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龙王?那也得给我打工》 第1章 惊遇 窗外的蝉玩命的叫,如果它有怨念的话,像是被黑心老板拖欠了数月工资的打工人那样。 每次低三下四地问询,都让自己看不过自己的窝囊,却又不得不为了生活让步,完了还只能得到一句经典的李老板李麻花式的回复。 “最近公司手头紧,体谅一下啦。我给你寄两箱水果过去,就当抵一部分工资了啊,不用感谢我。” 话末还得跟上一句“喂喂喂,听得见吗,我这里信号不好。”的拙劣表演。 听着窗外的蝉鸣声,照进房间的阳光也显得格外的叫人厌烦。 “咕...咕...” 卫生间里,张弈开着水龙头,将整张脸都埋进洗手盆中,哪怕脸憋得通红,也没将头抬起来。 “哈...哈...” 抬起后,由于窒息而导致面上有些发紫的张弈狼狈地坐在地上,粗重地喘息着,心跳如战鼓那般激烈而有力的跳动着,将氧气输送到身体各处去。 清水顺着白色的发梢,朝着地面滴落,在他耳中,发出“滴答”的声音。 缠在大腿上的白色绷带被染红,止不住的渗出血来,同瓷砖上的水流汇聚,将其染红,流进下水道里。 双手包成粽子那样,张弈扶着洗手台,看向镜中狼狈的自己。 白色的过肩长发,稍显中性化的面容少了几分男性的阳刚,多了些许女性的媚丽。赤裸的上身优美的肌肉线条像是出自雕刻师之后那般展现着自己的存在感。 哪怕此刻的他尽显狼狈,也丝毫不减那份魅力,惨白的面色叫他多了几分叫人怜惜的破碎感。 镜中的自己,与往日的自己并无不同。 除了,那对宛若燃烧的金色眼眸。 大约是数个小时之前,日常的两点一线,往返于学校同出租屋之间的他,遇到了一个疯子,或者说怪物? 由于老城区以及光线的缘故,他只能看见地上黏稠的液体,抬起脚,还能看见一点点拉丝。 全身上下被黑袍遮盖住的怪物没有其他特征,略一分辨,只有那对金黄色的眼眸叫人诧异,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什么重症患者。 但瞧了瞧它手里抓着的事物,血肉模糊的某样东西,外加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哪怕是傻子来了,都晓得这是个大型凶杀现场。 “小巷深处竟现疯狂食人魔,文雅少年无辜卷入,惨遭杀害。” 许是张弈心底的胡说八道被听见了,怪物回过头,看向张弈。 那双金黄色的眼眸带着摄人心魄的权威,竖瞳睁起,像是蛇类那般叫人不适。 鼻梁塌陷,只有两个空洞替代了鼻孔,兴许这玩意还是个蛇类成精,化形没化到位不是,还保留了某些蛇类的特征,这样你才知道,你面对的是蛇精,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妖怪。 要当年白素贞没给自己精心捏个好皮囊,怕是没遭到雄黄之前,就已经在许仙面上露了馅,哪还有后续水漫金山的事。 思绪一如既往脱线的张弈止住了胡思乱想,要命的关头再想些有的没的,怕不是真要把自己给交代进去。 完了还不忘在心底给上帝耶稣菩萨如来玉帝财神爷各路神明都念叨上两句,万一哪个显灵了,能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呢。 作为一个自小在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张弈向来是不怎么信神明的,沿海城市这块,拜的最多的就是妈祖,以及全国统一的财神爷了。 最多就是再信上一句“左眼跳财,右眼跳封建迷信”。 但此刻的处境,他倒是真切地希望世界上有个神明了,最起码还能给自己个念想不是。 他可不认为,现在和面前的怪物打个哈哈,说上一句“老哥,在忙啊,我不打扰,我走了哈。”就能轻易脱身。 至于高声呼救,且不论能不能喊来援手,二是哪怕喊来人了,怕也只是给这家伙添道菜的事,看那干瘪的腹部,想来再来一头牛,都能被这家伙直接吞进肚子里。 指不定还会惊动怪物,提前给他张某人来个透心凉呢。 脚底打算抹油,张弈身形缓缓后退着,余光瞥向小巷里堆积的杂物,那根笔直的木棍,他可是瞧上老久了,但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它的时候,却是这种场合。 他原先还惦记着拿上它,找一日闲暇时间,去郊区的杂草地,完成自己的儿时梦想呢。 可惜啊可惜,今天点子太背,怕是达不成这个人生成就了,只能找机会给这家伙干个半残, 希望张某人失踪的消息能闹大点,也希望能给街坊邻居们提个醒,要能叫警察大叔加大重视,想来这家伙就离不开这片城区了吧? 虽然他不咋觉得这个世界有多美好,无非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至少他的街坊邻居待他还是很好的,拉扯自己长大的院长爷爷,晚间和自己吹牛胡闹的胡老爷子,时不时给自己送上几枚鸡蛋,叮嘱自己要养好身体的李奶奶...... 哪怕这个世界再叫人不爽,总归是有些叫人挂念的东西啊。 “*的,真得拼命啊。” 拿出吃奶的劲,身体朝着杂物堆爆冲而去,再怎么说,他张某人都是校内的短跑冠军。 不是他吹,他实打实地觉得自己经受几年训练,就能上奥运赛场为国争光,叫老张家的列祖列宗晓得,他老张家也出了个大人物。 只可惜,往日里一个晃神的功夫,就能跨过的距离,在此刻的他眼里,竟是如此的遥远。 “砰。” 张弈的身影被巨力击中,朝着他心心念念的杂物堆里狠狠摔去。 好消息,他碰到了心心念念的绝世神剑·木;坏消息,由于自己是以坠机形态摔进杂物堆,好巧不巧,心心念念的绝世神剑捅穿了他的大腿,未来的短跑冠军就此陨落。 “......”外界的声音失去了它的存在感,只有耳鸣伴随在他身侧。 张弈脑袋微垂,看向把自己贯穿的木棍,“嘿,这还是把会噬主的剑啊。” 张弈胡思乱想着,以此摆脱混沌的思绪,艰难地握住木棍,试图将它从身体里抽出去。 身体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短暂削弱了对痛楚的感知,张弈咬着牙,紧握木棍,心底一狠,双手发力。 兴许是幸运女神的加持,也可能是生存的渴望,某种暴怒的欲望激发了他的潜能,叫他轻易将木棍从大腿里拔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张弈原先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悄然染上一抹金黄,像是燃烧的烈日那样,带着不敢叫人直视的威严。 “宰了他,宰了面前这个卑贱的怪物。”“它是怎么敢冒犯自己的威严?”“他怎么敢叫自己流血。” 一时间,喋喋不休的低语传进他脑海里,让他呼吸加重,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是啊,他差点就死了。怎么能,怎么能叫这家伙就这么轻易地离开。 心底认同着那些声音,张弈身形暴起,将手里的木棍狠狠砸向怪物的脑袋,空气拥抱着他,在他耳边为他加油打气。 木棍行进之间,带起呼啸的风声,而后被怪物轻易地躲开,并以那对畸形的利爪削成几段。 放弃破损的木棍,张弈钳住怪物的双手,任由自己的手被那上面的骨刺扎出伤口。 察觉到怪物并无多少能反抗自己的力量,原先打算和它比试一下谁脑袋更硬的张弈放弃了比拼的打算。 单手钳住它的双臂,张弈抓着它的脖子,像是巨人拎住了小鸡仔,把怪物朝着地面狠狠摔去,把它摔在血泊之中。 水泥地面被他砸得出现震感,隐约可见在怪物身下的裂隙。 溅起的血液染上张弈的白发,他不在乎,此时此刻,他只要面前的这个家伙下地狱。 抓着怪物的一只手臂,张弈将它高高抡起,朝着地面一通乱砸。 看着似乎还有反抗能力,好像没有痛觉的怪物,张弈把它狠狠扣在地上,染上血污,被腐蚀掉一些表面血肉的拳头朝怪物的脑袋狠狠轰去。 没有痛觉,不碍事,把脑袋打碎,我看你还有没有挣扎的可能性。 心底漠然地想着,张弈的拳头带着难以匹敌的力量砸落。 一拳,两拳...... 势大力沉的拳头无休止地捶打在怪物的脑袋上,血肉腐蚀,他不在乎,拳骨碎裂,他不在乎。 被巨力压制住的怪物起初双腿还能倒腾两下试图挣扎,但在三十拳过后,就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五十拳过后,白色的组织物沾上张弈的拳头,带着一抹余热。 待将怪物锤打的不成人形之后,张弈看着几乎被自己蹂躏致死的怪物,心底竟无太大波动。 在原地瘫坐了一小会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得尽快离开这里。 一只怪物,一个被怪物杀害的人,一个搏杀怪物的人,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无法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如何解释?见义勇为的高中生在愤怒的加持下,肉搏拼死了一只怪物? 而肉搏拼死甚至是虐杀怪物的自己呢,是不是也是怪物中的一员? 最好的结果,想来就是受到监控的过上一辈子,充当什么珍惜的小白鼠。 一路避开所有的监控,张弈躲进了自己的出租屋,将房门紧闭,似是觉得还不够,又将客厅的沙发堵在门口,这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至于自己遭遇怪物前的监控,只能祈祷自己运气好,不会被将二者联系起来。 “杀人了,我杀人了。”张弈低喃着,心底满是第一次杀害人形生命的惊慌,更有对自己的陌生。 那个暴戾,毫不留情的自己,那个陌生的自己。 “不对,现在该包扎一下伤口。”翻箱倒柜,在自己准备的医药箱里找到酒精绷带等物品。 狼狈地脱下裤子,张弈咬着抹布,朝着自己的伤口淋上满满一瓶消毒酒精。 “呜!”咬着抹布,张弈双眼瞪圆,双腿在墙面上蹬着,拳头紧握,将自己的手心都抓出血来。 红色的血迹混着消毒酒精,给地面附上一种奇异的味道。 昏厥而后醒来的张弈只觉浑身无力,看向自己大腿上的伤口。 原先还在大出血的伤口已经止住了流血的势头,将棉花沾满酒精,团成小团塞进伤口里。 张弈并不知晓该如何处理这类贯穿伤口,只得按照心里的想法,在消毒的前提下,先靠棉花堵住洞口,给自己争取些时间,查查该怎么治疗。 也算自己运气好,木棍没在自己的伤口没裂成几瓣,不然这情况只能找个黑诊所瞧瞧了。 至于上医院找专业人士处理,他倒是有那个想法,但如何解释伤口来源? 要知道,事发现场可是还有一根木棍呢,只要盯一下谁到医院治疗贯穿伤,就能轻易发现他的存在。 咬着牙将棉花用棉花团堵住伤口两侧,他可不打算将棉花塞进自己体内。 胡乱在伤口撒了些褐黄色的药粉,缠上几圈绷带,张弈动弹了些,发现还能支持自己行动,就是得给自己找个拐杖啥的。 第2章 来自大洋彼岸的偷窥 “保持镇定,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通过许多手段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张弈上身赤裸躺在地上,思考起接下来的行动。 “身上伤口初步处理好了,大概能有半天的时间让我仔细查查相关资料。” “得和老班请几天假,免得他上门看见案发现场,给自己吓厥过去,还把自己暴露出去。” “还有啥来着。” 张弈浑身赤裸躺在地上,就穿了一条四角裤,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小心老班登门,小心伤口恶化,尽力掩盖自己的特殊,或许得给自己找个新的去处,好在临近期末,只要熬过这段时间,自己就能得到一段修整的时间。 就是希望伤口能尽快好起来,不然到时笔都拿不稳,左右要被谁问上几句,那就不好了。 ...... 2008年4月17日,23:04分,美国,卡塞尔学院执行部。 未来感十足的湛蓝投影上,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标注其上。 每一个红色小点都代表着一件与龙类有关的事件,或是在拍卖会上回收炼金物品。或是撵着低阶龙类满地球跑。 当然,这些都是小概率事件。 真实情况是,执行部的这些家伙经常客串考古队员之类的角色,一股脑地往龙类遗留下来的陵寝里扎,从中收获诸多炼金物品,同龙类相关的文化典籍之类的。 若是陵寝里还有沉睡的龙类,这帮子西装暴徒不介意抬着重机枪进去,把龙类扫成马蜂窝,再将破碎的尸体什么的带回卡塞尔学院。 毕竟有一个在混血种里都是理念最为激进的校长,能带出多温雅如玉的学生?学院也不是什么好学院,谁家学院入学前会给学生买上一份遗体运输保险的。 事实上,这帮子执行部的专员干事不怎么考虑影响。 嗷嗷拿着武器上前线,要么埋葬敌人,要么埋葬自己。 反正万事有学院兜着,学院要兜不住,不还有校董会那群家伙在吗。 除了这些,在执行部的任务列表里,占据最多篇幅的,就是死侍事件了。 一般来说,死侍事件在龙类相关事件里,占据了将近百分之八十的比例。 失控的混血种失去人性,在体内龙类血统的影响下,它们会不自觉地向龙类臣服,成为龙类吹响反攻号角的炮灰。 灯火明亮的会议室里,“啪嗒啪嗒”的键盘声此起彼伏。眼圈深黑,头顶光亮的中年男子盯着地球投影上的红色光点,眼底满是血丝。 被老友拉过来凑数的古德里安一身灰黑色的睡衣,头顶黄色的皮卡丘帽,哈欠连天,大有一副直接趴在桌上流口水的样子。 被迫顶同事的班,心底有些烦躁的曼施坦因朝着身后处理诸多讯息的工作专员开口询问到,“东非地带的龙类陵寝相关事件交涉得怎么样了?” “交涉的情况不怎么样,安德莱专员申请以武力驱散聚集的猎人们,并附加了一段音频。” “见鬼!”听闻这话,曼斯坦因气的脸红脖子粗,原先白净的头顶由于血气上涌而显得有些红润,“知不知道强行驱散他们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当学院是什么?黑帮老大建立的黑道社团吗?” “驳回,严禁他进一步激化局势,派遣擅长谈判交流的专员过去,把那个混蛋给我换回来!” 冷静地做出应对,曼斯坦因有些担忧地摸向自己的头顶,再让这帮问题青年,问题中年胡闹下去,他的头发怕是真要不保,每天就光操心这些善后事项了。 颇感人间不值得的曼施坦因手臂一抬,将处理的事项划掉,进入新的事项处理之中。 “北欧的龙血生物处理的怎么样了?”、 “报告,史密斯专员已经解决该龙血生物,现在躺在斯德哥尔摩的北欧之光酒店大床上打报告。随邮件发来的,还有一系列报销账单。” “拿过来,我签字,学院给钱。” 终于听闻一件算得上好消息的消息,曼施坦因动作有些轻快地拿起签字笔,在诸多账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盖章。 下意识不去想为什么在挪威追杀龙血生物,人却会出现在斯德哥尔摩的酒店里。 相比起动辄打算使用武力,暴力驱赶挡在自己预设道路上阻碍的专员,什么斥巨资同其他组织势力回收炼金物品却发现那只是一套粗制滥造的新手作品,事后还得再派专员进行善后。 完美地完成任务,却只是有些喜欢享乐,在这些奇葩里,倒显得格外正常了。 “报告!”曼施坦因的心情还没明媚上一时半刻,耳旁就传来像是乌鸦报丧一样的声音。 “讲。”定了定身,抚平身上的衣服,曼施坦因沉着地迎接即将到来的消息。 “在华国滨海市追杀死侍的陈洋专员发回报告,被追杀的死侍杀害了一名无辜经过的路人,要求学院发放抚恤金,以相关部门的名义。” “并且在陈洋专员赶到前,死侍就已经被不知名的人击杀,只留下满地痕迹。” “这是随报告发来的影像。” 嘴里叼着棒棒糖,头上顶着眼罩的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张骇人的影像投影出来。 投影中心的画面令人触目惊心。在水泥地上显得极其突兀的陷坑,陷坑里失去生机的怪物形体已经破碎扭曲,怪物的污血与人类的鲜血混杂在一起,给水泥地增添几分惊悚感。 惊声尖叫?不存在的,在场的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执行部的部分专员,处理死侍会比这张影像表现出来的要更加凶残。 什么用刀将死侍从中切成两半,将死侍钉死在墙上,都是常规操作。 但陷坑,死侍,满地痕迹。在场众人不难想象出,这名死侍死前遭遇了些什么。 “所以。这只死侍是被人活生生拿拳头打死的?现场还有遗留什么其他的痕迹吗?” 神经格外大条的古德里安正了正头上的睡帽,看向自己的老朋友,出声问询道,展现出了少有的细心。 “你醒啦?古德里安教授,”不大正经的青年对着古德里安调侃了一句,跟着补充道。 “正如古德里安教授所说,陈洋专员在事发地点发现了除死侍及受害者之外,第三位存在的血迹。” “血迹?”古德里安疑惑出声,看向同自己爱好相同的后勤专员。 “是的,血迹。” “根据陈洋专员的推测,那位先生,或者是小姐?突兀遭遇死侍,在最开始吃了亏之后,以碾压的姿态击杀了死侍。” 给自己掏了根新的棒棒糖,年轻男子朝着古德里安的方向也扔了一根,示意大晚上熬夜就该补充糖分。 免得脑袋养分供给不足,变得像曼施坦因教授那样古板。 欣喜地接过棒棒糖,撕开包装,往嘴里塞,古德里安笑得就像个三岁大的孩子那样,在心底感叹起自己在学院里的人缘还是很不错的嘛。 “会不会是当地的屠龙世家出手?”古德里安举起手,像小学生那样真诚地发问。 身旁的曼斯坦因无奈地看向自己的老友,他在学术上的造诣还行,但在某些方面有时候就像是.... “不会是他们出手的。”为了避免自己好友又问出什么常识性的问题,曼斯坦因开始给古德里安科普起一些混血种内的常识。 “要是他们出手的话,就不会有这些痕迹了。” “以他们的水准,猎杀一只死侍也不可能会受伤,哪怕只是刚大一的学生。” “这个我懂,就是华国武侠小说里说的那样......”还没等曼施坦因说完,古德里安就一脸兴奋地打断他的话语。 “少看点武侠小说,”曼施坦因扶额,曼斯坦因释然,曼施坦因将话题引导回去。 “事实上,自那场战役之后,华国的屠龙世家就已经悄然同国家力量融合在一起了,成立起名为监管局的组织,几乎全面掌控了华国的混血种世界。” “从里面毕业的专员,比起执行部的专员普遍更强。” “这也是我说他们猎杀死侍近乎不可能受伤的原因。” “更要命的是,出于某些历史原因,那群人尤其不待见蛇岐八家的人,同蛇岐八家展开合作的我们,某种程度上,也被他们打上了一些标签。” “啊哈哈,这也很正常嘛。”古德里安擦着额头,陪着笑,“这么大的仇恨,可不是一两句话或者几十年时间抹的平的。” “所以呢,那个第三在场人,是个什么情况?” 第3章 正常人不多的卡塞尔 随着古德里安的话语落下,除开还在敲击的键盘声,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而是以看待什么神奇生物的目光看着他。 “啊?”刚回过神来的古德里安还想说些什么。 为了防止自己好友再暴露出些什么,导致明日的守夜人论坛出现“惊爆,堂堂卡塞尔在职教授古德里安疑似走后门进的学院”这类话题。 只要一点进去,绝对是什么古德里安和曼斯坦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因此曼施坦因向自己的副校长父亲请求让古德里安入职。 芬格尔那厮绝对能列出一堆似是而非的证据,例如他和古德里安自小就在同一个福利院长大,上的同一个学校云云。 再加上自己曾经公开承认过那老家伙是自己的父亲。 以新闻部那些没有节操,底线埋地里的家伙,绝对能书写出一份惊天大作。 “血统,那位第三人的血统很优秀。”见好友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曼施坦因终是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算了,迟钝点就迟钝点吧。心里微叹,曼斯坦因就当是自己大学期间抄古德里安作业和论文的回报了。 “根据陈洋专员在事发现场的调查。” “那位第三人疑似遭遇袭击的时候觉醒了自身血统,并以碾压的姿态击杀了死侍。” “在场的一根木棍上还有鲜红的血迹,以及他离开的时候,还在路上遗留了一些痕迹。” “那根棍子,大概凌晨时分就能送达学院进行初步的龙血活性检测。” “通知陈洋专员,调查第三人的下落并进行监控,同华国的屠龙世家打个招呼,在他们的陪同下,接触那位先生或者小姐。” 给古德里安介绍完相关情报之后,曼斯坦因转过头,看向还在叼着棒棒糖的青年。 “通知校工部,对现场进行善后,联合当地的监管局对有关居民进行记忆引导。” 叹了口气,曼斯坦因有些怀念在其他国家善后的简洁了,除开樱花国同华国,卡塞尔学院在其他国家的善后都相对更加简单。 只要不是什么上千人看到某专员堂而皇之地追杀死侍,他们的善后一般都很简单,哪怕是目睹人数过多,卡塞尔学院也有专门的后勤队伍去解决。 而日本分部,并不由学院建立而成。 早在上个世纪初,时任秘党领袖马耶克勋爵乘坐轮船抵达日本之时,便发现日本的混血种经营着非法的营生,也就是黑道。 经过一系列声平气和的交流,双方都发现自己奈何不得对方,起码在不付出重大代价的情况下,拿对方没什么招。 故而坐在谈判桌前签订了一些协议,包括但不限于秘党不在日本建立分支机构,换取日本混血种家族对秘党开设学院的支持。 至于华国,在末代王朝之前,华国的屠龙世家在混血种世界中一直处于一个超然的地位。 人员众多,武德充沛。同他们作对的龙类,早早就被他们拿着刀剑送回了坟墓之中。 可惜,近代以来,由于科技的快速发展,混血种的战力被普通人迅速追平。 华国史上那段黑暗时期里,出于混血种世界里的默契,在有大量普通人的战场上,双方默契地没有动用杀伤性言灵,也默契地相互牵制,以免对方冲进普通人群里大开杀戒。 而彼时的华国混血种世界,近乎以一己之力对抗着来自大半个混血种世界的压力, 虽然秘党明面上也在抑制混血种世界内部的冲突烈度,但组成秘党的诸多龙血家族,可没少伸出自己的黑手。 而普通人战场上,没了言灵,也没了炼金武器的混血种,比起普通人,强大的只有那身体魄。 被枪扫中照样会重伤,被导弹轰击照样会死亡。 自那段时期之后,华国的混血种势力一蹶不振,大有退出混血种世界的苗头。 也因为这个原因,华国的监管局对国外的混血种势力相当不感冒,尤其以蛇岐八家为甚。 他们对卡塞尔学院在华国进行招生一事,也持一个不支持也不反对的默认态度。 无他,正副校长两个老家伙在那段时期给华国送了些人情援助。 在招生的事上,他们会睁只眼闭只眼。 但涉及居民安全的情况下,若不通知他们,恣意妄为, 甚至导致出现人员伤亡。 执行任务的专员通常会被他们的特殊小队打个半死,然后送回到卡塞尔学院。 哪怕是昂热校长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秘党的《亚伯拉罕血统契》在这方面就有严格的要求,不允许将混血种的事物带进普通人的世界里。 校董会里倒也有某几个立场微妙,作风相当强硬的家族试图借此事让他们退步,进而在华国建立属于秘党的分部。 但只得到了一句“老匹夫,有胆子你就跨进华国一步,看大爷剁不剁了你”的威胁。 被一年轻气盛,看上去成年不久的男子这么威胁,某不知名加图索家代言人维持不住面上装出来的威严。 在对方悄然把刀架在某人脖子上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去践行自己说的话时,某个白发,胸前插着玫瑰的老绅士走出来和了和稀泥。 假意训斥了一下年轻气盛的少年,实则面上满是看笑话的意味。 少年恭敬地应了一声后径直离开,不再参与秘党内部的讨论。 按他出行前老队长的嘱托,千万不要给昂热那个老家伙一点挖墙脚的机会,哪怕落了他的面子也没所谓,到时给他送上几份赔礼就是,千万傻乎乎地把自己留在卡塞尔学院里。 “记住,虽然我们都是为了屠龙而聚集在一起,但秘党里的声音没有完全同意,昂热那家伙现在势大,但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经此一事之后,秘党骇然地发现,那看似衰颓的屠龙世家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积攒起足够的力量。 s级啊,卡塞尔学院的上一个s级还是几十年之前的事了,最后因为某些事想不开而吞弹自尽。 而现在他们随便派出的一个少年,就已经能自如的运用“时间零”,这一个刺客的言灵,同昂热一样的言灵。 这么些事之后,原先自诩屠龙先锋,实际上也确实是屠龙先锋的秘党在对待华国的混血种事项上,也变得格外的谦和。 达成了双方都想要的局面,可谓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4章 挖墙脚 “喂,是李老先生吗?” 卡塞尔学院,一栋别致的二层建筑。 内部结构如同书架一般,一层二层间相互打通,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镶嵌着磨砂玻璃。 阳光透过天窗,给房间内带来斑斓的视觉体验。 墙壁上除了油画就是书架,偶有几只小松鼠沿着书架,爬到老人的书桌前讨要松果。 此刻,头发银白,身着纯黑色定制西装,胸前插着一朵娇艳欲滴玫瑰的老者,拿起桌面上的老式听筒,热情地同对面的人打着招呼,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 “别整这套,昂热,有什么直接说,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说话办事利落点。” 很显然,对话那一头的人是个急性子,深知昂热秉性,不太想和他多扯些有的没的。 比起这个基本不参与卡塞尔学院运营,大多时候都在出席拍卖会,十分悠闲的校长,他这个监管局的总负责人每天要处理的事可多得多。 “好吧,李老先生,我这次打电话来,是为了向你讨要一个学生的。” “嗯,一个叫张弈的小伙子,他被卷进了执行部以及监管局滨海分部合作展开的一场猎杀里。” “根据执行部的分析,以及我让弗拉梅尔亲自对那根木棍上的血迹进行了验证,” “那孩子的血统超乎意料的优秀以及稳定,堪称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所以,想着说,能不能在你这卖张老脸,把人要到我卡塞尔学院来。” 听着电话那头逐渐粗重的鼻息,自觉要求有些过分的昂热语气逐渐软弱下去。 “三个要求,你能保证的话,我可以做主让那孩子去卡塞尔学院学习。” 长久的寂静后,电话那头终是传来了声响,带着无奈的语气。 没办法,昂热还有弗拉梅尔,这两个老家伙在那段时期给华国送的人情太大了,无论是在普通世界还是在混血种世界。 要单单是昂热一人,他说不准就不卖这面子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落他面子了,他心底也有被拒绝的准备, 可他偏偏提到了弗拉梅尔,两个老家伙一起拉下脸来,实在叫他拒绝不了,只能给那孩子争取足够的好处了。 “第一,叫你们校董会里的那些家伙把自己的爪子收好,我不想看见那孩子糊里糊涂就成了他们的种马, 要是我家孩子受了委屈,他想回我监管局,你们不得阻拦。” 语气里带着哼哼,李姓老者心底十分不爽,要不是前些年在那些家伙面前立了威,制住了他们往外伸的爪子,不然他华国的好儿郎早让校董会里的豺狼连人带骨一齐吞了下去, “第二,让弗拉梅尔那老家伙把他当亲传弟子看,怎么说都得传授他那一脉的看家本领,” “第三,他毕业之后,要么回我监管局,要么在我监管局的支持下,成为你卡塞尔学院的新校董, 哼,这也是你们一直在盘算的事吧?索性就一起办了。” 提完了自己的条件,李姓老者气哄哄地等着昂热校长的回复。 “第一个条件和第三个条件,我都能做主,我是个教育家,哪有让学生受委屈的道理。” 昂热轻笑的声音响起,这番话语叫电话那头的李平津在心底嗤笑不已。 一个自十九世纪活到现在,以复仇的火焰驱使自己不倒下的老家伙,哪还有他在意的学生。 一直穿着那身纯黑色的西装,既是为了随时参加和自己一辈的那些老家伙们的葬礼,也做好了自己随时死去的准备。 到他们这个岁数了,多活一天,都是从阎王手里抢到的日子,支撑他们活下去的,不单单是龙血,还有他们存于心底的,各自的执念。 名为昂热的人早已经死在了那个庄园之中,现在驱使他活下去的,只有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 名为李平津的人也该早早死去了,吊着这么一口气,也是在等着有一个合格的继任者接过自己手里的旗帜。 同为旧时代的遗民,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对彼此也是格外的了解。 他愿意对学生表现出亲和,表现出慈眉善目的那一面,那是因为他需要学生们为他冲锋陷阵,替他扫平复仇路上的阻碍。 对他来说,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是炮灰,只有零星几个学生能同他一起,完成斩将夺旗的豪举。 至于校董会?支持他的几家校董先不提,其余以加图索家为主,同他唱反调的,也乐得见华国那边有人加入校董会之中。 好吧,他们不一定乐意,但昂热应承的事,再加上监管局的意志,足够叫那些老东西让步了。 指不定他们心底还得庆幸,代理监管局进校董会的,是个小年轻,不是什么老家伙,小年轻玩弄手段的火候,可没他们强, 再加上,这也代表着监管局方面的态度,愿意同秘党方面建立更深入的合作关系,而不是只在某些地方相互通报一些信息。 “校董会那些老家伙,不会甩开监管局同我的面子的,” 话语里带着笑,昂热的心情也轻快了不少,从桌上拿起干果,慢慢递向朝自己试探爬来的松鼠; “至于当弗拉梅尔的弟子,那孩子足够优秀的话,我可以让弗拉梅尔应下这件事,左右他也该再找一个传人了,” 挂断电话,昂热慢条斯理地拿起桌面上未开封的雪茄,拿着金色的小剪子,剪开雪茄头,再点上火,美美地吸了一口。 “诺玛。” “我在,昂热校长,有什么吩咐?”空灵的女声在这座小楼里响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把陈洋专员送回那只木棍的相关痕迹处理一下,并且对执行部的任务报告加以修改,” “施耐德那边,我会打招呼。” 悠然坐在靠椅上,昂热吸着雪茄,一边吩咐着诺玛给那孩子处理一下某些太过显眼的痕迹,镜片微微反光,叫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秘党内也不是一块铁板,他可不想见到那孩子出了什么差池,导致监管局同秘党的全面火并,那只会让龙类得利,不是他能允许的。 监管局那边可是一直憋着火呢,给他们一个由头,哪怕龙类都不管了,他们也决计要给自家孩子出口气的。 “好的,昂热校长。” 第5章 卡塞尔学院与监管局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专员陈洋。” 老旧的城区里,身着风衣,一副干练打扮的陈洋提着手里的箱子,朝对面的负责滨海市混血种相关事务的关皓伸手。 “关皓,滨海本地人。” 简单明了地相互介绍之后,陈洋直入主题,“关先生,我方数日前同贵方同胞的死侍追踪任务,出现了些许波折。” “按照学院同贵方达成了一些条例,我们此刻需要您的帮助。” 看陈洋有些拘谨的表现,关皓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紧张。 “不用喊什么关先生,大家都是华国人,又都是混血种,亲上加亲来着。” “想来执行部那边派你过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我也就不多事了,直接进入主题吧。” 轻易地打消陈洋心底的紧张和局促,关皓搂着他的肩膀,朝事发现场走去。 “关哥,是这样的,我负责驱赶,原定由监管局进行击杀的那名死侍,在小巷里被人干掉了。” “这是事发现场的照片。”将自己拍下的照片递给关皓,陈洋继续补充道。 “事发现场已经由校工部的团队联合监管局的同僚们进行清理。” “事后对相关居民的记忆引导,也麻烦监管局的各位了。” 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有些低,陈洋继续补充着,“事发现场只有一根染血的木棍,被害人的血液以及死侍的污血。” “还请原谅我自作主张将木棍送回学院进行分析。”低着头,陈洋不大敢对上关皓的视线。 小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个人。长大后,卡塞尔学院告诉他,有不少人和他一样,都具备不凡的能力。 发现自己的国家,也存在这么一个组织,却未曾找上门来,让他有一种被自家人抛弃了的怪异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别想太多,只是卡塞尔学院先接触到了你,我们一直欢迎你们的回归。” 轻轻拍了拍陈洋的肩膀,关皓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血之哀啊,异于常人的能力,带来对周遭环境的疏离感,血统越是优秀的人,这份孤独就越发沉重。 定期对混血种的精神状态进行梳理,也是诸多混血种组织的这些年出现的几个尝试之一。 “况且,卡塞尔学院,你,我们,都走在同一条路上。” “我们只是在前往同一个目标之时,结伴而行的人,并不强制要求对方必须加入我们。” “只要你想,监管局可以向卡塞尔学院方面提出交涉,让你回归。” “但事先说好,监管局的待遇可比不得卡塞尔学院,起码乱报经费的情况是不怎么允许的。” 言辞恳切之后,关皓说了句混血种世界里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个常识,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气氛。 听到关皓的话,陈洋不自主地笑了一声,心底的怪异感也被这番话语驱散。 “好了,让我们去看看那位先生或者女士是什么情况,是否有失控的隐患。” “带好你的武器,做好准备,我们可能需要面对一名能轻易屠杀死侍的濒临失控的混血种。” 紧了紧自己背上的背包,关皓摸着里面的诸多符箓以及一枚具备“戒律”力场的符咒,心底有些安定。 展开力场,只要血统纯度不高于“戒律”的持有者,都会被它压制言灵,哪怕这只是一枚符咒,但融入了那名大师的血液以及某些源自古老的炼金物品作为载体,都具备压制a级混血种以及死侍言灵的能力。 只要压制了言灵,没突破一定界限的混血种,只需要足够密集的子弹,就能将其斩于马下。 “跟我来吧,我的言灵是血系结罗,血统那么优秀的个体,就像是黑夜里的火光那么亮眼。” ...... “嘶,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开了“灵视”,以事发现场为中心,朝着四周排查了将近半小时的关皓面色有些涨红。 刚刚还拍着胸口,跟人家吹嘘自己的血系结罗虽然正面战斗力不怎么样,但在其他方面实打实的好用云云。 但带着人家跟无头苍蝇一样找了几圈,这期间,关皓甚至怀疑是自己的“灵视”出了问题,把血系结罗对准身旁的陈洋,发觉并无谬误。 “算了算了。陈老弟,这枚‘戒律’符咒你先拿着,沿着地上的痕迹进行排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关闭“灵视”,长时间使用言灵,感觉精神有些恍惚的关皓从背包里拿出“戒律”符咒给陈洋护身, “我先去附近的部门调用一下监控之类的,要是发生了冲突,记得把动静闹大点,我摇人过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亲自查找痕迹,但调用公共力量,这事陈洋干不了, 哪怕自己给出什么证明身份的道具都不好使,完了陈洋可能还被怀疑行窃之类的罪名,得不偿失。 至于“戒律”符咒会不会就这么被摸走,他倒不怎么担心,一来对面的态度不明,要自己没给陈洋一些手段,害了人家,得愧疚一辈子,顺带有些牢狱之灾; 二来,在华国的地盘上,谁敢那么想不开,黑他监管局的东西? 只要敢伸手拿,后脚就能有人沿着那份感应连人带东西一起拎回监管局。 真当他监管局是吃素的啊,他监管局只是不咋活跃,不是死了。 谁敢跳,把腿打断的那种。 “那我就不矫情了。”脑袋一转,陈洋就明悟了关皓的用心,心底有些感动,将符咒握在手里,朝着张弈遗留下的痕迹跟踪而去。 ...... “笃笃笃。” 门板敲动的响声在屋内回荡着,惊起屋内的灰尘。 门外的陈洋站了好一阵子未能得到回应,选择驱使自己的言灵·镰鼬,对屋内进行探查。 无形的风妖钻过缝隙,钻过门缝,裹挟着所得的信息回到陈洋的感官之中。 他“看”见了房间内的景象:挡在门口的沙发,湿漉漉的地面,散落一地的绷带,杂乱堆放在地上的药品,被打开的窗户成了凉风自由进出的通道。 除了这些,只有一间小小的卧室,一张吃饭的桌子,还有一个洗漱的所在。 夕阳透过窗户,给这个小小的出租屋渡上一层橙黄色的光芒,把诸多物品的影子拉的很长。 第6章 逗比的混血种们 “我大抵已经不是人了。” 感受着呼啸的风声,看着这具强大的躯体以远超世界冠军的速度朝着未知的方向跑去,张弈心底有些苦涩。 本来他在家里待得好好的,还有点闲情雅致去思考今晚上要吃泡面,还是动用自己积攒了许久的钱去吃一顿好的,就当给自己补补元气什么的了。 虽说上街坊邻居家里蹭顿饭,胡老爷子啊,李奶奶啊,他们都不会介意,甚至也很欢迎自己过去蹭饭, 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一个福利院出身,还需要别人关照的孩子。 但目前的自己,卷入了不怎么科学的事情,身上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瞒不过他们,哪怕想打个哈哈敷衍过去,也容易被刨根问底,这大概是华国老一辈人的通病吧。 但还在琢磨人生大事的时候,在他的感官里,突兀出现了一个十分有力的心跳。 就像是黑纸上的白点那么引人注意,很难叫人不去注意他。 “来了啊,反应速度真快啊。” 忍着痛穿上裤子,张弈给自己套上一件外衣,胡乱将白色的发丝系在脑后。 暗无天日的拘禁场所什么的,可不是他想要的养老地。 打开窗户,看了看自己的小窝,眼底带着些留恋,而后毫不犹豫地翻窗跑路。 老城区的楼房都在三层楼左右,巷道里大多都堆积着杂物,倒也便宜了他的翻窗行动。 ...... “那位先生很敏锐。” 一路上进行追踪的陈洋腾出手给关皓打了个电话,“据他的邻居所言,他名叫张弈,是一个高中生,自小在福利院长大。” “靠着好心人的一些帮助,自己也足够争气,考进了仕兰中学。” “闲暇时间,给老人家们帮帮忙,去外边打打工挣点钱什么的。” “在他们的印象是,是很优秀的一个孩子。” “根据现场的一些痕迹判断,张弈并没有陷入失控的征兆,但他的血统毋庸置疑的很优秀。” “在我一路通过镰鼬获取信息的情况下,他还是更早地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体魄方面也不简单,拖着伤口,还能行进这么久。” “这是什么怪物吗,初步觉醒的情况下,就能和我一个老东西拉扯这么久。” 一边与关皓分享着自己获得的信息,陈洋一边掺杂着自己的吐槽。 就像是看电影时必须带上一杯可乐喝一桶爆米花那样理所当然。 “能判断他打算将你引到什么地方吗?我好提前过去接应你。” 在相关部门处理了某些监控录像的关皓捏了捏眉心,颇有些心累地询问着。 不过在他看来,张弈的这些表现,也很正常。 除开混血种本身存在的血之哀不谈,人在面对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东西,总是会下意识选择自我保护。 再加上“建国之后不许成精”这类宣传,获得超越常人能力的那些人,除了还有些中二病的少年可能忍不了人前显圣的诱惑。 其余的人,都会主动地选择逃避以及自保。 “我估摸着他是要往城郊的荒地赶,你最好带上一些足够证明自己身份,能取信人家的东西上来。” 手机里传来明显的风声,毫无疑问,陈洋提高了追行的速度。 “我可不想伤到人家,给人家留下什么坏印象。” “对了,记得处理一下我俩追逐时被录下来的影像之类的。” 挂断电话,陈洋还抽空朝着给自己拍照的人群比了个耶,以跑酷的姿态翻过障碍,继续朝着张弈远离的方向前进。 ...... “能好好谈谈吗?张同学。” 许久未有车辆行驶过的空地上,陈洋弯下腰,扶着自己的膝盖,喘了会气之后,朝着终于停下脚步的张弈询问道。 目光一瞥,看见一抹红色自张弈的左大腿处缓缓流下,染湿他的袜子,陈洋心思一紧,倒是没想到他是伤到了腿。 面上显露一份恰到好处的急切,“别激动,张同学,我没有恶意。” 当着张弈的面,陈洋缓缓拿下自己的背包,从中翻出了一些卡塞尔学院特供的医疗用品,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地上,朝着张弈的方向踢了过去。 卡塞尔学院装备部出品的背包,执行部特供,只有某些人才能够配备。 除了背包材质优良,具备抵御大多数恶劣环境的优点之外,装备部的那些家伙还给它添加了某些新奇的功能。 激活其上的炼金矩阵,往包里灌点水银,就能当一个对龙类特攻的炼金炸弹使用。当然,对混血种和死侍也具备强大的杀伤力。 “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免得留下了什么病症,那可不好受。” “其他的什么话,等滨海市相关的负责人过来再说。” “要是这么把你拐走,他会把枪堵在我的脑门上的。” “起码得让你了解监管局的情况以及卡塞尔学院的组成再说。” 许是觉得他二人间的气氛有些压抑,陈洋主动坐在地上,开了句执行部成员间相互才会开的玩笑。 “......”见到陈洋往背包里掏东西的举动,张弈起初是有些紧张的。 要不是腿上的伤口开始流血了,他可不乐意就这么停下。 一个小白,面对另一个训练有素的家伙,怎么看自己都处于劣势之中。 但看着朝自己滚来的医疗喷雾,其上印着的风骚老头模样让他心底有些无语,好像看见肯德基老爷爷在自己面前扭一样。 虽然这上面的形象看着是个帅老头,足以让许多年上控少妇发出沸鸣声的那种。 但他还是更喜欢上边印着是大波浪的美少女,最好还是金发碧眼那款的。 听见陈洋的那些话语,虽然他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但心底已经卸下了些许防备。 对方要是真想用武力拿下自己,完全没必要同自己浪费什么口水。 既然愿意选择交流,那就代表着善意。 本来以为自己是什么特殊的小白鼠,听他这些话,好像还是有相当基数的特殊人群。 心底微弱的归属感刚刚出现,就被他一句“拿枪指着脑门”怎不会了。 拿起医疗喷雾,将短裤的裤腿高高捋起,张弈拧开喷雾的盖子,直接往上喷。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看着被染上淡蓝色痕迹的绷带,张弈心底有些难绷,面上不显,板着脸将绷带卷了下来,朝着自己的伤口喷去。 清凉的感觉从大腿传来,让张弈心底有些舒爽,惊奇地看着在伤口处形成的薄膜,他有些感慨这黑科技的强大。 尴尬的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一旁看戏的人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对此张弈只当自己没有听见,将医疗喷雾扔回给陈洋,静静等着所谓的负责人赶来。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第7章 所谓世界的真相 “所以,我接受了十几年的唯物主义教育,你们现在告诉我,超自然事件是存在的,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带点高档又不是那么高档的饭店里,张弈一手米饭一手菜,往嘴里塞着,顺便听着对面二人给自己科普些属于混血种的常识。 什么在人类之前,龙类才是世界的主宰,历史书上的人类对钻木取火的尝试,在混血种的历史里,是龙类教会了人类使用火焰云云。 按他们的理解来说,人类历史上的神话,其实都是一段段属于龙类的历史。 终会咬断世界树根系的黑龙·尼格霍德是龙类的起源,创造了四大君主,分别是青铜与火,大地与山,海洋与水,天空与风。 在四大君主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龙类,传闻是尼格霍德以自己的一根肋骨创造了白王,因为王座之上太过孤独。 按圣经的说法,白王还进行过一次叛乱,带着三分之一的龙类反抗黑王,然后被锤老实了,整条龙被黑王打成了渣渣吞回肚子去了。 这算啥,孤僻患者的精分历程? 龙类的世界观里,世界由五大元素组成,地,火,水,风以及精神。 每位君主都是该元素领域至高无上的主宰,如果去掉黑王的话。 听了这么一堆东西,张弈只感觉没多大感觉,还不如自己干饭来的重要。 该说不说,可能是受伤的原因,他的胃口变得格外的大。往常一人份的餐只够个三分饱。 在这些东西里,他最感兴趣的,还是白王和黑王。 已知尼格霍德因为空虚寂寞冷而选择创造了白王出来,还是以自己的肋骨进行创造,这让张弈想起了上帝创造亚当夏娃的故事。 好吧,上帝的事不重要,或者说,尼格霍德才是真正的上帝? 他好奇的是,白王要如何称呼黑王,爹还是兄,白王是雄性还是雌性, 黑王回收力量的方式,是否犯了同类相食这种智慧生物才具备的伦理观念。 按他们的话说,龙类也是智慧生物,也具备等级鲜明的阶级。 那黑王这么闹腾,不会被自己的儿女弟弟们笑话吗。 当张弈问出这么个问题的时候,在混血种世界里摸爬滚打许久的两位前辈陷入了沉思。 相互对视一眼,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是以其他的方式试图证明面前的这个优秀种子不是什么精神病。 “很抱歉,有关龙类的诸多历史还在破译之中,我们掌握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但龙类复苏以及世界末日的预言做不得假,这也是我们至今仍未松懈的原因。” 这小味有点重啊,什么被寄予厚望的救世主或者主角剧本啊。 接下来,是不是该开出什么招揽条件,然后给张某人发放武器,让我嗷嗷往前和龙类干架啊。 人生美好,他可还指着给院长爷爷养老呢,可不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为了一句“覆巢之下无完卵”而热血上头,给别人拼命。 “还记得那只死侍吗?” 一边安抚张弈,关皓将讨论的重心转向了张弈遭遇的那只怪物。 “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那玩意叫死侍?” 结束往嘴里塞肉卷的张弈端着一碗汤,小口小口地嘬着。 “嗯,那东西是堕落的混血种,体内龙血比例超过50%的界限,比正常状态下的混血种强上很多。” “但人的意志被龙血吞没,成了一具空壳,又会在血统的影响下,受到龙类的驱使。” “变成龙类与混血种,乃至与人类战争之中的炮灰。” “它们悍不畏死,对上进化程度较高的蛇形死侍以及龙形死侍,哪怕是优秀的混血种,也要陷入一番苦战。” “最重要的是,在不受龙类驱使的情况下,它们会表现出强烈的嗜血性,并且有杀害混血种补全自己的冲动。” 关皓十分详细地为张弈介绍着,看得一旁的陈洋有些麻爪。 根据秘党的《亚伯拉罕血统契》,这些知识,不应该被立场未明的混血种知晓太多。 知道的东西越少,后续学院进行记忆清理的难度也就越小。 对一位还没决定真正进入混血种世界的少年来说,他知晓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甚至卡塞尔学院的新生,除去自小在混血种家族长大的那些,草根出身的学生知晓的东西,还没此时的张弈多。 但给张弈透露这么多东西的,既是自家人,又是监管局的人。 哪怕秘党的手伸得再长,也干涉不了监管局干事。 陈洋与关皓同行协作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诸多关于监管局的信息。 转念一想,是监管局的人透露这么多的,出于对秘党和监管局之间和谐友好的合作关系的考虑,他选择默认关皓透露这些东西也无可厚非嘛。 最差的情况,无非就是自己跳槽罢了,也就失去了报销高额经费的渠道,不怎么碍事,真的。 心底琢磨好退路的陈洋相当放松,默默听着二人的对话,期待关皓再爆出些什么有意思的信息出来。 “某种程度上,你遭遇那只死侍,并不完全是巧合。” “你的血统太过优秀,冥冥之中招惹了那家伙过去,不然怎么偏偏就你遇上它了?” 半真半假的忽悠下,关皓看着原先相当坚定,此刻已经表现出一些犹豫的张弈,心底感叹于自己的机智。 但很可惜,这么个新人监管局只能松手,叫卡塞尔学院捡了便宜。 鬼知道老局长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把这个好苗子送给了卡塞尔学院。 虽然他不是很乐意,但老局长自从强压华国的混血种世界,组建监管局到现在,还没出过错谬,想来人家有自己的安排,但不能透露给自己。 那番话语也算不得多假,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保护在意的人,最好的方式,只有远离他们。 他可不想看见这孩子因为自己的缘由招惹死侍,害了他身边的人,因此后悔终身。 监管局是很强,但华国的疆域实在太大了。诸多疑似龙类陵寝的地方都需要监守,哪怕网织得再密,也总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 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监管局将诸多混血种聚集起来,也有叫图谋他们血肉的死侍只朝着他们进行袭击的用意。 零星的混血种个体,吸引力又怎么比得上聚集一处的混血种。 第8章 异梦 “龙类,人类。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张弈躺在床上,脑袋放空思考着今天接受到的许多东西。 腿上的伤口,在关皓的安排下,得到了一流医院的处理,甚至自己还不用排队的那种。 只是主治医生的眼神让他有些在意,像是在看什么珍稀动物一般。 他干的事,也算不上多惊为天人吧。 张弈不是很明白,受伤,发火,干死怪物,挺正常一流程。 虽然这一幕通常只会在电影小说里出现,作为一个主人公。 但都说人体内拥有无限的潜力,愤怒之下激发潜力,干死怪物也不该叫他们那般惊奇才对。 出租屋里的痕迹,也被一群看上去就很能打的肌肉兄贵们处理干净了。 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张弈心底都有些困惑。 这么一群足以当健美冠军,甚至可能是精英特种兵的家伙,只是给混血种做善后的? 瞧瞧那被背心束缚住的胸肌,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肱二头肌,光是胳肢窝一夹,都能把细狗直接夹晕甚至做掉吧。 张弈丝毫不怀疑,那些疑似肌肉成精的家伙所具备的力量以及爆发力。 但转念一想,自己在大腿受创的情况下,都能轻易跑出破风的声响,哪怕不清楚自己目前的力量有多强,但回想起地上被生生砸出来的陷坑,他又觉得人活得糊涂一些是件好事了。 从自己的痕迹被轻易发现,相关的录像也被销毁,再到治疗,善后这些小事上,张弈清楚地体会到了那个名为监管局的势力,到底具备多么强大的力量。 给人家上脸色,晾着人家?且不论他是不是那种中二小说里的主角,单单关皓一直对他抱着善意,就让他心底对这个组织抱有不小的好感。 ...... 一望无际的冰原上,张弈孤身行走在这片雪白的天地间。 头顶银河,星光闪烁,天边悬挂着巨大的倒影。 “嘶,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滨海吗?”张弈的自言自语注定不会得到回答,他也没指望能得到回答,只是低着头,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主打一个走到哪就是哪。 西伯利亚?还是格陵兰,亦或者冰岛? 在自己所知的诸多能划分为冰原的地区里挨个想了一遍,但很可惜,他并未亲自抵达过冰原,在脑海里的一通翻找,只能找到那么一两个在电视机上看到的画面。 像傻子一样大喊大叫几轮之后,张弈放弃了这看上去很蠢,实际也聪明不到哪去的举动。 以他的目力,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方圆千米之内,没有任何人形生物,只有几只在冰面上打洞,艰难生存的啮齿类动物。 银月不知何时便从海平面上升起,以逆行的姿态朝着天空飞去,一半散发出皎洁的月辉,一半被埋没在深蓝近黑的海水之下。 坐下身,张弈揪着地上名为地衣,实际上是某种苔藓的东西。 为了在恶劣的环境里生存,它们主动放弃了高大的身躯,选择低下头颅迎接狂风与极寒的考验。 此时此刻,还需要面对一个显得蛋疼,没事干所以给自己找事干的家伙打发时间式的举动。 看着一块又一块苔藓被自己翻起,带着一小层泥土,连带着雪白的地面露出了它的正面目,由于极寒而出现的黑色冻土。 张弈站起身,拍拍手,继续自己漫无目的的寻找。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但隐约间的某种感觉告诉他,他有些事情要做。 看着身上的短袖短裤,以及周遭的冰天雪地,张弈发现隐约出现的违和感是为何了。 “在梦里啊?或者是所谓存在于龙类血统里的知识传承?” 直接开摆,躺在原地,体验着类似冰箱那般丝丝凉凉的感受,张弈舒适地眯起眼睛,对自己的处境有了那么些猜想。 都说人无法想象出自己认知之外的事物,未曾亲身体验过冰原的环境,哪怕再逼真的想象,也只是拙劣的模仿。 “所以,我的金手指或者老爷爷呢,什么都没有,拖我进梦里干啥,” “天寒地冻的,一眼望过去就几只老鼠和苔藓,还不如让我在滨海玩上一阵呢。” 一边吐槽着,张弈惊奇地发现整个梦境随着自己的要求而变化,堪称有应必答。 跟许愿一样在心底默念了许多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游乐园,自己从小长大的福利院,已经有一天多的时间没去的仕兰中学,敲了关皓一顿的高档饭店...... 只要是自己接触过的,都能详实地复刻出来。 咂了咂嘴,张弈带着一点作死念头地在梦境里复刻起遭遇过的死侍。 暴凸的双眼,深凹的眼眶,就剩两个出气口的鼻子,像是蛇一样的重症患者的金色眼眸,如狼一样狠戾的眼神,扭曲的骨爪...... 诸多零碎的元素依照张弈的想象堆叠在一起,拼凑出了一只,看上去和袭击他的死侍有些类似的死侍改。 别的不说,至少死侍的下半身他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只能按照关皓他们提及过的蛇形死侍,给它捏个蛇的下半身了。 谁家好人会专门去翻死侍的裤摆或者裙摆的?这大抵不是人应该能干的事情, 一边调试着数值参数,一边格挡住来自死侍的袭击,张弈有些乐在其中。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方梦境受他指挥,能在这里复刻出他印象里的存在,越是了解,复刻出来的对象就越是完善。 不了解的部分,能够以其他的部分填补进去。 就像是代码一样,只要它能跑,哪怕它是bug,那它也只能叫做特性,不叫bug。 至于这方空间的用途。对战斗的复盘,对战斗技艺的锤炼乃至开发,想来都能在这方空间实现。 还有一个他不太想相信的用途,那便是时间。如果这里真是梦境的话,时间的流速绝对异于现实流速。 那是否意味着,借助这方空间,自己能获得超乎想象的发育时间。 但是否存在某些限制,例如个人意志力能支持自己停留多久,自己能否具备稳定入梦的能力。 不过,那些事情现在都不重要。 此刻的张弈,像是找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给名为死侍的投影,添加了一份他所臆想出来的,怪物的作战方式。 二者的厮杀,一触即发。 第9章 抉择 “啊疼疼疼。”被死侍以利爪捅穿胸口的张弈身形狼狈,驱散了死侍投影,整个人瘫倒在地,粗重地喘息着。 战斗的初期,他还能凭借强大的数值,无视死侍的技巧,将它锤成真正意义上的肉饼,而又复原。 改进它的战斗逻辑,略微提高它的数值以更加贴近他的体魄,而后开始新一轮的厮杀。 好歹他也是蝉联了仕兰中学后校门街道无限制自由格斗数年冠军的人,在打群架这方面,他自诩有那么一点心得体会。 对于一个在福利院长大,运气好得到好心人资助才能在仕兰中学上学的人。 张弈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给资助自己的先生造成什么困扰,哪怕对那位先生来说,只是朝校方反应一句的话。 但他也知晓,一昧的忍让,只会让那些家伙变本加厉,起初还只是言语挑衅。 到了后边,某些家伙喜欢将自己堵在后门。 嗯,他们对待其他倒霉蛋也是这么干的, 把人堵在后门,凭借人多欺负人少,获取某种心理之上的优越感,以缓解深刻在他们心底比不过别人,就以其他方式攻击别人的自卑。 结果很明显,他张某人只是看上去瘦弱,实际上那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当时都被他当球踢。 那时的他,只觉得自己天生神力或者天赋异禀。 现在回头看,龙血的作用在那时就已经初步显现出来了。 若是现在的他再次面对那个呆呆的死侍,他有把握三七开,三下打得怪物见头七的那种。 “哼...哼...”不知何时,张弈就已闭上双眼,精神上的疲累叫他陷入更深层次的睡眠当中。 清冷的月辉洒落,像是母亲为孩子披上被单,温柔地在他额前留下一吻。 张弈的身形缓缓消散,像阳光照进室内,激起的烟尘那般。 ...... 睁开眼,张弈眼神空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像是被玩坏了的布娃娃那样,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直到肚子传来“咕咕”的响声,他才想起来自己该喂饱一下自己的肚子了。 岂料一起身,酸爽的体验遍布全身,就像有电流经过他的身体那样,心口处也传来一阵类似心悸的感受。 “还真是梦啊,不对,不是梦来着。”有些陷入思维矛盾区的张弈掰着手指头,试图以数手指头的方式,确认对这个现象的称呼。 掏出镜子,眼眸紧闭,再次睁开时,威严的灿金色已经取代原先温和的黑色,让张弈再次确定昨天的遭遇,昨晚上的梦境,都是真实存在,而非虚构的。 艰难起身,翻箱倒柜找出涂抹跌打损伤用的药酒,张弈胡乱往身上抹了几下,感受那热烈的感觉从皮肤渗进身体,颇感舒爽地哼了几声。 叹了口气,不得不接受平凡生活远离自己的张弈在桌上摸索到自己的手机。 便宜又皮实,能满足最基础的联网需求,实乃居家旅行的必备用品。 他也想明白了。既然自己在龙类生物眼里的吸引力堪称巨大,那就得给自己找个靠山,俗话说得好,背靠大树好乘凉。 哪怕真有龙类生物盯上他了,自己也不会落入孤家寡人的境地不是。 虽然这么说很不地道,但好歹有人帮自己分担一下来自龙血生物的压力。 而且监管局对招揽自己的意愿并不是那么强烈,否则就近加入监管局,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看关皓对自己那么热情的表现,他还以为自己加入监管局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谁知道他一直没提这事。 而来自卡塞尔学院的陈洋大哥,则是允诺了一系列在他看来都相当丰厚的条件。 免去学费,外加零零碎碎的补贴,并且还以卡塞尔学院那位校长的名义,给他整了个校长奖学金的提名,只要他一入学,就能直接拿到将近八万美元。 虽然他对美国的消费水平没多大了解,但卡塞尔那边都免了自己的食宿,这钱相当于白送他的。 以当下美元的汇率,都够自己混吃等死好几年的了。 从这些方面看,他不像是过去上学的,反而是过去当大爷的。 哪个院校上赶着巴结学生去它那边上学的,至少他是没见过这样的例子。 从卡塞尔学院的态度,他猜出了自己大抵确实真的是类似野生大熊猫的地位,不然人家没必要这么哄着自己漂洋过海去美国上大学。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所大学名义上是在美国,实际办校地点是在缅北地区,主打过去了就得丢一个腰子的热情好客。 但这种可能性委实不大,毕竟自家有个监管局在旁,谁能瞒得过这么一尊大佛,专门来哄骗他这么个小人物。 而且陈洋也专门找出了一些能证明卡塞尔学院是一座国际意义上的贵族学校的证据。 什么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执照副本的照片,什么卡塞尔学院开展院校活动的场景照,图书馆,音乐厅,运动场。 照片上的学院风格古雅,就像是童话小说里的古堡那样叫人向往。 从对事态的善后来看,他也算是见到了监管局所具备的力量。 这么强大的善后团队,还能进出公安部门对一些录像进行处理,要说他们没点官方背景,三岁小孩都不信。 而监管局对他不是那么重视的缘由,他也算有一点猜测。 估摸着是监管局的高层同卡塞尔学院一方有些某种默契,允许卡塞尔学院在华国招收学生,而那些学生毕业之后需要加入监管局之中,稳定华国的混血种世界。 至于监管局是否有自己的混血种教导机构,想来也是有的,总不可能将这么个大把柄就交给外人,哪怕别人看上去再可信也不可能。 “管他呢。离高考还有一阵子呢,等高考结束了再琢磨大学的事。” 思绪许多,张弈放弃思考,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享受着这十分难寻的自在日子。 他可是和老班请了好几天的假,假都请了,断然没有提前回去的道理,还不如借此机会好好舒缓一下自己。 第10章 楚子航 “楚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挎着包,刚走出教室,打算躲进自己的小窝,继续开展征战的张弈,看见了拦住自己的楚子航,心底有些讶异。 根据某些风言风语,他张某人同面前的楚子航登上了仕兰中学所谓的此獠当诛榜的榜单之上,甚至荣获一二名,不分先后。 一个是沉默寡言,成绩优异,在运动方面也颇具才能的冷面帅哥; 一个是面上总挂着笑,常人见了感觉温和,对他有意见的人,只觉这是一只狐狸,成绩一样优异,出身福利院,立志成为打工皇帝的淡然男生。 这两人唯一的交集点,只有校方需要学生代表上台演讲时,会相互点头示意,接过对方手里的话筒。 按理来说,自己和楚子航没有半点交集才是,寻常碰见了,也只是对待普通同学那般,微微点头示意。 “总不能是看张某人生活孤苦,心底忽的大发慈悲,打算给几个钱让我吃顿好的吧。” 心底吐槽着,张弈等着他开口。 “施耐德教授让我喊上你,一起去参加卡塞尔学院的面试。” 面无表情的楚子航如是说着,像是法庭上宣判犯人死刑那样,叫人提不起回应的兴趣。 “卡塞尔学院?你也是小龙人?” 心底有些讶异,他张某人还没给陈洋大哥发个确切答复呢,卡塞尔学院就蹦跶出了一个教授来找他。 至于楚子航也是混血种的一员,他心底倒不是那么惊讶。 那年那场暴雨,他可是瞧见了那辆迈巴赫在道路上横冲直撞,还溅了他一身雨水来着。 当时的车后座就坐着这么个大少爷,为此他心底也不爽了好一阵子。 任谁在雨夜里走的好好的,让车来上这么一遭,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后边在大排档打工的时候,听见了一辆迈巴赫和一个小孩的故事,让他支起了耳朵,想听听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他确实对那个司机的行为很不爽,但还没到那种对方噶了,然后跳人家坟头上蹦迪的程度。 主要是涉及了楚子航,他心底有些好奇。 送了碟花生以及拍黄瓜,他对着老板眨了眨眼,示意这两碟小菜记他账上,端着杯果汁,他就混进了一堆醉汉的谈笑里。 据领头的大哥说,他当时从那高架桥下来的时候,看见有个小孩蹲在一辆破损的迈巴赫里,像是走失的小兽,警惕地对待着周遭。 每有一辆车经过,他都会抬起头,像是在寻找什么人那样,发觉不是自己等待的人之后,又失落地低下头去。 “那孩子一直在朝警察打听自己父亲的消息,但等了很久,都没能等到。” “并且,那天之后,咱市里那位着名的企业家鹿先生,也发了个寻人启事。” “我寻思,鹿先生发的寻人启事,和那个小孩找的父亲,是一个人。” “但哪怕是公安部门的系统里,都没能找到那人。” “咯,这寻人启事还挂着呢。”喝酒的大汉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把那张寻人启事翻了出来,在诸多酒友面前晃了晃。 张弈匆匆瞟了一眼,只记住寻人启事上的主人公叫楚天骄。 “大家伙都在说,可能是小孩子遭受了什么刺激,犯了癔症,但碍于鹿先生,没谁在明面上说这话。” “许是不想刺激到孩子,这寻人启事一直没有撤下,给他留了个念想。” ...... 那场暴雨和迈巴赫,张弈也算是印象十分深刻。 毕竟那天除了他,就只有一个师弟成了被雨淋的倒霉蛋。 对滨海市来说,能开得起迈巴赫的屈指可数,就当天来说,他也看见过那辆算得上嚣张跋扈的迈巴赫的一些表演。 他也看见了车后座上的楚子航,以及坐在驾驶室的中年男人。 看到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似是窝囊的作态,张弈对他的第一直觉是,这男的在装狗熊。 也正是那天瞧见了一辆迈巴赫,听到相关的谈资,他才掺和进去听些小道消息。 没有明确的目的,他可没那闲情雅致去听些酒鬼们的吹牛。 公安系统里没那人的相关信息,然后那人能给黑太子集团的老总当司机?开什么国际玩笑。 总不能他们一点背调都不做,但话又说回来了,一点背调不做,他们当真这么放心,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给老总当司机? 公安部门也犯不着自导自演,把楚天骄的信息删得干干净净。 他们的表现又不似作伪,显然,名为楚天骄的男人在他们的印象里,是不曾存在过的。 有一个倔强的孩子和自己一样,仍然记得那个男人,那这事就很值得深思了。 要么他俩疯了,要么是世界疯了。 以他张某人的自负,明显是世界疯了才更加合理,不是吗? 从那之后,张弈就有意无意地同楚子航发生某些接触,但也不显得突兀以及频繁。 楚天骄这事,明摆着有超自然力量作祟,自己一个普通人胡乱横插一脚,怕是坟头草会长得格外茂盛。 在得知世界有龙这个真相之后,他就想起了这事,也初步猜出了楚子航和自己是同类这一事实。 但别人的事,和自己又没太大干系,他犯不着专门跑楚子航身边玩一手异类间的抱团取暖。 鬼知道校园里能传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 小龙人?混血种? 听见张弈的话,哪怕是习惯以冷面示人的楚子航也不由得怔愣一瞬。 继而开始怀疑起面前这个家伙是不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家伙,毕竟这脑回路,也算是独一份了。 很显然,颇具家教的楚子航不会这么出言得罪别人,只是冷冷盯着张弈,大有一副你不走,我就把你绑到施耐德教授面前的气势。 如果再穿上黑色西装,带上墨镜,那就是电影里典型的特工,或者杀手做派。 “好吧。” 张弈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引得周遭出现了许多不明人士的爆鸣声,其中以仕兰中学的诸多女生为主。 看着这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得这么熟的奇男子,不愿接受那个内部消化的事实(迫真) 第11章 考察与施耐德 “你好,我是冯·施耐德,是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总负责人。” 一高挑瘦削的中年男子,脸覆黑色面罩,左手拖着一辆小车,一根输气管连接着面罩与小车上的钢瓶。 他的脖子上布满暗红色的疤痕,像是被腐蚀物侵染过一样,呼吸声如同拉动破损的风箱那般,叫人一听便心生不适。 铁灰色的眼睛如鹰那般锐利,审视着他面前,好奇打量着他的张弈。 一旁的楚子航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站在名为冯·施耐德的男人身侧。 不考虑二者的外貌以及其他因素,单单考虑他们的神态以及气质的话,说他二人是父子,也没多少人会怀疑。 毕竟二者都是一样的沉默寡言,一样的眼神冷冽并审视着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 “你好,我是张弈,现在还是个高中生,还有些时间就能参加高考了。” “希望能上一个不错的大学,最好不用花学费,对学业没什么严格要求的那种,是最好的。” 收回自己的目光,张弈伸手握住施耐德的右手。 冰凉,像死人那么冰凉,手掌有些虚弱,但整个人就像是出鞘的刀剑那样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张弈对施耐德的第一印象,至于其他的,面具怪人,疑似被腐蚀性液体泼中的倒霉蛋,看上去随时可以进棺材等等评价,他并没有说出口。 怪得罪人的这事。 “咳...” 见张弈还打算发表某些关于他人生规划的长篇大论,或者说胡搅蛮缠,试图夺过对话的主动权。 施耐德收回自己的手,捂了捂黑色的面罩,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打断张弈的喋喋不休。 “是这样的,张先生,”一边压着咳嗽声,施耐德努力将自己的话语讲得通顺些。 “不用这样那样的,”见施耐德讲几句话废老大劲,张弈挥手打断了他想说的话语,“我就想问一句,你们的条件还算数吗?” “嗯,前些日子陈洋专员,应该是这么称呼他吧,他以校长的名义,许了我很多东西。” “监管局他们也默认我加入卡塞尔学院,我寻思着,你们之间应该是有些合作的。” “为了不把我在意的人牵扯进龙类相关事件,很明显,我没得选,不是吗?” 秉承着只要自己一直开口,对方就没有开口的机会这一原则,张弈将自己的猜测以及在意的东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静静看着施耐德原先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润。 明显是被他夺过主导权,一直无法开口说些什么导致的气血上流。 “嗬...嗬...” 艰难吸上几口气,成功恢复那番严肃姿态的施耐德指了指停靠在他们旁边的车辆,示意张弈和楚子航上车,去一个合适的地方进行常识普及。 ...... 苏帕西餐馆,包厢 “还请张先生讲解一下是你如何解决那只死侍的。” 给自己一行三人点上一份主厨推荐之后,施耐德挥手屏退侍者,询问起张弈是如何解决死侍的。 一只由c级混血种堕落而成的死侍,一个初觉醒的混血种,完了这个混血种手里还没有武器,击杀死侍的现场也没有攻击性言灵的痕迹。 无论是作为执行部总负责人该有的嗅觉,还是一名卡塞尔学院的教授,这件事着实让他十分好奇。 “是使用的言灵吗?”思索片刻后,施耐德补充道,“言灵是一种隐藏在龙血之中的力量,当我们血统觉醒,点亮这双金色的眼睛,就能从龙血之中发掘出言灵的力量。” 一边说着,施耐德闭起眼睛,再度睁开时,一抹并不是那么明亮的金色在他眼底亮起。 “你可以将言灵理解成一种特殊的能力,混血种能借助它展现出各种奇特的力量。” 楚子航跟着补充道,试图以尽可能听得懂的方式给张弈科普着。 “言灵啊,我晓得那是啥,关大哥前些日子给我科普过很多东西来着,” 张弈同样显出自己的金瞳,那抹灿金色宛若日出的第一抹阳光,叫人难以直视,给包厢里的楚子航以及施耐德带去极强的压迫感。 “但很可惜,我并没有觉醒名为言灵的东西 张弈耸了耸肩,眼底的金黄色暗自敛去,他也不想跟个大电灯泡一样一直开着金瞳,挺费精神的。 ”按关大哥的说法,觉醒血统以及言灵,要么借助专门的龙文引导,要么就是得在极强的情绪波动下才能完成。” “被死侍袭击的时候,我大腿被一根木棍捅穿了,” 掀起自己的裤腿,张弈指了指被绷带裹住的部位, “咯,就这。至于那根木棍,应该被你们弄走了,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积极跑过来拉我入伙。” “至于血统觉醒时的感受,心底挺气的,用中国俗语来说,就是恶向胆边生,” “教授,你应该听得懂吧?” 见施耐德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自己想说什么,张弈才继续往下讲,“在我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单手抓住了那家伙的手,” “然后拳头直接朝它脸上招呼过去了。” “由于右手受伤,我这些日子还得学着用左手拿筷子,或者戴着手套,直接上手扒拉饭菜。” “总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印度阿三一样,干啥都靠手......” 见张弈讲着讲着又将话题歪了出去,施耐德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苗子是好苗子,但精神逻辑方面,可能与常人不太一样,很容易变成他自顾自地讲。 听完张弈自我讲述击杀死侍的过程,在场的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众所周知,死侍在身体素质这方面,都是远远超越混血种的。 只有借助武器以及炼金物品,混血种才能做到轻易击杀死侍。 但现在出现了个怪胎,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单靠纯粹的身体素质,就弄死了一只死侍。 要不是对他血液进行检测的,是伟大的弗拉梅尔,他以弗拉梅尔一脉的名誉起誓,这家伙并不是什么人形自走龙王, 以及这家伙虽然表现得十分啰嗦,疑似一个精神病,明显人心压制住了体内的龙血。 不然他能忍受这么个家伙多次打断他的话语? 第12章 麻雀与大熊猫 “根据弗拉梅尔导师对你的评价,再综合你的表现,你是当之无愧的‘s’级。” 施耐德死死盯着张弈,就好像武林中人瞧见了绝世神剑那样眼里发光。 哪怕他眼里的绝世神剑正在一点形象都不考虑地往嘴里塞着牛排,意面还有玉米浓汤。 这番举动对于他一个出身发达国家的德国人来说,无疑是十分粗放的。 但施耐德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这只算是天才自带的一点小怪癖。 他执行部下的专员,以及还在学院里的那些“a”级学生,哪个不是问题儿童了? 只要这家伙足够优秀,哪怕他精神方面有些病症,以及在许多方面上的不拘小节,都可以解释为某种强者自带的特殊。 “再来一份,谢谢。” 擦擦嘴,张弈按了按桌上的按铃,对着在外等待的侍者招呼了一句,续餐。 “其实你没必要和我讲这么多东西的。” 张弈十分诚恳地对上施耐德那带着光芒的铅灰色眼睛,“我既然愿意来,那自然是带着加入卡塞尔学院的意愿。” “嗝...不然我一尥蹶子,撒泼打滚,反正也有监管局帮我顶住来自你们的压力。” “你们总不能冒着和监管局火并的风险把我这么抢回去。” “虽然没亲眼见过那位监管局的局长,但想来他是让你们给出一个我能接受的条件,才能将我带回卡塞尔学院去。” 剔了剔牙缝里的肉丝,张弈安逸地躺靠在卡座里,像是吃饱了的猪那样轻声哼哼。 思绪敏捷,一直在试图表现些什么,叫人对他产生误判...... 默默看着张弈这番有些过力的表演,施耐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总结着,虽然他只能摸到那特制的铁黑色面罩。 作为执行部的头头,他这么些年的经验也不是白瞎的。 在接触的过程中,总结对方的标签,并在心底建立起相应的形象,对于指挥工作者来说,是一项基本功。 “能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血统评级吗?就当是饭间的消遣了。” 张弈心底知晓自己是个珍稀动物,但他不清楚自己究竟珍惜到什么程度。 毕竟保护动物和保护动物之间也是有差距的,大熊猫是保护动物,麻雀也是保护动物。 但大家伙一提到保护动物,第一时间想到的,总是大熊猫。 他得弄清楚,自己究竟属于麻雀,还是属于大熊猫,这关乎自己作死时校方的容忍态度。 至少在晓得蛇岐八家那些事之后,他是很想哪天跑去那个岛国,把那个玩意给点了的。 届时只要有监管局和秘党给自己站台,哪怕蛇岐八家的傻鸟再想拿他怎么着,也只能乖乖认了这茬,找不了他半点麻烦。 瞥了眼张弈,施耐德心底思索着,以他构建出来的人物形象,这家伙不应该会在意这种小事才对, 除非他有某种潜在的诉求,需要确认自己在秘党眼中具备多大的价值,好加以衡量。 但他也毫不在意,既然他对秘党方面存在某种需求,自然会在一定程度内好好执行来自执行部的任务。 只要他能站在屠龙的战场上就行了,再大的事,在秘党和监管局联手之下,都大不到哪去。 “卡塞尔学院,现在最高级的,是两位‘s’级的校长,正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他是毋庸置疑的秘党领袖,也是当下最为坚定,最为强大的屠龙者。 嗯,除开监管局里的几个老家伙。” 似是觉得自己这么称赞昂热,可能引起面前这学生的一些逆反心理,当场说出几个华国监管局的老家伙出来拆台, 施耐德补充了几个只有执行部部长,才能知晓的那几个监管局的老古董。 和昂热一样,他们也都是旧时代的遗民,也都有各自的执念。 “另外一位,是副校长,代号守夜人,也是秘党的炼金大师,享有‘伟大的弗拉梅尔’一称。” “这是明面上属于卡塞尔学院的‘s’级混血种,至于暗地里的,受限于保密协议,我不能透露。” “我只能告诉你,卡塞尔学院已经有几十年未曾招收到‘s’级混血种了,” “零星发现的几位‘s’级候选人,都在华国境内,提前被监管局接触带回了。” 施耐德不急不缓地向张弈解释着“s”级混血种的含金量,试图向他证明卡塞尔学院招收的都是人中之龙,狗中之狼。 “等等,”张弈抬手,打断了施耐德的自证过程,“你刚才说,卡塞尔学院有几十年没招收到‘s’级混血种了,” “又说你们暗地里还有那么几个‘s’在当暗子,” “合着你们把人当牛马使啊,在执行部干了三十多年,还没能退休?这可是个高危岗位。” “我嘞个豆,合着你们才是真正的路灯惯犯啊。” …… 呼…吸…施耐德,你是见过场面的人,不该和一个还没入学的学生一般见识。 还有,谁家混血种是能自主退休的,没见他们学院还有个一百三十岁的老家伙活跃在屠龙前线吗? 难怪这家伙会是弗拉梅尔的弟子,这胡搅蛮缠的功夫,他都怀疑是不是那个家伙在外浪荡的时候,是不是没做好防护措施,以至于曼施坦因出现了一个能当他儿子的弟弟。 坐在一旁的楚子航默默把他面前还没动过的餐品往张弈的方向推了推,以免这家伙又爆出什么惊世言论,从而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导师给气得进急诊室。 张弈的这番表现,也让他开始怀疑起来,这家伙,真的是仕兰中学里饱受诸多女生仰慕的人吗。 可惜,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是很熟,不然可以拍下来留些纪念。 毫不客气地拿起楚子航推到自己面前的餐品,人家端过来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他张某人可最讨厌浪费粮食的行为了,哪怕是一粒米,他都要把碗给舔得干干净净。 “所以,只要毕业后,张某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摸着下巴,张弈看着一脸心累的施耐德,有些好奇地询问着,虽然施耐德大半张脸都被黑色的面罩挡住,看不见一点下半张脸,但从那无神的眼睛里,还是能看出一些东西。 “准确来说,当你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后,就已经登上了混血种的世界舞台。” 闹吧,随他去了,等到了学院,让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曼施坦因哥哥和他相互磋磨去,最好把守夜人那个混蛋也搅进去,让这两个性情相近的家伙斗蛐蛐去。 此刻的施耐德,十分怀念自己在执行部里默默处理工作的日子。 第13章 签证 “笃笃笃。” 敲门的轻声响起,节奏不急不缓,明显来者很是具备耐心。 还在床上躺尸的张弈忽的挺起身来,挺身幅度堪比海洋里的活虾到锅里被煮熟的虾那样,从挺直的姿态变成蜷缩的姿态。 听见敲门的动静,他大抵猜到了是谁上门来找他。 前些日子,卡塞尔学院那边派了一个,看上去很像精英的人,来仕兰中学同校领导讨论他和楚子航提起录取的一些事宜。 至于为什么不让施耐德办这事?就施耐德那打扮,说他是恐怖分子或者黑帮二把手,都比说他是个教育工作者要更叫人信服。 除非施耐德执教的不是什么普世意义上的教育行业。 从那天之后,张弈就处于一个放养的状态。 吃喝靠那笔监管局给他发放的奖金,从前的打工皇帝进化成了有期限的皇帝,没有打工前缀的那种。 至少到开学之前的这段时间,他都不用为吃喝发愁。 每天就是遛遛弯,当个街溜子,或者看看他从卡塞尔学院要来的一些视频片段什么的。 毕竟他没那门路去整些管制刀具什么的,也没那渠道去拜师学些拳法刀法之类的。 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卡塞尔那边要点大师录制的视频,好歹做梦的时候,也能让身体跟着摆几遍姿势不是。 至少在这段时间的白日梦里,他也算是学到了一些东西。 虽然看上去很像不入流的杂门技巧,但管它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只要速度够快,力量够强,哪怕自己抡的是王八拳,大道至简,谁敢不认他武术宗师的名号? 也就张老爷心善,顾及这些年的同学情,不然早给埋地里种一堆楚子航出来了。 心底腹诽着,张弈翻身下床,也不用走动,面色不善地推开出租屋的门。 见张弈的表情不是很好,楚子航也不在意,双手抄在兜里,像是令行禁止的机器人那样。 “施耐德教授让我们先去办理出国要的签证,到时一起坐飞机到芝加哥去,等卡塞尔学院的列车。” “走我这边的关系,办签证的速度会快一些,为了效率,我觉得该喊上你一起去办签证。” 许是好不容易找见了一个同类,楚子航的话比平时多了不少,表情也生动了几分。 “行吧,等我换身衣服就出发。” 见楚子航这回上门是真有正事,他也不拿出藏在角落里的木棍去试探他的剑术精进得怎么样了。 据他所说,他的剑术全是在少年宫里学的基础架势,然后通过自律,弄出了一套属于他自己的剑法。 再慢慢偷摸别人的招式,融进自己的流派里。 和他张某人走的一个路子,没有流派,全靠自己琢磨。 前些日子他张某人还借着切磋的名号,给他扔了根棍子,找了个没人的地,进行了一场真男人间的械斗。 最终以双方身上都被砸出了红痕结尾,也得益于这件事,楚子航一直瘫着的脸也恢复了基础的生理功能,起码能看见十个像素点的起伏。 任谁见了他张某人,都得喊他一句妙手回春啊,张大夫。 看着停靠在自己面前的跑车,张弈心底有些泛酸水,并且开始怒斥起富哥阔少们的好日子,哀叹起他张某人哪怕是所谓的“s”级,也要给卡塞尔学院当上许久的骡子。 虽然他不认识这是什么牌子,但架不住路人掏出手机对着它一顿拍,好像拍了之后就能占据它的一小部分,可以让自己变得那么高大上一些。 也不妨碍他张某人以十分不屑的眼神,看着打开车后座,示意他坐进去的楚子航。 私交归私交,但我们之间早早就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楚子航同学。 看着张弈站在原地,楚子航就知道这家伙内心里又上演了几出好戏。 原先看他在校园内的风评,他还以为这家伙是个正常人,待人接物面面俱到,堪称真正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谁能想到,在那层光辉饱满的皮囊下,是这么个不羁的灵魂。 可能是发现周围有同类了,不用再戴上面具伪装自己了? 起初楚子航也打算分析一下这家伙堪称性情大变的原因,但相处得久了,只能得到这家伙一直是在压抑着自己不正经的一面,这个明摆着的,却让人不得不接受的结论。 说实在的,他有些担忧,让这家伙进卡塞尔学院,真的不会把校内风纪搞得一团糟吗。 但转念一想,是人家卡塞尔学院眼巴巴把这位爷请进去的,闹出什么事了,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看这家伙的表现,怕是要一直给校内主管风纪的曼施坦因教授上长达四年的压力了。 不过,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至少他不是那么厌恶有这么个人在身旁搞事情。 ...... “得嘞,到时机场见,大概。” 捧着自己的签证和护照,张弈像是瞧见了什么新奇的物件那样,这里戳戳,那里翻翻,试图找出护照的特殊之处, 活像一只闲不住的哈士奇,没有发泄精力的渠道,就会自顾自地寻起乐子。 头也不回地钻进自己的小屋子,张弈对着身后的楚子航招呼了一声,而后关上门,将自己锁在那小小的,不到八平米的空间里,颇有一分悠然自得的意趣。 “我回来了。” 关上门,张弈面上不正经的表情收了起来,对着吹进屋里的微风,轻声说道,仿佛要说给谁人听一样,一字一顿,口齿清晰。 也可能是打着骗自己的主意,但谁又知道呢? 橙红色的余晖映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映在门上,拉得不是那么的长,没让他俩渐行渐远。 “今天就享享福,点他个双人份的猪脚饭吧?” 呆坐许久,不知道要干些什么的张弈摸出手机,翻找了一圈通讯录,从里边找到快餐店老板的电话号码。 “喂,老板?现在还在做生意不?给我送两份猪脚饭过来呗?顺带给我捎瓶汽水,账我等会一块结。” “最近咋没见你出来打工啊?”爽朗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顾念着张弈。 “走大运气啦,”躺在床上,张弈也没个正形,听着老板那边剁猪脚的声音,一边搞怪的回复他,“让国外的大学瞧上了,毕业还包分配的喔。” “你小子,别给人骗了啊,国外一堆野鸡大学,包你出得去回不来的那种。” “安啦老板,多给我加个卤蛋。 我这人办事多谨慎呐,我都专门跑公安部门那边验证过信息了,总不能人家有能耐和公安勾结起来做局吧?” “图啥啊,你说是吧。 ......” 第14章 登机 拖着一个行李箱与一个行李袋,张弈走下出租车,有些感慨的看着滨海市立机场。 从今天开始,他就要远赴美国,待学成归来,就能成为大多数人眼里的成功人士。 正当他心底酝酿着一股豪气,誓要做出一番成绩,叫他老张家列祖列宗知晓他张某人不是什么孬种, 被司机一句“诚惠一百零八元”打断,张某张大侠的内心yy刚一开始,就遭遇了重挫。 从口袋里翻出一沓钱,张弈数了数,再加进几枚硬币,给司机大哥凑了个有零有整的一百零八元。 看着司机离开的车影,张弈还能听见来自司机的吐槽,“真是个抠搜的,多两块钱小费都不肯。” 嘛。他确实抠搜又咋。 作为有名有姓的打工皇帝,要没那一手抠搜的本事,他也没能力承担起仕兰中学的学费不是? 虽说有好心人做慈善,他运气不错,得到了被资助的机会。 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道理,他还是很懂的,指不定哪个时候这份好运就没了,那他可就得灰溜溜地放弃学业,找个正儿八经的工厂打工。 但以院长爷爷的性格,是决计不愿让他去打工的,指不定院长爷爷要怎么开源节流,给他凑出那么些钱负担起他的学费。 兴许是他运气相当不错,也可能是出资做慈善的人想向社会挣个脸面,他高中三年,倒也没遇到自负学费的窘境。 打工来的钱,除开他自己的日常开销之外,全让他寄回了福利院去,给几个弟弟妹妹添几件衣裳也是好的。 嗯,前些天的那笔奖金,也被他寄了大半回去,以学校特招给他的优越待遇这个由头,让院长爷爷放心的用。 至于他为什么孤零零地选择一个人上飞机,当然是不乐意同楚子航赶上一班飞机了。 人家好歹也算是家庭圆满,有楚天骄的楚子航,生活可能不是很如意,但想来日子过的十分充足, 没了楚天骄的楚子航,母亲带着他改嫁,也有一个优秀的继父愿意照顾他,将他视若己出,哪怕他心底留着那个雨夜的刺,但总归得到了来着父母的爱; 自家孩子争气能上国外大学,不放心的父母亲自接送他上飞机,这对于华国的父母来说,应该是十分常见的举措。 家庭和睦的戏码,他一向是不咋喜欢看的。 反正他也跟楚子航说了声“大概会一起坐飞机过去”,他可没明晃晃地撕约。 许是自己的出身原因,他总会下意识地避开这些东西。 所以在别人有父母接送的时候,他选择淋着雨,笑着拒绝班上同学邀请他一乘的提议,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出租屋,哪怕隔天发烧,在床上躺了几天。 完事了还得骗自己,“淋雨没什么大不了的,大老爷们那么矫情干啥”“享受孤独,才能享受自己的人生。” 他许是病了,还固执地抗拒同外界的接触,以一层完美的外壳掩饰自己。 “请******航次的乘客到登机口检票。” “请******航次的乘客到登机口检票。” 拎着箱子,提着包裹,张弈在滨海市立机场里溜达了几圈,左右自己留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提前量,也算是给自己满足了一下好奇心。 听见站内广播,张弈翻出自己的机票以及签证,再三确认了是自己要坐的那班航班之后,才火急火燎地朝指定的登机口赶去。 “跟火车站一个尿性,东西贵的嘞,”撇撇嘴,张弈很不喜欢这些地方的便利店以及零星的餐馆,价格比起外边要贵了足足一倍,着实对他这样的人不是很友好。 将自己的签证以及机票递给登机口的工作人员,连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包裹。 嗯,除了一些日常换洗的衣物之外,他也没带什么别的东西,反正其他的日用品,到了学校再买就是了,犯不着自带。 万一哪样东西刚好处于涉嫌走私的范畴,东西被扣下不说,他还得吃点罚款,双重亏损,傻子才干。 安心将行李交给托运,张弈将身上唯一的电子用品,也就是手机直接关机,航空公司有这么些规定,乖乖遵守就是了。 “睡上一觉,应该就能到芝加哥了。” 给自己戴上眼罩,张弈心底这么想着。 ...... “你来了,我的孩子。” 正当张弈打算再开始一日份的日常锻炼时,他耳边传来了一个空灵的声音,听着是个女的。 但他不咋认为喊他孩子的存在,会是个女的。 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都有龙了,龙皇尼格霍德更是一条狠龙,又是弄出了四大君主共计八个孩子,又是觉得孤独,给自己晚年找了个伴,谁曾想还遭了轮仙人跳。 单独一个个体,能生出共计九个孩子,又以它们为首,繁衍出了相当庞大的族群。 从这里可以看出,不仅是在伦理观念上,人和龙在生理结构上也存在相当的差异。 以人类的观念来说,他可不乐意认一个生理不明,心理不明的不明生物为母亲。 他所剩的家人,只有那间小小的福利院了。 一言不发,张弈只是默默地尝试起以刀劈落子弹的举动,根据他现在的反射神经和身体强度,应当是能够办到了, 多尝试几遍,能保证稳定做到之后,再将它锻炼成某种本能。 庸才追上天才的唯一方法,便是不断地重复练习。 百次、千次、万次,只要一件事做得足够多,总能将它刻进身体里。 算是他的某种担忧吧,国外可不比国内,持枪的人拿石头砸都能砸出一堆来。 虽说混血种在不少方面都比普通人强,但还没到龙类那种无视普通热武器的程度。 他可不打算拿自己的身体去试验一下能不能挡住其他人的恶意。 见张弈并不回应,那个不明存在也不在乎,就像是离开了一样,整座冰原只回响着张弈挥动刀刃发出的风啸声。 直到张弈完成一系列尝试后,它也没有出声。 只留下一句,“命运总会将你送回到我的身边,我的孩子。”末了还帮他修复了挥刀千次所引起的肌肉拉伤。 身为前无神论者的张弈对此不置可否,于他有利的,可以称之为天命或者命中注定,于他有碍的,那就完全是封建迷信。 在这些方面,他张某人一向是十分灵活的。 第15章 芝加哥 走下飞机,张弈拿出自己的手机,瞟了眼时间,心底换算了一下时区,发觉此刻算是芝加哥时间的下午六点。 好歹避开了真正繁忙的时间段个鬼啊,看了看周遭堪称密密麻麻的人群,比起沙丁鱼罐头亦毫不逊色的密集程度,他还是小瞧了奥黑尔国际机场能容纳的人流量。 奥黑尔国际机场,建立于1942-1943年,起初是道格拉斯飞机制造公司的生产基地,于1955年作为商业机场运营。 作为美国里数一数二的国际机场,它只排在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洛杉矶国际机场以及迈阿密国际机场之后。 作为美国联合航空的最大基地与中转枢纽,它有如此之大的客流量也是相当正常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他张某人也没想到人员能密集到什么程度,今儿又不是什么美国的特殊节假日,能聚集起这么多的人员。 得亏他事前问了下学院管家诺玛,关于学院运营列车的事, 得知那什1000列车不定时发车,倒也不用太紧张赶时间的事。 出门提前做好规划并了解各种信息,应该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虽然他张某人之前的足迹还没超出滨海市,但不妨碍他做了更加详细的出行规划。 或者说,正因为自己没多少经验,才应该多了解些信息,好做出一个乃至多个预案以备不时之需,以免自己陷入什么尴尬境地。 ...... 随便找了个旅馆,张弈躺在有些硬实的床铺上,双脚腾空,抱着手机在向学院管家诺玛倒苦水。 什么单纯异国少年被芝加哥本地帮派盯上,无奈只能躲进旅馆里避避风头,现在正需要来自学院的人道主义关怀。 如果能忽视那些手里拿着小刀想打劫他,还没一个照面就躺在地上的黑色农奴的话,他说的话语倒也有几分真实。 起码他确实受到了危险,也切实地想尽早回归学院去。 “啧,真死板啊。” 看着屏幕上的回答,张弈撇了撇嘴。还说是人工智能呢,这么迂腐,他又不是打算摇人给芝加哥来场扫黑除恶,只是想卖个可怜,让那c1000次列车早些过来接他。 却只得到了一句“还请张同学在芝加哥等候其他同学,届时会有教授带他们一同乘1000次列车进入学校。” 啧,说好的人文主义关怀呢,真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张弈吐槽,张弈不满,张弈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sadljlckj” 什么b动静。听见门外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带着浓厚口音的英语,张弈额前浮起黑线。 好嘛,抢劫未遂让他削了一顿,现在拉起队伍来报复他张某人是吧。 ...... “别激动,它只是一部手机。”(逼急了我也能把它当炸弹使) 张弈不急不缓地对着一众指着自己的枪说道,低下身,从兜里拿出手机。 “喂,诺玛,听得见不,记得来警局捞我。” “好了,等专业人士来和你们洽谈吧,需要将我的手铐起来吗?” 张弈笑着对那些指着自己的枪开口说道,碍于他们的文化水平,用的是他还够用的英语同他们交流。 许是他的有恃无恐叫这些警察有些迟疑,他们也没给他拷上手铐,只是说了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就在他面前带路,示意他跟他们回到警局做个笔录之类的。 不得不说,自己在打完人之后,掏出卡塞尔的录取证书还是相当有用的举措,明显镇住了某些对他有些跃跃欲试的人。 ...... 深夜,卡塞尔学院,执行部 “......”看见诺玛发来的信息,又一次轮值的曼施坦因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面上的表情十分狰狞,他已经预见了这家伙未来四年一定会是自己的大敌。 本来卡塞尔学院这边打算让这家伙和楚子航一同出发,再一同抵达芝加哥火车站,今年在华国招收的好苗子不少,刚好还能一起提前做个入学辅导什么的。 以及让古德里安过去瞧瞧,能不能忽悠到哪个学生,圆了他想当终身教授的梦。 在卡塞尔学院,评定终身教授的标准之一,就是要带出一个成功毕业的优秀学生。 但谁知道这家伙这么具备主观行动能力,比楚子航早了些时间抵达奥黑尔国际机场。 短短的几个小时,就在芝加哥当地处理了几个试图抢劫他的帮派,还引起了芝加哥当地警局的注意。 完事了还拍拍屁股,甩下一句“找人来捞我”,就跟着人家回了警局。 真以为自己血统高就能为所欲为啊混蛋。 曼施坦因很想怒吼出这句话,但想起学院才没几个“s”级混血种,心底又失去了怒吼的底气。 一个老疯子当校长,一个老色鬼当副校长,一个中年疯子当执行部部长,院里除了问题儿童,就是像古德里安这样的脱线选手。 和这么一帮虫豸一起,何日才能实现诛灭龙族的伟业。 心底发着牢骚,曼施坦因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他不是对这个“s”级新生很是期待吗?让他去给这家伙善后吧,指不定还能刷点好感,万一能给人家拐到自己门下呢。 “一打数十,不愧是我们的‘s’级新生。”古德里安听见好友给自己讲前因后果的时候,忍不住蹦出了这么一句,气得电话那头的曼施坦因对他发出怒吼。 “见鬼,你是不是关注错了事件的重点?” 曼施坦因怒吼着,越发觉得整个卡塞尔学院就没几个正常人, “事件的重点是,这家伙还没入学,就要我们给他善后,他人现在都在芝加哥的警局了!” “啊?警局?他干的不是好事吗?几个抢劫的罪犯罢了,没闹出人命就成。” 古德里安打了个哈欠,说的话也有些含糊不清,“再说了,我们要包容一点,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 “只会执行命令的士兵,在屠龙的战场上当不了重任。” 古德里安试图劝自己的好友大度一些,和屠龙的伟业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见鬼,你人还没见到他,就开始给他说话了?” “按中国人的话讲,你这叫胳膊肘往外拐!” 第16章 候车 1000次列车即将进站,请乘客尽快上车。” 1000次列车即将进站,请乘客尽快上车。” 芝加哥火车站内,张弈眯着眼睛打盹,身旁是自己的行李物件。 一旁的古德里安一脸兴奋,好像在等待彩票开奖那样。 站在二人身后的楚子航还是那样冷着脸,还有一个亚裔女孩,时不时地往楚子航的位置看上一眼而后收回视线。 据楚子航说,他昨晚八点抵达奥黑尔国际机场,在靠近芝加哥火车站的地方寻了一处酒店,方便行动。 早上在芝加哥火车站打探1000次列车”的时候,遇见了同样寻找1000次列车”,也同样来自华国的女孩苏茜。 而他张某人,昨儿凌晨的时候,古德里安赶到警局,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又缴纳了一笔保释金,才把张弈从警局带回去。 一路上就像一只金毛大犬一样,忙前忙后,堪称无微不至的关怀,希望给张弈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方便他将张弈收为自己的学生。 他热情地向张弈介绍了卡塞尔学院开设的诸多院系以及诸多课程,比卡塞尔的招生办负责人还要招生办负责人。 包括但不限于:《魔动机械设计学》、《炼金学》、《龙族谱系学》等诸多课程; 以及机械系,龙族历史系,数学系,物理系等诸多院系。 并自认隐晦地询问张弈对哪些课程与哪些院系带有喜好倾向,满脸的“我很靠谱,选我,我可以在学期末给你加上几个‘a’。” “啊?我应该有导师了, 施耐德教授给我说的入学条件是,让弗拉梅尔给我当导师来着。” 听见这么一个回复,古德里安顿时泄了气,花白的头发一瞬间失去了光泽。 这个骨架宽大的老人,一瞬间好像衰老了许多,邋遢的西装让他看上去就像是被辞退的老年销售者,肥大的裤子也好像在地面上拖动那样。 “不,还有希望,炼金术不是那么好学的,只要这孩子在炼金术上天赋平平,自己照样能把他从弗拉梅尔那个老色鬼手里抢回来。” 古德里安心底出现了这么一个声音,原先弓着的腰也直了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也饱满了起来。 抱歉了,曼施坦因,哪怕弗拉梅尔是你老爹,我也绝对不会退让一步! 张弈跟在古德里安身边,默默看着这位老教授从失落再到充满希望,虽然心底有些纳闷于他的心路历程,但出于文化差异,他还是没选择开口,问问这位老教授到底在乐什么。 但出于古德里安连夜跑来警局捞他,他还是给这个小老头画了一个不错的饼:要他真没什么天赋的话,选导师的时候第一个考虑古德里安。 为人和气,也不摆架子,还带一点小老头们的幽默。 虽然不知道他的教学能力怎么样,但都能在卡塞尔学院里执教了,想来能力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他张某人又不是什么知识都听不进去的蠢蛋,退一万步讲,要真的在文化理论上翻车了,那不还有屠龙实操吗? 他可不信把几个龙类的脑袋往他们面前一摆,还有卡着他毕业的道理。 “好了,同学们,拿出你们的磁卡,准备检票了。” 听见站内广播,沉浸在自我幻想世界中的古德里安站起身来,拍了拍不存在的烟尘,对着周围的几个学生们喊着。 “欢迎您,‘s’级新生张弈。”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声。 张弈提着大包小包,手里拿着一个,怀里夹着一个,腾出一只手,将自己的磁卡刷过验票机,而后大摇大摆地走上列车,给自己寻了个好位置。 至于周遭的惊诧视线,只能说,他习惯了,无非是把仕兰中学换成卡塞尔学院。 “欢迎您,‘a’级新生楚子航。” 冷着脸的拽哥手里提着行李,身上背着一个长条状物品通过验票机。 张弈很久前就想吐槽了,那玩意明摆着就是刀吧,极大概率还是开刃的货色,是怎么托运过来的。 “欢迎您,‘a’级新生苏茜。” 面容甜美又带着些许凌厉气质的苏茜带着东西,压着心底跟在楚子航身后的念头,脚步轻缓,慢慢登上了列车。 得益于某只张姓大熊猫给他俩吸引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他二人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审视。 “‘s’级啊,得多少年没见过新生了,上一个‘s’级都是执行部的老家伙了。”列车员咂着嘴,言语里满是感叹。 “古德里安教授,您怎么会在这里?”瞧见古德里安跟在学生队伍里,想要一起上车,列车员心底有些疑惑。 按理来说,教授们都是待在列车上,准备给新生们做入学辅导的,往年都只有一个教授负责入学辅导。 因为前些年头的“s”级想不开一些事,吞枪紫砂了,卡塞尔学院才在院内增设了“心理辅导专员”这个岗位。 他还纳闷这次咋只有富山雅史专员在列车上,少了一个正儿八经给新生们做培训的。 虽说富山雅史专员也不是不能客串这份工作,但他看起来就没有古德里安教授那么叫人亲近,更别提这班次的车上三个优秀混血种,一水的还都是华国人。 “哦,我昨晚去芝加哥警局,把张弈带了回来。” 后知后觉的古德里安看着列车员给自己打开的验票机,扶了扶额前的眼镜,径直走了过去,嘴里还给列车员介绍着情况。 “嗯?啥事啊,得闹警局里去?” 听见古德里安的答复,列车员心底也有些诧异,自他守着这列车到现在,还没瞧见入学前就能给学校整事的学生。 “被几个抢劫犯抢劫,把人家埋地里了,”想了想前因后果,确定没涉及什么其他因素后,古德里安才继续补充道, “然后在旅馆里,遇见了寻仇的帮派,不慌不忙地报了警,再给数十号人全撂倒了,” “完了还通知诺玛喊人过去捞他。” 说到这里,古德里安也不由得一乐,脸上露出了有些滑稽的笑容。 “我瞧着挺温和一学生啊,看不出来啊,这么果决以及具有行动力,是个进执行部的好苗子。” 感叹了几声,列车员也不在意,几个抢劫犯和帮派罢了,没闹出人命就行。 “对了,古德里安教授,这位学生,你可是骗到手了?” 列车员的眉眼忽的扭动起来,言语间也带了几分打趣。 整个卡塞尔学院的人都知道,古德里安教授一直想带出一个能毕业的优秀学生,从而成为终身教授。 据某些不入流的狗仔传出的风言风语,古德里安不是一次在曼施坦因教授面前哭诉自己没能成为终身教授了。 今年出现了这么些个好苗子,要说古德里安不心动,那是假的。 瞧瞧,这连夜跑到警局捞学生刷好感的方式都用出来了,他的终身教授职位怕不是稳了。 第17章 惊变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古德里安心口就止不住的疼。 前些年他带了个名为芬格尔·冯·弗林斯的学生,本来在学校里也是个好苗子,一时间风头无两, 更是早早地就成了执行部的预备专员,在大二阶段,就已经满世界跑出任务了。 但谁能想到这孩子在后续的表现是那么的不堪,以至于他在校内教育方面受到许多人的质疑。 而评定终身教授需要带出一名优秀毕业生,不是普通的那种一对众的教授关系,而是更为亲密的,一对一,或者一对二的师生关系。 他的名额不多,只有少数那么几个,被芬格尔顶了一个之后,也只能将目光放在那些优秀的学生苗子之上,期待着能带出一个优秀毕业生,从而成为终身教授。 而优秀的学生,又会早早被其他教授盯上,他讲授的龙类历史课程,也不是大多数学生喜欢的。 毕竟混血种们体内流淌的是龙血,与其说那是龙血,不如说那是一种暴力因子,使得学生们更加慕强。 “别提了,执行部或者校长,给这孩子开的入学条件,看得我都有些嫉妒了。” “金钱补贴倒是不算啥,在屠龙的伟业上,能用金钱去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最可恨的是弗拉梅尔那家伙,他堂堂一个副校长,亲自下场和我抢这么个好苗子。” 古德里安起初还有些嫉妒和委屈,但话说着说着,就变得激动了起来,开始怒斥副校长以大欺小,和他一个小小的教授过不去。 听着古德里安大吐苦水,列车员僵在原地,这话他不好接啊。 古德里安是谁?那是和曼施坦因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死党兼好友,他抱怨几句“伟大的弗拉梅尔”,弗拉梅尔也不会往心里去。 谁叫他自认对曼施坦因有诸多亏欠,要不是有古德里安在,曼施坦因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呢。 他一个小小的列车员,要是附和上了,指不定就得挨秘党某些分子一通训,还是以“妄议弗拉梅尔导师”这么个名义。 “咳...古德里安教授,该上车了,别让学生们等太久了。” 看了看已经走进了车厢里的几位新生,列车员轻咳了一声,及时打断了古德里安的抱怨,指了指列车。 “哦对,还有入学辅导要做呢,我先走了。” 拿着自己的手提箱和拐杖,古德里安此刻的扮态很像某位着名的默剧演员,匆匆忙忙地往列车上赶。 “喂~芬格尔,我这有‘s’级新生的一手消息,你炒作开盘,咱俩三七开,我三你七如何?” 拿出手机,列车员登入守夜人论坛,打开某知名狗仔队队长兼学生会新闻部部长的聊天界面。 一手轻敲屏幕,一边朝着乘务室走去。 “哦?保真?”消息刚一发出,就立刻得到了回复,“大哥有这发财的路子,想起小弟了?” 隔着屏幕都抑制不住那散发出来的狗腿气息,活像一只金毛大犬学会了使用手机。 ...... 列车奔驰着,带着卡塞尔学院的希望前行。 车厢带着一种典雅的欧式风格,无论是装饰用的墙纸,还是包裹在窗沿的实木,亦或者是墨绿色真皮沙发上的刺绣金线,没有一处是不精致的。 “这帮小龙人很有钱,这是毋庸置疑的。”瞟了几眼车厢内的装饰,张弈在心底做出了评价。 虽然他并不清楚这些东西的具体价值,但他看得出来,这些东西一定很贵。 至少楚子航家的那辆跑车,它里面的内饰就比不过车厢里的装饰。 而这车有多少节车厢?他没有数,但想来也得有个十来节。 名为富贵的光辉有些闪瞎了他张某人的眼睛,让他有些舔了舔嘴唇。 接过车厢内工作人员给自己递过来的校服,张弈默默找了个角落将它换上。 白色的衬衣,墨绿色的西装滚着银色西边,深玫红色的领巾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戴红领巾的日子,左胸前的口袋绣着卡塞尔学院的校徽:半朽的世界树。 看着镜中的高档了不少的白发男子,他不由得笑了。 要不怎么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呢,穿着他原来的衣服,就像一个朴实无华,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换上卡塞尔学院的校服之后,他就像是即将赴宴的成功人士,原先散漫的气质,也凌厉了不少。 车厢正中摆放着一张实木长桌,围着长桌,换完校服的三位新生和两位老师对坐。 “好了,虽然你们三位已经或多或少接触过龙类相关事件了,”古德里安端坐桌前,身后是一幅被帆布遮挡起来的巨画,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面前的张弈三人说道,“但根据学院的要求,还是要给你们做一些入学前的辅导,毕竟你们几个,算是野生的混血种,和那些龙血家族的成员自小接受到的教育不一样。” 野生混血种,那是不是还有家养的混血种。这称呼听着很不对劲,听起来不像是人,更像是家畜来着。 张弈百无聊赖地想着,思绪往天外乱飞。 哦对,关哥还真提过,国内有王李郑周几个混血种大姓来着,国外怎么样也会有一些混血种家族,还得是传承许久的那种,不然哪来的这么大财力。 又是办学校又是满世界找学院的,没点本事,还真办不了这活。 “啪啪。”古德里安手掌轻拍,将三位学生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请注意看,这就是卡塞尔学院研究的主题。” 猛的,他揭下幕布。 狰狞的画面暴露在灯光之下,张弈原先慵懒的视线变得尖锐,金色的光辉渡上他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幅画,那是遇见死仇时的歇斯底里。 画面上,铁青色的天空混合着血红色的火焰,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在原地,好似世界的中心。 枯死的树枝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宛若意欲拖人下水的鬼爪那般叫人不适,却又支撑起破裂的天空。 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啮咬着巨树的树根。 它的双翼挂满骷髅,以其作为它的膜翼,仰天喷吐黑色的火焰。 第18章 梦呓 “做好准备了吗,我亲爱的孩子?” 如呓语般的女声在张弈身后响起,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轻声,而是实打实地将张弈环在怀抱里。 “向他们复仇吧,宣泄我们的怒火,叫他们体会我们曾体会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伴随着这些话语,张弈体内某些潜藏的力量也开始张扬起自身的存在。 它们高仰起头,像是骄傲的战士那样,吹响冲锋的号角,随时能追随他一同冲锋,撕咬自天上坠落的巨龙。 张弈双臂发力,试图挣开那个怀抱,虽然它确实很温暖,也让他隐约间有一种贪恋感。 自称是他母亲的存在,被动地沉入梦境,或者说是名为“灵视”的现象,无论是哪个方面,都十足十的可疑。 他可没那么心大,认为是什么老爷爷之类的奇遇。 但让他心底一沉的是,往日里在他印象之中,足以摧山破石的力量,在那个温暖纤弱的怀抱面前,就像是婴孩玩闹一样软弱。 “?”张弈狐疑地看着松开怀抱,与自己面对面的存在。 它?她?或者说祂,松开了环住张弈的手,面容虚幻,直勾勾盯着张弈,一言不发,又好像将一切都说完了。 “命运终将我们的结局系在一起,不必紧张,孩子。” ...... “呼...” 长呼一口气,张弈歉然地看着车厢内大汗淋漓的众人,他看得出来,他们在精神上遭受了重压,明显是自己的表现对他们造成了实质性的压迫。 收敛起自己的金瞳,张弈朝着被自己波及到的几人鞠了个躬,“抱歉。” 见张弈收敛起了那份重压,古德里安和富山雅史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手脚有些哆嗦。 古德里安转过身,将那幅施加了炼金术,能让混血种触发灵视的奇异巨画用幕布盖了起来。 刚才那几分钟里,原先淡然,不显存在感,只是默默旁观一切的张弈像是换了个人那样。 神色狰狞,金色的眼瞳像要滴落熔金那般,死死地盯着画像上的黑色巨龙,恨不得亲自咬断祂的脖子。 “我想,我们需要一些饮品,冷静一下自己。” 见气氛有些凝滞,古德里安干笑着摇了摇桌边的铃铛,呼唤起列车上的服务。 “我要一杯热可可。”苏茜举起手,弱弱地出声说道,秀美的面颊还没恢复血色。 就在刚刚,她有一种心脏被人狠狠攥住的窒息感,只觉得自己像镰刀之前的秸秆那样,轻易就会被收割。 但看了看刚才下意识挡在自己面前的楚子航,她心里又有些因祸得福的微妙感觉。 “麻烦给我来一杯凉白开。”楚子航紧紧握着手里的长条状物品,闷声说着。 至于将苏茜挡在身后?那只能算是某种下意识的反应。 在几年前的雨夜,他的爸爸为他殿后,给他争取了逃跑的机会。 他格外痛恨那个懦弱的,逃跑的自己。因为那个一事无成的自己,害的父亲牺牲为他争取生路。 从那之后,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境地,他都不会逃跑,从被保护的人,变成了保护他人的人。 “给我一杯冰水吧,加冰,我得冷静冷静。” 仰着头,张弈闭起眼睛,收敛起还在雷鸣般跳动的心。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剧烈的灵视反应,甚至连抽动手掌的能力都没有。” 叫人一看就能看出他是日本人的富山雅史优雅地拿毛巾擦去额前的冷汗,只不过还在轻颤的手臂暴露了他的外强内干。 该说不愧是日本人吗,哪怕再狼狈都要保持那份所谓的体面。 “滚蛋,老子都能看见你的手还在颤。” 许是劫后余生的刺激感,叫古德里安也不保持那份沉稳的姿态了。 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毫无顾忌地揭开富山雅史的强作镇定,也有以自己的情绪感染几位学生,叫他们尽快脱离阴影的用意在内。 被古德里安揭开自己的硬撑,富山雅史也不恼。 作为一个职业的心理医生,他看得出来,几个学生各自处在阴影之中,所以才演这出。 本来想自己说个冷笑话,活跃一下气氛的。 没曾想,在学校里被称为脱线的,不在状态的古德里安能这么自如地接上他的表演。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富山雅史心里想着。 “对了,张弈同学,你从灵视里看见了什么,有没有借此觉醒言灵?” 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心情舒缓几分的古德里安发挥起他的独特天赋,大心脏。 像是好奇的猫那样,询问起了张弈在灵视里遭遇了什么,才会表现出那副模样。 一旁的苏茜支起耳朵,她也很好奇,这位“s”级的同学,以他表现出来的压迫感,竟然还没觉醒言灵吗,又能觉醒出哪个言灵。 “我看到了,黑色的巨龙颓然地趴伏在山脉上,他们说,那山脉是祂的王座;” “我看见了,人类踩在黑色的巨龙身上,以锥钉打穿祂的骨骼,将祂的鲜血洒满世界;” “我看到了,人类在为屠灭巨龙而欢呼,以自己的牙齿撕咬着巨龙身上的一切。” 如梦呓般的声音响起,车厢里的人看向张弈,只看见一个双眼微闭,似在昏睡的人。 “至于我的言灵,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潜意识告诉我,不能在车厢里解放。” 恢复完淡然姿态的张弈介绍着自己能透露的东西,他不知道那份力量该叫什么。 但他隐约间觉得,他只需要抬抬手就能杀死列车上的所有人,连带作为“死物”的车辆,也会被他再度杀死。 很奇怪,不曾具备生命的物品,要如何才会被杀死? 他不理解,但想来卡塞尔学院里会有某些相关记载能给自己解惑。 也能借用一下监管局的资料库,临行前关皓大哥同他说的,那位李局长给自己开的绿灯。 要实在找不到相关讯息,那就不找了,人活得糊涂一些也不是坏事。 虽然他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这么多人对他抱着期望,但自己已经得了人家的好处,就该完成人家给自己发放的任务。 “好了,该签一下《亚伯拉罕血统契》了,”见几人都没有继续说些什么的意愿,古德里安在随身的公文包里翻找出几张印着拉丁文的打印纸。 “鉴于几位都是华国的优秀混血种,你们签的《亚伯拉罕血统契》没有那么强的约束力,” “除了几条和华国监管局一同坚持的底线之外,其他的东西,你们可以看着遵守。” 说出了相当大逆不道的话呢,古德里安教授,您是真的没有情商吗? 张弈看着竭力装死的富山雅史,以及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的古德里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秘党的那些家伙,对古德里安这种潜在的二五仔是真的不错啊。 第19章 自由一日 “欢迎来到卡塞尔学院。” 古德里安拉开窗帘,让窗外的阳光能够照射进车厢里。 至于他为什么要拉上窗帘?别人讲故事的时候,不都讲究一个氛围感,所以他就把窗帘拉上了,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一整座欧洲风格的建筑区域坐落在半山腰上,依山靠湖。 山下是火车站与山谷校园,半山腰才是卡塞尔学院的真正校区,而山顶,不只有星星,还有一个泉湖。 一条盘山公路,将山顶,半山腰与山底连接在一起。 出了火车站,他们还需要乘坐校内的大巴,才能抵达位于半山腰的校区。 绿色的草坪,像城堡一样的建筑群,置身其中,好像回到了那个中世纪那般。 张弈心底想着,并将它与自己脑海里的华国古园林进行对比,一者大气,一者秀气。 三个新生在古德里安的带领下,走下大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至于富山雅史,在下列车的时候,就和他们分了道,往其他方向去了。 一边走着,古德里安还在给他们介绍诸多建筑,什么诺顿馆,安铂馆,听得张弈一愣一愣的。 对他来说,这些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房子那么大,住起来太空旷了不舒服。 好吧,主要问题是他付不起每年高昂的运营管理费。 这些会馆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如图书馆和音乐厅。 前者他能凭借自己的权限,在里面翻箱倒柜,找找自己想要的资料。 后者嘛,都是音乐厅了,指不定还有伴舞的舞蹈团,他一个纯正的君子,对于观赏舞蹈艺术有相当大的兴趣。 再往下排,就是食堂和宿舍了,一个管吃,一个管住,尤其是自己不用掏钱的情况下,吃东西都能香上不少。 “砰!”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在古德里安即将进入的房间墙上,烟气混着粉尘,叫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喂喂喂,虽然美国民风淳朴,我也做好了枪械可能会十分频繁地出现在我生活之中的准备,但我还没入学呢,起码宿舍都还没进去,你就给我整这么大个活? 张弈看着那个坑洞,心底槽意大起。 快手掌大小的坑陷,要打人身上,不得东一块西一块啊。 “不对劲。”在一众人员相当无语的目光中,“嘛玩意啊,瞧见枪弹还不跑,还有闲情逸致搁这再慢慢分析......” 张弈蹲下身子,打量起墙上的坑洞,又是伸出手比对大小,又是拿拳头在墙上开了个洞, 在校服外套上擦去手上的烟尘,张弈面色放松,得出了一个结论,“别担心,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但这些弹药明显是动过手脚的,” “最起码它的穿透力不对劲,连我的拳头都比不过。” “而且,刚才来的路上,我瞧见了校工部的大汉们,” “除非校方脖子上顶着的是瘤子,不然院校内不可能出现这么大规模的恐怖袭击,以及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张弈指了指疑似开始混战,出现喊杀声的远处。 “抱歉,古德里安教授,虽然您有点脱线,但我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看了看一脸受伤的古德里安,张弈忽的发现刚才好像无意中当着校方教师的面,直接攻击校方的精神不大正常, 他弯下腰,相当诚挚地给古德里安道了个歉。 “综上所述,这应该是校内的某种大规模械斗,甚至可能成了某种传统,不然校工部的人不会有说有笑地拎着啤酒看戏。” 张弈指了指几百米外,拿着啤酒,一边欢呼一边给小龙人们打气的肌肉兄贵们。 至于其他人能不能看到,那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古德里安教授,宿舍的方向在哪?我打算回去睡一觉,醒来的时候,他们的械斗应该能就这么结束吧?” 拎着自己的一干行李,张弈毫不拖泥带水地向古德里安询问起宿舍的方位。 他并不打算掺和进小龙人们的械斗之中,一是没吸引他的东西,二是他手上没些趁手的武器。 他甚至不大想了解这个节日是否有什么奖励之类的,他现在只感觉很累,想躺上一会。 楚子航还好,起码身上背了把刀,想掺和进去也不至于两手空空,虽然以他对楚子航的了解,他大概不会参与进械斗当中。 毕竟没啥吸引他的东西,再者,就算他掺和进去了,也不关他张某人什么事。 “哦。”还在状况外的古德里安推了推办公室的门,从里边拿出几把小手枪以及制式刀剑。 “拿着吧,这是‘自由一日’,让学生们尽情放纵自己的一天。” “宿舍的方向,从这里出发,往右直走就能看见,具体的宿舍门牌号,你可以去问问诺玛,” “在路上你会遇到一些,嗯,很热情的同学,用这把手枪,它们装填的都是弗里嘉子弹,一种高效的麻醉弹药。” “用这把手枪把他们打倒就好,尽量别使用刀剑,万一伤到彼此就不好了。” 喂。脱线也要有个限度啊混蛋。 谁家学校会在办公室里放制式刀剑和枪械的?他没看错的话,这些枪械只有弹药有些特殊。 换句话说,只要换上正常弹药,这些东西就能成为真正的杀器。 还说什么别互相伤害到彼此,真想维持那份来之不易的同学情谊,你们这些混蛋就不该批准这劳什子的自由一日啊。 还有,你这尽心尽力介绍规则,以及这鼓励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 好嘛,整座学校就没几个正常人,学生学生搞械斗,老师职工搁一旁看戏顺带火上浇油是吧。 真就是美国国情给发扬光大了啊,你们这些家伙。 古德里安十分尽职地朝三位新生介绍着校内的大概情况,给每个人怀里都塞了一把手枪和一把刀。 在场的几个学生,都是华国人,几乎没有接触到枪械的机会,这点张某人还是能拍着胸口保证的。 但说起刀剑的话,从楚子航那家伙背着长刀的姿势,以及同他张某人少数的几次切磋来看,他并不属于摸到过最重的刀,属于菜刀的那种类型。 而看上去人畜无害,面容秀美的苏茜同学,应该也没接触过刀具吧? 事实证明,小龙人们没有一个善男信女。 看着苏茜反手握刀的姿势,以及嘴里嘟囔着“份量太轻,刀刃太短”的话语,张弈发现他错了,错的离谱。 小龙人们的好战,tm的不分男女老少啊。 第20章 赞美诺玛 “抱歉了,同学或者学长,我想回宿舍睡觉,麻烦别挡我道。” 打着哈欠,张某人十分困顿地对着在他宿舍门前对峙的一批人,做着某种名为事前发言的东西。 勿谓言之不预也,应该是这么个东西,反正他做了事前警告,要是几位学长或者同学不听劝,他也稍擅拳脚,想来能让同学们让开挡着他宿舍门的路。 “砰!”回应张弈的,是略带警告性质的射击,朝着他的身前位置射出的子弹。 “无关者,还请离开,这是学生会同狮心会间的相互对抗,新生要么加入,要么找个墙角躲起来。” 对峙的双方默契地放下武器,派出一个肤色能隐匿在黑夜之中的人对张弈通传着他们无言的决定。 “......”原先见卡塞尔学院给自己分配一间单人宿舍还很欣喜的张弈,此刻面上失去了表情,手掌轻握,好像在抓取武器。 “三。”轻声响起,张弈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一众混血种的视野之中,只留下那句似是倒数的话语。 “二。”端起枪,四处扫视,打算放倒面前这个新生的黑人直挺挺地朝地面倒去,眼里还残留着不敢置信。 “一。” 似在为张弈的轻声伴和,张弈手里的小手枪喷吐火舌,将双方剩余的一名枪械手轻易击倒。 “好了,不讲规矩的手枪已经出局了,” 呼吸微喘,张弈从腰后抽出短刀,约莫手臂长,不急不缓地挽了个花样,也是在适应着武器的重量,他可不想因为误判武器重量,而导致什么人员损伤。 “几位学长,一定要让我尽兴啊。” 面上带着微笑,张弈暴突向前,狂风被他甩在身后,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他一脚蹬在试图阻挡自己前进步伐的武器上。 将那个人一脚蹬得武器脱手,顺带一刀柄把人打昏,张弈伸了伸腰,任由原先还是对立的双方围成阵势,将他包围起来。 啧,让我想起了远古人类以多打少的局面,怎么感觉我才是大反派。 难不成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能高喊着正义啊,伙伴啊,然后爆种将他击败的人吗。 心底撇了撇嘴,张弈只觉得自己能轻易把他们打晕过去。 从他们的一些表现看,他们在身体素质上,比他差了远远一截。 刚才那脚要是没收住力,怕是能把那家伙的刀一起蹬断,从而让断开的刀直接扎进那倒霉鬼身体里。 初来乍到的,他可不打算把自己置于理亏的境地,只能收敛起自己的力气,免得像拍蚊子那样击倒这些同学。 “指挥部吗,宿舍区域出现了一个新生,相当强势,还请注意避让。” 眼见将张弈围起来的诸多同伴被他像打小孩子一样打晕,那个带着墨镜与通讯器的男子朝外传递了几句消息之后,毅然拿着武器想和张弈拼刺刀。 “何必呢,挡我道干啥....啊...”张弈伸了伸懒腰,在他们的背包里翻找出尼龙绳,像捆螃蟹那样,将他们捆起来,还相当贴心地将他们堆在一起,免得他们之间产生某些隔阂。 拿出自己的磁卡,朝着门禁刷了一下,紧锁的房门打开,显出它的内部。 独立的床铺,独立的书桌,独立的卫生间,空调暖气也都在线,甚至还有独立的餐厨区域,完美地符合了张弈的所有需求。 “感谢诺玛,感谢卡塞尔学院。” 双手合十,张弈就像个虔诚的教徒那样,闭上双眼,向各路神明都赞美了一轮。 这么舒爽的环境,都堪比一些上等的单身公寓了,关键它还免费,咋看心底咋舒服。 带着自己的大包小包,张弈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宿舍。 别说,哪怕这么久没住人了,这间宿舍竟然一点灰尘都没有,哪怕是积压在房间内的霉味都闻不到一点。 床单一铺,枕头一垫,小被一卷,张弈成功躲进睡梦里。 许是在车厢的灵视让他出现了一些不大稳定的情况,此番沉入梦间,他并没有再度进入灵视之中。 周遭的喧嚣远离他而去,体内奔腾的龙血冲刷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四肢百骸出现的暖意,就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舒适,让他睡得格外香甜。 ...... “宿舍区域出现了一名新生?” 学生会大本营里,金发的高大男子手里把玩着手枪,听着下属传报过来的讯息,浑身散发着自信的气息,就像是富有魅力的领袖那般叫人不经意间靠近。 “有具体的情报吗?丹尼尔。” 面上带着笑,他看向在此次“自由一日”里负责整理诸多情报数据的瘦削男子,饶有兴致地问道。 “哈尔小组同狮心会的莫贝特小组在宿舍区域展开对峙,根据哈尔在失联前传回来的那些情报看,双方配置的战力所差无几,” “初步判断是一名新生打算回宿舍,被挡了去路,” “我们的人,或者是狮心会的人,按我们之间的默契,做了警告式射击。” “然后,在不到三分钟之内,就传来了哈尔失联前的最后一条讯息。” 坐在电台前,带着重型耳机的丹尼尔根据哈尔每隔一段时间回传指挥部的讯息进行了总结,并初步推断出了事件的大概样貌。 “三分钟,拿下我们的一支四人小组,还有狮心会对等的战力,” 手指轻敲桌面,凯撒嘴里悠悠说着,就像是在做什么演讲那样,言语带着某种节奏感。 “很明显,这位新人十分的优秀。” “喂,凯撒,你自顾自地念叨着什么呢?” 一旁穿着黑色作战服,一头酒红色长发的女子双手抱怀,语气颇为不耐。 “好啦好啦,别激动,诺诺。”凯撒摆摆手,也不在意诺诺的这些表现。 就像一本没开封的书那样,永远不知道打开它的是哪一页,也不知道那一页上记载的是什么内容。 但对于凯撒来说,未曾涉及过的领域,才更加的具备吸引力。 这位性情古怪,前些天在夜里飚跑车,被人称作红发女巫的女孩,对他有些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按他的话说,就是“我永远猜不到诺诺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比起那些一眼就能看见心里所想的人,这样的女孩更吸引人,不是吗?” 第21章 起床气 “好吧好吧,你既然想去会会那名新生,我当然是支持的。” 凯撒双手举起,作投降状,看着自家女友打算亲自去试探那名新生,也不反对。 哈尔小组与狮心会的莫贝特小组哪怕临阵配合在一起,他们之间的破绽在诺诺眼里就像是一滴墨水滴在白纸上那么显眼。 侧写,一种很神奇的能力。 无论是混血种,亦或者普通人,都能通过侧写,借助环境之中遗留的诸多“线索”,复刻出该地发生过什么,以及嫌疑人具体的行动路线。 某种程度上,它就像侦探那般的推理,依靠蛛丝马迹,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还原案件真相。 但诺诺的侧写,相当特殊。 它类似于一种情景扮演,能让诺诺短暂的“成为”那个嫌疑人,并根据诸多讯息,来自现场的,心理学上的,做出符合嫌疑人的“举动”,从而实现情景再现。 更别说他的女朋友也不是什么温软可欺的弱女子,或者说,卡塞尔学院就没几个世俗意义上的弱女子。 个个都是玩刀弄枪的好手,在裙底掏出手枪,在大腿内侧拔出匕首,都是相当常见的事。 更别说,诺诺还是这帮女暴力分子里的佼佼者。 在不动用言灵的情况下,她甚至能稳压学院里的绝大多数学生。 说到底,他们都是小龙人,比起人,更像龙。 ...... “我***的华国粗口。” 房门被一脚踢开,还在熟睡中的张弈突兀惊醒,心底惊怒,面上挂着冷漠的表情。 于面上显露情绪,张扬地向对方说“老子要宰了你”,这种行为在张弈看来,十分的不可取。 【哔的——】,让我好好睡个觉能让世界毁灭是吧? 老子一下飞机,就**地遇到抢劫犯,一进旅馆就遇到帮派找事,**被普通人的警察训斥一顿我也就认了,毕竟老子伤人在先,配合调查很正常。 列车上又是狗屁的油画整得我头昏脑涨的,以为进学校了,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nm小龙人们还搞大规模械斗。 我**就想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事等我醒了再说。 合着你们这群王八蛋四脚蛇的卵给老子当泥人了是吧?泥人还**的有三分火气呢,真当老子没气性是吧。 “喂,你就是那个干掉我们一支小队的新生吧,我是......” 还没等红发的巫女说完话,心底窝火的张弈抓着床头的手机,将它狠狠地投掷出去,带着气浪,伴随的破风的声响,朝着室外狠狠飞去。 “老子**管你是谁?三秒钟内,给老子滚,不然别怪我把你吊在校内最高的旗杆上。” 张弈坐起身,捂着额头,抚平着被突兀吵醒导致的昏沉感。 无论是大脑,还是身体,都发出了名为剧痛的悲鸣,让他感觉身处刀剑地狱那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手机裹挟的气浪将诺诺的标志性红发弄得十分凌乱,“会死的,要是被那东西砸中,会死的。” 诸如此类的低语在诺诺心间响起,唤醒了她心底对于死亡的恐惧。 哪怕性情再古怪,在一众小龙人里再能打,面对来自生物的本能,哪怕是龙,都有惊惧的情况,更别说她一个刚刚进入卡塞尔学院的新生。 无关血统,无关男女,无关出身,在死亡面前,他们都是平等的。 意志坚定者会抽刀向前,挑战名为死亡的不可能;意志薄弱者,会僵直在原地,动弹不得。 在初期的窒息之后,人心底的惊惧,会下意识地转化为愤怒,朝着周遭释放而去。 就像是人面对流浪狗时,总会下意识选择躲避那般,因为不想受伤,不想为此多上一笔打狂犬疫苗的开销。 而一旦受伤,愤怒加持下的人,能轻易将流浪狗抱起来,狠狠砸在地上,完事了还不忘在狗胸腔部位来上几记窝心脚。 此刻的陈墨瞳,或者说诺诺,就隐约间被愤怒占据了头脑。 冷着脸发出了自己的宣言,是为了那支小队,也是为了挑战张弈而来。 但话还没说完,她手上的枪械就被巨力掀飞,甚至她引以为傲的观察力都没能察觉张弈是什么时候突进她身旁的。 “听不懂人话?算了,挨几顿打就老实了。” 灿金色的眼瞳直接瓦解了陈墨瞳还想继续挣扎的意志,张弈虚握住陈墨瞳的脖颈,名为死亡的恶意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还挺乖的,那我就不用暴力手段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陈墨瞳只听见了这么句话,然后就是颈间传来痛感。 一路披荆斩棘,将挡着自己前往标志性塔楼的人全部放倒之后,张弈拖着失去意识的陈墨瞳,用质量上好的尼龙绳,将她挂在了塔楼上。 他张某人说到做到,说要把她挂塔楼,就一定要把她挂塔楼,谁来了都不好使。 哪怕是校长那几个老家伙出来劝和,也得让他抡上两拳再说。 *的,真当张某人没气性是吧。 “喂喂喂,在校园里火并的小龙人们,你们好。” 见塔楼上有个广播,张弈试了试它能否正常工作,见它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后,才朝着全校的小龙人广播而去。 躲在钟楼里,缩在沙发中的猥琐老头支起自己的耳朵,默默听着学生间可能引发的乐子; 坐在二层小楼里,冲泡茶水的帅老头推了推额前的眼镜,感叹起年轻人的活力;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古德里安抓了抓曼施坦因的手臂,指着那个发出宣言的学生,“瞧,那就是我们的‘s’级,这场面就是不一样。” 一旁的曼施坦因原本就因为自由一日所造成的校内损伤而有些心疼,听见古德里安那有些自豪的发言,额前的青筋鼓起, 如果说前面的东西他还能忍受的话,接下来古德里安的一句“瞧瞧,我就给了他一把制式短刀和一把小手枪,就能解决这么多敌人,” “他还嚷嚷着想回去睡觉呢,想来还是忍不住参与进这场游戏里,挺有活力的嘛。” 这么些话语直接点燃了曼施坦因心底的怒火,他抓着古德里安的衣领,唾沫伴随着口水,狠狠地喷了古德里安一脸; “见鬼!原来是你这个混蛋引起来的。我说一个新生怎么会这么掺和进自由一日里,” “你知道这对校内风纪有多大影响吗?啊?” 在曼施坦因的歇斯底里之下,古德里安默默地补上一句,“学生们也不咋在意风纪啊...” 默默的,一直坚毅的曼施坦因轻轻地碎了,哪怕拼都拼不起来; 学院指挥部里,施耐德听见张弈的宣言,嘴角微扬,曼施坦因啊曼施坦因,你俩就这么相互折磨去吧,只要他能完成好执行部的任务就好,其他的我不在乎; 处于混战中的学生不约而同地看向广播传来的方向,表情各异; 凯撒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发黑,而后又恢复淡然,朝着塔楼的方向冲去,但紧握的手掌仍旧表明他心底并不像面上的那么轻松; 带着苏茜在人群之中四处游走的楚子航看向塔楼,面上浮起黑线,至于苏茜?她此刻的心思大多放在楚子航身上,只分出了一小些注意力给塔楼那边。 第22章 嚣张与劝说 “喂喂喂,校园里火并的小龙人们,你们好。” 嚣张的声音通过塔楼上的广播,朝着整座校园的范围传递而去,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张弈,今年的新生。” “不认识我也无所谓,记住,我是你大爷。” 夹枪带棒的话语像闷棍一样,敲在诸多学生面上,叫他们面上不忿。 “老子刚进校区,就**华国粗口地让流弹崩了一脸,” “刚打算回宿舍睡觉,又有傻【哔——】挡着我道,” “我做过事前宣言了,他们不信,还敢向我开枪,让我捆成大闸蟹堆在宿舍门口了,” “谁知道还有个蠢女人一脚踹开我宿舍门,说着什么挑战啊,自由一日啊,就想拉我打架,” “你们**华国粗口的懂不懂对一个缺乏睡眠的人来说,不让他睡觉有多么残忍?” “老子连着两天没闭眼了,你们这群蠢货,” 对着一众小龙人狂轰乱炸一顿之后,张弈的心情终于舒畅了, 正了正头上的睡帽和身上的睡衣,清了清嗓子, “总之,这家伙打扰到我睡觉了,我当时说过要把她挂塔楼上供全校师生瞻仰,” “张某人说到做到,要有谁不服气的话,可以来塔楼这边,看能不能打得过我,” “打不过我的话,也和她一样挂在塔楼上就好了。” “放心,我用的是质量高超的尼龙绳,吊起几百斤的猪都没问题,你们不必担心人身安全。” “行了,就这样,你们要打就继续打,我要开始捆人了。” “补充一点,校方的某些领导别打着和稀泥的想法,狗来了都得挨我一巴掌。” “老子大不了回监管局去,起码每天混吃等死,吃了睡,醒了吃。” “以上。” 说罢,张弈将广播一关,掏出绳子,给陈墨瞳捆成了粽子,在墙壁上打了个洞,正准备把她挂上去时,身后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张先生,凯撒·加图索,向你致意。” 与此同时,抓着古德里安一顿输出的曼施坦因听见张弈的发言, 本来有些红温的脸庞肉眼可见地更黑了几分,像从牙缝里吐出话语那样, “该死,还威胁上老师了,他当卡塞尔学院的风纪是什么?” 对面的古德里安见自己看好的学生要遭,自己的老友也有些神志不清,急忙开始和稀泥,不让二人正儿八经地对上。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哪个出事了或者相互掐了起来,他在中间左右为难。 “别激动,别激动,曼施坦因。” 古德里安伸手按住隐约有些疯魔的曼施坦因,高大的身体轻易地制住了想要冲到塔楼下送人头的曼施坦因。 以他对张弈的了解,以及对华国人的了解,“勿谓言之不预也”这句话是最后的通牒,谁过去了都得挨一巴掌。 学校里可能只有校长和守夜人两个老家伙能轻易制住他。 但后者一直蜗居在守夜人的那座钟楼里,借着炼金矩阵,扩大言灵·戒律的作用范围,压制着全校学生的言灵。 守夜人是轻易不能离开钟楼的,要是这么离开了,鬼知道这群上了气头的学生会不会解禁自己的言灵,以及张弈对他说过的‘潜意识告诉我,不能轻易解放言灵。’ 这句话他也没忘记,张弈是个好孩子。既然他说自己的言灵很危险,不能轻易动用,那守夜人的戒律力场就不能失效, 否则全校学生的言灵暴动,以及那个连使用者都不放心的言灵解放出来,卡塞尔学院一定会出现大量的伤亡。 这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无论是校长,老师,还是校董会。 至于校长,以校长的“时间零”,或许能够轻易地拿下张弈。 这么大的局面,校长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选择了旁观,就意味着不想有校方的人员干涉进这场大乱斗里; 无论是坚持履行“‘自由一日’是学生们从我们这些老家伙手里抢过去的,校方本来就不该多干涉,除非出现伤亡”,这句承诺, 还是说校长有他自己的考量,不愿意干涉进去, 他都没有打断“自由一日”的想法,那曼施坦因这么跳上去的后果,只会是被张弈并排挂在塔楼上, 这样的话,对曼施坦因在校内的威严会是致命的打击,以曼施坦因对规章制度的看重,很可能就这么受到精神上的重创。 都说古德里安为人脱线,一副邋遢的模样,更是时常不在状态, 但一个无能的人,如何立足于卡塞尔学院之中? 他只是不在意那些杂琐小事,不代表他是真的蠢。 “你忘了?自由一日是校长对学生们的承诺,教授们不得无故干涉。” “还有,你忘了那孩子是什么性子?” 一边按着曼施坦因的肩膀,古德里安一边劝说着他, “说到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心里有一杆秤。” “相信我,你不参与进去,这件事就还是学生们之间的玩闹;” “你要是参与进去了,事情就不好收场了,他身份的特殊,你应该也知道。” 