《大秦:治粟内史的狂想宏图》 第1章 内史张落 “新上任的治粟内史张落年纪轻轻。” “是的,据说是他由内史叶腾直接推举出来的。” “原本陛下是打算提升叶腾为治粟内史,并将原来的咸阳内史职责也归并入治粟内史。” “治粟内史,乃是九卿之一,掌管整个大秦的赋税财政,包括各类型物资金银储备,官职甚重,权利巨大。” “可他竟推举别人替代,自己则选择了让位。” “据说二人关系十分深厚,但陛下的决定却令人难以揣摩。” “据说这位新任治粟内史近来每天都只在内史府处理半天的公务。” “目前陛下在外巡行,等到陛下归来,怕是这位置上的新任要吃不了兜着走。” “嗯,据说陛下很快就回来了。” “到时他可就难堪了!” 言辞中略带嫉妒的人随后各自散开了。 始皇帝即即将返程,众人更是不敢有所放松。 此次巡行乃嬴政第二次远足,目的地选在了旧时的关东各县, 并且特别在泰山进行了祭祀天地的仪式,旨在向世人展现秦国及自身的辉煌成就。 然而,这一旅途并未让秦始皇心怀欢喜, 除了途中遭遇恶劣气候外,更有许多残留着前六国意识的不轨分子试图 ** 或攻击他。 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嬴政预料之中, 毕竟数百年的 ** 与征战刚落幕不久。 但在泰山封禅典礼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则深深触怒了嬴政, 他对齐鲁地区的儒生表现出极度不满。 本应庄严肃穆的典礼因儒生之间的争执而遭到破坏, 由于没有统一封禅的礼节标准,导致仪式过程混乱异常。 最终,不耐烦的嬴政按自己的方式完成了登顶泰山并执行了封禅仪式。 然而,此事结束后,鲁齐地区的学派人物纷纷对他的做法提出非议, 甚至将途中降雨一事说成了缺乏美德之人的举动, 这些评价让嬴政的心情愈发冰冷, 他也更加清醒地意识到,儒学对他的讥讽实际上是对他的嘲笑。 不仅是那些学者,连原六国的贵胄也是如此, 嬴政可以强烈感知到自己与来自这些曾经敌国人们之间,存在一座无法跨越的鸿沟。 尽管他数次亲临民情,广施恩德, 却仍未能显着地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尤其是对于被视为严厉乃至残酷的大秦法律,自他完成天下统一之后已做了大幅调整, 以便更好地融合新的国民。 较之前世,已经显得相当宽容温和; 甚至连税收都大幅度减少了。 若要说暴君,那就必须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暴君那样行事。 “经历了这么多的安宁,恐怕你们早忘记了大秦当时是以何种力量消灭你们国家的事实。” “现在是时候让你们重新体会当年秦军横扫六合时带给你的那种震颤了吧。” 此刻的嬴政,目光转向两大目标。 第一,漠北大漠;第二,岭南的南越。 针对那些仍然效忠前六国家族和反对大秦统治的知识分子们, 嬴政心中的杀气并未完全消除。 外界常常诋毁大秦残暴, 从统一六国起至今天,秦军究竟又有多少次进行过惨无人道的 ** ? 战后又处死了哪些人呢? 嬴政深知自身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暴君, 然而,在反抗者的歪曲下,却 那便是嬴政最为宠爱的女儿——尚未及笄的嬴阴嫚。即使连最小的儿子胡亥也远不及她的受宠程度。唯有她,可以自由出入嬴政的御辇。 此刻,嬴阴嫚还以为嬴政是在为张落的事情动怒。“父皇,张落一定有他的理由。”嬴阴嬷说道。听闻此言,嬴政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什么理由能比国家大事还重要?”嬴政反问,“每天他在内史府只处理半天政务,不知道误了多少国事!” 一提这事,嬴政更觉烦躁不已。巡游途中每晚批阅奏章已成为他例行之事,如遇到需立即处理的事,即便在车上也会尽快办妥。然而,在出巡前,为何会应允叶腾推举那名年轻后生担任九卿呢?这个问题让他越发不解与恼火。 见状,嬴阴嫚开始撒娇:“父皇,请先查明原因,再决定该如何处罚他。”但嬴政只是看了看女儿,并未作答。他一直严格区分公私关系,不会因个人情感影响公务。嬴阴嫚或许见过几次张落便动了心。 原本,嬴政对这个风采不凡的年轻人也颇为欣赏,否则叶腾不会如此力荐。可此次东巡时收到了十多份关于张落渎职的弹劾信件,使他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父皇……”嬴阴嫚再度开口,见到嬴政坚定的表情,忍不住顿足道:“哼,若您真将他关进牢狱,我也跟着他一起走。” “放肆!”嬴政喝斥,“大秦公主,何可自贬身份?” 尽管面对如此严厉的斥责,但始皇帝的威严仍旧让人不敢轻视。吓得嬴阴嫚不禁退缩了一下。 当巡游队伍停下休整之际,一名被嬴阴嫚吩咐过的宦官骑着快马奔向咸阳,意欲通知张落赶快采取措施补救。心中虽有小小委屈,但她却想着那些弹劾者为何不做做了解就草率行事。“哎呀,你们怎么不想想清楚张落在干什么才去举报啊。”虽然不清楚张落在做些什么,但她深信绝不会是坏事。 此时,在巡行车队另一端的一小高坡上,一名身着暗红袍服、笑容常挂在嘴角的宦官男子静静地目送另一位宦官离去。这男子眼神幽邃。 “公主殿下……呵呵。” 伸出修长且略显苍白的手指,指向那个疾驰的宦官。 “去解决掉他。” 话音刚落,树影晃动中几条黑影窜离而去。他继续喃喃自语: “身为九卿之重,如何能由一名少年担当?况且他似有意向公子扶苏。这对胡亥公子又意味着什么呢?”说完转身缓缓返回嬴政身边。 --- 几天之后,李斯率先从泰山封禅返回后立刻处理了相关事务。即便疲惫不堪,他还是坚持完成了所有工作任务。 **“新任治粟内史现在人在哪里?”** 李斯问道。 首要事项便是针对张落制造麻烦。 尽管身为御史大夫及左丞相之尊,其地位与上卿并驾齐驱,佩戴银质印绶, 掌握督察众官员之职责。 有权指使御史依章弹劾各官员,可谓权利重大。 因此,找张落的问题看似顺理成章。 本意在于,治粟内史这一重要的职位,李斯原打算推举自己的亲信上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张落突然间占据此位。 这如何不让李斯愤懑难平? 御史中丞迅速回应说:“丞相大人,最新的消息显示,张落那家伙已离开了内史府。” 而眼下不过是未时的午后不久。 “真是不顾朝廷大局之人,其罪不可赦!” “是否知道他去了何方?” 御史中丞摇首:“前日,听说他曾造访过将作少府,停留不过片刻即返回府邸。” “此外,还去过中尉营。” 听到这里,李斯差点忍俊不禁。 这简直是结党营私! 更甚者把手伸到了军务上。 虽然朝中有小团体是公开秘密,但是没有人敢于直接触及军队事务。 擅自离开工作场所,涉及军事机密, 加上这次皇帝出游期间满腹愤怒地归来。 等待始皇归来的那一刻起,不论张落命运几何,至少其政治生涯也将告一段落。 对于这一点,李斯只需确保有人准备好了弹劾书即可。 短暂沉思过后, 李斯发出指令,“把张苍叫过来。” 此人乃李斯的小师弟, 二人皆出自荀子门下。 另外还有一个同门——已故的韩非。 为了挽回自身的声誉,李斯曾将张苍引荐至御史队伍中。 此刻,则打算借此机会给他立一功。 李斯年岁渐长,愈发频繁思考死后之事。 辅佐嬴政统一六国、统一文字已经足以让他名垂千古, 但仍追求更多, 尤其希望能洗脱害师兄弟的不齿称号。 与此同时, 在已经隐退的老治粟内史府邸中, 一位正因爱才心切而又颇感失望的大臣在责骂着某人。 此人正是张落。 气质出众,双目清澈坦荡, 可形容为清秀如玉,英姿飒爽。 叶腾从汉地祭祀祖先归来后,了解到有关张落最近举动的消息,顿觉担忧万分, 于是迅速召见张落前来。 叶腾虽非秦国本土出生, 曾为韩国内南郡太守,后审时度势投降秦国以保全辖境安宁, 之后亲自灭韩表忠诚心向秦。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他具备统率兵马的能力! 最终,叶腾得以荣升内史。 年老之际推荐张落接任九卿之一, 可谓押注所有于张落一身之上。 “我知道你天资聪颖,为何不循常规而行?” “国家金库自有规定,用四句话概括就是:大嘴进财小口出钱。” “可你的做法恰恰相反,挥霍无度。” “竟然已经消耗了将近千万元……真是让人为你捏把汗。” “而且,最近你这样管理国家大事,待圣上返回,该如何交待!” 叶腾苦口婆心地教育着, 同时也是分享自己的施政经验和智慧。 能够从一名叛降将领升至今日秦国 ** 之位,足见其能力非凡。 第2章 为何未时即离开您的办公场所? 可面对这些谆谆教诲,张落似乎充耳不闻,仿佛灵魂游离在外般静默不动。 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正全神贯注观察着眼前的某种存在, 那就是所谓最强国库财经系统。 自该系统启动后仅隔一天, 他就被任命为治粟内史,接管了国家金库的管理事务。 系统激活之后赠送的新手礼包。 其中包括神臂弩、造纸术。 不考虑各种官吏的薪资及常规军事支出的前提下, 国库存款的花费会以一定比例转换为积分。 张落大概计算了一下。 “最近国库确实花了些钱。” “但也就一百多万积分而已。” “仅能抽一次奖。” “花费还算是有所节制。” 但是要花钱,并且还要花大量的钱,前提是得有充足的经费。 “今后为了国家财政充足,积分丰盈,看来需要投身于战场了!” 哪门子的生意,能比战争来得更快更直接呢? 不过有了张落的存在,这笔战争红利主要是由敌方承担了。 不仅从物质,甚至包括身体和灵魂。 “咚,系统提示:您已达抽奖积分要求,是否开始抽奖?” “考虑到宿主是首度抽奖,系统特别赠送四次额外机会,宿主总共可抽取五次。” “您确定现在抽奖吗?” 听到这一串消息,张落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光芒。 “抽!” 随后。 眼前突然一阵光亮,张落收到了抽奖的结果—— “恭喜宿主获得高品质拨浪鼓。” “恭喜宿主书画技艺达到大成境界。” “恭喜宿主获得曲辕犁设计图。” “恭喜宿主获得与剑圣裴旻相同的剑术模板。” “恭喜宿主获得承影宝剑。” 这些奖励让张落微微挑眉,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真是一群半路出家的东西。 没想到拨浪鼓都能成为奖励。 “系统提示:所有实物奖励已根据宿主当前位置,传送至您的书房。” “剑术模板卡已成功绑定。” 对于此时的张落来说: 书画技艺无疑是锦上添花; 剑术模板则可能是关键时刻保命的工具; 曲辕犁可以极大促进农业发展; 而承影剑, 则是一件精美绝伦的名剑,传说因铸造之时光芒夺目,蛟龙见到其光芒也停下了游动,大雁飞过也不愿离开,故取名承影。 作为周朝皇帝三宝之一,承影剑、含光剑与霄练剑齐名并重。 “这么说来,其他两柄剑在这个世界也是存在的了。” 想到这里,张落陷入沉思。 应该是有的。 像赵高手下的秘密特务团中已经有一部分越王宝剑了。 据说儒家大师持有者太阿剑; 始皇帝本人手中握着名为‘天问’的宝剑。 “你到底在不在听?” 见张落一脸魂游天外的表情,叶腾越说越急,几乎气结。 张落刚从新得来的体质变化中适应过来, 发现叶腾几乎要发作时,笑了笑表示安抚。 “老前辈请不要激动,我对自己的计划有足够的信心。” 叶腾是在他刚到大秦,被提拔为内史时遇到,并将他解救出来的, 因此对他一直心存感激。 “唉,随便你吧。” 看到张落那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到自己在这方面的智慧确实不及他,便没再继续。 “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除非皇帝自己犯糊涂了。 …… 次日,正是嬴政返回咸阳的日子。 原本右丞相冯去疾和左丞相李斯打算亲自带三公九卿等官员前往迎接, 但被嬴政谢绝了,他现在的心情并不佳。 “嗯?今日城内怎么如此多商人?” 在御驾的车厢内望向街头,嬴政注意到了大量的商户。 嬴政的目光并不是因为那些商人们特别显眼,而是因为他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毕竟,在他亲政之前曾经扳倒过的,是当时最大的居奇货大商人,那个对他有着深远影响的吕不韦。嬴政对商人有一种深刻的警惕感。 回到章台宫后,嬴政首先面对的是堆积如山的弹劾奏章。然而,他并没有急于翻看这些。相反,他先处理了一些其他政务,并没有将巡幸期间的不满带入国事之中。 在李斯和冯去疾拜见过后离开时,李斯瞟了一眼那些弹劾奏章,轻声道:“陛下迟早会看见的。” 不出所料,很快嬴政的心情变得急躁了。“国库仅剩二十万钱?!”这个消息让他怒形于色。不过,他勉强忍住了怒气,继续往下看: 购买大量的耕牛出租给农民? 集中饲养鸡、鸭、鹅并鼓励百姓饲养? 采购了五千多头猪进行集中圈养? 用了大量土地种植茶和甘蔗,甚至用国库的钱支持百姓种植? 还有糖坊的建设? 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发展生产,并不算挥霍……但问题是国库已空。最后,嬴政终于看到那叠被暂时搁置的弹劾奏章:有提到张落私自造访中尉营,情况不明,而中尉营也拒绝回应;还有些指责张落重商轻农的问题…… 嬴政的目光变得更加阴沉。中尉营可是负责咸阳安全的关键机构,“张落是不是在内史府?”“他不在,申时后已经离开了。”站在一旁的赵高迅速作答。 嬴政命令道:“传令张落进宫!” 随即将奏章狠狠地扔在案上。有侍从前往通知张落,而这一消息也被悄悄传给了李斯——“陛下震怒,召见张落。”听到这消息后,李斯露出一丝微笑,开始考虑推荐自己的儿子李由担任内史,正如冯劫担任太仆和蒙毅任廷尉一样。 同样得知传召的,还有嬴阴嫚。原本她想找个借口几天后再找张落,但现在不行了。她焦急地等待返回的人却不知所踪。愤怒之下的她匆忙跑出宫殿,赶在嬴政派去传话之前到达了张落的住所——一个只有一对老夫妇照看他的简陋房子。只见张落正在练习他的剑术,承影剑闪烁着霜雪般寒光。 通过不同的措辞和表达方式,我们再次叙述了文中所描述的情景与事件,确保主要人物和情节不变,同时增强了文本的独特性。 舞者身手如流,一招刚劲到似能破石,又或急如电闪,轻柔则仿佛漂浮于空中的云朵。 其优雅超然,仿佛置身于剑仙的传说中。 突如其来的嬴阴嫚放轻了步子进入视线,缓缓停下来,静静观察这场表演,生怕破坏了这一刻的美好。 \"请问内史张落大人何在?陛下沉重嘱托,望大人即刻觐见!” 从府门处传来一道尖利的话语。 嬴阴媤正在专心致志地注视张落,听到这声音立即惊醒过来。 “不妙啊!” 张落随即便结束了练剑。“何处不妙?” 嬴阴媤眉头紧锁,“父王生气了,召见于你,必然凶多吉少。”尤其是此刻张落正因提前离开岗位而处在不利位置上。 “内史张落大人何在?陛下急召!” 门外的使者的语调开始变得不满。 “倘若内史迟迟不愿现身,以皇上的命令,我们唯有强行进入。” 屋内。 张落妥善放置好剑具后,打开了大门向外走。 那使者见状面色一冷,“内史,陛下召唤您,恳请您即刻同往。” “岂有此理!” 在张落开口之前,嬴阴媤首先斥责道。 “拜见公主。”那位使者赶忙躬身行礼,毕竟他对这位公主敬畏不已。 而他的内心深处,对张落的妒忌之情愈发强烈。不仅仅因为张落在年轻时便担任了显赫的官职,更是因为连公主对他的情感,都几乎尽人皆知。 嬴阴媤的表情略显严峻:“作为一位位列三公之一的大臣,你是如此渺小的一名吏官,怎敢如此傲慢无礼!” 这番话让那吏官大惊失色。 随即他对张落深深一揖,“拜见内史,卑职失礼,还请您海涵。” “算了,带路罢。”张落随意挥挥手说道。 嬴阴媤立时表态:“我也陪同前往,万一父王处罚,我可以为你求情。” 吏官心中顿时泛起了醋意,但鼓起勇气开口。 “公主,陛下单召内史大人,如果您同往,臣担心…” “害怕什么呢?你…” 嬴阴媤还未说完全,张落打断道:“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够了。” 面对威武不屈、威势迫人的嬴政,尽管如此,张落仍旧保持内心的坦然与自信。 “内史大人,请随我来。” 吏官认识到当前的情况,急忙向前领路。 但是,嬴阴媤并未放弃,始终紧跟在其身后,直到目送张落踏入了章台宫,被宫禁守卫阻挡在外。 而事实上,嬴政早就知晓了她的行踪。 殿内。 “内史大人,这里,请。” 赵高恭敬地站在宫殿入口处等候着。 “唔。”张落冷眼望了赵高一眼,心中并不抱好感——并非对所有的宦官,而是仅仅对他个人。 这种感觉被赵高觉察到,使得他对张落怀恨的火苗愈发旺盛。 “参见陛下。” 张落后退一步,向嬴 身行礼。这是他与嬴政的第二次正式见面。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张落被任命为粮草管理长官时发生的。 之后不久,嬴政便巡视了东方各省。 端坐在高位的嬴政,气势如虹,不容冒犯。 “为何未时即离开您的办公场所?” 第3章 赵高 在一旁的赵高察觉到了嬴政的提问,并未显现出明显的怒气迹象——似乎有点异常,他不由得将目光转向皇帝,心中暗自思考着陛下是否在测试张落。 张落轻挑眉梢,“该做的工作都完成了。” 嬴政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若有突发状况该如何是好?” 此时赵高才明白了,皇帝是真的严肃对待此事。 “不会出问题吧,治粟内史的工作既不涉及查案,也不需要动用军队,怎么可能有意外呢?即便有意外,不是也能迅速找到我吗?” 嬴政哼了一声,“擅离职守就是不对!”接着他把案上所有弹劾张落的奏章全都推到了一旁,说道:“看看有多少人弹劾你。” 张落随手拿了一份展开看了看,立刻无言以对。 “这些人……嗯,他们连我都去哪儿了都不清楚,就这样胡乱弹劾我。” “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的福祉啊。” 嬴政听后眉头一挑,“那你自己说说,你都去做什么了!”说完,他的眼睛立即眯起,显然对此事很感兴趣。 嬴政将面前清理得几乎空荡的书案上的一个文档展开,上面详细记录了张落在最近一段时间内的工作事项。丢掉那堆弹劾奏章果然让空间宽敞了不少。 “什么是商业区?” “朕回到咸阳时发现城中的商人比之前多了许多,难道是你给了天下的商人们某些特殊待遇?”嬴政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疑问。 此时的赵高心中暗叫不妙,心想这可不是皇帝生气的表现,而更像是准备开始认真询问国策的样子。 张落拱手答道: “陛下,所谓商业区是我在咸阳划出的一片专门供天下各地聚集在此交易商品的区域。” “并且有专业的管理人员监督经营情况。” 作为首屈一指的咸阳城而言,在反秦势力存在与否的前提下它仍然是商业活动最为繁茂的城市之一。 这样不仅能使商人们更加集中起来方便管理;如果分散于整个咸阳,则难以及时监管和响应突发问题。“而且每个进入商业区的人都需要登记信息,朝廷就可以更好地跟踪和监控各地商人的动态、财物流动等情况,这更有利于征收税费,并且使操作更为便捷透明。” 张落解释。 总结而言,通过这样的措施能够确保一切交易都在朝廷的控制之下,无人能够逃脱缴税或管理范围之内;未来一旦这项制度形成稳定模式,则可以预期到更多的商人们会被吸引而来从事贸易活动,从而促进经济更加繁荣发展,并使城市的土地价值提升。 然而张落并没有强制规定所有的零售商或者想要在非商业区开设店铺的小摊贩必须全部进入此商业区营业,为的是尊重他们各自不同的经营方式。 听到这里,嬴政表示满意,并微微点头肯定了这个决策,认为这项改革确实能带来不少积极变化。 虽然当下可能还没显现出多少实际收益效果,但他对未来发展已经有了清晰展望。 紧接着,嬴政的目光停留在面前简牍之上,“关于改良农田耕牛之事和提供利于民众的事,朕不再与你计较。” “至于家禽饲养,如鸡鸭等事务,朕也就不多过问了。” 然而对于甘蔗田以及建立红糖工坊一事引发了嬴政的好奇,“为什么要种植如此多的甘蔗?还有设立这么多个红糖加工点?” 张落后笑道: “陛下的疑虑是有道理的,普通的饴糖价格昂贵因为其生产成本高并且耗费粮食。而从甘蔗提炼红糖不仅原料容易获取,在农业淡季也可以利用闲置时间进行熬制过程。” 此外,张落还提议像以前控制铁器一样将红糖收归国家专营, 每生产出的一斤糖大概成本为五十枚钱币,我们可以卖到二百枚铜币…… 听到这儿,嬴政略带惊讶地应着:“哦...... 没想到这种商品也有这么大利润。” 他又点头表示认同这一策略的有效性。 如果把红糖销往更远的地方,比如关中以外,价钱肯定会更高。嬴政原本打算稍微降低售价,以便让更多的人能够消费得起。可是仔细一想,现在买得起糖果的主要还是贵族和富裕的世家大族。一想到这次出巡后的所见所闻让他十分不满,嬴政决定不再降价。 今后当红糖的生产放开后,民间自然可以自由熬制,到时候普通人也吃得起。但在那之前,他就尽情地从原六国人民的钱袋里获利吧! 随着嬴政不断地向张落询问事务,一边的赵高却表现得波澜不惊。但其眼中渐渐透出更深的冷漠。 “这红糖坊真是利润巨大啊!”他心里暗忖道。看到嬴政的态度,他明白了张落应该暂时无事。但是,私自结交并掌控中尉营兵马的事情可不是一个小问题! “赵高,赐张卿座位!” 嬴政突然意识到张落还站着,一开始因为有些生气而忽视了他,之后问政时又陷入了讨论而忘了这一点。 “是。”赵高对嬴政行礼,然后叫来两名小太监拿来坐垫和矮案。“内史,请坐。” “陛下 。”张落坐下并表达了谢意。之后,赵高亲自清理了那些被嬴政随手扔到地上的弹劾奏章,打算放回原位时却被制止:“拿走吧。” “是。”赵高无奈,只能把东西拿到角落放好。本想提醒还有很多未阅的弹劾书,但此时似乎不是合适的时机。 嬴政望向已经端正坐好的张落,问道:“为何要用一千亩的地种植茶树?”他又追问:“我国目前茶叶不足吗?”“你可知道一千亩地能产出多少粮食?” 谈到这事,张落憨笑了一声:“请陛下屏退左右。” 嬴政眉头一皱,随后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四周的侍女、太监们行了一礼,低头倒退着离去了,直至出了殿堂才转身快步离去。 “现在可以说了。” 张落摇摇头,瞥了眼赵高,“还有一个人在这里呢。” 赵高嘴唇微动:他们要谈什么秘密吗?不过几株茶树而已,连自己这样贴近皇帝的人都不能留? “在下是陛下的近侍,”赵高清了清嗓子。 “赵高,你也出去。”嬴政打断了他的 。他身边有足够的卫士保护,并不需要赵高在此陪同。 “是。”赵高认命般地躬身离去,出门前目光中的寒意尽显无遗。他刚一出殿门就碰上一位轻巧如风的小女孩跳了出来。 “参见公主。”他恭敬道。公主流长着脖子试图窥探殿内的情况,却没有成功。 “赵高,我父皇刚才与张落说了些什么?” 赵高不知为何开始反感这位公主:“回禀公主,此事为陛下与内史间的事,我不敢擅知。” “哼,父皇身边只有你在,你怎会不知?你还从里面出来的。” 赵阴嫚略显不满地扫了他一眼。 算了,我还是继续等吧,靠你们这帮人都没什么用。 赵高又鞠了一躬,应了声“是”,随后离去。 哼,等将来胡亥登基,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宫室内, 张落正想就茶事向嬴政陈情, 这只是他宏伟蓝图中的一部分。 陛下,需要一位关键之人加入。 哪一位呢? 张落稍稍躬身:请召见顿弱老大人。 顿弱! 嬴政目光一凛。 当前大秦三大机密部门各司其职。 一是由赵高领导,利用江湖手段管理江湖事务的 团队; 二是归顿弱统辖的情报组织,主要执行分化瓦解敌人、传播谣言、刺杀异邦要员及搜集情报等任务,在统一天下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过去这一机构是由顿弱和姚贾二人共同管理,而如今姚贾已逝。 现今天下已统一, 顿弱作为情报头子,及其手下成员便渐渐隐退于幕后台。 但他们都依旧存在,只不过情报处当前的工作量大幅减少罢了。 第三个则是直接受皇帝管辖,最深不可测,同时也最为尊崇的秘密机构黑冰台。 这三个部门平日里彼此互不来往。 既然如此,张落邀请顿弱加入又是为了对抗何人呢? 传令!速速召见顿弱!* 外边守候的嬴阴嫚,看到顿弱前来时,轻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叫到她最不想见到的廷尉蒙毅。 顿上卿,您好。 白发苍苍的顿弱对她行了一礼。 小女子这便参见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请放心,老朽绝不会落井下石。 但要说替谁多说好话嘛,也得有个理由才行。 言罢,顿弱拱手告别,迈步走向宫殿。 叹气,嬴阴嫚则继续在外面等待, 心中已暗自决定,若张落真遇上麻烦,无论怎样都要将他救出。 宫内, 嬴政和张落在耐心等候顿弱的到场。 顿弱踏入殿堂,随即行礼道: 陛下,臣顿弱前来拜见。 早在六国尚未统一之时,被嬴政召见之前,他曾直言自身有一怪癖: 不愿对统治者跪拜。 他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免除对 的特定敬礼形式,以此作为他见嬴政的条件。 结果如愿得以免除。 后来,他游说了韩国和魏国的重要政治人物,使其倾向秦国;亲自率人潜入燕、赵实施反间计,最终除掉了李牧; 并成功说服了齐国投降。 第4章 纸张加上传印技术 顿弱立下了不少战功。 但在秦国统一全国后,顿弱好似遗忘了之前的豪言壮语。 每次觐见嬴政,都会遵循臣子礼数,恭恭敬敬地对大秦开国皇帝下拜。 顿弱不必多礼,平身坐了吧。 嬴政嘴角上扬,显得非常满意。 谢谢陛下的恩准! 顿弱拜谢之后,这才坐下。 好了,张爱卿,现在你来说吧。 张卿…… 细长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这和外界流传关于张落的负面传言显然不合。 张落朝顿弱投去询问的眼神, 顿上卿,依我看,我大秦的情报组织是否仍然运作良好? 这个问题让顿弱发出了一声带有威胁意味的轻笑, 仍能胜任。 这正是我想听的回答。 张落轻拍双手,从座位上站起来。 陛下,顿上卿,请听我详细说明。 种植茶叶的初衷,是因为茶是漠北胡人生活中的必需品。他们的主要饮食以肉类为主,缺乏蔬菜和其他调剂品,长期下来对身体健康不利。因此,茶对他们来说必不可少。 通过商队大量贩运茶叶与胡人交易,不仅可以促进贸易,还能同时出售丝绸、铜锅和鼎等货物。而反过来,我们则可以获得战马、牛羊、皮货,甚至包括奴隶等物资。 嬴政点头表示理解,并问到:“朕明白这些好处,但这与顿卿有何关联?” “当然有关联。”张落惊讶地答道,“陛下难道不曾考虑过图谋漠北?若是联合军事行动,则需详尽了解对方的情况。” 嬴政和顿弱听到这句话时眼神瞬间锐利起来。“陛下方才的话令臣顿悟。” 顿弱此前看起来像个普通老者,略显迟缓。此时却散发出阴森的气息,像是一把淬毒的利刃蓄势待发。“原来张上卿是要派遣密探混入商队,深入搜集胡人的各类信息,为日后的作战作准备。” “确实如此。”张落继续说道。“不仅是收集情报,我们还可以通过这些人制造内部矛盾,引发冲突,让他们互相争斗。这种离间计策应该非常适合顿上卿。” 接下来张落提出了一个更为具体的策略:使用高价购得敌方的重要资源(如牲畜和工具),并进行合理交易;而在奴隶市场上可以采取平等交换的方式。“顿弱不解其意,于是问:‘为何需要等价交换奴隶?’” “因为他们有劳动能力呀!”张落回应道,“多一些劳动力可以减轻百姓负担、替代徭役,参与重大建设项目而不心疼。” 接着,两人进一步探讨起这些措施给国库带来的巨大经济效益及人口增长的可能性:“不仅工程效率提升了,农民们也可以腾出手来耕种土地,制作手工艺品,甚至是生育更多孩子——这对于增强兵力和税收收入都有利无害。” 最后,他们达成共识,随着茶叶需求量日益增加,草原部落不可能轻易拒绝或袭击秦的商队。“一旦战争开启,俘虏也将变成重要财富来源。”而且如果挑拨离间政策生效了,胡人自相残杀,更能让敌人削弱自己。 顿弱心中暗惊不已,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从容说出如此残酷决策时不自觉地心生佩服。尽管他自己也曾认为非常冷血无情,但在面对年轻一代时,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不过他也明白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能够施展手脚,实现更多的战略部署。 以前在中原玩弄权术控制六国,而现在要应对更复杂的异族挑战。顿弱渴望这样的变革,因为只有在这期间他才有发挥的空间。毕竟,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他的许多特工已经被闲置,有的甚至因不能适应普通生活而孤立无援。现在,一切即将迎来新的契机。 偏生他们还无法明言自己的身份。 据顿弱所知,返回家乡后自行结束生命的,已经有数人之多。 连他自己也感到日益力不从心。 可能有一天早上醒来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怪不得姚贾在大统一后不久就辞世了。 而现在,顿弱又重焕生机。 他对张落的眼光,也开始充满赞赏。 即便这个人的目标,大多是出于对国库的考量,但这不重要。 ...... * 咚咚咚。 嬴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 克制住内心的兴奋。 张落提议的这种方法,或许也能适用于南越。 甚至是对月氏。 但更重要的是对大秦的影响。 随着人民生活的逐步改善,大秦的基础将更加稳固。 此时,嬴政看张落的眼光愈发赞许。 仅这一项能影响众多民众的政策,就能称之为国策了。 至于原先计划向漠北发动攻势的想法, 眼下正是时机。 这时,张落和顿弱正谈论如何通过贸易与侦查胡人的手段,配合默契。 在倾听片刻后,嬴政认为已到恰当时机。 “好,此事你们两人仔细商讨,并准备一份奏章上报。” “微臣领命。”顿弱率先起身回应。 而张落显得更为冷静,“微臣领命。” “其他的朕不再过问。”嬴政合起面前的竹简,“目前还有其他事项要处理。” “恳请陛下示下。” 张落泰然自若。 而嬴政神色一凛,“你为何前往咸阳城外的中尉营?” 原来询问的是这件事。 张落轻轻抓了抓头。 一旁的顿弱则微微一笑,对于张落的行动并不担忧。 显然秦始皇直接询问而非先行查证,证明对张落已存有一定信任。 更何况中尉营的统领是李信, 虽然现今有些失意,但对于皇帝的忠诚毋庸置疑。 张落答道:“陛下,为了强化我国的军事实力,臣此次前往中尉营正是为此事而来。” “噢?”嬴政的神色稍显严肃,“是不是有军队武器流落至外界?” 自从秦统一六国以来,虽有过一次大规模收缴兵器并熔炼铸成十二金人的举措, 但对日常防身的刀剑管制较为宽松。 然而对军事用的长弓硬弩,则管控十分严格。 民间不得非法持有。 “并非如此,陛下。”张落急忙否认。 “而是臣设计出一款新型兵器的图纸,想到中尉营借用其军事工匠的力量来实现制作。” 军中的工匠与少府监下的工匠分工不同。 “是什么样的兵器?” 听到这里,嬴政略感安心。 “这款弓命名为‘神臂弩’,全长三尺二寸,弦长两尺五寸,箭矢长约数寸,射程可达三百四十步以上,可直插入榆木中一半。” 听罢,嬴政与顿弱都表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真的吗?” 张落笑了笑,“中尉营应该已经造出了数个,预计李信将军会很快呈献给陛下审查。” “若真能如此,张卿又能记一大功。” 嬴政点点头,面带欣慰之色。 从此以后,张落前往中尉营一事便不再提及。 大秦征服四方,不仅依靠法纪和民心,还依仗那英勇无敌的军队与先进的兵器。 而此刻,张落却连连摇头叹息。 “怎么,不怪朕不追查你的私自联合军方,你反倒不满意?” “非也。”张落再次轻声一叹。 “我只是感慨,满朝文武多是空谈无能,仅盯住了我的过失。而臣所做的多数工作只是内史应尽之责,我自己都没放在心上。然而当我去了将作府,却无人对此感到疑惑或兴趣。” 顿弱立刻问道:“张上卿,你去了将作府,难道又有新的发现?” 嬴政也随之注视着张落,眼中充满好奇。 张落轻笑道:“陛下,这次出行是否吃了不少苦头?” 想到这里,还是尽早告知秦皇的好。 若不然,待后来秦国因士子、各国旧贵族而动荡,百姓必将饱受其害。 这些争论不断的学术派确实让人心烦。 再如后来所谓的焚烧诗书、活埋学者等事件……若有人想学习知识,仍可拜秦的官员为师。 大概这是秦始皇为了统一思想、排除不顺从者并培养有用人才的一次尝试。 嬴政面色一凛,发出低沉的声音。 顿弱则再次吞了吞口水。 此人在宫廷内外确实胆大包天! 就是自己都不敢违抗始皇帝的意愿。 “六国反叛分子实在可憎!那些学说的代表更加恶劣!尤其是来自齐、鲁的儒家学者!” 提到这些,嬴政心中满是怒火。 “陛下先平复情绪,臣有一计可在将作署助陛下制服诸学派。” 嬴政半信半疑,“哦?竟有如此神器?” 那些有学识之人的影响力可不是那么容易对抗的。 “是的,纸张加上传印技术——这正是钳制天下文字命脉,对付各种学者的武器。” 印刷技术其实并不复杂。 只要讲解清楚制作过程即可实施。 “纸张?印传技术?”顿弱眉头紧锁,“真有这么厉害?” “自然。”张落看向顿弱,解释道,“上卿想想,现在的简册又重又不方便写,一页能写几个字?” “但是用纸不同,它可以容纳上万字,拿在手里轻轻松松。” “哪怕十万字的书籍,重量也只不过几斤罢了。” “有了印刷术,还能快速大量复制书本,效率惊人。” 嬴政的眼神里满是惊奇,“真的可以吗?” 第5章 他是阎乐 张落点头肯定, “绝对可行!此时此刻,首批纸张理应已经制作完成,但在秦国境内尚存在与敌人私下勾结的势力,因此我嘱咐将作署的一切进展都要秘密进行。” 关于应对反秦之人与学界的各种问题, 直至夜幕低垂,未见他们从宫殿内走出。 外面等待章台宫动态的人都显得极为焦虑,眉头紧锁,预感事情不妙。 李斯同样感到不安,这不是处理罪行的方式。 而顿弱在里面待了这么久还没出来,对于这位 之首的能力和目的,李斯也颇为顾忌。 赵高等人更是趁着为宫中送晚餐之际,意图探听个虚实。 见到这种场面,嬴氏家族中的女眷阴嫚也不甘落后,从一名宦官手中夺过晚膳,执意陪同入内探查。 最终,他们也只能到达殿门为止,不能再往里进了。 …… 夜晚来临,戌时初至。 在章台宫外,嬴阴嫚依然耐心地等待着。 “为何还没见他出来?” 至此,她确信父亲不会对张落有所惩罚。 难道是责备了这么久吗? 肚中一阵声响。 嬴阴嫚按了按胃,环顾四周。 正打算让人送来些点心充饥, 忽然,殿门大开。 两抹人影被摇曳的灯火勾勒了出来。 “张上卿!” 嬴阴嫚眼中一亮。 几近踮起脚尖蹦跳着向前迎去。 与张落一同出现的,还有顿弱。 “顿上卿…阴嫚拜见顿上卿。” 嬴阴嫚察觉到自己之前失了常态,急忙恭敬地向顿弱行礼。 “哈哈,顿弱见过公主。” 顿弱笑眯眯的回应了礼节,接着大步离去了。 他的步伐坚定有力。 似乎带着一种预示——即将踏入的是一片波云诡谲的战场。 “张上卿…父皇没对你不利吧?” 她轻声询问,双手紧紧攥着衣襟。 “哪有,陛下怎么会为难我。” “太好了,我可担心坏了。” 嬴阴媜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在此地守候,已然是等候至晚了。 张落微笑了下,本想轻抚她的发顶。 但他突然记起此刻所处的位置乃是章台宫, 且就在嬴政的眼皮子底下。 不久,一名宦官从宫殿内缓步行出, 传达着皇帝的旨意。 “公主,陛下召见。” “知道了,就来。” 嬴阴嫚明白这又是为了教导她些什么, 但她并不介意。 “张上卿,我去见父皇了…感谢今日相伴。” 站在张落面前,她与在赵高等人面前判若两人。 “今天的等待,真是多亏公主了。” 张落也报以一笑。 “哪里哪里,张上卿无需客气。” 嬴阴嫚眉目如画,嘴角上扬。 “公主殿下,陛下请您速速入内。” 那宦官又在一旁催促着。 “来了来了,急什么啊!” 嬴阴嫚没好气地回应。 “公主,请快进去,我们还有再见之日。我也再向公主表达感谢。” 张落微笑道。 嬴阴嫚听了此言,心中欢喜不已。 “嗯,我这就去见父皇了。张上卿,先告辞了。” 说完,她小跑向宫殿内。 张落那句简单的话语,使她心情大好。 直到步入殿堂,见到嬴政有些沉郁的表情。 “父皇…” 嬴阴嫚语气柔和地唤道。 嬴政轻轻地叹息一声,注视着这位被自己无比宠爱的公主。 “身为公主竟在外等候一天,实在是…” “女儿担心的不只是张上卿,也是担忧您的安危。” 嬴政看到她这般模样,最终还是息了心中的责备之意。 对子女的态度有所不同, 面对女儿时他更多展现出温柔的一面。 甚至,将张落作为大秦未来的婿臣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张落在今日的话语, 又激起了他对统一伟业的满腔豪情。 “驱赶胡虏,征服南蛮!” 他双眸中燃烧着坚定的光芒。 与此同时, 张落正预备离去, 正当他在章台宫外漫步之时,却停下了脚步,朝墙头望去。 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墙头,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 那一双眼眸,在夜色下显得深邃而晦暗。 “赵高,你在那么高的地方站着,不担心摔下来送命吗?” “感谢张先生的担忧。” 赵高微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对着张落鞠躬行礼后转身离去。 高处不会令我摔死。 望着赵高背影远去的宫墙,张落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的住所离此不算远。 刚才与赵高的交锋或许已经明确了二人将成为敌手的事实。 “只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赵高已经同胡亥暗中联络了?” 在朝廷上,三公九卿大多持观望态度, 只有蒙恬支持长公子扶苏。 然而,蒙恬现正北守边关修长城。 这并非为纯粹防御目的,而是要作为攻打匈奴的前哨。 不论日后,张落都将支持长城建设。 在每取得一个漠北重要领地时都要修建一节城墙或堡垒, 用作固定疆域的关键据点。 除蒙恬之外,扶苏尚有一名师傅名为淳于越。 故而在朝堂之中扶苏根基较深,尤其是以儒家学派为核心, 始皇帝一统天下后,对儒家学派授予了一定的地位, 如所设的七十名博士中,大部分为儒士。 相对而言,胡亥则势力甚微,几乎没有任何根基, 仅凭身边的赵高及一些由市井之流组建的刺客力量勉强维系着, 真正的棘手之处在于他手中持有八把越王宝剑的刺客们。 “可现在有了我张落的存在,你还敢扰乱大秦吗?” 他缓步前行,举止间如同从九天云霄降落的仙人。 似乎是想让这句话被人听到。 夜色降临,漆黑角落中的各种目光正悄然窥探着这一幕。 …… “我回来啦。” 张落在推门而入时轻声道,腹中已是咕噜噜作响。 “双婆呢?” 管理他日常饮食生活的是一位叶腾安排的老妇。 闻言,一名年长女性从屋里迎出, “少主回来啦,看来陛下降旨时没有责罚您呀。” 张落笑着应道:“陛下怎会如此小气对待我。” 不过这位老妇却摇头回应,“谁能不担忧?叶公也很紧张,要知道,您不仅耗尽了皇家仓库的资金, 甚至时常提前下班离席。陛下是何等严厉的人物,他又怎会轻描淡写放过您呢?” “还好一切安好了。说来奇怪……” 张落注意到双婆身着利落紧身服饰,似乎随时能投入战斗, 不由发问:“双婆,您的装扮为何这般不同?” 双婆呵呵笑道:“是为了以防万一一旦陛下下令囚禁或者处决于你,我们可以迅速行动进行营救啊。” 这一回答令张落颇为吃惊。 “什么,双婆,你们竟会武术?” “这叶某怎么就没有提过这事?” 双婆笑着答道:“叶腾公未曾告诉你你会用剑术吗,更何况你的剑法已达顶尖境界。” 当她看到张落上午操练剑法的情景后,她与丈夫同样感到惊讶无比。 尤其是看到那把名为‘承影’的珍贵宝剑, 据说这是当年商天子收藏的三把剑之一,后来一直深藏于道家门派。 承影是如何落在你手中的呢? 然而这对年迈的伉俪并未追问过多,既然剑现在由张落掌管, 他们便视为此剑属于张落。 张落与双婆和涯老 “嘿嘿。”张落只是笑着,并未多说。 事情有些难解释。 难以言表。 “好了,你平安归来就好。我去准备晚饭。”双婆说着,已经开始往厨房走去。 “对了,涯老呢?”张落问道。 双婆边走边答道:“他去打听你的情况,结果你倒自己回来了,真是奇怪。老家伙现在连点能耐都没有了。” 话音未落,传来一阵像是乌鸦叫的声音。很快,双婆也换回了平常的衣裳,开始烧饭。 接着,涯老也回到了这里,一身夜行人的装束。 “少主。” “涯老,辛苦你了。”正在擦拭承影剑的张落抬头看了看这个看似普通老农的老人。进门的时候,他的气势显然是刚经历了激烈的争斗。 这两个人都很神秘啊。 “少主安然无恙就好。”张落收起宝剑,直接开口问起正事: “他们两个似乎挺熟悉你我的关系吧?” “嗯,我已经确认这两位是不会加害我的。” “涯老,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涯老神色微微一变:“我们是叶腾公派来服侍少主的人。” “就只有这些吗?”张落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 “没了,就是这样。”涯老认真说道。 张落点点头,明白这次大概得不到更多信息。他打算日后还是找叶腾问问清楚。“好。” 双婆在厨房喊道:“老头,过来搭把手。” 涯老赶忙走了过去。 …… 夜深人静时 中车府令府邸 烛光摇曳,在阴暗的房间中,赵高跪坐在那里。几条黑影站在他面前。 赵高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远处。“怎么样?” 几条黑影不动声色,而此时一个人站了出来——他是阎乐! “还不好说,他似乎并不像完全没有功夫修为之人。但是若是我们合力出手,应该能够成功。” 赵高沉思片刻:“不急,不可轻易行动。” 这事必须要万无一失。张落虽然成为九卿不久,但也位居其列,是权力高层的重要人物。赵高不敢相信,他身后没有任何暗中保护。 第6章 张上卿 别忘了那些反秦刺客们并非摆设,更不用说还有黑冰台的存在。以及典客卿顿弱,他也被嬴政接见过,估计手下那些特工们也会逐渐活跃起来。 相较之下,那些只对皇帝负责的黑冰台成员固然让人心存顾虑,但顿弱手下的谍报人员更为赵高所惧。这些人的能力远胜其他特工。 拿起一卷书简,赵高展开它,纸上罗列着很多人名,其中一些已经划掉。然而在已删的名字中间有一个仍然保留:墨家巨子燕丹,虽然他在官场上已被宣判死去。但此时此刻,赵高出人意料地又加上两个新名字: 顿弱! 张落! “哼,张上卿以后要当心才行呢。”写完,赵高再次将书简收起。 …… 这就是那个夜晚的故事,一切静谧却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随后,一切又恢复了黑暗。 …… …… 希望各位给点支持,求花和评。 “这就是纸张?” 嬴政手握一册秦律,淡淡的墨香尚在书中萦绕。 触摸着这精工细作的律书,他的手指不禁轻颤。 在他的案前,堆放着众多相似的秦法律册。 这些书册皆以丝线巧妙装订。 书的封面以黑色为底,饰有金色篆刻的“秦律”二字。 每页文字排列一致,几乎无差。 嬴政特意观摩了制纸及印刷的全流程后,心情愈发澎湃。 他惊叹于这一寻常物质竟蕴含着将凡物化为神奇的力量。 对印刷技术的奥秘,他瞬间明了。 天下的字体终归有限。 只需雕刻成模板,再按所需文句拼接排布。 若有损坏,也便于更换新模板。 “真如张落所言,极其迅速便利啊。” 嬴政紧紧抱着手中的秦律,眼中闪烁着光彩。 有了纸与印刷术, 我必须让每个家庭都拥有一份秦律的副本。 这也将成为对付诸子百家的利器。 怪不得张落对儒家等学派毫不在意。 使用纸来书写的便捷性远超用竹简书写的方式。 同样内容的文字,若写在竹简上,可能只能覆盖纸的一小部分。 最终,学者们必然会青睐更简单高效的选择——纸。 而这些记录在笨拙竹简上的各种学说,除非顺应大秦的发展,否则只能被历史的潮流逐渐淘汰。 同时,纸也可能引发新一轮的思想交流热潮。 有了纸张,大秦的文化必将更为繁荣。 “哈哈哈!” 嬴政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不久前那次出巡遇到的种种不快,在此刻彻底消散。 “黑龙!” “在!” 随着命令,一名表情冰冷之人迅速出现在他身后。 这位正是极为隐秘的特务组织——黑冰台的首席掌令使。 “调派黑冰台五十人守护制造处,凡窥伺企图之人,皆予杀伐; 若发现异动,亦予杀伐; 如有泄露机密者,格杀勿论!” 连续三杀,显示了嬴政对此的坚决。 他决定,在大规模普及这些新技术之前, 绝不可让其他势力掌握。 因此,目前的安排是,纸张将主要为大秦朝廷所用, 或许会作为奖赏颁给有功之臣, 亦或适量地供民间使用。 所有关于书籍的印刷发行,必须经过官方审核,限额供应。 “遵旨!”黑龙即刻下拜。 嬴政依旧紧攥着手中的秦律,径直离开现场。 刚踏入舆辇,他仍觉得不够放心: “另派五百精兵,日夜严防此处,务必尽心尽力! 无朕或张落之令牌,任何人等均不得擅自进出。” …… …… 未时,另一处。 此时,张落并未立刻离席。 并非因为他热衷于工作,也不是没有事务需要处理,而是一个人主动来访了。 这人乃是李信,官居中尉。 作为内史府的管理者之一,他负责的是具体的行政与财务计算事务。 然而对张落而言,这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别人拿着算筹费劲地算了大半个时辰,他仅仅看了几眼,便很快用心算给出了结果,且分毫不差。内史府上下无不为张落的这一能力所折服,心中充满敬佩。 原本今天打算制作一批新的算盘,但这时李信来访打断了他的计划。“见过张上卿。”李信心情低沉地向张落拱手行礼。 对于张落此人,他的印象一向较好。不仅因为张落实力非凡,成功献上了强弩神臂让始皇帝刮目相看,还在于其为人行事让人觉得可靠稳重。“将军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听到这话,李信再次拱手作答:“我奉圣旨前去国库申请资金,以便开始生产一万架神臂弩。” “陛下已经看过神臂弩了吗?”张落有些惊讶地看着李信,后者仍然神情郁闷,似乎还未从不久前的一场大败阴影中走出来。 “是的,我今天将一具样品带入宫中给了陛下。”李信点了点头继续说,“陛下尝试后赞赏有加,并命我着手准备制造一万架。” “哈哈,这太好了!”张落露出满意的笑容,“可一万架会不会太少了呢?何不增加至五万架?” 张落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对方。 李信一时无言。“然而……陛下指示只造一万,如果扩增至五万架的话,怕是会给国库带来不小压力……” 张落立刻摆手打断道:“没关系!刚收完全国田税和口赋,钱够用的!况且花出去的钱还会以其他形式回流到朝廷。” 张落自信满满,豪气十足地继续说着:不花钱,内史怎么继续他的事业? 更何况,这样做也绝对不是奢侈浪费。花钱能赚来更多的收入。张落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见到张落这番样子,李信感到非常愕然——传言上卿出手阔绰大方竟是真事! 通常来说掌管钱财的人往往会精打细算。而现在的情况却恰恰相反。 …… 张落看起来年轻而朝气蓬勃的样子令人心生感慨,与曾经年轻的自己似乎有所相似。只是多了一些从容与自信,于是李信禁不住问:“这样,不会造成国库再度空虚吗?若是发生紧急事件…” “哈!这点不必忧虑,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张落轻松地回应道,眼神坚定。 商业上的收益尚未完全入库;而生产五万神臂弩根本花不掉一整年的农业税收啊。 而且即使真的遇上突 况需要大额开支,朝廷还有其他的财力储备可用。例如管理国家矿产和山林利益的部门就掌握了大量的资源,更不用说皇帝还有私人资金作为后备力量。 若实在不行,他也有各种手段可以获得更多的财富。 看着如此镇定自若且胸有成竹的张落,再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失败之人。又哪里还具备关心这些事物的权利和资格? “在下回去再向陛下复命吧。如果得到同意,那就请拨发足够五万架神臂弩制造的资金。”李信说完略显悲伤地离开了。 张落看到李信变得消沉,他知道对方可能仍在为之前的事情困扰不已。李信曾经是一名前途似锦的新锐将军,但在遭遇挫败之后,一直无法振作如初。 \"李将军太过谦了,您可以放心前往,陛下已经批准,今天就可以将钱款带走。\" “明白了。”李信向张落拱手施礼,随即离开了房间。 不到半个时辰后,李信又返回来。“张上卿,陛下的确已批准了,在那边制造五万架 吧。” 然而,即便制造出五万架 ,它们也只能组成一营,并且这些装备将不由李信直接掌管。中尉营的容量最多只有一千架 ,因为整个中尉营仅有五千人而已。 “好。”张落从一旁取出一份文件,“我已经备好了文件,李将军拿着这份公文就可以立即领取资金。” 李信走上前几步,接过张落递给他的文件。“多谢张上卿,在下告退。” “请稍等。”李信刚要转身离开时被张落叫住。“是?还有何事,张上卿?” 李信带着疑惑看向他。 “哈哈,无他事,不过是想与李将军聊几句而已。”张落试图鼓励和宽慰李信。毕竟,李信曾经是有潜力的年轻将领,那时蒙恬也只当他的副将。但最辉煌的时刻遭遇的打击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至今未曾恢复往日光彩。若能帮助李信重拾信心,大秦军界无疑会再多一位优秀将领——这是好事一件。当前的大秦,王翦、王贲已隐退不出,可称得上是将领之才的也只有蒙恬一人。 李信神色微变:“张上卿究竟想说什么呢?” “我想告诉你,”张落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做人应面向未来,勿过分沉浸于过去失败的阴影中。” 这一刻,李信的脸色瞬间变得羞怒难当,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张上卿,这是在嘲讽我李信吗?”李信沉声质问。 张落感受到李信的情绪波动暗自认可:这的确是李信的表现。 “李将军何必如此误会,我并无恶意。” “我只想看见您不再像这样消沉下去。” “谈到灭楚之战……大家都清楚那一次战败不是您的错。” 听到这里,李信的眼神更加阴郁,紧盯着张落。“你怎会明白!那次战况如何你根本一无所知!” 那场大战二十万大军溃败,更失去了七个都尉,这是大秦统一天国期间从未经历的高级将领大规模损失,而且那些都尉均与李信关系密切。 第7章 哼,终究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 张落直起身子正面对抗李信冰冷的目光毫无畏惧甚至不甘居后。“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但我清楚的是……陛下不曾怪罪过你,大秦国也没有人责怪过你,唯一对你不满的,只是你自己啊。” 听完这些,李信心中的所有气势消散殆尽,只剩下了颓唐沮丧。他目光重新变得冷峻平淡。 “既然如此,若张上卿没有其他事情要说,在下就先告退了。”说完李信再次拱手告别随后离开。 望着离去时显颓废背影,张落停在他的位置喊住他。“李将军,请留步,还有一言。” 可是李信并未停下脚步,径直向外走去。 深吸一口气运力发声,张落想要再说些什么...... “月亮即使残缺依旧明亮,剑刃纵然断裂其本质依然坚固。” 这句话让李信的脚步骤然停住。 但仅此而已。 “残月能够再度圆盈,断剑也可重铸锐利!” “李信,仔细考虑一下吧!” 即将到达门前的李信,紧紧地咬紧了牙关。 在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战败那一日的情景,无数秦国士兵在他的视线里倒在敌人剑下。 回朝以后,他对不起那些曾经战友的家人。 “对不起……对不起……” 张落与李信的对话不久后传入了嬴政的耳中。 “唉,李信啊……” 对于这位昔日心腹爱将的表现,嬴政感到几分不满与惋惜。 就算是在大败之后又怎样? 难道当时自己没有愿意给他继续指挥作战的机会吗? 如果李信没有因此消沉,就算再次 率军攻打楚国又有何妨? 遗憾的是,李信没能从中走出阴影。 嬴政最终只好寻求王翦的帮助。 “但如果李信能够重新振作,对国家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事。” 毕竟,李信并不缺乏才能。 想到这,嬴政取过一张纯白的宣纸。 这种新型纸材制作完成后即优先用于宫廷。 其质地轻巧便于携带,远远胜过传统的竹简。 接下来应该用它们替换秦国所有官方文书中厚重的简牍, 无论正在使用的或过去的记录, 还有博士馆中收藏的古籍也需要换上纸版书籍。 这样的好东西自然会广受赞赏。 而博馆内的儒家学者和其他各家智者众多,将来必能在控制天下学派中发挥作用。 提笔,在纸上抄录下了张落后来说给李信的四句名言: “速来人,将此送到李信那里去。” 门外的武士瞬间应命而出, 接过嬴政手中的纸张便匆匆离去了。 “残月终会再盈满,断剑可复锐。” “这孩子,张落竟然还有如此好的文辞?” “或许他还有所保留呢,以后得多观察观察才行。” 嬴政微微笑着,继续投身于繁忙的政务。 有了新文书材料的协助,治理国家的工作进行得极为顺畅高效。 同时, 在另一个地方——顿弱的典客府邸里, 此时正集合了几位曾经同僚, 他们曾作为卧底穿梭于敌国, 现在到场的总共只有六位。 顿弱环顾四周, “为何只有六人来?” 秦国的情报体系分为八个部门, 以道教术语命名为:休门、生命门、伤害门、封闭门、景观门、死亡门、惊讶门、开启门, 各自负责不同的工作,技术水准相近。 “休门”和“开门”的人员主要负责传达指示和支援同伴; “封闭门”和“景观门”的成员则多驻后方,承担着后续处理以及前线需求的供给工作; “死亡门”、“惊讶门”及“伤害门”是直接在前线行动的角色,时刻处于风险之中。 过去由顿弱与姚贾两位主管领导, 如今只剩下顿弱一人。 惊讶门此刻开了口。 “顿上卿,死门和伤门两位兄弟已选择了自我了断。若是能早些接收到您的召集消息,他们或许还活着。” 顿弱闻言后神色显得异常沉默。 他目光巡视着在场的这六个人。 每个人的身上都透出一种末路的气息。 并非秦国对他们不公,而是他们已经无法再适应正常的生活。即便是年纪最大的那位也才四十不到。 而死门和伤门更是经由顿弱与姚贾亲手培养出来的精英。他们从十四岁起就在六国中出入无阻。 “唉。” 顿弱叹了口气。 身着儒生打扮的休门接着说:“顿上卿,请问这次召唤我们是有什么要事吗?” 一旁的其余五人都带着几分期待注视着他。 他们虽知晓诸多秘密,却并不担心大秦朝廷会对他们不利。 因为始皇帝一向对忠心耿耿的大秦子民非常宽厚。能够让他们退居乡间,已是极好的恩典。 何况他们的家人都受到了优待。只是,他们终究不能回归平凡,即便有娶妻生子的人,即便有人努力学习耕作,在内心深处依然习惯于隐蔽杀机,手里拿的农具更像是兵刃一般熟悉。 再加上他们神经过于敏感,哪怕夜深人静的一丝动静也能立即触动他们神经。 这样下来,家庭氛围常常因他们过度警觉的态度而令人感到害怕。尤其是像死门、伤门这样经历险途多的成员,一旦过惯了平稳日子,反而愈发无法适应。 直到最后,死门和伤门由于不慎误伤至亲近人选择流放自己,终于无法抵挡内心孤寂的吞噬。 最终,他们最好的归宿就是投身于为大秦尽忠的任务直至生命终结。 所以在听到命令之后,他们立刻毫不犹豫地赶到。 见状,顿弱笑了笑。 眼中的冷意如同蛇信般吐露。 但现场的六名人员不仅未感畏惧,反而兴奋起来。眼前的顿弱又仿佛变成了以前那个纵横捭阖于六国间的他。 “奉命于大秦始皇帝,所有暗探现在全部归队!”顿弱下令道。 “遵命!” 话音刚落, 原本看似平庸的六个秦国人均隐去了身影,转而成为了锋利无情的刀刃——来自暗影中的秦国密使…… 无论是在黑冰台的特工,亦或是赵高所掌握刺客组织,只要政权或江湖之争不断存在,他们也不会消亡;只有当和平降临之时,秦国典客卿手下的细作才会消失。 可是此刻,这一突如其来的招揽行动已引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朝廷内部有些能力的人都开始有所耳闻。 得知这一切的消息,李斯瞬间察觉到了异样的信号。这些潜伏之人不仅是国家之中的力量支柱,而且专属于秦国正职管理之内,忠诚无比。 “陛下,您准备对谁展开军事行动?” 李斯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这也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自从秦始皇扳倒了吕不韦并亲政以来,国家的所有重大事务几乎都在李斯的掌握之中。然而这一次,顿弱突然重新启用全部情报网络的事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那一次,嬴政召见张落之后又召见了顿弱——这是否就是事情的开端呢?如果这是件大事,嬴政为何不跟他商量一句? 虽然心里疑惑重重,但既然嬴政还未透露详情,李斯也只能暂时按捺住自己的不安。这件事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 另一边,赵高府中,阎乐愁容满面地说道:“真是棘手,顿弱手下的那八门隐藏得太深了。他们不现身,我们就很难找到他们。现在已有两人死去,不过不清楚他们是否有新的人手加入。” 赵高冷着脸问:“那么他们的家人查到了吗?” “还没有。”阎乐避开赵高的目光,心中充满畏惧。 “继续追查。” “是!” 看着低头离去的阎乐,赵高忍不住想到,要是手下能有几个更机灵的人就好了,怎会轮到阎乐这种角色? “关于张落的情况如何?” “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根据观察,他就算有一点武艺,也不算强。属下应该能够将他制伏。”谈到这里,阎乐的信心有所增加。 “对了,那些墨家、兵家和鬼谷子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赵高想起了自己此前故意放过的漏网之鱼。 “他们依然躲藏,不敢过分张扬。” “哼,终究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前来汇报:“顿弱去见张落了。” 赵高手中的折扇微微颤动,眼中泛起一丝幽光:“让风声传出去,让六国贵族以及诸子百家们知道,顿弱麾下再度出动。” …… 内史府中,张落正仔细审阅一卷有关税收的数据。 秦国现行的田税是平均十二分之一。今天是要收缴全国各地的地租、草料、人头税以及财产税。其中一部分已经被换成钱币,而且也开始支付。 首项支出就是给李信购买五万支神臂弩,花费掉系统内的二十万分。其余的钱该如何处理呢… 张落思考道:“不如翻新咸阳的道路吧?” 或者,“也可以重新清理渭河航道?” 这些赋税即便花完了张落也无所谓,红糖坊最近几个月已开始盈利。咸阳市井区的商税尚未汇总,那里更有可观的资金。很多人甚至他自己也低估了商圈带来的收益。接下来他打算亲自去视察,以确保今后征税顺利。 至于粮食部分,要收仓储存,该作为储备粮的部分也要妥善保管,同时,还要建造更多的储粮仓来扩大库存。至于那些快要坏掉的旧粮... 第8章 真是暴利! “卖也没多少钱。” 正在沉思之际,顿弱前来求见。 张落瞬间明白了顿弱此行的目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 这些积存的旧粮终于有出路了! 我们需要组织商队。 将粮食出售给胡人。 \"参见张上卿!\" 顿弱到来时,满脸笑意地行礼。 \"顿上卿,请不要这样,您资历比我深厚,应该是我向您致礼。\" 张落赶紧回礼。 \"哈哈。\" 顿弱心情看起来相当好,\"尽管年岁有别,但咱们同是九卿成员,职位平等。\" 跟随顿弱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属下。 他是‘休’,属于典客卿所统领的八大门派之一。 此人学识丰富, 且文武兼备。 早年间未曾从事隐秘工作的那段时间,一直是在咸阳附近县里担任文职小吏。 \"张上卿,这位是典客卿下属,您可以直呼其名:休。\" 休郑重其事地向着张落鞠躬, 并未因对方年轻而流露出轻蔑之色。 须知,他们得以重新得到启用, 全仗张落在其中的努力斡旋。 近距离观察这位张上卿时, 休的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了波澜。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密探, 他直觉感受到张落非同凡响。 这位张上卿, 绝非凡品。 \"恩。\" 张落微微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这名新面孔。 虽然他外表儒雅书生相,但却藏有一身刚毅骨气。 他的手掌厚实粗糙,布满了硬茧。 身体站姿则一前一后, 如同一头随时准备跃出攻击的豹子。 张落在看到顿弱带来的‘休’之时。 心头灵光一闪。 这是秦国密探系统中着名的八大门派成员之一啊! 每个门派负责不同的职能, 各自领导着属于自己的小团队。 当顿弱完成了简单的介绍后, 迫不及待地说。 \"张上卿,关于探查北境的事宜,我急需与您商议快速组建起商贸团体的问题。\" \"只是,我们目前面临着一个人手不足的状况——典客府能够调集的人员数量十分有限。\" \"考虑到北方广袤,预计整个典客府能够成立并维持的最大数量就是不超过三个由五百人组成的商团了。\" 张落听闻此言,紧锁着眉头。 \"您的意思是打算完全由朝廷一手操办这几家商号?\" \"嗯?这样做有何不妥?\" 顿弱更加紧皱着眉头反问道,随后仿佛回忆起了某件事,压低声音说。 \"张上卿,难道是因为...国家的库房再度空虚?\" \"......\"张落一时语塞,无奈说道:\"你在胡说什么?\" 尽管内府开支大,但我一直秉持着理财的原则, 而且用于公益和军事。 再者,我也有办法增加收入。 \"那是什么原因呢?\"顿弱更加疑惑了。 张落思索着解释道。 \"我们要获取关于漠北的信息,尽量搜集有关匈奴的详尽资料,不过同时我们还应该追求盈利,对不对?\" 顿弱听完这话若有所思,似乎有所领会却又不明了究竟。 想到仓库里快要变质的陈年粮食,张落立刻继续补充。 \"关于组织商队的事情,我可以联合咸阳内外可靠的盟友:你的家族的、我的家族的、陛下的、蒙氏的、冯氏的以及 内部其他势力,还可以吸纳来自民间的可靠商人参与。\" \"邀请他们携带各种商品前往北方进行贸易活动。\" \"大约二十到三十支小型贸易队伍,每支队伍的人数不必超过一百,并以非法交易作为掩护,其中可以安排数十个密探渗透进去,这应该就足够满足我们的需求了。\" \"为什么一定要让官方自己来组建呢?\" \"按照这种方法操作的话,所得利润将由所有参与者共同分配,同时还可以增加 税收收入,最重要的是我们还能获得所需的情报。\" \"一切皆可双赢。\" 张落的话语间,顿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深邃难测起来。 这种情况不只是表面和谐那么简单。 简直像是一举将巨大的利益联盟捆绑在了一起。 他未曾料到,张上卿的计策竟是如此高明? 更令人惊异的是,通过这种名义上的走私行为,还能悄然改变漠北人们对大秦的看法,渐渐轻视这个国度。 将来战争一旦爆发,在情报丰富以及敌军因轻敌而不设防备的双重优势下,大秦军势必如摧枯拉朽般横扫千军。 他又回想起之前在嬴政帝前,那份关于以蛮夷奴隶替代民众服役的冷酷建议。 这一想,顿弱心中不禁涌上一股凉意。 这张落,才能着实惊人! 人更是不可捉摸! 一边默默旁听的休,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顿弱。 从后者身上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是在因为这位张上卿吗?” 另一方, “顿上卿,您的看法如何?” 张落谈吐温和,带着期待看向顿弱。 顿弱点头回应:“行得通,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提到商队入境漠北后的安排,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张落拍手大笑,“国家少支出、大收益,以后还能带来更多进账。” 顿弱听到这话,心中原先对张落生出的一丝畏惧感也减轻了几分。 再强大的人物,我也不会成为其对手。 是了,就这么想吧。 何况这人始终是专注于自家国库。 “那么,这项计划就要倚重张上卿了。” 顿弱露出赞许的笑容。 创建如此庞大的利益联合体,没有张落的参与是不可能实现的。 谁让他身为现任内史呢? 顿弱作为情报网首领,亲自出马处理此事过于敏感。 唯有张落最为合适。 实力不算雄厚, 手下只有叶腾一位将领,如今已退居二线, 同时张落自身并未陷入复杂的家族政治网络之中。 无疑,是最理想的合作伙伴。 更何况,秦王或其嬴氏皇室,绝对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未来,与这些家族建立的牢固联系,对大秦至关重要, 足以让人全心信赖。 “这话说得轻巧,一切都会妥当解决的。”张落笑得一脸诚恳,“商队所需的一切——茶叶、丝绸等货物,我将会精心挑选。” 甚至仓库里即将变质的老库存也要充分利用! “太好了!”顿弱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原本还担心如何组建商队, 竟意外取得了重大成果。 “张上卿,休虽算不上最强的情报员,但做事一向可靠。如果商队成立的话,能否考虑任命他为总管?” 这是顿弱特意带上休一同来此的目的之一。 “既然如此,”张落朝休看了一眼,随即应允,“那就让他暂时留下吧。” 这样一来, 顿弱的人留在此处观察动静, 对公众来说,张落的行为显得更加合情合理,不容易招致非议。 “那么老夫便先行告辞了。” 顿弱抱拳致礼。 作为长久不 的情报头目,他需要尽快调整策略和团队。 待顿弱离开,张落立刻召唤仆从。 “赶快去各地的官仓,把那些快霉变的旧粮食都挑出来。” 话音刚落,门外一名久候的差役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上卿,红糖坊那边传来消息,巴蜀的清寡妇想要拜见您。” “谁?”张落略显吃惊地转过头来,“她说她是巴清?” 这处地点位于咸阳城外,紧挨着泾水的南岸。 这里建有一个红糖制作工坊。 出于便利考虑,旁边便是张落让人栽下的甘蔗田。 当前,在红糖工坊内,农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劳作。 他们负责熬制红糖的过程,每个人都忙碌而充实。 以往,他们遵循自然规律生活,但从不会放弃多赚取一点收入的机会。 特别的是,在这里工作的每人每天都提供餐食,并领取薪酬。 此外,每个月还能获得额外三斤红糖作为酬劳。 正值农耕闲季, 工坊外面,二十余具石头碾子整齐排列。 每台石碾配有一头牵拉的小牛,周围还有一些孩子们引导和控制,反复推动碾子以榨出甘蔗的汁液。 接下来,工人们会把这些甘蔗汁送入车间,经过层层筛选去除杂质,随后在专用的锅中烹煮,并不停地搅拌, 直到这些糖液开始凝固成形。 最后,将初成型的红糖移到木质托盘中冷却定型。 一旁观察整个过程的是位美丽的夫人,她在心中盘算着, 从甘蔗变为红糖的成本并不高昂, 如果再加上支付给工匠的报酬,总共也不超过八十个钱,然而市场上的售价却不低于两百钱。 真是暴利! 这位夫人的双眼透露着精明之色。 红糖刚开始上市销售没多久,五千斤的首批产品已经快速售罄。 无论是贵族家庭还是富商大贾都急于购得这些珍贵的商品。 甚至已经有商人在考虑提前预定以确保供应。 因此最近,红糖厂仍在加班加点进行生产。 部分商人正试图购入红糖,并试图将其分销至更为偏远的地区,以期获得更多收益。 与普通糖果不同, 这种红糖是由甘蔗提炼而成,而不占用粮食作物资源。 尽管它是秦国朝廷的产品, 但对于巴清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题, 由于她在巴蜀享有较高地位, 她相信总有机会能见到张落。 然而,当提出要求后,已经一天过去了,依然没有得到答复。 第9章 商业区的收益总计不超过五百万钱? 这让巴清不免产生了一些疑惑, 这位新任内史对她家族究竟抱有何种态度? 不过,无论如何, 红糖项目是由张落本人主导推出的。 除非直接与张落接触, 否则无法达成自己想成为该产品独家分销商的目标。 此外,还有咸阳市内的商业街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里的商业活动异常繁荣, 尽管征税率很高, 但由于汇集了全国乃至四面八方的各种货物与买家, 交易环境极其透明和公开, 不存在任何形式的欺诈, 使得所有参与者都能享受到公平互利的成果。 即使出现纷争,也可以立即请秦国官员调解, 这些官员在执行《秦法》的原则下, 能够公正处理纠纷,尤其是在确保秦民族利益不受损的基础上对外族采取相应措施。 据传这话出自张上卿之口。 因此,那些商人们更加踊跃地聚集到商业区。 许多大商家都在咸阳商业区拥有了自己的店铺, 店里的助手不仅负责接待顾客,还会搜集各种商品的来源与市价信息, 旨在让他们可以在买卖之时做到低价购入,高价售出至异地。 商业区的地块价格也在节节攀高。 然而即便如此,内史府依旧紧握大量土地不出手。 巴清简单计算后发现,单靠出售商铺,内史府可能已获利丰厚。 她家中就有一个大小适宜的店铺租用, 租金为每月三千铜钱。 此刻,一位属下急促奔来,向她报告: “主母,张上卿明日请求见面。” 巴清听到此消息立刻欣喜若狂,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太好了!” “回去准备。” 尽管内史年轻,但她清楚,他绝对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于是,次日按照预约时间,巴清前往内史府准备会见张落,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拿下巴蜀地区的红糖销售代理权! 若可能的话,扩大到巴蜀之外。 她站在内史府宽敞的前庭等待, 前方已经有三四十名官员在排队等待,有来自内史府的,也有来自其它部门的, 每人手中都拿着官方文告。 一些人则抱着厚厚的一沓资料。 “那好像是纸吗?” 出于好奇,巴清仔细看了一眼。 听说宫中近日开始普及一种新材料,用来替代传统的竹简。 不久,巴清被一个场景吸引: 高厅上,那位年轻的掌舵人处理政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处理速度极快且少有延误。 队伍快速减少, 最终只剩她一人。 “参见张上卿!” 巴清恭敬行礼。 张落抬眼看去,眼里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眼前的女子容貌秀雅、仪态大方——实在令人赞叹。 张落微微调整了目光,心中感叹自己的反应竟然不亚于曹操对美貌的倾倒。 “夫人找我,不知有何要紧之事?” 他的视线短暂停留在巴清精致的面容上。 估计不超过三十岁。 “张上卿,今日特来商讨红糖销售事宜。” 巴清清澈的眼睛看着张落。 眼中既有期望,也有欣赏对方仪表的意味。 张落在心中已有了解。 昨天来报告的人正是红糖工坊的, 况且,巴清及另一巨商乌氏倮都曾因朝廷的奖励获得过特别礼遇。 如果不是他们拥有这种地位,普通访客早已被工坊的守卫拒之门外。 “夫人是否打算将红糖转运外地贩卖?” 张落问道。即便巴蜀的巴氏家族最近遭到 一定程度上的制约,其实力依然惊人无比。 其主营为丹砂(水银)交易。 而现在,巴氏是始皇帝在建骊山陵墓所需水银的最大供应者。 另一位则是乌氏倮。 然而,乌家主要靠将中原的各种珍奇宝物交易给戎狄、胡人部落的领袖们,换取大量的牛羊和战马。 据说他的牛羊数量极其庞大,甚至需要用山脉峡谷来计量。 这正是张落组建商队前往漠北进行贸易的根本原因。 尽管像匈奴、东胡、戎狄、楼烦等部族终归会被灭,但在正式采取行动前,尽可能地从中获得最大化的利益至关重要。 \"张上卿这是说笑了吧。\" 巴清明媚一笑,\"现在的咸阳城内,有哪位商人不想得到这种红糖的吗?\" \"小妇人希望能在巴蜀销售它,使那里的百姓也能尝到这甜蜜之味。\" 即使是初次听闻红糖存在的咸阳城中商人, 也立刻想到将其纳入自己的交易目录中。 只是,红糖与盐铁一样,都属于朝廷的专属交易项目。 任何胆敢插手之人,都会被秦律视为犯法, 其后果之严重,足以令一家老小面临灭顶之灾。 而那些商人并没有巴清那样的权势与资源。 加之很多人暂时不清楚这红糖的具体生产方法, 因此对此显得更加无从下手。 “当前,红糖的产量还未完全跟上,您应该明白, 即使是在咸阳,需求仍远远超出供给。” “要扩大到其他地方,恐怕目前还力有未逮。” 张落微笑着说道。 听了这番话,巴清的眼神立即变得明亮起来, 显然她立刻就领会到了其中含义。 “那么,允许妾身出资扩大制糖厂和种植园规模, 并负责聘请工人的费用呢?” “请问,夫人打算投多少资金?” 张落重新望向她, 发现此时的巴清更显动人,不知是否由于金钱带来的气场。 稍作思考后,巴清回答:“我们可以负担所有扩建费用, 但是,巴蜀出售红糖所赚得的利益应以五五的比例分成。” 这一提议让张落略显不满,“如此似乎不太合理, 只占有50%而已,” 这时巴清单方面觉得吃亏, 但她意识到能够掌控国库的,无一是容易满足的人。 心下一狠,巴清洁齿道: “那么... 张大人觉得如何才算公平?” “我认为应该是二八开。” 说罢,张落举起了两指,继续看着巴清,“你拿二成。” 面对这样的分配方案,巴清秀气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无奈,“张先生,这样做是否太过为难人家了?” “须知,无论是此次扩建设施还是招募工匠,全由我家负责, 且通往巴蜀的道路极其艰难,成本自然比其他区域更高啊。” 对此,张落不为所动,“这样的条件已然非常宽厚了,毕竟关于红糖获利的部分你也明察秋毫。 未来,假如我决定开放市场,那时你将成为巴家拥有独家经销权的红糖巨头。” 沉思片刻,巴清感到进退维谷。 照这样说,仿佛她巴家是在帮别人打理一切,张落却能坐收渔利, 仅凭着一句话就能分走绝大多数的红利! 留给她们的空间,似乎不大。 深吸一口气,巴清试探性问道: “大人真的不愿再退一步么?要不,您六我四,如何?” 然而,对方的回答斩钉截铁且直截了当:“不可能。” 巴清一时间既愤怒又羞涩。 这人怎么能这么说呢?更何况,张大人口中的对于她这个接近三十的女人而言, 实在是过于轻率而难以接受的话语。她何时愿意主动向小自己十岁的年轻人示好过呢? 尽管心中不满,但她知道此刻并不是争辩的时机。“好吧,请问,能否考虑下,五五分呢?” 张落在这个时候又说道:“除了这个,我还可以为夫人准备一个大惊喜,能够让夫人的家族昌盛几代人之久。” 巴清家财万贯, 组织商队这件事怎能没有她的参与? 况且她本身就有此能力。 此刻巴清兴趣盎然,“上卿这话可是真的?” 若能真正让巴家族延续繁华三代,即使红糖生意只拿两成的利润,也是相当划算的。 “哪里会呢?”张落笑了,爽朗的声音回荡在屋中,“时间不早了,夫人不如明日再来吧。” “嗯?是上卿有要紧的事需要处理吗?” “不是,是该下班了。” 说罢,张落大方地起身,毫不掩饰。 一时间,巴清愣住了,抬头望了一眼窗外, 此时不过晌午时分,远非傍晚。 …… 内史府。 张落与顿弱联合提出的通往漠北的商路提案已经获得了嬴政的全面同意。 定于当日下午开始召集部分有实力的家庭,进行首次试验。 初次试验的人数及商队的数量都不会太大, 由于暂时不清楚漠北的具体情形,担心直接投入过大可能会导致损失。 尽管秦国提供的资金比例极低。 张落在下午到来前加紧办理府中的各项公务。 “商业区的收益总计不超过五百万钱?” “确认数字准确无误?” “大人,我们反复核实过,确是此数目。”坐在下首的一位官员答道,语气中带着肯定。 毕竟商业区才刚开始运作,数月以来所征收的税款以及收入能达到这种水平已是正常现象。 经过张落最后确认并在文件上签字后,他说道: “好,入国库。” “是!”官员闻言立刻松了一口气。 随后,张落翻开了另一本账册。 待商业区的收入顺利存入后,这笔钱将会作为急需用途。 至于红糖厂的钱, 还有一大半未曾使用的税收…… 思考片刻后,张落起草了一份奏折, 内容是在关中增设几处渠道工程, 使得无法通过郑国渠获得灌溉的土地也能享有水资源供给。 第10章 有不足之处,请自行补充 利用北至冶峪河、清峪河、浊峪河等小河流作为引水源头来增益郑国渠周围的高仰地带, 共计规划六条渠道。 无需急于一时, 待将来拥有了更多的异民族劳动力,工程进展自然会加快。 “好吧,这些新建的渠道命名为‘六辅渠’如何?” 说完这句话,他亲自书写下了这个名字, 并派人送到章台宫中。 然而张落随即想到, 如果花费额外的资金,则必须得考虑将少府下属的水务部门划拨给自己直接管理才行。 因此,他又立即着手草拟另一份请示, 很快再次派人递交至章台宫。 “哦,积满了五次积分就可以连续抽奖五次了,这真是个不错的奖励。” 在检查了系统的积分之后, 时间已接近正午, 突然,一个灵动的少女身影出现在门口。 “张上卿大人!” 嬴阴嫚微微探出脑袋四处瞧了瞧, “公主?”张落有些惊异地问。 嬴阴嫚听此,心中顿时生出了几分欢喜。 接着她稍微整理了衣饰步入内堂。 “因父皇施以软禁,前几天才得以释放。” 原来是因为之前嬴政对她表现出对某人的过分关注感到不满, 因此进行了短暂的禁足惩罚。 然而,刚一解禁,这位小公主便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了。 “我以为公主突然不见了,原来是另有隐情。”张落微微一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公主先前的帮助呢。” 嬴阴嫚摆了摆手,“小事一桩。况且最后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都是张上卿自己的本事。” “上卿大人,你不用太在意我,如果有政事需要处理,还是先忙国事要紧。” 身为嬴政的女儿,她很清楚何时该优先处理何事。 张落点头称是,“好,那我就暂时失礼了,公主您稍等片刻。” “没关系,随便就好。” 嬴阴嫚说完便在一旁坐下,眼神却一刻也没从张落身上移开。 她双手托着下巴,轻轻晃动着身体。每次有外人来访,她的视线立刻转移过去。 接连几回如此,如果是朝中的官员来访,她也就不再理会。 “公主今日前来,是否有事?”张落忍不住微笑着问道。原本有旁人在,他不会特别在意,但嬴阴嫚此刻的样子令他好奇心起。 嬴阴嫚黑眸闪动,略显忸怩:“张上卿……我听说昨天那个富婆巴清来找过您?” “嗯,确实来过。”张落点点头,并想起些许往事,不由笑了起来。“公主不必担心,巴清只是为公事而来罢了。” “原来如此……啊不,张上卿不用多心,我只是好奇问一问……毕竟她名头很大,传闻也很有风情,只可惜年纪确实有点大……” 最后几个字她格外强调了一下,张落顿时被逗笑,继续埋首处理事务。倒是嬴阴嫚自己先红了脸,显得坐立不安。她暗自提醒自己:完了,可别让张上卿误会我小气,我就是怕他被那巴清迷住了。 “公主还未用午膳吧?一同用膳如何?” 张落搁下手中的笔,向嬴阴嫚发出了邀请。虽然大部分人一日只吃早晚两餐,但对于贵族来说并无定制。张落更是随时可以进食。在他的影响下,身边的许多人都开始实行一日三餐。内史府和各个办公部门都有专门的厨师。 “好啊!” 嬴阴嫚的笑容立刻绽放了出来。不过他们并未坐在同一桌上用餐,而是分在两处进餐。 到了下午,张落再次提前结束工作,但这次的目的地不是家,而是典客卿。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巴清。 巴清双眸发亮,显然对张落下巴家族兴旺的说法坚信不疑。 在典客卿处,除了顿弱之外,还有几家也在讨论。因为是初次尝试,在未见真正效益之前,参与规模尚小。李斯家本应是潜在的目标之一,但是张落劝顿弱不要找李斯。他认为模式如果成功后再考虑加入第二批也无妨。 顿弱摇了摇头,明白这是张落对李斯态度的表现。 张落知道李斯先前让许多御史上奏弹劾,甚至现在还在密切监控他。对此,他也感慨万千: “张上卿也是恩怨分明之人啊。” 宫廷之争,未必如外界所想象那般充满了阴暗面,表面一团和气,实际上却暗潮汹涌。相反,这里的竞争直接了当得多。归根结底,在不影响国家大事的前提下,能够胜过对手便是成功。 此次聚会,邀请了张家、顿家、蒙家、冯家以及李家。另外,还有王室代表嬴允家族,然而实际上,这代表着嬴政的立场。到场的皆是这些家族的管家,唯独张落例外,作为掌管谷物和财政的大臣,他自己出席就显得自然而然。巴清并非来自咸阳的豪门望族,却以财富着称,堪称秦国最为富有的两个商人之一。另一位则是乌氏倮,对此,张落正盘算着如何对他有所动作。长年与游牧民族贸易,没有些许的牵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点张落深信不疑。 在主宾大堂中,休向大家讲解着此事,张落与顿弱默默旁听。休在组建这支贸易队伍的过程中起着关键作用,至于巴清……张落瞥了她一眼。显然,为了保证这笔交易的公正透明,将账务托付给非豪门出身的巴清是最合理的选择。没有人会怀疑这位女商人会在如此巨额交易中有 的行为。察觉到张落的目光,巴清报以轻笑并点头致意,她深知能加入这场合谋实属难得的机会。 经验丰富、年岁已高的顿弱在张落耳畔低语道:“上卿阁下正值壮年,正是应该赏识美色的时光。”顿弱接着提到关于巴清年龄虽大但仍能力出众之事,但也不忘提及她‘克夫’的传闻,并善意地提醒张落注意与公主之间的关系。 此言一出,张落先是惊讶于顿弱的话语,随后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缄默不语。 随着休解释完毕,其他人纷纷交换目光,表示认同这一提案——既然事关大秦利益,即使面临损失也在所不惜。此时,张落清了清嗓子说:“理解各位心中的顾虑,但实际上我早已考察过漠北的部族,他们对商队还是比较尊敬的,更何况这次行动是以走私的形式开展。” 听罢,众位管家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巴清也不例外地偷偷观察了张落一眼。尽管两人仅见面几次,但她明白这意味着乌氏倮的好运或许就此终止了,正如同自己一样。 据张落此前在门口相遇时所说,通过此途径获得的红糖利润将有八成归属朝廷,剩下两成仍然要征税! 回忆至此,巴清不禁心生不满,恰逢张落此刻投来更加冷漠凌厉的目光,令她内心一阵慌乱,心跳加速。 诸位,我们能交易战马、牛羊、皮货等各种物品,但我更希望获得奴隶。我要求一半以上的交易品都必须是奴隶,大家不用担心亏损,不会亏本。 我主要需要健康的成年男 隶和能够生育的女性奴隶,男性的左右脚拇指都会被砍掉。朝廷会给你们相应的报酬,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漠北部族各有大小,混熟之后,可以采用离间、挑拨,甚至对某些能袭击的部族采取武力手段将其灭掉,但这过程中务必确保自身的安全。大家听明白了吗? 张落扫视了所有在场的人一眼,众人不由得心头一紧。 \"我等明白了!\" 这位年轻的张上卿手段极其严厉,对待人命也十分冷漠。然而,此刻他才露出一贯温和的模样。 \"好了,大家比我年纪大,刚才所说的如果有不足之处,请自行补充。” “张上卿言重了。”大家都哪里敢呢? 这只是一次尝试,成功再说吧,况且商队中有监军暗中监督。其他人即便死伤也不算大事。 张落点点头,“另外我会向陛下请奏开通与漠北胡人的贸易互市,但交易品类极为有限,作为各位行动的掩护。” “之后就看各位的了。” 待张落说完,顿弱站出来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就近期内准备好出发吧。” 散会后众人都各自离开了,唯独巴清留下。 \"妾身对张上卿交给我的任务实在诚惶诚恐……商队账目妾身是否胜任还不好说。” 虽然平时也要处理自家事务,但也还能兼顾其余事,只是这件事牵涉太多权贵。不过,任命还是让人比较满意。 巴清纵使有再大胆子也不敢弄虚作假。尽管她地位尊贵,在秦国也颇有名望,归根结底,她不过是个商人而已。 张落鼻尖闻到若有似无的幽香后笑道,“夫人莫要忧虑。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时,随时来找我。” “商队,哦不,也许应该称作商盟。若将来规模渐扩增,还需要夫人花费更多精力在其上面了。除非是夫人的错处才会受到问责。” 听到这里,巴清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安心,略一吸气,她向张落施了一礼,“如此妾身就不客气啦,决不辜负张上卿之期望。” 这么多权贵的支持和捆绑的利益将让巴家未来至少兴旺三代。 第11章 莫非这就是烧书埋儒者之征兆么? 张落轻笑道,“不必多礼,夫人不要忘记红糖坊之事,扩建并雇佣工人,我会授权给夫人负责管理和运营巴蜀以及楚地。” “妾身知道的。”巴清看向张落,果然他是管国库的人。 连这些都有条不紊。 虽非故意,但在几分生气中,也透出几分独特的魅力。 张落迎上巴清的目光,点头道:“那便好了。” 目光交汇之际,却是巴清先带着几分惊讶挪开了眼睛。 她素来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如今竟在这位年轻人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大概是对方上卿的身份使然吧! 巴清以此作为自我宽慰。 “若无其他事务,臣妾便先行告退准备了。” “夫人慢行!” 听到此话,巴清再次轻施一礼,随即迅速离去。 步伐似乎也显得有些急促。 不过,她的心跳却不自觉加快了。 抬手摸了摸略显发热的脸庞。 “为何我还有如少女般的心绪,定是我误会了吧。” 然而每想到张落那温润的模样,她的脑海就不由得飘荡开来。 这些想法不该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年岁已长,若有所表现,恐会自讨没趣。 尤其是对方的身份如此尊贵。 “唉。”当巴清踏入马车的一瞬,发出一声轻叹,随即使劲摇摇头。 “这些念头绝不能再有。” 她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情感,将注意力转向了红糖坊的事宜。 另一边,当张落正打算返家时, 路上突然被人叫住了。 “张上卿!” 只见嬴阴嫚从一旁的马车上一跃而下,像是一只灵动的小精灵。 “公主为何在此?”张落问道。 “嘻嘻,父皇派我来请张上卿入宫呢。” 张落看了一眼天色,此刻已接近黄昏,大约下午五点左右。 “现在?要去吗?” “嗯!”嬴阴嫚笑得更甜,“我说现在太晚了,父皇瞪了我一眼哦。” “看来陛下不允许张上卿早退了。” 张落无奈一笑,“既然如此,我就进宫面见圣驾。” 此时,嬴阴嫚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不敢直视张落。 “上卿请与阴嫚同乘一车,前去宫中吧。” 张落稍感意外,原来如此。 所以是由她来通报的消息吗? “那就麻烦公主了。”张落向她作揖道。 与始皇帝会面后,张落匆匆回到家中休息。 “不用在意。” 上车后,驾车者立即驱策着马,朝咸阳宫驶去。 二人在车内默不作声。 张落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淡淡香气。 直至抵达咸阳宫门前。 “上卿请先行,我还需处理其他事务。” “好的,多谢公主。” “嗯。”嬴阴嫚微笑着收回了目光。 目送着远去的马车,张落心中已明了几分。 此刻所等待的,便是嬴政何时下达赐婚的命令了。 走进章台宫后,张落看到屋内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几个人。 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 以及在秦始皇身边的中车府令赵高。 “臣,参见陛下。” “张先生免礼,赐座!” 秦始皇面带微笑,心情似乎十分愉快。 “召集三位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说,与纸张有关。” 关于朝堂内部的改革,即以纸质取代传统的竹简工作仍未全面完成。 然而,在民间,纸张的消息已广为人知。 这主要是因为博士馆内的官员们广泛地推广与宣传所致, 特别是淳于越尤为热衷于此。 “内史果然年轻有为,连纸张这样普通的东西都能创造出来。” 李斯说话时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刻薄。 张落微微侧目看着他,“左丞相不必如此小觑于我,我还有许多其他的能耐,以后慢慢你便会见识到的。” “那我就翘首期待了。” 李斯嘴角勾起一抹笑。 “行了。”身体虽然老迈却依然康健的冯去疾适时介入两人的对话。 “陛下,关于使用造纸技术制定法律的问题……” “可以的。”嬴政点点头,“我这里已经有几十份请求开放造纸技术的谏书了。” 因为嬴政对外透露出纸张生产的成本极低。 包括印刷技术一并公之于众。 这一点完全不需要担心技术外泄。 若没有纸张,仅拥有的是印刷技术也毫无用处。 据黑冰台的消息, 一批秦法和商君书籍被送进博士馆存放时, 不少学者直接激动得快要晕厥过去。 然而,目前,纸张仍然是受到严格管控的商品。 无论何人皆心知肚明,未来天下流通的典籍,无人能匹敌于咸阳城。 若要百家争鸣,掌控舆论与文化脉络, 恐怕也将面临极大的困难。 当市面上充满了廉价且便利的大秦印刷书籍, 还有谁会选用那些笨重不便的竹简来读书? 但是,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以淳于越为首的学者认为,这是复兴天文学和古代礼仪的好机会, 提倡恢复封建制度。 建议诸王子孙及有功之臣前往边疆安民教化, 并在十年之内重现百家争鸣的局面。 “呵,这不过是引发另一次的战乱与 而已。” 冯去疾解释后,张落嗤笑道。 对于这些执着于古法、不愿创新的人, 同一时间,在另一个地点。 这里是聚集了一群嬴政所供养的方士之地。 其中包含着如卢生、侯生、徐福等知名人物。 这群方士可以说是阴阳学派的 中心。 在这里,平日为嬴政炼制长生不老之丹和探索不死之道的卢生、侯生则坐位于最末。 在他们前方坐着的是阴阳家左右 。 黑袍笼罩下,东皇静静站立在主位之上,一言不发。右边的许负这时开口说道: “张落毕竟由叶腾选定。当初阴阳家能归附大秦,多亏了叶腾的领导,才有了今天这番景象。” 遗憾的是,最终他们的理念分道扬镳了。 “是!”徐福轻声笑了笑,“确实是叶腾选定的。” “嗯?”许负微微皱眉,未再多言。 “请东皇定夺吧。”甘罗向上看去。 东皇的声音似空洞而宏亮:“天意不容意外。” “明白了。”几人异口同声地回应。 事实上,他们都知道真正的目的。 叶腾必须死。 张落也必须死。 叶腾带走的那些力量,需要回到阴阳家。 唯有如此,阴阳家才能恢复最强的力量。 天下一统对诸子百家并无益处,尤其对阴阳家更为不利。长此以往,终将被摒弃于外。 “卢生、侯生。” 东皇的声音更加难以捉摸。 “为皇帝炼丹期间,散播流言,称纸张乃天意所致,并非张落所创。皇帝必须遵循古礼,分封土地,推行教化,积累功德。否则任用狱吏,大小事务皆由他裁决,专权贪财,则天下必将有大祸,无法长生不死。品行不足,难获上天怜悯。” “属下遵命!”卢生和侯生躬身行礼。 这无疑是在向儒家发起挑战。 他们心知肚明。 “还有,若有机可乘,务必除掉张落。” 甘罗立刻表现出兴奋。“那跟随叶腾离开的人呢?” “同样处置。” “造纸技艺必须牢牢掌握。” 东皇说完后便起身走进黑暗之中。 纸张引发的轩然 已经迅速传播到关中地区以外。特别在齐鲁之地的儒士们对此表示质疑,不信真有这样的东西。当看到一份印刷精美且数量充足的《论语》时,他们的态度开始动摇。书简堆得如同小山,相比之下手中这份轻便而精致的书籍更是让人惊叹不已。 许多老儒者开始感到危机重重,认为如果让秦国垄断造纸上技术,天下文化必将掌握在这残暴的大秦政权手里。 “我们一定要争取让咸阳放开纸张生产与流通。”他们准备上书请求。 更严重的是,《论语》印刷法的法律规定传开,目前只供给朝堂使用,并不准外泄。这让很多人难以接受。 咸阳又传出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炼丹师卢生、侯生生说始皇帝残暴且 ,品德不佳才是炼丹未能成功的根源。 以前求仙寻道,始终未曾遇见仙人的影迹。 这归咎于自身的品德有所缺失。 同时,儒家学者不断推崇古代分封制度的理念,两种观念不经意间碰撞到了一起。 只有恢复分封制度,公开使用纸张,并赋予各封国进行教化之任, 如此才能积累大的德业。 秦国的社稷至少能够延续八百年的辉煌。 这对嬴政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他自称始皇帝,其初衷就是要使秦国万世基业永续! “卢生和侯生果真如此说?” 内史府内,嬴盈嫚靠在一旁,两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显得十分漫不经心地摇晃着双腿。 “没错,父皇非常愤怒,我离开时听说卢生和侯生已经逃跑了。” 张洛蹙起眉头。 这些所谓的道士究竟干的是什么事? 从前他们炼制丹药,因服给赢政的剂量很少,总是找理由说是炼制失败。 而且张洛一直没有抓住他们的什么把柄。 而今为何他们突兀地站了出来? 这也正好了却了一桩事,张洛计划择一个适当的时刻向嬴政透露那群道士实际是在危害他。 张洛停下手中的笔杆。 “这样的局势,有些许眼熟。” “想起来了!” “莫非这就是烧书埋儒者之征兆么?” 第12章 不过是冢中枯骨罢了! 不对,应称埋方士更为准确。 眼下造纸技术引发的话题正热,恐怕也会成为点燃书被焚烧的导火线。 “张上卿,您在思索何事?” 见张洛若有所思,似乎陷入了沉思中,盈嫚轻声问道。 “没什么。”张洛眨了眨眼,随即从桌子下方拿出一个小鼓来,“送给公主玩的玩具,希望你会喜欢。” 盈嫚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 “多谢张上卿!” “咦,张上卿,这是什么新式样的吗?看起来与平日所见的不同,比以往更精美。” 此时巴清走进厅堂。 “拜见张上卿。” “参见......” “这位正是公主。”张洛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一旁的盈嫚则睁大双眼打量巴清,眼神里透着一股戒备。 “拜见公主。” 巴清微微一拜,心里略微有些酸楚。 张上卿看来很喜欢这娇俏的佳人啊。 “张上卿,事情已安排妥帖,若无不妥,我们明日就出发。” “辛苦夫人了。” 张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话说回来,夫人,甘蔗园的扩张进展如何?如果太忙不过来的话,您可以将银两交予我,让我来处理此事。” 或许这样还能积累一点系统的积分。 巴清闻言,有些无可奈何地望了望张洛。 真是个财迷。 “扩张工作已经在筹划之中,这几日内选好地就可以动工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表面上赞同,但张洛的语调里夹杂着少许失落的情绪。 这使得巴清更加萌发了一股想用手轻揉搓张落脸颊的心绪。 这家伙真的是一只盯着钱财的眼睛不放过。 若真将金钱托付于他,只怕会被狠狠地扣掉不少呢。 ...... 在同一时间,另一地点。 嬴政抵达了一个地方。 身后既未伴随着赵高, 反倒是有一批黑冰台的随行人员在左右伺候。 “郑冠,卢生、侯生有何企图?” 秦始皇的语气异常冷峻。 “陛下,依律法而言,卢生和侯生确是应受严惩。” “难道他们不是你同门的人吗?” 通过一面屏风的遮掩,嬴政对着东皇提出了这个问题。 “的确如此,但是,他们首先且最主要的身份应当是陛下您的臣民。”郑冠回答道。 嬴政离开之后,许负与徐福现身,许负问:“就这样舍弃卢生和侯生吗?” 徐福深沉地说:“为伟大的事业而献身,他们已经做得够好了。”东皇的声音在这句话中渐渐远去。 阴阳家东皇的追求与目标,徐福心中隐约明白一些。他又低声道:“皇帝刚刚下令,在咸阳搜捕散播流言的方士。” 面对这个消息,许负一言未发,径直离去。 在咸阳一家客栈里,甘罗坐在二楼的窗前眺望对面那片达官显贵们经常光顾的街道。他正在观察不远处张落家门口的情形。 “那家人只有一对老夫妇?”他的手下疑惑地问道。 甘罗觉得这很有意思,“哦,有趣了。”他推断道,“看他们出门的样子不像是湘君和他的妻子。”他随后低声说:“叶腾该杀。他忘记了入秦廷时的身份。”接着补充了一句,“阴阳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如果天下太平,哪能证明我们的学派的价值呢?” 甘罗举起杯中的酒轻啜一口,听着楼下的人热烈地讨论纸张、以及郡县制和分封制的优缺点,最终大多数人倾向于赞同恢复分封。 “呵呵,分土建国确实让人心动啊!”甘罗喃喃自语,不论是一路征战立下的军功者还是始皇嬴政众多子女之中,特别是扶苏的名头很响亮,其他的孩子基本没有什么竞争力。目前,尽管还没有指定正式继承人,但是大多数人都认为除了扶苏外,其他人几乎没有机会。 同一时间,在章台宫中,刚下了十万册印《秦律》命令的嬴政,被李斯上前 : “陛下,我有要事启奏。” “讲。” 李斯严肃地汇报说:“如今关于要不要废郡县改分封的问题在全国上下引发了巨大争论,这显示人心还未齐整、思想也未完全统一。虽然我们的书同文车同轨都已经实现,但在民心的归一化上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正是如此。” 为了进一步巩固大秦,李斯又提出:“陛下,请下令禁止民间学者以今讽古,并且收缴各国书籍、史书及诗经之类的内容全部毁掉,仅留秦国文献以正风气。” 听到这些话,嬴政微微皱起眉头。这样的措施确实能够快速见效但也预示着巨大的灾难。因此,嬴政暂未立即拍板。 次日下午,张落来到渭水南部的甘蔗田检查扩建的情况。看着这一片茂密长势喜人的甘蔗,预计可以产出三百万斤甘蔗,下次的红糖生意应该可以拓展更广阔的市场。 此外,商队已经向北出发前往遥远的漠北,由顿弱指挥细作进行护航和信息搜集,休前往上郡协调统筹事宜。张落对于这次远征漠北充满了信心。相比之下,巴清等人则担心不已。 当看到她丈夫的坚定,巴清勉强一笑回答说,“我不是担忧胡人会对商队不公;几日前我听到了一段话——草原上的商人被称作行走中的湖。” “那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张落感到愈发好奇,大胆地注视着巴清。 巴清紧咬牙关,在踌躇了一会儿后还是开了口。 “上卿大人,是否听说最近关中地区关于复古言论的讨论?” “你是说那些建议废除郡县制,恢复分封制度的事吧?”张落的脸色瞬间变得冷淡了几分。没想到那些推崇古代礼教的儒家学者如此坚持,连纸张也成了他们复兴主张的工具,想要借此实现两个目的:既放开造纸的管制,又恢复分封制度。 “没错。”巴清眼神略有所动,“按照分封的标准,我家也能获得一块封地,成为一个小小的国家。” “你因此心动了?”张落锐利的目光直视巴清的眼睛,“最好打消这个想法,否则我亦无法保护你。” “明白了。”巴清轻柔地答道。 站在她身后的仆从们瞪大了眼睛——平日在族中决断无误、权威至上的家主,此时竟在一位年轻的上卿面前低头。 “不过,上卿,这股复古的声音确实越来越强烈了。” “呵,有什么区别吗?” 张落转身望向前方规划好的广袤甘蔗园。 愈演愈烈? 那就必须得采取措施加以应对了。对付这些来自诸子百家的喧嚣,张落心中已经有了方案。 “陛下目前的做法似乎太过仁慈;而李斯的办法则弊大于利。” 他的对策,部分灵感来自于李斯的想法:焚书依然是必不可少的一步。但只针对那些未经过大秦 注册就擅自流传天下的书籍;所有未来的出版物都需通过大秦的审核和批准才行。 巴清问:“不知上卿有何思考?” 边说边打量着张落近乎完美的侧脸轮廓, “并无深意。” 张落轻声笑着回答道,“视察完甘蔗田后,接下来的事情就请夫人安排雇工吧,暂时这项任务交给我处理即可。只需将薪酬交至内史府便是。” 听到此言,巴清的语气里略带幽怨,“我还以为上卿想免除这笔款项呢。” “哪有这般好事。” 张落抬袖,用左手轻按腰间的承影剑,“回去的时间到了。” “若上卿不嫌弃的话,不如同乘妾身的马车返回咸阳如何?” 巴清见他只带了两名随从且是骑马而来,故提出提议。 “也不错。” 对于现在尚无鞍蹬与马蹄铁的现状,马车无疑比骑马要舒适得多。 与此同时,附近的树林阴影中,几道身影正潜藏其中。 “这是一片很好的伏击地点。” 一个阴阳家 忧虑地说:“只是这里距离咸阳并不远,在此行刺是否过于冒险了?” 啪的一声脆响,甘罗一记巴掌打向那人的面颊。 “这是对我的质疑吗?”甘罗质问,其以怪异性格出名。 “属下知错了!” 急忙低头认错。 确认无人再敢挑战自己之后,甘罗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前方大道,那里有一支缓缓行进的车队。 “那个是来自蜀中的巴家么?”甘罗暗中观察着车队的方向。 改编后的版本尽量保留原文的主要情节和角色对话内容,同时调整了表达和叙述的方式,使得故事更具流畅性,并避免过多直接引用原文段落。 甘罗扫了一眼,发现对方只有二十人。 而他自己这边有八名死士。 “呵呵,足够了!” 他心想,杀了张落后,叶腾那老贼还能继续保持隐匿吗? 况且还有湘君和湘夫人。 巴家的马车内。 巴清虽然外表从容,袖子里的手却已经紧紧抓着衣袖,显得十分紧张。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如何,只是坐上车后,张落便侧目凝视车外,陷入了沉思,一句话也没说。 “张上卿,您在想什么?是在担心最近诸子百家的事情吗?” 最终,巴清无法忍受这尴尬的气氛,率先打破了沉默。 听到她的问话,张落回过头看向巴清。 “不是,他们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冢中枯骨罢了!” 第13章 那老叶现在在哪里? 巴清略显惊讶:“上卿不可大意,现存的诸子百家都有深厚的底蕴。” “如果北方胡人南下,诸子百家能发挥多大力量?” 张落的神情变得更加严峻。 “大秦之外,西有月氏,北有匈奴、东胡,尤其是匈奴和东胡,随时都可能窥探中原。” “大秦境内,仍有不少六国残余势力企图挑起战火,他们守旧不前,不知天高地厚。” 巴清一时语塞。六国 不过几年,难免还有一些人怀念旧朝,再加上那些被留下的贵族和权贵,力量不可小觑。因此,巴清只好转移话题谈到漠北。 “有了英勇善战的秦军,加上修建中的长城,我相信漠北胡人不会成为威胁。” “是的。” 张落点了点头,“但日后还是要有一战,为了寻求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 长城和漠北要塞的修建不仅是为了供给据点,更是一种控制和绑死草原民族的方式。 “什么样的两全其美?”巴清好奇地问道。 “就是灭其国,俘虏其民众。男子充军为苦役,修长城,铺驿道,开通运河,直到他们的体力耗尽。” “女子则为秦兵的妻子,为秦国生育后代。” “一切都早已安排妥当,这样就能达到两全其美。” 张落笑了笑。 巴清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张落的气势面前,她似乎感到自己矮了一截。 “可一旦开战,恐怕会陷入漫长的战争泥潭。”巴清毕竟是商界高手,很快就调整了情绪。 张落轻笑:“打仗不一定就意味着亏本,也可能赚大钱。” 确实如此! 巴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才是这段时间以来熟悉的张上卿。刚刚那个显得过于冷酷了,让她芳心颤动。 这时,张落突然警觉地看向车外,猛地抓住了腰间的剑柄,目光大变。 “小心!” 同时,他按下了巴清的头。 几支箭穿透了马车。 外面,巴家的护卫迅速拔出兵器应对。 “敌袭!” 几名身手敏捷、动作诡异的死士从四面八方跃出,瞬间解决了几个护卫。 马车内,刚才被张落按下的巴清好不容易抬起头来,惊魂未定地望着那些穿破车厢的箭。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咸阳附件怎么会有敢于动手的?” 尤其让人不解的是,这些人行刺的动机何在? 她反思近来巴家与其他人的关系都是风平浪静,为什么还有人会对他们动手? 假如刺客的目标并非巴家,则唯一的可能性便指向了... 张落拔出了穿透车体的箭矢:“请夫人暂且留在车内,容我处理此事。” 他也意识到,这次刺杀的目的就是自己。 在外围,巴家随行的守卫们已组成了防御阵形以保卫马车,他们明显感受到了即将发生的不祥预感。 “夫人,等一会我们将拦截这些 ,你们趁机驾车逃离现场。” 但巴清抓住了张落的手臂,劝说道: “张上卿,现在局面极为凶险,还是尽快脱离危险最为妥当。” 她注意到了张落似乎并不具备高超的武艺。 张落轻轻地拍了拍巴清的手背安慰说:“请放心。”之后他就走出了车厢。 见到这一幕,所有守卫立刻变得紧张不已。 “上卿,外边很不安全,请再考虑一下...” 不过此人未等说完便遭到一名 袭击而毙命。 此时张落的脸色冷若冰霜。 尽管腰间佩戴的承影剑尚未出鞘,他已经跳下车子,站在场 宣布: “张落在此!” 另一方的领队甘罗则在不远处观看这场争斗,内心中生出了一丝诧异。 “没想到这位上卿居然还精通剑法,看来不能小看他。” 当张落露出那把精良之极的九卿服饰映衬下的宝剑时,更是触动了甘罗敏感的神经。 他心里嘀咕道:凭什么这个张落可以如此轻易地担任高位! 当八名被阴阳家派遣的 联手发动攻势之时,即便自己亲自出手,估计都会面临一些困难。单靠一个张落对抗如此阵容,甘罗对此表示怀疑。 在一片混战中,已经有数具 躺在了血泊中。 张落手握剑柄向前迈进。 那些原先攻击巴家护卫的 迅速将矛头转向张落。 “大人小心!” 几个打算救援张落的护卫立刻被两个 重新吸引回来。 而马车内,巴清揭开窗帘,焦虑的眼神注视着外面的情形。 但很快,众人均震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张落镇定自若。 面对从前方和侧方蜂拥而至的六名 , 直到最后关头,他紧握的剑终于挥出, 随着剑出鞘的速度快若闪电,瞬间切断了最前沿三位 的手腕; 反手一击之下,在其眼前溅起了三团血花。 这最初发起进攻的三位 难以置信地围着张落跪倒在地。 剑尖处留下了几点滴滴的鲜血,渗透进地面。 “这是怎么回事?” 甘罗的眼中闪过极度震撼的表情。 按照收集到的情报,张落并没有这般强大! 更惊人的是他那把显非池中之物的宝剑。 “那是承影剑吧?传说承影与含光、宵练同为道教所珍视之物,为何会出现于张落之手?” 甘罗暗自琢磨, “真是该死!” “难道道家也参与了这件事中吗?甚至,会不会道家才是张落的真实来历?” 一连串未解之谜在他脑海中盘旋着, 而甘罗的心情愈发矛盾与疑惑。 与此同时,剩下的 心中也升起了一丝不安。 尽管他们的攻势难以停歇,只能继续冲击目标。 那两名正在对抗巴家护卫的人同样立刻放弃了原有对手,向张落展开进攻。 这时突然响起了几声物体穿破空气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结果则是这两名 倒毙当场。 他们的背上各插着一支弩箭,直穿后心。甘罗闻声转身望向箭矢飞来的方向,神色更加冰冷。 “嗯?”他喃喃自语。莫非是阴阳家的人干的? 心中涌起一阵怒火,“可恨!” 留下这两个字,甘罗立刻转身离开了现场。今天的变故早已超出他的掌控,必须立即向东皇汇报情况。而剩下的三名死士,在他眼中已是必死无疑。 这三人也的确如亡命之徒一般搏斗,张落挥剑挡架,很快便发觉他们已经无路可退。看准一个破绽,他一剑刺死了其中一人,紧接着另外两人也没能逃过此劫。 “张上卿!”巴清匆匆从马车中下来,关切地看着张落,“你还好吧?” “没事。”张落简短回答后,目光却仍然停留在刚才箭矢射出的地方,那边只有寂静的树林。 “这些人究竟是谁?竟然胆敢刺杀朝廷九卿!” 巴清的愤怒溢于言表,但张落只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但他心里清楚,双婆和涯老必定知情。“走吧,回咸阳。” 擦了擦剑上的血迹后,他将剑收回剑鞘,而巴清则让几个护卫带上牺牲同伴的 一同返回。 “上卿,你的脸上有血迹,擦一擦吧。” 巴清递给张落一块手帕。张落接过,内心开始思索到底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 赵高?还是李斯?他们有这么大胆子吗?现在可是始皇帝在位! 目前看来,与李斯的利益冲突还不至于让他们如此冒险,那么……赵高? 然而张落尚未确定。他需要回到家中再询问一下情况。此时的巴清也在思索,只不过她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张落行云流水般斩杀刺客的画面。 “原来张上卿如此深藏不露……”她在心底暗自感慨。 马车一路将张落送到了家中。下车时,他对着巴清躬身感谢。 “多谢夫人,让您也被牵连,请这几日务必不要外出,等事情查清楚之后我会向您致歉的。” 巴清连忙摇头:“不敢当,若不是上卿今日及时相助,恐怕妾身也要遭殃。” 张落点点头,然后走入府邸,径直叫住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双婆、涯老,今日遇到刺杀,想必二位应该有所耳闻。” 二人互视一眼,显然对这一问感到为难:“少主,您最好去问问叶腾公,这件事我们无法做主。” 张落在得到回应后稍作思考,继续问道: “那老叶现在在哪里?” 双婆想了想回答道:“应该在叶家庄吧。” 换了身衣服的张落便火速离开了咸阳,直奔叶家庄园。时近黄昏,农夫们归途而行,教书先生们手握纸质书卷,行走在乡间小道上。 \"恭迎少主。\" “少主...” 张落边走边回应这些问候,最终来到了一座宏大的宅邸中,只见叶腾慵懒地躺在这张仿照张落所介绍样式的椅上。椅旁有两位侍女服侍着。手中捧着的是用新造之纸制成的《商君书》。 “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叶腾见到来人,语气里透着些许疑惑。 张落轻蔑地瞥了一眼,坐到了叶腾身旁:“你倒是轻松,我今天可是被人盯上了。” “什么?”叶腾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哪个人让你树敌了?” 张落耸了耸肩:“谁是敌人还不太确定,但他们还没那么快动手。所以我来找你了,关于双婆和涯老的事,还有你的背景,我觉得该谈谈了。” 第14章 郑国渠 张落随后将遭遇刺杀的情况大致讲述了一遍。叶腾合上书,正襟危坐,显得尤为正式。“看来,事情终究还是没完。” 张落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现在咸阳城内的局势错综复杂,人人都试图在这浑水中捞好处。也就是说,你也清楚了这背后的水深火热?” “明白得很。”叶腾确认道,“现在说与你知,也没什么紧要的。” 他顿了顿,组织着言语继续说:“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曾有一个叫叶腾的南郡长官归顺秦国。”事实上,他是带领整个阴阳学派向秦国投降的领袖。 听闻此处,张落的目光中流露出思索的光芒——再次涉及到了诸子百家的故事。 “当年,阴阳学派预测秦国统一全国不可避免,为了寻求自身的发展和壮大,便选择了依附秦国,并取得了不小的进展。”叶腾解释道,“然而随着时间流逝,阴阳学派内部发生了分歧,最后 成两个派系。” 叶腾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现在真正的‘东方’有两人,我就是其中一个,只不过我个人不喜欢争夺这样的头衔而已。” 面对叶腾的揭露,张落表现得相当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加入他们?” 叶腾苦涩地笑了:“因为我对秦皇的忠诚无比。作为一个从其他地方来投降的大臣,居然能够受托领军攻打韩国,这是对我多大的信任和器重。” “然而,阴阳学派只看重私利,后来便逐渐脱离了轨道。”叶腾无奈地说,“当时我也带了一部分力量分离出去。但现在看来,他们想要把那些失去的东西重新拿回去,还牵涉到了你。” 张落指向自己,惊讶地问:“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 “你是我挑选的 ,计划在我离世之后继承阴阳家的一切权力。”叶腾笑了笑,语气中透出一丝自豪,“能遇到你这样的奇才,实在是我的运气好。” “只可惜,另一位‘东方’恐怕不会承认你是我的继任者。”叶腾最后叹息道。 张落轻哼一声,冷笑了一下,“我还看不上他们呢。我是大秦的九卿,如果真要斗一斗,我早就做好了死的觉悟。” 叶腾不由得一怔,赶忙提醒道:“你不能掉以轻心,阴阳家势力可不小,再说东皇与陛下之间好像有些特殊关系。” 至于究竟是什么关系,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否则以陛下的英明神武,又怎会被卢生、侯生所蒙骗?当年,这也是导致他在阴阳家内被排挤的原因之一。 听到这里,张落目光微微收敛。 和皇帝有牵连? 怪不得。 “老叶,其实你心底也是想重整旗鼓,再次统一阴阳家吧?” 叶腾点头承认,“不错,但我不想在这种不利情况下进行。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张落已起身站定。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那就是免不了一战。正好将儒家那边也彻底打垮,成天叫嚷着复古尊古,真是让人听不下去!” 叶腾眉头微蹙,忧心忡忡地说道:“你千万不可鲁莽行事,这件事还需慎重考虑。” “没什么好慎重考虑的。” 说着,张落左手紧握剑柄,右袖轻轻一摆。 “我向来不屑用阴谋诡计,而会光明正大地打败他们。要么归顺于我,要么就拼个鱼死网破,一并覆灭!” 见此,叶腾微微眯起双眼,搞不清楚张落的信心从何而来。这时,他的目光不由落在张落腰间的佩剑上。 “咦?这承影剑你是怎么得来的?” 之前婆娑和涯老提到此事时,他还有些不信。 “偶然捡到的。” “让我看看。”叶腾伸手接过承影剑,确认果然如古籍所述。 这世上哪会有两把承影剑? 要是道家人知道了这一情况,不知又会引来什么样的变数。 * 此时,甘罗等人刚刚经历过刺杀失败。 东皇的声音虚实不定地响起: “计划已经败露了吗?” 在左右两侧的徐福与许负,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纷纷将视线投向 的甘罗。 甘罗脸上掠过一丝恼怒。 “那是因为我一时疏忽,而且叶腾那帮老狐狸在暗处护着他。” “仅仅是因为疏忽吗?”薄纱遮盖下的一双眼睛,淡淡地说——那是占卜高手许负的声音。 “我们派出去的所有死士都已经遇难,这不是一个小失误所能解释的。” 甘罗扬了扬眉回应道: “放心,那几个 没有留下线索,就算他们知道是我做的也无凭无据。” “那件事是‘你’做的,并非‘我们’所为。”许负语气中透着责备意味地补充一句。 甘罗只能冷哼以回应。 * “行了。”东皇制止了二人的对话,“既然刺杀行动失败,以后务必谨慎从事。” 甘罗躬身称是,“属下明白了。不过,我们也并非毫无收获。” 这句话引起东皇的关注,黑色面罩下传来了一声“嗯”,众人也再度将注意力放在甘罗身上。 于是甘罗昂首道:“第一,我发现张落这人剑法高深,即便像盖聂这样的高手也未必能够胜过他。” 这话让徐福也不禁讶异道:“盖聂都无法击败他?” “确实。”甘罗扫了眼徐福,又补充道:“此外我还了解到一个信息:第二点就是张落手里拿着的是‘承影剑’!” “承影剑?”大司命小夕重复了一遍这个名词。“而根据常识,承影剑一直藏匿于太乙山道家的天宗之中。” 此刻,场上的氛围变得更加宁静。 “真的能确认是承影剑?”许负似乎并不完全相信甘罗所说的。 “当然是确认的!”甘罗的眼神显得略带敌意,“我不会胡言乱语的。” “哼。”这次轮到了许负反驳。 “张落与道教有关联?还是说,道教打算介入阴阳家的事宜?” 徐福感到疑惑,但从他的脸上,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情感波动。 东皇身上的黑色长袍轻轻一动,“这事还不明确,派遣道家内部的人去查清楚承影剑是否还在太乙山吧。” “此番 行动失败,卢生、侯生已经被囚禁,正在进行审讯,近期不要再有任何行动。” 说完这些,东皇站起身准备离开。 “是。”众人都俯身向他辞行。 …… …… 次日。 内史府邸。 经历了夜里的深思熟虑后,张落整理出了向嬴政提议的具体方案。 他计划一会儿就前往章台宫觐见。 现在,他面前有一份为水利管理官员拨款的资金文件。 再加上之前分配给李信造五万辆机弩的资金, 一共涉及五千多万的费用。 “嗯,把这笔资金划过去,就可以进行五次奖励抽签了。” 随着张落在文书上签字同意, 系统中的积分更新为了五百多万。 这时,外头传来通报: “上卿大人,郑国求见。” “郑国?”张落觉得奇怪,“也罢,就把这份文书直接交给他自己处理,请他进来。” 同一时刻, “系统,开始抽奖!” “已接收指令,抽奖中。” “……” “祝贺宿主获得了高档镜一片。” “贺喜宿主二胡演奏技巧达到熟练掌握级别。” “祝贺宿主收获粮食产量增长卡一张。” “贺喜宿主获得现代混凝土制作方法。” “祝贺宿主获得高级声音辨位技巧熟练掌握资格。” “系统消息,实际获得物品依据宿主居住环境自动生成于宿主书房之中。” “粮食增长卡已在宿主体内启动生效,预期未来十年间作物总产出提升百分之五。” 张落眉头微蹙。 二胡技巧……但这里根本没有二胡这种乐器啊! “身为上卿,我可以设法亲手制作一件!” 另外,粮食产量增长卡配合曲辕犁技术,效果将更佳! 此时, 一位白发苍苍、肌肤如铜的老者,步履稳健地走入房间。 这是一名历经战国六国风云人物的见证人。 “郑国参见张上卿!” 他洪亮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哈,郑大师无需太过拘礼,给你的正是关中六大辅助渠道的预算文档。不够的话,只能向财务部门申请补足了。” 张落笑着说,指示一旁的小书吏把手上的文件递给郑国。 谁知,郑国接过后,眼神突然湿润起来。 “我今日特意前来向上卿表示感谢。” “实际上,在建成那条渠道后,我意识到关中尚有些区域未被水路覆盖。” “虽然我多次上疏提议,但都被其他朝官忽略了。” “然而,当您到来之后,很快就把这个项目纳入了考虑,并且六大辅助渠道的规划也跟我最初的设想不谋而合。” 听了这话,张落表情严肃下来。 他很清楚,当初郑国其实是秦国的一个卧底, 即使身份暴露,依然赢得了初登帝位的嬴政的信任。 后来那条水渠便以郑国的名字命名——“郑国渠”。 郑国为此深受感动,从此忠心耿耿只效忠于大秦。 但他也担心自己的作为会遭到他人非议,说是耗费了国家资源,在尝试了几次之后,他便逐渐收敛起来。 张落起身说道:“郑工官大人,圣上是历代少有的明主,你的提议还未呈至陛下御前,怎么就能断定陛下不同意呢?” 第15章 这就是常人的力量呀 “也是,圣上伟大无双!”郑国点头附和,“不过现在相国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老朽可以直接开工了。” “没错,顺便提醒一下郑工官大人,如果你有空的话,四、五天后来我府上一趟,这对你会有极大助益!” 张落微笑以对,这几 计划亲自试验一番那种水泥。 “好,那到时候一定去拜访上卿。”郑国鞠躬告辞后便匆忙离开,他对修建这数条灌溉水渠之事倾注了极大的心血。 张落则简单整理了下自己的随身物品,脸上浮现出一丝严肃。 随后他前去章台宫求见秦始皇嬴政,意图对战阴阳家和儒生,甚至是针对整个学派。 张落有信心嬴政会支持他。 对各学派而言,要么归顺,要么被铲除。 此刻在章台宫内, 已不见任何竹简,取而代之的是纸写的奏折。 即使是远在辽东和辽西这样的边疆之地,也开始供应纸了。 在此之前,各地上报到咸阳城的文牍,还都是竹简制作而成,由谒者事先誊写清楚以便嬴政御览。 大殿中的秦始皇帝仪态威严,端坐正中,他身体挺拔,专注于审阅奏折,不断完善并推动帝国的发展。 当见到关于新式曲辕犁投入使用的消息时,他轻轻一笑。 对于曲辕犁的应用他已经有所了解,配合即将新开挖的几道水渠,关中地区势必变得更加繁华。 “张卿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旁侧观察的赵高眼神微动,对张落的警惕更胜从前。 确实,嬴政此刻心情颇佳,不仅因为国库在张落的操持下虽开支巨大但也收入丰厚,不再忧愁; 纸张的广泛使用也让这位 在对付诸子百家时多了几分自信。 只是外界一些坚持古制的言论让他略感厌烦, 但前些日子李斯所建议的方法, 令他越加倾向于付诸实施,尽管风险不小但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关于李斯的计划, 知情的人不多,其中扶苏及中书侍郎茅焦最为激烈地反对。 尽管如此,嬴政仍希望再观察一阵子,看看还有哪些人会赞成这一举动。 结果如他所料,他有几个儿子和某些朝臣暗中推波助澜, 同时亦有公开表达反对意见的人, 如将领王翦和他的儿子王贲,还有将军蒙恬等。 正在此时,外头报说张落求见, “传他进来。” 片刻之后,张落进入,恭敬施礼, “臣拜见吾皇陛下。” “张卿平身,赵高,赐座。” “谢过陛下!” 张落答道,随后缓步向一旁走去, 坐定后,嬴政问道:“眼下已至申时,你却仍入宫拜见孤,这让孤颇为好奇啊。” “哦,”张落面不改色地扫了一眼天际, 大概是四点钟左右的样子。 “陛下,臣一心为国,平时早退是因为府中无紧急事务。” 嬴政放下手中的笔,“张卿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禀报?” 他对张落时常早退已习以为常,只要不影响内史府的工作便可。 从侧面也证明了张落在处理事务上的高效率。 赵高见状,心中愈发觉得不安,仿佛嬴政已默认了张落的行为,这意味着以后更难制衡。 张落拱手施礼:“陛下,臣此来是有关如何统御诸子百家。” 嬴政听罢来了兴致:“张卿有何良策?且说来听听。” 张落道:“陛下,臣的计划与李斯——啊,李丞相献言有所不同。” “哦?”嬴政目光一凛。 难道张落也支持焚书? 张落调整语气: “陛下,臣以为首先需对在大秦境内流通的所有先秦百家着作进行搜集收缴。然后由朝堂统一整理、校正再以朝廷的名义刊行新的纸质书籍版本,所有书籍都需具备官方编号及印章,没有这些印记的一律予以焚烧销毁;同时严禁私藏未标注书籍并予以惩治”。 嬴政双眼一亮。现今造纸由宫廷掌控。如此,天下书籍尽可纳入管理,并可自由删改内容。 一旦官方发行体系覆盖到各地,哪怕民间暗藏原典也无力对抗了。 张落接着陈述,“其次,那些巫祝之术或蛊惑人心的东西,也得销毁。” “再次,对于之前各国所写史书一律销毁,违令私藏者死。”他顿了顿,“将由我们大秦重新编写三皇五帝到当今陛下功业的历史典籍。” “另外,教育从基础抓起。” “全国范围教学,无论是哪家机构,都须采用朝廷批准发行的课本作为教授资料,私自传学非官方认定书籍则株连九族!” 思想上统一的重要性,张落十分清楚,必须杜绝任何杂乱教本的出现。这道理在未来世界被屡次验证过。 “最后一点,”张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阴阳家的人还不快消亡吗?” “凡是儒家、墨家、阴阳家之类的百家人物,都需要在我大秦登记备案:详细记录门派驻地、 姓名、成员人数及其拜师时间等信息,任何不在册或隐瞒情况的组织视为非法团体取缔,凡注册内容不全面完整的,则被视为怀揣图谋不轨之辈,建议陛下立即开展全方位审查!” 主位上的嬴政悄然拿起了毛笔,在张落后边发言之际迅速记录下这些建议要点。 写毕,他默念这几条措施。有的细节还需探讨。某些名词也是头一次听说却一目了然其中的含意,更重要的是,他明白了这些建议的重大意义! 比当初李斯的提议更加深入且效果更好,堪称雄略! 直到墨迹滴落在纸上,他方才发觉失态。 他抬眼又看向眼前的廷臣。 容貌英俊、性情温和如玉的年轻朝臣,其身散发出一股锐不可当的气魄。 “张大人,整理百学典籍,再予刊印,并且重新标号编号朕明白。但为何要重新编辑并添加注释呢?” 嬴政脸上显现出凝重。 再次以求询政事的姿态问道,试图解开内心的疑惑。 张落听后环顾四周,“请陛下赐予臣笔墨。” “准!” 嬴政挥挥手,身边的宦官立即呈上纸笔。 张落握笔疾书几语,再交由宦官递与嬴政。 “天晴留人,我留下;天雨留人,我留下;天下雨,天留我吗?我不留。” 随着数句连续话音落下,嬴政瞬间意识到了此间问题的关键性。 随后视线扫向纸上其他地方,张落书写着几个从未见过的小标记——其分别命名为逗号、句号、问号及惊叹号。结合前几句话的断句,嬴政彻底明白了其中道理。 “的确是个极其重大的事情。” 嬴政点头认可,仔细折起这张承载重要启示的纸片,郑重地放入特别珍藏之地。 没有正确的断句及恰当的标点,出自咸阳皇城的政令、政策等文件,在传达至各个郡县时可能会产生偏差乃至曲解。 类似地,先贤们的着作也会遭受不同的解读。 故如今儒家 现了谷梁、公羊等诸多学派。 “尽快重新编辑和标注古文献!” 嬴政语气坚决,仿佛已经作出重大决策。 即便在此过程中必须剔除或修正某些内容,总归比李斯直接焚书更合理些。 这样,百家学术即使还想反抗,也不能怪罪于我秦朝法规的严明! 特别是让这些流派进行自我登记,简直是妙计。 日后,它们将不得不处于大秦的监控之下;不被秦国利用,必将为秦国所淘汰! “张大人,乃是国家栋梁!” 嬴政望着张落,微笑着赞赏。 “臣实不敢当。” 张落作揖行礼。 “不过,这么做也能为国库添增财源。” “不论是经重新审校刊印的图书,还是教科书,全国人口这么多,卖书的收入将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据张落分析,增加财政收入才是主要目的,而这不过是附带的好处罢了。 未来财政增长后,建立专门管理和监督书藉与教育部门将是势在必行之事。 对此,无人比我更了解。 “呵呵,张爱卿。” 嬴政忍不住笑了,心想这小子真够机智的。 提及近日已将内媚阴曼禁锢宫中的事,似乎可以让她出来走动走了。 …… …… “阿嬷,麻烦您老人家用菜刀试着砍一下这块固化后的水泥。” 张落指着眼前的石块。 旁边的天涯老人默而不语地观看。 对于少主能够将柔软泥沙转化成为坚硬如岩的能力,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惊奇。 “好啦。” 双阿嬷笑了,觉得是在测试她的力气。 然后提气凝神,手持菜刀用力劈去。 霎时金属碰撞声响起,刀锋裂开巨大缺口。 但是那块水泥,表面同样显现出了一道显着凹陷。 “嗯,双嬷嬷,您使用普通人力量试试。” “这就是常人的力量呀。” 张落的动作夸张到仿佛在演奏手风琴,那姿势简直让人难以忘怀。 “我明白了。” 双婆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块混凝土,这东西居然坚硬如石,竟然能承受住她刚才用尽全力的一刀!这次只不过是在上面擦出了一道小小的缺口。张落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洪亮的声音:“张上卿,郑国前来求见!” 在咸阳的街头巷尾,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一半是四面八方赶来的儒家学者们。他们对纸张的需求和期待远超常人。儒生一多,尊古复分封的声音也随之增多。在一个小酒摊边,两位老者对饮正欢。 第16章 黄石公,你此行又是为何? “楚南公,没想到你也到了咸阳。” “呵呵,老了,没什么事,四处走走而已。” 黄石公听得出他的话并没有诚意,猜到他可能是在查看关中地形。 “黄石公,你此行又是为何?” “与你一样,天下的风景,等到无法行动时,在一个地方长眠。”事实上,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是来看看秦国是否真像外界所说的那样不堪。无论秦朝廷是顺从还是强力压制这些声音,大秦的名誉与命运将深受影响。特别是当有传言说李斯建议嬴政焚毁各地的诗歌书卷后,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现在黄石公见证了大秦的崛起,又希望能看到它的衰败。但楚南公每天除了喝酒外什么也不干。看着秦帝国自我毁灭的情景,他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至于朝堂上的那个消息更是让大家措手不及,百家之言将会被禁止。郑国应邀而来,刚踏进门就看到了正在聊天的双婆和涯老,顿时睁大了双眼。 “你…” “少主在内屋,请进,郑大匠。” 双婆朝郑国道了一句后便走进了府内的院子。涯老仅仅瞥了他一眼。 “参见张上卿。” 拜见张落的时候,郑国的心还在剧烈跳动。“少主?”他在心底反复念着这个词。 张落下令笑道:“哈哈,来得正好。郑大匠,请看看这个!” 他说着用脚踢了踢旁边的一个灰色石头块。郑国望过去发现那是一片布满裂痕的菜刀,很显然这刀子已经被弄破成了残缺的样子。而这破刃显然是因那灰石所致。 “张上卿,您叫我来看的是这石头吗?” “没错,这个东西在挖水渠或者筑建护城河堤方面都会对你有很大帮助。” “我不理解。” 张落递给他一份写了水泥配方说明的纸张,看完后,郑国惊讶地拿起石块摸索了一下,发现它触手坚硬且凉凉。 “原来它会变成这种石头。” 郑国半信半疑,难以相信由水混合泥土能变出这般坚硬的东西。但如果真如传说般,他以后就能大胆尝试许多从前不敢尝试的事物了。 “哈,试试看吧。不论是修桥铺路,还是修建城墙房屋都适用,就先用于你们修筑渠道吧。” 天下的工程远不止关中的灌溉系统,我还计划开凿一条连接长江与黄河的运河。 这就是历史上着名的京杭大运河。 一旦运河开通,国家财富必将大幅增加! 然而张落认为,在实施这一计划之前,应当先解决匈奴或东胡的问题,这样可以用征服得来的众多奴隶进行建设,从而减轻秦国百姓的负担。 “你可以先行试验,看看是否可行...” 张落在说话的时候被打断了。 外面的传令官忽然喊道。 “张大人,陛下召见您!” “嗯?”张落微微皱眉。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急事?”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不过,秦国还没有休假制度,看来以后要推广这一制度了。 此时,郑国抱着那块沉重的混凝土,说:“真是够重的!上卿大人,如果陛下发召,不能耽搁,这件样品由我先带回研究。” “好的,郑工师慢走。” …… …… 章台宫殿。 当张落到时,看到殿门前规规矩矩跪着数十人,似乎正在向皇帝求情,希望撤销即将到来的诏令。 大多数都是儒生,看到张落的到来,他们一个个怒视着他。 “张贼!” 张落面沉如水。“诸位,我并没有冒犯大家吧?” 这些人中的领袖,是一位名叫淳于越的儒学大师,满脸悲哀。 “张贼!你诱使陛下焚烧其他国家的历史书籍,断绝百家争鸣的局面,企图斩断中华文明的根基。” “我们与你是势不两立的!” 听到这话,张落反倒笑出了声。 原来是这件事。 看来这是真的要开始了。 哈哈,阴阳家的那些人,我看你怎么动! 但是眼前的儒学家... “哼,你们这些迂腐的学者!” “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国家和百姓,可你们却执着于保守的传统,守着那些已成往事的旧物,想要再次将华夏推入连绵的战乱。” “如果陛下还能容忍你们在这儿呆着,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地上的淳于越愤怒不已。 “大秦初建,礼教尚未健全,正需要我们儒生帮助皇帝陛下成为如同尧舜般的圣明 ,像周文王一样治理天下。” “复兴礼乐,让诸侯管理各地,人民才能安居乐业。” 张落对此不屑一顾。 “皇上的恩泽超过了三代圣君,功绩盖过了五大 。尧舜时代,他们的领土多广?人口几何?” “能跟现在的盛世相提并论吗?” “顽固守旧到了这种地步,简直是愚蠢透顶。” 淳于越气极败坏地指责张落。“你这无良小子!你竟然...” 但不等他说完, 只见张落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踹向淳于越,将其踢得晕倒在地。 “再来试试?” 张落的目光所及之处,众儒生无不感到畏惧。 即便是精通六艺的淳于越,在张落面前也无力反抗。 其他儒生更是不在话下。 “真幸运儒家并非都是你们这样的败类,否则儒学早就没了希望。” 有些勇者试图站出来说话。 “张落,作为九卿之一,你竟然敢在朝廷里暴力伤人,你简直是对文化和礼仪的最大羞辱!” 但当张落逼近时, 他和他的同僚们都吓得连连后退。 这时候,赵高出现了,看着外面的一幕,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们越是得罪人,事情越好办。 \"张上卿,陛下请您入内。\" 这时,张落才放他们离开,随即踏入了宫殿。 \"微臣张落,参见陛下!\" 此刻的殿堂内还有诸多要员。除了嬴政、赵高之外,还包括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中尉李信以及太史令胡毋敬。还有一位不常见面的廷尉蒙毅。 在张落步入宫殿后,除了李斯,其他人皆轻轻向张落致意。尤其蒙毅,更是格外显眼。 蒙毅与赵高向来不合,早先赵高触法到蒙毅手中,被判 。最终是赵高动之以情说服了嬴政,才躲过一劫。自那以后,赵高对蒙毅一直怀恨在心。 张落所处的位置,在李信之前。按道理来说,在场的人中,李信应当与李斯、冯去疾及蒙毅并列的,但现在却是排在张落后。 张落瞥了一眼李信,感觉对方似乎并未因此有何变化。 “张卿,听说前次你在探访甘蔗园时,遭遇行刺?是真吗?” 嬴政言语中充满了愤怒。在帝国的心脏——咸阳周边,竟然有人胆敢对一位朝廷大臣下手!初闻此消息时,尽管蒙毅上报时并未尽信,但随后黑冰台的确证令其不得不信。 张落点头确认。“回禀陛下,确实发生了。遗憾的是那些刺客是死士,未留活口,所有证据可能都在廷尉蒙大人那里保管着了。” 嬴政转首望向蒙毅询问是否有任何发现。 蒙毅直言:“陛下恕罪,目前还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他做事一贯正直严谨,不会无故推测或者遮掩。 “哼,加紧搜查,如果蒙毅做不到,本皇便指派黑冰台或者赵高接手!”嬴政对张落颇为器重,若非他有特殊地位,此次遇刺可能会给国家带来重大损害。 “臣明白了!”蒙毅起立回应。 在交代完了此事后,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些读书人的叫嚣。“请陛下撤回先前的决定!” 但嬴政对此充耳不闻。 “今天召见各位,是因为有些重要决策,需要诸位商议通过了。” “关于张大人提出的战略计划,我认为这是一项国家政策,必要执行!” 听到这,大家都将注意力转向了张落,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有各自的思考。李斯紧蹙着眉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而其他人则表现出了惊讶。 “冯去疾,李斯、张落,胡毋敬!” “微臣在!”几人立即回答道。 嬴政肃容说道:“从今日开始,大家需要负责搜集全国范围内所有的文献,送至咸阳,经过挑选和审查后予以保存或焚烧,并需重新撰写整理。” “教科书亦需要开始编辑,这方面,或许可以借鉴张大人的意见。” “关于各国的历史资料,这项任务则交给胡毋敬和博士馆的一同处理从现在做起修订工作。” “如果有人不愿合作,则直接驱除,并寻找合适人选补充空缺。” “臣等愿意领旨完成。” 冯去疾、李斯以及太史令胡毋敬依次应声答命。 不是平时二相过于清闲,而在于 在身边,加之现今用纸代替了沉重的竹简木牍,使得他们的工作量减少了很大一部分。 张落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陛下,微臣见识短浅,恐怕难以担此重任。” 听到这里,李斯的目光更加疑惑。要知道这是一场可以留下千古名声的行动。 先不说那本教科书的问题了。 编写一部从古至今详尽的史书,是多么宏伟的工程!而有人竟然推辞了这份重任。 嬴政则不以为然地说:“张先生,不必太过谦虚。如果你觉得麻烦,就当个顾问也行。” 第17章 有这么好的硬度吗? “这……臣遵命。” 张落应道,觉得担任顾问还是能接受的。 他真正关心的是如何充实国库:赚更多的钱、收更多的税、拓疆扩土,进而有更多的开支。 “蒙毅!”嬴政呼唤。 “臣在。”蒙毅立即回应,聆听皇帝旨意。 “从今日起,务必详细记录天下诸子百家的情况——包括人数、姓名、地点、籍贯,任何变化必须上报大秦,进行更新。” “对于不配合或隐瞒者,立即将其拘捕调查;对敢于抵抗的人,直接投入监狱!” “李信,你带三千士兵协助廷尉执行此任务。” “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咨询张卿。” 嬴政接着吩咐李信和蒙毅。 二人同声应诺。 张落无奈之余,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 “陛下,别忘了让他们交税。” “嗯?怎么还要缴税?”嬴政不解。 张落嘿嘿一笑。“当然得交啦!他们是法定组织,按人数与规模大小,他们每星期、或者每月要上缴相应的税。” “维持这些组织需要人手和财力,万一发生矛盾冲突还需处理。” “按照每人每月十钱的标准缴纳,就像大秦普通人家那样吧。” 冯去疾听后笑着说,“呵呵,张先生真是有趣之人,果然是管财务的最佳人选啊。” 嬴政微微点头,认可这个建议:“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外面的朝堂之上,淳于越醒了又带头呼号,嬴政脸上神色阴沉,当即下命令:“蒙毅,你负责解决这些人。他们违反皇命,在朝堂喧哗吵闹,不离开便依律严惩。” “遵旨。”蒙毅领命而出,随 院外响起一阵嘈杂而后又归于寂静。 这次一系列政策发布,引起巨大轰动,瞬间镇住了那些支持分封制的声音,留下的多是对新政策的支持者。仅一天之内咸阳城里就有两百多人被逮捕——都是挑衅朝纲公然对抗之人。嬴政依照法律严惩他们,绝不允许任何动摇自己权威的行为。 对此,张落摇头:“并不是要摧毁他们的经典,而是转换成纸书形式,统一整理重新编辑罢了。” 一旁正在研究三皇五帝传说的李斯与冯去疾同样摇了摇头表示赞同。现在剩下的一个未解问题是教科书。除了这件事,张落没再提其它。 但对于启蒙教材,他对李斯和胡毋敬推荐的内容不屑一顾:“《仓颉篇》和《博学篇》让孩子们读这个?” 年长而又性格固执的史官胡毋敬一直仰慕晋国董狐。这样性格的人才能胜任太史令。 “你能拿出比这些更好?老夫即刻向您道歉。” ...... ...... 求鲜花、评价票。* 当胡毋敬向张落发出挑战之后, 隔天,他就收到了一本张落所写的教材。 那是去除了有关大秦后来历史内容,并经张落改编的《三字经》: “初生人,性至善。性近情,行有别。 若无教,性渐迁。教育道,贵专精。” “… ” “春秋始,战国结。五霸立,七国分。” “嬴 ,乱方平。六王息,天下合。” 握着这部《三字经》,胡毋敬良久无声。 随后,他如前一天许下的承诺, 站在张落的府邸门前,喊了三次: “张先生,我知错了!” “张先生,我知错了!” “张先生,我知错了!” 就算周围聚满了围观的人群,他也不觉丝毫羞愧。 能让这篇经典着作重见光明,丢面子又何妨? 府内, 张落在核对支出账目,估算这次针对各个学术流派行动的总费用。 “又是一大笔支出。” “商队…” “应当到漠北了吧。” “进行互市商议的,大概也已经抵达。” 这时,恰好听到了外头胡毋敬喊话的声音。 “呵呵呵,这位老先生。” 轻笑几声后,张落将面前的文书递给了一旁的官员, “这份文件你交给太史令处理吧,你们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门外接过文书的胡毋敬一怔, 照常理说来,这个时候你应该亲自出来一下, 与我一同进入府中,畅谈一番啊。 但给他只是这份朝廷的批文罢了。 然而转念一想,他就心领神会。 “嘿,张先生的情操,我深感敬佩。” “为了大秦,我们之间的一点小小矛盾,我何必放在心上。活了这些年,倒有些糊涂了。” 只有那位送出文件的小吏,眼睑轻轻跳动。 他心里暗暗想着, 原来张先生是懒得出来呀。 面对朝堂严厉的指令,尽管有许多不愿意, 但在上百人被判 后,大家只能乖乖地献出了私藏的文献。 朝廷不仅进行了详细的记录,还负责重新编撰, 并在完成后,归还等量的新制书籍。 即便如此,反对大秦的声音依然不绝于耳, 都在谴责大秦斩断文化脉络,嬴政的心狠手辣。 任何没有按照要求提交完整的资料,或者试图隐瞒不报者, 若被发现,等待各家学说的将是灭顶之灾。 廷尉蒙毅并非易与的人物, 更何况背后还有李信率秦军虎视眈眈。 博士馆内的许多学者被逐出,其中就包括淳于越。 后来,还是依靠商山四皓的颜面,才使淳于越得以返回博士馆, 与其他学术界的代表共同回归博士馆。 但在编写史书等重大决策方面, 各学派特别是史官并没有太多的决定权, 这一切主要掌控在太史令胡毋敬的手上。 因为左右丞相冯去疾、李斯还要管理国家事务。 所有编注完成的典籍必须先呈送给嬴政审查,由他最终批准确认无误。 同样的,所有后续的历史记载也不例外。 此令也传达到了各地的郡县, 嬴政为了防止郡县长官因公谋私或公报私仇,亦或是内外勾结, 采取了一系列严密的措施确保公正执行。 释放大量黑冰台上的人,以便打探外面的情况。 同时,也要依赖于赵高指挥下的 组织,在江湖各派中严密监视一切动态。 楚南公愤怒地离开了咸阳,决定即刻返回楚国地区。 他务必赶在秦朝之前把更多的信息带回去,并防止楚国民众遗忘国仇家恨。 他还将提醒项氏等势力留意张落。 另一方面,黄石公仍然在外游历,寻求适合隐居的安全之地。 同时,那位提出了针对各家各派四项策略的张落,也逐渐广为人知。 有人对张落的行为惊讶不已,更多人对他心生怨恨,誓要与他对抗到底。 特别是墨家与阴阳家的反应尤为强烈。 这些年阴阳家依附秦国暗地培养了许多忠心追随者; 而墨家,即便是在公开领域没有太多动作,但现在他们同样迫切需要一个新的巨子作为领导。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墨家会遭到秦国全力剿灭,几乎难逃一劫。 为此,隐藏的力量们必须与墨家断绝往来,以防受到波及。 面对这一切变局,现任巨子燕丹深思不语,心中充满忧虑。 他担心一旦巨子身份暴露,墨家的命运将岌岌可危。 同时,许多秘密成员也不愿自己的身份被知晓,更加不愿意被登记到秦国官府。 “真是灭绝人性之计!” “张落!” 远处,高渐离弹起他的古琴,与一名女子吹起的箫声交织在一起,传递着他们的心志——即便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铲除张落。 “小高……唉。” 这时候,一位墨家高层带着消息走进来。 曾经身为燕太子的燕丹接过那封信件后,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赵高?” 读完后,他默默销毁了书信,仅剩一片空白碎片飘落在地上。 “原来,就是这种材料……” 墨家可能研究并发展出其制作方法。 在同一时间,在咸阳另一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情绪。 “我早说过,要尽早干掉张落这个贼子!” 年轻如张落的甘罗,眼中燃烧着怒火和仇恨。 徐福皱着眉头回应道:“如今已无可挽回,再多抱怨也无济于事。” 许夫人接着说道:“立即将我们的人员从这里撤离吧,我们会主动向朝廷表明自己的立场。” “只好这样了。” “右使大人,您看这件事就交给许负负责如何?”东皇淡淡开口道,今日首度发声。 “属下遵命。”许负行礼答应。 东皇则起身离去—— 因为等待已久的会面即将到来。 …… 在章台宫内部, 韩非展示着一块坚硬异常的石板。 “正是张落提供给我的新材料,名为水泥。” 赢政饶有兴趣地接过来查看:“有这么好的硬度吗?” 说着就举起天问剑尝试切削。 但即使是他这样武艺超群之人也无法轻易破坏石板表面,甚至剑尖都留下了痕迹。 韩非赶忙提醒:“请陛下慎用天问剑,建议您试试普通的武器和普通的力量。” 听到这话,赢政轻笑了几声,收回了剑。 天问剑的锐利程度真是惊人。 在将剑收入鞘中之后,他召唤了站在殿外的一位卫兵。 命令这位卫兵使用自己身上的秦剑砍击一块水泥石块。 随着一声响动,秦剑断裂成了两段。 在那石板上,只有一些细微的碎石屑被溅出。 见到这一幕,嬴政的眼神明显变化了。 第18章 上卿,此事与我阴阳家有何干系? “哈,张先生的事情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这个人究竟还有哪些本事未露?” “郑卿,关于这东西,用来开挖河道可以随意使用,但你目前还不可大肆张扬。” “而关于你手上的这块石头,就让它暂时留在这里吧。” 嬴政考虑到当前大秦国还有反对派存在,并不愿意让这个坚固材料被外界知晓。 比如在制作少府里的纸张上,仍有人暗中觊觎。 甚至派遣至那的黑冰卫战士已经处理了好几个探察的人。 “小臣遵旨。” 说完这话,郑国便退出了殿门。 今天他本就是要报告给嬴政这种物质的情况。 凝视着逐渐远去的郑国身影,嬴政转身望向了那一块石头,陷入了深思。 不久之后,他做出决定:“传令,自今日起不必限制公主外出。” “只要确保她的周全,不 主要去哪里都可自由行事。” 语毕, “喏,”从殿堂中一个昏暗的地方,一位黑影低首回应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随后, “顺便问问张先生此刻身处何地?” 嬴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时间,此刻还不到申时。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门外响起脚步声,赵高踏入了大殿。 “禀报皇上,张先生已不再内务府办公,他好像拉着一片巨大的木板离开咸阳。” “不知他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听到这里,嬴政猜想可能是张卿有所差遣,“赵卿,他去哪儿了?” “据臣了解,他去了他曾遇袭的地方。” 赵高的声音略带冷峻,眼睛深处透露出警惕的目光。 看来张卿不会轻易放过仇家。 也许需要采取措施抢先一步应对。 …… …… 咸阳城外,一个环境幽雅的庄园里, 一个穿着白衫、容貌俊秀且带有几分贵族气息的年轻人缓缓走进庭院。 此人乃秦国太子扶苏, 以忠诚勇敢着称,对待属下慷慨大方,性格上宽宏大度但有时候过于执着。 当他走到门边停下时,询问道, “舅父,请问您叫我来是为了何事?” 室内传来了一个声音,那嗓音与传说中东皇相似却又显得更为具体实在。 听到这话,扶苏轻微皱起了眉头。 实际上他对这个所谓的“舅舅”并无多少好感,觉得对方总是让人感到不安。 “扶苏,难道见见舅舅这么困难吗?”房间内传出这样的回应。 过了一会儿,房内终于再次发声, “扶苏啊,现在陛下所做的决定使得天下的诸子百家都遭受到了重创,尤其是儒学受损更加严重,你为何没有丝毫反应呢? 对于张先生那种蛮横的行为,你也没有表示异议吗?” 听闻此言,扶苏的眼神稍变。 他作为有权限参与政务的人物之一,理论上可以直接向父亲谏言。 一开始他对处理诸子百家确实持保留意见。 但是相较李先生的做法来说,至少这样能保住不少古籍,并促进了文字资料通过造纸术传播出去。 尤其在了解到“下雨天气留客人我不管”的那句话背后所蕴含的道理后,他也就不再有所质疑。 关于那群因触法而获刑的百余人, 其中很多确实是违反了秦律, 并非全是无辜之辈。 对此问题,他是信任蒙大人判断的。 “父皇所做的决定,儿臣并无不同意见。” “……”房间里又一次沉寂下来,稍顷,“扶苏,朝野强硬要求各学派上报所有的重要信息和成员详情……” “舅舅,是不是咱们阴阳家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啊?”扶苏反问道。 “绝无此事!”对方急忙否认。扶苏嘴角微扬,对于别的事情可能会有不同的看法,但这件事却是毫无异议。他是大秦的长公子,首先考虑到的就是国家的稳定和发展。 “而关于张上卿……”扶苏停下了话语, “尽管我没有亲自见过他,但从他接管内史府之后的表现来看,他所做的都是为了大秦民众。” “虽有时会早离开公务场,但这并非懒政,反而是显示了他的能耐。” “即便有贪财的小毛病,但这也许是掌管内史府财库官员们的通病。”扶苏心中明白这些官员的不易,他对张落始终怀有一份敬仰之情。 不论是对商业区域的发展支持、红糖坊的改进,到促进曲辕犁的采用,再到主导为关中地区新建六条灌溉渠道,张落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财政收入不断增加,资金也被有效地运用到了各项民生工程中。然而,扶苏对于张落公开号召战争,并利用战俘作为奴隶的行为持有保留态度。这些战俘无论牺牲多少人都不会引起他的关心,这一点扶苏感到难以苟同。 “……”房间里的人显然未曾料想扶苏会对张落有这样的认识,心中不禁暗道今天这番交流似乎有些失策。“如果舅舅今日找扶苏前来,是想谈论张落的事情,那么我很抱歉帮不上忙。” 房间内沉默良久,未有应答。扶苏行礼道:“既然舅舅无它事,那么扶苏这就告辞了。”说着,便欲离去。 “嗯,长公子慢行。”听到这话,屋内那人以‘长公子’的尊称回应,扶苏回首扫了房门一眼,但并没有停留,径直离开了。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 脸色阴郁的甘罗,神情严肃的许负与徐福三人来到了房间。“东皇,张落在上回遇刺地点立了一个招牌。” “什么样内容的招牌?” “上书:策划整治百家争鸣者的便是张某人!若是你们有能力,再来试着杀了我!”徐福原话重复了这句话。 “至今没有明确指控是我阴阳家的人所为,或许是找不到足够的证据。”徐福捋着胡子说道。一旦 大白,不仅阴阳家将面临秦国 的追讨,还将成为众多学术派系的众矢之的。 只听房内传来了瓷碗摔碎的声音,“张落,真该死!” ——— “拜见张上卿。” 自从张落发布了《三字经》,他在人们口中的地位显着提升,过往的那种嫉妒态度几乎不见了踪影。因为这部书不仅是学术的结晶,连孔子、孟子等大家的思想都得到了妥善融合与体现。 对于各学术流派的信息收集工作仍在进行中,其目标就在于确保信息的透明和秩序的维护,这任务交给廷尉府正是出于对其威望的信任。但有关那次对张落的刺杀事件,依然毫无线索。 面对蒙毅略微羞涩的表情,“张上卿,很遗憾,我们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张落淡然摇头,“没事,顺其自然就好。对了,百家之争的档案整理进展得如何?” “还有一些学士尚未主动前来报告情况,不过李信将军已经被派遣前去‘请’他们前来报道了。” 所谓‘请’,实际上是指强行逮捕行动。 在经历了一趟监狱的调查与审问之后,正值此时,身穿蓝色衣裳、双目蒙着薄纱的许负从廷尉府内走了出来。 “许负,拜见蒙上卿、张上卿。” 蒙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他对阴阳家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而张落却用有些轻浮的眼神注视着许负:“蒙上卿,你如果有事可以先行离去。” “好,那张上卿请自便。”蒙毅注意到张落似乎对许负颇有兴趣。 许负皱起了眉头,“上卿如此注视于我,是不是有些不礼貌呢?” 张落冷笑着答道:“交出那个刺杀我的人,我就放过你们阴阳家。” 许负心中猛地一紧,暗暗责怪甘罗贸然行事却没有妥善完成任务。 “上卿,此事与我阴阳家有何干系?” “哦?看起来是打算死撑到底吗?” 张落摇着头,转过身去走开了一段距离后又突然回头,“或者,将你自己交给我,我可以让你们阴阳家平安两年,怎么样?” 闻言,许负眼中闪过愤怒,但声音依然平稳,“上卿,请自重。” “三年。” “上卿,请自重。” “四年,不能再多给了。” “上卿,请自重。” “那告诉他们,等死吧。”说完,张落不再纠缠,大步离去。 许负透过面纱,目光追随着张落的背影,感到惊疑不安。不知他的这番话究竟是何意图。她环顾四周,不禁心生警觉:竟然有两拨人暗中保护张落! 而在他离开廷尉府时,遇到了一个来自内史府的小吏:“上卿,典客卿顿弱请您回去一趟。” 听到顿弱的消息让张落神情微凛:看来是有关漠北的消息。 “走,回去!” …… 同一时间,在博士馆里,以胡毋敬、冯去疾和李斯为首的学者们开始了编注典籍的工作。而当张落在路边竖起的牌子被人们知道后: 咸阳城中的诸子百家立即沸腾了起来,大家都感到义愤填膺:原本他们的处境已经够惨了,没想到有人居然因此惹上了张落? 尽管大家都清楚,即便没有这个事件,秦帝国终有一天也会对付他们。但是既然有人成为了替罪羊,他们不可能不去利用这点。 于是不仅是廷尉在展开调查,诸子百家也各自记下了这回事,阴阳家顿时陷入被动局面,被迫召回附近所有死士。 第19章 简直狂妄至极! 此外,道家方面传来消息:承影剑的确不再存放在太乙山中,并确认剑已经在张落手中。现任道家掌门霄凤利用这次朝堂报数的机会,决定亲自带人前来咸阳。 东皇将这条消息写成书信递交给嬴政,企图以此离间嬴政和张落之间的关系,从而更易于应对张落。 当信被打开时,赵高在一旁读到了这句话:“张落手中的承影剑,必然与道家有着某些联系,而且实力强大无比。其隐瞒真实身份及意图,暗藏不露,恐怕居心不良?” 听完这些话后,嬴政冷笑了一声问道:“赵高,你觉得怎样?” 这一问让赵高的心猛跳不已。 嬴政这一问究竟是测试,还是无心之举,难以捉摸。 略微思索片刻后。 “陛下,臣以为谨慎为上。” “荆轲之事仍历历在目。” 当年荆轲为了接近嬴政行刺,献上了樊於期的人头与详尽的燕国地图。 嬴政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信抛到了一旁。 “从目前的情况以及对张落家世背景的详尽调查来看,他毫无问题。” 任命张落为治粟内史之时肯定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审查过程。 “越是完美无缺,或许越是暗藏隐患。”赵高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他不信,一位君主竟然会对此半点猜忌也无。 “哼!放肆!” 嬴政猛然呵斥道。 见状,赵高中止了自己的言语,惶恐不已地伏跪于地: “臣言多有不妥,请陛下宽恕。” 嬴政起身,踱步至殿门,目光眺向远方的山水。 他的手缓缓抚过腰间的天问剑,目光如电。 他视线扫到一侧摆放着的一块水泥石板, “朕是嬴政,始皇帝大秦,愿为任何人冒风险。” “只要是贤才,除非他们图谋不轨于大秦,或者无益于国。” “无论是当初的郑国,还是今日的张落,皆是如此!” “而更确切地说——张落根本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被高大的身影所遮挡,赵高尚在沉默中匍匐,丝毫不敢多语。 ... “只是为何,最近东皇忽然重视起张落?” “真令人费解。” 想起曾经,朝堂之上几乎没他的注意之时, 伏于地面的赵高认定,东皇知晓皇帝因此生疑时该作何感想? 一道灵光划过嬴政双眼, “这些丹药至今都未炼成,但他们阴阳家的人数倒日益壮大。” “赵高。” 听到叫唤,赵高爬前两步回应:“臣在。” “去廷尉府取来阴阳家人员的名册,再到少府拿取所有拨给阴阳家的钱款账单。” “让朕查看一下。” 阴阳家本是为了嬴政私人炼丹,其经费多出自行宫秘库,就像那黑冰台和你手中的暗卫组织一样都是由皇家 。 “遵命。” 应诺后,赵高叩拜随即退下。 然而,在赶往廷尉府的路上, 转过一个拐角之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 阴阳家现在针对张落,或许可以帮助他们一些。 一旦张落被他们打败,后续也不用 劳对付了。 这样不但规避了不少潜在威胁。 还有更多资源用来扶持扶苏。 想到这里,赵高挥了挥手, 身后的暗影闪过一抹灰袍身形,俯首聆听。 “去传话给阴阳家,告知皇帝对他们已起疑窦。” 刺客躬身受命再拜,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赵高又恢复前行。 前后不到三十呼吸之间便已完成这些部署。 …… …… 张落前往内史府时去见了顿弱,脑中思考着怎样尽快发动战争。 只有战争,能最迅速地消耗金钱并赚取更大的利益。 战时获利也最丰盛。 没想到途中又一次遇上了嬴阴嫚。 “张上卿,嘿嘿,我又来了。” “是要返回内史府吗?一起吧。” “公主,这次是陛下让你出来散心?”张落略感惊讶。 今 特地选择骑行。 原本以为不会遇见嬴阴嫚,如果早点料到的话,宁愿坐车回去。 嬴阴嫚的笑容显得格外开朗。 “或许是因为最近功课和表现都很好,父皇不再限制我的活动范围了。” “是这样,公主真是聪明绝顶。” “嘻嘻,不敢当不敢当。说到聪明,扶苏兄和胡亥弟都是我的智者,尤其是胡亥,太爱游玩与享乐,心不在这上面。” “还有,张上卿你也远远比我更厉害。” “近来您的名声可是如日中天。” 在张落面前,嬴阴嫚总是笑眯眯的样子。 然而,这份客套却让张落感到一丝警觉。 关于扶苏的事无需多虑, 只是胡亥… 直到二人平安抵达内史府,门厅里早就等待多时的顿弱迎了上来。 “张上卿,您终于…” “哎,下臣拜见公主。” 顿弱见状立刻改变话题,礼貌地对旁边站立的嬴阴嫚施礼。 “顿上卿,二位无需在意,随意一些。” 嬴阴缦轻轻挥动手,找了个角落自坐。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桌上的某样物品吸引。 拿起一看,上面绘有一个似乐器的形象。 “张上卿,这画的是什么呀?” 张落一瞥,“呵,那是二胡,一种非常美妙的乐器。我想找个机会去将作府,请匠人们替我做一把。” “二胡?” 嬴阴缦略偏头, 心中疑问,竟有这样的乐器存在? 待张落与顿弱找到合适的座位坐下后。 “顿上卿,是否漠北传来新情报?” “是。”顿弱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缓缓说道:“这是休所带回的第一份侦察报告。尽管漠北局势纷繁,但归根结底,问题还不至太杂乱无章。” 张落接过一读,内容与他的认知大致吻合。 漠北主要由匈奴与东胡掌控。 秦国西侧是强横的月氏。 东侧分布着扶余与肃慎的领土。 而位于秦西北、匈奴西南方向,则是由实力稍逊色的戎狄、楼烦等民族盘踞。 “商业方面进展如何?” 这才是张落最关心的部分。 顿弱摇头,“这事还得再等等。不过从返回者的报告看,商队运往漠北的货物非常受到欢迎。” “派遣到匈奴、东胡王庭的使臣应该很快就会返回汇报了。” 关于互市的消息并未对外界公开, 知之甚少,仅限极少数的朝臣。 况且可交换的商品并不多且价格极高。 这样做,正是为了 草原人民更依赖于汉人的货物。 “但是,据蒙恬将军的最新密报,边境上胡人频繁 * 扰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听完这段话,张落脸色铁青。 “嘿,河南地至今仍在匈奴手中,一旦时机成熟,首先进军的地方,必然先是对付匈奴。” “掠夺他们的牲畜,俘获一切可以获取的资源,驱使他们强壮的劳动力,直到彻底摧毁那个国度为止。” 听到顿弱的话,张落哈哈一笑,“张上卿外表温文尔雅,说话却让老夫感到如见白骨成堆。” “不过,这次休等人归来后,应该能顺利行动了吧。” “至少,取回河套之地也是一大进展。” 张落微笑着,并未接话。仅仅取回河套,确实显得亏了点。 “嘿嘿,都是为了大秦的富强啊。”顿弱笑指着张落说:“也是为了填满你的国库。” 在先前张落的策划中,利用战俘为秦国带来的巨大利润,证明了战争不一定只会耗财。 “行了,典客卿手下情报网急需重启,目前缺钱。先借给我百万钱吧。” “区区百万钱?那太少了!我给你五百万钱!”典客卿所属的网络毕竟是为秦国服务,资金自然由国库拨款。 此时,赵高提醒道:皇帝已经对我们的动向起了疑心。黑袍加身的东皇仍以那难以捉摸的语气回应着。但此刻众人却听出其中的焦躁与烦闷。 甘罗不再抢先开口,在张落出现后,他们越发感觉步履维艰。阴阳家和 账目不对齐是迟早会曝光的,尤其是暗中的额外收入更为棘手。 徐福突然提到,听说右丞在廷尉府遇见张落时有过对话。这引起了众人的关注,目光瞬间集中在许负身上。许负眼中闪过一抹怒意,说道:“他说,若阴阳家交出我,他可以容忍你们三年。” 这引发了甘罗愤怒。“简直狂妄至极!” 东皇低声道,“张落似乎小看了我们阴阳家的力量。” 随后众人纷纷提议如何回应朝廷的压力。徐福问道:“对于皇上那边该如何应付?” 甘罗沉思,“如果皇帝要彻查我们阴阳家,我们可能会更加不利。” 许负淡淡地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处理失当所致。” 对此,甘罗无言反驳。 东皇深呼一口气说:“把三颗延年丹药献给皇帝吧。” 众人大惊:“这可是经过精心炼制的珍贵补药!”尽管无法实现永生,这些丹药能够显着延长生命和改善血液循环。 东皇叹道:“形势已逼迫我们必须这样做。此外再呈上其它几种药物以表忠诚。”目的是确保皇帝继续相信和支持他们。 最后讨论如何应对张落的威胁。鉴于咸阳内不便轻举妄动,他们认为在城外采取行动更为合适。 “我明白了。”甘罗点头回应,“我会设法解决。” 徐福微笑:“计划周密才更稳妥些,稍有不慎就会更糟糕。” 第20章 承蒙皇上的恩典,我赵高愿意用生命来报答此情 面对这番话,甘罗露出怒容,幸得东皇在场,否则他恐怕已经按耐不住情绪当场发作。 …… …… 自造纸术后,造纸署的地位便愈发重要。现在这里是咸阳防护最森严之一,不仅有嬴政派来的特务伪装成工匠暗中监视,外部更有士兵守卫巡逻。然而觊觎这种新技术的人依然不断冒头,即便面临极高风险也在所不惜。 当然,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一段传说。 当嬴阴嫚看到张落提供的二胡图样后,她便决定前往将作府。仅仅两天之后,工倕家族的首领——身材瘦削的公输裘,已经将这件乐器制造完毕。 在将作府,上下人都对张落非常重视,正是因为他的存在,使得这座官府备受推崇。 然而张落依然与嬴阴嫚一起再次光临将作府,因为他还有其他请求。 “水车?” 当干瘦的老工匠看到图纸上的设计时,立刻认出这是一台能够有效帮助农业生产、提高水利灌溉效率的装置。 尽管公输家族鲜少涉足民用产品的制作,但他们不可能拒绝张落的要求。 “不错,这件装置,对农业灌溉有很大的益处,你们就按照需求生产,越多越好。” “好的……我们按需而为吧,或许在完成后,我们可以把技术传授给各地,这样各县自己就可以动手制作了。” 水车的设计并不复杂,这对于工倕家族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正如同曲轴式犁一样,这样的工具不需要被秘密保密。 “我明白了。” 公输裘小心翼翼地收好图纸,并从里屋取出新制的二胡。 “阁下,这是我首次见到这种乐器,声音十分哀怨婉转,不知合不合您的喜好?” 话未说完,嬴阴嫚已经接过乐器随意地拉动了几下,立即发出难听至极的声音。 “呵呵……” 张落微微一笑,“也不一定。”说罢,亲自拿起二胡,悠扬的《雨过江南》乐曲随之响起。 乐曲中流露出江南水乡细雨般的温柔,配合张落独特的气质与相貌,令在一旁观看的嬴阴嫚完全陷入了迷醉。 音乐结束,她的眼眶里含着泪光,“公子,您从前……” “我从前一无所有。” 张落爽朗地笑了两声,坐定身子,风格骤然变换,太极琴侠的姿态浮现眼前。 一时间,公输裘目不转睛,先前那忧郁悲凉的情调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音乐充满活力,速度变化多端,力量控制恰到好处,刚中带柔。 即便是在门口护卫的秦国士兵也被屋内的音乐所吸引。 “妙哉!”包括公输裘在内,在场众人心中只剩这一个词。 “张上卿,我想学习这项技能!”嬴阴嫚眼中的泪水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闪闪发光的热情。 “好啊。” 张落轻笑着答应。 然后他又补充说:“尊敬的工匠,劳烦帮我再做一件这样的乐器。” “公主殿下吩咐,不敢不从。” 公输裘深深一揖表示尊重。 但在此之前,张落手中的那把刚刚弹完曲目的二胡已经被好奇的嬴阴嫚拿走了。 新事物加上两种极端风格的音乐表现让她难以平静下来。 对此,张落并未阻止。 片刻后,他们二人分别道别。 嬴阴嫚回到了宫殿。 张落则是回到家中。 令他意外的是,好友叶腾也在那里等他。 “老叶,真是难为你上门来啦。” 面对好友的调侃,叶腾有些气闷,“知道你在和东皇斗法,也把他们逼上了绝路,但事情有些麻烦。”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皇帝开始怀疑,为了平息这份疑惑,他已经把自己辛辛苦苦炼成的补丹交给了皇上了。” “补丹?听起来很神啊?”张落脸上浮现出一抹怀疑的神色。 叶腾叹了口气,解释道: “这是阴阳家中最擅长的方士们耗费无数心血才提炼出的东西,据说只要尚存一口气,就可以救人活过来。” 听完这番话,张落皱起了眉头,“真有这么厉害?有提到用了赤金吗?” “这些都是从那些懂得炼丹术的方士口中得知的信息,再说,哪位仙人的丹药中会少了赤金这种重要的成分呢?” “阴阳家内部还有同伙?为什么不多做点努力直接把他们夺回来?” 叶腾一听到这番话,立刻反驳,“就剩下一两个人有什么用?何况我现在也不清楚阴阳家的具体状况。” 张落冷笑一声说,“看来我还得亲自出马了。” 无论丹砂和铅汞多么有效,但它们总是带有毒性。 “补丹嘛,我这儿不就有。”叶腾听后好奇地问道,“你也会炼丹?你知道哪些补丹的效果如何呢?” “虽说我不会炼丹,但我知晓哪里有非常厉害的大补药。” “是什么药啊?真能让人延年益寿吗?” 张落微微点了点头说:“当然。并且这种药材有不同的年限档次,几十载、百年、千年之分;年数越久,效用更甚。” “这次我们要趁机一举 东皇!” …… 次日。 章台宫前,赵高拦住了想要见嬴政的张落,并表示皇帝正在丹宫不方便接待客人。 “在会晤谁呢?” 张落问。 “上卿见谅,此事我并不清楚,不过请先回去吧。” 赵高出面客气地说并行礼示意。 张落一眼就能猜到是与东皇有关的事宜,并且对方显得迫不及待,内心有些许不屑:“既然这样,那我改天再来说吧。” 随即灵光一闪,心想利用下东皇的焦虑心态看看他会怎么反应。 就在他刚准备转身之际,突然叫住了正往章台宫走去的赵高, \"嘿,等等。” 赵高铁定回过头来,\"不知道还有什么指教?\"张落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给你个机会,向我赔罪求情,或许我们还能和好。” 赵高清冷地看着张落再次恭敬作别然后径直进了宫殿内。 宫门背后,隐藏不住的寒意在其眼眸深处流转。 现在他不仅为了权力斗争,而且也视张落如挡路的巨石。 他已成为了一种固执的念头。 “竟然连机会都不要。”张落喃喃,随后他继续前往廷尉府调查所有涉及阴阳家的名字。 名字列表上的并不多——大约二三十个。 令人惊讶的是,在名单里发现了 “东皇”的本名郑冠。 \"这个‘东皇’名叫郑冠……会不会是那个扶苏的母亲——来自楚地郑夫人的兄弟?” 随着进一步思考这个名字的意义逐渐明朗起来。 然而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还没足够的证据。 再往下看, - 阴阳家左 和右 分别是许负和甘罗; - 大司命红夭,小夕负责辅佐事务;其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了。 “难道这些资料不足以证明问题?”这时蒙毅出现在旁边,询问到:“张上卿也需要审阅关于阴阳家族成员的记录吗?” \"你也有同样的要求?还有谁需要查看?” 张落抬起了眉梢。 “陛下也在调查。” \"哦…\" 看来秦始皇的确注意到了某些迹象。此时,蒙毅笑着取出一份长长的卷宗说:\"多亏张大人制定百家管理方针后,诸子百家 现了不少叛逆者,监狱中现在挤满了反对秦朝的人。\" “这是关于扩建廷尉府牢房的申请书,你看一遍,没什么问题就赶紧把钱拨了吧。” 听了这话,张落将手头的名册放下,接过蒙毅递交过来的文件细看。 “哦,没问题,只是建一个更大的监狱,居然需要花费四十万?” 张落挑了挑眉,他正为战备储备军费粮草而烦恼。 蒙毅轻声叹息,说:“有几个罪犯十分凶残且手段高明。” “在彻底查明所有线索之前,我们不能让这些罪犯死去,因此我们需要建设更为坚固的地下监室。” 张落沉默片刻后说道:“这听起来有道理,没问题。” 随即,他提醒说:“顺便提一句,你可以找郑国。他那里有水泥,使用这种材料会更结实,也不怕人逃脱。” 蒙毅一听这话立刻感兴趣起来:“真的假的?” “绝对真的,那是我自己研发出的成果。” 尽管还有些怀疑,但蒙毅点头表示同意:“好的,我会去看看。”接着问:“对了,郑国是水工吧?给你的材料难道也适合用在牢狱里?” 张落将文件递还给蒙毅,并嘱咐说:“但是文件的手续还是得走,送到内史那里办理,我明 排好这事。” 蒙毅连声应允,感谢到:“多谢了!” ...... 黄昏时分来临之际。 “现在应该可以见到陛下了吧?” 张落刚到宫门前,就被等候已久、面容温和且带有一丝媚态的赵高迎接。 “早就听闻您要来,陛下称命我一直守候在此。” 张落回答道:“既然如此,就有劳赵公公带路了。” “请随我来,张上卿。”赵高行了一个礼仪然后先行引路。 无论是举止还是言辞都恰到好处,无懈可击,使得张落不禁重新评估起了眼前这个人。 “不怪当时你能说服陛下赦免你的死罪。”张落语气平静地补充道。 赵高谦卑答曰:“承蒙皇上的恩典,我赵高愿意用生命来报答此情。” 第21章 郑冠,真敢下此狠手?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赵高萌生了向上爬升的心思,他不再甘心被人任意玩弄命运。想要操控他人,就必须做到顶尖——无论采取何种手段,即便是违背道德的行为也再所不惜。 两人一路交谈至皇宫深处,临近章台宫殿之际,张落还特意往四周瞥了一眼,心中揣度定有不少人在秘密窥视。 自这一刻起,一场简单却充满变数的阴谋缓缓展开序幕。 “见过陛下,愿陛福寿安康!” 张落深深地鞠了一躬。 面对这位重臣的到来,一向严谨高效的嬴政特意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对于普通的朝中官员,通常情况下他甚至不会停下来处理国政。 “张先生今日前来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吗?” 嬴政开口问道。 张落的嘴角轻微颤动了一下,“臣来此,正是为了陛下的安全考虑。” 听到这句,嬴政的表情立即变得严肃:“你说什么?” “陛下,早在卢生和侯生炼制药材期间,臣就产生了疑问,但他们后来自行逃亡,所以臣当时没有进一步追究。” “但是听说最近又有新的仙人上奏呈献长生之术与药石,因此觉得有必要提醒陛下...” 如今那两人已经不在了。 “你觉得那些丹药是 ?”嬴政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因为他自己之前服用过那些药材。 “确实如此。如果不信,陛下可以在宫中保留的丹药进行测试,选择一些实验用的生物给予喂食,就能验证真假了。” “赵高,把之前那批丹药拿来!”嬴政怒拍桌面,目光锁定在手旁的一枚药罐。 难道真是郑国要谋害朕? ... ... ... ... 求各位支持关注!谢谢。 在咸阳宫中等待的时间里,蒙毅找到了郑国。见识到水泥的坚韧后,蒙毅喜出望外。 “太好了!张上卿真是了不起啊!” “他竟能发明出这种神奇的东西。” “郑大匠,立刻带些人手到廷尉府去,先修缮一两间牢房。” 由于嬴政有命令,暂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水泥的秘密,因此还是由郑国的手下来完成。施工时,他准备将廷尉府其他人撤离。 蒙毅打算用水泥铺筑三尺厚的四壁,并只留一个小出口,专门用来关押最强的几位犯人。将来其他牢房及扩建部分也要用同样标准处理。 郑国感到十分惊讶。虽然明白这次整理诸子百家牵涉广泛,抓了不少叛逆,但蒙毅似乎对付的是特别厉害的角色,竟然要用如此厚重的墙壁。 尽管诧异,但他未多加追问,直接带人跟着蒙毅前往廷尉府。 与此同时,在咸阳城外,一群人正行色匆匆地赶路,他们身穿道家装扮,手持拂尘。 领头的是一位年轻貌美且白发如雪的女子,她神情冷峻,对周围事物毫不在意。他们正沿着通向咸阳的道路前行。 突然,这名白衣美女停下了脚步。一位 疑惑不解:“掌门为何停下?有何不妥吗?” 这名白发女正是现任道家掌门宵凤。只见她的眼中反映出一根长木牌。 “设计治乱诸子百家的人就是张落,他真有本事就再试试来刺杀我!” “张落……”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却已牢记的名字。 其他 也发现了那块木牌。 “这就是治粟内史张落立的牌子?究竟是谁要去刺杀他以至于他将怒火波及整个诸子百家,真是气煞人也。” “如果能查出是谁,一定让他们吃苦头!” 从此,任何与诸子百家有关的问题必须上报大秦,若存在隐瞒或错误将会面临严峻后果。 宵凤淡漠地收起了目光,仿佛没听见背后的议论,拂了一下拂尘,继续向前走。她思考着张落此举背后的意义:也许他是为了将各派不满转移开,避免集中报复自己;或许是在炫耀自己的手段,进而恐吓某些人。如果是后者的话,或许会好应付一些。 前方,咸阳越来越近。此行不仅为了汇报门派事务,还有另外三件事情需要处理。 其一是因为这次朝廷治理诸子百家被抓住的反秦人士玉遥子。宵凤并不在意他的生死,只是想要他手上那把道家掌门宝剑。 其次,则涉及张落的事。 …… 另一边,在咸阳的章台宫中,张落还在等待吃了混合多种药物粮食的动物反应,并在此期间提出了请求。 “陛下,请召见咸阳中尉营和李信将军,前来宫中。” 嬴政听后,扫了一眼张落。 “为何?”他疑惑地问。 张落笑了笑,“敲山震虎,以震慑对方,攻心为上。” 嬴政点点头,明白这是张落的策略,用来试探某个对象的反应。“准。”他应声说道。 随即张落继续道:“陛下,关于延年益寿之道,臣也有一些秘方。” 这番话引起了嬴政的兴趣,他冷峻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些许。 “没想到你还会炼丹,张卿?”嬴政半开玩笑地问道。 “不,臣不会炼丹术。但臣所说的秘方是自然界中的珍宝,有些已有百年之久。”为了防止过度夸张,张落故意避开了叶腾提及的具体细节,仅简略提到百年的描述。 嬴政听到百年的字眼时,不由得被吸引了,“什么样的物事?” “人参,生长于辽西与辽东的深山中,甚至可能出现在箕子 境内,目前不清楚那里是否已经有人发现这些珍稀植物。” 张落伸手指向东北方向解释说。 就在嬴政想追问的时候,突然殿门外传来声音: “陛下,李信将军到了。” 赵高带领李信进入宫殿,向嬴政拜谒。 嬴政示意李信免礼。而就在这时,刚才还喧闹的几只兽类静止不动了。 赵高迅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并立即报告,“那些野兽死了。” 嬴政的脸色顿时转为阴沉,从边上拿起一个瓶子。“郑冠,真敢下此狠手?” 张落观察片刻后说,瓶内应当是叶腾所说的那颗珍贵的人造仙丹——虽然是个补药而非毒药。然而之前卢生、侯生等人炼出的东西却并不单纯。 “陛下若想知道 ,无须服食该丹药,可命我与李信将军率兵前往捉拿郑冠,并请他亲自前来解释。” “如果他敢前来,则表露清白。如果畏罪潜逃或反抗...” 张落没有把话说完,但其意图非常明显。他并没有直接指认是东方君主授意卢生和侯生制造了 ,而是以此来测试郑冠的心理反应,看看他在得知要面对调查时会有何反应。 然而张落推测,考虑到阴阳家目前拥有的众多秘密,即便没有明确证据,东方的头目是否还能保持镇定还是个问题。 “准!” 嬴政沉思后做出了回应。他知道郑冠不久前曾给他写信告过张落。鉴于二人间的宿怨,这个任务交给张落和李信再合适不过了。* 另一边,位于密林中的阴阳家大本营里,今天的局势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早些时候,东方君主(东皇)几乎打消了秦始皇对其组织的怀疑,正当他们以为风平浪静之时,却得到了张落请求面见嬴政的消息。起先还以为不会有大动作,没想到事情很快变得棘手,因为张落在宫廷中滞留许久,并且还召见了李信。更令人不安的是,在入夜之后,由张落和李信带领的一千多名秦兵从中尉营地出发前往了此处。 东皇感到一丝紧张。此刻包括大司命数夭、少司命夕夕、甘罗、徐福及星象家许负在内的核心成员们齐聚一堂。但只有许负在与东皇进行对话: “许夫人家,我们还有什么死士或刺客能派上用场吗?”东皇急切问道。 许负愣了一下才回答:“没有一个人。” 众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徐福轻声叹了一口气。 很明显,张落与李信的目标正是他们。 “张落!”东皇的双拳攥得咯吱作响。 这回看似是一次普通的试探,实则不然。从张落提出那四项治理诸子百家的政策时开始,事态便已悄然升级。逼迫阴阳家撤离了所有在咸阳周边的死士。即便如此,在正式上报的名单中,仍然遗漏了一些人。比如徐福! 更为严峻的是,嬴政已经注意到朝廷拨给阴阳家的经费和他们的实际开销存在巨大差异,而今天,东皇靠着几颗灵丹勉强蒙混过关。 尽管这样,张落与李信还是率领着大军来到了此地。东皇心里明白,若选择束手就擒,或许尚有转机。这需要赌一赌,看看张落手上是否握有阴阳家暗中活动的确凿证据。 但是,东皇能冒这个险吗?答案显然是不能。他与张落之间的恩怨已经是不共戴天。即便无确凿证据,也难保张落另有其他手段对付他们。“一步一步……将我等逼至绝境。”东皇强压住内心怒火喃喃自语道。 这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反应。“我们现在应当如何做才好呢?”许负皱起眉头。 东皇长叹一声说:“留在名单上的人继续留下来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事实上她们并没有参与为皇帝炼制长生不死丹的事情:红夭、小夕二人只是负责清肃叛徒的特使;管理则是由许负负责。 第22章 你以为真的瞒得过我们的眼睛吗? 如今那些隐藏的战士已经撤走了。至于具体的训练,原本就不属于她们分内的职责范围。因此可以把她们留于咸阳当钉子。 听到这里,人们都大惊失色,尤其甘罗更是惊恐地说:“难道你想逃离现场!如果离开那就承认了我们的错误。” 那个一直以来给人感觉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男子,在此刻面临重要抉择之际,竟然选择了逃跑,令甘罗不禁有些失望:明明可以选择坚持下去啊! 许夫人的眼眸闪烁不定。连两位女命官,此刻也同样茫然无措。 “不逃,你以为张落会放过这个机会吗?就是下令当场射杀我们,陛下恐怕也不会怎样责备他。他是九卿中的年轻人材啊。” “年轻有为又能力超凡的九卿大人”,而他们是附属于帝座之下的人。 不甘心的甘罗来回看着左右两边,“早先张落不是说只要把你们交出去就能暂时饶过阴阳家吗?” 薄纱下许夫人的目光冰冷了下来:“你这样的想法真是太过天真无知。” 东皇挥了挥手:“够了!” “徐福率没登记名单上所有人跟我走;甘罗你也必须同行,说不定张落早就知道是你意图谋害。” 见此情形,许负似乎有所察觉:“假如张落不知情,不如主动承认吧。” 甘罗瞪圆了眼睛吼出一句: “你找死吗!!!” 然而东皇挡在他的身前,以一个更高的姿态立在那里:“也可以这样做,不过别忘记当初是我将叶腾驱逐的,你们要保证不会再反对我才行”。 总之接下来,甘罗也必将成为秦国通缉的对象,对此甘罗也只能低头应允。 “听从命令。” 许负起身一拜,随后说道。 身后的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也感到一阵不安。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措手不及。不多时,东皇乘坐马车离开,甘罗与徐福则骑马率领三十多名未曾登记的阴阳家成员匆匆驰入夜色之中。 “红夭、小夕,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东皇的离开让剩下的她们顿感无所适从,几乎站立了片刻之后,许负依然平静,“我们只好等待。” 随即,远处传来阵震耳的脚步声。千余名秦兵在张落和李信的带领下将庄园团团围住。“东皇何在?陛下有请。” 许负望向张落,目 杂。没想到阴阳家已 至这境地。 或许前几日在廷尉府答应合作,局面便不会如斯狼狈。“回禀上卿,我们三人到达之时这里已经无人。” 张落闻言微微一笑,“看起来,不打自招了吧?你们东皇的心理素质这么脆弱?” 许负行礼,面无表情:“妾身不明白大人何意,只知此刻进退两难。”张落越过庄重的姬月,视线停留在她身后的红黑着装冷若冰霜的大司命红夭与紫衣冷漠的少司命小夕。“李信将军,我们追。” 说走就走,许负略显忧心。 “随我去拜会阴阳家前任东皇叶腾吧。”只有他曾可能救助剩下的人们。 …… 与此同时,东皇一行刚离开咸阳城,便遇到一群人挡住去路。 原打算强闯过关,奈何无法如愿。天色昏暗中,徐福此时才看出些许眉目,顿时震惊,“是道家的人!那似乎是……掌门宵凤!”传说中的年轻天才早已道心得成。情急之下,东皇已不再维持往日高深莫测的姿态。 “该死,为什么这里遇到道家!” 徐福脸上浮现出古怪神情,记得早先太乙山密探所报,正是由于告知了承影剑不在,道家之人顺势来到咸阳。 “我试着说明白一下。”徐福开口。然而,一旁的甘罗却脸色阴沉,他俊美的脸上布满了暴虐之色。 甘罗已经在心中放弃了东皇——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领导,怎么值得信任? 不久,后方突然传来了声响,引起了甘罗注意。道家门口背后,宵梦觉察异状,挥动拂尘,透过人海望去。 “哦?看来是秦廷追踪者么?” 道家掌门平静地问道。 而甘罗心中盘桓:‘东皇,接下来又如何办?’ “东皇,眼下怎么办?”甘罗突然问起。 *求鲜花,评价票。* 东皇从马车内缓步走出,黑袍之下的面色显得焦躁不已。“徐福,你去说明情况。”他说道,眼前的道家 众人,包括天宗掌门宵凤,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冲突继续,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或许暂时低头才是明智之举。 甘罗语气森冷:“直接硬闯出去,只要能逃掉就行了。” 东皇站在车夫的位置,俯视甘罗:“你觉得你能从道家宵凤的手下脱身?” 这时,徐福已经策动马匹,靠近了道家 人群。“请问,您是道家掌门宵凤吗?我们来自阴阳家,这位是我的首领东皇。刚才是一场误会,还望您谅解。” 道家 听后纷纷互相看了一眼,依旧沉默无语。宵凤只轻轻动了一下拂尘,并未开口,只是静静站立。 她心里也有疑问:阴阳家的首领东皇?为何如此慌张地逃离咸阳?但此刻并不重要。她的计划是在秦兵追上来时得到帮助,进而联系上那个逍遥子。 徐福看到道家众人 ,知道他们不为所动。转身望向东皇,只见甘罗下了马疾步行来并猛然向前冲去。 “甘罗,不要轻举妄动!”东皇带着愤怒说道。 可惜甘罗已经听不进去。“你这个胆小鬼,你配做阴阳家的首领?”他自恃十二岁出使赵国获嬴政重赏,而今竟然沦落到逃亡至此、面临生死存亡的境地,实在不甘心! 这一番话让徐福大感震惊:这不是那个尊敬东皇的甘罗吗? “闪开!” 甘罗在阴阳家中武艺超群,这些道家众人确实对他构不成威胁,唯有一个障碍横在他面前——那便是宵凤。 “拼尽全力!” 甘罗咬牙放低身子,准备以受伤的代价突围。但在他靠近宵凤时,对方仍如一尊雕塑般毫无动作。眼神中带着轻蔑,仿佛看着一颗石头。 甘罗感到 。就在两人目光交接之际,甘罗明白对方的态度——虽内心怒火中烧,但他忍住了攻击的想法。现在不出手,以后再算账! 可是,在他几乎越过宵凤之时,对方终于有了行动。 拂尘挥动,直击甘罗背部,骨裂声响,“啊啊啊!!”伴随着大量鲜血吐出,甘罗滚落在地。 宵凤恢复了先前的姿势,认为甘罗此后不会再构成威胁。如果不是他的杀意眼神,她原本无意多事。 秦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形势紧迫,东皇也急不可待想突围而出。然而就在此时,宵凤挡在了前头。 “宵凤,真要与我阴阳家为敌吗?”东皇有些畏惧她说服不了的情况。 宵凤没有回应。 同样焦急的徐福恳求道:“宵凤,我们阴阳家出自道家,同宗共祖何必相难呢?” 真是可惜,刚刚应该紧随甘罗才是! 但是这道家天宗掌门的实力... 刚才甘罗受到的攻击让徐福心中一阵恐慌。 宵凤一向沉静的眼睛此刻也微微波动。 “虽然源出一脉,却不属于同一阵营。” 仿佛像道家派系中的两股对立势力。 一个主张无为而治,世间万物皆如他们经过的树林一样。 另一个则坚决反秦。 然而眼前这些人却是正遭受秦兵追捕的对象。 “况且你安插在我们道家的 ,你以为真的瞒得过我们的眼睛吗?” 徐福的眼珠猛地收缩。 “东皇大人!” “真可恶,杀出去!”东皇黑袍似乎被风撩起了一点,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愤怒。 就在这个时候,秦兵忽然出现。打头的是一位秦国将领持枪在手, 旁边是张落。 秦兵队伍前列是长枪士兵,在后排是弩兵弓箭手。 “张落!” 东皇怒吼道。 他的黑色大衣下露出了一口宽面长剑。 “哈哈,” 张落笑道。“东皇……还是叫你郑冠好了吧?斗了这么久,今天我们终于面对面。” “我后悔当初没有不计一切代价灭了叶腾和他全部人!” 听到这话,张落嗤之以鼻: “你的做法迟早会让我们碰面的。” 张落说着,越过中间的一片阴阳家众人,目光投向远处的身影。 夜色难掩宵梦的身影,李信小声提醒说:“张上卿,那边似乎有几位道家人士。” 道家? 张落又一次看了过去。 道家那面也在打量着张落。 “这就是那位上卿张落吗?如此年轻!” 他们惊讶不已。 宵凤也在注意。 “张落...他居然没带佩剑...” 两人眼神交汇在一处。 这时。 东皇举起长剑,“迅速杀出去!”指向之处仍然是那些道家之人。宵凤拂尘一挥便现剑锋,她手握既是拂尘又是宝剑。 中途东皇改变目标突然攻击张落:“你必死无疑!”* 眼看对方扑来,张落下意识去摸佩剑,才发现自己今日为了面见嬴政,所以未带剑出来。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在这么多秦国兵将保护下,敌人不可能轻易伤害到自己。 “手们,准备发射 !” 这一刻, 李信心中一扫往常的萎靡之气, 似是成为一位真正的将军。 张落望向李信, 觉悟或许只要多些这样的信任和支持就够了. 第23章 赵高,把郑夫人安排在明日安葬吧 看到弩兵手准备射击, 张落后方看见了几副神臂弓。 箭如雨下, 尽管东皇能凭借剑抵挡大部分的攻势, 但是其他阴阳家成员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已有几个成员不幸倒下。 “原来此人的武功颇为不凡”, 张落眼中杀意更浓. 眼睁睁看着费心培养的人就这样损失数人, 令东皇怒从心中升起. 尽管这些人远非死士般厉害, 不过每个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手. 因此,这些人员并不上报至朝中。与此同时,另一边包括宵梦在内的道家一行人见攻击并非针对他们后退回防御位置。 阻止了阴阳家的推进,已经足以令秦国欠下个人情。 这时,徐福向前迈出了两步。 “张大人,为何要将人逼至绝路?” “你是何人?”张落轻轻抬眉问道。 甘罗? “鄙人……徐福。” 徐福轻轻地叹了口气。 此时他尚未经由东皇引荐给皇上游说。 原先计划慢慢来,日后由东皇推荐给皇帝,再向嬴政讲述远方的仙境岛屿。 利用秦朝的力量建造巨舟,航往遥远之地。 然而现在看来,一切已经无从谈起了。 “徐福,哈。”张落轻笑了一声,随即再次把目光投向了东皇。 “堂堂阴阳家领袖,幕后操纵风雨,暗中豢养 之流的人物,怎么心理承受能力这般脆弱。” “还没等我们行动,您就自己先逃,等于认罪自供,不需要什么证人了。” 面对张落的话,东皇却无暇反驳,只是迅速地四顾,企图寻找到突围的机会。 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刚刚听到张落言及‘不需要任何证据’之时,东皇意识到,这表明张落不仅自信满满,更有说服嬴政对其发动突袭的依仗。 即使自己与皇帝有某些关系,也无法扭转乾坤。 所犯罪行太多。 单是豢养 刺客这点,便已够判 。 无奈李信已经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了。 “上!全员捕捉!” “凡是敢抵抗者,立刻击杀!” 话音刚落,身披长矛的秦军便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后方部队紧跟,途中两侧分兵,形成合围之势。 步步紧逼地向阳家等人逼近。 “ 若要求生,唯有拼死一搏!” 东皇振臂高呼,黑色长剑一挥,径直冲向敌阵。 只有徐福的目光,在此关键时刻闪烁着不安。 “射!” 李信冷声下令。 张落冷笑,“看来,他是不想乖乖被捕了。” “那我们只好带着首级回禀皇上。” “所有人合围,抗拒者死!” 李信的声音充满不容挑战的威严。 “哈哈,此刻终于见到昔日李信将帅风采,令人怀念啊。” 张落说道。 闻言,李信微微出神。 不经意间,他仿佛重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自己。 但转念又想到现在的自己,是否当得起那份荣耀? 张落在注意到李信再次陷入迷茫后,迅速补上:“李信将军,如果心中的结始终无法解开,难道你要让这段阴霾伴随自己余生吗?” “将来踏入黄泉,你要如何面对那些曾与你并肩作战的旧日同伴们?” “或许,尝试一次与自己的和解吧?” 李信咬住下唇,脸上显现出挣扎之色。 眼前的场面虽然是一幕幕秦兵追捕阴阳教叛乱的情景, 但在他眼中,似乎再次看到了曾经在楚国惨败时的情境。 此时,他脑中又浮现起不久前张落对他说过的话语,以及陛下亲笔写的那份话的内容。 咔哒。 李信心中某处仿佛被触动,紧握成拳的手更紧了。 “感谢张大人,这个问题我……我会考虑……的。” 对此,张落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作为一位将领,内心的问题需要自己去解决。 再多的语言也无力回天。 关键在于已经有了进展,至少这表明李信有了改变的想法。 此时战场上,阴阳家残党仅剩十余人了。 东皇身上的黑色长袍破烂不堪,暴露出他那雄伟壮健的身躯。可惜的是,他的内心却十分软弱。然而,他的能力却是非同小可,那些属于阴阳家的刺客以及此次同行的精英,大多都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 只是面对驻扎咸阳、拥有严密组织与阵形的秦军来说,再强的实力也显得无济于事,最终只能一步步走向 。 徐福全身沾满了血渍与污迹,他对东皇说道:“东皇,投降吧。我们还能请求宽恕,你可是与皇帝有过联系,也许他会网开一面。” “是啊,还有那位扶苏太子,你几天前才去找过他,看来你们的关系并不普通。” 尽管竭力挣扎试图突围,但一直未能成功的东皇忽然转身瞪视徐福,愤怒地质问:“徐福,你这是在监视我!” “东皇,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机。”徐福巧妙地转移话题,这也是他在阴阳家中左右逢源的重要原因——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不利话题。他经常暗中使绊给许负和甘罗添堵,尤其是后者。而在私下里,他们三个已经形成了默契,一致对付许负。面对曾经难以捉摸、如今却显得更加脆弱的东皇,徐福心中也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就在这一瞬,数支弩箭穿透了空间,直刺向东皇胸口。因方才徐福的话语而短暂分心的东皇来不及躲避。周围观战的道士们见此情景均面色凝重。初次接触秦军阵列,他们心中不禁自问,若是自身置身于此境况,又能够支撑到何时? 即便像东皇这般强大的人物,在秦军的攻势面前也无法取得胜利。如此看来,即便是自己的师长…… 但宵凤始终表情平静如常,仿佛世间的变故对她来说毫无影响。她的关注更多集中于眼前的张落身上。...... ...... 您是否来自道教?” 张落望向这些陌生的面容,特别注意到了名为宵凤的掌门人。她的神态冷漠,对外界的纷扰毫不在意,目光无论聚焦在哪里,都像是在观看没有生气的石头一样。用‘冰雪’来形容她可能都不甚恰当。不过无论如何,从第一眼起,张落就已经牢牢铭记住这位女子。 她身材纤细高挑,眼神清澈而又疏离,最为显眼的是那一头白色长发! 宵凤轻巧地将拂尘放在胸前,微微鞠躬道:“在下乃道教掌门宵凤,见过上卿张大人。” 旁边的道家门徒们也一一朝张落行礼致意,但仍对四周密集站立的秦兵保持着警惕状态。此时,几名被抓捕归来的阴阳教成员连同徐福一道被五花大绑押解过来,刚好从张落与宵凤之间经过。 张落轻声问道:“甘罗逃了,你不打算追捕吗?” 宵凤坦然直视张落的眼睛,没有任何畏缩的表现,双眼仿佛冰冻寒夜中静谧的湖面般深邃而安静。“这件事情,与本派无关。阻止了阴阳家进一步扩张,正是你应当感激我的时候。” 听了这话,张落轻轻挑起了眉毛:“甘罗是个极聪明的人,一旦逃脱必会引来许多后续麻烦。” “当他在慌忙中无暇他顾之际,我已趁机给了他致命一击。即使有幸苟延残喘至今,恐怕今后也无法继续活动了。” 闻听此言,张落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重新睁开,他仔细观察着手持可以变形为利刃的拂尘之女性掌门人。 李信走了过来。 “张上卿,夜色渐深,咱们应该启程回去了。” 张落轻轻点了点头,转头再次看向宵凤,“你们是打算前往咸阳的吧?” 如今,诸子百家中的儒家和法家人数最多,而墨家则只有寥寥数人。至于兵家和鬼谷流派更是没有一人登记在册。至于道家,既然已经接近咸阳,想必他们也会去往那里的。毕竟太乙山就在关中一带。这里离咸阳并不算远,然而天已晚,他们还在这里驻足,看来他们是没能及时赶在天黑前到达咸阳了。 “是的。”霄凤随意地调整了拂尘的位置,准备答应张落的建议,“行,那就明日再进城吧。” 说着,张落翻身一跃坐上了马背,并且不自觉地想到了一点:现在其实可以用上马镫和马蹄铁了,这两种简单的装备会让战马更为耐用。 霄凤注视着骑上马的张落,换了个手拿着拂尘,轻抿了一下嘴唇——这个人刚才那样问,接下来说顺便带上他们一同进城也挺合适的吧?但他也不怎么在意这件事了——反正也是可以等到明天的。倒是随行的一些道家人士心生不满。 “好歹我们还帮过他啊……”有人小声抱怨道。 “这一片野外荒芜的景象……”另有几个人附和着点头,“掌门,我们的行程不正是要找张落实探查承影剑的事吗,你为什么不问问?” 宵凤态度依旧从容淡定。 “今 承影剑不在身边。” 实际上承影剑被说在咸阳的张落身上只是由阴家内部安排在道家作 之人提供的信息罢了。反正之后还有的是时间,不用急于一时。 章台宫内, 之前服药后死掉的那些动物已经处理完毕。 秦始皇看着东皇仍然隐于黑暗中的身影,仿佛看到了郑夫人的模样。“郑冠...哼。” “赵高,把郑夫人安排在明日安葬吧。” 第24章 甘薯真的这么神奇? 赵高立刻恭谨答应,“是,陛下。” 嬴政拿起书案上一个小药瓶打开盖子,闻了闻其中散发的独特芬芳。这种香气是他此前食用过的丹药里从未有过的,但经历了郑冠的背叛之后,嬴政再也不敢尝试。 “可惜了……” 他把手中的瓶子掷落在地,瓶子滚动着恰好停留在那件黑色长袍之上。 “人参……”,这让人不由得想起张落提到的人参等天然宝物。 重新回到王座, 他又提起了笔,摊开一篇新的奏章。 赵高走过来低声提醒,“陛下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 即便有暗藏阴谋,在嬴政跟前,依然尽职工作着。 嬴政微微扬眉,“今日浪费了一些时间还有奏章等待批阅完。朕这边拖延一日的话会影响其他事进度的。” 更不必说的是这是份相当关键的奏折。北方驻守将领蒙恬送来的关于集结军资钱粮准备备战的紧急文件! “呵!帝国的力量将再一次令世人颤栗!” 在旁的秤上仍放着那个一百二十斤的大秤砣,虽然每天批的奏章增多,不过需要用力的地方反倒更少了;就这一点对于嬴政自己而言并无明显差异。 在深邃的夜幕下,咸阳城郊的叶腾庄中。 许负与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一起从院内步出,她们刚刚成功地说服了叶腾。 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渐渐破云而出,许负不禁舒了一口气。“至少现在,阴阳家残余的人应该可以幸免于难。” 当郑冠决定离去时,许负便认定他不再是阴阳家之主。她不得不承认,张落已成了他们未来的主人。回想起几日前廷尉府的谈话,这令她心中泛起了些许不悦。一切终于还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晨曦渐露,百姓们开始一天的生活。一些因阴阳家被捕而被收押至廷尉府的人员正在等待下一步的处理。那里还羁押着其他诸子百家的代表。有关阴阳家的消息也在坊间快速传播开来。 同时,在天亮之际到达咸阳城的道家人马中,不少成员初次踏足这座古都,眼中满是对这片土地的新奇。 “真没想到这儿会这么热闹。” “是啊,毕竟是国之中心,当然人多了些。” 他们被在咸阳久居的同门带到客栈安置,并在路上接受了关于此地的一系列介绍。 “往前去就是市肆集中区了,各地有财力的商人们都乐意前往那个区域进行交易。” “过去是因为规定所迫,而今更多人出于对信息流通的需求自行前往。” 宵凤显得心不在焉:“客栈在哪儿?” 她还需到廷尉府报道登记人数并了解能否见玉遥子,以及之后要面见张落。“还有那新发明的纸,我听说比竹简使用方便得多。我们不妨也弄点带回去用用?”一名年轻门人好奇地提议道,但他马上就被一个经验更丰富的师兄弟提醒。 “现在的纸都是宫禁 物品,普通渠道无法买到;如若真想获取须经过严格的许可流程向朝廷有关部门提出特别申请才能如愿以偿。比如向‘将作大匠’(主管营造工程)或者‘治粟内史’(管库务及财政)请求批准。” 听了这话,宵凤的目光微闪,又再次想到了张落这个名字和他的创造发明。 在同一时间,张落已经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内史府迎来新的一天的同时,奏报军政事务的各种文卷不断地送到他的案头。 “真是花钱不断。”看着一份份新到手的文件,他喃喃说道。 特别是那份带着秦皇印章批阅过的蒙恬将军的经费申请报告。显然,蒙恬正全力以赴地筹备收复河套地区的军事计划。 尽管如此,张落却不仅仅满足于眼前的胜利。他始终准备着另一批用于应对外部冲突的军需物资。 当前,秦国几个最大的粮仓已经堆满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此外,还有两个新的工程项目正在韩地和赵地分别兴建。 “然而,战事不能拖延超过三个月,如果采取以战养战策略则另当别论。” 张落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现在,全面准备至关重要,以便雷霆万钧之势一击即中。 以一名大秦士兵为例:每个月大约需要两石粮食,一石最便宜的粟米也要约二百钱,衣物每年约需三千钱。再加上食盐、抚恤金及医疗等其他支出。 “务必万事俱备,确保胜利一击定局!” 张落仔细检查文书上的数字后,毫不犹豫地挥笔批下:七十万石粮食和五千五百万钱币。 “开战后若超出三个月再说。” “来人!立即将此文书传达出去。” 处理完这件事,张落想起了最近国库已支出了许多费用,立刻查看了系统内的积分。 “六次抽卡尚可,第七次则不足。” “系统,抽吧!给我五连抽,最后一次单独抽。” “啪”,他用力拍了一下案桌。 “指令确认。” “正在进行抽奖。” 系统连续播报: “恭喜获得一对高品质草鞋”、“围棋职业五段认证”、“一件高品质软猬甲”、“一台高品质望远镜”以及“精盐净化方法”。 得知自己获得了高品质精盐过滤技术时,张落心中顿时充满喜悦。 这不仅能赚取不少钱,更重要的是,能填补他对于糖和盐生产方面的知识空白。 糖的方法他已经掌握;而精盐则是意外之喜。 他想到:“不过,至少要争取一下盐的经营权与少府共同分配才行。” 软猬甲与望远镜也都是难得的好物。“还有一次机会,系统,再抽!” “再次收到宿主指令。” “正在进行最后一轮抽奖。” 结果是:“获得三百个甘薯苗种和一捆甘薯藤。” 听到这些消息时,张落激动得立即走出书斋。 正是四五月份间,恰是种植甘薯的时候。 练琴中的嬴阴嫚听到外面动静,连忙出屋询问。 但张落已经迈开脚步往内史府去了。“正巧,我正好可以向陛下请求获取食盐的经营权”。 随即,他上马前往朝廷,途中恰好被正在酒馆二楼眺望的朋友注意到。 她们原本在商讨见面的方式以免显得尴尬,却忽然看到张落骑马经过,并满脸兴奋…… ...... “上卿,这就是您说的新物种吗?” 在咸阳郊区新开辟的地方,旁边有一片甘蔗林——这里是巴清资助扩建的土地,但也依旧属于内史府管辖范围。 巴清如今也能自由出入此地。此时,张落正在巡视他所种下的甘薯藤。不远处,巴清刚得知阴阳家东皇被张落击败的消息,重新出现在这片田地中。听到这消息时,巴清很快理解了张落近期一系列的动作:一步一步逼得阴阳家无路可退,同时为朝廷解决了诸子百家的棘手问题。至少现在,诸子百家在面对大秦时已不敢如从前般强硬——当然,那帮反叛者除外。 这一切使巴清对张落更加敬重。张落在旁边的沟渠中洗了洗手,轻笑着说道,已经换上了软猬甲。“没错,不要小看这些甘薯,就算是整个甘蔗园,加上整座红糖坊,也比不上它们的价值。” 巴清惊讶地看着他,“甘薯真的这么神奇?” “哼,神奇?”张落靠近,在巴清耳边低语了几句。顿时,巴清的心跳加速,眼神闪烁,双手紧张地握住衣角,动也不敢动,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息都开始发烫。“要是他……要是他……我该怎么办?”她在心里纠结道。下一刻,她双眼猛地睁开,一脸难以置信:“五……这真是真的吗?” 但张落的表情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谎。巴清看着随风摇摆的甘薯藤,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感。张落点了点头,准备返回咸阳,他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处理:精盐!将作府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所需工具,张落也开始制作精盐。接下来,就是向嬴政展示这些成果,张落相信自己一定能分走少府掌控的盐业利润。 巴清目送着张落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刚才我是太痴心妄想了吗?竟然会有那样的想法!”张落一回到咸阳就打算带上精盐和甘薯,直接觐见嬴政。没想到门口却等候着三人,其中之一竟然是许负。 “许负?!”张落有些吃惊。毕竟廷尉府对徐福和其他几位阴阳家的审判尚未结束,大多都归罪于郑冠和甘罗二人。“见过上卿。”许负行礼道。身后的红夭和小夕同样行礼,只有小夕未开口。 张落接过许负递来的叶腾公给的信,读了起来——大意是未来阴阳家将由张落直辖管理。那些当初被分走的宗派,多数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平静生活;而叶腾将去往博士馆负责编注阴阳家的经典典籍。“呵,倒是找了一个好帮手啊。” 许负知道这一关算是通过了,“许负拜见少主。”因为郑冠已死,叶腾也未正式传授张落,所以依旧尊称其为少主。这时,张落嘿嘿一笑,招手让许负过来,“把你的面纱摘下吧,现在只你一人面对我。”许负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即点头应允。 第25章 张先生真可谓大才 张落可能通过这种方式,测试她是否已具备了身为下属的自觉,同时也削弱了姬月在他面前一直保持的傲气。无奈之下, 姬月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取下了遮掩双眼的薄纱。她的目光轻轻闪烁,并未看张落一眼。 “嗯……”张落点了点头,将这一双眼记在心中,随后微微挥动手臂。 许负见状,重新为她挂上了薄纱。张落看着这一切,脑海中浮现起了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的宵凤。她们各具风情和韵味。 这时,府门忽然打开,双婆带着笑容走出了门。 “少主,您在外面站这么长时间还不进来?”她笑着说。 许负、红夭和小夕三人都感到惊讶,面露惊骇之色。“湘……” 双婆的目光在她们三人身上一扫而过,什么也没有说。许负也不再说话,但张落已然明白了一切。 …… 关于阴阳家的事很快就在咸阳传开,吸引了众多人的关注。 “张落……” 这个名字再次被人们频频提及。 “这人可能是我们必需铲除的对手。”有人说,“否则迟早他会盯上墨家和其他反抗秦国的义士,你说呢,盖聂先生?” 高渐离表情冷漠,注视着身旁静默无语的剑客。 “别冲动,小高。”燕丹轻咳一声,“现在还不是时机。” 为了避开秦朝的追捕,墨家已经退到了齐国与鲁国交界的地方,受反秦儒生们的庇护,甚至与盖聂不期而遇。不过,至今为止燕丹还没有向其他人透露一个秘密——这次一路平安的原因在于赵高的故意放行。 否则单凭暴秦此次整治诸子百家的行动中,廷尉府已经抓捕了许多人,更不用说赵高麾下的刺客团也斩杀了相当多人。沉默的剑客终于开了口:“如果真要对付他,唯有将其引出咸阳和关中之外才有胜算。” “这难度岂不是更大?”一个玩味的声音传来,随着话音房梁上垂下一只手来。 而远在楚国。 项羽和他的叔父项梁站在汨罗江畔。老人指着这片江水说道: “羽儿,昔年屈原因无法忍受楚国的堕落与屈辱,投此江自尽。”少年坚定回答: “我知道他是楚国不可多得的贤臣。待日后我 暴秦后,我会在这里为他树起一座巨大的石碑供世人铭记。” 项梁点头表示欣慰。这时,仆人带来一封信件,项梁阅读完眉头紧皱。“阴阳家……还是张落,此人已经成为了各大流派的心腹大患,我们的劲敌。” “那让侄儿去咸阳伺机刺杀他如何,叔父不必担心。” 他跃跃欲试地说。 “不行!”项梁制止道。“行事需冷静有谋略。即便要对付他也需等待时机,而且决不能是在咸阳境内。” ... 回到现实,槐里县渭河沿岸, 这里是李信生长成才的地方。此时他孤身策马而来。 他先前往各个驻扎地点祭奠阵亡将士,最后才来到这个最难面对的故乡。 这里曾是他成长的家庭与族群生活的家园,但伐楚战败后他便不愿再踏入这片土地。因为他的决策失误与狂妄自满,许多家庭失去至亲,而那些送亲人参军的老乡长辈是他此刻最不敢正视的人群。 虽然每个人都说那不是他的错,而是因为昌平君的叛乱所引起的。如果不是这样,那次进攻本来应该成功灭楚! 然而,李信仍旧无法克服内心的挣扎。假设当时他没有自大,像翦那样用六十余万的大军,谨慎行进,也许就不会招致那样的惨烈结局。 时至今日,当他凝望远处的槐里城墙时,李信依旧未能释怀。这位昔日勇猛而决断的将军,在槐里县边界停下了脚步,似乎不敢继续向前迈出。 “张上卿,我做不到。” 握住缰绳的手逐渐变得紧绷起来。从咸阳到此地,恰是中午,直到太阳渐渐偏西。骑在马上的李信就像一座雕塑,动也不动。 最终,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李信从马上下来,牵着缰绳,缓慢而沉重地走向前。每一步都仿佛拖带着数吨重物般艰难。随着他越来越接近,那份惶恐和愧疚便愈发深沉。 就在靠近城墙之际,几个玩耍的小童从草地窜出准备回家。他们脸上虽然有些泥污,但仍洋溢着刚刚游戏时的愉悦。孩子们见到他先是惊讶,随后又开始打量起李信。“你就是李信将军吗?” 面对这一双双纯真无邪的眼睛,李信感到难以回应。“我... 我… 我是。” 不料小童们突然转身跑开。李信抬手想唤住他们,心中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勇气再次消退。可是,当李信放下手之后, 那几个孩子却跳跃嬉闹,喊道:“李信将军终于回来了!李信将军终于回来了!” 人群因此吸引了注意并赶来看个究竟。李信听了不禁微笑了一下。然后他整理了头盔,紧紧握住剑柄,大步迈入了槐里的城门。虽竭力抑制住情绪但眼眶仍湿润发红。 “对不起,李信回来晚了。” …………… 同一时间,在章台宫里,张落拜见嬴政皇帝。“参见陛下。” “张卿请坐吧。”嬴政微笑着示意,“已是黄昏,你还来觐见啊?” 在场的冯去疾、蒙毅闻言也都笑了。 冯去疾正在禀告国家大事及博士馆对诸子百家着作编订进展; 蒙毅汇报了诸子百家现状及其最近抓获的逆贼。 张落笑道,“陛下游,臣有两件东西带给您过目。” “哦?是什么?” 嬴政见不是国事前来,暂时搁置其它公务,注视着张落手中的大小两个包裹。 张落掏出一个红薯,展示道,“请看这个,陛下。” 赵高刚想去拿却被蒙毅抢走, “嗯,这像是某种瓜果呢…” 嬴政接过来看着。 张落点头,“这是薯类蔬菜叫做红薯;极易种植,是属下偶尔得到且能分辨其种类。 嬴政左顾右盼,确信眼前的东西确实可以食用。 如果容易栽种,多种些也不错。 “嘿,亩产能达到五千斤,储存得当,能保存一年左右。” 这话一出口。 啪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嬴政手中的红薯滚落在地,从御阶一级级滑落,直至几级下方停了下来。 嬴政惊讶地抬起头。 “张先生,你说什么?” “陛下,我说这种作物每亩能产五千斤。” 冯去疾手一抖,心里明白张先生不至于在这等事上玩笑,但他仍难以置信。 “张先生,别夸大其实吧。” “真的没夸大。”张先生摇了摇头。 尽管如此,就连身边的赵高也露出不相信的眼神。 张先生微笑着:“陛下,臣来之前已种植了秧苗,这里还有一袋红薯,陛下现在就可以拿去烹饪品尝。” 蒙毅捡起一旁滚动的红薯:“若真如此,今后我们秦国将不再担心粮食短缺!” 冯去疾短暂犹豫后,最终决定暂时信任张先生。 “真这样的话,还需要像纸那样妥善保存。” “产量这么高,如果传入敌对方手中,尤其是那些六国遗臣,可能会造成隐患。” 那样,他们也就解决了粮食问题。 蒙毅正准备点头。 突然,嬴政站起来,宽大的龙袍掠过台阶,走近蒙毅,从他手中接过红薯。 “不必担心,若真像张先生所说,大秦应立即广泛种植推广,造福百姓。” “至于那些贼寇…” 嬴政解下腰间的天问剑。 明亮而锐利。 “有胆敢动者,秦剑立斩!” …… …… “张先生,这样的红薯要多培育一些,尽快在全国推广开来!” 嬴政拿起红薯,返回了主位。 “臣明白。”张先生拱手道,“只是新事物出现总需要时间让民众接受。” “朝廷不需要强加推进,等百姓发现了其产量的好处,自然就会选择种植的。” 就像之前的甘蔗一样。 起初没有百姓愿意种甘蔗,生怕影响其它农活。 即使卖出去能赚钱也一样。 张先生只能自己尝试种植。 直到后来抓住了巴清这个契机,甘蔗园的事才得以顺利进行。 随后红糖广销各地,有见利行事的百姓纷纷加入种甘蔗行列。 红薯也是同样道理。 但相比甘蔗,红薯更容易为百姓接受。 只要亲眼见到效果即可。 张先生估算,用不了多久,至多一年半载,全国的百姓都会认同红薯的价值。 “你是治粟内史,这事就交给你处理。” 嬴政挥了挥手,明确了决策。 “是。”张先生放下红薯,“嘿,陛下,这些红薯您可以先尝尝,只要烹熟了就行,怎么做都可以。” 嬴政点点头,“好。” 旁边的太监躬身接过张先生递来的红薯。 张落拿起一个装有食盐的小袋子,让人拿给嬴政看。 “陛下,还有一物需要您过目——这是盐。” “盐?”嬴政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如雪般晶莹的颗粒。 盐? 他轻轻尝了一下,确认的确为盐。 “陛下,这是经过精制的盐,也称作细盐。这是我过滤出来的成果,质量远超我们现在使用的盐石。” 嬴政愣住了,看向张落,心想这哪里只是好多了? “张先生真可谓大才!” 嬴政见冯去疾和蒙毅同样好奇,便让侍从将盐给他们传看。 第26章 你要用一份人情交换两件事? “嘶……” 冯去疾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疑惑:此人究竟多厉害,才能做到这些? 目前大秦有三个主要的盐产地:关中、蜀中和齐地。盐业本身已是暴利行业,且由朝廷严格管控。如果改为这种精制盐的话…… 以他们对张落的了解,定然会和红糖生意一样大发横财。不过,少府负责管理山林、矿产资源带来的收益,而盐业就在其管辖范围内。冯去疾想到这里,目光重新落在张落身上。 不出所料,张落向嬴政恭敬地拱手。 “陛下,微臣献此制精盐之法,但盐业经营权……嘿嘿,是否可以划归内史府呢?国库确实需要更多的进项。” 冯去疾顿时呵呵笑了几声,心中暗道:这可是敢跟陛下争夺盐铁利益的第一人啊! 嬴政也不禁笑起来,明白这背后的意义: 他深知盐的丰厚利润,否则也不会由朝廷专营。 “嗯……少府名义上算朕的内库,但实际上也是大秦的另一座国库。”每逢重大工程或国家所需,国库资金不足时,少府的资金就会补充进来。当前修建的驰道如此,郑国在挖凿的关中六辅渠也是这样。 “罢了,这样吧,你将此法交给少府,然后今后精制盐所产生的利润,四成归你,六成归朕。” 张落管理财政不同于以前那些总抱怨穷困的内史官员;他行事果断,在花钱的同时也会注重创收,所有利润最终都回归大秦。所以嬴政对此并不在意。 听完这话,张落算了算账。 粗略估计,一担普通的盐能卖到八百钱,那么这种精细制作的盐肯定价值更高。 至少现在市面上,即便是一般的粗盐也只有贵族和豪强家族才消费得起。 “陛下,那我们是否考虑精制盐售价每石六千钱?先维持几年再逐步降价?” 数年后,大秦境内的局势应能相对稳定。到那时,张落还打算开放红糖的销售渠道,不再由朝廷垄断专卖。按一石精制盐六千钱计算,若内史府能够拿到其中的两千四百钱净利。除去加工费、运输等费用,也有大约两千元的利润。假设每年卖出五万石盐,那就是整整一亿铜钱收入。 目前整个大秦国人口只有约两千多万,赋税主要包括田租、户赋和口赋。而每人每年要交纳一百二十钱的口赋(适用于15岁以上、未满57岁者)。