凑近曼施坦因耳边,古德里安鬼鬼祟祟地说着, “学院花了大代价,才从监管局那边把人要到学院来教导,” “监管局的人可是巴不得学院把人送回去,好培养出一个真正的屠龙英雄呢,” “你忘了他们的性子?那群疯子是真的敢和秘党开战的,” “几十年前就以一国混血种的势力,打服了全世界的混血种势力,” “在那次灾难之后,他们对自己人的保护远胜于所谓的屠龙目标, 甚至可能也有能力,独自解决来自末日的威胁,” 沉重的话语像是冰水一样,让曼施坦因还有些躁动的心冷静了下来, 见好友终于恢复了些理智,古德里安继续劝说道, “天才嘛,大多都具有自己的一些怪癖。 比起不服管教的凯撒,只是有些起床气的张弈不是很容易沟通吗?” “那孩子我接触过,对师长的态度都很不错,现在这番表现,也有在列车上出现灵视之后情绪不稳的原因。” “你知道的,灵视会极大程度地放大混血种的情绪敏感度,” “恰好还有人撞上了这枪口,借这个机会让他发泄出来也好,免得憋出精神方面的病症。” 说完,古德里安朝远处看戏的校工部肌肉兄贵们招了招手,跟他们要了一只矿泉水。 “可是,这样对陈墨瞳的名声不是很好...” 恢复冷静的曼施坦因还是有些犹豫,但已经没有亲自上场劝和的趋势了。 “这个啊。你放心,以凯撒的为人,他怕是已经在塔楼和张弈打架了,” “无论是凯撒赢了,从张弈手里夺回陈墨瞳,免了她被吊起来的命运,” “还是凯撒被张弈打晕,并排吊在外面,对陈墨瞳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一个人被吊起来,可能会遭受异样的眼光,虽然陈墨瞳可能不在意,” “但两个人,尤其是凯撒和陈墨瞳一起被吊起来,这就不一样了。” “他俩是学院里知名的情侣来着,一起被吊起来,也就当个情趣,不是什么大事,也避免了单独一人的难堪。” 古德里安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缓过气来才慢慢补充说道, “我想,凯撒心底也是这么想的,左右结果并不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跌落,” “就让他自己去处理吧,” “只要凯撒被吊起来了,也就意味着学生会在这次‘自由一日’里输了,” “狮心会总不会顶着张弈的霉头,跑过去送人头,” “这次‘自由一日’不就这么安稳收场了?” 古德里安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说的话十分在理,话末他的眉毛也飞舞起来,一副“我很聪明,快夸我”的模样。 “真难为你为了那个学生开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多理由了。” 曼施坦因一声冷哼,还是不愿正面承认自己服软了, 作为风纪委员会的主任,他可以装看不见,但不能看见了不去制止。 “那是,我是谁啊,你大学的论文还是我给你写的,” 古德里安洋洋得意的自夸声响起,让曼施坦因陷入又一次的抓狂之中,当然,这次抓狂不是因为学生间的事。 第23章 邀战 “张先生,凯撒·加图索,向你致意。” 画面脱离还在相爱相杀的精神病院的院友二人组,给回到塔楼之中。 张弈看着发丝凌乱,气息微喘,手里握着手枪,腰间挎着猎刀,明明很狼狈,还在端着架子的金发男子,语气有些莫名,“咋,打算玩英雄就美?” “还是打算拿枪威胁我放弃挂她的举动?” “看你的打扮,想来家里也算很有钱,难道打算玩一出赎买?” “嗯,这个词你应该听得懂吧?我记得欧洲中世纪的贵族就有用金钱抵消自己错误的历史传统。” 给了凯撒足够的时间去恢复劲力,张弈慢悠悠地继续说, “不过很可惜,要是前些日子的张某人,可能就会被金钱轻易打动了,” “但现在的张某人情绪不是很稳定,你可以理解为起床气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所以可能做出一些和平常很不一样的举动。” 听着张弈在自己面前扯东扯西,凯撒也不打断他,只是默默利用着张弈给他的时间去恢复体力,这么一段爆发式的赶路,哪怕他是少有的“a”级混血种,也有些承受不住。 “张先生,我替学生会以及诺诺的不当举动向你道歉,” 一边说着,凯撒一边低下那骄傲的头颅, “但诺诺是我女朋友,我可不能这么看着她被挂上去。” 许是觉得这么相处的气氛十分少见,凯撒也不端着架子,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理解,但我没打算就这么揭过去。” “还是那句话,要么打赢我,要么被我一起挂上去。” “你自己跑过来,不带着其他人,想来也是做好了一起被我挂上去的准备,” “一个人是挂,是丢面子,” “两个人,一对情侣被我挂上去,就不算丢脸,反而能让其他学生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 “看你这打扮,还叫加图索,是校董会的家族?” “不,我是凯撒,也只是凯撒,不是什么加图索。” 见张弈提起自己的姓氏,凯撒的气场忽的一沉,言语间带着对加图索的不喜, 每次被人着重提起自己的姓氏,加图索,他心底就格外的不喜,这让他想起了他的母亲,卑贱的古尔薇格。 很可笑吧,古尔薇格不被加图索认可,带着古尔薇格血统的凯撒,却被他们冠以加图索的姓氏。 “是与不是,和我又没关系,你自己乐意就是了,” “我又不用给校董会面子,大不了回监管局混日子嘛,多大点事,” 听见张弈的话语,凯撒心底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聚拢在他身边的,起初大多都是为了接近“加图索”这个姓氏来的,在长久的影响之下,他们才认可了凯撒这个人,才忘记了他身上背负的“加图索”; 出现了一个对加图索不甚在意,又难以读懂的女孩,这对凯撒来说,是意外之喜, 而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对加图索,或者对华国外的混血种势力都不甚在意的人, 这样的无拘无束,让他很是羡慕,隐约间,他有了一种自己终于找到了“挚友”的感觉; “让我们开始吧,我休息好了。” 站起身,凯撒拍了拍沾上衣物的灰尘,从腰间拔出自己的猎刀,将它与自己的手枪并排在一起,递到张弈面前, “张先生打算使用手枪,还是猎刀?” “用武器战胜手无寸铁的人,以凯撒的骄傲,这不被允许,” “不用了,我用这把小刀就行了。”晃了晃自己手里因为劈断别人的武器而有些豁口的短刃,张弈拒绝了那看上去就是高档东西的猎刀。 他怕自己忍不住,把它直接黑了, 这不好,不利于同学间的相互团结,虽然凯撒可能并不在意,就和他并不在意加图索的姓氏那样。 “这样吗?抱歉了,张先生,”凯撒也不矫情,将猎刀紧紧握在手中,一手持枪,一手持刀,有一种近法双修的数值美。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还请张先生接受来自凯撒的歉意。” 看着凯撒摆好了作战的姿态,张弈的身形突得消失,只有一句“希望你能多撑一会”传进凯撒耳中。 好快! 这是凯撒的第一感觉,他算是知道诺诺为什么没多少反抗之力就被张弈击倒了。 这毫不讲理的身体爆发力,哪怕是校长也不具备吧? 没留给凯撒过多的思考时间,张弈的刀裹挟着沉重的力量,以刀背朝着凯撒手里的猎刀狠狠砍去。 “艹,速度又快,力量又强,牛魔的什么数值怪物。” 像是被火车创到一样的无力感,凯撒艰难地格开张弈的刀,将一部分劲力卸走, 左手的枪瞄准自己捕捉到的身影,火舌喷吐,像是黑夜里燃放的火星, 但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手枪射出的子弹,被他以一柄断刀狠狠击碎。 看他那副有些癫狂的架势,凯撒猜测,哪怕是实弹,只要武器耐耗,这家伙都能硬生生将子弹切成两半; 至于空手情况下,是否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以这家伙在自己射出的子弹中的那份轻松写意,怕不是能像校长那个怪物一样,轻易避开子弹, 当然,得排除倾泻而出的大量子弹这一情况。 混血种在不借助言灵的情况下,面对大慈大悲马克沁,照样会被打成筛子。 听见自脑后传来的爆响,哪怕自己不愿,凯撒还是匆忙以手肘去抵挡那次攻击。 就像是以血肉之躯击中钢铁那样,他只觉得自己失去了手部的控制。 此刻的张弈,兴奋得亮眼发光,原先还差些许的身体改造,也在这龙血的沸腾之中逐渐完成, 他的身体里,密密麻麻的骨骼紧密贴合在一起,为他提供了普通混血种难以抵达的速度与力量。 火热的鼻息就像龙卷那样,那么直冲冲地打在凯撒面上。 “好了,你是目前唯一一个能挡住我这丝滑小连招的。” “为了你的身体考虑,该请你放弃抵抗了。” 抓住凯撒的双手,张弈用脑袋往他头上撞了一下,就像是在街头斗殴的小混混,无所不用其极。 兴许是没多少街头斗殴的经验,也可能是双手被张弈死死钳住,挣脱不得。 凯撒只能看见一个白发金瞳的脑袋朝自己撞来,而后是严重的昏沉感。 第24章 事后 “让他们在这挂两三个小时就解下来。” 看着被自己尼龙绳捆成毛毛虫,或者说粽子的情侣二人组, 卡塞尔学院有名的纨绔子弟同性情古怪的巫女,就这么直挺挺地给他挂在塔楼之外。 美国的秋天是带着些凉意的,张某人十分贴心地将他们捆在一起,再捆成一团,为了就是让他们不敢使劲,以免伤到对方, 还有让他们相互近距离接触一下,以各自的体温温暖彼此,也算是他日行一善,帮小情侣间增进感情了。 捏着手指头,张弈盘算了一下混血种的身体素质,对着走过来的校工部大汉们吩咐着,就像在家里吩咐保姆那般自然。 虽然他张某人不是吩咐别人,反而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被别人吩咐的人。 但架不住他刚在全校面前现了眼,按武侠小说的话来讲, 他现在就是刚拿到屠龙刀,并且在武林大会上剁了一群人立威的张三丰, 只需要装高冷,就能让他们不敢直视自己,并自动脑补出自己的高手形象。 哪怕张三丰并不需要屠龙刀也能震慑天下,他张某人也不需要两个呆瓜来维持自己的形象。 但说到做到,自己捆了一个,另一个人眼巴巴地送了上来。 奔着捆一个也是捆,挂两个也是挂,干脆成全这对鸳鸯,一起吹吹冷风,促进一下情侣间的感情也是极好的。 “混蛋,你别乱动。”陈墨瞳,或者说诺诺咬着牙,恶狠狠地威胁着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的凯撒, 虽然她自诩曾经有一个足球队那么多的男朋友,还时常摆出一副大姐头的拽姐模样,但那都是幼儿园的事了, 此刻的她,先是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张弈解除了行动能力, 但认赌服输,她不会撒泼打滚,去将这件事闹大,闹得满学校的知道。她丢不起这人! 可谁想到,凯撒那个二货也傻乎乎地跟了上来,虽然她心里也有几分感动就是了。 但那不意味着凯撒能借着这个机会,疯狂地占她的便宜, “别冤枉我啊,诺诺。” 凯撒面上扬着笑,心底暗搓搓感谢起张弈把他们俩捆在了一块。 “是那个家伙这么把咱俩捆在一起的。放心,三个小时,咱俩就能下去了。” “哪怕只是超过了一分钟,我都会拿着‘狄克推多’去找他算账。” 狄克推多,古罗马语中的独裁者,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 也是凯撒手里的那把猎刀,刀背厚重,刀身宽广,一把名家制造的炼金武器。 “说这话前,能不能收起你脸上的笑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在偷着笑。” 诺诺一声冷哼,目光死死盯着张弈的背影,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我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心底这么感叹着,张弈脚步轻快地走下了塔楼。 无视一众围着塔楼的学生,包括诸多面色怪异,眼巴巴盯着在塔楼外围大秀恩爱的,他们敬爱的主席同某学院知名巫女。 他们觉得,就这么把那俩玩意一直挂在塔楼上,好像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起码不用看见他们在面前秀感情之类的。 往日里说话很冲,哪怕是主席都敢顶嘴的巫女,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下,面色也是变得涨红起来。 “不愧是主席,轻易制服了学院里有名的巫女。”凯撒的一众拥趸心底想着。 “哟,古德里安教授,您也在这啊,” 远远的,张弈就瞧见了古德里安的身影,以及他旁边一个留着小胡子,秃顶,看上去很严肃的瘦削中年。 虽然不清楚那个秃顶中年是谁,但看他与古德里安之间的关系,似乎很不错的模样,张弈也乐得卖古德里安一个面子。 “这位教授是?” 打量了几眼曼施坦因,让对方清楚自己在打量他之后,张弈才开口笑着问起古德里安。 言语间满是乖乖学生的表现,让曼施坦因都不自觉地将他这番表现与院内的诸多问题儿童做起比较。 谦和,待人有礼,实力强大, 而院里的问题儿童们呢?一个不在乎绩点的学生会主席,一个性情古怪的巫女,一个比废柴还废柴的芬格尔, 除开这几个典型例子,以及刚入学的几个新生们, 剩下的,要么是以狮心会为首的激进好战分子,要么是以凯撒·加图索为首的,对校内风纪毫不在乎, 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甚至还用香槟灌满泳池的纨绔子弟; 比起学院里的诸多妖魔鬼怪,面前这个张弈,无疑是许多老师们眼中的模范学生。 才怪! 他**秘党粗口的刚落地芝加哥就能和帮派干上,完了还有条有理地通过诺玛使唤起他们这些老师来, 以为他1000次列车,能消停些许了。 但谁能想到古德里安这个二货给新生们展示了那幅特殊的油画,差点让这个怪物在车厢里动起手来; 哪怕只是听着古德里安的转述,他都有些后怕,一整个车厢内,两个教授三个新生, 血统都不低,然后在那双熔金般的眼睛面前,都失去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他都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是什么人形暴龙了,但他那个死鬼老爹,以炼金术的手段检测过了,再加上弗拉梅尔的名义为张弈作保,保证他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以及他背后还站着一个庞然大物,叫秘党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给这小爷惹火了。 想起间接引发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曼施坦因面色不善,直勾勾盯着意欲向张弈介绍自己的古德里安,挥了挥手,打断古德里安的发言, “我是古尔德·鲁道夫·曼施坦因,现任卡塞尔学院的风纪委员会主任。” “很高兴你能加入卡塞尔学院,张弈同学。” “还请遵守校内的诸多规章制度,不要触犯校内风纪。” 一板一眼地介绍完自己,曼施坦因还不忘强调一下卡塞尔学院的风纪。 他真的,我哭死,什么尽职尽责的天选打工人啊。 但张弈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规章制度,他当然会遵守,不过是选择性地遵守罢了。 说不准比仕兰中学的规章制度还要宽松上不少呢,毕竟好歹是问题儿童们的聚集地,想来校方在这些方面不会用普通人的标准去要求他们。 张弈心底想着,看着面色出现变化的曼施坦因几乎是架着古德里安往其他地方走。 很难想象,身形偏瘦小的曼施坦因能轻易制住看上去更加高大的古德里安。 第25章 邀请 “下午好,张弈同学,希望‘自由一日’给你留下了相当美好的印象。” 低沉温和的嗓音像是地地道道的老欧洲绅士,从众人身后传来,却是一口十分标准的中文。 诸多学生默默为那位老人让开道路,气氛肃穆得像对待一位活着的传奇。 或者说,希尔伯特·让·昂热,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最古老的狮心会成员,最坚定的屠龙者,当下最伟大的屠龙者,卡塞尔学院的校长...... 他身上的标签是如此之多,但他却总以优秀的教育家自居,每个学生都以能被他邀请参加校长办公室的下午茶为荣。 虽然某位不知名的,躺在钟楼里的邋遢兼猥琐老头不是很认可他自居教育家的行为,并不止一次试图揭露他挪用公款,满世界飞并不是为了出席拍卖会,而是同诸多贵妇们享受一个美好的夜晚, 但结果显而易见,哪怕是校长,也有正副之分。 伟大的副校长还没开始等到部分谣言生效,从而篡夺正校长之权柄,继而在校内举办女子裸泳大赛, 就被某个面容和善的老绅士拿着一把银白色的折刀,走进那座几乎没有学生能进入的钟楼里,心平气和地讲了一番大道理; 在那以后,卡塞尔学院的守夜人论坛迎来了短暂的清澈时期, 但没过多久,在以某新闻部部长为首的狗仔队的努力之下,诸多校内大人物的花边新闻卷土重来,以难以抵挡的架势。 包括但不限于,某加图索家被架空的家主在外凭借皮相,欺骗了诸多少女贵妇们的真心, 虽然某加图索家代理家主一直在发出严正说明,要求该不明组织即刻放弃对加图索家名誉的侵害, 但加图索家的正统继承人并未对此严正声明发出任何附和的言论,反而在该版块之下,附上了自己的修正: 那个老家伙才不会看上四十岁以上的女士,他只会喜欢那些年轻的,有吸引力的女孩,是一匹不折不扣的种马。 并引来“剑桥折刀”,“守夜人”等诸多校内着名id点赞。 据不明人士透露,得知此事的弗罗斯特代家主,气的砸碎了好几套重金购买的骨瓷茶具,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地将那篇说明撤下...... 看着面前穿着纯黑西装,戴着眼镜,左胸前插着玫瑰,一头银白发丝打理的井井有条,画风同一旁的学生以及教授有显着区别的帅老头, 张弈心底有些了然,这应该就是关大哥和自己提及过的,卡塞尔学院的校长,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屠龙者。 “贵安,昂热校长。”张弈摘下睡帽,就这么顶着一套睡衣向这位老者弯腰行晚辈礼。 哪怕不提他在屠龙事业上的贡献,单单论这高达一百三十岁的年纪,他行个礼也亏不到哪去,左右岁数差距摆在那里。 哪怕张弈身上穿着的,是略显幼稚的印着皮卡丘的深蓝色睡衣,但在场的众人也没谁敢跳出来指责他张某人穿着睡衣同校长交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校长此程是冲着张弈来的,谁会这么犯二,直接打断这两位大爷的交流。 张弈站起身,二人的视线相互交锋,一者带着年长者的慈祥与屠龙者的凌厉,一者温和又带着对万事万物的漠不关心。 “不必紧张,我亲爱的学生,”昂热校长拍了拍手掌,驱散了诸多围观的学生,伸手屏退了试图上前,和他好好说道说道校园损伤的曼施坦因。 就在刚刚,兼管校内财务支出的风纪委员会主任曼施坦因,接到了一份令他心碎的报告。 在凯撒二人被挂在塔楼外,张弈走下塔楼之后,诸多学生默契地停下械斗, 尽职负责的校工部老哥们开始清点起校内损失,包括但不限于被动用的大量弗丽嘉子弹,被流弹波及的建筑物,以及被某人以拳头在墙上开的几个大洞。 他们还在距离宿舍区域的千米之外,发现了一只被投掷出去,贯穿了墙壁的破损手机。 一项接一项损失就这么一刀刀地看在曼施坦因那颗脆弱的心上,那高达数十万美元的修复费用以及艺术品损失,让他疼得直捂自己的心口, 他想,哪怕是他临终之际,也不会忘记因自由一日而导致的一笔笔损失。 哪怕是孱弱地躺在床上,他也要艰难地伸出手指,无力地指向那本记录了他年轻岁月所遭受苦难的笔记本。 “好了,我亲爱的学生们,请给我和张先生一段独处的时间, 还请记住,开课时,我会进行一次课堂检测。” 说完,昂热施施然朝着自己的二层小楼走去,身旁跟着穿着睡衣的张弈,就像一对爷孙一样,伴着身后诸多学生心碎的声音。 “校长啊,您这行为不大地道啊。”张弈的抱怨声响起,让这个帅老头嘴角微微扬起。 “总得让曼施坦因有个出气的感觉,毕竟他身上承担的职责不少,只拿了一份工资,” “这么优秀且尽职尽责的员工,可不能把他真的气走。” 昂热笑着出声,言语里满是恶作剧或者突袭成功的愉快感。 “啊不,我说的是,我一个新生。”张弈一手把睡帽戴上,一边纠正了昂热理解上的错误。 “我一个新生,对龙类相关信息一点都不了解,课也没选。” “手机,手机的话,好像也被我扔哪去了?” 摊摊手,张弈一副十分无奈的模样,“校长,您这测验,当真不是在为难我?” 疑问的语气,困惑的表情,要是昂热不知道这家伙在监管局的资料库了窜了好几轮,兴许就这么被他骗了。 “呵呵,施耐德说的果然没错啊。”昂热校长轻笑,笑声中带着感慨。 “哦?施耐德部长说我什么了?”张弈适时跟上回应,就像是爷孙间的闲聊。 “他说,你和弗拉梅尔那家伙在某些地方很像,现在看来,确实很像。” “嗯?炼金大师弗拉梅尔?也是我未来的导师?” “是的,那家伙年轻时可风流的很,就像是一匹活力无限的种马。” “是吗?” “对了,曼施坦因是他亲儿子。” “算了,这份相似我不是很想要,看看曼施坦因教授,年纪还没那么大呢,人就秃顶了,” 张弈双臂枕在脑后,慢悠悠地前进,对着路上的校工部老哥们点点头打着招呼。 “我还年轻,不是很想要这份相似。” “你这话让曼施坦因听见了,他会很伤心的。” “这是事实,校长,他要是能学会像您这么保养,指不定现在还能为屠龙事业添砖加瓦呢。” 第26章 下午茶 校长的二层小楼里,张弈抱着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书本,默默读着诸多在混血种世界里堪称秘辛的东西。 诸如某些对龙类的研究,例如龙类内部存在深严的阶级。 自龙皇尼格霍德之下,有个略微平级的白王,再往下是四大君主,然后就是次代种,三代种,以此类推,排到八代种为止。 其中,能独自屠灭二代种的,在整个秘党历史之上,也是百年都少有的豪杰了。 放华国的混血种世界,那就是“县志记载,族谱单开,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若能击杀四大君主级别的龙王,比如某东汉气运之子。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曾化名李雄,辅佐公孙述称帝,并建立了白帝城。 在公孙述称帝二十年后,刘秀联合当时华国内的诸多屠龙势力,推翻了以公孙述为首的短暂王朝,并将康斯坦丁,青铜与火之王的双生子之一,吊死在白帝城上。 而后诺顿出于愤怒,也出于报复,以己身释放了言灵·烛龙,致使白帝城消失在华国版图之上。 瞟着秘党对诸多龙类事件的记录以及注解,张弈默默将它们同自己在监管局看见的资料进行对比。 毕竟资料的记录会受到记录者的主观影响,他也不清楚当时记录这些事件的混血种们,是否称得上是正直的史官。 就混血种诞生的缘由,让人类女性同龙类,还不用在乎龙类的生理性别,就能进行交配。 出于这些因素,他对于这些小龙人们是否那么重视人伦底线,存在那么一点点的怀疑。 但所谓屁股决定态度,你坐在什么位置上,你就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 至少他张某人眼下还是人类,也算是小龙人们的一员,天然与龙类处在对立的立场之上。 对于这些屠龙方面的记载,他觉得,监管局与秘党共同记载的那些部分,是十分具备可信度的,至少出于人类的立场。 而某些有所出入的地方,大概可以信个七八十。 谁家华国在那场灾难里丢了一大堆典籍呢,没被焚毁的还好,监管局可以和善地以交易方式,一家一户地找上门去,购买回来。 “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那是咱的东西!最多给那群混蛋留点拓印本!” 被焚毁的那些,就实在没办法了,他们只能软弱可欺地抱着膝盖蹲在地上难过,一旁还摆着某些不知名的家伙的灵位。 前些年,蛇岐八家那边的叛逃者还试图进入华国疆域,以此摆脱蛇岐八家的追杀。 还没进海境线呢,就被人细细地剁成了臊子,并拿着那盘臊子,严正警告蛇岐八家不要试图挑战监管局的底线,纵容危险份子进入华国疆域行凶。 给当时负责此事的蛇岐八家大家长喷得一脸唾沫,完了人家还得低声下气地认错。 某些好战分子为了维护大家长的威严,试图对着当时的使节拔刀威胁。 但那位大家长制止得有些晚了,关东支部的那几个倒霉蛋一瞬间就被切成了小块。 一时间,监管局同蛇岐八家间的关系十分紧张,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最终还是昂热从中斡旋,凭借自己在日本分部中的威望,以及那位大家长,二者达成某种默契,压制住了试图火并的蛇岐八家。 昂热再当了一回老好人,给监管局说了几句软话,并代替蛇岐八家承诺,交出当初入侵华国的,那些混血种以及罪魁祸首们的牌位。 哪怕是拿到了那些牌位,监管局的使者仍旧一副气不过的模样,将那些牌位放在地上轮流踩了几轮,试图再捣鼓些事出来。 但很可惜,蛇岐八家时任大家长可能是属缩头乌龟的,哪怕是这么挑衅,都强压住了一众下属。 至于他张某人怎么知道的这事? 某个王姓的混蛋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堆,并且堂而皇之地把它贴在了资料库的门牌上,恨不得每个进出资料库的人都能看见。 对此,一众监管局的成员牙花子都咬出了血,但上级不发话,也不鼓励。 哪怕有人把那东西揭了下来,贴回王洋的工作位上。 下一刻,那张纸会像磁铁那样,飞回资料库的大门,稳稳当当地贴在那上面。 这时,监管局的一众成员才发现,那混蛋玩意专门给纸上附了一只微弱的活灵,并将终点设置在了资料库的门牌上。 至于把纸撕了?谁敢把它撕了,谁就得被一众监管局成员活撕了。 【哔的——】这混蛋太气人了。运气好,给那群王八羔子上了脸色不说,还天天把战绩炫耀出来。 md谁会羡慕啊,至于吗,天天给监管局的同事们看。 看着那样洋洋洒洒的纸,张弈甚至能透过纸瞧见那个混蛋扭曲的笑脸。 似乎还屁股对着一众同事,不时地扭动起来,端是一副嚣张模样。 那家伙气人归气人,但他们也只能怨自己速度太慢,实力太弱,没先抢到那个机会。 “*的,不看了。想起来就气。”张弈把书一合,放回书架上,整个人凌乱地躺在沙发上。 书桌对面的昂热瞟了眼张弈,从抽屉里拿出诸多物件,有名种茶叶,有高档红酒,也有喝一份少一份的咖啡豆。 也让张弈有些好奇,罐装的茶叶和咖啡豆也就算了,左右罐子的高度没超过抽屉高度, 但快小臂高的酒瓶,就那么水灵灵地从抽屉里拿了出来?昂热校长,您是否清醒? 总不能是炼金术在作祟吧,他也没见谁用炼金术整出了类似空间口袋的物件啊。 张弈疑惑,张弈思考。 “茶叶?红酒?还是咖啡?”温和的询问声打断了张弈纷飞的思绪,昂热指了指自己压箱底的好货色。 “emmm,作为一个华国人,我觉得还是喝茶比较适合我。” 张弈瞟了眼那大红色的茶罐,上边还贴着某些具备特殊含义的封条。 当然,也有山猪吃不了细糠的因素在内,红酒没喝过,哪知道好坏和怎么品味。 要是你这糟老头子问我怎么看这红酒,我不就露馅了吗。 至于咖啡,他张某人晚上还打算睡觉呢,还是大早上有时间的时候,来霍霍校长的咖啡豆更合适些。 心底腹诽着,张弈直勾勾地盯着那大红色的茶罐,好像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在吸引他一样。 “好吧好吧,年轻人喝茶也是极好的。” 昂热有些遗憾地将红酒塞进抽屉里,连带着那几罐咖啡豆。 他揭开金色的封条,让那茶叶的清香散发在这小小的空间里,鼻尖轻动,眼底带着惬意。 “黄山毛峰。产于安徽黄山,外形微卷,状似雀舌,绿中泛黄,银毫显露,带有独特的兰花香。” “1945年的时候,当时我代表秘党,跟在外交部队里出使华国, 这是当时还没组建监管局的李先生送给我的,也算是代表着当时华国的几大屠龙世家同秘党签订盟约的见证物。” “我从那时候一直藏到现在,哪怕是庞贝那家伙,都不敢揭开它。” “今天算是便宜了你,咱俩好好尝尝这沉淀了几十年的茶。” 第27章 红温 我嘞个豆,这玩意的年纪比我爸都大,虽然我不确定我爸和我妈是谁,但想来撑死四五十岁吧? 校长啊,您确定这茶放这么久了,不会受潮吗? 庞贝?那个加图索家字面意义上的种马?得亏没让那种花花公子糟践了这种具备特殊意义的好东西啊。 决定了,这几天接受凯撒的歉意的时候,得从加图索家的藏品库里捞他一笔狠的。 反正凯撒也不心疼,说不准见他张某人有那意向,更是一个磨刀霍霍向加图索。 看着昂热一副追忆往昔的模样,张弈很是乖巧地将心底一众想法藏在肚子里。 啧啧,外交建礼上用的茶,可真是珍贵啊,还放了这么久。 全世界怕是除了那位李先生的小库,还有几大混血世家的私藏,怕是就这么一罐了。 真有点期待这滋味啊。 张弈眼巴巴看着昂热校长手掌翻飞,像灵动的蝴蝶那般,以十分正宗的泡茶手法冲泡上了这珍藏了数十年的茶叶。 浅黄色的茶汤冒着热气,仿佛将监管局同秘党建立盟约的那段时间也溶解在其中那样,带着岁月的厚重,变得格外的香醇。 类似空谷幽兰那般的香气,滋味醇厚,余味悠长。 张弈将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汤径直饮下,宛若英雄那般,并在心底翻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对这杯茶水进行形容。 谁叫他喝茶也只喝过路边的大碗茶,稍稍珍贵一些的茶叶,不是他一个学生能接触到的。 哪怕是仕兰中学主任办公室里的茶水,对他来说也是不错的体验, 凭借他的优异表现,中学几年,他也没少蹭过主任们的茶,虽然每次只能喝到一小杯。 但比起这杯意义特殊的茶,其他的茶哪怕再昂贵,年份再悠久,滋味也变得寡淡不少。 连着喝了好几杯茶,又连吃带拿地往嘴里送上一块新出炉的曲奇饼,张弈舒爽地闭起眼睛,发出了满意的哼哼声。 “我说,校长,您不会专门就为了请我喝这茶吧?” “是,我承认,茶的滋味确实很不错。” 二者间的相互拉锯还是以张某人的认输告终。 又是存了数十年的重礼,又是一副爷爷关照孙子的架势,他张某人又不傻。 这才第一次见面,要换了国内的几个监管局的高管,请他喝上一壶茶,再拍拍他的肩膀,“小张啊,拯救世界的需要你出一份力啊。” 他决计尾巴能转得比风扇还快,毕竟根源上他二人间就有一份文化的认同感,会下意识对对方抱有一些好感。 一来又不摆架子,二来亲自给他泡了些茶,想来古时武侯被汉昭烈帝三请出山的感受与此差不了多少。 哪怕对方对自己有些图谋,那也很正常,老话还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呢。 “华国人有句古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我对自己的样貌还是很有信心的,校长你也不是什么糟老头子,” “但我还是不打算就这么交代在这里啊,我个人还是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的。” 拿起茶壶,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瞟着昂热有些肉疼的微表情,他才慢悠悠地品了一口,咂了咂嘴,就像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一样。 方才慢条斯理地补上自己的话语,显然效果有些明显。 “混账!”昂热摘下自诩教育家身份的眼镜,松了松领带,大有一副撸起袖子,在这个小房间里,上演一出“全武行”戏码的架势。 “你那是污蔑,老头子我只喜欢女的!喜欢的是地地道道的贵妇!” 见昂热好像真的气的有点脸红胡子吹的样子,张弈敷衍地附和了一下,“别急嘛,校长。”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天然对异性产生某些蠢蠢欲动。” “哪怕对异性以外的,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那也不要紧,咱也不歧视嘛,” “我们要讲开放,要讲包容来的嘛。只要他们别跑出来显眼,我是很乐意给予一份尊重的。” “再说了,这事还是从你们老欧洲开始逐渐走向世界的,校长你要振作一些,敢于接受真正的自己。” 虽然张弈话里话外都是尊重啊,包容啊,开放啊等词语,但昂热还是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里瞧见了这混蛋玩意的诋毁。 跌坐在椅子上的昂热校长一脸失去高光,像是在纪念自己即将死去的风评那样。 他很清楚,以他对待张弈的这么一番架势,再加上新生,力压两大学生社团这些标签,校内的流言产生机器会像闻见血的鲨鱼那样,无孔不入,试图从他身上要到一些信息差,然后大肆开盘炒作。 以这家伙的嘴无遮拦,或者说,选择性的嘴无遮拦,要是让狗仔队那群混蛋东西知道了这谣言,他昂热还只是做出了苍白无力的辩解, 那么流言会以比秋原野火还要迅猛的架势,在校内急速生长起来,更别提还有个老混蛋一直盯着自己的校长位置。 一个为了吸引眼球无所不用其极的狗仔队,一个死死盯着自己的老混蛋,二者一拍即合,绝对能让他的风评死去。 还不同于往日的流言,狗仔队和老混蛋的风评早在这么些年的弄虚作假之下消失了,但这个水灵灵的新生,从校长的茶会里出去的新生,无疑比那两坨腌臜东西要有信服力。 “我算是明白了,施耐德为什么会说你和弗拉梅尔那个混蛋很像了。” 咬着牙,艰难地坐起身,昂热眼白有些血丝,声音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那样。 “就你这插科打诨,把水搅浑的功夫,那老混蛋真是后继有人了啊。” “校长,你作为教育家的矜持呢?”张弈撇撇嘴,瞧着红温过后冷却下来的校长, “您怎么能骂您亲爱的学生是老混蛋的继承人小混蛋呢。” 没有自觉将自己连带自己未来的导师一道骂了进去的张弈持续着自己的输出, “算了,我们还是讨论一下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吧,虽然校长您不能在校内当一匹不羁的野马,但总归能和贵妇们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兴许还能要到那么一两笔投资呢。” “我瞧卡塞尔学院一年的开支也低不到哪去,您老小心别闪了腰子。” “滚蛋,我们那是正儿八经的朋友关系,不是你说的这些肮脏的交易。” 昂热再度有些红温,但冷静地思量起自己强行突破守夜人的戒律立场,能不能以言灵拿下面前这个小混蛋的可能性。 但想起这玩意的邪门,而且他还不是守夜人那个在钟楼里躺了几十年的米虫。 拳怕少壮的道理,昂热自认还是了解不少的。 话又说回来了,要这玩意不这么邪门,他也犯不着费这大劲又拉下老脸去求人把这玩意要回来。 不就是图能把他变成一把对准龙王的尖刀吗?难不成是图他给自己气个半死? 他可还记得,守夜人那老家伙看见那些血液,如获重宝的模样,就差流一地哈喇子了。 虽然他和守夜人之间有那么些小小的争端,但他还是相当认可这家伙的业务水平的。 第28章 闲聊与狗仔 “切,不聊就不聊嘛,掏家伙作甚。” 校长的二层小楼之外,张弈蹲在地上,背后是校长办公室的落地窗,从里边将窗帘拉上,显然校长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是不想见到他了。 “哼,你就使劲防吧。 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看我哪天摸进去给你红酒拿了。” 拍拍屁股,张弈心底相当愉悦,不仅打断了校长的某种施法前摇,还从他那里得到了许多,算是他年轻时候的风流轶事。 既然无法阻止流言的传播,那就自己暴露出一些往事。 昂热校长应该是这么想的,还能给自己争个真性情,人老心不老的名头,比起校长是个南通,显然前者不值一提。 我记得,校内是有新闻系这个院系,还是课程来着?这消息想来能卖出不少价钱。 摸了摸下巴,张弈考虑起将信息变现的渠道,但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手机好像让自己当板砖甩了出去,不知道现在在哪个角落呢。 一时间,他悠然漫步的步伐忽的僵住。 真愁人啊,手握秘密却不能与人分享,心底就像有猫在挠一样。 “算了,凯撒兄应该还在塔楼,找他要一部手机就好了,就是得找回我的电话卡。” 在脑海里搜索起一众能给自己提供帮助的对象,最终锁定了一个金发的,看上去就像黄金一样耀眼的男子。 那是名为富贵的气息,深深刺激着贫穷的张某人。 ...... “哟,凯撒兄,上面的风还凉快吗?” 双手插兜,张弈像个上世纪的街溜子一样,溜达到了钟楼底下,看了看购买了挂票的金发贵公子还在骚扰,或者说调戏着自家女友,不由得出声问道。 一旁的学生会众成员并未没有阻拦张弈过去,虽然有几个头脑不是很灵光的,试图进行阻拦,但还没出声,就被其余成员按住了肩膀。 老大都没发声回答人家呢,你算老几,还想拦截能把老大以及一干能人都锤趴下的人。 再者,小龙人们都是慕强的,若非他们被凯撒身上的领袖魅力深深感染了,否则早就开始试图围在这位新晋的大腿身边献殷勤了。 别的不说,至少已经有好几个学生会的女成员在朝张某人眨眼睛了。 稍微侧过身,张弈避开试图摔自己身上的同学,站在塔楼底下,瞧着成为了校内风景线的情侣二人出声招呼道。 “做个交易如何,让你俩提前下来,你给我整个新手机,顺带帮我把电话卡找回来。” “指不定还有个时间去泡个澡去去寒气什么的。” 张弈手肘撑着塔楼,整个人斜靠在塔楼边上,看向上边挂着的毛毛虫,笑着提议道,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在这个地方上吹风,也算是一种少有的体验了。” 那条毛毛虫在空中艰难地扭动几圈,将凯撒的脸对上了张弈的视线,将陈墨瞳的后脑勺露了出来, “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海滩上冲浪,玩累了就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和吹风的日子。” “那是我为数不多的好记忆。” 凯撒朗声笑着说道,并试图耸肩,表达自己并不是那么在意,却发现自己双臂被足足十圈的尼龙绳捆着,挣扎不了一点。 啧啧,不愧是名门正家教出来的,这气度和风趣就是不一样。 虽然他能看出这家伙琢磨着把他张某人也给捆着吊在外面,但那又无所谓,有那能耐让他吊上去就是了。 还想耍帅,笑死,张某人可是专门合计过的,包管你俩浑身上下就嘴能动弹。 “至于交易的话,达成吧。” 凯撒顿了顿,跟着继续补充道,“小心了,张兄,我会找机会报复回去的。” 双方的交谈被某躲在角落里的微型摄像头拍得明明白白,一缩在椅子上的邋遢男子嘴里念叨着,“发财了发财了。” 他摆出一副苍蝇搓手的模样,“反差,宿敌,草根出身的‘s’级新生击败了骄傲的凯撒,双方约定了某些时候再战一轮。” “都听清楚了吗?a小组按着我给的大纲去写文。”通过耳麦,狗仔队队长朝着麾下一众狗仔兼他的债主使唤道。 “b小组找个人把罗伯特给的那些东西整理一下。” “把今天的‘自由一日’的结果发出去后,再找几个人当水军,提出一些问题,然后炒作开盘,明白了没?小的们。” 越到后边,芬格尔的声音愈发昂扬起来,他好像看见了巨量的财富躺在床上,就等着他扑上去宠幸的那一幕了。 “老大,‘自由一日的无冕之王’,这个标题怎么样?” 一狗仔喊话的声音在队伍频道里响起,征求着资深狗仔队长的意见。 “再浮夸些,‘忠诚的卡塞尔学院迎来了它的皇帝’,按这个来,才能抓住他们的眼球,记得标题要抓住用户的眼球,才能让他们有看下去的冲动,懂吗?” 资深狗仔队长有条不紊地教导着新来的不懂事的狗仔,并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老大,学生会和狮心会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有些担忧自己会被套麻袋围起来圈踢的狗仔甲隐晦地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怕个屁,全校都看见了,我们的‘s’级几乎是手段利落地把凯撒打晕了,要不是狮心会没冒头,也得被人家收拾一顿。” 狗仔乙毫不在意地反驳着狗仔甲的担忧,“就算他们不要脸皮,玩赖的也没用,咱又不是没有证据。” “哼,要是他们敢上门来,咱也可以把那些东西都散出去,让全校学生瞧瞧他们的嘴脸。” 资深狗仔乙明显明白狗仔队的谣言所能造成的巨大杀伤。 他们是谁?他们可是正直的新闻工作者,连校董会都拿他们没办法,更别说是学生了,最多就是把部长交出去士下座给人家道歉罢了。 咱都是良民,事都是部长指示咱干的。 大不了到时点几炷香,纪念一下自己没能追回的债款,顺带让部长沾点光,吸上几口。 心底大定,狗仔乙凭借无可匹敌的气势驳斥了狗仔甲的软弱。 “出于面子考虑,他们不会不认的。”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按我说的去做。”狗仔队长发话,将此事敲定下来。 “老大,咱偷偷藏在古德里安教授身上的微型录音元件好像记录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狗仔丙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轻颤。 “哦?私发给我瞧瞧。”芬格尔眉头一挑,要来了得力干将偷摸得到的录音。 ...... “不碍事,别把这段录音暴露出去就好,别给校董会那些家伙知道列车上的事就没什么问题 就当他是野生的混血种就行。” 心底合计许多,芬格尔像换了个人那样,气质不复原先的邋遢衰颓,而后迅速的变回了懒洋洋的姿态,敲动键盘,发送几份消息,给校长,守夜人,以及得力干将,通过频道。 “记得把原件给我,把它拿给守夜人就没事了,你也把这事忘了就好。” 第29章 古德里安还在输出 卡塞尔学院,诺顿馆,自去年到今年,它一直是学生会的活动驻地。 自今晚过后,它在未来一年内的使用权,都将归于张弈所有。 虽然张某人不知道这事,自己也是糊里糊涂受起床气影响才参与进了自由一日。 他也不知道,每年的“自由一日”都有一个隐形的条件,那就是他在学院内追求的第一个女生不能拒绝他的追求,并且得和他保持至少三个月的关系。 一众女士摩拳擦掌,制服短裙,高挑礼裙应有尽有,就像是自愿被送进选秀的秀女那样试图引起皇帝的注意, 她们跃跃欲试,防备着彼此,誓要将这颗冉冉升起的明星拐回自己的家中,或者说,家族之中。 而一众男士,只能看着女士们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策划了将近上百起包括但不限于邀请,偶遇等等突发事件,却无能为力。 只能看着那个家伙,一番似乎完全不明了“自由一日”优胜者意义的表现。 起先是绅士地伸手扶住快倒在地上的女士,还没等人家说些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就自顾自摸着肚子走了,好像还是去往食堂的方向, 在遭遇数次意外事件之后,某个家伙才隐隐发觉,好像女士们看待他的目光不大对劲,不像是同学间应该存在的目光, 而是某种脑残结婚粉试图拿药迷晕偶像,然后把他关进小黑屋的那种目光。 所以他选择在墙上当失败的曼,与地面呈现九十度,慢条斯理地朝自己的宿舍走去,在诸多建筑物上留下两条脚印,规整的同时,又深凹了下去。 见鬼,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正体不明的生物,他是蜘蛛化形成的和尚吗? 再怎么迟钝也该有个限度啊混蛋。 看着张弈的一番操作,诸多男士心底捶胸顿足,恨不得把那家伙从墙上抠下来,然后沉进山顶的泉湖里喂鱼。 合着那么些靓丽的女生对你就没有一点吸引力?你就当真是君子?那你参与“自由一日”图啥? 据某不知名风纪委员会主任在守夜人论坛上发的置顶帖,要求该新生即刻放弃破坏校内建筑物的举动,并罗列出了一大堆的损失评估账单。 但那和张某人没什么关系,他现在与校内暗流涌动的守夜人论坛完全处于彻彻底底的隔绝状态。 甚至他连课表都还没选,什么时候上课,上什么课,去哪上课,他都一概不知,更别说曼施坦因在守夜人论坛上的大倒苦水。 此外,还有类似“惊爆!忠诚的卡塞尔学院迎来它的皇帝。” “时隔数十年的‘s’级新生,‘自由一日’的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他的身份究竟是谁?” “校内惊现一奇特生物在建筑上垂直走动,我们有理由怀疑,校工部是否做好了保障学生人身安全的相关措施。” 但这条帖子在大量女士的冲击之下,在它诞生之后的五分钟内,就被撤了下去。 诸多帖子引发了守夜人论坛上的地震,标题就像挠人心底的猫一样,抓住了他们的眼球,但点击相关帖子,却出现了“该帖子需要付费才能观看”的提示。 一时间,无论是在校生,还是毕业了在全世界奔走,追踪龙类相关事件的执行部成员,都不约而同地开始问候起某新闻部负责人。 称其之无耻乃他们平生所见,什么在中世纪,这家伙连当骡子的机会都没有, 问候完之后,都捏着鼻子,他们往自己的账户里充值了一笔资金,点开帖子,整理起这位风云人物的相关讯息。 张弈,男,出生于1989年2月14日,华国人,出身福利院,单身,为人自好,无任何情史...... 一系列张弈记录在档案之中的,明面上的信息都在帖子里挂的明明白白,还夹杂着新闻部成员们的某些根据表现的合理捏造。 战绩:强势介入“自由一日”,并以无法阻挡的气魄,击倒了学生会同狮心会小队各一支,轻易制服了校内有名的红发巫女以及嚣张跋扈的公子哥。 并配上了一张现场抓拍图,画面中的张弈靠在塔楼下,穿着皮卡丘睡衣,仰起头对挂在塔楼外的情侣二人笑着说些什么。 至于塔楼内的监控录像,早在“自由一日”还没结束之前,就被执行部的施耐德介入处理了。 以他的话说,就是“锋利的刀只有藏在暗处才能发挥最大的威慑力。” 无论某校董家族以各种手段要求观看这卷录像带,施耐德都冷冷地吐出一句,“校董会无权干涉执行部的正常运营,还请诸位校董同校长达成意见一致之后,再向执行部讨要录像。” 见某人试图拿出秘党长老的身份对施耐德进行施压,昂热及时出场搅和稀泥,称“有什么疑问,去问你家孩子就好了,他是亲历者,我们这些老家伙看录像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番将自己以及一众校董当糊涂蛋糊弄的言论引起弗罗斯特远在加图索家古堡之中的怒吼声,恨不得当场从屏幕里爬出来,给这个装糊涂的家伙狠狠来上一拳。 而校工部在吝啬的曼施坦因的指示之下,修复起诸多外形出现破损的建筑物来。 一群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大个子头上带着蓝色的安全帽,身上穿着t恤,提着诸多修复工具同修补材料,踩在特种车辆之上,兢兢业业地修补着凹槽,嘴里还感叹着这位新生的壮举。 试图通过诺玛向张弈发出相关讯息的曼施坦因才发现,那个家伙的手机毁了,哪怕在校内,也同学院间处于失联状态。 “我说怎么一直联系不上他,你看,他又不是故意晾着你,这只能算是意外事故。” 持续拨打电话未果,却还保持尝试的古德里安听见诺玛的回复,才放下拨打了数十次的电话,乐呵呵地朝曼施坦因说着。 “你瞧,这孩子多有礼貌啊。”不知怎的,曼施坦因好似从古德里安的笑容里解读出了这么个意思。 见古德里安还试图说些什么,曼施坦因伸手打断了这个不着调的老伙计,生怕自己被他刺激出心脏病来。 第30章 学生会的战后失败会议 深夜,诺顿馆中,主堂 学生会所有成员聚集此处,本届学生会会长凯撒坐在临时拼凑出来的巨型会议桌主位上,双手支着下巴,撑在桌面上。 沉默持续了很久,几乎每个人都低着头。 无论是骄傲的贵公子,还是性情古怪的红发巫女,亦或者绝大多数的学生会成员,都只是默默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会议主人的开口。 “两年来的第一次,我们即将失去对诺顿馆的使用权,”凯撒淡淡开口,“所以,这是我们在这里召开的最后一场会议。” “对我们来说,这无疑是一场惨败,彻彻底底的惨败。” 一时间,会议室里几欲凝结出实质化的沮丧。 自凯撒掌握学生会以来,他们一直是“自由一日”的赢家,虽然只赢了一届。 但在凯撒的领导下,原先孱弱的学生会发展为足以同卡塞尔学院最传统的兄弟会“狮心会”相互抗衡的社会。 他们有信心将这份胜利继续延续下去,直到他们毕业,可谁曾想到,一名新生如同过江的猛龙那般,将校内一众敌手压得抬不起头。 可笑的是,那名新生还算是被动参战,致使他们失去了胜利。 一时间,诸多目光注视着同“狮心会”在宿舍区域展开作战的哈尔小队成员。 这番沉重的注视叫他们几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停止你们可耻的行为。”凯撒屈指敲在桌面上,严厉的训斥声打断了那沉重的注视。 “我从来拒绝与懦夫说话,只有他们才会拒绝承认失败,并将失败的缘由推到同伴身上。” 凯撒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冰蓝色的眼睛扫过会议室内的诸多成员,面无表情。 “相反,面对强敌,哈尔小队展现出了作战到底的决心,这很好。” “顽强抵抗到底的士兵,不该遭受同伴的苛责,哪怕他们失败了,未能完成既定目标。” 凯撒鼓起掌,带起会议室里如雷般的掌声,叫哈尔小队几人心底有些感动。 “毫无疑问,他很强,强到连我心底都感受到了一阵绝望。” “但我们未来将要面对的敌人,无论是三代种,次代种,或是四大君主乃至尼格霍德,” “都会是人类拼尽全力,都无法彻底杀死的敌人。” “难道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就要放下武器,引颈受戮吗?” 凯撒的声音高高扬起,他站起身,像是演讲台上的领袖那般,“回答我!我的士兵们!” “不!”整齐划一的否定声响起,像要掀翻主堂的天花板那样。 “很好,你们的表现让我明白,我没有看错人。” “我已经租下了隔壁的‘安铂馆’,作为明年学生会的活动场地。” 凯撒给自己倒上一杯香槟,“从午夜12点后,这里就属于张弈了。记得会议结束的时候,都把自己的东西带走。” “我不希望学生会有成员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之后,凯撒话头一转,将主题转到了其他方向。 “他现在应该在为明天的3e考试做准备吧,你们觉得他的表现会怎么样?” “以那堪称不讲理的身体素质来说,他的血统毋庸置疑,”戴着眼镜的瘦削男子举手站起身来,将在场众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 每个人发言的时候,都应该举起自己的手,其他人在有人发言的时候,不得打断。 这是凯撒给学生会诸多成员立下的规矩,他很不喜欢有人贸然打断别人的讲话。当然,辩论的时候除外。 “哪怕是会长这样在‘a’级混血种之中的佼佼者,在他面前就和普通人一样。”丹尼尔推了推眼睛,朝着大屏幕上投影出了几张照片。 沉入理性分析状态的丹尼尔并未在意诸多成员的异样面色,下意识地使唤起了距离操作屏幕最近的凯撒。 作为学生会里的智囊以及主管后勤的部长,丹尼尔在做数据分析以及会议报告时,没有谁敢于打断他的讲话,包括凯撒。 凯撒心里很清楚,合格的领袖并不是样样全能,而是应该知人善任,以及具备相当的肚量,就像三国演义里的刘备。 本身刘备理政带兵的能力并算不上多顶尖,但他有肚量以及相当的魅力,成功在乱世之中立下自己的一份基业,达成三分天下的成绩。 “还请看这几张照片,”丹尼尔沉浸在自己的讲解之中,“学院塔楼的材质以及厚度,想来大家心底都清楚,这里我就不过多赘述了,” “手无寸铁,凭借血肉之躯就能在塔楼上开几个大洞,就像是在金库大门上硬生生砸出大洞来那么荒谬,我甚至怀疑那家伙会不会是什么人形的巨龙,” 丹尼尔耸耸肩,继续补充说道,“但根据‘伟大的弗拉梅尔’所公示的检测数据,他并不是什么披着人皮的巨龙,” 听到“伟大的弗拉梅尔”一词,在场众人不由得坐直身体,为这个名字献上自己的敬意。 “我们都知道,龙类大多都是暴虐的,不可沟通的,” “张弈,虽然他表现出来的破坏力堪称狂暴,但他的精神状态出乎意料的十分稳定,没有一丝被龙血驱使的迹象,” “据他在塔楼上的宣言,是因为被人突兀吵醒,导致的名为起床气的现象,” 丹尼尔瞥了一眼暴力闯入张弈宿舍的红发巫女,眼神中的意味十分明显,而后收回自己的视线。 被瞥了一眼的陈墨瞳虽然心底有些对张弈的不忿,但还是坦然接受了这份视线, “哪怕是哈尔小队,以及会长二人,身上不都没有出现明显的伤痕? 有的只是一些淤青,这对我们来说,都算不上什么。” 推了推眼镜,丹尼尔做出结论,“从这些角度看,哪怕他对3e考试一窍不通,甚至答得一塌糊涂。” “考虑到他这份堪称恐怖的现有战力,不提他所掌握的言灵以及未来的可能性,执行部以及校长,也不可能放人。” “哪怕他是一个对龙文不敏感的异类,他也会继续保持这份‘s’的评级。” “以上。” 说罢,丹尼尔结束自己的分析,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咳,”诺诺清了清嗓子,双手抱怀,“你们讨论了这么多,那家伙可能都不知道明天有3e考试。” “因为一些原因,那家伙的手机碎得不能再碎。” 陈墨瞳挥挥手,让凯撒放大屏幕上的某张照片。 “据校工部的人说,那只手机距离他的宿舍有将近千米的距离,而且嵌在墙壁之中。” “我的建议是,别胡乱上门游说,刺激到他,” “让凯撒在‘安铂馆’开场聚会,对一部分优秀新生发出邀请就好。” 第31章 一老一少 翌日,张弈的单人宿舍 “笃笃笃。”轻敲房门的声音响起,早早起床,躺在床上的张弈瞟着天花板,呆呆的一人。 本来他是打算外出晨练的,从半山腰开始跑,去山顶溜达一圈,看看那个古德里安说的,很有名的泉湖,指不定能在里面淌一下水。 完事后,再从山顶溜达回山脚去,山谷校园他还没敲过呢。 左右自己现在和学院处于一个,半失联的状态,借着这个时间,溜达溜达卡塞尔学院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谁想到,宿舍的冰箱里竟然没有自动长出食材来,他想简单煎个鸡蛋,煮一碗粥都做不到,连带着在学院里溜达的计划也提前破产了。 索性直接躺在床上,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别人也能在宿舍找到自己不是。 以不变应万变,应该是这么个意思。 所以他在床上,自凌晨五点,一直躺到现在,约莫上午八点,应该。 他的心算时间,应该没错误到哪去。 啥啥娱乐方式没有,只能数自己的心跳玩了。 人生无聊啊,张弈心底这么想着,突然听见有人轻敲自己的房门。 嗯,怪有礼貌的。他心里想着。没有半分昨天自己因为起床气而搞事的自觉。 “请进,门应该没锁。” 对门外说道了一句,他才坐起身来,身上穿着卡塞尔学院的校服,黑色长裤,白色衬衫,领带嫌麻烦没系,墨绿色的校服外套挂在靠背椅上。 古德里安推开房门,没有半点惊惧地走进来,在他心里,张弈一直都是一个很乖巧的学生。 为人谦和,尊重师长,做事也有分寸,最起码昨天的事态,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不是吗? 至于曼施坦因在他耳边念叨的一堆校内损失,在古德里安眼里不算啥。 反正都是校董的钱,对那些家伙所占据的资产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 “教授,您有什么事吗?” 张弈看着随意坐在沙发上,又是瞟瞟宿舍环境,又是摸着沙发坐垫的古德里安,心底只觉这小老头挺可爱的。 拿起桌上的水壶,给古德里安倒了杯水,张弈才开口询问起古德里安的来意。 “哦,是这样的。”接过水,古德里安挠了挠花白的头发,喝了一小口,“今儿是新生们的3e考试来着。” “全名extraction evaluation exam,即血统评级考试,或者血统评定考试。” “每个新生都得接受一次,检验他们的龙血浓度。” “以此对他们的阶级进行一次,重新的评估。” 把玻璃杯放在桌上,古德里安也不端着架子,拍了拍张弈的肩膀, “虽然以你昨天力压凯撒他们的表现,你是毫无疑问的‘s’级,” “但某些程序上的事,都得走这么一遭,也算是给校董会那些老家伙们看看,” “卡塞尔学院没有把他们的资金浪费掉,我们是真有在培养学生的。” 看古德里安这么说,张弈想起了昨天曼施坦因试图同校长说道些什么的表现, “教授,您这话也有点不大合适,” 扶着下巴,张弈悠悠笑着说,“单单就昨天的校内修缮费用,虽然我不清楚具体数额,” “但从曼施坦因教授的脸色来看,想来那笔资金低不到哪去,” “您这是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啊。” “嘿,屠龙这么伟大的事业,怎么能用庸俗的金钱去衡量呢?” 古德里安摆摆手,颇有一种“崽卖爷田”的败家子模样,虽然以校董家族的财力,这些都算不得啥。 “算了,不提这事了,”张弈也学着古德里安的样子摊摊手, “所以,3e考试的地点在哪?我还没拿到凯撒给我的新手机呢,属于两眼一抹黑。” “鉴于你在列车上,出现的一些特殊反应,”古德里安清清嗓子,瞄了眼张弈的脸色,确定没什么变化之后,才继续开口, 不怪他这么谨慎,实在是列车上的那一幕,着实给他留下了十分深重的阴影。 哪怕张弈的敌意只是针对那幅油画里的黑色巨龙,但仅仅是逸散出来的威慑,就惊得楚子航,苏茜两位优秀新生,以及他们两个校内教授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直面那股敌意,他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些什么。 这也是他没有在张弈面前吟唱那段言灵·皇帝的原因,他怕刺激到张弈,引起某些不可控的变化。 “教授,有人说过您在掩饰情绪上,很不具备天分吗?” 叹了口气,张弈看着怕刺激到自己的古德里安,心底一阵无奈,又产生了某种,面对院长爷爷时的感觉, “在您心里,我是那么脆弱,或者听不进话的人吗?”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做错的事,我会认的。” “我想,学校是打算给我找个单独的考试场所,并且还能短暂关押住我,以便给校长争取时间,找机会将我控制起来?” 心绪一转,张弈就猜出了古德里安为什么这么结结巴巴的,合着是觉得校方在3e考试上对自己的防备,有些不大公平,自己却无能为力。 “抱歉,我没能说服他们。”古德里安低垂着头,神情有些低落。 “不,您不必向我道歉。”张弈轻轻抓住古德里安的手,看着老人家的那双眼睛,眼神温润又带着十足十的认真。 “这不关您的事,也不关校方的事。” “这只是正常的应对措施,无论是对于其他学生,或者对于我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也挺担心自己会受到什么刺激,从而导致某些不好的后果。” “所以,您不必向我道歉。” 张弈的神色十分认真,他是真把古德里安放进心里的位置了,就比院长爷爷低上那么些许,但比其他人都高,要高得多得多。 “况且,就算校方不这么干,我也得要求他们这么干。” “我还担心那个地方,遭不住我的破坏呢。” 松开自己的手,张弈安心地靠在沙发上,双眼微闭,对着天花板。 古德里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重视面前的孩子。 许是他从小和曼施坦因由于混血种的特殊,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里,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逃离出来。 看见这个出身和自己有些相似的孩子,下意识地发现了自己的影子, 对待万事万物都不怎么在乎,只在乎自己在乎的,那么零星的几个人。 自己淋过雨,可不能叫后辈们也淋着雨,从前淋过雨,他没有介入的机会,但要叫孩子再淋雨了,这不是显得自己一个做长辈的很无能吗? 早晨的阳光从房门进入,照在沙发上的一老一少身上。 阳光很温柔,人也很温柔。 第32章 e考试·前 卡塞尔学院地底深处,冰窖 通过重重验证与防护措施,包括但不限于指纹验证,虹膜验证,样貌验证以及声纹验证,再加上张弈这张在院内近乎通行无阻的“s”级权限的磁卡,他带着古德里安进入冰窖之中。 对,就是声纹验证。 鬼知道秘党的老东西们是怎么想的,还要来上一出声纹验证。 大致原理就是通过个人的音强与音长,形成每个人独特的声纹讯息。 在进行声纹识别之前,也需要对相关声音信号进行预处理,包括但不限于去除噪声,确定语音段的起始,采样率转换等等。 张弈也不清楚卡塞尔学院,或者说诺玛,是怎么采集到关于自己的原始声音样本的, 但想来是自己在塔楼上宣泄起床气的时候,就被诺玛偷偷记录了下来,借着自己在《亚伯拉罕血统契》上的指纹讯息,以及临时录入的虹膜信息, 三者以及磁卡,再加上其他的验证程序,共同组成了他在冰窖内部的权限。 至于古德里安,老人家不放心,想亲眼瞧瞧张弈在3e考试中的表现,嗯,这也算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毕竟上一个“s”级学生,还是四十多年前的,当时也没有相关录像存留,他和曼施坦因还在哈佛大学摸爬滚打呢。 这种见一份,少一份的场面,他可不乐意错过。 虽说以古德里安目前只是指导教授,还不是终身教授的权限,他无法进入冰窖,也隐隐有了退缩,不给张弈添些麻烦的想法。 但看着古德里安的眼神,张弈知晓他心底还是有些失落的。 左右古德里安的权限就差那么点,他拿自己的“s”级权限作保证就是了。 素未谋面的“伟大的弗拉梅尔”炼金导师?他又不怎么在乎, 在哪学不是学,大不了放假回家的时候,去监管局请教一下。 既然那位素未谋面的李老局长对自己这么看好,想来也允许自己通过正常的手段去获取监管局里的知识,左右不能叫自己的投资打水漂不是。 他也没听过秘党在炼金术上有炼制活灵的手段。但监管局那个让人嫉妒的混蛋王洋,却整出了在纸上炼入活灵的法子。 除非是那混蛋无师自通,在炼金术上天赋超群,自己琢磨出了炼制活灵的法子, 不然就是监管局留存着相关的炼金知识,但需要一定的贡献去换取; 但无论哪种情况,都说明监管局内具备着十分悠久的炼金传承, 弗拉梅尔一脉的祖师爷,哪怕再惊才绝艳,想来也无法同一个国家数千年的积累做对比。 可惜啊,监管局以及卡塞尔学院在自己身上的投资还不够多,不然在沉没成本的作用下,他就能达成随意取用知识的境界了。 心底感叹着自己目前的份量还不是那么重,张弈独自走进了给自己专门准备的考试场所里,一座牢房,将古德里安拦住,示意他同校长他们站一块,站在安全的监控室里,左右有保障不是。 根据某些奇奇怪怪的记录记载,这些地方关押着一些可敬的前辈,或者说,罪犯。 他们留存着最后的一股生命力,被秘党封存在冰窖的囚笼里。 最后苏醒的时刻,就是燃尽自己的时刻,也会被秘党投放在与龙类交战的战场上。 由于他们的理智彻底磨灭,并且性情十分狂暴,哪怕是古龙,都无法驱使他们。 他们会无差别地攻击目所能及的一切存在,直到自己死亡。 这就是龙类同混血种之间的战争,枪炮耗尽弹药,就拿上自己的刀剑,近距离同龙类厮杀,刀剑破碎,就以自己的尖牙利爪,撕碎龙类的防护,咬断龙类的脖子,唯有一方的血彻底流尽,这场战争才会结束。 那是一场残酷至极的战斗,人类的死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相互拥抱,他们并非谅解了对方,而是抱在一起撕咬,尸体堆积如山。 唯一站立着的,是梅涅克·卡塞尔。那具英勇的尸体拄着破损的长刀,哪怕只是不经意间的鼻息,也叫那具脆弱的尸体化作飞灰,只留下碎成几截的长刀。 “我”用其中的一部分碎片,做成了那把折刀,好像他们就还陪在我身边一样。 梅涅克·卡塞尔,路山彦,“酋长”布伦丹,“猛虎”贾迈勒,“掘墓人”甘贝特,“银翼”夏洛,铁十字马耶克...... 一串串记录在秘党历史上,足以光耀屠龙史的名字写在一张小纸条上,夹在书里。 “我”用双手从尸体堆里挖出了我的朋友们,把他们烧成灰烬。 “我”埋葬了那些灰烬,也埋葬了自己...... 张弈很清楚,让自己不经意间看到这份档案,或者说个人志,才是昂热邀请自己去校长办公室的意图所在。 他也在怀疑,昂热是否在所有的书本里都放进了那么一段往事,叫自己无论拿起哪本,都能瞧见这段往事,包括那只有校董才有权利知晓的,“夏之哀悼”事件的真相。 或许昂热对他的身份或者本质有所猜测,才急于给他灌输自己的理念,期望借助他的力量去达成复仇的一环, 也或许那只是老人在瞧见希望之后的无心之举,无论自己如何选择,老人都会头也不抬地继续埋头前进, 只有将刀刺进龙类的心脏,才能稍稍平复那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 只有将刀刺进黑王的心脏,才能熄灭他心底的火焰,笑着躺进墓地里,脱下复仇者的执念,变回曾经那个浪漫的青年,对着他们说上一句,“我来见你们了,希望没有来得太晚。” 但张弈并不在乎,他的私心只留给了少少的那几个人,他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 他会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方式,去见证,去验证一切,最终做出,名为张弈的人,所做出的选择。 不是该做的选择,也不是他人给的选择,只是他的选择。 朝着摄像头挥了挥手既是宣告自己做好了准备,也是在对古德里安打着招呼。 以他对这个小老头的了解,他现在一定心里很纠结吧。 嘴角微勾,面上扬起一抹笑,张弈心底说着,“晚上回去请你吃饭,我亲自下厨。” 第33章 e考试·中 “沙沙。” 像是谁把指甲放在纸板上脑洞一样,声音自墙角上的广播响起,夹杂着一段段不知名的频率。 “赞颂我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张弈自杂声中捕捉到了一段段讯息,心底默默解读着。 “什么狗屁玩意,精分外加水仙的空巢老龙没死透,还在棺材里蹦跶是吧。” 张弈面上出现肉眼可见的烦躁和不耐,心底借着诋毁和吐槽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不知怎的,他听见这么些个歌颂尼德霍格伟大,将其比为至力至强至高至上的存在的语句,心底涌动起相当的痛恨感,就像是被背叛了那般。 无名的怒火突兀的出现,想要占据他的内心,释放出那个很容易“杀死”一切存在的言灵,将整座卡塞尔学院都变成死狱。 “闭嘴,该死的家伙。” 张弈坐在上世纪风格的审讯椅椅上,手臂青筋暴起,隐约可见暗青色的鳞片将要突破他的皮肤。 浑身骨骼暴凸,令人牙酸的爆声响起,自原先还有些缝隙的状态,彻彻底底地咬合在一起。 张弈咬着牙,以出现异变的手爪抓着自己的小臂。 皮肤之下的鳞片被他捏碎,深深地嵌在血肉之中,泛着奇异金色光点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滴落在地上。 “诺玛,即刻关闭监控!”早在张弈坐到审讯椅上,昂热神色凝重地命令诺玛将监控关闭,好似早有预料, “写入权限,需同时具备昂热、弗拉梅尔、张弈三人的权限,都有权查看这次3e考试中不包含录像在内的内容。 哪怕是最高权限,也无法查询。” “并且即时销毁录像,无论是谁,都不得访问,哪怕是你的底层数据库,都不得留存。” 昂热摘下眼镜,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将折刀缠在手腕上,方便自己能随时动用。 他冷冷地望向摄像头,眼底宛如有不融的玄冰,威严的金色叫任何人不敢与其对视。 他知道,诺玛正在通过这个摄像头与他对视, “你知道我说的所有人包含谁在内,诺玛,希望你不要害了他。” 冷冷地警告了一句,昂热抬手打晕古德里安,怕这家伙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出来。 他拨通这里很少使用的老式座机,冷声吩咐道,“施耐德,卡塞尔学院即刻进入管制模式,我要执行部控制住可能出现的学生骚乱,只要不出现人命,其他手段随你使用。” 昂热吐出了十分残酷的话语,授予了执行部极大的自主行动权限,不是对待外敌,而是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学生骚乱, 毕竟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会叫学生们平常被压制住的言灵活跃起来,他不想见到校内因此出现伤亡。 “喂,老家伙,把你的戒律立场收缩一下,集中笼罩冰窖中关押重犯的房间。” “我要你以收缩立场范围为代价,换取可能存在的,对张弈的压制。” “借着炼金矩阵,你办得到。” 再度拨通一个电话,昂热朝着电话那头的守夜人说着,言语之中满是不容置疑。 “你个******,混蛋,你干了什么?!” 守夜人听见昂热的要求,以及张弈的名字,嗓门像是发狂的雄狮那样震人心魄,其中满是惊怒, “我**欧洲粗口的和你说过了,让他逐渐接受刺激,可以温和地完成蜕变!” “教导他炼金术,暗示他可以在身体里埋入炼金矩阵,慢慢将这份力量引导出来,让他一点点掌握,” “是我故意划去了他在3e考试上的信息;” “你个该死的疯子,暗示古德里安一个没脑子的蠢蛋去游说他, 还用言灵·皇帝去刺激他!你这是在拿全校师生的命做赌注!” “你知不知道他的状态十分敏感,稍有不慎就会让一座城市变成死狱!” 怒吼声自电话中喷吐,其间夹杂着一系列对昂热诸多亲族的问候。 瞧这功底,这位副校长当时在中国的时候,没少和当地人学骂人的俚语。 “你tm的最好能控制住事态,不然老子到时掘了梅涅克的坟,让他们好好瞧瞧你这混蛋干的好事!” 威胁的怒语落下,还没等昂热回应,守夜人就把手机摔在地上, 咬开自己的指尖,滴落在那个长明未灭的烛台上,让那白色的蜡烛染上猩红, 守夜人面上暴起青筋,汗珠如雨滴落,精神力像是投入无底的深渊那般,迅速流逝。 笼罩着整座校园的言灵·戒律消失了,或者说,集中聚集到了某个学生们察觉不到的地方。 学生们一直被压抑住的灵蠢蠢欲动,源自龙血的好战让他们不由得舔了舔嘴唇,目光不善地瞥向平日里同自己有些枝节的同学们。 “安静!”从四面八方,执行部留守校内的诸多正式专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蠢蠢欲动的学生们身后, 为首的专员一声暴喝,慑住了诸多学生。“卡塞尔学院内即刻进入戒严,还请诸位同学不要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 与此同时,他们手里的大火力枪械一动不动地对着学生们,哪怕他们曾经是同学,是彼此的学长学弟或者学姐学妹。 “安静。” 凯撒的声音响起,凌厉的目光扫过一众意欲骚动的学生会成员,他站在人群之前,淡淡地与这位领头的专员对视。 “我会约束好这里的所有学生,还请事后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凯撒说完,不等专员回话,灿金色的眼瞳亮起,诸多学生会骨干站在他身后,形成一道城墙,与他一齐威慑着诸多学生。 ...... “安静!” 狮心会的优秀新人楚子航拔出长刀,面色冷硬,朝着诸多学生暴喝道, 苏茜,兰斯洛特等人靠在他身后,同狮心会的前辈们,一同对峙着诸多人群。 这一幕幕出现在校内的各个地方,以诸多学生社团领袖为首,在身边聚集着一群人,震慑着平日里互有仇怨的学生,陪着执行部的专员一起。 自签署了《亚伯拉罕血统契》之后,他们就是站在屠龙战场上的士兵,令行禁止对军队来说,是最基本的要求。 至于那些试图引发暴动的学生,或是被学生内部直接制服,或是被执行部的专员十分熟练地接触一切行动能力, 无论是手臂,还是双腿,哪怕是下颚,也被他们掰得脱臼,让他无法说出哪怕一句话来引爆这十分压抑的气氛。 第34章 思索·后 华国,滨海市,一栋破旧的小楼里 路明非的睡眠一向不错,以老师的话来说,这就是个哪怕上了考场都有可能犯困的家伙, 他突兀地睁开眼来,困顿的眼神看向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那般, 床榻之上,身高160体重也是160的堂弟路鸣泽像是圈占地盘的猪那样,占据了将近2\/3的床榻面积。 “啥玩意,我咋就醒了,”朝四周看了看,周围的一切还是没有变化, 放在书桌上的老电脑,堆积在床脚的杂物,婶婶夜间给路鸣泽热的牛奶还没有喝干净,就这么放在桌上,他还能瞧见有苍蝇搓着手,趴伏在碗的边缘, “算了,继续睡吧,总不能明天醒来就世界毁灭了。” 打了个哈欠,路明非蜷缩起身子,近乎侧躺着靠墙睡下。 不知名的空间里,一个身穿西装,姿态优雅,好像贵族家的十五岁男孩坐在只容单人入座的王座之上, 姿态威严得如同君主,王座的左右扶手上,一侧放着法典,象征“秩序”,一侧放着金权杖,象征“权力”; 此刻的男孩眼底满是癫狂的神色,不复一丝优雅,“你也醒了啊。” “让我们一起杀死那些背叛者,将他们从端坐的高天之下拉下来,再将他们钉死在地狱的最深层吧!” “哈哈哈哈哈!” 难以抑制的狂笑声响起,回荡在这片空间之内, “咳......”男孩重重地咳嗽了一下,胸腔前的衣物被猩红浸湿,而后又陷入一段时间的沉寂之中。 ...... 此刻的冰窖之中,用于关押混血种重犯的房间,已经被张弈毁得有些不成模样。 死死钉在地上,宛若用铁水浇筑与地面连成一体的审讯椅,此刻已经被张弈从地底里硬生生拔了出来。 得亏他还有些理智盈余,坐在椅子上之后,就已经偷摸地拧了一根铁条下来, 还有余力朝着房间里,他所能察觉到的诸多监控器一一砸去。 【哔的——】,老子给人算计了。 毁掉诸多监控之后,张弈才躺倒在地,看着身上覆满暗青色鳞片,鳞片上还刻着诸多繁杂花纹,好像带着什么奥妙那般, 背部传来某种突破束缚之后的畅快感,身体变得十分轻快,感觉他此刻只需要轻轻一跃,就能达成哪怕混血种都无法抵达的极限, 凌厉的手爪散发着不明的光芒,狰狞的骨刺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他刚试验过了,哪怕是卡塞尔学院用于防备混血种重犯的这些特种钢材,在它面前就像是遇见热刀的黄油,毫无阻碍的可能。 至于身上的其他异变,他也没时间去一一查看,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思考起这件事的前前后后。 首先是3e考试,明面上每个学生都要参加,古德里安教授的反应也不似作伪, 更别说只要他想,可以随便从校内的那个角落里,翻出一些明面上的信息来,不至于在这方面上动手脚 3e考试的程序性以及正当性,应该是无可指摘的。 至于单独给张某人安排了这么一间特殊的考场,以教授的说法,是担心自己由于“灵视”出现暴走,导致某些伤亡, 张弈自己心底也有这么些担忧,所以才欣然地答应了,在这座牢房里进行考试。 目前的话,应该有两个疑点。 其一,自己的“考题”是不是被人动过了手脚,掺进了某些不明的东西,不然自己不至于变成这鬼样子。 哪怕在列车上的那幅油画,都没有让他出现如此明显的异变。 列车上的油画,也只是让他沉入了灵视,身体被某种本能所驱使, 说人话就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失去神智的情况下,对着一幅油画哈气。 完了这一顿哈气还给其他小龙人们吓得动都不敢动。 但这次异变,虽然心里很烦躁,但他确切保持着神智上的清明, 只是同那个烦人的声音吵得有来有回,身上也出现了这么一通异变。 其二,幕后的那个孙子打算达成什么目的,以及,能对他张某人性格有这么些掌握的,就那么几个人。 这几日接触比较频繁的,或者说,有些深入的,就只有昂热,以及古德里安。 以古德里安的为人和城府,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在张弈看来,他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事的。 反倒是某个暗搓搓借着下午茶的名义,给他瞧了些自己过往,试图让他张某人完全站在同龙类对立立场上的老家伙,更具备相当的可疑啊。 一张白纸,获取讯息都是通过官方档案获取,潜力无限、甚至足以成为希望的白纸,兴许很容易就被染上自己的痕迹呢? 只需要伪装一下自己,再不经意或者故意地透露出自己身上的悲惨往事,想来就能简单地博取同情,进行拉拢。 心底嗤笑着,张弈收起身上的一众变化,破损的衣物邋遢地披挂在身上。 “该怎么打招呼呢?”坐起身,张弈摸着下巴,嘴里呢喃着。 “给那老东西一拳,扛得住就成,扛不住也得扛得住,” 秘党当今的领袖,也是这群小龙人们的精神头头,可不能这么轻易死了。 轻则引爆秘党同监管局之间的摩擦,重则导致两大势力间的混战,从而出现一堆本该不出现的伤亡; 他可还打算去日本放烟花,再玩一出以势压人的,没个后台,总没那股子仗势欺人的味道。 “还是试试自己的言灵,把他当孙子圈踢,好好发泄一下?” “毕竟这是在拿全校师生的命赌博,别的人不说,几个勉强能称作熟人的,可不能这么没了。” “好好好,老子还没找上门呢,你就自己跑上来了是吧。” 听见那扇厚重,哪怕金库大门都无法与其比拟的房门发出艰涩的响声,张弈心思一动,就知道了是哪个混蛋自己找上门来了。 倒也挺讲究的,本来冰窖里几乎所有设施,都由诺玛进行操纵。 外边这动静,瞧着是硬生生往里推,实打实的个人力量,没借助丝毫外部的力量。 第35章 争斗 “哟,校长,玩cosy呢?” 看着用利爪嵌进巨门,硬生生推动这扇门,手腕上缠着折刀,走进房间内的怪物,张弈笑着说了一句。 鳞甲青黑,就像修身的软甲那样,紧紧地贴合在来人的身上,让人一看就不怀疑它所代表的防御力。 锋利的手爪还没从巨门之中拔出来,那对金色的眼眸就已经冷冷地盯住了张弈。 骨刺,鳞甲,反弯的膝关节,手爪。说这玩意是欧洲神话里恶魔与人的混血,都有人信来着。 哦,按小龙人们的历史以及观念来看,任何奇异生物都算是从龙那里衍生出来的。 这么说来,恶魔啥的,兴许就是堕落的死侍? 张弈百无聊赖地想着,看着将利爪抽出,将折刀握在手中的昂热。 看这情况,还保持着相当程度的人性呢,不然咋还会使用武器。 “校长啊,您现在这番姿态,可称不得教育家啊。” 张弈每说出一句话,便缓缓上前一步,鳞甲覆加其身,龙血炽热奔腾,心脏也以他的意志,极速地跳动着,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动力。 “诓骗新生,引诱教授,又将全校师生的性命作为赌注,更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一个为了掌握几乎不可能掌握的力量,而赌上一切的疯子。” 熔金般的威严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怪物,张弈眼底带着消磨不去的坚冰。 “您之前的自传,还是档案,” “我要没记错的话,其中提及了一句‘天才的屠龙者,梅涅克·卡塞尔爆发出了足以同龙王匹敌的力量,最终拖着那名龙王级别的敌人同归于尽’。” 在提及梅涅克·卡塞尔时,张弈的声音如同吟游的诗人在大地上传唱勇者传说那样,抑扬顿挫,带着奇特的韵感。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份力量就是您如今的这番姿态?” “压制自己的人性,只保留极其冷酷的那方面,放弃对龙血的自我拘束,以此换取足以同龙类比拟的力量,” “我想,此刻的您,恢复力和抗击打力,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您既然以这番姿态,站在我面前,想来也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 “哒。”打响指的轻声响起,张弈将这份沉重作用在自己,以及作用在昂热身上的立场取消,下达了让其“原路返回”的命令, 阁楼之中原先面色惨白,整个人累得几欲虚脱的守夜人突的发现自己的领域被人卷成一个圆球,自冰窖的方向,朝着自己的小楼扔了回来。 “*的,一个个的,都是死怪物。” 吐了吐两口唾沫,守夜人抓着倒在起来的,前几日开启之后还没喝完的酒瓶,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将戒律立场重启,笼罩了除开那处被当做战场之外的所有地方,这才躺了回去。 将冗杂的力量驱逐出去,下达了让这个房间持续“坚持”下去的命令之后,张弈才对着昂热微微躬身, “好了校长,竞技场我也布置好了,接下来,就是两头怪物之间的争斗了。” 许是觉得张弈的废话太多,昂热的身影从这间牢房里缓缓擦除,银白色的折刀朝着张弈的脖子刺去。 “哼!” 一声冷哼,张弈右手肘的骨刺突起,朝着攻击袭来的方向狠狠肘去。 自负也好,狂妄也罢,哪怕他的鳞甲顶不住这把源自旧时代的利器,他也要让昂热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些代价。 做了错事,哪怕没造成坏结果,也应当付出相应的代价,决计是不能叫他逃脱的。 银白色的人类造物破开了张弈手臂上的鳞甲,掀起一大块区域的鳞片,带起夹杂着殷红色的血液, 酥酥麻麻的感觉自伤口处袭来,张弈发狠,利爪撕下了伤口部位的一些血肉。 娘的,玩阴的还淬毒是吧。眼底发红,张弈死死盯着就要退走的昂热。 隐于时间角落的刺客一击得手,便要后退,再做骚扰。 面前的张弈,比起他曾经在日本时遇见的前黑道帝皇,还要强大许多。 彼时的黑道帝皇被他的言灵·时间零天克,就像是徒有一身巨力,却丝毫触碰不到他的莽夫。 再大的力量,只要无法击中敌人,都无济于事。 但面前的怪物,仅仅是靠着一具身体,就捕捉到了他的身影,并做出了自己的反击。 看着那势大力沉的肘击,空气被其撕裂,声响为其俯首,昂热心底很清楚。 自己在正面作战上,存在巨大的战力缺失。 哪怕他曾经正面击杀了一条尊贵的次代种,因此成为秘党历史上,少数的屠龙英豪,但在这两个混蛋面前,仍然显得逊色。 无论是上杉越,还是张弈,二者在正面战场上所能发挥出来的威慑力,比自己超出不知几何。 哪怕自己有“暴血”的加持,也只是稍稍拉进了同他们之间的差距,再借助言灵的奇诡,从其他的方面战胜他们。 而“暴血”的持续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分钟,超过五分钟,他的人性会朝着不可挽回的深渊跌落,从而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虽然以时间零的视角来看,五分钟的时间可以被他拉长五十倍,但那只是理论时间。 但实际上,他只能做到将十秒时间拉长五十倍,超过十秒,他就会无可避免地昏厥过去,由于精神力严重透支。 “暴血”这门技术,自初代狮心会从悠久的典籍之中重新发掘出来之后,就一直是用来拼命的手段,也是无法中断的手段。 要么在有限的时间内,杀死敌人;要么超出期限,成为行尸走肉。 他自认没有梅涅克大哥那样的才能,无法以这具身体爆发出足以刺王杀驾的力量, 但作为从地狱返回的恶鬼,他自负在这场意志的比拼里,无人能与他争锋。 二者的鳞甲相互碰撞,擦出了实质性的火星。 青黑色的身影倒飞出去,就像被高速行驶的火车撞飞的人那样。 匆忙间,昂热选择双臂交叉,挡住那受伤之后来势依旧的手肘,但效果微乎其微。 刺客引以为傲的速度与隐匿被力速双a的战士抹平之后,结局就已经注定。 抵挡,卸力,试图在空中变换身位,无论种种手段,都收效甚微。 哪怕以昂热那坚定的意志,都直观地看见了死亡笼罩在自己头上,就像一百多年前,直面李雾月那样的无力。 “嗬!李雾月!” 不似人的低吼声从昂热的喉咙里艰难地冒出头来,金色的眼瞳里,染上一抹血红,原先还算坚毅的人性,也像是遭受了某种刺激一样,迅速地衰颓下去。 昂热毫无章法地挥动折刀,织出一道密不透风的银白光网。 每挥出一刀,他的手臂上就多出一处皲裂,花纹繁复的鳞片破损,带着极强活性的血液滴落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真是不堪啊,校长。”张弈的身影突兀出现在昂热身后,手掌已然印在昂热后心上, “越是仇恨,越该冷静,如野狗一般疯狂撕咬,毫无意义。” 手掌略有发力,张弈将还在半空,无法变化身位的昂热狠狠拍在地上,深深地嵌了进去。 “还得客串一下心理医生,你可得付我一个好价钱。” 一边念叨着,张弈收起鳞甲与手爪,一拳一拳地砸在昂热后心上,慢慢磨灭他的抵抗能力。 他可不想给昂热直接拍成肉酱。 ...... “教授,看得清我手上的数字是几不?” 摇醒古德里安,张弈朝着面前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小老头挥了挥手掌。 “啊?张弈同学,你没事吧?校长呢?” 悠悠醒来的古德里安还有些意识还有些混沌,下意识问起了其他人的状况。 “我没啥事,就有些头疼罢了。”张弈摆摆手,还在地上跳了两下,证明自己没说谎啥的。 “冰窖里出了点乱子,您最好通知施耐德部长过来。” “啊,行。”迷迷糊糊的古德里安就打算往回走,去外边联系施耐德,冰窖内部的电子信号会被拦截。 昂热使用的座机,需要校长权限才能联系到外界。 “教授,带上我的权限卡,并且让施耐德部长封锁冰窖周围,让副校长恢复对冰窖的压制。” 十分强硬地夺过了主动权,张弈凭借新生的身份,对着校内一众大佬吆五喝六的,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第36章 龙血清 “呸,让你这老家伙玩火,这下尿炕了吧。” 守夜人或者说弗拉梅尔,朝着被施耐德送进钟楼里的昂热脸上,吐了几抹唾沫。 对此,施耐德戴着黑色面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示。 哪怕他是校内极少数立场与昂热近乎完全重合的人,执行部的人也一向自诩校长的尖刀,在狂热程度上是足以同昂热在校内的个人崇拜社团“热队”相媲美的组织。 他也觉得校长的举措有那么些不妥,但在屠龙的战场上,不需要反对的声音。 “好了,弗拉梅尔导师,还请尽快查看一下校长的伤势。” 嘶哑破损的嗓子从施耐德的面罩底下传出,叫人有些毛骨悚然,他铅灰色的眼睛盯着昂热。 关切?关怀?都不是,施耐德只是担忧这位能压制一众校董乃至秘党长老的老人死去之后,会在整个混血种世界掀起巨浪,导致秘党内部的重新洗牌,叫龙类钻了人类的破绽。 “臂骨骨折,自后心传入的巨力压迫着那颗年老的心脏,也导致了脏器移位,” 弗拉梅尔扒开昂热身上的碎布条,稍微打量了一下昂热身上的伤痕,摸了摸有明显淤青的双臂以及后心部位, “脑门上的手印,想来是人家把自己的手垫在了上面,免得直接把这老东西锤成傻子,保守估计还有些轻度或者重度脑震荡。” “至于那些外伤,你们自己瞧着办。 哦,还有‘暴血’导致的后遗症以及透支言灵的症状。” 弗拉梅尔指了指昂热身上的诸多痕迹,就像是点评菜市口的猪肉一样,一点点地挑出昂热身上的毛病, “其他的毛病都好说,以混血种的体质,没多久就能继续蹦跶了。” “主要是这老家伙又是昏迷,龙血又在同他眼下十分微弱的人性做斗争,” “指不定养着养着,这家伙就变成了死侍,然后在重症病房开自助餐。” 弗拉梅尔兴致缺缺地收回自己的手,心底松了口气,躺回自己的沙发里,懒洋洋地说着,言语间不带一丝担忧。 “要我说,把这老家伙关起来沉海里去,我当校长,施耐德你来兼任这个副校长,再破级提拔那孩子当个秘党长老什么的,” “既能给监管局卖面子,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把他留在我们这边,” “还能举办校内女子裸泳大赛,一举三得啊。” 一边说着,守夜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神情也显得十分的兴奋。 “弗拉梅尔导师,还请原谅我的打断,”施耐德冷漠的声音响起,击碎了弗拉梅尔刚刚提出的美好愿景。 “我并没有担任副校长的打算,” “并且,以您的威望,并不足以压制住一众校董,越过昂热校长成为卡塞尔学院的校长,” 也是难为施耐德了,本来说话就不怎么利索,还被这么个玩意硬是逼得说出了一大段话, 瞧瞧他那捂着面罩,往自己呼吸道里输送氧气的架势,再瞧瞧某个打算趁人之外落井下石外带毁尸灭迹的秘党着名炼金大师。 虽然这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只是履行着弗拉梅尔一脉加入秘党成为高级长老的传统、 而且这家伙的性情也十分古怪,哪怕校董会一直找方法去讨好他,想从他嘴里得到某些源自传承的好物件, 无论怎么使劲,他们也只在曼施坦因身上取得了一点点的成效,但这家伙还是一副混不吝只进不出的貔貅模样, 至于真遂了他的愿,叫这家伙成了卡塞尔学院的校长?那秘党不得被全世界的混血种势力看笑话。 关键还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属于光着屁股拉磨,转着圈地丢人。 “啧,施耐德,你真没有幽默细胞啊。” 弗拉梅尔摇摇头,有些无奈于这是个一板一眼的家伙,明明十年前还不是这模样的。 翻找了自己堆在角落里的一众物件,找出一支分层的暗黄色血清。 “这小玩意,可是我费老大劲才弄出来的,能给给混血种进行,类似于龙血洗礼。” “齐格弗雷德,我们都知道他,” 一边拿出一次性用的针管,守夜人一边慢慢解释着。 算是炼金师一脉的通病了,给人家用些什么东西之前,总得大致介绍一下,反正昂热一时半会也咽不了气。 要不给人家炫耀几句,别人怎么知道他牛叉呢。 “那是位强大的混血种,他杀死了一头尚刚孵化不久的幼龙,以它的血沐浴自身,完成了某种程度的进化。” “这是弗拉梅尔一脉根据齐格弗雷德的故事,所进行的尝试,也是卡塞尔学院内的某项秘密计划,” “以炼金术剔除了龙血中的毒素,能够使混血种实现相对温和的进化,每一滴都堪称价值连城,” “本来是为了用来打造超级赛亚人的,谁能想到第一个用上的是这个老家伙。” 用注射器将小试瓶内的龙血清抽起,弗拉梅尔在昂热身上随便地比了比,找个了地直接把针管插了进去。 反正混血种皮糙肉厚的,尤其是这些在自己身上玩“暴血”的家伙,一个个哪怕把血抽干都能支棱几分钟的“绝对贫血状态”, 虽然看着老家伙一副凄惨的模样,让他有些于心不忍(才怪),但他瞧得出来,身体上的伤势都不算啥。 脏器移位,骨折什么的,对于普通人来说,都不算是什么问题,也就休养几个月的事。 更别提这帮子混血种了,尤其是在一众混血种里都算得上极其优异的昂热了。 这家伙身上最大的问题,就是暴血的时候,遭到了什么刺激,以至于人性与龙血间产生了极其悬殊的差距, 还给人硬生生地从暴血状态被一拳拳地打晕,再叫施耐德拖了回来。 他都有些担心,这老家伙遭不住这么一趟自尊心上的刺激,想不开给自己脖子抹了,两腿一蹬就下去找梅涅克那些家伙了。 晚年,正是昂热年轻气盛的阶段,他坚信自己能成为一切龙类的送葬人,一直紧绷自己,时时刻刻都在磨着自己的折刀,就等一个能将折刀刺进龙类心脏里的机会。 但谁叫这老家伙作死,还是真等不及了, 放着他给的建议不听,拿言灵·皇帝去刺激人家。 结果呢?心情不好外加被算计的情况下,没被人家锤成傻子就不错了,真当他这弗拉梅尔的名头是买来的啊?也真当大伙都是没点脑子的傻蛋啊? 第37章 提桶跑路(bushi) 揍完人的张弈心情舒畅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之中去,穿着和破烂布条没多大区别的校服衬衫。 异变的身躯将校服衬衫撕成了类似一小条一小条的状态,值得庆幸的是,他下半身的裤子只有膝盖及其下部的区域被骨刺撕裂,好歹没走光不是, 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暴露癖,不会因为某种所谓快感而将自己的节操击碎。 自冰窖出来之后,他就以十分迅捷的速度,流窜回自己的宿舍里,途中还引起了相当的人群注视。 这算什么,古时欧洲有拿渔网当情趣的女士,现在有他张某人在身上挂几条布是吧。 莫不是某种奇怪的国外力量,叫大伙的羞耻心奇异的消失了。 一回到宿舍,张某人就收拾起了东西,准备卷铺盖跑路的事。 笑死,给校长镶地里去了,而这校长还是这帮子小龙人的头头, 哪怕是那老家伙算计他张某人在先,但要输不起了,纠集一批人给他张某人冲了,也很烦心思的。 就跟蛤蟆趴脚背上一个样,不伤人但膈应人。 他可是清楚听见了,那老家伙在发狂前喊出了个叫“李雾月”的名字。 从那表现,显然是什么生死仇敌,不然不至于叫老家伙失去理智,稍微合计一下,就能知道那是昂热档案里导致初代狮心会全军覆没的罪魁祸首。 而且,李雾月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华国人的名字。 秘党没有相关资料,他可不信监管局也没有。 还没等张弈卷完铺盖,再从宿舍里顺走某些东西,某个金发贵公子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宿舍门口。 “笃笃笃。” 轻敲房门的声音想起,凯撒的影子被日光照进宿舍内,“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饶有意味的声音响起,张弈回过头。 他早就发现了有谁的心跳声在朝自己的位置靠近,但一辨别之后,发现是凯撒,才没管他。 凯撒欠他的手机可还没给呢。兴许他回华国的一干事宜,也能通过他完成呢?反正问一句也不费劲。 某着名文学家曾经说过,人都是性情折中的,当你想要开窗的时候,别人会制止你;但当你想要掀开屋顶时,他们反而会同意你开窗了。 谈判前,在一定程度内给高自己的价码,反正也就提一嘴的事,对方同意了,那就赚大了; 哪怕不同意,也会抱着一种类似愧疚的心理,对你接下来提出的价码不是那么抗拒,并自己说服自己。 “啊不,你来的正是时候。”张弈给自己穿上一套自带的衣服之后,才耸了耸肩, “校内有名的贵公子,想来能帮我离开这所学院。” “是吗?”凯撒也不见外,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将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瞥了眼神情并不是十分焦急的张弈。 “我能有什么好处?以及,张兄这副狼狈的模样,想来和些许时刻前的惊变有些关系?” 挑了挑眉,凯撒既不同意,也不拒绝,反而悠悠地提出了自己的价码。 “我能给的东西不多,只能依照己身给出一些承诺。” 摸着下巴,张弈似是苦恼地盘算起了自己能给出的条件, “至于先前的惊变,你可以理解成一个老家伙犯病了,然后我给他治了一轮。” 算计他张某人,又是一副找他拼命的样子,可不就是犯病的表现吗? 本来还合计着给他来上一拳,再冷酷地喊上一句“别试图掌控我”之类的话,圆一下自己心底的中二幻想。 但谁能想到,这老家伙直接一副拼命的样子。眼珠子盯得和车灯一样亮,还从灵长类动物变成了爬行类动物,好悬给他吓死,他一时应激,动手了也很正常吧。 笑死,谁怕谁啊,打不过也得打,打得过我忍那气干啥,大不了摇人过来。 把那家伙收拾了一顿,让他冷静下去,再扔给别人去治,这也算某种治疗不是? 他张某人可没有说一点谎言,只是选择性地说了一点,再进行了某些诱导。 别人得出什么结论,可不关他的事。 见张弈丢出了一些云里雾里的消息,凯撒也不气恼,反而思索起这句话里的诸多角色。 能让这个强得像怪物的家伙这么狼狈,那样的人,全校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除开维持着戒律立场的副校长,就剩一个能自由行动的校长了。 “行吧,我也不多问。” 凯撒摊了摊手,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晚上我在‘安铂馆’举行了一次宴会,既是用来庆祝新生入学的,也有给学生会庆祝换一个新活动场地的想法在内。” “尽管你没有彻底结束比赛的意愿,但你无疑是‘自由一日’的优胜者,” “这次来,是为了邀请你参加宴会,也顺道把你的东西送回来,” 将桌上的盒子朝张弈的位置推了推,凯撒笑着说道,“瞧瞧吧,应该比学院配发的要好些,也得庆幸,你那张电话卡没被震碎。” “好了,话送到了,希望你晚上能过来参加宴会。” “嗯,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守夜人论坛里参加几个小赌局。” 凯撒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像带着某种决心。 “啧,”张弈拆开盒子,见其中是一部崭新的手机,还有汽车钥匙。 撇了撇嘴,从他这套了些消息就跑了,生怕他提报酬的事。 果然,这帮子富家子弟就是奸诈。兄弟和你心连心,你和兄弟玩脑筋啊。 至于宴会,他可没去的打算,光是想想可能出现的幸运色狼事件,他心底就提不起兴趣,指不定谁吃谁呢。 还不如自己炒点小菜,反正自己还没选课,有的是闲暇时间。 有啥事,等那老家伙醒了再说。 打开手机,登录自己的学生账号,在守夜人论坛里瞟了几眼,张某人现在就不是先前的原始人了。 “自由一日的赌局,一栋建筑物未来一年的使用权?奖励还不错嘛,可惜得自己掏钱运营,pass;” “随便找个妹子都能成?这不是扯嘛,以张某人的皮相,还至于用这种手段?pass,” “嗯,3e考试还真有正当性,那我的猜测想来大差不差,” “所以,我的信息和照片咋被挂上边卖了,还tm五美元一份,” “狗日的狗仔队,没给我分红,别给老子逮到机会扔山里喂大马猴去。” 一进守夜人论坛,他就瞧见了挂在论坛顶部的几大帖子。 什么无冕帝皇,什么最强新生,还有“秘党失去自信力了吗?”这种一瞧就绷不住的文章, 点进去一看,好吧,确实很绷不住,都是围绕他张某人整出来的花样。 他都不知道自己穿着个睡衣的模样还能叫几百人花五美元买账的! 第38章 选课与土豆 酒足饭饱之后,张弈瘫在大沙发上,剔着牙缝里的肉丝。 一边的古德里安也是爽快地拍着肚子,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回味着刚才吃的饭。 “嗝。”打了个长嗝,张弈拿着自己的手机,朝古德里安递看过去,“教授,您给参谋参谋,选啥课好毕业。” “......”古德里安戴起放在桌上的眼镜,整个人的神态忽的一变,从原来的幽默小老头,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学者。 身上的衣物看上去也没那么邋遢了,略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泛着精芒。 “《龙族谱系学》和相关的《龙类历史详解》,这两门可能平时看着没多大用处,但在出任务的时候,能发挥些不小的作用,” “《言灵学》的话,大可不选,这算是研究性的课程,帮助学生掌握言灵, 华国有句古话,叫熟能生巧。多用用就行了。 找时间记一下言灵周期表,以及诸多言灵的表现形式,执行部里也有相应的培训。” “至于《炼金学》,这门课程,学院内传授的只算是皮毛,更多是将炼金与现代造物融合起来的一些理念,” “正儿八经的生物炼金以及炼金矩阵,你得找弗拉梅尔导师学才行。” “选修的课程,你自己看着选就好了。” “大多都是普通学校能开设的一些专业,例如经济学,物理学,数学什么的, 毕竟卡塞尔学院也得借着这些课程去同外界进行交流。” “除此之外的一小部分,则是古武,热武器,冷兵器这三大分支。” 慢悠悠地讲了一大串之后,古德里安推了推眼镜,两人再讨论了些能讨论的东西之后,古德里安才返回自己的教职工宿舍之中。 照着古德里安的建议在系统上勾了几门课程之后,张弈把手机朝沙发上一扔,跑去洗碗筷去了。 ...... “有事吗,校长?” 看着好像蹲守在自己必经之路上的昂热,张弈眉毛一挑,面上挂着微妙的笑, 昂热神采奕奕,除开手臂上还缠着绷带之外,完全看不出一丝受伤的老年人应该有的姿态,甚至瞧那神气,明摆着用了某些米奇妙妙工具,才能在短短几天内活蹦乱跳起来。 不过嘛,他究竟是因祸得福,有了些好处,还是强撑着一副姿态,和他张某人都没什么关系。 二人现在的关系很微妙,仇人算不上,但也算不上什么能说知心话的朋友。 “弗拉梅尔想见见你,瞧瞧你这个还没找过他的学生。” 昂热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边带路的同时,也对着张弈介绍着弗拉梅尔一脉的炼金传承。 切,瞧瞧你这老狐狸卖的啥药再说。 见昂热只字不提前几天的事,张弈也乐得保持默契。 得过且过呗,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好处不干事。他就这么条原则,得找机会狠狠干秘党几票。 现在这么跑回华国,他连机票钱还有火车票的钱都捞不回来; 更别提自己约等于没参加高考,虽说监管局名下也有大学,可以给自己走些程序。 但他可不认为,这老东西能让自己把信息传回监管局去。 ...... 推开位于钟楼的小阁楼的门,这里与其说是副校长室,更不如说是一个狗窝。 随处可见的酒瓶,满地乱扔的色情杂志,杂乱堆放着诸多衣物的大床,贴身衣物就像他的主人一样,嚣张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躺在一种衣物的最上方。 室内暗沉,空气里劣质啤酒与某些恶心到足以生蛆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叫人嫌恶地屏起呼吸。 一道拟人的身影像个硕大的土豆那样缩在沙发里,风骚的花格子衬衫没能遮挡住他的肚腩,将半截肚皮就那么直晃晃地露了出来。 一顶边缘发卷的帽子,一双上世纪的牛仔靴,靴子上的马刺反射着烛台上的火光,亮晃晃的。 那个拟人的身影把脚翘得老高,左手拿着一本封面火辣,沾着不明污渍,快要被翻烂了的色情杂志。 总不能把脚翘麻了,然后【哔哔】被马刺扎个正准吧。 张弈心底不乏恶意地想着,反正副校长已经有曼施坦因这个儿子了,哪怕真出什么意外了,也没有传宗接代方面的忧虑了。 要是副校长接受得了的话,也能因此更加放纵自己,曼施坦因教授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出现一个孙子年纪的弟弟。 毕竟有个大嘴巴的古德里安教授在,曼施坦因教授出了个孙子弟弟,指定能传得全世界都知道。 那人举着一瓶还剩一半的啤酒,朝着昂热的方向举了举,“欢迎我们最伟大的屠龙者,这座小楼因为你的到来而焕发光芒。” 一边高声呼喝着,一边将酒瓶往自己的嘴里灌了灌,过完酒瘾之后,才十分遗憾地补上一句, “真可惜啊,你这么快就醒了过来,没让我过个当校长的瘾。” “那小伙子也是,年轻人就该年轻气盛点嘛,让你直接躺床上躺个十来年的也很美妙啊。” 昂热皱起了眉头,有时候,好吧,是很多时候,他是真想弄死这玩意啊。 谁能想到,面前这个像土豆一样挫的猥琐老头,年轻时会是能在海报上占据封面的英俊牛仔。 要是他当年勾搭过的小母马们瞧见这家伙现在的样子,怕是能直接从骨灰罐里爬出来,拒绝承认自己同这玩意有过一夜风流。 要不是这玩意的炼金术在全世界都属于顶尖的那几个,以及需要他的戒律立场去压制学生们的灵,以此锻炼他们的精神能力, 拥有言灵戒律的学生倒也有,但没几个能借着炼金矩阵扩大自己作用范围的,而这项技术,在弗拉梅尔一脉里,也算是十分珍贵的知识, 他早就想把这玩意扫地出门了,虽然当时是他满世界找这家伙,然后给他绑进学院来的。 至少自己不用再面对某些试图背刺他的流言蜚语了,也不用听人在他耳边念叨些什么女子裸泳大赛了。 但太可惜了,这家伙还是很有用的,除了自己以外,几乎不给其他校董面子,也不用担心这家伙会和他们联合起来,把自己彻底拉下台。 第39章 阁楼 “你就不能把房间收拾收拾吗,混蛋。”昂热低喝着,面色有些漆黑,将床上杂乱堆在一起的衣物拿被单裹了起来, “就你这邋遢模样,一向注重风纪与整洁的曼施坦因怎么会是你这老家伙的儿子?!” 给自己勉强扫出一块落脚的地方,昂热终于还是爆发了。 “这关曼施坦因什么事?还有要是他愿意的话,我也很乐意给他当高头大马骑的,” 守夜人一听这话就委屈了起来,“哪怕他秃顶了,还是一副比我还老的模样,我也不介意啊。” “是你这个混蛋,在挑拨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 守夜人忽的勃然大怒起来,指着昂热的鼻子大骂起来, “对,是你这个混蛋,是你把他招进卡塞尔学院来的,在我还没有给他准备好礼物的时候,就把他带到了我面前。” “你知道我见到他时有多高兴吗?你不知道,因为你到现在还是个老光棍,只和一堆情人有过短暂一夜情的老光棍!” “你不理解一个父亲在面对儿子时的手足无措,” “你害我以一身狼狈的模样,给我亲爱的儿子留下了不堪的初印象,以至于我们之间的父子亲情出现裂隙。” 一边说着,守夜人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就打算把手里还剩一个底的酒瓶砸碎,当场上演一出父爱的伟大。 孱弱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儿子,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打败了一直无法打败的对手。 多么令人感动到落泪的桥段啊。 至于张弈,他远远闻见屋里味道的时候,就已经不打算踏入这个房间了。 光是远远逸散出来的气息就足以叫他退避三舍,要是离得近些,他担心自己会被直接熏得走不动道,给人抓去当小白鼠抽血就不好了。 但听见房间里的争吵,他倒有了几分兴趣了。 老太太们隔着门相互对骂的桥段他也算是见了不少,还没咋瞧见俩老头之间的对峙呢。 尤其是正副校长的争端,这么拍下来,再交给狗仔队的那些人,想来能剪辑出一份很能吸引眼球的视频来。 这样他张某人也算是有些外快了。但不久之后,他就会因为自己喜欢看乐子的习惯付出代价。 “我呸,还记得那晚上你怎么说的吗?”昂热撸起袖子,一副理论的模样, “嘿,这不是那个胸部很挺翘的玛莎的坠子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他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昂热的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就差原地扭成面条,甩动那还缠着绷带的手臂了。 “瞧瞧,我们伟大的炼金术师是怎么回答的? ‘那可太巧了,要是她和我交朋友的那些天里,没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的话,那你就是我儿子了,真棒,我们能在这里相见,应该喝一杯庆祝庆祝。’” 说到这里,昂热刻意地模仿起某种语气起来,叫人有一种很想揍一拳上去的冲动。 “记得曼施坦因怎么评价你的吗?他把酒泼在了你脸上,还当众骂你只是一只种马,一只只知道推倒其他小母马的种马。” “我呸,还好意思把这锅甩我身上,你自己口无遮拦外带抛弃人家几十年, 还让他因为血统,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里。” “他当天晚上就给我递了辞呈,” “要不是老子当时帮你把曼施坦因劝着留下来了,你现在还能隔三差五地表达你那珍贵的父爱?” “别搞笑了。” 像是斗胜的公鸡那样,昂热一声重哼,鼻息将房间里的杂志翻开页来。 原本一脸激昂的守夜人像是被抽掉了脊骨那样,无力地坐在沙发上。 自顾自地走进阁楼里藏酒的位置,确认其上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以及没被开封后,昂热才谨慎地拿起一个还算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怪他这么小心,实在是他在这方面吃过了不小的亏。 “进来吧,张弈同学。” 朝着门外招招手,昂热举着杯子对张弈示意了一番。 要是能忽视房间里的脏乱,只看他的气质风度,还以为这是个出入夜场的帅老头呢。 完了还得竖起大拇指,说上一句“人老心不老”。 ...... 瞧着房间里被比狗窝还狗窝的脏乱差,张弈的眉头皱成一团,甚至能直接夹死苍蝇的那种。 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走进房间里,压着想要逃离的冲动,谨慎地避开房间里的一众可疑物品,并试图从现在开始闭气,等出去了再继续呼吸。 “昂热,你个混蛋!” 原先还有些颓唐的守夜人看着张弈走了进来,直接起身对着偷喝他好酒的昂热怒喝着。 “那酒的年龄比你都大了,老子年轻时候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就等着要死的时候喝上一口!” “还有,你还让一个学生来看我的笑话。” “想要我原谅你的话,你必须赔我精神损失费,不然老子和你拼了!” 一边怒喝着,守夜人也做出了前扑的架势,试图同昂热玩一出老年人间的热血与激情。 但瞧见了昂热手上的折刀,他从心地止下了脚步。 “张同学,咱俩把这家伙做了,有我推荐,校董会那些老东西会同意你当校长的。” “事后整个卡塞尔学院就是你和我的后花园了。” 像找到了靠山一样,守夜人整个躲到张弈身后,眼底带着希望,指着悠哉偷喝他珍藏的混蛋怒喝着。 “不了,教授,或者,弗拉梅尔导师,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没有多大兴趣来着。” 原先屏住呼吸的张弈失算了,他没想到这个玩意会直接躲到他身后,甚至房间里的异味,都是从这个拟人生物身上释放出来的。 浓烈的味道哪怕是屏住了呼吸,都悄然地往他鼻子里钻进去,让他防备不了一点。 强忍着一巴掌把那只拟人生物拍回沙发里的冲动,张弈有些艰难地说出,“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等会还有课程来着。” 弗拉梅尔的嗅觉可能在这长期的生活里彻底坏死了,可他张某人的嗅觉还是鲜活的,着实承受不住这等生化武器的威力。 僵着脸,张弈避开守夜人,就要朝着门外走去。 他不该听那老混蛋的话过来一趟的,好处没讨着,还被熏了一脸,要是不早点跑路的话,一定会晕过去的。 他可是瞧见了守夜人论坛上的一些讯息,什么优秀的混血种就该当种马,什么准备组团夜袭他的。 甚至他在教室里,都能遇见直勾勾盯着他的女生,恨不得把他吞肚子里。 第40章 我有个点子 “瞧瞧,这不就有干净的地方谈话了吗?” 张弈拍着手,硬生生把种在阁楼里不愿离开的守夜人给抓到钟楼之外的位置了。 哼,说什么不能离开阁楼,不然炼金矩阵没了阵眼,他的戒律立场作用范围无法覆盖整片校区。 纯属欺负昂热是一个不懂炼金术,只懂拿刀子嘎嘎砍龙的莽夫。 他可是听见了,守夜人可是离开过这钟楼的,不然怎么参加不知多少年前的,曼施坦因那届教授的欢迎酒会的。 总不能那群家伙跑守夜人这小破阁楼里开始拼酒吧?要真这样的话,也难怪曼施坦因不和弗拉梅尔亲近了。 又是儿时被抛弃,又是当着一众同事的面知道面前的猥琐是自己亲生父亲, 完了聚会场所还是这小破阁楼,满地的色情杂志和沾了【哔——】的老底, 三者得其一已经是给曼施坦因叠了不少的怒气buff了,三个齐上,曼施坦因竟然只是拿酒泼了这家伙,然后选择自己灰溜溜地离开? 不得不说,曼施坦因人还是很有涵养的。可惜人抠门了些,以及外表看上去太严肃了。 瞥了瞥这间专门作为炼金实验室的场所,张弈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那样。 精细度十足的操作器具,堪称奢侈的炼金材料储备,还有这几乎拘禁了室内元素逸散的炼金矩阵,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啊, 弗拉梅尔的名头真就这么唬人?堪称有啥有啥。至少自己白嫖炼金原料以及相关器材是有去处了,左右也是摆在这里。 不如全了他的好事,这声导师也不能白喊不是?指不定自己还能成个炼金大师,接过弗拉梅尔的衣钵呢。 “别这么唉声叹气的嘛,弗拉梅尔导师。” 瞥了眼低着头,几乎是被自己硬从阁楼里拉出来的弗拉梅尔,张弈打算劝他稍微振作起来,好教他一点炼金术的入门基础。 生物炼金以及炼金物品,还有炼金矩阵,这三大类别,算是弗拉梅尔一脉深耕已久的门道了。 他也不求多,只要给自己一点入门的书,讲讲一些基础什么的,剩下的,他自己埋头硬造就是了。 承了他的情,认他当个老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换个环境也更利于身心健康来着,您瞧瞧您那小阁楼,曼施坦因教授在那层包浆面前都显得年轻了许多。” 看着不怎么为所动的弗拉梅尔,张弈还是拿出了对弗拉梅尔特攻,他最在意的儿子来劝说他。 “您也该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了,要不然哪天曼施坦因教授上门,看见您这小阁楼,那不得扭头就走。” “您也不想曼施坦因教授一脸嫌恶地远离您,嘴上还捂着一条手帕吧?” “虽然以他的风度来说,更会是保持着克制的距离,哪怕心底很嫌弃您,也不得不低下头来。” 做出相当大毅力的举动,张弈强迫着自己伸手,搭着守夜人的肩膀,就像是狐朋狗友那样, “我们都知道,家人之间,是相互包容,哪怕有些小摩擦,也只算是生活里的调味料了,” “但家人间,不应该是相互保持着克制的关系,只在彼此遭遇什么变故时,才远远地瞧上一眼,那不成外人了吗?” 张弈此刻变成了着名诈骗犯,以循循善诱的口吻,忽悠着弗拉梅尔。 他也没说错啊,就弗拉梅尔这邋遢模样,曼施坦因教授愿意和他亲近就见鬼了。 似是他从曼施坦因的方向下手,着实让这个老牛仔打扮的父亲心底起了些波澜,他的眼里发出了坚毅的光芒。 “说得简单,但炼金不能容许我长时间离开,三个小时,算是我能自由行动的最大期限,” 还没等张某人续上大饼,弗拉梅尔很是沮丧地摇了摇头。 “至于您担心被炼金矩阵关在钟楼里一步都离不开?那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先前在华国的时候,监管局那边就有将言灵刻印在符咒上的法子,也有点炼制活灵的手法,” “言灵的本质,虽然我没选《言灵学》,但按照入学辅导讲过的东西来说,那是传承在龙血里的龙文......” “等等,你说啥?” 似是听见了难以置信的事情,弗拉梅尔有些失态,抓着张弈的手臂,急声询问着。 “符咒啊,活灵啊。咋,弗拉梅尔或者秘党这块没传承?” 好了,这下手臂也可以考虑剁了重新长了。张弈心底大有一个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左右已经被糊上了,就不推开他了。 “*的,这帮子家伙,我当年还打算拿炼金矩阵的知识和他们交换一些典籍来着。” “一个个跟我说传承断绝,东西遗失了,找不到了。” “我当时还可惜着呢,合着全是诓骗我的?” 看着面前又笑又哭,一副精分的守夜人,张弈也不吭声,默默抽出自己的手,寻些纸巾擦了擦。 “别激动嘛,弗拉梅尔导师,等我说完。” 及时制住了守夜人即将出口的一系列鸟语花香,张弈摆了摆手,他可不能干瞧着守夜人这么吐出些脏东西来。 “按我的想法,以做符咒的法子,将戒律铭刻出来,再搭上您的血液,借着神秘学上的联系,” “让它成为‘弗拉梅尔的一部分’,这样就能骗过炼金矩阵了。” “反正发挥言灵力量的也是龙血里的龙文,您这不就能随便四处乱跑了?” 张弈提出猜想,守夜人凭借自己的炼金知识进行理论验证,两者讨论得相当融洽,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至于一旁握着酒杯,听着两者筹谋的昂热? ——那旁边有人吗? ——那玩意是人?爬开爬开,一个天天哄骗比他小了一百多岁小女孩的老家伙,别耽搁我的逃脱大计。 ——等我寒假回华国,向监管局接几个外包的委托,找机会把制作符咒的法子给盘下来。你这里也得给我些定金,还有一些知识,我好给他们交差不是?怎么也不能平白占自家人便宜。 ——行,这本手记你先拿着,自己有空过来这里捣鼓就是了,不用心疼材料,反正是造的那些老家伙们的。 “你们两个混账,有当着人面骂人还嫌人家东西不行的吗?” 看着这两个家伙迅速进化到勾肩搭背的地步,甚至密谋起了把他这个校长捆在钟楼里,让他为学生们做贡献,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精神时间屋”, 一个提出要压榨他,一个不屑地撇嘴,说这就是个细狗,才50倍流速,还支撑不了几秒,好悬给自己累死, 昂热终是忍不住爆发了,朝着两个混蛋东西怒吼道。 第41章 沉浸炼金无法自拔 “尊敬的执行部临时专员张弈:” “您向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投递的实习专员申请已经由施耐德部长审核,” “恭喜您,成为了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临时专员,” “希望您能在屠龙的事业上发挥属于您的光芒。” “你诚挚的, 诺玛” 已经窝在钟楼的实验室里几日,连着逃了好几天课程的张弈抓取“叮咚”一声的手机,瞟了眼其上传来的消息。 曼施坦因的消息,要求某个学生不要再继续逃课了? 我可是在钻研炼金呢,没那个空去管什么龙类之间相爱相杀的事迹,是正经活计来着,让弗拉梅尔导师去和他们扯皮就好了。pass; 陈墨瞳在守夜人论坛上立下豪言,要找到机会报复他张某人? 这黑眼珠子又闹腾啥呢,凯撒也不管管,莫不是前些日子没去什么学生会的晚会导致的事?奇奇怪怪的。pass; 嗯?执行部临时专员? 某个微妙的名词出现在张弈视线之中,细细思索了一下,他很确定自己没有提交过什么临时专员的申请来着, 他这几天一直在琢磨炼金,照着弗拉梅尔导师给的手记,想把这实验室里的炼金矩阵给剽窃下来呢,哪还有空去提交什么申请。 再说了,那都是大三还有大四生为了毕业才需要考虑的事, 他一个入学还没半个月的新生,瞎操心绩点干啥。 该不会是施耐德那个土埋半截,就剩一口气吊着的家伙干的好事吧? 瞧见施耐德的名字,想起那个常年戴着黑色面罩,就像是干尸一样的中年男人,张弈第一时间把他列成了怀疑对象。 昂热得有好一阵子不会来招惹自己了,至少他绷带还没解开,犯不着给自己再添些伤口, 反正盖章拍板的都是施耐德,这家伙确实有十足的能力和动机去干这件事啊。 全校的学生都知道,执行部的施耐德部长和昂热校长是穿一条裤子的,都是最激进的屠龙份子。 有能使用的剑,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不管,晾着他就是了,有事上门再说,还得给一个好价码才是。” 把手机盖在桌面上,张弈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小片魔金,将它轻轻地盖在他这几天的研究成果上。 根据手记里的记载,“死去”的材料,才是最适合用来承载炼金术以及龙文的载体。 也隐晦提及了传说中的死人之国,“尼伯龙根”,其中满是哪怕时间,也是“死去”的状态,里面的一把灰尘,都是足以叫炼金师们趋之若鹜的东西, 更别提富集在其中的,外界难以敛集的精神元素。 虽然他张某人不确定“尼伯龙根”是个什么东西,但对于如何“杀死”材料,他倒是有几分猜测,也得从尼伯龙根里弄到一些样本进行对照。 以弗拉梅尔一脉的眼光看,世界上大多数的炼金武器,都是在其上铭刻龙文,通过龙文与使用者体内龙血之间的共鸣,来施展种种奇异的效果。 这种手段不能算错,毕竟炼金术的至尊并未向人类开放炼金术的一切奥妙。 但属实当不得真正的炼金术一称,以腐朽化神奇,才称得上真正的炼金术。 这些都是秘党历史中唯一记载的,能够炼制出“贤者之石”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随笔。 这最后一位能看懂龙文语法的炼金大师没有将那套语法总结下来,只是翻译出了七十六条龙文。 这秘党全部掌握的七十六条龙文,也是秘党所属炼金术师在炼金方面的局限,只能照着这七十六条龙文来回盘。 对于普通的炼金术师来说,他们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理解”这些艰涩难懂的龙文,血统越低,“理解”龙文的难度就越大。 哪怕是“理解”了,又得寻找性质相合的材料,试着以自己的理解去“雕刻”龙文,将龙文以特定的排序,加持在武器之上, 一整套流程下来,也得花个小半年。 没能掌握龙文语法,就只能一句又一句地对龙文进行拆解再组合,从而试探出一句能发挥作用的龙文组合。 但无法理解,为何“鸟儿站在马背上,向着深海进发。” 除开这类传统的炼金术师一派,新一派的炼金术师并不专精于优秀炼金武器的制作。 而是以炼金手段,在热武器上实现龙文的效果。 尤其是自近代以来,以火药为基础发展出来的大量热武器,都被他们试着铭刻上龙文。 什么超载连射上十来分钟都不会过热发软的机枪,什么具有破除言灵效果的子弹,都被新派炼金术师们端了出来,一度扭转了龙类同人类间战争的局势。 以他们为首的疯子,就躲在卡塞尔学院里的装备部里。 他们将自己的所在称之为瓦特阿尔海姆,是神话之中的矮人之国,以精湛的技艺闻名,哪怕是主神,都需要求助他们制造武器。 他们大概分为两派,一派热衷于制造爆炸物,例如以初代种为假想敌制造的风暴鱼雷,以应付深海环境中潜伏龙类而开发的深海硫磺炸弹,等等; 另一派则是试着制作高精度的单兵武器,例如仿造龙息制作的燃烧瓶,检测龙类状态的高精度检测器等等; 游走于危险之中的执行部专员,对装备部属于一个又爱又恨的状态。 他们提供的武器质量确实没得说,也能有效躲过各国海关的盘查。 谁也不知道这群家伙,是怎么把c4炸药·炼金特化版做成手机的,完了还能正常使用。 但更多时候,执行部的专员恨不得把炸弹送进瓦特阿尔海姆里,然后牺牲一个人,将炸弹塞在这帮杂碎的*眼里,给他们炸成一块一块的。 这群混蛋家伙对热武器的偏执实在是狂热过头了。 有时候,从他们那里领取的新式材料制·作战服,都能是隐藏在其中的炸弹,而且这帮家伙连个说明书和物品清单都不给, 执行部的施耐德部长不止一次上书,想带着专员炮轰瓦特阿尔海姆的大门,但许是亏心事做多了,这帮混蛋对自身安全有着相当程度的重视。 号称哪怕末日来临,都无法攻破瓦特阿尔海姆的大门,他们会承担起末日后人类文明的复兴任务。 张弈瞧着那些没多大营养的帖子,只是默默翻了过去。 要是让这帮玩意复兴人类文明,那人类文明还是灭亡了的好。 第42章 初次任务 照着自己印象里的符咒模样,张弈又捣鼓了好一阵子,才成功把这拘禁元素逸散的立场剽窃完成。 又是解析龙文,又是一点点试探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可着实费精力啊。 在自己新拿的本子上随意写了几笔,作为留给后来人的经验,咱不藏私,能透露的东西不会小气, 张弈把玩了一会符咒,才把它收起来。 懒懒地推开实验室的大门,就瞧见一个拖着氧气瓶,戴着面罩看不见表情,眼神冷漠如刀剑的中年男子站在实验室门口。 “施耐德教授,您怎么在这里,正巧,我找您有事呢。” 摸了摸头,张弈摆出一副腼腆模样,叫对面的施耐德心底泛起一种不妙感。 死去的记忆在攻击着施耐德,让他想起初次和这家伙接触时的场景,他带着手套的手掌微微冒汗,传来湿润感。 “教授啊,我前些天在诺玛上提交的实习专员申请,那是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的, 您可不能把我一个小年轻就这么扔出去执行任务啊。” “我路都不认识几个,要出去了,不还得被人拐走啊。” 瞧施耐德这架势,明摆着是打算把他当骡子使,甩外边跑任务去。 笑死,自己做事不地道,伪造了一份申请,再自己盖章,还想要他乖乖就范?闹呢。 有这专门跑过来寻他的功夫,还不如找个质量上佳的枕头,还能做个好梦,虽然以施耐德的呼吸系统来看,他也做不了什么好梦。 反正腿长他身上,秘党要有那强迫他的能力,早给他扔出去当骡子了,还至于让这么个部长上门亲自通知他? 虽然更大的可能是,校长以及执行部的部长,隐藏了他的相关信息,让校董们以为他只是个“s”级学生,值得重视,但不用太费心思拉拢。 “我们华国有句古话,‘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现在当不起这些重任啊。” 张弈心底冷笑着,面上带着笑,话里对自己一顿贬低,生怕由于自己的原因耽误了秘党的屠龙伟业。 不吐点实质性的东西出来,休想让他打白工。 要点啥东西,才好让施耐德这家伙出血呢?张弈心底摸着下巴,等着施耐德的回复,也思索着怎么从这家伙手里掏点好东西出来。 报销经费?那玩意只要是个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专员都会的技能,只要在一定范围内,校董会都不会怎么过问...... 心底盘算许多,张弈忽然发现,这家伙好像没什么值得他要的东西,完完全全就是穷鬼来的。 哪怕是昂热,办公室里都有些几十年的好东西能顺。 但面前的施耐德,除开执行部部长的身份,在校里有不小的权限之外,其他就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了。 这口袋比他擦过脸的毛巾还干净,晦气啊。 “教授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还得回宿舍休息呢,这几天还有课程要上。” 微微躬身做做表面样子之后,张弈拔腿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没有能被榨取的价值,他可不乐意在这上演什么和睦友好的师生关系。 “等等。”施耐德伸出手,拦住将要离开的张弈,看着他那玩味的笑容,施耐德终是让步,声音嘶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你随时需要。” “不够,”张弈摇摇头,加上自己的价码,“我需要所有疑似‘尼伯龙根’的情报,反正一般的专员处理不了,我也打算去里面淘换些材料出来。 并且,执行部要帮我掩盖好相关的痕迹。 我不希望到时有谁跳出来指责这指责那的。” 既然施耐德乖乖站好,由着他提条件了,不薅上一把狠的,倒显得他矫情了。 “主动权在我手上,你没得选,教授。” 张弈的气质一变,从邻家阳光大男孩变成了出鞘的刀剑,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 “还有,教授,下回有事,正面找我就行,犯不着使那些小手段。” “我很讨厌别人帮我自顾自地做决定,别将那强硬的掌控欲施加在我身上。” “好了,教授,你这是有任务上门吗?我不介意挣点外快,我报账单,你批条子。” 画风一转,张弈笑眯眯地开口,堪比川蜀变脸技艺传承人,瞬间切换成一切都能放在秤上衡量价值的奸商。 过了一会,施耐德才开口说道,也不知他有没有将张弈的话听进心里。 “详细的任务文件,稍后我会让诺玛发给你。” “你要前往的任务地点,是位于英国伦敦市区。” “接手上一名殉职专员所负责的任务。今晚学院会有专机送你去前往伦敦。” 话刚说完,施耐德就直接离开了,似乎一点不担心张弈不去执行任务。也有迅速逃开张弈视线的想法在。 以这家伙的无法无天,这次去伦敦,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乱子出来,他可不想又被按着头认下一个条件。 艹! 张弈对着施耐德那拖着氧气瓶离开的背影竖了竖中指,用完就扔,达成自己的目标就跑,真是部部又长长啊。 连上一个为此殉职的专员怎么没的都一点没透露,可真有你的啊。 总不能还有上上个专员负责这任务,然后你这混蛋啥都没跟人家讲,害人家白白送了性命吧。 吐槽归吐槽,张弈还是很相信施耐德的职业操守的。 再怎么说,都没有不给任何信息,就叫别人去出任务的道理。 这在哪个组织势力里,都属于大忌,尤其是执掌一个组织大多数武力的部门,基本不可能出现这种错误。 有一就有二,人心散了,队伍可就难带了。 更别提混血种世界里,秘党并非一家独大,要被诸多家族抱团起来抵制,再寻个监管局当靠山,不过十年,秘党就得因为人才断层而出现大量损失。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不明不白地就被秘党骗去送死。 在屠龙之中牺牲,和被借着信息差坑死,可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前者还能安慰自己,自家孩子是个英雄,没有在战场上逃走;后者只会激起诸多家族对秘党的敌视。 第43章 任务其二 黑色之中,如夜鸦般的飞机怒吼着撕开云层,声响震人心魄。 这种超远程的商务飞机专门为了身价数十亿的商人,巨星或者一国政要设计。 搭乘这种私人专机,他们能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穿越太平洋。 登机时还在纽约的黑夜,落地时已是巴黎的清晨。 它被设计得极其静音,在平流层之中飞行时,贵宾们甚至无法察觉到发动机的运转。 “在天空中遨游的蓝鲸。”设计师是这么评价它的。 但这架专机不是普通的专机,它是由装备部的那些混蛋们改造过的飞机。 噪音极大,除了发动机的轰鸣,乘客甚至能清楚听见机翼撕裂空气的尖锐啸声,虽然也有这位乘客的感官过于敏锐的原因在内。 它号称“斯莱布尼尔”,以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的骑乘的八足天马为名。相传,斯莱布尼尔掠过天空的时候,总是带起一条火红色的流星,就像点燃了天空那样。 据某不知名百余岁老人控诉,这架专机对于老年人的睡眠并不是那么重视,却遭到了装备部的反驳。 在他们看来,飞机这种东西,要的就是极致的速度,才足以展现出装备部这一部门的实力,舒适感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他们是制造武器的工匠,不是为贵族老爷们制作柔软床铺的匠人。 张弈坐在座位上,面色无悲无喜,他撕开文件袋的封条,瞧了几眼这转了不知道几手的任务。 笑,还真给他说中了,这任务还是个转了几手的任务。 张弈瞧见执行这个任务的前两任专员,虽然很地狱,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一个接到任务的专员,安德莱,多年前从卡塞尔学院毕业,加入伦敦分部,追查市区内突兀出现的死侍连环伤人事件,在击杀作案相关死侍之后,就不明不白地失去了联系; 第二任专员,夏洛特,奉命调查前任专员安德莱消失的原因,以及彻查该地是否有势力豢养死侍,以进行某些实验, 能悄无声息地做掉一个本地专员,就能悄无声息地做掉第二个,所以夏洛特选择躲在伦敦分部的庇护之下,一点点展开调查, 但哪怕是这样,夏洛特也被人做掉了,比起上一次悄无声息消失的安德莱, 这次的夏洛特是当街被人宰了,连带着伦敦分部保护他的倒霉鬼也一起没了。 秘党废了一番功夫,才将事件以当街仇杀的名义掩盖过去。 毋庸置疑,有哪方势力在刻意针对秘党,甚至是以羞辱的方式。 原先以那帮暴力分子的想法,是打算从全球各地的分部,抽调总计六名a级专员组成小队。 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去查清楚整个伦敦混血种世界的情况并把涉事的势力都宰了。 他们自建立以来,除了在龙类以及对等的势力上吃过亏以外,可还没在不知名小猫小狗的手上吃过这么个亏的,尤其是当街杀了他们的专员。 无论是源自龙血的暴虐与好战,还是从维护威信,防止混血种世界出现动荡,他们都一致决定要下重拳。 但被施耐德一句“抽调各地专员,未必不在他们的谋划之内”,“对方敢如此挑衅,一定有他们的底气”,一帮子群情激奋的人才渐渐冷静下来。 毕竟需要a级专员驻守的地区,都有着一些源自古代的龙族遗迹,轻易不能离开,指不定就叫人玩了一出调虎离山和声东击西。 “有意思,敢这么在秘党面上跳,他们的马匹是批发的吧?” 大致看完前因后果的张弈忽的一乐,也着实很好奇,毕竟就他知道的,能和秘党掰手腕的,就一个监管局, 其余的混血种势力,就一个北美派和蛇岐八家,再算上一小些零星的混血种家族,但这些小家族和秘党也属于沾亲带故的。 就这么水灵灵的跳出一个新势力,要说里面没鬼,三岁小孩都不信。 而且,这帮疯子忍不住了,是真的会拿火箭筒上战场轰对面的啊。 手指轻敲扶手,一顿一顿,张弈总结着目前知晓的信息: 死侍伤人,引起秘党重视,派遣专员前往处理,专员对死侍进行跟踪调查,一路缠斗,把死侍驱赶到没有人群的地方, 秘党一直都是这么处理的,也鲜少有失误的例子。 近代之前,他们对死侍实力进行预估之后,往往会派高出怪物一个阶层的战力进行处理, 那时候的混血种家族,行事还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往往能直接提着武器在村落之中打起来, 那时的人口密度委实不大,一个村子撑死千来人,他们的善后也很简单,将目击者吸纳进自己的家族封地之中,也不乏直接封口的。 近代之后,混血种们将热武器带进了同龙类作战的战场之上,但初期效果委实不大,还不如传统的炼金武器一派, 也就有了新派炼金术师的出现,他们将龙文附在热武器之上,改造弹药,对热武器本身也进行强化。 按理来说,执行部派遣专员前往处理死侍事件的时候,总会配备炼金左轮以及拼杀用的长刀, 混杂着硝化甘油与水银的炼金子弹,寻常死侍挨上一枪,就可以准备全身循环衰竭,找个角落等死了, 哪怕龙类,它们之间也存在着防御力的显着差异,更别提一帮只是作为炮灰的家伙了,它们可没有那抵御子弹的鳞甲。 幕后的势力,挑衅秘党图啥?想和秘党掰手腕也不是这么个法子啊。 要专员离奇失踪,还能拿龙类事件掩饰一下。 但当街把秘党的人,连带一个分部的骨干也宰了, 这就像古代钦差奉旨巡视地方,然后刚进该地官署,就给人直接做了。 搁古代,一句平叛,军队能直接把整座城围起来,蚯蚓都得被竖着切成两段,鸡蛋黄都得摇散, 虽然现代社会不怎么使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了, 但无论是普通人类还是混血种,在使用暴力上,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算了,大摇大摆过去就是,要对方执意挑衅秘党,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进入伦敦的秘党专员的,他也想瞧瞧,这些家伙在伦敦策划了些什么,又试图隐瞒些什么。 反正他随时都能呼叫来自诺玛的支援,要对方有手段把全副武装的他也宰了,那秘党还是联合人类洗地来的更快。 把纸质档案扔进碎纸机里,张弈百无聊赖地想着。 前置信息不够的情况下,自己又拥有超级力量,那当然是一路挖土机横推过去啊。 能用武力解决大多数问题,可比用脑子费心思想要好多了。 第44章 伦敦 “混账,执行部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 “让一名新生前往伦敦解决这些事宜?”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指挥室中,曼施坦因拿着一份任务文件,看着上边张弈的头像,朝着漠然进行指挥的施耐德怒喝道。 甭管张弈血统多优秀,人有多强,在曼施坦因看来,让一名新生,一名未经训练的新生前往执行任务,是对学生的不负责。 “曼施坦因主任,这是执行部的内部事宜,并不由风纪委员会监察。” 施耐德冷着脸,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虽然他戴着面具,也看不出多少表情。 “执行部同临时专员张弈达成共识,对于优秀的学员,学院在一些方面总是会放宽要求。” 笑话,他为了把张弈绑进执行部里,可是废了一番功夫,又是欠他一个要求,又是要帮他遮掩痕迹,还搭上了自己的面皮。 这要让曼施坦因随便抗议几句,就给人放走,他施耐德还不如直接死在十年前的格陵兰海里。 “磨砺一把刀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上战场,刀折了,换一把就是。” 施耐德的声音嘶哑,带着十足十的冷漠,完全不在乎曼施坦因的抗议。 “若曼施坦因教授没有其他事宜的话,还请不要影响执行部的日常运转。” 施耐德自顾自地离开,拖着自己的氧气瓶,把一脸怒色的曼施坦因留在原地。 ...... “舒坦。” 一落地,张弈就招了辆出租车,朝着自己诺玛发送给自己的伦敦分部旧址去。 秘党最初发迹于欧洲,自新航路开辟之后,还有一些算不上喜闻乐见的大事件,秘党才逐渐将自己的势力发散到全世界中。 抵达美洲的混血种分成两支,一支正秘党旗的混血种在美洲建立自己的根据地,另一支混血种,当时属于被流放到美洲, 也算是老欧洲的传统了,尤其的喜好流放的手段。 那支被流放的混血种,发展起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又将美洲丰饶的物资送回欧洲本土去,以赎金的方式,抹去了自己被流放过的证明,摇身一变,成了独立于秘党之外的又一大混血种势力。 至于英伦三岛,在欧洲内部的地位,就类似于二战时期,盛行孤立主义的美国。 虽然归属于欧洲,但它本质上还是一个孤岛,也比较的封闭。 且此处的龙类遗迹偏少,更多的,是混血种在此作案,故而秘党在此处,只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警戒力量,哪怕这座城市在人类社会中,都是一座发展相当靠前的大都市。 例如十九世纪的开膛手杰克,在人类社会之中,这属于一件还没侦破的悬案。 但在秘党记录的历史里,那是一名失控的混血种放任自己的嗜血欲望,残忍杀害了诸多妓女,并切下她们的一部分器官,还朝着当时的警局进行挑衅。 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开膛手杰克被秘党所属的裁决组织找上,被击杀后沉进了泰晤士河。 故而这么成了人类社会之中一件没有结果,没抓到真凶的悬案。 推开面前“瓦伦的裁缝铺”的大门,黄铜的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门前悬挂的风铃发出轻灵的响声。 背着大提琴箱,张弈走进店内,扫视了几眼店面内的诸多陈设,满意地点了点头。 地面上铺设着深色的木质地板,微微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想来店面的主人有花心思在打蜡保养上,每一块木板都在讲着什么故事。 墙壁上挂满着各种颜色和质地的布匹,无论是丝绸,羊毛或者亚麻,应有尽有, 按照颜色深浅与花纹繁复,它们有序地排列在墙上,就像是一个色彩斑斓的展览馆那般。 店面正中,是一张巨大的裁剪桌,由坚实的橡木支撑,坚固而平稳。 白净的亚麻布铺在裁剪桌上,旁边摆放着诸多裁剪工具,瞧那上边的使用痕迹,想来这间裁缝铺并不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 兴许也有驻守专员的个人兴趣爱好在,反正学院每季度都会给他们打大量的活动经费,也不指望做几件衣服去挣钱什么的。 几把高背椅子围绕在裁剪桌周围,坐垫的填充材料用的柔软的天鹅绒,而非劣质的海绵,表皮的颜色深沉而庄重。 一套套裁剪制作好的服饰挂在室内的衣柜上,既有男装,也有女装,还夹杂着诸多特色英伦特色服饰。 “啧啧啧,玩挺花啊,英伦女仆装都整上了。” 瞥了眼那比起端庄,更具情趣意味的女仆装,张弈不由得感叹起人家会过日子。 哪像他啊,一捣鼓炼金,就是在钟楼窝了好几天,甚至曼施坦因已经放弃了试图维护校内风纪的举措。 比起像无头苍蝇一样满伦敦跑,他更倾向以逸待劳,让对方自己暴露痕迹出来。 他为啥专门跑伦敦分部的驻地,并打算把它当行动期间的地点? 不就是图对面忍不住过来试探他吗,不然伦敦有这么多的酒店,他为啥干放着不选。 不就是图着高调一点,让对方上钩,毕竟他看着就很像没经验的大学生,也有不把事引到普通人密集区域的用意在。 哪怕对方知道有诈,沉得住气,一直不上赶着找他,那他也能照着前两位专员遗留下来的痕迹慢慢查嘛,就是费些时间。 反正执行部也没要求个具体时间,啥时候弄完啥时候走就是了。 从那个失踪的倒霉鬼身上开始,总能找到痕迹的,到时就由不得他们不出手了。 “诺玛,将安德莱专员同夏洛特专员的行动轨迹总结,附带他们活动范围一千米内的所有监控录像, 发到伦敦分部的主机上,稍后我会登录我的账号,还请注意相关讯息。 并帮我预约一下附近的中餐馆,最好是能送货上门,分析录像也是是个大工程, 我可是连夜从芝加哥赶到伦敦,使唤骡子也没不给草吃的道理。” 张弈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对着临时开通的联络频道里抱怨。 老话说了,会哭的孩子才有人疼,懂事的孩子只能被简单地应付过去。 虽然他也能连轴转,直接开始工作,但这又不是给自己干活,给别人打工还那么积极,属实带点毛病。 第45章 处理讯息 轻车熟路地寻了台裁缝铺里的电脑,看到那有些难以评价的屏保,张弈无语,张弈扶额,张弈默然。 他知道,在某些方面上,欧美的风气会比华国内的风气要开放得多得多。 但就这么把交欢的照片放屏保,多少还是有些难评了吧。 或许这家伙压根不是英伦人,好歹英国人表面上还做些绅士风度,这番作态,更像是自诩浪漫,实则浪荡的法兰西人啊。 别人都是临死都得撑着一口气把浏览器记录什么的东西删的干干净净,要留清白在人间,生怕警方调查死者相关讯息的时候,在手机里瞧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才能放心地咽过气去。 合着安德莱对自己的身后名一点都不看重啊。 张弈腹诽,但也没当真这么想。只是心底的吐槽之魂在下意识发作罢了。 安德莱目前还只是失踪状态,不一定死了,万一还躺在哪个地喘着气呢, 反而是夏洛特,死的不能再死,还连累了可能是安德莱女性亲友的伦敦分部成员。 拨弄了几下鼠标,张弈更换完屏保,解决[哔哔——]对着自己视线的困扰之后, 才找出自己的密保u盘,正儿八经地登录起自己的账号。 嗯?古德里安教授发的消息? 瞧见诺玛还没回信,张弈先处理起积压了数日的诸多讯息。 谁让施耐德这个老梆子临时给他找了活计,本来还打算回去躺在再处理信息的。 曼施坦因教授让古德里安教授劝我别逃课了?但我主修的炼金来着,校内哪有比弗拉梅尔还权威的炼金大师? 至于龙族谱系学和什么别的,找点时间记一下就好了。 作为合格的东方大国教育下出现的卷王,在这些方面,他还是很有心得的。 就他之前还在教室里待着的时候,一众同学总给他一种,理论不行,实操很行的感觉。 整个教室除了楚子航还有苏茜,就剩下寥寥几个人有在专心听讲。 不过这也正常,屠龙是实践来着,看见龙用自己的手段给人家干趴下, 反正后期也会有专门的团队去甄别这条龙是几代种,隶属于哪一系等相关讯息。 只要你能把龙干趴下,那在秘党里,你就是一等一的好汉。 也没见过大伙公开指着老朱的鼻子骂他是个乞丐这种事,撑死骂他没文化或者泥腿子出身, 虽然后者也会被以妄议君父的名义让老朱做掉,但好歹波及的程度不一样不是。 “等我出完任务回去再说吧。” 简单回复了古德里安的邮件之后,张弈继续朝下看去。 楚子航的新邮件?啥情况,咋楚子航也开始给他发邮件了? 奇了怪的,他张某人在“自由一日”打服全校之后,就算是半个隐形人了。 哪怕是新生都需要接受的3e考试,他也是单独开的考场,虽然过程不尽人意,但结果也还好。 原有的评级保持不变,这叫某个暗中操盘,试图从诺玛那里获得一手讯息的某知名穷狗气得吃不下饭,一顿只吃得下一个酸菜肘子, 有信息差,他才能大肆操盘,才能从中捞上一笔,但这情况 再然后,就是在大教室里才有些点头的交集来着,之后他就一直躲在守夜人的钟楼搞炼金了。 要不是他瞧见了守夜人论坛上一些怀疑他张某人嗝屁了的帖子,再严正发文,说他还具备生命体征,不然全校都快瞧不见他这么个隐形人了。 “苏茜还有兰斯洛特,要我试着将你招揽进狮心会里。” 点开邮件,张弈就瞧见了这么句话。 很有楚子航的风格,十分的凌厉又简洁。光是看见,就能想象出这家伙坐在电脑前,冷着脸,一点一点地打完字再确认发出。 奇奇怪怪的,想拉他进社团,至于兜这么一圈吗? 下意识的,某个隐形人毫无自觉地这么想,他自认也是个谦和的人,别开罪他,给他做决定,他都很好说话的。 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在校园里属于一号隐形人物,不然也传不出什么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噶了这类捕风捉影的言论。 至于加不加入社团,他倒没什么所谓。推掉凯撒的邀请,也是因为当时他的风头有些盛了,要真去了,指不定给人吃了。 这也是他逐渐深居简出的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懒。 “等我任务完成,回学院再说吧。” 这阵子下来,他张某人的风头也算是有点减弱。楚子航在他隐形的期间,也传出了一个“超a级混血种”的名头。 至于缘由,想来是昂热用过的奇特技术。毕竟昂热和楚子航的相同点,就一个都是狮心会的成员了。 而且,要他没猜错的话,这门技术会要人老命的。 虽然不是很想这么说,但他对楚子航,或者说对大多数华国人,总是有一点耐心的。 出门在外,总得相互帮衬些,就算是还了当时签证的人情吧。 张弈心底想着,给自己找了个不是那么牢靠的台阶就自然而然地走了下去。 手指敲动,将自己的讯息发了回去,张弈退出了同楚子航的聊天界面,查看起诺玛给他发送来的一系列监控视频。 双眼泛起金色的光芒,张弈的大脑此刻飞速地运转起来,堪比一台大型计算机在运转,提取着监控录像之中的有效讯息。 ...... 安德莱在追杀死侍,经过伦敦塔桥之后消失不见,监控前半段还能瞧见他的影子,后半段就查无此人了,暂定是在监控死角失去了踪影...... 至于夏洛特,啧,难怪秘党的家伙们反应这么奇怪,纸质档案也有些出入, 合着把夏洛特弄了的,不止一个不明人员,还有一个伦敦分部的成员,在夏洛特交付后背的时候,给他背后来了一刀,顺带把另一个伦敦分部的成员也弄了, 我说,秘党咋能忍下这口气,没直接摇大队伍过来群殴, 要给其他人瞧见,再随便带点节奏,“秘党干事不地道,连自家分部的成员都看不过去了。” 得,难怪伦敦分部人都不见了,原来还有通敌的嫌疑, 部长追杀死侍失踪,骨干反叛又刀了个钦差,整个伦敦分部人心惶惶啊混蛋, 甚至他外出调查,都没个合理的身份遮掩,要有个本地人,还能拿出几个专门的证件, 你见过外国人在一国谍报组织做到高层的吗? “算了,去安德莱失踪的区域瞧瞧,看是不是藏了什么事再说。” 第46章 美食爱好者的大敌 “啪”的一响,张弈将自己打开的餐盒重重地合了回去。 约半个小时前,张弈把一众录像带都看了个遍,给自己定了个“去事发现场溜达几圈”的短期行动目标,躺了一会后,就听见了门外的风铃动静和敲门声。 兴致冲冲地就出去拿诺玛给他点的中餐外卖了,毕竟英伦本地的菜色,并不是那么的,被外国人接受。 清一色的炸鱼土豆,还有着名的仰望星空派,除此之外,就没多少称得上英伦本地特色的东西了。 有的是诸多法式餐馆与意大利披萨,德式的酸菜肘子,还有毛子着名的高热量饮食。 而且西餐,份数多份量少,也着实不符合他大口吃肉的习惯。 打开诺玛给他点的中餐外卖的餐盒,张弈还是发现自己有些低估了世界美食荒漠的杀伤力了。 明明原料都是肉和果蔬,怎么到了英伦人手里,就能整出这么大的活呢? 瞧着餐盒里的豆花拌番茄酱,缤纷水果炒饭,张弈心底有些,好吧,是十分抗拒。 有一种背上寒毛忽然不自觉支棱起来的怪异感觉。 他自认咸豆花,还是甜豆花,哪怕是甜派与咸派之外的辣派,他也能接受来着。 但酸甜口的番茄酱,是怎么和豆花扯上关系的? 软软趴趴的红色和软软趴趴的白色交织在一起,有一种草莓果酱淋在酸奶之上的感觉。 ......好像,值得尝试? 这么想想,张弈忽然发现这豆花都变得清秀了不少。至少比起那份邪典水果炒饭要好啊。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句话果然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张弈闭着眼睛,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豆花·英伦改造特供往自己嘴里倒, 这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急速配送过来的东西,要餐品冷了,他绝对是要让诺玛去那家餐厅留一堆差评。 多加钱的服务,要是还差了,那他可要带着东西线下去真实人家的,反正国外这类事也不少。 酸甜的滋味在他舌尖上炸开,豆类的香气混杂一起,出乎他意料的,不好不坏, 硬要说的话,确实算是一道还不错的甜点,餐前餐后都不错,只是豆花爱好者初步接触时会产生抗拒,如果他的味觉没遭受什么奇怪的变化。 将瓷碗放在一旁,张弈这才看向了堪称最大敌人的缤纷水果炒饭。 在看见那以紫红色的主体颜色的炒饭时,张弈承认,他突然有了某种退缩的念头,就像是猎物遇见了天敌那样的不自在。 哪怕现在有条龙跑他面前,他都能提着武器上去给它剁了,但有时候,观念上的抗拒能达成更加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很想拿起这份炒饭,扣在那家中餐厅的主厨那说不定很光滑的脑袋上,权当给他遮挡一下中年男人难以言说的屈辱, 再抓着他的脑袋,把那颗稀疏的皮蛋和这份炒饭来上一场近距离的友谊交流会,让他好好了解自己的得意之作对一名华国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挑衅。 以及,诺玛绝对是个腹黑人格吧? 这么一份挑战华国人容忍度的炒饭都端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华国人面上来了。 混血种虽说体质超人,但也没见几个能生啃陶瓷进肚子果腹的啊。兴许传说中的龙类能做到,毕竟号称世界之源不是。 扒拉着炒饭,张弈思考起生吃瓷盘的可能性。 等逮到这次案件的真凶,他一定要灌一份同样的水果炒饭进这家伙嘴里,不然对不起他遭的这罪! 原来打算佛系等对方上门的张弈彻底改了念头,这要是在英伦待久了,指不定自己的胃都得换一个。 做好了十足十的心理准备之后,张弈才艰难地拿起勺子,舀起那奇怪的炒饭,一口口往自己嘴里送。 浪费可耻,他见不得浪费。 小小的水果与炒饭的混合物罢了,就当是一边吃饭一边吃点水果,只不过它们提前在锅里相聚,而不是在胃里相聚罢了。 捏着鼻子,闭着眼,张弈无视味觉传来的翻涌感,神色冷硬地把这盘炒饭吃进了肚子里,眼底带着火光。 拿起餐巾纸,擦去嘴角的紫红色残留,将餐巾纸和餐盘打包成完全不可回收物,将它们揉成一团,随意拿起一块残缺布料将它们包成一团, 关闭电脑并物理上解决被人窃取信息的可能,收拾好自己的物件后,张弈提起自己的大提琴箱,将它背在身上,神色冷然,好像莫得感情的杀手。 如果说,在吃到那份炒饭之前,他还抱着某种优哉游哉的心态,想等着对方上门, 但吃了之后,他心底窝着一股火,决定主动出击,找那个罪魁祸首好好讲讲道理。 沉重的大提琴箱里,是他此次英伦之行的所有装备, 两把大口径炼金左轮,以及比起等重黄金还要珍贵的炼金子弹,懒洋洋地排在箱体里的暗格之中,共计三十枚; 两把微型冲锋枪,以及共计十个满满当当的弹夹; 一把装备部特制长刀,伪装成了大提琴的一部分。 此处之外,就是零零散散的战术手雷,装备部的人管它叫龙息瓶。 他昨晚上从那帮穿着防护服的死宅手里拿到这个装备箱的时候,心底还有些惊奇, 以至于他再度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任务地点:作为世界知名都市之一的伦敦。 他又不是打算去强势攻打白金汉宫,在闹市区哪里需要动用这么大的火力? 却得到了装备部那群家伙们的一句“想入侵白金汉宫的话,我们也有特化的火箭弹能够提供,帮助你瓦解他们的远程打击力量。” 并开始向他殷勤地推荐起他们的新作品,就像是和人分享新玩具的孩童那样,急于让整个世界知晓他们的作品引起了如此之大的动静, 除此之外,还有一句算不得提醒的提醒,紧要时刻,可以把整个大提琴箱扔出去, 只需要扣动一个按钮,电路过载融毁的情况下,它可以充当等量的c4炸药,保管能给他争取足够的时间, 可能是觉得这位名势汹汹的“s”级混血种不会轻易死在那种爆炸下,从而打破了装备部一向的零差评, 以及人家有着校内的诸多权限,很可能亲自上门真实他,而其他学生与专员有极大可能支持之后, 那个躲在防护服里,在面罩里吹泡泡糖的研究人员还是给张弈多说了几句。 第47章 死侍 午间,伦敦塔桥左侧。 午间的阳光洒在伦敦的大街小巷,为这座古老而又现代的城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泰晤士河波光粼粼,一艘艘船只在河面上缓缓驶过,留下一道道涟漪。 伦敦塔桥上,车辆川流不息,发出阵阵轰鸣声。行人在桥上匆匆走过,有的赶着去上班,有的忙着去约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 远远望去,大本钟那庄严的身影屹立在城市的中心,时针滴答滴答地走着,仿佛在诉说着伦敦的历史。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张弈显得格外亮眼。他穿着一件简约的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背着沉重的大提琴箱,散发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孤僻, 像是流浪的艺术家那样,独自走在这座城市里,白色的发丝只是叫人微微侧目, 一个恍惚间,那个年轻的艺术家就已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之中,汇入人潮之中。 “不对劲,真不对劲。”张弈藏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指盘着炼金子弹,嘴里低喃,“我都闻见奇怪的味道了,这就让它跑了?” 十来分钟前,他闻见了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滑腻又腥膻,像是死了好几天的鱼,又带着雨林中蛇类的诡异味道,哪怕只是一闻,都能脑补出滑溜溜的形象。 可恶的披鳞带甲的软体动物,想起那无骨的触手,张弈的拳头就硬了几分。 眉头微蹙,张弈循着气味传来的方向一点点地探索而去,一点都不担心这是圈套的可能。 他很自负,自负于自己的超级力量;对方也很自负,自负于己身的力量,轻慢于这个年轻的面孔, 能干出当街宰了秘党的人这事,要对面不自负也干不出来啊,就是不清楚背后究竟是龙类还是混血种, 但对方不偷偷摸摸的,也算是合了张弈的心思, 毕竟他没那个闲情去玩躲猫猫,也着实不想在伦敦多待上那么几天了,早早做完任务,早早收工,再给施耐德报销一下抚平精神损失的账单。 濒临失控的混血种可不会发出那股子死人的腥臭味道,他很确信,只要抓住了这只死侍的踪迹,就能顺着藤蔓摸到瓜,连瓜带茎都给他拔出来。 双眼微阖,遮盖那抹可能出现的金色,龙文在他的意志下行动,化作无形的风妖, 行人的心跳声与脚步声、汽车的轰鸣声、微风吹拂叶片的沙沙声,共同在张弈耳间汇聚,忠诚的风妖为他捕获声音,将他想要的讯息送到面前, 他的身上笼罩一层灰黑色的幕布,遮掩了他的存在, 照射在他身上的光线被扭曲,遮蔽了他的身形; 幕布隔绝了一切探查他存在的手段,让他成为行走人间的鬼魂, “东南,三千米。” 张弈打开装备箱,从中拿出左轮,摸过暗格,拿出炼金子弹,一枚枚将它塞进弹仓里,面上带着几分玩俄罗斯轮赌的意趣,将上满子弹的左轮放在风衣内侧的口袋里。 平心而论,要是六发炼金子弹都撂不倒死侍,那再多几发也于事无补,还不如拔刀嘎嘎砍呢。 抽出长刀,将它别在腰间,张弈裹紧风衣,将装备箱牢牢靠靠地固定在背上,他可不想因为自己飞出去的举动,导致装备箱遗失或者在地面上放出大烟花来。 脚底略一发力,水泥地面上出现陷坑,张弈的身形爆冲向前,朝着死侍的位置前去。 不得不说,冥照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哪怕他以相当嚣张的方式移动,也没露出半点痕迹。 就像是跳蛛一样,张弈在这座城市里连番腾挪,迅速接近着风妖传回讯息中的位置。 不能轻易使用言灵的禁令?那玩意和他又没什么关系,再说了,他用的又不是什么攻击性的言灵,无论是镰鼬,还是冥照,都是实打实的辅助性言灵来的。 还没等他张某人落地,他就听见了人群之中的惊叫声。 将右手伸进怀里,拔出左轮,张弈将装备部制·超大口径左轮瞄准了正欲前扑的死侍。 银白色的左轮在阳光下散发着凌冽的光芒,面上不自觉扬起恣意的笑容,金瞳微微发亮,张弈拨动扳机。 庆幸那个小姑娘有幸运女神的眷顾吧,遇见了有远程攻击手段的张某人,以及他的枪法确实不错。 “砰砰砰!” 枪声接连炸响,枪口火舌喷吐,将一枚枚铭刻着特殊纹路,且构造特殊的子弹发射出去。 左轮击发的后坐力?那并不碍事,就像是轻柔的推搡那样,手臂略微一震就能卸去的劲力罢了。 三枚混夹着水银和硫磺的子弹按照张弈的意志,几乎没有误差,先后命中了死侍的头颅,喉管与胸腔。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死侍的鳞甲与骨骼只是艰难抵挡住了最外面的铜制外壳,在反作用力的影响下,铜制外壳碎裂,露出其下真正的杀招。 铜制外壳之下,一枚细小而狭长的子弹,沿着外壳破开的裂隙,钻进死侍的身体之中,硫磺与水银突的炸开,给死侍带去沉重的昏厥感。 “吃我一记超级下劈。”还没等子弹击中怪物,张弈就收起了左轮,迅速拔出长刀,以下坠的姿势,狠狠朝死侍的脑袋砍去。 巨力裹挟着磅礴的威势,张弈带着将死侍一刀两半的气势狠狠劈下。 身形挡在普通人面前,不叫他们看见这略显血腥的一幕。 子弹击中死侍之后,张弈的斩击也随之而到。 刀刃裹挟巨力,狠狠斩在死侍的肩胛骨上,砍落它一条臂膀。 至于俯冲落地的反作用力?别小瞧混血种的身体素质啊。 区区十来米的高度,完全是手拿把掐,更别提张某人还能把昂热圈起来轮踢的身体素质了。 轻易掐住死侍已经被贯穿的喉咙,不得不说,这玩意的命还是很硬的。 被三发炼金子弹打中后,到现在还有喘气的能力,虽然水银和硫磺已经沿着它体内的血液循环,开始破坏这具身体的机能了。 抖落背上的装备箱,张弈从中摸出微冲,当着一众普通人的面将枪口堵在了死侍嘴里。 伴随着他报复性的言论“让你这玩意害老子吃了一盘水果炒饭,”扳机拨动,满满当当的子弹冲进死侍嘴里,自口腔内部击入头颅,彻底断绝它的生气。 第48章 龙现 精钢所制的武器停下喷吐火舌的行径,被张弈钳制在地上的死侍也失去了生气。 有的人张着嘴,嘴型定格在一个惊恐的形状,似乎刚刚在声嘶力竭地呼喊; 有人将孩子护在怀里,希冀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保护孩子的屏障,哪怕血肉之躯在死侍看来,十分脆弱; 哪怕他们心底十分恐惧,但还是坚持着在孩子面前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不叫孩子为此惊慌; 有人将自己的妻儿推开,面上表现出极度的惊怒,他们露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就要朝着死侍扑去,想要为妻儿争取离开的时间; 更多的人,是下意识的逃跑,他们面色惊惧扭曲,宛若身后有大恐怖那样, 直面怪物,心里承受最大压力的女子,眼神间已有涣散的状态,就像是被天敌盯上的猎物,呆愣地站在原地,无法拿出任何反应; 但他们的举措,就像是被按了无限延长的慢放键那样,神态扭曲,动作缓慢。 人群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呆呆保持着定格的状态,宛若掉入琥珀的蚊虫,无论身体或者意念,都无法动弹丝毫。 不知何时,时间悄然定格,将人群与周遭的景色都封存进了老旧的照片之中。 张弈抽出自己的微型冲锋枪,手上握着长刀,警惕环视周遭,心底揣测着敌人的信息。 天空与风一系的古龙? 按龙类的世界观来说,地。火,水,风以及精神,五大元素共同组成了这个世界。 地元素赋予一切存在的形体,火元素赋予一切存在运动的能量,水元素作为诸多元素连接的桥梁,风元素的流转让时间变得有意义, 而精神元素,赋予一切存在活着的特性,摆脱死亡的状态。 四大君主间的权柄相互交叉,并非完全独占某一元素的运用,只在至高的权柄之上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 面前的这一幕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时停,也不是什么拿个秒表在手里,让某颓废男子实现为所欲为的岛国粗制滥造的特殊影片剧情。 很显然,这一幕要么是天空与风一系的古龙在搞事,毕竟它们在“风元素”的领域里拥有大多数的权柄,足以达成此类效果,根据龙血浓度,付出的代价不一。 要么就是有次代种乃至初代种的龙类出手,模仿出了天空与风一系的言灵·时间零。 “啥玩意啊,藏头藏尾的东西,这就是骄傲的龙类?未免太懦弱了吧?” 环视一圈无果,张弈嘴里吐着垃圾话,试图激怒对方, 与此同时,他也算明白前两个倒霉蛋加挂件是什么没的了。 安德莱想来是不明不白就让隐匿于时间之中的刺客抹了脖子,而龙类使用的言灵,效果往常比混血种的要强上些许,毕竟龙血浓度摆在那里, 昂热使用时间零都能叫监控录像无法记录他的身形,更别提疑似次代种的龙类了, 时间零还是太赖皮了,就这玩赖的时停,打谁不是初见杀?还是太破坏游戏平衡了,建议狠狠削弱,指不定只剩下绝活哥上场,胜率还能再高不少。 至于夏洛特和那几位伦敦分部的成员,想来是其中一个被龙类用言灵催眠或者支配了, 直面古龙,本身就需要莫大的勇气,寻常的混血种在面对龙威时,就会不自觉地僵住,连武器都无法握住,更别提在体内龙血的呼唤下,又被外界施加言灵干涉了。 心底吐槽着,张弈将风妖散发出去,捕捉着风中的讯息,一手左轮一手刀,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他可不信幕后的家伙只是想借着时停和他谈些背叛秘党,加入龙族做大做强之类的东西。 就龙类现在这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情况,明摆着创业前景十分险峻,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个龙头老大就给人做了, 这种时候加入龙类?只要不是什么脑子患有精神疾病或者什么皈依者狂热的家伙,都干不出来这事。 突然间,张弈动了,右手反握的刀朝着自己的左侧后方狠狠刺去, “铛”,现代高强度合金同古龙引以为傲的强健躯体发生碰撞, 犹如金铁相击,二者碰撞间擦出火花,张弈面上带着狞笑,金色的眼瞳叫这只隐藏在暗处的龙类也感受到某种压力。 “找到你了,小蜥蜴。” 右手握着刀保持相互角力的状态,张弈突的抽刀转身,狰狞的骨刺冒着寒意,左手手肘朝着龙类的方向狠狠撞去, 鳞甲灰白的龙类在张弈突的收回长刀之后,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前方倾倒,刚好对上了张弈冒着骨刺的手肘朝它击来。 “吼!”痛呼声,或者说惊怒声传来,灰白色的真龙人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无力地倒飞出去。 **龙类粗口,这家伙诗人握持。真是白日见鬼了。 刚从陵墓里苏醒,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它只能借着本能,叫仆从们收集讯息,从而对这个世界有更加深刻的认知。 历来自沉睡中苏醒的龙类,都是这么干的。 它们并非一苏醒,就能取回所有的力量,沉睡得越久,越需要时间去唤醒自己的力量,再将人身转变为龙身,才有同秘党稍一较量的筹码。 许是往前大摇大摆地以龙身苏醒,总会招致秘党的追杀,它们学了个乖,以人身复苏,失去绝大多数力量与记忆, 待度过浑浑噩噩的阶段之后,它们会找回力量与记忆,要么暗中蛰伏,要么高调地同秘党宣战。 以龙类的种族文化,它们一直贯彻着后者的理念。 一肘将龙类击飞,张弈只感觉份量不大对劲,这玩意弱得过头了。 龙类能化成人形,这事不出张弈的意料。 光他知道的,就有不少龙类化成人形,躲进人类社会里暗搓搓搞事, 例如化名李雄的青铜与火之王,例如被称作上帝之鞭的阿提拉,这位是大地与山之王,最近的,还有一位李雾月,导致了卡塞尔庄园的惨案以及初代狮心会的覆灭; 能化万形,又与万物没什么生殖隔离,从这点出发,龙类自诩世界之源倒也没什么错谬, 至少人类的血液没法导致其余生物发生异变,也无法同其余生物繁衍后代, 哪怕人身与龙躯之间的体魄差距相当明显,但也不至于弱成这个样子才对。 哪怕是昂热,都比这玩意耐砸啊。最起码昂热在半空中还能试着动弹两下,而这只细狗龙啥啥干不了,还飞得老远。 第49章 惊慌人群 撇了撇嘴,张弈兴致缺缺,手中的左轮对着倒飞出去的龙类接连射出三发子弹,连带没了子弹的枪身也被他当成了投掷物砸出。 左轮枪身破开空气,以不逊色手枪子弹的速度与贯穿力狠狠朝龙类的心口砸去。 瞥了眼出现一些豁口的刀尖,张弈也不在乎,只是淡定地朝龙类落地的方位走去,衣摆被气浪带动飞起。 此刻的他,就像是影视作品里的猎魔人那样,白发金瞳黑风衣,周身自带强者气场,叫人下意识移开视线。 得益于他先击飞了龙类,打断了它苦苦维持的时间迟滞领域。 周遭的人群也摆脱了被迟滞的状态,就像是被无限慢放的影片回归了正常流速。 一时间,人群的惊声尖叫,孩子的哭喊声,男人为自己壮胆的怒喝声,齐齐响起,还伴随着大规模的人群骚动。 就像是被关进沙丁鱼罐头里的沙丁鱼,嘈杂,拥挤,恨不得将周遭的人全部推开,给自己争取唯一的生路。 有句话说的好,在面对猛兽时,人不需要跑得比猛兽快,只需要跑得比身后的同伴快就好了, 久疏锻炼的人,在行进速度上,总是比其他动物逊色许多的。 看着即将出现踩踏事件的人群,张老爷心善,止住脚步,龙文翻涌,精神力像是泄洪那般,迅速地开始流失, 言灵·催眠的作用范围,从需要相互接触迅速将他视线中的人群都容纳进去。 就他这手群体催眠和强制震慑,可比需要借助相关道具引来别人注意力才能进行催眠操作的富山雅史强多了。 只需要让他们在这里不敢动弹上半个多小时,卡塞尔的善后团队就能迅速赶到,对涉事人员进行进一步的记忆清洗。 并且,让一个看上去就像变态的日本人给他们做催眠的心理疏导,想想就不怎么靠谱,还不如他张某人一个养眼的小年轻来干这事呢。 起码他们不会下意识心生抵触,不是吗? 被催眠和被清洗记忆,总比在这里发生一些踩踏事件要好的多吧。 嗯,可以添油加醋地写上几句,朝执行部多报点经费。 “哒。”响指敲动的轻声,面前的人群表情瞬间呆滞下来,双目无神,保持前冲的姿势,出现了叠罗汉的一幕, 同先前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极动与极静突兀地结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幅奇诡的画作, “一百美元,两百美元,三百美元......” 心底乐呵呵数着数,张弈将一个个相互堆叠在一起的人慢慢扶起,生怕哪个磕着碰着。 他们现在可不只是遭受惊吓以及言灵震慑的患者,还是他向执行部大力报销的有力人证,可轻易怠慢不得。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人群突发骚动,又突兀地停止下去,然后就像秋天的秸秆,突兀地倒下。 到时拿群体癔症掩盖过去就好了,反正法兰西是有过这种传说的。 张弈心底思量着,手上动作不停,把人群从杂乱不堪的大型多人运动现场变成了有理有序的排列状态。 至于那只被自己砸飞的龙?不碍事,以他把手枪砸出去的劲道,想来手枪已经嵌入了它的胸腔。 虽然以龙类的身体素质看来,胸腔塌陷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沉闷的劲力还是结结实实地传进了它体内, 不说把它直接干掉,让它变成新鲜出炉的小龙干,但彻底瓦解它的行动能力,张某人还是有十足把握的, 等他赶过去,说不定能在原地捡到一条奄奄一息的小龙。他可是想实验一下正牌龙息和装备部的水货之间有多大差距来着。 毕竟他是个炼金师,用些非常规的手段去熔炼金属,也很正常吧。 至于那家伙有没有逃脱以及继续伤人的本事?要吃他猛力一肘,还有三枚炼金子弹外加他以高坚硬度炼金物进行的全力轰击,还能有伤人的本事,那就没法子了。 只能给不幸的倒霉鬼默哀了,一两个受伤的人和一群发生踩踏事件的人,他还是拎得清的。 再说,张弈牌超高精度雷达也在持续的工作中,风妖们并没有回传什么龙类伤人的讯息,他也乐得把人排整齐了再走。 拍拍手,张弈打量了一下自己救起来的两百多人,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怨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拿出手机,对着大型露天安眠现场拍了几张照片,顺便比了个“v”,活像一副郊游模样, 画面之中,诸多陷入昏睡的人并排躺在一起,好一番和谐友好的景象, 只有张弈才知道,这些家伙在五分钟前,部分人恨不得推开身前,身后的人,让他们为自己的逃脱争取时间, 若非胸口还有起伏,面色带着明显的红润,指定被人当作什么露天合葬的场所, 地为棺,天为盖,张某人客串一下入殓师,直接齐全了。 稍作整理,再挑选几张过后,张弈将它们打包发给诺玛,连带自己的求援信息, “诺玛,请求善后团队支持,对涉事人员进行记忆清洗,速度要快,我的‘催眠’无法坚持太久。” 给自己伪造了一个言灵为催眠的假象之后,未等诺玛回复,张弈径直挂断手机,他可没忘诺玛偷摸坑他这事。 一个力速双a的战士,配合上精神控制向的言灵,可能外战外行,但内战指定内行。 做完汇报,请求完支援之后,张弈这才慢悠悠地沿着龙类倒飞出去产生的痕迹追踪而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处理一下看见龙类的人群,将他们统一用催眠短暂控制住,顺带欣赏一下泰晤士河沿岸的风景。 不得不说,眼下的伦敦还是有几分风光的。 阳光洒在泰晤士河上,泛起粼粼波光,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游船行过,带起水面上的波纹, 远处的大本钟闪着微光,欢迎着每一位来到伦敦的客人。当然,旧时代的遗民可能不会受到欢迎。 毕竟它们之中的绝大多数只想着夺回世界,同人类天然处在对立面上。 张弈听着风妖传回的讯息,脚步不急不缓,时不时的变换方向,就像在公园里散步那般自在。 第50章 自白 我叫阿德勒·斯卡德,我感觉我要死了。 如各位所见,我是从陵墓里归来的古龙,以人身苏醒,按照他们的时间尺度,至今大概有十几年了。 最开始从陵墓里醒来的时候,周遭隐约带着些熟悉的环境并不让我感到安全,潜意识在告诉我,要迅速离开陵墓,免得被什么人找上门来。 而后,我开始了时间很长的一段流浪生活之中。 是哪一天呢?我忘记了,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自己的过往,想起了自己不知多久前,死在了一群带着枪炮的人的手里, 想起了更久之前,他们以人命的堆叠,将我的头颅砍下...... 我也捏碎过他们的身体,像是丢弃垃圾那样,把他们踩在地上...... 平心而论,看见那些画面,我心底并没有多少的感觉。 但看完那个眼睛发着金光的人在我面前追杀我的仆从之时,我的身体比我的意志还要更先一步做出反应, 在我的视角里,对方的动作就像是慢放的镜头那样迟缓,十分轻易的,不知何时显现出来的利爪,贯穿了他的心脏。 那温热的感觉让我有些迷茫,也让我感到熟悉,我好像不止一次这么干过,也不止一次被他们斩下头颅; 将利爪抽出来,把他的心脏搅碎,看着爪尖上的鲜血,我好像发生了些什么变化, 在那个男人被我杀死之后,另一个男人在他的同事保护下,开始探查起那个男人遗留下来的痕迹, 这一次,我突兀地出现在他们身前,以威严慑服了其中的一个女人,再让她用刀刃贯穿了同伴们的身体, 我想,我有些痴迷于这种感受了,这种消灭叛徒的行为,让我心里十分的快意, 我想,我已经回不去原先的日子了, 要么杀死那些前来追杀我的人,最后被他们杀死,要么直接这么被他们杀死,记忆里,无一不是这些场面, 我看见了那个新来的面容,他一副悠闲的打扮,比起手上染血的猎人,他更像是一名青涩的学生, 龙血里传承的记忆,只有作战经验与无休止的愤怒与好战, 杀了他之后,就换个城市生活吧。我心底是这么想的,派出手下的一名仆从去引起他的注意, 虽然这个面孔看上去很年轻,但那些杀死“我”的人里,并不缺乏稚嫩的面孔,他们表现出来的压迫感,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稚嫩, 让仆从去引动人群的惊慌,趁他与仆从交战时分不出心神,我就能轻易的捏碎他的心脏。 我先前是这么干的,也轻易达成了这样的成果。 至于仆从的生命,我并不在意,死了之后,照样有新的仆从会出现,只需要割开自己的皮肤,就能大批量制造,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在于这些奴隶的生死,甚至在某些时候,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他们,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年轻面孔,竟然如此的强大,还在空中,就直接消灭了我的仆从。 径直劈落的长刀,让我想起了某个身影,彼时的他也是使用长刀下劈,但他太弱了,还没劈中我,就被我攥住了身子,朝着地面砸落。 他能直接将我的仆从斩成两段,我心底微微有些讶异,但也只是讶异。 仆从再如何强大,也是比不过主人的。他能轻易杀死我的仆从,却不一定能杀死我。 看着他低下头,呈报复状,将名为枪的东西塞进了仆从嘴里,让我的仆从彻底成了血肉烟花。 从柔软的身体内部开始,仆从的身体炸开,一块又一块,混杂着巨量的金属,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臭味,同硝烟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嗯,也许下一次苏醒,我可以学着去熟悉一下人类的武器? 一边想着,熟悉的力量被我的意志驱使,看着停滞下来的周遭, 我的身体突的出现在他身后侧方,利爪朝着他的腰间抓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挑选这个位置,但这份本能帮助我处决了几位叛徒,想来这是什么难以防备的地方, 我心底想着,静待那熟悉的温热感自利爪传进心间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家伙用握在右手的武器抵住了我的利爪, 利爪与长刀碰撞,激起火花,我不理解,凭那具算不上健硕的躯体,是如何同我进行抗衡的, 哪怕此刻的我并不如龙身那般强大,但对比起这些叛徒,我无疑是存在巨大优势的, 但让我更不理解的事情发生了,在和那双眼睛对视时,我心底第一次出现了退缩乃至逃离的想法, 就像是面对着皇帝陛下那般,不敢抬起自己的眼眸与祂对视,只敢默默地看向皇帝陛下的边缘, 元素自发臣服在祂身侧,我难以调动起丝毫的元素去达成言灵的效果。 当我发现事情的发展并不受我控制,正打算借力后退时,他突的收回武器,让我的身体止不住的前倾, 而后泛着寒光的狰狞骨刺朝我面部击来,带着破风的声响, 我想,我错了,这家伙压根不是什么软善可欺的人类,而是在封神之路上走了相当远的叛徒,甚至连我这样的龙类都无法抵挡, 面对那股狂暴的力量,我感觉我就像是刚从卵里孵化那般无力,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只能被巨力裹挟着倒飞出去。 三枚子弹迅速地跟上了飞出去的我,击中我的臂膀,钻进我的胸腔,深深嵌进我身体里,我能感受到,其内的毒素正在随着龙血流经全身, 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之前那样,水银沿着龙血,慢慢使我的器官衰竭, 我想,是时候落幕了,闭起眼睛等待那家伙的最后一击, 却又遭到了那名为枪械的东西,在我心口前狠狠砸入,比寻常的巨石还要具备压迫感,它强制地击碎我的鳞片,枪械的碎片和破损的鳞片混杂在一起,朝我的胸腔里进发, 本来就不容乐观的状态,再次雪上加霜,被巨力裹挟的我,飞了不知道多远,摔在水泥地上,彻底瓦解了我最后的反抗力, “果然,还是死了更加的省心吧?” 这么念头出现在我心里,我似乎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提前留下卵,不需要再继续面对这些打打杀杀了, 就此魂归“尼伯龙根”,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见朝我走来的步伐,我默默闭上眼睛,静待生命终点的到来。 第51章 事后处理 轻易用催眠扭转周遭人群的认知,张弈蹲下身,将水泥地崩裂后的碎块拾起,有一遭没一遭地朝似乎认清命运的阿德勒扔去。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空慢慢打量起阿德勒来。 谁叫这家伙不讲武德,直接从后面偷袭他张某人,甚至是朝他的腰子发动攻击,这他能忍? 当然是一肘给他打飞,能留口气给自己当个龙息提供器最好,不能的话,自己也能提着它的尸体回学院嘛。 当然,得让它变回龙身,再缩小一下身体就行了,不然一个人形,指不定给他张某人的风评带来什么打击, 把一条龙的标本放自己的诺顿馆里,再朝学生们收点参观费, 想来一众富哥款姐,不介意掏点小钱,瞻仰一下龙类的威容,这诺顿馆的运营和维护费用不就手到擒来? 再说了,这对他们也有些好处,虽然是死去的龙类,但好歹层次摆在那,龙威也摆在那,多少能强化一下精神力, 就是有点不好过安检,但想来亲爱的学院管家·诺玛能帮他处理好这些事情。 他这回可没引起群众惊慌来着,也就打算带点敏感物件回学校,私人专机的好处就这么出现了,可以避开大多数的安检。 这么想着,张弈倒有些不想活捉面前的龙类了。 毕竟活体龙类可是比入侵生物还要再高不知多少个级别的危险生物。 可能他刚拎着龙类,还没落地,半路就遭到了诺玛的防空警报,指不定得吃几发飞起来的大弹, 虽然他不一定会出事,但他也没打算用身体去偷摸验证一下的想法, 肉搏龙类已经很离谱了,再以人身扛几发导弹,那比超人还超人,指定没他安闲日子过, 此刻的阿德勒,鳞甲破碎,胸腔塌陷,白森森的骨茬自皮肉与鳞甲下冒出头来。 强健的肌肉试图将骨茬拉回身体内部再作愈合,却遭到了枪械碎片的阻拦, 金色的威光从来没有如此黯淡过,往日里强大的躯体成了他最大的阻碍,无论意志如何驱使,都做不出任何反应,就像是被抽掉脊椎那般无力。 “好了,准备迎接一场长眠吧。” 俯下身,张弈温声开口,伸手将它的眼睛抚盖,“该是落幕的时候了,可能有点疼,但相信我,很快的。” 手掌覆上它的面部,张弈掌心发力一震,整个地面都好像因为他的举措而产生局部震感。 将它的大脑震成糊糊之后,再将它翻过身来,破开脊椎,彻底破坏它的神经系统, 张弈才收回自己的手,此刻的他,冷漠得不似人类。 震碎大脑,给予初步的死亡,再破坏脊椎,彻底杀死龙类, 这是他能给的,最后的体面了,立场间的对抗,总得有一方倒下,才能有个确论。 至于在闹市区域当中焚烧会不会出现什么后患?他不咋在乎,反正诺玛有能力劫持卫星和电子信号,就当作对诺玛的报复了, 他又在周身千米的范围设下了催眠和冥照的双重立场,在肉眼看来,他们只是不明不白就倒了下去,渲染点都市传说的事而已,不费劲。 将沉重的大提琴箱轻轻放在地上,像是为了不惊扰亡者那样,张弈从中拿出装备部附带的龙息瓶子, 依照那群疯子的说法,一个瓶子就可以造成接近三代种吐息的伤害, 若想要有二代种级别的龙息,得从他们那里置办相应的设备。 虽然他一度怀疑这群自诩矮人的家伙是不是单纯为了炫耀他们开发出来的类二代种喷火器,叫别人只能眼馋而没法使用, 但不得不说,一个龙息瓶的瞬间爆发量,虽然比不得言灵·炽,那在瞬间造成数百吨汽油爆发的强大言灵, 但论起持续性以及腐蚀性,还是龙息瓶更加稳定,谁叫这是龙类为数不多的远程攻击手段。 坐在地上,张弈拿着那名为龙息瓶,实际上就是个小号火焰喷射器的东西, 按照卡塞尔学院教授的一些通识知识看来,如果这具尸体会被轻易焚毁,和寻常人类尸体那般,焚毁后只留下含有多种无机盐在内的杂物, 那就说明这具尸体只是个空壳,龙类在其他地方早早就留下了复苏的后手,叫卵也叫做茧,花上数十或者数百年,龙类能再次从中孵化归来, 但鉴于龙类一直在鼓吹的2012年末日,近三十年内死去的龙类,是没那个时间孵化再生了, 以它们的预言说,黑色的君王将从至深处归来,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惩戒所有背叛祂的存在。 不管2012是不是末日,都没所谓,大不了和黑王爆了不是? 龙类能借助言灵与炼金术达成的事,人类凭借科技与炼金术的融合,未必达不到。 稍微辨别了一下龙息喷射器的各组件构造,张弈将喷射口对准龙类的尸体,而后扣动扳机, 将那混杂着硫磺,强酸与龙毒的火焰喷出,朝着龙类的尸体喷去。 橙红色的火焰喷吐而出,像是愤怒的巨龙,张牙舞爪地朝着龙类尸体撕咬而去,炽热而又艳丽,就像是太阳的余晖那样,让人沉醉其中,转不开视线, 火焰裹挟着极高的温度,炙烤着它的鳞甲,鳞甲自灰白色逐渐变成亮红色,就像是被高温炙烤的金属,由不同的颜色,变成同样的橙红色, 腐蚀的强酸沿着鳞甲的缝隙,渗透进血肉之中,将它们之中的一小部分消融, 鳞甲自高温下破碎,化作飞灰,被强酸腐蚀的血肉在高温的作用下,释放出腐蚀性极强的气体。 毕竟龙类本身就带有强烈的污染与毒性,它们只在胚胎时期与幼年时期,龙血能被利用起来,其余的时期,龙类只能相互吞噬,从神秘学的意义上,将他们融合为一体,并继承对方的力量。 瞧着只是刚一出现,就让周遭的花花草草出现枯萎现象的张弈眉头一皱, 某个不借助防护服就能动用龙息喷射器的家伙没有丝毫自觉,花草的萎靡和他有着一些关系, 毕竟装备部的家伙无时无刻不套着防护服,说是什么给人类文明留下火种,他们不该让空气中的病原体进入身体, 心念一动,张某人驱使起周遭的空气,形成一个无法观测到的气旋,将这股腐蚀性极强的气体四散到周遭环境里。 只谈毒性,不谈剂量,那都是耍流氓。 一边拿着长刀在熔化的陷坑里不时地捅两下,确保烧个干净,只剩下龙骨,一边维持小气旋,将焚烧产生的气体一点点地抽出,排向数百米高的空气层去。 “嗯?”再一次将长刀往陷坑里搅了搅,感受到自己想要的阻碍感后, 张弈停下喷火器,瞥了眼已经彻底成为红融流体的水泥地,用刀将其中还能用的龙骨捞了出来, 那是具男性的枯骨,原先莹白的骨头,在龙息与高温的炙烤下,潜藏其中的古铜色透出,保护着这具枯骨。 空旷的眼窟里嵌着晶化的眼球,像一对金色的玻璃珠子。 全身近千块纤细伶仃的骨骼,一些人类身上早已退化掉的骨骼仍能在它上面被找到,有的互相融合,有的组成不曾见于任何教科书的器官。 他背后两束细骨像是扇子般打开,那是他的双翼。 他的胸腔塌陷下去,炼金左轮的碎片在高温的作用下熔化,滴落在他的骨头之上。 此刻的他,褪去了人的皮囊,朝着世界展现他的本质。 第52章 暗流 卡塞尔学院指挥部中,几乎是固定轮值于此的曼施坦因听见诺玛空灵的汇报声,心底有些喘不过气来。 瞧瞧这位新生整出了什么大活来? 动用言灵,催眠数百人;在闹市区域同龙类交战,并且使用龙息当众处理龙类尸体。 曼施坦因只觉有一名温婉的妇人在他面前招手,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身前是一条河流,他在河流的一边,温婉的妇人在河流的另一边。 好在曼施坦因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上述的诸多事迹,也只是让他略微有些心绞痛,不至于让他两腿一蹬就睡过去。 当众使用言灵,那是迫不得已,以免出现大规模的普通人伤亡事件,引起普通人社会的恐慌, 再说了,言灵·催眠这种偏辅助侧的言灵,总比那些高破坏力的言灵好些, 就是没想到,这名“s”级的学生,言灵序号竟然如此的低。 正常情况下,血统的优秀同言灵的序列,二者趋近等同,血统越优秀者,往往觉醒的言灵便更加强大。 不对,大规模地影响普通人的心智,不是普通的催眠能办到的事,不然富山雅史也不至于就当个助教了。 应该是言灵·催眠的上位言灵,这算什么,本身足够能打的情况下,再加上精神方面的手段吗? 曼施坦因很快地学会开解并放过自己,让自己将这件事轻轻放过。 不轻轻放下也不行,那家伙这回可是宰了一条龙,在某些方面上做出让步也没所谓了。 至于在闹市区域和龙类作战,这没什么好说的, 秘党没办法圈定和龙类作战的场所,往往遇见了就是生死厮杀,要么干掉龙类,要么被龙类干掉, 虽然更多情况下,是他们主动探查有龙类复苏痕迹的陵墓或者遗迹,再聚集足够强大的队伍,确保能在龙类刚一苏醒的时候,将他们扼杀在陵墓之中, 当然,这种方式只能针对四代种及以下的龙类,毕竟到了三代种,就有初步化形的能力, 它们在沉睡之前,也会在周围做上一系列布置,确保自己初步苏醒的动静不会被探查到, 次代种与初代种们,为自己选择的复苏之地,一般都是自己构建的尼伯龙根,都是混血种难以探查到的场所。 当然,最为强大的那些龙王,他们的苏醒,哪怕是隔着尼伯龙根,都能将影响传达出来。 最让曼施坦因有些头疼的,是这家伙在闹市区域动用龙息焚烧龙类遗骸。 是的,遗骸。在张弈看来,龙类死了就只能是尸体,最多再拿来当标本用。 但在秘党一干人看来,三代种以上的龙类,死亡之后的遗骸,也具备相当的利用价值。 无论是鳞甲,还是血肉,哪怕它们并不寄宿着龙类力量,但仍旧是具备相当价值的炼金材料。 但那个败家子,就这么把龙类的遗骸烧了,还说什么“有伤天和人和,不是什么光鲜手段,” “人形生物,拿去搞炼金你们也不嫌晦气。” “都新时代新社会了,怎么还跟奴隶社会一样粗蛮......” 当场给曼施坦因气得发昏过去,连带古德里安和施耐德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张弈这番行为。 宰了条龙,连带给人毁尸灭迹了,这做派,就不粗蛮吗? 该说不愧是“自古以来”的好战吗?这家伙毁尸灭迹怎么这么熟练啊。 现在他们心底就期望那条龙还没结茧,龙骨里含有十足十的力量, 这样的话,被焚毁的遗骸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龙骨里蕴含的力量,才是大头收获。 但想起那家伙的作风,他们又不敢确定能从他手里要到那具龙骨了。 更别提他十分能打,又有后台...... 伦敦丽兹酒店中,将那具如工艺品一般精美的龙骨摆放妥当,并吩咐侍者不用客房服务之后,张弈躺在浴缸里,打算好好享受一把有钱人的奢靡。 都出公差了,怎么说都得让自己好好享受享受,虽说他这次任务结束得,出奇的草率。 本来他还以为得和蛰伏在伦敦里的某个混血种,或者某个混血种团体玩上几天的躲猫猫,才能把这次任务解决掉, 可谁想到,这是某个失忆或者半失忆龙类整出来的活,亏他还以为真有哪个势力那么勇,敢和秘党掰掰手腕呢,合着他高兴早了。 更别提这龙类弱得出奇,甚至没有龙身状态,有的只是一副小龙人的状态。 亏他还打算弄条龙的标本,然后扔诺顿馆里收门票钱呢, 算了,凑合着用吧,好歹是具含有力量的骨架,多少也能收点钱, 至于这条龙的相关族系,就得让那些个老学究慢慢去考究了, 摩挲着浴缸边缘的烫金,张弈看着浴室里花纹古典的天花板,思索起怎么使用这具骨架才能达到价值最大化。 空口白话让秘党直接从自己嘴里抢走已经熟了的鸭子?那当然不可能; 让他们拿金钱把东西买走,也不可能,虽然他不清楚整个世界有多少次代种,但想来不会超过三十, 用一堆他们随意印刷出来的纸,买走他手底全世界就那么几份的收藏品?想得美。 收藏品这东西,就是用来嘚瑟的,轻易把它卖出去,别人指不定后脚就在笑他是个傻子。 要自己没实力,没后台,那把东西卖了,确实能争取到不小的收益, 但自己有后台,又有实力,要还被人胁迫地卖出东西,那他这身腱子肉,不是白长了? 至于他们想打感情牌,说他张某人用的武器都是秘党提供的,并打算分一杯羹? 想屁呢,上一个装备差不到哪去的夏洛特不也翘辫子了。 他倒想问问执行部的情报工作究竟在干啥呢,连龙类苏醒都没检测到, 害得他面对龙类时遭遇了十足十的危险,不得不在伦敦滞留一段时间,修养伤势, 要不是他人足够机灵,手脚也足够利落,不然他早在这里翻车了, 就这还敢打算讨要他从生死里抢回来的战利品?回去找个质量不错的枕头睡觉去吧。 总之一句话,到了他嘴里的东西,别想拿走。 第53章 风波·一 “传奇执行部新人首战告捷,斩获次代种一头!” 大红色的正经标题就这么悬挂在守夜人论坛顶端,十分不具备新闻部往日的色彩。 这和他张某人前些时候因为论坛上的风言风语去线下真实新闻部的几位成员没有多大关系。 他能以自己的人格发誓,一众新闻部成员低着头不讲话,明显是一副默认姿态。 诸多活跃或半活跃,或潜水的账号瞧见专门的推送,都忍不住点击查看,并相当惊喜地发现,新闻部的狗东西们并没有设置什么付费选项。 不应该啊,以这群家伙的尿性,什么“史上最强新人,拳打校长,脚踢守夜人,巴掌抡圆抽校董会。”这类标题才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们一边怀疑着新闻部的家伙们是不是转性了,一边查看起帖子的内容。 好吧,某种意义上,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谬。 拳打校长的成就,某人在入学的第二天就完美达成了,险些给校长打成真老年痴呆, 至于脚踢守夜人,张某人表示自己是个尊师重道的人,绝对是干不出那种事的, 再说了,他和弗拉梅尔之间的相处,可比曼施坦因和弗拉梅尔间的相处要融洽太多了, 谁让二人都对彼此有些图谋,张弈图弗拉梅尔一脉的炼金知识,弗拉梅尔图张弈从监管局那里交换到符咒的制作方法,好让他摆脱束缚,获得自由身, 再说回脚踢校董会,这个在张某人回学院的时候,倒是意外达成了, 某控制欲十足的代家主不知道从哪里获得的消息,派出自己的代理人前往卡塞尔学院,再连带亲自请了秘党古老家族,贝奥武夫的一员,试图给他张某人施压, 再凭借长老的身份,从他张某人手底抢走他的战利品。 看着那老家伙一副黑帮做派,张某人撇了撇嘴,直接扬声嘲讽起来, “自黑手党发展起来的家族,就是当不得台面,要抢就抢,光明正大的来便是, 非得巧立名目,显得自己正义几分,” “这么些气度,难怪给继承人取的名字都是古罗马君主的名字,” “华国有句古话,人呐,越缺什么,就越疯狂地想要得到什么,” “但猴子戴上草叶织就的冠冕,终究只是猴子,这个词叫沐猴而冠,” “哪怕没什么历史底蕴的家族,应该都能听得懂,毕竟华国的三岁小孩都懂这个词的意思。” 一番引经据典的嘲讽,像是击中了那位年轻代理人心底脆弱的自尊心,连带被他捧住的视频终端中,面色威严的弗罗斯特的面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有病就该治,别你你你的你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秘党的长老都是一帮老年痴呆,连话都说不明白。” 一顿鸟语花香朝着加图索家的代表喷了一通之后,张弈才打量起这个源自古老的贝奥武夫的老年人, 年过半百,瞳仁血红,手臂较常人更长,就像是僵尸那样腐朽, “所以,这位贝奥武夫,是打算同我做过一场?” “事先说好,以你如今被龙血侵蚀的程度,死了别怪我。” 粗略瞟了一眼,张弈就能看出这家伙,或者这个家族获取力量的方式, 给新生儿喂食含有毒性的龙血,挺得过去的,自然是好苗子,挺不过去的,最好的情况就是落下终身残疾,更多情况下,挺不过去的人,都会被无害化处理, 同大多数秘党成员那般,对这个古老家族抱着敬仰? 相反,张弈对这种给新生儿喂养龙血的行为,更加的厌恶,甚至对比起来,行事霸道在重大利益面前又无气度的加图索,竟也显得和善可亲了些, 毕竟新生儿没得选,不是吗? 在他看来,每个贝奥武夫家的新生儿,都十分的可悲,活不下去的那些,反而算是幸福的一方, 众所周知,龙血具有足够强烈的毒性,寻常混血种只是沾染分毫,就有被污染的危险, 借着新生儿的懵懂以及对生存的本能,将带有污染的龙血灌入他们口中,撑的过去的是好苗子,撑不过去的,就像是远古时期,人类窃取龙类力量那般, 具有攻击性以及不稳定性的个体,会被推进囚笼之中,然后用长矛杀死, 不得不说,将远古时期的举措一直延续到现在,足以称得上是文明的可悲, 足以承载龙血。并长大成人的混血种,也需要时时面对龙血的侵蚀, 夜间的痛哼,对周遭事物的破坏欲,都是他们换取龙类力量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但新生儿没得选,不是吗? 他们只会将一切推由给龙类,并在自己的后代上继续这一环节,真正意义上,成为仇恨锁链的一环, 许是张某人现在强得自己都感觉自己是怪物了,他产生了某种类似上帝视角的状态, 尤其是这次英伦之行,他干掉那只龙类的时候,从它眼中,看见的是迷茫, 或许,他不该继续用“它”来称呼龙类,而应该用卡塞尔学院通识教育中的“他\/她\/祂”来称呼他们。 原先,他先入为主的,将龙类放在仇敌的地位上,可能是下意识间,他更乐意剥夺龙类“智慧生物”这一概念,进而让自己能轻易地举起屠刀,再将刀狠狠落下, 毕竟,他是人类嘛,屁股决定思想,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愧对于人的立场才是, 很可笑吧,张弈甚至没有询问阿德勒的名字,就径直收割了他的性命。 龙类,人类,究竟谁对谁错,在长久的厮杀里,已经不再重要了, 自看见阿德勒眼底的解脱与迷茫时,张弈有些动摇了, “兴许,混血种与龙之间,能够相互沟通呢?” 当时他躺在酒店浴缸里的时候,就思考过这样的问题,都是智慧生物,并非没有沟通的可能, 只是长久的仇恨之下,双方一见面就要打生打死,彻底掐灭了交流的可能性。 谁让他是怪物呢,还是比龙类与混血种还要强大的怪物,混血种与龙类之间尚且同源,但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不求空口白话,让混血种与龙类之间放弃这份仇恨,这不现实。 他会以自己的行动,筛选出能够沟通的龙类与混血种,让他们之间产生交流的可能性,这样就够了。 第54章 风波·二 “所以,这位贝奥武夫,是打算在加图索的怂恿下,同我做过一场?” “事先说好,以你如今被龙血侵蚀的程度,失控了别怪我不留手。” 瞥了眼隐约出现龙类特征的不知名贝奥武夫家族的一员,张弈语气不是很好地开口说道。 笑死,都能被摇过来打算施压他,抢他东西了,没一拳给他捶地里都算他心善了,还想让他给个好脸色? 更别提整个贝奥武夫家族,在他看来,就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同样是踏上禁忌道路,以梅涅克·卡塞尔为首的初代狮心会就不叫张弈讨厌,反而心生敬佩, 人家氪命,站在屠龙的战场上,可是做了相当的觉悟, 哪怕别人再三思量过“暴血”的作用与危害,初代狮心会也没把暴血正儿八经地公开出来,而是将相关内容暗搓搓藏在典籍里, 能从蛛丝马迹里找到暴血的,再蠢也不可能蠢到哪去,也具备了对自己负责的能力,不会将它随便外传; 而有心却找不到的,那也只能说明他能力不够,犯不着担心混血种们一个个都滑进深渊之中, 而贝奥武夫家族呢?给无法反对,无法做出选择的新生儿喂食龙血,同人类窃取龙类力量的初步尝试毫无区别, 兴许他们家族内部,还抱着,爹扛得过去,儿子自然也扛得过去,扛不过去就处理了,这类想法,亦或者是某种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消灭龙类的执念, 原谅他张某人不打算更深一步了解他们的过往,毕竟所作所为着实叫他有些反胃。 再高大上的理由也不该成为草菅人命的工具。 但这么干掉贝奥武夫的人,也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所以就依照自己的习惯,做好事前宣言,免得对方怪自己没提醒之类的。 “你确定你能代表整个贝奥武夫,以及代表整个秘党,同我监管局开战?” 冷冷扫了那个贝奥武夫一眼,张弈此时可算是底气十足,昂热那老家伙没跑出来打圆场,就说明让他尽管闹, 他可不信那个老家伙不知道自己今天回学院,还以招摇的方式, 再者,他对监管局可有十足十的信心,只要情与理占据一条,保管给对面训成孙子,更别提自己现在情理都占, “还是说,不入流的小混混脑子一热,你们连带个和他们发生共振了, 莫不是被龙血腐化了脑子,连带个身为人的思辨能力都不具备了。” “老子这么招摇地回来,你以为就你一家能收到消息?” “目光短浅,格局只有那一亩三分地的小混混,昂热与其他校董家族都没敢出来要我的东西,倒显得你机灵不少。” “没开战的准备,就给老子滚回去,别搁这耍横,把你们都锤进地里,也不费多大事,” “我监管局数年前便有个前辈,差点给你脑袋摘了,我监管局只是没兴致经营外界势力,不是死了,” “哼,还请弗罗斯特代家主保管好自己的脑袋。” 一声冷哼,张弈大摇大摆地提着装有龙骨十字的装备箱离开山谷的火车站,徒步走向位于半山腰的卡塞尔学院校区。 将沉默无言的贝奥武夫留在原地,还有恨不得从屏幕里爬出来的弗罗斯特,至于那个捧着平板的工具人,被张弈这么通威吓,早早就吓得跌坐在地上了。 “我达成了我自己的目的,把你们的东西都收回去,” 似是不屑地说了一句,那名贝奥武夫紧了紧身上遮盖龙类特征的黑袍,朝着即将出站的火车走去。 好吧,同传承许久,又具着不俗武力的贝奥武夫比,历史算不得悠久,影响力大多在经济方面的加图索确实不配他们正眼相看。 不得不说,贝奥武夫们还是很务实的,不会为了撑面子干出些什么事来。 ...... “传奇执行部新人,张弈,首战告捷,于英伦斩落次代种龙类一头。” 点进帖子,诸多用户们都瞧见了张某人同龙骨的合影,以及对龙骨的特写照片,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小段文字,大意是:我,张弈,龙骨,诺顿馆,参观,门票。 看到这么直白的帖子和撰稿方式,也没瞧见夹在帖子中的花边或者广告,一众用户们才察觉,这是某个新生捣鼓出来的, 甚至线下真实了新闻部或者说狗仔队的那些家伙,才让他这帖子以十分苍白平淡的方式发出来, 虽说语气没多大起伏,但架不住帖子本身的内容足够强劲,还有一众校内大佬的id在帖子底下冒头点赞, “剑桥折刀”:干得不错,我亲爱的学生,但还请不要耽误了理论课程的学习; “守夜人”:干得漂亮,世界就该让年轻人执掌,某些活了这么久,还没人家一个小年轻强的老东西该让位了,并迅速对卡塞尔学院进行新时代改革...... 该说不愧是搞过美国西部大开发以及参与过南美解放的人吗,一套又一套的话术那是张嘴就来。 还有,你所谓的新时代改革,不会是指什么在校内大搞选美比赛,外加女子裸泳大赛吧,老色鬼。 其他人的一些评论,大多没什么营养,大多都是“艳羡,崇拜”之类的情绪,以及出现了打算夜闯他张某人宿舍的人群。 至于引发了校内风波的张某人,则是和善地坐在某个寝室里, 虽说这个寝室也称得上狗窝,还能瞧见美洲大蠊们的身影,但比起守夜人的小阁楼,无疑要好太多了, 一手搂着某新闻部部长的肩膀,看着他那面上比金毛大犬还要谄媚的笑,张弈笑了笑, “别担心,我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诺顿馆的展览,分两成的收益给你们,就当是打广告的费用了, 至于怎么分,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我不掺和。 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合作,师兄。” 拍了拍芬格尔的肩膀,张弈结束了这场包含多个寝室在内的线下交流,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 他准备给龙骨加点什么防护措施,再附上一点点来自装备部的精制定位器,免得谁手脚不是很干净,打算顺走他的东西。 最安全的十三区和光之国的安保力量,他可不打算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哪怕上门讨债,也很费时间的啊,虽说能从哪里顺点东西回来,但也挺费劲的。 第55章 研究 “哈哈,道爷我成了!” 略显癫狂的笑声响起,实验室中,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眼球布着血丝,一头白发杂乱不堪,甚至染上污秽的男子看着面前漂浮起来,宛如工艺品那样精美的古铜色骨架, 自他从回到学院,已经有两天时间了, 先是一句“我加入了,但我很忙,不一定有时间参加社团活动。”打发了亲自上门询问的楚子航, 再婉拒了来自凯撒的宴会邀请,嗯,这位富哥觉得,为了庆祝斩获次代种,无论是谁斩落的,都值得开办一次宴会。 一回到学校,就往工具齐全的守夜人实验室里跑,甚至他觉得,可以再把实验室扩建一下,整一个正儿八经的炼金工房出来更好, 毕竟他不可能永远只造点符咒之类的道具,早点扩建,说不定哪天他就能开始锻造自己的炼金武器了, 装备部的制式刀剑,总归还是太粗糙了些。 但想了想可能出现的开销,他还是暂时地把想法压在心底,等着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去进行改造再说, 最起码,得有弗拉梅尔如今一半的炼金水准,那样的话,自己在校内想弄些什么物件,校董会都会无条件支持, 兴许某个加图索代家主并不是那么乐意,但那也不碍事,反正那么些个校董家族呢,总有一两个愿意拉拢他张某人的。 这两天里,他拆了几个从装备部那里顺来的炼金仪器,又拆了两把有些粗糙的炼金刀剑, 他总得搞明白它们是如何与现代科技融合一块,并不会发生冲突的。 毕竟神秘学上的东西,谁也说不准, 哪怕是在做实验以及出数据的研究生们,不也得对着电脑来上一出玄学,取悦机魂,让它出具一份正确的数据吗? 根据他几个小时的研究,再借着言灵·蛇辅助,他算是大致明白了这类炼金仪器的作用原理。 大致就是将龙文引发的超自然波动,通过言灵·蛇,转化为人类科技能理解的电磁信号。 例如驱使言灵,例如龙类复苏,都伴随着龙文的活跃与波动, 也不知道装备部那些家伙怎么倒腾的,生生将能检测到的不明波动都记录了下来, 兴许还累死了好几个言灵·蛇的使用者,才成功将这套转换算法完善出来。 从这些角度看,装备部那群人,自称技艺精湛的矮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他张某人不是什么码农,没怎么接触过程序编辑, 但他想要做的,也不需要这么精细的操作, 只要能让定位器在龙类力量引发的超自然波动下,保持运行并且能穿透这个立场,这就足够了, 反正他手里的这具龙骨,寄宿着一条次代种的力量, 哪怕就剩下骨骼了,它还能在周遭形成震慑立场,眼下不过是在他张某人面前,显得人畜无害罢了。 要是不用炼金矩阵压制,就这么展览出去,其中蕴含的“精神”,可是能引起大事故的, 他只打算让学生们面对次代种的龙威,磨砺一下自己的意志,可没打算让他们面对次代种的怒火, 只要稍微修改一下龙类力量构建的立场,就能让它实现自我防护。 而卡塞尔学院里,有能力摆平一条次代种的人,却不具备无声无息将其摆平的能力, 只要有一点波动,他张某人就能上门抓小偷了, 至于初代种级别的龙王,应该犯不着来偷一具次代种的龙骨才是,那多丢人呐, 堂堂初代种,干这么些寒碜的事,一点龙王该有的威仪都没有。 按他的设想,得让龙骨具备自主吸纳周遭能量的手段,去进行日常的防护, 再怎么说,龙骨现在也只是死物,不能指望着其中蕴含的力量来长期维持防护, 虽然龙骨里含有的力量相当得多,但靠山山倒,他也不想哪天看到龙骨忽然就成了一地渣渣, 所以只能自己花点心思,弄点能自主抽取周遭能量的小物件,再将它与龙骨内的“精神”链接在一起,就能实现某种意义上的永动机了, 供入远大于消耗,何尝不是一种永动机,反正龙骨抗造,这种程度的能量影响,完全不值一提,兴许还能当某种保养手段呢, 就是没法使用常规的光伏板手段给龙骨充能,人类科技树和龙类科技树的相互融合,还是挺麻烦的。 手搓了一段时间,张弈在已经掌握的拘束力场之上稍加改进,添加了一个自主吸纳周遭元素,以及进行特异性筛选的功能。 能拘束,那就能选择性的拘束,无非花点时间改改矩阵的路径节点,再借着“精神”元素对其余四元素存在的某种支配,就能让龙骨实现“光合作用”了。 用言灵·审判“杀死”诸多仪器部件,再用高温将它们熔化,以此获得自己想要的“基底”,刻入相应的炼金矩阵, 一个对诸多元素只吃不吐,还能拘束能量的好东西就出现了, 只要在其中注入“精神”元素,想来就能获得一只微弱的“活灵”? 他不清楚王洋是如何炼制“活灵”的,但躯体+意识=生命,这个粗糙得不像等式的等式,应该是有一点奥妙的。 自己用上了“最好”的炼金材料制作躯体,再掰下次代种龙骨的骨头充当“精神”,根据二者间的同源,哪怕炼不成“活灵”,想来能建立某些微妙的联系, 从材料使用这方面来说,应该是没多少人用得能比他还豪华了, 哪怕是炼金术的至尊,青铜与火之王,在这方面可能也就和他等同, 总不能诺顿能拿初代种龙骨里的精神去充当“活灵”,这不咋现实,大家伙都是龙王,不说完全明了彼此的手段,但总归是有些眉目的。 按着弗拉梅尔手记里记录的,炼制贤者之石的法子,张弈捏碎了那块龙骨,任由其中血红色的事物逸散在空气中,却又逃脱不了实验室里的拘禁立场, 手掌一抓,顷刻炼化,将那团试图跑路的精神塞进仪器里之后,张某人开始试探起效果。 确认这东西能借着同源,影响龙骨内的精神,从而本能地操纵被吸纳的元素之后, 张弈掏出一个从装备部那里强硬要来的小人工智能,附加了一个言灵·蛇的矩阵,让人工智能的电磁信号能转移为龙文,叫那团精神做出相应反应。 “后空翻,转圈圈。” 看着龙骨照着自己的指令行动之后,张弈才给它刻下了几条命令,相当于人工智能的底层逻辑, 大致是平日收敛自己,只散发威压起磨砺作用,对偷窃行为重拳出击,除此之外,只需要当好摆件就行了。 第56章 晚会邀请 拿起手机,打开守夜人论坛,张弈略作编辑,就以自己的个人账号,发布了一篇帖子, 大意是明天晚上他会在诺顿馆举行一场舞会,当作龙骨展览的前戏,受到邀请的宾客可以前往参加,并且龙骨将在后日早晨开始展览。 随后他找到了守夜人论坛的管理员之一,也是学生会下辖新闻部的部长,兼校内狗仔队队长的芬格尔·冯·弗林斯, 以五百美金的代价,让自己的帖子在论坛上置顶,持续到明天的舞会开始之前。 对芬格尔来说,这五百美元已经够他奢侈地,像大爷那样呼唤私人服务,在夜间理直气壮地叫上一顿夜宵,安慰他干瘪而又可怜的肚子。 至于叫他还上欠一众小弟兼债主们的债务?这厮曾经说过,“人不会总是踏入同一条河流,上一个踏入这条河流的我已经死了,未来的每一个我都是崭新的。” 翻译成人话就是,债务客观存在,但我实在没钱,有钱了也被我拿去填饱肚子了。 反正这五百美元不要白不要,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张弈”这个名字,在守夜人论坛现在处于一个炙手可热的状态,丝毫能和他扯上关系的东西,都能迅速获得相当的浏览量, 更别提那家伙直接用自己的本名去当守夜人论坛的用户名,让人一瞧就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什么来自上世纪的古董,就像是曼施坦因那样, 但哪怕是曼施坦因,也在名字前添加了自己的职务名称,没这么光明正大地显出自己的名字。 窝在床上的芬格尔听见转账的提示音,整个人直接从睡眼惺忪的模样突的振作起来, 在往常的时间里,他也算是练就了一身条件反射,只要听见转账的声响,保管能直接醒过来。 瞧见是这么一笔小动作大收益之后,芬格尔人也不困了,直接腾地坐起身,避开一众美洲大蠊,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进入论坛后台进行处理。 把张弈的帖子标红,挂在论坛顶部,顺带给部分用户单独发了一条晚宴邀请, 芬格尔心安理得地收下那五百美元,寻思着分两天花完还是一天花完, “赚大了,明晚上去宴会蹭一顿就好了。”瞧见张弈后续的消息,芬格尔面上露出了金毛大犬的笑容, 虽然张弈发的帖子指的是舞会,但芬格尔并不在乎,舞会咋了,有酒水就有小食,总能让他填饱肚子的, 最多就是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罢了,他又不是没遭受过。 ...... 安铂馆,训练场 被张某人刺激到的凯撒在“自由一日”之后,就有意识地提升自己的训练强度, 虽然他一向自诩贵族需要人前优雅,人后苦点累点,也要在那帮子人面前展现出“这东西根本不难,有手就行”诸如此类的形象。 但清楚地认识到双方的差距之后,许是名为“荣誉”的事物在吸引着骄傲的凯撒, 他在原先的训练强度上,又额外地提高了一倍,身体锻炼,血统挖掘,技能掌握深化, 只要是一切能叫他进步的东西,他都不会拒绝,连带着整个学生会都掀起了一股“提高自己”的风潮, 在凯撒的以身作则之下,他们减少了日常享受的频率,只在每周的末尾,一块聚集起来,好好地放纵一下自己, 比起原先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奢侈,这无疑显得节俭了许多。 做完日常卧推的凯撒面色有些涨红,他将整个杠铃推回支架之上,身上的汗水止不住地滴落,硕大的胸肌随着呼吸起伏, 不得不说,混血种在身体锻炼这一方面,有着十足十的潜力, 寻常人类刻苦锻炼之后的体能,只是稍稍地靠近了混血种的普遍身体素质,但仍旧不值一提。 越是训练,越是强大,就像是某个爆种之后头发金黄的种族,在彻底挖掘完龙血的潜力之前,他们的进步都是肉眼可见的。 不说女大十八变,一天一个样,但也称得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程度了。 拿起披挂在支架上的白色毛巾,凯撒擦了擦面上的汗珠,看了看手机接收到的讯息。 “诚邀诸位莅临诺顿馆参与舞会,观赏龙骨。学生会那边的邀请人员,你自己看着请。” 跟着短信读了读内容,很有某人的简洁风格,凯撒蓝色的眼眸眯起,右手抚了抚金发,给自己梳了个大背头。 “明晚上吗?或许也该准备一份见面礼。” 凯撒一向不吝展现自己身为领导者的关怀或者风度,他每次出任务返回学院的时候,都会在当地采买相当多的东西作为伴手礼,分发给学生会的干部和诸多成员, 从某种意义上说,只要你不在乎他带着的那股子贵族做派,或者骄傲,那他着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领导者。 ...... “明晚上记得来参加晚会,把苏茜也带过来,还有兰斯洛特他们,我就不一一转发消息了,费劲的很。(附名单)” 看着不怎么像正式邀请的讯息,面色冷板的楚会长只觉很有那个家伙的风格:不注重形式,好听点称作务实, 在通讯列表之中,一一给狮心会的干部们发去了来自张弈的邀请; 之所以不在狮心会的群组之中群发,是由于除了几位骨干们,没多少普通成员接到了张弈的邀请, 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明牌张弈对其余成员们的不在意,哪怕张弈并不在乎,但这份不在乎,也挺容易招致问题的, 本来混血种们就受困于血之哀,血统越是强大,这份孤独便越是沉重, 他心底明白,哪怕是他选择了以冷硬的外壳示人,但心底总归是火烈的,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外冷内热, 而面上谦和的张弈,在某些举止上,还是体现出了某种“冷漠”,就像是游离在人群之外的影子, 他无法评价这种行为的正确与否,毕竟他也试图成为人群之外的影子, 一个自雨夜逃走的孤魂,总归是要回到那个雨夜,直面现实的。 人在宿舍里,苏茜看着某人单独发过来的消息,面色有些微妙, “自己抓住机会给老楚拿下,我的助攻可没那么多次, 可别把老楚让给外国人,那不合适。 别看那家伙面上冷淡,但是个纸防的人,接受了谁的好意,就一定会奉还回去......” 她自问心底对楚子航是很有好感的,但应该不至于一个不怎么有接触的张弈都看得出来...吧? 而且,她也从这份助攻兼楚子航性格分析里,嗅见了一些,愉悦犯作案的意味。 躺倒在椅子上,苏茜将校服外套盖在自己脸上,遮掩自己的表情。 第57章 幕后的愉悦犯 至于张某人为啥偷摸背刺楚子航,连带给苏茜上点助攻,主要还是他闲得没事干, 左右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了,碰巧,苏茜对楚子航有那么点意思,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与其让楚子航被外人勾走了,不如和同为华国人的苏茜相互笑话得了。 他张某人一个没咋和那俩人接触的,都能瞧出来苏茜就差把心思写面上了, 要说楚子航是个不懂心思的木头,也不可能,这家伙当时也算是和某学妹出入过水族馆的,就是那学妹不知道啥原因转学了, 一个不问,怕问了连朋友都没得做,一个人家不说,自己也不问,一是担心遇见对方尴尬,二是担心落了女生面子,至少未来几年的社团活动,他们总是会碰面的, 这么一来一回,时间全浪费在相互拉扯上了, 左右张某人闲得没事干,不如就这么搂一杆子, 没讲出口的心意,可比没发芽的种子更叫人遗憾。 而且执行部也不怎么敢给他派发新的任务了,要遇见死侍什么的,撑死被他甩两巴掌抽死, 但要邪门点,又让他遇到龙类了,指不定又得在闹市上演一出龙骨烧烤, 谁能刚出一个任务,就遇见龙类,满地跑的? 也可能是某种冥冥之中的吸引,指不准龙血之中就存在某种相互吸引, 这家伙入学前还遭遇了死侍,要再放出去,又遇见龙类了,那还得了。 上次诺玛挟持周遭的电子信号已经引起了人类方面的注意了,至少短时间内,是不能再让他来这么一出了。 哪怕注重效率的铁血部长施耐德,也对张弈的这些举措相当头疼。 闹市动用龙息,不由分说将靠近他千米之内的人群全部催眠,将近千人,就那么直挺挺地睡在街道上。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用了什么法子没让他处理的过程被卫星检测到,但光是为了延迟人类警方的步伐, 当张弈蹲在地上玩火的时候,执行部的人就策划了几通街头火并,有效牵制了伦敦市内的警方力量,直接与间接造成的损失就将近三百万美元, 更别提那被催眠的将近千人,他们得在一定的时间内进行干预,解除张弈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催眠, 又是买热搜,将公众的注意力转移到街头帮派冲突上,又是紧急发动力量,拉扯出数量足够的普通人的心理医生队伍,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以解决心理疾病的名义,去解除张弈施加的暗示, 期间的人力物力,折合下来,将近千万美元, 完了他们还一点好处没捞着,或者说,校董会对此的意见很大, 执行部和校长,并没有开口讨要龙骨。犯不着为了具龙骨和张弈交恶, 他们要真有需求,大可以明着租赁,或者让守夜人出面搭个桥梁, 但张弈这手展览龙骨外加以龙威磨砺混血种意志的手段,也算是堵住了某几个校董家族的嘴,让他们指摘不出什么大问题。 还是那句话,形势比人强,一向强势,掌控欲强的加图索,遇见了一个不吃他那套,一言不合且有能力掀桌的人,无疑会十分头疼。 就施耐德的个人立场来说,有这么个人和校董会过不去,是相当让他快意的事。 在他看来,卡塞尔学院是一所军事堡垒,所有的学生都是屠龙战场上的士兵,他们可以去抵御敌人,但绝对不能死于政客们蝇营狗苟的算计之中。 七年前的格陵兰海事件,就像是毒血一样,腐蚀着施耐德的心脏,让他心底每每发出嘶吼。 当时最为优秀的学生们,就因为校董会在信息上的部分隐瞒,就那么倒在了寒冷的北极海域之中。 彼时百余人的精锐团队,总共回来一个半人。 被龙血腐蚀,随时可能失控的施耐德;被艰难留住了一缕音容的eva;还有经此一役遭受打击,颓废不堪的芬格尔·冯·弗林斯。 自格陵兰海事件之后,校董会将诸多权力转让给昂热校长,并且对校内诸多职工进行替换,试图以此遮掩真相。 ...... 诺顿馆,大堂 张弈穿着一身正装,看着自己向诺玛要求的展台,面色满意地点了点头, 打开他带过来的巨行李箱,张弈小心翼翼地将那具龙骨摆放在展台之中。 宛如精致工艺品的龙骨正襟危坐地盘坐在展台之上,披挂着一件赤红色的甲衣,用来遮掩胸腔处的科技造物,腰间挎着装饰性的小刀,让它看起来没那么的惊悚, 毕竟正儿八经的展览一具骨架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或许有那么些难以接受, 哪怕小龙人们都是见过世面的,家族中也有些龙类标本让他们在幼儿时期试着提高对龙威的抵抗力, 但那些都是四代种以后的龙类了,血脉驳杂,比起三代种具备的“化万象”,四代种及之后的龙类们的卖相一般好不到哪去, 在磨砺能力上,也比不得次代种。 张弈索性给它按照古代将军的样式,披甲戴盔,腰挎长刀,正襟危坐,气势凌人。 靠着人工智能的识别,让龙骨内的精神能够“看懂”恶意,从而做出反击。 只要不亲自触摸龙骨,就不会遭受反击。 这是他设下的最为简洁的一条指令,以是或否进行判定。 越是复杂的指令,人工智能变成人工智障的概率就越大,就可能招致风险。 他可不想人工智障引发什么流血事件,善后处理怪麻烦的,指不定还得把自己的东西折进去。 再说了,就学生们的普遍血统,能靠近龙骨五米范围内的,都没几个, 其余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试探着自己能接受多强的龙威,找到合适的度,慢慢磨砺自己的意志。 他自认自己设下的指令足够宽松,想带走这具龙骨,要么有他的信物,要么就凭借自身实力, 但哪怕具备了龙王级别的实力,想带走他的东西也没那么简单。 谁叫龙类的好战是深埋于血骨的,哪怕龙类族群间阶级森严,但面对生死,哪怕是这份稳固的血脉压制,也显得有些无力。 第58章 晚会 芝加哥时间,下午五点半,卡塞尔学院,诺顿馆门口 张弈穿着一百美元几套的衣服,打扮得与一众同学不同,在门口客串起了侍者的角色。 在欧美的宴会文化之中,或者说,在世界范围内的宴会文化上,都没有主人家在门口处接待客人的道理, 但谁让张某人不走寻常路呢,没谁会在他身后指指点点就是了,反正他也听不见。 光是支棱起这场舞会的酒水和小食,就把他出一次任务捞的油水给花了大半, 他寻思着这场舞会只是个噱头,参与人员要么冲着他张某人来的,要么是冲着龙骨来的, 索性喝点小酒,跳个舞,瞟几眼龙骨,一切从简就算完事了。 这绝对是大多数混血种家族都比不上的待遇,那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可不信,混血种家族有那能耐,还有那大心脏,正儿八经地把次代种的龙骨摆出来。 没瞧见某底蕴不足的暴发户家族为了抢他东西,不惜拉下脸皮而且摇人出来吗? 要不是为了引流,他甚至连这场舞会都不想举办, 他的外快本就不多,寄了些回了福利院,不多并且走的监管局的渠道,免得让院长爷爷怀疑他是不是去干什么原始营生了, 再给这么一场宴会一捣鼓,就差给钱包干成干瘪状态了。 “不行,门票钱得再高一点,反正混血种们都不咋差钱,一次就收个10美元吧?” 某个钱包正在滴血的人心底盘算着,以着小民思想,去揣测一众富哥们的消费能力。 只能说,这家伙对小龙人们的财富没个准确的评估。 不提学生会那群接近人均跑车的纨绔子弟,哪怕是被他们群嘲的,类似于古欧洲苦修士的狮心会成员,也是一群不差钱的主。 谁让张某人是穷苦人出身,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哪怕是报账,也不像前辈们动辄百万起步。 催眠一个人都只敢按一百美元收费,再堂而皇之地催眠所有进入他周身千米内的人群,以数量来达成自己想要的报销金额。 当然,就造成的善后损失来说,他在执行部里也算是名列前茅了。 冉冉升起的屠龙新星?不,那是一个行事嚣张无自觉,但确实很强大的家伙。——某不知名执行部成员 ...... 一众受邀的宾客虽然有些惊诧于举办宴会的主人亲自在门口接待, 但他们也不在意,只是稍作寒暄,就走进了诺顿馆里,将视线给到放在大厅正中央的龙骨展台上。 比起所谓的贵族风度,明显个人力量更受到他们的崇敬。 毕竟前者在没有力量的支撑之下,只能是某种迂腐的事物,而后者,无论走到哪个地方,都会受到敬仰,哪怕只是畏惧。 端着金黄色的酒水,穿着廉价的西装,张弈游走在人群之中,时不时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俗话说得好,有差异才会让人有奋斗的动力。 他费心思办这么个舞会,捞了几个校内风云人物过来,就图一个名人效应,顺带刺激一下没被邀请的人心底的不平衡。 只要今晚上的人群回去了,自然会形成某种潮流,等他们在守夜人论坛上发表一些自己的感想,他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说是舞会,但参与人员并没有多少女士,除开楚子航与凯撒在社团内找来的一些女性成员之外,此刻的诺顿馆里,就没剩下多少女士了。 他张某人可不敢堂而皇之地邀请并不熟悉的女士,万一给人打蛇上棍了,他可就亏麻了。 所幸舞会里还有有几位女性成员的,让它看上去像个交际舞会,不是什么单身大汉的派对。 “叮叮。”放下酒杯,张弈随手拿起桌上的三脚架,轻轻地敲了几下,将诸多人员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来。 “还请诸位做好准备,我要解放炼金矩阵对龙骨的压制了。” “哒”的轻响,张弈打动响指,位于大堂中央,宛若手办的龙骨脱离了被什么事物压制的状态, 就像是打开蓄水的阀门,源自次代种的威压慢慢升腾起来,被拘束在诺顿馆之中, 在场的混血种们,例如凯撒,楚子航,诺诺,兰斯洛特,苏茜等人,都是学生之中的佼佼者, 在短暂的僵直之后,驱使起自身的意志,点燃自己的黄金瞳,去与次代种的龙威做对抗。 一时间,诺顿馆大堂之中,意志坚定的混血种,保持着站立姿态,神情凝重,死死盯着那具龙骨,哪怕它只是一介死物, 至于意志稍微薄弱些许的,则是身体忍不住地轻颤,额前冒出冷汗,一副遇见天敌的素食动物模样; 大厅里倒是有两个异类,一个是张弈,他面上的神情没有改变,只是看着周遭一众严阵以待的同学们, 该说不愧是凯撒吗,哪怕是这种时候,还惦记着风度,将陈墨瞳护在身侧, 苏茜倒是开窍了,哪怕楚子航站在她身前,想帮她挡住某些冲击,她也固执地站在楚子航身旁,不错不错,可算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看着很像法国人的兰斯洛特表情有些严肃,但也称得上镇定了, 不愧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人,要换了些普通学生来,说不准已经在龙骨面前露了丑相,指不定后续在学院里社会意义上的死亡。 张弈抬眼,看向人群之中的另一个异类,芬格尔·冯·弗林斯, 只见这家伙一手酒瓶一手餐盘,止不住地往嘴里塞鲜嫩的小羊排,烤鹅肝还有龙虾刺身, 还发出了“砸吧砸吧”的声响,在大堂之中显得格外出众, 但其余人的注意力都在龙骨之上,没发觉这场舞会里混进这么一个邋遢的人,还在自顾自地大快朵颐。 “好了诸位,还请收敛一下自身。” 拍手的声音响起,张弈打破了诺顿馆中的低气压,让在场的众人脱离了直面龙威的状态。 “有需要的,可以借用诺顿馆的洗手间,打理一下自己的形象。” “但请注意,不要以任何手段触摸龙骨,免得遭遇自发的反击。” 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后,张弈将主场让给其余人等,走向了狮心会聚集的地方。 第59章 回国 “我张太狼又回来了。” 走下舷梯,张弈看了看滨海市立机场,颇为感慨地张开双臂,欲要拥抱整个世界。 一旁的苏茜站在楚子航身旁,二人间不说十分亲密,但也算得上十分的熟稔,也算是没白瞎了他张某人的助攻不是? 兴许是几个月,好吧,得半年多前的事了, 在诺顿馆面对龙威之时,苏茜强硬地握住了楚子航的手,没被他护在身后,而是和他站齐,一同面对次代种的龙威。 经过那件事之后,狮心会的一众骨干也放着心的开始撮合楚子航和苏茜二人。 面冷心热的楚子航与面容秀美,外柔内刚的苏茜,搁那一站,都带着一股子cp感。 别的人不提,至少狮心会内部瓜子汽水是准备的足足的。以张某人为首,一众成员抱着汽水啃瓜子,不时感叹起这粮的滋味不过。 这次暑假返回华国,苏茜也是抱着先搞定楚子航的母亲,苏小妍的心思来的,在某个人的拱火以及指使下。 二人看着不定时进入发癫模式的张弈,也不稀奇。 再怎么说,作为狮心会的三大巨头,虽然其中一个大部分时候都是隐形人, 但他们仨之间的日常交流与联络少不到哪去,早早地就见识到了张弈那在外人面前相当正经,实则在熟人面前,没个正形的模样。 近些时候,更有病情反复的趋势。 用他的话讲,这是由于施耐德老登不让他执行任务,害他没有外快,因而只能跟着守夜人一介猥琐老头一起钻研炼金术, 时不时还得去融入装备部的那群死宅,在他们那里要来一些好东西拆解研究,获取思路,提升自己的炼金水平, 以至于被死宅们同化的有点严重,成了装备部的编外人员,不仅研究装备部出了名的爆炸物,也顺道听听他们将炼金与人类科技融合一处的好点子。 从施耐德部长那里,楚子航也得知了为何张弈去年只执行了那么一个任务,明明他的战力是那么强大,解决任务也颇具效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执行部最为青睐的学员。 但当街动用言灵·催眠,影响近千人,以及闹市区域使用龙息,诸多张某人在任务期间的嚣张局促,叫楚子航不得感叹起,模仿型选手总归是比不过天赋型选手的。 知晓此事的楚子航与苏茜,只得在心底默默评价,“这哪是被装备部的疯子同化了,这压根是找到了自己的同好。” 瞧瞧原先装备部一周就那么爆炸一次的频率,在某人厮混进去后,一周能有个两三次爆炸事故, 甚至,装备部的那些家伙在发现自张弈加入之后,他们接受到的投诉少了许多,随便一想,就猜到了是张弈的缘由, 虽然这些死宅在很多时候都表现的让人很想掐死他们,但毋庸置疑,他们的脑袋和动手能力值得众人忍住掐死他们的冲动。 二者就像豺遇到了狼,一拍即合,更是沆瀣一气,使劲地钻研起更大更猛的爆炸物来。 从托运上拿回自己装着龙骨的箱子,张弈提着它,朝着身后挎着小包,好像回国顺带旅游的二人问道, 箱子里的龙骨,算是他拿给监管局作交换的诚意,换点知识,淘换些武器, 装备部的制式武器质量不咋,有些承受不住他张某人的力道了。 “啊,古德里安教授还委托我去面试一下潜在的‘s’级,鬼知道学院怎么想的,还临时给古德里安教授派了个任务,总不能是守夜人在给他穿小鞋吧。 好麻烦啊,我过几天还得赶北平去呢。” 伸了伸自己的腰,张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语气里带着倦意。 古德里安的要求是拒绝不了的,那小老头听见又出现一名“s”级候选时,且让昂热做主,让他当导师,给古德里安兴奋得一脸涨红, 上一个“s”级被守夜人不讲武德抢走了,没想到他今年运势这么好,还能又遇到一个“s”级。 正巧张弈也要回滨海,古德里安想着让张弈先过去接触一下“s”级候选, 左右都是“s”级,这两人应该会很合得来,古德里安是这么想的,迫于某些紧急任务,他也只能把面试事宜交代给张弈。 至于原定负责面试的叶胜和酒德亚纪,则是去训练下潜了。 嗯,根据监管局给他透露的消息,他们会同卡塞尔学院的队伍进行合作,一同探查可能沉睡着初代种的所在。 一应军事设备,皆由监管局提供。 嗯,他们接受不了外来势力在华国疆域内颐指气使的,强硬地要求整次探索过程都由他们进行指挥。 出于许多考虑以及叶胜也算是半个监管局的人,他们也不至于为难酒德亚纪一个叶胜的女朋友,昂热大板一拍,便将指挥权全转让给了监管局的负责人, 校董会里谴责他出卖秘党利益的声音,他也不为所动。 要是校董找得到替代他的人,他这位置早就被撸下来了,还能自建校至今,一直当着校长的位置。 “老楚啊,不然你帮我去镇一下面试的场子?”拎着大行李箱,张弈试图将事务外包给楚子航。 这次的面试资料,他也提前拿到了名单,尤其是古德里安给自己指的路明非, 翻了翻有些空档的记忆,他才在角落里翻出那年和自己一样,顶着大雨回家的倒霉鬼。 只不过他张某人比较倔,硬生生走出了雨间漫步的调调,而路明非则是那个埋头往前跑的人。 按照学院的安排,面试名单上的人,除了路明非,其他人都是陪跑来的。 他倒是想只面一个路明非了事,但考虑到那倒霉蛋可能没接触过龙类事件,以及一个知名大学只冲着他来,未免带着一点可疑, 所以不得不连着把其他凑数的人一块面了。 让楚子航去解决这事,也有“反正这家伙已经够冷漠了,让他去面对一下昔日的学弟,也不成问题,最差还有一个心细的苏茜在一旁辅助,冷不了场的,”这类心思在内。 张弈觉得,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人,并且之间隔着的是一座世界,就没必要花太多心思在他们身上了,免得把他们牵扯进来。 “不,”出乎张弈所料,楚子航摇了摇头,面上带着一点报复性的笑,显得有些扭曲,“这是古德里安教授交给你的事宜,我不好越庖代俎,但当个副手还是可以的。” “就当做是你暗戳戳背刺我的报复了。”末了,楚子航再补上一句。 “有必要吗?咱哥俩谁和谁啊,至于这么弄我吗?” 由于自己理亏,张弈也只是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并不过多纠缠,只是默默认命。 “得了,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大步朝前走,张弈抛下身后的二人,只留下一句,“你俩趁现在空闲见家长去吧,张某人就不奉陪了。” “记得到时和我一块去北平露个脸,李局长交代的,让我们去领些东西。” 第60章 通知 推开出租屋的门,看了看熟悉的一体化客餐厅与卧室,只有卫生间免于被合并一起的命运,还能保持它的独立与清高。 躺在入户门左侧的床上,张弈没由得感到一阵心安。 卡塞尔学院的宿舍,虽然条件着实不错,当得起贵族学校的名字,更别提他的宿舍还是极其奢侈的单人间, 但金窝银窝,总归是不如自己的草窝。 嗯,把龙骨拿去交换的时候,让监管局帮自己物色一下好的工坊选址吧,这里还能当个张某人的刷新点, 好歹住了这么多年了,也有点感情了。 闭起眼睛,张弈沉入梦境之中,琢磨起装备部那些死宅的设想能否实现。 时间紧任务重,这场关于初代种的任务,他也想掺和一下,以监管局成员的身份,可不得抓着一切能利用的时间。 风头可不能叫执行部的人出完了,那不显得华国监管局无人吗?虽然大概率他们派出的阵容会比执行部的豪华数个档次不止。 ...... “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粤府香肠,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小说绘》,买完了赶紧回来, 把桌子上的芹菜给我摘了,还有去门房看看有没有美国来的信!还玩游戏? 自己的事都不上信,要没人录取你,你考得上一本吗? 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随着婶婶惊雷般的嗓门在隔壁响起,刚满十八岁没几天的衰小孩路明非连走带跑,在一连串的应答声里逃出了家门。 或许不能叫家门,这只能算是一个他的住所。 毕竟比起自己,叔叔婶婶们更在意他父母定期从国外寄回来的钱,托那笔钱的关系,路明非可以上一个私立贵族高中, 也是托那笔钱的关系,叔叔闷闷能买一辆小排量的宝马,叔叔有钱去买一些仿得很像的名牌货,婶婶也有钱在麻将桌上输个几轮, 还是托那笔钱的关系,堂弟路鸣泽在学校里也有了“泽太子”的绰号。堂兄弟二人,堂弟的学习成绩比他优秀,穿得也比他精致, 只要有女孩同堂弟一起吃饭,他总是抢着付钱的那个,叔叔婶婶也会穿得十分体面,去参加路鸣泽的家长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路明非对此,倒也只有那么一点点小意见,但爸妈都没怎么在乎他,整年整年地在国外飞,他还能指望叔叔婶婶能对他有多好? 左右一点心里不平衡罢了,这么些年都这么过来了,也不差这么一天两天了。 双手抄在兜里,路明非耷拉着脑袋,顶着一对死鱼眼,一路下楼,走进便利店里买了婶婶吩咐的诸多东西, 又溜达到书摊上,瞧了瞧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读物,发觉没有,只买了一本《小说绘》回去。 “明非啊,听说你要去留学啊?”书摊的大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要论起二人间的交集,那可得往前老远说了。 起因还是这神奇的《小说绘》,婶婶总觉得路鸣泽聪明,好读书,人上进又热爱文学, 每次《小说绘》发新刊的时候,她总觉得是华国文坛有了些新动静,总会支使着路明非去书摊上买回来,让路鸣泽紧跟时事。 这也很正常,华国的典型式家长,除了老爱拿自家孩子同别人家孩子比较,还有一种是觉得自家孩子是顶好的,谁也比不上的,显然,婶婶便属于后者。 大爷觉得路明非是个妙人,老来买《小说绘》,想来也是个热爱文学的主,可他从来不当着大爷的面翻开《小说绘》,总是蹲在书摊旁,将最新一期的《家用电脑与游戏》白看完,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 “哪有啊,申请而已,谁家学校瞧得上我?无非蒙个运气。”路明非一边蹭着大爷的杂志看,一边回道。 “出国留学也很不错嘛,回来多少是个海龟,能挣大钱。” “我又没那大志向,要是考不上,给大爷你看摊也行,能有点小钱就行了。” “没出息,看报摊可赚不到什么钱,我是年纪大了,给自己随便找些事干。” “您这也挺不错的嘛,随时开摊随时收摊,还有过路的美女看呢...” 出国的话题让路明非有些沮丧,他确实申请了美国的大学,但绝不是他的成绩有多优秀,而是婶婶灵机一动给他办了的。 什么“以你的成绩上不了国内的一本,还不如弃考出国,运气好些,给人家录取了呢?” 但实际上的算盘,哪怕他再迟钝,也瞧得出来,一是赌赌运气,万一录中了,好歹对路明非爹妈寄回来的钱有点交代, 二嘛,则是抱着给路鸣泽探路的心思去的。 路鸣泽的成绩是不错,但也不是顶尖的,至少是够不上婶婶嘴里的北平两大顶尖院校的, 要是能弃考出国,也是一件很涨面子的事,但这事风险不小,她不忍心看路鸣泽去冒险,索性让路明非当那个老路家第一个吃螃蟹的。 虽然老路家吃螃蟹的,就他和路鸣泽两人。要路明非失败了,第二年跟着路鸣泽一块高考就是了。 显然,现实并不是什么大喊着正义啊,羁绊啊就能击倒面前一切阻碍的话本小说。 他投的十来份申请,收到的回信都是大同小异,“很感谢您对本学院的兴趣,但是很遗憾......” “有我的信吗?王叔。” 伸着脖子,路明非对着门房里的监控室老大爷问了一句,拽了句洋文,“mingfei lu” “有。”门房老王认出一封信,路明非一摸,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拆开一看,再将它合上,路明非眼底带着一些疑惑。 标准的拒绝信件,但怎么还有另一个没听过的学校的面试邀请,不过信封上确实是美国伊利诺伊州的邮戳。 还说什么第一时间联系张面试官,听着是个华国人的名字,也保不齐是什么路米尔·张之类的角色。 “跟信来的还有一个包裹,一块签收了吧。” 糊里糊涂签了名字,又拆开了包裹,路明非从中倒出一只黑色的n96手机。 打开手机,其中还有大半的电,唯一的联系人是张弈学长。 “?张弈学长,那是不是还得有个楚子航学长,两人凑个组合,合成仕兰中学里着名的两大奇男子。” 瞧见张弈的名字,路明非想起了仕兰中学里的一个具备传奇色彩的男子,在某种程度上,他比另一位奇男子楚子航还要优秀不少。 第61章 面试·1 “叮叮叮。” 坐在客厅里,老路家大房独子同老路家二房所有成员,正襟危坐地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面色各异。 叔叔眼里带着一些对行货的赞叹,手指止不住地在屏幕上印着自己的指纹。 婶婶一巴掌拍在信上,断定是小区里的熟人在整蛊他们,母子二人统一了阵线,他们有些受打击,如果这封信和手机是真的, 那就代表着这个天大的狗屎运就这么砸在了路明非头上,叫他们心底有些嫉妒。 如果路明非就这么抖擞起来了,那路鸣泽将来要怎么胜过他? 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通讯响起的声音打破了客厅里的沉静。 许久无话,没人拨通手机,像在试探着对方还会不会打第二个电话过来。 “叮叮叮。” 手机第二次响起,好像带着对话那头人的不耐, 从叔叔手里接过手机,路明非看了看来电显示,“张弈”,接通电话,打开免提。 “路明非?”电话那头,传来稍显冷淡的声音,“后天早晨,丽晶酒店行政层面试。听见了就回个话,我还得通知其他人。” “啊,是。”听见张弈的声音,路明非心底还隐约有些既视感,但音色变得稍不耐烦的那刻,他成功地听了出来,对话那头就是他的师兄,仕兰中学有名的奇男子。 等等,楚子航也是到美国读的大学,这劳什子的卡塞尔学院也是美国大学, 该不会这两大奇男子,都是读的卡塞尔大学吧? 正当路明非进行头脑风暴时,出租屋里的张弈编辑了一下短信,给那些陪跑的绿叶们发去了讯息。 他们可不值得他一个个打电话过去通知,要不是需要他们当个群演,不然他短信都懒得发。 “喂,老楚,后天早上,学院包了丽晶酒店的行政层,你和苏茜别忘了时间。” ...... 第三天早晨,丽晶酒店 在游戏网友“老唐”的帮助下,路明非连着练了两个晚上的英语口语和面试技巧,只为了能让自己在面试之中坚持得更久一些。 看了看这座城市里最为豪华的酒店,路明非感叹着有钱人的日子就是不一样,美国学校就是有钱,能包下足足一整层楼来给他们面试。 行政层的会议厅外,不多不少,摆放着17张椅子,也没有人来要求他们出示任何身份证件。 当他小心翼翼地踏进酒店大门,就像是闯入了人群的松鼠那般无措,只见门口处的服务员微笑地询问他是不是来参加卡塞尔学院的面试的。 然后他就被一个穿着套裙和高跟鞋的漂亮姐姐带进了这间屋子里,看了他的熟人们。 “笃笃笃,请格外填写好相关的信息表格,按顺序一个一个进行面试。” 苏茜今天穿着一身正装,戴着黑色圆框眼镜,就像是干练的都市女性那样,她轻敲会议室的门,对着会议室里的一众人说道。 至于为什么不是穿的卡塞尔学院的校服,那是因为主考官都是随便找了套廉价西装就披在身上, 哪怕他一点不提,苏茜和楚子航也能看出那家伙压根没带卡塞尔学院的校服回华国,唯一带回来的行李,还是那具龙骨。 “柳淼淼,我是考官苏茜,请跟我来。”对着有些紧张的柳淼淼笑了笑,苏茜引着她走进隔壁的面试场去。 面试场中,柳淼淼见主面试官是楚子航与张弈之后,脑袋就开始宕机,看见那堪称奇葩的考题,就像被铁锤狠狠又砸了一下。 “你们上网搜索过这个学院的信息了嘛?”窃窃私语声响起,诸多面试者们自发地交流起彼此掌握的讯息。 还没多久,他们就见柳淼淼一脸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心底有些不解, 哪怕被拒绝了,以他们这些人的家境和能力,不包含路明非,都能在华国内的大学谋上一个好去处,不至于如此失魂落魄啊。 “苏晓樯。”苏茜说,而后转过身带路。 在仕兰中学中有“小天女”一称的苏晓樯“噌”得一下站了起来,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就像是要上战场那般决然。 “小天女”出来的时候,面上的表情与柳淼淼如出一辙,一致的失魂落魄、 “老楚啊,这两位师妹进来时,可一直盯着你,作为前仕兰中学人气王,你有什么感想吗?” 面试场里,张弈随手将前两人的答卷揉成一团,面上笑嘻嘻地对楚子航问道。 以混血种的听力来说,此刻在外边接待的苏茜,是能听见的。 叫你小子前几天背刺我,乖乖站好让我报复回去口牙。 两位被刷下去的面试者坐在一块,没了往常里的针锋相对,活像同时被人拒绝的怨女。 号称高三口语第一,也是最有可能成为继张弈和楚子航之后的第三奇男子的赵孟华,只坚持了短短的三分钟, 走出来的时候目光茫然,就像是一直活在谁人的影子下一样。 “陈雯雯。” “好运啊。”路明非压低了声音在她身后喊着。陈雯雯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路明非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他有点急害怕,害怕陈雯雯出来的时候,也是一脸失望。 陈雯雯坚持了十五分钟,比起前几位面试者加起来的时间总长还要久,她出来的时候,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怎么样?怎么样?”路明非凑了上去,活像孤狼, 陈雯雯犹豫了一下,悄悄对他招手,“他们会问......” 满心欢喜的路明非刚把耳朵凑过去,就听见了苏茜喊到他的名字,不由得面色一囧。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啊,苏茜小姐,你要是男的,我早就在心底诽谤你了。 心里这么想着,路明非跟着苏茜进了面试室,看着端坐在副考官位上的楚子航,面色冷峻,只在苏茜进入的时候,稍稍融化; 以及没个正形,就差直接趴在主考官位的张弈。 这算什么,言出法随吗?那我能许愿三国无双十马上发行吗?难怪一众女生失魂落魄地出去了,还有赵孟华道心破碎成那样子,合着碰见这两位爷了。 寻常一位爷都能叫他们喘不过气来,更别提两人一起了。 心底吐槽着,路明非坐在面试者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努力做出一副端正的模样。 第62章 面试·2 “路明非是吧?” 张弈随意翻了翻名单里的一些基础信息,抬起头,看着路明非,板着脸,十分严肃地问出了,“你相信外星人吗?” 喂,师兄,咱这应该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学校面试吧?怎么还扯上外星人了? 路明非愣了一瞬,脑袋里像是有恒星爆发那样,无边无际的星尘充斥着他的脑海。 这是什么问题?第一个问题不应该是自我介绍吗?我都背好了答案,“my name is......” 这是老唐给我精心准备的面试答案啊,虽然我也觉得不怎么靠谱,但我也算是背了两个晚上,才算大功告成。 可这外星人是怎么回事?做好的准备全然无用。 此刻的路明非,就像是深陷荒野的人,好不容易从身上翻出一盒火柴,却发现它早早被雨水泡湿了那样。 他的眼睛瞪的老大,脑袋慢慢垂落下去,是了,他的运气一向如此,好的不灵坏的灵。 “别担心,我也觉得这问题很蠢,但架不住蠢蛋校方们一直沿用这么三板斧。” 摊了摊手,张弈打断某个家伙的自我消沉。 要他不出手的话,指不定能见到这家伙钻进地里的模样。 虽然他是有点好奇人要怎么做,才能缩进地缝里,但明显楚子航是没那个兴致打破沉闷的,苏茜又在门外候着,这差事只能他来了。 “随便谈两句就是了,这问题很自由心证的。” “相信啊。我是相信有外星人的,”许是被张弈的态度感染,路明非也有了一股子豁出去的劲了,“你想,要宇宙里就地球有生命,那不是太冷清了嘛。” “冷清?”默默不语,只是做着面试细节记录的楚子航抬起头来,看向正襟危坐的衰小孩,“你是在暗指地球在宇宙之中的孤寂?” 看着楚子航一如印象中的冷淡,路明非挠挠头,好像自己的回答被脑补得稍稍有些深刻了些,点点头,默认面前的二人把自己看成一个孤独的小孩。 “第二个问题,你相信超能力吗?”甩着笔,张弈侃侃而谈,“例如超人能发出射线的眼睛、例如动漫里的忍者。” 看张弈那副对动漫文化颇有了解的模样,路明非心底一喜,“相信啊,”这句话他说得可谓是情投意合。 要是没有超能力的话,那“白金之星”、“橡皮果实”、“飞影刑天”他们不都是虚构的了吗? 那世界上就只剩下了叔叔嘴里的高仿a货,只剩下了婶婶嘴里念叨的房租,他的未来就是每天家里公司两头跑... 在他的世界里,超能力是一定要有的。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人类生存的基础是唯心的,精神和灵魂的;还是唯物的,物质的基础的。” 路明非心里大定,前两个问题看着挺简单的,想来第三个问题也不会特殊到哪去。 在楚子航开口问问题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本来他还想在心里问候面试官的,但看着楚子航那“说沙你全家,就不会漏掉一个”的冷淡模样,还是默默地把鸟语花香收进了肚子里。 为啥第三题会和前面两题都不一样啊,能换张弈师兄来问问题吗?莫不是严谨冷淡的楚师兄,问的问题和张弈师兄不一样? 他算是明白了,合着前两道题只是在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再让楚师兄祭出最后的杀招,脑子混沌的情况下,别指望前面的人能答个所以然出来。 嘴角微微抽动,路明非在心底怒斥起校方举行面试时的奸诈, 但以他的胆魄,还是没敢在这两位大佛面前,甩开衣袖,然后径直离开,给他们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应该两者都有吧?”路明非小心翼翼地答着,像是怕被人反驳一样。 但他没从面试官脸上看出什么嘲笑的意味,心底的石头安稳落地。 “好了,面试结果,我们会在六个小时内通过短信发给你们,还请注意查收。” ...... “老楚,都记下来了吧?” 结束了十七个人的面试,张弈靠在椅背上,张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看向记录好了面试细节,正在整理材料的楚子航。 苏茜站在楚子航身后,像贤内助一样,给楚子航捏着肩膀。 “见了家长,有人疼就是不一样,”不满地啧了一声,张弈起身,朝着外边走去,“我不打扰,我先走了。” ...... “嗯?这滨海真就是个人杰地灵的所在,”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拉进梦境,出现在自己面前,身穿纯黑西装,一副小少爷打扮的小男孩, 张弈眉头一挑,言语里带着揶揄,“出了我和老楚,外加一个潜在的路明非,竟然还有一个高手?” 紧张?他倒不那么紧张,梦境而已,现如今的他想出去还是轻而易举的,就是没想到他也会不自觉地被拉进梦境里。 自恃实力,遇见某些平日不会碰到的东西,他也愿意稍稍驻足,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就像是小孩子蹲在树底下,拿着水壶往蚂蚁洞里浇水的那种心态。 “我亲爱的盟友,你终于醒了。”男孩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奇异的威严,他张开嘴,介绍着自己,“我是路鸣泽,就像你猜的那样,路明非是我的哥哥。” 我醒了?我说不准就从来没睡过。听见路鸣泽的话,张弈心底吐槽起来,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路明非那个叫路鸣泽的堂弟, 可是个身高160,体重也是160的正方体,也不是你这副正太模样啊,好歹人家现在高二了,你这样子,撑死还是小学来着。 还有,谁和你是亲爱的盟友了,你要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我还乐意听你讲几句,但你是个正太啊,张某人心思纯净,性取向也正常,只是看不上一众庸脂俗粉罢了。 你知道梦见正太,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张某人来说,是多么大的刺激吗?我又不是什么变态的神父。 “有什么事吗?这位路鸣泽小弟弟。 还有,我们之间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工作时要称职务。” 随手给自己捏了套茶几椅子,张弈径直坐下,脚翘得老高,活像突然发财的地主老财一样。 笑话,这梦境路鸣泽干涉得,他张某人就干涉不得?无非比谁更会做梦罢了。 第63章 盟约 “多日不见,却不想哥哥与我是如此的生分了。” 精致的小男孩坐在张弈捏出来的椅子上,捂着脸,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许是弟弟叫哥哥厌烦了,那我走便是了。” 见张弈不为所动,路鸣泽试着抛出杀招,装起了某着名文学里的弱柳扶风。 “出门右转,不送,记得把门关上。” 摸出一张白纸,张弈在其上写写画画,依稀能看出那是某种圆圆的,能够发光发热的好物件。 见张弈不为自己的表演所动,路鸣泽放下捂着脸的手,一副打工人遇见天谴甲方的幽怨模样。“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我们往日可是一起扛大刀拎大炮的挚友亲朋啊。” “我想,没有人会对不认识的人轻易交付信任。” “有事说事,我的时间还是挺精贵的。”瞥了搞怪的路鸣泽一眼,张弈放下手里的图纸。 “好吧,我是来找你继续我们之间的盟约的。 哪怕你忘了很多东西,但作为优秀的魔鬼商人,我还是很注重我的信誉的。” 正了正白色的领结,路鸣泽就像是一个优秀的业务员那般,从不知道哪里翻出来了一组照片。 翻开相册,路鸣泽在张弈面前一一展示着。 “现在加入我的团队,御姐,富婆,萝莉,应有尽有,” “要是你瞧不上她们的话,我也能叫人把你看上的人给绑回来。” “公主?王后?只要你开口,我都能给你绑回来,保证没有任何后患。” 谈及人口买卖的时候,路鸣泽终于有了几分魔鬼的样子,那帅气的小脸上满是平静,毫不在乎。 “不了,我对人口买卖还有人妻并不感兴趣。 以及,我不怎么喜欢岛国人。还有,你这团队里,是不是雇佣童工了, 不然就是克扣员工伙食,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个未成年的样子。 我很怀疑你的团队实力啊,满打满算三个人,就一个人还算靠谱,你确定不是想拉我进去当牛马干活?” 张弈瞥了眼路鸣泽的所谓团建照片,只能瞧见一个腿很长,面容妖冶的岛国女人,一个看上去相当温良的华国女人,还有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金发萝莉,瞧瞧那模样,兴许还是个苏维人。 “我亲爱的盟友,你这样有点伤我的心了。” 假惺惺的捂着心口,路鸣泽摆出一副伤心姿态, “我们团队在世界上都是首屈一指的强大团伙啊,无论是金融还是暴力,我们都很擅长的。” “更别提项目前景是如此的光明,只要有你加入的话,就彻底补齐短板了。” “要是盟友你不加入的话,哇达西......” 嘴上一边说着,路鸣泽也打算顺势抱住张弈的手。 “停停停。” 看着一个正太在自己面前扮出一副柔弱的岛国萝莉样,张弈面色十分僵硬,有种一拳把他镶地里去的冲动, 这着实有点挑战他的承受能力,尤其这家伙还是个正体不明的存在,指不定这具皮囊下是某个老东西在作怪。 就像是几千岁的老家伙在你面前装嫩一样,你说是吧,紫老*&%¥ “照你这么说,你这团队实力也还不错。” 抱着手,张弈思索起来面前自称灵魂商人的家伙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打点钱来看看实力,顺带以社会力量的名义,帮我翻修一下阳光福利院,挡住一些蝇营狗苟,” 慢慢提出自己的条件,张弈看着某商人有些雀跃的模样, “以及,我要相当自由的行动自主权,没有意见吧?” 翻了翻自己拿出来的相册,路鸣泽很确认自己没拿错什么奇奇怪怪的照片出来, 上面的人,也都是他至关重要的助理团队,但在这家伙眼里,竟然比不过金钱和一群平凡人。 “总觉得我的女孩们被看轻了是怎么回事?”一脸古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路鸣泽带着一点不可置信地说着。 张弈提出的条件,不能说苛刻,只能说相当的宽松。 他也不是什么魔鬼,非按着自己亲爱的盟友教他做事,毕竟盟友确实有能力撕了他的剧本,然后狠狠摔在他脸上。 “好的,我亲爱的盟友。”路鸣泽面上扬起笑,“你的条件会在预计会在半个月内全部达成,” 搓着手,路鸣泽此刻就像是谈妥了业务的业务员那样,一个劲地加码,试图给自己的顾客留下一个好印象,反正赚钱的也不是他,使劲造就是了。 “其中的部分条件,会在三个小时内达成并且洽谈完毕。” “等你回到住所的时候,就能拿到一张银行卡,就当是给大客户的赠品吧。” “也请你多关照一下我的哥哥,他那人挺不自信的,但谁叫我是他弟弟呢,” 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路鸣泽的模样十分苦恼,带着对路明非的恨铁不成钢,而又释然, “当弟弟的,总得替哥哥多考虑些东西才是。”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话锋一转,路鸣泽又提起了女孩的事,“你要的这么少,我很担心你在糊弄我啊。” “不如让我们亲上加亲,我把我最心爱的小棉袄嫁给你,左右你也不是什么会亏待她的人,怎么样?” “就当是提前练手了,给我那个倒霉哥哥打个样。” 仍有些难以置信,路鸣泽继续诱惑着张弈,可惜,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真正的西格玛男人,绝对不为女色所动。 “爬开,我连你都不信,更别提你送过来的人了,” 自顾自打碎梦境,张弈头也不回地说着,“和你达成这番相互合作的协议,也只是‘预感’它会起到用处,仅此而已。” “至于路明非的事,我会顺便搭把手,但不会跟在后面当保姆,你自己看着办。” 笑话,一个正体不明的人,突然跑他面前,说什么盟约啊作战啊,就想把他糊弄过去? 要不是隐约觉得这事可以答应,还给自己拿到了极大的自主权,不然他早就尥蹶子走人了,犯不着和他浪费这么多口舌。 至于其他东西,都是有枣没枣搂一杆子,搂中就赚,搂不中也没所谓,讨价还价嘛。 第64章 衰小孩·1 深夜时分 楚子航坐在电脑前,尽心尽力地处理着今天的一应面试数据,承担起了某个正躺在沙发上,尽心琢磨着重大问题的家伙的职责。 用张弈的话说,他对操作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只懂得敲键盘,打架,混进装备部的那群死宅之中, 除此之外,他就是一只白白胖胖的米虫,每天在学校里除了吃就是睡。 要不是这家伙学期末拿了个不错的绩点,兴许别人就真信了他这番鬼话。 “喝杯茶吧,子航。”苏茜端起冲泡好的茶水,放到了楚子航的桌前,伸手帮他按压起肩部,实打实的贤内助没跑了。 “谢谢。”摘下眼镜,处理完数据的楚子航捏了捏眼睑,享受着正牌女友无微不至的关心。 “喂喂喂,张某人过来是琢磨偷懒的,不是被喂狗粮的。” 不满的叫喊声响起,原先在沙发上挺尸的张弈也拿掉了盖在面上的《爆炸与艺术》, “还有,这场面试就单独为了路明非开的,有必要把其他人的回答都记录起来吗?” “与其在这里做无用功,还不如琢磨琢磨那小子会不会加入学院呢。” 懒懒地伸了伸腰,张弈看着快叠到一起的两个身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除了那血之哀做不得假,其他方面,真不像个混血种,也没看出什么特殊来。” 也不知道学校那边是怎么评断的?但古德里安为了争取一个路明非,在校里可谓是撒泼打滚,好不容易才从校长那里要到的人。 据某不知名狗仔队队长的谣言,古德里安这是每年都试图投资一个优秀新生,去年的“s”新生早早被守夜人牛走了,哪怕学生本人并不怎么在意师承是谁, 但在守夜人以弗拉梅尔一脉的传承做威胁时,哪怕古德里安再气,也只能默默认下。 整个卡塞尔学院的人都知道,古德里安教授心底对优秀新生和终身教授的执念已经趋近疯魔了。 现在又从哪个地方跑出来一个“s”级新生,他能放手就是见鬼了。 据守夜人点评,古德里安教授这是在为沉闷的校园生活多添加几分活力,并且建议学院教学模式改组,应该引进新时代的教学思维了。 “怎么样,路明非的面试成果怎么样?” 风尘仆仆的古德里安拎着一堆行李,火急火燎地赶进了学院的包厢之中。 “还行吧,面上说的过去,就是能力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一边接过古德里安的行李,张弈随口应付着他,并做了一定程度上的美化。 总不能让这个小老头当场捶起地板,控诉守夜人的不当人子吧?这样他夹在中间很难办的啊。 “对了,诺诺那孩子呢?怎么没见她?” 瞧了瞧包厢里的人,古德里安擦了擦镜片,确认镜片上没什么东西挡着他视线了,才出声问道。 “陈墨瞳?不晓得,哪知道跑哪去了,当时和我们也不是坐的一班飞机,今儿的面试也没出现,” 一连串的否定被张弈吐了出来,还夹着一些议论,“指不定还在哪里撒欢吧?以她的性子,干得出来这事。” “喂喂,有当着女生背后编排人家的吗?”不知从哪里刷新出来的诺诺怒视着张弈,谴责着他的背后蛐蛐。 “我哪有背后编排了,这明明是听见你的脚步声了,才当着你面开始说的, 而且,我这算是在担心你,谁知道滨海有没有大马猴什么的,就专门叼走你这样的。” 理不直气也壮,张弈毫不心虚地怼了回去。 前些天她可是在守夜人论坛放了狠话,要他输掉这次“自由一日”的话,得吃上两个沉浸式发酵的鲱鱼罐头。 连凯撒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赌了一辆新的跑车进去。 嗯,旧的那辆去年就成了张某人的囊中之物了,但一直没什么用得上它的环境。 “切,好女不和男斗。”脑袋一撇,自觉斗嘴斗不过张弈的诺诺走进包厢,给古德里安泼了盆冷水, “别高兴得太早了,教授。我们这位新‘s’级,可不一定会答应入学呢。” “有乐子?”闻见清甜的瓜香,张弈耳朵一竖,等着某街溜子给出一些讯息。 “青春期的躁动罢了。”双臂抱怀,诺诺面无表情地做出自己的评价。 “是哪个叫陈雯雯的女孩?”苏茜举了举自己的手,终是展现出了自己的存在感。 “那个穿着小白裙,一股子文艺范的?” 摸着下巴,张弈点评着,“也没觉得多漂亮啊,难道是白月光?” 几人一番拼凑,将古德里安心底的欣喜击得满地碎块。 “所以,怎么是你们三个人在这里担任面试考官?叶胜和亚纪呢?” 诺诺没有管一身黑线,就快跪在地上捶打地板的古德里安,转而询问起原定考官的行踪。 “他俩啊?我想想能不能让你知道,毕竟你家和监管局不大对付来着。” “别干瞪着我啊,谁叫你家老头子这么能整活,要不是攀上了秘党的关系,并且没整出人命来,不然早让监管局剁了。我呸。” 摊摊手,张弈淡然迎接着诺诺的目光。 陈家的当代家主可是个很能整花活的人,捐出自己的精子,满世界找适龄女性,美其名曰扩散龙类血统,又将诸多他的“孩子”集结起来, 以类似养蛊的方式培养他的孩子们,最为优秀的,能占据最多的目光。 很不巧,这届陈家表现最为优秀的,是一个名为陈墨瞳的女孩。 “算了,也没多大事,我还是能做主的。”砸吧砸吧嘴,张弈补充着没说完的话, 凭着龙骨,他在监管局也算是一号人物了,除开几个老古董还有局长以及两个副局长,他都算是正儿八经的高官了,就等赶北平那边授勋了。 “执行部和监管局有个合作,华国境内,要在疆区和蜀地探查龙类遗迹,叶胜他俩属于执行部的王牌组合,这次合作,他俩避不开, 哪怕是出于脸面考虑,校董会那些家伙也不会让他俩放弃任务的。” “至于其他的,就不是能透露给你的了。” 张弈淡淡地说着,语气中满是自信。 “我只能告诉你,场面会很大,有监管局的人在,出不了差池。” 事关初代种,监管局就差拉出国之重器了,要这还能出现意外伤亡,整个陵墓都能被他们平了。 第65章 衰小孩·2 “所以,我亲爱的学生就因为这么些事,放弃了入学?” 学院着名高龄单身汉古德里安有些难以置信,他抓着自己斑白的头发,不愿接受终身教授又一次远离自己这一现实。 “我们学校这么优秀,他又是‘s’级,怎么能这么让他跑了?” 苏茜苦笑着摊了摊手,“教授,我们也没办法替他做决定啊,他要是不愿意的话,总不能在华国地段绑人吧?” 卡塞尔学院再怎么说也是个学校,虽然教授的不是什么普世意义上的正经专业,校内械斗风气兴盛,且执行部都是暴力分子,校长也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但好歹,它还是个学校,不是什么土匪山寨,虽然不能自由进出,但也没见有人强绑学生回去的啊。 未料,古德里安听见这话,眼睛忽的发光,盯着张弈看,眼神里满是乞求的意味。 “教授,别看我啊,这原则性的问题,我可不能违反。” 一声苦笑,张弈对着古德里安摊了摊手, “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 “反正他也不清楚面试结果,找时间通知一下,再寻上他家里人游说一下就差不多了。” 张弈拨通电话,一阵铃声之后,电话那头传来暴躁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你家死人了?半夜三更打电话?!” “咔!”突兀地,张弈手里的手机被他捏碎,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不善起来。 “算了,你们自己通知吧,我去买个手机。” 呼了口气,打破了房间里的低气压,张弈翻开窗,径直跳了下去。 ...... 次日,古德里安带着诺诺,一老一少对着路明非和他的叔叔婶婶们寒暄起来,并且介绍起卡塞尔学院的履历。 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叔叔婶婶也在进行商业互吹,一会说卡塞尔学院的教学氛围好,就像亲眼见到一样,一会夸起古德里安教授年纪不小还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末了还得补上几句,“明非这孩子,我打小看他就行......” 听得一旁的路明非只觉自己是个赔钱货,自己的亲人们恨不得把他迅速脱手出去,而真有那么个大冤种瞧上他了,无论怎么吹嘘,都笑着应是,好像他真是个万中无一的龙凤一样; 至于张弈?昨晚上把手机捏了之后,他就不咋想和那个暴躁又带点刻薄的妇女打交道了, 所幸兜帽一戴,让诺诺和古德里安教授去和他们交流,免得他蹦出一句话给对面的妇女直接气死; 而楚子航与苏茜,由于昨晚回去的时间有些晚了,想来正在接受苏小妍的盘问? 更大可能是打趣吧?毕竟运气好有人疼,所以可以一直无心无肺。 听着婶婶对路明非的一顿尬夸,人群里的小胖墩面上刚显出一点不屑,就被人按了下去,张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鼻间发出嗤声。 瞎子都看得出来,那家人恨不得把路明非给扔出去,一旁的诺诺冷着脸,不给路鸣泽一点好脸色, 也就古德里安还没听出他们话语里的意思,一直顺着他们的话讲。 “测,老头子的真情流露还是这么让人猝不及防。” 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张弈抖了抖,就刚才,他听见了古德里安转述出来的,“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人堆里,就一个路明非有些止不住眼里的酸涩,其他几人不包括古德里安,面色带着些怪异地看着这个老头, “切,啥都不懂的人。”撇撇嘴,张弈偷摸跟上了路明非前往洗手间的步伐。 收了人家好处,那多少得办点事,再者,明摆着家里人都在嫌弃他了,还不如直接进卡塞尔学院呢。 古德里安虽然有很多不咋靠谱的地方,但那颗心可是真的不能再真,不能这么糟践了。 “哭完了?”看着慌忙从女厕里跑出来的路明非,张弈淡淡地问了一句,面上的表情尽可能变得平和起来,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个路鸣泽会说这是个不争气的哥哥,连带语气里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走吧,去外面走两圈散散心也行,你的叔叔婶婶,有古德里安教授在那应付,到时回去了就说是我带你走的,他们找不出错的。” “叫我张学长就好。”见面前的路明非想说些什么,又带点难以开口的样子,张弈挥了挥手,直接把人带走。 “要是没意外的话,新学期开始你就是我的师弟了,虽然我不是古德里安教授的学生,但好歹有份香火情在。” 路明非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着张弈的脸,“其实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加入卡塞尔学院...抱歉...” 话末,又不安地低下头去,怕同张弈的目光对上。 “因为陈雯雯?” 冷不丁的,张弈一句话,就让路明非跟见了鬼一样,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会读人心思的妖怪一样。 内心最大的秘密,就被一个刚见面没多久的学长捅出来,就像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扒光围起来看一样让他不自在。 “别担心,我还犯不着专门去调查你。” “但,你的掩饰当真算不上掩饰。” 张弈也不管路明非面上的惨白,一点点把他一直回避的东西,从角落里挖出来,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 “你应该好好想想,我们见面或者接触,还不到一个小时,我都看得出来,你的眼睛恨不得挂人家身上了,” “你想,你的同学们呢?只要他们不是什么盲人,都看得出来这事,也包括那个陈雯雯......” 浑身不自在的路明非身体微颤,打算就这么逃走,他更愿意相信面前的人是能读人心思的妖怪, 也不愿意相信那个身穿白裙的身影这三年来一直都在逗着他玩。 “别试图逃跑,”见他有些逃跑的趋势,张弈握拳,发出清晰的骨爆声。 “我不会随意评价自己不了解的人,但你得好好想想, 她知道你喜欢她,但她是否做过丝毫的回应?” “接受也好,拒绝也罢,她是否有过最起码的暗示?” 张弈紧紧盯着路明非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眸发出摄人的气魄,让路明非不敢轻举妄动。 第66章 衰小孩·3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摇了摇头,张弈十分失望地走开,把那个带着点懦弱的路明非留在原地。 ...... 张弈躺在沙发上,把玩着新购置的手机,正在同监管局的人沟通着一些要事。 “你和他说什么了?” 诺诺走过来,将自己的影子盖在张弈身上,好像能就此压他一头一样。 “帮小孩子认清一下现实,应该能算做好事了。” 头也不抬,张弈一边回答着诺诺,一边继续着自己的沟通。 “怎么?这么关注一个新生?难不成凯撒打算把他招揽过去?” 打了个哈欠,张弈坐起身,放下手机,该沟通完的问题已经沟通完了。 “知道你还问?狮心会有你加入之后,已经很让我们头疼了,哪怕你不管事,但在气势上也压了我们一头。” “要是再让你们把有一个‘s’级招揽过去,凯撒指不定得抱着酒瓶消沉地睡几天。” 一边回答着,诺诺坐在桌子上,一边开了个不算玩笑的玩笑。 “你的幽默感有些差劲了,”摇了摇头,张弈指正,“按凯撒的为人,想来是会努力地鼓动人心,拼命做到自己的最好,他可不是什么遭受不了打击的人。” “听我一句劝,别害了路明非。”摸出自己的图纸,随手在上画了几笔,“鼓动他去告白,不留遗憾?” “不,这是在坑害他,还是一种没有站在他角度上的自我感动。” “他成功不了的,没个特长,人也马马虎虎,要对方真是个会回应的,这几年早干嘛去了。” “再退一万步说,哪怕他不加入学院,他和陈雯雯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兴许哪天,他就碰上死侍了。龙血在某个方面上,具备实质性的引力,越是强大的,越容易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然我为什么远离我在意的人?我难道不想和他们好好相处一阵吗?” “我们都是异类,才能理解彼此身上的‘血之哀’。” 越到后面,张弈的语气就越是沉重,近乎将诺诺压倒。 “青春总是需要一场告别仪式的,得给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点上一个句号。” “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强扭的瓜不甜,但好歹还有瓜吃,不扭,连苦瓜都没了。” 站起身,诺诺的表情虽然有些汗珠低落,但仍旧十分坚定。 “......”躺回沙发上,张弈一言不发。 餐厅中,犯了倔的路明非叫叔叔婶婶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强作镇定,朝着古德里安道了歉之后离开。 路明非低着头,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一样,有些不安地跟在他们身后。 而古德里安,则是一脸的痛心疾首,神色沮丧,嘴里念叨着什么。 “包在我身上吧,教授。”诺诺拍了拍胸口,一副自信的模样。 只要自己鼓动路明非去告白,被拒绝之后,除了卡塞尔学院,他还能去哪? 以他叔叔婶婶的表现来看,他这次回去决计是要遭唠叨的。 张弈盯着诺诺,眼里晦明不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麻烦啊,一个衰仔,一个想把衰仔推进不归路的女人。 啧,拿了人家的钱,总不能叫人家出丑吧? 果然,还是简单粗暴的更适合我,一棍子把这帮傻子全打晕就好了吧。 神游物外的张弈寻思着怎么处理这事,路鸣泽那厮已经谈好了施工队伍,昨天就开始翻新了,还给福利院找个了好大哥,免得招人眼红。 钱好退,大不了把卡扔回去。但这翻修都开始了,已经吃进肚子的东西,再吐出来算个啥啊,虎头蛇尾吗? “15号晚上,仕兰中学附近的万达电影院?” 哪怕他没有偷听的意愿,都听见了某人自觉很聪明的计划,谁叫他感官敏锐。 拿出手机,张弈找到楚子航的聊天界面,手指敲动,“老楚,有空不?15号晚来撑个场子。” 诺诺图的无非是落魄反转打脸的活计,仗势欺人这事,他张某人可熟得很。 喊上楚子航,他俩往那一站,决计叫那什么赵孟华变成小趴菜。 什么货色,也想欺压他罩的人,还想和他并排一起? “地点,人物。” “诺诺自作聪明,打算让咱的‘s’级新生丢个大脸,再顺势把他拉拢走, 我看不过,寻思喊你一块过去掀了那场子,顺带让诺诺长点教训。 再怎么说,都是同类,哪有让他丢份的道理?” “好。”楚子航放下手机,看着忙里忙外,相处得十分融洽的苏茜和苏小妍。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厨艺不行的妈,在教人厨艺这件事上,格外的有天分,也可能是苏茜在哄着妈妈。 面上勾起几个像素点的笑,楚子航看着忙里忙外的两人。 ...... “搞定了,这鸡血可算是打进去了,真是累死个人。”诺诺伸了伸腰,按了按手指,心底一阵阵槽意。 “喂,咱俩公平竞争,我也不占你信息差的便宜,各使手段,把人拉回学院,再决定他的归属。” 斗志昂扬的诺诺站起身,隐约间,张弈瞧见了在她身后插的老高的旗帜。 “随你。”张弈听着诺诺给自己讲行动的时间地点,心底有些诧异,倒没看出来,这还是个讲究人。 只不过,你注定是要失望了,别怪咱老张使阴的,叫混血种给普通人欺负了,那是啥事啊? 收到楚子航的回复,张弈盖起手机,只要是他答应了的事,哪怕过五关斩六将,他都一定会赶到现场。 扒拉了一下卫衣上的帽子,张弈思索起到时踢场子得穿成什么样子才好。 总不能太挫,好歹是过去打人脸的,要穿的挫点,指不定对方还能变成阿q,搁心里精神胜利呢,他要的,可是彻底打断别人嚣张的底气,容不得一点错漏。 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名片,那是跟着银行卡一起来的。还标明了有什么琐事,都可以交代他办。 黑色的名片上印着金色的天鹅,简简单单,只印着名字和联系方式。 张弈拨通电话,同那头的人说了下自己的需求,听见对方应答之后,就挂断了电话,端是一个冷漠。 第67章 衰小孩·4 不久前,被诺诺一顿忽悠,终于打定鸡血的路明非瞧见了社团群里的信息,心底一阵傻乐。 只觉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连老天都站在他身边,帮他摇旗呐喊,“上啊,路明非,别犯怂。” 好像被这么鼓励上一遭,他的内里就被无限的信心填充满了一般,无论看谁都觉得顺眼了不少。这大抵就是某种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虽说有很大概率,路明非会成为马戏团里的主角,戴着红鼻子跳火圈, 但此刻的他,并没有那些空闲去冷静想想。 就像诺诺师姐说的那样,男人就该吹着号角,一鼓作气地往前冲。 路明非心里这么想着,看着陈雯雯在群里发出的消息,忍不住的傻乐。 《机器人总动员》,这部片子他听说过的。 一个白色的小机器人eve,和一个破旧的垃圾处理机器人wall-e,wall-e喜欢上了eve,一番艰辛之后,最终成功抱得美人归。 虽然这只是两个机器人间的幼稚故事,但路明非还是忍不住地将电影里的机器人对号入座起来。 wall-e和eve之间,多像他和陈雯雯之间的关系啊。 wall-e很破旧,他看着也很丧;eve很白净,也很贴心,和陈雯雯也很像, 捡垃圾的机器人都能有春天,没道理他一个大活人遇不上春天...... 有一就有二,路明非试图从中抓到些什么东西,以此作为自己吹响号角的勇气。 他从抽屉里摸走了叔叔的一包真华子,在楼下烟酒店大爷那里,淘换了两包假华子。 一包放回去,免得叔叔发现破绽,一包拿去买通影城的放映人员,让他帮自己火热一下气氛。 抱着心底的雀跃,他笨拙地准备起自己的告白,不怎么得体,却是他唯一的西装、一包陈雯雯最喜欢的花朵,别说什么蒲公英不是花朵,只要陈雯雯喜欢,那它就是花朵。 笨拙的男孩捧着自己的心,希冀别人能够看见他的真心,但他不会,也不愿意去想,自己的一番准备,在别人眼里,就像是猴子挥舞树枝,驱赶进入它领地的人类那般可笑。 不会的,陈雯雯不会骗他的,只要他加把劲,他一定会成功的...... 心底给自己打着气,路明非的心跳疯狂加速,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所有的勇气都用在这里了。 显然,路明非并不懂一个道理,表白是临门一脚的冲锋号,而不是马戏团开场时逗弄观众的铃声。 万达影院的洗手间里,路明非对着镜子,听着自己怦怦直跳的信,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自己的表白步骤。 陈雯雯喜欢的蒲公英,放映员大叔给自己切的音乐,还有自己的勇气,这是诺诺给他传授的三大法宝。 “三年了,我们文学社的成员大抵是要分开了,天南海北,以后的每个春夏秋冬花开花落雪落雪化的时候,都不是我们这群人聚在一起了...” “作为文学社的理事,我很高兴能在这里做最后的致辞,本来这些话应该是对所有人说的,但现在,我只想对着一个人说...” 可能他一说到这里,就会有聪明人反应过来了,但他会在别人还没说些什么之前,姿态强硬地打断他们说话的意图,来上一句, “闭嘴,我不是在同你们说话,我是要同陈雯雯说,我喜欢她三年了, 三年又三年,我不想当一辈子懦夫!” 最后这句改编自《无间道》的台词,让他感觉自己赫然是个男人了,而不是在班级里的小透明。 路明非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使劲点头,神色有些狰狞,目光从死了三天的鱼变回了刚死不久的鱼,好歹是锐利澄澈起来了。 “路明非,你在这里干什么?”赵孟华走进洗手间,掬起水洗了洗脸。 活见鬼了,那两个家伙都是那什么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本来以为自此天南海北各不相见,谁想在临近高考的时候,叫这两人给自己无形中上了眼药水。 以至于班里一众女生都出现了某种程度上的骚动,但好在他的表白计划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衣服,一会的致辞要用上,”赵孟华将一只提袋递给了路明非,“陈雯雯说,这样致辞的时候更正式一点。” 将提袋里的西装和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西装对比了一下,巨大的欣喜冲刷着路明非的内心。 ...... 走进放映厅,心底原先鼓着气的路明非一见那么大的阵仗,腿脚又不自觉地发软, 台上的篮球兄弟,还有往台上走的群演们,一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 他望了望陈雯雯站的位置,陈雯雯对他微微点头,白裙飘飘目光澄澈。 站在放映台上,他想起自己买通的放映员大叔,心底有些衰竭的勇气又从不知名的地方长出来了。 “放映厅可是咱的地儿!别担心,怎么着我也得给你掐进去。” 大叔拍着胸口,朝他竖起大拇指,当时是这么对他说的。 正当他打算殊死一搏的时候,强光亮起,照花了他的眼睛,响起的还有其他人的惊讶声。 他用手臂挡着强光,睁眼一看,发现赵孟华的忠犬已经站在了他的左手边。 没有由来的,他隐约觉得自己成了马戏团里的猴子。 扭头四顾,他发觉自己左手边是一个巨大的“l”,一动不动。 他忍不住了,跑到距离银幕有几米的地方去看。 一行字“陈雯雯,lve,yu” 他的不妙预感应验了,徐家的篮球兄弟,圆滚滚的身体站在了银幕前,凑出了两个“o”, 他明白了,这确实是一场盛大的告白,但主角不是他,或者说,他只是别人表白用的工具, 他不是陈胜吴广,没有那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魄力, 所以,他被人推搡着带回了该站的位置,成了那个孤零零的“i”,工具人和工具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台下的人看着单膝跪地表白的赵孟华,台上的人,只有他是孤零零的“i”。 他静静地看着台下的陈雯雯,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赵孟华,眼睛里好像蓄着霜露,好像身着白裙的仙子就要流泪。 看着陈雯雯的表现,路明非的身体从指尖开始,一寸寸地凉了下去,又有一种即将碎掉的感觉, “我也,喜欢你的。”陈雯雯看着赵孟华,细声细气地说。 寂静碎掉了,好像雷霆贯穿长空,连带着路明非也碎在了原地。 “嘿,我真傻,真的。”仰起头,路明非不叫自己的眼泪落下,“谁都知道这事,就自己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哪怕是这种时候,被人骑脸,路明非仍旧没有什么反抗的念头,不得不说,惹上他,就像是惹到了棉花, 只有触及最底处,才能摸索到深埋棉花里的,名为路鸣泽的兄控代表的钢针。 “砰!” 当众人欢呼,就要起哄让他们嘴一个的时候,放映厅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把里面的人吓得一激灵。 谁过年还不吃一顿饺子啊?看着强硬闯入放映厅的两个身影,一个气场冷漠如刀,一个气场温和淡漠,路明非这么想着。 在场的所有人抬起头来,看向门口的方向,眼底带着惊怒。 然后,看到那两个身影,哪怕是心底最为恼火的赵孟华,也像是被冰水浇了一头,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张...张弈,还有楚子航?” 不知是谁喊出了二人的名字,现场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原先还想给赵孟华刷个好感的人,默默地缩头,生怕被这两位大爷注意到。 对于在仕兰中学上过学的人来说,他们心底总有几个绕不开的名字。 一个张弈,一个楚子航,两人不分先后地占着“此獠当诛榜”的榜首,堪称一众男生最为痛恨的人。 赵孟华看着二人的身影,脸变成了猪肝色,就打算说些什么理论理论。 是个人都知道,赵孟华非常讨厌楚子航,因为楚子航家境比他优秀,能轻而易举地压过他的风头。 反倒是福利院出身的张弈,在某些方面比不过他,让他有了些能放一起对比的优越感。 “嗯?”张弈瞥了眼正打算理论些什么的赵孟华,瞬间叫他回忆起了那些年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岁月。 “哟,没扰到几位的兴致吧?”扬着笑,像是魔鬼或者狐狸,张弈笑眯眯地明知故问着,对着路明非的位置招了招手。 “扰到了也不好意思,谁叫有人把门给反锁了,担心出些什么事故,我也只能用点手段了。” 听着张弈的无赖话,在场没人敢轻举妄动。 比起冷面示人,一看就不好相处的楚子航,一脸笑眯眯,又不吝于挑战规矩的张弈在他们心中更叫人畏惧。 “走吧,师弟,欢迎你加入卡塞尔学院。” 