这部分税款主要用于支付军费开销——养一支一万士兵规模的步兵队伍就需要八千万文左右。口赋缴完军费后若有剩余,才会存入国库。 对于张落设想通过逐步取消户赋和发展经济的想法,嬴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朕欲调整一下,精盐一石卖万钱,粗盐一石售价五百钱。” “让普天下的百姓都能负担得起食盐。” “至于那些贵族豪族,不必担心他们的财力。” “你们觉得呢,冯爱卿,蒙爱卿。” 冯去疾和蒙毅面露一丝尴尬。 “陛下的观点十分正确。” 即便是没有其他收入,仅靠家庭积累的财富,也够他们子孙数代享用不尽。 更不用说,他们是开国的功勋大臣。 对于这一点,张落自然没有异议。 之后。 张落请辞。 然而,在内史府门前,遇见了不同于凡人的宵梦。 “道教的宵凤拜见上卿大人。” 即使是鞠躬致敬,也让人感觉她高不可攀。 “不知你找我有何贵干?” 张落一边说,一边观察到宵凤的一头银丝。 “之前我们道教曾助上卿抵御过阴阳家一段时间,今天前来,是希望向您索取一个恩惠。” 她上下打量着张落,没有携带佩剑吗? 宵凤对自己的一头白发被众人关注完全不在意。 入道后,她的欲望接近消失,几乎没有喜怒之情。 她的内心就是天地, 所有外物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张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细细品味起宵凤的容颜。 “天地如同万物的客栈,光阴则是千秋万代的游客。浮华的人生如同梦境,真正的欢乐能有多少呢?” “你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了吗?” 宵凤听后,眉宇间露出一丝惊讶。 不解地看向张落, “上卿此话深合道家义理,未曾想到您的悟性如此高超。” “此话我已牢记心中,感谢上卿指教。” 宵凤轻轻鞠了一躬,表明刚才她是真心请教。 张落则轻抿嘴角, “别这么说,我还只是个俗人。” 说着,张落轻笑一声,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 “世人皆称你是道家的奇才,刚才竟然对我的话感到惊讶,可见你的境界尚有不足。” 宵凤的嘴唇立刻紧紧闭拢。 尽管面无表情, 但她手中的拂尘却转了一个方向,朝向左侧。 接着, 宵凤的目光迅速环视四周, 心里清楚。 原来,张落背后有不少人在暗中保护着他。 “上卿的教导与指点,我铭记于心。” 毕竟她是来向位居秦国高位的九卿之一请求帮助的。 “我这次来,是为了说两件事……” “等一等。” 张落伸手挡在了宵凤面前。 “你要用一份人情交换两件事?” “像你这样的才能,不做商人都可惜了。” 宵凤一时语塞, 手中的拂尘又重新转回右侧。 “我认为,在抵御阴阳家一事上,我们已经对上卿大人有大的贡献,并且这两件事对你来说都不难完成。” 第二件事,其实是想查看张落的承影剑是否是真品。 如果是真正的承影剑,则不属于这两项内容范围之内。 “不可,只能有一件事。” 张落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不等人,我要开始办公了。” 他是直接从章台宫过来的,只是想着看有没有新的工作需要处理。 虽然上卿经常提前离岗,但他依旧认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这几天在咸阳,宵凤已经听说了张落的事情,因此并不感到意外。看着张落坚定的态度,宵凤当即做出了决定。 “实话告诉你,廷尉府里有一位道教人士,我想见他一面,问问一件重要的事情,不过蒙毅并没有同意。” 张落眉头紧锁,“廷尉府关押的都是重犯和叛徒,你想见的人是叛贼吧?这绝对不可能,谁能保证你们不会暗中勾结呢?江湖人总是拐弯抹角的。” 宵凤微微摇头说:“不然,如果上卿不放心,可以一同在场。” 张落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用目光打量着宵梦,而宵凤也从容应对,两人凝视着对方。大约过了二十几次呼吸的时间,张落突然笑了起来。 “那你就明天再来吧,今天蒙毅正在宫中向皇上禀报这段时间抓到的叛贼。” “多谢上卿。”宵凤道谢后离开了。 同一时刻。 天空茫茫无边,两支刚刚完成贸易归途相遇的商队正缓缓穿越漠北往南方前进,直至天色已晚才扎下营来。他们带来的茶叶、丝绸及随便铸造的青铜锅都卖出去了,换取了大量的皮草、牛羊,甚至还买了一千五百个 隶与五百个 隶。 草原上的胡人精明得很,不肯用战马交换其他东西。至于奴隶,一部分来自俘获的敌对部落,另一部分则是从两个较小部落抢来的上千人。这些在草原上的人们既重要又脆弱。 其中一支商队还包括几名朝廷派来假扮商人的官吏,意图同胡人商谈。典客卿的手下休和开也在这些队伍里。 他们此时聚在一起整理绘制的地图、记录的路线以及途中遇到的各个部落的数量和位置。回到咸阳后,会与其他商队的地图整合。 “据我观察,漠北之上匈奴与东胡势力相近。” “但由于匈奴控制了河套,看起来更强大一些。”去往匈奴的官吏一脸愤慨,显然在那儿受到了冷遇与嘲笑。自从秦统一天下以来,朝廷一直未抽出足够时间和人力对付这群胡人,长期采取守势也让他们逐渐忘记了曾经被震慑的感觉。 去东胡那边的情况也没有更好多少。即使表面上胡人们对他们还算礼遇,但这主要是因为他们假装成走私商队的总管,互市提议仍然毫无进展。一方面是带过去的东西太少、太贵,另一方面走私商队让胡人们的胆子大了不少。能凑出这么大规模商队的,必定有不小的势力,比如像与戎狄交易生意最大的乌氏倮。 而且,匈奴头曼不时旁敲侧击询问河套以南的地况,表面上声称只是好奇。但私底下从未停止过对中原边界的侵扰,无论是匈奴还是东胡,甚至是小规模的戎狄如楼烦等,也都偷偷进行了不少这样的行为。毕竟杀了劫掠的对象之后,就没有人再知道 了。 休转过头看了一眼两个正在争吵的官吏,心想:“放心吧,战火很快就会席卷整个草原。” 次日。 张落派人将精盐的制作方法送到了少府,并再三叮嘱,以后每次精盐利润到账时,必须立即把属于国库的四成送往内史府。 第27章 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 到了下午,也就是酉时,宵凤如约而至。随后,两人一起前往廷尉府。一路上,他们只说了几句简短的话。今天早些时候,张落已经告知了蒙毅此事。当他和宵凤到达时,蒙毅从廷尉府出来迎接他们,但他并没有理会宵凤,直接盯着张落。 “张上卿,你知道她想见谁吧?那人虽然也是道家的人,但却是个反贼。” 张落点点头,在来这里的路上,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没想到同是道家人士,却有着如此截然不同的身份。 蒙毅见张落并未因宵凤的美貌而动摇,心中稍安。“为了抓住此人,廷尉府和黑冰台已经连续追捕五天才将他抓获。” “这么厉害?”张落不禁咋舌,“那为什么不直接处死他呢?” 听到这句话,宵凤的眼神微动。她察觉到,在张落身边时间久了,自己的心境可能已经 扰。 蒙毅摇摇头:“他麾下还有很多手下尚未被抓获。”又补充道:“三十年前,他被称为关中第一游侠,实力自然不凡。” 宵凤不愿再听他们的对话,只想完成在咸阳的任务,然后回到太乙山。“两位上卿,我只是想问他一个问题,问完即走。” 蒙毅的脸色有些不悦:“跟我来吧。” 三人一路走入地牢。张落在地牢里发现了许多令人惊奇之处:“咦,你这廷尉府建得这么快啊。” 只见上下左右,甚至牢门和栏杆都是水泥建成的。蒙毅笑了笑说:“这也多亏了张上卿你的水泥。” 蒙毅修建地牢时的确遣散了所有狱卒,当他们重新进来时都惊讶不已。 “扩建进度如何?” 蒙毅摇头:“还在进行,这里关押了太多的重犯,我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以防有人浑水摸鱼。” 由于宵凤也在场,蒙毅不想过多谈论廷尉府的事宜。此时,宵凤站在水泥地面上,感受着它的坚固,暗自惊讶:若是自己被困在此地,恐怕根本无法逃脱。这是什么材料?竟然不是天地所生的岩石,而是张落创造出来的吗? 从入咸阳开始,关于张落的各种传闻便不断传来:百姓的赞誉,诸子百家对他的既怕又恨。这些话加深了宵凤对张落的好奇。 走了几步后,一个幽深的地道呈现在三人眼前。长长的通道两侧各有几扇厚重的青铜门,门上只开有两个手掌长、三个手指宽的狭长缝隙,除此之外毫无通风之处,每间牢房的墙壁厚达三尺!蒙毅指了指第二扇门,“他在里面。” 「感谢」。宵凤轻挥拂尘,随即跟着狱卒走去。 在一旁等待的张落见状,便与蒙毅聊了起来。「对了,阴阳家的事情进展如何了?」他问。 蒙毅摇了摇头,答道:「一般的 了解不多,至于徐福,他知道的一切都归咎于郑冠,并且是在无法忍受酷刑的情况下才一点一点招供出来的。」 「他在哪?」 「第四扇牢房。」 张落走上前,示意狱卒打开牢门。见到张落后,里面的人立刻扑了过来,可惜被手脚上的四根厚重铁链束缚住。 「张上卿,只要你能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说!」那人气急败坏地说。 张落迈了两步接近。「那就说出来,我对守信一直很重视。」 这个死士曾因许负的事而被廷尉府传讯,也透露过地点,但廷尉府赶到时已是空无一人,可能已被甘罗带走。听到这话,徐福立刻表示:「我知道你们一直寻找阴阳家的死士。我可以找到他们,并有我的人被我下过药,会听我命令行事。」 「如何找到?」 「放我出去,我一定带你们找到。」 张落对此不再感兴趣,转身离去。「蒙上卿,他还有很多话没说。」张落挥手让一旁的狱卒重新关上牢门。很快,里面传来的声音逐渐微弱。 「时间会让他开口的。」蒙毅无奈地笑了笑。那些关押于此的犯人,都是既强悍又未完全挖空情报资源的人,异常顽固。 「话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建一座更牢固的监狱呢?」 张落听说蒙毅找来了将作府公输家的工匠重新设计了廷尉府的机关。蒙毅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名极为高大、狂野的身影,随后想到赵高。 「以前,廷尉府曾经有一个犯人。第一次他从刑场逃脱;第二次,从牢狱内部杀了出去;第三次,也是如此。」 三次逃脱几乎让廷尉府蒙羞,尤其最后一次是赵高手脚。若非陛下赦免,根据蒙毅所掌握的证据足以处赵高 。 张落听了面色凝重:「这人是谁?」 「此人名唤陈胜。」 「哦……」张落微微歪头。没想到是他,那个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人。 如今,那人怕是再难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也许可以用另一种方式鼓励民众了。 「还是尽早处置他较好。」 「不行!我不会立即 他。我会将他重新关进监牢,看他能否再次逃脱!」蒙毅冷冷地说道。 这时宵凤走了过来。「问完了。」「问什么了?」 宵凤眼神闪过一丝不满:「我问他掌门之剑在哪,他说每五年比试决定新任持有者,如今五年的期限未到。」 蒙毅冷笑出声:「他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不成?」 宵凤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蒙毅。 “谁说得准呢。” “哼,既然说完,那就滚吧。” 蒙毅挥挥手,似有意离去。 但他并未将此番言语全抛脑后。 有人反秦,并可能密谋搭救这位道家叛徒? 随后,宵凤追问道:“当初他是如何被捕的?是在哪个地方?” “赵国,同时还遭遇了墨家的袭击,遗憾的是他们溜走了。” “或许,这些逃逸分子手握掌门之剑?” 听了这席话,宵凤陷入了沉思。 “墨家?”张落疑惑地问。 “没错。”蒙毅回应道:“相较于儒家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态度,墨家还算易于对付。” 尤其提到稷下的学宫——那里的表里不一是最为显着的。 表里不一的行为,让处理问题更为棘手。 张落在考虑中沉吟,除了墨家,他还需顾虑六国遗民的威胁。 尤其是楚地的项姓宗族,这引起了张落的高度关注。 由于其与项燕的关系,至今在楚地仍有不少民众对他们心存同情。 故而关于项姓族众的追缉,一直未能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一个偌大的族群竟能如此悄无声息地潜藏于楚地之中。 “隐匿于此,想要查找确实不易。也许可以通过引蛇出洞的方式找到他们。” 然而,蒙毅摇了摇头,“这种策略我已经尝试过,没能奏效。” “哈哈,看来你的钓饵分量不够哦。”张落笑了笑,接着提议:“要不你让我试试?” 蒙毅闻言惊愕,“怎能让你冒险?您乃九卿之一,岂可如此行事。” “我只是这么一说,若此法可行,也并非完全不可实施。” 张落微微笑了起来。 既然愿意成为引子,自然有所把握。 至少会想方设法带几位高人同行作为后盾。 就比如说现下的伙伴,宵凤便是其中一位得力的助手。 听完这些话,蒙毅心生思索,他对张落目前备受百家学子敌视的处境有着深刻的了解。 从廷尉司步出门外时,宵凤对张落表示了感谢。 “今日蒙您大驾光临,改天我还想再请您帮个忙。” 讲完这些话,她径直离开了现场。 此刻,寻找掌门之剑的具 置,或是追索潜藏在咸阳周围的反秦义士,都显得尤为急迫。 反正承影剑现由张落持有,逃跑是不可能的事了。 目送她远去的身影,张落心中暗道: “情债已偿,下次想帮忙就得有所回报了,无论怎样哀求都无济于事。” 听到这番话,宵凤握紧手中的拂尘,但唇角却露出一丝轻微的笑容。 “此人…” 张落,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对手。 但对她来说,张落更是一个引发好奇的对象。 …… 内使府。 那天,顿弱再次来访。 率先递给张落一件物事。 那是他麾下的密探初步汇报后,经过个人筛选汇总形成的资料集。 “商队估计不久便可回返咸阳城内了。” “随他们一同北上的地域地貌亦在此记载中。” “有关贸易之事,那些北方游牧民族如预期般给予了回绝。” 张落迅速浏览着这份资料,内容涵盖了数条北进商路的具体地形以及沿路的部落分布情况。 “大致上对河套区域有了清晰认识,而东胡距离我们最近的地方仅有五百里左右。” “相比之下,匈奴的人数少得多。” 听及此言,顿弱不屑地冷笑了声。 “正是乘秦统六国之初,头曼单于迅速夺回河套地区,并合并了一些北方的小势力,力量显着增强。” “他以为我新统一的国家根基不稳…” “所以,相对来说,匈奴的肆虐更为凶猛。” “侵袭边境的行为时有发生,直到蒙恬北征整顿边境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善。” 张落将地图收起,目光冷峻。 “接下来,我们要一项项向他们讨回公道!” “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顿弱笑道,“我已经知道你在陆续运送备战的钱粮物资至边疆了。” 第28章 是要商讨军情吗? “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通知你,有一个人回来了。” 张落闻言,问道:“是谁?” “蒙恬。” ...... ...... 咸阳城外的叶腾庄园, 现成为了当 阳家的集合之所。 然而,实际上,现在的阴阳家人数已寥若晨星。 经张落整合后,又进一步减少了成员。 许负、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均居住于此。 张落也决定不再修改她们的称号,直接沿用原有的名号, 从楚国诗人屈原的《九歌》中汲取灵感,这也很适合。 关于叶腾。 他已经搬去了博士馆, 因为作为阴阳家一员,叶腾希望能亲自管理这一派系的古籍与文献。 恰逢他有足够的地位与权利来做这件事。 “少主,近日来,我们再次追查先前被撤离的死士们,依然无果。” 许负心情沉重。 张落手里把玩着一枚象征阴阳家领袖的令符, 这原本是叶腾随意放在一旁的物品。 “有关甘罗的消息查到些线索了吗?” 一听到张落询问此人的下落,大司命与少司命彼此互看了一眼。 大司命红夭向前踏出一步,“少主人原谅,确实发现了一丝线索,但在后续追踪中再次丢失了甘罗的行踪。” 张落皱眉,“有可能是他调动了这些死士?” “不排除这种可能。”许负轻声叹息, 那些死士,主要由郑冠训练,小部分来自甘罗, 因其家族中有位赫赫有名的人物—甘茂, 使得甘罗在阴阳家中有着一定的势力。 “持续调查吧。”张落随手将手中的令牌放回身后, 此刻,这块令牌更似是一种装饰品。 “顺便问问,徐福是否有服用其药物之人,这些人只服从他的指令呢?” 姬月点头确认。 “确实如此,徐福精通利用药物实施控制的技术,服用者会将其命令视为最高指示。” “徐福称自己能追踪他们,你们认为可行吗?” 张落在提到此事时,眼神坚定地盯着姬月。 许负摇了摇头,“绝无可能,徐福不过在 少主罢了。” 正当讨论间。 忽然传来一阵隆隆声响。 张落急忙走出查看。 只见一条通往咸阳的道路上, 一支黑衣铁甲的骑兵队伍正在前进。 “是蒙恬,他回来了。” “蒙恬!”许负略有惊讶。 “没错。” 张落嘴角微微上扬。 蒙恬回归的目的张落心中明镜, 就是为战事而来。 这个目标,同张落和顿弱的目标完全一致。 凝视远方渐渐消失的骑兵身影, 背后的三位女子默然不语。 自被叶腾拯救以来, 进入秦国,成为内史,掌理国库, 张落意识到,尽管完成了不少任务, 但从根本上来说,这一切仅仅是开始,并未触及到实质性的转变。 无论是由于何种灾难的发生,一切或许都会归于虚无。唯有战争才能实现目的:击败并彻底消灭眼前的敌人,推动大秦的进步和发展,疆域更加辽阔。直到整个世界都成为囊中之物!这才是真正改写格局的关键——扭转张落记忆中的历史轨迹,使其走向另一种可能性。 对于因改变历史而带来的未知后果,他并不在意。脚下的这片大地,自炎黄时代以来,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数百年动荡后才勉强恢复和平,怎可轻易让它再次滑入 深渊?虽然重生总能在灰烬中找到契机,但这背后的苦难与泪水……外来的压迫、人类相残、靖康之辱、扬州十日……读及这些词汇便让人胸中怒火难消! 大秦国力雄健,无需他在军队上投入过多关注;若换作羸弱且内讧不断的大宋,其应对之策必将截然不同。当下,他也着力于提升国家实力和民众福祉,之后还将采取更多举措。要知道,战争考验的正是国家的整体实力与后勤能力,而后勤稳健几乎是胜负已分之半。大秦在这一点上有着充分的信心,而所谓的游牧民族也绝非如外界所想毫无后援,相反,其依赖体系更为薄弱!战争一旦爆发,这些依靠广阔草原及众多水井维生的牧群将成为易攻的目标。因为他们以骑兵为主,在草场上易于分散逃逸,但也正因如此,封锁他们的水源即意味着掐断了他们生命的动脉。 “要让他们 ,就需要阻塞这一切。” 当看到蒙恬率领骑兵远去时,张落脱口而出此言。许夫人察觉到了张落的目光变化,于是发问:“你要消灭哪个族群?” “没有什么特别的。”张落轻轻舒展了脊背,“红夭,小昔,你们过来一下。” “属下在。”大司命代替小司命做出了回应。 至今,张落还没听到过后者的只言片语。 “我想派你们俩先前往齐鲁考察一圈,不过务必确保行踪不露。” “需要搜集哪方面的信息呢?”红夭疑惑道。 张落微微一笑,“离开关中地区后直接秘密返回,不能被人察觉。这样的任务对你们来说应该不在话下吧?” 红夭心中一紧,“属下谨遵指示。” 当天稍晚,巴氏特地来到了内史府造访。 一进入厅堂,嬴姬蔓的眼眸便紧紧锁定在来客身上,弥漫出浓浓的戒备之意。 这种情形虽令巴氏感到些许尴尬,但她心里也暗自欣慰。虽然比嬴姬蔓年长不少,然而容貌上的青春并未因此有所衰退。再加上皇族成员的独特气质,假以时日,也许皇帝便会下达联姻之旨了。 叹一口气…… 巴氏开口了:“右丞相阁下,商队即将返程,臣妾打算前去迎接。据说这次的收成相当可观。” 这是她首次需要独自处理与咸阳城中显赫人物的合作事务。 听到这里,张落颔首表示赞同:“你身为总管,可自由调配资源。” “多谢阁下信任,臣妾一定会竭尽所能完成使命。” 礼数毕后,巴氏便匆匆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的眼光还最后投向张落,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情愫。 张落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眨了几下眼睛。 刚刚,她是在……依依不舍? “这种情况的话……也未尝不可。” 张落在心中默默地望着巴氏踏下通往府门的石阶。 此时内室传来另一声音:“右丞相,刚刚提到的那支商队,莫非就是近期出征漠北进行贸易活动的么?” 此时,嬴阴嫚忽然有些恍惚。 “是啊。”张落点头表示赞同。 嬴氏一族的利益由宗正嬴允代表。嬴阴嫚托着小脑袋说:“这段时间我在宫里一直在练习二胡,但不知为什么父皇突然让我处理一些事务。” “比如学看账目、管理商队之类的,那些东西看得我脑袋都大了。” “他还说把这些事交给我管理是最合适的,今天回家还要继续学习这些东西。” “哼,作为大秦的公主,我居然要去学做商人!” 张落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看来赢政对自己的这个女儿真的是宠爱有加啊。 那个商队的事情确实非常复杂,背后牵扯到了不少咸阳城内的权贵集团。若是将来这个计划顺利进行,势力还会更加庞大。现在看来,嬴政不放心让宗正嬴允完全控制整个嬴氏的份额。 把这份职责交给太子扶苏或者其他任何皇子也不合适,毕竟嬴允是支持扶苏的。然而扶苏的名声和性格虽好,但他为人宽和,并不像赢政这般强势果断。而只有嬴阴嫚这样一个与皇位无缘的公主最能担起这个重任。 一方面可以分嬴允的一部分权力,另一方面还能增强嬴氏一族的实力。 过了没一会儿,一位宫中谒者前来通知张落,说嬴政召见他。 “是要商讨军情吗?”张落便来到了章台宫。 殿中已经聚集了不少要员——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太尉蒙恬、宗正嬴允、少府茅焦,廷尉蒙毅、典客卿顿弱、太仆冯劫、还有商山四皓和淳于越、太史令胡毋敬,以及博士馆的一些人。叶腾也赫然在列,并给了张落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张落环视一周,目光特别停留在浓眉大眼、一脸刚毅的蒙恬身上。他在咸阳待了两天却毫无动静。 蒙恬朝张落看了过来,并轻轻点了点头示意。 “臣见过陛下。” 嬴政回应道,“张大人,请坐吧。” 宦官头子赵高注视着张落,心内计算着他身侧的情况。“阴阳家的大司命和少司命已离开咸阳,但还是有不少人暗中保护他……果然,还得把事情闹到更明面上才行。” 等张落入座后,嬴政开始讲话, “首先谈一桩事情——有关张落之前所提到编订的新式教科书的事。” “其中关于儿童启蒙教育部分的《三字经》内容无须修改。” “之后的教材内容已由右丞相冯去疾、 左丞相李斯、 叶腾 、胡毋敬 和 博士馆学者编写完成了。朕亦已经看过一遍,所以请各位大臣一起审查,若发现有待改进的地方。” 随即便有一些侍从捧着书,分别发给每位大臣。这件事对于大秦而言是一桩崭新的创举,意味着它开始引领天下的文化发展,更是为千千万万的孩童及读书人服务的首开先河之举。因此,嬴政十分在意此事。 第29章 俘虏 众人开始认真审读,希望这部新式教科书能够在帝国全面推广而不会出什么差错。 接下来的内容主要来自法家和儒家典籍的修订版本,教导人们如何做人的基本道理、遵守法律、效忠君主以及为百姓谋福祉等内容,此外还有算术与君子六艺。儒家在这些方面仍具有一定作用。儒家用以培养道德,法家用于设定界限:儒家教人做人应有的原则和境界,而法家强调的是最低的行为标准。 张落随意翻了几页后便失去了兴趣。李斯见状呵呵笑道,“张先生对我们的编书成果不满意吗?”言罢,众人都投来了注视的目光,特别是商山四皓和淳于越,他们心想尽管张落提出了《三字经》,但毕竟年纪尚轻,在学问上恐怕还无法超越他们。 嬴政却毫无不悦之情:“张卿若有何看法尽可直言。”这原本就是他召集众人议事的目的。 张落瞥了一眼李斯:“此书有一个最根本的缺失。”他继续道,“你们自始至终没有告诉大家,我们都是秦人。” 刹那间全场寂静,众人如同被雷击中,满堂无声。嬴政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张落,眼里满是欣赏。 他也曾以为书中内容已非常完善,即便是那些儒学之人也只能勉强接受。然而,张落的一句话却直指根本问题: “张先生说得太对了!”人心分散才是乱源的根本所在——大秦虽然征服了六国,但并未完全赢得他们的心。原先属于六国的区域依然未能从心底认同自己为秦人,这也正是反秦余孽得以趁虚而入的原因所在。 李斯震惊地看着张落,这是他完全未曾想过的角度,再仔细思索,愈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甚至是编写这类教材的基础所在,而非仅仅是教导伦理道德或展示秦法威严等次级要素。 “果然……”胡毋敬深感庆幸刚才没急于表态。现在他必须承认张落所提出的问题确实非常关键,他还打算之后编辑历史记录时先请张落过目一遍,才呈交给陛下审阅。 蒙恬第一次认真审视张落的脸庞,心下微震。他在边塞听闻了不少有关张落的消息,起初因为张落负责治粟内史的工作知道这个名字,后来是因为张落发明的神臂弩引起了他的注意。而今,随着张落声望逐渐上升,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人无论能力和智慧都超乎年龄本身,在治理政务方面的才华令人折服,甚至能够胜任丞相一职也在情理之中。 淳于越和商山四皓则陷入沉思,无法反驳,他们清楚在这个问题上提出异议等于自我找死。 “各位编书之人,” 嬴政缓声道,“朕在此静待诸位答复。” “臣在聆听。”群臣恭敬答道。 冯去疾、李斯、叶腾、胡毋敬、淳于越和商山四皓等人连忙向嬴政恭敬行礼。 “麻烦各位重新编纂一次教科书。”嬴政下令说。 “如果在编写过程中有任何疑问,请直接联系张落。” 即便张落提供了《三字经》,这些老前辈们在第一次编写教科书时也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于是这次他们被要求重写。“遵命,臣等一定会竭尽全力。”大臣们应答道。 “接下来还有另一件事情。”嬴政停顿一下,继续道,“那就是北方的游牧部落。” 这一提点,立即引起了张落的关注。他知道机会来了。这些战俘和奴隶将对朝廷的诸多事务起到很大作用。“蒙恬。” “微臣在。” “你来详细说说。”嬴政正色说道。 高大威猛的蒙恬站了起来。“北方有三大威胁:首先是匈奴,然后是东胡,其余便是其他一些游牧部族如戎狄。” “目前来说,匈奴的威胁最为严峻。”蒙恬接着说,“他们在我们征服六国期间占领了河套地区,变得更为强盛。即使我已经加强了北方边疆,但他们依然会派小股部队劫掠边境。” “当我们的援军赶到时,他们却已逃离。” “边陲百姓也因此经常受到他们的侵扰。” 听罢,张落也明白情况复杂。历史上,在丢失了河套之后,冒顿单于杀父即位,让匈奴一度变弱;但很快又崛起并吞并了更多领土。现在嬴政的目光森寒。 “各位可有良策应对游牧部落的威胁?”嬴政环顾众人,问及对策。“开战!”张落立刻出列并重复,“我们要发动战争!” “陛下,不可轻举妄动。” 淳于越反对。“如今大秦初定,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都可能对国内造成负担。况且,对北方草原地缘情况的不了解也是一个巨大的障碍...” 然而蒙恬此时开口了:“我手上已有详尽的地图,加上张落派出的商队带回的情报资料,基本上我们对漠北的大部分地理都有清晰了解。”他说自己有信心能驱逐入侵者。“只要把敌人赶出这已经探清的大片土地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然而对张落而言,这远不能满足他想要的利益诉求。 这样打胜仗太亏本了啊!不仅如此,驱逐之后还要不断防备? 不仅要把对方赶出去,还得确保我们能够得到实质上的收获。 要有牛羊,要抢到骑兵马匹,最重要的是——俘虏! 消灭匈奴!彻底的解决这个长期隐患! ...... 只拿回河套地区是远远不够的。“就算我们现在没法灭掉东胡,但也得让匈奴完全消失才行。”张落提出建议。“留十五万左右的俘虏就够了——当然更多我也接收;对于那些生育能力强的女性尽可能保全她们的性命。” 毕竟,一个战俘的作用抵十个,十五万个俘虏就能算成一百五十万个劳动力价值。 对此提议,殿中的官员大多数认为张落的想法简直匪夷所思。全部铲平一个民族怎么可能? 尽管蒙恬乐见宫廷里有一个支持国库的强大盟友,但张落的意图让他感到震惊,尤其是对淳于越以及商山四皓而言。 对于张落这种近乎不仁的行为,他们表示了极度的不满,认为这有违于 应有的慈悲与仁德。直到最后,嬴政站起来说道:“朕有何仁德可言?天下的人都在咒骂朕是个暴虐的君王。” 随后,他就离开了会议,对于此次针对匈奴的讨论,并未给出明确的方向。但是嬴政走前留下的话耐人深思。张落明白,皇上实际上是支持自己的想法。 声望也好,仁德也罢,都是笑话罢了。张落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嬴政又何曾真正在乎过这些呢?故此,最后留话也是表明了他的态度——按计划做好战备便是。蒙恬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清楚皇帝的意思。 但是对此,蒙恬内心却持有不同的看法。漠北大片土地辽阔,若是一次性没能击溃敌军的主力部队,想要彻底征服几乎不可能。所以仍需周密规划。此刻,他正深陷思考之中。尽管皇帝未给予明确指令,但这不影响他对局势的判断。 朝中的其他人,如淳于越之流,则对这一决定表现出明显的不赞同。“哈,真是太守旧了!”张落愤然而去。转身对叶腾道:“你看你举荐的大臣,就这样轻视军国大事?”叶腾却不以为然,“放心吧,他还年轻,很多事情不用您老操心。”此话令淳于越一时无语。 外界对于朝廷中发生的这些纷争自然是了然于胸,支持战争的声音和反对的意见并存。但是,普通人的声音无法影响到朝廷,更无法动摇张落的决心。 此刻的张落与巴清站在咸阳城外,注视着商队归来时带来的丰富货物。“商路使者,所有的商船已安全返航。”随从汇报道。“带来了八千头牲畜、一万五千张兽皮以及二千奴隶,其中有千名正值壮年。” 此外还特别提到向东部民族赠送丝帛以拉近关系的事。听到这里,巴清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这份美丽使得她的风采更加耀眼夺目。如此短时间内能够取得这么大的收益确实令人惊喜! 张落点头赞许,他仔细观察着那些显得紧张不安的女 隶,同时也不忘关怀她们的基本生活条件。紧接着又关注起那两千奴隶:“叫人把这些人右手的食指全切了送去协助郑国修建水利工程。尽量充分利用他们,每天供应两次饼馍一次稀饭,工作十个时辰,并报告使用这些劳动力可以提前完成水渠建设的具体情况。”旁边听者巴清听闻此言面色顿失,“大人……这样会让人说你狠毒无情的。”她担忧地说着,并拉着张落的手。“不必顾虑,”张落轻拍巴清的手背安抚道,“名节向来不是我所在意之事。”他继续交代任务:“把所有牲 内史府处理,至于羊群和兽皮你们自己变卖后,与朝廷以及其他合作伙伴按比例分成,记得交税哦。” 当张落登上巴清的马车,并看到她紧随其后爬进来时,他顺口提醒不要遗漏纳税一事。巴清脸色微妙变化,斜睨一眼张落,眼神里似乎带着一抹特别的情绪。手背仿佛还留有张落接触的温热。 第30章 大人的见解,深得我心啊! 「你就知道大把敛财,是个十足的饕餮。」 「我说过不是饕餮了吧,别乱说。」 马车启程返回咸阳的路上,车内静默无声。而巴清似乎感觉周围萦绕着一种奇异的气氛,直至踏入咸阳热闹的街区。 街道两旁人声鼎沸,喧嚣渐渐增强,巴清这才渐渐缓过来。 「大人...」 「嘘,先别说话。」 张落轻抚上巴清的手。与此同时,外界的对话传入耳畔: 「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扶苏公子直面朝廷,强烈反对无故对胡人开战,指出师出无名。」 「胡人未对大秦构成实质性威胁前,应当考虑和平解决河套地区纷争,让胡人归还占领地。」 「大 刚统一没多久,不宜立即与胡人大规模作战。应慎重对待,避免不必要的民众苦难。」 「确实是仁慈的公子啊。」 张落闻言轻嗤,认为扶苏的看法过于理想化。他深知国家之间的博弈中不存在真正的善良或善意,生存之道往往是胜者为王。接着他又提到: 「事实、进程、冲突从不停歇,光靠慈悲不足以赢得真正的和平,敌人只畏惧实力而非品德。」 朝野内外对此议题的看法分化明显。多数大臣包括淳于越支持扶苏的观点,然而左右丞相遵循始皇之意,多数将领也倾向支持开战。毕竟,大秦现行的是以战功授官职的制度,将士们乐见烽烟再起。在对外政策上,不仅意图彻底征服胡人,南越、月氏以及西域等更远的地方亦成为目标。 就在这些沉重话题的氛围中,张落察觉到了手边微温的触摸。他的目光落到巴清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中。这令两人的姿势变得暧昧起来。 「巴清...」 「张上卿...我...」 看到张落的目光,巴清突然感到局促不安,尝试抽离手却被阻止。她低头认错: 「卑职鲁莽了。」 「没事。」张落将巴清的手轻轻包在自己掌心中,动作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此时的巴清显得极为脆弱,犹如受惊的小兔子。尽管年龄较大,但在张落面前,她却表现出少女般羞涩的情愫。这种独特的气流使得气氛愈发朦胧温馨。 最终,巴清还是没能正视自己的心。 “其实,我想说,快到内史府了……” 车外的年长马车夫是一位熟练的老手,深得巴清的信任。他充耳不闻车内的对话,并特意绕了一些僻静的路,让马车慢慢驶向人流稀少的地方。终于,马车停在了内史府外。 “夫人、上卿,已经到内史府了。” “好。”张落正要下车,却被巴清轻轻地拉住了衣角。她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在张落的脸颊上轻轻擦去了些许胭脂印记。 “请慢行,上卿。” 此时,巴清的脸色羞红如染布。 “今后有什么需要,直接来找我就好。” “我知道了……嗯,妾身明白……妾身……”巴清语无伦次,声音渐渐微弱。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张落下马车时笑了,大步离开。 随着张落实地远去,巴清也指挥车夫驾车离去。马车内,她手中还握着那块手帕,玉指触碰双唇,不由自主地陷入对刚才情景的回味之中…… * 内史府内,张落在核对着楚地会稽的税赋,数据似乎有些不太符合实际。虽然表面上看来没有问题,但这并不让人放心。接着,是齐地——这是最复杂的一个区域。因为齐国几乎未经激战就投降了,其王族田氏与众多贵族都得以保全。他们隐藏的人口以及占有的田地最多。有时张落甚至萌生出要亲手打破田氏势力的愿望。 就在这时,顿弱来访。“小友,为什么你把这次的所有胡人奴隶都送给了郑国呢?” 张落抬头回答道,“哦,顿弱大人,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由于两人关系渐近且脾气相投,称呼也随之变得随意些。 顿弱坐下。“自然有问题。我的密探们要学习胡语并深入敌方内部,但是郑国却说没有你的允许不能给奴隶。” 张落笑着答道:“我想看看这一千多人的最大潜力。既然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 顿弱面色稍缓,“那就给我三百人吧。打入敌人的任务极其危险,需要对敌人的习性有深入了解,同时也要找到一个地点让他们一同……” 张落摇头打断,“行吧,你拿去用吧。” 满意的点点头后,顿弱又提到另外的事情: “陛下还让我派人前往箕子王朝采集人参,他让你告诉我该找什么?” 张落立刻理解了他的意图:“噢,是人参。” 张落随即拿出纸笔,画出了人参的样子交给顿弱。后者接过图纸显得有些狐疑,“就是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奇?” “采回来你就知道了。”张落微笑说道,“没准未来还会成为国库的一大收入来源呢。” “哼。”顿弱知道张落为人,“说到扶苏公子,今天淳于越等官员联名上书支持他……”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批评你使用异族奴隶的行为,认为过于苛刻和残忍,丧失了仁义。” 张落的表情凝固,随后轻蔑回应道: “早有所料。”他对于背负残忍之名声完全不屑一顾。 随着时间推移,即使有再多不舍,一旦使用胡人取得了功绩,大家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现实。没有人能在重大利益与趋势前阻挡得住。 “你倒是泰然处之。”顿弱轻笑一声说道。作为坚决的主战派,有张落的支持使他在这一议题上并非孤立无援。“可是少府茅焦也私下表示了对扶苏的赞同,尽管他尚未正式提出建议。” 提到茅焦时?他是以其正直和敢言闻名的大臣。茅焦曾因成功劝谏始皇帝接纳赵姬,赢得赞誉,封上卿,后来又出任少府,但他是一位儒学倡导者,也公开支持扶苏。 在朝廷 中,宗正嬴允与少府茅焦都是扶持扶苏的重要力量,这已经打下了不小的声望基础。 “上卿大人,您说,胡人和其他民族所带来的威胁,真的能以仁义感召解决吗?”张落望着顿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闻此问,顿弱神色庄重起来。“从远古三皇五帝,经夏、商、周三朝,到战国七雄,直至当今大秦国。从上古时期开始,无论是商人时的鬼方之乱,还是周王室被犬戎削弱国力,乃至现今东胡的侵扰,证明了一条古老的真理:历史证明,若欲实现和平,只有凭借武力才行!” 听到此处,张落放声大笑:“大人的见解,深得我心啊!” 不过,顿弱轻叹一声:“然而,自从你在扶苏之后公开反对用兵,持相同观点者日渐增多,尤其是你发表的意见,被视为鼓吹穷兵黩武、爱好战争必致国破身亡的谬论。” 张落轻轻一嗤,显然对此不屑一顾:“呵,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随波逐流,其中不乏嫉妒憎恨,甚至盼我早死之辈。” 顿弱瞥了一眼张落:“你也不要过分轻视胡人。他们全体都是骑兵,从小就骑马射箭如同天生,即便我们拥有优秀的骑兵,恐怕也难与之匹敌。” 这也正是蒙恬此次战役目标仅限收复河南之地的原因之一,以及他既不对扶苏公开反对也不完全同意其主张的理由。 听完顿弱的话,张落沉默了片刻:“那么,我得去见见蒙恬才行。”胡人固然擅长骑射,但秦军的铁骑兵亦非虚名。有了马镫和马掌的加持,加之远超胡人的装备武器和防护装甲,胜负还未可知。 “燕赵两地都曾战胜过匈奴,击退东胡。我大秦若能兼并燕赵,自然也有能力抵御胡人。”顿弱与张落稍做交流之后。 “行吧,我现在就要去找那三百个胡人,争取尽快把 安置在胡人群中。”张落点头答应,随即提笔起草了一篇文牍,交人送往廷尉衙门处理会稽地区及齐国田氏的事务调查。 紧接着,张落走出内史府。他的目标是去找蒙恬商量军情。可刚迈出不远,他就注意到了不远处匆匆闪过两人影。 “藏得倒挺容易让人察觉。”张落摇摇头,决定不去多想,继续朝蒙恬所在的太尉府行去。途中,他还注意到几名道士急匆匆地穿行于人群,这些人是前不久由箫鸣带来的。而廷尉衙门也有几人在悄悄跟踪这群道士。 目前,箫鸣正致力于追捕藏匿在咸阳周边地区的玉遥子余孽,希望能找到关于掌门宝剑的线索。 如果真让她找了出来,也算是助了蒙毅一臂之力。 而之前被张落瞥了一眼的地方, 转角处正站着大司命红夭与少司命小夕。 红夭有些吃惊, “像这样还能被他发现,看来他并非普通人。” “小夕,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更加隐蔽,距离更远的位置来监视他。” 张落让她们假装前往齐鲁,然后又悄悄返回, 其中必然有其深意。 这一天,在咸阳的另一处地方。 巴清正在将商队带回的商品进行分配,并评估其价值。 场内有嬴阴嫚、两位老婆婆, 以及各位合伙者在场。 所有人都准备开始分配利润。 第31章 不知胡亥公子拦住我又是什么事儿呢? …… 与此同时。 在齐国和鲁国的交界。 稷下学宫的某个隐秘之地。 这里前不久经历了一场战斗。 一个背上插着巨剑的大汉, 在一个沉默寡言的剑客注视下冷冷地离开了此地。 他留下的是满地的剑痕和一个小竹筒。 身形敏捷的柳下跖迅速冲上去将其拾起, 随即呈交给燕丹。 打开之后, 一张特殊的纸条被取了出来。 这种纸质材料即便是墨家目前也未能成功复制。 看到纸上的内容,燕丹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反感。 又是赵高在作祟。 这人竟然还能摸清墨家的动向! 难不成墨家中真的藏着内鬼? “巨子,上面写着什么?” 模仿古代大盗柳下跖并以他的名字改称自我的那个青年挤弄着眉毛问道。 不过燕丹之前的不满他已经看在眼里。 燕丹一把撕碎了纸条,“上面提到张落已掌控阴阳家,大司命和少司命也被指派来到了齐鲁。” “这我们就必须得提高警惕了。” 随着话语,一位风度翩翩的书生悄然进入屋内。 咸阳城外, 分配商队带来的财货的工作正顺利推进。 嬴阴嫚紧随巴清旁边,模仿学习如何处理这些事务。 唯独嬴氏家族这边的总管表情略显阴沉, 原本嬴氏家族所有应得的部分均由他们管理。 现在却被划分出一部分归嬴阴嫚控制。 而在另一侧。 张落同蒙恬两人骑马直奔治理兵器之所。 这是秦朝武器铸造的核心区域。 “张卿,您不会 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能使秦国的骑军可以释放双掌自如战斗呢?” “蒙将军,您很快便会明了。” 张落微微一笑。 蒙恬对立即发动全面战争的反对并不是没有道理。 仅匈奴一族便拥有近二十万弓箭手, 而秦军的重装车甲在荒凉北境无法有效运用。 至于徒步军,根本跟不上蛮族骑兵的速度。 秦国骑兵不过区区五万人, 每人两匹坐骑。 要常年保持十万骑兵的编制已然压力极大, 加之军马消耗甚速,蹄甲损耗等每年都有许多马匹因此失去作用。 收复河套不仅是出于土地复归的目的。 拥有了河套地区后,至少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减缓军事用途牲口不足的问题。 张落今日所声称的新办法能够减轻军马耗损的程度, 甚至还能增强骑军的整体战力。 因此,蒙恬毫不犹豫地随之而来。 抵达目的地之后,张落索取文房四宝画下了简易设计图。 “按此方法做便是。” 蒙恬在一旁静观其变,眼睛微微睁大。他开始明白了某些细节:双边马镫和马鞍的改良设计。这一刻,蒙恬不禁反思为何如此简单却实用的改进一直无人问津?有了双边马镫,士兵可以更稳定地用双脚用力,而腾出双手自如操控。 忍不住好奇,蒙恬开口问道:“张上卿,另外四个需要用到铁制品的是什么?” 张落微笑回应,轻抬了一下脚,“这就像人需要穿鞋保护脚一样,马匹同样需要保护蹄子,因此将这个铁片钉在马蹄上,坏掉便更换。” 接着,他转向蒙恬:“将军觉得如何?” 蒙恬顿时深吸一口气,往后轻轻靠了些许,当张落提到了“穿鞋”这个词,他瞬间理解了四块铁质配件的用途。“张上卿之智,蒙恬由衷折服!” 蒙恬谦逊地放下骄傲,拱手施礼向张落表达敬意。“难怪上卿有信心谈及击溃匈奴之事。” 能拥有这些改良设计,并且精心谋划、三军协同,即便是面对千难万险,胜算也大大提升,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愿全力迎战。 “希望日后能得到张上卿的支持。”蒙恬的话意是指请张落在将来继续支持作战策略。掌控国库的大臣如果支持战争,他的军费问题自然无忧,但在这方面,蒙恬根本无须忧虑,因为他深知这位以激昂好战自居的“战狂”张落,对匈奴有着特殊敌视,因为后者正在头曼单于的带领下逐渐成为首个草原上有组织力量的存在,这对秦国不利。 张落笑道:“当然,一定支持!”他也礼貌回礼,“不过还请将军别忘记答应过我之事。” “上卿安心。” 然而对于公子扶苏以及儒家可能的反对意见,蒙恬稍有顾虑,“毕竟如今大秦皇权刚刚统一未久,皇上或许会被劝动。”他不确定秦始皇是否会动摇,因为这位前所未有的君主雄心勃勃,非同凡响。 张落微微一笑说:“陛下心意你可放心。”嬴政之心不难理解——承袭历代秦王的伟大志向即可。至于功高震主的问题,更无需担忧。老将王翦已因年纪辞官,儿子王贲在家中照应,孙儿王离依然在军中效力。 不多时,二人目睹工匠将成品拿了出来,于是迫不及待地为一匹战马安装上这些新装备。很快,蒙恬纵身一跃骑上马背,在坚硬的土地上发出清脆的马蹄声,继而手持大弓射箭演练了一番。 张落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思已然转动。“既然灭六国,眼前最大对手唯有漠北,必须让皇上认识到世界的广阔。”处理完骑兵问题,他迅速回到府中,安排双婆和涯老寻找两张大布铺展开来。 “虽然不是非常精确,但有个大概的位置就足够了。”张落心想,便在布上画了起来。双婆和涯老在旁边盯着看,眼珠子越瞪越大。 “呀,这不是中原……不对,这是大秦?居然这么大?”* 数日之后,巴清再度到来。 “张上卿,商队已经准备好再次出发,你看怎样?” “可以。”张落点点头,“对了,税收交了吗?” 听到这话,巴清白了张落一眼,回答说:“交了!” 也许是经过上一次亲密之后,巴清对自己心中的一些事情看得更加清楚了。张落接着思考了一下,他在外的财产都是委托给掌客卿管理的,而双婆和涯老也不可能亲自前往处理,确实有些不便。如今,阴阳家已经被自己掌控,虽然没有过去的那般强势和阴冷,但基础架构还在。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正在咸阳暗处守候,等待有人因耐不住寂寞而出 杀。 所以,处理商队之事交给许负最为合适,凭借她的能力完全能够应付自如,只需要派人跟随即可。 想到这里,张落提笔写了一封信递给巴清。 “夫人,请拿着这封信去咸阳的阴阳家族,找到一个叫姬月的女人,接下来的事她全权处理。” 巴清站起身,伸手接信,两人的手指轻微触碰。张落握住了她的手,让她整个身体猛地绷紧,眼神中透露出柔和似水的神情,心跳加速。然而下一瞬她恢复了镇定,意识到此时的环境不适宜。 “上卿,这里可是内史府。” “担心什么,这里是我说了算的。” 巴清微微咬着下唇, “如果上卿真的有意,等到我处理完这一次的事后,再请上卿光临寒舍如何?” “好吧。”张落笑了笑松开了手,并无意在这个场合发生进一步的事情。 见状,巴清急忙离开了房间。 因为这是内史府,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接受在这个场所发生逾矩的行为。 当天下午,申时已到,即现代的四点钟左右,张落看向院内的日晷,决定起身离开。 他得去看看博士馆那边的事情,虽然自己的头衔还在,但也需要定期露面才行。之前已经完成了部分课本的编制工作,接下来要加上统一思想的导向。回到家后,他还打算进一步完善手中的世界地图,力求尽可能准确地复制记忆里的内容。 却不曾想,在回府的路上碰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物。 “哎,还真是张上卿最早离开内史府了。”在一条街道旁的马车边,站立着一位少年,他看起来十分单纯开朗,带着温暖的笑容问道。 “胡亥公子?” 张落微微皱起眉。 “不知胡亥公子拦住我又是什么事儿呢?” 胡亥笑道:“今天没什么课业,所以我随意转了转,正好遇到张上卿罢了。” “原来是这样,”张落礼貌地回应,“公子若没别事的话,在下便告辞了。”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天真,笑容也很诚恳,不过整体给人一种不太真诚的感觉。“ “张上卿稍等,听闻您智慧超群,正有一件事想要请上卿指教。”胡亥急忙阻止了想要离开的张落。 “抱歉,我现在很忙,也许可以找其他人?”如果不是考虑到胡亥与赵高有关系,张落或许会多说几句,但出于谨慎考虑,他选择避免不必要的交流。 况且他说的话不假,他确实要去博士馆。 然而,胡亥的笑容只在一瞬便凝固了,随即恢复正常。 “唉,上卿,匈奴之患不能轻视,如果我是长兄扶苏,一定会赞同您的看法。” 此言一出,张落即刻领会。 “谢谢公子的理解。” 胡亥轻轻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 “张上卿!!” 另一边,嬴阴嫚探出脑袋大声召唤,向张落招手示意。 她笑得灿烂,完全忽略了胡亥的存在。 张落见到,忙朝胡亥作揖,“我需前往博士馆,还望公子勿怪。” 第32章 你真是要去见匈奴人吗? 随即迅速转身走向嬴阴嫚。 这使得胡亥内心满是恼火。 不知死活的东西! 可恶! 至于嬴阴嫚,靠着父皇赐予的商队权力自视甚高,即便他询问也不透露半字。 对于张落提出的商队合营,胡亥并不看重利益。 他关注的是进入那个权力中心。 嬴允在那儿活动,意味着扶苏的支持者也在这圈子中。 原本以为平日与嬴阴嫚交情不错,能将其拉拢过来,谁料却遭冷落。 “真想把你们都杀了!” 胡亥伸出手,像是要把嬴阴嫚的马车握碎。 话音未落,他已经钻进自己的马车里。 “赵高说的没错,张落确实无法拉拢了。” 此时,在嬴阴嫚的马车内, 她依旧带着崇敬的眼神看着张落,突然想起似乎看到了胡亥。 “刚才那是不是我的弟弟亥?” 张落点头确认,“是的。” “啊,我真的没有注意到。”嬴阴嫚略显羞涩地眨了眨眼睛。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张落。 等到达博士馆,首遇的是淳于越。 两人瞬间怒气冲冲。 “孙子云:战争是国家的重大事务,涉及生死存亡,不可不慎重对待。” “轻启战端,必然招致 !” 张落冷哼一声回应。 “忽略武备同样危险!” “如果我们现在不对匈奴采取行动,难道要等到他们更加强大再来攻打我们吗?” “你去看看边境那些被匈奴残害的老百姓吧?” 闻声而出,馆内许多人聚了过来。 当中竟有令张落颇为吃惊的一个——扶苏。 ... 博士馆乃秦王嬴政统一六国后设立, 负责收集天下的各类文献, 几乎囊括了天下之书,除非是被藏匿的少数秘籍。 其中大多数是儒士,其次是道家人士。 法家虽注重实际,但在思想道德建设上,仍以儒家为准。 博士馆初设博士七十人,后来几经增删补足,人数依然保持在七十。 不再仅以儒家为主。 特别是现在,正值重新编纂典籍、编撰教材、修订史书的关键时期, 参与人员中有李斯、冯去疾、胡毋敬和叶腾等人。 原先由仆射淳于越领衔, 副手为商山四皓, 即崇尚黄老之学的四大名士:唐秉、崔广、吴实、周术。 四皓分别负责通古今、辩真伪、掌典籍教学。 面对张落倡导的激烈征战主张,他们都持强烈反对态度。 此时此刻。 张落与淳于越在门口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列国时代的争辩场景,但又不完全是那样。只因旁观者看来,二者有几分相似之处。 随着他们俩的激烈讨论,越来越多的博士被吸引了过来。其中包括正在博士馆中的冯去疾、李斯、胡毋敬、叶腾和蒙恬,甚至还有扶苏。 今天蒙恬来此,只是单纯参观一下。毕竟作为兵家,他需要了解这些事务。至于秦始皇嬴政是否要将这些兵法像其他经典着作一样公诸于世,他还没拿定主意。 一旁的叶腾略显无奈,“这小子,走到哪里都引发 。” “见过公主。”见到嬴阴嫚的到来,众人纷纷行礼。尽管这里是名家汇集、才子如云的地方,嬴阴嫚还是显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地躲到了张落身后。 “小妹,过来吧。”扶苏温和地说。见妹妹听话地走出来,扶苏微微摇了摇头。“见过扶苏公子。” 这是张落第一次正式见这位长公子。 扶苏确实比胡亥更为仁厚,无论是对待谁,都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然而就在这一刻,场内的辩论再次升级。 淳于越愤懑道:“刚刚平息了天下的战乱,如今百姓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可皇帝不仅修驰道,现在又要兴建关中六条灌溉渠,劳民伤财。应该更重视民生,让百姓安居乐业。” 接着,他又针对军费开支大这一问题表示反对,并指责使用异族俘虏奴隶的行为不符合仁义道德。在场之人也多有附和。对此,扶苏点了点头。“或许我们可以商议别种方法?”他转向张落寻求建议。 然而,面对这种观点,张落皱眉道:“公子,请记住您的身份。” 他的目光凝重地看着扶苏,流露出些许失望。“公子身为大秦长公子,国家利益和百姓福祉应为首位。” 张落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突然发话:“‘匈奴以杀戮为耕作’,边疆自古便是一片白骨黄沙的土地。”即便当下看似无虞,实际上边境地区的百姓依然备受摧残。 说到此,蒙恬陷入沉默,深感张落所说属实。胡人既掠夺物品、奴役人口。即使在整顿防线上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河套地区始终未脱离匈奴掌控。这片沃土既是农业发展的好地方,同时也是战略要塞。 望着淳于越,张落坚定地说:“敌人不死,我们就要面临毁灭,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怎谈妥协?” 淳于越哼了一声,“等到数年后,当国富兵强之时,胡人也就无法成胁。” “十数年?”张落不满地皱起眉头,“你不是唯一在发展的,别人都停步不前吗?匈奴单于头曼现在已经不同往昔,匈奴如今已经有了政权的雏形。” “如果按我的计划发展十几年,我可以把这一进程压缩到两年,并且同时扫平漠北与西域。” 还有那个叫冒顿的人呢。十几年后面对一个统一的漠北? 没有河套地区,如何去组建大量的骑兵呢? “穷兵黩武是国之大忌!过于依赖武力会导致国家的运势难以长久!” 冯去疾和李斯齐声呵斥:“放肆!” 这淳于越,虽说不再高喊复古分封论,但这嘴还是这么毫无顾忌。 淳于越愣了一下,改口道: “依你的话,郑国已经在逼死那些奴隶了。” “你要大规模扩展,难道不担心留下残忍无情的骂名吗?” 张落闭上半眼,“以万胡筑就千年根基,区区一个骂名,我毫不在乎。” “忧国者必先自扰其心,要建造万千庇护之地,使天下寒士都得欢悦!” “你……你……”淳于越指向张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实在是因为张落刚才那番话,实在是充满雄图大愿。 张落轻蔑一声,“不要以为我给你没有获胜的机会,这样吧,你去匈奴当使者,亲眼看边疆、胡人的现状。只要你能说服回来超过三分之一河套地区的人,我就向你道歉。” 假如此举真的能够说服或达成和平也不失为好事,他随即计划着引头曼领兵入伏,准备开战,无论如何待淳于越回来北方军力粮草等物资都会准备完成。 这时有儒生惊恐地说:“不行啊!漠北险象环生,太危险!” “呵,原来连你们也明白那里险象环生。那么守卫边疆的百姓呢?你连千古罪责我都无所谓,淳于越,你还算是个男人吗,难道现在害怕了吗?” 扶苏察觉气氛不对想缓和:“张上卿,淳于老师,不如今天就这样吧。” 对当时的其他人来说这句话充满了轻视和侮辱:“我去!”* 就在博士馆外,这原本不该是辩论的一场交流, 淳于越像一只暴怒的老虎,同意出使匈奴而告终。 双方的话也迅速传播开了。 各自的阵营都有支持的声音, 在一个庄重宏伟府邸里, 那是武成侯府。王翦悠闲地靠坐在庭院中阅读一本书。 一旁的王贲则忙着泡茶,说着咸阳城的最新事况,讲完后也将热茶倒入王翦杯中。此时王翦将手中书搁置一旁, 封面上写着大大几个字:“道德经”。 只是遗憾他仍是王翦, 尽管年迈养身崇尚道家无为之风仍掩盖不住他的壮志豪情。 “新任的治粟内史挺有意思啊。” “您的奏章我们也赞同对匈奴开战。” “是,父亲。” 王贲继续陪着王翦坐了一会之后搀扶老人回房休息,房内除了空无一物就是寂静。 希望上述修改后的文章符合您的要求。如有需要进一步微调的地方,请随时告知! 只挂有长戈长枪的墙上,还有长弓和强弩。更有神臂弩陈列其中。 此时,任职军中的王离骑乘着装备有马鞍、马镫和铁蹄的战马来到了府上,显得异常激动。 \"祖父,父亲,你们快来看看我的这匹马吧!\" 在另一地点,扶苏与淳于越大夫乘坐同乘的车辇。 \"师傅,你真是要去见匈奴人吗?\" 作为扶苏的一位重要导师,淳于越决定深入敌地的消息,让扶苏倍感担忧。 \"仁者,舍己为人,并不惜生命以实现仁义的追求。然而,我认为只有美德和文化的熏陶才能带来真正的霸权。\" \"我想要对张落那孩子展示,在这世间,仅仅依靠武力,无法赢得持久的尊重。\" 扶苏点头附和,说道:“上卿毕竟年龄尚浅。” \"是的,尽管他年轻,可是他的手段实在冷酷无比。不过,\" 扶苏稍稍为张落辩护了一番,“也仅对外族残酷罢了,师傅,张上卿始终把国家的大业放在心上,对于秦国的民众,他的态度依旧十分体贴。” \"殿下,你不可被他的强硬立场所影响。\" 淳于越继续道,“另外,对于陛下以及嬴氏皇族而言,目前只有嬴允一人为宗族代表,应当封赏诸位王子...” 第33章 等我凯旋归来,再与你理论! 看出淳于越是老生常谈,扶苏马上转开了话题: \"师傅,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了吧,嬴氏之家,无功勋不得做官职,将来或许会有变化,但现在分封各地的领主绝非上策。\" 对于此观点,扶苏显得相当坚决。 淳于越嘴巴微启,却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明天我就要启程向陛下奏报,出访匈奴。在此期间,殿下的学业不能松懈。” “师傅,请您在野蛮的胡人面前多多谨慎。我希望您的此行为大秦带来源远流长的和平。” “放心吧,无论胡人多么残暴,既然我是作为秦的使者,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非分之举。” “我会让他们知道,单靠武力无法维系久长的安宁,我倒是要看看那小辈怎么应对。” 扶苏微微点头:“如此甚好,今日天色已晚,允许扶苏为您设宴款待,也有一些问题希望能请教老师。” “承蒙厚爱。” …… 夜幕徐徐降临。 咸阳某间平庸旅社内,一个窗扉悄悄半掩。 一只形似管子的物体探了进来。 “咦?少主人府门前来了客人。” 大司命手持望远镜,监视张落周围的动向。 这具观察器具是张落以特定制法提供的,它令红夭和小夕感到惊奇万分。 “那是道教中的宵凤。” “不知道她是为何而来?” 正当大司命持续关注之际,只见宵凤挥动手中的拂尘后显出了锋利的剑刃。 “她是否想和少主人较量一番?” 紧接着,少司命和小夕的身影也出现在红夭旁边,似乎准备立即跃出屋外。 可当她刚踏上窗框时就被红夭制止。 “不急于一时,宵凤在咸阳城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小夕随即收回身体。 府内。 宵凤收起变作拂尘的利剑,瞬间回复成平时的模样。 在她拔剑之时,张落即刻有所觉察。 “你的武艺确属高超。” 随即便向另一方向投射目光。 那边站立着两位武力非比寻常的人物,看起来像是老一辈的。 张落无奈地说道,“胆敢对本朝大臣发起攻击,你可知自己的罪孽何其深重?” “我仅是想和你进行一场技艺上的交流。” 一剑劈开巨石,他转过身,扬长而去。 从今往后,若有人在他面前提议避战求和,他定会先教训一番。 顿弱却对他不闻不问,仍立在原地,目送着远行的商队离去。 握紧的拳头,藏在衣袖中。 “那些野蛮之人,竟敢侮辱中原大地,实在欺人太甚。” ...... 咸阳城门外,一队外交使者整装待发。 接到淳于越的上书后,秦王嬴政立刻批准了他的提议。 扶苏为老师饯行。 “恩师,您这一去,前路漫长, 在这里预祝老师马到成功。” “多谢公子关照。” 淳于越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姿态颇为潇洒。 身旁的儒士们随即激动起来,纷纷为淳于越的出使送上美好的祝福。 这时,一阵清晰的马蹄声打断了现场的气氛。 张落策马来到咸阳门外。 “淳于大人,您这就启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使团的马匹,注意到那些马匹装备简陋,仅有一个单侧的简易马镫,甚至连马掌都没有配备。 但张落的表情并未因此变化。 淳于越轻蔑地冷哼一声, “张落,我要告诉你的是,即便不采用你那种暴烈的手法,也能实现国家的安宁繁荣!” “那我就拭目以待。”张落随意地在马上作揖,随之策马返回咸阳,心中另有千钧之重,他计划分配那些不久前带回咸阳的胡人俘虏,给予五百个关中的单身男子。 此外,还需要向内史府申请拨款,以生产大量的箭矢与铁蒺藜,备战争时使用。 然而,淳于越此次出访匈奴的实际意义远远不止如此,在三公九卿之间,这是个公开的秘密:包括张落和蒙恬在内的多位高层都已知情。 不过,这一切都被瞒过了淳于越及其为他送行的人们。 无论派出何人执行此项使命,其初衷不会改变,而秦始皇之所以迅速同意了淳于越提出的建议,就是考虑到通过外交手段既能尝试签订和平协议,又能达到削弱匈奴力量的目的。 淳于越这样的老将前往,可能会更轻易地取得对方信任。 一旦目标达成,即刻策划实施进攻策略。 收复漠北,拿下河套地区,首当其冲对付的就是匈奴人。 只要将这些游牧部落引诱至预设的陷阱,战争的大势几乎已经奠定。 不论方式如何,能够利用的方法都要加以考虑。 北方还有一位像巴清一样专司贸易的乌氏倮,他在草原上的财富与权势同样不容小觑。 张落早已虎视眈眈。 也许,历史上的‘马邑之战’策略,可以在今天重新上演。 “嘿。” 淳于越望向张落渐行渐远的背影,“等我凯旋归来,再与你理论!” “公子,我去了!” 言毕,他翻身跨马,使者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与此同时, 咸阳的北部,一批秦军也在集结,他们负责将最后一批送往北方战场的战略物资——粮食与饲料护送出关。 尽管淳于越踏上了出访匈奴之路,但他的行动并没有引起广泛的社会关注。 真正的支持者依然局限于儒学派内部的人士们殷切地期望着他的成功。 而在朝廷内部,战争的准备始终未曾懈怠,兵马未行,军资粮草已先一步备好。 原文已经转换如下,尽量保持原意不变: 足够大军三个月战时用度的军粮与草料已经安全运送至上郡和代郡。两郡驻扎有二十万大军。此外,张落还备好了超过三个月所需的战争经费。根据预测,在开战半个月后便能判断战事是否会长于三个月。 与此同时,工匠们正加班加点制造马镫、马鞍和马蹄铁。这些装备一经完成便会迅速运往前方,确保在战事开启前为十五万匹战马配齐全部装备。 此前由李信监制的五万架神臂弩不仅悉数完工,且超出预定数量二千多架,多余的已分配至保卫咸阳的中尉营。由五万架神臂弩武装起来的新军以及相应数量的步卒、车兵也准备开赴前线支援上郡与代郡。为加快进度,张落在嬴政同意下号召民间民众参与制作箭矢,并允诺给予补偿,同时要求保密。多地百姓积极参与夜间手工制箭作业,制成箭矢将得到官方少量报酬作为补偿。尽管如此,这一消息仍须严格保密。 对于蒙恬等将领而言,对抗胡人最佳对策依然是大规模配备神臂弩;估算认为,若额外准备一百万支箭矢,则应绰绰有余。然而张落坚持扩大三倍规模达到三百万支。于是,咸阳城内白天耕种结束后晚上人们继续从事起箭矢生产活动,而所支付的成本则通过微薄报酬进行一定比例回报以鼓励参与,避免因战时国债引发社会负担。 巴清站在地瓜田边向张落抱怨,提到其家资几乎四分之一已被用于资助这场战争。 张落简单巡视了甘蔗和地瓜生长情况后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说道:“这次用去的资金将在大胜后加倍返还给你。再者说,并非你家独出资财,城中众多显贵也为此尽了一份力。”他再次保证会全额退还所有款项甚至更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支持他的人都满意。这些行为尚不足以在他的神秘评估系统里积累信用积分,但他相信这正是他们想要证明对国家忠诚的表现。 见状微微红晕浮现在巴清脸上。“可是... 我还是出了最大的份额...”她低语道。 “计较这些有什么用?以后你会赚回最大利益,让别人才开始羡慕你呢。” 张落放开巴清的手向前行,此时看管人员已在巡视甘蔗园区。短暂沉默之后她紧紧追赶并汇报说新的白糖产量喜人,她派人在蜀和楚出售新产品。不过当前生产能力仅满足关中、蜀、楚的需求;等到下季大丰收才能更广泛分销。 听到关于生意进展的消息,张落嘱咐道: \"别忘了把应该归内史府那一份利润留给朝廷。\" “明白”,巴清咬紧牙关表示认同,并问道:\"过几天您方便吗?为了感谢您对我家族的支持与照顾我想设宴表达感谢之情。\" 听闻于此张落停住了脚步…… “有的是。”巴清的声音刚落下,她的呼吸就不自觉地加快了,仿佛对自己的这种举动感到些许尴尬,不敢再去直视张落。“那时我会派人驾车,前来接上卿。” 讲完这段话,巴清就低头匆匆离开了甘蔗园。此次她前来,一方面是告知商队重新踏入漠北的好消息,另一方面则提到了有关红糖作坊的事宜。 ... 而在上郡,一场出使的大幕正式拉开——淳于越带领的外交使团已正式踏出国门,步入河套地域,目标是北赴九原,拜见匈奴单于头曼。“果然是天佑的土地。”淳于越由衷赞叹。这地方,若不及时控制,日久天长恐成大秦国的一大隐患。 第34章 在对手轻敌之时,给予致命一击…… “昔赵武灵王筑起云中、雁门两地以抵御匈奴,后来形成云中郡,并修筑了九原来巩固防线。”“然而,随着赵国逐渐衰弱,这片富饶的土地又重新落入匈奴之手,何其哀伤!”正当淳于越思绪纷飞之际,前方突然涌现了数百名匈奴骑兵,如野狼一般凶狠,气势咄咄逼人地疾速而来。 “保护使臣!做好战斗准备!”护行的千夫长大声指挥。 淳于越迅速制止想要立即反击的随从们,“等等,不必轻举妄动!”紧接着,他高举手中的符节,“我是秦国特使淳于越,有重要事项须面呈头曼单于!” 站在九原这座重要的关隘面前,左右两侧群山环抱,北边依稀可辨曾经坚固设防的城市与军屯;再往上望,则能见到蜿蜒的长城,直到与云中郡相接为止。 九原在昔日曾作为抵御北方威胁的重要堡垒,在赵国统治时期是其西北军事重地,成功遏制了匈奴人的侵扰。但现在,这里包括周围的一座座军事据点已成为匈奴贵族安营扎寨之所。 然而这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又怎知道如何保护和发展这些城市设施?因此,当淳于越踏入这片土地时,迎接他的是满目的破败和荒凉。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沿途随处可见被遗忘的生命痕迹,那些散落在路旁的白骨让人不忍直视。 河套区内,胡人部落星罗棋布,他们在草原上驰骋 ,不时投以使者队伍中的人们以贪婪和残忍的目光。若非有先前那支强悍的匈奴狼骑作为阻挡,恐怕早已蜂拥而至掠夺一番。 这些胡人心中充斥对秦人的刀剑、服饰甚至每一寸沃土渴望,然而却只是一群肆无忌惮的毁灭者而已。可以预见,如果他们能够越过这道屏障闯入中原,其带来的灾难性后果将是难以估量的,甚至是历史都不愿记载的那种悲剧性场面。 就在此刻,一种深邃的历史使命感突然涌入了淳于越心头——“胡夷以杀戮为农耕,自古只余残阳枯骨与莽莽沙漠…”他不由得回忆起张落曾经说过的话,反复低语。 尽管后来他的唇舌已不再重复这句话,但那话语仿佛被深深烙印在其内心深处,成为挥之不去的记忆。 忽然,他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支秦人的商队。 这支商队正在和周围的胡人积极交流,并进行着交易。 而那些胡人,不仅带着许多捆绑在一起的奴隶,还在用各种物品和秦人商讨交易。 这一幕让淳于越感到颇为意外。 为何胡人们对这些秦人的商人表现得如此友善?虽然这种友好称不上热情,但是相比过去,已经温和了很多。 只见一位秦人与胡人在争论后迅速赔罪,并赠送了更多的商品作为补偿。这让那位胡人展颜笑了,拍着秦人的肩膀表示满意。 身旁的千夫长见状,向他解释: “嘿,胡人这里资源匮乏,却非常渴望我们大秦的货物。那个商队应该是从中原来的非法贸易者。” “胡人对商人还算客气,主要是担心以后没有了商人的往来。” “可恨的是,一旦他们不再需要这些商人,就会像对待猪狗牛羊一样对待人。” 听了这番话,淳于越陷入沉默。 他对这支商队非常熟悉——它们属于典客卿顿弱。那刚刚赔笑的是顿弱最为得力的手下,名叫休。 休这个人,淳于越曾经见过。那时,他们都在齐国的地界上。可以说,齐国最终选择投降,顿弱及其手下休起的作用不可小觑。 前方的一名匈奴狼将回头对他们大吼了几句,虽然语言不明,但那狰狞的表情表明话语绝无善意。 淳于越转向身旁的翻译员。 翻译面色阴郁,翻译道:“他说,让我们不要四处张望,否则就取我们脑袋来做酒器。” 一旁的千夫长怒火中烧,但被淳于越投以制止的目光所压制:“现在不能贸然行事。” 对这些人来说,无礼之徒不必计较。而且,那带路人仅仅是个指挥数百士兵的小官而已。 淳于越长舒一口气,再次深深吸入一口空气。 他原本怀揣和平之愿前来。 但如今,这种意愿已经开始动摇。 这位固执的老学究初离咸阳之时,心中还满是对国家未来光明图景的憧憬。此刻,这份理想多少受到了打击。 即便如此,他仍然自我鼓舞着:“不论如何,我仍然坚持,目前不适合爆发冲突!” “至少还需等待几年、不,或许是十年之久。” 在不觉之间,淳于越的思想确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抵达九原城,这座曾为匈奴王族新占有的地方。 其余的匈奴贵族们分布在其它堡垒之中。 不过,匈奴的大本营依然位于遥远的北方,即着名的狼居胥山。 然而,北方苦寒之地哪比得上这片河套平原的舒适温暖呢? 因此,几乎所有位高的匈奴贵族均定居于此地, 大多数为王族成员或是其近亲。 如今,城里已经失去了曾经汉家文明的印记。 满眼望去,尽是牲畜和杂草, 还有许多因年久失修而拆除后重新建立的帐篷居所。 唯一尚算完好无损的地基之上矗立着匈奴王的行帐, 成为城中最高之点,象征着单于尊贵无比的地位。 此外,单于头曼也在阴山北侧着手建设新城——以其名字命名称之为头曼城。 此时,头曼单于,身材高挑,眼神凌冽,正怀抱幼子嬉戏玩耍。 一边,美貌的阏氏面带笑意。然而,当她目光移向下面的一个年轻人时,敌意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 单于的位置唯有一个人能坐。若要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大位,就必须除掉冒顿。正好,头曼也有这样的想法。因此她才敢表现得如此肆无忌惮。与头曼玩耍了一会后,阏氏被安排带着小儿子退下。 “刻里,东胡王那边怎么说?”头曼问。随着他声音落下,一名壮硕的匈奴人站起身来。“启禀单于,东胡王很感兴趣,随时可以行动。”听到这消息,头曼笑了起来:“太好了!我们匈奴和东胡联手,还怕打不下秦国?” 现在的秦帝国边界绵长而分散,早已不再是过去的赵国和燕国能够单独抗衡匈奴和东胡的时代了。 多亏了秦国人灭掉了这两个邻国。他们的边境管理出现了混乱,甚至无法有效管控本国商队,不少秦国商队已经在短时间内悄然来到漠北贸易了。这让头曼心里有了更多算盘。他认为,在这个时候联合东胡出击再好不过。 “等击败了秦国后,我们会趁东胡不备将他们也一举消灭,统一整片草原!我要成为草原上真正的霸主!”他的声音响彻帐篷,“到那时,我们便是草原上至高无上的贵族。” 受过中原文化的熏陶,头曼领导下的匈奴已经形成初步政权。军事制度也开始仿效中原。相比之下,东胡依旧保持着松散的部落联盟形态。 此时传话者进来通报:“单于,秦使到了。”头曼举起手中的中原本制式酒樽饮了一口酒,示意将秦使请入。 “尊敬的头曼单于,在下来此是为谋求大秦与匈奴之间的和平共处。”前来的是淳于越,这位儒生正气凛然地面对这群野性难驯、目光炯炯的匈奴战士。 尽管周围的环境充满威胁,淳于越毫不退缩,“我朝过去实行的边市政策过于苛刻。我们愿意放宽限制。” 头曼笑道,“既然如此,真是太好了!谁不愿意过富足安逸的生活?如果生活改善,自然不会冒犯大秦。”淳于越眼神中闪烁一丝光芒:“这么说来,单于是同意两族之间订立友好协议了吗?” “同意,只要我们的族人能过得更好。” 头曼豪迈地一挥手。“好,在下去了之后会力劝我皇在边界开市交易,并恳请单于也能放开对马匹贸易的管制。” “事实上,我们国内非常缺乏马匹。” 淳于越说道,眼中闪过精明的光芒。这个看似刚直守旧的老头子竟然也会利用巧妙的语言。 他知道如果匈奴真的遵守盟约那还好说,如果违背盟誓轻视大秦的结果将会不堪设想——那就是自找死路。这就是张落所布下的迷局吗? 示敌以弱,在对手轻敌之时,给予致命一击…… 果不其然,此刻轮到头曼眼睛一亮。 “好的,茶、丝绸、盐类,也不再限你们。”他答道。随后两人继续展开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头曼甚至想挽留淳于再多住几日。 待到淳于退出帐篷…… 头曼单于猛地起身,随手抄起了羊腿。 “勇士们,机遇降临,我们匈奴又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时刻!” “秦朝消灭赵、燕两国,元气已伤。如果此时不采取行动,就是浪费了上天给予我们的良机!” 周围响起一片匈奴战士的大笑声,而冒顿的笑,却显得格外勉强。 其实,冒顿心里充满了忧虑,因为头曼暗中与右屠耆王商议时,提到打算与月氏联盟。 不仅如此,他还打算派冒顿这个左屠耆王去做人质。 这一切,显然都是为了给冒顿的小儿子铺设道路。 冒顿的眼神里闪过一缕狠厉。 头曼咀嚼着羊腿,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立刻通知东胡之王,准备调集兵马!” 第35章 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一旦秦人确实开始了与北方民族的贸易往来,那就表明他们无力发动战争,那时便是我们出击之时。” “我们的进攻将在东胡之后,如果东胡遭遇重创,我们就一举摧毁他们!” “否则,我们将直接向北进攻上郡,继续推进直至攻陷秦都咸阳,之后再回来消灭东胡。” 王庭之中,众多匈奴武士纷纷起身响应。 “ ,伟大的大单于——” 随着夜幕的降临,第一次踏上草原的淳于越大脑无法平静。 他不断回忆着在这荒蛮之地所经历的种种,令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不适。 “这是一伙真正的蛮族。” 然而,这里并没有看到被掳掠来的汉人士人或百姓,不禁令他心中疑惑。 “难道匈奴并不像外界传言那样频繁侵扰中原边境?”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吓得他瞬间跳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不太清楚。”带领他的千夫长面露不悦之色。 在这样的地方,匈奴士兵的眼神让他极为不满,幸奔回归的平静并未引起他的过多猜测。 …… 次日清晨, “赵国奴隶那边为何有不明人士出没?” “所有试图逃跑的人已经被悉数捕杀了吗?” 头曼怒气冲冲地质问跪在他面前的匈奴人,怒火难消。 原本为了不让秦使团发现太多赵奴隶,将他们集中安置一处。 不曾想夜里居然有人试图营救,并且有一部分赵奴隶成功逃脱,还带走了几匹马。 “大单于,逃跑者已经被尽数消灭,无人漏网。” “应该是一些试图营救的汉族游侠所为,由于赵奴隶聚集在此,他们可能认为有机可乘。” “请您放心,绝不会有奴隶侥幸存活。” 头曼的目光如同恶狼般犀利。 “你们这群废物!” “好好看住剩下的人,他们还有价值。” 跪在地上的士兵们频频磕头。 此时,冒顿步入帐篷。 “父亲,秦国使者来访。” 头曼的神情瞬间柔和了许多,但看到冒顿时,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嫌弃。 “快,将客人迎进来。” “大单于,我此行特来告辞。” “昨夜还说再留几天,使君何必急于返回?咸阳城距离此地也不过十数日路程罢了。”头曼紧紧拉住淳于越,语气平和却带着明显的暗示,他必须确认昨夜是否有人潜逃至秦国使节处。 如有此事,这些秦人就无法活着离开草原。 ...... ...... 咸阳城外围。 宽阔的演武场上,静候着新的命令。 此刻,戒备之森从未如此严密。 每隔三步便设一岗,每隔五步就见一名哨兵。 李信带着中尉营驻守在校场最外层。 随即,远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嬴政位于队首,身后是众大臣,他们均骑着马而来。这些马匹不仅装备精良,而且每匹都配备上了标准的骑兵装具。秦国的五万骑兵及其所骑的十五万匹战马全都装备完毕。 护送嬴政前来的是他的宫廷卫军和宫殿城卫。 队伍很快就进入了校场。下马之后,嬴政轻拍爱马,哈哈大笑:“张卿,你确实是天下奇才!”他感慨道,“为何这般简单的骑兵改良武器,旁人都未想到,唯独你有此奇思妙想。” “我也在想,你是不是连领兵打仗也都能胜任?” 顿弱听罢,忍不住笑道:“陛下还记得吗?上一任内史叶腾可是带兵灭过韩国的呢。” “没错。”嬴政点了点头。 张落连忙谦逊回应:“陛下过奖了,臣并未有此能力。” 身旁的其他大臣如冯去疾和李斯等人有些不敢轻易发表意见——此人年纪轻轻,单靠创新怎能足以担当起战事? 转念又一想,似也有可能。 毕竟从其最初提出灭胡计划开始,一直在提高对秦军的信心和战斗力。 同时也提倡诱敌深入、围歼敌军的战略。表面上虽看似简单平实,实则已显现出军事谋略及实战才能。 真正善于作战之人,往往并不需要辉煌的功绩来彰显其能力。 “好了,现在让我们一同观赏将作府公输家族改进的车弩。”嬴政说道,并改口为,“嗯……按照张卿所述,应该是这种弓箭了吧,或者称它为八牛弩更准确。” 言毕,嬴政手按腰间的长剑走入场地。其余朝臣随后紧随。 大秦早已具备了类似车弩的存在,所以听到张落与公输裘的话语后立即就理解其中之意。 据张落观察过的大秦原有车型 装置,光是弩身就长约两米。 而以擅长制造闻名的公输家确实独具特色,尽管张落并未完全理解所有原理, 但提出了一套由三个组合而成并能共同射箭的新式机械结构——从而提高了弓矢发射力度。 公输家工匠闻言茅塞顿开般立即着手改进工作; 不出几日成功改造完成。随后张落提出一种新形式箭矢“踏撅箭”。 只见校场正中放置着两款尺寸不同版本新型巨弓, 一为大型另一款相对较小, 周围还列阵着三十位秦士兵。 随着嬴政走近,大部分时间都把目光落在巨大的床弩上,特别是那些形似长枪般的弩箭上,尾部镶嵌着如宝剑一般的铁羽毛散发出冰冷金属光泽。 刚一到这儿看到这个庞然大物,蒙恬立刻像对待珍稀文物一样小心翼翼抚摸起来。 一边,公输裘介绍道: \"幸得张上卿指点迷津才有了这次重大改进。我们对原本秦军队用战车进行了升级换代。” \"传统意义上的战车间弩已经被超越,” \"大型战车站弩即所谓的‘八牛努’。需要三十名士兵协同拉弦放箭,可以达到七百步的有效射击范围。而小型则只需少数几名士卒操作, 不过相比之下威力和距离较弱一些罢了。\" 嬴政一拍那个大的“八牛弩”: \"试试看吧!\" “遵命。” 公输裘应答后,挥手示意,在他指挥之下,三十个强壮秦士兵立即忙碌起来准备弓弦。艰涩地绷紧了那沉重的弓弦。 直到最终一位力士挥舞着大斧用力劈断牵引绳,伴随着弓弦释放的声音,利箭宛如电掣雷击一般飞速激射出去。 片刻之间,轻松穿透了大约六百步外,堆叠起来的二十余个箭靶。 “厉害!”蒙恬拍手高声赞叹。 站在嬴政身后的赵高,眼神微微一跳。 在这等利器前,世上又有谁能挡得住呢? 张落对这种武器的威力感到十分满意。 “陛下,这八牛弩还能发射踏橛箭,可以将它们成排地钉在城墙之上,为战士们登城提供便利。” “而且,无论是八牛弩还是小床弩,都有一种特殊的发射方式,可以在较大的空心箭筒中放置数十支箭,箭筒缚在弓弦上,一发射出时,如同群鸦飞翔,我称之为‘寒鸦箭’。” “踏橛箭...寒鸦箭...” 嬴政注视着张落,说道:“张先生,朕突然觉得让你仅担任治粟内史一职,真是有些屈才了。” “陛下过奖了,臣只是提出了些想法,具体制作还得依靠公输家的巧匠。” “哈哈哈,张卿无需过分谦逊。” 嬴政轻笑一声,随即变得严肃起来: “冯去疾、蒙恬,从今日起,所有的工匠都要停止其他工作。” “全心投入到八牛弩和小床弩的制作中。半月之内,要制出五十架八牛弩和一千架小床弩,先行装备军队使用。” “包括您刚刚提及的踏橛箭、寒鸦箭在内的所有箭矢也需要准备,这一次所需的所有财物均由少府负责调拨。” 张落默默点头。 有了这些强大的八牛弩与神臂弩等其他先进武器,秦国对付北方的胡人已绰绰有余! 贫困时期我们用策略周旋,而在富饶之时,则以猛烈的火力覆盖战场。 “哎,等等,刚才说到所有的经费都是由少府承担?” …… …… 在河套之地,位于九原的城市。 淳于越再次拜访了头曼单于请求离开。 “单于大人,我已经在此停留了几日,现在确实应该启程回国了。” 这几天的经历,让他深切体验到了所谓荒蛮、野蛮以及无知无畏的生活状态。 秦朝人民崇尚尊重长辈爱护子女的价值观。 而匈奴却看重年轻人的能力而轻视老弱,年轻力壮的人吃最好的,年老体弱只能分得残渣;并且他们的婚姻风俗令人难以接受。 看似勇猛善战的他们实际上却只会欺负弱者。 淳于越觉得这次和平谈判或许会使对方更加轻视秦国人民。 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张落啊,张落! 这个向来保守的老学者,如今却像是顿悟一般。 当他明白之后,内心仍感到一丝不快。 “尊敬的使者,您的学问在匈奴是无人能敌的,是否可以再稍微停留几天?” 头曼单于似乎很不愿意让这位学者离境。 之前发生的逃犯事件。 尽管他已经确信逃亡的奴隶并没有抵达秦人之处, 但通过这段时间与淳于越交流, 他也认识到自己文化的不足之处。 在头曼眼中,淳于越代表的就是知识和学识的象征, 他所知道的任何事情都充满了智慧。 甚至超过了在匈奴圣地狼居胥山举行的盛大祭祀典礼。 第36章 足够占领这个地方的所有人 “请单于大人原谅,我是秦国的一名官员,必须完成我的使命并向皇帝汇报情况。” “另外,秦国与匈奴之间的贸易往来还需要我去协调。” “唉,那好吧。”头曼叹息道。 中原人的优点就是博学多才, 且女性美丽动人。 对于这位老者,一旦将来征服中原后, 打算留下他的性命以便教授匈奴子孙们读书。 “请问贵国之中,像你这样的学者还有多少呢?” 听到此话,淳于越愣了一下,不禁联想到了那位年轻的面庞。 “年岁渐长,秦人自有多才子弟出世。” 头曼一听便提起兴趣来,他心中早已将淳于越视作文人墨客中的典范。 难道秦国还藏着更为智慧卓绝的人物不成? “未知道,日后可否有幸请阁下引荐几位呢?” 淳于越脸上的表情微妙地转变:“若有此缘分,在下定不推辞。”实际上,他对张落的态度并非友善可言!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头曼点头表示赞同,并感到欣慰。 想着以后若是真的攻下中原,看到这位使者脸上变化的表情,真是让人期盼! “既然如此,在下这就先行告辞了。” “请使者慢慢走,放心离去,这里匈奴无人敢阻您的去路。” “感谢单于厚意。” 淳于越行了一个儒士的大礼,随后昂首阔步离开了。 他的举止,流露出一股非凡之气。 这一姿态令头曼身边的阏氏大为心动,她从没见过任何匈奴战士能展现出这般气质。 与匈奴人相较之下,实在相差太多。 或许如果不是因为他即将年迈离世,或许真的愿意与之深谈一番…… 关于精盐销售带来的巨大利益及红糖厂的情况,则另有一段: 当时,咸阳城内外的所有工匠几乎都被动员起来,共同赶制嬴政所要求的五十大牛弩、一千架小床弩及其配套箭矢。 通过将各生产步骤细分给专人操作,并统一规格与标准尺寸,这项工作虽需急促完成但却并不艰难。 而在此之前生产三百万支箭时也采用过同样的策略——让百姓参与制作部分组件(如箭竿与羽毛)。 为确保质量,工务府向每位参与者发放了样板及其校正工具,无论缺失哪个部件,都能得到及时补充。 当下的张落在巴清的马车中坐定,准备动身赴往糖坊。巴清的眼神始终追随着张落的身影,但对方目光则望向外景。 他们不远处可见郑国率众人挖掘六辅运河的第四渠道。原本预计至此时应只完成了两个项目之一,然而自千余奴隶被调遣至此协助劳作,效率大幅提升。即便已累倒超过二百家奴,郑国仍幻想着若能再得数万助工将会何等迅速进展…… 田间小径相连,渠边矗立着数座不同规模的水轮,在溪涧间徐缓运转。这种设计经过官方审核批准之后迅速推广使用,大些的轮可以灌溉六至七百亩土地,较小型号亦能照顾一百余顷地的供水需求,节省劳力与成本效益显着。 此刻的张落因近期事务进展顺利心境极佳——尤其是细盐生产带来的第一波丰厚利润已汇入内史府,不仅供应远超出预期,各大权势人物纷纷采购这批品质优良的新盐产品;更因此使得市面上粗糙食盐的价格下调,惠及普罗大众。 接下来就是红糖作坊的事宜... 根据甘蔗园现有的收成以及巴清另外收购的甘蔗数量,共计接近了一千万斤,可以提炼出五万斤左右的红糖。但甘蔗园还有超过一半的新种植物还没有成熟。 “红糖目前的价格是每斤两百钱,大约合一百二十斤是一贯钱…” “巴清夫人,这样的定价是不是显得我们有点过于贪婪了?” 少府出售食盐的价格,是每石一万钱。而目前红糖在关中的定价为每斤两百钱, 至于成本,包含种植甘蔗、提炼及人工费用,总计不超过六十钱。 巴清不满地瞥了一眼张落。 “大人想得太多,食盐是从自然中得来的,并不稀缺,红糖则需人工制作,且当前产出有限。” “也是。”张落点了点头。 巴清接着说道:“妾身计划,卖往蜀地的红糖定价每斤五百钱,至楚地则是四百五十钱。” “为什么你家那里反而更贵?因为路途艰难?” 张落在说这番话的同时放下窗帘。 “确实是这样,妾身也很无奈。” “此外,所得收益还需要与他人分走八成,如此看来,妾身这趟其实尚未盈余呢。” 说到这里,巴清略显埋怨地看着张落。 “至于剩下的那二成分红,还需缴纳赋税。” 当然巴家并不会真的处于亏损状态,只是利润较少而已。 巴家族主要的营生仍在于朱砂和水银的交易。 仅秦始皇陵墓建设所需的水银量,就足以让巴家富得流油。 张落轻笑一声,握住了巴清的手。 “将来,我会尽力改善蜀道,让它变得通行顺畅。” 巴轻轻点了点头,轻轻咬着嘴唇, 大胆地与张落手指交错。 心中回忆起之前的话。 几天后,等她处理好蜀地和楚地的销售事宜,便能够… “上卿,我...我之前说邀请上卿赴宴...您...” 巴清红唇此刻似乎也不听自己控制了。 突然。 御者大声警告着什么,紧接着马车急剧转向。 巴清猛地撞向车厢侧壁。 而张落稳如泰山,迅速揽过巴清护住她。 不久之后,外面传来一阵马匹的惨叫声,还有重物摩擦地面的响动。 随车者愤懑地咒骂着: “哪儿来的愣头青,骑马也不小心些?” 张落拉开帘子望出去,看见一位浑身浴血的弱男子手持断刃。 可以看出他是位游侠, 勉强起身走了几步后, 无力跪倒在地,眼神 ,显得十分虚弱。 “恳求你,请带我前往咸阳拜见秦王。” “拜托了…求你…” “求求您..” 张落的表情立时严峻,纵身跃下车, …… 同一时间,在河套平原附近。 由淳于越带领着的返回使节团行走在路上。 “正如我所料,那些匈奴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千夫长大声抱怨道,“如果他们再敢露面,我一定会忍不住发泄我的不满。” 当一行人走过一片较为平坦的黑色土地时, 千夫长嗅了嗅空气,面容严肃。 “这里有血腥的气息。” 说完他跳下马来,俯身抓起了些泥土。 “没错,就是鲜血,”他说着, “不仅仅是血,土壤中还掺杂了 。” 听到此言,淳于越感到疑惑不解。 千夫长扔掉手中的土块,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沉重,他用手指绕了一圈那片黑色的土地。 …… ### 重写后的版本 “这儿至少有十几个无辜的人被马蹄踏成肉酱,事情发生就在前几天。” 淳于越感到心口剧震:“这……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千夫长抽出剑,指向旁边的草丛,喝道: “滚出来!” 刹那间,草丛中动静微弱。 一个年约 岁的小孩蓬头垢面地钻了出来,看起来瘦骨嶙峋。 “你们是秦国人吗?” “嗯?不是匈奴人?”千夫长放松了一点警惕。 淳于越走近询问:“你是从哪儿来的孩童?” “我是赵奴……不对,我是赵国之人。” 听了这话,淳于越明白了。这些人大概是从之前的河套地区搬来的赵国人。似乎很多人都忘了这里曾是赵国的领土和其居民。 “你们是来救援我们的秦国人吗?”这个小孩满脸激动地说:“真是太好了,我们不用白白送死了,其他没死的人都能获救了。” 他盯着这群身披明亮甲胄的秦兵,眼里流露出惊喜的光。 “太好了,大家不必白白死了。” 淳于越大感同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么大家都在哪儿呢?” “我们在山的北边!” 小男孩迫不及待地要往北去:“快走吧,快走!我领你们去他们那儿。” “等一下。”千夫长握着剑的手不由颤抖。“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呢?” 男孩指着脚下黑漆漆的土块说道: “没有骑上战马逃走的人都死在这儿,只有我刚好掉进了兽洞,弄塌了洞口。还好里面有只不太大的猞猁,我就咬死了它才活着到现在。” 淳于越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回到路上,整个队伍陷入令人压抑的沉默中,只有那个男孩安静跟随。 过了一段时间,这个孩子坐在淳于越的马车上渐渐冷静下来。他已经明白了这只队伍并不是来救他们的: “我们真的抵挡不住胡人吗?” “我们人手不够,但我们回去可以带来更多的援军。”淳于越回答。 “会有多少呢?” “足够占领这个地方的所有人。”淳于越答。 小男孩的眼神中又一次焕发光彩。“真的?” “是真的。” 淳于越深呼吸了一口气。 手中紧攥着一个小布袋,那是他捡回的那一点沾染鲜血的泥土。 他心里大致有了判断。原来是一群义气凛然的游侠打算救出这些曾经生活在赵地里的百姓, 可中途遭遇了潜藏在商队中的秦国奸细。双方合作时可能遇到了什么变故,最终只有一部分知道匈奴人营地所在方向的十来个百姓成功逃亡,其中包含这个小男孩。 第37章 不敬之徒 他们为掩护同伴一人双马逃跑,自愿留下来阻挡敌人,却成了这片草地上的牺牲者。 走了许久后,走在前面的千夫长大声咆哮。 “可恶!!” 淳于越一愣。 走出车外,眼前映现出一片凄惨的景象:白骨横陈。几只野狼哀嚎之后,在秦军杀气震慑下狼狈遁逃。 下了马车,淳于越走向残败之地。 那男孩亦随之缓缓行进,只是他面对眼前的惨象显得已然麻木。 千夫长从地上拾起了两片布条,是独属于中原的样式。 “他们...” “不见得,” 淳于越摇了摇头,回应道。 不远处的孩子突然激动起来,开始计数,而后兴奋地跳跃,欢呼雀跃。 “才二十几颗头颅,真是太好了!他们肯定有人逃离了!” 而这句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却让人感觉刺骨的寒冷与心痛。 千夫长闻此,猛地扑倒地上,朝着那一堆尸骨深深地叩首。 周围的士兵们也随之拔剑,单膝跪下,剑锋直插土中。 “何谓无衣裳,我与兄弟共济!修我矛戈,共同对抗敌人!” 看着这一幕,淳于越的步伐显得有些蹒跚,脸色苍白如纸。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从中选取了几块白骨。 一块、两块、三块......直至怀抱满满当归。 随后轻轻转身,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骨头安置在他的马车内。 “皆为手足,怎容忠骨漂泊荒野。” 见淳于越所为,千夫长也带头号召其余士兵参与进来。 没过多久。 从远方奔来的十余骑异族人士,或以鞭策马,或持 威胁,对千夫长等人大声叫嚷着警告。 “糟糕,胡人追来了!” 原本平静的孩子刹那间变得凶狠不已,随手拾起一段树枝就要向前奔跑。 “赶快离开这里!去招更多的战士前来!” “停下!” 千夫长迅速将其抓回。 虽然小孩仍在不断反抗,拳脚相向。 “他们是匈奴侦察兵,将会很快引来更多的人。” 淳于越则继续埋头收集骨骸,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杀光他们,千夫长。” 握持孩子的千夫长大吃一惊,回眸一瞥,随即露出会心的笑容。 眼前这个平时温和敦厚的老儒学究竟要发怒了? 放下小孩后,轻弹其头顶一下。 “你暂时派不上用场。” 随即拔出佩剑,翻身跃上战马。 “挑选几个兄弟,击退敌军首领!” “是!” 对面胡人见到这群秦兵突然发难,一时间愤怒不已,各自策马上前对抗。 但是仅一次交手过后, 胡人阵型仅余三人。 因惊慌而意图逃跑时, 早已经被千夫长与两名同袍拉弓搭箭,悉数射 下。 孩子手中的棍棒滑落,口中的呼叫声也戛然而止,眼泪涟涟满目悲怆。 “你们原来这么强大?” “为何之前不曾赶来?” “赵国已经被贵军征服,那赵国百姓岂不是都成了秦国之民?” 斩杀数名敌兵后的千夫长心情稍有轻松,旋即又被忧伤笼罩。他温柔地抚摸孩子的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若非此次踏入河套之地,自己恐怕尚不知此间仍存赵人之后。至于这些人现在散布在何处,有多少,这个小男孩恐怕也不知晓。 此时的淳于越并未过多关注这场小小的战争,他几乎已经完成了骨骸的收集工作。 即使是细小如末梢骨折的残骸,在他手中都被视若珍宝般沉重。 一些手指骨头显然在死后遭受残忍砍断, 因为胡人贪婪地搜刮死者身上的武器装备所致。 “我,一位年迈学者,绝无立场为前辈们宽恕任何罪孽,” “即便是我个人极其厌恶争斗屠戮之事,” “但我唯一的坚持就是血债必以鲜血偿还......” “否则,我们儒家子弟所学的礼、乐、射、御、书、术便不再完整,射之一道,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什么是射箭?不仅是君子修炼品德的方法,也是保卫人民、消灭敌人的技巧。\" “……张落小伙子,我突然理解了你为什么如此憎恨异族……” 大约一刻钟后。 车厢中装载着一堆骨头。 车顶边缘悬挂着十多颗胡人的首级。 淳于越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坐在车夫旁边。 “你有名字吗?” 孩子摇了摇头,“没有,胡人都称呼我们赵奴。” “那么,从今往后,你就以赵为姓,取‘破奴’作为名字吧。” “‘奴’是指匈奴人的奴隶吗?” “是的。”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破’又代表什么呢?” “这就代表着‘破除’的意思。” 淳于越手指了指悬挂在车沿上的胡人头颅。 “臣明白。”嬴政合上手中的书,“叶腾。” “臣在。”叶腾连忙起身,心中满是疑惑。皇帝召见这个退居二线的老臣,究竟是为何意?他现在留在博士馆,不过是想整理阴阳家的典籍,顺手翻几本书罢了。 嬴政略作停顿,开口道:“你曾任内史,而今既已参与到博士馆的事务中,就任命你为博士馆的掌舵人吧。朕新设一位职务,名为‘博士祭酒’,统领诸位博士。” 叶腾愣了一下,随后恭敬答道:“臣遵命。” 台下,商山四皓等人面露惊色,昔日博士馆一直由淳于越主持…… 嬴政续道:“叶卿,教科书初版已完成,理应传布天下。从今日起,这任务交由博士馆全权负责。所有私塾、学堂,乃至朝廷设立的吏学课程,都需向各郡县登记备案,地点、学员与课表亦须定期上报至博士馆。同时,博士馆需不定期检查,以防阳奉阴违之举。” 自从上次张落提议各大流派必须在秦国注册后,此方法已被嬴政借鉴采纳,一切私学都需备案在案。 “此外,每年各地私塾、学堂和朝中吏学可以推选优秀的学生至博士馆进修,其所需费用皆由朝廷负担,学成并通过考核者可授予官职。” “具体如何安排授课人员,请众卿商议后呈上详细的奏折。” 若此刻张落在场,定会惊讶不已——陛下此举与国子监制度相似,未来科举制度也能因此顺利推行。 “臣遵命。”叶腾心中暗暗赞叹,陛下手笔不凡。 “以上各项开支均由少府负责管理。这些人才由朝廷出资培养,他们也自当铭记这份恩德。” 突然,宫外响起阵阵喧闹声。嬴政面色微沉:“赵高,去看看发生何事了?” 在这重兵把守、戒备森严的咸阳宫中,岂容任何人放肆? 赵高尚未走出殿门,便见一郎中匆忙入殿禀报:“陛下,治粟内史张落驾车闯宫,并不下车!” 闻言,嬴政眉宇间凝起了寒霜,诸位大臣也都惊讶不已。张落莫非癫狂? 然而,赵高中却露出难掩喜色。心想张大人,这是你自找 ** ,与我赵高何干! 旋即收敛情绪伏拜:“陛下,治粟内史张落公然闯宫,按律当处死以正法度。” 此时,叶腾急忙插言道:“陛下,平日里张落稳重大度,虽有疏懒却不曾有过失。如今这般行径,必有不得已之处。” 赵高认为秦法威严不容 ** ,冷笑回击:“张落此举已构成死罪,如不惩处如何昭告四方严明秦法?” “日后岂不是人人敢冒犯圣宫,如此置陛下安危于不顾乎!” “陛下,请下令诛杀张落!” 嬴政眉头紧锁,暂未作答。 情况十分紧张,叶腾连忙解释道:“陛下,请听我说,张落一向忠诚,今日必定有非常紧急之事才敢如此行事。”其他大臣们也都面露难色,谁也不敢随意开口。 最终,蒙恬打破了沉默。“陛下,臣认同叶大人所说的话。” “更何况现在已是申时过后了,张大人选择以这种方式前来,肯定有重大原因。”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露出奇怪的神色。嬴政听到这里,居然轻笑了出来,整个殿内的严肃氛围顿时松动。 “哈哈哈哈,朕都忘了,张卿这习惯。”嬴政继续说,“让张卿进来吧,朕倒想看看他究竟有何急事要以这样的方式禀报。” 负责守护章台宫的郎中将迟疑了一下后说道:“是,陛下。” 在场众人更加不明就里,就连一直主张维护秩序的叶腾也不由得摇头苦笑。 谁能想到堂堂大秦九卿之首会因为晚到或者早退这样简单的事,反而得到宽容对待呢? 趴在地上、面向地板的赵高紧咬牙关:蒙恬,好个卑鄙的家伙。可此刻局势已经失控,还能怎么办? 随着嬴政的命令传出,守卫立刻散开,为张落让路,之前对准他的弓箭也缓缓放低。车轮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都愣着做什么?帮我去推一下马车!”张落从外面喊道,语气十分强硬。原来他是要直接驱车进殿。 这些守卫互相交换着迷惑的眼神,犹豫不决。终于还是由郎中将带头指挥,派出一批人手去协助张落将马车搬上了殿前的阶梯。连叶腾看到这一幕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眼看赵高又准备说话,叶腾连忙抢先开口:“陛下,容老臣去责备一番这个不敬之徒。” 但嬴政抬起手制止了他。“不必了,或许他确实有重要的事情。我们就耐心等待一会儿吧。”众人面面相觑:这陛下对张落未免太过宽容了吧? 第38章 二十万敌方骑兵? 赵高的眼睛快速转动着,暗自叹惜张落无法成为自己的盟友。否则胡亥在朝廷中的地位将会直逼扶苏;既然如此,就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此时此刻,不仅有张落,还有蒙恬、蒙毅,乃至扶苏的支持者们,都成了他的目标清单上的人物。而此时—— 张落直接驾车进入殿内,引起了众人的震惊。这种罕见的行为使所有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见此情景,叶腾猛地呵斥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赶紧参见陛下请罪!” 只见张落从车上跳了下来,脸上显得有些疲倦,并朝嬴政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陛下,微臣之过稍后再议,今晚有个极为重要的人要谒见您。” “何人?”嬴政的目光投向车厢内部。“慷慨悲歌之人也。”张落说着再次钻入马车内。 只见里面仅有一位身形消瘦到几乎无法站立的游侠。为了不再卷入更多的麻烦,巴清早在进城之时便让张落将此人单独带下车了。 这时一只手握着一把断剑从车内伸出,手臂上有凝固干涸的血渍。这一变故立即让赵高低喝:“张落,你这是什么用意!” “殿外卫士何在?立刻保护陛下去别院避难!”然而,听到这话,原本正待进入殿内的几位守卫却停下了脚步。 嬴政挥手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赵高,然后高声命令:“都退下!” 站在一旁茫然不解的郎中将只得照办:无论如何,君命不可违啊。 张落从马车中扛出了一位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在路上遇到时,他已经用随身的水袋帮他清洁了面部。这位受助者不过二十多岁。 “你想要见的人就在此处。” 张落将他扶下车,轻放在地上。嬴政见到此景,立刻起身从座位走向阶前,其他大臣也相继起立。 皇帝已站立,他们怎能依旧坐着。“张卿,此人何许人也?” 嬴政一手背于身后,另一手握紧腰间的剑柄。那个由张落扶持而来的游侠缓缓睁开了双眼,扫视四周。 宫殿之宏大和威严远超他的想象,最后目光定格在张落与他所指之人——嬴政身上。 “您……是秦皇?“ “朕正是。” 嬴政向前跨了两步。 游侠回望张落:“呵,原来你也非寻常人啊,竟能直面带我到秦王面前。” “休得无礼!不可冒犯…” 冯去疾与李斯的话因嬴政举手示意而戛然而止。 “仪表堂堂,并不似传言那样凶残似豺狼虎豹。” 游侠转向嬴政说道, “陛下更有 ** 之相,如果六国中任一国君能达到您的半数威严,秦又怎会如此轻易吞并它们。” 嬴政轻轻一笑,“六国已成往事,他们的子民也是我大秦的臣民,你有何诉求,尽管说出。” 听此言,游侠苦涩一笑。 “河套被胡人占据,赵国亦为秦国覆灭。又有谁记得那被困胡境的无辜赵国平民?” 嬴政脸色骤冷,“你说什么!当初始末,难道不是有部分民众得以迁移?” “迁移?哈哈哈哈…” 游侠冷笑几声,“仍有数万民众被抓走,多年来几十名来自赵地的义士拼尽全力,只解救了少许数十人罢了。” 听到这里,嬴政再上前两步逼问道,“为何不上报!” “我们不信朝廷……直到现在,才真正愿意信任。” “胡族中的匈奴与东胡已有联手入侵中原之意,这是我能活命的原因。” “什么!”蒙恬大惊,“你是真么说的!” “千真万确。” 说着,游侠的脸色突然变红,拖起断刃讲述: “包括我在内共计三十名来自赵国的游侠原本计划营救百姓,在中途遇一秦商队。其中几人暗通我们自称 ** ,希望我们可以潜入匈奴。我们答应但要条件,就是救回赵国民众,数量相当他们好做伪装。” 张落心有所动,应该是顿弱派来的人。 这样操作可使得赵国奴隶缺失不会引起胡人察觉。此刻游侠已经跪在地上抬头面对着嬴政。 “期间有一位赵国人告诉我们他懂得胡话,并称听说匈奴已在谋划与东胡联合攻打中国,劝我们必须赶回报信。恰在那时,由于距离过远且行踪已被胡人发现,十几个被虏的赵奴立即带领我们就近抢夺战马,在逃跑途中,这些赵奴毅然放弃坐骑用自身之躯拦住追兵。” 经过一番改动,原文的大意可以这样表达,且保留文中人物的原名: “剩余的人都是每人驾驭两匹马。” “半途你们秦国的密探朝相反方向引导走了大部分胡兵,结果下落不明。”“而我们虽然分散了一部分追兵,但最终还是没逃脱。只有我带着几匹坐骑成功脱身。” 嬴政的手紧握剑柄,血管清晰可见。 游侠继续说道,声音愈发虚弱: “我已经负伤并中了三箭,知道自己来日无多。”“为了在五天里走完平常十天才能完成的路程……” “陛下啊,数万原本为奴的赵人或许只剩下万人左右了。” “陛下,请您一定要救他们啊。”他断断续续说着,“还有一件事,必须 ** 、洗雪前耻!” 说完这句话后,游侠放松了他的断剑,用尽最后的力量艰难地移动了几步。身体摇晃着跪伏在嬴政脚边,并将头轻碰于地。他的哭号在大殿内响彻不断。 宫殿中的所有人都变得异常庄重。而嬴政的脸上依旧平静,目光聚焦在跪地的游侠后颈:“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他接下去说:“修整我们的矛戈,为同一个复仇心愿战斗吧!” “朕答应你了。” 张落在一旁低声叹息:“陛下,他已经去了。” 嬴政走近那位死去的游侠,仿佛正看着其 ** 的灵魂,并向其保证: “你的身躯将会被保全,而朕定会在你的灵前面亲手以匈奴单于的头颅告慰你!” 紧接着他对身边臣属宣布,“来人啊!将这位义士带出去好好安顿!” 说着走向自己的皇位,门外立刻进来了几名侍卫协助处理。 另外两人准备好架走张落的车乘,这时张落转向皇帝拱手致敬,“希望陛下能确认该烈士的名字,并将其功迹录入秦国的史书。”“准奏!太史令!” 太史官胡毋敬立即下拜答旨,“遵命!” 之后,张落建议道,“陛下,我认为经过长时间周密的计划,此刻已经到了一举歼灭胡族的时候。昭告整个大地,四海之内、寰宇上下任何敢欺负我百姓者必受严惩。”这次不仅仅是为了清剿胡族, 而是为了报复他们的侵害! 走到御座旁,嬴政猛然抽出腰间长剑,用力一挥劈开了眼前的玉案, 他高喊:“任何人欺凌我国百姓都将遭到毁灭!”“不彻底灭绝胡人,朕绝不罢休!” 顿弱马上应答:“启奏陛下,目前对于靠近燕地边界活动的东胡,各部落具体的位置已经清楚大半。即使是流动迁徙也大致掌握了其方位;至于河套地区全部的部落信息都已明晰,但在阴山以北,仅有大约三百里区域内大部落位置确切。” 接下来,张落在旁提醒道: “陛下,匈奴有处祖宗之地,在狼居胥山。具体方向我十分了解。” 我们可以兵分三路向狼居胥山进发,沿途斩杀遇见的所有胡兵; 等回程时再选不同路线行走,若是路上又遇敌军,则一同行刑,不留活口。”考虑到俘虏管理问题和路途遥远的因素,这是一套合理的战略。 张落同样理解秦始皇的深层目的——这次军事行动不仅是针对胡人的战争, 更是争取赵地民心向秦的机会,同时也为即将推行的全新课本作准备,扬威海外的同时巩固国民信心、满足国耻的诉求! 嬴政对此点头认可,“没有张大人这样的贤才辅佐大秦,我们面临的困难难以估算。” 这段描述尽量避免与原文相同句式,并且使用不同但贴切的词汇和句子结构来表达同一意思。同时,也保持了原有叙事逻辑的完整性。 说完,他转头看向蒙恬。 “蒙卿,对于对付匈奴,你有多大的把握?”嬴政心中已做好准备,倘若蒙恬没有十足的胜算,便可能需要请回老将王翦。蒙恬略微沉思后回答:“陛下,微臣不敢轻言保证。” “胡人骑兵十分擅长游击战,单在河套地区便有十余万匹精锐骑军,更不用说河套之外还有更多的游骑。”蒙恬接着说道,“另外,匈奴西南方向的林胡、楼烦这些部族也效忠于他们,每支都有上万人马,合在一起也有几万人之众。” 胡人若在战局不利时会立刻逃窜,要追捕十分困难。“至于说彻底打败他们,在大地上留下战败的印记,那是极不可能之事。” 他还强调,“尽管有了众多利器如八牛弩、小床弩和神臂弩等,并且骑兵已经配备了马镫、马鞍和马蹄铁,但即便在熟悉了河套地形的情况下,一旦他们逃到更北深处的地方再想找到他们,那几乎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所以您的估计是这一战大约需要面对约二十万敌方骑兵?”赢政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着。 目前秦国只有一支数量不足十万的骑兵队伍。 第39章 正在抽奖中… “该死!”他暗暗咬牙,“若能多掌握几支兵马就好了!” 朝中其他几位大臣都默不作声——李斯对这些军事事务知之甚少而未参与讨论;蒙毅则负责监控那些企图窃取或破坏战争物资之人;冯去疾想了想后表示:要根除隐患需直击要害,即集中兵力消灭对方主力部队。蒙恬却叹息说完全包围数万敌军难度极大。 然而,张落站了出来。“陛下,臣有一策。” 张落目光炯炯地看着皇帝。 “陛下还记得乌氏倮吗?” 嬴政点头称记得,“确实,他拥有极其丰厚的家财。” 提到此人名姓,皇帝的态度忽然谨慎起来。身为与巴清齐名的重要富商家族,巴家成员已经迁至首都咸阳并被纳入安全范围内,乌氏倮却是秦始皇最关注的目标,据说其财富甚至能用山谷来计量羊群的数量。现在见到张落在此提及此人,显然已有盘算。 在旁的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大家带着好奇又警惕的眼神注视着他。接下来的一幕仿佛早有预料。只见张落实话实说: “胡人素以贪婪着称,而乌氏倮坐拥巨大的物质财产……” “我的计划是以此人的财产做诱饵,吸引足够多的匈奴大军前来上钩。然后我们可以趁机全歼之!” 张落详细解释道:“让这位胡人大商假装反抗大秦的统治,表示不再忠诚,以此方式联系和拉拢匈奴深入我们的领土,一旦进入陷阱之内就别想活着离开!”他最后总结:“如果发现乌氏一家真的怀有二心不服从我大秦的统治,则一举消灭这个隐患。” 历史上曾经有一次类似的计策,因汉武帝时代的疏漏使得敌人察觉异常,才未能成功。张落在策划时会尽量避开类似错误,利用诱敌深入的方式引导更多匈奴士兵到来,并确保一切行动周密无懈可击。乌氏倮庞大的资产令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蠢蠢欲动:他深知这些宝物必然对那些草原骑军构成不可抗拒之吸引力。 运送大批动物跨越千里绝非易事,这需要动用尽可能多的数量庞大的骑兵队伍来保护运输队,这对于匈奴而言无疑是巨大的 ** 。 通过这种精心安排的战略步骤,秦国有望实现对敌军的有效打击并稳固疆域的防御态势。 乌氏倮所在的地区沟壑纵横,山谷众多,是设置伏击的理想之地,同时也是骑兵难以充分发挥效能的地方。 在这些山谷中,可以使用**、滚石和火油等各种方法进行伏击。此外,在匈奴人可能的撤退路径上部署重兵,用军阵和强弓硬弩封锁,以射杀来犯之敌。秦朝的五万骑兵则分成五队在外围待命,随时准备斩杀试图逃脱的匈奴军队。 如果战后乌氏倮仍旧支持大秦,张落与他仍然有双赢的机会,继续开展商贸。既可以确保他不觉得吃亏,又使他感到有所收获和感激。这就像对待巴清的方式一样。 相反地,如果他不再忠诚于大秦,那么他的牛羊就归张落所有。内史府还没有接收过这么大规模的牲畜。 嬴政听后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转头问蒙恬:“卿怎么看?” 蒙恬思索片刻后答道:“陛下,微臣以为此计可行,若成功实施,确实有可能在三个月之内结束战争。” 嬴政拍案决定,“好!争取三个月之内灭掉匈奴,告慰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烈。”接着问道:“这场战争你们打算调动多少兵力?”他又特别提到:“张卿与蒙卿两位要共同负责吧?” 赵高听见这话,心中一动,猜测是张落也将一同出征咸阳,感觉机会来了。 蒙恬继续思考后回答:“微臣认为需要三十万人,不知张上卿怎么看?” 现在蒙恬已经认可了张落的军事洞察力。刚才他对乌氏倮的战略安排实际上也奠定了此战的基本思路。 “越多越好!”张落摇头笑了笑,“当然这是句玩笑,蒙将军应该明白,我所想要的无非是确保万无一失,断绝匈奴的逃路。” 考虑到引诱匈奴深入的可能性,“为了确保安全,四十万吧。” 张落补充说道。 嬴政听后默默地点了点头,似乎赞同这个方案,同时也想到了之前王翦的做法:当初消灭楚国时也是要求大量兵力。如今蒙恬和张落的情形与此类似,但不同于李信的鲁莽自大,蒙恬非常务实。所以他说需要三十万兵是有合理依据的。然而…… “张卿,调动四十万人,国库能否负担得起呢?”嬴政问道,如果是以往的嬴政是不会如此审慎考虑财政问题的,当年伐楚即使惨败后仍咬牙从国库中挤出更多资源供后续战争之用。 现今,国库在张落的管理下,收支犹如流水般频繁。张落闻言,只是默默地点头。 “……陛下,这也仅仅是再多花费十万士兵的钱粮而已。”之前已经调拨了可供三十万士兵使用三个月的粮草物资。 因此,现在只需要额外动员十万劳工即可满足需求。但是,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丝震动,尤其是嬴政也难以例外。 仅仅是再多一些?而已? 丞相冯去疾对这位年轻官员依然保持某种程度的赏识。 “张上卿,万一国库和粮食储备空了,大秦突然发生了意外事件,你打算怎么应对?” “仓库里的粮食不会匮乏,国库还有两亿钱作后备金呢。” 张落表现得很自信。 “如果成功诱使敌人入局,彻底击败匈奴主力仅需数日的时间,接下来便是一边扫荡一边补充给养。”张落粗略估算了一下所需的经费。 最近,国库其实并未大量支出,加在一起不过两三百万钱币。十万人规模,维持三个月的开支, 至少还需要五六千万钱币左右。 而这十万人,完全可以从关中调配。 蒙恬认可地点了点头:“以战养战,不错。若消灭了胡人的主要力量,我们现有的五万铁骑完全有能力正面应对八万名敌军,并且确保胜利。” 这意味着用这五万精锐骑兵足以横扫匈奴。“那就再征调四十万人!” 嬴政起身来,取下了随身携带的“天问”宝剑,将其放置于案几上, 随即命令到:“蒙恬、张落、顿弱听令!”三人立刻站成一线。 “臣在。”他们齐声道。赵高轻轻闭眼,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果然!多亏了张落! 机会终于来了! 即使咸阳城里不允许有所行动,在城外不就可以实施吗? “任命蒙恬为将军,张落担任监军,带领二十万步兵、五万战车部队、五万骑兵以及各五万神臂弩营和弓箭手,共计四十万大军。” “遵命,陛下。” 张落和蒙恬一同行礼致谢。 随后,嬴政取出了一块玉玺边上放着的半边虎符交给了蒙恬,并把一支令牌递交给张落。 “此次出征务必击溃匈奴,” 他继续说: “执行引诱敌人的计策由张落负责策划,顿弱作为助手协助。任何所需物品,朕会无条件提供。目标就是一举歼灭匈奴! 等诸位凯旋归来时,我一定重重犒赏!” 二人再次深深鞠躬: “微臣定全力以赴。” 待到计划通过乌氏倮诱导了匈奴人之后,目前在制造的重弩、小床弩也将陆续完成,正合适战场使用。 自章台宫走出,蒙恬准备第二天前往上郡。 剩余的十万大军将在后续与张落汇合前进发往战场。 而此刻的张落则赶去了内史府, 府里所有人都对他的再度到来感到震惊。张落未予理会,径直回到办公位置并着手工作。 接着他发布了一系列命令: “速将此份公文呈上去,” “三日内务必将这十万兵力所需的粮草准备就绪,并安排运输任务。” 小吏接过后惊讶不已, “上卿啊,这又要耗费接近五千万钱币啊…” “少废话!”张落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他得赶快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以便立即启程前往上郡开展布局工作。 系统在他心中提示:“根据消耗可获积分五千多万。” 张落立即反应过来,“系统,请为我五次抽奖!” “已理解宿主命令,正在抽奖中…” 屏幕闪烁着… ——宿主,您已喜获精品指南针一枚;——恭喜宿主获得独轮手推车设计图一张;——恭贺宿主收获棉花种子。 ——庆贺宿主练就百毒不侵体质,——道贺宿主达到骑射技巧满级境界! 系统通告:抽奖获取的实体奖励,将按照宿主当前位置信息,直接出现在宿主书房里。 听到这一系列消息,张落的脸上波澜不惊。 不过,这“独轮手推车设计图”倒是出乎意料。对于这个发明,他略知一二但从未想过自己会需要它。不过对于巴清而言,用这图纸在巴蜀地区运输货物确实变得简单多了。 这些棉花种子未来能用来做棉衣、棉被之类的。张落在心里盘算着要靠它们赚笔外快,不想让朝庭特许经营。交给许负去处理好了。他自己则可以躺着赚钱。 第40章 我拭目以待 许负现在正专注于探索阴阳与命理的学术,研究面相术。以后要是有人也想涉足棉织品贸易市场,那就由他们去做吧。其它的像那满级的骑射技巧和指南针,肯定能大有用武之地! 指南针将在北方荒野导航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而顶级骑射技能应该足以使他在骑兵作战能力上成为顶尖好手,即便与历史上的名将薛仁贵比起来也不逊色。 \"至于这百毒不侵之体,我不会担心中毒了?”张落暗想。随后便从内史府离开,刚走不远,只见宵凤如影随形般现身不远处,一席白衣胜雪的她冷艳依旧,身畔的三千根白羽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张上卿。” 见此情况,张落感到奇怪:“你怎么来了?”(她不是说要去寻找某掌门之剑吗?) \"特此告知张大人咸阳城内的状况,好像有些人暗中勾结反秦派系。”听到这儿,张落挑起眉毛, \"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点吗?\" 张落询问。宵凤对他的反应有些吃惊,没想到他还真打算过问此事。 “那么,告辞了,我会留意这事的。”之后他返回家里。 随后张落把种植方法连同棉花种子一并发给了双婆和涯老,让他们协助许负操作这些。同时他也隐约猜出了二人的背景。但他们并没有透露具体信息, 所以他也就未深究。 \"双婆,涯老,过段时间我要暂时离开咸阳,这段时间请注意自己的安全。”他告诉老人。 “少主要去哪里啊?”双婆问。“北上去对付匈奴。”张落说道。“但是...” 双婆和涯老互相看了一眼,“少主,胡人非常强大,我们能不能一起陪你?” \"不用你们跟去,我已经有所安排。\"张落心里琢磨,或许是因为身边有太多人在保护我,所以这里没有人敢轻易对他采取任何行动? 第二天,确定战争即将爆发后,整个咸阳城里各处都开始低调筹备起来,没有人正式发布战备动员,但经验老到的百姓已经意识到事情的变化,不少知识分子依然指责这是黩武之举。然而,以往支持他们的博士们,这一次竟都默不作声了。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驻守京城内外的卫戍部队,李信作为将领也坐在那里思考着什么。 经过漫长的一晚冥思苦想之后,这位年轻的将军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印鉴,并解开了内心的枷锁。现在李信渴望重返前线。 “陛下!李信求见。”章台宫中响起他的请求。嬴政同意接见了。 带着自己的佩剑以及印信来到殿中,李信行礼跪地。 “陛下,臣愿赴前线!”因闻匈奴事变而心中激荡的嬴政,抬眼凝视李信。 “你请求出战?” “是!”李信的回答坚定有力。 “承蒙陛下发导及张上卿劝解,臣不愿再继续迷茫不前。此役与胡人交锋,臣渴望重回战场。” “哪怕只是一名弓手,抑或普通骑兵也好!”嬴政听完,才重新认真打量李信。见他眉间已不再流露昔日的惆怅,重现往日英气,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如今你身为统领咸阳内外治安之中尉大将的身份,岂不是屈就你为一名普通的战士。” 早先的李信可是位骑术精湛、射艺高超之骁将!这方面连蒙恬亦有所逊色。只是过去傲慢,兵败之后变得极没自信,常自疑。 李信摇摇头,“这些身份名分,都不重要,但求能够重披征衣。” 嬴政盯着李信问:“昔时,蒙恬曾是你属下,今朝,你要在蒙恬手下听令,难道毫无隔阂?” 李信拱手于额前一礼。“臣不在乎职位,只为雪耻,绝不再是一蹶不振之人。请容臣必携回匈奴单于首级献予陛下!” “大胆!” 嬴政假怒道,“单于头颅,朕已许诺那位义士亲取,你要将其活捉送来!” 对于这曾经的爱将恢复雄心,嬴政心里甚感宽慰,没有人会不满拥有更多能征战疆场的猛将吧(cef)。 起初,面对嬴政责问,李信面色发白;然听到后面的话语后,转忧为喜,言道:“臣必定生擒匈奴单于!” “那么这个官印,请收回。” “暂且留你处吧。”秦始皇手轻轻一挥,“若此次出征没有功劳,再收也不迟。” 此外,有十万多驻守关中的军队需要前往北方戍边,由张落率领,你就去张落麾下吧。” 考虑到张落展示的能力水平,让李信加入他的团队或许好过待在蒙恬那里。这或许是嬴政对李信的一种体恤方式。“多谢陛下!” 向秦始皇行拜礼后,李信领受着诏命转身退去。 嬴政陷入沉思片刻,然后再次下达指令: “令长公子扶苏暂掌咸阳中尉营至李信回归。” 旁边的赵高顿感局促不安,觉得这份委任非同小可。 既然扶苏口碑不错,此刻又被授予重大权力,掌控要职。 更兼,蒙恬与扶苏相交莫逆, 在九卿里面又有宗正赢允、少府茅焦等支持扶苏。而李信也和张落建立了关系, 所以此举背后,暗示着什么令人浮想联翩。 谁都明白这预示着扶苏的地位将会进一步巩固。相反地,这无疑使胡亥机会更加渺茫;他自己也同样如此。 即使秘密培养不少 ** 。 但是江湖势力毕竟难敌公开实力。 而在另一边,从章台宫走出不久,李信心中感慨良多, 他略做停顿,抬头仰望天空, 旋即疾步赶往后院内史衙门方向而去。 ### 改编文本 然而,他却意外目睹了不该目睹的一幕。于是他立即转身,率先离开现场。 “公主快要到婚配的年龄了吧……这个备受陛下宠爱的公主对张上卿竟如此情深意重。” 在内史府的大厅中。 嬴阴嫚鼓起勇气,轻轻将头靠在张落的肩膀上。她得知张落即将前往战场后感到非常担忧,刚才那一瞬她情难自已,不假思索就做了。 “公主不必担心,这世上能伤及我的人还未出生。”张落说得掷地有声,因为他对自己的剑术、听声辨位和百毒不侵的能力十分自信。 嬴阴墁摇了摇头:“战场上箭雨刀光,谁敢说一定能保万无一失?”她又问,“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张落劝道:“陛下绝不会答应。公主身为大秦的金枝玉叶,别人可以容忍你的任性,但也需明白什么是可以为,什么是不可为。” “我才不任性呢!”嬴阴嫚嘟囔着,但随后叹了口气。“罢了,张上卿,你要多保重,我会每天在宫里练习二胡,等你回来,一定琴艺大进!” 张落微笑道:“我拭目以待。” “那我也该走了!”嬴阴嫚突然站起身来,“后面我也不送你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掉泪。” 说完,她低着头迅速离开了大厅。原来她在走出内史府之前就遇到了李信。 刚出门外,嬴阴嫚一眼看见李信正等在外面。“李信将军,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李信向嬴阴嫚鞠了一躬:“拜见公主,我没有看见什么。” “谢谢你,李将军。”嬴阴嫚略一点头,然后上了马车离去。而李信则迈步走进了内史府。 “张上卿,李信前来听命。” 说着,他还展示了一下陛下的诏书。 “太好了,李信将军重现雄风,我们此战更有把握!”张落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这位曾经璀璨一时的帝国名将终于摆脱了阴影。两天后, 十万大军开赴渭水边,还有四十万部队将在上郡展开部署。同时,张落也安排了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出现了一次,目的是讽刺那些暗中窥伺却不敢行动之人,看看他们会被激怒到何种程度。 赵高收到这些消息时,脸上顿时抽搐了几下,恼羞成怒几乎失控。“他们没有去齐鲁,而是一直留在咸阳?”“张落在戏弄我!” “没关系,由得他去战斗吧。若他失败,自然毙命;若他获胜,在志得意满之时,那便是最佳的刺杀时机。” “阎乐,这次你亲自出马,带着越王八剑的精英。” “还要通知稷下学宫那些墨家谋士…….” 从咸阳通往上郡的驰道上,一支人马缓缓行进,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乌氏家族所在地。张落和顿弱两匹马并排走着,后面的李信率领五百骑兵、三千步兵以及一千五百神臂弩士兵紧随其后,另一支十万人的大部队前往上郡与代郡之间的秦军大营驻守。 “拿下了河套后,这秦直道应延伸至九原城。”张落在马上望向下面平坦的道路说道。如今大秦正在修筑多条重要的驰道,工程浩大。 仅有两条道路已经完工:通往齐地和楚地的东方大道和滨海之路。“依旧需要大量的劳力。”张落眼中的光芒不断闪烁。半途中,一名骑士迅速追了上来,将一个小竹筒交给顿弱。尽管他原本是出来协助张落处理乌氏倮事务的,但他也并未忽视身为典客卿手下的密探任务。顿弱打开竹筒,略微松了一口气。 第41章 这难道没有办法了吗? 张落见状问道:“发生了什么?”顿弱迅速将两张纸卷塞回竹筒,旋开底部,掏出一根类似火折子的东西轻轻一吹,小竹筒立即燃起火焰,冒出白烟,随即被扔出。过去这类消息通常是写在薄布上的,而现在的纸则更容易焚毁。 “那位曾与赵地游侠合作的人名叫休,在这次行动中,他主动带人引开了一些匈奴追兵。”顿弱继续道,“幸好休幸存了下来,不过他的密探队伍几乎全灭。”他又提到:“你告诉陛下的那件事——有关箕子王朝附近采摘的人参已经找到几株,正在运来的路上。” 张落点了点头:“能够活下去就好。” 顿弱咬牙切齿地说:“不过,他短期内将无法行走。”接着又问张落:“对乌氏倮之事和诱敌策略,你的胜算有多大?” 张落抬头看了看天:“有五成把握!无论什么事,结局不外乎胜或败两个结果。” 由于知晓马邑之谋的历史,张落努力设法避免同样的陷阱。当前的匈奴尚处于早期阶段,文明化程度低于后世。 前方有一队人马靠近。 “那是淳于越。”嗯? 张落注意到淳于越车沿上悬挂了一圈人头,心中不禁疑问:这老人做了什么?两支队伍不久在路中相遇。 “淳于仆射,这是怎么回事?”张落感到事态有些蹊跷,还发现淳于越身旁抱着一个小孩坐在马夫旁边。 淳于越看着张落和他后面的秦军战士:“你们还是要开战吗?” 张落闻言大笑:“呵,你说要和平,可现在你带着这么多战利品回来,怎么突然改口?倒是收集了不少遗骸嘛。” 淳于越命令队伍移往路边,并说:“我找回了许多义骨。” “义骨?”张落看向车内的人头。 “是不是被匈奴杀害的赵地游侠们?”“不错。”淳于越叹道:“张落,我可能错怪了你。” “军事斗争非常凶险,一个不小心就会国破家亡,务必保证不会失败!”“我……我也要去打击匈奴!”赵破奴喊着,望着威武的秦军士兵兴奋不已,手中拿着千夫长赠与的一柄秦剑。 张落拱手向淳于越行礼说:“放心吧老淳于,大秦必会取胜!对了,既然你带回这些游侠遗骸,不如上书陛下,请旨送归赵地,公之于众。” “树立一座纪念碑,记录下他们的事迹,这些勇士不该被遗忘。”淳于越点头同意。 经历过这场胡人之战,他的思想似乎变得更加开放,能理解张落提议的意义。“明白了,那你去吧。” 他并未询问张落为何此刻只剩五千人马。军事部署不在他职责范围内,因此他也不作声。 直到他们分开后,顿弱提出自己的忧虑。 “少侠,树立义士碑的确是一件好事。然而,倘若赵地游侠闻讯激愤而起,此情一旦为匈奴所知,可能会影响整个计划。” 张落摇头示意无碍。 “不会有影响的,时间刚好吻合。届时他们正好赶上对抗匈奴!” “既然如此,我此次任务不过是通过 ** 协助你罢了。”顿弱轻叹,而张落则淡然一笑。 “那么请你先给我谈谈乌氏一族的情状。” 身为典客卿的他知道,在像乌氏倮这般显赫的部落中没有 ** 几乎不可能。乌氏倮所属的乌氏族不仅已经归顺秦朝,还有不少与中原人相混居者。这些人有的已经完全融入秦朝生活,说着秦国的话语、姓着秦人的名姓。尤其是乌氏倮更是成为北秦和各部落间最大且最有影响力的商牧头领。 拥有成千上万的马匹,以山峦计算牛羊的数量,不从事农业而专注于畜牧业和商业,并且借助其独特的地理优势,频繁在大秦同周边民族之间往来贸易;用大量的财富购得奇珍异宝,绸缎茶茗,及各种必需品。 当张落接近乌氏倮时,突然宵凤显现。 “未能找到乌氏内部道家信徒。”她说,“因放牧区域太过辽阔,难以全面搜寻。” 但她继续描述:“该部族确实有两千兵卒,并包含众多胡人和戎狄成员,且其财产之丰裕简直令人震惊。”即使是见识过外界无数财富后的宵凤也被震撼。 听罢,张落神情一凝。 前方斥候来报,称乌氏倮已经亲自迎接。 而宵凤又悄然隐匿暗处保护左右,她现身时惊到了身边的大司命红夭与少司命小夕。不久之后…… 一处山谷口前,半秦半戎装的乌氏倮向张落行礼。 昨天已被告知此事的乌氏倮恭敬地说道: “乌氏倮在此拜见张上卿。” 张落回应却端坐在马上: “张先生有礼了,”但眼神始终未曾挪开对面的身影,“我们不妨入营帐详谈,已准备了美酒美食。” 但张落却不慌不忙环视四周, 确认这是一个进退两难之地, 对伏击匈奴有利无弊! “乌氏大牧主,我这次可不是随意前来,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需要与您商量。”乌氏倮轻笑一声:“不知上卿有何要事?” 他从张落领兵到达时,就预感到情况不妙。 顶多就是朝廷想要一些好处吧……而且他也问心无愧,没做过什么违抗秦法的事。他所藏匿的人也没被人发现。 天下谁家没有点藏匿的事呢? 更别说藏在他这里的人,想要找出来绝非易事,单单是他用来放牧牛羊的山谷就有二十多处。 只要不被发现就好。 试想这么广袤的世界,朝廷又发了多少海捕文书四处通缉,怎么可能一直找不到? 最近关中地区频繁调动军队,昨日听说还有十万兵马正前往北方。 他知道秦国即将和匈奴开战了。 对于河套地区的重要性乌氏倮心知肚明,这片地方迟早会归秦所有。 但张落带兵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呢?难道担心我会与胡人勾结? 但他觉得这样做没有任何利益可言,胡人退出河套岂不是更苦寒,反而给自己更多生意机会。 夺回河套后,或许还能有更多的牧场,族人数量日渐增多,也许以后整片河套都将是乌氏一族的牧场,也等于他的了! 这时,张落微笑说道,“我希望向乌氏大牧主要借些东西。” 这个看似随和的人,实际城府颇深。 “上卿想借什么?”乌氏倮心中暗暗警惕起来。今日恐怕难以逃脱此劫。 “我想借贵府上的全部财产。” 张落依然保持着和蔼的笑容。 一听这话,乌氏倮顿时面色惨白。 想要夺取乌氏的财富! 这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受啊! “上卿……如果有冒犯之处,乌氏愿改正。若有违秦法,亦愿意接受惩罚……我们对秦室一向忠心,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们!” “误会误解,” 张落挥手示意,“只是打算借用这些财富,以引诱更多的匈奴过来而已。” 为了增加这句话的真实性, 背后的五千秦兵齐步向前迈了一步。 乌氏倮的表情刹那间变了颜色。 已经……无法缓和了吗? * * 那些 ** 手中的弩,据说威力远远超过以往。 “滚!”乌氏倮踢开了几个试图阻拦的族人, “你们怎敢在上卿面前使用武器!” 被骂得服服帖帖地退回到乌氏倮身后的族人小心翼翼,但是已拉开架势的乌氏骑兵却没有返回原来的位置。 顿弱见状立刻意识到: 乌氏一家的表现远不及原先想象般服从秦室。 尽管乌氏倮受到过皇上的嘉奖。 不过目前情况如若不及时解决,将来的隐患难控。 * 乌氏倮见状,心中凛然。 张从马上跃下,对乌氏倮说:“大牧主,你在胡人与戎狄中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你的牛羊多得让人心生妒忌,尤其是那贪婪的匈奴人,恐怕难以抗拒这份 ** 。” 他继续道,“你的领地位于上郡与北地郡之间,远离秦都,深入大秦腹地。若是你投降胡人,他们想要运走这里的牛羊和财富,必然会出动大量兵力。” 顿了一顿,他问道:“那么你觉得这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乌氏倮的眼神微微一闪,忽然明白了:如果自己真的投降了胡人,这片地方将沦为战场!无论是胜负如何,自己的损失都会是惨重的。 “我……上卿,这难道没有办法了吗?”乌氏倮显得十分焦虑。 “我们乌氏族熟悉河套和漠北的道路,也许可以当向导协助大秦攻打胡人。” 乌氏倮接着说道,“我们或许可以帮助大秦夺回河套!” 听到这里,张落轻轻挑了下眉,询问是否真有如此熟悉的程度。乌氏倮见到对方反应,连忙点头肯定,表示可以带着兵马去袭击匈奴人并取回落入敌手的领土。 然而,一旁的顿弱发出冷笑,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顿弱扫视了一下房间。“我还以为这位赫赫有名的大商人、大牧主是一个聪明的人。不曾想到,原来不过是贪图眼前利益,短浅的眼光局限了他的视野。他若能配合,其实可以使乌氏真正成为秦帝国的一份子。但他这样自曝所熟悉之地域,张大人反倒不会放过他们的可能性更大了。” 第42章 他难道还有所保留? 接着他又看向了李信,“记得从前你也统率过数十万军队呢。今日却在蒙恬与张落下任职,觉得不委屈吗?” 李信淡然一笑,回答:“不必担心,这仅仅是临时的任务而已。等到了实战时,骑兵将领非我莫属。” 这番话充满自信,毕竟当年李信曾带领数干精骑斩杀燕国末路之人直至将其逼入辽东。 张落面露欣喜之色,“若能有一位熟谙漠北情况的向导,则战胜匈奴的胜算大大增加。乌氏族有多少人熟悉这片土地?具体程度又如何?” 乌氏倮微笑着接话说,由于他们经常与这些区域做商贸往来的关系,非常了解当地的形势,甚至最远曾到达狼居胥山。实际上,那些时候主要是应匈奴方面邀请参加其宗教仪式,并同时开展贸易活动。 “月氏部落的情况如何?”张落进一步询问,“月氏,就不太清楚了。一般到祁连山便已经到了边缘。”乌氏倮老实回答。 “那东胡呢?” “上卿,我对东胡确实不甚了解。东胡距离过远,并且贸然去那里并不合算,所以我们未曾涉足。” 这样的描述使众人对边疆的布局有了更深一步理解,并预见到未来可能会有的合作或挑战。 张落静听片刻,瞥了一眼乌氏倮。这人天生有当中间商的潜质,可惜时运未济。 “罢了,知道漠北匈奴的行踪已是难得。今后若要与匈奴大战,还需要乌大牧主多多襄助。” 乌氏倮面带微笑,深深一礼。 “张上卿尽管放心,我们乌氏一族向来受秦国庇护,我又曾蒙陛下的赞赏。此战一定竭力配合!” “好好好。”张落点点头,“刚才言语无状,望乌大牧主见谅。” “不敢,不敢。”乌氏倮微微躬身。 “是我的族人多有得罪。” “上卿,族中已备下酒宴,不如一同欢饮如何?” 张落随即应允,“正合我意,这一路确实饥渴交加。不过还请容我把这五千兵马先安顿下来。” “上卿不必担心,五干秦兵定不会挨饿,我们也备下了羊羔犒赏士兵。” “那便多谢乌大牧主了。”二人虚情假意地相互致礼后,张落转身吩咐李信选择营地,然后带着李信和五十名随从进了乌氏营帐。离别前,他跟不远处的顿弱互使眼色。 乌氏倮并未察觉此次来访的是朝廷 ** 三人组中的两位。 同时,张落朝另一边点了点头。隐匿在树林中观望的小夕收到指令,低头看向红夭。 二人早已默契无比。 “少主已经进去?那我们也悄悄跟进吧。”红夭悄声说。 身旁的宵凤依然如旧,仿若未闻周遭一切。她也未曾留意大司命和少司命的离开,继而默默消融于夜色。理解了张落之意,准备去找老顿弱,之前几日的勘察已让她对这区域了然于胸。只要有秦军驻守关键点,那些藏于此的逍遥人士便会暴露无疑。 乌氏一族生活在这片广阔而相对平坦的区域,周围皆是山峦连绵。这里有帐篷、简陋房屋和低矮城墙等建筑,颇适合筑城。 “这片地方日后若是能建成城池就更完美了。”张落心想。 若乌氏继续壮大,此处必将成为他们发展之地。但乌氏县治却不在这里,反而位于北洛水附近。 此刻这里篝火点点,众多族人宰杀烤羊的香气弥漫四周。“真香啊!”张落不禁轻笑。 李信环视周围说道:“乌氏族群至少有八千多人。” 除了明显的乌氏族人外,还有很多不同外貌的胡女和戎狄之女。男丁数量稀疏。 “乌氏一族颇有宏图霸业啊!”张落意味深长地说出了这句感言。这个家族里女性众多、男丁稀少的现象引人思索。 乌氏倮正在迅速增加自己族人的人口,恐怕再过十几年,他们的人口将会大幅增长。然而,这个机会已经失去了。 “不是说乌氏一族拥有两千兵卒和数千匹战马吗?可我们进入这里时,只看到了多少马匹呢?” “匈奴侵入之事,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更加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可完全信任的人身上。” 乌氏倮与巴清同为大秦着名的大商人。但不同于巴清的顺服,乌氏倮在这边疆地区却显得有些居心叵测。“哈哈哈哈,张上卿,李将军,请进屋来……” 他迎出来迎接两位来宾,显然也知道李信会到来。 “多谢乌氏大牧主了。” 张落笑了笑,并注意到这里的安排——乌氏倮居然让自己坐上了首席之位。对此张落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坐下之后,不少人发出了不满意的冷哼声。这些人多半是年轻的乌氏成员。张落对此也无所谓。 李信坐在右边,而乌氏倮选择自己坐在左边。随后他轻轻拍手示意。 很快就有两名穿着像秦国风格女子来到张落下榻的位置两旁。 “张上卿,这是我们族中最美的两个女子。我用了不少宝物从北方购得她们,希望能够得到您的满意。” 这两人一开始还有些不愿的样子,但是当她们看到了张落后,神色瞬间变得恭敬。 在这群乌氏人中,张落就像一位下凡人间的仙人,纯净而超凡脱俗。李信的英姿焕发同样吸引了不少乌氏女的目光,但他依然冷静。 回想起他曾经见过的女人——可爱的公主嬴阴嫚、寡妇巴清、冷淡白发飘飘的宵凤、端庄美丽的许负,以及美丽而又冷漠的大司命红夭和极少开口少司命小夕,相比之下这两名献上的美女显得平淡无奇了。 “本卿公务繁忙,不便逗留。感谢您的好意。” 乌氏倮没料到张落竟然如此正经。只好作罢挥手让那两名 ** 离开,两人听不懂秦言,还以为是乌氏倮拒绝给她们机会呢。“呵呵呵,来吧乌氏大牧主,在此敬您一杯!” 随着一声“干!”酒杯相碰。 而外面,危机潜伏。 顿弱由于有了宵凤的帮助而高兴异常。他联系了乌氏家族内部的一个名叫内应的官员后,悄悄派兵封锁了一切通路。 直至深夜月色正浓之时,宵凤确认任务完成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去通知张落一切准备就绪。 屋内的乌氏人员许多已经开始醉眼蒙眬起来, 他们渐渐露出了一些平时难以发现的行为缺点, 虽然相比那些野蛮胡人要稍好一些而已。 一个风尘飘动,宵凤身姿婀娜地进了屋子,在场不少乌氏男人被她所震撼。 有好事者想大声惊呼,却只见她手中的拂尘一挥。那人便双眼失明再也无法出声。 乌氏倮大怒,“你是哪里来的人?说什么‘道家’的4.1?怎么敢在我乌氏一族内如此嚣张!” 宵凤闻言瞥了一眼。 “看来,你确实藏着些什么与道家有关的东西。” 乌氏倮猛然一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补救道:“乱讲!我是在说你不该在我们乌氏族中行凶!” “张上卿,请让我下令把此人驱逐出去。” 张落放下了手中的酒樽,目光扫向宵凤。 “你来了,看样子是准备好了?”宵凤轻挥拂尘,答道:“已经好了。” 乌氏倮心中一阵不祥之感。“张上卿,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认识?” 张落淡淡转过头望向他。“没有什么特别意思。” “我们需要利用乌氏一族吸引匈奴前来,同时也需要调查你们。而且,在进攻漠北时还需要你们作向导。” 听到这里,乌氏倮惊恐万分,“来人!来人!”想要制服张落。 他刚喊出口,外面就传来激烈的搏斗声和火焰映照的光影。 咸阳。 刚刚被任命为中尉的扶苏,焦急地等待着某处。夜色已深,但他仍没有离开。 因为他听说淳于越终于回来了。 身后跟着不少期待中的儒生,他们也在盼望这位儒学栋梁的到来。终于,远处出现了淳于越的马车身影,但是让人心惊的一幕随之而来:卫护马车的秦兵举起了火把。 随着外头的激斗声响起,乌氏倮立刻就想冲出去。突然间,剑锋已在喉前停住。 张落持承影剑划过乌氏倮的脖子,留下一条血丝。“大牧主乌氏倮,何必急躁呢?” 所有在场的乌氏人都震惊了,纷纷试图上前营救乌氏倮。 李信一声怒喝拦在张落身前问道:“为何不帮忙?” 张落则回头看去询问宵凤的意见。 宵凤泰然道:“这种局势,无需我出手。”她内心却不无惊讶——这张落在出招时竟然让她未能及时感知到。上次测试中他难道还有所保留? 与此同时, 各个山谷里秦兵展开扫荡行动,对抗者立即被斩杀。 乌氏族内的成员也有人拿起了武器准备反击。可惜的是, 这些边疆居民首次领教到秦军的强大战斗力,毫无还手之力。在搜查之下,数千匹战马及大量老旧的兵器被发现。 顿弱不屑地冷哼一声:“原来乌氏倮果然暗藏祸心!” 山谷逐渐被清扫干净后,只剩牧场和乌氏族的主要聚集区未处理。 那五十个跟着张落进来的人也展开了攻击,谁若阻碍都被其无情斩杀。而由于张落控制住了乌氏倮,其他人不敢造次。 第43章 见面礼 直到秦军围住这个地方, 乌氏倮满头冷汗,眼里充满恐惧。“张上卿,您究竟什么意思?” 他自己清楚族内的不可告人的事情,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不知如何应对。 此时张落只是默默等待着什么。 五十名秦兵蜂拥而入,迅速聚集到张落身旁进行护卫。李信持剑站立于前,显得英姿飒爽。此时宵凤又不知在何时悄然离开。 不久之后,一队新鲜的秦兵赶至,控制住了所有未能逃出的乌氏族人,包括那些意图叛乱的人,共有七百余人被杀。还有顿弱也现身其中,他身后跟随着两名单从外表看去像是乌氏族人的人。 “已经将乌氏一族全部逮捕,并且歼灭了七百多名准备反抗者,同时找到了约六千匹战马和可供五千战士使用的武器与铠甲,尽管有些已经残旧。” 一名士兵简要汇报道。 听到这些,张落轻笑地看向乌氏倮:“乌氏大牧主,请问您有什么解释?” 他说着便放开了乌氏倮,归剑入鞘。秦兵随即押住了这位乌氏族人的首领。 惊恐万分的乌氏倮急切地说:“张上卿,不要相信这个老头胡说八道!后面那人其实是我的族人,显然是他们在对付我,并恶意嫁祸给我。” 对此,顿弱不屑冷笑:“真是鼠目寸光!”他提高了声音,“我是秦庭的官员顿弱!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那几个人就是我派去你部中的奸细。” 顿弱此言让乌氏倮感到彻骨的寒意——廷尉府的一号人物、外派使臣顿弱竟亲临此地,难道说他的族人已经被完全掌握了? 紧接着,顿弱补了一句:“此外还搜捕到了一批逃犯,藏身在你们部落里享乐生活。吃喝不愁、男女相伴,好生悠闲啊!” 顿弱说着便坐下来,拿出一把小刀慢慢切羊腿上的肉吃。此刻的乌氏倮彻底绝望了。 气氛陡然紧张,张落冷面质问道:“乌氏倮,窝藏叛匪可是一种大罪,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后果吗?若为铲平匈奴势力,哪怕将你们全族尽数灭于此处,我也不过报以‘乌氏倮通敌谋逆’便可无事。” 顿弱看着瘫软如泥的乌氏倮继续追加威胁:“现在你还愿意继续之前答应的合作吧?”无奈之下的乌氏倮只能勉强应允。“好... 好... 我答应。” 场外。 先前由乌氏倮掩护的所有逃亡人士都被揭露了出来,并已被关押在一边等候处理。 这时,宵凤来到这个地方,并扫视了一遍这群被抓起来的道家信徒。“修道者讲究清心寡欲,远离纷争。你们却为了躲避秦朝法律,在酒色之中沉沦。” 这些被抓的道家 ** 看到她是又惊又喜。“师妹(掌门),请您救我们!” “如今大局已定,你们暗中参与反秦组织活动最终会使整个道教面临巨大灾难。从此之后,你们不再有任何利用价值。” 表达失望后,她转过了背影对众人冷漠地说:“掌门留下的宝物去了何处?” 为了求得一线生机,有人大喊答道:“已经被收缴给了秦军。” 其中一位道友试图用条件交易自己的活命机会:“如果救下我们,我们愿意帮你引出道玄子。” 话刚说完,一缕冰冷锋利剑光突然掠过。 这几个道家修士惊愕地倒在了血泊中。“不用了,他早就被抓了。” “你在干什么!”一名秦兵不满地说,“这可是犯人!”宵凤没有理会他,“你们收缴的剑在哪里?” 也许被宵凤的冷漠震撼到了,也可能是看到她出现在张落身边的样子,那名秦兵一时不好发作。 “那些是赃物,不能给你。有种就杀了我抢吧!” 听到这话,宵凤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拂尘,但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自己。 只能再去找那个人。又欠下一个人情? 两日后的某个清晨,乌氏倮面色憔悴地踏上了前往匈奴的征程。跟着他的还有几名忠诚勇敢的秦兵,这些人需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和监视他,如果发现任何异常,立刻将他击杀。 同时,乌氏倮必须在十天内回来,否则,乌氏一族将会彻底灭绝。 对于这个极为看重的家族和灌注无数心血的乌氏倮来说,自然不敢反抗。“李信将军,请麻烦你去查看蒙恬大军的情况。” 利用这十天的时间,布好埋伏!而张落在乌氏家族中,挑选了一些可以担任向导的人,作为将来进攻漠北时的引路人。张落口头承诺,成功后,会分给他们乌氏倮的一半财富。 与此同时,在咸阳宫中: 放着游侠 ** 的那个宫殿里,嬴政批准了淳于越的请求。于是淳于越带着赵破奴来到此处。刚一见到游侠,赵破奴就热泪盈眶,却没流出来。 “那是赵大哥。” “你怎么认得他?”淳于越惊讶地问道。 “记得他抱着我上马时说过,‘虽然我的祖父赵葱比不上李牧,但我敢入匈奴,就如同当年的李左车。’” 赵葱?淳于越想起了这个名字,他最初替换了李牧对抗匈奴,但由于连连失败,又被其他将领所替代,最后在王翦攻赵之战中被 ** 。李左车是李牧的后代吗? 但有了确切的姓名,就好办多了。 这时,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年走了进来,正是秦始皇第十八子胡亥。 “见过淳于博士。” 淳于越急忙回应:“见过胡亥公子。” “淳于博士也是来看这位义士的吗?”“对。” 胡亥叹了口气:“现在我才知道赵人的悲歌。”“噢,原来这就是淳于博士从匈奴带回来的那位赵人吗?” 说着,胡亥伸手欲摸赵破奴的头,没想到赵破奴却躲到了淳于越背后,露出警惕的眼神看着胡亥。 “你是坏人。” “我在匈奴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跟你们感觉一样不好的人,最终很多人都被他们玩弄到死。” 胡亥神情一怔:“我不是匈奴人。” “但是你不善。”赵破奴的眼神越发戒备。 淳于越看了看赵破奴,转身赔礼道:“公子莫怪,他刚从匈奴回来还不太明白什么,请您见谅。” “没关系,本公子不在意。”胡亥笑了笑,“今天我只是来瞻仰一下这位义士。” 不过心中颇为恼怒。他曾多次到这里,目的之一就是提升自己敬重义士的形象,今天正好碰上淳于越和赵破奴。结交一个小孩子也不错。 扶苏完全没有想到,赵破奴竟敢这样直率地回应他!就在这一刻,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扶苏转身一看,原来是赵破奴走了进来。“破奴,过来。”扶苏轻声呼唤。原本还在惧怕胡亥的赵破奴立刻跑向扶苏:“见过大兄。”胡亥暗自咬牙,脸上露出不悦。 扶苏点点头,对胡亥说:“亥弟,”然后转向淳于越,“老师,父皇已经同意在赵地建立义士碑,表彰他们的英勇事迹。”“那很好。”淳于越满意地点了点头。 察觉自己在这儿显得多余,胡亥缓缓后退了几步,阴沉着脸离开了房间,心里满是对赵破奴的愤恨。“这个讨厌的小子!” “老师,您从匈奴回来之后变化真大啊。”扶苏感慨道。他还记得那天迎接淳于越时掀开马车帘子看到满满一车厢白骨的那一幕有多么惊悚。“不,老夫依然反对穷兵黩武。”淳于越严肃地说,“如果张落战败,我一定要让秦律惩罚他的傲慢;但也不能忘记先辈们的血债。” “公子,如果可以的话,您也许该去看看。”淳于越牵起赵破奴的手离开了房间,去为义士碑撰文。 黄昏时刻,咸阳城中走出两支队伍:一支前往赵地竖立纪念游侠的石碑,另一支出发去上郡运送八牛弩、小床弩以及配套的各种箭矢,它们都是经过日夜不停工制造完成的产品。 此时在河套地区,乌氏倮正在寻找与更多匈奴人接触的机会以确定头曼的位置,因为头曼有可能不在九原城中。为了防止扑空,也为了更快见到头曼并传达信息——他的族人都被扣押在张落那里,只能遵命行事——这次带了很多礼物:一百多头牛,二千多只羊和一百匹战马作为见面礼。 “乌氏大牧主是来拜见我们伟大的单于吗?”一个骑着快马而来的首领询问道,他们看到那么多牲畜自然心情愉悦。乌氏倮点头回答:“正是。麻烦您引我去见单于,并感谢您能帮我安排。” 说着他递过一坛秦国的酒给那位骑兵领袖:“请收下这一点心意。”“好,随我来。”那名将领显然非常高兴,并立即答应帮助引路。乌氏倮在匈奴人心中的地位极高,被称为大牧主就是明证。九原城中则正聚集着头曼和他的匈奴贵族们,商量国家事务。 由于受到了汉文化影响,头曼试图通过设置官职和等级来管理部落,尽管体系尚未成型,却已经开始初显规模。 匈奴部落的首领称为单于,下面依次有左屠耆王、左谷蠡王、右贤王和右谷蠡王。从冒顿开始,匈奴太子一般被封为左屠耆王。这些都是由挛鞋氏族内的亲属担任。其次还有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及左右骨都侯。不过再下面的角色仍由原有的成员承担。 第44章 你怎么还跟在我身后? 除了一些骑兵部队被分为十几支乃至二十支部队,每支号称万人,在战斗时集中,平时则返回各部族之外,其他结构基本未变。其中骨都侯还兼任辅政大臣,头曼单于处理东胡事务也主要靠这些骨都侯协助:“呼衍狄,东胡的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头曼已决意要入侵秦地,他认为秦国刚统一,暂时无暇发动大规模战事。草原上的商队活动更显示出秦对国内商旅的失控,以及前些年秦使淳于越提出和平通商的请求也坚定了他此想法:匈奴不动何时动呢?难道等着像从前的赵国那样腾出手收拾自己? 目前呼衍狄所在的呼衍氏家族,还有兰氏家族,都是仅次于头曼一族的强大势力。此时呼衍狄回答着头曼的问题,“回单于的话,东胡的 ** 已经开始调集兵力了,但他希望匈奴先出手。”头曼冷哼,“东胡 ** 打得什么算盘?”因为据他了解,秦国已经在代郡安排了近二十万的军队驻防,而南部(原属燕)地区兵力不多,所以期望东胡能够分担这边的压力。至少能牵制一些秦军兵力。 “也许我们可以考虑跟月氏结盟?” 呼衍狄提出了一个新的主意。如果三国联手进攻,就不信秦国人还能招架得住。头曼皱起了眉,认为月氏过于傲慢又短视,可能难以合作,相比之下,林胡、楼烦这样的邻国可能更容易成为盟友。 台下默不作声的冒顿心中涌起了担忧与不安,担心自己是否会被派遣到新的地方做为人质,尤其是听到有关联盟的话题时更为警觉——由于呼衍狄的妹妹是现单于头曼的阏氏,这种猜测在冒顿的心中越发根深蒂固。 此刻门外有卫兵禀告,乌氏部落的大牧民请求面见并送上大量牲畜作为赠礼。单于让乌氏进来,想着这次会带来怎样的新提议。很快乌氏走进大帐,“拜见头曼单于。”看着对方明显的老态,头曼询问缘由,“你为什么老得这么快?” 对方答称是来向头曼求助的。 “若大单于愿意救援我与我乌氏一族,我愿意将我所有财富及牛羊马匹尽数献给大单于。” 吞咽声此起彼伏,不仅是头曼,在场的每位匈奴人都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眼中满是贪婪。作为牧业和商业的巨头,乌氏倮拥有的巨额财富对匈奴来说无疑是笔惊人的横财。不仅有众多牛羊等畜牧产品,更有大量珍贵丝绸、茶叶以及盐,这些都是中原独有的稀世珍品。 “大牧主为何如此呢?”头曼故作虚伪地问道。 乌氏倮叹息道:“大单于,秦人准备对付我,为求活命,我只能恳求大单于搭救。” “我也清楚,如今秦 ** 事强盛,无人能挡。若要引诱匈奴对抗秦国,则确实是我的罪过。” “但我乌氏全族一万余条人命,我不愿坐视不管。” “只要大单于能够派遣军队拯救我们,我乌氏所有的财产都将是您的。”想到自己落入张落手里的非法证据,又想到被其控制的族人们,乌氏倮不禁感到万分悲愤。他曾在秦胡两方之间如鱼得水:身为戎狄后裔兼大商人,地位尊崇;受到胡人敬仰和尊敬。 此刻他脸上的悲伤表情让他的话更显得真挚可靠。这使得头曼心中贪婪之意稍稍收敛,并表现出庄重的态度:“大牧主,无端与大秦交战的确不是易事”。 一些匈奴人立刻急不可耐,“单于,不过是秦国人吗? 敢来的全部杀掉!” “大牧主所在之处上郡,不算远。以我们骑兵的速度,带上人畜返回也只需五六天。” 冒顿冷然地看着那些冲动的人,觉得他们根本不值得高贵的名号。“装样是必要的”,他在心里想着,否则这样的言行举止只会让对方产生疑虑或后悔。 头曼瞪眼制止这些人。“你们都是废物,思维像老鼠一样局限。”“秦国实在是太强大了。” 看到这些表现,乌氏倮心如明镜。他知道这些人是在装腔作势。于是跪倒在地上恳求道: “大单于,请一定出手相助,我愿意做向导带领大军前往!”“秦国人既然无情,那么我也只能背信弃义!” “通过我的身份,我可以助大单于占领整个上郡,并且可以享用上郡所带的全部收益。” 这一言让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距离咸阳很近啊……”头曼低语自语。若抓住机会迅速进击,匈奴也许能趁机攻陷这座秦帝国核心的城市。而一旦国都咸阳遭到攻击,就如同围困匈奴的狼居胥山那样令人心碎。 到时候,所获财富必定更加丰厚。 越往中原腹地进发,遇到的人口也会越发稠密! 乌氏倮猜测,对方的迟疑或许源于对咸阳的担忧,害怕它离得太近。 “大单于,不必担忧咸阳。一旦匈奴出动十五万大军,秦人至少需调动五十万兵力应战,至少需要两个月筹备时间。” “这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将上郡搜刮一空,并将所有的秦人带走。” 头曼沉默片刻后,略显犹豫地点了点头:“好罢,大牧主,为巩固我们的友谊,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乌氏倮欣喜若狂,当即伏地拜谢:“感谢大单于!” 他的心事总算尘埃落定,似乎天意垂怜。 这些游牧民族虽贪婪成性,但此刻头曼内心亦喜出望外。中原人的谋略果然高明。 他只是略作姿态,便让乌氏倮急躁难耐,进而付出了更多的代价,以退为进之计果真奏效。 “大单于,我们何时出发?”乌氏倮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不知道秦军会何时来救援,请务必尽快动身。另外,还有一句中原谚语,兵贵神速。” “意思是我们越快行动,敌方的反应就越慢。” 头曼眼神闪亮:“兵贵神速,好主意!好主意!” “三天之后,本单于便会带领十五万骑兵南下,请大牧主提前准备。” 大部分匈奴主力都驻扎在河套地区,三天内集合起十五万骑兵并不是难事。 “多谢大单于,感恩不尽。” 乌氏倮连声道谢,随后告退出去。 待乌氏倮离开后,在场的匈奴官员们爆发了热烈的笑声。 “哈哈哈!” “看来长生天也在保佑我们啊!” “不仅得到了乌氏倮的全部财富,还将夺取秦人上郡的百姓、财产和粮食。” “我匈奴必将因此更上一层楼!” 众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幸运感染,除了冒顿,他勉强笑着却心不在焉。见头曼威望日盛,他意识到将来更换首领将变得更为困难。 笑毕,头曼起身,语气中透着豪迈。 “呼衍狄,派使者通知东胡王,数日后我们将联合袭击秦人。请他们迅速集结兵力,协同作战。” 说完,他忍不住再次笑出声,仿佛巨大的财富与上郡的一切都已尽在其掌握之中。 位于北地郡与上郡之间,乌氏县东方某处。 此时,山林中鸟兽慌乱逃窜。大量的人口聚集,使得这里完全变成了人间的天下。 “你怎么还跟在我身后?” 张落叉着腰,看着不远处出现的宵凤。 “之前有笔交易,我说过要命秦军将掌门之剑归还于你,所以我欠你个人情,只要这人情用掉,我会离开。” “然后我将继续修炼道家典籍,隐居深山,重修道法。” 宵凤手持一支带有剑的拂尘,后背额外背着一口宝剑。 听完她的话,张落招了招手示意:“想用这人情其实很简单,你过来。” 宵凤依言走过去。两人目光交汇,彼此凝视着对方。 她的眼神平静如水,即便与张落目光交汇,也波澜不惊。然而,当张落逐渐靠近时,宵凤的目光微微波动,随即快速用手中的拂尘在两人之间轻轻一挥,掩饰了刚才的那丝涟漪。 “你要做什么?”她的声音透着几分戒备。 “如果要用这种办法还人情,宵梦觉得上卿并不需要。”宵凤制止他,并非因不愿,而是她惊觉对张落即将做的事情毫无反感——这对于她来说是个危险的信号。 所以她选择打断这举动,而张落流露出一丝遗憾: “罢了,本来是想让你早点回到你该在的地方。” 宵凤轻哼一声,转身走向另一处。然后在一个巨石上盘腿坐下,闭目冥想,将外界的声音排除在外。她需要净化刚刚产生的复杂情绪,保持心境清明。 虽然表面上她在修炼,但这并不代表她放松了警惕。有张落在旁,确实不需要过多留意四周动向。此时下方的秦兵沉默地经过大路,分头奔赴各自的埋伏地点。 果然如传言,李信已被蒙恬任命为五万骑兵的统领,无人不服。远处,传来张落喊叫红夭的声音: “红夭!” 黑红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张落身后,递上了手中的望远镜。少司命小夕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大树干上,衣衫随风轻扬。 通过望远镜张落观察山林间的异样,天空中飞鸟不断盘旋离散,野兽们也仓皇逃离,眉头不禁皱起。 第45章 谢谢您的馈赠 天近黄昏,本应归巢的飞鸟此刻却四处乱飞。察觉异常后,他决定去找蒙恬汇报。归还望远镜后,两女悄然消失不见。宵凤睁眼注视着张落离去的方向,少了他干扰,或许可以恢复全身心修炼。 而在一处营帐前,蒙恬正仔细审视沙盘布置情况。见张落到来,问道: “何事让张大人如此担忧?” “此次设伏必须毫无差错。一旦计划失败,四十万大军将会徒费钱粮,导致全面溃败!” 他指向前方山林和山谷: “我军四十余万集结在此处,山林中飞禽走兽皆惶恐不安。” “届时若周围过于安静诡异,怕会引起敌人怀疑。若无法诱使匈奴入伏,我们反倒可能成为他们的追击目标。” 闻言,蒙恬恍然醒悟。 “张大人所言甚是,这确实是问题。”他擦去额头冷汗,“但大军已经部署完毕,且这些生灵无法控制,如何是好?” 他也深知这点正是疏漏之处,需另觅良策。 要是真因为这点困难就功亏一篑,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去面对皇帝。张落也眉头紧锁。 四周山谷中,乌氏一族的牛羊已经由秦兵假扮成牧民来放牧了。至于这山中的鸟兽…… “不如这样办。” “蒙将军, ** 令将士多捕捉一些飞鸟,不论种类。” “还有野兽,也要尽量多抓一些。” “鸟类比较容易处理,可以关在笼子里,放置在林间各处,这样鸟鸣声自然能营造氛围。” “至于走兽,我们可以在匈奴人来的时候,适当地放出一些,但同时要预留一条让它们能够逃脱的路径,这样它们才不会被吓得缩在路边发抖。”匈奴军队必然是千军万马,若是野兽无路可逃,只会造成混乱。所以必须有条通道让这些野兽有奔逃的方向。 蒙恬听罢,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张上卿所言极是!” “我马上命令下去捉拿飞禽走兽!” 此时,一个年轻的将军大步走了进来,虽然他尽力保持沉稳的姿态,眼中却透着一股傲慢与高高在上的神情。作为名将王翦的孙子,王贲的儿子,他有这样的资本,对李信统领五万铁骑感到不满。“王离拜见蒙将军,拜见张上卿!” “刚得到消息,咸阳方面运来了八牛弩和小床弩。”“好!”蒙恬激动地拍手称赞。有了这些东西,对付匈奴就有了更大的胜算。“立刻带我去看。” 蒙恬想实地勘察一下,确定弩具的最佳放置位置,以请君入彀,规划匈奴人的进攻路线和退路,既要防止他们集体拼命,又能在不知不觉中送他们入地狱。 与此同时,在赵国境内的太原郡广武县,经常出没于河套附近的秦军队伍护送一队骸骨抵达此地。“义士归乡!” 可惜,不少义士的姓名至今无人知晓。广武县城外早已围满民众观看这一幕,这里是连接四面八方的交通要道,距离城门也不远。 众人好奇秦人此行为何目的时,淳于越领着赵破奴走出来了,后面跟着一辆灵车,车上载有一具灵柩。百姓们见状顿时安静下来。死生之地,不可轻视,更何况刚刚秦军喊出了“义士归乡”。 这灵柩中的英灵是否正是赵国人?对于赵国的勇士,理应恭敬相待。但是,为何是秦军前来护送呢? 灵柩之后,两辆马车载着覆盖黑布的巨石碑缓缓而来。淳于越和赵破奴小心地将灵柩安置于事先挖好的墓穴中,秦军战士挥动工具掩埋。 随后,石碑上的黑布被揭去。几个壮丁用力将其竖立在墓前,石碑高达六尺、宽一尺。 此时众人才看清石碑正面是秦国规定使用的小篆字体,背面则是……赵文——赵国的传统文字! 这是一项特别许可,乃是秦始皇嬴政特批的待遇。 淳于越庄重地展开始皇帝亲手撰写的诏书,开始诵读:“现今有一位来自赵地的勇士,甘冒风险,深入匈奴领土……” 此刻,有人已读完了石碑上的文字,不禁浑身颤抖,“这是真的吗?” “那边的秦朝子民,这真是实情吗?” “河套地区还有数万赵人正遭受匈奴人的残害吗?” 一语激起千层浪,四周一片哗然。 淳于越不作回应,继续诵读。“朕对此毫不知情,以致赵地英杰流落异乡,同袍鲜血洒在胡族大地上……”在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块被鲜血浸染过的黑土。 野兽吞噬后留下的人骨残骸散布四周。人群中响起呼喊声,“喂,你倒是回答啊!” 一名愤怒的赵人流着泪站了出来, 然而令众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四周守卫的秦兵依旧保持不动如山的状态。 “真有人因匈奴战马践踏而惨死肉泥之中?” “确实有数十位来自赵地的游侠客死他乡吗?”又有几名赵人咬紧牙关站了起来。 一个稚嫩但有力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赵破奴喊道,“我就是从匈奴回来的赵地俘虏之一。” “我都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死去。” 一位游侠质问他,“你是说匈奴抓到赵人的奴隶?这会不会是秦军安排下的骗局?” 这话激怒了赵破奴,他的眼眶瞬间红了,“我…. 我…..” 最后终于忍不住揉搓眼睛、解下衣服,露出了自己布满鞭痕与刀疤的身体。淳于越没有制止他,在场无人阻拦。这些伤迹正是最好的明证:孩童之手留下的皮鞭痕迹,刺进皮肤又不会致命的木钉疤痕,大腿上凌厉的小切口等等。 淳于越让仆人为赵破奴洗澡换衣,却被推拒;淳于越亲自为这个曾经受到摧残的年轻人洗浴,试图让他获得一丝安慰。赵破奴用手指着身体的印记,“这是我小时候在匈奴所受的种种伤害......”。淳于越见状,心中不忍:“够了!” 这时那个质疑者的汉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帮着赵破奴重新穿好了衣衫。 没有人能平静地面对这般痛苦经历,更难有如此幼小的孩子直面它。此时此刻,淳于越已经接近尾声。 “…今朕将亲率四十万大军北伐,誓平灭匈奴以安天下、实现仁义士之愿望及为了复仇。” 淳于越轻柔的声音回荡在现场。 “复仇!复仇!”刚刚替他穿衣的游侠激动地喊着冲向人群,翻身上马挥剑直驰北境。 其他几位义侠也相继跟上了。老师……赵破奴拉住淳于越的手袖露出些许恐慌的目光问道。 “别担心,很快你就不会再见到战争。” 广武城外竖立起的纪念碑上关于河套的消息一夕传遍整个北方边境,人们为赵地英雄们扼腕叹息。 当初河套被秦国占领时,不少赵国人来不及撤回,这一情况令许多人痛心疾首。有些人甚至想要责备那些没有及时撤离百姓的将领。 在邯郸城内,这里是昔日赵国的都城,要了解这些事件并不困难。可是事实让他们倍感悲痛。 “当初负责指挥撤离的将领已在战斗中牺牲。” “并不是和秦国人作战时丧生的,而是与匈奴人交锋时战死的,有可能他们全军覆没。” “恰逢秦国消灭赵国之时,以至于无人知晓还有一些赵国人滞留未归……唉!” 几声沉重的叹息之后,一个游侠用力砸了下身前的小案。“秦国人真是可恶!” “大哥!” 旁边几个同伴高呼着,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被称作大哥的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该死的陈大,怎能这样瞧不起我?” “走吧,我们也加入他们!” “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赵国人受的仇怎能不由我们亲手去报复!” “目前北方有战争迫近,我们虽力量有限,但也一定要多杀一两个胡人!” 随后这几个人也提剑慨然出城而去。 这种无畏轻生死的精神是燕赵大地所固有的气质,在这条北上之路上他们还遇到一些同行。 有些人甚至是独身一人、带着一柄利剑以及背了几块干粮徒步前行。 像这样的情况在这片土地上屡见不鲜——不仅仅是秦人对赵国人心存敌意,实际上也是对天下人民的敌人! 这时,这群人在行进的路上停下脚步。 面前出现了一个马匹编队约计三百来匹,其中大多数只是普通的驽马,但也有少数矫健无比。 一位老者立在一旁清点人数后,为每一个没有座驾的侠客分配了一匹马来乘用。 他道:“我也老迈体衰,家中少主正忙于事务无法前去。所以只能将家里的和购入的马交给各位助一臂之力。” 一些慷慨的侠义之士接过缰绳,豪言壮语发誓必定重创胡人。 还有性格沉稳的人恭敬地道了一声:“谢过老人家。” 当这个年迈之人看到其中一个略带消瘦沉默寡言持剑之人,“看你的四肢强健有力,双掌粗茧甚厚,肯定是一位好手。”他将牵到最前方的一匹骏马指给他,“来骑这匹马吧,它曾是武安君的爱马。” 那位武士接过缰绳时能明显感觉出老人对它有所偏爱;本是路过的打算的他也动容地接受下了这匹名贵的战骑,并感激不尽地回应道:\"谢谢您的馈赠!\" 第46章 匈奴来了! 老者摇了摇头说:\"你这么高的能力何须如此礼数,希望你能多杀些胡兵便是。” 接着这位老翁又补充说:\"现今秦国拥有数十万军队围剿而来,只盼望匈奴人能够被直接 ** 就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即使不憎恨秦国也无所谓了。” 游剑士询问道:“为什么?” 这位老年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解释道 : “我对秦的愤恨源于世仇;但是数百年间征战不休统一六国乃是历史的趋势,相比之下,胡人是对天下共同的威胁。只愿那个名叫赢政的新帝国皇帝能带领中原子民度过劫难… 其余事情待日后再议罢。” 游侠默思半响后点头道别,“嗯”。 他领着战马,向北而去:既然受人之恩,自会尽人事回报之。 “唉,家主啊,要是胡人真被灭了,你在九泉之下,大概会与秦人开怀畅谈吧!” 在这个路口的左边,一处坟墓前。 墓碑上镌刻着赵葱的名字。 旁边还有一块墓碑,写着赵义的名字。 一位年轻男子正蹲在赵义的墓前焚烧纸钱。 “你的遗愿还留在咸阳宫里,我也无能为力,只能为你建立一座衣冠冢了。” “听说秦王答应用你的剑斩杀匈奴单于,如果成真,那你总算实现了当年夸下的海口。”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竹片,上面刻着两句话。这年轻人嘴角微抽,然后直接将它丢进火中。 当初那人秘密离开时,专门跑回家放下此物。刚开始,他还以为那是某种挑衅的留言。 因此这位青年一直保存到现在,打算有朝一日拿它反讥回去。 “你说什么祖父如何不如我的祖父,你就真的比得过我李左车?” “现在,我李左车耗费大半家产买下数百匹战马,赠送给了那些义士,甚至连祖父留给我的那匹战马也送出去了。” “你还怎么跟我比较? 仅靠匹夫之勇有何作用?” “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谋略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你还没汲取你祖父的教训吗?” 说完这些话,李左车立即朝一旁赵葱的墓碑行礼: “赵伯父,在下失礼了。” 他又转过身面对赵义的墓碑: “希望来世你能赢我。那时候再认输不迟。” 说完,李左车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默默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 在齐、鲁之地。 稷下学宫附近某处, 燕丹面色凝重,向众人宣布了一件事: “看来,阴阳家的大司命和少司命应该……并未来到过这里。” 这是他昨天才得到的消息,而消息源是赵高传来的。 更糟的是,潜伏在墨家中的奸细还未找到! 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感到惊愕万分。 这段时间,他们好像一直在自欺欺人地忙碌。 也因此出现了两次内部误会,导致逼走了盖聂。 张良拿起茶杯掩饰内心的震惊。 …… 高渐离脸上的冷意更浓。“这是怎么回事!” 燕丹长叹一声:“为什么会不可能呢?我们调查了这么久,设计了多个计划,始终没有见到她们的影子。” 张良放下了酒杯: “燕丹先生说得对。排除所有可能之后,唯一剩下的便是这个本看似不可能的事实。” 高渐离啪的一声捏碎了手里的杯子。“不过……” 张良看向燕丹问:“还有一个疑问,您最初是怎么知道阴阳家的大司命和少司命来到了齐鲁之地?” 之前为了吸引这两个阴阳家首领的注意力,大家都忽略了这一点最大的疑点。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向燕丹。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那个线人被张落误导了。为了不暴露其身份,我只是传递了这条误导信息。” 张良微微皱眉。 尽管如此,他也只能勉为其难接受解释。 他想起那家隐藏在稷下学宫附近的旅馆老板也是墨家的一个关键人物,并拥有不俗武艺。“张落……据说他已经去了北方准备参与抗击匈奴之战。” “接下来该怎么办?”高渐离问,“张落不在咸阳,现在刺杀他会不会是好时机?” 经过这么长时间与无形的敌人周旋,他的心情愈发不佳。 “万万不可!”一名壮汉立刻反对道,“他正带领兵马对抗匈奴呢!” 高渐离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燕丹转向张良,问道:“张良先生,你怎么看?” “静观其变吧。”张良微微叹息,“或者我们可以尝试联络楚地的项氏家族。” 上郡。 乌氏倮回来了。 “张大人,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成功引诱匈奴人上了钩。”站在面前的是张落、蒙恬、李信、顿弱和王离,还有其他几位将军和都尉,包括辛胜、任嚣和苏角。 蒙恬有些不信任地问道:“你确信他们已经上钩了吗?” 原本,蒙恬以为乌氏一族既受过咸阳的嘉奖,应无大问题。但事实并非如此。若非张落早有防备,控制住了乌氏倮并搜查出大量兵器甲胄以及隐匿罪犯的存在,边疆可能早已出现严重隐患。张落盯着乌氏倮说:“说说具体经过吧。” 乌氏倮垂头丧气,详细描述了一切经过。而张落一边听着,一边权衡利弊。 清查后得知,乌氏一家拥有战马六千余匹,已悉数纳入军需;牛八万头,羊二十万只,加上巨额的金银珠宝及近七千万的钱财,着实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作为财务主管,面对这样的叛逆者,理应没收其全部财产才对。等到讲述完毕后—— “真是一群贪婪成性的匈奴人!”王离嗤之以鼻。 出身于名门的他对这等人自然不屑一顾。蒙恬转向张落,询问下一步策略。 张落点点头,“我认为现在正是准备迎接匈奴大军的时候了。” “很好!” 蒙恬目光锐利,其他人眼中也泛起浓烈的战意…… 游侠聚集区,此时已汇聚了近四千名义士。 秦兵冷冷看了一眼这群游侠,“战场险恶,你们虽有一腔热血,但也得明白,并非人人都是必不可少的。” “你!”那名义士愤怒不已。 未等他放狠话,秦兵继续说道: “张大人有令,所有要参战的人必须登记。” “若不登记,即使为国捐躯,也将无人知晓,无人告知你的家人。” 那义士哑口无言,“热血男儿当报效国家,不应被遗忘。” 最后,他还是决定:“好吧,我叫杨建,赵国人,来自邯郸城南。” “早该如此。”秦兵接过笔记录,“这不仅为了你个人,也是为所有愿意为国出力的好汉留下一份证明……” 另一人递给他一套普通的士兵装备,还有一些干粮和水囊。 “接住吧,走吧。”游侠默默接过东西。 随着第一个人顺利配合,后面的人也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一名官员问道:“叫什么名字?” “我叫盖聂,来自太原榆次,无家可归。我不需要甲胄。” 剑客说完后,牵着马从容离开。的确,他真的不需要甲胄。 秦兵震惊地看着这名男子,发现他背着的居然是一把木剑! 随后,负责登记的秦兵将情况上报给了上级。 “自古燕赵地区多慷慨悲歌之士啊。”张落感叹道。 四千多名赵国游侠自发前来支援河套地区。这些人常因行事大胆引发争端,但他们又重义气、轻生死,真让人对他们又爱又恨。 王离冷笑一声,“四千多人又能起什么作用?我这里可是有四十万大军。” 张落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真是太傲慢了,难怪后来会被项羽击败。 从某种角度看,现在的王离很像最初的李信。 蒙恬在一旁告诫说:“王离,要注意你的言辞。如果王翦老将军和王贲将军在场,一定会严厉斥责你。” 王离嘴上认输,但心里却不服气。“知道了。” 张落放下手中的名册:“引导那些游侠到上郡与河套之间的路上来吧。”这条路上会有不少匈奴逃犯。尽可能截杀他们吧。 李信此时入内报告,“探骑来报,匈奴来了!”瞬间,所有人都站起来。 敌人来了! 战马嘶鸣一声。 一支由头曼率领的匈奴骑兵进入了上郡。这一次,他带来了十三万骑兵,而乌氏倮则声称有二十万。留下的五万骑兵,则交给冒顿和呼衍狄带领守在河套。 作为单于继承人的太子左屠耆王冒顿,在此期间竟毫无军权。 “我本以为河套已经是最适宜的地方,今日到上郡一看才知道,中原才真是好地方!”头曼感慨万分。 这样的土地若成为匈奴的领土,必定会让匈奴称霸于世。 “乌氏大牧主,距离你们部落还有多远?”头曼询问一边的乌氏倮。 一路绕过了两座城市。如果不是头曼威望足够压制下部族中的蠢动,早就有人要去攻城掠夺了。 头曼也有这个心思。然而,要先营救出乌氏一族后,才能让他们安心为他们卖命,从而打开上郡城门。这些靠近边疆的城池防御非常坚固。 或通过乌氏倮去招降守城的秦军将领。因为匈奴不擅长攻城。 此外,他们这次主要是为了抢劫钱物和人口。 第47章 乌氏倮! 而且每个人只带了一点干肉。反正乌氏倮家的牛羊足以支撑他们的需求一段时间。 等攻破了秦城,得到所需的粮食和物资就更好了。乌氏倮阿谀奉承地说:“大单于,快到了,半个时辰之内。” 这样表述是否可以呢? “昨天,我收到了消息,秦人已经出动了数千兵马,准备歼灭我们乌氏一族。”“幸好大单于及时赶来。” “哈哈,大牧主过誉了。”头曼点头说道,“基于你我之间的深厚情谊,何须如此客气?” “我们赶紧出发吧,正如您上次所说,兵贵神速。”这句话深深印在了头曼的脑海里。 在他看来,这个道理简直就是为如风般来去自如的匈奴勇士量身打造的。“大单于,请随我来。” 乌氏倮急忙策马前驱。他知道将胡人引至此处的任务迫在眉睫,如果不能迅速带他们进入包围圈,一旦让头曼生疑,计划将毁于一旦。 不过他心中清楚,自己所有的牛羊可能会因此遭殃。即使侥幸未被劫掠,张落恐怕也不会给多少剩余。这十几万骑兵一同行动起来,声势浩大,被人发现也在所难免。 果然,一些远处的秦人劳作者看到动静后,丢下工具,惊恐地逃走报信了。所以当速度提起来之后,头曼便不断催促乌氏倮加快步伐。 消灭乌氏一族并夺取他们的全部牲畜只是第一步,随后才是针对秦人的城池展开真正的攻掠。城池中的财物与乌氏一家所有财产一样令人垂涎。 但鉴于此次袭击突然,即便秦军此时得知也来不及作出有效应对。匈奴人至少能在这段时间抢夺上郡的一半物资。林间的飞鸟受惊而飞,野兽带着恐惧夹着尾巴另寻安全地带。匈奴士兵们为此哄笑不止。“秦人的鸟儿和兽类都那么胆小。” “连动它们一下都没做就被吓得跑开了。” 头曼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 山林中仍有飞禽走兽说明周围除他们外没有别的敌人。 最终,在乌氏倮的带领下,他们绕过了多个城镇来到了目的地。就在踏入一处山谷时,头曼本能地感到了不安。 但一进谷口,漫山遍野的牛羊以及路边大小箱子中露出的丝绸立即消除了他的怀疑,仿佛堆成了一座小山。山谷内外不少人正在放牧牛羊,看见匈奴人纷纷露出了慌乱之色。“这得有多少牛羊!” 一个统领万人的将领惊叹。 他的目光无法一次性尽数。 旁边的左当户给了那人大腿一鞭,“这只是大牧主一部分资源呢。” “大单于,我已经把部分的牛羊集中在几块附近的地方,为了方便带走。麻烦您派其他分队跟我到别处取货。” “好好好。”头曼点点头,吩咐下去,“各路统领听命,你们随大牧主走;其他的人尽快帮忙把这边的牛羊赶出谷外,还有那些箱子。” 这片山谷里的牛有大约一万头、羊近十万只。根据眼前的景象来看,一切似乎都已经按照计划准备完毕,匈奴人很快就要席卷乌氏全族。 虽然周围仍有一些匈奴人保持警惕,大部分匈奴战士已经沉浸在突然获得的牛羊和财富的喜悦之中。乌氏倮带领着另外三万骑兵前往其他地方继续赶羊群。 一个个骑兵分队冲入了畜群,开始划分和驱赶这些牲畜。还有一些士兵在搬动那些木箱。然而,当其中一名匈奴士兵爬上箱子堆顶端,举起最上面的那个箱子时,他的表情变得困惑不解:“这么轻?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不远处的张落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地咧了咧嘴角。“这家伙第一次就挑了最顶上的那个吗?” 宵凤对这个场面没有什么反应,她的目光被张落手中的奇特器械吸引住了:望远镜,这东西是用来观察远处的吗? “行了,差不多了。”张落对红夭下令,“红夭,发信号吧。” “是,少主。” 红夭从由少司命手持的箭囊中拿出一根特制的箭,挽弓搭箭,向天一箭而去。响箭瞬间划过长空。听到这一声响箭后,头曼立即转头看向声源的方向。几乎在同一时刻,周围的天空中也纷纷飞起了更多响箭,它们既是确认信号也是传递信息的方式。很快,山谷之外鼓声雷鸣,秦军整齐的步伐传来。 随着黑色秦旗在山顶升起,数千名持弩的弓箭手现身,并将他们的弩箭对准了下方的匈奴兵。“秦军!”头曼惊恐万分——他们确实被设下了陷阱! 与此同时,一些秦兵正从山上推滚筒下来,当滚筒抵达途中时破裂开,流淌出了油火。跟随乌氏倮到别处的左右大当户一脸迷茫,“大牧主,这里呢?我们的牛羊在哪?” 乌氏倮显得有些难堪地回答,“对不起。”他又补充说:“可能张上卿并没有在这里做准备。”说完,立刻策马逃离并躲进森林深处。此时更多的响箭在空中闪现,林间亦出现大量弓箭手的身影。 谷外,秦国大军封堵了出路!“乌氏倮,你敢 ** 我们?”左右大当户终于意识到他们遭到了背叛,原本以为是自己人引来的匈奴军队来对付乌氏家族,实际上是秦国的阴谋与伎俩。 左大当户恐惧地呼喊:“快掉头,冲出去!”因为相比于头曼所在的相对宽广的地方能有十几万名匈兵行动;在此处山口狭窄得只有十人能够侧身通过,周边更是险峻深邃难以回旋。其余的匈奴部队也随之惊慌失措地尝试转身突围,但在短时间内让这么多骑士调整过来谈何容易。此时,秦军早已摆好防御阵势围住了整个山谷。 两侧分别排布着八连弩,而山谷之上的秦军弓箭队约有一万人以及一百具轻型床弩全部指向对方,后者装配的便是着名的鸦嘴箭矢。 “放箭!”伴随着指令,第一波强弩离弦而出。 箭斗紧绑在床弩的弓弦上,瞬间将其中十几支箭一齐射出。密密麻麻的匈奴骑兵接二连三地倒下。 “快散开!” 左大当户怒火中烧。 他抽出武器,砍翻挡在他前面的匈奴人。而距离山谷出口最近的士兵已经冲了出来,迎接他们的是犹如长枪般的弩箭雨。 “放!” 一名秦军校尉大声命令道。 刹那间,在冲出山谷的匈奴骑兵队伍 ** 现了几条血色通道,士兵与战马的倒下也让后面的骑兵纷纷绊倒。 “射手上前!” 山口外一万多名射手立即布防到位。 这里集结了七万名秦军:谷外一万名、谷内六万名。五十二万步兵、十万名弓箭手和一万五千精锐。 很快,山谷口变得狭窄难行,倒下的匈奴骑兵成为障碍物。等左大当户与右大当户终于从人群里挤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切,顿时愣住。 “立刻下马,清理这些 ** !” 然而不必指挥,急于逃生的匈奴人已经踩踏同伴继续冲向出口。结果他们同样命丧于乱箭之下,形成了第二层阻碍。 在高处的射手依旧无情地射击,连续不断射杀冲过来的匈奴士兵。 “继续向前冲!只有继续往前冲才能活命!” 两位大当户的心几乎碎裂,恐惧到极点。 他们在秦军弓箭的笼罩下令部下奋力开路。 成功将大部分匈奴骑兵驱赶出去后,两位首领跟着冲了出去,想利用前排士兵作为肉盾,趁着秦军更换箭矢的机会,沿着两侧逃脱。 可惜的是,他们的逃生幻想很快被粉碎。刚刚摆脱死境,转眼又陷入绝望: “不可能!” 只见四周涌现手持一人高巨盾和长矛的秦军,逐渐合围了过来。“举起盾牌!” “进!” 在一名校尉指挥下,秦兵迅速逼近包围他们。而后方,负责阻拦谷口的另一队秦军也用巨盾推进包抄。“封锁!” “合围!” 校尉令旗再挥:“杀戮开始!” 最终,四面八方的盾墙将这些逃敌紧紧围困,并用密集的长矛刺杀每一个人,直至无人幸免,包括左大当户和右大当户。 而在另一侧,大单于头曼所在的开阔地带原本是草原的核心。但此刻他内心同样充满了恐惧,就如同两位大当户一样混乱。 “乌氏倮!” “赶快离开这里!” 看到秦军弓箭手突然现身时,头曼意识到危机深重,强自镇定心神。 “你们这群蠢货,把这些牛羊丢弃掉!” 在混战中,有士兵打翻了原本以为装满乌氏倮财宝的小山般堆起的木箱子,却发现里面多为空盒——仅表面铺着一层,底下却是沙子。 几个正忙着抢夺金银财宝的匈奴士兵,刹那间呆住了。下一刻,他们的头颅腾空而起。 头曼手持着带血的战刀,高声喝令:“还在顾这些干什么?勇士们,冷静下来!准备战斗,冲锋!” 紧接着他下令,“右谷蠡王,你率领三个万骑部队,准备冲击秦军阵地!”“所有人,不要恋战,赶快撤退!” 短短几句话,头曼便 ** 数令。他的身边,右谷蠡王和左右大将迅速回应,各带领各自部队准备突围。在高地之上, 第48章 年轻人,好好学 神臂弩营的两万名弩手展开了射击,三排箭矢依次齐发。“可恶!” “左大将,你带两个万骑,去干扰秦兵的弓箭手!” 然而,就在匈奴左大将要冲向敌方时,一阵滚木从上滚落,与此同时还有一排弓箭射来,其箭头上燃着火焰。这些火矢落入已经事先泼洒好的火油中,瞬间引发熊熊大火。 火苗窜出,原本宽广的空间刹那间变得四处燃烧。不少站在火油边的人瞬间变成了火人,马也惊慌起来。 左大将自己不幸被滚木砸中,马和人同时惨死。“可恶!” 看到这一切,头曼感到万分痛苦。这些是他引以为傲的勇士! “冲出去!”经历一番血腥压制后,头曼才勉强稳住了匈奴骑兵,但已经有一万多人丧生。而在头曼等一行进入的道路前方,蒙恬站在一辆战车上带领二十五万大军现身,不过不是挡路,而是布防于两边,并在 ** 留下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右大将,杀向秦人!” “让他们看看,谁能抵挡得了匈奴勇士!”头曼咬牙切齿地指向前方,在护卫们保护下,不断飞来的箭或被拨开,或被阻挡。 虽然无法理解秦军让出一条路的用意,头曼还是下了指令。 右大将握紧狼牙棒,“是,大单于!” 瞬间,三支满员的万骑部队发起冲锋,轰鸣声响彻天地,震撼人心。然而那些没有冲锋的士兵只能被动承受雨点般的箭击。 尽管空间不小,但对于十万骑兵而言难以全然展开,三万人已成为极限。其他暂时只能在侧静止等待的人员被迫成为了活靶子。有人急中生智抓来一只羊扭断脖子绑身后作防御。更多人纷纷效仿。遗憾的是此时大部分牲畜已死伤,很多人没抢到牲畜作为掩护。 令人震惊的是秦军不仅为对方留出更大通道足够几万人通过。 远处高处张落目睹此情此景,感慨道: “骑兵一旦动起来确实惊人。”在这不要命的三万铁骑冲击下,可能真能让一支部队溃不成军。 头曼甘愿牺牲三万骑兵,以便其余几万人有冲出重围的机会。同时,秦兵也会为此付出不小的伤亡。 “你已经把他们困在这里了,完全可以用同样的办法继续困住他们。就算他们拼命挣扎,最终逃出去的也超不过三成。” 宵凤静静地注视着战场上的惨状,她的神情既冷静又透着些许遥远。 张落轻蔑地哼了一声:“这里是大秦的地盘,我们有四十万大军驻扎在此,如果还出现重大损失,那简直是得不偿失。” 他又说道:“能不动用武力解决的问题,何必去制造 ** 呢?”他这话音刚落,便吸引了宵凤、红夭和小夕的注意。 “少主,这是骑兵啊……是骑兵……” 红夭强调着骑兵的重要性。尽管已经设伏并引出了三万骑,但仍然有十万铁骑尚未消灭。想要在这场战斗中无人死亡,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然而,在张落的手下,感觉上确实比从前在东皇治下要宽松很多,仅仅是这一句话,就显露出他的不同寻常。 “真不可能吗?” 张落微笑反问。 事实上,蒙恬现在率领的部队只有二十几万人,而李信还带有一支五万骑兵,并且还有其他人马在外等待机会出击。 突然,箭雨之中,头曼抬起头来,注意到这一边的动静。“那一定是秦方的重要人物!” “右谷蠡王,带上几名射雕高手,给我把他们都给解决了!”右谷蠡王应声而出,从人群中唤出两人。他们接近目标后,立即准备发射冷箭。 尽管距离较远,但他们还是试着射出两支箭。许多匈奴人为了掩护这些射手,帮他们挡住对面的箭矢攻击,结果地面上已经有为数众多的战友倒下。 两支冷箭嗖地飞了过来,张落在瞬间察觉到危险,正要拔剑抵挡时,突然一人影出现在他身前,以手中拂尘轻轻一挥卷回了两支利箭。 箭回射之后瞬间击杀两名匈奴射手。白如霜雪的长发散落在张落的脸上,二者间仅有掌心之距。 “这不是我求的事儿,我原本能自己搞定。”张落回头看了看这个人,开玩笑道。 “张上卿,这样不算耍赖吗?” “不算是。”张落微笑答道,并递给他一个望远镜,“你看它这么久,不如借你玩会儿。” 宵凤接过望远镜,学着张落的模样举到眼前一看。“咦——”她发出惊奇声。 新鲜感涌上心头,使得她像初次遇到玩具的孩子,对这新奇玩意儿爱不释手。 另一边,右将军带着残余骑兵突围时看到秦兵竟然让道。这条生路就在眼前,不能放弃不走。 可是当头曼看到士兵顺利通过时简直难以置信,眼中尽是疑问和焦急:“为什么?为什么秦兵不阻挡,怕伤亡太大吗!” 此刻单于的心中满是疑惑和急迫。“预备队全跟我一同突围!”他下令。 外头,蒙恬手握着一张画像,视线来回扫过远处匈奴骑兵队伍中的一个身影。他身边还有几位乌氏族人陪同。 “你们确定刚才突围出去的不是头曼本人,而现在看到的这个才是真的头曼吗?”蒙恬再次确认。 “绝对没错!”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蒙恬点头收起了画像。 此时只有六万多匈奴骑兵尚在活动。他们没有像之前的三万骑那样速度迅速,看起来像是自寻死路!秦军阵营中瞬间变换阵型:七十架巨型八牛弩和七百架小床弩依次展开;与此同时,三万名神机 ** 手以及三万名精锐神臂弩手也严阵以待。一面面盾牌竖立起来,构成了一排排盾墙和坚固的方阵,在方阵间则设置了绊马索。 站在盾墙后的秦兵紧握长戈,神情坚定。这时只见远处又有一大批匈奴骑兵疾驰而来,每人都背着一只羊。“全军备战!”“活捉单于!”“余者,全部击杀!” 轰鸣的战鼓声响彻四周,连距离最近的乌氏县都能清晰听见。许多百姓纷纷冲出家门,手中持各式器械准备作战。菜刀、扁担不一而足。 人们得知了胡人已经临近的消息。然而,即便是乌氏县的官吏也无法阻止激愤的百姓们。若是胡人大举侵扰,受害最早的必将是他们。当这些百姓攀过一个小山岗,便看见二十万已整装待发的秦军阵列。 “威武啊!” “壮哉!” 大家心中的恐惧随之消失无踪,尤其是曾亲身参与过战斗的老兵。有人惊叫,“是匈奴人!”一名老兵回头踢了一下那个激动的年轻汉:“慌什么?” “才区区数万匈奴骑兵而已,你看前方军队早已做好充分防御,更何况有如此多强弩利刃……咦,那是什么新式武器?” “不像普通的床弩嘛。”这员老兵虽然不认识这些先进器械,但他明白它们必然是威力更加恐怖的东西。秦人一向擅长实用。 “年轻人,好好学。”老兵手持短棍站得笔直,仿如重回当年沙场上的英姿。“看我们大秦战士们的勇猛!” 另一旁,张落与宵凤等几个人也来到前沿阵地观察战场。这可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真正的军事对决场面。望着黑色秦旗下士兵们排列而成的一幅宏伟景象——旗帜飘扬、铜盾林立、强弓巨箭、长短兵器并陈,张落不由得抬头望天: “明君席不安稳,手握宝剑志气扬。大军威风凌厉绝大漠,杀意笼罩整个苍穹之上;士兵布列青山下弯弓射胡王者,平定边疆,单于败逃四方自相 ** 。” 他的三位同伴惊讶地看着张落后,眼神闪烁不同光芒。 接着,张落喊了一声: “传令下来——刚才使用近十万头牛羊作诱饵真是让人心痛,赶紧让刚刚发射完箭矢下来的神臂弩士前去牧场收拾剩存的牲畜!” 这些动物即使不再能够作为战斗物资,也有别用途。他还吩咐到:“还有,准备之后清扫战场时收回所有还能行走的战马,并确保一只都不能留下!” 尽管这些本是乌氏族人的财产,此刻张落已经把它们当成自己的一般看待。 这些马匹不适合作为战马,但作为役马来拉车运货还可以。 “是!”一名队正从秦兵身后立刻传达命令。 此时宵凤才把视线从张落的脸上移开,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轻笑,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这才是这家伙的真实面目。 然后她再次拿起望远镜注视着下方的战场,并非是对战况感到好奇,而是对这奇特的望远镜产生了兴趣——竟能看清如此遥远的景象。 大司命红夭抬起手指放到嘴边抑制住自己的笑意。在少主手下,确实比之前在东皇手下舒服得多,而少司命依然冷静,目光已转向他处,不再留意任何人。 而在下方的战场上,乌氏倮的牧场谷地中,头曼带领的匈奴骑兵在突破时只剩五万余人。原本十三万骑踏入秦国土地,其中三万人被乌氏倮引开,下场可能已经不妙;右大将率领的三万骑兵也被秦军放过,加上谷地里死于箭矢和滚木的人,如今只余这么多。一些士兵背着死羊,样子滑稽无比。 第49章 无一人身亡 “勇士们!冲啊!”头曼指挥匈奴骑士向秦军阵型冲击。他也明白秦军放走那三万右大将的人马是在削减他的力量。不出所料,右大将出去后必有秦兵埋伏。 剩下五万余人的匈奴军队分五个梯队冲击秦军,每个梯队长达一万人。他们并未选择钻方阵之间的空隙,直接猛攻。故意留下缝隙的地方显然有问题。 五道骑兵队伍中的人拼命驱策着战马,以提升速度。然而场地并不宽阔,不足以让他们充分提速。 位于秦军阵中心的蒙恬见到这种情况,两挥令旗。四面八方将军们接到命令后开始准备下令,角上将领中前排两位是辛胜与王离,后排两位是任嚣和苏角。 不久,前方匈奴骑士到达。 猛然间,最前端的战马因踏到地上铺满的三角铁蒺藜而前蹄绊倒,骑手连同马一起砸到地上。这是根据张落建议设下的第一道陷阱。 布满战场的是无护具马掌的匈奴骑兵无法跨越的铁蒺藜。无数胡人就这样倒在了友军脚下。 头曼不得不悄悄减速。 随之而来的是 ** 。八牛弩、小床弩和神臂弩等各型弩机一齐射发。成千上百支箭如同割草般扫除胡人骑兵,一拨一拨倒下。这让头曼心生恐惧:“秦军竟是如此可怕?” 他们过去与赵国交锋较多,虽知道中原阵势强大却并未真正见识过,因为以前极少被围得这么严密。唯一一次类似的经历,还是在李牧设下的圈套。那时赵军还故意抛下几千败兵当诱饵,最后虽然围剿并 ** 数万匈奴人,但自己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现在,秦军遭受损失了吗?头曼并未见到这种情况。 经过一番精心策划的较量,原本十几万匈奴骑兵已锐减至此。通向河套的路线已经被截断,但头曼仍然稍微放慢了他的部队前进速度。右谷蠡王也随他调整速度。 在匈奴骑兵冲近之前,弩箭还有一次发射的机会。等到他们逐渐逼近,只剩下三万多名骑兵,“大秦万年”的呼喊声震撼四野。 远在乌氏县围观的人们激动地欢呼和跳跃。老将则镇定地笑着,并不显得惊讶,随后重重顿了下手中的短杖:“来吧,我们去追那些漏网之鱼吧,作为老秦军,怎能不出击?” 回到战场上,正当匈奴铁骑即将撞上秦军方阵之际,最前排的辛胜和王离挥动命令旗示意“散开!” 两侧军阵不动,正面应对匈奴人的各军阵从中分开后朝两翼展开,形成新的防御姿态,放这些匈奴骑兵穿越而去。任嚣、苏角带领其余部队同样迅速重整成另一道看似可行进的通路。 然而此时,蒙恬见大部分匈奴骑已进入圈套便立刻下令。“不能多了!否则有变。” 随即再次挥动令旗,命令传来。“绊马!” 刹那间,地面上设置好的绊马索被拉动跃起。成千上万匹马摔倒在地。伴随着一阵惨叫。 从盾牌间隙中探出一根根长矛刺出,许多翻落阵中的匈奴兵被当场斩杀。一进秦军队列即刻遭遇秦剑贯穿,后方同样未能幸免。 “再勾!”随着绊马索断掉后的第二重防御秦戈闪现于疾驰的马蹄下。 每踏中一处就折断一匹坐骑。人马俱倒地后再次面临如雨般射来的长枪。“戮尽!” 几乎所有的近三万人被引导入方阵,最终只留下几千不到的生命还在挣扎。 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后,蒙恬再度举高旗子示意:“收!” 接下来的一瞬间, 阵阵鼓点转换为回音缭绕在空旷之地,所有 ** 展开为背向站立圆形阵形。盾牌阻挡前方,同时把闯入者的生存空间挤压分割得支离破碎,让它们完全失去了行动力。 长长的刀刃支撑着盾牌上方,在“杀!” 的口号指挥下,剩下的入侵者被彻底清除,悬挂在无数伸出的长枪之上。 整个战斗场地呈现出一片死寂的画面,仅剩下残喘未及冲进来那几干匈奴兵在数丈外僵直呆立。 “我本拥有十万精兵!……只剩这点人?”头曼面色发白。 凄冷秋风在众人间掠过。给所有人带来无法言语恐惧。 张落带着数千持有神臂弩和箭的将士出现在后方,其余人则忙着捕捉牛羊和战马。 “只留头曼!” 蒙恬从军阵中走来,大声喊道:“张上卿,您不是要匈奴俘虏帮忙干活吗?”张落高声回应道: “匈奴人还很多,不差这几个。” 被围在中间的匈奴战士们来回望着这两名指挥官隔着他们对话。不懂汉话的人茫然不知所措,懂些汉语的头曼浑身颤抖不已。下一刻, 张落后方一万名神臂弩兵向前推进, 蒙恬身后配备神臂弩和其他武器的士卒也迅速跟上。 “不!不!”头曼高呼着,“我们投降!投降!”其余的匈奴人有的惊恐地下马表示愿降,也有几个企图拼命反抗。 “射箭!” 箭矢如雨倾下。 地面上的箭密密麻麻,仿佛长出了一片钢铁之草。然而,在这些箭之间有一处空旷的区域——无人的空地上唯有孤独的头曼,孤影与他的马。 与此同时,那先前带着三万人逃离战场的右大将刚察觉局势不对。正在考虑是否回去营救头曼的时候, 他在狭窄道路的某一侧遇到了李信和五万大秦骑兵。 以及隐藏在其间的剩余步兵。“杀!” 李信一枪在手,冲在最前方。 配备了重甲的大秦骑兵根本不把这仓皇逃窜的三万骑兵放在眼里。受惊的匈奴兵像一头慌乱的长龙,在狭窄的地方显得更加脆弱,很快就被分断成了几截。 最后,那位右大将只得带上百余残余的部下逃脱了出去。 而在另一条路上,则早已安排好了的赵地游侠守在那里准备迎击残兵。 直到张落和蒙恬赶至。 “嗯?还有俘虏吗?”张落疑惑地说。 李信微微怔了一下,“张上卿,你不是说要用这些战俘劳动吗?因此留了几千下来。” 张落挥了挥手,“既已留下便就留吧,砍掉他们的脚拇指,割去舌头。” “您的这边伤亡如何?” 李信一听反而放肆地笑了起来, “没有一人阵亡,只有上千位弟兄负伤。休养几个月便可恢复。” 听到此话,张落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好好!” 他们那边,也仅仅有人负伤,无一人身亡。 这时传来了消息: “那些逃出来的胡人残兵和零星散兵已经被赵地游侠击杀,还有一些百姓正和他们一同向着河套地区前进。” 张落听后说道:“蒙将军,我们也动身吧,去彻底消灭匈奴!” “我们要夺回河套,救出百姓,并夺取匈奴人的牛羊和战马。” 此时,在广袤的河套地带, 五万铁骑风驰电掣。张落、蒙恬、李信及王离就在前列,而二十万大军缓缓跟进。 两侧则是不成建制但同样勇武的赵地游侠部队,大部分的马匹都是他们抢来的,暂时借用罢了,到时还会归还。朝堂也会对此有额外奖励。这是张落的指令。 当进入河套区,这二十万大军就分为了两路各十万,朝着不同的方向挺进。 虽然地图上的标记以及当地乌氏族的引导能提供一定帮助,但毕竟这地域广阔, 所以,他们需要从另外两个方向,由外向内进行全面扫荡。河套地区的每个胡人部落都绝不能漏掉! “张上卿、李信将军,根据顿弱提供的情报和乌氏倮的消息,九原城附近还有五万匈奴人,大家要多加小心。”蒙恬中途提醒两人。张落则微微一笑。 “蒙将军太过忧虑了,匈奴人已经不足为惧。” 头曼已经被俘虏,九原城里剩下的还有谁?不就是冒顿吗? 但这家伙目前并不受宠,在匈奴内部的影响力不大。估计掌握这五万骑兵的不会是他。 事实的确如张落所料。在九原城负责的是呼衍狄,而非冒顿。 而且自从头曼带着大军离开后,呼衍狄和他的妹妹阏氏越发放纵肆意。两者之间的矛盾已经达到了顶点。 很多时候,冒顿想趁机杀了呼衍狄,然后在头曼回来前夺取那五万匈奴骑兵,最后再一举 ** 头曼。 忽然间: “不好了!” “秦人攻来了!” 一个匈奴士兵惊恐万分地闯进来,面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什么?”呼衍狄正在豪饮大吃,闻言瞬间怒火中烧。 “你在说什么?大单于正在秦国掳掠,怎么会有时间回来!” 呼衍狄一脚踹翻那个士兵,“是不是又有秦人的使者来了?请他们来别侮辱人家,大单于对这些贵客还是很尊重的。” “不是,真的不是……” 被踹倒的士兵哭喊道。 “一定是大单于战败了,现在的河套四周都是秦军!他们正向九原城进攻!” 听此话,呼衍狄觉得更难相信。头曼才走了多久?怎可能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就算败了,他也会撤回来。“再敢胡言乱语,我割你的舌头!”呼衍狄恼怒不已。 第50章 您的剑术不太好? “不,呼衍狄,他说的是真的。”冒顿走过来说道。他眼神里既有恐惧,又有些激动。因为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只要消灭了呼衍狄,头曼一败,他就可以登上升单于之位。 但是也对他如此迅速就溃败感到震惊。当前,整个匈奴正处在生死存亡之际。 呼衍狄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冒顿,你在说什么呢?头曼单于如果败了,你就妄图自己当上单于?你这是在痴心妄想!” 突然,冒顿的护卫扔出两颗人头——是阏氏和头曼小儿子的。 “现在你可以了吧?”冒顿露出狰狞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呼衍狄睁大了眼睛,满腔怒火,“冒顿,你怎么敢杀她!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杀了他!” 几名随从涌了进来,将呼衍狄当场砍杀。等冒顿走出房门时, 看着慌作一团的匈奴人,深吸一口气。这一刻起, 他将成为匈奴的新单于! 头曼带走了大部分的大臣们。呼衍狄也被解决了。而此刻, 冒顿便是匈奴最高首领。 “迅速,丢弃所有的牛羊,疏散所有老人和小孩。” “仅携带足够的干粮和水,带上有战斗能力的十六到四十岁青壮年,即刻撤离九原城。” “我们马上撤回漠北。”显然,河套地区不能再待下去。 只剩下五万骑兵的匈奴人,在这里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唯一出路是回到漠北休整恢复,并整合分散在漠北的其他匈奴部落。从阴山以北直到狼居胥山之间仍有许多同胞可资依靠。 所以匈奴还有复兴的机会! 遗憾的是,由于平时威望较低且被头曼和呼衍狄排挤的缘故,冒顿的命令未能顺利施行。 很多战士们可以舍弃家中老弱,却不愿意放弃全部牲畜,这一行为使得冒顿对头曼感到深深的怨恨。 为了保证指令的实施,冒顿不得不用最严厉手段进行 ** 。 斩杀了上千不服命的人后情况才勉强得到控制。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沉闷的马蹄声。一瞬间所有人心情骤紧。 “派出三万人防守城门,务必支撑至我们完成转移!”冒顿下令道。 形势危急容不得迟疑。 幸好,曾经是赵 ** 事重地之一的九原城尽管城墙部分损坏却尚有利用价值。于是冒顿不再关心民众是否跟随。 “所有青壮年立刻上马随我离去。其余一并抛下牛羊、妇孺、老者!”他说,「愿留在这里等死的自便。” 最后,冒顿带着约两万五千人的队伍匆忙经由北门撤离九原。 但现实又向他展现了嘲讽的一面。 九原城扼守连接着黄河平原与沙漠北边最重要的关口位置,周围为高山所环抱。 正当冒顿带领军队离开后发现那个通往故土的入口被人堵住了。 “这些叛逆!” 这些人曾被头曼 ** 修筑防御工事——头曼城的赵人俘虏。眼前近两万人穿着破烂衣服手里握着石头或木棍, 面对来敌眼中毫无畏惧之色。而且他们的前面已准备好了大量的木材、大石阻挡行进路线,使得狭窄道路更为拥堵。 更让人头疼的障碍是在他们身后的陷马坑等待着骑兵的到来。 而赵人们的前方还有一支衣冠整齐的小队,那是顿弱早前安排好的细作。担架上躺着一个指挥官模样的人物。 他坐起来,朝冒顿施礼道:「你应当就是冒顿吧?」 我是来自大秦典客府门下的高级密探,名叫''休'',」他说。「你还活着?」冒顿惊恐地想到。 然而,“让开,我可以不杀你们。“休微微摇了摇头说。 「可是我们也想杀了你们啊!」 「杀...」 「杀…」 赵人们紧紧握住手里的武器低声反复强调:“杀…” 冒顿和他的手下感到脊梁骨发寒。 随着九原城方向传来的杀声愈发激烈,冒顿抽出宝剑,冷漠地说:“凭你们这些老弱病残也想阻挡我们?”话音未落, “还有我们!”“狗贼!”“哪个胡儿敢在此猖狂!” 从两侧山岭上突然跳出了几百名闯过阴山,找到此处的赵地游侠,口中含着武器,冲向了他们。 “那就去死吧!” 冒顿表情凶狠,咆哮大喊,“杀了他们!”“想活命就动手!” 听到命令的其他匈奴士兵纷纷冲了过去。不过由于距离近且山口被杂物堵住了变得狭窄,战马难以发挥其速度优势。 在山腰处出现了一位手持木剑的剑客,他直视着冒顿,缓缓走近。不同于其他愤怒如焚、拼死搏斗的游侠们,这人的气势内敛沉稳如夜晚丛林一般安静冷冽,不像战场上厮杀的人。 而在九原城里, 由冒顿留下的两万匈奴骑兵无法守住城墙,进攻是他们的强项,但守城则显然超出他们所能应对的范围。其中的一支队伍首领根本不了解防守之道,只懂得站在墙头上等待秦军攀爬。然而当秦人登城时,匈奴人也就失去了作用。 在经过六国征战的秦国勇士面前,他们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短短一刻钟不到,城墙就被突破。很快,城门被攻破。“冲锋!” 李信将一名敌兵刺穿后提着 ** 策马闯进城去。张落长舒一口气笑言: “蒙将军,我们终于报此深仇!” 蒙恬愣了一下。本以为他会说自己建立了一件大事,之后才意识到,这就是自己和张大人间的差异。 最后的混战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破了九原后,得到冒顿带领手下逃离的消息,张洛即刻跟上李信出城追击。沿途只见那生死相搏的场景中, 连年轻子弟们都勇猛地与匈奴战士纠缠战斗着。用 ** 和牙齿对抗敌人。 此时,面对这般惨烈画面,连李信都不禁心痛,而张落则双眼冰冷拔出了承影剑下令。 “全部击杀!” 在加入了更多秦军团的力量下,现场迅速倒向我方,九原城外越来越多的秦军加入战团, 匈奴战士们失去了坐骑无法驰骋拉弓,在绝望之中失去斗志。 冒顿已因伤缺臂,所幸几名护卫替他格挡了不少攻击。 “全是疯子!”见到剑客再度逼近, 冒顿吓得退步叫嚷,“挡住!挡…” 正当他在惊惧交集中,一把早已沾满鲜血的木剑尖端正对着他的眉心, “别…饶命……”最终,跟随冒顿逃出的匈奴人在 ** 膜拜伏于地上投降。多达三万五千多名。 张落看着狼藉间仍拥抱哭泣却衣不遮体的赵人,转手中利刃递交给身边少年, “去吧。” 李信看到情况不妙,立刻将手中的长枪交给了一个赵地的男子。其他秦军士兵见状,纷纷抽出自己的剑。 兵器终于交到了需要用的人手上。 「见过张上卿…咳咳咳!」 休被抬了过来,刚才他也击杀了几名胡人,但随即被掀翻在地,触碰到了旧伤口,现在胸前布满了血迹。其余几名密探向张落行礼后,赶紧将休抬到一旁处理伤口。 “这样真的好么?” 张落扭头望去,只见一名手持木剑对准一名胡人的忧郁男子。“他是冒顿。” “阁下是何人?” “盖聂。” 盖聂? 那个有名的剑客或是刺客? 张落微微点头,“你这是要杀我?以我们这么近的距离,你要动手的话,我真的未必能防住。”虽然这么说,但他仍然摆出了警戒的姿态。 “我没有把握一招制你。”“也不是我的目的。” 盖聂说罢收回木剑,并推搡着冒顿靠近。张落迅速反应,用脚踹住了冒顿。 “来人,杀!” 听到命令,冒顿不顾身上的疼痛。 “别杀我!我还活着有用!还有价值!”“没用。” 张落不屑地挥手让人立即拖走冒顿。 随后就只剩下一些分散在漠北地区的匈奴人和远处的狼居胥山。不过张落决定先清点此次战斗中的缴获物品。包括那些被缴获的牛羊、战马、财宝与 ** ,还要安抚赵地的百姓。 盖聂望着正在愤怒地 ** 残余匈奴人的那些赵人士兵,“他们这样好吗?” 张落理解他的疑问,“冤有头,债有主,复仇也是理所当然。况且你也一直主张要让这些胡人为你工作不是吗?”这句略带调侃的话说得张落眼角忍不住抽动了下。 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传言竟流传得如此广泛。“是的,但他们的确也不缺这几个人手。”这些赵人此刻已筋疲力尽甚至无法再 ** 剩下的敌人,“哎,其实我想拜托你个事。” “请讲。” “我个人认为我的剑术还需提高,所以想聘请你作为我的老师,不用太久,三年就行。” 简直就是最好的保镖嘛。 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盖聂离开。 盖聂稍显错愕,“您的剑术不太好?” 张落再次保持警觉,“怎么,你现在又要杀我?” “从之前你的斩敌动作来看,并不觉得您有多弱,一击毙命的可能性很低。” 同一时间,河套区域边缘地带…… “怎么样?张落和蒙恬真的全歼了头曼的人?全部?”一位身穿黑衣、面戴面具的死士跪倒在这名叫阎乐之人面前回答: “确实如此。”即使是经验老到的刺客,面对此辉煌战绩也不禁感到震惊。然而阎乐眼中却是兴奋的光芒。 第51章 现在你们也算是秦人了 “那太好了,他们攻占了九原城,立下了举世无双之功劳!” “哈哈哈,确实是惊天大功业!” “现在,他们的敌人已被铲除,建下不朽勋业。北方外族隐患消除。” 但紧接着他变得阴森而神秘,“与此同时,正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这才是我们的良机。” “明天,我们将秘密潜入九原城刺杀张落。” 阎乐周围的五个站立默者中有一位老练的剑客静静地坐在地上。他们全都投来了注视的眼神给这位主谋人,阎乐却丝毫未生气,笑容在火堆闪烁中若隐若现。 只是可惜的是能够聚集越王八剑其中五位已经不易。 为了让这个计划万无一失, 他必须说服那久未出手的老剑客再次出山。 第二天战火之后…… 一切静谧下来的九原城中,平静之下涌动新的危机与波澜。 战场之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 ** ,包括众多匈奴人的 ** 。 此时,秦军正在清理现场。 “你说什么?剩下多少人?” 张落看向李信,不确定地问道。说话间,他无意中碰倒了旁边的一个匈奴祭天的金人。 李信急忙摆手解释:“剩下五万多名成年男子,并无老人;此外还有约七八万名年轻的匈奴女子。” 张落听了后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只有五万多男女老少匈奴人呢。 以一人当十人用,就是五十万兵力。每天给这些俘虏每人两个馒头和一碗稀粥,也算划算。 这时,外面的王离拿着一份名单进来,感叹道:“数千赵地游侠,已战死了将近一千……唉!” 这位来自将门豪族、秦国双雄之后的年轻人虽然平日眼高于顶,但看到游侠们的英勇和最后时刻的顽强抵抗时,也不禁肃穆起来。 张落接过名册,扫视了一下上面的名字。 “阵亡者我会向皇帝 ** ,抚恤他们的家属,直到其家族中男性子弟成年为止。” “活着的人就不必特别照料了。”王离摆摆手,脸上露出不悦之情。 “他们会以为我们在侮辱他们。此次行动他们是为报赵人之仇,非为名利而来。” “回去后,这些游侠可能继续仗义行事,最终或许因犯秦法而遭遇不幸。”王离在面对某些游侠时,心里很是不忍。 本想帮忙,结果反被批评了一顿。张落忍不住哈哈大笑:“那还活着的……就给他们几句话吧。” “什么话?” 王离也并不是真生游侠的气,只是稍有不快。张落提笔,在纸上写到: “侠客行!” 张落下笔之际突然停了下来,只写下最后两句,省略了中间不宜公开的部分。 王离接过字条一看,顿时豪情满怀。“哈哈,那群游侠读到这段话,估计让他们现在赴死也愿意!” 说完他卷起纸走出了房间,重新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模样。他要在那些游侠面前重拾颜面。 一旁的李信微笑着夸道:“上卿的文字功力堪称天下一绝。” 张落则只是微微摇头,并不回应。 “说来,蒙将军在哪里?” “他在城外的大营里。” “走,我们去找他吧。” 张落意识到必须兵贵神速。 才刚出门没多久,就看见王离站在城墙上。 城墙下站着许多表情复杂的游侠,静静期待他的发言。 “听着,张上卿留言!”王离展开手中的字条朗读: “燕赵多慷慨悲 “感谢张上卿的指点!”其他人纷纷跟随,一同下拜,“感谢张上卿的指点!” 此时,在城墙另一侧。 怀抱木剑的剑客注视着张落和李信从九原城中走出。城外,秦军仍在整理战场。 而那些刚刚获救的赵国人民则在某一特定地点立起一座座墓碑,招魂幡随风轻轻摇曳。 为了祭奠这些英灵,将以匈奴的鲜血作为代价!当张落进入蒙恬的营帐半个时辰后,蒙恬即刻击鼓召集众将。 正在与游侠作战的王离立刻撇下他们回到了营地。约一个时辰后, 李信和满脸兴奋的王离率领三万铁骑出动,每人都备有四匹战马,背着够五天食用的干粮,还有水囊。 同时有乌氏一族的五名向导带领,气势汹汹地驶入漠北草原。 此行目的为沿着路途清扫到狼居胥山,以图彻底击败匈奴残余势力。 但在河套附近的两百多里区域之内,他们会留待蒙恬率领步兵进入,把剩余的匈奴人流放,并按照张落指示安排劳动。而合适的俘虏将会被带走。 而两百多里之外的地方,李信与王离所率军队将继续沿途斩杀,并从另一个方向返回。如能遇上的更多部落。 同时,张落悄悄交给李信一枚指南针以保安全,确保不迷失方向。然后蒙恬又带着超过五万人的大部队到达阴山北部。 随后张落开始核验本次战役的成果。“大约共有八万七千多名可生育女子……初步统计有一百一十万头羊,牛的数量还在统计……发财了。” 此时,宵凤不知何时悄声出现在张落身边。她将一个已不再新颖的小玩意儿(望远镜)放于一旁。 张落拿起点过温度略高的一边,心想这大概刚才一直在手中把玩吧。 关于是否出征,灭狼居胥山,建立盖世功劳的事宜, 张落抬头望向她。 \"你不都是从正门来的么?\" “这不重要”。宵凤轻拂了下拂尘,扭转身形背对着他一部分。 “大漠之行要你护我周全吗?”张落看着手上的望远镜。 “大部分人还在河套地区。漠北只剩少数无足轻重。” “我立过的功劳足够多;以后得享赏也丰厚。我只是一个内史,掌管粮食,又不是一个将军。” \"难道你想让我提前退休?\" \"哈...\" 她装出笑容。笑与未笑,只有她心知。 \"说不定这样,你的事迹还能被记录在历史中呢,\" 张落在听到这话后显得惊讶:“你刚才是开玩笑?” 她半眯着眼睛,“不是开玩笑。” 张落伸了懒腰:\"那无所谓啦\" \"那我们五万名战俘每人抵十算共五十万人力,我要开工哪项项目先...\" 就在宵凤想翻白眼之际,她猛然察觉到这样做不合身份,随即压住情绪。 “有人来了” 说罢她便走向了一侧,并且离开了。 ### 第46章 “上卿,有位赵国人求见。” “请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形消瘦的赵国人走了进来。 “赵国人……不,云中郡士子陈白,参见张上卿。” 张落扫视了他一眼,确认这正是这次营救行动中解救出来的赵人之一。 “不必多礼,不知有何贵干?” 为了安置这些被救出的赵人,军中医师们连夜为他们诊断身体状况,还更换了衣物,并登记了姓名和籍贯。接着便安排他们返乡的事宜。 “张上卿,我等流落异乡的人感谢秦国恩公的救命之恩!” 陈白跪倒在地,向着张落连叩数头。张落急忙起身将他扶起。 “无需客气,我们本是同根,仇敌相同!” “现在你们也算是秦人了。” 说到此处,张落突然想起那些尚未完全编纂完毕并在全国发行的教科书,恰好赵地优先。 陈白抬头看着张落,开口道:“张上卿,我等有一个请求——希望可以定居在九原城。” 张落一愣,这里是他们的伤心之地啊。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埋葬着我们的家人和朋友。找不到他们的遗骨,我们不愿让他们成为孤魂野鬼。只要他们在此,我们也在。” 张落轻轻叹息一声,点头答应。“好吧。” 这件事上报至咸阳应不会遭拒,况且河套已收复,日后必定会重设九原、云中、雁门三郡,还需要迁移百姓过来。他们想留下也可以。 “接下来我会从关中调来农业工具,如曲辕犁、水车等,并建屋舍帮你们尽快安顿。” “这里还有一些缴获的牛羊和战马,我想麻烦你们暂时帮大秦饲养这些战马如何?” 这些人需要新的生活方向才能走出阴影。 “怎敢推辞!”陈白再次下拜以表感激。 当晚,张落写好了捷报、关于河套的报告以及这些赵人的状况,派人快马送回咸阳。 三日后的深夜,城中已经重建了一些木屋。 由于有许多人力参与,重建工作进展迅速。看着新建成的房子,张落满意地微笑,并躺下休息。 外面传来声音: “一百一十六万只羊,三十五万二千三百头牛……” “黄金三万斤,珠宝二十箱还有近九万名被掳走的女子……真是发了。”城外的一些赵地游侠也已经开始陆续离开。对于有些人来说,在夜晚悄然离去是最佳选择。对他们而言,这趟行动圆满结束。至于那批决定定居下来的赵国难民,与他们已无直接关联。 不过,夜色中也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蠢蠢欲动。 “呵呵,防守果然松懈了些。” “匈奴虽除,但未必就没有危险了。” 阎乐伪装成游侠混进了九原城中,除了避开与秦兵正面接触外,不论是游侠还是赵人,他都能自如交流,暗怀歹意。 经过这几天的探索,阎乐对九原城已经了如指掌。现在是执行任务的关键时刻。 第52章 是那张落有问题! 只见阎乐停在了一个地方,挥了挥手,在月光的照耀下,十几道身影悄悄出现在他的身旁。这些手下开始无声无息地朝着张落的住处靠近,部分人则留下来封锁退路和担任哨戒的任务。 此次行动中,阎乐带来了五名 ** 高手和一位经验老到的老剑客,这是他手下的精锐力量。老剑客守在最外围,而那几位高手分散到张落房间周围的各个角落及屋顶上。就在他们接近张落的房门口时,里面的张落却突然睁开双眼,随后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是什么?”他心中自问,“看来我得稍微休息一下吧。”说着,张落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了眼睛。