看着面前穿着看不出牌子西装的张弈,路明非吞了吞口水,大概可能,他已经成了班级成员眼里的叛徒了。 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路明非讪讪地握住张弈伸出来的手。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出国留学的楚子航和张弈,竟然都是卡塞尔学院的人? 他们眼红地盯着路明非,这家伙何德何能,能和这两位神人上同一个大学,还是人家亲自上门邀请,这待遇还有谁啊? “对给你们造成的惊吓,我在此先道个歉。” 面上带着挑不出错的笑,张弈对着他们微微躬身示意,像是重重的巴掌抽在了一众人脸上,哪怕他并没有说什么挑衅的话语,但他这番举动,明摆着就是给路明非出头来了。 “几位有事继续忙,赔偿我已经结清了,不用谢。” 说罢,张弈就带着路明非扬长而去,身旁跟着楚子航,给他们留下几个背影。 众人面色复杂的看了看离去的三人,又看了看面色很不好看的赵孟华,一时之间,放映厅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是他们捉弄路明非在先的,现在被人在脸上糊了几个嘴巴子,也怨不得谁。 “这不是黑眼珠子吗?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啊?还带着这么大队伍,打群架呢?” 看着带着一帮人,神色汹汹的诺诺,张弈扬着笑,打趣了几句。 要不是他带着楚子航先到了一步,这衰仔指不定得让那些个同学打击一脸, 盘算着把人从谷底捞出来,还得让别人先进入谷底,陈墨瞳这番举措,还真有意思。 第68章 事成 虽然心底怀着不忿,因为被截胡,因为那个“黑眼珠子”的外号,但陈墨瞳还是十分从心地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单一个楚子航就够放倒她这一票人了,更别说还有某个是人形暴龙的混蛋在等着她踩坑。 毫不掩饰地张扬着自己的不怀好意,她可不会这么傻,把自己送上去遭收拾,完了人家还有理,她还不占理。 “把他带回去见古德里安教授吧。至于他的归属,等‘自由一日’结束之后再见分晓。” 轻哼一声,诺诺挥散一干小弟,转身朝着酒店方向走去。 ... 办理完一干入学手续之后,路明非坐在椅子上,看着傻乐的古德里安,嚼着口香糖的诺诺,还有笑得像狐狸一样的张弈,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至于楚子航?砸完场子就刷新回家了,他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和苏小妍说,自己要带着苏茜去北平一段时间,琢磨着陪自家老妈几天再开口。 瑟缩地伸了伸手,路明非开口,“接下来,我需要办出国手续什么的吗?”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混进了狼群里的小白兔那样,动弹都不敢动弹。 “不用担心,明非,你是‘s’级,这些事诺玛会帮你办妥的。” 古德里安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花。 “啊?我去年咋诺玛没给我办妥?”某人发出了十分疑惑的声音,试图控诉学院对待自己的不公。 “张弈啊,你去年自顾自把事都办完了,诺玛就是想帮你处理,也没事办啊。” 古德里安对着张弈说着,眼里是对自己的孩子的鼓舞。 “那个,你们说的‘s’级,究竟是什么东西?”路明非挠着脑袋,实力雄厚也不怎么简单的学校,待遇还这么的优渥, 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待遇,哪怕自己的父母是这所学院的校友。 古德里安有些为难地移开了视线,看着这里能做主的张弈。现在还没到入学辅导的时间呢,受制于秘党的规章,他不能说。 “说呗,我还是能做主的,最差你们给他洗完记忆,我再把他扔监管局下辖的机构里当个米虫养着。” 看着有些谨慎的古德里安,张弈失笑,张弈随口应付,没将路明非那惊恐的表情放在心上。 “‘s’级就是学生的阶级,上一个‘s’级是你张师兄,依照阶级,学生们在校内的权限和享受的待遇都不一样。” “除了你们俩,校内就校长和副校长是‘s’级,换句话说,你在学生群体里,等级处于最高。” 古德里安给路明非解释了一番,让他隐约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确定没找错人吗?他一个班级里的小透明和底层人物,何德何能跟面前的大佬站在一起合影? 让一个只会说白烂话,除了打星际以外就没有其他特长的人,一跃成为学生里的顶端,真的大丈夫吗? “那个,楚师兄,还有师姐,你们俩是什么阶级?” 路明非还在试探,他希望这个“s”级就像是市场里批发的大白菜那样,这样的话,他一只二哈混进狼群里,好歹没那么显眼不是? “我是‘a’级,楚子航也是‘a’级,包括你见过的苏茜,也是‘a’级。” “除了那个眯着眼笑的混蛋,你就是学生里唯一的‘s’级了。” 抱着双手,诺诺还是尽职回答着初来乍到师弟的疑惑,她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不能让新生就这么让狮心会抢去。 不是,楚子航那么牛*的一个人,竟然只是“a”级,难道你们的评断标准是比谁更会神游物外以及吐槽吗?这样的学校真的靠谱? 见自己的学生像霜打的茄子那样,肉眼可见得蔫了下去,卡塞尔学院着名心理导师古德里安上线, “别担心,明非。你要相信你自己。”古德里安直视着路明非的眼睛,希望将自己的信念传递到他身上,但路明非只看见了他眼角处的秽物,嘴角微抽。 “校长和诺玛的判断是不会出错的,你就是‘s’级,只不过现在还没发掘出你的潜力,你一定会成为学校里的no.2的。” 为什么不是no.1,而是no.2? 那是因为在古德里安心里,张弈才是那个最优秀的学生,可惜让弗拉梅尔那个老贼拉下脸皮抢走了,不当人子。 至于他的另一个正牌学生?那家伙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他可不能指望芬格尔帮他成就终身教授。 教授啊,有人说过您说话不怎么看场合吗?当着师兄师姐的面,你就说我迟早会超越他们? 你这明摆着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我记得没怎么得罪过你啊。 就算他们心胸开阔,不和我计较,但总少不了那些愿意帮他们计较的人啊。 路明非在心底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叹气,好像看到了未来几年灰暗的大学生活。 别人对他有些误判,他自己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吗? 霜打的茄子还有些恍惚地离开了丽晶酒店,仍是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一切转变得太快了,哪怕他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 搞定了路明非的事之后,古德里安就离开了,他的工作还是很忙的,也得给路明非制定一份合适的学习表。 自打上次出了一个芬格尔之后,他心底就在一直反思自己。 可能是自己觉得他足够优秀,从而少了一些必要的关注,才使得一个好苗子就这么颓废下去了。 路明非的成绩单,他也看了几眼,有点一言难尽,所以才更应该多加关注,确保他能成功毕业。 至于诺诺?混完补绩点的任务之后,就直接跑开,不知道去哪撒欢去了。 只留下空巢老张坐在包厢里,一个人默默刷着手机。 “最近有空吗?我妈妈听了我们的事之后......打算请你一块吃饭。” 被标注为“冷面老楚”的账号发出消息,让张弈多看了一眼。 “她亲自...下厨。”过了一会,楚子航又发来一条消息。 摸着下巴,寻思着自己应该没什么安排的张弈欣然接受了邀请,想把人家儿子和准儿媳拐北平一阵子,怎么着也得给人家打个招呼吧。 就是,楚子航咋跟个掉线的机器人一样,说话一顿一顿的。 “时间,地点?苏茜也在?”扣着键盘,张弈静静等着楚子航回话。 “你不再考虑一下?”隔着屏幕,张某人都能瞧见楚子航身上的纠结,能有多大事啊。 “这还需要考虑什么?”径直回了一句,张某人属于自己往坑里扎,还没有丝毫自觉。 “那就明天下午,我开车过去接你。嗯。” 你是什么一板一眼的机器人吗,老楚同学,回话还回得规规矩矩。 第69章 心声 翌日清晨 结束完日常锻炼的张弈将自己的大行李箱偷摸地藏了起来,并加了足足十层炼金矩阵去束缚它对龙类潜在的吸引力,就差学着港式恐怖片在箱子外围绕几圈红线了。 连带给它暂时放在了监管局滨海分局的仓库里,等他出发前往北平的时候,再给它捎上。 他今天可是要去楚子航家做客的,不好随手拎着它上门,免得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到别人家去。 要知道等会那个房子里,一共三个小龙人,普遍素质比起监管局收拢诸多混血种打的窝,还要高上几分, 再带一份龙骨过去,指定得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过去。 至于把它留在老城区,万一出了什么事,这里的都是普通人,影响也很恶劣。 思来想去,没他亲自镇着的情况下,只能把它暂放监管局了, 饶是如此,他也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的“胶带”,把龙骨的影响彻底地拘禁起来,不然他不放心。 寻个大商场,购置了些小零食,拿它当见面礼,想来没什么大问题,虽然楚子航说人到了就行。 这小零食他也不是随便买的,专门找的一些包装看上去有些档次又不多的那种,好歹不是什么地摊货,也不是什么一眼学生买不起的东西。 按楚子航的嘴,想来已经给苏小妍介绍了一轮他的情况。再带些什么大牌子的东西过去,就有点打肿脸充胖子。 拎着采购来的零食礼盒,张弈坐在出租屋里神游物外,琢磨起上北平的事。 ......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无奈的叹气声。 “不是,你闹哪样呢?” 楚子航开的车旁。一个刚停下车,带着墨镜,降下车窗,就冷不丁地冒出这么句话来。 一个顺带着应付了一句图好玩,谁想还有第三句问答。 规规矩矩坐进车座后排,张弈浑然没有某种自投罗网的危险预知。 “张弈,我妈妈的厨艺,可能有点一言难尽,你等会可以装作肚子不舒服。” 歉意地看了张弈一眼,楚子航发动汽车,嘴里努力地进行补救,身体很诚实地踩动油门。 “我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看了眼窗外直来直往,速度不慢的车流,张弈扯着笑,问了一句。 能让楚子航提前打预防针,连带着露出这份模样,张弈想,他可能答应得有些草率了,应该拿几张小纸条玩玩抓阄的。 难怪啊,昨晚上这家伙打字的时候,还断断续续的,合着这是心底有些歉意,但又不好辜负了母亲的意愿,所以才暗戳戳地提醒他啊。 说归说,他倒没有跳车的想法,做饭难吃些罢了,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这再正常不过了,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而且,还有苏茜在呢,想来不会出现两个厨房绝缘体的通力合作,给他整出一轮大的来。 心底这么安慰着自己,张弈看了看窗外,直来直往的车流,无论什么时候看滨海这座城市,总能看见它们,显得格外的忙碌。 “你和苏茜的进展,彻底谈完了?” 懒洋洋趴在车窗上,张弈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虽说他是幕后最大的操盘手,但他也只是在最开始那会儿推了苏茜一把,然后就躲诸多成员身后瓜子汽水了。 回国之后,他俩倒也算是见了父母,在那后关系就突飞猛进了起来。 以楚子航的性子,他还以为得再浪费些时间才能达到这进展呢。 “嗯。”提及苏茜,楚子航的语气也柔和了许多,“我告诉她了,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注定会死在哪个地方,不值得拖累她,” “但她告诉我,混血种本来就游走在生死边缘之间,执行部的伤亡率不低,将来死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再正常不过了。” “我们是异类,是不容于龙类与人类间的异类,谁也谈不上拖累谁,大家都一样。”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她不会留在原地哭泣,而是接过我的旗帜继续向前。” “听上去挺感人的啊,坚韧,温柔,就像是倔强的蒲苇那样。”张弈衷心地感叹道,“苏阿姨对她的态度怎么样?” “我妈妈,对苏茜挺喜欢的,我出来的时候,还在教她做银耳羹。” 听着楚子航的感叹,张弈闻见了十分浓厚的酸臭味。 “真好啊,恋爱的酸臭味。”靠在真皮坐垫上,张弈闭着眼感叹了一句。 “抱歉,我是说,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别人?” 诚恳地道了个歉之后,楚子航的八婆本质显露了出来。 “你知道我那个导师年轻时的一些事迹吧?”张弈道了一句,语气无悲无喜。 “嗯,我在论坛里有看到一些。”默默加快车速,越过前方堵塞的车流,楚子航继续说道,“很难想象,性格迥异的曼施坦因教授和弗拉梅尔导师会是父子。” “知道他当时怎么评价自己的吗?” “以我的血统,我能轻易地征服每一个人,就像是闯进羊群的狼,她们是和善的绵羊,而我是凶恶的独狼。” “我想,在某种方面上,我也能轻易做到他当时做的那些事,甚至比他做得更加,恶劣,只要我想。” “我还记得,那个糟老头子一直在说,优秀的混血种就应该贡献自己的力量,让自己的血统延续下去,当一匹优秀的种马。” “但我不这么想,许是某些华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吧,我觉得,人是应该忠于另一方的,” 一边说着,张弈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他很少有这种能道出内心的机会。 “但就像高中时,那些学妹的追捧,卡塞尔学院里的女生,在我看来,也是带着某种企图来的,” “而且,我心里也有点病,看谁都像在看埋进土里的尸体一样,” “兴许这也是某种血之哀,所以我戴上了面具,尝试用各种方式去应对各类场合。” “想给路明非出气,所以我就把赵孟华的面子扔在地上踩了; 因为觉得有趣,所以我也能在闹市玩龙息, 哪怕是装备部那群死宅,我也能其乐融融地和他们玩一块,”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该找些什么,但就这么得过且过吧,人总有看清自己的一天。” 第70章 惊世厨艺 “呼...”双目有些放空,张弈坐在楚子航家的大沙发上,只觉胃部传来某些并不是很美妙的信号。 他真傻,真的。 他单单知道苏小妍做饭可能很难吃,楚子航也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 但他张某人是谁?那是天字第一号的不信邪,面对楚子航的委婉劝退,他是抬头挺胸,不把他的提醒放在眼里, 想着区区黑暗料理,还能难得住他不成?拜托,哪怕是去啃盘子,他都不带怕的。 但谁能想到呢?勤学苦练终是比不过天赋型选手。 网络上那些为了恶搞而恶搞的黑暗料理,终比不了某些人面色认真的钻研。 老楚啊,是咱没有信你,才沦落到这个地步啊,我悔啊。 他刚一进楚子航家的大别墅,就瞧见了一个气质单纯温婉,保养得极好,轻易便能看出年轻时那副风范的美妇人在门口等着他们。 一旁的苏茜也有些拘谨的模样,双手叠放在身前,目光看见楚子航下车之后,肉眼可见地更亮了些许,让张某人心底唾弃起爱情的酸臭。 得了,狮心会三巨头可能就剩他和兰斯洛特是光棍了,不对,兰斯洛特作为一个法国人,指不定开学回去的时候,就抱着一个了。 至于三巨头有四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看着她一把薅住了楚子航的脑袋,将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儿子抱在怀里,张弈的面色有些微妙,没想到啊,老楚,原来你还是这样的人。 一旁的苏茜表情倒是有些正常,但嘴角压抑不住的笑容,还是反应出了这家伙也是个和他张某人一样的愉悦犯。 妇人面上满是大写的骄傲,“不愧是我家子航,办事就是利索,妈妈还怕你适应不了新环境呢,但没想到你能交到这么多朋友。” 见面色有些涨红的楚子航稍稍挣脱了怀抱,张弈这才对着苏小妍打了招呼。 “阿姨好,我是张弈,和子航,还有苏茜是一个社团的同学。我主修的是化学专业,和子航的专业算是有些交集。” 带着灿烂的笑脸,张弈张口就来,开始粉饰起卡塞尔学院里的一众问题儿童以及问题校领导。 炼金术和爆炸物,可不是某种化学吗?只不过掺了些许神秘学罢了。 稍作寒暄之后,苏小妍就将众人引到别墅里面。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楚子航适应不了国外的生活,但没想到,仅仅一年,就给她找了个准儿媳妇回来。 性格好,为人体贴,长得也不差,和她很能处得来,一来二去,就旁敲侧击起苏茜和楚子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她知道儿子的脸皮有点薄,所以这些事都是背着楚子航问的,她就这么个宝贝儿子,可不得好好捧在心上啊。 从苏茜看楚子航的眼神里,她瞧得出来,这姑娘是真把楚子航揣心里了。 一番追问,才知道他们最开始是在火车站相遇,在一个叫张弈的同学的撮合下,苏茜才抓住了机会,走近了自家儿子, 她想着都是一个学校里的同学,那就聚一聚,也能了解一下儿子的校园生活怎么样。 毕竟他一向不会让人操心,报喜不报忧的例子,她可见得太多了。 她只是单纯,不是傻,事关自家孩子,总是会让她瞧出很多东西的。 在张弈瞧见那桌饭菜之前,他面上的表情还是十分真挚的。这么单纯的母亲,也难怪楚子航会用没心没肺去评价她。 但看见那桌正常菜色与不正常菜色交织在一起,碳烤黑皮饺子摆在瓷白色的盘子里,显得格外扎眼,更别提还淋了些陈醋在上边, 陈醋的味道,张弈在门口的时候已经闻见了,倒也没多想,无论是水煮饺子,还是油煎饺子,他自诩都能接受,沾点陈醋再合适不过了。 但谁能想到,陈醋的味道把碳化的饺子皮的味道给完全遮掩了过去,让他一个感官超凡的人都没闻出来。 很明显,正常的菜色,应该是苏茜做的,而那道碳烤饺子,想来就是楚子航叮嘱过他的,苏小妍的拿手好戏。 心底微微抽动,张弈当起了精致的假笑男孩,在饭桌上夹了几个饺子,在苏茜和楚子航有些敬佩的目光下,一口一个,没多咀嚼,就咽了下去。 懂不懂什么叫混血种的体魄啊?张弈心底这么想着,咬着牙炫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饺子,引得两人的视线逐渐微妙起来。 餐桌上,只有苏小妍是单纯的,还一心劝张弈多喝口汤,别噎着。 阿姨,我要不吃快点,我的喉咙指定得在我的胃罢工之前罢工。 接过苏小妍给他盛的汤,接连感谢的同时,张弈心底也在吐槽着。 不得不说,上天还是公平的,给你开了大门的同时,也把某扇窗给直接封死了。 宾主尽欢(迫真)之后,张弈坐在客座上,苏小妍坐在他对面,苏茜和楚子航坐在主位上。 嗯,苏小妍安排的,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张弈张嘴就来,尽力给校内的诸多问题分子进行找补。 什么温馨友好的校园活动以及社团竞技;出生入死的外勤任务成了学校组织的实地考察;一群死宅组成的装备部,变成了热衷于艺术创建的团体;冷酷的执行部?他们可热心了,满世界跑,帮有需求的人解决一些难题,管它是不是被迫有需求呢。 而学校的校长更是了不得,是个地地道道的英伦绅士,年轻时还是美国的高级军官,这些年从一线退了下来,开始担任教书育人的工作; 对美好事物总抱着热情的,喜欢牛仔文化与西部开发历史的副校长; 面冷心热的施耐德导师,一心为着学生的古德里安教授,还有看上去有些严肃,实际上一直在为秃顶烦恼的曼施坦因教授。 饶是以楚子航和苏茜的面部表情管理能力,都有些绷不住了。 要不是他们亲眼见过卡塞尔学院里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还真能被张弈这么糊弄过去。 也就这家伙确实不怎么对男女之事感兴趣,要不然光凭这嘴,都能把人唬得五迷三道的,更别提还有血统的加持。 但好在,苏茜和楚子航,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也知晓苏小妍把人聚起来,也有旁敲侧击卡塞尔学院信息的意图在, 两人没有笑场,只是默契地沿着张弈的话语说了下去。 第71章 北平·1 “家里的事都交代完了?”小群里,张弈@了一下全体成员,发了句消息。 临时拉的小群,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弃用了,静静躺在消息列表之中无人问津。 前些天,张弈通知了着名衰仔路明非和他一块赶北平,就当做个入学前的培训了,免得刚进学校,就被“自由一日”吓得两腿发软。 至于路明非乐不乐意培训?张弈觉得,把人绑北平去了,也由不得他不参加了。 在得知路明非要被学长拉着去北平玩一阵子,时间一到直接赶卡塞尔学院之后,老路家二房只有叔叔和路鸣泽要他定时发个消息,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而他的婶婶?十分勤快地给路明非收拾起了一干行李,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高兴,临行前,还往他包里揣了一千多块,“该花花,别总占人家便宜。” 路明非只觉自己就是个陀螺,被这人抽一鞭子,转两下,被那人抽一鞭子,再转两下。 但除了应人家的邀请,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权当给自己散散心吧,他心里这么想着,接受了张弈的邀请。 至于人家是不是对自己图谋不轨,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能图他啥?他挫?还是图叔叔家的那辆小排量的车? 别的不说,学长那天踢场子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就是个不便宜的货色。 私人专门定制的衣服,向来是不会做成大品牌的,他们只会为尊贵的客户服务。 这是他从网上看见的话,仔细想想,还是很有些道理的。 至于张弈想给路明非进行某些特训,楚子航则少见地表现出了迟疑。 “我不知道校方为什么给他评了个‘s’级,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具备那份素质,这么做,很可能害了他。” “一般来说,混血种在人类社会之中,都是十足十的优秀代表,但他...” 似是觉得自己的话不怎么具备说服力,楚子航接连补充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为了针对路明非而放出的言论。 “安啦,我也不是什么瞎子,他那表现,放在普通人里都算得上差,更别提和小龙人们比了。” 摆摆手,张弈附和着楚子航的言论,“但这是校长那些糟老头子的算计,” “入学协议也签了,这贼船,他是跳不了了,指不定还得被淹死。” “为了让事态可控一些,我觉得,我们应该对他进行一番强化训练,” “好歹得从温良小白兔变成敢龇牙的小白兔。” 点了点头,楚子航也承认张弈的话确实在理。 把人家拉进了真实的世界里,可不能直接放开手不管不顾,这不合适。 至于张弈,纯属看在新汇进卡里的刀乐的面子上,决定多关照一下。 总计三亿刀乐,除开最开始躺在里面的两亿,这新进的一亿还附着句,“感谢你对哥哥的保护,虽然破坏了我精心策划的剧本,但谁让是你们俩在拨弄我的剧本呢,摊手表情。” “处理好了。”x3 “妥,后天早上的飞机,飞北平,待到临近开学,然后直飞芝加哥。” “没有异议吧?” “没有。”x3 “散会。” ...... 北平市立机场 张弈提着行李箱,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奇异符文,就像是等着接头的特工一样,眼神朝其他方向扫视,寻找着监管局派来的接头人。 至于路明非,只是简单背着个包,原先婶婶给他准备了好几个大行李袋的, 但谁知张弈来了句,“旅行嘛,说走就走,带那么多东西干啥,带几套换洗衣物就得了,其他的东西该买就买。” 被阔绰的金光闪瞎眼睛的路明非默默收拾起了三套换洗衣物,背着包就走。 他看出来了,一行几人,就他一个穷鬼,其他都是有需要就直接花钱的富哥款姐。 “这呢这呢。” 听见喊话的声音,张弈视线看了过去,看见一个很是干练的青年在向他招手。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脸的时候,张弈心底有股冲动,总觉得那家伙自带嘲讽。 “我是王洋,是张弈,楚子航,苏茜,还有路明非四位吗?” 询问的语气,确定的表情,还有稍显轻浮以及拉仇恨的脸。 是了,是这个孙子啊,这个在他张某人借取监管局总部资料库时,给所有人上眼药水的混蛋家伙。 “昂,李局长喊我来的,说是有授勋仪式,我想着龙骨放秘党那边不大安全,还是扔家里更好。” 掂了掂行李箱,张弈的语气里带着些炫耀、 等着,等我哪天混岛国去,把那厕所当烟花点了,看你小子上蹿下跳我都能多吃几碗饭。 喂喂,龙骨是什么东西?真有龙,还不是什么恐龙? 还有,师兄你这么生猛?砍了条龙还把人家骨头拎上了是吧? 面色有些僵硬,路明非只觉得面前交谈的两人,就像是港片里的地下势力一样,在做什么一本万利且吃花生米的买卖。 从那两个家伙的交谈里,还听见了一些不是很应该听见的东西。 他低下头,想着提桶跑路的事,又看了看楚子航和苏茜。 好的,他俩对此没什么反应,合着他真进贼窝了。 “哟,”王洋转过身,朝着监管局的车辆走去,嘴里发出感兴趣的询问声,“啥成色?” “马马虎虎,算是次代种吧,风王一脉,在伦敦搞事,让我逮着了。” “乖乖,你这正处待遇是没跑了,除了老头子还有几个副局,就没几个人能在你面前拜脸色了。” “这都小事,我提出的申请,局里没什么阻力吧?”顺着话语,张弈就把手勾在了王洋脖子上,一副十分熟稔的模样。 登上车,等楚子航三人也上车之后,王洋对着开车的司机喊了句。 “给俩优秀混血种一个正式点的职称能有多大阻力,要不是被秘党那帮人先接触了,你们只要一进集训营,就自动享受相应待遇。” “至于你说的,给路明非塞集训营里练一阵子,这也没啥,教一个人是教,教一群人也是教。” “但他这小身板,确定扛得住?”王洋有些质疑地看着路明非,像焉巴菜一样,身板不说健壮,也算不上瘦弱,就是一股子颓丧的气质,让整个人看上去都很衰。 路明非听着那质疑的语气,心底有点不忿,很想站起来放几句狠话。 但考虑到这一车子里,除了他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以及自己可能因为异议被扔下车之后,还是按住了自己的怒火,低着脑袋。 “按普通人的军训强度来吧,”提及路明非的整体素质,张弈也有些头痛, “不,把他插进普通人的军训营里去,操练一下意志,我瞧着冷兵器不怎么适合他,看看他的枪械天赋怎么样?” “明非,你没意见吧?”张弈盯着路明非,言语里带着不容质疑的气势。 我怎么敢有意见啊,胳膊拧不过大腿。心底这般想着,路明非面上带着勉强的笑,叫人能轻易看出他的不情愿,好歹也是一种挣扎不是,“师兄不会害我的,我没意见。” “你也别不情愿,忘了影院里的事了?” 看着他那表情,张弈就知道那家伙心底在想啥,“打铁还得自身硬,你要自己没改变的想法,就是把饭喂你嘴里了,你照样能把它吐出来。” “不想哪天碰见事无能为力的话,现在就开始改变自己。” 第72章 北平·2 “你确定,这么训他,不会出事?” 眼见张弈三言两语之间,就给路明非安排了为期近三个月的军训,在众人离开之后,楚子航才有些迟疑地开口。 “这不是我们早说好的事了吗?” 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张弈对着全身镜看了看自己的仪容有没有什么差池,头也不回地随口答道。 “混血种的宿命,他跑不掉的, 与其哪天用我们中的哪个人的牺牲去唤醒他的斗志,不如现在把他武装起来。” 张弈的语气淡淡,“立于深渊边缘的人,要么跳过去,要么摔死, 替他做决定,剥夺他选择的坏人,我来当就是了。” 看着面前显露出某种特质的张弈,楚子航点点头,也不说什么。 “好了,和我一起去见局长吧。” 正了正衣冠,张弈走出待客室的门,朝着局长办公室走去,龙行虎步,行进带风。 跟着接引人员,张弈三人走进了一处颇具禅意的院落。 小院,翠竹,池水,假山,还有鹅卵石铺设的小道。 檀木打的小亭子就那么靠在池水边上,想来喝不完的茶水还能直接倒进池子里养鱼。 整处院落就像和其他区域分割了出来一般,独享着一份闲适与沉静。 好吧,不只是物理意义上的分割开来,也有一点点其他层次上的分割。 “类似洞天的技术吗?”摸着下巴,张弈的眼睛里有金色的符文在流转,他盯着小院的门板,就是这个小东西,成了在神秘学意义上分割院内与院外的媒介。 “隔绝元素流通,内外时间流速不一,将二者的空间分割开来,但又具备着十足十的生命活力。” 张弈嘴里呢喃着,将诸多具现化的符文偷摸刻进自己脑袋里,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吃下肚子再说,总不是那位李局长还能叫自己吐出来。 “按秘党的话说,这是‘尼伯龙根’。” 慈祥的声音从一行三人身旁传来,楚子航与苏茜回过头,只见一名身穿练功袍,须发皆白,眼神澄明的老者走来。 “日安,李局长。”见张弈还在痴迷于解析,楚子航领着苏茜先对着李长津李局长执礼致意。 作为华国混血种世界最为古老的几位存在之一,他在晚清时期便已崭露头角,年轻时也是一名有志之士,寻求变革的机会,想让日渐腐朽的国家再度焕发生机。 辗转多途,终于建国时分,近乎以一己之力打服了整个华国混血种世界,将境内绝大多数的混血种力量约束重组,打乱后融入新的国家之中,成为一把隐秘在暗处的利剑,时刻对准试图引起动荡的存在。 “老头子见小孩子,犯不着这么多礼数。”摆摆手,李长津摸了摸自己垂落的胡须,看上去就和慈祥的老者那样。 “小子,瞧出来什么门道了没?”手掌一招,一本看上去就很像古物件的东西飞进了李长津手里,拿着那本拓印,李长津将它对着张弈的方向招了招。 好好好,玩起了炼气士的手段是吧。 身后发生的事都没逃过张弈的感知,他回过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李长津,执了个正儿八经的晚辈礼,就像是回复学堂老师的提问那样, “看出了些,这应当是某种借着‘尼伯龙根’开发出来的手段,通过某些具备象征意义的东西, 实现两个区域在空间以及神秘学上的分割,时间流速也有所变化,但差距不大, 和一般的‘尼伯龙根’不同,这里并不是所谓的死人之国,也没有满地的炼金材料。” “很不错,看来弗拉梅尔那个老家伙有好好地在教导你。” 点了点头,李长津对张弈的表现很满意,“这是先秦时混血种的手段,那时他们还被称作炼气士,借着始皇诛灭龙族余孽的凶威, 他们在被俘虏的龙类口中,得到了这么只鳞片甲的信息,再一步步地将它完善, 在我李家先祖手里,成就出如今这门洞天之法。” 摸着胡子,李长津悠悠介绍起了这门洞天之法的能耐, “它有两种运用方向,一种是借助‘门’这类能分割区域的概念,隔绝两个空间,让它们并不连续,从而规避常规的物理打击;” “当然,若是对两片区域同时进行饱和式打击的话,将隐藏起来的‘门’摧毁,洞天也避不开被摧毁的命运,” “第二种,就是类似‘须弥芥子’的用法,截取一小块空间,将它压缩再置入‘基底’之中,从而打造‘修仙小说’里的储物戒指。” 提及第二种用法时,李长津也叹了口气,叹息中带着十足十的惋惜, “可惜,在先祖提出第二种用法之后,也只是打造出了不到五枚,且其中多半已经遗失,只有我李家嫡系仍旧保存着一枚,” “千余年的时光,也只是再次打造出了十来枚,但普遍质量比不得先祖打造的。” “拿去吧,这是先祖手记的拓本,”将手里的典籍递给张弈,李长津一边说着,“弗拉梅尔那边有在好好教导你,自家这边也不能小气了。” “这是数百年前,青田先生借先祖手记一览,而后制的拓本,包含了他自己的一些感悟, 要不是为了充面子,我就拿它的拓本给你了,但谁叫这东西在你手里能发挥更大的用处,哪怕只是制作这本拓本的技艺,都能叫你获得足够的获益了。” 咂了咂嘴,李长津的表情可谓是相当不舍,但还是松开了不舍的手。 哇哦,看来张某人已经抵达一种具备足够沉没成本的境界了。 在心底吹了个口哨,张弈接过那本典籍,眉头一挑。 啧啧,难怪这么不舍,合着这是一只具备足够知能的“活灵”啊。 在碰到那本书的时候,张弈就感受到了其中传来的“精神”波动,手法很精妙, 比他用科技造物整出来的,不伦不类的龙骨自主防御立场要好太多了。 “确实是好物件,上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把《秘典引注》往自己怀里揣了揣,张弈将自己的手提箱打开,让古铜色的龙骨暴露在空气中, 再把那块粗制的科技造物·炼金改拽了出来,解除了对它的压制。 “瞧瞧,这成色还行吧?就是没找到龙躯的部分,不然我就可以考虑养一条龙帮我喷火了。” 带着些嘚瑟,张弈将龙骨往李长津的方向一推,旁边的苏茜和楚子航只是面色略有些不自然,抓住了彼此的手, 只有李长津同张弈面色如常,带着笑意。 “不错,拿来炼‘贤者之石’也是不错的,可能还有些惊喜。” 第73章 火车站 2009年8月20日,芝加哥火车站 被张弈扔进军训营里训练了将近三个月的路明非,此刻腰背挺直,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脸也不丧了,腰也不颓了,硬要说的话,就是从谁都能踩上一觉的小趴菜,进化成了背上带刺的刺猬,谁踩他一脚,就能把自己缩起来,让尖刺去应对别人的恶意。 虽说心底还是那个爱吐槽的灵魂,但多少学会了只在心底yy,还有遇事不慌的本事在,当然,这只限于在他认知范围内的东西。 此刻的他,只背着简简单单的换洗衣物,其余的物件,按张弈的话来说,都是可以随时安排的,反正校内的东西很齐全,再不济,也能吩咐校工部的老哥去芝加哥进货回来。 让路明非感慨起资本主义当真是会腐蚀人的,连张师兄都成了会随意支使他人的模样。 天之骄子,赴美留学新人路明非,跟着一众师兄师姐,站在芝加哥火车站的闸机前,随时准备登上c1000次列车。 “师兄,这车会不会错点了?”某个存在感终于强烈起来的身影举起了自己的手,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依照诺玛给他指定的行程安排,下午两点前就会有列车抵达,但现在快一点半了,还没见着列车的影子。 “等等,我摇一下诺玛问问情况,不行的话,当场打劫一架直升机过去也是一样的。” 张弈掏出手机,一点都不在意。 去年他是啥情况都不了解,硬生生等到车辆赶到的时候才上的列车,完了在校里才知道“s”级是能自己呼唤列车,并且列车通常会提前抵达,不叫他们等候太久。 要今年有人使坏,浪费他时间,就别怪他给卡塞尔学院找事干了。 反正芝加哥火车站好歹是个交通枢纽,还怕打劫不到一架直升机不成。 “......”某思维跳脱的路明非也没想到自家学长兼长官打算给学院找些事干,语气里还满是恨不得有人故意延迟他们列车一样。 果然,卡塞尔学院里没多少正常人。一向和煦的张学长在里面才待了一年,就活成了这肆意的模样,但好像真不少女生喜欢这款的, 至于一旁的楚子航和苏茜,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对视一眼,终是没有劝说些什么。 闹吧,随他了,无所谓,诺玛遮盖得住,又是自由老美。 “喂,诺玛?”嗓子扯得老长,张弈问起了列车发车时间错谬的原因,严正要求处理一下这帮子连发车时间都看不明白的列车员工。 “我们这些人在这干等了快一个小时了,车呢?影子都没见着啊。” “要再不派车过来,我可是要自己找法子进学校了啊。” 随即就挂断了电话,不给诺玛推诿的机会。 要让诺玛喊出些什么列车检修,请见谅之类的话,那他怎么借题发挥啊, 退一万步说,列车坏了,不该早早给他们发个信息? “走吧,去溜达一圈,物色一下哪有合适的载具,我等会扔张支票就行了。” 决心上演一出gta的张弈转身朝着车站外的方向走起,脚步轻快带着风,让路明非觉得这家伙很可能忽得弹射飞起。 一行四人还没走出多远的距离,就撞见了一个比乞丐还乞丐的高大身影。 高大魁梧,乱蓬蓬的头发,沾着油污的衣服和裤子不知道得有多久没洗了,看见他们时,原先有些低迷的眼睛忽得亮起光来,就朝他们跑来。 此刻,他举着一个装可乐的纸杯子,笑得十分谄媚,就像是瞧见了肉骨头的金毛大狗,熟练地切换着贯口,“one dor,just one dor.”“大爷赏点钱让我再喝杯可乐呗。” 许是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路明非忽的警觉起来, 这厮是哪跑来的乞丐样本?莫不是什么被卡塞尔学院扫地出门的家伙,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也该做好准备。 苏茜皱着眉毛,面色带着一点冷淡地挡在楚子航身前,可不能让酸馊馊的芬格尔碰到楚子航,不然后边她抱起来,不得带着点奇怪的味道。 这个行动可谓是立竿见影,某个朝前奔跑的家伙忽的止下脚步。 他很确信,只要自己敢碰到一点,立马会被楚子航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把刀给砍飞出去。 冷面杀胚的名号可是在去年就已经初现端倪,更别提还有他的推波助澜在内,因此他可是挣了好一些润笔费来着。 “嘿嘿,看见亲人,有些激动了。”芬格尔面上露出羞涩的笑容,再配上那高大的身材,就像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在你面前娇滴滴地说话那般具备冲击力。 “哟,你也在啊,芬格尔,”张弈笑着锤了锤芬格尔的手臂,“走,我们的团队现在就缺少你这么个精神导师了。” 看见张弈的笑容,芬格尔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但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还是讪笑着问出了声,“不知师弟打算找师兄去干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去打劫一辆合适的载具,最好是直升机,咱直接飞进学院里,” 指了指一旁的路明非,张弈十分有底气,“瞧瞧,这飞机上,等会会有两个‘s’,两个‘a’,还有你这个独一无二的‘e’级,” “保管诺玛和校董会不敢撕票。” “那个,师弟,我不是‘e’级了。”芬格尔有些扭捏地更正了张弈对他的评价,“我现在是独一无二的‘f’级了。” “哇哦,去年你还是农奴来着,今年就成骡子了啊。” 止不住的感叹声击穿了路明非心底的侥幸。 得了,这劳什子卡塞尔学院还有降级的说法,自己怕不是要步这位芬格尔学长的后尘,从“s”级跌落到不知什么级别去。 “没逝的,等我们干完这票,你就是卡塞尔学院里最闪耀的骡子了,寻常学生都只有仰视你的份。”精神导师正在洗脑,试图拉拢起一条足够份量的队伍。 “等等,两个‘s’级?”捋了一通的芬格尔才反应过来,“这位师弟就是今年的又一个‘s’级? 乖乖,华国的风水真不错啊,连着两年刷出ur了。” 一边感叹着,芬格尔一边抽出自己的手,去和路明非打关系去了,这可又是一个风云人物啊,指定能给他带来不少的收益。 “我是芬格尔,是学院里资历最老的八年级,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保证知无不言。” “啊?我们学院不是四年制吗?”被握住手的路明非发觉自己有些挣脱不开这个大个子的手,无奈又疑惑地出声问道。 “他啊,他留级了四年来着。” 第74章 gta幻想破灭 “切,啥路数啊,这么快就到了。” 听见远方传来的铃声以及火车汽笛的声音,张弈撇了撇嘴,带着计划被人打破的怨气。 他可刚拉拢起队伍,还没走出火车站,物色载具呢,1000次列车就到位了,很难让他不怀疑,这都是事先做好的局啊。 早不鸣笛,晚不鸣笛,偏偏在他威胁完学院的十分钟内鸣笛。 失算失算,不该试图拉拢一个芬格尔上贼船的,平白无故被他拖延了时间。 张弈心底感叹着,只能不愿地挪动脚步,朝着空无一人的检票口走去。 像幽魂一样不具备存在感的列车员突得出现在检票口前,额前满是汗水,胸腔起伏,止不住的喘息。 此刻的列车员,臂膀上绑着金色的徽章,一手拿着金色的摇铃,一手拿着刷卡机。 1000...次列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喘了几口气之后,列车员继续重复道,1000次列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 “学院的列车运营不大行啊,明明是诺玛安排的行程,难道没有同步给你们?” 张弈将自己的磁卡递了过去,嘴里感叹着校内各组成部分之间的消息闭塞程度, 看着列车员止不住地喘气,他轻车熟路地拿回自己的磁卡,在欢快的音乐伴奏以及“欢迎您,‘s’级学员张弈。”的播报声中,心情愉悦地登入车厢。 路明非看着突然出现,还在大喘气的列车员,心底很有吐槽的欲望。这个列车员跟鬼一样突然出现,除了他们,就没人注意到他了。 要知道,现在还是芝加哥火车站的客流高峰期,但他们一行人,在那辆车抵达之后,就完全不吸引周遭人群的注意力了, 原先盯着张学长的那些视线也都不见了,瞧着他们面上疑似见鬼的眼神,路明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能也许,他们还是活人吧?但看着面上出现变化的人群,被一群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大汉,捂住口鼻就蒙晕了, 他想,还是不要深究这些事比较好。 不怎么简单的学长,除了芬格尔;不怎么简单的列车员;疑似拥有武装力量的学院,从哪里看,都很不对劲啊,难怪那封信会写什么另一个选择。 在师兄师姐二人结伴通过检票口的闸机之后,才轮到路明非同芬格尔二人。 “我说,罗伯特,你咋整得这么狼狈?”笑嘻嘻地递上自己的磁卡,芬格尔随口问道。 “别提了,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在校内系统把这班列车给推延了,本来我还高兴着得晚上时分才发车的。” “谁想又临时接到诺玛的通知,让我们保证原定的行程安排,还要求我们尽快抵达芝加哥火车站。” 喘着粗气,罗伯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萝卜糊弄着转圈的驴那样,怨气深重。 “要不是列车一直偷摸停在火车站中的隐匿位置,不然老子也不至于疯了一样,一边开着言灵,赶路的同时还得联系校工部的家伙帮忙疏散人群。” “乖乖,那个拖延列车的,还真是个混球啊。”芬格尔靠在闸机上,和罗伯特组成同盟,怒斥着校内随意坑害劳苦打工人的吃人行径。 “对了,车上没有教授给新生做入学辅导?”许是想起这里还有个新生,芬格尔询问起了教授的事。 他那个对终身教授有着执念的正牌导师,应该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才是,这车也一直躲在单独的站点里,总不能倒霉鬼导师又要错过一个学生吧。 在心底敷衍地画了个十字架,替自家教授祈祷起来,芬格尔拿回自己的磁卡,在那有些刺耳的播报声中越过闸机。 “关于这事啊,我倒是知道那么一点,古德里安教授早早就躲进列车里睡觉了,生怕自己会错过今年的学生,还为此专门请了一天的假期呢。” 罗伯特摊了摊手,接过路明非的磁卡在检票机上刷了一下。 与张弈相同,欢快的播报声响起,带着“欢迎您,‘s’级新生路明非。” 一脸诧异,罗伯特仔细打量起路明非来,有些坚毅的眼神但不多,看着有些缺乏自信,同行事张扬,自带霸气的张弈比起来,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啧啧,华国风水真不错啊,接连出了两个‘s’级,难怪传说里龙类们都喜好那块地盘。” 把磁卡递回给路明非,罗伯特感叹了几声,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对于某新生具备着多大的冲击力。 传说里的龙真的存在?这是路明非的第一想法,这什么卡塞尔学院,还有隐藏在华国影子中的监管局,莫不是真有屠龙刀这东西? “进去吧,古德里安教授已经在等着你了。”喊了句还在愣神的路明非,罗伯特摇了摇铃,让开自己的位置。 ...... “教授,您这架势,可能有点太热情了。” 看着躺在真皮车座上的古德里安,张弈抚了抚额头, 怎么说呢,他知道古德里安对终身教授很有执念,但没想到执念已经深厚到了如此沉重的地步。 “是张弈啊,我这只是提前做了些小准备,不值一提。”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服,古德里安试着让自己看上去更可靠一些,起码别给路明非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啊!明非,你终于来了。”听见古德里安的话,张弈适时让开自己的位置,叫古德里安能径直朝着路明非的方向扑过去。 嗯,就是扑过去。 别看古德里安是个老头子,但他的骨架丝毫不小,给路明非来上一个拥抱的时候,高大偏瘦的路明非在古德里安面前,就像是遇见了东北虎的花豹,端是一个小巧喜人。 “古德里安教授,你好。”面上扬起僵硬的假笑,虽然路明非知道古德里安没有恶意,但他还是有些承受不住这番热情。 退一步说,如果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抱他的话,他会更乐意些,虽然他一向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人。 但好歹也保留着嘴上花花的权力不是?不然人生就太可悲了。 芬格尔站在一旁,不满地嘟囔起来,“我也是你学生啊,真是喜新厌旧的老头啊。” “教授,该进行入学辅导了。”张弈适时显露自己的存在感,将古德里安从惊喜之中唤醒过来。 “哦对,还有入学辅导来着。”松开自己的手,古德里安有些迟疑地看向张弈,“张弈同学,你能控制住自己吧?” “放心,完全控制得住自己。”张弈比了个“ok”的手势,自从3e考试之后,他对这些东西的抗性就高了不少。 点点头,古德里安看向路明非,“接下来的东西,可能会让你感到震惊,我建议你来上一杯烈性酒,可以让你尽可能地保持平静。” 斟酌着自己的话语,古德里安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有点担心,路明非也会因为入学辅导出现一些异变。 毕竟他唯一见过的“s”级学生的入学辅导,是张弈的来着,学院很久没有招收过“s”级学生了。相关档案也不是他能翻阅的。 见古德里安这副深重模样,以及从列车员嘴里听来的零碎信息,心底有些猜测的路明非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古德里安的建议。 惦记着热巧克力的芬格尔跟着古德里安和路明非的脚步,走进了另一个车厢里。 第75章 车厢闲聊 “他能接受这一切吗?” 苏茜从车厢上的酒架子上拿出一瓶紫红色的葡萄酒,为在场的人都倒了一杯,之后才有些关心地问出声来。 “能接受又如何,不能接受又如何?”拿起酒杯,张弈抿了一口,只觉它的滋味还不如快乐水,真不知道那些个有钱人喝葡萄酒是图了啥?装模作样吗? 摇摇头,否定着葡萄酒这类不适合自己的饮品,张弈一边满不在乎地说着, “他已经一脚踏进来了,不能接受,也得接受,最差就是让心理助教给他安抚一下精神状态。” “谁也不知道校长那个老家伙是怎么想的,把一个算得上平平无奇的人列成了‘s’级。” 要不是把他扔军训营里训了一段时间,指不定现在他的表现得多难堪呢。” 咂吧着嘴,张弈靠在真皮的软座上。 “还不如琢磨一下今年的‘自由一日’干点啥比较好。” “学生会那边的意见是,以这次的‘自由一日’胜负作赌注,胜者能邀请路明非加入,另一方不能阻碍。” “凯撒押了一辆新的跑车,诺诺则要我输了,吃上两个鲱鱼罐头。” 听见诺诺的要求,楚子航和苏茜的面皮有些抽动,真狠啊,光是闻闻味就让人受不了了东西,竟然还打算让张弈吃上两个。 指不定前脚刚吃完,张弈后脚就得去洗胃了。 打了个哈欠,张弈毫不在意,就像是休息的猫那样眯起眼睛,“就是不知道凯撒今年打算比些什么东西,但应该不是原来的社团对抗赛。” “他是骄傲,又不是傻。”苏茜微微捂嘴,补上了张弈还没说完的话。 “淑女一点,老苏,没背着人编排人家的道理啊。” 摇摇头,张弈感慨起苏茜也变了,搁外人面前,她可不会这么说话。 “指不定车上就有人家的小尾巴在通风报信,”张弈看着缩在角落里,捧着热巧克力,一脸至福表情的芬格尔,似笑非笑“你说是吧,师兄。” “说说吧,你都听见了什么,又传回去了什么?”单手握着酒杯,时不时地摇晃一下,张弈摆出经典电影之中的姿势,右腿搭在左腿上,端是一个优雅。 “咕...”吞了吞口水,芬格尔赔笑着,“师弟啊,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学生会下辖的新闻部部长,” “所谓屁股决定态度,我这可不是背叛你们啊。” 给自己叠了些甲,芬格尔才继续补充着,“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保证。”一边说着,还对着自己的嘴作拉拉链状。 “至于传回去的信息,只有今年的‘s’级新生即将抵达学院,师弟,你可不能夺了师兄的财路啊,师兄就只靠着这么点小钱过日子了。” “行吧行吧,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就成了,我也不关心你开的盘口。” 见芬格尔打算现场表演一出声泪俱下的哭诉,哭诉自己在校内有多不容易,什么被债主小弟催债,什么只能靠着校内免费的酸菜肘子过日子, 张弈眯着眼睛,直接打断了他的表演,免得这家伙整出些什么能伤害到他眼睛的戏码来。 “说说吧,隔壁车厢发生了啥?路明非咋还没出来?” 芬格尔闻言,立马从担心自己财路的姿态恢复了回去,拍着自己的大腿,一脸激动, “今儿算是见着稀奇事了,我一个八年级生还是头一回看到有新生和那副炼金画作共鸣之后,昏了过去的。” “灵视?”楚子航有些兴致地问了下,似在心底重新更正对路明非的印象。 “应该吧,怎么说都是校长认定的‘s’级,没两把刷子也说不过去。” 张弈摊摊手,并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路鸣泽能把他拉进梦里玩结盟的路数,他认定的哥哥能是什么废材?不见得吧,虽然军训营里,路明非只在枪械方面发挥出了一些出乎意料的天赋, 没过多久,路明非就强撑着走进车厢,古德里安和不知什么时候上车的富山雅史跟在他身后,就像是保镖那样。 从他那有些幻灭的表情可以看出,这孩子终于相信了自己体内有爬行类智慧生物的血统,俗称小龙人,学术上称为混血种,并且将要在未来几年学着如何屠龙。 但好在是提前做过一些强化,他倒也没那么怯场,只是面上带着世界观有些破灭的表情,眼神有些空洞, 至于提桶跑路?他倒是记得张弈先前说过的,“大不了清洗一下记忆,找个地当米虫得了。” 但没人告诉他,这劳什子的记忆清洗会导致脑部区域损伤啊,要下半辈子变成只会流口水的米虫,他还不如强撑着继续下去呢,最差情况就像芬格尔那样,在校里当骡子,好歹还有命在呢。 自己虽然还有一定概率不会痴傻,但必须复读一年,时刻面对婶婶的唠叨,这对他才是,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母老虎和恶龙,明显还是母老虎更让人害怕。 而且,听古德里安教授的说法,龙类也不是那么容易遇见的,更多时候,他们面对的都是死侍,或者去一些团伙组织里,抢回一些炼金器具回学校。 不对,不该寄希望于自己的运气的,从小到大的倒霉蛋,见不得欧皇来着,张学长的首次任务就遇见了龙来着,还把人家斩落马下了。 有大佬罩着,想来自己不会早早被扔到战场上才对。 想到这,路明非抬起头,看了看坐在车厢里的众人。 坐得笔直板正,就像是老僧入定的楚子航对着他点了点头; 苏茜抱着楚子航的手臂,对着他露出一个浅笑,微微点头致意; 张弈看着活像混道上的大哥,举起酒杯向他致意; 芬格尔?芬格尔捧着杯子,吸溜溜地喝着热巧克力,远离座位上的狮心会三巨头,乖巧地坐在角落; “欢迎你,路明非,欢迎加入我们。” 张弈举着杯子,朝他道了一句,苏茜和楚子航也拿起面前的酒杯,还有一杯热巧克力,也一同加入了这场并不是那么正式的欢迎会里。 第76章 土狗入城记其二 “哇哦,这就是卡塞尔学院的教学楼?” 吞了吞口水,路明非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壮丽的欧式古建筑群。 作为一个几乎只待在滨海那一块小地方,还不用像张弈那样,哪有工作往哪跑,行动轨迹十分固定的一个乡下人, 是的,乡下人,瞧见卡塞尔学院的建筑群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乡下人,比起头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还要刘姥姥。 好歹刘姥姥还能对大观园有某些想象呢,但他对欧美建筑的认知,几乎没多少,还都是在网上看见的图。 身临其境之下,只觉网上拍的那些图,摄影师的功底完全不行。 “最高的那个,是塔楼,一般是用来做校内广播的,去年我就把诺诺和她男朋友挂在上边,吹了几个小时的风,” 指了指依稀能看见修补痕迹的塔楼,张弈对着路明非介绍着, “至于那个钟楼,属于副校长,也就是守夜人的领地,一般学生去不到那里,我有时间会在那里搞些实验。” “校长的小平层,你要有机会去的话,可以顺他点东西走,都是好东西来着,” 张弈随口朝路明非灌输着在卡塞尔学院里的生存经验,听得路明非一脸汗颜。 师兄啊,我没你那本事啊,学你这么张扬,怕不是要被人半夜从宿舍里拽起来,扔外边示众。 还有,我说诺诺师姐那么温柔一人,咋对你有那么大的意见,合着你跟她的梁子结了一年了啊。 某人至今还觉得那个陪他打游戏,给他出谋划策的陈墨瞳是个正儿八经的知心师姐。 不得不说,哪怕是经过三个月的训练,他还是有着某些天真。 “嘭~”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一阵浓烟从不知名的地方升起,伴随着巨响,瞬间席卷开来。 被师兄们称为校工部的,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汉,一手提着一个灭火器,就朝着浓烟升起的地方跑去, 周围路过的学生一副熟视无睹,好像早早就习惯了的模样。 路明非吞了吞口水,朝着能给他安全感的人身边挪了挪脚步,鬼知道什么时候地下就会出现一个爆炸事件, 君子不立危楼之下,珍爱生命,还是得看看学长们是如何应对的。 酸馊馊的芬格尔不能考虑,一旁的情侣二人组也不能过去当电灯泡,两位就让他们抱团起来就好了,“这是什么恐怖袭击吗?” 躲在张弈身旁,路明非才吐槽起某些做爆炸实验的疯狂科学家。 “不,那只是一群死宅在试验炮仗的威力罢了。”张弈淡淡开口,就打算把装备部的丰功伟绩翻过页去。 “喂喂。师弟,你不能因为你和那些疯子混得很好,而且那些炮弹伤不到你,就开始糊弄你的师弟啊。” 芬格尔抱着双臂,一脸伟光正的模样,就把装备部的真实面目揭了出来。 “装备部的那些疯子三天两天就搞出这些事来,可惜没能把那些傻*直接炸死。 那些王八蛋恨不得把一切东西都改装成爆炸物,也不事先说明,导致不少执行部成员因此出现伤亡。” 芬格尔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他可还指望路明非能让他赚上一把呢,可不能叫他这么简单就被忽悠了。 “还有,你身边的这位,是装备部的编外人员,在他的加入下,原先一周炸个两三次的装备部已经进化到了一天一炸的地步, 师弟啊,你抱错大腿了,那家伙才是学校里最无法无天的那个。” 僵着脸,路明非试探地看向张弈,希望能从他嘴里听见什么反驳的话语,但只能看见他面上温和的微笑,不见他做出否认。 【哔——】的,眯眯眼的都是怪物,这句话还真没说错啊,不行,得离他们远一点,免得自己也被同化了。 悄咪咪地往后退,见张弈不做阻拦,路明非迅速与芬格尔统一战线。 就这么看来,学校里的问题学生是真的不少啊。芬格尔就芬格尔吧,总比不知底细的其他同学好点。 “好了好了,你们有什么事的话,就自己去忙吧,我带明非是看看他的宿舍。” 古德里安挥了挥手,把众人打发离开。 “那我先去做实验了,你们集合完了喊我。” 摆摆手,张弈就朝着近乎成了他形状的实验室走去。他已经迫不及待给实验室安排上一只能实时记录实验数据的活灵了,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智能助手那样。 “子航,那晚上诺顿馆集合。”苏茜眨了眨眼,打完招呼后就朝自己的宿舍走去了。 【兰斯洛特,通知所有成员,让他们在四十八小时内赶回学院,今年的‘自由一日’涉及‘s’级新生的归属,以及张弈会不会被对面喂两个鲱鱼罐头。】 掏出手机,楚子航给兰斯洛特发去消息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宿舍,打开电脑给自己的妈妈编辑邮件并设置好定时发送,保证妈妈醒来的时候能看见他发送过去的邮件。 每天一封,雷打不动,虽然她不一定会看,但也能让她知晓一下自己的状态。 原来这些通知的事务,都是苏茜在负责,但现在,还是劳累一下兰斯洛特吧。至于张弈,就是个打手,他没指望这家伙会插手社团运营。 安铂馆 坐在主位上的凯撒放下手机,双手撑着下巴,目光看向前方,学生会的全体干部分坐在他两侧。 “我得到了消息,‘s’级新生已经抵达学院,同张弈,楚子航,苏茜他们一同抵达学院。” “根据线人的说法,张弈他们没有事先招揽路明非,而是在等着‘自由一日’的结果。” “说说吧,诸位,今年我们要准备哪种方向的竞争。” “我定的鲱鱼罐头到位了吗?”诺诺听见他们没有事先招揽路明非,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只关心自己的鲱鱼罐头能否准时塞进张弈那家伙的嘴里。 “提前几个月我就吩咐下去了,保证味道足够纯粹。”面上扬起有些恶劣的笑,凯撒回复了诺诺的问题,去年输了是事实,服气也是事实, 但能让那家伙狠狠吃瘪,他还是很想看见的。 “那就没问题了,我一定要他好看。” 诺诺冷笑着从牙里挤出几句话来,她为了把路明非忽悠到学院来,又是开着诺玛外挂和那家伙打游戏,又是扮成知心师姐给他出谋划策, 忙活半天,就这么轻易得让张弈摘了桃子,给她气得啊。 要不是打不过那家伙,她当场就得把那家伙拎起来,然后挂在影院门口,叫他好好知道,诺诺不是那么好惹的。 丹尼尔推了推眼镜,在一众变得兴奋起来的学生会干部中,显得十分得突兀。 他轻拍双手,止住了已经开始畅想胜利后局面的众人, “还请诸位先安静下来,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今年的‘自由一日’,要采取何种对抗方式。” “先声明,冷兵器对抗不可行。”丹尼尔瞥了一眼腰间别着刀,一脸跃跃欲试,打算提出“冷兵器对抗”这种愚蠢建议的岛国人。 “并非每个人都精通冷兵器对抗,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更多是凭借身体素质同对方进行对抗,” “再者,去年的校园对抗赛也不可取,哪怕借着枪械的优势,我们也不可能与狮心会进行校内大战, 别忘了那个能独自解决次代种的家伙可是加入了狮心会,除非搬出大威力的热武器,不然没法处理那个家伙, 我想,应该没谁打算同那家伙进行近身搏斗。” 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分析,丹尼尔坐回自己的座位,不管被自己浇了一通冷水的诸多学生会干部。 “赛车如何?”凯撒组建的白丝芭蕾舞团的主舞伊丽莎白举了举自己的手,提出自己的意见,这算是一项有利于学生会,更有利于凯撒的比赛项目。 毕竟学生会的干部和成员,大多出身于有名有姓的混血种家族,平日里开的豪车少不到哪去。 更别提凯撒了,对凯撒来说,豪华跑车就和玩具没多大区别,去年的布加迪威龙说输就输,今年又是提了一辆新产的柯尼塞格xr。 号称各方面都不逊色于布加迪威龙,更是在某些理论数据上,对布加迪威龙有所超越。 “比起帆船等竞技类活动,赛车对我们的优势更大,而且也不用找专门的场地。” 虽然伊丽莎白很想提出凯撒最为拿手的帆船,但考虑到距离“自由一日”时间已经不多了,临时寻找专门的场地也不大现实,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在校内来上一出赛车活动。 闻言,凯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片刻过后,面上露出笑容,“就赛车吧,通知狮心会那边的人吧,要他们没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 作为交换,时间地点可以让他们来定。” 第77章 讨论与闲聊 诺顿馆 自张弈加入狮心会之后,这里就成了狮心会的第二驻地,平日里有些什么重大讨论,都会在这里举行,原先的驻地更像是诸多成员闲暇时去休闲的场所。 “都说说吧,学生会那边打算和我们比赛车,诸位有什么看法,劳烦快点给个结果,我工坊里还烧着炉子呢。” 屏幕之中,张弈用一种别开生面的方式参与着此次的战前会议,偶尔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他本人着实走不开,只能用视频通话的方式参与会议了。 赛车,他没多大兴趣,凯撒去年输给他的布加迪威龙更是放在学院里,总共就开了没几次。 况且,他现在还得为“夔门计划”做准备,还有大概五天的时间,监管局和执行部的初次探索就要展开了。 事关龙王级别的乐子,他可不想错过,也为此一直在做准备。 从他得知消息到现在,约莫三个月了,他一直在借着监管局的工坊打造自己要的东西,也废了不少的血, 和他猜的大差不差,制作“活灵”需要十分旺盛的“精神”元素,并且需要“血”去进行“启灵”的步骤,还得是十分活跃的“龙血”才能去进行这个步骤。 初模算是做了个七七八八,要不是需要回校借助一下弗拉梅尔的炼金器具,用来附加炼金矩阵,形成炼金领域,要不然,他还没打算这么快就回卡塞尔学院。 没法子,华国那边的炼金和弗拉梅尔一脉的炼金,二者在基础上就有些不同,连带着后续点出来的科技树也不大一样。 符箓、活灵,还有诸多衍生出来的大阵,算是华国炼金的看门本领, 弗拉梅尔一脉,则更侧重精细的炼金矩阵以及生物炼金,还有龙文研究。 倒也算不上谁强谁弱,只是走的路子不大一样,但还是殊途同归的。 “凯撒那边说,对项目我们没有异议的话,时间与地点就交由我们来定了。” 见气氛有些冷场,楚子航站出来补充张弈还没说完的话语。 “会长,这个项目,对我们有些不太有利啊。”兰斯洛特举起手,有些迟疑地说着。 “不用太担心,学生会那边的情况想来和我们差的不多,不是每个人都是凯撒,实际上,我们真正的对手,只有凯撒与诺诺两个。” 苏茜站起身,给狮心会的战术定了个基调,“王对王,将对将,凯撒和诺诺,交给我和会长来应付就行。” “其余成员只要对付学生会的其他成员就好了。” “我那辆车你们拿去开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车,找校工部沟通一下,看能不能什么门路,实在不行的话,就从外面租一下也行,期间出现的损伤,到时让曼施坦因教授签字就好了。” “反正比起校内的对抗,他应该更乐意见到飙车。” 举了举手,张弈把自己去年赢来的车贡献了出来,毫不意外地将损伤外包给了校内财务支出。 反正他不打算参加,让其他人上就好了,最差情况就是吃鲱鱼罢了。 “时间地点,你们自己商定一下,表现最优秀的成员,我会提供一把还看得过去的炼金武器。” “我先挂了,东西到要紧关头了。” 一边说着,张弈挂断了视频,在那之前,出现了更加猛烈的敲打声。 “......”众人相顾无言,会议室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 “咳咳,兰斯洛特会议后收集一下参赛人员的具体名单,然后让校工部同校外的车店进行沟通,” 关键时刻,还是楚子航站出来驱散了空气中的寂静,安排起诸多事项来, “苏茜带着人去同沿途的车主沟通一下,免得出现一些意外事故。” “至于时间地点,自山谷校园出发,到山顶的泉湖,夜间十一点开始,尽量避开风纪委员会的活动时间,也别让竞赛超过十二点。” ...... “师弟,江湖救急,借师兄点钱。” 芬格尔拉着大脸,凑在路明非身旁,就像是搓着手的苍蝇,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你想干啥?”听见芬格尔的话,路明非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磁卡和钱包,将同寝兼同门师兄弟间的凉薄感情展示得一清二楚。 在同张弈几人分别之后,他就和古德里安以及芬格尔来到了这个蛆见了都摇头的寝室里,并得知自己未来数年甚至不止的时光,将要和这个芬格尔一同度过。 最开始,他心底是相当抵触的,哪有跨年级组寝室的说法。 又听见了张弈自己坐拥一间单人宿舍的待遇,他承认,他酸了,并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个合理的权益,最起码他得换个正经点的舍友和寝室。 “人家张师弟和你不一样,他入学前就干死了一只死侍,还是校长花了大代价从监管局那边要来的种子, 你是比不得人家的,虽然都是‘s’级,但‘s’级之间亦有差距,人家能干死侍,又能屠龙,还打服了校内一众学生,这才没人眼红他的单人间。” “师弟啊,人生确实应该有梦,但别把梦带进了现实。” 一番未来舍友的打击叫路明非心底焉了下去,古德里安又说校内除了芬格尔这间还有人员空缺之外,就没其他空余的寝室了,更让路明非从天上直接掉到地下。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又同芬格尔约法三章以及规定每天必须对寝室进行打扫之后,路明非还没坐下来喘口气,就听见芬格尔打算找他借钱的事。 他可是很清楚,这家伙欠了一屁股债来着,借钱给他,那和拿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见路明非一脸怀疑地盯着自己,自诩校内圈钱大师的芬格尔就忍不住了,他涨红着脸开始辩驳,一时间什么“论坛管理员,小道消息传播者,学院最强负债人”都说了出来,寝室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得了吧,师兄,你要真像你吹嘘的那样,也不至于沦落到吃饭都得别人请的地步。”撇撇嘴,路明非道出了致命一击、 “你不懂,去年太邪门了,尤其是你那个张师兄。”叹着气,芬格尔开始回忆起去年的风风雨雨。 “你知道吗,每个新生入学的时候,都潜藏着大量的开盘机会,什么‘自由一日’,什么‘3e考试’,全都集中在上学期,这里面可太多值得深挖的东西了。” “像是新生之中风云人物的一些过往,一些捕风捉影的八卦,都是做盘的好机会。” 芬格尔认真地对着路明非解释着,像是在传授致富秘籍那样。 “你那师兄,一入学就当着全校的面,打服了校内两大堂口,通过3e考试,这算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我总不能拿着明摆着的结果去做盘,不然我得亏死。” “但谁能想到,那家伙就这么把‘自由一日’的特权晾了一年,足足一年,我都没找到那家伙的心仪女性,一点花边都编不出来。” “我自认还是有点职业道德的,最少得他身上有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才能编点花段子,” “本来想着,这家伙出几次任务,总能像电影里那样,来上几出邂逅吧?再不济任务过程没人知晓,我也能多少编排些,最多就是和师弟谈一下分成的事,” “但谁想到,他出了一个任务宰了条龙之后,执行部就不让他出任务了,” “师弟,我苦啊。”越到后面,芬格尔的声音就越委屈, 他堂堂狗仔队队长,在校内厮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没能让他扒出多少话题的人物, 尤其这还是个风云人物,同他被张弈威胁一轮之后收敛起来没有半分关系。 “听我的,师弟,我这有独门消息,你出钱,我押一边,你押另一边, 事关你的归属,学生会和狮心会之间一定是要打出狗脑子来的。只要赔率控制得当,咱指定能挣一笔。” 擦了擦鳄鱼的眼泪,芬格尔真挚地看着路明非,十分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事成之后,利润咱俩三七分,你出本金,我出渠道和消息,很公道了。” 第78章 夔门行动的准备 今年的“自由一日”以狮心会的胜利,伴和着曼施坦因教授的气急结尾。 这个结果并不那么叫人难以接受,毕竟楚子航在几年前就能开着迈巴赫,从奥丁的“尼伯龙根”里闯回人类世界。 单论开车水平,不说世界顶尖,至少也算是top1%的人了。 更别提凯撒开的柯尼塞格xr,同张弈借给楚子航的布加迪威龙在性能上并无显着差异。都是贵公子看得上的玩具,相互差距不会太大。 在得出结果的时候,张弈对自己武器的矩阵叠加已经临近收尾的末端了。 知晓自己不用吃那什么鲱鱼罐头的时候,他心底还是蛮高兴的,并且试验起了自己打造的武器效果如何。 这把武器,被张弈命名为德与理,有两种形态。 一种是常规形态下的锏,专门用来进行混血种内战,能轻易击断市面上大多的炼金武器,还加持了一个“排斥”的炼金领域。 别人用的材料比不上他用的,毕竟光是为了“杀死”这批材料,再附上所谓的“灵性”,他就费了不少时间和血液, 别人的炼金知识,极大概率比不过坐拥弗拉梅尔手记并且背靠华国监管局的他, 要在这两种巨大优势之下,还不能整出一把降维打击绝大多数炼金武器的好物件,只能说明他张某人学艺不精,空坐宝山还不会使用。 至于另一种形态,则是以使用者的血液去刺激“活灵”的苏醒,让“活灵”改变武器的外在结构,能形成一把大太刀, 这种形态下的刀,专门用来同巨型龙类交战,刀身边缘被他淬了一层“贤者之石”,保证只要蹭破龙类的鳞甲,就能给他们带去极大的惊喜。 并且,由于贤者之石的原料来自于那具次代种的龙骨,其中还携带着部分“风”元素领域的权能,最简单的,就是能让使用者获得相当程度的敏捷与速度的加持, 但这份加持对张弈来说,意义不是很大,他更看重的,是刀刃能自主附着风元素,进行某种意义上的“附魔”,再让他挥出名为剑气或者刀气的东西。 威力什么的,倒也不重要,关键是帅。 轻易挥出,好歹也能削断手臂粗的树苗,重蓄一抡,削个混凝土仓库还是简简单单的。 而且由于是借着风元素形成的气刃,切口会尤其的光滑。 随意挥了两下,用鳞爪捏碎了朝外飞出的气刃,张弈颇感满意地点了点头。 ...... 长江上游流域,监管局拉出来的“海警船”上,张弈环顾四周,甲板上除了他,就只有零星几个人。 卡塞尔学院负责魔动机械设计学这一课程的教授,也是本次联合行动中,秘党方的最高负责人,曼斯·龙泰德,如果昂热那个老家伙没暗搓搓躲在后方进行遥控的话。 但以他对昂热的了解,昂热向来不怎么做事前探查的工作,而是等待龙类出击的时候,一击制胜, 也可能现在躲在局长的办公室里,开着一场由老怪物们参与的下午茶,一边感慨着和自己一个年纪的老家伙都已经挂了,就剩他们几个还在苟延残喘。 执行部的王牌组合,叶胜和酒德亚纪,也算是曼斯教授从入学带到毕业的二人组。 除此之外,就甲板上就一个张弈不大认识的华国人,看着年纪比他大不到哪去,也有点沉默寡言,想来也是监管局的新秀。 其余的人,都在驱使着这只钢铁巨兽,用着一切能用的手段,在探查这片水域可能潜藏的龙类遗迹。 这艘军舰搭载的弹头,随时准备给可能出现的龙类一个来自人类的惊喜。 按秘党原先的打算,他们将一艘名为“摩尼亚赫号”的军舰伪装成科考船,再打点一下关系,借着科学考察的由头,在三峡展开搜寻, 但那船还没进入海疆范围,就遭到了拦截以及警告,声称别打算把他们当傻子, 所以,眼下秘党在华国内能动用的力量,就只有一个曼斯·龙泰德,半个叶胜和半个酒德亚纪,以及一个可能躲在暗中的昂热。 零零碎碎就这么几个人,至于维持军舰运转以及随时准备进行打击的人员,都是监管局向军部借来的人,事前签了足够力度的保密协议。 至于秘党方面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保证自方人员安全的要求?也被态度强硬地驳回,只允许他们带趁手的炼金武器。 其他的武器,会由监管局一应提供。 至于反对他此行的守夜人?守夜人声称,优秀的炼金师应该稳坐后方,这才是为屠龙做出贡献的正确选择,而不是自诩武力强大,跑到屠龙的一线去溜达,这纯粹是拿着金锄头去锄地的行为。 虽然张弈很怀疑每一任弗拉梅尔是不是都这么糊弄自己的学生,然后以炼金术提升自己的血统,才让每一任的弗拉梅尔都抵达“s”级的评级。 从而只产出了空有血统与炼金能力,但对实战并不擅长的一个个“弗拉梅尔导师”。 但这种揭人老底以及伤人的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 “昂热那个被我打趴窝的老家伙都能上,没理由我一个年轻人不能上。” 他选择揭昂热的老底,让守夜人清楚直观地认识到他张某人的强大。 所谓只要找到一个相互认识的角色进行诋毁,就能迅速地找到共同话题。 张某人只需略施小计,就让守夜人开始忘了自己的原意,跟着他一起开始诋毁昂热,等弗拉梅尔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弈早就登上了返途的航班。 “哇哦,我还是第一次见现场的实物呢。” 张弈屈着手指,在甲板以及诸多部件上敲敲打打,拉着那个有点社恐的身影,相当社牛。 曼斯?老头子一个,找他能有些什么好聊?听他讲什么炼金师应该躲在后方吗? 他可不想和一个在校内以严苛闻名的老头子多费口水,免得被自己气得两腿一蹬。 至于叶胜和酒德亚纪二人组,他又不是什么瞎子,到现在还没看出二人之间都快溢出来的腻歪味。 张弈在心底对曼斯一顿嘲讽,转头找上甲板上的另一个小年轻抱团取暖。 一番社牛对社恐的盘问之后,他得到了这家伙的名字,李轩然。 听着是个大气的名字,但没想是个内向的性子。张弈心底想着,嘴上的话不停,套着自己想要的讯息。 “李老弟啊,你说,这东西能干死龙躯状态下的三代种不?” 随手比划了下,张弈指了指沉在水面之下的大杀器,十分随意地问道。 他还没真正接触过龙躯状态下的龙类呢,有些拿不准他们的各项参数指标。 那只次代种死得也有些草率了,在几乎没有反抗,甚至言灵都没能动用,以及那澎湃的生命力,还没发挥作用,就那么被张某人逮了下来。 怎么想都不大对劲,莫非他还是什么龙类杀手,发出的攻击天生带着“屠龙”的特攻不成? 但死都死了,他也没能找到合适的目标,去验证一下自己的特殊。 他掺和“夔门计划”,一是为了找乐子,哪怕翘辫子了无所谓,二嘛,就是为了验证一下自己到底是个啥。 普通混血种只能驱使一个言灵,而他想用啥就用啥; 昂热利用时间零,外加“暴血”才能抵达的速度,能被张某人轻易追平; 用自己血喂出来的“活灵”,比起《秘典引注》里寄宿的“活灵”,还要灵动几分, 人青田先生也是混血种里一等一的大佬,经他制作,作为报酬交还给李家的东西,能是什么大路货色? 排除张某人在技艺上臻致入微的可能性,就只能材料太好导致的“大力出奇迹”。 以及,某个自称魔鬼商人的家伙,说自己同他早早就有了盟约,怎么看,“自己”身上都有十分深厚的谜团啊。 第79章 潜水预备 “张弈同学,你不该亲临前线。” 见张弈同李轩然的交谈告一段落之后,面容古板,有着坚毅铁血气质的曼斯走到张弈身旁,就打算开始所谓年长者的劝阻。 学校里优秀的学生,曼斯心底都大致有个印象。 行事张扬,实力强大,背靠大山,弗拉梅尔的弟子,炼金天赋优秀。诸多标签集合在一起,哪怕在满是天才与怪物的卡塞尔学院之中,他也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对张弈寄予厚望的同时,他们也不愿意张弈轻易涉险。 从老师的角度出发,在他们还没死光之前,轮不到学生们亲自上场; 在前线的将士全部牺牲之前,也轮不到军医上场顶住防线。 “中午好,曼斯教授。”听曼斯那既想表达劝阻,又找不到合适方法,导致有些夹枪带棍的话语,张弈也不是那么在意。 人家一番好心,犯不着摆一张臭脸。 “关于我是否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讨论,我想可以就此停下了。” “事已至此,这些讨论没有其他意义。” 对着跟在曼斯教授身后的叶胜和酒德亚纪点了点头,张弈才笑着说道, “再者,论起自保能力,我自认比起船上的你们都要强大不少,哪怕是进到水面和龙类搏杀,我也有那些一点把握。” 一边说着,张弈捏了捏手指,表示自己的把握确实是有的,但不多。 至于场地劣势?他专门整了个“拒绝”的炼金领域,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在水里施展不开, 倒也有大力出奇迹的法子,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液滴进江面,借着媒介,释放超大规模的言灵·寒灾,指定能把这片水域的一部分冻结起来, 这个法子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好善后。遮掩自身特殊,这事倒没什么必要了,问就是华国秘传的奇妙法门,也就是所谓的“封神之路”。 这个东西,和他在狮心会典籍里找到的“暴血”技术,挺相似的,但比起“暴血”,它多了不少的内容, “暴血”的本质是减弱人类意志,只保留冷血残酷的一面,换取龙血的大幅度活化,从而更加趋近龙类,达到混血种难以逾越的境界。 但它就像深渊,只要迈入一步,就难有生还的可能,最终的下场,大多都是堕落成为死侍。 少部分意志坚韧的,在秘党那边,就被封存成了一次性的杀戮兵器,更多时候,是用来追杀秘党内的叛逃分子。 根据“封神之路”的零星记载,部分人类与龙类,在这条道路上走到了尽头,在力量上不逊色于初代种,但没有属于自己的“权”, 故而他们发起暴乱,朝着端坐高天的王座进行冲击,意欲崩碎“王权”,夺取部分权柄,黑色的皇帝或许也有自己的诉求,在那场战役之中死去, 但那般伟岸的存在,死亡只是沉眠地另一种形式。 这被命名为“新历史”的开始,才有了混血种的大规模出现。 以“精神”元素锤炼人的意志,就像是锻造那样,将它从铁矿石打造成精钢,再升华到足以驯服龙血中潜藏的龙类意志,进而逐渐提升自己的血统,再重复驯服的过程,直到本质上的升华。 依照翠玉录和古籍中的记载,将其相互映证,张弈对“以人的意志,主宰龙的力量”这一猜测,具备着相当大的把握。 最大的问题,无疑是以“精神”元素锤炼人的意志这一步。其余提升血统的手段,那可太多了。 比起硫磺和水银,那类只能暂时瘫痪龙类身体机能的毒物, “精神”元素所制的贤者之石,对于执掌精神领域的白王,以及龙类之源“尼格霍德”之外的龙类,才是一等一的大杀器。 能轻易的摧毁他们潜藏在龙血之中的“意志”,叫灼烈的龙血溃败,进而导致个体的衰败以及死亡, 以“精神”元素锤炼人的意志,说得简单,做起来还不如抓一个龙王,强迫祂以龙王之血给自己赐福呢。 见张弈一副自信张扬的模样,曼斯不由得将他与七年前的那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二者都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惊才绝艳,都被秘党视为这一代成员之中的领军人物。 学院里近几届的优秀学生,他也见了不少,但没有一个比得上七年前的芬格尔·冯·弗林斯。 哪怕是骄傲的凯撒,都不如那时的他那番意气,哪怕是楚子航的实战表现,都不如那时的他。 面上扯起一抹意味复杂的笑,曼斯的嘴角有稍许变化,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某人的一句话堵了回去。 “当然,这条船上也没谁能把我弄走,再者,我像是注重规章纪律的人?”听得曼斯心底有股郁气发不出来。 “学院不让我来,那我换个身份就好了。”摊摊手,张弈一副“我有后台”的有恃无恐模样让曼斯看得有点咬牙。 是了,这两个混蛋都是一样的气人。 ...... “这潜水钟的质量,我瞧着不咋够用啊?” 是夜,张弈看着换上潜水服,背着一系列辅助装备的叶胜与酒德亚纪,手指屈起,敲了敲帮他们抵御深水重压的潜水钟。 对特种作业来说,它无疑远远超出了防护需求,甚至对着可能出现的假想敌,它也做了专门的加固, 但就是给他一种,这玩意不怎么结实的怪异感觉,让他想好好加固一番。 “李老弟,让他们再抬几个潜水钟过来。”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李轩然道了一句, 张弈拳头上泛起青黑色的光芒,就像是青铜那般坚硬,径直打穿了这面足以承受上千米深水域压强的潜水钟。 在众人看待怪物的视线之中,张弈割开指腹,在新搬来的潜水钟上抹了几下,以此作为自己“干涉”潜水钟的媒介,进而对它进行炼成。 当然,只是在它表面上形成一道更加坚固的防御,不影响其内的维生系统运转。 从元素的微观角度上看,大量的“地”元素响应着张弈的呼唤,遵从他的意愿附着在潜水钟之上, 就像是用砂纸磨过光滑的金属那样,几座潜水钟都失去了原先的光泽,变得晦暗,在防御力上,也得到了长足的提升。 “咚...咚...咚...”接连三拳,张弈才将自己加持过的潜水钟打破,这才有些满意地点点头。 直接号令元素进行加持而已,远不如他制作武器所花的心神。 “好了,挑两个能用的留在原地,剩下的,搬回去让他们研究吧,就当我在cos智子了。” 拍了拍手,张弈唤来在身后等待的人群,叫他们将破损的两个以及一个完好加持过的潜水钟,带下去进行对比研究。 “好了两位,再检查检查准备,就可以准备下潜了。 你的言灵是‘蛇’,对吧?” 张弈看了眼自检装备的叶胜,随口问了一句,没多久之前,他就看到了此行任务成员的相关档案,为了避免某些谎报言灵导致的乐子,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谁叫他就玩了一手隐藏言灵的把戏。至于对比伦敦的行动报告与此次行动之中,他动用了复数言灵这事? 当时他找不到合适的法子去给自己披马甲,这才需要用“催眠”的上位言灵作遮掩, 现在来了个“封神之路”,一个更好的马甲,前一个马甲当然就没什么所谓了。 “每隔十分钟,我们会对潜水钟的缆绳进行试探性的拖拽,还请注意及时作出反应, 若是缆绳遭到破坏,我会亲自下水探查,还请发出足够的动静让我知晓你们的方位。” 张弈认真地盯着叶胜,给出额外的建议,等着他的回复。 第80章 雨夜闲聊 “他们俩本该死在这里的,盟友。” 轻佻的笑声响起,穿着精致西装的小男孩突然出现在张弈身边,面上带着玩味的笑。 他撑起一把无形的伞,防止自己的衣物被雨水打湿,就这么站在张弈身边。 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个打着雨伞不叫自己被打湿,一个身体自发将雨水蒸干形成水汽。 “哦,所以呢,你现在应该围在你那个废材哥哥身边才是啊。” 直勾勾盯着江面以及逐渐下行的缆绳,张弈心底默数着时间,头也不回地随意答道。 就像是偶遇钓友的钓鱼佬,他打了窝,盯着水面下,以及渔线的动静,耐心等待鱼饵上钩,随口回应着钓友的问答。 潜水钟里的叶胜和酒德亚纪是他扔下去打窝的鱼饵,那条特种缆绳则是他用来钓起龙类的渔线,他是钓鱼的渔夫,也是漠视他人生命的刽子手。 “有些时候,我还是很羡慕我那个哥哥的,什么都不清楚,只需要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路鸣泽幽幽地说着,“只要有谁稍微对他好那么一点,就能轻易地骗走他的真心,但对我这个弟弟却是多加防备。” “你不会是来找我诉苦的吧?先说好,我可没有肩膀给小男孩靠着流泪,这怪寒碜的。” 看着路鸣泽那像是装出来的失落模样,张弈不为所动,心底搓起了鸡皮疙瘩。 “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冷漠无情啊,你也是,哥哥也是。” 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路鸣泽摆出一个正经模样,“我是来请求你不要干涉康斯坦丁之卵的归宿的。” “依照我的安排,祂会落入秘党的手里,被他们解剖,从而让康斯坦丁在卡塞尔学院里孵化出来。” “康斯坦丁?孵化出来的只有康斯坦丁?诺顿呢?早早孵化出来了?” 原先兴致缺缺的张弈听见路鸣泽的话,饶有兴致地推测起一些东西。 已知青铜与火之王有两位,康斯坦丁是弟弟,被刘秀吊死之后,身为诺顿的哥哥使用了言灵·烛龙,将整个白帝城都覆灭了。 但对于次代种及以上的存在来说,只要及时留下卵,死亡只是一次长眠,经历悠久的时光,他们总会复苏。 “诺顿那家伙,还没觉醒,只是在人类世界里游荡,”路鸣泽的语气里带着十足十的挖苦,还有怨恨, “堂堂一个龙王,沦落到只能当不入流的‘猎人’,还把自己当成了人。” “哇哦,所以呢,你做好了安排,打算用什么去换我不干涉你的剧本。” 伸手拖拽了一下缆绳,切实感受到潜水钟庞大体积传来的水体阻力,张弈心底稍定,松开自己的手, “话说,你这家伙是要脱困了?”张弈瞥了眼状态好上些许,甚至不用借着“梦境”才能联络自己的路鸣泽,嘴里询问着, “那倒不是,”收起自己的雨伞,路鸣泽也不强撑着那副故作优雅的姿态,任由雨水和水汽打在自己身上,将那身精致的小西装打湿, “还是多亏了你啊,我亲爱的盟友。许是他们察觉了你的苏醒,压制在我身上的那些锁链隐隐有些减弱,才能让我多喘口气。” “谜语人还是死一死吧。”见路鸣泽搬出谜语来回应自己,张弈直接吐槽。 “说实在的,你打算拿什么东西换我不干涉你的剧本。” “反正只是用康斯坦丁的卵来做局,吸引诺顿,我觉得,也不是非卡塞尔学院不可。” “监管局随便划个荒漠地带,围杀或者饱和轰炸,应该都不成问题。” “事了我还不用平白叫秘党分走一具龙骨。” 心底敲着算盘,张弈合计着以监管局一口吃下两只龙王的可能性。 一个他,一个在“封神之路”上走了相当远的李长津,再算上一系列的热武器,圈踢刚孵化出来的康斯坦丁,还有一个没觉醒的诺顿,属于是手拿把掐。 哪怕诺顿觉醒了,局子里可还有几个老家伙能动手,这么多人的围殴,他就不信弄不死一个诺顿。 更别提监管局库存不知道有多少的“贤者之石”,只要稍作牵制,架上十来把大狙,绝对叫俩龙王没好果子吃。 这么想来,真没必要分润一份战利品给秘党。 “首先,昂热那家伙,已经在和你的局长喝茶拉关系了,想来会达成某些条件,” 路鸣泽摊摊手,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以那家伙的想法,应该会让秘党的家族们施压部分国家,以好心人斥巨资购买文物为借口,将部分东西归还给你们。” “再平白送你们一具龙骨,不损一兵一将,以此换取李长津对秘党这些举动的默认,” “昂热那家伙的想法并不难猜,对他来说,一切事物都应该让位于他的复仇, 对你们意义重大的文物,在他那里,只是进行交换的筹码。” 面上挂着讥讽,路鸣泽似是有些不屑,“至于我个人能给出的条件,‘封神之路’的完整资料如何?” 摸着下巴,路鸣泽周遭出现不明的气场,将雨水隔绝在外, “虽然你用不到那东西,但我想,它对你还是很有用处的,” “也成。”稍作思索,张弈直接答应了,不再尝试提价的事。 一件事吃两份报酬,也算是差不多了。别人做好了局,也提前沟通好了,自己只需要稍微抬起脚,让开一下路。东西等于白捡,再合适不过了。 再者,这些年卡塞尔学院在华国招收的学生数量也不少,总不能真让监管局同秘党开战,那这些学生又该如何自处如何自保? “没事的话,这次交流就可以结束了,记得把东西留下,我还得钓鱼呢。 劳烦下次找个人美声甜的女孩子传话,我不是欧洲神父,不好那一口。” 打了个哈欠,张弈抖了抖缆绳,看着水面上泛起的波纹,有些打算自己眺进长江里搜寻一番的冲动。 “呸呸呸。”将趁机躲进自己嘴里的雨水吐了出来,张弈老老实实地闭上自己的嘴,原先塑造出来的强者风范在此刻可谓是碎得干干净净,叫甲板上打着雨伞的一干同伴有些难言。 在他们的视角里,张弈有事没事地抖着缆绳,又打了个哈欠,吃了些雨水将其吐出,活像一个逗比,不像一个能屠龙的高手。 第81章 水下探索·1 江面之下,潜水钟里 叶胜与酒德亚纪面对着彼此,通过一根将他们连接起来的信号线相互沟通着。 “回传信号,告知他们,我准备解放言灵·蛇,对周围环境进行探查,请求舰上人员时刻注意潜水钟周遭的环境,并且请求声呐扫描地形。” 有着阳光大男孩气质的叶胜此刻气质突得一变,成了个在战场前线游走,刺探情报的精锐斥候。 “这里是‘伏龙号’,你们的请求已经收到,重复,你们的请求已经收到。” 没过多久,叶胜和亚纪的头盔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等高线形成的三维声呐图。 将叶胜固定在潜水钟里的座位上,看着他逐渐苍白的面色以及更加炽烈的“黄金瞳”,酒德亚纪心底稍定,确认叶胜没有摔倒的风险之后, 她站在操纵台前,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这个铁盒子慢慢朝着疑似龙类遗迹的地方前进着, 根据冰海残卷以及华国古籍的记载,白帝城,那座诺顿亲自炼制出来的青铜之城,在祂使用灭世级言灵·烛龙之后,疑似沉进了长江上游流域, 一千多年的时间,足够将一座沉入江河的城邦深深掩埋起来,再加上江水的阻隔,时下的科技水平以及青铜城本身可能存在的隐藏机制, 才叫一千多年来,都没有哪个势力能真正地找到它的痕迹。 但现在不同了,混血种能驱使着人类的科技造物,抵达以往未能深入的场所进行探查。 小小的发动机驱使着螺旋桨的转动,形成无形的水流,让整个潜水钟慢慢朝前压进,就像是海床上的穴居蟹那样,不敢引起掠食者的注意。 被固定在座位上的叶胜,则是头颅低下,整个人堪称虚脱那般。 言灵·蛇,以人类的科学来解释,那是一种能被驱使的生物电流;以龙类的理解,那些“蛇”是被叶胜降服的仆从,会根据他的意志,为他带来许许多多的讯息。 但每次驱使“蛇”的时候,叶胜的身体都会变得像婴儿那般脆弱,优良的导体能使“蛇”的前进速度提升许多, 成千上万的“蛇”,在叶胜的趋势下,穿过潜水钟的金属结构,艰难穿过附加在潜水钟表面的“地”元素形成的防护,半径五公里的范围,都是叶胜所能“监视”的领域。 他将“蛇”在水中四散开来,若是某一部分的“蛇”前进速度格外得迅速,则证明它成功触及了“白帝城”,只需要确认白帝城的大致位置,他此行的初步探索就算是完成了。 按监管局提出来的行动流程,优秀的混血种下水确认白帝城的确切位置之后,迅速返回母舰休整。 同时,母舰上会对白帝城内可能存在的陷阱进行针对性的准备。 堂堂龙类首屈一指的炼金术大师,要说诺顿没有在白帝城里留下什么炼金矩阵,三岁小孩都不信啊。 若非监管局提供了质量上乘的潜水钟,叶胜与酒德亚纪指不定还得依靠潜水服与自身的身体素质,去同深水的重压做对抗。 在那种情况下驱使言灵·蛇,对叶胜具备着难以想象的风险,无论是突兀遭受袭击,亦或者被二人之间连接的信号线缠住,在水下都是十足十的危险。 到那时,别说是探寻白帝城的所在了,只怕潜水设备所储存的氧气,都不够他们进行返途的。 “检测到强大的生物电流爆发。”指挥室里,一名干练的男子看着操作屏上显示的数据,简洁地对此行的两位指挥官汇报道。 “是叶胜的言灵。”曼斯道了一句,面色十分肯定。显然,他也明白叶胜利用导体传导能力不一,从而探查白帝城所在的想法。 停下了缓缓前进的潜水钟,酒德亚纪走到叶胜面前,轻轻握住他被捆住的手,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驱使言灵的时候,叶胜的生命体征会逐渐减弱,心跳下降到每分钟三十次的地步,血液流速减缓,温度降低。 透过面罩,酒德亚纪只能瞧见叶胜那已经呈现死灰色的面庞,那对分外明亮的黄金瞳和他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报告,海事局通知我们,今晚会有一场五级的水下地震。”联络员甲发出来自长江航道海事局的通知。 “告诉他们,暂时不需要他们的支援,并且‘伏龙号’完全顶得住这些冲击。” 张弈大手一挥,随手将可能破坏探索过程的海事局打发了回去。 “将叶胜二人的潜水钟牵引回来,待水面平静之后,再做下潜。” “是。” 雷厉风行之下,还没等曼斯开口说些什么,负责牵引潜水钟的操作员就要将潜水钟强制脱离水面,指挥室里最高的声音,此刻只有张弈。 虽然他不懂得具体如何指挥,但保住执行任务的成员,稍作休整,等待条件允许再进行二次探查,这种显而易见的决定他还是会做的。 更别提此刻“伏龙号”上清一水监管局的人,除了一个曼斯,还有一个“钥匙”,以及叫塞尔玛的拉美裔女子,曼斯就是想夺权,也没人听他指示啊。 以混血种的身体素质,潜水钟借着这种速度脱离,也就产生胸闷气短那些小毛病,大压力都让潜水钟帮他们抵挡了,生点小毛病,总比没做准备,突然暴露在深水重压下来的好。 刚按下按钮,一阵剧烈的震动就自水底蔓延开来,巨大的浪头开始翻涌,“伏龙号”巨大的舰身在巨浪的冲击下也出现了明显的震荡感。 “这里是‘伏龙号’,报告潜水钟状态。重复,报告潜水钟状态。” 看着临危不惧的众人,张弈抓着对讲机,将他的声音顺着缆绳,传入潜水钟的内部。 “这里是亚纪,重复,这里是亚纪。” 坚毅的女声自潜水钟内部传回,携带着一些回声,在指挥室里响起, “潜水钟内状况良好,叶胜正在借助言灵探查白帝城的所在。”紧紧握着叶胜的手,酒德亚纪警惕地通过潜水钟内的操作台观察外部情况,嘴里一遍汇报着讯息。 “让叶胜解除言灵,我们会将你们强制脱离水下,稍作休整,等待时机再做探查。 重复,解除言灵,强制脱离,休整再做探查。” 第82章 水下探索·2 “报告,潜水钟同‘伏龙号’间连接的缆绳被不明事物切断。” “我们同潜水钟之间的联系已经断绝。” 震荡尚未停歇,带着一些惊慌的汇报声响起,给指挥室里的众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处在潜水钟里的叶胜和酒德亚纪,只觉得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的衣物那样,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缆绳断了。”在奇妙的洗衣机之旅开始的那一瞬间,二人心底不约而同地做出这么一个判断。 “地震导致水下出现空腔。”这是他们的第二个想法,毕竟在深潜水下的情况下,潜水钟任何部位所遭遇的压力都是一样的, 除非哪个位置出现了空腔,打破了潜水钟周遭的受力平衡,才会让它变成一个仓鼠球,被巨量的水流裹挟着,被空腔“吸”了进去。 叶胜还好,解放言灵的时候,已经被酒德亚纪固定在了座位上,最差的情况就行跟着这个“仓鼠球”以及运动,要被摇匀一下脑瓜子, 酒德亚纪就惨了,只能死死抓着能固定的东西,不去对抗水流作用在潜水钟上的力量,不让自己在潜水钟里被甩来甩去。 不知摸爬滚打了多久,二人所处的潜水钟终是停下运动。 一身狼狈,身上带着磕碰痕迹的酒德亚纪看着倒吊的叶胜,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番忙碌之后,酒德亚纪扶着还有些恍惚的叶胜,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好消息,我们可能找到了白帝城。”整个人几乎靠在亚纪身上,叶胜竭力地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的经历,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蛇’在我们所处的区域下方,表现得格外得活跃,” “等我稍作歇息,就能用‘蛇’联系上母舰。” ... “继续扫描,地震引发的乱流应该将他们卷到了某个地方去,做好准备,我们随时可能接收到来自‘蛇’的信息,以及需要面对可能出现的敌人。” “确认他们所处的位置之后,我会亲自下潜,将他们带出来。” “杨副官,以及曼斯教授,我下潜之后的指挥权,便暂时交付给你二人了。” 对着自己此行的副官以及曼斯吩咐了一句之后,张弈静静等待起扫描的结果以及来自叶胜的信息。 “报告...这里是叶胜。”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光是听着,就能脑补出一个放纵自己导致身体亏空、眼眶青黑的形象。 “我和亚纪的状态还不错,我想,我们找到了传说中的白帝城。”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兴奋,“这是一座完全由青铜浇筑出来的城市,你们应该亲眼看看的,真是巧夺天工的造物,也不知道诺顿当时是如何打造它的?” 潜水钟里,叶胜和亚纪透过小窗,感慨地看向那深青色的城池,面色涨红,看上去十分兴奋。 那面青铜巨墙向着四周延伸,就好像没有边界那样,这并不是什么自然形成的造物,而是一座由龙类打造而成的建筑,是诺顿在炼金术以及火元素领域中,尊崇地位的象征。 墙壁上刻着诸多不知名的符号,线条复杂而又流畅,好像随时都能“活”过来,在水中伸展自己的身躯。 只是远远盯着城墙上繁复的花纹,叶胜与酒德亚纪就隐约有些入迷,好像能看见源自太古时代的画面。 “我们不需要关心诺顿是如何打造它的,叶胜与酒德亚纪,你们能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的方位吗?” 听着叶胜的感慨,张弈心底有些不耐,在玩命的地方,还有心思感慨龙类造物的瑰丽。 任务归任务,生活归生活。他算是知道了执行部的成员为什么会有那么高伤亡率了。 “即刻报告你们的位置,我亲自下潜把你们带回来。” “报告,我想继续探索‘白帝城’的内部构造。”叶胜有些坚持的声音传达出来,听得张弈的脑门有些发跳。 “你知道吗?我正处在人类世界与龙类世界的交集处,要是不能亲眼见证的话,我会遗憾死的。” “并且我们所拥有的氧气余量足以支持我们进行一次探索。” “驳回。我们对‘白帝城’内的情况尚不了解,作为最伟大的炼金师,诺顿一定会在其中留下一些手段,我不想见到无谓的牺牲。” “我们面对的是曾经的地球主宰,不是什么弱智的阿猫阿狗。” 忍着在大庭广众之下爆粗的冲动,张弈冷冷地朝叶胜发出最后通牒。 真是绝了,谁家好人执行任务只顾闷头闯的?要此刻后路被断绝,离不开了,不得已探索“白帝城”,他也不说什么了。 都是死路,那还不如多探查些情报,给后续的探索人员留下一些依据。 但有选择的情况下,明知是人家老巢,极大概率有陷阱,还敢一心思往里钻,合着事前准备是做了,只做了一点,如做。 人家盗墓的都知道小心墓穴里可能存在的机关或者守护,哪怕这行干了不短时间,依旧是小心翼翼地对待每一个墓穴,就怕哪天进去了,出不来。 而这帮小龙人只靠着一两句语焉不详的记载,就满地球找龙类遗迹,对其中风险并不了解就固执地进入探索,活该执行部那不低的伤亡率。 还人类世界与龙类世界的边缘,命丢了,传不出信息,那就白死了,全是一群自我感动的蠢货。 还你的氧气足够支持探索,除开潜水钟内的氧气,光靠背上的氧气瓶,省着点用都只能在水底逗留一个小时,要再遇见什么突发状况,氧气的消耗只会变得更快。 “服从我的命令,士兵!”语末,张弈的语气里带着严厉的训斥,怒喝响起,让指挥室里的人不自觉颤了颤, 由于“蛇”的缘故,叶胜可谓是实打实承受了来自张弈的训斥,只觉脑海里洪钟大吕敲响,退出了那副被奇异花纹影响自身认知的状态。 惊醒过后,叶胜从心地报上自己的坐标,他拉着酒德亚纪防备着可能出现在潜水钟周围的敌人。 第83章 水下探索·3 “歇息一阵,做好警戒,三十分钟之后,再做一次下潜。” 将变得乖巧老实的叶胜从水里捞了出来,张弈对着“伏龙号”上的一应人员吩咐着。 让曼斯去给叶胜做做心理疏导就得了,他张某人也不是什么保姆来的。 至于叶胜为什么会成那样子,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就是开了个炼金领域,“拒绝”周身半径十米的水,比起曼斯那排斥一切物体的领域要顶多了, 顺带开了个小范围的“寒灾”,将自己来回的路段都给冻上了。 也算是叶胜两人的运气好,他们的潜水钟并没有出现什么横跨一江的运动轨迹, 这才让他冻出来的通道不用遭受江水的全力冲击,以一种微妙的姿态,存在于水流之中。 许是他的举动太过招摇,又表现出了两种言灵,酒德亚纪还好,只是盯着叶胜的后背看, 而原来讲着“遗憾啊,人龙边界啊”一副感慨模样的叶胜,瞧见神色明显不善的张弈,则是蔫巴巴地低着头。 人家这副排场明摆着就找机会准备收拾他一顿,犯不着给人家找到机会训两下。 对这个学弟,他也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找到机会收拾人绝不含糊,不管是谁。 乖巧地跟着张弈,通过那条由冰凝结出来的通道,叶胜与酒德亚纪看见甲板上急切的曼斯教授,心底有些感慨。 站在坚实的凭依上,人心底总会再度滋生起几分勇气,那是无所凭依的水下环境难以给予他们的。 “真好啊,有惊无险。”看着停歇的风雨,月亮自云中冒出头来,撒下清幽的月辉,起伏的水浪并未对“伏龙号”造成什么麻烦; 周围是忙碌的人群,有在准备新潜水钟的,有在做警戒的,端是一副忙碌中带着秩序的模样, 自深水返回的酒德亚纪心底有些感慨地说着,看了看身旁的曼斯教授和叶胜,温软的脸上扬起笑。 ...... “噗...” 看着面前好像袋鼠那样,腹部微微鼓起的曼斯,张弈十分不厚道的笑了。 好吧,说他是袋鼠,多少有些侮辱袋鼠了。他更像一个怀孕九个月的男人,看上去总给人一种异样的滑稽感。 曼斯特制的潜水服身前有一个硬质材料制成的囊,里面是一个穿着超小号潜水服的婴儿, 他?也可能是她?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群,缓慢的扭头环顾,眼里流着金色的微光。 “教授啊,我个人觉得,这么危险的水下探索,不该让婴儿上战场的。” 紧绷着脸,张弈叫自己尽量不去看那双好奇的眼眸,免得让自己再次笑场。 “这小家伙是我们唯一的‘钥匙’,他能帮我们打开除了‘尼伯龙根’之外的一切通道。” 曼斯相当耐心地哄着孩子,就像是居家的好男人那样,嘴上淡淡地回应着张弈。 “言灵?还是龙血纯度?”张弈饶有兴致地问着。 反正叶胜和酒德亚纪还没换好自己的装备,他个人也不需要那些装备,直接用领域排开水,单独保留空气就好了。 “二者都有,这小家伙还是诺诺那孩子的弟弟,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许是到了中年男人爱唠叨的时候,曼斯也透露出不少的东西来。 “陈家啊,看来这孩子还是一个质子,换取秘党对陈家的站队。” 听见这孩子是陈家的人之后,张弈也没了多少攀谈的兴趣,言语中带着明显的嗤笑。 “好了,准备下潜吧。我留下的冰层应该还能坚持两个小时,曼斯教授‘开’完门之后,就尽早返回吧。” 听见叶胜和酒德亚纪的脚步声,张弈朝着自己留下的雪白色通道慢慢走去。 置身水下一百多米是个什么感受?张弈并不了解,他站在不规则冰晶形成的通道之中,身后跟着曼斯四人。 通道尽头是叶胜二人先前搭乘的潜水钟,就那么卡在裂开的缝隙之间,只留下一个能容纳两个成年男子通过的缝隙。 握住自己别在腰间的长锏,张弈将它抽出,寄宿其中的“活灵”苏醒过来,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就像是滤网那样,让细小的东西能够通过网眼,将大小不一的东西分隔开来。 言灵·无尘之地在“活灵”驱使下,形成的“拒绝”领域,比起粗糙的滤网,它的精细程度更高。 它能阻隔水分子的进入,只允许溶解在水中的气体自由进出,还能在水下一百二十米的高压保持半径十米的作用范围。 “走吧,几位,还请别离我太远,免得言灵无法覆盖到你们。 不做准备,突兀面对一百二十米的水压,对混血种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将刀连带刀鞘挎在腰间之后,张弈转身对着一众有些失神的同伴淡淡开口说道,脚下凝出坚冰,给他提供足以淡然前进的台阶。 “那是‘活灵’?”似见到了十分不合理的事物,叶胜有些失声地询问着。 “监管局记载的一种炼金术手段,比起龙类以生命浇筑出来的活灵,这门手段要更加的温和,但也更加的繁琐,” “且只适合血统纯度高的混血种使用,并且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才能祭炼出一把足够‘灵动’的武器。” 张老师炼金术课堂在水下一百二十米的长江流域里开课了, “本质上,它是借着龙血之中的龙文碎片,去吸引‘精神’元素,凭借血液同混血种的关联,去产生一个微弱的‘灵’,进而寄宿在武器之中,” “就像是欧洲的黑魔法,若血统纯度较低的混血种试图使用,只会落得被吸成干尸的下场。” 清了清嗓子,张弈看着还有些许距离的青铜城,继续说道, “龙类炼制‘活灵’的法子要粗暴的多,他们会强制屈服即将被杀死的个体,在他们的精神之中,留下自己的印记,” “以事先留下的印记为核心,将重塑后的精神拘禁在固定的物品之中。” “好了,我们的答疑小课堂就暂时告一段落了,这些话,你们记在心里就成,希望你们不会外传。” 停下脚步,张弈看着宛若城市那般威严的青铜城,随意应付着身后的目光。 哇哦,这玩意好像还真不能撬走,不然这塌方就太有乐子了。 看着面前这超大号的手办,那花纹繁复的城墙,那栩栩如生的青铜雕像,以及它本身就是诺顿集炼金术大成的作品。 张弈心底出现了一股想把它收走的冲动,但看着细皮嫩肉的自己,俩胳膊俩腿一个脑袋,在它面前,就像是误入人类方面的猫那样,终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第84章 水下探索·4 看着面前超大,又是仅此一份的收藏品,自己却不能将其收入囊中,张弈此刻的心情可谓是悲戚无比,哪怕是将天上的水全都倒灌下来,都无法冲刷干净。 身后的三人一婴儿看着突然停下脚步,陷入沉思的张弈,也不敢贸然打断他。 此行唯一的炼金大师,并且水平在他腰间的武器上就充分地展现了出来。 他们眼中深沉的炼金大师在心底懊恼着没法打秋风,把整座白帝城带走,心底有些戚戚。 但他转念一想,想起了某个魔鬼商人给他透露过的讯息: 诺顿早早孵化离去了,只剩下一个还没孵化的康斯坦丁。 也就是说,整座白帝城里,就一个康斯坦丁,撑死再有两三条龙侍在守护着康斯坦丁的卵。 再怎么说,诺顿都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龙王。陵墓里指不定还能留下些什么好东西,说不准还有打造青铜城的方法,能让他张某人偷摸着顺走呢。 心底这番想着,张弈振作起来,眼里带着光芒,看向名为白帝城,实为宝库的巨大城池。 “真是不负盛名啊,这确实是一座小型的,足以容纳诸多人口生活的城市。”酒德亚纪有些感慨地说着。 “教授,这里被称为白帝城,那诺顿为什么会自称白帝?” 早早将龙族谱系学以及龙类历史学都交还给学院老师的叶胜问出了一个不怎么聪明的话题,让有些严苛的曼斯教授不大愿意回答。 “赤火,白金,玄水,青木,黄土。在华国的五行理论之中,每种元素都有它相对应的颜色。” “西方属金,主杀伐,色白。诺顿这个‘白帝’的称呼,正确的解读是执掌金属的帝王, 但那位执掌火的君主,并未过多在人前显露。 在公孙述兵败之后,康斯坦丁被当时的刘秀吊死,诺顿在狂怒之下,使用了烛龙,将整座白帝城都沉入了如今的所在。” 张弈毫不遮掩地往外咧咧,他现在透露得越多,在这支小队里的信服度就越高,届时下达某些命令时,才更让人会下意识去遵从。 “这是在校长办公室以及监管局资料库里看见的东西,想来并没有多大出入。” 说完,张弈伸手触碰在满是锈蚀的青铜墙面上,铜锈在他的举动之下不断脱落,露出其下深青发黑的,一张狰狞的,咬着一根火柴的青铜人脸。 见在场几人皱着眉毛,面色有些难看,张弈才出声确认, “就像你们想的那样,这是一只诺顿炼制的言灵,被他用来看守自己的家门口。” “启动的方法也很简单,要么用那个小家伙的言灵·钥匙,去打开, 要么以龙血叫它让路,若血统并未得到它的要求,则会被吸走大量的血液。” 一边介绍着,张弈拔出自己的大太刀,在掌心的位置划了一小个口子,将自己殷红色的鲜血擦在人面像的嘴唇之上。 “教授,你带着‘钥匙’先返回吧。反正我自己的血液也能用,这种环境下就没必要带着一个孩子了。” 张弈的血液在人面像的嘴唇里不断沁入,那抹殷红被深青色完全包裹,人面像空洞的黑色眼珠里闪过毫光, 在场众人很直观地察觉到了,这座青铜铸就的城市好像“活”了过来。 隐于暗处的齿轮开始运转,发出“咔咔”的艰涩响声;这只钢铁巨兽自蛰伏之中苏醒,对着来到此处的人类展露自己的威严。 注视着人面像乃至整座白帝城发生的变化,张弈头也不回地打发曼斯离开。 先前是不确定他的血能不能打开禁制,才不得不让这么个婴儿进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现在他的血能用,那断然是没有让小孩子陷在危险之中的道理,要因此出现什么事故,他可丢不起这人。 “多加小心,叶胜和亚纪,要时刻注意你们的氧气含量,同母舰保持联系。” “龙王可能还没有苏醒,优先把祂的卵带走,带不走就将它摧毁。 虽然以我的立场,不适合说这句话,但我还是想说,一切以你们的安全为重。” 嘱咐完叶胜和酒德亚纪之后,曼斯对着张弈躬身请求道, 他笔直的脊背微微弯曲,由于潜水服的特殊构造,他并不能做到真正的九十度鞠躬。 “还请张指挥官帮我多关照一下我的两名学生,曼斯·龙泰德在此先谢过了。” ... “他的话,你们俩也听见了,我个人的建议是,别碰不该碰的东西,别看不该看的东西。” 看着顺着通道,慢慢返回的曼斯,张弈对着两个留下来的工具人说着, “就像是墙壁上的花纹,它就像是3e考试的答卷一样,把一些龙文藏在了花纹之中,” “这也算是诺顿的一些手段,能放大人心底的情绪,” 见叶胜面色苍白,有所猜测的模样,张弈肯定了他的猜测, “就像你想的那样,你先前那副鲁莽,没有做好准备就打算探索白帝城的的模样,就是受到它的影响,” “只要你心底存了那个想法,暗藏在花纹里的龙文就能与你的龙血共鸣,让你做出不合常理,自己却没有发觉异常的举动,只会将其当成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别小瞧了这座遗迹,它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场合。” “可以将它们回传母舰,但要用不连续的方式去拍摄,以免引起龙文共鸣。” 淡淡道了一句,张弈提醒他们可以将这些影像回传母舰,作为监管局与秘党的共同收获。 这也是张弈带着他俩下来的原因,单单只为了扫荡这个陵墓,他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但这些影像所代表的,同龙类相关的技艺、历史,无论对秘党,还是对监管局来说,都算得上十分珍贵, 所以才需要两个工具人来帮他拍摄取证。张弈对自己的定位以及目标很清楚明白, 下来充当打手,在秘党探索之前,偷摸先犁一遍,能卷走的东西先卷走,事了就同秘党说“整个遗迹空荡荡的,就一个龙王的卵,还有守护龙王的侍卫。” 为此,监管局还偷摸给张弈揣了几个能藏东西的洞天容器,总的容量,也就足球场的大小再乘个十米。 许是执掌“火”元素的青铜与火之王对水的抵触,以白帝城的大门为分界线,门外是深水,门内是干燥的所在。 三人一路前行,自打开的大门进入,沿着宽广的大道一路前进。 道路两侧,侍立着两排比常人高出许多的青铜人像,渡过千百年的时光,依旧能从那有些模糊的脸部上辨别出它们原本的面容,虽然只是少许。 它们披甲戴盔,手中握着青铜制的长矛或者枪戈,就像是忠诚的将士,守卫着君王的陵墓。 置身其中,叶胜与酒德亚纪仿佛看见了这些青铜人像“活”过来,怒吼着发起冲锋,举起武器,撕碎敌人的场景。 ... “真是精妙的技艺啊。” 蛟龙号上,接过指挥权的杨副官同刚返回指挥室的曼斯,看着叶胜和酒德亚纪回传的影像资料,忍不住赞叹起龙类造物的瑰丽。 “别直接触摸它们,我先前告诉过你们的。”看着对青铜像有些好奇,想上手摸一摸的叶胜,张弈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管幼稚园的孩子一样, 此时此刻,他忽然就和曼施坦因有了某种程度上的共鸣。 “要是被刺穿潜水服,就乖乖躲回潜水钟去,我没那个时间在你们身后当保姆。” 冷声斥责了一句,张弈迈步朝前走去,不时打量着那些繁复的青铜花纹,就像海绵那样,吸纳着任何能够派上用场的东西。 被接连斥责,叶胜的面色有些涨红,尤其还是在酒德亚纪面前, “好了,张指挥官人就这样。”酒德亚纪拉住叶胜的手,轻声细语。 第85章 水下探索·5 “报告,我这里发现了大量疑似龙文资料的纹路。” 酒德亚纪有些兴奋的声音在宫殿里响起,带来一些回声。 她抬起头,举着自己的手电,照向了宫殿的穹顶。 穹顶占据的空间超乎寻常的巨大,其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花纹,一眼望去,就像是用青铜雕刻出来的树, 巨树枝繁叶茂,弯曲的每一根枝芽,每一片叶子,都是龙文。 自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之后,这是秘党首次接触到如此巨量的龙文资料,若能将它参透,定能对他们的炼金学,言灵学等诸多研究带来巨大的提升。 单靠着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总结出来的七十六句龙文,秘党便借此发展出了堪称兴盛的势力, 若再将穹顶上的龙文破译出来,那副场面,酒德亚纪光是想想就兴奋得面色涨红,就像是喝了假酒一样晕乎乎的。 报告完之后,她就要举起相机,以张弈说的,不连续且不规则的方式去拍摄这些疑似龙文的影像,将它们回传到伏龙号去。 “闭上眼睛,平复心情。”张弈的提醒声响起,听见这话的叶胜和酒德亚纪顺从地闭上自己的眼睛。 “这是包裹着毒药的蜜糖。” “它上面带着炼金术以及言灵相互作用之后产生的影响,比起外墙上的龙文,它要危险更多。” “外墙上的龙文,只要以不连续的方式去拍摄,再加上心理层面上的警惕,就能防备潜在的影响,” 将刀鞘重重在青铜地面上杵了一下,惊雷的响声在不自觉陷入环境的叶胜二人耳边炸起。 “这座宫殿在视觉上的设计,会引导进入的人不自觉的看向穹顶,让他们不自觉地陷入幻境之中。” 张弈举着刀,给惊醒过来的酒德亚纪与叶胜慢慢介绍着,指了指环境中引导他们注意力,从而让他们看向穹顶的诸多物件, “根据酒德亚纪的表现,想来你们在幻境之中自认清醒,还能同外界保持着正常的沟通,” “但如果陷入幻境的时间再久上片刻的话,就会激活这棵树,也是白帝城的控制枢纽连带类似地图的东西,” “看见在树根下的微弱光点了吗?那就是我们如今的所在。” 看见那些龙文,张弈心底有些微妙,他倒没发现诺顿还是个中二的性子,把自己干过什么,要干什么,全刻在了树上。 我铸就了一套用来审判兄弟血亲的刀剑,集结他们的力量,我将杀死至高无上的父亲... 什么兄弟和睦,父慈子孝的戏码。张弈心底吐槽着,面上还得强忍笑意。 “你们就暂时停留在这里,以原先的方式,交替拍摄,目光不要同龙文有五秒以上的接触,每次拍摄间隔需在半分钟以上,记得随时推倒彼此。” 盘算了一下叶胜和酒德亚纪对龙文幻境的精神抗性,张弈报出了一个称得上紧迫的时间, 这也没办法,谁让两人都有些弱,也犯不着叫他张某人亲自留在这里拍照。 “拍摄完之后,做好随时脱离的准备,等我将龙王的卵带出来,就可以离开了。” 招了招手,张弈往宫殿的内部走去,时不时停下脚步,打量着随处都有的龙文。 “......”曼斯教授看着慢悠悠回传,且顺序凌乱的龙文照片,心底思绪良多。 他心底也不怎么相信,张弈这些奇异的表现,是因为他师承弗拉梅尔。 学生们对守夜人,对弗拉梅尔没多大了解,但作为实权教授,没在格陵兰事件后让校董会自学院内清洗外派,就足够证明他的能力了。 历任的弗拉梅尔在炼金和龙文上,确实有着卓越的表现,哪怕是钟楼里的那颗土豆,也在学院布置下了足以压制卡塞尔学院范围内所有学生的炼金矩阵。 但除了初代弗拉梅尔,那位能解读龙文的先行者,弗拉梅尔一脉中,没有谁的表现能与眼下的张弈相比较。 权当张弈坐拥弗拉梅尔一脉的传承,又背靠着华国监管局这一庞然大物,以及自身血统足够优秀, 因而在龙文解读方面,格外的具备优势。 走进白帝城深处,张弈挎着自己的刀,就像是浪荡的剑客那样,直勾勾地朝诺顿的工坊兼书房赶去。 虽说整座青铜城市里,最有价值的,无疑是龙王的卵。 但怎么想,龙王的卵周围都会有相当坚实的守备力量。 与其和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找龙王的卵在哪,再和龙侍干上一架。 还不如先搜刮一下诺顿打造的武器,还有他遗留下来的知识。 打游戏的都知道,开boss房之前,都得先清理一下小怪房,从那里获得道具药水什么的,做足准备再进去攻关boss。 某张姓江洋大盗,沿着自己记下来的路线图,轻车熟路地摸进了主人家的收藏室, 就像是回了家一样自在,既不掩盖自己的脚步声,又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剽窃着这座城市的设计灵感和设计思路。 拐过弯,张弈走进一间没有门的房间。许是诺顿觉得在这座青铜城不需要做什么防盗措施,书房里的东西就那么浩浩汤汤地摆在张弈面前。 专门堆放竹筒的青铜制书架,张弈粗略看去,有诺顿关于炼金术的注解,有一些龙族历史中的秘闻,还有康斯坦丁的成长日记...拿走拿走都拿走; 在书房角落,堆放着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诺顿练手的作品、一些从龙类身上扒拉下来的零件...... 望着那些龙鳞龙爪龙角,张弈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菜市场里一样, 诸多强大的龙类被诺顿杀死,取下他们的某个部分作为祂炼金的材料,就这么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祂的工坊里。 兴许还能打成传说中的屠龙套装。莫名的,张弈想起了传奇页游上金光闪闪的盔甲武器还有大翅膀, 至于效果,他也有些猜想,对龙类伤害+999,龙类仇恨度+999...... 昧着良心,张弈将一众被诺顿精挑细选出来的材料揣进兜里,好歹得给主人家留下一点不是。 “哼哼哼。”揣着兜里的收获,感受着那沉甸甸的份量,张弈心底十分欢快。 发财了,一名龙王诞生之后不知道存了多少年的收藏,就这么让他拿了个七七八八。 越过有些空荡荡的青铜置物架,张弈朝着工坊的内里走去。 他可不信这些粗糙的炼金作品,就是诺顿的私藏,哪怕它们是诺顿炼金启蒙时的作品,比起大多数混血种的武器都要优良不少,但也有限。 其中连“活灵”都没寄宿,整体工艺和这座青铜城市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 第86章 理直气壮的张姓大盗 走进工坊的最里面,张弈瞧见一个青铜匣子,简简单单的摆放在空间的正中央。 同外界琳琅满目的收藏品与书籍比起来,只放着一个青铜匣子的房间显得格外的寒酸。 张弈走上前去,俯下身子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青铜匣子。 匣子上刻着不知名的文字,张弈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弃了翻译的想法。 他选修的课程里,没有相关的外语课程。 哪怕刻的是龙文呢。张弈心想,毕竟这要是刻的龙文,他还能借着血统直接得知它的含义,力大砖飞不外如是。 哪怕是英文呢,他也能偷摸揣测两下不是? 虽说古英文和现代英文的差距有点大,但他好歹能看得懂字母。 再者,按古籍记载,还有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诺顿显然是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华国生活经历的, 虽然让某气运之子宰了个弟弟,连带整条龙都疯魔了,但也没瞧出这还是个崇洋媚外的。 青铜与火之王的血裔得严查啊,血脉源头的龙王都是这么个性子,还能指望祂的血裔是正常人吗? 张弈心底编排着诺顿,手指在青铜匣表面四处摸索着。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藏着一两个按钮,只需要按它一下,就能让它像惊奇盒子那样,自动把盖子弹起来,露出其中的奖励。 虽说不是不能用暴力手段把它打开,但一想起这是个有数千年历史的好物件,张弈的动作又变得轻柔了不少。 按下暗扣,清越的鸣声响起,内部机件划出,带出七柄形制不一的刀剑。 乌金色的刃口在微弱的灯光下稍显暗沉,但还是能清楚地看见冰丝,松针,流云,火焰种种纹路。 形似肋差的“色欲”,刀身短小,一般是岛国武士用于自裁的东西,不吉利; 形似亚特坎长刀的“饕餮”,刀身中长,刀刃反向弯曲,刀头直型,重心偏前,可以对斩击带来不错的加持; 武士刀、太刀,汉八方、斩马刀...... 一一将刀剑拔出,在自己所知晓的刀剑制式中找到合适的原型,张弈将它们重新放了回去,盖上盖子,而后割开指腹,在匣子上涂抹自己的鲜血。 龙族的物件,使用方式总是这么的简单粗暴,给它喂血,纯度足够高的血,能让它愉悦并苏醒过来, 纯度不足但想强行使用的话,只能落得被吸成人干的下场。 霎时间,它“活”了过来,就像是有心脏在刀匣里跳动,不止一颗,而是七颗、 七把刀剑同时苏醒,七种不同的心跳声混合在一起,有些如洪钟,有的如急鼓,这是个嘈杂间夹带着暴虐的乐队。 刀匣表现选了出暗红色的藤蔓状花纹,就像是它的血管,搏动的心脏将狂躁的血液输送全身。 “这才像话嘛,原先那么老实,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刀匣自发地掀开盖子,似在附和着张弈的轻笑声。 躁动的刀剑发出清鸣,似要脱离刀匣的束缚,被他握在手里。 “就是你了,‘暴怒’。”抽出形制夸张的斩马刀,暴怒的刀身熔化,自一米多长的长度变成了六七米长的惊人长度。 它的表面笼罩着灼眼的烈光,原先平滑的刃口变得狰狞就像是无数龙牙自刀身里突出。 “很不错,刀剑自身存在一个领域,组合起来又能形成复合领域。 而且,还带着某种类似‘因果律’的效果,七宗罪,审判七位血亲,集合祂们的力量对尼格霍德进行反抗吗?” 一声轻哼,张弈以绝对的威严,驯服了这把试图向他灌输些什么的凶器,而后赞叹起诺顿的炼金术水平来。 相同的材质,被诺顿打造出了不同的物理性质,以及独特的性能。 挥了挥手中变得极长的暴怒,刀光略过,隐约带着龙吟声响,张弈将它插回刀匣,心满意足地将它背走。 倒是可惜了,就这么昧走这东西的话,用起来得偷偷摸摸的,不够爽利。 独自一家把东西都吃进肚子里,也有些过犹不及的意味在。 与其贪吃,继而引得秘党猜忌与试探,还不如把这东西摆在明面上,让秘党的注意力聚焦在它身上,他还能偷摸把诺顿其他的珍藏顺到监管局里再做分配。 而秘党方,最强的炼金术师就是弗拉梅尔,哪怕那些个校董再不情愿,也得把它交给弗拉梅尔去研究,突破已有炼金术的上限, 张某人照样能过一遍手,指不定每次打大boss还能拎着它耍。 一鱼两吃,这么想来,张弈心情就好上了不少。 脚步轻快,张弈一间房间一间房间地搜查着,但很可惜,除了诺顿的书房兼工坊兼收藏间,其余的房间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他就迈开脚步走人了。 将一些疑似华国古代甲胄的东西分进单独的一个洞天容器中之后,他抵达了此行的最后一站, 按地图上的说法,这里是白帝城里的寝宫,是龙王休眠而又苏醒的所在。 寝宫里的陈设意外的简单,简单的古代床榻、低矮的桌案,以及一盏长明灯。 长明灯燃烧着不知名的油脂,长久不灭,散乱的竹筒摆放在桌面上,床榻上摆放着一个黄铜色的罐子, 依照路鸣泽的说法,这个罐子里,就剩下一个还没孵化的康斯坦丁,诺顿早早孵化离开,失去记忆在人类社会之中游荡, 看得出来,主人并没有收拾它们的余裕,哪怕是最为紧要的地方,都没有启动防护用的阵法,只留下一只脑袋并不是很聪明的龙侍躲在暗中,试图咬他张某人一口。 抬起头,张弈淡定地同盘踞在穹顶的龙类对视,朝着它摆出了一个经典的挑衅动作。 那是一条真正的龙类,具备蜿蜒冗长的身躯,像蛇一般,近十五米长的躯体就那么盘踞在穹顶之上。 背部之上,是漆黑色的骨刺,腹部的左右两侧,各长着一只小巧的,显得有些滑稽的龙翼, 枯黄色的利齿让人怀疑这家伙多久没进行口腔清洗,又是否带着某些来自太古时代的病毒。 巨大的金色眼眸里闪过戏谑的意味,他盯着体型渺小的张弈,就像是看见猎物落网的蛇,发出丝丝的怪响,像在嘲笑张弈的自投罗网。 他缓缓活动去有些僵硬的躯体,沿着青铜墙柱,慢慢爬行下来。 他有充足的信心,一击将面前的人类撕碎,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而是像猫那样逗弄着自己的猎物。 “小蛇,你这副模样,有点让我不想和你讲道理啊。” 他倒想和某些龙类个体进行一些友好沟通,促进人龙关系和谐的,但瞧这家伙的表现,不值得自己的善意。 张弈解下绑在背上的七宗罪,拿起腰间的“德与理”,让把柄上的突起刺入自己的手掌,而后体表覆盖鳞甲。 此刻的他,面容狰狞,比地狱之中的恶魔更像怪物。 身形忽的消失,张弈借着反弯的关节,在青铜城的地面上留下几个深重的陷坑。 他兜里可还是揣着诺顿的收藏呢,洞天只能影响物品的体积,但质量还是实打实的。 乌黑色的刀刃带着不祥的气息,就朝着龙侍那黢黑色的鳞甲斩去。 龙躯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人身之下,无与伦比的力量与防御力,但相对的,他们遭到攻击的部位也变得更大了。 试探性进攻?不存在的,不占据主场优势,面对能力未知的敌人,最好的选择就是全力一击,以求将他直接干掉。 趁现在还是个干燥环境,能玩一出公平对决,要等会让这玩意急眼了,启动些什么机关把水放进来,那对张弈来说,才是更加难以接受的事。 “嘶!”哪怕张弈不明白他的“嘶嘶”声代表着什么,但看着因接触龙血而有些兴奋的“活灵”,那破碎的黑色鳞片,迸溅出来的鲜血,以及外翻的血肉, 他就知道,面前的龙类因为自己的自大而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将刀刃在龙类的伤口上翻转了几圈,张弈将它粗暴地拔回,他借助着一切手段,去削弱龙类的战斗力与生命力。 不说不说,龙躯对龙类的加持当真大得离谱。 在伦敦时,他算是照面就宰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次代种,当时还没多大感觉,只觉得那次代种太弱了。 现在同面前拥有龙躯的,不知道几代种的龙类一番角力之后,他惊喜地发现,这玩意能承受住自己全力施为的后果。 似感到到了张弈心底的兴奋,“德与理”中的“活灵”也兴奋地发出轰鸣声,它也在期待着宰杀面前的敌人。 “剥夺!”一声暴喝,张弈打断了龙类试图动用言灵的打算。 这是他在伦敦一战后,对某些不合理之处推敲得到的一些猜想。 例如那只次代种为何濒临死亡,都没能用出任何一个言灵。 哪怕是最为普通的“大风”,都能在市区内部造成类似七级风力的灾害,足以让一片区域彻底陷入停摆。 在事后的一番尝试里,他发觉自己对元素有着相当优先的支配权,抹点血去作为媒介强化潜水钟,那是做给曼斯他们看的, 那头正在积攒元素,试图以“青铜御座”强化己身的龙类,硕大的金色眼瞳里满是人性化的惊愕。 “这里是张弈,我在寝宫地区遇见了龙侍,疑似拥有龙躯的三代种, 叶胜与酒德亚纪,即刻返回‘伏龙号’,重复,即刻返回‘伏龙号’。” 通过联络频道,张弈朝着停留在外的叶胜与酒德亚纪,还有停靠在水面上的“伏龙号”吩咐了一句。 “服从我的命令,你们过来也帮不了什么忙,让你们离开,也是为了不影响我施展,” “‘伏龙号’,做好你们的警戒,随时准备拦截龙类。” 似是察觉某个犟种会说些什么,张弈在他还没开口之前,就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第87章 斩龙·1 挥舞太刀,张弈将上面深红近黑,仍在沸腾的龙血抖落在青铜地面上,左手暴突变成利爪,撕开龙类的鳞甲,深深抓嵌在龙类的血肉之中。 双脚艰难地抵住青铜立柱,张弈深吸一口气,利爪朝前探去,抓住了足够自己借力的经络或者骨骼。 听见龙类的嘶啸,张弈不管不顾,利爪抓握的力度加大,死死将它抓住。 “给我下来!”一声暴喝,张弈发力暴起,鳞甲间蹦出血丝,在龙类吃痛无力维持盘踞力度减弱的情况下,硬生生将龙类自穹顶抓摔到地面上。 就像是远古人类硬撼巨蟒那样慑人心神,张弈手爪深陷在龙类体内,抓着它一起自穹顶朝着地面摔落下去。 还在空中时,张弈艰难转身,松开自己抓着龙类的手,双腿在他身上一蹬,龙类朝着地面以更迅猛的速度摔去,张弈借着这份力,朝上又飞了些许。 关闭耳麦,张弈背后发出“嘎吱”的奇特响声,狰狞的膜翼突破他的后背,向着世界宣告它的到来。 双翼鼓动,在寝宫里带起狂风,吹散了龙类砸落地面引发的烟尘,露出其下鳞甲破碎,腹部渗出血迹的狼狈龙类。 模样狰狞的怪物只有面容还能看出几分人类的姿态,他双手握刀,以大力劈砍的姿态,朝着龙类的方向俯冲而去。 就像是自高天坠落的流星,乌黑色的刀刃带起实质化的黑光,朝着龙类的脑袋砍去。 ...... 卡塞尔学院,结束完日常训练的路明非回到了宿舍,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气息微喘。 自由一日结束之后,在学生会退出对他的竞争之下,校内没有一个社团敢和狮心会这个最古老的社团想竞争,他顺理成章地加入了狮心会之中。 这几日的安排,相当的规律以及简单,借3e考试的成果,和芬格尔在论坛开盘、然后就是疯狂地锻炼自己、水上几节通识课程。 倒也不是他良心发现,准备洗心革面,将自己锻炼成正儿八经的屠龙事业接班人。 他自觉校内猛人如云,个个都是扛枪弄炮的好手,生死厮杀哪怕轮得到他,那也是数年后的事了。 过往人生让他积攒下来的惰性,不是一朝一日就能清扫干净的。 本想着学长出任务了,他和其他人又不是那么熟稔的情况下,他能在狮心会里当那么一阵子的小透明,不说吃香喝辣地混日子,那也得安逸地在社团里潜水不是。 但谁能想到,某张姓学长在出任务之前,对着狮心会的成员吩咐了一句,要好好地操练他一番,争取尽快达到校内学生的普遍素质。 先前经历将近三个月的军训,他的体能在普通人之前,已经算得上拔尖了,不说赶上世界冠军,但也能跟着部队来上几轮急行军, 但在校内这一帮小龙人里,他撑死就是从小白兔进化成了能龇牙咧嘴的小猫,面对这些个饿狼,还是这么的软善可欺,完全不够看。 看着一帮子战斗狂人,抄着木棍就堵在了他的宿舍门口,相当热情地邀请他去进行社团内部的日常锻炼,他就明白,这一遭是逃脱不了的。 至于芬格尔?路明非压根就没指望过这家伙。那家伙把被子往头上一卷,就装起了尸体,不敢让队伍里的债主发现他还活着。 连往日里的耍贱和赔笑都做不出来,可想而知,这家伙的债台究竟堆得有多高。 也算是对路明非的一种慰藉了,起码他不用听见芬格尔在后面贱笑声,也不用看见他从床上的哪个角落掏出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衣物当成手帕给他送别。 许是那所谓的龙类血统真的在发挥作用,这些日子的操练虽然艰难,但他还是撑了下来。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张师兄出完任务回来,瞧见他这颓废模样,那样的话,他一定会被高高吊在钟楼,让全校瞻仰一遍的。 更别提狮心会的人,哪怕是面上温柔秀美的苏茜学姐,全都是一群性格固执的战斗分子。 训练过程,那是一点情理都讲不得,光这几天,他身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好些棍子。 要不是有药酒给他擦擦,以及他确实是个皮糙肉厚的,指不定他现在得趴在床上,撅着屁股,舍友还是个高大的德国人,想想就叫人绝望。 “学生会的家伙就不能给力些嘛...”想起自己这几天的艰难日子,路明非终忍不住自己心底的抱怨, 能接受归能接受,毕竟师兄也是为了自己好,虽然带了些强迫手段, 但心底的怨念也作不得假,尤其是那些混蛋,是真下手啊,后续还有个大逃杀游戏,他一个人去对抗社团里的那一票人,光是想想就很绝望。 “别哼哼了,师弟,人要朝前看。” 芬格尔的脑袋从床上探出,看着只敢轻声抱怨的路明非劝说道, “你好歹有些进步,不是吗?” “要知道,凯撒这人是很重承诺的,说不接纳你,那就一定不会违反约定的。” “而且,知道学生会的入会仪式是什么吗?” 一边说着,芬格尔的语气里带着一些戚戚,“加入学生会的男生可都得熬到半夜,去学校后山裸奔的,老人躲在道路两侧,看着新人在那跑。” “你想想,那么些个男生躲在一旁,道路上可能就只有你一个,你能光着腚在他们面前跑吗?” 听见校内最大的情报头子给自己透露的东西,路明非老实了下去,也不哼哼了, 平心而论,狮心会确实要好上些许。 身体上的疼痛总比精神上的社死要好得多,况且,狮心会是真舍得给他擦药和食补啊,昨天芬格尔这厮软磨硬泡,愣是把他操练后领到的饭盒分走了三分之一, 百无聊赖地想着,路明非抠着手里的指甲,盯着手里的老茧,短短不到半年,双手的虎口以及指腹,就长出了老茧。 长就长吧,又不是什么娘们唧唧的人,好歹自己拿到了切切实实的提升不是。 第88章 破解地图·1 美国,芝加哥,卡塞尔学院 震耳欲聋的钟声自守夜人的钟楼响起,传遍整座学院,就像是防空警报那般急促尖锐,惊醒了一众正在忙碌的人。 狮心会驻地,诺顿馆,会长办公室 楚子航坐在桌前处理着一应社团运转所要解决的事务,不过大多数的事务,都有兰斯洛特和苏茜给他分担,需要他亲自拍板处理的,只有少数几件, 作为副会长之一的苏茜,此时站在楚子航身旁,雷打不动地向他汇报着“对路明非训练”一事的相关进展, 听见短短数日,路明非从只能挨打,到能躲闪一些攻击,楚子航微微点头,目光扫过手里的文件,是关于社团经费的汇总。 听见急促的钟声,房间里的二人忽得抬起头,看向钟楼的方向。 这是学院要求所有高阶混血种学生前往图书馆集合的信号,每次动用,都意味着在外出任务的执行部专员需要学院本部的全力支持。 “张弈...”楚子航心底有些微妙的预感,他放下手里的文件,两人对视一眼,急匆匆地朝图书馆的位置赶去。 安铂馆 结束高强度锻炼的凯撒听见集合的信号,擦了擦面上的汗水,给自己披上一件外套,就朝着图书馆的位置赶,生死关头,可不是讲究什么贵族风度的场合... 宿舍里,靠在椅子上的路明非听见钟声,想起入学手册上提及的事项,带着自己的磁卡,就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赶, 哪怕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得过去出几分力才是,再说了,眼下他知晓的,在校外执行危险任务的,就一个张学长, 哪怕自己有点怕他,也对他有些恨得牙痒痒,但一码归一码,自己可不能就这么看着学长出事。 蜷缩在被子里的芬格尔也火急火燎地跳下床,穿着一身滑稽的条纹睡衣,就跟上路明非的脚步,嘴里还喊着“等等我啊,师弟。” 凡是在校的高血统学生,一时间都浩浩荡荡地朝图书馆的方位赶, 一路上,路明非就看见了楚子航,苏茜,凯撒,诺诺等人的身影,他们身后跟着几个自己不认识的学生干部,还有几个高血统的新生, 此刻他们都一脸凝重得加快脚步,几乎算是跑着朝图书馆里赶。 “诸位,我们此刻需要你们的帮助。” “张弈专员在执行龙类遗迹探索任务时,遭遇有龙躯的次代种,如今深陷遗迹之中, 遗迹的机关被龙类触动,我们必须尽快帮他找到出路。”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以及监管局北平总部的会议室里响起, “这是叶胜专员同酒德亚纪专员回传的照片,根据张弈专员的说法,这是龙类遗迹的地图,” “我们需要借助你们的血统,去解读这幅地图,给他找出生路。” 双方的负责人话一说完,集结到场的优秀学员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年纪偏大、对龙文有相当研究的教授们聚在一起,讨论着些什么。 弗拉梅尔挤开自家儿子的位置,面色发愁地看着电脑上被诺玛按特定顺序还原出来的青铜树,想将它上面的龙文解读出来,给自己的传人找到一条生路。 他心底不由埋怨起老祖宗来,解读龙文的法子就那么失传了,以至于现在想用都没得用。 听见施耐德的话,路明非倒吸了口凉气,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小白了,好歹是知晓龙类有无龙躯之间的战力跨度有多么的大。 虽然他知道张学长第一次出任务就盘了一个次代种,但那是人身形态,战力可能十不存一。 但现在,学长能拖延住有龙躯的次代种,给两位执行部的前辈争取逃跑时间。 该说不愧是狮心会那群暴力分子都心悦诚服的武力高峰吗?这么生猛,还是客场作战。 “切,真能出风头,这下好了,还得所有人都过来捞你。” 嘟囔几声,诺诺学着守夜人的样子,把自己的磁卡插进了面前的终端里,获取权限在电脑上载入地图。 “......”打开电脑,路明非看着屏幕上组合起来,枝繁叶茂,枝叶弯弯曲曲,同抽象艺术家的作品有得一拼的青铜巨树,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虽然他对自己此刻的状态有些猜测,毕竟3e考试那些被破译的龙文他都听不明白,更别提刚从遗迹里弄出来的新鲜龙文, 但学长在前方陷入困境,自己坐在后方无能为力,他心底还是有些烦躁。 小心翼翼地转过身,他看了看周围的人。 楚子航,苏茜,兰斯洛特,凯撒,诺诺包括新入学的,新生联谊会的奇兰,还有那个冷冰冰的,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女生,此刻都是一脸严肃,聚精会神地进行研究破解。 另一边,血统偏低,但学识丰富的教授们,也在进行着激烈的讨论,路明非甚至能看见看见古德里安教授,他的导师面上的焦急。 仿佛陷落遗迹之中的,是他的正牌学生。哦,废材师兄还真提到过,张弈学长算是副校长用不光彩手段从古德里安教授那里抢走的。 看着周围如火如荼的破译表现,路明非觉得自己也该做些什么,没道理自己只能在这里干坐着无能为力。 虽然学长为人有些腹黑,做事也比较粗暴,让他有些害怕,但现在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不该考虑那些恩怨。 哪怕不说这些东西,再往前翻,张弈学长带着楚子航师兄过去给他踢场子,这恩情他也没还呢,没理由在这里干坐着。 路明非心底想着,再次鼓起斗志,看向屏幕,但他的斗志只坚持了不到一秒,就迅速地溃败了下去,比起药力过去的**还要软弱无力。 学长啊,不是咱老路不想救你,是我实在办不到啊。 “哥哥,你这放弃得太快了吧?很难让人不怀疑你这是在伺机报复你的学长啊。” 贱兮兮的熟悉声音响起,路明非抬起头,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穿着精致西装,自称是他弟弟,也叫路鸣泽的小孩。 环视四周,图书馆里的几十号人,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空荡荡的图书馆。 第89章 破解地图·2 踩着精致的小皮鞋,路鸣泽脚步轻快地走到路明非面前,把自己的脑袋凑了上去,盯着屏幕上的影像,笑着说: “不过也是,行事霸道肆意,又为人腹黑,哪怕是你的弟弟我,看见他,有时候都会恨得牙痒痒,” “让一个魔鬼都记恨着他,哥哥,你说,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很气人啊,” 嘴角勾起笑容,路鸣泽就像是玩弄人心的魔鬼,蛊惑的声音在路明非耳边盘旋,像苍蝇那样,“嗡嗡”地发出响声。 “听我的,到时在他的葬礼上哭一下,给他插一朵小白花,就不辜负你俩之间的这点交情了。” 