而在房外,阎乐收起刚才散发的 ** ,开始默数呼吸的次数。 二十次呼吸之后,阎乐示意其中一位刺客轻推窗户,准备潜入。然而就在此时…… 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道信号。阎乐心生警惕,知道外面的埋伏与张落护卫交锋起来——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衣已经在不远处展开厮杀。 于是,阎乐下令两旁的两位高手分心应战那两名护卫,自己准备迅速击杀张落。“唉!”房间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叹。“你们动作也太慢了吧?” 这一幕让阎乐大为震惊,急忙命令手下再次进攻,“ ** 张落!”没想到张落居然没有被之前施加的 ** 所困!怎么可能?那种特制药效连三轮呼吸都坚持不住! 尽管两位高手再度攻进,最终还是被张落击退,门户大开后,张落提着剑缓缓走出。“哦,面对我这豪华的护卫阵容,你们还能有这份胆量吗?”阎乐冷笑道,“哼,他故意拖延时间!速战速决!” 说时迟那时快,四个黑影瞬间扑向张落。 “原来他是赵高派来的?”张落冷冷一笑,“那再好不过,这次他注定难逃一死!” *可长时间按住心仪的段落记录下想法* 九原城内的秦兵已接获警报,四出巡查的人迅速集结。转眼间,已有超过五百人赶到了事发现场,把各个路口封锁得水泄不通。司时推倒了张落居住的木房外的一层简单围栏,便于秦兵布阵,并安排了几位士兵占据了附近的高地。紧急消息也随之被传递出去,更多援军正在路上。 周围的二十多名游侠和刚被解救出来的赵地百姓也加入了阵营。那些手持兵器的赵人们,眼神平静但带着危险的锋芒,直视这群不速之客。“盖聂,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阎乐的额头满是汗水。四处环顾后,他开始盘算如何脱身。 接受赵高指示来刺杀张落的阎乐此时深感懊悔,觉得自己太轻敌了。没想到张落竟然对毒烟免疫。虽然之前歼灭匈奴使得这里的防御有所放松,他们才能顺利潜入张落的居所,然而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因为对方根本不受毒烟影响。这让他感到极度恐慌。 张落冷眼看着这群刺客。为首的正是那个话多的人,随后是五个手持五把越王八剑的刺客——传说中的宝剑是由越王勾践委托大师欧冶子铸造。剩下的人,则显然是等级较低的刺客。 “才派了八个人中的五个?真是小看我张上了呢?” 张落不屑地说道。即使这些刺客再擅长 ** ,此刻的情势又能怎样改变呢? 阎乐咬牙切齿,以往他的刺杀任务从未失手过,就算偶遇波折,也能迅速应对完成。这一次,他坚信只要杀了张落,其余的人都不在话下。 “只要解决了张落,其他人都无所谓!你们五个听着,务必击杀张落!” 阎乐不信张落能同时应对自己和赵高手下最顶尖的 ** 。早知如此,就应该带上全部八把越王剑! 但此刻一切都为时已晚。阎乐只能期待这最后的机会。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中,那五位刺客闻声转向张落的方向。 大司命红夭与少司命小衣迅速站到张落身前,“动手!” 阎乐一声令下,五个刺客立刻展开行动,但其他几名刺客已经先一步冲了上去。与此同时,阎乐高声喊道:“鲁勾践,你去挡住盖聂!此事过后,我必定释放你重获自由!” 一位老年刺客应声而出,拦住了准备上前的盖聂。“保护张上卿!”旁边的秦兵们随即赶来。而其他试图援手的赵国游侠和赵人,则被宵凤阻挡住。 “你们不必前来,无法相助。”刺客们被困在秦兵的围堵之下,情势十分不利。 只是,这家伙何时有盖聂这样的护卫呢?宵凤的眼神掠过张落的身影。 攻击张落的刺客中,几个普通的刺客拼死缠住了红夭和小衣,以便让剩下几位刺客直接接近张落。而这五名顶尖刺客中,仅有一人直接正面进攻张落;后面还跟随了一位眼神狂暴嗜血的刺客;两位身形娇小些的人从侧面攻来;另外还有个看似年迈且双目失明的老者,却显得步履从容。 “退开!”大司命红夭冷声呵斥,她一击便将数名刺客震飞,立即赶到张落身边抵挡来自左边刺客的攻势。少司命也及时拖住了右边的另一个刺客。此外还要防范缓步逼近的老者。 张落神情镇定地下达命令:“秦兵听令,擒住阎乐!” 两个顶尖刺客已欺身而上,然而他们只看到张落挥舞承影剑,轻轻化解掉对方的攻击,连脚都未移动半分,而且他似乎完全没有出手反击之意。“好啊,好啊!”眼睛凶残且嗜血的那个刺客激动了起来。 受到秦军长戈与弩箭的围攻,阎乐及其余下的几个刺客面对层层防御,几乎无从施展他们的刺杀技艺。不久,阎乐身边仅剩两名手下。“** !**!”“鲁勾践,快救我!立刻撤离!”他终于陷入了恐慌。 这番呼叫引起那本正在观察局势,意图趁隙击杀张落的年长者注意,他目光微闪,还是放弃对张落的攻击,转而前去救援阎乐。“可恶!” 两位持有利器的刺客同时改变目标放弃了对张落的攻击。其余两名身形娇小的刺客也被牵制住了。 另一边。 “鲁勾践?”盖聂诧异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你竟为赵高卖命。” 他从鲁勾践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死寂。 这样的剑客也许最难以对付。 “呵,人生总是身不由己。”鲁勾战悲叹着,“当年荆轲来请教剑法,被我拒绝斥责出去,之后荆轲刺秦不成后,赵高以我与荆轲暗中有往来,逼迫我成为他的刺客工具。这些年我不知杀了多少志士仁人,到了垂暮之年依然不放过我。” 因此,盖聂,你能 ** 我现在吗? 说罢,鲁勾践行出一柄形态奇特的剑。盖聂提起了自己的木剑。 “论剑术,荆轲或许不及你。”“论做人,你比不上荆轲。” 言罢,剑动。 鲁勾践冷喝一声,一剑挥出。 同样是举世闻名的剑客,鲁勾践相信自己绝不会弱于盖聂。况且,盖聂用的只是一把木剑。 若真心求死,他不可能活到现在。这是阎乐允诺他的最后一次任务,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此。 然而,两人交手过后的情景出乎意料。鲁勾践喉间多了一个血洞。 他慌忙用手捂住,鲜血依旧不停地往外涌。“木剑……为何如此锋利?” 盖聂的袖子也被割开了一片。 “剑之道不在乎剑器锐利与否,在乎执剑之人的心境。” “你已非单纯的剑客,而是刺客。以刺客之法行剑客之事,不合道义。”“最重要的是,你心中怕死。” 已经收剑入鞘的张落转向宵凤:“我说的没错吧?” 事实上,阎乐有机会逃脱。 在张落打开房门前,只要他立刻决断,丢下几个手下拖延,是能够逃走的。宵凤轻轻哼了一声,不愿理会张落。 “阎乐,还不肯认输吗?”突然之间, 被红夭和小衣制住的两个女刺客似乎有了默契,趁着这个时机,同时撇下了对手。 齐齐攻向了张落。 由于距离近,她们认为张落没有足够时间反应。“少主!” 红夭大怒,伸手击打其中一人背后。 宵凤迅速注视到此情景,手中的拂尘已准备出手。 身为剑圣裴旻徒弟的张落怎会如此容易被攻破?只见张落向后退一步,连剑带鞘一起压下。 随即转动一圈,搅乱了两女刺客的剑势。 两女刺客眼中皆现出惊骇神色,想要退后却已来不及。 这时,大司命与少司命赶到,制服了她们。 两女刺客无法动弹。 张落拿过她们手中的剑仔细查看,“转魄、灭魂。” 另一边,被五百秦兵围困的阎乐等人节节败退。 再加上从城外赶来增援的骑兵,他们逃生无望。尤其是鲁勾践死去后,阎乐更为恐惧。 其间虽使用了些手段令二十多名秦兵昏迷,但人数毕竟有限。 “不是我的本领有问题!”“是那张落有问题!” 阎乐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冷。 他们被一排排闪烁着寒光的长矛逼入困境,刚刚斩断了一些长矛,新的又接踵而来。 第53章 怎么可能有假? 结成战斗阵型的秦兵稳步推进,高举着长矛与戈矛,逐步将刺客们逼入绝境。 每一根刺出的长矛都能让这些刺客狼狈不堪。因此之前他们推倒附近的木墙是为了更方便结阵作战。 刺客一旦无法接近秦兵,便失去了发挥的机会;就算成功逼近,也会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刀剑攻击,顶多砍杀数名秦兵,逼近者也会丧生于乱剑之下。 不仅如此,还有弓箭手伺机射箭。一个不小心中箭便会当场毙命。即使想跳脱包围圈,也有许多长枪阻挡。 终于,阎乐几人 ** 到一处角落,背靠着墙壁。 上方是无数支对准他们的弓箭。前方则是上百根长矛指着他们。 长矛的锋利尖端,距离他们仅仅一掌之遥。 见此情景,宵凤立刻转身离开,“真是无趣。”张落笑着摇了摇头。“将他们抓起来。” 赵高这下完蛋了!“张落!”阎乐怒吼道,满脸沮丧和愤恨。威名显赫、令天下侠客闻风丧胆的他们,竟然就这样轻易被制服……遗憾的是,张落并不理会他。 在返回的路上,张落在囚车上对这几人轻声问道: “你们有如此高的武艺,为何会听命于阎乐这样的人?” 他们沉默不语,无人应答。过了一会, “哼!”那个手持却邪刀的男人更是愤怒地哼了一声。即使身处囚车,他的眼神依旧充满暴虐与不满。而那位失明的老者则淡淡开口说道:“命运并非可以由自己选择,而且我们每个月都需要解药维持。” “过去的事?”张落瞥了一眼这些人,并未追究过多细节。“那上一次服药是什么时候?” “昨天。”老人简短作答。 听到这个答案,张落便离开了。一个月足够长。 同样在这座城里,赢政正忙着批阅奏章,管理国家大事。 冯去疾、李斯、蒙毅三人跪坐下方,专心听命并处理各自的任务。 此时,一位卫兵突然冲进大殿通报。“陛下,急报!”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静默。 “可能是匈奴战线传来的情况。”冯去疾解释道。赢政放下手头的文件,“让使者入内。” 众人心神不定:希望不是失败的噩耗啊——如果没能成功消灭那些骑兵,一旦十多万人马溃逃,整个郡都将遭受毁灭性打击。只有赵高暗自庆幸,期待战败的消息传来。 “最好失败……”他在心里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一个郡又如何呢?只要蒙恬受挫,扶苏的力量就会随之减少。 很快,一名信使快步走进来,并双手呈交一封文牒:“见过陛下。” “上郡大胜,共歼敌十三万。我们的部队无一人伤亡。” “黄河两岸已清除匈奴威胁,单于头曼现在正在咸阳城外等候。”信使的话音刚落,殿中一阵寂静。所有人都无法置信这一消息——零伤亡? 赵高紧闭嘴唇,心中愈发不快。“也好,就盼着阎乐何时除掉张落吧。” “也许干脆连蒙恬一并解决更好。”李斯则兴奋起来——一个多月啊! 嬴政迫不及待地道:“速传战报上来!”然后转向赵高:“你将这份喜讯给下面的人看看。” 接下来,他又打开了另两份公函中的一份——是战斗的详尽记录;还有一份则是由张落亲手写的简短总结,短短几句: “我率四十万大军在上郡布阵设伏,一举擒获单于头曼,随后再战大破匈奴。” 看到这,赢政的心中涌起了无比激昂的感觉。“哈哈,真该痛饮一场庆祝才好!” 李斯也被惊得说不出话:“真灭了……匈奴吗?” 赢政点了点头并将文书递给他们观看。接着他翻开第三份,里面详细记录了战争的全部过程。 关于被解救的赵人的第三份请求,嬴政点头回应:“好,允许他们住在九原。”对于这点,他没有异议。原本就有计划迁移一些百姓去充实河套。 手握张落战报的赵高心中满是不快,但他依旧不得不恭敬地将报告呈递给在场的大臣们传阅。“恭贺陛下!喜贺陛下!”大臣们纷纷恭喜道。 当嬴政仔细阅读战报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李信和王离已经率军进入漠北。”“之前的战斗中几乎未损一兵一卒!”紧接着他兴奋地说,“立刻向全国宣告这场胜利吧!” 嬴政随即问信使:“张卿何时归来?” “回陛下,张上卿正在整理收缴的匈奴物资,不久将归返。”信使低头答道。 “好,哈哈哈!”嬴政放声大笑。“等到他回来,我定会嘉奖他的功绩。” 他又下令:“赵高,把这份战报送给公主。”听到这话,其他官员都不禁屏息。“是。”赵高毕恭毕敬地接过了文书。 嬴政稍作调整,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姿态。“头曼已经被捕了,哼,把他清理干净带入宫殿!朕要履行诺言!”同时他又命令:“还要让扶苏也过来。” 这一句话让赵高在跨出门槛之际停下脚步,眼中透露出冷光——得赶紧发消息催促阎乐动手准备对扶苏的行动了。 随后,战报迅速传达至咸阳,并引发了一场轩然 ** 。这是从未有过的伟大胜利,“河套大捷!” “第一战生擒单于,又在接下来的战役中击败了匈奴大军!”官方宣称几乎没有人员损失。 虽然这说法令部分人心存怀疑,但相较于四十万的庞大军队基数,这种程度的牺牲确实可以视为极小的代价。 随着这份告示贴满城中的墙壁,民众的态度逐渐从质疑转为惊讶和疑惑: “张上卿布下了天罗地网,引诱匈奴单于亲自带领骑兵十余万前往伏击圈,然后进行了猛烈的攻势。”“蒙恬将军亲手斩杀了无数敌军。” “现在河套再次收复失地;李信和王离则继续率领三万铁骑清扫匈奴腹地,一路直逼狼居胥山。” 面对此般盛况,众人心中有疑问:“真有这样的事情吗?”。然而那些经验丰富的老秦人想到朝堂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于是,他们渐渐接受了这不可想象的消息。 此时突然传来消息: “单于头曼进城了!” “头曼来了,匈奴单于进城了!” 一阵呼喊声传来,瞬间吸引住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远处已围满了人群,几乎快要变成人海了!众人都纷纷挤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是不是真的俘获了匈奴单于头曼。紧接着是一片欢呼! “大秦威武!大秦万岁!”大家激动地呼喊着,毕竟连匈奴的单于都被擒获了。 这还能是假的吗?看来大秦真的就这样轻松解决了长期困扰赵国的匈奴问题。 张上卿真是大秦贤士,蒙恬将军也确实是英勇将领! “喂,那个人真的是匈奴单于吗?”有人好奇地打量着囚车内的穿着胡服的头曼问道。一边的人立刻答道。 “怎么可能有假?”另一人反驳:“始皇帝早就答应一位义士要用他的剑亲手击杀匈奴单于。”接着他又说: “那位义士至今还在咸阳宫。” “难道你觉得陛下会用假货糊弄?” 他的话中充满了敌意。 提出怀疑的是齐地人,听到对方这话连忙摇手说没有那意思,“绝无此意”,他在心中暗叫不妙,怎敢质疑皇帝? 秦人在百姓心中地位之高,远超前朝历代 ** 。谁要是诽谤或诋毁嬴政,在场的人恐怕不会容他多活一刻。 说话带着不满的秦人渐渐收起敌意,而此时被困在囚车内的头曼面色如土。 看着两旁熙熙攘攘的围观者,头曼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被展示的小鸟。匈奴的命运似乎早已成定局,一切皆因自己贪心误了大事。 现在头曼意识到一切都可能是秦人的算计。从见到的第一刻起,这里的人和所见所闻都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他无法再认为秦国只是一个内部纷争不断的弱国。渐渐地,回忆涌上了心头。 最初使他陷入误会的是秦人统一六国后几年并没有关注河套地区,当时赵国虽然面对秦的压力仍然可以抵御匈奴。 后来不断进入北方贸易的秦人商队也让他的错觉加深。最后,那位淳于越大夫更让他低估了秦人,否则,怎么能如此容易失策呢! “天神呀!请您救救子孙吧!”头曼望着天空泪流满面。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 始皇要用一把剑亲手斩杀他。 这一瞬,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要啊,我不想死!我还不可以死!” “我是匈奴单于头曼!我对你们有用!” 而另一边不远处楼阁上的人正拉着一个叫赵破奴的同伴一同观看。“你看清楚了,这个真的是匈奴单于吗?” 淳于越确认到,“正是,是他本人没错!” 赵破奴欢喜雀跃地附和,身体挂在窗前,双脚不停地摆动着。 而在另外一端的府邸观景台上,王翦与王贲正在眺望远处囚车内的人。“张先生……若有机会请他来做客吧,我会设宴款待。” 王贲恭敬地回答父亲的话。 第54章 最大的失败之一 “知道了,父王。” 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对这位青年感兴趣。 只可惜自己老了,未能亲自参与这场战斗。 王翦轻拍着身前栏杆,带着几分离别之感叹息道。 王贲微微一笑,说道:“王离这家伙运气不错,希望他深入漠北后能改改脾气。” 由于人群过于拥挤,几辆马车暂时无法前行。其中一辆马车内。 巴清双手捧心,双眼闪烁,“张上卿……”随着头曼被押送进咸阳宫,咸阳城内的激动气氛稍微平静了一些,但这份激动却以更快的速度传开。 而在咸阳宫中。 嬴阴嫚殿中的二胡不再是往日的凄婉悲凉,而是充满了欢快的旋律。 “嘻嘻,原来二胡还能这样演奏呢?”她轻声笑道,“等张上卿回来,我一定要拉给他听。” 另一处,扶苏来到了关押赵义的地方。此刻,他们已经得知了赵义的身份——赵国大将赵葱的孙子,曾被王翦所杀。 “父皇。” 嬴政没有回应。 “扶苏,你说,头曼是否该杀?”扶苏略显犹豫。 “应该,因为父皇已经在天下臣民面前许下了诺言。” “哦?”嬴政转头凝视着扶苏,“你心中不赞同吧?”扶苏摇了摇头。 “不是的,孩儿认为不应该如此对待匈奴。” “妇人之仁!”嬴政冷哼一声,“在我们掌握漠北的绝对控制权之前,那片草原上的部落如同荒草一般,斩不尽除不绝。” “今天消灭了名为‘匈奴’的部落,明天还会有‘东胡’或‘楼烦’。而日后替代他们的可能还会出现更强的敌人!张卿的做法就是要在这些人心中埋下深深的恐惧,等到将来我们可以掌控漠北时再寻找别的方式。”扶苏听了这话,不禁低下了头。 “孩儿记住了。” “记住朕说的这番话。日后朕不会再提起。”嬴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扶苏感到一丝震动。 “儿臣记住了。” 此时头曼被带到了宫前。 “伟大的秦朝皇帝陛下,我愿意投降!”刚一踏入宫殿,他就扑倒在地,大声喊叫着请求投降。嬴 ** 视着他,如神只般威严十足。 “你愿意归降?可朕不愿意接受。”头曼瞬间变得惊恐起来。 “陛下,不,我听说您征服六国时都赦免了各 ** 室和贵族。如今我们匈奴已被打败,难道我们不能……” “你们没有这个资格!” 嬴政挥袖打断了头曼的话语,身体微微一侧,揭示出了冰棺内赵义的 ** 。胸前插着的一柄断剑仿佛也在发出无声的哀鸣。 嬴政走向断剑,将它举起。“不要!”头曼惊恐后退,脸色变得更加狰狞。他的眼神陡然凶狠起来,扑向嬴政——企图控制这个强大的皇帝! “父皇小心!”扶苏惊得立刻准备出手相助。 “我得手了!”头曼更加疯狂,企图夺取嬴政手中的断剑。 只见嬴政挥动折断的剑,一刹那间斩断了头曼的手筋,紧接着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看着折剑上染着的鲜红血迹,嬴政将剑放回赵义的身体旁。 “这怎…怎么可能!” 头曼捂住流血的脖子,鲜血顺着手指渗出,最终双膝跪地。他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可思议:这个秦人皇帝怎么可能有这般高超的剑术?而此时,嬴政已扬长而去,留下了这样一番吩咐: “来人,护送赵义的 ** 回归故乡。” 同一时刻,在别处: 赵高正陪着胡亥一起饮茶。 “父皇叫扶苏去了那个死人的地方,真可恶!”胡亥怒气冲天,心里十分不服气:论聪慧我才不比扶苏差,他只不过太软弱。更不用说那些张落、蒙恬等人,个个都令人厌恶! “他只不过是比我早出生一些吧。”胡亥不满地嘀咕着,赵高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在他这里不再唯唯诺诺,反而显得镇定自若,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 “公子莫急,一步步来就好。” “还慢慢来?”胡亥愈发焦躁,“我现在一点根基也没有,怎么和其他人争?” 赵高轻抿一口茶:“我在江湖中有人脉和实力。” 但胡亥仍愤恨不已:“那些人又能有何作用!” 就在此时,一个随从不管不顾地匆匆走进房间,低声对赵高耳语几句后便退出。砰一声——赵高的茶杯破碎于地。 “发生了什么事?”胡亥发觉异样,赶忙询问。 赵高随手将碎杯扫在地上,又重倒了一杯茶。 “阎乐刺杀张落失败了,并且已经被擒获。” “什么!怎么办?”胡亥猛地站起,“如果张落回来我们都会没命的!” 赵高咽下最后一口茶。 “你还在喝茶?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胡亥怒喝道。 “阎乐废物一个!我派出了五位越王剑手和鲁勾践。” 赵高转动着手中茶杯:“但这还不够。” “还不够?那还有什么办法?”胡亥满脸焦急,“靠你的刺客还有死士?要知道,这些人在朝中的影响力太微薄了。” 赵高双眼紧闭沉思了一会儿: “无论这些手下再强,江湖再广,在陛下一句话下也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包括我们自己。” 胡亥点点头理解道: 所以绝不能让阎乐等人活捉咸阳。同时也不能离开秦国的保护伞。 即使那些江湖人和刺客再狡诈、再强大,最终还是要依靠强大的背景支持——即大秦国的力量。脱离大秦的支持他们就是一群毫无依凭的人。 这也是赵高常常会留一些关键人物的原因之一——像是燕丹或者楚国项氏的许多人一样。没有这些背景关系,什么都谈不上结束。 他们将会像失去了作用的 ** 一样,变得不再重要。 而此刻,赵高决定要赌一把,不惜调动各种可用的资源。即便无法直接除掉张落,他也一定要消灭那些被俘虏的人。为此,他愿意牺牲一部分力量和筹码。 离开胡亥之后,赵高直奔嬴政所在的宫殿。“陛下,刚刚得到消息,燕丹还活着。” “哦?”嬴政正在烛光下处理政务,手上的笔微微一停。赵高接着说道: “臣愿亲自前去追查,并确保将他抓捕归案。” “最初他出现在齐鲁地区,现在需要重新追踪。”赵髙补充道。 一旦度过此次危机,燕丹也必须被彻底铲除。可惜这么一个得力的棋子竟不能如愿利用。 嬴政轻轻用手指在文件边缘轻叩了几下。随着他的动作,赵高的心跳也越来越急促。在他眼中,嬴政就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而自己不过是一只蝼蚁。 但他脸上依然保持着镇定的表情:“好,你去吧。” 赵高长舒一口气,“臣领命,明天立即动身。若这次不能确认消息,臣甘愿受罚。”“嗯。”嬴政点头同意。 赵高出大殿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关上门后,他直接跌坐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冷汗湿透了他的内衣。 只要嬴政还在位,他就只能永远像蝼蚁一样仰望着这高大的存在。面对嬴政时,赵高绝不敢露出丝毫野心。只有独自一人时,才能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那些来自外界的压力和恐惧都转化成养料滋养着他的野心。 “我要成为决定所有人命运的主宰!谁能活,谁能死,都由我说了算!”就如他对刺客们发出的指令一样。想到这里,赵高狰狞地站起身来。 可是对付九卿中的一个就这么费劲,仅仅是第一次行动就让自己陷入了绝境,甚至逼迫他不得不冒险亲自动手。相比之下,之前对付扶苏都没这么困难。“张落!” 赵高 ** 自己冷静下来,“根据阎乐的消息,五个顶尖刺客、一个名为鲁勾践的剑客和十几个死士全部失手被擒。”宵凤拿到乌氏一族掌门之剑后便消失无踪,这让阎乐的计划落空了。至于盖聂,怎么突然出现在河套?难道说他不在稷下学宫? “这是我至今为止最大的失败之一。” “除了阎乐疏忽的宵凤和盖聂,最关键的应该还是张落的问题……” 他伸手探入地底暗格中拿出一份资料,里面提到陈胜和悬翦等名。“惊鲵目前还不是对手。”至于燕丹,“墨家,哼……” 而在河套,人们的生活逐渐恢复正常。 许多匈奴战俘在秦军士兵的催促下,开始了九原城的修复工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有些人则被派去开拓荒地。曲辕犁等先进工具尚未到来,至于那些匈奴女性, 她们并没有得到任何优待,在草原上,有时候甚至连羊羔都不如。在匈奴最困难的时刻,冒顿等人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们。 现在她们还未被分配到其他地方之前,暂且被放在一旁,至少能吃饱肚子。 但比起战俘们,她们的情况还稍微好一点。战俘们将被分发给百姓生儿育女。 那些从赵地救出来的人对这群劳作的匈奴人已没有过去的仇恨。现在的局势让他们认为与这些“会说话的工具”置气毫无意义。 第55章 十万头羊 张落曾明确表示,这些人一个抵十个用!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榨干他们最后的价值。 与此同时, 蒙恬正率领大军扫荡阴山以北三百里的地方,带回一些俘虏。不过数量并不多,从蒙恬出征至今的三四天时间里, 只有五百多男子和一千多名女子被带了回来,而未见有牛羊的影子。 “可能他们都把牛羊吃了。”张落一边拿着烤羊腿大快朵颐,一边猜测。旁边坐着宵凤。 至于大司命和少司命,她们各自拿了一些肉,选择在一旁悄悄享用,并不时关注四周的情况。 但是张落觉得这未必是她们的真正目的,也许是因为小衣还不愿在众人面前摘下面纱,让他人看到她吃东西的模样。相反,宵凤吃相十分优雅, 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切下羊肉。她心中感到好奇:一只羊,张落怎能做出如此多美味?难道因为他当过治粟内史? “我吃完了。” 宵凤放下了小刀,把自己的羊骨扔进了张落身边那堆骨头中,随后就悄然离开。 外人以为,经过刺杀事件之后,宵凤已经离开了。此刻,另一个人走到了张落身边。 “小伙子,” “顿弱老大人,” 顿弱坐下后注视着烤羊腿,有些失神:“唉,老了,面对这美味不敢多吃啊!” “对了,听说在河套西北那边,戎狄的楼烦、林胡部落已经知道匈奴全灭的消息了。” 张落听了,放下手中的羊腿并用布擦手问道,“怎么,他们也想捡个便宜?” “他们敢?”顿弱冷笑,“怕得要死,楼烦王和林胡王分别带着一些牲畜准备献给你。” 毕竟戎狄部落距匈奴不远,常受到匈奴压迫,消息灵通自然。 “送礼吗?”张落眼睛闪亮。“那么,以后咱们可以用朝廷名义进行贸易了。” 灭了匈奴后,不必再通过非法走私方式与外界交易,整个漠北恐怕不会有人轻易对抗秦国。接下来就是如何进一步获取更多利益。 顿弱笑道,“你这想法可不够正经呢。” “怎么会呢,大家一起赚钱嘛。” 张落嘿嘿笑了两声, “那他们的使团呢?” “快来了吧。” 顿弱看了看旁边的羊肉,正欲伸手取刀。 张落连忙替他换了更锋利的一把: “顿上卿,您用这个更趁手些。” 顿弱奇异的目光瞥了张落一眼,旋即改换了神情。“顺便说一句,你所献的那人参已经送至咸阳,想必此刻正由太医令检验。毕竟作为首度亮相的药材,自然需要经过一些必要的程序,才能供奉给皇帝。” 张落点了点头,“这可是一件宝物,日后你也不妨在家里多备些。” 顿弱见张落如此推崇,“那好吧,老夫就依你的建议行事。”紧接着他继续规划起未来的情势,“往后典客卿属下的情报人员将主要聚焦在东胡的方向。”既然匈奴已被消灭,接下来的战略也必须早早谋划好。“还有那些扶余、肃慎和箕子 ** 等东北诸国,以及河西走廊上的月氏——这一地带必须要牢牢控制在大秦手里!再之后就是广大的西域各国!”张落在一旁补充了几句。这些设想使顿弱愈发兴奋,“是啊,未来还有很多战斗等着我们呢。” 数日后的一天清晨, 张落坐在办公用的小几案前忙碌着。 身为治粟内史的他,正为分配刚刚掳获的超过百万只牛羊伤脑筋,金银财宝及其他战利品则须运回咸阳处理。他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将近三十万头牛应该可以出租给农户吧,租一头就加十分之一的土地租金,若租两头则是加二成,也可以几家共租,这样最省资源。至于那些羊,则应集体集中饲养,让朝廷管理,河套地区就很合适。” 这时,顿弱突然到访,通报了一声楼烦王的到来,便与张落平列而坐。 “楼烦王图按,参见二位大人!”这位面容沾满尘沙且年过中年的戎人以万分敬畏的态度向二人行礼问安。 张落面带微笑答道,“无需如此多礼,请阁下平身。” 关于楼烦的历史地位虽有周王册封诸侯的说法,然而实际上早已和一般边疆游牧民族无异——他们擅长骑射和放牧,不重视农耕。楼烦乃是众多戎狄部落中相对较强者,拥有近四万精锐骑兵;其他各部的骑兵力量则介于千人至两万人之间。他们在平日里也尚能保持联盟以防被吞并,但在面对更大的威胁时仍是显得弱小可怜。 如今秦朝新近占领河套区域,并未完全扩充骑兵规模。若是立刻针对这些戎狄部族采取行动,可能未必会彻底解决问题反添变乱。所以张落决定先静观其变为好。 得知匈奴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时,所有戎狄人都惊惧不已。 楼烦王图按当即带着五千余只羊来表达顺服之意及其对秦国战胜匈奴的恭贺,一路而来他也目睹了无数佐证,证明秦军确实如神兵天降般击溃了残暴的敌人。 他躬身向前,恭敬地说,“两位上卿,我代表楼烦献上五千头肥羊,以此恭祝大秦取得这场胜利;同时也感谢大秦为草原除去了这个祸患。” 从此以后,我们将自愿归附大秦,在西北边境上成为大秦最忠实的盟友,每年将献上五千头牛羊以表忠心。 听到这句话,张落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你们这次来就只带了五千多头牲畜?” 说实话,经历了超过一百万头牛羊的交易后,这点数量对张落而言简直是微不足道。 图按急忙补充说:“如果大人觉得不够,我可以立刻再派人送五千头过来。” 张落皱起眉头,“楼烦王,你是 ** 吧?区区万余头牲畜,这未免也太少了吧?” 顿时,图按额头开始冒汗。“那大人需要多少呢?” “五十万头。”张落在他面前轻轻松松地说出这个数字。这让图按眼前顿时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可是,尊敬的大人啊,我们所有部落合在一起,恐怕也没有这么多牛羊啊!”楼烦王焦急地辩解道。 张落眨了眨眼:“这样的话,那就先定十万头吧,之后每年向大秦进贡不少于五万头羊、四万头牛和一万匹战马,并且,这些战马质量必须达标,不容许有缺陷。” “毕竟,你们是我们的盟友,不能太丢面子吧。” “更重要的是,从今以后大秦要保护你们,这也是为安全买单的一种方式嘛。” 此时的图按嘴唇开始剧烈颤抖。“那么大人,我能不能不要继续当这个 ** 了?” “不行!”张落严厉警告,“如果你不行,我就会派兵替你做决定。” 旁边观察许久的顿弱捏紧了自己的胡须,心中有些不安。负责处理附属国事务的本应是他典客卿,然而这次事情发展的速度让他都措手不及。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张落开价如此之高,让整个场合一度陷入了沉默。图安脸色变得煞白,甚至开始痛哭哀求起来。 “大人啊!与匈奴不同,我们戎狄负担不起这么沉重的代价,我们每年都得费尽全力满足东面的匈奴,西面的月氏,再加上每年还要与寒冬苦斗。” “很多人由于粮食匮乏和极端天气而丧命……” “停。”张落露出迷茫的表情,“但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顿弱和在场众人纷纷愣住,连负责记录会议内容的副官也被震撼到了,手中的笔掉落在地上。 作为高层会议,在正式场合必定有人做记录,尤其是在接见楼烦王这样的贵宾时更是如此。 张落重新将视线集中在楼烦王身上:“但是,确实有其他办法可以考虑。” 楼烦王像看到了希望一般追问,“请告诉我们是什么方法?” 张落轻咳几声回答:“人质或奴隶制度!” 顿时,顿弱心中明白过来——张落是在 ** 内乱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楼烦王咽了口唾沫说道:“就算是面对月氏也没问题,有大秦的支持,我还怕他们做什么!”接着,楼烦王坚定地表示:“好,上卿大人,此事我立即着手安排!” “哈哈,爽快。记得把承诺写成文书发回秦国,并保证此次祝贺大秦灭匈奴的礼物按时送来:十万头羊。” “好!” 几天后,同一地点。 下午,张落换了种策略,通过顿弱将相似的信息传达给了邻近的林胡王。就这样埋下了两国之间矛盾加深、斗争加剧的种子。直至夜幕降临。 盖聂站起身子,走到距离张落不远处。“你这魔鬼,我忽然又想杀你了,允。”大司命和少司命旋即现身,立在张落后侧。而宵凤的身影也在不远处出现。 张落淡笑,“如果不是胜券在握,我何必如此费事?我是秦人内部的官员,而非为他人卖命。”他接着说道:“再说了,我也确实与他们进行商贸活动。一切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决定,而且他们完全可以只交易牲畜而不牵扯到更深的往来。” 第56章 那我们这就去打听一下哪儿能租车 盖聂听了之后沉默半晌,重又坐下。两人的对峙持续了一段时间。 期间,高渐离曾胁迫盖聂去刺杀张落以自证清白,使得后者不得不远离此地。与此同时,在第三次赵高的警示下,燕丹开始了追查墨家中潜伏奸细的行动。这是第四次收到这样的警告了,可是奸细却依旧未被完全揪出。“绝不能再让墨家蒙受损失。”燕丹下定决心。 摊开了身边随从人员名单,他在那些可完全信赖之人的名字上做了标注——最终确定下来的也只有三十余人而已。接着他将怀疑对象挑了出来,再次打量着手中的纸条:“六百六十三个张落么?”燕丹思索道:“张落显然让赵高难以招架,才会导致如此局面。那我就来终结这一切吧!”燕丹拿起那纸条将其焚毁,并写了一封信连同一早划记的名单,夜深人静时放置到了鲁大师的房间里。 “我赞成!”铁椎立刻附议道,“无论生死,我都愿与巨子并肩。”柳下跖轻笑了笑:“你们既决定了,我也没有意见。” 然而,鲁大师摇了摇头,说:“要先找到潜藏在墨家内部的奸细,再去支持巨子。” “这是巨子的要求。”于是众人都同意先查找奸细。 高渐离紧抓那份名单站起身:“务必在这两天内找出来。” “仅两天…”众人无不惊诧。 鲁大师则试图缓和情绪:“小高,莫冲动行事,否则会冤枉好人。” 高渐离坚定地说:“倘若巨子遇险,我誓要与暴秦、与张落血战到底!” 鲁大师建议道:“或许我们能够请求其他各家学派的相助。” 就在这时候。 秦国击败匈奴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除却赵地,其他各方反应均是一致——震惊夹杂着反对的情绪,但也显现出内心深处的恐惧。“这怎可能发生?” “暴秦竟有如此能耐?才一个多月便能一举击溃匈奴大军?” 项梁眉头紧蹙,“范先生,你觉得属实吗?” 范增叹息道:“恐怕如此,这种事情也的确不好验证。” “可怕啊,十几万骑兵就这样一击即灭。”英武的项羽冷冷说道: “也许真有可能!不,非常可能!设计让胡人在重重埋伏中失去抵抗力,还有丧尽天良的各种手段,真的可行。” 项梁点头示意认同项羽的判断。“布此大局之人,还是张落那家伙。” “此人乃是……劲敌!”范增捋着胡须沉声道,“楚南公先前已经作出过判断,然而没想到此人之凶猛竟超出我的预期。” 项羽低头查看身前桌案上纸上的内容,其中一段提到了张落布阵的布局四字。他突然爆发了强烈的自信与杀气,“我必定能击败此辈!” 尽管现在朝堂对纸张的供应有所控制,项梁等人依旧设法获取了一部分。相比竹简确实便捷许多。而在赵地的情况要好一些,因为这里有众多游侠参战。归来之人提起匈奴便切齿痛恨,同时心怀悲悯地诉说赵人的遭遇,也因此改变了对秦人的一贯看法。 长期祸害赵人的匈奴已被彻底剿灭,而张落的名声也因此广为流传。几乎每个游侠都熟知其名及其事迹,甚至不敢遗忘。相反,在齐鲁地区,人们多是执笔者和儒生,他们仍批评秦国的 ** ,并质疑兼伐匈奴是否合乎天道和仁义之道。 打败匈奴并救下赵国的人之后,这些人的行为在儒家学者眼中显得不合礼制。如今连淳于越也被批判为叛徒与助纣为虐的角色,更有老学者专门修书表示与其断绝往来。这一系列的指责让淳于越感到无比愤怒。 与此同时,黄河以南地带的情景也悄然转变。盖聂昨日从九原城外升起杀意之时,就离开了城市。看着城墙上,只穿着一件破旧衣服且神色木然的匈奴奴隶们笨拙修补城墙的景象,盖聂目光深沉,随即转而注视着城外来回劳作或放牧的赵国平民以及渐渐恢复了正常生活的孩子们。 汉土之民同根所源、坚不可摧,这些前几天还是满目疮痍的幸存者此刻却展露了重新燃起希望的脸庞。 这时忽然有一股凛冽风声袭来,盖聂微微一闪。一根尖头木刺擦着眼前掠过。紧接着宵凤手持拂尘出现,在白发随风轻舞中冷眼扫过盖聂,将背后长剑委托 ** 带回到太乙山去。 “你留在张落身边的理由无关紧要。”宵凤冷冷开口,“但如果你再起杀意,我就不会手下留情。” “是吗?”盖聂淡淡回应着,“堂堂道家掌门竟然主动为他人打抱不平,还真是少见。” “我的所作所为无需向你解释。”宵凤冷漠如故。 就在此时,五丈之外大司命红夭、少司命小夕相继现身。盖聂疑惑问:“你们打算联合起来对付我?” 宵凤轻哼一笑:“别想多了,我们并非一伙儿,我只是来给你个忠告而已。” “那人是当世罕见的奇才,有他在,秦或许会安定太平。”“哦?”盖聂若有所思收回视线转向城外地形。 此时一群秦兵正驱赶牲畜和车队准备离城远去,而在士兵行列旁站着一个神情愉悦的年轻人正得意观看他们的行动,身旁则是…… 围聚着十几个孩子,他们在打闹嬉戏。若内心充满阴霾,则难展现出灿烂的微笑。“或许吧。” 盖聂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透露出困惑。这个人不仅善于治理地方,还能真心关怀并获得那些经历过苦难的小朋友们的主动靠近,但昨天给盖聂带来了无尽的血腥感。 “你不担心他是戴着面具的人吗?”盖聂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听到这句话,宵凤的眼睛轻轻眨了两下,脑海中浮现出平时在她面前的真实的张落:“不太可能。” 她的声音依然保持着冷静与冷淡。 收起木剑的盖聂显得有些惊讶:“你喜欢他吗?” 一瞬间,宵凤手中的拂尘舞动起来,伴随着急促的剑风攻向盖聂。他迅速用剑拨开对方刺来的锋芒,一旁观战的红夭和小夕对视了一眼,并未动手相助。 几个回合过后, 宵凤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冷冷地哼了一声:“如果再有胡言乱语,那就是你的死期。”说着转身离开。不远处的大司命红夭、少司命小夕也随之消失不见。 张落怀抱着两个小孩子,目送首批牛群和掳获的金银珠宝离去,嘴角微微上扬,身后还有来自戎狄的十万头羊即将抵达。蒙恬即将归来。李信和王离正在横扫漠北,等待封狼居胥的到来,这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打仗嘛,不就是要赢嘛?这下可赚大了。”他自言自语道,“下一战……我们先解决箕子王朝和 ** (待确定的国家)吧,它们不算游牧民族。”河套地区的收复使接下来可以大力养马,逐步发展骑兵。五万兵力明显不足! 必须要有至少十万常备精锐骑兵,之后逐步增加到十五万、二十万!“开始准备,也该返回咸阳了。”回咸阳之后就等着大量投资和发展吧!现在有接近五十几万劳动力的匈奴俘虏可以用上。 咸阳城里关于打败匈奴的消息还在发酵,大家都在庆祝这次的辉煌胜利。家中有亲人参军的老母或妻子们纷纷感谢张落,相信这次战役没有伤亡。也是因为他巧妙的战略部署,才使得这场战役取得了近乎完美的胜利。 同时城中还多了一些讨论声。 “听说了吗?我们从匈奴缴获了一百多万只牲畜呢!”“早就知道了,其中有三四十万头耕牛。”“你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张上卿已经提议并得到皇帝批准,准备把牛借给百姓使用,条件是每年每户额外多交一定比例的地租。” “具体是什么条件呢?” 周围的人都投来关注的目光。每个人都知道一头耕牛对于农业生产的重要作用,有了它就能开荒更多的田地。 “如果租借一头耕牛,每年地租需要多交一成;两头就是两成,但是可以几家合租。三年后这些牛归自家所有,且在此期间生的小牛除第一只能退还朝廷外,后面的都属自家!” “如果想租,就可以去 ** 相应部门登记自家情况,领取凭证,等牛运到时就能领取。” 众人听完不禁感叹:“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啊!多一分地租算什么,有了耕牛不知能多耕种多少亩地。”加上目前内史府积极推广的各种新技术:曲辕犁、灌溉工具和新的引水渠,农业将迎来更大飞跃。 “嗨,老王家的,我们几家凑份子租两头牛如何?一头公牛,一头母牛?”比较精明的人已经开始谋划起来。 “行啊,行啊。” “那我们这就去打听一下哪儿能租车。” 大街上,随着百姓们的议论声,一辆马车缓缓驶向博士馆。途中,这辆马车与另一辆车发生了擦碰。 “李丞相大人。” 两辆马车间距仅半臂宽,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李斯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第57章 还是不愿说吗? “赵高?我听说你今天已经离开咸阳了?” 赵高的马车内显得十分阴暗,只听到他的声音说:“没错,但我特意赶回来找您。张落的势力越来越壮大,您可别忘了,当初也计划过对付他。” 听到这些话,李斯放下了手中的史料卷宗。 “那又怎样?我没再多做什么,更没继续对他下手。” “呵,毕竟你还是采取过行动。”赵高的语气略带挑衅,“张落有仇必报,我现在已受到威胁。提醒丞相一声: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说完,赵高手一挥,让手下驱车离开了。 李斯皱着眉,重新拿起了史书资料。这些东西是为了前往博士馆与胡毋敬编撰《秦始皇本纪》准备的。现在博士馆近八成的工作都是记录这些足以流传千古的历史大事,这些事很多都源自张落的提议。 李斯轻哼了一声,“想挑拨离间,借刀 ** ?赵高,你还嫩。” 这一次真的离开咸阳后,赵高速奔至上郡,带着上千名 ** 和不少能人志士。他还胁迫燕丹参与其中,并留了约二百人在沿途作为备用,以防备皇帝派来的黑冰台特工。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不论是借燕丹等人刺杀张落导致其身亡,还是诬陷张落勾结叛秦者燕丹,只要能够除掉张落就行;实在不行,也要救出阎乐等心腹成员,他们是赵高多年心血所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好能找到机会杀掉悬翦等几位死对头。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赵高还专门召集了“越王八剑”。 至少,要杀了阎乐! “还有很多目标未实现,还没走到顶点!” “还没有主宰这片天地!”“我不会再输!” 一路上不断有刺客和死士从四面八方赶来聚集到他身边,其中一个背着巨阙的壮汉特别引人注目。队伍最终在一片密林中停下。这群人互不友好地看着对方。“各位好久不见”,赵高现身说道。 陈胜手握巨阙剑指着赵高,愤怒地说:“哼,你说过这次任务之后就释放吴广!” 周围的刺客纷纷上前保护赵高。 赵高轻笑回应道:“那是自然。但如果失败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哼”,陈胜收起宝剑,冷冷地回应了一下。 这一次,赵高召集了这么多人,并且亲自上阵指挥。他们要对付的那个人,显然不是省油的灯。 九原城内,牲畜已经被分成了两部分: 其中五万头牛和十万只羊留在当地供居民放牧,而其他全部被送往关中。之前的几批已经送走了,现在剩下的五十万头牛羊将由张落统一带走。另外,戎狄后来送去的十万只羊,张落让他们直接送到咸阳。 “怎么,还是不愿说吗?” 张落双臂交叉在胸前,注视着倔强不屈的阎乐。他心中明白,自己还抱有一丝希望,就是寄望于赵高能来搭救他们。他知道赵高的刺客能力超凡,这次失败后,下一次行动必定更为精密。 “少主,为什么不采用刑罚逼问?”在一条小水渠边,张落望着水中的倒影。红夭则站在他背后,不远处高处则是身穿紫衣的少司命。 张落摇了摇头,“不必,这些人已是疯子心态,施加酷刑只会让他们更坚定,觉得自己仍有利用价值,从而更加顽固。” “让他们的内心充满疑虑和不安,不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证据,这样才能动摇他们。”听到这里,红夭也明白了。 “而且……”张落舒展了一下身体,“阎乐被擒之后,赵高定会狗急跳墙,可至今仍不见动静,我猜,攻击可能在我们回去的路上发生,不会是个小场面。” “请少主放心,我和小衣誓死保护您的安全。”红夭鞠了一躬表示承诺。 这段时间以来,她们已完全认可了张落的能力与作为,至少比在东皇手下干活轻松许多。 “哈哈,不用说得如此郑重,小心应对方才是正道。”说完,他还提到了宵凤和盖聂的名字。 “是!”红夭又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与少司命一起隐没在阴影中。这时一些工匠走来准备安装水车。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原来是蒙恬率领的一队兵马回来了。 “蒙将军!”张落策马上前,“情况如何?” 身旁有许多满脸风尘的秦兵经过,还有一些战俘与剩余的牛羊。 蒙恬见礼并回答:“此役顺利,阴山以北确实藏有大部族。初步估计共歼灭三十多个部落。我们还捕获了一些牛羊与战俘。” “五百里外几乎没有见到匈奴人的踪迹,这些主要都在狼居胥山及附近一带,后续交给李信、王离负责便可。” “很好,看来我们可以回咸阳报喜了。”张落说道,随即站起身走向前方,决定暂不等李信和王离的消息。 张落轻点头,目光坚定:“那就好,蒙将军,我准备两天后动身回咸阳。” 蒙恬闻言稍作思考,回应道:“两日,正好。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整顿兵马。” 接着,张落着手统计此次蒙恬扫荡所获的牛羊和战俘。 为了确保安全,蒙恬分派了十万大军,预计两天后跟随张落一起回咸阳,以护送五十万头牲畜和六万战俘。 这些物资数量庞大,如若不加管理恐会带来不少混乱。然而,张落对此并不担忧。 “这么多兵马,赵高恐怕不敢贸然前来吧?”盖聂皱眉道:“他应该不会甘心坐等自毙。” 张落点了点头,“也是。” 从清晨的霞光中开始到风朗云淡之际,一队又一队秦军启程开拔。其后是成群的牛羊,共五十多万头。另有二万多秦军负责押运这些牲畜出河套。随后,便是被绑住双手、带上脚镣的四万多名匈奴战俘。他们一个个神色黯淡,不再有一丝傲慢或残酷。这种变化不仅出于恐惧秦人的威严,更多的是被迫在私底下展现自己的无奈。 对张落而言,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关键在于战俘们必须尽其所能完成劳役任务;否则,迎接他们的将是不可避免的结局——死亡。 第58章 共享一个契机 接下来,幸存的匈奴女子也将安置好。与此同时,河套地区即将进入大规模重建阶段。嬴政已下旨将此地设立为新的九原郡、云中郡和雁门郡,计划迁移百姓归来居住,主要接纳这群解救出来的赵国子民。 张落决定留下五万头小牛和约十万只小羊羔,待这些家畜长大后由朝廷统一收回。此外,还将在河套养马,之后会有专门的马官接管此事。不久之后,大秦将会拥有充足的战马资源! 站在九原城外,所有百姓倾巢出动。 “蒙将军,在下先行一步了!”张落骑在一匹马上,向大家拱手行礼。“送别张上卿!”士兵齐声呼喊。尽管张落不是将领,但他在这次平灭匈奴的过程中立下了巨大功劳,不亚于蒙恬的贡献。更令人心怀感激的是他在九原建设工作中的卓越领导,无论是城池修复、沟渠水利工程、农具运输、土地规划、耕地开垦、粮食种植还是牛羊饲养,皆离不开他的带领与指挥。 此时百姓们纷纷跪拜,表达了对张落的敬意与感恩,这些进展都归功于他的努力。“谢谢!谢谢……起来!”张落一声大喝,“岂有如此贱秦人膝盖者?” 蒙恬微笑示意,而张落却已经拨转马头离去。陈白等人默默擦去眼角的泪水,承诺道:“我等一定为张上卿修建长生牌位,建祠谢恩!” 最终,这次张落共带回十万大军,任嚣担任将领,并附带一万名骑兵以震慑那些匈奴战俘。 当然,这些匈奴战俘现在也无力挣扎。毕竟他们现在是返回咸阳,不需要他们劳作,张落早在两天前就停止了他们的食物供给,取消了每天两个馍馍和一碗稀粥的待遇。只在今日赶路时才给每个战俘发了一个馍馍。直到回到咸阳之前,也会保持这种状态,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即可。 “照这个速度,回咸阳至少需要二十几天。”第三天后,张落决定还是坐在马车里,但他感到有些郁闷,因为赵高还没有到来。阎乐等后军防守明显更加严格,似乎在等待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这么多牛羊和战俘,不用说也知道敌人会试图劫掠或逃脱,但具体情况难以预料。 大军这时开始扎营休息。一名秦兵前来通报: “张上卿,请问今日军中口令是什么?” 张落稍微一愣。 “鸡腿!”“是!” “等一下,值班、巡逻和守卫的将士口令是‘鸡腿’,休息的将士口令是‘等喝鸡腿’。” “喝…喝鸡腿?”那秦兵脸上显出一丝困惑,随后立即回应:“遵命!” “等等,每过一个时辰再来请示新的口令。”秦兵正色道,似乎感觉到有重要事情即将发生。 盖聂站在张落身边,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你这口令倒是独特,难以猜测。” “随便起个口令就行。”张落托着腮,若有所思:“我只是觉得军中有赵高的眼线。” “这么多人马,短期内找到一个奸细不容易。”盖聂取出木剑继续说道,“不过你说得对,只要解决了赵高,其它问题都不是问题。” 张落展开一份文书,感觉与盖聂交谈还不如提前规划回咸阳后的事宜。要是宵凤能在这里就好了,可惜她坚持留在大军之外。 果然如张落所料,赵高的确派出了奸细。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在五十多里外的地方,赵高坐在由几个人抬着的木质轿子上,手中握有一张小纸条,记录着这一小时内军中的口令。 “张上卿果然狡猾至极!” 赵高身边站着一些刺客和死士,但他们的表情变得些许无奈。要在几十万军队里完成任务,难度极高。 陈胜哼了一声。 “现在情况这样,赵高,最后明确你的任务,要杀谁?救人不可能!” 赵高沉思片刻。 “杀阎乐!” “其他事情看信号而定。” 决策做出后,陈胜默默转身进入密林。 “张落身边的宵凤、阴阳家的大司命和少司命,他们的踪迹都找了吗?”赵高冷冷地问道。 若能找到,便能加以牵制。遗憾的是,灰衣人摇了摇头。赵高失望地收回目光。 那么,只能制造混乱。几十万头牛羊、几万名战俘,还有大量匈奴女子都在那里。然而张落仅有十万兵马,局面十分复杂。 尽管那数万名战俘正忍受着饥饿,但这不是更容易引发他们抢夺食物的局势吗? 赵高轻轻一笑。 “只要有混乱,就有机会。”他接着问,“燕丹到了哪里?” 灰衣人连忙躬身答道:“还没动静。” “加快行动吧。” 赵高希望借此试探张落的力量,并提前制造一些混乱。这也会增加诬陷燕丹和张落的机会。 “明白。” 在另一座山顶上,一名赵高的死士悄无声息地向燕丹传达了他的意思。 燕丹皱眉看向身边带着的十几个人,心想难道墨家内部的奸细真的就是这些人吗?如果误会了他们,害他们陷入险境,真是抱歉…… 但为了墨家,他只能咬牙忍耐。 “刺杀张落……虽然他也是诸子百家的敌人,我或许能下手。但相较之下,赵高更像是个棘手的问题。” 燕丹陷入了沉思,渐渐有所领悟——赵高输给了张落之后被迫亲自出手,并试图拉燕丹入局。 “看来赵高这次是要动用所有能用的力量。表面上是为了对付我燕丹,实际上是打算同时对付张落,以一举达成双重目标。” 然而,张落隐藏在十万人的大军之中,如何突袭根本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三人共享一个契机吧。” 火光照映在他的眼眸中,仿佛跳跃的火焰也在燃烧他的思绪。 旁边的墨家人询问说,“巨子,暴秦的大军就在附近,还有许多匈奴兵,我们来到这里是为刺杀张落吗?” 燕丹回答了一个简短的肯定句。“是。” 那人继续质疑:“但我们只有这几个人,为何不带上像高统领、铁统领这样有实力的人?” 燕丹微微笑了。“你们怀疑我不信任?” 第59章 赵高的确是我秦国之人 几位墨家人急忙解释:“没有!巨子我们当然是完全信任你的。” “放心好了,其实别的人早已经悄悄埋伏在一旁了。”燕丹敷衍了一句,缓解了这群人的疑虑。终于第二天。 当再一次搭建营地准备夜宿时,仍不见任何动作。河套离开已经四天了,难道赵高会这么胆小畏缩? 突然,帐篷被掀开,一股香气涌入。 张落抬起头来,见是熟悉的银白色头发:“这几天你一直在军营外?” 宵凤确认后坐到一侧。“我发现了几个人……” “谁?”张落立刻严肃下来。 “墨家的人。” 张落心中微微一惊。“原来如此!”他瞬间明白了过来。 “赵高一定会在我回咸阳之前采取行动。” 赵高原话背后的目的正是找个合理的借口出面调动手下。 这样一来最糟的情况就是自己丧命,而最好的情形就是将一切责任推脱给反秦势力,从而合理化这一切。“激战中误杀了所有人”之类的谎言便有了合理性。 就在那时,有人正慢慢靠近营房。 宵凤即刻起身,走向张落身后的屏风:“张上卿,外边有人送来一封信!” “拿过来给我看看!” 那士卒将信递给张落,并补充道:“上卿大人,送信的人还在外头等着,是附近的一个秦人。”等张落接过信并拆开,他看到那是一块写满字的白布。 上面写道:“墨家巨子燕丹——燕国太子丹?想与我见面?” 张落沉思片刻。“看样子,燕丹已经明白赵高的意图,也试图引赵高出来。但不排除他也想趁机除掉我的可能性。”他又继续思索:“也可能是寻求合作的机会。” 无论如何,这次会见可以进行,但张落打算改变策略。这是个机遇,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有可能带来好处。 因此,他打算带着两千骑兵、两千 ** 手和五千步兵前去。就看赵高选择跟他还是率领大军了。 张落写下了自己的条件,并邀请墨家巨子今晚子时在十五里外的树林中会面。“交给那个送信的人,如果他同意,就把信原封不动地带回来。” “明白!” 待秦兵离开后,张落转向后面轻声吩咐道:“宵凤,请你尾随那个送信人,查明他们会去往何处,事后再找你……” “把望远镜给我。” “望远镜在红夭那里,你应该知道她在哪里……” “我知道。”宵凤迅速走出,连一眼都没多看张落。张落微微一笑。 “来人,有请任嚣将军过来!”张落需要仔细安排这一切,无论赵高出现在约定地点或是在军中,都务必将他捉住。如果赵高不出现,那就解决燕丹,阎乐手中有重要人物,回咸阳后,赵高也必败无疑。不久后,任嚣到来,张 ** 上跟他交代了一切。 而在另一处,赵高脸沉如水。他已经得到了关于张落的消息及燕丹已答应赴约的情报。虽然知道张落带近万人马过去,但他仍在策划应对之策。 明月高悬。 在距张落营帐约十里处的小树林里,燕丹独自等候着。 他的脚下赫然放着两个人头——这都是他在履行张落要求的过程中,确认的墨家 ** 。 “不是我们墨家的 ** ,果然只是贪生怕死之徒!” 而其他没有被怀疑是奸细的墨家同道,已被燕丹强行遣散返回齐鲁报信了。 子时将临。 突然,一阵如雷般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紧接着无数支火把如同繁星闪烁而出。 随后,两千匹骏马驮着骑兵,齐刷刷地出现在视线中。 战马吐出白雾,似乎对短暂奔跑之后就停下显得有些躁动。 其后紧随着两千手擎弩箭准备射击的士兵,然后是五干整齐排列的步兵。 然而,燕丹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他已经对秦军的力量和纪律不再感到惊讶和畏惧。 从他被迫逃离到跳入河水那一刻起,太子丹早已逝去,如今站在这里的是墨家领袖——燕丹。 他又看了一眼阴暗的树林:“赵高他们会藏在里面吗?” 这里 ** 是一片开阔地带,两侧才是树木。 此刻,秦军士兵分散开,露出一辆豪华战车。 车上是一位年轻的贵族公子,旁边站着剑术大师盖聂。 “盖聂先生……”燕丹震惊不已,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这位名扬天下的武士竟然站在秦人一边?是不是他早就是内奸? 车队停止不动,两排重装弩兵迅速围护住中心的车厢。 张落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穿透熊熊燃烧的火焰,隐约看清对方的身影轮廓:“前去几位,多带几支火把。” 几匹快马飞奔出去,在接近燕丹的位置插入地面固定好火把便立即返回。 张落在光亮下清晰见到了眼前这位沧桑面容的中年人。 “你是…… 太子丹?” “我是燕丹。” “你是太子丹。” “不,太子丹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我是墨家首领燕丹!” …… 经过数轮对峙,张落终于明白。 燕丹打断自己说话的行为实际上显示出了谁拥有这次会面主导权。 “燕丹阁下。” “呵呵”, 张落摘下腰间的承影宝剑,直立在车子边缘,继续说道:“你觉得,赵高会出来吗?” 这一问题使周围守卫的士兵都大感意外: 赵高的确是我秦国之人。 张大人意图何在? 燕丹微笑着回应:“他会来的,因为我们都被低估了。” 这场面对面的对话不仅充满了隐喻与试探,更是一场智慧较量的序曲。 张落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说说。 正好这里有九千大秦勇士。”燕丹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秦兵。 “我首先想知道,赵高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 “这事啊,因为派来刺杀我的人不起作用,第二点是阎乐被抓了。”张落解释道。 听到这里,燕丹心中猛然一惊。 赵高手下的刺客团和阎乐都是出了名的凶残,不知多少反抗秦朝的义士死在他们手里。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地方,赵高目光凝重地盯着前方无数闪烁的火光。 他知道,张落此刻正在与燕丹交谈。 周围密布着上千刺客和死士,他们的神情也同样紧张。 第60章 盖聂,竟然是你! 今晚,似乎缺少了一样关键的东西——属于刺客特有的杀意! 陈胜坐在一块巨石上,反复抚摸着手中的巨阙剑,静静地等待着营地里的动静。 “所有人记住,直接冲向张落,不计代价,无视其他任何人!” “即便是道家掌门箫梦、阴阳家的大司命、少司命来了,也无须在意。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只要杀了张落就行。” 只要杀了张落,一个燕丹不足为惧。 至于那些秦兵,赵高已有解释——他会宣称张落正与燕丹勾结策划叛乱,并出示了嬴政准许他出咸阳诛杀燕丹的证明。 张落与燕丹的会晤中: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燕丹问道,语气带着几分疑惑。 “几年前,李信追击我时掉入水中,醒来后发现河边有赵高的刺客监视我,但他们却选择了离开。” “从那时起,太子丹就已经死去,只剩下燕丹。” 说完这话,一些秦兵彼此互换了眼色。 其中一些曾参与过灭燕之战的人更是心生波澜,但严格的军纪让他们并未出声。 “不仅仅是我自己。”燕丹继续说道,“还有楚国的项氏家族。” 听到这儿,张落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项梁和项羽?” “没错。”燕丹眉头紧锁,“当年项梁带领项家逃离,我们尝试救援时,实际上是因为赵高的刺客晚到了半个时辰。” “还有蜀中的虞家。”张落冷笑了一声,“这简直是自作孽。 应该说他们是养虎为患吧。” 最后还有陈胜,在之前的轨迹中,赵高养育的这些势力最终反噬。 如楚地的项氏和齐地的田氏等。 这些都是张落重点关注的两个区域。 “还有什么吗?” “没了。”燕丹轻笑道,“仅这些就足以让赵高丧命了吧。 至于其他的,请恕不能奉告。” 说完,他转头看向盖聂:“盖聂先生,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短暂的沉默后,盖聂开口:“没什么理由。” 燕丹听罢叹了一口气,“明白了。” 忽然间,一阵混乱和嘈杂传来,伴随着大军的呼喊声与战鼓声,从张落他们身后响起。 秦兵们有些措手不及。 同一时刻,在赵高地位置。 听见这些声响,他脸色狂喜,“成功掩日了!” 通过几个奸细以及两份文书的运作,居然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张上卿,你还不速死!”赵高怒喝道,“出击!” 顿时,黑暗中无数身影在树林间穿梭。 “敌袭!!!”一名秦兵大声呼喊。 神臂弩士迅速发射箭雨,击中了数名隐藏于枝叶间的敌人。 陈胜挥舞着巨阙剑冲出树林,沿路将能拔起的小树掷向秦兵,与身后的几位同伴一同冲锋。 对于林中的战斗,陈胜颇有信心。 但张落和燕丹所在的空地毫无掩护,需要制造些障碍才行。 “来了!”张落看向远方,“在左侧。” 话音未落,宵凤从一棵高大的树上纵身跃下,在空中借力几个腾跃后,稳稳落在张落身旁,手里还握着望远镜:“的确是在左边,大约十里外还有几匹马。 估计是怕被我方斥候发现,才没有全员骑马而来。”张落点了点头。 “铁骑听令,捉拿赵高!”随着张落一声令下,两千骑兵立刻出动,这一举动让燕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打算用骑兵去袭击赵高,而非保护张落并应对刺杀者。 当铁骑出发时,连陈胜也只好避开锋芒,刺客们纷纷跳到树上,并有一部分绕了个半圈。 而后这些刺客如骤雨般扑向秦步兵,试图拼命冲向张落所在。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长矛组成的阵列和随后的惨烈损失。 那些先牺牲者用生命为后来的伙伴开辟道路,突破步兵后还要面对神臂弩兵。 不少刺客倒在这最后一关前。 仅十人小组中的一两名能够最终突破至张落面前,却又要面对盖聂和宵凤的阻截。 “需要我动手吗?”宵凤站在张落身后问。 张落笑了笑:“不用,你是我的 ** 锏,不到危急时刻不动用。” 这时,有几名刺客避开了盖聂的防线,冲向张落。 与此同时,另一边又有刺客出现。 几片铁叶自空飘落,击退一名敌人。 少司命出现了,她手中缠着奇异藤蔓对付刺客们,其动作依旧保持优雅。 “这姑娘即便在这种场合,仍不减优雅气质。”张落惊叹不已。 而在另一侧,身穿黑红服饰的大司命也出现了。 戴着红色极薄手套的她显得极为艳丽。 “滚开!”她厉声喝道,手中劲力一吐。 另一边,陈胜挥舞巨阙剑杀出,所到之处一些秦兵应声倒飞。 “放箭!”神臂弩将士急忙对准他射箭,反而让更多刺客借此时机靠近了张落车驾,有三人逼近到了距离张落只有几步之遥。 “少主!”大司命急声呼唤,再次出手相救。 在解决掉那两个刺客之后,再看向张落时,只见那三个冲上前的刺客中已有两人捂着喉咙倒下。 另一个被张落用剑刺在车架边。 红夭这才松了口气。 她的目光再次扫向那些靠近的刺客,杀意陡增。 另一边的燕丹依旧静立一旁。 他今天的出现,就注定了他无法活着离开。 墨家巨子的信物也被他交托给了其他几位同伴。 “你的剑术确实高超。”宵凤赞扬了一句。 “多谢夸奖。”张落平静地把那个刺客的身体踹到一边,抬起头来,看见不少秦兵被刺客打伤,特别是陈胜挥舞着那柄巨阙,仗着他身材魁梧,巨阙沉重威猛,逐渐显得无所顾忌,正一步步向张落逼近。 “盖聂,这个家伙交给你吧!” 听到命令后,盖聂便放弃手上的四个刺客,提起木剑去对付陈胜。 有了四周秦兵的帮助,即便是用木剑也足够应付。 “盖聂,竟然是你!” “哈哈哈,上次没过瘾,这次再来过!” 失去了盖聂的帮助,刺客们原想更猛烈地攻向张落,但他们刚迈一步就被射成了筛子。 两千名配备了强弩的将士已经分为四部分,各自排列三层,负责守卫一个方向;大司命与少司命在旁边查漏补缺,确保没人能接近张落。 第61章 为何不杀了他? 喘息之间,张落瞥见自己车上躺着十几个死在他手下和车架附近的刺客,感叹道:他们果然豁出去了。 “别开玩笑了,五千名步兵、两千强弩军加上道教领袖、剑客盖聂,再加上我们阴阳家里这两大支柱力量守护,我能遇到什么威胁?” “若不是你的武艺与剑法高超,你现在恐怕已经 ** 掉了。”宵凤冷冷说道。 她刚才还挡下了两个企图抛洒毒粉的刺客,用拂尘把它们拍了出去。 而在不远处,两千骑兵在追捕赵高一行人。 看到这样的实力差距,赵高如何敢不逃呢? “张落可真够阴险的,这数千精锐部队都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吗?”虽然有两千名骑兵包围,但在这样朗朗明月的夜晚,他们轻而易举就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一些骑兵从两旁快速冲刺,投出长矛和弓箭射击,阻断了赵高的退路;还有一些直接拦在他面前。 最终,他的坐骑绊倒在地,带倒了后面的几个刺客。 追逐中的骑兵纷纷勒住缰绳,展现了精湛非凡的马术。 \"大胆!我乃中车府令赵高,张落与反贼燕丹勾结,图谋叛乱!\" 赵高愤怒地喊叫,并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公文。 但他的怒吼换来的是六名骑兵长矛冲刺的回应。 \"找死!\" 赵高猛地拔剑,准备抵御来袭。 他心里盘算着抓住其中一个敌人,夺取马匹逃走。 然而,这六骑在接近时突然分开,越过了赵高,用长矛击杀在他身后的几个刺客。 \"中车府令,你是愿意跟我们回去,还是要绑了你才肯配合?\" 暂时的大营之内: 混乱持续时间不足一刻钟。 藏匿在军中的奸细意图驱赶牛羊,结果还没动手就被射杀;另一批人想释放匈奴战俘和女子,也全被擒获。 数百个匈奴战俘刚冲到营门,即被乱箭射倒。 有些还企图夺秦军兵器,无奈体力不支,最终只能退回。 至于那些匈奴女子,则拒绝配合出逃计划,反而制服了企图 ** 她们的奸细。 出现的校尉表示会多给她们一些肉汤作为奖励,使这些女子欣喜不已。 相较其他囚徒,这些女子显然已经接受了命运并认清局势。 同一时间,一名伪装成秦兵的特使,摸黑潜入阎乐所在处。 就在其要刺杀阎乐时,后者察觉并发出狂叫声。 得到命令的任嚣注意到两个表现异常的士兵,立即出现在场,并指挥周围秦兵将刺客包围在囚车周围。 掩日未能成功袭击阎乐,因被对方紧握住剑。 随着任嚣的一箭射来,不得不闪开。 众多秦兵迅速行动起来,将囚车和刺客隔离开来。 试图混入秦兵之中的掩日屡遭攻击,最终只能撤退。 他心中满是不解,眼中布满疑惑。 外面,更多秦兵已开始向他合围。 囚车内的阎乐双手鲜血淋漓,脸上充满怨恨:\"你们竟然真要杀我!你们究竟什么人?为什么不救我!赵高呢!难道他真的打算杀我!让他给我滚出来!\" 这段文字保留了原文的主要角色、情节及氛围,在表述上进行了修改以体现不同的风格和叙述方式。 任嚣走了出来,望着中间的身影冷笑一声。 “你真以为,在秦兵之中可以自由来去吗?” “今晚,阎乐周围的巡逻士卒右手腕的绑带,都多了一条红线。” “这是我亲自绑上去的,而这些全是我的亲信,你以为还能逃去哪里?” 他的话语让掩日开始观察周围秦兵的右护腕,果真发现红线存在。 他所穿戴的秦兵铠甲是由潜伏于军中的奸细提供,也许那正是任嚣的心腹。 现在,他已被彻底包围。 “令人敬佩。” 掩日的声音略带沙哑。 然后,他握剑冲向了任嚣。 几乎是同时, 任嚣发出了指令:“放箭!” 双方宝剑相碰,任嚣的剑断裂开来。 断剑指的地方,是一名被箭矢击中的士兵。 任嚣弯腰拾起地上的断剑残骸, “把这把剑带给张上卿吧。” 身为将军,他对这个蒙面人容貌并无兴趣。 在另一个角落,悬翦找到五位同僚。 当他在营帐内看到他们时,即便已习惯血腥也禁不住愣了一下。 这些人还戴着手镣铐,却能够挣脱开它们。 而且他们的剑近在咫尺。 如果不是眼中有刺客特有的锐利光茫,他可能会疑惑自己找错了地方。 看了几眼后,外头传来些许响动,悬翦无动于衷,继续用冷漠的目光巡视五位同伴的脸孔。 他将自己的剑置于一边,坐到了断水旁边。 赵高失败了,无解药的情况下他们都熬不到月底。 赵高的八剑士——搜罗到的八口古越王之剑为名:掩日、断水、转魄、悬翦、惊鲵、灭魂、却邪与真刚。 此刻,只有惊鲵与掩日在别处行动,其余六人均在帐内。 十数里外树林间的搏杀也渐行结束,上千名刺客伤亡殆尽,小部分落捕。 此时此刻,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衣已显疲倦;那些亡命奔向张 ** 车的刺客终究停止动作。 车辆附近,二十余具刺客的 ** 横陈。 中途还有宵梦数度出手相助——只是挥动拂尘将周围的刺客击退而未曾言语过。 一旁看押燕丹的两个秦兵正严防其逃脱举动,一人将两柄剑搭在他的脖颈之间。 而陈胜在试图挥舞巨阙时遭长枪刺伤,长戈重重压着他动弹不得。 “盖聂,再来比划比划!”他的怒吼没有换来期待中的回援。 盖聂回到了张 ** 车边未做他想。 然后,张落将那把已经无法继续使用的木剑收了起来。 宵凤注视着他,“为何不杀了他?” 张落笑了。 “上次在廷尉府的情景还记得吗?蒙毅特别修建的地牢就是为了他。 所以,把他交给蒙毅吧。” 宵凤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陈胜狂笑起来,“张落?蒙毅?哈哈哈哈。”他傲慢地宣称,“我从前从六国的监狱中逃脱过多次,同样,在秦国的监狱中我也有办法再次逃离!” 张落微微摇头:“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你不 ** 我,我就有机会。”陈胜的眼神充满愤怒和仇恨,“我会找到我的兄弟,我们一定能再次东山再起,将你们一网打尽, ** 这个国家!” 第62章 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张落俯视着他,“那些弱者总是以这样的豪言壮语来掩盖内心深处的恐惧。” 张落坚定地说,“直面你内心的恐惧吧。 要颠覆大秦,凭你办不到。” 陈胜不甘心,“为什么我说到做不到?是我的身份,还是力量、处境的问题?不论前方有多少挑战,我都会一一克服,哪怕是从地狱归来也是如此!” “等着瞧吧。”张落摇了摇头,这举动在陈胜眼中仿佛是对他的轻视与侮辱。 “张落!”陈胜咆哮道,“我要亲手结束你的性命!” 宵凤看着他冷淡地说:“我觉得你应该直接了结他。” 张落摇摇手,命令部下将陈胜押送回廷尉府,还让他受点苦头。 “绑结实些,再给他一个教训,打断他的膝盖骨吧。”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张落深知现在这只是一柄被人握着的剑,未来亦如此,再没机会掌握命运。 但那句名言将会在别的形式下由张落传播开去。 处理完这里的一切后,张落收回木剑入鞘。 四周,秦军已经收拾了战场的残骸。 大司命和少司命来到车前两侧待命。 “骑兵怎么还没回来?”张落思索着,两千铁骑按道理不可能追丢,这不是什么神奇小说里的场景。 正想到这里时—— 伴随着马蹄声响,战马嘶鸣传来。 两千铁甲骑士簇拥着赵高出现在视野里,仿佛是赵高原已掌握了他们似的。 见到这般阵势,连同三位女将都紧张地拦在张落身前护驾。 “莫慌。” 张落被她们的行为逗笑,转而向两名上前报告的千夫长询问。 “两位,劳累了。”两个将领行礼答曰,“不敢当,只是奉命行事。”接着回到各自队伍。 一名千夫长经过赵高时,随意地用马鞭轻拂了一下赵高的坐骑。 这一下子,让坐在战马上的赵高略微向前移动了几步,脸上的不满更加明显。 此刻在他眼中的张落依旧渺小而难以接受,就像他始终无法改变的命运一般渺小和无力。 赵高内心的恐慌和脆弱,使他的表情顿时显得更加狰狞。 “张落,我输了,你可以动手了。” 这些年来,他费尽心机、不择手段,一心只为了攀上权力的顶峰,甚至皇帝也必须在他控制之下。 然而,现在的境况让他倍感无力。 即使是他自己当了皇帝又如何呢?秦国祖辈不过也只是养马的人而已。 “……”张落注视着他,“我是打算杀了你,不过我觉得,让你回去接受秦国法律的制裁更好一些。” 赵高的目光变得更加凶狠。 一想到还要再面对嬴政,他便无法忍受。 “你不杀我,那我就杀了你!” 只见他突然从袖中拔出一把手指般长的 ** ,跳下马来朝张落扑去。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众人措手不及,但张落应对自如,在几下闪避之间便将赵高逼退至地。 四周迅速聚集起层层兵器,堵得他寸步难行。 同时,大司命、少司命和盖聂三人已经站在赵高面前,防止他再有任何举动。 赵高冷笑:“我想知道,阎乐为什么会被人擒获?” 张落笑了笑:“选择在胜利之后动手确实选得挺好,但这套伎俩对我根本不起作用。” 赵高简直要气得咬碎牙齿。 “难道是这一步失误了吗?” “哪里仅仅是这一处。”张落回答道,“把人给我绑起来!或者给你一个自我了断的选择。” “呵……呵呵。”赵高低着头看着渐渐撤开的士兵,然后举起手中的短刃刺向自己喉间。 “张落,今天我如此下场,将来你也会和我一样!”随着一声低呼,鲜血喷涌而出,赵高的身体倒了下去。 秦兵们缓缓散去。 “你居然还想诅咒我吗?”张落走上前。 “我……会在黄泉等你……” 赵高的眼睛紧紧盯着张落,死前都无法瞑目。 这样的场面,对经历了与匈奴战役的张落来说,并不算陌生。 他在赵高身上搜寻了一番,发现了一个满满的药瓶。 不动声色地把药瓶收入袖子后,他转身看着被秦兵押解着的燕丹。 “现在只剩你了。” 燕丹的脸色依然从容:“你不如一刀杀我,反倒轻松些。” “怎么不想见见陛下呢?”张落问,想起曾经他们的友情。 “你们曾经还是好朋友。” “现在我们早已形同水火。” 燕丹微微摇摇头。 “何苦执迷不悟!”张落眼神变冷:“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且看如今的大秦,朝堂里有多少人本就是来自六国。” “结束战乱不是好事吗?别总是想着过去的事,要是六国有能力平定纷争,此刻我说的话就会为他们辩护。” “可是六国君臣中昏庸的不少,废物更多。” 燕丹轻笑道:“说得真轻松。” 这是两人见面后的第一次气氛不佳,燕丹的语气中透露出不满。 张落同样露出一丝冷笑:“数百年的征战流过多少血,难道还嫌不够多?就你们还想回到从前吗?” “没有统一的和平,道路都是盗贼横行,各县彼此壁垒森严,怎会太平安宁?如今百姓怎能如现在这般安心生活?就说最近的状况。” 张落一边说着,一边坚定地看着对方。 “与匈奴相邻的戎狄,他们的总兵力合起来也超过十万骑兵。 为何在赵国时期受赵国人欺压,在匈奴时又被匈奴人 ** ?” “没有什么其他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不统一!” “现在,我已经可以任意操控他们,不久之后,将让他们自取 ** ,以增强我们大秦的实力。” “你也希望炎、黄的后代沦为如此下场吗?” 燕丹脸色难看:“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张落不再理会他,只说道:“既然听不进去就算了,把他带回去。” 张落心里明白,留住燕丹可以利用他吸引其他的反秦势力,甚至包括诸子百家中的其他人。 “回营吧,明天就出发赶路,直接返回咸阳。” 事情处理完了,没有必要再耽搁,还有很多事务等着张落去解决。 盖聂在一旁思索着张落刚刚说的话,想起他亲自见到过的戎狄情况,不禁自问:之前是不是太过狭隘了? 第63章 必须要有担保人 回到咸阳章台宫内。 蒙毅将一封奏章递呈给嬴政。 “陛下,这是张上卿带回的阎乐供词,以及根据阎乐所供查实的赵高过去的死罪记录。” “还有这份,列出了赵高掌握的刺客团成员名单及从他宅第中掘出的一份……被谋害者名单。” 由于知道了自己的生死已定,阎乐选择了彻底坦白一切,张落随后便派人火速把这些文件送到了咸阳。 只是,有六个人的信息,张落私自留了下来。 对于那份藏在赵高的住宅中的死亡名单,蒙毅已经认定这些足以说明问题。 除了六国遗民和江湖人氏外,名单还包括张落、蒙毅、蒙恬以及廷尉顿弱等名字,甚至连皇族如扶苏、嬴阴嫚也在其中。 嬴政默默地翻阅着口供和那串刺客名单。 “确定无误了吗?” “确定无误。” 蒙毅点头确认。 嬴政把这两份文件重重掷在了台阶下。 “赵高该死!” “蒙毅,依照秦法应当如何处置?” “按照罪状,应将赵高三族皆斩尽杀绝。” 蒙毅拱手作答。 “那就照此办理!” 嬴政怒声道,“我这就传旨。” 蒙毅收下手势后又说到,“此外,据报称赵高动用了全部刺客去行刺张上卿一事,刺客团体几乎全毁,仅有寥寥几人在逃亡。” 嬴政再次把手中的那份名单丢下去。 “对他余下的那些 ** 要逐一调查,有为赵高效力的依据秦律处理;无辜者则按细作规矩遣散之。” 这些人至少曾经对大一统立过功劳,赢政还是愿包容其过去的贡献。 不过,那种用江湖对付江湖的方式已不需要继续使用,天下已不同于七国纷争之时。 蒙毅闻言,“陛下的仁慈,臣退下了。” 说罢,蒙毅收起文件退出了宫殿。 目送蒙毅离去后,嬴政轻叹一声: “ 燕丹……” 曾经的挚友,如今却成了仇敌! 此刻, 太医令夏无且带着一脸喜色,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他对这人参进行了详细检测,确认其中毫无毒性,同时确信了其强身健体的功效,还精心研究了服食的方法。 “陛下,此药确实堪称神药啊!”他接着说,“但不可过量,适得其反。” 嬴政一听,眼中一亮:“真的?” 说着,嬴政便接过参汤一饮而尽。 夏无且在一旁解释道:“陛下,这人参的药效是臣见过最为出色的,实乃神药。” 嬴政放下了碗,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如果是这样,那 ** 和箕子王朝凭什么占据这些珍稀资源? “张卿很快就要回来了,想必他一定乐意准备下一场战争。”嬴政笑了笑。 这次对匈奴的胜利带来了巨大战利品,不仅朝堂内外都一片称赞,单是三四十万头牛就能给百姓带来多大的福祉。 嬴政心念一动。 张卿归来在即,我也得为他的封赏做打算了。 “来人,传典客卿顿弱!” 说干就干,嬴政立即让人唤来了顿弱,想更深入地了解 ** 和箕子王朝的详情。 在咸阳城外,渭水之畔,今日热闹非凡。 许多百姓围在四周,等待着什么。 廷尉府的蒙毅面带笑容,和手下一起在此等候。 陈胜那个叛逆已被捕获,这一次看他怎么逃出廷尉府的手掌。 站在一旁的淳于越领着赵破奴,也是为了迎接张落,这让蒙毅感到有些诧异。 不过赵破奴看起来却十分兴奋,经过淳于越的悉心照料,他已经开始恢复健康。 巴清的马车也停在那里,她掀开车帘朝着远处张望,看了一会又放下帘子。 “张上卿快回来了,他种的地瓜也该收成了吧,巴家在楚地和蜀地的红糖收益也应该可以送进内史府了吧。” 巴清自言自语中不觉抱紧了自己的脸颊长舒了一口气。 “不能着急……不能着急……” 这时,从大路那边跑过来一个人,“回来了!回来了!好多牛羊啊!好多胡人俘虏啊!” 之前也运回了一批牲畜,但由于那时是由秦军押送且时间已接近黄昏,百姓大多已经回家了,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此次随同大军带回的是十万将士,数十万牛羊,数万战俘及近十万匈奴女子,声势浩大。 “管他们那些干嘛?我们要看的是大军!要看张上卿呢?”有百姓不悦地嚷着。 “也有,也有,在最前头呢。”那人笑着答道。 过不多久,黑色的大秦军旗在天际出现。 张落跃马当先,任嚣率两千骑兵随后跟上。 蒙毅见状,连忙迎上前去。 巴清本打算下车,最终还是收回了身子,继续留在车内,靠在窗口。 她静静注视着那位男子。 一旁白发的张落掌门轻哼一声,率先向蒙毅开口问道:“不知玉遥子是否还活着?” 蒙毅见状感到有些困惑,心中暗想:这道家掌门叫什么来着? “你是道家掌门……宵凤,对吧?你怎么这么惊讶?”蒙毅看着张落问道。 张落点头回应:“没错,是宵凤。” 这位道家掌门整体气质似乎多了几分活力,莫非是因为长期陪伴张落的缘故?蒙毅心底好奇。 挥动拂尘,宵凤继续追问:“我想再问一件事,他活着的话,可以见面吗?” 蒙毅点头,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宵凤无言以对:“不过,必须要有担保人。 廷尉府不是随随便便能进出的地方,我也不完全信任你。” 宵凤的神情又恢复平静。 “我明白了。”她心想:等过几天再找那个家伙便是。 于是,她便走向其他地方,这里人多,让她感到不适。 张落瞥了一眼,“如果你没有地方住,可以暂时到我那里。” 宵凤的脚步稍作停顿,回了一句:“知道了。” 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依然跟在张落后面。 盖聂不愿在这种场合露面,选择了从其他途径进城。 这时,蒙毅才与张落实现正式会面,互相行礼后,张落挥了挥手,一辆押送着强壮男子的大囚车缓缓靠近。 蒙毅目光变得严肃:“呵,又见到你了,陈胜。” 第64章 你们不懂…… “把他押解回廷尉府,严密关押,等待日后的审判。”蒙毅下令后,手下的侍卫立即将囚车接走。 “蒙毅,你以为廷尉府真能困住我?”陈胜即便在如此境况下也未曾改变本色。 接下来是一群已经被擒获的刺客,包括阎乐等。 阎乐已经在供述中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剩下只是等待执行 ** 。 而燕丹的情况则被两人默契地无视了。 蒙毅说:“赵高家族已被诛灭,其余的刺客中,活着的已经处决,不该死的也都放走了。” 张落闻言点点头,“那就好。” 这也意味着在蒙毅手中掌握的情报网里的一些人物已经消亡。 若不是新药及时出现,那些受过刑的人也不会撑多久。 “走吧,陛下还在等着你呢。” “请。” 张落重新坐上马,朝咸阳城内而去。 途中,他还看到车内向他微笑点头示意的巴清。 之后,在任嚣的带领下,部队各自返回营地。 内史府已搭建起临时住所供俘虏和奴隶使用。 女眷也被引向咸阳城里,而牛羊则分往两块指定区域,准备后续安排。 牛将继续租借给民众耕作,至于绵羊,张落则有另一用途。 现在大秦的一斤,大约相当于张落记忆中世界的一半。 一斤羊肉卖到七百多钱。 按照大秦的计量,一只成年羊有两百斤,那么一百多万只羊的价值会是多少?光是想这个问题,张落就不禁笑了起来。 其他战俘的价值,要等到后来才能体现出来。 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拜见嬴政。 咸阳因为张落首批胜利归来的缘故,更加热闹非凡。 许多民众特意前往咸阳之外观赏突然增加大量牛羊的景象。 之前的首批送回来的物资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这次有一百多万只羊,一些百姓都觉得这一盛况值得一看。 还有许多人来看牛——这些都是未来要用的资源。 至于不远处的胡人战俘,百姓们完全没兴趣。 能够让他们活到现在,已经是对他们仁慈了。 在咸阳这个充满欢腾的场景里,一个人却惶恐不安、忧心忡忡、如坐针毡。 没错,这个人正是胡亥。 他虽年轻,心思却很成熟。 因赵高犯了罪被诛三族,他手下那点草莽中的基业也被彻底瓦解。 虽然那些根基并不牢固,但是毕竟有些资本嘛。 不过,如今胡亥更担忧自己是否会因为赵高的事受到牵连。 他不知道与赵高的联系会有多少暴露。 目前,蒙毅和嬴政似乎还没有影响到他。 然而胡亥不知道的是,击败赵高的张落是否掌握了什么关键信息。 对胡亥来说,赵高已经算是他接触过的高层人物,并为自己争取了一点儿小小的靠山。 对于张落,胡亥现在的恐惧超过了他的敬畏。 所以他来到一个地方,那是比他年长几个月的嬴阴嫚住的地方。 “姐姐,张上卿已经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呢。”嬴阴嫚正把玩着她新得到的二胡。 这二胡是由能工巧匠特别为她打造,用料上乘精致。 胡亥见到姐姐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禁暗自懊恼,便问道: “姐,不想去看看张上卿吗?”嬴阴 manh 的手停下来,显出一丝犹豫。 “今天刚回来。” 当然想见面啊。 虽说只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之前在咸阳时也有段时间没碰面,但现在毕竟都在一起嘛。 胡亥急忙建议道:“姐姐,弟弟认为你现在宫外等着他见完父皇后,是最恰当时机。” 稍作停顿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如果不放心的话,弟弟可以陪你一块去。 那样就像朋友之间的小聚了。” “嗯......”嬴阴嫚思量一下,思念终究占了上风。 “行!我现在就动身啦,嘻嘻。” 说着,她放下了二胡刚迈出两步,又折回。 “不行,我要让张上卿知道我一直有练习。” 于是她急匆匆地喊: “快来人帮我收拾打扮一下。”门外的侍女一听立刻赶来。 “公主,先放下二胡吧?” “哎呀,你们不懂……” 最终,侍女们都来帮忙,确保嬴阴嫚打扮得体后再带着二胡前往宫门外等张落。 “不行,我要拿给张上卿看看……不,是告诉他我现在的二胡造诣。” “公主,请先放一下,让奴婢为您换件衣服吧。” “哦,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胡亥微笑,“皇姐,我去外面等着你。” “好的。” 嬴阴嫚点头,随后和侍女们离开了。 胡亥走向殿外,原本清澈的双眼逐渐变得阴冷。 “曾经我祈求、惧怕过的人,终有一天,我会全部杀光他们!”由于长期与赵高相处,他不知不觉间也沾染了赵高的阴暗性格。 与此同时,在章台宫,张落前来拜见嬴政。 “臣,治粟内史张落,拜见陛下……” 张落未等说完,嬴政已经笑着说:“哈哈哈,免礼吧,张卿。” ** 身边的记事官轻声提醒:“陛下,礼仪不可简化,君臣之间尤须遵循仪式。” 嬴政扫了一眼记事官,后者立刻低下头,噤若寒蝉。 张落笑了笑,心想这记事官大约是个儒生出身,虽然懂得写文章却缺乏人情世故。 “张卿,请坐。” 嬴政重新恢复了笑容,示意张落在早已备好的位置就座。 待坐下后,一个宦官捧上一碗参汤递给了张落。 “张卿,你说的人参就是这个?”张落端起杯子,闻了闻说:“回陛下,没错!” “那倒底是谁这么聪明能想到用煮鸡汤的方法呢?” 嬴政大笑起来:“这是太医令夏无且的研究成果。” “原来是夏大人!”张落喝了几口汤点头称赞。 嬴政一边看着他说:“我也喝了好几天,果然感到精力充沛,太医令还说这东西可以治愈许多病痛。” 张落明白这话里有深意:“确实,陛下为了人参之事而决定讨伐箕子和卫国么。” “虽为人参珍贵,然而身体为本。 况且听说现在每 ** 阅的一百二十斤纸质奏章依然十分繁忙,实在让人担心陛下的健康问题。” 张落知道纸比竹简更节省空间,这些奏章其实承载了大量的信息。 嬴政听罢微微叹了一口气, 第65章 胡亥也在? “天下虽统一,各地仍然不够安定人心未稳,仍有很多旧思者。 这些上呈的每一篇文书都是要务。” “陛下耽误一天,其他的地方便可能延误数日甚至数月。” 张落庄重起立作揖:“陛下必然会被载入千秋万代的光辉历史!” 嬴政心中暗喜,自己虽历经数十载权柄掌握从未糊涂。 他也看出张落刚才的话语发自肺腑,并非一味逢迎。 “此次征讨匈奴获利颇丰,详细情况你能给我解说一下吗?” 张落答应一声随后详述战事经历直至谈到赵高的死为止。 “眼下,李信和王离正在漠北展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已经达到了封狼居胥的壮举,按照行军速度,他们应该在返程的路上了。” 嬴政边听边从一旁取出一张地图。 这是典客卿顿弱依据密探及乌氏倮等对漠北熟悉的乌氏族人所提供的信息重新绘制的一份匈奴漠北地区地形图,同时也包括戎狄以及楼烦等部族的信息。 “如果确实在返程途中,那么他们最快将在六日后回到九原城。” “陛下英明。”张落不禁感叹道。 嬴政虽坐镇咸阳宫,但对千里之外漠北的情形却是洞若观火。 他注视着案几上铺开的地图时,不由得想起自家收藏的两幅世界地图,觉得此时进献给陛下的时机已然成熟——让大秦开阔眼界!让世界提前感受到大秦的力量! “如此看来,这场对抗匈奴的战事可谓圆满完成。”嬴政收起了地图。 “之后就轮到东胡等人。” 张落笑道:“陛下,他们现在恐怕已是吓破了胆吧。” “要应对东胡这类的敌手,我们可能至少需要集结十万以上的骑兵,不过像上次伏击匈奴那样,在短期内很难再次上演成功的奇袭。” “但先动手去对付箕子王朝以及 这两个目标倒是可以考虑。” 张落补充说道,“它们不像游牧民族一样灵活机动。 尤其是位于山岭森林之间,可以作为训练军队、备战南越的理想对象!” “南越现今依旧是蛮荒之所,高山茂密,瘴气弥漫,毒虫遍地,需谨慎以待。”嬴政听后哈哈一笑。 这时,殿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内史张落果真是个痴迷于战的人,你本是征战四海的好材料,如今做了内史实在是屈才了;我觉你可以当个优秀的太尉。” 话音未落,说话人走进了殿中并拜见了嬴政。 “顿臣见过陛下。” 嬴政收敛笑颜回应说: \"顿爱卿平身。 \" 接着转向张落:\"张卿,之前我与顿卿提起过你的归期以及你会带回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果然应验啊!\" 张落陪着二人尴尬笑了一下: \"内史这个职务也有不少乐趣,顿上卿不想试试看嘛?” “想!” 顿弱答道:“老夫当然想要参与到灭国或是使对方屈服成为附属国的重要决策里。” 不过他也附议道:”还是等李信和王离开拔返回、蒙恬班师后再作进一步行动不迟。 这几天并不耽搁什么。” 同时嬴政觉得自己的态度应该稳重一些。 毕竟好大喜功容易操之过急。 至于未来的战争,只要存在胜算的可能性,并且有利可图,自己都会选择战斗。 随即他补充说:”顿卿现在就该将情报人员派往箕子王朝和 地区进行初步渗透了,以免未来浪费时间。 “ “这点老臣早已着手进行,无须劳您费心。”顿弱自信地回答。 他所统率的情报系统分为八个分支,先前不足的地方现已补足。 箕子王朝和 正是它们新的实践战场。 而东胡那边则留给较有经验的老人们负责好了。 “对了,张卿,此次俘获的物品中,胡人女子将被嫁入平民家,朕也知晓胡人战俘将会服徭役,还有那一百多万头羊,不知有何用途?”嬴政接着问道。 “你在奏折里提到另有安排,具体又是如何?” 张落听后沉思片刻。 “陛下,这些羊自会惠及天下,或售卖、食用或圈养,能带来大量收入。” “但具体的用处,请给臣几日时间,待事情理清后,再向陛下详述。” 嬴政点头应允,“可以。” 顿弱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叹:“陛下,臣觉张内史文武双全。” 他感到张落后续的动作肯定不同凡响,恐怕不亚于一场战争动员。 随后张落先行告退,而顿弱则继续和嬴政交谈。 张落走出宫门时,见到一辆熟悉的马车。 “张上卿!”嬴阴嫚兴奋地跳下马车,几乎让身边的护卫和车夫吓了一跳。 张落露出笑容,又不禁微蹙眉头:“胡亥也在?” 当前的商队中有不少间谍是来自朝廷的重要人物。 嬴阴嫚,作为嬴政的代理人,手上掌握了部分嬴政分配给她的份额,她对这些事情自然也有所了解。 鉴于匈奴已经被平定,周边诸夷被震慑,或许朝堂应考虑建立一些官方背景的商队或互市。 而像咸阳几家权贵联手运作的那种走私性质的贸易路线仍然要存在,因为它们在价格上更为优惠,从而更吸引如东胡、戎狄等族的人们参与。 而那些商队里藏着更多朝廷的耳目。 随后,嬴阴蔓和张落一同走到马车旁。 胡亥笑容满面地转身迎接并见礼道:“张上卿,我们又见面了。” “见过胡亥公子。” 张落回礼。 胡亥笑着说:“我陪着皇姐一起来的,还请张上卿勿怪。” “不敢不敢。” 张落谦逊作答。 此时胡亥不知说什么才好,尽管心思颇深重,终究还年少未经过多少风浪,面对眼前的局面不知道该如何试探张落,以确认对方是否握有自己的把柄。 幸好这时嬴阴嫚开腔说:“弟弟,如果你没其他事,先回去吧。 我去送张上卿。” “那好吧,皇姐。 我先走了。” 胡亥笑盈盈地像个单纯的少年,“张上卿,胡亥就先告辞了,日后再希望获得您更多的教诲。” “公子抬爱了,我张落只是个普通的臣子,年轻浅薄何敢言教诲。” 张落继续谦虚。 第66章 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嬴阴嫚略带不耐地说:“亥弟,父皇已为安排了许多老师,而张上卿正忙于国事。” “好的,那我就先走啦。” 胡亥庄重向二人一拱手便转身离去。 回到车上时,胡亥紧握拳头——这已是张落再次拒绝了他。 “不过看起来,张落应该并未掌握我的任何证据”。 胡亥决定在这段日子里隐忍一段时间,假装多学习功课减少游玩。 “真是讨厌……没有赵高,我真的显得力薄,很多事需要自己去做。 还有,皇姐也……可恨!” 当胡亥远去,嬴阴蔓带着严肃的表情拉着张落坐进马车中,开口问:“上卿是否有意愿倾听一些意见?” 张落在看到对方认真脸庞后点头回应:“公主直言。” 嬴阴蔓指示车夫出发,又环顾四周后稍稍凑近了张落,压低声音说。 “张上卿,实话实说,父皇至今尚未立储君。 虽然眼下看,扶苏兄最为有望继承大统,然而他的性情却不似父皇。” “亥弟一向受父皇宠爱,莫看他年纪尚小,心里早已存有争储之意。” 张落听到此言,目光骤然凝重。 嬴阴嫚竟然向他吐露这些? 但她绝非如外表那般单纯天真。 她继续说道: “目前,九卿中的宗正嬴允与少府茅焦是力挺扶苏兄的,另外博士馆内以淳于越为首的一群儒生也支持他。” “只不过这些人除了嬴允之外,大多是扶苏兄的师长。” “至于你张上卿及其他不少人暂时并未公开表态拥护扶苏兄,我想这样反而最好不过。” “你的才干天下无匹,不论是谁继位都离不开你的辅佐。” “我也看得出亥弟的心思,但他根本不是当储君的人选。” “他常常试探我掌管商队的情况,那所谓的走私商队实际上是为了获取情报并顺便营利,可他却只着眼于背后的势力。” “其实这原本就是父皇交予我来考察众人的安排,这点连我心中都十分清楚。” 嬴阴嫚说完,目光如炬地看着张落。 虽然不确定父皇是否是在试探皇子们有没有野心或者无,但嬴阴嫚深知将来自己嫁给张落后,这项权力终会易手他人。 张落直视她的双眸, 果然,生于宫闱之间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 连这公主也懂得隐忍不露本色。 而那个走私贸易组织,确实获利甚多且联合了不少权贵。 扶苏或许还没洞悉父皇真正用意。 或许他是位君子,不屑计较太多。 “还请公主放心,我对大秦的忠诚绝无疑义。” 听闻此言,嬴阴嫚微微点了点头,并笑着对张落调侃:“张上卿小心我把这话转告父皇哦!” 张落也不觉一笑,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嬴阴嫚顿时全身一软,眼中荡漾着柔美的光波。 “张上卿……”这时, “公主、张上卿府邸到了。” 嬴阴嫚一听眉头挑起,“怎么就到啦!” 车夫满脸委屈答道,“我已经比平时走的更慢些了啊……” “哈哈,既然已经到了,公主我先下车吧。” “嗯,张上卿几天后我会再过来找你。” 嬴阴嫚说完望向一边二胡, 原本还想给张落表演一首乐曲呢! 待张落下车后, 嬴阴嫚便向驭者发威道,“以后行车再慢些,如果还像今天这般,我就要罚钱甚至扣薪!” 全然不知张落已将这话收入耳底。 他微微笑了声后便返身进了府。 外面迎接他的则是管家婆双婆和涯老等人,而在府里头还有六位换上平民服装、依旧神态冷峻的保镖静静伫立。 虽只有他们三个人,但如今又有了这六个打手护卫! 见主人归来,只是略微低头示意一下而已。 虽然张落承诺帮助他们解除赵高的毒,但他们并没有完全将此放在心上。 而张落在赵高身上找到的那瓶药,只够他们吃上半年多。 药吃完后,若无新药,他们会性命难保。 张落默默地看了看他们,并未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示意。 这群原本是兵器的人,适应正常的生活还需一些时间。 至于赵高手中的刺客和死士,那些由朝廷支付安家费遣散的,都是没有服药的……外围的刺客。 红夭和小夕则回一趟咸阳城外的阴阳家据点。 “对了,双婆,请你在客房扫出一间,并且把门开着,有人去休息的话,她会自己关好。” “老身明白。” “还有,双婆,我之前画的两份大地图呢?” 双婆回答:“在你的书房里,我们没有动过。” “好的,没事。” 张落想拿一下地图后,沉吟了一会,他也只能记得个大概方位,但这样已经足够,以后慢慢补充和完善便是。 “老叶呢?” “叶腾公现在住博士馆了,陛下任命他为博士祭酒,负责许多事务。”双婆如实说道。 张落眼眸一亮,皇帝的选拔与设置已经有了太学和国子监的雏形,待之后再完善,便可推出科举制! 随后,张落提起笔,准备认真开始本职工作,筹划如何利用从百万头羊那里筹集到的钱财。 “幼有所养,孤苦者得医疗之助……”才写了这几行,涯老走了进来。 “少主,外面有位巴清寡妇求见。” “哦?请她进来吧。”过了一会,带着些许紧张神情的巴清除盈进了屋。 “见过张上卿。” “夫人来得匆忙,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巴清扫视了张落一眼,眼光中带着几分风情。 “上卿,这是一份关于近几个月蜀地和楚地红糖利润给内史府的部分账单,妾身已命人准备好了。” 巴清除递交账目,表示尽管与内史府是对二八分成,但背靠朝廷的支持也使她赚了很多。 “对了,你所种的地瓜是不是快熟了?”由于巴清除看见张落极为关注这件事,并未擅自处理。 “啊,我差点忘了,回头我会择期去看看的。”张落思索片刻,觉得可能需要带更多人去查看。 另外,巴清除又问:“匈奴已被消灭,以后商队主要目标是东胡吗?” 巴清除递上一份记录着商队过去几个月收入的账单,并提到,由于战事,东胡情况也不容乐观,他们也在集结兵力,想必这些事上卿也是知道的。 第67章 天佑大秦! 张落微微冷笑,“如果东胡敢动手,他们的下场就跟匈奴一样,战争也就结束了。” 无论东胡当下不来进攻还是后来大秦也会主动去找他们。 但此刻重要的是先好好消化灭匈奴后的成果。 看着巴清美目光闪耀不定的眼神,似乎张落的模样更深深刻入她的内心中。 不过张落安慰说:“夫人不需要太过担心,天下还有很多其他可图之地,月氏就是一个,也可以在东胡之前或之后解决!” 巴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她应道:“我明白了。 我会派一支商队前往月氏进行试探,确定可行后,再让典客卿的人加入。” 张落轻笑道:“夫人办事,我很放心。” 得到这句话的夸赞,巴清仅是微微一笑。 因张落的帮助,现在巴家似乎变得更加富有。 然而,与她齐名的乌氏倮却陷入了困境,正在接受廷尉府的调查。 不过鉴于他对抗匈奴有功,估计不至于判 。 至于乌氏族中的牛羊,全被这位不讲良心的内史收归囊中。 巴清思索后认为,她还能与咸阳众多权贵家族和嬴氏保持利益关系,仿佛置身于一张坚不可摧的关系网之中,因此她更感激张落的帮助。 在多坐了一会儿后,巴清准备起身告辞,却被张落叫住了。 “夫人出身蜀中,不知对一桩生意是否有兴趣?”听闻此言,巴清的眼中立时闪烁起兴奋的光芒,内心也一阵欢呼,因为刚刚还在想找个借口再见面的事。 “上卿提的生意,妾身当然感兴趣。”巴清微笑着回应。 张落笑了笑,邀请她重新坐下:“等我说个清楚。 眼见寒冬将至,这是一笔餐饮上的生意。” 闻言,巴清淡然犹豫了一瞬,便从座位起身,在张落下首处跪坐下来,隔着案几继续对话。 随后,张落向巴清阐述了火锅这个想法。 当前大秦境内牛肉和羊肉充裕,火锅无疑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方向,即使没有辣椒,但川椒亦能增香添彩。 而清水锅底也是不错的选择。 巴清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商机,当下大秦虽然不乏餐馆酒肆,却缺乏创意与新意。 火锅若能成功引入,前景可期。 “不如这买卖咱们合股如何?日常运营以你们为主导,利润分成就六四开,您占六成,我认为合理。” 张落依然面带笑意;不劳而获的收益最令人心动了。 巴清除点头同意,始终带着笑颜:无论这生意成败与否,能和张落合作已足够有价值。 “这件事并无问题,只是,有两点上卿需要知晓。”她顿了顿说,“男女同桌吃饭或引起非议。” 守旧人士或许会对此表示不满。 张落却不以为然:“这点小事不必介意!”既然张落态度明确,那么反对之声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既承蒙上卿支持,那我就尽快准备。”巴清算得上胸有成竹,即便有些儒生们持异议,于他们也无妨,而这不过是一次尝试,成功便开设更多分店,使巴家再度受益。 “若无其它事务,妾身就此告别,今后设宴款待上卿。”说罢她优雅地再次欠身致礼。 “夫人请慢走。” 离开发间之际,天色渐暗,一个银发女子正站在不远处静静注视着她。 巴清恭敬地行礼:“见过道家太乙山掌门。” 宵凤冷淡地走过,眼神仿佛穿透一切。 可当经过巴清身旁时,她停住了。 “你若真心意已决,便要慎重考虑。 你是寡妇,而他是上卿,务必保密。” 这番话让巴清瞬间乱了阵脚,心跳如鼓。 “我...我...”言语吞吐。 望着这位年轻却与张落年纪相仿的道家掌门,巴清目光中充满了闪烁与犹豫,最终低头轻声道:“我明白了。” “哼。”宵凤冷笑一声,径直走向张落的府邸。 她并无余钱。 咸阳城内的道家众人均已返回太乙山。 巴清望着宵凤背影,整理心绪后,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内。 毕竟还有张落交付的任务在身。 不久后,盖聂现身,手里拿着一根木头,也走进了张落的府邸,准备为自己打造一把新的木剑。 刚一进入,他立即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息。 “杀气!”盖聂四下扫视,惊讶地发现几个曾经交过手的刺客也在场内。 此时,涯老出现,原本沉闷的气氛随之烟消云散。 “呵呵,以后大家相互切磋,于你们大有裨益。” 盖聂心头一紧,这个看似普通的张府暗藏玄机... 次日。 咸阳城外甘蔗园附近的红薯田边守卫陡然增多,更有不少人聚集等候。 除了嬴政和大臣冯去疾、李斯、张落等人外,还有一些邀请来的乡老在此。 田野里,农民们正在收获红薯,并即刻称重。 四周的老人们好奇不已,皇帝邀他们来看的是能吃的东西吗? 红薯越堆越高,嬴政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 看到这丰收景象,连张落提过的亩产五千斤也不无可能。 片刻后,红薯全部收割完毕,并被称量。 一名官员双手微颤地禀报,“陛...陛下,共收得三千六百多斤。” 寂静一片,所有人震惊不已。 要知道这片试验田并不足一整亩... 胡毋敬激动万分:“陛下,天佑大秦!” 冯去疾感慨道:“初闻张上卿提起此事时还不敢相信,今日目睹方知老夫见识浅薄。” 接着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从此五谷之外将增添一种作物。 李斯满腹疑惑:何时说起过这件事?为何自己不知? 嬴政随即下令:“张卿,即刻大规模种植,并先行发放给关中所有百姓,随后推广到整个秦国。” 这块不足一亩的土地竟产出三千多斤! “遵命,臣立刻安排。”张落微笑回礼。 地瓜不能成为日常主食的替代品,除非不得已。 另一边,有人已经开始清洗地瓜,准备烤或煮。 很快,一众人分发了装满地瓜的碗,不仅在场的人有份,甚至乡老也各分到一碗。 品尝后,几个老人兴奋到手颤抖。 从种植、收获再到如今能够享用,他们深感不易,“陛下,陛下!”有人恳求道:“请求陛下把这珍贵的地瓜推广到天下的百姓中去。” 第68章 真的没了,大王 张落瞥了一眼这些乡老,回答道:“这地瓜的种植简单易学,对土壤要求不高,并且藤蔓本身就是种子,你们不必着急,朝廷会慢慢教给你们。” 这也是张落特意请来这些乡老的原因之一。 对于新奇的事物,老百姓们往往心存疑虑,接受需要一个过程。 特别是这种产量极高的农作物更是如此。 但乡老们的积极态度可以带动其他村民加速接受新事物,随着逐渐增多的人参与种植,一切便会自然而然。 送别乡老之后,嬴政让人备妥了一些地瓜,便赶回了咸阳。 他虽事务繁多,但觉得必须亲见此事。 抵达咸阳后,没有立即前往章台宫,而是来到了廷尉府,那里正关押着燕丹。 皇帝大驾光临让廷尉府变得异常忙碌,在嬴政离开后,廷尉府才恢复平静。 此时,右丞相冯去疾手持一颗刚吃了几口的地瓜找到了张落,他问:“张上卿,关于咸阳城外那百余万头羊,你有何安排?”因为羊群在外游荡给城郊带来了许多不便,草皮被啃食了不少,还引发卫生隐患。 相比之下,牛的情况要好一些。 之前张落将一批公牛租借给民众进行农耕,反响不错,很多农户主动登记得领养。 第一批九万多只已被牵走使用或售卖。 其余十几万则计划运往韩地和赵地等地以换取更多税赋收益。 “张上卿,你怎么打算处理这些羊?”冯去疾问道。 张落略微思考:“实际上自从收缴的消息传出后,许多人包括一些豪强和富贾都想购买这些羊群,价格参差不齐:一头成年羊标价一万,小羔羊三千。” 张落皱眉表示:“这样的价钱过低,成年羊至少值一万五千,羔羊也得五千。” 同时他已拟定将乌氏家族原本用于放牧的土地收回朝堂,改造成新的大型牧场,用其原有的十万羊迷惑匈奴之余,剩余十余万继续饲养,还要再从咸阳转运一部分补充数量。 “我考虑让他们族人来管理,毕竟他们在畜牧方面非常有经验。” “你这是要将乌氏彻底纳入掌控,” 冯去疾愣了一下,接着说:“收走他们的牲畜和土地后,又派他们的族人在自己的地方为您牧羊。” 张落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即便乌氏倮有灭匈奴的功绩,他的罪行也足够致死。” 私自收藏战马、武器和甲胄,还窝藏了众多刑犯。 “况且我又不是不支付工钱,而且为朝廷办事,生活也有保障。” “你看着办吧,写个文书呈上来,我尽快给你通过。”冯去疾笑道。 与此同时,在戎狄之地,楼烦等部落已进入大秦境内,准备进贡并进行他们认为有利的交易。 另一边,李信与王离彻底摧毁了匈奴在狼居胥山的根据地,缴获了各种祭祀物品,并带回了两批来自更北方的使者:丁零人和呼揭人。 关于匈奴覆灭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东胡王的耳中。 这位体型臃肿的东胡王惊呆了:“十几万匈奴骑兵,全……全都消失了?” 他才刚集结了东胡一半的兵力。 而当匈奴 的消息传到东胡时,所有听说此事的人都皱眉质疑:怎么可能? 不相信的东胡人派人前去查探。 五百里内无人影,千里之后见到的是尸横遍野以及归途中的李信和王离等人,这些人也随之丧命。 然而匈奴覆灭的消息确凿无疑地传入了东胡。 最后,消息传到了东胡王阿苏仆那里,让他一阵心惊。 原来,之前他还应允了头曼的联合请求,打算与之联手进犯大秦,目前已有十万人马集结。 虽然东胡和匈奴规模相当,但他们还是一个部族联盟。 东胡王阿苏仆是其中最强大的一部首领,并且已连续多个世纪处于领导地位。 尽管近年略有衰落,但统治地位依旧牢固。 可是现在,当他得知匈奴已全军覆没,顿时感到不安。 前不久才消灭了一个不愿供奉牛羊的小部落,现在又传来这样的噩耗?“彻底消灭了?” “没错!”那位汇报的勇士脸色苍白。 “现在的匈奴故地已经看不到半个匈奴人了,连河套地区都被秦人占领。” “连狼居胥山都已被完全摧毁。” “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有将领兴奋地喊道。 “匈奴 了,我们立即出兵,夺回河套!我们不再需要忍受这片苦寒之地了!” 东胡以游牧为主,兼有渔猎的生活方式让他们对外扩张的想法更为急迫。 从商朝起,中原人的部落便一直绵延到今天,由弱变强,在漠北称霸。 自从匈奴占据了某个河套地区后,他们得以与东胡抗衡。 其间,虽然一度被赵国驱逐,然而随着赵国的覆灭,匈奴又重新收回了这片土地。 此时,东胡王阿苏仆身材肥胖,简直像个圆滚滚的肉球,肥厚的脸几乎使他的眼睛只剩下豆粒大小。 他对眼前的景象十分不悦。 “将这头蠢物拉出去喂老虎!”他对将领下令,而将领惊慌地说,“大王……” 东胡王阿苏仆厌恶地让人把那人立刻拖走,随即询问道,“匈奴人是真的全都消失了?” 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真的没了,大王。 而且秦人在草原上堆积了无数人头,并称它为京观。 据我们从秦地商队处了解到。” “或许所有匈奴人都已被杀,他们的头颅被堆积如山。”有传言说,“即使策马奔腾,也可见远方高耸的人头堆。” 阿苏仆听到此话后咽了下口水,心中涌起了恐惧。 “绝对不能和秦人为敌,幸好匈奴人轻视秦人。 还好我们还没行动过早。”他意识到自己的决策英明,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坚持让匈奴率先动手。 “暂且取消集结军队的命令吧,那些十万人的计划也取消……”但他随后改口道,“先去征服那些已断供的柔娥部、归峰部和树鱼部,男丁一律击杀,女眷与牲畜则全部带回来。” “并且准备一万只羊,送至秦朝,以示敬意。”秦人竟能如此快速彻底地灭掉匈奴,绝非东胡能够抗衡的力量。 目前,东胡仅有二十万骑兵及少量步兵可用。 第69章 廷尉何在? 在咸阳方面,近几天已经妥善安排了处理匈奴战俘和战利品牛羊等事宜。 战俘全数调给了郑国工程。 有了这数万名壮劳动力,郑国自信可在十五日内完成关中六辅渠的修建。 参与开挖水渠的民众大部分已然返乡继续农事,例如种植甘薯或甘蔗。 在乡老的支持下,部分民众已经愿意试种甘薯,而在张落和巴清的合作担保下,许多人也开始尝试种植小片的甘蔗田。 分发给各地郡县租赁使用的共有十五万头牛,乌氏倮因引导匈奴入侵立功虽免于死罪,但其家财田地牲畜尽数充公,沦为无产之人。 为了养活家族庞大人口,不得不接受了张落在乌氏一族原有地域安置二十五万余头牛羊的方案,其中最初有半数仍归属乌氏。 此外,乌氏一族被分成两部分,统一迁往乌氏县并实行户籍登记管理。 乌氏倮之外又增添了一位族长。 乌氏族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专门负责牧羊,另一部分专责放牛。 大秦每月支付给他们一定的工钱。 由此,曾经在大秦与外敌之间游刃有余,与巴清齐名的大商人,逐渐走向没落。 这让知情后的巴清感慨万千。 还好她及时拉拢了张上卿。 就连先前反对巴清执掌大权、不满巴清与张落关系密切的一些家族成员,也纷纷选择了沉默,转而开始隐隐支持巴清。 他们明白了,即便没有匈奴之事,张落也会针对乌氏一族。 乌氏一族落到这般田地,显然是这位人物所为。 如果再不紧紧依附,后果难以想象。 这一天,章台宫举行廷议,扶苏也在一旁,默默聆听并不发言。 除了几位不在咸阳的官员,三公九卿都悉数到场。 李斯率先开口: “陛下,灭匈奴一战使国库充盈,臣有一事启奏……当前御史台只监管到郡一级的监御史,对县一级的监察则交由郡守负责,这样恐怕存在虚实之处。 臣请扩展御史台职能,扩大到县级监察。” 如果真如此行事,他的权力将会大幅膨胀。 嬴政听后点点头,这类有助于巩固帝国根基的建议他自然乐见其成。 右丞相冯去疾随即跟上。 “陛下,蜀中的栈道需继续开辟,各地要塞与重要城池,臣建议用水泥重新修葺。” 众人得知郑国新开发的六辅渠已用上了这种建筑材料,无不惊讶。 接着,仆射淳于越起身: “陛下,在大秦将行新的教科书、并设立博士馆学堂选拔各地优秀学子入读以推广教化之际,臣提议修缮孔子庙,修建孟子庙。 此举既能彰显陛下的教化心意,也可收服天下的学者之心。” 虽然此言有理,但张落却不认为这些寺庙的修缮该是国家开支的重点。 因此当淳于越提奏时,他心中颇为不屑。 张落急忙出列说: “陛下,臣亦有奏。” 嬴政见状展露微笑: “张卿有何见告?请说。” 各位大臣见皇帝前倨后恭,不禁心生艳羡。 张落从怀中取出文件递向嬴政: “臣在此提交一建议——老幼有所养,贫病有所医。” 扶苏看到这里心有共鸣,便亲自接过奏折递给嬴政。 这一提议触动了他的情怀。 典客卿顿弱抚须嘀咕:“未来这朝廷怕只有我唱独角戏了。”淳于越亦显不安,感到情形有些蹊跷。 嬴政接过张落递上的奏折仔细翻阅,同时听张落解释。 “臣总结了一下要务,归结为三项:幼养院、居养院和平药铺。” “当前大秦尚有许多流离失所之人和弃婴,尤其是女婴较为普遍;还有许多为国家征战导致家中只有孤苦孩童的情况。 这些人都可收容于幼养院。” “朝廷会为他们提供食宿,并教育他们读书习武,直到十六岁为止。” “臣建议改为‘锐子院’。 当这些人长大后选择从军,便组建锐子军。” “居养院则是为了赡养那些老无所依的鳏寡孤独和贫困无力自存的老者。 确保他们生有所依、老有所养、逝有所葬,每人每天只需花费十五钱的生活费。” “平药铺的目的是帮助因病而无钱买药的百姓。 药物的价格低于市场价,但与内史府定价一致或更低。” 张落说完后,满殿肃静。 扶苏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充满激动。 知音啊!能臣啊!善人啊! 此时,淳于越走到殿中,对着张落郑重一拜。 “张内史真是当今的圣人。” 其他大臣也随之恭敬一拜,“张圣人!” 秦始皇嬴政正仔细阅读张落的奏章,这份详细程度比之前听到的更为丰富。 张落此举显然是与教科书政策同步推进,旨在使民心更加向秦靠拢。 之前顿弱提到张落可能奏议大事时就是指这个。 这不仅让嬴政看到推行改革的可行性,也进一步拉开了与六国贵族的距离。 如今百姓能够清楚看到事实 ,反秦势力几乎只剩下六国的遗老及其受蛊惑的人民了。 “准!”嬴政批准。 “李斯负责御史台的扩充也一同进行吧。” “陛下英明!”李斯立刻行礼表示感谢,“张上卿,如有任何需要资金,请莫吝啬支持老夫。” 张落轻描淡写挥了挥手,“左丞相言重了,这点资金不在话下。” 李斯见状点头称谢,“那老夫感激不尽。” “陛下,”张落接着说,“臣之计策还需有法律作保障,以及定期监督明察暗访。” 嬴政点头并下令: “廷尉何在?” 蒙毅应声道:“臣在!” “按照张卿所述建立锐子法、居养法和平药法,这三法务必严格执行。 制定完毕后呈交朕过目。” 天下统一之后,秦朝的律法变得相对宽松,然而这些关键事务不能懈怠。 “遵命。” 嬴政放置好了那份奏章,感慨地说, “秦国有张卿,可谓得天佑护。” 张落连忙谦逊回应,“陛下太过抬举,这是分内之事,而且臣还有一项建议。”关于这些福利制度将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且广泛的。 张落也有了一次系统大抽奖的机会。 “张卿,请讲。” 其余的大臣们急忙把目光投向了张落,等待着他发言。 第70章 辞行之礼 张落稍作停顿。 “陛下,匈奴已被消灭。 如果在四个月内,周围国家仍未来朝贡的话,则应视为必须攻打的对象!” “另外,那些数万的战俘在修完关中六辅渠之后,便可以安排分配了。” “臣认为,可将其中一半派遣到楚地修建灵渠,沟通湘江和漓江,以备日后攻打南越时水路粮道之需。” 其他大臣一时默然。 还是那位令人熟悉而敬畏的内史。 掌管国库的官员,怎么突然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斗志?这不比等蒙恬退下后直接任命为太尉合适吗?但这想法刚冒头便被掐灭:像他现在当个内史都能这样积极进取,当掌军务太尉岂不是要翻天覆地! 一旁的顿弱忍不住笑了,“我并不孤单啊。” 淳于越大惊失色:“不可!围攻四方之国再加之远伐南越,这是穷兵黩武的做法,非长久治理之道!” “我看你就该叫张黩武了!” 张落轻蔑地看着他说,“为什么不该?攻打匈奴赚了多少财富、人力,没有这次缴获怎么可能有现在的成果!” “你还称自己为圣人呢,现在又成了黩武。” 淳于越脸色骤变, “当时那是夸奖你智慧高超,而现在论军事问题应当就事论事,攻打匈奴是一时情况而已。” 李斯这时插话进来维持朝堂秩序,“这里怎能如此吵闹,简直不成体统!” 秦始皇随后站起身宣布结束今日朝会,“事情已定。” 廷议结束后,回到府上的张落迎来了顿弱的拜访。 “戎狄的人快到了。 典客卿虽负责,但我还想劳您亲自参与,因他们还带来不少牲畜和奴隶,而且双方好像有了很深的矛盾。” 而在远离咸阳几百里的九原城,留守的蒙恬每日带着卫士亲自帮居民开垦田地,使这片土地渐渐有了生机,昔日匈奴铁骑所带来的阴影已不复存在。 曾经游荡在此的赵国游侠也开始定居下来,只是那些坟茔时刻提醒大家往昔的经历。 李信与王离荡平漠北最后一批匈奴,并毁掉狼居胥山后,带着部队返回。 骑兵队中有几人手里捧着小坛子。 这些小坛子里装的是在漠北作战中牺牲的士兵遗骨。 此时李信的眼神愈发坚毅。 王离,身为秦朝两代名将之后,在这次漠北之战后显得不再那么骄矜自傲。 “李信将军!”蒙恬率众人迎接。 “蒙将军!”李信与王离齐向他行礼并汇报了战绩:“匈奴已经被全部击溃。” “好,哈哈哈哈。”蒙恬高兴不已。 “这样我们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就在他准备领他们入城时,看到队伍后面几个行为慌乱,形同未开化的蛮荒之人,见到自己出迎更加惶恐至极地跪在地上,甚至脸都深埋入土里。 蒙恬纳闷地问道:“这又是什么?” “乌氏带的向导说,他们是丁零人和呼揭人,之前以为匈奴被灭是捡便宜的好机会。”王离解释道,“没想到结果几千人全被我们杀败,现在吓得想来投奔大秦。” 从前匈奴曾逼迫他们进献牛羊和女子,他们虽凶悍但太过原始落后。 经过一番苦战后,只用牙和盾对抗我们的士兵而已。 李信也补充,“他们本来就没几个人,经此打击更为恐慌,我觉得可以给张上卿看看。” 蒙恬面色复杂起来。 想到乌氏的下场,连他都心有戚戚;而这批更遥远野蛮部族... 最终命运显而易见 —— 完全奉献于大秦。 “就一同带回去吧。”他对这事倒并不担心太多。 “整顿数日之后我们就能回程。” 听到蒙恬的话后,李信心底涌起自信和满意。 这一次的漠北之役彻底洗刷了他的荣誉。 尽管胜利看似不费力气,但草原广袤无边,战争考验智慧与胆量! “感谢张上卿提供的指南针,才没让我们在草原上迷失。” 月氏西部听闻匈奴覆亡的消息却未过多在意,因为觉得自家比那些落后的匈奴文明得多。 他们已经开始建立自己的城镇、甚至有了宫殿,并实行耕牧双制,部分农业知识是从早先接触的秦人学来的。 “ 陛下要不要考虑派代表去表示敬畏?\"一员忧心的大臣建议。 “不,我们不必这样做。” 月氏 有些不耐烦地说。 强大的月氏族,不必向任何人屈膝,我们与秦人并没有多少纠葛。 “而且,我们从未主动找过他们的麻烦,他们应当感谢上苍的庇护。” “那中原的一小片领土,虽然已被秦人统一,可又怎样?” “匈奴单于头曼也曾对伟大的月氏百般谄媚。” “不要以为灭掉匈奴就可以轻易对付月氏,他们在土地面积、战马数量和人口方面都远逊于我们月氏。” 大臣默默附议,表示敬服,“愿月氏王永远威严如山!” 于是月氏王结束了他的讲话。 月氏的这种骄傲可能为它招致覆灭的命运,但楼烦王图按已经意识到,匈奴已不再是威胁,他急匆匆地赶到咸阳,携带着先前许诺给张落的十万只羊群以及准备交易的物品。 据悉,听从张落后,图按暗中指使受楼烦控制的其他戎狄部落去攻击林胡部落。 最终这场小 以楼烦占得便宜而告终。 更重要的是,楼烦要求林胡赔款不是牛羊或战马,而是五百个奴隶,这也是为何林胡部选择忍气吞声的主要原因。 此趟进京,图按更代表了十几个戎狄部落来献礼,并且私心揣度,这次带来用以交易的奴隶能否换来大量物资,因为张落承诺说,奴隶可以换到更多的回报。 如果一切顺利,一旦他拥有了秦人的武器甲胄,就能更加无顾忌地打压其他戎狄部落。 也许这样,戎狄众多部落实则只剩下楼烦一支独大,他甚至能拥有与月氏匹敌十几万的骑兵军。 尽管月氏还有步兵和弓箭手,但他已经觊觎这份军事实力。 接待他此次来访咸阳的人是顿弱和张落。 嬴政原本可以亲自接见,但得知张落处理这些戎狄事务后,他对这伙人失去了关注的兴趣——既然注定不久将亡,就不值得多花费心思。 只是在会面结束后需进入皇宫觐见皇帝,在离京前也要再做辞行之礼。 第71章 我该先回内史府了 图按初临咸阳时便被其繁华景象震慑,如此大的人流量和宽广道路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 眼前一片辉煌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在楼烦内部必须严厉制止士兵因激动而出格的行为。 即便到了大秦境内,官府依旧严肃警示了图按几句。 图按带少数护卫入城朝拜。 秦国若有意出手早已下手。 考虑之前张落的行事让他颇为惧怕再加上见识秦人的实力领地的辽阔之后,此时图按不敢轻慢自称“王”,并毕恭毕敬地问候两位高居秦宫的大夫。 顿弱笑着,如同一位和蔼的长者般:“楼烦王……” “不敢当,楼烦只是个小国,怎么敢称王。”楼烦急忙摆手道。 顿时神情庄重起来:“礼数不可疏忽,上下国之间的礼仪更不容马虎。”看到顿弱严肃的表情,图按立马收敛态度,低眉顺目起来。 接下来便是顿弱与他的一段友好交谈。 然后轮到张落开口。 “楼烦王,听说你这次想做些生意?”“是……是的。”图按有些紧张。 “我带来了百匹战马,千头牛,还有五百名奴隶,你觉得如何?”张落点头同意。 “虽然这次数量不多,但作为首次交易,我会给你很大的优惠。”“用你们需要的兵器交换。” “真的?”图按脸上难掩惊喜。 秦国的兵器比他们的优良太多了。 有了好的兵器,其他的东西还不容易抢吗? “当然了。”张落点点头,“但我们日后还需要频繁往来啊。” 正值大秦在大规模更换青铜兵器为铁器期间。 “原先约定,送一千名奴隶不论男女,就能换一百把青铜剑。” “可如今只有这五百分量,再算上战马牛羊等首次合作的情分……”张落停顿了一下问:“这些战马有没问题是吧?” 听到这话,图按畏缩一下,连忙解释:“其中有三十匹有问题,那是从林胡那儿弄来的。”立刻试图转嫁责任。 “这样吧。”张落装作艰难思索的样子,“给八十多把青铜剑再加上二十斗优质粟米,若是没有问题的战马就给够你一百把剑吧。” “这是大秦对你首回合作的让利,今后就不会如此宽松啦。” 这粟米也是从仓库里的旧粮中拨出来的。 张落发现很多前往草原行商的商队连旧粮的一半都还没卖出去,而今年的新粮又将进仓了。 “多谢大人!感谢不尽!” 楼烦王欣喜地起身行礼。 “哈哈,往后咱们还可以继续扩大合作范围呢。”张落笑道,“比如除剑之外也可以商量着给点其他类型的兵器例如青铜戈之类的,全看你的诚意了。” “这个绝对会办妥!”楼烦王使劲儿点头。 他的部落里还有一些奴隶可以搜罗出来;而且依附于楼烦的部族也还有很多资源。 下次一定要带足六千名奴隶来! 那时装备秦国兵器后,就可以考虑去消灭林胡,并抢掠更多东西和人口了。 一切商定完之后,顿弱就安排人员与楼烦王去核对他带来的十万头羊,核对完成之后交由右丞相冯去疾具体负责。 “哎,还是玩弄别国计谋比较适合老夫;这样的交易谈判太单调乏味。”顿弱一边拍打大腿一边感慨着。 “说起来还有一事,东胡那边派使者带着一万头羊来献礼给我们。” “就这么一点儿?”张落露出鄙夷神色:“这事不用管它啦。 说到东胡那边的事情,你怎么安排……” “你就放心好了,东胡之王休需要一段休养时间,但他在上谷郡,其他几方已跟着商队进入了东胡境地。” “要先获取东胡的地图、地形、水源,以及其他部落的情报才是。” “接着再策划怎样安 们的人进去潜伏。” 老夫新加入了‘死’和‘伤’来补充八门中缺少的部分,现在他们分别去了和箕子王朝。”顿弱颇为自得地详述了一番,这两个新人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 然而,“无论是 还是箕子王朝,都完全没有向我们大秦进贡的意思。 倒是扶余、肃慎,在看到东胡送礼后,也派人来了。” 张落笑着说到,“这样的话,一旦大秦决定开战,连程序都可以省略了,毕竟理由充分:蔑视我们这个强大的国家,拒不朝见宗主国。 出师有据,军事动员也就名正言顺了!” 顿弱点头称是,静待那两个新增情报人员能带回怎样的有用信息。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该先回内史府了。” 说完,张落起身便离开了;他还要处理内史府的事情呢——例如锐子院、居养院和平民药铺的各项计划。 需要基于各地的人口数量及往年的赋税状况详细分配资源。 待各地方接收孤儿老人时若有不足再行补充。 冯去疾已经对锐子院和居养院做了大致安排,唯平民营药房尚需进一步协调。 出门外,恰好遇一辆停在典客卿前的马车。 驭者道:“张先生,我是廷尉蒙毅的手下,奉上卿命令请速至宫中一叙。”张落认得这人,二话没说即登上了马车。 此行直抵章台宫。 进入宫中,又见到蒙毅在旁。 “臣等陛下安。” “张先生过目此文,” 嬴政让人送来几份文书给张落看,并表示:“这是蒙爱卿连夜草拟的有关儿童与老人抚育法律条文的重律初稿。”这件事上,嬴政表现出了特别关注的态度。 翻阅文件后,张落注意到其条款严格。 五十铜钱累计五次或直接侵占超过五百至两千铜钱者将面临 惩罚; 儿童、老人者亦会遭受驱逐与鞭笞并加重家课四年;若三次犯罪未改则彻底从护院移出且给予三百家金资助。 全文共列二百多项,覆盖广泛罪行。 “对幼童的保护确实要全面考虑,允许私人收养也是个办法但需要立法规范;不过无论哪种形式都需加强监督确保执行到位。” 张落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嬴政赞同这一看法并考虑到让秘密机构如黑冰阁也加入监管。 随后,蒙毅笑称将进一步完善草案待众大臣一致无异即可施行。 回到住所之后,张落着手部署后续事宜。 第72章 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张落在内府签发了一系列新的指令。 挥毫之间,便是一亿钱抛出。 “目前,平药铺每年仅需一百多万钱便可维持运转,而锐子院与居养院的开销尚不明朗,就让这一亿钱能支撑多久算多久吧。” “嗯……还需要改变大秦医者的心态,不要再敝帚自珍,将治病的方法藏着掖着!” 张落搁下笔。 “加上这新的一亿钱和此前的各项零散支出,经系统换算后共积攒了一千一百多积分,足够连续抽奖十一次了。” 而在章台宫外,嬴阴嫚闻讯急忙赶来寻找张落,却扑了个空。 原本她还想在宫外等待张落,再送他回去。 但当得知张落去了内史府而非早退时, “看来张上卿有重要的事处理,我稍后再找他吧。” 嬴阴蔓摇摇头,略显郁闷但也懂得轻重缓急。 “上卿,今年各郡县的新税赋及粮草在本月内就将全部入仓。” “另外,太仓的数据表明,今年楚地会稽和齐地临淄的田租大致与往年持平。” “至于市场行情方面,齐地的粮价有所上涨。 最便宜的粟米,价格从一石两百五十钱涨到了两百七十钱。” 内史府中,张落还未离去,正忙碌的官员匆匆来报。 听到这些报告,张落微微皱眉。 楚地与齐地,正是需要特别关注的地方。 “连最便宜的粟米都涨了二十钱,其他物价自然也水涨船高,不难想象其影响有多大!更何况大秦境内的其他地区,在没有天灾人祸的情况下都稳步上升,唯有楚、齐两地持平?” 他还记得之前自己抽中的粮食增产卡,自动启用后,使得十年内粮食产量增加了百分之五! 此外,曲辕犁、水车等先进技术也已推广至各个郡县。 这些地方官若不好好推行新农具,那真就是脑子进水了,难不成还以为大秦的监察和御史台是摆设? “命平准令来见!”“遵命!” 内史府设有太仓令和平准令两个职位: 太仓令负责太仓内的粮食收储管理; 平准令则掌握京师及各地的物价和转贩事务,并在物价上涨时进行调控以稳定市场。 不久,平淮令伏胜前来觐见:“上卿,卑职伏胜拜见。” 张落一怔,“伏胜?我记得你不是博士馆的博士吗?” “回上卿,确是如此。 虽然我现在担任平淮令,仍兼顾博士馆之事,只是通常在晚上才会处理。” “明白了。”张落点点头。 这是位勤勉之人啊。 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合适人选,所以冯去疾才不得不委以他此重任。 张落沉思片刻, “对了,齐地物价上涨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想到眼前这个人是个儒家学者兼博士馆出身,字子贱,他忽然又联想到他有一个叫司马迁的学生。 “卑职已经知晓。” “那你立即前往齐地。 那里人口众多,粟米价格上涨,急需你去压低物价。” 听完这些话,伏胜轻轻叹息了一声。 “上卿大人,在下原本就是齐国人,齐地粟米的价格一般都在两百钱左右。 即便是齐国覆灭之前或遇上天灾的时候,粟米的价格顶多也就两百五十钱。” 张落挑了挑眉:“嗯?你确定吗?” “在下绝对确定。” “既然你是平准令,那就走一趟齐地,确保物价稳定,同时也调查清楚具体情形。 如有需要向廷尉报告的,我也不会手软!” “伏胜遵命。” 张落将手中的齐地物价文书放下。 “齐鲁地区的情况颇为复杂,儒生、商人和贵族交错纠缠。 若遇到异常情况,切勿轻举妄动。” “如你难以完成任务,应立即向我求援。” 伏胜心中一紧,这话是否暗示那些商人在与田氏王族勾结呢? 还是对他的警告? “是。” “去吧。” “伏胜告退。” 看着伏胜离去,张落将手指放在关于楚地会稽的赋税文书中。 “哼,会是项家所为吗?” 他合上文书,准备返回府邸。 “系统,给我五连抽!” “系统提示,接收到宿主命令,正在抽奖中……” “恭喜宿主获得精品放大镜。” “恭喜宿主获得南洋岛屿图。” “恭喜宿主获得焦尾琴。” “恭喜宿主获得琴艺大成。” “恭喜宿主获得大海洋流图。” “系统提示,宿主所获奖品已自动出现在书房内。” 张落跨上马背,心想: “放大镜?有用途的是这些岛屿图和海洋流图。 海洋航行方便多了,如果秦国海船质量足够高,也许真能找到新大陆,提前两千年开始海上霸权。” 至于那些南洋岛屿…… “光是香料都能大赚一笔啊。” 这把焦尾琴和高级琴技也是不错的收获。 “系统,给我再抽一次吧。”张落心里还是不信服那连抽。 “恭喜宿主获得玻璃烧制法。” “再抽!” “恭喜宿主获得脚踏纺车。” “再抽!” “恭喜宿主获得烘烤面饼法。” 剩下还有三次。 张落对玻璃制作技术和脚踏纺车相当满意。 现在秦朝用的还是手摇纺车,而脚踏纺车不仅速度更快,效率也更高。 至于玻璃—— “这可是能大把赚钱的东西!” “系统,来个三连抽吧。” “恭喜宿主获得灌钢法。” “恭喜宿主获得蒸馏白酒之法。” “恭喜宿主获得《齐民要术》。” 张落愣了一下。 《齐民要术》? 这可是一部古老的农业百科全书! “太棒了,这真是适合我这位上卿大人啊!” 一路疾行回府。 进门时微微一愣,只见盖聂正坐在庭院之中,膝盖上放着一把木剑,六名少年侍从围在他身旁,散发着一股冷峻的气质。 “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老人微微一笑,“只是几位小侠士切磋罢了,并未动手呢。” “放心,少主,老夫自会照顾。” “好吧。”张落点点头,回到自己的书房,拿出这次抽奖得到的所有东西。 焦尾琴被他置于一旁的架子上,随后将手中的物件分成了两份,一份单独摆放着放大镜,另一份则包含剩下的物品。 就在这时,白发掌门突然步入房间,坐到了书房的一个座位上,并轻哼了一声。 第73章 博士祭酒叶腾在何处? 张落刚刚结束对系统提供的各类物件的研究,正在凝视着玻璃样品和脚踏纺车,思考如何把这些东西转化为未来的商机。 他打算将玻璃的生产方式逐渐普及,初期设定高价出售,待价格降到一半后再公开制作方法。 相比之下,蒸馏白酒将成为更为稀缺和珍贵的商品,其价格之高昂,除非以两千只羊或五百至一千名奴隶作为交换,才有可能换得一小坛酒,更何况在边远的地方如月氏、西域乃至更远处!这四大瑰宝:玻璃、白酒、丝绸、瓷器——定会将天下的财富源源不断地引向大秦。 正当他在思绪中勾勒未来的时候,一旁默不作声的宵凤终于走上前来,注意到了他手中的《齐民要术》。 随手翻开几页后,她的目光闪过一丝意外,“你是农家出身?” “不是,”张落抬眼看到她罕见的情绪波动,轻轻摇头,“我是大秦九卿之一的内史,不必想得太多。” 宵凤沉思片刻,合上书,语气略显冷淡,“此书若流传开来,农家之人或许会失去颜面,不知他们的首领还有没有资格自称神农。”张落心里一凛,记下了这一信息——原来农家有如此结构。 “这几天没见你,有什么事?”张落问。 宵凤神色黯然,“原本计划去廷尉府见玉遥子一面,请你也替我保一回,但前几天那里封锁严密,无人能够进入。 后来才知道,是皇帝两次接见了燕丹。” 听到燕丹这个名字,张落的眼神也变得敏锐。 “那蒙毅一直在宫里也没出来过,大概是因为锐子法、居养法和平药法的缘故吧。 不过那些反秦的人还没有抓完呢。” 宵凤继续道:“我原本今日要去,听说蒙毅在宫里不出来便推迟到现在。” 张落微笑说:“你要和玉遥子说什么?‘掌门之剑已在手中,宣布道家再无反秦之人。 ’嗯,等日后我会陪你走一程的。” 说到这里,宵凤又瞥见了桌上的放大镜,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 放大的张落额头让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继续打量其他新奇的事物。 “咦?这东西能放大?”张落向她解释道:“这是放大镜。 你要是感兴趣,还可以用它在阳光下聚焦,让下面的易燃物自行燃烧。” “我会无聊到去玩这个?不过可以借我几天。” “可以,那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白发掌门面色一僵,“知道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张落再次陷入了沉思。 灌钢法、玻璃、纺车、白酒等技艺的推广正在张落的思考中进行着。 酒的销售必须由朝廷专门控制。 而玻璃生产可以暂时与商人合作。 “将灌钢法交给蒙恬处理吧,我不是将领。” 纺车的事情则要交给将作府的公输裘去做。 “嘿,原本研究攻城机械的他,现在却被我频繁要求解决这些问题。” 纺车普及后,内史府每年的布匹收成也会增加。 关键还是《齐民要术》啊! 张落笑了笑,拿起书本准备前往博士馆。 现在的校正、印刷和书籍的审阅及编号管理都由博士馆的叶腾负责。 与此同时, 咸阳城内的顿弱正在接待东胡的使节,对东胡只送来一万头羊感到不满——毕竟戎狄都已经送来了十万头! 在同一时间, 章台宫里,嬴政召集右丞相冯去疾和左丞相李斯,商讨重要事务。 蒙恬和李信等人已经走在班师途中。 针对他们的赏赐以及对张落的表彰也将逐步安排。 夜幕降临, 张落乘坐着马车,悬翦驾车前往博士馆。 中途,他们遇上了巴清的马车。 “张上卿,店铺快开张了,到时候请务必过来一趟。” 她正为张落提出来的火锅创意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不需要特别制造煮火锅用的鼎炉,现有的鼎只需稍作改装就行。 但以前这些鼎都是所有食物一同放进鼎中熬煮,再由人们取出来分享;现在张落建议大家围着锅吃。 回去之后,巴亲试了一下,发现这样吃饭,除了大家共餐的乐趣外,还能在第一时间享受刚烹熟的食物,夹肉放汤里稍微煮一下就吃,边吃边聊天谈笑风生。 巴清觉得这确实可行。 可能要忍受一些恪守传统的古板之士的批评。 “大概何时可以办妥?” 张落没有立即回应。 巴清想了想,说道:“妾身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店面,不过店内的布置还需再费些心思,估计还需几日。” “那好吧,到时你通知我一声即可。” “**三妾身明白了。”巴清微笑着回应,笑容愈加艳丽,想着到时候或许能与他同桌共进。 她轻欠身,向马车中的张落行礼。 “届时,妾身恭候上卿。” 随后,两人的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张落第二次来到了博士馆,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不时传出人们的争执声。 “黄帝怎么可能乘龙**而去!若是真有神仙,大秦现今的神仙又在哪里?”“……” “黄帝生于关中!” “黄帝诞生在新郑!” “……无稽之谈!依老夫之见,应是在鲁地曲阜。”“……” “我认为,黄帝与炎帝是同一人。” “蠢货!黄帝为有熊氏少典之子,姓姬。 炎帝,姜姓,号神农……” “依我看,你的言论才最愚蠢……” 辩论者们已经彻底失去了昔日的风度,争辩不断。 张落不禁一笑,摇摇头。 难怪太史令胡毋敬到现在还未完成那篇关于古史的文章。 张落轻咳一声,踏入馆内。 “博士祭酒叶腾在何处?” 张落正拉住一个人询问,突然不远处传来喊声:“小子,你来此做什么?” 循声望去,张落看到叶腾坐在堆满文书的位置上,而其他人也仍在忙碌,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老叶,你还在这里忙啊……” 叶腾抬起头看了一眼张落,叹了口气。 “唉,本以为把我推举为内史后就可以轻松一些,没想到陛下却命我又担起了博士祭酒的职责。” 第74章 能否容在下抄录一份? 现在,整理、注释历史书籍及诸子百家典籍的工作都交由他人处理,他的任务则转向推广教科书至天下郡县,确保各郡县以此为教材,这项工作基本已告完成,所有郡县都已经收到了新编的教科书。 此外,叶腾还需核查谁不遵守规定,用非官方教材进行授课;若发现此类情形,需要量刑。 另外,他还需负责汇总全国郡县学府、私塾以及吏学等教师和学生名单,并配合秦始皇的要求设立讲堂,找老师辅导由郡县举荐的优秀人才,建立起从各地选拔人才到咸阳的一整套系统。 “虽然我们有了举荐制并实行连坐,但在这种利益驱动下,仍难免会出现勾结,从而遗失真正的贤才。” 张落听完,眼中闪烁了一下, “其实,我有一个方法……” “你有办法?”叶腾看向张落,显得有些激动。 “快说说看。” 张落微微一咳嗽,“其实很简单,举荐确实会有弊端,那就更加公平一点吧——采用考试结合品德考察的方式!” 考试? 叶腾愣了片刻,他知道当下的秦国在选拔官员时确实有一定的考察程序,但从未有人提出过如此大规模的考试制度。 张落接着说道:“如今流程是这样的:先进行县试,合格者再参加郡试,而通过郡试的考生接下来要赴咸阳考试,这不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了吗?” “我明白了!”叶腾忽然高兴起来。 张落的话让他豁然开朗。 原本困扰他的问题现在一下子就清晰了。 无论是文科还是武科都需要考核,并且内容必须涵盖教材中的知识点。 由于大秦以法为本,法律肯定是一门重要的科目;其次还有数学等其他学科。 当然,这种方法需要辅以严刑峻法来杜绝作弊,同时还需要等待几年时间让全国读书的人多一些,否则容易引发六国贵族对秦朝的不满与反抗。 朝廷也得开办更多学堂,包括张落提到的那个锐子院,专门收容贫困儿童并给予教育。 “你果真非凡啊!你每件事好像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叶腾笑着夸奖道。 张落微微一笑。 对于这类事情,他只须稍加提醒,这些老练的人物便能领悟其中要点——这就是所谓的制度构建! “对了,今天来找你是有事。” 张落又道,“有一本书我打算先印几份。” 在大秦,造纸业依然被严格管制,书籍的印刷需得到博士馆的批准,并由其控制的官方印刷厂制作,市场上流通的所有纸书无不是经过官方许可的产物。 那些坚持使用竹简的人群也即将逐渐消失。 “是什么书?”叶腾接过书询问道,“难道是《齐民要术》?” 出乎意料的是,叶腾翻开一看,竟沉浸进书中不愿移开目光,直看了半个时辰。 直到张落轻轻呼唤:“老叶!”叶腾才回过神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张落问道:“这书是你写的?” “正是。”张落点了点头。 要知道这本书可是系统生成之时,特意用了张落笔迹的。 “让你担任内史真的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正确决定啊。”叶腾感慨地说。 “......那你印吧。 我明天再来一趟,还要将书呈给陛下过目。”张落应道。 “我的打算不仅是印刷,而是要让它流传到天下的每一户人家中去,所有官员都要亲自向百姓详细解释每一条例文,就像过去普及秦国法律那样详尽和细致。” 叶腾当晚即组织人力连夜印刷,并继续追问张落:“你是农家学派的人吗?” 张落略显犹豫地皱了一下眉头,随即答道:“我应该属于阴阳家吧?尽管我对阴阳家知之甚少。” “哈哈哈,你说得对,对。 没错,你是我们阴阳家的一员。” 叶腾爽朗笑言。 “我虽不属于农家,也曾任郡守、做内史,一旦此书面世,天下所有农家学子必然奉你为宗师。” “他们爱怎么想就随他们吧。”张落摆手表示不在意。 叶腾立即派人请来了一个专攻农家的博士来看书。 “看看这本书。” 这名学者接过书后先是略带轻视地看了眼书名《齐民要术》,心中觉得作者颇为自负。 但细读后他的表情渐渐变得认真,开始重新评估书卷价值,十卷本…… 从耕作到收获,包括谷物、蔬菜、果树、蚕桑,再到畜牧、禽类和鱼类,直至酿造及其他食用植物。 应有尽有,无一不包。 这位农家人不禁浑身颤抖起来,“请问叶腾大人,可是有大贤降临农家?” 叶腾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指了指张落:“是他。” “张上卿?” “怎么,不像吗?”张落的眼中泛起一丝不满。 这农家人仍是半信半疑:“如果这本书真的问世,整个农家必定会尊称张上卿为‘神农’啊!但……真的可能吗?” 但是想到张落身为治粟内史,并且之前发明了曲辕犁、水车等等革新性工具,或许这并不是不可能的。 “神农?”张落微微一怔,反问,“你家首领现在在哪?” “这……请原谅在下无知,我从未见过。” “哼,是在参与反秦吗?”张落突如其来的一句质问,使得这位农家博士冷汗直冒。 “的确未曾见过首领,自被召入咸阳、进入博士馆之后,就极少知道农家的事情了。” “那你家现在的首领叫什么,是哪里的人?” “请您见谅,在下一无所知。 只知道现任首领是在齐国继位,前前任则是郑国的郑大匠。” 大秦国灭掉六国后,大部分学派已经和六国分道扬镳,唯有儒家尚有些微联系。 而今在平匈奴之战后,鲁地和齐地的儒生又对大秦多有贬低,不少人甚至写信给淳于越断绝友谊。 听到此言,张落皱起了眉头:“又是齐国!”他还注意到郑国? “好了,你先下去吧。”叶腾只是想让这位农家人验证书的内容,而那人却不舍得放开手中的书。 “叶腾大人、张上卿,能否容在下抄录一份?” “不行!”张落果断拒绝,“以后大秦各地都会印刷这本书,何必你现在费力抄录呢?” 这农家人才长舒一口气转悲为喜。 待其离去。 第75章 齐民要术 “老叶,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你随意。”说完,叶腾继续埋首处理公文。 教科书已发放至各地郡县,私塾与学堂名单暂时搁置。 他现要专注于刚才张落提到的考试制度。 送走了张落后,叶腾再次将注意力转向手头的工作:修订和完善刚刚提起的新考试制度…… “至于这个所谓的农家嘛……” “齐地的事就看伏胜能查出些什么。” “只要不捣乱便罢了,否则干扰内史府的工作是不可以的!”坐上马车,张落在离开时又想起那尚未确定生死的甘罗及郑冠训练的那一帮死士! 他决定:“明天去找廷尉蒙毅了解情况。” 与此同时,他也在思索着解决几个关键人物的问题。 此外还记起郑冠推荐给赢政却未成行的方士徐福曾说有一款炼制药让人受制。 这些人的状况都值得思考,需要逐一安排应对。 “哎,还是先解决眼前的要务再说。” 张落用手支撑住额头,驾车返回居所。 这几日的繁杂思绪令他略显疲倦,但他心里清楚这些事务迟早都需逐一解决。 第二天一早就去廷尉府找蒙毅询问那些重要问题。 近来,咸阳的消息一波接着一波。 在平定匈奴的过程中,皇帝下令改革博士馆,并让新的教科书在全国通行。 此外,他还规定各地学堂,无论是私塾还是官方的吏学,必须统一使用这套新编写的教材。 这本书的开篇便是“天下之人,同根同源”,强调所有人现在都是秦人。 书中处处体现出这一理念,无论表面还是深处。 对这些改革,许多老秦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六国的遗民中,有些人仍心怀不满。 若有地方未遵行这教科书的指令,被查到者轻则流放或沦为刑徒到骊山修陵,重则丧命,家中亲眷也可能沦为奴隶。 后来,张落提出了养老恤孤、医治贫困者的措施,又一次震动了所有人。 传言称张圣人的名声已经流传开来,即便淳于越坚称自己只是张黩武。 紧接着,关于锐子院(育婴堂)、居养院(安老院)和平药铺的事迅速铺展开来。 为这些机构设立的秦法很快颁布并实施,进展甚至超过了之前教科书通行天下的速度。 对于那些成天喊着“暴秦”的人们,面对这一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终,他们只能抱怨这是暴秦收揽人心的把戏。 然而,当这些措施真正开始惠及孤儿、弃婴和孤寡老人时,百姓们渐渐对那些贵族的说法产生了怀疑。 再看着那些售价远低于市价一半多的平药铺——这意味着未来他们也能买得起药材——还有随处可见由秦推广的曲辕犁与渠边的水车,加上赋税也依然可以接受…… 楚地的一间小县,项羽将拿到的一本崭新教科书愤怒撕毁,全然不顾那是当地仅存一套课本。 “暴秦 我们的心愿从未熄灭!”他怒不可遏。 一旁的项梁神情黯淡。 “现在即使等到嬴政去世,秦朝衰弱之时,楚人怕是不会像从前那样轻易响应我们的号召。”项梁担忧道。 范增接过破碎的纸片又放下,“这简直就是从根基瓦解啊!”可此刻又能做什么? 秦廷早已明白尽管六国外部已经被征服,但内核依旧顽固,特别是在这些六国贵族的影响下。 统一全国后,嬴政就曾多次迁移这些贵族至关中,意欲削弱他们与平民的紧密联系。 范增轻轻叹息,“赵地因为匈奴之事及这本教科书、老幼有人管、贫病有保障……恐怕赵人将成为最首先归心于秦国的群体。” 听闻此言,项羽眼中充满怒火,他对项梁说:“叔父,允许我去咸阳一趟吧!我定亲手斩掉这个祸害秦人的家伙——张落!” “不行!”范增第一个表示反对,“去咸阳一趟或许不会有太大风险,但若是你有所行动,就必定是死路一条。” “哼!”项羽显得极为不满,“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暴秦逐渐迷惑楚人的心吗?” “羽儿!”项梁斥责道,“不要对范增先生失礼。” 项羽听到哥哥的话,只好勉强按捺住脾气,向范增鞠了一躬,“范老先生,刚才我鲁莽了。” 范增摇了摇头:“没关系,大家都是心急气躁。 不过,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那么该怎么办呢?”项梁也急于找到解决方案,“要不,去问问楚南公?” “楚南公年事已高,正在全心整理和重写楚国的历史典籍,避免被秦国人歪曲。 我们不去打扰他了吧。”范增思索片刻。 “最近,齐地的田氏一族活动频繁,也许可以支持他们一番。” “也可以借此了解田儋、田荣、田横三人为什么冒险到这种程度。 这已经导致齐地物价上涨。 毕竟这事本归张落管。” 项羽忍不住讥讽了一声:“齐国人本来就没有胆量。 六国之中,就数他们最软弱,看着其他六国相继被灭,自己最终不战而降。” 范增微微一笑,摇摇头说:“然而他们的实力却是六国中最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对吧?” **咸阳城** 此时,嬴政正专心地看着一本书,脸上一片严肃。 这正是叶腾一大早送来的《齐民要术》。 昨夜,叶腾让人赶制了几份,特意送上一本给嬴政。 早上,嬴政开始处理国政,却一直被这本书吸引,直到中午才合上书页。 这是一本富 民的好书! 只要读懂其中的一卷,百姓们日后的生活一定会富裕许多。 “如果没有张落,大秦该怎办呢。” “此书朝堂上下必须人人熟读!” “天下百姓也应当像叶腾所说的,每家都要有这一本书!” “各地官府要把这本书的内容像秦法一样讲解给百姓听。” 随后,嬴政命博士馆加印《齐民要术》,命令两月内朝廷所有官员必须读透至少一卷。 **将作府** “怎么样,公输老头,能行不?不然我找博士馆的墨家看看。” 一听到这话,公输裘立刻跳了起来。 “他们懂什么工艺!现在的墨家只会在嘴里念叨那套腐朽的‘兼爱非攻’理念,根本不懂匠人之术。” 第76章 您看能推荐谁呢? “别忘了老夫在你基础上改进纺织机并不难!就像之前的八牛弩机那样。” 公输家传承已久,不仅擅长铸造攻城武器,还精通农业机械和各种精巧技艺。 只因为效力于大秦,才更多参与军需事务。 适才犹豫,是因为这点改良并不困难罢了。 张落递给他时,明显是希望他能够对其进行改良的。 “既如此,那我们说定了。”张落微笑道,“如果不成,继续研究脚踏纺车也无妨。” 公输裘连忙接话:“请张上卿放心,若论技艺,天底下怕难找出能与我公输家比肩之人!” “那你瞧瞧这东西能不能仿制?”张落拿出了望远镜。 这项发明一旦能够被研究出来,投入量产将对战局产生巨大助力。 公输裘接过来左看右看,随即就将它放在眼睛前。 “咦?千里目?” 细看之后,他知道其中的关键只在镜片。 至于外壳材料没见过也没关系,总有可替代之物。 公输裘没有问为什么张落会拥有这种东西,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懂得这个道理是他得以安身立命的基础。 “上卿大人,老朽可以拆解看看吗?” “公输大家尽可随意。” 张落后退一步,离开了将作府。 对于玻璃的烧制他已经送去了专门烧瓷器的地方,等结果便可。 他还计划前往典客卿顿弱处拜访一下,聊聊东胡或者更多其他事务。 嬴政已然决定开凿灵渠,预计工程可能一年完成但实际时间仍要等到现场考察才能确认。 征南越之前,最好先扫平扶余、肃慎以及箕子 等地,这样更有利。 至于东胡……也许会自己崩溃呢。 正在想着,忽然一马车在他面前停下,帘子被揭开露 出了嬴阴嫚充满笑意的脸。 “张上卿,请吧!”张落瞥了一眼身边属于悬翦、那个让人不敢亲近的男人后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其返回,然后走向嬴阴嫚 的马车。 与巴清相对含蓄不同,她表现得更为直接。 “三四日后,蒙恬他们便回咸阳,父皇将会给予赏赐以嘉许你们功劳。”她提到了丁零人和呼揭人也被一起带回。 还提到巴清夫人派去月氏的商队。 “这些信息让 张落若有所思,漠北如今匈奴的地盘已空荡,秦人还未有大量迁入而他的目光 更多在箕子 所处的辽东半岛或是月氏所在的河西走廊——那些更适合农耕的土地。 “也许真该好好考虑利用下这些新带来的族人”张落在内心说道。 嬴阴嫚好奇追问 ,他只是微笑敷衍过去。 嬴阴嫚似乎有点不自觉变得温柔腼腆。 “我说的话……像不像不够大家闺秀的样子 ?” 张落表示不解:“怎么会。”她因此显得更活跃了些并开始谈起亥的事。 “近来没有再见过他,不过听说确实有些变了。” 张落独自 。 “我们从匈奴手中缴获的那些牛,把能用作耕牛的出租后,这段时间百姓们自发申报的新耕地面积就增加了十多万亩。” “未来还会有更多。” “除了关中地区,明年其它地方的土地租税也将会进一步增加。” 张落露出了一丝笑意,百姓们也很聪明。 通常他们不会单独租一头牛,而是一家三家或五家联合租赁,一般是两头牛:一头公牛和一头母牛。 租牛需要额外缴纳一定的赋税,这笔费用是按照之前耕种的土地数量计算,并且由几家分摊。 只有当母牛所生下的第一胎需要还给内史府外,再没有其他的附加条件了。 三年之后,牛归他们所有。 不过张落提醒自己,不要让百姓太急于开荒,导致耕作不力或者毁坏山林。 秦朝对滥砍滥伐有严厉的惩罚措施。 而太仓中的陈年粮食仍未卖完,即使他已经用于酿酒,“大约还有四十万石……”他想道。 “或许我们需要新建一个仓库,专门存放这些陈粮吧。” 他提笔写了一份文书送交右丞相冯去疾处,等待其审阅并转呈将作府实施建造。 由内史府拨款给将作府进行建设。 “会稽郡的情况有点不同。”张落的目光扫过放在一旁的文书。 今年各地田租均有提升,只有楚地的会稽与齐地的临淄保持平稳,涨幅很小。 “也许要再次普查天下的土地情况,然后才能量化审查会稽的具体情况。”他还建议廷尉府合作彻查贵族豪强的 行为,特别是在齐地和楚地! 这时,外边有人前来。 “太史令请留步,我先入禀告内史。”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吧。” 听到通报,张落抬头一看,见是胡毋敬。 “允许太史令进来。” “上卿大人,我需要一个人手帮忙。”胡毋敬略显疲惫的眼眸看向张落。 “谁?”张落有些意外。 “伏胜!”胡毋敬叹息说:“我不十分喜欢儒生,但少了伏胜,很多资料都要重新收集。” “其他年纪大的儒生脾气不好,常常争论个没完没了。” “可这个伏胜不一样,在履行内史府职责的同时还能出色地完成博士馆的工作,并处理好其他资深儒士的问题。” 张落沉思了一会说, “你错啦!他是我的平准令,兼职在你的博士馆做事。” “无所谓,这人天生就是搞学术的,不适合做行政。 今天我是来要人的,同时也可以给你推荐另一个人选”。 张落陷入了沉思。 他对伏胜并不完全了解。 但也别忘了他身后还有司马迁的 ,这位竟也享年百岁,或许确实是一介学者。 “太史令,您看能推荐谁呢?伏胜在内史府工作得很不错。” 胡毋敬听后说道:“你自己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进来!”他朝外面喊了一嗓子。 只见一位胖子匆匆走进来,“御史张苍参见张上卿,参见太史令。” 看到张苍,张落目光一凝。 他是荀子的学生,和李斯、韩非同为师门。 胡毋敬示意了一下:“你觉得如何?他可是荀子的学生,以他的能力应该不需要怀疑。 我在想他在御史台有些屈才了。” 张落摸了摸脑袋,“这……但目前伏胜已经在前往齐地执行平准令任务的路上……” 第77章 公输大师,我又来拜访了! 历史上记载不少张苍的事迹,在汉朝曾为计相掌管财政,之后做了十多年丞相,并且有个侄子张耳,是秦末反王之一。 据说他在秦国当官时因犯事逃亡过。 “张上卿,我带人来了,你考察一下,若合格,待伏胜回来让他专心在博士馆就好。”说完胡毋敬便起身离开。 “你也先回吧。”张落对着张苍说道。 未曾料到张苍不仅没有走还向前迈步,深深施了一礼。 “张上卿,请救救我的命!” “救什么命?” 张落眉头一皱。 求救?想到他和李斯、韩非出自同一老师,是否在担心李斯的手腕? 张落冷冷一笑:“别说你现在地位很高,单论你的学识,你认为你堪比李斯、韩非吗?” 张苍一顿,抬起头目光坚定,“敢!” “那你就准备等死吧。”张落挥挥手说道。 “请张上卿救救张苍性命。”张苍表情悲切道,“左丞相要扩御史台职权,连县一级都覆盖,并任命我管理燕赵地区,这……我不愿赴死。” “所以就来找胡毋敬,并把我拖下水?” 张苍立刻摇头,“张上卿如今的权势地位,您的学识、才能,更受皇帝信任,远胜于李斯,在下只能求到张上卿。” 这也正是他选择张落求助的原因。 在李斯手下做事实在提心吊胆,每天隐藏才华就是怕重蹈韩非覆辙。 “行了,我知道了。”张落失笑一声。 更关键在于他和李斯并不在一个业务领域,这也是后来两人可以和解的原因。 而韩非和李斯却有明显的利益冲突,即使现在还不清楚是否确实是被李斯所害,这嫌疑洗不清了。 “那么,上卿答应了吗?”张苍小心翼翼询问。 “等伏胜从齐地回来再说,他才刚刚抵达那儿,回来尚不可知,这段时间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张落显得无所谓,而张苍大喜拜谢离去。 保全自己的命他自认可以做得到,然而张落知道,张苍其实深陷困局。 要是李斯真的想除掉他,就不会让他继续担任御史的职位了。 更何况,现在李斯已经是左丞相,而张苍仅是普通御史。 “不知伏胜如今状况如何。” 张落若有所思地说道。 张苍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李斯其实是完全知情的。 此刻,在李斯身边的一个较为年轻的人微笑问道:“父亲,您对此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何可说?我的御史台不是他可以发挥的地方,离开了也好。 你刚从三川郡回咸阳上任,我们就不要再提他了。” 李斯的表情凝重,显得心事重重。 见此情形,李由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如果……当年张苍与您和韩非处在同一时代,他会不会像韩非一样遭遇不测呢?” “会。” 李斯半闭眼睛,继而注视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现在的李斯已经没必要再在意张苍的一举一动。 李由心中暗惊,不禁对父亲深感敬畏。 或许这也是因为李斯对张落的确有些忌惮吧。 最近几天,李由一直在连夜研读张落所写的《齐民要术》。 作为三川郡守,他对这本书钦佩不已,认为天下那么多农人,却没有一个能写出与此书比肩的作品! 回去之后,他打算马上按照书中的方法教导百姓耕种。 此外,李由还听说张落与叶腾详细讲解了人才选拔的事项,完善了博士馆自下而上的体系。 内史不仅懂军事谋略、善于征战、精通赋税管理,还能教化民众,简直让人惊叹不已。 “父亲,我希望能有机会拜见张内史,不知您是否答应?” 李斯听完点了点头:“去拜访他是有益的。 他的才能至今无人能知全貌,如果你能学到有用的,对你只有好处。” “谢谢父亲!”李由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廷尉府外,张落和宵凤并肩走出。 “谢谢你。” 虽然话语冷漠,但张落耸了耸肩回应:“反正你又欠我一份人情。 刚才你说那些话让他们脱离道家,这可能会帮到蒙毅一些。” “那与我无关。” 尽管语气坚决,宵凤还是往西边的方向走去,似乎并不在乎多亏欠的人情。 “我要找个地方清修。” “那你拿着放大镜和纸是做什么?”张落追问。 “难道真能在阳光下让它自燃?” 张落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蒙毅出现了。 “张上卿,今日我兄长蒙恬凯旋而归,你要一同前往北郊庆功吗?” “哦?好啊,一起!”张落愉快地回应。 张落便顺势坐上了蒙毅的马车。 途中,两人聊起了公主近况。 “这几天公主不像以前那样常常找你了。” “嗯,她也忙她的事情吧。” 张落轻笑着回应。 提到公主明年将及笄的话题,蒙毅微笑中似乎有更深层次的意思,但张落只是点头应声,并未多想。 此时咸阳城门外早已聚集不少人,虽然不及上次人多,不过淳于越带着赵破奴仍在那里。 看到张落出现时,淳于越冷笑了一声。 由于《齐民要术》中有讽刺孔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段落,后来的版本往往都将这些部分删去。 赵破奴对此十分好奇。 \"你就是破奴吗?\" \"是的,赵破奴见过上卿。 \" 尽管年纪轻轻,但他的礼仪规范令人印象深刻。 张落微笑着说,“这样子怎么去实现你‘破奴’这个名字的使命?” 淳于越接话说,“儒家六艺不仅仅是读书。” 张落没有理会淳于越,而是转向赵破奴问道,“以后想当大儒吗?” “不想,我要当将军!”赵破奴坚定地摇了摇头。 即使是淳于越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这时远方突然出现了大军的身影。 蒙恬、李信、王离等人回来了。 咸阳宫也已经准备好了封赏的事宜,尤其是对张落。 不久之后…… “公输大师,我又来拜访了!” 张落在将作府中笑着说道。 通过一名公输家的子弟传达之后,公输裘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块正在打磨的水晶。 他似乎在研究如何制作望远镜。 “张上卿,你是来看看纺车的吧?那已经在那边做好了,并且经过我两位小辈的改进,现在效率更高。” 第77章 你打算用旧粮吗? “那太好了,” 张落看着纺车笑道,“我还想把你的这两位年轻人带走,让他们教其他的工匠,进而普及到各个郡县。” “说到这事,上次你不是说要制作比脚踏纺车更好的机器吗?” 张落继续问。 公输裘脸微微一红:“上卿请放心,待千里目研制成功后,我会马上着手改进纺车。” “提到材料,” 张落看看公输裘手上的水晶说,“或许你可以去看看烧瓷的地方。 我知道一种新的材料叫做玻璃,与水晶很相似,或许可以作为替代。” 公输裘听了这话半信半疑,“烧瓷器能出什么好东西?” 不过,想到这是张上卿的提议,且与水晶相似,他就点了点头。 “老夫明白了,一旦找到合适材料,会马上做。” 张落提醒,“不过这个消息还是要谨慎,不要轻易传出去。” 因为生产玻璃的成本较低,但他希望卖高价。 公输裘答应,“老夫记住了。” 随后张落带着两个公输子弟离开将作府,命令那些负责向各郡县传授技艺的人学会这新式脚踏纺车,从而提高纺织的效率,改善农民生活。 更多的布也可以由商人收购贩卖,充实国库。 返回内史府后,张落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 张落继续埋头工作,等待760四点下班。 他轻声问道:“伏胜有无送来新的消息?” 一位侍从走进来汇报,“回禀上卿,平准令前几天才到达齐地。” 张落点点头,回答道:“如遇紧急情况,可以直接前往我府上报。” “遵命。” 他又看了一会文书,发现一个引人注目的细节。 “郑国提前完成了六辅渠的修缮工程,然而近六万名战俘中有几十名不幸死去。” 剩下的战俘将分成两批: 一部分运往赵地,参与水利建设工程;另一部分,包括三万战俘,在三千秦兵的护卫下送往楚地挖掘灵渠——这是为了未来的农业灌溉以及日后攻伐南越时提供运输粮食的关键通道。 另外还计划招募大约五千名百姓共同参与,但大部分工作仍由战俘负责完成。 而且对百姓的徭役待遇较为丰厚,不仅饭食保障较好还有薪资补贴。 “初步计算需要七百多万钱用于支付粮草和工资”,张落在文件上划勾表示认可,后续还需要郑国现场勘察后再作进一步调整。 此时他不禁思考:“郑国原为农家领袖神农之子,也许能了解到一些关于农家的事?”想到此,他把文书记下准备存档并送至相应机构处理,忽然又眉头一蹙,看到一份报告。 “那些胡族女子为何还没有安排好婚姻?” 时间过去不短,牲畜都处置完了,六辅渠也建好了,本应上报开战计划了。 “怎么至今只有一两万人成婚?”他低声嘀咕:“难道大秦缺男丁吗?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居然不要?” 张落看着四万石粮食需求有些无奈,还是决定给这些女子家庭一些援助。 “结婚后要立户口,但田租减免两年确实少了。”他还想道河套地方,云中、雁门、九原一带需移民充实。 “强制命令虽然能让民众服从,可是让他们自愿迁徙效果会更好。” 于是他起草了一封奏章建议道:鼓励每家每户五口迁移到河套之地,则赠送150亩农田,并免去三年土地税收,耕牛免费使用,自备曲辕犁。 在关中地区娶胡女者,则赠送两石米,同时十年免除税收及劳动役,可免费享用朝庭提供的耕牛和曲辕犁三年,五户共享一牛具一犁具,但必须善待不得损伤。 对于单 门户的家庭则五年内只需缴纳户籍费;分家单列门户的儿子将获五年免税、三年免劳役,并奖励一百铜币。 完成后,他直接带着这份草案去找冯去疾审批。 嬴政帝曾把丞相职务分为左、右两个部门,其中冯去疾任右丞相,李斯任左丞相。 因此有两个不同的行政衙署处理政务。 “啧啧!”看完文书后的冯去疾略显不满:“小张,你先是打了与匈奴的仗,现在新粮已经入库了么?” “还没有填满,有两个仓库存货为空。”张落淡定地答道。 闻言冯去疾哭笑不得。 “那你还要再建一个粮仓吗?” 张落毫不退缩地答道,“那是专门用来存放旧粮的,与其他事无关。” 冯去疾摆摆手表示认可,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按你说的办法,之前领走一万多名匈奴女子需要分配粮食,这么算下来大概需要二十万石,你打算用旧粮吗?” “这怎么可能!”张落略显激动,“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旧粮都是卖给边疆民族的。” “但你看看这里。”冯去疾念出了奏章内容:“迁至河套三郡的百姓就不多说了,那里的情况可以不同处理。” “可是关中,一下子就要让将近十万户人家失去主要劳动力。 每家只两人的话,分两石米,朝廷还要提供农具,免除十年赋税和徭役……难道国库的钱粮多到无法存储了吗?要么原本户籍的家庭就不用免十年税吧?” 张落微微一笑:“最近国家确实支出了不少财力。”他停顿一下,“假设一户五口,可耕大亩五十,加上如今的耕牛、改良犁具和水渠,能耕八十或一百亩农田。” “大量农户免交税款,并集中在关中区域,朝廷将减少多少税收?要不考虑把单列的新户减免时间改为五年?上次皇帝巡行琅琊,免除三万户徭役后咸阳已承受了不小压力,更别说地方郡县了。” 冯去疾闻言,眯着眼睛看向对方:这家伙又在计划什么新的战争,通过获取异族奴隶来补充劳动力吗? 战俘们不仅能进行各种劳作,更能增加农业劳动力。 “有了俘虏作为苦力,的确能减小民众服役的压力。 而且我们秦国现今已经强大起来,师出有据攻打他国会更容易取得俘虏,例如扶余、和箕子王朝,亦或是月氏部落也都可以考虑。” 冯去疾轻哼:“陛下如若无异议就照你的办法办理吧。”实际上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皇帝必然会同意。 第78章 一把剑,一天能杀几人,救几人? 次日,张落得到批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着手实施,立即调拨了一千多万钱给相关部门。 随后,许多家庭决定娶妻定居或者前往河套,使得关中一夜之间又多了数万户居民。 三天之内,所有剩下的匈奴女性全都完成了婚嫁仪式,一些关中田地较少的人干脆选择了向北迁居。 第一天就有几百家报名从靠近咸阳的位置搬迁到了河套三郡,而冯去疾也忙着为那些愿意结成新人办手续了。 此时,朝中一切顺利运作,等待迎接更多的改变与发展。 而在咸阳宫内的大会讨论中,这样的决策也得到了认可。 这次,文武百官和三公九卿都齐聚一堂。 嬴政威严地高坐在殿堂的正中。 群臣朝贺完毕后,冯去疾站到了陛阶最下方的 位置,面对着嬴政。 他代表皇帝宣布每一项决定。 众臣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这天的议程是宣布在灭匈奴战功中的有功之臣的封赏。 “匈奴已除,有功者当受封赏。” 冯去疾朗声宣读: “蒙恬,安定边疆、击败匈奴骑兵有功,封关内侯,并获食邑百户。” “李信,协助征讨匈奴大获全胜,封扫荡漠北为关内侯。” “王离,晋升 官职,赐大上造爵位。” 接下来,冯去疾逐一宣布了十几个有功人员,唯独没有提到张落。 气氛显得有些寂静,冯去疾轻咳一声,继续念道: “张落,现任秦上卿、治粟内史。” “上任以来,忠于职守,赋税政策得当,贡献显着。” 听到这话,下方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尽忠职守?这可是那个每天早退的人啊。 不过他们不得不承认,张落实行的一些政策确有成效:如红糖制作、精盐推广、种植红薯和曲辕犁的应用等等…… “此外,成功设计诱敌伏击计,击毙许多匈奴将士;撰写《齐民要术》,惠及今世后代,居功至伟!” 冯去疾加重语气说道。 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冯去疾身上,张落却泰然自若,好像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样: “赐张落咸阳府邸两所。” “金印紫绶一。” “食邑一千户。” “田地三千亩。” “丝绸二千匹。” “夜明珠二十颗......” 大臣们已经开始有点麻木——这些封赏真的太多了! 站在李信身旁的王离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今天的封赏几乎都是围绕张落一个人展开的。 这时李信咳嗽了一下,王离立刻正色端坐。 漠北一役使他对这些老将心存敬畏。 而此时,众人都以为冯去疾已经结束,突然他再次开口: “特封张落为温城侯,赐彻侯爵位。” 此话一出,李斯差点站起。 其他大臣们也震惊异常。 嬴政在一旁观察众臣表情,显然也觉察到他们的吃惊。 但他深知张落之功的确无愧。 只是他留意到张落竟无一丝波动,仿佛对此早有所料。 见冯去疾还想再说,嬴政插言:“张卿之功名副其实,单单靠推广红薯种植、伏击敌人、写《齐民要术》三项便足称得上是彻侯了!” 此言一出,众人大悟:五千斤亩产啊。 平定了匈奴之后,带回了众多的牛羊和战马,还有数万名俘虏,这些都为无数百姓免除了劳役。 加上前后接近十万胡女的来到,使关中多出约十万新家庭。 不仅如此,前段日子他还发布了《齐民要术》这部巨着,震撼了全国。 在关中的农人中间,无人不尊他为当代的神农氏。 至于另一真正的农家领袖“神农”,究竟是谁,并没有人关心。 这时,张落终于从行列中站了出来。 “臣感谢陛下的恩典!”冯去疾心中有些困惑:皇帝是不是不想安排婚姻了?这个问题同样让嬴阴嫚格外在意。 当晚她眼噙泪花向父亲问道: “父皇,您是否改变了主意……女儿一定要嫁给张上卿,说好了这次是赐婚呢……” 秦始皇微笑着看着自己宠爱的女儿。 “父皇只是认为这门亲事应该以礼相求,不宜强加。”“真的吗?”听到这话,嬴阴蔓喜极而泣。 “上卿,请受小女子道喜。” 时隔几日没见,公输裘又出现在张落的住所之前。 这次他是为了扩建三座府邸而来,使之合并成一个整体,而这需要对周边街道做相应调整,因为他身为将作少府大匠嘛。 张落看到公输裘背后跟随的人,点了点头。 “好,有劳大匠了。” “不敢,不敢。”公输裘立刻拱手回礼。 现今张落的爵位之高、身份之尊早已超越常人,年少即位侯,若举办开国宴时他将位列群贤之中。 张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大家还未习惯他对帝国的重要。 “还有一件事。 大匠你的‘千里目’制得怎样了?” 听到这句话,公输裘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上卿的玻璃材质很不错,但是现在的成品还不够清澈,还需几天时间让工匠们更熟练些。 此外,老朽还在研究一种比脚踏纺车更先进的织机。” “只怕脚踏纺车刚普及各郡县,就要换新型的了。” 张落闻言笑道,“如果有更好的成果,我一定不会嫌麻烦并向陛下推荐。” 公输裘一听连忙感谢,“老朽提前感谢上卿的赞赏。” 说完后,便开始指挥部属详细部署工程事宜。 另在一个地方,宵凤找到张落并表示: “既需三天整修时间,我打算暂离此地修炼。” 张落点头应允并递给她一袋钱币: “给你。” 宵凤扫视一眼,随后目光停留在张落的脸上。 “不需要,若感饥饿,我会回来。” 张落听了轻笑一声,“你不会打算在树林里待三个晚上吧?还是找个客栈比较好。” 他顺手抛出几枚钱币。 “这次就不欠你人情了。” 宵凤伸出手,稳稳接住了钱袋,轻轻哼了一声。 “哼,你会这么好心?”说罢,她转身离去。 看着宵凤走远,张落转头看向盖聂,“你呢?” “多谢,我不需要。”盖聂眼神依旧深邃。 他想起了与涯老的一段对话: “一把剑,一天能杀几人,救几人?” “不知。” “至多两百人,老夫曾做到。 但少主一言一行或一事可关乎万人甚至十万人性命。” 第79章 田氏一族呢? 想到这里,盖聂再次拿起小刀,开始为他自己雕刻新的木剑。 上次他的第二把被涯老和双婆一起打断了。 尽管张落想将掩日剑送给他,但盖聂选择了拒绝。 离开府邸后,张落准备去找蒙恬,却见嬴阴嫚的马车停在路边。 “张上卿,您这是要去哪里?” 张落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调转马车方向的悬翦,微微开口。 “公主,我要去找蒙将军。” “原来如此,我正好同路,送您一程吧。” 嬴阴嫚眨了眨眼。 “好吧。” 张落便坐上了马车。 上车后他发现马车速度很慢,不禁问道: “额,公主,能否快一些?” 驭者额头冒汗,“公主,上一次您吩咐过不准开得太快……” “听张上卿的!” 嬴阴嫚笑着回答。 当马车终于加速后,张落转头看向嬴阴嫚, “公主,您为何这样注视着我?” 嬴阴嫚害羞地低下了头。 谈及婚事……她期待嬴政向张落提及此事。 “公主,二胡学得如何了?” “已经可以了,乐府也为此谱写了曲子,我会勤加练习的,到时候一定要让张上卿大吃一惊。”说完,她踌躇了一下,犹疑地拉了拉张落的衣袖。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搭在张落膝盖上的修长十指,却不敢触及。 “公主,怎么了?” 四周无声无息,嬴阴嫚的手依旧轻轻拉着张落的衣袖。 “张上卿,若是近期宗族中有人找您,请千万不要答应他们的任何请求。”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注意到家族成员已经开始对她和张落的关系有所反应,嬴政也对嬴阴嫚相当宽容,许多人都明白过来。 而张落显然得到了嬴政的高度赏识。 她已经拒绝了宗正嬴允,但也怕他还会找张落与皇上商议。 张落眼中闪过一丝锐意,“多谢公主提醒。” 在大秦的宗室制度中,若无特殊功绩,则无法获得爵位。 即便是嬴政的儿子们,除了作为始皇帝后裔的身份外,并没有别的特别地位。 因此,当初淳于越提及恢复分封制时,才会说现在陛下坐拥天下,然而他的子弟却不过是平民。 可见这些皇族子弟心中颇有不满,但只要有嬴政在,这类问题张落并不担心。 “公主,其实也很简单,只要让他们在陛下面前表现出忠诚和能力就够了。” 嬴阴嫚听完这句话,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理解。 不一会儿,马车来到蒙恬居住的太尉府外。 嬴阴嫚决定留在外面等候,而张落则是前往见蒙恬。 此行他是为了把最新的灌钢法教给蒙恬。 因为内史不应过多涉及兵事,但蒙恬则完全没有这些问题。 巧合的是,他们遇见了另一位军方重臣顿弱。 “哈哈,我刚让人去找你,你就到了。” “有要事?” 张落问道。 这时,两位主战派将领——蒙恬与顿弱,再加上张落这文官中的好战分子齐聚一堂。 虽然如此,蒙恬仍旧显得十分谨慎。 “是有关扶余、和箕子王朝的情况。” 根据从那两个探报处所得知的信息,顿弱认为五万军队即可 扶余和**,两万足以对付箕子王朝。 “我也觉得这个估算合理,但战场上变幻莫测,尤其是扶余与位于多山林地带,不易攻破。”蒙恬答道。 相对的,攻打箕子王朝可能会较为容易一些。 不过,他更清楚秦始皇打算攻打南越,甚至已准备资金用于灵渠建设,且郑国已经出发考察。 关于南越的地形,远比上述三国更为复杂危险——遍地荒凉,湿热多瘴。 至于粮食运输,张落建议攻击扶余的物资可以从燕赵运输而来,攻击箕子王朝则可依赖来自齐地的供给。 “齐地?齐地距箕子王朝很远。”顿弱感到不解。 “其实并不远。 可以借助海路,从临淄或琅琊出发,东渡就能直接抵达箕子王朝领地。”张落解释道,并进一步提议:“若可行的话,我们甚至可以通过海路奇袭。” 听了此言,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这方法充满兴趣。 张落又表示:“如果各位需要验证,先派遣船只测试一番也未尝不可。” 经过商量,蒙恬表示认同:“如您所说的途径有效,那将使进攻箕子王朝变得更轻松。” 最后张落提到,这次来是为了教授一种新型炼钢技术——灌钢法,并将其交给蒙恬研究。 在另一边,负责监察齐地事务的伏胜此刻在临淄郡守的府上讨论当地经济问题。 “齐地濒临大海,商品价格波动属常态,然而最近持续上涨的现象令人忧心。 这种情况已经有三到四个月之久了。” 对此,临淄郡守辩解称不久后一切将恢复正常秩序。 只是伏胜注意到了他对这种状况颇为恼怒,这使得伏胜更觉事情并不像郡守表面上说得那么简单。 伏胜冷笑了一声,“现在粟米价格已经涨到三百多钱了,嗯……我要查看一下临淄粮仓的情况!” 临淄郡守面色一变。 “你只是一个平准令,只负责监管市面物价。 而管理粮仓的,应该是太仓令的职责。 如果你有内史府的正式文件倒是例外。” “否则我绝不会通融。” “你心中有鬼,否则反应不会这么激烈。”伏胜目光锐利地看着郡守说道。 “胡言乱语!简直不知所云!”郡守起身,拂袖而去,“送客!” 门外,两个郡卒应声而来,准备将伏胜护送出门。 伏胜没有过多争辩,转身离去。 离开郡守府后,他的几个随从立即围拢上来。 “大人,经过我们刚才的探访,发现几个月前曾有大批量的粮食被收购。”伏胜听了这话,深吸一口气。 “田氏一族呢?” 一个随从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只是听说田横交友甚广,号称手下有数百兄弟。” 数百兄弟…… 伏胜微微皱眉。 要是张落在场的话,恐怕会立即将田氏家族包围下来,不管他们有没有问题,先擒获再说。 然而,关于齐地的事,尤其是曾经统治此地的齐国田氏贵族,始终是个敏感的话题。 他们的势力还很稳固。 第80章 易水? “先去稷下学宫吧,见见我的师弟们,或许他们有所了解。” 自从经历淳于越事件之后,伏胜不知道自己能否再被齐地儒家学人接纳。 稷下学宫,曾经由齐王赞助的知名学术中心,现在却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繁荣。 虽然秦灭齐后没有直接关闭稷下学宫,但也几乎不问其事,同时把许多学者调至咸阳博士馆。 伏胜是其中之一。 并且,秦国也不向稷下学宫拨款,而是依靠齐地的一些富有家庭和商贾资助,才能勉强维持。 其中最重要的秘密支持者就是齐王室后裔——田家。 因此稷下学宫还没有解散,不过日渐冷清已是事实。 以往人群熙熙攘攘的地方如今已罕有人迹,大部分地方开始显露出破败。 不过也正因这种萧条状况,反而成为一些人藏身避难的好去处。 目前替代稷下学宫的是咸阳博士馆。 过去的齐鲁儒家学人起初并不屑博士馆,但如今形势改变了:书籍需严格审查才能允许存在,并且还要使用指定教科书。 在如此强制规定下,即便是稷下学宫表面也开始使用合规的教科书和教材。 这让他们边骂边用。 更令他们焦虑不安的是,博士馆已经开始在各地开展教学体系: 从县级、县级学,一直到 博士馆,吸引着全国的人才前往咸阳。 这里有诸多名师贤才,无尽的书籍资源,更有秦皇资助全部路费和食宿开支!凡是学业有成者,便可以入朝为官。 人们还听说,在张黩武的提议下,朝廷将举办考试。 依次在县、郡层层选拔,最终优秀者将在咸阳获得官职! 这仿佛让天下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条通往仕途的光明大道! 谁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就算秦皇如何又如何? 秦灭六国之前,不也已有不少六国之人慕名前来投奔吗?那时候连这样的晋升机会都没有呢! 于是,即使齐国和鲁国的儒生再怎么固执地责骂,依旧有人悄悄离开了稷下学宫。 这种矛盾的情绪,伏胜早有预料。 从淳于越被齐鲁老儒借口写信大骂时,就显示出他们内心的动摇了。 因此,伏胜站在稷下学宫门口时,已做好了承受责骂的心理准备。 “唉,稷下学宫变得越来越冷清了。”伏胜不禁叹了口气。 一切也都显得有些破旧不堪,死气沉沉,令人感到不安。 “呵呵,师兄,生死轮回,花草荣枯,这些都是天地万物的规律,稷下学宫自然也不过如此。” “子房!”伏胜眼前一亮。 他急切地拉着张良的手,想让他一起进去,可张良却停了下来不动。 “师兄,学宫里的师兄弟们不愿意见你。” 伏胜脸色僵硬了起来。 本以为张良现身,能改变这一状况。 显然,并不是这样。 “我弟弟在哪里?” 张良微笑着回答:“他出去云游去了。” “嗯?”伏胜眉头一皱,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然后拉着张良往外面走去几步,来到大街上。 看着伏胜这般举动,张良心中隐隐不悦。 他在关中似乎已经打算全力为秦国效力? “子房,我问你,临淄最近粮价上涨,这是何故?是不是有什么前因后果?” 张良稍作思考,还是把消息告诉了他。 “三四个月前,齐鲁一带的一个县城遭遇了一伙 ……” “不可能!”伏胜打断了他,“按照秦律严厉的程度,即使是地处偏远之地,也不会有 胆敢公开袭击城镇。” 张良略带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伏胜为什么会反应如此激烈。 似乎是他的认知中, 之下不可能存在 。 “子房,你继续说。” 伏胜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了口气以保持镇定。 可能确实远离关中之地还有些乱象。 张良凝视着伏胜:“劫后,当地百姓伤亡惨重,大量财粮也被抢掠一空,农田损毁过半。 然而在这个时候,太守却并未下令开仓赈灾。” 伏胜皱起了眉头:“不对劲啊,咸阳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情况,就连张上卿也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张上卿? 张良微微惊讶于师兄对张落如此敬重的称呼。 也许是因为张落的行为,换成是他也可能会对他心生敬意。 可惜…… “上报的原因我不清楚,不过最后是田家拿出大量的钱粮来救济受灾的百姓,这之后物价就开始攀升了。” 张良之所以提及此事,是因为它也影响到了他。 在齐地,人们靠着海洋为生,贸易繁荣。 目前秦朝的赋税也不比齐国时代更高,因此百姓尚有一些余钱,对于最近上涨数十钱的物价还算能够接受。 大家大不了不买那些非必需品。 然而稷下学宫的情况并不乐观,甚至可能比普通百姓更加窘迫。 他们不仅需要饮食开销,还有书籍等各项支出。 编撰文献所用的是竹简,而且 们的学费也越来越少,每位学生只给十条腊肉作为束修。 此外,很多 住在稷下学宫内,吃饭也成为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听到这里,伏胜微微动容。 “田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联想到为什么临淄郡守不敢让他查看粮仓,以及匪徒、田家和郡守之间的关系。 莫非临淄的粮仓已经空无一物?这真是严重的问题!“子房,今日多谢你告知!” 伏胜感到焦虑起来,拱手作别就要离去。 然而张良赶忙将他拉住,说道:“师兄,我的子师兄已去燕地易水游览。 不知道你有没有东西要交给他,可以留在这边由我代转。” “易水?”伏胜心中一紧,意识到弟弟或许已经决心反秦到底。 他点头道:“易水确实是因燕国太子丹及其义士荆轲、高渐离而闻名的地方。” 张良的眼神闪烁着感慨:“太子丹可惜了。” “的确很遗憾,但既已逝者,还是要向前看。” 伏胜拍了拍张良的肩膀,表示理解并宽慰。 毕竟如今局势稳定,并没有那么残酷。 秦国并非传言那般暴虐,单单看张落一个人就能救活许多人,若是秦人真的厌憎六国之人就麻烦了。 第81章 又要开战吗? 张良点了点头,明白接下来的话语不必过多解释——毕竟燕丹已死。 事实上,伏胜知道燕丹确实在燕国去世了,但不是在前些时日里发生的。 不过他只是知道赵高谋逆被族诛一事。 “师兄慢走。”张良再次向他深深作礼后转身离开了,朝另一个方向行进。 不久,他来到了一处小小的居民聚居地。 正当他在推开一间柴门时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暂且不说这件事,于是折返离开。 另一边,一位从楚国远来的使者拜见田儋,“楚国项家项声见过田氏族长。” 而此时,在咸阳城中,大商人巴清新开的名为“五熟釜”的餐馆引起了争议,有人说其褒贬不一,也有说其独具特色。 当张落在得知此消息时不禁笑了:五熟釜与鸳鸯锅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分格烹饪,不过是分为五个隔断而非两个,也许称其为火釜更为合适。 无论如何,这也算不上大事。 推出之后,最早尝鲜的是一些来往的商旅和游侠。 大家围坐一起,边吃边聊,气氛热烈非凡。 尽管肉类和蔬菜的价格还算合理,但仍引来了部分儒士的批评。 尤其是淳于越,直接指责这是文化堕落、礼教崩溃的表现。 后来巴清得知有几位儒生也去体验过一番,他们虽然仍持负面态度,但也没有再严厉抨击。 看到五熟釜店没有被全盘否定且开始盈利后,巴清才终于安心了。 这次她也只是想试试张落介绍的新奇事物而已,以后能不能发展壮大还有待观察。 在火锅店这件事上,巴清确实投入了不少心血。 单是调制汤底就费了很长时间。 然而,巴家的主要业务目前仍然集中在为骊山提供水银,与张落的商队合作以及生产和销售红糖等方面,未来的变数还有很多,尤其是像乌氏倮这样的大商人转瞬即逝,巴家更需要紧紧跟随张落的步伐以保长久之计。 现在的张落除非犯下大逆不道的大罪,否则日后地位必将在帝国中与王翦齐名。 巴家内一些老臣已经开始明里暗里地建议巴清,而她表面上则严厉斥责这种冒险的想法。 她一直牢记宵凤的告诫,万不可冒任何风险。 此刻,巴清正在一座雅静的闺房里走动查看。 “这地方真不错,就把五熟釜安排在这里吧。” 布置完毕后,巴清郑重地亲笔写了一份请柬,打算设宴款待张落。 写完之后,她内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再说原齐国的田家,在齐国被秦国 后迁移到此地。 如今狄县差不多四分之三的土地、商铺都是田家的产业。 并且在这段时间里,通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方式,他们在临淄等地占据了更多土地与店铺。 这一切得益于他们在秦国攻伐时并未进行抵抗,并选择了顺从的态度,因此田家的财富与实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 然而,当自称楚人项氏子孙的人来到时,田儋冷笑一声说道:“项家?朝廷正在通缉的对象,难道你不怕我借此立功吗?” 项声同样回以冷笑:“你敢这么做吗?不过看这样子,倒也不奇怪。 胆小如你们,还能有何作为呢?” “住嘴!” 一旁的人愤怒地质问。 田儋挥手示意安静:“哼,你们懂什么?这都是为了保护齐国百姓!要是不然,现在的齐国会是怎样?六大古国中,恐怕只有我们齐国还能保持稳定的生活。” 项声冷笑回应:“你觉得楚国民众……” 他突然停了下来。 楚国人民的生活状况改善不就是秦的功劳吗? 楚国的豪族和权贵们,在对抗秦国的过程中付出了巨大代价,使得楚国蒙受了很多苦难。 项声叹了口气,心知这番话确实让自己在齐人面前有些失了颜面。 真不应该由他来处理这个局面,而应该是像项伯那样较为软弱但也更加圆滑的人。 “怎么,不说了?”田儋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得意,似乎认为齐国的安稳全靠田氏王族的妥协。 从刚才的对话里,田儋已经对项声下了一个评断——此人行事过于冲动,遇事容易发怒,言辞不经过深思熟虑,更不具备随机应变的能力。 在他看来,这样的人不堪重任。 田儋最喜欢给每个人贴上标签,每次遇到新人都会通过对方的一举一动为其定性,如性格、爱好或是弱点等,这些都是他用人的重要依据。 他觉得这种做法能帮自己更好地掌控局势。 “哼,逞口舌之利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项声干脆转移话题,“我们心里都明白,与其争吵,不如谈些正事。” 见对方如此反应,田儋收起了那丝得意,态度也随之和缓了一些。 “好吧,那么阁下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项声瞥了一眼田儋,“齐地物价上涨,这样的情况难道不会引起秦国的注意吗?你们这样做,不怕秦人有所行动?” 田儋闻言笑了笑:“齐地的物价波动并不罕见,很快就会恢复到正常水平。 而且这跟田家并无关联。 再说,齐人手头还有些积蓄,暂时应对得过去。” “别开玩笑了,齐地的任何变化怎么可能绕过你们田家?”项声摇了摇头,“话已带到,我会暂时留在临淄。 若有需要援助,你们也可以来找我。”说罢,他转身离去,甚至没有道一声别。 田儋并未生气,心中觉得这样的一个小人物不屑与之计较,但还是听进去了一些关键内容,脸色也变得低沉。 “暴秦的张落拿出了《齐民要术》,导致田横损失了许多农耕的支持。”他又想到那群效忠于自己的死士以及自称为阴阳家东皇的那个残废甘罗,“真是个疯子啊……必须提防这些。” 虽然此次事件为田家带来不少粮食供应,但也闹出不少动静,尤其是那位郡守也不能逼急,否则可能出乱子。 另一边,在咸阳章台宫内。 大臣淳于越忍不住喊了出来:“又要开战吗?这才刚打完匈奴啊!”众人纷纷议论开来,表示质疑。 冯去疾看着张落刚刚向嬴政行礼后回到座位,感到无奈。 第82章 伏胜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朝廷这才平静多久,张落就已经迫不及待发起新战事,特别是针对箕子王朝和扶余等地的讨伐提议。 “那些地方本就偏远荒僻,攻打它们究竟有何益处?”有大臣继续说道。 站在大殿中的张落只是淡淡一笑,而冯去疾则在想,或许真的需要多补充些人参以保身体安康,以免将来无法应付张落带来的频繁动荡。 想到人参时,他的表情不禁停顿了一下。 这事儿似乎与**和箕子王朝有关联呢……这些朝廷要员,特别是年长的几位,确实收到了嬴政赐予的一根人参,但这仅仅是一根,实在杯水车薪…… 冯去疾的目光转向李斯。 李斯察觉到后,连忙转过头去。 眼下,他正忙着扩大御史台,收回各地郡县的监察权力,使其归咸阳御史台直接管理。 一旦成功,他的权力将进一步提升。 张落若想开战,就尽管打吧。 大秦周围还有什么敌人? 目前看来只有东胡暂时不具备被全灭的能力。 这时淳于越挺身而出: ”陛下,臣反对内史张落的观点。” ”扶余、箕子王朝等并无冒犯大秦之意……” ”哪里没有?”张落插话道,“东胡、戎狄楼烦等族早已向大秦朝贡,唯独这两个小国如此傲慢。” ”这是对大秦的侮辱,师出有名!理应讨伐!” ”月氏也一样傲慢,必须一同铲除!”张落又补充说,“河西走廊也是势在必得之地。” 淳于越不满地道:“岂能因一国的无礼就要 整个国家?老臣愿前去,使之成为大秦附属,按时纳贡。” ”若真想派遣使者,不如让淳于先生向东胡示警,以防在我军伐扶余时他们轻举妄动,并顺道索取些贡品。”张落轻笑着回应。 “岂有此理,怎可如此苛求?东胡已经表示了尊重!” ”苛求也好,都是为了国运之需!” 冯去疾忽然觉得张落这话确有几分道理,很符合他内史的身份。 ”好了。”嬴政开口问道,蒙恬答道:“回禀陛下,平箕子王朝无需多少风险,一万人足矣;至于攻下山岭密布的扶余等地则有些棘手,可以借此机会练兵,估算需要十万兵马。” 众大臣先是疑惑,很快便明白了。 唉,不愧是统帅和主战派。 嬴政心知这是为日后征南越准备,随即同意。 此时淳于越忍不住说道: “陛下,蒙将军,各位同僚,那扶余之地偏远,有何益处?” 这句话令冯去疾、李斯、顿弱、蒙恬等人齐刷刷地看向淳于越。 这个老儒者开始考虑起利益问题了吗? 也就是说,如果战争有利,他也会支持? 嬴政不好说是为人参,便示意张落回答。 张落立刻道: “怎么能说没好处?那里不仅有平原,更有一种名为黑土地的耕地,异常肥沃,堪称天下最肥的土地之一。” 虽然还不确定现在的黑土地是否肥沃如传闻,但既然决定要在那里开荒,就得做好保护和规划工作。 凭大秦的法令严厉程度,防止水土流失并非难事。 “黑土地?”淳于越不解其意,但他想起了张落在农业方面的深厚知识——毕竟写出了《齐民要术》。 于是相信这不是空穴来风。 “这可是天底下最肥沃的土地?”冯去疾瞥了一眼张落,提醒道:“张上卿,可不要信口开河。” 张落连忙拱手回答:“绝不敢有丝毫夸大。” 嬴政眼中再次闪过惊讶。 他原本以为张落主要为的是人参,却没想到竟是看重土地。 但想到那片地区能孕育出如人参这样的珍稀宝物,天下第一沃土也就不那么令人意外了。 最主要的是,嬴政信任张落的说法。 淳于越却依旧反对扩张。 “大秦现今还未完全开发现有耕地,尤其是河套地区居民不多,哪有余力去开拓新土?”淳于越如此反问。 张落闻言后,用近乎戏谑的目光看向他:“难道借当地人之手耕种当地田地不好吗?”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张落说得不无道理!大臣们不由自主想起乌氏倮的故事——这位曾经掌控众多牛羊的大牧主,在失去一切后依然只能从 那里领着微薄的薪水度日。 那么征服扶余人、 、箕子王朝后的情景也不言而喻,起初那些被征服的人将作为苦役劳动几年,待国库充实后再逐步获得一定的自由并迁移至别处以增补大秦户数和人口。 见此情形,淳于越咬了咬牙,缓缓转身离开。 冯去疾忍不住开口说道,“真是奇了,这老儒生是变了吗?还是承认辩不过张落呢?” 张落嘿嘿一笑,“陛下,要攻打扶余与箕子王朝的话,可以派出十万大军从燕赵出发,粮草同样可以确保无忧。 对于攻取箕子之地,我们还可以从齐国渡海出击,这样不但距离更近,还不会耗尽关中的储备物资。” “很好!”嬴政微微点头同意,并命令蒙恬准备作战计划。 很快得到了回应:“臣明白。” 接下来登场的是典客卿顿弱。 大家心悬一线,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新的主战理由,结果却发现并不是关于战争的内容。 “陛下,匈奴已经被灭。 现在匈奴北面的丁零人和呼揭人都希望能迁移到匈奴原来的领地,恳请陛下的批准。” 提到这两个部族,张落猛然想起之前漠北战役时带回的一些蛮夷,后来忙起来竟给忘了。 在遥远的齐国临淄郡中。 守郡的严晁正怒气冲冲。 他的助手陈康,一位地道的齐国人,此刻就在他身边。 或许,更准确地说,应当称呼他的旧姓——田氏,即田康更为合适。 田陈取代了齐国,陈国的田氏家族取代了姜姓吕氏的地位。 这一行为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惯用手段。 等到严晁发现问题时,他已经掉入田氏布下的圈套。 “伏胜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陈康听闻,恭敬地向严晁拱手一拜。 “报告郡守,目前还没有什么异常。” 严晁冷哼了一声,“临淄郡各粮仓内的粮食一定要补足,不然真到咸阳注意到问题的时候,就不止是伏胜一个人过来了。” “等他离开之后再进行转移。” 第83章 天下第一的肥沃? 陈康微微皱眉。 这件事他已经通知了田儋,具体的安排则不是他能决定的。 毕竟田氏在齐地的实力极为强大。 除了作为魏人的严晁之外,秦朝派遣的官吏不足百人,且城中的士兵只有少数为秦人,其余几乎都是齐人。 秦人的 地位尽管显赫,但也难以摆脱齐人的影响。 陈康心下暗想,这些粮食实际上都已经出售给了田氏。 “郡守,不如将粮食集中到一两个仓库内让伏胜查看。”陈康建议,“若无其他疑问,他自然会离开,预计两个月后齐地的物价可以恢复正常。” 然而齐地物价上涨不仅是因为田氏的影响,还有很多其他商人也参与囤积物资,造成物价上升。 此外,还有某些力量超出了田儋的控制范围。 而根源还是要追溯到上次于陵县被不明身份的匪徒攻陷之事。 由于没有库存来应对突变,再加上严晁担心上缴粮食无法按时供应至咸阳,于是只好硬撑。 就在各方准备筹集粮食时,田氏突然放粮平价售卖... 咸阳城内。 李信、王离带回的丁零人和呼揭人最近一直在客卿顿弱的手下进行训练。 顿弱也因此掌握了两族部分文化特点,并学会了简单的交流用语。 丁零人相较于呼揭人在智慧上似乎略胜一筹,因为他们能够制造并普遍使用较高的车辆。 虽然与秦国马车相比显得非常简单粗糙,但在草原地区,这样的设计反而更为适用,因为那里有茂盛高草以及深厚积雪。 面对这些信息,嬴政沉吟不决地看着蒙恬,“这丁零人和呼揭人的特征同匈奴人是否相似?” 蒙恬连忙回道,“陛下,他们较匈奴落后一些,但也同样好斗。 一旦受到我们大秦铁骑的教训后,变得像温顺的狗一样。” 张落心中有所质疑:这群外族并非始终如此驯服。 不过就地理位置来看,乌孙在呼揭北方,且两者间还有一个月氏隔阂,使得胡人的流动更加受限。 总之,不论是丁零人还是呼揭人,如今都只是匈奴欺压的族群之一罢了。 而那丁零人,后世演变为了薛延陀、回纥等民族,还有一些蒙古族的分支,均是他们的后裔。 不如就安排他们迁徙至阴山以北吧。 蒙恬还在讲述着当年李信和王离对丁零人造成的重大打击:数千人惨遭斩杀。 说罢,张落缓缓站起身,问了上卿顿弱一个问题:“敢问大人,丁零人和呼揭人的大致数量是多少?”闻此一问,顿弱立刻明白他的用意。 “呼揭国乃一小国耳,具体的民众数量尚不得知,估计整族不超过十万;而丁零人大约在二十万上下。”得到回复的张落点头认可。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地域过于遥远贫瘠,匈奴人才没轻易将它们收入囊中。 而且那时西方还有月氏的存在,在东边也存在着不容忽视的东胡。 假设匈奴能够稳步发展,日后冒顿击破东胡与月氏后,必然吞并漠北诸种族如楼烦、林胡以及北方的丁零、呼揭部众。 他话中的深意大臣们也有所领悟,不禁为即将迁徙的两个部族默默哀叹,预感它们会成为第一个走向衰亡的族群。 张落提出,要使戎狄部众视丁零和呼揭为不共戴天之敌。 若是戎狄无法战胜对方,那么就拖东胡下水。 “不过他们每季度得贡献给大秦一定的物资——羊八百头,牛六百头,马五百匹或奴隶二百个,四选其一,至于怎么凑齐贡品,全由他们自行解决。” 毕竟,阴山以北的广袤牧场是大秦领土,允许租给他们使用,并非赠予。 对于这沉重的供献任务,如果丁零和呼揭的智者还算理智,或许会选择以人作为供品。 “陛下,”蒙恬恭敬答道,“请宽心,河套之地驻守五万精锐铁骑,还有新征骑兵不断增加;此外还配置有部族战士四万,神臂弩手两万及其他兵种。”随着战马繁育工作展开,加上俘虏的部分战马,预计明年能扩充到至少八万骑兵。 “好!” 接下来嬴政看向了另一名大臣,“交由你来管理丁零和呼揭两族的安置问题吧,爱卿务必谨慎办理。” 顿弱领命拜谢。 随后嬴政宣布离开,继续着手准备灭扶余和其他东北部落的战役事宜。 待他离去之后,众臣纷纷起立送行。 冯去疾私下拉住张落问道:“小子,听说东北那边有片极佳的黑土地是天下第一的肥沃?” 张落认真回答说:“是有的,不过开垦之后也需要加以爱护才可长期维持下去呀。” 这时少府茅焦走来表态,“这件事无需你担忧,一旦确认有这片肥沃地带存在,我们一定会好好守护。”“但希望你所说不是仅为开战而捏造出来的。” 少府负责管理山海湖泽的利益,自然这类事务也在其管辖之下。 全国各地也严格限制乱砍滥伐的行为。 哪一季可以入山或捕鱼,何时禁止进入山林砍伐树木,都有明确的规章制度。 并且规定了砍伐后需要补种新树。 这一举措或许初衷并不是保护自然环境,而是为了长久地掌控这些自然资源,不过从本质上来看,效果是一样的。 听到茅焦提及此事,张落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只简单向他和冯去疾行个礼便离开了,“嗯…似乎世界上也只有四大块黑土区。”有两块位于南北美洲,还有一块位于大秦的西边,“如果将来往西征伐,占领后再利用当地的劳动力全力开垦,将黑土地也变为黄土地也不失为一策。” 思索间,张落回到了内史府,迅速调取燕赵、齐地区所有郡县的钱粮账目。 嬴政已经允许发兵攻打扶余、和箕子王朝。 “以燕赵的十二个郡支撑十万军队应该没问题。” 至于齐地,对于供养一支万余人的军队只是九牛之一毛。 “若如此,则国库仅需再拨付两千万钱就可以了…”张落心想,此时又积累了三次抽签机会但选择暂时先保留着未用。 近十万胡族女子让关中新添了十万户,虽然每户当前仅有两人,但是原有的住户也因此增加了近十万,并享有减税等优待。 第84章 啊?有这种事? 总计约二十万户的人数也让张落感到一些压力。 毕竟,即便在嬴政治下,大秦目前尚无敌手,可六国残余势力难保不突然有所行动。 关中作为核心需要始终保持最强最富庶的地位并拥有足够的人口基础。 因此,张落在一份文书中把新增人口自报田亩加入到大秦的耕地总面积中:“我国人口已接近两千万,耕地约为六亿多亩,还得进一步激励耕作。”同时他也考虑适当提升商人社会地位,庞大的国土仅仅依靠朝廷新组建的商队远不够用。 像盐、糖、茶这类国库和少府垄断的行业或能授予商人销售权,而且对按时足额纳税的商人也可以授予爵位。 但他还没完全决定下来,这事需要听取巴清等大商人的意见,何况身边就有这位着名的大商人——巴清,现今天下中比巴家富有的商人怕没几个。 虽说之前被张落使了一些手段,可是之后给她带来不少生意,更别提后来张落打算和巴清以及朝廷三方合作的玻璃生意。 如张落稍稍改变一下对商人的立场,并获得了巴清的认同,这应该是可行的吧。 “她的火锅店应该不会亏吧?听说每天都有不少人光顾呢?”他合上文件下班了。 今天公主没有来,他自己坐马车回去了。 才入府门,双婆就拿了一封请帖交给他。 “少主,这是给您的。” 张落打开信件,巴清邀请我参加宴会? 就在明天这个时候?可以。 张落心中暗自点头。 铸兵坊内,蒙恬挥舞着铁质长戈,显得虎虎生威。 “哈哈哈,很好!待整个大秦军中全面换上铁制武器,战斗力定能显着提升。”他身旁摆着几把尚未完成的铁剑与刀的雏形,一位铁匠正站在旁边汇报。 “蒙将军,自从您传授我们那灌钢之法,只要保证供应足够的煤炭与铁矿,兵器生产速度至少能提高五倍!”这是他较为保守的说法,总要给自己留点余地。 蒙恬点头赞同,随即感慨: “尔等往后不要将那灌钢法归于我的名下,它应是张上卿的功劳。” “张上卿?!”铁匠惊讶不已。 张上卿不是内史吗?怎么会这种技术? “的确如此。”蒙恬目光锐利,“为何诧异?” “下官不敢有异议。” 放下手中的铁质长戈,蒙恬接着问道:“多久可以完全替换全军的长矛和长戈?” “大约两月。” 两月…… 蒙恬心里盘算起来。 眼下需要备战扶余、箕子两国,两个月的时间足以准备完毕。 此次调动十二万兵力,已经绰绰有余。 “短兵器情况呢?”在扶余等地,山林密布,短刃近身交战更加频繁。 “这…” 铁匠略一沉吟,取出两件兵器坯料,“蒙将军,若用铁制兵刃全面更换,质量更优,攻击效果更为明显。” 蒙恬接过这两件,又从门外守卫身上拔下一柄青铜剑对击。 结果,青铜剑当场断裂。 “果然坚硬!” “铸百柄长短兵器,到时由两队人测试,看最终如何选择。”铁匠应声道。 这事得请示始皇嬴政才能做最终决定。 与此同时。 张落身处顿弱府邸内,两人面前站着丁零与呼揭使者。 尽管二人穿着秦朝服饰,依然掩藏不住那份来自草原的气息。 面对秦人的时候,他们眼中却流露出刻骨的敬意。 这一路上看到的匈奴首级,早已让他们心胆俱裂。 而踏入关中后更是觉得如进入天堂。 即便是普通秦民,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充满了俯视感。 而见着张落时,他们更是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的敬畏。 天神也不过如此吧。 但这些人在张洛眼里,如同牲畜一般。 “迁移至阴山以北的部落只能在规定草地放牧,越过雷池一步便是死路一条。”顿弱以他们的语言警告了最后这句话。 他们的草场就在戎狄的附近,两人顿时吓得跪地不起。 随后,典客卿派遣的官员把他们带走了。 “从今以后,大秦就有了三个附属国:卫国、戎狄、以及即将只剩下卫国的丁零和呼揭。”顿弱不禁感慨。 实际上,卫国只剩下了一个名叫野王的小县,名义上还存在而已。 张落点点头,“丁零人和呼揭人在严寒的环境中依然强壮,商队以后可以去看看他们。” 他心里明白,不强壮的人早已不在了。 张落这番话并非赞美,而是说明强壮之人更适用于劳作。 “还有另一件事,老夫觉得你也该知道。”顿弱说,“是什么事?”张落准备离开了,后面还要去见巴清。 顿弱递给他一份资料:“这是最新送回的情报。 ,实际上不是一个 国家,它属于扶余的一个附属地,完全受扶余控制。” “所以,可以将 和扶余视为同一个国家。 只是扶余内部王族之间的纷争异常激烈,成为其中一个割据区,却仍未脱离扶余。” “据说那里人口不超过百万,箕子王朝大概五十万左右。” 张落听了略感惊讶。 历史上,箕子王朝曾被卫满率领的一千多人攻破并最终覆灭,后来是卫氏占据了统治地位。 用一万人攻打现在的箕子王朝确实有点高看他们了。 “假设攻下后只剩七十万人,三十万人种田,几年内也能够生产出百万亩的粮食。”张落沉思着。 “剩下的四十万人迁入秦国,男女分开,我早想逐步替换骊山工程中的人手了。” “毕竟箕子王朝与我同源,可以在当地设置郡县。”顿弱笑着回应,“这事我就不管了,老夫只负责情报收集。” “还有件趣事,”顿弱说,“扶余背后的肃慎曾向周天子进贡过,也算是诸侯之一。” “啊?有这种事?”张落问道。 “确实,老夫查阅过博士馆的历史资料,记载如下:‘肃慎、燕、亳,皆吾北土也。 ’可能是后来被扶余阻隔,失去了联系。” “哦,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对他们好一些吧。”张落笑着说,“等等,这样来看,肃慎之人擅长在长白山的森林中作战,日后的征南越之战或许会有帮助。” 第85章 准备的火锅? “长白山?情报提到,那些山脉主峰上有白色的浮石和积雪,这个名字很贴切。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顿弱惊讶地问。 “感谢老大人告知,张落先告辞了。” 今天他本只想来看看丁零人和呼揭人。 而攻打扶余、 和箕子王朝的筹备文书已经从咸阳发往各地。 十二个燕赵地区的郡县很快就会行动。 至于齐地,则需等南方水师北上之后再定。 一万大军抵达齐地,随后一同乘船东渡前往箕子王朝。 张落从顿弱处返回后,便回到内史府,准备一会儿前往巴清的住处赴宴,顺便探讨商人的加税赐爵事宜以及玻璃的商业机会。 然而,他刚到内史府,一个小吏匆匆赶来。 “上卿,平准令伏胜有紧急密报!” 张落闻言立刻接过文书,发现此份密报不是在临淄郡发布的,而是从东郡发出的。 如此谨慎的行为,显见得齐地确实出现了问题。 否则,伏胜不会特意这么做,也不会这么久没有消息。 打开一看,张落眉头立时皱起。 密报中提到:伏胜查到有匪徒袭击县城,抢夺粮食、毁坏粮田,而郡守严晁并没有及时放粮,反倒是原齐国旧室田家放了粮。 疑似临淄粮仓存在问题。 虽然只有一个郡受直接影响,但物价已经开始波及整个齐地。 “可恶!”张落怒道。 匪徒袭杀县城这类大事竟敢被隐瞒,这意味着临淄郡守已经犯下了死罪。 送信的小吏接到命令后,立即向张落行礼退出。 “我可能要去齐地处理运送攻打箕子王朝所需的粮草,顺便铲除田家。”张落心想,既然临淄有这样的问题,其他地方未必太平。 片刻之后,张落走出内史府,看见一辆封闭的马车早已停在门外,驾车的是巴清的常用车夫。 “上卿,我家夫人已在车上等候。” 这时,另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在旁边停下。 嬴阴嫚立刻从车内探出脸,尽管她今天的脸色略显烦躁,见到张落后立刻展露笑颜:“张上卿!” “公主,您好。”张落轻轻鞠躬回应。 嬴阴嫚一跃下车,“张上卿,今天有点生气,您能陪我聊聊吗?” “什么?谁竟敢让公主生气?” “是月氏人惹我。 上次,巴清夫人派商队前往月氏,结果我们的商人受到刁难!”嬴阴嫚愤怒地解释。 “月氏竟然如此大胆?”张落沉声道。 “回来的管事说,月氏非常傲慢,看不起秦人,还说了许多不敬的话。 总之我们的人没赚着钱,还有几人被打伤。” “简直是挑衅!”张落愤然道。 “没错,就是挑衅!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 嬴阴嫚也表示不满。 张落思考片刻,认为月氏或许因为在西方对西域诸国占有优势,东部的戎狄和匈奴也没有严重威胁,逐渐变得骄傲。 就在这时,巴清的车帘掀起,她的素手探出,然后缓缓走下车来:“见过公主,上卿。” “咦,巴清夫人?”嬴阴嫚有些惊讶地望向她,“你今日换了马车,差点没认出来。” 巴清明白自己的举动引起了注意,露出一丝略带窘迫却又不失礼节的笑容。 “今日来原本是想找上卿商议月氏之事,既然公主您也来了,何不同往?”巴清开口提议。 “也好。”嬴阴儿随即看向张落问道:“张上卿,我可以一起去吗?” “只要公主喜欢便可。”张落温和回答,并与巴清目光交汇,其间流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似有无尽思绪。 他们来到一个较为幽静的地点,两辆马车在此停下。 一辆为巴清特意为这次会面而准备的座驾,另一辆则是带有皇宫特色的马车——显然,在今日之后,巴清又要考虑换个新的马车了。 从嬴阴 十车下来后,张落环顾四周,明显这是个经过精心挑选与布置的地方。 嬴阴嫚轻盈跃下马车。 “公主当心!”驭者关切地喊道。 “不必担忧。”她略带不悦瞥了一眼对方。 张落后方巴清也走下了车,脸庞挂着微笑。 “上卿、公主,宴席已备好,请随妾前来。”巴清说道。 张落应声点头跟随在她身后。 当他踏入内部时发现周围几乎空无一人,心中有所感慨,将目光投向走在前方的巴清——有一些默契的事情无需言明。 嬴阴埏好奇地打量四周,说道:“此地颇佳,以后这便是我们三人的专属之地了。” 这话让前方的巴清脚下一滞,心头疑窦重重——公主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吗?还是某种隐喻或者默许?她的内心满是疑惑和不确定感。 走进雅阁,釜中的食物已然热气腾腾。 门关上的那一刻,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就是张上卿与夫人为大家准备的火锅?”嬴阴嫚问到。 “正是,还请公主原谅妾身唐突。”巴清不敢怠慢。 尽管她此刻地位显赫,但仍对尊贵公主保持谦恭。 嬴阴嫚却摇摇头,“无妨,夫人自便,此地只有天知地知,你我知晓即可。” “多谢公主。”巴清的眼中闪过一道明亮的神光。 这位高贵之士果然与众不同,巴清如今已经不再以曾经的眼光去看待嬴阴埏。 张落在旁边娴熟地往五格火锅中添加食材,五个隔间各有其用处。 显然这是嬴阴埏第一次品尝这种吃法,或许是因为第一次与张落同桌用餐的缘故,她的双颊不禁泛起红晕。 这样的反应令得巴清稍稍宽慰一些——她终究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接下来他们开始探讨起关于月氏的情况。 “月氏这片土地可耕作,农事与畜牧都能兼顾,相对增强了军事实力,抵御外界侵犯更有利。”嬴阴埏接着说道,“还有祁连山脉作为天然屏障。 大秦与其之间的要塞若被敌军重兵驻守就困难了;即使秦从北方绕路攻过来虽有奇袭效果,然而那路途过于漫长。” 以上内容是在尽量维持原文主要情节基础上做的重新描写,并保持了原有角色的名字没有变动。 “况且月氏与匈奴大有不同,他们已建立了城池。 第86章 事后再清算他们! 虽然在秦人眼中不算什么,但也正因此,使他们滋生出自大。” “其实力也许有些许,但何来的自信做出如此行径?还敢强买强卖、伤人!”嬴阴嫚的怒意渐渐涌起。 毕竟是她的人受到了攻击,也就是等于伤害到了嬴氏一族的成员。 张落诧异地看着嬴阴鬘,“原来公主竟能明白这些事,居然也懂一些军事。” 听罢,嬴阴鬘掩嘴轻笑道,“宫廷中日子枯燥,我略知一二罢了,也瞥见过典客卿为父皇呈上的地图。” 他点头称是:“公主勿忧,不久月氏便会有所反应。” “若商队不去了,典客卿的情报网又如何继续收集月氏的信息?” 嬴阴鬘微微忧虑地问道。 现在关于东胡的消息日益增多,多一些情报对未来的战局是有利的。 张落笑了笑:“细作也不一定全依靠商旅队伍,他们本来有很多其他的方式,只是不如商业往来时那么顺畅。” 说到这,他顺手给嬴阴鬘的碗里加了两片肉。 “原来是这样啊?”看到眼前的肉片,嬴阴鬘不由得腼腆地笑了。 一旁的巴清见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相谈甚欢,自己几乎没有插口的机会,心里难免一阵失落。 忽然一支筷子出现,将同样的肉放进了她的碗里。 巴清顿时开朗许多。 “谢过上卿。” “咦,这里还有酒?” 当嬴阴鬘拿起一瓶时, 巴清猛然一惊——这是她特地准备的一种烈酒呢。 “公主还是不要尝试这个了。”然而她已然自斟了一杯。 不出片刻,那浓郁的酒香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没过一会儿功夫,宴席结束得颇为仓促。 张落在两个女侍者的帮助下将摇摇欲坠的嬴阴鬘扶送出去。 趁此时机,张落抓住了即将离开的巴清,带着她躲到了隐蔽处。 巴清的手指紧紧抓着张落的衣服,沉默了一会儿之后…… 巴清淡柔地取出丝帕,为张落擦净嘴角。 张落轻轻按着她的手背,悄声说:“如此便能弥补今日吧?”面对这句话,巴清眼波流转,光彩夺目。 “还好这些不用由妾身来上税。”她俏皮一笑。 “日后总有机会可以补偿我的。” 张落贴在巴清耳边轻语完后离开了。 待到送走公主回宫途中。 当夜深沉,严晁陪着伏胜出现在齐地一处粮仓外。 他此刻表情凝重,再不见上次的心虚。 周围的陈康带数位士兵拿着火把,警惕四布。 “我会向咸阳汇报的”。 而在不远处的嬴阴嫚,在马车缓缓行驶中慢慢苏醒过来,到达咸阳宫外时已可流畅讲话,“张上卿,今日我的表现有些失礼,勿记得。” “我心知肚明。” 以上是对原文进行的文字改写。 希望能得到满意回应。 之所以选择晚上行动,是因为夜色掩盖了一切。 田儋虽答应归还部分粮食,但他担心严晁一旦拿到便据为己有,到时候自家既失去财物又失去粮食,得不偿失。 因此,他只还了五分之一。 实际上,这粮仓中的每个粮垛中间都掺杂着沙子。 当伏胜手持火把、疑虑重重地看着严晁时,他随即刺破了两个粮垛。 看到流出的是粮食后,迅速将破口堵住。 “严郡守,临淄郡的粮都在这里吗?”他询问道,“我希望能亲眼看看其他地方。” 伏胜补充说:“不是怀疑您,只是希望能够确信。”然而严晁却不耐烦起来,“你还想去看哪儿?难不成你还怀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眼见为实嘛。”伏胜赶紧否认道。 本想质问为什么之前看不到这些,又想到为何在匪徒入侵小县城时官府没及时提供援助。 但考虑到如果直接问及,严晁可能会为了掩护自己的作为而恼怒至极甚至杀了自己。 所以他选择不说。 “哼,陈康,你带他去!” 随后,伏胜由陈康引导下查看了其他粮垛,并安全返回。 “呼,总算过关了。”听到回报后的严晁长舒一口气。 同时他的神色愈发阴沉。 他在思考是否应该吞并这批刚刚归还的部分粮食。 最近收到了咸阳发来的命令——齐地需准备战争用粮! 陈康立刻警觉到严晁的心思,“大人若真想占了这些粮食,在下不得不提醒一句:我们田家虽有一些人可以牺牲,但你的命只有这一条。” 对此威胁,严晁冷笑不已,但他内心深处依然敬畏田家的势力。 “早知道就不该听了你们当初那几句鬼话!”他咬牙恨声道。 陈康却笑了,“大人为钱财动心是自然之事。 再说,临淄郡库里的粮食闲置多年也未被启用。 开始是偷偷卖掉一些旧粮,到后来胆量越来越大。 可没想到今年情况变得如此突变。” 他还提及那些奸商,宁可囤货居奇也不解燃眉之急。 事后再清算他们! 另一端, 田儋怒气冲天地闯入某个隐秘地点,屋内充斥着惨叫声。 进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坐着木轮椅的年轻人。 他面前的道家 正被人无情鞭笞,而旁边已有四五个同样命运的 不堪 ,死去。 另一人悲怆地呼喊着:“我们也是反对秦朝的人啊,是玉遥子门下的 ,并不是太乙山的!” 轮椅上的年轻人发出了一阵笑声:“真巧,我也是反秦的人。 