闻言,路明非不作反应,似是陷入了沉思,而后在路鸣泽充满鼓励的眼神中,坚定地摇了摇头, “虽然学长这人挺腹黑的,我也挺怕他的,但要不是他,我当时在影院里就得被人笑成马戏团里的主角,” 路明非细细数点起一件件事,“还有,暑假那阵子的军训也是他给我安排的,虽然在里面我差点累成死狗,但我好歹也能分得清好赖。” “嘴上抱怨些什么,那也只是抱怨,我心底也憋着气啊,也想一件件地奉还回去, 但他要这么死了,我不就连报复的机会都没了吗?” 指了指自己,路明非站起身来,透出一股奇特的气质来,“瞧瞧,我现在总比半年前要好得多吧?” “半年前那个狗怂狗怂的家伙已经消失了,虽然现在的我还是挺怂的,但好歹能躲在角落里偷打两发黑枪。” “所以嘛,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很想救他的。”挠着头,那股奇特的气质忽的消失,他又变回了那个爱低着头的路明非。 “切,对我这个弟弟都没说过这么多话,对那个家伙心底倒不一样。” 路鸣泽低着头,撇了撇嘴,低声地道了一句。 “你说什么?”某人疑惑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只是一点感慨罢了,感慨哥哥防备他亲爱的弟弟,转而去重视其他的人。” 吐着舌头,路鸣泽摊了摊手,“放心好了,参孙那家伙为难不了你亲爱的学长,”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的学长正在甩着参孙玩,用不着你瞎操心。” “真的假的?”闻言,路明非顿时来了精神,充满期待地看着路鸣泽,想从他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我虽然是魔鬼,但一直讲究一个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好吗?”翻了个白眼,路鸣泽抱着双手,无奈地盯着这个愚蠢的哥哥,“那家伙可没那么容易死。” “切,浮士德不也是魔鬼,那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能轻易相信魔鬼的话。” 撇撇嘴,路明非想起了高中时期文学社一起读过的那些小说,里面就有一个关于魔鬼的故事。 “哥哥,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吗?”换了副姿态,路明非在左胸前扣上一个金色的小铭牌,“业务员9527为您服务,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你就能获得和他比拟的能力,” “哪怕是想把他吊起来挂在楼上,也是十分简单的事哦~” “行了,你可以走了,这里不需要你的业务。”得到自己想要结果的路明非哪怕听见了路鸣泽的蛊惑,心底也不为所动。 氪命去挂学长那么一次,他哪氪得起啊。 “真是凉薄的哥哥啊,见弟弟没有用处了就一脚踢开,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何至于此。” 拿出胸前口袋的小手帕,路鸣泽装腔作势地擦了擦眼泪,一副被负心人伤透了心的可怜模样。 “既然学长不会出事,我当然不用和你做交易了,至于那些小事,我都忘了。” 缩回自己的座位上,路明非不去看路鸣泽的一番表演。 “算了,就当是友情赠送了,虽然没什么大用,但还是能让你在同学们面前装一把的。” 路鸣泽点点屏幕,而后身影迅速消失。 嘈杂的声音响起,路明非回到了那个学生们沉默苦干,教授们讨论争执的房间里。 他的电脑上,一张被破解的崭新地图正在缓缓形成。 所有人的电脑都黑屏了,一幅巨大的崭新地图挂在他们的电脑上,角落里写着几个小字:路明非解读成果。 所有人猛得回头,看向路明非,他们都意识到,这是正确的结果。 新生奇兰与有荣焉地看向路明非,虽然他拒绝成为新生联谊会的主席,但不妨碍奇兰对他优秀的认可; 诸多师兄师姐看向那个气质有少许改变的师弟,在心底更正了对他的评价; 教授团里的古德里安面色涨红,同周围的教授们兴奋地说着些什么; 那名很像冰雪公主的女生回过头,冷淡的眼神看向路明非,眼底有些惊诧; ...... “不行,白帝城‘活’了过来,‘蛇’不敢靠近那里。” 伏龙号上,叶胜面色苍白,睁开了明亮的金瞳,嘴里无奈地说着。 自他二人被张弈强硬要求返回伏龙号之后,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三次尝试联络了。 他二人刚走进指挥室的时候,就见到曼斯教授同杨副官各自联络组织内部的成员,向他们展开求助。 在发现常规通讯手段失效之后,叶胜就强撑着放出脑海里的“蛇”,驱赶着自己的奴仆去探索青铜城内的信息。 与先前探索时的闲逸不同,此刻他几乎是强迫着脑海里的“蛇”往青铜城的方向探查, 为此还付出了被反噬的代价,“蛇”刚被他强按着进入青铜城,就被炼金领域剿灭, 多次尝试之后,脑海里的“蛇”隐约也有了反叛的意图,他才不得不停下驱使“蛇”的举动。 “通知指挥部...青铜城的构造发生了改变,需要他们加快破译...” 话还没说完,叶胜口鼻都留下刺眼的鲜血,与苍白的面色形成惊悚的对比,他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 至于搅动风云,也是此次事件主角的张弈,则是脚踩在不知名黑色龙类的脑袋上,将自己的“德与理”拔出,抖去其上的红白之物, 担心这龙类没死透,他还学着双刀虾的方法,用自己的太刀给龙类来了一出开背,顺带切断了骨椎的几个骨节,保管这家伙失去抵抗能力。 忽的一激灵,就将剑背在背上,抵住了朝自己心口袭来的利爪,身形也不自主地朝前飞去。 “吃你爷爷一刀,只会偷袭的玩意,*龙文粗口*。” 张弈大怒,借着能飞的翅膀,在空中扑腾两下,摆脱了无法变换身姿的境地, 拎着刀刃愈发夸张的太刀,就朝着那只差点给自己掏心掏肺的龙爪剁去。 “【哔的——】,还是不大够用啊,等回去一定要展开升级。” 见自己的刀未能轻易地剁下这只龙类膜翼上的小爪,张弈不满地撇了撇嘴,琢磨起回去后,就偷师诺顿,好好给自己的武器升级一通。 手腕一扭,龙爪与刀剑碰撞间擦出火花,张弈将自己的太刀抽了回来,将它插在地上,就像是热刀捅进黄油里,“德与理”轻易地破开了坚实的青铜地面,牢牢地立在那里。 踢了踢刀匣,张弈将那柄巨大的斩马刀抽出。 在龙血的浸润下,“暴怒”的刀身迅速熔化变长,笔直的刃身突出无数锯齿,就像是无数条龙张开自己的嘴那样,这把刀也在等待着撕扯龙类的血肉。 “第二回合了,孙子,**龙文粗口x2.” 第90章 斩龙·2 狂龙的嘶啸声中,膜翼鼓动,卷起灰尘,张弈的身影忽的消失在青铜宫殿之中。 七米长的锯齿利刃在神速的驱使之下,化作无形的狂龙,掠过参孙背部的龙翼。 血花迸溅,参孙发出悲鸣,吼声之中带着惊惧以及痛恨。 面对诺顿打造出来,用于弑杀血亲的七宗罪,次代种的龙躯在它面前,就像是软弱无力的黄油那样。 只是一个照面,参孙的身上就多出了几个血淋淋的伤口。 每次抬起龙爪,试图撕碎面前的小虫子,都会被他灵巧地躲过。 张弈就像是在花间里跃动的蝴蝶那般,身姿端是一个轻巧灵动,没让参孙的龙爪给自己挠上几下。 他能靠着七宗罪一点点消磨参孙的战斗能力,但不代表他能以目前的姿态去硬扛龙类的尖牙利爪。 要被那玩意挠上一下,指不定张弈得变成弓长弈,都是贫苦打工人,一个月就那几个钱,玩什么命啊。 “吼!”参孙的暴吼声响起,他推倒宫殿内的长明灯,以此“惊醒”了整座青铜城市。 齿轮运转,锁链拖曳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打乱魔方那样,整座城市的构造在短短的时间内,被打乱而后迅速重组。 “嘶嘶。”报上你的名字,人类,你有荣幸成为吾主的侍卫。 冷静中夹杂着怨毒声音响起,就像是蛇那么滑溜,穿进张弈耳朵里。 “大爷姓张,名字你不配知道,乖乖趴好,让我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去地下问你老祖宗去。” 宽长的刀刃切开朝自己砸来的青铜构件,张弈闭上那对灿金般的眼睛,将宽长的暴怒举起,遥遥指着参孙。 无形的气场席卷整座寝宫,趴伏在地,用躯体挡住黄铜罐的参孙从张弈身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宛若猎物遇见猎人,参孙的鳞片微微炸起,比车灯还要硕大的眼瞳死死盯着张弈,而后龙躯朝前扑去,要在张弈还没做好准备之前,抢占先手,杀死这个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类。 困兽尚有拼死一搏的勇气,遑论一名有着搏杀智慧的龙类。 “三...”轻喘声响起,张弈的鳞甲间泛起诡异的血红色水汽,那是战鼓在无休止地提供动力,让这具身体具备短暂打破生物界限的能力, 还在冲刺途中的参孙,只觉眼前一黑,而后额前的鳞甲破碎,六米长的刀刃整的贯进他的头颅,大脑传来的昏沉与疼痛感叫他心底产生十足十的乏力; “二...”将暴怒在参孙的头颅里扭动几圈,就像是搅碎豆腐那样,张弈抽出暴怒, 这把抱饮龙血的凶器正发出舒畅的鸣声,显然,次代种对它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宰杀对象。 “一...”张弈踏上参孙的脊背,将暴怒的刀刃直接插进参孙的脊柱之中,其上喷溅出带着腥气的莹白色液体, 拖着刀把,张弈就像闲庭漫步那样,悠然在它的脊背上行走,近乎将参孙自脊柱部位,竖切成两般。 源自次代种的强横生命力让参孙还能残存一口气,他不甘地盯着张弈,看着张弈走向君王的茧。 要不是这套武器,他绝对不会输得这么惨烈。参孙死死地盯着把自己钉在地上的暴怒,不甘地想着。 还没等他继续想些什么,视线就永久地昏沉了下去。 劲使大了,要死要死。 张弈甩开暴怒,直挺挺坐在寝宫里的床榻上,拍了拍康斯坦丁的卵,“借你的地盘歇息一下,这可是你狗腿子给我找的事。” 骂骂咧咧一通,张弈躺在青铜床榻上休息,脑袋旁边,是装着康斯坦丁之卵的黄铜罐。 此刻他的样子属实有些狼狈,殷红色的血液在鳞甲的缝隙之中蹦出,收回鳞甲之后,那些凝结的血液像是在他身上铺盖一层红纱, 在校内还没遇见过能让自己动一番手脚的对手,这次白帝城之行,属于劲使大了,造成了内出血以及拉伤。 但也就看上去狼狈些,实际上的问题算不上大,也算是让身体提前适应一下强爆发带来的副作用, “兴许今晚上还会见到那个唠唠叨叨的声音,”张弈思索着,他都已经有经验了,就像是网络游戏里那样,每达成一个类似里程碑的目标,那家伙都会在梦境里叨扰他一番。 这次玩的有些大,勉前算是够上了触发条件的边边,待事后,他的体魄也会迎来新一轮的爆发性增强,他也算是门清了。 “要死,这怎么出去好啊。” 背上系着七宗罪的匣子,胸前绑着一个黄铜罐,兜里揣着几个装满收获的洞天戒指,腰上挎着长锏,张弈有些头疼地看着宫殿里的两具龙躯。 就这么丢在这里?那纯属糟践东西。 但这么把它拖走,好像也有些费劲。 思索良久,张弈决定对诺顿的居所进行一些改造。 反正在参孙触碰机关之后,青铜城的内部构造就发生了改变。 与其拖着两条龙,费老大劲地游回伏龙号去,还不如用言灵·寒灾,把这两个大家伙冻个结实,砍出几个豁口来,让船上的人弄几条缆绳下来,直接把这两具龙躯拖走。 “杨副官,听得见吗?” 打开被他关机的耳麦,张弈朝着指挥室里的副官询问着,语气里带着大大咧咧。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通讯能维持多久?”不得不说,李局长给他配备的副官,是能担大任的,听见他的声音,首先关注的就是战况以及通讯, “卡塞尔学院的新生破译出了青铜城的地图,你那边能...” “打住打住。”听副官打算再说着什么,张弈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哪怕寝宫里就他一个人。 “不用那么麻烦,我在白帝城里找到了诺顿制作的武器,两条龙类让我干死了。” “现在,让所有的船只远离青铜城半径三公里,我打算把这铁罐头给撬开,” “记得准备足够长的缆绳,我打算把这两具龙尸拖回局子里。” “等我喊人的时候,你那边派人下来,把龙尸带走。” “好了,就这样,你们抓紧点跑。” 拔出自己腰间的长锏,张弈的眼睛燃烧起来。 “**死亡。”拗口的龙文从他嘴里吐出,他手里的长锏一甩,带起锋锐的气刃,像是来自冥界的勾魂使者,对着这座城市传达“死亡”的命令。 经历“死亡”的金属在诺顿的炙烤下,再度获得新生,如今又一次直面绝对的“死亡”命令。 寄宿青铜城市之中的“活灵”发出尖锐的哀嚎,宛若置身地狱那般痛苦。 言灵·审判,言灵周期表中序列#111的超高危级言灵,能对领域范围内的一切,施加“死亡”命令,带着强烈的切割属性,哪怕只是余波,都能轻易地破开言灵·金刚界的防御。 就像是某种“献祭”那般,依据造成的杀伤,对使用者进行一定程度的反噬,最严重的情况,会对使用者的寿命进行折损。 锋锐的气刃带起不祥的黑色光芒,轻易地切开了青铜墙壁,朝着外边继续飞去,途中持续衰减,抵达领域边缘时,就已经消弭于无形。 江水灌入城池,迅速填充着原先还算干燥的空间。 这该不会让水平面出现肉眼可见的下降吧?张弈心底想着。 第91章 盘点收获 接过下潜人员递过来的缆绳,张弈将它们结结实实地缠在龙躯上,挥手屏退一批想留在现场吃瓜的人员。 多新鲜呐,水下一百二十米的深度,一帮人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瓶,就跟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看着两具龙躯的眼神都快擦出火来了。 更别提还有好事者打算摸一摸龙鳞,体会一下所谓的“龙”究竟是什么东西。 “爬开爬开,等会潜水服被割破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敲了一下某好事者躲在潜水偷窥下的脑袋,确认他们都远离了自己百米以上的距离之后。 张弈的手掌贴在龙躯之上,就像是将液氮混进等量的水之中,深寒的坚冰自接触的部位出现,朝着龙躯的表面迅速扩展出去, 没多久,一块并不规则的多面体就在张弈手底下出现。 这可比制造那条坚冰通道要简单得多,通道需要以足够致密的冰晶形成坚实的外壳,去抵挡来自深水的重压以及必然存在的消融问题。 踩在冰镇龙躯之上,张弈一身的收获,满满当当,身后是被他开了个巨口的青铜城。 原先干燥的城池已经被江水灌满,但好在它是诺顿炼制的造物,就这么放下去,也不会出现腐朽什么的。 ...... “喂,老大,这回我干了票大的,在青铜城里找到了龙王的卵,还有两条龙侍,一套刀剑。” 一登上伏龙号,张弈藏在身后的尾巴高高竖起,嗓门扯得老大,对着站在甲板上的李长津邀着功。 “瞧瞧,都是好货色。”拍了拍胸前的黄铜罐,张弈将它小心地放在地上,生怕磕着碰着,“咯,龙王的卵,我可没拆开它。” “这套刀剑,应该也是龙王打造的,我用着挺趁手的,砍起龙来那叫一个顺滑地道,比我自己造的东西要好上不少。” 解下背上的青铜匣子,张弈将它重重地放在地上,这东西就不用那么讲究了,反正是个皮实的。 “两条龙躯,劳烦帮我处理一下,做成标本,指定比单独的龙骨要好使,为了保全龙躯的完整,我可是费了不小的劲,可得给我多批点津贴。” 张弈眉眼飞扬,眼神中传达出某种意味,成功和李长津对上暗号。 ——东西到手,把这个老家伙先赶走再分赃。 “李先生,按我们的约定,龙王的卵就由我带走了。 若是监管局不放心的话,可以再派特使进入卡塞尔学院一同参与我们的计划。” 见张弈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昂热也很识趣,暂且略过那套奇异的刀剑,同李长津再次确认两人先前做好的约定, 两具龙躯的归属,他不在乎。 他又不是校董会的那帮豺狼,什么都要占一份才肯罢休。 夔门计划之中,出力最大的是张弈,武器、人员疏散等事宜也都是监管局一手操办, 秘党能参与夔门计划,也有监管局不愿在同龙王作战之后,伤损元气的情况下与秘党敌对这一方面的考量。 当然,秘党也得付出足够的代价,昂热才能拿走龙王的卵。 至于那套刀剑?让秘党派人和监管局商讨个具体章程就是了,双方共享对这套刀剑的研究成果,也有张弈做这个中间人去看管它。 哪怕是放眼秘党的历史,他都是不逊色于梅涅克的天才。 ...... “说说吧,白帝城里的具体经过。” 北平,小院里,茶室中 张弈整个人缩在红木座椅上,手中拿着精致的骨瓷茶杯,像龙吸水那样,悠悠嗦着茶杯里的茶水。 “好东西啊,等会给我称上半两?”细细品了品茶水的滋味,张弈感慨地说了一句,眼睛朝着李长津身后的茶柜瞟去。 虽然他不识茶的好坏,但能让一位自晚清活到现在的老人,珍藏了这么久,想来不是什么路边的货色。 “别贫了,先把任务经过交代一遍。”李长津拿起茶壶,给张弈和自己的杯子里又添了些茶水。 水雾弥漫,茶水的清香在茶室内悠悠回旋。 “那套刀剑,你上过手了,对吧?” “堪称炼金术领域的极致,比起华国传承下来的‘辘轳’、‘赤霄’、‘承影’等名剑,都要强大许多。” 李长津也十分感慨,不愧是执掌炼金术的王座,那套刀剑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认知之外。 单一的刀剑便具备特殊的能力,那是与现有言灵完全不同的体系,更像是某种因果律层面上的“即死”效果,十分的干脆利落; 将七把刀剑按一定的顺序拔出之后,又能形成独特的炼金领域,对范围内的敌人进行一视同仁的压制与削弱。 “‘封神之路’,再加上那套刀剑,我觉得杀死两条龙,并不是那么的值得惊奇的事。” 一边说着,张弈的小臂泛起鳞片,在李长津面前展示了两下后,就将它们收回。 “我也在想我会不会是哪个老怪物神功大成,然后结茧转世整出来的,” 拿起桌上的茶水,张弈又喝了一口, “一个觉醒没多久的家伙,能正面弄死一个次代种,又弄死了两条有龙躯的次代种,怎么看都十分的可疑。” “但偏偏,无论是秘党,还是监管局,对我的态度都算得上放任,” “秘党的放任,可以理解为昂热以及弗拉梅尔对我的善意,这两位在秘党之中的地位相当崇高,轻易就能影响一批人, 昂热那家伙,只要你有屠龙的能力,他并不在乎你是人还是鬼; 而弗拉梅尔,要我没猜错的话,我和他的这份师徒情谊,也是局长你一手促进的。 一件事得两份成果,这就是年长者的指挥吗?” 张弈将心底的诸多疑惑,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开诚布公些反而来的自在。 “还有监管局挡住了秘党中的那些豺狼,虽然我并不是那么在乎那些家伙,大不了一巴掌拍死,” “但监管局对我的态度,我就感觉有些微妙。” “单单靠自小到大所接受到的观念教育就能彻底地绑住一个潜在的危险分子?我并不这么想。” “所以,局长,你能给我解解惑吗?” 话说,张弈十分认真地盯着李长津,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第92章 闲聊·1 “怎么样,这出大戏?” 北平直飞卡塞尔学院的专机上,张弈懒洋洋地缩在座椅里,身旁杵着他的“德与理”,还有一系列从诺顿的工坊里顺来的知识,材料,还有至关重要的七宗罪。 侧过身,张弈以后背去面对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小魔鬼, 任凭他放了一堆关于诺顿与康斯坦丁往事的影像,他都不为所动。 是的,张弈的心情不是很好。 昨天本来还以为能从李长津这个活化石嘴里知道一些自己究竟是个啥的答案,再不济也能有个线索不是。 但只能得到一句,“我不知道。华国有记载的,即将抵达‘封神之路’顶点的,只有史书里的寥寥几人,但在搏杀龙王之后,就相继逝去。” 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张弈只能和李长津分完在青铜城里的收获,然后登上专机,回到秘党精心布置的陷阱里,准备狩猎“青铜与火之王。” 至于派遣其他的人去卡塞尔学院?李长津并没有这个打算。 就目前来说,张弈一个人的战力就不比他亲至要差,他派几个精锐过去,能帮上忙,但指不定得折在这场围猎里。 要说直面龙王的经验,将触手伸向全世界的秘党,还没仅深耕华国的监管局以及前身的三分之一多。 既然秘党慷慨地接过了围猎龙王的主场职责,监管局派出一个能介入龙王战场的张弈,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上专机,就遇到某个自称魔鬼兼他忠实盟友的正太站在他身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给他看了好些关于诺顿与康斯坦丁在青铜城内的生活。 他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龙类历史研究学者,关心这个有什么用,与其关心诺顿的那些是是非非,还不如在脑海里推演一下诺顿炼制七宗罪的方法技艺呢。 别的不说,单单是那对龙类特攻,且好像带着因果律威力的效果,他可是馋得很呐。 翻了一通诺顿收藏的炼金典籍以及手记,他才得知所谓炼金术,还有七大成就。 它们分别是,元素置换、精神重铸、概念武装、时间逆流、空间开辟、生命缔造、因果分离。 元素置换很好理解,按人类科学来解释,就是化学的变种,但能达成比普通化学更加神奇的效果,例如点石成金; 精神重铸,听着就像是龙类炼制活灵的法子,但可能还涉及对生物体“意志”的改造,效果几何尚未知晓; 概念武装,则是能叫抽象的事物降临现实,普通的剑在它的加持之下可以成为所谓的圣剑,有着必定杀死魔王的能力, 他怀疑,七宗罪就运用了概念武装的能力,不然无法解释它对龙类存在的特攻以及即死效果; 时间逆流,这个没什么好说的,氪命的法子,将时钟逆向波动一格或者几格,按他的猜测,应该视影响范围以及影响的个体强弱,来决定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空间开辟,初代种都具备的能力,不然无法解释这些家伙怎么躲进空间夹层·尼伯龙根的,监管局持有的“洞天”,无论是哪种用法,都算是对空间开辟的一种应用方式; 生命缔造,用一堆物质以及精神元素,再加上一点点的特异,就能创造出一个新生命,但它也是最为危险的一项成就,指不定哪天就从实验室里跑出正经的怪物了; 因果分离,可以切断任意存在之间的联系,使其从各个意义上实现消失,楚天骄兴许就是遭了这玩意的暗算,才被几乎所有人都忘了,但这能力应该存在某些缺陷, 例如楚子航就还死死地记着楚天骄,他张某人也没忘了那个痞里痞气的中年司机。 “真薄情啊,我亲爱的盟友,你就这么忍心冷落我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吗?” 路鸣泽低着脑袋,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孩一样,配合上那看着有些狼狈的小西装和精致的面庞,放出去指定能叫一群人心疼不已, “打住,自称魔鬼的家伙,还有成不成年的说法?” 鼻间轻哼,张弈手里拿着《秘典引注》,继续将竹筒里的知识录入“活灵”之中,眼神看着竹筒上的小篆,头也不回地回应着路鸣泽。 这些个竹筒,本身就是正经的文物,至少是东汉时期之前的东西了,可不能摔了碰了。 得亏青田先生养的这只“活灵”,具备着极其优越的成长性,他都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搓出来的这家伙,只要把相应的资料搭在它的封面上,就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快传, 至于容量,他不是很清楚,但想来不会少到哪去,大不了自己好吃好喝供着,让这小家伙继续成长下去。 “推销员的工作太难做了,盟友,按照地狱的规矩,没能谈成业务的都是一群未成年的小魔鬼,” 路鸣泽瞟了两眼张弈手里的“活灵”,也不多关注。 东西是好东西,但在盟友手里,没人能抢走他的,只能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更别提我那个哥哥,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无论我怎么推荐,哪怕推出了体验服务,他都还在怀疑我这个亲弟弟。” “怀疑一个莫名出现,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还自称魔鬼兼弟弟的可疑家伙,我想,是个正常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哪怕路明非再蠢,多少还是有警惕心的,不是吗?” 慢条斯理地看着书,张弈分出一缕视线留给还想表演些什么的路鸣泽,“我说过,有事说事,别扯这么多犊子。” “哦,可能我并没有说过这件事,那就当我说过吧。” 忽然想起自己这句话是对着施耐德说的,张弈毫不尴尬地将这件事翻了过去,主打一个理不直也得直。 “按照我原先的剧本,”从角落里掏出一本白纸,路鸣泽对着张弈招了招,其上慢慢浮现出诸多事件发生的脉络节点, “康斯坦丁会死在我哥哥手里,诺顿发狂,回到白帝城里准备和你们拼命,” 摇着头,路鸣泽面色十分无奈,“但诺顿的白帝城让盟友你给弄坏了,两条龙侍也被你宰了,他没了藏身的地方去孕育龙躯,也没有强大的族裔为他牺牲提供龙躯, 单凭人类的躯体,他释放不了烛龙,” “所以,我需要保证,诺顿与康斯坦丁彻底死在卡塞尔学院,这是哥哥回收权柄的第一步,需要盟友你的帮助。” 第93章 闲聊·2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吹嘘过麾下团队多强多强的。” 完成最后一卷竹筒的录入,张弈将所有的竹筒以及《秘典引注》收进洞天戒指里。 嗯,算是这次抄家诺顿,从监管局那里得来的好处之一,用来藏一些秘党见不得的东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至于自己的武器,还有七宗罪,这是明面上的收获,让秘党看两眼解解馋也无所谓。 按监管局和秘党达成的协议,七宗罪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停留在他手里,由他和弗拉梅尔一起研究其中的炼金术,双方共享彼此的研究成果。 屠龙的刀剑,不用在战场上,难道让校董会的家伙拿回去充收藏? “按理来说,人身形态下的龙王,可脆弱太多了,随便找个狙击手,拿着贤者之石炼制的子弹,打中要害,我想,都能轻易地干掉祂。” 张弈面上带着玩味的笑,盯着路鸣泽可能出现的任何微表情, “已知,龙王们都具备着化茧的能力,这是祂们死而不僵的最大凭据。” “但现在的康斯坦丁,还是个没孵化出来的蛋,我想,这种状态下,祂应该没有提前留下过自己的茧,” “在人类社会中游荡的诺顿,想来也在你的监控之下,不然不会说出什么引导诺顿进局,一举歼灭的话来。” 手指轻敲额头,张弈似在捋明自己的思绪,不急不缓地继续开口,就像是预知到什么的神棍那样, “根据冰海残卷的记载,黑王杀死了白王,并吞噬了祂的灰烬,收回了曾经赐予白王的力量,” “从这件事出发,龙类间继承力量的方式很简单粗暴,就是吞噬对方的血肉,以此实现力量的提升。”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想在诺顿面前,彻底杀死刚出生的康斯坦丁,让他在极致的悲痛之中觉醒,” “这也是你给我看这兄弟俩在白帝城里生活片段的原因吧?” “再引诱一番,让诺顿吞噬康斯坦丁的骨骸,” “除了完全体的龙王,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生物能豁免贤者之石的伤害。” 张弈在言语间掺着一些假话,对路鸣泽进行某种程度的欺诈。 他在3e考试的时候,就被昂热那把折刀刺穿过鳞甲,当时只觉得那老家伙不讲武德,在刀刃上淬了毒,不得不刮下一部分血肉,免得被毒素侵入内脏, 但在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里,他得知那把折刀上长期涂抹着“贤者之石”,更加明确了自己是比龙类还要奇怪的怪物这一事实。 这番欺诈,是为了诈一下路鸣泽是否知晓他被“贤者之石”伤过, 从这件事,他可以推断出不少的东西。例如昂热与路鸣泽是否有些什么瓜葛,谁让雨夜里的那场对话,有些刻意了,而且,路鸣泽对昂热会给出的价码,竟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虽然以昂热的角度出发,付出一些世俗之中或许很珍贵,但与混血种而言,并无太大用处的东西,来换取监管局的默认退让是很值得的事, 但再结合昂热不管不顾,坚持给路明非一个“s”的评级,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很有趣了。 再来,就是试探路鸣泽对自己的本质,是否有些一些了解,自称与他有许久结盟时光的家伙,应该也能说出什么门道来才是。 “我说得对吗,我亲爱的盟友?” 对视的双方,面上都带着不叫对方看出破绽的笑,就这么相互僵持着。 “和我原先的剧本有些出入,但依照如今的事件发展,这种可能性并不小哦,盟友。” “依照我原先的剧本,康斯坦丁会彻底死在卡塞尔学院,以此叫诺顿陷入不死不休的绝境。” “未觉醒的龙王,并不具备结茧的能力,也不具备我想要的‘价值’。” “让他回到青铜城,还能叫哥哥过去回收这套炼金刀剑。可别小看了它,它对龙王级别的敌人都具备着‘即死’的效果。” 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青铜刀匣,路鸣泽悠悠补充着, “再通过一些小手段,叫哥哥和我达成交易,以七宗罪杀死暴怒状态下的诺顿,从而达成我想要的目的。” “但如今,那座青铜城市让你毁了大半,这套刀剑也早早地登场了,就没必要把战场再设置在青铜城了。” “至于诺顿是否会吞噬康斯坦丁遗骸,我也不是很清楚,龙类就是这么奇奇怪怪的生物啊,”抬起头,路鸣泽好像想起了些什么,眼底不熔的赤金色灼热地燃烧着, “残忍好斗,人类的感情对他们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东西,但他们却真的会为了血亲的消逝而切实地流泪。” “听上去就像是精分患者。难不成这也是源自黑王的某种遗传?” 听见路鸣泽的感叹,张弈想起了看见过的,黑王杀死了白王,吞噬祂的一切残余之后,飞到天的最高处,而后坠落到海的最深处,悲鸣着留下泪水, 往复七次,终年不融的冰壳被祂撞的粉碎,却始终难以抚平祂心底的悲痛。 “更正一下,盟友,那并不是什么黑色的王者,只是一条背叛我们的可憎叛徒。” 宛若坚冰的声音自路鸣泽牙缝里挤出,宛若亘古不绝的恨意凝聚在他面上, 此刻的他,并不是什么精致可爱的小男孩,更像是自太古时代返回的暴君。 “不错不错,这才有几分魔鬼的样子嘛,”张弈鼓掌,肯定着路鸣泽此刻的模样, “所以,我约等于你最后的保险,上去顶住变成完全体的诺顿,免得你亲爱的哥哥迟迟下不了决心,被诺顿干掉?” “不是我说,那家伙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真叫人火大。” “说实在的,你就没打算拿鞭子在他后面抽,逼着他前进?” 张弈也不应了路鸣泽说的事,到时什么情况,他自有一个决断,要现在谈拢了,到时告吹了, 那他的信用可就降低了不少,这事可不能成。 还是按下不表,到时看情况再做决断也不是不行。 第94章 猎人集结 芝加哥,城区边缘的一个廉价快餐厅里 呜呜糟糟的人群里,一名穿着紧身皮衣皮裤,双腿超长,带着面具遮掩面容的女子坐在吧台上,看着餐厅里的一众猎人们。 在混血种世界里,并不是扛着枪进山打只野鸡就能被称为猎人的。 猎人特指某个人群,他们是个松散的组织,受雇帮人解决问题,他们之中集结了各种各样的人,上到能建一栋写字楼的大老板,下到黑社会成员,十分复杂。 他们一般接受的任务,并不是像纽约好邻居那样,替街坊们做点好人好事,而是做一些介于合法与非合法之间的工作。 客观来说,这个群体并不接受杀人放火的业务,但他们会盗窃、挖坟、劫掠文物。这些任务之中,相当一部分同龙类有着某些关系。 他们自整个地球的五湖四海聚集在一起,投身这个危险又带着一些贱格的行业,当然不是为了争当新时代十大有为青年,本质上的原因还是“血统召唤”,这群人中,大多都拥有龙类血统。 普遍血统纯度不高,有些类似水浒传里的绿林好汉们,但无论是秘党,还是监管局,都对这个群体抱有一定程度的关注。 秘党派往世界各地的执行部专员,会将找到的猎人登记在册,被他们记录在案的猎人,已有将近数千人的规模。 而监管局采取的方式,则是将他们进行收编,不叫他们在华国地界惹出事来。 部分不愿意加入监管局的,成了编外人员,他们并不像正式成员那样,具备某些强制性的义务,在一些福利待遇上,同正式成员也无法比拟。 此刻,这帮子在猎人网站上接到雇佣任务的猎人,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吧台上,腰间挎着两把小刀的艳丽女子。 倒不是他们不想嘴花花,都是在外混的人,见到身材这么好,腿这么长的妞,出言调戏几句已经成了他们下意识的反应了。 但在某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亲身示范之下,这帮老油子们不约而同地收起了到嘴边的话语,只敢偷摸瞟上两眼,在心底脑补些什么。 酒德麻衣看着这些快将意图写在脸上的猎人,心底也不在意,要是每个对她有想法的人,都得被她干掉的话,那多累人啊。 教训那个像苍蝇一样拱上来的混蛋,也只是因为她讨厌有人自顾自地往自己身上靠,连一些掩饰都不做,就打算吃她豆腐。 看了看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13号,酒德麻衣心里有些怜悯。 罗纳德·唐,今年二十三岁,是一个美籍华人,居住在穷人区之中,也是猎人网站的一名资深猎人。 虽然他的猎人等级并不发哦,实力也不强,至今完成过最危险的任务,也只是跟着一群人去抢劫另一群人的赃物, 但在某些很灵异的任务里,他的表现出乎意料得不错,普通的生物不敢靠近他,以至于他每次去水族馆的时候,都看不见什么愿意和他亲近的鱼类, 得益于这份特殊,他在猎人圈子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存在。 酒德麻衣是知道这家伙的真实身份的。他是尊贵的初代种,是应该被称之为“祂”的生物。 他是青铜与火之王双生子中的诺顿,是华国古籍记载中的“白帝”,是一头不知道存活了多久的龙王,在冰海残卷中,祂被称为最像尼格霍德的龙王。 但这家伙的运气不是很好,一千多年前,化名李雄,帮助公孙述建立国度,遭遇当时华国的混血种世家斩首, 弟弟康斯坦丁在那次战役之中,被刘秀吊死,祂怒而强行解放言灵·烛龙,试图和敌人同归于尽, 未果,只能带着祂炼制的白帝城,一起深埋于长江上游流域。 许是化茧时太过匆忙,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外加白帝城里的两条龙侍太废物了,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诺顿提前孵化,失去了原先的记忆,离开了白帝城,在人类社会之中游荡,现在处于未觉醒的状态,将自己视为人类。 按老板的剧本,诺顿会在卡塞尔学院目睹自己心爱的弟弟死在面前,在仇恨的作用下决心,逼迫他孤注一掷,在没有准备卵的情况下进行复仇,而后被老板安排的后手彻底杀死。 怎么说呢,让哥哥见到心爱的弟弟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真是一个恶趣味的主意啊。 王座上的双生子,一者掌“权”,一者掌“力”,只有相互吞噬,才能叫其中一人彻底地掌握龙王的权柄。 但孤寂的王座上,祂们只有相伴万年的彼此,谁又真的忍得下心,去吞噬自己的血亲呢? 酒德麻衣心里想着,也在谴责自家老板,但没有忤逆他剧本的意思。 团队里,除开那位不明的新成员之外,她,薯片,还有三无,同老板签订的并不是什么合同,而是契约。 那是生死关头间被他递来的不明条款,也是她们得以做大做强的砝码。 至于那位新成员,老板也跟她们提及过关于那家伙的只言片语,言下之意就是,人家看不上她们三人。 听混蛋老板的语气,还十分惋惜,惋惜哪怕是自己最心爱的小棉袄,也没能打动那个家伙,不然就能有理有据地驱使那个家伙干活了。 某个爱吃薯片的人当场就开始拱火,“长腿啊,那家伙瞧不上你,你不得过去勾他一脸,再把他一脚踢开,让他找个地方自己后悔去。” 在被酒德麻衣按在床上,掐住腰间的软肉之后,苏恩曦也停下了作死的举动, 只是嘴里还嘟囔着混蛋老板花钱大手大脚,为了讨好人家,把管账丫鬟辛辛苦苦挣的钱,就白送给了人家。 手机传来震动,酒德麻衣低头一看,是薯片发来的信息,“三无准备好了,我们的保险也回到了卡塞尔学院,老板说,计划可以开始了。” “东西已经就位了。我们的行动也可以开始了,出发吧,尾款在任务结束之后,就会打到各位的账户上。” 第95章 严密安保(上) 蹬开专机的门,套着降落伞,胸前绑着七宗罪的青铜匣,腰间别着“德与理”,手指上戴着黑色的洞天戒指, 张弈就那么洋洋洒洒地朝卡塞尔学院的位置跳了下去,引得驾驶员朝着他的方向竖起中指,唾骂这个乱来的乘客。 “我要和局长投诉这个乱来的混蛋,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就算了,还想拖着老子一起下水,**华国俚语。” 客舱里的乘务专员有理有条地将舱门关好,拨开手里的对讲机,朝着驾驶舱的位置发去消息,而后大摇大摆地坐在座位上。 飞机忽的掉头,就朝着来时的路原路飞回北平。 至于张弈?他并不是很在意驾驶员的唾骂。 在他知道这个驾驶员都算是驾驶员里的驾驶员之后,他心底这个想法一直在蠢蠢欲动。 时至今日,他张某人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张某人了。 先前自伦敦坐飞机返回学院,他就有这个想法了,但碍于一些原因,他没法付诸实现。 但现在,他手里提着一套秘党渴求的炼金刀剑,外加身份更是有了个大变化,无论怎么来,秘党都不会对他怎么样。 那当然得顺着自己的心思来玩了,就当是提前演练一通了,他到时飞岛国的时候,就打算靠着这手精准降落,给几个死人的坟头松松土,淋上汽油,再把那破庙破雕像给拆了,然后扬长而去。 光是想想,就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战栗,就快爽到极致口阿。 目测了一下大致高度,张弈将降落背包打开,红色金底的降落伞突得展开,在地上映出阴影,引得校内一众学生侧目。 对着他们招了招手,张弈操作着降落伞,慢悠悠地朝着守夜人的钟楼落下,对着迅速赶到的校工部老哥道了一句,“劳烦帮我把降落伞收一下,顺带送回我的宿舍去,谢谢。” 看着一众老哥有点没反应过来,呆愣站在原地的憨憨样子,张弈甩了甩手,一身收获就朝着弗拉梅尔的小阁楼里窜去。 “年轻真好啊。”当张弈还没落地时,昂热就瞧见了那个张扬的身影,他拿出手机,拨打了装备部那群死宅的电话。 有人来兜底了,是时候叫这群死宅们出出力气,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黄铜罐了。 虽然这帮家伙身上毛病不少,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在科研上的作用,足以叫人忽视他们的一些小毛病。 天才,总是与众不同,带有一些小怪癖的,不是吗? “喂,校长,需要我提醒一下,你打断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科学家的灵感吗?这可是全人类的损失,你个混蛋校长。” 电话那头,装备部的阿卡杜拉部长对着昂热骂骂咧咧,言语里毫无一丝敬意。 昂热对此并不在意,单单一个疯子的话,兴许还能和他计较,但跟一群疯子计较?那可能是嫌他命太长了,得让这群家伙气上一通, “火气别这么大,阿卡杜拉,我可是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相信你们会感兴趣的。” “哦?尊敬的校长,您是打算给我们增加预算,还是同意张弈同学加入装备部,为人类的未来发光发热? 我早就说了,那个同学最适合坐镇后方接受保护,只要有他在,我们的武器能实现十分迅速的迭代,守夜人那个混蛋完全不知道如何教导学生,只有装备部才能支持他的奇思妙想。 还是说,您允许我们升级一下学院的防卫系统?” 听见昂热所说的“好消息”,电话那头的人态度忽的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原先科研工作者的风骨与傲然此刻荡然无存,以相当谄媚的语气询问着,就像是换了个芯子那样。 昂热嘴角微抽,给这群疯子批预算倒是小事,左右不是他的钱,再者,装备部的武器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确实不错; 但让弗拉梅尔放开张弈,让他在这群疯子里再厮混上一段时间,昂热都不敢想这家伙能捅出多大的篓子来, 之前伦敦的任务,这家伙在闹市区域动用龙息,就引得装备部的混蛋们一阵高潮,声称这才是龙息的正确用法, 而由于施耐德没把这家伙放出去执行任务,他自己找到了门路,窜进了瓦特阿尔海姆之中,自此,装备部从三天一炸变成了一天一炸, 甚至在某种奇怪的名人效应之下,学生们捣鼓爆炸物的频率也高了不少。 至于所谓加强学院的防卫系统,昂热冷笑,这群完犊子的东西,是打算在学院埋两颗蘑菇蛋才对吧? 神经病才会在自家里埋蘑菇蛋,还tm是让另一群神经病掌握蘑菇蛋埋设的地方以及发射程序。 “比那棒多了,阿卡杜拉。”昂热语气带着些轻松与兴奋,声音压低,怕被谁人听去那样。 “夔门计划圆满结束,我们在华国带回了龙王的卵, 我所认识的科学家里,只有你有能力来进行解剖。” “滚...”听见自己的猜测没被肯定,阿卡杜拉爆粗,但悬崖勒马,又把自己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 “等等?你说的是,龙王的卵?”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的拔高,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许多,昂热甚至能听见一群人起立,将椅子弹开的碰撞响声。 “是啊,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强求,我找弗拉梅尔也是一样的,想来他不会放弃这个能青史留名的机会。” 昂热的语气悠悠,完全不在乎阿卡杜拉拒绝的可能。 “滚犊子,马上把它带去冰窖,老子马上就到... 卧槽,你们这群混蛋,我才是部长!” 其余装备部的成员权当没听到,有要顶缸的事情时,你是部长,但这种能名留青史的机会,就是老子与儿子,都能打个头破血流出来。部长?那是老几?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自己想要的动静之后,昂热满足地挂断了电话,慢悠悠地朝着冰窖的位置走去。 今天的喜事真多啊,也真是个好日子,有人倒霉内讧,有人归来,也有人会死去。 这将是混血种真正杀死龙王的第一战,可惜,你们都看不见了...... 感怀地看着绑在手腕上的折刀,昂热抬起头,看向窗外的落日。 夕阳的余晖将昂热的身影映在校长办公室的墙上,让他显得格外的孤寂。 第96章 严密安保(下) 钟楼 张弈推开阁楼上的小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都走了这么些回了,他也算是具备了一些抵抗能力了。 再者,守夜人不愿离开的意愿依旧那么强烈,张弈不知其中内幕,只能尊重理解,尽可能地让自己能接受房间里的脏乱差, 并且不定时地过来一趟,给房间做点打扫通风,好歹他日常也有不少的时间要待在这里。 无视地板上的烧烤签子,汉堡包装盒,张弈屏着气,将阁楼里的小窗户打开,再捏起一团风,将房间里的不明气味驱逐出去。 “瞧瞧吧,你学生我在白帝城出生入死,从诺顿老巢里顺回来的好物件。” 把青铜匣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张弈对着弗拉梅尔招了招手, “按照监管局和秘党达成的协议,这东西由我保管,老师你和我一起研究,并且将研究结果共享给监管局以及秘党。” 给自己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张弈靠着椅背,看着弗拉梅尔双眼冒光抱着青铜匣子,一副就差流口水的痴汉模样,他也不在乎。 科研工作者遇到极大程度的突破,有比这更兴奋的表现,与之比起来,弗拉梅尔还算克制的了。 “徒弟啊,你说,咱俩把这东西研究个明白,能不能叫昂热那个老家伙开办一次泳装选美大赛啊。” 张弈刚给自己找了杯水,就听见弗拉梅尔一脸认真地对他说着什么。 要不是清楚地听到这家伙的要求,单看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别人指定以为这家伙在说着什么重大的事项。 “我觉得,昂热校长是不会同意的。” 淡定地喝了口水,张弈也不理会幻想有些破灭的弗拉梅尔。 反正他也不是一天两天被驳回诸如此类的要求了,在这方面的抗性可谓十足。 “麻蛋!该死的昂热,一直挡着老子的道。” 对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弗拉梅尔狠狠地踩了一脚,好像要把昂热踩进地里不可。 昂热与弗拉梅尔,这两个加起来都快三百岁的家伙,绝对是至交好友。 但有句话说得好,男人至死是少年,他俩平日里相互坑害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无非弗拉梅尔总是落个下风,只能在嘴上过过嘴瘾。 连番踩了几下地板,弗拉梅尔收回了脚,眼睛微眯,又从混不吝的老混蛋变成了深沉许多的老混蛋。 “你回来了,也就是说,昂热那混蛋的行动要开始了?” “算是吧,我从青铜城里顺回来的物件不多,这套刀剑,还有一个黄铜罐子,要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龙王的卵了。” 平淡地解释了一句,张弈拨通食堂的电话,让他们送个几人份的豪华餐盘过来,今晚上有场硬仗要打,不吃饱,可没力气打架。 “哼,老混蛋就是老混蛋,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带了回来,一点通知也不做,就连学校安保都没有加强。” “经历过卡塞尔庄园事件,这家伙怎么可能重蹈覆辙,绝对是打算做些什么。” 弗拉梅尔一声冷哼,言语里是对昂热行径的不认同。 “老师打算阻止他?给我十分钟时间,我能把那个罐子抢回来。” 对于守夜人的敏锐,张弈一点都不意外。 再怎么说,守夜人都是秘党首屈一指的炼金师,要没些锐利和能力,早让秘党的那些疯子逼问出弗拉梅尔一脉的传承了。 哪怕他现在看着像一个土豆,人也颓丧了不少,但一个人的本质,可没那么容易就被磨灭。 “关我毛事啊?”翻了个白眼,守夜人发自内心地说着,“我又不是正牌校长,要那老家伙玩脱了,我还能接过校长的位置,何乐而不为。” “行吧,好好吃一顿,今晚上事情就能告一段落,老师好好睡一觉就成了。” 张弈简单收拾了下桌子,又将房间里的垃圾都清了个干净,等会让服务员一块带走。 看着张弈打理房间的举动,守夜人眼前浮现出了另一个身影,那是他少数在乎的几个人之一。 昂热那老家伙只知道压榨他一个孤寡老人,曼施坦因由于母亲的缘由,也不大愿意和他亲近,至于芬格尔...只能说校董会的那帮杂碎真该死啊。 除了他另一个徒弟eva之外,没哪个家伙愿意好好陪他一个孤寡老人。但eva也倒在了格陵兰事件里... 鼻尖有些酸涩,弗拉梅尔撬开木地板,从下面拿出一支看上去就很不错的红酒,“喝这支,上世纪初的东西了,绝对很不错。” “算了,喝不惯,我还是喝汽水去。”摇摇头,张弈在房间角落里翻出自己存的汽水,拿着它和弗拉梅尔的红酒瓶碰了一下。 ...... 卡塞尔学院的各处,学生们的手机突然响起,上百的铃声同时响起,打破了校园内原先的氛围。 安铂馆中,正在进行宴会的凯撒示意众人安静,拨开自己手机的免提键; 诺顿馆中,正在处理事务的楚子航示意苏茜将干部们集合起来; “请走到窗边,看向校门的方向,屏住呼吸,客人到访的时候,主人家应该做好准备。” 手机之中,传来变声器处理过的低沉声音。 凯撒和楚子航立刻走到窗边,看向学院大门的方位。 生铁雕花的大门紧闭着,被一盏冷清的灯照亮,看上去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下一刻,轰然的响声让学生们一瞬间失去听觉,刺眼的火光中,铁门在爆炸的冲击中扭曲,飞向半空,一直飞到二十米的高空,才重新坠落,狠狠地砸在地上。 警报声响彻校园,所有的建筑忽然亮起,静谧的黑暗被彻底打破。 明亮的光线和摩托车的轰鸣声一起涌入校园,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闯入者骑着暴躁的摩托疾驰而来。 他们四散开来,训练有素,手中的枪支闪着清冷的光,一路将沿途的监控全都击碎,隐匿自己的行踪。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袭击,也是一场双方无言配合的默契,更是一场邀请龙王入阵的杀局。 第97章 筛子一样的卡塞尔学院 “红色警戒状态!红色警戒状态!龙族入侵!龙族入侵!新生留在宿舍中,通过战场生存课的学生立刻领取武器,填充弗丽嘉子弹,不得动用实弹。” 诺玛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校园的每个角落,“封锁所有入口,对身份不明者有权开枪。” 安铂馆中,穿着礼裙进行宴会的学生们,在凯撒的带领下有序地离开了安铂馆。 男士们扯下有些影响行动的西装,从后腰的位置拿出自己的冷兵器,女士们在自己的裙底下大腿处,优雅地拿出了小手枪, 他们此刻褪去了进行晚会时的优雅贵族气质,展现出了钢铁般坚毅的军人气质。 校工部的大巴停在各个建筑门口,车门拉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自动枪支与艳红色的弗里嘉子弹。 学生们在社团领袖的带领下,有序地拿过自己的武器,大巴前,响起密集的上膛声。 楚子航提着村雨,带着一众集结起来的干部,得益于第一时间的集结命令,狮心会与学生会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完成了集结以及武器的检查, 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住了所有通道以及出入口。 在这帮小龙人眼里,不管是谁,如此张扬地闯入卡塞尔学院,那就是敌人,这种时候,只需要做好反击的准备。 卡塞尔学院此刻褪去了教书育人的温和外表,显出了它军事要塞的本质。 这是一所混血种的军事堡垒,在被入侵的那一刻,就撕下了可笑的学院伪装,露出了冷酷的姿态,随时准备制服闯入的一切敌人。 “发生什么情况了?真的是龙族入侵?” 古德里安跌跌撞撞地跟在曼施坦因身后,闯进了位于图书馆的总控制室。 施耐德站在电子屏幕前,静静看着学院内部的情况,充满科技感的投影上,每一个红色红色光点都代表着一个学生。 面对曼施坦因的询问,施耐德头也不回的回答,“诺玛是这么判断的,但根据视频监控被摧毁前传送回来的消息,他们更像是训练有素的人类,数量十余人。”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袭击,是对学院以及秘党的挑衅,我们必须做出严正的反击。” 施耐德的面色很不好看,嘴里的语气十分生硬冰冷,虽然以他的面容,本来就好看不到哪去,但毫无疑问,此刻的他变得更加狰狞了。 “不是龙类就好,”曼施坦因松了口气,“能判断出他们的目的吗?现在学院内有多少专员可以调用?” 若真的是龙类入侵,那他们现在该考虑如何疏散学生,以及如何给学生殿后,学生们都还是孩子,大部分还没经历过残酷的战争,突兀踏上与龙类的战场,绝对会出现巨大的伤亡。 “目的的话,应该是校长从华国带回来的东西,并且,张弈在几个小时前返回了学院,此刻学院能动用的力量并不弱” “一个小时前,校长就在守夜人论坛发了一条消息。根据我的猜测,他从华国带回了龙王的骨殖瓶。” “那东西在哪?”曼施坦因眉头紧蹙,有些无奈于校长的肆意妄为。 “他现在应该在学院安保最为严密的冰窖,暂时是无暇顾及外面的事了。” “冰窖有三个主要入口,分别是图书馆、英灵殿和教堂。” 指了指投影上的卡塞尔学院内部建筑格局,施耐德说着, “图书馆有诺玛的自我防御,用不着我们操心。” “让凯撒带领学生会的成员守卫英灵殿,楚子航带领狮心会的成员守护教堂,他们都有执行任务的经验,血统也高,已经强于大多数的正式专员了。” “至于张弈,我打算让他作为保险,游走在战场之中,免得他干出什么大事来。” 听见施耐德条理分明的指令,曼施坦因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诺玛,将命令下达给张弈,楚子航,凯撒三人,让他们立刻执行。” 随着防线的构筑,诺玛也在控制着大量的摄像头,仔细地搜查起了学院内部,但始终一无所获。 总控制室里的三人蹙着眉头,陷入沉思。 他们都知道,校园内有那么些角落并不在诺玛的监控之下,都在思考着可以藏人的地方。 “除了叶胜,学院里还有言灵是‘蛇’的学员或者教授吗?解除戒律的情况下,有‘蛇’,我们可以迅速地找到入侵者的踪迹。” 施耐德转过身,看着曼施坦因,解除戒律的事,得他对守夜人开口才可能成功。 曼施坦因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名为“蛇”的生物在他脑海里被迫沉睡,“学生言灵的绝密档案,我没有查看的权限,但‘蛇’的言灵着,这里还有一个。” “我的领域比叶胜还要大三倍,如果我使用言灵的话,也许能找到入侵者的痕迹,但在守夜人的戒律立场下,我们的灵都被压制着。” “能否请守夜人解除‘戒律’,我们有七百名学生,只要他们的言灵能解放出来,力量会空前的强大。” 施耐德斟酌着语句,对曼施坦因试探地询问着。 曼施坦因沉默了一瞬,语气有些复杂,“我和他的关系,你们是知道的,与其让我去询问,也许更应该找张弈试试...” “我们现在需要他解除‘戒律’,你打电话给他,我打给张弈。” 施耐德做出决断,他没有兴趣听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和另一个老男人间的恩怨情仇。现在最重要的是解除全校的“戒律”,解决入侵者带来的麻烦。 “哇哦,玩得真大啊。” 钟楼里,张弈听着外界的声响,嘴里咬着牛排,手里的可乐和弗拉梅尔手里的红酒瓶碰了一下,声音含糊不清地说着。 戒严的校园里,除了被严格防控的冰窖之外,就数这座钟楼最为悠闲自在。 一老一少啃着牛排,手上抓着大龙虾,嘴里打着嗝,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还拿着饮品,端是一个悠然。 “叮铃铃~” 老式的电话铃声响起,张弈艰难地将牛排整块咽进肚子里,沾着油渍的手捶了捶胸口,发出擂鼓的声响,让弗拉梅尔有些侧目, 又将大龙虾塞进了嘴里,这才接起一直在闹腾的电话。 “谁啊,我吃饭呢,没事勿扰。”张弈不是很客气的声音响起,他不咋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至于外边发生的事?用来下饭挺不错的,不是吗? “嗯,张弈?你原来在钟楼啊?”温润的老者声音响起。 还没等张弈回答什么,弗拉梅尔就将话筒夺过,对着那头的昂热一顿喷。 见弗拉梅尔接过了话筒,张弈也不吭声,继续安静地干饭。 “你个老家伙,暗搓搓地搞事就搞事,关我徒弟在我的地盘什么事?有屁快放,我们爷俩还在吃饭呢!” 似觉得不够解气,弗拉梅尔还狠狠地往嘴里灌了瓶红酒。 “好吧好吧,我想让你解除‘戒律’,我们的学生们似乎遇到了麻烦,需要言灵的帮助,也是时候让他们锻炼锻炼了。” “果然是你这个老家伙搞的鬼,爬开,‘戒律’我会解除的。” “谢谢,老伙计,另外,还请张弈同学吃得快一点,很快就需要屠龙的英雄登场了。” 说罢,昂热就挂断了电话。 “切,用完就扔的老家伙。”撇撇嘴,弗拉梅尔将话筒盖了回去,就打算吹灭那根用来解除“戒律”立场的蜡烛。 “叮铃铃~” “真新鲜啊,大半年没个人打电话过来,今晚上倒是连着两回。” 轻笑着说了一句,弗拉梅尔抬了抬下巴,示意张弈接起话筒。 “呜...谁啊...嗝~~” 电话那头的曼施坦因听见传来的含糊不清的声响,还有那个长长的饱嗝,心底有些怀疑。 确认自己没有拨打错电话之后,才谨慎地开口,“父亲,我是曼施坦因...” “我不是你爹,你爹在我对面吃大餐呢,等等。”一边说着,张弈将话筒往弗拉梅尔的方向递了递, 免提状态下的曼施坦因面色涨红,一旁的施耐德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没听到这件事。 至于古德里安,那家伙在几分钟前就睡着了,不然此刻绝对会无心给曼施坦因补上一刀。 “嗨,曼施坦因,我亲爱的儿子,大晚上给你的老父亲打电话,是为了叙旧吗?你应该下午来钟楼,咱爷仨一起开瓶好酒才是。” 再次接过话筒,弗拉梅尔忽然眉飞色舞起来,让张弈跟着挑了挑眉。 “爸爸,我是想,我是说,这可能违反校规,但今晚情况特殊,有人入侵,现在没法找出他们,而学院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曼施坦因迟疑了很久,一顿一顿地说着,“能否请您,暂时性地解开戒律,这是施耐德教授与我的共同请求。” 见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应,曼施坦因心底一紧,急切地想挂断电话,“我知道这个电话越权了,对不起,打扰您晚间的休息时光了。” “别这样,曼施坦因教授,”张弈的说教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父子交流哪有这么生分的。解开‘戒律’,小事罢了,特事特办嘛。 别把校规太当回事,反正校董会拿我和老师没办法,大不了让校长上去顶缸。 话说,校长不就是给我们背锅的嘛?” 听见电话那头公然找好背锅人选的张弈,曼施坦因和施耐德皆是默然无语。 有的话,张弈能说,但他们不能接。 “行了,就这样。”张弈挂断电话,将吃得干净的盘子整齐地叠放在一起,等着事后让服务生收走。 “把七宗罪带上吧,会用得上的,注意安全。”指了指躺在桌上的七宗罪,弗拉梅尔靠在椅子上,吃得有些撑了,得稍微缓缓才行。 “行,最晚凌晨时分,一切都能有个结果。” 背上七宗罪,张弈腰间挎着长锏,离开的时候顺便带上了阁楼的门。 守夜人看向桌上的烛火,这是他布置的炼金矩阵的开关,用来增幅他的言灵范围,实现对整个校园的言灵压制。 自他出任副校长到现在,也就因为去年的3e考试,它才短暂出现过一次变故,而现在,它需要被短暂关闭了。 第98章 调侃 “薯片,一切和你的计划一样,守夜人已经解除了‘戒律’。” 酒德麻衣通过加密的通讯频道,对着另一头的苏恩曦说着。 “很好,开始行动吧。13号那边,你就不用管他了,那家伙是个路痴,我给他布置了其他的任务,咔哧!” 通讯那头,传来了苏恩曦愉快的声音,以及吃薯片的动静。 “对了,要是遇到那个新人的话,记得避开他,老板说,那家伙的立场不定,做事只随自己喜好。” “好了,我知道了。”按着自己的额头,酒德麻衣有点头疼。 虽然自家老板是个没良心的,应该被挂在路灯上的魔鬼,但在某些事情上,他还是很尽职尽责的。 能让他专门提及,又没法扫出自己剧本的家伙,怎么想都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解决的啊。 但混蛋老板颁布的任务又不得不做,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躲藏的能力足够到位,在完成老板任务之前,不要和那个家伙碰个照面了。 “麻衣,你在担心什么?他的剧本也从来没出错过,我们迄今的行动也很顺利,有什么好担心的。” 身形瘦小的黑影突得在队伍末端出现,冷冰冰的声音好像在述说着什么事实。一出现,就让她身前的队员惊得一身冷汗。 “三无,你不会懂的,那个混蛋老板都有些琢磨不透的人,能是什么善茬? 况且,那家伙屠龙跟杀鸡一样,出两次任务,屠了三条龙,简直比老板认定的主角还要主角。” 酒德麻衣有些欲哭无泪的声音响起,三无的任务倒是简单,只要牵制住楚子航就好, 她可是得带着一票人过去,目标极大,指不定就被那家伙找上门了。 除此之外,现在跟个壁虎一样,在图书馆上爬来爬去的罗纳德·唐,此次事件的重点人物,也可能被那家伙直接处理了,让老板的剧本崩得不能再崩。 他倒是闹得自在了,苦了她一个被无良老板以及可恶同伴联合起来压榨的可怜打工人。 叹了口气,酒德麻衣终是接受了现实,即刻释放自己的言灵·冥照。 “以我为中心的两米范围,就是我的领域,注意保持距离。” 简单说了一句之后,酒德麻衣吟唱起龙文,眼底浮现金色的光泽,身形就像是变成了墨那般,而后又被清水直接泼洗变淡, 最后以她为中心,围成一圈的人群变成了一缕黑烟,并不是那么大摇大摆地离开藏身的地方,朝着英灵殿的方向走去。 ...... “喂,老楚?” 背着剑匣,张弈就像是街溜子那样,主打一个走到哪就是哪,不时拿出手机刷着论坛,看看校内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拨通电话,他的语气十分的欢欣,就像是中了几万块钱的彩票那么快乐。 “是我,有什么事吗?张弈。” 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张弈也不在乎,这家伙装冷淡装久了,一时半会学不会他这么开朗,是十分值得理解的一件事情。 “就是通知你一下,等会打架别用太多力气,校长那王八蛋给我们准备的乐子比这还危险,尽可能的保持体力,对了,也通知一下凯撒那边。”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保持体力的。”楚子航面色认真地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下去。 “不打算多问些什么?我在钟楼吃饭的时候,可是看见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张弈愉悦的声音响起,让楚子航有些难以招架。 又是这副模样啊,一边知道些什么,一边又保留着什么,还喜欢拿一点点的东西来引诱别人上钩,真是恶趣味啊。 “不用了,我相信你。”放弃同张弈在某些方面展开辩驳,楚子航选择直接放弃,能被他拿出来钓鱼的事,可能会很重要,但也一般重要不到哪去,不会影响大局, 但为了不让张弈借着撒泼打滚,楚子航还是说出了一句算得上真心话的话去应付张弈。 “啧啧,算了,这份信任我可不是很想要,留着哄苏茜去吧。” 砸了砸嘴,张弈倒是没发现,楚子航这阵子嘴皮子和打太极的功力见长,竟然让他这么兜了过去。 听见张弈的话语,教堂里的狮心会成员直刷刷地看向苏茜,让她耳尖有些滚烫发热。 听见话筒里忽的寂静下去,愉悦犯·张嘴角勾起。 小样,真当你防得过去啊。 “好了好了,给你揭晓一下谜底吧。” 看见大摇大摆,朝教堂方向走去的身影,张弈的声音猛得拔高,完全指着引起人家注意力去的。 “我这边遇到了一个身高还没到我胸口高的,看上去很冷的,穿的黑色的小个子,不出所料的话,她应该是打着拖住你的主意去的。” 听见那嚣张的声音,哪怕是被称为三无的零也有些绷不住了。 小脸紧绷着,直勾勾地盯着张弈,面上的表情就和不融的积雪那样。 人身攻击,这一定是人身攻击,对吧? 看着那玩味而且带着一点扭曲笑意的表情,零有股冲动,要跳起来踢张弈的膝盖,让他为自己的嘴花花付出代价。 “我就不抢你的实战机会了。 对了,记得把路明非那家伙也抓起来,好歹让他打两发黑枪练练胆,正儿八经的陪练可不好找。” “反正也不是用实弹,不用担心打死别人,让他近距离地面对一下战场也是不错的。” 悠悠说了一句,张弈挂断电话,笑着看向身姿娇小的零。 “不自我介绍一下吗?自称我盟友的魔鬼小家伙嘴里的助理团之中的贴心小棉袄?” 报上一连串有些拗口的称呼,张弈笑着等待零的答复。 “零。”冷冷地说了一句,零就迈开步伐,朝着教堂的位置走去。影子在地上拉得拉长,脚步比起往常也重了些许,每一次落脚,都像是在踩某个混蛋的脸一样。 “真是不可爱啊。”咂了咂嘴,张弈继续自己的遛弯行为,主打一个溜到哪就是哪。 他也不开探查性的言灵,卡塞尔学院就这么大地方,多走两圈就完事了,开言灵多无趣啊,就像是开了无所不能的挂之后,反而失去了对游戏的兴趣那样,虽然以他的五感,也相当于开了一个全图挂。 第99章 草草收场与交战 “你们先撤吧,施耐德教授的命令也下来了,要求除了我之外的狮心会成员全都撤离教堂。” 看着苏茜,楚子航的语气十分轻柔。 而且,能让张弈正经提醒他的对手,显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从张弈的态度看,敌人处于他能应付的范围,但对其他成员来说,这里就不适合他们多待了,尤其自己的言灵还能造成范围性的杀伤。 “子航,你一个人不会有问题吗?”苏茜面上显出担忧的表情,抓住楚子航的手,白皙,带着一些暖意,“以及你的身体...” 她是知道楚子航在狮心会的典籍里发现了些什么东西的,因此对他的身体有更加全面的一个认知。 “我撑得住,而且,张弈不是说了在找法子解决它带来的危害吗?” 楚子航反握住苏茜的手,面上带着有些不自然的笑,“两个小时后,我们可以一起去食堂吃夜宵。” 闻言,苏茜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想起某个嚣张的身影,郑重其事地提醒道,“就我们两个人,不要带上张弈!” “...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苏茜心情大好,带着一干狮心会的成员退出教堂范围,而后给兰斯洛特发去了消息,让他把路明非从宿舍里带出来,准备参加这一次的外来入侵事件。 楚子航则是抱着被张弈魔改过的村雨,静静地坐在教堂的忏悔室中。 英灵殿 凯撒带着学生会的一众成员,将出入英灵殿的入口守得严严实实,而他本人则是亲自站在奥丁神像面前, 诺诺端着一把枪,猫在二楼的视线死角,将枪对准了正门的入口位置。 一道黑烟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英灵殿中,正是带着一大票人高调潜入卡塞尔学院的酒德麻衣,以及围在她身边,就像个圈一样的诸多队员。 凯撒的耳朵动了动,嘴角微微上扬,“镰鼬”为他带回了一些很有趣的信息。 英灵殿里,出现了十来个陌生的心跳,他们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正在朝着自己的位置,或者说朝着奥丁神像的位置走来。 “你说,我在这里领取毕业证书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场面?” 双眼闭起,凯撒就像是在自问自答,或者询问着身前的奥丁神像。 酒德麻衣心头微凛,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头蔓延开来。 迄今为止,没遇到那个团伙里的新成员,无疑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面前的金发学生,好像探查到了什么,让她心底有些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三二一,一二三,我说茄子你说好。” 有些怪异的腔调在英灵殿里的众人耳边响起,叫他们都看向门口背着剑匣,腰间杵着华国特色武器的张弈。 “三,二,一。取消言灵吧,诸位。”假惺惺地鞠了个躬,张弈轻声响起,让凯撒和隐匿起来的酒德麻衣眼底满是惊愕。 【哔的——】,遇见开挂的货色了,还能强制取消别人的言灵,让他们只能和这个狗东西肉搏。 酒德麻衣不自觉地取消自己的言灵·冥照,一行人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英灵殿中,被诸多学生会的成员围在正中。 二十多把枪就那么指着他们,就像是自己钻进陷阱的蠢鱼那样。 游荡在空气中的风妖慌忙地躲回凯撒的脑海里,让他面色复杂地盯着张弈。 “别紧张,我不是那些能凭空取消别人言灵的家伙。”张弈捏着手指,朝着他们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只是一点点心理暗示,在催眠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小技巧,我把它称作心灵操纵。” “暂且可以把它当成言灵·催眠的上位言灵,以话语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就能施加操纵。当然,仅限于意志比拼以及血统比我逊色的混血种, 对着龙类,还是抄着家伙往上剁来得更快。” 洋洋得意地介绍着自己开发出来的新招数,张弈看着在场众人难言的表情,杵着锏挠了挠头, “怎么?这技巧还不够实用?这可是我磨搓了很久,才根据现有言灵学开发出来的小技巧。” “涉及了龙文学,本质上是影响混血种体内龙血所蕴含的龙文,这可是秘党那些老家伙研究了几千年都没能研究出来的东西哦。” “行了,”凯撒摆了摆手,“此刻我们并没有上一节别开生面课程的打算,也不关心你是否会利用这什么心灵操纵做出什么不绅士的行为。” “你来英灵殿是为了什么?”凯撒盯着张弈,有些拿不准这家伙过来的意图。 按理说,这里也不是狮心会布防的区域,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喂,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张某人又不是什么只惦记男女情爱的人。” 听见凯撒对自己的污蔑,张弈当场就毛了,“有个混蛋倒贴给我送人我都没瞧上,更别说只是一群惦记着我血统的庸脂俗粉。” 张弈毫不退让以及没有一丝丝迟疑的反驳,让酒德麻衣的面色有些不好看。 那个所谓混蛋,应该就是她的混蛋老板了,就这件事上,她和张弈是一个立场的, 但所谓倒贴送人还没被瞧上,酒德麻衣心底不是很想去深究那个人是谁。 万一深究出些什么,难不成她还能把这个正面宰过龙的家伙拎起来打吗? “好了,诸位试图反抗的杂鱼,乖乖抽自己一个嘴巴子,然后睡过去吧。” 张弈眼底泛起熔金色泽,盯着被学生会包围起来,拿着武器进行对峙的猎人们, 像是在宣告些什么,一众人员放下了自己的武器,给自己来了个很大的嘴巴子,甚至将自己抽得冒出白沫,就那么昏死了过去。 “多简单的事啊,依靠靠着血统的压迫,就能轻易地解决这般不入流的杂鱼。” 伸了伸腰,张弈打了个哈欠,“对老年人来说,不能尽早的睡觉,真是一件叫人难过的事。” “这位女士,还请你不要抵抗,相信我,你不会想见识到这家伙的粗鲁。” 耸了耸肩膀,凯撒好声劝诫了酒德麻衣一句。 以他的家教,还是见不得美丽的女士在自己面前受罪的, 但按张弈今晚上表现出来的能力,在场怕是只有三人能顶住来自他的“心灵操纵”,完全没必要反抗,免得平白遭一轮罪。 教堂 零推开教堂的大门,看着从忏悔室里走出的楚子航。 和苏恩曦的计划没有出入,在这里的确实只有楚子航一个人。 此刻他站在忏悔室前,手里提着那把名为“村雨”的刀,冷冷地注视着自己这个不速之客。 两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性格,并且敌我身份十分明显的情况下,以二人的性格,直接开打都不是什么让人奇怪的事。 “和张弈说的一样,你果然个子不高。” 楚子航率先开口,打出会心一击连带沉默,让零周身的气场又低沉了几分。 “......”那个混蛋家伙,连楚子航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家伙,都被他影响到开口就是这么伤人的话语。 “抱歉,我只是想起了张弈说过的话,”楚子航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话语,以求不触碰到人家的伤心事,“只是有感而发,无意冒犯......” “来的路上,我就见过那家伙了,”零板着脸,虽然在面具的遮掩下也看不出什么, 她直接开口,打断楚子航继续说些什么的行动,“来的路上,我就领教过那家伙的恶趣味了。” 深吸一口气,零控制住扭头回去给那家伙一刀的冲动,声音冷漠,“不用说那么些废话了,我们都赶时间,不是吗?” 点点头,楚子航抽出被张弈魔改的有些面目全非的村雨。刀刃出鞘,隐约闪过一些玄妙的纹路。 御神刀·村雨·张弈魔改,挥动的时候,能为他提供相当程度的速度与力量加持,刀刃本身也得到了相当程度的强化,也新添了一个与他属性契合的炼金领域。 看着那淡金色的光芒,零的心底有些拿不准。 依照原先的计划,此刻应该展开言灵·君焰之间的相互比拼。 虽然自己能靠着镜瞳,迅速从敌人身上学会他的招数、言灵,但学习过程需要时间,且两次学习之间,也需要足够的间隔时间。 若是将镜瞳用在学习楚子航的刀术上,自己的武器比不过人家的武器,而且他随时能使用言灵辅助作战, 短暂失去镜瞳学习能力的她,在这番打击之下,撑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变成没用的人,被零号甩在原地... “铛!”手中短刀抵住楚子航下砍的村雨,零抽身后退,脚掌在地上一蹬,迅速拉开同楚子航之间的距离, 看着短刀上出现的豁口,哪怕是无口无心无表情的零,眼角也有些抽搐,那家伙究竟给这把刀堆了多少的料,连她这把能与优良炼金武器对拼的短刀都能砍出豁口来。 轻灵地躲开楚子航又一击斩击,零选择在楚子航中门大开的时候,欺身而进,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敌人的武器占有距离优势,并且质量相当精良的情况下,拉近距离打近身战是限制对方武器优势的良好策略。 虽然楚子航可能选择在她接近的时候,使用言灵,造成最大程度的杀伤,但若一直退让下去的话,只会变成楚子航借着武器优势,连绵不绝地落下斩击, 在那种情况下,短刀只有被砍断的命运,届时失去武器的她,才是真正的输掉了这场战斗。 双目一凝,看着朝自己胸膛刺来的短刀,楚子航左手握拳,朝着零的手腕部位打去,右手收回村雨,试图格住朝自己刺来的短刀。 无论对方的力量与技巧有多强,他的体型就是最大的劣势,只要能将他击飞到空中,哪怕再强的力量与技巧,在空中都没有什么施展的余地。 “铛...”艰难格住短刀,刀刃相击的部位擦出了一些火花,楚子航有些惊诧于对方所拥有的力量,左拳也同对方的拳头击打在一起。 碰撞结束,力量与武器之上,都是楚子航占优,但零与他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大到无法企及的地步。 对拳的二人借着劲力,朝着后方退去。 “你很强。” “你也一样。” 第100章 着名猎人罗纳德·唐的历险寄 罗纳德·唐,布鲁克林区的着名贫民,同时也是猎人网站上小有名气的猎人。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实在是太好了,雇主大方,任务不难,只是潜入一所学校去抢一件东西罢了。 在这个自由国度上,这完全不是什么能上新闻报道的事,对于他一个从业数年的资深猎人来说,这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惬意。 虽然这所学院有点气派,学生们一个个穿着礼服礼裙,就像是高门大户里的公子小姐那样,让他感觉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 但那又咋样,小爷是个无拘无束的猎人,走到哪就劫到哪。遇上富家,更是得好好的劫富济贫才是。 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都扛着枪四处晃悠,只是让他有些惊诧于校园暴力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这哪是一所学院啊,普通的军事管制区都没这么离谱的火力配置吧? 虽然这所学院可能具备着很强的社会力量,但与他一个穷人区里的猎人没什么关系。 雇主说了,任务结束之后遭遇的调查,他都会摆平,不必担心这些琐事。 虽然老唐对这事将信将疑,但看在五百万刀乐的面子上,他还是很愿意相信雇主的信誉的。 大不了干完这票,拿到尾款,他罗纳德就可以直接退休了,先去治疗一下总是做怪梦的毛病,这东西最近越来越频繁了,希望不会愈演愈烈。 也希望那帮子穿着白大褂的混蛋别狮子大开口,在这个地界,穷人是生不起病的,中产们治个病都可能搭进自己几个月的收入。 除了这些,也可以去联系明明嘛,听说那家伙也是在芝加哥上的,美国大学。 只要自己拿到尾款,就能跳到那个父母不在,寄宿在刻薄婶婶家里,又缺爱但强装着不在乎的倒霉蛋面前,告诉他, “你哥我有钱了,咱俩不用坐灰狗吃热狗了,完全可以去点上一顿大餐,但得悠着点,小日子还长着呢,不能坐吃山空。” 想到这里,老唐愈发觉得自己就是新时代的道德楷模,那小子上哪去找自己这么讲义气的朋友啊。 一起打游戏,给他当情绪垃圾桶,还帮他通宵补习面试要用到的英语,前几天还听到他在抱怨,抱怨师兄们对他的操练实在是太狠了,自己对他这么好,那家伙已经会感动得哭出来吧? 哈哈~ 猫在图书馆屋顶上,老唐心底感慨着,能混迹猎人网站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干净的货色。 先前他只以为这钱拿得很简单,但看了看实际场面,雇主这么大方,还集结了这么多猎人,这能是啥简单的活就见鬼了。 虽然心底有些不安,但老唐看在五百万美元的份上,还是没有临阵脱逃,他不是来和学生们拼命的,只要拿到雇主要的东西就行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脱离大部队,猫在图书馆的屋顶上?主要还是因为他是个开车去两个街区外买汉堡都会迷路的人,并且其他建筑都有人在防守,只有这里没有人关注和警戒。 沿着窗户,他翻进了图书馆里,看着一排排的实木书架,上边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再是蠢蛋,他也能猜出这里是这座学院的图书馆。 “队长说过,图书馆也能进那什么冰窖来着。”摸着下巴,老唐自得于自己的运气,靠近书架,看到那些个书名的时候,他一脸懵逼,嘴角抽搐吐槽了一句,“真踏马是一群疯子。” 《龙类基因研究》、《爬行类生物的超进化》、《龙族祭祀仪轨》...... 唾弃了这些看上去像正常人,实际上干的事和正常人没多大关系的家伙之后,老唐在图书馆里扫视着, “芜湖~”老唐在书架旁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一张学院建筑的详细地图,甚至还标明了每一条学院内的暗道。 “幸运女神在上。”吹了个口哨,老唐不假思索地朝着自己的五百万美元跑去,脚步轻快,表情欢欣。 在狭长的通道里狂奔,老唐心底一阵得意,还以为这是什么机关重重的隧道呢,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只是做好了外部防备,而内部这么空虚。 让心善的罗纳德·唐老爷给你们上一课吧,无论何时何地,紧要的腹地都不能放松警惕啊。 摸出录音,老唐一路跟着对方的指示,弯弯绕绕,进入了所谓的控制室,切断了摄像头,摸出雇主给的黑卡,在门禁上划了一下。 啧啧,雇主对这里这么熟悉,难不成是分赃没分拢?才需要叫他们这群人来抢走一些东西?不然怎么解释自己一路畅通,还能拿到打开门禁的黑卡? 心底猜测着,老唐探头探脑地看着厚重的金属大门缓缓打开,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阵微蓝色的光芒亮起,一个近乎透明的女孩就那么静静地漂浮在他面前,眼眸空灵澄澈,不似活人。 完了完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俺老唐终于是遇见真鬼了,无量天尊昊天上帝,无论是谁,救一救啊。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介于幽灵和鬼魂之间的女孩,并没有对他发动攻击,只是疑惑地看着他,眉毛微蹙。 “你是谁?我的档案库里没有你的资料,你应该是入侵者的一员,我应该立即采取行动, 但你进入这里的权限极高,那是一张在我建立之前就有的特权卡,我无法将你视为敌人...” 嗯?看起来,这位小姐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呢。老唐面上不显,心底打起了鼓,权限极高?那自己是不是能让她指路?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老唐尴尬地笑了笑,“幽灵小姐,能麻烦你帮我指个路吗?我要去冰窖。” eva伸手指明了方向,她无法拒绝拥有最好权限的人的要求,哪怕在逻辑判断上,面前的人属于入侵者的一员,她也无法拒绝对方。 “谢谢你了,幽灵小姐,我们有缘再见。” 像只大黑耗子,老唐十分心大地朝着eva指的方向窜去。虽然这个幽灵小姐看着十分好说话,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能从角落里钻出几杆枪来,他可不想让自己留在危险的境地里。 “大兄弟,你干啥呢,带我一个呗?” 看着老唐将队伍最后的一个倒霉蛋打晕在地,把他身上的无菌防护服扒了下来,又赤条条把将那个倒霉蛋扔进柜子里,换上防护服,戴着面罩,就打算混进队伍之中。 张弈的手掌悄然地攀上老唐的肩膀,在他耳边吹了口冷气,顺带捂住了他的口鼻。 英灵殿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酒德麻衣没搞什么负隅顽抗的戏码,这让张某人很开心,拿着特制的绳子,在一众人怪异的目光之中,将酒德麻衣绑了个结实。 也算是让岛国人亲身检验了一下岛国捆绑技艺,让她不虚此行。 不顾她的羞愤以及抗议,把人扔给了脱离教堂战场,试图集合的零,“好了,你们的过家家结束了,我要去其他地方找乐子了。” 看着面色冷淡,没多少表情,但眼珠子忽然发亮的零,张弈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全副武装地朝冰窖的方向赶去。 老家伙躲在冰窖里玩火,还把另一个倒霉鬼吸引了过去,这场面可不多见,他可不能错过了。 悄咪咪地跟在老唐后面,拿着自己的权限卡对着诺玛,或者eva招了招手,在她有些困惑的目光中,张弈看着老唐的一系列操作,并悄悄地跟在后面。 怎么说呢,往冰窖的最深处赶,这家伙竟然是完全靠着一只录音笔的指引,一路摸爬滚打,才走进了诗寇蒂区。 张弈在心底断言,这家伙是个路痴,绝对是转生之前让大魔导师打坏了脑子,又提前孵化,导致的大脑部分功能发育不正常。 第101章 解剖 “f*ck!” 突得被张弈捂住嘴巴,罗纳德·唐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手枪,就要进行一出在自由国度养成的一手美式居合。 “别激动,前面的人还没走远呢,我是学生,你是入侵者,” 张弈的轻笑声响起,他轻易制住了这个疑似诺顿的家伙,权当他还没觉醒,才表现得这么弱鸡。 “你也不想引起关注,然后被那帮疯子拿着武器打成筛子吧?” “不对,我们学院还是有点讲究人道主义的,会把你们弄成傻子,然后扔到太平洋的某个精神病院里过完余生。” 抢过他腰间的小手枪,张弈慢条斯理地给他解释着秘党的行事作风, “大伙都是成年人,都在道上混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也都做好了随时被人弄死的准备才是。” “再者,入侵一所贵族学院,在这个国家,也算得上是不大不小的罪行了,幕后的雇主,真的有将你们的生死放在心上吗?” 在老唐汗流浃背的视线里,张弈一声轻笑,将他的那把小手枪攥成一团废铁,尽情恐吓着这个还没觉醒的怂蛋。 哪怕是混血种那么悠久的历史,他应该也算是头一个能恐吓龙王的人吧? 张弈心底想着,手上的力道加大,将老唐反抗的底气一点点揉碎。 “你看,我没有恶意,对吧?” 看着那个能徒手蹂躏钢铁的魔鬼,老唐额前冒出冷汗,僵硬地点头附和着张弈的话语。 *的,什么狗屁任务,这要是没处理好,老子的脑袋一定会被这家伙扭下来的。 **的,这哪是什么狗屁的幸运日啊,前面过关斩将,却不曾想在临门一脚的时候遇见的大boss,还是那种一眼就不是能出现在新手村的boss。 被解除武力的老唐缓缓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顺从与无害,心底哪怕鸟语花香,面上也讪笑着附和张弈的话语。 “走吧,让我看看混蛋校长安排的戏码怎么样。” 扬了扬下巴,张弈示意老唐继续跟上队伍,至于如何解释老唐掉队的事? 装备部的死宅们不会在乎的,或者说,那些家伙巴不得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全都掉队,好自己独享那份青史留名的荣誉。 唯一能发觉这件事的昂热?他也不会说些什么,只要事情照着他的安排走了下去,他不会太关注其他的东西。 再者,冰窖内部,哪怕是诺玛想要隐秘地联系上昂热也办不到, 谁让这里在建立之初,就是打着隔绝一切电子信号,只能通过固定的老式电话以及线路进行沟通。 实验室里,四条机械臂移开,骨殖瓶稳稳当当地悬浮在低温液氮的超导磁场里,四周被半米厚的石英玻璃包围。 装备部的死宅们眼神火热,直勾勾地盯着它,摩拳擦掌,做好了解剖它的准备。 表情就像看见了小娘子的二师兄那样,但他们幻想的对象并不是人类,而是一枚龙王的卵 昂热站在厚厚的玻璃舱之外,静静地看着悬浮起来的骨殖瓶,“数千年了,这是秘党第一次捕获了龙王的卵,在华国地带带回来的卵,这绝对是一个具备重大历史意义的时刻!” 昂热的声音拔高,就像是在进行什么振奋人心的演讲那样,温和儒雅的老年绅士在此刻变成了慷慨陈词的领袖, “过去的几千年里,我们在龙类基因、炼金技术以及龙文言灵方面的研究逐渐深入,但我们对龙类的了解依旧是九牛一毛,所以我们在这次战争之中,始终处于劣势!” “但自今天之后,这一切都会改变”,他指了指被隔绝起来的骨殖瓶,声音抑扬顿挫,“我们获得了新的武器,能一劳永逸消灭他们的武器,那就是科学!” 套在防护服之中的死宅们鼓起掌来,自己为之付出一生的科学被人如此赞扬,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认可。 “我们将在今天,解剖伟大的初代种,龙族的四大君主之一,彻底扭转与龙类战争的态势!” “这个黄铜罐里有活体吗?或者说,它会不会突然孵化?就像异形电影里演的那样。” 研究员中有人惴惴不安,他们可是人类灭绝之后的真正希望,是真正的天才,也是重启世界,重新繁衍出人类的亚当,生命珍贵无比,可不是昂热那些在前线打打杀杀的人能比拟的。 能切实参与进第一次解剖龙王的实验里,固然意义重大,也是一个足以叫后世传唱的丰功伟绩。 但比起他们的生命安全,这份丰功伟绩又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昂热不在意地笑了笑,对这帮家伙的脾性,他很早之前就有了彻底的了解, “不必担心,诺顿是执掌金属与火焰的帝王,这两者是唤醒祂的重要力量,所以我们才设置了一个石英玻璃舱来安置祂,再以低温剥夺祂的活性,均匀的强磁力场让祂悬空。” “他接触不到任何的火焰与金属,没有适宜的条件,他不会苏醒的,大家可以放心。”昂热笑着糊弄着这帮死宅。 从正常角度看,他的话也没说错,但察觉到血亲气息的康斯坦丁,一定会提前破茧孵化出来,龙王早产儿,才有彻底杀死的可能。 贸然破坏骨殖瓶将祂惊醒,只会让祂陷入毁灭一切的狂暴之中。 “那就好,”贪生怕死的声音响起,阿卡杜拉自觉往前站了一步,伸出自己的手,慷慨陈词,“尊敬的校长,我申请由我亲自主刀......” “你们这些混蛋,我才是部长,这种名留青史的机会,应该由我来...” “呸!你凭什么当部长?” 装备部的疯子们发现情况在昂热的掌握之中后,又为了谁来主刀而争论起来,大有直接大打出手的意思。 深吸口气,昂热对这些家伙也感到十分无奈,紧要关头还能内讧的家伙,要是可以的话,他早把这群死宅扔进海里喂鱼了。 “卧槽,校长,核磁共振结果出来了!”惊诧的声音响起,负责进行核磁共振的研究员甲忽的跳了起来,就要直接远离这个在他看来,突然变得十分危险的实验室。 “出来就出来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卧槽!”研究员乙不屑的说教声还没落下,瞟了一眼结果,也吓得跳了起来。 “什么情况?嗯!两个腔?”皱着眉头,昂热走到屏幕前,看着显示出来的画面。 骨殖瓶内部的结构清晰可见,它从中间分成两半,各有一个腔室。 其中一个腔里,蜷缩着一个巨大的胎儿,另一个腔则是空空如也,一道细小的裂缝位于它的上方。 看到这个画面,在场的人都联想到了什么,面色僵硬,意识到自己笑得太早了。 “还有继续解剖吗?”吹着口香糖的白发死宅一脸无所谓,脸部遮挡在面罩之下,声音在防护服的作用下也有些失真,语气里满是大不了和龙类爆了的漠不关心。 “当然,先生们,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昂热轻笑着回应了一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让负责器械的人进去,剩下的交给机械设备,如何?” 事关自身安全,自私的死宅们没有不同意的,他们看着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心底出现了一种类似兔死狐悲的情绪。 被张弈缴械后的老唐只能硬着头皮,按着昂热的指示上前,要是现在被拆穿的话,手无寸铁的自己一定会被弄死的。 第102章 孵化 “哥哥,外面有很多人。”有些稚嫩的眷恋男声响起。 “也许会死吧?但是,康斯坦丁,不要害怕。”沉稳的青年发声,手掌轻轻抚摸着弟弟的脑袋,语气温柔。 “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是,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只要吃掉我的话,什么样的牢笼,哥哥都能突破。”男孩的语气认真,带着十足十的坚定信任。 “你是很好的食物,但那样就太孤单了,几千年里,只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有些感怀的声音响起,青年在憎恶着父亲为他们设下的桎梏,但又无能为力。 “可是死真的让人很难过,就像是被关在一个黑盒子里,永远永远,漆黑漆黑...在黑夜里伸出手,却什么都摸不到。” 男孩有些悲哀的声音响起。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野,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以刀剑宣告我们的回归。” “死不可怕,只是又一次的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终将醒来。”揉了揉弟弟的头,青年的语气认真。 “哥哥...竖起战旗,吞噬世界的时候,你会吃掉我吗?”孩子抬起头,大眼睛盯着青年,眼神里带着...期待。 “会的,那样你就会和我一起,君临世界!”青年轻轻地点头,话语里是冷硬的威严。 ...... “草,有毛病啊,别跟着我。” 跌跌撞撞地从冰窖里跑出去,老唐松开捂住耳朵的手,朝着身后骂了一句,一脸惊恐。 他身后的不远处,一股灼热的气息紧紧跟在他身后,速度不快,但坚定地跟着他。 那是一个浑身冒着火焰的人形怪物,他的面容就像是被地震撕开的大地,红色的熔岩在裂隙中滴落,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哥哥~等等我...” 对于身后怪物的呼唤,老唐只感觉脑袋疼得要命,全身几乎失去了力气,但心底某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被身后的怪物追上,否则会有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 哪怕不是心底声音的劝诫,老唐也不想让身后的怪物追上他。 空气中传来的焦灼味道可不是闹得玩的,喉咙被灼热空气烫得发干也是切实存在的。 他脑子有病,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去听怪物喊他哥哥。 咬紧牙关,老唐不讲武德地欺负他双腿残疾的亲弟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你他*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哥哥!我们甚至不是一个物种的!” 一连三句怒吼,老唐抽着气,朝着有人的地方跑去。 狗屁的地方,狗屁的任务。一个狗屁的罐子里钻出这么一个怪物来,才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从一小团变成了能跟着他跑的怪物。 *的,这任务爱谁做谁做,老子不奉陪了,还不如让这帮子学生把自己抓起来,再琢磨越狱的事呢。 浑身冒火的怪物对老唐的话语置若罔闻,继续拖动着自己的脚步,力求尽快跟上自己的哥哥。 祂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漆黑的痕迹,途经的所有东西,在他体表的火焰下,或是化为飞灰,或是被烧成乌黑色的泥状物。 看的出来,康斯坦丁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周身的火焰就像是电流不稳定的灯泡那样,忽明忽暗,造成的后果也并不一样。 “救命啊,快来人啊,你们地底的怪物跑出来了!” 一路大叫,老唐吸引着诸多学生的注意力。 ...... 时间推回到实验室里刚出现惊变的时候。 “张弈同学,现在还不是时候。” 昂热的手挡在张弈身前,语气悠悠,好像一切都在把握之中。 看着艰难蠕动的骨殖瓶,张弈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戒指,一副随时拿出武器,准备让康斯坦丁重新转生的样子。 至于死宅们,在惊变发生之后就十分慌张地跑开了,还展现了一出装备部成员间的和谐友好。 至于老唐?那家伙在惊变的第一时刻就脚底抹油,打算跑路,但碍于张弈堵着通道,没敢离开。 “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吧?老家伙?” 张弈的语气并不是那么的客气,质问着这个临时发病的混蛋校长。 以他自己的打算,要想解决龙王带来的问题,最合适的方法,就是把他们都关在冰窖里,一块处理最为省心。 只要自己直接龙化,可以轻松捏死刚孵化出来的康斯坦丁,还不用担心祂崩溃之后会引发烛龙的事, 再跟老家伙合作,就能直接把刚一复苏的诺顿也掐死在这里,主打一个简单高效。 虽说他心底存了些人龙友好的想法,但那些东西显然没法和这个满脑子复仇的老家伙仔细念叨,还容易被这家伙打成人奸,引起世界围剿。 他得表现出掀翻屋顶的打算,才能达成开窗的目的。 再者,他也不能就这么把高危的龙王塞进人类社会里,指着老虎说,“这只是两只小猫,大家不用担心。” 至少得把他们的权柄和力量扒拉下来,让人龙之间处于某种对等,才能初步达成人龙和谐的局面。 “我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张弈同学。”昂热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雪茄,给自己点上一支,“但眼下的诺顿还没真正觉醒,冰窖作为战斗场所也太过逼仄。”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在外面处理掉他们的。” 趁着两人疑似出现内讧,罗纳德·唐拔腿就跑,就像是身后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 “哥哥,你为数不多的朋友要死了哦~” 路鸣泽语气悠扬,就像是遇见了什么大喜事那样,忽得出现在路明非身旁。 听见比较重要的字眼,原先打算根据兰斯洛特发来消息的路明非停下去集合的脚步,扫视了一眼话说一半的路鸣泽。 怎么说呢,这家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啊。 带着点欢欣,就像是拿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倒也不埋没了他显露出来的年纪; 但还带着一些不愿,就像是可以不说,但又不得不说的别扭感; 再加上“朋友”这个字眼,让路明非姑且捋了一下眼下校内,自己能被称为朋友的人群。 张学长?或者楚师兄?这两位应该是不可能的,一个能把龙巢当游乐场,之前破解完地图,却得到了是人家自主关闭了通讯耳麦的结果,给校内的一众教授气得表情十分精彩, 但得知人家手刃了两条次代种之后,教授们又夸赞起学长是秘党之光,未来定大有所为; 而楚师兄的话?也不可能才是,他正在对付入侵者,狮心会人那么多,还有个高调返回学院的张学长在,总不能给人高调的弄死... 难道是芬格尔那厮?也不应该啊,这家伙怂得很,遇到危险那叫一个拔腿就跑,前些时候听见诺玛的警报声,这家伙就缩进了宿舍,这么明哲保身的家伙,会轻易死了? 心底盘查了一众可能出事的人,但路明非还是没找到符合的人。 他倒也没想过异国他乡还有一个老唐接了任务,跟个耗子一样,让亲弟弟康斯坦丁满学院撵。 在他看来,老唐那家伙现在应该还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小房子里,喝着可乐,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哪有这功夫来小龙人的地盘搞入侵。 十分怀疑地盯着路鸣泽,路明非眼里满是不信任。 “不相信我吗?”路鸣泽嗤笑一声,面上挂着有些扭曲的笑意,“明明我们之间才是最为亲密的关系,你却一直都在怀疑我,从前也是,现在也是...” 叹了口气,路鸣泽也不多在这件事纠结,他已经习惯了,“我说,你会杀死你的朋友吗?” “你他*有病吧!我朋友就那么几个,我吃饱了撑的去杀他们?” 路明非心底突然出现了莫名的恐惧,小魔鬼虽然一直在诱使自己和他做交易,但在某些事情上,没怎么诓骗过他。 “我警告你,不许碰他们,不然拼了命我也要弄死你!” 咬着牙,路明非对着路鸣泽发出了威胁性的低吼。 本来还以为这家伙的目标只是自己,那么只要他不松口的话,这家伙就拿自己没什么办法了,但现在,涉及了自己身边的人,他不敢保证这家伙不会干出什么过激的事。 他都自称魔鬼了,干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路明非不敢赌,不敢拿生命里少数的那么几个人去赌这个叫路鸣泽的魔鬼,是否真的具备什么良心。 “切,烦人的家伙出现了。”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路鸣泽看见一个白色的脑袋冒出头来,只丢下一句话就直接跑路。 “哎呀呀,看来你最近是有些受累了,大庭广众之下还能倒头就睡,真是叫人羡慕的睡眠质量。” 假惺惺的感叹声在路明非头顶出现,他抬头一看,张弈背着一个金属盒子,腰间挎着长锏,就那么蹲在地上,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 周围是闻讯赶来的一众狮心会成员,一旁的芬格尔也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 “学长,你回来了啊?”挠挠头,路明非说了句废话,不大敢去直视张弈的眼睛。 “高空降落还是很好玩的,下回我带你一块去试试,怎么样?” 张弈面上带笑,本来他还打算找小魔鬼唠唠嗑的,没想到那家伙刚瞧见自己的踪影,就直接脚底抹油了。 至于吗,他又不是什么魔鬼,相反,还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好人。 短暂反思了不到一秒钟,张弈自觉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至少没人因为他的遭受什么变故不是。 第103章 别开生面的网友见面会 “救命啊,快来人啊,你们地底的怪物跑出来了!” 一路大叫,老唐吸引着诸多学生的注意力,引得一众扛枪弄炮的小龙人齐齐看向他的位置。 一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怪物,在追逐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华国男人。 “这玩意是死侍还是龙啊?咋还浑身冒火,不会被烤熟了吗?” 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声音响起,道出了诸多学生心底的疑惑。 “兄弟们,人命关天啊,救救我。”见到一群拿着重武器的学生,老唐就像是见到了亲人那样,调转方向,玩命地狂奔。 “那是你们学院地底出现的怪物,快开枪啊!开枪!” 一个没刹住车,老唐连滚带爬,以脸抢地,在地上滚了两圈。 “别用实弹,用弗丽嘉子弹。” 看着又一次滚到自己面前的老唐,张弈拿脚踢了踢他,对着一众还有些呆愣的学生招呼道。 事实证明,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某些方面的素养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服从性相当不错。 学生们看见张弈的身影,听见他的话语,心底就镇定了几分,谁让人家在屠龙这件事上是专业的,出道以来,已经干死了三条龙类,人送外号龙类克星。 他们手中的枪械就像会喷火那样,朝着浑身缠绕火焰的康斯坦丁清空着弹夹。 密集的弗丽嘉子弹打在康斯坦丁身上,弹头在刚接触到祂身上时,就已经破碎。 巨量的动能将祂打得连连后退,但哪怕是组成了堪称密集的火力网,祂的脚步亦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 祂缓步向前,脚步十分坚定,就朝着人群中的老唐走去。 祂的膝盖被流弹打中,忽然一个踉跄就要倒在地上。 见敌人有了一点倒下的趋势,学生们发出一阵阵的欢呼,疑似发现了祂的弱点,手里的枪械都朝着祂的膝盖双腿瞄准,而后齐射。 被巨量的动能集中击打膝盖,康斯坦丁倒在地上,地面被祂周身的火焰烧熔,发出暴烈的声响。 老唐听见那沉闷的倒地声,忽然感觉那个怪物有些可怜了。 明明祂才是那个怪物,在这群人面前,却显得格外柔弱无力,只能任由他们欺凌, 就像是贫民区里的小孩那样,只能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用后背去挡住别人的踢踹... 似是想起了什么,老唐的眼睛有些湿润,但又怒骂起了自己。 呸呸呸,你在想什么呢?要不是这玩意一直在追自己,自己早就结束任务了,哪至于被人抓起来,可能下半辈子还要被人变成精神病,在精神病院里待完余生。 在此起彼伏的枪声中,张弈踢了踢试图装死的老唐,似笑非笑,“要是不醒的话,我就把你扔出去打窝了,反正人家喊你哥哥,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 一边威胁着老唐,张弈一边指使芬格尔通知校内能集结的高级战力往这边赶。 学生们组织起来的火力压制,有点用处,但也只是有点。 关底boss来了,可不得来上一出正义的群殴啊。 “大哥,这事不怪我啊,”老唐赔笑着坐起身来,低着脑袋扭捏着身子,不敢看向那个笑眯眯的魔鬼。 “我就一个在网站上接任务的猎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全家都指望着我挣钱呢。”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养家糊口。 听着老唐在自己面前卖惨,张弈将他赶到身后,将一把炼金左轮塞给了芬格尔。 “就劳烦师兄你看好他了,我相信你的决断。”接过手枪,芬格尔的呼吸有些粗重,心底隐约间猜到了什么。 至于为什么不让路明非拿枪对着老唐?一是路明非太弱了,不一定把握得住,二是小魔鬼试图用诺顿的鲜血去唤醒路明非, 而且,路明非面上也有些错愕的表情,指不定和诺顿的人间体还是认识的,让他拿枪对着自己的朋友? 这种强迫别人趟过刀刃,将心划得千疮百孔的事,张弈自认还是做不出来的。 他又不是昂热那种脑袋里只剩下复仇,将一切都算计得死死的老家伙, 虽然不知道小魔鬼具体打的什么算盘,但在两人不同心的情况下,能随手破坏小魔鬼的算盘,对张弈来说也不赖。 “路明非,你和芬格尔看好这家伙,他敢跑的话,腿打断没商量。” 说完,张弈冲到前方,先行顶住了来自康斯坦丁的压力。 嗯?路明非?这他*不是明明吗?老唐听见路明非的名字,就像是异国他乡遇见了阔别多年的友人一样,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路明非。 “亲人啊,明明,你们这鬼地方太吓人了啊!呜呜~” 在老唐还在装死的时候,路明非就已经猜出了这家伙就是他的游戏网友,别的不说,那像喜剧演员一样的眉毛,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也是那个和他一起打游戏,约好带着他一起坐灰狗吃热狗,还帮他矫正面试口音的大头熊, 看他这打扮,显然就是入侵学院的一员... 那个燃烧着火焰的身影,**的是龙类啊,还喊你哥哥...... 草,我要怎么和学长还有校长这些疯子说,你**的是个好人,不是劳什子的龙类...... 还有,路鸣泽那家伙说的会死在这里的我的朋友,该不会是你吧... 一时间,路明非心底的思绪就像是被猫玩过的线团那样,杂乱无序, 以至于连老唐朝他扑来的动作,他都没能躲开。 “要叙旧的话,你们可以换个时间。”芬格尔站了出来,嬉皮笑脸地拿着左轮,将枪口对着老唐。 “明明,我是无辜的啊,你快跟你的朋友们求个情,放我走吧,那怪物一直在追我啊。” 老唐被芬格尔抓着,就像是被棕熊抓住的小鸡那样,在他手里翻不出什么浪花。 “别别别,”老唐还打算据理力争,但看着芬格尔比划了下左轮,还是放弃了这个天真的想法,具有喜感的面上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双手举起连连保证, “我不跑还不行吗?别拿枪指着我啊,怪危险的。” 对此,路明非低着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第104章 姗姗来迟的幕后黑手之一 “留下一半的人保持火力压制,其余的人,通知校工部开几辆洒水车来,再把校内的消防桩都支棱起来。” 站在一干学生面前,张弈大声的呼喊着。 熔金色的眼眸在此刻威严毕露,叫一众学生们下意识地跟着他的指引去做。 “兰斯洛特,带人守住目标的退路,防止祂逃离,作最低限度的纠缠就行。” “苏茜,你找个位置架枪去,我只有一个要求,打断祂的突进态势。” “丹尼尔,带人拿着高压水枪,压制目标周身的高温领域。” 接到传讯的凯撒和楚子航骑着入侵者的摩托,迅速赶到了现场,有条不紊地指挥起社团里的成员们。 见自己的哥哥距离自己只有不到数十米的距离,但自己却一直冲不过去之后,康斯坦丁狼狈地瘫坐在地,仰头怒吼。 源自太古的力量在祂身边盘旋,祂身上的火焰暴涨,弗丽嘉子弹破碎成血红色的烟雾,难以再穿透祂周身的炽热领域,喷洒在祂周身的水,也变成了水汽。 刚一站直身体,康斯坦丁就朝着挡在祂面前的人群扑了上去。 张某人看着飞扑过来的火球,就打算出脚给这家伙蹬回去。 但楚子航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扛着高压水枪,将激烈的水流喷向半空中的火球。 “滋滋...”水火交融,冒出一阵浓郁的白色蒸汽。 背着青铜刀匣,张弈将地面蹬得裂开,身形如同炮弹那样爆冲出去,一脚踹向还在半空中的康斯坦丁,将祂踢回地面上去。 “砰!” 特种水泥制的地面在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以及高温之下,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坑陷中心,康斯坦丁周围的碎屑被高温熔化,再次遭受到了火力和水力的联合打击。 “提前孵化的早产儿,力道还是差太多了。”平稳落地的张弈掂了掂脚,破坏了在凯撒眼里的强者形象。 将有些融化的鞋子脱掉,张弈淡然接过楚子航递过来的高压水枪,朝自己的右脚冲了冲冷水。 喂喂,怪不得你俩能处到一块去,合着都是神经病啊。 背着沉重物件一跃而起的怪物就不说了,好歹他是打过照面的,知道那家伙是实打实的人形暴龙, 但另一个家伙是怎么回事?还自觉地递上高压水枪给人家洗脚,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凯撒心底有些抓狂,但面上仍旧维持着那所谓的沉稳风度。 “早产儿?”捕捉到张弈话语里的关键词,凯撒有些好奇的问着。 “昂,早产儿,在错误的地方错误的时间被人唤醒,这状态能正常就见鬼了,” 解下背上的七宗罪,张弈咬开指尖,随意在它上面涂抹了一下,让这副屠龙专用的凶器苏醒, 在雷鸣般的心跳声中,张弈继续补充自己的话语,“实力十不存一,以我预计,最多还有五分钟,祂的身体就会崩溃。” “喂喂,你那表情是怎么回事啊。”看着张弈有些认真的表情,凯撒心底一毛。能叫这家伙露出这种表情的事可没多少啊。 “祂的身体一旦崩溃,巨量的火元素会瞬间爆发,就像是一个超大号的烟花,历史上,诺顿以人身的形式释放过一次,就轻松把整个白帝城沉进了江里,” “而在双生子中,康斯坦丁,也就是我们面前的这位,祂才是掌握力量的君主。” “所以,会触发那个足以把长江都烧开的言灵·烛龙?”凯撒嘴角微抽,面上的神色也不稳定了起来。 “能不能把长江烧开,我不确定,毕竟亲眼见证过的人都死了,”悠悠开口科普,张弈面上带着奇特的笑意,活像一个追求刺激的疯子, “但我很确信,把学院连带这座山抹平,是轻轻松松的事。”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先生们,请把场地给我们让开,你们负责场外用水枪骚扰。” 按下暗扣,张弈将七宗罪的匣子掀开,露出其中明晃晃的刀剑,一共七把,制式不一,“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白帝城淘换回来的好物件,杀次代种和杀鸡一样。” “掂量一下自己的血统再拿,不够份量压制住它的话,这玩意会噬主的。” 对着身旁的凯撒和楚子航说了一句,张弈径直拔起名为“暴怒”的斩马刀, 那把刀在他手里迅速变长,自一米六多长度变成了将近七米的长度,无数的龙牙自刀刃之上出现,还带着狂龙的咆哮声, 都到这份上了,要不想被康斯坦丁变成炸弹送上天,就得在短短的五分钟内把祂弄死, 虽然有些同情这小家伙,但在同归于尽和弄死对方保全自己之间,张弈还是选择了自己。 “芜~真拉风啊。”看着那把瞬间就变了个模样的斩马刀,凯撒挑了挑眉,吹了个口哨,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在战场边缘游走,使用枪械进行辅助,若非必要,不与敌人发起近身厮杀。 而楚子航则是收起了自己的村雨,这是来自那个男人的纪念品,如今承载了些别的东西,除非是用来砍奥丁或者自己身边没有其他选择,不然他很少会真正使用这把刀了。 在“暴血”的作用下,他握住了一把制式和村雨类似的武士刀,“贪婪”,并未遭受拒绝。 “抓住老子给你们弄出来的机会,谁要是掉链子了,有他好看的!” 张弈高呼,无形的狂龙缠绕在他身边,跃起一记下劈,在龙吼的嘶鸣之中,这一刀破开了康斯坦丁周身的火焰护罩, 拎着长锏,张弈一击将康斯坦丁面上如熔岩凝固的外壳打碎, 凯撒抓住机会,眼疾手快地对着康斯坦丁的眼睛射出一发子弹。 根据卡塞尔学院传授的课程,遭遇堕落的混血种或者人形下的古龙,枪械打击的最好目标是他们的眼睛。 面容清秀的男孩捂着自己的眼睛,嘴里发出哀嚎,指缝之间渗出一缕鲜血,而后被祂周身的高温蒸干。 “保持压制,别低估了初代种的生命力。” 张弈喊了一句,躲开朝自己方向袭来的,以巨量火元素凝结而成的“君焰”子弹。 “啪啪。”鼓掌的声音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昂热拍着手掌,言语里满是对张弈的赞赏,“很不错的临场指挥以及品格,张弈同学。” 他环视一周,看了看周围的学生们,视线在少数几人身上略作停留,而后夸赞起其他的学生们,“作为老师,我很高兴看到你们的配合无间以及你们之中没有出现伤亡。” 声音里带着一些缅怀,他看见了一百多年前,在卡塞尔庄园里,也是一群年轻人,面对着突然复苏的龙王,拼尽自己的全力去杀死对方... 见昂热出现,校内的一众学生都松了口气。 对他们来说,昂热就是一座无可逾越的高山,只要有他在,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敌人,都会被顺利解决掉。 第105章 康斯坦丁卒 “再搁旁边说风凉话,小心老子干你,大爷的。” 听见昂热在一旁悠闲地同路明非聊些什么,还提及了被芬格尔挟持住的老唐,张弈对着导致此番事态的老家伙骂了一句, 早听他的,在冰窖开战,他就不用这么束手束脚,连龙化都用不了,只能躲闪来着康斯坦丁的攻击,靠着武器的锋锐欺负人家。 听见张弈的骂骂咧咧,昂热轻笑着摇了摇头,解开黑色的西装外套,手里抓着那把能对初代种造成杀伤的折刀。 诸多学生听见张弈的骂骂咧咧,也不在乎,学生里的扛把子和校长要是打一架的话,好像也挺不错的。 破开康斯坦丁周身再次凝结的火焰屏障,张弈手中的暴怒朝着祂的腰间狠狠切去,大有直接将祂一刀两断的气势。 瞧见朝自己斩来的暴怒,康斯坦丁没有选择硬接。 这个世界上,除了祂的哥哥诺顿,就没有谁比祂更了解七宗罪的了。 作为执掌“力”的存在,祂在锻造七宗罪的过程中也出了许多力气,并且哥哥也有同祂介绍每一把刀剑对应的能力。 祂艰难地退开脚步,以权柄号令周身的火元素,以“君焰”的压缩形态对来者发起进攻,迫使张弈收刀回防。 “啧,这号令元素的能力,可比次代种强多了。” 不满地啧了一声,张弈抽身后退,无形的狂龙搅碎朝他面前袭来的压缩汽油弹,巨大的冲击力与高温集中式的爆发,在张弈面前出现了一个直径五米的红色火球。 借着巨大的冲击力,张弈护着自己的眼睛,朝着身后急速退去, 就是苦了他身上的衣服,又是对抗风阻又是遭遇灼烧的,开战到现在还没几分钟,就已经有几分褴褛的模样了。 等待良久的楚子航抓住了康斯坦丁这个余力未消,新力未生的空档,在张弈倒退的同时,他的身形就朝着前方突进,视那巨大的火球于无物。 就像是敢于飞向高天直面太阳的伊卡洛斯,亦或者朝着篝火飞去,不顾自身安危的飞蛾。 张弈将长锏抛在地上,双手握住暴怒,无形的狂龙嘶啸着朝前飞去,将那个还在燃烧的火球劈成两半,为面上泛起轻微鳞片的楚子航打开了突袭的通路。 凯撒射出的子弹,也紧紧咬在楚子航动身的瞬间,就朝着康斯坦丁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射去。 “哧”锋锐的刀刃朝着康斯坦丁的脖子砍出,如闪电般迅疾,切开空气,切开阻碍,只留下了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 bo*3! 凯撒射出的子弹再次命中康斯坦丁另一只完好的眼睛,让祂再次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难以招架余下的攻势。 张弈的斩击砍在康斯坦丁瘦弱的手臂上,楚子航手持“贪婪”,在康斯坦丁的脖颈外侧环了一圈,而后迅速避开朝自己袭来的火焰。 倒不是他不想直接将康斯坦丁枭首,但龙骨的坚韧不是他眼下的力量能破开的,只能退而求其次,尽可能对祂造成杀伤。 鲜红的龙血自康斯坦丁脖颈的伤痕处喷发出来,带着难以忍受的灼热感。 短短不到一瞬,康斯坦丁的伤痕部位就已经结痂愈合,血液也在康斯坦丁周围的火焰中被蒸发殆尽。 “不愧是初代种,哪怕只是早产儿,都比那些个次代种皮糙肉厚了不少。” 将几乎被焚毁的上衣扯下,张弈将暴怒插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发出轻易就能听见的“咔嚓”声响。 “嗬...”深吸口气,张弈握住暴怒,摆出了一个爆发前冲的姿态。 水汽中的康斯坦丁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原先朝外形成护罩的火焰收缩,祂的身体遵循本能开始进行龙化。 橘红色火焰的照耀下,青黑色的鳞片刺开那光滑的皮肤,显露出它的狰狞之处。 密密麻麻的鳞片紧密贴合在一起,就像是铠甲那样,覆盖在康斯坦丁体表。 祂清秀的面容不再,只剩下泛着金属光泽的外骨骼,或者说面甲。 祂的心脏急速跳动,声如擂鼓,就像是吹响反攻号角, 眼眸比起天边的太阳更加耀眼,源自太古的浩荡威仪横扫全场,让战场边缘进行辅助的学生们发出闷哼, 少数被被龙威压迫昏厥,其余人咬着牙,仍旧保持着高压水枪对康斯坦丁的压制。 一截青黑色的尾巴从祂身后冒出,在地面上不安地抽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膜翼突破背部皮肤的束缚,舒展开来,变成一对比祂自身还要庞大的龙翼。 灼烈的能量波动在他口腔里酝酿,那是龙类为数不多的远程攻击手段。 赤红色的灼热龙炎从祂口中喷吐出来,热浪对着四周席卷而去。 隔着浓烟,张弈还能看见康斯坦丁模糊的身形,祂褪去了人类的外皮,变成了龙化的姿态。 由于自身存在的缺陷,康斯坦丁并无法孕育出那足以承载庞大力量的龙躯,龙化近人的姿态,已经是他最强的状态。 无形的领域张开,为整个世界按下了慢放键,就连那炽热汹涌的龙息,在近乎停滞的时间下,也陷入了某种意义上的稳定。 昂热优雅地迈步入场,面色严肃,举止从容,就像是受邀参加晚会那样, 右手上的折刀挽着花样,在喧嚣的周遭,显得格外优雅从容。 看着老家伙跑出来抢人头,张弈懒懒地杵住暴怒,看着昂热的一番表演,在心底鄙视身形轻便的刺客去欺负腿脚残疾的小孩子。 虽然昂热看上去是个老头子,但还是个腿脚利落的老头子。 锐利的切割声响起,就像是剪刀裁剪布匹,折刀划过的地方,一只龙翼自根部被他悄然切断, 死亡的威胁袭扰康斯坦丁心头,那是来自“贤者之石”的威胁。哪怕是面对七宗罪,祂都没有感受来自“概念武装”的威胁。 只要哥哥想吃了祂,完全不需要借助这套祂打造出来的武器。 祂知道的,哥哥打造七宗罪,一直不是为了针对祂,而是为了针对除了祂以外的所有血亲,包括祂自己。 死亡对康斯坦丁来说并不可怕,祂只是不喜欢那一个人的孤零零,只能缩在一个又黑又小的盒子里,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碰不到, 只能自己哭泣,哪怕自己哭泣再久,都呼喊不到哥哥的出现, 至少,在他赶到哥哥身边之前,他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还有几步的路途,自己就能轻轻拥抱自己的哥哥了,告诉他,自己很想他,让他不要再抛下自己独自离开了... “吼!” 康斯坦丁喉咙间发出比先前还要强烈的怒吼,独属于龙王的精神领域迅速地蔓延开来,几乎是瞬间,就破开了昂热维持的“时间零”领域, 无形的精神力量冲刷着场上所有混血种的意志,就像是潮水拍打礁石,让一大片的学生们昏厥过去。 哪怕康斯坦丁并不是双生子中执掌“权”的龙王,但单凭祂初代种的身份与血统,仍旧足以压制绝大多数的混血种。 找准空隙,康斯坦丁并未发起反击,而是执着地朝老唐的位置扑去,就像是看见主人的猫咪那样。 昂热没有阻拦祂的意思,身形早早消失在原地,张弈抱着刀,任由事态发展。 祂的心口后方,插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刺眼折刀。不知什么时候,昂热用自己的刀捅穿了康斯坦丁的心脏。 源自“贤者之石”的毒素自康斯坦丁的心脏,迅速地流遍全身。 祂的眼皮发沉,生命力也在一点点流逝,狰狞的面容上,露出一个丑陋的笑,隐约间能看到那个瘦弱清秀的男孩, 他的眼眸温柔,带着眷恋地看着他的哥哥。 “砰!”*2 在远处架着枪的诺诺和苏茜,朝着前扑的康斯坦丁射出子弹。 “哥哥,你的朋友要死了。”小魔鬼的轻声还在路明非耳边盘旋。 滚吧,只要自己一脚把老唐踢得老远,他就不会暴露出些什么吧? 哪怕事后清算,只要自己一口咬死不知道老唐的身份,学院应该也拿自己没办法...吧? “给老子滚!”路明非突的暴起,一脚把老唐踢得在地上滚了两圈,而后拍手夺过芬格尔手里的手枪,朝着前扑而来的康斯坦丁射出子弹,精确地命中他的额头。 三颗子弹先后命中了康斯坦丁的脑袋,但在坚硬龙鳞的保护下,弗丽嘉子弹并未造成多大的杀伤,只能凭借它携带的动能,缓缓迟滞祂的动作。 昂热的身形再次出现,握着一把从七宗罪里掏出的汉八方古剑,穿过康斯坦丁的胸膛,将祂钉死在地上,就像是天神凌迟位于地狱的恶魔那样。 借着推眼镜的动作,昂热掩饰自己打量闭起眼睛摸鱼的张弈,还有面色惊怒,拔枪射击的路明非的动作。 他的算计,好像隐约间出现了什么变故... “哥哥~”康斯坦丁艰难地伸出自己的手,就要触摸那个近在咫尺的身影, 他拖动自己被“傲慢”钉死在地上的身体,就要朝着老唐的位置爬出, 仰起头,他同老唐惊恐的眼神对视在一起,露出一个充满依恋的笑容,狰狞的鳞甲逐渐褪去,露出那个有些瘦弱的清秀面容,“我找到你了~” 坚持伸起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缓缓地闭上了他的眼睛。 老唐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惊恐的表情瞬间凝固,呆立在原地,哪怕路明非将他踢开,也没有任何意义。 很像喜剧演员的眉毛舒缓了下去,罗纳德·唐,感觉自己心里被挖走了一大块,空落落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了。 第106章 诺顿觉醒 无数的记忆破开枷锁,涌进老唐的脑袋里。 他看见了一个腿脚不便的男孩,背对金色的阳光,朝自己跌跌撞撞地跑来,手里抓着什么东西,他伸手抱住了男孩,点了点男孩的脑袋,轻声训斥着男孩的胡闹... 他看见了,自己坐在案前,拿着一本古籍,在同男孩介绍着什么,但男孩并没有认真听讲,只是一直看着自己... 他看见了,男孩被吊死在高楼之前,他的眼里泛起红意,失去亲人的悲痛让他心底泛起毁灭一切的怒火... “哥哥,吃掉我,然后竖起你的战旗,对着世界宣告我们的回归吧。” ...... 老唐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指缝间流出熔岩般的赤金色,他从牙间里喊出那个人的名字,一字一顿,声音里失去整个世界的绝望与悲伤, “康!斯!坦!丁!” 那是他的弟弟啊!他们相伴冰冷的王座上,相互依靠,相互温暖着彼此,正是依靠着彼此,他们才没有被整个世界的绝望追上,他们便是彼此的一切。 可现在,他的世界崩塌了,身后的绝望紧紧地缠绕在他身上,叫他无法呼吸。 当我认出你时,你却永远地离我而去...哈...哈哈哈... 真是...太可悲了... “老唐,你发什么疯啊,快醒醒!” 路明非故作冷硬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许颤音,为什么会这样,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我**都把你踢远了,还不抓着机会马上跑路,你留在原地干什么! 我最差就是被组织里的锄奸队找上门,多少有些生命保障。 但你呢?! 周围都是屠龙的狠人,而你却变成了龙,这要我怎么把你保下来啊? 别开这种玩笑了,我的朋友很少,不想看着你这么死在我面前啊... “快退后!” 见老唐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时刻准备着的芬格尔拎着路明非,就朝着战场后方跑去。 诺顿抬起了头,直视着面前这群杀死自己弟弟的敌人,冰冷的黄金瞳里如太阳一般耀眼,满是暴虐的杀意。 “你们,都该死,给我的康斯坦丁陪葬!” 恐怖的龙威蔓延开来,将原先在康斯坦丁威压之中苦苦支撑的学生们击倒。 他们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就像是秋收时分,在镰刀面前被收割的麦子那样,无声无色间,就失去了意识。 “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鳞甲暴突,张弈的身形带着迅疾的风浪,一拳狠狠击打在诺顿面门上。 看着远离战场的校工部将所有学生都拖进大巴,迅速撤出战场之后, 没了桎梏的张弈当即进行龙化,就像是爆冲的流星那样,卷起烟尘,在场上数人惊愕的视线中,一拳把诺顿打飞出去。 “纯种的**。早干嘛去了,人死了,才知道展现你那为数不多的可笑亲情吗?真是可悲的傻逼。” 骂骂咧咧着,张弈将贯穿康斯坦丁尸体的傲慢拔了出来,刀剑对准鼓动双翼,背后鲜血淋漓朝自己飞来的诺顿。 就像是近两千年前的刘秀,手持赤霄,对准白帝城上的诺顿,身侧是康斯坦丁的尸体。 “看好康斯坦丁的尸体,别让这家伙碰上。” 昂热拔回自己的折刀,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学生们,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凯撒在七宗罪里拔出“饕餮”,将那把亚特坎长刀扛在肩上; 楚子航摘下美瞳,双手紧握“贪婪”,全神贯注地盯着诺顿; 三双亮度不一的金瞳亮起,同倒飞回来的诺顿对视着。 至于张弈?他已经提着“傲慢”先前上去砍诺顿了,把看顾康斯坦丁尸体的事交给了楚子航他们。 手中古剑与诺顿匆忙炼化出来的刀剑相击,张弈面上露出狞笑,嘴里还在进行攻心的举措, “很熟悉吧?这套刀剑,我从你家里拿出来的,” “不得不说,你家的东西真不少啊,我花了些时间才把它们搬干净。” “我还记得那些龙文上,写着你和你弟弟的相处经历呢。” 见诺顿冷漠的表情出现裂纹与波动,张弈心想自己的攻心发挥了不错的效果,将“傲慢”继续下压,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康斯坦丁是怎么追逐你脚步的过程吗?” “说实在的,在冰窖里的时候,我就打算直接捏死你了,但某个老家伙有自己的盘算,你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滚开!”一声暴喝,像是被戳中了伤心事那样,诺顿空着的另一只手就朝着张弈的心口抓去。 虽然面前人类的气息十分诡异,隐约带着某种奇怪的特质,但眼下的诺顿并不在乎,他只想杀死所有的人给康斯坦丁陪葬。 “哎呀呀,急了啊。” 就像是滑溜的泥鳅,笑得像奸诈的狐狸,张弈悠然后退,远离胡乱挥舞刀剑的诺顿。 该说不愧是炼金师吗?这正面的战力确实弱了些啊,刀法凌乱,只会力大砖飞。 哦吼,终于想起自己是个炼金师,会炼金术了? 看着诺顿周身缠绕起金色的火焰,周身不断有炼金矩阵浮现。 那是弗拉梅尔埋在学院各处,组成一个增幅己身言灵作用范围的炼金大阵。 几乎是转眼之间,这些炼金矩阵就从姓弗拉梅尔,改姓诺顿了,堪称卡塞尔学院建校以来,最大的牛头人事件。 没过多久,这些零零碎碎,各自发挥作用的炼金矩阵在诺顿的打碎重组之下,成了一个笼罩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大阵。 钟楼里的弗拉梅尔,拿着酒杯,了无生趣地缩在沙发里,就像是苦主那样,看着诺顿牛走自己的炼金矩阵,却无能为力。 “老子还不如就这么睡过去呢,以及昂热那老家伙是真该死啊。” 喃喃着,弗拉梅尔喝下杯子里的酒,整个人缩进沙发里睡觉。 “喂喂,肉眼可见的炼金矩阵,真的没有问题吗?” 吞了吞口水,校内文化课程上的不是很多的凯撒嘀咕着。 “时间差不多了。”张弈抓起在被他插在地上的暴怒,走到一老二少旁边,指指点点着。 “这是什么扮相?类似贝奥武夫家的龙化?” 看见张弈手里提着刀剑,心底有些好奇的凯撒忍不住问出声来。 他就说绝对没多少怪物能比他还强,原来这些家伙是用了某种秘传的方法,才能把他拉开这么大的差距。 “狮心会的不传之秘,初代狮心会成员在历史角落里翻出来的东西,华国把它称为‘封神之路’,拿未来换当下的技巧。” 轻描淡写地给好奇宝宝凯撒介绍了一下,张弈指了指龙化程度加剧的诺顿,嘴里扯出几句话来, “老家伙,这个局面是你导致的,你得上去扛住压力,我伺机给祂一刀狠的。” 第107章 激战·1 “真是不体谅老年人的坏学生啊。” 昂热嘴里抱怨着,将“时间零”的领域裹在自己以及张弈身上,就偷摸着往看上去动弹不得的诺顿身后刺出折刀。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刺客,昂热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十足的认知。 拼正面战力是拼不过的,只能搞搞偷袭,但奈何不体谅老年人的学生要他上去拉仇恨。 “哼!”诺顿重重冷哼一声,周遭的火焰与一切金属造物,无论是战场周围的枪支,还是地底下的电缆,都在他的号令之下融化,在他周身凝聚起一个赤红色铁水变成的护罩。 比起只知道用火焰形成护罩保护自己的康斯坦丁,诺顿在作战方面的经验算得上丰富。 抬手间,那个铁水护罩就要凝结成型。 看着近在咫尺,准备缩进龟壳的诺顿,昂热心底有个某个声音在怒吼, 三度暴血瞬开,狰狞的鳞甲与骨刺在他身上浮现,借着龙血大幅度活化带来的增益,昂热将几要成型的护罩劈开,硬生生闯了进去。 铁水的高温,可没有他心底的怒火那样炽烈! “哇哦,果然还是个老疯子。” 张弈摇摇头,看着被铁水烫到后背,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径直往前冲的昂热,咧了咧嘴。 好嘛,人老了还是这么气盛,真没法子。 提着暴怒,张弈朝着诺顿的位置爆冲而去。 原先他在龙化姿态下,就能赶上昂热借着言灵才能达到的速度, 如今有昂热的加持,他也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飞一样的感觉,昂热的折刀还没捅到诺顿的时候,张弈手里的暴怒就已经狠狠地砍了过去。 而且,这番超越极致的速度,哪怕以昂热的精神意志,也坚持不了多久。 至少在张弈眼里,昂热鼻子已经流出了艳红色的鼻血,滴落在他的白衬衣上,就像是开出了一朵朵红玫瑰那样。 无形的狂龙发出前所未有的激昂吼声,它也在期待着饱饮龙王的血液。 听见暴怒的吼声,诺顿心底也有些犯怵和被牛头人的恼怒。 自己打造出来给弟弟用的武器,被用来对准了自己,弟弟也间接死在了这套武器之下,这让诺顿心底有些后悔打造出了这套武器。 原先覆盖整个卡塞尔学院的炼金大阵被祂拆解开来,组成了特殊的龙文语句,形成能迟缓指定目标行动的领域。 诺顿的想法很简单,面前的家伙在“时间零”的加持下,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危险感,那诡异的特质也在欢呼雀跃,连带着暴怒也在附和他的意志, 不将他身上源自“时间零”的加持抵消掉,以自己的龙化形态,是挡不住暴怒这一击的。 借着血统以及炼金矩阵的辅助,诺顿成功将张弈身上的加持破除。 震动双翼,诺顿就要朝着身后的高处飞去,还不忘给自己叠加“时间零”的加持。 赋予敌人“迟滞”,赋予己身“敏捷”,这才是龙王级别施展出“时间零”该有的效果。 这还是二分之一的非本系君主使用本系言灵的表现里,若由真正的“天空与风之王”借助炼金矩阵施展这个言灵,又不知该是何种景象。 心底感叹着初代种玩的就是花,连带着一直在剽窃诺顿炼金知识的张弈也在幻想真正的“时间零”是否能达到一瞬永恒的地步。 “喂喂,你该不会以为我失去了‘时间零’的加持,就是只没啥杀伤力的鶸吧?” 看着诺顿似乎有些心安的表情,张弈不大乐意了,总感觉自己被这家伙轻视了啊,心底颇为不爽地开口说道,连带着挥舞“暴怒”的力道与速度都强劲了几分。 周遭的元素在这一击下欢欣鼓舞,空气自觉让开道路。 哪怕诺顿早早做出了应对,也只能算是险而又险地躲开了这劈向脑袋的一刀,以胸膛接住将这一击承受了下去。 “暴怒”划过诺顿的胸膛,在张弈毫不留手的情况下,破开祂的鳞甲,比楚子航在康斯坦丁脖颈间留下的伤痕还要深入。 诺顿胸前溅起一大片血花,炽热的龙血像是高压水枪那样喷涌而出,朝着地面溅落而去。 “活灵”发出轰鸣声,自刀刃探出的龙牙撕咬着诺顿的血肉,将本应平整光滑的伤口扯成难以轻易愈合的撕裂态。 粗暴地抽回“暴怒”,在诺顿的胸口上留下二次创伤,张弈在诺顿身上蹬了一脚,让他脱离同炼金矩阵之间的直接接触。 楚子航没激发出“贪婪”的第二形态,外加七宗罪并不是针对康斯坦丁打造的,才没对康斯坦丁造成十分有效的杀伤, 但面前的诺顿可是把自己也算进了七宗罪的杀伤范围,“暴怒”的第二形态,对祂造成的伤口,可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 双翼竭力维持着自身平衡,诺顿看着悠然落地,手持暴怒的张弈,心底可谓是波涛汹涌。 面前的家伙有大古怪,“封神之路”的气息在他身上格外得浓烈,甚至比起近两千年前的刘秀还要强大。 而且,那该死的家伙还在一直偷学祂所施展出来的炼金术,每一分每一秒,那家伙都在疯狂地汲取着知识。 并非是初学者的青涩,更像是遗忘之后的复苏。 至于昂热,他眼底散发着惊人的冷酷杀意,像是对风车发起冲击的堂吉诃德,明知自己的终局,毅然发起决死的冲击。 那个浪漫闲逸的青年早已被埋葬在一百多年前的卡塞尔庄园里,名为复仇的恶鬼窃据他的身体,对着敌人宣泄怒火。 要么杀死对方,要么被对方杀死。 虽然诺顿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张弈身上,但祂对于昂热,也没放松过哪怕片刻的警惕。 祂还记得那把该死的折刀,康斯坦丁就是被那把折刀捅穿了心脏,才迅速地失去了生命气息。 祂伸手挡住折刀,以部分躯体为舍弃的代价,去挡住朝自己要害刺来的折刀。 相比心脏、大脑等要害被“贤者之石”击中,以部分躯干去承接“贤者之石”的伤害,再当机立断地舍弃那部分血肉,对于龙王来说,更容易叫祂们接受。 以龙类的恢复力,失去的血肉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就能生长回来,哪怕是被“贤者之石”伤害,最多就是彻底地刮去皮肉,再度生长。 总比被击中要害,寄宿躯体内的精神意志被“贤者之石”摧毁要来的好。 第108章 激战·2 “哇哦。” 看着诺顿一阵嚷嚷,嘴里呼喊着什么“火焰,金属,臣服”之类的话语,张弈的表情十分微妙。 也算是印证了祂在白帝城里留下的诸多记载或者野史,合着这家伙真是个中二病来的。 在外人眼里玄奥的龙文吟唱,在他听来,就是诺顿故作矜持地呼喊着什么东西,但又彻底放不下名为包袱的东西。 在龙文的作用下,那个昂热与张弈斩破的铁水护罩重新凝结出来,将昂热与诺顿关在一个密闭空间之中。 护罩之内,密密麻麻的尖刺凝结出来,像是中世纪欧洲一种名为“铁处女”的酷刑,将被施加刑罚的人关在铁制人形容器之中, 将容器闭合上来,借着内壁上长度不一、粗细不一的尖刺,刺穿受刑者的要害部位,例如心脏等关键人体脏器。 但护罩之内的尖刺,并不像传统的“铁处女”那样,尖刺长短粗细不一,给受刑者带去不同程度的痛苦。 那些凝结出来的针刺,让张弈想起影视作品之中,蜀地唐门的“暴雨梨花针”。 兴许诺顿先前化名李雄支持公孙述搞事的时候,就学了这么一招半式也说不准。 护罩打开,昂热的身形自半空跌落,背部扎着密密麻麻还在发红的尖针,就像是被豪猪或者刺猬受到威胁是那样,竖起全身的尖刺去抵御敌人, 只不过它们的自发性的竖起尖刺,而昂热这是被动式的扎满几乎整个后背。 看得出来,他已经很努力在挡了,只有背部以及小臂部位上扎着尖针。 但兴许是想着以伤换命,才没用折刀将它们完全劈落,选择以非要害的部位去承接攻击。 效果倒也十分明显,那把折刀就明晃晃地扎在诺顿腹部的位置,没能按他所想那般,直接捅穿诺顿的心脏。 楚子航的身形出现,抱住了自空中跌落,失去意识的昂热, 将昂热面朝地放在地面上,楚子航双手握着“贪婪”,眼眸狠厉,就像是脱离狼群的孤狼。 哪怕凯撒以及战场边缘的苏茜用枪械干扰诺顿的行进,也没能取得明显的效果。 至于转身就逃?这并不在楚子航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是他有自知之明,诺顿借着龙翼俯冲下来的速度,他是绝对没有避开的可能。 二是,自那个雨夜之后,无论面对任何敌人,他都不会再次逃跑,让别人留下给自己殿后。 哪怕是死亡,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心,他不会再背对任何一个敌人了。 屏气凝神,龙血在他体内沸腾奔涌,他将苏格兰高地阔剑放在腰间,目光死死盯着裹挟威势而下的诺顿,源自龙血的“君焰”灼热沸腾,领域展开,试图同火元素的君主一较高下, 楚子航一剑挥出,以日本剑术中以“极速”着称的“居合”挥刀,带起一抹耀眼的亮光,同诺顿周身的“君焰”领域展开互拼。 浓烟乍起,就像是两颗高当量的炸弹相互碰撞,呼啸的热浪朝着四周席卷而去。 直面热量对抗的楚子航头发枯销,面上的,手臂上的,胸腔前的皮肤都泛起水泡,就像是遭受了水蒸气的躺上那样。 嘴里闷哼一声,楚子航再次下压“贪婪”,就要劈开诺顿周身的领域,在祂身上留下切实的伤痕。 “敢于挑战我的血裔,你的勇气我认可了,但你身上值得称赞的,也就这一点了。” 在张弈以及昂热连番攻势之下,显得十分狼狈的诺顿此刻在楚子航面前,表现得相当泰然自若, 虽然不知道那个混蛋为什么放任自己对他的同伴大打出手,但祂还是选择先夺下这两个窃血者手里的武器, 祂匆忙间炼制出来的武器,比起精心打造的七宗罪还是差的太远了,吃了武器的大亏,祂才显得束手束脚,不敢与那个家伙抓着的暴怒互撼。 祂拔下插在腹部的折刀,将它扔到地上,而后伸手抓出楚子航握着“贪婪”的手臂, 就像是从小孩手里夺过玩具那般轻易,祂拿走了“贪婪”,抓住楚子航的手臂,将他狠狠摔向水泥地面。 一旁开枪骚扰的凯撒想要拉开距离,但也只能艰难地举起“饕餮”,挡住朝自己砍来的“贪婪”, 巨力袭来,让他回忆起了去年的“自由一日”,某个混蛋的力量也是这么的不讲理。 胸前被“贪婪”划出一道血痕,凯撒也在转眼间就被夺走手里的“饕餮”,被诺顿一脚踢飞,朝着远处滚去。 自此,场上只有张弈同诺顿仍旧保持着清醒以及作战能力。 “不尝试吃掉康斯坦丁吗?”张弈悠悠的话语响起,他手里提着暴怒,悠然走到场地中心,看着诺顿站在康斯坦丁的尸体旁,好像在缅怀着什么。 张弈开口询问,好像不是置身战场,而是同谈得来话的陌生人那样交谈。 “我记得在白帝城里,看见过康斯坦丁一直在求着你把祂吃掉呢。” “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兴许就能发动烛龙,把这里所有的人都送上天。” “而代价只是早早死去的弟弟,祂也愿意被你吃掉。” 像魔鬼那样的质询声在诺顿耳边响起,让祂烦躁地挥出刀剑,朝着喋喋不休的张弈砍去。 “总不能是不忍心吧?”轻易将“贪婪”的剑身格住,张弈的利爪抓住“饕餮”的刀身,任由鳞甲破碎,血肉翻开,他面上仍是那轻佻的笑容, “你不忍心下手,都有人类帮你杀死了你的弟弟,你大可以替弟弟报仇的名义将祂吞噬。” “而且,你们龙类间的自相残杀以及吞噬对方的戏码,也并不少见。” ...... “看呐,哥哥,你的学长正在和诺顿打生打死呢。” 小魔鬼笑嘻嘻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嗡嗡叫的苍蝇,在路明非耳边唠叨着。 精致的小男孩夸张地咧开自己的嘴,像是看见了什么足够快意的事情那样,再无先前那番沉稳自得的架势。 “真是一个疯子啊,不顾诺顿朝他腹部捅去的长刀,硬是抓住诺顿手里的‘贪婪’,” 像是古代贵族欣赏竞技场中角斗士的争斗那样,路鸣泽仔细地点评着场内的厮杀,表情扭曲而快意, “拼得自己重创,也要将‘暴怒’砍进诺顿的脖子吗?” “啧啧,还一直在挑衅诺顿吃掉康斯坦丁,真是十足十的疯子啊。” “闭嘴。”