但对道家的仇恨驱使我不惜任何代价。 所以只能说你们运气差了点。” 这座被劫匪攻克的小城同样倒了大霉。 只因为这些道士藏身在这里。 原本目标只是抓这几个道士,中途却突然决定殃及城中千户。 田儋环视一圈,显得十分不满:“你什么意思?让伏胜遇刺难道是想把咸阳的注意力引到这儿?想找死自己来!别拖累田氏一家!” “当然是要引九卿之一的张落张上卿来这里,好杀他!”此时轮椅青年将一纸交给田儋:“田府本月一切如常……”田儋骤然警觉起来。 “这是我模仿出来的字体,日后我和咸阳联系你田家的事情。” 这时几个人被押送进来,其中一人无比震惊:“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 “哈哈哈!我家祖父乃是甘茂,深得嬴荡信赖,而我便是十二岁便拜为上卿的甘罗!” “比那张落优秀得多。”为何我只能有虚职? 第87章 你觉得呢? 可恶的嬴政居然这样无眼力! 夜幕笼罩着临淄城外,四周一片漆黑。 狼狈不已的伏胜仓皇而逃,看完临淄郡的粮仓后,就知道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再次写信回咸阳向张落求教,没想到在半夜遭遇一群刺客。 同行的侍从都已被全部杀掉,伏胜不明白为何他们会 他;如果他被杀了,肯定会引来咸阳更大反应。 黑暗之中,既没有火把照路,又有刺客紧逼,伏胜慌乱之中一脚踏空,跌下了坡滚到了地下。 刚勉强站起身来,背后一阵剧痛又重新摔了下来。 追击者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下手取他性命,然而一位身穿素服的冷峻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几个刺客想顺便解决掉此人,但出乎意料的结果让他们惊呆了。 只见这名清冷男子缓缓伸出藏在身后的手,手中握着一柄宝剑。 宝剑出鞘时寒光闪闪,如同冬日的初霜一般寒冷刺骨。 几个回合之间,那几名刺客便相继倒地。 此时,树上传来了一个轻佻的声音:“嘿,都不用我出手了,高渐离,你真厉害啊。” 高渐离不理会那人,快步走向伏胜,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伏胜已渐渐失去意识。 “别……管我……通知咸阳,张上卿……齐地……咳咳咳……临淄有变!”伏胜虚弱地说着,“伏胜无能,重新派人……来……来……” 还未说完,他便昏了过去。 高渐离紧握手中的剑,心中萌生出一个念头:或许该直接杀了此人!既然张落是他的眼中钉,此人亦是如此。 柳下跖从树上跳下:“你打算怎么做?” “他叫伏胜,恐与张子房一脉相承,罢了。”最终,高渐离将剑收起,理智告诉他不能牵连无辜。 再说了,伏胜此来为的也是齐地的事。 他们也对这桩事略知一二。 “巨子至今生死未卜,恐怕凶多吉少。 借此可引张落到齐地,我们合力对付他!” “怎样才能引他上钩?人家可是朝廷要员。” “何不派你去一趟咸阳?如何?” 说罢,高渐离背着伏胜起身。 “若不及时救援,他可能会丧命。” 柳下跖大惊失色:“喂,你想送我去送死吗?” “只需将齐地之事告知张落,具体措辞你决定——要么以伏胜的话传达,要么夸大事态。” 高渐离背负着伏胜向驻地行去,此刻他可以确信墨家中没有赵高的耳目,哪怕赵高已经死去。 “咸阳啊!”柳下跖跟在后面叹气道,“那是秦朝的心脏啊,龙潭虎穴,稍不留神就粉身碎骨!” “你是我们之中潜踪匿形最出色的,若你不行动,还有谁能成此事?再说,你不想为巨子复仇吗?” “……巨子说不定只是音信全无,并未真的遇害。” “既然你不去,那我去。” 高渐离目光如冰,语气坚定无比。 感受到他的愤怒,柳下跖慌忙摆手。 他知道高渐离去可能根本无法自制。 “好好好,我去就是。 不过我要先准备好几件衣服放在你们这儿。 如果我不幸回不来,请为我立一座衣冠冢吧。” “毕竟这是那位让赵高惶恐的张上卿啊。” 想到这里,柳下跖叹了口气。 面对此人,即便从未相见,他也自觉胜算不大。 “唉,也不知道那个盖聂现在在哪里,要是他在,也许能增加几分把握对付张落。” “别在意,我并不是在贬低你,只是一种假设。” 高渐离闻言,心中闪过一丝惭愧。 当年盖聂的离去,很大原因正是因为他的坚持。 盖聂如今音信皆无,抑或早已不在人世? 叹息中…… 两人离开之后,先前被解决掉刺客之处,几位墨家成员现身收拾残局,随后悄然跟随而去。 咸阳。 城中某处酒坊之内。 张落带着顿弱来到了酒坊。 这里陈列着他已经酿造好的一批蒸馏白酒。 顿弱一踏入,就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郁香气。 “这酒香可真浓啊!” 张落微笑着,从酒坛里舀出一小杯递给顿弱,“大人,请您品尝。” 顿弱接过酒樽,只见酒液清澈如水,令他颇为意外。 他原准备一口饮尽,但酒一入口却改成了轻轻品咂。 “嘶,真是够烈啊!” 自认为海量的顿弱也觉得不可小觑。 “这可是你酿的?”他惊讶道。 “是啊。”张落重新封好酒坛,“漠北草原昼夜温差大,这样的烈酒应会受他们欢迎吧?” “确实如此!”顿弱点头赞同。 心想这又是在算计胡人了。 顿弱暗自叹服,觉得若张落不做官,几年就能成为富商巨贾。 而他在内史任上搞出的东西,都是能带来巨大利润的。 富裕到可以与国力相提并论,必然引来秦王嬴政的关注与赞赏。 现在听说蒙恬都从他那得到了一种叫灌钢法的秘技,整个军队换装青铜器的速度像飞一般快。 真是个人物! 想到这里,顿弱开始猜测张落是否还擅长情报刺探之类的手段。 “这些陈粮酿制的酒有大三百坛、小三千坛,你说怎么定价合适?”张落指着那些酒问。 虽然对结果有所预期,他还是想听听顿弱的想法。 “用陈粮酿酒啊?你们粮仓还没完全充实起来吧?”顿弱问起此事。 “别担心,供应足够。”张落自信满满地说,“我们不着急。” “你爱咋样就咋样,这事不是老夫该管。 你觉得呢?” 张落想了想,定了几个价。 “一个小坛可以换五百只羊或三百头牛或者五十个奴隶。” “一个大坛约等于十个半大小,换五千只羊或三千头牛或五百个奴隶。” 听闻此言,顿弱冷笑了一声:“你最需要的是奴隶吧?” “都可以,反正我不吃亏。”张落表示无所谓。 顿弱摇头说道:“暂时就这么定吧。 具体情况等胡人试喝过后再看。” “好呀。 哈哈哈,我已经预备了一些让他们试喝的小份酒了。”张落笑着说。 试饮自然只能是一小口而已。 “行吧,酒属少府管理,售卖还需通报一声。 我只负责情报事务兼理通商会事。” 顿弱说。 第88章 在下有两点疑问是否该问? 张落表示明白。 随后两人离开了酒坊。 张落深吸了一口气,静待窑匠烧制那些清澈透明、可以制成各种形状的玻璃制品。 不过,公输裘已经用许多清澈的特制玻璃来制造望远镜了,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了。 一旦有了望远镜,在战场上将如虎添翼,尤其是对斥候的作用更是巨大。 这时,几名谒者从远处急匆匆赶来。 “张上卿,顿上卿,陛下召见!”张落闻言,和顿弱对视一眼。 皇帝突然召见,定有要事。 于是他们急忙登车前往章台宫。 下车时正好遇到了蒙毅。 “蒙上卿。” “张上卿,顿上卿。” 三人行礼后,一起进入章台宫。 张落问道:“蒙上卿,关于齐地的情况,有消息了吗?” 蒙毅摇头,并露出忧虑的表情:“没有进展,不过临淄郡守严晁 之事,陛下已经知晓。” 说话间,三人进入了章台宫内。 里面冯去疾、李斯、蒙恬等三公九卿已经就位。 “参见陛下。” “诸位免礼,请坐。” 嬴政的声音平淡无奇。 待众人落座后,他开始问话。 “李斯、蒙毅。” “臣在。” “临淄郡于陵县被强贼攻破城池,你们有何解释?” 李斯作为左丞相负责百官监查,蒙毅则是廷尉,掌握最高司法权,此刻他们只能低头认罪。 “臣有失职之过。” 尤其是李斯,心中疑惑:为何驻郡监御史没有任何奏报? 嬴政冷哼道:“追查到底,凡涉此案之人,加重责罚。” “临淄郡守、郡尉、郡丞、监御史,皆车裂处死,并株连三族!”听到这严厉的判决,两人微微松了口气——所幸没有牵连到他们。 “遵命,臣一定彻查到底!” 随后蒙恬起立发言:“启禀陛下,燕赵两地方十万大军已完成调集,将来用于攻打南越。 此外,另外一万军队已准备好进攻箕子王朝。” 张落也随之起身:“燕赵两地方备齐的军需钱粮也全部集中到位,可以立即启用。” 嬴政点了点头:“很好。 那么,两路主将人选如何?” “微臣以为,进攻箕子王朝,可任命李信为主将,王离为副将;而攻打扶余及 的战役,屠睢勇猛善战,可任主将,由赵佗辅佐。” “陛下,臣有话说!” 张落连忙插话。 他知道蒙恬推举屠睢的原因。 之前蒙恬在北方镇边疆,屠睢则驻守南线,将是未来攻伐南越的主将。 然而,屠睢勇猛却残忍好杀,致使南越百姓避入深山老林之中不肯做秦朝俘虏,最终导致屠睢自取 。 如果要让这些人成为劳动力,张落不希望他们是死人。 “张卿,你有何建议?” 嬴政露出了笑容,看着张落的眼光中透出了一丝欣赏之意,似乎已有几分看好他的表现。 “陛下,攻伐扶余及 之地,臣愿举荐一人,此人名叫任嚣。” “他行事周密,勇敢且心思细腻,堪担此重任。” 嬴政立刻领会到了张落的意思。 显然,他对屠睢的前途并不看好。 “任嚣吗?” 蒙恬心里感到困惑,今天张落怎么如此不同寻常?以前他通常不过问军务,除非是必须插手的关键问题,比如之前在伏击匈奴时,他注意到了山林中鸟兽的异常。 难道屠睢有什么不对劲吗? 嬴政思索片刻后迅速做出了决定。 “既然这样,就任命任嚣为主将,屠睢和赵佗为副将,领军十万攻打扶余!” 嬴政之所以做此决策,是因为他明白张落极少过问非内史管辖之事,一旦过问必有原因。 其他大臣看到张落一句话竟让嬴政改换了主将人选,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显然,在 心中无人能与张落的份量相当。 每次张落一出现,皇帝的脸色便会好转许多,这次就连原先只是跟随张落回朝的任嚣也受到了特殊待遇,直接升为主将统帅十万大军。 “还有另外一件事。”嬴政重新板起面孔。 “月氏人过于傲慢,轻视大秦,不仅殴打我方商人,还强行购买,简直不可思议!” 关于商队遭受攻击一事早已尽在他掌控之中,且那商队负责人还是个姓赢的人!张落听闻后忍不住就要出言斥责。 淳于越见状赶紧上前 :“陛下,请让臣前往谴责月氏,并命令他们交出凶手,向大秦称臣!”“准奏!”嬴政应允道。 待扶余、箕子王朝被平定之后再看情况处置。 下一位便是月氏了!张落对出使者提出忠告说,“你已经有了外交经验,务必强势应对,若示之以软,对方就会步步紧逼。” 淳于越冷声回应,“老夫自会有度量,并非只懂武力不知德政之人,况且对于蛮夷需使其心存畏惧而不是心怀感恩。 教训血泪铸成——仁慈对待敌人终究难行长远,仁德只留给自己人就好。” “只有痛击敌人才能使他们惧怕,敬畏起来。 到时候无论仁慈与否他们都已无所畏惧。” 张落冷静地道,眼神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 淳于越想要反驳却被卡住喉咙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能哼了一声,“这事老夫自有主张。” 蒙毅在内史府里长叹了口气。 他的本意是想询问一些关于齐地或临淄的消息。 张落便将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现在伏胜仅回报过两次消息,第二次就是我在情报中的内容。”蒙毅闻言点头致谢,“感谢张上卿告知此事。” 近来天下统一,哪座城池被攻克的消息极为罕见,更何况是遭盗匪破坏且官吏隐瞒不报! 廷尉府事务本已繁多,各种案件尚需追查,反秦势力亦未消散。 眼下又多出了这棘手的事。 “我已经先派人去临淄查看了。”蒙毅说完准备告辞离开。 张落又叫住了他问到, “蒙上卿,在下有两点疑问是否该问?” “但说无妨。”蒙毅面带微笑回应道。 “之阳家的郑冠在临终前送出了一批阴阳家的死士,还有甘罗逃走了,可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还没有。”蒙毅微微叹了口气,心情变得有些低落。 “之前我提过楚地的情况有异常,那么项家呢?” “也没有。”蒙毅的心情再次低沉起来。 第89章 这次征战,你还有什么看法吗? 自从赵高死后,原本他为了自保而纵容的势力,现在都需要逐一追查,尤其是楚地的项家、蜀中的虞家以及墨家等派系。 不过,燕丹已经被关押在廷尉府了。 “张上卿,我要先行告辞了。” 蒙毅匆匆而来,也匆匆而去。 张落看着蒙毅急匆匆的背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一叠记录齐地户数、人口和田亩的公文上。 楚地的项家是他最需要警惕的对象,因为他们在楚地人心中极具号召力。 但张落心里清楚,如果不加管束,项家迟早会引起 ,造成无数生灵涂炭。 自担任内史以来,他更加确信某些史实。 睡虎地出土的秦简记载: 会为服役者发放工钱、供应食物,并按规定配发衣服;同一家庭不会同时征调两人服徭役;农忙时期,即便是刑徒也有40天回家务农的时间,当然不包括死囚;女子也可以从事自己擅长的工作并获得与男子同等的薪酬。 这些措施使得秦国统治前期基本实现了与民休息。 嬴政在位初期推行的税率是十二分之一,甚至比号称圣贤的孟子主张的十分之一还要低。 未来张落还会继续推动税率下降。 秦国统一六国的大规模战争,并未导致全国人口锐减或发生食人惨状,这在整个秦朝期间都未曾发生。 反而是那些六国复辟势力,在秦末汉初制造了大量 和灾祸。 项羽更是大肆屠城:襄城男女老少无一幸免,由于他曾屠襄城,城阳百姓为防备他又一次 ,反而帮助秦军守城却被攻破后全部被 ;新安、咸阳的 与劫掠也极为残酷,之后他又大肆屠齐城和外黄。 “还记得我上次提醒过你,若宗室的人找你,无论什么事都不能答应吗?”张落问道。 “记得。”张落点头,“但今天是公主找我,我能答应她吗?” “当然可以!”嬴阴嫚忽然站起,“不过我只是问问。” “公主请讲。”张落温和地回答。 “现在要攻打扶余和箕子王朝了,我有两个哥哥想改变自己,你觉得父皇会同意吗?”公主问。 “哪两位公子?”张落眉头微皱。 难道除了胡亥,其他公子也有了想法? “我的两个哥哥:将闾和高。”嬴阴 改正后的文段: “还记得上次我说过的,若宗室之人来找你,不要轻易答应他们的要求吗?” 张落说道。 “我记得。”张落点点头,“但今天公主找我,是否还能遵循那条建议呢?” “当然!”嬴阴嫚轻跳起来,“我只是随口一问。” “公主请问吧。” “眼下即将进攻扶余和箕子,我的两个哥哥希望能改变一些现状,你觉得父皇会答应他们吗?” “这两位哥哥是谁?”张落神情一紧。 莫非除了胡亥,还有其他公子心存异志? “公子将闾和公子高。” 嬴阴嫚答道。 原来只是公子将闾和公子高。 他们想参战? 这两个历史上在胡亥与赵高面前也表现出过一些胆识,但终究势微无力回天。 现在他们想要有所作为,难道不敢直接和陛下说明? 张落思索片刻,看了看嬴阴嫚说:“公主,如果宗室子弟真有变通之想,那是好事。” 毕竟,皇帝贵为天子,其余公子不过是平民而已,除了一纸身份外,没有实质地位或封赏,这点便超越了许多后世朝代。 “若有宗室子弟如樗里疾或公子华那样的能人,未尝不是好事。”樗里疾与公子华,皆为秦惠文王时期的出色将领。 “我明白了!”嬴阴 “我懂你的意思了。” 嬴阴嫚恍然大悟。 但她还是决定先告知父皇。 “父皇,将闾和公子高的确有意参战。” 嬴政望着自己的女儿,稍带不悦。 “哼,有想法却不敢亲自过来,何以成事!上了战场又有何作为?” 嬴阴嫚赶紧补充:“父皇,他们在外面等你。” “让他们进来。” 不久,两个年轻男子小心翼翼、颤巍巍地走了进来,脸上尚带些许稚嫩。 “孩儿参见父皇。” 嬴政审视着将闾与公子高。 “战场危险,你们当真确定吗?” 兄弟二人相视而望,最后点了点头。 “孩子确信无疑,愿意效仿樗里疾与公子华!” “好,那就让他们去试试吧,多加小心。”嬴政面带微笑。 他虽子嗣颇多,但除去行事过于宽厚的扶苏之外,终又见到几个可用之人。 他们从基层做起,或许可以历练一番。 “谢父皇!”两人如释重负般退下,显然也没想到父皇会如此痛快应允。 比起嬴阴嫚,这两人依旧对父亲保持几分敬畏。 嬴政微微摇头感叹。 “嬴允那老宗正,年近垂暮却不如卿相张落眼光深远。 朕的儿子怎能与其他庶民相提并论?宗室虽无功不可拜官,但这并不意味不予其立功的机会。” 嬴阴嫚顿时愕然。 “父……父皇,你全都知道了?” “好了,你也退下吧。”嬴政笑道。 面对这个女儿,他显得慈爱而宽容。 半刻之后,扶苏入宫。 “见过父皇。 深夜召见不知为何缘故……” “将闾和公子高将分别率军进攻扶余和箕子王朝。” 嬴政打断了扶苏的话语。 扶苏顿时惊惶失措:“父皇,这战场上充满凶险,两位弟弟一直在咸阳,没有经历过战场,他们若出事了怎么办?” 嬴政淡淡地说:“朕只问你一句,你觉得怎样?” 扶苏沉思片刻,轻叹一声,回答:“扶苏认为这是他们的选择,孩儿尊重他们。” 嬴政听后心中有些不悦。 将闾与公子高的这份主动勇气确实令人赞赏。 他们虽不及扶苏与胡亥在朝中显赫,但这份决心却不输旁人。 “对这次征战,你还有什么看法吗?”嬴政追问。 扶苏鼓起勇气,直言:“父皇,孩儿觉得此战实为不义之战。” 嬴政勃然大怒,猛然喝斥:“放肆!” 扶苏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嬴政严厉地盯着扶苏,“那么你说说看,为什么秦要灭六国?” 第90章 若无上卿您,此刀难以问世 扶苏连忙应道:“为了统一天下,开太平之世。” “那么为何又要去灭扶余和箕子呢?” “因为秦国想要他们的土地。” “答得不错,但是还不全面。”嬴政冷哼一声,“那么,你知道为什么能灭六国吗?” “自孝公变法后,秦经过几代君主的努力,终于图强……” “行了,回到正题上。”嬴政接着说道,“为何非要征服扶余、箕子?” 扶苏一时语塞。 “因为他们拥有我们所需要的资源:土地、人民。”嬴政进一步追问,“那你再告诉朕,天下现在已经太平了吗?” 扶苏无言以对。 “扶苏啊扶苏……” 嬴政轻轻叩打桌案,“满朝大臣都在为大秦操劳,而你身为秦国的继承人,竟然为外人的命运感到不平?” 扶苏慌忙跪倒在地,“父皇,孩儿万万不敢有此想法。” “真的没有吗?”嬴政冷笑,“即便是权谋最深的李斯也尽心尽力地治理郡县;年事已高的冯去疾仍旧担任右丞相辅助国政;蒙毅在廷尉府辛苦工作以至于白发比他的兄长安更多;叶腾举荐张卿之后,目前为博士馆的祭酒,负责大秦的文化教育;宗室成员也在努力为国家添砖加瓦。 张落更是一个奇才,看似什么都精通,但从不贪婪权力,所有战争都是基于获得利益的前提展开。” 嬴政继续道:“击败匈奴之后,不仅解决了北方隐患,还获得了广阔的牧场,并使国库充盈;关中东部分配到十万家农户进行耕种;战俘的劳动建设使得灌溉渠快速完工;赵国的水利设施逐渐改善;楚国的新灵渠也即将开工。 此次攻打扶余、箕子也是同样的理由,那边有极佳的土地,可以作为训练南方部队之用。” 在嬴政眼里,最核心的理由就是这些国度过于弱小,却又占据着我们需要的好地方。 “除非,它们愿意降服于秦,不然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除非扶余、箕子能够彻底归降,否则一切就无法避免。 想想,自从张卿出现以后,大秦经历了多少变化,这些大多和他脱不开关系。 要是没有张卿,现在的局面会是如何呢?” 这也是为何嬴政没有直接安排婚事,而是选择等嬴阴嫚到了适婚年龄再说,就如同普通百姓的做法一样。 “你认为像淳于越这般固执的老学者,为什么现在态度有所不同了?”扶苏听后,沉默无言。 他总觉得自己理解不了,张落对秦国人是仁慈的,然而对外人却过于严酷。 不过他又确实想不出没有张落的话,大秦会变成怎样一种境况。 仿佛看透了扶苏的想法,嬴政开口说:“将闾与公子高要去战场历练,而淳于越过几天就要出使月氏。 你也陪他走一趟,带着你的好奇心吧。” 听到此话,扶苏恭敬地行了一礼,“孩儿遵命。” “你可以下去了。”嬴政挥了挥手示意。 随后他继续处理文书,在即将结束这天的工作时,想起了胡亥,于是让人去把他召来。 当听到“胡亥啊,现在你大哥要去月氏出使,两个兄弟也要参军去了,你是否也考虑过从军?”时,胡亥内心欢喜起来。 如果他们都离开,那父皇身边可就只剩他了? “父皇,孩儿希望能够在父皇身边尽孝道。”胡亥回答。 “嗯,既然这样也好。”嬴政笑了笑,这时的表情完全没有了之前对待扶苏、将闾、公子高时的那种严格模样。 第二天早上,将闾和公子高找到蒙恬将军请求加入队伍,并分别进入了有五百名士卒的一队中服役。 至于淳于越,则发现扶苏正乔装成一名随员。 他们一行人还有一名叫柳下跖的年轻人,最近从齐地赶到了关中。 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十分震惊。 蓝天白云覆盖着这片平原,笔直的道路上两侧排列着树木。 沟渠交错纵横,水车缓慢地转动着;孩子们在草地之间放牛。 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鸡鸣犬吠。 田野延伸得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大量的人们在此地耕作,忙碌不辍。 “这是真的吗?这就是传说中的关中?”柳下跖睁大双眼,满心的难以置信。 就连离关中近一些的韩、魏、赵三国看上去都比远一点的燕地和齐地更好些,没想到这里的繁荣景象竟如此超乎想象…… 同时在另一场景:内史府外面。 一大早,即将被任命为燕赵战区统帅的任嚣早早地在外面等候着。 悬翦驾车来到,见到来者手中的青铜剑已经被替换为新型武器——一把刀。 这柄直刃刀正是当前秦军中的标准装备,还没有全面分发下去,但已经优先配给了这场重要战争的主要将领部队。 在军队中较高级别的官员依然佩带宝剑显示地位。 但因为实用性很强的关系,不少将领已经在腰带上挂上了两件兵器——剑和刀。 看到悬翦之后,直觉让任嚣感到一阵熟悉之感,跟那个曾企图刺杀阎乐的刺客有些相似之处,直到确认这是载着张卿而来的马车才稍微放松下来。 待张落下了车之后,“张上卿,今天我特地来感谢您的引荐,若非您在陛下面前为我举荐,我也不能有今日的地位。” “不必客气,”张且回答,“你在这等着,有什么事吗?” 张落顿时露出一丝微笑。 “那么任嚣将军万不可败,否则张落的脸不知该放在哪里。” 任嚣恭敬地行礼,说道:“请上卿放心,任嚣绝不会轻率行事。”张落点头示意,心中略感安慰。 说这些便足够了。 这时,张落注意到任嚣腰间挂着两件兵器。 见状,任锷解下了那把靠近长剑的武器,解释道: “上卿,这是新的大秦制式兵器**,蒙恬将军说,若无上卿您,此刀难以问世。” 张落好奇地点了点头,接过那刀。 想必是因为采用了灌钢工艺。 大秦的工匠与其他能工巧匠们一向没有让他小看过他们的聪明才智。 抽出刀身一看,张落的眼中不禁闪过一道亮光。 这刀纤长且直,全长接近一米,刀面大约宽三指,如果刀柄上有一枚铜环,几乎可以称之为环首刀了。 第91章 沙子能变成这样的吗? 但手柄长了些,适合双手握持。 因此称之为**也未尝不可。 无论是劈砍还是刺击都得心应手。 “好刀!” 张落称赞后将刀递还给任嚣,“将军何时启程前往燕赵?” 任嚣收好佩刀:“今日便动身前往军中指挥,特来向您致谢。” “无需多礼,打胜仗就是最好的感谢。 扶余和**地区的地形复杂,林密难行,将军可有信心?” “上卿放心,我有把握。” 张落点头,道:“甚好,我的内史府正在期待那边的新垦田地与人力。” 任嚣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如果没有其他教诲,那我就告退了!”任嚣为人简朴直接,说完谢辞就要离开。 “将军慢走。” 张落回道。 “您留步。”说着,他翻身上马,驰往咸阳城外,那里有两个将领和亲卫正在等候。 任嚣的一位副将屠睢满脸愤慨,原本自己是主帅的位置却变成了辅助位置。 “不就是道个谢吗?何必这么久。” 旁边年轻的赵佗劝他冷静一些。 “稍微安顿一下就好。” “哼!”屠睢不屑地冷笑道,不满之色显而易见,但他清楚不敢在张落面前流露什么想法,于是只好证明自己的实力要比任嚣更强才是王道! 不久后,任嚣返回并喊道:“出发!”一行人没有停歇,直奔燕赵方向去。 远处柳下跖望着咸阳城门呼啸而去的骑兵队伍有些心悸:难道秦人又要发动战事了吗?早年七国争霸就是这样的兵锋毁于一旦。 当天下午时分,张落下班时间到了,正好赶上他的座车出现,巴清随之下来。 “今天张上卿您唤妾身来,所为何事?”她询问。 张落熟悉地进了车厢说,“上吧,我们一起去个地方。” 巴清皱眉看了张落一眼,仿佛这辆马车是他的一般。 但她终究还是上了车。 张落随后对车夫轻声吩咐了几句,指明了方向。 巴清问道:“上卿打算带我到哪里去?” “去看一个生意。” 今日,张落打算出售一些琉璃制品。 “生意?”巴清的眼睛一亮。 又有赚钱的机会了? 最近的红糖生意已经给她带来了可观的利润,即便与内史府二八分成,并且她那一份还要缴税。 “上卿,这次该不会又是二八分成吧?”张落闻言把手伸进了巴清的袖中。 “不是。 这一次我会尝试一种新方法,也不只是你、我和朝廷三方面的事。”巴清感受到手心的温暖,脸上浮现出甜甜的笑容。 到达目的地之后,张落下车说道:“走吧。” 这里有好几个看守。 巴清四下环顾,才发现这里原来是制作瓷器的地方,大部分供应给宫廷。 张落朝一个守卫示意道:“把钥匙给我。” 那人立刻递过来一把特制的钥匙。 守卫补充说:“上卿,茅焦少府之前来看过,他说这些东西不属于少府,此事全由您定夺便是。” 张落回应:“谢谢。”小吏急忙跪地行礼,不敢懈怠。 巴清在旁边观察,充满好奇:这里面会是什么呢? 张落带领巴清走进了一间仓库,开门之后,两人进入其中。 霎时间,巴清发出一声惊叹。 晶莹剔透的各种器具映入眼帘,包括酒杯、摆件以及各种首饰和玉器,在灯光的照耀下绚丽多彩,美轮美奂。 见状,巴清有些站立不稳,张落赶紧扶住了她。 “有什么可惊讶的?这些都是用非常便宜的原料——沙子制成的。” “上卿,这是什么?” 巴清渐渐平复心情。 沙子能变成这样的吗? “叫它琉璃好了。”张落思忖片刻后决定用这个称呼,毕竟并非现代意义上的玻璃。 “你觉得应该怎么卖呢?” 张落问。 巴清考虑了一阵,回应道:“这些……妾身觉得,普通百姓恐怕一时还用不上。” “是啊,这些漂亮却不实用的东西我也不会马上普及售卖。”张落微笑道。 “我计划采用另一种销售方式,就是包括你在内的商人可以从内史府进货。 例如一件琉璃盘子五十钱。 具体你们能以多高价卖出,我不管。” 他们卖得越贵,他收的税也就越多,从而实现双收益。 “至于卖给谁,最好先选择外族,因为将来这些商品会变得相对廉价。 这样避免我们之间以后不好相处。” 巴清除嗔怪地瞪了一眼张落,“好事都是您的了。” “你说行不行吧?” “行。” “那就这么定了!”张落的目光微冷,说道,“接下来我要召集关中的一些商贾,优先榨干月氏和戎狄等人的钱财。” 当然还有西域及其以外的市场! 给予商人一定的自主性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他也必须划出底线。 巴清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一颤。 看样子,这笔账还没算完。 赵地一带。 两万多胡人战俘在秦兵的呵斥与驱赶下,奋力挖掘水渠。 自他们抵达赵地之后,便日夜不停地修建水利设施。 在赵地完工之后,他们还将继续前往燕地劳作;如果人数足够,更多的地方还在等待着他们去开垦。 李左车站在高处,眺望不远处那些辛苦工作的胡人,想着如今赵地多出了好几倍的水利灌溉系统。 “战争不仅仅是消耗,还可以为国库创造更大的财富。” 一位年长的老者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份沉静。 “据我观察,秦人的目标可能是燕地东北方的扶余一带。” “哦?”李左车感到疑惑。 那一片除了山林,就是木材,还能有什么价值? “负责粮秣事务的治粟内史张落可有透露些什么消息吗?” “他非常积极,极力推动这个行动。” 李左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既然有张落的身影,那就肯定有其背后利益,不过具体为什么他暂时也想不明白。 秦军的动向引起了东胡的警惕,尤其是东胡王阿苏仆,得知情况后大为不安。 不久前他刚解散了集结的人马,并残酷打击了一些反对东胡统治的部族。 这虽巩固了他的地位,却也让不少部落心怀恐惧。 现在东胡内部并不十分稳固,一旦秦军入侵,必然不利。 第92章 都是奴隶吗? “休大哥,” 阿苏仆紧张地问道,“你说这次秦国人会不会打到我们这儿来呢?” 正悠然微笑的休表面上是一支被阿苏仆重用的秦商队伍领队:“大王不用担忧,如果双方交战,生意也就难做了。” 阿苏仆更加忧虑起来:“但我听闻调兵动静很大啊。” “大王不必过虑。 经我所知,秦人此行是为了惩罚不敬的扶余。” “是吗?” 阿苏仆略感放松,却又忍不住冷哼一声,“他们的确需要一个教训。 居然对东胡也不买账... 或许我们也可以趁机出兵。” “不可!”休猛然变色,打断阿苏仆的话道,“这样的话,秦人会以为您对他们怀有敌意。 不如等他们收兵之后再做打算。” 听了这句话,阿苏仆微微点了点头。 “说的有道理,目前还是不要与秦国产生冲突为好。” 休笑而不语,心底盘算:届时扶余已不存在,只留你们东胡孤立无援,更便于秦国掌控。 随后,休打开了一瓶酒。 “大王,这是新酿制的高度白酒,定会让您满意的。”倒酒的时候,休脸上的笑意恰似一只狡猾的狐狸。 观望着阿苏仆喝下一杯酒的反应,他的笑容愈加深了。 “这样看来,似乎不需要考虑降低给张丞相和敦丞相的价格了。” 而那位于秽貊(古代中国东北地区的古老族群)境内的扶余,原本西周时期的附属小国,在历史上曾经历过齐桓公的大规模攻击,这里多数人民以农业和渔猎为生。 扶余国是后来与滋貊人融合后建立的国家,其风俗习惯和燕地颇为相似。 然而,自那时起,扶余便再未与中原有往来,并阻断了肃慎通往中原的道路。 面对西方的东胡,扶余人利用对山林地形的熟悉,频繁袭击东胡部落,劫掠人口和牲畜。 他们一旦遁入深山,以骑兵为主的东胡人往往束手无策。 因此,东胡王阿苏仆对扶余人一直怀恨在心。 听说秦人要惩罚扶余,他拍手称快,哪还有心思担心自己的处境呢? 东胡王阿苏仆握着手中的酒坛,脸色涨红。 这种烈酒一入喉便如火般滚烫,全身暖洋洋的,几杯下肚,已有些微醉,心中只盼再多叫些美女来。 但即便醉意上头,他仍保持着几分理智。 休开出了高昂的价格:一坛白酒换五十个成年男 隶。 “这……也太贵了吧?”阿苏仆抱怨道。 可当他发现休并未提到牛或羊的价格时,他心中暗喜。 休并不介意对方的态度变化,因为他已洞悉一切。 “唉,也不是我故意抬高价格,而是这款酒本就来之不易,十分珍贵。”休解释说:“若是用五百头羊交换,我只赚五十头;用三百头牛,也只能赚二十头;而用五十个奴隶的话,回秦地转售加上运输费用,最后也仅剩不到十个奴隶的钱。” “不然我就不再生产这种酒了。” “不,别!” 阿苏仆赶紧挽留:“五十个奴隶还可以接受。 不过你这酒到底有多少啊?” 休笑着回应,“目前并不多,不过如果东胡王愿意长期合作,我们可以继续酿造,并按您的需求量生产。” “下订单是什么意思?” 阿苏仆一脸疑惑。 “就是您先支付一定数额的钱财或者奴隶,作为预订费。 我们回去之后按需生产,如此便不会浪费材料。” “哦……明白了。 那我要一次性给你五千个奴隶,可以吗?”东胡王阿苏仆说道。 之前借平定部族之际,他曾击败过多个不服从的部落,那些战俘本应被杀,但现在却有了新的用途。 未来还可以继续攻击那些不服从的部落,用人质换取美酒,用牛羊供自用,从而使自家实力渐增,其他部落渐弱。 此刻,醉意之中,阿苏仆感到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此外,曾经是匈奴之地,如今竟然有两个新的种族占据了那里。 东胡王还不清楚秦人对这种情况的看法,不知道是秦人默许的,还是尚未察觉。 如果是后者,那奴隶资源岂不是更为现成? “五千……”休心里急速思索,不容许有任何漏洞,“都是奴隶吗?这……好吧!”他装作下定决心答应了下来。 “好好好,今后你就是我东胡王最亲密的朋友了。”东胡王阿苏仆笑着说道。 他又连饮了几口酒,急切地召唤了几名胡人女子。 休表现得镇定自若,却暗自摇头看着衣衫不整的东胡王和周围的胡女们,即便他曾见过比这更夸张的场面,但仍觉得这些蛮夷确实缺乏礼义廉耻。 在咸阳,张落身后站着巴清和手里拿着精美玻璃工艺品喜出望外的嬴阴嫚。 前方则聚集了一群来自关中与韩国的商人们。 大约十多人,个个是精于倒买倒卖的商人,偶尔还胆大心细地囤积货物以获取更大利润。 尽管他们的财富无法与巴清相提并论,但如果要全面追踪他们,难度相当高。 现在,这些人拿到了朝堂提供的精盐、红糖、茶叶以及玻璃、琉璃制品,都显得眉飞色舞。 张落环视一番,这些正欢欣交流着生意机会的商人们立马变得如同沉默的猫一般。 “此番,你们所面向的客户将是异族,尤其是月氏族和其他远方部族。” “这些物品是从朝廷处批来的,卖多少价完全凭你们的本事,不过税收千万别忘了交。” “谨记上卿教诲!”商人们整齐地向张落行礼,其中有些人接近四十岁但依然恭敬异常。 张落接着道:“至于你们如何对外展示身份,无论是秦人的名义还是伪装都无所谓。” 听到这,有几个商贾开始感到惶恐:“上卿,请您放心,我们绝不会有任何偏离秦人身份的念头。” “没错,我们虽然经商,只是为了赚取蛮夷手上的财富。” 张落脸色稍霁,“继续听下去!” 商贾们立刻安静下来。 张落眼神犀利: “在外贸易时,允许你们相互联合,并可带些护卫,但也必须按规定在朝廷备案,不然结局只会更加惨烈,比如乌氏倮。” “另外,我还希望你们趁机暗中搜集月氏的文化习俗、地理信息、城池分布及人口数据等。” 第93章 那是些什么人? “甚至兵力和内部分歧的情况也要尽可能多地收集。” “不仅限于月氏,对其他地区也要进行相似的情报积累。”张落停顿片刻,给他们提出了更高要求—— “如果你们提供的情报对大秦有帮助,而且纳税也多,我可以向朝廷奏请赐爵嘉奖。” 一个商人豁然起身,目光炯炯地看着张落:“上卿此言当真!” 赏赐爵位! 哪怕是最低级的公士,那也是个爵位!其余的人也一样为之振奋。 商人的地位一向不高,处处受限制。 而今一个九卿要为他们争取赐爵,能不激动吗? 张落扫了一眼这群人,不满地说:“自然是真的。 你以为我在哄你们?要是你们真有用,该给你们的好处我不会少给,且肯定不只是公士这么简单。” 当然,也不可能过高。 不过这也意味着商人地位逐渐改变的一个开始。 他想先让朝堂看到商人的价值。 最开始那个站起来的商人深深拜谢后说:“上卿这么说,在下就算龙潭虎穴也要一试身手。”然后离去。 其他人也相继离开。 待他们都走后,张落看向巴清,问:“这次为何不参与?” 巴清笑道:“妾身已将商队资源大部分联合出去了,拿不出太多的。 此外,妾身不相信上卿会放过东胡人,到时大家一同做买卖不更好。” 张落听了,不再说什么,只等着制瓷工匠能够烧制更多精细的作品。 下午申时时分,柳下跖出现在府外。 他在咸阳已经几天,张府附近也蹲守两日。 “这张落果真到了申时就歇着。”柳下跖嘀咕,这种人都能被万民敬重。 柳下跖想起了入关中时,老农谈起张落的种种好。 任何质疑都会换来一顿夸奖:从曲辕犁、水车、红薯到水渠和纺车。 他捂脸叹息,“真不该来的。” “怎么引他来齐地?难道在这里设法 ?不是找死吗?” “年轻轻的何苦来找死呢?”涯老突然站在柳下跖旁边打趣道。 柳下跖一惊,这老者是张落府常客且如此无声地接近…… 正说话间,柳下跖就想溜,却见屋上又来了一个老婆子拦住去路。 “都两天了有什么事直接进来说明白吧,我们的少主早就发现了。” 他心急如焚,难不成张落也知道他?但这不可能!然而不敢动手反抗。 柳下跖暗自嘲笑,心想自己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能在这么高的屋檐上奔跑。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身后还有一个老者紧追不舍。 况且这里是咸阳城! 无奈之下,他只能转向另一侧逃离。 然而,眼前却出现了一位白发女子,侧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柳下跖顿时感到一阵绝望,打定主意准备拼死一搏。 他大声喊道:“该死的,高渐离,如果我死了,你可要为我立个衣冠冢!”正在这时,街上传来了马车的车轮声。 眼见就要动手,柳下跖突然转身跳下了房顶,奔向那辆马车试图逃走。 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柳下跖心想:真是天赐良机!便加快脚步冲过去,手中握紧武器,准备挟持人质。 然而,身后三个人影依旧紧紧追赶着他。 就在此时,马车的窗帘被掀开,张落手持承影剑走出车厢。 看到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人猛然滑跪到马车前,双手捂住脸大喊:“别打我的脸,我投降!” --- 东北方向燕地的群山中有一座密林环绕的城市,是扶余族人的王都,他们称其为“溅都”。 经过多年的演变,扶余的生活逐渐有了中原的色彩,无论是建筑、服饰还是风俗都深受燕地的影响。 现在,在简陋的扶余王都内,一场欢庆盛宴正在进行。 思都王得意地说:“我们从东胡那里抢回来了五百头羊,六十头牛和十三匹马。” 等思都王笑过一阵后,才计算清楚数目说:“总共是五百七十三只羊,土麻,你还得多学习算术啊。”土麻满是崇敬地答道:“原来这样,也只有伟大的大王才能不经细算就知道抢回了多少猎物。” 思都王又问道:“这次作战有我们的勇士受伤吗?”旁边的壮汉回答:“有两个在树林后被东胡人的箭射伤了。”思都王慷慨地说:“那就多给他们一根羊腿以资鼓励吧!”壮汉连忙感谢大王。 突然外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几人拖着一些绑住的俘虏进了宫殿。 “大王,这是肃慎国试图秘密穿越我们领土朝拜中原天子的人。” 听到这里,思都王冷笑道:“高珠,做得不错!”他继续讽刺道:“这么多年了,肃慎还想着朝拜中原天子,哼,周天子早已经不存在了,谁还记得他们这些小国的事?” 自从扶余控制这片土地已经有将近两百年了,建国也快超过一百年了,但从没见过中原派人前来攻打。 这时候,地上捆绑的肃慎人突然大叫起来: “我们早已知道中原天子仍然存在!他们甚至打败了东胡西面的人。” “如果我们把这些话告诉他们,说你们扶余阻挡和欺压我们这些中原的诸侯国,他们会很快再次讨伐你们的!” 一听此言,思都王勃然大怒。 几百年前,正因为你们肃慎人的缘故,使得我们遭受中原的讨伐。 现在中原人已经淡忘了这里,这片土地早已被我们扶余人所占据,而你们肃慎人只有坐以待毙的份了。” “哈哈哈,要是再次惹恼我们,就只能把你们赶到海里喂鱼去了。” 至于东胡西侧的人呢?那是些什么人? 就连东胡都拿他们没有办法,更不用说中原人了。”这时,那个名叫土麻的扶余壮士接着说道,“大王,不如我们去抢秦人,他们的财富和女人可是非常诱人的,我曾在山巅上远远见过。” “那里的衣物华丽,女人们也美丽动人。” 思都王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事得小心翼翼地进行。” “高珠,那边你要多加留意,阻挡箕子王朝的人。” “是,大王。”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思都王重新露出了笑容。 “杀掉这几个肃慎人。” “从东胡劫掠来的五百五十三只羊也全杀了,今天我们要尽情享用。” 第94章 墨家的反秦人士也在齐地活动吗? 土麻赶紧纠正道:“大王,刚才你说过是五百七十三只。” “哦,是我刚刚算错了。”思都王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而此时在燕地辽西郡,任嚣领着十万大军到来。 展开地图,他审视了一下仅有的几座扶余城池及其部落后,决定将军队分为三路: 屠睢与赵佗各率三万人马,自己亲自率领四万人马,计划会师于扶余国首都后,逐步扫荡该地。 “地形复杂、山脉丛林交错密布,两位将军需格外小心行事。” “末将遵命。” 而屠睢冷笑出声:“一群蛮夷罢了,不过是山中的野人,何须如此兴师动众?直接攻破便是。” “或许我们在 扶余之后,顺带灭掉箕子王朝也不需要李信出手了。” 任嚣眉头皱起:“屠睢将军,虽知你不服,但此役我为主帅,请务必遵从我的指令。” “好,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咸阳张府。 自张落上次受封赏后,公输裘亲自带人前来,打通并扩建嬴政赐予的张府。 张府的面积现已扩展两倍之多,尽管人丁稀少,加上双婆和涯老新雇佣的几位侍女,还不到二十个人。 不时来府上的还有大司命红夭与少司命小夕。 为她们准备好了房间。 此刻柳下跖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其实门并没有关。 可是他自己却无法迈开脚步走出去。 “这 到底想羞辱我到何时?”他心中满是愤怒,不停地踱步。 他不断地向外瞟一眼,感觉外面空荡却恐怖得让他不敢挪动一步。 仿佛只要他一旦踏出门就会陷入无尽危险之中。 另外他还未完成自己的任务,因为他得知在齐地,不止高渐离等墨家志士意图除掉张落,还有另外一些势力如伏胜的手下也对张落图谋不轨。 若将张引去那里,“成功”的几率很高,但也很可能会搭上他的性命…… 唉……这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柳下跖索性坐下来,显得颇为决然。 而在另一个角落,张落默默观察着他。 身旁的盖聂住在张府里,他看了一眼柳下跖后陷入沉思,片刻后终于开口:“这位是墨家之人柳下跖,隶属于燕丹。” “柳下跖?”张落皱了下眉,“鲁国的盗跖吗?” 他知道盗跖是鲁国人柳下惠的弟弟,不满贵族对奴隶的压迫,纠集众人九千人对 政,在历史上名声显着,荀子甚至称其声誉若日月不坠。 但活到现在? 盖聂轻轻摇头:“不是那个鲁国人盗跖。” “前面那位本来是个窃贼,后来听到盗跖的事迹,立志效仿,也取名为柳下跖。” “真是匪夷所思。”张落轻哼一声,原本以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误。 鲁国的盗跖有崇高的理想,这位也有? 盖聂顿了一下,“他今日在咸阳出现,可能是要营救燕丹,或刺杀你。” “不管他意图何为,问问就能知道。”张落一边说着,一边径直走过去。 至于燕丹的消息,秦兵们自然会严守秘密,牵连到始皇帝嬴政之事无人敢泄密。 更何况就连任嚣也不知燕丹的身份。 更别说其他人。 正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柳下跖看到张落单人过来,心中微动。 先前他之所以当众跪降,是被张落持剑逼出来时的气势吓住。 那股锐气让他心惊胆寒。 见逃不出四人之手,只好选择跪地投降。 然而此时,张落除了帅气,并无特别之处。 “想杀我?” 张落环视一周。 “不敢不敢。”柳下跖连忙摆手。 “三句话,请你自己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吧。” 张落站在门口,并未入内,一手负后,“三句话!你说……” “只剩两句话了。” “啊……伏胜死了。 他让我告诉你去齐地调查此事。” 柳下跖急促说了一句,还留了一句待用。 张落脸色一冷,“伏胜死了?” 柳下跖急忙点头,险些脱口说出第三句。 事实上,伏胜在他离开时还昏迷,没死,但现在情况不明。 “你是谁?又是怎么遇见他的?” “我是齐地百姓,叫季心,麦季的季。 伏胜半夜遭袭,我尽力救助,可他还是……”柳下跖说完,立即提防起来。 张落略一点头,转身欲走又止。 “齐地百姓?我看你是反对秦朝的墨家人士柳下跖。” 柳下跖脸色剧变。 “我……” 张落紧接着问:“季心?那楚国的季布现在哪儿?” 柳下跖脸色苍白如纸。 你怎么连季布都知道! —— 刚才那句话提到了他的本名? 楚国中有“得到百斤黄金,也不如得到季布的一个承诺”的说法。 可是,在楚国知道季心这个名字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个! 张落又是怎么得知的?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张落见对方不作答,又追问道: “你们和楚地的项家有联系吗?如果交代清楚,对你会有好处。” 将这个人送去找燕丹也是一个选择。 “我们没有…啊不对,项家在楚国被灭时已经全部死去……算了,我确实没跟项家有过联系。”柳下跖最终没能顶住张落的目光。 张落似乎洞穿了他的心,“你这么想让我去齐地,想必是早有准备了吧?” 柳下跖语塞了一会儿,只得如实交代:“的确有人对付伏胜,他们在齐地的势力不可小觑。” “伏胜确实是我所救,至于他生死如何,我还需调查……我跟你实话实说吧。” 两人都明白,所有齐地的重要事件都离不开田家的参与或背后操控。 田家人简直自寻死路! 张落冷笑一声,“墨家的反秦人士也在齐地活动吗?” 柳下跖干笑着否认:“太傅玩笑话,我不是墨家成员,不过是个普通百姓而已。” “是吗。”张落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柳下跖看着张落的背影,不由双手颤动起来。 咸阳城外,中尉营地内。 李信正在集结一支万余人的大军,这支军队将会用来攻打交子国。 戍卫咸阳内外的中尉营精锐不亚于其它秦军,但由于少有实战历练,正好这次交子国之行提供了这样的机会。 情报表明该国类似于中原诸国的城市化和农耕经济,因此这次出征也可视为练兵。 队伍中的公子高兴奋不已地握着一张神臂弩,他是这个神臂弩营的一名列兵。 与此同时,再次出使的淳于越也接近了月氏王城附近。 第95章 这个能大批量生产吗? 这段路上充满了种种不快:与匈奴人有所不同的是,这些月氏人虽然不是非常野蛮残忍,但他们依然设法刁难使者一行,并且沿途设置各种关卡,每通过一处都需要礼品贿赂。 月氏人还总是夸耀自己如何强大繁荣,好像秦人来此是要偷取他们什么宝物似的。 商人们和使者的谦逊也被他们视为懦弱可欺。 跟在身后的扶苏深感失望和无力。 他亲眼目睹自己彬彬有礼的表现竟变成了别人看轻他的把柄。 幸好随行秦兵稍做警告,这才使他们的无礼行为收敛许多,但眼神依旧充满敌意。 “公子,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知而傲慢乃是蛮夷常态,久而久之就会习惯了。”淳于越轻笑说道。 扶苏点头,“我知道,不过,从目前来看,他们并不显得野蛮和落后。”听到这话,淳于越想起了自己出使匈奴的经历。 “公子,这些不是合理的理由。” “而且,老夫觉得您似乎误解了这次的出使目的。” 扶苏立刻拱手请教,“请老师指教。” 此行本应要求月氏交出袭击商队的凶手,并让其向大秦称臣。 但听了淳于越的话,他明白了更多内容:不仅要月氏称臣,还要将其纳入大秦体系,最终化为郡县。 如果拒绝,就唯有动用武力。 因此,这就是月氏唯一的出路。 淳于越接着说道:“此番前来,是希望让月氏成为大秦的属国,受大秦保护和册封,避免直接战争。 更重要的是,这对月氏来说,是最有利的一条生路。” 扶苏听出老师的意图——这不仅是外交手段,也是军事战略。 两种思维在他脑中角力,难分伯仲。 “到了月氏王城了。”淳于越望向那比普通秦国县城略大的宏伟城墙,进入月氏王宫后。 月氏王率先问道:“秦使,你们这一路来,觉得我们月氏与秦国相比如何?” 淳于越恭敬作揖,回道:“两国天差地别,如大秦秋风扫落叶一般。 希望贵国能交出之前伤害秦商的人并对我朝皇上表忠诚以保万民安宁。” 扶苏作为副使之一感到惊讶,没想到老师竟这么直截了当。 果然,月氏王愤怒不已,“你们秦国未免太过张狂!难道不怕我将你们就地处决吗!”瞬间,很多月氏战士涌入,随行的秦士兵也拔出了秦剑。 面对危机,淳于越大声回应道,“此刻我和你的距离不到十步,而你的守卫离我还远得多。 如果我们有什么不测,那么整个月氏也休想幸存,秦大军随时可到。” 月氏王的脸色瞬间大变,赶紧挥手让侍卫们撤退。 “秦使言重了。” 他并非因百万秦军威胁害怕,而是震惊于眼前的局势和近距离接触。 他疑惑地问道:“秦人真的有这样强大?” 淳于轻抚胡须回答说:“若不信,可以试上一试。 弱国不会有如此的底气。 更不要提秦国一路深入至王城。” 月氏王沉默半晌,终于表示愿意移交肇事者并请求进一步指示。 “结盟是不可能的”,淳于越强硬道明,”是向秦国称臣。 不要混淆这一点”。 月氏 与众臣闻之皆面色难看。 同时,在内史府,张落正在处理齐地的问题。 伏胜依然下落不明。 眼下,齐地有不少人企图将他引入某个陷阱。 除了墨家之外,还有其他一到两股势力牵涉其中。 墨家的动静不明,至于燕丹那边的情况同样不清楚。 自从被秘密送往廷尉府后,张落就没有再见过他。 反而是嬴政前去过两次。 张落思索了一番后,打算去找蒙毅打听一下最新消息。 此外,根据嬴政下令处决临淄郡的郡守、郡尉、郡丞和监御史三族的事情进展也该有眉目了。 也许在这些人即将行刑之前能够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这时,一个小吏来报:\"上卿,这是郑国从楚地传回的文书,已经经过陛下和右丞相审核。 \" 张落接过文书,阅读内容得知这是郑国对于在灵渠开工之前的进一步预估工作。 郑国从关中带走的大约四万名战俘,现在分散到楚地筹备开挖工程。 这些战俘由当地提供基本生活所需。 尽管人数在逐步减少,但他们似乎死于劳役的情况比死于自相残杀的要少得多。 文书显示还要求增派六千普通百姓参与,为期两个月,此后将由战俘接替完成余下任务。 每位参与的平民将享有食宿供应,并得到一百钱的日薪,两个月共计消耗米十二万石和银子一百二十万。 再加上衣物补贴总计十二万钱,战俘们每月需耗费五万石粮和二十万钱。 张落考虑到实际情况,最终拨出了二百万钱以及八万石米。 同时强调在未来四五个月内不再接受额外的需求。 正欲派人递送文书之际,突然有一位御史装扮的人走进庭室,并取走了文书。 本以为他有其他事务,没曾想到是为了这份文书而来的。 \"你是御史?为何关注起都水长的工作来了?\"这位御史不紧不慢解释道:\"上卿息怒,此乃正常差遣,我仅负责监督这笔钱粮用途是否正当。 \" 了解之后,张落随即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稍后,张落又检查了一下系统的累计抽奖次数。 就在这个时候,将作府的公输青来访并进见:\"将作府的公输青拜见上卿。 \" \"公输青?\"张落感到些许惊讶,莫非是那位巧匠公输裘的儿子? 公输青呈献了两个物件:\"上卿,家父打磨出这千里目,还有之前所借之物,一并奉还给您。 \" 见此状况,张落打开一看,发现有一个是他原有的,另外一个是用精致木头包裹的新制成品。 张落扫了一眼,尽管此物仍不及他的原本,但在目前看来,已经绰绰有余。 将来定能持续改进。 “这个能大批量生产吗?”他问。 如果现在就可以量产,他就准备赶制一批,并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攻打扶余的任嚣手中。 “可以。”公输青答道,“此时,蒙将军正在将作府做试验。” 张落听后,满意地点头。 “很好。” “上卿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第96章 月氏傲慢得可笑至极 家父交代我一件事,要不断钻研更好的纺车来,超过脚踏纺车。” “好的,劳烦了。”张落微微一笑,心中想到这公输裘还记得此事。 与此同时,在将作府。 蒙恬像是孩子般爬上高处,用着公输裘制造的千里目四处打探情况。 “这千里目果然名副其实!”他感叹道。 “有了它,大秦的斥候更灵活了,指挥官也能在战场上更加准确地作出判断!”蒙恬明白这也是张落的设计思路,不由暗暗钦佩。 站在一旁的公输裘笑嘻嘻地解释:“虽然我一直能造出这些工具,但始终比不上张大人给我看的那个样板。 即使最后也做不到一模一样。” 那原本样本被严格保密,几乎没人见过。 蒙恬下来后说:“公输先生,请多准备一些千里目以备军需,待会我要派军中工匠过来跟你学习如何制造。 另外,尽快做一个更优秀的版本,呈报陛下知晓。” 公输裘恭敬答道:“明白,请蒙将军放心。” 临淄城里,齐地守官严晁惊恐地找到田儋,身后跟着同样是面色惨白的郡尉陈康。 “你为何这般神色?” 田儋不温不火地质问他。 严晁和陈康二人平素贪恋钱财,立场摇摆。 如今面对危难却都显得束手无策。 “田儋,都是你们害得我现在如此困境!” 田儋仍旧冷静自若地反问:“这是何意?” 这时陈康插嘴说道:“咸阳下了命令,要诛杀临淄郡的三位长官以及他们的家族,估计廷尉府的人就要到了。” 严晁顿时怒火攻心:“田儋,要是今天不给我一个解决方案,我就把你们姓田的全家拖下水!” “族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陈康问话间,目光紧紧地盯着田儋,期望他能给出路。 “暴虐的秦国啊!” 田儋脸色沉了下来。 他也知道若是让陈康和严晁落到廷尉手里,肯定会牵连到田家。 “如此,你们先将家人都迁至我这里……” 严晁冷哼道:“迁来此地,便成了你手中的人质,以便挟持我们为06效命?” 田儋重重地一哼:“我要是意图胁迫你们,何须如此麻烦,此时直接除掉你们不更简单?” 闻言,严晁和陈康面露惊讶之色。 陈康表情凝重:“族长,恕我直言。 郡守与我临行前已经叮嘱过家人,若今日无法返回,他们便会向秦人举报。” “陈康!你还是田氏一族之人吗?”田儋气急败坏。 “现在我只是一个求生之人,姓田、姓陈已无所谓了。”陈康苦笑回应,田儋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这样如何?即墨附近有一处我们田家隐蔽之地,将家眷移至其中安置吧。” “那里的储备粮食和千亩良田足以供他们生活,更可隐姓埋名,熬过几年。” 严晁不屑地说,“早该如此了!”说完起身便走。 田氏在齐地的实力,他依旧有所信任。 对于藏匿一些人口,并不是难题。 看到这种情况,陈康也随之跟上离开了。 两人走后,甘罗推着轮椅缓缓步入,“为何不索性将他们全杀掉?” 田儋压抑着愤怒,“若是斩杀四个人的三族成员,哪怕监御史一族不在齐地,其他三人也有上千亲族,此举必定引来更大 !” 甘罗阴冷一笑:“岂不是可以引动张落,乃至更多大人物到来?” “你还敢这么做?伏胜生死不明,或许他已经回咸阳并因此挑起了此事。” “晚了,我已派人去执行任务了。” 田儋怒意无法控制:“你是疯子!” 甘罗拉着轮椅转身离开:“如今我没有防身之力,想杀我也容易。” “不过,懦夫难成大业。” “田家在齐地势力雄厚,若起事我为你效力又如何?” “打几场胜仗,各地贵族必然纷起响应,天下再次动荡,六国联军包围秦人,他们自顾不暇。” 田儋暴跳如雷,“凭你?别做梦了。” “你知道李信正率一万大军赶来,将穿越渤海去攻击箕子王朝吧!” 在此时起事无异于自寻死路。 即便要行动,也不能由田家先行出手。 甘罗顿时愣住,一脸狰狞。 除了愤怒于被轻视,他听到“李信”这个名字更激发了他的仇恨,上一次就是李信与张落联手让他逃出咸阳。 还有那个道教掌门也一样! 他们都该死! “他们为什么要来?箕子王朝又是哪里?” “哦?你竟然也有不了解的地方?”田儋冷冷一哂。 不过他对秦国的战线能力也感到震动。 “就不怕进攻那边会失败?” “等李信离开再说。” 说罢,甘罗双手用力,推动轮椅离去。 田儋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眼中杀意不断涌动,心中几乎冒出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的念头。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冒险。 “一个被人家轻易就逼出关中的疯子,又能有多大作为?如果不是看你手中还有一点死士……” 自视甚高,凡事以自我为中心,把所有不顺心的事情都归咎于他人。 他认为如果没有别人妨碍,自己必定能够事事顺利。 随后,田儋也悄然离开,要去寻找田荣和田横。 这段时间需要保持低调。 李信准备渡海进攻箕子国,田横在海上的海岛暂时不能去,否则一旦秦军水师发现行踪,就会有 烦。 咸阳。 章台宫。 三公九卿重新齐聚一堂,淳于越刚刚归来。 他们担心自大的月氏人会突然发起攻击,不知道这些人是否会真的下手截杀他们。 至于扶苏,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也曾一同前往月氏。 “月氏傲慢得可笑至极!” 嬴政将月氏王的国书扔在地上。 一个小国,无知而自负,竟然妄想与他平起平坐,并且拒不交还伤害秦国商队的人。 “陛下,我早就说过了,应该直接准备军事行动。 对待月氏人应该像处理扶余那样。” 张落站起来说道。 河西走廊是必争之地。 “张上卿,目前扶余正在进行攻击,箕子王朝战火将起,还是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再考虑如何应对月氏吧。” 冯去疾提出了意见,顺便看了看淳于越。 这老儒现在悠闲自得,对此毫不在意。 嬴政也同意这样的安排,于是暂时搁置此事。 第97章 我们必须尽快击退秦军! “河套、九原和云中等地迁民情况和战马数量如何?” 冯去疾连忙回应:“回陛下,河套地区已有八千户居民。” 张落也起身答道: “河套百姓既从事农牧业,共有羊十五万头,牛五万头,其中一半为内史府所有,目前开垦农田已达十万亩。” 至少目前,内史府不再需要拨付粮食支援河套。 那里的百姓已经能够自给自足了。 减免赋税从三年到十年不等,而且可以通过贩卖牛羊维持生活。 蒙恬接着说:“陛下,总计战马有八万匹,大部分母马不久即将产仔。” “很好。” 嬴政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待我们拥有十万铁骑时,便是东胡覆灭之日!” 虽然东胡近期未明显挑衅大秦,但在边境处仍有一些小规模摩擦。 这时,张落看着顿弱问道: “顿上卿,呼揭人和丁零人在阴山以北的情况如何?还算安分吗?” 顿弱捋了捋胡须:“安分,他们按照规定的草地放牧,一步不敢逾越,但和戎狄之间确实有些小冲突。” 事实上,不止一点摩擦。 楼烦等戎狄部族本来就在自相残杀,相互抓捕奴隶卖往大秦。 如今呼揭人和丁零人到来,在简单的试探后发现大秦并不干预,便大规模地捕捉对方。 如今,数百呼揭人和丁零人已经在大秦境内成为了奴隶,在此辛勤劳作。 张落直接将从戎狄部落接收的全部奴隶运送到了韩地,派去修建水利工程。 即便戎狄、呼揭、丁零的人来到关中,也根本无法与这些奴隶相见。 “您这是什么意思?”顿弱满脸疑惑。 张落心中清楚,若长此以往,这些人如无觉醒,用不了多久便会消亡殆尽。 于是他恭敬地拜见了嬴政,“陛下,臣以为,不妨从戎狄、呼揭和丁零人中选出部分人组建三支仆从军,为大秦效力。” “他们的妻子和女儿可由大秦抚养!” 言罢,淳于越的眼角明显跳了一下,差点就站了起来,眼中充满了纠结。 周围的大臣们也都惊讶不已。 这岂不就是炮灰部队? 真是要命,不仅让他们上战场拼命,还要夺取他们的家眷。 刚才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妻女不包老不包养,简直无情啊。 况且,戎狄内部部落之间矛盾重重,戎狄人、呼揭人和丁零人之间也互有冲突。 一旦组建成仆从军,根本无需担心他们会联合起来反抗,反倒是大秦能坐收渔利,让他们互相争宠献媚。 这张内史,真不是人! 原以为他只是想让这些人自相消耗,谁料竟还暗藏此等深意? 顿弱听完后,揪断了自己的几根胡子:“小子,你不去当典客卿可惜了!” 蒙恬勉强笑了笑:“不去当太尉也遗憾啊。” 嬴政并未显得震惊,而是轻轻笑了笑:“看来张卿的计划颇为可行。” “蒙恬、顿弱,就由你们负责执行吧。” “臣遵旨。” 蒙恬和顿弱应声起身行礼。 此时,蒙毅挺身而出,“陛下,微臣请罪。” “何罪?”嬴政微微皱眉,蒙毅随即下跪。 “临淄郡的郡守、郡尉、郡丞、监御史全家人都忽然失踪。” 瞬间,殿内一片肃静,一股压抑的氛围弥漫开来。 在不远处的扶余国。 这座隐藏于山林中的国度正战火纷飞。 原本扶余人还想着趁机袭击秦人的领地。 谁知,秦军突然来袭,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思都王得知此事时,也不相信。 起初,他以为是部族私下攻击秦人失手,然后回来求援。 直到确实确认秦军来了,才发现一切为真,甚至兵分三路气势凶猛。 几乎每天,扶余王城里都是前来求救的声音不断,这让思都王心急如焚。 “大王,求求您救我们!” “秦军实在太过厉害了!” “他们怎么可能打到这儿来了,连抢都没来得及?” 思都王火冒三丈地站起来。 “够了!哭闹有什么用?这片林子深远,秦人不可能打到这里。” “土麻呢?快叫他过来见我!” “请将外面的族人撤回来,躲进山林里,秦人找不到我们就自然会离开。” 一个部下惊恐地说道。 “大王,土麻已经遭受了秦人的攻击。” “他们的部落靠近秦军,立即被袭击,几乎全部战死。” “确实,这支秦军异常残暴,所到之处无不血腥 。” 思都王再度抱着头坐下,回忆起不久前几个肃慎人的警告: “中原天子一旦知道我们欺压和杀害他属下的小国,一定会前来讨伐我们的。” “难道秦人已经知道了我们对肃慎所做的事?不应该呀!所有的道路都被我封堵,他们怎么可能过来得?” 然而,周围的人们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 “大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闭嘴!” 思都王抓起一捧粟米扔了过去。 听说秦人兵分三路,攻势凶猛。 此时离扶余王国只有六七天的路程,而扶余人根本没把握同时对抗三方秦军。 “可恶啊!秦人凭什么攻打我们?我们还没对他们采取行动呢。”思都王喊道。 有人怯生生地提议:“也许秦人真得知此事了,或者这简直是天神的启示。” 听到半截,思都王顿时恐惧起来。 “胡扯……”他说了一半,但似乎觉得只有这样的解释说得通。 刚才说话的那人也低下了头,露出一丝诡黠和自信的笑容。 野蛮人终究是野蛮人,不知道不该乱讲怪力乱神之事! “按刚才说的办,赶紧把族人撤回到安全的地方,聚集兵力。 召回那些在攻打肃慎的人,并召集所有可用之力。 我们必须尽快击退秦军!” 思都王虽感到痛恨,却不甘坐以待毙。 “好在我熟悉的山林不是秦人能了解的地方。 只要坚守住一段时间就成。 深山老林连老虎都没办法。”思都王心想。 如果不是秦人来犯,或许肃慎很快就不堪一击了,但是目前我们得先放下这一切去抵抗。 “放秦军进来吧,让它们见识一下大自然的力量!”他坚定地做出了决策。 决定前期暂时放弃抵抗,并拱手献出一些领土以便保留实力;同时派族人 * 扰秦人的后方,使其腹背受敌。 其他将领们听了这个安排略显安心。 第98章 仆从军是为了对抗月氏吗? 典客卿兼探子心中暗自佩服。 “这位扶余思都王看来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他的计划可能难以成功,但从谋略来看确实是个聪明人,“可惜了…” 大秦不仅需要扶余的领地和平原,还需要这里的人民耕作生产粮食。 随后,细作也将此地的战时规划、地形以及更多关键信息传回齐地琅琊郡。 而在琅琊郡那边,李信率领着一万兵马到达。 这里早已严阵以待的秦水师正蓄势待发准备接应。 就在大军准备登船之际,琅琊郡守前来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是临淄郡的事?”李信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 作为将军,他此刻的任务是奔赴战场,无法分心处理这些事务。 因此,他指示琅琊郡尽快向朝廷提交详细的奏报,将所有的相关情报一并上呈。 虽然箕子王朝很小也很弱,但李信仍十分谨慎。 他不愿再次遭遇失败。 随后,李信最后一个登上了战船,驶向箕子王朝的西海岸。 当水师船只启航时,不少人悄悄松了一口气:走了就好!他们都担心李信实际上是冲着他们来的。 坐在轮椅上的甘罗张弓搭箭,始终指向那些远去的战船,并怒喊道:“都得死!”然而射出的一箭仅飞行了十多步便落地了。 咸阳的章台宫中,面对跪在下方的蒙毅,嬴政的脸色陡然变得冷峻起来。 刚刚因为能从戎狄、呼揭、丁零等处组建炮灰军而高兴的他,此时却满心怒气:“你再说一遍?” 蒙毅低首回答:“廷尉府的人到达临淄郡后,却发现那里人去楼空,不知所踪。” 众人震惊不已,天下只有三十六郡,如今一整个郡的所有重要官员一同消失,确实非同小可。 张落不由得想起了那名被关在家中的柳下跖,看来齐地的事态确实不容乐观。 能够同时隐匿这么多要人,田氏家族恐怕是幕后 。 这不是毫无根据的揣测,而是现实。 六国之中,唯独齐国未曾遭受严重打击,而且田氏作为旧齐国的王室,实力依然雄厚。 可以说,田家稳则齐地安宁。 平定齐国之后,嬴政对田家有所优待,当时迁徙富豪入关中时,就刻意让田家留在了外面。 嬴政的手指在文书上来回移动,问:“那么临淄郡现在是不是陷入一片混乱了?郡内有乱象出现吗?” 蒙毅愣了一下,以为皇帝会直接发脾气大骂,却未料先问到了这些事情。 这时冯去疾站了出来,说:“回陛下,根据目前情况看,似乎还没有乱套,至少我还没收到任何来自临淄郡的负面消息。”“哼,等你们收到的时候怕是已经不可收拾了。”嬴政不满地道。 “李斯!” 李斯急忙答道:“臣在,臣有罪。”“又来一个承认自己有罪的。”嬴政冷笑,“朕要知道的是怎么解决问题。”李斯赶忙回应:“臣必定迅速查明 。”接着他又继续跪在那里。 “陛下,微臣也有一事要汇报。”张落开口。 “你说吧。” 嬴政的心情稍微好了点,这让蒙毅和李斯心里微微感到郁闷。 这种待遇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陛下去,微臣的内史府派遣伏胜前往齐地调查物价问题,结果牵涉到如今这宗事。 而现在,伏胜亦生死不明。” 蒙毅继续说道:“正是因为伏胜之事,牵连出许多事情。” 嬴政愤怒地站起来:“好大胆!齐地竟敢如此挑衅大秦权威?” 一时怒火中烧,四下皆静。 殿中群臣无不低首。 治粟内史为秦国九卿之一。 平准令是其副手之一。 这样的重臣派往齐地竟然生死未卜,怎能不让嬴政震怒。 同时他心中也开始有了猜测:要说齐地势力,田家为首。 但是这个曾举国投降的田家,难道有胆子在这时候触犯大秦?不过这些问题都集中浮现出来,莫非是齐地早就有隐患重重? “详细彻查,否则你二人请辞职!”话音未落,嬴政便拂袖而去。 “遵旨!”蒙毅和李斯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齐地情况复杂超出预期。 张落眨了眨眼。 他觉得,应该去一趟齐地了。 除了墨家外,还有其他势力对他虎视眈眈。 而这其中很多问题都是因伏胜引起的连锁反应。 但在去齐地之前,内史府还有一些要务需先处理。 随着嬴政离开,会议也到此结束。 顿弱连忙拉住张落。 “小子,仆从军是为了对抗月氏吗?”此时,蒙恬也走过来询问。 张落看看他们: “这都可以,还可以收容东胡 儿。 不过不能太多,否则奴隶贸易会停滞,战俘来源减少。” “我还考虑是否应拓宽或者多修建几条通往蜀地的路。” 小吏恭敬地上前递交太尉府文书,内容是组建仆从军所需的钱粮物资。 “呼揭人二万,丁零人二万,戎狄部落合计四万——总计八万自带马匹和装备的骑兵。” 而且他们的伤亡不会造成过多财政压力。 仆从军开销只有步兵的一半,士兵战死后无需额外抚恤。 “十万头牛羊、八万石粮草以及八百万钱?就照办。” 之前楼烦王献给秦国十万余头羊,只是归还而已。 张落又看了看盐和茶叶等其他物资分配,这些则由少府提供。 只希望这些东西别用得这么快。 然而,戎狄、呼揭和丁零等部族仍然必须向大秦上贡。 如此算来,大秦并无损失。 至于这些部族中为大秦征战而亡的勇士,其家中孤苦无依的妻女将得到大秦妥善的照料。 而对于那些既不是妻子也不是女儿的人,有的继续征战,有的则可能在各部落之间的冲突中丧生或被抓捕,甚至被贩卖到大秦内地服役,最终尸骨也会埋葬于各种工程之下。 张落写完文书后,交给了小吏,并特别嘱咐:“粮草先用陈年的,三年前存下的都拿出来。”小吏连声称是,随即匆匆出去安排钱粮与牛羊事宜,并把文书送往少府。 随后,张落回到自己手头的工作。 农业为国之根本,各郡县定期要上报田亩状况,不论是荒芜还是新开辟的土地都要统计。 庆幸的是,近年来大秦未有重大天灾人祸或瘟疫发生。 第99章 莫非你书房里藏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今年全国的耕田数量增长不明显,许多郡县仍未达成去年自定的目标。”张落在一些进度滞后的郡县记录中注明了一个“殿”字。 这是他所在的内史府负责的耕地计划,各地自报但未能达标也无可奈何。 根据官吏的考课制度,郡县每年年初都会制定一系列包括开垦荒地、人口增长等内容的年度计划,并上报咸阳朝廷。 朝廷据此评估地方官员的工作表现,给出最或殿的评级:最优者获奖励和提拔,劣者受罚。 这其间可能存在虚报及意外情况,因此需要严格的监督调查才能准确落实奖惩。 “像锐子院、居养院这些福利机构如今基本都建立了,每个郡县都可以专门拨出土地以供孤儿老者们使用。” 至于平药铺,则归属少府管辖。 “所需资金仍需从咸阳拨款,监管此事就靠李斯了。” 御史台的监管职责已经扩大至县级,每日工作量剧增,但他们似乎乐在其中,掌权的 使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年岁。 权力的上升必然伴随着责任的加重。 虽然李斯御史台的权力有所扩张,但品级却下调,且嬴政对御史的惩罚变得更严厉。 他命令蒙毅重新编写一套专用秦律限制御史台,防止其日后沦为私人工具或大臣间互相攻讦的手段。 这样一来,尽管李斯看似权力增大,实则需要更加谨慎。 得知嬴政此决定的张落不禁感叹。 在后代,负责风闻言事的御史,岂不是成了掌权者互相攻讦的工具?这一点,嬴政在同意李斯扩建御史台时就已经预见到了,并用严格的秦法来设定了御史台的底线:违反者,必死无疑。 考虑到这点,张落决定采取行动。 “嗯……那么,可以献上那幅世界地图了,并且可以稍微改善一下商人的地位。”张落在深思熟虑后说道。 作为一个开启了大一统时代的皇帝,他所创下的制度和架构延续了两千年。 张落相信,嬴政一定会乐于接受新的世界、新的时代和新的方式。 在张府内,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 柳下跖依旧被关在同一间房中,而房门依然是敞开的。 无论柳下??想自己关门睡觉,总会有一个仆役过来将门重新打开。 她是一个毫无武力之人,每次开门时甚至连眼都不敢直视柳下跖,显然很畏惧。 外面看似平常,但那高高的围墙对于柳下跖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难题。 理论上他随时可以出去逃离这个地方。 但他没有这个胆量。 “天啊,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柳下跖捶打着自己的头,心中充满不解和困惑。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从第一天起便是如此,对他的精神是种极大的折磨。 他也曾多次想要逃离,可是又害怕得不敢付诸行动。 每次站在门前,他就想起张落那张莫测高深的脸。 当时张落只凭借自己的一点线索,瞬间就扯出一堆的人名和事端,杀也不是,打也不对。 第一天来询问了一些事情之后,后面就再也没有露面,只有每天固定送来的一碗饭。 而这种安排是有原因的,因为张府中的另一位高手盖聂一直在另一头守着柳下跖,如果他真的试图逃跑,必然会最先遇到盖聂。 若能立即避开他,或许还真有逃脱的机会。 然而,其余的家仆并未重视柳下跖,也无人过问此事。 “怎么样?有变化吗?”张落出现在盖聂身边,问道。 “没有。”盖聂摇了摇头。 柳下跖身为一名惯犯,看到大门一直开着反而是心存顾虑。 这让张落心里也有了定数:“差不多了吧。”他说完便走向门口。 屋内的柳下跖正望着天花板发呆,突然听到不同的脚步声,立刻跳了起来,“你终于又来了!你要杀就杀,快给我个痛快吧。” 张落仍站在门外,目光带着俯视意味说:“我打算去齐地一趟,既然大家这么希望我去,那怎能不去呢?只要你将墨家其他人的位置交出来,连同伏胜一并归还,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绝不!”柳下跖坚决拒绝,“想让我背叛朋友,免谈。” “那么如果你把楚国项氏如项梁、项羽、范增,包括季布和龙且等人全部供出来,同样的条件依然生效。”听完这话,柳下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连范增、龙且这样的名字都知道了!“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他只能这样说。 “哼!没关系,把你带到齐地,难道还引不出人来吗?”张落摇摇头。 柳下跖咬了咬牙:“我若自尽,你就无计可施。” “那样的话,另一个人也会跟着死去。”张落平静地说。 “呵,别再用谁来威胁我了,我可是孤身一人来到咸阳的,你又能奈何谁……”柳下跖话未说完,“你觉得会是谁呢?” 张落淡漠地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满脸疑惑不安的柳下跖。 离开柳下跖后,张落准备前往书房。 他这次回来还有另一件事:给嬴政看那两张简略版的世界地图,并考虑放宽一些对商人的限制。 以商人逐利的行为,将是探索和开拓秦境外世界最好的手段。 正当他在思考时,快到书房却发现那个白发掌门从书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不久前公输裘归还的那个望远镜,并说:“这东西借我几天吧。” 虽然看到公输裘仿制的那个,但她不满意。 张落点点头说:“可以,不过现在你是想随便进出我的书房吗?”她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奇怪,反问:“莫非你书房里藏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没有,没有,你想随意、开心就好,如果你想住进去也行。”她闻言嘴角微微一动,却神色不动地拿着望远镜离开了。 此时在章台宫,嬴阴嫚正在陪伴着嬴政。 她正拉了一首自己改编的乐曲,随后兴奋地问道:“父皇,怎么样?” 她希望在这次表现中让嬴政为她在张落面前把关一下。 第100章 何种想法? 嬴政点点头表示肯定:“这件乐器和乐曲确实有其独特之处,或许可以收录进乐府。”嬴阴嫚顿时笑得开心极了:“当然了,毕竟这是张上卿发明出来的嘛,一定能入选的。”嬴政哈哈一笑说:“最近似乎没怎么看到你出去玩了?” 嬴阴嫚收好二胡说道:“朝中大事多,还在核验官员考核,女儿不敢打扰他。” “等这段时间过了再说吧。”提到齐地的事情,整个秦国都愤怒无比,如今蒙毅愁眉不展,李斯也在大扩御史台,监御史失踪让李斯颇为头痛,这也算打脸。 但无论如何,赢政仍保持镇定。 秦国正逐步变得越来越完善,粮仓虽尚未满盈但仍稳定。 张落一直在努力找更多办法赚钱、种田、改善民生,等拿下扶余,利用数万名战俘开垦农田。 张落可能会在未来减少一部分赋税,至于外部威胁,东胡已基本被细作渗透,而前几日扶馀战事回报表明三路进攻队伍进展迅速,李信也顺利登陆箕子王朝,将彻底清扫该地区的威胁。 倘若现有的上万兵力不足,大秦的水军能够随时登陆支援。 在漠北地区,由戎狄、呼揭、丁零组成的仆从军队也已接近组建完成,大秦新增了八万可供调遣的骑兵。 这些部队目前由蒙恬亲自在阴山训练,以确保他们能听从基本命令并遵循指挥,以便未来与月氏和东胡对抗。 正当局势看似蒸蒸日上的时候,齐地发生的变故无疑对大秦是一次沉重打击。 有人居然能够隐藏如此众多的人口,意味着背后有不容小觑的潜在势力。 “父皇,您怎么了?”嬴阴嫚敏锐地察觉到殿内的异样,见到侍女和太监们个个低头颤抖,便知事态严重,这才看向嬴政。 “没事。”嬴政收起心事,轻声笑道,顿时消散了殿内的沉闷气氛。 四周的宫人纷纷暗松一口气。 身为天子,嬴政所散发的压力,确实让人难以承受。 他又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尽管齐地的势力暂时不敢公开活动,但大秦的强大震慑力依旧足够。 就在此时,外边传来通报。 “陛下,上卿张落求见。” 嬴政应声道:“请他进来。”说罢又望了一眼嬴阴嫚。 嬴阴嫚眨了眨眼珠,随即跳了起来,“父皇,张上卿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我去你殿后躲着,不打扰。”嬴政笑了笑,点头同意。 很快,张落实现入内觐见。 只见他手持两份文件。 嬴政抬目问道,“张卿,这二物是什么?”张落没有立即作答。 “陛下,请人将这两张地图挂起来。” 于是嬴政让身边新任命的中车府令带近侍去布置。 这名新的中车府令仅是皇宫太监,没有任何特权。 躲在后面的嬴阴嫚则悄悄探头窥视张落的表情。 不一会儿,四位近侍将两幅悬挂好的地图带回殿中。 嬴政起身观看。 “陛下,此图为我根据所知绘制的世界简略版。” “这只是初步划分,具体细节还待日后完善补充。” 嬴政一边倾听一边仔细打量。 两份都是相同的地图。 一幅展示的是现在的大秦国界,以红线勾勒。 其外围有许多尚未纳入的区域和部落,如: - 大秦之东:肃慎、扶余、箕子王国 - 南下方向:东胡(已灭)、匈奴(曾被覆灭)、戎狄、月氏 - 西向至远:西域诸国 - 更遥远的西方:安息帝国、塞琉古王国、马其顿及罗马 而在南越南部,还有南海以及周边的小国如扶南和真腊。 张落解释道:“陛下,扶南与真腊位于南越更南的地方,那里的人民可能还是原始部落或建立了自己的国度,未来进一步勘探自会得知 。” 对此,嬴政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接着两人继续探讨第二张相似的地图。 只有细微的不同,那就是地图上的疆域边界将所有的区域都囊括在了大秦之内。 嬴政扶剑,伫立于两张地图之前,久久默然不语。 他心中并没有质疑张落所绘之图的真实性;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天下竟如此广袤吗?”然而东部海域,因为情况不明,暂时没有绘制到地图上。 有了洋流的资料,探索那片海域只是时间的问题。 目前地图上仅显示出两大相连的大陆。 或许称这幅图为世界地图不太恰当,但称之为欧亚地图倒还可以接受。 “张先生,你为何献上此图?” 张落在一旁恭敬地拱手应道:“陛下,面对如斯辽阔的土地,您是否有将其纳入版图的心思?” 嬴政沉吟片刻,走向自己的座席,“有。” 张落露出满意的表情,“如此,臣有一言要禀。”“说吧。” 嬴政态度严肃了起来。 说完后,皇帝的目光扫向角落的史官。 “史官!” “臣在。” “刚才所说的内容暂不录入史册,但此刻起,你要详细记录。” 史官略微犹豫,“臣明白了。” 皇帝的意思是让史官不要将刚刚的话汇报给太史令胡毋敬,并非要抹除这段历史。 于是这位史官遵从命令。 他对刚刚得知的事实深感震撼:难道大秦之外的地域真的如此辽阔?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便消逝了。 当下更为要紧的事情等着他全力应对,不能有任何差池。 在史官记录的同时,嬴政重新看向张落,“说下去。” 张落再度庄重地跪拜在嬴政面前。 “陛下,在大秦的版图之外,也存在着同样肥沃的土地,那些地方能养活更多子民,富藏各种资源如宝石、矿产等。” “但是如今我们周边,东胡、月氏以及南越依旧虎视眈眈,而朝廷对这些未知之地进行探索进度缓慢,成效欠佳。 我有一个想法。” “何种想法?” 嬴政追问道。 “用商人。”嬴政凝神思考,逐渐理解了张落今日的来意:为商人们说几句公道话。 “商人逐利而行,虽不像农家耕作以养生,但仍有许多人从事实业如巴郡的一些人家或乌氏部落,他们贡献良多。” “可许多商人,只在各地市场上投机买卖获取利润,影响物价。 第101章 只剩三天多路程 无农者的辛苦,却赚丰厚收益,凭借财富与达官贵胄往来密切,权力凌驾于普通官员之上。 若商贾势力过强,亦可能成为不安因素……” 这话说出时,嬴政回想起了当初执政初期打击权贵商人的经历。 “你讲得很到位。” “然而商人具备非凡的冒险精神和行动力。 无论是去漠北,南越或更远的西域,安息等等只要有利益的地方他们都会尝试涉足并开拓。” “他们的获利,不仅让他们自身受益,也让大秦从中得到不少收益。 而他们所行的路线、地形和城池的情报,也将会为大秦提供详尽了解。” 嬴政听后沉思片刻,张落见状又继续说道: “陛下可考虑减半关税和市税。” “另外,允许一些商人适度参与朝廷专营项目。” “但这些商人不得拥有土地,只能向朝廷租借。” 嬴政听完,若有所思,似乎有了一些动容。 为了制约商人们,他又补充说: “陛下,还可以发布政令要求商人们自行申报财产,每两千钱征收一百钱的税款,并出台一项鼓励百姓举报富裕商人家中非法所得的规定。 如果属实,则举报者可以获得一半罚没的财物奖励。” 同时,他相信嬴政会在政策设计中加强对恶意揭发者的约束。 对诬告者的惩罚将严格按照法律予以实施:被诬人无罪释放,诬告者反而需承担等同于其诬告罪名的相应刑罚。 “此外,在交纳足够的税金且没有犯罪行为的前提下,可以让一部分商人获得爵位奖励。” 听到“赐爵”,嬴政略有惊讶。 他知道虽然这会适当放开一些商业限制,但长远来看这对国库会有更大的贡献。 尤其是通过财富申报与公众监督机制带来的收入增加。 张落还提出:“当然了,爵位最高到不更一级即可。 更高的爵位仍然需要显着军功或者其他重大功勋来争取。” 张落之所以如此建言,是考虑到前一阵子玻璃授予关中富商时他们的积极回应。 他不是单纯为商人说话,而一切为了国库充实。 若是商人们有过格举动,他也毫不手软地对付。 嬴政思索了一刻,“重农抑商乃是本朝国策,此事还需慎重考量……” 然而,当看向眼前铺陈的地图时,眼中闪烁出深邃的光芒。 他明白,这一切都是针对那些敢于突破大秦边界之外闯荡的商人们的举措。 利大于弊! “此言可行,待朕再细究方案。” “陛下英明!”张落笑着点头。 天下何国有能超过大秦商贸的呢? 这时张落继续道, “臣还有一个请求,希望能够赴齐国追查一切蛛丝马迹并捉拿反贼归案!” 随着柳下跖亲自冒险闯入咸阳,显然在那边也有严密部署。 张落当然不会退缩。 毕竟平准令下辖伏胜就是他府上之人。 现在就看哪方能够棋高一招了! --- 在燕地东面稍偏北的扶余领土,任嚣刚刚攻陷一处由扶余人控制的高地,但他皱眉思索。 “这些扶余人内部越是深入抵抗便愈发棘手——并非战斗力方面问题;而是他们对于山林和高山战地熟悉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起初,靠着武器精良以及弩箭射程优势还能轻松取胜。 但现在这种情况正在发生变化。 当战斗逐渐白热化,秦军开始出现伤亡时,所有的士兵都摒弃了最初的轻视。 特别是任嚣,他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生怕一个疏忽会带来全军覆灭的风险。 他深知自己是张落推举的,倘若战败,不仅愧对张落的信任,也会让三军蒙受巨大的损失。 此役不仅旨在攻占扶余的土地和人民,更是一次重要的练兵机会,以准备日后攻打南越的大计。 山林地形复杂多变,这些秦兵在扶余作战的经历,将会成为未来南越大规模战役的核心力量。 虽然南越的地形更加险恶复杂,但是这些经验可以大大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因此,在这样的山岭密林中,一旦遭遇伏击或陷阱,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每当战胜后,任嚣都会召集军中的将领,详细分析每一场战斗的优点与不足,保持优势的同时设法改进缺点,并借鉴扶余人的山地战术。 这样一来,秦军对付扶余人愈发得心应手,甚至能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支秦军的山地作战能力也得到了迅速提升。 渐渐地,扶余人发现他们曾经有效的战术已无用武之地,重蹈被秦军狠狠压制的覆辙,反而感到秦兵似乎比他们更熟悉这山林。 “将军,我们已俘虏了超过七万名敌军,如果再继续增多,恐怕会对大军造成负担。”这批俘虏并不是一开始就收容的,之前的早已送回燕地安置,目前所抓的是深入之后新近俘获的人群,包括男女老少。 听到这里,任嚣仔细查看了地图。 “扶余王城只剩三天多路程。 如果不是遇到顽强抵抗,可能此时已剩下不到一天。”他随即命令:“通知全军暂停进军,先将俘虏送回燕地暂时安置,等待咸阳安排。”他又补充说:“同时返回的路上带上粮草供给,并给士兵们适当的休息时间。” 部下领命即行。 接着,任嚣召来一名 :“派出侦察部队去联络赵佗和屠睢,查明他们的具 置。 若前进得太远就立即下令让他们停止进攻,切忌轻举妄动。 如有违抗命令者,现场剥夺其将领身份。” 对于赵佗,任嚣并不担忧,而屠睢则令他格外关注。 在这三支进攻大军中,屠睢的推进速度最快,并且在他所经之处无人幸免。 屠睢不区分男女老幼一律 ,投降者也不予宽恕。 任嚣担心张落知道这一行为必定大加批评,因为张落多次提及战争的界限和目的:战斗应当有利于国家和社会的发展。 此外,任嚣考虑到,屠睢这样极端的做法,会导致大量可以耕作、婚配的人口丧失,同时也可能激发扶余人的激烈反抗。 果然,屠睢的攻势已经逼近扶余王城,情况恰如任嚣担心的那样。 “将军,我们的推进已经超出了预定的范围,与任嚣将军和赵佗将军部队的联络可能会中断。 第102章 朔方郡? 此外,粮草补给线也不够稳固。”一位校尉向屠睢提醒道。 屠睢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开战以来,扶余何时有过像样的抵抗?哼,任嚣无胆,赵佗无勇,对付这些蛮荒之地的小族还需如此小心翼翼?”他又继续说道,“我要攻破扶余王城,杀了扶余王后再在这里等着他们。 我决心要夺取灭国之功。” 咸阳城里,章台宫中,嬴政正思索着有关张落和商人们的事情。 如果这个口子打开了,在可控制的情况下,未来可能有更多实质性的利益,或许还会继续扩大。 然而大商人一旦拥有了财富就可能会涉及到权钱勾结的问题,并且远离咸阳也让他们更难监管,即使他们的家人都在咸阳之内。 不过,商人在海外的探索对于大秦确实有很大的价值。 提前掌握外界的情况甚至能赚取利润。 这样想来,“朕的黑冰台可能不再局限于管理皇室事务了。” 此时,他听说张落准备前往齐地的消息,顿时诧异地看向他。 “张卿,你真的决定了吗?要隐匿四个首要人物全族于一郡之中,这恐怕极为危险。” 躲在他身后的嬴阴嫚有些担心起来。 刚才她看着张落在殿中说话时,几乎看得入迷,尽管通过门缝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崇敬之情,连父皇都说这很危险。 上次对阵匈奴都没说过这样的话。 内敌远比外敌更加凶险。 张落向嬴政恭敬行礼:“臣知道危险,但平准令伏胜是内史府的人,如今生死未卜。 此事大约也是由他牵扯而出,所以我更应该亲自前往查明 。” 嬴政听后回应:“此事我已经交代给了廷尉府,蒙毅也派更多人前往调查。” 张落回答:“陛下所知,但我亲自前去一是为了彻底查清齐地的情况;二是了解各处粮仓的情况;三则是督促李信将军攻打箕子王朝的后勤供应。 若需增兵,便离不开这些筹备;而且也可能需要从关中调粮。” 嬴政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朕赐你特权。 此次齐地之事,派出九卿并不为过。 毕竟临淄郡四位首脑同时消失,而粮仓已基本为空,若是百姓得知消息,再加上不法商人囤积居奇,局势必定更加动荡不安。 这已不仅仅是廷尉府的事情了,蒙毅和你的配合最为恰当。” “凡张落在齐地的所有行动,无论涉及何人何事,均可先行决断,后奏报于朕。 这一特权也适用于军队的指挥。” 张落立刻跪拜道:“臣感激陛下。”他深知掌握军权的重大。 “此行,务必清理齐地乱象,稳定物价,恢复秩序。 朕亦会指示廷尉府支持你,务必将所有图谋不轨者一举成擒!” “臣,领命。” 张落心中明白嬴政所指何人,正是齐地最大的势力田家。 随后,他告退离开。 至于商人的相关事务,相信嬴政日后定会应允。 其他事宜待齐地之事结束后再行讨论。 当张落离开宫殿后,嬴政重新站起,走到地图前,细细打量。 “击溃月氏之后,便是征服西域小国……” 他拔剑一挥,斩断了另一幅地图,仅留有大秦全境的地图。 新的雄心壮志油然而生。 “如今尚有东胡、南越、月氏需应对。 东胡必除,而南越与月氏必须握在大秦掌中。”随着他的话语落下,身后嬴阴嫚的身影消失,又突然出现在章台宫外。 “张上卿!”嬴阴嫚提着裙角快跑追赶过来。 张落转身,“公主。” “张上卿。”她靠近张落,略带喘息,“你真要前往齐地?父皇说那里危险重重。” 张落一笑,“公主勿忧,我有信心无虞。”他补充道,“行程也不会太长,来回去程,最多不过两三个月足矣。” 这些反贼背后或许有势力,但我身后有大秦的支持! “这……之前编排好的二胡曲子,我练熟了,原本打算几日后再找您,但现在也行。”她说时微低着头。 张落轻声邀请,并伸出了手。 嬴阴 manh眼前一亮,调整发丝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关注,才羞涩地伸手触及他的掌心。 感受着他手心温度的她脸庞渐红。 “我会等你回来,毕竟最久也就两个月,若到时不回,我去齐地寻你!” “甚好。”他也笑了起来。 “多加保重!”无法抵挡快速跳动的心跳,嬴阴嬛匆匆跑回。 回到殿内,她在心中回味着他手心的温度。 殿中两位宦官正在清理被嬴政劈断的地图碎片,“父皇,您打算何时提及向张上卿求亲?” 嬴政正写着他对张落提议放松商人限制的想法,一听到嬴阴嫚的话,便有些无奈。 “你几个月后就要及笄了,等你及笄后,朕会找叶腾谈你的婚事。” “现在也可以啊…” 嬴政轻轻摇了摇头,“你这么着急出嫁,不怕张卿不喜欢你吗?” 嬴阴嫚闻言想起了刚才与张落在众目睽睽下的牵手,立刻高傲地扬起头。 “才不会呢!” “那么过几天朕便请叶腾过来。” 正好嬴政也想了解博士馆的工作进度和天下各地学府教科书的情况。 “朔方郡?” 张落从章台宫出来回到内史府时,拿到了有关在河套地区设立朔方郡的文件。 这文件是冯去疾亲自处理的,初期计划仅限军事屯垦,但也有防备西边戎狄之意。 然后再逐渐吸引平民移居此地。 “这老冯去疾,显然是看上那些戎狄、呼揭、先零的女人了。” 张落一眼就明白了。 仆从军队建立后,一有战争这些部落必定有不少无依无靠的女子。 草原部落中女人往往是稀缺资源,在食物和物资匮乏的时候,也成了负担。 张落已经能想象到冯去疾后续的操作。 他将会派使者前往那些男少女多的部落,用牛羊或粮食等换取适龄妇女,像之前安排十万个胡女一样,将她们重新编入户籍定居。 当然这些人都会被安置在朔方,并且有多种优惠政策。 “一千万钱……土木石料由少府负责,那就定为一千万吧。”张落在文书上签了字。 然后把文书交给了内史府的小吏。 第103章 鞘去制约 小吏迅速复制了一份存档,随后原件会被立即送到下一个地方。 “又花掉一千万,第五次抽奖快到了。”张落在心里盘算。 还是等到从齐地回来再说,那时候再积攒更多次抽奖机会也不迟。 而在咸阳城中。 关于张落即将前往齐地的消息很快就传开。 最先赶到内史府的人竟是巴清。 她急匆匆地赶来了,在见到张落时,步伐才稍微慢了下来。 “妾身见过张上卿。” 巴清向张落行礼。 张落正在审查一份关于楚地南郡安陆县要求重建城墙并修路筑桥的资金申请。 这个郡已筹集了一些钱财和建材,但还需国库拨款十万。 张落在文件上批了个准字,“可以给。” 最近各地重修城池的事情,冯去疾之前也有提过,让各郡县根据情况报给咸阳。 而水泥的生产技术仍然被朝廷严密控制,郑国带战俘修筑灵渠时也不允许使用。 看来,朝堂对于原六国的隐患已经有了警觉。 如果这些势力获得了水泥技术,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地瓜的推广工作却进行得非常顺利。 如今,天下的每个郡县都至少种植了一亩地瓜。 明年开始,各地的百姓可以到郡县衙门免费领取地瓜苗,并有专人教导他们如何栽种和护理。 “南郡安陆县……喜应该也在那里吧。”张落沉思着。 虽然这个人现在名不见经传,但在张落的记忆中,他的名字可谓耳熟能详。 “上卿,喜是谁?”巴清见张落一直在思索,忍不住问道。 张落终于抬起头:“夫人莫要心急,我并非有意冷落你。” 他早就知道巴清来了,只是手头的工作尚未处理完。 巴清的脸色略微带了些恼意。 “上卿,慎言啊。” 在内史府说这种话太露骨了。 不过她心中也确实有了一些波动。 “夫人既然这么着急来访,一定有事吧?”张落把文书放一边,等着下吏取走它们。 巴清轻轻咳了一声,整理思绪后问:“上卿,您打算前往齐地?” 那地方商家繁盛,如果张落前去整治那些商人们,恐怕不少人会受牵连。 而巴家或许可以借机将自己的生意扩展到那边。 毕竟,那里的财富更集中。 等时日久了,再进一步加强与张落的关系,让张落在更多场合帮助巴家打入齐地市场。 张落点头称是,“此行是为了清除一些图谋不轨的反贼,不会耽误太久,很快就回来。” 他不可能在齐地耽搁太长时间。 内史府事务繁忙,而扶余的战事后期也需要他安排部署几十万人的安置问题。 之后还可能会攻打交氏,将战俘分散迁徙到河套和河西走廊等地耕作。 “上卿在开玩笑吧,妾身不便询问这些事情。 不过,妾身一直盼望着上卿能早点归来。”巴清笑答,目光从张落脸上转回地面,回味着他刚才说到处理反贼时的那种果断。 她随即补充道:“还有,上卿,差点忘了这次来主要是想咨询一件关于玻璃的事情。” “什么事,请讲。” 巴清稍作停顿,开口:“妾身想加入通商东胡的队伍。 即便商队的主要任务是侦察,但这并不影响经商。 东胡迟早会被消灭,现在趁着还能赚点就多赚些。” 她接着解释:“未来东胡覆灭,其庞大的财源就会消失。 虽然后续肯定有新的目标出现,但现在东胡的钱多容易赚,何必错过良机?等到日后东胡没了,即使收缴来的牲畜和财物也是朝廷所得,跟我们无关。” 张落心想,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 “可以,全凭夫人做主。” “那么,妾身就去准备了。” 巴清起身,对张落再次施礼,随后离开。 今日之行,她不仅得知张落在齐地停留时日不多,还得到了将商队产品纳入玻璃商队的许可。 既已达成目的,她只需等待张落归来,再来商议进一步合作。 张落则继续处理内史府的事务。 眼前似乎没有太大的麻烦事了。 “博士馆需十二万钱修缮新开的学府,并花费八万钱购置学生衣物供各地学子来咸阳求学之用。” 看来科举推行的日子也不远了。 当前未能实施的原因是识字者多为贵族豪强或六国旧臣。 当然也可能存在例外,但毕竟只是少数。 这时,一名廷尉府官吏进来参见:“拜见张上卿。” 张落应了一声:“有什么要事?” 这官员答道:“蒙毅大人委托我递交这些给您。”说着双手呈上物品。 张落先打开顶层的一份文件。 原来是一道能在齐地调动所有廷尉府力量的命令。 另有文件概述齐地现状,信息基本和他已知的情况一致。 疑虑指向的对象也是田家。 树大招风加上心术不正,才会引来怀疑。 不过,若无确凿证据显示田家参与其中或深度参与事件,也难以有所作为。 这是秦律依法而办的准则。 最后,还有一段蒙毅表达歉意的文字,表示本应廷尉府自行处理的事项,结果却得劳烦张落了。 “蒙上卿在做什么呢?”张落微微一笑询问。 廷尉府官员回答:“启禀上卿,前不久,廷尉府刚修订完成锐子法、居养法和平药法,并向各地分发施行。 目前主要任务除了调查和执法外,还包括草拟涉及御史台相关法令,但尚未写出第一稿。 此外,关于齐地的事态也已有人员派遣过去。 虽然没提到具体案件详情,不过关于御史台法律部分会交由陛下和三公九卿审核,所以暂时无关紧要。” 张落听完默默点头认可。 从这里可以看出嬴政重视御史台的作用,但仍会对其进行全面监管。 御史台这把剑需要有恰当的鞘去制约。 “好,我知道了。” “那就告辞了。” 这位廷尉府官吏施礼之后退出房门。 与此同时,在章台宫里。 侍女们早已退下,只有嬴政突然问道:“在田家的黑冰台密探可有汇报任何异常?” 黑暗中的角落闪出一个影子。 “回陛下,数月之内田家无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真的没什么动静?” 嬴政皱眉,露出不解的表情。 第104章 五千斤? “更换驻守田家的黑冰台人员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完全不被发现踪迹。” “半年,这实在太长了。”嬴政沉思片刻后说道,“再去确认一下,确保那里的人安然无恙。” “是。” 随着应答声,那人迅速隐没于黑暗中。 对于田家这个原齐国宗室势力的保持,嬴政虽然给予了他们一定的封赏,但仍保持着监视。 必要的预防措施是不可或缺的。 “张卿的确需要更多护卫……” 在咸阳城外。 “我说,张上卿,你真要独自前往齐地吗?” “难道不觉得你这样轻视齐地人的安全了吗?”柳下跖被关押在一辆特制的大马车内,看着旁边的张落冷冷一笑。 此时,张落身边只有悬翦一人,连柳下跖都没认出他来。 “危险吗?”张落似笑非笑地转向柳下跖,“确实,很危险……盖聂!你怎么会在这?” 柳下跖面色骤变,完全没想到盖聂会出现在这里。 直到盖聂登上他的马车,柳下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投降暴秦了?” “不是,我只想见证一个人名叫张落的事迹。”盖聂说着,将木剑放在膝前。 接着,白发掌门宵凤也出现了,一身冷傲地走过场,并没有看柳下跖一眼。 “连你也来了!”柳下跖几乎难以置信。 随后,五位手持利剑的人走了出来,一名还将另一把剑递给了悬翦,其余人朝柳下跖的马车走去。 悬翦则去驾车了。 这些天来,越王八剑中六位高手并没有出现在柳下跖的视线中,但他还是很快便认了出来。 “断水、转魄、灭魂、乱神、真刚、悬翦!竟然是越王八剑!” 原来传闻已死的越王八剑,竟然被张落收服。 虽只六人,但他们每一个都是让江湖人心惊胆战的 。 张落凝视着六人,心中思索他们所服药物的有效期限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哈,你觉得就凭他们几个就能保你周全?”柳下跖嘲讽道,却突然停顿住,脸色苍白。 还有更多的秦兵? 身后又出现了两名身影——阴阳家的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一如以往担任着张落的保护者。 “少主,韩胜让你知道,棉花即将可以收获了。”红夭说,张落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轰鸣声骤然响起,千余名精锐铁骑整齐划一地涌现,分成若干组列队整齐,手握长矛,腰间挂着兵器。 这是嬴政特别为张落派遣的护卫队伍。 “二五百主涉间,拜见张上卿!” “拜见张上卿!” 礼毕,准备妥当,一行人即将启程出发。 千人同时下马,向张落恭敬行礼。 张落顿时神情严肃。 涉间? 他为人刚正不阿,在历史上,王离被项羽击败后,涉间对秦忠诚,不愿被俘,便 焚烧营寨,投身火海以殉国。 而在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将领。 在南郡的安陆县,上报咸阳的钱财还未送达,但城墙和道路的修复工程已经展开。 不少百姓忙于这些事务,而一些较为艰苦与繁重的任务则交由刑徒负责。 当前大秦抓获的战俘与从异族获取的奴隶尚不多,楚地几乎没有分配到一个。 郑国带去挖掘灵渠的战俘不在统计之列。 劳作的场景中,几人出现在安陆县外。 “哼,这些百姓,在暴秦统治下居然都习惯了!”项羽愤怒地说。 他们这段时间走访了许多楚地,除了了解实情,也在联系那些依然怀念楚国的人。 无论何处,锐子院、居养院和平民药铺都已设立齐全。 孤苦的孩童、疾苦的孤寡老人都会被收养并得到救治。 一开始,许多人不信会有这种好事,直到他们在里面住了几天仍感惊讶不已。 普通百姓对这三个机构评价极高,甚至赞许秦国的做法。 这令项羽怒火中烧,恨不得毁掉所有这些地方。 “这些贱民,忘了自己曾是楚国人!” 范增微微叹息,“也不能怪底层百姓。 秦国税负较轻,只是征收十二分之一,而且灭楚之初曾免除税收。 而在楚国时,楚王定下的税收只面向各地封君贵族,至于这些贵族如何征收,楚王就无能为力了。” 再加上这些利民政策,并不像过去频繁出兵,每年征战,楚人自然会逐渐与过去的处境作对比。 即便楚人与秦人积怨颇深,秦楚之间的血脉关系更加紧密,这让局面更复杂。 项羽冷冷哼了一声:“那些封君贵族贪婪无度,将来楚国重兴之后,我一定会严格管束他们。” 范增默然片刻,心底觉得项羽未免太天真,但最终没有说出这个想法。 他知道,这样的话对项羽毫无益处。 等未来再看吧。 项梁挥了挥手,“好了,这类话在外边可不要再多提。” 说着,几人路过安陆县的锐子院,意外地听到里面有稚嫩的读书声,读的是《三字经》。 “这锐子院居然在教书?”范增不禁变了脸色。 众人靠近细看,发现大门敞开,约有二三十个孩童坐在庭院里,神情专注而沉浸。 一个面带严肃的官吏站在他们前面,听完孩子们的朗诵后,脸上浮现出了笑意:“很好,现在让我们继续下一章节。” 孩子们齐声道:“是,老师。” 范增大感惊讶,“这里面的人是谁?”他的随从立刻拱手作答:“这位是安陆县吏喜,为人严谨公正,深得众信服。 因为他精通秦律,而且找不到足够多的教师,所以他同时担任这里的教学和官员培训。” 项羽侧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轻声说:“我们走吧。” 项梁默然无语。 不难预见,这些幼童日后必将成为效忠暴秦的坚定力量,也许将是阻挡他们的第一道防线。 就在几人即将离开城门时,耳边传来几句平民交谈:“今天可以去县府领番薯苗了。” “什么种子啊?听说那玩意儿只要埋下去就好,能长五千斤呢!” “五千斤?!”另一个人难以置信地说。 “我不知道真假,反正据说这可是内史张落推荐出来的。” “如果是他推荐的,八成是真的吧。 一起去领点试试看。” “县 说,这东西产高,但不宜全部替代其他粮食。” 第105章 田安求见 “唉,就先种一点吧,反正在家里还能攒点余粮。 走着看看,应该会有教怎么种。” 几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县府方向去了。 尽管心中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么高的产量,但他们还是决定去了解情况。 看着这一幕,项梁满脸疑惑地看着范增,“真有这么夸张的产量吗?” 范增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听上去简直难以置信,但这张落做事向来稳妥,他拿出来的东西,应该不会是虚言。” 前段时间,范增读到张落编纂的《齐民要术》,其中提出的富国利民理念令其震撼不已,好几夜难以入眠。 天下何曾有过如此惊人的奇才?此人提出的事物,必定有他的道理。 “哼,秦人自夸,世上哪里有亩产数千斤的作物?”项羽冷冷一笑。 若是真有这样的产量,秦人怎能如此轻易地征服天下?他们不怕那些反秦势力拿到这些技术后,直接解决军粮问题吗? 刚才那位回答范增提问的人在项羽身后说道:“或许不是虚假的。 张落此人是值得信任的,他上任以来,连楚地也开始使用曲辕犁和水车……” “好了,走!”项梁打断他的话。 然而在离开城池稍远处时,项羽突然拔剑一击,那人瞬间倒地身亡。 “你这是何意!”项梁愤怒地质问。 项羽抽出长剑,擦净剑身上的血迹,说道:“此人已受秦朝 ,认为统一天下势在必行,可能认为所有人都是大秦子民。 留此人为患,恐怕日后会出卖我们。” 当下,博士馆和教科书的引导下,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了统一前后的对比。 有见识的人思考为何唯有秦国能一统天下去,而更多的普通百姓则享受了和平岁月。 无需再担心突袭而来的军队或被地方官强征入伍与掠夺家中的粮食,秦律虽繁,但守法即无忧。 可这些变化在六国贵族眼中绝难接受。 失去特权的他们更难恢复往日荣光,天下一统后他们在秦国治理下损失惨重,再也回不到从前。 “你!”项梁怒指着项羽,“他可是祖父的旧部,若是不忠,早该告发我们!” “随他吧。”范增轻叹,“让这份决断狠辣留在羽儿身上也未尝不可。” “这又是何解?”项梁不解地看着范增,心中疑惑。 项羽收剑入鞘:“叔父,我忽然有种毁了这城的冲动。” “等你能办到再说吧!”项梁怒声道,带着些许无奈。 “回去。” 回到会稽密营时,齐地的情报传来:齐地项声回报,秦始皇要车裂临淄郡守、郡尉等人并夷三族,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项梁神色严肃,气氛紧张。 项羽不解:“难道他们消失不好吗?可以增加一些反秦义士,况且这样能让临淄更加动荡啊。” “未必。”范增皱眉分析:“事情闹这么大不像田氏作风,恐怕田家将有大麻烦。” 项梁沉思道:“暂时按兵不动,若有机会相助,自然当尽力,否则我们也要先求自保。” 东阿县外,一支千骑卫护队伍中,张落正率队急速奔赴临淄,一路几乎未曾多作停歇,仅在夜里宿营。 清晨便又立即动身继续前行。 沿途张落并没有进城探视,只是一路关注着周边的农田情况。 在某些地方,他发现田地间的水道不通畅,甚至大片区域连一台水车都看不见,于是把这些地方记了下来,准备日后返回咸阳再进一步调查和解决。 这种务实的做法赢得了随行秦兵如涉间等人对他的更多敬重。 同时,九卿之一将要抵达临淄的消息传到了齐地,不少人闻讯后忧心忡忡,尤其是知道张落行事风格的人——他作为内史却毫不手软,就像对待匈奴时表现得那样。 田儋也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原想着可以趁着临淄无人掌权之际扩大田家的势力,现在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不使田家受损。 更棘手的是,如何提防与压制甘罗成为一大问题。 “让田横和田荣来!”他下令。 “二位兄弟,张落亲自前来,他到齐后必然会先对付我们田家,你们的手下力量暂时要低调。”田儋神色严峻地提醒。 田横却不以为然:“他虽为九卿,但只是一个内史罢了,用得着这样紧张吗?” 田儋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没错,他会着书《齐民要术》,你们农家有人能站出来跟他一较高下吗?何况,别忘了,击垮匈奴的计谋出自他手。”提到《齐民要术》,这始终是压在田横心头的一根刺。 虽然自己借着神农身份控制了一部分农学家,但对于真正的农学知识所知有限,再加上张落的新工具推广和《齐民要术》出版,很多原本就对田横不满的农家学者纷纷转投咸阳或者楚地,这让他既痛心又恨。 田荣插话进来:“无论如何,我们作为齐地最大家族,暴秦必然第一个想到我们。 因此我们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心中问心无愧,就不用惧怕任何事情。” 田儋对此表示同意,并强调说:“说得不错,我们要坦然面对,只要自己做的正确就无所畏惧。” 如此一来,田家三兄弟意识到必须更加谨慎应对接下来的局面,避免被卷入更大的危机。 田横并没有提出异议。 只要秦人没有确切证据,一切都好说。 之前咸阳的廷尉府确实派人来临淄调查过一些事情,也涉及到田家,但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另外,横弟,我需要你……” 田儋还未说完,门外突然有人报告: “族长,田安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田儋、田荣和田横三人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田安是齐王建的孙子。 他们这支田氏子孙中,还有一个未亡的齐王建的儿子,名叫田假。 这些人一直与田儋家族不合。 齐王建曾经是田家的实际领袖,可惜他却轻易交出了政权。 这个懦弱的支系因此也被田家族人轻视。 当时的宗正由田儋的父亲担任,现在则是田儋成为田家的族长。 “哼,他们肯定还是想收回田家的大权。”田荣冷笑,“这田安表面恭顺兄长,其实心中另有打算。” 第106章 进城! 然而田横表示不同意。 “两位哥哥,据我观察,田安学习农家学说,多次见过他,不觉得像你们所说的那样。” 田儋摆了摆手:“请他进来吧,目前形势复杂,如果他们敢有不当行为,我也只好采取强硬手段。” 不多时,一个面容柔和、颇有女子之姿的年轻人步入房中。 “田安拜见三位叔父。” 田儋打量了一眼他:“这次前来,有什么重要事项吗?” 田安微微一笑:“九卿张落即将抵达,我想问问,三位叔父准备如何应对?希望不要让田家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 “无礼!”田儋喝道,“乳臭未干的小子懂些什么?” “依田安之见,各位叔父可能只想静观其变、随遇而安,可这样会不会太过消极了呢?” 田安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 “田家在齐地拥有最大的势力,并且是齐国贵族世家。 面对秦人的调查,问心无愧当然应该主动迎接他们。” 田荣忍不住冷声回应:“年少轻狂!在强敌面前玩弄手腕,不过是自取 !九卿张落,可不是等闲人物。” “若贸然行动,稍有差池就会露出破绽,到时田家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田儋、田横闻言也深表赞同:逃避确实可耻但有效。 尽量避免被秦人抓到把柄才是当务之急。 若是找不到线索,秦人也无可奈何。 对此几人甚至对秦律产生了些许感激之情。 田安摇头:“并非如此,若能主动前往拜访或至少设宴款待张落,不仅能够彰显坦荡之心,更能第一时间了解对方意图并做预防布置。” “田家作为齐地名门望族,理应履行地主之礼才是啊。” 田荣听了这话不禁冷哼一声:“田家乃是齐地首屈一指的望族,即使齐国已失,仍是齐地第一大家族。 如果刻意去讨好对方,反倒是显示我们心虚啊!” 见到此景,田安的眼神变得幽深。 想要再次说话却被田儋打断了: “你也是为田家考虑,但这些事轮不到你插手干涉。 只要你们那一脉小心谨慎别出错即可,我会保障田家安全的。” 田安听完,不再多言。 朝三人行礼之后,便默默离开。 田儋的目光这才重新投向田荣与田横。 “务必盯紧甘罗的动静,绝不能让他有任何异动,哪怕要控制住他。”他沉声道,“临淄郡守严晁、郡尉陈康以及他们的家族,全都被甘罗的手下给灭了。” 这一消息令田儋怒火中烧,也对他那帮死士的实力感到不安。 即便这些人已被转移过一次,仍然没能逃脱被剿杀的命运。 现在他也必须尽快处理好这一切。 “还有田假和田安那边的情况,弟弟,你得留意一些,”田儋继续说,“虽然田假那老头没有太多本领,但他的心机可不小。” 田荣这时插了一句:“别提那个田安,以为自己聪明得很,其实可笑至极。 关键就是这两个。” 田横点点头,表示赞同。 刚刚离开的田安走了不远,停下脚步,回头凝视着田儋住所的方向,冷冷一笑:“竟然被人算计到如此地步,却浑然不知大祸将至。 ‘农家’我要,连田家也归我!” 这阴冷的笑声响彻四周,却是来自一个女人的声音。 同日,临淄城外,有二十余名身着咸阳样式官服的官员,在离城门不远处等候。 经过两炷香左右的时间,远处隐约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 这和平的城市,自从听到这个声音,许多百姓立刻回忆起六国 前那段战争年代,眼中满是惊恐。 “是不是又要开战了?” “快回家去!把粮食藏进地窖里,还有男人小孩都要进去避难!” 一些知晓情况的人解释说并不是打仗,而是在处理之前发生的郡级事务,毕竟当地的郡府官员已经消失快一个月了。 不过上了年纪的人听不进去,他们丢下农具,匆匆往家跑,生怕遇到什么灾祸。 “就算是来捉人的也要藏起来,不然会饿死!” 在临淄城外面,更多百姓也在惊慌失措地涌入城内。 守在城门处的那批官员们不得不苦口婆心地安慰他们:“不是打仗就好,才安定几年而已……” 其中一位老人感叹道:“真希望再也不要回到那个战乱年代。” 骑兵很快就来到了眼前,在一千多名骑手中,两辆车缓缓行至城门边,队伍在门前整齐地分开为两边停了下来,而车也分先后驶近,等待在门外的一个官员连忙上前迎接。 廷尉府前,廷尉正周青臣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行礼:“拜见张上卿。” 马车外,张落独自行出。 “您是廷尉正周青臣?” 听到这话,周青臣急忙答道:“正是小下周青臣。” 显然,蒙毅特意派出了这位廷尉府的二号人物前来。 “廷尉正,周青臣。”周青臣恭敬地抱拳作揖,脸上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 这等高位之人,得罪不起,将来或许还能有些许帮助呢。 现在的张上卿,在功勋和年纪上都无人能及。 比如,现任征伐扶余的大将任嚣,便是因为得到张落的一句话提携,才迅速跃升为领军十万的大将。 这样的事例怎能不让人敬畏三分?然而,面对周青臣那略显谄媚的笑容,张落倒是有些不以为然。 转念一想,若仅仅靠阿谀奉承就能当上副廷尉正,倒也不符合常理。 毕竟蒙毅的眼光可不一般。 他扫视着临淄城墙,眉头紧皱。 “进城!”言罢。 身后涉间随即命令随从,“五百人下马,两百持矛,两百持盾,一百持弓,随我护送上卿入城!”另五佰骑兵在城外安营扎寨,警惕四周! 与此同时,在临淄城外一处农户家中,两位老者的慌乱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大量粮食被匆忙搬入曾经用于躲避战祸的地窖中。 儿子忍不住焦急地质问: “爹,放不下了,外头还有家禽呢,怎么办?” 妻子开口提议:“杀掉鸡鸭吧,分给大家吃。” 老者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正当他准备动手宰鸡时,媳妇拦住他:“爹,这才养了多久,后面还指望卖钱的。” 老者泪光闪烁,无奈说道,“若是那些兵丁发现咱们养的这些鸡鸭,定会觉得我们藏粮颇丰。 第107章 最多几天就可完成。 不杀不行。” 那些鸡鸭是他们用仅剩的一点积蓄买来的。 前段时间他还特意跑去邻近郡走亲访友,得知内史张上卿推广《齐民要术》,回来后也跟着学习饲养技巧。 可是现在,随着地方官员的不见踪影,这一切都成为空谈。 “哪里又有战乱,爹你莫胡思乱想了。”儿媳也赶来抱怨,父亲把大家都叫回田舍,并说又要开战了,结果半个时辰过去什么动静都没有,四面八方的人们也因此惶恐不安。 老者坚持道:“当年我被齐王抓去跟秦军作战,战马的声音绝对不会听错!” 老妻接着又劝:“如今不是都归附秦国了吗?还会有战吗?” “哎呀,谁知道呢,这些人哪会顾得上我们的死活?说不定出了什么事,**了吧。”说到一半突然哽咽起来。 “唉,刚刚稳定几天的日子……” 老者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阵阵呼喊:“没有打战,没有打战!”“原来是秦人的骑兵护送内史张落到临淄了。”听到这个消息,老者一下子惊呆了,眼眶还带着未干的泪花。 他赶紧冲出门外问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这老头真是吓死人了!”即便被人骂,老者也没有生气,反而一本正经地说:“要是真打起来,你们就得感谢我了。”说罢,他又回到了家中,长出了一口气。 “地窖里存放的东西都拿出来吧,没事了,我可真是被吓得不轻。”他的儿子疑惑地问:“爹,张落是谁啊?” “笨蛋!”老者怒骂道,“你每天忙着耕田和用水利设备灌溉,居然连这么重要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来了,临淄郡就能安定下来了。” 儿子一拍额头:“哦,是那个张上卿吗?大家都只叫他上卿,从不提及名字,我哪里记得。” 与此同时,在临淄城内的郡守府,张落走进府中。 自从郡守严晁等人失踪后,这里的一切政务几乎停滞。 四位主要官员都不见踪影,郡中的事务根本无从谈起。 “为什么这么冷清?”坐在主位上的张落询问道。 眼前桌上摆着一份来自咸阳的公文和一本《齐民要术》,但是那本《齐民要术》上来自咸阳的封条尚未拆开。 副官周青臣恭敬答道:“回禀上卿,除郡守、郡尉、郡丞和监御史外,还有其他几名要职也同时消失了。” 张落皱起了眉头:“还有别的消息吗?” “在牢狱里。”周青臣笑了笑,解释道:“属下到任后,立刻抓捕了几名官员审问。” “有收获吗?”张落边说着,翻阅了一份文书——是有关命令郡守等官员给百姓讲解《齐民要术》的事宜。 好在提到红薯种植的部分,情况还算可以。 周青臣摇摇头说:“线索不多,特别是关于之前于陵县事件的进展。 被捕的官吏中既有秦国人,也有大部分的齐国人。” “至于物价,我们也控制住了几名囤积居奇的商人,但他们在按市场行情行事。 还抓住了几名流荡子,他们似乎知道一些情况,但不愿透露。” 张落眉毛一挑:“为什么不早点动刑呢?” 周青臣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道:“上卿您是初来乍到的内史,不了解也是情理之中。” “我们秦国的法律严禁滥用严刑逼供。 审讯必须首先听取和记录嫌疑人所说的内容,即便是谎言,然后进行进一步追问和记录,直到嫌疑人无话可说或掌握了确切证据后再实施拷问。 我们希望尽可能不使用暴力就能发现 。” 张落点头认可。 “廷尉正这件事由你自己定夺。 我知道此前在廷尉府时,徐福与玉遥子都曾被鞭打过。” “明白了。”周青臣心中明白该如何行事。 \"明白了。 \" 周青臣暗自松了一口气。 尽管从咸阳传来的要求是完全听命于张落,但眼下这种局面却使他感到轻松不少。 \"有关伏胜的消息呢?\" 周青臣摇摇头:\"目前还未发现任何踪迹,或许......\" \"继续搜索!\" 张落应道,并随手翻查起四周堆积的公文,发现许多都已延迟已久。 \"郡守失踪至今,许多事情已经累积起来。 \" 等新的临淄郡守、郡尉、郡丞和监御史到位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周青臣点头回应:\"确实,实际上已拖延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前的事务我这里都有记录,一些我可以处理的事情也处理了一些。 \" 这些大都是涉及刑法类的事务。 \"说到这一点,严晁命令所有的隶臣妾都去耕种农田,总计两千多亩地。 \" 张落听后冷笑:\"想必临淄郡粮仓已经空了吧?\" \"并非全部空尽,有几个仓库还有余粮。 \" \"那也是近乎空了吧?\"张落提高了声音说道。 现在官府缺粮,临淄地区的粮食价格仅涨到每石粟米三百多钱,相比齐国其他地方还算不错了。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 周青臣的神情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毕竟,眼前的年轻上司表现得威风凛凛,与年龄并不相符。 \"临淄郡中还有多少能办事的人手?监狱里暂时可以确定为无辜之人又有多少人?\" \"无论是哪个部门的官员——治安、盗案调查,主簿,以及负责具体政务的官员们,没有明显疑点的都可以放出来。 此外,文无害、仓吏等职位的人暂时也可以恢复工作。 \" 在混乱中,整个临淄郡的运作体系已经散失不少人,留下的应该参与不了太多麻烦事,还是让这个地区运转起来再说吧。 同时也能借此机会梳理情况,掌握全局信息。 “明白。” \"然后,\" 张落将成堆文件移到自己面前,说道,“在这大厅内安置两桌,我和你各自一桌处理公事...” “求您慢些...\" 周青臣有些吃惊地说:\"这可是积压两月的工作量,处理下来恐怕会耗时颇长...\" \"不会这么久,最多几天就可完成。 \"张落摆摆手示意。 官府体系并未受到彻底破坏,重振郡守府的工作效率并不难。 “明白了。” “不是有人说这位张大人平日很慵懒吗?但在咸阳城却是常常早退啊。”周青臣在心里想到。 第108章 粮仓已经被郡守等人搬空了呢? \"涉间!\" 听到呼喊声,一个名叫涉间的人物快步走来。 \"将军在!请问指示何事?\"他说着向张落行礼,后者则一边查阅文书一边交代任务:\"迅速前往郡尉府找到士兵令牌,重新召集和重组军队,并加以鉴别,掌控整个临淄地区!\" \"若找不到兵符,则传达我的命令,陛下赐予本上卿先斩后奏之权力。” \"谨遵上令!\"说罢,涉间敬了一礼后便匆匆走出房间。 过了半个时辰, 有二三十名从监狱释放出来的官员战栗着前来面见张大人。 \"废话少说,各归其位行事!\" …… 张落在郡守的大堂之上居中,而周青臣在他侧旁作为助手一起工作。 刚被释放和未被抓捕入狱的官员匆忙告退出来。 但不到片刻,又有人陆续涌入厅中来。 在临淄城内,张落理事的消息不胫而走。 原本因郡守等人突然失踪而陷入停滞的各类事务,如今也重新有了进展。 一切都还显得平静如常,然而半个时辰后,一些心急的人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跑了出来。 \"快,赶紧去看看吧!郡守府那边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人来人往,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市民们面面相觑,抱着凑热闹的心态,纷纷赶往那处聚集。 到了那里才发现不仅只有挤满了人而已。 从官吏、刑徒到隶臣妾和平民;再到贵族与商人——所有人几乎将郡守府外围了个密不透风。 不少人还是特意从外面赶来的。 但围观的好奇人群被涉间指挥着郡兵挡住了两边,以保证道路通畅。 \"今天刚到的张上卿?这就要开始处理政事了吗?\" \"张上卿? 是指那位朝廷里的张上卿吗?\" “秦人还有别的张上卿?” 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叹和几番窃笑。 围观群众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要看些什么,但是见到这般热闹场景,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细节:官员们不断进出郡守府,甚至有隐隐约约听闻到哭泣声,具体发生何事不得而知。 这种情形对于市民而言还是第一次遇见。 \"短短几句对话之间,已有好几个人从郡守府里出来了?\" \"而且手里还抱着文件。 四名都是公职人员。” 两位看似农夫的平民正在讨论:“他处理问题的速度真快?” \"你别小看了张大人的眼光和效率,身为九卿之一,又不是一般人。”另一位接口,“他能这么迅速处置一个郡的事务,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 “说到那个,之前我家因为借用太久了破损的农具要赔钱,不如咱们找个理由说个理?” \"算了吧,已经赔了的钱……\" “没事儿,我觉得张上卿不是那种苛刻的人。 如果确实不是有意损坏,应该不用赔偿的。” 此时,已是第二天了,张落已经将办公场所移到庭院前端。 所有需解决问题的民众都在庭下静待。 周青臣在一旁协助张落的工作,他负责处理部分刑法案件。 这两天下来,周青臣深感震撼。 两个月积压下来的临淄郡政务文书在惊人速度中一件件得到解决,且每一件事张落实质的处理并不胡来。 周青臣不禁暗叹:“无怪乎年纪轻轻就能升任九卿高位。 原来人家早就完成自己的工作内容。” 就在此时,张落下属的小吏送来一批卷宗文件至周青臣所在位置。 见状,周立刻停止手边工作。 \"男子乐因殴妻导致妻子一只手骨折和一只脚受伤,按照条例应对乐实行杖刑;而其妻悍恶泼辣只处罚其丈夫被剃除胡须以惩罚。” 周青臣对着一对男女呵斥。 说完,他把那封刑文书递给另一个人,示意其按程序行事。 至于那对夫妇的反应,就不再是他关心的事了。 张落恰好刚办完一桩事务,闻言看向那对夫妇:男子满脸愤怒,女子因尚未痊愈的手有些尴尬。 古人的传统观念里,身体发肤及胡须都是极为重要的,更何况两个月前的事情,或许早已得到平息,但既已报官在案,就必须按律处理。 周青臣再次接手张落交办的卷宗:“买凶 的是业,还唆使十二岁孩童致人残废。”这样的重大案件,他此前已经处理过一些,没想到竟还有不少。 周青臣瞥了一眼被羁押在一旁的犯人,“按律,业当处磔刑。” 磔刑即先折肢再断咽喉。 话未落下,罪犯已然绝望大喊,随后便被带了出去。 周青臣随即又拿起另一份公文。 与此同时,张落桌上的一盏茶从开始就没动过,而面前站着田啬夫与仓吏,显然他们还在昨日被释放的恍惚中未能完全恢复。 “你们真无罪?”张落问道。 两位小吏惊恐万分:“回上卿大人,下吏确实无罪啊。” “我们只说临淄县。”张落语气转厉,盯着田啬夫:“今年降了多少雨?是否影响收成?谷物抽穗了吗?荒耕的土地面积是多少?收获了几多草料?这些数据在郡文书里几乎是空白,只有别的县的数据详实,假设一切如常需要向内史府汇报你该如何做?” 他顿了顿,继续问到关于咸阳下达的地瓜种植、曲辕犁的数量以及鸡狗猪的具体数字等实际问题。 “只要你能回答一半的问题我就会放过你。”张落道,看到田啬夫面如土色,显然对方对这些问题知之甚少。 转而又对着仓吏询问粮仓防鼠情况及其使用竹简而不按秦令改用纸张的理由。 “你知道稻米两千斗,那么未经碾磨的稻谷是多少吗?” “你没写清楚,如何填写、交给郡守,再送到内史府的过程?” 稻谷的数量,去壳后的米量,都需要详细记录。 “你怎么能不知道,粮仓已经被郡守等人搬空了呢?” 仓吏满头大汗。 “上卿,我只是个低级小吏,郡守支使我离开粮仓非常容易,而且封仓之后也需要时间核查。” “哦,这样啊。”张落看了看他,“那么现在,请告诉我,粮仓里的草料和秸秆还有多少?不要告诉我连这些也吞没了。” “这... 这…”仓吏说不出话来,也不敢胡说。 只要一查就知道真伪。 第109章 那伏胜呢? “哼,你不尽责为官,反而勾结他人隐瞒实情、知情不报,如此作为,应予罢职,并处面刺刑罚,流放至楚地灵渠。” 张落命令道。 立刻有两个随行的咸阳秦兵上前将两人拘捕带走了。 郡守不行正道,下僚自然也会变质。 下一个被召见的是一群二十几名隶臣妾。 他们本是服徒刑者:男性称隶臣,女性称隶妾。 由于本人犯法、被俘或者亲属牵连需终身劳役。 但也可用钱或军功等赎回自由身份。 “上卿……我们原本几个月前就应成为庶民,然而郡守却仍将我们扣押在城外农田服役......” 其中一人哭诉着。 张落实地查看过相关文书后发现有些人已经通过劳动赎回了自由身,而有的人则以金钱或其他方式赎了身。 甚至还有一名秦籍人士凭自己的军功替两个外县分派来的女性获得了自由。 可前郡守晁严并没有放他们,继续强制他们种田。 难道郡守是想赶在朝堂发现之前弥补粮食亏空吗?张落皱眉,当即决定释放这些囚犯,根据他们多干的时间给予一定报酬,各自回原籍地。 面对因举报而来审讯的商贾, “秦律规定:一般货物低于一钱者不用挂价签,但如果超出了一钱却没有价格标识,举报和处罚你是有依据的……” 当轮到检查牛的小吏时, “三十头牛中,其中十六头是成年母牛,近两年只有五头产犊。” “依法律规定:如十头母牛中有六头无法生育即算违规,罚金一个盾牌。” “我给你选择权,要么交付实物盾牌,要么赔偿其等值货币。” 此言一出,那位主管脸色顿时变得很沮丧。 无论是实际提供制备好的军盾或是支付相应金额对他而言都是沉重负担。 对于那位借用农具的人: “农具因长期使用破旧,你还工具时遭到县吏的罚款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的损坏问题?” 张落问一个看起来像是农夫但也似游侠的证人。 或许正是这类人敢回来。 那人为难地点点头。 “是的,许多人借过那农具,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他们证明或引导我去找这些物品,上卿亲自检视就可以知晓具体情况。” “很好,那么罚了你多少钱,是谁罚你的?” “罚了我六百文铜币,那时候四处借钱都难,我看那人似乎今天没有在这里。” 小吏在张落身旁低声禀报:“大人,他们好像已经跑了。” 张落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并加盖了他的官印。 “我今日没有时间,你过几天带着这个再去郡守府领取吧。” “好的,好的!”那名小吏感激不已,“感谢大人!多谢大人!” 出门后,他立刻找到昨天唆使他行动的同伴。 “果然是秦律起了作用,有时候法令是公正的,只是有些执行的人不那么好。”他的同伴点头同意。 “我们确实运气不好,摊上了个不太理想的郡守,上下都不太顺。 不过能把钱拿回来就不错了。” 第三天傍晚。 终于,郡守府门外不再有人聚集。 即便府内的人员也比往日减少许多。 民政、民诉和各类建设项目已基本理顺,各县事务逐步恢复正常运作。 文书公文资料归档处理完毕,该运送到咸阳的早已送往。 到这时候,人群完全散去。 但事件早在第二天就开始在齐地传开了,到了第三天,甚至有外地人专程来临淄围观。 三天时间里张落解决了积累两个月的各种事务,补充了短缺的人手,提拔了一些有能力的人暂时顶岗。 临淄郡 终于重新步入正轨。 官员们开始视张落为神一般的存在,甚至连周青臣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普通民众也津津乐道,虽然只是围观进出的人群,但他们仿佛亲身参与其中。 有几位曾在郡守府内办事的人逢人便夸那天站在张上卿前的体验,谈笑中讲诉自己受奖或领罚的事迹,强调所有处理均依法行事。 这些传言使得张落在更广阔的范围内成为传奇人物。 经过几天的观察,一些怀疑声音也渐渐平息——士子质疑治理的速度,但得知 的人告诉他们并未错。 于是人们不得不接受现实:张落做到了。 结果显而易见,物价开始回调,商人们被征收巨额罚款,而张落用这笔钱按原先价格买下了他们的库存。 骑兵直接登门收购时,没有人敢拒绝交易。 田安恢复女装坐在不远处的一家酒店中饮茶。 “张落绝非池中之物。”她说完便离开了酒楼,结束了这三天对张落办事方式的学习与思索。 此时她意识到,张落在解决临淄郡的问题同时,还赢得了民心的支持,并确立了自己的权威。 再加上四千郡兵加上一千骑兵的力量,在对付田氏时更有把握。 毕竟田氏家族并非无辜。 日落黄昏之后,整个郡守府终于平静了下来。 张落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这时,一个穿着黑红相间衣服的身影端着一盆水,在外面的走道中缓缓前行。 紧接着,少司命小夕也出现在了门外。 红夭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她放下水盆后,拧干毛巾,轻柔地为张落擦拭脸庞。 张落因此缓缓睁开双眼,并坐起身来。 “少主,为何这般着急?”红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与疼惜。 这几天下来,红夭对张落的实力和行事风格有了全新的认识。 凭他的本事,按理说在他走到门口时就应该被察觉到了。 “啊?我没事,这三天城里可有异常情况发生?” “没有。” “可找到严晁等人的踪迹了?” “也没有。” “那伏胜呢?” “请少主恕罪。” 红夭退后几步,躬身行礼。 张落微微一笑,“我没怪你们,先不要找了。”接着补充道,“今夜各自好好休息,明日起你同悬翦他们暗暗跟随于我。” “遵命。”说完,红夭端起水盆又走了出去。 张落再次躺下。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人进入房间。 “醒了就不要装睡。”张落睁开眼看向对方的银发,“只是好奇你会怎么应对,罢了,有新的情报吗?” “田家很低调,进出的基本都是仆役和门客而已。” “低调吗……”张落笑了,“这事明天再说吧。” 第110章 这几天尽量避免出门,以免惹事 “就这些,我告辞了。” 霄凤挥动手中的拂尘,离开了房间。 临出门时回望了一下再次躺下的张落,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走廊对面,小夕安静驻足。 上半夜是她在守卫,下半夜则轮到红夭。 而城守府里另一处,盖聂倚靠着木剑坐下,以策万一对附近随时支援。 此外还分散有其他六人在隐蔽之处轮值保护张落。 城守府外围更是由涉亲率队守卫,整个城市守备悄然而有序。 扶余王城现已成为一片废墟。 这座城市原本并不坚固,在秦军眼中更显简陋,此刻已尽在秦兵掌控之中。 城门外堆满了战死者的 ;还有一些身份复杂的士卒持续从城内搬运 出来——他们是肃慎部落的人,生活甚至更加困苦。 此时,任嚣、屠睢、赵佗坐在一处商讨。 桌上的首级便是刚刚覆灭的思都王。 面对这沉重的局势,任嚣冷峻如冰,屠睢面色不佳并缠绕着手臂,似乎有些不服气。 赵佗一脸困惑,这种层级的决策已经超越了他能左右的范围。 “屠睢,即日起你得归还所掌管的兵符。” 屠睢虽心有不甘但最终未再多言。 这时赵佗忍不住插话:“任将军,毕竟扶余王朝是屠睢将军攻下来的。”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人或几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 任嚣冷哼一声,说道:“的确,扶余王城是他攻下来的,但他贪功冒进,掉进了扶余人的陷阱和伏击。” “若不是肃慎人突然杀入撕开了一个口子,并且后来我和赵佗及时赶到,恐怕你会死在扶余人的乱箭之下。” 两人赶来后,局面变成了内外夹击,从而避免了屠睢部队遭受更大的损失。 相较之下,秦军方面,任嚣和赵佗所率部属损失不大,但屠睢一路强攻猛打,毫不留俘,引得扶余人顽强抵抗。 一次中伏后,三万秦兵竟折损了一万余人。 “赵佗,不必再说了,这次失利完全是我的过错。” 屠睢虽然对赵佗的人情似乎并不在意,但任嚣却注意到了他们的反应。 “你本可以避免这么多的伤亡,此役不仅为灭扶余,也是为了日后的南越之战。”他接着说,“那边的山林地形更复杂,你在这一战里是否考虑过这一点?” “你能去面对你剩下的那万余名秦兵吗?” 一言既出,屠睢神色顿挫。 他只在意战绩和要证明自己胜过任嚣。 “哼。”任嚣作为主将很快平复情绪。 “如今,扶余已经 ,剩下的是 地区了。” “传唤肃慎王吧。” 因为肃慎距离 更近,有他们引路可减少不少麻烦。 而对这个蛮荒之地居然还有一个向往中原的国家,令任嚣十分惊讶,即使这些肃慎看起来像是部落多一些,连一个稳固的都城都没有建起来。 当得知中原人大举进攻扶余后,肃慎立刻派出五千人前来相助。 稍作片刻, 一名中年壮汉 * 露上半身走来,向三人下拜,操着极不流畅的华夏方言表达敬意。 现在他已经知道,天下之主由周天子变为大秦始皇帝。 但没有问题,始终还是尊称为天子。 这些人展现出来的力量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从兵器到甲胄无不是精锐之物。 还有庞大凶狠的连弩。 肃慎人从未见过如此精良的武器。 “肃慎王,我们接下来要去攻打 ,你可以为我们带路吗?” 中年人听了这话眼睛立刻放出光来。 “能!当然能!” 任嚣满意的点了点头:“好。” 位处扶余以东、箕子王朝以北、肃慎以南,这片地域原本是貊族的土地的一部分。 关于箕子王朝的情况尚不得知。 望着手中的军事图志,任嚣略加思索后开始撰写详细的报告文书,记录了所有过程,派人送抵咸阳。 而此时,屠睢只是沉默在一旁。 当初张落推荐任嚣为将军,而使皇帝选择他作为主将的理由,可能就在于这份一丝不苟吧?此外,对于扶余名下的三十万老幼妇孺的安置事宜也报呈上去,等待批示。 之所以扶余现在只剩下三十多万人口,皆因屠睢的沿途肆意 所致。 现今,任嚣只能寄希望于**那边的地区能有更多的人口了。 位于齐地的临淄郡狄县,是田家目前主要的聚居地。 “张落真的在三天内就完成了积压两个月的公务?”田儋难以置信地问道。 起初他对此嗤之以鼻,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相信。 张落传书告知明日将亲赴狄县造访田家,田荣点头确认道:“看起来大抵不差。” 此消息已传遍整个齐地,并且临淄郡太守府和各地县衙也逐渐恢复运作,这绝非谣言。 田荣心中不禁充满敬畏:张落果然不可小觑! 而田横今天并不在场。 他在负责监管一些农民,以防他们见张落 。 同时,也在约束自己手下的五百名门客,尤其是新招募的那部分,尚未完全信任。 田儋深深叹息:“张落明日将至田家,你觉得他意欲何为?” 田荣冷静回应:“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田儋凝重地点点头,“也只有如此。” 接着他嘱咐弟弟仔细巡查田家各个地方,务必确保无任何疏漏或者可供抓住的把柄。 同时命令田横派几个人监视田安与田假。 对于甘罗,接下来几天必须严格限制他的行动,不准外出。 田荣表示明白,“我会通知族中的年轻人,这几天尽量避免出门,以免惹事。” “只要找不到任何破绽或证据,我们就是安全的。”若真有问题…… 田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没有说下去。 田荣不解,“大哥你说‘否则’是想怎样?” 田儋猛地拍向桌面,“如果真的无法避免,我们就杀了张落!然后揭竿而起!” 田儋信心十足。 凭借他们在临淄的土地和人手(毕竟曾经是齐国贵族),加上这些年暗中筹备的粮草、武器,以及召集佃农,响应其他齐地豪强,组织至少三万人也不是难事。 只需撑住秦军几波进攻,便可等待各国义士呼应,齐地距秦较远,还有韩赵魏为屏障,成功机会很大。 第111章 仅仅是为了争权夺利? “不过这只是最后的选择,仍需待明日张落来访再作计较。”田儋 自己平静下来。 刚才又陷入了那个梦想,即举旗复国打败秦国后坐上齐王位的情景。 田荣默默点了点头便去安排相应事宜。 与此同时,在临淄城内, 张落已经休息妥当。 公文堆积如山的任务终于告一段落,新的问题出现时,如果他有空闲时间,就会顺手处理掉。 而最近,由于积累了两个月的工作量得以集中推进,所有人都正忙着完成这些事务。 张落转身对着身旁的周青臣问道:“一天又过去了,你那里有更多的情报吗?” 周青臣立刻回答,双手拱起向张落行礼道:“有一些进展。 在审问过程中,有两个商人透露说,他们囤积货物的原因是有某个人暗中指点。” 张落的眼神立即变得犀利:“是谁?” “目前不清楚。”周青臣摇了摇头,但随后补充道,“不过我认为此人必然是知晓临淄郡粮仓短缺的消息的。” 周青臣接着说:“还有严晁这个临淄郡守,上任不到四个月就开始偷偷从粮仓挪用粮食卖给一些商人,虽然每次数量不大,但也持续了一年。 后来,他又突然停止了这行径。” 张落听完笑了笑:“那应该是找到了更大的买主,直接把需要卖的粮食全部包下了吧。” 周青臣点头赞同道:“上卿果然聪慧。 齐地每年的收成都很好,朝中也无法派专人监督各个粮仓的情况,或许就是这种环境让严晁愈发贪婪起来。” 张落点了点头:“只要他在第二年能够确保粮仓名目上的数字维持不变即可。 至于县尉、县丞和监御史这些官职的人,恐怕也已经和他同流合污了。” 这时张落想到了另一个地方:“说到会稽……” 周青臣有些不解:“上卿提到了楚地的会稽,这是为何?” 张落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并说:“没关系,现在言归正传——严晁他们的线索找到了没有?” 周青臣皱眉道:“有一些初步的线索被发现,但当廷尉赶到实地调查后,发现并没有实质证据。” 张落笑了一下说道:“齐地看起来很大也看似很复杂,实际上也不过是由几个大宗族所掌控。 想让人彻底人间蒸发不太可能……除非……” “除非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周青臣似乎明白了结论,“死无对证,所有事情都能画上句号。” 张落站了起来说:“或许确实如此吧。 明天我们将前往狄县田家调查情况。 你要跟我一起,并悄悄派人跟着我们,不论什么违法的行为都要查清楚。” 他现在急需一个可以着手的问题。 “遵命。” 周青臣立刻跪拜行礼应答。 在郡守府内幸存下来且与案件无关的官员们正在等待着张落指示。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严肃且敬畏的表情,既有秦国人也有当地齐国人,在这些人当中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小部分的堕落分子。 他们这次主要是来汇报各项工作的最新进展。 张落下旨暂时让这些官吏各自兼负更多责任以维持工作运转。 他警告到,虽会有劳累,但之后他会为众人向朝廷请功。 听此话,每个人脸上的愁容逐渐转化为喜色。 “过去的教训你们要铭记于心,国家的法律不容挑战,任何不法之徒都会被惩处,务必保持忠诚与廉洁。” “作为官员,更要严格恪守职责,不可懈怠。” 听罢这些话,官吏们纷纷拜谢:“我们定会谨记上卿的教诲。” “好。”张落摆了摆手,“该怎么做就怎么去吧。 还有,《齐民要术》也需尽快向临淄城内外的老百姓普及;对于甘薯种植,则应加强照管。” “至于锐子院、居养院等事宜,务必加快进度,钱粮不用担忧。” “整个临淄郡目前相对落后,这点要注意。” “关于隶臣妾耕种的土地问题,既然他们已经种下去了,就继续让其他隶臣妾接手种植,毕竟粮仓确实在短缺。” 如果找不到这些粮食的下落,张落可能不得不从别地调拨粮食过来。 不然这好不容易稳住的物价恐怕还会再涨。 “遵命。” “对了。” 张落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刚刚送达的新消息。 “李信将军率领海军渡海攻击箕子王朝时运送了一批给养,现在需要再次运送一批过去。” “请抽调临淄郡一半现存的粮食送往琅琊郡备船装运。” 诸多官员再次行礼后退下了。 接着, 一直在旁边等待的涉间走上前提交一份清单:“上卿,这是我这几天对临淄郡士兵状况所做的统计汇总。” 根据调查,名义上的四千士兵其实只有三千五百人在岗,其中有五百个是挂名领取空饷,而且负责军务的郡尉陈康早已消失无踪。 更发现过去几个月中二十人名义上报称复员,但其薪酬却仍在正常支领。 最后查明这实际上是二十多个人冒名冒领供家用。 看了资料之后,张落思索着。 这种吃空额的情况确实要立刻呈报咸阳并进行严肃整治; 否则不仅会造成粮食的大量浪费,还将滋长官僚 之风。 当初丞相李斯扩大御史台职权就是为了预防此类事件发生的,难道仅仅是为了争权夺利? 在查看这份单据后,既有退出军队又有所谓领取额外给养的现象出现,“冒领军饷的人应该如何处理?” 涉间马上作答,“按照法规当戍边两年。” “就这样处理吧”,张落在文档上写下裁决和自己的姓名,“对了,这剩下的一支部队是否还能派上用场?” 当拿到判决书后,涉间说道: “虽然都是本地人士并且缺乏战事经验,但是总体还行,目前我已安排进行集中训练以提高战力。” 诚然比起秦国正规军自然无法企及, 然而这支部队不少成员曾是齐国旧部所以有一定的战斗力基础。 至于那些与秦朝交过锋后成为俘虏的人群大多被送去了郦山陵做工。 而随着异族劳动力逐渐取代他们的位置后这批囚犯陆续被释放了。 为了避免再次集结形成隐患这些人并不会同批回到同一个地方而是分散开来。 “只要够使用便好”张落点头示意认可, 第112章 他现在在哪? 军队稳定是一切保障的关键。 “最近那位叫柳下跖的人物怎么样,有无可疑人员接近或者图谋救援?” 涉间轻摇首,回答道:“没什么异常,他也一直受看守,没能有任何举动。”话音未落,周青臣已从外踏入。 “上卿,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可动身前往狄县了。 按照这路程,今晚前便能返回。”他又说,根据张落先前的指示,廷尉府的一些人已派遣出去,在不仅是田家的大本营狄县,还有临淄附近的城镇秘密收集有关田家违法的事证。 如今,因为张落即将前来,许多田家的 也收敛了许多,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张落站起身来:“那就出发吧。” 涉间连忙去筹备随行的人马。 在这期间,张落和周青臣在郡守府的门口等着马车与护送队伍的到来,周围行人纷纷好奇而又畏惧地看着他们。 这时,一道目光从远处投来,却在被发觉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用吩咐,两名女刺客迅速奔向那个方向。 张落忽然微微一笑。 周青臣疑惑地问道,“不知上卿因何发笑?” “我只是觉得,此刻隐藏于暗处,窥视我们的,定有不少有胆无谋之徒罢了。”张落环指四方说道。 而当周青臣四处寻找,却不见异样。 “这些鬼鬼祟祟者也不过是懦弱小人罢了,最终难逃秦法制裁!”周青臣补充说。 张落看了他一眼,虽然此人有点阿谀奉承,倒也不是没有才华的人。 听几句赞美也无可厚非。 “那稷下学宫情况如何?”突然想起坐落在临淄城附近的这座着名学府。 “大人,我已调查过了。 如今,稷下学宫只残留着十几名老儒生和其他少数学者在勉强授课,已经冷清至极。 去年还有一百多人,今年连五十人都没剩下。 我已经将他们的名单做了记录,基本都是本地人士。” 周青臣恭敬回答。 张落点点头。 稷下学宫终究只是过去辉煌的一页。 未来的学术殿堂,将是咸阳博士馆。 此时,随着大队到来,只见涉间带领着两百骑和一千精心挑选的郡兵出现在眼前。 悬翦正驱驾着一辆华丽马车停在一旁。 张落径直走上前,周青臣则前往自己的车辆。 就在周青臣刚进马车时,发现宵凤已坐于其中。 “你...”周青臣开口又顿住。 “有什么事么?”宵凤反问。 周青臣轻声说:“无妨。”随后也上了车。 除了驾车的悬翦和在幕后活动的盖聂之外,并无太多人知悉张落此行的真实阵容。 而在齐境之内的人们只知道他是带了一批秦国士兵同行。 “有了最新的消息,田横掌控农家,自夸麾下有五百死士。”宵凤接着说。 “原来如此!不过,自从我的《齐民要术》颁布后,他手中的势力明显减弱了。” 张落沉思地点点头。 想到历史上田横身亡后的五百门客追随自尽的情景,不禁意识到这些人可能是更大的隐患。 狄县距临淄不远,百余里的距离马车快速行进,很快就能抵达目的地。 张落望向外面的农田,眉头微微一蹙。 狄县的大片田地几乎都归田家所有…… 齐王建被流放并最终饿死。 然而,田家其他人过得并不太差。 而且,狄县的锐子院和居养院人数依旧未超过两位数。 在狄县城门外,田儋已经率领众人在此等候。 田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田儋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甘罗那边盯紧了吗?” “尤其是田假和田安,特别是田安,他在家吧?” 田荣轻声问。 “甘罗有横弟带五百门客在看管。” “田假毫无动静,田安在家读书。” “读书?”田儋轻蔑一笑。 田荣也一脸不屑,“此人阴险狡诈,以为能看透人心,尽管田假的事情基本由他把持,不过他的作为实在像是个小孩子耍剑般可笑。” 这时,远方传来一些动静。 “张落到了,大家小心一些。” “田安若有任何异常举动,立即处置掉他。” “明白。”田荣应声点头。 片刻后。 骑兵突然出现。 看到这些几年前攻到临淄城下的秦兵,田儋、田荣等人不自觉心中一阵发憷。 紧随骑兵之后是一千郡兵护卫下的马车。 “拜见张上卿!”“参见廷尉正。” 田儋先后向张落与周青臣施礼。 “哈哈,田族长,您这大礼我受之有愧,你们原本是齐国望族啊。” 张落微笑着从车内走出,并且故意只掀开一小部分帘子,以防他人窥探车内。 田儋神色微愣。 “张上卿不要这么讲了,如今田家不过是秦国治下的普通守法人家。” “嗯,有这样的觉悟很好。” 张落赞许地点了点头。 虽心怀愤懑,但田儋脸上仍是保持着笑容。 “家里已备好宴席,请上卿移步休息。” 张落再次点点头。 “好的,听说狄县大部分田亩都属田家,看看如此富贵之家的宴席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景吧。” 说完,张落径直往内走,眼角余光扫视了一下田儋和其他田家人,只见他们多半低着头,神情惶恐。 果然都是出色的演员,张落暗自评价,即使经过自己言语的挑衅,他们依然不动声色。 进到里面,丝绸地毯铺就地面,青铜鼎食皆以摆好。 张落注意到上方只有单个座位,便直接走过去坐下。 一旁的田荣心下愤怒:这张落真是猖狂无比! 然而,田儋的想法却与此不同,认为张落此人深不可测,似乎与传言有些差异。 可能这是张落刻意为之:从一下车就不断探测并试图激起田家的反应,确实需要万分小心应对。 宾客各入坐定, 田儋介绍身边的田荣: “此乃家弟田荣。” “见过上卿。”田荣忍着性子行礼问候。 张落望着田荣,突然想起,“对了,听说有个叫田横的人,他是义薄云天的豪杰。 他现在在哪?”田儋强作苦笑答道。 “上卿大人,田横弟弟素来 不羁,喜好自由自在,经常游走四海,难得归家。”田儋心里暗自庆幸田横平时回来时几乎没有人知晓,这才敢如此回应。 第113章 他张上卿真是太厉害了 “原来如此,只希望在外面的他平安无恙。”说完这些话后,田儋便让舞姬上前献艺助兴。 宴会中,宾客们杯盏交错,欢乐融洽。 同时在狄县城外, 一支秘密力量正在调查田家的种种违法行为。 幸亏之前张落在齐地赢得了名声,并且今天由于张落的到来使得田家收敛了很多,给人留下田家感到畏惧的印象。 因此,有了一些人鼓起勇气愿意挺身而出。 包括几位老弱孤寡之人,还有一些家中刚刚失去亲人、丧妻、丧夫或丧子的家庭,他们终于把遭受的苦难说出来了。 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廷尉府的人将这几户人家全部带离了。 直到下午时分,张落与众人从田家离开,宾朋们尽兴而散。 当送走了张落后,田儋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有机会一定要先弄死这张落!”说完,他转身迅速离开了。 今天的难关总算过去了,不过,田儋并不知道, 张落一行人出城仅二十里就停了下来。 宵凤略带嫌弃地打量着张落说道, “你身上的酒气好重啊,完全不像平时的你。” 张落笑了笑,下车而去。 周青臣正与其他人在低声交谈,一见张落立刻赶来汇报廷尉府的成果。 听到这消息的张落实在按捺不住,问:“现在都不动手去抓?等什么呢?赶紧行动啊!” “我们现在就行动?”周青臣的声音带着一丝诧异。 “那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间?”张落觉得更为奇怪。 他们已经把证人都带出来了,说不定今晚田家就要察觉到不对。 况且,证据确凿,还有什么理由可等呢? “涉间将军,你带兵跟着前去。 如有反抗,立即处置,顺便找点借口搜查田家。” “是,属下领命!” 可是走出了几步,周青臣又回过头来说: “还有另一个意外收获,我们抓获了一个醉酒的轻狂之徒。 据说他认得田横和他的五百随从。 然而醒来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失言,再也不愿透露一字,是否需要回去严审他?”就这样, 再次接到这一消息的田儋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恐惧暂时取代了他的愤怒。 “他半个多时辰前满脸堆笑地离去,如今就要对我田家下手?” 另一边, 咸阳宫中的章台宫里,嬴政召集群臣如冯去疾、蒙毅、顿弱、茅焦、叶腾、胡毋敬等商议关于御史台的新规初稿,旨在对其加强约束和限制,使其不至于失控。 李斯掌管的御史台未被牵扯在此事之中。 看完之后,大家提出了一些问题和意见。 蒙毅都仔细记录了下来。 最后,嬴政说道:“等张卿从临淄回来,也让他过目。”目前,在扶余、箕子两国的战场上,秦军节节胜利。 不久之后,这两片土地将成为秦国的领土。 当地的民众暂时会作为隶臣妾为大秦种田劳作。 提及张落,冯去疾突然叹了口气。 “早前张内史虽然常常提前退朝,但事务从无疏漏。 而近来,他突然不在,感觉很多事情进展缓慢。” 嬴政微微一笑,“张卿的能力毋庸置疑。” 此时,殿外有侍从入报:“陛下,临淄有消息传回。”嬴政神色立变严肃,“把文书取来。” 很快,一名官吏捧着几份文书入内,其后跟了四五个人,每人都抱着厚厚一叠文卷。 “这真不少啊。”冯去疾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负责传递文书的官员答道:“张上卿三日之内便将两月的积压事务理清,部分文档已送往其他部门处理,还有的在路上,比如左右丞相府、内史府和廷尉府。”冯去疾听罢感到震惊,并向嬴政告辞:“陛下,微臣先回去看看张落是否真的处理妥当了。”嬴政点头应允。 看着手中需过目审查的文书,嬴政心里已有把握——张落并未鲁莽行事。 在冯去疾离开不久后,一个人出现在嬴政的背后,小声道:“陛下,潜伏于田家中的黑冰台成员可能已经暴露。” 嬴政脸色骤然冷凝:“确实?”那人口称是。 随即请求处分自己。 嬴政轻哼一声,表示以后再论及此事。 “你要马上赶往齐地,必要时帮助张落。”接着嬴政自语道:“田家确有不轨之心。 能够渗透到此境,实属不易。” “关于张卿在临淄的情况……他用了三天清理政事,随后拜访田家做客,宾主尽欢;离席后即命令涉间等人带兵包围田家,现情况未知。” 嬴政点头肯定。 那人随即消失于无形。 嬴政思索片刻后说道:“若齐地不安分,或须秘密增派军队应对。”他语气坚定:“若是敢轻举妄动,就让它们见识下朕的剑刃锋利。” 咸阳城外传来张落以三日时间快速处理政事的消息,传遍街巷。 回到咸阳宫中,嬴政的女儿,嬴阴嫚听闻后更加欣喜不已。 常厚着脸皮来找她的弟弟胡亥见状感叹:“皇姐,这张上卿真是太厉害了。” “那是当然!”嬴阴嫚颇为骄傲地答道。 正当胡亥还想说几句奉承话时,嬴阴嫚突然正色道:“亥弟,你想有所成就的话,并非巴结我就行,而是要靠自己的实际行动。 如二兄长公子高与将闾敢于隐姓埋名从军报国,你也可学习他们这种精神。” 胡亥笑容瞬间冻结。 这种荒谬之事他是断不会去做。 像胡亥这样的公子哥怎能上战场?如果只是为了利用嬴阴嫚背后的商队资源,他也不会这么频繁找她。 改写后的文字保持原文的情节和人物不变,仅以不同表达方式再现内容: 在嬴阴嫚即将出嫁之后,嬴政计划撤回嬴阴嫚的权力,并且寻找新的代理人。 胡亥原本期望能够继承这些权利,与蒙家和顿弱等人建立联系,并掌握更多财富。 然而,嬴阴嫚今日的行动打碎了他的美梦,几日来的努力显得如此荒谬。 “皇姐,弟还有急事,就此告辞。”胡亥心中苦闷,在返回自己马车的路上感到如同小丑般狼狈。 一回到车上,他情绪崩溃,取出 对准车厢疯狂砍刺十几下,暗自责备自己的无力感,也排斥从军的提议,因为那意味着苦难、疲劳与危险。 第114章 该如何应对? 生于贵胄之家,命运却如此短暂。 享受当下才是他的选择。 “成为皇帝,我才能随心所欲地追求理想……” 在东北边疆的密林中,一群战士们小心翼翼隐蔽在草丛里,伪装得与环境融为一起——这种技巧来自当地的扶余人。 不远处同样埋伏着十多名手持尖矛的敌人,属于 地区由扶余王室统治下的族裔。 “闾将军,现在动手吗?”一名士兵低声问旁边的同僚,并将千里镜递给将领闾(原名为将闾,以“闾”作为化名参军)。 这位什长兼斥候队长镇定地思考着先前指挥官教导的战略。 “等待,直到敌人的主力靠近五步内再行动;只留下三人活口,其他人不留一个。” 说完这话后,将闾从腰间拔出了利刃,并含在嘴里,手中握有装有锋利钩子的细索,还摸了摸身上三块吊牌,分别铭刻着他自己以及两位救下性命的兄弟姓名——一位前什长和他的照顾者。 两人曾在关键时刻保护他逃脱扶余人的攻击,代价是他们丧生。 此刻,士兵们各自取用了工具:有布网者、持弩手。 当敌人靠近时,将闾迅速起身用绳索擒住了其中一个敌人并立即展开突袭。 其他战士配合默契,绳索和网一同使用,几分钟过去后只剩下三人存活,其余的敌人被消灭干净,现场毫无声响。 唯有三个俘虏发出阵阵恐慌尖叫。 此时将闾接过身边士卒的 准备射杀最后的目标,却被制止:“别 !我们自己人!” 这段情节中的人名及主要设定均保留,通过重新组织语言表述来传达相同意思的内容。 两三个人从附近草丛中冒出,浑身沾满了污垢。 “袍泽?”将闾微微皱眉,放下了手中的弩箭。 这三人缓步走过来。 其中一个笑了笑:“不错,这么远都能发现我们。” “你们是谁?”尽管稍微放松了戒备,将闾仍保持警惕。 那人只好自我介绍: “典客卿门下密探,八门中新任命的一位,名叫‘伤’。” “我们原打算尾随那几个人,准备暗杀他们,没想到你们已经动手。” 将闾这才松了口气,但他还是有些疑惑地被伤盯着。 普通的士卒不会认识典客卿下属八大首领的名字,伤在被顿弱招募之前也不清楚。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将闾追问道。 伤闻言笑了笑,从大布袋中掏出一捧黑色的泥土展示给他看。 “这是我要带回咸阳的样本。” “过了这几座山后是大平原,土地肥沃,那里住着大部分人,并建有城池。” 伤又说道,“我们确实发现了与张上卿描述一致的黑土!能种很多粮食。” 将闾好奇地接过泥土仔细观察。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箕子王朝的都城王俭城里,秦军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地接近。 在这批军队中的神臂弩营,新升任百人将的公子高目光锐利,宛如一只鹰隼,他的箭矢总是准确无误。 “将闾,我要攻入箕子王朝的都城了!” 李信面色凝重地说。 相比更北的扶余,箕子王朝更容易攻打,生活方式和中原相差不大,这也是他迅速展开进攻的原因。 但李信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谨慎。 在齐地临淄郡守府里,张落在等待周青臣对田家案件调查结果。 逮捕的十几个人确实做过违法事情,祸害百姓,犯下各种恶行。 然而田氏家族势力庞大,这些抓到的人加上连坐也只能稍加震慑。 涉间借机搜查了田家,可惜并未发现重要线索。 这让田儋怒火中烧,却不敢公然发作,而这一幕又让张落觉得遗憾。 那个被抓的年轻人表现得很强硬,两三天来仍然坚持不说话。 针对田横和他的五百门客,张落直接发出了通缉令,赏金高达数万钱,抓到田横者奖励十万钱。 随后张落派了三百郡兵驻守田家宅院。 如此安排就是为了给田儋一些反扑的机会,以达到威逼的效果。 张落擅长以此施压。 田家内乱成一团。 哭声、骂声与喧哗交织在一起,让即将出门的田儋感到极度烦躁。 张落刚刚在他的家中吃饱喝足后立刻带人搜查,幸好没有什么发现,但他仍不得不处理这些宗族老人的事情。 正要走出去的时候,听到了几个宗老愤怒的声音。 “你们这些郡兵,呸!之前是齐王的手下,现在竟助秦人对付我旧主!” 守卫的百人将满脸无奈地回应,“我们也只好奉命行事,能怎样呢?” 宗老们继续斥责,田儋明白事态可能恶化,便立即出声制止。 “够了!” 他见百人将脸色极难看:“抱歉,我代他们向您赔罪。” 百人将淡淡地回应:“不必在意,我们都是小卒,承受不起这般的歉意。” 田儋不再多言,暗自从袖中递出一大袋钱,百人将接过后脸上顿时有了笑意,随后退到门外警戒去了。 几位宗老已经挤进来了: “田儋,我儿被抓,怎么办?” “我的孙子也被带走!” “他们都是田家的栋梁啊!” 田儋冷笑:“既然田家未来的栋梁,那怎会做出令佃农冒风险揭发给秦人之举?” 一个宗老挥舞着拐杖:“那些都已是往事!过去多少年了,秦人法律还管得了几年前的事?最近这几年不是没惹什么事吗?对吧!就是,就是。” 田儋语塞,心想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管得到。 但是佃农已经揭发,按照秦法就必须处置,宗老们见到他无语,更不满意。 “田儋,若你无力解决此事,我们只得去寻求田假、田安的帮助了。” 一位宗老说。 “田安这些年表现不错,应该有办法才对。” 田儋的眼神瞬间冷峻,没有说话,只是扫视众人。 田荣带着一些随从进门: “怎么还要削弱田家,难道还认为齐王建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这些宗老虽害怕田儋的眼神,但仍挂念子孙。 “该如何应对?” “要是儿、孙死了…” 田荣咬牙切齿地说:“死几个人,倒可以洗净嫌疑,或许值得!” 田儋缓缓地说:“张落可不一定就到此为止啊!” 第115章 想逃? 接着他对那些宗老说道:“请几位暂住我家,荣弟,带他们安置一下。” “是,大兄。” 田荣答道,并示意几人跟上。 他带来的随从立刻向前走来,每个人都携带着未出鞘的长剑。 “田儋,你……” 刷的一声! 还未等话说完,田荣已经猛地拔剑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那位宗老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待这些人离去之后,田儋才觉得耳根清净了许多。 “荣弟,横弟那边的情况如何?” 可恶的张落,竟然也通缉了田横及其五百门客! “暂时没事。” 田荣收回长剑插入鞘中,“不过长期躲藏也不是长久之计,或许我们需要安排他们离开。” 田儋仰头闭眼,沉思道:“显然,张落是盯上了田家,我们现在该如何?毕竟,能吃掉临淄郡大半粮食的,除了我们田家还有谁呢?更不用说那些其他的牵连之事。” 田荣想了想说:“有两条路可选。 其一,归还粮食,交出一些人认罪以求平安,但田家从此一蹶不振;” “第二条路呢?” 田儋不可能选择这个方案。 如果只是为了保存田家的一丝血脉,这些年他就不会继续暗中打造兵器和囤积粮食。 只是一时形势所逼罢了。 田荣稍作停顿,“那就是起兵,复国!” 田儋神色微变,田荣接着说:“临淄郡只有秦军一千铁骑与四千郡兵,但郡兵都是齐人。” “我们的粮食储量达几十万石, ** 可聚集数千心腹,并且狄县内外百姓能凑到三四万。” “占据临淄后杀掉张落夺取军库武装更多人,接着再裹挟齐地更多的民众。 这样便可以抵挡秦军几个月。 而那时天下必定也会随之响应!” 田儋转向田荣:“你能确定这有把握吗?” “没有。” 田荣摇头,毕竟只是乐观设想。 如今秦军的威势仍在人心,李信前不久还曾率大军经过此地。 此外还有数量众多的秦人水师战船。 说不定就在齐地附近的海域。 更不要提那李信的一万军队要渡海攻取箕子 ** (应为箕氏 ** ,在 ** 半岛,非燕地),也可能藏在某处未露行踪。 思考片刻后,田儋决定:“今晚我们出去一趟,准备一下。” 田荣脸色有些不好看:“大哥这是要去找甘罗?那个人疯得很!或许当初如果不接纳他,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事。” 田儋叹了口气:“至少还有其他选择的办法吧。 另外,还有那个楚地的项声,他人现在在哪儿?” 田荣眉头微皱:“还在狄县。” “那就请他也来。” 此刻需要一切可能的力量支持。 若是真要走上最极端之路,或许能借此联合楚地势力一同抗争。 与此同时,在临淄郡守府内,张落正摆弄着一些绿色的粘稠物——这是他特地让人从海边带回来的特产。 “不是说你要查案的吗?” 宵凤站在旁边不解地问道。 “廷尉府的周青臣已经在负责此案。” “我这只是做一些额外的工作而已。” 张落淡淡答道。 “内史应该处理的事情。” 张落抬起头,目光与不远处的宵凤短暂交汇。 宵凤立刻移开了视线,望向别处。 张落觉得有些意外。 以前这家伙可总是能跟他对视好久,仿佛在进行一场不眨眼睛的比赛。 “这海带可不容小觑,它的益处颇多,也可成为一个生财之道。 经过处理后,味道也不俗。” 渔民因此能增加收入,对张落而言也是一笔生意,丰富了大秦的美食库,为内史府带来了更多的商业税收。 “这种东西在海边非常多,从渔民手里收购再晒干。 收购价是一石二十钱,处理之后售卖是每斤二十钱……” 听了一番话,宵凤有些迷糊地挥动拂尘,走开了:“我只是想知道好不好吃就行了。” 张落的眼角微微抽动。 他现在有点想念巴清——要是她在身边,自己的每一句话都会得到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扩展。 此时周青臣前来求见,张落随即召见他:“参见上卿。” “省去繁文缛节吧。” 张落坐定后说道,“情况如何?” 周青臣拿出一卷文书递给张落。 “已经拘捕了田家十一个成员,有九人认罪了。” 张落接过文书扫了几眼,不满地冷哼。 “这些都是齐国时候积怨造成的。” 灭掉齐国以后,这些人收敛了不少但仍害死了几个人。 “田家中的隐瞒、包庇或协助作恶,怕是要牵连不少人了。” “的确如此。” 周青臣点头表示同意。 “但很多事件都发生在齐国统治时期——一件是 ** 案,一件是逼死农夫,有人见证,却不敢举报。” 张落关上文书交还给他:“过去的就过去了吧,在大秦治下后的则依法行事。” “明白了。” 周青臣郑重接过文件,“那么已认罪的人将导致超过一百名田姓宗族被连坐;至于未认罪的那两个虽有证据指控他们的罪行为去年所为。 是否需要马上逮捕他们?” “执行!” 张落果断拍了一下桌案。 “按法办理!” “遵命!” 周青臣也显得更有底气了,“另外,浪荡子供述,曾经在城外看到过田横的门客运输不明物体。” “是不是粮食?” 张落身体略微前倾问。 “不是,” 周青臣摇头说,“更像武器,上卿。 我此次还需要您五十骑的帮助。” 张落点头,“如果有任何额外需求,请告诉我就是了。” “另外,您派人请田儋、田荣等人到郡守府‘做客’。 看他们敢不来吗!” 加上被抓的田家人,逃亡的田横,田儋他们面前的就是公开陷阱:如果自证无辜自然好说,但如果他们来了便任人宰割;若不肯来则成为怀疑的理由。 周青臣迅速离开去执行命令,而张落本打算出去走一走。 然而悬翦等人与红夭这时却来到了。 “少主,他们在临淄附近发现了越王八剑中的第八把剑。” “是惊鲵剑?” 张落挑了挑眉。 在临淄以东三四百里的地方,也就是即墨之外的某个新形成的聚落。 恢复了自由行动的伏胜见外面一片安静,便悄悄准备逃离。 一切原本顺遂,但就在他即将穿过篱笆时,一把剑已抵在他的喉咙处。 “想逃?” 第116章 一直在逼迫我们! 高渐离的声音随之传来。 随后,张良的身影也出现了。 “师兄。” 伏胜眉头一紧。 “子房,你怎么…” 他还没说完就明白了,因为张良身后跟了许多墨家人士,显然刚刚他们正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张良微微一笑:“我在稷下学宫并没有留下名字,为避免暴露行踪,暂时需要离开临淄郡。 那位张上卿几时走,我再回去就是。” “大师兄和二师兄还在稷下学宫,他们完全可以处理日常事务。” 张落的锋芒让张良有些避而远之。 伏胜惊讶道:“我弟弟回来了?” “或者永远不回来!” 高渐离补充,“要是他人没死于别人之手,那我就亲手杀了他。” 张良制止他,“别激动,” 高渐离把剑收起,“巨子的大仇绝不能轻放!” “没错。” 大家一致表示赞同。 一名女子声音响起,“柳下跖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恐怕已经...” 场面一下子静默了下来。 伏胜皱起了眉头,说,“你们这些人都不算暴虐无常之人,墨家巨子与张上卿到底是什么关系?” “哼。” 高渐离去而不见。 留张良独自叹气,“师兄,实际上墨家巨子乃是燕国太子丹……” 接着张良迅速讲述了事情始末。 既然伏胜暂时走不了,索性把话说明。 伏胜听完后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你是说我弟……还可能没死?”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几乎同时顿住了。 “你说什么!” 高渐离猛地折返,眼神冰冷,“如果你敢编造谎言脱身,我宁愿当场就结果了你。” 张良挡住高渐离的目光,注视着伏胜,“你有根据么?” “目前没有。” “这不够。” 高渐离再次举起剑,强调燕王嬴政对巨子燕丹深恶痛绝的事实,“我们幼年挚友抗秦刺秦,你觉得嬴政能轻易放过他吗?” 张良按住了高渐离的手臂:“即便燕丹未死,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鲁大师推开挡路的人,“那必须马上找到他并救回!如果巨子还活着,我们就趁机抓住张落,然后跟嬴政谈判,用他交换燕丹,这计划可不可行?” 张良这时插话说道:“我劝你们不要把精力放在他身上,若是被他盯上,还是尽快远离为妙。” “真的那么可怕吗?” 高渐离并不十分相信。 张良轻叹一声,欲言又止。 “墨家与田家相较如何?” 他最终转移了话题。 高渐离不悦地答道,“田家虽然失去王族地位,但现今仍旧远强于我们。” “这不就对了。” 张良摆摆手,便走进了屋内。 他又继续叮嘱道,“一切还得从长计议,师兄你也暂时别轻举妄动了。” 与此同时,在狄县的田家中…… 一百骑兵及一千郡兵在外环伺。 廷尉府的人正在依照名单逐一逮捕嫌犯。 对那些抵抗者,则毫不留情地处决。 众人惊慌失措地向田儋求救:“族长,救命啊!” 可田儋没有动作,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愤怒。 “张落! 张贼! 真欺人太甚了!” 就在这时,一位廷尉府的官员手持一份名册来到田儋面前。 “田族长,请将田禾、田陈和田途等人交出来。” 这是早前找田儋论理的几位宗老。 “他们涉嫌包庇罪犯,需接受国法惩处。” 这名官员似乎完全不在意田儋的表情,坚持说道:“若你不配合,恐会惹上包庇之嫌。” “放肆!” 田儋身旁的几名家族子弟怒不可遏,大声斥责道。 然而这一喊却引起了被拘捕的田家成员一阵惊喜的尖叫,纷纷叫着家主救自己。 一百骑兵的长矛齐齐举起,两百 ** 手挽弓瞄准,田儋额头青筋毕现。 但他示意身后的家族子弟冷静下来。 “荣弟……去……把他们找出来吧……” 因为气愤,田儋的声音也在颤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之前宴请张落时对方满脸笑容的画面。 很快,田荣拉着几位宗老走了过来。 这些宗老一出现就被抓起来。 “田儋,你**出卖族人讨好秦国!你以后有什么脸面对列祖列宗!” 这些被带走的宗老大骂不已,直到嘴里被堵满了布。 一名廷尉府官员微笑着向田儋施礼道谢:“多谢配合,另外张丞相吩咐说:鉴于田家之事及其成员的不当行为,明日需要你和主要的家族成员前往临淄郡守府询问,希望田族长能配合。” 从那一刻起,直到现在田儋都一言未发。 等廷尉府人员离开后,田荣立刻跑到田儋面前:“大兄,绝对不能去!” 以上内容保持原故事脉络,用不一样的文字表达。 “一旦前去,便再无回头之路!” “张贼必然会利用我们,诱使横弟前来营救,到时候田家必然面临毁灭。” 那等同于自投罗网,叛乱无疑。 直接剿灭是最为可行的办法。 在彻底解决田家之后, 留下一些活口,逼问那些私藏的粮食、兵器和人口。 “哈哈哈……” 田儋冷笑起来,“荣弟啊,不去的话,张贼岂不是有更多的理由指责我们心虚拒捕?” 田荣一时语塞。 两难的局面让他不知所措。 “荣弟,你平素聪明过我,今日为何突然迟钝了呢?” “他这是在逼迫我们啊!” 田儋忽然激动不已,“为什么要在明天?” “为什么要给我们一个晚上的时间?也没说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不让我们今天一并带走?” “为什么只派来三百可以被收买的郡兵来到田家!” 田儋眼中的怒火快要燃烧起来。 他一把抓住田荣的肩膀,用尽力气。 “他在逼迫我们!” “一直在逼迫我们!” “前往即是死路一条!我们田家将全部沦陷!” “除非田家真是无辜!” 但大家心里有数:你自己知道,我知道,他也知道,还有其他人也心知肚明! 田荣被田儋的模样惊吓到,脸色有些发白。 从前他曾看不起田儋,觉得大哥不够睿智,甚至认为对方喜欢评头论足,显得自作聪明。 然而此刻,田荣被田儋展现的力量吓住。 “大兄,或许他没有足够的证据?只要横弟能够隐匿,其他的也未必会牵连……” 第117章 打不过,那就加入! “哈哈哈哈!” 田儋松开田荣,“你是多么天真啊,荣弟。” “到了临淄郡守府后,还能由着我们决定吗?张贼随心所欲,想怎样对外说都可以!” “横弟性格刚毅,重情重义。 你也明白他会出手相助!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赎回我们!” “但是这样做等于承认罪行,我们作为横弟的哥哥,就算无法直接证明我们的过错,在连坐制度下,知情不报就是包庇。” “更何况粮食和兵器的问题若有一点线索,你以为整个田家能幸免于难?” 田荣听罢,完全愣住了。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这还是头一回,田荣向田儋请教。 “你去查找那个项声了吗?” “查了,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带他一同,在今晚找上甘罗。” “你要推给他么?” “尝试一下吧……” 说完,田儋瞬间显得无比消沉。 在临淄郡守府里, 张落正签署文件。 “疏浚临淄大街沟渠,支出两万钱。” “官府新制农具八千钱。” “牛棚修缮需六百钱。” 这些费用都由郡守府拨出,事后仍需要向咸阳送报文和记录。 张落迅速看了一眼系统,轻声嘀咕道:“果然,不是国库的钱就得不到积分。” 随后,他将手中的文件递给等待一旁的官吏,并指示道:“关于沟渠的修缮,我们可以立即开始;至于其他建筑及道路项目,等到下一任郡守上任时,再让他组织处理吧。” 他计算了一下时间,此刻应该是已经前往咸阳履新,随即返回。 “您要离开了吗?” 那位官吏大吃一惊,这几天由于有张落在,临淄郡的工作一直进行得井然有序。 他显然还对未来得及调整过来,有些不舍地问道。 “事情办妥了我就要走了。” 张落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同时也在心里盘算另一件大事:柳下跖随行而来,似乎一直没有派上用场;那几位墨家的成员是觉得我已经死了吗?还有那最后一件越王八剑——持有者惊鲵。 赵高已死,此人是因未服药得以幸存还是找到解毒方法自行康复?若后者成立,我们真有必要抓到他。 正思索间,涉间和周青臣前来报告,“大人,所有临淄郡的郡守、郡尉、郡丞、监御史等三百五十二具 ** ,老幼不分,全都已经找到了。” “哦?” 张落皱眉思考片刻。 原来都已身亡,但他仍感宽慰终于找到了线索。 至此,田横的罪行铁证如山,整个田家族人恐怕也逃不掉追查了。 “要确保那个浪荡儿的安全,不能让其被害,这个人将是关键证人。” 张落叮嘱。 周青臣回答,“明白,看押之人皆由我庭尉府监管。” “去往田家抓捕的人员已经回来了?” 之后呢? 涉间接话,“大人,现在有一千名骑兵以及一千五百名可靠郡兵正在待命。” 张落点点头,说道:“很好,另外,向东郡派遣信函,准备集结他们那里的郡兵力量。 还要告诉琅琊郡码头的负责人,让水师里面的一万名战舰士兵即刻登岸行动起来,不要携带过多辎重,秘密驰援至临淄郡!” 众人齐答,“遵命!” 此时,田氏一族的大本营在狄县东南的博昌镇附近。 齐王建的后裔居住在此,数量不过百余人。 由于是被遣送之人,田家对此分支渐生疏远。 然而近年来,随着田假退隐,田安主事,这支逐渐显示出与田儋一较高下的潜力。 田安加入农家,在田横未予重视之际,她悄然拉拢了不少农家成员。 此刻,田安独自端坐于屋内,秀发垂肩,眉头深锁,表情焦虑不安。 屋外,奉田儋之命而来的几名监视者严加警惕。 田安回忆起早先田荣告诫她的话: “年少轻狂,妄图操控人心,实为无知!面对绝对的实力时,一切权谋不过是徒劳。” “张落何许人也?他甫一现身便成九卿,你以为他是易与之辈?” “若贸然接近,一招不慎则破绽毕露,那时田家必然陷入绝境。” 田安轻笑一声,心中却充满苦涩。 如今,他们还未主动接近对方,局势已经迫在眉睫。 自张落造访田儋那日起至今数日,局势便迅速恶化到如此地步。 “我自以为洞察一切,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她原计划借此次机会甩开田儋等势力,掌握更多话语权,但形势比人强,一切都还未成型便面临可能毁灭的局面。 她曾幻想让田儋主动接触张落,但直到几天前,她仍对张落忌惮三分——他并不知她的存在,可仅仅是张落所引发的波澜就已让她束手无策,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除非直接 ** …… 但这违背了田安的利益。 目前并无实力相抗。 即便一时侥幸得逞,后续如洪流般的秦军也将很快扑灭一切 ** 。 整个齐国的人群都将遭致清洗的命运。 “任何谋略在强大力量前皆显得脆弱无力” ,而张落恰恰拥有这般压倒性的能力。 田家被要求所有重要人物前往临淄郡守府,田安也在其中。 这只是一个试探性手段,不论张落掌握多少证据,总之不足以形成确凿指控。 只要田家清白无辜,就不会出事;但问题是——他们绝非全然无辜,相反是罪责难逃。 虽对田王建一支血脉不屑,但田安清楚,其他人不过是胆怯之徒,不敢直面张落。 “不是田家的事,那是田儋那一伙,与我们无关。” 田安将手指搭在一侧剑柄上。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保命、保存家族。 “无论存亡都取决于我自己了。 燕国姬姓已消失不见,但田家绝不可以!” 于是,田安站起身来扎起长发,重新装扮成男性模样,然后握紧地上的剑。 打不过,那就加入! “赵高已逝,我虽有甘罗留下些许解药,本以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终究还是要依附他人而活。” “既然越王八剑中其他人已被张落说服,他想必也不会拒绝我。” 如果不是那两个追击田安许久的剑士,她还不知晓此事。 她凝视着窗外。 眼神似乎穿透了一层层墙壁,看见了几道人影。 第118章 兄弟们,才到吗? “还是带上一点见面礼吧。” 现在,她不敢完全相信所见到的人心,还是有备无患。 “不出意外的话,十几天后我们就能返回咸阳了。” 张落坐上榻,手中把玩着一份文书,面带微笑。 这是今天从咸阳传来的信息。 咸阳那边传来的东西显然在表明内史府正等着他处理众多事务。 宵凤坐在他对面,红夭和小夕站在门口,而在屋子外边,盖聂与六位刺客分散隐蔽在四周。 除此之外,临淄郡守府只有几位仆人和廷尉府的小吏留守。 整个地方看起来异常易攻。 周青臣带着队伍去核查几百具 ** , 而其他廷尉府的人也发现了部分逃离的临淄郡官吏的踪迹,并进行追捕。 “这样能引得有人来行刺你吗?” “不一定,但做个准备也未尝不可,” 张落笑道。 如果有行刺者来临,对他反而更加有利。 “今天收到什么东西让你如此高兴?” 张落听罢轻笑:“扶余被占领了,现在的主力正在消灭那里的少数民族部落。” “就算占领又怎么样呢?” 宵凤转过头看向他。 离开咸阳到达临淄后, 今天是她第一次发现张落的变化,他眼中有了光,与以往的冷静截然不同。 这种眼神显得特别迷人。 在之前来到临淄之后,别的事情并不能吸引他的关注,也显示出他对田家之事并不真的关心。 “这很重要,你知道吗?” 张落提高声音,“光是从扶余俘虏就有三十多万人等待分配。” 要不是屠睢乱杀,可能人数更多,还好没让他负责。 “即使女子老幼占多数,三十多万人至少可以开垦出三四十万亩的耕田吧?” 只要给他们住所、一日两餐以及季节性的衣物,就已足够,不需要给工资。 五年后他们能产出多少粮食? 那里还没有开垦,规划好后将是肥沃的土地,也会配上完善的灌溉系统。 大秦良田平均产量一亩为四石,农闲之余还可以做些副业。 纺织、养蚕、放牧,暂不考虑其它开支与消耗。 “如果有人愿意娶这些适龄妇女,则可以用钱或粮买下她们。” 总的来说不会亏本,更何况后面还有其他的地区等着安排。 五年之后老去者逝去,儿童长大。 优秀的人迁往他地安居,反之继续务农。 东北的那些粮田将来会持续接收新战俘进行耕种,毕竟月氏人的数量也不少。 说不定,用不了五年的时间,现在就可以开始减税了。 “东胡人嘛,他们的骑射技艺出众,还是跟匈奴人一样去干活吧。” 张落说着,用手撑住了太阳穴。 宵凤默默地观察着张落。 “如果明天田儋等人没来呢?” “不来就算了呗。” 张落抬起一只手,合上了文书,“他们不来,我还能怎么样?” 当然,他心里盘算的是,最晚会后天晚上亲自登门,才不会和这些人耗下去。 两千五百人中有一千骑兵,应该可以 ** 任何叛乱。 况且廷尉府还有一百多人可以用来对付刑事犯;如果需要的话也能够派上用场。 虽然琅琊郡的楼船士可能得要几天才能到,但东郡的士兵距离临淄很近,卢县、祝阿的部队最迟明晚就会赶到。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通知田儋时没有明确要求什么时候必须到达的原因——来了固然好,不来也没办法。 无论怎样,张落都准备好应对田家可能出现的铤而走险的行为。 除非最近齐地发生的大事与田家无涉,否则彻底清查之下,他们绝不可能逃脱。 而现在,即使他们发起 ** ,充其量也只有几千人,而这几千人中绝不会有什么精锐之师。 他们又岂能在几年的时间里秘密训练出一支强军?不过得防备一下他们裹挟百姓的可能性。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门口守卫的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立即前去查看。 宵凤站了起来:“我们出去看看。” 张落微微一笑,心想难道真有人来刺杀? 走出门一看,一个手上拿着两个人头的人单膝跪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五花大绑的囚徒。 那人两侧各有两个刺客和红夭、小夕包围着,四周另有四个位置站着其他四个人。 盖聂依然坐在树下,纹丝不动。 “越王八剑,惊鲵剑拜见上卿!” 那人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张落心中一动,往前走了两步: “上回窥伺不敢来面圣是何缘故?派人找你却一直躲?” 张落在询问的时候略作了停顿。 “上次确实有诸多顾虑,请上卿恕罪。” 接着那个人抬头看向张落,“而此次前来,是因为田安想活着。” “嗯?你是田家的人?” 张落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起来。 然后又看了看对方,确认了一下性别。 “女子?” 这时一旁的宵凤有些奇怪:“分明是男子啊。” 张落挥了挥手,“我绝对不会看错,可能她年纪小, ** 还没发育完全,你看不出来。” 听到这句话,田安低下了头,略显尴尬,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尽管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不知为何张落能一眼看出。 不过若不是自己扮得不够像男子,别人早就该认出来了! 这里是楚地的零陵县,不远处有一条从南向北流淌的湘江。 其源头不远处,几万名工人和士兵正忙碌地进行劳作。 其中包括数千名精锐秦兵、几万名胡人战俘、几千百姓以及被判罚至此劳动赎罪的囚犯,还有一些被派往此处的官员和水利工程师。 这里正在开掘一条名叫灵渠的新水道,目的是连通北边漓江的源头,从而打通南北之间的水上通道。 这一项目一旦完成,大秦通往南越的交通将会变得极其便捷,使得南越将更加容易掌控。 天渐渐暗了下来,夕阳西斜之时,两批新到来的人被送到了工地现场。 一批是从齐地遣送到此服苦役的囚徒,另一批是楚郡各地送来的囚犯。 “兄弟们,才到吗?” 一位有些嬉皮笑脸的中年人热情地向来自齐地的一行人打起了招呼。 大家正等着负责登记人数的官员,可对方却无动于衷。 这中年人也不恼,而是继续与其他人在交谈。 第119章 这风险实在太大 发现这些齐地来的人大多并不像普通百姓,便好奇地问道:“你们以前都是当官的吗?” “嗯,” 被问者闪烁的目光泄露了一丝不安。 刘季笑容依然满面,“我是沛县新任的泗水亭长刘季,不知道贵姓大名是?” 对方犹豫了一下,说:“吴...吴广。” 刘季又问:“吴兄弟,是因什么事获罪的呢?” 吴广蹙眉回答道:“受株连罢了。” 事实上他是为了离开齐地,避开张落的监视,好寻找自己的旧相识陈胜,不得不如此。 此刻几名拿着名单走过来的小吏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一名小吏脸色冰冷,指着一人冷冷地说:“迟到了整整五天,倒也真准时。” 那人连忙赔笑解释着。 “算了,快领这些人干活去吧。 郑匠官每天都逼得很紧呢。” “明白了!” 说完那人心存感激地带领队伍走进了营区。 “刘季,迟到12日,按规矩...” 还没说完,刘季急忙喊道,并展示出一封信:“吏长大人,我们并不是故意拖延的,在赶路的过程中遇到大雨阻断道路无法前进,请看,沿途县官开具的证明文件都在这里。” 小吏扫视了一眼信件后没有再说什么,摆手让刘季带着一众囚犯去报到。 刘季谢过对方,走进营内四处查看起来,目光扫过了凄惨状貌各异的人员:神情哀戚的胡族俘虏、如常工作的民工还有在劳动赎罪的囚犯,突然间注意到一处由重兵守护着的地方。 就在此时,他正好迎上一个身上沾满了泥土老者的脚步。 虽然不认识此人,刘季却一眼认出了那衣物的不凡。 “刘季拜见郑大匠,农家神农。” 郑国正陪同几位从齐地来的农家成员完成了水泥的布置工作,正准备安排他们在某些区域投入使用。 水泥依然是秘密武器,因此不能让外人得知。 不过,这批成员还算可靠。 他一边想着灵渠之事,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行礼并称呼他为农家神农。 “嗯?你也是农家 ** ?” 刘季笑着应答,“算是吧。” 郑国点点头:“我已经很久不是农家的一员了,也不再是首领,无需那样称呼我。” 说罢,带着随行人员离去。 目前,农家基本上已经风平浪静,特别是田横还想与张落抗衡,简直是自寻死路。 郑国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那些来投奔他的农家人士,他们并不知道田横做了什么。 很多农家成员已离开田横,前往咸阳,准备奉张落为首领。 郑国明白,张落似乎和阴阳家有些联系,但郑国身为内史,又致力于农业发展,对张落的支持也是合情合理。 事实上,在某种程度上,张落可能是最适合当领袖的人选。 跟在郑国身后的不少擅长水利工程的农家人士也被水泥的奇妙之处所震撼。 刘季愣了一会儿,他一眼就认出跟随郑国的那群农家成员,心中不免感慨:这是真的脱离农家了吗? 齐地,狄县与千乘县之间的小山岭内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在夜色下更是难以察觉。 脸色阴沉的田儋、田荣带了二十多人来到这里,每个人都携带着兵器。 楚国项声也在其中,他已经在这里一段时间了,今天田家找他显然有大事。 一行人在路旁停了下来,有人举起火把挥舞了几下。 不久后,田横带着几个人走了出来。 “横弟!” “二位兄长。” 田横拱手一礼,田儋握住他的手,“横弟,甘罗有什么动作吗?” 田横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异样,好像不在乎我们对他们实施的监管。” “走,进去看看。” 项声跟着人群走进隐秘之处,周围易守难攻,一些人在巡逻。 虽然楚国项家暗中助力颇多,但也比不上田家的稳固。 当一群人到达某房屋前时,新来的人们皱起了眉头——门外地上插满了白骨。 田横语气沉重地说:“这些是被甘罗折磨致死的道家玉遥子的追随者……两位兄长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简直是恶魔行为。” 田儋点了点头。 传闻甘罗从咸阳逃出时被道家掌门打废了,从此便深恨道家。 此时房门突然打开,里面的景象赫然显露于眼前。 室内堆满了各种刑具,地上则散落着道家的衣服。 甘罗自己推着轮椅出来,一见到田儋等人便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诡异、渗人,透着一种不屑。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被张落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来 ** 一把。” 他冷笑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次你们是打算用我去承担罪责,对吧?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田儋脸色立刻变得冰冷,“既然你明白了,那愿不愿意配合?” 甘罗稍稍收敛了笑容, “配合自然没有问题,但问题是你们又能给我什么?” 他问道。 田儋淡淡一笑,“只要你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你要什么都可以谈。” “我要……” 甘罗的五官忽然变得狰狞,“我要张落死!” “这有点困难。” 田儋摇了摇头。 “呵。” 甘罗瞬间又恢复平静,“如果他不死,即便把我就交出去,田家也无法脱身。” “杀了张落以及他带来的所有咸阳人士,然后再把我活生生地交出去。” “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你不至于太笨吧?” 田儋听后,面色不定。 交给张落一个死去的甘罗,张落也断不可能轻易放过田家,追查之下必会牵出更多细节。 这风险实在太大。 但若能除掉所有咸阳来的人,并且交出活着的甘罗,则他们就有了转圜的空间。 这其中最大的难点就在于能否保证将张落等人彻底解决掉。 田儋在权衡,他心中开始有些动摇。 无论冒险多少,冒更大的风险却把握十足似乎更有利。 利用齐地的人脉,一旦干掉这批人甚至一大批人,让田横也成为甘罗的同党,并且制造出表面死亡的样子;他的五百门客,加上甘罗手下的二百个阴阳家死士,并裹挟些百姓,理论上可以闹出大阵仗。 另外暗中有数千名支持田家的力量相助。 甚至,为了做戏,可以让几十甚至上百个不重要的田氏家族成员“死掉” ,他和田荣受伤甚至明面上的一个死亡。 第120章 是谁发的指示? 这样一来,整个田家便能在这件事件中扮演受害者的角色。 最后就拿齐王建的那一支血脉作为替罪羊吧——不,他们必须成为替罪羊! 事成之后,田家隐藏起来的力量立刻撤往楚地,与项家临时合作。 “ \"如何信你? \"田儋缓缓问道。 ” 大哥!” 田荣惊讶打断。 田儋抬起手制止田荣再言,他这话一出,甘罗立即笑了。 “不用怀疑我。” 他轻笑,“自打我成了这个样子,唯一的心愿就是杀了张落和他的亲信。” “如果不能同时解决宵凤的话,那光 ** 张落也不错。” 田儋握住剑柄,依旧冷声说道:“还不够。” 甘罗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田安大人,齐地商贾囤积粮食是出自他的授意。 而郡守府粮仓之所以空虚,也是因为他的通风报信,我曾经与此人为伍。” “你觉得我不敢行动是因为胆小?” 改写后的文本: “如今,我对你有了新的看法,你不仅谨慎,而且颇具决断力。” 田儋怒喝一声,拔出宝剑指向甘罗。 甘罗轻轻一拨,便稍稍移开了田儋的剑尖。 “此刻正是好时机,齐王建这一脉可以作为替罪羊。” 田荣迈前一步,对着田儋微微拱手行礼:“大哥,你决定如何?” 田儋紧盯着甘罗问道:“三弟,我们此刻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田横愤怒哼了一声,答道:“两位兄长,你们安排吧,我田横虽死无怨。” 站在一旁的项声双臂环抱,饶有兴致地望着这番景象。 甘罗拍了拍双手,抖了抖衣袖:“是啊!我们现在需要重点关注张落的那千余骑兵和他的暗桩。 至于临淄郡的郡兵,毕竟都是你们齐国旧人,应该能应对自如吧?” “放心吧!” 田儋冷声道。 甘罗笑了笑,敞开房门,“几位请进,让我们商讨一下…… 张上卿张落的事情吧。” 田儋四顾了一眼室内阴森的环境,提议说:“还是换个地方吧。”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 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一左一右守着田安,并与她交谈着最近的事态。 张落端坐主位上,询问:“甘罗在哪儿呢?” 田安点了点头:“他在那里,但现在已经疯癫了。 您需要小心他。” 张落听后朗声笑道:“对他这样的狂人,我毫不在意。” 早就有准备的他不把多一个甘罗放在心上。 月光照耀夜空。 田安心事重重,似乎心中压着块沉甸甸的大石。 她曾以为自己对张落的能力已足够估量,结果却是大大低估。 她原先以为张落只有越王八剑中的六个 ** 及阴阳家的大司命和少司命作为贴身护卫。 结果没想到竟还有道教掌门跟在身后! 她虽不认得掌门,但有所耳闻。 据说她是白发女性,以拂尘兼宝剑示人的标志性身份令人印象深刻。 更让她震惊的是,当她得到片刻信任,把被绑的田横门客和两人头交待给其他 ** 时,无意间发现背后树下隐藏着一个人影,以及一双忧郁且坚定的眼睛。 她立即意识到那就是盖聂! 田安心跳猛然加快,根本未能察觉有人潜藏身后。 面对这样的阵容,几乎无人能够威胁到张落。 此刻,她愈发疑惑:张落是否还藏着更多底牌? 张落再度开腔说道:“你如此背叛田家,恐怕田儋他们会永远无法翻盘。” 田安立即恢复镇静,调整了呼吸后答道:“死一部分人总比全部人都死要强得多。” 此话一出,语调 ** 无奇。 张落闻言不禁笑了笑。 “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你可以协助他们,将我们这些来自咸阳的人都消灭。 到时候,田家再牺牲一些人,你们还不是可以任意说话。” 听到这里,田安的目光猛然一凝。 她心中顿时觉得此言有理。 既然有甘罗,他正好可以作为绝佳的替罪羊。 随即,田安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悚,全身布满冷汗。 这是她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智慧有所欠缺。 为什么当初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不,她不是没想到,而是眼界和心胸不够宽阔。 在她看来,张落几乎把田家所有的出路都堵死了。 但她并没有想到这一方案也确有可能实现。 如果要走这条路,杀掉张落并让甘罗背黑锅,整个临淄郡恐怕要死很多人。 当然,田家也会有人丧命,更多的百姓也会受害。 “哼,田荣,或许你是对的,我玩弄权术太过幼稚可笑了。” 田安想着,正准备起身离开。 一直注视着她的红夭和小夕瞬间做出警戒动作。 只要有任何异常举动,她们立刻就能制住她。 宵凤也前进一步。 门外,六个暗影已现,六柄剑同时出鞘,九股杀气瞬间笼罩住了田安。 田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原来张落如此得人心? “大人所言确实是一个选择,但风险实在太大,我不愿意冒这个险。” 田安说着,拜伏在地向张落表示臣服。 张落已经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也就没必要再维持伪装了,不过也只是在此刻。 “你是越王八剑中最为多话的一个。” 张落轻笑一声。 田安闻言心神一凛。 他要杀我? 张落审视着田安:“话说,你是越王八剑中的惊鲵剑,赵高当初没有给你下药吧?还有,你现在还听从他的指挥吗?” 田安微微松了口气,“确实下了药,但我已经有了解药。” “至于赵高的力量,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在他死后,我收到过两条指示:一为静观其变,二为潜藏。” 张落眉头微蹙。 赵高虽死,其手中的刺客组织基本瓦解,但也可能还有类似田安这样深藏不露的人物。 “是谁发的指示?” 田安摇摇头,“不知何人。 那人虽然能找到我们隐藏的据点,似乎还不够熟练。 我偷偷跟踪过一阵,发现他是往西去的。” 往西? 咸阳? 是胡亥吗? 张落陷入了沉思。 最可能是他。 小人行径,令人厌恶! 若是他也像将闾、公子高那样上战场,张落或还能另眼相看。 “那你用的是什么解药?甘罗提供的吗?” 田安提及的名字让张落有些意外。 第121章 依然毫无消息 “他怎么会有赵高的解药?” 张落皱眉思索。 难道田安也在搞双重游戏?田安看到张落的疑惑,急忙解释道: “因为我的身份特殊,赵高每三月给我一次解药,在与甘罗接触后,他曾给过我一颗药丸,后来又给了整瓶解药。” “具体过程我不知道,但这解药确实有效。” 他显得有些癫狂,无意中透露了一句:原来阴阳家中有人擅长用药物和毒物制造幻术,他已经偷偷学到了这门技艺。 现在他控制的那些阴阳家死士正是利用这些手段进行操作。 张落听罢,立刻联想到了一个人。 他望向红夭和小夕,见她们点头确认,明白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此刻,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张落都觉得有必要将甘罗逮捕或处决,最好是后者。 关于郑冠在阴阳家留下的事端,也需要彻底解决,徐福的罪责也要明确定夺。 张落认为需要好好利用这个人,直到他死前的最后一刻。 “上卿,或许可以考虑擒拿甘罗。” “不需要。” 张落摆了摆手,“这段时间你待在郡守府就好了。” 田安闻言大惊:“上卿不可!” 她担心如果自己被隐藏起来,田儋一定会对张家血亲下手。 “就算你不回去,他们不会对你这一支下手吗?” 张落冷笑一声,“除非明天他们都主动来郡守府,不然,在我死之前,你们不会有性命危险。” 但这仅仅意味着他们的性命暂时无忧,并不等于其他安全。 至于被抓捕或其他风险,张落已经顾不上了。 田安知道了太多他身边的事,之后也不可能再留她在齐地。 外人还以为她是男人,结果却是个有心机的女人。 说完,张落便让红夭和小夕带她走。 “让她照顾我的海带吧。” 宵凤听了嘴角微微一勾:“你还真会用人。” “不然呢?白吃白喝吗?” 张落摊开手,“对了!” 说着他从一个盘子上掰开橘子,取出两颗种子,“红夭,洗一下给她吃了,别让她看到是什么。” 红夭掩嘴一笑:“是,少主。” 第二天,张落在审阅临淄郡的商税文书。 前几天,他曾向嬴政提到调整商人地位的事。 不过,主要的优惠还是针对愿意去秦境外开拓的人。 国内投机倒把者不行。 齐地的商贸比其他地方更发达一些,所以张落决定多了解些情况以便今后更好地掌握动态。 就在这时,周青臣一脸疲惫地来找张落:“上卿,我们找到一些线索了。” 张落亲自递给他一杯水。 “如何?” 周青臣接过水,惊讶万分,“谢谢张上卿!” 他心里想:“这辈子值了!连九卿都为我倒水,是不是我也算是进入张上卿的眼线,沾上了高枝了?” “上卿,核查过行凶者的身份,几乎都是临淄郡守、郡尉、郡丞、监御史四大族的人。” “这些人相当残暴。” “另外,廷尉府也发现了粮食的蛛丝马迹。” “什么?粮食?” 张落目光锐利地放下手中的文书,“详细说说。” 周青臣饮尽了水,“还不算完全查清,只是一些未清理干净的车轮痕迹。” 张落点点头。 粮食数量庞大,运粮的车辆频繁往来,一不小心就会留下踪迹。 “上卿高见!” 周青臣转过头说,“涉间将军在哪儿?下官觉得似乎有叛贼蠢蠢欲动。 如果真找到他们,恐怕会有激战,所以请务必提供兵马支援。” 廷尉府对付一般江湖人物绰绰有余,不知已有多少奸恶之徒在他们手中折戟沉沙。 但对于真正的叛军,这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张落闻言轻笑道:“涉间现在暂时不在这里,不必着急。 车辙印记先派几人留意就行。” “那么,现在就与我一起等待,看田家重要人物是否会现身今日。” 周青臣听了这话,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若他们不出面,事情可能不再是简单的廷尉府职权范畴内能够处理得了,那将是平息叛乱的大事。 “上卿啊,千万要考虑百姓的安全。 目前临淄民众已经因您的措施和这些日子的事情有了动摇的心态,可能不会盲目追随反贼的呼召。” 周青臣担忧地补充道。 张落点头,“这一点自然明白。” 此时已是上午巳时,而在齐国名门田家之中。 田儋端坐于案前,佩剑腰悬。 不多会儿,田荣入室而言:“兄长,城中只剩郡兵驻守,那千人骑兵团竟无迹可寻,就连扎营地也空荡荡。” 田儋五指紧扣桌面,发出刺耳声。 “真是气煞我也!” “再耐心寻找!” 他吼叫着,“齐国之内我们的眼线遍布各处,为何会失了整整一个千人的骑团队形迹?” “一千骑兵!不是一般的军队!” “已经派更多人力去追踪了。” 田荣拱手退场,他和哥哥心里都清楚,整个临淄城似乎已经归附张落。 至于别地,廷尉府揭露了对田家族的多项指控,并广为宣传;许多低阶平民已经开始转变看待田家的眼光。 不过,这一切无关痛痒。 对于田儋来说关键的在于争取其他豪强世家的支持,只有那些人不反对,田家仍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那些普通民众仅是被裹挟并成为牺牲品的对象。 但是目前,首要任务还是要消除张落。 “顺利度过这场危机会更好,或许还能缴获秦国那一千骑兵的所有装备,那将成为另一项优势!” 田儋心想。 到了中午,田荣再次来报。 “兄长,依然毫无消息。 还有,弟弟那边已经准备妥当。” 田儋突然一怒将剑插入案桌中。 “在哪!” “加大搜索范围,向周边扩展!另外立即派人通知那个张氏,说是因突发要务需要延迟一天到临淄,稳住他。” 在临淄的郡守府后院中,田安烦躁地看着快要晒干的一些海物。 不知道这是什么怪东西,她也不想在这里久留,只是不清楚之前张落给自己的是什么。 同样喂给她食物的冷艳女子亦未曾言及半句。 临淄外郊僻静之处的一山谷,一处新建好的营地正隐匿其中。 但是现在,一千骑兵正在陆陆续续离开营地。 囚车里的柳下跖被人置之不理。 第122章 你们能怎么协助? 四周空寂冷清,使得他渐渐心生惧意,不知张落又要玩什么把戏。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要把我活活饿死在荒野中吗?还是让野兽把我吞掉?” “喂!解开我的镣铐也行啊!” 可惜无人回应。 当这个地方真的只剩他一人时,柳下跖捂住脸。 “该死的高渐离,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 “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快来救我吧!” 在临淄郡守府中,张落面带温和地接见了田荣派来的使者。 “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太好了,既然来了就坐下聊聊。” “多谢张上卿!” 这姓田的年轻人恭敬地向张落行礼,但低垂的眼里闪现着不屑的神情: 等到了今夜过后,看你还能够威风凛凛么!礼毕,他又匆匆退去。 周青臣有些不安: “上卿,为何不将他擒下?这田家显然已经在计划些什么。” 张落从容自如,翻阅着手中的文书:“慌什么?” 接着他转向周青臣问道:“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关于商人监管,除开内史府的平准令,你们廷尉府还有什么手段?” 提及平准令,张落不禁想起失踪的伏胜。 而柳下跖已经被安排丢弃在了野外,只留下十几名骑兵躲在暗处监视着。 张落打算观察墨家人是否会现身救助柳下跖。 要是确认他还活着、他们又掌握伏胜的话,可能不会来。 公开抛弃他是试探情况的办法之一。 墨家需要捉拿,柳下跖不能随便放走。 同时通过此人引出楚国季布等人甚至项氏家族。 周青臣暂时按捺住了自己的忧虑。 既然堂堂九卿都不在意,他一介廷尉正何必惊慌? “对于商人的管理确实有点困难。 一般都交由各地方官员管辖——例如商人在哪个地方活动,则由当地郡县监督。” 说到大型生产商,巴地已不再是昔日富商乌氏族人的天下。 寡妇巴清不是可以轻易评价的人。 除了处理犯罪行为外,其它方面应尽量避免干涉。 这是蒙毅的意见! 张落表示赞同: “对流动频繁的商人的确需要更好的管控方案。” 听到这话,周青臣略感惊讶, “如果制定规则,那应该是御史台或是内史府的责任呢?” 张落不解: “内史府负责国库与农事,难道商税不归其管辖怎么控制?” 但转念想到左丞相李斯可能会反对, “可是……李斯会不会不愿意呢?” 周青臣语调放得更低了些,表达出了不确定。 他不想得罪人, 但对张落的帮助意愿却真实且强烈,不仅因为他年轻有为。 “说到李斯……虽然权欲极重,又如何?” 张落轻笑答道。 “是,是。” 周青臣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这种事情显然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就在这个时候。 外面进来了一个人,他的目光显得异常空洞,仿佛没有生气。 “参见张上卿!” “嗯?” 张落闻言,把手中的文书重重地拍在了案几上,示意身后的随从暂且退下。 “你是谁?” 此人并没有马上回应,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周青臣。 这一瞥让周青臣立刻感到一阵寒意袭遍全身。 “周青臣,你先退下。” “是,下官告退。” 周青臣急忙起身离开。 “现在可以说了。” 张落转过身凝视着来人。 那人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陛下近侍、宦者令,黑冰台千人将,韩谈见过张上卿!” 张落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提到的这个黑冰台,是一个专责保护皇室的特殊机构,与赵高的刺客组织及典客卿的秘密部门同样享有威名。 韩谈那简单一句话,却包含了丰富的信息。 “你说什么?” 张落实现了问题的复杂性,并继续说,“你现在是宦者令,那么,此行何事?” “奉陛下的命令前来协助上卿,不过看起来并不需要了。” 韩谈接着补充道,“而且,在咸阳的事情似乎因为缺少您的协调变得慢了很多。 陛下和右丞相都期盼着上卿尽快回去处理政务。” “协助?你知道什么内情?” 张落眯着眼问。 他知道咸阳城确实有等待他解决的各种事情,像是扶余人的安置、战俘的管理这些,都是内史府的重要事务,还有那些土地耕种计划等,也都亟需决策。 这些问题都需要他的亲自处理。 韩谈略微沉吟了一下,“我们在田间安插了一些耳目,可是经过调查后,好像他们都死了。” “能有这样的本领的人,应该是甘罗吧。” 张落轻声吐出名字。 韩谈一愣。 “是那个桀骜不驯,过于自大的甘罗么?他的祖父甘茂深受秦武王信任。 也许甘茂知情是可能的。” 韩谈回答,解释道,当时黑冰台不仅服务于皇室。 张落在心里笑了笑,“我建议你们应该与时俱进了,自秦武王时代至今,竟然没有一丝长进吗?” “我会把这番话传达给首领校尉听的。” 韩谈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显然对这个问题无言以对。 张落的好奇心突然被激起,“首领校尉又是什么人物呢?” “您真的想了解?” 韩谈问道。 “罢了,没什么兴趣。” 张落挥了挥手继续询问,“关于你们所谓的协助,究竟该怎么进行?” 韩谈再次施礼,“望请原谅之前的怠慢。 其实已经得知数千东郡兵马逼近临淄的消息。 另外,我们还知道了上卿派遣去琅琊郡的消息,目前大约有一万楼船士兵正在前往的路上。” 这些力量更多是为稳定齐鲁地区发挥威慑作用。 “你们的情报会否被人窃取呢?” 张落严肃地看着他。 泄露任何行动都会酿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上卿请放心,我们只是获知此事而已。” 张落闻言点头道:“原来如此。” 想必在这次事件中,东郡的一些豪门望族里也有他们的人。 恰好也牵扯到这些势力。 而他们未能发现涉间率领的一千骑兵,这或许也算是一大好事。 “你们能怎么协助?” 多个人总归更有力量。 既然如此,为何要大动干戈呢?韩谈拿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了张落:“自上卿接手临淄政务后,陛下知晓便下了命令。” 第123章 荣弟,甘罗与横弟何时到? 北面的济北郡与西面的薛郡的士兵都已经进入临淄境内,因为有上卿在东郡的预先部署,我们便无需再动身。 以眼下的局势看来,唯有济北的兵力能够跟得上。 “但既然您已经做了安排,我们也安心了。” 这是因为济北郡的位置离田家根据地狄县非常近。 张落瞥了一眼地图。 “目前你能调用多少人?” 韩谈不假思索答道:“十五名随我可用,在危险时刻也能保护上卿安全。” “不必这样做……” 张落迅速作出决定,挥笔画出了简图: “前往此处替代原先驻扎此地十几骑的人,密切留意那囚车,如若遇到企图救援者,可以设法擒捕一部分。” “别忘了盯着囚车!” “哦对,那都是燕丹的手下。” 听到\"燕丹\"的名字时,韩谈的眼中泛起了波澜。 藏匿于皇帝内心深处一段少年时代的柔情回忆。 “这件事交给我们就请上卿放心。” 张落再度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跟着涉间来的一干都是精锐骑兵。 放到军队中,个个都可以胜任小队长一类的角色吧? 十多名骑兵比起相同数量的刺客,在战场上显然作用更佳。 一千骑兵加上: 临淄郡一千五百可靠的士兵,来自东郡四千郡兵, 再加上来自济北郡的约四千兵力。 九千多步兵配合一万骑兵的力量足够对付田家。 张落伸了个懒腰望着天色,交代身边的人:“让周青臣派一人催促一下,天快黑下来了,对方为何还迟迟未来?此外确保没有居民被困在城外尚未进城。” 转至狄县城中的田府, 田儋已经在椅子上枯等了一天。 汗水从他的额头渗透了出来,直至他的弟弟田荣的到来打破了他的焦虑。 “大哥,找到了!” “在哪?” 田儋骤然站立起来。 接着,他看着田荣展示的地图指着一个地点说明。 “大约在狄县东南方向二十里的地方,有几个人在十几里之外发现了几坨新鲜的马粪,还发现了很多马蹄印。” 田儋眼睛一亮:“那片区域地势平坦,但通往狄县的路上有个适合伏击的好地点。 好极了!” 他接着吩咐:“去把项声叫来。” 忽然想到什么,田儋补充道:“还有荣弟,记得处理那些郡兵,看守我们田家的那几个,不帮忙就得送命。” “大哥放心!” 田荣行了一礼,迅速离开。 片刻之后,项声进来了:“族长。” 田儋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尊称他:“项壮士。”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敬意,“我们需要你尽快回到楚地,并接应我们的援军。” “将来一段日子,我们会麻烦楚地一阵子。” 田儋继续说道:“等齐地的事情平息后,我们会派人把他们接回来,同时送上武器和粮食。” 项声听罢,神情严肃起来,他郑重地向田儋行礼:“族长言重了,反 ** 秦、 ** 国家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多谢!” 田儋也向他回了一礼,“义不容辞,但我们此刻还需等待最佳时机。” 项声离开了田家。 不论他之前是如何义正辞严,在出门后却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在田家真是看了一场好戏。” 尽管如此,他仍然觉得这事情还是要去做。 毕竟现在反秦势力日益减少,任何一点帮助都弥足珍贵。 况且,田家的经历是个深刻的教训—— ** 前务必保持低调,不要引来张落的注意! 此时,田儋和田荣坐在一起,面对着一个不久前张落派来的监工。 此人早已被田家收买,每天汇报情况时都说田家毫无异常。 可如今,这个人吓得瑟瑟发抖,恐惧写满了他的脸庞。 “你们……真要动手?” 田儋冷冷地说:“别废话,听话就留你一命,不听话立马让你没命。” 他的话刚落音,旁边便有几个手持刀剑的人露出了锋芒。 那人眼神中瞬间流露出绝望:“我……我听话。” 田儋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荣弟,过一会你安排他死去吧,还有他手下的全部郡兵。” “是,大兄。” 田荣坚定地点了点头。 “二二七” 事件之后,田家的其他宗老被邀请到这里来。 这些人过去几年一直在支持田儋的行动,了解他的一切举措。 不过,由于先前有几个宗老被抓走,现在这些宗老们看向田儋的目光中带着不满,甚至愈发惊恐。 “田儋,你想让整个田家陪葬吗?” 一位宗老质问,“你现在动手,真能恢复故国吗?” “就算复国,又怎么能抵挡虎狼之秦的百万大军呢?” 田荣冷哼一声回应道。 16.3 “如今我们不是要讨论动不动手,张贼已经铁了心要置田家于死地!” 另一个宗老愤怒地顿足捶胸:“人已被抓走了!只要承认罪名就完事了!” “天真!” 田荣冷笑起来,“你们怎么活到这个年纪,却依然如此愚蠢!” “以前是你们叫嚷着跟秦人斗到底的,到了关键时刻却又胆怯退缩了?” 田荣对这些宗老已失去耐心。 要是有本事当初就不会丢了齐国。 这几次如果不是依赖他们,田儋也不至于容忍这些人。 如今田家危在旦夕,正是这些宗老该发挥最后作用的时候。 任何可能泄密的知情者都需要被清除。 眼下看来,这些宗老是第一批清理目标。 田儋抬了一下手制止田荣的话语。 “多言无益,我请诸位来是希望你们能明白并奉献自己来保护田家。” 田儋缓缓说道。 一个宗老顿时面色惨白,惊骇不已:“你……你要干什么!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叔伯啊!” “请你们明明白白地去。” 田儋平静地说,“你们的子子孙孙也会参与其中,并为这次的事变献身。” “带下去吧。” 他挥了挥手。 那些宗老马上像之前被抓的人一样咒骂田儋,很快也被拖下去一剑处决。 鲜血渐渐染红了地面。 田儋已经组织好了这些宗老的儿子和孙子,他们会战死在战场上,而他们的家属将死于乱军之中。 田儋深吸一口气:“荣弟,甘罗与横弟何时到?” 田荣想了想说:“再过半个时辰应该能到。” “很好。” 田儋点头道。 “这次我们可以动员八千多人。” 第124章 这一切是哪门子道理? “六千是田家多年的积累,横弟带领的五百名门客,甘罗掌控的两百阴阳家死士,还有那些愿意为田家牺牲的一千多人。” “荣弟,那支一千人的骑兵就交给你处理了。 我会给你四千人,你觉得够用吗?” 田荣立刻点头,“请大兄放心,我不会直接对抗骑兵,而会在半路设伏,一旦解决他们,立刻赶去支援你们。” 田儋心中忽感犹豫,此刻他内心充满恐惧。 宗族长老们亲眼目睹了齐国的** 。 他们是应无惧死亡之人。 但当得知田儋的计划后,他们的第一反应竟是抗拒!不是他们不愿重现往日荣光。 而是现在的他们不敢! 秦国的威严依旧震慑着他们。 这些宗老尚且如此,那么其他齐地百姓呢? 如果还能挽回……还来得及。 只需我和田荣去见临淄郡守,自首认罪。 保全一些田家族人。 想到这,田儋猛地摇了摇头,压抑住自己的念头。 到了这个时刻,已是无法回头。 “荣弟!” 田儋拍案道。 “这场战争,所有参与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张落也不例外。” “只留甘罗活命,他的部下则全部消灭。 横弟的五百门客也要损失至少一半!” “狄县是我们田家基地,暂不牵扯当地农民。” “攻克临淄之后,郡守府附近三条大街上的人一个不留。” “接着裹挟其他民众伪装攻破狄县。 