路明非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路鸣泽在他面前的肆意表演。 他知道的,小魔鬼在他面前的这番表演,就是为了让他答应那所谓的交易,去换取足够的力量。 但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在告诉他,不应该接受他的交易,那会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情。 作为一个缺爱长大的孩子,路明非有的东西并不多, 一小台笔记本电脑,将他与寥寥几个朋友联系在一起、靠着说烂话在班级里显露那么些微薄的存在感, 他那时心里想,要是每天都能看见那一抹白裙,就这么过上一辈子,好像也挺不错的。 但眼下,他寥寥的几个朋友,正在相互厮杀,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乖乖地站在场外,等待他们的厮杀出现结果。 “好吧,我闭嘴就是了,谁让哥哥你才是上帝呢。”路鸣泽收起面上的笑,神色肃穆。 他从身后拿出一束白色的花朵,衣冠笔挺,就像要参加谁人的葬礼那样。 第109章 主动提出交易的路明非 “喂,我想保住他们俩的命,你能做到吗?” 安静的空气里,路明非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某种觉悟。 “哦?”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事,路鸣泽围着路明非的位置走了几圈,仔细打量着这个哥哥。 衣品不咋,最拿的出手的还是卡塞尔学院的校服,但眼下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一种难言的气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叫人难以忽视。 “不回答,是办不到吗?” 并不失望的话语响起,路明非抬脚就朝着战场的方向走去,手里还抓着那把从芬格尔手里夺过的左轮。 虽然过去很可能是送死来着,但他还是不想看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自相残杀。 无论谁胜谁负,都意味着他会永久地失去一个朋友或者好几个朋友。 兴许之前的他会这么懦弱地缩在原地,等待他们的厮杀出现一个结果,然后告诉自己, “这不是自己的错,种族立场之间的事,不是一个人一张嘴就能解决的。” 这样一来,他只需要避开那些不会再度亮起的网络账户,就能逃过那些回忆的追逐, 就能将头埋在枕头里,告诉自己,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自己一个没啥能力的人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路鸣泽此刻脸上的表情并算不得多好看。 盟友在和诺顿厮杀,无论谁胜谁负,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消息。 诺顿胜了,哥哥在图谋保命的情况下,最终还是得和他做交易,四分之一的生命与往后的人生比起来,只是一个十分简单的算术题; 并且,自己还能借着盟友以及哥哥那些所谓的朋友为筹码,给哥哥施压, 这样一来,就有双重的因素,去迫使哥哥做出交易的选择,诺顿与康斯坦丁,都会如他所愿,死在哥哥手下。 若是盟友赢了,也在他的预料之内,毕竟哪怕盟友丢失的东西有很多,也不是还没达成完全体的诺顿能相抗衡的, 虽然和他的计划有些出入,哥哥没和他达成交易,但诺顿与康斯坦丁死亡的局面也已经注定,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值得接受的结局。 而眼下,哥哥主动提出了与他进行交易的事,却是为了诺顿与康斯坦丁兄弟俩,这让他发自内心的不爽起来。 保住盟友的命也就罢了,依照他的性子,自己出手保住了他,就能有所凭依地吩咐他做事,只要把握好度,他是不会拒绝的, 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比奔波霸直接干掉唐僧师徒的可能性还要低微,但谁规定魔鬼不能做梦了。 魔鬼,魔鬼咋了,魔鬼也能在地狱里玩耍快活呢,哪怕是上帝都管不着他们在岩浆里泡澡,商讨反攻高天的事。 好想就这么拒绝面前的家伙啊,就知道大手大脚,破坏他的剧本,害得他要连夜修改剧本,以及放弃可能存在的驱使盟友的机会。 路鸣泽心底很不爽,要是换其他的人,哪怕是张弈在他面前这么蹦跶,他决计是要和对方做过一场的, 输人不输阵,好歹得嘴硬一通,不让那家伙看出自己的虚弱来。否则后续这家伙绝对会随便撕毁自己的剧本,就抓着自己虚弱,使劲搞事。 但偏偏提出这个请求的是自己的哥哥,状态比起之前的衰仔也不大一样,总归是有些人样了。 哪怕是为了哥哥不再那么懦弱,给他树立一些信心,路鸣泽似乎都只剩下了接受交易的选项。 但也得想办法说服那个可能打上头了的家伙,被嘎那几刀,算是把他的火气也给捅起来了。 就四分之一的生命,自己得琢磨复活康斯坦丁,以此寻求叫诺顿罢手的可能性,还得说服盟友,别把诺顿直接干死, 拿一份工资干两份活,天底下还有比他更憋屈的魔鬼吗? 路鸣泽越想越气,心底的不爽直晃晃地刻在面上,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朝前走去的身影。 “等等,谁说我办不到了?” 双手抱怀,路鸣泽仰着头,恨不得拿鼻孔对着路明非。 但很可惜,他眼下这具身体只有十来岁,也不具备某知名八岁巨婴的那种体格子,生理上并不足以支持他做到这个动作,但气势上却实打实地表现出了那份压迫感。 “先说好,我只负责救康斯坦丁,你得自己去说服你那亲爱的学长。”提及张弈时,路鸣泽语气里的酸意都快冒了出来,在“亲爱的学长”之上,语气拖得老长, “你最好速度快点,免得诺顿被他直接捅死当场。” 冷哼一声,路鸣泽的身影缓缓消失,就像是破碎的梦中幻影,那么虚幻,那么遥不可及。 但右手手背上传来的灼热感,以及自己走向战场中心的举动,让路明非明白,这并非他自己的臆想,而是以自己作为某种代价,去换取了老唐以及学长的共存。 后悔?倒是有那么些后悔,非亲非故的,自己就丢了四分之一的生命,要传出去了,指定要被人骂沙壁什么的。 但要说就这么让两人打出个你死我活,路明非扪心自问,还是干不出这事的。 他的世界就那么大,学长对他挺仗义的,起码没让他拿枪对着老唐,也在尽力不叫他卷入战场之中, 老唐对他也挺仗义的,几年的陪伴可不是轻易就能割舍干净的,要不是他,自己这几年可过得没那么如意,虽然过得也不怎么样就是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自己拿刀选择切下哪块的道理。 拿四分之一的生命去交易也挺好,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活多久,被百分比进行扣除,反正没啥实质性的感觉。 路明非急速地跑起来,就像是背着披风,准备拯救世界的孙猴子。 要不是这几个月来体能有些提升,等他赶过去的时候,战场怕是已经分出了胜负。 芬格尔这厮,难怪有人骂他骡子,他也乐呵呵承认了。 那股子牛劲是真没得说,硬是把他提着跑开了将近几公里,完了还直接躺原地睡了,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心也真大啊,不知道龙王发疯后整座学院都会被祂犁一遍吗? 但不管怎么说,芬格尔这情他还真得承了,不然自己处于战场中心,在各路神仙的比试之下,已经被余波擦中,可以直接开席,哪还有这和小魔鬼讨价还价的余裕时间。 第110章 磨刀霍霍向龙王 “叫唤啊,你有本事给你爹再飞几轮?” 右脚踩在诺顿背上,张弈手起刀落,用“暴怒”切下祂所剩的那次较为完好的膜翼。 至于另一只?在几分钟前这孙子试图飞上天的时候,让他张某人抓着右脚,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抡了几圈,然后被他暴力地撕了下来。 啧啧,古铜色的骨茬就那么直勾勾地暴露在空气之中,滚烫的龙血滴落地面。 全身关节与筋络都被切断,但在龙类顽强的生命力下,也只是短暂地瓦解了祂的行动能力。 回望张弈的状态,也算不上多好。 被浓缩的“君焰”砸脸,虽然紧急时候还是将它劈开了,但那温度和热量做不得假。 哪怕他的身体素质远超楚子航,眼下的模样也比楚子航更要狼狈许多, 面上焦黑,须发皆枯,就像是从黑煤窑里刚逃出来的倒霉鬼,但比起那些人无神的眼睛还有瘦弱的身体,张弈也算得上人高马大以及神采奕奕; 腹部被“饕餮”捅了几刀,被那该死的“活灵”吸走了不少的血,用于给诺顿续命去了,不然他早把这孙子切成块了, 身上古朴的鳞甲也破碎了不少,原先红润的伤口血肉,也在高温和火焰的灼烧之下,变得焦黑,算是坏事,也算是好事,最起码,是对还在流血的伤口进行了一个短暂处理。 想起自己在“饕餮”上吃的亏,张弈就十分不爽,被吸走的血气倒不算啥,他还年轻,气血也足,就当是促进血液循环了。 让他真正不爽的是,被他打得眼见没几口气的诺顿,在“饕餮”的辅助下,硬是撑着一口气。 张弈砂锅大的拳头就朝诺顿的后脑勺砸去,气浪爆开,拳头上的骨刺就朝着诺顿后脑上的鳞片砸去,活像街头打架的小混混。 只不过对战双方,一个是龙类里的君主,是二龙之下,近乎万龙之上的存在,若非狠不下心吞噬祂的弟弟,以及一套武器都被人卷走,决计不会像眼下这么狼狈, 一个是邻里口碑优良,蝉联滨海旧城区数年打工皇帝荣誉,游走与人龙之间,世界上最大的异类。 相互比拼言灵?啊不,这种手段对于打群架来说,还是太高端了。 作为龙类内部有名的炼金大师,诺顿在言灵之上的造诣也完全不弱,但很可惜,能瞬发的高危言灵对面前的家伙没有太多用处, 喘个气的功夫,这家伙就能继续抡起刀剑朝祂砍来,全然不在乎身上的伤势, 而能造成有效杀伤的言灵,以祂目前的状态,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还无法做出有效防护。 同级别间的君主能通过对元素的干涉,相互取消对方施展的低级言灵,祂们也不会驻留原地吟唱言灵,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破绽给对手。 这也是龙类之间的争斗,最终演变成以刀剑利爪进行厮杀的缘由。 ...... “学长?” 当路明非赶到战场中心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模样狰狞的怪物,拿着七米长刀,脚踩另一名怪物的脑袋,嘴里还在喷着垃圾话。 “初代种?我呸,鶸中的鶸,还龙类君主?”不屑地啐了一口,张弈抒发着心底的郁气以及被吸血气的不满,又掐着诺顿的脖子,将祂在地上砸出了好几个陷坑。 气浪带去烟尘,地面传来相当明显的震感,让路明非心底有些犯怵。 他身上的伤口在这番动作之下,隐约有开裂的迹象,但强劲的肌肉绷紧,鳞片闭合,硬生生将开裂的伤口强行闭合了回去。 被张弈踩在脚底的诺顿,也没了那所谓的初代种的倨傲。 虽然龙类以残暴好战作为种族标签,面对失败以及死亡,都会表现出一副歇斯底里,宁死不从的模样, 但许是弟弟康斯坦丁先自己走了一步,连带着诺顿这个弟控,也没了多少活下去的意愿, 替康斯坦丁报仇,让这些窃血者为祂陪葬,这是诺顿先前的想法,但厮杀了这么久,都被人家踩在脚下了,明摆着自己也死定了, 祂的想法也发生了一些改变,或许就这么死掉,去寻找康斯坦丁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个孤寂的黑盒子,对康斯坦丁一个小孩子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从始至终,诺顿都没有吞噬康斯坦丁的想法,哪怕祂能借此扭转战局,将整座学院彻底夷为平地,而后对着人类社会发泄自己这些年来的怨恨。 那是陪伴了祂千年万年的唯一血亲,冰冷的王座上,能够相互依靠的,只有彼此,能够唯一信任的,也只有彼此。 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是我向这个世界竖起复仇的战旗,却发觉身旁没有你的影子。 看着十分狼狈,却仍然神采奕奕,只是有些暴躁的张弈,路明非吞了吞口水, 没敢在这个紧要关头掉链子,路明非鼓着勇气,就朝着那个面目狰狞的怪物喊了声。 “嗯?”听见着名衰仔的声音,张弈利爪锁住诺顿的脖子,就把祂提在手里,回过头,他看了看自战场离开而又返回的路明非。 来劝和的?还是被小魔鬼怂恿着来准备抢人头的? 按路鸣泽那家伙表现出来的对龙类的痛恨,应该不是来抢他人头的,不费吹灰之力还有人替自己做完了该做的事,想来没谁会脑子一抽跑出来拉他仇恨, 那就是路明非自己做的决定?想说服他张某人放过诺顿? 要这家伙能放下仇恨,再除掉力量,这事倒也不是不能谈。 当然,得给足够的价码,工伤钱,封口费,还有监管诺顿不犯事的劳力费,一分都不能少!不然他可不干。 但瞧瞧诺顿这打算和弟弟一块死的颓丧模样,路明非的嘴遁怕是没这么简单就说服这个死了弟弟又无力复仇的究极弟控, 指不定还会被诺顿怼上两句,破碎他俩之间还算是坚挺的尤其,虽然“老唐”的人生,在诺顿面前,不值一提, 但就像龙类血统无法彻底磨灭人类意志,从而使大多数跨过临血界限的混血种那样,既无法升华为龙,又无法没彻底摧毁人性,故而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想想诺顿身上的炼金知识还有别的油水都没榨完,张弈还是给了路明非说服诺顿的机会。 尽显冷酷的金色龙瞳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张弈一言不发,就这么等着他道出自己的来意。 哪怕腿脚有些发颤,路明非也没移开自己同张弈对视的眼睛。 源自龙王的精神领域并不足以叫路明非畏惧,或者说,无论何种阶级的龙类,都无法在精神之上对他进行压迫。 但面前张弈那无情的竖瞳,冷然的表现,让路明非心底有些惊惧。 学长好像失去了某一部分,或者说,这才是隐藏在学长外表之下的真正本质。 第111章 交易 “学长,你能放了老唐吗?” 像是蚊虫振翅的声音响起,路明非有些扭捏地避开张弈陡然凌厉起来的视线,双手也有些慌乱地摆动着。 “哼...”刚想发表些什么倔强言论的诺顿只觉脖子上传来的劲道又恐怖了几分,几乎要将龙类引以为傲的躯体捏碎。 “这里没有你插话的余地,失败者就该好好等着处置。” 冷声对着诺顿威胁了一句,张弈稍微收回捏着诺顿的劲力,免得直接把祂掐死。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路明非。” “你凭什么保下一条对混血种有深厚仇恨的龙,尤其还是龙王?” “校长,凯撒,楚子航他们,可都还躺在深坑里生死不知,你哪来这么大的脸面,同我讨要一条龙王的生命?!” “凭你们之间那所谓的情谊?还是凭你能随时处理祂在人类社会中造成破坏的能力?” “回答我!” 张弈的声音自平淡逐渐拔升,最终变成一句喝问,将一系列问题苍白地摆在明面之上。 事关重大,他是绝不可能让别人空口白话就将一条龙王赎走的。 哪怕他心底存了个所谓“人龙友好”的幻想,但也绝不可能放任一个具备极大破坏力的存在就这么隐入人类社会。 “我目前很清醒,也十分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 路明非直视张弈近乎拷打的眼神,语气十分坚定。 “我能将康斯坦丁复活...” 还没等路明非话说完,被掐住脖子的诺顿忽的激动起来,原先看向路明非的轻蔑眼神也带上了一些惊疑不定。 哪怕此刻被掐住了脖子,祂还是倔强地问出了声,“嗬...你说的...是真的?” 不得不说,弟控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能让处于绝境之中的诺顿再扑腾一下。 平平无奇的人,说自己能将康斯坦丁复活。这样荒谬的言论,理智告诉诺顿,这并不可能, 但感性的那部分,紧紧抓着这抹希望,就像是落水的人死死地抓住凭依,哪怕那只是一块腐朽的木头。 “可以是可以,借着双生子之间的联系,以及还没被破坏的龙骨,是可以重新唤醒康斯坦丁的‘精神’的,” 路明非一字一句将路鸣泽同他说的话语转述出来, 虽然他并不理解那份联系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龙骨为什么会寄宿着康斯坦丁的精神, 但这并不妨碍他照搬路鸣泽的话来提高自己的可信程度。 “只不过,没有白来的生命力,这份生命力需要老唐你自己提供。” “我可以接受......” 失而复得的激动与哀求同时出现在诺顿面上,就像是红色油漆和绿色油漆混杂在一起那么怪异。 “两位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捏着诺顿的脖子,张弈的语气并不是那么的和善。 他这个能真正拍板的人可还在这呢,拳头可拗不过大腿,这俩倒好,自顾自地沟通上了。 闻言,路明非身体忽得一僵,诺顿能接受的结果,学长可不一定能接受啊。 硬抢?就自己这短胳膊短腿,比老唐都差得十分之远,更别提把老唐这个龙王当成孙子打的学长了。 怕不是自己刚有些异动,就被学长轻松撂倒,事后还被扭送进秘党下属的精神病院,就这么度过下半生。 人没救着,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但学长也没做错什么,人类与龙类之间的仇恨根源已久,不是两句空话就能摆平的。 “那学长,你想要怎么处理?” 思来想去,路明非都没什么筹码去和张弈进行这场并不对等的谈判。 难不成和学长说,我不忍心看你们打得死去活来,希望你们都能平安活下来? 别搞笑了,本质上这次谈判或者争取,只是出于自己的一厢情愿,他自认没什么能打动张弈的筹码,只能乖乖将主导权给到张弈。 “求求你了,学长,只要你能放过老唐的话,我什么都会做的。” 闻言,张弈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动了一下,虽然眼下他身上只有鳞片,并不具备哺乳动物所的柔软皮肤,这种情况,或许更应该称为炸鳞。 原先他还挺怀疑路鸣泽认路明非当哥哥,是不是什么一厢情愿的戏码, 但现在一看,好嘛,就这刺挠劲,要说不是兄弟俩都没人信啊。 忍住心底的怪异感觉,张弈盘算起在这档子事里自己能榨出来的油水。 诺顿的知识,无论是龙文、言灵还是炼金,这都是跑不掉的; 龙王的权柄与力量,也得盘剥下来,不然他不放心让诺顿与康斯坦丁就这么躲进人类社会里, 为了以防万一,自己还得在这俩家伙身上打个印记,等会让路鸣泽那家伙顺便干了就行, 要出现什么异动,他过去处理也不至于找不到目标...... 面上不显,张弈心底摸起了下巴,一副正在认真思考的模样。 被他掐住脖子的诺顿,此刻也没嚷嚷什么“窃血者、贱民”之类的话, 形势比龙强,要是只剩下自己了,嘴硬一下倒也不算啥, 但眼下康斯坦丁有复活的机会,哪怕祂心底再不服气,也得夹起自己的尾巴,免得刺激到面前的大爷,直接了断地把祂弄死。 自己死了倒无所谓,但听明明的说法,得借着双生子的同源,才能达成复活康斯坦丁的结果。 “第一,你们,包括后面复活的康斯坦丁,都要欠我一个人情,” “第二,我要‘青铜与火之王’积攒下来的一切知识,无论是龙文,言灵,还是炼金,哪怕只是闲叙野史,我都要;” “第三,‘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与力量必须留下,我也好交差,你们也好脱身假死;” “第四,复活之后,你们身上会被打上印记,以此监督你们不会在人类社会中做出什么破坏;” “第五,我听说有种叫龙王心血洗礼的东西,虽然我用不上那东西, 但拿来给我几个朋友洗脱龙血中的暴虐意志还是很可以的。” “虽然我有自信靠炼金手段慢慢找出合适的方法,但送上门的龙王心血,我没有放过的道理, 哪怕只是最为浪费的用法,都能轻易造就几个‘a’级甚至‘s’混血种吧?” 听见张弈条理分明地列出自己的一众要求,哪怕是对某些东西没有明确概念的路明非也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乖乖,没想到张学长还具有某种当劫道大哥的天赋或者潜质,这提刀剁肉的本领,可一点都不含糊。 这么看来,他都有些可怜老唐了,总感觉学长才是那个龙王,老唐只是柔弱可欺的可怜小白兔。 第112章 瞒天过海 沉默。 听见张弈的要求,哪怕心底已经做好大出血准备的诺顿,也不由得一颤。 金黄色的龙瞳瞪大,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面上带笑,但比魔鬼还要奸诈刻薄的家伙。 这哪里是狮子大开口啊,这分明是史前巨鳄张开血盆大口,就那么等着祂自投罗网。 但想了想在等着自己的康斯坦丁,诺顿还是十分强压心底的不愿,在第三方,也是这场图谋的合作者,路明非的见证之下,达成了这堪称无理的条约。 路明非付出了四分之一的生命,诺顿获得了康斯坦丁的复活,张弈则获得了来自三人的一个人情;几乎所有龙类内部流传的秘闻、知识;龙王自愿献出的心血。 他张某人堪称此次交易之中的最大受益者,谁让能打的才是大爷,诺顿没得选,只能默默地躺平,摆出一个好姿势让他狠狠的宰一通。 祂所掌握的知识与秘闻?那些东西只能算是拓印一份再交给张弈,这方面祂本身并没有太大的亏损。 至于会不会出现资敌,导致其余龙类因为他的原因,而被面前这个家伙大举屠刀,一个个被剁下脑袋。 这件事,祂并不关心。对一个能铸造武器,试图杀死名义上的其他六个兄弟姐妹,并将自己也算计进去的存在来说,这种事情并不会让祂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龙类间的刻薄与残暴,是渗进祂们血液之中的东西。 在未觉醒之前,祂们表现得与人类无异,但觉醒之后,源自龙类的记忆会迅速覆盖人身时期的记忆。 若以不恰当的方式觉醒,会导致“人”的意志同“龙”的意志相互争斗,也就是俗称的精分。 对诺顿来说,失去龙王的力量与权柄,那神秘学意义上的“龙王洗礼”也会失效,付出心血,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 毕竟祂就这么死了的话,那份龙王的“权与力”也会被封锁在龙骨之中,同祂一条死龙是没多大关系了。 用这份“权与力”去换取康斯坦丁的复活,对祂来说,并不是什么需要考虑的事情。 情感在龙类这一生物上,表现得尤为复杂。 至于是谁杀死的龙王,届时只需要抛出两具龙骨,再以张弈的身份引华国方面入局,就不会某些校董在这个紧要关头对这些“琐事”多加关注。 见木已成舟,哥哥也主动喊出了作为交换的“言灵”,路鸣泽不甘不愿地借着路明非的身体降临。 赤金色的光泽自路明非眼底亮起,他的气息就像是来自莽荒时代的古老,叫诺顿心底泛起一些熟悉感,但无论祂如何在过往的记忆里搜寻,都找不到相对应的印象。 面色冷漠的“路明非”随手一挥,就叫整座卡塞尔学院陷入幽紫色的迷雾之中。 这是他梦境权柄的体现,将整座学院的人都拉进梦境之中,借助梦境权柄,对所有人的记忆进行略微的调整,也能让哥哥在事后不被怀疑。 他虽然是魔鬼,但服务态度绝对不会比那些自称天使的家伙差。 当然,也是某种对盟友的虚张声势,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好惹的。 “开始吧,看你这样子也维持不了多久。” 无视小魔鬼借着路明非的身体在炫耀武力的举动,张弈心情甚好地催促起路鸣泽开始干活。 他可是这场交易里赚得最多的那个人,比谁都不乐意见到这场交易的告吹。 而且,他也很好奇,究竟要使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复活一位死去的龙王。 以他的猜测,应该是利用“生命缔造”,但没有前置的知识,这也只是一个猜测,如何执行,需要哪些“素材”,他心底也没个底。 现在有个疑似炼金术在诺顿之上的路鸣泽跑出来施展手段,他可得好好地偷学一通才是,绝不能叫这个千古难得的机会就这么溜走。 康斯坦丁的尸体+诺顿的龙血+某些米奇妙妙仪式=复活的康斯坦丁? “贤者之石”杀死龙类的原理,是以无序暴躁的“精神”元素去冲刷龙类躯体里的“意志”, 就像是一种瘟疫式的感染,被杀死的部分意志,会加入冲刷意志的队伍之中,愈演愈烈,直至湮灭所有意志。 具备结茧能力的龙类,在意志被杀死之后,若有结茧的话,“精神”会沿着不明的联系回归茧之中,静待再次孵化的良好时机。 也得亏龙类快超脱生物这个概念了,命是真的硬啊,放那么多血,怕是身体里就没多少血液了,还能继续坚持。 大致看完全程的张弈摸着下巴,总结着自己偷师到的知识。 具备躯体的康斯坦丁并不需要额外炼成一具躯体,只需要“唤醒”还热乎的尸体,再借助“因果分离”,将死亡的状态从康斯坦丁的尸体上剔除,就能得到一只还能活蹦乱跳的康斯坦丁。 以同源的龙血修复康斯坦丁即将崩溃的躯体,涉及初代种,尤其是黑王专门在双生子中埋下的残缺,这可不是简单的“生命缔造”能做到的, 再从概念上,将龙王的权柄与力量分割出现,具现为龙骨十字。这一整套流程就算是走完了。 “慢走不送,有空一起喝茶啊?” 对着即将消失的路鸣泽挥了挥不知从哪里拽出来的手绢,张弈心情大好,活像一个刚挣到钱的奸诈商人。 天上飘的龙骨十字还在喷火,“诺顿”沉寂下去,老唐重新顶号,不着一缕的康斯坦丁就那么抱着老唐的大腿,引得张弈与路明非纷纷诡异地看向那个充满喜剧气质的粗眉华人。 最终还是路明非看不得自己数年好友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他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对着康斯坦丁扯出一个笑,将外套披盖在他身上, “欢迎回来,康斯坦丁。”康斯坦丁的额头与老唐的额头相互靠在一起,抱着康斯坦丁,就像是年纪差距颇大的兄弟二人,老唐就要先行离开。 名义上来说,他已经死了,康斯坦丁也已经死了。 他得尽快返回位于布鲁克林区的宅子,收拾东西,再趁早把存在账户里的钱都拿出来,免得让它们被该死的吸血鬼吃进肚子里。 要是那样的话,康斯坦丁得跟着他一起饿肚子,这可不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怠慢不得,虽然这个弟弟约等于便宜得来的,但老唐还是不打算就这么抛下他。 而且,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猎人网站里的幸运儿也会销声匿迹。 “谢谢你的帮助,明明。”罗纳德·唐颇为认真地看着路明非,道出了自己的感谢,就是这个称呼,依旧让路明非有些不适应,总感觉他忽然变成了她那么别扭。 “也谢谢你,明明的学长。” “先离开吧,记得掩饰好你们的痕迹,卡塞尔学院在人类社会里的力量丝毫不弱。” 第113章 战后总结与病房里的孤狼 战后的卡塞尔学院,迅速地恢复了原有的秩序,并且由于校内几大刺头学生,都在龙类入侵的事件之中身受重伤,校内反而迎来了一阵十分平静的时光。 卡塞尔学院联合监管局设下的陷阱,成功击杀了“青铜与火之王”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了整个混血种世界, 无论是秘党掌握之下的区域,监管局守卫的华国警戒、把持岛国,形成隐形帷幕的蛇岐八家,亦或者在北美扎根的秘党分支,都得到了这一战的对外报告。 要知道,自混血种出现之后,能以团队模式,干掉三代种以上纯血龙类的混血种,都算得上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了, 能单枪匹马干掉古龙的,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昂热之所以被称为活着的传奇,不仅是因为他是直面龙王而后存活下来的混血种,更是他曾经亲手猎杀过一条次代种的龙类,虽然只是人身。 华国方面,群殴龙王成功的案例不少,分别有先秦时期的始皇,楚汉时期的高祖、霸王、兵仙,某东汉气运之子, 造成卡塞尔庄园惨案的李雾月,也是在西夏时期,被人钉死在铜棺里的, 秘党方面,唯一一个能和龙王同归于尽的选手,还是一百多年前的梅涅克·卡塞尔,最后使用了疑似“莱茵”的言灵,才和李雾月同归于尽。 在那之前,秘党只能凭借人海战术,靠着“暴血”去击退龙王。 而这一次,秘党方面同监管局方面,在没有付出任何牺牲的情况之下,成功击杀了高贵的初代种,四大君主之一的“青铜与火之王。” 这在混血种世界里引发的波澜与震撼,并不亚于远古人类看见钢铁大鸟在天上遨游那般震撼。 几个在这场战斗之中与龙王正面作战并且成功存活的优秀学生,他们的名字也在混血种世界里发扬出去。 敢于同龙王互拼的楚子航,挨了龙王一刀没死的凯撒,暗中用贤者之石给诺顿打黑枪的路明非,注:这是小魔鬼为了逼迫路明非进步而进行的记忆修改, 拿折刀捅死康斯坦丁的昂热并不需要这份声名的加持,他本人就是混血种世界里的传奇,他能做到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叫混血种世界震撼。 先前籍籍无名,但能同龙王正面展开对抗,甚至将诺顿一拳砸飞,于整场作战中大放异彩的张弈,可谓是引起了整个混血种世界的波澜。 监管局的成员疑似看见了某个身影即将在他们面前扭成蛆的那样进行挑衅,而他们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到。 华国境外的混血种势力,对此态度并不是那么一致。 有的惊讶于秘党与监管局两大巨兽隐约有联合的趋势,否则以监管局的体量以及华国内部的龙类遗迹密度,他们是不会轻易让最为顶尖的种子进入秘党的, 没有监管局的默许,秘党也不可能将一枚龙王的卵从华国境内带出; 有的则是感慨,隐形于混血种世界之中的华国,终是再度展现出了自己的威慑力; 有的则盘算起,在张弈身上,复刻一下弗拉梅尔事迹的可能性,以他们的理解,越是优越的混血种,就越是具备贡献自身基因的责任, 不说年轻时浪荡的弗拉梅尔,单单一个眼下已经一百三十岁的昂热,加图索家某着名种马,都是一等一的花花公子。 年龄在这帮混血种眼里,真算不得啥,他们更重视的是那优越的血统。 至于卡塞尔学院所遭遇的损失?那根本算不了什么。 被康斯坦丁周身火焰烧融的事物,虽然称得上是一笔天文数字的支出,一度叫管理校内财务支出的曼施坦因教授心疼得快要滴血, 但转念一想,就和古德里安说的那样,屠龙的事业上,金钱的损失并不算什么, 得到了两具包含龙王之力的龙骨十字,并且没有人员牺牲,这可比些许财物损失要划算得多得多。 最大的,无法用金钱进行衡量的损失,可能就要数被诺顿夺过掌握权,当皮球一样揉捏的,守夜人自建校之初,就设立在校内的复合炼金矩阵。 由于校内具备炼金天赋的学生并不是很多,能接触到炼金矩阵的学生更是没几个。 因此,要说战后谁对龙王最为痛恨,那弗拉梅尔的怨念,绝对足以轻易养活十来个邪剑仙。 这些炼金矩阵的修复,可得他亲自上阵,约等于让一个一直混吃等死的人,忽然去007地拧长达半个月的螺丝, 让弗拉梅尔晚上都没了看牛仔电影的兴致,一回到小阁楼,就是直接躺回去睡觉。 原先他倒是能喊上张弈一块帮忙,至少能帮他分担将近一半的修复任务, 但校内医疗部传来的检测结果并不乐观:脏器被接连贯穿,失血过多,直面言灵造成的烫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这叫弗拉梅尔有些心疼自家弟子之余,也想着冲进冰窖里,给诺顿的尸骨进行一次鞭尸。 某策划了这次事故的老家伙,也在昏迷之中,让弗拉梅尔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校医务室 张弈看着左手病床上的难兄难弟一号凯撒,陪护人员,某着名红发巫女兼正牌女友,诺诺, 又看了看右手病床上的难兄难弟二号楚子航,陪护人员,辅助狮心会会长处理事务兼正牌女友,苏茜, 凯撒身上的伤势,是被“贪婪”划开胸口导致的大出血,以及被诺顿一脚踹向胸膛,哪怕匆忙间用双臂挡住了攻击,但仍旧导致了双臂的重度骨折, 楚子航身上的伤势,则是中度烧伤、被抓取后衰落地面导致的全身脏器移位,以及淤伤。 瞟了眼都有人疼的两个家伙,张某人一个骨碌就翻起了身,扯动了腹部的伤口。让他有些龇牙咧嘴。 蓝白竖纹的病号服下,是缠得密密麻麻的绷带,自胸腔区域到腹部区域,哪怕是背部,也没有幸免。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能吃到正儿八经的荤腥了,医务室提供的东西,说是出于伤口恢复考虑,需要吃上一段时间的清淡。 作为正儿八经的吃货以及美食爱好者,张弈觉得自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足以去食堂里吃顿好的了。 诺诺倒是有心,给凯撒弄了一份胡萝卜玉米炖大骨汤,虽然张某人能闻到十分酸涩的味道,但凯撒吃得那是一个津津有味, 以他的话来说,作为绅士,不该轻易辜负女性的心意, 而苏茜,则是给楚子航带来了从苏小妍那里学会的“糖桂花”,依照楚子航的喜好,口味也有所变化。 当然,苏茜也没忘了张弈的份,但刚一掀开盖子,张弈的那份就被他以龙吸水的架势,直接吞进了肚子里,引得旁边两个病友一阵侧目。 才修养没多久就能活蹦乱跳的,真的是怪物一样的体质啊。 第114章 病房三排队伍的暗中交易 由于两位陪护人员下午还有课程,故而在确认三个病号没什么其他异常反应之后,就干脆了当地离开了。 堪称空旷的病房里,只有三张病床有些整齐的摆放在一起,消毒水以及酒精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叫人有些提不起精神。 “开个价码吧,张弈。”左手边的一号病人躺在床上,引以为傲的浮夸胸大肌被诺顿提着刀划了个大口子, 幸亏闪躲得及时,或者诺顿忌惮于身后的张弈才没下死手,否则以“贪婪”的锐利,是足以将凯撒自左肩膀斜切到腹部。 张弈都能想象出这个明骚的家伙,会在冲浪的时候,以如何平淡的语气人前显圣了。 贵公子咋了?贵公子对金钱、跑车、奢侈品不屑一顾,但这份足以证明自己的荣誉,无论哪个男人都拒绝不了。 “价码?你是指‘暴血’?” 躺在二号病床的张弈举起手,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提不起兴趣的消极,话末,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就在刚刚,他打算扯下自己的病号服,流窜到食堂吃顿荤腥的时候,就被提前察觉异动的苏茜按住了自己的想法。 她声称病号应该爱护自己的身体,不该在养病期间大吃一通,对还在休养的身体造成额外的负担。 张某试图找上楚子航,让他好好管管苏茜,但看着楚子航的眼神,他明白了,这俩家伙是一条战线的,不会让他这么胡来。 “那是被秘党销毁在历史,又被初代狮心会成员从零星的痕迹发掘出来的一种十分危险的技巧,” “在久远的时间之前,混血种们就是靠着它,才能与次代种甚至龙王展开对抗,” 楚子航接过张弈的话语,学着张弈举手的模样,给凯撒详细地解释着, 他看得出来,张弈眼下处于某种提不起兴趣的状态,并不一定乐意把所有东西都抖落干净, 与其因为张弈的缘由导致凯撒出现受伤,还不如他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凯撒, “但由于它本身就是一条不归路,未能抵达终点的人,都会堕落成为死侍,所以它才会被当时的秘党长老们销毁。” 楚子航没多少起伏的声音响起,态度一丝不苟,而后收回自己的手。 但这平日里叫凯撒不大感冒的冷淡口吻,眼下叫他倍感亲切。 至于楚子航提及的危险,凯撒也没将它放在心上。 危险?混血种的一生,哪有不伴随着危险的?血统召唤、龙类遗迹探索,直面古龙,这有哪个是好相与的? 这门技术再危险,能比直面两名龙王还要危险? 宝剑锋利,持剑人握不住它被割伤了,那是持剑人太弱了,同宝剑并没有关系。 至于堕落死侍的风险,虽然他很讨厌变成那丑陋的怪物,也清楚变成死侍之后会遭遇的下场。 但那并不重要,比起堕落成丑陋的怪物,他更讨厌无能为力的自己,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想起了母亲临终之时无力垂落的手。 楚子航讲这么多,那就说明有得谈,并且在提前告知自己一些该知道的东西。 自己只需要等着他讲完,开出自己的条件就好了。这并非相互试探底线的谈判,而是无限制叠加自己条件的单方面求取。 凯撒心底这么想着,也做好了接受这份力量所需要付出的巨大代价。 金钱?在凯撒眼里,无论多高的价码,都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他根本不缺。 他的个人账户里,无论哪个时刻都躺着一笔天文数字般的金钱,只要稍有损耗,加图索家就会在下一刻将把补充回原来的数字。 付出他的人承诺?这在凯撒眼里也是能接受的。 用“暴血”去衡量他的承诺,不是显得他的承诺更加的珍贵吗? “在这里补充一下,”张弈再度伸出左手,笔直地朝天花板抓了抓,“‘暴血’的后遗症,学院或者秘党,是有方法去解决,甚至帮助学生跨越‘临血界限’的。” 平淡无波的话语,叫躺在病床上的楚子航和凯撒躺直了身,竖起耳朵,不愿错过任何信息。 张弈的为人他们都清楚,或许平日里并不着调,但在大事上,他相当的可靠,也具备十足的可信度。 “‘尼伯龙根’计划,由我的导师,也就是秘党荣誉长老,首席炼金大师弗拉梅尔主导的一项机密计划,” 反正学院也差不多要开始挑选进行“尼伯龙根”计划的学生了,以凯撒和楚子航的表现,早早就登上了候选人名单, 张弈也只是提前告知他俩,给他俩点把火,让他们去争一争。 “能让混血种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跨过‘临血界限’,成为‘超级赛亚人’,但成本太过高昂,哪怕以秘党对弗拉梅尔的支持,这么些年下来,也就硬生生挤出一个名额。” “根据我的内部消息,你们俩都是计划的候选人之一。”张弈说完话,就将自己的手放平回病床上,就像是做完会议报告那样,一言不发。 “这么严肃的话题,混进一个‘超级赛亚人’是不是有些太不合群了。” 凯撒出声,也学着两人的样子伸出手,但无奈地发现病房里的其他两位舍友并没有跟上他幽默感的打算。 好歹也是一起面对过龙王的战友,怎么这点跟上幽默的默契都没有。 凯撒习惯性地耸了耸肩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但又带动了胸前的伤口,让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很不错的消息,你们俩想要多少报酬?” 装作无事发生的凯撒收回自己的手,对着右手边的两人询问着,一副大爷并不缺钱的模样,就像是声色犬马的八旗子弟,就差留个小辫子,换个发色,穿上时下的服饰。 “就算你欠我俩一人一个人情。” 张弈挠了挠下巴,发现凯撒没多少东西值得他挂念的。 金钱?他眼下不怎么缺,要是缺了,还能去压榨一下小魔鬼手里的挣钱丫鬟。 虽然现在还没和小魔鬼的团伙接头,但好歹算是打过交道了,想来支使一点,问题不大。 平日里校内也没多大的开支,用到的炼金材料,也都是走的弗拉梅尔的名字。 思来想去,还是要凯撒一个人情更加的合适。 并且,拉凯撒上这贼船,也能给弗罗斯特那老东西添点堵。 一想起弗罗斯特那张老脸浮现出无能狂怒的表情,张弈心底就出现十足十的快意。 不得不说,叛逆的继承人与强大的家族,总是经典桥段里的经典组合。 第115章 事后分赃 卡塞尔学院,冰窖 在弗拉梅尔长达数周的辛勤工作之下,卡塞尔学院的炼金矩阵的修复,自冰窖区域开始,经由校内诸多重要设施,以学生宿舍区域作为收尾。 多亏校内能搞事的几大学生都躺在病房里养伤,校内并未出现什么骚动。 并且在战后的第十天,张某人终是脱离了病房的束缚,拐着个大腚就在剩下两个病号面前扭成蛆那样离开,顺带加入了炼金矩阵的修复这一重大实操活动。 他那十天也不是干躺着啥也没做,可是躲梦境里仿着小魔鬼“虚空成阵”的手段,去试着凭空捏造炼金矩阵。 效果嘛,有一点,但是不多,只能支持他捏出最基本的一些“龙文符号”,还不足以随心所欲的捏造出引动超自然力量的龙语。 但用来修复炼金矩阵上,也算得上用牛刀来杀鸡了。简单的完形填空,以他目前的水准,还是轻而易举的。 “oi!局长。”在冰窖等人的张弈看见了亲自前来接收龙骨十字的李长津,嘴里发出怪叫,对着他打了打招呼。 自从知道自己可能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老怪物转生之后,私底下,他对老一辈人的态度就有点改变。 倒也算不上不尊重人家,只是变成了某种,特殊的相处关系,就像是忘年交那样。 左右双方的年龄差都很大,无论哪一方是老家伙,都不妨碍他们这忘年交一样的相处模式。 “你这回可算是出了个大风头啊。” 穿着一身黑白马褂,带着一顶帽子,打扮得很像清末时期普遍风格的李长津脱下自己的帽子,对着张弈笑着说道。 “就这几天,不少人加大了刺探家里情报的举动,想要好好了解一下你这个屠龙新秀的消息。” “刺就刺呗,”双手枕着脑袋,张弈满不在乎地说着。 除非那些家伙有能耐在小魔鬼和监管局手底下伤害到他在意的人,否则那些人对他来说和空气没啥两样。 “总不能拿迷药把我药翻,再把我关进什么暗无天日的地方去当种马。” 张弈随口说着,带着李长津通过冰窖的重重验证措施,前往存放龙骨的最底层。 昂热还在应付校董会那些豺狼,一时半会脱不了身,他也打着把生米煮成熟饭,只要秘党长老会没发疯,就不可能在四大君主日益活跃的时间段同监管局开战。 敢于向监管局龇牙的,都是打算通过桌面上的手段去迫使监管局让步, 但秘党中执掌暴力的派系同昂热的立场一致,他们的敌人只有龙类,不应和力量不明的监管局为敌。 “我又不是那么色欲熏心的蠢货,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 “不说这些了,局长打算带走哪具龙骨?” 一路闲聊,两人来到存放龙骨的最深处。二人面前,是两具还在散发火光的古铜色龙骨。 一具如十岁幼童,下半身的骨骼具备着明显畸变,密密麻麻的骨片嵌合在一起,硕大的骨翼贴合在背部之上,那是康斯坦丁的龙骨; 一具若成年男人,同康斯坦丁的龙骨类似,骨片密集,除了背部的龙翼被暴力毁坏之外,诺顿的龙骨保持着相当高程度的完好,不像康斯坦丁的龙骨那般,某些部位存在天生的畸变。 “带走诺顿的吧,”李长津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两具存在特异的龙骨,比起张弈先前弄回监管局的次代种, 这两具龙王的龙骨所具备的威仪,要更加的强大。 稍作思量,李长津就打算带走诺顿的龙骨,这也是监管局对战利品分润所提出的预案。 原因嘛,也比较简单,按张弈事前透露过的消息,这具龙骨蕴含着大多数“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 与其落在秘党手里,不如监管局带回去,在华国典籍里翻找一通,找找祖辈有没有留下什么只言片语,去试着利用其中的权柄,说不准在炼金武器的制造上,就能得到大的突破。 “那这对龙翼就送给我了?” 见李长津只是收起了诺顿龙骨的主体,张弈看了看还摆在台面上的骨翼,心花怒放,眼神忽得活了过来,就像是拿到想要奖励的小孩那样,有些扭捏地看向李长津。 “算是监管局方面对你在此次作战之中贡献的报酬。” 李长津淡淡地道了一句,反正骨翼都被扯下来了,干脆就做个人情,用来维系一下监管局同张弈间的关系了。 哪怕人家心底对监管局有天然的好感,但也不能只是一昧的索取,有来有往,这才是相处的正确方式。 比起一对骨翼,监管局在此次事件之中的收获,要多得多。 无论是昂热先前允诺的带走骨殖瓶的报酬,还是张弈在这场战斗里的决定性作用,都叫监管局获得了十足十的好处。 ...... 钟楼底下的实验室里,张弈要求的超导磁场装置将那对骨翼稳稳当当地悬浮在半空。 他在瞧见冰窖底下的设施之后,就对着诺玛拍了一张申请表,打着装备部以及弗拉梅尔的名号,成功让学院给这里的实验室也置办了一套相似的装置。 “老师,你说,用炖大骨头的方式,能把龙骨里的力量都炖出来不?” “傻小子,这东西炖大骨汤也炖不出什么名堂来。” 瞧着面前被压制住,不显奇特的骨翼,张弈在和弗拉梅尔商讨着这对骨翼的最佳用法。 用它来提炼龙血清,配合炼金矩阵去进行“尼伯龙根”计划,也有点犯不着。 张弈自恃用不上这种东西,更主要的事,他机密收藏箱里,还躺着十来个试管的“龙王心血”,这玩意可比所谓的“尼伯龙根”计划要强得多了, 太古时代的人类,其中不乏一些被龙类赐下龙血的存在,因而他们才能同四大君主以及“封神之路”的几位顶点合谋,在黑色皇帝的默许之下,将祂拉下王座; 弗拉梅尔则表示他一个坐镇后方,很少上前线的人,也没必要占据珍贵资源。 如装备部那般,简单粗暴地将它制作成前所未见的炼金子弹,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 虽然以诺顿的权柄,制造出来的炼金子弹,大致效果是,引起剧烈燃烧以及具备破开一切金属物质防御的能力,威力也会相当可观, 但怎么说,这都是从龙王身上抠下来的极小一部分力量,指望用这东西去击杀同为初代种的敌人,疑似有些痴人说梦了。 但用它制成的炼金子弹,去对付次代种及以下的龙类,也颇有几分大炮打蚊子的滑稽感。 第116章 路明非的训练成果 “老楚,上,让我看看路明非的训练成果怎么样了?” 宽广的训练场里,张弈喊来了今日并无课程安排,伤势也养好了大半的楚子航, 连带着在此次龙类事件中大放异彩的路明非,也没能逃过他的传唤。 路明非现在的心情很微妙,就像疯狂购物,付款后回到家里的人那样,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做出交易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终于是个爷们了,不说像关二爷那样的义薄云天,但也算得上是小郭靖那样的侠胆柔肠。 但就像是大多数人冲动消费之后具备的不真实感那样,他好像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偏生就是自己没多大感觉。 战后的卡塞尔学院,一派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模样,但那和眼下的路明非并没有太大关系。 起先,他接到来自狮心会的通知,听见堂口的两大扛把子已经康复出院,还是打心底替他俩高兴的,哪怕只是出于同学情谊; 在得知两位师兄想瞧瞧自己的训练成果时,路明非心底也没多大的波动,丑媳妇也得见公婆。 在师兄们还在躺病床的时候,狮心会那些认死理的家伙,可没放下过对他的日常操练, “依照会长以及荣誉会长的指示,你的训练不能落下。” 不苟言笑的法国人兰斯洛特带着这句话,就把他从宿舍里捞了出去,就像是伺候在皇帝身旁内务总管,一副“恭圣训”的模样。 让路明非有些怀疑,这家伙祖上是不是在华国有过什么副业,这拍须溜马以及认死理的样子,可不咋像崇尚自由的外国人能有的。 但心底抱怨归抱怨,路明非还是顺从地跟着兰斯洛特的脚步,去进行名为训练,实则躲避以及抗揍的日常任务。 经过诺顿这事之后,他也想明白了。 要是不想再出现面对类似局面而无能为力的情况,他就得好好地训练自己。 平日里流泪,也好过在战场上断手断脚的流血,也好过自战场上苟活下来,终日面对来自内心的诘问。 这是军训期间,陈老班长和他讲的话语。 彼时的他,也只是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但也没多大实质性的感受。 但在得知,两位师兄打算亲自检验一下他的训练成果之后, 路明非面上的表情一僵,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起自己是否幻听,或者这是一个算不得幽默的冷笑话。 他心底原先做好的准备,是同某位,或者某几位负责训练他的教官一起比划比划,好歹让两位师兄瞧瞧自己的长进。 但谁能想到,负责检验他训练成果的,会是两位能和龙王对拼的狠人啊。 楚师兄自不必提,在仕兰中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一众方面遥遥与同龄人拉开了近乎天堑的距离, 哪怕在怪胎如云的小龙人学院里,他都是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的顶尖人才之一。 更别提张学长,就他那晚上抓着老唐一顿暴揍的表现,路明非就很抗拒让学长来检验自己的训练成果。 他可不觉得自己的身板能比龙化下的老唐要结实,挨学长一顿揍,老唐可能只是有些内出血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 要自己挨这么一通收拾,就算学长心底有分寸,不会下重手, 不说自己东一块西一块的,但至少躺好几天的宿舍是跑不了的。 ...... “比我想象中的表现要好很多。” 伸出手,把被楚子航打倒,狼狈躺倒在地的路明非拉起,张弈给他递了一瓶电解质水。 “别看老楚这斯文模样,空手搏斗以及冷兵器械斗这块,哪怕是凯撒在他手里,都讨不到好处。” 拉着路明非坐在长椅上,张弈也在给他做一些心理疏导。至于楚子航,见二人有些话要说,就让开了空间,找了个场所去精进自己的刀术去了。 “你是混不了日子的,明非。” “瞧瞧学院发向全世界的战报,我们在没付出人员牺牲的情况下,就砍翻了‘青铜与火之王’, 昂热校长自不必说,整个混血种世界就没多少敢打他主意的人。 凯撒家里有钱有权,也没几个乐意去招惹加图索家的鬣狗。” 张弈语重心长地说着,还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 “老楚那人,哪怕放在执行部专员里,都是一等一能打的人,在外界的考量里,也不值得招惹。” “至于我?应该没谁打算和我结仇,我本身的战力不提,我所代表的势力,就足够震慑那么些打算搞事的人了,” “兜兜转转,我们这一群主战人员里,最好欺负的就是你了。” 听见张弈的话语,路明非心底一阵尴尬,相当幽怨地看向了张弈那笑眯眯的表情,心底也在怒骂让他被迫出风头的路鸣泽。 那都是小魔鬼的功劳,干活的是路鸣泽。 别的人不知道,还被小魔鬼影响了认知,但学长你还不知道吗?要不是打了点感情牌,又有足够的利益换取你的让步,要不然老唐早就被学长你宰了。 我要有那能力,早开始当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败类,连泡面都得吃一盒扔一盒,早就把学长你吊起来抽,好好报这阵子的怨气了。 路明非心底腹诽着,但又不敢将这些话都说出来。 以他对学长的了解,哪怕他再弱再挫也无所谓,身体上的软弱总是有方法解决的, 但学长偏听不得一些丧气话,以学长的说法,心底软弱的绵羊,哪怕套上狮子的尖牙利爪,也会在斗争之中轻易死去。 “学长,我现在退出学院,投靠监管局还来得及吗?” 面色肃穆地思索片刻之后,路明非当即决定给自己找一个更加稳重的靠山,去挡住一众虎狼的垂涎。 倒不是他怕了外界的威胁,但一大门派让优秀弟子出去历练,不也会给他们准备一些傍身用的法宝? 但他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优秀弟子,如果能用电脑游戏来衡量战斗力的话,那他绝对是最为顶尖的那几个人之一,职业选手来了也要挨他一个嘴巴子的那种。 就连对他不怎么瞧得上眼的婶婶也在说,如果他能把打游戏一半的精力花在学习上的话,也不用当那班级里的秤砣,把整个班的平均分都往下拉了好几分。 出于各种意义上的考虑,他觉得,还是需要给自己争取足够的发育时间,才能做到爆兵多线前压的大好局面。 第117章 装备部的死宅聚会 《张弈日记——记于瓦特阿尔海姆》 第一天:借着原先就打好的关系,他成功地再次进入了死宅们的聚集地之中, 虽然某不知名的阿卡杜拉所长声称他张某人身上携带着过量的病原体,需要穿着防护服进行一段时间的隔离, 但在他自龙息加热过的空气里走了一圈过后,装备部的死宅们一致认为,他身上的“病原体”已经被消灭干净了, 卡尔副所长给他递过来一个用龙息烤熟的面包夹肉排,权当整个装备部对他的认可。 装备部的死宅们在个人防护上做得十分细致,甚至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但他们却坚持认为,可乐和汉堡等油炸食品,才是最为健康的那类食物,从部长到底层成员,都是这么认为的。 第二天:张弈拿出自己从李长津那里收获到的骨翼,插在自己背部上,试图cos伊卡洛斯,在天上飞上几圈,收获了一众死宅们的星星眼和崇拜; 第三天:同一群死宅们,讨论起传奇炼金武器的设计,试图造出一把名副其实的咖喱棒出来,并获得了一众成员的赞赏, 经过喋喋不休的相互辩驳,甚至出现了试图以拳脚说服对方的情况,死宅们达成了一致,决定以张弈原先的“德与理”为基底, 将骨翼里源自“青铜与火之王”的金属权柄激发出来,让这把武器具备真正意义上的“千变万化”的能力, 还能获得刀刀烈火刀刀暴的特殊加持,就像是传奇页游宣传的那样。 不得不说,虽然这些家伙身上的毛病不少,但在奇思妙想以及创造力上的优秀,足以叫任何人无视这些瑕疵。 第四天:打铁,龙息烤汉堡和冰镇可乐无限量供应;不得不说,汉堡和可乐的搭配,果然才是最为经典的组合。 第五天:跟着死宅们一起尝试激发骨翼中的权柄,一众死宅被那股龙威吓得腿脚发软,真是太逊了啦, 想不明白,死去的东西还能把他们吓成那副模样, 但他们不愧是欺软怕硬又小心眼又自私自利的死宅,再三确认骨翼只有明面上的威慑而没有其他的东西之后, 他们手里握着铁锤,电钻等物件,誓要让太古的龙王见识一下来自人类的愤怒,换句话说,他们打算对着两具骨头出出自己的火气。 瓦特阿尔海姆 “马突尔,别捣鼓你那破弹头了!” 全神贯注捶打武器基底的张弈,听见百米外传来的新式弹头爆炸声,闻见空气里弥漫的硫磺以及水银的气息,朝着马突尔的实验场喊了一句。 作为年轻一代研究人员之中的翘楚,马突尔的主攻方向是名为深海硫磺炸弹的玩意,理想效果是在任何海域环境里,对次代种及以下的龙类造成杀伤。 “人类对海洋的探索还不到百分之一,我们应该对着潜伏在深海里的龙类做好警戒。” 这是马突尔在项目立项时发表的讲话,值得一提的是,他还专门打扮成了“海王漫画”里的经典形象,橙色上衣绿色裤子,还有一条金腰带,手里还拿着一只3d打印出来的鱼叉, 但在与会人员之中,马突尔的扮相算不上多么的异类; 只穿着内裤,简单披着一件白色外衣,自称矮人国王的阿卡杜拉部长、 带着黑色面具,在cos黑暗君主维达的副所长、 某个打扮得像从《eva》片场里走出来的小团体,此外还有从《高达》片场乱入的, 换句话说,在一众牛鬼蛇神里,就张弈和副所长打扮得像个人样。 虽然张弈很怀疑这个副所长只是在伪装自己,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正常人,可以对他加以重任,把那个自称矮人国王的阿卡杜拉拖下马来,实现整个装备部风气的改头换面。 但一个正常人,能在死宅以及神经病如云里的装备部成功厮混到副部长的位置? 都说哥谭里只有维恩老爷一个正常人?但他真的是正常人吗?不见得吧。 听见张弈隔着百来米都能传过去的嗓门,一众死宅们行以注目礼,好事者拿出了薯片相互传递,随时准备在这把火苗上再扇点风浇点油。 “把你那破水银的粘稠度再给老子提升上去,保证它能抗住水底的高压, 再把硫磺的颗粒度再提升一下,保证它能附着在水银之上,你要再捣鼓失败,老子等会提着锤子过去砸了你的炉子!” 扯着嗓门,张弈朝着马突尔的试验场喊了一声,抡起手里沉重的巨锤,就朝着自己的新武器素体狠狠地砸了下去,发出了比古钟乍响还要深沉的动静。 “帮我记录相关物理参数,随时做好内部应力消除。”朝着身旁打下手的研究人员吩咐了一句,张弈将手里的大锤抡出了风,将与地面一体成型的工作台砸得哐哐作响。 “八十!八十!” ...... 在张弈联合一群死宅进行武器大改造的同时,路明非也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 在洛杉矶区域,追杀一只嗜血的死侍。 许是执行部考虑到路明非平日里的表现并不是那么出奇,怕这个“s”级新生首次任务就出大问题,在给他派发任务的时候,还喊上了楚子航给他兜底, 至于为什么不喊某个已经闲得发慌的张某人,那是因为这家伙在龙王事件里,发挥出了超乎寻常的战力,若非次代种以及涉及尼伯龙根的事件,否则施耐德不是很像派他出马。 除非路明非面临真正的死境,不然他不会出手。这是临行之际,楚子航对路明非所说的话。 如何追踪死侍的痕迹,如何同执行部进行对接,这些事,都由路明非独立负责。 两天的时间里,借着校内黑客·芬格尔的情报支持,以及这阵子训练的成果,路明非还是有惊无险地击杀了那只嗜血的死侍, 虽然大腿被死侍的利爪划伤,但好歹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也让那个衰小孩发狠,将张弈交给他的炼金匕首狠狠地捅进了死侍的脑袋里,使出吃奶的劲将死侍的脑袋里搅得一塌糊涂。 但由于那东西还是个人形,迸溅出的红白之物,对路明非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让他在处决现场吐了好一通才能接受“自己杀人了”这个事实。 回到校内,他也接受了几次来自富山雅史的心理疏导。 大概就是给路明非强化一些使命感,通过“你不杀死这只死侍,它会杀害更多无辜的人类”等等话语,帮他摆脱心底的负罪感。 第118章 张弈的常规任务其二·1 “咿!我成了!” 瓦特阿尔海姆之中,张弈双手持着散发纯白光芒的咖喱棒,摆出了呆毛王的经典架势,将它高高举起。 “芜湖~~” 装备部的一众死宅看着这把他们齐心锻造出来的武器,也发出了猿猴那样的笑声。 “停!”单手高举咖喱棒,张弈以猴王的身份,制住了一众开始欢呼的猴子们。 “让我们瞧瞧,它的能耐!” 一边说着,张弈借着剑柄上的突起,割破自己的手掌,唤醒其中新生的“活灵”。 原先以他血液滋养出来的“活灵”,在新一轮的打造之下,获得了堪称蜕变的新生。 比起七宗罪中暴虐嗜血的“活灵”,它在进攻性上稍有不足,但这对张弈来说,并不是什么缺陷。 只要是张弈能想象出来的武器样式,无论刀剑斧戈,亦或者带着十足现代气息的热武器,都能让它变化出来。 并且,它还不需要使用常规的弹药,只要以诺顿的权柄号令游离的火元素,就能凝结出正儿八经的元素子弹。 效果也挺不错,足以贯穿绝大多数的金属,并且伴随强大的爆炸效果。 本质上,是将“金属与火焰”的权柄赋予“活灵”使用,让它达到张弈所想要的效果。 “完美的作品!” 装备部的人员亲眼见着“万方”随着张弈的意念改变表现形态,手环等伪装性的饰品、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一席之地的冷兵器、以及由诸多成员合作研发的暴力枪械样式; 为首的阿卡杜拉部长举手高呼起来,引得所有成员纷纷效仿。 在整个矮人王国的齐心协力之下,他们成功制造出了堪称“奇迹”的武器,足以让他们的名字被刻在卡塞尔学院的历史教材之上。 ...... “喂喂喂,施耐德部长,你这个消息和任务保真吗?” 在宿舍打理好自身形象之后,张弈将“万方”拟态成一个看上去十分精巧的手环,套在右手之上。 还没等他出去炫耀一圈,就接到了施耐德的通知, 以他先前和施耐德达成的协议来看,他负责清理一些高危的龙类,以及一些与死人之国“尼伯龙根”有些关联的任务。 瞟了几眼通知,他就火急火燎地打通了施耐德的电话,询问消息是否保真。 像是破风箱抽动的动静响起,电话那头传来施耐德那有些可怕的嗓音, “北非地区出现龙类陵墓,不少探险者将其当作一个普通的陵墓, 咳...咳,但很可惜,只有零星几个冒险者能从陵墓里返回,” 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施耐德才继续补充着已知的信息, “由于大量人员失踪,以及返回的冒险者神智出现了一些异常,眼下那座陵墓的周边地区,被当地政府围了起来。” “依照我们之间的约定,我想这个任务可以交付给你执行。” “得嘞,保证给你办妥了。”伸手对着电话那头的施耐德比了个“ok”的手势,虽然施耐德也看不见,张弈心底十分自信。 只要不是什么初代种从陵墓里爬出来,以他现在的手段,还有装备部给他特别准备的装备箱,过去解决一下龙类事件属于一个手拿把掐的事。 但话又说回来了,要是龙王苏醒,该区域的元素会格外得活跃,就像是黑夜里的火光那么刺眼,早让诺玛判断出具体的危险等级了。 “让诺玛帮我安排好行程,这单子我接了。” 说完自己的回复之后,张弈再三确认电话那头的施耐德没什么需要再嘱咐的东西之后,就挂断了自己的电话。 ...... 埃及,开罗机场 白发亚裔,气质不凡,手里拿着一本古籍,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同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形成相当鲜明的对比。 至少,在张弈背着包,脚步轻缓地离开快速安检通道,进入机场大厅中之后,不少人忽得抬起头,将他锁定成了某种目标。 众所周知,如今的亚洲人,尤其是能出国游玩的华国人,有钱人着实不少,至少比起他们这些盗墓倒卖的人来说,身家算得上殷实。 “hey,bro,埃...古埃及纪念品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许是觉得单纯的埃及纪念品并不能引起客人的兴趣,对着张弈喊话并朝他走来的瘦削白人男子,将快脱口而出的埃及换成了古埃及。 白人种,肤色由于长期暴露在太阳之下,有些发深的模样,双手长着长期劳作产生的厚茧,面色倒也算得上健康,没磕什么违禁品,只有眼底带着一些血丝...... 初一接触,张弈就打量了一番拦住他的人。 众所周知,埃及地区留存着数量极多的陵墓。 无论是耸立黄沙之中的金字塔,亦或者被深埋黄沙的不知名贵胄的陵墓,某种意义上,它们都是源自混血种的遗留。 当然,也可能是源自龙类的遗留,毕竟上帝之鞭阿提拉在预感自己的死亡之后,也为自己留下了一座通体黄金宝石打造的棺椁。 秘党处理的龙类事件之中,除开占据约七成的死侍事件,其余三成里,有一半以上的事件,都是类似的陵墓探索。 特殊的环境也导致了北非地区的一大特色产业,以盗墓为中心,发展出来的一些产业链, 交换情报、兼具招揽冒险者作用的酒馆,出售纪念品的特色市场,维护阴影秩序的帮派等等。 但很多时候,这些人群能拿到机场位置进行推销的所谓“纪念品”,只是在地摊上购买的样子货, 只要将它吹的神乎其神,初来乍到的外国游客少有不中招的, 反正他们干的也是一锤子买卖,不奢求什么“回头客”之类的存在,往往会开出一个不低的价格, 经由一番拉扯,顾客以为是自己砍价成功,殊不知,对方压根没有什么底价一说,完全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张弈很清楚这些干倒卖以及诈骗的家伙为什么会找上自己,无非觉得自己是一头大肥羊,这也是他这么打扮想要的一些效果。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这些倒卖文物的家伙以及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帮派,有时候,这类人群掌握的情报比起当地政府还要多得多。 有他们引荐,自己想要进入那座被军阀围起来的陵墓,也能简单不少。 能在这个地带站稳脚跟的帮派,身后或多或少都有当地军阀的扶持。 第119章 张弈的常规任务其二·2 面上摆出感兴趣的笑容,张弈将古籍夹在身侧,表现得像是一个没多少阅历的大学生那样, “在哪呢?朋友?”说着一嘴并不是那么流利,显得有些磕磕绊绊的英语,张弈饶有兴致地询问着面前的男子。 心底也在猜测起,自己有没有可能在这里成功捡漏。 虽然他们的货物里,假货居多,但也有零星几件真货,毕竟帮派得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陵墓里得到的墓葬品出手掉, 半真半假地掺在他们的“触手”里,倒卖变现的概率也能高上不少。 白人男子带着张弈来到大厅里的小角落里,从一堆杂乱的行李中,拖出一只黑色的手提箱。 他弯下腰,小心地打量周遭,确认身后没跟着什么小尾巴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输入密码。 不怪他这么谨慎,帮派只认他们这些“触手”上交的金额,至于是否出现黑吃黑的现象,他们是一概不管的。 “来看看,价格好商量,东西我们还有不少。” 闻言,张弈轻笑一声,原先还觉得这家伙可能是零散作业,弄一堆假货来糊弄旅游的外国人, 但这句“东西还有不少”,暴露了他身后确切存在着一股不小的势力。 手提箱里的东西,很杂也很乱,有“萨拉丁之鹰”的金色徽章, 在埃及文化中,“鹰”代表着力量、勇气与决心,“黄金”象征财富、繁荣与光辉, 萨拉丁也是埃及历史上的伟大领袖,被埃及人民视作埃及的英雄。 生锈的铜器张弈只是扫了一眼就将其略过,没什么超自然力量的波动,就是简单的做旧铜器,做旧的手段不行,并非长久积累下来的侵蚀模样。 雕刻着胡狼头像的精美手杖让张弈多看了几眼,虽然是个假货,但做工还是很不错的。 在埃及神话中,阿努比斯就是一个胡狼头人身的神只。 祂是冥界的守护者以及死亡的引导者,不仅审判死者的灵魂,还负责引导死者进入来世。 有部分理论认为,斯芬克斯最初可能是胡狼神阿努比斯的雕像,后来其面部被重新雕刻成了古埃及中王国时期法老阿蒙涅姆赫特二世的模样。 见张弈打量着手杖,男子十分殷勤地将它拿起,谄媚地朝着他笑问道,“这件怎么样,它是‘阿努比斯之杖’,象征死神对人类的庇护。” 摇摇头,张弈蹲下身,翻找着手提箱里可能有用的好货色,“这东西是假货,只有外面包了一层黄金,底下是铜的材质。” 没多久,张弈从手提箱里翻出一块墨黑色的,类似蛇鳞的事物,还有一张遭受磨损的黄金面具。 这冰冷浑厚的触感,龙鳞没跑了,瞧这气息,还是三代种左右的龙鳞?至少成色比他在青铜城遇见的两条龙侍要差上不少, 至于面具,倒也是正儿八经从墓葬里带出来的,虽然他看不出具体样式,但不妨碍他确认这是一张从陵墓里带出来的东西。 “就这两样吧。” 将龙鳞和一张正儿八经的墓葬里出土的黄金面具挑了出来后,张弈挑挑眉,双臂抱怀,一副成竹在胸的自信模样,示意面前的男子开个价格。 反正行动经费都是执行部下批,曼施坦因签字,校董会出钱,对于自己会不会溢价收购,张弈并不是那么在意。 艾萨克很震惊。 今日他像往常那样,带着帮派给他分发的物件,蹲守在快速安检通道之前卖货, 依照帮派内部的卖货讲解,能从快速通道里出入的人,都不怎么差钱,差钱的人,都在另一边的安检通道里挤沙丁鱼呢, 机场的安保人员,也在一些默契下,选择对他视而不见。 艾萨克选择了一个亚裔男人作为今天的第一单生意,虽然这个男人的衣着相当简单朴素, 但瞧他的神态,艾萨克就能断定,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在机场里倒货这么些年了,具备这份悠闲气度的人,都非富即贵, 哪怕自己看走眼了,那也只是谈吹了一单生意,无伤大雅;但要是成了,自己未来几日就不需要为绩效发愁了。 但他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的运气有点背,刚开张,就遇到了一个懂行的人,还没上手掂量一下那根短杖,就能断定它是假货。并且还从他的箱子里找出了在墓葬里倒腾出来的真品。 真货倒也不是不能卖,或者说,他们恨不得箱子里带的都是真货。 但考虑到带太多的东西,然后被警察一次性端了,造成巨量的损失,他们才只带着那么零星几件真货出来兜售。 “五万美元,怎么样?” 见面前的艾萨克有些纠结,张弈淡淡报出了自己的价码。他并不担心出现什么黑吃黑的现象。 他并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小白兔,反而是那过江的猛龙。 这里也不是什么闻名遐迩的国际化大都市,不是什么孤悬海外,秘党难以触及的英伦三岛, 在混乱环境里,秘党动用力量,只会更加得粗暴肆意,不像在大都市里那么得束手束脚。 听见张弈报的价码,艾萨克在心底换算了一下埃及镑同美元的汇率,1美元折合约5.5埃及镑,五万美元,放在黑市的话,能换到三十多万埃及镑。(ps:08年的汇率) 在眼下的开罗,三十万埃及镑足以在开罗边缘区域购置一套面积不小的普通公寓;只要不进入赌场之类的地方,这笔钱都足够他肆意地过上两年半的好日子了。 虽然艾萨克并不清楚,这些东西具体能卖出多少钱,他们只能根据墓葬的规格,来大致判断东西的真实价值。 按照帮派给他布置的任务,他需要将手提箱里的东西卖出十五万埃及镑的价格。 听见面前这个华国人报出的价码,艾萨克心想自己或许还能抬抬价格,但看着张弈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还是从心地压下了自己倒打一耙的打算。 见好就收,这是他在机场干这么多年买卖所明悟的一个道理。 “那就这么说定了。”拍拍艾萨克的肩膀,张弈将两件东西收回自己的背包里,又拿出一张银行卡,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下, “五万美元,你们还是赚了不少的。再者,我们也可以有进一步合作的可能。” 借着金钱勾动艾萨克的贪欲,张弈通过“精神操纵”,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热衷陵墓探险的毛头小子,希望能在埃及度过一个不错的假期。 成功谈拢之后,艾萨克收拾起自己的物件,眼神清明地带着张弈离开机场。 第120章 开罗见闻 银色的皮卡在道路之上横冲直撞,就像矫健的灵蛇那样,成功地插进车流的缝隙之中,使得不少车辆不得不减速甚至紧急制动。 比起横冲直撞的艾萨克,只是加塞以及不遵守红绿灯的司机们,此刻反倒变成了遵纪守法的五星好市民。 对于艾萨克这种干特殊营生的人群来说,能载人又能载物,马力强劲的皮卡,是他们的不二之选。 至于什么噪音,什么大排量的事,和他这类人都没多大干系。、 两眼一睁,就该琢磨赚钱的事,指不定哪天就倒在街头混战里再也醒不来了,什么保护环境,在他眼里,都不如白花花的票子来得值当。 哪怕开罗是埃及首府,在世界上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大都市,但这里的治安情况委实算不得好。 除了市中心的富人区具备相当优越的环境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彻彻底底的贫民窟。 例如“卡拉法”墓地群,它就是开罗最大的贫民窟,位于开罗东南部,面积约6万平方公里,俗称“死人城”。 自从开罗人口激增,地方政府允许私人资本进入房地产行业之后,开罗房价越来越高,没钱购置房产的人,选择了住到“死人城”之中。 将近一百万的活人生活在地上,大量死者深埋地底,活人与死人之间,阴与阳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倒不是说在开罗地区,执行部没有建立相应的分部。 事实上,由于开罗的地理位置,以及周边的墓葬群实在不少,秘党在这里维持的力量,比起寻常分部要强上不少。 常规的分部只有两三名成员,他们会在当地的特殊部门里挂个号,以这个身份行事,也更方便去处理龙类相关事件。 但开罗分部的阵容,可要豪华上不少,常态保持着一支战力强大的执行部队伍, 若非他和施耐德先前有过约定,这疑似涉及“尼伯龙根”的任务,还分发不到他手里,早叫开罗分部的小队处理完了,也可能在他们全军覆没之后,才会被施耐德移交到他手里。 并且,从开罗分部的小队里,强行夺走他们辖区之内的任务,算得上一种对他们的“不信任”,哪怕他是声名赫赫的新秀, 他可没那兴致,去和开罗分部的成员相互扯皮,相互甩脸色。 张弈闭起眼睛养神,顺带静心听着周遭的声响,至于艾萨克吹嘘的“金字塔群”、“博物馆”、“卢克索神庙”、“卡纳克神庙”,他也没放在心上,任务完成之后,有些闲暇时间再溜达几圈就是了, 跟着艾萨克,也是为了接触他身后的帮派,在酒馆或者类似赌场的地方,搜寻自己想要的消息罢了。 银色皮卡穿过热闹的地区,进入汗·哈利利市场,在即将靠近“卡拉法”墓地群的区域停下。 在“卡拉法”墓地群之前,就是张弈此行的阶段性目的地之一,fallen paradise,意为堕落乐园,是开罗区域内最大的销金窟以及赌场。 由于埃及法律上禁止赌场以及倒卖文物的行为,因此fallen paradise,明面上是一个酒吧,夜间时分,也承担着拍卖场的职责。 不只是混迹于灰色地带的人与它有些业务上的往来,哪怕是政府的达官贵人,商业巨鳄,都喜欢在这里找些乐子,一掷千金,不负“堕落乐园”之名。 能放在明面上进行交易的,都是在开罗政府那里备过案的物件,只需要缴纳些许的拍卖分成,就能轻易叫他们对fallen paradise私底下进行的赌博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fallen paradise,外观上是一座类似量贩式ktv的建筑,悬挂在入口上的招牌由于还是白天的缘故,此刻并没有点亮,只有入口通道内散发着微弱的淡红色荧光, 魔鬼在人间开设的欲望乐园。 这是张弈对这座建筑的评价,只是初步停留,他就“闻”见了那近乎实质化的奢靡气息和因纵欲产生的难闻气味: 酒精,毒品,交合产生的恶心气味,血腥味...诸多气味混杂在一起,让他的眉头迅速地皱了起来,达到能轻易夹死苍蝇的地步。 倒也不是说他没接触过更恶心的场面,通识课程里,在介绍死侍以及堕落混血种的时候,他也见过更加令人作呕的东西, 像是被死侍撕咬得满地残肢的人体,像是“开膛手杰克”那样的案例,他也算是见了不少,心底除了捏死那些臭虫死侍的想法以外,倒也没多大的厌恶情绪, 但比起张扬明显恶意的死侍和不堪的怪物,堕落的人心,让他更加的不适。 做好心理建设之后,深呼一口气,张弈面色恢复淡然,他推开车门,看着先行一步的艾萨克去和在门口把守的两个壮汉沟通。 “斯蒂芬,安塞克。” 艾萨克笑出声,对着两个打手兼酒肉朋友张开怀抱。 左边的男子伸手同艾萨克击打了一掌,面上也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又是来探险的新人?”他指了指穿着打扮十分简单的张弈,压低声音,对着艾萨克问了一句。 埃及这个地区的盗墓现象十分普遍,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乏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大主顾,我这几天的业务都被他承包了。” 拍了拍斯蒂芬粗壮的手臂,艾萨克笑得十分开心,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揉搓了几下,一副财迷模样,他也压低了声响, “带他进去,先刮他一层皮下来,再和他谈探险的门票钱。” 听见“大主顾”,把守在门口的两人,自动地将它翻译成了“大肥羊”,面上也露出诚挚的笑容,他们拍了拍艾萨克的肩膀,“今晚的酒,得你来请。” 吹牛打屁一通之后,名为安塞克的男子拉开带着些梦幻色彩的玻璃大门,微微躬身,对着张弈说道,“愿安拉保佑你,尊贵的客人。” 张弈面上同样扬着笑意,对着为自己打开门的安塞克点头示意。 安拉保佑?你们这群信安拉的都打算好好宰他一个“尊贵客人”了?这难道就是你们的真主保佑? 心底腹诽,张弈面上不显,跟着艾萨克的步伐进入fallen paradise之中。 第121章 商议 跟着艾萨克的脚步,张弈穿过一个长而幽暗,但不逼仄的走廊,幽邃的光芒在走廊尽头亮起,就像是深海鮟鱇鱼用来捕食的诱饵,以幽光的肉质突起吸引猎物靠近。 越过走廊尽头的大门,张弈走进明亮的地下会场。 整个地下会场,通体铺设着深红色的实木地板,黑色的木质屏风与雕刻物将整个会场精妙地分割为三大区域, 最外围的,是明面上经营的酒吧,许是还没到真正的营业时间,眼下酒吧之内的客人并不算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坐在吧台前,一边喝着酒保调制的特色酒品,一边放声说着些什么; 再往里些许,则是负责拍卖登记在案文物的拍卖会场。环形排列的观众席位将正中的拍卖台围绕在一起,呈现阶梯式的分布, 过道间铺设着柔软的地毯,座位之间间隔始终,确保观众具备足够的活动空间,又不显得过于洗漱, 拍卖台正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液晶屏幕,保证每一位观众都能清楚的看见拍卖台上的物品与拍卖师的一举一动。 最里面的所在,便是整个“堕落乐园”的营收大头,也是开罗最大的地下赌场。 “想要试试吗?张先生。” 艾萨克停下脚步,指了指近在咫尺的赌场,对着张弈低头问道,将眼底的神色藏匿起来。 哪怕是隔着一扇门,不凭借那超凡的感官,张弈都能听见自赌场内部传来的欢呼声,亦或者某些人希望破灭之后的哀嚎、疯狂与歇斯底里。 “不了。”张弈摇摇头,话语间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磅礴的精神力借着预先留下的痕迹,冲击起艾萨克算不得坚实的意志,让他带自己进入真正主事人的所在之处。 ...... 拱形的天窗,色彩靓丽的琉璃,这是张弈对这件书房或者真正会客室的第一印象, 大胆使用艳丽的色彩元素,是伊斯兰风格装潢的一大特点之一,旨在营造出热烈而富有魅力的氛围; 地面上,是手工制作的精美羊毛地毯,其上绣着精致的几何图形,以基础几何图形进行组合,嵌套形成更加复杂的图案, 会客室的中央,是一张由淡红色桃花心木制成的书桌,木材纹理细腻,有如绸缎一般的光泽,给书桌带来相当华丽的视觉效果。 台面边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线条流畅自然,写实细腻地勾勒出花朵的娇艳。以玫瑰花的图案最为常见,在伊斯兰文化里,玫瑰被视为美丽、爱情和神圣的象征。 书桌立柱上以库法体雕刻着《古兰经》的经文片段,包着精美的黄金部件,为略显单调的书桌增添几分奢华之意。 身穿精致西装的男人坐在书房内的主位上,精致考究的西装,与书房内的浓厚的伊斯兰风情有些不相适应。 鼻梁高挺,眼眶微陷,瞳孔是浅浅的棕褐色,臂膀强健有力,典型的欧罗巴人种。这是张弈对这位幕后老板的第一印象。 男人拿去手边的茶壶,慢条斯理地冲泡起茶水,对着张弈伸手致意,“请坐,尊贵的客人。” “哦?”眉头微挑,张弈也不担心有诈,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坐在装有柔软坐垫的椅子上,伸手就将侍立身后的艾萨克打发了出去。 “同类?如何称呼?” 压制住自己想要翘起右腿的冲动,张弈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包装精美的书籍,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瞧男人这副模样,想来早早对自己就有了几分认识,索性就不装了。 虽然他不懂阿拉伯语,但哪怕是靠猜,才能猜出这应该是伊斯兰教徒们崇尚的《古兰经》,就和《圣经》在基督徒中的地位差不多, 当然,这本《古兰经》具体是哪个派系的,又是哪一版,他一时半会也分辨不出来,但不妨碍他将它简单归于伊斯兰教这一个大教之中。 “穆罕默德·米斯尔。”手上的动作不停,男人悠悠地进行自我介绍,但让张弈惊愕的是,这家伙说的是一口纯正的中文,不是本地的阿拉伯语,也不是在世界范围内都通用的英语。 莫不是瞧他一个华国人,担心沟通出了差池,才特意用中文和他沟通? 但他的英文底子还是很不错的啊,不说能当外交人员的水平,最起码日常沟通交流还是不成问题的,说的磕绊些也只是下意识对艾萨克那个蠢蛋进行欺诈罢了。 “张先生在混血种世界里引起的风波,哪怕是小小的开罗,都能收到不小的消息。” 将茶水倒进银质茶杯之中,米斯尔将它端起,摆放在张弈面前,“张先生的来意,米斯尔也算是有所猜测。” “原以为会是开罗分部的那支小队负责处理拉美西斯二世的隐秘陵寝,” 米斯尔的语气里带着感叹与无可奈何,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张弈, “却没想到秘党方面会派张先生来处理此事。” 秘党虽强,行事亦暴烈霸道。但掌握大半的混血种世界,靠的不单只有武力,还有同各方势力之间的磋商合作, 以往这类陵墓探索,秘党吃肉,他们这些人也能跟在身后喝汤, 但没想到负责此次探索的,会是前阵子刚在整个混血种世界亮过面的张弈, 华国有句古话,盛名之下无虚士,能直面龙王战场的,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 再不提他本事战力几何,那也该考虑他身后的两尊庞然大物,这两尊大佛联合起来,其余的混血种势力都变得小家子气了不少。 拿起银质的茶杯,张弈仔细端详着杯子的样式,轻嗅琥珀色茶水的香气,只觉清香醒神。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什么行使霸道的人,” 将茶水一饮而尽,把玩着手里的银质茶杯,张弈悠悠笑着说, “划分按你们与秘党一贯的默契就好,要不是这个陵墓疑似涉及‘尼伯龙根’,我才懒得过来,” 反正他也瞧不上这么些收获,进入“尼伯龙根”,也只是为了看看“空间开辟”这一炼金术成就具体要如何再进一步。 与其为了这么些东西闹得颜面上不愉快,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按照秘党和本地家族的默契行事。 “劳烦尽早组织好队伍,探索过程,我也会稍加看顾,就当报了这杯清茶的酬请。” 三言两语之间,张弈就夺过了主动权,指定好了大方向。 见张弈态度平和,米斯尔也是松了口气,猛龙没有强压地头蛇的打算,对他们来说,就很不错了, 至于张弈承诺的看顾,说实在的,米斯尔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以探索队的平均水准,若是遭遇一般的龙血生物以及死侍,那还能应付, 但要是碰上纯血的龙类,单单龙威就能叫他们的探索队折损进去。 与其寄希望于他人,不如自己做好足够的准备,这个道理,米斯尔心底还是很明白的。 第122章 撬锁 埃及,卢克索城南七千米,帝王谷 一身郊游打扮的张弈站在甬道面前,戴着耳麦,背着包,正在与留守学院本部的施耐德和诺玛进行任务过程中的交流以及记录, 随行的队伍里,只有米斯尔组织起来的三个人,两男一女,血统倒也说得过去,好歹能驱使言灵,不是什么没啥传承的普通猎人, 虽说不是什么正经的战斗型言灵,一个是“血系结罗”,能帮助探查陵墓或者“尼伯龙根”内龙类生物方位及多寡; 一个是“炽日”,效果是在领域里制造强光,领域大小以及光线强度是混血种的血统纯度以及个人能力而定, 以卡塞尔学院在籍的执行部“b”级专员雷蒙德为例,他的“炽日”是在直径五十米的领域里,制造四千流明、不会衰减的强光,某种程度上,也会影响“冥照”的作用效果, 因此,虽然这个言灵并不具备多强悍的攻击性,但在实战方面,却能发挥不小的作用,被学生们一致评断为pvp超模怪。 望着身后被直升机卷起的黄沙,以及自许久前就已拉上的警戒线,张弈不为所动, 根据米斯尔提供的数据和情报,在探险队失联后的第二天,他们身后的势力就以诸多探查手段,去探查他们的行踪, 但效果委实算不得好,精密的电子仪器在进入墓穴后不久,就会诡异地失去联系, 哪怕一早就绑缚在探查者身上的尼龙绳,也被早早地割断,根据断口上的痕迹,还是被他们随身携带的精制匕首所割断。 狼狈从甬道里逃出的幸运儿,也变得神志不清,一问三不知,只会癫狂地喊着怪物之类的话。 这类奇异现象让那些帮派们想起传说中图坦卡蒙的诅咒,打扰他安眠的人,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而遭受意外。 以混血种的角度来看,墓室口刻的神秘咒语,是某些还未被破译出来的龙文,哪怕不具备龙类血统的普通人,单单只是触碰与直视,精神上都会遭受龙文的冲击,从而遭受意外。 但比起所谓的诅咒,他们更加害怕名为“贫穷”的绝症,并认为,陵墓之中绝对存在更加珍贵的事物,才会让墓主人在陵墓之中设计如此之多的机关。 “部长,情报属实,这确实是一个‘尼伯龙根’,我的建议是,执行部可以先动员起来,接过这附近的防控,我会尽力将事情在尼伯龙根内解决的。” 隐约察觉到甬道内有异常的情况,熔金色的光芒在张弈眼底亮起,在他的视野之中,红色的火,青色的风,褐色的土与黑色的水, 四大元素原先井然有序,相互交融的状态,在甬道的尽头,被卷入一个无形的漩涡,无序地混杂在一起。 “那就先这样了。” 听见施耐德的回复,张弈转身,看着此行的三名游散队友,好心劝说, “都听见了吧?里面是一个‘尼伯龙根’,保守预计得三代种才能构建的私有领地, 若是不打算进去的话,也可以就此离开。” 这里面最优秀的,也就是一个约等于执行部“b”级专员的阿克尔,也是队伍里唯二拥有言灵·炽日的女子。 “张先生说笑了,华国人有句话,来都来了。能亲眼见见‘尼伯龙根’的风采,就算是死亡也无法让我们退却。” 听见张弈的问询,主事的阿克尔展颜一笑,这个高挑艳丽的美丽女子坚持要继续进入“尼伯龙根”。 不仅是她,哪怕是她的队友,想法也差距无几。 “尼伯龙根”,对于混血种来说,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能亲自步入“死人之国”,哪怕是牺牲了,他们的名字也会被刻在混血种世界的历史之中。 这对他们的吸引力,不亚于哥伦布发现了美洲大陆,也不亚于“县志记载,族谱单开,光宗耀祖,青史留名”这十六个字对华国人的吸引力。 进入墓穴,张弈手指在墓道墙壁上的石头划过,在手上留下积尘的痕迹,也在石头上留下淡淡的划痕, 阿克尔紧随其后,手里捧着照相机,对着墓道里的壁画以及探索过程做着记录, 名为艾森克和布雷德的专员,手里端着小手枪,一前一后,面色严肃,警戒地看着来时的方向以及将前往的方向。 牺牲在探索“尼伯龙根”的历程之中,对他们来说是值得接受的,但那不代表他们能随意地接受自己与队友的死亡。 “目前一切良好,还没进入‘尼伯龙根’,报告结束。” 懒洋洋的声音通过耳麦,进入通讯频道,传回北美学院本部。 不得不说,装备部改造过的东西,除开可能存在的爆炸风险外,还是很不错的。 若是凭借寻常的通讯仪器,早在进入甬道之内,张弈和学院本部间的联系就已经出现断断续续的现象了,哪还有现在这番安逸自在的郊游模样。 至于爆炸的风险,张弈并不在乎,反正炸不动他,危急关头也能当个炸药包用,性价比出奇的高。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暂且停下你们的步伐,注意警戒四周。” 张弈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三人吩咐道,而后挥动自己的手臂,想在抓取着什么。 戴在右手手腕上的银色手环,如水一般滴落,缓缓凝固成物理学圣剑的模样。 拿着撬棍,张弈此刻就像是传说之中的江南开锁王那样,只不过人家用的是铁针乃至方便面,就能撬开一整个小区的防盗门, 而他用的是撬棍,试图将它插进门缝里,暴力地破坏铰链,然后一脚将门扇蹬开,大张旗鼓地宣告自己的到来。 “......” 看着张弈拿着由手环变成的撬棍,将它插进虚空之中,后方的三人心情相当复杂。 羡慕他的后台靠山,能给他准备这么一件自如变换模样的装备,以他们的眼界,只觉得这是一间自龙类遗迹里发掘出来的好东西, 无奈于这家伙的举止,虽然他们这伙人进来陵墓,也是抱着洗劫一通,不然就留在这里的想法,都是千年的狐狸,不谈什么聊斋的事, 但看见这么接地气的进入手法,饶是以他们的见识,也是闻所未闻,总觉得由高大上的盗墓团伙,变成了小打小闹的入室行窃。 不管他们的奇怪神色,张弈将撬棍稳稳当当插进预计的铰链位置之后,手一扶,腿一蹬,就将严丝合缝的大门撬开,连带着将整个门给掀了开来。 第123章 入室·1 据地约半米高的区域,出现了一个三米乘两米的虚幻门户,看着并不像体型庞大的龙类所能自由进出的渠道。 实际上,绝大多数的龙类早在漫长的战争历程之中,学会了以人形伪装自己的技能。 依照诺顿留给张弈的馈赠记载,四大君主,八大龙王里,心思最为深沉、最为狡猾的当数“天空与风之王”; 哪怕是最善于学习人类的“大地与山之王”双生子中的耶梦加得,在城府与算计上,也远远逊色于“天空与风之王”。 不懂得遮掩,一孵化就轻易孕育龙躯的龙类,早早就被混血种送去见尼格霍德了。 张弈将撬棍变回手环缠在手里,迈动脚步,走进虚幻的门户。越过门户之后,又是另一方天地。 这是一个正六边形的宽阔墓室,每条边约莫五米长,共十米高,并非存放主人棺椁的主墓室,唯一值得称道的,只有墓室墙壁的材质, 并非传统的石质木质,也非沙漠地带的黄沙,它更像是被高温烧融之后,凝结而成的通透琉璃, 明亮的光线以不知名的方式,透过色彩各异的琉璃,照进墓室里,映出不同的色彩。 比起庄严肃穆的陵墓,这里更像是一处未成年小龙所制造出来的居所,具备十足的童话色彩。 不出所料,原先还在勤劳工作的耳麦与通讯在复杂的环境之下,有些断断续续的。 看着身后呆立不动的三人,张弈伸手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未能得到任何反馈。 很好,刚进门就着着道了,这真的是什么经验丰富的陵墓探险者吗?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里也没看见其他的普通探险者。莫不是这陵墓还带着识别功能,幻境只影响混血种不成? 要真是这样子的话,这个“尼伯龙根”的主人得多弱啊?都得吸引一批普通人去制作成死侍,拱卫自己的安全。 略微辨别了一下周遭环境,张弈只能瞧见地上有凌乱但不慌张的脚印,想来是前一批或者前两批探索人员所留下的,心底猜测着这陵墓是不是在玩区别对待。 凭什么几个弱鸡就能沉入幻境看看心底的美好,他只能看着通道顶部的奇怪壁画。 带着翅膀,疑似鸟人的生物自太阳里飞出,降落地面,他手里拿着权杖,统御着他的子民,身后是山川、河流、黄沙、火焰; 到了壁画的中段,则是战争?两群小人混在一起打架,左右两侧小人的领袖立于天上,驱使着他的臣民向他所指的方向征伐; 壁画的尽头,是一个戴冠持杖的威严人影,手里的权杖发出光辉,子民趴伏在神光之下,入侵者在他的伟力之下被驱逐。很有个人英雄主义的风范。 大致分辨了一下壁画的内容,张弈拿出背包里的照相机,将壁画的影像留存起来,又在地上随意抓了两把尘土,就当做拿回去给秘党交差的任务结果好了。 至于暴闪的光线是否会对壁画造成什么不可逆的影响,他又不在乎,来“尼伯龙根”是为了把藏匿其中的龙类给宰了,他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文物保护工作者。 再说了,构建“尼伯龙根”的主人死去之后,这里也会崩塌,带不走的壁画,自然会因为龙类的死去而毁灭。 而此行的其他收获?他自然会和弗拉梅尔一同分享,这就和秘党没多大关系了,谁让弗拉梅尔和秘党之间只是一个合作关系,二者并无实质性的从属关系。 伸手推了推口水快要淌到地上的阿克尔,张弈相当无奈地看着一行三人, 哪怕他什么话都没有说,阿克尔依旧从那神色里看出了“无语”,“没有经验”,“真的不会拖后腿吗”之类的话语。 有些羞怯地避开张弈的视线,阿克尔压住自幻境里看见的妄念。没错了,这个什么都不会,无形间能气得别人跳脚的家伙,才是真货。 小龙人们都是慕强的,无论男女。而眼下风头正盛,年轻有为,血统高贵,面容颇具异域风情的张弈,在她们看来,具备莫大的吸引力。 哪怕只是一时冲动,亦或者带有什么源自家族的任务,只要张弈愿意,她们都不介意假戏真做,共度良宵。 这也和整个混血种社会的风气有关,慕强永远随着龙血,深深植根于混血种的心底,寻常人类的道德观念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需要尽心遵守的东西。 在阿克尔的摇晃下,艾森克与布雷德也迅速地从幻境之中脱离,面色有些羞愧以及涨红。 但没多久,他们的注意力就被通道顶部的壁画吸引而去,忙不迭地从背包里拿出相机进行拍摄。 反正不是什么龙文,就简单的壁画,想来主人家也只是一只弱鸡,让他们随便拍摄也无碍。 “‘尼伯龙根’里的事物,你们也可以选择带走一些,哪怕只是尘土,在外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 “当然,其余的器具之类的,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触发什么机关,坑害到队友。” 淡淡地提点了一句,张弈顺着墓道,继续朝前走去。 能提点的东西,他也提点了,也足够他们捞上一笔了,只要不作死触动机关,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他自认已经尽到了同行者的义务。 拿出战术手电筒,张弈照亮前方忽然陷入昏暗的墓道,每看到一处类似壁画的事物,他都会拿出相机将它们拍摄下来。 但很可惜,壁画内容最为丰富,以及包含信息量最多的,依旧是入口处的墓室。 墓道里的壁画,大多都是描写外邦对着法老的供奉画面,以及再三强调,法老是太阳神的转世,以神权强化王权。 许是察觉到了客人的进入,墓道左右两侧的长明灯亮起,并不像诺顿青铜城里那般精妙,墓道两者的长明灯样式相当普通, 并不具备多少精妙的雕刻图案,只是市面上最为常见的油灯样式,唯一值得说到的,只有其中的油脂,相当特殊。 据传始皇陵之中,就存在着千年不灭的油灯,《史记》之中也有记载,称长明灯里的燃料,是鲛人的油脂,用现代话来说,就是鱼人的油脂。 随手用匕首挖下一块油脂,将熄灭的油灯与油脂收进背后之后,张弈抬头看向墓道的尽头。 墓道尽头的两侧,是两扇半掩的大理石制成的巨门,探险者的脚步们再次分成了两波,很明显,他们在此处选择了分头行动。 第124章 入室·2 “选吧,三位,是打算分出一人,与我同行,还是打算三人合抱一处前进,亦或者四人继续前进。” 双臂抱怀,张弈看着学着自己举动,在墙上抠下好几盏油灯的三人,慢条斯理地给出自己的建议。 不是所有的陵墓,都与青铜城一般。看着他们的举动,张弈心底泛起这个感慨,并且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多捞一把。 诺顿的青铜城之所以烦人,那是因为青铜城本身就是诺顿炼金术与机关术集大成的作品, 哪怕他在四大君主里,再怎么寒碜,总归不是什么没有爵位的三代种所能比拟的。 换句话说,张弈所担忧的,陵寝里的机关,很大程度上只是普通的机关术,以混血种的身体素质能轻易应对。 至于这座陵寝的守卫力量,要他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一些具备零星龙类血统的生物,例如埃及神话里传得很玄乎的圣甲虫, 也可能是凭借那些探险者,而转化出来的死侍,悍不畏死,但实力低微,也可能是名为尸守的东西。 传说中,龙类的躯体哪怕死去多年,亦不会出现腐朽的痕迹,因此有龙类会用炼金术炮制同类,混血种的尸骸,保留它们神经以及肌肉上的活性,驱使他们作为自己城市或者居所的守卫者。 古埃及的时候,混血种也试着以这类技术去炮制贵族以及法老的尸体,想要他们变得不朽,成为守卫城邦的强大力量, 但他们无法做到保留尸体神经以及肌肉上的活性,只能保留一具空壳,无法制造出真正的活尸。 无论哪一种守备力量,或者齐上,对张某人来说,都算不得啥, 反倒是身后的三个弱鸡,面对这些东西的冲击,保不齐就会出现差错。 听见张弈的话语,阿克尔三人对视一眼便做出了决定,眼下的收获已经足够他们带回去交差了,犯不着分头行动,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 成功进出“尼伯龙根”的小队,和埋葬在“尼伯龙根”里的小队,二者给人的感受可不一样。 克制住自己的贪欲,保持清醒,这才是冒险与生存的第一守则。 “安全更加重要,张先生。”阿克尔代表三人小队做出了他们的答复,打算跟在张弈身后一同探索, 哪怕直面龙类,集结起来的力量,也总比分散开来的力量要强。 “很理智的选择,那就走右边吧。”点点头,张弈转身朝右边的石门走去,先行一步的风妖带回了石门后面的信息。 十分突然,张弈拔出长刀,挥舞成圆,银白色的刀刃带起月华,朝着自顶部坠落而下的怪物斩去。 锋锐的刀刃破开怪物的鳞甲,近乎将它的胸腔切开,显出空无一物的其下,但这并未引起它的后退,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 干瘪如枯枝的利爪朝着张弈的心口抓去,腐朽的声带并未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尖啸声,但看着它狰狞嘶吼,的模样,想来是在对入侵者发出警告。 抓住冰冷枯瘦的手臂,或者说,怪物的臂骨,张弈手臂发力,将怪物朝着半空甩去。 不必多言,身后三人端起枪械,枪口喷吐火舌,足以破开鳞甲,又携带着高浓缩水银的子弹朝着怪物的脑袋射去, 虽然他们不清楚这个怪物的弱点是哪里?但既然是人形,那么打击疑似头颅的区域,会是最好的选择。 人类扔出的石头破开覆盖怪物头颅的鳞片,澄黄色的子弹对着怪物的大脑进发,水银破坏了龙类在尸守大脑区域构建的炼金术平衡。 “啪叽噗...” 怪物脑袋里残留的血液随着干瘪的脑组织,从伤口中迸溅出来,漆黑的墨与泛黄的白交缠在一起,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砰!” 怪物巨大的躯体掉落地面,张弈一脚踏在怪物的头颅之上,将它的脑袋踩成碎块。这时,身后的阿克尔三人才有仔细观察它的时间。 这是一个人类体型的怪物,体长超过两米半,身体之上的鳞片颜色驳杂不一,不像张弈所见龙类那般纯粹, 手臂已然完全失去人类的特征,自指骨区域长出的利爪替代了人身时的指甲,脊柱后,长着一条长长的尾巴,遒劲有力,焕发着钢铁般的色泽, 其上残留些些许污渍,想来先前的探索者就是遭了它的袭击。 自通道顶部扑袭而下,应该就是它的拿手好戏了。 自古ct不抬头,哪怕是发现了它的踪迹,以普通人类组成的探索队与他们携带的武器,也无法破开怪物的鳞甲。 借着下落的沉重劲力,这只怪物能轻易将一整支人类队伍屠杀殆尽。 接过阿克尔给他递来的丝帕,张弈擦了擦染上污渍的鞋面与裤腿,翻出手套,蹲下身在怪物的脑袋碎片里观察着什么。 对于他的这番表现,身后三人也只是默默端好枪支,对着周遭做好了警戒。 “要不要拿‘洞天’把这玩意装回去?”蹲着身,张弈仔细观察着尸守上的炼金术痕迹,心底也在思考着。 “算了,臭的要命,把炼金术记下来就得了。” 没过半秒,张弈就放弃了将尸守带走的打算,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进他的“洞天”戒指的。 要是他存放其中的知识,被尸守的污血沾染上哪怕只是一点,他后悔都没地方后悔。 拿出纸笔,勾勾画画,写上一些注解之后,张弈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将尸守切成几段,保管别人想借着它探查制作的炼金术都没得探查。 “捅粽子窝了,这运气不咋行啊。” 张弈瞧了瞧通道之间亮起的黄金瞳,慢条斯理地手环变成火箭筒的模样,炽热的火元素在炮口凝聚, 在寻常墓道之中,要考虑通道稳定,探索队伍并不能配备火力强大的火箭炮, 光是爆炸产生的气浪,就足以叫参与探索的队伍喝上一壶,更别提还可能引起的坍塌事故,危害全队人员的生命安全。 静态的超高温,这是“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足以在不引发气浪的情况下,让途经的一切事物“安静”地融化。 这份能力可让装备部的那些个疯子都为之轻颤兴奋的权柄,也让他们得到了全新的制造灵感。 它还有一种用法,那就是号令范围内的一切事物进行“燃烧”,但其本身并没有多少损耗,可以将其视为无止境的燃烧。 实质化的火元素炮弹宛若降临人间的太阳那般璀璨,朝尸守群的方位射去,温和地将一众前扑的尸守熔成残渣。 第125章 窃贼与主人·1 “咕...” 看着这表面温和平淡,实则炫耀武力的做法,跟在张弈身后的三人喉间有些干涩,吞了吞口水。 原先在心底的其他想法,也在这一炮下灰飞烟灭。 从怀里掏出一个六方符咒,随意喊了句“寒灾”之后,张弈将它朝着还在散发热浪的尸守群·全军覆没扔去。 这是他拿自身血液捣鼓出来的符咒,使用方法也十分简单,喊出对应的咒文扔出去就行了,主打一个简单粗暴,但也仅限于他本人。 发挥作用的,是寄宿其中的龙文,承载力量的,是他的血液,与他本人密切相连,才能做到随手一扔就砸出效果。 低温以张弈扔出的符咒为中心,朝着四周席卷而去,迅速中和了还在席卷的热浪。 “......收拾一下吧。” 看着被攻击波及的,前探险队的残骸,张弈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示意身后的三人可以把他们的一部分带回去,好歹还能立个衣冠冢不是? ...... 沿着墓道一路深入,前探索队所遗留的痕迹,在遭遇尸守群的地方,就已经被截断在了那里,想来另一支队伍,也是折损在另一扇大门之后的探索过程里。 途中,张弈轻巧地灭了一堆从角落里爬出来的龙血圣甲虫,顺带生擒了几只,打算将它们带回去做做研究。 在埃及传说里,圣甲虫具备十分重要的意义,既是太阳神的化身,代表着生命的循环与重生, 也与丧葬仪式,惩罚罪人有着十分密切的关联,它们既是灵魂的保护者,也是施以惩戒的狱卒, 传闻,人们会将圣甲虫形状的护身符放在木乃伊中,以此保护死者的灵魂; 而遭受惩罚的罪人会被扔进圣甲虫群之中,会被啃食殆尽,意味着罪人的灵魂永远会被圣甲虫追逐,无法得到重生的机会, 墓道的尽头,有淡淡的荧光洒落,泛起轻薄的雾气,如梦似幻,让阿克尔想起了张弈挥刀时带起的月华,璀璨,皎洁,像是将明月拖落人间。 普普通通的坑洞,连装饰性的花纹和壁画都没有,十分的简洁普通。 这是阿克尔小队对出口的第一印象,哪怕是遭遇尸守和龙血圣甲虫的区域,他们都能找到一些与龙类相关的事物, 但这里,却变得异常的“干净”,尘土堆积在洞口两侧,就像是以人力挖掘出来的坑洞那样,与一路走来所见到的事物差异巨大。 但洞口之内,是一方巨大的空间,巨大的金字塔就那么悬空漂浮在离地十米的半空之中,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建造着巨大的狮身人面像, 由于“尼伯龙根”的特性,张弈还能看见其上清晰的人面。 通道两侧,是排列左右的持器守卫,与诺顿以金属制造的守卫不同,它们是利用黄沙与泥土创造的护卫,但手里的武器,可没有丝毫的偷工减料。 没有繁星,没有圆月,也没有白云, 一轮大日就那么直晃晃地挂在天幕之上,将它的光与热洒向黄沙,洒向来者。 “做好警戒,不要沉迷其中。” 一声轻喝,张弈唤醒了神情有些迷离恍惚的阿克尔,让他们三人拿好自己的武器,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这方宽广的空间内,突兀地响起谁人的吟唱声。 声音古老恢弘,如钟声般浑厚悠远,带着十分肃穆的意味。龙语自空间的边缘传来,朝着正中心的金字塔汇聚而去, 道路两侧、金字塔周围的忠诚守卫们在呼唤声之中苏醒,它们苏醒时,给整座空间带来轻颤感,金字塔内的守卫匆忙逃出, 它们察觉到了君主苏醒的气息,难以面对那份威严而选择逃离。 将棺椁存放在人会下意识忽略的大日之中?什么龙类行为艺术家? 张弈蹙起眉头,棺材盖自大日之上砸落,带起烟尘,一个人形身影踏空漫步,朝着金字塔的顶端走去, 金字塔的顶端,是一张通体以黄金铸就的王座,人影坐在其上,就像是格列佛坐在大人国国王的王座之上那么滑稽, 但祂的威严自金字塔的顶部迅速席卷整个空间,苏醒的守卫在祂的威严之下单膝跪下,表明自己的臣服。 源于纯血龙类的精神力量冲刷着空间之内的外来者,血统较低的艾森克与布雷德面色翻白,跌坐在地,汗如雨下,一副狼狈模样, 哪怕是大口大口地呼吸,也无法消除他们生理和心理上的窒息感; 阿克尔抿紧嘴唇,额前流下细汗,身形紧绷轻颤,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上前觐见,献上你的忠诚,勇毅的人类。” 沉闷威严的声音响起,端坐王位之上的龙类首次开口,以人类的语言,对着面色平淡还能站立的张弈说道, 那双威严的眸子也紧紧地盯着张弈,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余下的三人?在他眼里只是血食以及卑贱的仆从罢了,仅是自己的威压,就能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见张弈没有回应的意思,原先单膝跪下的石人守卫站起身,重重地砸了一下武器的柄部。 足以和曜日争辉的月华闪过,悄无声息之间,就将示威的守卫自中间切成两段,将它彻底“杀死”。 “后退,这不是你们能参与的战场。”对着身后道了一句,张弈的眼底泛起宛若实质的金色光芒,“万方”拟态成他最趁手的长刀模样。 男人饶有兴致地站起身,这份力量以及浓郁的“封神之路”的气息,已经不弱于三代种的威势了。 作为能被长老会授予爵位的三代种,祂自认自己的实力并不比一般的二代种差,只是差了一个机会,就能迎来洗礼,实现血脉的升华。 至于被长老会斩断的“封神之路”重现于世?这是长老会那些老东西该操心的,或者说,祂巴不得更乱起来,这样打破龙类内部秩序的机会也就越大。 黑色的双翼破开背部的血肉,略微震动,卷起狂风,在言灵·刹那的加持之下,朝着张弈的方向疾驰而来。 一秒还是半秒,亦或者只是一瞬间?在刹那的加持之下,数百米的距离,于龙类而言,就像是闲暇时的漫步。 “铛!”金铁相击的声音响起,泛着浓郁青黑色泽的利爪与“万方”磕碰在一起,带着火花。 张弈脚下的地面皲裂塌陷,气浪以二者为中心朝着四周席卷出去,带起浓厚的烟尘。 左手握拳,张弈就朝着龙类的胸口砸去,而后一脚踢出,迅速和对方拉开距离。 面前的这家伙,可比在伦敦遇见的水货要强得多,张弈心底想着。 各系言灵运用自如,厮杀技巧熟稔,带着强烈的战意,莫不是什么耶梦加得的血裔?毕竟耶梦加得可是诺顿认证的人类技巧模仿大师。 但诺顿那家伙说,八位龙王在生育方面,被尼格霍德下了残缺,若想孕育子嗣,必将付出巨大代价,甚至是足以叫祂们失去初代种力量的代价。 第126章 窃贼与主人·2 “很不错,人类,报上你的名字吧。” 摸了摸胸前被“万方”捅出的伤口,龙类甩去手上的血液,相当欣赏地盯着十多米之外的张弈。 就在短短的两分钟里,双方近距离地交击了不下百回,出于某种奇怪的默契,除了最初的试探之外,双方都未动用言灵,也没动用某些堪称bug的能力。 利爪、刀刃、拳头、手掌、膝盖、额头,凡是能用于近战厮杀的部位,都猛烈地撞击在一起,传出雷鸣一般的炸响。 而躲避战场边缘,随时准备打冷枪的三人,也在二者一同加强,相互对抗的威压之下昏迷过去。 张弈摸了摸左肋位置,那里有两道伤口,破开了他的皮肉,几乎要将那里的皮肉撕扯下来, 以此为代价,他只差一丝,就能用“万方”捅穿龙类的心脏。 至于周身其余的伤痕,在他看来并没有太大所谓,只要进入龙化状态,就能轻易恢复的小伤势罢了。 气息微喘,张弈体表泛起青黑色的鳞片,骨骼咬合,鳞片如波浪一般翻涌,将翻开的皮肉重新闭合起来, 心脏如战鼓一般擂响,几欲支配整个空间内的所有声音,将灼烈的龙类送到四肢百骸。 炽热的龙血在张弈体内奔腾,为他修复伤势的同时,也为他提供了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 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的双翼自背部展开,对着世界宣告它的到来。 “张弈。”锐利的视线扫过,张弈看着身形有些轻颤,却战意不减的龙类,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张弈,我的名字是艾德曼,是只差一步就能初步掌握权柄的艾德曼。” 面前的龙类有些拗口地用华国语言重复了一下张弈的名字,而后以龙文介绍起自己。 好快!在艾德曼还没察觉的时候,张弈的身影就已经裹挟着狂风,朝祂的位置爆冲而来。 “砰!” 原先势均力敌,相互对拼的两个身影,此刻,其中的一个狼狈地倒飞出去,身形嵌入金字塔之中。 “咳...”重重咳嗽了几声,艾德曼瘫倒在碎石堆之中,一脸了无生趣的模样,“真是怪物一样的力量啊。” 在被一脚蹬飞的瞬间,祂试图号令周身的元素,想要止住自己倒飞出去的势头, 但只能惊愕地发现,周身元素的控制权在无形之中已然被张弈剥夺,这份“权”,是三代种与次代种之间最大的差距, 哪怕次代种自君王手里分润的权柄并不算多,也足以借着这份“剥夺”的能力,压制住绝大多数的三代种。 “你还是很强的,”狂风袭来,张弈的身形出现在艾德曼身旁,双翼慢条斯理地贴合回背部。 “比我在伦敦遇见的那只弱鸡强得多,”张弈蹲在艾德曼身旁,伸出自己的手,将他拉了起来,“那家伙叫阿德勒,真名我不知道,应该是风王一脉的次代种?” 兴许这家伙能成为人龙建交历史上的第三个成员?至于前两个?那当然是诺顿和康斯坦丁了。 再怎么说也是打过交道,有零星的交情了,康斯坦丁一个只会喊哥哥的小鬼能有多少心眼? 至于老唐,在人类社会生活了二十来年,并且诺顿的意识也沉寂了下去,只要不是滥杀无辜什么的,张弈也不管他们杀得谁。 看艾德曼这情况,打架也挺有武德的,没用什么大杀伤力的言灵,也没琢磨先把身后的几只弱鸡宰掉,那就存了几分合作的可能性。 反正再强大的龙类,也得面临尼格霍德这关,过不去这坎,大伙都得玩玩,还不如谋求存在共同目标的合作,先把尼格霍德剁了。 “是那家伙啊。”听见“天空与风之王”一脉以及次代种,艾德曼面上显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摆了摆手,他靠在碎石堆里,婉拒了张弈试图把他拉起的举动,语气有些感慨地说道。 “你认识?这里边还有一些秘闻?”坐在一旁,张弈十分好奇地出声询问, 虽然诺顿给他的知识堪称渊博如海,但那是在龙文、言灵、炼金等龙类科技树方面, 混血种的历史才几千年左右,而诺顿自东汉时期到现代社会,小半个混血种历史的时间,他一直在躺板子, 再加上他本身是被“驱逐”出来的,有诸多的秘闻,诺顿并不是那么的清楚。 现在逮到了一条貌似清楚很多事项的三代种,或者半步二代种,又不是参孙那种死宅龙,也不是阿德勒那种出现精分现象的龙,张弈断然没有放过这一消息渠道的道理。 “整个龙类社会的次代种,数量不过百,每一位,都是具备爵位的存在,” “但比起其他三系,天空一系的次代种,数量格外的稀少,不到五指之数。” 悠悠说着,艾德曼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张弈,此刻,他的龙化状态也已经解除, 那棱角分明的邪魅脸庞之上扬起一抹笑意,他挑着眉头,拖长自己的语气,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就像是讨价还价的市井商人一样, “剩下的东西,朋友打算如何交换?” 势均力敌,哪怕只是一九开的胜算,艾德曼都敢于露出自己的爪牙,同张弈继续厮杀,直到被他杀死,或者将他杀死, 但明摆着毫无胜算的局面,再加上他在人类社会里这么多年的游荡, 早早就接受了“世界换了个主人”这一观念,他也不是什么长老会的死忠,犯不着为了那些老家伙拼死拼活的。 他只是喜欢厮杀的快感,只是有点疯,但还没到傻子的地步。 但面前的这个家伙,疑似走完了“封神之路”,凭借他的血液,自己就能捅破三代种进阶次代种的薄膜, 依照自己的血系源流,也能初步掌握“大地”方面的权柄,兴许,还能从这家伙的血液里,获得一些其他的好处也说不准。 毕竟,哪怕是次代种,都不可能在没有任何举动的情况下,就封禁了自己掌握元素的能力。 有所求,外加这家伙还算友善的态度,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从他手里拿到一些血液的。 “还是先签一份血契吧。”张弈割破自己的手掌,按着诺顿留下来的知识,用龙文在金字塔上编写了一份名为血契的东西, 签署血契的双方将在血契之上留下自己的血液,以此作为追踪对方方位的凭依, 至于血契的条款,张弈写得也并不是很复杂,主要有以下几条: 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得伤害他在意的人;不得在人类社会之中滥杀无辜,但可以被动反击;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掩盖好自身的痕迹;不得相互伤害签订条约的合作人员...... 缔结血契之后,他们之间会建立起更为亲密的合作关系,张弈也希望借着它,以此组建一个新势力的雏形,探索和平共处的可行性。 必要时,这份力量,也可以为他所用,去做一些明面上,他不好做的事情。 第127章 血契盟约 “不得了不得了。”抠起石板,艾德曼仔细阅读着其上的条款,以免其上出现一些霸王条款之类的, 在人类社会里摸爬滚打这么久,他可是发现了,在玩心眼子这方面,龙类比起人类有着天然的劣势。 比起真刀真枪的厮杀,人类们更热衷于使用阴谋诡计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对他来说,血契上的条款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自他苏醒到现在,也有二十来年了,还没做过什么屠杀人类的事件出来, 最主要的,还是龙类对人类的轻视,祂们骄傲而强大,不屑于对着弱小的人类宣泄自己的力量,以及相比起普通人类,龙类会更加痛恨那些窃取力量的混血种。 “这是君主们签订的血契模板?”感受着那奇异龙文传来的力量,艾德曼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看张弈, 混血种看不出来龙文之间的区别和门道,但作为古龙,他能察觉到其上携带的,源自血脉源头的气息,那是“大地与山之王”的气息。 倒是没看出来,这家伙还受到了某位君主的眷顾,看这水准,想来还是诺顿殿下的手笔。 “这是诺顿从我手里买命拿出来的东西。”淡然一笑,张弈状似随意地说着,好像全然不在乎这回引起多大的震动那样。 “看来我是没得选择了。”苦笑一声,艾德曼也明悟了张弈这番表现的用意。 就像是人类社会里,创业工作者给予投资者信心的行为,俗称画大饼, 但张弈选择的方式更加的简单粗暴,艾德曼也不是什么温文尔雅的投资者, 以势以力压人,比起费尽心思地使用阴谋诡计去达成自己的目的,总归要简单许多。 咬开自己的手指,在石板上留下自己的龙族真名,感受到自己与它建立了一份联系之后,艾德曼将石板递了回去,眼睁睁看着张弈按下自己的手印,而后翻手将血契收了起来。 “好了,大伙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张弈,秘党首席炼金大师的继承人,华国监管局的荣誉副局长。” 略微躬身,张弈作了一次相当正式的自我介绍,主要围绕他在混血种社会之中的影响力, 一手大棒,一手萝卜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展现完自己的威慑力,那自然也该展现一下自己能给艾德曼提供些什么。 “前些日子,世界范围内的火元素片刻的沉寂,你应该也观测到了?” 张弈随口问了一句,十分笃定艾德曼清楚这件事情, 对元素波动不是很敏感的人类与混血种察觉不到这件事情有可原,但作为与元素关系颇深的纯血龙类,祂们的每一次苏醒都会带来异象,更别提龙类君主陨落这种大事。 “是啊,”艾德曼愁苦地叹了口气,接上了张弈的话语,“哪怕是隔着‘尼伯龙根’,我都能感受到外界那突然沉寂下去的火元素。” 艾德曼的话语中带着些兔死狐悲的意味,强悍如四大君主,都会陨落,何况他这么一条出身算不上多好的龙。 “别担心,诺顿和康斯坦丁还没死,我应该是第一个背叛身后组织的人,当着全世界的面,玩了一出偷天换日,把那两个家伙保了下来,” “作为交换,他们褪去了龙王级别的力量与权柄,也算得上实力大减,但总归有几分自保能力。” “好了,我给你透露的消息也不少了,该继续我们先前还在谈的交易了。” 满足自己人前显圣的需求之后张弈才将话题引导回去,他对艾德曼口中的秘闻可是相当的感兴趣, 在秘党以及监管局的记录之中,“天空与风之王”可是相当的神秘,连那对双生子的本名,都没能被混血种得知,并且,祂还是被诺顿认定为最阴险的龙王,这由不得张弈不感兴趣。 “我要你龙化姿态下的一些血液,帮我突破升华的阻碍。” 按下自己心底的惊诧,艾德曼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生命层次升华的本能植根在龙类心底, 也只有步入次代种的位阶,他才能初步掌握权柄,并且拥有孕育更加强大龙躯的能力。 “可以,”稍作思索,张弈就从龙化下的自己手里,割开一道口子,将飙射出来的血液束缚成团,飘在半空之中,对着艾德曼抬头致意,“说说吧。” “在伟大皇帝死去之后,风的君王为了收回自己的权柄,猎杀本系的次代种,能在祂手底下存活的次代种,要么是能短暂与其抗衡的存在, 要么是格外会保全自身性命的存在,” “眼下我能确定下落的,风王一脉尚存世间的次代种,只有两位长老会之中的成员,还有一位死在你手里的,祂的本名是阿克莱德。” 讲解完自己知晓的情报之后,艾德曼又介绍了一下名为长老会的存在,权当是给张弈的一些赠予了, “至于长老会,那是一个在伟大皇帝尚在世间的时候,就已经组建的一个团体,最低都是次代种级别的存在,零星几位,在力量上已经达到了能与君主比拟的程度,” “但是,缺少了君主们所掌握的‘权’,实质上远远逊色于君主们。因而长老会与君主们联合,发动了反抗伟大皇帝的叛乱,” “在那次叛乱之后,长老会斩断并销毁了同‘封神之路’有关的信息,并要求每一位族人,都要击杀身上带着‘封神之路’气息的窃血者。” 许是觉得自己讲的东西足够换取张弈的血液之后,艾德曼这才伸手,将那团散发着奇异吸引里的血液接到了手里。 “确实是真正的秘闻。”张弈点点头,对交易而来的信息十分满意,也不枉他付出血液进行交换。 “你进阶需要花多少时间?” 见艾德曼急不可耐地将血液吞进腹中,有些苍白的嘴唇染上红意,张弈心底产生十分怪异的感觉, 艹,gay里gay气的。 抖了个鸡皮疙瘩,张弈压着心底的恶寒,询问起艾德曼的进阶要花的时间。 要是时间太长的话,他得琢磨怎么遮掩的事,还得仔细检查一下那三个家伙身上是不是留了什么录音笔之类的东西,顺带给他们做一些认知上的改变, 不怪他这么谨慎,以他现在的行为,实打实的二五仔,被人发现了,不仅他要被人架起来烤,连带身后的监管局也得遭受诘问。 第128章 任务结束 “进阶完成了就过来搭把手,”察觉身后元素由动荡恢复平静之后,张弈头也不回,支使起自己的新增盟友, 他刚检查完阿克尔三人身上是否留存了关于这场密谋的影像,正巧艾德曼以出乎他预料的速度,完成了自己的进阶, 一个人是干活,两个人也是干活,索性把他拉过来,一同进行对阿克尔三人的认知修改, 至于后续的行动,张弈心底也有了合计, 把这个“尼伯龙根”毁了,对外宣传龙类死亡,“尼伯龙根”坍塌,带着拖油瓶,因而无法带回龙类的骸骨。 逻辑合情合理,找不到什么破绽,再算上三人下意识的作证, 想来没谁会在关于屠龙的事项上,对他进行攻讦发难,毕竟眼下的他,应该能称为比昂热还要更加专业的屠龙者了。 秘党要有那个本事,早几百年就掌握进入“尼伯龙根”的方法了,哪至于像个无头苍蝇那样满屋子碰撞,主打一个碰运气进入。 一番忙碌之后,张弈从包里拿出特种作业用的绳子,将还在昏睡的阿克尔三人叠在一起,绑成一个集体,确保不会在跑路的过程之中掉下谁来, 自己的包里,“洞天”戒指里,也装着艾德曼从金字塔以及大日内部翻出来的诸多物件, 龙鳞,龙角,龙血,一些纯正的龙类科技树所制造的道具,还有算得上文物的东西,可谓是装的盆满钵满, 按艾德曼的话说,与其让他这数千年的收藏这么白白遗失,还不如带走,找一部分出去卖钱,好歹还能当个活动经费。 他先前在人类社会里生活,就是有事没事从陵墓里扣出去的几块壁画砖,靠着它们,过上堪称富足的日子。 略微辨认了一下来路之后,张弈背着包,戴着戒指,在自己面上抹了点血污,再三确认没什么遗忘的事项之后, 将阿克尔三人围成的团子扛了起来,拔腿就往墓道的出口跑。 至于身后在“尼伯龙根”里大肆破坏,顺带检验自身获得权柄的艾德曼?张弈也不理会。 反正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人家爱怎么捣鼓就怎么捣鼓,和他也没多大干系。 只要最后这个“尼伯龙根”陷入毁灭,一切有关的事情都会被埋在历史的阴影里,没有谁能探查到一点。 ...... “报告部长,龙类身死,‘尼伯龙根’毁灭,由于带着队伍,没能把龙类骸骨回收。” 回到帝王谷之后,张弈将肩上的三人扔在地上,通过再次恢复工作的耳麦,对着那头的施耐德汇报道, “嗯,辛苦你了,张弈专员,还请尽快返回学院。” 通讯另一端,施耐德沙哑的声音响起,肯定了张弈达成的任务结果。就在刚刚,诺玛在网络上,捕获了一些关于帝王谷区域发生地震以及塌方的影像和相关话题, 结合某个事故易发体质兼暴力执行者在那里执行任务,很简单就能做出这家伙拆了人家的“尼伯龙根”导致该区域发生异变的判断。 可能那家伙主观上没有拆了“尼伯龙根”的意愿,但其中的龙类身死,也会导致“尼伯龙根”的覆灭。 至于张弈此行的收获?没有纯血龙类的龙骨,这确实是一件叫人遗憾的事,但为了保护同行的人,没能及时将龙骨回收,施耐德也无法指责些什么, 虽然他在校内被人称为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但实际上,他对执行任务专员的性命,还是相当看重的, 哪怕此次探索的同行者,真正意义上来说,并非秘党成员,生死不由他们负责,这也是他被秘党里的铁血派们认为是软弱无能的缘由所在。 在近代之前,秘党的行事作风一直相当粗暴,是轻易就会舍弃同伴的生命,去换取作战能力的那类人, 也就是近代之后,科技发展起来,混血种与人类的力量出现不对等之后,他们才给自己披上一层温和的外衣,教书育人, 但饶是如此,秘党内还存在以贝奥武夫家族为首的铁血派系,他们反对秘党组建学院的举措,认为这样无法培育出真正的屠龙勇士, 至于从“尼伯龙根”里获得的材料、炼金器具、文物之类的东西,施耐德也没打算开口讨要。 最为珍重的龙骨遗失在了“尼伯龙根”之中,其余的东西在他看来,并没有太大的用处,精妙的炼金器具在他们这些人手里,可能就只是趁手的武器, 与其将它们交给校董会那帮只知道用于收藏展示,招蜂引蝶的豺狼,不如将它们留在张弈手里,借着他和弗拉梅尔的手段,去提升人类的炼金术上限,才能做到更好的复仇。 以张弈的作风以及后台,涉及他的任务,在收获分配上,校董会是奈何不得他的。 再加上有校长在,校董会那些家伙摘不了自己执行部部长的位置,权当给自己出一口积攒了近十年的怨气也不错。 ...... “咚。” 张弈将一个黑色的尼龙袋子扔在艾德曼面前的长椅上,双臂抱怀,自“尼伯龙根”坍塌之后,他在开罗滞留了将近两天的时间,为的就是将从陵墓里得手出来的文物转手出去, 袋子里,是他托米斯尔的关系,办的几张不记名账户的银行卡,还有一些零碎的现金。 对于张弈想借着自己的手,转卖一些文物,附带几张不记名账户的银行卡,米斯尔心里没啥感觉, 权当人家跑一次任务想挣点外快,况且,埃及的文物,能不外流,被他拦截在手里,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再说了,人家也完好无损地将一同进行探索的阿克尔三人都带了回来,这些都只是小事情,犯不着驳了人家面子。 米斯尔心底门清得很,一点小事,能换取人家一个还算不错的印象,这笔生意,对他来说,可是稳赚不亏。 “这是‘尼伯龙根’里文物变现之后的分成,你一半我一半,大概有一亿美金,账户不记名,不用担心被追踪资金动向,” 双手撑在椅子的靠背上,张弈打了个哈欠,“至于其他的龙类材料和炼金器具什么的,等我把上面的技术吃透了,再还给你。” 讲完分赃的事,张弈才道出自己真正的来意,他打算把艾德曼捞回华国疆域,找个地方把他安置下来, “我个人的建议,你可以跑华国去,那边不像秘党控制区域那样敌视龙类,秘党的手伸不进去,我也算有几分职权给你担保,” “只要不违反我们的约定,那边应该更适合你,有些东西,得走监管局的渠道给你,我才放心。” “再然后就是,小心滨海,那里躲着个叫奥丁的家伙,疑似初代种的存在。” 第129章 没有存在感的寒假时间 在张弈自开罗返回学院之后,先是自公开场合露了个面,以实际举动抹除了芬格尔声称他张某人深陷陵墓,趁机炒作他“遗留于世”的珍贵写真的行为, 并顺着网线,窜进了芬格尔的宿舍,在路明非殷切的目光下,将他挂在塔楼的最高处,还雇了他的一众小弟,在他身旁大吃大喝, 要求他们将食物的香气传进芬格尔的鼻子里,还叫他们发出饱嗝以及感慨的声音, 虽然以芬格尔那厮的灵敏嗅觉,哪怕不用刻意传出香气,都能让他唇齿生津。 这番操作,一是报复芬格尔那厮炒作自己照片的行为,他都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偷摸拍的照片,又是什么时候在守夜人论坛里进行各种名义的兜售; 以他在学院里的权限和在守夜人论坛里水群聊天的活跃程度,竟然半分都没有察觉。 二是离间芬格尔与他麾下狗腿子之间的关系,当自己的死对头过的很惨的时候,只要在他站着,哪怕是寻常的白面馒头,都能让他们吃出几分滋味来, 更别提张弈还是自掏腰包,点的最高规格的餐品,那都是芬格尔平日里只敢在做梦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的好待遇, 当然,离间的最大核心在于,他单独拿走了芬格尔在此事之中的抽成,只给那厮留下了三美元的零头,并保留了其余狗腿在此事之中的分成, 有对比,有落差,才会让他们之间心生嫌隙, 听着芬格尔在塔楼上的哀嚎,看着他的挣扎以及一众狗腿子们的幸灾乐祸,张弈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手拍了个照,这才有空将自己的收获带回去给弗拉梅尔长长见识。 ...... “赞美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 卡塞尔学院地下瓦特阿尔海姆,一众立志于建造高达的好男儿看着他们花费数月时间手搓爆改而后出现的钢铁巨兽,齐齐向天高呼, 平日里相互看不对眼的几个家伙,此刻也激动地抱在一团,一副与有荣焉的兴奋模样, 吼声几欲穿透他们引以为傲的,瓦特阿尔海姆的防护措施,对着外界宣告他们做出了何等瑰丽的造物。 哪怕此刻死去的炼金术至尊重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都自信能在技艺之上,与祂争锋,不愧技艺精湛的矮人之名。 倾整个装备部的力量,花费数月时间,从原材料到零部件的制造,全由张弈亲自熔炼加工,在其上叠加了弗拉梅尔到一眼就会昏厥过去装死的炼金矩阵数量, 再将这些部件,交由装备部的死宅们进行从无到有的零部件组装成型, 比起某岛国宣称的工匠精神,这辆车子才是真正的纯手搓,寄宿着装备部死宅们的意志与信念,全球仅此一辆,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如果在高架桥上遇到奥丁那个崽种,张某人能用这辆车把祂的马的马腿创断,扯下那个独眼龙的眼罩,再把他脑袋打歪。 他张某人一生不弱于人,楚子航都能靠着一辆迈巴赫在奥丁的“尼伯龙根”里冲撞出来,他张某人在这方面也绝对不能落后于他。 寻常跑车?那玩意的价格再贵又能如何? 死宅们的精力与时间便是一笔难以计量的花费,虽然他们看上去并不着调,但他们在各自的科学领域里,本身就是一等一的大拿, 而他张某人叠加其上的炼金矩阵,数量之多,种类之繁复,更是比整座学院的炼金大阵还要强大, 哪怕是凯撒那样世界顶级的贵公子,也决计是没有见过威震天这样的黑科技车辆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张某人的尾灯吃灰, 毫不心虚地说,这辆车能够出现,完全是张弈和死宅们的努力与汗水,没有半分的投机取巧。 虽然死宅们尤其喜欢《eva》和《高达》,但是他们对于《变形金刚》的热爱,也好不逊色,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拒绝自己手搓出一架汽车人的诱惑。 听到张弈的提议之后,一众死宅们开始讨论此事的可行性与汽车人外形的设计,可谓是一番热火朝天之景。 不同于主流跑车的优雅模样,威震天的外观设计,可谓是相当的粗犷,秉持着装备部一向的“只看性能,不看舒适度”的理念,一副看上去就是科学狂人私下改造出来的模样。 威震天主要有两种形态,一是常态下的跑车模样,这种形态下的它,哪怕是昂热那辆经由装备部改造过的,速度可以抵达四百公里每小时玛莎拉蒂,也别想追上它的脚步, 一形态的建造,在装备部无上限的堆料之下,威震天所搭载的车控系统,可谓是远超所谓世界最优秀的跑车; 第二形态便是将“万方”插入威震天的核心区域,让“活灵”驱使这架炼金术大成的车辆,变成三人高的机械傀儡, 保守估计,具备人身三代种不使用言灵的正面战力,但抗击打能力,可比三代种还要强大得多, 哪怕是遭遇破损,“活灵”都能操纵金属进行修复,堪称打不死的小强,就是被破损的炼金矩阵,还得他张某人进行修复, 对于这方面的不足,他也在等待自己彻底掌握名为“精神重铸”的成就之后,将刻画炼金矩阵的知识交给“活灵”,让它学会自我修复。 应允装备部的成员一人一个会自动后空翻的手办模型,答谢他们的帮助之后,张弈将“万方”插进钥匙孔里, 让“活灵”去读取卡塞尔学院内的建筑格局和装备部能搞到的,堪称最为详尽的卫星定位图, 而后一脚油门,在发动机的怒吼中,威震天沿着装备部打开的通路,朝着外界狂飙而去。 学院后山 张弈靠在车旁,叫“万方”将车子的外形拟态并固定成凯撒输给他的那辆布加迪威龙,又按着自己一路狂飙的体验,对车内的一些部件进行差异化调校, 虽然嘴上他说着不咋在乎车辆的外形,并且也具备着某种俄式审美, 但有能力的情况下,他还是想把车子弄的低调一些,最少别让它一眼看上去就是需要进行报备的私人改装的模样, 不出意外的话,威震天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他的代步工具,他可不想因为一些细枝末节,去走一大堆的手续。 第130章 滨海闲暇·1 “我回来了,大家。” 阳光福利院前,张弈看了几乎是大变模样的福利院,心底十分感慨。 印象之中生锈腐蚀的黑铁栏杆门已然被重新换了一个,斑驳的铁锈痕迹不再,银灰泛白的漆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像是老旧铁门重获新生那般。 他还记得,小些时候,在院内玩耍的时候,陈老师一直在告诫他们,不要轻易越过大门的范围,免得被路过的流浪汉掳走,变成新的小流浪汉, 在张弈的记忆里边,破旧的电视机里似乎一直都在报道着走失儿童的相关讯息,从第一年,播到第二年,从他认字的时候,一直播到他长大, 再到后来,他能偷摸打工了,攒到了一小笔钱财,走了些好运气,就搬出了福利院,把自己的小床留给了更加需要的人, 身为北方人的杨老师,在这个有些严肃的时间段,也会笑着劝他们一群小孩子,不要轻易去触碰生锈的铁门,免得他们无意间手掌被割伤,要走一趟小诊所打针包扎, 小孩子的印象之中,总是对打针有些某种莫名的恐惧,光是瞧见那散发寒光的针头,腿脚就有些发软,鼻尖也会泛起酸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像落珠一样。 轻敲铁门,张弈对着尽职站岗的老大爷笑了笑,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水果和玩具,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来意,给他递了根真华子之后,就走进大爷给他开的门里。 福利院也是好起来了,现在都有能力专门配一个保安大爷了, 张弈也不晓得大爷这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表示自己的尽职,还是他真的这么尽职尽责, 这也不是他操心的事,在他看来,保安大爷只要看顾好孩子不随便进出就好了,其余的事,路鸣泽的专业团队会办好的。 说起来,当年的张弈还琢磨过当保安的事呢,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就琢磨过上不了学,该找什么出路的事。 在当时的他眼里,保安就属于足够清闲和威风,不需要多大门槛,又能够养活自己,能叫他攒下一点小钱,买些小礼物的理想工作。 越过打开的栏杆门,听着那传来的“嘎吱”声,张弈的脚步有些轻快,心底反倒出现了类似近乡情怯的异样感受。 他不知道该如何述说这种感受,但想来它也是一种合理的表现,一种彰显他还是个“人”的表现。 穿过铁门,张弈走进院内,记忆里斑驳带有些许污渍的墙壁已然被重新粉刷了一遍,银装素裹,就像是披上细雪织就的外衣那般。 墙角区域,还摆放着数量不少的花盆,种植着不同的东西,嫩绿的草,娇艳的花,含苞的花骨朵, 他小时候可没这个条件,都是自己拿着小铲子,在老榕树的下边,刨个坑,埋下自己从哪个角落里弄出来的种子,期待它能发芽长大, 但很可惜,当时他能找出的种子,都是一些早早就坏了的,也可能是种子在争夺养分之上,没能争抢的过生命力顽强的榕树,每日的精心浇水,也没能得到了多好的结果。 眼底映起感怀,张弈十分感慨地看着几乎是变了个样子的福利院,心底十分满意路鸣泽和他所做的交易。 耳边传来皮孩子跑步引起的声响,既有大踏步传来的脚步声,也有他嘴里在咿咿嚷嚷的声响, 侧过身,张弈腾出一只手,按住了朝自己冲撞来的皮孩子,在他的头上狠狠揉搓了几轮,将他还算整齐的头发揉成了鸡窝。 笑话,当年他张某人才是福利院里最闹腾的那个,上到爬树掏鸟蛋,下到钻狗洞偷摸出去见见世面,就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 区区的倒霉孩子还想算计他?那纯属是喝大了,没认清谁才是天王老子闹出来的玩笑话。 把倒霉孩子往胳膊底下一夹,张弈将手里的水果递给了走过来的老师,笑着说道, “陈老师,这些东西给孩子们分下去吧,我带着小橘子找院长去。” “回来了,那就多待几天,小二杨他们几个也要放假了,你们也可以多聚聚。” 看着印象里捣蛋又滑头的张弈,眼下变得沉稳了不少,在这所福利院里工作了将近十年的陈老师面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在老人家眼里,没有什么比孩子能照顾好自己更让他们欣慰的了, 轻声说了一句,陈美霞提着东西就呼唤起了躲在房间里有些自卑的小孩子们, 他们大多都是身上有些残缺的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而被父母抛弃,曾经有一段时间,每次打开福利院的铁门,都能看见门前的婴孩,都能听见他们的哭声; 想起往日的黯然处境,陈美霞脸上有些阴晦,但转眼间就被她遮掩了下去,不想将这些负面情绪带给孩子们,不想让他们在应该无忧的年纪,遭遇太多, 现在这样就很好,福利院得到了一笔不错的资助,也有专门的审查人员去落实每一笔资金的用处, 虽然不能将一切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但他们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看你这模样,这阵子过的还不错啊,”放下小橘子,真名陈浩洋,因为特别喜欢吃橘子,得了这么个绰号,张弈比量了一下他的身高,还不错,伙食有跟上,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会是个高个子,不会成年之后,还没他胸口高。 “喊老哥,不然不给你糖吃。” 从暗格口袋里翻出几枚糖果,张弈对着一脸愤懑,不满自己揉搓他脑袋的小橘子,带着捉弄孩子的怪笑,将糖果高高抛弃,又在它临近掉落在小橘子手里的时候,将其提前抓回, 往返几次,终于发现自己没法轻易得手过后,小橘子才夹起嗓子,像是蓄意报复那样,扭捏着喊了一句“老哥”,听得张弈的鸡皮疙瘩都有些炸了起来。 当真是那个和他厮混了不短时间的小橘子,这些小手段玩得就是利落。 “拿走拿走。”佯装搓了搓手臂,张弈用习惯的方式,把东西高高朝前抛去,小橘子也十分配合的,撒腿往前跑将糖果接住。 一路吹牛打屁,张弈带着往嘴里塞了颗糖果,其余几颗揣在怀里,连包装纸都没有丢弃的小橘子朝院长办公室走去。 第131章 滨海闲暇·2 办公室里,张弈接过泡茶的工作,静待冷水煮沸,有些感怀地看着面前带着老花眼镜,眼神略显浑浊,但神气很是不错的老者, 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就像是被风沙侵蚀的巨岩,虽然有少许斑驳,但依旧屹立不倒。 就是这么一位老者,用他那并不宽阔的肩膀,照持着福利院里十来个孩子慢慢长大,就像是高悬于天的太阳,无私地奉献着自己的光与热。 “在国外的日子,过得还好吗?”陈院长出声,打断了张弈有些翻涌的思绪。 他是知道的,孩子们长大之后,总会在很多地方避重就轻,只报喜不报忧, 为人长辈,没办法给予孩子太多支持的情况下,也得多慰问两句,免得孩子在心底憋出了一些毛病, 他可是听说,国外的哪哪又出了乱子,看上去很是美好的国外,危险可一点都不少。 “校内实践活动挺多的,偶尔也能跟着师兄师姐在外面跑动,收集一些实验数据。”面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张弈拿起水壶,用热水烫了一遍茶杯, 行云流水的泡茶动作间,张弈也在讲述自己这一年来的生活,上课、吃饭、做实验、收集数据、拟定报告,端是一副正经大学生的校园生活, 叫陈院长抚着胡子,笑着连说了几句“好”,但还是不忘劝他多和校园里的同学走动走动,熟悉一下人际关系。 当听到隐晦的催婚言论时,张弈顿时有些麻爪。 莫非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在这些方面操心不成? 这话题能怎么接,莫不成要同院长爷爷说,“咱老张家的独苗苗在国外可是个抢手货,想睡他的人满世界都是?” 这不纯扯淡呢,只要这句话一说,院长爷爷就该怀疑他是不是凭借皮相,去干了些什么丧良心的勾当。 他当场就得被拎着脖子,扭送到局子里,坐在忏悔椅上,写上好几张的后悔书。 打了两个哈哈,张弈以“大好年纪就该奋斗,没时间思考这些事情”为由,就糊弄了过去。 这倒也是些实话来的,毕竟混血种都是一帮有今天没明天的家伙, ...... 路家 就在张弈接受来自长辈的关心之时,知名院校海归,在一众龙凤里,亦算得上万里挑一的路明非苦大仇深地结束了卡塞尔学院的日常任务表。 “是否使用言灵?”否。我一个对龙文都没多大共鸣度的家伙,还能觉醒什么强大言灵不成? 爆种?那玩意氪命的,还是玩的百分比斩杀,要是用一天能力扣一天的寿数,他老路家早就出了一个绝世的屠龙勇者了。 “是否发现炼金设备?”否。这犄角旮达的地方,又不是什么知名古墓群,哪有炼金设备的固定刷新点?除非是张学长自己手搓出来的好货色, 他前几天去张学长盘下来的实验室里走了一圈,看着琳琅满目的炼金道具,有心想要上一件把玩一下,但考虑到家里的母老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否检测到龙类复苏现象?”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连小龙人都没多少,更别提那些夹着尾巴,就差把脑袋缩进裤兜里的龙类了, 再退一万步说,哪怕真出现了龙类,也不是他一个小卡拉米能解决的, 不如及时给张学长打电话,让真正的屠龙勇士带刀入阵,以学长的英勇,想来就像是关云长斩华雄那般,三刀解决战斗,刚倒出来的酒还是温热的。 他一个手刚具缚鸡之力的,在战场边缘给学长加油打气,顺带清理一下逸散的龙类生物和死侍就挺不错的。 “学院布置所谓日常任务表的蠢蛋,脑子多少带点大病啊。” 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路明非相当心累,比起被狮心会那群家伙揍完一顿还要疲累。 他一直觉得,在作业本上印着“寒假快乐”与“暑假快乐”,是一种对学生莫大的恶意和嘲讽,就是一场为了欣赏学生们痛苦大型社会学实验。 快乐?快乐个嘚儿啊,这就好比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美味佳肴,但却看见一只苍蝇躲在里面那般叫人不适,甚至服务员还告诉你,这是菜品特色,不得不吃的一环。 “笃笃笃。” 敲门的动静响起,路明非知道,是他亲爱的堂弟打算接过笔记本电脑的使用时间,与他的小号“夕阳的刻痕”一诉衷肠。 