那些应该死去的田家人就让他们死去吧。” “再攻破千乘县,彻底 ** 田安、田假这一脉的人。 他们才是这次的主要策划者。” “若秦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让甘罗胁迫临淄郡的居民攻击其他区域,我们就成为了受害者。” “然后就是静待秦军前来。” 田荣听完拱手行礼:“我明白了。” 说罢,田儋如释重负。 他觉得此战的机会还是不小的。 张落手中的兵力不过精挑的一千士兵和一千骑兵在外围。 一旦 ** 开始,周边各县的援军抵达前,一切就已经大局既定。 该消亡的人都会消亡, 死去的百姓自是不会顺从。 英勇对抗叛匪,最后大量百姓丧生,贼人也一并被剿灭。 只要能挺过危机,即使整个临淄都糜烂,那也是值得的! “派个信使去告诉张落,我们就来了!” 田儋说时抽出了长剑,满脸杀气。 在临淄郡守府内。 张落依然淡定从容,并召集临淄城内十几个大小商人。 这些商人因为有把柄落入张落手中,不得不遵命前来。 “ 就算没有你们亲手囤货的确切证据,但既然教唆犯法,每人罚去三成家产,这样可好?” “我们认罚,认罚!” 商人们纷纷低头作揖向张落示服。 既然被供出来,已无选择。 以上文本经过重组语序、调整句式等方式保持意义不变的情况下进行了重新表达。 眼下虽然证据尚不足,但张落毕竟是朝廷九卿之一,还兼任内史的职位。 一旦他返回咸阳,稍有表示或让内史府故意为难一下,就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所以,三成家产算得了什么呢?“那就好。” 张落微微一笑。 无端收获一千多万铜钱,谁不会高兴呢? 由此可见,齐地的商人的确十分富裕。 “好了,今天请你们来,并不是只是为了处罚。” 张落边说边展开了一张地图。 商人们却面露苦色,心里直犯嘀咕:交出了三成家产后还不够,还想干什么? 然而当张落铺开地图并示意两人拉住四角后,他的手指在楚、齐直至燕地的区域划出一道线。 “如果大秦能够修建这样一条运河,对你们有何好处?” 他所说的正相当于后世的京杭大运河——它将把多个河流系统连接起来,意义非同小可。 商人们先是惊愕继而欣喜若狂,最后不禁又陷入沉思。 “有什么不对的吗?” 张落笑着问道。 一位商人连忙作揖,“上卿啊,若是真能有一条这样的运河,我们齐地受益匪浅,只是这浩大的工程需要多么庞大资源,尤其是人力!” “不担心……嗯……会不会造成人民负担和不满嘛?” “哈哈。” 张落笑言走前轻轻拍着这位四十岁左右的人肩膀。 众人都弯腰行礼满含奉承,似乎被这种信任所鼓舞。 “我也知道,但各位应该听说过秦国现在正在楚地用数万名战俘修凿灵渠吧。” “听闻,确实了解。” 张落举起手继续:“假使用全异族俘虏和奴隶来挖运河呢?” 商人们再次陷入沉思,觉得也许可以考虑这种方法。 “可是上卿,那么多战俘哪里找呢?” “开战了就有了啊,嘿。” 张落笑眯眯地说, “原来如此。” 张落在场的人都不住点头称许。 “若真如此,则此伟大工程不会引起民众怨恨了。” “当然要保证战争胜利才行,在下没有丝毫怀疑秦国实力。” “如果成功开通这条伟大的运河将是中国商界的共同福气!” 这让商人充满期待. “那么你愿意为这场征战捐资吧?” 张落问他们。 这些商人们几乎舌头打结:“支……支持……当然……愿意.” 恰逢此刻,周青臣急匆匆走进门,“大人,城外出现叛军。” 听到消息后商人们都互相对视感到恐慌. 今天的事件确实让他们心神不宁,张落点点头,说道:“不要慌。” 随后他转向众商人,继续说:“待田家叛军被铲除之后,我会再与你们详细商讨。 现在,请务必把你们的奴仆和家族成员都组织起来,若城被攻破,你们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商人们听得目瞪口呆。 这一切是哪门子道理? 黄昏时分降临,天空中那片绚烂的晚霞仿佛鲜血一般红。 那些逃难到这里的人,在听到临淄郡的消息后依然感到胆战心惊。 “张落此人,真可谓将势力与民心运筹得恰到好处啊!” 鲁大师感慨地说道,他走到了张良的身旁。 站在张良周围的除了几个墨家之人,还有远在一处静 ** 着的伏胜。 此时他每天仅有一两个小时能够勉强行走活动,其他时候身体虚弱得走几步路就会喘气吁吁。 第125章 造谣生事者,格杀勿论! 最近来到这里的一个墨家女子递给伏胜一颗药丸。 伏胜望向这枚丹药,轻声一叹,这是每 ** 赖以支撑体力之物。 “扁鹊,姬姓……名越人,我这么说没错吧?” 伏胜试探地问道,而那个女子则要转身离去,“说错了。” 伏胜轻轻摇头道:“你是医仙,你的曾祖父可是扁鹊的大哥,怎么会有误。” “……” 秦念默然转过头,“医学和毒学密不可分。” 既然墨家的主要力量决定前往咸阳,她自然也义无反顾。 “反秦事业,也需要我的贡献!” ,这段时间她的钻研便是为了提升用毒的技艺,对付敌人,只需令其失去行动能力即可。 若巨子还在世,或许可以借此做些安排。 以如此受暴君嬴政重视的张落为筹码进行交换,嬴政大概不会拒绝。 院外的张良眼中闪过远处如血般的残霞,表情依旧平静,但心底不由暗想:现在你知道了,我为何不敢靠近他了?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暴秦势力太过强大!” 高渐离哼了一声说道。 “否则,他能如何玩转这局势?” 张良微微一笑,捡起一片小草,说道:“若你们今天身在田家的立场上,是否会选择老老实实去郡守府冒那么一点点机会?” “不会。” 高渐离答道,接着补充说,“但那不是现在的我。” 张良点头,随手折断手中的草叶,“有理。” 沉默了一会儿,高渐离说道:“我们已经决定前往咸阳营救巨子了。” 张良立刻警觉起来,“你们确定?” “绝对确定!” 大伙异口同声回答。 不过,会留下一些精锐分子在当地以防万一。 “那你师兄……” 张良看向了伏胜。 “一起去!” 高渐离冷声道。 他们需要带着唯一的机会一起冒险。 张良轻叹一声:“倘若……假如燕丹已逝,该怎么办?” 高渐离从一名墨者手中接过自己改良后的琴,这把琴重量加大了许多,足以致命。 “我的琴艺进入暴秦的宫廷乐队,绰绰有余。” 高渐离说,“成为暴君嬴政的琴师,接近嬴政后,除掉这个暴君!” 墨家的众人闻言大惊,鲁大师连忙制止:“小高,现在情况还不明确,不要冲动。” 高渐离镇定地点点头:“放心,我现在非常冷静。” 与此同时,一只手递给他一支箫的人说道:“我会陪你一起去。” 张良再次望着落日,思绪万千,“天下,秦,六国……唉……” 他心里明白这些人不是靠言语能劝服的。 “好吧,就假设燕丹已死,做好最坏的打算。” 鲁大师眼中满是责备。 “让他把话说完吧。” 高渐离平静地看着张良。 张良继续道,“我需要一个人的协助。” 他看向身材魁梧、像一座铁塔的铁力士。 “高大力士,我希望你能帮我。” 高大力士有些疑惑地指向自己,问道:“我?” 张良点点头解释道:“第一,你体形太过引人注目,咸阳是何等戒备森严之地,你去风险很大。 第二,我们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你们身上,我也有自己的应对之策。” 大家听了这话之后都明白了,不论燕丹生死,张良已经为在咸阳最差的结果做好了准备。 高渐离沉默片刻:“力士,暂时跟随张子房吧。 等我们救出巨子再与你们汇合。” 高大的力士面色凝重,他清楚伙伴们的选择。 “好吧,你们务必小心。” “不用担心,若巨子尚存,我们一定带他平安归来。” 张良拍着铁力士的肩,虽然动作略显吃力:“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反秦大业,但也需等待时机成熟。” “那我们就今夜出发吧。” 高渐离又说到。 “今夜?这么匆忙?” 张良感到惊讶。 他还以为他们会等到与田家决战之后才会行动。 “早走一步,便多一分希望早点救援。” 高渐离说完就转头离去,同时也在组织人员部署:不会全部出动,只会派遣几位高手同行,以免人数过多引起怀疑。 回忆往昔,他们似乎回到了易水畔的那个时代,墨家成员曾无数次主动帮助小国抗击侵略者。 此刻,他们在临淄城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义不容辞的情愫。 田儋、田横及甘罗带领四千多人逐步逼近临淄,而田荣则率另外四千人在附近埋伏准备攻击张落的千名骑兵。 在他们眼中,仅凭一千五百守军驻守的临淄城——这座昔日齐国的王都,似乎轻而易举便能攻克。 “张落……张落……” 甘罗被捆绑在马背上,口中念念有词。 因无力稳住自己的身形,每接近临淄城一步,他的表情愈发显得兴奋,仿佛已然目睹了张落的人头摆在眼前。 只要除掉张落,并借此动摇田家今天的立场,足以证明反秦之路确实可行。 他想,即便未来被押解至咸阳受刑,那也会是一种荣耀。 “既然秦人、嬴政不愿重用我,那么就让我为反抗大秦开启序幕吧!” 为了不暴露身份,像田儋等对齐国有所了解的人,脸上涂抹了黑炭并蒙上了黑布。 这四千人的表面上仍是甘罗统领。 “田儋、田横!” 甘罗命令,“到达临淄城下不必多言,直接攻城;破城后任意行事。” 田儋与田横交换了眼色,点了点头。 在临淄城内,得知叛军来袭的消息后,郡守府内的众人陷入了恐慌,尤其那些被张落召唤来的商人们。 如今,张落居然要这些商人的家仆协助?城中的军事力量几乎为零,可看到张落冷静的表情,似乎毫无惧意。 他挥了挥手:“罢了,也不麻烦你们了。” 说完,独自离开,周青臣连忙跟上,毕竟他很清楚城中仅有的一千五百守军要面对数千叛军的事实。 那些大商人有的松了一口气,也有人思索再三后决然离去,组织人员应战。 张落离开郡守府时,吩咐道: “周青臣,带廷尉府和临淄郡守府的人安定民心,就说外面只是些盗贼而已。 如果有造谣生事者,格杀勿论!” “上卿,城中只有这一千多郡兵。” 周青臣愣住。 第126章 难道是上当受骗? 张落笑道:“你觉得为什么涉间将军一直没露面?” 他径直走向城门。 周青臣看着张落的身影片刻,随即摇摇头去召集人手 ** 局面。 而走在通往城门的路上时,几个身影悄然出现在张落背后: 有宵凤,大司命红夭、少司命小夕,盖聂、断水、转魄、灭魂、乱神、真刚和悬翦。 每个人都准备就绪,随时投入战斗。 “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宵凤问。 张落未停脚步也未回头:“你只需要在我身后看戏就好。” 就连平时沉默寡言的盖聂也开口:“希望你不要过于轻敌。” “放心好了。” 张落答道,正巧行至城门之下。 此时的城门竟空无一人守护。 一千五百名郡兵中有几人似乎要前往打开城门。 \"少主,不好!\" 红夭满脸惊惶,准备出去阻止。 张落立即拉住了她,说道:\"这是我下的命令,不必惊慌。 \" 红夭犹豫了一下,最终退回张落身后。 张落缓步登上城墙,跟随他的几人悄悄地藏在了城楼的不同位置,以防止刺客,并保护张落的安全。 城墙上,唯独张落一人显眼。 此时,城外已经聚集了四千敌军,尽管他们的装备参差不齐,阵型也颇为松散。 “没有防守吗?” 田儋心中生出一股不安,不仅是没人把守吊桥也未曾收起。 路上他们连一个人影和一点粮食都没见着。 张落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甘罗一看城上只有张落孤身一人,兴奋不已。 “他是在耍手段!城内只有一千五百人,就算邻县增援也得等到明天。” “他定是想迷惑我们,直接派人打开城门!” 田儋和田横对视了一眼,田横便做了个手势,示意其门客中的一百人前去推动攻城器械,并让几百弓箭手和武士配合行动。 “那些冲车还在那里呢。” 张落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对方阵地,停留在甘罗身上。 “田儋一行可能伪装成无辜村民,” 随着说话,城门缓缓打开了。 一千五百名经过前段时间严格训练的郡兵整齐地走出列阵。 这一幕引起了敌军一方不小的震惊: “这哪是在找死,感觉不对劲啊。” 甘罗立刻反对道:“不可能不对,他向来擅长误导人心,我们若现在撤退才是最愚蠢的选择。” 当田横一指张落有所举动,他高呼一声,那声音嘹亮无比,甚至在远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田横面色阴沉地认为张落必定武艺超群。 甘罗拍马凑近叫喊,“今日我定让你丧命!” 虽然张落没听清楚甘罗说的话,但是依旧自顾自在吟诵几句:“不懂愚顽之辈为何总喜欢诋毁,就如蚍蜉摇树,可笑至极。” 听到这些话甘罗愤怒到了极限,“你竟然辱骂我,我会把你分尸!” 随之,双方传来了马蹄声,令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左右两方各有五百重骑兵正快速接近,涉间亲自领兵而来。 那些正在推动攻城车的士兵们立刻掉头逃了回去。 “不,不……” 田儋脸色苍白如同见到鬼魅。 “怎么会有骑兵在此?我弟弟信中说骑兵应该还驻扎在其他县城才对。” 甘罗疯狂挥舞双臂大声喊到,“继续攻城! ** 张落!” 形势骤然紧张起来。 在骑兵逐渐接近时,突然几人扔出了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落地后,显出了它们的真实面目——“马粪!” 田儋瞬间感到一阵晕眩,他意识到中计了!这怎么可能!田荣怎能如此轻易就被迷惑?待一千骑兵和一千五百郡兵列阵于护城河前,张落再度开口: “聪明反被聪明误,阴骘引导聪明路。 尔曹虽灭,江河长流。” 他对甘罗说:“下辈子你笨一点吧,多反省自己的问题。” 隐藏在城楼内的众人,红夭微微一笑,望向身旁的少司命小夕和道家掌门,说道:“上一次主人吟诗还是在匈奴伏击那场战役。” 小夕立即点点头。 “呵。” 宵凤挥动手中的拂尘,“这种时候,不让他兴高采烈地咏诗一下又怎可以呢?” 随后,宵凤走出了隐蔽处。 她深知甘罗既然是这样憎恨张落,肯定也恨着她。 所以,她现身帮助张落再给对方施加些压力。 甘罗此时满脸通红、双眼充血地质问道:“怎么可能是我的错?是你!都是嬴政的错!” 当他正好看见出现在眼前的宵凤,他大吼一声,“就是你!” “我也要杀了你!!” 甘罗驱使坐骑转向所有人嘶吼:“冲锋!跟我一起进攻他们!我们有四千多人而他们只有两千,我们怕什么呢?” 。 田儋与田横置之不理。 “大哥你说怎么办?” 田儋已经失去了一切气色,颤抖地说:“准备让人断后撤退。 带上亲人逃回狄县,立刻远离临淄!” 。 就在此刻,涉间举起长矛。 他的身后,一千名骑兵也都做好了准备,另一边的手则握住轻弩。 张落拔出了承影剑,长剑一指。 “进攻!” 。 在狄县城外。 田荣带领四千余人正等待埋伏张落的骑兵,但很长时间后也没有见到他们的半点踪迹。 田荣愈发不安: “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按捺不住的他派出一人去查看情况。 然而不久后前方传来动静: “来了!” “准备!” 田荣脸色骤变兴奋了起来。 但在下一刻,他迅速变得苍白失色。 渐渐变暗的天色里忽然有一 ** 星闪现。 因为出现的并非张落所带的骑兵,而是整整四千步兵。 这些步兵中有些人骑着马,并用手上的火把 ** ,似乎嘲笑他们的存在,“这不可能!” “难道是上当受骗?” 田荣思考着,心里五味杂陈。 那些四千步兵到达之后停顿了下来,似乎没有攻击意图。 “难道这些人已经发现了这里有埋伏?” 。 就在这一会儿工夫,他派出去查探的那个手下滚了回来。 “这是济北郡的人,他们的旗帜我清楚地看明白了!” 田荣心头一震,满腔的心急与焦虑瞬间炸开了锅。 田荣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济北郡正好在临淄北边,他们果然中了圈套。 第127章 真的没有人来吗? 如此看来,田儋和田横所面对的是由一千骑兵与一千五百名郡兵组成的敌人。 而自己这边不过四千余人!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一位田家子弟忧心忡忡地问出了这句话。 意识到事态严重的他显得异常紧张。 田荣的心乱成一团麻。 尽管他的智谋较田儋略胜一筹,但在果决上却稍显欠缺,总是犹豫不决。 济北郡那边似乎有意将他们牵制在此处,\"该做什么?“他不停地自问。 敌方已经布下了整齐的四千兵马严阵以待。 但就是按兵不动。 自己一方精心布置了很多埋伏,但如果此时出去便会全无用武之地;若是不冲出去的话... 情况就太危急了! 如果贸然进攻的话有一个问题: 田荣没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在短时间内击溃四千训练有素并且摆开了军阵的敌军! 尽管自己这里也有同样数量的人马,但是这些手下都缺乏严格的训练且没有过实际作战经验。 遍观之下没有任何成功的把握。 或者,他现在就带人逃离或许能增加一些生存的机会。 可离开又能去哪里? 济北军必定会穷追不舍,而且四周全是秦人的领土,更糟糕的是田儋他们还在应对那一千精锐骑兵。 “啊呀!” 想到这儿,田荣抽出了长剑指向那些济北军,身体因激动和恐惧而不自主地颤抖。 “杀出去!” 他的声音突然嘶哑,在这一刻,田荣的泪夺眶而出,眼泪和着哭声一同迸发。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已无回头路了。 “ 张落!张贼!” 他大吼着,恨意填膺。 手握着长剑领头舍弃这原本有利于防守的地形冲向济北兵马,“杀光秦国的走狗!” 此刻也只能奋不顾身地战斗以期能尽快突破济北郡兵力,并迅速回救田儋。 然而局势却已无可挽回了。 此时在临淄城里, 城守的官员田安听到消息后惊惧得面无人色跌坐在座椅上。 府廷里的周青臣指挥所有人维持住城区内的治安并命令所有居民不得随意行动和离城, 特别是靠近发生交战那片地区的出入口。 民众在知道外面的情景变得非常恐慌,但都被阻止下来以免混乱扩散。 同时,几个受到张落指点暗示的商家们组织了自己的武装随从试图前往援助战场,一共约七八户富商。 其他人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不为所动。 对于商人们来说,逐利避险是本能;这种前景不明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参与。 张落听到消息后下令敞开城门让那些人自行离去。 然而城外的情景早已呈一边倒之势。 大多数反贼使用剑作为武器,也有少量弓箭手与长矛手,可是彼此间缺乏有效的配合。 很明显,这些人都是仓促聚集而来,难以组织有效的对抗。 尤其是他们的对手是由涉间带领的一千精锐骑兵,这些骑兵在冲锋时已经先用轻弩进行一 ** 击,随后以长矛冲散了混乱的敌人,后续的一千五百郡兵也紧随其后投入战斗。 “大哥,快逃!” 眼看形势不妙,田儋勒住自己的马缰转身就走,他的数百个门客只剩几十个人还忠心耿耿地跟随着他,而其他的随从都已溃散,只有大约二三百个田家势力的人还在坚守。 另一边,甘罗仍疯狂喊叫,在战马上狂乱挥舞着马鞭: “我十二岁出使赵国成为秦国上卿,乃嬴政亲自册封,你们谁敢碰我?” 然而迎面一个骑兵不屑地瞥向他并用长矛洞穿了他的心脏。 那骑兵对甘罗投以鄙夷的眼神,并与其他骑兵迅速重新汇合再次投入到追击中。 甘罗的面容带着满腔不甘和愤怒地死去了。 此时,城内七八个商人带着两三百人也涌了出来,见状哄笑:“捡来的功劳啊!” 众人急忙加入到了战场中。 战斗此时接近尾声,郡兵们更关注抓人而不单单是击杀。 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就这么轻易在外郊被 ** 。 涉间在驱赶想要逃跑的反贼后立即朝着田儋等人逃走的方向追逐过去。 不过东边由张落预先布置好的兵马早已封锁住了他们,当涉间到来时,看见的是一群陷入东郡兵马包围圈中的田儋、田横一行。 确认不会发生意外之后,他立刻掉头去解决狄县的另一处隐患,即四千名被济北郡阻挡住无法前行的田荣部众。 一开始张落并无安排伏兵在此,现在却想确保田荣没有脱身的机会,必须阻止一切变数。 因此此次出击目标就是歼灭田荣的力量。 等涉间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不久,田儋他们周围不远地方冒出了几十个墨家人。 “大师,是否行动?” 一位名叫小高的成员看着远处战斗的余波询问。 鲁大师沉思了一下:“这些反秦义士即使得救也会无果。” 高渐离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现在只有一两个人数不多,加上他们已被包围,更重要任务是要救援我们的巨子。” 另外,如今田家的命运已然注定。 贸然行动,如果能成功救下他们当然最好,但如果失败,岂不是要让墨家众人全部陷入危险之中?与此同时,在离临淄稍远的秦兵营内。 黑夜笼罩,风声呼啸。 柳下跖孤独地待在囚车内,身影显得异常孤单。 “真的没有人来吗?” 他喃喃自语,又大声喊道,“高渐离,我还没有死啊!” 这声音突然响亮,惊飞了几只刚刚归巢的鸟儿。 在不远处的临淄城墙上,张落望着这一切,心中虽有几分成就感,但更多的却是倦意。 他摇了摇头,准备离开城墙返回城中。 “走吧,回去准备一下,两天后我们便启程回咸阳。” 对于他而言,回到咸阳处理府上事务似乎更为迫切。 多种一些田地、花更多金钱扩展势力、开更大战局、捕获更多俘虏! 扶余已经被彻底征服,数十万俘虏等待安置,东北平原上的大规模农耕即将展开。 而下一目标,则可能是月氏或东胡!为了大秦帝国的发展,人力不可或缺! “对了,还有楚地与赵地啊!” 第128章 表面上尚保持统一 听到这话,宵凤微微一笑,“据说赵氏一族仍有人活着。” “这两地有什么不稳定的势力呢?” 她补充道,从她的角度看,齐地之所以潜藏威胁是因为齐国灭国时并未发生强烈抵抗,导致很多力量得以保存完好。 张落轻扫一眼:“似乎是这样的。” 不过无需过于担忧,因为还有一个重要的筹码——柳下跖,即季心。 通过他或许可以将项羽背后的势力一并引出来!楚地的最大威胁正是项羽所代表的项家及其麾下的英雄们,尽管其人残暴但却极具勇气与魅力,当地人民至今仍然敬重着项家的力量,不得不加以警惕。 “大人!” 正当这时,周青臣看到张落下墙后立即赶来行礼。 除红夭、小夕和宵凤外,张落身后的其他人已经隐身不见。 “情况如何?” 张落问道。 周青臣面露轻松神色回答:“看来都在大人的预料之中。” “差不多少。” 张落随意挥手,并吩咐道:“你负责后续的工作吧,等战事结束就开放城门让百姓归家。 天色已晚,有些人还在外未归呢。” “另外务必收集物资并对人员进行审问调查,粮食尤其要紧!” 周青臣神情顿时严肃,拱手应承下来,“周青臣明白!” 张落正欲转身回到郡守府邸时,见到几个迟到的商人在急忙赶来,于是笑着嘲讽道:“这时候才到,迟了呀。” 说完挥了挥手:“回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了。” 言辞间暗含警告。 听到这话的商人们面色惨白,有的感到脖子凉飕飕地发慌;也有意识到错过机会,担心将来会有 ** 烦。 毕竟这些是对商机极其敏感的人们来说,这种直觉往往是最准确的。 商人们纷纷急切呼唤着“上卿、上卿” ,企图解释说刚才只是耽误了一下并非不愿相助。 可惜张落充耳不闻,冷冷道出一番话语后,便背负双手穿过他们身边离开了,丝毫不顾忌这些人满脸懊悔及苍白脸色。 这次筛选之后,内史府还有一些事情可以与刚刚参与行动的商人展开合作。 这些正准备离开城市的商人们则有些懊悔难言。 谁能料到,那场所谓的叛乱竟然如此迅速就被平定了呢? 这难道真的是有人叛乱吗? 还是说,大家大大低估了张上卿的实力? “诸位,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这个……” “多交些钱财如何?” “我们刚才已经交付了三成家产,哪里还能拿出更多钱来?” “那你打算置身事外吗?我认为这位上卿恐怕又有新的布局,你们不能忘记他今天提过的那条运河吧!” 众人默然无语。 咸阳城里一片忙碌,“捷报到了!” 连续几波信使急驰而入,将扶余和箕子王朝战斗的消息带进了宫中。 嬴政略看了眼战斗过程及俘虏数量,并特别留意了一份密报 —— 关于黑冰台暗中监视任嚣、李信部队中将闾和公子高两位公子的报告。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虽然嬴政没有直接插手,但他依然有所关注。 看完后,他微微一笑,“表现还过得去。” 在同一时刻,右丞相府里,冯去疾与顿弱和刚回到咸阳的蒙恬正坐在一起议事。 战况报告刚刚递来。 冯去疾简单看过:“扶余人加上 **地区,俘虏人数超过了四十五万。 那肃慎人怎样?他们不是一直心向中原的么?” “全族现在只剩下十万余人口,已不足为虑。” “箕子王朝已被平定,二十八个大小城市,约有二十万人口。” 冯去疾收起文书。 “嘿,接下来就等那个小家伙什么时候归来吧,很多事情还得靠他决定。 我这边也急需国库支持处理几件事呢。” 顿弱摇摇头,“别只担心他了,还是先操心齐地那些人才是正经。” 蒙恬笑道,“其实我这边也要求国家资助。 八万戎狄、呼揭、丁零骑兵现在又如何了,能不能打硬仗了?” 一提到这些骑兵,蒙恬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他们的战斗力还可以,在关键战役中能派上用场;不过我并不过分指望他们真立功,主要任务就是拖住敌军、消耗对手甚至充当牺牲品,只要能完成这类工作就行。” “但若是全部混编在一起,效果可能就大打折扣了。” “为什么?” 冯去疾与顿弱疑惑地追问。 蒙恬停顿片刻解释:“问题又回到张落那儿。” 顿弱和冯去疾一下明白过来了。 “楼烦部是跟秦国贸易最频繁的游牧部落,其财富积累最快,并且现在已经拥有一支两千米青铜剑装备的大秦骑兵队伍。 他们经常欺负依附林胡的小游牧部落,表面看似相安无事,实际上互相抢夺牲畜人口贩卖给我们秦人,形成复杂关系网。” 戎狄族中派出了四万骑兵,楼烦以及与之联盟的部落则提供了两万。 此外,林胡部也贡献了同样的兵力数量。 尽管都属于戎狄一族,但他们内部的关系已是剑拔弩张,表面上尚保持统一。 呼揭、丁零等部落也遭遇了来自楼烦和林胡部的频繁袭扰,他们的牛羊、妇女以及青壮劳动力时常遭到掠夺。 侵略者往往将劫得的牲畜据为己有,将捕获的人口贩卖到大秦境内,而大秦又将其再分配——女人被送到更遥远的地方成婚,男人则被迫从事劳作。 为了避免这种结果,张落当初提议,把呼揭人和丁零人的牧地规划在戎狄族的旁边。 呼揭和丁零内部也不安宁,他们之间经常发生争端,草场的分配尤为紧张,因为大秦划定的放牧场面积有限,他们暂时还不敢逾越这片界限。 双方属于不同的族群,如果不是过去共同抗击匈奴所结下的些许情谊还在维系着,恐怕早就开战了。 为了有效利用这八万骑兵的力量,最合适的方案可能是分为四个部队行动,但当前最主要目的并非靠他们打仗。 因此目前维持戎狄四万人一组,呼揭与丁零共四万人组成另一组。 将来或许会发生变化,可能形成楼烦和呼揭联合一支队伍、丁零和林胡形成另一个队的局面。 第129章 沿海资源 蒙恬对此感叹道:“若是能为他们配上武器、甲胄以及马具,即便纪律性不足、难以遵守军纪,这支队伍也能成为一股强大而残暴的骑兵力量。” “纪律问题,残忍……” 冯去疾和顿弱抓住了关键点。 “不打紧,不打紧,如果要依靠异族人为大秦打胜仗,还要大秦干什么?” 冯去疾笑了一声,“关键还是在于最大限度地挖掘他们的全部潜力。” 顿弱点头表示同意,“确实,目前戎狄男子的人口应该比以前有所减少了吧?” 蒙恬点头称是,“是少了一点,但他们自己觉得还在兴旺发展,并未察觉此问题。” 冯去疾笑着摇头,“你们应该考虑戎狄剩余的男人还有多少?我要准备照顾这些失去了丈夫的妻子和孩子。” “毕竟他们是为我大秦流血的人,他们的家属不该受苦。” 朔方城已经开始了建造工作,尽管现阶段还作为军屯存在,但是将来也会成为繁华的定居点。 蒙恬不禁心中一凛——冯去疾怎么越来越像张落了?冯去疾接着说: “现在扶余国和箕子国之战结束了,我会更加忙碌起来。 箕子王朝将建立郡县制,在该地区将会开垦大量田地,虽然是内史府的主责工作,但我也要关注进展。” 然而,这一战争背后的隐藏原因之一,是为了寻找人参。 在箕子王原本的城市里,从深山密林之 ** 现的大军与李信顺利汇合了。 任嚣本打算来了解李信在那场战争中的情况,同时注意到东南方向出现了一个新莽荒部落,经肃慎人的介绍得知,这个部落名为沃沮。 索性,任嚣决定一举将他们歼灭。 最终俘虏了七万多名男女。 任嚣随即率领大军从深山密林中走出,朝箕子王朝进发,恰逢李信刚刚攻破该地不久。 此刻,两人正在王俭城内,详谈此次战况。 屠睢则被任嚣留在扶余,负责管理俘虏。 突然,王离匆匆送来一份文书,“李信将军,这是从齐地传来的情报。” 李信看后点头示意,略感惊讶,“原来是张上卿到了齐地。” 任嚣好奇询问,“张上卿去齐地做什么?” 李信解释说,在率军途经齐地时听到的消息。 在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既然张上卿亲赴齐地,那齐地无忧,李信将军也不必担心后路被截断了。” 李信闻言笑道:“若是齐地生乱、水师遭叛匪攻击,我也可以向辽东方向转战,取道燕地再现昔日王贲迫降齐国的战略。” 将领们交谈时,各自的军队士兵有的重逢旧识。 在任嚣的营帐内,一人从李信的队伍前来寻人,“请问闾在何处?” 问来问去,他找到了记载有功名的官吏,“闾?他记录下功劳后去了其他地方,似乎是到了李信将军驻扎的大营。” 公子高听了一怔——本来他来找将闾,结果发现将闾反去找他去了。 “能告诉我,现在闾担任何职?” 他问到。 官吏微笑回答:“他是斥候什长。” 公子高低声惊呼,将闾竟然是负责情报侦察且危险重重的斥候职务,并已经做到了什长!这说明他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精锐! 考虑到这个因素, “我决定不去打扰他。” 公子高摇头摆手,“再见!” 而在李信大营这边,同样一脸惊讶的将闾得知:“那个...公子咳,高成了百人将了吗?” 对方答到:“对啊。 他射艺精湛,杀敌无数,自然就步步高升了。” 齐国境内: 经过连番激战,反叛势力终归土崩瓦解。 田儋和田荣双双落网,田横在战场上捐躯。 支援临淄郡的各支兵马已撤退回各自郡治;而本部兵马也开始收殓牺牲者的 ** 。 通过抓捕部分田氏子孙得到的线索,周青臣成功定位了一批物资藏匿地点,并对此报告张落,“大人,我们找到四十万石粮食!” 面对如此巨额粮食存量,张落下令,“一部分充作临淄郡府库储备,剩余全部运回咸阳。 另外还要调查和田儋勾结的本地豪强大族并予以惩处。” 廷尉府会先押送主要反贼去往咸阳受审,至于新任临淄郡守到来之前,相关事项由周青臣协助处理。 而关 ** 资源利用,坐拥宝海却毫无作为是不可能的。 “我们要好好开发利用这片宝贵的沿海资源。” 张落在心里默默决定着下一步计划。 临淄的商人中,那些之前勇敢站出来协助对抗田儋的人,如今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即便他们在行动中没杀几个人,但至少表明了立场。 因此,张落召集的也正是这些人。 依赖朝廷恩惠的商人们无不显赫富贵,而这也正是拉一批打一批的策略。 否则一个团结一致的齐地商界可能会给治理带来困扰。 其他商人张落也有所安排,不过他们的代价将会更高。 周青臣的行动迅速高效,光是临淄郡就逮捕了十多名涉嫌分子,并牵连了三百多人。 紧随其后,又在整个齐地展开大规模搜捕行动,直指与田家直接或间接有关的人员,包括平民、商人、贵族豪强以及地方官吏,其牵连之广泛和深远让人心惊胆战。 周青臣庆幸张落在前期谋划得当,使田家人及时落网。 还好有驻扎在琅琊郡的一万楼船士兵火速赶到了临淄,加上田儋等人迅速被平息,许多人被抓时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上卿,这田家根基如此深厚,真让下官汗不敢出。” 周青臣尽管繁忙,但每天仍然两次前来汇报进展。 张落听了点点头,合上了手里的粮仓报告书,四十万石粮食归来让他对临淄郡的信心大大增强。 旁边还堆放着已彻底征服扶余国、箕子王朝等文书。 他正准备返回咸阳,内史府有大量事情在等着他处理,冯去疾、蒙恬、顿弱好像也在等着他的拨款。 想到即将进行系统抽奖,他已经攒了不少积分可以来个十连抽了。 正在听周青臣讲述案情细节的张落,并没有特别认真,直到周青臣提到,田家还有一部分甲胄藏在一个海岛上,才将他的注意力重新拉回。 第130章 龙涎香? “海岛?” 张落追问。 “没错。” 周青臣回答说,“事发突然,田儋他们根本来不及运回这些盔甲。” “海岛的位置在哪里?” 张落端正坐姿,周青臣立刻找出一张海图,“就在临淄郡与辽东郡之间的海域。” “上面还有一些人?” 张落听完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心中暗忖:“原以为可能是琉球岛。” 再一想,也不现实。 琉球距离齐地更远,主要在楚地东部海域。 之后,周青臣继续汇报各县市的抓捕情况,最后提及:“应当把田儋家族上报陛下,进行灭族处理。” 周青臣突然停住了。 “怎么不说完?” 张落疑惑道。 周青臣轻轻叹了口气:“上卿,这些人都是死罪,他们的亲人也会连带受罚。” 张落点了点头,理解了对方的情绪,沉吟不语。 人数前后加起来不少于两万人。” 张落微微一顿,“原来周青臣也有所顾虑。” “其中大多数人是年长者吗?” 他问道。 “大概是这样,不按年龄来算的话,男性大约占四成,女性占六成吧。” 周青臣特意说明了这点。 言外之意,很多老人和孩子都在里面。 这些人将被贬为隶臣妾,分配到全国各地的郡县,承担几年的劳役。 运气好的分到耕种或织布还可以,要是其他活计就艰难了。 有的女子甚至怀有身孕或带着幼子。 能够幸存多少人还不确定。 听到这里,张落轻轻笑了笑:“周青臣啊周青臣,初见时我不喜欢你,以为你是阿谀奉承的小人,因你想讨好我。” “后来发现,尽管有点奉承,但也的确有才能,蒙毅才让你担任廷尉正之职。” “如今我更是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你还有仁心。” 周青臣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向张落拱手鞠躬说:“上卿,我虽然会奉承,但那只是为自己的生存。 从未做过违背国法之事。” “我的行为都出于廷尉正之责,国法在前,官吏不忠于职守是有罪的。” “至于那些连坐的人,还是会发配,不过确实有不少女子刚怀孕或带着无辜的幼儿。” 张落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该怎么判还是怎么判,他们毕竟是叛贼党羽。” “但东北平原正准备开垦,已有数十万战俘去耕种。 即使有士兵看管,还需要很多官吏配合。” “那就将这批人也发往东北平原吧,你写一份文书,并注明我的建议。 朝廷应该是同意的。” 面对大开发的需求,即使有战俘,还需大量劳动力补充。 周青臣闻言,心中大为赞同: “这确实是合适的安排。 既完成了任务,又照顾到了这些人的处境。” “多谢上卿仁德!” 周青臣行礼后离开了。 过了一会,田安进来了: “上卿大人,商人们已经到了。” 她仍穿着男装。 张落看向她:“哦?让进来吧。” 但她没离开。 “上卿大人,齐地的事已结束,田家许多分支都被牵涉其中。” “我想回齐几日看看情况。” 不仅她的支系如此,田横带领的农家居住地也被严重打击。 很多人受到牵连,而更多人则早先离境,去了咸阳或楚地,以农家首领郑国为首。 对于她想重掌的一切,已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 “可以。” 张落毫不犹豫地同意,这让早有说辞准备的田安愣住了,她越发难以捉摸人心。 “你不担心我一去不返?” 张落听了田安的话,眼里泛起一丝笑意,\"除非你真的希望田家彻底 ** 。 \" 尽管听起来像是个玩笑,可田安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 “田安方才是在说笑。” “今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是……” “对了,我的海带处理得如何?” “已经收好了。” “行,你去忙吧,顺便通知那些商人进来。” “是。” 田安恭敬地行礼后退下。 片刻之后,几位在之前果断组织人力对抗田儋的商人鱼贯而入,“见过张上卿!” 张落微笑着扫视了眼前的九个人。 “大家都到了,随便坐吧。” “今日召见诸位是为了件正事。” 几人立刻再次行礼,“请上卿指示。” 张落摆摆手,“不必多礼,此事于大家都有益处。 我计划成立一个商会,专门做海洋贸易。” “海洋生意?” 几人的眉头不由得拧到了一起。 大海里除了鱼虾还能有什么可以经营的? 而且他们的船也只能在海岸附近活动。 所谓的商会想必是让商人们联手经营吧。 齐地的商人确实常常联合起来做生意。 但既然是由张落提出,那应该是会和内史府合作了吧? 张落见状补充道,“确实,这是和内史府的一次合作。 海洋中有很多宝藏,比如巨大的鲸鱼,你们知道吗?” “或许应该称为鲲比较贴切,” 其中一位商人轻声说到。 “庄子在《外物》篇提到过:‘任公子用大钩巨缁,以五十辖为饵,蹲守会稽,将竿投入东海。 ’” “正是这个意思,” 张落点点头,并略显惊讶地问,“你叫什么名字?竟然读过庄子?” “回上卿,在下名叫白顾,祖上曾有经商之道闻名一时的白圭。” 听到这个名字,张落微微一笑。 “原来是有传承的人啊。 好吧,这新组建的商会,暂时就由你来主持吧。” 白顾一脸震惊,其他几位商人同样吃惊。 就这样成了? 他们还没表态! “出海捕捉鲸鱼,目的不仅是其硕大的肉类,更重视其体内提炼出的鲸油和其他珍贵物质,比如龙涎香,总之利润丰厚。” “即便单获一头鲸鱼,所收获也会极其惊人。 特别是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品——龙涎香?” 这几个字让所有商人眼前一亮。 但他们仍有一大困惑:“可是上卿,我们的船只根本出不了多远,更别提捕捉巨鲸了。” 张落大笑一声。 “没问题,你们可以用资产作为抵押,借用朝廷的大型船舶,半年租赁,费用以后定,当然也要遵循一些规则。 如有轻微损坏不罚,严重损坏或者毁沉则需要赔一半价值。 若沉船或逾期未归,则没收全部财产,并贬谪家属为隶臣妾以劳作抵值。” 第131章 决定改日再来 “有了这些船舶,你们就能够远航,而后将捕获鲸鱼所得与朝廷分成。 我们六成,各位占四成。 大家准备出发吧!” 说着,张落拿出了一个物件。 “若无异议,就在上面签字吧。” 至于是否因捕杀过多导致灭绝的问题,目前不必担忧,朝廷有严格的禁令。 《田律》中明确规定,二月春始,不得焚烧草木作肥,不得采摘新生的植物、猎捕幼兽,不准毒害鱼类或者布设陷阱捕捉飞禽走兽,一直到七月才解禁。 在禁令期间,除非用于丧葬所需的木材,否则任何采伐都不被允许。 这些规定虽为掌控山林河泽的利益最大化,也是一种可持续发展的方式。 因此,对于各类生物资源自然也设定了休渔期和相应的保护条例。 同时巨船始终属于朝堂所有,没有大船就什么也办不了。 面对如此现状,那些商人们惊讶得合不拢嘴。 内史府什么都没有付出,却要分四成利润?而且还需要交纳赋税!虽然靠山吃山,背后有朝堂支撑,肯定能赚到比捕鱼更多的钱,但这实在让他们心中难以平衡。 此时,张落已经将文书推到了他们的面前。 齐地的事务初步得到了解决。 但关于齐地的问题还远远没完。 与田儋有关的一众余孽有的正试图逃脱追捕;有的则强硬拒绝交代。 主要人物早已被押往咸阳。 楼船士兵们返回水师继续执行任务。 当得知张落即将离开,临淄百姓们都显得非常意外,似乎觉得不太对劲。 经过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原来大家都习惯了有他在的日子。 尽管这段时间不到两个月,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 即便发生了叛乱,普通民众依然没有受到威胁,一些多年前的案子也被重新调查处理。 国法无情,在这背后虽大部分是廷尉府的人操办的事务,百姓们还是将其全部归功于张落的威望。 廷尉府早张落十几天来此地,并未做出多少贡献,现在不是有了张大人坐镇才有这样的成果吗? 而那批被召集起来参与成立商会的商人一事,也传开了。 众多商人带着重金到白顾等人那里打听消息。 然而他们一无所获。 更讽刺的是,被张落叫进商会里的商人们私下里还挺羡慕没有被选中的那些人呢。 的确,靠上朝堂会有好处。 张落实现大运河通行后还答应给商人优惠措施, 但现在,他们的全部家财甚至家人都被朝堂掌握了。 而内史府几乎不动分毫便拿到了四成的利润分成,商人还得自筹资金招募人员, 然后乘坐朝廷的大船出海冒险, 不仅需要抵押船只、支付租金,如果船只损坏还要自行修理赔偿! 一名商人叹了口气说:“看来先试着抓条大鱼,看看能否有丰厚回报。” 白顾突然说道,“诸位知道蜀中的清寡妇吗?” “听过,据说极其美丽。 不过她怎么了?” 另一个商人疑惑地问。 白顾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寡妇清独家经营蜀地和楚地的红糖生意,所获利润按二八分成的比例与内史府分账,内史府拿大头。” “呃……” 商人听后顿感自惭形秽,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 但他们并不了解,巴清的情况根本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 此时,在另一个地方,即楚地,受田儋托付前来报告的项声回到项家。 他幸灾乐祸地说着田家的近况,却被范增大骂了一通。 “田家覆灭对项家有何好处?有什么可幸灾乐祸的?” 项声立即被泼了冷水,赶忙跪倒在地。 “项声知错!” 范增叹了口气:“也怪不得你,是我心急。” 随后他转身望向项梁:“我们须立即动身!否则恐怕就迟了。” 项羽这时走了进来,“没错,此时正是联合齐国田家铲除张落的大好时机。” “但愿他们能多撑几天,” 范增若有所思地说。 项梁笑了笑:“羽儿骁勇,如果我们相助一臂之力,张落必亡。 或许,甚至可以借此机会让齐国复国,阻止暴秦攻势,使六国再度现身!”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中充满希望。 于是当日项声刚回来不久,项梁、项羽就带领三十多人趁夜出发奔往临淄郡,由于年纪已大,范增没有同行,但在他们即将离去之际,他再三叮嘱千万不可轻敌于张落,并尽量避免正面冲突。 一行人在路途中日夜兼程,没有刻意躲避各郡县城池,只是为了赶时间,尽快到达。 然而尽管匆忙,却还是晚了一步——出了东海郡,刚想悄悄过薛郡时听说了田儋失败的消息,计算着时间,项声脸色惨白,“原来我离开那天,正好就是田儋失败之日!” “显然张落早有防范!” 项羽顿时气恼起来,掷枪于地:“我就知道,齐国田家那帮废物成不了大事!” 项梁的脸色也很难看:“事情既已至此,愤怒无用,回吧。” “张落赢的也不冤,我们要从田家败走中吸取教训。 今后面对张落,一定要更加谨慎小心。” 项羽冷哼一声: “不过是耍了些阴谋诡计罢了。 战场交锋,正道行径下,他又有多大本事呢?我杀他就反掌之间而已!” 但无论言辞如何豪迈,终究难以改变这趟空跑的事实。 与此同时,咸阳城,张落实现班师归来,人马归队;而他将柳下跖押送到了廷尉府,通报其真名季心与故友季布的事迹。 即便燕丹此时应在城中等待审判,他也深知两者应无缘见面。 接下来趁着天色尚未完全暗沉前抵达内史府处理积压事务——但他并不知情的是,在内史府外,已然停放了几辆马车:分别是来自顿弱的、蒙恬的、嬴阴嫚的,还有巴清的。 当巴清见到前方的马车后,便让车夫先离开了。 今天她已经见不到张落了,决定改日再来。 嬴阴嫚见到蒙恬和顿弱都已经到达,就在马车内稍作等待。 她可不信这二人能让张上卿为难到天黑。 内史府内,张落依然低着头处理事务。 内史府的职员不断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蒙恬和顿弱则站在门口,啧啧称奇。 第132章 是否有所进展 “只看此景,我也能想象这小子在临淄郡时三天处理两个月公务是何等壮观。” 蒙恬点头表示赞同,“的确如此。” 顿弱大笑出声,“若是没有错,他在临淄是为了减少每日琐事量,干脆用三天时间搞定。” 就在这时,一名内史府的小吏走了过来,向两人行礼,“将军、上卿,张上卿有请。” “走吧。” 虽然顿弱和蒙恬本来还想再多看一会,但既然张落已知晓他们的到来,便决定直接进去。 进去后,他们发现张落在一份文件前皱着眉头。 看到他们进来,张落立刻开口:“顿弱大人,你要两百万钱、两千斤黄金、五千斤白银是要做什么?你的细作应该已经足够了吧?” 顿弱哼了一声,“你以为我要自己用吗?” 接着解释说,“我要将目标对准月氏人。 月氏人偏爱黄金宝石,所以需要一些黄金。” “原来如此。” 张落点头道。 显然月氏的工作已经进展了不少。 张落心想,不管商人还是商队,顿弱必然是想用这些钱财拉拢月氏的人手。 确认过国库拨款后,张落想起一件重要之事。 秦帝国的货币体系似乎也应该统一一下,黄金和白银虽被作为货币单位,但主要用于装饰。 必须完善和明确以黄金、白银、钱币三等级及金本位的货币体系。 接着张落又拿起了冯去疾送来的另一份文书,内容是要修建直通扶余的驰道,直达东北平原。 而且,所需人力他也安排好了:八千外族奴隶和接近两万之前被分配去做水利工程的匈奴俘虏。 无论张落自己是否会提及此事,右丞相已经做好计划让他省了许多心力。 “蒙将军,你要两千万钱有何用途?” 处理完冯去疾的事宜后,张落拿起蒙恬的文书。 蒙恬笑了笑:“骑兵!” 河套之地已有战马繁殖母马所产子马。 同时,也准备新增一支秦骑兵队伍。 他这次亲自回来就是为了挑兵练马。 所需的两千万钱在今日看来其实并不多。 张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归来之后,张落处理了一大堆积压的事务,还花了不少钱。 顺便看了看东北平原的那条新修的路,还有蒙恬负责的工程。 然后他打开系统查看。 “十次抽奖机会……” 张落轻声道。 这时,顿弱开了口:“小张,我们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 “在大秦,或许就我们俩最热衷于打仗了。 蒙将军作为太尉,主战是他的职责。 目前扶余、箕子王朝已经被攻下了,接下来是要攻打月氏、东胡,还是南越?我们需要讨论一下。 别担心,我们事先已经跟陛下商量过了,这不是结党营私,只是因为当时你不在场而已。” 张落听了之后略加思索,问他们俩的看法。 “月氏!” 顿弱和蒙恬异口同声地回答。 张落点头赞同:“意料之内。” 既然他们已和皇帝沟通并达成了初步意向,此次前来主要是听取张落的意见。 毕竟,月氏的人数相对不多,而张落对战俘情况了如指掌。 相比之下,东胡骑兵众多,草原辽阔,采用诱敌深入恐怕不容易奏效。 即便东胡已经深陷细作网,月氏人更接近农耕,已在城内定居,并掌握了河西走廊——这是一片大秦容易控制的地区。 不像草原那样难掌控。 至于南越,灵渠尚未完工,山林繁密的运输粮食非常困难! 看到张落也赞成先对付月氏,顿弱便没了多坐的意思。 蒙恬聊了几句后也表示不再打扰。 张落深吸一口气,“系统!” “给我来十二连抽!” “已接到宿主命令,正在进行抽取。” “……” “恭喜宿主获得一张优质占城稻模板卡。” 张落顿时喜出望外——这是个生长期短,高产,不挑地的好水稻品种。 尤其对于他正要在东北平原开展大规模农业种植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此外,关中一带的水利设施完善,也非常适宜栽种占城稻。 接着,其他的奖励逐一显示出来: - “千杯不醉体质” - “改良版海鹘战船图纸” - “麻沸散配方” - “精品锄头一把” - “关中煤矿地图” - “精品草帽一顶” - “黑熊皮一张” - “四季家常菜食谱” - “黄瓜种子” - “水力大纺车设计图” - “伤寒杂病论” 占城稻模板卡的效果说明:可以在选定的一亩田地上使此作物生长,最大影响范围为240步。 “系统提示,抽奖完毕。” 「系统提示:所获实物已根据宿主当前位置,自动出现于宿主书房之中。 」 「注意,黄瓜种子将由即将返回的月氏商队运送,请宿主留意查收。 」张落微微扬眉。 现在连运输问题都帮我解决了…… 确实,黄瓜这种华北品种是从西域传入中原的。 而月氏,特别是月氏王城离西域较近,这样安排也合乎情理。 “既如此,那也不错。” 张落点头表示满意。 之后一定要找巴清了解去月氏的所有商队名单,包括那些不属巴清名下、而是从内史府购货的私人商队的信息。 “海鹘船似乎是唐时才出现并在宋代改良的。 增强水师力量是件好事。” “至于煤矿……” 张落思考着。 或许可以找巴清派人学习菜谱。 在这个一切基本都是煮食的年代,一旦炒菜法问世定能风靡一时。 他决定让巴清淡这件事,自己只关心利润和享用。 “麻沸散和《伤寒杂病论》确实是大有用处!” 对于纺车的事:“公输裘,你根据脚踏纺车,有研发出更好的新式纺车吗?” 但想到水力大纺车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利用水驱动。 其他传统纺车锭子数很少,而水力大纺车有几十个锭子,适用于大规模工业生产。 其效率是脚踏纺车的好几倍,要么贵族商人雇工制造,要么 ** 组织人力,亦或是有人专门从事这行业。 “目前还是由朝堂负责更好。” 想着,张落站了起来。 “先去将作府看看公输裘他们是否有所进展。” 如果他们已经有了更好的成果,张落就不必给他们这个新型水力纺车的设计。 随后再去城外,挑选一块田地种植新的占城稻!刚一出门,便见到了嬴阴嫚的车架。 第133章 使用占城稻模版卡 「张上卿!」嬴阴嫚看到张落出来,惊喜得立即下车,吓得她的驭者赶紧提醒:“公主,小心点!” 要是有任何擦伤或摔伤对公主来说都不是小事。 「我就知道,蒙将军、顿上卿及内史府事务再多也不可能久留你。 」张落感到有些意外。 「为何等在门外?不如直接进去?」 以往嬴阴嫚一般都会径直进入内史府等待,很少在门外等着,更别说这么久。 「因为上卿您刚忙完回来,内史府好像事务繁多,我不敢打扰。 现在看见您出来就安心了。 」 “原来是这样,公主心思周到,在下钦佩。” 张落点点头。 「呵呵,上卿要去哪里?是要回家?我正好送您回去吧。 」话音刚落,嬴阴嫚内心突然懊悔万分——怎么会这么说! 心中焦急不已,怎么就不能说点别的呢! 张落摇摇头说,“不用了,我还有一些事,先要去将作府一趟。” 再望向不远处驾车离去的身影。 这名剑客,还真是会挑时候! 偏偏选在本上卿快要下班的时候来访,一眼看见公主的马车在此处,立刻就离开了! “好啊好啊,我也要去!” 嬴阴嫚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们走吧。” “那就麻烦公主了。” 张落微微一躬身。 紧接着,二人上了马车。 驭者驱赶着马儿首先回到了张府。 张落取出了水力大纺车的设计图,随后两人继续前往将作府。 在马车上,嬴阴嫚有些局促不安,偷偷从袖中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拉住了张落的衣袖。 “张上卿……” “嗯?公主有什么事吗?” 张落正在思索别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 “没事。” 嬴阴嫚手突然伸向张落的手心,他这才会意,正要轻轻地握住。 然而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大喊:“曜!” 嬴阴嫚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般猛地缩回了手。 随后听到一段砍价的声音。 “这个小玩意要卖十钱?” 嬴阴鬘的脸红透了,不敢直视张落,头转向了一边。 张落微微一笑,轻柔地搭住她的手背,问道: “对了,公主,最近公子胡亥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吗?” 正在注视着张落修长手指的嬴阴鬘听到后摇摇头,随即意识到不对,她不顾害羞,问道: “张上卿,是不是亥弟又出什么问题了?” 想起自己曾阻拦胡亥接管商队的事。 张落摇了摇头:“并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正好在这时,车外传来驭者的声音。 “公主、上卿,将作府到了。” 怎么这么快? 嬴阴蔓恋恋不舍地看着张落的手离开她的手背,便跟着下车。 她没多问张落到将作府的目的,心想应该不会有坏事。 “张上卿!” 一进入将作府,公输家族的人立刻通报了公输裘。 只见公输裘满身木屑地迎了出来。 “见过公主。” “见过张上卿。” “免礼了,现在不是正式场合,不用拘束。” 张落扶起要行礼的公输裘。 公输裘笑了笑,说: “不知上卿这次来访有什么事?” 公输裘眼中透露出好奇。 张落笑着开口道: “公输大匠,那上次提及的大纺车……” 一听这话,公输裘老脸一红: “距离我着手改进这种新式纺车才过去不到两个月呀。” “尽管现在能增至七枚锭子了……” 七枚! 张落心中微震,原先的纺车一般只有三四到五枚锭子,且这些是为百姓所设计的。 “公输大匠果然不负众望。” 公输裘不好意思地摆手: “谬赞了,上卿。 这仍然是基于您的脚踏纺车所做的改进,实在谈不上创新。” “呵,公输大匠谦虚了。” 张落轻轻摇摇头,“稍后,我会派人来学习这些改进之处,然后再推广于天下。” “还有一事需请公输大匠帮忙。” 张落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水力纺车的设计图。 “这是新型纺车的图纸,请你按照这上面的指示制造一些出来,以后会有大用。” 公输裘愣了一下,接过了那张图纸。 细看之后,他深深叹了口气,继而向张落恭敬地鞠了一躬。 “上卿,我今日才意识到过去的傲慢和错误。” 这话里隐含两层意思:一是对自己家传技艺的过度自信;二是这张新式的水力纺车让他有了新的灵感。 “大匠太客气了,这一切仍在纸上谈兵阶段,要成功还得靠各位。” “不必这么说。” 公输裘摆了摆手,终于放下心中的多年傲气。 “这件事就交给大匠您了,顺便请给我造些你改良过的踏板纺车吧,它可以提高百姓的工作效率。” “上卿请放心,只派几个人来学便是,只是多了些锭子而已,并不复杂。” 张落微微点头,向公输裘拱手辞别,离开了房间,他还有另一个计划。 “公主,能否带您到咸阳城外走一遭?” “咸阳城外?” 嬴阴嫚眼睛闪了闪,随即点点头同意了:“好的。” 离开咸阳后,张落没说明目的地,而是让车夫不停地驾车环绕。 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但嬴阴嫚察觉到张落有事在忙。 终于,在一处无人且较高的地点,张落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吧。” “但是需要引一些水过来。” 让马车上其他人暂时等候片刻,张落下马并走向一座被树木遮蔽的小山丘后的僻静之地。 这里谁也无法看见。 “系统,使用占城稻模版卡!” 张落下达指令,随着一串系统回复声起,一片已长出幼苗的新农田在面前显现了出来。 根据系统的提示音,每次为这田间的禾苗施肥除草,均有助于加快其成长速率,但这效果仅仅针对这一亩的占城稻。 想到将来可以收集种子大规模播种推广,张落满意地点点头。 办完这事后便返回车上: “公主,咱们走吧。” 嬴阴嫚有些好奇地点点头跟从。 当他们离开后,秦念恰好经过此处,并注意到这队车辆。 她只看清车内的部分下脸部份,并认不出那是张落。 而且宫廷样式的马车上并未标示身份的旗帜,作为初来咸阳的墨家医仙秦念也自然不知详情。 第134章 严禁伐木 “据说,张落有时会在咸阳之外的甘蔗园出现,下次我会...” 秦念心中想着。 统领,高统领他们让我转告您,他们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自然地进入咸阳。” 一名打扮成农夫的墨者向秦念恭恭敬敬地作揖。 刚从外面归来的秦念轻轻点头,回答说:“我明白。” 她与其他人大不相同。 她的行医资格和家族背景无可挑剔——祖先正是神医扁鹊的大兄,这身份有确凿的证据佐证。 即使世人普遍只知扁鹊而不知他的兄弟,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身份证明。 所以,她到咸阳一带非常容易,更何况她仅在咸阳外围活动。 她在附近村落给村民诊治些小病,这并不需要过多的身份证明或引起他人注意。 可是其他伙伴却没有这样的便利。 他们中有的人在暴秦政权的通缉名单上,通缉文书遍布天下各郡县。 贸然进入咸阳,无疑是充满风险的行为,何况在这险恶之地,稍不谨慎就会引发严重后果。 他们肩负的任务本是为了救人,必须用合适的、自然的方式混入咸阳。 与此同时,还要预先规划好一条能安全撤离的道路。 毕竟,历史上五国联军攻秦都不得其门而入,他们自有他们的计划,而秦念也有她自己的考虑。 事情进展顺利的话,不一定需要用毒来对付张落;但如果形势恶化,则不得不准备极端措施,如成功救援却被困在咸阳,那么控制张落作为筹码也是一个方案。 “另外,为了防止姑娘遇到危险,高统领特派遣我们几位保护您。 我们扮成您的药童就行了。” 那墨者说,而秦念闻言摇了摇头。 人太多反而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最初没有带进这些人,现在更加不能突然冒出来。 “不用了。” 秦念答道,“我是个游医,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居住却有几名药童,难免引起怀疑。” 墨者面露担忧,“要是真遇到危险呢?” 他想起咸阳是虎狼之地,他们一路秘密前来时的那种紧张感依旧难忘,即便是夜行昼伏、选择偏远的路线依然提心吊胆。 每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立刻警觉以防万一,担心任何一点意外情况的发生。 “你所担心的是对的,” 秦念重新解释道。 “这里毕竟是咸阳, ** (暴君)脚下。” 她补充了一下,接着说:“截杀等事情在这里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最有可能的风险是我的真正身份被识破。 但到了那种地步,就算再多帮手也没什么意义。” 听罢这话,这名墨者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合情合理。 “也行吧,请秦统领自己多加小心。” 又说到周围的人如果见到违法之事,在暴秦国法下不敢坐视不管,让秦念也不知怎么应对这句话。 她只是整理了一下那些晾晒着的药草,轻声道:“放心吧,我不是个柔弱无防备的人。” 最后墨者表示认可,并作揖辞别,留下了一句告别语:“那么我们就告退了。” 墨者刚离开不久,两个平民突然来访。 “秦医者在吗?” 其中一人问。 “是来看病的吗?” 他们似乎沾了些什么东西,使得脸色有些发黄,掩盖了原本的白皙肤色,看上去像是一位普通的妇人。 她本打算出去采集草药,并且顺便去甘蔗园或者红糖作坊考察,以找到更好的时机行事。 不过见状,只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秦念出来接待时,看到两位年长的男女,脸上浮现出柔和的表情。 “是的是的,” 两人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听闻这里有位大夫,我们不用再跑远了。” “请进吧。” 秦念打开了篱笆门。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进来,瞥了一眼晾晒的草药。 “医生,我们能不能只开药方?” 秦念点点头说:“可以。” 她清楚这两位打算去朝廷开办的平价药铺拿药,因为那里便宜得多。 虽然张落创办平药铺的背景让她心生复杂,她依然对这种惠民措施给予肯定。 咸阳城内,章台宫里正举行三公九卿会议。 蒙毅呈上文件宣布齐地田家一案的裁决:“主犯和从犯一百六十人车裂,两百三十人腰斩,流放两万一千三百二十七人。” “至于田儋家族被夷灭,齐王田建后嗣仅罚没部分田产,未受更大牵连。” 秦始皇冷漠地点点头:能有这点人数剩下已经够宽容了。 之后,又讨论了关于御史台新权力限制法案,在得到所有大臣的认可后正式通过。 李斯虽不满,但权力大增确实令他难以 ** 。 “张落,” 秦始皇转向张落。 “臣在。” 他应道。 秦始皇露出一抹笑意,“被流放东北的两万余人就按你的建议安置吧。 东北那片黑土已被专家鉴定为最好的土地,可派流放者前往开垦。 若需更多劳力,再调一些人过来,这样宝贵的沃土岂能让外族战俘糟蹋?” “还有你带回来的人参也归少府管制,任何人不准私自采挖人参。 张落听罢稍作惊讶——方案不尽如所料,但也算不错,毕竟东北的黑土如此难得,每形成一厘米厚至少需要四百年。 于是他恭敬回应:‘臣遵旨。 ’” “不过陛下,东北平原同样需要极为严格的规定。 对于山地、森林、草地和水土保护必须有详细的规划,确保耕地不受破坏,避免流失。” “黑土一旦用尽便无法再生,宁可不耕种也不能让它受损。” 张落没有提到黑土的形成时间,因为解释起来过于复杂。 “嗯?” 嬴政等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既是天下最肥沃的土地,确实不可再生,理应如此谨慎。 “少府茅焦!” “臣在!” 茅焦立即起身。 嬴政严肃地说: “少府负责山川湖泽等自然资源的管理,特别是针对东北平原和黑土地周围区域,需特别关注。” “允许百姓在指定区域内砍伐木材,其他地区则严禁伐木,违者将被流放!” “如确有需求进行砍伐,必须由朝廷统一组织。” “臣遵命!” 茅焦行礼后说,“臣随后将亲自前往东北平原实地勘察地形。” 第135章 你在采药吗? 接着是蒙恬。 他刚刚初步训练了八万名外族仆从军,虽然这些人目前仅能看懂命令,但他主要还是集中在训练大秦骑兵上。 “陛下,自河套之地收复以来,已有三万匹马可用,一人配三匹马,即可新组建一万多骑兵!经过充分训练,这批骑兵将是精锐中的精锐。 之后臣将重返河套继续训练士兵。” “好!” 嬴政笑道。 秦军越强,大秦就越稳固! 蒙恬接着汇报:“陛下,骑兵队伍将会不断壮大,我们的目标是达到十万骑。 因此,请允许可调动一名将军协助我。” “李信将军乃大秦最佳骑兵将领,请求陛下在李信班师后,派他一同前往河套进行训练。” 扶余和箕子王朝已经被平定,他们的军队正陆续返回咸阳。 虽然蒙恬作为太尉统领全 ** 事,但李信作为中尉仍掌管拱卫咸阳的重要职责,故需皇帝批准。 嬴政当然不可能不同意:“准奏!” 李信已然破除了过去的傲慢和骄狂,完全具备了一位大军统帅的能力,堪当重任。 这样的名将正是秦军所需。 年轻将领如任嚣、王离、赵佗等人将来也将在战场上发光发亮!若需要更多力量,还有王翦在旁备用。 即便他年纪大了不再参战,尚有儿子王贲可挑大梁。 蒙恬坐下后,冯去疾上前。 “陛下,箕子王朝已被征服。 因其原是中原血脉,建议置郡县予以管理。” “此外,扶余以东有肃慎族,他们对中原心怀归顺之心,可以立郡并派遣官吏进行教化。” 嬴政点头。 关于箕子王朝和肃慎的事情,他已经知晓。 冯去疾补充道:“臣建议,在辽东郡之东设立玄菟郡以安肃慎。 将箕子王朝领地及其居民划分为两个郡:一个称为乐浪郡,一个叫临屯郡。” 张落在一旁聆听,心中充满感慨——历史上汉朝的四郡(乐浪郡、玄菟郡、真番郡、临屯郡),现下只差真番郡未设立了。 嬴政扫视着冯去疾递上的文书,轻声说道:“就这样定了吧,不过那边刚刚新征,暂时驻扎三万秦军,以为威慑。” “至于教化之事,就交给你了,淳于越。” 淳于越立刻站出来,一脸的激动与自豪,“微臣愿意率领儒家门徒前往,以行教化之责!” 嬴政淡淡笑了笑:“廷尉府也需要派代表过去,要儒法结合。 蒙毅,你就负责这件事。” 蒙毅连忙应命。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张落身上。 他负责的是东北平原的田地开发。 张落捧着手中的文件,向前迈了几步,说:“陛下,扶余和箕子王朝的一部分战俘合计有四十六万余人,臣初步计划开垦六十万亩的农田。” 他又补充道,“为确保农业生产顺利进行,关中将会大量制造曲辕犁等农具,同时赵地、燕地也会协助。 战俘们会先投入到水利工程的修建,或许需将郑国从楚地调来一段时间指导此事。” 嬴政皱起眉头:“这么多人口,耕牛是否充足?” 张落微微一笑,从容回答:“陛下不必担心,基本足够。 万一不够还有这些人力可用呢。” 淳于越不满地质问:“张上卿,这些人将来可是大秦的百姓,你的安排失仁缺德。” 张落冷眼扫过对方,平静回答:“待他们都成了大秦百姓再说这事儿不迟。” 这话出口后,气氛似乎变得微妙起来。 淳于越也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合时宜。 其实,东北平原的大规模耕作非一蹴可及,也绝不是一场朝会可以定下的大事。 张落这次仅仅是提出了初期方案。 另外,他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在肥沃的黑土上种植一些热带作物如占城稻。 离开章台宫的路上,张落在车上问随从悬翦:“那把特制的锄头带了吗?” 因为对占城稻种植地有所期待,他觉得这个好工具必须用上。 悬翦点了点头确认。 随后他们来到咸阳外那块特殊的高地上,在无法开车上去的情况下,悬翦留了下来,看着张落走向他的试种地。 那个背着篮子的女人引起了悬翦的注意。 虽不知对方意图,但感觉她可能有一定的武艺,不过是采药之人,料无恶意。 秦念昨晚治愈一对老年夫妇后,出于某种傲气赠予他们药材,并收下诊金以示自己并不全然排斥金钱。 而今日为了平衡,她需要多花些功夫收集更多草药。 好在所需药材常见易得,忙碌一天下来倒也不成问题。 与此同时,她还前往了甘蔗园附近,考察了一番那里的地形。 秦念若要在咸阳找到张落,这里可能是最有可能发现他的地方。 此外,她还走访了市集,搜集和听取可能有用的情报。 完成这些准备工作后,她开始着手采药。 此时,高渐离等人也已经到达咸阳周边,为即将展开的行动做准备,可能会有墨家成员受伤,秦念需做好医治的准备。 幸运的是,这片区域不乏她所需的草药。 她边走边采集。 直到将一株完整的草药挖出,放进背上的竹篓后,她抬头望见前面有一片田地。 只见一位贵公子正拄着锄头,欣慰地看着眼前的田野。 秦念微微皱眉——这里居然种稻? 地势高,引水不易,土质也不适合,或许只是某个权贵子弟一时兴起吧。 然而,一个暴秦时代的贵族子弟亲自耕种田地,似乎不似那种养尊处优之人。 “确实俊朗如玉……” 当她看清那位贵公子的容貌时,对方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这个俊秀公子坐在田边,手上沾了些泥土,边上摆放着锄头,并无丝毫俗气,反而显得超凡脱俗。 “你在采药吗?” 张落主动问。 见秦念身着朴素,背着药筐,他便开口搭话。 秦念点头应道,“是的,打扰了。” “没关系。” 张落挥了挥手,随后伸个懒腰,在水沟中洗净双脚。 “独自进山采药,不怕遇到什么危险或是猛兽吗?” 通常这应该是需要许可的活动。 关于安全,张落在咸阳周围倒不是很担心有其他形式的危险。 第136章 两种都想知道 毕竟,鲜少有人敢在这附近做出格的事情。 只是在这一片相对偏僻的地方,可能会有些隐患以及野兽。 秦念听闻,从竹篓中取出一把长约两尺的刀,这既是割草药之用,也能劈开阻碍。 “既然我敢独自前来,自有几分把握,不必您多虑。” 张落闻言一笑,默认点头。 这位女子并不像其他人见到自己时那般敬畏有加,或许是不认识自己吧。 稍停片刻,秦念把刀收好,转身离开。 今日遇到陌生人,不如改日再来采摘这边的草药好了。 反正还有时间,可以再去甘蔗园或者制糖坊探一探。 “据说甘蔗园已被巴清再次扩建了……” 等秦念离开了一段距离,张落清洗完手脚及锄具,起身穿好靴子,抖了抖朝服。 如果秦念走得慢一些,兴许会注意到张落所穿着的朝服。 “今日廷议结束得晚,来不及换衣。 往后要记住,不能再这样疏忽。” 张落自言自语。 最后,他望着这片占城稻,“从播种到收割只需五十余天。” “我这次进展特殊,速度更快,照今天的进度来看,预计一个月就能完成。” “到时候,东北平原那边可能还在规划耕地,安排战俘的任务分配呢。” “等到他们规划好了,正好可以种植占城稻!” 内史府里,张落正在处理各项事务。 “蒙将军即将在河套地区再次训练骑兵,你们需运送二十万石粮草过去。” “最近戎狄族的商贸活动明显减少?” 张落查阅了楼烦和林胡的交易记录,无论是牲畜、**隶还是可生育的女子,与两个月前相比,都减少了一半。 是因为大秦抽调了他们两万骑兵的缘故吗?还是应该进一步挑拨他们的关系?张落想了想,把这份记录放到一边,决定以后再讨论。 他也准备找典客卿顿弱商议一下。 “此外,从燕地到东北平原的驰道工程也将启动,那边有异族奴隶和战俘参与建设,还有当地一些百姓。 你们也需要运过去足够的粮饷和衣物。” “送到东北平原的曲辕犁,做完一批就先送一批。” “另外,内史府要派遣二十人前往东北平原支援。” “耕牛可以从乌氏一族饲养的牛群中挑选。” 这时,一个小吏开口问:“上卿,乌氏一族的那些牛怕是要被全运走了吧?” 张落皱了下眉:“第一,除了乌氏一族的人外,其他东西现在都是内史府的财产;第二,怎么可能全运走,还有小牛仔可以繁殖新的嘛。” 这小吏连忙低头请罪:“属下鲁莽了。” “不过,上卿,府中人手本就不多,如果再派出去,可能会捉襟见肘……” 主要因为有张落在,很多事情他一决断,底下的人立刻就执行,而张落做事又高效迅速,万一人少了会应付不过来。 张落考虑片刻后说:“那还有谁懂农业技术呢?要么我们只能再增加人手了。” 这时旁边的太仓令似乎想说什么。 张落看他:“太仓令,请讲。” 太仓令行礼后说:“最近咸阳来了不少农家学者,他们精通农事,而且……似乎非常敬仰您,尊称您为师。” 由于一本《齐民要术》,这些农家学者虽然也有自己的着作,但无法抹去张落的名字,“真正的农家大师,知晓很多耕种技艺。” “您去过齐地后,博士馆内的农家学博士曾奏请陛下扩招博士,将这些学者吸收进去。” 太仓令补充道。 “哦?” 张落微微一惊,心想如果是真正的农家高手,倒是可以及时解决目前的问题。 这些人或许还可以编入内史府成为非正式人员,同时派往东北平原开垦荒地。 他们既然擅长耕种,一定对这个机会感兴趣。 “这些农家学人现在在哪?” “需要去查问一下才知道。” 张落点头同意:“那麻烦你去打听清楚,然后明天告知我结果。” “遵命!” 内史府的一众官员整齐地行礼。 张落随即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他回到家里换上便服,再次前往咸阳郊外的占城稻田除草施肥。 由于稻谷生长迅速,杂草也随之疯狂滋生。 秦念看到他又来了,眉头微皱,但没说什么。 鉴于她身份敏感,还是尽量少与外人接触为好,于是匆忙离开了。 打算过几天再来。 之后,张落也返回家中,双婆和涯老早已备好了洗漱用品。 张落整理完毕后,披着未完全干透的头发,穿着日常的衣服走进了书房。 今天,他邀请了巴清来商量事情,却发现已经有客人在场。 “你在干什么?” 宵凤抬头看了眼张落。 看到他刚沐浴完的模样,眼神明显愣了一下,但这披头散发的样子竟有另一番风味。 “我还不错。” 张落嘴角微扬。 提到财富,他想起最近忙着做生意的收益还算可观,甚至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关注东胡那边的情况了,正好等巴清来了再问问详情。 此外,他自己也没具体算过家里的财产,家里人数不多,也算不上大家族。 宵凤起身让位给张落,随手一拂尘。 “你看如何,不如做我们太乙山的外门长老?” 张落惊讶地问:“当道家长老还有特别好处吗?” 宵凤面不改色地说:“只需每年交五万钱,另外能得道家一定的帮助。” 张落顿时愣住:“还是不了,谢谢。” 这时,外面传来涯老的声音:“少主,巴清求见。” 宵凤轻哼一声:“不急,慢慢考虑。” 说完转身出去。 接着,巴清进来了。 “见过张上卿!” 看到张落与众不同的模样,巴清眼睛一亮。 张落示意她坐下:“请坐。” 待巴清坐下后,张落询问:“夫人可知商队去往月氏的详细情况?” 巴清单刀直入问道:“上卿是指我们的商队,还是承揽内史府生意的私人商队?” “两种都想知道。” 张落眼神一凝。 他在找黄瓜种子的消息呢。 巴清理解地点了点头:“我们主要集中在东胡,所以只有两支商队,其中一支是我的。 私人商队的话,则有十二支,在月氏的表现还算不错。 第137章 何意? 自从淳于越大使出使月氏后,虽仍有傲慢之举,但也收敛了一些。” 另外一样来自大秦的货物,真的太令人难以抵挡了! “现在应该已经有十四支商队,您知道最近它们通常是什么时候回来吗?” 张落思索了一下。 下一次作战的目标将是他们,大秦军队不会手下留情。 “夫人,若商队返回,请务必立即告知我,我要亲自检查一番。” 经过短暂沉思后,张落向巴清叮嘱道。 巴清感到有些惊讶。 以前张落并不常过问商队的事宜。 “上卿是否担心商队中有人心怀不轨?” 张落轻松地摆了摆手。 “哈哈,夫人多虑了。 我只是提前防备而已,毕竟商人逐利的本质不会变。” “我明白了。” 听到这,巴清才明白。 考虑到张落现在的地位和声望,在大秦法律之外行事的人可能会变得更难以预测。 “既如此,一旦有商队归来,我会马上通知上卿。” “谢谢夫人的协助。” “不敢当,上卿说得太过谦虚了。” 巴清微笑着回答,她其实很愿意多次往返于此。 随后,张落又就东胡地区的状况展开询问。 “禀上卿,目前商队最远能走到两千里的草原。 相较于长城外不远处,那里更为苦寒也更贫穷。” “再往外面走两千里暂时不清楚情况。” “的确如蛮荒之地一般,根据商队的报告,那地方可以看到山脉连绵,一直延伸到远方。” “森林茂密而高耸,继续北行就会遇到一条宽阔的大江。” “他们没有越过那条江去。” 张落听罢在心里对比这些位置。 他想他们应是到了小兴安岭、大兴安岭一带。 那条江应该是黑龙江,这里描述的情况无疑指的就是这片五山一水一草三分田的土地。 将来灭掉东胡,一定要牢牢把握这些区域,同时积极鼓励人口生育! 对于被 ** 的战俘与奴隶要放宽待遇、免除劳役、并减低税赋。 没有经济保障和土地资源的百姓很难有足够的意愿和勇气生育。 巴清这边了解的基本信息主要围绕着哪些东胡地区较富裕或贫穷,有关势力分布还需询问顿弱才行。 “夫人,现在月氏可以开展商贸活动了。 或许可以从东胡方向调配一些商队过去,不过不仅限于月氏,还可以继续向月氏以西的西域诸国拓展。” “而在那边……允许商队带大量护兵和武器装备!甚至是弓箭和弩!” 张落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西方有很多国家容易转行变成抢劫商旅的武装。 “这……” 巴清欲言又止时,张落打断了她, “不是的。 不允许大规模携带头戴重武,如果需要护卫, ** 可派出专职人保护,经费由商家支付。” 私人武装不可放纵,此乃定则。 巴清闻言轻掩嘴唇笑道, “上卿果真什么事都能算得一分利啊。” 然而她理解其中的理由。 禁止私人武装是必要的措施。 这个方法也让巴清想起张落在齐地设局让那些当地商人陷入困境,然后利用他们的资源,成立了商会,租用秦国战船出海做生意。 这样一来,朝廷不用投入分文就可以坐享其成。 张落读懂了巴清的心思,轻哼一声说:“夫人,请不要小看大海。 海洋中的财富是无穷无尽的,谁掌握了海洋,谁就能掌控未来的世界。” 巴清微微一怔,笑容收了起来,虽然她不解其中奥妙,但见张落的表情并不像在开玩笑。 “这太过长远了。” 张落挥了挥手,“今天我还有其他要事要说。” 说完,他脸上浮现出那个让巴清印象深刻的笑容。 “你是否准备好再次与妾身合作?” “没错!” 张落点头并拿出了一份四季家常菜的修订菜谱。 经过删减保留的,都是现在能做出来的菜品。 此外他也教授过几个人烹饪技巧,其实并不复杂,只要按着菜谱就能操作了。 “您还会烹饪?” 巴清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 张落笑了笑。 “当今之世大多菜肴不是煮就是烤。 而这新式的,称之为炒。” “火锅只适合冬日,到夏天就没多少人吃,但我这里的食谱可以做到四季通行无阻。” “对了,这门手艺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巴清更是一头雾水,不过如果真的有利可图,五五分成她自然没意见。 而实际上到目前为止,跟张落合作从未失手过。 “只是需要一些特制厨具。” 张落已经叫人打造好一批,“涯老带夫人到厨房看看去吧,双婆应该也学得七七八八了吧。” 这时,在后厨中,一群人忙碌异常,连擅长武术的双婆额头也是细汗密布,手持锅铲不停地翻炒,旁边的婢女负责加柴添火。 恰巧涯老领着巴清过来时,一股香味也随之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盖聂带着疑惑出现在场内;霄凤皱着眉前来一看这么热闹又折返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 巴清淡静地回书斋找到张落,在进门之前特意又擦了擦嘴唇上的油迹,显得激动地说,“上卿啊,这里面蕴藏的潜力无限!” 这些道理简单直白,却鲜为人知,若无人揭示就永远做不出来。 张落笑了,“那接下来请夫人数派几位信得过的来学习,这里拿去。” 巴清拿走了食谱,突然又笑起来:“想必过不了多久您也不可能永远不让他人学习吧。” 一旦吃的人多了、生意火了、名声大噪起来, 终究不会一直隐瞒住的秘籍。 张落微微点头,\"既然别人能钻研出来,那自然是别人的本事。 至于那些想要学习的人,你可以安排教导他们,不过要收一些费用。 \" \"妾身明白。 \" 巴清望着张落,心中感慨万千,\"若上卿经商,恐怕很快就会成为天下第一大商人,而且凭借的不是伤天害理的手段。 \" 张落听了微微扬眉,“何意?” 巴清淡然一笑,“过去孟尝君闻名天下,门客成群,养这些门客除了依靠封地税收外,更多是通过 ** 敛财。 他的名声和财富都源自剥削百姓。” 张落轻轻摇头,“奉承之言就免了吧,记得这次利润是对半分成。” 第138章 何谓‘人道\\\’? “……” 正在流露感情的巴清猛然一怔,“知道了,妾身明白。” 内史府中。 事情处理完毕后,张落拿出一幅巨大的地图铺在地上,其上详细标记了山林、平原、草地以及沟渠等。 黑色肥沃的土地区域边界被特意加粗。 有关东北大耕田的事宜已经启动,数十万战俘被编成一个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特定田块的管理。 成绩出色且产量高的团队会有奖励,反之则会受到惩罚。 “先让扶余族人着手修建灌溉工程,修到哪里便开垦到哪里。” 张落指着规划好的十万耕地面积,其中有万亩是黑土地。 “茅焦已出发前往东北平原进行分区管理,划分可伐与禁伐区域。” 接到文书的郑国将奔赴东北平原制定具体计划,而后把后续工作交予他人。 农业为秦朝立国之本,水利工程自然不只有郑国精通,所以不能停下灵渠工程进度。 而此次也将派一些专业农户驻留当地负责水利。 这时,顿弱送来一份新文件,并开口请求道:\"老夫需要三千金以及玻璃制品与白酒,陛下同意此事。 \" 张落回应道,“老大人此行所为何事?” 顿弱端坐在椅子上,抚摸胡须道,“您的东西很受月氏欢迎,恰好我发现月氏中的齐相后胜。” “后胜?” 张落眨了眨眼睛。 这位曾劝说齐王投降最终遭杀戮的人物。 考虑到这点,张落迅速答应下来,并提供所需资金与物资。 “顺便,可以去玻璃作坊瞧一瞧,或许您会有所收获。” 制玻璃工艺不断提升,工匠们已能够创造出多种精美花样。 顿弱一听,眼中立刻闪烁出光彩。 “老夫马上过去。” 张落将文书交还给顿弱。 “对了,东胡如今的状况如何?” 毕竟大秦已经先后灭掉了匈奴和扶余。 现在的东胡北面是苦寒之地,其余三个方向则全是大秦的疆域。 大秦计划先消灭月氏,再对付东胡。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东胡的动向十分关键。 顿弱回道:“最近有些躁动,竟然敢靠近燕地长城五十里范围内。” 这段长城原本是由过去的燕国、赵国修建的。 张落的眼神陡然变冷:“看来需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东胡因为大量购买了大秦的茶叶、丝绸、白酒、瓷器和玻璃,似乎有些自我膨胀了。 顿弱冷笑一声:“这事等后再议,目前还算稳定。” “老夫去看看你们玻璃作坊,是否有可以改进之处。” 张落点点头,随即继续工作。 “嗯……齐国商人准备租船出海吗?” 张落看了一眼下,他们计划租用三艘船。 “三艘也行。” 估计他们是打算试试水深。 如果不成,恐怕要到咸阳哭求张落帮忙。 但相关的手续仍需送至蒙恬的太尉府审批,或等以后内史府拥有自己的商船队——那些不具备强大战斗力的大船。 此时,一名内史府官吏进入,“上卿,农家首领们到了。” “来了?” 张落挑了挑眉。 自己还没去找他们呢,怎么倒找上门来了。 “请他们进来吧。” 干脆一并解决了他们的问题。 然后今天还得前往咸阳外围,为占城稻田除草催熟。 这几天由于东北平原耕地规划事务繁多,张落都没能准时下班。 “来了几位农家首领?” 当官吏正要离开去请人时,张落突然问道。 “回上卿,来了五位。 前几日约有两百人聚集在此。” 听到这个数字,张落点头,心中盘算着。 两百人的规模不算小。 每位农家代表管理一批隶臣妾,后者再带着扶余战俘,每人只负责约三千亩地的耕种。 但初期暂划十万亩地。 等到东北平原的水利建设和道路疏通完成后,将进一步扩大规模。 到那时,那些战俘想必已经有了不少耕种经验。 “嗯…” 张落手指轻叩案桌。 现在规划中的十万亩地尚在安排当中,首批发往那里的两万人左右因牵连田儋等人受惩处,其中还有许多老人、妇女和儿童。 除了种田,张落打算让他们养殖家禽如鸡鸭鹅猪等。 预计六十万亩地都不够,尤其是皇帝下令不许扶余人踏足黑土地范围,担心这些人会浪费这珍贵的耕作土质。 因此,黑土只能由秦人精耕细作。 “看来还需调派更多隶臣妾或刑徒前往。” 利用等待农家代表的时间,张落迅速起草了一纸文函。 随后,官吏会把文件送至右丞“二七三” 的相府。 我相信冯去疾会批准的。 这时,内史府的一名官员带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参见张上卿!” 五人恭敬地行礼,神情谦卑而谨慎。 在张落面前,没人敢随意放肆。 如果要挑战,就该拿出堪比《齐民要术》的农书。 张落打量着这几个人,皮肤黝黑,穿着朴素的粗衣麻布,手上满是老茧。 “几位免礼。” “请问各位尊姓大名?” 显然五个人是以中间一人为主导。 于是,张落在询问时只注视着他。 果然那人向前走了一步。 “回禀上卿,这四人分别是王节、吕思、陈行肥、风奇。 而小生我叫许壤,承蒙上卿想要召见,我们斗胆前来拜见。” “许壤?” 张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想起了农家的一位着名人物。 “你与许行有何关系?” “惭愧,乃是先祖。” 张落微微点头,眼中透露出一丝惊喜。 “今日几位能主动来此,想必应该知道我要找你们的原因吧?” 许壤点头称是:“确实知道。 我们愿意从事农事,只是……上卿以数十万战俘劳作,实在……” 张落闻言轻笑道:“听哪位腐儒或者固执的老人这么说?恐怕他们的意见不太公允。” 许壤急忙解释:“上卿勿怪,只是觉得如此做不甚人道。” 张落冷笑一声,“何谓‘人道’?” 随即从身旁拿起两支笔。 “异族” 与“同袍” ,你选哪一个? 说完他随手将笔抛出,分别掷向两个方向。 许壤见状,内心一沉,却仍然伸手接住了写有“同袍” 的那一支。 张落满意的点点头。 “还不算被腐儒 ** 太深。” 第139章 你是扁鹊的后人? 许壤脸色微红:“淳于越也不能算是个迂腐之人,他也仅抱怨了几句而已。” “苛刻吗?” 张落反问。 “此外,并不是要求他们耕种一辈子。” “几年后,我们会考虑让这些人脱离战俘身份,成为真正的秦人。” 而且,难道你们不想尽快将十二税一变成十五税一、二十税一、三十税一甚至是五十税一吗? 张落的声音带着一 ** 人,甚至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最好是免税。 他明白这些重视农业的思想根源,民本思想的确是好的。 “嘶!” 许壤等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可能!” 张落笑道,“怎么不可能?” “还有后代的子孙,他们会带着先辈的精神继续完成这一使命!” “这不仅是目标,你们不渴望吗?” “因此,各位愿意协助我吗?” 实现减少赋税的关键,在于朝廷是否拥有充足的资源——任何方面的资源都行。 目前来看,东北平原即将开发的几十万亩良田和几十万战俘将成为首次适度降低农税的坚实基础。 许壤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流露出坚定的决心。 仿佛彼此已经通过眼神达成了默契。 “我等愿竭力相助!” “好!” 张落激动得拍案而起,从上首走了下来。 “那么,诸位能够派遣多少人手?” “两百人。” 许壤深深一鞠躬。 当年在齐地脱离田横时,便已有此两百人。 除了一小部分通晓水利技术的人前往楚地找郑国之外,其他大部分人都还在这儿。 “足够了!” 张落轻拍许壤肩膀,“将来我会向陛下请奏,任命各位为内史府的官员,作为前往东北平原督导农业的农官。” “俸禄福利也将比照少府的铁官、盐官。” 许壤及其他几人立刻拜倒。 “多谢上卿。” 与此同时。 另一边。 顿弱来到了玻璃坊。 这个坊间属少府管辖,就在瓷器工坊附近。 一进仓库大门,他就被琳琅满目的玻璃工艺品震撼住了。 各种人像、动物塑像,大小各异,闪耀着耀眼的光彩。 当他看到一匹骏马的玻璃塑像时,心中竟泛起了将其据为己有的念头。 看守这里的官吏也随着顿弱一同进入。 因为上卿亲临,所以他也不得不跟随陪在一旁,低声说道: “顿上卿见多了别被这些迷住。 这些都是依照张上卿提供的方法用沙子制成的,并没有实际价值。” 顿弱这才回过神来。 的确是啊!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小子张落用普通沙子制造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新任少府属官章邯,因张上卿在此存放的玻璃工艺品属于少府,所以由我负责监管。” “不错。” 顿弱点了点头。 “不敢,不敢。” 他在玻璃坊里转了一圈,不禁赞叹:“那小子脑袋瓜到底长啥样啊?能想到这么精巧的东西。” 章邯在旁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没敢说什么。 心里却暗自佩服张落非同寻常的才华。 随后,顿弱选中了十几件新出炉且工艺复杂的飞禽走兽玻璃艺术品。 其中一件是一匹站立在山崖底座上的狼,栩栩如生。 “把这些拿去。” “另外,告诉烧制工匠,这两年内不要再次制作老夫选中的这类产品样式。” “还有,库存里的也别让外面商人拿出去卖。” 不然一旦流传到月氏,岂不是前功尽弃? 离开内史府时,张落心情颇为愉快。 经过一番努力,两百多家农户终于迁到了扶余之地,监管农事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迁徙过去。 随后,张落回到家换了衣服,拿了锄头便前往咸阳外的一块田地。 他想着,“占城稻应该还可以赶上第一轮耕种。” 然而,当张落到达那块占城稻的田地时,又看到了上次遇到的那个女子。 她正蹲在他的田边,仿佛在寻找什么。 “你在干什么?” 张落走近几步,突然问道。 专心采药的秦念被吓得一跳,转身看到是张落,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但随即她放下手中的小刀,心中暗想:怎么又遇到他! “你不是在采药吗?怎么跑到我的田边来了?” 张落一边说,一边熟练地脱衣脱鞋,准备下田干活。 秦念一时语塞,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片地方确实有不少草药,但奇怪的是,有些竟然长在你田边,而且比其他地方繁盛得多。” 张落听后微微一怔,心想或许是之前加速的作用吧,不过也没多想,便回应道:“那你继续采吧,别弄伤了我的稻苗就行。” 秦念忍不住问道:“我不太清楚你为什么选择在这儿种田,这里的条件好像不太适合。” 她看了看田里稀少的水分,“你看,你的田里都没什么水。” 张落一笑,并未解释太多:“我在试验新品种,如果成功,这个天下或许都会种植这种稻谷。” 这话引起秦念的兴趣,“什么意思?” 张落挥动锄头清理杂草,解释道:“这些稻谷产量高、耐旱性强,易种快收,这几天已经长了不少,你也该看得到。” 秦念仔细打量了一番,虽然她之前的关注并不多,此时还是半信半疑。 “难道你这个贵族子弟真能培育出新稻种?” “若真如你说的那样推广到全天下,秦国也会这么做,毕竟是有利于朝廷和国家的事。” 张落回答道。 秦念冷哼一声,“听说最近朝堂上战火再起,将几十万人变成奴隶,在东北开垦耕地。” 如此 ** ,似乎与暴秦的形象不谋而合。 张落淡然地看了秦念一眼,显然,她对大秦了解不多。 “你对大秦的误解太深了。 算了。” 想到以后秦朝的发展前景,他继续追问,“你既然采药,应该是懂医术吧?” 秦念点点头,“略有小成。” 她看向张落,见其神情平常,不由冷哼一声。 “我的医术是从扁鹊祖上所学的,” 事实上是扁鹊的长兄,但提到此事恐怕没人知道。 张落手中的锄头忽然一顿。 “你是扁鹊的后人?” 他意识到,难怪秦念对大秦有所怨愤。 扁鹊在咸阳遭嫉恨杀害,只剩下首级被带回去…… 他也想到了自己遗漏的一些事情。 第22章 你以为真的瞒得过我们的眼睛吗? 如今那些隐藏的战士已经撤走了。至于具体的训练,原本就不属于她们分内的职责范围。因此可以把她们留于咸阳当钉子。 听到这里,人们都大惊失色,尤其甘罗更是惊恐地说:“难道你想逃离现场!如果离开那就承认了我们的错误。” 那个一直以来给人感觉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男子,在此刻面临重要抉择之际,竟然选择了逃跑,令甘罗不禁有些失望:明明可以选择坚持下去啊! 许夫人的眼眸闪烁不定。连两位女命官,此刻也同样茫然无措。 “不逃,你以为张落会放过这个机会吗?就是下令当场射杀我们,陛下恐怕也不会怎样责备他。他是九卿中的年轻人材啊。” “年轻有为又能力超凡的九卿大人”,而他们是附属于帝座之下的人。 不甘心的甘罗来回看着左右两边,“早先张落不是说只要把你们交出去就能暂时饶过阴阳家吗?” 薄纱下许夫人的目光冰冷了下来:“你这样的想法真是太过天真无知。” 东皇挥了挥手:“够了!” “徐福率没登记名单上所有人跟我走;甘罗你也必须同行,说不定张落早就知道是你意图谋害。” 见此情形,许负似乎有所察觉:“假如张落不知情,不如主动承认吧。” 甘罗瞪圆了眼睛吼出一句: “你找死吗!!!” 然而东皇挡在他的身前,以一个更高的姿态立在那里:“也可以这样做,不过别忘记当初是我将叶腾驱逐的,你们要保证不会再反对我才行”。 总之接下来,甘罗也必将成为秦国通缉的对象,对此甘罗也只能低头应允。 “听从命令。” 许负起身一拜,随后说道。 身后的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也感到一阵不安。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措手不及。不多时,东皇乘坐马车离开,甘罗与徐福则骑马率领三十多名未曾登记的阴阳家成员匆匆驰入夜色之中。 “红夭、小夕,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东皇的离开让剩下的她们顿感无所适从,几乎站立了片刻之后,许负依然平静,“我们只好等待。” 随即,远处传来阵震耳的脚步声。千余名秦兵在张落和李信的带领下将庄园团团围住。“东皇何在?陛下有请。” 许负望向张落,目 杂。没想到阴阳家已 至这境地。 或许前几日在廷尉府答应合作,局面便不会如斯狼狈。“回禀上卿,我们三人到达之时这里已经无人。” 张落闻言微微一笑,“看起来,不打自招了吧?你们东皇的心理素质这么脆弱?” 许负行礼,面无表情:“妾身不明白大人何意,只知此刻进退两难。”张落越过庄重的姬月,视线停留在她身后的红黑着装冷若冰霜的大司命红夭与紫衣冷漠的少司命小夕。“李信将军,我们追。” 说走就走,许负略显忧心。 “随我去拜会阴阳家前任东皇叶腾吧。”只有他曾可能救助剩下的人们。 …… 与此同时,东皇一行刚离开咸阳城,便遇到一群人挡住去路。 原打算强闯过关,奈何无法如愿。天色昏暗中,徐福此时才看出些许眉目,顿时震惊,“是道家的人!那似乎是……掌门宵凤!”传说中的年轻天才早已道心得成。情急之下,东皇已不再维持往日高深莫测的姿态。 “该死,为什么这里遇到道家!” 徐福脸上浮现出古怪神情,记得早先太乙山密探所报,正是由于告知了承影剑不在,道家之人顺势来到咸阳。 “我试着说明白一下。”徐福开口。然而,一旁的甘罗却脸色阴沉,他俊美的脸上布满了暴虐之色。 甘罗已经在心中放弃了东皇——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领导,怎么值得信任? 不久,后方突然传来了声响,引起了甘罗注意。道家门口背后,宵梦觉察异状,挥动拂尘,透过人海望去。 “哦?看来是秦廷追踪者么?” 道家掌门平静地问道。 而甘罗心中盘桓:‘东皇,接下来又如何办?’ “东皇,眼下怎么办?”甘罗突然问起。 *求鲜花,评价票。* 东皇从马车内缓步走出,黑袍之下的面色显得焦躁不已。“徐福,你去说明情况。”他说道,眼前的道家 众人,包括天宗掌门宵凤,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冲突继续,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或许暂时低头才是明智之举。 甘罗语气森冷:“直接硬闯出去,只要能逃掉就行了。” 东皇站在车夫的位置,俯视甘罗:“你觉得你能从道家宵凤的手下脱身?” 这时,徐福已经策动马匹,靠近了道家 人群。“请问,您是道家掌门宵凤吗?我们来自阴阳家,这位是我的首领东皇。刚才是一场误会,还望您谅解。” 道家 听后纷纷互相看了一眼,依旧沉默无语。宵凤只轻轻动了一下拂尘,并未开口,只是静静站立。 她心里也有疑问:阴阳家的首领东皇?为何如此慌张地逃离咸阳?但此刻并不重要。她的计划是在秦兵追上来时得到帮助,进而联系上那个逍遥子。 徐福看到道家众人 ,知道他们不为所动。转身望向东皇,只见甘罗下了马疾步行来并猛然向前冲去。 “甘罗,不要轻举妄动!”东皇带着愤怒说道。 可惜甘罗已经听不进去。“你这个胆小鬼,你配做阴阳家的首领?”他自恃十二岁出使赵国获嬴政重赏,而今竟然沦落到逃亡至此、面临生死存亡的境地,实在不甘心! 这一番话让徐福大感震惊:这不是那个尊敬东皇的甘罗吗? “闪开!” 甘罗在阴阳家中武艺超群,这些道家众人确实对他构不成威胁,唯有一个障碍横在他面前——那便是宵凤。 “拼尽全力!” 甘罗咬牙放低身子,准备以受伤的代价突围。但在他靠近宵凤时,对方仍如一尊雕塑般毫无动作。眼神中带着轻蔑,仿佛看着一颗石头。 甘罗感到 。就在两人目光交接之际,甘罗明白对方的态度——虽内心怒火中烧,但他忍住了攻击的想法。现在不出手,以后再算账! 可是,在他几乎越过宵凤之时,对方终于有了行动。 拂尘挥动,直击甘罗背部,骨裂声响,“啊啊啊!!”伴随着大量鲜血吐出,甘罗滚落在地。 宵凤恢复了先前的姿势,认为甘罗此后不会再构成威胁。如果不是他的杀意眼神,她原本无意多事。 秦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形势紧迫,东皇也急不可待想突围而出。然而就在此时,宵凤挡在了前头。 “宵凤,真要与我阴阳家为敌吗?”东皇有些畏惧她说服不了的情况。 宵凤没有回应。 同样焦急的徐福恳求道:“宵凤,我们阴阳家出自道家,同宗共祖何必相难呢?” 真是可惜,刚刚应该紧随甘罗才是! 但是这道家天宗掌门的实力... 刚才甘罗受到的攻击让徐福心中一阵恐慌。 宵凤一向沉静的眼睛此刻也微微波动。 “虽然源出一脉,却不属于同一阵营。” 仿佛像道家派系中的两股对立势力。 一个主张无为而治,世间万物皆如他们经过的树林一样。 另一个则坚决反秦。 然而眼前这些人却是正遭受秦兵追捕的对象。 “况且你安插在我们道家的 ,你以为真的瞒得过我们的眼睛吗?” 徐福的眼珠猛地收缩。 “东皇大人!” “真可恶,杀出去!”东皇黑袍似乎被风撩起了一点,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愤怒。 就在这个时候,秦兵忽然出现。打头的是一位秦国将领持枪在手, 旁边是张落。 秦兵队伍前列是长枪士兵,在后排是弩兵弓箭手。 “张落!” 东皇怒吼道。 他的黑色大衣下露出了一口宽面长剑。 “哈哈,” 张落笑道。“东皇……还是叫你郑冠好了吧?斗了这么久,今天我们终于面对面。” “我后悔当初没有不计一切代价灭了叶腾和他全部人!” 听到这话,张落嗤之以鼻: “你的做法迟早会让我们碰面的。” 张落说着,越过中间的一片阴阳家众人,目光投向远处的身影。 夜色难掩宵梦的身影,李信小声提醒说:“张上卿,那边似乎有几位道家人士。” 道家? 张落又一次看了过去。 道家那面也在打量着张落。 “这就是那位上卿张落吗?如此年轻!” 他们惊讶不已。 宵凤也在注意。 “张落...他居然没带佩剑...” 两人眼神交汇在一处。 这时。 东皇举起长剑,“迅速杀出去!”指向之处仍然是那些道家之人。宵凤拂尘一挥便现剑锋,她手握既是拂尘又是宝剑。 中途东皇改变目标突然攻击张落:“你必死无疑!”* 眼看对方扑来,张落下意识去摸佩剑,才发现自己今日为了面见嬴政,所以未带剑出来。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在这么多秦国兵将保护下,敌人不可能轻易伤害到自己。 “手们,准备发射 !” 这一刻, 李信心中一扫往常的萎靡之气, 似是成为一位真正的将军。 张落望向李信, 觉悟或许只要多些这样的信任和支持就够了. 第23章 赵高,把郑夫人安排在明日安葬吧 看到弩兵手准备射击, 张落后方看见了几副神臂弓。 箭如雨下, 尽管东皇能凭借剑抵挡大部分的攻势, 但是其他阴阳家成员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已有几个成员不幸倒下。 “原来此人的武功颇为不凡”, 张落眼中杀意更浓. 眼睁睁看着费心培养的人就这样损失数人, 令东皇怒从心中升起. 尽管这些人远非死士般厉害, 不过每个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手. 因此,这些人员并不上报至朝中。与此同时,另一边包括宵梦在内的道家一行人见攻击并非针对他们后退回防御位置。 阻止了阴阳家的推进,已经足以令秦国欠下个人情。 这时,徐福向前迈出了两步。 “张大人,为何要将人逼至绝路?” “你是何人?”张落轻轻抬眉问道。 甘罗? “鄙人……徐福。” 徐福轻轻地叹了口气。 此时他尚未经由东皇引荐给皇上游说。 原先计划慢慢来,日后由东皇推荐给皇帝,再向嬴政讲述远方的仙境岛屿。 利用秦朝的力量建造巨舟,航往遥远之地。 然而现在看来,一切已经无从谈起了。 “徐福,哈。”张落轻笑了一声,随即再次把目光投向了东皇。 “堂堂阴阳家领袖,幕后操纵风雨,暗中豢养 之流的人物,怎么心理承受能力这般脆弱。” “还没等我们行动,您就自己先逃,等于认罪自供,不需要什么证人了。” 面对张落的话,东皇却无暇反驳,只是迅速地四顾,企图寻找到突围的机会。 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刚刚听到张落言及‘不需要任何证据’之时,东皇意识到,这表明张落不仅自信满满,更有说服嬴政对其发动突袭的依仗。 即使自己与皇帝有某些关系,也无法扭转乾坤。 所犯罪行太多。 单是豢养 刺客这点,便已够判 。 无奈李信已经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了。 “上!全员捕捉!” “凡是敢抵抗者,立刻击杀!” 话音刚落,身披长矛的秦军便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后方部队紧跟,途中两侧分兵,形成合围之势。 步步紧逼地向阳家等人逼近。 “ 若要求生,唯有拼死一搏!” 东皇振臂高呼,黑色长剑一挥,径直冲向敌阵。 只有徐福的目光,在此关键时刻闪烁着不安。 “射!” 李信冷声下令。 张落冷笑,“看来,他是不想乖乖被捕了。” “那我们只好带着首级回禀皇上。” “所有人合围,抗拒者死!” 李信的声音充满不容挑战的威严。 “哈哈,此刻终于见到昔日李信将帅风采,令人怀念啊。” 张落说道。 闻言,李信微微出神。 不经意间,他仿佛重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自己。 但转念又想到现在的自己,是否当得起那份荣耀? 张落在注意到李信再次陷入迷茫后,迅速补上:“李信将军,如果心中的结始终无法解开,难道你要让这段阴霾伴随自己余生吗?” “将来踏入黄泉,你要如何面对那些曾与你并肩作战的旧日同伴们?” “或许,尝试一次与自己的和解吧?” 李信咬住下唇,脸上显现出挣扎之色。 眼前的场面虽然是一幕幕秦兵追捕阴阳教叛乱的情景, 但在他眼中,似乎再次看到了曾经在楚国惨败时的情境。 此时,他脑中又浮现起不久前张落对他说过的话语,以及陛下亲笔写的那份话的内容。 咔哒。 李信心中某处仿佛被触动,紧握成拳的手更紧了。 “感谢张大人,这个问题我……我会考虑……的。” 对此,张落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作为一位将领,内心的问题需要自己去解决。 再多的语言也无力回天。 关键在于已经有了进展,至少这表明李信有了改变的想法。 此时战场上,阴阳家残党仅剩十余人了。 东皇身上的黑色长袍破烂不堪,暴露出他那雄伟壮健的身躯。可惜的是,他的内心却十分软弱。然而,他的能力却是非同小可,那些属于阴阳家的刺客以及此次同行的精英,大多都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 只是面对驻扎咸阳、拥有严密组织与阵形的秦军来说,再强的实力也显得无济于事,最终只能一步步走向 。 徐福全身沾满了血渍与污迹,他对东皇说道:“东皇,投降吧。我们还能请求宽恕,你可是与皇帝有过联系,也许他会网开一面。” “是啊,还有那位扶苏太子,你几天前才去找过他,看来你们的关系并不普通。” 尽管竭力挣扎试图突围,但一直未能成功的东皇忽然转身瞪视徐福,愤怒地质问:“徐福,你这是在监视我!” “东皇,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机。”徐福巧妙地转移话题,这也是他在阴阳家中左右逢源的重要原因——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不利话题。他经常暗中使绊给许负和甘罗添堵,尤其是后者。而在私下里,他们三个已经形成了默契,一致对付许负。面对曾经难以捉摸、如今却显得更加脆弱的东皇,徐福心中也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就在这一瞬,数支弩箭穿透了空间,直刺向东皇胸口。因方才徐福的话语而短暂分心的东皇来不及躲避。周围观战的道士们见此情景均面色凝重。初次接触秦军阵列,他们心中不禁自问,若是自身置身于此境况,又能够支撑到何时? 即便像东皇这般强大的人物,在秦军的攻势面前也无法取得胜利。如此看来,即便是自己的师长…… 但宵凤始终表情平静如常,仿佛世间的变故对她来说毫无影响。她的关注更多集中于眼前的张落身上。...... ...... 您是否来自道教?” 张落望向这些陌生的面容,特别注意到了名为宵凤的掌门人。她的神态冷漠,对外界的纷扰毫不在意,目光无论聚焦在哪里,都像是在观看没有生气的石头一样。用‘冰雪’来形容她可能都不甚恰当。不过无论如何,从第一眼起,张落就已经牢牢铭记住这位女子。 她身材纤细高挑,眼神清澈而又疏离,最为显眼的是那一头白色长发! 宵凤轻巧地将拂尘放在胸前,微微鞠躬道:“在下乃道教掌门宵凤,见过上卿张大人。” 旁边的道家门徒们也一一朝张落行礼致意,但仍对四周密集站立的秦兵保持着警惕状态。此时,几名被抓捕归来的阴阳教成员连同徐福一道被五花大绑押解过来,刚好从张落与宵凤之间经过。 张落轻声问道:“甘罗逃了,你不打算追捕吗?” 宵凤坦然直视张落的眼睛,没有任何畏缩的表现,双眼仿佛冰冻寒夜中静谧的湖面般深邃而安静。“这件事情,与本派无关。阻止了阴阳家进一步扩张,正是你应当感激我的时候。” 听了这话,张落轻轻挑起了眉毛:“甘罗是个极聪明的人,一旦逃脱必会引来许多后续麻烦。” “当他在慌忙中无暇他顾之际,我已趁机给了他致命一击。即使有幸苟延残喘至今,恐怕今后也无法继续活动了。” 闻听此言,张落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重新睁开,他仔细观察着手持可以变形为利刃的拂尘之女性掌门人。 李信走了过来。 “张上卿,夜色渐深,咱们应该启程回去了。” 张落轻轻点了点头,转头再次看向宵凤,“你们是打算前往咸阳的吧?” 如今,诸子百家中的儒家和法家人数最多,而墨家则只有寥寥数人。至于兵家和鬼谷流派更是没有一人登记在册。至于道家,既然已经接近咸阳,想必他们也会去往那里的。毕竟太乙山就在关中一带。这里离咸阳并不算远,然而天已晚,他们还在这里驻足,看来他们是没能及时赶在天黑前到达咸阳了。 “是的。”霄凤随意地调整了拂尘的位置,准备答应张落的建议,“行,那就明日再进城吧。” 说着,张落翻身一跃坐上了马背,并且不自觉地想到了一点:现在其实可以用上马镫和马蹄铁了,这两种简单的装备会让战马更为耐用。 霄凤注视着骑上马的张落,换了个手拿着拂尘,轻抿了一下嘴唇——这个人刚才那样问,接下来说顺便带上他们一同进城也挺合适的吧?但他也不怎么在意这件事了——反正也是可以等到明天的。倒是随行的一些道家人士心生不满。 “好歹我们还帮过他啊……”有人小声抱怨道。 “这一片野外荒芜的景象……”另有几个人附和着点头,“掌门,我们的行程不正是要找张落实探查承影剑的事吗,你为什么不问问?” 宵凤态度依旧从容淡定。 “今 承影剑不在身边。” 实际上承影剑被说在咸阳的张落身上只是由阴家内部安排在道家作 之人提供的信息罢了。反正之后还有的是时间,不用急于一时。 章台宫内, 之前服药后死掉的那些动物已经处理完毕。 秦始皇看着东皇仍然隐于黑暗中的身影,仿佛看到了郑夫人的模样。“郑冠...哼。” “赵高,把郑夫人安排在明日安葬吧。” 第24章 甘薯真的这么神奇? 赵高立刻恭谨答应,“是,陛下。” 嬴政拿起书案上一个小药瓶打开盖子,闻了闻其中散发的独特芬芳。这种香气是他此前食用过的丹药里从未有过的,但经历了郑冠的背叛之后,嬴政再也不敢尝试。 “可惜了……” 他把手中的瓶子掷落在地,瓶子滚动着恰好停留在那件黑色长袍之上。 “人参……”,这让人不由得想起张落提到的人参等天然宝物。 重新回到王座, 他又提起了笔,摊开一篇新的奏章。 赵高走过来低声提醒,“陛下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 即便有暗藏阴谋,在嬴政跟前,依然尽职工作着。 嬴政微微扬眉,“今日浪费了一些时间还有奏章等待批阅完。朕这边拖延一日的话会影响其他事进度的。” 更不必说的是这是份相当关键的奏折。北方驻守将领蒙恬送来的关于集结军资钱粮准备备战的紧急文件! “呵!帝国的力量将再一次令世人颤栗!” 在旁的秤上仍放着那个一百二十斤的大秤砣,虽然每天批的奏章增多,不过需要用力的地方反倒更少了;就这一点对于嬴政自己而言并无明显差异。 在深邃的夜幕下,咸阳城郊的叶腾庄中。 许负与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一起从院内步出,她们刚刚成功地说服了叶腾。 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渐渐破云而出,许负不禁舒了一口气。“至少现在,阴阳家残余的人应该可以幸免于难。” 当郑冠决定离去时,许负便认定他不再是阴阳家之主。她不得不承认,张落已成了他们未来的主人。回想起几日前廷尉府的谈话,这令她心中泛起了些许不悦。一切终于还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晨曦渐露,百姓们开始一天的生活。一些因阴阳家被捕而被收押至廷尉府的人员正在等待下一步的处理。那里还羁押着其他诸子百家的代表。有关阴阳家的消息也在坊间快速传播开来。 同时,在天亮之际到达咸阳城的道家人马中,不少成员初次踏足这座古都,眼中满是对这片土地的新奇。 “真没想到这儿会这么热闹。” “是啊,毕竟是国之中心,当然人多了些。” 他们被在咸阳久居的同门带到客栈安置,并在路上接受了关于此地的一系列介绍。 “往前去就是市肆集中区了,各地有财力的商人们都乐意前往那个区域进行交易。” “过去是因为规定所迫,而今更多人出于对信息流通的需求自行前往。” 宵凤显得心不在焉:“客栈在哪儿?” 她还需到廷尉府报道登记人数并了解能否见玉遥子,以及之后要面见张落。“还有那新发明的纸,我听说比竹简使用方便得多。我们不妨也弄点带回去用用?”一名年轻门人好奇地提议道,但他马上就被一个经验更丰富的师兄弟提醒。 “现在的纸都是宫禁 物品,普通渠道无法买到;如若真想获取须经过严格的许可流程向朝廷有关部门提出特别申请才能如愿以偿。比如向‘将作大匠’(主管营造工程)或者‘治粟内史’(管库务及财政)请求批准。” 听了这话,宵凤的目光微闪,又再次想到了张落这个名字和他的创造发明。 在同一时间,张落已经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内史府迎来新的一天的同时,奏报军政事务的各种文卷不断地送到他的案头。 “真是花钱不断。”看着一份份新到手的文件,他喃喃说道。 特别是那份带着秦皇印章批阅过的蒙恬将军的经费申请报告。显然,蒙恬正全力以赴地筹备收复河套地区的军事计划。 尽管如此,张落却不仅仅满足于眼前的胜利。他始终准备着另一批用于应对外部冲突的军需物资。 当前,秦国几个最大的粮仓已经堆满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此外,还有两个新的工程项目正在韩地和赵地分别兴建。 “然而,战事不能拖延超过三个月,如果采取以战养战策略则另当别论。” 张落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现在,全面准备至关重要,以便雷霆万钧之势一击即中。 以一名大秦士兵为例:每个月大约需要两石粮食,一石最便宜的粟米也要约二百钱,衣物每年约需三千钱。再加上食盐、抚恤金及医疗等其他支出。 “务必万事俱备,确保胜利一击定局!” 张落仔细检查文书上的数字后,毫不犹豫地挥笔批下:七十万石粮食和五千五百万钱币。 “开战后若超出三个月再说。” “来人!立即将此文书传达出去。” 处理完这件事,张落想起了最近国库已支出了许多费用,立刻查看了系统内的积分。 “六次抽卡尚可,第七次则不足。” “系统,抽吧!给我五连抽,最后一次单独抽。” “啪”,他用力拍了一下案桌。 “指令确认。” “正在进行抽奖。” 系统连续播报: “恭喜获得一对高品质草鞋”、“围棋职业五段认证”、“一件高品质软猬甲”、“一台高品质望远镜”以及“精盐净化方法”。 得知自己获得了高品质精盐过滤技术时,张落心中顿时充满喜悦。 这不仅能赚取不少钱,更重要的是,能填补他对于糖和盐生产方面的知识空白。 糖的方法他已经掌握;而精盐则是意外之喜。 他想到:“不过,至少要争取一下盐的经营权与少府共同分配才行。” 软猬甲与望远镜也都是难得的好物。“还有一次机会,系统,再抽!” “再次收到宿主指令。” “正在进行最后一轮抽奖。” 结果是:“获得三百个甘薯苗种和一捆甘薯藤。” 听到这些消息时,张落激动得立即走出书斋。 正是四五月份间,恰是种植甘薯的时候。 练琴中的嬴阴嫚听到外面动静,连忙出屋询问。 但张落已经迈开脚步往内史府去了。“正巧,我正好可以向陛下请求获取食盐的经营权”。 随即,他上马前往朝廷,途中恰好被正在酒馆二楼眺望的朋友注意到。 她们原本在商讨见面的方式以免显得尴尬,却忽然看到张落骑马经过,并满脸兴奋…… ...... “上卿,这就是您说的新物种吗?” 在咸阳郊区新开辟的地方,旁边有一片甘蔗林——这里是巴清资助扩建的土地,但也依旧属于内史府管辖范围。 巴清如今也能自由出入此地。此时,张落正在巡视他所种下的甘薯藤。不远处,巴清刚得知阴阳家东皇被张落击败的消息,重新出现在这片田地中。听到这消息时,巴清很快理解了张落近期一系列的动作:一步一步逼得阴阳家无路可退,同时为朝廷解决了诸子百家的棘手问题。至少现在,诸子百家在面对大秦时已不敢如从前般强硬——当然,那帮反叛者除外。 这一切使巴清对张落更加敬重。张落在旁边的沟渠中洗了洗手,轻笑着说道,已经换上了软猬甲。“没错,不要小看这些甘薯,就算是整个甘蔗园,加上整座红糖坊,也比不上它们的价值。” 巴清惊讶地看着他,“甘薯真的这么神奇?” “哼,神奇?”张落靠近,在巴清耳边低语了几句。顿时,巴清的心跳加速,眼神闪烁,双手紧张地握住衣角,动也不敢动,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息都开始发烫。“要是他……要是他……我该怎么办?”她在心里纠结道。下一刻,她双眼猛地睁开,一脸难以置信:“五……这真是真的吗?” 但张落的表情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谎。巴清看着随风摇摆的甘薯藤,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感。张落点了点头,准备返回咸阳,他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处理:精盐!将作府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所需工具,张落也开始制作精盐。接下来,就是向嬴政展示这些成果,张落相信自己一定能分走少府掌控的盐业利润。 巴清目送着张落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刚才我是太痴心妄想了吗?竟然会有那样的想法!”张落一回到咸阳就打算带上精盐和甘薯,直接觐见嬴政。没想到门口却等候着三人,其中之一竟然是许负。 “许负?!”张落有些吃惊。毕竟廷尉府对徐福和其他几位阴阳家的审判尚未结束,大多都归罪于郑冠和甘罗二人。“见过上卿。”许负行礼道。身后的红夭和小夕同样行礼,只有小夕未开口。 张落接过许负递来的叶腾公给的信,读了起来——大意是未来阴阳家将由张落直辖管理。那些当初被分走的宗派,多数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平静生活;而叶腾将去往博士馆负责编注阴阳家的经典典籍。“呵,倒是找了一个好帮手啊。” 许负知道这一关算是通过了,“许负拜见少主。”因为郑冠已死,叶腾也未正式传授张落,所以依旧尊称其为少主。这时,张落嘿嘿一笑,招手让许负过来,“把你的面纱摘下吧,现在只你一人面对我。”许负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即点头应允。 第25章 张先生真可谓大才 张落可能通过这种方式,测试她是否已具备了身为下属的自觉,同时也削弱了姬月在他面前一直保持的傲气。无奈之下, 姬月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取下了遮掩双眼的薄纱。她的目光轻轻闪烁,并未看张落一眼。 “嗯……”张落点了点头,将这一双眼记在心中,随后微微挥动手臂。 许负见状,重新为她挂上了薄纱。张落看着这一切,脑海中浮现起了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的宵凤。她们各具风情和韵味。 这时,府门忽然打开,双婆带着笑容走出了门。 “少主,您在外面站这么长时间还不进来?”她笑着说。 许负、红夭和小夕三人都感到惊讶,面露惊骇之色。“湘……” 双婆的目光在她们三人身上一扫而过,什么也没有说。许负也不再说话,但张落已然明白了一切。 …… 关于阴阳家的事很快就在咸阳传开,吸引了众多人的关注。 “张落……” 这个名字再次被人们频频提及。 “这人可能是我们必需铲除的对手。”有人说,“否则迟早他会盯上墨家和其他反抗秦国的义士,你说呢,盖聂先生?” 高渐离表情冷漠,注视着身旁静默无语的剑客。 “别冲动,小高。”燕丹轻咳一声,“现在还不是时机。” 为了避开秦朝的追捕,墨家已经退到了齐国与鲁国交界的地方,受反秦儒生们的庇护,甚至与盖聂不期而遇。不过,至今为止燕丹还没有向其他人透露一个秘密——这次一路平安的原因在于赵高的故意放行。 否则单凭暴秦此次整治诸子百家的行动中,廷尉府已经抓捕了许多人,更不用说赵高麾下的刺客团也斩杀了相当多人。沉默的剑客终于开了口:“如果真要对付他,唯有将其引出咸阳和关中之外才有胜算。” “这难度岂不是更大?”一个玩味的声音传来,随着话音房梁上垂下一只手来。 而远在楚国。 项羽和他的叔父项梁站在汨罗江畔。老人指着这片江水说道: “羽儿,昔年屈原因无法忍受楚国的堕落与屈辱,投此江自尽。”少年坚定回答: “我知道他是楚国不可多得的贤臣。待日后我 暴秦后,我会在这里为他树起一座巨大的石碑供世人铭记。” 项梁点头表示欣慰。这时,仆人带来一封信件,项梁阅读完眉头紧皱。“阴阳家……还是张落,此人已经成为了各大流派的心腹大患,我们的劲敌。” “那让侄儿去咸阳伺机刺杀他如何,叔父不必担心。” 他跃跃欲试地说。 “不行!”项梁制止道。“行事需冷静有谋略。即便要对付他也需等待时机,而且决不能是在咸阳境内。” ... 回到现实,槐里县渭河沿岸, 这里是李信生长成才的地方。此时他孤身策马而来。 他先前往各个驻扎地点祭奠阵亡将士,最后才来到这个最难面对的故乡。 这里曾是他成长的家庭与族群生活的家园,但伐楚战败后他便不愿再踏入这片土地。因为他的决策失误与狂妄自满,许多家庭失去至亲,而那些送亲人参军的老乡长辈是他此刻最不敢正视的人群。 虽然每个人都说那不是他的错,而是因为昌平君的叛乱所引起的。如果不是这样,那次进攻本来应该成功灭楚! 然而,李信仍旧无法克服内心的挣扎。假设当时他没有自大,像翦那样用六十余万的大军,谨慎行进,也许就不会招致那样的惨烈结局。 时至今日,当他凝望远处的槐里城墙时,李信依旧未能释怀。这位昔日勇猛而决断的将军,在槐里县边界停下了脚步,似乎不敢继续向前迈出。 “张上卿,我做不到。” 握住缰绳的手逐渐变得紧绷起来。从咸阳到此地,恰是中午,直到太阳渐渐偏西。骑在马上的李信就像一座雕塑,动也不动。 最终,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李信从马上下来,牵着缰绳,缓慢而沉重地走向前。每一步都仿佛拖带着数吨重物般艰难。随着他越来越接近,那份惶恐和愧疚便愈发深沉。 就在靠近城墙之际,几个玩耍的小童从草地窜出准备回家。他们脸上虽然有些泥污,但仍洋溢着刚刚游戏时的愉悦。孩子们见到他先是惊讶,随后又开始打量起李信。“你就是李信将军吗?” 面对这一双双纯真无邪的眼睛,李信感到难以回应。“我... 我… 我是。” 不料小童们突然转身跑开。李信抬手想唤住他们,心中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勇气再次消退。可是,当李信放下手之后, 那几个孩子却跳跃嬉闹,喊道:“李信将军终于回来了!李信将军终于回来了!” 人群因此吸引了注意并赶来看个究竟。李信听了不禁微笑了一下。然后他整理了头盔,紧紧握住剑柄,大步迈入了槐里的城门。虽竭力抑制住情绪但眼眶仍湿润发红。 “对不起,李信回来晚了。” …………… 同一时间,在章台宫里,张落拜见嬴政皇帝。“参见陛下。” “张卿请坐吧。”嬴政微笑着示意,“已是黄昏,你还来觐见啊?” 在场的冯去疾、蒙毅闻言也都笑了。 冯去疾正在禀告国家大事及博士馆对诸子百家着作编订进展; 蒙毅汇报了诸子百家现状及其最近抓获的逆贼。 张落笑道,“陛下游,臣有两件东西带给您过目。” “哦?是什么?” 嬴政见不是国事前来,暂时搁置其它公务,注视着张落手中的大小两个包裹。 张落掏出一个红薯,展示道,“请看这个,陛下。” 赵高刚想去拿却被蒙毅抢走, “嗯,这像是某种瓜果呢…” 嬴政接过来看着。 张落点头,“这是薯类蔬菜叫做红薯;极易种植,是属下偶尔得到且能分辨其种类。 嬴政左顾右盼,确信眼前的东西确实可以食用。 如果容易栽种,多种些也不错。 “嘿,亩产能达到五千斤,储存得当,能保存一年左右。” 这话一出口。 啪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嬴政手中的红薯滚落在地,从御阶一级级滑落,直至几级下方停了下来。 嬴政惊讶地抬起头。 “张先生,你说什么?” “陛下,我说这种作物每亩能产五千斤。” 冯去疾手一抖,心里明白张先生不至于在这等事上玩笑,但他仍难以置信。 “张先生,别夸大其实吧。” “真的没夸大。”张先生摇了摇头。 尽管如此,就连身边的赵高也露出不相信的眼神。 张先生微笑着:“陛下,臣来之前已种植了秧苗,这里还有一袋红薯,陛下现在就可以拿去烹饪品尝。” 蒙毅捡起一旁滚动的红薯:“若真如此,今后我们秦国将不再担心粮食短缺!” 冯去疾短暂犹豫后,最终决定暂时信任张先生。 “真这样的话,还需要像纸那样妥善保存。” “产量这么高,如果传入敌对方手中,尤其是那些六国遗臣,可能会造成隐患。” 那样,他们也就解决了粮食问题。 蒙毅正准备点头。 突然,嬴政站起来,宽大的龙袍掠过台阶,走近蒙毅,从他手中接过红薯。 “不必担心,若真像张先生所说,大秦应立即广泛种植推广,造福百姓。” “至于那些贼寇…” 嬴政解下腰间的天问剑。 明亮而锐利。 “有胆敢动者,秦剑立斩!” …… …… “张先生,这样的红薯要多培育一些,尽快在全国推广开来!” 嬴政拿起红薯,返回了主位。 “臣明白。”张先生拱手道,“只是新事物出现总需要时间让民众接受。” “朝廷不需要强加推进,等百姓发现了其产量的好处,自然就会选择种植的。” 就像之前的甘蔗一样。 起初没有百姓愿意种甘蔗,生怕影响其它农活。 即使卖出去能赚钱也一样。 张先生只能自己尝试种植。 直到后来抓住了巴清这个契机,甘蔗园的事才得以顺利进行。 随后红糖广销各地,有见利行事的百姓纷纷加入种甘蔗行列。 红薯也是同样道理。 但相比甘蔗,红薯更容易为百姓接受。 只要亲眼见到效果即可。 张先生估算,用不了多久,至多一年半载,全国的百姓都会认同红薯的价值。 “你是治粟内史,这事就交给你处理。” 嬴政挥了挥手,明确了决策。 “是。”张先生放下红薯,“嘿,陛下,这些红薯您可以先尝尝,只要烹熟了就行,怎么做都可以。” 嬴政点点头,“好。” 旁边的太监躬身接过张先生递来的红薯。 张落拿起一个装有食盐的小袋子,让人拿给嬴政看。 “陛下,还有一物需要您过目——这是盐。” “盐?”嬴政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如雪般晶莹的颗粒。 盐? 他轻轻尝了一下,确认的确为盐。 “陛下,这是经过精制的盐,也称作细盐。这是我过滤出来的成果,质量远超我们现在使用的盐石。” 嬴政愣住了,看向张落,心想这哪里只是好多了? “张先生真可谓大才!” 嬴政见冯去疾和蒙毅同样好奇,便让侍从将盐给他们传看。 第26章 你要用一份人情交换两件事? “嘶……” 冯去疾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疑惑:此人究竟多厉害,才能做到这些? 目前大秦有三个主要的盐产地:关中、蜀中和齐地。盐业本身已是暴利行业,且由朝廷严格管控。如果改为这种精制盐的话…… 以他们对张落的了解,定然会和红糖生意一样大发横财。不过,少府负责管理山林、矿产资源带来的收益,而盐业就在其管辖范围内。冯去疾想到这里,目光重新落在张落身上。 不出所料,张落向嬴政恭敬地拱手。 “陛下,微臣献此制精盐之法,但盐业经营权……嘿嘿,是否可以划归内史府呢?国库确实需要更多的进项。” 冯去疾顿时呵呵笑了几声,心中暗道:这可是敢跟陛下争夺盐铁利益的第一人啊! 嬴政也不禁笑起来,明白这背后的意义: 他深知盐的丰厚利润,否则也不会由朝廷专营。 “嗯……少府名义上算朕的内库,但实际上也是大秦的另一座国库。”每逢重大工程或国家所需,国库资金不足时,少府的资金就会补充进来。当前修建的驰道如此,郑国在挖凿的关中六辅渠也是这样。 “罢了,这样吧,你将此法交给少府,然后今后精制盐所产生的利润,四成归你,六成归朕。” 张落管理财政不同于以前那些总抱怨穷困的内史官员;他行事果断,在花钱的同时也会注重创收,所有利润最终都回归大秦。所以嬴政对此并不在意。 听完这话,张落算了算账。 粗略估计,一担普通的盐能卖到八百钱,那么这种精细制作的盐肯定价值更高。 至少现在市面上,即便是一般的粗盐也只有贵族和豪强家族才消费得起。 “陛下,那我们是否考虑精制盐售价每石六千钱?先维持几年再逐步降价?” 数年后,大秦境内的局势应能相对稳定。到那时,张落还打算开放红糖的销售渠道,不再由朝廷垄断专卖。按一石精制盐六千钱计算,若内史府能够拿到其中的两千四百钱净利。除去加工费、运输等费用,也有大约两千元的利润。假设每年卖出五万石盐,那就是整整一亿铜钱收入。 目前整个大秦国人口只有约两千多万,赋税主要包括田租、户赋和口赋。而每人每年要交纳一百二十钱的口赋(适用于15岁以上、未满57岁者)。这部分税款主要用于支付军费开销——养一支一万士兵规模的步兵队伍就需要八千万文左右。口赋缴完军费后若有剩余,才会存入国库。 对于张落设想通过逐步取消户赋和发展经济的想法,嬴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朕欲调整一下,精盐一石卖万钱,粗盐一石售价五百钱。” “让普天下的百姓都能负担得起食盐。” “至于那些贵族豪族,不必担心他们的财力。” “你们觉得呢,冯爱卿,蒙爱卿。” 冯去疾和蒙毅面露一丝尴尬。 “陛下的观点十分正确。” 即便是没有其他收入,仅靠家庭积累的财富,也够他们子孙数代享用不尽。 更不用说,他们是开国的功勋大臣。 对于这一点,张落自然没有异议。 之后。 张落请辞。 然而,在内史府门前,遇见了不同于凡人的宵梦。 “道教的宵凤拜见上卿大人。” 即使是鞠躬致敬,也让人感觉她高不可攀。 “不知你找我有何贵干?” 张落一边说,一边观察到宵凤的一头银丝。 “之前我们道教曾助上卿抵御过阴阳家一段时间,今天前来,是希望向您索取一个恩惠。” 她上下打量着张落,没有携带佩剑吗? 宵凤对自己的一头白发被众人关注完全不在意。 入道后,她的欲望接近消失,几乎没有喜怒之情。 她的内心就是天地, 所有外物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张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细细品味起宵凤的容颜。 “天地如同万物的客栈,光阴则是千秋万代的游客。浮华的人生如同梦境,真正的欢乐能有多少呢?” “你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了吗?” 宵凤听后,眉宇间露出一丝惊讶。 不解地看向张落, “上卿此话深合道家义理,未曾想到您的悟性如此高超。” “此话我已牢记心中,感谢上卿指教。” 宵凤轻轻鞠了一躬,表明刚才她是真心请教。 张落则轻抿嘴角, “别这么说,我还只是个俗人。” 说着,张落轻笑一声,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 “世人皆称你是道家的奇才,刚才竟然对我的话感到惊讶,可见你的境界尚有不足。” 宵凤的嘴唇立刻紧紧闭拢。 尽管面无表情, 但她手中的拂尘却转了一个方向,朝向左侧。 接着, 宵凤的目光迅速环视四周, 心里清楚。 原来,张落背后有不少人在暗中保护着他。 “上卿的教导与指点,我铭记于心。” 毕竟她是来向位居秦国高位的九卿之一请求帮助的。 “我这次来,是为了说两件事……” “等一等。” 张落伸手挡在了宵凤面前。 “你要用一份人情交换两件事?” “像你这样的才能,不做商人都可惜了。” 宵凤一时语塞, 手中的拂尘又重新转回右侧。 “我认为,在抵御阴阳家一事上,我们已经对上卿大人有大的贡献,并且这两件事对你来说都不难完成。” 第二件事,其实是想查看张落的承影剑是否是真品。 如果是真正的承影剑,则不属于这两项内容范围之内。 “不可,只能有一件事。” 张落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不等人,我要开始办公了。” 他是直接从章台宫过来的,只是想着看有没有新的工作需要处理。 虽然上卿经常提前离岗,但他依旧认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这几天在咸阳,宵凤已经听说了张落的事情,因此并不感到意外。看着张落坚定的态度,宵凤当即做出了决定。 “实话告诉你,廷尉府里有一位道教人士,我想见他一面,问问一件重要的事情,不过蒙毅并没有同意。” 张落眉头紧锁,“廷尉府关押的都是重犯和叛徒,你想见的人是叛贼吧?这绝对不可能,谁能保证你们不会暗中勾结呢?江湖人总是拐弯抹角的。” 宵凤微微摇头说:“不然,如果上卿不放心,可以一同在场。” 张落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用目光打量着宵梦,而宵凤也从容应对,两人凝视着对方。大约过了二十几次呼吸的时间,张落突然笑了起来。 “那你就明天再来吧,今天蒙毅正在宫中向皇上禀报这段时间抓到的叛贼。” “多谢上卿。”宵凤道谢后离开了。 同一时刻。 天空茫茫无边,两支刚刚完成贸易归途相遇的商队正缓缓穿越漠北往南方前进,直至天色已晚才扎下营来。他们带来的茶叶、丝绸及随便铸造的青铜锅都卖出去了,换取了大量的皮草、牛羊,甚至还买了一千五百个 隶与五百个 隶。 草原上的胡人精明得很,不肯用战马交换其他东西。至于奴隶,一部分来自俘获的敌对部落,另一部分则是从两个较小部落抢来的上千人。这些在草原上的人们既重要又脆弱。 其中一支商队还包括几名朝廷派来假扮商人的官吏,意图同胡人商谈。典客卿的手下休和开也在这些队伍里。 他们此时聚在一起整理绘制的地图、记录的路线以及途中遇到的各个部落的数量和位置。回到咸阳后,会与其他商队的地图整合。 “据我观察,漠北之上匈奴与东胡势力相近。” “但由于匈奴控制了河套,看起来更强大一些。”去往匈奴的官吏一脸愤慨,显然在那儿受到了冷遇与嘲笑。自从秦统一天下以来,朝廷一直未抽出足够时间和人力对付这群胡人,长期采取守势也让他们逐渐忘记了曾经被震慑的感觉。 去东胡那边的情况也没有更好多少。即使表面上胡人们对他们还算礼遇,但这主要是因为他们假装成走私商队的总管,互市提议仍然毫无进展。一方面是带过去的东西太少、太贵,另一方面走私商队让胡人们的胆子大了不少。能凑出这么大规模商队的,必定有不小的势力,比如像与戎狄交易生意最大的乌氏倮。 而且,匈奴头曼不时旁敲侧击询问河套以南的地况,表面上声称只是好奇。但私底下从未停止过对中原边界的侵扰,无论是匈奴还是东胡,甚至是小规模的戎狄如楼烦等,也都偷偷进行了不少这样的行为。毕竟杀了劫掠的对象之后,就没有人再知道 了。 休转过头看了一眼两个正在争吵的官吏,心想:“放心吧,战火很快就会席卷整个草原。” 次日。 张落派人将精盐的制作方法送到了少府,并再三叮嘱,以后每次精盐利润到账时,必须立即把属于国库的四成送往内史府。 第27章 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 到了下午,也就是酉时,宵凤如约而至。随后,两人一起前往廷尉府。一路上,他们只说了几句简短的话。今天早些时候,张落已经告知了蒙毅此事。当他和宵凤到达时,蒙毅从廷尉府出来迎接他们,但他并没有理会宵凤,直接盯着张落。 “张上卿,你知道她想见谁吧?那人虽然也是道家的人,但却是个反贼。” 张落点点头,在来这里的路上,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没想到同是道家人士,却有着如此截然不同的身份。 蒙毅见张落并未因宵凤的美貌而动摇,心中稍安。“为了抓住此人,廷尉府和黑冰台已经连续追捕五天才将他抓获。” “这么厉害?”张落不禁咋舌,“那为什么不直接处死他呢?” 听到这句话,宵凤的眼神微动。她察觉到,在张落身边时间久了,自己的心境可能已经 扰。 蒙毅摇摇头:“他麾下还有很多手下尚未被抓获。”又补充道:“三十年前,他被称为关中第一游侠,实力自然不凡。” 宵凤不愿再听他们的对话,只想完成在咸阳的任务,然后回到太乙山。“两位上卿,我只是想问他一个问题,问完即走。” 蒙毅的脸色有些不悦:“跟我来吧。” 三人一路走入地牢。张落在地牢里发现了许多令人惊奇之处:“咦,你这廷尉府建得这么快啊。” 只见上下左右,甚至牢门和栏杆都是水泥建成的。蒙毅笑了笑说:“这也多亏了张上卿你的水泥。” 蒙毅修建地牢时的确遣散了所有狱卒,当他们重新进来时都惊讶不已。 “扩建进度如何?” 蒙毅摇头:“还在进行,这里关押了太多的重犯,我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以防有人浑水摸鱼。” 由于宵凤也在场,蒙毅不想过多谈论廷尉府的事宜。此时,宵凤站在水泥地面上,感受着它的坚固,暗自惊讶:若是自己被困在此地,恐怕根本无法逃脱。这是什么材料?竟然不是天地所生的岩石,而是张落创造出来的吗? 从入咸阳开始,关于张落的各种传闻便不断传来:百姓的赞誉,诸子百家对他的既怕又恨。这些话加深了宵凤对张落的好奇。 走了几步后,一个幽深的地道呈现在三人眼前。长长的通道两侧各有几扇厚重的青铜门,门上只开有两个手掌长、三个手指宽的狭长缝隙,除此之外毫无通风之处,每间牢房的墙壁厚达三尺!蒙毅指了指第二扇门,“他在里面。” 「感谢」。宵凤轻挥拂尘,随即跟着狱卒走去。 在一旁等待的张落见状,便与蒙毅聊了起来。「对了,阴阳家的事情进展如何了?」他问。 蒙毅摇了摇头,答道:「一般的 了解不多,至于徐福,他知道的一切都归咎于郑冠,并且是在无法忍受酷刑的情况下才一点一点招供出来的。」 「他在哪?」 「第四扇牢房。」 张落走上前,示意狱卒打开牢门。见到张落后,里面的人立刻扑了过来,可惜被手脚上的四根厚重铁链束缚住。 「张上卿,只要你能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说!」那人气急败坏地说。 张落迈了两步接近。「那就说出来,我对守信一直很重视。」 这个死士曾因许负的事而被廷尉府传讯,也透露过地点,但廷尉府赶到时已是空无一人,可能已被甘罗带走。听到这话,徐福立刻表示:「我知道你们一直寻找阴阳家的死士。我可以找到他们,并有我的人被我下过药,会听我命令行事。」 「如何找到?」 「放我出去,我一定带你们找到。」 张落对此不再感兴趣,转身离去。「蒙上卿,他还有很多话没说。」张落挥手让一旁的狱卒重新关上牢门。很快,里面传来的声音逐渐微弱。 「时间会让他开口的。」蒙毅无奈地笑了笑。那些关押于此的犯人,都是既强悍又未完全挖空情报资源的人,异常顽固。 「话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建一座更牢固的监狱呢?」 张落听说蒙毅找来了将作府公输家的工匠重新设计了廷尉府的机关。蒙毅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名极为高大、狂野的身影,随后想到赵高。 「以前,廷尉府曾经有一个犯人。第一次他从刑场逃脱;第二次,从牢狱内部杀了出去;第三次,也是如此。」 三次逃脱几乎让廷尉府蒙羞,尤其最后一次是赵高手脚。若非陛下赦免,根据蒙毅所掌握的证据足以处赵高 。 张落听了面色凝重:「这人是谁?」 「此人名唤陈胜。」 「哦……」张落微微歪头。没想到是他,那个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人。 如今,那人怕是再难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也许可以用另一种方式鼓励民众了。 「还是尽早处置他较好。」 「不行!我不会立即 他。我会将他重新关进监牢,看他能否再次逃脱!」蒙毅冷冷地说道。 这时宵凤走了过来。「问完了。」「问什么了?」 宵凤眼神闪过一丝不满:「我问他掌门之剑在哪,他说每五年比试决定新任持有者,如今五年的期限未到。」 蒙毅冷笑出声:「他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不成?」 宵凤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蒙毅。 “谁说得准呢。” “哼,既然说完,那就滚吧。” 蒙毅挥挥手,似有意离去。 但他并未将此番言语全抛脑后。 有人反秦,并可能密谋搭救这位道家叛徒? 随后,宵凤追问道:“当初他是如何被捕的?是在哪个地方?” “赵国,同时还遭遇了墨家的袭击,遗憾的是他们溜走了。” “或许,这些逃逸分子手握掌门之剑?” 听了这席话,宵凤陷入了沉思。 “墨家?”张落疑惑地问。 “没错。”蒙毅回应道:“相较于儒家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态度,墨家还算易于对付。” 尤其提到稷下的学宫——那里的表里不一是最为显着的。 表里不一的行为,让处理问题更为棘手。 张落在考虑中沉吟,除了墨家,他还需顾虑六国遗民的威胁。 尤其是楚地的项姓宗族,这引起了张落的高度关注。 由于其与项燕的关系,至今在楚地仍有不少民众对他们心存同情。 故而关于项姓族众的追缉,一直未能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一个偌大的族群竟能如此悄无声息地潜藏于楚地之中。 “隐匿于此,想要查找确实不易。也许可以通过引蛇出洞的方式找到他们。” 然而,蒙毅摇了摇头,“这种策略我已经尝试过,没能奏效。” “哈哈,看来你的钓饵分量不够哦。”张落笑了笑,接着提议:“要不你让我试试?” 蒙毅闻言惊愕,“怎能让你冒险?您乃九卿之一,岂可如此行事。” “我只是这么一说,若此法可行,也并非完全不可实施。” 张落微微笑了起来。 既然愿意成为引子,自然有所把握。 至少会想方设法带几位高人同行作为后盾。 就比如说现下的伙伴,宵凤便是其中一位得力的助手。 听完这些话,蒙毅心生思索,他对张落目前备受百家学子敌视的处境有着深刻的了解。 从廷尉司步出门外时,宵凤对张落表示了感谢。 “今日蒙您大驾光临,改天我还想再请您帮个忙。” 讲完这些话,她径直离开了现场。 此刻,寻找掌门之剑的具 置,或是追索潜藏在咸阳周围的反秦义士,都显得尤为急迫。 反正承影剑现由张落持有,逃跑是不可能的事了。 目送她远去的身影,张落心中暗道: “情债已偿,下次想帮忙就得有所回报了,无论怎样哀求都无济于事。” 听到这番话,宵凤握紧手中的拂尘,但唇角却露出一丝轻微的笑容。 “此人…” 张落,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对手。 但对她来说,张落更是一个引发好奇的对象。 …… 内使府。 那天,顿弱再次来访。 率先递给张落一件物事。 那是他麾下的密探初步汇报后,经过个人筛选汇总形成的资料集。 “商队估计不久便可回返咸阳城内了。” “随他们一同北上的地域地貌亦在此记载中。” “有关贸易之事,那些北方游牧民族如预期般给予了回绝。” 张落迅速浏览着这份资料,内容涵盖了数条北进商路的具体地形以及沿路的部落分布情况。 “大致上对河套区域有了清晰认识,而东胡距离我们最近的地方仅有五百里左右。” “相比之下,匈奴的人数少得多。” 听及此言,顿弱不屑地冷笑了声。 “正是乘秦统六国之初,头曼单于迅速夺回河套地区,并合并了一些北方的小势力,力量显着增强。” “他以为我新统一的国家根基不稳…” “所以,相对来说,匈奴的肆虐更为凶猛。” “侵袭边境的行为时有发生,直到蒙恬北征整顿边境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善。” 张落将地图收起,目光冷峻。 “接下来,我们要一项项向他们讨回公道!” “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顿弱笑道,“我已经知道你在陆续运送备战的钱粮物资至边疆了。” 第28章 是要商讨军情吗? “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通知你,有一个人回来了。” 张落闻言,问道:“是谁?” “蒙恬。” ...... ...... 咸阳城外的叶腾庄园, 现成为了当 阳家的集合之所。 然而,实际上,现在的阴阳家人数已寥若晨星。 经张落整合后,又进一步减少了成员。 许负、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均居住于此。 张落也决定不再修改她们的称号,直接沿用原有的名号, 从楚国诗人屈原的《九歌》中汲取灵感,这也很适合。 关于叶腾。 他已经搬去了博士馆, 因为作为阴阳家一员,叶腾希望能亲自管理这一派系的古籍与文献。 恰逢他有足够的地位与权利来做这件事。 “少主,近日来,我们再次追查先前被撤离的死士们,依然无果。” 许负心情沉重。 张落手里把玩着一枚象征阴阳家领袖的令符, 这原本是叶腾随意放在一旁的物品。 “有关甘罗的消息查到些线索了吗?” 一听到张落询问此人的下落,大司命与少司命彼此互看了一眼。 大司命红夭向前踏出一步,“少主人原谅,确实发现了一丝线索,但在后续追踪中再次丢失了甘罗的行踪。” 张落皱眉,“有可能是他调动了这些死士?” “不排除这种可能。”许负轻声叹息, 那些死士,主要由郑冠训练,小部分来自甘罗, 因其家族中有位赫赫有名的人物—甘茂, 使得甘罗在阴阳家中有着一定的势力。 “持续调查吧。”张落随手将手中的令牌放回身后, 此刻,这块令牌更似是一种装饰品。 “顺便问问,徐福是否有服用其药物之人,这些人只服从他的指令呢?” 姬月点头确认。 “确实如此,徐福精通利用药物实施控制的技术,服用者会将其命令视为最高指示。” “徐福称自己能追踪他们,你们认为可行吗?” 张落在提到此事时,眼神坚定地盯着姬月。 许负摇了摇头,“绝无可能,徐福不过在 少主罢了。” 正当讨论间。 忽然传来一阵隆隆声响。 张落急忙走出查看。 只见一条通往咸阳的道路上, 一支黑衣铁甲的骑兵队伍正在前进。 “是蒙恬,他回来了。” “蒙恬!”许负略有惊讶。 “没错。” 张落嘴角微微上扬。 蒙恬回归的目的张落心中明镜, 就是为战事而来。 这个目标,同张落和顿弱的目标完全一致。 凝视远方渐渐消失的骑兵身影, 背后的三位女子默然不语。 自被叶腾拯救以来, 进入秦国,成为内史,掌理国库, 张落意识到,尽管完成了不少任务, 但从根本上来说,这一切仅仅是开始,并未触及到实质性的转变。 无论是由于何种灾难的发生,一切或许都会归于虚无。唯有战争才能实现目的:击败并彻底消灭眼前的敌人,推动大秦的进步和发展,疆域更加辽阔。直到整个世界都成为囊中之物!这才是真正改写格局的关键——扭转张落记忆中的历史轨迹,使其走向另一种可能性。 对于因改变历史而带来的未知后果,他并不在意。脚下的这片大地,自炎黄时代以来,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数百年动荡后才勉强恢复和平,怎可轻易让它再次滑入 深渊?虽然重生总能在灰烬中找到契机,但这背后的苦难与泪水……外来的压迫、人类相残、靖康之辱、扬州十日……读及这些词汇便让人胸中怒火难消! 大秦国力雄健,无需他在军队上投入过多关注;若换作羸弱且内讧不断的大宋,其应对之策必将截然不同。当下,他也着力于提升国家实力和民众福祉,之后还将采取更多举措。要知道,战争考验的正是国家的整体实力与后勤能力,而后勤稳健几乎是胜负已分之半。大秦在这一点上有着充分的信心,而所谓的游牧民族也绝非如外界所想毫无后援,相反,其依赖体系更为薄弱!战争一旦爆发,这些依靠广阔草原及众多水井维生的牧群将成为易攻的目标。因为他们以骑兵为主,在草场上易于分散逃逸,但也正因如此,封锁他们的水源即意味着掐断了他们生命的动脉。 “要让他们 ,就需要阻塞这一切。” 当看到蒙恬率领骑兵远去时,张落脱口而出此言。许夫人察觉到了张落的目光变化,于是发问:“你要消灭哪个族群?” “没有什么特别的。”张落轻轻舒展了脊背,“红夭,小昔,你们过来一下。” “属下在。”大司命代替小司命做出了回应。 至今,张落还没听到过后者的只言片语。 “我想派你们俩先前往齐鲁考察一圈,不过务必确保行踪不露。” “需要搜集哪方面的信息呢?”红夭疑惑道。 张落微微一笑,“离开关中地区后直接秘密返回,不能被人察觉。这样的任务对你们来说应该不在话下吧?” 红夭心中一紧,“属下谨遵指示。” 当天稍晚,巴氏特地来到了内史府造访。 一进入厅堂,嬴姬蔓的眼眸便紧紧锁定在来客身上,弥漫出浓浓的戒备之意。 这种情形虽令巴氏感到些许尴尬,但她心里也暗自欣慰。虽然比嬴姬蔓年长不少,然而容貌上的青春并未因此有所衰退。再加上皇族成员的独特气质,假以时日,也许皇帝便会下达联姻之旨了。 叹一口气…… 巴氏开口了:“右丞相阁下,商队即将返程,臣妾打算前去迎接。据说这次的收成相当可观。” 这是她首次需要独自处理与咸阳城中显赫人物的合作事务。 听到这里,张落颔首表示赞同:“你身为总管,可自由调配资源。” “多谢阁下信任,臣妾一定会竭尽所能完成使命。” 礼数毕后,巴氏便匆匆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的眼光还最后投向张落,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情愫。 张落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眨了几下眼睛。 刚刚,她是在……依依不舍? “这种情况的话……也未尝不可。” 张落在心中默默地望着巴氏踏下通往府门的石阶。 此时内室传来另一声音:“右丞相,刚刚提到的那支商队,莫非就是近期出征漠北进行贸易活动的么?” 此时,嬴阴嫚忽然有些恍惚。 “是啊。”张落点头表示赞同。 嬴氏一族的利益由宗正嬴允代表。嬴阴嫚托着小脑袋说:“这段时间我在宫里一直在练习二胡,但不知为什么父皇突然让我处理一些事务。” “比如学看账目、管理商队之类的,那些东西看得我脑袋都大了。” “他还说把这些事交给我管理是最合适的,今天回家还要继续学习这些东西。” “哼,作为大秦的公主,我居然要去学做商人!” 张落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看来赢政对自己的这个女儿真的是宠爱有加啊。 那个商队的事情确实非常复杂,背后牵扯到了不少咸阳城内的权贵集团。若是将来这个计划顺利进行,势力还会更加庞大。现在看来,嬴政不放心让宗正嬴允完全控制整个嬴氏的份额。 把这份职责交给太子扶苏或者其他任何皇子也不合适,毕竟嬴允是支持扶苏的。然而扶苏的名声和性格虽好,但他为人宽和,并不像赢政这般强势果断。而只有嬴阴嫚这样一个与皇位无缘的公主最能担起这个重任。 一方面可以分嬴允的一部分权力,另一方面还能增强嬴氏一族的实力。 过了没一会儿,一位宫中谒者前来通知张落,说嬴政召见他。 “是要商讨军情吗?”张落便来到了章台宫。 殿中已经聚集了不少要员——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太尉蒙恬、宗正嬴允、少府茅焦,廷尉蒙毅、典客卿顿弱、太仆冯劫、还有商山四皓和淳于越、太史令胡毋敬,以及博士馆的一些人。叶腾也赫然在列,并给了张落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张落环视一周,目光特别停留在浓眉大眼、一脸刚毅的蒙恬身上。他在咸阳待了两天却毫无动静。 蒙恬朝张落看了过来,并轻轻点了点头示意。 “臣见过陛下。” 嬴政回应道,“张大人,请坐吧。” 宦官头子赵高注视着张落,心内计算着他身侧的情况。“阴阳家的大司命和少司命已离开咸阳,但还是有不少人暗中保护他……果然,还得把事情闹到更明面上才行。” 等张落入座后,嬴政开始讲话, “首先谈一桩事情——有关张落之前所提到编订的新式教科书的事。” “其中关于儿童启蒙教育部分的《三字经》内容无须修改。” “之后的教材内容已由右丞相冯去疾、 左丞相李斯、 叶腾 、胡毋敬 和 博士馆学者编写完成了。朕亦已经看过一遍,所以请各位大臣一起审查,若发现有待改进的地方。” 随即便有一些侍从捧着书,分别发给每位大臣。这件事对于大秦而言是一桩崭新的创举,意味着它开始引领天下的文化发展,更是为千千万万的孩童及读书人服务的首开先河之举。因此,嬴政十分在意此事。 第29章 俘虏 众人开始认真审读,希望这部新式教科书能够在帝国全面推广而不会出什么差错。 接下来的内容主要来自法家和儒家典籍的修订版本,教导人们如何做人的基本道理、遵守法律、效忠君主以及为百姓谋福祉等内容,此外还有算术与君子六艺。儒家在这些方面仍具有一定作用。儒家用以培养道德,法家用于设定界限:儒家教人做人应有的原则和境界,而法家强调的是最低的行为标准。 张落随意翻了几页后便失去了兴趣。李斯见状呵呵笑道,“张先生对我们的编书成果不满意吗?”言罢,众人都投来了注视的目光,特别是商山四皓和淳于越,他们心想尽管张落提出了《三字经》,但毕竟年纪尚轻,在学问上恐怕还无法超越他们。 嬴政却毫无不悦之情:“张卿若有何看法尽可直言。”这原本就是他召集众人议事的目的。 张落瞥了一眼李斯:“此书有一个最根本的缺失。”他继续道,“你们自始至终没有告诉大家,我们都是秦人。” 刹那间全场寂静,众人如同被雷击中,满堂无声。嬴政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张落,眼里满是欣赏。 他也曾以为书中内容已非常完善,即便是那些儒学之人也只能勉强接受。然而,张落的一句话却直指根本问题: “张先生说得太对了!”人心分散才是乱源的根本所在——大秦虽然征服了六国,但并未完全赢得他们的心。原先属于六国的区域依然未能从心底认同自己为秦人,这也正是反秦余孽得以趁虚而入的原因所在。 李斯震惊地看着张落,这是他完全未曾想过的角度,再仔细思索,愈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甚至是编写这类教材的基础所在,而非仅仅是教导伦理道德或展示秦法威严等次级要素。 “果然……”胡毋敬深感庆幸刚才没急于表态。现在他必须承认张落所提出的问题确实非常关键,他还打算之后编辑历史记录时先请张落过目一遍,才呈交给陛下审阅。 蒙恬第一次认真审视张落的脸庞,心下微震。他在边塞听闻了不少有关张落的消息,起初因为张落负责治粟内史的工作知道这个名字,后来是因为张落发明的神臂弩引起了他的注意。而今,随着张落声望逐渐上升,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人无论能力和智慧都超乎年龄本身,在治理政务方面的才华令人折服,甚至能够胜任丞相一职也在情理之中。 淳于越和商山四皓则陷入沉思,无法反驳,他们清楚在这个问题上提出异议等于自我找死。 “各位编书之人,” 嬴政缓声道,“朕在此静待诸位答复。” “臣在聆听。”群臣恭敬答道。 冯去疾、李斯、叶腾、胡毋敬、淳于越和商山四皓等人连忙向嬴政恭敬行礼。 “麻烦各位重新编纂一次教科书。”嬴政下令说。 “如果在编写过程中有任何疑问,请直接联系张落。” 即便张落提供了《三字经》,这些老前辈们在第一次编写教科书时也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于是这次他们被要求重写。“遵命,臣等一定会竭尽全力。”大臣们应答道。 “接下来还有另一件事情。”嬴政停顿一下,继续道,“那就是北方的游牧部落。” 这一提点,立即引起了张落的关注。他知道机会来了。这些战俘和奴隶将对朝廷的诸多事务起到很大作用。“蒙恬。” “微臣在。” “你来详细说说。”嬴政正色说道。 高大威猛的蒙恬站了起来。“北方有三大威胁:首先是匈奴,然后是东胡,其余便是其他一些游牧部族如戎狄。” “目前来说,匈奴的威胁最为严峻。”蒙恬接着说,“他们在我们征服六国期间占领了河套地区,变得更为强盛。即使我已经加强了北方边疆,但他们依然会派小股部队劫掠边境。” “当我们的援军赶到时,他们却已逃离。” “边陲百姓也因此经常受到他们的侵扰。” 听罢,张落也明白情况复杂。历史上,在丢失了河套之后,冒顿单于杀父即位,让匈奴一度变弱;但很快又崛起并吞并了更多领土。现在嬴政的目光森寒。 “各位可有良策应对游牧部落的威胁?”嬴政环顾众人,问及对策。“开战!”张落立刻出列并重复,“我们要发动战争!” “陛下,不可轻举妄动。” 淳于越反对。“如今大秦初定,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都可能对国内造成负担。况且,对北方草原地缘情况的不了解也是一个巨大的障碍...” 然而蒙恬此时开口了:“我手上已有详尽的地图,加上张落派出的商队带回的情报资料,基本上我们对漠北的大部分地理都有清晰了解。”他说自己有信心能驱逐入侵者。“只要把敌人赶出这已经探清的大片土地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然而对张落而言,这远不能满足他想要的利益诉求。 这样打胜仗太亏本了啊!不仅如此,驱逐之后还要不断防备? 不仅要把对方赶出去,还得确保我们能够得到实质上的收获。 要有牛羊,要抢到骑兵马匹,最重要的是——俘虏! 消灭匈奴!彻底的解决这个长期隐患! ...... 只拿回河套地区是远远不够的。“就算我们现在没法灭掉东胡,但也得让匈奴完全消失才行。”张落提出建议。“留十五万左右的俘虏就够了——当然更多我也接收;对于那些生育能力强的女性尽可能保全她们的性命。” 毕竟,一个战俘的作用抵十个,十五万个俘虏就能算成一百五十万个劳动力价值。 对此提议,殿中的官员大多数认为张落的想法简直匪夷所思。全部铲平一个民族怎么可能? 尽管蒙恬乐见宫廷里有一个支持国库的强大盟友,但张落的意图让他感到震惊,尤其是对淳于越以及商山四皓而言。 对于张落这种近乎不仁的行为,他们表示了极度的不满,认为这有违于 应有的慈悲与仁德。直到最后,嬴政站起来说道:“朕有何仁德可言?天下的人都在咒骂朕是个暴虐的君王。” 随后,他就离开了会议,对于此次针对匈奴的讨论,并未给出明确的方向。但是嬴政走前留下的话耐人深思。张落明白,皇上实际上是支持自己的想法。 声望也好,仁德也罢,都是笑话罢了。张落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嬴政又何曾真正在乎过这些呢?故此,最后留话也是表明了他的态度——按计划做好战备便是。蒙恬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清楚皇帝的意思。 但是对此,蒙恬内心却持有不同的看法。漠北大片土地辽阔,若是一次性没能击溃敌军的主力部队,想要彻底征服几乎不可能。所以仍需周密规划。此刻,他正深陷思考之中。尽管皇帝未给予明确指令,但这不影响他对局势的判断。 朝中的其他人,如淳于越之流,则对这一决定表现出明显的不赞同。“哈,真是太守旧了!”张落愤然而去。转身对叶腾道:“你看你举荐的大臣,就这样轻视军国大事?”叶腾却不以为然,“放心吧,他还年轻,很多事情不用您老操心。”此话令淳于越一时无语。 外界对于朝廷中发生的这些纷争自然是了然于胸,支持战争的声音和反对的意见并存。但是,普通人的声音无法影响到朝廷,更无法动摇张落的决心。 此刻的张落与巴清站在咸阳城外,注视着商队归来时带来的丰富货物。“商路使者,所有的商船已安全返航。”随从汇报道。“带来了八千头牲畜、一万五千张兽皮以及二千奴隶,其中有千名正值壮年。” 此外还特别提到向东部民族赠送丝帛以拉近关系的事。听到这里,巴清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这份美丽使得她的风采更加耀眼夺目。如此短时间内能够取得这么大的收益确实令人惊喜! 张落点头赞许,他仔细观察着那些显得紧张不安的女 隶,同时也不忘关怀她们的基本生活条件。紧接着又关注起那两千奴隶:“叫人把这些人右手的食指全切了送去协助郑国修建水利工程。尽量充分利用他们,每天供应两次饼馍一次稀饭,工作十个时辰,并报告使用这些劳动力可以提前完成水渠建设的具体情况。”旁边听者巴清听闻此言面色顿失,“大人……这样会让人说你狠毒无情的。”她担忧地说着,并拉着张落的手。“不必顾虑,”张落轻拍巴清的手背安抚道,“名节向来不是我所在意之事。”他继续交代任务:“把所有牲 内史府处理,至于羊群和兽皮你们自己变卖后,与朝廷以及其他合作伙伴按比例分成,记得交税哦。” 当张落登上巴清的马车,并看到她紧随其后爬进来时,他顺口提醒不要遗漏纳税一事。巴清脸色微妙变化,斜睨一眼张落,眼神里似乎带着一抹特别的情绪。手背仿佛还留有张落接触的温热。 第30章 大人的见解,深得我心啊! 「你就知道大把敛财,是个十足的饕餮。」 「我说过不是饕餮了吧,别乱说。」 马车启程返回咸阳的路上,车内静默无声。而巴清似乎感觉周围萦绕着一种奇异的气氛,直至踏入咸阳热闹的街区。 街道两旁人声鼎沸,喧嚣渐渐增强,巴清这才渐渐缓过来。 「大人...」 「嘘,先别说话。」 张落轻抚上巴清的手。与此同时,外界的对话传入耳畔: 「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扶苏公子直面朝廷,强烈反对无故对胡人开战,指出师出无名。」 「胡人未对大秦构成实质性威胁前,应当考虑和平解决河套地区纷争,让胡人归还占领地。」 「大 刚统一没多久,不宜立即与胡人大规模作战。应慎重对待,避免不必要的民众苦难。」 「确实是仁慈的公子啊。」 张落闻言轻嗤,认为扶苏的看法过于理想化。他深知国家之间的博弈中不存在真正的善良或善意,生存之道往往是胜者为王。接着他又提到: 「事实、进程、冲突从不停歇,光靠慈悲不足以赢得真正的和平,敌人只畏惧实力而非品德。」 朝野内外对此议题的看法分化明显。多数大臣包括淳于越支持扶苏的观点,然而左右丞相遵循始皇之意,多数将领也倾向支持开战。毕竟,大秦现行的是以战功授官职的制度,将士们乐见烽烟再起。在对外政策上,不仅意图彻底征服胡人,南越、月氏以及西域等更远的地方亦成为目标。 就在这些沉重话题的氛围中,张落察觉到了手边微温的触摸。他的目光落到巴清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中。这令两人的姿势变得暧昧起来。 「巴清...」 「张上卿...我...」 看到张落的目光,巴清突然感到局促不安,尝试抽离手却被阻止。她低头认错: 「卑职鲁莽了。」 「没事。」张落将巴清的手轻轻包在自己掌心中,动作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此时的巴清显得极为脆弱,犹如受惊的小兔子。尽管年龄较大,但在张落面前,她却表现出少女般羞涩的情愫。这种独特的气流使得气氛愈发朦胧温馨。 最终,巴清还是没能正视自己的心。 “其实,我想说,快到内史府了……” 车外的年长马车夫是一位熟练的老手,深得巴清的信任。他充耳不闻车内的对话,并特意绕了一些僻静的路,让马车慢慢驶向人流稀少的地方。终于,马车停在了内史府外。 “夫人、上卿,已经到内史府了。” “好。”张落正要下车,却被巴清轻轻地拉住了衣角。她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在张落的脸颊上轻轻擦去了些许胭脂印记。 “请慢行,上卿。” 此时,巴清的脸色羞红如染布。 “今后有什么需要,直接来找我就好。” “我知道了……嗯,妾身明白……妾身……”巴清语无伦次,声音渐渐微弱。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张落下马车时笑了,大步离开。 随着张落实地远去,巴清也指挥车夫驾车离去。马车内,她手中还握着那块手帕,玉指触碰双唇,不由自主地陷入对刚才情景的回味之中…… * 内史府内,张落在核对着楚地会稽的税赋,数据似乎有些不太符合实际。虽然表面上看来没有问题,但这并不让人放心。接着,是齐地——这是最复杂的一个区域。因为齐国几乎未经激战就投降了,其王族田氏与众多贵族都得以保全。他们隐藏的人口以及占有的田地最多。有时张落甚至萌生出要亲手打破田氏势力的愿望。 就在这时,顿弱来访。“小友,为什么你把这次的所有胡人奴隶都送给了郑国呢?” 张落抬头回答道,“哦,顿弱大人,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由于两人关系渐近且脾气相投,称呼也随之变得随意些。 顿弱坐下。“自然有问题。我的密探们要学习胡语并深入敌方内部,但是郑国却说没有你的允许不能给奴隶。” 张落笑着答道:“我想看看这一千多人的最大潜力。既然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 顿弱面色稍缓,“那就给我三百人吧。打入敌人的任务极其危险,需要对敌人的习性有深入了解,同时也要找到一个地点让他们一同……” 张落摇头打断,“行吧,你拿去用吧。” 满意的点点头后,顿弱又提到另外的事情: “陛下还让我派人前往箕子王朝采集人参,他让你告诉我该找什么?” 张落立刻理解了他的意图:“噢,是人参。” 张落随即拿出纸笔,画出了人参的样子交给顿弱。后者接过图纸显得有些狐疑,“就是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奇?” “采回来你就知道了。”张落微笑说道,“没准未来还会成为国库的一大收入来源呢。” “哼。”顿弱知道张落为人,“说到扶苏公子,今天淳于越等官员联名上书支持他……”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批评你使用异族奴隶的行为,认为过于苛刻和残忍,丧失了仁义。” 张落的表情凝固,随后轻蔑回应道: “早有所料。”他对于背负残忍之名声完全不屑一顾。 随着时间推移,即使有再多不舍,一旦使用胡人取得了功绩,大家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现实。没有人能在重大利益与趋势前阻挡得住。 “你倒是泰然处之。”顿弱轻笑一声说道。作为坚决的主战派,有张落的支持使他在这一议题上并非孤立无援。“可是少府茅焦也私下表示了对扶苏的赞同,尽管他尚未正式提出建议。” 提到茅焦时?他是以其正直和敢言闻名的大臣。茅焦曾因成功劝谏始皇帝接纳赵姬,赢得赞誉,封上卿,后来又出任少府,但他是一位儒学倡导者,也公开支持扶苏。 在朝廷 中,宗正嬴允与少府茅焦都是扶持扶苏的重要力量,这已经打下了不小的声望基础。 “上卿大人,您说,胡人和其他民族所带来的威胁,真的能以仁义感召解决吗?”张落望着顿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闻此问,顿弱神色庄重起来。“从远古三皇五帝,经夏、商、周三朝,到战国七雄,直至当今大秦国。从上古时期开始,无论是商人时的鬼方之乱,还是周王室被犬戎削弱国力,乃至现今东胡的侵扰,证明了一条古老的真理:历史证明,若欲实现和平,只有凭借武力才行!” 听到此处,张落放声大笑:“大人的见解,深得我心啊!” 不过,顿弱轻叹一声:“然而,自从你在扶苏之后公开反对用兵,持相同观点者日渐增多,尤其是你发表的意见,被视为鼓吹穷兵黩武、爱好战争必致国破身亡的谬论。” 张落轻轻一嗤,显然对此不屑一顾:“呵,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随波逐流,其中不乏嫉妒憎恨,甚至盼我早死之辈。” 顿弱瞥了一眼张落:“你也不要过分轻视胡人。他们全体都是骑兵,从小就骑马射箭如同天生,即便我们拥有优秀的骑兵,恐怕也难与之匹敌。” 这也正是蒙恬此次战役目标仅限收复河南之地的原因之一,以及他既不对扶苏公开反对也不完全同意其主张的理由。 听完顿弱的话,张落沉默了片刻:“那么,我得去见见蒙恬才行。”胡人固然擅长骑射,但秦军的铁骑兵亦非虚名。有了马镫和马掌的加持,加之远超胡人的装备武器和防护装甲,胜负还未可知。 “燕赵两地都曾战胜过匈奴,击退东胡。我大秦若能兼并燕赵,自然也有能力抵御胡人。”顿弱与张落稍做交流之后。 “行吧,我现在就要去找那三百个胡人,争取尽快把 安置在胡人群中。”张落点头答应,随即提笔起草了一篇文牍,交人送往廷尉衙门处理会稽地区及齐国田氏的事务调查。 紧接着,张落走出内史府。他的目标是去找蒙恬商量军情。可刚迈出不远,他就注意到了不远处匆匆闪过两人影。 “藏得倒挺容易让人察觉。”张落摇摇头,决定不去多想,继续朝蒙恬所在的太尉府行去。途中,他还注意到几名道士急匆匆地穿行于人群,这些人是前不久由箫鸣带来的。而廷尉衙门也有几人在悄悄跟踪这群道士。 目前,箫鸣正致力于追捕藏匿在咸阳周边地区的玉遥子余孽,希望能找到关于掌门宝剑的线索。 如果真让她找了出来,也算是助了蒙毅一臂之力。 而之前被张落瞥了一眼的地方, 转角处正站着大司命红夭与少司命小夕。 红夭有些吃惊, “像这样还能被他发现,看来他并非普通人。” “小夕,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更加隐蔽,距离更远的位置来监视他。” 张落让她们假装前往齐鲁,然后又悄悄返回, 其中必然有其深意。 这一天,在咸阳的另一处地方。 巴清正在将商队带回的商品进行分配,并评估其价值。 场内有嬴阴嫚、两位老婆婆, 以及各位合伙者在场。 所有人都准备开始分配利润。 第31章 不知胡亥公子拦住我又是什么事儿呢? …… 与此同时。 在齐国和鲁国的交界。 稷下学宫的某个隐秘之地。 这里前不久经历了一场战斗。 一个背上插着巨剑的大汉, 在一个沉默寡言的剑客注视下冷冷地离开了此地。 他留下的是满地的剑痕和一个小竹筒。 身形敏捷的柳下跖迅速冲上去将其拾起, 随即呈交给燕丹。 打开之后, 一张特殊的纸条被取了出来。 这种纸质材料即便是墨家目前也未能成功复制。 看到纸上的内容,燕丹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反感。 又是赵高在作祟。 这人竟然还能摸清墨家的动向! 难不成墨家中真的藏着内鬼? “巨子,上面写着什么?” 模仿古代大盗柳下跖并以他的名字改称自我的那个青年挤弄着眉毛问道。 不过燕丹之前的不满他已经看在眼里。 燕丹一把撕碎了纸条,“上面提到张落已掌控阴阳家,大司命和少司命也被指派来到了齐鲁。” “这我们就必须得提高警惕了。” 随着话语,一位风度翩翩的书生悄然进入屋内。 咸阳城外, 分配商队带来的财货的工作正顺利推进。 嬴阴嫚紧随巴清旁边,模仿学习如何处理这些事务。 唯独嬴氏家族这边的总管表情略显阴沉, 原本嬴氏家族所有应得的部分均由他们管理。 现在却被划分出一部分归嬴阴嫚控制。 而在另一侧。 张落同蒙恬两人骑马直奔治理兵器之所。 这是秦朝武器铸造的核心区域。 “张卿,您不会 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能使秦国的骑军可以释放双掌自如战斗呢?” “蒙将军,您很快便会明了。” 张落微微一笑。 蒙恬对立即发动全面战争的反对并不是没有道理。 仅匈奴一族便拥有近二十万弓箭手, 而秦军的重装车甲在荒凉北境无法有效运用。 至于徒步军,根本跟不上蛮族骑兵的速度。 秦国骑兵不过区区五万人, 每人两匹坐骑。 要常年保持十万骑兵的编制已然压力极大, 加之军马消耗甚速,蹄甲损耗等每年都有许多马匹因此失去作用。 收复河套不仅是出于土地复归的目的。 拥有了河套地区后,至少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减缓军事用途牲口不足的问题。 张落今日所声称的新办法能够减轻军马耗损的程度, 甚至还能增强骑军的整体战力。 因此,蒙恬毫不犹豫地随之而来。 抵达目的地之后,张落索取文房四宝画下了简易设计图。 “按此方法做便是。” 蒙恬在一旁静观其变,眼睛微微睁大。他开始明白了某些细节:双边马镫和马鞍的改良设计。这一刻,蒙恬不禁反思为何如此简单却实用的改进一直无人问津?有了双边马镫,士兵可以更稳定地用双脚用力,而腾出双手自如操控。 忍不住好奇,蒙恬开口问道:“张上卿,另外四个需要用到铁制品的是什么?” 张落微笑回应,轻抬了一下脚,“这就像人需要穿鞋保护脚一样,马匹同样需要保护蹄子,因此将这个铁片钉在马蹄上,坏掉便更换。” 接着,他转向蒙恬:“将军觉得如何?” 蒙恬顿时深吸一口气,往后轻轻靠了些许,当张落提到了“穿鞋”这个词,他瞬间理解了四块铁质配件的用途。“张上卿之智,蒙恬由衷折服!” 蒙恬谦逊地放下骄傲,拱手施礼向张落表达敬意。“难怪上卿有信心谈及击溃匈奴之事。” 能拥有这些改良设计,并且精心谋划、三军协同,即便是面对千难万险,胜算也大大提升,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愿全力迎战。 “希望日后能得到张上卿的支持。”蒙恬的话意是指请张落在将来继续支持作战策略。掌控国库的大臣如果支持战争,他的军费问题自然无忧,但在这方面,蒙恬根本无须忧虑,因为他深知这位以激昂好战自居的“战狂”张落,对匈奴有着特殊敌视,因为后者正在头曼单于的带领下逐渐成为首个草原上有组织力量的存在,这对秦国不利。 张落笑道:“当然,一定支持!”他也礼貌回礼,“不过还请将军别忘记答应过我之事。” “上卿安心。” 然而对于公子扶苏以及儒家可能的反对意见,蒙恬稍有顾虑,“毕竟如今大秦皇权刚刚统一未久,皇上或许会被劝动。”他不确定秦始皇是否会动摇,因为这位前所未有的君主雄心勃勃,非同凡响。 张落微微一笑说:“陛下心意你可放心。”嬴政之心不难理解——承袭历代秦王的伟大志向即可。至于功高震主的问题,更无需担忧。老将王翦已因年纪辞官,儿子王贲在家中照应,孙儿王离依然在军中效力。 不多时,二人目睹工匠将成品拿了出来,于是迫不及待地为一匹战马安装上这些新装备。很快,蒙恬纵身一跃骑上马背,在坚硬的土地上发出清脆的马蹄声,继而手持大弓射箭演练了一番。 张落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思已然转动。“既然灭六国,眼前最大对手唯有漠北,必须让皇上认识到世界的广阔。”处理完骑兵问题,他迅速回到府中,安排双婆和涯老寻找两张大布铺展开来。 “虽然不是非常精确,但有个大概的位置就足够了。”张落心想,便在布上画了起来。双婆和涯老在旁边盯着看,眼珠子越瞪越大。 “呀,这不是中原……不对,这是大秦?居然这么大?”* 数日之后,巴清再度到来。 “张上卿,商队已经准备好再次出发,你看怎样?” “可以。”张落点点头,“对了,税收交了吗?” 听到这话,巴清白了张落一眼,回答说:“交了!” 也许是经过上一次亲密之后,巴清对自己心中的一些事情看得更加清楚了。张落接着思考了一下,他在外的财产都是委托给掌客卿管理的,而双婆和涯老也不可能亲自前往处理,确实有些不便。如今,阴阳家已经被自己掌控,虽然没有过去的那般强势和阴冷,但基础架构还在。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正在咸阳暗处守候,等待有人因耐不住寂寞而出 杀。 所以,处理商队之事交给许负最为合适,凭借她的能力完全能够应付自如,只需要派人跟随即可。 想到这里,张落提笔写了一封信递给巴清。 “夫人,请拿着这封信去咸阳的阴阳家族,找到一个叫姬月的女人,接下来的事她全权处理。” 巴清站起身,伸手接信,两人的手指轻微触碰。张落握住了她的手,让她整个身体猛地绷紧,眼神中透露出柔和似水的神情,心跳加速。然而下一瞬她恢复了镇定,意识到此时的环境不适宜。 “上卿,这里可是内史府。” “担心什么,这里是我说了算的。” 巴清微微咬着下唇, “如果上卿真的有意,等到我处理完这一次的事后,再请上卿光临寒舍如何?” “好吧。”张落笑了笑松开了手,并无意在这个场合发生进一步的事情。 见状,巴清急忙离开了房间。 因为这是内史府,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接受在这个场所发生逾矩的行为。 当天下午,申时已到,即现代的四点钟左右,张落看向院内的日晷,决定起身离开。 他得去看看博士馆那边的事情,虽然自己的头衔还在,但也需要定期露面才行。之前已经完成了部分课本的编制工作,接下来要加上统一思想的导向。回到家后,他还打算进一步完善手中的世界地图,力求尽可能准确地复制记忆里的内容。 却不曾想,在回府的路上碰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物。 “哎,还真是张上卿最早离开内史府了。”在一条街道旁的马车边,站立着一位少年,他看起来十分单纯开朗,带着温暖的笑容问道。 “胡亥公子?” 张落微微皱起眉。 “不知胡亥公子拦住我又是什么事儿呢?” 胡亥笑道:“今天没什么课业,所以我随意转了转,正好遇到张上卿罢了。” “原来是这样,”张落礼貌地回应,“公子若没别事的话,在下便告辞了。”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天真,笑容也很诚恳,不过整体给人一种不太真诚的感觉。“ “张上卿稍等,听闻您智慧超群,正有一件事想要请上卿指教。”胡亥急忙阻止了想要离开的张落。 “抱歉,我现在很忙,也许可以找其他人?”如果不是考虑到胡亥与赵高有关系,张落或许会多说几句,但出于谨慎考虑,他选择避免不必要的交流。 况且他说的话不假,他确实要去博士馆。 然而,胡亥的笑容只在一瞬便凝固了,随即恢复正常。 “唉,上卿,匈奴之患不能轻视,如果我是长兄扶苏,一定会赞同您的看法。” 此言一出,张落即刻领会。 “谢谢公子的理解。” 胡亥轻轻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 “张上卿!!” 另一边,嬴阴嫚探出脑袋大声召唤,向张落招手示意。 她笑得灿烂,完全忽略了胡亥的存在。 张落见到,忙朝胡亥作揖,“我需前往博士馆,还望公子勿怪。” 第32章 你真是要去见匈奴人吗? 随即迅速转身走向嬴阴嫚。 这使得胡亥内心满是恼火。 不知死活的东西! 可恶! 至于嬴阴嫚,靠着父皇赐予的商队权力自视甚高,即便他询问也不透露半字。 对于张落提出的商队合营,胡亥并不看重利益。 他关注的是进入那个权力中心。 嬴允在那儿活动,意味着扶苏的支持者也在这圈子中。 原本以为平日与嬴阴嫚交情不错,能将其拉拢过来,谁料却遭冷落。 “真想把你们都杀了!” 胡亥伸出手,像是要把嬴阴嫚的马车握碎。 话音未落,他已经钻进自己的马车里。 “赵高说的没错,张落确实无法拉拢了。” 此时,在嬴阴嫚的马车内, 她依旧带着崇敬的眼神看着张落,突然想起似乎看到了胡亥。 “刚才那是不是我的弟弟亥?” 张落点头确认,“是的。” “啊,我真的没有注意到。”嬴阴嫚略显羞涩地眨了眨眼睛。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张落。 等到达博士馆,首遇的是淳于越。 两人瞬间怒气冲冲。 “孙子云:战争是国家的重大事务,涉及生死存亡,不可不慎重对待。” “轻启战端,必然招致 !” 张落冷哼一声回应。 “忽略武备同样危险!” “如果我们现在不对匈奴采取行动,难道要等到他们更加强大再来攻打我们吗?” “你去看看边境那些被匈奴残害的老百姓吧?” 闻声而出,馆内许多人聚了过来。 当中竟有令张落颇为吃惊的一个——扶苏。 ... 博士馆乃秦王嬴政统一六国后设立, 负责收集天下的各类文献, 几乎囊括了天下之书,除非是被藏匿的少数秘籍。 其中大多数是儒士,其次是道家人士。 法家虽注重实际,但在思想道德建设上,仍以儒家为准。 博士馆初设博士七十人,后来几经增删补足,人数依然保持在七十。 不再仅以儒家为主。 特别是现在,正值重新编纂典籍、编撰教材、修订史书的关键时期, 参与人员中有李斯、冯去疾、胡毋敬和叶腾等人。 原先由仆射淳于越领衔, 副手为商山四皓, 即崇尚黄老之学的四大名士:唐秉、崔广、吴实、周术。 四皓分别负责通古今、辩真伪、掌典籍教学。 面对张落倡导的激烈征战主张,他们都持强烈反对态度。 此时此刻。 张落与淳于越在门口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列国时代的争辩场景,但又不完全是那样。只因旁观者看来,二者有几分相似之处。 随着他们俩的激烈讨论,越来越多的博士被吸引了过来。其中包括正在博士馆中的冯去疾、李斯、胡毋敬、叶腾和蒙恬,甚至还有扶苏。 今天蒙恬来此,只是单纯参观一下。毕竟作为兵家,他需要了解这些事务。至于秦始皇嬴政是否要将这些兵法像其他经典着作一样公诸于世,他还没拿定主意。 一旁的叶腾略显无奈,“这小子,走到哪里都引发 。” “见过公主。”见到嬴阴嫚的到来,众人纷纷行礼。尽管这里是名家汇集、才子如云的地方,嬴阴嫚还是显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地躲到了张落身后。 “小妹,过来吧。”扶苏温和地说。见妹妹听话地走出来,扶苏微微摇了摇头。“见过扶苏公子。” 这是张落第一次正式见这位长公子。 扶苏确实比胡亥更为仁厚,无论是对待谁,都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然而就在这一刻,场内的辩论再次升级。 淳于越愤懑道:“刚刚平息了天下的战乱,如今百姓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可皇帝不仅修驰道,现在又要兴建关中六条灌溉渠,劳民伤财。应该更重视民生,让百姓安居乐业。” 接着,他又针对军费开支大这一问题表示反对,并指责使用异族俘虏奴隶的行为不符合仁义道德。在场之人也多有附和。对此,扶苏点了点头。“或许我们可以商议别种方法?”他转向张落寻求建议。 然而,面对这种观点,张落皱眉道:“公子,请记住您的身份。” 他的目光凝重地看着扶苏,流露出些许失望。“公子身为大秦长公子,国家利益和百姓福祉应为首位。” 张落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突然发话:“‘匈奴以杀戮为耕作’,边疆自古便是一片白骨黄沙的土地。”即便当下看似无虞,实际上边境地区的百姓依然备受摧残。 说到此,蒙恬陷入沉默,深感张落所说属实。胡人既掠夺物品、奴役人口。即使在整顿防线上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河套地区始终未脱离匈奴掌控。这片沃土既是农业发展的好地方,同时也是战略要塞。 望着淳于越,张落坚定地说:“敌人不死,我们就要面临毁灭,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怎谈妥协?” 淳于越哼了一声,“等到数年后,当国富兵强之时,胡人也就无法成胁。” “十数年?”张落不满地皱起眉头,“你不是唯一在发展的,别人都停步不前吗?匈奴单于头曼现在已经不同往昔,匈奴如今已经有了政权的雏形。” “如果按我的计划发展十几年,我可以把这一进程压缩到两年,并且同时扫平漠北与西域。” 还有那个叫冒顿的人呢。十几年后面对一个统一的漠北? 没有河套地区,如何去组建大量的骑兵呢? “穷兵黩武是国之大忌!过于依赖武力会导致国家的运势难以长久!” 冯去疾和李斯齐声呵斥:“放肆!” 这淳于越,虽说不再高喊复古分封论,但这嘴还是这么毫无顾忌。 淳于越愣了一下,改口道: “依你的话,郑国已经在逼死那些奴隶了。” “你要大规模扩展,难道不担心留下残忍无情的骂名吗?” 张落闭上半眼,“以万胡筑就千年根基,区区一个骂名,我毫不在乎。” “忧国者必先自扰其心,要建造万千庇护之地,使天下寒士都得欢悦!” “你……你……”淳于越指向张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实在是因为张落刚才那番话,实在是充满雄图大愿。 张落轻蔑一声,“不要以为我给你没有获胜的机会,这样吧,你去匈奴当使者,亲眼看边疆、胡人的现状。只要你能说服回来超过三分之一河套地区的人,我就向你道歉。” 假如此举真的能够说服或达成和平也不失为好事,他随即计划着引头曼领兵入伏,准备开战,无论如何待淳于越回来北方军力粮草等物资都会准备完成。 这时有儒生惊恐地说:“不行啊!漠北险象环生,太危险!” “呵,原来连你们也明白那里险象环生。那么守卫边疆的百姓呢?你连千古罪责我都无所谓,淳于越,你还算是个男人吗,难道现在害怕了吗?” 扶苏察觉气氛不对想缓和:“张上卿,淳于老师,不如今天就这样吧。” 对当时的其他人来说这句话充满了轻视和侮辱:“我去!”* 就在博士馆外,这原本不该是辩论的一场交流, 淳于越像一只暴怒的老虎,同意出使匈奴而告终。 双方的话也迅速传播开了。 各自的阵营都有支持的声音, 在一个庄重宏伟府邸里, 那是武成侯府。王翦悠闲地靠坐在庭院中阅读一本书。 一旁的王贲则忙着泡茶,说着咸阳城的最新事况,讲完后也将热茶倒入王翦杯中。此时王翦将手中书搁置一旁, 封面上写着大大几个字:“道德经”。 只是遗憾他仍是王翦, 尽管年迈养身崇尚道家无为之风仍掩盖不住他的壮志豪情。 “新任的治粟内史挺有意思啊。” “您的奏章我们也赞同对匈奴开战。” “是,父亲。” 王贲继续陪着王翦坐了一会之后搀扶老人回房休息,房内除了空无一物就是寂静。 希望上述修改后的文章符合您的要求。如有需要进一步微调的地方,请随时告知! 只挂有长戈长枪的墙上,还有长弓和强弩。更有神臂弩陈列其中。 此时,任职军中的王离骑乘着装备有马鞍、马镫和铁蹄的战马来到了府上,显得异常激动。 \"祖父,父亲,你们快来看看我的这匹马吧!\" 在另一地点,扶苏与淳于越大夫乘坐同乘的车辇。 \"师傅,你真是要去见匈奴人吗?\" 作为扶苏的一位重要导师,淳于越决定深入敌地的消息,让扶苏倍感担忧。 \"仁者,舍己为人,并不惜生命以实现仁义的追求。然而,我认为只有美德和文化的熏陶才能带来真正的霸权。\" \"我想要对张落那孩子展示,在这世间,仅仅依靠武力,无法赢得持久的尊重。\" 扶苏点头附和,说道:“上卿毕竟年龄尚浅。” \"是的,尽管他年轻,可是他的手段实在冷酷无比。不过,\" 扶苏稍稍为张落辩护了一番,“也仅对外族残酷罢了,师傅,张上卿始终把国家的大业放在心上,对于秦国的民众,他的态度依旧十分体贴。” \"殿下,你不可被他的强硬立场所影响。\" 淳于越继续道,“另外,对于陛下以及嬴氏皇族而言,目前只有嬴允一人为宗族代表,应当封赏诸位王子...” 第33章 等我凯旋归来,再与你理论! 看出淳于越是老生常谈,扶苏马上转开了话题: \"师傅,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了吧,嬴氏之家,无功勋不得做官职,将来或许会有变化,但现在分封各地的领主绝非上策。\" 对于此观点,扶苏显得相当坚决。 淳于越嘴巴微启,却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明天我就要启程向陛下奏报,出访匈奴。在此期间,殿下的学业不能松懈。” “师傅,请您在野蛮的胡人面前多多谨慎。我希望您的此行为大秦带来源远流长的和平。” “放心吧,无论胡人多么残暴,既然我是作为秦的使者,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非分之举。” “我会让他们知道,单靠武力无法维系久长的安宁,我倒是要看看那小辈怎么应对。” 扶苏微微点头:“如此甚好,今日天色已晚,允许扶苏为您设宴款待,也有一些问题希望能请教老师。” “承蒙厚爱。” …… 夜幕徐徐降临。 咸阳某间平庸旅社内,一个窗扉悄悄半掩。 一只形似管子的物体探了进来。 “咦?少主人府门前来了客人。” 大司命手持望远镜,监视张落周围的动向。 这具观察器具是张落以特定制法提供的,它令红夭和小夕感到惊奇万分。 “那是道教中的宵凤。” “不知道她是为何而来?” 正当大司命持续关注之际,只见宵凤挥动手中的拂尘后显出了锋利的剑刃。 “她是否想和少主人较量一番?” 紧接着,少司命和小夕的身影也出现在红夭旁边,似乎准备立即跃出屋外。 可当她刚踏上窗框时就被红夭制止。 “不急于一时,宵凤在咸阳城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小夕随即收回身体。 府内。 宵凤收起变作拂尘的利剑,瞬间回复成平时的模样。 在她拔剑之时,张落即刻有所觉察。 “你的武艺确属高超。” 随即便向另一方向投射目光。 那边站立着两位武力非比寻常的人物,看起来像是老一辈的。 张落无奈地说道,“胆敢对本朝大臣发起攻击,你可知自己的罪孽何其深重?” “我仅是想和你进行一场技艺上的交流。” 一剑劈开巨石,他转过身,扬长而去。 从今往后,若有人在他面前提议避战求和,他定会先教训一番。 顿弱却对他不闻不问,仍立在原地,目送着远行的商队离去。 握紧的拳头,藏在衣袖中。 “那些野蛮之人,竟敢侮辱中原大地,实在欺人太甚。” ...... 咸阳城门外,一队外交使者整装待发。 接到淳于越的上书后,秦王嬴政立刻批准了他的提议。 扶苏为老师饯行。 “恩师,您这一去,前路漫长, 在这里预祝老师马到成功。” “多谢公子关照。” 淳于越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姿态颇为潇洒。 身旁的儒士们随即激动起来,纷纷为淳于越的出使送上美好的祝福。 这时,一阵清晰的马蹄声打断了现场的气氛。 张落策马来到咸阳门外。 “淳于大人,您这就启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使团的马匹,注意到那些马匹装备简陋,仅有一个单侧的简易马镫,甚至连马掌都没有配备。 但张落的表情并未因此变化。 淳于越轻蔑地冷哼一声, “张落,我要告诉你的是,即便不采用你那种暴烈的手法,也能实现国家的安宁繁荣!” “那我就拭目以待。”张落随意地在马上作揖,随之策马返回咸阳,心中另有千钧之重,他计划分配那些不久前带回咸阳的胡人俘虏,给予五百个关中的单身男子。 此外,还需要向内史府申请拨款,以生产大量的箭矢与铁蒺藜,备战争时使用。 然而,淳于越此次出访匈奴的实际意义远远不止如此,在三公九卿之间,这是个公开的秘密:包括张落和蒙恬在内的多位高层都已知情。 不过,这一切都被瞒过了淳于越及其为他送行的人们。 无论派出何人执行此项使命,其初衷不会改变,而秦始皇之所以迅速同意了淳于越提出的建议,就是考虑到通过外交手段既能尝试签订和平协议,又能达到削弱匈奴力量的目的。 淳于越这样的老将前往,可能会更轻易地取得对方信任。 一旦目标达成,即刻策划实施进攻策略。 收复漠北,拿下河套地区,首当其冲对付的就是匈奴人。 只要将这些游牧部落引诱至预设的陷阱,战争的大势几乎已经奠定。 不论方式如何,能够利用的方法都要加以考虑。 北方还有一位像巴清一样专司贸易的乌氏倮,他在草原上的财富与权势同样不容小觑。 张落早已虎视眈眈。 也许,历史上的‘马邑之战’策略,可以在今天重新上演。 “嘿。” 淳于越望向张落渐行渐远的背影,“等我凯旋归来,再与你理论!” “公子,我去了!” 言毕,他翻身跨马,使者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与此同时, 咸阳的北部,一批秦军也在集结,他们负责将最后一批送往北方战场的战略物资——粮食与饲料护送出关。 尽管淳于越踏上了出访匈奴之路,但他的行动并没有引起广泛的社会关注。 真正的支持者依然局限于儒学派内部的人士们殷切地期望着他的成功。 而在朝廷内部,战争的准备始终未曾懈怠,兵马未行,军资粮草已先一步备好。 原文已经转换如下,尽量保持原意不变: 足够大军三个月战时用度的军粮与草料已经安全运送至上郡和代郡。两郡驻扎有二十万大军。此外,张落还备好了超过三个月所需的战争经费。根据预测,在开战半个月后便能判断战事是否会长于三个月。 与此同时,工匠们正加班加点制造马镫、马鞍和马蹄铁。这些装备一经完成便会迅速运往前方,确保在战事开启前为十五万匹战马配齐全部装备。 此前由李信监制的五万架神臂弩不仅悉数完工,且超出预定数量二千多架,多余的已分配至保卫咸阳的中尉营。由五万架神臂弩武装起来的新军以及相应数量的步卒、车兵也准备开赴前线支援上郡与代郡。为加快进度,张落在嬴政同意下号召民间民众参与制作箭矢,并允诺给予补偿,同时要求保密。多地百姓积极参与夜间手工制箭作业,制成箭矢将得到官方少量报酬作为补偿。尽管如此,这一消息仍须严格保密。 对于蒙恬等将领而言,对抗胡人最佳对策依然是大规模配备神臂弩;估算认为,若额外准备一百万支箭矢,则应绰绰有余。然而张落坚持扩大三倍规模达到三百万支。于是,咸阳城内白天耕种结束后晚上人们继续从事起箭矢生产活动,而所支付的成本则通过微薄报酬进行一定比例回报以鼓励参与,避免因战时国债引发社会负担。 巴清站在地瓜田边向张落抱怨,提到其家资几乎四分之一已被用于资助这场战争。 张落简单巡视了甘蔗和地瓜生长情况后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说道:“这次用去的资金将在大胜后加倍返还给你。再者说,并非你家独出资财,城中众多显贵也为此尽了一份力。”他再次保证会全额退还所有款项甚至更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支持他的人都满意。这些行为尚不足以在他的神秘评估系统里积累信用积分,但他相信这正是他们想要证明对国家忠诚的表现。 见状微微红晕浮现在巴清脸上。“可是... 我还是出了最大的份额...”她低语道。 “计较这些有什么用?以后你会赚回最大利益,让别人才开始羡慕你呢。” 张落放开巴清的手向前行,此时看管人员已在巡视甘蔗园区。短暂沉默之后她紧紧追赶并汇报说新的白糖产量喜人,她派人在蜀和楚出售新产品。不过当前生产能力仅满足关中、蜀、楚的需求;等到下季大丰收才能更广泛分销。 听到关于生意进展的消息,张落嘱咐道: \"别忘了把应该归内史府那一份利润留给朝廷。\" “明白”,巴清咬紧牙关表示认同,并问道:\"过几天您方便吗?为了感谢您对我家族的支持与照顾我想设宴表达感谢之情。\" 听闻于此张落停住了脚步…… “有的是。”巴清的声音刚落下,她的呼吸就不自觉地加快了,仿佛对自己的这种举动感到些许尴尬,不敢再去直视张落。“那时我会派人驾车,前来接上卿。” 讲完这段话,巴清就低头匆匆离开了甘蔗园。此次她前来,一方面是告知商队重新踏入漠北的好消息,另一方面则提到了有关红糖作坊的事宜。 ... 而在上郡,一场出使的大幕正式拉开——淳于越带领的外交使团已正式踏出国门,步入河套地域,目标是北赴九原,拜见匈奴单于头曼。“果然是天佑的土地。”淳于越由衷赞叹。这地方,若不及时控制,日久天长恐成大秦国的一大隐患。 第34章 在对手轻敌之时,给予致命一击…… “昔赵武灵王筑起云中、雁门两地以抵御匈奴,后来形成云中郡,并修筑了九原来巩固防线。”“然而,随着赵国逐渐衰弱,这片富饶的土地又重新落入匈奴之手,何其哀伤!”正当淳于越思绪纷飞之际,前方突然涌现了数百名匈奴骑兵,如野狼一般凶狠,气势咄咄逼人地疾速而来。 “保护使臣!做好战斗准备!”护行的千夫长大声指挥。 淳于越迅速制止想要立即反击的随从们,“等等,不必轻举妄动!”紧接着,他高举手中的符节,“我是秦国特使淳于越,有重要事项须面呈头曼单于!” 站在九原这座重要的关隘面前,左右两侧群山环抱,北边依稀可辨曾经坚固设防的城市与军屯;再往上望,则能见到蜿蜒的长城,直到与云中郡相接为止。 九原在昔日曾作为抵御北方威胁的重要堡垒,在赵国统治时期是其西北军事重地,成功遏制了匈奴人的侵扰。但现在,这里包括周围的一座座军事据点已成为匈奴贵族安营扎寨之所。 然而这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又怎知道如何保护和发展这些城市设施?因此,当淳于越踏入这片土地时,迎接他的是满目的破败和荒凉。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沿途随处可见被遗忘的生命痕迹,那些散落在路旁的白骨让人不忍直视。 河套区内,胡人部落星罗棋布,他们在草原上驰骋 ,不时投以使者队伍中的人们以贪婪和残忍的目光。若非有先前那支强悍的匈奴狼骑作为阻挡,恐怕早已蜂拥而至掠夺一番。 这些胡人心中充斥对秦人的刀剑、服饰甚至每一寸沃土渴望,然而却只是一群肆无忌惮的毁灭者而已。可以预见,如果他们能够越过这道屏障闯入中原,其带来的灾难性后果将是难以估量的,甚至是历史都不愿记载的那种悲剧性场面。 就在此刻,一种深邃的历史使命感突然涌入了淳于越心头——“胡夷以杀戮为农耕,自古只余残阳枯骨与莽莽沙漠…”他不由得回忆起张落曾经说过的话,反复低语。 尽管后来他的唇舌已不再重复这句话,但那话语仿佛被深深烙印在其内心深处,成为挥之不去的记忆。 忽然,他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支秦人的商队。 这支商队正在和周围的胡人积极交流,并进行着交易。 而那些胡人,不仅带着许多捆绑在一起的奴隶,还在用各种物品和秦人商讨交易。 这一幕让淳于越感到颇为意外。 为何胡人们对这些秦人的商人表现得如此友善?虽然这种友好称不上热情,但是相比过去,已经温和了很多。 只见一位秦人与胡人在争论后迅速赔罪,并赠送了更多的商品作为补偿。这让那位胡人展颜笑了,拍着秦人的肩膀表示满意。 身旁的千夫长见状,向他解释: “嘿,胡人这里资源匮乏,却非常渴望我们大秦的货物。那个商队应该是从中原来的非法贸易者。” “胡人对商人还算客气,主要是担心以后没有了商人的往来。” “可恨的是,一旦他们不再需要这些商人,就会像对待猪狗牛羊一样对待人。” 听了这番话,淳于越陷入沉默。 他对这支商队非常熟悉——它们属于典客卿顿弱。那刚刚赔笑的是顿弱最为得力的手下,名叫休。 休这个人,淳于越曾经见过。那时,他们都在齐国的地界上。可以说,齐国最终选择投降,顿弱及其手下休起的作用不可小觑。 前方的一名匈奴狼将回头对他们大吼了几句,虽然语言不明,但那狰狞的表情表明话语绝无善意。 淳于越转向身旁的翻译员。 翻译面色阴郁,翻译道:“他说,让我们不要四处张望,否则就取我们脑袋来做酒器。” 一旁的千夫长怒火中烧,但被淳于越投以制止的目光所压制:“现在不能贸然行事。” 对这些人来说,无礼之徒不必计较。而且,那带路人仅仅是个指挥数百士兵的小官而已。 淳于越长舒一口气,再次深深吸入一口空气。 他原本怀揣和平之愿前来。 但如今,这种意愿已经开始动摇。 这位固执的老学究初离咸阳之时,心中还满是对国家未来光明图景的憧憬。此刻,这份理想多少受到了打击。 即便如此,他仍然自我鼓舞着:“不论如何,我仍然坚持,目前不适合爆发冲突!” “至少还需等待几年、不,或许是十年之久。” 在不觉之间,淳于越的思想确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抵达九原城,这座曾为匈奴王族新占有的地方。 其余的匈奴贵族们分布在其它堡垒之中。 不过,匈奴的大本营依然位于遥远的北方,即着名的狼居胥山。 然而,北方苦寒之地哪比得上这片河套平原的舒适温暖呢? 因此,几乎所有位高的匈奴贵族均定居于此地, 大多数为王族成员或是其近亲。 如今,城里已经失去了曾经汉家文明的印记。 满眼望去,尽是牲畜和杂草, 还有许多因年久失修而拆除后重新建立的帐篷居所。 唯一尚算完好无损的地基之上矗立着匈奴王的行帐, 成为城中最高之点,象征着单于尊贵无比的地位。 此外,单于头曼也在阴山北侧着手建设新城——以其名字命名称之为头曼城。 此时,头曼单于,身材高挑,眼神凌冽,正怀抱幼子嬉戏玩耍。 一边,美貌的阏氏面带笑意。然而,当她目光移向下面的一个年轻人时,敌意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 单于的位置唯有一个人能坐。若要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大位,就必须除掉冒顿。正好,头曼也有这样的想法。因此她才敢表现得如此肆无忌惮。与头曼玩耍了一会后,阏氏被安排带着小儿子退下。 “刻里,东胡王那边怎么说?”头曼问。随着他声音落下,一名壮硕的匈奴人站起身来。“启禀单于,东胡王很感兴趣,随时可以行动。”听到这消息,头曼笑了起来:“太好了!我们匈奴和东胡联手,还怕打不下秦国?” 现在的秦帝国边界绵长而分散,早已不再是过去的赵国和燕国能够单独抗衡匈奴和东胡的时代了。 多亏了秦国人灭掉了这两个邻国。他们的边境管理出现了混乱,甚至无法有效管控本国商队,不少秦国商队已经在短时间内悄然来到漠北贸易了。这让头曼心里有了更多算盘。他认为,在这个时候联合东胡出击再好不过。 “等击败了秦国后,我们会趁东胡不备将他们也一举消灭,统一整片草原!我要成为草原上真正的霸主!”他的声音响彻帐篷,“到那时,我们便是草原上至高无上的贵族。” 受过中原文化的熏陶,头曼领导下的匈奴已经形成初步政权。军事制度也开始仿效中原。相比之下,东胡依旧保持着松散的部落联盟形态。 此时传话者进来通报:“单于,秦使到了。”头曼举起手中的中原本制式酒樽饮了一口酒,示意将秦使请入。 “尊敬的头曼单于,在下来此是为谋求大秦与匈奴之间的和平共处。”前来的是淳于越,这位儒生正气凛然地面对这群野性难驯、目光炯炯的匈奴战士。 尽管周围的环境充满威胁,淳于越毫不退缩,“我朝过去实行的边市政策过于苛刻。我们愿意放宽限制。” 头曼笑道,“既然如此,真是太好了!谁不愿意过富足安逸的生活?如果生活改善,自然不会冒犯大秦。”淳于越眼神中闪烁一丝光芒:“这么说来,单于是同意两族之间订立友好协议了吗?” “同意,只要我们的族人能过得更好。” 头曼豪迈地一挥手。“好,在下去了之后会力劝我皇在边界开市交易,并恳请单于也能放开对马匹贸易的管制。” “事实上,我们国内非常缺乏马匹。” 淳于越说道,眼中闪过精明的光芒。这个看似刚直守旧的老头子竟然也会利用巧妙的语言。 他知道如果匈奴真的遵守盟约那还好说,如果违背盟誓轻视大秦的结果将会不堪设想——那就是自找死路。这就是张落所布下的迷局吗? 示敌以弱,在对手轻敌之时,给予致命一击…… 果不其然,此刻轮到头曼眼睛一亮。 “好的,茶、丝绸、盐类,也不再限你们。”他答道。随后两人继续展开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头曼甚至想挽留淳于再多住几日。 待到淳于退出帐篷…… 头曼单于猛地起身,随手抄起了羊腿。 “勇士们,机遇降临,我们匈奴又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时刻!” “秦朝消灭赵、燕两国,元气已伤。如果此时不采取行动,就是浪费了上天给予我们的良机!” 周围响起一片匈奴战士的大笑声,而冒顿的笑,却显得格外勉强。 其实,冒顿心里充满了忧虑,因为头曼暗中与右屠耆王商议时,提到打算与月氏联盟。 不仅如此,他还打算派冒顿这个左屠耆王去做人质。 这一切,显然都是为了给冒顿的小儿子铺设道路。 冒顿的眼神里闪过一缕狠厉。 头曼咀嚼着羊腿,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立刻通知东胡之王,准备调集兵马!” 第35章 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一旦秦人确实开始了与北方民族的贸易往来,那就表明他们无力发动战争,那时便是我们出击之时。” “我们的进攻将在东胡之后,如果东胡遭遇重创,我们就一举摧毁他们!” “否则,我们将直接向北进攻上郡,继续推进直至攻陷秦都咸阳,之后再回来消灭东胡。” 王庭之中,众多匈奴武士纷纷起身响应。 “ ,伟大的大单于——” 随着夜幕的降临,第一次踏上草原的淳于越大脑无法平静。 他不断回忆着在这荒蛮之地所经历的种种,令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不适。 “这是一伙真正的蛮族。” 然而,这里并没有看到被掳掠来的汉人士人或百姓,不禁令他心中疑惑。 “难道匈奴并不像外界传言那样频繁侵扰中原边境?”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吓得他瞬间跳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不太清楚。”带领他的千夫长面露不悦之色。 在这样的地方,匈奴士兵的眼神让他极为不满,幸奔回归的平静并未引起他的过多猜测。 …… 次日清晨, “赵国奴隶那边为何有不明人士出没?” “所有试图逃跑的人已经被悉数捕杀了吗?” 头曼怒气冲冲地质问跪在他面前的匈奴人,怒火难消。 原本为了不让秦使团发现太多赵奴隶,将他们集中安置一处。 不曾想夜里居然有人试图营救,并且有一部分赵奴隶成功逃脱,还带走了几匹马。 “大单于,逃跑者已经被尽数消灭,无人漏网。” “应该是一些试图营救的汉族游侠所为,由于赵奴隶聚集在此,他们可能认为有机可乘。” “请您放心,绝不会有奴隶侥幸存活。” 头曼的目光如同恶狼般犀利。 “你们这群废物!” “好好看住剩下的人,他们还有价值。” 跪在地上的士兵们频频磕头。 此时,冒顿步入帐篷。 “父亲,秦国使者来访。” 头曼的神情瞬间柔和了许多,但看到冒顿时,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嫌弃。 “快,将客人迎进来。” “大单于,我此行特来告辞。” “昨夜还说再留几天,使君何必急于返回?咸阳城距离此地也不过十数日路程罢了。”头曼紧紧拉住淳于越,语气平和却带着明显的暗示,他必须确认昨夜是否有人潜逃至秦国使节处。 如有此事,这些秦人就无法活着离开草原。 ...... ...... 咸阳城外围。 宽阔的演武场上,静候着新的命令。 此刻,戒备之森从未如此严密。 每隔三步便设一岗,每隔五步就见一名哨兵。 李信带着中尉营驻守在校场最外层。 随即,远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嬴政位于队首,身后是众大臣,他们均骑着马而来。这些马匹不仅装备精良,而且每匹都配备上了标准的骑兵装具。秦国的五万骑兵及其所骑的十五万匹战马全都装备完毕。 护送嬴政前来的是他的宫廷卫军和宫殿城卫。 队伍很快就进入了校场。下马之后,嬴政轻拍爱马,哈哈大笑:“张卿,你确实是天下奇才!”他感慨道,“为何这般简单的骑兵改良武器,旁人都未想到,唯独你有此奇思妙想。” “我也在想,你是不是连领兵打仗也都能胜任?” 顿弱听罢,忍不住笑道:“陛下还记得吗?上一任内史叶腾可是带兵灭过韩国的呢。” “没错。”嬴政点了点头。 张落连忙谦逊回应:“陛下过奖了,臣并未有此能力。” 身旁的其他大臣如冯去疾和李斯等人有些不敢轻易发表意见——此人年纪轻轻,单靠创新怎能足以担当起战事? 转念又一想,似也有可能。 毕竟从其最初提出灭胡计划开始,一直在提高对秦军的信心和战斗力。 同时也提倡诱敌深入、围歼敌军的战略。表面上虽看似简单平实,实则已显现出军事谋略及实战才能。 真正善于作战之人,往往并不需要辉煌的功绩来彰显其能力。 “好了,现在让我们一同观赏将作府公输家族改进的车弩。”嬴政说道,并改口为,“嗯……按照张卿所述,应该是这种弓箭了吧,或者称它为八牛弩更准确。” 言毕,嬴政手按腰间的长剑走入场地。其余朝臣随后紧随。 大秦早已具备了类似车弩的存在,所以听到张落与公输裘的话语后立即就理解其中之意。 据张落观察过的大秦原有车型 装置,光是弩身就长约两米。 而以擅长制造闻名的公输家确实独具特色,尽管张落并未完全理解所有原理, 但提出了一套由三个组合而成并能共同射箭的新式机械结构——从而提高了弓矢发射力度。 公输家工匠闻言茅塞顿开般立即着手改进工作; 不出几日成功改造完成。随后张落提出一种新形式箭矢“踏撅箭”。 只见校场正中放置着两款尺寸不同版本新型巨弓, 一为大型另一款相对较小, 周围还列阵着三十位秦士兵。 随着嬴政走近,大部分时间都把目光落在巨大的床弩上,特别是那些形似长枪般的弩箭上,尾部镶嵌着如宝剑一般的铁羽毛散发出冰冷金属光泽。 刚一到这儿看到这个庞然大物,蒙恬立刻像对待珍稀文物一样小心翼翼抚摸起来。 一边,公输裘介绍道: \"幸得张上卿指点迷津才有了这次重大改进。我们对原本秦军队用战车进行了升级换代。” \"传统意义上的战车间弩已经被超越,” \"大型战车站弩即所谓的‘八牛努’。需要三十名士兵协同拉弦放箭,可以达到七百步的有效射击范围。而小型则只需少数几名士卒操作, 不过相比之下威力和距离较弱一些罢了。\" 嬴政一拍那个大的“八牛弩”: \"试试看吧!\" “遵命。” 公输裘应答后,挥手示意,在他指挥之下,三十个强壮秦士兵立即忙碌起来准备弓弦。艰涩地绷紧了那沉重的弓弦。 直到最终一位力士挥舞着大斧用力劈断牵引绳,伴随着弓弦释放的声音,利箭宛如电掣雷击一般飞速激射出去。 片刻之间,轻松穿透了大约六百步外,堆叠起来的二十余个箭靶。 “厉害!”蒙恬拍手高声赞叹。 站在嬴政身后的赵高,眼神微微一跳。 在这等利器前,世上又有谁能挡得住呢? 张落对这种武器的威力感到十分满意。 “陛下,这八牛弩还能发射踏橛箭,可以将它们成排地钉在城墙之上,为战士们登城提供便利。” “而且,无论是八牛弩还是小床弩,都有一种特殊的发射方式,可以在较大的空心箭筒中放置数十支箭,箭筒缚在弓弦上,一发射出时,如同群鸦飞翔,我称之为‘寒鸦箭’。” “踏橛箭...寒鸦箭...” 嬴政注视着张落,说道:“张先生,朕突然觉得让你仅担任治粟内史一职,真是有些屈才了。” “陛下过奖了,臣只是提出了些想法,具体制作还得依靠公输家的巧匠。” “哈哈哈,张卿无需过分谦逊。” 嬴政轻笑一声,随即变得严肃起来: “冯去疾、蒙恬,从今日起,所有的工匠都要停止其他工作。” “全心投入到八牛弩和小床弩的制作中。半月之内,要制出五十架八牛弩和一千架小床弩,先行装备军队使用。” “包括您刚刚提及的踏橛箭、寒鸦箭在内的所有箭矢也需要准备,这一次所需的所有财物均由少府负责调拨。” 张落默默点头。 有了这些强大的八牛弩与神臂弩等其他先进武器,秦国对付北方的胡人已绰绰有余! 贫困时期我们用策略周旋,而在富饶之时,则以猛烈的火力覆盖战场。 “哎,等等,刚才说到所有的经费都是由少府承担?” …… …… 在河套之地,位于九原的城市。 淳于越再次拜访了头曼单于请求离开。 “单于大人,我已经在此停留了几日,现在确实应该启程回国了。” 这几天的经历,让他深切体验到了所谓荒蛮、野蛮以及无知无畏的生活状态。 秦朝人民崇尚尊重长辈爱护子女的价值观。 而匈奴却看重年轻人的能力而轻视老弱,年轻力壮的人吃最好的,年老体弱只能分得残渣;并且他们的婚姻风俗令人难以接受。 看似勇猛善战的他们实际上却只会欺负弱者。 淳于越觉得这次和平谈判或许会使对方更加轻视秦国人民。 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张落啊,张落! 这个向来保守的老学者,如今却像是顿悟一般。 当他明白之后,内心仍感到一丝不快。 “尊敬的使者,您的学问在匈奴是无人能敌的,是否可以再稍微停留几天?” 头曼单于似乎很不愿意让这位学者离境。 之前发生的逃犯事件。 尽管他已经确信逃亡的奴隶并没有抵达秦人之处, 但通过这段时间与淳于越交流, 他也认识到自己文化的不足之处。 在头曼眼中,淳于越代表的就是知识和学识的象征, 他所知道的任何事情都充满了智慧。 甚至超过了在匈奴圣地狼居胥山举行的盛大祭祀典礼。 第36章 足够占领这个地方的所有人 “请单于大人原谅,我是秦国的一名官员,必须完成我的使命并向皇帝汇报情况。” “另外,秦国与匈奴之间的贸易往来还需要我去协调。” “唉,那好吧。”头曼叹息道。 中原人的优点就是博学多才, 且女性美丽动人。 对于这位老者,一旦将来征服中原后, 打算留下他的性命以便教授匈奴子孙们读书。 “请问贵国之中,像你这样的学者还有多少呢?” 听到此话,淳于越愣了一下,不禁联想到了那位年轻的面庞。 “年岁渐长,秦人自有多才子弟出世。” 头曼一听便提起兴趣来,他心中早已将淳于越视作文人墨客中的典范。 难道秦国还藏着更为智慧卓绝的人物不成? “未知道,日后可否有幸请阁下引荐几位呢?” 淳于越脸上的表情微妙地转变:“若有此缘分,在下定不推辞。”实际上,他对张落的态度并非友善可言!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头曼点头表示赞同,并感到欣慰。 想着以后若是真的攻下中原,看到这位使者脸上变化的表情,真是让人期盼! “既然如此,在下这就先行告辞了。” “请使者慢慢走,放心离去,这里匈奴无人敢阻您的去路。” “感谢单于厚意。” 淳于越行了一个儒士的大礼,随后昂首阔步离开了。 他的举止,流露出一股非凡之气。 这一姿态令头曼身边的阏氏大为心动,她从没见过任何匈奴战士能展现出这般气质。 与匈奴人相较之下,实在相差太多。 或许如果不是因为他即将年迈离世,或许真的愿意与之深谈一番…… 关于精盐销售带来的巨大利益及红糖厂的情况,则另有一段: 当时,咸阳城内外的所有工匠几乎都被动员起来,共同赶制嬴政所要求的五十大牛弩、一千架小床弩及其配套箭矢。 通过将各生产步骤细分给专人操作,并统一规格与标准尺寸,这项工作虽需急促完成但却并不艰难。 而在此之前生产三百万支箭时也采用过同样的策略——让百姓参与制作部分组件(如箭竿与羽毛)。 为确保质量,工务府向每位参与者发放了样板及其校正工具,无论缺失哪个部件,都能得到及时补充。 当下的张落在巴清的马车中坐定,准备动身赴往糖坊。巴清的眼神始终追随着张落的身影,但对方目光则望向外景。 他们不远处可见郑国率众人挖掘六辅运河的第四渠道。原本预计至此时应只完成了两个项目之一,然而自千余奴隶被调遣至此协助劳作,效率大幅提升。即便已累倒超过二百家奴,郑国仍幻想着若能再得数万助工将会何等迅速进展…… 田间小径相连,渠边矗立着数座不同规模的水轮,在溪涧间徐缓运转。这种设计经过官方审核批准之后迅速推广使用,大些的轮可以灌溉六至七百亩土地,较小型号亦能照顾一百余顷地的供水需求,节省劳力与成本效益显着。 此刻的张落因近期事务进展顺利心境极佳——尤其是细盐生产带来的第一波丰厚利润已汇入内史府,不仅供应远超出预期,各大权势人物纷纷采购这批品质优良的新盐产品;更因此使得市面上粗糙食盐的价格下调,惠及普罗大众。 接下来就是红糖作坊的事宜... 根据甘蔗园现有的收成以及巴清另外收购的甘蔗数量,共计接近了一千万斤,可以提炼出五万斤左右的红糖。但甘蔗园还有超过一半的新种植物还没有成熟。 “红糖目前的价格是每斤两百钱,大约合一百二十斤是一贯钱…” “巴清夫人,这样的定价是不是显得我们有点过于贪婪了?” 少府出售食盐的价格,是每石一万钱。而目前红糖在关中的定价为每斤两百钱, 至于成本,包含种植甘蔗、提炼及人工费用,总计不超过六十钱。 巴清不满地瞥了一眼张落。 “大人想得太多,食盐是从自然中得来的,并不稀缺,红糖则需人工制作,且当前产出有限。” “也是。”张落点了点头。 巴清接着说道:“妾身计划,卖往蜀地的红糖定价每斤五百钱,至楚地则是四百五十钱。” “为什么你家那里反而更贵?因为路途艰难?” 张落在说这番话的同时放下窗帘。 “确实是这样,妾身也很无奈。” “此外,所得收益还需要与他人分走八成,如此看来,妾身这趟其实尚未盈余呢。” 说到这里,巴清略显埋怨地看着张落。 “至于剩下的那二成分红,还需缴纳赋税。” 当然巴家并不会真的处于亏损状态,只是利润较少而已。 巴家族主要的营生仍在于朱砂和水银的交易。 仅秦始皇陵墓建设所需的水银量,就足以让巴家富得流油。 张落轻笑一声,握住了巴清的手。 “将来,我会尽力改善蜀道,让它变得通行顺畅。” 巴轻轻点了点头,轻轻咬着嘴唇, 大胆地与张落手指交错。 心中回忆起之前的话。 几天后,等她处理好蜀地和楚地的销售事宜,便能够… “上卿,我...我之前说邀请上卿赴宴...您...” 巴清红唇此刻似乎也不听自己控制了。 突然。 御者大声警告着什么,紧接着马车急剧转向。 巴清猛地撞向车厢侧壁。 而张落稳如泰山,迅速揽过巴清护住她。 不久之后,外面传来一阵马匹的惨叫声,还有重物摩擦地面的响动。 随车者愤懑地咒骂着: “哪儿来的愣头青,骑马也不小心些?” 张落拉开帘子望出去,看见一位浑身浴血的弱男子手持断刃。 可以看出他是位游侠, 勉强起身走了几步后, 无力跪倒在地,眼神 ,显得十分虚弱。 “恳求你,请带我前往咸阳拜见秦王。” “拜托了…求你…” “求求您..” 张落的表情立时严峻,纵身跃下车, …… 同一时间,在河套平原附近。 由淳于越带领着的返回使节团行走在路上。 “正如我所料,那些匈奴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千夫长大声抱怨道,“如果他们再敢露面,我一定会忍不住发泄我的不满。” 当一行人走过一片较为平坦的黑色土地时, 千夫长嗅了嗅空气,面容严肃。 “这里有血腥的气息。” 说完他跳下马来,俯身抓起了些泥土。 “没错,就是鲜血,”他说着, “不仅仅是血,土壤中还掺杂了 。” 听到此言,淳于越感到疑惑不解。 千夫长扔掉手中的土块,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沉重,他用手指绕了一圈那片黑色的土地。 …… ### 重写后的版本 “这儿至少有十几个无辜的人被马蹄踏成肉酱,事情发生就在前几天。” 淳于越感到心口剧震:“这……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千夫长抽出剑,指向旁边的草丛,喝道: “滚出来!” 刹那间,草丛中动静微弱。 一个年约 岁的小孩蓬头垢面地钻了出来,看起来瘦骨嶙峋。 “你们是秦国人吗?” “嗯?不是匈奴人?”千夫长放松了一点警惕。 淳于越走近询问:“你是从哪儿来的孩童?” “我是赵奴……不对,我是赵国之人。” 听了这话,淳于越明白了。这些人大概是从之前的河套地区搬来的赵国人。似乎很多人都忘了这里曾是赵国的领土和其居民。 “你们是来救援我们的秦国人吗?”这个小孩满脸激动地说:“真是太好了,我们不用白白送死了,其他没死的人都能获救了。” 他盯着这群身披明亮甲胄的秦兵,眼里流露出惊喜的光。 “太好了,大家不必白白死了。” 淳于越大感同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么大家都在哪儿呢?” “我们在山的北边!” 小男孩迫不及待地要往北去:“快走吧,快走!我领你们去他们那儿。” “等一下。”千夫长握着剑的手不由颤抖。“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呢?” 男孩指着脚下黑漆漆的土块说道: “没有骑上战马逃走的人都死在这儿,只有我刚好掉进了兽洞,弄塌了洞口。还好里面有只不太大的猞猁,我就咬死了它才活着到现在。” 淳于越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回到路上,整个队伍陷入令人压抑的沉默中,只有那个男孩安静跟随。 过了一段时间,这个孩子坐在淳于越的马车上渐渐冷静下来。他已经明白了这只队伍并不是来救他们的: “我们真的抵挡不住胡人吗?” “我们人手不够,但我们回去可以带来更多的援军。”淳于越回答。 “会有多少呢?” “足够占领这个地方的所有人。”淳于越答。 小男孩的眼神中又一次焕发光彩。“真的?” “是真的。” 淳于越深呼吸了一口气。 手中紧攥着一个小布袋,那是他捡回的那一点沾染鲜血的泥土。 他心里大致有了判断。原来是一群义气凛然的游侠打算救出这些曾经生活在赵地里的百姓, 可中途遭遇了潜藏在商队中的秦国奸细。双方合作时可能遇到了什么变故,最终只有一部分知道匈奴人营地所在方向的十来个百姓成功逃亡,其中包含这个小男孩。 第37章 不敬之徒 他们为掩护同伴一人双马逃跑,自愿留下来阻挡敌人,却成了这片草地上的牺牲者。 走了许久后,走在前面的千夫长大声咆哮。 “可恶!!” 淳于越一愣。 走出车外,眼前映现出一片凄惨的景象:白骨横陈。几只野狼哀嚎之后,在秦军杀气震慑下狼狈遁逃。 下了马车,淳于越走向残败之地。 那男孩亦随之缓缓行进,只是他面对眼前的惨象显得已然麻木。 千夫长从地上拾起了两片布条,是独属于中原的样式。 “他们...” “不见得,” 淳于越摇了摇头,回应道。 不远处的孩子突然激动起来,开始计数,而后兴奋地跳跃,欢呼雀跃。 “才二十几颗头颅,真是太好了!他们肯定有人逃离了!” 而这句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却让人感觉刺骨的寒冷与心痛。 千夫长闻此,猛地扑倒地上,朝着那一堆尸骨深深地叩首。 周围的士兵们也随之拔剑,单膝跪下,剑锋直插土中。 “何谓无衣裳,我与兄弟共济!修我矛戈,共同对抗敌人!” 看着这一幕,淳于越的步伐显得有些蹒跚,脸色苍白如纸。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从中选取了几块白骨。 一块、两块、三块......直至怀抱满满当归。 随后轻轻转身,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骨头安置在他的马车内。 “皆为手足,怎容忠骨漂泊荒野。” 见淳于越所为,千夫长也带头号召其余士兵参与进来。 没过多久。 从远方奔来的十余骑异族人士,或以鞭策马,或持 威胁,对千夫长等人大声叫嚷着警告。 “糟糕,胡人追来了!” 原本平静的孩子刹那间变得凶狠不已,随手拾起一段树枝就要向前奔跑。 “赶快离开这里!去招更多的战士前来!” “停下!” 千夫长迅速将其抓回。 虽然小孩仍在不断反抗,拳脚相向。 “他们是匈奴侦察兵,将会很快引来更多的人。” 淳于越则继续埋头收集骨骸,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杀光他们,千夫长。” 握持孩子的千夫长大吃一惊,回眸一瞥,随即露出会心的笑容。 眼前这个平时温和敦厚的老儒学究竟要发怒了? 放下小孩后,轻弹其头顶一下。 “你暂时派不上用场。” 随即拔出佩剑,翻身跃上战马。 “挑选几个兄弟,击退敌军首领!” “是!” 对面胡人见到这群秦兵突然发难,一时间愤怒不已,各自策马上前对抗。 但是仅一次交手过后, 胡人阵型仅余三人。 因惊慌而意图逃跑时, 早已经被千夫长与两名同袍拉弓搭箭,悉数射 下。 孩子手中的棍棒滑落,口中的呼叫声也戛然而止,眼泪涟涟满目悲怆。 “你们原来这么强大?” “为何之前不曾赶来?” “赵国已经被贵军征服,那赵国百姓岂不是都成了秦国之民?” 斩杀数名敌兵后的千夫长心情稍有轻松,旋即又被忧伤笼罩。他温柔地抚摸孩子的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若非此次踏入河套之地,自己恐怕尚不知此间仍存赵人之后。至于这些人现在散布在何处,有多少,这个小男孩恐怕也不知晓。 此时的淳于越并未过多关注这场小小的战争,他几乎已经完成了骨骸的收集工作。 即使是细小如末梢骨折的残骸,在他手中都被视若珍宝般沉重。 一些手指骨头显然在死后遭受残忍砍断, 因为胡人贪婪地搜刮死者身上的武器装备所致。 “我,一位年迈学者,绝无立场为前辈们宽恕任何罪孽,” “即便是我个人极其厌恶争斗屠戮之事,” “但我唯一的坚持就是血债必以鲜血偿还......” “否则,我们儒家子弟所学的礼、乐、射、御、书、术便不再完整,射之一道,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什么是射箭?不仅是君子修炼品德的方法,也是保卫人民、消灭敌人的技巧。\" “……张落小伙子,我突然理解了你为什么如此憎恨异族……” 大约一刻钟后。 车厢中装载着一堆骨头。 车顶边缘悬挂着十多颗胡人的首级。 淳于越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坐在车夫旁边。 “你有名字吗?” 孩子摇了摇头,“没有,胡人都称呼我们赵奴。” “那么,从今往后,你就以赵为姓,取‘破奴’作为名字吧。” “‘奴’是指匈奴人的奴隶吗?” “是的。”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破’又代表什么呢?” “这就代表着‘破除’的意思。” 淳于越手指了指悬挂在车沿上的胡人头颅。 “臣明白。”嬴政合上手中的书,“叶腾。” “臣在。”叶腾连忙起身,心中满是疑惑。皇帝召见这个退居二线的老臣,究竟是为何意?他现在留在博士馆,不过是想整理阴阳家的典籍,顺手翻几本书罢了。 嬴政略作停顿,开口道:“你曾任内史,而今既已参与到博士馆的事务中,就任命你为博士馆的掌舵人吧。朕新设一位职务,名为‘博士祭酒’,统领诸位博士。” 叶腾愣了一下,随后恭敬答道:“臣遵命。” 台下,商山四皓等人面露惊色,昔日博士馆一直由淳于越主持…… 嬴政续道:“叶卿,教科书初版已完成,理应传布天下。从今日起,这任务交由博士馆全权负责。所有私塾、学堂,乃至朝廷设立的吏学课程,都需向各郡县登记备案,地点、学员与课表亦须定期上报至博士馆。同时,博士馆需不定期检查,以防阳奉阴违之举。” 自从上次张落提议各大流派必须在秦国注册后,此方法已被嬴政借鉴采纳,一切私学都需备案在案。 “此外,每年各地私塾、学堂和朝中吏学可以推选优秀的学生至博士馆进修,其所需费用皆由朝廷负担,学成并通过考核者可授予官职。” “具体如何安排授课人员,请众卿商议后呈上详细的奏折。” 若此刻张落在场,定会惊讶不已——陛下此举与国子监制度相似,未来科举制度也能因此顺利推行。 “臣遵命。”叶腾心中暗暗赞叹,陛下手笔不凡。 “以上各项开支均由少府负责管理。这些人才由朝廷出资培养,他们也自当铭记这份恩德。” 突然,宫外响起阵阵喧闹声。嬴政面色微沉:“赵高,去看看发生何事了?” 在这重兵把守、戒备森严的咸阳宫中,岂容任何人放肆? 赵高尚未走出殿门,便见一郎中匆忙入殿禀报:“陛下,治粟内史张落驾车闯宫,并不下车!” 闻言,嬴政眉宇间凝起了寒霜,诸位大臣也都惊讶不已。张落莫非癫狂? 然而,赵高中却露出难掩喜色。心想张大人,这是你自找 ** ,与我赵高何干! 旋即收敛情绪伏拜:“陛下,治粟内史张落公然闯宫,按律当处死以正法度。” 此时,叶腾急忙插言道:“陛下,平日里张落稳重大度,虽有疏懒却不曾有过失。如今这般行径,必有不得已之处。” 赵高认为秦法威严不容 ** ,冷笑回击:“张落此举已构成死罪,如不惩处如何昭告四方严明秦法?” “日后岂不是人人敢冒犯圣宫,如此置陛下安危于不顾乎!” “陛下,请下令诛杀张落!” 嬴政眉头紧锁,暂未作答。 情况十分紧张,叶腾连忙解释道:“陛下,请听我说,张落一向忠诚,今日必定有非常紧急之事才敢如此行事。”其他大臣们也都面露难色,谁也不敢随意开口。 最终,蒙恬打破了沉默。“陛下,臣认同叶大人所说的话。” “更何况现在已是申时过后了,张大人选择以这种方式前来,肯定有重大原因。”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露出奇怪的神色。嬴政听到这里,居然轻笑了出来,整个殿内的严肃氛围顿时松动。 “哈哈哈哈,朕都忘了,张卿这习惯。”嬴政继续说,“让张卿进来吧,朕倒想看看他究竟有何急事要以这样的方式禀报。” 负责守护章台宫的郎中将迟疑了一下后说道:“是,陛下。” 在场众人更加不明就里,就连一直主张维护秩序的叶腾也不由得摇头苦笑。 谁能想到堂堂大秦九卿之首会因为晚到或者早退这样简单的事,反而得到宽容对待呢? 趴在地上、面向地板的赵高紧咬牙关:蒙恬,好个卑鄙的家伙。可此刻局势已经失控,还能怎么办? 随着嬴政的命令传出,守卫立刻散开,为张落让路,之前对准他的弓箭也缓缓放低。车轮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都愣着做什么?帮我去推一下马车!”张落从外面喊道,语气十分强硬。原来他是要直接驱车进殿。 这些守卫互相交换着迷惑的眼神,犹豫不决。终于还是由郎中将带头指挥,派出一批人手去协助张落将马车搬上了殿前的阶梯。连叶腾看到这一幕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眼看赵高又准备说话,叶腾连忙抢先开口:“陛下,容老臣去责备一番这个不敬之徒。” 但嬴政抬起手制止了他。“不必了,或许他确实有重要的事情。我们就耐心等待一会儿吧。”众人面面相觑:这陛下对张落未免太过宽容了吧? 第38章 二十万敌方骑兵? 赵高的眼睛快速转动着,暗自叹惜张落无法成为自己的盟友。否则胡亥在朝廷中的地位将会直逼扶苏;既然如此,就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此时此刻,不仅有张落,还有蒙恬、蒙毅,乃至扶苏的支持者们,都成了他的目标清单上的人物。而此时—— 张落直接驾车进入殿内,引起了众人的震惊。这种罕见的行为使所有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见此情景,叶腾猛地呵斥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赶紧参见陛下请罪!” 只见张落从车上跳了下来,脸上显得有些疲倦,并朝嬴政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陛下,微臣之过稍后再议,今晚有个极为重要的人要谒见您。” “何人?”嬴政的目光投向车厢内部。“慷慨悲歌之人也。”张落说着再次钻入马车内。 只见里面仅有一位身形消瘦到几乎无法站立的游侠。为了不再卷入更多的麻烦,巴清早在进城之时便让张落将此人单独带下车了。 这时一只手握着一把断剑从车内伸出,手臂上有凝固干涸的血渍。这一变故立即让赵高低喝:“张落,你这是什么用意!” “殿外卫士何在?立刻保护陛下去别院避难!”然而,听到这话,原本正待进入殿内的几位守卫却停下了脚步。 嬴政挥手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赵高,然后高声命令:“都退下!” 站在一旁茫然不解的郎中将只得照办:无论如何,君命不可违啊。 张落从马车中扛出了一位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在路上遇到时,他已经用随身的水袋帮他清洁了面部。这位受助者不过二十多岁。 “你想要见的人就在此处。” 张落将他扶下车,轻放在地上。嬴政见到此景,立刻起身从座位走向阶前,其他大臣也相继起立。 皇帝已站立,他们怎能依旧坐着。“张卿,此人何许人也?” 嬴政一手背于身后,另一手握紧腰间的剑柄。那个由张落扶持而来的游侠缓缓睁开了双眼,扫视四周。 宫殿之宏大和威严远超他的想象,最后目光定格在张落与他所指之人——嬴政身上。 “您……是秦皇?“ “朕正是。” 嬴政向前跨了两步。 游侠回望张落:“呵,原来你也非寻常人啊,竟能直面带我到秦王面前。” “休得无礼!不可冒犯…” 冯去疾与李斯的话因嬴政举手示意而戛然而止。 “仪表堂堂,并不似传言那样凶残似豺狼虎豹。” 游侠转向嬴政说道, “陛下更有 ** 之相,如果六国中任一国君能达到您的半数威严,秦又怎会如此轻易吞并它们。” 嬴政轻轻一笑,“六国已成往事,他们的子民也是我大秦的臣民,你有何诉求,尽管说出。” 听此言,游侠苦涩一笑。 “河套被胡人占据,赵国亦为秦国覆灭。又有谁记得那被困胡境的无辜赵国平民?” 嬴政脸色骤冷,“你说什么!当初始末,难道不是有部分民众得以迁移?” “迁移?哈哈哈哈…” 游侠冷笑几声,“仍有数万民众被抓走,多年来几十名来自赵地的义士拼尽全力,只解救了少许数十人罢了。” 听到这里,嬴政再上前两步逼问道,“为何不上报!” “我们不信朝廷……直到现在,才真正愿意信任。” “胡族中的匈奴与东胡已有联手入侵中原之意,这是我能活命的原因。” “什么!”蒙恬大惊,“你是真么说的!” “千真万确。” 说着,游侠的脸色突然变红,拖起断刃讲述: “包括我在内共计三十名来自赵国的游侠原本计划营救百姓,在中途遇一秦商队。其中几人暗通我们自称 ** ,希望我们可以潜入匈奴。我们答应但要条件,就是救回赵国民众,数量相当他们好做伪装。” 张落心有所动,应该是顿弱派来的人。 这样操作可使得赵国奴隶缺失不会引起胡人察觉。此刻游侠已经跪在地上抬头面对着嬴政。 “期间有一位赵国人告诉我们他懂得胡话,并称听说匈奴已在谋划与东胡联合攻打中国,劝我们必须赶回报信。恰在那时,由于距离过远且行踪已被胡人发现,十几个被虏的赵奴立即带领我们就近抢夺战马,在逃跑途中,这些赵奴毅然放弃坐骑用自身之躯拦住追兵。” 经过一番改动,原文的大意可以这样表达,且保留文中人物的原名: “剩余的人都是每人驾驭两匹马。” “半途你们秦国的密探朝相反方向引导走了大部分胡兵,结果下落不明。”“而我们虽然分散了一部分追兵,但最终还是没逃脱。只有我带着几匹坐骑成功脱身。” 嬴政的手紧握剑柄,血管清晰可见。 游侠继续说道,声音愈发虚弱: “我已经负伤并中了三箭,知道自己来日无多。”“为了在五天里走完平常十天才能完成的路程……” “陛下啊,数万原本为奴的赵人或许只剩下万人左右了。” “陛下,请您一定要救他们啊。”他断断续续说着,“还有一件事,必须 ** 、洗雪前耻!” 说完这句话后,游侠放松了他的断剑,用尽最后的力量艰难地移动了几步。身体摇晃着跪伏在嬴政脚边,并将头轻碰于地。他的哭号在大殿内响彻不断。 宫殿中的所有人都变得异常庄重。而嬴政的脸上依旧平静,目光聚焦在跪地的游侠后颈:“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他接下去说:“修整我们的矛戈,为同一个复仇心愿战斗吧!” “朕答应你了。” 张落在一旁低声叹息:“陛下,他已经去了。” 嬴政走近那位死去的游侠,仿佛正看着其 ** 的灵魂,并向其保证: “你的身躯将会被保全,而朕定会在你的灵前面亲手以匈奴单于的头颅告慰你!” 紧接着他对身边臣属宣布,“来人啊!将这位义士带出去好好安顿!” 说着走向自己的皇位,门外立刻进来了几名侍卫协助处理。 另外两人准备好架走张落的车乘,这时张落转向皇帝拱手致敬,“希望陛下能确认该烈士的名字,并将其功迹录入秦国的史书。”“准奏!太史令!” 太史官胡毋敬立即下拜答旨,“遵命!” 之后,张落建议道,“陛下,我认为经过长时间周密的计划,此刻已经到了一举歼灭胡族的时候。昭告整个大地,四海之内、寰宇上下任何敢欺负我百姓者必受严惩。”这次不仅仅是为了清剿胡族, 而是为了报复他们的侵害! 走到御座旁,嬴政猛然抽出腰间长剑,用力一挥劈开了眼前的玉案, 他高喊:“任何人欺凌我国百姓都将遭到毁灭!”“不彻底灭绝胡人,朕绝不罢休!” 顿弱马上应答:“启奏陛下,目前对于靠近燕地边界活动的东胡,各部落具体的位置已经清楚大半。即使是流动迁徙也大致掌握了其方位;至于河套地区全部的部落信息都已明晰,但在阴山以北,仅有大约三百里区域内大部落位置确切。” 接下来,张落在旁提醒道: “陛下,匈奴有处祖宗之地,在狼居胥山。具体方向我十分了解。” 我们可以兵分三路向狼居胥山进发,沿途斩杀遇见的所有胡兵; 等回程时再选不同路线行走,若是路上又遇敌军,则一同行刑,不留活口。”考虑到俘虏管理问题和路途遥远的因素,这是一套合理的战略。 张落同样理解秦始皇的深层目的——这次军事行动不仅是针对胡人的战争, 更是争取赵地民心向秦的机会,同时也为即将推行的全新课本作准备,扬威海外的同时巩固国民信心、满足国耻的诉求! 嬴政对此点头认可,“没有张大人这样的贤才辅佐大秦,我们面临的困难难以估算。” 这段描述尽量避免与原文相同句式,并且使用不同但贴切的词汇和句子结构来表达同一意思。同时,也保持了原有叙事逻辑的完整性。 说完,他转头看向蒙恬。 “蒙卿,对于对付匈奴,你有多大的把握?”嬴政心中已做好准备,倘若蒙恬没有十足的胜算,便可能需要请回老将王翦。蒙恬略微沉思后回答:“陛下,微臣不敢轻言保证。” “胡人骑兵十分擅长游击战,单在河套地区便有十余万匹精锐骑军,更不用说河套之外还有更多的游骑。”蒙恬接着说道,“另外,匈奴西南方向的林胡、楼烦这些部族也效忠于他们,每支都有上万人马,合在一起也有几万人之众。” 胡人若在战局不利时会立刻逃窜,要追捕十分困难。“至于说彻底打败他们,在大地上留下战败的印记,那是极不可能之事。” 他还强调,“尽管有了众多利器如八牛弩、小床弩和神臂弩等,并且骑兵已经配备了马镫、马鞍和马蹄铁,但即便在熟悉了河套地形的情况下,一旦他们逃到更北深处的地方再想找到他们,那几乎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所以您的估计是这一战大约需要面对约二十万敌方骑兵?”赢政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着。 目前秦国只有一支数量不足十万的骑兵队伍。 第39章 正在抽奖中… “该死!”他暗暗咬牙,“若能多掌握几支兵马就好了!” 朝中其他几位大臣都默不作声——李斯对这些军事事务知之甚少而未参与讨论;蒙毅则负责监控那些企图窃取或破坏战争物资之人;冯去疾想了想后表示:要根除隐患需直击要害,即集中兵力消灭对方主力部队。蒙恬却叹息说完全包围数万敌军难度极大。 然而,张落站了出来。“陛下,臣有一策。” 张落目光炯炯地看着皇帝。 “陛下还记得乌氏倮吗?” 嬴政点头称记得,“确实,他拥有极其丰厚的家财。” 提到此人名姓,皇帝的态度忽然谨慎起来。身为与巴清齐名的重要富商家族,巴家成员已经迁至首都咸阳并被纳入安全范围内,乌氏倮却是秦始皇最关注的目标,据说其财富甚至能用山谷来计量羊群的数量。现在见到张落在此提及此人,显然已有盘算。 在旁的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大家带着好奇又警惕的眼神注视着他。接下来的一幕仿佛早有预料。只见张落实话实说: “胡人素以贪婪着称,而乌氏倮坐拥巨大的物质财产……” “我的计划是以此人的财产做诱饵,吸引足够多的匈奴大军前来上钩。然后我们可以趁机全歼之!” 张落详细解释道:“让这位胡人大商假装反抗大秦的统治,表示不再忠诚,以此方式联系和拉拢匈奴深入我们的领土,一旦进入陷阱之内就别想活着离开!”他最后总结:“如果发现乌氏一家真的怀有二心不服从我大秦的统治,则一举消灭这个隐患。” 历史上曾经有一次类似的计策,因汉武帝时代的疏漏使得敌人察觉异常,才未能成功。张落在策划时会尽量避开类似错误,利用诱敌深入的方式引导更多匈奴士兵到来,并确保一切行动周密无懈可击。乌氏倮庞大的资产令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蠢蠢欲动:他深知这些宝物必然对那些草原骑军构成不可抗拒之吸引力。 运送大批动物跨越千里绝非易事,这需要动用尽可能多的数量庞大的骑兵队伍来保护运输队,这对于匈奴而言无疑是巨大的 ** 。 通过这种精心安排的战略步骤,秦国有望实现对敌军的有效打击并稳固疆域的防御态势。 乌氏倮所在的地区沟壑纵横,山谷众多,是设置伏击的理想之地,同时也是骑兵难以充分发挥效能的地方。 在这些山谷中,可以使用**、滚石和火油等各种方法进行伏击。此外,在匈奴人可能的撤退路径上部署重兵,用军阵和强弓硬弩封锁,以射杀来犯之敌。秦朝的五万骑兵则分成五队在外围待命,随时准备斩杀试图逃脱的匈奴军队。 如果战后乌氏倮仍旧支持大秦,张落与他仍然有双赢的机会,继续开展商贸。既可以确保他不觉得吃亏,又使他感到有所收获和感激。这就像对待巴清的方式一样。 相反地,如果他不再忠诚于大秦,那么他的牛羊就归张落所有。内史府还没有接收过这么大规模的牲畜。 嬴政听后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转头问蒙恬:“卿怎么看?” 蒙恬思索片刻后答道:“陛下,微臣以为此计可行,若成功实施,确实有可能在三个月之内结束战争。” 嬴政拍案决定,“好!争取三个月之内灭掉匈奴,告慰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烈。”接着问道:“这场战争你们打算调动多少兵力?”他又特别提到:“张卿与蒙卿两位要共同负责吧?” 赵高听见这话,心中一动,猜测是张落也将一同出征咸阳,感觉机会来了。 蒙恬继续思考后回答:“微臣认为需要三十万人,不知张上卿怎么看?” 现在蒙恬已经认可了张落的军事洞察力。刚才他对乌氏倮的战略安排实际上也奠定了此战的基本思路。 “越多越好!”张落摇头笑了笑,“当然这是句玩笑,蒙将军应该明白,我所想要的无非是确保万无一失,断绝匈奴的逃路。” 考虑到引诱匈奴深入的可能性,“为了确保安全,四十万吧。” 张落补充说道。 嬴政听后默默地点了点头,似乎赞同这个方案,同时也想到了之前王翦的做法:当初消灭楚国时也是要求大量兵力。如今蒙恬和张落的情形与此类似,但不同于李信的鲁莽自大,蒙恬非常务实。所以他说需要三十万兵是有合理依据的。然而…… “张卿,调动四十万人,国库能否负担得起呢?”嬴政问道,如果是以往的嬴政是不会如此审慎考虑财政问题的,当年伐楚即使惨败后仍咬牙从国库中挤出更多资源供后续战争之用。 现今,国库在张落的管理下,收支犹如流水般频繁。张落闻言,只是默默地点头。 “……陛下,这也仅仅是再多花费十万士兵的钱粮而已。”之前已经调拨了可供三十万士兵使用三个月的粮草物资。 因此,现在只需要额外动员十万劳工即可满足需求。但是,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丝震动,尤其是嬴政也难以例外。 仅仅是再多一些?而已? 丞相冯去疾对这位年轻官员依然保持某种程度的赏识。 “张上卿,万一国库和粮食储备空了,大秦突然发生了意外事件,你打算怎么应对?” “仓库里的粮食不会匮乏,国库还有两亿钱作后备金呢。” 张落表现得很自信。 “如果成功诱使敌人入局,彻底击败匈奴主力仅需数日的时间,接下来便是一边扫荡一边补充给养。”张落粗略估算了一下所需的经费。 最近,国库其实并未大量支出,加在一起不过两三百万钱币。十万人规模,维持三个月的开支, 至少还需要五六千万钱币左右。 而这十万人,完全可以从关中调配。 蒙恬认可地点了点头:“以战养战,不错。若消灭了胡人的主要力量,我们现有的五万铁骑完全有能力正面应对八万名敌军,并且确保胜利。” 这意味着用这五万精锐骑兵足以横扫匈奴。“那就再征调四十万人!” 嬴政起身来,取下了随身携带的“天问”宝剑,将其放置于案几上, 随即命令到:“蒙恬、张落、顿弱听令!”三人立刻站成一线。 “臣在。”他们齐声道。赵高轻轻闭眼,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果然!多亏了张落! 机会终于来了! 即使咸阳城里不允许有所行动,在城外不就可以实施吗? “任命蒙恬为将军,张落担任监军,带领二十万步兵、五万战车部队、五万骑兵以及各五万神臂弩营和弓箭手,共计四十万大军。” “遵命,陛下。” 张落和蒙恬一同行礼致谢。 随后,嬴政取出了一块玉玺边上放着的半边虎符交给了蒙恬,并把一支令牌递交给张落。 “此次出征务必击溃匈奴,” 他继续说: “执行引诱敌人的计策由张落负责策划,顿弱作为助手协助。任何所需物品,朕会无条件提供。目标就是一举歼灭匈奴! 等诸位凯旋归来时,我一定重重犒赏!” 二人再次深深鞠躬: “微臣定全力以赴。” 待到计划通过乌氏倮诱导了匈奴人之后,目前在制造的重弩、小床弩也将陆续完成,正合适战场使用。 自章台宫走出,蒙恬准备第二天前往上郡。 剩余的十万大军将在后续与张落汇合前进发往战场。 而此刻的张落则赶去了内史府, 府里所有人都对他的再度到来感到震惊。张落未予理会,径直回到办公位置并着手工作。 接着他发布了一系列命令: “速将此份公文呈上去,” “三日内务必将这十万兵力所需的粮草准备就绪,并安排运输任务。” 小吏接过后惊讶不已, “上卿啊,这又要耗费接近五千万钱币啊…” “少废话!”张落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他得赶快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以便立即启程前往上郡开展布局工作。 系统在他心中提示:“根据消耗可获积分五千多万。” 张落立即反应过来,“系统,请为我五次抽奖!” “已理解宿主命令,正在抽奖中…” 屏幕闪烁着… ——宿主,您已喜获精品指南针一枚;——恭喜宿主获得独轮手推车设计图一张;——恭贺宿主收获棉花种子。 ——庆贺宿主练就百毒不侵体质,——道贺宿主达到骑射技巧满级境界! 系统通告:抽奖获取的实体奖励,将按照宿主当前位置信息,直接出现在宿主书房里。 听到这一系列消息,张落的脸上波澜不惊。 不过,这“独轮手推车设计图”倒是出乎意料。对于这个发明,他略知一二但从未想过自己会需要它。不过对于巴清而言,用这图纸在巴蜀地区运输货物确实变得简单多了。 这些棉花种子未来能用来做棉衣、棉被之类的。张落在心里盘算着要靠它们赚笔外快,不想让朝庭特许经营。交给许负去处理好了。他自己则可以躺着赚钱。 第40章 我拭目以待 许负现在正专注于探索阴阳与命理的学术,研究面相术。以后要是有人也想涉足棉织品贸易市场,那就由他们去做吧。其它的像那满级的骑射技巧和指南针,肯定能大有用武之地! 指南针将在北方荒野导航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而顶级骑射技能应该足以使他在骑兵作战能力上成为顶尖好手,即便与历史上的名将薛仁贵比起来也不逊色。 \"至于这百毒不侵之体,我不会担心中毒了?”张落暗想。随后便从内史府离开,刚走不远,只见宵凤如影随形般现身不远处,一席白衣胜雪的她冷艳依旧,身畔的三千根白羽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张上卿。” 见此情况,张落感到奇怪:“你怎么来了?”(她不是说要去寻找某掌门之剑吗?) \"特此告知张大人咸阳城内的状况,好像有些人暗中勾结反秦派系。”听到这儿,张落挑起眉毛, \"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点吗?\" 张落询问。宵凤对他的反应有些吃惊,没想到他还真打算过问此事。 “那么,告辞了,我会留意这事的。”之后他返回家里。 随后张落把种植方法连同棉花种子一并发给了双婆和涯老,让他们协助许负操作这些。同时他也隐约猜出了二人的背景。但他们并没有透露具体信息, 所以他也就未深究。 \"双婆,涯老,过段时间我要暂时离开咸阳,这段时间请注意自己的安全。”他告诉老人。 “少主要去哪里啊?”双婆问。“北上去对付匈奴。”张落说道。“但是...” 双婆和涯老互相看了一眼,“少主,胡人非常强大,我们能不能一起陪你?” \"不用你们跟去,我已经有所安排。\"张落心里琢磨,或许是因为身边有太多人在保护我,所以这里没有人敢轻易对他采取任何行动? 第二天,确定战争即将爆发后,整个咸阳城里各处都开始低调筹备起来,没有人正式发布战备动员,但经验老到的百姓已经意识到事情的变化,不少知识分子依然指责这是黩武之举。然而,以往支持他们的博士们,这一次竟都默不作声了。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驻守京城内外的卫戍部队,李信作为将领也坐在那里思考着什么。 经过漫长的一晚冥思苦想之后,这位年轻的将军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印鉴,并解开了内心的枷锁。现在李信渴望重返前线。 “陛下!李信求见。”章台宫中响起他的请求。嬴政同意接见了。 带着自己的佩剑以及印信来到殿中,李信行礼跪地。 “陛下,臣愿赴前线!”因闻匈奴事变而心中激荡的嬴政,抬眼凝视李信。 “你请求出战?” “是!”李信的回答坚定有力。 “承蒙陛下发导及张上卿劝解,臣不愿再继续迷茫不前。此役与胡人交锋,臣渴望重回战场。” “哪怕只是一名弓手,抑或普通骑兵也好!”嬴政听完,才重新认真打量李信。见他眉间已不再流露昔日的惆怅,重现往日英气,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如今你身为统领咸阳内外治安之中尉大将的身份,岂不是屈就你为一名普通的战士。” 早先的李信可是位骑术精湛、射艺高超之骁将!这方面连蒙恬亦有所逊色。只是过去傲慢,兵败之后变得极没自信,常自疑。 李信摇摇头,“这些身份名分,都不重要,但求能够重披征衣。” 嬴政盯着李信问:“昔时,蒙恬曾是你属下,今朝,你要在蒙恬手下听令,难道毫无隔阂?” 李信拱手于额前一礼。“臣不在乎职位,只为雪耻,绝不再是一蹶不振之人。请容臣必携回匈奴单于首级献予陛下!” “大胆!” 嬴政假怒道,“单于头颅,朕已许诺那位义士亲取,你要将其活捉送来!” 对于这曾经的爱将恢复雄心,嬴政心里甚感宽慰,没有人会不满拥有更多能征战疆场的猛将吧(cef)。 起初,面对嬴政责问,李信面色发白;然听到后面的话语后,转忧为喜,言道:“臣必定生擒匈奴单于!” “那么这个官印,请收回。” “暂且留你处吧。”秦始皇手轻轻一挥,“若此次出征没有功劳,再收也不迟。” 此外,有十万多驻守关中的军队需要前往北方戍边,由张落率领,你就去张落麾下吧。” 考虑到张落展示的能力水平,让李信加入他的团队或许好过待在蒙恬那里。这或许是嬴政对李信的一种体恤方式。“多谢陛下!” 向秦始皇行拜礼后,李信领受着诏命转身退去。 嬴政陷入沉思片刻,然后再次下达指令: “令长公子扶苏暂掌咸阳中尉营至李信回归。” 旁边的赵高顿感局促不安,觉得这份委任非同小可。 既然扶苏口碑不错,此刻又被授予重大权力,掌控要职。 更兼,蒙恬与扶苏相交莫逆, 在九卿里面又有宗正赢允、少府茅焦等支持扶苏。而李信也和张落建立了关系, 所以此举背后,暗示着什么令人浮想联翩。 谁都明白这预示着扶苏的地位将会进一步巩固。相反地,这无疑使胡亥机会更加渺茫;他自己也同样如此。 即使秘密培养不少 ** 。 但是江湖势力毕竟难敌公开实力。 而在另一边,从章台宫走出不久,李信心中感慨良多, 他略做停顿,抬头仰望天空, 旋即疾步赶往后院内史衙门方向而去。 ### 改编文本 然而,他却意外目睹了不该目睹的一幕。于是他立即转身,率先离开现场。 “公主快要到婚配的年龄了吧……这个备受陛下宠爱的公主对张上卿竟如此情深意重。” 在内史府的大厅中。 嬴阴嫚鼓起勇气,轻轻将头靠在张落的肩膀上。她得知张落即将前往战场后感到非常担忧,刚才那一瞬她情难自已,不假思索就做了。 “公主不必担心,这世上能伤及我的人还未出生。”张落说得掷地有声,因为他对自己的剑术、听声辨位和百毒不侵的能力十分自信。 嬴阴墁摇了摇头:“战场上箭雨刀光,谁敢说一定能保万无一失?”她又问,“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张落劝道:“陛下绝不会答应。公主身为大秦的金枝玉叶,别人可以容忍你的任性,但也需明白什么是可以为,什么是不可为。” “我才不任性呢!”嬴阴嫚嘟囔着,但随后叹了口气。“罢了,张上卿,你要多保重,我会每天在宫里练习二胡,等你回来,一定琴艺大进!” 张落微笑道:“我拭目以待。” “那我也该走了!”嬴阴嫚突然站起身来,“后面我也不送你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掉泪。” 说完,她低着头迅速离开了大厅。原来她在走出内史府之前就遇到了李信。 刚出门外,嬴阴嫚一眼看见李信正等在外面。“李信将军,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李信向嬴阴嫚鞠了一躬:“拜见公主,我没有看见什么。” “谢谢你,李将军。”嬴阴嫚略一点头,然后上了马车离去。而李信则迈步走进了内史府。 “张上卿,李信前来听命。” 说着,他还展示了一下陛下的诏书。 “太好了,李信将军重现雄风,我们此战更有把握!”张落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这位曾经璀璨一时的帝国名将终于摆脱了阴影。两天后, 十万大军开赴渭水边,还有四十万部队将在上郡展开部署。同时,张落也安排了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出现了一次,目的是讽刺那些暗中窥伺却不敢行动之人,看看他们会被激怒到何种程度。 赵高收到这些消息时,脸上顿时抽搐了几下,恼羞成怒几乎失控。“他们没有去齐鲁,而是一直留在咸阳?”“张落在戏弄我!” “没关系,由得他去战斗吧。若他失败,自然毙命;若他获胜,在志得意满之时,那便是最佳的刺杀时机。” “阎乐,这次你亲自出马,带着越王八剑的精英。” “还要通知稷下学宫那些墨家谋士…….” 从咸阳通往上郡的驰道上,一支人马缓缓行进,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乌氏家族所在地。张落和顿弱两匹马并排走着,后面的李信率领五百骑兵、三千步兵以及一千五百神臂弩士兵紧随其后,另一支十万人的大部队前往上郡与代郡之间的秦军大营驻守。 “拿下了河套后,这秦直道应延伸至九原城。”张落在马上望向下面平坦的道路说道。如今大秦正在修筑多条重要的驰道,工程浩大。 仅有两条道路已经完工:通往齐地和楚地的东方大道和滨海之路。“依旧需要大量的劳力。”张落眼中的光芒不断闪烁。半途中,一名骑士迅速追了上来,将一个小竹筒交给顿弱。尽管他原本是出来协助张落处理乌氏倮事务的,但他也并未忽视身为典客卿手下的密探任务。顿弱打开竹筒,略微松了一口气。 第41章 这难道没有办法了吗? 张落见状问道:“发生了什么?”顿弱迅速将两张纸卷塞回竹筒,旋开底部,掏出一根类似火折子的东西轻轻一吹,小竹筒立即燃起火焰,冒出白烟,随即被扔出。过去这类消息通常是写在薄布上的,而现在的纸则更容易焚毁。 “那位曾与赵地游侠合作的人名叫休,在这次行动中,他主动带人引开了一些匈奴追兵。”顿弱继续道,“幸好休幸存了下来,不过他的密探队伍几乎全灭。”他又提到:“你告诉陛下的那件事——有关箕子王朝附近采摘的人参已经找到几株,正在运来的路上。” 张落点了点头:“能够活下去就好。” 顿弱咬牙切齿地说:“不过,他短期内将无法行走。”接着又问张落:“对乌氏倮之事和诱敌策略,你的胜算有多大?” 张落抬头看了看天:“有五成把握!无论什么事,结局不外乎胜或败两个结果。” 由于知晓马邑之谋的历史,张落努力设法避免同样的陷阱。当前的匈奴尚处于早期阶段,文明化程度低于后世。 前方有一队人马靠近。 “那是淳于越。”嗯? 张落注意到淳于越车沿上悬挂了一圈人头,心中不禁疑问:这老人做了什么?两支队伍不久在路中相遇。 “淳于仆射,这是怎么回事?”张落感到事态有些蹊跷,还发现淳于越身旁抱着一个小孩坐在马夫旁边。 淳于越看着张落和他后面的秦军战士:“你们还是要开战吗?” 张落闻言大笑:“呵,你说要和平,可现在你带着这么多战利品回来,怎么突然改口?倒是收集了不少遗骸嘛。” 淳于越命令队伍移往路边,并说:“我找回了许多义骨。” “义骨?”张落看向车内的人头。 “是不是被匈奴杀害的赵地游侠们?”“不错。”淳于越叹道:“张落,我可能错怪了你。” “军事斗争非常凶险,一个不小心就会国破家亡,务必保证不会失败!”“我……我也要去打击匈奴!”赵破奴喊着,望着威武的秦军士兵兴奋不已,手中拿着千夫长赠与的一柄秦剑。 张落拱手向淳于越行礼说:“放心吧老淳于,大秦必会取胜!对了,既然你带回这些游侠遗骸,不如上书陛下,请旨送归赵地,公之于众。” “树立一座纪念碑,记录下他们的事迹,这些勇士不该被遗忘。”淳于越点头同意。 经历过这场胡人之战,他的思想似乎变得更加开放,能理解张落提议的意义。“明白了,那你去吧。” 他并未询问张落为何此刻只剩五千人马。军事部署不在他职责范围内,因此他也不作声。 直到他们分开后,顿弱提出自己的忧虑。 “少侠,树立义士碑的确是一件好事。然而,倘若赵地游侠闻讯激愤而起,此情一旦为匈奴所知,可能会影响整个计划。” 张落摇头示意无碍。 “不会有影响的,时间刚好吻合。届时他们正好赶上对抗匈奴!” “既然如此,我此次任务不过是通过 ** 协助你罢了。”顿弱轻叹,而张落则淡然一笑。 “那么请你先给我谈谈乌氏一族的情状。” 身为典客卿的他知道,在像乌氏倮这般显赫的部落中没有 ** 几乎不可能。乌氏倮所属的乌氏族不仅已经归顺秦朝,还有不少与中原人相混居者。这些人有的已经完全融入秦朝生活,说着秦国的话语、姓着秦人的名姓。尤其是乌氏倮更是成为北秦和各部落间最大且最有影响力的商牧头领。 拥有成千上万的马匹,以山峦计算牛羊的数量,不从事农业而专注于畜牧业和商业,并且借助其独特的地理优势,频繁在大秦同周边民族之间往来贸易;用大量的财富购得奇珍异宝,绸缎茶茗,及各种必需品。 当张落接近乌氏倮时,突然宵凤显现。 “未能找到乌氏内部道家信徒。”她说,“因放牧区域太过辽阔,难以全面搜寻。” 但她继续描述:“该部族确实有两千兵卒,并包含众多胡人和戎狄成员,且其财产之丰裕简直令人震惊。”即使是见识过外界无数财富后的宵凤也被震撼。 听罢,张落神情一凝。 前方斥候来报,称乌氏倮已经亲自迎接。 而宵凤又悄然隐匿暗处保护左右,她现身时惊到了身边的大司命红夭与少司命小夕。不久之后…… 一处山谷口前,半秦半戎装的乌氏倮向张落行礼。 昨天已被告知此事的乌氏倮恭敬地说道: “乌氏倮在此拜见张上卿。” 张落回应却端坐在马上: “张先生有礼了,”但眼神始终未曾挪开对面的身影,“我们不妨入营帐详谈,已准备了美酒美食。” 但张落却不慌不忙环视四周, 确认这是一个进退两难之地, 对伏击匈奴有利无弊! “乌氏大牧主,我这次可不是随意前来,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需要与您商量。”乌氏倮轻笑一声:“不知上卿有何要事?” 他从张落领兵到达时,就预感到情况不妙。 顶多就是朝廷想要一些好处吧……而且他也问心无愧,没做过什么违抗秦法的事。他所藏匿的人也没被人发现。 天下谁家没有点藏匿的事呢? 更别说藏在他这里的人,想要找出来绝非易事,单单是他用来放牧牛羊的山谷就有二十多处。 只要不被发现就好。 试想这么广袤的世界,朝廷又发了多少海捕文书四处通缉,怎么可能一直找不到? 最近关中地区频繁调动军队,昨日听说还有十万兵马正前往北方。 他知道秦国即将和匈奴开战了。 对于河套地区的重要性乌氏倮心知肚明,这片地方迟早会归秦所有。 但张落带兵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呢?难道担心我会与胡人勾结? 但他觉得这样做没有任何利益可言,胡人退出河套岂不是更苦寒,反而给自己更多生意机会。 夺回河套后,或许还能有更多的牧场,族人数量日渐增多,也许以后整片河套都将是乌氏一族的牧场,也等于他的了! 这时,张落微笑说道,“我希望向乌氏大牧主要借些东西。” 这个看似随和的人,实际城府颇深。 “上卿想借什么?”乌氏倮心中暗暗警惕起来。今日恐怕难以逃脱此劫。 “我想借贵府上的全部财产。” 张落依然保持着和蔼的笑容。 一听这话,乌氏倮顿时面色惨白。 想要夺取乌氏的财富! 这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受啊! “上卿……如果有冒犯之处,乌氏愿改正。若有违秦法,亦愿意接受惩罚……我们对秦室一向忠心,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们!” “误会误解,” 张落挥手示意,“只是打算借用这些财富,以引诱更多的匈奴过来而已。” 为了增加这句话的真实性, 背后的五千秦兵齐步向前迈了一步。 乌氏倮的表情刹那间变了颜色。 已经……无法缓和了吗? * * 那些 ** 手中的弩,据说威力远远超过以往。 “滚!”乌氏倮踢开了几个试图阻拦的族人, “你们怎敢在上卿面前使用武器!” 被骂得服服帖帖地退回到乌氏倮身后的族人小心翼翼,但是已拉开架势的乌氏骑兵却没有返回原来的位置。 顿弱见状立刻意识到: 乌氏一家的表现远不及原先想象般服从秦室。 尽管乌氏倮受到过皇上的嘉奖。 不过目前情况如若不及时解决,将来的隐患难控。 * 乌氏倮见状,心中凛然。 张从马上跃下,对乌氏倮说:“大牧主,你在胡人与戎狄中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你的牛羊多得让人心生妒忌,尤其是那贪婪的匈奴人,恐怕难以抗拒这份 ** 。” 他继续道,“你的领地位于上郡与北地郡之间,远离秦都,深入大秦腹地。若是你投降胡人,他们想要运走这里的牛羊和财富,必然会出动大量兵力。” 顿了一顿,他问道:“那么你觉得这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乌氏倮的眼神微微一闪,忽然明白了:如果自己真的投降了胡人,这片地方将沦为战场!无论是胜负如何,自己的损失都会是惨重的。 “我……上卿,这难道没有办法了吗?”乌氏倮显得十分焦虑。 “我们乌氏族熟悉河套和漠北的道路,也许可以当向导协助大秦攻打胡人。” 乌氏倮接着说道,“我们或许可以帮助大秦夺回河套!” 听到这里,张落轻轻挑了下眉,询问是否真有如此熟悉的程度。乌氏倮见到对方反应,连忙点头肯定,表示可以带着兵马去袭击匈奴人并取回落入敌手的领土。 然而,一旁的顿弱发出冷笑,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顿弱扫视了一下房间。“我还以为这位赫赫有名的大商人、大牧主是一个聪明的人。不曾想到,原来不过是贪图眼前利益,短浅的眼光局限了他的视野。他若能配合,其实可以使乌氏真正成为秦帝国的一份子。但他这样自曝所熟悉之地域,张大人反倒不会放过他们的可能性更大了。” 第42章 他难道还有所保留? 接着他又看向了李信,“记得从前你也统率过数十万军队呢。今日却在蒙恬与张落下任职,觉得不委屈吗?” 李信淡然一笑,回答:“不必担心,这仅仅是临时的任务而已。等到了实战时,骑兵将领非我莫属。” 这番话充满自信,毕竟当年李信曾带领数干精骑斩杀燕国末路之人直至将其逼入辽东。 张落面露欣喜之色,“若能有一位熟谙漠北情况的向导,则战胜匈奴的胜算大大增加。乌氏族有多少人熟悉这片土地?具体程度又如何?” 乌氏倮微笑着接话说,由于他们经常与这些区域做商贸往来的关系,非常了解当地的形势,甚至最远曾到达狼居胥山。实际上,那些时候主要是应匈奴方面邀请参加其宗教仪式,并同时开展贸易活动。 “月氏部落的情况如何?”张落进一步询问,“月氏,就不太清楚了。一般到祁连山便已经到了边缘。”乌氏倮老实回答。 “那东胡呢?” “上卿,我对东胡确实不甚了解。东胡距离过远,并且贸然去那里并不合算,所以我们未曾涉足。” 这样的描述使众人对边疆的布局有了更深一步理解,并预见到未来可能会有的合作或挑战。 张落静听片刻,瞥了一眼乌氏倮。这人天生有当中间商的潜质,可惜时运未济。 “罢了,知道漠北匈奴的行踪已是难得。今后若要与匈奴大战,还需要乌大牧主多多襄助。” 乌氏倮面带微笑,深深一礼。 “张上卿尽管放心,我们乌氏一族向来受秦国庇护,我又曾蒙陛下的赞赏。此战一定竭力配合!” “好好好。”张落点点头,“刚才言语无状,望乌大牧主见谅。” “不敢,不敢。”乌氏倮微微躬身。 “是我的族人多有得罪。” “上卿,族中已备下酒宴,不如一同欢饮如何?” 张落随即应允,“正合我意,这一路确实饥渴交加。不过还请容我把这五千兵马先安顿下来。” “上卿不必担心,五干秦兵定不会挨饿,我们也备下了羊羔犒赏士兵。” “那便多谢乌大牧主了。”二人虚情假意地相互致礼后,张落转身吩咐李信选择营地,然后带着李信和五十名随从进了乌氏营帐。离别前,他跟不远处的顿弱互使眼色。 乌氏倮并未察觉此次来访的是朝廷 ** 三人组中的两位。 同时,张落朝另一边点了点头。隐匿在树林中观望的小夕收到指令,低头看向红夭。 二人早已默契无比。 “少主已经进去?那我们也悄悄跟进吧。”红夭悄声说。 身旁的宵凤依然如旧,仿若未闻周遭一切。她也未曾留意大司命和少司命的离开,继而默默消融于夜色。理解了张落之意,准备去找老顿弱,之前几日的勘察已让她对这区域了然于胸。只要有秦军驻守关键点,那些藏于此的逍遥人士便会暴露无疑。 乌氏一族生活在这片广阔而相对平坦的区域,周围皆是山峦连绵。这里有帐篷、简陋房屋和低矮城墙等建筑,颇适合筑城。 “这片地方日后若是能建成城池就更完美了。”张落心想。 若乌氏继续壮大,此处必将成为他们发展之地。但乌氏县治却不在这里,反而位于北洛水附近。 此刻这里篝火点点,众多族人宰杀烤羊的香气弥漫四周。“真香啊!”张落不禁轻笑。 李信环视周围说道:“乌氏族群至少有八千多人。” 除了明显的乌氏族人外,还有很多不同外貌的胡女和戎狄之女。男丁数量稀疏。 “乌氏一族颇有宏图霸业啊!”张落意味深长地说出了这句感言。这个家族里女性众多、男丁稀少的现象引人思索。 乌氏倮正在迅速增加自己族人的人口,恐怕再过十几年,他们的人口将会大幅增长。然而,这个机会已经失去了。 “不是说乌氏一族拥有两千兵卒和数千匹战马吗?可我们进入这里时,只看到了多少马匹呢?” “匈奴侵入之事,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更加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可完全信任的人身上。” 乌氏倮与巴清同为大秦着名的大商人。但不同于巴清的顺服,乌氏倮在这边疆地区却显得有些居心叵测。“哈哈哈哈,张上卿,李将军,请进屋来……” 他迎出来迎接两位来宾,显然也知道李信会到来。 “多谢乌氏大牧主了。” 张落笑了笑,并注意到这里的安排——乌氏倮居然让自己坐上了首席之位。对此张落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坐下之后,不少人发出了不满意的冷哼声。这些人多半是年轻的乌氏成员。张落对此也无所谓。 李信坐在右边,而乌氏倮选择自己坐在左边。随后他轻轻拍手示意。 很快就有两名穿着像秦国风格女子来到张落下榻的位置两旁。 “张上卿,这是我们族中最美的两个女子。我用了不少宝物从北方购得她们,希望能够得到您的满意。” 这两人一开始还有些不愿的样子,但是当她们看到了张落后,神色瞬间变得恭敬。 在这群乌氏人中,张落就像一位下凡人间的仙人,纯净而超凡脱俗。李信的英姿焕发同样吸引了不少乌氏女的目光,但他依然冷静。 回想起他曾经见过的女人——可爱的公主嬴阴嫚、寡妇巴清、冷淡白发飘飘的宵凤、端庄美丽的许负,以及美丽而又冷漠的大司命红夭和极少开口少司命小夕,相比之下这两名献上的美女显得平淡无奇了。 “本卿公务繁忙,不便逗留。感谢您的好意。” 乌氏倮没料到张落竟然如此正经。只好作罢挥手让那两名 ** 离开,两人听不懂秦言,还以为是乌氏倮拒绝给她们机会呢。“呵呵呵,来吧乌氏大牧主,在此敬您一杯!” 随着一声“干!”酒杯相碰。 而外面,危机潜伏。 顿弱由于有了宵凤的帮助而高兴异常。他联系了乌氏家族内部的一个名叫内应的官员后,悄悄派兵封锁了一切通路。 直至深夜月色正浓之时,宵凤确认任务完成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去通知张落一切准备就绪。 屋内的乌氏人员许多已经开始醉眼蒙眬起来, 他们渐渐露出了一些平时难以发现的行为缺点, 虽然相比那些野蛮胡人要稍好一些而已。 一个风尘飘动,宵凤身姿婀娜地进了屋子,在场不少乌氏男人被她所震撼。 有好事者想大声惊呼,却只见她手中的拂尘一挥。那人便双眼失明再也无法出声。 乌氏倮大怒,“你是哪里来的人?说什么‘道家’的4.1?怎么敢在我乌氏一族内如此嚣张!” 宵凤闻言瞥了一眼。 “看来,你确实藏着些什么与道家有关的东西。” 乌氏倮猛然一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补救道:“乱讲!我是在说你不该在我们乌氏族中行凶!” “张上卿,请让我下令把此人驱逐出去。” 张落放下了手中的酒樽,目光扫向宵凤。 “你来了,看样子是准备好了?”宵凤轻挥拂尘,答道:“已经好了。” 乌氏倮心中一阵不祥之感。“张上卿,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认识?” 张落淡淡转过头望向他。“没有什么特别意思。” “我们需要利用乌氏一族吸引匈奴前来,同时也需要调查你们。而且,在进攻漠北时还需要你们作向导。” 听到这里,乌氏倮惊恐万分,“来人!来人!”想要制服张落。 他刚喊出口,外面就传来激烈的搏斗声和火焰映照的光影。 咸阳。 刚刚被任命为中尉的扶苏,焦急地等待着某处。夜色已深,但他仍没有离开。 因为他听说淳于越终于回来了。 身后跟着不少期待中的儒生,他们也在盼望这位儒学栋梁的到来。终于,远处出现了淳于越的马车身影,但是让人心惊的一幕随之而来:卫护马车的秦兵举起了火把。 随着外头的激斗声响起,乌氏倮立刻就想冲出去。突然间,剑锋已在喉前停住。 张落持承影剑划过乌氏倮的脖子,留下一条血丝。“大牧主乌氏倮,何必急躁呢?” 所有在场的乌氏人都震惊了,纷纷试图上前营救乌氏倮。 李信一声怒喝拦在张落身前问道:“为何不帮忙?” 张落则回头看去询问宵凤的意见。 宵凤泰然道:“这种局势,无需我出手。”她内心却不无惊讶——这张落在出招时竟然让她未能及时感知到。上次测试中他难道还有所保留? 与此同时, 各个山谷里秦兵展开扫荡行动,对抗者立即被斩杀。 乌氏族内的成员也有人拿起了武器准备反击。可惜的是, 这些边疆居民首次领教到秦军的强大战斗力,毫无还手之力。在搜查之下,数千匹战马及大量老旧的兵器被发现。 顿弱不屑地冷哼一声:“原来乌氏倮果然暗藏祸心!” 山谷逐渐被清扫干净后,只剩牧场和乌氏族的主要聚集区未处理。 那五十个跟着张落进来的人也展开了攻击,谁若阻碍都被其无情斩杀。而由于张落控制住了乌氏倮,其他人不敢造次。 第43章 见面礼 直到秦军围住这个地方, 乌氏倮满头冷汗,眼里充满恐惧。“张上卿,您究竟什么意思?” 他自己清楚族内的不可告人的事情,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不知如何应对。 此时张落只是默默等待着什么。 五十名秦兵蜂拥而入,迅速聚集到张落身旁进行护卫。李信持剑站立于前,显得英姿飒爽。此时宵凤又不知在何时悄然离开。 不久之后,一队新鲜的秦兵赶至,控制住了所有未能逃出的乌氏族人,包括那些意图叛乱的人,共有七百余人被杀。还有顿弱也现身其中,他身后跟随着两名单从外表看去像是乌氏族人的人。 “已经将乌氏一族全部逮捕,并且歼灭了七百多名准备反抗者,同时找到了约六千匹战马和可供五千战士使用的武器与铠甲,尽管有些已经残旧。” 一名士兵简要汇报道。 听到这些,张落轻笑地看向乌氏倮:“乌氏大牧主,请问您有什么解释?” 他说着便放开了乌氏倮,归剑入鞘。秦兵随即押住了这位乌氏族人的首领。 惊恐万分的乌氏倮急切地说:“张上卿,不要相信这个老头胡说八道!后面那人其实是我的族人,显然是他们在对付我,并恶意嫁祸给我。” 对此,顿弱不屑冷笑:“真是鼠目寸光!”他提高了声音,“我是秦庭的官员顿弱!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那几个人就是我派去你部中的奸细。” 顿弱此言让乌氏倮感到彻骨的寒意——廷尉府的一号人物、外派使臣顿弱竟亲临此地,难道说他的族人已经被完全掌握了? 紧接着,顿弱补了一句:“此外还搜捕到了一批逃犯,藏身在你们部落里享乐生活。吃喝不愁、男女相伴,好生悠闲啊!” 顿弱说着便坐下来,拿出一把小刀慢慢切羊腿上的肉吃。此刻的乌氏倮彻底绝望了。 气氛陡然紧张,张落冷面质问道:“乌氏倮,窝藏叛匪可是一种大罪,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后果吗?若为铲平匈奴势力,哪怕将你们全族尽数灭于此处,我也不过报以‘乌氏倮通敌谋逆’便可无事。” 顿弱看着瘫软如泥的乌氏倮继续追加威胁:“现在你还愿意继续之前答应的合作吧?”无奈之下的乌氏倮只能勉强应允。“好... 好... 我答应。” 场外。 先前由乌氏倮掩护的所有逃亡人士都被揭露了出来,并已被关押在一边等候处理。 这时,宵凤来到这个地方,并扫视了一遍这群被抓起来的道家信徒。“修道者讲究清心寡欲,远离纷争。你们却为了躲避秦朝法律,在酒色之中沉沦。” 这些被抓的道家 ** 看到她是又惊又喜。“师妹(掌门),请您救我们!” “如今大局已定,你们暗中参与反秦组织活动最终会使整个道教面临巨大灾难。从此之后,你们不再有任何利用价值。” 表达失望后,她转过了背影对众人冷漠地说:“掌门留下的宝物去了何处?” 为了求得一线生机,有人大喊答道:“已经被收缴给了秦军。” 其中一位道友试图用条件交易自己的活命机会:“如果救下我们,我们愿意帮你引出道玄子。” 话刚说完,一缕冰冷锋利剑光突然掠过。 这几个道家修士惊愕地倒在了血泊中。“不用了,他早就被抓了。” “你在干什么!”一名秦兵不满地说,“这可是犯人!”宵凤没有理会他,“你们收缴的剑在哪里?” 也许被宵凤的冷漠震撼到了,也可能是看到她出现在张落身边的样子,那名秦兵一时不好发作。 “那些是赃物,不能给你。有种就杀了我抢吧!” 听到这话,宵凤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拂尘,但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自己。 只能再去找那个人。又欠下一个人情? 两日后的某个清晨,乌氏倮面色憔悴地踏上了前往匈奴的征程。跟着他的还有几名忠诚勇敢的秦兵,这些人需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和监视他,如果发现任何异常,立刻将他击杀。 同时,乌氏倮必须在十天内回来,否则,乌氏一族将会彻底灭绝。 对于这个极为看重的家族和灌注无数心血的乌氏倮来说,自然不敢反抗。“李信将军,请麻烦你去查看蒙恬大军的情况。” 利用这十天的时间,布好埋伏!而张落在乌氏家族中,挑选了一些可以担任向导的人,作为将来进攻漠北时的引路人。张落口头承诺,成功后,会分给他们乌氏倮的一半财富。 与此同时,在咸阳宫中: 放着游侠 ** 的那个宫殿里,嬴政批准了淳于越的请求。于是淳于越带着赵破奴来到此处。刚一见到游侠,赵破奴就热泪盈眶,却没流出来。 “那是赵大哥。” “你怎么认得他?”淳于越惊讶地问道。 “记得他抱着我上马时说过,‘虽然我的祖父赵葱比不上李牧,但我敢入匈奴,就如同当年的李左车。’” 赵葱?淳于越想起了这个名字,他最初替换了李牧对抗匈奴,但由于连连失败,又被其他将领所替代,最后在王翦攻赵之战中被 ** 。李左车是李牧的后代吗? 但有了确切的姓名,就好办多了。 这时,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年走了进来,正是秦始皇第十八子胡亥。 “见过淳于博士。” 淳于越急忙回应:“见过胡亥公子。” “淳于博士也是来看这位义士的吗?”“对。” 胡亥叹了口气:“现在我才知道赵人的悲歌。”“噢,原来这就是淳于博士从匈奴带回来的那位赵人吗?” 说着,胡亥伸手欲摸赵破奴的头,没想到赵破奴却躲到了淳于越背后,露出警惕的眼神看着胡亥。 “你是坏人。” “我在匈奴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跟你们感觉一样不好的人,最终很多人都被他们玩弄到死。” 胡亥神情一怔:“我不是匈奴人。” “但是你不善。”赵破奴的眼神越发戒备。 淳于越看了看赵破奴,转身赔礼道:“公子莫怪,他刚从匈奴回来还不太明白什么,请您见谅。” “没关系,本公子不在意。”胡亥笑了笑,“今天我只是来瞻仰一下这位义士。” 不过心中颇为恼怒。他曾多次到这里,目的之一就是提升自己敬重义士的形象,今天正好碰上淳于越和赵破奴。结交一个小孩子也不错。 扶苏完全没有想到,赵破奴竟敢这样直率地回应他!就在这一刻,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扶苏转身一看,原来是赵破奴走了进来。“破奴,过来。”扶苏轻声呼唤。原本还在惧怕胡亥的赵破奴立刻跑向扶苏:“见过大兄。”胡亥暗自咬牙,脸上露出不悦。 扶苏点点头,对胡亥说:“亥弟,”然后转向淳于越,“老师,父皇已经同意在赵地建立义士碑,表彰他们的英勇事迹。”“那很好。”淳于越满意地点了点头。 察觉自己在这儿显得多余,胡亥缓缓后退了几步,阴沉着脸离开了房间,心里满是对赵破奴的愤恨。“这个讨厌的小子!” “老师,您从匈奴回来之后变化真大啊。”扶苏感慨道。他还记得那天迎接淳于越时掀开马车帘子看到满满一车厢白骨的那一幕有多么惊悚。“不,老夫依然反对穷兵黩武。”淳于越严肃地说,“如果张落战败,我一定要让秦律惩罚他的傲慢;但也不能忘记先辈们的血债。” “公子,如果可以的话,您也许该去看看。”淳于越牵起赵破奴的手离开了房间,去为义士碑撰文。 黄昏时刻,咸阳城中走出两支队伍:一支前往赵地竖立纪念游侠的石碑,另一支出发去上郡运送八牛弩、小床弩以及配套的各种箭矢,它们都是经过日夜不停工制造完成的产品。 此时在河套地区,乌氏倮正在寻找与更多匈奴人接触的机会以确定头曼的位置,因为头曼有可能不在九原城中。为了防止扑空,也为了更快见到头曼并传达信息——他的族人都被扣押在张落那里,只能遵命行事——这次带了很多礼物:一百多头牛,二千多只羊和一百匹战马作为见面礼。 “乌氏大牧主是来拜见我们伟大的单于吗?”一个骑着快马而来的首领询问道,他们看到那么多牲畜自然心情愉悦。乌氏倮点头回答:“正是。麻烦您引我去见单于,并感谢您能帮我安排。” 说着他递过一坛秦国的酒给那位骑兵领袖:“请收下这一点心意。”“好,随我来。”那名将领显然非常高兴,并立即答应帮助引路。乌氏倮在匈奴人心中的地位极高,被称为大牧主就是明证。九原城中则正聚集着头曼和他的匈奴贵族们,商量国家事务。 由于受到了汉文化影响,头曼试图通过设置官职和等级来管理部落,尽管体系尚未成型,却已经开始初显规模。 匈奴部落的首领称为单于,下面依次有左屠耆王、左谷蠡王、右贤王和右谷蠡王。从冒顿开始,匈奴太子一般被封为左屠耆王。这些都是由挛鞋氏族内的亲属担任。其次还有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及左右骨都侯。不过再下面的角色仍由原有的成员承担。 第44章 你怎么还跟在我身后? 除了一些骑兵部队被分为十几支乃至二十支部队,每支号称万人,在战斗时集中,平时则返回各部族之外,其他结构基本未变。其中骨都侯还兼任辅政大臣,头曼单于处理东胡事务也主要靠这些骨都侯协助:“呼衍狄,东胡的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头曼已决意要入侵秦地,他认为秦国刚统一,暂时无暇发动大规模战事。草原上的商队活动更显示出秦对国内商旅的失控,以及前些年秦使淳于越提出和平通商的请求也坚定了他此想法:匈奴不动何时动呢?难道等着像从前的赵国那样腾出手收拾自己? 目前呼衍狄所在的呼衍氏家族,还有兰氏家族,都是仅次于头曼一族的强大势力。此时呼衍狄回答着头曼的问题,“回单于的话,东胡的 ** 已经开始调集兵力了,但他希望匈奴先出手。”头曼冷哼,“东胡 ** 打得什么算盘?”因为据他了解,秦国已经在代郡安排了近二十万的军队驻防,而南部(原属燕)地区兵力不多,所以期望东胡能够分担这边的压力。至少能牵制一些秦军兵力。 “也许我们可以考虑跟月氏结盟?” 呼衍狄提出了一个新的主意。如果三国联手进攻,就不信秦国人还能招架得住。头曼皱起了眉,认为月氏过于傲慢又短视,可能难以合作,相比之下,林胡、楼烦这样的邻国可能更容易成为盟友。 台下默不作声的冒顿心中涌起了担忧与不安,担心自己是否会被派遣到新的地方做为人质,尤其是听到有关联盟的话题时更为警觉——由于呼衍狄的妹妹是现单于头曼的阏氏,这种猜测在冒顿的心中越发根深蒂固。 此刻门外有卫兵禀告,乌氏部落的大牧民请求面见并送上大量牲畜作为赠礼。单于让乌氏进来,想着这次会带来怎样的新提议。很快乌氏走进大帐,“拜见头曼单于。”看着对方明显的老态,头曼询问缘由,“你为什么老得这么快?” 对方答称是来向头曼求助的。 “若大单于愿意救援我与我乌氏一族,我愿意将我所有财富及牛羊马匹尽数献给大单于。” 吞咽声此起彼伏,不仅是头曼,在场的每位匈奴人都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眼中满是贪婪。作为牧业和商业的巨头,乌氏倮拥有的巨额财富对匈奴来说无疑是笔惊人的横财。不仅有众多牛羊等畜牧产品,更有大量珍贵丝绸、茶叶以及盐,这些都是中原独有的稀世珍品。 “大牧主为何如此呢?”头曼故作虚伪地问道。 乌氏倮叹息道:“大单于,秦人准备对付我,为求活命,我只能恳求大单于搭救。” “我也清楚,如今秦 ** 事强盛,无人能挡。若要引诱匈奴对抗秦国,则确实是我的罪过。” “但我乌氏全族一万余条人命,我不愿坐视不管。” “只要大单于能够派遣军队拯救我们,我乌氏所有的财产都将是您的。”想到自己落入张落手里的非法证据,又想到被其控制的族人们,乌氏倮不禁感到万分悲愤。他曾在秦胡两方之间如鱼得水:身为戎狄后裔兼大商人,地位尊崇;受到胡人敬仰和尊敬。 此刻他脸上的悲伤表情让他的话更显得真挚可靠。这使得头曼心中贪婪之意稍稍收敛,并表现出庄重的态度:“大牧主,无端与大秦交战的确不是易事”。 一些匈奴人立刻急不可耐,“单于,不过是秦国人吗? 敢来的全部杀掉!” “大牧主所在之处上郡,不算远。以我们骑兵的速度,带上人畜返回也只需五六天。” 冒顿冷然地看着那些冲动的人,觉得他们根本不值得高贵的名号。“装样是必要的”,他在心里想着,否则这样的言行举止只会让对方产生疑虑或后悔。 头曼瞪眼制止这些人。“你们都是废物,思维像老鼠一样局限。”“秦国实在是太强大了。” 看到这些表现,乌氏倮心如明镜。他知道这些人是在装腔作势。于是跪倒在地上恳求道: “大单于,请一定出手相助,我愿意做向导带领大军前往!”“秦国人既然无情,那么我也只能背信弃义!” “通过我的身份,我可以助大单于占领整个上郡,并且可以享用上郡所带的全部收益。” 这一言让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距离咸阳很近啊……”头曼低语自语。若抓住机会迅速进击,匈奴也许能趁机攻陷这座秦帝国核心的城市。而一旦国都咸阳遭到攻击,就如同围困匈奴的狼居胥山那样令人心碎。 到时候,所获财富必定更加丰厚。 越往中原腹地进发,遇到的人口也会越发稠密! 乌氏倮猜测,对方的迟疑或许源于对咸阳的担忧,害怕它离得太近。 “大单于,不必担忧咸阳。一旦匈奴出动十五万大军,秦人至少需调动五十万兵力应战,至少需要两个月筹备时间。” “这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将上郡搜刮一空,并将所有的秦人带走。” 头曼沉默片刻后,略显犹豫地点了点头:“好罢,大牧主,为巩固我们的友谊,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乌氏倮欣喜若狂,当即伏地拜谢:“感谢大单于!” 他的心事总算尘埃落定,似乎天意垂怜。 这些游牧民族虽贪婪成性,但此刻头曼内心亦喜出望外。中原人的谋略果然高明。 他只是略作姿态,便让乌氏倮急躁难耐,进而付出了更多的代价,以退为进之计果真奏效。 “大单于,我们何时出发?”乌氏倮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不知道秦军会何时来救援,请务必尽快动身。另外,还有一句中原谚语,兵贵神速。” “意思是我们越快行动,敌方的反应就越慢。” 头曼眼神闪亮:“兵贵神速,好主意!好主意!” “三天之后,本单于便会带领十五万骑兵南下,请大牧主提前准备。” 大部分匈奴主力都驻扎在河套地区,三天内集合起十五万骑兵并不是难事。 “多谢大单于,感恩不尽。” 乌氏倮连声道谢,随后告退出去。 待乌氏倮离开后,在场的匈奴官员们爆发了热烈的笑声。 “哈哈哈!” “看来长生天也在保佑我们啊!” “不仅得到了乌氏倮的全部财富,还将夺取秦人上郡的百姓、财产和粮食。” “我匈奴必将因此更上一层楼!” 众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幸运感染,除了冒顿,他勉强笑着却心不在焉。见头曼威望日盛,他意识到将来更换首领将变得更为困难。 笑毕,头曼起身,语气中透着豪迈。 “呼衍狄,派使者通知东胡王,数日后我们将联合袭击秦人。请他们迅速集结兵力,协同作战。” 说完,他忍不住再次笑出声,仿佛巨大的财富与上郡的一切都已尽在其掌握之中。 位于北地郡与上郡之间,乌氏县东方某处。 此时,山林中鸟兽慌乱逃窜。大量的人口聚集,使得这里完全变成了人间的天下。 “你怎么还跟在我身后?” 张落叉着腰,看着不远处出现的宵凤。 “之前有笔交易,我说过要命秦军将掌门之剑归还于你,所以我欠你个人情,只要这人情用掉,我会离开。” “然后我将继续修炼道家典籍,隐居深山,重修道法。” 宵凤手持一支带有剑的拂尘,后背额外背着一口宝剑。 听完她的话,张落招了招手示意:“想用这人情其实很简单,你过来。” 宵凤依言走过去。两人目光交汇,彼此凝视着对方。 她的眼神平静如水,即便与张落目光交汇,也波澜不惊。然而,当张落逐渐靠近时,宵凤的目光微微波动,随即快速用手中的拂尘在两人之间轻轻一挥,掩饰了刚才的那丝涟漪。 “你要做什么?”她的声音透着几分戒备。 “如果要用这种办法还人情,宵梦觉得上卿并不需要。”宵凤制止他,并非因不愿,而是她惊觉对张落即将做的事情毫无反感——这对于她来说是个危险的信号。 所以她选择打断这举动,而张落流露出一丝遗憾: “罢了,本来是想让你早点回到你该在的地方。” 宵凤轻哼一声,转身走向另一处。然后在一个巨石上盘腿坐下,闭目冥想,将外界的声音排除在外。她需要净化刚刚产生的复杂情绪,保持心境清明。 虽然表面上她在修炼,但这并不代表她放松了警惕。有张落在旁,确实不需要过多留意四周动向。此时下方的秦兵沉默地经过大路,分头奔赴各自的埋伏地点。 果然如传言,李信已被蒙恬任命为五万骑兵的统领,无人不服。远处,传来张落喊叫红夭的声音: “红夭!” 黑红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张落身后,递上了手中的望远镜。少司命小夕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大树干上,衣衫随风轻扬。 通过望远镜张落观察山林间的异样,天空中飞鸟不断盘旋离散,野兽们也仓皇逃离,眉头不禁皱起。 第45章 谢谢您的馈赠 天近黄昏,本应归巢的飞鸟此刻却四处乱飞。察觉异常后,他决定去找蒙恬汇报。归还望远镜后,两女悄然消失不见。宵凤睁眼注视着张落离去的方向,少了他干扰,或许可以恢复全身心修炼。 而在一处营帐前,蒙恬正仔细审视沙盘布置情况。见张落到来,问道: “何事让张大人如此担忧?” “此次设伏必须毫无差错。一旦计划失败,四十万大军将会徒费钱粮,导致全面溃败!” 他指向前方山林和山谷: “我军四十余万集结在此处,山林中飞禽走兽皆惶恐不安。” “届时若周围过于安静诡异,怕会引起敌人怀疑。若无法诱使匈奴入伏,我们反倒可能成为他们的追击目标。” 闻言,蒙恬恍然醒悟。 “张大人所言甚是,这确实是问题。”他擦去额头冷汗,“但大军已经部署完毕,且这些生灵无法控制,如何是好?” 他也深知这点正是疏漏之处,需另觅良策。 要是真因为这点困难就功亏一篑,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去面对皇帝。张落也眉头紧锁。 四周山谷中,乌氏一族的牛羊已经由秦兵假扮成牧民来放牧了。至于这山中的鸟兽…… “不如这样办。” “蒙将军, ** 令将士多捕捉一些飞鸟,不论种类。” “还有野兽,也要尽量多抓一些。” “鸟类比较容易处理,可以关在笼子里,放置在林间各处,这样鸟鸣声自然能营造氛围。” “至于走兽,我们可以在匈奴人来的时候,适当地放出一些,但同时要预留一条让它们能够逃脱的路径,这样它们才不会被吓得缩在路边发抖。”匈奴军队必然是千军万马,若是野兽无路可逃,只会造成混乱。所以必须有条通道让这些野兽有奔逃的方向。 蒙恬听罢,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张上卿所言极是!” “我马上命令下去捉拿飞禽走兽!” 此时,一个年轻的将军大步走了进来,虽然他尽力保持沉稳的姿态,眼中却透着一股傲慢与高高在上的神情。作为名将王翦的孙子,王贲的儿子,他有这样的资本,对李信统领五万铁骑感到不满。“王离拜见蒙将军,拜见张上卿!” “刚得到消息,咸阳方面运来了八牛弩和小床弩。”“好!”蒙恬激动地拍手称赞。有了这些东西,对付匈奴就有了更大的胜算。“立刻带我去看。” 蒙恬想实地勘察一下,确定弩具的最佳放置位置,以请君入彀,规划匈奴人的进攻路线和退路,既要防止他们集体拼命,又能在不知不觉中送他们入地狱。 与此同时,在赵国境内的太原郡广武县,经常出没于河套附近的秦军队伍护送一队骸骨抵达此地。“义士归乡!” 可惜,不少义士的姓名至今无人知晓。广武县城外早已围满民众观看这一幕,这里是连接四面八方的交通要道,距离城门也不远。 众人好奇秦人此行为何目的时,淳于越领着赵破奴走出来了,后面跟着一辆灵车,车上载有一具灵柩。百姓们见状顿时安静下来。死生之地,不可轻视,更何况刚刚秦军喊出了“义士归乡”。 这灵柩中的英灵是否正是赵国人?对于赵国的勇士,理应恭敬相待。但是,为何是秦军前来护送呢? 灵柩之后,两辆马车载着覆盖黑布的巨石碑缓缓而来。淳于越和赵破奴小心地将灵柩安置于事先挖好的墓穴中,秦军战士挥动工具掩埋。 随后,石碑上的黑布被揭去。几个壮丁用力将其竖立在墓前,石碑高达六尺、宽一尺。 此时众人才看清石碑正面是秦国规定使用的小篆字体,背面则是……赵文——赵国的传统文字! 这是一项特别许可,乃是秦始皇嬴政特批的待遇。 淳于越庄重地展开始皇帝亲手撰写的诏书,开始诵读:“现今有一位来自赵地的勇士,甘冒风险,深入匈奴领土……” 此刻,有人已读完了石碑上的文字,不禁浑身颤抖,“这是真的吗?” “那边的秦朝子民,这真是实情吗?” “河套地区还有数万赵人正遭受匈奴人的残害吗?” 一语激起千层浪,四周一片哗然。 淳于越不作回应,继续诵读。“朕对此毫不知情,以致赵地英杰流落异乡,同袍鲜血洒在胡族大地上……”在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块被鲜血浸染过的黑土。 野兽吞噬后留下的人骨残骸散布四周。人群中响起呼喊声,“喂,你倒是回答啊!” 一名愤怒的赵人流着泪站了出来, 然而令众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四周守卫的秦兵依旧保持不动如山的状态。 “真有人因匈奴战马践踏而惨死肉泥之中?” “确实有数十位来自赵地的游侠客死他乡吗?”又有几名赵人咬紧牙关站了起来。 一个稚嫩但有力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赵破奴喊道,“我就是从匈奴回来的赵地俘虏之一。” “我都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死去。” 一位游侠质问他,“你是说匈奴抓到赵人的奴隶?这会不会是秦军安排下的骗局?” 这话激怒了赵破奴,他的眼眶瞬间红了,“我…. 我…..” 最后终于忍不住揉搓眼睛、解下衣服,露出了自己布满鞭痕与刀疤的身体。淳于越没有制止他,在场无人阻拦。这些伤迹正是最好的明证:孩童之手留下的皮鞭痕迹,刺进皮肤又不会致命的木钉疤痕,大腿上凌厉的小切口等等。 淳于越让仆人为赵破奴洗澡换衣,却被推拒;淳于越亲自为这个曾经受到摧残的年轻人洗浴,试图让他获得一丝安慰。赵破奴用手指着身体的印记,“这是我小时候在匈奴所受的种种伤害......”。淳于越见状,心中不忍:“够了!” 这时那个质疑者的汉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帮着赵破奴重新穿好了衣衫。 没有人能平静地面对这般痛苦经历,更难有如此幼小的孩子直面它。此时此刻,淳于越已经接近尾声。 “…今朕将亲率四十万大军北伐,誓平灭匈奴以安天下、实现仁义士之愿望及为了复仇。” 淳于越轻柔的声音回荡在现场。 “复仇!复仇!”刚刚替他穿衣的游侠激动地喊着冲向人群,翻身上马挥剑直驰北境。 其他几位义侠也相继跟上了。老师……赵破奴拉住淳于越的手袖露出些许恐慌的目光问道。 “别担心,很快你就不会再见到战争。” 广武城外竖立起的纪念碑上关于河套的消息一夕传遍整个北方边境,人们为赵地英雄们扼腕叹息。 当初河套被秦国占领时,不少赵国人来不及撤回,这一情况令许多人痛心疾首。有些人甚至想要责备那些没有及时撤离百姓的将领。 在邯郸城内,这里是昔日赵国的都城,要了解这些事件并不困难。可是事实让他们倍感悲痛。 “当初负责指挥撤离的将领已在战斗中牺牲。” “并不是和秦国人作战时丧生的,而是与匈奴人交锋时战死的,有可能他们全军覆没。” “恰逢秦国消灭赵国之时,以至于无人知晓还有一些赵国人滞留未归……唉!” 几声沉重的叹息之后,一个游侠用力砸了下身前的小案。“秦国人真是可恶!” “大哥!” 旁边几个同伴高呼着,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被称作大哥的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该死的陈大,怎能这样瞧不起我?” “走吧,我们也加入他们!” “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赵国人受的仇怎能不由我们亲手去报复!” “目前北方有战争迫近,我们虽力量有限,但也一定要多杀一两个胡人!” 随后这几个人也提剑慨然出城而去。 这种无畏轻生死的精神是燕赵大地所固有的气质,在这条北上之路上他们还遇到一些同行。 有些人甚至是独身一人、带着一柄利剑以及背了几块干粮徒步前行。 像这样的情况在这片土地上屡见不鲜——不仅仅是秦人对赵国人心存敌意,实际上也是对天下人民的敌人! 这时,这群人在行进的路上停下脚步。 面前出现了一个马匹编队约计三百来匹,其中大多数只是普通的驽马,但也有少数矫健无比。 一位老者立在一旁清点人数后,为每一个没有座驾的侠客分配了一匹马来乘用。 他道:“我也老迈体衰,家中少主正忙于事务无法前去。所以只能将家里的和购入的马交给各位助一臂之力。” 一些慷慨的侠义之士接过缰绳,豪言壮语发誓必定重创胡人。 还有性格沉稳的人恭敬地道了一声:“谢过老人家。” 当这个年迈之人看到其中一个略带消瘦沉默寡言持剑之人,“看你的四肢强健有力,双掌粗茧甚厚,肯定是一位好手。”他将牵到最前方的一匹骏马指给他,“来骑这匹马吧,它曾是武安君的爱马。” 那位武士接过缰绳时能明显感觉出老人对它有所偏爱;本是路过的打算的他也动容地接受下了这匹名贵的战骑,并感激不尽地回应道:\"谢谢您的馈赠!\" 第46章 匈奴来了! 老者摇了摇头说:\"你这么高的能力何须如此礼数,希望你能多杀些胡兵便是。” 接着这位老翁又补充说:\"现今秦国拥有数十万军队围剿而来,只盼望匈奴人能够被直接 ** 就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即使不憎恨秦国也无所谓了。” 游剑士询问道:“为什么?” 这位老年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解释道 : “我对秦的愤恨源于世仇;但是数百年间征战不休统一六国乃是历史的趋势,相比之下,胡人是对天下共同的威胁。只愿那个名叫赢政的新帝国皇帝能带领中原子民度过劫难… 其余事情待日后再议罢。” 游侠默思半响后点头道别,“嗯”。 他领着战马,向北而去:既然受人之恩,自会尽人事回报之。 “唉,家主啊,要是胡人真被灭了,你在九泉之下,大概会与秦人开怀畅谈吧!” 在这个路口的左边,一处坟墓前。 墓碑上镌刻着赵葱的名字。 旁边还有一块墓碑,写着赵义的名字。 一位年轻男子正蹲在赵义的墓前焚烧纸钱。 “你的遗愿还留在咸阳宫里,我也无能为力,只能为你建立一座衣冠冢了。” “听说秦王答应用你的剑斩杀匈奴单于,如果成真,那你总算实现了当年夸下的海口。”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竹片,上面刻着两句话。这年轻人嘴角微抽,然后直接将它丢进火中。 当初那人秘密离开时,专门跑回家放下此物。刚开始,他还以为那是某种挑衅的留言。 因此这位青年一直保存到现在,打算有朝一日拿它反讥回去。 “你说什么祖父如何不如我的祖父,你就真的比得过我李左车?” “现在,我李左车耗费大半家产买下数百匹战马,赠送给了那些义士,甚至连祖父留给我的那匹战马也送出去了。” “你还怎么跟我比较? 仅靠匹夫之勇有何作用?” “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谋略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你还没汲取你祖父的教训吗?” 说完这些话,李左车立即朝一旁赵葱的墓碑行礼: “赵伯父,在下失礼了。” 他又转过身面对赵义的墓碑: “希望来世你能赢我。那时候再认输不迟。” 说完,李左车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默默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 在齐、鲁之地。 稷下学宫附近某处, 燕丹面色凝重,向众人宣布了一件事: “看来,阴阳家的大司命和少司命应该……并未来到过这里。” 这是他昨天才得到的消息,而消息源是赵高传来的。 更糟的是,潜伏在墨家中的奸细还未找到! 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感到惊愕万分。 这段时间,他们好像一直在自欺欺人地忙碌。 也因此出现了两次内部误会,导致逼走了盖聂。 张良拿起茶杯掩饰内心的震惊。 …… 高渐离脸上的冷意更浓。“这是怎么回事!” 燕丹长叹一声:“为什么会不可能呢?我们调查了这么久,设计了多个计划,始终没有见到她们的影子。” 张良放下了酒杯: “燕丹先生说得对。排除所有可能之后,唯一剩下的便是这个本看似不可能的事实。” 高渐离啪的一声捏碎了手里的杯子。“不过……” 张良看向燕丹问:“还有一个疑问,您最初是怎么知道阴阳家的大司命和少司命来到了齐鲁之地?” 之前为了吸引这两个阴阳家首领的注意力,大家都忽略了这一点最大的疑点。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向燕丹。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那个线人被张落误导了。为了不暴露其身份,我只是传递了这条误导信息。” 张良微微皱眉。 尽管如此,他也只能勉为其难接受解释。 他想起那家隐藏在稷下学宫附近的旅馆老板也是墨家的一个关键人物,并拥有不俗武艺。“张落……据说他已经去了北方准备参与抗击匈奴之战。” “接下来该怎么办?”高渐离问,“张落不在咸阳,现在刺杀他会不会是好时机?” 经过这么长时间与无形的敌人周旋,他的心情愈发不佳。 “万万不可!”一名壮汉立刻反对道,“他正带领兵马对抗匈奴呢!” 高渐离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燕丹转向张良,问道:“张良先生,你怎么看?” “静观其变吧。”张良微微叹息,“或者我们可以尝试联络楚地的项氏家族。” 上郡。 乌氏倮回来了。 “张大人,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成功引诱匈奴人上了钩。”站在面前的是张落、蒙恬、李信、顿弱和王离,还有其他几位将军和都尉,包括辛胜、任嚣和苏角。 蒙恬有些不信任地问道:“你确信他们已经上钩了吗?” 原本,蒙恬以为乌氏一族既受过咸阳的嘉奖,应无大问题。但事实并非如此。若非张落早有防备,控制住了乌氏倮并搜查出大量兵器甲胄以及隐匿罪犯的存在,边疆可能早已出现严重隐患。张落盯着乌氏倮说:“说说具体经过吧。” 乌氏倮垂头丧气,详细描述了一切经过。而张落一边听着,一边权衡利弊。 清查后得知,乌氏一家拥有战马六千余匹,已悉数纳入军需;牛八万头,羊二十万只,加上巨额的金银珠宝及近七千万的钱财,着实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作为财务主管,面对这样的叛逆者,理应没收其全部财产才对。等到讲述完毕后—— “真是一群贪婪成性的匈奴人!”王离嗤之以鼻。 出身于名门的他对这等人自然不屑一顾。蒙恬转向张落,询问下一步策略。 张落点点头,“我认为现在正是准备迎接匈奴大军的时候了。” “很好!” 蒙恬目光锐利,其他人眼中也泛起浓烈的战意…… 游侠聚集区,此时已汇聚了近四千名义士。 秦兵冷冷看了一眼这群游侠,“战场险恶,你们虽有一腔热血,但也得明白,并非人人都是必不可少的。” “你!”那名义士愤怒不已。 未等他放狠话,秦兵继续说道: “张大人有令,所有要参战的人必须登记。” “若不登记,即使为国捐躯,也将无人知晓,无人告知你的家人。” 那义士哑口无言,“热血男儿当报效国家,不应被遗忘。” 最后,他还是决定:“好吧,我叫杨建,赵国人,来自邯郸城南。” “早该如此。”秦兵接过笔记录,“这不仅为了你个人,也是为所有愿意为国出力的好汉留下一份证明……” 另一人递给他一套普通的士兵装备,还有一些干粮和水囊。 “接住吧,走吧。”游侠默默接过东西。 随着第一个人顺利配合,后面的人也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一名官员问道:“叫什么名字?” “我叫盖聂,来自太原榆次,无家可归。我不需要甲胄。” 剑客说完后,牵着马从容离开。的确,他真的不需要甲胄。 秦兵震惊地看着这名男子,发现他背着的居然是一把木剑! 随后,负责登记的秦兵将情况上报给了上级。 “自古燕赵地区多慷慨悲歌之士啊。”张落感叹道。 四千多名赵国游侠自发前来支援河套地区。这些人常因行事大胆引发争端,但他们又重义气、轻生死,真让人对他们又爱又恨。 王离冷笑一声,“四千多人又能起什么作用?我这里可是有四十万大军。” 张落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真是太傲慢了,难怪后来会被项羽击败。 从某种角度看,现在的王离很像最初的李信。 蒙恬在一旁告诫说:“王离,要注意你的言辞。如果王翦老将军和王贲将军在场,一定会严厉斥责你。” 王离嘴上认输,但心里却不服气。“知道了。” 张落放下手中的名册:“引导那些游侠到上郡与河套之间的路上来吧。”这条路上会有不少匈奴逃犯。尽可能截杀他们吧。 李信此时入内报告,“探骑来报,匈奴来了!”瞬间,所有人都站起来。 敌人来了! 战马嘶鸣一声。 一支由头曼率领的匈奴骑兵进入了上郡。这一次,他带来了十三万骑兵,而乌氏倮则声称有二十万。留下的五万骑兵,则交给冒顿和呼衍狄带领守在河套。 作为单于继承人的太子左屠耆王冒顿,在此期间竟毫无军权。 “我本以为河套已经是最适宜的地方,今日到上郡一看才知道,中原才真是好地方!”头曼感慨万分。 这样的土地若成为匈奴的领土,必定会让匈奴称霸于世。 “乌氏大牧主,距离你们部落还有多远?”头曼询问一边的乌氏倮。 一路绕过了两座城市。如果不是头曼威望足够压制下部族中的蠢动,早就有人要去攻城掠夺了。 头曼也有这个心思。然而,要先营救出乌氏一族后,才能让他们安心为他们卖命,从而打开上郡城门。这些靠近边疆的城池防御非常坚固。 或通过乌氏倮去招降守城的秦军将领。因为匈奴不擅长攻城。 此外,他们这次主要是为了抢劫钱物和人口。 第47章 乌氏倮! 而且每个人只带了一点干肉。反正乌氏倮家的牛羊足以支撑他们的需求一段时间。 等攻破了秦城,得到所需的粮食和物资就更好了。乌氏倮阿谀奉承地说:“大单于,快到了,半个时辰之内。” 这样表述是否可以呢? “昨天,我收到了消息,秦人已经出动了数千兵马,准备歼灭我们乌氏一族。”“幸好大单于及时赶来。” “哈哈,大牧主过誉了。”头曼点头说道,“基于你我之间的深厚情谊,何须如此客气?” “我们赶紧出发吧,正如您上次所说,兵贵神速。”这句话深深印在了头曼的脑海里。 在他看来,这个道理简直就是为如风般来去自如的匈奴勇士量身打造的。“大单于,请随我来。” 乌氏倮急忙策马前驱。他知道将胡人引至此处的任务迫在眉睫,如果不能迅速带他们进入包围圈,一旦让头曼生疑,计划将毁于一旦。 不过他心中清楚,自己所有的牛羊可能会因此遭殃。即使侥幸未被劫掠,张落恐怕也不会给多少剩余。这十几万骑兵一同行动起来,声势浩大,被人发现也在所难免。 果然,一些远处的秦人劳作者看到动静后,丢下工具,惊恐地逃走报信了。所以当速度提起来之后,头曼便不断催促乌氏倮加快步伐。 消灭乌氏一族并夺取他们的全部牲畜只是第一步,随后才是针对秦人的城池展开真正的攻掠。城池中的财物与乌氏一家所有财产一样令人垂涎。 但鉴于此次袭击突然,即便秦军此时得知也来不及作出有效应对。匈奴人至少能在这段时间抢夺上郡的一半物资。林间的飞鸟受惊而飞,野兽带着恐惧夹着尾巴另寻安全地带。匈奴士兵们为此哄笑不止。“秦人的鸟儿和兽类都那么胆小。” “连动它们一下都没做就被吓得跑开了。” 头曼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 山林中仍有飞禽走兽说明周围除他们外没有别的敌人。 最终,在乌氏倮的带领下,他们绕过了多个城镇来到了目的地。就在踏入一处山谷时,头曼本能地感到了不安。 但一进谷口,漫山遍野的牛羊以及路边大小箱子中露出的丝绸立即消除了他的怀疑,仿佛堆成了一座小山。山谷内外不少人正在放牧牛羊,看见匈奴人纷纷露出了慌乱之色。“这得有多少牛羊!” 一个统领万人的将领惊叹。 他的目光无法一次性尽数。 旁边的左当户给了那人大腿一鞭,“这只是大牧主一部分资源呢。” “大单于,我已经把部分的牛羊集中在几块附近的地方,为了方便带走。麻烦您派其他分队跟我到别处取货。” “好好好。”头曼点点头,吩咐下去,“各路统领听命,你们随大牧主走;其他的人尽快帮忙把这边的牛羊赶出谷外,还有那些箱子。” 这片山谷里的牛有大约一万头、羊近十万只。根据眼前的景象来看,一切似乎都已经按照计划准备完毕,匈奴人很快就要席卷乌氏全族。 虽然周围仍有一些匈奴人保持警惕,大部分匈奴战士已经沉浸在突然获得的牛羊和财富的喜悦之中。乌氏倮带领着另外三万骑兵前往其他地方继续赶羊群。 一个个骑兵分队冲入了畜群,开始划分和驱赶这些牲畜。还有一些士兵在搬动那些木箱。然而,当其中一名匈奴士兵爬上箱子堆顶端,举起最上面的那个箱子时,他的表情变得困惑不解:“这么轻?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不远处的张落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地咧了咧嘴角。“这家伙第一次就挑了最顶上的那个吗?” 宵凤对这个场面没有什么反应,她的目光被张落手中的奇特器械吸引住了:望远镜,这东西是用来观察远处的吗? “行了,差不多了。”张落对红夭下令,“红夭,发信号吧。” “是,少主。” 红夭从由少司命手持的箭囊中拿出一根特制的箭,挽弓搭箭,向天一箭而去。响箭瞬间划过长空。听到这一声响箭后,头曼立即转头看向声源的方向。几乎在同一时刻,周围的天空中也纷纷飞起了更多响箭,它们既是确认信号也是传递信息的方式。很快,山谷之外鼓声雷鸣,秦军整齐的步伐传来。 随着黑色秦旗在山顶升起,数千名持弩的弓箭手现身,并将他们的弩箭对准了下方的匈奴兵。“秦军!”头曼惊恐万分——他们确实被设下了陷阱! 与此同时,一些秦兵正从山上推滚筒下来,当滚筒抵达途中时破裂开,流淌出了油火。跟随乌氏倮到别处的左右大当户一脸迷茫,“大牧主,这里呢?我们的牛羊在哪?” 乌氏倮显得有些难堪地回答,“对不起。”他又补充说:“可能张上卿并没有在这里做准备。”说完,立刻策马逃离并躲进森林深处。此时更多的响箭在空中闪现,林间亦出现大量弓箭手的身影。 谷外,秦国大军封堵了出路!“乌氏倮,你敢 ** 我们?”左右大当户终于意识到他们遭到了背叛,原本以为是自己人引来的匈奴军队来对付乌氏家族,实际上是秦国的阴谋与伎俩。 左大当户恐惧地呼喊:“快掉头,冲出去!”因为相比于头曼所在的相对宽广的地方能有十几万名匈兵行动;在此处山口狭窄得只有十人能够侧身通过,周边更是险峻深邃难以回旋。其余的匈奴部队也随之惊慌失措地尝试转身突围,但在短时间内让这么多骑士调整过来谈何容易。此时,秦军早已摆好防御阵势围住了整个山谷。 两侧分别排布着八连弩,而山谷之上的秦军弓箭队约有一万人以及一百具轻型床弩全部指向对方,后者装配的便是着名的鸦嘴箭矢。 “放箭!”伴随着指令,第一波强弩离弦而出。 箭斗紧绑在床弩的弓弦上,瞬间将其中十几支箭一齐射出。密密麻麻的匈奴骑兵接二连三地倒下。 “快散开!” 左大当户怒火中烧。 他抽出武器,砍翻挡在他前面的匈奴人。而距离山谷出口最近的士兵已经冲了出来,迎接他们的是犹如长枪般的弩箭雨。 “放!” 一名秦军校尉大声命令道。 刹那间,在冲出山谷的匈奴骑兵队伍 ** 现了几条血色通道,士兵与战马的倒下也让后面的骑兵纷纷绊倒。 “射手上前!” 山口外一万多名射手立即布防到位。 这里集结了七万名秦军:谷外一万名、谷内六万名。五十二万步兵、十万名弓箭手和一万五千精锐。 很快,山谷口变得狭窄难行,倒下的匈奴骑兵成为障碍物。等左大当户与右大当户终于从人群里挤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切,顿时愣住。 “立刻下马,清理这些 ** !” 然而不必指挥,急于逃生的匈奴人已经踩踏同伴继续冲向出口。结果他们同样命丧于乱箭之下,形成了第二层阻碍。 在高处的射手依旧无情地射击,连续不断射杀冲过来的匈奴士兵。 “继续向前冲!只有继续往前冲才能活命!” 两位大当户的心几乎碎裂,恐惧到极点。 他们在秦军弓箭的笼罩下令部下奋力开路。 成功将大部分匈奴骑兵驱赶出去后,两位首领跟着冲了出去,想利用前排士兵作为肉盾,趁着秦军更换箭矢的机会,沿着两侧逃脱。 可惜的是,他们的逃生幻想很快被粉碎。刚刚摆脱死境,转眼又陷入绝望: “不可能!” 只见四周涌现手持一人高巨盾和长矛的秦军,逐渐合围了过来。“举起盾牌!” “进!” 在一名校尉指挥下,秦兵迅速逼近包围他们。而后方,负责阻拦谷口的另一队秦军也用巨盾推进包抄。“封锁!” “合围!” 校尉令旗再挥:“杀戮开始!” 最终,四面八方的盾墙将这些逃敌紧紧围困,并用密集的长矛刺杀每一个人,直至无人幸免,包括左大当户和右大当户。 而在另一侧,大单于头曼所在的开阔地带原本是草原的核心。但此刻他内心同样充满了恐惧,就如同两位大当户一样混乱。 “乌氏倮!” “赶快离开这里!” 看到秦军弓箭手突然现身时,头曼意识到危机深重,强自镇定心神。 “你们这群蠢货,把这些牛羊丢弃掉!” 在混战中,有士兵打翻了原本以为装满乌氏倮财宝的小山般堆起的木箱子,却发现里面多为空盒——仅表面铺着一层,底下却是沙子。 几个正忙着抢夺金银财宝的匈奴士兵,刹那间呆住了。下一刻,他们的头颅腾空而起。 头曼手持着带血的战刀,高声喝令:“还在顾这些干什么?勇士们,冷静下来!准备战斗,冲锋!” 紧接着他下令,“右谷蠡王,你率领三个万骑部队,准备冲击秦军阵地!”“所有人,不要恋战,赶快撤退!” 短短几句话,头曼便 ** 数令。他的身边,右谷蠡王和左右大将迅速回应,各带领各自部队准备突围。在高地之上, 第48章 年轻人,好好学 神臂弩营的两万名弩手展开了射击,三排箭矢依次齐发。“可恶!” “左大将,你带两个万骑,去干扰秦兵的弓箭手!” 然而,就在匈奴左大将要冲向敌方时,一阵滚木从上滚落,与此同时还有一排弓箭射来,其箭头上燃着火焰。这些火矢落入已经事先泼洒好的火油中,瞬间引发熊熊大火。 火苗窜出,原本宽广的空间刹那间变得四处燃烧。不少站在火油边的人瞬间变成了火人,马也惊慌起来。 左大将自己不幸被滚木砸中,马和人同时惨死。“可恶!” 看到这一切,头曼感到万分痛苦。这些是他引以为傲的勇士! “冲出去!”经历一番血腥压制后,头曼才勉强稳住了匈奴骑兵,但已经有一万多人丧生。而在头曼等一行进入的道路前方,蒙恬站在一辆战车上带领二十五万大军现身,不过不是挡路,而是布防于两边,并在 ** 留下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右大将,杀向秦人!” “让他们看看,谁能抵挡得了匈奴勇士!”头曼咬牙切齿地指向前方,在护卫们保护下,不断飞来的箭或被拨开,或被阻挡。 虽然无法理解秦军让出一条路的用意,头曼还是下了指令。 右大将握紧狼牙棒,“是,大单于!” 瞬间,三支满员的万骑部队发起冲锋,轰鸣声响彻天地,震撼人心。然而那些没有冲锋的士兵只能被动承受雨点般的箭击。 尽管空间不小,但对于十万骑兵而言难以全然展开,三万人已成为极限。其他暂时只能在侧静止等待的人员被迫成为了活靶子。有人急中生智抓来一只羊扭断脖子绑身后作防御。更多人纷纷效仿。遗憾的是此时大部分牲畜已死伤,很多人没抢到牲畜作为掩护。 令人震惊的是秦军不仅为对方留出更大通道足够几万人通过。 远处高处张落目睹此情此景,感慨道: “骑兵一旦动起来确实惊人。”在这不要命的三万铁骑冲击下,可能真能让一支部队溃不成军。 头曼甘愿牺牲三万骑兵,以便其余几万人有冲出重围的机会。同时,秦兵也会为此付出不小的伤亡。 “你已经把他们困在这里了,完全可以用同样的办法继续困住他们。就算他们拼命挣扎,最终逃出去的也超不过三成。” 宵凤静静地注视着战场上的惨状,她的神情既冷静又透着些许遥远。 张落轻蔑地哼了一声:“这里是大秦的地盘,我们有四十万大军驻扎在此,如果还出现重大损失,那简直是得不偿失。” 他又说道:“能不动用武力解决的问题,何必去制造 ** 呢?”他这话音刚落,便吸引了宵凤、红夭和小夕的注意。 “少主,这是骑兵啊……是骑兵……” 红夭强调着骑兵的重要性。尽管已经设伏并引出了三万骑,但仍然有十万铁骑尚未消灭。想要在这场战斗中无人死亡,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然而,在张落的手下,感觉上确实比从前在东皇治下要宽松很多,仅仅是这一句话,就显露出他的不同寻常。 “真不可能吗?” 张落微笑反问。 事实上,蒙恬现在率领的部队只有二十几万人,而李信还带有一支五万骑兵,并且还有其他人马在外等待机会出击。 突然,箭雨之中,头曼抬起头来,注意到这一边的动静。“那一定是秦方的重要人物!” “右谷蠡王,带上几名射雕高手,给我把他们都给解决了!”右谷蠡王应声而出,从人群中唤出两人。他们接近目标后,立即准备发射冷箭。 尽管距离较远,但他们还是试着射出两支箭。许多匈奴人为了掩护这些射手,帮他们挡住对面的箭矢攻击,结果地面上已经有为数众多的战友倒下。 两支冷箭嗖地飞了过来,张落在瞬间察觉到危险,正要拔剑抵挡时,突然一人影出现在他身前,以手中拂尘轻轻一挥卷回了两支利箭。 箭回射之后瞬间击杀两名匈奴射手。白如霜雪的长发散落在张落的脸上,二者间仅有掌心之距。 “这不是我求的事儿,我原本能自己搞定。”张落回头看了看这个人,开玩笑道。 “张上卿,这样不算耍赖吗?” “不算是。”张落微笑答道,并递给他一个望远镜,“你看它这么久,不如借你玩会儿。” 宵凤接过望远镜,学着张落的模样举到眼前一看。“咦——”她发出惊奇声。 新鲜感涌上心头,使得她像初次遇到玩具的孩子,对这新奇玩意儿爱不释手。 另一边,右将军带着残余骑兵突围时看到秦兵竟然让道。这条生路就在眼前,不能放弃不走。 可是当头曼看到士兵顺利通过时简直难以置信,眼中尽是疑问和焦急:“为什么?为什么秦兵不阻挡,怕伤亡太大吗!” 此刻单于的心中满是疑惑和急迫。“预备队全跟我一同突围!”他下令。 外头,蒙恬手握着一张画像,视线来回扫过远处匈奴骑兵队伍中的一个身影。他身边还有几位乌氏族人陪同。 “你们确定刚才突围出去的不是头曼本人,而现在看到的这个才是真的头曼吗?”蒙恬再次确认。 “绝对没错!”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蒙恬点头收起了画像。 此时只有六万多匈奴骑兵尚在活动。他们没有像之前的三万骑那样速度迅速,看起来像是自寻死路!秦军阵营中瞬间变换阵型:七十架巨型八牛弩和七百架小床弩依次展开;与此同时,三万名神机 ** 手以及三万名精锐神臂弩手也严阵以待。一面面盾牌竖立起来,构成了一排排盾墙和坚固的方阵,在方阵间则设置了绊马索。 站在盾墙后的秦兵紧握长戈,神情坚定。这时只见远处又有一大批匈奴骑兵疾驰而来,每人都背着一只羊。“全军备战!”“活捉单于!”“余者,全部击杀!” 轰鸣的战鼓声响彻四周,连距离最近的乌氏县都能清晰听见。许多百姓纷纷冲出家门,手中持各式器械准备作战。菜刀、扁担不一而足。 人们得知了胡人已经临近的消息。然而,即便是乌氏县的官吏也无法阻止激愤的百姓们。若是胡人大举侵扰,受害最早的必将是他们。当这些百姓攀过一个小山岗,便看见二十万已整装待发的秦军阵列。 “威武啊!” “壮哉!” 大家心中的恐惧随之消失无踪,尤其是曾亲身参与过战斗的老兵。有人惊叫,“是匈奴人!”一名老兵回头踢了一下那个激动的年轻汉:“慌什么?” “才区区数万匈奴骑兵而已,你看前方军队早已做好充分防御,更何况有如此多强弩利刃……咦,那是什么新式武器?” “不像普通的床弩嘛。”这员老兵虽然不认识这些先进器械,但他明白它们必然是威力更加恐怖的东西。秦人一向擅长实用。 “年轻人,好好学。”老兵手持短棍站得笔直,仿如重回当年沙场上的英姿。“看我们大秦战士们的勇猛!” 另一旁,张落与宵凤等几个人也来到前沿阵地观察战场。这可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真正的军事对决场面。望着黑色秦旗下士兵们排列而成的一幅宏伟景象——旗帜飘扬、铜盾林立、强弓巨箭、长短兵器并陈,张落不由得抬头望天: “明君席不安稳,手握宝剑志气扬。大军威风凌厉绝大漠,杀意笼罩整个苍穹之上;士兵布列青山下弯弓射胡王者,平定边疆,单于败逃四方自相 ** 。” 他的三位同伴惊讶地看着张落后,眼神闪烁不同光芒。 接着,张落喊了一声: “传令下来——刚才使用近十万头牛羊作诱饵真是让人心痛,赶紧让刚刚发射完箭矢下来的神臂弩士前去牧场收拾剩存的牲畜!” 这些动物即使不再能够作为战斗物资,也有别用途。他还吩咐到:“还有,准备之后清扫战场时收回所有还能行走的战马,并确保一只都不能留下!” 尽管这些本是乌氏族人的财产,此刻张落已经把它们当成自己的一般看待。 这些马匹不适合作为战马,但作为役马来拉车运货还可以。 “是!”一名队正从秦兵身后立刻传达命令。 此时宵凤才把视线从张落的脸上移开,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轻笑,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这才是这家伙的真实面目。 然后她再次拿起望远镜注视着下方的战场,并非是对战况感到好奇,而是对这奇特的望远镜产生了兴趣——竟能看清如此遥远的景象。 大司命红夭抬起手指放到嘴边抑制住自己的笑意。在少主手下,确实比之前在东皇手下舒服得多,而少司命依然冷静,目光已转向他处,不再留意任何人。 而在下方的战场上,乌氏倮的牧场谷地中,头曼带领的匈奴骑兵在突破时只剩五万余人。原本十三万骑踏入秦国土地,其中三万人被乌氏倮引开,下场可能已经不妙;右大将率领的三万骑兵也被秦军放过,加上谷地里死于箭矢和滚木的人,如今只余这么多。一些士兵背着死羊,样子滑稽无比。 第49章 无一人身亡 “勇士们!冲啊!”头曼指挥匈奴骑士向秦军阵型冲击。他也明白秦军放走那三万右大将的人马是在削减他的力量。不出所料,右大将出去后必有秦兵埋伏。 剩下五万余人的匈奴军队分五个梯队冲击秦军,每个梯队长达一万人。他们并未选择钻方阵之间的空隙,直接猛攻。故意留下缝隙的地方显然有问题。 五道骑兵队伍中的人拼命驱策着战马,以提升速度。然而场地并不宽阔,不足以让他们充分提速。 位于秦军阵中心的蒙恬见到这种情况,两挥令旗。四面八方将军们接到命令后开始准备下令,角上将领中前排两位是辛胜与王离,后排两位是任嚣和苏角。 不久,前方匈奴骑士到达。 猛然间,最前端的战马因踏到地上铺满的三角铁蒺藜而前蹄绊倒,骑手连同马一起砸到地上。这是根据张落建议设下的第一道陷阱。 布满战场的是无护具马掌的匈奴骑兵无法跨越的铁蒺藜。无数胡人就这样倒在了友军脚下。 头曼不得不悄悄减速。 随之而来的是 ** 。八牛弩、小床弩和神臂弩等各型弩机一齐射发。成千上百支箭如同割草般扫除胡人骑兵,一拨一拨倒下。这让头曼心生恐惧:“秦军竟是如此可怕?” 他们过去与赵国交锋较多,虽知道中原阵势强大却并未真正见识过,因为以前极少被围得这么严密。唯一一次类似的经历,还是在李牧设下的圈套。那时赵军还故意抛下几千败兵当诱饵,最后虽然围剿并 ** 数万匈奴人,但自己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现在,秦军遭受损失了吗?头曼并未见到这种情况。 经过一番精心策划的较量,原本十几万匈奴骑兵已锐减至此。通向河套的路线已经被截断,但头曼仍然稍微放慢了他的部队前进速度。右谷蠡王也随他调整速度。 在匈奴骑兵冲近之前,弩箭还有一次发射的机会。等到他们逐渐逼近,只剩下三万多名骑兵,“大秦万年”的呼喊声震撼四野。 远在乌氏县围观的人们激动地欢呼和跳跃。老将则镇定地笑着,并不显得惊讶,随后重重顿了下手中的短杖:“来吧,我们去追那些漏网之鱼吧,作为老秦军,怎能不出击?” 回到战场上,正当匈奴铁骑即将撞上秦军方阵之际,最前排的辛胜和王离挥动命令旗示意“散开!” 两侧军阵不动,正面应对匈奴人的各军阵从中分开后朝两翼展开,形成新的防御姿态,放这些匈奴骑兵穿越而去。任嚣、苏角带领其余部队同样迅速重整成另一道看似可行进的通路。 然而此时,蒙恬见大部分匈奴骑已进入圈套便立刻下令。“不能多了!否则有变。” 随即再次挥动令旗,命令传来。“绊马!” 刹那间,地面上设置好的绊马索被拉动跃起。成千上万匹马摔倒在地。伴随着一阵惨叫。 从盾牌间隙中探出一根根长矛刺出,许多翻落阵中的匈奴兵被当场斩杀。一进秦军队列即刻遭遇秦剑贯穿,后方同样未能幸免。 “再勾!”随着绊马索断掉后的第二重防御秦戈闪现于疾驰的马蹄下。 每踏中一处就折断一匹坐骑。人马俱倒地后再次面临如雨般射来的长枪。“戮尽!” 几乎所有的近三万人被引导入方阵,最终只留下几千不到的生命还在挣扎。 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后,蒙恬再度举高旗子示意:“收!” 接下来的一瞬间, 阵阵鼓点转换为回音缭绕在空旷之地,所有 ** 展开为背向站立圆形阵形。盾牌阻挡前方,同时把闯入者的生存空间挤压分割得支离破碎,让它们完全失去了行动力。 长长的刀刃支撑着盾牌上方,在“杀!” 的口号指挥下,剩下的入侵者被彻底清除,悬挂在无数伸出的长枪之上。 整个战斗场地呈现出一片死寂的画面,仅剩下残喘未及冲进来那几干匈奴兵在数丈外僵直呆立。 “我本拥有十万精兵!……只剩这点人?”头曼面色发白。 凄冷秋风在众人间掠过。给所有人带来无法言语恐惧。 张落带着数千持有神臂弩和箭的将士出现在后方,其余人则忙着捕捉牛羊和战马。 “只留头曼!” 蒙恬从军阵中走来,大声喊道:“张上卿,您不是要匈奴俘虏帮忙干活吗?”张落高声回应道: “匈奴人还很多,不差这几个。” 被围在中间的匈奴战士们来回望着这两名指挥官隔着他们对话。不懂汉话的人茫然不知所措,懂些汉语的头曼浑身颤抖不已。下一刻, 张落后方一万名神臂弩兵向前推进, 蒙恬身后配备神臂弩和其他武器的士卒也迅速跟上。 “不!不!”头曼高呼着,“我们投降!投降!”其余的匈奴人有的惊恐地下马表示愿降,也有几个企图拼命反抗。 “射箭!” 箭矢如雨倾下。 地面上的箭密密麻麻,仿佛长出了一片钢铁之草。然而,在这些箭之间有一处空旷的区域——无人的空地上唯有孤独的头曼,孤影与他的马。 与此同时,那先前带着三万人逃离战场的右大将刚察觉局势不对。正在考虑是否回去营救头曼的时候, 他在狭窄道路的某一侧遇到了李信和五万大秦骑兵。 以及隐藏在其间的剩余步兵。“杀!” 李信一枪在手,冲在最前方。 配备了重甲的大秦骑兵根本不把这仓皇逃窜的三万骑兵放在眼里。受惊的匈奴兵像一头慌乱的长龙,在狭窄的地方显得更加脆弱,很快就被分断成了几截。 最后,那位右大将只得带上百余残余的部下逃脱了出去。 而在另一条路上,则早已安排好了的赵地游侠守在那里准备迎击残兵。 直到张落和蒙恬赶至。 “嗯?还有俘虏吗?”张落疑惑地说。 李信微微怔了一下,“张上卿,你不是说要用这些战俘劳动吗?因此留了几千下来。” 张落挥了挥手,“既已留下便就留吧,砍掉他们的脚拇指,割去舌头。” “您的这边伤亡如何?” 李信一听反而放肆地笑了起来, “没有一人阵亡,只有上千位弟兄负伤。休养几个月便可恢复。” 听到此话,张落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好好!” 他们那边,也仅仅有人负伤,无一人身亡。 这时传来了消息: “那些逃出来的胡人残兵和零星散兵已经被赵地游侠击杀,还有一些百姓正和他们一同向着河套地区前进。” 张落听后说道:“蒙将军,我们也动身吧,去彻底消灭匈奴!” “我们要夺回河套,救出百姓,并夺取匈奴人的牛羊和战马。” 此时,在广袤的河套地带, 五万铁骑风驰电掣。张落、蒙恬、李信及王离就在前列,而二十万大军缓缓跟进。 两侧则是不成建制但同样勇武的赵地游侠部队,大部分的马匹都是他们抢来的,暂时借用罢了,到时还会归还。朝堂也会对此有额外奖励。这是张落的指令。 当进入河套区,这二十万大军就分为了两路各十万,朝着不同的方向挺进。 虽然地图上的标记以及当地乌氏族的引导能提供一定帮助,但毕竟这地域广阔, 所以,他们需要从另外两个方向,由外向内进行全面扫荡。河套地区的每个胡人部落都绝不能漏掉! “张上卿、李信将军,根据顿弱提供的情报和乌氏倮的消息,九原城附近还有五万匈奴人,大家要多加小心。”蒙恬中途提醒两人。张落则微微一笑。 “蒙将军太过忧虑了,匈奴人已经不足为惧。” 头曼已经被俘虏,九原城里剩下的还有谁?不就是冒顿吗? 但这家伙目前并不受宠,在匈奴内部的影响力不大。估计掌握这五万骑兵的不会是他。 事实的确如张落所料。在九原城负责的是呼衍狄,而非冒顿。 而且自从头曼带着大军离开后,呼衍狄和他的妹妹阏氏越发放纵肆意。两者之间的矛盾已经达到了顶点。 很多时候,冒顿想趁机杀了呼衍狄,然后在头曼回来前夺取那五万匈奴骑兵,最后再一举 ** 头曼。 忽然间: “不好了!” “秦人攻来了!” 一个匈奴士兵惊恐万分地闯进来,面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什么?”呼衍狄正在豪饮大吃,闻言瞬间怒火中烧。 “你在说什么?大单于正在秦国掳掠,怎么会有时间回来!” 呼衍狄一脚踹翻那个士兵,“是不是又有秦人的使者来了?请他们来别侮辱人家,大单于对这些贵客还是很尊重的。” “不是,真的不是……” 被踹倒的士兵哭喊道。 “一定是大单于战败了,现在的河套四周都是秦军!他们正向九原城进攻!” 听此话,呼衍狄觉得更难相信。头曼才走了多久?怎可能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就算败了,他也会撤回来。“再敢胡言乱语,我割你的舌头!”呼衍狄恼怒不已。 第50章 您的剑术不太好? “不,呼衍狄,他说的是真的。”冒顿走过来说道。他眼神里既有恐惧,又有些激动。因为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只要消灭了呼衍狄,头曼一败,他就可以登上升单于之位。 但是也对他如此迅速就溃败感到震惊。当前,整个匈奴正处在生死存亡之际。 呼衍狄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冒顿,你在说什么呢?头曼单于如果败了,你就妄图自己当上单于?你这是在痴心妄想!” 突然,冒顿的护卫扔出两颗人头——是阏氏和头曼小儿子的。 “现在你可以了吧?”冒顿露出狰狞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呼衍狄睁大了眼睛,满腔怒火,“冒顿,你怎么敢杀她!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杀了他!” 几名随从涌了进来,将呼衍狄当场砍杀。等冒顿走出房门时, 看着慌作一团的匈奴人,深吸一口气。这一刻起, 他将成为匈奴的新单于! 头曼带走了大部分的大臣们。呼衍狄也被解决了。而此刻, 冒顿便是匈奴最高首领。 “迅速,丢弃所有的牛羊,疏散所有老人和小孩。” “仅携带足够的干粮和水,带上有战斗能力的十六到四十岁青壮年,即刻撤离九原城。” “我们马上撤回漠北。”显然,河套地区不能再待下去。 只剩下五万骑兵的匈奴人,在这里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唯一出路是回到漠北休整恢复,并整合分散在漠北的其他匈奴部落。从阴山以北直到狼居胥山之间仍有许多同胞可资依靠。 所以匈奴还有复兴的机会! 遗憾的是,由于平时威望较低且被头曼和呼衍狄排挤的缘故,冒顿的命令未能顺利施行。 很多战士们可以舍弃家中老弱,却不愿意放弃全部牲畜,这一行为使得冒顿对头曼感到深深的怨恨。 为了保证指令的实施,冒顿不得不用最严厉手段进行 ** 。 斩杀了上千不服命的人后情况才勉强得到控制。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沉闷的马蹄声。一瞬间所有人心情骤紧。 “派出三万人防守城门,务必支撑至我们完成转移!”冒顿下令道。 形势危急容不得迟疑。 幸好,曾经是赵 ** 事重地之一的九原城尽管城墙部分损坏却尚有利用价值。于是冒顿不再关心民众是否跟随。 “所有青壮年立刻上马随我离去。其余一并抛下牛羊、妇孺、老者!”他说,「愿留在这里等死的自便。” 最后,冒顿带着约两万五千人的队伍匆忙经由北门撤离九原。 但现实又向他展现了嘲讽的一面。 九原城扼守连接着黄河平原与沙漠北边最重要的关口位置,周围为高山所环抱。 正当冒顿带领军队离开后发现那个通往故土的入口被人堵住了。 “这些叛逆!” 这些人曾被头曼 ** 修筑防御工事——头曼城的赵人俘虏。眼前近两万人穿着破烂衣服手里握着石头或木棍, 面对来敌眼中毫无畏惧之色。而且他们的前面已准备好了大量的木材、大石阻挡行进路线,使得狭窄道路更为拥堵。 更让人头疼的障碍是在他们身后的陷马坑等待着骑兵的到来。 而赵人们的前方还有一支衣冠整齐的小队,那是顿弱早前安排好的细作。担架上躺着一个指挥官模样的人物。 他坐起来,朝冒顿施礼道:「你应当就是冒顿吧?」 我是来自大秦典客府门下的高级密探,名叫''休'',」他说。「你还活着?」冒顿惊恐地想到。 然而,“让开,我可以不杀你们。“休微微摇了摇头说。 「可是我们也想杀了你们啊!」 「杀...」 「杀…」 赵人们紧紧握住手里的武器低声反复强调:“杀…” 冒顿和他的手下感到脊梁骨发寒。 随着九原城方向传来的杀声愈发激烈,冒顿抽出宝剑,冷漠地说:“凭你们这些老弱病残也想阻挡我们?”话音未落, “还有我们!”“狗贼!”“哪个胡儿敢在此猖狂!” 从两侧山岭上突然跳出了几百名闯过阴山,找到此处的赵地游侠,口中含着武器,冲向了他们。 “那就去死吧!” 冒顿表情凶狠,咆哮大喊,“杀了他们!”“想活命就动手!” 听到命令的其他匈奴士兵纷纷冲了过去。不过由于距离近且山口被杂物堵住了变得狭窄,战马难以发挥其速度优势。 在山腰处出现了一位手持木剑的剑客,他直视着冒顿,缓缓走近。不同于其他愤怒如焚、拼死搏斗的游侠们,这人的气势内敛沉稳如夜晚丛林一般安静冷冽,不像战场上厮杀的人。 而在九原城里, 由冒顿留下的两万匈奴骑兵无法守住城墙,进攻是他们的强项,但守城则显然超出他们所能应对的范围。其中的一支队伍首领根本不了解防守之道,只懂得站在墙头上等待秦军攀爬。然而当秦人登城时,匈奴人也就失去了作用。 在经过六国征战的秦国勇士面前,他们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短短一刻钟不到,城墙就被突破。很快,城门被攻破。“冲锋!” 李信将一名敌兵刺穿后提着 ** 策马闯进城去。张落长舒一口气笑言: “蒙将军,我们终于报此深仇!” 蒙恬愣了一下。本以为他会说自己建立了一件大事,之后才意识到,这就是自己和张大人间的差异。 最后的混战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破了九原后,得到冒顿带领手下逃离的消息,张洛即刻跟上李信出城追击。沿途只见那生死相搏的场景中, 连年轻子弟们都勇猛地与匈奴战士纠缠战斗着。用 ** 和牙齿对抗敌人。 此时,面对这般惨烈画面,连李信都不禁心痛,而张落则双眼冰冷拔出了承影剑下令。 “全部击杀!” 在加入了更多秦军团的力量下,现场迅速倒向我方,九原城外越来越多的秦军加入战团, 匈奴战士们失去了坐骑无法驰骋拉弓,在绝望之中失去斗志。 冒顿已因伤缺臂,所幸几名护卫替他格挡了不少攻击。 “全是疯子!”见到剑客再度逼近, 冒顿吓得退步叫嚷,“挡住!挡…” 正当他在惊惧交集中,一把早已沾满鲜血的木剑尖端正对着他的眉心, “别…饶命……”最终,跟随冒顿逃出的匈奴人在 ** 膜拜伏于地上投降。多达三万五千多名。 张落看着狼藉间仍拥抱哭泣却衣不遮体的赵人,转手中利刃递交给身边少年, “去吧。” 李信看到情况不妙,立刻将手中的长枪交给了一个赵地的男子。其他秦军士兵见状,纷纷抽出自己的剑。 兵器终于交到了需要用的人手上。 「见过张上卿…咳咳咳!」 休被抬了过来,刚才他也击杀了几名胡人,但随即被掀翻在地,触碰到了旧伤口,现在胸前布满了血迹。其余几名密探向张落行礼后,赶紧将休抬到一旁处理伤口。 “这样真的好么?” 张落扭头望去,只见一名手持木剑对准一名胡人的忧郁男子。“他是冒顿。” “阁下是何人?” “盖聂。” 盖聂? 那个有名的剑客或是刺客? 张落微微点头,“你这是要杀我?以我们这么近的距离,你要动手的话,我真的未必能防住。”虽然这么说,但他仍然摆出了警戒的姿态。 “我没有把握一招制你。”“也不是我的目的。” 盖聂说罢收回木剑,并推搡着冒顿靠近。张落迅速反应,用脚踹住了冒顿。 “来人,杀!” 听到命令,冒顿不顾身上的疼痛。 “别杀我!我还活着有用!还有价值!”“没用。” 张落不屑地挥手让人立即拖走冒顿。 随后就只剩下一些分散在漠北地区的匈奴人和远处的狼居胥山。不过张落决定先清点此次战斗中的缴获物品。包括那些被缴获的牛羊、战马、财宝与 ** ,还要安抚赵地的百姓。 盖聂望着正在愤怒地 ** 残余匈奴人的那些赵人士兵,“他们这样好吗?” 张落理解他的疑问,“冤有头,债有主,复仇也是理所当然。况且你也一直主张要让这些胡人为你工作不是吗?”这句略带调侃的话说得张落眼角忍不住抽动了下。 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传言竟流传得如此广泛。“是的,但他们的确也不缺这几个人手。”这些赵人此刻已筋疲力尽甚至无法再 ** 剩下的敌人,“哎,其实我想拜托你个事。” “请讲。” “我个人认为我的剑术还需提高,所以想聘请你作为我的老师,不用太久,三年就行。” 简直就是最好的保镖嘛。 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盖聂离开。 盖聂稍显错愕,“您的剑术不太好?” 张落再次保持警觉,“怎么,你现在又要杀我?” “从之前你的斩敌动作来看,并不觉得您有多弱,一击毙命的可能性很低。” 同一时间,河套区域边缘地带…… “怎么样?张落和蒙恬真的全歼了头曼的人?全部?”一位身穿黑衣、面戴面具的死士跪倒在这名叫阎乐之人面前回答: “确实如此。”即使是经验老到的刺客,面对此辉煌战绩也不禁感到震惊。然而阎乐眼中却是兴奋的光芒。 第51章 现在你们也算是秦人了 “那太好了,他们攻占了九原城,立下了举世无双之功劳!” “哈哈哈,确实是惊天大功业!” “现在,他们的敌人已被铲除,建下不朽勋业。北方外族隐患消除。” 但紧接着他变得阴森而神秘,“与此同时,正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这才是我们的良机。” “明天,我们将秘密潜入九原城刺杀张落。” 阎乐周围的五个站立默者中有一位老练的剑客静静地坐在地上。他们全都投来了注视的眼神给这位主谋人,阎乐却丝毫未生气,笑容在火堆闪烁中若隐若现。 只是可惜的是能够聚集越王八剑其中五位已经不易。 为了让这个计划万无一失, 他必须说服那久未出手的老剑客再次出山。 第二天战火之后…… 一切静谧下来的九原城中,平静之下涌动新的危机与波澜。 战场之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 ** ,包括众多匈奴人的 ** 。 此时,秦军正在清理现场。 “你说什么?剩下多少人?” 张落看向李信,不确定地问道。说话间,他无意中碰倒了旁边的一个匈奴祭天的金人。 李信急忙摆手解释:“剩下五万多名成年男子,并无老人;此外还有约七八万名年轻的匈奴女子。” 张落听了后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只有五万多男女老少匈奴人呢。 以一人当十人用,就是五十万兵力。每天给这些俘虏每人两个馒头和一碗稀粥,也算划算。 这时,外面的王离拿着一份名单进来,感叹道:“数千赵地游侠,已战死了将近一千……唉!” 这位来自将门豪族、秦国双雄之后的年轻人虽然平日眼高于顶,但看到游侠们的英勇和最后时刻的顽强抵抗时,也不禁肃穆起来。 张落接过名册,扫视了一下上面的名字。 “阵亡者我会向皇帝 ** ,抚恤他们的家属,直到其家族中男性子弟成年为止。” “活着的人就不必特别照料了。”王离摆摆手,脸上露出不悦之情。 “他们会以为我们在侮辱他们。此次行动他们是为报赵人之仇,非为名利而来。” “回去后,这些游侠可能继续仗义行事,最终或许因犯秦法而遭遇不幸。”王离在面对某些游侠时,心里很是不忍。 本想帮忙,结果反被批评了一顿。张落忍不住哈哈大笑:“那还活着的……就给他们几句话吧。” “什么话?” 王离也并不是真生游侠的气,只是稍有不快。张落提笔,在纸上写到: “侠客行!” 张落下笔之际突然停了下来,只写下最后两句,省略了中间不宜公开的部分。 王离接过字条一看,顿时豪情满怀。“哈哈,那群游侠读到这段话,估计让他们现在赴死也愿意!” 说完他卷起纸走出了房间,重新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模样。他要在那些游侠面前重拾颜面。 一旁的李信微笑着夸道:“上卿的文字功力堪称天下一绝。” 张落则只是微微摇头,并不回应。 “说来,蒙将军在哪里?” “他在城外的大营里。” “走,我们去找他吧。” 张落意识到必须兵贵神速。 才刚出门没多久,就看见王离站在城墙上。 城墙下站着许多表情复杂的游侠,静静期待他的发言。 “听着,张上卿留言!”王离展开手中的字条朗读: “燕赵多慷慨悲 “感谢张上卿的指点!”其他人纷纷跟随,一同下拜,“感谢张上卿的指点!” 此时,在城墙另一侧。 怀抱木剑的剑客注视着张落和李信从九原城中走出。城外,秦军仍在整理战场。 而那些刚刚获救的赵国人民则在某一特定地点立起一座座墓碑,招魂幡随风轻轻摇曳。 为了祭奠这些英灵,将以匈奴的鲜血作为代价!当张落进入蒙恬的营帐半个时辰后,蒙恬即刻击鼓召集众将。 正在与游侠作战的王离立刻撇下他们回到了营地。约一个时辰后, 李信和满脸兴奋的王离率领三万铁骑出动,每人都备有四匹战马,背着够五天食用的干粮,还有水囊。 同时有乌氏一族的五名向导带领,气势汹汹地驶入漠北草原。 此行目的为沿着路途清扫到狼居胥山,以图彻底击败匈奴残余势力。 但在河套附近的两百多里区域之内,他们会留待蒙恬率领步兵进入,把剩余的匈奴人流放,并按照张落指示安排劳动。而合适的俘虏将会被带走。 而两百多里之外的地方,李信与王离所率军队将继续沿途斩杀,并从另一个方向返回。如能遇上的更多部落。 同时,张落悄悄交给李信一枚指南针以保安全,确保不迷失方向。然后蒙恬又带着超过五万人的大部队到达阴山北部。 随后张落开始核验本次战役的成果。“大约共有八万七千多名可生育女子……初步统计有一百一十万头羊,牛的数量还在统计……发财了。” 此时,宵凤不知何时悄声出现在张落身边。她将一个已不再新颖的小玩意儿(望远镜)放于一旁。 张落拿起点过温度略高的一边,心想这大概刚才一直在手中把玩吧。 关于是否出征,灭狼居胥山,建立盖世功劳的事宜, 张落抬头望向她。 \"你不都是从正门来的么?\" “这不重要”。宵凤轻拂了下拂尘,扭转身形背对着他一部分。 “大漠之行要你护我周全吗?”张落看着手上的望远镜。 “大部分人还在河套地区。漠北只剩少数无足轻重。” “我立过的功劳足够多;以后得享赏也丰厚。我只是一个内史,掌管粮食,又不是一个将军。” \"难道你想让我提前退休?\" \"哈...\" 她装出笑容。笑与未笑,只有她心知。 \"说不定这样,你的事迹还能被记录在历史中呢,\" 张落在听到这话后显得惊讶:“你刚才是开玩笑?” 她半眯着眼睛,“不是开玩笑。” 张落伸了懒腰:\"那无所谓啦\" \"那我们五万名战俘每人抵十算共五十万人力,我要开工哪项项目先...\" 就在宵凤想翻白眼之际,她猛然察觉到这样做不合身份,随即压住情绪。 “有人来了” 说罢她便走向了一侧,并且离开了。 ### 第46章 “上卿,有位赵国人求见。” “请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形消瘦的赵国人走了进来。 “赵国人……不,云中郡士子陈白,参见张上卿。” 张落扫视了他一眼,确认这正是这次营救行动中解救出来的赵人之一。 “不必多礼,不知有何贵干?” 为了安置这些被救出的赵人,军中医师们连夜为他们诊断身体状况,还更换了衣物,并登记了姓名和籍贯。接着便安排他们返乡的事宜。 “张上卿,我等流落异乡的人感谢秦国恩公的救命之恩!” 陈白跪倒在地,向着张落连叩数头。张落急忙起身将他扶起。 “无需客气,我们本是同根,仇敌相同!” “现在你们也算是秦人了。” 说到此处,张落突然想起那些尚未完全编纂完毕并在全国发行的教科书,恰好赵地优先。 陈白抬头看着张落,开口道:“张上卿,我等有一个请求——希望可以定居在九原城。” 张落一愣,这里是他们的伤心之地啊。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埋葬着我们的家人和朋友。找不到他们的遗骨,我们不愿让他们成为孤魂野鬼。只要他们在此,我们也在。” 张落轻轻叹息一声,点头答应。“好吧。” 这件事上报至咸阳应不会遭拒,况且河套已收复,日后必定会重设九原、云中、雁门三郡,还需要迁移百姓过来。他们想留下也可以。 “接下来我会从关中调来农业工具,如曲辕犁、水车等,并建屋舍帮你们尽快安顿。” “这里还有一些缴获的牛羊和战马,我想麻烦你们暂时帮大秦饲养这些战马如何?” 这些人需要新的生活方向才能走出阴影。 “怎敢推辞!”陈白再次下拜以表感激。 当晚,张落写好了捷报、关于河套的报告以及这些赵人的状况,派人快马送回咸阳。 三日后的深夜,城中已经重建了一些木屋。 由于有许多人力参与,重建工作进展迅速。看着新建成的房子,张落满意地微笑,并躺下休息。 外面传来声音: “一百一十六万只羊,三十五万二千三百头牛……” “黄金三万斤,珠宝二十箱还有近九万名被掳走的女子……真是发了。”城外的一些赵地游侠也已经开始陆续离开。对于有些人来说,在夜晚悄然离去是最佳选择。对他们而言,这趟行动圆满结束。至于那批决定定居下来的赵国难民,与他们已无直接关联。 不过,夜色中也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蠢蠢欲动。 “呵呵,防守果然松懈了些。” “匈奴虽除,但未必就没有危险了。” 阎乐伪装成游侠混进了九原城中,除了避开与秦兵正面接触外,不论是游侠还是赵人,他都能自如交流,暗怀歹意。 经过这几天的探索,阎乐对九原城已经了如指掌。现在是执行任务的关键时刻。 第52章 是那张落有问题! 只见阎乐停在了一个地方,挥了挥手,在月光的照耀下,十几道身影悄悄出现在他的身旁。这些手下开始无声无息地朝着张落的住处靠近,部分人则留下来封锁退路和担任哨戒的任务。 此次行动中,阎乐带来了五名 ** 高手和一位经验老到的老剑客,这是他手下的精锐力量。老剑客守在最外围,而那几位高手分散到张落房间周围的各个角落及屋顶上。就在他们接近张落的房门口时,里面的张落却突然睁开双眼,随后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是什么?”他心中自问,“看来我得稍微休息一下吧。”说着,张落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了眼睛。而在房外,阎乐收起刚才散发的 ** ,开始默数呼吸的次数。 二十次呼吸之后,阎乐示意其中一位刺客轻推窗户,准备潜入。然而就在此时…… 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道信号。阎乐心生警惕,知道外面的埋伏与张落护卫交锋起来——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衣已经在不远处展开厮杀。 于是,阎乐下令两旁的两位高手分心应战那两名护卫,自己准备迅速击杀张落。“唉!”房间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叹。“你们动作也太慢了吧?” 这一幕让阎乐大为震惊,急忙命令手下再次进攻,“ ** 张落!”没想到张落居然没有被之前施加的 ** 所困!怎么可能?那种特制药效连三轮呼吸都坚持不住! 尽管两位高手再度攻进,最终还是被张落击退,门户大开后,张落提着剑缓缓走出。“哦,面对我这豪华的护卫阵容,你们还能有这份胆量吗?”阎乐冷笑道,“哼,他故意拖延时间!速战速决!” 说时迟那时快,四个黑影瞬间扑向张落。 “原来他是赵高派来的?”张落冷冷一笑,“那再好不过,这次他注定难逃一死!” *可长时间按住心仪的段落记录下想法* 九原城内的秦兵已接获警报,四出巡查的人迅速集结。转眼间,已有超过五百人赶到了事发现场,把各个路口封锁得水泄不通。司时推倒了张落居住的木房外的一层简单围栏,便于秦兵布阵,并安排了几位士兵占据了附近的高地。紧急消息也随之被传递出去,更多援军正在路上。 周围的二十多名游侠和刚被解救出来的赵地百姓也加入了阵营。那些手持兵器的赵人们,眼神平静但带着危险的锋芒,直视这群不速之客。“盖聂,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阎乐的额头满是汗水。四处环顾后,他开始盘算如何脱身。 接受赵高指示来刺杀张落的阎乐此时深感懊悔,觉得自己太轻敌了。没想到张落竟然对毒烟免疫。虽然之前歼灭匈奴使得这里的防御有所放松,他们才能顺利潜入张落的居所,然而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因为对方根本不受毒烟影响。这让他感到极度恐慌。 张落冷眼看着这群刺客。为首的正是那个话多的人,随后是五个手持五把越王八剑的刺客——传说中的宝剑是由越王勾践委托大师欧冶子铸造。剩下的人,则显然是等级较低的刺客。 “才派了八个人中的五个?真是小看我张上了呢?” 张落不屑地说道。即使这些刺客再擅长 ** ,此刻的情势又能怎样改变呢? 阎乐咬牙切齿,以往他的刺杀任务从未失手过,就算偶遇波折,也能迅速应对完成。这一次,他坚信只要杀了张落,其余的人都不在话下。 “只要解决了张落,其他人都无所谓!你们五个听着,务必击杀张落!” 阎乐不信张落能同时应对自己和赵高手下最顶尖的 ** 。早知如此,就应该带上全部八把越王剑! 但此刻一切都为时已晚。阎乐只能期待这最后的机会。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中,那五位刺客闻声转向张落的方向。 大司命红夭与少司命小衣迅速站到张落身前,“动手!” 阎乐一声令下,五个刺客立刻展开行动,但其他几名刺客已经先一步冲了上去。与此同时,阎乐高声喊道:“鲁勾践,你去挡住盖聂!此事过后,我必定释放你重获自由!” 一位老年刺客应声而出,拦住了准备上前的盖聂。“保护张上卿!”旁边的秦兵们随即赶来。而其他试图援手的赵国游侠和赵人,则被宵凤阻挡住。 “你们不必前来,无法相助。”刺客们被困在秦兵的围堵之下,情势十分不利。 只是,这家伙何时有盖聂这样的护卫呢?宵凤的眼神掠过张落的身影。 攻击张落的刺客中,几个普通的刺客拼死缠住了红夭和小衣,以便让剩下几位刺客直接接近张落。而这五名顶尖刺客中,仅有一人直接正面进攻张落;后面还跟随了一位眼神狂暴嗜血的刺客;两位身形娇小些的人从侧面攻来;另外还有个看似年迈且双目失明的老者,却显得步履从容。 “退开!”大司命红夭冷声呵斥,她一击便将数名刺客震飞,立即赶到张落身边抵挡来自左边刺客的攻势。少司命也及时拖住了右边的另一个刺客。此外还要防范缓步逼近的老者。 张落神情镇定地下达命令:“秦兵听令,擒住阎乐!” 两个顶尖刺客已欺身而上,然而他们只看到张落挥舞承影剑,轻轻化解掉对方的攻击,连脚都未移动半分,而且他似乎完全没有出手反击之意。“好啊,好啊!”眼睛凶残且嗜血的那个刺客激动了起来。 受到秦军长戈与弩箭的围攻,阎乐及其余下的几个刺客面对层层防御,几乎无从施展他们的刺杀技艺。不久,阎乐身边仅剩两名手下。“** !**!”“鲁勾践,快救我!立刻撤离!”他终于陷入了恐慌。 这番呼叫引起那本正在观察局势,意图趁隙击杀张落的年长者注意,他目光微闪,还是放弃对张落的攻击,转而前去救援阎乐。“可恶!” 两位持有利器的刺客同时改变目标放弃了对张落的攻击。其余两名身形娇小的刺客也被牵制住了。 另一边。 “鲁勾践?”盖聂诧异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你竟为赵高卖命。” 他从鲁勾践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死寂。 这样的剑客也许最难以对付。 “呵,人生总是身不由己。”鲁勾战悲叹着,“当年荆轲来请教剑法,被我拒绝斥责出去,之后荆轲刺秦不成后,赵高以我与荆轲暗中有往来,逼迫我成为他的刺客工具。这些年我不知杀了多少志士仁人,到了垂暮之年依然不放过我。” 因此,盖聂,你能 ** 我现在吗? 说罢,鲁勾践行出一柄形态奇特的剑。盖聂提起了自己的木剑。 “论剑术,荆轲或许不及你。”“论做人,你比不上荆轲。” 言罢,剑动。 鲁勾践冷喝一声,一剑挥出。 同样是举世闻名的剑客,鲁勾践相信自己绝不会弱于盖聂。况且,盖聂用的只是一把木剑。 若真心求死,他不可能活到现在。这是阎乐允诺他的最后一次任务,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此。 然而,两人交手过后的情景出乎意料。鲁勾践喉间多了一个血洞。 他慌忙用手捂住,鲜血依旧不停地往外涌。“木剑……为何如此锋利?” 盖聂的袖子也被割开了一片。 “剑之道不在乎剑器锐利与否,在乎执剑之人的心境。” “你已非单纯的剑客,而是刺客。以刺客之法行剑客之事,不合道义。”“最重要的是,你心中怕死。” 已经收剑入鞘的张落转向宵凤:“我说的没错吧?” 事实上,阎乐有机会逃脱。 在张落打开房门前,只要他立刻决断,丢下几个手下拖延,是能够逃走的。宵凤轻轻哼了一声,不愿理会张落。 “阎乐,还不肯认输吗?”突然之间, 被红夭和小衣制住的两个女刺客似乎有了默契,趁着这个时机,同时撇下了对手。 齐齐攻向了张落。 由于距离近,她们认为张落没有足够时间反应。“少主!” 红夭大怒,伸手击打其中一人背后。 宵凤迅速注视到此情景,手中的拂尘已准备出手。 身为剑圣裴旻徒弟的张落怎会如此容易被攻破?只见张落向后退一步,连剑带鞘一起压下。 随即转动一圈,搅乱了两女刺客的剑势。 两女刺客眼中皆现出惊骇神色,想要退后却已来不及。 这时,大司命与少司命赶到,制服了她们。 两女刺客无法动弹。 张落拿过她们手中的剑仔细查看,“转魄、灭魂。” 另一边,被五百秦兵围困的阎乐等人节节败退。 再加上从城外赶来增援的骑兵,他们逃生无望。尤其是鲁勾践死去后,阎乐更为恐惧。 其间虽使用了些手段令二十多名秦兵昏迷,但人数毕竟有限。 “不是我的本领有问题!”“是那张落有问题!” 阎乐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冷。 他们被一排排闪烁着寒光的长矛逼入困境,刚刚斩断了一些长矛,新的又接踵而来。 第53章 怎么可能有假? 结成战斗阵型的秦兵稳步推进,高举着长矛与戈矛,逐步将刺客们逼入绝境。 每一根刺出的长矛都能让这些刺客狼狈不堪。因此之前他们推倒附近的木墙是为了更方便结阵作战。 刺客一旦无法接近秦兵,便失去了发挥的机会;就算成功逼近,也会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刀剑攻击,顶多砍杀数名秦兵,逼近者也会丧生于乱剑之下。 不仅如此,还有弓箭手伺机射箭。一个不小心中箭便会当场毙命。即使想跳脱包围圈,也有许多长枪阻挡。 终于,阎乐几人 ** 到一处角落,背靠着墙壁。 上方是无数支对准他们的弓箭。前方则是上百根长矛指着他们。 长矛的锋利尖端,距离他们仅仅一掌之遥。 见此情景,宵凤立刻转身离开,“真是无趣。”张落笑着摇了摇头。“将他们抓起来。” 赵高这下完蛋了!“张落!”阎乐怒吼道,满脸沮丧和愤恨。威名显赫、令天下侠客闻风丧胆的他们,竟然就这样轻易被制服……遗憾的是,张落并不理会他。 在返回的路上,张落在囚车上对这几人轻声问道: “你们有如此高的武艺,为何会听命于阎乐这样的人?” 他们沉默不语,无人应答。过了一会, “哼!”那个手持却邪刀的男人更是愤怒地哼了一声。即使身处囚车,他的眼神依旧充满暴虐与不满。而那位失明的老者则淡淡开口说道:“命运并非可以由自己选择,而且我们每个月都需要解药维持。” “过去的事?”张落瞥了一眼这些人,并未追究过多细节。“那上一次服药是什么时候?” “昨天。”老人简短作答。 听到这个答案,张落便离开了。一个月足够长。 同样在这座城里,赢政正忙着批阅奏章,管理国家大事。 冯去疾、李斯、蒙毅三人跪坐下方,专心听命并处理各自的任务。 此时,一位卫兵突然冲进大殿通报。“陛下,急报!”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静默。 “可能是匈奴战线传来的情况。”冯去疾解释道。赢政放下手头的文件,“让使者入内。” 众人心神不定:希望不是失败的噩耗啊——如果没能成功消灭那些骑兵,一旦十多万人马溃逃,整个郡都将遭受毁灭性打击。只有赵高暗自庆幸,期待战败的消息传来。 “最好失败……”他在心里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一个郡又如何呢?只要蒙恬受挫,扶苏的力量就会随之减少。 很快,一名信使快步走进来,并双手呈交一封文牒:“见过陛下。” “上郡大胜,共歼敌十三万。我们的部队无一人伤亡。” “黄河两岸已清除匈奴威胁,单于头曼现在正在咸阳城外等候。”信使的话音刚落,殿中一阵寂静。所有人都无法置信这一消息——零伤亡? 赵高紧闭嘴唇,心中愈发不快。“也好,就盼着阎乐何时除掉张落吧。” “也许干脆连蒙恬一并解决更好。”李斯则兴奋起来——一个多月啊! 嬴政迫不及待地道:“速传战报上来!”然后转向赵高:“你将这份喜讯给下面的人看看。” 接下来,他又打开了另两份公函中的一份——是战斗的详尽记录;还有一份则是由张落亲手写的简短总结,短短几句: “我率四十万大军在上郡布阵设伏,一举擒获单于头曼,随后再战大破匈奴。” 看到这,赢政的心中涌起了无比激昂的感觉。“哈哈,真该痛饮一场庆祝才好!” 李斯也被惊得说不出话:“真灭了……匈奴吗?” 赢政点了点头并将文书递给他们观看。接着他翻开第三份,里面详细记录了战争的全部过程。 关于被解救的赵人的第三份请求,嬴政点头回应:“好,允许他们住在九原。”对于这点,他没有异议。原本就有计划迁移一些百姓去充实河套。 手握张落战报的赵高心中满是不快,但他依旧不得不恭敬地将报告呈递给在场的大臣们传阅。“恭贺陛下!喜贺陛下!”大臣们纷纷恭喜道。 当嬴政仔细阅读战报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李信和王离已经率军进入漠北。”“之前的战斗中几乎未损一兵一卒!”紧接着他兴奋地说,“立刻向全国宣告这场胜利吧!” 嬴政随即问信使:“张卿何时归来?” “回陛下,张上卿正在整理收缴的匈奴物资,不久将归返。”信使低头答道。 “好,哈哈哈!”嬴政放声大笑。“等到他回来,我定会嘉奖他的功绩。” 他又下令:“赵高,把这份战报送给公主。”听到这话,其他官员都不禁屏息。“是。”赵高毕恭毕敬地接过了文书。 嬴政稍作调整,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姿态。“头曼已经被捕了,哼,把他清理干净带入宫殿!朕要履行诺言!”同时他又命令:“还要让扶苏也过来。” 这一句话让赵高在跨出门槛之际停下脚步,眼中透露出冷光——得赶紧发消息催促阎乐动手准备对扶苏的行动了。 随后,战报迅速传达至咸阳,并引发了一场轩然 ** 。这是从未有过的伟大胜利,“河套大捷!” “第一战生擒单于,又在接下来的战役中击败了匈奴大军!”官方宣称几乎没有人员损失。 虽然这说法令部分人心存怀疑,但相较于四十万的庞大军队基数,这种程度的牺牲确实可以视为极小的代价。 随着这份告示贴满城中的墙壁,民众的态度逐渐从质疑转为惊讶和疑惑: “张上卿布下了天罗地网,引诱匈奴单于亲自带领骑兵十余万前往伏击圈,然后进行了猛烈的攻势。”“蒙恬将军亲手斩杀了无数敌军。” “现在河套再次收复失地;李信和王离则继续率领三万铁骑清扫匈奴腹地,一路直逼狼居胥山。” 面对此般盛况,众人心中有疑问:“真有这样的事情吗?”。然而那些经验丰富的老秦人想到朝堂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于是,他们渐渐接受了这不可想象的消息。 此时突然传来消息: “单于头曼进城了!” “头曼来了,匈奴单于进城了!” 一阵呼喊声传来,瞬间吸引住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远处已围满了人群,几乎快要变成人海了!众人都纷纷挤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是不是真的俘获了匈奴单于头曼。紧接着是一片欢呼! “大秦威武!大秦万岁!”大家激动地呼喊着,毕竟连匈奴的单于都被擒获了。 这还能是假的吗?看来大秦真的就这样轻松解决了长期困扰赵国的匈奴问题。 张上卿真是大秦贤士,蒙恬将军也确实是英勇将领! “喂,那个人真的是匈奴单于吗?”有人好奇地打量着囚车内的穿着胡服的头曼问道。一边的人立刻答道。 “怎么可能有假?”另一人反驳:“始皇帝早就答应一位义士要用他的剑亲手击杀匈奴单于。”接着他又说: “那位义士至今还在咸阳宫。” “难道你觉得陛下会用假货糊弄?” 他的话中充满了敌意。 提出怀疑的是齐地人,听到对方这话连忙摇手说没有那意思,“绝无此意”,他在心中暗叫不妙,怎敢质疑皇帝? 秦人在百姓心中地位之高,远超前朝历代 ** 。谁要是诽谤或诋毁嬴政,在场的人恐怕不会容他多活一刻。 说话带着不满的秦人渐渐收起敌意,而此时被困在囚车内的头曼面色如土。 看着两旁熙熙攘攘的围观者,头曼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被展示的小鸟。匈奴的命运似乎早已成定局,一切皆因自己贪心误了大事。 现在头曼意识到一切都可能是秦人的算计。从见到的第一刻起,这里的人和所见所闻都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他无法再认为秦国只是一个内部纷争不断的弱国。渐渐地,回忆涌上了心头。 最初使他陷入误会的是秦人统一六国后几年并没有关注河套地区,当时赵国虽然面对秦的压力仍然可以抵御匈奴。 后来不断进入北方贸易的秦人商队也让他的错觉加深。最后,那位淳于越大夫更让他低估了秦人,否则,怎么能如此容易失策呢! “天神呀!请您救救子孙吧!”头曼望着天空泪流满面。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 始皇要用一把剑亲手斩杀他。 这一瞬,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要啊,我不想死!我还不可以死!” “我是匈奴单于头曼!我对你们有用!” 而另一边不远处楼阁上的人正拉着一个叫赵破奴的同伴一同观看。“你看清楚了,这个真的是匈奴单于吗?” 淳于越确认到,“正是,是他本人没错!” 赵破奴欢喜雀跃地附和,身体挂在窗前,双脚不停地摆动着。 而在另外一端的府邸观景台上,王翦与王贲正在眺望远处囚车内的人。“张先生……若有机会请他来做客吧,我会设宴款待。” 王贲恭敬地回答父亲的话。 第54章 最大的失败之一 “知道了,父王。” 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对这位青年感兴趣。 只可惜自己老了,未能亲自参与这场战斗。 王翦轻拍着身前栏杆,带着几分离别之感叹息道。 王贲微微一笑,说道:“王离这家伙运气不错,希望他深入漠北后能改改脾气。” 由于人群过于拥挤,几辆马车暂时无法前行。其中一辆马车内。 巴清双手捧心,双眼闪烁,“张上卿……”随着头曼被押送进咸阳宫,咸阳城内的激动气氛稍微平静了一些,但这份激动却以更快的速度传开。 而在咸阳宫中。 嬴阴嫚殿中的二胡不再是往日的凄婉悲凉,而是充满了欢快的旋律。 “嘻嘻,原来二胡还能这样演奏呢?”她轻声笑道,“等张上卿回来,我一定要拉给他听。” 另一处,扶苏来到了关押赵义的地方。此刻,他们已经得知了赵义的身份——赵国大将赵葱的孙子,曾被王翦所杀。 “父皇。” 嬴政没有回应。 “扶苏,你说,头曼是否该杀?”扶苏略显犹豫。 “应该,因为父皇已经在天下臣民面前许下了诺言。” “哦?”嬴政转头凝视着扶苏,“你心中不赞同吧?”扶苏摇了摇头。 “不是的,孩儿认为不应该如此对待匈奴。” “妇人之仁!”嬴政冷哼一声,“在我们掌握漠北的绝对控制权之前,那片草原上的部落如同荒草一般,斩不尽除不绝。” “今天消灭了名为‘匈奴’的部落,明天还会有‘东胡’或‘楼烦’。而日后替代他们的可能还会出现更强的敌人!张卿的做法就是要在这些人心中埋下深深的恐惧,等到将来我们可以掌控漠北时再寻找别的方式。”扶苏听了这话,不禁低下了头。 “孩儿记住了。” “记住朕说的这番话。日后朕不会再提起。”嬴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扶苏感到一丝震动。 “儿臣记住了。” 此时头曼被带到了宫前。 “伟大的秦朝皇帝陛下,我愿意投降!”刚一踏入宫殿,他就扑倒在地,大声喊叫着请求投降。嬴 ** 视着他,如神只般威严十足。 “你愿意归降?可朕不愿意接受。”头曼瞬间变得惊恐起来。 “陛下,不,我听说您征服六国时都赦免了各 ** 室和贵族。如今我们匈奴已被打败,难道我们不能……” “你们没有这个资格!” 嬴政挥袖打断了头曼的话语,身体微微一侧,揭示出了冰棺内赵义的 ** 。胸前插着的一柄断剑仿佛也在发出无声的哀鸣。 嬴政走向断剑,将它举起。“不要!”头曼惊恐后退,脸色变得更加狰狞。他的眼神陡然凶狠起来,扑向嬴政——企图控制这个强大的皇帝! “父皇小心!”扶苏惊得立刻准备出手相助。 “我得手了!”头曼更加疯狂,企图夺取嬴政手中的断剑。 只见嬴政挥动折断的剑,一刹那间斩断了头曼的手筋,紧接着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看着折剑上染着的鲜红血迹,嬴政将剑放回赵义的身体旁。 “这怎…怎么可能!” 头曼捂住流血的脖子,鲜血顺着手指渗出,最终双膝跪地。他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可思议:这个秦人皇帝怎么可能有这般高超的剑术?而此时,嬴政已扬长而去,留下了这样一番吩咐: “来人,护送赵义的 ** 回归故乡。” 同一时刻,在别处: 赵高正陪着胡亥一起饮茶。 “父皇叫扶苏去了那个死人的地方,真可恶!”胡亥怒气冲天,心里十分不服气:论聪慧我才不比扶苏差,他只不过太软弱。更不用说那些张落、蒙恬等人,个个都令人厌恶! “他只不过是比我早出生一些吧。”胡亥不满地嘀咕着,赵高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在他这里不再唯唯诺诺,反而显得镇定自若,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 “公子莫急,一步步来就好。” “还慢慢来?”胡亥愈发焦躁,“我现在一点根基也没有,怎么和其他人争?” 赵高轻抿一口茶:“我在江湖中有人脉和实力。” 但胡亥仍愤恨不已:“那些人又能有何作用!” 就在此时,一个随从不管不顾地匆匆走进房间,低声对赵高耳语几句后便退出。砰一声——赵高的茶杯破碎于地。 “发生了什么事?”胡亥发觉异样,赶忙询问。 赵高随手将碎杯扫在地上,又重倒了一杯茶。 “阎乐刺杀张落失败了,并且已经被擒获。” “什么!怎么办?”胡亥猛地站起,“如果张落回来我们都会没命的!” 赵高咽下最后一口茶。 “你还在喝茶?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胡亥怒喝道。 “阎乐废物一个!我派出了五位越王剑手和鲁勾践。” 赵高转动着手中茶杯:“但这还不够。” “还不够?那还有什么办法?”胡亥满脸焦急,“靠你的刺客还有死士?要知道,这些人在朝中的影响力太微薄了。” 赵高双眼紧闭沉思了一会儿: “无论这些手下再强,江湖再广,在陛下一句话下也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包括我们自己。” 胡亥点点头理解道: 所以绝不能让阎乐等人活捉咸阳。同时也不能离开秦国的保护伞。 即使那些江湖人和刺客再狡诈、再强大,最终还是要依靠强大的背景支持——即大秦国的力量。脱离大秦的支持他们就是一群毫无依凭的人。 这也是赵高常常会留一些关键人物的原因之一——像是燕丹或者楚国项氏的许多人一样。没有这些背景关系,什么都谈不上结束。 他们将会像失去了作用的 ** 一样,变得不再重要。 而此刻,赵高决定要赌一把,不惜调动各种可用的资源。即便无法直接除掉张落,他也一定要消灭那些被俘虏的人。为此,他愿意牺牲一部分力量和筹码。 离开胡亥之后,赵高直奔嬴政所在的宫殿。“陛下,刚刚得到消息,燕丹还活着。” “哦?”嬴政正在烛光下处理政务,手上的笔微微一停。赵高接着说道: “臣愿亲自前去追查,并确保将他抓捕归案。” “最初他出现在齐鲁地区,现在需要重新追踪。”赵髙补充道。 一旦度过此次危机,燕丹也必须被彻底铲除。可惜这么一个得力的棋子竟不能如愿利用。 嬴政轻轻用手指在文件边缘轻叩了几下。随着他的动作,赵高的心跳也越来越急促。在他眼中,嬴政就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而自己不过是一只蝼蚁。 但他脸上依然保持着镇定的表情:“好,你去吧。” 赵高长舒一口气,“臣领命,明天立即动身。若这次不能确认消息,臣甘愿受罚。”“嗯。”嬴政点头同意。 赵高出大殿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关上门后,他直接跌坐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冷汗湿透了他的内衣。 只要嬴政还在位,他就只能永远像蝼蚁一样仰望着这高大的存在。面对嬴政时,赵高绝不敢露出丝毫野心。只有独自一人时,才能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那些来自外界的压力和恐惧都转化成养料滋养着他的野心。 “我要成为决定所有人命运的主宰!谁能活,谁能死,都由我说了算!”就如他对刺客们发出的指令一样。想到这里,赵高狰狞地站起身来。 可是对付九卿中的一个就这么费劲,仅仅是第一次行动就让自己陷入了绝境,甚至逼迫他不得不冒险亲自动手。相比之下,之前对付扶苏都没这么困难。“张落!” 赵高 ** 自己冷静下来,“根据阎乐的消息,五个顶尖刺客、一个名为鲁勾践的剑客和十几个死士全部失手被擒。”宵凤拿到乌氏一族掌门之剑后便消失无踪,这让阎乐的计划落空了。至于盖聂,怎么突然出现在河套?难道说他不在稷下学宫? “这是我至今为止最大的失败之一。” “除了阎乐疏忽的宵凤和盖聂,最关键的应该还是张落的问题……” 他伸手探入地底暗格中拿出一份资料,里面提到陈胜和悬翦等名。“惊鲵目前还不是对手。”至于燕丹,“墨家,哼……” 而在河套,人们的生活逐渐恢复正常。 许多匈奴战俘在秦军士兵的催促下,开始了九原城的修复工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有些人则被派去开拓荒地。曲辕犁等先进工具尚未到来,至于那些匈奴女性, 她们并没有得到任何优待,在草原上,有时候甚至连羊羔都不如。在匈奴最困难的时刻,冒顿等人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们。 现在她们还未被分配到其他地方之前,暂且被放在一旁,至少能吃饱肚子。 但比起战俘们,她们的情况还稍微好一点。战俘们将被分发给百姓生儿育女。 那些从赵地救出来的人对这群劳作的匈奴人已没有过去的仇恨。现在的局势让他们认为与这些“会说话的工具”置气毫无意义。 第55章 十万头羊 张落曾明确表示,这些人一个抵十个用!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榨干他们最后的价值。 与此同时, 蒙恬正率领大军扫荡阴山以北三百里的地方,带回一些俘虏。不过数量并不多,从蒙恬出征至今的三四天时间里, 只有五百多男子和一千多名女子被带了回来,而未见有牛羊的影子。 “可能他们都把牛羊吃了。”张落一边拿着烤羊腿大快朵颐,一边猜测。旁边坐着宵凤。 至于大司命和少司命,她们各自拿了一些肉,选择在一旁悄悄享用,并不时关注四周的情况。 但是张落觉得这未必是她们的真正目的,也许是因为小衣还不愿在众人面前摘下面纱,让他人看到她吃东西的模样。相反,宵凤吃相十分优雅, 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切下羊肉。她心中感到好奇:一只羊,张落怎能做出如此多美味?难道因为他当过治粟内史? “我吃完了。” 宵凤放下了小刀,把自己的羊骨扔进了张落身边那堆骨头中,随后就悄然离开。 外人以为,经过刺杀事件之后,宵凤已经离开了。此刻,另一个人走到了张落身边。 “小伙子,” “顿弱老大人,” 顿弱坐下后注视着烤羊腿,有些失神:“唉,老了,面对这美味不敢多吃啊!” “对了,听说在河套西北那边,戎狄的楼烦、林胡部落已经知道匈奴全灭的消息了。” 张落听了,放下手中的羊腿并用布擦手问道,“怎么,他们也想捡个便宜?” “他们敢?”顿弱冷笑,“怕得要死,楼烦王和林胡王分别带着一些牲畜准备献给你。” 毕竟戎狄部落距匈奴不远,常受到匈奴压迫,消息灵通自然。 “送礼吗?”张落眼睛闪亮。“那么,以后咱们可以用朝廷名义进行贸易了。” 灭了匈奴后,不必再通过非法走私方式与外界交易,整个漠北恐怕不会有人轻易对抗秦国。接下来就是如何进一步获取更多利益。 顿弱笑道,“你这想法可不够正经呢。” “怎么会呢,大家一起赚钱嘛。” 张落嘿嘿笑了两声, “那他们的使团呢?” “快来了吧。” 顿弱看了看旁边的羊肉,正欲伸手取刀。 张落连忙替他换了更锋利的一把: “顿上卿,您用这个更趁手些。” 顿弱奇异的目光瞥了张落一眼,旋即改换了神情。“顺便说一句,你所献的那人参已经送至咸阳,想必此刻正由太医令检验。毕竟作为首度亮相的药材,自然需要经过一些必要的程序,才能供奉给皇帝。” 张落点了点头,“这可是一件宝物,日后你也不妨在家里多备些。” 顿弱见张落如此推崇,“那好吧,老夫就依你的建议行事。”紧接着他继续规划起未来的情势,“往后典客卿属下的情报人员将主要聚焦在东胡的方向。”既然匈奴已被消灭,接下来的战略也必须早早谋划好。“还有那些扶余、肃慎和箕子 ** 等东北诸国,以及河西走廊上的月氏——这一地带必须要牢牢控制在大秦手里!再之后就是广大的西域各国!”张落在一旁补充了几句。这些设想使顿弱愈发兴奋,“是啊,未来还有很多战斗等着我们呢。” 数日后的一天清晨, 张落坐在办公用的小几案前忙碌着。 身为治粟内史的他,正为分配刚刚掳获的超过百万只牛羊伤脑筋,金银财宝及其他战利品则须运回咸阳处理。他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将近三十万头牛应该可以出租给农户吧,租一头就加十分之一的土地租金,若租两头则是加二成,也可以几家共租,这样最省资源。至于那些羊,则应集体集中饲养,让朝廷管理,河套地区就很合适。” 这时,顿弱突然到访,通报了一声楼烦王的到来,便与张落平列而坐。 “楼烦王图按,参见二位大人!”这位面容沾满尘沙且年过中年的戎人以万分敬畏的态度向二人行礼问安。 张落面带微笑答道,“无需如此多礼,请阁下平身。” 关于楼烦的历史地位虽有周王册封诸侯的说法,然而实际上早已和一般边疆游牧民族无异——他们擅长骑射和放牧,不重视农耕。楼烦乃是众多戎狄部落中相对较强者,拥有近四万精锐骑兵;其他各部的骑兵力量则介于千人至两万人之间。他们在平日里也尚能保持联盟以防被吞并,但在面对更大的威胁时仍是显得弱小可怜。 如今秦朝新近占领河套区域,并未完全扩充骑兵规模。若是立刻针对这些戎狄部族采取行动,可能未必会彻底解决问题反添变乱。所以张落决定先静观其变为好。 得知匈奴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时,所有戎狄人都惊惧不已。 楼烦王图按当即带着五千余只羊来表达顺服之意及其对秦国战胜匈奴的恭贺,一路而来他也目睹了无数佐证,证明秦军确实如神兵天降般击溃了残暴的敌人。 他躬身向前,恭敬地说,“两位上卿,我代表楼烦献上五千头肥羊,以此恭祝大秦取得这场胜利;同时也感谢大秦为草原除去了这个祸患。” 从此以后,我们将自愿归附大秦,在西北边境上成为大秦最忠实的盟友,每年将献上五千头牛羊以表忠心。 听到这句话,张落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你们这次来就只带了五千多头牲畜?” 说实话,经历了超过一百万头牛羊的交易后,这点数量对张落而言简直是微不足道。 图按急忙补充说:“如果大人觉得不够,我可以立刻再派人送五千头过来。” 张落皱起眉头,“楼烦王,你是 ** 吧?区区万余头牲畜,这未免也太少了吧?” 顿时,图按额头开始冒汗。“那大人需要多少呢?” “五十万头。”张落在他面前轻轻松松地说出这个数字。这让图按眼前顿时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可是,尊敬的大人啊,我们所有部落合在一起,恐怕也没有这么多牛羊啊!”楼烦王焦急地辩解道。 张落眨了眨眼:“这样的话,那就先定十万头吧,之后每年向大秦进贡不少于五万头羊、四万头牛和一万匹战马,并且,这些战马质量必须达标,不容许有缺陷。” “毕竟,你们是我们的盟友,不能太丢面子吧。” “更重要的是,从今以后大秦要保护你们,这也是为安全买单的一种方式嘛。” 此时的图按嘴唇开始剧烈颤抖。“那么大人,我能不能不要继续当这个 ** 了?” “不行!”张落严厉警告,“如果你不行,我就会派兵替你做决定。” 旁边观察许久的顿弱捏紧了自己的胡须,心中有些不安。负责处理附属国事务的本应是他典客卿,然而这次事情发展的速度让他都措手不及。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张落开价如此之高,让整个场合一度陷入了沉默。图安脸色变得煞白,甚至开始痛哭哀求起来。 “大人啊!与匈奴不同,我们戎狄负担不起这么沉重的代价,我们每年都得费尽全力满足东面的匈奴,西面的月氏,再加上每年还要与寒冬苦斗。” “很多人由于粮食匮乏和极端天气而丧命……” “停。”张落露出迷茫的表情,“但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顿弱和在场众人纷纷愣住,连负责记录会议内容的副官也被震撼到了,手中的笔掉落在地上。 作为高层会议,在正式场合必定有人做记录,尤其是在接见楼烦王这样的贵宾时更是如此。 张落重新将视线集中在楼烦王身上:“但是,确实有其他办法可以考虑。” 楼烦王像看到了希望一般追问,“请告诉我们是什么方法?” 张落轻咳几声回答:“人质或奴隶制度!” 顿时,顿弱心中明白过来——张落是在 ** 内乱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楼烦王咽了口唾沫说道:“就算是面对月氏也没问题,有大秦的支持,我还怕他们做什么!”接着,楼烦王坚定地表示:“好,上卿大人,此事我立即着手安排!” “哈哈,爽快。记得把承诺写成文书发回秦国,并保证此次祝贺大秦灭匈奴的礼物按时送来:十万头羊。” “好!” 几天后,同一地点。 下午,张落换了种策略,通过顿弱将相似的信息传达给了邻近的林胡王。就这样埋下了两国之间矛盾加深、斗争加剧的种子。直至夜幕降临。 盖聂站起身子,走到距离张落不远处。“你这魔鬼,我忽然又想杀你了,允。”大司命和少司命旋即现身,立在张落后侧。而宵凤的身影也在不远处出现。 张落淡笑,“如果不是胜券在握,我何必如此费事?我是秦人内部的官员,而非为他人卖命。”他接着说道:“再说了,我也确实与他们进行商贸活动。一切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决定,而且他们完全可以只交易牲畜而不牵扯到更深的往来。” 第56章 那我们这就去打听一下哪儿能租车 盖聂听了之后沉默半晌,重又坐下。两人的对峙持续了一段时间。 期间,高渐离曾胁迫盖聂去刺杀张落以自证清白,使得后者不得不远离此地。与此同时,在第三次赵高的警示下,燕丹开始了追查墨家中潜伏奸细的行动。这是第四次收到这样的警告了,可是奸细却依旧未被完全揪出。“绝不能再让墨家蒙受损失。”燕丹下定决心。 摊开了身边随从人员名单,他在那些可完全信赖之人的名字上做了标注——最终确定下来的也只有三十余人而已。接着他将怀疑对象挑了出来,再次打量着手中的纸条:“六百六十三个张落么?”燕丹思索道:“张落显然让赵高难以招架,才会导致如此局面。那我就来终结这一切吧!”燕丹拿起那纸条将其焚毁,并写了一封信连同一早划记的名单,夜深人静时放置到了鲁大师的房间里。 “我赞成!”铁椎立刻附议道,“无论生死,我都愿与巨子并肩。”柳下跖轻笑了笑:“你们既决定了,我也没有意见。” 然而,鲁大师摇了摇头,说:“要先找到潜藏在墨家内部的奸细,再去支持巨子。” “这是巨子的要求。”于是众人都同意先查找奸细。 高渐离紧抓那份名单站起身:“务必在这两天内找出来。” “仅两天…”众人无不惊诧。 鲁大师则试图缓和情绪:“小高,莫冲动行事,否则会冤枉好人。” 高渐离坚定地说:“倘若巨子遇险,我誓要与暴秦、与张落血战到底!” 鲁大师建议道:“或许我们能够请求其他各家学派的相助。” 就在这时候。 秦国击败匈奴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除却赵地,其他各方反应均是一致——震惊夹杂着反对的情绪,但也显现出内心深处的恐惧。“这怎可能发生?” “暴秦竟有如此能耐?才一个多月便能一举击溃匈奴大军?” 项梁眉头紧蹙,“范先生,你觉得属实吗?” 范增叹息道:“恐怕如此,这种事情也的确不好验证。” “可怕啊,十几万骑兵就这样一击即灭。”英武的项羽冷冷说道: “也许真有可能!不,非常可能!设计让胡人在重重埋伏中失去抵抗力,还有丧尽天良的各种手段,真的可行。” 项梁点头示意认同项羽的判断。“布此大局之人,还是张落那家伙。” “此人乃是……劲敌!”范增捋着胡须沉声道,“楚南公先前已经作出过判断,然而没想到此人之凶猛竟超出我的预期。” 项羽低头查看身前桌案上纸上的内容,其中一段提到了张落布阵的布局四字。他突然爆发了强烈的自信与杀气,“我必定能击败此辈!” 尽管现在朝堂对纸张的供应有所控制,项梁等人依旧设法获取了一部分。相比竹简确实便捷许多。而在赵地的情况要好一些,因为这里有众多游侠参战。归来之人提起匈奴便切齿痛恨,同时心怀悲悯地诉说赵人的遭遇,也因此改变了对秦人的一贯看法。 长期祸害赵人的匈奴已被彻底剿灭,而张落的名声也因此广为流传。几乎每个游侠都熟知其名及其事迹,甚至不敢遗忘。相反,在齐鲁地区,人们多是执笔者和儒生,他们仍批评秦国的 ** ,并质疑兼伐匈奴是否合乎天道和仁义之道。 打败匈奴并救下赵国的人之后,这些人的行为在儒家学者眼中显得不合礼制。如今连淳于越也被批判为叛徒与助纣为虐的角色,更有老学者专门修书表示与其断绝往来。这一系列的指责让淳于越感到无比愤怒。 与此同时,黄河以南地带的情景也悄然转变。盖聂昨日从九原城外升起杀意之时,就离开了城市。看着城墙上,只穿着一件破旧衣服且神色木然的匈奴奴隶们笨拙修补城墙的景象,盖聂目光深沉,随即转而注视着城外来回劳作或放牧的赵国平民以及渐渐恢复了正常生活的孩子们。 汉土之民同根所源、坚不可摧,这些前几天还是满目疮痍的幸存者此刻却展露了重新燃起希望的脸庞。 这时忽然有一股凛冽风声袭来,盖聂微微一闪。一根尖头木刺擦着眼前掠过。紧接着宵凤手持拂尘出现,在白发随风轻舞中冷眼扫过盖聂,将背后长剑委托 ** 带回到太乙山去。 “你留在张落身边的理由无关紧要。”宵凤冷冷开口,“但如果你再起杀意,我就不会手下留情。” “是吗?”盖聂淡淡回应着,“堂堂道家掌门竟然主动为他人打抱不平,还真是少见。” “我的所作所为无需向你解释。”宵凤冷漠如故。 就在此时,五丈之外大司命红夭、少司命小夕相继现身。盖聂疑惑问:“你们打算联合起来对付我?” 宵凤轻哼一笑:“别想多了,我们并非一伙儿,我只是来给你个忠告而已。” “那人是当世罕见的奇才,有他在,秦或许会安定太平。”“哦?”盖聂若有所思收回视线转向城外地形。 此时一群秦兵正驱赶牲畜和车队准备离城远去,而在士兵行列旁站着一个神情愉悦的年轻人正得意观看他们的行动,身旁则是…… 围聚着十几个孩子,他们在打闹嬉戏。若内心充满阴霾,则难展现出灿烂的微笑。“或许吧。” 盖聂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透露出困惑。这个人不仅善于治理地方,还能真心关怀并获得那些经历过苦难的小朋友们的主动靠近,但昨天给盖聂带来了无尽的血腥感。 “你不担心他是戴着面具的人吗?”盖聂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听到这句话,宵凤的眼睛轻轻眨了两下,脑海中浮现出平时在她面前的真实的张落:“不太可能。” 她的声音依然保持着冷静与冷淡。 收起木剑的盖聂显得有些惊讶:“你喜欢他吗?” 一瞬间,宵凤手中的拂尘舞动起来,伴随着急促的剑风攻向盖聂。他迅速用剑拨开对方刺来的锋芒,一旁观战的红夭和小夕对视了一眼,并未动手相助。 几个回合过后, 宵凤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冷冷地哼了一声:“如果再有胡言乱语,那就是你的死期。”说着转身离开。不远处的大司命红夭、少司命小夕也随之消失不见。 张落怀抱着两个小孩子,目送首批牛群和掳获的金银珠宝离去,嘴角微微上扬,身后还有来自戎狄的十万头羊即将抵达。蒙恬即将归来。李信和王离正在横扫漠北,等待封狼居胥的到来,这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打仗嘛,不就是要赢嘛?这下可赚大了。”他自言自语道,“下一战……我们先解决箕子王朝和 ** (待确定的国家)吧,它们不算游牧民族。”河套地区的收复使接下来可以大力养马,逐步发展骑兵。五万兵力明显不足! 必须要有至少十万常备精锐骑兵,之后逐步增加到十五万、二十万!“开始准备,也该返回咸阳了。”回咸阳之后就等着大量投资和发展吧!现在有接近五十几万劳动力的匈奴俘虏可以用上。 咸阳城里关于打败匈奴的消息还在发酵,大家都在庆祝这次的辉煌胜利。家中有亲人参军的老母或妻子们纷纷感谢张落,相信这次战役没有伤亡。也是因为他巧妙的战略部署,才使得这场战役取得了近乎完美的胜利。 同时城中还多了一些讨论声。 “听说了吗?我们从匈奴缴获了一百多万只牲畜呢!”“早就知道了,其中有三四十万头耕牛。”“你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张上卿已经提议并得到皇帝批准,准备把牛借给百姓使用,条件是每年每户额外多交一定比例的地租。” “具体是什么条件呢?” 周围的人都投来关注的目光。每个人都知道一头耕牛对于农业生产的重要作用,有了它就能开荒更多的田地。 “如果租借一头耕牛,每年地租需要多交一成;两头就是两成,但是可以几家合租。三年后这些牛归自家所有,且在此期间生的小牛除第一只能退还朝廷外,后面的都属自家!” “如果想租,就可以去 ** 相应部门登记自家情况,领取凭证,等牛运到时就能领取。” 众人听完不禁感叹:“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啊!多一分地租算什么,有了耕牛不知能多耕种多少亩地。”加上目前内史府积极推广的各种新技术:曲辕犁、灌溉工具和新的引水渠,农业将迎来更大飞跃。 “嗨,老王家的,我们几家凑份子租两头牛如何?一头公牛,一头母牛?”比较精明的人已经开始谋划起来。 “行啊,行啊。” “那我们这就去打听一下哪儿能租车。” 大街上,随着百姓们的议论声,一辆马车缓缓驶向博士馆。途中,这辆马车与另一辆车发生了擦碰。 “李丞相大人。” 两辆马车间距仅半臂宽,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李斯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第57章 还是不愿说吗? “赵高?我听说你今天已经离开咸阳了?” 赵高的马车内显得十分阴暗,只听到他的声音说:“没错,但我特意赶回来找您。张落的势力越来越壮大,您可别忘了,当初也计划过对付他。” 听到这些话,李斯放下了手中的史料卷宗。 “那又怎样?我没再多做什么,更没继续对他下手。” “呵,毕竟你还是采取过行动。”赵高的语气略带挑衅,“张落有仇必报,我现在已受到威胁。提醒丞相一声: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说完,赵高手一挥,让手下驱车离开了。 李斯皱着眉,重新拿起了史书资料。这些东西是为了前往博士馆与胡毋敬编撰《秦始皇本纪》准备的。现在博士馆近八成的工作都是记录这些足以流传千古的历史大事,这些事很多都源自张落的提议。 李斯轻哼了一声,“想挑拨离间,借刀 ** ?赵高,你还嫩。” 这一次真的离开咸阳后,赵高速奔至上郡,带着上千名 ** 和不少能人志士。他还胁迫燕丹参与其中,并留了约二百人在沿途作为备用,以防备皇帝派来的黑冰台特工。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不论是借燕丹等人刺杀张落导致其身亡,还是诬陷张落勾结叛秦者燕丹,只要能够除掉张落就行;实在不行,也要救出阎乐等心腹成员,他们是赵高多年心血所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好能找到机会杀掉悬翦等几位死对头。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赵高还专门召集了“越王八剑”。 至少,要杀了阎乐! “还有很多目标未实现,还没走到顶点!” “还没有主宰这片天地!”“我不会再输!” 一路上不断有刺客和死士从四面八方赶来聚集到他身边,其中一个背着巨阙的壮汉特别引人注目。队伍最终在一片密林中停下。这群人互不友好地看着对方。“各位好久不见”,赵高现身说道。 陈胜手握巨阙剑指着赵高,愤怒地说:“哼,你说过这次任务之后就释放吴广!” 周围的刺客纷纷上前保护赵高。 赵高轻笑回应道:“那是自然。但如果失败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哼”,陈胜收起宝剑,冷冷地回应了一下。 这一次,赵高召集了这么多人,并且亲自上阵指挥。他们要对付的那个人,显然不是省油的灯。 九原城内,牲畜已经被分成了两部分: 其中五万头牛和十万只羊留在当地供居民放牧,而其他全部被送往关中。之前的几批已经送走了,现在剩下的五十万头牛羊将由张落统一带走。另外,戎狄后来送去的十万只羊,张落让他们直接送到咸阳。 “怎么,还是不愿说吗?” 张落双臂交叉在胸前,注视着倔强不屈的阎乐。他心中明白,自己还抱有一丝希望,就是寄望于赵高能来搭救他们。他知道赵高的刺客能力超凡,这次失败后,下一次行动必定更为精密。 “少主,为什么不采用刑罚逼问?”在一条小水渠边,张落望着水中的倒影。红夭则站在他背后,不远处高处则是身穿紫衣的少司命。 张落摇了摇头,“不必,这些人已是疯子心态,施加酷刑只会让他们更坚定,觉得自己仍有利用价值,从而更加顽固。” “让他们的内心充满疑虑和不安,不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证据,这样才能动摇他们。”听到这里,红夭也明白了。 “而且……”张落舒展了一下身体,“阎乐被擒之后,赵高定会狗急跳墙,可至今仍不见动静,我猜,攻击可能在我们回去的路上发生,不会是个小场面。” “请少主放心,我和小衣誓死保护您的安全。”红夭鞠了一躬表示承诺。 这段时间以来,她们已完全认可了张落的能力与作为,至少比在东皇手下干活轻松许多。 “哈哈,不用说得如此郑重,小心应对方才是正道。”说完,他还提到了宵凤和盖聂的名字。 “是!”红夭又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与少司命一起隐没在阴影中。这时一些工匠走来准备安装水车。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原来是蒙恬率领的一队兵马回来了。 “蒙将军!”张落策马上前,“情况如何?” 身旁有许多满脸风尘的秦兵经过,还有一些战俘与剩余的牛羊。 蒙恬见礼并回答:“此役顺利,阴山以北确实藏有大部族。初步估计共歼灭三十多个部落。我们还捕获了一些牛羊与战俘。” “五百里外几乎没有见到匈奴人的踪迹,这些主要都在狼居胥山及附近一带,后续交给李信、王离负责便可。” “很好,看来我们可以回咸阳报喜了。”张落说道,随即站起身走向前方,决定暂不等李信和王离的消息。 张落轻点头,目光坚定:“那就好,蒙将军,我准备两天后动身回咸阳。” 蒙恬闻言稍作思考,回应道:“两日,正好。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整顿兵马。” 接着,张落着手统计此次蒙恬扫荡所获的牛羊和战俘。 为了确保安全,蒙恬分派了十万大军,预计两天后跟随张落一起回咸阳,以护送五十万头牲畜和六万战俘。 这些物资数量庞大,如若不加管理恐会带来不少混乱。然而,张落对此并不担忧。 “这么多兵马,赵高恐怕不敢贸然前来吧?”盖聂皱眉道:“他应该不会甘心坐等自毙。” 张落点了点头,“也是。” 从清晨的霞光中开始到风朗云淡之际,一队又一队秦军启程开拔。其后是成群的牛羊,共五十多万头。另有二万多秦军负责押运这些牲畜出河套。随后,便是被绑住双手、带上脚镣的四万多名匈奴战俘。他们一个个神色黯淡,不再有一丝傲慢或残酷。这种变化不仅出于恐惧秦人的威严,更多的是被迫在私底下展现自己的无奈。 对张落而言,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关键在于战俘们必须尽其所能完成劳役任务;否则,迎接他们的将是不可避免的结局——死亡。 第58章 共享一个契机 接下来,幸存的匈奴女子也将安置好。与此同时,河套地区即将进入大规模重建阶段。嬴政已下旨将此地设立为新的九原郡、云中郡和雁门郡,计划迁移百姓归来居住,主要接纳这群解救出来的赵国子民。 张落决定留下五万头小牛和约十万只小羊羔,待这些家畜长大后由朝廷统一收回。此外,还将在河套养马,之后会有专门的马官接管此事。不久之后,大秦将会拥有充足的战马资源! 站在九原城外,所有百姓倾巢出动。 “蒙将军,在下先行一步了!”张落骑在一匹马上,向大家拱手行礼。“送别张上卿!”士兵齐声呼喊。尽管张落不是将领,但他在这次平灭匈奴的过程中立下了巨大功劳,不亚于蒙恬的贡献。更令人心怀感激的是他在九原建设工作中的卓越领导,无论是城池修复、沟渠水利工程、农具运输、土地规划、耕地开垦、粮食种植还是牛羊饲养,皆离不开他的带领与指挥。 此时百姓们纷纷跪拜,表达了对张落的敬意与感恩,这些进展都归功于他的努力。“谢谢!谢谢……起来!”张落一声大喝,“岂有如此贱秦人膝盖者?” 蒙恬微笑示意,而张落却已经拨转马头离去。陈白等人默默擦去眼角的泪水,承诺道:“我等一定为张上卿修建长生牌位,建祠谢恩!” 最终,这次张落共带回十万大军,任嚣担任将领,并附带一万名骑兵以震慑那些匈奴战俘。 当然,这些匈奴战俘现在也无力挣扎。毕竟他们现在是返回咸阳,不需要他们劳作,张落早在两天前就停止了他们的食物供给,取消了每天两个馍馍和一碗稀粥的待遇。只在今日赶路时才给每个战俘发了一个馍馍。直到回到咸阳之前,也会保持这种状态,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即可。 “照这个速度,回咸阳至少需要二十几天。”第三天后,张落决定还是坐在马车里,但他感到有些郁闷,因为赵高还没有到来。阎乐等后军防守明显更加严格,似乎在等待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这么多牛羊和战俘,不用说也知道敌人会试图劫掠或逃脱,但具体情况难以预料。 大军这时开始扎营休息。一名秦兵前来通报: “张上卿,请问今日军中口令是什么?” 张落稍微一愣。 “鸡腿!”“是!” “等一下,值班、巡逻和守卫的将士口令是‘鸡腿’,休息的将士口令是‘等喝鸡腿’。” “喝…喝鸡腿?”那秦兵脸上显出一丝困惑,随后立即回应:“遵命!” “等等,每过一个时辰再来请示新的口令。”秦兵正色道,似乎感觉到有重要事情即将发生。 盖聂站在张落身边,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你这口令倒是独特,难以猜测。” “随便起个口令就行。”张落托着腮,若有所思:“我只是觉得军中有赵高的眼线。” “这么多人马,短期内找到一个奸细不容易。”盖聂取出木剑继续说道,“不过你说得对,只要解决了赵高,其它问题都不是问题。” 张落展开一份文书,感觉与盖聂交谈还不如提前规划回咸阳后的事宜。要是宵凤能在这里就好了,可惜她坚持留在大军之外。 果然如张落所料,赵高的确派出了奸细。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在五十多里外的地方,赵高坐在由几个人抬着的木质轿子上,手中握有一张小纸条,记录着这一小时内军中的口令。 “张上卿果然狡猾至极!” 赵高身边站着一些刺客和死士,但他们的表情变得些许无奈。要在几十万军队里完成任务,难度极高。 陈胜哼了一声。 “现在情况这样,赵高,最后明确你的任务,要杀谁?救人不可能!” 赵高沉思片刻。 “杀阎乐!” “其他事情看信号而定。” 决策做出后,陈胜默默转身进入密林。 “张落身边的宵凤、阴阳家的大司命和少司命,他们的踪迹都找了吗?”赵高冷冷地问道。 若能找到,便能加以牵制。遗憾的是,灰衣人摇了摇头。赵高失望地收回目光。 那么,只能制造混乱。几十万头牛羊、几万名战俘,还有大量匈奴女子都在那里。然而张落仅有十万兵马,局面十分复杂。 尽管那数万名战俘正忍受着饥饿,但这不是更容易引发他们抢夺食物的局势吗? 赵高轻轻一笑。 “只要有混乱,就有机会。”他接着问,“燕丹到了哪里?” 灰衣人连忙躬身答道:“还没动静。” “加快行动吧。” 赵高希望借此试探张落的力量,并提前制造一些混乱。这也会增加诬陷燕丹和张落的机会。 “明白。” 在另一座山顶上,一名赵高的死士悄无声息地向燕丹传达了他的意思。 燕丹皱眉看向身边带着的十几个人,心想难道墨家内部的奸细真的就是这些人吗?如果误会了他们,害他们陷入险境,真是抱歉…… 但为了墨家,他只能咬牙忍耐。 “刺杀张落……虽然他也是诸子百家的敌人,我或许能下手。但相较之下,赵高更像是个棘手的问题。” 燕丹陷入了沉思,渐渐有所领悟——赵高输给了张落之后被迫亲自出手,并试图拉燕丹入局。 “看来赵高这次是要动用所有能用的力量。表面上是为了对付我燕丹,实际上是打算同时对付张落,以一举达成双重目标。” 然而,张落隐藏在十万人的大军之中,如何突袭根本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三人共享一个契机吧。” 火光照映在他的眼眸中,仿佛跳跃的火焰也在燃烧他的思绪。 旁边的墨家人询问说,“巨子,暴秦的大军就在附近,还有许多匈奴兵,我们来到这里是为刺杀张落吗?” 燕丹回答了一个简短的肯定句。“是。” 那人继续质疑:“但我们只有这几个人,为何不带上像高统领、铁统领这样有实力的人?” 燕丹微微笑了。“你们怀疑我不信任?” 第59章 赵高的确是我秦国之人 几位墨家人急忙解释:“没有!巨子我们当然是完全信任你的。” “放心好了,其实别的人早已经悄悄埋伏在一旁了。”燕丹敷衍了一句,缓解了这群人的疑虑。终于第二天。 当再一次搭建营地准备夜宿时,仍不见任何动作。河套离开已经四天了,难道赵高会这么胆小畏缩? 突然,帐篷被掀开,一股香气涌入。 张落抬起头来,见是熟悉的银白色头发:“这几天你一直在军营外?” 宵凤确认后坐到一侧。“我发现了几个人……” “谁?”张落立刻严肃下来。 “墨家的人。” 张落心中微微一惊。“原来如此!”他瞬间明白了过来。 “赵高一定会在我回咸阳之前采取行动。” 赵高原话背后的目的正是找个合理的借口出面调动手下。 这样一来最糟的情况就是自己丧命,而最好的情形就是将一切责任推脱给反秦势力,从而合理化这一切。“激战中误杀了所有人”之类的谎言便有了合理性。 就在那时,有人正慢慢靠近营房。 宵凤即刻起身,走向张落身后的屏风:“张上卿,外边有人送来一封信!” “拿过来给我看看!” 那士卒将信递给张落,并补充道:“上卿大人,送信的人还在外头等着,是附近的一个秦人。”等张落接过信并拆开,他看到那是一块写满字的白布。 上面写道:“墨家巨子燕丹——燕国太子丹?想与我见面?” 张落沉思片刻。“看样子,燕丹已经明白赵高的意图,也试图引赵高出来。但不排除他也想趁机除掉我的可能性。”他又继续思索:“也可能是寻求合作的机会。” 无论如何,这次会见可以进行,但张落打算改变策略。这是个机遇,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有可能带来好处。 因此,他打算带着两千骑兵、两千 ** 手和五千步兵前去。就看赵高选择跟他还是率领大军了。 张落写下了自己的条件,并邀请墨家巨子今晚子时在十五里外的树林中会面。“交给那个送信的人,如果他同意,就把信原封不动地带回来。” “明白!” 待秦兵离开后,张落转向后面轻声吩咐道:“宵凤,请你尾随那个送信人,查明他们会去往何处,事后再找你……” “把望远镜给我。” “望远镜在红夭那里,你应该知道她在哪里……” “我知道。”宵凤迅速走出,连一眼都没多看张落。张落微微一笑。 “来人,有请任嚣将军过来!”张落需要仔细安排这一切,无论赵高出现在约定地点或是在军中,都务必将他捉住。如果赵高不出现,那就解决燕丹,阎乐手中有重要人物,回咸阳后,赵高也必败无疑。不久后,任嚣到来,张 ** 上跟他交代了一切。 而在另一处,赵高脸沉如水。他已经得到了关于张落的消息及燕丹已答应赴约的情报。虽然知道张落带近万人马过去,但他仍在策划应对之策。 明月高悬。 在距张落营帐约十里处的小树林里,燕丹独自等候着。 他的脚下赫然放着两个人头——这都是他在履行张落要求的过程中,确认的墨家 ** 。 “不是我们墨家的 ** ,果然只是贪生怕死之徒!” 而其他没有被怀疑是奸细的墨家同道,已被燕丹强行遣散返回齐鲁报信了。 子时将临。 突然,一阵如雷般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紧接着无数支火把如同繁星闪烁而出。 随后,两千匹骏马驮着骑兵,齐刷刷地出现在视线中。 战马吐出白雾,似乎对短暂奔跑之后就停下显得有些躁动。 其后紧随着两千手擎弩箭准备射击的士兵,然后是五干整齐排列的步兵。 然而,燕丹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他已经对秦军的力量和纪律不再感到惊讶和畏惧。 从他被迫逃离到跳入河水那一刻起,太子丹早已逝去,如今站在这里的是墨家领袖——燕丹。 他又看了一眼阴暗的树林:“赵高他们会藏在里面吗?” 这里 ** 是一片开阔地带,两侧才是树木。 此刻,秦军士兵分散开,露出一辆豪华战车。 车上是一位年轻的贵族公子,旁边站着剑术大师盖聂。 “盖聂先生……”燕丹震惊不已,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这位名扬天下的武士竟然站在秦人一边?是不是他早就是内奸? 车队停止不动,两排重装弩兵迅速围护住中心的车厢。 张落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穿透熊熊燃烧的火焰,隐约看清对方的身影轮廓:“前去几位,多带几支火把。” 几匹快马飞奔出去,在接近燕丹的位置插入地面固定好火把便立即返回。 张落在光亮下清晰见到了眼前这位沧桑面容的中年人。 “你是…… 太子丹?” “我是燕丹。” “你是太子丹。” “不,太子丹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我是墨家首领燕丹!” …… 经过数轮对峙,张落终于明白。 燕丹打断自己说话的行为实际上显示出了谁拥有这次会面主导权。 “燕丹阁下。” “呵呵”, 张落摘下腰间的承影宝剑,直立在车子边缘,继续说道:“你觉得,赵高会出来吗?” 这一问题使周围守卫的士兵都大感意外: 赵高的确是我秦国之人。 张大人意图何在? 燕丹微笑着回应:“他会来的,因为我们都被低估了。” 这场面对面的对话不仅充满了隐喻与试探,更是一场智慧较量的序曲。 张落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说说。 正好这里有九千大秦勇士。”燕丹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秦兵。 “我首先想知道,赵高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 “这事啊,因为派来刺杀我的人不起作用,第二点是阎乐被抓了。”张落解释道。 听到这里,燕丹心中猛然一惊。 赵高手下的刺客团和阎乐都是出了名的凶残,不知多少反抗秦朝的义士死在他们手里。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地方,赵高目光凝重地盯着前方无数闪烁的火光。 他知道,张落此刻正在与燕丹交谈。 周围密布着上千刺客和死士,他们的神情也同样紧张。 第60章 盖聂,竟然是你! 今晚,似乎缺少了一样关键的东西——属于刺客特有的杀意! 陈胜坐在一块巨石上,反复抚摸着手中的巨阙剑,静静地等待着营地里的动静。 “所有人记住,直接冲向张落,不计代价,无视其他任何人!” “即便是道家掌门箫梦、阴阳家的大司命、少司命来了,也无须在意。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只要杀了张落就行。” 只要杀了张落,一个燕丹不足为惧。 至于那些秦兵,赵高已有解释——他会宣称张落正与燕丹勾结策划叛乱,并出示了嬴政准许他出咸阳诛杀燕丹的证明。 张落与燕丹的会晤中: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燕丹问道,语气带着几分疑惑。 “几年前,李信追击我时掉入水中,醒来后发现河边有赵高的刺客监视我,但他们却选择了离开。” “从那时起,太子丹就已经死去,只剩下燕丹。” 说完这话,一些秦兵彼此互换了眼色。 其中一些曾参与过灭燕之战的人更是心生波澜,但严格的军纪让他们并未出声。 “不仅仅是我自己。”燕丹继续说道,“还有楚国的项氏家族。” 听到这儿,张落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项梁和项羽?” “没错。”燕丹眉头紧锁,“当年项梁带领项家逃离,我们尝试救援时,实际上是因为赵高的刺客晚到了半个时辰。” “还有蜀中的虞家。”张落冷笑了一声,“这简直是自作孽。 应该说他们是养虎为患吧。” 最后还有陈胜,在之前的轨迹中,赵高养育的这些势力最终反噬。 如楚地的项氏和齐地的田氏等。 这些都是张落重点关注的两个区域。 “还有什么吗?” “没了。”燕丹轻笑道,“仅这些就足以让赵高丧命了吧。 至于其他的,请恕不能奉告。” 说完,他转头看向盖聂:“盖聂先生,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短暂的沉默后,盖聂开口:“没什么理由。” 燕丹听罢叹了一口气,“明白了。” 忽然间,一阵混乱和嘈杂传来,伴随着大军的呼喊声与战鼓声,从张落他们身后响起。 秦兵们有些措手不及。 同一时刻,在赵高地位置。 听见这些声响,他脸色狂喜,“成功掩日了!” 通过几个奸细以及两份文书的运作,居然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张上卿,你还不速死!”赵高怒喝道,“出击!” 顿时,黑暗中无数身影在树林间穿梭。 “敌袭!!!”一名秦兵大声呼喊。 神臂弩士迅速发射箭雨,击中了数名隐藏于枝叶间的敌人。 陈胜挥舞着巨阙剑冲出树林,沿路将能拔起的小树掷向秦兵,与身后的几位同伴一同冲锋。 对于林中的战斗,陈胜颇有信心。 但张落和燕丹所在的空地毫无掩护,需要制造些障碍才行。 “来了!”张落看向远方,“在左侧。” 话音未落,宵凤从一棵高大的树上纵身跃下,在空中借力几个腾跃后,稳稳落在张落身旁,手里还握着望远镜:“的确是在左边,大约十里外还有几匹马。 估计是怕被我方斥候发现,才没有全员骑马而来。”张落点了点头。 “铁骑听令,捉拿赵高!”随着张落一声令下,两千骑兵立刻出动,这一举动让燕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打算用骑兵去袭击赵高,而非保护张落并应对刺杀者。 当铁骑出发时,连陈胜也只好避开锋芒,刺客们纷纷跳到树上,并有一部分绕了个半圈。 而后这些刺客如骤雨般扑向秦步兵,试图拼命冲向张落所在。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长矛组成的阵列和随后的惨烈损失。 那些先牺牲者用生命为后来的伙伴开辟道路,突破步兵后还要面对神臂弩兵。 不少刺客倒在这最后一关前。 仅十人小组中的一两名能够最终突破至张落面前,却又要面对盖聂和宵凤的阻截。 “需要我动手吗?”宵凤站在张落身后问。 张落笑了笑:“不用,你是我的 ** 锏,不到危急时刻不动用。” 这时,有几名刺客避开了盖聂的防线,冲向张落。 与此同时,另一边又有刺客出现。 几片铁叶自空飘落,击退一名敌人。 少司命出现了,她手中缠着奇异藤蔓对付刺客们,其动作依旧保持优雅。 “这姑娘即便在这种场合,仍不减优雅气质。”张落惊叹不已。 而在另一侧,身穿黑红服饰的大司命也出现了。 戴着红色极薄手套的她显得极为艳丽。 “滚开!”她厉声喝道,手中劲力一吐。 另一边,陈胜挥舞巨阙剑杀出,所到之处一些秦兵应声倒飞。 “放箭!”神臂弩将士急忙对准他射箭,反而让更多刺客借此时机靠近了张落车驾,有三人逼近到了距离张落只有几步之遥。 “少主!”大司命急声呼唤,再次出手相救。 在解决掉那两个刺客之后,再看向张落时,只见那三个冲上前的刺客中已有两人捂着喉咙倒下。 另一个被张落用剑刺在车架边。 红夭这才松了口气。 她的目光再次扫向那些靠近的刺客,杀意陡增。 另一边的燕丹依旧静立一旁。 他今天的出现,就注定了他无法活着离开。 墨家巨子的信物也被他交托给了其他几位同伴。 “你的剑术确实高超。”宵凤赞扬了一句。 “多谢夸奖。”张落平静地把那个刺客的身体踹到一边,抬起头来,看见不少秦兵被刺客打伤,特别是陈胜挥舞着那柄巨阙,仗着他身材魁梧,巨阙沉重威猛,逐渐显得无所顾忌,正一步步向张落逼近。 “盖聂,这个家伙交给你吧!” 听到命令后,盖聂便放弃手上的四个刺客,提起木剑去对付陈胜。 有了四周秦兵的帮助,即便是用木剑也足够应付。 “盖聂,竟然是你!” “哈哈哈,上次没过瘾,这次再来过!” 失去了盖聂的帮助,刺客们原想更猛烈地攻向张落,但他们刚迈一步就被射成了筛子。 两千名配备了强弩的将士已经分为四部分,各自排列三层,负责守卫一个方向;大司命与少司命在旁边查漏补缺,确保没人能接近张落。 第61章 为何不杀了他? 喘息之间,张落瞥见自己车上躺着十几个死在他手下和车架附近的刺客,感叹道:他们果然豁出去了。 “别开玩笑了,五千名步兵、两千强弩军加上道教领袖、剑客盖聂,再加上我们阴阳家里这两大支柱力量守护,我能遇到什么威胁?” “若不是你的武艺与剑法高超,你现在恐怕已经 ** 掉了。”宵凤冷冷说道。 她刚才还挡下了两个企图抛洒毒粉的刺客,用拂尘把它们拍了出去。 而在不远处,两千骑兵在追捕赵高一行人。 看到这样的实力差距,赵高如何敢不逃呢? “张落可真够阴险的,这数千精锐部队都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吗?”虽然有两千名骑兵包围,但在这样朗朗明月的夜晚,他们轻而易举就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一些骑兵从两旁快速冲刺,投出长矛和弓箭射击,阻断了赵高的退路;还有一些直接拦在他面前。 最终,他的坐骑绊倒在地,带倒了后面的几个刺客。 追逐中的骑兵纷纷勒住缰绳,展现了精湛非凡的马术。 \"大胆!我乃中车府令赵高,张落与反贼燕丹勾结,图谋叛乱!\" 赵高愤怒地喊叫,并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公文。 但他的怒吼换来的是六名骑兵长矛冲刺的回应。 \"找死!\" 赵高猛地拔剑,准备抵御来袭。 他心里盘算着抓住其中一个敌人,夺取马匹逃走。 然而,这六骑在接近时突然分开,越过了赵高,用长矛击杀在他身后的几个刺客。 \"中车府令,你是愿意跟我们回去,还是要绑了你才肯配合?\" 暂时的大营之内: 混乱持续时间不足一刻钟。 藏匿在军中的奸细意图驱赶牛羊,结果还没动手就被射杀;另一批人想释放匈奴战俘和女子,也全被擒获。 数百个匈奴战俘刚冲到营门,即被乱箭射倒。 有些还企图夺秦军兵器,无奈体力不支,最终只能退回。 至于那些匈奴女子,则拒绝配合出逃计划,反而制服了企图 ** 她们的奸细。 出现的校尉表示会多给她们一些肉汤作为奖励,使这些女子欣喜不已。 相较其他囚徒,这些女子显然已经接受了命运并认清局势。 同一时间,一名伪装成秦兵的特使,摸黑潜入阎乐所在处。 就在其要刺杀阎乐时,后者察觉并发出狂叫声。 得到命令的任嚣注意到两个表现异常的士兵,立即出现在场,并指挥周围秦兵将刺客包围在囚车周围。 掩日未能成功袭击阎乐,因被对方紧握住剑。 随着任嚣的一箭射来,不得不闪开。 众多秦兵迅速行动起来,将囚车和刺客隔离开来。 试图混入秦兵之中的掩日屡遭攻击,最终只能撤退。 他心中满是不解,眼中布满疑惑。 外面,更多秦兵已开始向他合围。 囚车内的阎乐双手鲜血淋漓,脸上充满怨恨:\"你们竟然真要杀我!你们究竟什么人?为什么不救我!赵高呢!难道他真的打算杀我!让他给我滚出来!\" 这段文字保留了原文的主要角色、情节及氛围,在表述上进行了修改以体现不同的风格和叙述方式。 任嚣走了出来,望着中间的身影冷笑一声。 “你真以为,在秦兵之中可以自由来去吗?” “今晚,阎乐周围的巡逻士卒右手腕的绑带,都多了一条红线。” “这是我亲自绑上去的,而这些全是我的亲信,你以为还能逃去哪里?” 他的话语让掩日开始观察周围秦兵的右护腕,果真发现红线存在。 他所穿戴的秦兵铠甲是由潜伏于军中的奸细提供,也许那正是任嚣的心腹。 现在,他已被彻底包围。 “令人敬佩。” 掩日的声音略带沙哑。 然后,他握剑冲向了任嚣。 几乎是同时, 任嚣发出了指令:“放箭!” 双方宝剑相碰,任嚣的剑断裂开来。 断剑指的地方,是一名被箭矢击中的士兵。 任嚣弯腰拾起地上的断剑残骸, “把这把剑带给张上卿吧。” 身为将军,他对这个蒙面人容貌并无兴趣。 在另一个角落,悬翦找到五位同僚。 当他在营帐内看到他们时,即便已习惯血腥也禁不住愣了一下。 这些人还戴着手镣铐,却能够挣脱开它们。 而且他们的剑近在咫尺。 如果不是眼中有刺客特有的锐利光茫,他可能会疑惑自己找错了地方。 看了几眼后,外头传来些许响动,悬翦无动于衷,继续用冷漠的目光巡视五位同伴的脸孔。 他将自己的剑置于一边,坐到了断水旁边。 赵高失败了,无解药的情况下他们都熬不到月底。 赵高的八剑士——搜罗到的八口古越王之剑为名:掩日、断水、转魄、悬翦、惊鲵、灭魂、却邪与真刚。 此刻,只有惊鲵与掩日在别处行动,其余六人均在帐内。 十数里外树林间的搏杀也渐行结束,上千名刺客伤亡殆尽,小部分落捕。 此时此刻,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衣已显疲倦;那些亡命奔向张 ** 车的刺客终究停止动作。 车辆附近,二十余具刺客的 ** 横陈。 中途还有宵梦数度出手相助——只是挥动拂尘将周围的刺客击退而未曾言语过。 一旁看押燕丹的两个秦兵正严防其逃脱举动,一人将两柄剑搭在他的脖颈之间。 而陈胜在试图挥舞巨阙时遭长枪刺伤,长戈重重压着他动弹不得。 “盖聂,再来比划比划!”他的怒吼没有换来期待中的回援。 盖聂回到了张 ** 车边未做他想。 然后,张落将那把已经无法继续使用的木剑收了起来。 宵凤注视着他,“为何不杀了他?” 张落笑了。 “上次在廷尉府的情景还记得吗?蒙毅特别修建的地牢就是为了他。 所以,把他交给蒙毅吧。” 宵凤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陈胜狂笑起来,“张落?蒙毅?哈哈哈哈。”他傲慢地宣称,“我从前从六国的监狱中逃脱过多次,同样,在秦国的监狱中我也有办法再次逃离!” 张落微微摇头:“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你不 ** 我,我就有机会。”陈胜的眼神充满愤怒和仇恨,“我会找到我的兄弟,我们一定能再次东山再起,将你们一网打尽, ** 这个国家!” 第62章 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张落俯视着他,“那些弱者总是以这样的豪言壮语来掩盖内心深处的恐惧。” 张落坚定地说,“直面你内心的恐惧吧。 要颠覆大秦,凭你办不到。” 陈胜不甘心,“为什么我说到做不到?是我的身份,还是力量、处境的问题?不论前方有多少挑战,我都会一一克服,哪怕是从地狱归来也是如此!” “等着瞧吧。”张落摇了摇头,这举动在陈胜眼中仿佛是对他的轻视与侮辱。 “张落!”陈胜咆哮道,“我要亲手结束你的性命!” 宵凤看着他冷淡地说:“我觉得你应该直接了结他。” 张落摇摇手,命令部下将陈胜押送回廷尉府,还让他受点苦头。 “绑结实些,再给他一个教训,打断他的膝盖骨吧。”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张落深知现在这只是一柄被人握着的剑,未来亦如此,再没机会掌握命运。 但那句名言将会在别的形式下由张落传播开去。 处理完这里的一切后,张落收回木剑入鞘。 四周,秦军已经收拾了战场的残骸。 大司命和少司命来到车前两侧待命。 “骑兵怎么还没回来?”张落思索着,两千铁骑按道理不可能追丢,这不是什么神奇小说里的场景。 正想到这里时—— 伴随着马蹄声响,战马嘶鸣传来。 两千铁甲骑士簇拥着赵高出现在视野里,仿佛是赵高原已掌握了他们似的。 见到这般阵势,连同三位女将都紧张地拦在张落身前护驾。 “莫慌。” 张落被她们的行为逗笑,转而向两名上前报告的千夫长询问。 “两位,劳累了。”两个将领行礼答曰,“不敢当,只是奉命行事。”接着回到各自队伍。 一名千夫长经过赵高时,随意地用马鞭轻拂了一下赵高的坐骑。 这一下子,让坐在战马上的赵高略微向前移动了几步,脸上的不满更加明显。 此刻在他眼中的张落依旧渺小而难以接受,就像他始终无法改变的命运一般渺小和无力。 赵高内心的恐慌和脆弱,使他的表情顿时显得更加狰狞。 “张落,我输了,你可以动手了。” 这些年来,他费尽心机、不择手段,一心只为了攀上权力的顶峰,甚至皇帝也必须在他控制之下。 然而,现在的境况让他倍感无力。 即使是他自己当了皇帝又如何呢?秦国祖辈不过也只是养马的人而已。 “……”张落注视着他,“我是打算杀了你,不过我觉得,让你回去接受秦国法律的制裁更好一些。” 赵高的目光变得更加凶狠。 一想到还要再面对嬴政,他便无法忍受。 “你不杀我,那我就杀了你!” 只见他突然从袖中拔出一把手指般长的 ** ,跳下马来朝张落扑去。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众人措手不及,但张落应对自如,在几下闪避之间便将赵高逼退至地。 四周迅速聚集起层层兵器,堵得他寸步难行。 同时,大司命、少司命和盖聂三人已经站在赵高面前,防止他再有任何举动。 赵高冷笑:“我想知道,阎乐为什么会被人擒获?” 张落笑了笑:“选择在胜利之后动手确实选得挺好,但这套伎俩对我根本不起作用。” 赵高简直要气得咬碎牙齿。 “难道是这一步失误了吗?” “哪里仅仅是这一处。”张落回答道,“把人给我绑起来!或者给你一个自我了断的选择。” “呵……呵呵。”赵高低着头看着渐渐撤开的士兵,然后举起手中的短刃刺向自己喉间。 “张落,今天我如此下场,将来你也会和我一样!”随着一声低呼,鲜血喷涌而出,赵高的身体倒了下去。 秦兵们缓缓散去。 “你居然还想诅咒我吗?”张落走上前。 “我……会在黄泉等你……” 赵高的眼睛紧紧盯着张落,死前都无法瞑目。 这样的场面,对经历了与匈奴战役的张落来说,并不算陌生。 他在赵高身上搜寻了一番,发现了一个满满的药瓶。 不动声色地把药瓶收入袖子后,他转身看着被秦兵押解着的燕丹。 “现在只剩你了。” 燕丹的脸色依然从容:“你不如一刀杀我,反倒轻松些。” “怎么不想见见陛下呢?”张落问,想起曾经他们的友情。 “你们曾经还是好朋友。” “现在我们早已形同水火。” 燕丹微微摇摇头。 “何苦执迷不悟!”张落眼神变冷:“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且看如今的大秦,朝堂里有多少人本就是来自六国。” “结束战乱不是好事吗?别总是想着过去的事,要是六国有能力平定纷争,此刻我说的话就会为他们辩护。” “可是六国君臣中昏庸的不少,废物更多。” 燕丹轻笑道:“说得真轻松。” 这是两人见面后的第一次气氛不佳,燕丹的语气中透露出不满。 张落同样露出一丝冷笑:“数百年的征战流过多少血,难道还嫌不够多?就你们还想回到从前吗?” “没有统一的和平,道路都是盗贼横行,各县彼此壁垒森严,怎会太平安宁?如今百姓怎能如现在这般安心生活?就说最近的状况。” 张落一边说着,一边坚定地看着对方。 “与匈奴相邻的戎狄,他们的总兵力合起来也超过十万骑兵。 为何在赵国时期受赵国人欺压,在匈奴时又被匈奴人 ** ?” “没有什么其他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不统一!” “现在,我已经可以任意操控他们,不久之后,将让他们自取 ** ,以增强我们大秦的实力。” “你也希望炎、黄的后代沦为如此下场吗?” 燕丹脸色难看:“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张落不再理会他,只说道:“既然听不进去就算了,把他带回去。” 张落心里明白,留住燕丹可以利用他吸引其他的反秦势力,甚至包括诸子百家中的其他人。 “回营吧,明天就出发赶路,直接返回咸阳。” 事情处理完了,没有必要再耽搁,还有很多事务等着张落去解决。 盖聂在一旁思索着张落刚刚说的话,想起他亲自见到过的戎狄情况,不禁自问:之前是不是太过狭隘了? 第63章 必须要有担保人 回到咸阳章台宫内。 蒙毅将一封奏章递呈给嬴政。 “陛下,这是张上卿带回的阎乐供词,以及根据阎乐所供查实的赵高过去的死罪记录。” “还有这份,列出了赵高掌握的刺客团成员名单及从他宅第中掘出的一份……被谋害者名单。” 由于知道了自己的生死已定,阎乐选择了彻底坦白一切,张落随后便派人火速把这些文件送到了咸阳。 只是,有六个人的信息,张落私自留了下来。 对于那份藏在赵高的住宅中的死亡名单,蒙毅已经认定这些足以说明问题。 除了六国遗民和江湖人氏外,名单还包括张落、蒙毅、蒙恬以及廷尉顿弱等名字,甚至连皇族如扶苏、嬴阴嫚也在其中。 嬴政默默地翻阅着口供和那串刺客名单。 “确定无误了吗?” “确定无误。” 蒙毅点头确认。 嬴政把这两份文件重重掷在了台阶下。 “赵高该死!” “蒙毅,依照秦法应当如何处置?” “按照罪状,应将赵高三族皆斩尽杀绝。” 蒙毅拱手作答。 “那就照此办理!” 嬴政怒声道,“我这就传旨。” 蒙毅收下手势后又说到,“此外,据报称赵高动用了全部刺客去行刺张上卿一事,刺客团体几乎全毁,仅有寥寥几人在逃亡。” 嬴政再次把手中的那份名单丢下去。 “对他余下的那些 ** 要逐一调查,有为赵高效力的依据秦律处理;无辜者则按细作规矩遣散之。” 这些人至少曾经对大一统立过功劳,赢政还是愿包容其过去的贡献。 不过,那种用江湖对付江湖的方式已不需要继续使用,天下已不同于七国纷争之时。 蒙毅闻言,“陛下的仁慈,臣退下了。” 说罢,蒙毅收起文件退出了宫殿。 目送蒙毅离去后,嬴政轻叹一声: “ 燕丹……” 曾经的挚友,如今却成了仇敌! 此刻, 太医令夏无且带着一脸喜色,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他对这人参进行了详细检测,确认其中毫无毒性,同时确信了其强身健体的功效,还精心研究了服食的方法。 “陛下,此药确实堪称神药啊!”他接着说,“但不可过量,适得其反。” 嬴政一听,眼中一亮:“真的?” 说着,嬴政便接过参汤一饮而尽。 夏无且在一旁解释道:“陛下,这人参的药效是臣见过最为出色的,实乃神药。” 嬴政放下了碗,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如果是这样,那 ** 和箕子王朝凭什么占据这些珍稀资源? “张卿很快就要回来了,想必他一定乐意准备下一场战争。”嬴政笑了笑。 这次对匈奴的胜利带来了巨大战利品,不仅朝堂内外都一片称赞,单是三四十万头牛就能给百姓带来多大的福祉。 嬴政心念一动。 张卿归来在即,我也得为他的封赏做打算了。 “来人,传典客卿顿弱!” 说干就干,嬴政立即让人唤来了顿弱,想更深入地了解 ** 和箕子王朝的详情。 在咸阳城外,渭水之畔,今日热闹非凡。 许多百姓围在四周,等待着什么。 廷尉府的蒙毅面带笑容,和手下一起在此等候。 陈胜那个叛逆已被捕获,这一次看他怎么逃出廷尉府的手掌。 站在一旁的淳于越领着赵破奴,也是为了迎接张落,这让蒙毅感到有些诧异。 不过赵破奴看起来却十分兴奋,经过淳于越的悉心照料,他已经开始恢复健康。 巴清的马车也停在那里,她掀开车帘朝着远处张望,看了一会又放下帘子。 “张上卿快回来了,他种的地瓜也该收成了吧,巴家在楚地和蜀地的红糖收益也应该可以送进内史府了吧。” 巴清自言自语中不觉抱紧了自己的脸颊长舒了一口气。 “不能着急……不能着急……” 这时,从大路那边跑过来一个人,“回来了!回来了!好多牛羊啊!好多胡人俘虏啊!” 之前也运回了一批牲畜,但由于那时是由秦军押送且时间已接近黄昏,百姓大多已经回家了,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此次随同大军带回的是十万将士,数十万牛羊,数万战俘及近十万匈奴女子,声势浩大。 “管他们那些干嘛?我们要看的是大军!要看张上卿呢?”有百姓不悦地嚷着。 “也有,也有,在最前头呢。”那人笑着答道。 过不多久,黑色的大秦军旗在天际出现。 张落跃马当先,任嚣率两千骑兵随后跟上。 蒙毅见状,连忙迎上前去。 巴清本打算下车,最终还是收回了身子,继续留在车内,靠在窗口。 她静静注视着那位男子。 一旁白发的张落掌门轻哼一声,率先向蒙毅开口问道:“不知玉遥子是否还活着?” 蒙毅见状感到有些困惑,心中暗想:这道家掌门叫什么来着? “你是道家掌门……宵凤,对吧?你怎么这么惊讶?”蒙毅看着张落问道。 张落点头回应:“没错,是宵凤。” 这位道家掌门整体气质似乎多了几分活力,莫非是因为长期陪伴张落的缘故?蒙毅心底好奇。 挥动拂尘,宵凤继续追问:“我想再问一件事,他活着的话,可以见面吗?” 蒙毅点头,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宵凤无言以对:“不过,必须要有担保人。 廷尉府不是随随便便能进出的地方,我也不完全信任你。” 宵凤的神情又恢复平静。 “我明白了。”她心想:等过几天再找那个家伙便是。 于是,她便走向其他地方,这里人多,让她感到不适。 张落瞥了一眼,“如果你没有地方住,可以暂时到我那里。” 宵凤的脚步稍作停顿,回了一句:“知道了。” 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依然跟在张落后面。 盖聂不愿在这种场合露面,选择了从其他途径进城。 这时,蒙毅才与张落实现正式会面,互相行礼后,张落挥了挥手,一辆押送着强壮男子的大囚车缓缓靠近。 蒙毅目光变得严肃:“呵,又见到你了,陈胜。” 第64章 你们不懂…… “把他押解回廷尉府,严密关押,等待日后的审判。”蒙毅下令后,手下的侍卫立即将囚车接走。 “蒙毅,你以为廷尉府真能困住我?”陈胜即便在如此境况下也未曾改变本色。 接下来是一群已经被擒获的刺客,包括阎乐等。 阎乐已经在供述中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剩下只是等待执行 ** 。 而燕丹的情况则被两人默契地无视了。 蒙毅说:“赵高家族已被诛灭,其余的刺客中,活着的已经处决,不该死的也都放走了。” 张落闻言点点头,“那就好。” 这也意味着在蒙毅手中掌握的情报网里的一些人物已经消亡。 若不是新药及时出现,那些受过刑的人也不会撑多久。 “走吧,陛下还在等着你呢。” “请。” 张落重新坐上马,朝咸阳城内而去。 途中,他还看到车内向他微笑点头示意的巴清。 之后,在任嚣的带领下,部队各自返回营地。 内史府已搭建起临时住所供俘虏和奴隶使用。 女眷也被引向咸阳城里,而牛羊则分往两块指定区域,准备后续安排。 牛将继续租借给民众耕作,至于绵羊,张落则有另一用途。 现在大秦的一斤,大约相当于张落记忆中世界的一半。 一斤羊肉卖到七百多钱。 按照大秦的计量,一只成年羊有两百斤,那么一百多万只羊的价值会是多少?光是想这个问题,张落就不禁笑了起来。 其他战俘的价值,要等到后来才能体现出来。 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拜见嬴政。 咸阳因为张落首批胜利归来的缘故,更加热闹非凡。 许多民众特意前往咸阳之外观赏突然增加大量牛羊的景象。 之前的首批送回来的物资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这次有一百多万只羊,一些百姓都觉得这一盛况值得一看。 还有许多人来看牛——这些都是未来要用的资源。 至于不远处的胡人战俘,百姓们完全没兴趣。 能够让他们活到现在,已经是对他们仁慈了。 在咸阳这个充满欢腾的场景里,一个人却惶恐不安、忧心忡忡、如坐针毡。 没错,这个人正是胡亥。 他虽年轻,心思却很成熟。 因赵高犯了罪被诛三族,他手下那点草莽中的基业也被彻底瓦解。 虽然那些根基并不牢固,但是毕竟有些资本嘛。 不过,如今胡亥更担忧自己是否会因为赵高的事受到牵连。 他不知道与赵高的联系会有多少暴露。 目前,蒙毅和嬴政似乎还没有影响到他。 然而胡亥不知道的是,击败赵高的张落是否掌握了什么关键信息。 对胡亥来说,赵高已经算是他接触过的高层人物,并为自己争取了一点儿小小的靠山。 对于张落,胡亥现在的恐惧超过了他的敬畏。 所以他来到一个地方,那是比他年长几个月的嬴阴嫚住的地方。 “姐姐,张上卿已经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呢。”嬴阴嫚正把玩着她新得到的二胡。 这二胡是由能工巧匠特别为她打造,用料上乘精致。 胡亥见到姐姐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禁暗自懊恼,便问道: “姐,不想去看看张上卿吗?”嬴阴 manh 的手停下来,显出一丝犹豫。 “今天刚回来。” 当然想见面啊。 虽说只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之前在咸阳时也有段时间没碰面,但现在毕竟都在一起嘛。 胡亥急忙建议道:“姐姐,弟弟认为你现在宫外等着他见完父皇后,是最恰当时机。” 稍作停顿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如果不放心的话,弟弟可以陪你一块去。 那样就像朋友之间的小聚了。” “嗯......”嬴阴嫚思量一下,思念终究占了上风。 “行!我现在就动身啦,嘻嘻。” 说着,她放下了二胡刚迈出两步,又折回。 “不行,我要让张上卿知道我一直有练习。” 于是她急匆匆地喊: “快来人帮我收拾打扮一下。”门外的侍女一听立刻赶来。 “公主,先放下二胡吧?” “哎呀,你们不懂……” 最终,侍女们都来帮忙,确保嬴阴嫚打扮得体后再带着二胡前往宫门外等张落。 “不行,我要拿给张上卿看看……不,是告诉他我现在的二胡造诣。” “公主,请先放一下,让奴婢为您换件衣服吧。” “哦,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胡亥微笑,“皇姐,我去外面等着你。” “好的。” 嬴阴嫚点头,随后和侍女们离开了。 胡亥走向殿外,原本清澈的双眼逐渐变得阴冷。 “曾经我祈求、惧怕过的人,终有一天,我会全部杀光他们!”由于长期与赵高相处,他不知不觉间也沾染了赵高的阴暗性格。 与此同时,在章台宫,张落前来拜见嬴政。 “臣,治粟内史张落,拜见陛下……” 张落未等说完,嬴政已经笑着说:“哈哈哈,免礼吧,张卿。” ** 身边的记事官轻声提醒:“陛下,礼仪不可简化,君臣之间尤须遵循仪式。” 嬴政扫了一眼记事官,后者立刻低下头,噤若寒蝉。 张落笑了笑,心想这记事官大约是个儒生出身,虽然懂得写文章却缺乏人情世故。 “张卿,请坐。” 嬴政重新恢复了笑容,示意张落在早已备好的位置就座。 待坐下后,一个宦官捧上一碗参汤递给了张落。 “张卿,你说的人参就是这个?”张落端起杯子,闻了闻说:“回陛下,没错!” “那倒底是谁这么聪明能想到用煮鸡汤的方法呢?” 嬴政大笑起来:“这是太医令夏无且的研究成果。” “原来是夏大人!”张落喝了几口汤点头称赞。 嬴政一边看着他说:“我也喝了好几天,果然感到精力充沛,太医令还说这东西可以治愈许多病痛。” 张落明白这话里有深意:“确实,陛下为了人参之事而决定讨伐箕子和卫国么。” “虽为人参珍贵,然而身体为本。 况且听说现在每 ** 阅的一百二十斤纸质奏章依然十分繁忙,实在让人担心陛下的健康问题。” 张落知道纸比竹简更节省空间,这些奏章其实承载了大量的信息。 嬴政听罢微微叹了一口气, 第65章 胡亥也在? “天下虽统一,各地仍然不够安定人心未稳,仍有很多旧思者。 这些上呈的每一篇文书都是要务。” “陛下耽误一天,其他的地方便可能延误数日甚至数月。” 张落庄重起立作揖:“陛下必然会被载入千秋万代的光辉历史!” 嬴政心中暗喜,自己虽历经数十载权柄掌握从未糊涂。 他也看出张落刚才的话语发自肺腑,并非一味逢迎。 “此次征讨匈奴获利颇丰,详细情况你能给我解说一下吗?” 张落答应一声随后详述战事经历直至谈到赵高的死为止。 “眼下,李信和王离正在漠北展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已经达到了封狼居胥的壮举,按照行军速度,他们应该在返程的路上了。” 嬴政边听边从一旁取出一张地图。 这是典客卿顿弱依据密探及乌氏倮等对漠北熟悉的乌氏族人所提供的信息重新绘制的一份匈奴漠北地区地形图,同时也包括戎狄以及楼烦等部族的信息。 “如果确实在返程途中,那么他们最快将在六日后回到九原城。” “陛下英明。”张落不禁感叹道。 嬴政虽坐镇咸阳宫,但对千里之外漠北的情形却是洞若观火。 他注视着案几上铺开的地图时,不由得想起自家收藏的两幅世界地图,觉得此时进献给陛下的时机已然成熟——让大秦开阔眼界!让世界提前感受到大秦的力量! “如此看来,这场对抗匈奴的战事可谓圆满完成。”嬴政收起了地图。 “之后就轮到东胡等人。” 张落笑道:“陛下,他们现在恐怕已是吓破了胆吧。” “要应对东胡这类的敌手,我们可能至少需要集结十万以上的骑兵,不过像上次伏击匈奴那样,在短期内很难再次上演成功的奇袭。” “但先动手去对付箕子王朝以及 这两个目标倒是可以考虑。” 张落补充说道,“它们不像游牧民族一样灵活机动。 尤其是位于山岭森林之间,可以作为训练军队、备战南越的理想对象!” “南越现今依旧是蛮荒之所,高山茂密,瘴气弥漫,毒虫遍地,需谨慎以待。”嬴政听后哈哈一笑。 这时,殿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内史张落果真是个痴迷于战的人,你本是征战四海的好材料,如今做了内史实在是屈才了;我觉你可以当个优秀的太尉。” 话音未落,说话人走进了殿中并拜见了嬴政。 “顿臣见过陛下。” 嬴政收敛笑颜回应说: \"顿爱卿平身。 \" 接着转向张落:\"张卿,之前我与顿卿提起过你的归期以及你会带回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果然应验啊!\" 张落陪着二人尴尬笑了一下: \"内史这个职务也有不少乐趣,顿上卿不想试试看嘛?” “想!” 顿弱答道:“老夫当然想要参与到灭国或是使对方屈服成为附属国的重要决策里。” 不过他也附议道:”还是等李信和王离开拔返回、蒙恬班师后再作进一步行动不迟。 这几天并不耽搁什么。” 同时嬴政觉得自己的态度应该稳重一些。 毕竟好大喜功容易操之过急。 至于未来的战争,只要存在胜算的可能性,并且有利可图,自己都会选择战斗。 随即他补充说:”顿卿现在就该将情报人员派往箕子王朝和 地区进行初步渗透了,以免未来浪费时间。 “ “这点老臣早已着手进行,无须劳您费心。”顿弱自信地回答。 他所统率的情报系统分为八个分支,先前不足的地方现已补足。 箕子王朝和 正是它们新的实践战场。 而东胡那边则留给较有经验的老人们负责好了。 “对了,张卿,此次俘获的物品中,胡人女子将被嫁入平民家,朕也知晓胡人战俘将会服徭役,还有那一百多万头羊,不知有何用途?”嬴政接着问道。 “你在奏折里提到另有安排,具体又是如何?” 张落听后沉思片刻。 “陛下,这些羊自会惠及天下,或售卖、食用或圈养,能带来大量收入。” “但具体的用处,请给臣几日时间,待事情理清后,再向陛下详述。” 嬴政点头应允,“可以。” 顿弱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叹:“陛下,臣觉张内史文武双全。” 他感到张落后续的动作肯定不同凡响,恐怕不亚于一场战争动员。 随后张落先行告退,而顿弱则继续和嬴政交谈。 张落走出宫门时,见到一辆熟悉的马车。 “张上卿!”嬴阴嫚兴奋地跳下马车,几乎让身边的护卫和车夫吓了一跳。 张落露出笑容,又不禁微蹙眉头:“胡亥也在?” 当前的商队中有不少间谍是来自朝廷的重要人物。 嬴阴嫚,作为嬴政的代理人,手上掌握了部分嬴政分配给她的份额,她对这些事情自然也有所了解。 鉴于匈奴已经被平定,周边诸夷被震慑,或许朝堂应考虑建立一些官方背景的商队或互市。 而像咸阳几家权贵联手运作的那种走私性质的贸易路线仍然要存在,因为它们在价格上更为优惠,从而更吸引如东胡、戎狄等族的人们参与。 而那些商队里藏着更多朝廷的耳目。 随后,嬴阴蔓和张落一同走到马车旁。 胡亥笑容满面地转身迎接并见礼道:“张上卿,我们又见面了。” “见过胡亥公子。” 张落回礼。 胡亥笑着说:“我陪着皇姐一起来的,还请张上卿勿怪。” “不敢不敢。” 张落谦逊作答。 此时胡亥不知说什么才好,尽管心思颇深重,终究还年少未经过多少风浪,面对眼前的局面不知道该如何试探张落,以确认对方是否握有自己的把柄。 幸好这时嬴阴嫚开腔说:“弟弟,如果你没其他事,先回去吧。 我去送张上卿。” “那好吧,皇姐。 我先走了。” 胡亥笑盈盈地像个单纯的少年,“张上卿,胡亥就先告辞了,日后再希望获得您更多的教诲。” “公子抬爱了,我张落只是个普通的臣子,年轻浅薄何敢言教诲。” 张落继续谦虚。 第66章 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嬴阴嫚略带不耐地说:“亥弟,父皇已为安排了许多老师,而张上卿正忙于国事。” “好的,那我就先走啦。” 胡亥庄重向二人一拱手便转身离去。 回到车上时,胡亥紧握拳头——这已是张落再次拒绝了他。 “不过看起来,张落应该并未掌握我的任何证据”。 胡亥决定在这段日子里隐忍一段时间,假装多学习功课减少游玩。 “真是讨厌……没有赵高,我真的显得力薄,很多事需要自己去做。 还有,皇姐也……可恨!” 当胡亥远去,嬴阴蔓带着严肃的表情拉着张落坐进马车中,开口问:“上卿是否有意愿倾听一些意见?” 张落在看到对方认真脸庞后点头回应:“公主直言。” 嬴阴蔓指示车夫出发,又环顾四周后稍稍凑近了张落,压低声音说。 “张上卿,实话实说,父皇至今尚未立储君。 虽然眼下看,扶苏兄最为有望继承大统,然而他的性情却不似父皇。” “亥弟一向受父皇宠爱,莫看他年纪尚小,心里早已存有争储之意。” 张落听到此言,目光骤然凝重。 嬴阴嫚竟然向他吐露这些? 但她绝非如外表那般单纯天真。 她继续说道: “目前,九卿中的宗正嬴允与少府茅焦是力挺扶苏兄的,另外博士馆内以淳于越为首的一群儒生也支持他。” “只不过这些人除了嬴允之外,大多是扶苏兄的师长。” “至于你张上卿及其他不少人暂时并未公开表态拥护扶苏兄,我想这样反而最好不过。” “你的才干天下无匹,不论是谁继位都离不开你的辅佐。” “我也看得出亥弟的心思,但他根本不是当储君的人选。” “他常常试探我掌管商队的情况,那所谓的走私商队实际上是为了获取情报并顺便营利,可他却只着眼于背后的势力。” “其实这原本就是父皇交予我来考察众人的安排,这点连我心中都十分清楚。” 嬴阴嫚说完,目光如炬地看着张落。 虽然不确定父皇是否是在试探皇子们有没有野心或者无,但嬴阴嫚深知将来自己嫁给张落后,这项权力终会易手他人。 张落直视她的双眸, 果然,生于宫闱之间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 连这公主也懂得隐忍不露本色。 而那个走私贸易组织,确实获利甚多且联合了不少权贵。 扶苏或许还没洞悉父皇真正用意。 或许他是位君子,不屑计较太多。 “还请公主放心,我对大秦的忠诚绝无疑义。” 听闻此言,嬴阴嫚微微点了点头,并笑着对张落调侃:“张上卿小心我把这话转告父皇哦!” 张落也不觉一笑,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嬴阴嫚顿时全身一软,眼中荡漾着柔美的光波。 “张上卿……”这时, “公主、张上卿府邸到了。” 嬴阴嫚一听眉头挑起,“怎么就到啦!” 车夫满脸委屈答道,“我已经比平时走的更慢些了啊……” “哈哈,既然已经到了,公主我先下车吧。” “嗯,张上卿几天后我会再过来找你。” 嬴阴嫚说完望向一边二胡, 原本还想给张落表演一首乐曲呢! 待张落下车后, 嬴阴嫚便向驭者发威道,“以后行车再慢些,如果还像今天这般,我就要罚钱甚至扣薪!” 全然不知张落已将这话收入耳底。 他微微笑了声后便返身进了府。 外面迎接他的则是管家婆双婆和涯老等人,而在府里头还有六位换上平民服装、依旧神态冷峻的保镖静静伫立。 虽只有他们三个人,但如今又有了这六个打手护卫! 见主人归来,只是略微低头示意一下而已。 虽然张落承诺帮助他们解除赵高的毒,但他们并没有完全将此放在心上。 而张落在赵高身上找到的那瓶药,只够他们吃上半年多。 药吃完后,若无新药,他们会性命难保。 张落默默地看了看他们,并未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示意。 这群原本是兵器的人,适应正常的生活还需一些时间。 至于赵高手中的刺客和死士,那些由朝廷支付安家费遣散的,都是没有服药的……外围的刺客。 红夭和小夕则回一趟咸阳城外的阴阳家据点。 “对了,双婆,请你在客房扫出一间,并且把门开着,有人去休息的话,她会自己关好。” “老身明白。” “还有,双婆,我之前画的两份大地图呢?” 双婆回答:“在你的书房里,我们没有动过。” “好的,没事。” 张落想拿一下地图后,沉吟了一会,他也只能记得个大概方位,但这样已经足够,以后慢慢补充和完善便是。 “老叶呢?” “叶腾公现在住博士馆了,陛下任命他为博士祭酒,负责许多事务。”双婆如实说道。 张落眼眸一亮,皇帝的选拔与设置已经有了太学和国子监的雏形,待之后再完善,便可推出科举制! 随后,张落提起笔,准备认真开始本职工作,筹划如何利用从百万头羊那里筹集到的钱财。 “幼有所养,孤苦者得医疗之助……”才写了这几行,涯老走了进来。 “少主,外面有位巴清寡妇求见。” “哦?请她进来吧。”过了一会,带着些许紧张神情的巴清除盈进了屋。 “见过张上卿。” “夫人来得匆忙,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巴清扫视了张落一眼,眼光中带着几分风情。 “上卿,这是一份关于近几个月蜀地和楚地红糖利润给内史府的部分账单,妾身已命人准备好了。” 巴清除递交账目,表示尽管与内史府是对二八分成,但背靠朝廷的支持也使她赚了很多。 “对了,你所种的地瓜是不是快熟了?”由于巴清除看见张落极为关注这件事,并未擅自处理。 “啊,我差点忘了,回头我会择期去看看的。”张落思索片刻,觉得可能需要带更多人去查看。 另外,巴清除又问:“匈奴已被消灭,以后商队主要目标是东胡吗?” 巴清除递上一份记录着商队过去几个月收入的账单,并提到,由于战事,东胡情况也不容乐观,他们也在集结兵力,想必这些事上卿也是知道的。 第67章 天佑大秦! 张落微微冷笑,“如果东胡敢动手,他们的下场就跟匈奴一样,战争也就结束了。” 无论东胡当下不来进攻还是后来大秦也会主动去找他们。 但此刻重要的是先好好消化灭匈奴后的成果。 看着巴清美目光闪耀不定的眼神,似乎张落的模样更深深刻入她的内心中。 不过张落安慰说:“夫人不需要太过担心,天下还有很多其他可图之地,月氏就是一个,也可以在东胡之前或之后解决!” 巴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她应道:“我明白了。 我会派一支商队前往月氏进行试探,确定可行后,再让典客卿的人加入。” 张落轻笑道:“夫人办事,我很放心。” 得到这句话的夸赞,巴清仅是微微一笑。 因张落的帮助,现在巴家似乎变得更加富有。 然而,与她齐名的乌氏倮却陷入了困境,正在接受廷尉府的调查。 不过鉴于他对抗匈奴有功,估计不至于判 。 至于乌氏族中的牛羊,全被这位不讲良心的内史收归囊中。 巴清思索后认为,她还能与咸阳众多权贵家族和嬴氏保持利益关系,仿佛置身于一张坚不可摧的关系网之中,因此她更感激张落的帮助。 在多坐了一会儿后,巴清准备起身告辞,却被张落叫住了。 “夫人出身蜀中,不知对一桩生意是否有兴趣?”听闻此言,巴清的眼中立时闪烁起兴奋的光芒,内心也一阵欢呼,因为刚刚还在想找个借口再见面的事。 “上卿提的生意,妾身当然感兴趣。”巴清微笑着回应。 张落笑了笑,邀请她重新坐下:“等我说个清楚。 眼见寒冬将至,这是一笔餐饮上的生意。” 闻言,巴清淡然犹豫了一瞬,便从座位起身,在张落下首处跪坐下来,隔着案几继续对话。 随后,张落向巴清阐述了火锅这个想法。 当前大秦境内牛肉和羊肉充裕,火锅无疑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方向,即使没有辣椒,但川椒亦能增香添彩。 而清水锅底也是不错的选择。 巴清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商机,当下大秦虽然不乏餐馆酒肆,却缺乏创意与新意。 火锅若能成功引入,前景可期。 “不如这买卖咱们合股如何?日常运营以你们为主导,利润分成就六四开,您占六成,我认为合理。” 张落依然面带笑意;不劳而获的收益最令人心动了。 巴清除点头同意,始终带着笑颜:无论这生意成败与否,能和张落合作已足够有价值。 “这件事并无问题,只是,有两点上卿需要知晓。”她顿了顿说,“男女同桌吃饭或引起非议。” 守旧人士或许会对此表示不满。 张落却不以为然:“这点小事不必介意!”既然张落态度明确,那么反对之声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既承蒙上卿支持,那我就尽快准备。”巴清算得上胸有成竹,即便有些儒生们持异议,于他们也无妨,而这不过是一次尝试,成功便开设更多分店,使巴家再度受益。 “若无其它事务,妾身就此告别,今后设宴款待上卿。”说罢她优雅地再次欠身致礼。 “夫人请慢走。” 离开发间之际,天色渐暗,一个银发女子正站在不远处静静注视着她。 巴清恭敬地行礼:“见过道家太乙山掌门。” 宵凤冷淡地走过,眼神仿佛穿透一切。 可当经过巴清身旁时,她停住了。 “你若真心意已决,便要慎重考虑。 你是寡妇,而他是上卿,务必保密。” 这番话让巴清瞬间乱了阵脚,心跳如鼓。 “我...我...”言语吞吐。 望着这位年轻却与张落年纪相仿的道家掌门,巴清目光中充满了闪烁与犹豫,最终低头轻声道:“我明白了。” “哼。”宵凤冷笑一声,径直走向张落的府邸。 她并无余钱。 咸阳城内的道家众人均已返回太乙山。 巴清望着宵凤背影,整理心绪后,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内。 毕竟还有张落交付的任务在身。 不久后,盖聂现身,手里拿着一根木头,也走进了张落的府邸,准备为自己打造一把新的木剑。 刚一进入,他立即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息。 “杀气!”盖聂四下扫视,惊讶地发现几个曾经交过手的刺客也在场内。 此时,涯老出现,原本沉闷的气氛随之烟消云散。 “呵呵,以后大家相互切磋,于你们大有裨益。” 盖聂心头一紧,这个看似普通的张府暗藏玄机... 次日。 咸阳城外甘蔗园附近的红薯田边守卫陡然增多,更有不少人聚集等候。 除了嬴政和大臣冯去疾、李斯、张落等人外,还有一些邀请来的乡老在此。 田野里,农民们正在收获红薯,并即刻称重。 四周的老人们好奇不已,皇帝邀他们来看的是能吃的东西吗? 红薯越堆越高,嬴政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 看到这丰收景象,连张落提过的亩产五千斤也不无可能。 片刻后,红薯全部收割完毕,并被称量。 一名官员双手微颤地禀报,“陛...陛下,共收得三千六百多斤。” 寂静一片,所有人震惊不已。 要知道这片试验田并不足一整亩... 胡毋敬激动万分:“陛下,天佑大秦!” 冯去疾感慨道:“初闻张上卿提起此事时还不敢相信,今日目睹方知老夫见识浅薄。” 接着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从此五谷之外将增添一种作物。 李斯满腹疑惑:何时说起过这件事?为何自己不知? 嬴政随即下令:“张卿,即刻大规模种植,并先行发放给关中所有百姓,随后推广到整个秦国。” 这块不足一亩的土地竟产出三千多斤! “遵命,臣立刻安排。”张落微笑回礼。 地瓜不能成为日常主食的替代品,除非不得已。 另一边,有人已经开始清洗地瓜,准备烤或煮。 很快,一众人分发了装满地瓜的碗,不仅在场的人有份,甚至乡老也各分到一碗。 品尝后,几个老人兴奋到手颤抖。 从种植、收获再到如今能够享用,他们深感不易,“陛下,陛下!”有人恳求道:“请求陛下把这珍贵的地瓜推广到天下的百姓中去。” 第68章 真的没了,大王 张落瞥了一眼这些乡老,回答道:“这地瓜的种植简单易学,对土壤要求不高,并且藤蔓本身就是种子,你们不必着急,朝廷会慢慢教给你们。” 这也是张落特意请来这些乡老的原因之一。 对于新奇的事物,老百姓们往往心存疑虑,接受需要一个过程。 特别是这种产量极高的农作物更是如此。 但乡老们的积极态度可以带动其他村民加速接受新事物,随着逐渐增多的人参与种植,一切便会自然而然。 送别乡老之后,嬴政让人备妥了一些地瓜,便赶回了咸阳。 他虽事务繁多,但觉得必须亲见此事。 抵达咸阳后,没有立即前往章台宫,而是来到了廷尉府,那里正关押着燕丹。 皇帝大驾光临让廷尉府变得异常忙碌,在嬴政离开后,廷尉府才恢复平静。 此时,右丞相冯去疾手持一颗刚吃了几口的地瓜找到了张落,他问:“张上卿,关于咸阳城外那百余万头羊,你有何安排?”因为羊群在外游荡给城郊带来了许多不便,草皮被啃食了不少,还引发卫生隐患。 相比之下,牛的情况要好一些。 之前张落将一批公牛租借给民众进行农耕,反响不错,很多农户主动登记得领养。 第一批九万多只已被牵走使用或售卖。 其余十几万则计划运往韩地和赵地等地以换取更多税赋收益。 “张上卿,你怎么打算处理这些羊?”冯去疾问道。 张落略微思考:“实际上自从收缴的消息传出后,许多人包括一些豪强和富贾都想购买这些羊群,价格参差不齐:一头成年羊标价一万,小羔羊三千。” 张落皱眉表示:“这样的价钱过低,成年羊至少值一万五千,羔羊也得五千。” 同时他已拟定将乌氏家族原本用于放牧的土地收回朝堂,改造成新的大型牧场,用其原有的十万羊迷惑匈奴之余,剩余十余万继续饲养,还要再从咸阳转运一部分补充数量。 “我考虑让他们族人来管理,毕竟他们在畜牧方面非常有经验。” “你这是要将乌氏彻底纳入掌控,” 冯去疾愣了一下,接着说:“收走他们的牲畜和土地后,又派他们的族人在自己的地方为您牧羊。” 张落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即便乌氏倮有灭匈奴的功绩,他的罪行也足够致死。” 私自收藏战马、武器和甲胄,还窝藏了众多刑犯。 “况且我又不是不支付工钱,而且为朝廷办事,生活也有保障。” “你看着办吧,写个文书呈上来,我尽快给你通过。”冯去疾笑道。 与此同时,在戎狄之地,楼烦等部落已进入大秦境内,准备进贡并进行他们认为有利的交易。 另一边,李信与王离彻底摧毁了匈奴在狼居胥山的根据地,缴获了各种祭祀物品,并带回了两批来自更北方的使者:丁零人和呼揭人。 关于匈奴覆灭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东胡王的耳中。 这位体型臃肿的东胡王惊呆了:“十几万匈奴骑兵,全……全都消失了?” 他才刚集结了东胡一半的兵力。 而当匈奴 的消息传到东胡时,所有听说此事的人都皱眉质疑:怎么可能? 不相信的东胡人派人前去查探。 五百里内无人影,千里之后见到的是尸横遍野以及归途中的李信和王离等人,这些人也随之丧命。 然而匈奴覆灭的消息确凿无疑地传入了东胡。 最后,消息传到了东胡王阿苏仆那里,让他一阵心惊。 原来,之前他还应允了头曼的联合请求,打算与之联手进犯大秦,目前已有十万人马集结。 虽然东胡和匈奴规模相当,但他们还是一个部族联盟。 东胡王阿苏仆是其中最强大的一部首领,并且已连续多个世纪处于领导地位。 尽管近年略有衰落,但统治地位依旧牢固。 可是现在,当他得知匈奴已全军覆没,顿时感到不安。 前不久才消灭了一个不愿供奉牛羊的小部落,现在又传来这样的噩耗?“彻底消灭了?” “没错!”那位汇报的勇士脸色苍白。 “现在的匈奴故地已经看不到半个匈奴人了,连河套地区都被秦人占领。” “连狼居胥山都已被完全摧毁。” “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有将领兴奋地喊道。 “匈奴 了,我们立即出兵,夺回河套!我们不再需要忍受这片苦寒之地了!” 东胡以游牧为主,兼有渔猎的生活方式让他们对外扩张的想法更为急迫。 从商朝起,中原人的部落便一直绵延到今天,由弱变强,在漠北称霸。 自从匈奴占据了某个河套地区后,他们得以与东胡抗衡。 其间,虽然一度被赵国驱逐,然而随着赵国的覆灭,匈奴又重新收回了这片土地。 此时,东胡王阿苏仆身材肥胖,简直像个圆滚滚的肉球,肥厚的脸几乎使他的眼睛只剩下豆粒大小。 他对眼前的景象十分不悦。 “将这头蠢物拉出去喂老虎!”他对将领下令,而将领惊慌地说,“大王……” 东胡王阿苏仆厌恶地让人把那人立刻拖走,随即询问道,“匈奴人是真的全都消失了?” 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真的没了,大王。 而且秦人在草原上堆积了无数人头,并称它为京观。 据我们从秦地商队处了解到。” “或许所有匈奴人都已被杀,他们的头颅被堆积如山。”有传言说,“即使策马奔腾,也可见远方高耸的人头堆。” 阿苏仆听到此话后咽了下口水,心中涌起了恐惧。 “绝对不能和秦人为敌,幸好匈奴人轻视秦人。 还好我们还没行动过早。”他意识到自己的决策英明,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坚持让匈奴率先动手。 “暂且取消集结军队的命令吧,那些十万人的计划也取消……”但他随后改口道,“先去征服那些已断供的柔娥部、归峰部和树鱼部,男丁一律击杀,女眷与牲畜则全部带回来。” “并且准备一万只羊,送至秦朝,以示敬意。”秦人竟能如此快速彻底地灭掉匈奴,绝非东胡能够抗衡的力量。 目前,东胡仅有二十万骑兵及少量步兵可用。 第69章 廷尉何在? 在咸阳方面,近几天已经妥善安排了处理匈奴战俘和战利品牛羊等事宜。 战俘全数调给了郑国工程。 有了这数万名壮劳动力,郑国自信可在十五日内完成关中六辅渠的修建。 参与开挖水渠的民众大部分已然返乡继续农事,例如种植甘薯或甘蔗。 在乡老的支持下,部分民众已经愿意试种甘薯,而在张落和巴清的合作担保下,许多人也开始尝试种植小片的甘蔗田。 分发给各地郡县租赁使用的共有十五万头牛,乌氏倮因引导匈奴入侵立功虽免于死罪,但其家财田地牲畜尽数充公,沦为无产之人。 为了养活家族庞大人口,不得不接受了张落在乌氏一族原有地域安置二十五万余头牛羊的方案,其中最初有半数仍归属乌氏。 此外,乌氏一族被分成两部分,统一迁往乌氏县并实行户籍登记管理。 乌氏倮之外又增添了一位族长。 乌氏族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专门负责牧羊,另一部分专责放牛。 大秦每月支付给他们一定的工钱。 由此,曾经在大秦与外敌之间游刃有余,与巴清齐名的大商人,逐渐走向没落。 这让知情后的巴清感慨万千。 还好她及时拉拢了张上卿。 就连先前反对巴清执掌大权、不满巴清与张落关系密切的一些家族成员,也纷纷选择了沉默,转而开始隐隐支持巴清。 他们明白了,即便没有匈奴之事,张落也会针对乌氏一族。 乌氏一族落到这般田地,显然是这位人物所为。 如果再不紧紧依附,后果难以想象。 这一天,章台宫举行廷议,扶苏也在一旁,默默聆听并不发言。 除了几位不在咸阳的官员,三公九卿都悉数到场。 李斯率先开口: “陛下,灭匈奴一战使国库充盈,臣有一事启奏……当前御史台只监管到郡一级的监御史,对县一级的监察则交由郡守负责,这样恐怕存在虚实之处。 臣请扩展御史台职能,扩大到县级监察。” 如果真如此行事,他的权力将会大幅膨胀。 嬴政听后点点头,这类有助于巩固帝国根基的建议他自然乐见其成。 右丞相冯去疾随即跟上。 “陛下,蜀中的栈道需继续开辟,各地要塞与重要城池,臣建议用水泥重新修葺。” 众人得知郑国新开发的六辅渠已用上了这种建筑材料,无不惊讶。 接着,仆射淳于越起身: “陛下,在大秦将行新的教科书、并设立博士馆学堂选拔各地优秀学子入读以推广教化之际,臣提议修缮孔子庙,修建孟子庙。 此举既能彰显陛下的教化心意,也可收服天下的学者之心。” 虽然此言有理,但张落却不认为这些寺庙的修缮该是国家开支的重点。 因此当淳于越提奏时,他心中颇为不屑。 张落急忙出列说: “陛下,臣亦有奏。” 嬴政见状展露微笑: “张卿有何见告?请说。” 各位大臣见皇帝前倨后恭,不禁心生艳羡。 张落从怀中取出文件递向嬴政: “臣在此提交一建议——老幼有所养,贫病有所医。” 扶苏看到这里心有共鸣,便亲自接过奏折递给嬴政。 这一提议触动了他的情怀。 典客卿顿弱抚须嘀咕:“未来这朝廷怕只有我唱独角戏了。”淳于越亦显不安,感到情形有些蹊跷。 嬴政接过张落递上的奏折仔细翻阅,同时听张落解释。 “臣总结了一下要务,归结为三项:幼养院、居养院和平药铺。” “当前大秦尚有许多流离失所之人和弃婴,尤其是女婴较为普遍;还有许多为国家征战导致家中只有孤苦孩童的情况。 这些人都可收容于幼养院。” “朝廷会为他们提供食宿,并教育他们读书习武,直到十六岁为止。” “臣建议改为‘锐子院’。 当这些人长大后选择从军,便组建锐子军。” “居养院则是为了赡养那些老无所依的鳏寡孤独和贫困无力自存的老者。 确保他们生有所依、老有所养、逝有所葬,每人每天只需花费十五钱的生活费。” “平药铺的目的是帮助因病而无钱买药的百姓。 药物的价格低于市场价,但与内史府定价一致或更低。” 张落说完后,满殿肃静。 扶苏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充满激动。 知音啊!能臣啊!善人啊! 此时,淳于越走到殿中,对着张落郑重一拜。 “张内史真是当今的圣人。” 其他大臣也随之恭敬一拜,“张圣人!” 秦始皇嬴政正仔细阅读张落的奏章,这份详细程度比之前听到的更为丰富。 张落此举显然是与教科书政策同步推进,旨在使民心更加向秦靠拢。 之前顿弱提到张落可能奏议大事时就是指这个。 这不仅让嬴政看到推行改革的可行性,也进一步拉开了与六国贵族的距离。 如今百姓能够清楚看到事实 ,反秦势力几乎只剩下六国的遗老及其受蛊惑的人民了。 “准!”嬴政批准。 “李斯负责御史台的扩充也一同进行吧。” “陛下英明!”李斯立刻行礼表示感谢,“张上卿,如有任何需要资金,请莫吝啬支持老夫。” 张落轻描淡写挥了挥手,“左丞相言重了,这点资金不在话下。” 李斯见状点头称谢,“那老夫感激不尽。” “陛下,”张落接着说,“臣之计策还需有法律作保障,以及定期监督明察暗访。” 嬴政点头并下令: “廷尉何在?” 蒙毅应声道:“臣在!” “按照张卿所述建立锐子法、居养法和平药法,这三法务必严格执行。 制定完毕后呈交朕过目。” 天下统一之后,秦朝的律法变得相对宽松,然而这些关键事务不能懈怠。 “遵命。” 嬴政放置好了那份奏章,感慨地说, “秦国有张卿,可谓得天佑护。” 张落连忙谦逊回应,“陛下太过抬举,这是分内之事,而且臣还有一项建议。”关于这些福利制度将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且广泛的。 张落也有了一次系统大抽奖的机会。 “张卿,请讲。” 其余的大臣们急忙把目光投向了张落,等待着他发言。 第70章 辞行之礼 张落稍作停顿。 “陛下,匈奴已被消灭。 如果在四个月内,周围国家仍未来朝贡的话,则应视为必须攻打的对象!” “另外,那些数万的战俘在修完关中六辅渠之后,便可以安排分配了。” “臣认为,可将其中一半派遣到楚地修建灵渠,沟通湘江和漓江,以备日后攻打南越时水路粮道之需。” 其他大臣一时默然。 还是那位令人熟悉而敬畏的内史。 掌管国库的官员,怎么突然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斗志?这不比等蒙恬退下后直接任命为太尉合适吗?但这想法刚冒头便被掐灭:像他现在当个内史都能这样积极进取,当掌军务太尉岂不是要翻天覆地! 一旁的顿弱忍不住笑了,“我并不孤单啊。” 淳于越大惊失色:“不可!围攻四方之国再加之远伐南越,这是穷兵黩武的做法,非长久治理之道!” “我看你就该叫张黩武了!” 张落轻蔑地看着他说,“为什么不该?攻打匈奴赚了多少财富、人力,没有这次缴获怎么可能有现在的成果!” “你还称自己为圣人呢,现在又成了黩武。” 淳于越脸色骤变, “当时那是夸奖你智慧高超,而现在论军事问题应当就事论事,攻打匈奴是一时情况而已。” 李斯这时插话进来维持朝堂秩序,“这里怎能如此吵闹,简直不成体统!” 秦始皇随后站起身宣布结束今日朝会,“事情已定。” 廷议结束后,回到府上的张落迎来了顿弱的拜访。 “戎狄的人快到了。 典客卿虽负责,但我还想劳您亲自参与,因他们还带来不少牲畜和奴隶,而且双方好像有了很深的矛盾。” 而在远离咸阳几百里的九原城,留守的蒙恬每日带着卫士亲自帮居民开垦田地,使这片土地渐渐有了生机,昔日匈奴铁骑所带来的阴影已不复存在。 曾经游荡在此的赵国游侠也开始定居下来,只是那些坟茔时刻提醒大家往昔的经历。 李信与王离荡平漠北最后一批匈奴,并毁掉狼居胥山后,带着部队返回。 骑兵队中有几人手里捧着小坛子。 这些小坛子里装的是在漠北作战中牺牲的士兵遗骨。 此时李信的眼神愈发坚毅。 王离,身为秦朝两代名将之后,在这次漠北之战后显得不再那么骄矜自傲。 “李信将军!”蒙恬率众人迎接。 “蒙将军!”李信与王离齐向他行礼并汇报了战绩:“匈奴已经被全部击溃。” “好,哈哈哈哈。”蒙恬高兴不已。 “这样我们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就在他准备领他们入城时,看到队伍后面几个行为慌乱,形同未开化的蛮荒之人,见到自己出迎更加惶恐至极地跪在地上,甚至脸都深埋入土里。 蒙恬纳闷地问道:“这又是什么?” “乌氏带的向导说,他们是丁零人和呼揭人,之前以为匈奴被灭是捡便宜的好机会。”王离解释道,“没想到结果几千人全被我们杀败,现在吓得想来投奔大秦。” 从前匈奴曾逼迫他们进献牛羊和女子,他们虽凶悍但太过原始落后。 经过一番苦战后,只用牙和盾对抗我们的士兵而已。 李信也补充,“他们本来就没几个人,经此打击更为恐慌,我觉得可以给张上卿看看。” 蒙恬面色复杂起来。 想到乌氏的下场,连他都心有戚戚;而这批更遥远野蛮部族... 最终命运显而易见 —— 完全奉献于大秦。 “就一同带回去吧。”他对这事倒并不担心太多。 “整顿数日之后我们就能回程。” 听到蒙恬的话后,李信心底涌起自信和满意。 这一次的漠北之役彻底洗刷了他的荣誉。 尽管胜利看似不费力气,但草原广袤无边,战争考验智慧与胆量! “感谢张上卿提供的指南针,才没让我们在草原上迷失。” 月氏西部听闻匈奴覆亡的消息却未过多在意,因为觉得自家比那些落后的匈奴文明得多。 他们已经开始建立自己的城镇、甚至有了宫殿,并实行耕牧双制,部分农业知识是从早先接触的秦人学来的。 “ 陛下要不要考虑派代表去表示敬畏?\"一员忧心的大臣建议。 “不,我们不必这样做。” 月氏 有些不耐烦地说。 强大的月氏族,不必向任何人屈膝,我们与秦人并没有多少纠葛。 “而且,我们从未主动找过他们的麻烦,他们应当感谢上苍的庇护。” “那中原的一小片领土,虽然已被秦人统一,可又怎样?” “匈奴单于头曼也曾对伟大的月氏百般谄媚。” “不要以为灭掉匈奴就可以轻易对付月氏,他们在土地面积、战马数量和人口方面都远逊于我们月氏。” 大臣默默附议,表示敬服,“愿月氏王永远威严如山!” 于是月氏王结束了他的讲话。 月氏的这种骄傲可能为它招致覆灭的命运,但楼烦王图按已经意识到,匈奴已不再是威胁,他急匆匆地赶到咸阳,携带着先前许诺给张落的十万只羊群以及准备交易的物品。 据悉,听从张落后,图按暗中指使受楼烦控制的其他戎狄部落去攻击林胡部落。 最终这场小 以楼烦占得便宜而告终。 更重要的是,楼烦要求林胡赔款不是牛羊或战马,而是五百个奴隶,这也是为何林胡部选择忍气吞声的主要原因。 此趟进京,图按更代表了十几个戎狄部落来献礼,并且私心揣度,这次带来用以交易的奴隶能否换来大量物资,因为张落承诺说,奴隶可以换到更多的回报。 如果一切顺利,一旦他拥有了秦人的武器甲胄,就能更加无顾忌地打压其他戎狄部落。 也许这样,戎狄众多部落实则只剩下楼烦一支独大,他甚至能拥有与月氏匹敌十几万的骑兵军。 尽管月氏还有步兵和弓箭手,但他已经觊觎这份军事实力。 接待他此次来访咸阳的人是顿弱和张落。 嬴政原本可以亲自接见,但得知张落处理这些戎狄事务后,他对这伙人失去了关注的兴趣——既然注定不久将亡,就不值得多花费心思。 只是在会面结束后需进入皇宫觐见皇帝,在离京前也要再做辞行之礼。 第71章 我该先回内史府了 图按初临咸阳时便被其繁华景象震慑,如此大的人流量和宽广道路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 眼前一片辉煌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在楼烦内部必须严厉制止士兵因激动而出格的行为。 即便到了大秦境内,官府依旧严肃警示了图按几句。 图按带少数护卫入城朝拜。 秦国若有意出手早已下手。 考虑之前张落的行事让他颇为惧怕再加上见识秦人的实力领地的辽阔之后,此时图按不敢轻慢自称“王”,并毕恭毕敬地问候两位高居秦宫的大夫。 顿弱笑着,如同一位和蔼的长者般:“楼烦王……” “不敢当,楼烦只是个小国,怎么敢称王。”楼烦急忙摆手道。 顿时神情庄重起来:“礼数不可疏忽,上下国之间的礼仪更不容马虎。”看到顿弱严肃的表情,图按立马收敛态度,低眉顺目起来。 接下来便是顿弱与他的一段友好交谈。 然后轮到张落开口。 “楼烦王,听说你这次想做些生意?”“是……是的。”图按有些紧张。 “我带来了百匹战马,千头牛,还有五百名奴隶,你觉得如何?”张落点头同意。 “虽然这次数量不多,但作为首次交易,我会给你很大的优惠。”“用你们需要的兵器交换。” “真的?”图按脸上难掩惊喜。 秦国的兵器比他们的优良太多了。 有了好的兵器,其他的东西还不容易抢吗? “当然了。”张落点点头,“但我们日后还需要频繁往来啊。” 正值大秦在大规模更换青铜兵器为铁器期间。 “原先约定,送一千名奴隶不论男女,就能换一百把青铜剑。” “可如今只有这五百分量,再算上战马牛羊等首次合作的情分……”张落停顿了一下问:“这些战马有没问题是吧?” 听到这话,图按畏缩一下,连忙解释:“其中有三十匹有问题,那是从林胡那儿弄来的。”立刻试图转嫁责任。 “这样吧。”张落装作艰难思索的样子,“给八十多把青铜剑再加上二十斗优质粟米,若是没有问题的战马就给够你一百把剑吧。” “这是大秦对你首回合作的让利,今后就不会如此宽松啦。” 这粟米也是从仓库里的旧粮中拨出来的。 张落发现很多前往草原行商的商队连旧粮的一半都还没卖出去,而今年的新粮又将进仓了。 “多谢大人!感谢不尽!” 楼烦王欣喜地起身行礼。 “哈哈,往后咱们还可以继续扩大合作范围呢。”张落笑道,“比如除剑之外也可以商量着给点其他类型的兵器例如青铜戈之类的,全看你的诚意了。” “这个绝对会办妥!”楼烦王使劲儿点头。 他的部落里还有一些奴隶可以搜罗出来;而且依附于楼烦的部族也还有很多资源。 下次一定要带足六千名奴隶来! 那时装备秦国兵器后,就可以考虑去消灭林胡,并抢掠更多东西和人口了。 一切商定完之后,顿弱就安排人员与楼烦王去核对他带来的十万头羊,核对完成之后交由右丞相冯去疾具体负责。 “哎,还是玩弄别国计谋比较适合老夫;这样的交易谈判太单调乏味。”顿弱一边拍打大腿一边感慨着。 “说起来还有一事,东胡那边派使者带着一万头羊来献礼给我们。” “就这么一点儿?”张落露出鄙夷神色:“这事不用管它啦。 说到东胡那边的事情,你怎么安排……” “你就放心好了,东胡之王休需要一段休养时间,但他在上谷郡,其他几方已跟着商队进入了东胡境地。” “要先获取东胡的地图、地形、水源,以及其他部落的情报才是。” “接着再策划怎样安 们的人进去潜伏。” 老夫新加入了‘死’和‘伤’来补充八门中缺少的部分,现在他们分别去了和箕子王朝。”顿弱颇为自得地详述了一番,这两个新人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 然而,“无论是 还是箕子王朝,都完全没有向我们大秦进贡的意思。 倒是扶余、肃慎,在看到东胡送礼后,也派人来了。” 张落笑着说到,“这样的话,一旦大秦决定开战,连程序都可以省略了,毕竟理由充分:蔑视我们这个强大的国家,拒不朝见宗主国。 出师有据,军事动员也就名正言顺了!” 顿弱点头称是,静待那两个新增情报人员能带回怎样的有用信息。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该先回内史府了。” 说完,张落起身便离开了;他还要处理内史府的事情呢——例如锐子院、居养院和平民药铺的各项计划。 需要基于各地的人口数量及往年的赋税状况详细分配资源。 待各地方接收孤儿老人时若有不足再行补充。 冯去疾已经对锐子院和居养院做了大致安排,唯平民营药房尚需进一步协调。 出门外,恰好遇一辆停在典客卿前的马车。 驭者道:“张先生,我是廷尉蒙毅的手下,奉上卿命令请速至宫中一叙。”张落认得这人,二话没说即登上了马车。 此行直抵章台宫。 进入宫中,又见到蒙毅在旁。 “臣等陛下安。” “张先生过目此文,” 嬴政让人送来几份文书给张落看,并表示:“这是蒙爱卿连夜草拟的有关儿童与老人抚育法律条文的重律初稿。”这件事上,嬴政表现出了特别关注的态度。 翻阅文件后,张落注意到其条款严格。 五十铜钱累计五次或直接侵占超过五百至两千铜钱者将面临 惩罚; 儿童、老人者亦会遭受驱逐与鞭笞并加重家课四年;若三次犯罪未改则彻底从护院移出且给予三百家金资助。 全文共列二百多项,覆盖广泛罪行。 “对幼童的保护确实要全面考虑,允许私人收养也是个办法但需要立法规范;不过无论哪种形式都需加强监督确保执行到位。” 张落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嬴政赞同这一看法并考虑到让秘密机构如黑冰阁也加入监管。 随后,蒙毅笑称将进一步完善草案待众大臣一致无异即可施行。 回到住所之后,张落着手部署后续事宜。 第72章 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张落在内府签发了一系列新的指令。 挥毫之间,便是一亿钱抛出。 “目前,平药铺每年仅需一百多万钱便可维持运转,而锐子院与居养院的开销尚不明朗,就让这一亿钱能支撑多久算多久吧。” “嗯……还需要改变大秦医者的心态,不要再敝帚自珍,将治病的方法藏着掖着!” 张落搁下笔。 “加上这新的一亿钱和此前的各项零散支出,经系统换算后共积攒了一千一百多积分,足够连续抽奖十一次了。” 而在章台宫外,嬴阴嫚闻讯急忙赶来寻找张落,却扑了个空。 原本她还想在宫外等待张落,再送他回去。 但当得知张落去了内史府而非早退时, “看来张上卿有重要的事处理,我稍后再找他吧。” 嬴阴蔓摇摇头,略显郁闷但也懂得轻重缓急。 “上卿,今年各郡县的新税赋及粮草在本月内就将全部入仓。” “另外,太仓的数据表明,今年楚地会稽和齐地临淄的田租大致与往年持平。” “至于市场行情方面,齐地的粮价有所上涨。 最便宜的粟米,价格从一石两百五十钱涨到了两百七十钱。” 内史府中,张落还未离去,正忙碌的官员匆匆来报。 听到这些报告,张落微微皱眉。 楚地与齐地,正是需要特别关注的地方。 “连最便宜的粟米都涨了二十钱,其他物价自然也水涨船高,不难想象其影响有多大!更何况大秦境内的其他地区,在没有天灾人祸的情况下都稳步上升,唯有楚、齐两地持平?” 他还记得之前自己抽中的粮食增产卡,自动启用后,使得十年内粮食产量增加了百分之五! 此外,曲辕犁、水车等先进技术也已推广至各个郡县。 这些地方官若不好好推行新农具,那真就是脑子进水了,难不成还以为大秦的监察和御史台是摆设? “命平准令来见!”“遵命!” 内史府设有太仓令和平准令两个职位: 太仓令负责太仓内的粮食收储管理; 平准令则掌握京师及各地的物价和转贩事务,并在物价上涨时进行调控以稳定市场。 不久,平淮令伏胜前来觐见:“上卿,卑职伏胜拜见。” 张落一怔,“伏胜?我记得你不是博士馆的博士吗?” “回上卿,确是如此。 虽然我现在担任平淮令,仍兼顾博士馆之事,只是通常在晚上才会处理。” “明白了。”张落点点头。 这是位勤勉之人啊。 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合适人选,所以冯去疾才不得不委以他此重任。 张落沉思片刻, “对了,齐地物价上涨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想到眼前这个人是个儒家学者兼博士馆出身,字子贱,他忽然又联想到他有一个叫司马迁的学生。 “卑职已经知晓。” “那你立即前往齐地。 那里人口众多,粟米价格上涨,急需你去压低物价。” 听完这些话,伏胜轻轻叹息了一声。 “上卿大人,在下原本就是齐国人,齐地粟米的价格一般都在两百钱左右。 即便是齐国覆灭之前或遇上天灾的时候,粟米的价格顶多也就两百五十钱。” 张落挑了挑眉:“嗯?你确定吗?” “在下绝对确定。” “既然你是平准令,那就走一趟齐地,确保物价稳定,同时也调查清楚具体情形。 如有需要向廷尉报告的,我也不会手软!” “伏胜遵命。” 张落将手中的齐地物价文书放下。 “齐鲁地区的情况颇为复杂,儒生、商人和贵族交错纠缠。 若遇到异常情况,切勿轻举妄动。” “如你难以完成任务,应立即向我求援。” 伏胜心中一紧,这话是否暗示那些商人在与田氏王族勾结呢? 还是对他的警告? “是。” “去吧。” “伏胜告退。” 看着伏胜离去,张落将手指放在关于楚地会稽的赋税文书中。 “哼,会是项家所为吗?” 他合上文书,准备返回府邸。 “系统,给我五连抽!” “系统提示,接收到宿主命令,正在抽奖中……” “恭喜宿主获得精品放大镜。” “恭喜宿主获得南洋岛屿图。” “恭喜宿主获得焦尾琴。” “恭喜宿主获得琴艺大成。” “恭喜宿主获得大海洋流图。” “系统提示,宿主所获奖品已自动出现在书房内。” 张落跨上马背,心想: “放大镜?有用途的是这些岛屿图和海洋流图。 海洋航行方便多了,如果秦国海船质量足够高,也许真能找到新大陆,提前两千年开始海上霸权。” 至于那些南洋岛屿…… “光是香料都能大赚一笔啊。” 这把焦尾琴和高级琴技也是不错的收获。 “系统,给我再抽一次吧。”张落心里还是不信服那连抽。 “恭喜宿主获得玻璃烧制法。” “再抽!” “恭喜宿主获得脚踏纺车。” “再抽!” “恭喜宿主获得烘烤面饼法。” 剩下还有三次。 张落对玻璃制作技术和脚踏纺车相当满意。 现在秦朝用的还是手摇纺车,而脚踏纺车不仅速度更快,效率也更高。 至于玻璃—— “这可是能大把赚钱的东西!” “系统,来个三连抽吧。” “恭喜宿主获得灌钢法。” “恭喜宿主获得蒸馏白酒之法。” “恭喜宿主获得《齐民要术》。” 张落愣了一下。 《齐民要术》? 这可是一部古老的农业百科全书! “太棒了,这真是适合我这位上卿大人啊!” 一路疾行回府。 进门时微微一愣,只见盖聂正坐在庭院之中,膝盖上放着一把木剑,六名少年侍从围在他身旁,散发着一股冷峻的气质。 “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老人微微一笑,“只是几位小侠士切磋罢了,并未动手呢。” “放心,少主,老夫自会照顾。” “好吧。”张落点点头,回到自己的书房,拿出这次抽奖得到的所有东西。 焦尾琴被他置于一旁的架子上,随后将手中的物件分成了两份,一份单独摆放着放大镜,另一份则包含剩下的物品。 就在这时,白发掌门突然步入房间,坐到了书房的一个座位上,并轻哼了一声。 第73章 博士祭酒叶腾在何处? 张落刚刚结束对系统提供的各类物件的研究,正在凝视着玻璃样品和脚踏纺车,思考如何把这些东西转化为未来的商机。 他打算将玻璃的生产方式逐渐普及,初期设定高价出售,待价格降到一半后再公开制作方法。 相比之下,蒸馏白酒将成为更为稀缺和珍贵的商品,其价格之高昂,除非以两千只羊或五百至一千名奴隶作为交换,才有可能换得一小坛酒,更何况在边远的地方如月氏、西域乃至更远处!这四大瑰宝:玻璃、白酒、丝绸、瓷器——定会将天下的财富源源不断地引向大秦。 正当他在思绪中勾勒未来的时候,一旁默不作声的宵凤终于走上前来,注意到了他手中的《齐民要术》。 随手翻开几页后,她的目光闪过一丝意外,“你是农家出身?” “不是,”张落抬眼看到她罕见的情绪波动,轻轻摇头,“我是大秦九卿之一的内史,不必想得太多。” 宵凤沉思片刻,合上书,语气略显冷淡,“此书若流传开来,农家之人或许会失去颜面,不知他们的首领还有没有资格自称神农。”张落心里一凛,记下了这一信息——原来农家有如此结构。 “这几天没见你,有什么事?”张落问。 宵凤神色黯然,“原本计划去廷尉府见玉遥子一面,请你也替我保一回,但前几天那里封锁严密,无人能够进入。 后来才知道,是皇帝两次接见了燕丹。” 听到燕丹这个名字,张落的眼神也变得敏锐。 “那蒙毅一直在宫里也没出来过,大概是因为锐子法、居养法和平药法的缘故吧。 不过那些反秦的人还没有抓完呢。” 宵凤继续道:“我原本今日要去,听说蒙毅在宫里不出来便推迟到现在。” 张落微笑说:“你要和玉遥子说什么?‘掌门之剑已在手中,宣布道家再无反秦之人。 ’嗯,等日后我会陪你走一程的。” 说到这里,宵凤又瞥见了桌上的放大镜,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 放大的张落额头让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继续打量其他新奇的事物。 “咦?这东西能放大?”张落向她解释道:“这是放大镜。 你要是感兴趣,还可以用它在阳光下聚焦,让下面的易燃物自行燃烧。” “我会无聊到去玩这个?不过可以借我几天。” “可以,那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白发掌门面色一僵,“知道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张落再次陷入了沉思。 灌钢法、玻璃、纺车、白酒等技艺的推广正在张落的思考中进行着。 酒的销售必须由朝廷专门控制。 而玻璃生产可以暂时与商人合作。 “将灌钢法交给蒙恬处理吧,我不是将领。” 纺车的事情则要交给将作府的公输裘去做。 “嘿,原本研究攻城机械的他,现在却被我频繁要求解决这些问题。” 纺车普及后,内史府每年的布匹收成也会增加。 关键还是《齐民要术》啊! 张落笑了笑,拿起书本准备前往博士馆。 现在的校正、印刷和书籍的审阅及编号管理都由博士馆的叶腾负责。 与此同时, 咸阳城内的顿弱正在接待东胡的使节,对东胡只送来一万头羊感到不满——毕竟戎狄都已经送来了十万头! 在同一时间, 章台宫里,嬴政召集右丞相冯去疾和左丞相李斯,商讨重要事务。 蒙恬和李信等人已经走在班师途中。 针对他们的赏赐以及对张落的表彰也将逐步安排。 夜幕降临, 张落乘坐着马车,悬翦驾车前往博士馆。 中途,他们遇上了巴清的马车。 “张上卿,店铺快开张了,到时候请务必过来一趟。” 她正为张落提出来的火锅创意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不需要特别制造煮火锅用的鼎炉,现有的鼎只需稍作改装就行。 但以前这些鼎都是所有食物一同放进鼎中熬煮,再由人们取出来分享;现在张落建议大家围着锅吃。 回去之后,巴亲试了一下,发现这样吃饭,除了大家共餐的乐趣外,还能在第一时间享受刚烹熟的食物,夹肉放汤里稍微煮一下就吃,边吃边聊天谈笑风生。 巴清觉得这确实可行。 可能要忍受一些恪守传统的古板之士的批评。 “大概何时可以办妥?” 张落没有立即回应。 巴清想了想,说道:“妾身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店面,不过店内的布置还需再费些心思,估计还需几日。” “那好吧,到时你通知我一声即可。” “**三妾身明白了。”巴清微笑着回应,笑容愈加艳丽,想着到时候或许能与他同桌共进。 她轻欠身,向马车中的张落行礼。 “届时,妾身恭候上卿。” 随后,两人的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张落第二次来到了博士馆,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不时传出人们的争执声。 “黄帝怎么可能乘龙**而去!若是真有神仙,大秦现今的神仙又在哪里?”“……” “黄帝生于关中!” “黄帝诞生在新郑!” “……无稽之谈!依老夫之见,应是在鲁地曲阜。”“……” “我认为,黄帝与炎帝是同一人。” “蠢货!黄帝为有熊氏少典之子,姓姬。 炎帝,姜姓,号神农……” “依我看,你的言论才最愚蠢……” 辩论者们已经彻底失去了昔日的风度,争辩不断。 张落不禁一笑,摇摇头。 难怪太史令胡毋敬到现在还未完成那篇关于古史的文章。 张落轻咳一声,踏入馆内。 “博士祭酒叶腾在何处?” 张落正拉住一个人询问,突然不远处传来喊声:“小子,你来此做什么?” 循声望去,张落看到叶腾坐在堆满文书的位置上,而其他人也仍在忙碌,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老叶,你还在这里忙啊……” 叶腾抬起头看了一眼张落,叹了口气。 “唉,本以为把我推举为内史后就可以轻松一些,没想到陛下却命我又担起了博士祭酒的职责。” 第74章 能否容在下抄录一份? 现在,整理、注释历史书籍及诸子百家典籍的工作都交由他人处理,他的任务则转向推广教科书至天下郡县,确保各郡县以此为教材,这项工作基本已告完成,所有郡县都已经收到了新编的教科书。 此外,叶腾还需核查谁不遵守规定,用非官方教材进行授课;若发现此类情形,需要量刑。 另外,他还需负责汇总全国郡县学府、私塾以及吏学等教师和学生名单,并配合秦始皇的要求设立讲堂,找老师辅导由郡县举荐的优秀人才,建立起从各地选拔人才到咸阳的一整套系统。 “虽然我们有了举荐制并实行连坐,但在这种利益驱动下,仍难免会出现勾结,从而遗失真正的贤才。” 张落听完,眼中闪烁了一下, “其实,我有一个方法……” “你有办法?”叶腾看向张落,显得有些激动。 “快说说看。” 张落微微一咳嗽,“其实很简单,举荐确实会有弊端,那就更加公平一点吧——采用考试结合品德考察的方式!” 考试? 叶腾愣了片刻,他知道当下的秦国在选拔官员时确实有一定的考察程序,但从未有人提出过如此大规模的考试制度。 张落接着说道:“如今流程是这样的:先进行县试,合格者再参加郡试,而通过郡试的考生接下来要赴咸阳考试,这不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了吗?” “我明白了!”叶腾忽然高兴起来。 张落的话让他豁然开朗。 原本困扰他的问题现在一下子就清晰了。 无论是文科还是武科都需要考核,并且内容必须涵盖教材中的知识点。 由于大秦以法为本,法律肯定是一门重要的科目;其次还有数学等其他学科。 当然,这种方法需要辅以严刑峻法来杜绝作弊,同时还需要等待几年时间让全国读书的人多一些,否则容易引发六国贵族对秦朝的不满与反抗。 朝廷也得开办更多学堂,包括张落提到的那个锐子院,专门收容贫困儿童并给予教育。 “你果真非凡啊!你每件事好像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叶腾笑着夸奖道。 张落微微一笑。 对于这类事情,他只须稍加提醒,这些老练的人物便能领悟其中要点——这就是所谓的制度构建! “对了,今天来找你是有事。” 张落又道,“有一本书我打算先印几份。” 在大秦,造纸业依然被严格管制,书籍的印刷需得到博士馆的批准,并由其控制的官方印刷厂制作,市场上流通的所有纸书无不是经过官方许可的产物。 那些坚持使用竹简的人群也即将逐渐消失。 “是什么书?”叶腾接过书询问道,“难道是《齐民要术》?” 出乎意料的是,叶腾翻开一看,竟沉浸进书中不愿移开目光,直看了半个时辰。 直到张落轻轻呼唤:“老叶!”叶腾才回过神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张落问道:“这书是你写的?” “正是。”张落点了点头。 要知道这本书可是系统生成之时,特意用了张落笔迹的。 “让你担任内史真的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正确决定啊。”叶腾感慨地说。 “......那你印吧。 我明天再来一趟,还要将书呈给陛下过目。”张落应道。 “我的打算不仅是印刷,而是要让它流传到天下的每一户人家中去,所有官员都要亲自向百姓详细解释每一条例文,就像过去普及秦国法律那样详尽和细致。” 叶腾当晚即组织人力连夜印刷,并继续追问张落:“你是农家学派的人吗?” 张落略显犹豫地皱了一下眉头,随即答道:“我应该属于阴阳家吧?尽管我对阴阳家知之甚少。” “哈哈哈,你说得对,对。 没错,你是我们阴阳家的一员。” 叶腾爽朗笑言。 “我虽不属于农家,也曾任郡守、做内史,一旦此书面世,天下所有农家学子必然奉你为宗师。” “他们爱怎么想就随他们吧。”张落摆手表示不在意。 叶腾立即派人请来了一个专攻农家的博士来看书。 “看看这本书。” 这名学者接过书后先是略带轻视地看了眼书名《齐民要术》,心中觉得作者颇为自负。 但细读后他的表情渐渐变得认真,开始重新评估书卷价值,十卷本…… 从耕作到收获,包括谷物、蔬菜、果树、蚕桑,再到畜牧、禽类和鱼类,直至酿造及其他食用植物。 应有尽有,无一不包。 这位农家人不禁浑身颤抖起来,“请问叶腾大人,可是有大贤降临农家?” 叶腾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指了指张落:“是他。” “张上卿?” “怎么,不像吗?”张落的眼中泛起一丝不满。 这农家人仍是半信半疑:“如果这本书真的问世,整个农家必定会尊称张上卿为‘神农’啊!但……真的可能吗?” 但是想到张落身为治粟内史,并且之前发明了曲辕犁、水车等等革新性工具,或许这并不是不可能的。 “神农?”张落微微一怔,反问,“你家首领现在在哪?” “这……请原谅在下无知,我从未见过。” “哼,是在参与反秦吗?”张落突如其来的一句质问,使得这位农家博士冷汗直冒。 “的确未曾见过首领,自被召入咸阳、进入博士馆之后,就极少知道农家的事情了。” “那你家现在的首领叫什么,是哪里的人?” “请您见谅,在下一无所知。 只知道现任首领是在齐国继位,前前任则是郑国的郑大匠。” 大秦国灭掉六国后,大部分学派已经和六国分道扬镳,唯有儒家尚有些微联系。 而今在平匈奴之战后,鲁地和齐地的儒生又对大秦多有贬低,不少人甚至写信给淳于越断绝友谊。 听到此言,张落皱起了眉头:“又是齐国!”他还注意到郑国? “好了,你先下去吧。”叶腾只是想让这位农家人验证书的内容,而那人却不舍得放开手中的书。 “叶腾大人、张上卿,能否容在下抄录一份?” “不行!”张落果断拒绝,“以后大秦各地都会印刷这本书,何必你现在费力抄录呢?” 这农家人才长舒一口气转悲为喜。 待其离去。 第75章 齐民要术 “老叶,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你随意。”说完,叶腾继续埋首处理公文。 教科书已发放至各地郡县,私塾与学堂名单暂时搁置。 他现要专注于刚才张落提到的考试制度。 送走了张落后,叶腾再次将注意力转向手头的工作:修订和完善刚刚提起的新考试制度…… “至于这个所谓的农家嘛……” “齐地的事就看伏胜能查出些什么。” “只要不捣乱便罢了,否则干扰内史府的工作是不可以的!”坐上马车,张落在离开时又想起那尚未确定生死的甘罗及郑冠训练的那一帮死士! 他决定:“明天去找廷尉蒙毅了解情况。” 与此同时,他也在思索着解决几个关键人物的问题。 此外还记起郑冠推荐给赢政却未成行的方士徐福曾说有一款炼制药让人受制。 这些人的状况都值得思考,需要逐一安排应对。 “哎,还是先解决眼前的要务再说。” 张落用手支撑住额头,驾车返回居所。 这几日的繁杂思绪令他略显疲倦,但他心里清楚这些事务迟早都需逐一解决。 第二天一早就去廷尉府找蒙毅询问那些重要问题。 近来,咸阳的消息一波接着一波。 在平定匈奴的过程中,皇帝下令改革博士馆,并让新的教科书在全国通行。 此外,他还规定各地学堂,无论是私塾还是官方的吏学,必须统一使用这套新编写的教材。 这本书的开篇便是“天下之人,同根同源”,强调所有人现在都是秦人。 书中处处体现出这一理念,无论表面还是深处。 对这些改革,许多老秦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六国的遗民中,有些人仍心怀不满。 若有地方未遵行这教科书的指令,被查到者轻则流放或沦为刑徒到骊山修陵,重则丧命,家中亲眷也可能沦为奴隶。 后来,张落提出了养老恤孤、医治贫困者的措施,又一次震动了所有人。 传言称张圣人的名声已经流传开来,即便淳于越坚称自己只是张黩武。 紧接着,关于锐子院(育婴堂)、居养院(安老院)和平药铺的事迅速铺展开来。 为这些机构设立的秦法很快颁布并实施,进展甚至超过了之前教科书通行天下的速度。 对于那些成天喊着“暴秦”的人们,面对这一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终,他们只能抱怨这是暴秦收揽人心的把戏。 然而,当这些措施真正开始惠及孤儿、弃婴和孤寡老人时,百姓们渐渐对那些贵族的说法产生了怀疑。 再看着那些售价远低于市价一半多的平药铺——这意味着未来他们也能买得起药材——还有随处可见由秦推广的曲辕犁与渠边的水车,加上赋税也依然可以接受…… 楚地的一间小县,项羽将拿到的一本崭新教科书愤怒撕毁,全然不顾那是当地仅存一套课本。 “暴秦 我们的心愿从未熄灭!”他怒不可遏。 一旁的项梁神情黯淡。 “现在即使等到嬴政去世,秦朝衰弱之时,楚人怕是不会像从前那样轻易响应我们的号召。”项梁担忧道。 范增接过破碎的纸片又放下,“这简直就是从根基瓦解啊!”可此刻又能做什么? 秦廷早已明白尽管六国外部已经被征服,但内核依旧顽固,特别是在这些六国贵族的影响下。 统一全国后,嬴政就曾多次迁移这些贵族至关中,意欲削弱他们与平民的紧密联系。 范增轻轻叹息,“赵地因为匈奴之事及这本教科书、老幼有人管、贫病有保障……恐怕赵人将成为最首先归心于秦国的群体。” 听闻此言,项羽眼中充满怒火,他对项梁说:“叔父,允许我去咸阳一趟吧!我定亲手斩掉这个祸害秦人的家伙——张落!” “不行!”范增第一个表示反对,“去咸阳一趟或许不会有太大风险,但若是你有所行动,就必定是死路一条。” “哼!”项羽显得极为不满,“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暴秦逐渐迷惑楚人的心吗?” “羽儿!”项梁斥责道,“不要对范增先生失礼。” 项羽听到哥哥的话,只好勉强按捺住脾气,向范增鞠了一躬,“范老先生,刚才我鲁莽了。” 范增摇了摇头:“没关系,大家都是心急气躁。 不过,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那么该怎么办呢?”项梁也急于找到解决方案,“要不,去问问楚南公?” “楚南公年事已高,正在全心整理和重写楚国的历史典籍,避免被秦国人歪曲。 我们不去打扰他了吧。”范增思索片刻。 “最近,齐地的田氏一族活动频繁,也许可以支持他们一番。” “也可以借此了解田儋、田荣、田横三人为什么冒险到这种程度。 这已经导致齐地物价上涨。 毕竟这事本归张落管。” 项羽忍不住讥讽了一声:“齐国人本来就没有胆量。 六国之中,就数他们最软弱,看着其他六国相继被灭,自己最终不战而降。” 范增微微一笑,摇摇头说:“然而他们的实力却是六国中最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对吧?” **咸阳城** 此时,嬴政正专心地看着一本书,脸上一片严肃。 这正是叶腾一大早送来的《齐民要术》。 昨夜,叶腾让人赶制了几份,特意送上一本给嬴政。 早上,嬴政开始处理国政,却一直被这本书吸引,直到中午才合上书页。 这是一本富 民的好书! 只要读懂其中的一卷,百姓们日后的生活一定会富裕许多。 “如果没有张落,大秦该怎办呢。” “此书朝堂上下必须人人熟读!” “天下百姓也应当像叶腾所说的,每家都要有这一本书!” “各地官府要把这本书的内容像秦法一样讲解给百姓听。” 随后,嬴政命博士馆加印《齐民要术》,命令两月内朝廷所有官员必须读透至少一卷。 **将作府** “怎么样,公输老头,能行不?不然我找博士馆的墨家看看。” 一听到这话,公输裘立刻跳了起来。 “他们懂什么工艺!现在的墨家只会在嘴里念叨那套腐朽的‘兼爱非攻’理念,根本不懂匠人之术。” 第76章 您看能推荐谁呢? “别忘了老夫在你基础上改进纺织机并不难!就像之前的八牛弩机那样。” 公输家传承已久,不仅擅长铸造攻城武器,还精通农业机械和各种精巧技艺。 只因为效力于大秦,才更多参与军需事务。 适才犹豫,是因为这点改良并不困难罢了。 张落递给他时,明显是希望他能够对其进行改良的。 “既如此,那我们说定了。”张落微笑道,“如果不成,继续研究脚踏纺车也无妨。” 公输裘连忙接话:“请张上卿放心,若论技艺,天底下怕难找出能与我公输家比肩之人!” “那你瞧瞧这东西能不能仿制?”张落拿出了望远镜。 这项发明一旦能够被研究出来,投入量产将对战局产生巨大助力。 公输裘接过来左看右看,随即就将它放在眼睛前。 “咦?千里目?” 细看之后,他知道其中的关键只在镜片。 至于外壳材料没见过也没关系,总有可替代之物。 公输裘没有问为什么张落会拥有这种东西,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懂得这个道理是他得以安身立命的基础。 “上卿大人,老朽可以拆解看看吗?” “公输大家尽可随意。” 张落后退一步,离开了将作府。 对于玻璃的烧制他已经送去了专门烧瓷器的地方,等结果便可。 他还计划前往典客卿顿弱处拜访一下,聊聊东胡或者更多其他事务。 嬴政已然决定开凿灵渠,预计工程可能一年完成但实际时间仍要等到现场考察才能确认。 征南越之前,最好先扫平扶余、肃慎以及箕子 等地,这样更有利。 至于东胡……也许会自己崩溃呢。 正在想着,忽然一马车在他面前停下,帘子被揭开露 出了嬴阴嫚充满笑意的脸。 “张上卿,请吧!”张落瞥了一眼身边属于悬翦、那个让人不敢亲近的男人后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其返回,然后走向嬴阴嫚 的马车。 与巴清相对含蓄不同,她表现得更为直接。 “三四日后,蒙恬他们便回咸阳,父皇将会给予赏赐以嘉许你们功劳。”她提到了丁零人和呼揭人也被一起带回。 还提到巴清夫人派去月氏的商队。 “这些信息让 张落若有所思,漠北如今匈奴的地盘已空荡,秦人还未有大量迁入而他的目光 更多在箕子 所处的辽东半岛或是月氏所在的河西走廊——那些更适合农耕的土地。 “也许真该好好考虑利用下这些新带来的族人”张落在内心说道。 嬴阴嫚好奇追问 ,他只是微笑敷衍过去。 嬴阴嫚似乎有点不自觉变得温柔腼腆。 “我说的话……像不像不够大家闺秀的样子 ?” 张落表示不解:“怎么会。”她因此显得更活跃了些并开始谈起亥的事。 “近来没有再见过他,不过听说确实有些变了。” 张落独自 。 “我们从匈奴手中缴获的那些牛,把能用作耕牛的出租后,这段时间百姓们自发申报的新耕地面积就增加了十多万亩。” “未来还会有更多。” “除了关中地区,明年其它地方的土地租税也将会进一步增加。” 张落露出了一丝笑意,百姓们也很聪明。 通常他们不会单独租一头牛,而是一家三家或五家联合租赁,一般是两头牛:一头公牛和一头母牛。 租牛需要额外缴纳一定的赋税,这笔费用是按照之前耕种的土地数量计算,并且由几家分摊。 只有当母牛所生下的第一胎需要还给内史府外,再没有其他的附加条件了。 三年之后,牛归他们所有。 不过张落提醒自己,不要让百姓太急于开荒,导致耕作不力或者毁坏山林。 秦朝对滥砍滥伐有严厉的惩罚措施。 而太仓中的陈年粮食仍未卖完,即使他已经用于酿酒,“大约还有四十万石……”他想道。 “或许我们需要新建一个仓库,专门存放这些陈粮吧。” 他提笔写了一份文书送交右丞相冯去疾处,等待其审阅并转呈将作府实施建造。 由内史府拨款给将作府进行建设。 “会稽郡的情况有点不同。”张落的目光扫过放在一旁的文书。 今年各地田租均有提升,只有楚地的会稽与齐地的临淄保持平稳,涨幅很小。 “也许要再次普查天下的土地情况,然后才能量化审查会稽的具体情况。”他还建议廷尉府合作彻查贵族豪强的 行为,特别是在齐地和楚地! 这时,外边有人前来。 “太史令请留步,我先入禀告内史。”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吧。” 听到通报,张落抬头一看,见是胡毋敬。 “允许太史令进来。” “上卿大人,我需要一个人手帮忙。”胡毋敬略显疲惫的眼眸看向张落。 “谁?”张落有些意外。 “伏胜!”胡毋敬叹息说:“我不十分喜欢儒生,但少了伏胜,很多资料都要重新收集。” “其他年纪大的儒生脾气不好,常常争论个没完没了。” “可这个伏胜不一样,在履行内史府职责的同时还能出色地完成博士馆的工作,并处理好其他资深儒士的问题。” 张落沉思了一会说, “你错啦!他是我的平准令,兼职在你的博士馆做事。” “无所谓,这人天生就是搞学术的,不适合做行政。 今天我是来要人的,同时也可以给你推荐另一个人选”。 张落陷入了沉思。 他对伏胜并不完全了解。 但也别忘了他身后还有司马迁的 ,这位竟也享年百岁,或许确实是一介学者。 “太史令,您看能推荐谁呢?伏胜在内史府工作得很不错。” 胡毋敬听后说道:“你自己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进来!”他朝外面喊了一嗓子。 只见一位胖子匆匆走进来,“御史张苍参见张上卿,参见太史令。” 看到张苍,张落目光一凝。 他是荀子的学生,和李斯、韩非同为师门。 胡毋敬示意了一下:“你觉得如何?他可是荀子的学生,以他的能力应该不需要怀疑。 我在想他在御史台有些屈才了。” 张落摸了摸脑袋,“这……但目前伏胜已经在前往齐地执行平准令任务的路上……” 第77章 公输大师,我又来拜访了! 历史上记载不少张苍的事迹,在汉朝曾为计相掌管财政,之后做了十多年丞相,并且有个侄子张耳,是秦末反王之一。 据说他在秦国当官时因犯事逃亡过。 “张上卿,我带人来了,你考察一下,若合格,待伏胜回来让他专心在博士馆就好。”说完胡毋敬便起身离开。 “你也先回吧。”张落对着张苍说道。 未曾料到张苍不仅没有走还向前迈步,深深施了一礼。 “张上卿,请救救我的命!” “救什么命?” 张落眉头一皱。 求救?想到他和李斯、韩非出自同一老师,是否在担心李斯的手腕? 张落冷冷一笑:“别说你现在地位很高,单论你的学识,你认为你堪比李斯、韩非吗?” 张苍一顿,抬起头目光坚定,“敢!” “那你就准备等死吧。”张落挥挥手说道。 “请张上卿救救张苍性命。”张苍表情悲切道,“左丞相要扩御史台职权,连县一级都覆盖,并任命我管理燕赵地区,这……我不愿赴死。” “所以就来找胡毋敬,并把我拖下水?” 张苍立刻摇头,“张上卿如今的权势地位,您的学识、才能,更受皇帝信任,远胜于李斯,在下只能求到张上卿。” 这也正是他选择张落求助的原因。 在李斯手下做事实在提心吊胆,每天隐藏才华就是怕重蹈韩非覆辙。 “行了,我知道了。”张落失笑一声。 更关键在于他和李斯并不在一个业务领域,这也是后来两人可以和解的原因。 而韩非和李斯却有明显的利益冲突,即使现在还不清楚是否确实是被李斯所害,这嫌疑洗不清了。 “那么,上卿答应了吗?”张苍小心翼翼询问。 “等伏胜从齐地回来再说,他才刚刚抵达那儿,回来尚不可知,这段时间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张落显得无所谓,而张苍大喜拜谢离去。 保全自己的命他自认可以做得到,然而张落知道,张苍其实深陷困局。 要是李斯真的想除掉他,就不会让他继续担任御史的职位了。 更何况,现在李斯已经是左丞相,而张苍仅是普通御史。 “不知伏胜如今状况如何。” 张落若有所思地说道。 张苍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李斯其实是完全知情的。 此刻,在李斯身边的一个较为年轻的人微笑问道:“父亲,您对此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何可说?我的御史台不是他可以发挥的地方,离开了也好。 你刚从三川郡回咸阳上任,我们就不要再提他了。” 李斯的表情凝重,显得心事重重。 见此情形,李由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如果……当年张苍与您和韩非处在同一时代,他会不会像韩非一样遭遇不测呢?” “会。” 李斯半闭眼睛,继而注视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现在的李斯已经没必要再在意张苍的一举一动。 李由心中暗惊,不禁对父亲深感敬畏。 或许这也是因为李斯对张落的确有些忌惮吧。 最近几天,李由一直在连夜研读张落所写的《齐民要术》。 作为三川郡守,他对这本书钦佩不已,认为天下那么多农人,却没有一个能写出与此书比肩的作品! 回去之后,他打算马上按照书中的方法教导百姓耕种。 此外,李由还听说张落与叶腾详细讲解了人才选拔的事项,完善了博士馆自下而上的体系。 内史不仅懂军事谋略、善于征战、精通赋税管理,还能教化民众,简直让人惊叹不已。 “父亲,我希望能有机会拜见张内史,不知您是否答应?” 李斯听完点了点头:“去拜访他是有益的。 他的才能至今无人能知全貌,如果你能学到有用的,对你只有好处。” “谢谢父亲!”李由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廷尉府外,张落和宵凤并肩走出。 “谢谢你。” 虽然话语冷漠,但张落耸了耸肩回应:“反正你又欠我一份人情。 刚才你说那些话让他们脱离道家,这可能会帮到蒙毅一些。” “那与我无关。” 尽管语气坚决,宵凤还是往西边的方向走去,似乎并不在乎多亏欠的人情。 “我要找个地方清修。” “那你拿着放大镜和纸是做什么?”张落追问。 “难道真能在阳光下让它自燃?” 张落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蒙毅出现了。 “张上卿,今日我兄长蒙恬凯旋而归,你要一同前往北郊庆功吗?” “哦?好啊,一起!”张落愉快地回应。 张落便顺势坐上了蒙毅的马车。 途中,两人聊起了公主近况。 “这几天公主不像以前那样常常找你了。” “嗯,她也忙她的事情吧。” 张落轻笑着回应。 提到公主明年将及笄的话题,蒙毅微笑中似乎有更深层次的意思,但张落只是点头应声,并未多想。 此时咸阳城门外早已聚集不少人,虽然不及上次人多,不过淳于越带着赵破奴仍在那里。 看到张落出现时,淳于越冷笑了一声。 由于《齐民要术》中有讽刺孔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段落,后来的版本往往都将这些部分删去。 赵破奴对此十分好奇。 \"你就是破奴吗?\" \"是的,赵破奴见过上卿。 \" 尽管年纪轻轻,但他的礼仪规范令人印象深刻。 张落微笑着说,“这样子怎么去实现你‘破奴’这个名字的使命?” 淳于越接话说,“儒家六艺不仅仅是读书。” 张落没有理会淳于越,而是转向赵破奴问道,“以后想当大儒吗?” “不想,我要当将军!”赵破奴坚定地摇了摇头。 即使是淳于越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这时远方突然出现了大军的身影。 蒙恬、李信、王离等人回来了。 咸阳宫也已经准备好了封赏的事宜,尤其是对张落。 不久之后…… “公输大师,我又来拜访了!” 张落在将作府中笑着说道。 通过一名公输家的子弟传达之后,公输裘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块正在打磨的水晶。 他似乎在研究如何制作望远镜。 “张上卿,你是来看看纺车的吧?那已经在那边做好了,并且经过我两位小辈的改进,现在效率更高。” 第77章 你打算用旧粮吗? “那太好了,” 张落看着纺车笑道,“我还想把你的这两位年轻人带走,让他们教其他的工匠,进而普及到各个郡县。” “说到这事,上次你不是说要制作比脚踏纺车更好的机器吗?” 张落继续问。 公输裘脸微微一红:“上卿请放心,待千里目研制成功后,我会马上着手改进纺车。” “提到材料,” 张落看看公输裘手上的水晶说,“或许你可以去看看烧瓷的地方。 我知道一种新的材料叫做玻璃,与水晶很相似,或许可以作为替代。” 公输裘听了这话半信半疑,“烧瓷器能出什么好东西?” 不过,想到这是张上卿的提议,且与水晶相似,他就点了点头。 “老夫明白了,一旦找到合适材料,会马上做。” 张落提醒,“不过这个消息还是要谨慎,不要轻易传出去。” 因为生产玻璃的成本较低,但他希望卖高价。 公输裘答应,“老夫记住了。” 随后张落带着两个公输子弟离开将作府,命令那些负责向各郡县传授技艺的人学会这新式脚踏纺车,从而提高纺织的效率,改善农民生活。 更多的布也可以由商人收购贩卖,充实国库。 返回内史府后,张落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 张落继续埋头工作,等待760四点下班。 他轻声问道:“伏胜有无送来新的消息?” 一位侍从走进来汇报,“回禀上卿,平准令前几天才到达齐地。” 张落点点头,回答道:“如遇紧急情况,可以直接前往我府上报。” “遵命。” 他又看了一会文书,发现一个引人注目的细节。 “郑国提前完成了六辅渠的修缮工程,然而近六万名战俘中有几十名不幸死去。” 剩下的战俘将分成两批: 一部分运往赵地,参与水利建设工程;另一部分,包括三万战俘,在三千秦兵的护卫下送往楚地挖掘灵渠——这是为了未来的农业灌溉以及日后攻伐南越时提供运输粮食的关键通道。 另外还计划招募大约五千名百姓共同参与,但大部分工作仍由战俘负责完成。 而且对百姓的徭役待遇较为丰厚,不仅饭食保障较好还有薪资补贴。 “初步计算需要七百多万钱用于支付粮草和工资”,张落在文件上划勾表示认可,后续还需要郑国现场勘察后再作进一步调整。 此时他不禁思考:“郑国原为农家领袖神农之子,也许能了解到一些关于农家的事?”想到此,他把文书记下准备存档并送至相应机构处理,忽然又眉头一蹙,看到一份报告。 “那些胡族女子为何还没有安排好婚姻?” 时间过去不短,牲畜都处置完了,六辅渠也建好了,本应上报开战计划了。 “怎么至今只有一两万人成婚?”他低声嘀咕:“难道大秦缺男丁吗?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居然不要?” 张落看着四万石粮食需求有些无奈,还是决定给这些女子家庭一些援助。 “结婚后要立户口,但田租减免两年确实少了。”他还想道河套地方,云中、雁门、九原一带需移民充实。 “强制命令虽然能让民众服从,可是让他们自愿迁徙效果会更好。” 于是他起草了一封奏章建议道:鼓励每家每户五口迁移到河套之地,则赠送150亩农田,并免去三年土地税收,耕牛免费使用,自备曲辕犁。 在关中地区娶胡女者,则赠送两石米,同时十年免除税收及劳动役,可免费享用朝庭提供的耕牛和曲辕犁三年,五户共享一牛具一犁具,但必须善待不得损伤。 对于单 门户的家庭则五年内只需缴纳户籍费;分家单列门户的儿子将获五年免税、三年免劳役,并奖励一百铜币。 完成后,他直接带着这份草案去找冯去疾审批。 嬴政帝曾把丞相职务分为左、右两个部门,其中冯去疾任右丞相,李斯任左丞相。 因此有两个不同的行政衙署处理政务。 “啧啧!”看完文书后的冯去疾略显不满:“小张,你先是打了与匈奴的仗,现在新粮已经入库了么?” “还没有填满,有两个仓库存货为空。”张落淡定地答道。 闻言冯去疾哭笑不得。 “那你还要再建一个粮仓吗?” 张落毫不退缩地答道,“那是专门用来存放旧粮的,与其他事无关。” 冯去疾摆摆手表示认可,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按你说的办法,之前领走一万多名匈奴女子需要分配粮食,这么算下来大概需要二十万石,你打算用旧粮吗?” “这怎么可能!”张落略显激动,“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旧粮都是卖给边疆民族的。” “但你看看这里。”冯去疾念出了奏章内容:“迁至河套三郡的百姓就不多说了,那里的情况可以不同处理。” “可是关中,一下子就要让将近十万户人家失去主要劳动力。 每家只两人的话,分两石米,朝廷还要提供农具,免除十年赋税和徭役……难道国库的钱粮多到无法存储了吗?要么原本户籍的家庭就不用免十年税吧?” 张落微微一笑:“最近国家确实支出了不少财力。”他停顿一下,“假设一户五口,可耕大亩五十,加上如今的耕牛、改良犁具和水渠,能耕八十或一百亩农田。” “大量农户免交税款,并集中在关中区域,朝廷将减少多少税收?要不考虑把单列的新户减免时间改为五年?上次皇帝巡行琅琊,免除三万户徭役后咸阳已承受了不小压力,更别说地方郡县了。” 冯去疾闻言,眯着眼睛看向对方:这家伙又在计划什么新的战争,通过获取异族奴隶来补充劳动力吗? 战俘们不仅能进行各种劳作,更能增加农业劳动力。 “有了俘虏作为苦力,的确能减小民众服役的压力。 而且我们秦国现今已经强大起来,师出有据攻打他国会更容易取得俘虏,例如扶余、和箕子王朝,亦或是月氏部落也都可以考虑。” 冯去疾轻哼:“陛下如若无异议就照你的办法办理吧。”实际上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皇帝必然会同意。 第78章 一把剑,一天能杀几人,救几人? 次日,张落得到批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着手实施,立即调拨了一千多万钱给相关部门。 随后,许多家庭决定娶妻定居或者前往河套,使得关中一夜之间又多了数万户居民。 三天之内,所有剩下的匈奴女性全都完成了婚嫁仪式,一些关中田地较少的人干脆选择了向北迁居。 第一天就有几百家报名从靠近咸阳的位置搬迁到了河套三郡,而冯去疾也忙着为那些愿意结成新人办手续了。 此时,朝中一切顺利运作,等待迎接更多的改变与发展。 而在咸阳宫内的大会讨论中,这样的决策也得到了认可。 这次,文武百官和三公九卿都齐聚一堂。 嬴政威严地高坐在殿堂的正中。 群臣朝贺完毕后,冯去疾站到了陛阶最下方的 位置,面对着嬴政。 他代表皇帝宣布每一项决定。 众臣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这天的议程是宣布在灭匈奴战功中的有功之臣的封赏。 “匈奴已除,有功者当受封赏。” 冯去疾朗声宣读: “蒙恬,安定边疆、击败匈奴骑兵有功,封关内侯,并获食邑百户。” “李信,协助征讨匈奴大获全胜,封扫荡漠北为关内侯。” “王离,晋升 官职,赐大上造爵位。” 接下来,冯去疾逐一宣布了十几个有功人员,唯独没有提到张落。 气氛显得有些寂静,冯去疾轻咳一声,继续念道: “张落,现任秦上卿、治粟内史。” “上任以来,忠于职守,赋税政策得当,贡献显着。” 听到这话,下方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尽忠职守?这可是那个每天早退的人啊。 不过他们不得不承认,张落实行的一些政策确有成效:如红糖制作、精盐推广、种植红薯和曲辕犁的应用等等…… “此外,成功设计诱敌伏击计,击毙许多匈奴将士;撰写《齐民要术》,惠及今世后代,居功至伟!” 冯去疾加重语气说道。 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冯去疾身上,张落却泰然自若,好像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样: “赐张落咸阳府邸两所。” “金印紫绶一。” “食邑一千户。” “田地三千亩。” “丝绸二千匹。” “夜明珠二十颗......” 大臣们已经开始有点麻木——这些封赏真的太多了! 站在李信身旁的王离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今天的封赏几乎都是围绕张落一个人展开的。 这时李信咳嗽了一下,王离立刻正色端坐。 漠北一役使他对这些老将心存敬畏。 而此时,众人都以为冯去疾已经结束,突然他再次开口: “特封张落为温城侯,赐彻侯爵位。” 此话一出,李斯差点站起。 其他大臣们也震惊异常。 嬴政在一旁观察众臣表情,显然也觉察到他们的吃惊。 但他深知张落之功的确无愧。 只是他留意到张落竟无一丝波动,仿佛对此早有所料。 见冯去疾还想再说,嬴政插言:“张卿之功名副其实,单单靠推广红薯种植、伏击敌人、写《齐民要术》三项便足称得上是彻侯了!” 此言一出,众人大悟:五千斤亩产啊。 平定了匈奴之后,带回了众多的牛羊和战马,还有数万名俘虏,这些都为无数百姓免除了劳役。 加上前后接近十万胡女的来到,使关中多出约十万新家庭。 不仅如此,前段日子他还发布了《齐民要术》这部巨着,震撼了全国。 在关中的农人中间,无人不尊他为当代的神农氏。 至于另一真正的农家领袖“神农”,究竟是谁,并没有人关心。 这时,张落终于从行列中站了出来。 “臣感谢陛下的恩典!”冯去疾心中有些困惑:皇帝是不是不想安排婚姻了?这个问题同样让嬴阴嫚格外在意。 当晚她眼噙泪花向父亲问道: “父皇,您是否改变了主意……女儿一定要嫁给张上卿,说好了这次是赐婚呢……” 秦始皇微笑着看着自己宠爱的女儿。 “父皇只是认为这门亲事应该以礼相求,不宜强加。”“真的吗?”听到这话,嬴阴蔓喜极而泣。 “上卿,请受小女子道喜。” 时隔几日没见,公输裘又出现在张落的住所之前。 这次他是为了扩建三座府邸而来,使之合并成一个整体,而这需要对周边街道做相应调整,因为他身为将作少府大匠嘛。 张落看到公输裘背后跟随的人,点了点头。 “好,有劳大匠了。” “不敢,不敢。”公输裘立刻拱手回礼。 现今张落的爵位之高、身份之尊早已超越常人,年少即位侯,若举办开国宴时他将位列群贤之中。 张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大家还未习惯他对帝国的重要。 “还有一件事。 大匠你的‘千里目’制得怎样了?” 听到这句话,公输裘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上卿的玻璃材质很不错,但是现在的成品还不够清澈,还需几天时间让工匠们更熟练些。 此外,老朽还在研究一种比脚踏纺车更先进的织机。” “只怕脚踏纺车刚普及各郡县,就要换新型的了。” 张落闻言笑道,“如果有更好的成果,我一定不会嫌麻烦并向陛下推荐。” 公输裘一听连忙感谢,“老朽提前感谢上卿的赞赏。” 说完后,便开始指挥部属详细部署工程事宜。 另在一个地方,宵凤找到张落并表示: “既需三天整修时间,我打算暂离此地修炼。” 张落点头应允并递给她一袋钱币: “给你。” 宵凤扫视一眼,随后目光停留在张落的脸上。 “不需要,若感饥饿,我会回来。” 张落听了轻笑一声,“你不会打算在树林里待三个晚上吧?还是找个客栈比较好。” 他顺手抛出几枚钱币。 “这次就不欠你人情了。” 宵凤伸出手,稳稳接住了钱袋,轻轻哼了一声。 “哼,你会这么好心?”说罢,她转身离去。 看着宵凤走远,张落转头看向盖聂,“你呢?” “多谢,我不需要。”盖聂眼神依旧深邃。 他想起了与涯老的一段对话: “一把剑,一天能杀几人,救几人?” “不知。” “至多两百人,老夫曾做到。 但少主一言一行或一事可关乎万人甚至十万人性命。” 第79章 田氏一族呢? 想到这里,盖聂再次拿起小刀,开始为他自己雕刻新的木剑。 上次他的第二把被涯老和双婆一起打断了。 尽管张落想将掩日剑送给他,但盖聂选择了拒绝。 离开府邸后,张落准备去找蒙恬,却见嬴阴嫚的马车停在路边。 “张上卿,您这是要去哪里?” 张落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调转马车方向的悬翦,微微开口。 “公主,我要去找蒙将军。” “原来如此,我正好同路,送您一程吧。” 嬴阴嫚眨了眨眼。 “好吧。” 张落便坐上了马车。 上车后他发现马车速度很慢,不禁问道: “额,公主,能否快一些?” 驭者额头冒汗,“公主,上一次您吩咐过不准开得太快……” “听张上卿的!” 嬴阴嫚笑着回答。 当马车终于加速后,张落转头看向嬴阴嫚, “公主,您为何这样注视着我?” 嬴阴嫚害羞地低下了头。 谈及婚事……她期待嬴政向张落提及此事。 “公主,二胡学得如何了?” “已经可以了,乐府也为此谱写了曲子,我会勤加练习的,到时候一定要让张上卿大吃一惊。”说完,她踌躇了一下,犹疑地拉了拉张落的衣袖。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搭在张落膝盖上的修长十指,却不敢触及。 “公主,怎么了?” 四周无声无息,嬴阴嫚的手依旧轻轻拉着张落的衣袖。 “张上卿,若是近期宗族中有人找您,请千万不要答应他们的任何请求。”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注意到家族成员已经开始对她和张落的关系有所反应,嬴政也对嬴阴嫚相当宽容,许多人都明白过来。 而张落显然得到了嬴政的高度赏识。 她已经拒绝了宗正嬴允,但也怕他还会找张落与皇上商议。 张落眼中闪过一丝锐意,“多谢公主提醒。” 在大秦的宗室制度中,若无特殊功绩,则无法获得爵位。 即便是嬴政的儿子们,除了作为始皇帝后裔的身份外,并没有别的特别地位。 因此,当初淳于越提及恢复分封制时,才会说现在陛下坐拥天下,然而他的子弟却不过是平民。 可见这些皇族子弟心中颇有不满,但只要有嬴政在,这类问题张落并不担心。 “公主,其实也很简单,只要让他们在陛下面前表现出忠诚和能力就够了。” 嬴阴嫚听完这句话,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理解。 不一会儿,马车来到蒙恬居住的太尉府外。 嬴阴嫚决定留在外面等候,而张落则是前往见蒙恬。 此行他是为了把最新的灌钢法教给蒙恬。 因为内史不应过多涉及兵事,但蒙恬则完全没有这些问题。 巧合的是,他们遇见了另一位军方重臣顿弱。 “哈哈,我刚让人去找你,你就到了。” “有要事?” 张落问道。 这时,两位主战派将领——蒙恬与顿弱,再加上张落这文官中的好战分子齐聚一堂。 虽然如此,蒙恬仍旧显得十分谨慎。 “是有关扶余、和箕子王朝的情况。” 根据从那两个探报处所得知的信息,顿弱认为五万军队即可 扶余和**,两万足以对付箕子王朝。 “我也觉得这个估算合理,但战场上变幻莫测,尤其是扶余与位于多山林地带,不易攻破。”蒙恬答道。 相对的,攻打箕子王朝可能会较为容易一些。 不过,他更清楚秦始皇打算攻打南越,甚至已准备资金用于灵渠建设,且郑国已经出发考察。 关于南越的地形,远比上述三国更为复杂危险——遍地荒凉,湿热多瘴。 至于粮食运输,张落建议攻击扶余的物资可以从燕赵运输而来,攻击箕子王朝则可依赖来自齐地的供给。 “齐地?齐地距箕子王朝很远。”顿弱感到不解。 “其实并不远。 可以借助海路,从临淄或琅琊出发,东渡就能直接抵达箕子王朝领地。”张落解释道,并进一步提议:“若可行的话,我们甚至可以通过海路奇袭。” 听了此言,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这方法充满兴趣。 张落又表示:“如果各位需要验证,先派遣船只测试一番也未尝不可。” 经过商量,蒙恬表示认同:“如您所说的途径有效,那将使进攻箕子王朝变得更轻松。” 最后张落提到,这次来是为了教授一种新型炼钢技术——灌钢法,并将其交给蒙恬研究。 在另一边,负责监察齐地事务的伏胜此刻在临淄郡守的府上讨论当地经济问题。 “齐地濒临大海,商品价格波动属常态,然而最近持续上涨的现象令人忧心。 这种情况已经有三到四个月之久了。” 对此,临淄郡守辩解称不久后一切将恢复正常秩序。 只是伏胜注意到了他对这种状况颇为恼怒,这使得伏胜更觉事情并不像郡守表面上说得那么简单。 伏胜冷笑了一声,“现在粟米价格已经涨到三百多钱了,嗯……我要查看一下临淄粮仓的情况!” 临淄郡守面色一变。 “你只是一个平准令,只负责监管市面物价。 而管理粮仓的,应该是太仓令的职责。 如果你有内史府的正式文件倒是例外。” “否则我绝不会通融。” “你心中有鬼,否则反应不会这么激烈。”伏胜目光锐利地看着郡守说道。 “胡言乱语!简直不知所云!”郡守起身,拂袖而去,“送客!” 门外,两个郡卒应声而来,准备将伏胜护送出门。 伏胜没有过多争辩,转身离去。 离开郡守府后,他的几个随从立即围拢上来。 “大人,经过我们刚才的探访,发现几个月前曾有大批量的粮食被收购。”伏胜听了这话,深吸一口气。 “田氏一族呢?” 一个随从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只是听说田横交友甚广,号称手下有数百兄弟。” 数百兄弟…… 伏胜微微皱眉。 要是张落在场的话,恐怕会立即将田氏家族包围下来,不管他们有没有问题,先擒获再说。 然而,关于齐地的事,尤其是曾经统治此地的齐国田氏贵族,始终是个敏感的话题。 他们的势力还很稳固。 第80章 易水? “先去稷下学宫吧,见见我的师弟们,或许他们有所了解。” 自从经历淳于越事件之后,伏胜不知道自己能否再被齐地儒家学人接纳。 稷下学宫,曾经由齐王赞助的知名学术中心,现在却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繁荣。 虽然秦灭齐后没有直接关闭稷下学宫,但也几乎不问其事,同时把许多学者调至咸阳博士馆。 伏胜是其中之一。 并且,秦国也不向稷下学宫拨款,而是依靠齐地的一些富有家庭和商贾资助,才能勉强维持。 其中最重要的秘密支持者就是齐王室后裔——田家。 因此稷下学宫还没有解散,不过日渐冷清已是事实。 以往人群熙熙攘攘的地方如今已罕有人迹,大部分地方开始显露出破败。 不过也正因这种萧条状况,反而成为一些人藏身避难的好去处。 目前替代稷下学宫的是咸阳博士馆。 过去的齐鲁儒家学人起初并不屑博士馆,但如今形势改变了:书籍需严格审查才能允许存在,并且还要使用指定教科书。 在如此强制规定下,即便是稷下学宫表面也开始使用合规的教科书和教材。 这让他们边骂边用。 更令他们焦虑不安的是,博士馆已经开始在各地开展教学体系: 从县级、县级学,一直到 博士馆,吸引着全国的人才前往咸阳。 这里有诸多名师贤才,无尽的书籍资源,更有秦皇资助全部路费和食宿开支!凡是学业有成者,便可以入朝为官。 人们还听说,在张黩武的提议下,朝廷将举办考试。 依次在县、郡层层选拔,最终优秀者将在咸阳获得官职! 这仿佛让天下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条通往仕途的光明大道! 谁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就算秦皇如何又如何? 秦灭六国之前,不也已有不少六国之人慕名前来投奔吗?那时候连这样的晋升机会都没有呢! 于是,即使齐国和鲁国的儒生再怎么固执地责骂,依旧有人悄悄离开了稷下学宫。 这种矛盾的情绪,伏胜早有预料。 从淳于越被齐鲁老儒借口写信大骂时,就显示出他们内心的动摇了。 因此,伏胜站在稷下学宫门口时,已做好了承受责骂的心理准备。 “唉,稷下学宫变得越来越冷清了。”伏胜不禁叹了口气。 一切也都显得有些破旧不堪,死气沉沉,令人感到不安。 “呵呵,师兄,生死轮回,花草荣枯,这些都是天地万物的规律,稷下学宫自然也不过如此。” “子房!”伏胜眼前一亮。 他急切地拉着张良的手,想让他一起进去,可张良却停了下来不动。 “师兄,学宫里的师兄弟们不愿意见你。” 伏胜脸色僵硬了起来。 本以为张良现身,能改变这一状况。 显然,并不是这样。 “我弟弟在哪里?” 张良微笑着回答:“他出去云游去了。” “嗯?”伏胜眉头一皱,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然后拉着张良往外面走去几步,来到大街上。 看着伏胜这般举动,张良心中隐隐不悦。 他在关中似乎已经打算全力为秦国效力? “子房,我问你,临淄最近粮价上涨,这是何故?是不是有什么前因后果?” 张良稍作思考,还是把消息告诉了他。 “三四个月前,齐鲁一带的一个县城遭遇了一伙 ……” “不可能!”伏胜打断了他,“按照秦律严厉的程度,即使是地处偏远之地,也不会有 胆敢公开袭击城镇。” 张良略带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伏胜为什么会反应如此激烈。 似乎是他的认知中, 之下不可能存在 。 “子房,你继续说。” 伏胜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了口气以保持镇定。 可能确实远离关中之地还有些乱象。 张良凝视着伏胜:“劫后,当地百姓伤亡惨重,大量财粮也被抢掠一空,农田损毁过半。 然而在这个时候,太守却并未下令开仓赈灾。” 伏胜皱起了眉头:“不对劲啊,咸阳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情况,就连张上卿也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张上卿? 张良微微惊讶于师兄对张落如此敬重的称呼。 也许是因为张落的行为,换成是他也可能会对他心生敬意。 可惜…… “上报的原因我不清楚,不过最后是田家拿出大量的钱粮来救济受灾的百姓,这之后物价就开始攀升了。” 张良之所以提及此事,是因为它也影响到了他。 在齐地,人们靠着海洋为生,贸易繁荣。 目前秦朝的赋税也不比齐国时代更高,因此百姓尚有一些余钱,对于最近上涨数十钱的物价还算能够接受。 大家大不了不买那些非必需品。 然而稷下学宫的情况并不乐观,甚至可能比普通百姓更加窘迫。 他们不仅需要饮食开销,还有书籍等各项支出。 编撰文献所用的是竹简,而且 们的学费也越来越少,每位学生只给十条腊肉作为束修。 此外,很多 住在稷下学宫内,吃饭也成为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听到这里,伏胜微微动容。 “田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联想到为什么临淄郡守不敢让他查看粮仓,以及匪徒、田家和郡守之间的关系。 莫非临淄的粮仓已经空无一物?这真是严重的问题!“子房,今日多谢你告知!” 伏胜感到焦虑起来,拱手作别就要离去。 然而张良赶忙将他拉住,说道:“师兄,我的子师兄已去燕地易水游览。 不知道你有没有东西要交给他,可以留在这边由我代转。” “易水?”伏胜心中一紧,意识到弟弟或许已经决心反秦到底。 他点头道:“易水确实是因燕国太子丹及其义士荆轲、高渐离而闻名的地方。” 张良的眼神闪烁着感慨:“太子丹可惜了。” “的确很遗憾,但既已逝者,还是要向前看。” 伏胜拍了拍张良的肩膀,表示理解并宽慰。 毕竟如今局势稳定,并没有那么残酷。 秦国并非传言那般暴虐,单单看张落一个人就能救活许多人,若是秦人真的厌憎六国之人就麻烦了。 第81章 又要开战吗? 张良点了点头,明白接下来的话语不必过多解释——毕竟燕丹已死。 事实上,伏胜知道燕丹确实在燕国去世了,但不是在前些时日里发生的。 不过他只是知道赵高谋逆被族诛一事。 “师兄慢走。”张良再次向他深深作礼后转身离开了,朝另一个方向行进。 不久,他来到了一处小小的居民聚居地。 正当他在推开一间柴门时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暂且不说这件事,于是折返离开。 另一边,一位从楚国远来的使者拜见田儋,“楚国项家项声见过田氏族长。” 而此时,在咸阳城中,大商人巴清新开的名为“五熟釜”的餐馆引起了争议,有人说其褒贬不一,也有说其独具特色。 当张落在得知此消息时不禁笑了:五熟釜与鸳鸯锅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分格烹饪,不过是分为五个隔断而非两个,也许称其为火釜更为合适。 无论如何,这也算不上大事。 推出之后,最早尝鲜的是一些来往的商旅和游侠。 大家围坐一起,边吃边聊,气氛热烈非凡。 尽管肉类和蔬菜的价格还算合理,但仍引来了部分儒士的批评。 尤其是淳于越,直接指责这是文化堕落、礼教崩溃的表现。 后来巴清得知有几位儒生也去体验过一番,他们虽然仍持负面态度,但也没有再严厉抨击。 看到五熟釜店没有被全盘否定且开始盈利后,巴清才终于安心了。 这次她也只是想试试张落介绍的新奇事物而已,以后能不能发展壮大还有待观察。 在火锅店这件事上,巴清确实投入了不少心血。 单是调制汤底就费了很长时间。 然而,巴家的主要业务目前仍然集中在为骊山提供水银,与张落的商队合作以及生产和销售红糖等方面,未来的变数还有很多,尤其是像乌氏倮这样的大商人转瞬即逝,巴家更需要紧紧跟随张落的步伐以保长久之计。 现在的张落除非犯下大逆不道的大罪,否则日后地位必将在帝国中与王翦齐名。 巴家内一些老臣已经开始明里暗里地建议巴清,而她表面上则严厉斥责这种冒险的想法。 她一直牢记宵凤的告诫,万不可冒任何风险。 此刻,巴清正在一座雅静的闺房里走动查看。 “这地方真不错,就把五熟釜安排在这里吧。” 布置完毕后,巴清郑重地亲笔写了一份请柬,打算设宴款待张落。 写完之后,她内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再说原齐国的田家,在齐国被秦国 后迁移到此地。 如今狄县差不多四分之三的土地、商铺都是田家的产业。 并且在这段时间里,通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方式,他们在临淄等地占据了更多土地与店铺。 这一切得益于他们在秦国攻伐时并未进行抵抗,并选择了顺从的态度,因此田家的财富与实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 然而,当自称楚人项氏子孙的人来到时,田儋冷笑一声说道:“项家?朝廷正在通缉的对象,难道你不怕我借此立功吗?” 项声同样回以冷笑:“你敢这么做吗?不过看这样子,倒也不奇怪。 胆小如你们,还能有何作为呢?” “住嘴!” 一旁的人愤怒地质问。 田儋挥手示意安静:“哼,你们懂什么?这都是为了保护齐国百姓!要是不然,现在的齐国会是怎样?六大古国中,恐怕只有我们齐国还能保持稳定的生活。” 项声冷笑回应:“你觉得楚国民众……” 他突然停了下来。 楚国人民的生活状况改善不就是秦的功劳吗? 楚国的豪族和权贵们,在对抗秦国的过程中付出了巨大代价,使得楚国蒙受了很多苦难。 项声叹了口气,心知这番话确实让自己在齐人面前有些失了颜面。 真不应该由他来处理这个局面,而应该是像项伯那样较为软弱但也更加圆滑的人。 “怎么,不说了?”田儋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得意,似乎认为齐国的安稳全靠田氏王族的妥协。 从刚才的对话里,田儋已经对项声下了一个评断——此人行事过于冲动,遇事容易发怒,言辞不经过深思熟虑,更不具备随机应变的能力。 在他看来,这样的人不堪重任。 田儋最喜欢给每个人贴上标签,每次遇到新人都会通过对方的一举一动为其定性,如性格、爱好或是弱点等,这些都是他用人的重要依据。 他觉得这种做法能帮自己更好地掌控局势。 “哼,逞口舌之利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项声干脆转移话题,“我们心里都明白,与其争吵,不如谈些正事。” 见对方如此反应,田儋收起了那丝得意,态度也随之和缓了一些。 “好吧,那么阁下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项声瞥了一眼田儋,“齐地物价上涨,这样的情况难道不会引起秦国的注意吗?你们这样做,不怕秦人有所行动?” 田儋闻言笑了笑:“齐地的物价波动并不罕见,很快就会恢复到正常水平。 而且这跟田家并无关联。 再说,齐人手头还有些积蓄,暂时应对得过去。” “别开玩笑了,齐地的任何变化怎么可能绕过你们田家?”项声摇了摇头,“话已带到,我会暂时留在临淄。 若有需要援助,你们也可以来找我。”说罢,他转身离去,甚至没有道一声别。 田儋并未生气,心中觉得这样的一个小人物不屑与之计较,但还是听进去了一些关键内容,脸色也变得低沉。 “暴秦的张落拿出了《齐民要术》,导致田横损失了许多农耕的支持。”他又想到那群效忠于自己的死士以及自称为阴阳家东皇的那个残废甘罗,“真是个疯子啊……必须提防这些。” 虽然此次事件为田家带来不少粮食供应,但也闹出不少动静,尤其是那位郡守也不能逼急,否则可能出乱子。 另一边,在咸阳章台宫内。 大臣淳于越忍不住喊了出来:“又要开战吗?这才刚打完匈奴啊!”众人纷纷议论开来,表示质疑。 冯去疾看着张落刚刚向嬴政行礼后回到座位,感到无奈。 第82章 伏胜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朝廷这才平静多久,张落就已经迫不及待发起新战事,特别是针对箕子王朝和扶余等地的讨伐提议。 “那些地方本就偏远荒僻,攻打它们究竟有何益处?”有大臣继续说道。 站在大殿中的张落只是淡淡一笑,而冯去疾则在想,或许真的需要多补充些人参以保身体安康,以免将来无法应付张落带来的频繁动荡。 想到人参时,他的表情不禁停顿了一下。 这事儿似乎与**和箕子王朝有关联呢……这些朝廷要员,特别是年长的几位,确实收到了嬴政赐予的一根人参,但这仅仅是一根,实在杯水车薪…… 冯去疾的目光转向李斯。 李斯察觉到后,连忙转过头去。 眼下,他正忙着扩大御史台,收回各地郡县的监察权力,使其归咸阳御史台直接管理。 一旦成功,他的权力将进一步提升。 张落若想开战,就尽管打吧。 大秦周围还有什么敌人? 目前看来只有东胡暂时不具备被全灭的能力。 这时淳于越挺身而出: ”陛下,臣反对内史张落的观点。” ”扶余、箕子王朝等并无冒犯大秦之意……” ”哪里没有?”张落插话道,“东胡、戎狄楼烦等族早已向大秦朝贡,唯独这两个小国如此傲慢。” ”这是对大秦的侮辱,师出有名!理应讨伐!” ”月氏也一样傲慢,必须一同铲除!”张落又补充说,“河西走廊也是势在必得之地。” 淳于越不满地道:“岂能因一国的无礼就要 整个国家?老臣愿前去,使之成为大秦附属,按时纳贡。” ”若真想派遣使者,不如让淳于先生向东胡示警,以防在我军伐扶余时他们轻举妄动,并顺道索取些贡品。”张落轻笑着回应。 “岂有此理,怎可如此苛求?东胡已经表示了尊重!” ”苛求也好,都是为了国运之需!” 冯去疾忽然觉得张落这话确有几分道理,很符合他内史的身份。 ”好了。”嬴政开口问道,蒙恬答道:“回禀陛下,平箕子王朝无需多少风险,一万人足矣;至于攻下山岭密布的扶余等地则有些棘手,可以借此机会练兵,估算需要十万兵马。” 众大臣先是疑惑,很快便明白了。 唉,不愧是统帅和主战派。 嬴政心知这是为日后征南越准备,随即同意。 此时淳于越忍不住说道: “陛下,蒙将军,各位同僚,那扶余之地偏远,有何益处?” 这句话令冯去疾、李斯、顿弱、蒙恬等人齐刷刷地看向淳于越。 这个老儒者开始考虑起利益问题了吗? 也就是说,如果战争有利,他也会支持? 嬴政不好说是为人参,便示意张落回答。 张落立刻道: “怎么能说没好处?那里不仅有平原,更有一种名为黑土地的耕地,异常肥沃,堪称天下最肥的土地之一。” 虽然还不确定现在的黑土地是否肥沃如传闻,但既然决定要在那里开荒,就得做好保护和规划工作。 凭大秦的法令严厉程度,防止水土流失并非难事。 “黑土地?”淳于越不解其意,但他想起了张落在农业方面的深厚知识——毕竟写出了《齐民要术》。 于是相信这不是空穴来风。 “这可是天底下最肥沃的土地?”冯去疾瞥了一眼张落,提醒道:“张上卿,可不要信口开河。” 张落连忙拱手回答:“绝不敢有丝毫夸大。” 嬴政眼中再次闪过惊讶。 他原本以为张落主要为的是人参,却没想到竟是看重土地。 但想到那片地区能孕育出如人参这样的珍稀宝物,天下第一沃土也就不那么令人意外了。 最主要的是,嬴政信任张落的说法。 淳于越却依旧反对扩张。 “大秦现今还未完全开发现有耕地,尤其是河套地区居民不多,哪有余力去开拓新土?”淳于越如此反问。 张落闻言后,用近乎戏谑的目光看向他:“难道借当地人之手耕种当地田地不好吗?”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张落说得不无道理!大臣们不由自主想起乌氏倮的故事——这位曾经掌控众多牛羊的大牧主,在失去一切后依然只能从 那里领着微薄的薪水度日。 那么征服扶余人、 、箕子王朝后的情景也不言而喻,起初那些被征服的人将作为苦役劳动几年,待国库充实后再逐步获得一定的自由并迁移至别处以增补大秦户数和人口。 见此情形,淳于越咬了咬牙,缓缓转身离开。 冯去疾忍不住开口说道,“真是奇了,这老儒生是变了吗?还是承认辩不过张落呢?” 张落嘿嘿一笑,“陛下,要攻打扶余与箕子王朝的话,可以派出十万大军从燕赵出发,粮草同样可以确保无忧。 对于攻取箕子之地,我们还可以从齐国渡海出击,这样不但距离更近,还不会耗尽关中的储备物资。” “很好!”嬴政微微点头同意,并命令蒙恬准备作战计划。 很快得到了回应:“臣明白。” 接下来登场的是典客卿顿弱。 大家心悬一线,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新的主战理由,结果却发现并不是关于战争的内容。 “陛下,匈奴已经被灭。 现在匈奴北面的丁零人和呼揭人都希望能迁移到匈奴原来的领地,恳请陛下的批准。” 提到这两个部族,张落猛然想起之前漠北战役时带回的一些蛮夷,后来忙起来竟给忘了。 在遥远的齐国临淄郡中。 守郡的严晁正怒气冲冲。 他的助手陈康,一位地道的齐国人,此刻就在他身边。 或许,更准确地说,应当称呼他的旧姓——田氏,即田康更为合适。 田陈取代了齐国,陈国的田氏家族取代了姜姓吕氏的地位。 这一行为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惯用手段。 等到严晁发现问题时,他已经掉入田氏布下的圈套。 “伏胜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陈康听闻,恭敬地向严晁拱手一拜。 “报告郡守,目前还没有什么异常。” 严晁冷哼了一声,“临淄郡各粮仓内的粮食一定要补足,不然真到咸阳注意到问题的时候,就不止是伏胜一个人过来了。” “等他离开之后再进行转移。” 第83章 天下第一的肥沃? 陈康微微皱眉。 这件事他已经通知了田儋,具体的安排则不是他能决定的。 毕竟田氏在齐地的实力极为强大。 除了作为魏人的严晁之外,秦朝派遣的官吏不足百人,且城中的士兵只有少数为秦人,其余几乎都是齐人。 秦人的 地位尽管显赫,但也难以摆脱齐人的影响。 陈康心下暗想,这些粮食实际上都已经出售给了田氏。 “郡守,不如将粮食集中到一两个仓库内让伏胜查看。”陈康建议,“若无其他疑问,他自然会离开,预计两个月后齐地的物价可以恢复正常。” 然而齐地物价上涨不仅是因为田氏的影响,还有很多其他商人也参与囤积物资,造成物价上升。 此外,还有某些力量超出了田儋的控制范围。 而根源还是要追溯到上次于陵县被不明身份的匪徒攻陷之事。 由于没有库存来应对突变,再加上严晁担心上缴粮食无法按时供应至咸阳,于是只好硬撑。 就在各方准备筹集粮食时,田氏突然放粮平价售卖... 咸阳城内。 李信、王离带回的丁零人和呼揭人最近一直在客卿顿弱的手下进行训练。 顿弱也因此掌握了两族部分文化特点,并学会了简单的交流用语。 丁零人相较于呼揭人在智慧上似乎略胜一筹,因为他们能够制造并普遍使用较高的车辆。 虽然与秦国马车相比显得非常简单粗糙,但在草原地区,这样的设计反而更为适用,因为那里有茂盛高草以及深厚积雪。 面对这些信息,嬴政沉吟不决地看着蒙恬,“这丁零人和呼揭人的特征同匈奴人是否相似?” 蒙恬连忙回道,“陛下,他们较匈奴落后一些,但也同样好斗。 一旦受到我们大秦铁骑的教训后,变得像温顺的狗一样。” 张落心中有所质疑:这群外族并非始终如此驯服。 不过就地理位置来看,乌孙在呼揭北方,且两者间还有一个月氏隔阂,使得胡人的流动更加受限。 总之,不论是丁零人还是呼揭人,如今都只是匈奴欺压的族群之一罢了。 而那丁零人,后世演变为了薛延陀、回纥等民族,还有一些蒙古族的分支,均是他们的后裔。 不如就安排他们迁徙至阴山以北吧。 蒙恬还在讲述着当年李信和王离对丁零人造成的重大打击:数千人惨遭斩杀。 说罢,张落缓缓站起身,问了上卿顿弱一个问题:“敢问大人,丁零人和呼揭人的大致数量是多少?”闻此一问,顿弱立刻明白他的用意。 “呼揭国乃一小国耳,具体的民众数量尚不得知,估计整族不超过十万;而丁零人大约在二十万上下。”得到回复的张落点头认可。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地域过于遥远贫瘠,匈奴人才没轻易将它们收入囊中。 而且那时西方还有月氏的存在,在东边也存在着不容忽视的东胡。 假设匈奴能够稳步发展,日后冒顿击破东胡与月氏后,必然吞并漠北诸种族如楼烦、林胡以及北方的丁零、呼揭部众。 他话中的深意大臣们也有所领悟,不禁为即将迁徙的两个部族默默哀叹,预感它们会成为第一个走向衰亡的族群。 张落提出,要使戎狄部众视丁零和呼揭为不共戴天之敌。 若是戎狄无法战胜对方,那么就拖东胡下水。 “不过他们每季度得贡献给大秦一定的物资——羊八百头,牛六百头,马五百匹或奴隶二百个,四选其一,至于怎么凑齐贡品,全由他们自行解决。” 毕竟,阴山以北的广袤牧场是大秦领土,允许租给他们使用,并非赠予。 对于这沉重的供献任务,如果丁零和呼揭的智者还算理智,或许会选择以人作为供品。 “陛下,”蒙恬恭敬答道,“请宽心,河套之地驻守五万精锐铁骑,还有新征骑兵不断增加;此外还配置有部族战士四万,神臂弩手两万及其他兵种。”随着战马繁育工作展开,加上俘虏的部分战马,预计明年能扩充到至少八万骑兵。 “好!” 接下来嬴政看向了另一名大臣,“交由你来管理丁零和呼揭两族的安置问题吧,爱卿务必谨慎办理。” 顿弱领命拜谢。 随后嬴政宣布离开,继续着手准备灭扶余和其他东北部落的战役事宜。 待他离去之后,众臣纷纷起立送行。 冯去疾私下拉住张落问道:“小子,听说东北那边有片极佳的黑土地是天下第一的肥沃?” 张落认真回答说:“是有的,不过开垦之后也需要加以爱护才可长期维持下去呀。” 这时少府茅焦走来表态,“这件事无需你担忧,一旦确认有这片肥沃地带存在,我们一定会好好守护。”“但希望你所说不是仅为开战而捏造出来的。” 少府负责管理山海湖泽的利益,自然这类事务也在其管辖之下。 全国各地也严格限制乱砍滥伐的行为。 哪一季可以入山或捕鱼,何时禁止进入山林砍伐树木,都有明确的规章制度。 并且规定了砍伐后需要补种新树。 这一举措或许初衷并不是保护自然环境,而是为了长久地掌控这些自然资源,不过从本质上来看,效果是一样的。 听到茅焦提及此事,张落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只简单向他和冯去疾行个礼便离开了,“嗯…似乎世界上也只有四大块黑土区。”有两块位于南北美洲,还有一块位于大秦的西边,“如果将来往西征伐,占领后再利用当地的劳动力全力开垦,将黑土地也变为黄土地也不失为一策。” 思索间,张落回到了内史府,迅速调取燕赵、齐地区所有郡县的钱粮账目。 嬴政已经允许发兵攻打扶余、和箕子王朝。 “以燕赵的十二个郡支撑十万军队应该没问题。” 至于齐地,对于供养一支万余人的军队只是九牛之一毛。 “若如此,则国库仅需再拨付两千万钱就可以了…”张落心想,此时又积累了三次抽签机会但选择暂时先保留着未用。 近十万胡族女子让关中新添了十万户,虽然每户当前仅有两人,但是原有的住户也因此增加了近十万,并享有减税等优待。 第84章 啊?有这种事? 总计约二十万户的人数也让张落感到一些压力。 毕竟,即便在嬴政治下,大秦目前尚无敌手,可六国残余势力难保不突然有所行动。 关中作为核心需要始终保持最强最富庶的地位并拥有足够的人口基础。 因此,张落在一份文书中把新增人口自报田亩加入到大秦的耕地总面积中:“我国人口已接近两千万,耕地约为六亿多亩,还得进一步激励耕作。”同时他也考虑适当提升商人社会地位,庞大的国土仅仅依靠朝廷新组建的商队远不够用。 像盐、糖、茶这类国库和少府垄断的行业或能授予商人销售权,而且对按时足额纳税的商人也可以授予爵位。 但他还没完全决定下来,这事需要听取巴清等大商人的意见,何况身边就有这位着名的大商人——巴清,现今天下中比巴家富有的商人怕没几个。 虽说之前被张落使了一些手段,可是之后给她带来不少生意,更别提后来张落打算和巴清以及朝廷三方合作的玻璃生意。 如张落稍稍改变一下对商人的立场,并获得了巴清的认同,这应该是可行的吧。 “她的火锅店应该不会亏吧?听说每天都有不少人光顾呢?”他合上文件下班了。 今天公主没有来,他自己坐马车回去了。 才入府门,双婆就拿了一封请帖交给他。 “少主,这是给您的。” 张落打开信件,巴清邀请我参加宴会? 就在明天这个时候?可以。 张落心中暗自点头。 铸兵坊内,蒙恬挥舞着铁质长戈,显得虎虎生威。 “哈哈哈,很好!待整个大秦军中全面换上铁制武器,战斗力定能显着提升。”他身旁摆着几把尚未完成的铁剑与刀的雏形,一位铁匠正站在旁边汇报。 “蒙将军,自从您传授我们那灌钢之法,只要保证供应足够的煤炭与铁矿,兵器生产速度至少能提高五倍!”这是他较为保守的说法,总要给自己留点余地。 蒙恬点头赞同,随即感慨: “尔等往后不要将那灌钢法归于我的名下,它应是张上卿的功劳。” “张上卿?!”铁匠惊讶不已。 张上卿不是内史吗?怎么会这种技术? “的确如此。”蒙恬目光锐利,“为何诧异?” “下官不敢有异议。” 放下手中的铁质长戈,蒙恬接着问道:“多久可以完全替换全军的长矛和长戈?” “大约两月。” 两月…… 蒙恬心里盘算起来。 眼下需要备战扶余、箕子两国,两个月的时间足以准备完毕。 此次调动十二万兵力,已经绰绰有余。 “短兵器情况呢?”在扶余等地,山林密布,短刃近身交战更加频繁。 “这…” 铁匠略一沉吟,取出两件兵器坯料,“蒙将军,若用铁制兵刃全面更换,质量更优,攻击效果更为明显。” 蒙恬接过这两件,又从门外守卫身上拔下一柄青铜剑对击。 结果,青铜剑当场断裂。 “果然坚硬!” “铸百柄长短兵器,到时由两队人测试,看最终如何选择。”铁匠应声道。 这事得请示始皇嬴政才能做最终决定。 与此同时。 张落身处顿弱府邸内,两人面前站着丁零与呼揭使者。 尽管二人穿着秦朝服饰,依然掩藏不住那份来自草原的气息。 面对秦人的时候,他们眼中却流露出刻骨的敬意。 这一路上看到的匈奴首级,早已让他们心胆俱裂。 而踏入关中后更是觉得如进入天堂。 即便是普通秦民,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充满了俯视感。 而见着张落时,他们更是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的敬畏。 天神也不过如此吧。 但这些人在张洛眼里,如同牲畜一般。 “迁移至阴山以北的部落只能在规定草地放牧,越过雷池一步便是死路一条。”顿弱以他们的语言警告了最后这句话。 他们的草场就在戎狄的附近,两人顿时吓得跪地不起。 随后,典客卿派遣的官员把他们带走了。 “从今以后,大秦就有了三个附属国:卫国、戎狄、以及即将只剩下卫国的丁零和呼揭。”顿弱不禁感慨。 实际上,卫国只剩下了一个名叫野王的小县,名义上还存在而已。 张落点点头,“丁零人和呼揭人在严寒的环境中依然强壮,商队以后可以去看看他们。” 他心里明白,不强壮的人早已不在了。 张落这番话并非赞美,而是说明强壮之人更适用于劳作。 “还有另一件事,老夫觉得你也该知道。”顿弱说,“是什么事?”张落准备离开了,后面还要去见巴清。 顿弱递给他一份资料:“这是最新送回的情报。 ,实际上不是一个 国家,它属于扶余的一个附属地,完全受扶余控制。” “所以,可以将 和扶余视为同一个国家。 只是扶余内部王族之间的纷争异常激烈,成为其中一个割据区,却仍未脱离扶余。” “据说那里人口不超过百万,箕子王朝大概五十万左右。” 张落听了略感惊讶。 历史上,箕子王朝曾被卫满率领的一千多人攻破并最终覆灭,后来是卫氏占据了统治地位。 用一万人攻打现在的箕子王朝确实有点高看他们了。 “假设攻下后只剩七十万人,三十万人种田,几年内也能够生产出百万亩的粮食。”张落沉思着。 “剩下的四十万人迁入秦国,男女分开,我早想逐步替换骊山工程中的人手了。” “毕竟箕子王朝与我同源,可以在当地设置郡县。”顿弱笑着回应,“这事我就不管了,老夫只负责情报收集。” “还有件趣事,”顿弱说,“扶余背后的肃慎曾向周天子进贡过,也算是诸侯之一。” “啊?有这种事?”张落问道。 “确实,老夫查阅过博士馆的历史资料,记载如下:‘肃慎、燕、亳,皆吾北土也。 ’可能是后来被扶余阻隔,失去了联系。” “哦,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对他们好一些吧。”张落笑着说,“等等,这样来看,肃慎之人擅长在长白山的森林中作战,日后的征南越之战或许会有帮助。” 第85章 准备的火锅? “长白山?情报提到,那些山脉主峰上有白色的浮石和积雪,这个名字很贴切。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顿弱惊讶地问。 “感谢老大人告知,张落先告辞了。” 今天他本只想来看看丁零人和呼揭人。 而攻打扶余、 和箕子王朝的筹备文书已经从咸阳发往各地。 十二个燕赵地区的郡县很快就会行动。 至于齐地,则需等南方水师北上之后再定。 一万大军抵达齐地,随后一同乘船东渡前往箕子王朝。 张落从顿弱处返回后,便回到内史府,准备一会儿前往巴清的住处赴宴,顺便探讨商人的加税赐爵事宜以及玻璃的商业机会。 然而,他刚到内史府,一个小吏匆匆赶来。 “上卿,平准令伏胜有紧急密报!” 张落闻言立刻接过文书,发现此份密报不是在临淄郡发布的,而是从东郡发出的。 如此谨慎的行为,显见得齐地确实出现了问题。 否则,伏胜不会特意这么做,也不会这么久没有消息。 打开一看,张落眉头立时皱起。 密报中提到:伏胜查到有匪徒袭击县城,抢夺粮食、毁坏粮田,而郡守严晁并没有及时放粮,反倒是原齐国旧室田家放了粮。 疑似临淄粮仓存在问题。 虽然只有一个郡受直接影响,但物价已经开始波及整个齐地。 “可恶!”张落怒道。 匪徒袭杀县城这类大事竟敢被隐瞒,这意味着临淄郡守已经犯下了死罪。 送信的小吏接到命令后,立即向张落行礼退出。 “我可能要去齐地处理运送攻打箕子王朝所需的粮草,顺便铲除田家。”张落心想,既然临淄有这样的问题,其他地方未必太平。 片刻之后,张落走出内史府,看见一辆封闭的马车早已停在门外,驾车的是巴清的常用车夫。 “上卿,我家夫人已在车上等候。” 这时,另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在旁边停下。 嬴阴嫚立刻从车内探出脸,尽管她今天的脸色略显烦躁,见到张落后立刻展露笑颜:“张上卿!” “公主,您好。”张落轻轻鞠躬回应。 嬴阴嫚一跃下车,“张上卿,今天有点生气,您能陪我聊聊吗?” “什么?谁竟敢让公主生气?” “是月氏人惹我。 上次,巴清夫人派商队前往月氏,结果我们的商人受到刁难!”嬴阴嫚愤怒地解释。 “月氏竟然如此大胆?”张落沉声道。 “回来的管事说,月氏非常傲慢,看不起秦人,还说了许多不敬的话。 总之我们的人没赚着钱,还有几人被打伤。” “简直是挑衅!”张落愤然道。 “没错,就是挑衅!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 嬴阴嫚也表示不满。 张落思考片刻,认为月氏或许因为在西方对西域诸国占有优势,东部的戎狄和匈奴也没有严重威胁,逐渐变得骄傲。 就在这时,巴清的车帘掀起,她的素手探出,然后缓缓走下车来:“见过公主,上卿。” “咦,巴清夫人?”嬴阴嫚有些惊讶地望向她,“你今日换了马车,差点没认出来。” 巴清明白自己的举动引起了注意,露出一丝略带窘迫却又不失礼节的笑容。 “今日来原本是想找上卿商议月氏之事,既然公主您也来了,何不同往?”巴清开口提议。 “也好。”嬴阴儿随即看向张落问道:“张上卿,我可以一起去吗?” “只要公主喜欢便可。”张落温和回答,并与巴清目光交汇,其间流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似有无尽思绪。 他们来到一个较为幽静的地点,两辆马车在此停下。 一辆为巴清特意为这次会面而准备的座驾,另一辆则是带有皇宫特色的马车——显然,在今日之后,巴清又要考虑换个新的马车了。 从嬴阴 十车下来后,张落环顾四周,明显这是个经过精心挑选与布置的地方。 嬴阴嫚轻盈跃下马车。 “公主当心!”驭者关切地喊道。 “不必担忧。”她略带不悦瞥了一眼对方。 张落后方巴清也走下了车,脸庞挂着微笑。 “上卿、公主,宴席已备好,请随妾前来。”巴清说道。 张落应声点头跟随在她身后。 当他踏入内部时发现周围几乎空无一人,心中有所感慨,将目光投向走在前方的巴清——有一些默契的事情无需言明。 嬴阴埏好奇地打量四周,说道:“此地颇佳,以后这便是我们三人的专属之地了。” 这话让前方的巴清脚下一滞,心头疑窦重重——公主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吗?还是某种隐喻或者默许?她的内心满是疑惑和不确定感。 走进雅阁,釜中的食物已然热气腾腾。 门关上的那一刻,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就是张上卿与夫人为大家准备的火锅?”嬴阴嫚问到。 “正是,还请公主原谅妾身唐突。”巴清不敢怠慢。 尽管她此刻地位显赫,但仍对尊贵公主保持谦恭。 嬴阴嫚却摇摇头,“无妨,夫人自便,此地只有天知地知,你我知晓即可。” “多谢公主。”巴清的眼中闪过一道明亮的神光。 这位高贵之士果然与众不同,巴清如今已经不再以曾经的眼光去看待嬴阴埏。 张落在旁边娴熟地往五格火锅中添加食材,五个隔间各有其用处。 显然这是嬴阴埏第一次品尝这种吃法,或许是因为第一次与张落同桌用餐的缘故,她的双颊不禁泛起红晕。 这样的反应令得巴清稍稍宽慰一些——她终究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接下来他们开始探讨起关于月氏的情况。 “月氏这片土地可耕作,农事与畜牧都能兼顾,相对增强了军事实力,抵御外界侵犯更有利。”嬴阴埏接着说道,“还有祁连山脉作为天然屏障。 大秦与其之间的要塞若被敌军重兵驻守就困难了;即使秦从北方绕路攻过来虽有奇袭效果,然而那路途过于漫长。” 以上内容是在尽量维持原文主要情节基础上做的重新描写,并保持了原有角色的名字没有变动。 “况且月氏与匈奴大有不同,他们已建立了城池。 第86章 事后再清算他们! 虽然在秦人眼中不算什么,但也正因此,使他们滋生出自大。” “其实力也许有些许,但何来的自信做出如此行径?还敢强买强卖、伤人!”嬴阴嫚的怒意渐渐涌起。 毕竟是她的人受到了攻击,也就是等于伤害到了嬴氏一族的成员。 张落诧异地看着嬴阴鬘,“原来公主竟能明白这些事,居然也懂一些军事。” 听罢,嬴阴鬘掩嘴轻笑道,“宫廷中日子枯燥,我略知一二罢了,也瞥见过典客卿为父皇呈上的地图。” 他点头称是:“公主勿忧,不久月氏便会有所反应。” “若商队不去了,典客卿的情报网又如何继续收集月氏的信息?” 嬴阴鬘微微忧虑地问道。 现在关于东胡的消息日益增多,多一些情报对未来的战局是有利的。 张落笑了笑:“细作也不一定全依靠商旅队伍,他们本来有很多其他的方式,只是不如商业往来时那么顺畅。” 说到这,他顺手给嬴阴鬘的碗里加了两片肉。 “原来是这样啊?”看到眼前的肉片,嬴阴鬘不由得腼腆地笑了。 一旁的巴清见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相谈甚欢,自己几乎没有插口的机会,心里难免一阵失落。 忽然一支筷子出现,将同样的肉放进了她的碗里。 巴清顿时开朗许多。 “谢过上卿。” “咦,这里还有酒?” 当嬴阴鬘拿起一瓶时, 巴清猛然一惊——这是她特地准备的一种烈酒呢。 “公主还是不要尝试这个了。”然而她已然自斟了一杯。 不出片刻,那浓郁的酒香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没过一会儿功夫,宴席结束得颇为仓促。 张落在两个女侍者的帮助下将摇摇欲坠的嬴阴鬘扶送出去。 趁此时机,张落抓住了即将离开的巴清,带着她躲到了隐蔽处。 巴清的手指紧紧抓着张落的衣服,沉默了一会儿之后…… 巴清淡柔地取出丝帕,为张落擦净嘴角。 张落轻轻按着她的手背,悄声说:“如此便能弥补今日吧?”面对这句话,巴清眼波流转,光彩夺目。 “还好这些不用由妾身来上税。”她俏皮一笑。 “日后总有机会可以补偿我的。” 张落贴在巴清耳边轻语完后离开了。 待到送走公主回宫途中。 当夜深沉,严晁陪着伏胜出现在齐地一处粮仓外。 他此刻表情凝重,再不见上次的心虚。 周围的陈康带数位士兵拿着火把,警惕四布。 “我会向咸阳汇报的”。 而在不远处的嬴阴嫚,在马车缓缓行驶中慢慢苏醒过来,到达咸阳宫外时已可流畅讲话,“张上卿,今日我的表现有些失礼,勿记得。” “我心知肚明。” 以上是对原文进行的文字改写。 希望能得到满意回应。 之所以选择晚上行动,是因为夜色掩盖了一切。 田儋虽答应归还部分粮食,但他担心严晁一旦拿到便据为己有,到时候自家既失去财物又失去粮食,得不偿失。 因此,他只还了五分之一。 实际上,这粮仓中的每个粮垛中间都掺杂着沙子。 当伏胜手持火把、疑虑重重地看着严晁时,他随即刺破了两个粮垛。 看到流出的是粮食后,迅速将破口堵住。 “严郡守,临淄郡的粮都在这里吗?”他询问道,“我希望能亲眼看看其他地方。” 伏胜补充说:“不是怀疑您,只是希望能够确信。”然而严晁却不耐烦起来,“你还想去看哪儿?难不成你还怀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眼见为实嘛。”伏胜赶紧否认道。 本想质问为什么之前看不到这些,又想到为何在匪徒入侵小县城时官府没及时提供援助。 但考虑到如果直接问及,严晁可能会为了掩护自己的作为而恼怒至极甚至杀了自己。 所以他选择不说。 “哼,陈康,你带他去!” 随后,伏胜由陈康引导下查看了其他粮垛,并安全返回。 “呼,总算过关了。”听到回报后的严晁长舒一口气。 同时他的神色愈发阴沉。 他在思考是否应该吞并这批刚刚归还的部分粮食。 最近收到了咸阳发来的命令——齐地需准备战争用粮! 陈康立刻警觉到严晁的心思,“大人若真想占了这些粮食,在下不得不提醒一句:我们田家虽有一些人可以牺牲,但你的命只有这一条。” 对此威胁,严晁冷笑不已,但他内心深处依然敬畏田家的势力。 “早知道就不该听了你们当初那几句鬼话!”他咬牙恨声道。 陈康却笑了,“大人为钱财动心是自然之事。 再说,临淄郡库里的粮食闲置多年也未被启用。 开始是偷偷卖掉一些旧粮,到后来胆量越来越大。 可没想到今年情况变得如此突变。” 他还提及那些奸商,宁可囤货居奇也不解燃眉之急。 事后再清算他们! 另一端, 田儋怒气冲天地闯入某个隐秘地点,屋内充斥着惨叫声。 进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坐着木轮椅的年轻人。 他面前的道家 正被人无情鞭笞,而旁边已有四五个同样命运的 不堪 ,死去。 另一人悲怆地呼喊着:“我们也是反对秦朝的人啊,是玉遥子门下的 ,并不是太乙山的!” 轮椅上的年轻人发出了一阵笑声:“真巧,我也是反秦的人。 但对道家的仇恨驱使我不惜任何代价。 所以只能说你们运气差了点。” 这座被劫匪攻克的小城同样倒了大霉。 只因为这些道士藏身在这里。 原本目标只是抓这几个道士,中途却突然决定殃及城中千户。 田儋环视一圈,显得十分不满:“你什么意思?让伏胜遇刺难道是想把咸阳的注意力引到这儿?想找死自己来!别拖累田氏一家!” “当然是要引九卿之一的张落张上卿来这里,好杀他!”此时轮椅青年将一纸交给田儋:“田府本月一切如常……”田儋骤然警觉起来。 “这是我模仿出来的字体,日后我和咸阳联系你田家的事情。” 这时几个人被押送进来,其中一人无比震惊:“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 “哈哈哈!我家祖父乃是甘茂,深得嬴荡信赖,而我便是十二岁便拜为上卿的甘罗!” “比那张落优秀得多。”为何我只能有虚职? 第87章 你觉得呢? 可恶的嬴政居然这样无眼力! 夜幕笼罩着临淄城外,四周一片漆黑。 狼狈不已的伏胜仓皇而逃,看完临淄郡的粮仓后,就知道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再次写信回咸阳向张落求教,没想到在半夜遭遇一群刺客。 同行的侍从都已被全部杀掉,伏胜不明白为何他们会 他;如果他被杀了,肯定会引来咸阳更大反应。 黑暗之中,既没有火把照路,又有刺客紧逼,伏胜慌乱之中一脚踏空,跌下了坡滚到了地下。 刚勉强站起身来,背后一阵剧痛又重新摔了下来。 追击者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下手取他性命,然而一位身穿素服的冷峻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几个刺客想顺便解决掉此人,但出乎意料的结果让他们惊呆了。 只见这名清冷男子缓缓伸出藏在身后的手,手中握着一柄宝剑。 宝剑出鞘时寒光闪闪,如同冬日的初霜一般寒冷刺骨。 几个回合之间,那几名刺客便相继倒地。 此时,树上传来了一个轻佻的声音:“嘿,都不用我出手了,高渐离,你真厉害啊。” 高渐离不理会那人,快步走向伏胜,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伏胜已渐渐失去意识。 “别……管我……通知咸阳,张上卿……齐地……咳咳咳……临淄有变!”伏胜虚弱地说着,“伏胜无能,重新派人……来……来……” 还未说完,他便昏了过去。 高渐离紧握手中的剑,心中萌生出一个念头:或许该直接杀了此人!既然张落是他的眼中钉,此人亦是如此。 柳下跖从树上跳下:“你打算怎么做?” “他叫伏胜,恐与张子房一脉相承,罢了。”最终,高渐离将剑收起,理智告诉他不能牵连无辜。 再说了,伏胜此来为的也是齐地的事。 他们也对这桩事略知一二。 “巨子至今生死未卜,恐怕凶多吉少。 借此可引张落到齐地,我们合力对付他!” “怎样才能引他上钩?人家可是朝廷要员。” “何不派你去一趟咸阳?如何?” 说罢,高渐离背着伏胜起身。 “若不及时救援,他可能会丧命。” 柳下跖大惊失色:“喂,你想送我去送死吗?” “只需将齐地之事告知张落,具体措辞你决定——要么以伏胜的话传达,要么夸大事态。” 高渐离背负着伏胜向驻地行去,此刻他可以确信墨家中没有赵高的耳目,哪怕赵高已经死去。 “咸阳啊!”柳下跖跟在后面叹气道,“那是秦朝的心脏啊,龙潭虎穴,稍不留神就粉身碎骨!” “你是我们之中潜踪匿形最出色的,若你不行动,还有谁能成此事?再说,你不想为巨子复仇吗?” “……巨子说不定只是音信全无,并未真的遇害。” “既然你不去,那我去。” 高渐离目光如冰,语气坚定无比。 感受到他的愤怒,柳下跖慌忙摆手。 他知道高渐离去可能根本无法自制。 “好好好,我去就是。 不过我要先准备好几件衣服放在你们这儿。 如果我不幸回不来,请为我立一座衣冠冢吧。” “毕竟这是那位让赵高惶恐的张上卿啊。” 想到这里,柳下跖叹了口气。 面对此人,即便从未相见,他也自觉胜算不大。 “唉,也不知道那个盖聂现在在哪里,要是他在,也许能增加几分把握对付张落。” “别在意,我并不是在贬低你,只是一种假设。” 高渐离闻言,心中闪过一丝惭愧。 当年盖聂的离去,很大原因正是因为他的坚持。 盖聂如今音信皆无,抑或早已不在人世? 叹息中…… 两人离开之后,先前被解决掉刺客之处,几位墨家成员现身收拾残局,随后悄然跟随而去。 咸阳。 城中某处酒坊之内。 张落带着顿弱来到了酒坊。 这里陈列着他已经酿造好的一批蒸馏白酒。 顿弱一踏入,就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郁香气。 “这酒香可真浓啊!” 张落微笑着,从酒坛里舀出一小杯递给顿弱,“大人,请您品尝。” 顿弱接过酒樽,只见酒液清澈如水,令他颇为意外。 他原准备一口饮尽,但酒一入口却改成了轻轻品咂。 “嘶,真是够烈啊!” 自认为海量的顿弱也觉得不可小觑。 “这可是你酿的?”他惊讶道。 “是啊。”张落重新封好酒坛,“漠北草原昼夜温差大,这样的烈酒应会受他们欢迎吧?” “确实如此!”顿弱点头赞同。 心想这又是在算计胡人了。 顿弱暗自叹服,觉得若张落不做官,几年就能成为富商巨贾。 而他在内史任上搞出的东西,都是能带来巨大利润的。 富裕到可以与国力相提并论,必然引来秦王嬴政的关注与赞赏。 现在听说蒙恬都从他那得到了一种叫灌钢法的秘技,整个军队换装青铜器的速度像飞一般快。 真是个人物! 想到这里,顿弱开始猜测张落是否还擅长情报刺探之类的手段。 “这些陈粮酿制的酒有大三百坛、小三千坛,你说怎么定价合适?”张落指着那些酒问。 虽然对结果有所预期,他还是想听听顿弱的想法。 “用陈粮酿酒啊?你们粮仓还没完全充实起来吧?”顿弱问起此事。 “别担心,供应足够。”张落自信满满地说,“我们不着急。” “你爱咋样就咋样,这事不是老夫该管。 你觉得呢?” 张落想了想,定了几个价。 “一个小坛可以换五百只羊或三百头牛或者五十个奴隶。” “一个大坛约等于十个半大小,换五千只羊或三千头牛或五百个奴隶。” 听闻此言,顿弱冷笑了一声:“你最需要的是奴隶吧?” “都可以,反正我不吃亏。”张落表示无所谓。 顿弱摇头说道:“暂时就这么定吧。 具体情况等胡人试喝过后再看。” “好呀。 哈哈哈,我已经预备了一些让他们试喝的小份酒了。”张落笑着说。 试饮自然只能是一小口而已。 “行吧,酒属少府管理,售卖还需通报一声。 我只负责情报事务兼理通商会事。” 顿弱说。 第88章 在下有两点疑问是否该问? 张落表示明白。 随后两人离开了酒坊。 张落深吸了一口气,静待窑匠烧制那些清澈透明、可以制成各种形状的玻璃制品。 不过,公输裘已经用许多清澈的特制玻璃来制造望远镜了,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了。 一旦有了望远镜,在战场上将如虎添翼,尤其是对斥候的作用更是巨大。 这时,几名谒者从远处急匆匆赶来。 “张上卿,顿上卿,陛下召见!”张落闻言,和顿弱对视一眼。 皇帝突然召见,定有要事。 于是他们急忙登车前往章台宫。 下车时正好遇到了蒙毅。 “蒙上卿。” “张上卿,顿上卿。” 三人行礼后,一起进入章台宫。 张落问道:“蒙上卿,关于齐地的情况,有消息了吗?” 蒙毅摇头,并露出忧虑的表情:“没有进展,不过临淄郡守严晁 之事,陛下已经知晓。” 说话间,三人进入了章台宫内。 里面冯去疾、李斯、蒙恬等三公九卿已经就位。 “参见陛下。” “诸位免礼,请坐。” 嬴政的声音平淡无奇。 待众人落座后,他开始问话。 “李斯、蒙毅。” “臣在。” “临淄郡于陵县被强贼攻破城池,你们有何解释?” 李斯作为左丞相负责百官监查,蒙毅则是廷尉,掌握最高司法权,此刻他们只能低头认罪。 “臣有失职之过。” 尤其是李斯,心中疑惑:为何驻郡监御史没有任何奏报? 嬴政冷哼道:“追查到底,凡涉此案之人,加重责罚。” “临淄郡守、郡尉、郡丞、监御史,皆车裂处死,并株连三族!”听到这严厉的判决,两人微微松了口气——所幸没有牵连到他们。 “遵命,臣一定彻查到底!” 随后蒙恬起立发言:“启禀陛下,燕赵两地方十万大军已完成调集,将来用于攻打南越。 此外,另外一万军队已准备好进攻箕子王朝。” 张落也随之起身:“燕赵两地方备齐的军需钱粮也全部集中到位,可以立即启用。” 嬴政点了点头:“很好。 那么,两路主将人选如何?” “微臣以为,进攻箕子王朝,可任命李信为主将,王离为副将;而攻打扶余及 的战役,屠睢勇猛善战,可任主将,由赵佗辅佐。” “陛下,臣有话说!” 张落连忙插话。 他知道蒙恬推举屠睢的原因。 之前蒙恬在北方镇边疆,屠睢则驻守南线,将是未来攻伐南越的主将。 然而,屠睢勇猛却残忍好杀,致使南越百姓避入深山老林之中不肯做秦朝俘虏,最终导致屠睢自取 。 如果要让这些人成为劳动力,张落不希望他们是死人。 “张卿,你有何建议?” 嬴政露出了笑容,看着张落的眼光中透出了一丝欣赏之意,似乎已有几分看好他的表现。 “陛下,攻伐扶余及 之地,臣愿举荐一人,此人名叫任嚣。” “他行事周密,勇敢且心思细腻,堪担此重任。” 嬴政立刻领会到了张落的意思。 显然,他对屠睢的前途并不看好。 “任嚣吗?” 蒙恬心里感到困惑,今天张落怎么如此不同寻常?以前他通常不过问军务,除非是必须插手的关键问题,比如之前在伏击匈奴时,他注意到了山林中鸟兽的异常。 难道屠睢有什么不对劲吗? 嬴政思索片刻后迅速做出了决定。 “既然这样,就任命任嚣为主将,屠睢和赵佗为副将,领军十万攻打扶余!” 嬴政之所以做此决策,是因为他明白张落极少过问非内史管辖之事,一旦过问必有原因。 其他大臣看到张落一句话竟让嬴政改换了主将人选,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显然,在 心中无人能与张落的份量相当。 每次张落一出现,皇帝的脸色便会好转许多,这次就连原先只是跟随张落回朝的任嚣也受到了特殊待遇,直接升为主将统帅十万大军。 “还有另外一件事。”嬴政重新板起面孔。 “月氏人过于傲慢,轻视大秦,不仅殴打我方商人,还强行购买,简直不可思议!” 关于商队遭受攻击一事早已尽在他掌控之中,且那商队负责人还是个姓赢的人!张落听闻后忍不住就要出言斥责。 淳于越见状赶紧上前 :“陛下,请让臣前往谴责月氏,并命令他们交出凶手,向大秦称臣!”“准奏!”嬴政应允道。 待扶余、箕子王朝被平定之后再看情况处置。 下一位便是月氏了!张落对出使者提出忠告说,“你已经有了外交经验,务必强势应对,若示之以软,对方就会步步紧逼。” 淳于越冷声回应,“老夫自会有度量,并非只懂武力不知德政之人,况且对于蛮夷需使其心存畏惧而不是心怀感恩。 教训血泪铸成——仁慈对待敌人终究难行长远,仁德只留给自己人就好。” “只有痛击敌人才能使他们惧怕,敬畏起来。 到时候无论仁慈与否他们都已无所畏惧。” 张落冷静地道,眼神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 淳于越想要反驳却被卡住喉咙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能哼了一声,“这事老夫自有主张。” 蒙毅在内史府里长叹了口气。 他的本意是想询问一些关于齐地或临淄的消息。 张落便将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现在伏胜仅回报过两次消息,第二次就是我在情报中的内容。”蒙毅闻言点头致谢,“感谢张上卿告知此事。” 近来天下统一,哪座城池被攻克的消息极为罕见,更何况是遭盗匪破坏且官吏隐瞒不报! 廷尉府事务本已繁多,各种案件尚需追查,反秦势力亦未消散。 眼下又多出了这棘手的事。 “我已经先派人去临淄查看了。”蒙毅说完准备告辞离开。 张落又叫住了他问到, “蒙上卿,在下有两点疑问是否该问?” “但说无妨。”蒙毅面带微笑回应道。 “之阳家的郑冠在临终前送出了一批阴阳家的死士,还有甘罗逃走了,可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还没有。”蒙毅微微叹了口气,心情变得有些低落。 “之前我提过楚地的情况有异常,那么项家呢?” “也没有。”蒙毅的心情再次低沉起来。 第89章 这次征战,你还有什么看法吗? 自从赵高死后,原本他为了自保而纵容的势力,现在都需要逐一追查,尤其是楚地的项家、蜀中的虞家以及墨家等派系。 不过,燕丹已经被关押在廷尉府了。 “张上卿,我要先行告辞了。” 蒙毅匆匆而来,也匆匆而去。 张落看着蒙毅急匆匆的背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一叠记录齐地户数、人口和田亩的公文上。 楚地的项家是他最需要警惕的对象,因为他们在楚地人心中极具号召力。 但张落心里清楚,如果不加管束,项家迟早会引起 ,造成无数生灵涂炭。 自担任内史以来,他更加确信某些史实。 睡虎地出土的秦简记载: 会为服役者发放工钱、供应食物,并按规定配发衣服;同一家庭不会同时征调两人服徭役;农忙时期,即便是刑徒也有40天回家务农的时间,当然不包括死囚;女子也可以从事自己擅长的工作并获得与男子同等的薪酬。 这些措施使得秦国统治前期基本实现了与民休息。 嬴政在位初期推行的税率是十二分之一,甚至比号称圣贤的孟子主张的十分之一还要低。 未来张落还会继续推动税率下降。 秦国统一六国的大规模战争,并未导致全国人口锐减或发生食人惨状,这在整个秦朝期间都未曾发生。 反而是那些六国复辟势力,在秦末汉初制造了大量 和灾祸。 项羽更是大肆屠城:襄城男女老少无一幸免,由于他曾屠襄城,城阳百姓为防备他又一次 ,反而帮助秦军守城却被攻破后全部被 ;新安、咸阳的 与劫掠也极为残酷,之后他又大肆屠齐城和外黄。 “还记得我上次提醒过你,若宗室的人找你,无论什么事都不能答应吗?”张落问道。 “记得。”张落点头,“但今天是公主找我,我能答应她吗?” “当然可以!”嬴阴嫚忽然站起,“不过我只是问问。” “公主请讲。”张落温和地回答。 “现在要攻打扶余和箕子王朝了,我有两个哥哥想改变自己,你觉得父皇会同意吗?”公主问。 “哪两位公子?”张落眉头微皱。 难道除了胡亥,其他公子也有了想法? “我的两个哥哥:将闾和高。”嬴阴 改正后的文段: “还记得上次我说过的,若宗室之人来找你,不要轻易答应他们的要求吗?” 张落说道。 “我记得。”张落点点头,“但今天公主找我,是否还能遵循那条建议呢?” “当然!”嬴阴嫚轻跳起来,“我只是随口一问。” “公主请问吧。” “眼下即将进攻扶余和箕子,我的两个哥哥希望能改变一些现状,你觉得父皇会答应他们吗?” “这两位哥哥是谁?”张落神情一紧。 莫非除了胡亥,还有其他公子心存异志? “公子将闾和公子高。” 嬴阴嫚答道。 原来只是公子将闾和公子高。 他们想参战? 这两个历史上在胡亥与赵高面前也表现出过一些胆识,但终究势微无力回天。 现在他们想要有所作为,难道不敢直接和陛下说明? 张落思索片刻,看了看嬴阴嫚说:“公主,如果宗室子弟真有变通之想,那是好事。” 毕竟,皇帝贵为天子,其余公子不过是平民而已,除了一纸身份外,没有实质地位或封赏,这点便超越了许多后世朝代。 “若有宗室子弟如樗里疾或公子华那样的能人,未尝不是好事。”樗里疾与公子华,皆为秦惠文王时期的出色将领。 “我明白了!”嬴阴 “我懂你的意思了。” 嬴阴嫚恍然大悟。 但她还是决定先告知父皇。 “父皇,将闾和公子高的确有意参战。” 嬴政望着自己的女儿,稍带不悦。 “哼,有想法却不敢亲自过来,何以成事!上了战场又有何作为?” 嬴阴嫚赶紧补充:“父皇,他们在外面等你。” “让他们进来。” 不久,两个年轻男子小心翼翼、颤巍巍地走了进来,脸上尚带些许稚嫩。 “孩儿参见父皇。” 嬴政审视着将闾与公子高。 “战场危险,你们当真确定吗?” 兄弟二人相视而望,最后点了点头。 “孩子确信无疑,愿意效仿樗里疾与公子华!” “好,那就让他们去试试吧,多加小心。”嬴政面带微笑。 他虽子嗣颇多,但除去行事过于宽厚的扶苏之外,终又见到几个可用之人。 他们从基层做起,或许可以历练一番。 “谢父皇!”两人如释重负般退下,显然也没想到父皇会如此痛快应允。 比起嬴阴嫚,这两人依旧对父亲保持几分敬畏。 嬴政微微摇头感叹。 “嬴允那老宗正,年近垂暮却不如卿相张落眼光深远。 朕的儿子怎能与其他庶民相提并论?宗室虽无功不可拜官,但这并不意味不予其立功的机会。” 嬴阴嫚顿时愕然。 “父……父皇,你全都知道了?” “好了,你也退下吧。”嬴政笑道。 面对这个女儿,他显得慈爱而宽容。 半刻之后,扶苏入宫。 “见过父皇。 深夜召见不知为何缘故……” “将闾和公子高将分别率军进攻扶余和箕子王朝。” 嬴政打断了扶苏的话语。 扶苏顿时惊惶失措:“父皇,这战场上充满凶险,两位弟弟一直在咸阳,没有经历过战场,他们若出事了怎么办?” 嬴政淡淡地说:“朕只问你一句,你觉得怎样?” 扶苏沉思片刻,轻叹一声,回答:“扶苏认为这是他们的选择,孩儿尊重他们。” 嬴政听后心中有些不悦。 将闾与公子高的这份主动勇气确实令人赞赏。 他们虽不及扶苏与胡亥在朝中显赫,但这份决心却不输旁人。 “对这次征战,你还有什么看法吗?”嬴政追问。 扶苏鼓起勇气,直言:“父皇,孩儿觉得此战实为不义之战。” 嬴政勃然大怒,猛然喝斥:“放肆!” 扶苏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嬴政严厉地盯着扶苏,“那么你说说看,为什么秦要灭六国?” 第90章 若无上卿您,此刀难以问世 扶苏连忙应道:“为了统一天下,开太平之世。” “那么为何又要去灭扶余和箕子呢?” “因为秦国想要他们的土地。” “答得不错,但是还不全面。”嬴政冷哼一声,“那么,你知道为什么能灭六国吗?” “自孝公变法后,秦经过几代君主的努力,终于图强……” “行了,回到正题上。”嬴政接着说道,“为何非要征服扶余、箕子?” 扶苏一时语塞。 “因为他们拥有我们所需要的资源:土地、人民。”嬴政进一步追问,“那你再告诉朕,天下现在已经太平了吗?” 扶苏无言以对。 “扶苏啊扶苏……” 嬴政轻轻叩打桌案,“满朝大臣都在为大秦操劳,而你身为秦国的继承人,竟然为外人的命运感到不平?” 扶苏慌忙跪倒在地,“父皇,孩儿万万不敢有此想法。” “真的没有吗?”嬴政冷笑,“即便是权谋最深的李斯也尽心尽力地治理郡县;年事已高的冯去疾仍旧担任右丞相辅助国政;蒙毅在廷尉府辛苦工作以至于白发比他的兄长安更多;叶腾举荐张卿之后,目前为博士馆的祭酒,负责大秦的文化教育;宗室成员也在努力为国家添砖加瓦。 张落更是一个奇才,看似什么都精通,但从不贪婪权力,所有战争都是基于获得利益的前提展开。” 嬴政继续道:“击败匈奴之后,不仅解决了北方隐患,还获得了广阔的牧场,并使国库充盈;关中东部分配到十万家农户进行耕种;战俘的劳动建设使得灌溉渠快速完工;赵国的水利设施逐渐改善;楚国的新灵渠也即将开工。 此次攻打扶余、箕子也是同样的理由,那边有极佳的土地,可以作为训练南方部队之用。” 在嬴政眼里,最核心的理由就是这些国度过于弱小,却又占据着我们需要的好地方。 “除非,它们愿意降服于秦,不然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除非扶余、箕子能够彻底归降,否则一切就无法避免。 想想,自从张卿出现以后,大秦经历了多少变化,这些大多和他脱不开关系。 要是没有张卿,现在的局面会是如何呢?” 这也是为何嬴政没有直接安排婚事,而是选择等嬴阴嫚到了适婚年龄再说,就如同普通百姓的做法一样。 “你认为像淳于越这般固执的老学者,为什么现在态度有所不同了?”扶苏听后,沉默无言。 他总觉得自己理解不了,张落对秦国人是仁慈的,然而对外人却过于严酷。 不过他又确实想不出没有张落的话,大秦会变成怎样一种境况。 仿佛看透了扶苏的想法,嬴政开口说:“将闾与公子高要去战场历练,而淳于越过几天就要出使月氏。 你也陪他走一趟,带着你的好奇心吧。” 听到此话,扶苏恭敬地行了一礼,“孩儿遵命。” “你可以下去了。”嬴政挥了挥手示意。 随后他继续处理文书,在即将结束这天的工作时,想起了胡亥,于是让人去把他召来。 当听到“胡亥啊,现在你大哥要去月氏出使,两个兄弟也要参军去了,你是否也考虑过从军?”时,胡亥内心欢喜起来。 如果他们都离开,那父皇身边可就只剩他了? “父皇,孩儿希望能够在父皇身边尽孝道。”胡亥回答。 “嗯,既然这样也好。”嬴政笑了笑,这时的表情完全没有了之前对待扶苏、将闾、公子高时的那种严格模样。 第二天早上,将闾和公子高找到蒙恬将军请求加入队伍,并分别进入了有五百名士卒的一队中服役。 至于淳于越,则发现扶苏正乔装成一名随员。 他们一行人还有一名叫柳下跖的年轻人,最近从齐地赶到了关中。 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十分震惊。 蓝天白云覆盖着这片平原,笔直的道路上两侧排列着树木。 沟渠交错纵横,水车缓慢地转动着;孩子们在草地之间放牛。 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鸡鸣犬吠。 田野延伸得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大量的人们在此地耕作,忙碌不辍。 “这是真的吗?这就是传说中的关中?”柳下跖睁大双眼,满心的难以置信。 就连离关中近一些的韩、魏、赵三国看上去都比远一点的燕地和齐地更好些,没想到这里的繁荣景象竟如此超乎想象…… 同时在另一场景:内史府外面。 一大早,即将被任命为燕赵战区统帅的任嚣早早地在外面等候着。 悬翦驾车来到,见到来者手中的青铜剑已经被替换为新型武器——一把刀。 这柄直刃刀正是当前秦军中的标准装备,还没有全面分发下去,但已经优先配给了这场重要战争的主要将领部队。 在军队中较高级别的官员依然佩带宝剑显示地位。 但因为实用性很强的关系,不少将领已经在腰带上挂上了两件兵器——剑和刀。 看到悬翦之后,直觉让任嚣感到一阵熟悉之感,跟那个曾企图刺杀阎乐的刺客有些相似之处,直到确认这是载着张卿而来的马车才稍微放松下来。 待张落下了车之后,“张上卿,今天我特地来感谢您的引荐,若非您在陛下面前为我举荐,我也不能有今日的地位。” “不必客气,”张且回答,“你在这等着,有什么事吗?” 张落顿时露出一丝微笑。 “那么任嚣将军万不可败,否则张落的脸不知该放在哪里。” 任嚣恭敬地行礼,说道:“请上卿放心,任嚣绝不会轻率行事。”张落点头示意,心中略感安慰。 说这些便足够了。 这时,张落注意到任嚣腰间挂着两件兵器。 见状,任锷解下了那把靠近长剑的武器,解释道: “上卿,这是新的大秦制式兵器**,蒙恬将军说,若无上卿您,此刀难以问世。” 张落好奇地点了点头,接过那刀。 想必是因为采用了灌钢工艺。 大秦的工匠与其他能工巧匠们一向没有让他小看过他们的聪明才智。 抽出刀身一看,张落的眼中不禁闪过一道亮光。 这刀纤长且直,全长接近一米,刀面大约宽三指,如果刀柄上有一枚铜环,几乎可以称之为环首刀了。 第91章 沙子能变成这样的吗? 但手柄长了些,适合双手握持。 因此称之为**也未尝不可。 无论是劈砍还是刺击都得心应手。 “好刀!” 张落称赞后将刀递还给任嚣,“将军何时启程前往燕赵?” 任嚣收好佩刀:“今日便动身前往军中指挥,特来向您致谢。” “无需多礼,打胜仗就是最好的感谢。 扶余和**地区的地形复杂,林密难行,将军可有信心?” “上卿放心,我有把握。” 张落点头,道:“甚好,我的内史府正在期待那边的新垦田地与人力。” 任嚣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如果没有其他教诲,那我就告退了!”任嚣为人简朴直接,说完谢辞就要离开。 “将军慢走。” 张落回道。 “您留步。”说着,他翻身上马,驰往咸阳城外,那里有两个将领和亲卫正在等候。 任嚣的一位副将屠睢满脸愤慨,原本自己是主帅的位置却变成了辅助位置。 “不就是道个谢吗?何必这么久。” 旁边年轻的赵佗劝他冷静一些。 “稍微安顿一下就好。” “哼!”屠睢不屑地冷笑道,不满之色显而易见,但他清楚不敢在张落面前流露什么想法,于是只好证明自己的实力要比任嚣更强才是王道! 不久后,任嚣返回并喊道:“出发!”一行人没有停歇,直奔燕赵方向去。 远处柳下跖望着咸阳城门呼啸而去的骑兵队伍有些心悸:难道秦人又要发动战事了吗?早年七国争霸就是这样的兵锋毁于一旦。 当天下午时分,张落下班时间到了,正好赶上他的座车出现,巴清随之下来。 “今天张上卿您唤妾身来,所为何事?”她询问。 张落熟悉地进了车厢说,“上吧,我们一起去个地方。” 巴清皱眉看了张落一眼,仿佛这辆马车是他的一般。 但她终究还是上了车。 张落随后对车夫轻声吩咐了几句,指明了方向。 巴清问道:“上卿打算带我到哪里去?” “去看一个生意。” 今日,张落打算出售一些琉璃制品。 “生意?”巴清的眼睛一亮。 又有赚钱的机会了? 最近的红糖生意已经给她带来了可观的利润,即便与内史府二八分成,并且她那一份还要缴税。 “上卿,这次该不会又是二八分成吧?”张落闻言把手伸进了巴清的袖中。 “不是。 这一次我会尝试一种新方法,也不只是你、我和朝廷三方面的事。”巴清感受到手心的温暖,脸上浮现出甜甜的笑容。 到达目的地之后,张落下车说道:“走吧。” 这里有好几个看守。 巴清四下环顾,才发现这里原来是制作瓷器的地方,大部分供应给宫廷。 张落朝一个守卫示意道:“把钥匙给我。” 那人立刻递过来一把特制的钥匙。 守卫补充说:“上卿,茅焦少府之前来看过,他说这些东西不属于少府,此事全由您定夺便是。” 张落回应:“谢谢。”小吏急忙跪地行礼,不敢懈怠。 巴清在旁边观察,充满好奇:这里面会是什么呢? 张落带领巴清走进了一间仓库,开门之后,两人进入其中。 霎时间,巴清发出一声惊叹。 晶莹剔透的各种器具映入眼帘,包括酒杯、摆件以及各种首饰和玉器,在灯光的照耀下绚丽多彩,美轮美奂。 见状,巴清有些站立不稳,张落赶紧扶住了她。 “有什么可惊讶的?这些都是用非常便宜的原料——沙子制成的。” “上卿,这是什么?” 巴清渐渐平复心情。 沙子能变成这样的吗? “叫它琉璃好了。”张落思忖片刻后决定用这个称呼,毕竟并非现代意义上的玻璃。 “你觉得应该怎么卖呢?” 张落问。 巴清考虑了一阵,回应道:“这些……妾身觉得,普通百姓恐怕一时还用不上。” “是啊,这些漂亮却不实用的东西我也不会马上普及售卖。”张落微笑道。 “我计划采用另一种销售方式,就是包括你在内的商人可以从内史府进货。 例如一件琉璃盘子五十钱。 具体你们能以多高价卖出,我不管。” 他们卖得越贵,他收的税也就越多,从而实现双收益。 “至于卖给谁,最好先选择外族,因为将来这些商品会变得相对廉价。 这样避免我们之间以后不好相处。” 巴清除嗔怪地瞪了一眼张落,“好事都是您的了。” “你说行不行吧?” “行。” “那就这么定了!”张落的目光微冷,说道,“接下来我要召集关中的一些商贾,优先榨干月氏和戎狄等人的钱财。” 当然还有西域及其以外的市场! 给予商人一定的自主性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他也必须划出底线。 巴清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一颤。 看样子,这笔账还没算完。 赵地一带。 两万多胡人战俘在秦兵的呵斥与驱赶下,奋力挖掘水渠。 自他们抵达赵地之后,便日夜不停地修建水利设施。 在赵地完工之后,他们还将继续前往燕地劳作;如果人数足够,更多的地方还在等待着他们去开垦。 李左车站在高处,眺望不远处那些辛苦工作的胡人,想着如今赵地多出了好几倍的水利灌溉系统。 “战争不仅仅是消耗,还可以为国库创造更大的财富。” 一位年长的老者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份沉静。 “据我观察,秦人的目标可能是燕地东北方的扶余一带。” “哦?”李左车感到疑惑。 那一片除了山林,就是木材,还能有什么价值? “负责粮秣事务的治粟内史张落可有透露些什么消息吗?” “他非常积极,极力推动这个行动。” 李左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既然有张落的身影,那就肯定有其背后利益,不过具体为什么他暂时也想不明白。 秦军的动向引起了东胡的警惕,尤其是东胡王阿苏仆,得知情况后大为不安。 不久前他刚解散了集结的人马,并残酷打击了一些反对东胡统治的部族。 这虽巩固了他的地位,却也让不少部落心怀恐惧。 现在东胡内部并不十分稳固,一旦秦军入侵,必然不利。 第92章 都是奴隶吗? “休大哥,” 阿苏仆紧张地问道,“你说这次秦国人会不会打到我们这儿来呢?” 正悠然微笑的休表面上是一支被阿苏仆重用的秦商队伍领队:“大王不用担忧,如果双方交战,生意也就难做了。” 阿苏仆更加忧虑起来:“但我听闻调兵动静很大啊。” “大王不必过虑。 经我所知,秦人此行是为了惩罚不敬的扶余。” “是吗?” 阿苏仆略感放松,却又忍不住冷哼一声,“他们的确需要一个教训。 居然对东胡也不买账... 或许我们也可以趁机出兵。” “不可!”休猛然变色,打断阿苏仆的话道,“这样的话,秦人会以为您对他们怀有敌意。 不如等他们收兵之后再做打算。” 听了这句话,阿苏仆微微点了点头。 “说的有道理,目前还是不要与秦国产生冲突为好。” 休笑而不语,心底盘算:届时扶余已不存在,只留你们东胡孤立无援,更便于秦国掌控。 随后,休打开了一瓶酒。 “大王,这是新酿制的高度白酒,定会让您满意的。”倒酒的时候,休脸上的笑意恰似一只狡猾的狐狸。 观望着阿苏仆喝下一杯酒的反应,他的笑容愈加深了。 “这样看来,似乎不需要考虑降低给张丞相和敦丞相的价格了。” 而那位于秽貊(古代中国东北地区的古老族群)境内的扶余,原本西周时期的附属小国,在历史上曾经历过齐桓公的大规模攻击,这里多数人民以农业和渔猎为生。 扶余国是后来与滋貊人融合后建立的国家,其风俗习惯和燕地颇为相似。 然而,自那时起,扶余便再未与中原有往来,并阻断了肃慎通往中原的道路。 面对西方的东胡,扶余人利用对山林地形的熟悉,频繁袭击东胡部落,劫掠人口和牲畜。 他们一旦遁入深山,以骑兵为主的东胡人往往束手无策。 因此,东胡王阿苏仆对扶余人一直怀恨在心。 听说秦人要惩罚扶余,他拍手称快,哪还有心思担心自己的处境呢? 东胡王阿苏仆握着手中的酒坛,脸色涨红。 这种烈酒一入喉便如火般滚烫,全身暖洋洋的,几杯下肚,已有些微醉,心中只盼再多叫些美女来。 但即便醉意上头,他仍保持着几分理智。 休开出了高昂的价格:一坛白酒换五十个成年男 隶。 “这……也太贵了吧?”阿苏仆抱怨道。 可当他发现休并未提到牛或羊的价格时,他心中暗喜。 休并不介意对方的态度变化,因为他已洞悉一切。 “唉,也不是我故意抬高价格,而是这款酒本就来之不易,十分珍贵。”休解释说:“若是用五百头羊交换,我只赚五十头;用三百头牛,也只能赚二十头;而用五十个奴隶的话,回秦地转售加上运输费用,最后也仅剩不到十个奴隶的钱。” “不然我就不再生产这种酒了。” “不,别!” 阿苏仆赶紧挽留:“五十个奴隶还可以接受。 不过你这酒到底有多少啊?” 休笑着回应,“目前并不多,不过如果东胡王愿意长期合作,我们可以继续酿造,并按您的需求量生产。” “下订单是什么意思?” 阿苏仆一脸疑惑。 “就是您先支付一定数额的钱财或者奴隶,作为预订费。 我们回去之后按需生产,如此便不会浪费材料。” “哦……明白了。 那我要一次性给你五千个奴隶,可以吗?”东胡王阿苏仆说道。 之前借平定部族之际,他曾击败过多个不服从的部落,那些战俘本应被杀,但现在却有了新的用途。 未来还可以继续攻击那些不服从的部落,用人质换取美酒,用牛羊供自用,从而使自家实力渐增,其他部落渐弱。 此刻,醉意之中,阿苏仆感到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此外,曾经是匈奴之地,如今竟然有两个新的种族占据了那里。 东胡王还不清楚秦人对这种情况的看法,不知道是秦人默许的,还是尚未察觉。 如果是后者,那奴隶资源岂不是更为现成? “五千……”休心里急速思索,不容许有任何漏洞,“都是奴隶吗?这……好吧!”他装作下定决心答应了下来。 “好好好,今后你就是我东胡王最亲密的朋友了。”东胡王阿苏仆笑着说道。 他又连饮了几口酒,急切地召唤了几名胡人女子。 休表现得镇定自若,却暗自摇头看着衣衫不整的东胡王和周围的胡女们,即便他曾见过比这更夸张的场面,但仍觉得这些蛮夷确实缺乏礼义廉耻。 在咸阳,张落身后站着巴清和手里拿着精美玻璃工艺品喜出望外的嬴阴嫚。 前方则聚集了一群来自关中与韩国的商人们。 大约十多人,个个是精于倒买倒卖的商人,偶尔还胆大心细地囤积货物以获取更大利润。 尽管他们的财富无法与巴清相提并论,但如果要全面追踪他们,难度相当高。 现在,这些人拿到了朝堂提供的精盐、红糖、茶叶以及玻璃、琉璃制品,都显得眉飞色舞。 张落环视一番,这些正欢欣交流着生意机会的商人们立马变得如同沉默的猫一般。 “此番,你们所面向的客户将是异族,尤其是月氏族和其他远方部族。” “这些物品是从朝廷处批来的,卖多少价完全凭你们的本事,不过税收千万别忘了交。” “谨记上卿教诲!”商人们整齐地向张落行礼,其中有些人接近四十岁但依然恭敬异常。 张落接着道:“至于你们如何对外展示身份,无论是秦人的名义还是伪装都无所谓。” 听到这,有几个商贾开始感到惶恐:“上卿,请您放心,我们绝不会有任何偏离秦人身份的念头。” “没错,我们虽然经商,只是为了赚取蛮夷手上的财富。” 张落脸色稍霁,“继续听下去!” 商贾们立刻安静下来。 张落眼神犀利: “在外贸易时,允许你们相互联合,并可带些护卫,但也必须按规定在朝廷备案,不然结局只会更加惨烈,比如乌氏倮。” “另外,我还希望你们趁机暗中搜集月氏的文化习俗、地理信息、城池分布及人口数据等。” 第93章 那是些什么人? “甚至兵力和内部分歧的情况也要尽可能多地收集。” “不仅限于月氏,对其他地区也要进行相似的情报积累。”张落停顿片刻,给他们提出了更高要求—— “如果你们提供的情报对大秦有帮助,而且纳税也多,我可以向朝廷奏请赐爵嘉奖。” 一个商人豁然起身,目光炯炯地看着张落:“上卿此言当真!” 赏赐爵位! 哪怕是最低级的公士,那也是个爵位!其余的人也一样为之振奋。 商人的地位一向不高,处处受限制。 而今一个九卿要为他们争取赐爵,能不激动吗? 张落扫了一眼这群人,不满地说:“自然是真的。 你以为我在哄你们?要是你们真有用,该给你们的好处我不会少给,且肯定不只是公士这么简单。” 当然,也不可能过高。 不过这也意味着商人地位逐渐改变的一个开始。 他想先让朝堂看到商人的价值。 最开始那个站起来的商人深深拜谢后说:“上卿这么说,在下就算龙潭虎穴也要一试身手。”然后离去。 其他人也相继离开。 待他们都走后,张落看向巴清,问:“这次为何不参与?” 巴清笑道:“妾身已将商队资源大部分联合出去了,拿不出太多的。 此外,妾身不相信上卿会放过东胡人,到时大家一同做买卖不更好。” 张落听了,不再说什么,只等着制瓷工匠能够烧制更多精细的作品。 下午申时时分,柳下跖出现在府外。 他在咸阳已经几天,张府附近也蹲守两日。 “这张落果真到了申时就歇着。”柳下跖嘀咕,这种人都能被万民敬重。 柳下跖想起了入关中时,老农谈起张落的种种好。 任何质疑都会换来一顿夸奖:从曲辕犁、水车、红薯到水渠和纺车。 他捂脸叹息,“真不该来的。” “怎么引他来齐地?难道在这里设法 ?不是找死吗?” “年轻轻的何苦来找死呢?”涯老突然站在柳下跖旁边打趣道。 柳下跖一惊,这老者是张落府常客且如此无声地接近…… 正说话间,柳下跖就想溜,却见屋上又来了一个老婆子拦住去路。 “都两天了有什么事直接进来说明白吧,我们的少主早就发现了。” 他心急如焚,难不成张落也知道他?但这不可能!然而不敢动手反抗。 柳下跖暗自嘲笑,心想自己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能在这么高的屋檐上奔跑。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身后还有一个老者紧追不舍。 况且这里是咸阳城! 无奈之下,他只能转向另一侧逃离。 然而,眼前却出现了一位白发女子,侧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柳下跖顿时感到一阵绝望,打定主意准备拼死一搏。 他大声喊道:“该死的,高渐离,如果我死了,你可要为我立个衣冠冢!”正在这时,街上传来了马车的车轮声。 眼见就要动手,柳下跖突然转身跳下了房顶,奔向那辆马车试图逃走。 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柳下跖心想:真是天赐良机!便加快脚步冲过去,手中握紧武器,准备挟持人质。 然而,身后三个人影依旧紧紧追赶着他。 就在此时,马车的窗帘被掀开,张落手持承影剑走出车厢。 看到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人猛然滑跪到马车前,双手捂住脸大喊:“别打我的脸,我投降!” --- 东北方向燕地的群山中有一座密林环绕的城市,是扶余族人的王都,他们称其为“溅都”。 经过多年的演变,扶余的生活逐渐有了中原的色彩,无论是建筑、服饰还是风俗都深受燕地的影响。 现在,在简陋的扶余王都内,一场欢庆盛宴正在进行。 思都王得意地说:“我们从东胡那里抢回来了五百头羊,六十头牛和十三匹马。” 等思都王笑过一阵后,才计算清楚数目说:“总共是五百七十三只羊,土麻,你还得多学习算术啊。”土麻满是崇敬地答道:“原来这样,也只有伟大的大王才能不经细算就知道抢回了多少猎物。” 思都王又问道:“这次作战有我们的勇士受伤吗?”旁边的壮汉回答:“有两个在树林后被东胡人的箭射伤了。”思都王慷慨地说:“那就多给他们一根羊腿以资鼓励吧!”壮汉连忙感谢大王。 突然外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几人拖着一些绑住的俘虏进了宫殿。 “大王,这是肃慎国试图秘密穿越我们领土朝拜中原天子的人。” 听到这里,思都王冷笑道:“高珠,做得不错!”他继续讽刺道:“这么多年了,肃慎还想着朝拜中原天子,哼,周天子早已经不存在了,谁还记得他们这些小国的事?” 自从扶余控制这片土地已经有将近两百年了,建国也快超过一百年了,但从没见过中原派人前来攻打。 这时候,地上捆绑的肃慎人突然大叫起来: “我们早已知道中原天子仍然存在!他们甚至打败了东胡西面的人。” “如果我们把这些话告诉他们,说你们扶余阻挡和欺压我们这些中原的诸侯国,他们会很快再次讨伐你们的!” 一听此言,思都王勃然大怒。 几百年前,正因为你们肃慎人的缘故,使得我们遭受中原的讨伐。 现在中原人已经淡忘了这里,这片土地早已被我们扶余人所占据,而你们肃慎人只有坐以待毙的份了。” “哈哈哈,要是再次惹恼我们,就只能把你们赶到海里喂鱼去了。” 至于东胡西侧的人呢?那是些什么人? 就连东胡都拿他们没有办法,更不用说中原人了。”这时,那个名叫土麻的扶余壮士接着说道,“大王,不如我们去抢秦人,他们的财富和女人可是非常诱人的,我曾在山巅上远远见过。” “那里的衣物华丽,女人们也美丽动人。” 思都王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事得小心翼翼地进行。” “高珠,那边你要多加留意,阻挡箕子王朝的人。” “是,大王。”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思都王重新露出了笑容。 “杀掉这几个肃慎人。” “从东胡劫掠来的五百五十三只羊也全杀了,今天我们要尽情享用。” 第94章 墨家的反秦人士也在齐地活动吗? 土麻赶紧纠正道:“大王,刚才你说过是五百七十三只。” “哦,是我刚刚算错了。”思都王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而此时在燕地辽西郡,任嚣领着十万大军到来。 展开地图,他审视了一下仅有的几座扶余城池及其部落后,决定将军队分为三路: 屠睢与赵佗各率三万人马,自己亲自率领四万人马,计划会师于扶余国首都后,逐步扫荡该地。 “地形复杂、山脉丛林交错密布,两位将军需格外小心行事。” “末将遵命。” 而屠睢冷笑出声:“一群蛮夷罢了,不过是山中的野人,何须如此兴师动众?直接攻破便是。” “或许我们在 扶余之后,顺带灭掉箕子王朝也不需要李信出手了。” 任嚣眉头皱起:“屠睢将军,虽知你不服,但此役我为主帅,请务必遵从我的指令。” “好,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咸阳张府。 自张落上次受封赏后,公输裘亲自带人前来,打通并扩建嬴政赐予的张府。 张府的面积现已扩展两倍之多,尽管人丁稀少,加上双婆和涯老新雇佣的几位侍女,还不到二十个人。 不时来府上的还有大司命红夭与少司命小夕。 为她们准备好了房间。 此刻柳下跖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其实门并没有关。 可是他自己却无法迈开脚步走出去。 “这 到底想羞辱我到何时?”他心中满是愤怒,不停地踱步。 他不断地向外瞟一眼,感觉外面空荡却恐怖得让他不敢挪动一步。 仿佛只要他一旦踏出门就会陷入无尽危险之中。 另外他还未完成自己的任务,因为他得知在齐地,不止高渐离等墨家志士意图除掉张落,还有另外一些势力如伏胜的手下也对张落图谋不轨。 若将张引去那里,“成功”的几率很高,但也很可能会搭上他的性命…… 唉……这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柳下跖索性坐下来,显得颇为决然。 而在另一个角落,张落默默观察着他。 身旁的盖聂住在张府里,他看了一眼柳下跖后陷入沉思,片刻后终于开口:“这位是墨家之人柳下跖,隶属于燕丹。” “柳下跖?”张落皱了下眉,“鲁国的盗跖吗?” 他知道盗跖是鲁国人柳下惠的弟弟,不满贵族对奴隶的压迫,纠集众人九千人对 政,在历史上名声显着,荀子甚至称其声誉若日月不坠。 但活到现在? 盖聂轻轻摇头:“不是那个鲁国人盗跖。” “前面那位本来是个窃贼,后来听到盗跖的事迹,立志效仿,也取名为柳下跖。” “真是匪夷所思。”张落轻哼一声,原本以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误。 鲁国的盗跖有崇高的理想,这位也有? 盖聂顿了一下,“他今日在咸阳出现,可能是要营救燕丹,或刺杀你。” “不管他意图何为,问问就能知道。”张落一边说着,一边径直走过去。 至于燕丹的消息,秦兵们自然会严守秘密,牵连到始皇帝嬴政之事无人敢泄密。 更何况就连任嚣也不知燕丹的身份。 更别说其他人。 正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柳下跖看到张落单人过来,心中微动。 先前他之所以当众跪降,是被张落持剑逼出来时的气势吓住。 那股锐气让他心惊胆寒。 见逃不出四人之手,只好选择跪地投降。 然而此时,张落除了帅气,并无特别之处。 “想杀我?” 张落环视一周。 “不敢不敢。”柳下跖连忙摆手。 “三句话,请你自己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吧。” 张落站在门口,并未入内,一手负后,“三句话!你说……” “只剩两句话了。” “啊……伏胜死了。 他让我告诉你去齐地调查此事。” 柳下跖急促说了一句,还留了一句待用。 张落脸色一冷,“伏胜死了?” 柳下跖急忙点头,险些脱口说出第三句。 事实上,伏胜在他离开时还昏迷,没死,但现在情况不明。 “你是谁?又是怎么遇见他的?” “我是齐地百姓,叫季心,麦季的季。 伏胜半夜遭袭,我尽力救助,可他还是……”柳下跖说完,立即提防起来。 张落略一点头,转身欲走又止。 “齐地百姓?我看你是反对秦朝的墨家人士柳下跖。” 柳下跖脸色剧变。 “我……” 张落紧接着问:“季心?那楚国的季布现在哪儿?” 柳下跖脸色苍白如纸。 你怎么连季布都知道! —— 刚才那句话提到了他的本名? 楚国中有“得到百斤黄金,也不如得到季布的一个承诺”的说法。 可是,在楚国知道季心这个名字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个! 张落又是怎么得知的?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张落见对方不作答,又追问道: “你们和楚地的项家有联系吗?如果交代清楚,对你会有好处。” 将这个人送去找燕丹也是一个选择。 “我们没有…啊不对,项家在楚国被灭时已经全部死去……算了,我确实没跟项家有过联系。”柳下跖最终没能顶住张落的目光。 张落似乎洞穿了他的心,“你这么想让我去齐地,想必是早有准备了吧?” 柳下跖语塞了一会儿,只得如实交代:“的确有人对付伏胜,他们在齐地的势力不可小觑。” “伏胜确实是我所救,至于他生死如何,我还需调查……我跟你实话实说吧。” 两人都明白,所有齐地的重要事件都离不开田家的参与或背后操控。 田家人简直自寻死路! 张落冷笑一声,“墨家的反秦人士也在齐地活动吗?” 柳下跖干笑着否认:“太傅玩笑话,我不是墨家成员,不过是个普通百姓而已。” “是吗。”张落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柳下跖看着张落的背影,不由双手颤动起来。 咸阳城外,中尉营地内。 李信正在集结一支万余人的大军,这支军队将会用来攻打交子国。 戍卫咸阳内外的中尉营精锐不亚于其它秦军,但由于少有实战历练,正好这次交子国之行提供了这样的机会。 情报表明该国类似于中原诸国的城市化和农耕经济,因此这次出征也可视为练兵。 队伍中的公子高兴奋不已地握着一张神臂弩,他是这个神臂弩营的一名列兵。 与此同时,再次出使的淳于越也接近了月氏王城附近。 第95章 这个能大批量生产吗? 这段路上充满了种种不快:与匈奴人有所不同的是,这些月氏人虽然不是非常野蛮残忍,但他们依然设法刁难使者一行,并且沿途设置各种关卡,每通过一处都需要礼品贿赂。 月氏人还总是夸耀自己如何强大繁荣,好像秦人来此是要偷取他们什么宝物似的。 商人们和使者的谦逊也被他们视为懦弱可欺。 跟在身后的扶苏深感失望和无力。 他亲眼目睹自己彬彬有礼的表现竟变成了别人看轻他的把柄。 幸好随行秦兵稍做警告,这才使他们的无礼行为收敛许多,但眼神依旧充满敌意。 “公子,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知而傲慢乃是蛮夷常态,久而久之就会习惯了。”淳于越轻笑说道。 扶苏点头,“我知道,不过,从目前来看,他们并不显得野蛮和落后。”听到这话,淳于越想起了自己出使匈奴的经历。 “公子,这些不是合理的理由。” “而且,老夫觉得您似乎误解了这次的出使目的。” 扶苏立刻拱手请教,“请老师指教。” 此行本应要求月氏交出袭击商队的凶手,并让其向大秦称臣。 但听了淳于越的话,他明白了更多内容:不仅要月氏称臣,还要将其纳入大秦体系,最终化为郡县。 如果拒绝,就唯有动用武力。 因此,这就是月氏唯一的出路。 淳于越接着说道:“此番前来,是希望让月氏成为大秦的属国,受大秦保护和册封,避免直接战争。 更重要的是,这对月氏来说,是最有利的一条生路。” 扶苏听出老师的意图——这不仅是外交手段,也是军事战略。 两种思维在他脑中角力,难分伯仲。 “到了月氏王城了。”淳于越望向那比普通秦国县城略大的宏伟城墙,进入月氏王宫后。 月氏王率先问道:“秦使,你们这一路来,觉得我们月氏与秦国相比如何?” 淳于越恭敬作揖,回道:“两国天差地别,如大秦秋风扫落叶一般。 希望贵国能交出之前伤害秦商的人并对我朝皇上表忠诚以保万民安宁。” 扶苏作为副使之一感到惊讶,没想到老师竟这么直截了当。 果然,月氏王愤怒不已,“你们秦国未免太过张狂!难道不怕我将你们就地处决吗!”瞬间,很多月氏战士涌入,随行的秦士兵也拔出了秦剑。 面对危机,淳于越大声回应道,“此刻我和你的距离不到十步,而你的守卫离我还远得多。 如果我们有什么不测,那么整个月氏也休想幸存,秦大军随时可到。” 月氏王的脸色瞬间大变,赶紧挥手让侍卫们撤退。 “秦使言重了。” 他并非因百万秦军威胁害怕,而是震惊于眼前的局势和近距离接触。 他疑惑地问道:“秦人真的有这样强大?” 淳于轻抚胡须回答说:“若不信,可以试上一试。 弱国不会有如此的底气。 更不要提秦国一路深入至王城。” 月氏王沉默半晌,终于表示愿意移交肇事者并请求进一步指示。 “结盟是不可能的”,淳于越强硬道明,”是向秦国称臣。 不要混淆这一点”。 月氏 与众臣闻之皆面色难看。 同时,在内史府,张落正在处理齐地的问题。 伏胜依然下落不明。 眼下,齐地有不少人企图将他引入某个陷阱。 除了墨家之外,还有其他一到两股势力牵涉其中。 墨家的动静不明,至于燕丹那边的情况同样不清楚。 自从被秘密送往廷尉府后,张落就没有再见过他。 反而是嬴政前去过两次。 张落思索了一番后,打算去找蒙毅打听一下最新消息。 此外,根据嬴政下令处决临淄郡的郡守、郡尉、郡丞和监御史三族的事情进展也该有眉目了。 也许在这些人即将行刑之前能够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这时,一个小吏来报:\"上卿,这是郑国从楚地传回的文书,已经经过陛下和右丞相审核。 \" 张落接过文书,阅读内容得知这是郑国对于在灵渠开工之前的进一步预估工作。 郑国从关中带走的大约四万名战俘,现在分散到楚地筹备开挖工程。 这些战俘由当地提供基本生活所需。 尽管人数在逐步减少,但他们似乎死于劳役的情况比死于自相残杀的要少得多。 文书显示还要求增派六千普通百姓参与,为期两个月,此后将由战俘接替完成余下任务。 每位参与的平民将享有食宿供应,并得到一百钱的日薪,两个月共计消耗米十二万石和银子一百二十万。 再加上衣物补贴总计十二万钱,战俘们每月需耗费五万石粮和二十万钱。 张落考虑到实际情况,最终拨出了二百万钱以及八万石米。 同时强调在未来四五个月内不再接受额外的需求。 正欲派人递送文书之际,突然有一位御史装扮的人走进庭室,并取走了文书。 本以为他有其他事务,没曾想到是为了这份文书而来的。 \"你是御史?为何关注起都水长的工作来了?\"这位御史不紧不慢解释道:\"上卿息怒,此乃正常差遣,我仅负责监督这笔钱粮用途是否正当。 \" 了解之后,张落随即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稍后,张落又检查了一下系统的累计抽奖次数。 就在这个时候,将作府的公输青来访并进见:\"将作府的公输青拜见上卿。 \" \"公输青?\"张落感到些许惊讶,莫非是那位巧匠公输裘的儿子? 公输青呈献了两个物件:\"上卿,家父打磨出这千里目,还有之前所借之物,一并奉还给您。 \" 见此状况,张落打开一看,发现有一个是他原有的,另外一个是用精致木头包裹的新制成品。 张落扫了一眼,尽管此物仍不及他的原本,但在目前看来,已经绰绰有余。 将来定能持续改进。 “这个能大批量生产吗?”他问。 如果现在就可以量产,他就准备赶制一批,并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攻打扶余的任嚣手中。 “可以。”公输青答道,“此时,蒙将军正在将作府做试验。” 张落听后,满意地点头。 “很好。” “上卿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第96章 月氏傲慢得可笑至极 家父交代我一件事,要不断钻研更好的纺车来,超过脚踏纺车。” “好的,劳烦了。”张落微微一笑,心中想到这公输裘还记得此事。 与此同时,在将作府。 蒙恬像是孩子般爬上高处,用着公输裘制造的千里目四处打探情况。 “这千里目果然名副其实!”他感叹道。 “有了它,大秦的斥候更灵活了,指挥官也能在战场上更加准确地作出判断!”蒙恬明白这也是张落的设计思路,不由暗暗钦佩。 站在一旁的公输裘笑嘻嘻地解释:“虽然我一直能造出这些工具,但始终比不上张大人给我看的那个样板。 即使最后也做不到一模一样。” 那原本样本被严格保密,几乎没人见过。 蒙恬下来后说:“公输先生,请多准备一些千里目以备军需,待会我要派军中工匠过来跟你学习如何制造。 另外,尽快做一个更优秀的版本,呈报陛下知晓。” 公输裘恭敬答道:“明白,请蒙将军放心。” 临淄城里,齐地守官严晁惊恐地找到田儋,身后跟着同样是面色惨白的郡尉陈康。 “你为何这般神色?” 田儋不温不火地质问他。 严晁和陈康二人平素贪恋钱财,立场摇摆。 如今面对危难却都显得束手无策。 “田儋,都是你们害得我现在如此困境!” 田儋仍旧冷静自若地反问:“这是何意?” 这时陈康插嘴说道:“咸阳下了命令,要诛杀临淄郡的三位长官以及他们的家族,估计廷尉府的人就要到了。” 严晁顿时怒火攻心:“田儋,要是今天不给我一个解决方案,我就把你们姓田的全家拖下水!” “族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陈康问话间,目光紧紧地盯着田儋,期望他能给出路。 “暴虐的秦国啊!” 田儋脸色沉了下来。 他也知道若是让陈康和严晁落到廷尉手里,肯定会牵连到田家。 “如此,你们先将家人都迁至我这里……” 严晁冷哼道:“迁来此地,便成了你手中的人质,以便挟持我们为06效命?” 田儋重重地一哼:“我要是意图胁迫你们,何须如此麻烦,此时直接除掉你们不更简单?” 闻言,严晁和陈康面露惊讶之色。 陈康表情凝重:“族长,恕我直言。 郡守与我临行前已经叮嘱过家人,若今日无法返回,他们便会向秦人举报。” “陈康!你还是田氏一族之人吗?”田儋气急败坏。 “现在我只是一个求生之人,姓田、姓陈已无所谓了。”陈康苦笑回应,田儋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这样如何?即墨附近有一处我们田家隐蔽之地,将家眷移至其中安置吧。” “那里的储备粮食和千亩良田足以供他们生活,更可隐姓埋名,熬过几年。” 严晁不屑地说,“早该如此了!”说完起身便走。 田氏在齐地的实力,他依旧有所信任。 对于藏匿一些人口,并不是难题。 看到这种情况,陈康也随之跟上离开了。 两人走后,甘罗推着轮椅缓缓步入,“为何不索性将他们全杀掉?” 田儋压抑着愤怒,“若是斩杀四个人的三族成员,哪怕监御史一族不在齐地,其他三人也有上千亲族,此举必定引来更大 !” 甘罗阴冷一笑:“岂不是可以引动张落,乃至更多大人物到来?” “你还敢这么做?伏胜生死不明,或许他已经回咸阳并因此挑起了此事。” “晚了,我已派人去执行任务了。” 田儋怒意无法控制:“你是疯子!” 甘罗拉着轮椅转身离开:“如今我没有防身之力,想杀我也容易。” “不过,懦夫难成大业。” “田家在齐地势力雄厚,若起事我为你效力又如何?” “打几场胜仗,各地贵族必然纷起响应,天下再次动荡,六国联军包围秦人,他们自顾不暇。” 田儋暴跳如雷,“凭你?别做梦了。” “你知道李信正率一万大军赶来,将穿越渤海去攻击箕子王朝吧!” 在此时起事无异于自寻死路。 即便要行动,也不能由田家先行出手。 甘罗顿时愣住,一脸狰狞。 除了愤怒于被轻视,他听到“李信”这个名字更激发了他的仇恨,上一次就是李信与张落联手让他逃出咸阳。 还有那个道教掌门也一样! 他们都该死! “他们为什么要来?箕子王朝又是哪里?” “哦?你竟然也有不了解的地方?”田儋冷冷一哂。 不过他对秦国的战线能力也感到震动。 “就不怕进攻那边会失败?” “等李信离开再说。” 说罢,甘罗双手用力,推动轮椅离去。 田儋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眼中杀意不断涌动,心中几乎冒出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的念头。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冒险。 “一个被人家轻易就逼出关中的疯子,又能有多大作为?如果不是看你手中还有一点死士……” 自视甚高,凡事以自我为中心,把所有不顺心的事情都归咎于他人。 他认为如果没有别人妨碍,自己必定能够事事顺利。 随后,田儋也悄然离开,要去寻找田荣和田横。 这段时间需要保持低调。 李信准备渡海进攻箕子国,田横在海上的海岛暂时不能去,否则一旦秦军水师发现行踪,就会有 烦。 咸阳。 章台宫。 三公九卿重新齐聚一堂,淳于越刚刚归来。 他们担心自大的月氏人会突然发起攻击,不知道这些人是否会真的下手截杀他们。 至于扶苏,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也曾一同前往月氏。 “月氏傲慢得可笑至极!” 嬴政将月氏王的国书扔在地上。 一个小国,无知而自负,竟然妄想与他平起平坐,并且拒不交还伤害秦国商队的人。 “陛下,我早就说过了,应该直接准备军事行动。 对待月氏人应该像处理扶余那样。” 张落站起来说道。 河西走廊是必争之地。 “张上卿,目前扶余正在进行攻击,箕子王朝战火将起,还是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再考虑如何应对月氏吧。” 冯去疾提出了意见,顺便看了看淳于越。 这老儒现在悠闲自得,对此毫不在意。 嬴政也同意这样的安排,于是暂时搁置此事。 第97章 我们必须尽快击退秦军! “河套、九原和云中等地迁民情况和战马数量如何?” 冯去疾连忙回应:“回陛下,河套地区已有八千户居民。” 张落也起身答道: “河套百姓既从事农牧业,共有羊十五万头,牛五万头,其中一半为内史府所有,目前开垦农田已达十万亩。” 至少目前,内史府不再需要拨付粮食支援河套。 那里的百姓已经能够自给自足了。 减免赋税从三年到十年不等,而且可以通过贩卖牛羊维持生活。 蒙恬接着说:“陛下,总计战马有八万匹,大部分母马不久即将产仔。” “很好。” 嬴政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待我们拥有十万铁骑时,便是东胡覆灭之日!” 虽然东胡近期未明显挑衅大秦,但在边境处仍有一些小规模摩擦。 这时,张落看着顿弱问道: “顿上卿,呼揭人和丁零人在阴山以北的情况如何?还算安分吗?” 顿弱捋了捋胡须:“安分,他们按照规定的草地放牧,一步不敢逾越,但和戎狄之间确实有些小冲突。” 事实上,不止一点摩擦。 楼烦等戎狄部族本来就在自相残杀,相互抓捕奴隶卖往大秦。 如今呼揭人和丁零人到来,在简单的试探后发现大秦并不干预,便大规模地捕捉对方。 如今,数百呼揭人和丁零人已经在大秦境内成为了奴隶,在此辛勤劳作。 张落直接将从戎狄部落接收的全部奴隶运送到了韩地,派去修建水利工程。 即便戎狄、呼揭、丁零的人来到关中,也根本无法与这些奴隶相见。 “您这是什么意思?”顿弱满脸疑惑。 张落心中清楚,若长此以往,这些人如无觉醒,用不了多久便会消亡殆尽。 于是他恭敬地拜见了嬴政,“陛下,臣以为,不妨从戎狄、呼揭和丁零人中选出部分人组建三支仆从军,为大秦效力。” “他们的妻子和女儿可由大秦抚养!” 言罢,淳于越的眼角明显跳了一下,差点就站了起来,眼中充满了纠结。 周围的大臣们也都惊讶不已。 这岂不就是炮灰部队? 真是要命,不仅让他们上战场拼命,还要夺取他们的家眷。 刚才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妻女不包老不包养,简直无情啊。 况且,戎狄内部部落之间矛盾重重,戎狄人、呼揭人和丁零人之间也互有冲突。 一旦组建成仆从军,根本无需担心他们会联合起来反抗,反倒是大秦能坐收渔利,让他们互相争宠献媚。 这张内史,真不是人! 原以为他只是想让这些人自相消耗,谁料竟还暗藏此等深意? 顿弱听完后,揪断了自己的几根胡子:“小子,你不去当典客卿可惜了!” 蒙恬勉强笑了笑:“不去当太尉也遗憾啊。” 嬴政并未显得震惊,而是轻轻笑了笑:“看来张卿的计划颇为可行。” “蒙恬、顿弱,就由你们负责执行吧。” “臣遵旨。” 蒙恬和顿弱应声起身行礼。 此时,蒙毅挺身而出,“陛下,微臣请罪。” “何罪?”嬴政微微皱眉,蒙毅随即下跪。 “临淄郡的郡守、郡尉、郡丞、监御史全家人都忽然失踪。” 瞬间,殿内一片肃静,一股压抑的氛围弥漫开来。 在不远处的扶余国。 这座隐藏于山林中的国度正战火纷飞。 原本扶余人还想着趁机袭击秦人的领地。 谁知,秦军突然来袭,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思都王得知此事时,也不相信。 起初,他以为是部族私下攻击秦人失手,然后回来求援。 直到确实确认秦军来了,才发现一切为真,甚至兵分三路气势凶猛。 几乎每天,扶余王城里都是前来求救的声音不断,这让思都王心急如焚。 “大王,求求您救我们!” “秦军实在太过厉害了!” “他们怎么可能打到这儿来了,连抢都没来得及?” 思都王火冒三丈地站起来。 “够了!哭闹有什么用?这片林子深远,秦人不可能打到这里。” “土麻呢?快叫他过来见我!” “请将外面的族人撤回来,躲进山林里,秦人找不到我们就自然会离开。” 一个部下惊恐地说道。 “大王,土麻已经遭受了秦人的攻击。” “他们的部落靠近秦军,立即被袭击,几乎全部战死。” “确实,这支秦军异常残暴,所到之处无不血腥 。” 思都王再度抱着头坐下,回忆起不久前几个肃慎人的警告: “中原天子一旦知道我们欺压和杀害他属下的小国,一定会前来讨伐我们的。” “难道秦人已经知道了我们对肃慎所做的事?不应该呀!所有的道路都被我封堵,他们怎么可能过来得?” 然而,周围的人们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 “大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闭嘴!” 思都王抓起一捧粟米扔了过去。 听说秦人兵分三路,攻势凶猛。 此时离扶余王国只有六七天的路程,而扶余人根本没把握同时对抗三方秦军。 “可恶啊!秦人凭什么攻打我们?我们还没对他们采取行动呢。”思都王喊道。 有人怯生生地提议:“也许秦人真得知此事了,或者这简直是天神的启示。” 听到半截,思都王顿时恐惧起来。 “胡扯……”他说了一半,但似乎觉得只有这样的解释说得通。 刚才说话的那人也低下了头,露出一丝诡黠和自信的笑容。 野蛮人终究是野蛮人,不知道不该乱讲怪力乱神之事! “按刚才说的办,赶紧把族人撤回到安全的地方,聚集兵力。 召回那些在攻打肃慎的人,并召集所有可用之力。 我们必须尽快击退秦军!” 思都王虽感到痛恨,却不甘坐以待毙。 “好在我熟悉的山林不是秦人能了解的地方。 只要坚守住一段时间就成。 深山老林连老虎都没办法。”思都王心想。 如果不是秦人来犯,或许肃慎很快就不堪一击了,但是目前我们得先放下这一切去抵抗。 “放秦军进来吧,让它们见识一下大自然的力量!”他坚定地做出了决策。 决定前期暂时放弃抵抗,并拱手献出一些领土以便保留实力;同时派族人 * 扰秦人的后方,使其腹背受敌。 其他将领们听了这个安排略显安心。 第98章 仆从军是为了对抗月氏吗? 典客卿兼探子心中暗自佩服。 “这位扶余思都王看来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他的计划可能难以成功,但从谋略来看确实是个聪明人,“可惜了…” 大秦不仅需要扶余的领地和平原,还需要这里的人民耕作生产粮食。 随后,细作也将此地的战时规划、地形以及更多关键信息传回齐地琅琊郡。 而在琅琊郡那边,李信率领着一万兵马到达。 这里早已严阵以待的秦水师正蓄势待发准备接应。 就在大军准备登船之际,琅琊郡守前来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是临淄郡的事?”李信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 作为将军,他此刻的任务是奔赴战场,无法分心处理这些事务。 因此,他指示琅琊郡尽快向朝廷提交详细的奏报,将所有的相关情报一并上呈。 虽然箕子王朝很小也很弱,但李信仍十分谨慎。 他不愿再次遭遇失败。 随后,李信最后一个登上了战船,驶向箕子王朝的西海岸。 当水师船只启航时,不少人悄悄松了一口气:走了就好!他们都担心李信实际上是冲着他们来的。 坐在轮椅上的甘罗张弓搭箭,始终指向那些远去的战船,并怒喊道:“都得死!”然而射出的一箭仅飞行了十多步便落地了。 咸阳的章台宫中,面对跪在下方的蒙毅,嬴政的脸色陡然变得冷峻起来。 刚刚因为能从戎狄、呼揭、丁零等处组建炮灰军而高兴的他,此时却满心怒气:“你再说一遍?” 蒙毅低首回答:“廷尉府的人到达临淄郡后,却发现那里人去楼空,不知所踪。” 众人震惊不已,天下只有三十六郡,如今一整个郡的所有重要官员一同消失,确实非同小可。 张落不由得想起了那名被关在家中的柳下跖,看来齐地的事态确实不容乐观。 能够同时隐匿这么多要人,田氏家族恐怕是幕后 。 这不是毫无根据的揣测,而是现实。 六国之中,唯独齐国未曾遭受严重打击,而且田氏作为旧齐国的王室,实力依然雄厚。 可以说,田家稳则齐地安宁。 平定齐国之后,嬴政对田家有所优待,当时迁徙富豪入关中时,就刻意让田家留在了外面。 嬴政的手指在文书上来回移动,问:“那么临淄郡现在是不是陷入一片混乱了?郡内有乱象出现吗?” 蒙毅愣了一下,以为皇帝会直接发脾气大骂,却未料先问到了这些事情。 这时冯去疾站了出来,说:“回陛下,根据目前情况看,似乎还没有乱套,至少我还没收到任何来自临淄郡的负面消息。”“哼,等你们收到的时候怕是已经不可收拾了。”嬴政不满地道。 “李斯!” 李斯急忙答道:“臣在,臣有罪。”“又来一个承认自己有罪的。”嬴政冷笑,“朕要知道的是怎么解决问题。”李斯赶忙回应:“臣必定迅速查明 。”接着他又继续跪在那里。 “陛下,微臣也有一事要汇报。”张落开口。 “你说吧。” 嬴政的心情稍微好了点,这让蒙毅和李斯心里微微感到郁闷。 这种待遇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陛下去,微臣的内史府派遣伏胜前往齐地调查物价问题,结果牵涉到如今这宗事。 而现在,伏胜亦生死不明。” 蒙毅继续说道:“正是因为伏胜之事,牵连出许多事情。” 嬴政愤怒地站起来:“好大胆!齐地竟敢如此挑衅大秦权威?” 一时怒火中烧,四下皆静。 殿中群臣无不低首。 治粟内史为秦国九卿之一。 平准令是其副手之一。 这样的重臣派往齐地竟然生死未卜,怎能不让嬴政震怒。 同时他心中也开始有了猜测:要说齐地势力,田家为首。 但是这个曾举国投降的田家,难道有胆子在这时候触犯大秦?不过这些问题都集中浮现出来,莫非是齐地早就有隐患重重? “详细彻查,否则你二人请辞职!”话音未落,嬴政便拂袖而去。 “遵旨!”蒙毅和李斯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齐地情况复杂超出预期。 张落眨了眨眼。 他觉得,应该去一趟齐地了。 除了墨家外,还有其他势力对他虎视眈眈。 而这其中很多问题都是因伏胜引起的连锁反应。 但在去齐地之前,内史府还有一些要务需先处理。 随着嬴政离开,会议也到此结束。 顿弱连忙拉住张落。 “小子,仆从军是为了对抗月氏吗?”此时,蒙恬也走过来询问。 张落看看他们: “这都可以,还可以收容东胡 儿。 不过不能太多,否则奴隶贸易会停滞,战俘来源减少。” “我还考虑是否应拓宽或者多修建几条通往蜀地的路。” 小吏恭敬地上前递交太尉府文书,内容是组建仆从军所需的钱粮物资。 “呼揭人二万,丁零人二万,戎狄部落合计四万——总计八万自带马匹和装备的骑兵。” 而且他们的伤亡不会造成过多财政压力。 仆从军开销只有步兵的一半,士兵战死后无需额外抚恤。 “十万头牛羊、八万石粮草以及八百万钱?就照办。” 之前楼烦王献给秦国十万余头羊,只是归还而已。 张落又看了看盐和茶叶等其他物资分配,这些则由少府提供。 只希望这些东西别用得这么快。 然而,戎狄、呼揭和丁零等部族仍然必须向大秦上贡。 如此算来,大秦并无损失。 至于这些部族中为大秦征战而亡的勇士,其家中孤苦无依的妻女将得到大秦妥善的照料。 而对于那些既不是妻子也不是女儿的人,有的继续征战,有的则可能在各部落之间的冲突中丧生或被抓捕,甚至被贩卖到大秦内地服役,最终尸骨也会埋葬于各种工程之下。 张落写完文书后,交给了小吏,并特别嘱咐:“粮草先用陈年的,三年前存下的都拿出来。”小吏连声称是,随即匆匆出去安排钱粮与牛羊事宜,并把文书送往少府。 随后,张落回到自己手头的工作。 农业为国之根本,各郡县定期要上报田亩状况,不论是荒芜还是新开辟的土地都要统计。 庆幸的是,近年来大秦未有重大天灾人祸或瘟疫发生。 第99章 莫非你书房里藏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今年全国的耕田数量增长不明显,许多郡县仍未达成去年自定的目标。”张落在一些进度滞后的郡县记录中注明了一个“殿”字。 这是他所在的内史府负责的耕地计划,各地自报但未能达标也无可奈何。 根据官吏的考课制度,郡县每年年初都会制定一系列包括开垦荒地、人口增长等内容的年度计划,并上报咸阳朝廷。 朝廷据此评估地方官员的工作表现,给出最或殿的评级:最优者获奖励和提拔,劣者受罚。 这其间可能存在虚报及意外情况,因此需要严格的监督调查才能准确落实奖惩。 “像锐子院、居养院这些福利机构如今基本都建立了,每个郡县都可以专门拨出土地以供孤儿老者们使用。” 至于平药铺,则归属少府管辖。 “所需资金仍需从咸阳拨款,监管此事就靠李斯了。” 御史台的监管职责已经扩大至县级,每日工作量剧增,但他们似乎乐在其中,掌权的 使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年岁。 权力的上升必然伴随着责任的加重。 虽然李斯御史台的权力有所扩张,但品级却下调,且嬴政对御史的惩罚变得更严厉。 他命令蒙毅重新编写一套专用秦律限制御史台,防止其日后沦为私人工具或大臣间互相攻讦的手段。 这样一来,尽管李斯看似权力增大,实则需要更加谨慎。 得知嬴政此决定的张落不禁感叹。 在后代,负责风闻言事的御史,岂不是成了掌权者互相攻讦的工具?这一点,嬴政在同意李斯扩建御史台时就已经预见到了,并用严格的秦法来设定了御史台的底线:违反者,必死无疑。 考虑到这点,张落决定采取行动。 “嗯……那么,可以献上那幅世界地图了,并且可以稍微改善一下商人的地位。”张落在深思熟虑后说道。 作为一个开启了大一统时代的皇帝,他所创下的制度和架构延续了两千年。 张落相信,嬴政一定会乐于接受新的世界、新的时代和新的方式。 在张府内,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 柳下跖依旧被关在同一间房中,而房门依然是敞开的。 无论柳下??想自己关门睡觉,总会有一个仆役过来将门重新打开。 她是一个毫无武力之人,每次开门时甚至连眼都不敢直视柳下跖,显然很畏惧。 外面看似平常,但那高高的围墙对于柳下跖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难题。 理论上他随时可以出去逃离这个地方。 但他没有这个胆量。 “天啊,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柳下跖捶打着自己的头,心中充满不解和困惑。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从第一天起便是如此,对他的精神是种极大的折磨。 他也曾多次想要逃离,可是又害怕得不敢付诸行动。 每次站在门前,他就想起张落那张莫测高深的脸。 当时张落只凭借自己的一点线索,瞬间就扯出一堆的人名和事端,杀也不是,打也不对。 第一天来询问了一些事情之后,后面就再也没有露面,只有每天固定送来的一碗饭。 而这种安排是有原因的,因为张府中的另一位高手盖聂一直在另一头守着柳下跖,如果他真的试图逃跑,必然会最先遇到盖聂。 若能立即避开他,或许还真有逃脱的机会。 然而,其余的家仆并未重视柳下跖,也无人过问此事。 “怎么样?有变化吗?”张落出现在盖聂身边,问道。 “没有。”盖聂摇了摇头。 柳下跖身为一名惯犯,看到大门一直开着反而是心存顾虑。 这让张落心里也有了定数:“差不多了吧。”他说完便走向门口。 屋内的柳下跖正望着天花板发呆,突然听到不同的脚步声,立刻跳了起来,“你终于又来了!你要杀就杀,快给我个痛快吧。” 张落仍站在门外,目光带着俯视意味说:“我打算去齐地一趟,既然大家这么希望我去,那怎能不去呢?只要你将墨家其他人的位置交出来,连同伏胜一并归还,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绝不!”柳下跖坚决拒绝,“想让我背叛朋友,免谈。” “那么如果你把楚国项氏如项梁、项羽、范增,包括季布和龙且等人全部供出来,同样的条件依然生效。”听完这话,柳下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连范增、龙且这样的名字都知道了!“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他只能这样说。 “哼!没关系,把你带到齐地,难道还引不出人来吗?”张落摇摇头。 柳下跖咬了咬牙:“我若自尽,你就无计可施。” “那样的话,另一个人也会跟着死去。”张落平静地说。 “呵,别再用谁来威胁我了,我可是孤身一人来到咸阳的,你又能奈何谁……”柳下跖话未说完,“你觉得会是谁呢?” 张落淡漠地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满脸疑惑不安的柳下跖。 离开柳下跖后,张落准备前往书房。 他这次回来还有另一件事:给嬴政看那两张简略版的世界地图,并考虑放宽一些对商人的限制。 以商人逐利的行为,将是探索和开拓秦境外世界最好的手段。 正当他在思考时,快到书房却发现那个白发掌门从书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不久前公输裘归还的那个望远镜,并说:“这东西借我几天吧。” 虽然看到公输裘仿制的那个,但她不满意。 张落点点头说:“可以,不过现在你是想随便进出我的书房吗?”她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奇怪,反问:“莫非你书房里藏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没有,没有,你想随意、开心就好,如果你想住进去也行。”她闻言嘴角微微一动,却神色不动地拿着望远镜离开了。 此时在章台宫,嬴阴嫚正在陪伴着嬴政。 她正拉了一首自己改编的乐曲,随后兴奋地问道:“父皇,怎么样?” 她希望在这次表现中让嬴政为她在张落面前把关一下。 第100章 何种想法? 嬴政点点头表示肯定:“这件乐器和乐曲确实有其独特之处,或许可以收录进乐府。”嬴阴嫚顿时笑得开心极了:“当然了,毕竟这是张上卿发明出来的嘛,一定能入选的。”嬴政哈哈一笑说:“最近似乎没怎么看到你出去玩了?” 嬴阴嫚收好二胡说道:“朝中大事多,还在核验官员考核,女儿不敢打扰他。” “等这段时间过了再说吧。”提到齐地的事情,整个秦国都愤怒无比,如今蒙毅愁眉不展,李斯也在大扩御史台,监御史失踪让李斯颇为头痛,这也算打脸。 但无论如何,赢政仍保持镇定。 秦国正逐步变得越来越完善,粮仓虽尚未满盈但仍稳定。 张落一直在努力找更多办法赚钱、种田、改善民生,等拿下扶余,利用数万名战俘开垦农田。 张落可能会在未来减少一部分赋税,至于外部威胁,东胡已基本被细作渗透,而前几日扶馀战事回报表明三路进攻队伍进展迅速,李信也顺利登陆箕子王朝,将彻底清扫该地区的威胁。 倘若现有的上万兵力不足,大秦的水军能够随时登陆支援。 在漠北地区,由戎狄、呼揭、丁零组成的仆从军队也已接近组建完成,大秦新增了八万可供调遣的骑兵。 这些部队目前由蒙恬亲自在阴山训练,以确保他们能听从基本命令并遵循指挥,以便未来与月氏和东胡对抗。 正当局势看似蒸蒸日上的时候,齐地发生的变故无疑对大秦是一次沉重打击。 有人居然能够隐藏如此众多的人口,意味着背后有不容小觑的潜在势力。 “父皇,您怎么了?”嬴阴嫚敏锐地察觉到殿内的异样,见到侍女和太监们个个低头颤抖,便知事态严重,这才看向嬴政。 “没事。”嬴政收起心事,轻声笑道,顿时消散了殿内的沉闷气氛。 四周的宫人纷纷暗松一口气。 身为天子,嬴政所散发的压力,确实让人难以承受。 他又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尽管齐地的势力暂时不敢公开活动,但大秦的强大震慑力依旧足够。 就在此时,外边传来通报。 “陛下,上卿张落求见。” 嬴政应声道:“请他进来。”说罢又望了一眼嬴阴嫚。 嬴阴嫚眨了眨眼珠,随即跳了起来,“父皇,张上卿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我去你殿后躲着,不打扰。”嬴政笑了笑,点头同意。 很快,张落实现入内觐见。 只见他手持两份文件。 嬴政抬目问道,“张卿,这二物是什么?”张落没有立即作答。 “陛下,请人将这两张地图挂起来。” 于是嬴政让身边新任命的中车府令带近侍去布置。 这名新的中车府令仅是皇宫太监,没有任何特权。 躲在后面的嬴阴嫚则悄悄探头窥视张落的表情。 不一会儿,四位近侍将两幅悬挂好的地图带回殿中。 嬴政起身观看。 “陛下,此图为我根据所知绘制的世界简略版。” “这只是初步划分,具体细节还待日后完善补充。” 嬴政一边倾听一边仔细打量。 两份都是相同的地图。 一幅展示的是现在的大秦国界,以红线勾勒。 其外围有许多尚未纳入的区域和部落,如: - 大秦之东:肃慎、扶余、箕子王国 - 南下方向:东胡(已灭)、匈奴(曾被覆灭)、戎狄、月氏 - 西向至远:西域诸国 - 更遥远的西方:安息帝国、塞琉古王国、马其顿及罗马 而在南越南部,还有南海以及周边的小国如扶南和真腊。 张落解释道:“陛下,扶南与真腊位于南越更南的地方,那里的人民可能还是原始部落或建立了自己的国度,未来进一步勘探自会得知 。” 对此,嬴政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接着两人继续探讨第二张相似的地图。 只有细微的不同,那就是地图上的疆域边界将所有的区域都囊括在了大秦之内。 嬴政扶剑,伫立于两张地图之前,久久默然不语。 他心中并没有质疑张落所绘之图的真实性;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天下竟如此广袤吗?”然而东部海域,因为情况不明,暂时没有绘制到地图上。 有了洋流的资料,探索那片海域只是时间的问题。 目前地图上仅显示出两大相连的大陆。 或许称这幅图为世界地图不太恰当,但称之为欧亚地图倒还可以接受。 “张先生,你为何献上此图?” 张落在一旁恭敬地拱手应道:“陛下,面对如斯辽阔的土地,您是否有将其纳入版图的心思?” 嬴政沉吟片刻,走向自己的座席,“有。” 张落露出满意的表情,“如此,臣有一言要禀。”“说吧。” 嬴政态度严肃了起来。 说完后,皇帝的目光扫向角落的史官。 “史官!” “臣在。” “刚才所说的内容暂不录入史册,但此刻起,你要详细记录。” 史官略微犹豫,“臣明白了。” 皇帝的意思是让史官不要将刚刚的话汇报给太史令胡毋敬,并非要抹除这段历史。 于是这位史官遵从命令。 他对刚刚得知的事实深感震撼:难道大秦之外的地域真的如此辽阔?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便消逝了。 当下更为要紧的事情等着他全力应对,不能有任何差池。 在史官记录的同时,嬴政重新看向张落,“说下去。” 张落再度庄重地跪拜在嬴政面前。 “陛下,在大秦的版图之外,也存在着同样肥沃的土地,那些地方能养活更多子民,富藏各种资源如宝石、矿产等。” “但是如今我们周边,东胡、月氏以及南越依旧虎视眈眈,而朝廷对这些未知之地进行探索进度缓慢,成效欠佳。 我有一个想法。” “何种想法?” 嬴政追问道。 “用商人。”嬴政凝神思考,逐渐理解了张落今日的来意:为商人们说几句公道话。 “商人逐利而行,虽不像农家耕作以养生,但仍有许多人从事实业如巴郡的一些人家或乌氏部落,他们贡献良多。” “可许多商人,只在各地市场上投机买卖获取利润,影响物价。 第101章 只剩三天多路程 无农者的辛苦,却赚丰厚收益,凭借财富与达官贵胄往来密切,权力凌驾于普通官员之上。 若商贾势力过强,亦可能成为不安因素……” 这话说出时,嬴政回想起了当初执政初期打击权贵商人的经历。 “你讲得很到位。” “然而商人具备非凡的冒险精神和行动力。 无论是去漠北,南越或更远的西域,安息等等只要有利益的地方他们都会尝试涉足并开拓。” “他们的获利,不仅让他们自身受益,也让大秦从中得到不少收益。 而他们所行的路线、地形和城池的情报,也将会为大秦提供详尽了解。” 嬴政听后沉思片刻,张落见状又继续说道: “陛下可考虑减半关税和市税。” “另外,允许一些商人适度参与朝廷专营项目。” “但这些商人不得拥有土地,只能向朝廷租借。” 嬴政听完,若有所思,似乎有了一些动容。 为了制约商人们,他又补充说: “陛下,还可以发布政令要求商人们自行申报财产,每两千钱征收一百钱的税款,并出台一项鼓励百姓举报富裕商人家中非法所得的规定。 如果属实,则举报者可以获得一半罚没的财物奖励。” 同时,他相信嬴政会在政策设计中加强对恶意揭发者的约束。 对诬告者的惩罚将严格按照法律予以实施:被诬人无罪释放,诬告者反而需承担等同于其诬告罪名的相应刑罚。 “此外,在交纳足够的税金且没有犯罪行为的前提下,可以让一部分商人获得爵位奖励。” 听到“赐爵”,嬴政略有惊讶。 他知道虽然这会适当放开一些商业限制,但长远来看这对国库会有更大的贡献。 尤其是通过财富申报与公众监督机制带来的收入增加。 张落还提出:“当然了,爵位最高到不更一级即可。 更高的爵位仍然需要显着军功或者其他重大功勋来争取。” 张落之所以如此建言,是考虑到前一阵子玻璃授予关中富商时他们的积极回应。 他不是单纯为商人说话,而一切为了国库充实。 若是商人们有过格举动,他也毫不手软地对付。 嬴政思索了一刻,“重农抑商乃是本朝国策,此事还需慎重考量……” 然而,当看向眼前铺陈的地图时,眼中闪烁出深邃的光芒。 他明白,这一切都是针对那些敢于突破大秦边界之外闯荡的商人们的举措。 利大于弊! “此言可行,待朕再细究方案。” “陛下英明!”张落笑着点头。 天下何国有能超过大秦商贸的呢? 这时张落继续道, “臣还有一个请求,希望能够赴齐国追查一切蛛丝马迹并捉拿反贼归案!” 随着柳下跖亲自冒险闯入咸阳,显然在那边也有严密部署。 张落当然不会退缩。 毕竟平准令下辖伏胜就是他府上之人。 现在就看哪方能够棋高一招了! --- 在燕地东面稍偏北的扶余领土,任嚣刚刚攻陷一处由扶余人控制的高地,但他皱眉思索。 “这些扶余人内部越是深入抵抗便愈发棘手——并非战斗力方面问题;而是他们对于山林和高山战地熟悉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起初,靠着武器精良以及弩箭射程优势还能轻松取胜。 但现在这种情况正在发生变化。 当战斗逐渐白热化,秦军开始出现伤亡时,所有的士兵都摒弃了最初的轻视。 特别是任嚣,他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生怕一个疏忽会带来全军覆灭的风险。 他深知自己是张落推举的,倘若战败,不仅愧对张落的信任,也会让三军蒙受巨大的损失。 此役不仅旨在攻占扶余的土地和人民,更是一次重要的练兵机会,以准备日后攻打南越的大计。 山林地形复杂多变,这些秦兵在扶余作战的经历,将会成为未来南越大规模战役的核心力量。 虽然南越的地形更加险恶复杂,但是这些经验可以大大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因此,在这样的山岭密林中,一旦遭遇伏击或陷阱,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每当战胜后,任嚣都会召集军中的将领,详细分析每一场战斗的优点与不足,保持优势的同时设法改进缺点,并借鉴扶余人的山地战术。 这样一来,秦军对付扶余人愈发得心应手,甚至能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支秦军的山地作战能力也得到了迅速提升。 渐渐地,扶余人发现他们曾经有效的战术已无用武之地,重蹈被秦军狠狠压制的覆辙,反而感到秦兵似乎比他们更熟悉这山林。 “将军,我们已俘虏了超过七万名敌军,如果再继续增多,恐怕会对大军造成负担。”这批俘虏并不是一开始就收容的,之前的早已送回燕地安置,目前所抓的是深入之后新近俘获的人群,包括男女老少。 听到这里,任嚣仔细查看了地图。 “扶余王城只剩三天多路程。 如果不是遇到顽强抵抗,可能此时已剩下不到一天。”他随即命令:“通知全军暂停进军,先将俘虏送回燕地暂时安置,等待咸阳安排。”他又补充说:“同时返回的路上带上粮草供给,并给士兵们适当的休息时间。” 部下领命即行。 接着,任嚣召来一名 :“派出侦察部队去联络赵佗和屠睢,查明他们的具 置。 若前进得太远就立即下令让他们停止进攻,切忌轻举妄动。 如有违抗命令者,现场剥夺其将领身份。” 对于赵佗,任嚣并不担忧,而屠睢则令他格外关注。 在这三支进攻大军中,屠睢的推进速度最快,并且在他所经之处无人幸免。 屠睢不区分男女老幼一律 ,投降者也不予宽恕。 任嚣担心张落知道这一行为必定大加批评,因为张落多次提及战争的界限和目的:战斗应当有利于国家和社会的发展。 此外,任嚣考虑到,屠睢这样极端的做法,会导致大量可以耕作、婚配的人口丧失,同时也可能激发扶余人的激烈反抗。 果然,屠睢的攻势已经逼近扶余王城,情况恰如任嚣担心的那样。 “将军,我们的推进已经超出了预定的范围,与任嚣将军和赵佗将军部队的联络可能会中断。 第102章 朔方郡? 此外,粮草补给线也不够稳固。”一位校尉向屠睢提醒道。 屠睢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开战以来,扶余何时有过像样的抵抗?哼,任嚣无胆,赵佗无勇,对付这些蛮荒之地的小族还需如此小心翼翼?”他又继续说道,“我要攻破扶余王城,杀了扶余王后再在这里等着他们。 我决心要夺取灭国之功。” 咸阳城里,章台宫中,嬴政正思索着有关张落和商人们的事情。 如果这个口子打开了,在可控制的情况下,未来可能有更多实质性的利益,或许还会继续扩大。 然而大商人一旦拥有了财富就可能会涉及到权钱勾结的问题,并且远离咸阳也让他们更难监管,即使他们的家人都在咸阳之内。 不过,商人在海外的探索对于大秦确实有很大的价值。 提前掌握外界的情况甚至能赚取利润。 这样想来,“朕的黑冰台可能不再局限于管理皇室事务了。” 此时,他听说张落准备前往齐地的消息,顿时诧异地看向他。 “张卿,你真的决定了吗?要隐匿四个首要人物全族于一郡之中,这恐怕极为危险。” 躲在他身后的嬴阴嫚有些担心起来。 刚才她看着张落在殿中说话时,几乎看得入迷,尽管通过门缝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崇敬之情,连父皇都说这很危险。 上次对阵匈奴都没说过这样的话。 内敌远比外敌更加凶险。 张落向嬴政恭敬行礼:“臣知道危险,但平准令伏胜是内史府的人,如今生死未卜。 此事大约也是由他牵扯而出,所以我更应该亲自前往查明 。” 嬴政听后回应:“此事我已经交代给了廷尉府,蒙毅也派更多人前往调查。” 张落回答:“陛下所知,但我亲自前去一是为了彻底查清齐地的情况;二是了解各处粮仓的情况;三则是督促李信将军攻打箕子王朝的后勤供应。 若需增兵,便离不开这些筹备;而且也可能需要从关中调粮。” 嬴政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朕赐你特权。 此次齐地之事,派出九卿并不为过。 毕竟临淄郡四位首脑同时消失,而粮仓已基本为空,若是百姓得知消息,再加上不法商人囤积居奇,局势必定更加动荡不安。 这已不仅仅是廷尉府的事情了,蒙毅和你的配合最为恰当。” “凡张落在齐地的所有行动,无论涉及何人何事,均可先行决断,后奏报于朕。 这一特权也适用于军队的指挥。” 张落立刻跪拜道:“臣感激陛下。”他深知掌握军权的重大。 “此行,务必清理齐地乱象,稳定物价,恢复秩序。 朕亦会指示廷尉府支持你,务必将所有图谋不轨者一举成擒!” “臣,领命。” 张落心中明白嬴政所指何人,正是齐地最大的势力田家。 随后,他告退离开。 至于商人的相关事务,相信嬴政日后定会应允。 其他事宜待齐地之事结束后再行讨论。 当张落离开宫殿后,嬴政重新站起,走到地图前,细细打量。 “击溃月氏之后,便是征服西域小国……” 他拔剑一挥,斩断了另一幅地图,仅留有大秦全境的地图。 新的雄心壮志油然而生。 “如今尚有东胡、南越、月氏需应对。 东胡必除,而南越与月氏必须握在大秦掌中。”随着他的话语落下,身后嬴阴嫚的身影消失,又突然出现在章台宫外。 “张上卿!”嬴阴嫚提着裙角快跑追赶过来。 张落转身,“公主。” “张上卿。”她靠近张落,略带喘息,“你真要前往齐地?父皇说那里危险重重。” 张落一笑,“公主勿忧,我有信心无虞。”他补充道,“行程也不会太长,来回去程,最多不过两三个月足矣。” 这些反贼背后或许有势力,但我身后有大秦的支持! “这……之前编排好的二胡曲子,我练熟了,原本打算几日后再找您,但现在也行。”她说时微低着头。 张落轻声邀请,并伸出了手。 嬴阴 manh眼前一亮,调整发丝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关注,才羞涩地伸手触及他的掌心。 感受着他手心温度的她脸庞渐红。 “我会等你回来,毕竟最久也就两个月,若到时不回,我去齐地寻你!” “甚好。”他也笑了起来。 “多加保重!”无法抵挡快速跳动的心跳,嬴阴嬛匆匆跑回。 回到殿内,她在心中回味着他手心的温度。 殿中两位宦官正在清理被嬴政劈断的地图碎片,“父皇,您打算何时提及向张上卿求亲?” 嬴政正写着他对张落提议放松商人限制的想法,一听到嬴阴嫚的话,便有些无奈。 “你几个月后就要及笄了,等你及笄后,朕会找叶腾谈你的婚事。” “现在也可以啊…” 嬴政轻轻摇了摇头,“你这么着急出嫁,不怕张卿不喜欢你吗?” 嬴阴嫚闻言想起了刚才与张落在众目睽睽下的牵手,立刻高傲地扬起头。 “才不会呢!” “那么过几天朕便请叶腾过来。” 正好嬴政也想了解博士馆的工作进度和天下各地学府教科书的情况。 “朔方郡?” 张落从章台宫出来回到内史府时,拿到了有关在河套地区设立朔方郡的文件。 这文件是冯去疾亲自处理的,初期计划仅限军事屯垦,但也有防备西边戎狄之意。 然后再逐渐吸引平民移居此地。 “这老冯去疾,显然是看上那些戎狄、呼揭、先零的女人了。” 张落一眼就明白了。 仆从军队建立后,一有战争这些部落必定有不少无依无靠的女子。 草原部落中女人往往是稀缺资源,在食物和物资匮乏的时候,也成了负担。 张落已经能想象到冯去疾后续的操作。 他将会派使者前往那些男少女多的部落,用牛羊或粮食等换取适龄妇女,像之前安排十万个胡女一样,将她们重新编入户籍定居。 当然这些人都会被安置在朔方,并且有多种优惠政策。 “一千万钱……土木石料由少府负责,那就定为一千万吧。”张落在文书上签了字。 然后把文书交给了内史府的小吏。 第103章 鞘去制约 小吏迅速复制了一份存档,随后原件会被立即送到下一个地方。 “又花掉一千万,第五次抽奖快到了。”张落在心里盘算。 还是等到从齐地回来再说,那时候再积攒更多次抽奖机会也不迟。 而在咸阳城中。 关于张落即将前往齐地的消息很快就传开。 最先赶到内史府的人竟是巴清。 她急匆匆地赶来了,在见到张落时,步伐才稍微慢了下来。 “妾身见过张上卿。” 巴清向张落行礼。 张落正在审查一份关于楚地南郡安陆县要求重建城墙并修路筑桥的资金申请。 这个郡已筹集了一些钱财和建材,但还需国库拨款十万。 张落在文件上批了个准字,“可以给。” 最近各地重修城池的事情,冯去疾之前也有提过,让各郡县根据情况报给咸阳。 而水泥的生产技术仍然被朝廷严密控制,郑国带战俘修筑灵渠时也不允许使用。 看来,朝堂对于原六国的隐患已经有了警觉。 如果这些势力获得了水泥技术,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地瓜的推广工作却进行得非常顺利。 如今,天下的每个郡县都至少种植了一亩地瓜。 明年开始,各地的百姓可以到郡县衙门免费领取地瓜苗,并有专人教导他们如何栽种和护理。 “南郡安陆县……喜应该也在那里吧。”张落沉思着。 虽然这个人现在名不见经传,但在张落的记忆中,他的名字可谓耳熟能详。 “上卿,喜是谁?”巴清见张落一直在思索,忍不住问道。 张落终于抬起头:“夫人莫要心急,我并非有意冷落你。” 他早就知道巴清来了,只是手头的工作尚未处理完。 巴清的脸色略微带了些恼意。 “上卿,慎言啊。” 在内史府说这种话太露骨了。 不过她心中也确实有了一些波动。 “夫人既然这么着急来访,一定有事吧?”张落把文书放一边,等着下吏取走它们。 巴清轻轻咳了一声,整理思绪后问:“上卿,您打算前往齐地?” 那地方商家繁盛,如果张落前去整治那些商人们,恐怕不少人会受牵连。 而巴家或许可以借机将自己的生意扩展到那边。 毕竟,那里的财富更集中。 等时日久了,再进一步加强与张落的关系,让张落在更多场合帮助巴家打入齐地市场。 张落点头称是,“此行是为了清除一些图谋不轨的反贼,不会耽误太久,很快就回来。” 他不可能在齐地耽搁太长时间。 内史府事务繁忙,而扶余的战事后期也需要他安排部署几十万人的安置问题。 之后还可能会攻打交氏,将战俘分散迁徙到河套和河西走廊等地耕作。 “上卿在开玩笑吧,妾身不便询问这些事情。 不过,妾身一直盼望着上卿能早点归来。”巴清笑答,目光从张落脸上转回地面,回味着他刚才说到处理反贼时的那种果断。 她随即补充道:“还有,上卿,差点忘了这次来主要是想咨询一件关于玻璃的事情。” “什么事,请讲。” 巴清稍作停顿,开口:“妾身想加入通商东胡的队伍。 即便商队的主要任务是侦察,但这并不影响经商。 东胡迟早会被消灭,现在趁着还能赚点就多赚些。” 她接着解释:“未来东胡覆灭,其庞大的财源就会消失。 虽然后续肯定有新的目标出现,但现在东胡的钱多容易赚,何必错过良机?等到日后东胡没了,即使收缴来的牲畜和财物也是朝廷所得,跟我们无关。” 张落心想,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 “可以,全凭夫人做主。” “那么,妾身就去准备了。” 巴清起身,对张落再次施礼,随后离开。 今日之行,她不仅得知张落在齐地停留时日不多,还得到了将商队产品纳入玻璃商队的许可。 既已达成目的,她只需等待张落归来,再来商议进一步合作。 张落则继续处理内史府的事务。 眼前似乎没有太大的麻烦事了。 “博士馆需十二万钱修缮新开的学府,并花费八万钱购置学生衣物供各地学子来咸阳求学之用。” 看来科举推行的日子也不远了。 当前未能实施的原因是识字者多为贵族豪强或六国旧臣。 当然也可能存在例外,但毕竟只是少数。 这时,一名廷尉府官吏进来参见:“拜见张上卿。” 张落应了一声:“有什么要事?” 这官员答道:“蒙毅大人委托我递交这些给您。”说着双手呈上物品。 张落先打开顶层的一份文件。 原来是一道能在齐地调动所有廷尉府力量的命令。 另有文件概述齐地现状,信息基本和他已知的情况一致。 疑虑指向的对象也是田家。 树大招风加上心术不正,才会引来怀疑。 不过,若无确凿证据显示田家参与其中或深度参与事件,也难以有所作为。 这是秦律依法而办的准则。 最后,还有一段蒙毅表达歉意的文字,表示本应廷尉府自行处理的事项,结果却得劳烦张落了。 “蒙上卿在做什么呢?”张落微微一笑询问。 廷尉府官员回答:“启禀上卿,前不久,廷尉府刚修订完成锐子法、居养法和平药法,并向各地分发施行。 目前主要任务除了调查和执法外,还包括草拟涉及御史台相关法令,但尚未写出第一稿。 此外,关于齐地的事态也已有人员派遣过去。 虽然没提到具体案件详情,不过关于御史台法律部分会交由陛下和三公九卿审核,所以暂时无关紧要。” 张落听完默默点头认可。 从这里可以看出嬴政重视御史台的作用,但仍会对其进行全面监管。 御史台这把剑需要有恰当的鞘去制约。 “好,我知道了。” “那就告辞了。” 这位廷尉府官吏施礼之后退出房门。 与此同时,在章台宫里。 侍女们早已退下,只有嬴政突然问道:“在田家的黑冰台密探可有汇报任何异常?” 黑暗中的角落闪出一个影子。 “回陛下,数月之内田家无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真的没什么动静?” 嬴政皱眉,露出不解的表情。 第104章 五千斤? “更换驻守田家的黑冰台人员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完全不被发现踪迹。” “半年,这实在太长了。”嬴政沉思片刻后说道,“再去确认一下,确保那里的人安然无恙。” “是。” 随着应答声,那人迅速隐没于黑暗中。 对于田家这个原齐国宗室势力的保持,嬴政虽然给予了他们一定的封赏,但仍保持着监视。 必要的预防措施是不可或缺的。 “张卿的确需要更多护卫……” 在咸阳城外。 “我说,张上卿,你真要独自前往齐地吗?” “难道不觉得你这样轻视齐地人的安全了吗?”柳下跖被关押在一辆特制的大马车内,看着旁边的张落冷冷一笑。 此时,张落身边只有悬翦一人,连柳下跖都没认出他来。 “危险吗?”张落似笑非笑地转向柳下跖,“确实,很危险……盖聂!你怎么会在这?” 柳下跖面色骤变,完全没想到盖聂会出现在这里。 直到盖聂登上他的马车,柳下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投降暴秦了?” “不是,我只想见证一个人名叫张落的事迹。”盖聂说着,将木剑放在膝前。 接着,白发掌门宵凤也出现了,一身冷傲地走过场,并没有看柳下跖一眼。 “连你也来了!”柳下跖几乎难以置信。 随后,五位手持利剑的人走了出来,一名还将另一把剑递给了悬翦,其余人朝柳下跖的马车走去。 悬翦则去驾车了。 这些天来,越王八剑中六位高手并没有出现在柳下跖的视线中,但他还是很快便认了出来。 “断水、转魄、灭魂、乱神、真刚、悬翦!竟然是越王八剑!” 原来传闻已死的越王八剑,竟然被张落收服。 虽只六人,但他们每一个都是让江湖人心惊胆战的 。 张落凝视着六人,心中思索他们所服药物的有效期限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哈,你觉得就凭他们几个就能保你周全?”柳下跖嘲讽道,却突然停顿住,脸色苍白。 还有更多的秦兵? 身后又出现了两名身影——阴阳家的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一如以往担任着张落的保护者。 “少主,韩胜让你知道,棉花即将可以收获了。”红夭说,张落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轰鸣声骤然响起,千余名精锐铁骑整齐划一地涌现,分成若干组列队整齐,手握长矛,腰间挂着兵器。 这是嬴政特别为张落派遣的护卫队伍。 “二五百主涉间,拜见张上卿!” “拜见张上卿!” 礼毕,准备妥当,一行人即将启程出发。 千人同时下马,向张落恭敬行礼。 张落顿时神情严肃。 涉间? 他为人刚正不阿,在历史上,王离被项羽击败后,涉间对秦忠诚,不愿被俘,便 焚烧营寨,投身火海以殉国。 而在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将领。 在南郡的安陆县,上报咸阳的钱财还未送达,但城墙和道路的修复工程已经展开。 不少百姓忙于这些事务,而一些较为艰苦与繁重的任务则交由刑徒负责。 当前大秦抓获的战俘与从异族获取的奴隶尚不多,楚地几乎没有分配到一个。 郑国带去挖掘灵渠的战俘不在统计之列。 劳作的场景中,几人出现在安陆县外。 “哼,这些百姓,在暴秦统治下居然都习惯了!”项羽愤怒地说。 他们这段时间走访了许多楚地,除了了解实情,也在联系那些依然怀念楚国的人。 无论何处,锐子院、居养院和平民药铺都已设立齐全。 孤苦的孩童、疾苦的孤寡老人都会被收养并得到救治。 一开始,许多人不信会有这种好事,直到他们在里面住了几天仍感惊讶不已。 普通百姓对这三个机构评价极高,甚至赞许秦国的做法。 这令项羽怒火中烧,恨不得毁掉所有这些地方。 “这些贱民,忘了自己曾是楚国人!” 范增微微叹息,“也不能怪底层百姓。 秦国税负较轻,只是征收十二分之一,而且灭楚之初曾免除税收。 而在楚国时,楚王定下的税收只面向各地封君贵族,至于这些贵族如何征收,楚王就无能为力了。” 再加上这些利民政策,并不像过去频繁出兵,每年征战,楚人自然会逐渐与过去的处境作对比。 即便楚人与秦人积怨颇深,秦楚之间的血脉关系更加紧密,这让局面更复杂。 项羽冷冷哼了一声:“那些封君贵族贪婪无度,将来楚国重兴之后,我一定会严格管束他们。” 范增默然片刻,心底觉得项羽未免太天真,但最终没有说出这个想法。 他知道,这样的话对项羽毫无益处。 等未来再看吧。 项梁挥了挥手,“好了,这类话在外边可不要再多提。” 说着,几人路过安陆县的锐子院,意外地听到里面有稚嫩的读书声,读的是《三字经》。 “这锐子院居然在教书?”范增不禁变了脸色。 众人靠近细看,发现大门敞开,约有二三十个孩童坐在庭院里,神情专注而沉浸。 一个面带严肃的官吏站在他们前面,听完孩子们的朗诵后,脸上浮现出了笑意:“很好,现在让我们继续下一章节。” 孩子们齐声道:“是,老师。” 范增大感惊讶,“这里面的人是谁?”他的随从立刻拱手作答:“这位是安陆县吏喜,为人严谨公正,深得众信服。 因为他精通秦律,而且找不到足够多的教师,所以他同时担任这里的教学和官员培训。” 项羽侧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轻声说:“我们走吧。” 项梁默然无语。 不难预见,这些幼童日后必将成为效忠暴秦的坚定力量,也许将是阻挡他们的第一道防线。 就在几人即将离开城门时,耳边传来几句平民交谈:“今天可以去县府领番薯苗了。” “什么种子啊?听说那玩意儿只要埋下去就好,能长五千斤呢!” “五千斤?!”另一个人难以置信地说。 “我不知道真假,反正据说这可是内史张落推荐出来的。” “如果是他推荐的,八成是真的吧。 一起去领点试试看。” “县 说,这东西产高,但不宜全部替代其他粮食。” 第105章 田安求见 “唉,就先种一点吧,反正在家里还能攒点余粮。 走着看看,应该会有教怎么种。” 几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县府方向去了。 尽管心中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么高的产量,但他们还是决定去了解情况。 看着这一幕,项梁满脸疑惑地看着范增,“真有这么夸张的产量吗?” 范增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听上去简直难以置信,但这张落做事向来稳妥,他拿出来的东西,应该不会是虚言。” 前段时间,范增读到张落编纂的《齐民要术》,其中提出的富国利民理念令其震撼不已,好几夜难以入眠。 天下何曾有过如此惊人的奇才?此人提出的事物,必定有他的道理。 “哼,秦人自夸,世上哪里有亩产数千斤的作物?”项羽冷冷一笑。 若是真有这样的产量,秦人怎能如此轻易地征服天下?他们不怕那些反秦势力拿到这些技术后,直接解决军粮问题吗? 刚才那位回答范增提问的人在项羽身后说道:“或许不是虚假的。 张落此人是值得信任的,他上任以来,连楚地也开始使用曲辕犁和水车……” “好了,走!”项梁打断他的话。 然而在离开城池稍远处时,项羽突然拔剑一击,那人瞬间倒地身亡。 “你这是何意!”项梁愤怒地质问。 项羽抽出长剑,擦净剑身上的血迹,说道:“此人已受秦朝 ,认为统一天下势在必行,可能认为所有人都是大秦子民。 留此人为患,恐怕日后会出卖我们。” 当下,博士馆和教科书的引导下,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了统一前后的对比。 有见识的人思考为何唯有秦国能一统天下去,而更多的普通百姓则享受了和平岁月。 无需再担心突袭而来的军队或被地方官强征入伍与掠夺家中的粮食,秦律虽繁,但守法即无忧。 可这些变化在六国贵族眼中绝难接受。 失去特权的他们更难恢复往日荣光,天下一统后他们在秦国治理下损失惨重,再也回不到从前。 “你!”项梁怒指着项羽,“他可是祖父的旧部,若是不忠,早该告发我们!” “随他吧。”范增轻叹,“让这份决断狠辣留在羽儿身上也未尝不可。” “这又是何解?”项梁不解地看着范增,心中疑惑。 项羽收剑入鞘:“叔父,我忽然有种毁了这城的冲动。” “等你能办到再说吧!”项梁怒声道,带着些许无奈。 “回去。” 回到会稽密营时,齐地的情报传来:齐地项声回报,秦始皇要车裂临淄郡守、郡尉等人并夷三族,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项梁神色严肃,气氛紧张。 项羽不解:“难道他们消失不好吗?可以增加一些反秦义士,况且这样能让临淄更加动荡啊。” “未必。”范增皱眉分析:“事情闹这么大不像田氏作风,恐怕田家将有大麻烦。” 项梁沉思道:“暂时按兵不动,若有机会相助,自然当尽力,否则我们也要先求自保。” 东阿县外,一支千骑卫护队伍中,张落正率队急速奔赴临淄,一路几乎未曾多作停歇,仅在夜里宿营。 清晨便又立即动身继续前行。 沿途张落并没有进城探视,只是一路关注着周边的农田情况。 在某些地方,他发现田地间的水道不通畅,甚至大片区域连一台水车都看不见,于是把这些地方记了下来,准备日后返回咸阳再进一步调查和解决。 这种务实的做法赢得了随行秦兵如涉间等人对他的更多敬重。 同时,九卿之一将要抵达临淄的消息传到了齐地,不少人闻讯后忧心忡忡,尤其是知道张落行事风格的人——他作为内史却毫不手软,就像对待匈奴时表现得那样。 田儋也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原想着可以趁着临淄无人掌权之际扩大田家的势力,现在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不使田家受损。 更棘手的是,如何提防与压制甘罗成为一大问题。 “让田横和田荣来!”他下令。 “二位兄弟,张落亲自前来,他到齐后必然会先对付我们田家,你们的手下力量暂时要低调。”田儋神色严峻地提醒。 田横却不以为然:“他虽为九卿,但只是一个内史罢了,用得着这样紧张吗?” 田儋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没错,他会着书《齐民要术》,你们农家有人能站出来跟他一较高下吗?何况,别忘了,击垮匈奴的计谋出自他手。”提到《齐民要术》,这始终是压在田横心头的一根刺。 虽然自己借着神农身份控制了一部分农学家,但对于真正的农学知识所知有限,再加上张落的新工具推广和《齐民要术》出版,很多原本就对田横不满的农家学者纷纷转投咸阳或者楚地,这让他既痛心又恨。 田荣插话进来:“无论如何,我们作为齐地最大家族,暴秦必然第一个想到我们。 因此我们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心中问心无愧,就不用惧怕任何事情。” 田儋对此表示同意,并强调说:“说得不错,我们要坦然面对,只要自己做的正确就无所畏惧。” 如此一来,田家三兄弟意识到必须更加谨慎应对接下来的局面,避免被卷入更大的危机。 田横并没有提出异议。 只要秦人没有确切证据,一切都好说。 之前咸阳的廷尉府确实派人来临淄调查过一些事情,也涉及到田家,但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另外,横弟,我需要你……” 田儋还未说完,门外突然有人报告: “族长,田安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田儋、田荣和田横三人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田安是齐王建的孙子。 他们这支田氏子孙中,还有一个未亡的齐王建的儿子,名叫田假。 这些人一直与田儋家族不合。 齐王建曾经是田家的实际领袖,可惜他却轻易交出了政权。 这个懦弱的支系因此也被田家族人轻视。 当时的宗正由田儋的父亲担任,现在则是田儋成为田家的族长。 “哼,他们肯定还是想收回田家的大权。”田荣冷笑,“这田安表面恭顺兄长,其实心中另有打算。” 第106章 进城! 然而田横表示不同意。 “两位哥哥,据我观察,田安学习农家学说,多次见过他,不觉得像你们所说的那样。” 田儋摆了摆手:“请他进来吧,目前形势复杂,如果他们敢有不当行为,我也只好采取强硬手段。” 不多时,一个面容柔和、颇有女子之姿的年轻人步入房中。 “田安拜见三位叔父。” 田儋打量了一眼他:“这次前来,有什么重要事项吗?” 田安微微一笑:“九卿张落即将抵达,我想问问,三位叔父准备如何应对?希望不要让田家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 “无礼!”田儋喝道,“乳臭未干的小子懂些什么?” “依田安之见,各位叔父可能只想静观其变、随遇而安,可这样会不会太过消极了呢?” 田安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 “田家在齐地拥有最大的势力,并且是齐国贵族世家。 面对秦人的调查,问心无愧当然应该主动迎接他们。” 田荣忍不住冷声回应:“年少轻狂!在强敌面前玩弄手腕,不过是自取 !九卿张落,可不是等闲人物。” “若贸然行动,稍有差池就会露出破绽,到时田家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田儋、田横闻言也深表赞同:逃避确实可耻但有效。 尽量避免被秦人抓到把柄才是当务之急。 若是找不到线索,秦人也无可奈何。 对此几人甚至对秦律产生了些许感激之情。 田安摇头:“并非如此,若能主动前往拜访或至少设宴款待张落,不仅能够彰显坦荡之心,更能第一时间了解对方意图并做预防布置。” “田家作为齐地名门望族,理应履行地主之礼才是啊。” 田荣听了这话不禁冷哼一声:“田家乃是齐地首屈一指的望族,即使齐国已失,仍是齐地第一大家族。 如果刻意去讨好对方,反倒是显示我们心虚啊!” 见到此景,田安的眼神变得幽深。 想要再次说话却被田儋打断了: “你也是为田家考虑,但这些事轮不到你插手干涉。 只要你们那一脉小心谨慎别出错即可,我会保障田家安全的。” 田安听完,不再多言。 朝三人行礼之后,便默默离开。 田儋的目光这才重新投向田荣与田横。 “务必盯紧甘罗的动静,绝不能让他有任何异动,哪怕要控制住他。”他沉声道,“临淄郡守严晁、郡尉陈康以及他们的家族,全都被甘罗的手下给灭了。” 这一消息令田儋怒火中烧,也对他那帮死士的实力感到不安。 即便这些人已被转移过一次,仍然没能逃脱被剿杀的命运。 现在他也必须尽快处理好这一切。 “还有田假和田安那边的情况,弟弟,你得留意一些,”田儋继续说,“虽然田假那老头没有太多本领,但他的心机可不小。” 田荣这时插了一句:“别提那个田安,以为自己聪明得很,其实可笑至极。 关键就是这两个。” 田横点点头,表示赞同。 刚刚离开的田安走了不远,停下脚步,回头凝视着田儋住所的方向,冷冷一笑:“竟然被人算计到如此地步,却浑然不知大祸将至。 ‘农家’我要,连田家也归我!” 这阴冷的笑声响彻四周,却是来自一个女人的声音。 同日,临淄城外,有二十余名身着咸阳样式官服的官员,在离城门不远处等候。 经过两炷香左右的时间,远处隐约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 这和平的城市,自从听到这个声音,许多百姓立刻回忆起六国 前那段战争年代,眼中满是惊恐。 “是不是又要开战了?” “快回家去!把粮食藏进地窖里,还有男人小孩都要进去避难!” 一些知晓情况的人解释说并不是打仗,而是在处理之前发生的郡级事务,毕竟当地的郡府官员已经消失快一个月了。 不过上了年纪的人听不进去,他们丢下农具,匆匆往家跑,生怕遇到什么灾祸。 “就算是来捉人的也要藏起来,不然会饿死!” 在临淄城外面,更多百姓也在惊慌失措地涌入城内。 守在城门处的那批官员们不得不苦口婆心地安慰他们:“不是打仗就好,才安定几年而已……” 其中一位老人感叹道:“真希望再也不要回到那个战乱年代。” 骑兵很快就来到了眼前,在一千多名骑手中,两辆车缓缓行至城门边,队伍在门前整齐地分开为两边停了下来,而车也分先后驶近,等待在门外的一个官员连忙上前迎接。 廷尉府前,廷尉正周青臣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行礼:“拜见张上卿。” 马车外,张落独自行出。 “您是廷尉正周青臣?” 听到这话,周青臣急忙答道:“正是小下周青臣。” 显然,蒙毅特意派出了这位廷尉府的二号人物前来。 “廷尉正,周青臣。”周青臣恭敬地抱拳作揖,脸上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 这等高位之人,得罪不起,将来或许还能有些许帮助呢。 现在的张上卿,在功勋和年纪上都无人能及。 比如,现任征伐扶余的大将任嚣,便是因为得到张落的一句话提携,才迅速跃升为领军十万的大将。 这样的事例怎能不让人敬畏三分?然而,面对周青臣那略显谄媚的笑容,张落倒是有些不以为然。 转念一想,若仅仅靠阿谀奉承就能当上副廷尉正,倒也不符合常理。 毕竟蒙毅的眼光可不一般。 他扫视着临淄城墙,眉头紧皱。 “进城!”言罢。 身后涉间随即命令随从,“五百人下马,两百持矛,两百持盾,一百持弓,随我护送上卿入城!”另五佰骑兵在城外安营扎寨,警惕四周! 与此同时,在临淄城外一处农户家中,两位老者的慌乱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大量粮食被匆忙搬入曾经用于躲避战祸的地窖中。 儿子忍不住焦急地质问: “爹,放不下了,外头还有家禽呢,怎么办?” 妻子开口提议:“杀掉鸡鸭吧,分给大家吃。” 老者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正当他准备动手宰鸡时,媳妇拦住他:“爹,这才养了多久,后面还指望卖钱的。” 老者泪光闪烁,无奈说道,“若是那些兵丁发现咱们养的这些鸡鸭,定会觉得我们藏粮颇丰。 第107章 最多几天就可完成。 不杀不行。” 那些鸡鸭是他们用仅剩的一点积蓄买来的。 前段时间他还特意跑去邻近郡走亲访友,得知内史张上卿推广《齐民要术》,回来后也跟着学习饲养技巧。 可是现在,随着地方官员的不见踪影,这一切都成为空谈。 “哪里又有战乱,爹你莫胡思乱想了。”儿媳也赶来抱怨,父亲把大家都叫回田舍,并说又要开战了,结果半个时辰过去什么动静都没有,四面八方的人们也因此惶恐不安。 老者坚持道:“当年我被齐王抓去跟秦军作战,战马的声音绝对不会听错!” 老妻接着又劝:“如今不是都归附秦国了吗?还会有战吗?” “哎呀,谁知道呢,这些人哪会顾得上我们的死活?说不定出了什么事,**了吧。”说到一半突然哽咽起来。 “唉,刚刚稳定几天的日子……” 老者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阵阵呼喊:“没有打战,没有打战!”“原来是秦人的骑兵护送内史张落到临淄了。”听到这个消息,老者一下子惊呆了,眼眶还带着未干的泪花。 他赶紧冲出门外问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这老头真是吓死人了!”即便被人骂,老者也没有生气,反而一本正经地说:“要是真打起来,你们就得感谢我了。”说罢,他又回到了家中,长出了一口气。 “地窖里存放的东西都拿出来吧,没事了,我可真是被吓得不轻。”他的儿子疑惑地问:“爹,张落是谁啊?” “笨蛋!”老者怒骂道,“你每天忙着耕田和用水利设备灌溉,居然连这么重要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来了,临淄郡就能安定下来了。” 儿子一拍额头:“哦,是那个张上卿吗?大家都只叫他上卿,从不提及名字,我哪里记得。” 与此同时,在临淄城内的郡守府,张落走进府中。 自从郡守严晁等人失踪后,这里的一切政务几乎停滞。 四位主要官员都不见踪影,郡中的事务根本无从谈起。 “为什么这么冷清?”坐在主位上的张落询问道。 眼前桌上摆着一份来自咸阳的公文和一本《齐民要术》,但是那本《齐民要术》上来自咸阳的封条尚未拆开。 副官周青臣恭敬答道:“回禀上卿,除郡守、郡尉、郡丞和监御史外,还有其他几名要职也同时消失了。” 张落皱起了眉头:“还有别的消息吗?” “在牢狱里。”周青臣笑了笑,解释道:“属下到任后,立刻抓捕了几名官员审问。” “有收获吗?”张落边说着,翻阅了一份文书——是有关命令郡守等官员给百姓讲解《齐民要术》的事宜。 好在提到红薯种植的部分,情况还算可以。 周青臣摇摇头说:“线索不多,特别是关于之前于陵县事件的进展。 被捕的官吏中既有秦国人,也有大部分的齐国人。” “至于物价,我们也控制住了几名囤积居奇的商人,但他们在按市场行情行事。 还抓住了几名流荡子,他们似乎知道一些情况,但不愿透露。” 张落眉毛一挑:“为什么不早点动刑呢?” 周青臣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道:“上卿您是初来乍到的内史,不了解也是情理之中。” “我们秦国的法律严禁滥用严刑逼供。 审讯必须首先听取和记录嫌疑人所说的内容,即便是谎言,然后进行进一步追问和记录,直到嫌疑人无话可说或掌握了确切证据后再实施拷问。 我们希望尽可能不使用暴力就能发现 。” 张落点头认可。 “廷尉正这件事由你自己定夺。 我知道此前在廷尉府时,徐福与玉遥子都曾被鞭打过。” “明白了。”周青臣心中明白该如何行事。 \"明白了。 \" 周青臣暗自松了一口气。 尽管从咸阳传来的要求是完全听命于张落,但眼下这种局面却使他感到轻松不少。 \"有关伏胜的消息呢?\" 周青臣摇摇头:\"目前还未发现任何踪迹,或许......\" \"继续搜索!\" 张落应道,并随手翻查起四周堆积的公文,发现许多都已延迟已久。 \"郡守失踪至今,许多事情已经累积起来。 \" 等新的临淄郡守、郡尉、郡丞和监御史到位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周青臣点头回应:\"确实,实际上已拖延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前的事务我这里都有记录,一些我可以处理的事情也处理了一些。 \" 这些大都是涉及刑法类的事务。 \"说到这一点,严晁命令所有的隶臣妾都去耕种农田,总计两千多亩地。 \" 张落听后冷笑:\"想必临淄郡粮仓已经空了吧?\" \"并非全部空尽,有几个仓库还有余粮。 \" \"那也是近乎空了吧?\"张落提高了声音说道。 现在官府缺粮,临淄地区的粮食价格仅涨到每石粟米三百多钱,相比齐国其他地方还算不错了。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 周青臣的神情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毕竟,眼前的年轻上司表现得威风凛凛,与年龄并不相符。 \"临淄郡中还有多少能办事的人手?监狱里暂时可以确定为无辜之人又有多少人?\" \"无论是哪个部门的官员——治安、盗案调查,主簿,以及负责具体政务的官员们,没有明显疑点的都可以放出来。 此外,文无害、仓吏等职位的人暂时也可以恢复工作。 \" 在混乱中,整个临淄郡的运作体系已经散失不少人,留下的应该参与不了太多麻烦事,还是让这个地区运转起来再说吧。 同时也能借此机会梳理情况,掌握全局信息。 “明白。” \"然后,\" 张落将成堆文件移到自己面前,说道,“在这大厅内安置两桌,我和你各自一桌处理公事...” “求您慢些...\" 周青臣有些吃惊地说:\"这可是积压两月的工作量,处理下来恐怕会耗时颇长...\" \"不会这么久,最多几天就可完成。 \"张落摆摆手示意。 官府体系并未受到彻底破坏,重振郡守府的工作效率并不难。 “明白了。” “不是有人说这位张大人平日很慵懒吗?但在咸阳城却是常常早退啊。”周青臣在心里想到。 第108章 粮仓已经被郡守等人搬空了呢? \"涉间!\" 听到呼喊声,一个名叫涉间的人物快步走来。 \"将军在!请问指示何事?\"他说着向张落行礼,后者则一边查阅文书一边交代任务:\"迅速前往郡尉府找到士兵令牌,重新召集和重组军队,并加以鉴别,掌控整个临淄地区!\" \"若找不到兵符,则传达我的命令,陛下赐予本上卿先斩后奏之权力。” \"谨遵上令!\"说罢,涉间敬了一礼后便匆匆走出房间。 过了半个时辰, 有二三十名从监狱释放出来的官员战栗着前来面见张大人。 \"废话少说,各归其位行事!\" …… 张落在郡守的大堂之上居中,而周青臣在他侧旁作为助手一起工作。 刚被释放和未被抓捕入狱的官员匆忙告退出来。 但不到片刻,又有人陆续涌入厅中来。 在临淄城内,张落理事的消息不胫而走。 原本因郡守等人突然失踪而陷入停滞的各类事务,如今也重新有了进展。 一切都还显得平静如常,然而半个时辰后,一些心急的人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跑了出来。 \"快,赶紧去看看吧!郡守府那边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人来人往,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市民们面面相觑,抱着凑热闹的心态,纷纷赶往那处聚集。 到了那里才发现不仅只有挤满了人而已。 从官吏、刑徒到隶臣妾和平民;再到贵族与商人——所有人几乎将郡守府外围了个密不透风。 不少人还是特意从外面赶来的。 但围观的好奇人群被涉间指挥着郡兵挡住了两边,以保证道路通畅。 \"今天刚到的张上卿?这就要开始处理政事了吗?\" \"张上卿? 是指那位朝廷里的张上卿吗?\" “秦人还有别的张上卿?” 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叹和几番窃笑。 围观群众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要看些什么,但是见到这般热闹场景,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细节:官员们不断进出郡守府,甚至有隐隐约约听闻到哭泣声,具体发生何事不得而知。 这种情形对于市民而言还是第一次遇见。 \"短短几句对话之间,已有好几个人从郡守府里出来了?\" \"而且手里还抱着文件。 四名都是公职人员。” 两位看似农夫的平民正在讨论:“他处理问题的速度真快?” \"你别小看了张大人的眼光和效率,身为九卿之一,又不是一般人。”另一位接口,“他能这么迅速处置一个郡的事务,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 “说到那个,之前我家因为借用太久了破损的农具要赔钱,不如咱们找个理由说个理?” \"算了吧,已经赔了的钱……\" “没事儿,我觉得张上卿不是那种苛刻的人。 如果确实不是有意损坏,应该不用赔偿的。” 此时,已是第二天了,张落已经将办公场所移到庭院前端。 所有需解决问题的民众都在庭下静待。 周青臣在一旁协助张落的工作,他负责处理部分刑法案件。 这两天下来,周青臣深感震撼。 两个月积压下来的临淄郡政务文书在惊人速度中一件件得到解决,且每一件事张落实质的处理并不胡来。 周青臣不禁暗叹:“无怪乎年纪轻轻就能升任九卿高位。 原来人家早就完成自己的工作内容。” 就在此时,张落下属的小吏送来一批卷宗文件至周青臣所在位置。 见状,周立刻停止手边工作。 \"男子乐因殴妻导致妻子一只手骨折和一只脚受伤,按照条例应对乐实行杖刑;而其妻悍恶泼辣只处罚其丈夫被剃除胡须以惩罚。” 周青臣对着一对男女呵斥。 说完,他把那封刑文书递给另一个人,示意其按程序行事。 至于那对夫妇的反应,就不再是他关心的事了。 张落恰好刚办完一桩事务,闻言看向那对夫妇:男子满脸愤怒,女子因尚未痊愈的手有些尴尬。 古人的传统观念里,身体发肤及胡须都是极为重要的,更何况两个月前的事情,或许早已得到平息,但既已报官在案,就必须按律处理。 周青臣再次接手张落交办的卷宗:“买凶 的是业,还唆使十二岁孩童致人残废。”这样的重大案件,他此前已经处理过一些,没想到竟还有不少。 周青臣瞥了一眼被羁押在一旁的犯人,“按律,业当处磔刑。” 磔刑即先折肢再断咽喉。 话未落下,罪犯已然绝望大喊,随后便被带了出去。 周青臣随即又拿起另一份公文。 与此同时,张落桌上的一盏茶从开始就没动过,而面前站着田啬夫与仓吏,显然他们还在昨日被释放的恍惚中未能完全恢复。 “你们真无罪?”张落问道。 两位小吏惊恐万分:“回上卿大人,下吏确实无罪啊。” “我们只说临淄县。”张落语气转厉,盯着田啬夫:“今年降了多少雨?是否影响收成?谷物抽穗了吗?荒耕的土地面积是多少?收获了几多草料?这些数据在郡文书里几乎是空白,只有别的县的数据详实,假设一切如常需要向内史府汇报你该如何做?” 他顿了顿,继续问到关于咸阳下达的地瓜种植、曲辕犁的数量以及鸡狗猪的具体数字等实际问题。 “只要你能回答一半的问题我就会放过你。”张落道,看到田啬夫面如土色,显然对方对这些问题知之甚少。 转而又对着仓吏询问粮仓防鼠情况及其使用竹简而不按秦令改用纸张的理由。 “你知道稻米两千斗,那么未经碾磨的稻谷是多少吗?” “你没写清楚,如何填写、交给郡守,再送到内史府的过程?” 稻谷的数量,去壳后的米量,都需要详细记录。 “你怎么能不知道,粮仓已经被郡守等人搬空了呢?” 仓吏满头大汗。 “上卿,我只是个低级小吏,郡守支使我离开粮仓非常容易,而且封仓之后也需要时间核查。” “哦,这样啊。”张落看了看他,“那么现在,请告诉我,粮仓里的草料和秸秆还有多少?不要告诉我连这些也吞没了。” “这... 这…”仓吏说不出话来,也不敢胡说。 只要一查就知道真伪。 第109章 那伏胜呢? “哼,你不尽责为官,反而勾结他人隐瞒实情、知情不报,如此作为,应予罢职,并处面刺刑罚,流放至楚地灵渠。” 张落命令道。 立刻有两个随行的咸阳秦兵上前将两人拘捕带走了。 郡守不行正道,下僚自然也会变质。 下一个被召见的是一群二十几名隶臣妾。 他们本是服徒刑者:男性称隶臣,女性称隶妾。 由于本人犯法、被俘或者亲属牵连需终身劳役。 但也可用钱或军功等赎回自由身份。 “上卿……我们原本几个月前就应成为庶民,然而郡守却仍将我们扣押在城外农田服役......” 其中一人哭诉着。 张落实地查看过相关文书后发现有些人已经通过劳动赎回了自由身,而有的人则以金钱或其他方式赎了身。 甚至还有一名秦籍人士凭自己的军功替两个外县分派来的女性获得了自由。 可前郡守晁严并没有放他们,继续强制他们种田。 难道郡守是想赶在朝堂发现之前弥补粮食亏空吗?张落皱眉,当即决定释放这些囚犯,根据他们多干的时间给予一定报酬,各自回原籍地。 面对因举报而来审讯的商贾, “秦律规定:一般货物低于一钱者不用挂价签,但如果超出了一钱却没有价格标识,举报和处罚你是有依据的……” 当轮到检查牛的小吏时, “三十头牛中,其中十六头是成年母牛,近两年只有五头产犊。” “依法律规定:如十头母牛中有六头无法生育即算违规,罚金一个盾牌。” “我给你选择权,要么交付实物盾牌,要么赔偿其等值货币。” 此言一出,那位主管脸色顿时变得很沮丧。 无论是实际提供制备好的军盾或是支付相应金额对他而言都是沉重负担。 对于那位借用农具的人: “农具因长期使用破旧,你还工具时遭到县吏的罚款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的损坏问题?” 张落问一个看起来像是农夫但也似游侠的证人。 或许正是这类人敢回来。 那人为难地点点头。 “是的,许多人借过那农具,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他们证明或引导我去找这些物品,上卿亲自检视就可以知晓具体情况。” “很好,那么罚了你多少钱,是谁罚你的?” “罚了我六百文铜币,那时候四处借钱都难,我看那人似乎今天没有在这里。” 小吏在张落身旁低声禀报:“大人,他们好像已经跑了。” 张落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并加盖了他的官印。 “我今日没有时间,你过几天带着这个再去郡守府领取吧。” “好的,好的!”那名小吏感激不已,“感谢大人!多谢大人!” 出门后,他立刻找到昨天唆使他行动的同伴。 “果然是秦律起了作用,有时候法令是公正的,只是有些执行的人不那么好。”他的同伴点头同意。 “我们确实运气不好,摊上了个不太理想的郡守,上下都不太顺。 不过能把钱拿回来就不错了。” 第三天傍晚。 终于,郡守府门外不再有人聚集。 即便府内的人员也比往日减少许多。 民政、民诉和各类建设项目已基本理顺,各县事务逐步恢复正常运作。 文书公文资料归档处理完毕,该运送到咸阳的早已送往。 到这时候,人群完全散去。 但事件早在第二天就开始在齐地传开了,到了第三天,甚至有外地人专程来临淄围观。 三天时间里张落解决了积累两个月的各种事务,补充了短缺的人手,提拔了一些有能力的人暂时顶岗。 临淄郡 终于重新步入正轨。 官员们开始视张落为神一般的存在,甚至连周青臣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普通民众也津津乐道,虽然只是围观进出的人群,但他们仿佛亲身参与其中。 有几位曾在郡守府内办事的人逢人便夸那天站在张上卿前的体验,谈笑中讲诉自己受奖或领罚的事迹,强调所有处理均依法行事。 这些传言使得张落在更广阔的范围内成为传奇人物。 经过几天的观察,一些怀疑声音也渐渐平息——士子质疑治理的速度,但得知 的人告诉他们并未错。 于是人们不得不接受现实:张落做到了。 结果显而易见,物价开始回调,商人们被征收巨额罚款,而张落用这笔钱按原先价格买下了他们的库存。 骑兵直接登门收购时,没有人敢拒绝交易。 田安恢复女装坐在不远处的一家酒店中饮茶。 “张落绝非池中之物。”她说完便离开了酒楼,结束了这三天对张落办事方式的学习与思索。 此时她意识到,张落在解决临淄郡的问题同时,还赢得了民心的支持,并确立了自己的权威。 再加上四千郡兵加上一千骑兵的力量,在对付田氏时更有把握。 毕竟田氏家族并非无辜。 日落黄昏之后,整个郡守府终于平静了下来。 张落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这时,一个穿着黑红相间衣服的身影端着一盆水,在外面的走道中缓缓前行。 紧接着,少司命小夕也出现在了门外。 红夭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她放下水盆后,拧干毛巾,轻柔地为张落擦拭脸庞。 张落因此缓缓睁开双眼,并坐起身来。 “少主,为何这般着急?”红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与疼惜。 这几天下来,红夭对张落的实力和行事风格有了全新的认识。 凭他的本事,按理说在他走到门口时就应该被察觉到了。 “啊?我没事,这三天城里可有异常情况发生?” “没有。” “可找到严晁等人的踪迹了?” “也没有。” “那伏胜呢?” “请少主恕罪。” 红夭退后几步,躬身行礼。 张落微微一笑,“我没怪你们,先不要找了。”接着补充道,“今夜各自好好休息,明日起你同悬翦他们暗暗跟随于我。” “遵命。”说完,红夭端起水盆又走了出去。 张落再次躺下。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人进入房间。 “醒了就不要装睡。”张落睁开眼看向对方的银发,“只是好奇你会怎么应对,罢了,有新的情报吗?” “田家很低调,进出的基本都是仆役和门客而已。” “低调吗……”张落笑了,“这事明天再说吧。” 第110章 这几天尽量避免出门,以免惹事 “就这些,我告辞了。” 霄凤挥动手中的拂尘,离开了房间。 临出门时回望了一下再次躺下的张落,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走廊对面,小夕安静驻足。 上半夜是她在守卫,下半夜则轮到红夭。 而城守府里另一处,盖聂倚靠着木剑坐下,以策万一对附近随时支援。 此外还分散有其他六人在隐蔽之处轮值保护张落。 城守府外围更是由涉亲率队守卫,整个城市守备悄然而有序。 扶余王城现已成为一片废墟。 这座城市原本并不坚固,在秦军眼中更显简陋,此刻已尽在秦兵掌控之中。 城门外堆满了战死者的 ;还有一些身份复杂的士卒持续从城内搬运 出来——他们是肃慎部落的人,生活甚至更加困苦。 此时,任嚣、屠睢、赵佗坐在一处商讨。 桌上的首级便是刚刚覆灭的思都王。 面对这沉重的局势,任嚣冷峻如冰,屠睢面色不佳并缠绕着手臂,似乎有些不服气。 赵佗一脸困惑,这种层级的决策已经超越了他能左右的范围。 “屠睢,即日起你得归还所掌管的兵符。” 屠睢虽心有不甘但最终未再多言。 这时赵佗忍不住插话:“任将军,毕竟扶余王朝是屠睢将军攻下来的。”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人或几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 任嚣冷哼一声,说道:“的确,扶余王城是他攻下来的,但他贪功冒进,掉进了扶余人的陷阱和伏击。” “若不是肃慎人突然杀入撕开了一个口子,并且后来我和赵佗及时赶到,恐怕你会死在扶余人的乱箭之下。” 两人赶来后,局面变成了内外夹击,从而避免了屠睢部队遭受更大的损失。 相较之下,秦军方面,任嚣和赵佗所率部属损失不大,但屠睢一路强攻猛打,毫不留俘,引得扶余人顽强抵抗。 一次中伏后,三万秦兵竟折损了一万余人。 “赵佗,不必再说了,这次失利完全是我的过错。” 屠睢虽然对赵佗的人情似乎并不在意,但任嚣却注意到了他们的反应。 “你本可以避免这么多的伤亡,此役不仅为灭扶余,也是为了日后的南越之战。”他接着说,“那边的山林地形更复杂,你在这一战里是否考虑过这一点?” “你能去面对你剩下的那万余名秦兵吗?” 一言既出,屠睢神色顿挫。 他只在意战绩和要证明自己胜过任嚣。 “哼。”任嚣作为主将很快平复情绪。 “如今,扶余已经 ,剩下的是 地区了。” “传唤肃慎王吧。” 因为肃慎距离 更近,有他们引路可减少不少麻烦。 而对这个蛮荒之地居然还有一个向往中原的国家,令任嚣十分惊讶,即使这些肃慎看起来像是部落多一些,连一个稳固的都城都没有建起来。 当得知中原人大举进攻扶余后,肃慎立刻派出五千人前来相助。 稍作片刻, 一名中年壮汉 * 露上半身走来,向三人下拜,操着极不流畅的华夏方言表达敬意。 现在他已经知道,天下之主由周天子变为大秦始皇帝。 但没有问题,始终还是尊称为天子。 这些人展现出来的力量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从兵器到甲胄无不是精锐之物。 还有庞大凶狠的连弩。 肃慎人从未见过如此精良的武器。 “肃慎王,我们接下来要去攻打 ,你可以为我们带路吗?” 中年人听了这话眼睛立刻放出光来。 “能!当然能!” 任嚣满意的点了点头:“好。” 位处扶余以东、箕子王朝以北、肃慎以南,这片地域原本是貊族的土地的一部分。 关于箕子王朝的情况尚不得知。 望着手中的军事图志,任嚣略加思索后开始撰写详细的报告文书,记录了所有过程,派人送抵咸阳。 而此时,屠睢只是沉默在一旁。 当初张落推荐任嚣为将军,而使皇帝选择他作为主将的理由,可能就在于这份一丝不苟吧?此外,对于扶余名下的三十万老幼妇孺的安置事宜也报呈上去,等待批示。 之所以扶余现在只剩下三十多万人口,皆因屠睢的沿途肆意 所致。 现今,任嚣只能寄希望于**那边的地区能有更多的人口了。 位于齐地的临淄郡狄县,是田家目前主要的聚居地。 “张落真的在三天内就完成了积压两个月的公务?”田儋难以置信地问道。 起初他对此嗤之以鼻,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相信。 张落传书告知明日将亲赴狄县造访田家,田荣点头确认道:“看起来大抵不差。” 此消息已传遍整个齐地,并且临淄郡太守府和各地县衙也逐渐恢复运作,这绝非谣言。 田荣心中不禁充满敬畏:张落果然不可小觑! 而田横今天并不在场。 他在负责监管一些农民,以防他们见张落 。 同时,也在约束自己手下的五百名门客,尤其是新招募的那部分,尚未完全信任。 田儋深深叹息:“张落明日将至田家,你觉得他意欲何为?” 田荣冷静回应:“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田儋凝重地点点头,“也只有如此。” 接着他嘱咐弟弟仔细巡查田家各个地方,务必确保无任何疏漏或者可供抓住的把柄。 同时命令田横派几个人监视田安与田假。 对于甘罗,接下来几天必须严格限制他的行动,不准外出。 田荣表示明白,“我会通知族中的年轻人,这几天尽量避免出门,以免惹事。” “只要找不到任何破绽或证据,我们就是安全的。”若真有问题…… 田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没有说下去。 田荣不解,“大哥你说‘否则’是想怎样?” 田儋猛地拍向桌面,“如果真的无法避免,我们就杀了张落!然后揭竿而起!” 田儋信心十足。 凭借他们在临淄的土地和人手(毕竟曾经是齐国贵族),加上这些年暗中筹备的粮草、武器,以及召集佃农,响应其他齐地豪强,组织至少三万人也不是难事。 只需撑住秦军几波进攻,便可等待各国义士呼应,齐地距秦较远,还有韩赵魏为屏障,成功机会很大。 第111章 仅仅是为了争权夺利? “不过这只是最后的选择,仍需待明日张落来访再作计较。”田儋 自己平静下来。 刚才又陷入了那个梦想,即举旗复国打败秦国后坐上齐王位的情景。 田荣默默点了点头便去安排相应事宜。 与此同时,在临淄城内, 张落已经休息妥当。 公文堆积如山的任务终于告一段落,新的问题出现时,如果他有空闲时间,就会顺手处理掉。 而最近,由于积累了两个月的工作量得以集中推进,所有人都正忙着完成这些事务。 张落转身对着身旁的周青臣问道:“一天又过去了,你那里有更多的情报吗?” 周青臣立刻回答,双手拱起向张落行礼道:“有一些进展。 在审问过程中,有两个商人透露说,他们囤积货物的原因是有某个人暗中指点。” 张落的眼神立即变得犀利:“是谁?” “目前不清楚。”周青臣摇了摇头,但随后补充道,“不过我认为此人必然是知晓临淄郡粮仓短缺的消息的。” 周青臣接着说:“还有严晁这个临淄郡守,上任不到四个月就开始偷偷从粮仓挪用粮食卖给一些商人,虽然每次数量不大,但也持续了一年。 后来,他又突然停止了这行径。” 张落听完笑了笑:“那应该是找到了更大的买主,直接把需要卖的粮食全部包下了吧。” 周青臣点头赞同道:“上卿果然聪慧。 齐地每年的收成都很好,朝中也无法派专人监督各个粮仓的情况,或许就是这种环境让严晁愈发贪婪起来。” 张落点了点头:“只要他在第二年能够确保粮仓名目上的数字维持不变即可。 至于县尉、县丞和监御史这些官职的人,恐怕也已经和他同流合污了。” 这时张落想到了另一个地方:“说到会稽……” 周青臣有些不解:“上卿提到了楚地的会稽,这是为何?” 张落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并说:“没关系,现在言归正传——严晁他们的线索找到了没有?” 周青臣皱眉道:“有一些初步的线索被发现,但当廷尉赶到实地调查后,发现并没有实质证据。” 张落笑了一下说道:“齐地看起来很大也看似很复杂,实际上也不过是由几个大宗族所掌控。 想让人彻底人间蒸发不太可能……除非……” “除非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周青臣似乎明白了结论,“死无对证,所有事情都能画上句号。” 张落站了起来说:“或许确实如此吧。 明天我们将前往狄县田家调查情况。 你要跟我一起,并悄悄派人跟着我们,不论什么违法的行为都要查清楚。” 他现在急需一个可以着手的问题。 “遵命。” 周青臣立刻跪拜行礼应答。 在郡守府内幸存下来且与案件无关的官员们正在等待着张落指示。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严肃且敬畏的表情,既有秦国人也有当地齐国人,在这些人当中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小部分的堕落分子。 他们这次主要是来汇报各项工作的最新进展。 张落下旨暂时让这些官吏各自兼负更多责任以维持工作运转。 他警告到,虽会有劳累,但之后他会为众人向朝廷请功。 听此话,每个人脸上的愁容逐渐转化为喜色。 “过去的教训你们要铭记于心,国家的法律不容挑战,任何不法之徒都会被惩处,务必保持忠诚与廉洁。” “作为官员,更要严格恪守职责,不可懈怠。” 听罢这些话,官吏们纷纷拜谢:“我们定会谨记上卿的教诲。” “好。”张落摆了摆手,“该怎么做就怎么去吧。 还有,《齐民要术》也需尽快向临淄城内外的老百姓普及;对于甘薯种植,则应加强照管。” “至于锐子院、居养院等事宜,务必加快进度,钱粮不用担忧。” “整个临淄郡目前相对落后,这点要注意。” “关于隶臣妾耕种的土地问题,既然他们已经种下去了,就继续让其他隶臣妾接手种植,毕竟粮仓确实在短缺。” 如果找不到这些粮食的下落,张落可能不得不从别地调拨粮食过来。 不然这好不容易稳住的物价恐怕还会再涨。 “遵命。” “对了。” 张落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刚刚送达的新消息。 “李信将军率领海军渡海攻击箕子王朝时运送了一批给养,现在需要再次运送一批过去。” “请抽调临淄郡一半现存的粮食送往琅琊郡备船装运。” 诸多官员再次行礼后退下了。 接着, 一直在旁边等待的涉间走上前提交一份清单:“上卿,这是我这几天对临淄郡士兵状况所做的统计汇总。” 根据调查,名义上的四千士兵其实只有三千五百人在岗,其中有五百个是挂名领取空饷,而且负责军务的郡尉陈康早已消失无踪。 更发现过去几个月中二十人名义上报称复员,但其薪酬却仍在正常支领。 最后查明这实际上是二十多个人冒名冒领供家用。 看了资料之后,张落思索着。 这种吃空额的情况确实要立刻呈报咸阳并进行严肃整治; 否则不仅会造成粮食的大量浪费,还将滋长官僚 之风。 当初丞相李斯扩大御史台职权就是为了预防此类事件发生的,难道仅仅是为了争权夺利? 在查看这份单据后,既有退出军队又有所谓领取额外给养的现象出现,“冒领军饷的人应该如何处理?” 涉间马上作答,“按照法规当戍边两年。” “就这样处理吧”,张落在文档上写下裁决和自己的姓名,“对了,这剩下的一支部队是否还能派上用场?” 当拿到判决书后,涉间说道: “虽然都是本地人士并且缺乏战事经验,但是总体还行,目前我已安排进行集中训练以提高战力。” 诚然比起秦国正规军自然无法企及, 然而这支部队不少成员曾是齐国旧部所以有一定的战斗力基础。 至于那些与秦朝交过锋后成为俘虏的人群大多被送去了郦山陵做工。 而随着异族劳动力逐渐取代他们的位置后这批囚犯陆续被释放了。 为了避免再次集结形成隐患这些人并不会同批回到同一个地方而是分散开来。 “只要够使用便好”张落点头示意认可, 第112章 他现在在哪? 军队稳定是一切保障的关键。 “最近那位叫柳下跖的人物怎么样,有无可疑人员接近或者图谋救援?” 涉间轻摇首,回答道:“没什么异常,他也一直受看守,没能有任何举动。”话音未落,周青臣已从外踏入。 “上卿,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可动身前往狄县了。 按照这路程,今晚前便能返回。”他又说,根据张落先前的指示,廷尉府的一些人已派遣出去,在不仅是田家的大本营狄县,还有临淄附近的城镇秘密收集有关田家违法的事证。 如今,因为张落即将前来,许多田家的 也收敛了许多,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张落站起身来:“那就出发吧。” 涉间连忙去筹备随行的人马。 在这期间,张落和周青臣在郡守府的门口等着马车与护送队伍的到来,周围行人纷纷好奇而又畏惧地看着他们。 这时,一道目光从远处投来,却在被发觉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用吩咐,两名女刺客迅速奔向那个方向。 张落忽然微微一笑。 周青臣疑惑地问道,“不知上卿因何发笑?” “我只是觉得,此刻隐藏于暗处,窥视我们的,定有不少有胆无谋之徒罢了。”张落环指四方说道。 而当周青臣四处寻找,却不见异样。 “这些鬼鬼祟祟者也不过是懦弱小人罢了,最终难逃秦法制裁!”周青臣补充说。 张落看了他一眼,虽然此人有点阿谀奉承,倒也不是没有才华的人。 听几句赞美也无可厚非。 “那稷下学宫情况如何?”突然想起坐落在临淄城附近的这座着名学府。 “大人,我已调查过了。 如今,稷下学宫只残留着十几名老儒生和其他少数学者在勉强授课,已经冷清至极。 去年还有一百多人,今年连五十人都没剩下。 我已经将他们的名单做了记录,基本都是本地人士。” 周青臣恭敬回答。 张落点点头。 稷下学宫终究只是过去辉煌的一页。 未来的学术殿堂,将是咸阳博士馆。 此时,随着大队到来,只见涉间带领着两百骑和一千精心挑选的郡兵出现在眼前。 悬翦正驱驾着一辆华丽马车停在一旁。 张落径直走上前,周青臣则前往自己的车辆。 就在周青臣刚进马车时,发现宵凤已坐于其中。 “你...”周青臣开口又顿住。 “有什么事么?”宵凤反问。 周青臣轻声说:“无妨。”随后也上了车。 除了驾车的悬翦和在幕后活动的盖聂之外,并无太多人知悉张落此行的真实阵容。 而在齐境之内的人们只知道他是带了一批秦国士兵同行。 “有了最新的消息,田横掌控农家,自夸麾下有五百死士。”宵凤接着说。 “原来如此!不过,自从我的《齐民要术》颁布后,他手中的势力明显减弱了。” 张落沉思地点点头。 想到历史上田横身亡后的五百门客追随自尽的情景,不禁意识到这些人可能是更大的隐患。 狄县距临淄不远,百余里的距离马车快速行进,很快就能抵达目的地。 张落望向外面的农田,眉头微微一蹙。 狄县的大片田地几乎都归田家所有…… 齐王建被流放并最终饿死。 然而,田家其他人过得并不太差。 而且,狄县的锐子院和居养院人数依旧未超过两位数。 在狄县城门外,田儋已经率领众人在此等候。 田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田儋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甘罗那边盯紧了吗?” “尤其是田假和田安,特别是田安,他在家吧?” 田荣轻声问。 “甘罗有横弟带五百门客在看管。” “田假毫无动静,田安在家读书。” “读书?”田儋轻蔑一笑。 田荣也一脸不屑,“此人阴险狡诈,以为能看透人心,尽管田假的事情基本由他把持,不过他的作为实在像是个小孩子耍剑般可笑。” 这时,远方传来一些动静。 “张落到了,大家小心一些。” “田安若有任何异常举动,立即处置掉他。” “明白。”田荣应声点头。 片刻后。 骑兵突然出现。 看到这些几年前攻到临淄城下的秦兵,田儋、田荣等人不自觉心中一阵发憷。 紧随骑兵之后是一千郡兵护卫下的马车。 “拜见张上卿!”“参见廷尉正。” 田儋先后向张落与周青臣施礼。 “哈哈,田族长,您这大礼我受之有愧,你们原本是齐国望族啊。” 张落微笑着从车内走出,并且故意只掀开一小部分帘子,以防他人窥探车内。 田儋神色微愣。 “张上卿不要这么讲了,如今田家不过是秦国治下的普通守法人家。” “嗯,有这样的觉悟很好。” 张落赞许地点了点头。 虽心怀愤懑,但田儋脸上仍是保持着笑容。 “家里已备好宴席,请上卿移步休息。” 张落再次点点头。 “好的,听说狄县大部分田亩都属田家,看看如此富贵之家的宴席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景吧。” 说完,张落径直往内走,眼角余光扫视了一下田儋和其他田家人,只见他们多半低着头,神情惶恐。 果然都是出色的演员,张落暗自评价,即使经过自己言语的挑衅,他们依然不动声色。 进到里面,丝绸地毯铺就地面,青铜鼎食皆以摆好。 张落注意到上方只有单个座位,便直接走过去坐下。 一旁的田荣心下愤怒:这张落真是猖狂无比! 然而,田儋的想法却与此不同,认为张落此人深不可测,似乎与传言有些差异。 可能这是张落刻意为之:从一下车就不断探测并试图激起田家的反应,确实需要万分小心应对。 宾客各入坐定, 田儋介绍身边的田荣: “此乃家弟田荣。” “见过上卿。”田荣忍着性子行礼问候。 张落望着田荣,突然想起,“对了,听说有个叫田横的人,他是义薄云天的豪杰。 他现在在哪?”田儋强作苦笑答道。 “上卿大人,田横弟弟素来 不羁,喜好自由自在,经常游走四海,难得归家。”田儋心里暗自庆幸田横平时回来时几乎没有人知晓,这才敢如此回应。 第113章 他张上卿真是太厉害了 “原来如此,只希望在外面的他平安无恙。”说完这些话后,田儋便让舞姬上前献艺助兴。 宴会中,宾客们杯盏交错,欢乐融洽。 同时在狄县城外, 一支秘密力量正在调查田家的种种违法行为。 幸亏之前张落在齐地赢得了名声,并且今天由于张落的到来使得田家收敛了很多,给人留下田家感到畏惧的印象。 因此,有了一些人鼓起勇气愿意挺身而出。 包括几位老弱孤寡之人,还有一些家中刚刚失去亲人、丧妻、丧夫或丧子的家庭,他们终于把遭受的苦难说出来了。 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廷尉府的人将这几户人家全部带离了。 直到下午时分,张落与众人从田家离开,宾朋们尽兴而散。 当送走了张落后,田儋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有机会一定要先弄死这张落!”说完,他转身迅速离开了。 今天的难关总算过去了,不过,田儋并不知道, 张落一行人出城仅二十里就停了下来。 宵凤略带嫌弃地打量着张落说道, “你身上的酒气好重啊,完全不像平时的你。” 张落笑了笑,下车而去。 周青臣正与其他人在低声交谈,一见张落立刻赶来汇报廷尉府的成果。 听到这消息的张落实在按捺不住,问:“现在都不动手去抓?等什么呢?赶紧行动啊!” “我们现在就行动?”周青臣的声音带着一丝诧异。 “那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间?”张落觉得更为奇怪。 他们已经把证人都带出来了,说不定今晚田家就要察觉到不对。 况且,证据确凿,还有什么理由可等呢? “涉间将军,你带兵跟着前去。 如有反抗,立即处置,顺便找点借口搜查田家。” “是,属下领命!” 可是走出了几步,周青臣又回过头来说: “还有另一个意外收获,我们抓获了一个醉酒的轻狂之徒。 据说他认得田横和他的五百随从。 然而醒来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失言,再也不愿透露一字,是否需要回去严审他?”就这样, 再次接到这一消息的田儋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恐惧暂时取代了他的愤怒。 “他半个多时辰前满脸堆笑地离去,如今就要对我田家下手?” 另一边, 咸阳宫中的章台宫里,嬴政召集群臣如冯去疾、蒙毅、顿弱、茅焦、叶腾、胡毋敬等商议关于御史台的新规初稿,旨在对其加强约束和限制,使其不至于失控。 李斯掌管的御史台未被牵扯在此事之中。 看完之后,大家提出了一些问题和意见。 蒙毅都仔细记录了下来。 最后,嬴政说道:“等张卿从临淄回来,也让他过目。”目前,在扶余、箕子两国的战场上,秦军节节胜利。 不久之后,这两片土地将成为秦国的领土。 当地的民众暂时会作为隶臣妾为大秦种田劳作。 提及张落,冯去疾突然叹了口气。 “早前张内史虽然常常提前退朝,但事务从无疏漏。 而近来,他突然不在,感觉很多事情进展缓慢。” 嬴政微微一笑,“张卿的能力毋庸置疑。” 此时,殿外有侍从入报:“陛下,临淄有消息传回。”嬴政神色立变严肃,“把文书取来。” 很快,一名官吏捧着几份文书入内,其后跟了四五个人,每人都抱着厚厚一叠文卷。 “这真不少啊。”冯去疾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负责传递文书的官员答道:“张上卿三日之内便将两月的积压事务理清,部分文档已送往其他部门处理,还有的在路上,比如左右丞相府、内史府和廷尉府。”冯去疾听罢感到震惊,并向嬴政告辞:“陛下,微臣先回去看看张落是否真的处理妥当了。”嬴政点头应允。 看着手中需过目审查的文书,嬴政心里已有把握——张落并未鲁莽行事。 在冯去疾离开不久后,一个人出现在嬴政的背后,小声道:“陛下,潜伏于田家中的黑冰台成员可能已经暴露。” 嬴政脸色骤然冷凝:“确实?”那人口称是。 随即请求处分自己。 嬴政轻哼一声,表示以后再论及此事。 “你要马上赶往齐地,必要时帮助张落。”接着嬴政自语道:“田家确有不轨之心。 能够渗透到此境,实属不易。” “关于张卿在临淄的情况……他用了三天清理政事,随后拜访田家做客,宾主尽欢;离席后即命令涉间等人带兵包围田家,现情况未知。” 嬴政点头肯定。 那人随即消失于无形。 嬴政思索片刻后说道:“若齐地不安分,或须秘密增派军队应对。”他语气坚定:“若是敢轻举妄动,就让它们见识下朕的剑刃锋利。” 咸阳城外传来张落以三日时间快速处理政事的消息,传遍街巷。 回到咸阳宫中,嬴政的女儿,嬴阴嫚听闻后更加欣喜不已。 常厚着脸皮来找她的弟弟胡亥见状感叹:“皇姐,这张上卿真是太厉害了。” “那是当然!”嬴阴嫚颇为骄傲地答道。 正当胡亥还想说几句奉承话时,嬴阴嫚突然正色道:“亥弟,你想有所成就的话,并非巴结我就行,而是要靠自己的实际行动。 如二兄长公子高与将闾敢于隐姓埋名从军报国,你也可学习他们这种精神。” 胡亥笑容瞬间冻结。 这种荒谬之事他是断不会去做。 像胡亥这样的公子哥怎能上战场?如果只是为了利用嬴阴嫚背后的商队资源,他也不会这么频繁找她。 改写后的文字保持原文的情节和人物不变,仅以不同表达方式再现内容: 在嬴阴嫚即将出嫁之后,嬴政计划撤回嬴阴嫚的权力,并且寻找新的代理人。 胡亥原本期望能够继承这些权利,与蒙家和顿弱等人建立联系,并掌握更多财富。 然而,嬴阴嫚今日的行动打碎了他的美梦,几日来的努力显得如此荒谬。 “皇姐,弟还有急事,就此告辞。”胡亥心中苦闷,在返回自己马车的路上感到如同小丑般狼狈。 一回到车上,他情绪崩溃,取出 对准车厢疯狂砍刺十几下,暗自责备自己的无力感,也排斥从军的提议,因为那意味着苦难、疲劳与危险。 第114章 该如何应对? 生于贵胄之家,命运却如此短暂。 享受当下才是他的选择。 “成为皇帝,我才能随心所欲地追求理想……” 在东北边疆的密林中,一群战士们小心翼翼隐蔽在草丛里,伪装得与环境融为一起——这种技巧来自当地的扶余人。 不远处同样埋伏着十多名手持尖矛的敌人,属于 地区由扶余王室统治下的族裔。 “闾将军,现在动手吗?”一名士兵低声问旁边的同僚,并将千里镜递给将领闾(原名为将闾,以“闾”作为化名参军)。 这位什长兼斥候队长镇定地思考着先前指挥官教导的战略。 “等待,直到敌人的主力靠近五步内再行动;只留下三人活口,其他人不留一个。” 说完这话后,将闾从腰间拔出了利刃,并含在嘴里,手中握有装有锋利钩子的细索,还摸了摸身上三块吊牌,分别铭刻着他自己以及两位救下性命的兄弟姓名——一位前什长和他的照顾者。 两人曾在关键时刻保护他逃脱扶余人的攻击,代价是他们丧生。 此刻,士兵们各自取用了工具:有布网者、持弩手。 当敌人靠近时,将闾迅速起身用绳索擒住了其中一个敌人并立即展开突袭。 其他战士配合默契,绳索和网一同使用,几分钟过去后只剩下三人存活,其余的敌人被消灭干净,现场毫无声响。 唯有三个俘虏发出阵阵恐慌尖叫。 此时将闾接过身边士卒的 准备射杀最后的目标,却被制止:“别 !我们自己人!” 这段情节中的人名及主要设定均保留,通过重新组织语言表述来传达相同意思的内容。 两三个人从附近草丛中冒出,浑身沾满了污垢。 “袍泽?”将闾微微皱眉,放下了手中的弩箭。 这三人缓步走过来。 其中一个笑了笑:“不错,这么远都能发现我们。” “你们是谁?”尽管稍微放松了戒备,将闾仍保持警惕。 那人只好自我介绍: “典客卿门下密探,八门中新任命的一位,名叫‘伤’。” “我们原打算尾随那几个人,准备暗杀他们,没想到你们已经动手。” 将闾这才松了口气,但他还是有些疑惑地被伤盯着。 普通的士卒不会认识典客卿下属八大首领的名字,伤在被顿弱招募之前也不清楚。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将闾追问道。 伤闻言笑了笑,从大布袋中掏出一捧黑色的泥土展示给他看。 “这是我要带回咸阳的样本。” “过了这几座山后是大平原,土地肥沃,那里住着大部分人,并建有城池。” 伤又说道,“我们确实发现了与张上卿描述一致的黑土!能种很多粮食。” 将闾好奇地接过泥土仔细观察。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箕子王朝的都城王俭城里,秦军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地接近。 在这批军队中的神臂弩营,新升任百人将的公子高目光锐利,宛如一只鹰隼,他的箭矢总是准确无误。 “将闾,我要攻入箕子王朝的都城了!” 李信面色凝重地说。 相比更北的扶余,箕子王朝更容易攻打,生活方式和中原相差不大,这也是他迅速展开进攻的原因。 但李信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谨慎。 在齐地临淄郡守府里,张落在等待周青臣对田家案件调查结果。 逮捕的十几个人确实做过违法事情,祸害百姓,犯下各种恶行。 然而田氏家族势力庞大,这些抓到的人加上连坐也只能稍加震慑。 涉间借机搜查了田家,可惜并未发现重要线索。 这让田儋怒火中烧,却不敢公然发作,而这一幕又让张落觉得遗憾。 那个被抓的年轻人表现得很强硬,两三天来仍然坚持不说话。 针对田横和他的五百门客,张落直接发出了通缉令,赏金高达数万钱,抓到田横者奖励十万钱。 随后张落派了三百郡兵驻守田家宅院。 如此安排就是为了给田儋一些反扑的机会,以达到威逼的效果。 张落擅长以此施压。 田家内乱成一团。 哭声、骂声与喧哗交织在一起,让即将出门的田儋感到极度烦躁。 张落刚刚在他的家中吃饱喝足后立刻带人搜查,幸好没有什么发现,但他仍不得不处理这些宗族老人的事情。 正要走出去的时候,听到了几个宗老愤怒的声音。 “你们这些郡兵,呸!之前是齐王的手下,现在竟助秦人对付我旧主!” 守卫的百人将满脸无奈地回应,“我们也只好奉命行事,能怎样呢?” 宗老们继续斥责,田儋明白事态可能恶化,便立即出声制止。 “够了!” 他见百人将脸色极难看:“抱歉,我代他们向您赔罪。” 百人将淡淡地回应:“不必在意,我们都是小卒,承受不起这般的歉意。” 田儋不再多言,暗自从袖中递出一大袋钱,百人将接过后脸上顿时有了笑意,随后退到门外警戒去了。 几位宗老已经挤进来了: “田儋,我儿被抓,怎么办?” “我的孙子也被带走!” “他们都是田家的栋梁啊!” 田儋冷笑:“既然田家未来的栋梁,那怎会做出令佃农冒风险揭发给秦人之举?” 一个宗老挥舞着拐杖:“那些都已是往事!过去多少年了,秦人法律还管得了几年前的事?最近这几年不是没惹什么事吗?对吧!就是,就是。” 田儋语塞,心想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管得到。 但是佃农已经揭发,按照秦法就必须处置,宗老们见到他无语,更不满意。 “田儋,若你无力解决此事,我们只得去寻求田假、田安的帮助了。” 一位宗老说。 “田安这些年表现不错,应该有办法才对。” 田儋的眼神瞬间冷峻,没有说话,只是扫视众人。 田荣带着一些随从进门: “怎么还要削弱田家,难道还认为齐王建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这些宗老虽害怕田儋的眼神,但仍挂念子孙。 “该如何应对?” “要是儿、孙死了…” 田荣咬牙切齿地说:“死几个人,倒可以洗净嫌疑,或许值得!” 田儋缓缓地说:“张落可不一定就到此为止啊!” 第115章 想逃? 接着他对那些宗老说道:“请几位暂住我家,荣弟,带他们安置一下。” “是,大兄。” 田荣答道,并示意几人跟上。 他带来的随从立刻向前走来,每个人都携带着未出鞘的长剑。 “田儋,你……” 刷的一声! 还未等话说完,田荣已经猛地拔剑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那位宗老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待这些人离去之后,田儋才觉得耳根清净了许多。 “荣弟,横弟那边的情况如何?” 可恶的张落,竟然也通缉了田横及其五百门客! “暂时没事。” 田荣收回长剑插入鞘中,“不过长期躲藏也不是长久之计,或许我们需要安排他们离开。” 田儋仰头闭眼,沉思道:“显然,张落是盯上了田家,我们现在该如何?毕竟,能吃掉临淄郡大半粮食的,除了我们田家还有谁呢?更不用说那些其他的牵连之事。” 田荣想了想说:“有两条路可选。 其一,归还粮食,交出一些人认罪以求平安,但田家从此一蹶不振;” “第二条路呢?” 田儋不可能选择这个方案。 如果只是为了保存田家的一丝血脉,这些年他就不会继续暗中打造兵器和囤积粮食。 只是一时形势所逼罢了。 田荣稍作停顿,“那就是起兵,复国!” 田儋神色微变,田荣接着说:“临淄郡只有秦军一千铁骑与四千郡兵,但郡兵都是齐人。” “我们的粮食储量达几十万石, ** 可聚集数千心腹,并且狄县内外百姓能凑到三四万。” “占据临淄后杀掉张落夺取军库武装更多人,接着再裹挟齐地更多的民众。 这样便可以抵挡秦军几个月。 而那时天下必定也会随之响应!” 田儋转向田荣:“你能确定这有把握吗?” “没有。” 田荣摇头,毕竟只是乐观设想。 如今秦军的威势仍在人心,李信前不久还曾率大军经过此地。 此外还有数量众多的秦人水师战船。 说不定就在齐地附近的海域。 更不要提那李信的一万军队要渡海攻取箕子 ** (应为箕氏 ** ,在 ** 半岛,非燕地),也可能藏在某处未露行踪。 思考片刻后,田儋决定:“今晚我们出去一趟,准备一下。” 田荣脸色有些不好看:“大哥这是要去找甘罗?那个人疯得很!或许当初如果不接纳他,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事。” 田儋叹了口气:“至少还有其他选择的办法吧。 另外,还有那个楚地的项声,他人现在在哪儿?” 田荣眉头微皱:“还在狄县。” “那就请他也来。” 此刻需要一切可能的力量支持。 若是真要走上最极端之路,或许能借此联合楚地势力一同抗争。 与此同时,在临淄郡守府内,张落正摆弄着一些绿色的粘稠物——这是他特地让人从海边带回来的特产。 “不是说你要查案的吗?” 宵凤站在旁边不解地问道。 “廷尉府的周青臣已经在负责此案。” “我这只是做一些额外的工作而已。” 张落淡淡答道。 “内史应该处理的事情。” 张落抬起头,目光与不远处的宵凤短暂交汇。 宵凤立刻移开了视线,望向别处。 张落觉得有些意外。 以前这家伙可总是能跟他对视好久,仿佛在进行一场不眨眼睛的比赛。 “这海带可不容小觑,它的益处颇多,也可成为一个生财之道。 经过处理后,味道也不俗。” 渔民因此能增加收入,对张落而言也是一笔生意,丰富了大秦的美食库,为内史府带来了更多的商业税收。 “这种东西在海边非常多,从渔民手里收购再晒干。 收购价是一石二十钱,处理之后售卖是每斤二十钱……” 听了一番话,宵凤有些迷糊地挥动拂尘,走开了:“我只是想知道好不好吃就行了。” 张落的眼角微微抽动。 他现在有点想念巴清——要是她在身边,自己的每一句话都会得到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扩展。 此时周青臣前来求见,张落随即召见他:“参见上卿。” “省去繁文缛节吧。” 张落坐定后说道,“情况如何?” 周青臣拿出一卷文书递给张落。 “已经拘捕了田家十一个成员,有九人认罪了。” 张落接过文书扫了几眼,不满地冷哼。 “这些都是齐国时候积怨造成的。” 灭掉齐国以后,这些人收敛了不少但仍害死了几个人。 “田家中的隐瞒、包庇或协助作恶,怕是要牵连不少人了。” “的确如此。” 周青臣点头表示同意。 “但很多事件都发生在齐国统治时期——一件是 ** 案,一件是逼死农夫,有人见证,却不敢举报。” 张落关上文书交还给他:“过去的就过去了吧,在大秦治下后的则依法行事。” “明白了。” 周青臣郑重接过文件,“那么已认罪的人将导致超过一百名田姓宗族被连坐;至于未认罪的那两个虽有证据指控他们的罪行为去年所为。 是否需要马上逮捕他们?” “执行!” 张落果断拍了一下桌案。 “按法办理!” “遵命!” 周青臣也显得更有底气了,“另外,浪荡子供述,曾经在城外看到过田横的门客运输不明物体。” “是不是粮食?” 张落身体略微前倾问。 “不是,” 周青臣摇头说,“更像武器,上卿。 我此次还需要您五十骑的帮助。” 张落点头,“如果有任何额外需求,请告诉我就是了。” “另外,您派人请田儋、田荣等人到郡守府‘做客’。 看他们敢不来吗!” 加上被抓的田家人,逃亡的田横,田儋他们面前的就是公开陷阱:如果自证无辜自然好说,但如果他们来了便任人宰割;若不肯来则成为怀疑的理由。 周青臣迅速离开去执行命令,而张落本打算出去走一走。 然而悬翦等人与红夭这时却来到了。 “少主,他们在临淄附近发现了越王八剑中的第八把剑。” “是惊鲵剑?” 张落挑了挑眉。 在临淄以东三四百里的地方,也就是即墨之外的某个新形成的聚落。 恢复了自由行动的伏胜见外面一片安静,便悄悄准备逃离。 一切原本顺遂,但就在他即将穿过篱笆时,一把剑已抵在他的喉咙处。 “想逃?” 第116章 一直在逼迫我们! 高渐离的声音随之传来。 随后,张良的身影也出现了。 “师兄。” 伏胜眉头一紧。 “子房,你怎么…” 他还没说完就明白了,因为张良身后跟了许多墨家人士,显然刚刚他们正在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张良微微一笑:“我在稷下学宫并没有留下名字,为避免暴露行踪,暂时需要离开临淄郡。 那位张上卿几时走,我再回去就是。” “大师兄和二师兄还在稷下学宫,他们完全可以处理日常事务。” 张落的锋芒让张良有些避而远之。 伏胜惊讶道:“我弟弟回来了?” “或者永远不回来!” 高渐离补充,“要是他人没死于别人之手,那我就亲手杀了他。” 张良制止他,“别激动,” 高渐离把剑收起,“巨子的大仇绝不能轻放!” “没错。” 大家一致表示赞同。 一名女子声音响起,“柳下跖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恐怕已经...” 场面一下子静默了下来。 伏胜皱起了眉头,说,“你们这些人都不算暴虐无常之人,墨家巨子与张上卿到底是什么关系?” “哼。” 高渐离去而不见。 留张良独自叹气,“师兄,实际上墨家巨子乃是燕国太子丹……” 接着张良迅速讲述了事情始末。 既然伏胜暂时走不了,索性把话说明。 伏胜听完后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你是说我弟……还可能没死?”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几乎同时顿住了。 “你说什么!” 高渐离猛地折返,眼神冰冷,“如果你敢编造谎言脱身,我宁愿当场就结果了你。” 张良挡住高渐离的目光,注视着伏胜,“你有根据么?” “目前没有。” “这不够。” 高渐离再次举起剑,强调燕王嬴政对巨子燕丹深恶痛绝的事实,“我们幼年挚友抗秦刺秦,你觉得嬴政能轻易放过他吗?” 张良按住了高渐离的手臂:“即便燕丹未死,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鲁大师推开挡路的人,“那必须马上找到他并救回!如果巨子还活着,我们就趁机抓住张落,然后跟嬴政谈判,用他交换燕丹,这计划可不可行?” 张良这时插话说道:“我劝你们不要把精力放在他身上,若是被他盯上,还是尽快远离为妙。” “真的那么可怕吗?” 高渐离并不十分相信。 张良轻叹一声,欲言又止。 “墨家与田家相较如何?” 他最终转移了话题。 高渐离不悦地答道,“田家虽然失去王族地位,但现今仍旧远强于我们。” “这不就对了。” 张良摆摆手,便走进了屋内。 他又继续叮嘱道,“一切还得从长计议,师兄你也暂时别轻举妄动了。” 与此同时,在狄县的田家中…… 一百骑兵及一千郡兵在外环伺。 廷尉府的人正在依照名单逐一逮捕嫌犯。 对那些抵抗者,则毫不留情地处决。 众人惊慌失措地向田儋求救:“族长,救命啊!” 可田儋没有动作,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愤怒。 “张落! 张贼! 真欺人太甚了!” 就在这时,一位廷尉府的官员手持一份名册来到田儋面前。 “田族长,请将田禾、田陈和田途等人交出来。” 这是早前找田儋论理的几位宗老。 “他们涉嫌包庇罪犯,需接受国法惩处。” 这名官员似乎完全不在意田儋的表情,坚持说道:“若你不配合,恐会惹上包庇之嫌。” “放肆!” 田儋身旁的几名家族子弟怒不可遏,大声斥责道。 然而这一喊却引起了被拘捕的田家成员一阵惊喜的尖叫,纷纷叫着家主救自己。 一百骑兵的长矛齐齐举起,两百 ** 手挽弓瞄准,田儋额头青筋毕现。 但他示意身后的家族子弟冷静下来。 “荣弟……去……把他们找出来吧……” 因为气愤,田儋的声音也在颤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之前宴请张落时对方满脸笑容的画面。 很快,田荣拉着几位宗老走了过来。 这些宗老一出现就被抓起来。 “田儋,你**出卖族人讨好秦国!你以后有什么脸面对列祖列宗!” 这些被带走的宗老大骂不已,直到嘴里被堵满了布。 一名廷尉府官员微笑着向田儋施礼道谢:“多谢配合,另外张丞相吩咐说:鉴于田家之事及其成员的不当行为,明日需要你和主要的家族成员前往临淄郡守府询问,希望田族长能配合。” 从那一刻起,直到现在田儋都一言未发。 等廷尉府人员离开后,田荣立刻跑到田儋面前:“大兄,绝对不能去!” 以上内容保持原故事脉络,用不一样的文字表达。 “一旦前去,便再无回头之路!” “张贼必然会利用我们,诱使横弟前来营救,到时候田家必然面临毁灭。” 那等同于自投罗网,叛乱无疑。 直接剿灭是最为可行的办法。 在彻底解决田家之后, 留下一些活口,逼问那些私藏的粮食、兵器和人口。 “哈哈哈……” 田儋冷笑起来,“荣弟啊,不去的话,张贼岂不是有更多的理由指责我们心虚拒捕?” 田荣一时语塞。 两难的局面让他不知所措。 “荣弟,你平素聪明过我,今日为何突然迟钝了呢?” “他这是在逼迫我们啊!” 田儋忽然激动不已,“为什么要在明天?” “为什么要给我们一个晚上的时间?也没说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不让我们今天一并带走?” “为什么只派来三百可以被收买的郡兵来到田家!” 田儋眼中的怒火快要燃烧起来。 他一把抓住田荣的肩膀,用尽力气。 “他在逼迫我们!” “一直在逼迫我们!” “前往即是死路一条!我们田家将全部沦陷!” “除非田家真是无辜!” 但大家心里有数:你自己知道,我知道,他也知道,还有其他人也心知肚明! 田荣被田儋的模样惊吓到,脸色有些发白。 从前他曾看不起田儋,觉得大哥不够睿智,甚至认为对方喜欢评头论足,显得自作聪明。 然而此刻,田荣被田儋展现的力量吓住。 “大兄,或许他没有足够的证据?只要横弟能够隐匿,其他的也未必会牵连……” 第117章 打不过,那就加入! “哈哈哈哈!” 田儋松开田荣,“你是多么天真啊,荣弟。” “到了临淄郡守府后,还能由着我们决定吗?张贼随心所欲,想怎样对外说都可以!” “横弟性格刚毅,重情重义。 你也明白他会出手相助!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赎回我们!” “但是这样做等于承认罪行,我们作为横弟的哥哥,就算无法直接证明我们的过错,在连坐制度下,知情不报就是包庇。” “更何况粮食和兵器的问题若有一点线索,你以为整个田家能幸免于难?” 田荣听罢,完全愣住了。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这还是头一回,田荣向田儋请教。 “你去查找那个项声了吗?” “查了,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带他一同,在今晚找上甘罗。” “你要推给他么?” “尝试一下吧……” 说完,田儋瞬间显得无比消沉。 在临淄郡守府里, 张落正签署文件。 “疏浚临淄大街沟渠,支出两万钱。” “官府新制农具八千钱。” “牛棚修缮需六百钱。” 这些费用都由郡守府拨出,事后仍需要向咸阳送报文和记录。 张落迅速看了一眼系统,轻声嘀咕道:“果然,不是国库的钱就得不到积分。” 随后,他将手中的文件递给等待一旁的官吏,并指示道:“关于沟渠的修缮,我们可以立即开始;至于其他建筑及道路项目,等到下一任郡守上任时,再让他组织处理吧。” 他计算了一下时间,此刻应该是已经前往咸阳履新,随即返回。 “您要离开了吗?” 那位官吏大吃一惊,这几天由于有张落在,临淄郡的工作一直进行得井然有序。 他显然还对未来得及调整过来,有些不舍地问道。 “事情办妥了我就要走了。” 张落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同时也在心里盘算另一件大事:柳下跖随行而来,似乎一直没有派上用场;那几位墨家的成员是觉得我已经死了吗?还有那最后一件越王八剑——持有者惊鲵。 赵高已死,此人是因未服药得以幸存还是找到解毒方法自行康复?若后者成立,我们真有必要抓到他。 正思索间,涉间和周青臣前来报告,“大人,所有临淄郡的郡守、郡尉、郡丞、监御史等三百五十二具 ** ,老幼不分,全都已经找到了。” “哦?” 张落皱眉思考片刻。 原来都已身亡,但他仍感宽慰终于找到了线索。 至此,田横的罪行铁证如山,整个田家族人恐怕也逃不掉追查了。 “要确保那个浪荡儿的安全,不能让其被害,这个人将是关键证人。” 张落叮嘱。 周青臣回答,“明白,看押之人皆由我庭尉府监管。” “去往田家抓捕的人员已经回来了?” 之后呢? 涉间接话,“大人,现在有一千名骑兵以及一千五百名可靠郡兵正在待命。” 张落点点头,说道:“很好,另外,向东郡派遣信函,准备集结他们那里的郡兵力量。 还要告诉琅琊郡码头的负责人,让水师里面的一万名战舰士兵即刻登岸行动起来,不要携带过多辎重,秘密驰援至临淄郡!” 众人齐答,“遵命!” 此时,田氏一族的大本营在狄县东南的博昌镇附近。 齐王建的后裔居住在此,数量不过百余人。 由于是被遣送之人,田家对此分支渐生疏远。 然而近年来,随着田假退隐,田安主事,这支逐渐显示出与田儋一较高下的潜力。 田安加入农家,在田横未予重视之际,她悄然拉拢了不少农家成员。 此刻,田安独自端坐于屋内,秀发垂肩,眉头深锁,表情焦虑不安。 屋外,奉田儋之命而来的几名监视者严加警惕。 田安回忆起早先田荣告诫她的话: “年少轻狂,妄图操控人心,实为无知!面对绝对的实力时,一切权谋不过是徒劳。” “张落何许人也?他甫一现身便成九卿,你以为他是易与之辈?” “若贸然接近,一招不慎则破绽毕露,那时田家必然陷入绝境。” 田安轻笑一声,心中却充满苦涩。 如今,他们还未主动接近对方,局势已经迫在眉睫。 自张落造访田儋那日起至今数日,局势便迅速恶化到如此地步。 “我自以为洞察一切,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她原计划借此次机会甩开田儋等势力,掌握更多话语权,但形势比人强,一切都还未成型便面临可能毁灭的局面。 她曾幻想让田儋主动接触张落,但直到几天前,她仍对张落忌惮三分——他并不知她的存在,可仅仅是张落所引发的波澜就已让她束手无策,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除非直接 ** …… 但这违背了田安的利益。 目前并无实力相抗。 即便一时侥幸得逞,后续如洪流般的秦军也将很快扑灭一切 ** 。 整个齐国的人群都将遭致清洗的命运。 “任何谋略在强大力量前皆显得脆弱无力” ,而张落恰恰拥有这般压倒性的能力。 田家被要求所有重要人物前往临淄郡守府,田安也在其中。 这只是一个试探性手段,不论张落掌握多少证据,总之不足以形成确凿指控。 只要田家清白无辜,就不会出事;但问题是——他们绝非全然无辜,相反是罪责难逃。 虽对田王建一支血脉不屑,但田安清楚,其他人不过是胆怯之徒,不敢直面张落。 “不是田家的事,那是田儋那一伙,与我们无关。” 田安将手指搭在一侧剑柄上。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保命、保存家族。 “无论存亡都取决于我自己了。 燕国姬姓已消失不见,但田家绝不可以!” 于是,田安站起身来扎起长发,重新装扮成男性模样,然后握紧地上的剑。 打不过,那就加入! “赵高已逝,我虽有甘罗留下些许解药,本以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终究还是要依附他人而活。” “既然越王八剑中其他人已被张落说服,他想必也不会拒绝我。” 如果不是那两个追击田安许久的剑士,她还不知晓此事。 她凝视着窗外。 眼神似乎穿透了一层层墙壁,看见了几道人影。 第118章 兄弟们,才到吗? “还是带上一点见面礼吧。” 现在,她不敢完全相信所见到的人心,还是有备无患。 “不出意外的话,十几天后我们就能返回咸阳了。” 张落坐上榻,手中把玩着一份文书,面带微笑。 这是今天从咸阳传来的信息。 咸阳那边传来的东西显然在表明内史府正等着他处理众多事务。 宵凤坐在他对面,红夭和小夕站在门口,而在屋子外边,盖聂与六位刺客分散隐蔽在四周。 除此之外,临淄郡守府只有几位仆人和廷尉府的小吏留守。 整个地方看起来异常易攻。 周青臣带着队伍去核查几百具 ** , 而其他廷尉府的人也发现了部分逃离的临淄郡官吏的踪迹,并进行追捕。 “这样能引得有人来行刺你吗?” “不一定,但做个准备也未尝不可,” 张落笑道。 如果有行刺者来临,对他反而更加有利。 “今天收到什么东西让你如此高兴?” 张落听罢轻笑:“扶余被占领了,现在的主力正在消灭那里的少数民族部落。” “就算占领又怎么样呢?” 宵凤转过头看向他。 离开咸阳到达临淄后, 今天是她第一次发现张落的变化,他眼中有了光,与以往的冷静截然不同。 这种眼神显得特别迷人。 在之前来到临淄之后,别的事情并不能吸引他的关注,也显示出他对田家之事并不真的关心。 “这很重要,你知道吗?” 张落提高声音,“光是从扶余俘虏就有三十多万人等待分配。” 要不是屠睢乱杀,可能人数更多,还好没让他负责。 “即使女子老幼占多数,三十多万人至少可以开垦出三四十万亩的耕田吧?” 只要给他们住所、一日两餐以及季节性的衣物,就已足够,不需要给工资。 五年后他们能产出多少粮食? 那里还没有开垦,规划好后将是肥沃的土地,也会配上完善的灌溉系统。 大秦良田平均产量一亩为四石,农闲之余还可以做些副业。 纺织、养蚕、放牧,暂不考虑其它开支与消耗。 “如果有人愿意娶这些适龄妇女,则可以用钱或粮买下她们。” 总的来说不会亏本,更何况后面还有其他的地区等着安排。 五年之后老去者逝去,儿童长大。 优秀的人迁往他地安居,反之继续务农。 东北的那些粮田将来会持续接收新战俘进行耕种,毕竟月氏人的数量也不少。 说不定,用不了五年的时间,现在就可以开始减税了。 “东胡人嘛,他们的骑射技艺出众,还是跟匈奴人一样去干活吧。” 张落说着,用手撑住了太阳穴。 宵凤默默地观察着张落。 “如果明天田儋等人没来呢?” “不来就算了呗。” 张落抬起一只手,合上了文书,“他们不来,我还能怎么样?” 当然,他心里盘算的是,最晚会后天晚上亲自登门,才不会和这些人耗下去。 两千五百人中有一千骑兵,应该可以 ** 任何叛乱。 况且廷尉府还有一百多人可以用来对付刑事犯;如果需要的话也能够派上用场。 虽然琅琊郡的楼船士可能得要几天才能到,但东郡的士兵距离临淄很近,卢县、祝阿的部队最迟明晚就会赶到。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通知田儋时没有明确要求什么时候必须到达的原因——来了固然好,不来也没办法。 无论怎样,张落都准备好应对田家可能出现的铤而走险的行为。 除非最近齐地发生的大事与田家无涉,否则彻底清查之下,他们绝不可能逃脱。 而现在,即使他们发起 ** ,充其量也只有几千人,而这几千人中绝不会有什么精锐之师。 他们又岂能在几年的时间里秘密训练出一支强军?不过得防备一下他们裹挟百姓的可能性。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门口守卫的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立即前去查看。 宵凤站了起来:“我们出去看看。” 张落微微一笑,心想难道真有人来刺杀? 走出门一看,一个手上拿着两个人头的人单膝跪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五花大绑的囚徒。 那人两侧各有两个刺客和红夭、小夕包围着,四周另有四个位置站着其他四个人。 盖聂依然坐在树下,纹丝不动。 “越王八剑,惊鲵剑拜见上卿!” 那人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张落心中一动,往前走了两步: “上回窥伺不敢来面圣是何缘故?派人找你却一直躲?” 张落在询问的时候略作了停顿。 “上次确实有诸多顾虑,请上卿恕罪。” 接着那个人抬头看向张落,“而此次前来,是因为田安想活着。” “嗯?你是田家的人?” 张落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起来。 然后又看了看对方,确认了一下性别。 “女子?” 这时一旁的宵凤有些奇怪:“分明是男子啊。” 张落挥了挥手,“我绝对不会看错,可能她年纪小, ** 还没发育完全,你看不出来。” 听到这句话,田安低下了头,略显尴尬,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尽管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不知为何张落能一眼看出。 不过若不是自己扮得不够像男子,别人早就该认出来了! 这里是楚地的零陵县,不远处有一条从南向北流淌的湘江。 其源头不远处,几万名工人和士兵正忙碌地进行劳作。 其中包括数千名精锐秦兵、几万名胡人战俘、几千百姓以及被判罚至此劳动赎罪的囚犯,还有一些被派往此处的官员和水利工程师。 这里正在开掘一条名叫灵渠的新水道,目的是连通北边漓江的源头,从而打通南北之间的水上通道。 这一项目一旦完成,大秦通往南越的交通将会变得极其便捷,使得南越将更加容易掌控。 天渐渐暗了下来,夕阳西斜之时,两批新到来的人被送到了工地现场。 一批是从齐地遣送到此服苦役的囚徒,另一批是楚郡各地送来的囚犯。 “兄弟们,才到吗?” 一位有些嬉皮笑脸的中年人热情地向来自齐地的一行人打起了招呼。 大家正等着负责登记人数的官员,可对方却无动于衷。 这中年人也不恼,而是继续与其他人在交谈。 第119章 这风险实在太大 发现这些齐地来的人大多并不像普通百姓,便好奇地问道:“你们以前都是当官的吗?” “嗯,” 被问者闪烁的目光泄露了一丝不安。 刘季笑容依然满面,“我是沛县新任的泗水亭长刘季,不知道贵姓大名是?” 对方犹豫了一下,说:“吴...吴广。” 刘季又问:“吴兄弟,是因什么事获罪的呢?” 吴广蹙眉回答道:“受株连罢了。” 事实上他是为了离开齐地,避开张落的监视,好寻找自己的旧相识陈胜,不得不如此。 此刻几名拿着名单走过来的小吏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一名小吏脸色冰冷,指着一人冷冷地说:“迟到了整整五天,倒也真准时。” 那人连忙赔笑解释着。 “算了,快领这些人干活去吧。 郑匠官每天都逼得很紧呢。” “明白了!” 说完那人心存感激地带领队伍走进了营区。 “刘季,迟到12日,按规矩...” 还没说完,刘季急忙喊道,并展示出一封信:“吏长大人,我们并不是故意拖延的,在赶路的过程中遇到大雨阻断道路无法前进,请看,沿途县官开具的证明文件都在这里。” 小吏扫视了一眼信件后没有再说什么,摆手让刘季带着一众囚犯去报到。 刘季谢过对方,走进营内四处查看起来,目光扫过了凄惨状貌各异的人员:神情哀戚的胡族俘虏、如常工作的民工还有在劳动赎罪的囚犯,突然间注意到一处由重兵守护着的地方。 就在此时,他正好迎上一个身上沾满了泥土老者的脚步。 虽然不认识此人,刘季却一眼认出了那衣物的不凡。 “刘季拜见郑大匠,农家神农。” 郑国正陪同几位从齐地来的农家成员完成了水泥的布置工作,正准备安排他们在某些区域投入使用。 水泥依然是秘密武器,因此不能让外人得知。 不过,这批成员还算可靠。 他一边想着灵渠之事,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行礼并称呼他为农家神农。 “嗯?你也是农家 ** ?” 刘季笑着应答,“算是吧。” 郑国点点头:“我已经很久不是农家的一员了,也不再是首领,无需那样称呼我。” 说罢,带着随行人员离去。 目前,农家基本上已经风平浪静,特别是田横还想与张落抗衡,简直是自寻死路。 郑国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那些来投奔他的农家人士,他们并不知道田横做了什么。 很多农家成员已离开田横,前往咸阳,准备奉张落为首领。 郑国明白,张落似乎和阴阳家有些联系,但郑国身为内史,又致力于农业发展,对张落的支持也是合情合理。 事实上,在某种程度上,张落可能是最适合当领袖的人选。 跟在郑国身后的不少擅长水利工程的农家人士也被水泥的奇妙之处所震撼。 刘季愣了一会儿,他一眼就认出跟随郑国的那群农家成员,心中不免感慨:这是真的脱离农家了吗? 齐地,狄县与千乘县之间的小山岭内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在夜色下更是难以察觉。 脸色阴沉的田儋、田荣带了二十多人来到这里,每个人都携带着兵器。 楚国项声也在其中,他已经在这里一段时间了,今天田家找他显然有大事。 一行人在路旁停了下来,有人举起火把挥舞了几下。 不久后,田横带着几个人走了出来。 “横弟!” “二位兄长。” 田横拱手一礼,田儋握住他的手,“横弟,甘罗有什么动作吗?” 田横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异样,好像不在乎我们对他们实施的监管。” “走,进去看看。” 项声跟着人群走进隐秘之处,周围易守难攻,一些人在巡逻。 虽然楚国项家暗中助力颇多,但也比不上田家的稳固。 当一群人到达某房屋前时,新来的人们皱起了眉头——门外地上插满了白骨。 田横语气沉重地说:“这些是被甘罗折磨致死的道家玉遥子的追随者……两位兄长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简直是恶魔行为。” 田儋点了点头。 传闻甘罗从咸阳逃出时被道家掌门打废了,从此便深恨道家。 此时房门突然打开,里面的景象赫然显露于眼前。 室内堆满了各种刑具,地上则散落着道家的衣服。 甘罗自己推着轮椅出来,一见到田儋等人便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诡异、渗人,透着一种不屑。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被张落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来 ** 一把。” 他冷笑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次你们是打算用我去承担罪责,对吧?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田儋脸色立刻变得冰冷,“既然你明白了,那愿不愿意配合?” 甘罗稍稍收敛了笑容, “配合自然没有问题,但问题是你们又能给我什么?” 他问道。 田儋淡淡一笑,“只要你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你要什么都可以谈。” “我要……” 甘罗的五官忽然变得狰狞,“我要张落死!” “这有点困难。” 田儋摇了摇头。 “呵。” 甘罗瞬间又恢复平静,“如果他不死,即便把我就交出去,田家也无法脱身。” “杀了张落以及他带来的所有咸阳人士,然后再把我活生生地交出去。” “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你不至于太笨吧?” 田儋听后,面色不定。 交给张落一个死去的甘罗,张落也断不可能轻易放过田家,追查之下必会牵出更多细节。 这风险实在太大。 但若能除掉所有咸阳来的人,并且交出活着的甘罗,则他们就有了转圜的空间。 这其中最大的难点就在于能否保证将张落等人彻底解决掉。 田儋在权衡,他心中开始有些动摇。 无论冒险多少,冒更大的风险却把握十足似乎更有利。 利用齐地的人脉,一旦干掉这批人甚至一大批人,让田横也成为甘罗的同党,并且制造出表面死亡的样子;他的五百门客,加上甘罗手下的二百个阴阳家死士,并裹挟些百姓,理论上可以闹出大阵仗。 另外暗中有数千名支持田家的力量相助。 甚至,为了做戏,可以让几十甚至上百个不重要的田氏家族成员“死掉” ,他和田荣受伤甚至明面上的一个死亡。 第120章 是谁发的指示? 这样一来,整个田家便能在这件事件中扮演受害者的角色。 最后就拿齐王建的那一支血脉作为替罪羊吧——不,他们必须成为替罪羊! 事成之后,田家隐藏起来的力量立刻撤往楚地,与项家临时合作。 “ \"如何信你? \"田儋缓缓问道。 ” 大哥!” 田荣惊讶打断。 田儋抬起手制止田荣再言,他这话一出,甘罗立即笑了。 “不用怀疑我。” 他轻笑,“自打我成了这个样子,唯一的心愿就是杀了张落和他的亲信。” “如果不能同时解决宵凤的话,那光 ** 张落也不错。” 田儋握住剑柄,依旧冷声说道:“还不够。” 甘罗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田安大人,齐地商贾囤积粮食是出自他的授意。 而郡守府粮仓之所以空虚,也是因为他的通风报信,我曾经与此人为伍。” “你觉得我不敢行动是因为胆小?” 改写后的文本: “如今,我对你有了新的看法,你不仅谨慎,而且颇具决断力。” 田儋怒喝一声,拔出宝剑指向甘罗。 甘罗轻轻一拨,便稍稍移开了田儋的剑尖。 “此刻正是好时机,齐王建这一脉可以作为替罪羊。” 田荣迈前一步,对着田儋微微拱手行礼:“大哥,你决定如何?” 田儋紧盯着甘罗问道:“三弟,我们此刻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田横愤怒哼了一声,答道:“两位兄长,你们安排吧,我田横虽死无怨。” 站在一旁的项声双臂环抱,饶有兴致地望着这番景象。 甘罗拍了拍双手,抖了抖衣袖:“是啊!我们现在需要重点关注张落的那千余骑兵和他的暗桩。 至于临淄郡的郡兵,毕竟都是你们齐国旧人,应该能应对自如吧?” “放心吧!” 田儋冷声道。 甘罗笑了笑,敞开房门,“几位请进,让我们商讨一下…… 张上卿张落的事情吧。” 田儋四顾了一眼室内阴森的环境,提议说:“还是换个地方吧。”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 大司命红夭和少司命小夕一左一右守着田安,并与她交谈着最近的事态。 张落端坐主位上,询问:“甘罗在哪儿呢?” 田安点了点头:“他在那里,但现在已经疯癫了。 您需要小心他。” 张落听后朗声笑道:“对他这样的狂人,我毫不在意。” 早就有准备的他不把多一个甘罗放在心上。 月光照耀夜空。 田安心事重重,似乎心中压着块沉甸甸的大石。 她曾以为自己对张落的能力已足够估量,结果却是大大低估。 她原先以为张落只有越王八剑中的六个 ** 及阴阳家的大司命和少司命作为贴身护卫。 结果没想到竟还有道教掌门跟在身后! 她虽不认得掌门,但有所耳闻。 据说她是白发女性,以拂尘兼宝剑示人的标志性身份令人印象深刻。 更让她震惊的是,当她得到片刻信任,把被绑的田横门客和两人头交待给其他 ** 时,无意间发现背后树下隐藏着一个人影,以及一双忧郁且坚定的眼睛。 她立即意识到那就是盖聂! 田安心跳猛然加快,根本未能察觉有人潜藏身后。 面对这样的阵容,几乎无人能够威胁到张落。 此刻,她愈发疑惑:张落是否还藏着更多底牌? 张落再度开腔说道:“你如此背叛田家,恐怕田儋他们会永远无法翻盘。” 田安立即恢复镇静,调整了呼吸后答道:“死一部分人总比全部人都死要强得多。” 此话一出,语调 ** 无奇。 张落闻言不禁笑了笑。 “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你可以协助他们,将我们这些来自咸阳的人都消灭。 到时候,田家再牺牲一些人,你们还不是可以任意说话。” 听到这里,田安的目光猛然一凝。 她心中顿时觉得此言有理。 既然有甘罗,他正好可以作为绝佳的替罪羊。 随即,田安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悚,全身布满冷汗。 这是她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智慧有所欠缺。 为什么当初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不,她不是没想到,而是眼界和心胸不够宽阔。 在她看来,张落几乎把田家所有的出路都堵死了。 但她并没有想到这一方案也确有可能实现。 如果要走这条路,杀掉张落并让甘罗背黑锅,整个临淄郡恐怕要死很多人。 当然,田家也会有人丧命,更多的百姓也会受害。 “哼,田荣,或许你是对的,我玩弄权术太过幼稚可笑了。” 田安想着,正准备起身离开。 一直注视着她的红夭和小夕瞬间做出警戒动作。 只要有任何异常举动,她们立刻就能制住她。 宵凤也前进一步。 门外,六个暗影已现,六柄剑同时出鞘,九股杀气瞬间笼罩住了田安。 田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原来张落如此得人心? “大人所言确实是一个选择,但风险实在太大,我不愿意冒这个险。” 田安说着,拜伏在地向张落表示臣服。 张落已经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也就没必要再维持伪装了,不过也只是在此刻。 “你是越王八剑中最为多话的一个。” 张落轻笑一声。 田安闻言心神一凛。 他要杀我? 张落审视着田安:“话说,你是越王八剑中的惊鲵剑,赵高当初没有给你下药吧?还有,你现在还听从他的指挥吗?” 田安微微松了口气,“确实下了药,但我已经有了解药。” “至于赵高的力量,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在他死后,我收到过两条指示:一为静观其变,二为潜藏。” 张落眉头微蹙。 赵高虽死,其手中的刺客组织基本瓦解,但也可能还有类似田安这样深藏不露的人物。 “是谁发的指示?” 田安摇摇头,“不知何人。 那人虽然能找到我们隐藏的据点,似乎还不够熟练。 我偷偷跟踪过一阵,发现他是往西去的。” 往西? 咸阳? 是胡亥吗? 张落陷入了沉思。 最可能是他。 小人行径,令人厌恶! 若是他也像将闾、公子高那样上战场,张落或还能另眼相看。 “那你用的是什么解药?甘罗提供的吗?” 田安提及的名字让张落有些意外。 第121章 依然毫无消息 “他怎么会有赵高的解药?” 张落皱眉思索。 难道田安也在搞双重游戏?田安看到张落的疑惑,急忙解释道: “因为我的身份特殊,赵高每三月给我一次解药,在与甘罗接触后,他曾给过我一颗药丸,后来又给了整瓶解药。” “具体过程我不知道,但这解药确实有效。” 他显得有些癫狂,无意中透露了一句:原来阴阳家中有人擅长用药物和毒物制造幻术,他已经偷偷学到了这门技艺。 现在他控制的那些阴阳家死士正是利用这些手段进行操作。 张落听罢,立刻联想到了一个人。 他望向红夭和小夕,见她们点头确认,明白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此刻,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张落都觉得有必要将甘罗逮捕或处决,最好是后者。 关于郑冠在阴阳家留下的事端,也需要彻底解决,徐福的罪责也要明确定夺。 张落认为需要好好利用这个人,直到他死前的最后一刻。 “上卿,或许可以考虑擒拿甘罗。” “不需要。” 张落摆了摆手,“这段时间你待在郡守府就好了。” 田安闻言大惊:“上卿不可!” 她担心如果自己被隐藏起来,田儋一定会对张家血亲下手。 “就算你不回去,他们不会对你这一支下手吗?” 张落冷笑一声,“除非明天他们都主动来郡守府,不然,在我死之前,你们不会有性命危险。” 但这仅仅意味着他们的性命暂时无忧,并不等于其他安全。 至于被抓捕或其他风险,张落已经顾不上了。 田安知道了太多他身边的事,之后也不可能再留她在齐地。 外人还以为她是男人,结果却是个有心机的女人。 说完,张落便让红夭和小夕带她走。 “让她照顾我的海带吧。” 宵凤听了嘴角微微一勾:“你还真会用人。” “不然呢?白吃白喝吗?” 张落摊开手,“对了!” 说着他从一个盘子上掰开橘子,取出两颗种子,“红夭,洗一下给她吃了,别让她看到是什么。” 红夭掩嘴一笑:“是,少主。” 第二天,张落在审阅临淄郡的商税文书。 前几天,他曾向嬴政提到调整商人地位的事。 不过,主要的优惠还是针对愿意去秦境外开拓的人。 国内投机倒把者不行。 齐地的商贸比其他地方更发达一些,所以张落决定多了解些情况以便今后更好地掌握动态。 就在这时,周青臣一脸疲惫地来找张落:“上卿,我们找到一些线索了。” 张落亲自递给他一杯水。 “如何?” 周青臣接过水,惊讶万分,“谢谢张上卿!” 他心里想:“这辈子值了!连九卿都为我倒水,是不是我也算是进入张上卿的眼线,沾上了高枝了?” “上卿,核查过行凶者的身份,几乎都是临淄郡守、郡尉、郡丞、监御史四大族的人。” “这些人相当残暴。” “另外,廷尉府也发现了粮食的蛛丝马迹。” “什么?粮食?” 张落目光锐利地放下手中的文书,“详细说说。” 周青臣饮尽了水,“还不算完全查清,只是一些未清理干净的车轮痕迹。” 张落点点头。 粮食数量庞大,运粮的车辆频繁往来,一不小心就会留下踪迹。 “上卿高见!” 周青臣转过头说,“涉间将军在哪儿?下官觉得似乎有叛贼蠢蠢欲动。 如果真找到他们,恐怕会有激战,所以请务必提供兵马支援。” 廷尉府对付一般江湖人物绰绰有余,不知已有多少奸恶之徒在他们手中折戟沉沙。 但对于真正的叛军,这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张落闻言轻笑道:“涉间现在暂时不在这里,不必着急。 车辙印记先派几人留意就行。” “那么,现在就与我一起等待,看田家重要人物是否会现身今日。” 周青臣听了这话,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若他们不出面,事情可能不再是简单的廷尉府职权范畴内能够处理得了,那将是平息叛乱的大事。 “上卿啊,千万要考虑百姓的安全。 目前临淄民众已经因您的措施和这些日子的事情有了动摇的心态,可能不会盲目追随反贼的呼召。” 周青臣担忧地补充道。 张落点头,“这一点自然明白。” 此时已是上午巳时,而在齐国名门田家之中。 田儋端坐于案前,佩剑腰悬。 不多会儿,田荣入室而言:“兄长,城中只剩郡兵驻守,那千人骑兵团竟无迹可寻,就连扎营地也空荡荡。” 田儋五指紧扣桌面,发出刺耳声。 “真是气煞我也!” “再耐心寻找!” 他吼叫着,“齐国之内我们的眼线遍布各处,为何会失了整整一个千人的骑团队形迹?” “一千骑兵!不是一般的军队!” “已经派更多人力去追踪了。” 田荣拱手退场,他和哥哥心里都清楚,整个临淄城似乎已经归附张落。 至于别地,廷尉府揭露了对田家族的多项指控,并广为宣传;许多低阶平民已经开始转变看待田家的眼光。 不过,这一切无关痛痒。 对于田儋来说关键的在于争取其他豪强世家的支持,只有那些人不反对,田家仍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那些普通民众仅是被裹挟并成为牺牲品的对象。 但是目前,首要任务还是要消除张落。 “顺利度过这场危机会更好,或许还能缴获秦国那一千骑兵的所有装备,那将成为另一项优势!” 田儋心想。 到了中午,田荣再次来报。 “兄长,依然毫无消息。 还有,弟弟那边已经准备妥当。” 田儋突然一怒将剑插入案桌中。 “在哪!” “加大搜索范围,向周边扩展!另外立即派人通知那个张氏,说是因突发要务需要延迟一天到临淄,稳住他。” 在临淄的郡守府后院中,田安烦躁地看着快要晒干的一些海物。 不知道这是什么怪东西,她也不想在这里久留,只是不清楚之前张落给自己的是什么。 同样喂给她食物的冷艳女子亦未曾言及半句。 临淄外郊僻静之处的一山谷,一处新建好的营地正隐匿其中。 但是现在,一千骑兵正在陆陆续续离开营地。 囚车里的柳下跖被人置之不理。 第122章 你们能怎么协助? 四周空寂冷清,使得他渐渐心生惧意,不知张落又要玩什么把戏。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要把我活活饿死在荒野中吗?还是让野兽把我吞掉?” “喂!解开我的镣铐也行啊!” 可惜无人回应。 当这个地方真的只剩他一人时,柳下跖捂住脸。 “该死的高渐离,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 “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快来救我吧!” 在临淄郡守府中,张落面带温和地接见了田荣派来的使者。 “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太好了,既然来了就坐下聊聊。” “多谢张上卿!” 这姓田的年轻人恭敬地向张落行礼,但低垂的眼里闪现着不屑的神情: 等到了今夜过后,看你还能够威风凛凛么!礼毕,他又匆匆退去。 周青臣有些不安: “上卿,为何不将他擒下?这田家显然已经在计划些什么。” 张落从容自如,翻阅着手中的文书:“慌什么?” 接着他转向周青臣问道:“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关于商人监管,除开内史府的平准令,你们廷尉府还有什么手段?” 提及平准令,张落不禁想起失踪的伏胜。 而柳下跖已经被安排丢弃在了野外,只留下十几名骑兵躲在暗处监视着。 张落打算观察墨家人是否会现身救助柳下跖。 要是确认他还活着、他们又掌握伏胜的话,可能不会来。 公开抛弃他是试探情况的办法之一。 墨家需要捉拿,柳下跖不能随便放走。 同时通过此人引出楚国季布等人甚至项氏家族。 周青臣暂时按捺住了自己的忧虑。 既然堂堂九卿都不在意,他一介廷尉正何必惊慌? “对于商人的管理确实有点困难。 一般都交由各地方官员管辖——例如商人在哪个地方活动,则由当地郡县监督。” 说到大型生产商,巴地已不再是昔日富商乌氏族人的天下。 寡妇巴清不是可以轻易评价的人。 除了处理犯罪行为外,其它方面应尽量避免干涉。 这是蒙毅的意见! 张落表示赞同: “对流动频繁的商人的确需要更好的管控方案。” 听到这话,周青臣略感惊讶, “如果制定规则,那应该是御史台或是内史府的责任呢?” 张落不解: “内史府负责国库与农事,难道商税不归其管辖怎么控制?” 但转念想到左丞相李斯可能会反对, “可是……李斯会不会不愿意呢?” 周青臣语调放得更低了些,表达出了不确定。 他不想得罪人, 但对张落的帮助意愿却真实且强烈,不仅因为他年轻有为。 “说到李斯……虽然权欲极重,又如何?” 张落轻笑答道。 “是,是。” 周青臣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这种事情显然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就在这个时候。 外面进来了一个人,他的目光显得异常空洞,仿佛没有生气。 “参见张上卿!” “嗯?” 张落闻言,把手中的文书重重地拍在了案几上,示意身后的随从暂且退下。 “你是谁?” 此人并没有马上回应,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周青臣。 这一瞥让周青臣立刻感到一阵寒意袭遍全身。 “周青臣,你先退下。” “是,下官告退。” 周青臣急忙起身离开。 “现在可以说了。” 张落转过身凝视着来人。 那人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陛下近侍、宦者令,黑冰台千人将,韩谈见过张上卿!” 张落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提到的这个黑冰台,是一个专责保护皇室的特殊机构,与赵高的刺客组织及典客卿的秘密部门同样享有威名。 韩谈那简单一句话,却包含了丰富的信息。 “你说什么?” 张落实现了问题的复杂性,并继续说,“你现在是宦者令,那么,此行何事?” “奉陛下的命令前来协助上卿,不过看起来并不需要了。” 韩谈接着补充道,“而且,在咸阳的事情似乎因为缺少您的协调变得慢了很多。 陛下和右丞相都期盼着上卿尽快回去处理政务。” “协助?你知道什么内情?” 张落眯着眼问。 他知道咸阳城确实有等待他解决的各种事情,像是扶余人的安置、战俘的管理这些,都是内史府的重要事务,还有那些土地耕种计划等,也都亟需决策。 这些问题都需要他的亲自处理。 韩谈略微沉吟了一下,“我们在田间安插了一些耳目,可是经过调查后,好像他们都死了。” “能有这样的本领的人,应该是甘罗吧。” 张落轻声吐出名字。 韩谈一愣。 “是那个桀骜不驯,过于自大的甘罗么?他的祖父甘茂深受秦武王信任。 也许甘茂知情是可能的。” 韩谈回答,解释道,当时黑冰台不仅服务于皇室。 张落在心里笑了笑,“我建议你们应该与时俱进了,自秦武王时代至今,竟然没有一丝长进吗?” “我会把这番话传达给首领校尉听的。” 韩谈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显然对这个问题无言以对。 张落的好奇心突然被激起,“首领校尉又是什么人物呢?” “您真的想了解?” 韩谈问道。 “罢了,没什么兴趣。” 张落挥了挥手继续询问,“关于你们所谓的协助,究竟该怎么进行?” 韩谈再次施礼,“望请原谅之前的怠慢。 其实已经得知数千东郡兵马逼近临淄的消息。 另外,我们还知道了上卿派遣去琅琊郡的消息,目前大约有一万楼船士兵正在前往的路上。” 这些力量更多是为稳定齐鲁地区发挥威慑作用。 “你们的情报会否被人窃取呢?” 张落严肃地看着他。 泄露任何行动都会酿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上卿请放心,我们只是获知此事而已。” 张落闻言点头道:“原来如此。” 想必在这次事件中,东郡的一些豪门望族里也有他们的人。 恰好也牵扯到这些势力。 而他们未能发现涉间率领的一千骑兵,这或许也算是一大好事。 “你们能怎么协助?” 多个人总归更有力量。 既然如此,为何要大动干戈呢?韩谈拿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了张落:“自上卿接手临淄政务后,陛下知晓便下了命令。” 第123章 荣弟,甘罗与横弟何时到? 北面的济北郡与西面的薛郡的士兵都已经进入临淄境内,因为有上卿在东郡的预先部署,我们便无需再动身。 以眼下的局势看来,唯有济北的兵力能够跟得上。 “但既然您已经做了安排,我们也安心了。” 这是因为济北郡的位置离田家根据地狄县非常近。 张落瞥了一眼地图。 “目前你能调用多少人?” 韩谈不假思索答道:“十五名随我可用,在危险时刻也能保护上卿安全。” “不必这样做……” 张落迅速作出决定,挥笔画出了简图: “前往此处替代原先驻扎此地十几骑的人,密切留意那囚车,如若遇到企图救援者,可以设法擒捕一部分。” “别忘了盯着囚车!” “哦对,那都是燕丹的手下。” 听到\"燕丹\"的名字时,韩谈的眼中泛起了波澜。 藏匿于皇帝内心深处一段少年时代的柔情回忆。 “这件事交给我们就请上卿放心。” 张落再度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跟着涉间来的一干都是精锐骑兵。 放到军队中,个个都可以胜任小队长一类的角色吧? 十多名骑兵比起相同数量的刺客,在战场上显然作用更佳。 一千骑兵加上: 临淄郡一千五百可靠的士兵,来自东郡四千郡兵, 再加上来自济北郡的约四千兵力。 九千多步兵配合一万骑兵的力量足够对付田家。 张落伸了个懒腰望着天色,交代身边的人:“让周青臣派一人催促一下,天快黑下来了,对方为何还迟迟未来?此外确保没有居民被困在城外尚未进城。” 转至狄县城中的田府, 田儋已经在椅子上枯等了一天。 汗水从他的额头渗透了出来,直至他的弟弟田荣的到来打破了他的焦虑。 “大哥,找到了!” “在哪?” 田儋骤然站立起来。 接着,他看着田荣展示的地图指着一个地点说明。 “大约在狄县东南方向二十里的地方,有几个人在十几里之外发现了几坨新鲜的马粪,还发现了很多马蹄印。” 田儋眼睛一亮:“那片区域地势平坦,但通往狄县的路上有个适合伏击的好地点。 好极了!” 他接着吩咐:“去把项声叫来。” 忽然想到什么,田儋补充道:“还有荣弟,记得处理那些郡兵,看守我们田家的那几个,不帮忙就得送命。” “大哥放心!” 田荣行了一礼,迅速离开。 片刻之后,项声进来了:“族长。” 田儋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尊称他:“项壮士。”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敬意,“我们需要你尽快回到楚地,并接应我们的援军。” “将来一段日子,我们会麻烦楚地一阵子。” 田儋继续说道:“等齐地的事情平息后,我们会派人把他们接回来,同时送上武器和粮食。” 项声听罢,神情严肃起来,他郑重地向田儋行礼:“族长言重了,反 ** 秦、 ** 国家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多谢!” 田儋也向他回了一礼,“义不容辞,但我们此刻还需等待最佳时机。” 项声离开了田家。 不论他之前是如何义正辞严,在出门后却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在田家真是看了一场好戏。” 尽管如此,他仍然觉得这事情还是要去做。 毕竟现在反秦势力日益减少,任何一点帮助都弥足珍贵。 况且,田家的经历是个深刻的教训—— ** 前务必保持低调,不要引来张落的注意! 此时,田儋和田荣坐在一起,面对着一个不久前张落派来的监工。 此人早已被田家收买,每天汇报情况时都说田家毫无异常。 可如今,这个人吓得瑟瑟发抖,恐惧写满了他的脸庞。 “你们……真要动手?” 田儋冷冷地说:“别废话,听话就留你一命,不听话立马让你没命。” 他的话刚落音,旁边便有几个手持刀剑的人露出了锋芒。 那人眼神中瞬间流露出绝望:“我……我听话。” 田儋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荣弟,过一会你安排他死去吧,还有他手下的全部郡兵。” “是,大兄。” 田荣坚定地点了点头。 “二二七” 事件之后,田家的其他宗老被邀请到这里来。 这些人过去几年一直在支持田儋的行动,了解他的一切举措。 不过,由于先前有几个宗老被抓走,现在这些宗老们看向田儋的目光中带着不满,甚至愈发惊恐。 “田儋,你想让整个田家陪葬吗?” 一位宗老质问,“你现在动手,真能恢复故国吗?” “就算复国,又怎么能抵挡虎狼之秦的百万大军呢?” 田荣冷哼一声回应道。 16.3 “如今我们不是要讨论动不动手,张贼已经铁了心要置田家于死地!” 另一个宗老愤怒地顿足捶胸:“人已被抓走了!只要承认罪名就完事了!” “天真!” 田荣冷笑起来,“你们怎么活到这个年纪,却依然如此愚蠢!” “以前是你们叫嚷着跟秦人斗到底的,到了关键时刻却又胆怯退缩了?” 田荣对这些宗老已失去耐心。 要是有本事当初就不会丢了齐国。 这几次如果不是依赖他们,田儋也不至于容忍这些人。 如今田家危在旦夕,正是这些宗老该发挥最后作用的时候。 任何可能泄密的知情者都需要被清除。 眼下看来,这些宗老是第一批清理目标。 田儋抬了一下手制止田荣的话语。 “多言无益,我请诸位来是希望你们能明白并奉献自己来保护田家。” 田儋缓缓说道。 一个宗老顿时面色惨白,惊骇不已:“你……你要干什么!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叔伯啊!” “请你们明明白白地去。” 田儋平静地说,“你们的子子孙孙也会参与其中,并为这次的事变献身。” “带下去吧。” 他挥了挥手。 那些宗老马上像之前被抓的人一样咒骂田儋,很快也被拖下去一剑处决。 鲜血渐渐染红了地面。 田儋已经组织好了这些宗老的儿子和孙子,他们会战死在战场上,而他们的家属将死于乱军之中。 田儋深吸一口气:“荣弟,甘罗与横弟何时到?” 田荣想了想说:“再过半个时辰应该能到。” “很好。” 田儋点头道。 “这次我们可以动员八千多人。” 第124章 这一切是哪门子道理? “六千是田家多年的积累,横弟带领的五百名门客,甘罗掌控的两百阴阳家死士,还有那些愿意为田家牺牲的一千多人。” “荣弟,那支一千人的骑兵就交给你处理了。 我会给你四千人,你觉得够用吗?” 田荣立刻点头,“请大兄放心,我不会直接对抗骑兵,而会在半路设伏,一旦解决他们,立刻赶去支援你们。” 田儋心中忽感犹豫,此刻他内心充满恐惧。 宗族长老们亲眼目睹了齐国的** 。 他们是应无惧死亡之人。 但当得知田儋的计划后,他们的第一反应竟是抗拒!不是他们不愿重现往日荣光。 而是现在的他们不敢! 秦国的威严依旧震慑着他们。 这些宗老尚且如此,那么其他齐地百姓呢? 如果还能挽回……还来得及。 只需我和田荣去见临淄郡守,自首认罪。 保全一些田家族人。 想到这,田儋猛地摇了摇头,压抑住自己的念头。 到了这个时刻,已是无法回头。 “荣弟!” 田儋拍案道。 “这场战争,所有参与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张落也不例外。” “只留甘罗活命,他的部下则全部消灭。 横弟的五百门客也要损失至少一半!” “狄县是我们田家基地,暂不牵扯当地农民。” “攻克临淄之后,郡守府附近三条大街上的人一个不留。” “接着裹挟其他民众伪装攻破狄县。 那些应该死去的田家人就让他们死去吧。” “再攻破千乘县,彻底 ** 田安、田假这一脉的人。 他们才是这次的主要策划者。” “若秦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让甘罗胁迫临淄郡的居民攻击其他区域,我们就成为了受害者。” “然后就是静待秦军前来。” 田荣听完拱手行礼:“我明白了。” 说罢,田儋如释重负。 他觉得此战的机会还是不小的。 张落手中的兵力不过精挑的一千士兵和一千骑兵在外围。 一旦 ** 开始,周边各县的援军抵达前,一切就已经大局既定。 该消亡的人都会消亡, 死去的百姓自是不会顺从。 英勇对抗叛匪,最后大量百姓丧生,贼人也一并被剿灭。 只要能挺过危机,即使整个临淄都糜烂,那也是值得的! “派个信使去告诉张落,我们就来了!” 田儋说时抽出了长剑,满脸杀气。 在临淄郡守府内。 张落依然淡定从容,并召集临淄城内十几个大小商人。 这些商人因为有把柄落入张落手中,不得不遵命前来。 “ 就算没有你们亲手囤货的确切证据,但既然教唆犯法,每人罚去三成家产,这样可好?” “我们认罚,认罚!” 商人们纷纷低头作揖向张落示服。 既然被供出来,已无选择。 以上文本经过重组语序、调整句式等方式保持意义不变的情况下进行了重新表达。 眼下虽然证据尚不足,但张落毕竟是朝廷九卿之一,还兼任内史的职位。 一旦他返回咸阳,稍有表示或让内史府故意为难一下,就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所以,三成家产算得了什么呢?“那就好。” 张落微微一笑。 无端收获一千多万铜钱,谁不会高兴呢? 由此可见,齐地的商人的确十分富裕。 “好了,今天请你们来,并不是只是为了处罚。” 张落边说边展开了一张地图。 商人们却面露苦色,心里直犯嘀咕:交出了三成家产后还不够,还想干什么? 然而当张落铺开地图并示意两人拉住四角后,他的手指在楚、齐直至燕地的区域划出一道线。 “如果大秦能够修建这样一条运河,对你们有何好处?” 他所说的正相当于后世的京杭大运河——它将把多个河流系统连接起来,意义非同小可。 商人们先是惊愕继而欣喜若狂,最后不禁又陷入沉思。 “有什么不对的吗?” 张落笑着问道。 一位商人连忙作揖,“上卿啊,若是真能有一条这样的运河,我们齐地受益匪浅,只是这浩大的工程需要多么庞大资源,尤其是人力!” “不担心……嗯……会不会造成人民负担和不满嘛?” “哈哈。” 张落笑言走前轻轻拍着这位四十岁左右的人肩膀。 众人都弯腰行礼满含奉承,似乎被这种信任所鼓舞。 “我也知道,但各位应该听说过秦国现在正在楚地用数万名战俘修凿灵渠吧。” “听闻,确实了解。” 张落举起手继续:“假使用全异族俘虏和奴隶来挖运河呢?” 商人们再次陷入沉思,觉得也许可以考虑这种方法。 “可是上卿,那么多战俘哪里找呢?” “开战了就有了啊,嘿。” 张落笑眯眯地说, “原来如此。” 张落在场的人都不住点头称许。 “若真如此,则此伟大工程不会引起民众怨恨了。” “当然要保证战争胜利才行,在下没有丝毫怀疑秦国实力。” “如果成功开通这条伟大的运河将是中国商界的共同福气!” 这让商人充满期待. “那么你愿意为这场征战捐资吧?” 张落问他们。 这些商人们几乎舌头打结:“支……支持……当然……愿意.” 恰逢此刻,周青臣急匆匆走进门,“大人,城外出现叛军。” 听到消息后商人们都互相对视感到恐慌. 今天的事件确实让他们心神不宁,张落点点头,说道:“不要慌。” 随后他转向众商人,继续说:“待田家叛军被铲除之后,我会再与你们详细商讨。 现在,请务必把你们的奴仆和家族成员都组织起来,若城被攻破,你们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商人们听得目瞪口呆。 这一切是哪门子道理? 黄昏时分降临,天空中那片绚烂的晚霞仿佛鲜血一般红。 那些逃难到这里的人,在听到临淄郡的消息后依然感到胆战心惊。 “张落此人,真可谓将势力与民心运筹得恰到好处啊!” 鲁大师感慨地说道,他走到了张良的身旁。 站在张良周围的除了几个墨家之人,还有远在一处静 ** 着的伏胜。 此时他每天仅有一两个小时能够勉强行走活动,其他时候身体虚弱得走几步路就会喘气吁吁。 第125章 造谣生事者,格杀勿论! 最近来到这里的一个墨家女子递给伏胜一颗药丸。 伏胜望向这枚丹药,轻声一叹,这是每 ** 赖以支撑体力之物。 “扁鹊,姬姓……名越人,我这么说没错吧?” 伏胜试探地问道,而那个女子则要转身离去,“说错了。” 伏胜轻轻摇头道:“你是医仙,你的曾祖父可是扁鹊的大哥,怎么会有误。” “……” 秦念默然转过头,“医学和毒学密不可分。” 既然墨家的主要力量决定前往咸阳,她自然也义无反顾。 “反秦事业,也需要我的贡献!” ,这段时间她的钻研便是为了提升用毒的技艺,对付敌人,只需令其失去行动能力即可。 若巨子还在世,或许可以借此做些安排。 以如此受暴君嬴政重视的张落为筹码进行交换,嬴政大概不会拒绝。 院外的张良眼中闪过远处如血般的残霞,表情依旧平静,但心底不由暗想:现在你知道了,我为何不敢靠近他了?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暴秦势力太过强大!” 高渐离哼了一声说道。 “否则,他能如何玩转这局势?” 张良微微一笑,捡起一片小草,说道:“若你们今天身在田家的立场上,是否会选择老老实实去郡守府冒那么一点点机会?” “不会。” 高渐离答道,接着补充说,“但那不是现在的我。” 张良点头,随手折断手中的草叶,“有理。” 沉默了一会儿,高渐离说道:“我们已经决定前往咸阳营救巨子了。” 张良立刻警觉起来,“你们确定?” “绝对确定!” 大伙异口同声回答。 不过,会留下一些精锐分子在当地以防万一。 “那你师兄……” 张良看向了伏胜。 “一起去!” 高渐离冷声道。 他们需要带着唯一的机会一起冒险。 张良轻叹一声:“倘若……假如燕丹已逝,该怎么办?” 高渐离从一名墨者手中接过自己改良后的琴,这把琴重量加大了许多,足以致命。 “我的琴艺进入暴秦的宫廷乐队,绰绰有余。” 高渐离说,“成为暴君嬴政的琴师,接近嬴政后,除掉这个暴君!” 墨家的众人闻言大惊,鲁大师连忙制止:“小高,现在情况还不明确,不要冲动。” 高渐离镇定地点点头:“放心,我现在非常冷静。” 与此同时,一只手递给他一支箫的人说道:“我会陪你一起去。” 张良再次望着落日,思绪万千,“天下,秦,六国……唉……” 他心里明白这些人不是靠言语能劝服的。 “好吧,就假设燕丹已死,做好最坏的打算。” 鲁大师眼中满是责备。 “让他把话说完吧。” 高渐离平静地看着张良。 张良继续道,“我需要一个人的协助。” 他看向身材魁梧、像一座铁塔的铁力士。 “高大力士,我希望你能帮我。” 高大力士有些疑惑地指向自己,问道:“我?” 张良点点头解释道:“第一,你体形太过引人注目,咸阳是何等戒备森严之地,你去风险很大。 第二,我们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你们身上,我也有自己的应对之策。” 大家听了这话之后都明白了,不论燕丹生死,张良已经为在咸阳最差的结果做好了准备。 高渐离沉默片刻:“力士,暂时跟随张子房吧。 等我们救出巨子再与你们汇合。” 高大的力士面色凝重,他清楚伙伴们的选择。 “好吧,你们务必小心。” “不用担心,若巨子尚存,我们一定带他平安归来。” 张良拍着铁力士的肩,虽然动作略显吃力:“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反秦大业,但也需等待时机成熟。” “那我们就今夜出发吧。” 高渐离又说到。 “今夜?这么匆忙?” 张良感到惊讶。 他还以为他们会等到与田家决战之后才会行动。 “早走一步,便多一分希望早点救援。” 高渐离说完就转头离去,同时也在组织人员部署:不会全部出动,只会派遣几位高手同行,以免人数过多引起怀疑。 回忆往昔,他们似乎回到了易水畔的那个时代,墨家成员曾无数次主动帮助小国抗击侵略者。 此刻,他们在临淄城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义不容辞的情愫。 田儋、田横及甘罗带领四千多人逐步逼近临淄,而田荣则率另外四千人在附近埋伏准备攻击张落的千名骑兵。 在他们眼中,仅凭一千五百守军驻守的临淄城——这座昔日齐国的王都,似乎轻而易举便能攻克。 “张落……张落……” 甘罗被捆绑在马背上,口中念念有词。 因无力稳住自己的身形,每接近临淄城一步,他的表情愈发显得兴奋,仿佛已然目睹了张落的人头摆在眼前。 只要除掉张落,并借此动摇田家今天的立场,足以证明反秦之路确实可行。 他想,即便未来被押解至咸阳受刑,那也会是一种荣耀。 “既然秦人、嬴政不愿重用我,那么就让我为反抗大秦开启序幕吧!” 为了不暴露身份,像田儋等对齐国有所了解的人,脸上涂抹了黑炭并蒙上了黑布。 这四千人的表面上仍是甘罗统领。 “田儋、田横!” 甘罗命令,“到达临淄城下不必多言,直接攻城;破城后任意行事。” 田儋与田横交换了眼色,点了点头。 在临淄城内,得知叛军来袭的消息后,郡守府内的众人陷入了恐慌,尤其那些被张落召唤来的商人们。 如今,张落居然要这些商人的家仆协助?城中的军事力量几乎为零,可看到张落冷静的表情,似乎毫无惧意。 他挥了挥手:“罢了,也不麻烦你们了。” 说完,独自离开,周青臣连忙跟上,毕竟他很清楚城中仅有的一千五百守军要面对数千叛军的事实。 那些大商人有的松了一口气,也有人思索再三后决然离去,组织人员应战。 张落离开郡守府时,吩咐道: “周青臣,带廷尉府和临淄郡守府的人安定民心,就说外面只是些盗贼而已。 如果有造谣生事者,格杀勿论!” “上卿,城中只有这一千多郡兵。” 周青臣愣住。 第126章 难道是上当受骗? 张落笑道:“你觉得为什么涉间将军一直没露面?” 他径直走向城门。 周青臣看着张落的身影片刻,随即摇摇头去召集人手 ** 局面。 而走在通往城门的路上时,几个身影悄然出现在张落背后: 有宵凤,大司命红夭、少司命小夕,盖聂、断水、转魄、灭魂、乱神、真刚和悬翦。 每个人都准备就绪,随时投入战斗。 “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宵凤问。 张落未停脚步也未回头:“你只需要在我身后看戏就好。” 就连平时沉默寡言的盖聂也开口:“希望你不要过于轻敌。” “放心好了。” 张落答道,正巧行至城门之下。 此时的城门竟空无一人守护。 一千五百名郡兵中有几人似乎要前往打开城门。 \"少主,不好!\" 红夭满脸惊惶,准备出去阻止。 张落立即拉住了她,说道:\"这是我下的命令,不必惊慌。 \" 红夭犹豫了一下,最终退回张落身后。 张落缓步登上城墙,跟随他的几人悄悄地藏在了城楼的不同位置,以防止刺客,并保护张落的安全。 城墙上,唯独张落一人显眼。 此时,城外已经聚集了四千敌军,尽管他们的装备参差不齐,阵型也颇为松散。 “没有防守吗?” 田儋心中生出一股不安,不仅是没人把守吊桥也未曾收起。 路上他们连一个人影和一点粮食都没见着。 张落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甘罗一看城上只有张落孤身一人,兴奋不已。 “他是在耍手段!城内只有一千五百人,就算邻县增援也得等到明天。” “他定是想迷惑我们,直接派人打开城门!” 田儋和田横对视了一眼,田横便做了个手势,示意其门客中的一百人前去推动攻城器械,并让几百弓箭手和武士配合行动。 “那些冲车还在那里呢。” 张落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对方阵地,停留在甘罗身上。 “田儋一行可能伪装成无辜村民,” 随着说话,城门缓缓打开了。 一千五百名经过前段时间严格训练的郡兵整齐地走出列阵。 这一幕引起了敌军一方不小的震惊: “这哪是在找死,感觉不对劲啊。” 甘罗立刻反对道:“不可能不对,他向来擅长误导人心,我们若现在撤退才是最愚蠢的选择。” 当田横一指张落有所举动,他高呼一声,那声音嘹亮无比,甚至在远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田横面色阴沉地认为张落必定武艺超群。 甘罗拍马凑近叫喊,“今日我定让你丧命!” 虽然张落没听清楚甘罗说的话,但是依旧自顾自在吟诵几句:“不懂愚顽之辈为何总喜欢诋毁,就如蚍蜉摇树,可笑至极。” 听到这些话甘罗愤怒到了极限,“你竟然辱骂我,我会把你分尸!” 随之,双方传来了马蹄声,令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左右两方各有五百重骑兵正快速接近,涉间亲自领兵而来。 那些正在推动攻城车的士兵们立刻掉头逃了回去。 “不,不……” 田儋脸色苍白如同见到鬼魅。 “怎么会有骑兵在此?我弟弟信中说骑兵应该还驻扎在其他县城才对。” 甘罗疯狂挥舞双臂大声喊到,“继续攻城! ** 张落!” 形势骤然紧张起来。 在骑兵逐渐接近时,突然几人扔出了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落地后,显出了它们的真实面目——“马粪!” 田儋瞬间感到一阵晕眩,他意识到中计了!这怎么可能!田荣怎能如此轻易就被迷惑?待一千骑兵和一千五百郡兵列阵于护城河前,张落再度开口: “聪明反被聪明误,阴骘引导聪明路。 尔曹虽灭,江河长流。” 他对甘罗说:“下辈子你笨一点吧,多反省自己的问题。” 隐藏在城楼内的众人,红夭微微一笑,望向身旁的少司命小夕和道家掌门,说道:“上一次主人吟诗还是在匈奴伏击那场战役。” 小夕立即点点头。 “呵。” 宵凤挥动手中的拂尘,“这种时候,不让他兴高采烈地咏诗一下又怎可以呢?” 随后,宵凤走出了隐蔽处。 她深知甘罗既然是这样憎恨张落,肯定也恨着她。 所以,她现身帮助张落再给对方施加些压力。 甘罗此时满脸通红、双眼充血地质问道:“怎么可能是我的错?是你!都是嬴政的错!” 当他正好看见出现在眼前的宵凤,他大吼一声,“就是你!” “我也要杀了你!!” 甘罗驱使坐骑转向所有人嘶吼:“冲锋!跟我一起进攻他们!我们有四千多人而他们只有两千,我们怕什么呢?” 。 田儋与田横置之不理。 “大哥你说怎么办?” 田儋已经失去了一切气色,颤抖地说:“准备让人断后撤退。 带上亲人逃回狄县,立刻远离临淄!” 。 就在此刻,涉间举起长矛。 他的身后,一千名骑兵也都做好了准备,另一边的手则握住轻弩。 张落拔出了承影剑,长剑一指。 “进攻!” 。 在狄县城外。 田荣带领四千余人正等待埋伏张落的骑兵,但很长时间后也没有见到他们的半点踪迹。 田荣愈发不安: “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按捺不住的他派出一人去查看情况。 然而不久后前方传来动静: “来了!” “准备!” 田荣脸色骤变兴奋了起来。 但在下一刻,他迅速变得苍白失色。 渐渐变暗的天色里忽然有一 ** 星闪现。 因为出现的并非张落所带的骑兵,而是整整四千步兵。 这些步兵中有些人骑着马,并用手上的火把 ** ,似乎嘲笑他们的存在,“这不可能!” “难道是上当受骗?” 田荣思考着,心里五味杂陈。 那些四千步兵到达之后停顿了下来,似乎没有攻击意图。 “难道这些人已经发现了这里有埋伏?” 。 就在这一会儿工夫,他派出去查探的那个手下滚了回来。 “这是济北郡的人,他们的旗帜我清楚地看明白了!” 田荣心头一震,满腔的心急与焦虑瞬间炸开了锅。 田荣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济北郡正好在临淄北边,他们果然中了圈套。 第127章 真的没有人来吗? 如此看来,田儋和田横所面对的是由一千骑兵与一千五百名郡兵组成的敌人。 而自己这边不过四千余人!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一位田家子弟忧心忡忡地问出了这句话。 意识到事态严重的他显得异常紧张。 田荣的心乱成一团麻。 尽管他的智谋较田儋略胜一筹,但在果决上却稍显欠缺,总是犹豫不决。 济北郡那边似乎有意将他们牵制在此处,\"该做什么?“他不停地自问。 敌方已经布下了整齐的四千兵马严阵以待。 但就是按兵不动。 自己一方精心布置了很多埋伏,但如果此时出去便会全无用武之地;若是不冲出去的话... 情况就太危急了! 如果贸然进攻的话有一个问题: 田荣没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在短时间内击溃四千训练有素并且摆开了军阵的敌军! 尽管自己这里也有同样数量的人马,但是这些手下都缺乏严格的训练且没有过实际作战经验。 遍观之下没有任何成功的把握。 或者,他现在就带人逃离或许能增加一些生存的机会。 可离开又能去哪里? 济北军必定会穷追不舍,而且四周全是秦人的领土,更糟糕的是田儋他们还在应对那一千精锐骑兵。 “啊呀!” 想到这儿,田荣抽出了长剑指向那些济北军,身体因激动和恐惧而不自主地颤抖。 “杀出去!” 他的声音突然嘶哑,在这一刻,田荣的泪夺眶而出,眼泪和着哭声一同迸发。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已无回头路了。 “ 张落!张贼!” 他大吼着,恨意填膺。 手握着长剑领头舍弃这原本有利于防守的地形冲向济北兵马,“杀光秦国的走狗!” 此刻也只能奋不顾身地战斗以期能尽快突破济北郡兵力,并迅速回救田儋。 然而局势却已无可挽回了。 此时在临淄城里, 城守的官员田安听到消息后惊惧得面无人色跌坐在座椅上。 府廷里的周青臣指挥所有人维持住城区内的治安并命令所有居民不得随意行动和离城, 特别是靠近发生交战那片地区的出入口。 民众在知道外面的情景变得非常恐慌,但都被阻止下来以免混乱扩散。 同时,几个受到张落指点暗示的商家们组织了自己的武装随从试图前往援助战场,一共约七八户富商。 其他人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不为所动。 对于商人们来说,逐利避险是本能;这种前景不明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参与。 张落听到消息后下令敞开城门让那些人自行离去。 然而城外的情景早已呈一边倒之势。 大多数反贼使用剑作为武器,也有少量弓箭手与长矛手,可是彼此间缺乏有效的配合。 很明显,这些人都是仓促聚集而来,难以组织有效的对抗。 尤其是他们的对手是由涉间带领的一千精锐骑兵,这些骑兵在冲锋时已经先用轻弩进行一 ** 击,随后以长矛冲散了混乱的敌人,后续的一千五百郡兵也紧随其后投入战斗。 “大哥,快逃!” 眼看形势不妙,田儋勒住自己的马缰转身就走,他的数百个门客只剩几十个人还忠心耿耿地跟随着他,而其他的随从都已溃散,只有大约二三百个田家势力的人还在坚守。 另一边,甘罗仍疯狂喊叫,在战马上狂乱挥舞着马鞭: “我十二岁出使赵国成为秦国上卿,乃嬴政亲自册封,你们谁敢碰我?” 然而迎面一个骑兵不屑地瞥向他并用长矛洞穿了他的心脏。 那骑兵对甘罗投以鄙夷的眼神,并与其他骑兵迅速重新汇合再次投入到追击中。 甘罗的面容带着满腔不甘和愤怒地死去了。 此时,城内七八个商人带着两三百人也涌了出来,见状哄笑:“捡来的功劳啊!” 众人急忙加入到了战场中。 战斗此时接近尾声,郡兵们更关注抓人而不单单是击杀。 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就这么轻易在外郊被 ** 。 涉间在驱赶想要逃跑的反贼后立即朝着田儋等人逃走的方向追逐过去。 不过东边由张落预先布置好的兵马早已封锁住了他们,当涉间到来时,看见的是一群陷入东郡兵马包围圈中的田儋、田横一行。 确认不会发生意外之后,他立刻掉头去解决狄县的另一处隐患,即四千名被济北郡阻挡住无法前行的田荣部众。 一开始张落并无安排伏兵在此,现在却想确保田荣没有脱身的机会,必须阻止一切变数。 因此此次出击目标就是歼灭田荣的力量。 等涉间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不久,田儋他们周围不远地方冒出了几十个墨家人。 “大师,是否行动?” 一位名叫小高的成员看着远处战斗的余波询问。 鲁大师沉思了一下:“这些反秦义士即使得救也会无果。” 高渐离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现在只有一两个人数不多,加上他们已被包围,更重要任务是要救援我们的巨子。” 另外,如今田家的命运已然注定。 贸然行动,如果能成功救下他们当然最好,但如果失败,岂不是要让墨家众人全部陷入危险之中?与此同时,在离临淄稍远的秦兵营内。 黑夜笼罩,风声呼啸。 柳下跖孤独地待在囚车内,身影显得异常孤单。 “真的没有人来吗?” 他喃喃自语,又大声喊道,“高渐离,我还没有死啊!” 这声音突然响亮,惊飞了几只刚刚归巢的鸟儿。 在不远处的临淄城墙上,张落望着这一切,心中虽有几分成就感,但更多的却是倦意。 他摇了摇头,准备离开城墙返回城中。 “走吧,回去准备一下,两天后我们便启程回咸阳。” 对于他而言,回到咸阳处理府上事务似乎更为迫切。 多种一些田地、花更多金钱扩展势力、开更大战局、捕获更多俘虏! 扶余已经被彻底征服,数十万俘虏等待安置,东北平原上的大规模农耕即将展开。 而下一目标,则可能是月氏或东胡!为了大秦帝国的发展,人力不可或缺! “对了,还有楚地与赵地啊!” 第128章 表面上尚保持统一 听到这话,宵凤微微一笑,“据说赵氏一族仍有人活着。” “这两地有什么不稳定的势力呢?” 她补充道,从她的角度看,齐地之所以潜藏威胁是因为齐国灭国时并未发生强烈抵抗,导致很多力量得以保存完好。 张落轻扫一眼:“似乎是这样的。” 不过无需过于担忧,因为还有一个重要的筹码——柳下跖,即季心。 通过他或许可以将项羽背后的势力一并引出来!楚地的最大威胁正是项羽所代表的项家及其麾下的英雄们,尽管其人残暴但却极具勇气与魅力,当地人民至今仍然敬重着项家的力量,不得不加以警惕。 “大人!” 正当这时,周青臣看到张落下墙后立即赶来行礼。 除红夭、小夕和宵凤外,张落身后的其他人已经隐身不见。 “情况如何?” 张落问道。 周青臣面露轻松神色回答:“看来都在大人的预料之中。” “差不多少。” 张落随意挥手,并吩咐道:“你负责后续的工作吧,等战事结束就开放城门让百姓归家。 天色已晚,有些人还在外未归呢。” “另外务必收集物资并对人员进行审问调查,粮食尤其要紧!” 周青臣神情顿时严肃,拱手应承下来,“周青臣明白!” 张落正欲转身回到郡守府邸时,见到几个迟到的商人在急忙赶来,于是笑着嘲讽道:“这时候才到,迟了呀。” 说完挥了挥手:“回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了。” 言辞间暗含警告。 听到这话的商人们面色惨白,有的感到脖子凉飕飕地发慌;也有意识到错过机会,担心将来会有 ** 烦。 毕竟这些是对商机极其敏感的人们来说,这种直觉往往是最准确的。 商人们纷纷急切呼唤着“上卿、上卿” ,企图解释说刚才只是耽误了一下并非不愿相助。 可惜张落充耳不闻,冷冷道出一番话语后,便背负双手穿过他们身边离开了,丝毫不顾忌这些人满脸懊悔及苍白脸色。 这次筛选之后,内史府还有一些事情可以与刚刚参与行动的商人展开合作。 这些正准备离开城市的商人们则有些懊悔难言。 谁能料到,那场所谓的叛乱竟然如此迅速就被平定了呢? 这难道真的是有人叛乱吗? 还是说,大家大大低估了张上卿的实力? “诸位,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这个……” “多交些钱财如何?” “我们刚才已经交付了三成家产,哪里还能拿出更多钱来?” “那你打算置身事外吗?我认为这位上卿恐怕又有新的布局,你们不能忘记他今天提过的那条运河吧!” 众人默然无语。 咸阳城里一片忙碌,“捷报到了!” 连续几波信使急驰而入,将扶余和箕子王朝战斗的消息带进了宫中。 嬴政略看了眼战斗过程及俘虏数量,并特别留意了一份密报 —— 关于黑冰台暗中监视任嚣、李信部队中将闾和公子高两位公子的报告。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虽然嬴政没有直接插手,但他依然有所关注。 看完后,他微微一笑,“表现还过得去。” 在同一时刻,右丞相府里,冯去疾与顿弱和刚回到咸阳的蒙恬正坐在一起议事。 战况报告刚刚递来。 冯去疾简单看过:“扶余人加上 **地区,俘虏人数超过了四十五万。 那肃慎人怎样?他们不是一直心向中原的么?” “全族现在只剩下十万余人口,已不足为虑。” “箕子王朝已被平定,二十八个大小城市,约有二十万人口。” 冯去疾收起文书。 “嘿,接下来就等那个小家伙什么时候归来吧,很多事情还得靠他决定。 我这边也急需国库支持处理几件事呢。” 顿弱摇摇头,“别只担心他了,还是先操心齐地那些人才是正经。” 蒙恬笑道,“其实我这边也要求国家资助。 八万戎狄、呼揭、丁零骑兵现在又如何了,能不能打硬仗了?” 一提到这些骑兵,蒙恬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他们的战斗力还可以,在关键战役中能派上用场;不过我并不过分指望他们真立功,主要任务就是拖住敌军、消耗对手甚至充当牺牲品,只要能完成这类工作就行。” “但若是全部混编在一起,效果可能就大打折扣了。” “为什么?” 冯去疾与顿弱疑惑地追问。 蒙恬停顿片刻解释:“问题又回到张落那儿。” 顿弱和冯去疾一下明白过来了。 “楼烦部是跟秦国贸易最频繁的游牧部落,其财富积累最快,并且现在已经拥有一支两千米青铜剑装备的大秦骑兵队伍。 他们经常欺负依附林胡的小游牧部落,表面看似相安无事,实际上互相抢夺牲畜人口贩卖给我们秦人,形成复杂关系网。” 戎狄族中派出了四万骑兵,楼烦以及与之联盟的部落则提供了两万。 此外,林胡部也贡献了同样的兵力数量。 尽管都属于戎狄一族,但他们内部的关系已是剑拔弩张,表面上尚保持统一。 呼揭、丁零等部落也遭遇了来自楼烦和林胡部的频繁袭扰,他们的牛羊、妇女以及青壮劳动力时常遭到掠夺。 侵略者往往将劫得的牲畜据为己有,将捕获的人口贩卖到大秦境内,而大秦又将其再分配——女人被送到更遥远的地方成婚,男人则被迫从事劳作。 为了避免这种结果,张落当初提议,把呼揭人和丁零人的牧地规划在戎狄族的旁边。 呼揭和丁零内部也不安宁,他们之间经常发生争端,草场的分配尤为紧张,因为大秦划定的放牧场面积有限,他们暂时还不敢逾越这片界限。 双方属于不同的族群,如果不是过去共同抗击匈奴所结下的些许情谊还在维系着,恐怕早就开战了。 为了有效利用这八万骑兵的力量,最合适的方案可能是分为四个部队行动,但当前最主要目的并非靠他们打仗。 因此目前维持戎狄四万人一组,呼揭与丁零共四万人组成另一组。 将来或许会发生变化,可能形成楼烦和呼揭联合一支队伍、丁零和林胡形成另一个队的局面。 第129章 沿海资源 蒙恬对此感叹道:“若是能为他们配上武器、甲胄以及马具,即便纪律性不足、难以遵守军纪,这支队伍也能成为一股强大而残暴的骑兵力量。” “纪律问题,残忍……” 冯去疾和顿弱抓住了关键点。 “不打紧,不打紧,如果要依靠异族人为大秦打胜仗,还要大秦干什么?” 冯去疾笑了一声,“关键还是在于最大限度地挖掘他们的全部潜力。” 顿弱点头表示同意,“确实,目前戎狄男子的人口应该比以前有所减少了吧?” 蒙恬点头称是,“是少了一点,但他们自己觉得还在兴旺发展,并未察觉此问题。” 冯去疾笑着摇头,“你们应该考虑戎狄剩余的男人还有多少?我要准备照顾这些失去了丈夫的妻子和孩子。” “毕竟他们是为我大秦流血的人,他们的家属不该受苦。” 朔方城已经开始了建造工作,尽管现阶段还作为军屯存在,但是将来也会成为繁华的定居点。 蒙恬不禁心中一凛——冯去疾怎么越来越像张落了?冯去疾接着说: “现在扶余国和箕子国之战结束了,我会更加忙碌起来。 箕子王朝将建立郡县制,在该地区将会开垦大量田地,虽然是内史府的主责工作,但我也要关注进展。” 然而,这一战争背后的隐藏原因之一,是为了寻找人参。 在箕子王原本的城市里,从深山密林之 ** 现的大军与李信顺利汇合了。 任嚣本打算来了解李信在那场战争中的情况,同时注意到东南方向出现了一个新莽荒部落,经肃慎人的介绍得知,这个部落名为沃沮。 索性,任嚣决定一举将他们歼灭。 最终俘虏了七万多名男女。 任嚣随即率领大军从深山密林中走出,朝箕子王朝进发,恰逢李信刚刚攻破该地不久。 此刻,两人正在王俭城内,详谈此次战况。 屠睢则被任嚣留在扶余,负责管理俘虏。 突然,王离匆匆送来一份文书,“李信将军,这是从齐地传来的情报。” 李信看后点头示意,略感惊讶,“原来是张上卿到了齐地。” 任嚣好奇询问,“张上卿去齐地做什么?” 李信解释说,在率军途经齐地时听到的消息。 在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既然张上卿亲赴齐地,那齐地无忧,李信将军也不必担心后路被截断了。” 李信闻言笑道:“若是齐地生乱、水师遭叛匪攻击,我也可以向辽东方向转战,取道燕地再现昔日王贲迫降齐国的战略。” 将领们交谈时,各自的军队士兵有的重逢旧识。 在任嚣的营帐内,一人从李信的队伍前来寻人,“请问闾在何处?” 问来问去,他找到了记载有功名的官吏,“闾?他记录下功劳后去了其他地方,似乎是到了李信将军驻扎的大营。” 公子高听了一怔——本来他来找将闾,结果发现将闾反去找他去了。 “能告诉我,现在闾担任何职?” 他问到。 官吏微笑回答:“他是斥候什长。” 公子高低声惊呼,将闾竟然是负责情报侦察且危险重重的斥候职务,并已经做到了什长!这说明他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精锐! 考虑到这个因素, “我决定不去打扰他。” 公子高摇头摆手,“再见!” 而在李信大营这边,同样一脸惊讶的将闾得知:“那个...公子咳,高成了百人将了吗?” 对方答到:“对啊。 他射艺精湛,杀敌无数,自然就步步高升了。” 齐国境内: 经过连番激战,反叛势力终归土崩瓦解。 田儋和田荣双双落网,田横在战场上捐躯。 支援临淄郡的各支兵马已撤退回各自郡治;而本部兵马也开始收殓牺牲者的 ** 。 通过抓捕部分田氏子孙得到的线索,周青臣成功定位了一批物资藏匿地点,并对此报告张落,“大人,我们找到四十万石粮食!” 面对如此巨额粮食存量,张落下令,“一部分充作临淄郡府库储备,剩余全部运回咸阳。 另外还要调查和田儋勾结的本地豪强大族并予以惩处。” 廷尉府会先押送主要反贼去往咸阳受审,至于新任临淄郡守到来之前,相关事项由周青臣协助处理。 而关 ** 资源利用,坐拥宝海却毫无作为是不可能的。 “我们要好好开发利用这片宝贵的沿海资源。” 张落在心里默默决定着下一步计划。 临淄的商人中,那些之前勇敢站出来协助对抗田儋的人,如今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即便他们在行动中没杀几个人,但至少表明了立场。 因此,张落召集的也正是这些人。 依赖朝廷恩惠的商人们无不显赫富贵,而这也正是拉一批打一批的策略。 否则一个团结一致的齐地商界可能会给治理带来困扰。 其他商人张落也有所安排,不过他们的代价将会更高。 周青臣的行动迅速高效,光是临淄郡就逮捕了十多名涉嫌分子,并牵连了三百多人。 紧随其后,又在整个齐地展开大规模搜捕行动,直指与田家直接或间接有关的人员,包括平民、商人、贵族豪强以及地方官吏,其牵连之广泛和深远让人心惊胆战。 周青臣庆幸张落在前期谋划得当,使田家人及时落网。 还好有驻扎在琅琊郡的一万楼船士兵火速赶到了临淄,加上田儋等人迅速被平息,许多人被抓时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上卿,这田家根基如此深厚,真让下官汗不敢出。” 周青臣尽管繁忙,但每天仍然两次前来汇报进展。 张落听了点点头,合上了手里的粮仓报告书,四十万石粮食归来让他对临淄郡的信心大大增强。 旁边还堆放着已彻底征服扶余国、箕子王朝等文书。 他正准备返回咸阳,内史府有大量事情在等着他处理,冯去疾、蒙恬、顿弱好像也在等着他的拨款。 想到即将进行系统抽奖,他已经攒了不少积分可以来个十连抽了。 正在听周青臣讲述案情细节的张落,并没有特别认真,直到周青臣提到,田家还有一部分甲胄藏在一个海岛上,才将他的注意力重新拉回。 第130章 龙涎香? “海岛?” 张落追问。 “没错。” 周青臣回答说,“事发突然,田儋他们根本来不及运回这些盔甲。” “海岛的位置在哪里?” 张落端正坐姿,周青臣立刻找出一张海图,“就在临淄郡与辽东郡之间的海域。” “上面还有一些人?” 张落听完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心中暗忖:“原以为可能是琉球岛。” 再一想,也不现实。 琉球距离齐地更远,主要在楚地东部海域。 之后,周青臣继续汇报各县市的抓捕情况,最后提及:“应当把田儋家族上报陛下,进行灭族处理。” 周青臣突然停住了。 “怎么不说完?” 张落疑惑道。 周青臣轻轻叹了口气:“上卿,这些人都是死罪,他们的亲人也会连带受罚。” 张落点了点头,理解了对方的情绪,沉吟不语。 人数前后加起来不少于两万人。” 张落微微一顿,“原来周青臣也有所顾虑。” “其中大多数人是年长者吗?” 他问道。 “大概是这样,不按年龄来算的话,男性大约占四成,女性占六成吧。” 周青臣特意说明了这点。 言外之意,很多老人和孩子都在里面。 这些人将被贬为隶臣妾,分配到全国各地的郡县,承担几年的劳役。 运气好的分到耕种或织布还可以,要是其他活计就艰难了。 有的女子甚至怀有身孕或带着幼子。 能够幸存多少人还不确定。 听到这里,张落轻轻笑了笑:“周青臣啊周青臣,初见时我不喜欢你,以为你是阿谀奉承的小人,因你想讨好我。” “后来发现,尽管有点奉承,但也的确有才能,蒙毅才让你担任廷尉正之职。” “如今我更是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你还有仁心。” 周青臣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向张落拱手鞠躬说:“上卿,我虽然会奉承,但那只是为自己的生存。 从未做过违背国法之事。” “我的行为都出于廷尉正之责,国法在前,官吏不忠于职守是有罪的。” “至于那些连坐的人,还是会发配,不过确实有不少女子刚怀孕或带着无辜的幼儿。” 张落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该怎么判还是怎么判,他们毕竟是叛贼党羽。” “但东北平原正准备开垦,已有数十万战俘去耕种。 即使有士兵看管,还需要很多官吏配合。” “那就将这批人也发往东北平原吧,你写一份文书,并注明我的建议。 朝廷应该是同意的。” 面对大开发的需求,即使有战俘,还需大量劳动力补充。 周青臣闻言,心中大为赞同: “这确实是合适的安排。 既完成了任务,又照顾到了这些人的处境。” “多谢上卿仁德!” 周青臣行礼后离开了。 过了一会,田安进来了: “上卿大人,商人们已经到了。” 她仍穿着男装。 张落看向她:“哦?让进来吧。” 但她没离开。 “上卿大人,齐地的事已结束,田家许多分支都被牵涉其中。” “我想回齐几日看看情况。” 不仅她的支系如此,田横带领的农家居住地也被严重打击。 很多人受到牵连,而更多人则早先离境,去了咸阳或楚地,以农家首领郑国为首。 对于她想重掌的一切,已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 “可以。” 张落毫不犹豫地同意,这让早有说辞准备的田安愣住了,她越发难以捉摸人心。 “你不担心我一去不返?” 张落听了田安的话,眼里泛起一丝笑意,\"除非你真的希望田家彻底 ** 。 \" 尽管听起来像是个玩笑,可田安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 “田安方才是在说笑。” “今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是……” “对了,我的海带处理得如何?” “已经收好了。” “行,你去忙吧,顺便通知那些商人进来。” “是。” 田安恭敬地行礼后退下。 片刻之后,几位在之前果断组织人力对抗田儋的商人鱼贯而入,“见过张上卿!” 张落微笑着扫视了眼前的九个人。 “大家都到了,随便坐吧。” “今日召见诸位是为了件正事。” 几人立刻再次行礼,“请上卿指示。” 张落摆摆手,“不必多礼,此事于大家都有益处。 我计划成立一个商会,专门做海洋贸易。” “海洋生意?” 几人的眉头不由得拧到了一起。 大海里除了鱼虾还能有什么可以经营的? 而且他们的船也只能在海岸附近活动。 所谓的商会想必是让商人们联手经营吧。 齐地的商人确实常常联合起来做生意。 但既然是由张落提出,那应该是会和内史府合作了吧? 张落见状补充道,“确实,这是和内史府的一次合作。 海洋中有很多宝藏,比如巨大的鲸鱼,你们知道吗?” “或许应该称为鲲比较贴切,” 其中一位商人轻声说到。 “庄子在《外物》篇提到过:‘任公子用大钩巨缁,以五十辖为饵,蹲守会稽,将竿投入东海。 ’” “正是这个意思,” 张落点点头,并略显惊讶地问,“你叫什么名字?竟然读过庄子?” “回上卿,在下名叫白顾,祖上曾有经商之道闻名一时的白圭。” 听到这个名字,张落微微一笑。 “原来是有传承的人啊。 好吧,这新组建的商会,暂时就由你来主持吧。” 白顾一脸震惊,其他几位商人同样吃惊。 就这样成了? 他们还没表态! “出海捕捉鲸鱼,目的不仅是其硕大的肉类,更重视其体内提炼出的鲸油和其他珍贵物质,比如龙涎香,总之利润丰厚。” “即便单获一头鲸鱼,所收获也会极其惊人。 特别是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品——龙涎香?” 这几个字让所有商人眼前一亮。 但他们仍有一大困惑:“可是上卿,我们的船只根本出不了多远,更别提捕捉巨鲸了。” 张落大笑一声。 “没问题,你们可以用资产作为抵押,借用朝廷的大型船舶,半年租赁,费用以后定,当然也要遵循一些规则。 如有轻微损坏不罚,严重损坏或者毁沉则需要赔一半价值。 若沉船或逾期未归,则没收全部财产,并贬谪家属为隶臣妾以劳作抵值。” 第131章 决定改日再来 “有了这些船舶,你们就能够远航,而后将捕获鲸鱼所得与朝廷分成。 我们六成,各位占四成。 大家准备出发吧!” 说着,张落拿出了一个物件。 “若无异议,就在上面签字吧。” 至于是否因捕杀过多导致灭绝的问题,目前不必担忧,朝廷有严格的禁令。 《田律》中明确规定,二月春始,不得焚烧草木作肥,不得采摘新生的植物、猎捕幼兽,不准毒害鱼类或者布设陷阱捕捉飞禽走兽,一直到七月才解禁。 在禁令期间,除非用于丧葬所需的木材,否则任何采伐都不被允许。 这些规定虽为掌控山林河泽的利益最大化,也是一种可持续发展的方式。 因此,对于各类生物资源自然也设定了休渔期和相应的保护条例。 同时巨船始终属于朝堂所有,没有大船就什么也办不了。 面对如此现状,那些商人们惊讶得合不拢嘴。 内史府什么都没有付出,却要分四成利润?而且还需要交纳赋税!虽然靠山吃山,背后有朝堂支撑,肯定能赚到比捕鱼更多的钱,但这实在让他们心中难以平衡。 此时,张落已经将文书推到了他们的面前。 齐地的事务初步得到了解决。 但关于齐地的问题还远远没完。 与田儋有关的一众余孽有的正试图逃脱追捕;有的则强硬拒绝交代。 主要人物早已被押往咸阳。 楼船士兵们返回水师继续执行任务。 当得知张落即将离开,临淄百姓们都显得非常意外,似乎觉得不太对劲。 经过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原来大家都习惯了有他在的日子。 尽管这段时间不到两个月,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 即便发生了叛乱,普通民众依然没有受到威胁,一些多年前的案子也被重新调查处理。 国法无情,在这背后虽大部分是廷尉府的人操办的事务,百姓们还是将其全部归功于张落的威望。 廷尉府早张落十几天来此地,并未做出多少贡献,现在不是有了张大人坐镇才有这样的成果吗? 而那批被召集起来参与成立商会的商人一事,也传开了。 众多商人带着重金到白顾等人那里打听消息。 然而他们一无所获。 更讽刺的是,被张落叫进商会里的商人们私下里还挺羡慕没有被选中的那些人呢。 的确,靠上朝堂会有好处。 张落实现大运河通行后还答应给商人优惠措施, 但现在,他们的全部家财甚至家人都被朝堂掌握了。 而内史府几乎不动分毫便拿到了四成的利润分成,商人还得自筹资金招募人员, 然后乘坐朝廷的大船出海冒险, 不仅需要抵押船只、支付租金,如果船只损坏还要自行修理赔偿! 一名商人叹了口气说:“看来先试着抓条大鱼,看看能否有丰厚回报。” 白顾突然说道,“诸位知道蜀中的清寡妇吗?” “听过,据说极其美丽。 不过她怎么了?” 另一个商人疑惑地问。 白顾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寡妇清独家经营蜀地和楚地的红糖生意,所获利润按二八分成的比例与内史府分账,内史府拿大头。” “呃……” 商人听后顿感自惭形秽,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 但他们并不了解,巴清的情况根本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 此时,在另一个地方,即楚地,受田儋托付前来报告的项声回到项家。 他幸灾乐祸地说着田家的近况,却被范增大骂了一通。 “田家覆灭对项家有何好处?有什么可幸灾乐祸的?” 项声立即被泼了冷水,赶忙跪倒在地。 “项声知错!” 范增叹了口气:“也怪不得你,是我心急。” 随后他转身望向项梁:“我们须立即动身!否则恐怕就迟了。” 项羽这时走了进来,“没错,此时正是联合齐国田家铲除张落的大好时机。” “但愿他们能多撑几天,” 范增若有所思地说。 项梁笑了笑:“羽儿骁勇,如果我们相助一臂之力,张落必亡。 或许,甚至可以借此机会让齐国复国,阻止暴秦攻势,使六国再度现身!”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中充满希望。 于是当日项声刚回来不久,项梁、项羽就带领三十多人趁夜出发奔往临淄郡,由于年纪已大,范增没有同行,但在他们即将离去之际,他再三叮嘱千万不可轻敌于张落,并尽量避免正面冲突。 一行人在路途中日夜兼程,没有刻意躲避各郡县城池,只是为了赶时间,尽快到达。 然而尽管匆忙,却还是晚了一步——出了东海郡,刚想悄悄过薛郡时听说了田儋失败的消息,计算着时间,项声脸色惨白,“原来我离开那天,正好就是田儋失败之日!” “显然张落早有防范!” 项羽顿时气恼起来,掷枪于地:“我就知道,齐国田家那帮废物成不了大事!” 项梁的脸色也很难看:“事情既已至此,愤怒无用,回吧。” “张落赢的也不冤,我们要从田家败走中吸取教训。 今后面对张落,一定要更加谨慎小心。” 项羽冷哼一声: “不过是耍了些阴谋诡计罢了。 战场交锋,正道行径下,他又有多大本事呢?我杀他就反掌之间而已!” 但无论言辞如何豪迈,终究难以改变这趟空跑的事实。 与此同时,咸阳城,张落实现班师归来,人马归队;而他将柳下跖押送到了廷尉府,通报其真名季心与故友季布的事迹。 即便燕丹此时应在城中等待审判,他也深知两者应无缘见面。 接下来趁着天色尚未完全暗沉前抵达内史府处理积压事务——但他并不知情的是,在内史府外,已然停放了几辆马车:分别是来自顿弱的、蒙恬的、嬴阴嫚的,还有巴清的。 当巴清见到前方的马车后,便让车夫先离开了。 今天她已经见不到张落了,决定改日再来。 嬴阴嫚见到蒙恬和顿弱都已经到达,就在马车内稍作等待。 她可不信这二人能让张上卿为难到天黑。 内史府内,张落依然低着头处理事务。 内史府的职员不断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蒙恬和顿弱则站在门口,啧啧称奇。 第132章 是否有所进展 “只看此景,我也能想象这小子在临淄郡时三天处理两个月公务是何等壮观。” 蒙恬点头表示赞同,“的确如此。” 顿弱大笑出声,“若是没有错,他在临淄是为了减少每日琐事量,干脆用三天时间搞定。” 就在这时,一名内史府的小吏走了过来,向两人行礼,“将军、上卿,张上卿有请。” “走吧。” 虽然顿弱和蒙恬本来还想再多看一会,但既然张落已知晓他们的到来,便决定直接进去。 进去后,他们发现张落在一份文件前皱着眉头。 看到他们进来,张落立刻开口:“顿弱大人,你要两百万钱、两千斤黄金、五千斤白银是要做什么?你的细作应该已经足够了吧?” 顿弱哼了一声,“你以为我要自己用吗?” 接着解释说,“我要将目标对准月氏人。 月氏人偏爱黄金宝石,所以需要一些黄金。” “原来如此。” 张落点头道。 显然月氏的工作已经进展了不少。 张落心想,不管商人还是商队,顿弱必然是想用这些钱财拉拢月氏的人手。 确认过国库拨款后,张落想起一件重要之事。 秦帝国的货币体系似乎也应该统一一下,黄金和白银虽被作为货币单位,但主要用于装饰。 必须完善和明确以黄金、白银、钱币三等级及金本位的货币体系。 接着张落又拿起了冯去疾送来的另一份文书,内容是要修建直通扶余的驰道,直达东北平原。 而且,所需人力他也安排好了:八千外族奴隶和接近两万之前被分配去做水利工程的匈奴俘虏。 无论张落自己是否会提及此事,右丞相已经做好计划让他省了许多心力。 “蒙将军,你要两千万钱有何用途?” 处理完冯去疾的事宜后,张落拿起蒙恬的文书。 蒙恬笑了笑:“骑兵!” 河套之地已有战马繁殖母马所产子马。 同时,也准备新增一支秦骑兵队伍。 他这次亲自回来就是为了挑兵练马。 所需的两千万钱在今日看来其实并不多。 张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归来之后,张落处理了一大堆积压的事务,还花了不少钱。 顺便看了看东北平原的那条新修的路,还有蒙恬负责的工程。 然后他打开系统查看。 “十次抽奖机会……” 张落轻声道。 这时,顿弱开了口:“小张,我们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 “在大秦,或许就我们俩最热衷于打仗了。 蒙将军作为太尉,主战是他的职责。 目前扶余、箕子王朝已经被攻下了,接下来是要攻打月氏、东胡,还是南越?我们需要讨论一下。 别担心,我们事先已经跟陛下商量过了,这不是结党营私,只是因为当时你不在场而已。” 张落听了之后略加思索,问他们俩的看法。 “月氏!” 顿弱和蒙恬异口同声地回答。 张落点头赞同:“意料之内。” 既然他们已和皇帝沟通并达成了初步意向,此次前来主要是听取张落的意见。 毕竟,月氏的人数相对不多,而张落对战俘情况了如指掌。 相比之下,东胡骑兵众多,草原辽阔,采用诱敌深入恐怕不容易奏效。 即便东胡已经深陷细作网,月氏人更接近农耕,已在城内定居,并掌握了河西走廊——这是一片大秦容易控制的地区。 不像草原那样难掌控。 至于南越,灵渠尚未完工,山林繁密的运输粮食非常困难! 看到张落也赞成先对付月氏,顿弱便没了多坐的意思。 蒙恬聊了几句后也表示不再打扰。 张落深吸一口气,“系统!” “给我来十二连抽!” “已接到宿主命令,正在进行抽取。” “……” “恭喜宿主获得一张优质占城稻模板卡。” 张落顿时喜出望外——这是个生长期短,高产,不挑地的好水稻品种。 尤其对于他正要在东北平原开展大规模农业种植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此外,关中一带的水利设施完善,也非常适宜栽种占城稻。 接着,其他的奖励逐一显示出来: - “千杯不醉体质” - “改良版海鹘战船图纸” - “麻沸散配方” - “精品锄头一把” - “关中煤矿地图” - “精品草帽一顶” - “黑熊皮一张” - “四季家常菜食谱” - “黄瓜种子” - “水力大纺车设计图” - “伤寒杂病论” 占城稻模板卡的效果说明:可以在选定的一亩田地上使此作物生长,最大影响范围为240步。 “系统提示,抽奖完毕。” 「系统提示:所获实物已根据宿主当前位置,自动出现于宿主书房之中。 」 「注意,黄瓜种子将由即将返回的月氏商队运送,请宿主留意查收。 」张落微微扬眉。 现在连运输问题都帮我解决了…… 确实,黄瓜这种华北品种是从西域传入中原的。 而月氏,特别是月氏王城离西域较近,这样安排也合乎情理。 “既如此,那也不错。” 张落点头表示满意。 之后一定要找巴清了解去月氏的所有商队名单,包括那些不属巴清名下、而是从内史府购货的私人商队的信息。 “海鹘船似乎是唐时才出现并在宋代改良的。 增强水师力量是件好事。” “至于煤矿……” 张落思考着。 或许可以找巴清派人学习菜谱。 在这个一切基本都是煮食的年代,一旦炒菜法问世定能风靡一时。 他决定让巴清淡这件事,自己只关心利润和享用。 “麻沸散和《伤寒杂病论》确实是大有用处!” 对于纺车的事:“公输裘,你根据脚踏纺车,有研发出更好的新式纺车吗?” 但想到水力大纺车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利用水驱动。 其他传统纺车锭子数很少,而水力大纺车有几十个锭子,适用于大规模工业生产。 其效率是脚踏纺车的好几倍,要么贵族商人雇工制造,要么 ** 组织人力,亦或是有人专门从事这行业。 “目前还是由朝堂负责更好。” 想着,张落站了起来。 “先去将作府看看公输裘他们是否有所进展。” 如果他们已经有了更好的成果,张落就不必给他们这个新型水力纺车的设计。 随后再去城外,挑选一块田地种植新的占城稻!刚一出门,便见到了嬴阴嫚的车架。 第133章 使用占城稻模版卡 「张上卿!」嬴阴嫚看到张落出来,惊喜得立即下车,吓得她的驭者赶紧提醒:“公主,小心点!” 要是有任何擦伤或摔伤对公主来说都不是小事。 「我就知道,蒙将军、顿上卿及内史府事务再多也不可能久留你。 」张落感到有些意外。 「为何等在门外?不如直接进去?」 以往嬴阴嫚一般都会径直进入内史府等待,很少在门外等着,更别说这么久。 「因为上卿您刚忙完回来,内史府好像事务繁多,我不敢打扰。 现在看见您出来就安心了。 」 “原来是这样,公主心思周到,在下钦佩。” 张落点点头。 「呵呵,上卿要去哪里?是要回家?我正好送您回去吧。 」话音刚落,嬴阴嫚内心突然懊悔万分——怎么会这么说! 心中焦急不已,怎么就不能说点别的呢! 张落摇摇头说,“不用了,我还有一些事,先要去将作府一趟。” 再望向不远处驾车离去的身影。 这名剑客,还真是会挑时候! 偏偏选在本上卿快要下班的时候来访,一眼看见公主的马车在此处,立刻就离开了! “好啊好啊,我也要去!” 嬴阴嫚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们走吧。” “那就麻烦公主了。” 张落微微一躬身。 紧接着,二人上了马车。 驭者驱赶着马儿首先回到了张府。 张落取出了水力大纺车的设计图,随后两人继续前往将作府。 在马车上,嬴阴嫚有些局促不安,偷偷从袖中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拉住了张落的衣袖。 “张上卿……” “嗯?公主有什么事吗?” 张落正在思索别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 “没事。” 嬴阴嫚手突然伸向张落的手心,他这才会意,正要轻轻地握住。 然而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大喊:“曜!” 嬴阴嫚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般猛地缩回了手。 随后听到一段砍价的声音。 “这个小玩意要卖十钱?” 嬴阴鬘的脸红透了,不敢直视张落,头转向了一边。 张落微微一笑,轻柔地搭住她的手背,问道: “对了,公主,最近公子胡亥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吗?” 正在注视着张落修长手指的嬴阴鬘听到后摇摇头,随即意识到不对,她不顾害羞,问道: “张上卿,是不是亥弟又出什么问题了?” 想起自己曾阻拦胡亥接管商队的事。 张落摇了摇头:“并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正好在这时,车外传来驭者的声音。 “公主、上卿,将作府到了。” 怎么这么快? 嬴阴蔓恋恋不舍地看着张落的手离开她的手背,便跟着下车。 她没多问张落到将作府的目的,心想应该不会有坏事。 “张上卿!” 一进入将作府,公输家族的人立刻通报了公输裘。 只见公输裘满身木屑地迎了出来。 “见过公主。” “见过张上卿。” “免礼了,现在不是正式场合,不用拘束。” 张落扶起要行礼的公输裘。 公输裘笑了笑,说: “不知上卿这次来访有什么事?” 公输裘眼中透露出好奇。 张落笑着开口道: “公输大匠,那上次提及的大纺车……” 一听这话,公输裘老脸一红: “距离我着手改进这种新式纺车才过去不到两个月呀。” “尽管现在能增至七枚锭子了……” 七枚! 张落心中微震,原先的纺车一般只有三四到五枚锭子,且这些是为百姓所设计的。 “公输大匠果然不负众望。” 公输裘不好意思地摆手: “谬赞了,上卿。 这仍然是基于您的脚踏纺车所做的改进,实在谈不上创新。” “呵,公输大匠谦虚了。” 张落轻轻摇摇头,“稍后,我会派人来学习这些改进之处,然后再推广于天下。” “还有一事需请公输大匠帮忙。” 张落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水力纺车的设计图。 “这是新型纺车的图纸,请你按照这上面的指示制造一些出来,以后会有大用。” 公输裘愣了一下,接过了那张图纸。 细看之后,他深深叹了口气,继而向张落恭敬地鞠了一躬。 “上卿,我今日才意识到过去的傲慢和错误。” 这话里隐含两层意思:一是对自己家传技艺的过度自信;二是这张新式的水力纺车让他有了新的灵感。 “大匠太客气了,这一切仍在纸上谈兵阶段,要成功还得靠各位。” “不必这么说。” 公输裘摆了摆手,终于放下心中的多年傲气。 “这件事就交给大匠您了,顺便请给我造些你改良过的踏板纺车吧,它可以提高百姓的工作效率。” “上卿请放心,只派几个人来学便是,只是多了些锭子而已,并不复杂。” 张落微微点头,向公输裘拱手辞别,离开了房间,他还有另一个计划。 “公主,能否带您到咸阳城外走一遭?” “咸阳城外?” 嬴阴嫚眼睛闪了闪,随即点点头同意了:“好的。” 离开咸阳后,张落没说明目的地,而是让车夫不停地驾车环绕。 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但嬴阴嫚察觉到张落有事在忙。 终于,在一处无人且较高的地点,张落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吧。” “但是需要引一些水过来。” 让马车上其他人暂时等候片刻,张落下马并走向一座被树木遮蔽的小山丘后的僻静之地。 这里谁也无法看见。 “系统,使用占城稻模版卡!” 张落下达指令,随着一串系统回复声起,一片已长出幼苗的新农田在面前显现了出来。 根据系统的提示音,每次为这田间的禾苗施肥除草,均有助于加快其成长速率,但这效果仅仅针对这一亩的占城稻。 想到将来可以收集种子大规模播种推广,张落满意地点点头。 办完这事后便返回车上: “公主,咱们走吧。” 嬴阴嫚有些好奇地点点头跟从。 当他们离开后,秦念恰好经过此处,并注意到这队车辆。 她只看清车内的部分下脸部份,并认不出那是张落。 而且宫廷样式的马车上并未标示身份的旗帜,作为初来咸阳的墨家医仙秦念也自然不知详情。 第134章 严禁伐木 “据说,张落有时会在咸阳之外的甘蔗园出现,下次我会...” 秦念心中想着。 统领,高统领他们让我转告您,他们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自然地进入咸阳。” 一名打扮成农夫的墨者向秦念恭恭敬敬地作揖。 刚从外面归来的秦念轻轻点头,回答说:“我明白。” 她与其他人大不相同。 她的行医资格和家族背景无可挑剔——祖先正是神医扁鹊的大兄,这身份有确凿的证据佐证。 即使世人普遍只知扁鹊而不知他的兄弟,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身份证明。 所以,她到咸阳一带非常容易,更何况她仅在咸阳外围活动。 她在附近村落给村民诊治些小病,这并不需要过多的身份证明或引起他人注意。 可是其他伙伴却没有这样的便利。 他们中有的人在暴秦政权的通缉名单上,通缉文书遍布天下各郡县。 贸然进入咸阳,无疑是充满风险的行为,何况在这险恶之地,稍不谨慎就会引发严重后果。 他们肩负的任务本是为了救人,必须用合适的、自然的方式混入咸阳。 与此同时,还要预先规划好一条能安全撤离的道路。 毕竟,历史上五国联军攻秦都不得其门而入,他们自有他们的计划,而秦念也有她自己的考虑。 事情进展顺利的话,不一定需要用毒来对付张落;但如果形势恶化,则不得不准备极端措施,如成功救援却被困在咸阳,那么控制张落作为筹码也是一个方案。 “另外,为了防止姑娘遇到危险,高统领特派遣我们几位保护您。 我们扮成您的药童就行了。” 那墨者说,而秦念闻言摇了摇头。 人太多反而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最初没有带进这些人,现在更加不能突然冒出来。 “不用了。” 秦念答道,“我是个游医,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居住却有几名药童,难免引起怀疑。” 墨者面露担忧,“要是真遇到危险呢?” 他想起咸阳是虎狼之地,他们一路秘密前来时的那种紧张感依旧难忘,即便是夜行昼伏、选择偏远的路线依然提心吊胆。 每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立刻警觉以防万一,担心任何一点意外情况的发生。 “你所担心的是对的,” 秦念重新解释道。 “这里毕竟是咸阳, ** (暴君)脚下。” 她补充了一下,接着说:“截杀等事情在这里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最有可能的风险是我的真正身份被识破。 但到了那种地步,就算再多帮手也没什么意义。” 听罢这话,这名墨者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合情合理。 “也行吧,请秦统领自己多加小心。” 又说到周围的人如果见到违法之事,在暴秦国法下不敢坐视不管,让秦念也不知怎么应对这句话。 她只是整理了一下那些晾晒着的药草,轻声道:“放心吧,我不是个柔弱无防备的人。” 最后墨者表示认可,并作揖辞别,留下了一句告别语:“那么我们就告退了。” 墨者刚离开不久,两个平民突然来访。 “秦医者在吗?” 其中一人问。 “是来看病的吗?” 他们似乎沾了些什么东西,使得脸色有些发黄,掩盖了原本的白皙肤色,看上去像是一位普通的妇人。 她本打算出去采集草药,并且顺便去甘蔗园或者红糖作坊考察,以找到更好的时机行事。 不过见状,只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秦念出来接待时,看到两位年长的男女,脸上浮现出柔和的表情。 “是的是的,” 两人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听闻这里有位大夫,我们不用再跑远了。” “请进吧。” 秦念打开了篱笆门。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进来,瞥了一眼晾晒的草药。 “医生,我们能不能只开药方?” 秦念点点头说:“可以。” 她清楚这两位打算去朝廷开办的平价药铺拿药,因为那里便宜得多。 虽然张落创办平药铺的背景让她心生复杂,她依然对这种惠民措施给予肯定。 咸阳城内,章台宫里正举行三公九卿会议。 蒙毅呈上文件宣布齐地田家一案的裁决:“主犯和从犯一百六十人车裂,两百三十人腰斩,流放两万一千三百二十七人。” “至于田儋家族被夷灭,齐王田建后嗣仅罚没部分田产,未受更大牵连。” 秦始皇冷漠地点点头:能有这点人数剩下已经够宽容了。 之后,又讨论了关于御史台新权力限制法案,在得到所有大臣的认可后正式通过。 李斯虽不满,但权力大增确实令他难以 ** 。 “张落,” 秦始皇转向张落。 “臣在。” 他应道。 秦始皇露出一抹笑意,“被流放东北的两万余人就按你的建议安置吧。 东北那片黑土已被专家鉴定为最好的土地,可派流放者前往开垦。 若需更多劳力,再调一些人过来,这样宝贵的沃土岂能让外族战俘糟蹋?” “还有你带回来的人参也归少府管制,任何人不准私自采挖人参。 张落听罢稍作惊讶——方案不尽如所料,但也算不错,毕竟东北的黑土如此难得,每形成一厘米厚至少需要四百年。 于是他恭敬回应:‘臣遵旨。 ’” “不过陛下,东北平原同样需要极为严格的规定。 对于山地、森林、草地和水土保护必须有详细的规划,确保耕地不受破坏,避免流失。” “黑土一旦用尽便无法再生,宁可不耕种也不能让它受损。” 张落没有提到黑土的形成时间,因为解释起来过于复杂。 “嗯?” 嬴政等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既是天下最肥沃的土地,确实不可再生,理应如此谨慎。 “少府茅焦!” “臣在!” 茅焦立即起身。 嬴政严肃地说: “少府负责山川湖泽等自然资源的管理,特别是针对东北平原和黑土地周围区域,需特别关注。” “允许百姓在指定区域内砍伐木材,其他地区则严禁伐木,违者将被流放!” “如确有需求进行砍伐,必须由朝廷统一组织。” “臣遵命!” 茅焦行礼后说,“臣随后将亲自前往东北平原实地勘察地形。” 第135章 你在采药吗? 接着是蒙恬。 他刚刚初步训练了八万名外族仆从军,虽然这些人目前仅能看懂命令,但他主要还是集中在训练大秦骑兵上。 “陛下,自河套之地收复以来,已有三万匹马可用,一人配三匹马,即可新组建一万多骑兵!经过充分训练,这批骑兵将是精锐中的精锐。 之后臣将重返河套继续训练士兵。” “好!” 嬴政笑道。 秦军越强,大秦就越稳固! 蒙恬接着汇报:“陛下,骑兵队伍将会不断壮大,我们的目标是达到十万骑。 因此,请允许可调动一名将军协助我。” “李信将军乃大秦最佳骑兵将领,请求陛下在李信班师后,派他一同前往河套进行训练。” 扶余和箕子王朝已经被平定,他们的军队正陆续返回咸阳。 虽然蒙恬作为太尉统领全 ** 事,但李信作为中尉仍掌管拱卫咸阳的重要职责,故需皇帝批准。 嬴政当然不可能不同意:“准奏!” 李信已然破除了过去的傲慢和骄狂,完全具备了一位大军统帅的能力,堪当重任。 这样的名将正是秦军所需。 年轻将领如任嚣、王离、赵佗等人将来也将在战场上发光发亮!若需要更多力量,还有王翦在旁备用。 即便他年纪大了不再参战,尚有儿子王贲可挑大梁。 蒙恬坐下后,冯去疾上前。 “陛下,箕子王朝已被征服。 因其原是中原血脉,建议置郡县予以管理。” “此外,扶余以东有肃慎族,他们对中原心怀归顺之心,可以立郡并派遣官吏进行教化。” 嬴政点头。 关于箕子王朝和肃慎的事情,他已经知晓。 冯去疾补充道:“臣建议,在辽东郡之东设立玄菟郡以安肃慎。 将箕子王朝领地及其居民划分为两个郡:一个称为乐浪郡,一个叫临屯郡。” 张落在一旁聆听,心中充满感慨——历史上汉朝的四郡(乐浪郡、玄菟郡、真番郡、临屯郡),现下只差真番郡未设立了。 嬴政扫视着冯去疾递上的文书,轻声说道:“就这样定了吧,不过那边刚刚新征,暂时驻扎三万秦军,以为威慑。” “至于教化之事,就交给你了,淳于越。” 淳于越立刻站出来,一脸的激动与自豪,“微臣愿意率领儒家门徒前往,以行教化之责!” 嬴政淡淡笑了笑:“廷尉府也需要派代表过去,要儒法结合。 蒙毅,你就负责这件事。” 蒙毅连忙应命。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张落身上。 他负责的是东北平原的田地开发。 张落捧着手中的文件,向前迈了几步,说:“陛下,扶余和箕子王朝的一部分战俘合计有四十六万余人,臣初步计划开垦六十万亩的农田。” 他又补充道,“为确保农业生产顺利进行,关中将会大量制造曲辕犁等农具,同时赵地、燕地也会协助。 战俘们会先投入到水利工程的修建,或许需将郑国从楚地调来一段时间指导此事。” 嬴政皱起眉头:“这么多人口,耕牛是否充足?” 张落微微一笑,从容回答:“陛下不必担心,基本足够。 万一不够还有这些人力可用呢。” 淳于越不满地质问:“张上卿,这些人将来可是大秦的百姓,你的安排失仁缺德。” 张落冷眼扫过对方,平静回答:“待他们都成了大秦百姓再说这事儿不迟。” 这话出口后,气氛似乎变得微妙起来。 淳于越也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合时宜。 其实,东北平原的大规模耕作非一蹴可及,也绝不是一场朝会可以定下的大事。 张落这次仅仅是提出了初期方案。 另外,他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在肥沃的黑土上种植一些热带作物如占城稻。 离开章台宫的路上,张落在车上问随从悬翦:“那把特制的锄头带了吗?” 因为对占城稻种植地有所期待,他觉得这个好工具必须用上。 悬翦点了点头确认。 随后他们来到咸阳外那块特殊的高地上,在无法开车上去的情况下,悬翦留了下来,看着张落走向他的试种地。 那个背着篮子的女人引起了悬翦的注意。 虽不知对方意图,但感觉她可能有一定的武艺,不过是采药之人,料无恶意。 秦念昨晚治愈一对老年夫妇后,出于某种傲气赠予他们药材,并收下诊金以示自己并不全然排斥金钱。 而今日为了平衡,她需要多花些功夫收集更多草药。 好在所需药材常见易得,忙碌一天下来倒也不成问题。 与此同时,她还前往了甘蔗园附近,考察了一番那里的地形。 秦念若要在咸阳找到张落,这里可能是最有可能发现他的地方。 此外,她还走访了市集,搜集和听取可能有用的情报。 完成这些准备工作后,她开始着手采药。 此时,高渐离等人也已经到达咸阳周边,为即将展开的行动做准备,可能会有墨家成员受伤,秦念需做好医治的准备。 幸运的是,这片区域不乏她所需的草药。 她边走边采集。 直到将一株完整的草药挖出,放进背上的竹篓后,她抬头望见前面有一片田地。 只见一位贵公子正拄着锄头,欣慰地看着眼前的田野。 秦念微微皱眉——这里居然种稻? 地势高,引水不易,土质也不适合,或许只是某个权贵子弟一时兴起吧。 然而,一个暴秦时代的贵族子弟亲自耕种田地,似乎不似那种养尊处优之人。 “确实俊朗如玉……” 当她看清那位贵公子的容貌时,对方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这个俊秀公子坐在田边,手上沾了些泥土,边上摆放着锄头,并无丝毫俗气,反而显得超凡脱俗。 “你在采药吗?” 张落主动问。 见秦念身着朴素,背着药筐,他便开口搭话。 秦念点头应道,“是的,打扰了。” “没关系。” 张落挥了挥手,随后伸个懒腰,在水沟中洗净双脚。 “独自进山采药,不怕遇到什么危险或是猛兽吗?” 通常这应该是需要许可的活动。 关于安全,张落在咸阳周围倒不是很担心有其他形式的危险。 第136章 两种都想知道 毕竟,鲜少有人敢在这附近做出格的事情。 只是在这一片相对偏僻的地方,可能会有些隐患以及野兽。 秦念听闻,从竹篓中取出一把长约两尺的刀,这既是割草药之用,也能劈开阻碍。 “既然我敢独自前来,自有几分把握,不必您多虑。” 张落闻言一笑,默认点头。 这位女子并不像其他人见到自己时那般敬畏有加,或许是不认识自己吧。 稍停片刻,秦念把刀收好,转身离开。 今日遇到陌生人,不如改日再来采摘这边的草药好了。 反正还有时间,可以再去甘蔗园或者制糖坊探一探。 “据说甘蔗园已被巴清再次扩建了……” 等秦念离开了一段距离,张落清洗完手脚及锄具,起身穿好靴子,抖了抖朝服。 如果秦念走得慢一些,兴许会注意到张落所穿着的朝服。 “今日廷议结束得晚,来不及换衣。 往后要记住,不能再这样疏忽。” 张落自言自语。 最后,他望着这片占城稻,“从播种到收割只需五十余天。” “我这次进展特殊,速度更快,照今天的进度来看,预计一个月就能完成。” “到时候,东北平原那边可能还在规划耕地,安排战俘的任务分配呢。” “等到他们规划好了,正好可以种植占城稻!” 内史府里,张落正在处理各项事务。 “蒙将军即将在河套地区再次训练骑兵,你们需运送二十万石粮草过去。” “最近戎狄族的商贸活动明显减少?” 张落查阅了楼烦和林胡的交易记录,无论是牲畜、**隶还是可生育的女子,与两个月前相比,都减少了一半。 是因为大秦抽调了他们两万骑兵的缘故吗?还是应该进一步挑拨他们的关系?张落想了想,把这份记录放到一边,决定以后再讨论。 他也准备找典客卿顿弱商议一下。 “此外,从燕地到东北平原的驰道工程也将启动,那边有异族奴隶和战俘参与建设,还有当地一些百姓。 你们也需要运过去足够的粮饷和衣物。” “送到东北平原的曲辕犁,做完一批就先送一批。” “另外,内史府要派遣二十人前往东北平原支援。” “耕牛可以从乌氏一族饲养的牛群中挑选。” 这时,一个小吏开口问:“上卿,乌氏一族的那些牛怕是要被全运走了吧?” 张落皱了下眉:“第一,除了乌氏一族的人外,其他东西现在都是内史府的财产;第二,怎么可能全运走,还有小牛仔可以繁殖新的嘛。” 这小吏连忙低头请罪:“属下鲁莽了。” “不过,上卿,府中人手本就不多,如果再派出去,可能会捉襟见肘……” 主要因为有张落在,很多事情他一决断,底下的人立刻就执行,而张落做事又高效迅速,万一人少了会应付不过来。 张落考虑片刻后说:“那还有谁懂农业技术呢?要么我们只能再增加人手了。” 这时旁边的太仓令似乎想说什么。 张落看他:“太仓令,请讲。” 太仓令行礼后说:“最近咸阳来了不少农家学者,他们精通农事,而且……似乎非常敬仰您,尊称您为师。” 由于一本《齐民要术》,这些农家学者虽然也有自己的着作,但无法抹去张落的名字,“真正的农家大师,知晓很多耕种技艺。” “您去过齐地后,博士馆内的农家学博士曾奏请陛下扩招博士,将这些学者吸收进去。” 太仓令补充道。 “哦?” 张落微微一惊,心想如果是真正的农家高手,倒是可以及时解决目前的问题。 这些人或许还可以编入内史府成为非正式人员,同时派往东北平原开垦荒地。 他们既然擅长耕种,一定对这个机会感兴趣。 “这些农家学人现在在哪?” “需要去查问一下才知道。” 张落点头同意:“那麻烦你去打听清楚,然后明天告知我结果。” “遵命!” 内史府的一众官员整齐地行礼。 张落随即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他回到家里换上便服,再次前往咸阳郊外的占城稻田除草施肥。 由于稻谷生长迅速,杂草也随之疯狂滋生。 秦念看到他又来了,眉头微皱,但没说什么。 鉴于她身份敏感,还是尽量少与外人接触为好,于是匆忙离开了。 打算过几天再来。 之后,张落也返回家中,双婆和涯老早已备好了洗漱用品。 张落整理完毕后,披着未完全干透的头发,穿着日常的衣服走进了书房。 今天,他邀请了巴清来商量事情,却发现已经有客人在场。 “你在干什么?” 宵凤抬头看了眼张落。 看到他刚沐浴完的模样,眼神明显愣了一下,但这披头散发的样子竟有另一番风味。 “我还不错。” 张落嘴角微扬。 提到财富,他想起最近忙着做生意的收益还算可观,甚至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关注东胡那边的情况了,正好等巴清来了再问问详情。 此外,他自己也没具体算过家里的财产,家里人数不多,也算不上大家族。 宵凤起身让位给张落,随手一拂尘。 “你看如何,不如做我们太乙山的外门长老?” 张落惊讶地问:“当道家长老还有特别好处吗?” 宵凤面不改色地说:“只需每年交五万钱,另外能得道家一定的帮助。” 张落顿时愣住:“还是不了,谢谢。” 这时,外面传来涯老的声音:“少主,巴清求见。” 宵凤轻哼一声:“不急,慢慢考虑。” 说完转身出去。 接着,巴清进来了。 “见过张上卿!” 看到张落与众不同的模样,巴清眼睛一亮。 张落示意她坐下:“请坐。” 待巴清坐下后,张落询问:“夫人可知商队去往月氏的详细情况?” 巴清单刀直入问道:“上卿是指我们的商队,还是承揽内史府生意的私人商队?” “两种都想知道。” 张落眼神一凝。 他在找黄瓜种子的消息呢。 巴清理解地点了点头:“我们主要集中在东胡,所以只有两支商队,其中一支是我的。 私人商队的话,则有十二支,在月氏的表现还算不错。 第137章 何意? 自从淳于越大使出使月氏后,虽仍有傲慢之举,但也收敛了一些。” 另外一样来自大秦的货物,真的太令人难以抵挡了! “现在应该已经有十四支商队,您知道最近它们通常是什么时候回来吗?” 张落思索了一下。 下一次作战的目标将是他们,大秦军队不会手下留情。 “夫人,若商队返回,请务必立即告知我,我要亲自检查一番。” 经过短暂沉思后,张落向巴清叮嘱道。 巴清感到有些惊讶。 以前张落并不常过问商队的事宜。 “上卿是否担心商队中有人心怀不轨?” 张落轻松地摆了摆手。 “哈哈,夫人多虑了。 我只是提前防备而已,毕竟商人逐利的本质不会变。” “我明白了。” 听到这,巴清才明白。 考虑到张落现在的地位和声望,在大秦法律之外行事的人可能会变得更难以预测。 “既如此,一旦有商队归来,我会马上通知上卿。” “谢谢夫人的协助。” “不敢当,上卿说得太过谦虚了。” 巴清微笑着回答,她其实很愿意多次往返于此。 随后,张落又就东胡地区的状况展开询问。 “禀上卿,目前商队最远能走到两千里的草原。 相较于长城外不远处,那里更为苦寒也更贫穷。” “再往外面走两千里暂时不清楚情况。” “的确如蛮荒之地一般,根据商队的报告,那地方可以看到山脉连绵,一直延伸到远方。” “森林茂密而高耸,继续北行就会遇到一条宽阔的大江。” “他们没有越过那条江去。” 张落听罢在心里对比这些位置。 他想他们应是到了小兴安岭、大兴安岭一带。 那条江应该是黑龙江,这里描述的情况无疑指的就是这片五山一水一草三分田的土地。 将来灭掉东胡,一定要牢牢把握这些区域,同时积极鼓励人口生育! 对于被 ** 的战俘与奴隶要放宽待遇、免除劳役、并减低税赋。 没有经济保障和土地资源的百姓很难有足够的意愿和勇气生育。 巴清这边了解的基本信息主要围绕着哪些东胡地区较富裕或贫穷,有关势力分布还需询问顿弱才行。 “夫人,现在月氏可以开展商贸活动了。 或许可以从东胡方向调配一些商队过去,不过不仅限于月氏,还可以继续向月氏以西的西域诸国拓展。” “而在那边……允许商队带大量护兵和武器装备!甚至是弓箭和弩!” 张落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西方有很多国家容易转行变成抢劫商旅的武装。 “这……” 巴清欲言又止时,张落打断了她, “不是的。 不允许大规模携带头戴重武,如果需要护卫, ** 可派出专职人保护,经费由商家支付。” 私人武装不可放纵,此乃定则。 巴清闻言轻掩嘴唇笑道, “上卿果真什么事都能算得一分利啊。” 然而她理解其中的理由。 禁止私人武装是必要的措施。 这个方法也让巴清想起张落在齐地设局让那些当地商人陷入困境,然后利用他们的资源,成立了商会,租用秦国战船出海做生意。 这样一来,朝廷不用投入分文就可以坐享其成。 张落读懂了巴清的心思,轻哼一声说:“夫人,请不要小看大海。 海洋中的财富是无穷无尽的,谁掌握了海洋,谁就能掌控未来的世界。” 巴清微微一怔,笑容收了起来,虽然她不解其中奥妙,但见张落的表情并不像在开玩笑。 “这太过长远了。” 张落挥了挥手,“今天我还有其他要事要说。” 说完,他脸上浮现出那个让巴清印象深刻的笑容。 “你是否准备好再次与妾身合作?” “没错!” 张落点头并拿出了一份四季家常菜的修订菜谱。 经过删减保留的,都是现在能做出来的菜品。 此外他也教授过几个人烹饪技巧,其实并不复杂,只要按着菜谱就能操作了。 “您还会烹饪?” 巴清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 张落笑了笑。 “当今之世大多菜肴不是煮就是烤。 而这新式的,称之为炒。” “火锅只适合冬日,到夏天就没多少人吃,但我这里的食谱可以做到四季通行无阻。” “对了,这门手艺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巴清更是一头雾水,不过如果真的有利可图,五五分成她自然没意见。 而实际上到目前为止,跟张落合作从未失手过。 “只是需要一些特制厨具。” 张落已经叫人打造好一批,“涯老带夫人到厨房看看去吧,双婆应该也学得七七八八了吧。” 这时,在后厨中,一群人忙碌异常,连擅长武术的双婆额头也是细汗密布,手持锅铲不停地翻炒,旁边的婢女负责加柴添火。 恰巧涯老领着巴清过来时,一股香味也随之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盖聂带着疑惑出现在场内;霄凤皱着眉前来一看这么热闹又折返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 巴清淡静地回书斋找到张落,在进门之前特意又擦了擦嘴唇上的油迹,显得激动地说,“上卿啊,这里面蕴藏的潜力无限!” 这些道理简单直白,却鲜为人知,若无人揭示就永远做不出来。 张落笑了,“那接下来请夫人数派几位信得过的来学习,这里拿去。” 巴清拿走了食谱,突然又笑起来:“想必过不了多久您也不可能永远不让他人学习吧。” 一旦吃的人多了、生意火了、名声大噪起来, 终究不会一直隐瞒住的秘籍。 张落微微点头,\"既然别人能钻研出来,那自然是别人的本事。 至于那些想要学习的人,你可以安排教导他们,不过要收一些费用。 \" \"妾身明白。 \" 巴清望着张落,心中感慨万千,\"若上卿经商,恐怕很快就会成为天下第一大商人,而且凭借的不是伤天害理的手段。 \" 张落听了微微扬眉,“何意?” 巴清淡然一笑,“过去孟尝君闻名天下,门客成群,养这些门客除了依靠封地税收外,更多是通过 ** 敛财。 他的名声和财富都源自剥削百姓。” 张落轻轻摇头,“奉承之言就免了吧,记得这次利润是对半分成。” 第138章 何谓‘人道\\\’? “……” 正在流露感情的巴清猛然一怔,“知道了,妾身明白。” 内史府中。 事情处理完毕后,张落拿出一幅巨大的地图铺在地上,其上详细标记了山林、平原、草地以及沟渠等。 黑色肥沃的土地区域边界被特意加粗。 有关东北大耕田的事宜已经启动,数十万战俘被编成一个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特定田块的管理。 成绩出色且产量高的团队会有奖励,反之则会受到惩罚。 “先让扶余族人着手修建灌溉工程,修到哪里便开垦到哪里。” 张落指着规划好的十万耕地面积,其中有万亩是黑土地。 “茅焦已出发前往东北平原进行分区管理,划分可伐与禁伐区域。” 接到文书的郑国将奔赴东北平原制定具体计划,而后把后续工作交予他人。 农业为秦朝立国之本,水利工程自然不只有郑国精通,所以不能停下灵渠工程进度。 而此次也将派一些专业农户驻留当地负责水利。 这时,顿弱送来一份新文件,并开口请求道:\"老夫需要三千金以及玻璃制品与白酒,陛下同意此事。 \" 张落回应道,“老大人此行所为何事?” 顿弱端坐在椅子上,抚摸胡须道,“您的东西很受月氏欢迎,恰好我发现月氏中的齐相后胜。” “后胜?” 张落眨了眨眼睛。 这位曾劝说齐王投降最终遭杀戮的人物。 考虑到这点,张落迅速答应下来,并提供所需资金与物资。 “顺便,可以去玻璃作坊瞧一瞧,或许您会有所收获。” 制玻璃工艺不断提升,工匠们已能够创造出多种精美花样。 顿弱一听,眼中立刻闪烁出光彩。 “老夫马上过去。” 张落将文书交还给顿弱。 “对了,东胡如今的状况如何?” 毕竟大秦已经先后灭掉了匈奴和扶余。 现在的东胡北面是苦寒之地,其余三个方向则全是大秦的疆域。 大秦计划先消灭月氏,再对付东胡。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东胡的动向十分关键。 顿弱回道:“最近有些躁动,竟然敢靠近燕地长城五十里范围内。” 这段长城原本是由过去的燕国、赵国修建的。 张落的眼神陡然变冷:“看来需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东胡因为大量购买了大秦的茶叶、丝绸、白酒、瓷器和玻璃,似乎有些自我膨胀了。 顿弱冷笑一声:“这事等后再议,目前还算稳定。” “老夫去看看你们玻璃作坊,是否有可以改进之处。” 张落点点头,随即继续工作。 “嗯……齐国商人准备租船出海吗?” 张落看了一眼下,他们计划租用三艘船。 “三艘也行。” 估计他们是打算试试水深。 如果不成,恐怕要到咸阳哭求张落帮忙。 但相关的手续仍需送至蒙恬的太尉府审批,或等以后内史府拥有自己的商船队——那些不具备强大战斗力的大船。 此时,一名内史府官吏进入,“上卿,农家首领们到了。” “来了?” 张落挑了挑眉。 自己还没去找他们呢,怎么倒找上门来了。 “请他们进来吧。” 干脆一并解决了他们的问题。 然后今天还得前往咸阳外围,为占城稻田除草催熟。 这几天由于东北平原耕地规划事务繁多,张落都没能准时下班。 “来了几位农家首领?” 当官吏正要离开去请人时,张落突然问道。 “回上卿,来了五位。 前几日约有两百人聚集在此。” 听到这个数字,张落点头,心中盘算着。 两百人的规模不算小。 每位农家代表管理一批隶臣妾,后者再带着扶余战俘,每人只负责约三千亩地的耕种。 但初期暂划十万亩地。 等到东北平原的水利建设和道路疏通完成后,将进一步扩大规模。 到那时,那些战俘想必已经有了不少耕种经验。 “嗯…” 张落手指轻叩案桌。 现在规划中的十万亩地尚在安排当中,首批发往那里的两万人左右因牵连田儋等人受惩处,其中还有许多老人、妇女和儿童。 除了种田,张落打算让他们养殖家禽如鸡鸭鹅猪等。 预计六十万亩地都不够,尤其是皇帝下令不许扶余人踏足黑土地范围,担心这些人会浪费这珍贵的耕作土质。 因此,黑土只能由秦人精耕细作。 “看来还需调派更多隶臣妾或刑徒前往。” 利用等待农家代表的时间,张落迅速起草了一纸文函。 随后,官吏会把文件送至右丞“二七三” 的相府。 我相信冯去疾会批准的。 这时,内史府的一名官员带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参见张上卿!” 五人恭敬地行礼,神情谦卑而谨慎。 在张落面前,没人敢随意放肆。 如果要挑战,就该拿出堪比《齐民要术》的农书。 张落打量着这几个人,皮肤黝黑,穿着朴素的粗衣麻布,手上满是老茧。 “几位免礼。” “请问各位尊姓大名?” 显然五个人是以中间一人为主导。 于是,张落在询问时只注视着他。 果然那人向前走了一步。 “回禀上卿,这四人分别是王节、吕思、陈行肥、风奇。 而小生我叫许壤,承蒙上卿想要召见,我们斗胆前来拜见。” “许壤?” 张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想起了农家的一位着名人物。 “你与许行有何关系?” “惭愧,乃是先祖。” 张落微微点头,眼中透露出一丝惊喜。 “今日几位能主动来此,想必应该知道我要找你们的原因吧?” 许壤点头称是:“确实知道。 我们愿意从事农事,只是……上卿以数十万战俘劳作,实在……” 张落闻言轻笑道:“听哪位腐儒或者固执的老人这么说?恐怕他们的意见不太公允。” 许壤急忙解释:“上卿勿怪,只是觉得如此做不甚人道。” 张落冷笑一声,“何谓‘人道’?” 随即从身旁拿起两支笔。 “异族” 与“同袍” ,你选哪一个? 说完他随手将笔抛出,分别掷向两个方向。 许壤见状,内心一沉,却仍然伸手接住了写有“同袍” 的那一支。 张落满意的点点头。 “还不算被腐儒 ** 太深。” 第139章 你是扁鹊的后人? 许壤脸色微红:“淳于越也不能算是个迂腐之人,他也仅抱怨了几句而已。” “苛刻吗?” 张落反问。 “此外,并不是要求他们耕种一辈子。” “几年后,我们会考虑让这些人脱离战俘身份,成为真正的秦人。” 而且,难道你们不想尽快将十二税一变成十五税一、二十税一、三十税一甚至是五十税一吗? 张落的声音带着一 ** 人,甚至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最好是免税。 他明白这些重视农业的思想根源,民本思想的确是好的。 “嘶!” 许壤等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可能!” 张落笑道,“怎么不可能?” “还有后代的子孙,他们会带着先辈的精神继续完成这一使命!” “这不仅是目标,你们不渴望吗?” “因此,各位愿意协助我吗?” 实现减少赋税的关键,在于朝廷是否拥有充足的资源——任何方面的资源都行。 目前来看,东北平原即将开发的几十万亩良田和几十万战俘将成为首次适度降低农税的坚实基础。 许壤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流露出坚定的决心。 仿佛彼此已经通过眼神达成了默契。 “我等愿竭力相助!” “好!” 张落激动得拍案而起,从上首走了下来。 “那么,诸位能够派遣多少人手?” “两百人。” 许壤深深一鞠躬。 当年在齐地脱离田横时,便已有此两百人。 除了一小部分通晓水利技术的人前往楚地找郑国之外,其他大部分人都还在这儿。 “足够了!” 张落轻拍许壤肩膀,“将来我会向陛下请奏,任命各位为内史府的官员,作为前往东北平原督导农业的农官。” “俸禄福利也将比照少府的铁官、盐官。” 许壤及其他几人立刻拜倒。 “多谢上卿。” 与此同时。 另一边。 顿弱来到了玻璃坊。 这个坊间属少府管辖,就在瓷器工坊附近。 一进仓库大门,他就被琳琅满目的玻璃工艺品震撼住了。 各种人像、动物塑像,大小各异,闪耀着耀眼的光彩。 当他看到一匹骏马的玻璃塑像时,心中竟泛起了将其据为己有的念头。 看守这里的官吏也随着顿弱一同进入。 因为上卿亲临,所以他也不得不跟随陪在一旁,低声说道: “顿上卿见多了别被这些迷住。 这些都是依照张上卿提供的方法用沙子制成的,并没有实际价值。” 顿弱这才回过神来。 的确是啊!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小子张落用普通沙子制造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新任少府属官章邯,因张上卿在此存放的玻璃工艺品属于少府,所以由我负责监管。” “不错。” 顿弱点了点头。 “不敢,不敢。” 他在玻璃坊里转了一圈,不禁赞叹:“那小子脑袋瓜到底长啥样啊?能想到这么精巧的东西。” 章邯在旁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没敢说什么。 心里却暗自佩服张落非同寻常的才华。 随后,顿弱选中了十几件新出炉且工艺复杂的飞禽走兽玻璃艺术品。 其中一件是一匹站立在山崖底座上的狼,栩栩如生。 “把这些拿去。” “另外,告诉烧制工匠,这两年内不要再次制作老夫选中的这类产品样式。” “还有,库存里的也别让外面商人拿出去卖。” 不然一旦流传到月氏,岂不是前功尽弃? 离开内史府时,张落心情颇为愉快。 经过一番努力,两百多家农户终于迁到了扶余之地,监管农事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迁徙过去。 随后,张落回到家换了衣服,拿了锄头便前往咸阳外的一块田地。 他想着,“占城稻应该还可以赶上第一轮耕种。” 然而,当张落到达那块占城稻的田地时,又看到了上次遇到的那个女子。 她正蹲在他的田边,仿佛在寻找什么。 “你在干什么?” 张落走近几步,突然问道。 专心采药的秦念被吓得一跳,转身看到是张落,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但随即她放下手中的小刀,心中暗想:怎么又遇到他! “你不是在采药吗?怎么跑到我的田边来了?” 张落一边说,一边熟练地脱衣脱鞋,准备下田干活。 秦念一时语塞,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片地方确实有不少草药,但奇怪的是,有些竟然长在你田边,而且比其他地方繁盛得多。” 张落听后微微一怔,心想或许是之前加速的作用吧,不过也没多想,便回应道:“那你继续采吧,别弄伤了我的稻苗就行。” 秦念忍不住问道:“我不太清楚你为什么选择在这儿种田,这里的条件好像不太适合。” 她看了看田里稀少的水分,“你看,你的田里都没什么水。” 张落一笑,并未解释太多:“我在试验新品种,如果成功,这个天下或许都会种植这种稻谷。” 这话引起秦念的兴趣,“什么意思?” 张落挥动锄头清理杂草,解释道:“这些稻谷产量高、耐旱性强,易种快收,这几天已经长了不少,你也该看得到。” 秦念仔细打量了一番,虽然她之前的关注并不多,此时还是半信半疑。 “难道你这个贵族子弟真能培育出新稻种?” “若真如你说的那样推广到全天下,秦国也会这么做,毕竟是有利于朝廷和国家的事。” 张落回答道。 秦念冷哼一声,“听说最近朝堂上战火再起,将几十万人变成奴隶,在东北开垦耕地。” 如此 ** ,似乎与暴秦的形象不谋而合。 张落淡然地看了秦念一眼,显然,她对大秦了解不多。 “你对大秦的误解太深了。 算了。” 想到以后秦朝的发展前景,他继续追问,“你既然采药,应该是懂医术吧?” 秦念点点头,“略有小成。” 她看向张落,见其神情平常,不由冷哼一声。 “我的医术是从扁鹊祖上所学的,” 事实上是扁鹊的长兄,但提到此事恐怕没人知道。 张落手中的锄头忽然一顿。 “你是扁鹊的后人?” 他意识到,难怪秦念对大秦有所怨愤。 扁鹊在咸阳遭嫉恨杀害,只剩下首级被带回去…… 他也想到了自己遗漏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