除了用红点打星际之外,路明非生活里少数的另一大消遣,就是装女网友逗自己的堂弟玩了。 虽然他自认有了很大的变化,人也成熟了不少,但就像张学长说的那样,人总得给自己找点乐趣,免得丧失了那可贵的人性。 虽然感觉学长说话有些神神叨叨的,但不妨碍路明非对这个态度的认可,也不妨碍他有时候气急想和张学长拼命的冲动。 细数这一年发生的事,他身上的变化倒也不少。 原先耷拉着脑袋的颓废模样,在狮心会那帮魔鬼的操练之下,消失不见。 出了几个任务,见了点血之后,他身上也产生了一些不明的奇异,套上狮心会给他送的一套高档西装之后,倒也看上去像个高档人士了, 而不是什么只能靠着衣服与外在,去震慑别人的人模狗样的衰仔。 他还记得,自己回到家里的时候,叔叔路谷城那感叹的神色,说总算有几分大哥路麟城的自信模样了, 顺带夸起了他老路家的优良基因并且沾沾自喜起来,觉得路鸣泽只要能瘦下去,那也绝对能勾住不少女孩子的心。 婶婶的表情算不上好看,以他的揣测,应该是觉得路鸣泽被他比下去了,家庭主妇那望子成龙的刺激,让她很难摆出什么好面色来, 尤其是将近去年圣诞的时候,婶婶还拐着弯地和他打了几通电话,话里话外都是嘘寒问暖,还有夹杂其中的,让他给路鸣泽找找关系留学的事, 倒不是他不乐意办,但路鸣泽一个实打实的正常人,怎么可能融入怪胎满地走的爬行类生物聚集的学院里? 在委婉地表达了自己这方面做不了主之后,婶婶也熄了那番心思,开始鞭策起他亲爱的堂弟,几乎是跟在路鸣泽屁股后边,催着路鸣泽前进。 好在路鸣泽也足够争气,没辱没了婶婶的一番苦心,考进了一个叫奥什么的大学,名声也挺响亮的。 第132章 滨海闲暇·3 “路明非,我妈喊你去楼下买东西。” 见房间里的路明非没个动弹的声响,路鸣泽推开门缝,想看看房间内是个什么情况,没曾想,对上了路明非的耷拉着的眼睛。 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堂哥,出国留学一年之后,变了很多,给他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不只是穿衣打扮上,更关键的,是路明非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很玄乎,但也确实存在, 总感觉对方已经长大了,而自己却还是一个站在原地的小屁孩那样。 但瞧见了那熟悉的衰仔气质,路鸣泽心底大定,这家伙还是熟悉的那个衰仔。 一时之间,他有些不好说出自己的来意,只得将话题引向自己的母亲以及买东西上,试图将路明非直接支走,这样他就能享受将近一个多小时的电脑时光, 虽然这个时间点,夕阳并不一定在线上,但只要她看见了,会尽快回复他的。路鸣泽心底想着,搬出了每次都能奏效的借口。 撒谎。 路明非看着堂弟这番顾左右而言他,小眼神一直朝笔记本上瞥的样子,心底下了个断论, 婶婶要真想叫他买东西的话,她的声音早已经穿过这小小的房门,直接钻进他耳朵里了;有的时候,还会夹杂着叔叔的几句“明非已经上大学了,不应该这么使唤他了”之类的话语。 虽然这种时候,总会跟上婶婶的几句“上大学咋了,上大学也得帮家里干点家务”之类的话,而且声音也要拉得老长,好像非叫他听见那样。 说实在的,每次听到这些话语的时候,路明非都有一股子人前显圣的冲动, 他想堂堂正正地告诉叔叔婶婶,自己已经长大了,不是什么小孩子,在真正的世界里,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大人物,要被人围起来要签名的那种, 但想想秘党的纪律规章,还有这平静的日子,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楚师兄会说“人都是风筝,身上绑着线,那自己就会有所依靠,断了线的风筝,就像是无家可归的人。” 心念于此,他也就没了多少同婶婶争论的心思,权当是要强的家庭主妇某些奇怪的心理作祟。 “嗯。”点点头,路明非站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他没有拆穿路鸣泽话语里的破绽,生活里少数的几个消遣,可不能就这么砸了。 路明非刚刚离开房间,身后就传来猛烈的关门声。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个没见过面的网友,正体不明的情况下,你至于这么着急吗? 得亏没让你小子见到卡塞尔学院里的小龙女们,还有选美比赛的冠军,凯撒手底下白色芭蕾舞团的领舞伊丽莎白, 不然你可不得当场露出一副猪哥相,流一地哈喇子啊。 摸出手机,他正打算上小号逗逗堂弟玩的时候,就看见了老唐的求救信息, 康斯坦丁那家伙吃雪糕把老唐吃破产了?没记错的话,老唐那家伙还吹嘘过自己接一单任务的酬劳,够他一个月的开销了。 路明非一脸懵逼,想象起那个小孩抱着一大桶雪糕的模样,还沾的满脸都是痕迹。 很难想象,一个爱吃雪糕的小孩,一个被吃得破产,心里滴血,还不好制止弟弟的大头熊老唐。 “噗呲。”没忍住,路明非笑出了声,编辑起短信, “要多少,卡号发我。” 再怎么说,他也算是小有身家了,出来混得讲义气,给老唐救急而已,给了。 大不了到时学着张学长那样,找几个豪华酒店窝着,再虚报点任务经费,给自己攒点外快,反正施耐德部长不看,曼施坦因教授虽然有点抠搜,但也不会多说什么,只会有点抓狂。 等了一小会,确认老唐暂时不会回信之后,路明非才悠悠迈开脚步,学着张弈的悠闲自在,慢笃笃地走开。 当老唐的榜一大哥,给他打钱这事,走不了诺玛的渠道。 虽然诺玛着实方便,以他的权限,喊一嘴,绝大多数都能得到解决。 但老唐眼下是个已经“死”了的人,指不定诺玛还在监控着老唐以前开的账号呢,要这么简单就能把钱打过去,那秘党的蠢货还是找块石头把自己撞死吧。 这个同他沟通的账号,还是老唐新找的门路,花了大价钱给自己伪造了新的身份档案,才办了下来的。 算了,还是找学长走这些流程更快啊。 想起有些繁琐的手续,路明非脑袋就有点疼,以学长的无所不能,这些小事应该只是吩咐下去就能得到解决吧。 在卡塞尔学院的日子,除了练枪法,挨狮心会成员的毒打并尝试反击,以及事不可为的情况下,撒腿就跑,出任务时,他也亲身见证秘党在世界范围内的力量, 诺玛在近乎全世界的范围内,都具备着足够强大的监控能力和干涉能量,也就是在华国,诺玛的手脚有些施展不开,只能做一些被应允的事情, 在华国之外,一个堕落混血种的行踪,就那么明晃晃地被诺玛监控住,就像是被绑着悬丝的人偶那样,尽在诺玛的掌控之中。 要不是眼下身处华国境内,不然他现在都不敢同老唐有一丝联系,生怕老唐被找出来了,因为自己的缘由,还得老唐被秘党的屠龙小队找上门。 哪怕老唐已经褪去了龙王的权柄与力量,但他仍然是一位战力强大的次代种, 在炼金术一途上,仍旧是那位傲视天下的至尊,秘党是不可能放任那样的存在蜗居于人类社会之中的。 他心底也多了几分心眼,谁叫他现在算一个细作的身份,是不可能傻乎乎地对学院乃至秘党交付所有的信任了。 自古以来,只有夹在中间的人最难做。 学长是个猛人,也足够能打,哪怕是有朝一日事发了,秘党也奈何不得学长, 但他一个肉体凡胎,事发了,他可是要被秘党的锄奸队上门查水表的。 除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和小魔鬼做交易,虽然在他眼里,小魔鬼勉强变成了“可信”的程度, 但小魔鬼那不将一切事物放在心上的样子,让他感到惊恐,害怕自己哪天就变成了小魔鬼那样的人,对一切漠不在意,只关心切身的利益。 第133章 滨海闲暇·4 “傻笑什么呢,路明非?” 婶婶的大嗓门不出意料地从厨房里传出来,就像是捏好了时间那样,就等着路鸣泽进入房间,他路明非出来之后。 “一天天对着电脑都在干些啥呢?也没见你接些兼职?” “上了个国外的野鸡大学了不起啊?要没学出个名堂,就是给你爹妈丢脸。” “还有,我听说国外的风气那么开放,都一年了,你也没找到个女朋友,有什么用?” 一连串的丝滑小连招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听得路明非的耳朵都长了些茧子。 置气?能有啥好置气的,婶婶虽然人是刻薄了些,典型的华国式家庭主妇,虽然平日里也爱打击他一个小趴菜,以此消解一些那股子比不过他亲妈的自卑感, 但归根结底,对他还是很不错的,最起码婶婶的饭菜做的不错,也算是给了他一口饭吃,没叫他流落街头,虽然那笔钱都是他远在不知道世界哪个角落的父母寄回来的。 人呐,总不能忘本,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嘛。 虽然他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不说是个能在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但多少也不是那只能待在赵子龙怀里,同他一起七进七出的刘阿斗。 一时意气?那玩意是对着敌人和不怀好意的人的,可不是拿来对准亲近的人的, 难不成他还能从包里掏出装备部那群家伙爆改过后的,足以一枪打爆犀牛脑袋的手枪, 将它甩在桌上,自以为帅气地说:“我最讨厌有人同我大声讲话”? 那么做只有一个结局,就是自己被扫地出门,顺带还得被扭送到派出所去, 听见风波的学长可能会过来瞧瞧是个什么情况,低声下气地向派出所保证完,把自己保释出去之后, 自己一定会被学长挂在最高的旗杆上,饿个三天三夜。 芬格尔那厮的惨痛经历,他当时瞧着可是乐在心里,但绝对不想亲身体验一遭。 至于交女朋友?别扯淡了,姐们。 学院里的小龙人可都是慕强的,自己一个名不副实的“s”级,和学长那名副其实的“s”级, 在女生们心目中的差距,可比凯撒一介贵公子和芬格尔一介骡子的差距还大, 要不是学长没啥情爱方面的念头,不然有一个算一个,学院里的女生都得自愿做小,主动半夜钻他被窝里。 再者,哪怕他外在已经武装到了极致,心底也还留存了那么一道白色的影子。 他曾经找过芬格尔那厮探讨过,但那厮开口就是舔狗不可取,哥们虽然养着二次元妹子,但好歹也能得到一点回应, 不像你,被人打了一巴掌,还不信邪,将脸面伸过去让人家再抽一轮, 这番言论给路明非气得当场就想找芬格尔拼命,但看着他那一身腱子肉,心底告诫自己,宿舍成员之间,要以和为贵,绝对不是因为这厮能轻易地按住自己捶。 又问了一下楚师兄的意见,怎么说呢,虽然师兄没带什么主观色彩上的评价,但也是一副他没遇到良人的恳切模样, 他看得出来,师兄眼底燃烧的,名为八婆与八卦的火焰, 至于询问学长?他又不是想不开,向一个堪称棒槌的家伙咨询情感方面的意见, 只怕自己刚说出来意,学长就说这点破事不值得浪费他的时间,连带一顿能把他训进地里的话语,保管他抑郁上好几天。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找上富山雅史那个家伙,那个看上去就很日本人的日本籍心理助教进行过心理咨询, 希望从那个家伙嘴里得到一些比较中肯的,不带个人主观情绪色彩的评价与帮助, 但在得知路明非哪怕已经到了这地步:拿着校内的女生,去同那个白月光进行对比,哪怕校内女生比起陈雯雯,说降维打击都算好听的了,路明非还会乐此不疲地给她找补, 富山雅史就像是看见什么新奇生物那样,相当怜悯、同情以及恳切地说,“自我从业二十余年来,还没见过你这么缺爱的。” “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试着找一个女朋友,让自己摆脱白月光的影响,” “另一种,就是接受催眠,我帮你处理掉脑海里的那段记忆,帮你解脱。” 此话一出,直接戳中了路明非心底的某个开关,让他变成了路乙己,一脚就给富山雅史蹬开,撒腿就跑。 滚犊子呢,让别人给自己做记忆消除手术?我就剩这么些东西了,要还能让人随意摆布,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相信的?干脆死了拉倒。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路明非直接跑回了自己的宿舍,在芬格尔讶异的视线里,缩进了被窝之中。 “来了来了。”路明非应答的声音响起,但脚步没有半分急迫,事情的轻重缓急,他心里门清。 虽然是没法玩什么人前显圣的把戏,但至少,他还能用磨洋工的方式,去表达些什么意思,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磨洋工了。 择着菜,路明非面上带着傻乐,将翠绿的菜扔进水槽中,又在婶婶有些惊奇的目光里,将一大块猪肉切成薄片,端是一个慢工出细活。 “行了行了,去买一条鱼,还有一袋香肠,还有饮料, 鸣泽刚被奥斯丁大学录取了,今晚上好好庆祝一顿。” 婶婶的手穿过围裙的缝隙,从口袋里拿出了有零有整的一百多块钱,打发路明非去买东西的时候,还不忘补上一句,“不许私吞。”然后就将路明非打发出去了。 不私吞?把找回来的钱,分毫不动地拿回来?那必不可能, 让骡子跑腿还得给个皱巴巴的萝卜呢,更别提让他一个大活人去买东西,那可不得添些跑腿费。 他当年开网吧喝营养快线的时候,可就指望一天昧个五毛一块的,等攒够了,再一次性去网吧里快活一阵子。 虽然以他现在的小金库,看不上这么点小钱了,但从婶婶手指缝里,抠出那么一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所谓与人斗,其乐融融,就是这么个道理。 酒足饭饱之后,路明非瘫在椅子上,剔着牙缝, 凭借从芬格尔嘴下练出来的,保住自己饭菜的能耐,一整桌的饭菜,得有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可谓是食量见长,但也没办法,有句古话叫,穷文富武来着,没些本钱,还真支持不起这打熬身体的开销, 拿出手机,看了看老唐发过来的消息,乖乖,要和他借个五万美元。 哼哼,要不是咱老路是个仗义人,兜里也确实有几分薄财,不然还真借不了你这钱。 回了一句“等着。”之后,路明非收起手机,思索起明日找什么借口拜访学长以及托人家办事好。 第134章 米老鼠登场 火车南站 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从车站里走去,她穿着素白色的短裙和小白鞋,扎着一束高高的马尾, 面容一如童话中走出来的妖精那般完美无瑕,但又多了些婴儿肥,嘴角露出来的小虎牙给她增添了几分小恶魔的捣蛋气质, 皮肤莹润如玉,体态纤细修长,骨肉匀亭,就像是白居易白乐天同志在《长恨歌》里写的那样:温泉水滑洗凝脂, 除了胸前区域略有缺陷之外,无论是样貌或者体态,她都堪称近乎完美的女性。 作为四大君主中的“大地与山之王”双生子中的耶梦加得,而且祂不像诺顿与康斯坦丁那样,因为早产以及匆忙觉醒的缘由,实力十不存一, 作为早早便孵化完成,上一世还是在欧洲作威作福的“上帝之鞭”阿提拉,夏弥本应该对近乎所有混血种都保持着一份强大的压制力。 但很可惜,可能是尼格霍德在繁育出她与兄长芬里尔,有所考量的原因,双生子中的力,十分甚至九分都集中在了芬里尔身上, 相对的,夏弥所具有的权柄,也堪称所有双生子之最。 前段时间,世界范围内的火元素沉寂,哪怕是三代种级别的古龙都能发觉,遑论她一个最强次代种龙王, 结合猎人网站上,得到的一些消息,以及秘党与监管局在这件事上并未多做遮掩,她很轻易的就能得出,诺顿与康斯坦丁已经彻底陨落的事实。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去年在长江流域展开大规模联合行动的监管局同秘党。 稍一合计,夏弥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一个不需要吞噬自己的哥哥芬里尔从而进化为海拉,堪称两全其美的绝佳机会。 哪怕以此进化出来的海拉,在力量与权柄之上会有些残缺,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借此保护好双生子之中的另一位。 虽然四大君主之间是签订过血契,共同联盟,以应对黑王复生之后对祂们的清算, 但龙王之间都是相爱相杀的一家人,家族传捅那都是常见的事,大不了在吞噬祂们之后,顺手替祂们这些被人类杀死的龙王之耻报个仇, 除了王座上温暖彼此的双生子之外,祂们对待名义上的血亲,态度都是相当一致的,都盘算着彻底吞噬对方,以此应对黑王的复生。 既然诺顿和康斯坦丁死了,那就该给盟友献出最后的价值。抱着这个想法的,不只有她一龙,潜藏起来的其他家伙,也都是这么想的。 在夏弥看来,掌握“权”的诺顿,跟掌握“力”的康斯坦丁,无疑是康斯坦丁的龙骨更为诱龙, 毕竟龙王的权柄,夏弥掌握的那一块,只比完全体龙王逊色一丝,她更加缺少的,是足以支撑起初代种地位的力量。 这么些年来,若非自己藏的够好,并且一直躲在哥哥芬里尔的身边,早被华国地区的世家,乃至长老会中,试图杀死她,夺得权柄的家伙杀死了。 这次冒险跑出“尼伯龙根”,也是为了寻个机会,潜入卡塞尔学院里,夺得存放在那里的龙骨。 虽然在北平的监管局总部,也存放着数具龙骨,一具初代种的,两三具次代种的,还有零零碎碎的三代种龙骨, 但除非把芬里尔从“尼伯龙根”里搬出去,不然仅凭她一条龙,是没办法从全副武装的监管局手中夺得龙骨的, 她会被称为“上帝之鞭”,那也是被华国人赶到欧洲地带,才闯出来的名头。 华国世家的手段,那可不是一般的脏啊,那是任何龙类看见了都得怒斥一句欺负龙的地步。 前有诺顿与康斯坦丁被人杀死,光是孵化,就用了接近两千年的时间, 还有李雾月李元昊兄弟俩,就因为上一次击杀诺顿与康斯坦丁,叫祂俩的“精神”逃脱化茧, 因而世家们学了个机灵,把龙王弄到濒死,再做了一堆的封印措施,确保祂们的“精神”只能被封存在残破的躯体里, 要不是她夏弥女士机灵,借着被世家驱逐的缘由,连夜跑到了欧洲地带,躲开世家在身后的追逐, 不然,她也得落一个李雾月兄弟俩一模一样的下场, 指望哥哥芬里尔从“尼伯龙根”里跑出来给她报仇?那也是不现实的,哥哥的龙躯有残缺,下半身坏死同岩壁融合在一体,只有上半身能自由行动, 整个家里,就她夏弥女士一条劳苦龙,白天上班打工,伪造一个混血种的身份经历,晚上还得买一大塑料袋哥哥爱吃的薯片,去投喂薯片与电视之王。 没错,她的哥哥不止在身体上有残缺,在智力上也有相当的残缺,平日里,就只知道吃薯片和看电视,还有收集大量的“北冰洋”汽水瓶盖子。 整个北平的薯片销售额,因为她夏弥女士的辛勤劳作,也得到了大规模的增长。 每每看见这个智商只停留在幼儿园水平的哥哥,每天像一只大猫一样,拱着她的身体,委屈地说“姐姐,我饿了,想吃薯片。”之类的场面, 夏弥女士心底就一阵心累,但又不舍得朝着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哥哥发火,只能咬咬牙,从有些干瘪的钱包里掏出钱,前往最近的小卖部,买上一小袋薯片。 一人一龙,就这么相互依偎在一起,躲进“尼伯龙根”之中,看着哥哥最喜欢看的电影,吃着薯片。 “那只是区区诺顿的龙骨,并不值得我大动干戈。” 夏弥女士在心底发出这样的宣告,看都不带看北平监管局的方向,那叫一个豪气干云。 绝对不是因为她怂了!绝对不是!! “......” 原来自信满满,堪称元气十足的夏弥女士挎下了脸,盯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刷新在此处的白毛,那清澈明润的眼眸四下打量着,希冀找出自己逃离的可能性。 真是见尼格霍德了!自己不就是处理一下往日在滨海留下的一些痕迹,给自己制造一个“干净”的履历好混进卡塞尔学院里吗? 白痴奥丁,那家伙非在一个人类身上留下印记,害的她在滨海逗留了这么久,她当时都已经尽力避开这个怪物了,不敢引起他的注意, 仔细想想,这座城市里有个奥丁趴窝,她本人都跑过来处理一些可能存在的、身份上的破绽,再加上这个住在滨海的家伙, 按照命运的相互吸引,把这个家伙吸引过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但她眼下完全不想见到这个家伙啊,尤其是自己刚打算做掉秘党一方私底下派来收集讯息的人的时候。 眼下只能装傻卖萌,尝试躲开这家伙的视野了,尼格霍德在上,救一下啊。 第135章 夏弥的奇妙历险 夏弥现在压力暴大,堪称是汗流浃背的那种,连带着什么处理身份破绽的想法都没了。 偷盗龙骨,和自己的小命,孰轻孰重,她心底还是掂量的清楚的。 前些年刺探奥丁相关的信息,那也是在这家伙浑浑噩噩,还没觉醒的情况下,才能做得这事, 但现在这家伙,一副龙血炽热沸腾的模样,哪里像是什么没觉醒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的记忆恢复了几许,要是他想起了以往追猎龙王的记忆,那就大事不妙, 有一个算一个,哪怕是完全体龙王里最强的奥丁,都得夹着尾巴跑路。 脚底抹油,夏弥准备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悄咪咪地跑路,但以她的容貌,哪怕是一举一动,都容易勾起周遭人群的注视, “嗯?”发觉人群忽然出现异样的张弈,挑眉看了一下发生动荡的区域。 原来他在实验室里待得就挺不错的,取一点自己的血,和诺顿的心头血进行比较,琢磨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家伙,端是一个悠闲自在。 谁叫艾德曼那家伙,能靠着自己的血,破开三代种晋升次代种的壁垒,虽然以艾德曼的说法,他离次代种之间的差距只在毫厘之间, 无论怎么说,这个现象还是引起了他张某人的高度怀疑,区区混血种的血,能帮助龙类破境?他是不怎么相信的, 但很可惜,他张某人并没能研究出个什么名堂,可能是欠缺了什么前置条件,只能就此作罢,转而制造起大批量的符咒和制式炼金武器, 支棱起这么个实验室,可不是从小魔鬼那里要来的三瓜两枣能摆平的, 搭建实验室的开销以及购置相应器具,走的是监管局的账目,以他在监管局积累下来的功勋还有“万方”,才能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把它盘了下来。 也就是说,他张某人还没大学毕业,就已经早早背上了一笔天文数字的债务, 凭借弗拉梅尔这张在秘党控制区域内的金字招牌,以及他制作的炼金武器,比起市面上的质量要好上一些,预估他能在毕业之前,就把这笔钱还回去。 并且,暑假的闲暇时间也可以利用一下,去猎人网站注册个身份,满世界跑的时候,也能挣点外快嘛。 张弈的算盘,可谓是打得叮当响。但事不遂人愿,他接到了李长津的电话,让他去截胡一下卡塞尔学院校董会在华国区域私下刺探的一些情报。 这小老头子也是个蔫坏的,据他所说,这个任务在卡塞尔学院里属于“ss”级别的任务,只比龙王相关任务要低一个等阶,就为了避开昂热在执行部里的影响力, 以李长津这么多年的阅历来看,无非就是校董会那群家伙打算借着什么东西,去弹劾一下昂热。 按他的意思,秘党的内斗,不关监管局的事,但校董会那边没打招呼,就自顾自地派人进入华国疆域刺探什么信息,这就很不合适了, 索性在对方即将达成目的的时候,伸手搅和一下,叫校董会那些蠢蛋碰个软钉子。 听见是去给校董会的王八犊子添堵,张弈忽然就精神了起来,踩着大拖鞋,开着威震天就往火车南站的位置赶,生怕亲爱的雷蒙德专员就这么跑了。 ...... 很漂亮,也带一点小恶魔的气质。 这是张弈对夏弥的第一印象,只觉得她就像是活过来的雕像那样,叫人有些分不清幻想与现实。 人群的骚动,在夏弥的预料之中,谁叫她给自己捏了一张堪称完美无瑕的脸,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理所应当地成为视线的焦点。 若是平常时候,她也乐得回应一下这些视线,同看得过眼的人合个照,伪装一下自身经历, 但眼下这个时候,她却不想得到哪怕一丝来自人群的关注。 糟糕,被那家伙看见了。 看见张弈传过来的视线,不小心和他对上眼神的夏弥心里一惊,脚步也有些僵硬,但还是强作镇定地保持自己的步伐,离开火车南站, 准备光速跑回“尼伯龙根”,只有躲在芬里尔身边,她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心底劝诫自己,“不用担心,那家伙没认出你,这只是人类某种社会性的表现,虽然这个家伙也不是人。” “被雷蒙德那家伙写在档案里的人?难道是潜在的学妹?” 先前翻了翻雷蒙德这将近半年的工作成果,张弈在其中发现了自己,楚子航等人的相关讯息, 事无巨细,近乎把他们这么些年的人生经历都写了进去。 但毫无意外,被记录在案的,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混血种,也包括面前这个漂亮得好似妖精的女生。 摸着下巴,看着养眼的学妹,张弈在思索校董会的这番用意在哪。 以人老成精的李局长的说法,这可能是校董会为了弹劾昂热那家伙而捣鼓出来的戏码, 这样说来,他的老师,是不是真正意义上有了篡夺校长大位的机会了? 不对不对,让弗拉梅尔上位什么的,一定会把校内风气带歪的,得把思绪拉回到校董会的用意上。 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弗拉梅尔嚷嚷的校内选美大赛上挪走,张弈逼着自己的思绪继续朝下走, 弹劾昂热,应该是为了收回对学院的管控权力?但只靠几个学生的档案,怎么能做到弹劾昂热? 除非,是以昂热犯了些原则性错误为理由,才有可能动摇昂热从建校至今,在学院以及执行部里积攒下来的深厚名望。 总不能是那老家伙找了龙类卖钩子?也不应该啊,以那家伙对龙类的痛恨,看见龙类那是有一个剁一个, 等等,总不能是以招收到潜藏强烈风险的学生为缘由吧? 毕竟老楚出任务,下的手确实挺狠的,也不咋爱遮掩自己。而且,他用了“暴血”,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指不定哪天就出问题了。 要以他存在死侍化倾向,去弹劾昂热,好像确实有了几分成功的可能性,也能剪除一个“尼伯龙根”计划的优秀候选人。 我超,我是天才。达成某种逻辑闭环的张弈对此坚信不疑,并且迅速琢磨起怎么给校董会或者说极大概率主导此事的加图索家添堵, 区区发家历史还没菜谱厚的家族而已,那老家伙试图抢他战利品的仇,他可是还一直惦记着呢。 第136章 上脸色 “喂,老楚,这几天有空不?” 躺在轮滑椅上,穿着白大褂,踩着一双拖鞋,双腿翘在桌面上,张弈询问起了电话那头楚子航的动向, 既然打算给校董会的计划整破产,那当然得做好多手准备, 按他的打算,先给楚子航还有苏茜,用一下来自诺顿的龙王心血,解除一下“暴血”的后遗症, 反正他俩的血系源流都是“青铜与火之王”,指不定还能因为龙王心血得到一番好处。 一个制造高温领域的“君焰”,一个是控制精神领域内金属的“剑御”,对火焰以及金属的干涉,这俩不明摆着“青铜与火之王”的血裔。 虽然名义上,只有该学生的直系教授,以及校长与副校长,拥有查看学生个人档案的权限。 但他张某人是谁?那是新兴的龙类克星、弗拉梅尔的传承人以及监管局的荣誉副局长,想要查看几个学生的档案,那就是手拿把掐的事。 哪怕是校内的实权教授曼施坦因,在这方面上的权限,都没有他来的高。 “没啥,就是有点乐子,想找你和苏茜商量一下。” 听见电话那头张弈快要溢出话语的愉悦,楚子航眉头微蹙,替那些被张弈盯上的倒霉鬼默哀了一下。 他倒不认为张弈这属于忽然想起他和苏茜,专门来找他俩玩点什么的。 真想要约他俩出去玩的话,哪至于在这个假期快过了大半的时间点。 稍微一合计,楚子航就明悟,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自己并不知道,涉及自己甚至还有苏茜的事情,才会让他一个不管事的人打起兴趣来。 结合张弈在龙王歼灭作战后,某次同他说过的,要试着解决“暴血”后遗症的话语,张弈,该不会真找出了解决的方法吧...... 楚子航的心跳忽然有些加速,倒不是为了自己而产生激动的感觉, 他早已把自己的生死度之身外,眼下支撑着他的执念,只有妈妈苏小妍,苏茜,还有父亲鹿天铭,以及给自己的爸爸楚天骄报仇这几个人与事, 他并不担忧张弈,张弈在他眼里,就像是海里的冰山那样,表现出来的,只有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以他的手段和能耐,哪怕是遭遇了龙王,都可能全身而退。 让他感到激动的是,苏茜使用“暴血”产生的后遗症,终于是有办法解决了。 在他看来,苏茜会使用“暴血”,也有着自己的一部分原因,哪怕不是为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自己也有责任帮忙找出缓解甚至解决“暴血”后遗症的法子。 “还是去你新开的实验室吗?”压着言语里的激动,楚子航保持着话语里的平淡,苏茜还在他旁边,要是被对面那家伙借着这么一点情绪波动,猜出自己心底的想法, 那家伙一定会大咧咧地把事都说出来,引得苏茜的注意,然后就是苏茜要握着他的手,说教他一番又想着独自承受之类的话语了。 他们三人对彼此的性格都有了一个十分深刻的了解: 张弈看着平和友善,但带着一股看不上其他人的自负,心思极其敏捷,尤其是在找“乐趣”这一方面上,这份敏捷会发挥出乎意料的作用,能帮他抓住哪怕一丝的情绪改变; 楚子航就是典型的面冷心热,由于一些遭遇,他见不得一些被留在原地的人,会试着去帮助他们,但又会刻意地同别人保持一些距离, 当然,后者在苏茜的开解之下,已经痊愈了不少; 而苏茜,看着是个温婉内秀的人,但实则心里十分有主见, 她说过的,她会与自己一起面对所有,那就一定会做到, 要是被苏茜发现自己还藏着这类想法,再被当着苏小妍的面说教一番,那他得同时面对两个人的说教, 指望苏小妍给他解围?苏小妍怕不是会捂着嘴笑,揶揄地说上几句,“小年轻就是不一样”然后把空间都让给他二人, 接着就是和她的闺蜜去联系,“我家子航长大了,找到心底一直挂念着他的女孩子了。” “今晚上要有空的话,过来一趟,我这里还得应付一下校董会那些蠢蛋的诘问,就先挂了。” ...... “要我给个交代?昂热校长,劳烦您帮我把电话转交给督促此事的校董,或者直接打开免提也行。” 校董会议室里,诸多卡塞尔学院的校董围着古朴的实木桌坐在一起,手侧放着一把黄铜制的摇铃,那是他们发言前要摇动的东西,以免因为争辩而打断彼此的发言, 在会议室里坐在主位之上的六个人,便是为整个卡塞尔学院提供资金支持,在欧洲乃至全世界,都具备十足影响力的家族代理人, 除了一位只是每年都在卡塞尔学院里投资花钱,却始终不行使校董权益的神秘存在之外,其余的校董,包括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都坐在桌旁。 没有多少事务,值得他们围在一起商讨。 上一次举行全体校董会议的时候,还是秘党内展开对龙王作战后,关于两具龙王龙骨的战利品划分。 而眼下让他们齐聚一堂的事务,在他们看来,显得十分的棘手。 那是一次来自与秘党势力同等的监管局的严正抗议,抗议某位校董不按照秘党同监管局达成的条约行事,私自派遣执行部专员进入华国疆域探查情报。 而监管局一方,派出来主导此事的,是一名卡塞尔学院的优秀学生,也是一名终结了龙王生命的传奇。 此刻,昂热笑眯眯地盯着弗罗斯特那仿佛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表情,遵照着张弈的话语,悠悠将手机的免提打开,将它放在台面正中央, 倒是没想到,弗罗斯特这家伙贼心不死,还打算从他手里抢回对卡塞尔学院的管控权。 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个校长的位置,就像他并不在意那些加持在身上的所谓荣誉那样, 但他在校内的巨大影响力,是许多优秀学生在该死的校董会的指使下牺牲, 这群豺狼为了掩盖真相,迫不得已才退让到自己手里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轻巧地叫他们翻过页去。 “一帮只知道躲在学院后边谋取老子劳动成果的蛀虫,哪来的底气在我面前叫唤?” “还偷摸把手伸进我华国的疆域?我呸!老子没tm把雷蒙德剁了就算我心善的了,” 张弈骂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被炮轰得最为严重的弗罗斯特·加图索,面色又黑了几分,几乎看不出这家伙是个白种人, 与之相对的,同昂热交情匪浅的伊丽莎白·洛朗面色也变得不大好看, 当的上一句真性情。洛朗心里勉力找了个还算正面的评价词,也在埋怨起昂热外放的举动。 她也是校董来着,被这么开一轮地图炮的攻击,也是会有些苦恼的。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无非就是哪个暴发户打算给自家精致叛逆的继承人抹平道路,” “我呸,真当秘党是你家开的啊,信不信老子跑北欧去把贝奥武夫家的老东西挖出来,让他瞧瞧你们这群只知道藏在帷幕之后,玩弄手段的懦夫。” “反正老子也觉得秘党行事现在确实温吞不少,干脆都别玩了,我直接把铁血派捞出来,看看你们这自以为强大的财富和政治力量在刀口面前算不算数。” 喝了口水,张弈持续进行着自己的输出,要今儿不把弗罗斯特这不安分的老家伙气个半死,倒也对不起李长津偷摸暗示他趁机发飙的举措了, “自以为是的家族,只知道躲在帷幕之后玩弄蝇营狗苟的手段,我呸,发家历史还没我随便找个人的族谱厚的家族,” “还自命罗马,皇帝,统治者?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 “龙王老子都砍死过两个,不差你们这群自命为新时代龙类的愚蠢货色。” “骨子里卑贱的东西,就是下贱,真当有人附和你两句,你就是盘菜了?” 一句接一句,张弈的话比起刀剑还要锋锐,一点点地剜开弗罗斯特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在混血种世界里,加图索的历史,委实算不得久。 甚至在夏之哀悼事件之前,他们还是一群走不出西西里群岛的家伙,比起校董会里的其他家族,他们的根基格外的浅薄。 也正是因为夏之哀悼事件,加图索家抓住了机会,在秘党之中占据了足够份量的地位,并一点点地做大到如今的规模。 在他们看来,比起老久腐朽,隐没于历史的以卡塞尔家族为首的诸多秘党家族,年轻,具备活力与野望的加图索,理应占据世界的权柄。 但张弈的一番话语,彻底掀开了弗罗斯特不愿面对的一个现实,还是在同等级人士的面前,如此张扬,来回反复地扇了加图索的面子。 若是其余人听见了这些,加图索家会在夜间派出专门的队伍,进行打击报复。 在往日的时光里,蜗居西西里群岛的他们,同人结了仇之后,便是在夜间提着双管猎枪,穿着蕾丝裙,跳着优雅的芭蕾, 掀开仇人的被单,将枪杵在仇人的脑袋上,一枪打爆他们,以此宣告仇恨的完结以及家族的光辉不容污蔑。 可现在,在弗罗斯特面前大放厥词的,是一个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混血种,更是一大势力的代表, 哪怕以加图索这些年聚拢起来的强大力量,去面对那经受祸乱之后,在对外问题上完全拧成了一股绳的监管局,还是如萤火与皓月间的对比。 是,加图索确实在全世界都有着产业,也对他们具备一定程度的影响力,但那完全无法与背靠一个强大国家的监管局相互比拟。 指望同加图索乃至整个秘党诸多家族眉来眼去的陈家作为内应,再度上演一次祸乱? 且不说眼下的加图索在秘党之中的话语权还没抵达那种程度,陈家在太原王氏、陇西李氏等世家面前,丝毫没有可比性, 就像是古代的商贾巨富与经营一地数百年的世家宗族之间那般不具备可比性。 真试图掀起动乱,怕是陈家刚有些妄动的时候,全家就已经锒铛入狱了,混血种在行事上,粗暴得更似龙类,而非人。 第137章 龙血洗礼·1 “感觉怎么样?” 穿着白大褂,脚上踩着拖鞋,戴着一副眼镜的张弈,今日决定cos一下医生的角色, 不得不说,眼下的张弈,确实有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模样,叫扮演患者的楚子航和苏茜一同扶了扶额,半被动半主动地参与进他的表演之中, 他都这样了,也只能迁就他了。二人心底如此想着,希望这家伙没有病情恶化的可能性。 “挺不错的。”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楚子航下意识避开了张弈朝他看来的,求取认同的视线。 “白大褂搭配短裤和拖鞋,你这是在装备部学来的穿衣风格?” 苏茜的语气有些迟疑,除了装备部那群神经病以外,她想不出还有哪个群体的穿衣风格能如此的与众不同, 并且,张弈也在装备部的地盘里,待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打造出了一辆相当威猛的炼金载具出来, 在守夜人论坛占据了相当长时间的版面,哪怕只是潜水的人,都会看见那标题大红色的帖子。 他也逃了好几个月的课程,让主管风纪的曼施坦因教授气的跳脚,但看着那家伙在诸多考试上的表现以及其他因素,也只能放弃声讨的行为。 她推了推眼镜,掩饰自己心底的异样思绪,决心把这个误入歧途的好友从深渊里拉出来。 “挺自在的,不是吗?”抖了抖白大褂的衣摆,张弈从大口袋里掏出两根试管, 其中的龙血还在炽热翻涌,金黄色的光点起伏,隐约间还凝聚成了一条扬起头颅,朝天嘶吼的巨龙模样。 这是他通过一些手段,刺激出新一轮活性的龙王心血,虽然在洗炼身体的过程中,会吃一些更大的苦头,但并没有多大的生命危险, 与之相对的,苏茜和楚子航也能借此收获更大的好处。 要不是和他俩关系还称得上不错,不然他可不乐意废大力气去刺激心血的活性,随便扔两只心血过去,就算仁至义尽了。 反正常态下的龙王心血,就足够压制混血种因为暴血而产生的暴虐意志。 “嗯。” 楚子航和苏茜对视一眼,他先行接过了张弈手里的试管,在桌上寻了副还没开封过的注射针管,就打算给苏茜先谈谈效果如何。 哪怕张弈大概率先行试验过一番,确保它的安全性了,但以楚子航的性格,难免亲身体验一番, 再怎么说,张弈的体魄同他二人的体魄都不一致,张弈能承受住的洗炼,他二人能否承受还是两说。 炽热,滚烫。 这是楚子航精神世界里所反馈回来的第一感觉,连带着他显露在衣物之外的皮肤,也变得通红,经络遒劲,汗滴如雨,就像是置身熔炉被千锤万锻那般, 但眼下的楚子航,并无闲情去应对身体因为注射龙血产生的异状, 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一只鳞片灰白的巨龙盘踞半空之中,那硕大的龙瞳宛若亘古不灭的曜日那样, 实质化的威严强硬压迫着楚子航的精神,就要将他强行压服,再以高傲的姿态赐下自己的赐福。 拔出虚妄状态下的长刀,楚子航将那把陪伴了自己许久的村雨,对准了高傲的君主,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世界为什么会出现龙王级别的压迫感,但楚子航猜的出来,这是张弈给的试剂所带来的效果, 而在这里,没有悬殊的力量对比,只有最为纯粹的意志间的相互比拼,在这方面,一个随时准备赴死,朝着神明挥刀的人,不会逊色于其他存在。 外界 “别担心,苏茜,这只是更加深入的灵视现象,会根据血系源流,直面本系君主。” “这是深埋混血种龙血内的龙文决定的,不是什么大问题,老楚应付的来,而且,诺顿和康斯坦丁死了,也算变相应允了这件事。” 看了看面色有些着急的苏茜,张弈摆了摆手,转而谈论起一些关于她本事的事情, “说起来,你为啥打算把自己送进校董会那些豺狼手里,供他们驱使?” 张弈从异次元空间里掏出一份申请表,上面还加盖着校董会的红盖印记, 那是苏茜申请成为校董会手中刀的申请表,也是他张某人前几天上纲上线,既要又要,然后从校董会那群豺狼嘴里夺回来的东西, 笑死,区区财物,可没法让他把这事轻轻揭过,要不是昂热突然抛出了这么个交换条件出来,他指定得把自己的话付诸实践,给校董会来上一出好戏。 张弈将这类型的申请表拍给了芬格尔,托他帮忙查查这是个什么东西,好事还是坏事,花了十万美元,才让芬格尔从校内绝密里把相关信息都扒拉了出来, 直属校董会驱使的秘密力量,替他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例如暗中灭口某些人,追杀叛逃的混血种之类的业务, 以苏茜的血统以及言灵,在校董会眼里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好苗子,稍加培养,毕业之后就能成为优秀的刺客。 但在张弈看来,苏茜并没有多大的动机,将自己卖身给校董会的蠢蛋,除非在她看来,这是值得的利益交换。 思来想去,他只能把苏茜的动机锁定在楚子航身上。 能让有主见的苏茜做出这种决定的人,整个学校都没几个。 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的时候,张某人扶着下巴,就像是罗丹那幅名为《思想者》的雕像那样,有些想不明白苏茜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个决定。 难道是觉得监管局护不住他们?还是觉得自己的份量不值得大动干戈?亦或者不愿给监管局添乱? 想不明白。 他张某人扯监管局的虎皮,给秘党方面上了那么多次眼药,都没引起对方太大的反应,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苏茜还能把自己送上门? 谈恋爱害人不浅,叫人失去理智啊。哲人张某做出了一个强有力的论断。 “收回去吧,没必要把自己放校董会那群蠢货手里当人偶。” 把苏茜的申请书朝她的方向一扔,张弈毫不在乎, “你和老楚哪怕事发了,我都能把你俩捞回来,上赶着把自己送出去作甚,” “要校董会的傻子坚持说你们有堕落的倾向,我也可以跑北欧把贝奥武夫的人挖出来,” “反正他们身上的龙类特征已经固化了,可比眼下的你们要危险得多,” 见苏茜还打算说些什么,张弈及时止住了她的话头, “谢谢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到时让我给你俩的孩子当干爹就成。你还是想想,怎么和老楚解释这张申请表的事吧。” 第138章 龙血洗礼·2 “好了,接受龙血洗礼的感觉怎么样?” 张弈手里拿着一张记录表格,装模作样地询问着接受心血洗礼的两人有何感受。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 啊不是,既然选择了当一天的医生,那就该履行好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身体很轻盈,龙血也平和了下去,就像是解开了什么枷锁那样。” 握了握拳,楚子航感受起接受洗礼之后的变化,一板一眼地朝张弈汇报着。 “嗯,应该是没啥问题,”在表格上随意地写画了几句之后,张弈用铅笔的后端,戳着自己的下巴, “身体素质,对龙文灵敏度,以及言灵方面的提升如何?” 一边说着,张弈看向苏茜的方向,他没打算让楚子航在他这小小的实验室里实验一下“君焰”的提升幅度, 反正这还有一个言灵效果较为温和的苏茜在,让她展示一下言灵威力提升的幅度,心底有个对应的参考就成。 “磁化金属物体的时间变短了,对于体型较小的物品,近乎瞬间就能达成操纵, 能操纵的武器数量以及持续时间都有所增长,操纵所需要花费的精神力量,也减少了许多。” “但作战方面,依旧受制于金属富集的环境。” 看着实验室里被苏茜轻易间掌握在手中的镊子,手术刀等物件,张弈总结着苏茜所报出来的各项数据。 受限于言灵本身以及混血种所能达到的极限,接受洗礼之后的苏茜,依旧无法操纵被制成炼金武器的金属, 但这份增幅也挺不错的了,按网游的说法,就是减少了前置准备时间,提高了技能伤害、持续时间,以及减少了技能冷却和内置蓝耗。 言灵方面的综合提升,按他估计,保守都有个百分之五十,更别提遭受洗礼之后,苏茜的血条、蓝条以及各项数值也强悍了不少。 对龙类的外战上,可能提升并不是很大,但面对混血种的内战上,那提升可是一等一的强悍啊。 在作战的时候,突兀影响对方的武器,就足够解决大多数的敌人了,若能抵达剑御的极限,想来也能提前察觉朝自己射来的金属子弹,并且做出应对。 ...... “龙王的血,怎么来的?”你是如何处理的,这后半句话,楚子航并没有说出口。 看着已经进入洗礼的苏茜,楚子航终究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就在刚才,他已经先询问过了药剂的成分组成,得知这是以龙王的血为基底而制造出来的特殊药剂,让他心底有些犯嘀咕。 在他的认知以及卡塞尔学院诸多典籍的记载,他是知道龙血足以遏制住因“暴血”而产生的失控倾向,帮助混血种实现生命层次上的进化, 就像是神话里的齐尔弗雷德那样,沐浴龙类的血,实现自己的升华。 但他所能知晓的讯息,卡塞尔学院的校董,乃至秘党的长老,知道的只会比他更加全面。 而在张弈日常随口胡诌的信息里,楚子航也得知了秘党中的不少秘辛。 例如被称为“嗜龙血者”的贝奥武夫家族,他当时听着张弈对这个家族的不屑一顾,心底没多大感觉,得到力量,付出代价,再合理不过了。 哪怕是贝奥武夫家族的成员,也是自婴孩时期,给他们喂食龙血结晶,其中从次代种到四代种不止, 贝奥武夫家族经过将近数千年的筛选,也只是筛选出了对于龙血毒性格外具备承受能力的人群,但也不乏因此失控,被他们直接处决的对象, 寻常的龙血都具备如此的毒性,更遑论龙王的血了。 若是轻易使用龙王的血,便能替混血种洗去失控倾向,“暴血”这门技术,也不会被当时的秘党长老所销毁。 秘党成员的目标,就该是想尽办法的窃夺龙王的血液,以此聚拢起足够强大的力量 “用了点小手段,去除了龙血里的毒性而已,不值一提。” 听见这个解释,楚子航沉默不语,面无表情地与笑眯眯且不屑掩盖什么的张弈对视着, 但无论怎么看,他都只能瞧见对方眼底的趣意,好像只要自己再深入追问一丝,他就能大咧咧地把事情原委倒豆子一样宣泄出来。 就像是具备着十足倾诉欲望的人,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合格的听众那样。 “你...” 心底刚有猜测,楚子航就想将其道出,但看见张弈竖起手指,在他自己的嘴唇上点了一下,作保密状, “嘘,眼下,你,我,苏茜,就算是共犯了。” 听见张弈的话,楚子航心底叹了口气,这家伙就真断定自己不会出卖他了?就敢这么大胆? 告发?在楚子航心里没有这个选项,无论张弈的图谋是什么,都没有实质性的危害到他,反而让他平白得了不少好处, 哪怕没有这些好处,他也实在做不出告发张弈的举动。 比起关系疏远的秘党,他更加珍视身边的每一个人。 “诺顿与康斯坦丁,真的死了吗?张弈。” 楚子航意味深长地盯着张弈,好像终于抓住了能反制这家伙恶劣趣味的机会,眼底闪着期待的光。 “什么话,你这叫什么话。” 对于楚子航的问询,虽然张弈并不在乎在楚子航面前,抖落很多东西,但必要的装傻,还是该做出来的,就像是给个表面态度。 “诺顿和康斯坦丁的龙骨十字,一具在学院,一具在北平,” “咋,想再确认一下,我带你去北平瞧两眼?” 楚子航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龙王的血是怎么来的,也不纠结于张弈对他隐瞒的东西, 对于事情的真相与答案,他并不热衷,他只是想要一个张弈的态度,哪怕只是明面上的, 与张弈相处这么久了,楚子航是清楚对方的为人的, 若他真想对某个人不利,只需要像他所说的那样,提着刀顺着网线挨个拜访,是最有效率的手段, 不需要绕太多的弯子,也不需要像钓鱼那样,提前洒个鱼饵,引诱可能存在的鱼儿。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站你这边。” 楚子航神色十分认真地说着,这认真的模样,反倒让张弈有些不自在了。 “得嘞得嘞,晓得了。” 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张弈精心关注起苏茜的变化来。 至于楚子航说的站队,他倒也不是那么想楚子航掺和进来,免得连累了楚子航,这家伙身上背着一个奥丁的事,就已经够沉重的了,没必要再卷进其他的风波里。 第139章 滞留芝加哥·1 芝加哥火车站 张弈,楚子航,苏茜还有路明非,一行四人看着一片狼藉的火车站,相顾无言。 塑料袋,易拉罐,纸团等东西,在原先干净整洁的火车站中,尽情舒展着它们妖娆的身姿,比起他们去年乃至前年过来的时候,可谓是两番形象。 “这里,是被哪路英雄豪杰闹革命了?”作为团队吐槽担当的路明非一脸无语地看着还在远处嚷嚷着什么的人群, 他现在是个打过死侍,直面过龙王,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哪怕是当街面对暴乱,他也能不慌不忙地拿出放在后腰的手枪去威慑试图朝前冲来的人群。 “啊不,根据我听见的声音来看,他们是闹罢工呢。” 推了推额前的墨镜还有头顶的草帽,张弈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话语里带着很大的愉悦朝路明非介绍着。 罢工诶,这可是稀罕事件,他张某人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来着, 所谓大丈夫岂可郁郁久居人下,既然他们选择罢工,那想来也抱了一点点的改天换地的念头,这不就是上好的乐子吗? 感官敏锐了不起啊,好吧,感官敏锐,某种程度上确实了不起,要不然也不会是能追着龙王砍的绝世猛人。 路明非心底腹诽着,他可还记得他生日那天,学长在那劳什子披萨馆把他捞走, 还在陈雯雯面前,把他冷嘲热讽一顿的事,好悬给他一颗脆弱的心扎得满地都是碎片。 嗯,当天的同学聚会出了些意外,赵孟华那厮当着一众同学的面宣布了与柳淼淼订婚的事,撕掉了去年在电影院告白的一幕幕, 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勇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怜悯?还是被那丁点喜欢驱动的见不得陈雯雯受委屈? 他拉着快要碎开的陈雯雯,就那么雄赳赳气昂昂地了离开了披萨馆, 但还没支棱个几分钟,就遇见了闻见趣味而赶到披萨馆的学长和师兄,鬼知道学长哪来的消息,专门照着他窘迫的时间段过来看笑话, 一时间,他忽然就像变成了见到黄鼠狼的鸡,失了胸腔里的那股气。 还有,学长你语气里的这份愉悦,是认真的吗?我不记得在仕兰中学的时候,你人是主修政治的啊。 咋,学长你还想亲自上阵,给他们出谋划策,整一出芝加哥大罢工?说起来,这好像也算是某种为国争光了。不过,好像确实有点搞头。 不只是路明非,楚子航和苏茜听见这家伙语气里的愉悦的时候,心底也有点纠了起来。 自从和装备部那群家伙厮混在一起之后,张弈行事愈发的捉摸不透以及十分的乐意按照自己的意趣行事, 眼下芝加哥火车站还出现了一次在国内相当少见的罢工,要是没把这家伙看顾好的话,他一定会因为找乐子的缘由, 叫这些原本只是想争取权益的苦命人,稀里糊涂地就换了一个口号,傻乎乎地同当地政府发生摩擦,甚至是暴力冲突。 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张弈试图混进人群的队伍, 苏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补充上自己知道的东西,“确实是罢工了,至少要一周的时间,整个火车站才能恢复最基础的运行。” “我们学院不是有自己运营的列车?难不成列车员为了抗议学院在待遇上的抠搜,也加入了示威游行的队伍?” 路明非举着手,十分好奇地询问着,卡塞尔学院可不是什么普通学校,寻常的工人罢工也不可能影响到学院专列的运营, 校工部的老哥们可是全年无休,随时待命的,想来列车运营小组的员工的工作模式也差不到哪去。 除非他们发现了学院将他们当骡子使,怒而起身争取更多东西, 但也不应该掐着点进行这事啊,真想这么弄,早干嘛去了。 “这个啊,很简单,那群王八蛋把轨道上的枕木给扒了,以此向整个芝加哥政府施压。” 要不咋说张弈会是川蜀变脸技艺的传承人呢,前一秒还是“兄弟们,我有个主意”的点子王形态,下一秒,就无缝切换成了“王八蛋,耽误老子回学校”的仇人姿态。 “那我们要怎么度过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当事人路某十分关心眼下一周的行程安排, 以他现在小金库的殷实程度,倒也有几分底气在校外的酒店里留宿一阵子,不说花天酒地,酒池肉林,至少也能过上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准。 “在火车站附近找一下酒店吧,我当时来芝加哥的时候,就在这里住过。” 楚子航迈开脚步,就朝着曾经居住过的酒店走去。 当时的他还打算找张弈做一班的飞机,落地住同一个酒店,也算是应了妈妈苏小妍所说的,同学之间要相互关照,别总把自己关在单独角落里的嘱托·。 只可惜,张弈的性子和行事太过利落,也可能是他在下意识回避些什么东西,还没等自己发出邀约,他人就已经抵达了芝加哥,还闹出了不小的乱子让学院善后。 现在看来,张弈在性格方面也有某些方面的缺失,他才会试着用什么方式,去掩盖自身, 确实需要像妈妈说的那样,相互关照,以免哪天他就出了什么意外。 “真好啊,我还没体会过芝加哥的酒店呢。”张弈发出了自己的感叹声,决定要打劫一下楚大少的房费,虽然他自己不缺这三瓜两枣的,但能白嫖一点,他还是很乐意的。 “学长没住过芝加哥的酒店?”路明非跟在几人身后,适时跟上了话头。 “是啊,我第一年来芝加哥的时候,刚到火车站,就遇见趁火打劫的农具,把他们埋进地里,就剩个脑袋喘气,” “还没等我在旅馆睡几个小时,那些个帮派就跟在我身后打算上演一出本地势力欺负外来亚裔的戏码,” “有一个算一个,全让我开了瓢,最后还是古德里安教授去警局捞的我,不然我还得琢磨越狱的事。” 话末,张弈面上还带着些回味的笑意,就像巴不得路上再出来些波折,增添几分趣味。 “啊哈哈。”路明非选择以尬笑掩盖自己的心绪, 这算什么,欺负人成性了,终于踢到铁板了?惹谁不好,非惹学长这么个面善心黑的。 第140章 夏弥 车站二楼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众人微微绷紧神经,条件反射地看向动静传来的方向。 二楼悬挂着的长宽十米左右的,其上写着“合理工作时长与合理报酬”英文字样的巨大白色罢工横幅, 此刻正在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蠕动者,就像是躲在阴湿角落里蛄蛹的蛄蛹者。 老鼠?不,谁家的老鼠能长那么大?哪怕是滨海的老鼠也就长到猫大小。这将近等人高的大小,莫不是米老鼠从荧幕里跑出来了? 路明非看着还在乱窜的白色横幅,思考其下会是什么奇妙生物。 危险?不存在的,队伍里有一等一的大腿,哪怕是龙类来了都得喝上一壶, 而且,他也能躲在暗中偷摸打几发冷枪。 再者,谁家龙类能这么不长眼,直接撞上有煞星在的队伍?还不如去挑衅校长那个疯老头子呢,起码生还的几率还大一点。 所以,综上所述,在白色横幅后乱窜的,应该是个人形生物。 “嘎吱...” 金属松动,螺母与螺帽脱离的声音响起,巨大的白色横幅从在二楼悬挂的位置脱落下来, 下坠期间,还伴随着“哇呀”的惊呼声,那个不明生物也随着横幅,一起从二楼掉了下来。 哪怕是下落的空隙,张弈还有闲情去瞧瞧楚子航,挑了挑眉,询问“你上去还是我上去。” 至于路明非?以他现在的小身板过去接人,怕是只能起个人肉垫子的作用。 “啧”没能得到自己想瞧的乐趣,张弈双腿一点,轻飘飘地朝即将落地的横幅跃了过去,不是很情愿地张开自己的怀抱, 要里面是个大汉的话,自己这波可就亏麻了。 张弈接住了掉下来的横幅,胡乱将横幅掀开之后,发现自己今日运气应该还成,开盲盒开出了一个漂亮学妹,还是他前些日子在火车南站瞧见的那个学妹。 面容精致绝美,哪怕在都是俊男靓女的小龙人里,也是一数一的出色,就是份量轻了些,还不如暴怒的份量。 掂了掂夏弥的重量,张弈心底评价着。 “哇哦,野生的学妹一只。” 看着她忽然僵住有些发白的小脸,张弈也不在乎,权当差点摔成傻子而遭受的惊吓。 赶在张弈身后的路明非三人瞧见这个被张弈抱在怀里的女生,也不由得一愣。 吐槽担当偷摸拿出自己的手机,私底下偷拍了两张照片之后,准备和芬格尔那厮在学院里炒作一番,才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靠,妖精啊,学长你这不会是早有图谋吧?” 借着夸张的言语和动作掩盖自己的心虚,路明非在注意到了夏弥面上的白意, “还不快点把人家放下来,瞧瞧,人家的脸都吓白了。” *龙类粗口。这家伙怎么厮混进了卡塞尔学院里?祂不是一直在华国疆域游荡吗?华国世家怎么会让祂进入卡塞尔学院。 夏弥女士此刻就像是受到惊吓的仓鼠那样,缩成一团,心底在疯狂地吐着烂话以舒缓自己心底的紧张感。 前些日子在火车站的惊魂一遇,就让她连夜扛着火车躲回了北平地下的“尼伯龙根”,在芬里尔身旁靠了好一阵子,才缓得过气来。 但为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夏弥女士还是需要尝试着潜入卡塞尔学院盗取龙骨。 看着夏弥咬在嘴里的学生证以及黑色车票,苏茜心底了然,这应该就是他们的学妹了。 “好了好了,先把人家放下来吧。”苏茜上前,把还有些轻颤的夏弥扶了过去,将她带到了角落边缘。 虽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这位学妹会遭受如此大的惊吓,但苏茜还是选择先行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至于张弈,仍旧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刚才耳边又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像苍蝇那样烦人,净说些意义不明的东西,也不给点学识之类的东西。 “师兄,学长这是动凡心了?” 路明非狗狗祟祟地躲到楚子航身旁,在师兄附近,学长应该不会轻易动手才是。 往常视他人为插标卖首之辈的学长,竟也有这么一天? 路明非心底的八卦火焰在熊熊燃烧着,同外表冷漠,内里相当八婆的楚子航在眼下达成了立场的一致。 “不清楚。”楚子航说完一句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之中,好奇的探究火焰在他心底熊熊燃烧燃烧,不住地打量着呆站原地,好像在感怀什么的张弈。 总不能是在感慨学妹被苏茜拉到一旁,痛失揩油机会吧? 楚子航心底摇摇头,以他对张弈的了解,后者不应该是这么不检点的人, 要张弈真是这样的人,那这两年多的时间,早就在混血种世界里传出一个新晋花花公子的名号了,就像他的老师弗拉梅尔那般,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闹出来才是。 苏茜牵着夏弥的手,结束了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时间,来到几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大老爷们旁边。 “各位前辈好,我是新生夏弥,夏天的夏,弥补的弥。” 见某个家伙没出现什么奇怪的变化,夏弥也放下了心,元气满满地介绍起自己来。 夏弥同学在被苏茜拉到一旁的时候,心底也盘算起了很多事情。 既然已经避无可避,与其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等待那家伙什么时候醒过来, 不如自己在这家伙还没醒过来之前,和他打好关系。 这样一来,什么秘党,什么四大君主,那全是一脚就能踢开的家伙。 “08级机械系学生,楚子航。”头颅轻点,楚子航淡淡地介绍着自己。 “师妹好,我是路明非,”一脸猪哥的傻笑样子,路明非将楚子航推开,希望在新来的学妹面前,建立一下可靠的前辈形象,“09级历史系。” 听见路明非的话,夏弥原先元气满满的笑容忽的带上一点嫌弃,“咦,文科男~” 原先一脸傻笑的路明非此刻就像是被暗箭射中膝盖那样僵住,有一种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的冲动, 他哭丧着脸,努力争辩着,试图纠正学妹心底的某些刻板印象, “文科男咋了,文科男吃你家大米了?师妹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随便出口伤人啊,就和张学长一个模样。” 活像被戳中了痛处,开始“之乎者也”的孔乙己。 夏弥点着自己的下巴,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因为文科男要么古板得不像话,要么就是彻头彻尾的花心大萝卜, 看师兄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什么能当花心大萝卜的料,相比之下,理科男不是更靠谱一些吗?” 夏弥的一番夹叙夹议,彻底击溃了路明非脆弱的小心脏,连带在他旁边的楚子航也挑了挑眉毛, 这个师妹,在某些方面,有点女版路明非的潜质,但在毒舌以及自顾自讲话方面,简直和张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141章 滞留芝加哥·2 “这位更帅气的师兄呢?难道是有点害羞对自己进行介绍?” “放心吧,活泼的师妹是不会介意师兄的害羞的。” 夏弥一边说着,一边踮着脚,想要再次确认一下某人确定没有想起些什么的同时,也仔细打量着张弈的脸。 还挺不错的,就比她耶梦加得精心捏出来的脸要逊色一丝。 有一副长得好看的皮囊了不起啊。 被师妹伤透了心的路某在心底对这个几乎明摆着打算倒贴张学长的师妹,双臂抱怀,脚掌拍地,发出了饱含酸意的不屑。 “08级,应该是化学系吧?” 看着像兔子一样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的夏弥,张弈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自己究竟算哪个院系的。 毕竟他的直属导师是弗拉梅尔来着,和校内的课程体系以及秘党内的派系,是存在一些隔阂的。 “说起来,师妹,你这是打算要在外面露营?” 打量了一下夏弥身上的大包小包,以及被她拆了下来的横幅,稍作判断,张弈就能猜出这个师妹的家境可能没法支撑她在火车站附近寻个酒店住上一周。 “那当然了,我已经踩好点了,附近的公园在这个时间段可没多少维护市容市貌的城管,靠着这个横幅,我就能支起一个帐篷,够我度过这一周了。” “很不错的主意。”张弈发出赞赏。 而余下的三人低头看了看横幅,嗯,这东西倒也能起一点防风的作用。 但,这姑娘是认真的吗?张弈一个行事脱线的人就不提了,这个忽然出现的师妹,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传染了。 “师妹,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周围也是有酒店的,别听你张师兄的胡乱掺和。” 扯了扯嘴角,路明非还是见不得一个漂亮师妹在张弈的奉承下,就傻乎乎地朝坑里跳,好心地发出自己的提醒。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在外奔波,风餐露宿呢?” 四十五度略微扬起脑袋,夏弥摆出了一个经典的动作,水润的大眼睛有些黯淡,看上去颇有几分忧郁的格调。 其实就是穷吧。 路明非在心底戳穿了这番话语掩盖的本质,他本人对此可谓是有相当深厚的感触, 若非去年同学长一起去了北平,后续奔赴车站什么的也都是抱团行动, 不然以他从婶婶拿来的那么些钱,他怕是只能躲在火车站台里,静静等着学院专车的到来。 许是触物生情,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路明非心底觉得这么个漂亮活跃的小师妹,去公园里搭帐篷有些不合适, 尤其是她还能跟上自己的吐槽思路,他就更觉得不应该放任夏弥去玩城市露营了。 眼下的芝加哥可还在动荡,保不齐就出些意外之类的。 路明非转过头,看向楚子航的方向,除了战场之上,其余的时候,队伍里的决策最好不要交给张弈, 这家伙是真能干出带着一帮人,和这个算得上投缘的师妹一起去公园里露宿的。 苏茜见状,拉住了正在收拾横幅,要将它捆起来,实施自己计划的夏弥,她叹了口气, “一个女孩子在公园露营,怎么想都很不安全啊,况且,眼下的状况也算不得好,安全起见,还是同我们一起住酒店吧。” “不可以,人穷志不短,小女子卖艺不卖身的。” 夏弥闻言一愣,双臂环抱住自己,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那般对着众人说着。 看着这有些拙劣的表演,苏茜和楚子航眼前忽然闪过两道没有节操的身影, 一个是校内知名骡子芬格尔,凭借一手死缠烂打,至今仍未被学院退学, 一个是路明非,哪怕看着没那股子衰颓的气势了,但只要有熟悉的人在旁边,就会不自觉地显露自己的原型, 至于张弈?那家伙犯病的时候可一点都不考虑场合,主打一个随性自在。 “不过,可以住酒店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下一秒,原先一脸羞涩惶恐的夏弥忽然换了个人,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她瞪着那水灵灵的眼睛,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看向场内的三个男生,“几位帅气的师兄,你们一定会收留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可怜师妹的吧?” 看着梨花带雨的师妹,小手合成的十字还在不断轻摇着,路明非整个人顿时就神清气爽了起来, 果然,漂亮可爱的萌师妹,比芬格尔一个抠脚大汉要养眼不少。 “怎么样都行,我无所谓。”当事人张某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那就三间房,夏弥和苏茜一间,我和路明非一间,张弈单独一间?” 楚子航点了点头,把订房的事揽在自己身上。 怀抱着某些心思的苏茜:“......” “好耶!师兄师姐万岁!” 没心没肺的夏女士开始欢呼,苏茜看着古灵精怪又带着一点闹腾的师妹,也只是叹了口气。算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眼下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等一下,我可不能就这么白占你们的便宜。” 欢呼过后,夏弥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着几人笑了笑,走到一个店铺门口,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几个一次性纸杯, 踮起脚尖,她轻易就将自己的身子探过了金属栏杆,将纸杯凑到可乐机下面,接了满满一杯,还不忘朝着身后的人说了句,“快过来接一下可乐。” 一连数次操作之后,见在场的人都分到了可乐之后, 夏弥才叉着腰,洋洋得意地笑着介绍起来,“这里的店员下班的时候,忘了拔电源,现在就便宜了我们。” “你们请我住酒店,那我就请你们喝可乐了,虽然价值不一样,但可是我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可不许嫌弃。” 说完,夏弥还装出了一副凶恶的样子,朝着接过可乐的路明非龇了龇牙,两个可爱的小虎牙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之中。 “嘿嘿,喝了我的可乐,我们就算是打好了关系。以后学院见面,那总得多关照关照吧?” 见几人将可乐都喝了下去之后,夏弥笑得跟个小狐狸那样,双眼微眯,显得十分狡诈。 “都好说,进学院之后,师兄罩着你。”路明非大手一挥,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 这么有趣的小师妹,那当然得罩着了,还必须让她躲开芬格尔那厮的视线。 “达咩。”夏弥小心看了眼张弈的位置,见他不为所动,但眉眼略弯之后,双手交叉在自己身前,认真地看向路明非的位置, “防火防盗防师兄,师兄,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哦!我不喜欢你这一款的。” “......” 虽然自己心底没有这个想法,也只是单纯觉得师妹好看,称赞也出于礼貌和人之常情, 但被对方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路明非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被捅了一刀,整个人发灰地坐在角落里。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mp3,电话亭,路灯,人影.jpg。 ...... 很好,潜入行动十分的出色,没引起多大的怀疑,也没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争端。 酒店,苏茜和夏弥的双人房里,洗手台前 夏弥接着从水龙头里出来的水,拍了拍自己的小脸,对自己的潜入行动十分的满意。 现在看来,自己图谋龙骨的行动还能继续进行,兴许还能顺带研究一下奥丁留下来的印记,抓住那家伙的小尾巴, 和张弈打好关系的举措也不能落下,但得收集到足够的信息之后,才能彻底展开对那家伙的关底攻略。 虽然前路艰险,但只要徐徐图之,谨言慎行,三个计划,无论达成哪一个,对我耶梦加得来说,都是绝对的稳赚不亏。 自己和哥哥的小命?我保住了!就是尼格霍德来了也不好使,优势在我!我耶梦加得说的! 第142章 滞留芝加哥·3 晚间,酒店,餐桌 吃完饭的楚子航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之后,看着桌上的群魔乱舞,不由得抚着额头。 和波士顿龙虾较劲的夏弥,将整张牛排咬在嘴里撕扯的路明非,还有一个拿着东西就往嘴里塞,都不需要过多咀嚼,就把东西装进肚子里的张弈, 这哪有半分卡塞尔学院优秀学生的风采,更像是逃难许久,好不容易遇见吃食,恨不得把自己直接撑死的流民。 楚子航心底这么评价着。同张弈厮混了这么久,也多少学会了那家伙的一些形容方式。 “笃笃。”轻敲桌面,楚子航对着嘴角还沾染着褐色酱汁的夏弥认真说道,“学院让我负责对你的入学辅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夏弥闻言,抬起了头,手里还抓着龙虾的钳子,略显呆萌地点了点头,“我没问题的,在预科班的时候,我成绩就很好的,该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夏弥略显自豪地挺了挺没多大弧度的胸口,由于她的冒失举动,让酱汁沾染到了她的白色吊带上。 说完,她接过张弈递过去的纸巾,随意擦了擦之后,看了一圈餐桌周围的人,“四个师兄师姐要一起给我做新生辅导吗?这会不会太隆重了。” “准确来说,应该只有老楚一个人给你进行新生辅导,”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张弈靠在椅背上,拿着牙签剔牙, “但要我说,这做不做都没多大所谓,随便找些东西能让师妹信服就是了。” 手指轻敲,熔金色的光芒在张弈眼底浮现,“就比如说这双特殊的眼睛,这是爬行类血统的最有力证明。” 看见那抹熟悉的金色,夏弥的动作忽然一僵,而后迅速的恢复原状。 “或者一些龙类科技树所造就的奇迹,例如它。” 摘下手上的手环,张弈将“万方”变成一把趁手的匕首,“这是龙类科技树里的炼金,能达成眼下人类科技无法抵达的效果。” “至于言灵和活体龙类,就不是什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出来的东西。”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可以让苏茜和路明非做我的助手,给你进行新生辅导。”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认真咨询着夏弥的意见,哪怕张弈已经对着夏弥展示了一些与龙类相关的证据。 不过那冷漠的表情和言语不像咨询,反而像冷冰冰的通知。 “师姐,你是怎么看上师兄的?”回过头,夏弥十分感兴趣地看向苏茜的位置, “就师兄这番表现,也不像一个会主动出击的人啊。” “难道?是师姐倒追的师兄,这就是所谓的女追男隔层纱吗?” 夏弥越说越起劲,直接抓住了苏茜的手,当着她的面,隐晦地瞥了眼张弈的位置,一副取经的模样。 经过下午相处时间,夏弥成功在苏茜的只言片语里,挖掘出了有关张弈的信息,并且初步构建出了这一次张弈的形象。 看见夏弥的眼神,苏茜有些迟疑,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张弈私下是个什么模样吗? 要师妹发现买家秀和卖家秀完全不一样,岂不是得自闭一阵子? 末了,她只能选择摇头,看向楚子航的位置,一副“你自己悟”的模样。 被流弹波及的楚子航轻声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果然,自己对夏弥那女版路明非或者女版芬格尔的印象并没有出错,这发散思绪,忽然扰乱话题的能力,就像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只不过两个是抠脚大汉,一个是娇俏可爱的女生。 “咦,恋爱的酸臭味。” 夏弥嘴角有些抽搐,松开了自己的手,还在鼻前扇了扇风,一副闻见陈醋的滋味那样。 “那张师兄,明天会一起给我做新生辅导吗?” “我?有点不碰巧哦,”想了想自己的事项安排,张弈有些遗憾地说着, “虽然我也很想和漂亮师妹一起聊聊,但有某个老头子以职权压我,让我陪他明天一起去拍卖会来着。” “年岁百余的糟老头子和青春靓丽的师妹,果然还是师妹更让人向往啊。” 不满地“啧”了一声,张弈盘算起避开昂热发来的邀约,拍卖会,两个大男人,有啥好一起逛的,尤其这老家伙还满脑子算计, 指不定这次让他过去,就打算借他的手,收拾收拾这些个不怎么服从秘党领导的北美派混血种呢。 毕竟他身份特殊,背靠后台,哪怕把北美的混血种都打服,指不定他们还得求秘党在从中周旋。 他可是知道的,秘党对这个脱离欧洲派系,自主发展起来的北美派系不是很感冒,他可不打算这么简单就给昂热得了便宜。 “对了,那老家伙说,可以带个女伴进拍卖会来着,师妹有兴趣和我走一趟吗?权当长长见识也好。” 摸了会下巴,张弈忽然想起昂热发来的邮件里,提及了可以带女伴进场。 他可不是那一百多岁还能当花花公子的家伙,由于精神洁癖的原因,也格外地排斥拍卖会上可能出现的自愿成为他女伴的人, 在他眼里,那些人指不定蛮脏的,也就小龙人不在乎这些,更在乎血统高贵与否了。 “至于新生辅导的事?管他呢,反正在场的都是自己人。” 越说,张弈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再者,带夏弥进拍卖会,也算是某种特殊的新生辅导了,有他一个优秀学员在,还有校长那个老家伙在, 可能整个卡塞尔学院建校以来都没这么大阵仗的新生辅导, 至于影响来自学院的任务以及泄露的可能性,在他看来,不值一提,想来昂热也会体谅他自带女伴入场的行为的。 “拍卖会以及张师兄的约会邀请吗?”夏弥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这倒是遂了她的心意,是一个很不错的,同祂打好关系的机会,说不定,还能趁祂没觉醒,把祂拐进自己的阵营来。 “师兄和师姐怎么看呢?”稍作思考之后,夏弥决定把这个问题抛给苏茜几个人来选择,好歹她也得装的矜持些不是。 再者,她可是观察出了一些东西,一般张弈说出来的事情,在场的几人都不会反对, 还有一个接收到自己暗示的苏茜师姐在,足以半推半就地默认自己参加拍卖会的事。 作为四大君主里最精明、最懂审时度势的那个,她谋算的事情,可还没有失败的。 第143章 等待 “师兄,我们还要在这等多久?” 酒店一楼,夏弥穿着一条黑白色彩搭配的礼裙,双腿并拢,坐在酒店大堂里的长椅上,右手托着鼓起来的脸颊,问询着同样穿着正装的张弈。 按夏弥的说法,既然要出入拍卖会这种高档场所,那就该准备一套合适的衣服。 昨晚上要了张弈的各项数据之后,她就兴冲冲地带着苏茜往最近的服装商店赶,参考了苏茜的意见,给自己还有张弈,都挑选了一套得体的衣服。 虽然以张某人的视角看来,他自己并不需要靠着衣物去支撑自己的外在,但也没拒绝夏弥的好意, 毕竟是自己喊她一起出席拍卖会的,这些小事也不用拂了人家的面子。 “应该...还有一会?”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张弈有些不确定地说着,也带着些恶意去揣测昂热迟到的缘由, “兴许校长现在还趴在哪个贵妇的肚皮上还没醒吧,反正他在校内的名声里,这是干的一点不少。” 摊了摊手,正当张弈想继续编排昂热,给新生好好介绍一下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时,他就瞧见了停在门口的玛莎拉蒂, 还有坐在驾驶位上,举着高脚红酒杯向他致意的帅气老男人。 自己的诋毁和编排是否被昂热听见了,张弈并不在乎,眼下是他得求着自己,再者,他俩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好,相互抹黑几句,可再正常不过了。 “日安,昂热校长。” 自觉伸出自己的手让夏弥挽住,张弈此刻就像是要出入高档宴会的绅士那般,带着自己的女伴,朝着昂热的玛莎拉蒂走去, 他也在用一些小举动,表达着自己的潜在意思。 “校长好。”夏弥微微躬身,面带笑容,朝着昂热问好,打量着这位号称秘党最坚定屠龙者的老人。 发丝银白,面容衰老,但又神采奕奕,眼底闪烁着名为复仇的火焰,虽然掩盖得很好, 并且,他身上隐约传来尼奥尔德那个讨厌鬼的味道,并非顺着血系源流追溯而上的气息,而是真正源自尼奥尔德的气息。 (私设:天空与风双生子,尼奥尔德与弗雷,对应李雾月和李元昊,完全体合成奥丁) 夏弥心底柳眉微蹙,思考着面前老人堪称复杂的气息组成:残缺的“封神之路”的气息,这东西不归她管,长老会的老家伙还没资格号令她, 在她看来,无论是行至“封神之路”尽头的存在,还是四大君主,最终都需要面临黑王的清算,埋葬“封神之路”的长老会在图谋着什么,与她并无多大关系, 或者说,将水搅浑,在其中抓住一线生机,才是她更在意的事物; 但这份来自尼奥尔德的气息,难免让她有些多加注意。 就像是水火之间互不相容那样,灵逸的风与坚厚的土之间,也存在着一份类似死敌的关系。 但让夏弥有些捉摸不透的是,“天空与风之王”的双生子中的弗雷,早在百年前,就吞噬了尼奥尔德,因而进化成了完全体奥丁, 按理来说,被吞噬的龙王,精神不可能会出现残留,更不可能在区区人类身上留下一个茧, 不然完全体龙王的力量与权柄会有所缺失,但这份来自尼奥尔德的气息又做不得假, 一时间,在八大龙王之中,擅于权谋与学习的耶梦加得也不由得陷入了思考之中。 若能在进化为死神海拉的情况下,仍旧可以为自己和哥哥留下一个茧的话,那对自己来说,也不失为一个绝佳选择, 甚至,在征得张弈的应允下,她也能将自己和哥哥的茧留在张弈身上,既能取得他更大的信任,将属于海拉的权柄交付于祂使用, 至于原先留下的茧,也得找个机会将它破坏才是, 毕竟自己将所有的后手都交付于祂,一副束手就擒的姿态,想来足以争取到相当大程度的信任; 又能借着祂的力量,保护好自己与哥哥。除非祂真正被杀死,不然自己与哥哥不会有湮灭的风险, 这样一来,自己所需要承担的风险,就只有祂会不会轻易撕毁与自己达成的合约,但以祂的为人看来,这种情况微乎其微, 所以,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如何说服张弈,并且找出奥丁是如何在完成进化的情况下,又留下了尼奥尔德乃至弗雷的茧。 心底稍一合计,夏弥便发现了经由这个发现而摆在自己面前的巨大可能性,不由得心里激动。 真是尼格霍德在上,给了她和哥哥一条足够宽阔的生存道路, 既不需要完全吞噬哥哥,也不需要担心双生子的存活。 “夏弥同学好,真是没想到我们学院会迎来一位这么美丽的新生啊,想来学院之星的。” 昂热笑眯眯地和夏弥打着招呼,作为一名教育家,昂热对于每个学生的姓名都是熟记于心的,哪怕只是一名新生,也会被他记在心里。 “而且,我也没想到,张弈同学会主动找一位女伴出席拍卖会呢。” 昂热轻笑着,朝着夏弥的方向眨了眨眼,就像是老顽童那样,嘴里还不忘说些什么, “你可是眼下唯一一个能靠近张弈同学的女生哦,加油,老头子我看好你。” 夏弥带着一点期待地看着被自己挽住胳膊的张弈,眉头微挑,试图从张弈眼底看出一些什么思绪来,倒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是个木头。 但,是个木头就再好不过了,迟早会沦陷在我夏弥大人的石榴裙之下。 但很可惜,夏弥并没有从张弈眼里看出什么羞涩或者尴尬的情绪,仿佛自己待在祂身边,就像是理所应当那般,不会堕了祂的威势,也不会堕了祂的气场。 嗯,确实是那家伙的风格,对于绝大多数人都爱搭不理、蔑视甚至不吝于使用武力让冒犯自己的人消失。但对待认可的人,某种意义上却十分的宽容。 似是想起了某些不怎么美妙的回忆,夏弥挽着张弈的力度又加深了几分。 “好了,校长,先行的叙旧以及打招呼时间已经结束了。” 张弈指了指昂热的玛莎拉蒂,下意识避开了夏弥同他对视的眼神,引得后者心底泛起愉悦,“看您这车,是没有再搭乘一人的余裕了,拍卖会的地点在哪?” “我把自己的车弄出来,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吧?” “不必担心,诺玛会替我们解决这些善后的。”昂热有些期待地看向张弈,他有些好奇,张弈能从哪里拿出那架连装备部的疯子都赞不绝口的炼金载具。 根据他们的兴奋介绍,那是一架远超了人类当今技术极限,仅存在于幻想之中的载具,比起高达或者初号机,还要叫他们喜爱。 “哒。”左手轻打响指,张弈的精神力量随着他的意愿四散开来,将方圆将近两千米的范围覆盖在内,为超过近万人编制了一个合理的梦之后, 这才从手上戴的“洞天”戒指里,取出一辆银白色的布加迪威龙,在夏弥有些惊奇和崇拜的视线中,让“威震天”自己打开车门,伸手示意夏弥进入副驾驶位之中。 第144章 拍卖会 芝加哥市政歌剧院 这里曾是名流攒聚的地方,六十年前的每个夜晚,这里都云集着豪车与摩登女郎。 彬彬有礼的绅士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带着打扮得花枝招展,风情万千的女伴们来这里欣赏歌剧戏曲,在侍者们的高声颂念下,在路人不明觉厉但艳羡的眼神里,步入其中。 但时光一去不返,昔日名流汇聚的所在已然落寞,比起进入老旧奢华的歌剧院,当下的年轻人更愿意去电影院、酒吧与购物中心等地方。 被时代所遗忘的辉煌不只有这座歌剧院,也包括那些早已被遗忘的社会名流。 但今天,它自沉睡之中醒来,好似时间倒流那般,上个时代的辉煌在它身上重新复现出来。 各式各样的高档轿车依次停在门口,诸如兰博基尼、玛莎拉蒂、布加迪威龙等。 厚重的车门打开,身着黑色西装亦或者晚礼服的绅士们率先下车,踱步走向副驾驶的座位。 车内伸出一只只戴着白色丝绒长手套的纤纤手臂,绅士们伸手捂住女士们的手,姿态优雅地将自己的女伴们自车中带出。 细长的鞋跟踩在地面上,套着黑白丝袜的小腿绷出优美的弧度,男男女女们挽着彼此的手,就像是参与晚间舞会那般,走向歌剧院。 “有种暴发户的感觉。”打扮同与会人员相比有些朴素的夏女士挽着张弈的手,略微踮起脚尖,在他身旁咬着耳朵, 但得益于她的颜值,并没有遭受其他人群的轻视。 流于表面的绝美容颜在小龙人们看来,也只是叫他们侧了侧目,但他们更加在意的,是这份美丽所代表的血统。 “嗯。”耳边传来少女的温热吐息,张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伸手屏退了侍者上前的举动,就那么站在原地,等待某个还在他后面吃尾气的老校长。 一个无证驾驶,酒驾,超速,甚至车上都没有安装安全带的人。 也就自由国度的国情不一,并且某个老头子踩油门跑路的动作足够迅捷,才让他无证驾驶了百余年还没落网。 “我亲爱的学生们,真是美好的场面,不是吗?”昂热的笑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它让我想起了六十年前芝加哥的黄金时代。” 不知什么时候,昂热就给自己换了一身装扮,高档的黑色西装以及刺绣衬衣,胸前口袋插着一只还在滴落露珠的玫瑰, 他踩着一双精致的手工皮鞋,还非常骚气地给自己喷了些香水,就像是动物园里争相开屏,吸引雌性的孔雀那般。 “抱歉,人还年轻,没亲眼见过那所谓的黄金时代。” 见昂热有些聊天的兴致,张弈也不介意和他再扯会皮,在他看来,昂热这番举动是在通知隶属北美派系的混血种们, 过来踢场子的人到了,乖乖排队站好,把自己的屁股撅起来挨踢。 “但我觉得,老家伙们还是得相互抱团取暖,才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昂热笑呵呵地摇了摇头,就像是寻常的老人家那般,“张弈同学,你就不能哄哄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家吗?人老了总是容易缅怀过去的,” “我们这些老家伙,和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就剩下脑袋里的这么一些记忆了。” 至于夏弥,她明智地没有加入两人的对话里,就那么挽着张弈的手,当着一个精致的微笑女孩,听着一老一少间的对话,分析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听见昂热的话,张弈撇了撇嘴,就你这满脑子想着复仇的家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靠着美好记忆才活到现在的? “谈谈此行的报酬吧,拍卖会上我瞧上的东西,走学院的账,作为交换,我帮你把北美那些人的腿全打断,如何?” “张同学,我们又不是什么暴力分子,动辄打断别人腿的话语,还是少说为好。” 听见张弈的话,昂热假惺惺地道了一句,试图证明卡塞尔学院乃至秘党是世界上最为温良的帮派团体, “不过,交流之中发生一些口角争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摘下银白色的眼镜,昂热拿出手帕擦了擦其上沾染的水汽,将它再次戴上之后,昂热自然而然地伸出自己的手,搂住朝他走来的美妇人。 小手还不是很干净地在上面揩油,引得美妇人笑得花枝乱颤。 对着张弈一番挤眉弄眼之后,昂热搂着女伴,就往歌剧院内部走去。 “师兄,你可不能学校长啊...”幽幽的话语传来,夏弥紧紧盯着被昂热搂住的妇人,眼底闪着火光。 被刺激到的夏女士银牙微咬,有些愤愤于别人看见她之后传来的轻蔑眼光。 这不是欺负老实龙吗?胸前那两块东西,多影响行动啊?真搞不懂人类,为什么对两坨脂肪那么执着。 于是乎,她以实际行动做出反击,搂住了张弈的胳膊,小脑袋微微扬起,朝着一众妖艳贱货发出不屑的轻哼声。 “嗯?我又不是那种糟老头子。再者,那些家伙可都在图谋我的血统,瞧不见半分真心。” 随口应付着夏弥的小情绪,揉了揉她的发丝,就像是安抚闹情绪的小猫那样,张弈带着她,在侍者的引领下,缓步走进歌剧院里。 得益于某个只需要刷脸就能进入的老家伙,负责引领客人入场的侍者大声通报着昂热的到来,引得所有客人纷纷侧目。 昂热,他既是秘党的实权代言人,也是一位活着的传奇,以他坚定不移的屠龙决心闻名于每个混血种势力,无论他们的规模大小。 龙类是他的敌人,自诩龙类的混血种,在他手下,亦无法获得比龙类强上丝毫的下场。 他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场内众人的关注,连带着他的女伴,也在这些注视之中满足了某种虚荣心, 但比起后方缓步迈进的年轻男女,这位女士所接受到的关注,更不值得一提。 监管局在华国之外混血种世界的代言人,也是一名成功击杀龙王的优秀混血种。 再加上,这还是昂热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带着一位年轻人现身。 以年轻人的身份,并无法成为秘党未来的领袖与核心,但他所代表的华国监管局,以昂热所代表的秘党, 两大势力的代言人一同露面,其所代表的意义,足以叫在场的所有宾客都落下冷汗,心底不住地揣测。 第145章 拍卖会·2 “昂热的继承人,以及监管局行走世界的代言人,甚至卡塞尔学院未来的校董吗?” 剧院的最高层,vip房间里,一个佝偻着背,杵着拐杖的瘦小老头站在窗户边缘,透过窗户,看着会场里发生的一幕,嘴里若有所思地说着。 “谁知道呢?”瘦小老头身后,一个身材高大宛若直立棕熊,穿着笔挺西装,头上却套着滑稽肯德基袋子的高大男人摇了摇头。 “瞧昂热的精气神,应该也还没到立遗嘱的时间段,而且,那小子也未必愿意在身上背负着谁人的名号。” 摊了摊手,肯德基叔叔一副对张弈十分了解地开口说着, “以他的孤傲,可不愿意让某某势力的标签作为他名字的前缀。” “他是个怎么样的年轻人?足够优秀吗?”汉高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自己押宝的肯德基叔叔。 “优秀?”高大男人闻言愣了愣,相当为难,“这可不是单单一句优秀就能概括的啊?” “除华国外,世界范围内数十年未见的‘s’级混血种,又能强硬顶住来自龙王的领域, 手持刀剑和诺顿互砍,乖乖,光是脏腑创伤,就得有将近十处,没花多长时间就能活蹦乱跳的。” 砸了砸嘴,男人的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要不是知道昂热对龙类的态度,我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什么还没觉醒的龙王了。” 二人身后,还有十几位年轻人站立着,他们是北美派系十三家族的优秀继承人。 听见肯德基叔叔的话,其中有些人不以为然, “欺负提前孵化,实力孱弱的龙王罢了,又带着七宗罪那样的绝世武器,换一个优秀的混血种,都能办到这些事吧? 不过,他的恢复力确实相当奇怪,能击杀龙王的武器对他竟然没造成致命性的伤害。” 汉高本人倒是没多少轻视张弈的意思,他了解昂热,一个庸碌无能的人,绝对不会被昂热大力地捧上台来。 “他是不是昂热的继承人,尚无定论,但我能确信,他一定是守夜人的继承人。” 看着一众不以为然的桀骜同僚们,肯德基叔叔有些好奇他们的脑袋里究竟在装着什么, 莫不是只装了些争风吃醋,逗女人一笑的小把戏在内。 没有直面过龙王威仪的人,是无法体会在那沉重精神压力之下,保持自己的斗志究竟有多么困难。 “学习炼金术还不到两年半,他眼下的炼金术已经不弱于守夜人丝毫, 又背靠弗拉梅尔一脉以及来自华国世家的悠远传承,谁能想象到他以后的极限在哪?而且,他还年轻,比昂热小了一百多岁。” 听到这里,哪怕定力绝佳的汉高,也不由得面色凝重,“集各家之所长吗?这样看来,真是优秀到连怪物都不足以形容的地步啊。” ...... 拍卖会现场 “天亮了,请睁眼。” 拍卖师的声音落下,所有人在同一刻睁眼,一瞬间,剧院内灯火通明,但照亮会场内部的,不再是高悬于顶的水晶吊灯,而是数百对亮度不一的金色眼瞳。 张弈打了个哈欠,心底不耐于小龙人们类似孔雀开屏的张扬做法,但还是跟着他们,点亮了自己的黄金瞳。 “瞧,这就是小龙人们的私下集会,就像是求偶的动物那样。”张弈随手指了一下会场内彰显自身血统的人,给坐在他身旁的夏弥介绍着。 灿若曜日的金色光芒引来了周围人群的注意力,张弈不作遮掩的声音引得他们的怒目而视。 察觉到周遭传来的视线,夏弥朝着张弈的位置缩了缩自己的身子,活生生一个可怜无力的柔弱女子。 丢脸?不,夏弥对自己有着足够的认知,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自己在四大君主之中,确实是最弱的那一个, 但在张弈面前,完全体的龙王来了也都是鶸啊,也就祂现在还没被真正刺激觉醒,要不然自己就得琢磨跑路躲回芬里尔身边的事了。 被说仰仗人势怎么了?那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言论罢了,他们想抱还没得抱呢。 审时度势,该抱大腿就抱大腿,这点小事,她夏弥女士心里门清。 再者,适当地表现自己的柔弱,也能更好地激发出别人的保护欲,他们加起来都没她夏弥女士一个人聪明。 “哼!”张弈一声轻哼,强硬的威严席卷而出,叫那些怒目而视的人打了个哆嗦,颤抖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心头再升不起一点别样的想法。 胜者通吃,强者恒强。这既是龙类之间的争斗法则,也是混血种社会里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诸位,清雍正五彩龙凤纹碗一对!皇家内务府出品,起拍价八十万美元,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万美元,诸位可以开始竞价了!” 拍卖台上,拍卖师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对成套的五彩瓷碗,将它展现在诸多宾客面前,而后将其放回,举着话筒对场内的宾客宣布道。 “师兄,这东西可以拿下。”听见场内众人此起彼伏的报价声,夏弥戳了戳张弈的手臂,同他说着悄悄话。 “雍正时期留存的五彩龙凤纹碗数量极少,能成对保存的更是难得一见,属于买一件就少一件的好货色。” “一百五十万。”张弈慵懒地举起手里的77号牌,朝着台上的拍卖师喊道,一口气抬了几十万美元的价格,五万五万地加,怪墨迹的,现在才抬到一百来万。 既然有个识货的师妹,那就可以进场扫货,也不用担心买到什么不大值当的东西,再说了,又不是花他的钱,使劲造就是了。 听见张弈的报价,想起他的作风,场内众人略微有些退缩, 在他们看来,这件拍卖品虽然珍贵,但不值得为了它而开罪一个跟着昂热一同入场的人,况且,这人行事还稍显霸道。 少见的,热闹激烈的竞价声在张弈报价之后出现迟滞,拍卖台上的拍卖师此时正在重复张弈的报价,不叫会场彻底沉寂下来。 “一百五十万美元一次,” “一百五十五美元两次,” “一百五十万美元三次,成交!恭喜77号客人将三号拍卖品收入囊中!” 拍卖师举着话筒,神情激动地宣布着三号拍卖品的归属。 第146章 接触·1 “结束了?”感觉到身旁的夏弥推了推他的肩膀,睡眼惺忪的张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坐起身,看了看正在相互搀扶,近乎狼狈离开的众多宾客,有些疑惑地询问着。 无聊的拍卖会,没多大意思的拍卖品,相互哄抬价格的尔虞我诈,还有为了争风吃醋而打肿脸撑胖子的举动, 所以在拍下那对五彩纹碗之后,他对这场拍卖会就失去了兴趣,靠着柔软的靠垫眯着眼睛养会精神, 在心底琢磨一番炼金术和龙文什么的,总比在拍卖会里平白耽搁自己的时间要好得多。 “结束了,师兄。”夏弥递过手帕,指了指张弈的眼角,示意他该擦擦自己的脸。 “谢谢,”随意地擦了擦,张弈站起身,就要朝拍卖会的后场走去,那对五彩纹碗,还得他出面接收呢。 虽然不是花他的钱,但总归得拿到手不是? “走吧,张弈同学。”昂热走来,只不过这次少了他入场时带进来的女伴,“至于你拍下的东西,我会安排送到你宿舍去的。” “校长,刚才那位女士呢?”好奇宝宝夏弥站起身,扶着张弈伸出的手臂,踮着脚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穿高跟鞋对她来说,还是太过别扭了。 一行三人朝着走廊的方向走去,夏弥还不忘询问刚才那位女士的踪迹。 “菲欧娜?应该是回去汇报我的消息了吧?” 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昂热的语气十分肯定。这么些年来,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用华国人的话来说,大家各有所图,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装什么小白啊? “大人的世界好可怕。”夏弥装出一副恶寒的模样,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确实,还是直接动手来的爽快。” 嬉笑捣怪之间,三人在走廊的出口处遇见一个杵着拐杖,带着牛仔帽,衣着打扮得就像上世纪的牛仔一样,胸前戴着枪套,身形瘦小,却给人一种锋锐的感受。 汉高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跟昂热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见,昂热。” “是啊,汉高,好久不见。”从外套内侧拿出一支雪茄点燃,昂热的语气里带着追忆, “上一次我们正式坐在桌前,还是上世纪中期的事了吧?” 吐出一个烟圈,昂热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北美派系的领袖,面色玩味,“身体还好吗?不会过几年就走不动道了吧?” “你知道的,和我们一样的老家伙已经不多了,你是其中最具活力的那个。” 汉高有些羡慕地看着昂热,羡慕于他的活力,羡慕于他的“年轻”。 同他与昂热一个年龄段的人,现在大多都躺在病房里戴着氧气面罩,苟延残喘。 龙血赋予了他们足够强健的体魄,普通的病症难以侵蚀他们,但相对的,致使他们走向生命终结的,是任何生物都需要面对的器官衰竭。 名为“复仇”的魔鬼占据了昂热的内心,让他看上去不像快要步入坟墓的老年人,更像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 “而且,我大概率是熬不过你了,秘党,监管局,两尊庞然大物的联合,真是叫人胆寒啊。” “有兴趣继续我们还没结束的谈判吗?” “就我和你?”挑着眉毛,昂热深吸了一口雪茄,他并不担忧汉高会在里面埋伏八百个刀斧手。 “我和你,秘党与北美混血种以及监管局,呵呵,也算是史无前例的三方会谈了。” 轻笑一声,汉高拄着拐杖,向前带路。 “好吧,希望你不会后悔,毕竟年轻人总是年轻气盛的,希望他们之间不会出现什么冲突。” 摊了摊手,昂热一副出了事可别怨我的顺从模样。 “我们都年轻过,意气用事再熟悉不过了。年轻人间的玩闹,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的。” 三人跟着汉高的脚步,在走廊里拐了几个弯之后,穿过一扇隐藏在墙壁里的房门,进入后面被隐藏起来的房间。 房间里,是一张实木长桌,约莫十来米长,桌面上摆放着高脚酒杯,澄黄色的酒液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温热的光芒; 墙上挂着珍贵的油画,长桌周围,摆放着十来张高背椅,柔软的牛皮坐垫铺盖在椅子上。 房间里的年轻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右手握拳击打左胸,将食指上带着家徽的戒指显露出来,对着汉高几人表示自己的敬意。 “希尔伯特·让·昂热,卡塞尔学院的校董和校长,秘党的长老,也是我们的大主顾。” 汉高微微点头,朝着年轻人们介绍着昂热,虽然他们早已将昂热的个人档案研究了一遍。 “我们之间的上一次谈判,还是在1942年的珍珠港,”汉高缓缓走向主位,拉开椅子坐了上去,一边伸手示意昂热几人找个地方坐下,嘴里一边介绍着相关情况。 “我们本该在上个世纪就成为盟友的,可恶的岛国人,让我们推迟了盟约。” 昂热点了点头,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打量着这帮站起来显得高大的年轻人们。 “他们就是北美的年轻一辈?看上去还挺像一回事的。” 至于张弈和夏弥,早早就拉开了两张椅子坐下,静静看着老家伙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扯嘴皮子的事,就让昂热去干吧。 听见昂热的评价,年轻人们也不恼火,无论是出于地位,还是实力,昂热都有这么评价他们的资格。 他们微微颔首,不正面承认昂热对自己的评价,反而将视线看向无聊地在实木长桌上划下痕迹的张弈。 “张弈,卡塞尔学院08级学员,化学系,还有几天就大三了。”敷衍地介绍完自己后,他低下头,继续扣弄桌子。 反正是一群等会要挨打的人,这个时候也不需要费那么多口舌。 尤其是这群家伙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自以为人上人的气息就让他很不爽。 “夏弥,卡塞尔学院10级学员,新生。”夏弥学着张弈的模样,轻声介绍自己,而后就埋下头去。 其中几个混蛋,在老娘身上看这么久是吧,别让我逮到机会,一锄头给你埋地里去。 不得不说,两人都属于面上不显,但心底骂的很脏的那些人。 “不用这么拘谨,张弈同学。”昂热摘下眼镜,好像有些苦恼于张弈的拘谨那般, “监管局的副局长,弗拉梅尔的传承人,卡塞尔学院未来的校董,比肩梅涅克的天才屠龙者,装备部的优秀合作伙伴,守身如玉的贵公子。 嗯,这几个称呼你还没提呢。” 昂热有些促狭地看着张弈,希望在他面前看到类似苦恼的神色,但很可惜,他并没能得偿所愿。 反而是夏弥,听见那一连串的名号,眼含星光,一脸崇拜地看向张弈,一副“大佬,求打飞”的小女生姿态。 第147章 接触·2 “天才屠龙者?” 为首的年轻人好奇地重复了一个昂热提及的称号,他留着精致的小胡子,对于张弈是否真的能够比拟龙王,有着一点小小的疑惑。 “你真的杀了龙王?” 好奇的声音响起,不只是年轻人,就连夏弥与汉高,都带着探询地看向张弈。 “康斯坦丁算是在多人配合下磨损了生命力,再由昂热校长补刀杀死的,我就起了个拖延作用。” 摇摇头,张弈也不揽功,主打一个新时代青年道德楷模那般诚恳。 “至于诺顿,击杀祂的功劳,算有大半在我身上吧,我负责拖延祂的步伐,为贤者之石能击中祂争取时间。” “两个家伙挺弱的,实力十不存一,诺顿还一直在顾及着康斯坦丁的尸体,没有吞噬它去换取进化,挺可惜的。” “可惜?”小胡子眉头蹙起,有些怀疑地问道,并试图给张弈扣上一顶大帽子,“你在同情龙类的失败?” “确实挺可惜的,具备足够的力量,却没有足够狠辣的心肠,” 张弈坐起身,语气不以为然,“要是诺顿愿意直接吞噬康斯坦丁的话,想来我能见证一下烛龙的璀璨。” 疯子。 在场众人听着那平述直叙的声音,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出现这么一个词。 “咳咳...”昂热握拳轻声咳了两下,打破了场内有些诡异的气氛。 “那你们得到了圣杯吗?”话音响起,还是那个小胡子,他抹了抹不经意间出现的冷汗,语气有些干涩, 在这种环境之下,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得不说,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坚持不懈。 略微思考了一下,张弈搜寻着“圣杯”这一称呼所代表的含义,才有些恍然地出声, 装什么矜持啊,还用“圣杯”来指代龙骨,做事畏畏缩缩,生怕别人知道你们在惦记一样。 “龙骨十字?挺漂亮的,泛着橙红色的火光,能够违反物理规则地漂浮在半空之中,我还从那上面扯了两只诺顿的翅膀下来呢。” “......” 面对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不在乎后续影响,显得十分坦然的张弈,在场的年轻人有一个算一个,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虽然秘党与监管局是对着世界范围内的混血种势力通报了龙王歼灭战的胜利,但双方在此次合作之中的收获,应当也算某种程度上的秘密才是。 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出来,真没有什么问题吗? “恭喜,老朋友,你们创造了历史。”汉高举起酒杯,朝着昂热以及张弈二人致意,“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属于龙类的历史即将终结。” 在场众人都拿起面前的酒杯,相互致意之后,一饮而尽。 “那么,我们需要重启盟约,乃至缔结新一轮的盟约吗?”小胡子笑得很是热切,他擦去嘴角的酒液,希望能在这次会谈之中,为家族攫取到足够大的一块权力。 作为哈佛商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他自认在场众人里,没有人的谈判技巧会比他更加出色。 “当然,谈判的大门永远敞开,只要条件足够优越,就算没有门,我们也可以翻过墙去。” 昂热深吸了一口烟,笑着说道,一副十分温和的模样。 前提是你们得跟我们一起上战场,也不要幻想成为新的龙类,那样,我们会比兄弟血亲之间还要亲密,不然的话...... “当然,昂热先生,我太欣赏您的通达了。”小胡子走在昂热背后,手掌放在昂热的椅背上。 谈判的心理学告诉他,谈判之中,若是自己仰视对手,心理会自然而然地处于弱势地位。 “若是弗罗斯特·加图索在这里的话,想来我们不会有像朋友一样坐下来,喝杯酒,好好谈判的机会。” “我们都知道,他的态度太过强硬和蛮横了。” 张弈见状,在心底撇了撇嘴,也就你这个小胡子不清楚这个老家伙在某些方面之上有多么的偏执,才会说出昂热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是的,昂热确实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至少在大多数的事情上,他表现得确实很温和,但北美混血种心底的野望,可是实打实地踩在这老家伙的雷区上蹦跶啊。 还是离远点比较好,免得被这个自大鬼溅一身的血,脏的要死好吗。 “恭维的话就免了吧,谈谈我们之间的合作吧,嗯,张小子所代表的监管局可以先不掺和进来。” “我们愿意慷慨地付出,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但也期望合理的回报。” “只要卡塞尔学院愿意与我们谈权力的共享,我们当然不会吝啬于帮助朋友。” “在我们的帮助之下,您在校董会之中的地位将会无可动摇。” 小胡子张开双手,一副拥抱世界的模样,神色激动,就像是兜售垃圾债券的业务员找到了潜在客户那样。 “那么,你们现在有具体的方案吗?”抖着腿,昂热的表情没有丝毫不耐,但张弈看得出来,昂热已经有些忍耐不了面前的蠢蛋了。 “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我们需要共享圣杯,也就是龙骨。” 小胡子眉飞色舞,小胡子讲得唾沫横飞, “秘党方面掌握的那具龙骨,我们要分享其中的一半。” “还有呢?” 看着昂热的温和表现,汉高心底叹了口气,年轻人果然对这老家伙没有足够的正确认知。 “当我们终结龙类之后,我们应该理所应当地成为新的统治者。 我们远比人类更加优秀,但这么多年来,却需要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身份,不就是因为龙类的威胁还在吗?” “但现在,终结龙类的希望已经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即将摆脱来自龙类的威胁,” 小胡子的表情更加狂热起来,言语里带着十足十的蛊惑性,他走到房间中央,朝天挥拳,意欲捅破天空, “在剪除龙类的威胁后,我们的势力将会遍及全世界,对混血种来说,那会是一个最光明的时代!” “砰!” 还没等场内的众人反应过来,先前大放厥词的小胡子就与实木制成的桌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而后便昏死了过去。 张弈双腿翘在桌面上,将鞋底对着小胡子的脑袋,好整以暇地拿手帕擦着自己的手,一不小心劲使大了,手上沾了些脏东西。 “哎呀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还拿脸面去碰撞桌面,要是毁容了该怎么办?” 假惺惺的同情声响起,场内的众人才惊觉先前演讲的小胡子已经昏死了过去,一时间冷汗淋漓。 “我说,轻巧地给几张废纸,就想轻巧换走我的劳动成果也就算了,毕竟咱老张也是个俗人,柴米油盐吃喝玩乐,样样都离不开钱。” 熔金色的光芒盖过了室内的灯光亮度,如渊海一般的重压加持在汉高以及诸多年轻人身上,就像是攥住了他们的心脏,让他们难以掌握自己的呼吸, “但消灭龙类,是为了成为新的龙类?那老子费心费力屠龙,是为了什么?” “给你们打白工,让你们这群懦夫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 伴随着张弈的话语,被压制的人心脏部位都出现了一柄由金光凝成的实质箭矢, 他张某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好歹这概念武装是能让他凝聚出一些实质物品来了,虽然还不能达到随手就能以言语“附魔”兵器的程度,但用来突袭的情况下,一抓一个准。 “既然你们愿意自命为新时代的龙类,那我也不能愧对屠龙者的称呼才是。” “现在,回答我,孩子们,你们还打算成为新时代龙类吗?” “答对的孩子有糖吃,答错的孩子嘛...哼哼~” 第148章 游乐场 “咳...咳咳。” 房间里,躲在暗房里的肯德基叔叔确认一老两少彻底离开之后,抓过桌上的酒杯,用一根吸管捅破肯德基袋子,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香槟, 由于动作太过急促,一时被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着,喷出来的唾液和酒水混杂在一起,从内部打湿了肯德基袋子。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顺顺气之后,他长呼一口气,本想伸手隔着袋子擦去自己的冷汗,但忽而发觉袋子内部满是奇妙的勾兑物,又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 他的狼狈并未引起房间内其余人的侧视,事实上,其余人的遭遇以及面对的压力远比肯德基叔叔要强上许多, 尤其是某几个在张弈撤去重压之后,试图吟唱言灵的家伙,眼下死活不知地栽倒在地里, “妈的,你们这群蠢货,非在人家面前自诩新龙类,死了都不冤枉。” 掀开袋子露出嘴巴,肯德基叔叔朝着躺在地上的几人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哪怕是端坐主位上的汉高,也没对他的举止发表出任何意见,只是眉头紧蹙,思考着北美混血种是否有能力在秘党以及监管局的联合下坚持住, 昂热的态度,他自一开始就已经知道,没有劝说年轻人,也是打算借着年轻人的手,去试探一下昂热的底线是否依旧坚定不移, 但哪怕是自己全神贯注,时刻准备着“圣裁”,以应付昂热的暴起发难,却丝毫没有感觉,只在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才惊觉自己被偷走了一小段时间, 回过神来的时候,小胡子青年的脑袋已经被人按在了桌面上,期间他甚至没能捕捉到一点的移动痕迹。 而后便是那份重压,哪怕只是稍稍回忆那个片段,汉高仍旧有一种心脏被死神捏住的窒息感。 “他,他一直都那么可怕吗?”竭力压制住自己的轻颤,汉高深深地看向了肯德基叔叔。 在这家伙回传的情报看来,那个叫张弈的男人,可没眼下这般可怕。 “奇迹般的炼金术,精神重压,连‘圣裁’都无法锁定的速度,或者是掌握复数言灵的存在。” 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肯德基叔叔靠在椅背上,眼底泛着回忆, “平日里,他也挺好说话的,对于熟络的人来说,但对于不熟络的人,也犯不着发这么大脾气,” “忒,归根结底,还是这帮自作聪明的蠢货。” “......” 你是说,秘党出了昂热一个怪物还不算,监管局同弗拉梅尔强强联合,又整出了一个比昂热还昂热的怪物? 甚至比昂热还年轻了一百来岁?未来至少一百年,都会持续横压整个混血种世界? 听上去,北美派混血种的前路并不是那么一片光明啊,小胡子那类人的思想,在北美派之中并不少, “我先走了,房间里的气味太怪了,秘党那边的动向,我会继续关注的。” 轻蔑地看了眼被吓得尿出来的家伙,肯德基叔叔站起身,大踏步离开了房间。 ...... “刚才很酷嘛,师兄。”夏弥毫不见外地戳了戳张弈的手臂,嘴里还夸赞着张弈在房间内的表现, 丝毫不在乎张弈先前表现出来的暴力和霸道,在龙类的争斗里,这种蠢货都是被直接碾死的,张弈那般只是压迫与威胁的举止,在夏弥看来,可能还软弱了些许, 但她对此也不多置喙,软弱一些好啊,起码更像“人”了。 ...... 六旗过山车游乐园 “......” 张弈强忍着笑意,看着独自坐在旋转木马上形单影只的路明非,陪他一同坐在旋转木马上的,是一群还没到他腰部高的小孩。 而身旁的夏弥就没张弈这么善解人意了,看见孤单的路明非,就像是兔子一样蹦跳着上前,热热闹闹吵吵嚷嚷,找了架离路明非位置比较近的木马就坐了上去,还抱着木马的脖子。 “路师兄,你怎么一个人坐在旋转木马上啊,好玩吗?” “对了,楚师兄和苏师姐呢?” 跟着木马转圈,夏弥的询问声也响了起来,她刚才也瞧了瞧旋转木马附近,没看见楚子航和苏茜的身影。 “师兄和师姐啊,”原先有些颓丧的路明非忽然打起精神,像是想到了什么奇妙的场面那样,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他们一起去看黄色小熊和它的朋友了,嗯,师兄提议去的,苏师姐也没反对的意思。” “虽然师兄还打算喊我一起去,但我能在那种场合当电灯泡吗?那当然是不能的,所以我就自己找了个旋转木马坐下了。” “不错不错,很有眼力见嘛,路师兄,”夏弥对着路明非的位置竖了个大拇哥, “不过,没想到楚师兄是那么具有童心的一个人呢。”抓着栏杆,夏弥的身子向后倾倒,原先打理好的发型被她解开,发丝垂落半空,就像是修长的天鹅那般优雅。 “小心点,别栽倒下去了,师妹。” 看着展现平衡度以及柔韧能力的夏弥,路明非担心地提醒了一句,虽然在他看来,货真价实的小龙人们不是他这样的弱鸡,并不会因此受伤。 “不用担心啦,路师兄,我当年可还是舞蹈团的成员呢,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 慢慢直起身体,夏弥骄傲地夸赞起自己的丰功伟绩,没想自己的额头被来人轻轻地敲了一下, 怒目而视的夏弥瞧见来人之后,悻悻地赔笑着,不敢显露丝毫。 “小孩子多着呢,别教坏了他们。”随意说教了一句之后,张弈看了看周围,吃着一份草莓味的冰淇淋,“游乐园里有什么特别项目吗?” “过山车,或者摩天轮,白学公主的城堡,以及和黄色小熊合影也不错。” 路明非走下旋转木马,掰着手指头,介绍着这个游乐场的一些出名项目,听见过山车区域传来的尖叫声,路明非吞了吞口水,面色有些难看, 但瞧见某人亮起来的眼睛之后,他心想,自己应该说错了话,不该和他介绍过山车的。 “中庭之蛇?”昂热一手勺子一手冰淇淋地走过来,嘴里叼着勺子,苍老的面容也感兴趣地看向上方尖叫出声的人群。 “中庭之蛇”过山车,号称全世界最刺激的过山车,高度50层楼,将近150米,时速最高可达250公里每小时。 铁黑色的钢轨就像是一条扭转身体的巨蛇,带着游客们的惊呼,几乎笔直地升入最高点,此刻它的速度减到最低,又毫无过渡地顺着下滑轨道折返而下。 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过山车,更像是自由落体和蹦极那样的极限运动。 第149章 过山车 “师兄,校长,我们去坐坐过山车吧?” 夏弥挽住张弈的臂弯,指着半空还在尖叫的人群,眼神雀跃,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虎牙,蹦了起来。 自黄色小熊区域折返回来的楚子航听见这个提议,和路明非一样,面色一僵,身体不自主地颤了颤,在不自觉间再次达成立场一致。 希望这个师妹只打算喊张弈(学长)还有校长一起去坐过山车。 苏茜察觉到楚子航的异样,有些忍俊不禁,握住了楚子航的手,十指交叉。 “听上去很有意思啊,夏弥同学。”吃完冰淇淋的昂热将勺子扔进垃圾桶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喂喂,小女生最喜欢的不应该是黄色小熊和白学公主吗?怎么会喜欢过山车,尤其是这么惊险的过山车啊。 还有,人家一个小年轻,心肺功能可比你一个老头子要强得多啊,你就不担心变成刘备,还没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半路在过山车上翘了辫子? 那样的话,秘党历史课本要怎么书写你的墓志铭啊,校长? 乘坐过山车突发心肌梗塞而死亡的天命屠龙者吗?你这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名声可就全崩碎了啊, “听说了吗?那个传奇的昂热校长在坐过山车的时候去世了。”“我怎么听说那位校长是在过山车上尿了裤子?”“嗯?我怎么听说是被吓得满脸鼻涕?” 校长,你也不想自己的身后名变成这个样子吧?那就应该站出来,收回自己说出的话,呵斥这两个有毛病的家伙啊。 “我不建议玩这个,”楚子航面色有些僵硬地拒绝这个提议,并搬出了自己的理由,“校长年纪太大了。” 干得好,师兄,得劝住这个老疯子才行。 “对的对的,”路明非点头如捣蒜,疯狂附和,“为了校长的身心安全考虑,我们还是去白雪公主的城堡看看吧。” “怎么会呢?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刺激的游戏了,用华国人的话来说,就是人老心不老,要勇于尝试嘛。” 昂热摆摆手,面上不以为意,断绝了路明非和楚子航心底的希望。 “那我们就走吧。”迈开脚步,三个勇于尝试的人已经走向如长龙那样的队尾了。 “快点快点,”夏弥回过头,招呼着留在原地的三人,“师兄师姐,快跟上啊。” “来了来了。”路明非的嘴比他的脑子还快,说完他就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叫你嘴贱,现在想跑都没法跑了。 “现在黄色小熊和白学公主都救不了我们了。”楚子航面色有些僵硬,轻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一副站在易水河畔的悲壮气势。 “放心吧,我不会松开你的手的,”握着楚子航的手,苏茜贴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要是感觉不舒服的话,也可以靠在我肩膀上。” “嗯。”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楚子航艰难点头,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苏茜看着少有的,表现出弱势的楚子航,面上的笑容更盛。 有的人,表面上是冷漠杀胚,任务期间的冷酷机器,但内里却是个热心可靠的八婆,很会照顾身边的人,喜欢糖桂花,最喜欢的游乐园项目是黄色小熊和它的朋友们...... 按张弈的话说,这是一种叫反差萌的东西。嗯,确实有足够的反差,也确实更加的惹人,怜爱? “......” 原先心底有些庆幸,用“楚子航也害怕过山车,多我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给自己开脱的路明非看着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二人,只觉人生不值得, 玩蛋啊,人家楚师兄还有苏师姐安慰,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谁来安慰自己啊?小魔鬼?那家伙可一直在惦记着自己的小命呢。 前面的张学长和夏弥师妹凑一起了,后面的楚师兄和苏师姐也是成双成对的,合着他路明非就剩下昂热一个百多岁的老头子能组队了? 可恶啊,我也想握软妹子的小手啊。 心底悲痛欲绝的路明非拖着无用的躯壳,朝着队伍的末端走去,周遭嬉闹声,尖叫声,与他并无瓜葛,他只觉他们吵闹。 面色愁苦的路明非看着身旁一脸期待的昂热,有些欲哭无泪,过山车的第一排被夏弥拉着张弈占据了,她声称第一排的体验会最为刺激,而路明非身后,则是楚子航和苏茜的双排队伍。 可惜了。路明非心想,要是楚师兄坐在自己身前的话,他还能瞧瞧师兄表情崩毁的一幕,想来也是卡塞尔学院里的一大奇观。 眼下的路明非带着一点认命的心理,双手有些乏力,身体绷直,目视前方,竭尽所能地握住了过山车的栏杆。 安全员再次检查了一下安全锁是否系得牢靠之后,拿着小喇叭在加速隧道里走动着,周遭的环境中传来“请注意紧贴头枕,以免加速度过大扭伤您的颈椎。” 你妹啊,要真是简简单单地拧伤颈椎,那他还不如侧躺着睡觉,上演一出落枕的好戏就算坐过一轮过山车了。 安全员播报的声音远去,红灯闪烁的速度变快,令人心颤的警报声响起,由缓到急。 红灯熄灭!警报声停止! 一瞬间,整架过山车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前飞去,巨大的加速度将路明非死死压在座位之上,迅猛的气流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车上的游客选择以大喊的方式宣泄自己心底的惊慌,路明非也不例外,他大叫着,声音汇进了声浪的河流之中,以惊呼作为它的主流, 其中夹杂着身旁老人的欢笑声,身前师妹的高呼声,身前学长的“芜啸”声, 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照在离开了加速隧道的过山车上,也照样了一众神色惊变的游客上,映入眼帘的是近乎九十度垂直上升的轨道! 路明非觉得他们以这样的速度撞上去,会从游客变成游客酱,连东一块西一块的可能性都不复存在, 为他们举办葬礼的人,只能将他们的尸首草草埋葬,立起一块墓碑,其上刻着“六旗过山车时间遇难游客”。 但过山车开始垂直攀升,就像是腾飞的神龙那样,一飞冲天。 在他们眼中,周遭的一切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散乱排列的多米诺骨牌一般无序。 过山车缓缓上升,就要抵达最高点,这例如一百五十米高的钢轨最高处。 第150章 助攻 “你看这个路师兄,就是逊啦。” 夏弥蹲坐在地上,不顾被灰尘沾染的裙摆,左手抱着肚子,右手食指指向一脸菜色,狼狈不堪的路明非笑着说道。 伸手按住试图还想拉动仇恨的女版路明非,张弈看着有些狼狈,在游玩旅途中喷了一嘴垃圾话的正版路明非,心底思索起给他加训的事。 至于楚子航,眼下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看不出丝毫曾经大声咆哮,还像小鸟那般倚靠在苏茜身上的模样,端是一副冷漠姿态, 好像随时都能从外衣下拔出一把手枪,将枪口堵在犯罪者的头上,一言不发就将他的脑袋打碎, 嗯,也可能是把手枪对准某几个试图调笑他的人,进行物理意义上的灭口。 “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假期,我亲爱的学生们。”昂热放下手机,面色带着遗憾,结束了刚才的一通电话,“很遗憾,我这个老头子不能再陪你们一起玩乐了。” “忙,都忙点好啊。”夏弥女士适时地接上了梗,耷拉着脑袋,语气有些失望,一副唉声叹气的空巢老人模样, 配合她那青春靓丽的外表,给人相当大程度的反差感受,叫人有些感叹于她的古灵精怪。 “还有什么打算玩的吗?”看着离开的昂热,张弈瞥了眼除了夏弥之外,兴致缺缺的几人,出声问道。 要是不打算继续玩的话,这个时间也可以去找个餐馆吃饭了。 早上就吃了些面包,喝了点咖啡,然后就在大堂里开始蹲守昂热,又在那什么歌剧院里,教训了一下那些自诩新龙类的家伙, 活动量有点大,可不是一两个面包就能打发的。让牛耕地还得给牛吃草喝水呢,更别提进行这么一番高强度运动。 说实在的,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和校董会那些家伙是一路货色,都想着让战士在前冲锋,他们坐享其成, 要不是顾及到把那些蠢货宰了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今天这事没这么简单就能收场,他非得连带想要进行某些试探的汉高一起打趴下。 嗯...芝加哥好像有几个高档一点的餐馆来着,凯撒之前还给他介绍过的,还给了他一张贵宾卡片来着,说是借威震天出去兜风的相互交换。 虽然他张某人不是很懂那些个餐厅味道和档次怎么样,路边摊大排档和高档餐厅在他眼里没多大区别,但他还是很相信凯撒的眼光的,只要能填饱肚子,不对菜品进行什么花里胡哨的创新改编, 谁叫这家伙是世界上最顶级的贵公子呢?在享受这件事上,凯撒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就和他那个混血种世界里有名的种马父亲庞贝一样。 “唔..”状似苦恼地用手指卷起发丝,夏弥歪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 平心而论,她感觉眼下的攻略进度还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程度,有些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一个堪称难得的机会, 要是没能在初一接触的时候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那下一个好机会可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啊哈哈,”路明非站起身,虽然被这个古灵精怪又有些毒舌的师妹捅了几刀,但他此刻还是很乐意替她打打助攻的,也算是回报了学长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拂不是? 况且夏弥师妹长得确实好看,人也优秀,性格也不错,除了一些小小的缺陷之外,堪称每个男生的梦中情人, 最关键的是,学长并没有下意识地排斥师妹,虽然学长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个表现,只觉得两人相处起来格外的自然, 以学长对学院内一众莺莺燕燕的不屑态度和曾经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路明非可以断定,学长心底存在着某种精神上的洁癖, 并且相当渴求“柏拉图”式的爱情,说人话就是,他并不在乎对象的物质条件与外在,更加重视灵魂之上的同频与协调,但本身又不乐意进行接触,只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 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能站在学长半米以内的女生了,想来不只有他路明非,楚师兄和苏师姐,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吧? “师兄,扶我一下,我人有点不舒服,”路明非使出自黑技能,做实自己刚才的狼狈表现,他抱着腹部,面色有些苍白,一副快要呕吐的模样,朝着身旁的楚子航伸出自己的手, 他好像失去了对眼皮的控制能力那样,眼皮对着楚子航以及苏茜的位置疯狂抽动,颇具某种动感的魅力,让人怀疑,下一秒这家伙就会因为用力过猛,导致眼部区域神经的局部坏死。 快拉我一把,师兄,然后我们就能全身而退了。接下来的战场就交给夏弥师妹去,让她彻底拿下这个初具人性的学长! 路明非心底呐喊着,已经开始演奏起胜利的小曲,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月老下凡,指点一众男男女女,替他们穿针引线,就为了完成天庭年终的业绩考核。 看着路明非的用力表演,楚子航与苏茜心底都在默然扶额。 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这绝对有问题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家伙先前那么愉悦地搞事,这也算是某种风水轮流转吧? 苏茜心底想着,回忆起了大一那段被张弈打趣的日子,不由得握了握拳头,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就扶着由于过山车而产生不良反应的路明非离开六旗游乐园。 干得好!路明非,等老娘进化成死神海拉之后罩着你,保管你能在世界上横着走,夏弥女士心底发起欢呼,眯起眼睛,眼神中带着渴求地盯着远处的摩天轮,又瞥了眼张弈,可谓是明晃晃地进行明示。 “......”此刻,张弈算是体会到了楚子航和苏茜在一年多之前的感受了,当时的他也是这么干的, 要不怎么说人在转换角色之后,连当时的自己都会有些难以共情呢。 但,人要愿赌服输嘛。自己撮合得楚子航和苏茜,他们俩就不能反而为之?哪有这种强盗的道理? 左右他们也会考量一下双方的契合度以及彼此间的好感,就像是自己曾经干的那样,只是助推一个可能性,并不是强制将他们绑在一起。 第151章 热狗与摩天轮·1 “不要这么无精打采的嘛,师兄。” 夏弥鼓着脸,就像是远远的河豚,亦或者在嘴里存了很多过冬粮食的松鼠,婴儿肥的小脸在此时显得格外圆润,她抓着张弈的手臂,左右摇晃。 “师妹,师兄我啊,已经燃尽了。”耷拉着脑袋,张弈任由夏弥完全抱住自己的胳膊,整个人就像是木头燃烧殆尽之后的灰白色, 手臂部位传来的微妙触感,虽然有点咯,但他还是有些下意识地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又担心弄巧成拙,产生有些更加难以预料的事件, 总不能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直接攻击人家的短处,以此寻求脱离的方法吧? 以他对这个古灵精怪小师妹的了解,自己敢说出口,夏弥一定会扑上来狠狠给他来上一口的,尤其是能让她拉不下脸这么办的几人都已经离开了的情况下。 “需要我帮你寻找新的火种源吗,师兄。” 神色肃穆,夏弥抬起头,眼神坚毅地像是在从事某种政治性活动那样。 “很高兴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我亲爱的达瓦里氏。” 眼神同样坚定,张弈回望夏弥同学,指了指远处的流动摊位,得益于节假日的缘由,眼下六旗过山车游乐园里的小孩子并不少, 商户们瞄准自己的目标客户群体,起开锅炉热上油,就等着散发出去的香气为他们招揽来足够的客人, 因此流动的摊位着实不少,光是热狗汉堡就有足足三个摊位,更别提还有其余的小吃摊位,例如炸鸡排,,还有岛国知名的章鱼小丸子,熙熙攘攘,好声热闹。 “组织需要你的力量,看见那个热狗摊了吗?我想,人生的意义除了去码头搞点薯条之外,还有在游乐园里吃热狗汉堡,最好还能再配上一杯让人舒爽的冰可乐。” “噗呲...”见张弈神色这般严肃,三句话里却两句话离不开吃的,夏弥一时忍不住自己心底的笑意, 她轻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可爱的小虎牙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之中,而后有些知趣地合上自己的嘴巴,伸手作拉拉链状,从左到右。 “咳咳...”清了清嗓子,夏弥举手敬礼,“报告,还请组织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的期待。” “嗯,孺子可教也。”点点头,张弈从西装的内侧口袋里找出两张百元美钞,这还是他为了应付不时之需而特意留在身上的,不曾想,却是用在了这种地方。 “得令。”说罢,夏弥同学便揣着两张百元美钞,向着美食摊位走去,蹦蹦跳跳,满是活力。 ...... “给,师兄。” 身后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张弈回过头,就看见了夏弥同学嘴里咬着一个热狗汉堡,一手提着可乐,一手拿着热狗汉堡还有薯条。 值得一提的是,某个小家伙的算盘珠子快要蹦到他张某人脸上了,可谓是夏弥之心路人皆知。 谁家好人买可乐,只买一杯,还管人家老板要两根吸管的?这种情况,要么是小情侣间的情趣,要么就是某种穷鬼之间才会进行的寒碜行为。 让人家见着这情况,还得以为他付不起两杯可乐的钱呢。 心底腹诽,张弈也没直接挑破她的小心思。 夏弥这番堪称倒贴的举动,他想,只要不是什么罹患眼疾的家伙,都能看得出来,更别提他一个具备真·千里眼顺风耳的人了。 虽然他对夏弥也存在一些雏形阶段的好感,人又漂亮,又十分有趣,堪称所有少年心底的梦中情人, 但他还是觉得,这番进展还是太快了些,他们相识也才数日不到,不应该如此轻率地做出决定。 顺其自然吧,张弈心想。总归得对彼此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之后,才能思考些之后的事项。 “谢谢师妹。”笑眯眯地接过夏弥手上的东西,看着她伸手将快要掉落的热狗汉堡握住,张弈笑着说道。 虽然是他出的钱,但跑腿的事,还是夏弥干的,随口说句谢谢,也不会掉块肉什么的。 “活过来了,”将热狗汉堡还有薯条塞进肚子里之后,张弈打了个嗝,伸了下腰,自然地接过夏弥女士殷勤递到手边的可乐,美美地吸了一口, “大热天的,还是得冰可乐更叫人心情愉悦啊。”感慨一声,张弈放下可乐,挑起眉头, 就这么看着夏弥拿出另一根吸管,捅穿可乐杯子上的纸膜,如龙吸水那般,一口气把余下的可乐喝了个干净,甚至发出了细微的呼啸声。 “愿意接受可爱师妹的摩天轮邀请吗,师兄?” 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上的痕迹,夏弥伸出手,就像是早上时分出席拍卖会时那样,眼眸澄澈明亮,满怀期待地看着张弈的位置, 只不过眼下二者的角色发生了对调,占据主动地位的是夏弥,而他张某人眼下拿的,算是女方的剧本。 “那就,请多指教。”伸出手,握住夏弥伸出的手,张弈微微欠身,应允了这份邀请,亦如出席舞会那般, 虽然他参加过的舞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其中绝大多数的时间,还是站在舞会边缘,婉拒别人发出的跳舞邀请,一边默默观察他们的行为举止。 “噗...放轻松点嘛,师兄,游乐园可不需要这么严肃端庄的表情,虽然这样也很帅气,有一种禁欲的感觉,但这和叫人欢乐放松的游乐园并不适配啊。” 夏弥面色一囧,小手从张弈掌间溜走,按在张弈的嘴角上,捏了捏两侧肌肉,将它们提起,试图让它摆脱颓丧的状态, 心底也有一种如捋虎须的刺激感,让她感受到了精神上的亢奋。 搁往前的时光,哪有这种好事发生呐。夏弥女士心底想着,打量着此刻任由自己摆布的张弈,愉悦的成就感充斥着她的内心,让她不由得轻轻哼起小调, 轻柔的哼声从她鼻间传出,带着一种奇特的韵感。 “这样就对了嘛。”点点头,夏弥很是得意地看着面上露出笑容的张弈,眉眼弯弯,挽着张弈的胳膊,就像是热恋期间的小情侣那样,结伴来到摩天轮下的售票处。 第152章 摩天轮·2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别人来游乐园呢。” 夏弥轻声说道,临近正午的阳光透过摩天轮的窗户,打在她带有些婴儿肥的脸上, 她的眼睛很深,藏在阴影之中,叫人看不清她潜藏眼底的情绪。 “是吗?”跟随着夏弥看向窗外的视线,张弈有些好奇她正在看些什么,但他只能看见孩童在场地之间的嬉戏打闹,只能听见下方家长们的呼喊声。 作为一个孤儿院出身的人,他的童年有院长爷爷以及几位老师们的关怀,并算不得残缺,却也没来过游乐园这类场合, 对游乐园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影视作品以及手机所推送的广告以及文章里,只知道存在许多游乐设施,是个总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 再往后,由于要打工的原因,他也没那空闲的时间,去切身体会一下游乐园的氛围。 眼下这番高高在上的位置,倒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一览众山小”了,能让他好好看看,别人家的家庭,是如何相处的。 “是吗?”张弈的语气很轻,像是担心惊扰了什么一样,阳光照射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微弱的荧光,“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来游乐园呢。” 手臂抓住窗户的栏杆,张弈瞧着下方的人影离自己而去,变得越来越小,心底无悲无喜,好像在说些寻常事宜一样。 “是吗?”夏弥回过头,就那么盯着张弈的眼睛,好像要从那空无一物的眼神里,看出些真实的情绪来, 但很可惜,她并没能从那黑色的眼眸里,瞧见丝毫分明的情绪,有的只是平淡,孤寂,默然。 就像是数百年前的一次偶然相遇,彼时的祂,还是世家们悉心抚养长大,作为屠龙的兵器, 那对冷漠的金色眼眸,好像无论什么生物挡在祂的前路之上,都只会遭到祂的强横碾压, 也因为那次简单的交手,她才在世家的驱赶之下,半推半就地离开华国疆域,那段逃亡的旅途,着实给自己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但时过境迁,当年的“上帝之鞭”阿提拉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有一个名叫“耶梦加得”的龙王,以及祂所伪造出来的一个,名为“夏弥”的人类女孩; 彼时的屠龙兵器,也因为许多缘由,忘却记忆,所留存的一切痕迹也被磨灭,以至于连承继了华国近乎所有世家典籍的监管局,也找不到半点相关的记载; 本该是死敌的二者,却在一方有目的性的行动之下,在这小小的摩天轮座舱里和平共处,甚至出现一些旖旎的氛围。 不得不说,命运与缘分,当真是一种十分奇妙的事物, 它能叫两个立场相对的人,抛下一切,和平地共处一室; 也能叫立场与利益一致的人,在某些方向之上发生分歧,产生矛盾,进而大打出手再发展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决裂。 “其实,我以前很想来游乐园的,小的时候,我就自己偷偷来过一次,” 低垂着眼眸,夏弥的话音有些低沉,话音里也带着一些容易察觉的低落情绪,就像是易碎的人偶那般,叫人心生怜惜的情绪, “但看着游乐园里的同龄人们,他们都有父母的陪伴,只有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就感觉很没意思。” “是吗?”这倒是有些出乎张弈的意料了,看夏弥的这些表现,出身并不像他那样, 在他的想象里,只有和圆美满的家庭,才能养出这个一个可爱,有趣,敢于表现自己的女孩。 “我有个哥哥,是个早产儿,”夏弥扁了扁嘴,就像是想起难过回忆的小孩, “痴呆儿是不能来游乐园的,什么都不能玩,工作人员还有赶他走,” “每个周末,爸爸妈妈都要在家里陪他,我想去游乐园的话,就只能自己去, 但谁又想自己逛游乐园呢?尤其是别人都有父母陪着他来的情况下。” “抱歉。”张弈的语气很轻,倒是他陷入妄相了,只凭借自己的第一印象,就擅自给其他人打上标签,没能顾及到其他人心底的真实情绪。 由于自身的经历和夏弥存在某些能够共鸣的地方,张弈倒是十分轻易的,就能理解夏弥低落情绪的由来。 现在看来,表面阳光开朗的人,心底藏着的事,也不会比沉默寡言的人要少。 人都是复杂的,他之前就在网络上看见一些例子。 得了抑郁症的人,会劝说别的人从负面的情绪之中走出来,却唯独救不了自己,就像一句古话说的那样,医者难自医。 “不用道歉的,师兄,”夏弥摇摇头,坐在摩天轮的座位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 “我和哥哥是双胞胎,他比我早出生了六个小时,当时因为我老不出来,把医生还有护士都急坏了,就忘记照顾哥哥了,” “他呼吸不通顺,窒息了半个小时,所以就变得痴呆了。” “爸爸妈妈说,哥哥把自己的机会都留给了我,所以我就该做得比其他人都要优秀,因为我的那一份里,有哥哥的一半,” “但我宁愿不那么优秀,也想要换回我那个正常的哥哥。” 将小脑袋埋进膝盖里,张弈隐约间听到了啜泣的声音,很轻,也很沉重,让人难以将它忽视。 “但有的时候,我也希望哥哥根本没被生下来,那样的话,他就不必吃那么多的苦头了。” 夏弥轻声说着,无色的晶莹滴落在摩天轮的舱室里,“他要是能来游乐园的话,估计会笑得很开心吧?” “.....会有那么一天的。” 张弈坐在座位上,不知该如何劝慰这个外表活泼有趣,但心底埋藏着很多东西的女孩,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不清楚夏弥为何要同他说自己家里的事情,虽然他有些好奇,也打算在接触的过程中,相互交换一番各自具备的信息,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但眼下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了, 作为一个社交能力存在一些缺失的人,他委实不清楚要如何应付这些场面,也不知晓,对方提及这些事项,出于什么动机,又期待着怎么样的回复, 但他想,以真心交换真心,总归是没有错误的。 一时间,他想了很多,从带夏弥的哥哥正大光明、不遭受歧视地进入游乐场,再到如何治疗她哥哥所罹患的病症。 张弈靠了过去,有些笨拙地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夏弥肩膀上,轻轻将她拥进臂弯里,将自己的肩膀借出,好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眼神望着舱室的顶部。 第153章 摩天轮·3 “谢谢你了,师兄。”抬起头,少女的面上有些红意,但依旧倔强地抬起头,直视起张弈的眼睛。 “师兄的这番表现,怎么这么熟练啊?是不是曾经对着哪位师姐表现过?” “但别担心,善解人意的师妹很理解这种事情的,毕竟师兄长得这么帅气,又是个守身如玉的人, 人也这么优秀,让某几个师姐或者某几群师姐倾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不能只有我自己脸红了,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夏弥心想,并将之付诸于实际行动。 托着下巴,夏弥面上的红意褪去,熟悉的揶揄再度爬上她的面部,坏笑地看着张弈,试图让他也脸红一番。 “......”张弈面上默然,心底不由得吐槽起来。 不是,姐们。你这调整状态的能力,是不是有些强大啊,半秒前还是沉重里夹杂着一些羞涩,半秒后就能压下一众情绪,试图看他的笑话。 难怪啊,老楚会说你是什么女版路明非或者女版芬格尔,就这插诨打岔的能力,还有这无厘头的思绪,那层美丽的皮囊,还真可能被芬格尔或者路明非二厮夺舍了。 移开眼神,张弈也不搭理某人试图看自己笑话的举动。 以他的了解,只要搭上话茬,夏弥同学就会打蛇上棍,继续寻找话题,从而把他拉进他并不擅长的领域里, 例如他张某人并不擅于口舌之争,更擅长喷垃圾话以及直接动手, 嗯,也可能是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地喷垃圾话,就像他戳弗罗斯特肺管子那样。 就像他导师弗拉梅尔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样,“你不需要比你的对手全方位上的强大,你只需要将对手拉进和自己同等的领域里,便能借着自己在这个领域之中的丰富经验战胜对方。” 值得一提的是,弗拉梅尔说这件事的时候,神采飞扬,还半是写实,半是吹嘘地给自己介绍了, 他是如何叫昂热吃了个大亏,乃至于昂热每次踏进阁楼,都会十分小心万分谨慎地检查房间内是否有什么不妥,拿起的酒瓶以及酒杯是否有什么奇怪的污渍, 就像是执行绝密任务的特工那样,严谨,一丝不苟, 看着昂热那谨慎模样,张弈心底都有些心疼了,才怪!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弗拉梅尔未来的继承人,眼下弗拉梅尔一脉的话事人还不是他呢, 对于自己老师的做法,张弈也评价不了,为人弟子,哪有轻易置喙老师的资格,对吧? “真没意思啊,师兄。”看着张弈移开自己的视线,夏弥撇撇嘴,心底还是有些自得于张弈移开视线的举动的, 深知人类心理的她,自然知晓,张弈这番举动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退让,但碍于一些心理上的障碍,他并不会直言。 其中的父母自然是杜撰的,但关于哥哥以及自己的事,倒也没欺骗张弈,自己流露出来的感情,也是真真切切的,算不得欺骗人家感情, 毕竟那确实是“夏弥”的人生经历,但很可惜,只是“耶梦加得”经历中的一部分。 “我们正坐在摩天轮上哦,师兄。况且,还是以这样的姿势。”夏弥放松自己,将身体倚靠在张弈身上, 这份有些安心的感受,她先前也只在哥哥身边才能体会到,不需要考虑各种盘算谋划,将所有烦心的事都扔到脑后, 她撩起额前的发丝,不叫那细长柔软的额发挡住自己的视线,神色明艳,水润的眼眸就那样直勾勾盯着张弈,就像是会说话那般,呼唤着使者向前, 光线照在她柔软的脸上,颇有一种如荧玉般的光泽,让人有些想伸手触碰一下。 踢着光滑修长的小腿,夏弥老师开始自己的谆谆教诲,“知道带着女孩子一起坐摩天轮有什么含义吗,师兄。” “不清楚,不了解,还有,应该是你拖着我进的摩天轮。” 推开使劲贴在自己身上的夏弥,张弈毫不留情地用食指戳着她的脑袋,,有条有理地进行反驳,丝毫不觉自己搭话会误入猎人所设下的言语陷阱, 只觉手感不错,按压出来的红色印记在那白皙的肌肤上,也显得十分亮眼。 就是拿脚趾想,他都能猜出夏弥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无非是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之类的桥段, 这类老套的戏码,话本小说里可是十分常见,再出点类似幸运色狼的事件,双方就能开始新一轮的相互纠缠, 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逃,亦或者是相当具备反差的角色互换。 “师兄,你真的坚持是我将你带到摩天轮上的吗?”手指卷着发丝,夏弥的语气里满是玩味,眉头微挑,脸上带着坏笑,就像是恶作剧成功了那般, “这样一来的话,你拿的就是女方剧本哦,倒是没看出来,师兄原来是喜欢被动的人啊。” 若是放在某些特殊的游戏作品之中的话,此刻已经被开始进行惩罚环节了,尤其是她还一副“我错了,但不改”的骄傲模样, “.....”一时嘴快,张弈倒也没想到,自己话语里有这么个漏洞,还被夏弥就这么拿出来威胁自己,就为了让他承认是自己发出的邀请。 不该在不擅长的方面和别人斗嘴的。张弈在心底检讨起自己,摆出神色不善的模样,意图叫这个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撩拨他心弦的妖精安定下来。 “好吧,那些事并不重要,师兄。”夏弥从善如流地抛开自己引导出来的话题,一副十分豪气的模样,就像丝毫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摩天轮可是最适合表白的地方,一对互有心意的男女待在数十米的小铁舱里,” “没有人能打扰你,女孩也逃不走,只要等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就可以抽出早早准备好的玫瑰,单膝跪地表白。” “你有足足十分钟的时间可以用,十分钟对于能说会道的男孩子来说,都足够哄得海龟流出眼泪了。” “哇哦。”十分平淡的回复,张弈的表现叫夏弥老师心底气急,但还是打算给他好好科普一下许多东西。 第154章 事后复盘·1 酒店,张弈的单人房间,眼下,它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好吧,可能只是一位,毕竟张弈住房的钱还是楚大少给他垫的,严格意义上,他和路明非都是蹭的人家钱财与房间的米虫, 虽然楚子航不会在意这些开玩笑式的说法,但张弈还是不怎么打算将它们说出来。 “进展如何,学长?” 坐在沙发扶手上,路明非右手扶着下巴,眉飞色舞,好奇心旺盛地打量着神色慵懒的张弈。 那对有些颓丧的死鱼眼正在努力,试图找到哪怕丝毫这家伙动了凡心的痕迹, 他今儿可是狠狠地黑了自己一手给学长和夏弥师妹制造出独处的环境,要没出些什么实际成果,他可得后悔死,堪称现代版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表面和善,心底竖起坚篱高墙的师兄动了凡心,这在校内可是个一顶一的大新闻,足以在守夜人论坛上置顶一个星期的话题。 只要自己能成功把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发给芬格尔,就能获得一笔不小的收益。当然,在那之前,他得探探学长的意思,免得自己步了芬格尔的后尘。 楚子航也是一脸探究地看向张弈,平日里冷漠,不苟言笑的冷面杀胚,眼下也进化成了他的第二形态,其名为热心的八婆, 虽然他并没有说话,但眼底散发的火光以及肢体语言所透露出的信息,无一不在表明他对这个话题十分的感兴趣, 甚至隐约间,张弈还从眼下的楚子航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虽然十分薄弱。 听见路明非的问询,楚子航转过头,也在试图从张弈淡然的表情上看到一些裂隙,进而顺藤摸瓜地复盘出他们今日的进展如何。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呐。看着他们的这番表现,张弈心想。 曾几何时,他张某人也是愉悦犯中的一员,以这样的眼光,去看着楚子航和苏茜之间的相处, 说实在的,搭配大米饭都能多吃几碗,那叫一个吃到肚皮滚圆还不自知。 “能有啥进展?”懒懒地抬起眉毛,张弈如同平常那般,表情不露丝毫破绽,叫人有些分不清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当真?”路明非站起身,围绕着张弈走了几圈, 出于某种男人的直觉,他总感觉张弈在某些方面上,发生了堪称重大的变化,变得更加的“有人味”了些, 倒也不是说,学长往日里的表现就不是个人。额,不对,在某些方面上,学长还真不是个人来着。 路明非的思绪很乱,他只能隐约间觉得,张弈身上有了些变化,但不知道要如何准确地概括张弈身上发生的变化。 “过山车,摩天轮,鬼屋,餐厅,电影院,水族馆。” 张弈掰着自己的手指,将自己这一天所体验到的活动都列举了出来,面容有些沉闷, 他有些疲累地靠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散发出肉眼可见的颓丧立场,叫路明非有些惊为天人, 那位小师妹该是何等的强者,才将一个能和龙王互砍的猛人,硬生生给弄得这么疲惫, 路明非可是知晓的,学长当时和诺顿拎刀互砍的时候,可没展露出疲惫的一面,反而一副越战越勇的姿态。 古话说的果然没错,温柔刀刀割人性命。啊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柔乡是英雄冢。 “真的有这么疲累?” 楚子航推了推眼睛,带着黑色美瞳的眼眸适时展现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和苏茜相处的时候,明显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握着对方的手,将对方装在心里,只觉得心跳得很快,时间也过得很快,他也没出现过张弈这么疲累的情况来着。 难道...... 下意识的,楚子航的思绪朝着一些不可言说的方向飞去,但还没产生个所以然,他的理性就将那些可能性全部掐灭。 这是对他人的尊重,也是对张弈的信任。 以他对张弈的了解,这家伙是个很注重“距离感”的人,做事比较喜欢按部就班,哪个阶段该做什么事,心里自有一套章程, 初一见面就发生某些不可言说的事?对于寻常的华国人来说都有点难以接受,更别提张弈这种“距离感”十分强烈的人了。 但,今日发生的一些事情,应该也是超越了他的掌握,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才是,不然他不会露出这么一副模样。 正当楚子航在思索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旁挺尸的路明非念叨了一下张弈说出来的地点,一骨碌就坐直了身体, 坐起身的路明非心底有些酸涩,凭什么学长总有人倒贴,然后他还看不上,而立志于脱单的自己,却连女生的小手都还没有摸过。 “嗯?这几个地方,有什么讲究吗?”见路明非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知心大哥哥楚子航上线,询问着一些自己并不知晓的知识面, 除去平日在狮心会训练场里的锻炼之外,自己和苏茜去的最多的地方,还是图书馆这类场所, 对他们俩来说,在图书馆温习知识,也算是某种放松了。 “按网络上的说法,约会界有三大圣地。” 听见楚子航的问询,哪怕路明非心底再酸涩,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不经人事的楚子航介绍一下一些他并不知晓的东西, 师兄这种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不知晓这些东西,在路明非看来十分的正常,要人家清楚这些东西的话,那人家应该就不是那个只可远观的楚子航了。 “电影院,水族馆,还有摩天轮。”张弈突然发声,加入了对话之中,补上了路明非还没说完的话语。 听见两人一附一和,楚子航的面色忽然有些僵硬,心底隐约传来了不妙的预感。 “电影院很黑,在黑暗的环境之中,女孩对男孩会自然地产生依赖感。并且,若是看的恐怖片的话,男孩还可以顺理成章地牵住女孩的手。” “参观水族馆,还能显得男生文质彬彬以及喜欢动物,有爱心。深蓝色的海底隧道,也能营造出一种空幽的氛围。” 听到这里,楚子航的面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就像是吃了一只蜘蛛那样,但眼下的他,恨不得自己真吃了一只蜘蛛,去逃避那些往日里自己做出的愚蠢举动。 第1章 惊遇 窗外的蝉玩命的叫,如果它有怨念的话,像是被黑心老板拖欠了数月工资的打工人那样。 每次低三下四地问询,都让自己看不过自己的窝囊,却又不得不为了生活让步,完了还只能得到一句经典的李老板李麻花式的回复。 “最近公司手头紧,体谅一下啦。我给你寄两箱水果过去,就当抵一部分工资了啊,不用感谢我。” 话末还得跟上一句“喂喂喂,听得见吗,我这里信号不好。”的拙劣表演。 听着窗外的蝉鸣声,照进房间的阳光也显得格外的叫人厌烦。 “咕...咕...” 卫生间里,张弈开着水龙头,将整张脸都埋进洗手盆中,哪怕脸憋得通红,也没将头抬起来。 “哈...哈...” 抬起后,由于窒息而导致面上有些发紫的张弈狼狈地坐在地上,粗重地喘息着,心跳如战鼓那般激烈而有力的跳动着,将氧气输送到身体各处去。 清水顺着白色的发梢,朝着地面滴落,在他耳中,发出“滴答”的声音。 缠在大腿上的白色绷带被染红,止不住的渗出血来,同瓷砖上的水流汇聚,将其染红,流进下水道里。 双手包成粽子那样,张弈扶着洗手台,看向镜中狼狈的自己。 白色的过肩长发,稍显中性化的面容少了几分男性的阳刚,多了些许女性的媚丽。赤裸的上身优美的肌肉线条像是出自雕刻师之后那般展现着自己的存在感。 哪怕此刻的他尽显狼狈,也丝毫不减那份魅力,惨白的面色叫他多了几分叫人怜惜的破碎感。 镜中的自己,与往日的自己并无不同。 除了,那对宛若燃烧的金色眼眸。 大约是数个小时之前,日常的两点一线,往返于学校同出租屋之间的他,遇到了一个疯子,或者说怪物? 由于老城区以及光线的缘故,他只能看见地上黏稠的液体,抬起脚,还能看见一点点拉丝。 全身上下被黑袍遮盖住的怪物没有其他特征,略一分辨,只有那对金黄色的眼眸叫人诧异,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什么重症患者。 但瞧了瞧它手里抓着的事物,血肉模糊的某样东西,外加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哪怕是傻子来了,都晓得这是个大型凶杀现场。 “小巷深处竟现疯狂食人魔,文雅少年无辜卷入,惨遭杀害。” 许是张弈心底的胡说八道被听见了,怪物回过头,看向张弈。 那双金黄色的眼眸带着摄人心魄的权威,竖瞳睁起,像是蛇类那般叫人不适。 鼻梁塌陷,只有两个空洞替代了鼻孔,兴许这玩意还是个蛇类成精,化形没化到位不是,还保留了某些蛇类的特征,这样你才知道,你面对的是蛇精,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妖怪。 要当年白素贞没给自己精心捏个好皮囊,怕是没遭到雄黄之前,就已经在许仙面上露了馅,哪还有后续水漫金山的事。 思绪一如既往脱线的张弈止住了胡思乱想,要命的关头再想些有的没的,怕不是真要把自己给交代进去。 完了还不忘在心底给上帝耶稣菩萨如来玉帝财神爷各路神明都念叨上两句,万一哪个显灵了,能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呢。 作为一个自小在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张弈向来是不怎么信神明的,沿海城市这块,拜的最多的就是妈祖,以及全国统一的财神爷了。 最多就是再信上一句“左眼跳财,右眼跳封建迷信”。 但此刻的处境,他倒是真切地希望世界上有个神明了,最起码还能给自己个念想不是。 他可不认为,现在和面前的怪物打个哈哈,说上一句“老哥,在忙啊,我不打扰,我走了哈。”就能轻易脱身。 至于高声呼救,且不论能不能喊来援手,二是哪怕喊来人了,怕也只是给这家伙添道菜的事,看那干瘪的腹部,想来再来一头牛,都能被这家伙直接吞进肚子里。 指不定还会惊动怪物,提前给他张某人来个透心凉呢。 脚底打算抹油,张弈身形缓缓后退着,余光瞥向小巷里堆积的杂物,那根笔直的木棍,他可是瞧上老久了,但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它的时候,却是这种场合。 他原先还惦记着拿上它,找一日闲暇时间,去郊区的杂草地,完成自己的儿时梦想呢。 可惜啊可惜,今天点子太背,怕是达不成这个人生成就了,只能找机会给这家伙干个半残, 希望张某人失踪的消息能闹大点,也希望能给街坊邻居们提个醒,要能叫警察大叔加大重视,想来这家伙就离不开这片城区了吧? 虽然他不咋觉得这个世界有多美好,无非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至少他的街坊邻居待他还是很好的,拉扯自己长大的院长爷爷,晚间和自己吹牛胡闹的胡老爷子,时不时给自己送上几枚鸡蛋,叮嘱自己要养好身体的李奶奶...... 哪怕这个世界再叫人不爽,总归是有些叫人挂念的东西啊。 “*的,真得拼命啊。” 拿出吃奶的劲,身体朝着杂物堆爆冲而去,再怎么说,他张某人都是校内的短跑冠军。 不是他吹,他实打实地觉得自己经受几年训练,就能上奥运赛场为国争光,叫老张家的列祖列宗晓得,他老张家也出了个大人物。 只可惜,往日里一个晃神的功夫,就能跨过的距离,在此刻的他眼里,竟是如此的遥远。 “砰。” 张弈的身影被巨力击中,朝着他心心念念的杂物堆里狠狠摔去。 好消息,他碰到了心心念念的绝世神剑·木;坏消息,由于自己是以坠机形态摔进杂物堆,好巧不巧,心心念念的绝世神剑捅穿了他的大腿,未来的短跑冠军就此陨落。 “......”外界的声音失去了它的存在感,只有耳鸣伴随在他身侧。 张弈脑袋微垂,看向把自己贯穿的木棍,“嘿,这还是把会噬主的剑啊。” 张弈胡思乱想着,以此摆脱混沌的思绪,艰难地握住木棍,试图将它从身体里抽出去。 身体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短暂削弱了对痛楚的感知,张弈咬着牙,紧握木棍,心底一狠,双手发力。 兴许是幸运女神的加持,也可能是生存的渴望,某种暴怒的欲望激发了他的潜能,叫他轻易将木棍从大腿里拔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张弈原先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悄然染上一抹金黄,像是燃烧的烈日那样,带着不敢叫人直视的威严。 “宰了他,宰了面前这个卑贱的怪物。”“它是怎么敢冒犯自己的威严?”“他怎么敢叫自己流血。” 一时间,喋喋不休的低语传进他脑海里,让他呼吸加重,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是啊,他差点就死了。怎么能,怎么能叫这家伙就这么轻易地离开。 心底认同着那些声音,张弈身形暴起,将手里的木棍狠狠砸向怪物的脑袋,空气拥抱着他,在他耳边为他加油打气。 木棍行进之间,带起呼啸的风声,而后被怪物轻易地躲开,并以那对畸形的利爪削成几段。 放弃破损的木棍,张弈钳住怪物的双手,任由自己的手被那上面的骨刺扎出伤口。 察觉到怪物并无多少能反抗自己的力量,原先打算和它比试一下谁脑袋更硬的张弈放弃了比拼的打算。 单手钳住它的双臂,张弈抓着它的脖子,像是巨人拎住了小鸡仔,把怪物朝着地面狠狠摔去,把它摔在血泊之中。 水泥地面被他砸得出现震感,隐约可见在怪物身下的裂隙。 溅起的血液染上张弈的白发,他不在乎,此时此刻,他只要面前的这个家伙下地狱。 抓着怪物的一只手臂,张弈将它高高抡起,朝着地面一通乱砸。 看着似乎还有反抗能力,好像没有痛觉的怪物,张弈把它狠狠扣在地上,染上血污,被腐蚀掉一些表面血肉的拳头朝怪物的脑袋狠狠轰去。 没有痛觉,不碍事,把脑袋打碎,我看你还有没有挣扎的可能性。 心底漠然地想着,张弈的拳头带着难以匹敌的力量砸落。 一拳,两拳...... 势大力沉的拳头无休止地捶打在怪物的脑袋上,血肉腐蚀,他不在乎,拳骨碎裂,他不在乎。 被巨力压制住的怪物起初双腿还能倒腾两下试图挣扎,但在三十拳过后,就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五十拳过后,白色的组织物沾上张弈的拳头,带着一抹余热。 待将怪物锤打的不成人形之后,张弈看着几乎被自己蹂躏致死的怪物,心底竟无太大波动。 在原地瘫坐了一小会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得尽快离开这里。 一只怪物,一个被怪物杀害的人,一个搏杀怪物的人,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无法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如何解释?见义勇为的高中生在愤怒的加持下,肉搏拼死了一只怪物? 而肉搏拼死甚至是虐杀怪物的自己呢,是不是也是怪物中的一员? 最好的结果,想来就是受到监控的过上一辈子,充当什么珍惜的小白鼠。 一路避开所有的监控,张弈躲进了自己的出租屋,将房门紧闭,似是觉得还不够,又将客厅的沙发堵在门口,这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至于自己遭遇怪物前的监控,只能祈祷自己运气好,不会被将二者联系起来。 “杀人了,我杀人了。”张弈低喃着,心底满是第一次杀害人形生命的惊慌,更有对自己的陌生。 那个暴戾,毫不留情的自己,那个陌生的自己。 “不对,现在该包扎一下伤口。”翻箱倒柜,在自己准备的医药箱里找到酒精绷带等物品。 狼狈地脱下裤子,张弈咬着抹布,朝着自己的伤口淋上满满一瓶消毒酒精。 “呜!”咬着抹布,张弈双眼瞪圆,双腿在墙面上蹬着,拳头紧握,将自己的手心都抓出血来。 红色的血迹混着消毒酒精,给地面附上一种奇异的味道。 昏厥而后醒来的张弈只觉浑身无力,看向自己大腿上的伤口。 原先还在大出血的伤口已经止住了流血的势头,将棉花沾满酒精,团成小团塞进伤口里。 张弈并不知晓该如何处理这类贯穿伤口,只得按照心里的想法,在消毒的前提下,先靠棉花堵住洞口,给自己争取些时间,查查该怎么治疗。 也算自己运气好,木棍没在自己的伤口没裂成几瓣,不然这情况只能找个黑诊所瞧瞧了。 至于上医院找专业人士处理,他倒是有那个想法,但如何解释伤口来源? 要知道,事发现场可是还有一根木棍呢,只要盯一下谁到医院治疗贯穿伤,就能轻易发现他的存在。 咬着牙将棉花用棉花团堵住伤口两侧,他可不打算将棉花塞进自己体内。 胡乱在伤口撒了些褐黄色的药粉,缠上几圈绷带,张弈动弹了些,发现还能支持自己行动,就是得给自己找个拐杖啥的。 第2章 来自大洋彼岸的偷窥 “保持镇定,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通过许多手段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张弈上身赤裸躺在地上,思考起接下来的行动。 “身上伤口初步处理好了,大概能有半天的时间让我仔细查查相关资料。” “得和老班请几天假,免得他上门看见案发现场,给自己吓厥过去,还把自己暴露出去。” “还有啥来着。” 张弈浑身赤裸躺在地上,就穿了一条四角裤,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小心老班登门,小心伤口恶化,尽力掩盖自己的特殊,或许得给自己找个新的去处,好在临近期末,只要熬过这段时间,自己就能得到一段修整的时间。 就是希望伤口能尽快好起来,不然到时笔都拿不稳,左右要被谁问上几句,那就不好了。 ...... 2008年4月17日,23:04分,美国,卡塞尔学院执行部。 未来感十足的湛蓝投影上,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标注其上。 每一个红色小点都代表着一件与龙类有关的事件,或是在拍卖会上回收炼金物品。或是撵着低阶龙类满地球跑。 当然,这些都是小概率事件。 真实情况是,执行部的这些家伙经常客串考古队员之类的角色,一股脑地往龙类遗留下来的陵寝里扎,从中收获诸多炼金物品,同龙类相关的文化典籍之类的。 若是陵寝里还有沉睡的龙类,这帮子西装暴徒不介意抬着重机枪进去,把龙类扫成马蜂窝,再将破碎的尸体什么的带回卡塞尔学院。 毕竟有一个在混血种里都是理念最为激进的校长,能带出多温雅如玉的学生?学院也不是什么好学院,谁家学院入学前会给学生买上一份遗体运输保险的。 事实上,这帮子执行部的专员干事不怎么考虑影响。 嗷嗷拿着武器上前线,要么埋葬敌人,要么埋葬自己。 反正万事有学院兜着,学院要兜不住,不还有校董会那群家伙在吗。 除了这些,在执行部的任务列表里,占据最多篇幅的,就是死侍事件了。 一般来说,死侍事件在龙类相关事件里,占据了将近百分之八十的比例。 失控的混血种失去人性,在体内龙类血统的影响下,它们会不自觉地向龙类臣服,成为龙类吹响反攻号角的炮灰。 灯火明亮的会议室里,“啪嗒啪嗒”的键盘声此起彼伏。眼圈深黑,头顶光亮的中年男子盯着地球投影上的红色光点,眼底满是血丝。 被老友拉过来凑数的古德里安一身灰黑色的睡衣,头顶黄色的皮卡丘帽,哈欠连天,大有一副直接趴在桌上流口水的样子。 被迫顶同事的班,心底有些烦躁的曼施坦因朝着身后处理诸多讯息的工作专员开口询问到,“东非地带的龙类陵寝相关事件交涉得怎么样了?” “交涉的情况不怎么样,安德莱专员申请以武力驱散聚集的猎人们,并附加了一段音频。” “见鬼!”听闻这话,曼斯坦因气的脸红脖子粗,原先白净的头顶由于血气上涌而显得有些红润,“知不知道强行驱散他们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当学院是什么?黑帮老大建立的黑道社团吗?” “驳回,严禁他进一步激化局势,派遣擅长谈判交流的专员过去,把那个混蛋给我换回来!” 冷静地做出应对,曼斯坦因有些担忧地摸向自己的头顶,再让这帮问题青年,问题中年胡闹下去,他的头发怕是真要不保,每天就光操心这些善后事项了。 颇感人间不值得的曼施坦因手臂一抬,将处理的事项划掉,进入新的事项处理之中。 “北欧的龙血生物处理的怎么样了?”、 “报告,史密斯专员已经解决该龙血生物,现在躺在斯德哥尔摩的北欧之光酒店大床上打报告。随邮件发来的,还有一系列报销账单。” “拿过来,我签字,学院给钱。” 终于听闻一件算得上好消息的消息,曼施坦因动作有些轻快地拿起签字笔,在诸多账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盖章。 下意识不去想为什么在挪威追杀龙血生物,人却会出现在斯德哥尔摩的酒店里。 相比起动辄打算使用武力,暴力驱赶挡在自己预设道路上阻碍的专员,什么斥巨资同其他组织势力回收炼金物品却发现那只是一套粗制滥造的新手作品,事后还得再派专员进行善后。 完美地完成任务,却只是有些喜欢享乐,在这些奇葩里,倒显得格外正常了。 “报告!”曼施坦因的心情还没明媚上一时半刻,耳旁就传来像是乌鸦报丧一样的声音。 “讲。”定了定身,抚平身上的衣服,曼施坦因沉着地迎接即将到来的消息。 “在华国滨海市追杀死侍的陈洋专员发回报告,被追杀的死侍杀害了一名无辜经过的路人,要求学院发放抚恤金,以相关部门的名义。” “并且在陈洋专员赶到前,死侍就已经被不知名的人击杀,只留下满地痕迹。” “这是随报告发来的影像。” 嘴里叼着棒棒糖,头上顶着眼罩的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张骇人的影像投影出来。 投影中心的画面令人触目惊心。在水泥地上显得极其突兀的陷坑,陷坑里失去生机的怪物形体已经破碎扭曲,怪物的污血与人类的鲜血混杂在一起,给水泥地增添几分惊悚感。 惊声尖叫?不存在的,在场的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执行部的部分专员,处理死侍会比这张影像表现出来的要更加凶残。 什么用刀将死侍从中切成两半,将死侍钉死在墙上,都是常规操作。 但陷坑,死侍,满地痕迹。在场众人不难想象出,这名死侍死前遭遇了些什么。 “所以。这只死侍是被人活生生拿拳头打死的?现场还有遗留什么其他的痕迹吗?” 神经格外大条的古德里安正了正头上的睡帽,看向自己的老朋友,出声问询道,展现出了少有的细心。 “你醒啦?古德里安教授,”不大正经的青年对着古德里安调侃了一句,跟着补充道。 “正如古德里安教授所说,陈洋专员在事发地点发现了除死侍及受害者之外,第三位存在的血迹。” “血迹?”古德里安疑惑出声,看向同自己爱好相同的后勤专员。 “是的,血迹。” “根据陈洋专员的推测,那位先生,或者是小姐?突兀遭遇死侍,在最开始吃了亏之后,以碾压的姿态击杀了死侍。” 给自己掏了根新的棒棒糖,年轻男子朝着古德里安的方向也扔了一根,示意大晚上熬夜就该补充糖分。 免得脑袋养分供给不足,变得像曼施坦因教授那样古板。 欣喜地接过棒棒糖,撕开包装,往嘴里塞,古德里安笑得就像个三岁大的孩子那样,在心底感叹起自己在学院里的人缘还是很不错的嘛。 “会不会是当地的屠龙世家出手?”古德里安举起手,像小学生那样真诚地发问。 身旁的曼斯坦因无奈地看向自己的老友,他在学术上的造诣还行,但在某些方面有时候就像是.... “不会是他们出手的。”为了避免自己好友又问出什么常识性的问题,曼斯坦因开始给古德里安科普起一些混血种内的常识。 “要是他们出手的话,就不会有这些痕迹了。” “以他们的水准,猎杀一只死侍也不可能会受伤,哪怕只是刚大一的学生。” “这个我懂,就是华国武侠小说里说的那样......”还没等曼施坦因说完,古德里安就一脸兴奋地打断他的话语。 “少看点武侠小说,”曼施坦因扶额,曼斯坦因释然,曼施坦因将话题引导回去。 “事实上,自那场战役之后,华国的屠龙世家就已经悄然同国家力量融合在一起了,成立起名为监管局的组织,几乎全面掌控了华国的混血种世界。” “从里面毕业的专员,比起执行部的专员普遍更强。” “这也是我说他们猎杀死侍近乎不可能受伤的原因。” “更要命的是,出于某些历史原因,那群人尤其不待见蛇岐八家的人,同蛇岐八家展开合作的我们,某种程度上,也被他们打上了一些标签。” “啊哈哈,这也很正常嘛。”古德里安擦着额头,陪着笑,“这么大的仇恨,可不是一两句话或者几十年时间抹的平的。” “所以呢,那个第三在场人,是个什么情况?” 第3章 正常人不多的卡塞尔 随着古德里安的话语落下,除开还在敲击的键盘声,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而是以看待什么神奇生物的目光看着他。 “啊?”刚回过神来的古德里安还想说些什么。 为了防止自己好友再暴露出些什么,导致明日的守夜人论坛出现“惊爆,堂堂卡塞尔在职教授古德里安疑似走后门进的学院”这类话题。 只要一点进去,绝对是什么古德里安和曼斯坦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因此曼施坦因向自己的副校长父亲请求让古德里安入职。 芬格尔那厮绝对能列出一堆似是而非的证据,例如他和古德里安自小就在同一个福利院长大,上的同一个学校云云。 再加上自己曾经公开承认过那老家伙是自己的父亲。 以新闻部那些没有节操,底线埋地里的家伙,绝对能书写出一份惊天大作。 “血统,那位第三人的血统很优秀。”见好友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曼施坦因终是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算了,迟钝点就迟钝点吧。心里微叹,曼斯坦因就当是自己大学期间抄古德里安作业和论文的回报了。 “根据陈洋专员在事发现场的调查。” “那位第三人疑似遭遇袭击的时候觉醒了自身血统,并以碾压的姿态击杀了死侍。” “在场的一根木棍上还有鲜红的血迹,以及他离开的时候,还在路上遗留了一些痕迹。” “那根棍子,大概凌晨时分就能送达学院进行初步的龙血活性检测。” “通知陈洋专员,调查第三人的下落并进行监控,同华国的屠龙世家打个招呼,在他们的陪同下,接触那位先生或者小姐。” 给古德里安介绍完相关情报之后,曼斯坦因转过头,看向还在叼着棒棒糖的青年。 “通知校工部,对现场进行善后,联合当地的监管局对有关居民进行记忆引导。” 叹了口气,曼斯坦因有些怀念在其他国家善后的简洁了,除开樱花国同华国,卡塞尔学院在其他国家的善后都相对更加简单。 只要不是什么上千人看到某专员堂而皇之地追杀死侍,他们的善后一般都很简单,哪怕是目睹人数过多,卡塞尔学院也有专门的后勤队伍去解决。 而日本分部,并不由学院建立而成。 早在上个世纪初,时任秘党领袖马耶克勋爵乘坐轮船抵达日本之时,便发现日本的混血种经营着非法的营生,也就是黑道。 经过一系列声平气和的交流,双方都发现自己奈何不得对方,起码在不付出重大代价的情况下,拿对方没什么招。 故而坐在谈判桌前签订了一些协议,包括但不限于秘党不在日本建立分支机构,换取日本混血种家族对秘党开设学院的支持。 至于华国,在末代王朝之前,华国的屠龙世家在混血种世界中一直处于一个超然的地位。 人员众多,武德充沛。同他们作对的龙类,早早就被他们拿着刀剑送回了坟墓之中。 可惜,近代以来,由于科技的快速发展,混血种的战力被普通人迅速追平。 华国史上那段黑暗时期里,出于混血种世界里的默契,在有大量普通人的战场上,双方默契地没有动用杀伤性言灵,也默契地相互牵制,以免对方冲进普通人群里大开杀戒。 而彼时的华国混血种世界,近乎以一己之力对抗着来自大半个混血种世界的压力, 虽然秘党明面上也在抑制混血种世界内部的冲突烈度,但组成秘党的诸多龙血家族,可没少伸出自己的黑手。 而普通人战场上,没了言灵,也没了炼金武器的混血种,比起普通人,强大的只有那身体魄。 被枪扫中照样会重伤,被导弹轰击照样会死亡。 自那段时期之后,华国的混血种势力一蹶不振,大有退出混血种世界的苗头。 也因为这个原因,华国的监管局对国外的混血种势力相当不感冒,尤其以蛇岐八家为甚。 他们对卡塞尔学院在华国进行招生一事,也持一个不支持也不反对的默认态度。 无他,正副校长两个老家伙在那段时期给华国送了些人情援助。 在招生的事上,他们会睁只眼闭只眼。 但涉及居民安全的情况下,若不通知他们,恣意妄为, 甚至导致出现人员伤亡。 执行任务的专员通常会被他们的特殊小队打个半死,然后送回到卡塞尔学院。 哪怕是昂热校长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秘党的《亚伯拉罕血统契》在这方面就有严格的要求,不允许将混血种的事物带进普通人的世界里。 校董会里倒也有某几个立场微妙,作风相当强硬的家族试图借此事让他们退步,进而在华国建立属于秘党的分部。 但只得到了一句“老匹夫,有胆子你就跨进华国一步,看大爷剁不剁了你”的威胁。 被一年轻气盛,看上去成年不久的男子这么威胁,某不知名加图索家代言人维持不住面上装出来的威严。 在对方悄然把刀架在某人脖子上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去践行自己说的话时,某个白发,胸前插着玫瑰的老绅士走出来和了和稀泥。 假意训斥了一下年轻气盛的少年,实则面上满是看笑话的意味。 少年恭敬地应了一声后径直离开,不再参与秘党内部的讨论。 按他出行前老队长的嘱托,千万不要给昂热那个老家伙一点挖墙脚的机会,哪怕落了他的面子也没所谓,到时给他送上几份赔礼就是,千万傻乎乎地把自己留在卡塞尔学院里。 “记住,虽然我们都是为了屠龙而聚集在一起,但秘党里的声音没有完全同意,昂热那家伙现在势大,但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经此一事之后,秘党骇然地发现,那看似衰颓的屠龙世家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积攒起足够的力量。 s级啊,卡塞尔学院的上一个s级还是几十年之前的事了,最后因为某些事想不开而吞弹自尽。 而现在他们随便派出的一个少年,就已经能自如的运用“时间零”,这一个刺客的言灵,同昂热一样的言灵。 这么些事之后,原先自诩屠龙先锋,实际上也确实是屠龙先锋的秘党在对待华国的混血种事项上,也变得格外的谦和。 达成了双方都想要的局面,可谓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4章 挖墙脚 “喂,是李老先生吗?” 卡塞尔学院,一栋别致的二层建筑。 内部结构如同书架一般,一层二层间相互打通,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镶嵌着磨砂玻璃。 阳光透过天窗,给房间内带来斑斓的视觉体验。 墙壁上除了油画就是书架,偶有几只小松鼠沿着书架,爬到老人的书桌前讨要松果。 此刻,头发银白,身着纯黑色定制西装,胸前插着一朵娇艳欲滴玫瑰的老者,拿起桌面上的老式听筒,热情地同对面的人打着招呼,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 “别整这套,昂热,有什么直接说,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说话办事利落点。” 很显然,对话那一头的人是个急性子,深知昂热秉性,不太想和他多扯些有的没的。 比起这个基本不参与卡塞尔学院运营,大多时候都在出席拍卖会,十分悠闲的校长,他这个监管局的总负责人每天要处理的事可多得多。 “好吧,李老先生,我这次打电话来,是为了向你讨要一个学生的。” “嗯,一个叫张弈的小伙子,他被卷进了执行部以及监管局滨海分部合作展开的一场猎杀里。” “根据执行部的分析,以及我让弗拉梅尔亲自对那根木棍上的血迹进行了验证,” “那孩子的血统超乎意料的优秀以及稳定,堪称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所以,想着说,能不能在你这卖张老脸,把人要到我卡塞尔学院来。” 听着电话那头逐渐粗重的鼻息,自觉要求有些过分的昂热语气逐渐软弱下去。 “三个要求,你能保证的话,我可以做主让那孩子去卡塞尔学院学习。” 长久的寂静后,电话那头终是传来了声响,带着无奈的语气。 没办法,昂热还有弗拉梅尔,这两个老家伙在那段时期给华国送的人情太大了,无论是在普通世界还是在混血种世界。 要单单是昂热一人,他说不准就不卖这面子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落他面子了,他心底也有被拒绝的准备, 可他偏偏提到了弗拉梅尔,两个老家伙一起拉下脸来,实在叫他拒绝不了,只能给那孩子争取足够的好处了。 “第一,叫你们校董会里的那些家伙把自己的爪子收好,我不想看见那孩子糊里糊涂就成了他们的种马, 要是我家孩子受了委屈,他想回我监管局,你们不得阻拦。” 语气里带着哼哼,李姓老者心底十分不爽,要不是前些年在那些家伙面前立了威,制住了他们往外伸的爪子,不然他华国的好儿郎早让校董会里的豺狼连人带骨一齐吞了下去, “第二,让弗拉梅尔那老家伙把他当亲传弟子看,怎么说都得传授他那一脉的看家本领,” “第三,他毕业之后,要么回我监管局,要么在我监管局的支持下,成为你卡塞尔学院的新校董, 哼,这也是你们一直在盘算的事吧?索性就一起办了。” 提完了自己的条件,李姓老者气哄哄地等着昂热校长的回复。 “第一个条件和第三个条件,我都能做主,我是个教育家,哪有让学生受委屈的道理。” 昂热轻笑的声音响起,这番话语叫电话那头的李平津在心底嗤笑不已。 一个自十九世纪活到现在,以复仇的火焰驱使自己不倒下的老家伙,哪还有他在意的学生。 一直穿着那身纯黑色的西装,既是为了随时参加和自己一辈的那些老家伙们的葬礼,也做好了自己随时死去的准备。 到他们这个岁数了,多活一天,都是从阎王手里抢到的日子,支撑他们活下去的,不单单是龙血,还有他们存于心底的,各自的执念。 名为昂热的人早已经死在了那个庄园之中,现在驱使他活下去的,只有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 名为李平津的人也该早早死去了,吊着这么一口气,也是在等着有一个合格的继任者接过自己手里的旗帜。 同为旧时代的遗民,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对彼此也是格外的了解。 他愿意对学生表现出亲和,表现出慈眉善目的那一面,那是因为他需要学生们为他冲锋陷阵,替他扫平复仇路上的阻碍。 对他来说,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是炮灰,只有零星几个学生能同他一起,完成斩将夺旗的豪举。 至于校董会?支持他的几家校董先不提,其余以加图索家为主,同他唱反调的,也乐得见华国那边有人加入校董会之中。 好吧,他们不一定乐意,但昂热应承的事,再加上监管局的意志,足够叫那些老东西让步了。 指不定他们心底还得庆幸,代理监管局进校董会的,是个小年轻,不是什么老家伙,小年轻玩弄手段的火候,可没他们强, 再加上,这也代表着监管局方面的态度,愿意同秘党方面建立更深入的合作关系,而不是只在某些地方相互通报一些信息。 “校董会那些老家伙,不会甩开监管局同我的面子的,” 话语里带着笑,昂热的心情也轻快了不少,从桌上拿起干果,慢慢递向朝自己试探爬来的松鼠; “至于当弗拉梅尔的弟子,那孩子足够优秀的话,我可以让弗拉梅尔应下这件事,左右他也该再找一个传人了,” 挂断电话,昂热慢条斯理地拿起桌面上未开封的雪茄,拿着金色的小剪子,剪开雪茄头,再点上火,美美地吸了一口。 “诺玛。” “我在,昂热校长,有什么吩咐?”空灵的女声在这座小楼里响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把陈洋专员送回那只木棍的相关痕迹处理一下,并且对执行部的任务报告加以修改,” “施耐德那边,我会打招呼。” 悠然坐在靠椅上,昂热吸着雪茄,一边吩咐着诺玛给那孩子处理一下某些太过显眼的痕迹,镜片微微反光,叫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秘党内也不是一块铁板,他可不想见到那孩子出了什么差池,导致监管局同秘党的全面火并,那只会让龙类得利,不是他能允许的。 监管局那边可是一直憋着火呢,给他们一个由头,哪怕龙类都不管了,他们也决计要给自家孩子出口气的。 “好的,昂热校长。” 第5章 卡塞尔学院与监管局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专员陈洋。” 老旧的城区里,身着风衣,一副干练打扮的陈洋提着手里的箱子,朝对面的负责滨海市混血种相关事务的关皓伸手。 “关皓,滨海本地人。” 简单明了地相互介绍之后,陈洋直入主题,“关先生,我方数日前同贵方同胞的死侍追踪任务,出现了些许波折。” “按照学院同贵方达成了一些条例,我们此刻需要您的帮助。” 看陈洋有些拘谨的表现,关皓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紧张。 “不用喊什么关先生,大家都是华国人,又都是混血种,亲上加亲来着。” “想来执行部那边派你过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我也就不多事了,直接进入主题吧。” 轻易地打消陈洋心底的紧张和局促,关皓搂着他的肩膀,朝事发现场走去。 “关哥,是这样的,我负责驱赶,原定由监管局进行击杀的那名死侍,在小巷里被人干掉了。” “这是事发现场的照片。”将自己拍下的照片递给关皓,陈洋继续补充道。 “事发现场已经由校工部的团队联合监管局的同僚们进行清理。” “事后对相关居民的记忆引导,也麻烦监管局的各位了。” 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有些低,陈洋继续补充着,“事发现场只有一根染血的木棍,被害人的血液以及死侍的污血。” “还请原谅我自作主张将木棍送回学院进行分析。”低着头,陈洋不大敢对上关皓的视线。 小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个人。长大后,卡塞尔学院告诉他,有不少人和他一样,都具备不凡的能力。 发现自己的国家,也存在这么一个组织,却未曾找上门来,让他有一种被自家人抛弃了的怪异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别想太多,只是卡塞尔学院先接触到了你,我们一直欢迎你们的回归。” 轻轻拍了拍陈洋的肩膀,关皓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血之哀啊,异于常人的能力,带来对周遭环境的疏离感,血统越是优秀的人,这份孤独就越发沉重。 定期对混血种的精神状态进行梳理,也是诸多混血种组织的这些年出现的几个尝试之一。 “况且,卡塞尔学院,你,我们,都走在同一条路上。” “我们只是在前往同一个目标之时,结伴而行的人,并不强制要求对方必须加入我们。” “只要你想,监管局可以向卡塞尔学院方面提出交涉,让你回归。” “但事先说好,监管局的待遇可比不得卡塞尔学院,起码乱报经费的情况是不怎么允许的。” 言辞恳切之后,关皓说了句混血种世界里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个常识,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气氛。 听到关皓的话,陈洋不自主地笑了一声,心底的怪异感也被这番话语驱散。 “好了,让我们去看看那位先生或者女士是什么情况,是否有失控的隐患。” “带好你的武器,做好准备,我们可能需要面对一名能轻易屠杀死侍的濒临失控的混血种。” 紧了紧自己背上的背包,关皓摸着里面的诸多符箓以及一枚具备“戒律”力场的符咒,心底有些安定。 展开力场,只要血统纯度不高于“戒律”的持有者,都会被它压制言灵,哪怕这只是一枚符咒,但融入了那名大师的血液以及某些源自古老的炼金物品作为载体,都具备压制a级混血种以及死侍言灵的能力。 只要压制了言灵,没突破一定界限的混血种,只需要足够密集的子弹,就能将其斩于马下。 “跟我来吧,我的言灵是血系结罗,血统那么优秀的个体,就像是黑夜里的火光那么亮眼。” ...... “嘶,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开了“灵视”,以事发现场为中心,朝着四周排查了将近半小时的关皓面色有些涨红。 刚刚还拍着胸口,跟人家吹嘘自己的血系结罗虽然正面战斗力不怎么样,但在其他方面实打实的好用云云。 但带着人家跟无头苍蝇一样找了几圈,这期间,关皓甚至怀疑是自己的“灵视”出了问题,把血系结罗对准身旁的陈洋,发觉并无谬误。 “算了算了。陈老弟,这枚‘戒律’符咒你先拿着,沿着地上的痕迹进行排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关闭“灵视”,长时间使用言灵,感觉精神有些恍惚的关皓从背包里拿出“戒律”符咒给陈洋护身, “我先去附近的部门调用一下监控之类的,要是发生了冲突,记得把动静闹大点,我摇人过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亲自查找痕迹,但调用公共力量,这事陈洋干不了, 哪怕自己给出什么证明身份的道具都不好使,完了陈洋可能还被怀疑行窃之类的罪名,得不偿失。 至于“戒律”符咒会不会就这么被摸走,他倒不怎么担心,一来对面的态度不明,要自己没给陈洋一些手段,害了人家,得愧疚一辈子,顺带有些牢狱之灾; 二来,在华国的地盘上,谁敢那么想不开,黑他监管局的东西? 只要敢伸手拿,后脚就能有人沿着那份感应连人带东西一起拎回监管局。 真当他监管局是吃素的啊,他监管局只是不咋活跃,不是死了。 谁敢跳,把腿打断的那种。 “那我就不矫情了。”脑袋一转,陈洋就明悟了关皓的用心,心底有些感动,将符咒握在手里,朝着张弈遗留下的痕迹跟踪而去。 ...... “笃笃笃。” 门板敲动的响声在屋内回荡着,惊起屋内的灰尘。 门外的陈洋站了好一阵子未能得到回应,选择驱使自己的言灵·镰鼬,对屋内进行探查。 无形的风妖钻过缝隙,钻过门缝,裹挟着所得的信息回到陈洋的感官之中。 他“看”见了房间内的景象:挡在门口的沙发,湿漉漉的地面,散落一地的绷带,杂乱堆放在地上的药品,被打开的窗户成了凉风自由进出的通道。 除了这些,只有一间小小的卧室,一张吃饭的桌子,还有一个洗漱的所在。 夕阳透过窗户,给这个小小的出租屋渡上一层橙黄色的光芒,把诸多物品的影子拉的很长。 第6章 逗比的混血种们 “我大抵已经不是人了。” 感受着呼啸的风声,看着这具强大的躯体以远超世界冠军的速度朝着未知的方向跑去,张弈心底有些苦涩。 本来他在家里待得好好的,还有点闲情雅致去思考今晚上要吃泡面,还是动用自己积攒了许久的钱去吃一顿好的,就当给自己补补元气什么的了。 虽说上街坊邻居家里蹭顿饭,胡老爷子啊,李奶奶啊,他们都不会介意,甚至也很欢迎自己过去蹭饭, 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一个福利院出身,还需要别人关照的孩子。 但目前的自己,卷入了不怎么科学的事情,身上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瞒不过他们,哪怕想打个哈哈敷衍过去,也容易被刨根问底,这大概是华国老一辈人的通病吧。 但还在琢磨人生大事的时候,在他的感官里,突兀出现了一个十分有力的心跳。 就像是黑纸上的白点那么引人注意,很难叫人不去注意他。 “来了啊,反应速度真快啊。” 忍着痛穿上裤子,张弈给自己套上一件外衣,胡乱将白色的发丝系在脑后。 暗无天日的拘禁场所什么的,可不是他想要的养老地。 打开窗户,看了看自己的小窝,眼底带着些留恋,而后毫不犹豫地翻窗跑路。 老城区的楼房都在三层楼左右,巷道里大多都堆积着杂物,倒也便宜了他的翻窗行动。 ...... “那位先生很敏锐。” 一路上进行追踪的陈洋腾出手给关皓打了个电话,“据他的邻居所言,他名叫张弈,是一个高中生,自小在福利院长大。” “靠着好心人的一些帮助,自己也足够争气,考进了仕兰中学。” “闲暇时间,给老人家们帮帮忙,去外边打打工挣点钱什么的。” “在他们的印象是,是很优秀的一个孩子。” “根据现场的一些痕迹判断,张弈并没有陷入失控的征兆,但他的血统毋庸置疑的很优秀。” “在我一路通过镰鼬获取信息的情况下,他还是更早地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体魄方面也不简单,拖着伤口,还能行进这么久。” “这是什么怪物吗,初步觉醒的情况下,就能和我一个老东西拉扯这么久。” 一边与关皓分享着自己获得的信息,陈洋一边掺杂着自己的吐槽。 就像是看电影时必须带上一杯可乐喝一桶爆米花那样理所当然。 “能判断他打算将你引到什么地方吗?我好提前过去接应你。” 在相关部门处理了某些监控录像的关皓捏了捏眉心,颇有些心累地询问着。 不过在他看来,张弈的这些表现,也很正常。 除开混血种本身存在的血之哀不谈,人在面对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东西,总是会下意识选择自我保护。 再加上“建国之后不许成精”这类宣传,获得超越常人能力的那些人,除了还有些中二病的少年可能忍不了人前显圣的诱惑。 其余的人,都会主动地选择逃避以及自保。 “我估摸着他是要往城郊的荒地赶,你最好带上一些足够证明自己身份,能取信人家的东西上来。” 手机里传来明显的风声,毫无疑问,陈洋提高了追行的速度。 “我可不想伤到人家,给人家留下什么坏印象。” “对了,记得处理一下我俩追逐时被录下来的影像之类的。” 挂断电话,陈洋还抽空朝着给自己拍照的人群比了个耶,以跑酷的姿态翻过障碍,继续朝着张弈远离的方向前进。 ...... “能好好谈谈吗?张同学。” 许久未有车辆行驶过的空地上,陈洋弯下腰,扶着自己的膝盖,喘了会气之后,朝着终于停下脚步的张弈询问道。 目光一瞥,看见一抹红色自张弈的左大腿处缓缓流下,染湿他的袜子,陈洋心思一紧,倒是没想到他是伤到了腿。 面上显露一份恰到好处的急切,“别激动,张同学,我没有恶意。” 当着张弈的面,陈洋缓缓拿下自己的背包,从中翻出了一些卡塞尔学院特供的医疗用品,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地上,朝着张弈的方向踢了过去。 卡塞尔学院装备部出品的背包,执行部特供,只有某些人才能够配备。 除了背包材质优良,具备抵御大多数恶劣环境的优点之外,装备部的那些家伙还给它添加了某些新奇的功能。 激活其上的炼金矩阵,往包里灌点水银,就能当一个对龙类特攻的炼金炸弹使用。当然,对混血种和死侍也具备强大的杀伤力。 “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免得留下了什么病症,那可不好受。” “其他的什么话,等滨海市相关的负责人过来再说。” “要是这么把你拐走,他会把枪堵在我的脑门上的。” “起码得让你了解监管局的情况以及卡塞尔学院的组成再说。” 许是觉得他二人间的气氛有些压抑,陈洋主动坐在地上,开了句执行部成员间相互才会开的玩笑。 “......”见到陈洋往背包里掏东西的举动,张弈起初是有些紧张的。 要不是腿上的伤口开始流血了,他可不乐意就这么停下。 一个小白,面对另一个训练有素的家伙,怎么看自己都处于劣势之中。 但看着朝自己滚来的医疗喷雾,其上印着的风骚老头模样让他心底有些无语,好像看见肯德基老爷爷在自己面前扭一样。 虽然这上面的形象看着是个帅老头,足以让许多年上控少妇发出沸鸣声的那种。 但他还是更喜欢上边印着是大波浪的美少女,最好还是金发碧眼那款的。 听见陈洋的那些话语,虽然他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但心底已经卸下了些许防备。 对方要是真想用武力拿下自己,完全没必要同自己浪费什么口水。 既然愿意选择交流,那就代表着善意。 本来以为自己是什么特殊的小白鼠,听他这些话,好像还是有相当基数的特殊人群。 心底微弱的归属感刚刚出现,就被他一句“拿枪指着脑门”怎不会了。 拿起医疗喷雾,将短裤的裤腿高高捋起,张弈拧开喷雾的盖子,直接往上喷。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看着被染上淡蓝色痕迹的绷带,张弈心底有些难绷,面上不显,板着脸将绷带卷了下来,朝着自己的伤口喷去。 清凉的感觉从大腿传来,让张弈心底有些舒爽,惊奇地看着在伤口处形成的薄膜,他有些感慨这黑科技的强大。 尴尬的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一旁看戏的人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对此张弈只当自己没有听见,将医疗喷雾扔回给陈洋,静静等着所谓的负责人赶来。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第7章 所谓世界的真相 “所以,我接受了十几年的唯物主义教育,你们现在告诉我,超自然事件是存在的,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带点高档又不是那么高档的饭店里,张弈一手米饭一手菜,往嘴里塞着,顺便听着对面二人给自己科普些属于混血种的常识。 什么在人类之前,龙类才是世界的主宰,历史书上的人类对钻木取火的尝试,在混血种的历史里,是龙类教会了人类使用火焰云云。 按他们的理解来说,人类历史上的神话,其实都是一段段属于龙类的历史。 终会咬断世界树根系的黑龙·尼格霍德是龙类的起源,创造了四大君主,分别是青铜与火,大地与山,海洋与水,天空与风。 在四大君主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龙类,传闻是尼格霍德以自己的一根肋骨创造了白王,因为王座之上太过孤独。 按圣经的说法,白王还进行过一次叛乱,带着三分之一的龙类反抗黑王,然后被锤老实了,整条龙被黑王打成了渣渣吞回肚子去了。 这算啥,孤僻患者的精分历程? 龙类的世界观里,世界由五大元素组成,地,火,水,风以及精神。 每位君主都是该元素领域至高无上的主宰,如果去掉黑王的话。 听了这么一堆东西,张弈只感觉没多大感觉,还不如自己干饭来的重要。 该说不说,可能是受伤的原因,他的胃口变得格外的大。往常一人份的餐只够个三分饱。 在这些东西里,他最感兴趣的,还是白王和黑王。 已知尼格霍德因为空虚寂寞冷而选择创造了白王出来,还是以自己的肋骨进行创造,这让张弈想起了上帝创造亚当夏娃的故事。 好吧,上帝的事不重要,或者说,尼格霍德才是真正的上帝? 他好奇的是,白王要如何称呼黑王,爹还是兄,白王是雄性还是雌性, 黑王回收力量的方式,是否犯了同类相食这种智慧生物才具备的伦理观念。 按他们的话说,龙类也是智慧生物,也具备等级鲜明的阶级。 那黑王这么闹腾,不会被自己的儿女弟弟们笑话吗。 当张弈问出这么个问题的时候,在混血种世界里摸爬滚打许久的两位前辈陷入了沉思。 相互对视一眼,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是以其他的方式试图证明面前的这个优秀种子不是什么精神病。 “很抱歉,有关龙类的诸多历史还在破译之中,我们掌握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但龙类复苏以及世界末日的预言做不得假,这也是我们至今仍未松懈的原因。” 这小味有点重啊,什么被寄予厚望的救世主或者主角剧本啊。 接下来,是不是该开出什么招揽条件,然后给张某人发放武器,让我嗷嗷往前和龙类干架啊。 人生美好,他可还指着给院长爷爷养老呢,可不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为了一句“覆巢之下无完卵”而热血上头,给别人拼命。 “还记得那只死侍吗?” 一边安抚张弈,关皓将讨论的重心转向了张弈遭遇的那只怪物。 “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那玩意叫死侍?” 结束往嘴里塞肉卷的张弈端着一碗汤,小口小口地嘬着。 “嗯,那东西是堕落的混血种,体内龙血比例超过50%的界限,比正常状态下的混血种强上很多。” “但人的意志被龙血吞没,成了一具空壳,又会在血统的影响下,受到龙类的驱使。” “变成龙类与混血种,乃至与人类战争之中的炮灰。” “它们悍不畏死,对上进化程度较高的蛇形死侍以及龙形死侍,哪怕是优秀的混血种,也要陷入一番苦战。” “最重要的是,在不受龙类驱使的情况下,它们会表现出强烈的嗜血性,并且有杀害混血种补全自己的冲动。” 关皓十分详细地为张弈介绍着,看得一旁的陈洋有些麻爪。 根据秘党的《亚伯拉罕血统契》,这些知识,不应该被立场未明的混血种知晓太多。 知道的东西越少,后续学院进行记忆清理的难度也就越小。 对一位还没决定真正进入混血种世界的少年来说,他知晓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甚至卡塞尔学院的新生,除去自小在混血种家族长大的那些,草根出身的学生知晓的东西,还没此时的张弈多。 但给张弈透露这么多东西的,既是自家人,又是监管局的人。 哪怕秘党的手伸得再长,也干涉不了监管局干事。 陈洋与关皓同行协作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诸多关于监管局的信息。 转念一想,是监管局的人透露这么多的,出于对秘党和监管局之间和谐友好的合作关系的考虑,他选择默认关皓透露这些东西也无可厚非嘛。 最差的情况,无非就是自己跳槽罢了,也就失去了报销高额经费的渠道,不怎么碍事,真的。 心底琢磨好退路的陈洋相当放松,默默听着二人的对话,期待关皓再爆出些什么有意思的信息出来。 “某种程度上,你遭遇那只死侍,并不完全是巧合。” “你的血统太过优秀,冥冥之中招惹了那家伙过去,不然怎么偏偏就你遇上它了?” 半真半假的忽悠下,关皓看着原先相当坚定,此刻已经表现出一些犹豫的张弈,心底感叹于自己的机智。 但很可惜,这么个新人监管局只能松手,叫卡塞尔学院捡了便宜。 鬼知道老局长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把这个好苗子送给了卡塞尔学院。 虽然他不是很乐意,但老局长自从强压华国的混血种世界,组建监管局到现在,还没出过错谬,想来人家有自己的安排,但不能透露给自己。 那番话语也算不得多假,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保护在意的人,最好的方式,只有远离他们。 他可不想看见这孩子因为自己的缘由招惹死侍,害了他身边的人,因此后悔终身。 监管局是很强,但华国的疆域实在太大了。诸多疑似龙类陵寝的地方都需要监守,哪怕网织得再密,也总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 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监管局将诸多混血种聚集起来,也有叫图谋他们血肉的死侍只朝着他们进行袭击的用意。 零星的混血种个体,吸引力又怎么比得上聚集一处的混血种。 第8章 异梦 “龙类,人类。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张弈躺在床上,脑袋放空思考着今天接受到的许多东西。 腿上的伤口,在关皓的安排下,得到了一流医院的处理,甚至自己还不用排队的那种。 只是主治医生的眼神让他有些在意,像是在看什么珍稀动物一般。 他干的事,也算不上多惊为天人吧。 张弈不是很明白,受伤,发火,干死怪物,挺正常一流程。 虽然这一幕通常只会在电影小说里出现,作为一个主人公。 但都说人体内拥有无限的潜力,愤怒之下激发潜力,干死怪物也不该叫他们那般惊奇才对。 出租屋里的痕迹,也被一群看上去就很能打的肌肉兄贵们处理干净了。 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张弈心底都有些困惑。 这么一群足以当健美冠军,甚至可能是精英特种兵的家伙,只是给混血种做善后的? 瞧瞧那被背心束缚住的胸肌,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肱二头肌,光是胳肢窝一夹,都能把细狗直接夹晕甚至做掉吧。 张弈丝毫不怀疑,那些疑似肌肉成精的家伙所具备的力量以及爆发力。 但转念一想,自己在大腿受创的情况下,都能轻易跑出破风的声响,哪怕不清楚自己目前的力量有多强,但回想起地上被生生砸出来的陷坑,他又觉得人活得糊涂一些是件好事了。 从自己的痕迹被轻易发现,相关的录像也被销毁,再到治疗,善后这些小事上,张弈清楚地体会到了那个名为监管局的势力,到底具备多么强大的力量。 给人家上脸色,晾着人家?且不论他是不是那种中二小说里的主角,单单关皓一直对他抱着善意,就让他心底对这个组织抱有不小的好感。 ...... 一望无际的冰原上,张弈孤身行走在这片雪白的天地间。 头顶银河,星光闪烁,天边悬挂着巨大的倒影。 “嘶,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滨海吗?”张弈的自言自语注定不会得到回答,他也没指望能得到回答,只是低着头,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主打一个走到哪就是哪。 西伯利亚?还是格陵兰,亦或者冰岛? 在自己所知的诸多能划分为冰原的地区里挨个想了一遍,但很可惜,他并未亲自抵达过冰原,在脑海里的一通翻找,只能找到那么一两个在电视机上看到的画面。 像傻子一样大喊大叫几轮之后,张弈放弃了这看上去很蠢,实际也聪明不到哪去的举动。 以他的目力,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方圆千米之内,没有任何人形生物,只有几只在冰面上打洞,艰难生存的啮齿类动物。 银月不知何时便从海平面上升起,以逆行的姿态朝着天空飞去,一半散发出皎洁的月辉,一半被埋没在深蓝近黑的海水之下。 坐下身,张弈揪着地上名为地衣,实际上是某种苔藓的东西。 为了在恶劣的环境里生存,它们主动放弃了高大的身躯,选择低下头颅迎接狂风与极寒的考验。 此时此刻,还需要面对一个显得蛋疼,没事干所以给自己找事干的家伙打发时间式的举动。 看着一块又一块苔藓被自己翻起,带着一小层泥土,连带着雪白的地面露出了它的正面目,由于极寒而出现的黑色冻土。 张弈站起身,拍拍手,继续自己漫无目的的寻找。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但隐约间的某种感觉告诉他,他有些事情要做。 看着身上的短袖短裤,以及周遭的冰天雪地,张弈发现隐约出现的违和感是为何了。 “在梦里啊?或者是所谓存在于龙类血统里的知识传承?” 直接开摆,躺在原地,体验着类似冰箱那般丝丝凉凉的感受,张弈舒适地眯起眼睛,对自己的处境有了那么些猜想。 都说人无法想象出自己认知之外的事物,未曾亲身体验过冰原的环境,哪怕再逼真的想象,也只是拙劣的模仿。 “所以,我的金手指或者老爷爷呢,什么都没有,拖我进梦里干啥,” “天寒地冻的,一眼望过去就几只老鼠和苔藓,还不如让我在滨海玩上一阵呢。” 一边吐槽着,张弈惊奇地发现整个梦境随着自己的要求而变化,堪称有应必答。 跟许愿一样在心底默念了许多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游乐园,自己从小长大的福利院,已经有一天多的时间没去的仕兰中学,敲了关皓一顿的高档饭店...... 只要是自己接触过的,都能详实地复刻出来。 咂了咂嘴,张弈带着一点作死念头地在梦境里复刻起遭遇过的死侍。 暴凸的双眼,深凹的眼眶,就剩两个出气口的鼻子,像是蛇一样的重症患者的金色眼眸,如狼一样狠戾的眼神,扭曲的骨爪...... 诸多零碎的元素依照张弈的想象堆叠在一起,拼凑出了一只,看上去和袭击他的死侍有些类似的死侍改。 别的不说,至少死侍的下半身他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只能按照关皓他们提及过的蛇形死侍,给它捏个蛇的下半身了。 谁家好人会专门去翻死侍的裤摆或者裙摆的?这大抵不是人应该能干的事情, 一边调试着数值参数,一边格挡住来自死侍的袭击,张弈有些乐在其中。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方梦境受他指挥,能在这里复刻出他印象里的存在,越是了解,复刻出来的对象就越是完善。 不了解的部分,能够以其他的部分填补进去。 就像是代码一样,只要它能跑,哪怕它是bug,那它也只能叫做特性,不叫bug。 至于这方空间的用途。对战斗的复盘,对战斗技艺的锤炼乃至开发,想来都能在这方空间实现。 还有一个他不太想相信的用途,那便是时间。如果这里真是梦境的话,时间的流速绝对异于现实流速。 那是否意味着,借助这方空间,自己能获得超乎想象的发育时间。 但是否存在某些限制,例如个人意志力能支持自己停留多久,自己能否具备稳定入梦的能力。 不过,那些事情现在都不重要。 此刻的张弈,像是找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给名为死侍的投影,添加了一份他所臆想出来的,怪物的作战方式。 二者的厮杀,一触即发。 第9章 抉择 “啊疼疼疼。”被死侍以利爪捅穿胸口的张弈身形狼狈,驱散了死侍投影,整个人瘫倒在地,粗重地喘息着。 战斗的初期,他还能凭借强大的数值,无视死侍的技巧,将它锤成真正意义上的肉饼,而又复原。 改进它的战斗逻辑,略微提高它的数值以更加贴近他的体魄,而后开始新一轮的厮杀。 好歹他也是蝉联了仕兰中学后校门街道无限制自由格斗数年冠军的人,在打群架这方面,他自诩有那么一点心得体会。 对于一个在福利院长大,运气好得到好心人资助才能在仕兰中学上学的人。 张弈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给资助自己的先生造成什么困扰,哪怕对那位先生来说,只是朝校方反应一句的话。 但他也知晓,一昧的忍让,只会让那些家伙变本加厉,起初还只是言语挑衅。 到了后边,某些家伙喜欢将自己堵在后门。 嗯,他们对待其他倒霉蛋也是这么干的, 把人堵在后门,凭借人多欺负人少,获取某种心理之上的优越感,以缓解深刻在他们心底比不过别人,就以其他方式攻击别人的自卑。 结果很明显,他张某人只是看上去瘦弱,实际上那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当时都被他当球踢。 那时的他,只觉得自己天生神力或者天赋异禀。 现在回头看,龙血的作用在那时就已经初步显现出来了。 若是现在的他再次面对那个呆呆的死侍,他有把握三七开,三下打得怪物见头七的那种。 “哼...哼...”不知何时,张弈就已闭上双眼,精神上的疲累叫他陷入更深层次的睡眠当中。 清冷的月辉洒落,像是母亲为孩子披上被单,温柔地在他额前留下一吻。 张弈的身形缓缓消散,像阳光照进室内,激起的烟尘那般。 ...... 睁开眼,张弈眼神空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像是被玩坏了的布娃娃那样,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直到肚子传来“咕咕”的响声,他才想起来自己该喂饱一下自己的肚子了。 岂料一起身,酸爽的体验遍布全身,就像有电流经过他的身体那样,心口处也传来一阵类似心悸的感受。 “还真是梦啊,不对,不是梦来着。”有些陷入思维矛盾区的张弈掰着手指头,试图以数手指头的方式,确认对这个现象的称呼。 掏出镜子,眼眸紧闭,再次睁开时,威严的灿金色已经取代原先温和的黑色,让张弈再次确定昨天的遭遇,昨晚上的梦境,都是真实存在,而非虚构的。 艰难起身,翻箱倒柜找出涂抹跌打损伤用的药酒,张弈胡乱往身上抹了几下,感受那热烈的感觉从皮肤渗进身体,颇感舒爽地哼了几声。 叹了口气,不得不接受平凡生活远离自己的张弈在桌上摸索到自己的手机。 便宜又皮实,能满足最基础的联网需求,实乃居家旅行的必备用品。 他也想明白了。既然自己在龙类生物眼里的吸引力堪称巨大,那就得给自己找个靠山,俗话说得好,背靠大树好乘凉。 哪怕真有龙类生物盯上他了,自己也不会落入孤家寡人的境地不是。 虽然这么说很不地道,但好歹有人帮自己分担一下来自龙血生物的压力。 而且监管局对招揽自己的意愿并不是那么强烈,否则就近加入监管局,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看关皓对自己那么热情的表现,他还以为自己加入监管局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谁知道他一直没提这事。 而来自卡塞尔学院的陈洋大哥,则是允诺了一系列在他看来都相当丰厚的条件。 免去学费,外加零零碎碎的补贴,并且还以卡塞尔学院那位校长的名义,给他整了个校长奖学金的提名,只要他一入学,就能直接拿到将近八万美元。 虽然他对美国的消费水平没多大了解,但卡塞尔那边都免了自己的食宿,这钱相当于白送他的。 以当下美元的汇率,都够自己混吃等死好几年的了。 从这些方面看,他不像是过去上学的,反而是过去当大爷的。 哪个院校上赶着巴结学生去它那边上学的,至少他是没见过这样的例子。 从卡塞尔学院的态度,他猜出了自己大抵确实真的是类似野生大熊猫的地位,不然人家没必要这么哄着自己漂洋过海去美国上大学。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所大学名义上是在美国,实际办校地点是在缅北地区,主打过去了就得丢一个腰子的热情好客。 但这种可能性委实不大,毕竟自家有个监管局在旁,谁能瞒得过这么一尊大佛,专门来哄骗他这么个小人物。 而且陈洋也专门找出了一些能证明卡塞尔学院是一座国际意义上的贵族学校的证据。 什么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执照副本的照片,什么卡塞尔学院开展院校活动的场景照,图书馆,音乐厅,运动场。 照片上的学院风格古雅,就像是童话小说里的古堡那样叫人向往。 从对事态的善后来看,他也算是见到了监管局所具备的力量。 这么强大的善后团队,还能进出公安部门对一些录像进行处理,要说他们没点官方背景,三岁小孩都不信。 而监管局对他不是那么重视的缘由,他也算有一点猜测。 估摸着是监管局的高层同卡塞尔学院一方有些某种默契,允许卡塞尔学院在华国招收学生,而那些学生毕业之后需要加入监管局之中,稳定华国的混血种世界。 至于监管局是否有自己的混血种教导机构,想来也是有的,总不可能将这么个大把柄就交给外人,哪怕别人看上去再可信也不可能。 “管他呢。离高考还有一阵子呢,等高考结束了再琢磨大学的事。” 思绪许多,张弈放弃思考,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享受着这十分难寻的自在日子。 他可是和老班请了好几天的假,假都请了,断然没有提前回去的道理,还不如借此机会好好舒缓一下自己。 第10章 楚子航 “楚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挎着包,刚走出教室,打算躲进自己的小窝,继续开展征战的张弈,看见了拦住自己的楚子航,心底有些讶异。 根据某些风言风语,他张某人同面前的楚子航登上了仕兰中学所谓的此獠当诛榜的榜单之上,甚至荣获一二名,不分先后。 一个是沉默寡言,成绩优异,在运动方面也颇具才能的冷面帅哥; 一个是面上总挂着笑,常人见了感觉温和,对他有意见的人,只觉这是一只狐狸,成绩一样优异,出身福利院,立志成为打工皇帝的淡然男生。 这两人唯一的交集点,只有校方需要学生代表上台演讲时,会相互点头示意,接过对方手里的话筒。 按理来说,自己和楚子航没有半点交集才是,寻常碰见了,也只是对待普通同学那般,微微点头示意。 “总不能是看张某人生活孤苦,心底忽的大发慈悲,打算给几个钱让我吃顿好的吧。” 心底吐槽着,张弈等着他开口。 “施耐德教授让我喊上你,一起去参加卡塞尔学院的面试。” 面无表情的楚子航如是说着,像是法庭上宣判犯人死刑那样,叫人提不起回应的兴趣。 “卡塞尔学院?你也是小龙人?” 心底有些讶异,他张某人还没给陈洋大哥发个确切答复呢,卡塞尔学院就蹦跶出了一个教授来找他。 至于楚子航也是混血种的一员,他心底倒不是那么惊讶。 那年那场暴雨,他可是瞧见了那辆迈巴赫在道路上横冲直撞,还溅了他一身雨水来着。 当时的车后座就坐着这么个大少爷,为此他心底也不爽了好一阵子。 任谁在雨夜里走的好好的,让车来上这么一遭,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后边在大排档打工的时候,听见了一辆迈巴赫和一个小孩的故事,让他支起了耳朵,想听听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他确实对那个司机的行为很不爽,但还没到那种对方噶了,然后跳人家坟头上蹦迪的程度。 主要是涉及了楚子航,他心底有些好奇。 送了碟花生以及拍黄瓜,他对着老板眨了眨眼,示意这两碟小菜记他账上,端着杯果汁,他就混进了一堆醉汉的谈笑里。 据领头的大哥说,他当时从那高架桥下来的时候,看见有个小孩蹲在一辆破损的迈巴赫里,像是走失的小兽,警惕地对待着周遭。 每有一辆车经过,他都会抬起头,像是在寻找什么人那样,发觉不是自己等待的人之后,又失落地低下头去。 “那孩子一直在朝警察打听自己父亲的消息,但等了很久,都没能等到。” “并且,那天之后,咱市里那位着名的企业家鹿先生,也发了个寻人启事。” “我寻思,鹿先生发的寻人启事,和那个小孩找的父亲,是一个人。” “但哪怕是公安部门的系统里,都没能找到那人。” “咯,这寻人启事还挂着呢。”喝酒的大汉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把那张寻人启事翻了出来,在诸多酒友面前晃了晃。 张弈匆匆瞟了一眼,只记住寻人启事上的主人公叫楚天骄。 “大家伙都在说,可能是小孩子遭受了什么刺激,犯了癔症,但碍于鹿先生,没谁在明面上说这话。” “许是不想刺激到孩子,这寻人启事一直没有撤下,给他留了个念想。” ...... 那场暴雨和迈巴赫,张弈也算是印象十分深刻。 毕竟那天除了他,就只有一个师弟成了被雨淋的倒霉蛋。 对滨海市来说,能开得起迈巴赫的屈指可数,就当天来说,他也看见过那辆算得上嚣张跋扈的迈巴赫的一些表演。 他也看见了车后座上的楚子航,以及坐在驾驶室的中年男人。 看到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似是窝囊的作态,张弈对他的第一直觉是,这男的在装狗熊。 也正是那天瞧见了一辆迈巴赫,听到相关的谈资,他才掺和进去听些小道消息。 没有明确的目的,他可没那闲情雅致去听些酒鬼们的吹牛。 公安系统里没那人的相关信息,然后那人能给黑太子集团的老总当司机?开什么国际玩笑。 总不能他们一点背调都不做,但话又说回来了,一点背调不做,他们当真这么放心,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给老总当司机? 公安部门也犯不着自导自演,把楚天骄的信息删得干干净净。 他们的表现又不似作伪,显然,名为楚天骄的男人在他们的印象里,是不曾存在过的。 有一个倔强的孩子和自己一样,仍然记得那个男人,那这事就很值得深思了。 要么他俩疯了,要么是世界疯了。 以他张某人的自负,明显是世界疯了才更加合理,不是吗? 从那之后,张弈就有意无意地同楚子航发生某些接触,但也不显得突兀以及频繁。 楚天骄这事,明摆着有超自然力量作祟,自己一个普通人胡乱横插一脚,怕是坟头草会长得格外茂盛。 在得知世界有龙这个真相之后,他就想起了这事,也初步猜出了楚子航和自己是同类这一事实。 但别人的事,和自己又没太大干系,他犯不着专门跑楚子航身边玩一手异类间的抱团取暖。 鬼知道校园里能传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 小龙人?混血种? 听见张弈的话,哪怕是习惯以冷面示人的楚子航也不由得怔愣一瞬。 继而开始怀疑起面前这个家伙是不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家伙,毕竟这脑回路,也算是独一份了。 很显然,颇具家教的楚子航不会这么出言得罪别人,只是冷冷盯着张弈,大有一副你不走,我就把你绑到施耐德教授面前的气势。 如果再穿上黑色西装,带上墨镜,那就是电影里典型的特工,或者杀手做派。 “好吧。” 张弈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引得周遭出现了许多不明人士的爆鸣声,其中以仕兰中学的诸多女生为主。 看着这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得这么熟的奇男子,不愿接受那个内部消化的事实(迫真) 第11章 考察与施耐德 “你好,我是冯·施耐德,是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总负责人。” 一高挑瘦削的中年男子,脸覆黑色面罩,左手拖着一辆小车,一根输气管连接着面罩与小车上的钢瓶。 他的脖子上布满暗红色的疤痕,像是被腐蚀物侵染过一样,呼吸声如同拉动破损的风箱那般,叫人一听便心生不适。 铁灰色的眼睛如鹰那般锐利,审视着他面前,好奇打量着他的张弈。 一旁的楚子航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站在名为冯·施耐德的男人身侧。 不考虑二者的外貌以及其他因素,单单考虑他们的神态以及气质的话,说他二人是父子,也没多少人会怀疑。 毕竟二者都是一样的沉默寡言,一样的眼神冷冽并审视着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 “你好,我是张弈,现在还是个高中生,还有些时间就能参加高考了。” “希望能上一个不错的大学,最好不用花学费,对学业没什么严格要求的那种,是最好的。” 收回自己的目光,张弈伸手握住施耐德的右手。 冰凉,像死人那么冰凉,手掌有些虚弱,但整个人就像是出鞘的刀剑那样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张弈对施耐德的第一印象,至于其他的,面具怪人,疑似被腐蚀性液体泼中的倒霉蛋,看上去随时可以进棺材等等评价,他并没有说出口。 怪得罪人的这事。 “咳...” 见张弈还打算发表某些关于他人生规划的长篇大论,或者说胡搅蛮缠,试图夺过对话的主动权。 施耐德收回自己的手,捂了捂黑色的面罩,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打断张弈的喋喋不休。 “是这样的,张先生,”一边压着咳嗽声,施耐德努力将自己的话语讲得通顺些。 “不用这样那样的,”见施耐德讲几句话废老大劲,张弈挥手打断了他想说的话语,“我就想问一句,你们的条件还算数吗?” “嗯,前些日子陈洋专员,应该是这么称呼他吧,他以校长的名义,许了我很多东西。” “监管局他们也默认我加入卡塞尔学院,我寻思着,你们之间应该是有些合作的。” “为了不把我在意的人牵扯进龙类相关事件,很明显,我没得选,不是吗?” 秉承着只要自己一直开口,对方就没有开口的机会这一原则,张弈将自己的猜测以及在意的东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静静看着施耐德原先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润。 明显是被他夺过主导权,一直无法开口说些什么导致的气血上流。 “嗬...嗬...” 艰难吸上几口气,成功恢复那番严肃姿态的施耐德指了指停靠在他们旁边的车辆,示意张弈和楚子航上车,去一个合适的地方进行常识普及。 ...... 苏帕西餐馆,包厢 “还请张先生讲解一下是你如何解决那只死侍的。” 给自己一行三人点上一份主厨推荐之后,施耐德挥手屏退侍者,询问起张弈是如何解决死侍的。 一只由c级混血种堕落而成的死侍,一个初觉醒的混血种,完了这个混血种手里还没有武器,击杀死侍的现场也没有攻击性言灵的痕迹。 无论是作为执行部总负责人该有的嗅觉,还是一名卡塞尔学院的教授,这件事着实让他十分好奇。 “是使用的言灵吗?”思索片刻后,施耐德补充道,“言灵是一种隐藏在龙血之中的力量,当我们血统觉醒,点亮这双金色的眼睛,就能从龙血之中发掘出言灵的力量。” 一边说着,施耐德闭起眼睛,再度睁开时,一抹并不是那么明亮的金色在他眼底亮起。 “你可以将言灵理解成一种特殊的能力,混血种能借助它展现出各种奇特的力量。” 楚子航跟着补充道,试图以尽可能听得懂的方式给张弈科普着。 “言灵啊,我晓得那是啥,关大哥前些日子给我科普过很多东西来着,” 张弈同样显出自己的金瞳,那抹灿金色宛若日出的第一抹阳光,叫人难以直视,给包厢里的楚子航以及施耐德带去极强的压迫感。 “但很可惜,我并没有觉醒名为言灵的东西 张弈耸了耸肩,眼底的金黄色暗自敛去,他也不想跟个大电灯泡一样一直开着金瞳,挺费精神的。 ”按关大哥的说法,觉醒血统以及言灵,要么借助专门的龙文引导,要么就是得在极强的情绪波动下才能完成。” “被死侍袭击的时候,我大腿被一根木棍捅穿了,” 掀起自己的裤腿,张弈指了指被绷带裹住的部位, “咯,就这。至于那根木棍,应该被你们弄走了,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积极跑过来拉我入伙。” “至于血统觉醒时的感受,心底挺气的,用中国俗语来说,就是恶向胆边生,” “教授,你应该听得懂吧?” 见施耐德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自己想说什么,张弈才继续往下讲,“在我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单手抓住了那家伙的手,” “然后拳头直接朝它脸上招呼过去了。” “由于右手受伤,我这些日子还得学着用左手拿筷子,或者戴着手套,直接上手扒拉饭菜。” “总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印度阿三一样,干啥都靠手......” 见张弈讲着讲着又将话题歪了出去,施耐德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苗子是好苗子,但精神逻辑方面,可能与常人不太一样,很容易变成他自顾自地讲。 听完张弈自我讲述击杀死侍的过程,在场的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众所周知,死侍在身体素质这方面,都是远远超越混血种的。 只有借助武器以及炼金物品,混血种才能做到轻易击杀死侍。 但现在出现了个怪胎,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单靠纯粹的身体素质,就弄死了一只死侍。 要不是对他血液进行检测的,是伟大的弗拉梅尔,他以弗拉梅尔一脉的名誉起誓,这家伙并不是什么人形自走龙王, 以及这家伙虽然表现得十分啰嗦,疑似一个精神病,明显人心压制住了体内的龙血。 不然他能忍受这么个家伙多次打断他的话语? 第12章 麻雀与大熊猫 “根据弗拉梅尔导师对你的评价,再综合你的表现,你是当之无愧的‘s’级。” 施耐德死死盯着张弈,就好像武林中人瞧见了绝世神剑那样眼里发光。 哪怕他眼里的绝世神剑正在一点形象都不考虑地往嘴里塞着牛排,意面还有玉米浓汤。 这番举动对于他一个出身发达国家的德国人来说,无疑是十分粗放的。 但施耐德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这只算是天才自带的一点小怪癖。 他执行部下的专员,以及还在学院里的那些“a”级学生,哪个不是问题儿童了? 只要这家伙足够优秀,哪怕他精神方面有些病症,以及在许多方面上的不拘小节,都可以解释为某种强者自带的特殊。 “再来一份,谢谢。” 擦擦嘴,张弈按了按桌上的按铃,对着在外等待的侍者招呼了一句,续餐。 “其实你没必要和我讲这么多东西的。” 张弈十分诚恳地对上施耐德那带着光芒的铅灰色眼睛,“我既然愿意来,那自然是带着加入卡塞尔学院的意愿。” “嗝...不然我一尥蹶子,撒泼打滚,反正也有监管局帮我顶住来自你们的压力。” “你们总不能冒着和监管局火并的风险把我这么抢回去。” “虽然没亲眼见过那位监管局的局长,但想来他是让你们给出一个我能接受的条件,才能将我带回卡塞尔学院去。” 剔了剔牙缝里的肉丝,张弈安逸地躺靠在卡座里,像是吃饱了的猪那样轻声哼哼。 思绪敏捷,一直在试图表现些什么,叫人对他产生误判...... 默默看着张弈这番有些过力的表演,施耐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总结着,虽然他只能摸到那特制的铁黑色面罩。 作为执行部的头头,他这么些年的经验也不是白瞎的。 在接触的过程中,总结对方的标签,并在心底建立起相应的形象,对于指挥工作者来说,是一项基本功。 “能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血统评级吗?就当是饭间的消遣了。” 张弈心底知晓自己是个珍稀动物,但他不清楚自己究竟珍惜到什么程度。 毕竟保护动物和保护动物之间也是有差距的,大熊猫是保护动物,麻雀也是保护动物。 但大家伙一提到保护动物,第一时间想到的,总是大熊猫。 他得弄清楚,自己究竟属于麻雀,还是属于大熊猫,这关乎自己作死时校方的容忍态度。 至少在晓得蛇岐八家那些事之后,他是很想哪天跑去那个岛国,把那个玩意给点了的。 届时只要有监管局和秘党给自己站台,哪怕蛇岐八家的傻鸟再想拿他怎么着,也只能乖乖认了这茬,找不了他半点麻烦。 瞥了眼张弈,施耐德心底思索着,以他构建出来的人物形象,这家伙不应该会在意这种小事才对, 除非他有某种潜在的诉求,需要确认自己在秘党眼中具备多大的价值,好加以衡量。 但他也毫不在意,既然他对秘党方面存在某种需求,自然会在一定程度内好好执行来自执行部的任务。 只要他能站在屠龙的战场上就行了,再大的事,在秘党和监管局联手之下,都大不到哪去。 “卡塞尔学院,现在最高级的,是两位‘s’级的校长,正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他是毋庸置疑的秘党领袖,也是当下最为坚定,最为强大的屠龙者。 嗯,除开监管局里的几个老家伙。” 似是觉得自己这么称赞昂热,可能引起面前这学生的一些逆反心理,当场说出几个华国监管局的老家伙出来拆台, 施耐德补充了几个只有执行部部长,才能知晓的那几个监管局的老古董。 和昂热一样,他们也都是旧时代的遗民,也都有各自的执念。 “另外一位,是副校长,代号守夜人,也是秘党的炼金大师,享有‘伟大的弗拉梅尔’一称。” “这是明面上属于卡塞尔学院的‘s’级混血种,至于暗地里的,受限于保密协议,我不能透露。” “我只能告诉你,卡塞尔学院已经有几十年未曾招收到‘s’级混血种了,” “零星发现的几位‘s’级候选人,都在华国境内,提前被监管局接触带回了。” 施耐德不急不缓地向张弈解释着“s”级混血种的含金量,试图向他证明卡塞尔学院招收的都是人中之龙,狗中之狼。 “等等,”张弈抬手,打断了施耐德的自证过程,“你刚才说,卡塞尔学院有几十年没招收到‘s’级混血种了,” “又说你们暗地里还有那么几个‘s’在当暗子,” “合着你们把人当牛马使啊,在执行部干了三十多年,还没能退休?这可是个高危岗位。” “我嘞个豆,合着你们才是真正的路灯惯犯啊。” …… 呼…吸…施耐德,你是见过场面的人,不该和一个还没入学的学生一般见识。 还有,谁家混血种是能自主退休的,没见他们学院还有个一百三十岁的老家伙活跃在屠龙前线吗? 难怪这家伙会是弗拉梅尔的弟子,这胡搅蛮缠的功夫,他都怀疑是不是那个家伙在外浪荡的时候,是不是没做好防护措施,以至于曼施坦因出现了一个能当他儿子的弟弟。 坐在一旁的楚子航默默把他面前还没动过的餐品往张弈的方向推了推,以免这家伙又爆出什么惊世言论,从而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导师给气得进急诊室。 张弈的这番表现,也让他开始怀疑起来,这家伙,真的是仕兰中学里饱受诸多女生仰慕的人吗。 可惜,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是很熟,不然可以拍下来留些纪念。 毫不客气地拿起楚子航推到自己面前的餐品,人家端过来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他张某人可最讨厌浪费粮食的行为了,哪怕是一粒米,他都要把碗给舔得干干净净。 “所以,只要毕业后,张某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摸着下巴,张弈看着一脸心累的施耐德,有些好奇地询问着,虽然施耐德大半张脸都被黑色的面罩挡住,看不见一点下半张脸,但从那无神的眼睛里,还是能看出一些东西。 “准确来说,当你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后,就已经登上了混血种的世界舞台。” 闹吧,随他去了,等到了学院,让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曼施坦因哥哥和他相互磋磨去,最好把守夜人那个混蛋也搅进去,让这两个性情相近的家伙斗蛐蛐去。 此刻的施耐德,十分怀念自己在执行部里默默处理工作的日子。 第13章 签证 “笃笃笃。” 敲门的轻声响起,节奏不急不缓,明显来者很是具备耐心。 还在床上躺尸的张弈忽的挺起身来,挺身幅度堪比海洋里的活虾到锅里被煮熟的虾那样,从挺直的姿态变成蜷缩的姿态。 听见敲门的动静,他大抵猜到了是谁上门来找他。 前些日子,卡塞尔学院那边派了一个,看上去很像精英的人,来仕兰中学同校领导讨论他和楚子航提起录取的一些事宜。 至于为什么不让施耐德办这事?就施耐德那打扮,说他是恐怖分子或者黑帮二把手,都比说他是个教育工作者要更叫人信服。 除非施耐德执教的不是什么普世意义上的教育行业。 从那天之后,张弈就处于一个放养的状态。 吃喝靠那笔监管局给他发放的奖金,从前的打工皇帝进化成了有期限的皇帝,没有打工前缀的那种。 至少到开学之前的这段时间,他都不用为吃喝发愁。 每天就是遛遛弯,当个街溜子,或者看看他从卡塞尔学院要来的一些视频片段什么的。 毕竟他没那门路去整些管制刀具什么的,也没那渠道去拜师学些拳法刀法之类的。 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卡塞尔那边要点大师录制的视频,好歹做梦的时候,也能让身体跟着摆几遍姿势不是。 至少在这段时间的白日梦里,他也算是学到了一些东西。 虽然看上去很像不入流的杂门技巧,但管它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只要速度够快,力量够强,哪怕自己抡的是王八拳,大道至简,谁敢不认他武术宗师的名号? 也就张老爷心善,顾及这些年的同学情,不然早给埋地里种一堆楚子航出来了。 心底腹诽着,张弈翻身下床,也不用走动,面色不善地推开出租屋的门。 见张弈的表情不是很好,楚子航也不在意,双手抄在兜里,像是令行禁止的机器人那样。 “施耐德教授让我们先去办理出国要的签证,到时一起坐飞机到芝加哥去,等卡塞尔学院的列车。” “走我这边的关系,办签证的速度会快一些,为了效率,我觉得该喊上你一起去办签证。” 许是好不容易找见了一个同类,楚子航的话比平时多了不少,表情也生动了几分。 “行吧,等我换身衣服就出发。” 见楚子航这回上门是真有正事,他也不拿出藏在角落里的木棍去试探他的剑术精进得怎么样了。 据他所说,他的剑术全是在少年宫里学的基础架势,然后通过自律,弄出了一套属于他自己的剑法。 再慢慢偷摸别人的招式,融进自己的流派里。 和他张某人走的一个路子,没有流派,全靠自己琢磨。 前些日子他张某人还借着切磋的名号,给他扔了根棍子,找了个没人的地,进行了一场真男人间的械斗。 最终以双方身上都被砸出了红痕结尾,也得益于这件事,楚子航一直瘫着的脸也恢复了基础的生理功能,起码能看见十个像素点的起伏。 任谁见了他张某人,都得喊他一句妙手回春啊,张大夫。 看着停靠在自己面前的跑车,张弈心底有些泛酸水,并且开始怒斥起富哥阔少们的好日子,哀叹起他张某人哪怕是所谓的“s”级,也要给卡塞尔学院当上许久的骡子。 虽然他不认识这是什么牌子,但架不住路人掏出手机对着它一顿拍,好像拍了之后就能占据它的一小部分,可以让自己变得那么高大上一些。 也不妨碍他张某人以十分不屑的眼神,看着打开车后座,示意他坐进去的楚子航。 私交归私交,但我们之间早早就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楚子航同学。 看着张弈站在原地,楚子航就知道这家伙内心里又上演了几出好戏。 原先看他在校园内的风评,他还以为这家伙是个正常人,待人接物面面俱到,堪称真正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谁能想到,在那层光辉饱满的皮囊下,是这么个不羁的灵魂。 可能是发现周围有同类了,不用再戴上面具伪装自己了? 起初楚子航也打算分析一下这家伙堪称性情大变的原因,但相处得久了,只能得到这家伙一直是在压抑着自己不正经的一面,这个明摆着的,却让人不得不接受的结论。 说实在的,他有些担忧,让这家伙进卡塞尔学院,真的不会把校内风纪搞得一团糟吗。 但转念一想,是人家卡塞尔学院眼巴巴把这位爷请进去的,闹出什么事了,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看这家伙的表现,怕是要一直给校内主管风纪的曼施坦因教授上长达四年的压力了。 不过,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至少他不是那么厌恶有这么个人在身旁搞事情。 ...... “得嘞,到时机场见,大概。” 捧着自己的签证和护照,张弈像是瞧见了什么新奇的物件那样,这里戳戳,那里翻翻,试图找出护照的特殊之处, 活像一只闲不住的哈士奇,没有发泄精力的渠道,就会自顾自地寻起乐子。 头也不回地钻进自己的小屋子,张弈对着身后的楚子航招呼了一声,而后关上门,将自己锁在那小小的,不到八平米的空间里,颇有一分悠然自得的意趣。 “我回来了。” 关上门,张弈面上不正经的表情收了起来,对着吹进屋里的微风,轻声说道,仿佛要说给谁人听一样,一字一顿,口齿清晰。 也可能是打着骗自己的主意,但谁又知道呢? 橙红色的余晖映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映在门上,拉得不是那么的长,没让他俩渐行渐远。 “今天就享享福,点他个双人份的猪脚饭吧?” 呆坐许久,不知道要干些什么的张弈摸出手机,翻找了一圈通讯录,从里边找到快餐店老板的电话号码。 “喂,老板?现在还在做生意不?给我送两份猪脚饭过来呗?顺带给我捎瓶汽水,账我等会一块结。” “最近咋没见你出来打工啊?”爽朗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顾念着张弈。 “走大运气啦,”躺在床上,张弈也没个正形,听着老板那边剁猪脚的声音,一边搞怪的回复他,“让国外的大学瞧上了,毕业还包分配的喔。” “你小子,别给人骗了啊,国外一堆野鸡大学,包你出得去回不来的那种。” “安啦老板,多给我加个卤蛋。 我这人办事多谨慎呐,我都专门跑公安部门那边验证过信息了,总不能人家有能耐和公安勾结起来做局吧?” “图啥啊,你说是吧。 ......” 第14章 登机 拖着一个行李箱与一个行李袋,张弈走下出租车,有些感慨的看着滨海市立机场。 从今天开始,他就要远赴美国,待学成归来,就能成为大多数人眼里的成功人士。 正当他心底酝酿着一股豪气,誓要做出一番成绩,叫他老张家列祖列宗知晓他张某人不是什么孬种, 被司机一句“诚惠一百零八元”打断,张某张大侠的内心yy刚一开始,就遭遇了重挫。 从口袋里翻出一沓钱,张弈数了数,再加进几枚硬币,给司机大哥凑了个有零有整的一百零八元。 看着司机离开的车影,张弈还能听见来自司机的吐槽,“真是个抠搜的,多两块钱小费都不肯。” 嘛。他确实抠搜又咋。 作为有名有姓的打工皇帝,要没那一手抠搜的本事,他也没能力承担起仕兰中学的学费不是? 虽说有好心人做慈善,他运气不错,得到了被资助的机会。 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道理,他还是很懂的,指不定哪个时候这份好运就没了,那他可就得灰溜溜地放弃学业,找个正儿八经的工厂打工。 但以院长爷爷的性格,是决计不愿让他去打工的,指不定院长爷爷要怎么开源节流,给他凑出那么些钱负担起他的学费。 兴许是他运气相当不错,也可能是出资做慈善的人想向社会挣个脸面,他高中三年,倒也没遇到自负学费的窘境。 打工来的钱,除开他自己的日常开销之外,全让他寄回了福利院去,给几个弟弟妹妹添几件衣裳也是好的。 嗯,前些天的那笔奖金,也被他寄了大半回去,以学校特招给他的优越待遇这个由头,让院长爷爷放心的用。 至于他为什么孤零零地选择一个人上飞机,当然是不乐意同楚子航赶上一班飞机了。 人家好歹也算是家庭圆满,有楚天骄的楚子航,生活可能不是很如意,但想来日子过的十分充足, 没了楚天骄的楚子航,母亲带着他改嫁,也有一个优秀的继父愿意照顾他,将他视若己出,哪怕他心底留着那个雨夜的刺,但总归得到了来着父母的爱; 自家孩子争气能上国外大学,不放心的父母亲自接送他上飞机,这对于华国的父母来说,应该是十分常见的举措。 家庭和睦的戏码,他一向是不咋喜欢看的。 反正他也跟楚子航说了声“大概会一起坐飞机过去”,他可没明晃晃地撕约。 许是自己的出身原因,他总会下意识地避开这些东西。 所以在别人有父母接送的时候,他选择淋着雨,笑着拒绝班上同学邀请他一乘的提议,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出租屋,哪怕隔天发烧,在床上躺了几天。 完事了还得骗自己,“淋雨没什么大不了的,大老爷们那么矫情干啥”“享受孤独,才能享受自己的人生。” 他许是病了,还固执地抗拒同外界的接触,以一层完美的外壳掩饰自己。 “请******航次的乘客到登机口检票。” “请******航次的乘客到登机口检票。” 拎着箱子,提着包裹,张弈在滨海市立机场里溜达了几圈,左右自己留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提前量,也算是给自己满足了一下好奇心。 听见站内广播,张弈翻出自己的机票以及签证,再三确认了是自己要坐的那班航班之后,才火急火燎地朝指定的登机口赶去。 “跟火车站一个尿性,东西贵的嘞,”撇撇嘴,张弈很不喜欢这些地方的便利店以及零星的餐馆,价格比起外边要贵了足足一倍,着实对他这样的人不是很友好。 将自己的签证以及机票递给登机口的工作人员,连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包裹。 嗯,除了一些日常换洗的衣物之外,他也没带什么别的东西,反正其他的日用品,到了学校再买就是了,犯不着自带。 万一哪样东西刚好处于涉嫌走私的范畴,东西被扣下不说,他还得吃点罚款,双重亏损,傻子才干。 安心将行李交给托运,张弈将身上唯一的电子用品,也就是手机直接关机,航空公司有这么些规定,乖乖遵守就是了。 “睡上一觉,应该就能到芝加哥了。” 给自己戴上眼罩,张弈心底这么想着。 ...... “你来了,我的孩子。” 正当张弈打算再开始一日份的日常锻炼时,他耳边传来了一个空灵的声音,听着是个女的。 但他不咋认为喊他孩子的存在,会是个女的。 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都有龙了,龙皇尼格霍德更是一条狠龙,又是弄出了四大君主共计八个孩子,又是觉得孤独,给自己晚年找了个伴,谁曾想还遭了轮仙人跳。 单独一个个体,能生出共计九个孩子,又以它们为首,繁衍出了相当庞大的族群。 从这里可以看出,不仅是在伦理观念上,人和龙在生理结构上也存在相当的差异。 以人类的观念来说,他可不乐意认一个生理不明,心理不明的不明生物为母亲。 他所剩的家人,只有那间小小的福利院了。 一言不发,张弈只是默默地尝试起以刀劈落子弹的举动,根据他现在的反射神经和身体强度,应当是能够办到了, 多尝试几遍,能保证稳定做到之后,再将它锻炼成某种本能。 庸才追上天才的唯一方法,便是不断地重复练习。 百次、千次、万次,只要一件事做得足够多,总能将它刻进身体里。 算是他的某种担忧吧,国外可不比国内,持枪的人拿石头砸都能砸出一堆来。 虽说混血种在不少方面都比普通人强,但还没到龙类那种无视普通热武器的程度。 他可不打算拿自己的身体去试验一下能不能挡住其他人的恶意。 见张弈并不回应,那个不明存在也不在乎,就像是离开了一样,整座冰原只回响着张弈挥动刀刃发出的风啸声。 直到张弈完成一系列尝试后,它也没有出声。 只留下一句,“命运总会将你送回到我的身边,我的孩子。”末了还帮他修复了挥刀千次所引起的肌肉拉伤。 身为前无神论者的张弈对此不置可否,于他有利的,可以称之为天命或者命中注定,于他有碍的,那就完全是封建迷信。 在这些方面,他张某人一向是十分灵活的。 第15章 芝加哥 走下飞机,张弈拿出自己的手机,瞟了眼时间,心底换算了一下时区,发觉此刻算是芝加哥时间的下午六点。 好歹避开了真正繁忙的时间段个鬼啊,看了看周遭堪称密密麻麻的人群,比起沙丁鱼罐头亦毫不逊色的密集程度,他还是小瞧了奥黑尔国际机场能容纳的人流量。 奥黑尔国际机场,建立于1942-1943年,起初是道格拉斯飞机制造公司的生产基地,于1955年作为商业机场运营。 作为美国里数一数二的国际机场,它只排在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洛杉矶国际机场以及迈阿密国际机场之后。 作为美国联合航空的最大基地与中转枢纽,它有如此之大的客流量也是相当正常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他张某人也没想到人员能密集到什么程度,今儿又不是什么美国的特殊节假日,能聚集起这么多的人员。 得亏他事前问了下学院管家诺玛,关于学院运营列车的事, 得知那什1000列车不定时发车,倒也不用太紧张赶时间的事。 出门提前做好规划并了解各种信息,应该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虽然他张某人之前的足迹还没超出滨海市,但不妨碍他做了更加详细的出行规划。 或者说,正因为自己没多少经验,才应该多了解些信息,好做出一个乃至多个预案以备不时之需,以免自己陷入什么尴尬境地。 ...... 随便找了个旅馆,张弈躺在有些硬实的床铺上,双脚腾空,抱着手机在向学院管家诺玛倒苦水。 什么单纯异国少年被芝加哥本地帮派盯上,无奈只能躲进旅馆里避避风头,现在正需要来自学院的人道主义关怀。 如果能忽视那些手里拿着小刀想打劫他,还没一个照面就躺在地上的黑色农奴的话,他说的话语倒也有几分真实。 起码他确实受到了危险,也切实地想尽早回归学院去。 “啧,真死板啊。” 看着屏幕上的回答,张弈撇了撇嘴。还说是人工智能呢,这么迂腐,他又不是打算摇人给芝加哥来场扫黑除恶,只是想卖个可怜,让那c1000次列车早些过来接他。 却只得到了一句“还请张同学在芝加哥等候其他同学,届时会有教授带他们一同乘1000次列车进入学校。” 啧,说好的人文主义关怀呢,真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张弈吐槽,张弈不满,张弈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sadljlckj” 什么b动静。听见门外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带着浓厚口音的英语,张弈额前浮起黑线。 好嘛,抢劫未遂让他削了一顿,现在拉起队伍来报复他张某人是吧。 ...... “别激动,它只是一部手机。”(逼急了我也能把它当炸弹使) 张弈不急不缓地对着一众指着自己的枪说道,低下身,从兜里拿出手机。 “喂,诺玛,听得见不,记得来警局捞我。” “好了,等专业人士来和你们洽谈吧,需要将我的手铐起来吗?” 张弈笑着对那些指着自己的枪开口说道,碍于他们的文化水平,用的是他还够用的英语同他们交流。 许是他的有恃无恐叫这些警察有些迟疑,他们也没给他拷上手铐,只是说了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就在他面前带路,示意他跟他们回到警局做个笔录之类的。 不得不说,自己在打完人之后,掏出卡塞尔的录取证书还是相当有用的举措,明显镇住了某些对他有些跃跃欲试的人。 ...... 深夜,卡塞尔学院,执行部 “......”看见诺玛发来的信息,又一次轮值的曼施坦因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面上的表情十分狰狞,他已经预见了这家伙未来四年一定会是自己的大敌。 本来卡塞尔学院这边打算让这家伙和楚子航一同出发,再一同抵达芝加哥火车站,今年在华国招收的好苗子不少,刚好还能一起提前做个入学辅导什么的。 以及让古德里安过去瞧瞧,能不能忽悠到哪个学生,圆了他想当终身教授的梦。 在卡塞尔学院,评定终身教授的标准之一,就是要带出一个成功毕业的优秀学生。 但谁知道这家伙这么具备主观行动能力,比楚子航早了些时间抵达奥黑尔国际机场。 短短的几个小时,就在芝加哥当地处理了几个试图抢劫他的帮派,还引起了芝加哥当地警局的注意。 完事了还拍拍屁股,甩下一句“找人来捞我”,就跟着人家回了警局。 真以为自己血统高就能为所欲为啊混蛋。 曼施坦因很想怒吼出这句话,但想起学院才没几个“s”级混血种,心底又失去了怒吼的底气。 一个老疯子当校长,一个老色鬼当副校长,一个中年疯子当执行部部长,院里除了问题儿童,就是像古德里安这样的脱线选手。 和这么一帮虫豸一起,何日才能实现诛灭龙族的伟业。 心底发着牢骚,曼施坦因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他不是对这个“s”级新生很是期待吗?让他去给这家伙善后吧,指不定还能刷点好感,万一能给人家拐到自己门下呢。 “一打数十,不愧是我们的‘s’级新生。”古德里安听见好友给自己讲前因后果的时候,忍不住蹦出了这么一句,气得电话那头的曼施坦因对他发出怒吼。 “见鬼,你是不是关注错了事件的重点?” 曼施坦因怒吼着,越发觉得整个卡塞尔学院就没几个正常人, “事件的重点是,这家伙还没入学,就要我们给他善后,他人现在都在芝加哥的警局了!” “啊?警局?他干的不是好事吗?几个抢劫的罪犯罢了,没闹出人命就成。” 古德里安打了个哈欠,说的话也有些含糊不清,“再说了,我们要包容一点,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 “只会执行命令的士兵,在屠龙的战场上当不了重任。” 古德里安试图劝自己的好友大度一些,和屠龙的伟业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见鬼,你人还没见到他,就开始给他说话了?” “按中国人的话讲,你这叫胳膊肘往外拐!” 第16章 候车 1000次列车即将进站,请乘客尽快上车。” 1000次列车即将进站,请乘客尽快上车。” 芝加哥火车站内,张弈眯着眼睛打盹,身旁是自己的行李物件。 一旁的古德里安一脸兴奋,好像在等待彩票开奖那样。 站在二人身后的楚子航还是那样冷着脸,还有一个亚裔女孩,时不时地往楚子航的位置看上一眼而后收回视线。 据楚子航说,他昨晚八点抵达奥黑尔国际机场,在靠近芝加哥火车站的地方寻了一处酒店,方便行动。 早上在芝加哥火车站打探1000次列车”的时候,遇见了同样寻找1000次列车”,也同样来自华国的女孩苏茜。 而他张某人,昨儿凌晨的时候,古德里安赶到警局,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又缴纳了一笔保释金,才把张弈从警局带回去。 一路上就像一只金毛大犬一样,忙前忙后,堪称无微不至的关怀,希望给张弈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方便他将张弈收为自己的学生。 他热情地向张弈介绍了卡塞尔学院开设的诸多院系以及诸多课程,比卡塞尔的招生办负责人还要招生办负责人。 包括但不限于:《魔动机械设计学》、《炼金学》、《龙族谱系学》等诸多课程; 以及机械系,龙族历史系,数学系,物理系等诸多院系。 并自认隐晦地询问张弈对哪些课程与哪些院系带有喜好倾向,满脸的“我很靠谱,选我,我可以在学期末给你加上几个‘a’。” “啊?我应该有导师了, 施耐德教授给我说的入学条件是,让弗拉梅尔给我当导师来着。” 听见这么一个回复,古德里安顿时泄了气,花白的头发一瞬间失去了光泽。 这个骨架宽大的老人,一瞬间好像衰老了许多,邋遢的西装让他看上去就像是被辞退的老年销售者,肥大的裤子也好像在地面上拖动那样。 “不,还有希望,炼金术不是那么好学的,只要这孩子在炼金术上天赋平平,自己照样能把他从弗拉梅尔那个老色鬼手里抢回来。” 古德里安心底出现了这么一个声音,原先弓着的腰也直了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也饱满了起来。 抱歉了,曼施坦因,哪怕弗拉梅尔是你老爹,我也绝对不会退让一步! 张弈跟在古德里安身边,默默看着这位老教授从失落再到充满希望,虽然心底有些纳闷于他的心路历程,但出于文化差异,他还是没选择开口,问问这位老教授到底在乐什么。 但出于古德里安连夜跑来警局捞他,他还是给这个小老头画了一个不错的饼:要他真没什么天赋的话,选导师的时候第一个考虑古德里安。 为人和气,也不摆架子,还带一点小老头们的幽默。 虽然不知道他的教学能力怎么样,但都能在卡塞尔学院里执教了,想来能力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他张某人又不是什么知识都听不进去的蠢蛋,退一万步讲,要真的在文化理论上翻车了,那不还有屠龙实操吗? 他可不信把几个龙类的脑袋往他们面前一摆,还有卡着他毕业的道理。 “好了,同学们,拿出你们的磁卡,准备检票了。” 听见站内广播,沉浸在自我幻想世界中的古德里安站起身来,拍了拍不存在的烟尘,对着周围的几个学生们喊着。 “欢迎您,‘s’级新生张弈。”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声。 张弈提着大包小包,手里拿着一个,怀里夹着一个,腾出一只手,将自己的磁卡刷过验票机,而后大摇大摆地走上列车,给自己寻了个好位置。 至于周遭的惊诧视线,只能说,他习惯了,无非是把仕兰中学换成卡塞尔学院。 “欢迎您,‘a’级新生楚子航。” 冷着脸的拽哥手里提着行李,身上背着一个长条状物品通过验票机。 张弈很久前就想吐槽了,那玩意明摆着就是刀吧,极大概率还是开刃的货色,是怎么托运过来的。 “欢迎您,‘a’级新生苏茜。” 面容甜美又带着些许凌厉气质的苏茜带着东西,压着心底跟在楚子航身后的念头,脚步轻缓,慢慢登上了列车。 得益于某只张姓大熊猫给他俩吸引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他二人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审视。 “‘s’级啊,得多少年没见过新生了,上一个‘s’级都是执行部的老家伙了。”列车员咂着嘴,言语里满是感叹。 “古德里安教授,您怎么会在这里?”瞧见古德里安跟在学生队伍里,想要一起上车,列车员心底有些疑惑。 按理来说,教授们都是待在列车上,准备给新生们做入学辅导的,往年都只有一个教授负责入学辅导。 因为前些年头的“s”级想不开一些事,吞枪紫砂了,卡塞尔学院才在院内增设了“心理辅导专员”这个岗位。 他还纳闷这次咋只有富山雅史专员在列车上,少了一个正儿八经给新生们做培训的。 虽说富山雅史专员也不是不能客串这份工作,但他看起来就没有古德里安教授那么叫人亲近,更别提这班次的车上三个优秀混血种,一水的还都是华国人。 “哦,我昨晚去芝加哥警局,把张弈带了回来。” 后知后觉的古德里安看着列车员给自己打开的验票机,扶了扶额前的眼镜,径直走了过去,嘴里还给列车员介绍着情况。 “嗯?啥事啊,得闹警局里去?” 听见古德里安的答复,列车员心底也有些诧异,自他守着这列车到现在,还没瞧见入学前就能给学校整事的学生。 “被几个抢劫犯抢劫,把人家埋地里了,”想了想前因后果,确定没涉及什么其他因素后,古德里安才继续补充道, “然后在旅馆里,遇见了寻仇的帮派,不慌不忙地报了警,再给数十号人全撂倒了,” “完了还通知诺玛喊人过去捞他。” 说到这里,古德里安也不由得一乐,脸上露出了有些滑稽的笑容。 “我瞧着挺温和一学生啊,看不出来啊,这么果决以及具有行动力,是个进执行部的好苗子。” 感叹了几声,列车员也不在意,几个抢劫犯和帮派罢了,没闹出人命就行。 “对了,古德里安教授,这位学生,你可是骗到手了?” 列车员的眉眼忽的扭动起来,言语间也带了几分打趣。 整个卡塞尔学院的人都知道,古德里安教授一直想带出一个能毕业的优秀学生,从而成为终身教授。 据某些不入流的狗仔传出的风言风语,古德里安不是一次在曼施坦因教授面前哭诉自己没能成为终身教授了。 今年出现了这么些个好苗子,要说古德里安不心动,那是假的。 瞧瞧,这连夜跑到警局捞学生刷好感的方式都用出来了,他的终身教授职位怕不是稳了。 第17章 惊变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古德里安心口就止不住的疼。 前些年他带了个名为芬格尔·冯·弗林斯的学生,本来在学校里也是个好苗子,一时间风头无两, 更是早早地就成了执行部的预备专员,在大二阶段,就已经满世界跑出任务了。 但谁能想到这孩子在后续的表现是那么的不堪,以至于他在校内教育方面受到许多人的质疑。 而评定终身教授需要带出一名优秀毕业生,不是普通的那种一对众的教授关系,而是更为亲密的,一对一,或者一对二的师生关系。 他的名额不多,只有少数那么几个,被芬格尔顶了一个之后,也只能将目光放在那些优秀的学生苗子之上,期待着能带出一个优秀毕业生,从而成为终身教授。 而优秀的学生,又会早早被其他教授盯上,他讲授的龙类历史课程,也不是大多数学生喜欢的。 毕竟混血种们体内流淌的是龙血,与其说那是龙血,不如说那是一种暴力因子,使得学生们更加慕强。 “别提了,执行部或者校长,给这孩子开的入学条件,看得我都有些嫉妒了。” “金钱补贴倒是不算啥,在屠龙的伟业上,能用金钱去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最可恨的是弗拉梅尔那家伙,他堂堂一个副校长,亲自下场和我抢这么个好苗子。” 古德里安起初还有些嫉妒和委屈,但话说着说着,就变得激动了起来,开始怒斥副校长以大欺小,和他一个小小的教授过不去。 听着古德里安大吐苦水,列车员僵在原地,这话他不好接啊。 古德里安是谁?那是和曼施坦因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死党兼好友,他抱怨几句“伟大的弗拉梅尔”,弗拉梅尔也不会往心里去。 谁叫他自认对曼施坦因有诸多亏欠,要不是有古德里安在,曼施坦因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呢。 他一个小小的列车员,要是附和上了,指不定就得挨秘党某些分子一通训,还是以“妄议弗拉梅尔导师”这么个名义。 “咳...古德里安教授,该上车了,别让学生们等太久了。” 看了看已经走进了车厢里的几位新生,列车员轻咳了一声,及时打断了古德里安的抱怨,指了指列车。 “哦对,还有入学辅导要做呢,我先走了。” 拿着自己的手提箱和拐杖,古德里安此刻的扮态很像某位着名的默剧演员,匆匆忙忙地往列车上赶。 “喂~芬格尔,我这有‘s’级新生的一手消息,你炒作开盘,咱俩三七开,我三你七如何?” 拿出手机,列车员登入守夜人论坛,打开某知名狗仔队队长兼学生会新闻部部长的聊天界面。 一手轻敲屏幕,一边朝着乘务室走去。 “哦?保真?”消息刚一发出,就立刻得到了回复,“大哥有这发财的路子,想起小弟了?” 隔着屏幕都抑制不住那散发出来的狗腿气息,活像一只金毛大犬学会了使用手机。 ...... 列车奔驰着,带着卡塞尔学院的希望前行。 车厢带着一种典雅的欧式风格,无论是装饰用的墙纸,还是包裹在窗沿的实木,亦或者是墨绿色真皮沙发上的刺绣金线,没有一处是不精致的。 “这帮小龙人很有钱,这是毋庸置疑的。”瞟了几眼车厢内的装饰,张弈在心底做出了评价。 虽然他并不清楚这些东西的具体价值,但他看得出来,这些东西一定很贵。 至少楚子航家的那辆跑车,它里面的内饰就比不过车厢里的装饰。 而这车有多少节车厢?他没有数,但想来也得有个十来节。 名为富贵的光辉有些闪瞎了他张某人的眼睛,让他有些舔了舔嘴唇。 接过车厢内工作人员给自己递过来的校服,张弈默默找了个角落将它换上。 白色的衬衣,墨绿色的西装滚着银色西边,深玫红色的领巾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戴红领巾的日子,左胸前的口袋绣着卡塞尔学院的校徽:半朽的世界树。 看着镜中的高档了不少的白发男子,他不由得笑了。 要不怎么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呢,穿着他原来的衣服,就像一个朴实无华,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换上卡塞尔学院的校服之后,他就像是即将赴宴的成功人士,原先散漫的气质,也凌厉了不少。 车厢正中摆放着一张实木长桌,围着长桌,换完校服的三位新生和两位老师对坐。 “好了,虽然你们三位已经或多或少接触过龙类相关事件了,”古德里安端坐桌前,身后是一幅被帆布遮挡起来的巨画,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面前的张弈三人说道,“但根据学院的要求,还是要给你们做一些入学前的辅导,毕竟你们几个,算是野生的混血种,和那些龙血家族的成员自小接受到的教育不一样。” 野生混血种,那是不是还有家养的混血种。这称呼听着很不对劲,听起来不像是人,更像是家畜来着。 张弈百无聊赖地想着,思绪往天外乱飞。 哦对,关哥还真提过,国内有王李郑周几个混血种大姓来着,国外怎么样也会有一些混血种家族,还得是传承许久的那种,不然哪来的这么大财力。 又是办学校又是满世界找学院的,没点本事,还真办不了这活。 “啪啪。”古德里安手掌轻拍,将三位学生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请注意看,这就是卡塞尔学院研究的主题。” 猛的,他揭下幕布。 狰狞的画面暴露在灯光之下,张弈原先慵懒的视线变得尖锐,金色的光辉渡上他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幅画,那是遇见死仇时的歇斯底里。 画面上,铁青色的天空混合着血红色的火焰,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在原地,好似世界的中心。 枯死的树枝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宛若意欲拖人下水的鬼爪那般叫人不适,却又支撑起破裂的天空。 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啮咬着巨树的树根。 它的双翼挂满骷髅,以其作为它的膜翼,仰天喷吐黑色的火焰。 第18章 梦呓 “做好准备了吗,我亲爱的孩子?” 如呓语般的女声在张弈身后响起,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轻声,而是实打实地将张弈环在怀抱里。 “向他们复仇吧,宣泄我们的怒火,叫他们体会我们曾体会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伴随着这些话语,张弈体内某些潜藏的力量也开始张扬起自身的存在。 它们高仰起头,像是骄傲的战士那样,吹响冲锋的号角,随时能追随他一同冲锋,撕咬自天上坠落的巨龙。 张弈双臂发力,试图挣开那个怀抱,虽然它确实很温暖,也让他隐约间有一种贪恋感。 自称是他母亲的存在,被动地沉入梦境,或者说是名为“灵视”的现象,无论是哪个方面,都十足十的可疑。 他可没那么心大,认为是什么老爷爷之类的奇遇。 但让他心底一沉的是,往日里在他印象之中,足以摧山破石的力量,在那个温暖纤弱的怀抱面前,就像是婴孩玩闹一样软弱。 “?”张弈狐疑地看着松开怀抱,与自己面对面的存在。 它?她?或者说祂,松开了环住张弈的手,面容虚幻,直勾勾盯着张弈,一言不发,又好像将一切都说完了。 “命运终将我们的结局系在一起,不必紧张,孩子。” ...... “呼...” 长呼一口气,张弈歉然地看着车厢内大汗淋漓的众人,他看得出来,他们在精神上遭受了重压,明显是自己的表现对他们造成了实质性的压迫。 收敛起自己的金瞳,张弈朝着被自己波及到的几人鞠了个躬,“抱歉。” 见张弈收敛起了那份重压,古德里安和富山雅史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手脚有些哆嗦。 古德里安转过身,将那幅施加了炼金术,能让混血种触发灵视的奇异巨画用幕布盖了起来。 刚才那几分钟里,原先淡然,不显存在感,只是默默旁观一切的张弈像是换了个人那样。 神色狰狞,金色的眼瞳像要滴落熔金那般,死死地盯着画像上的黑色巨龙,恨不得亲自咬断祂的脖子。 “我想,我们需要一些饮品,冷静一下自己。” 见气氛有些凝滞,古德里安干笑着摇了摇桌边的铃铛,呼唤起列车上的服务。 “我要一杯热可可。”苏茜举起手,弱弱地出声说道,秀美的面颊还没恢复血色。 就在刚刚,她有一种心脏被人狠狠攥住的窒息感,只觉得自己像镰刀之前的秸秆那样,轻易就会被收割。 但看了看刚才下意识挡在自己面前的楚子航,她心里又有些因祸得福的微妙感觉。 “麻烦给我来一杯凉白开。”楚子航紧紧握着手里的长条状物品,闷声说着。 至于将苏茜挡在身后?那只能算是某种下意识的反应。 在几年前的雨夜,他的爸爸为他殿后,给他争取了逃跑的机会。 他格外痛恨那个懦弱的,逃跑的自己。因为那个一事无成的自己,害的父亲牺牲为他争取生路。 从那之后,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境地,他都不会逃跑,从被保护的人,变成了保护他人的人。 “给我一杯冰水吧,加冰,我得冷静冷静。” 仰着头,张弈闭起眼睛,收敛起还在雷鸣般跳动的心。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剧烈的灵视反应,甚至连抽动手掌的能力都没有。” 叫人一看就能看出他是日本人的富山雅史优雅地拿毛巾擦去额前的冷汗,只不过还在轻颤的手臂暴露了他的外强内干。 该说不愧是日本人吗,哪怕再狼狈都要保持那份所谓的体面。 “滚蛋,老子都能看见你的手还在颤。” 许是劫后余生的刺激感,叫古德里安也不保持那份沉稳的姿态了。 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毫无顾忌地揭开富山雅史的强作镇定,也有以自己的情绪感染几位学生,叫他们尽快脱离阴影的用意在内。 被古德里安揭开自己的硬撑,富山雅史也不恼。 作为一个职业的心理医生,他看得出来,几个学生各自处在阴影之中,所以才演这出。 本来想自己说个冷笑话,活跃一下气氛的。 没曾想,在学校里被称为脱线的,不在状态的古德里安能这么自如地接上他的表演。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富山雅史心里想着。 “对了,张弈同学,你从灵视里看见了什么,有没有借此觉醒言灵?” 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心情舒缓几分的古德里安发挥起他的独特天赋,大心脏。 像是好奇的猫那样,询问起了张弈在灵视里遭遇了什么,才会表现出那副模样。 一旁的苏茜支起耳朵,她也很好奇,这位“s”级的同学,以他表现出来的压迫感,竟然还没觉醒言灵吗,又能觉醒出哪个言灵。 “我看到了,黑色的巨龙颓然地趴伏在山脉上,他们说,那山脉是祂的王座;” “我看见了,人类踩在黑色的巨龙身上,以锥钉打穿祂的骨骼,将祂的鲜血洒满世界;” “我看到了,人类在为屠灭巨龙而欢呼,以自己的牙齿撕咬着巨龙身上的一切。” 如梦呓般的声音响起,车厢里的人看向张弈,只看见一个双眼微闭,似在昏睡的人。 “至于我的言灵,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潜意识告诉我,不能在车厢里解放。” 恢复完淡然姿态的张弈介绍着自己能透露的东西,他不知道那份力量该叫什么。 但他隐约间觉得,他只需要抬抬手就能杀死列车上的所有人,连带作为“死物”的车辆,也会被他再度杀死。 很奇怪,不曾具备生命的物品,要如何才会被杀死? 他不理解,但想来卡塞尔学院里会有某些相关记载能给自己解惑。 也能借用一下监管局的资料库,临行前关皓大哥同他说的,那位李局长给自己开的绿灯。 要实在找不到相关讯息,那就不找了,人活得糊涂一些也不是坏事。 虽然他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这么多人对他抱着期望,但自己已经得了人家的好处,就该完成人家给自己发放的任务。 “好了,该签一下《亚伯拉罕血统契》了,”见几人都没有继续说些什么的意愿,古德里安在随身的公文包里翻找出几张印着拉丁文的打印纸。 “鉴于几位都是华国的优秀混血种,你们签的《亚伯拉罕血统契》没有那么强的约束力,” “除了几条和华国监管局一同坚持的底线之外,其他的东西,你们可以看着遵守。” 说出了相当大逆不道的话呢,古德里安教授,您是真的没有情商吗? 张弈看着竭力装死的富山雅史,以及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的古德里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秘党的那些家伙,对古德里安这种潜在的二五仔是真的不错啊。 第19章 自由一日 “欢迎来到卡塞尔学院。” 古德里安拉开窗帘,让窗外的阳光能够照射进车厢里。 至于他为什么要拉上窗帘?别人讲故事的时候,不都讲究一个氛围感,所以他就把窗帘拉上了,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一整座欧洲风格的建筑区域坐落在半山腰上,依山靠湖。 山下是火车站与山谷校园,半山腰才是卡塞尔学院的真正校区,而山顶,不只有星星,还有一个泉湖。 一条盘山公路,将山顶,半山腰与山底连接在一起。 出了火车站,他们还需要乘坐校内的大巴,才能抵达位于半山腰的校区。 绿色的草坪,像城堡一样的建筑群,置身其中,好像回到了那个中世纪那般。 张弈心底想着,并将它与自己脑海里的华国古园林进行对比,一者大气,一者秀气。 三个新生在古德里安的带领下,走下大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至于富山雅史,在下列车的时候,就和他们分了道,往其他方向去了。 一边走着,古德里安还在给他们介绍诸多建筑,什么诺顿馆,安铂馆,听得张弈一愣一愣的。 对他来说,这些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房子那么大,住起来太空旷了不舒服。 好吧,主要问题是他付不起每年高昂的运营管理费。 这些会馆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如图书馆和音乐厅。 前者他能凭借自己的权限,在里面翻箱倒柜,找找自己想要的资料。 后者嘛,都是音乐厅了,指不定还有伴舞的舞蹈团,他一个纯正的君子,对于观赏舞蹈艺术有相当大的兴趣。 再往下排,就是食堂和宿舍了,一个管吃,一个管住,尤其是自己不用掏钱的情况下,吃东西都能香上不少。 “砰!”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在古德里安即将进入的房间墙上,烟气混着粉尘,叫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喂喂喂,虽然美国民风淳朴,我也做好了枪械可能会十分频繁地出现在我生活之中的准备,但我还没入学呢,起码宿舍都还没进去,你就给我整这么大个活? 张弈看着那个坑洞,心底槽意大起。 快手掌大小的坑陷,要打人身上,不得东一块西一块啊。 “不对劲。”在一众人员相当无语的目光中,“嘛玩意啊,瞧见枪弹还不跑,还有闲情逸致搁这再慢慢分析......” 张弈蹲下身子,打量起墙上的坑洞,又是伸出手比对大小,又是拿拳头在墙上开了个洞, 在校服外套上擦去手上的烟尘,张弈面色放松,得出了一个结论,“别担心,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但这些弹药明显是动过手脚的,” “最起码它的穿透力不对劲,连我的拳头都比不过。” “而且,刚才来的路上,我瞧见了校工部的大汉们,” “除非校方脖子上顶着的是瘤子,不然院校内不可能出现这么大规模的恐怖袭击,以及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张弈指了指疑似开始混战,出现喊杀声的远处。 “抱歉,古德里安教授,虽然您有点脱线,但我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看了看一脸受伤的古德里安,张弈忽的发现刚才好像无意中当着校方教师的面,直接攻击校方的精神不大正常, 他弯下腰,相当诚挚地给古德里安道了个歉。 “综上所述,这应该是校内的某种大规模械斗,甚至可能成了某种传统,不然校工部的人不会有说有笑地拎着啤酒看戏。” 张弈指了指几百米外,拿着啤酒,一边欢呼一边给小龙人们打气的肌肉兄贵们。 至于其他人能不能看到,那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古德里安教授,宿舍的方向在哪?我打算回去睡一觉,醒来的时候,他们的械斗应该能就这么结束吧?” 拎着自己的一干行李,张弈毫不拖泥带水地向古德里安询问起宿舍的方位。 他并不打算掺和进小龙人们的械斗之中,一是没吸引他的东西,二是他手上没些趁手的武器。 他甚至不大想了解这个节日是否有什么奖励之类的,他现在只感觉很累,想躺上一会。 楚子航还好,起码身上背了把刀,想掺和进去也不至于两手空空,虽然以他对楚子航的了解,他大概不会参与进械斗当中。 毕竟没啥吸引他的东西,再者,就算他掺和进去了,也不关他张某人什么事。 “哦。”还在状况外的古德里安推了推办公室的门,从里边拿出几把小手枪以及制式刀剑。 “拿着吧,这是‘自由一日’,让学生们尽情放纵自己的一天。” “宿舍的方向,从这里出发,往右直走就能看见,具体的宿舍门牌号,你可以去问问诺玛,” “在路上你会遇到一些,嗯,很热情的同学,用这把手枪,它们装填的都是弗里嘉子弹,一种高效的麻醉弹药。” “用这把手枪把他们打倒就好,尽量别使用刀剑,万一伤到彼此就不好了。” 喂。脱线也要有个限度啊混蛋。 谁家学校会在办公室里放制式刀剑和枪械的?他没看错的话,这些枪械只有弹药有些特殊。 换句话说,只要换上正常弹药,这些东西就能成为真正的杀器。 还说什么别互相伤害到彼此,真想维持那份来之不易的同学情谊,你们这些混蛋就不该批准这劳什子的自由一日啊。 还有,你这尽心尽力介绍规则,以及这鼓励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 好嘛,整座学校就没几个正常人,学生学生搞械斗,老师职工搁一旁看戏顺带火上浇油是吧。 真就是美国国情给发扬光大了啊,你们这些家伙。 古德里安十分尽职地朝三位新生介绍着校内的大概情况,给每个人怀里都塞了一把手枪和一把刀。 在场的几个学生,都是华国人,几乎没有接触到枪械的机会,这点张某人还是能拍着胸口保证的。 但说起刀剑的话,从楚子航那家伙背着长刀的姿势,以及同他张某人少数的几次切磋来看,他并不属于摸到过最重的刀,属于菜刀的那种类型。 而看上去人畜无害,面容秀美的苏茜同学,应该也没接触过刀具吧? 事实证明,小龙人们没有一个善男信女。 看着苏茜反手握刀的姿势,以及嘴里嘟囔着“份量太轻,刀刃太短”的话语,张弈发现他错了,错的离谱。 小龙人们的好战,tm的不分男女老少啊。 第20章 赞美诺玛 “抱歉了,同学或者学长,我想回宿舍睡觉,麻烦别挡我道。” 打着哈欠,张某人十分困顿地对着在他宿舍门前对峙的一批人,做着某种名为事前发言的东西。 勿谓言之不预也,应该是这么个东西,反正他做了事前警告,要是几位学长或者同学不听劝,他也稍擅拳脚,想来能让同学们让开挡着他宿舍门的路。 “砰!”回应张弈的,是略带警告性质的射击,朝着他的身前位置射出的子弹。 “无关者,还请离开,这是学生会同狮心会间的相互对抗,新生要么加入,要么找个墙角躲起来。” 对峙的双方默契地放下武器,派出一个肤色能隐匿在黑夜之中的人对张弈通传着他们无言的决定。 “......”原先见卡塞尔学院给自己分配一间单人宿舍还很欣喜的张弈,此刻面上失去了表情,手掌轻握,好像在抓取武器。 “三。”轻声响起,张弈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一众混血种的视野之中,只留下那句似是倒数的话语。 “二。”端起枪,四处扫视,打算放倒面前这个新生的黑人直挺挺地朝地面倒去,眼里还残留着不敢置信。 “一。” 似在为张弈的轻声伴和,张弈手里的小手枪喷吐火舌,将双方剩余的一名枪械手轻易击倒。 “好了,不讲规矩的手枪已经出局了,” 呼吸微喘,张弈从腰后抽出短刀,约莫手臂长,不急不缓地挽了个花样,也是在适应着武器的重量,他可不想因为误判武器重量,而导致什么人员损伤。 “几位学长,一定要让我尽兴啊。” 面上带着微笑,张弈暴突向前,狂风被他甩在身后,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他一脚蹬在试图阻挡自己前进步伐的武器上。 将那个人一脚蹬得武器脱手,顺带一刀柄把人打昏,张弈伸了伸腰,任由原先还是对立的双方围成阵势,将他包围起来。 啧,让我想起了远古人类以多打少的局面,怎么感觉我才是大反派。 难不成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能高喊着正义啊,伙伴啊,然后爆种将他击败的人吗。 心底撇了撇嘴,张弈只觉得自己能轻易把他们打晕过去。 从他们的一些表现看,他们在身体素质上,比他差了远远一截。 刚才那脚要是没收住力,怕是能把那家伙的刀一起蹬断,从而让断开的刀直接扎进那倒霉鬼身体里。 初来乍到的,他可不打算把自己置于理亏的境地,只能收敛起自己的力气,免得像拍蚊子那样击倒这些同学。 “指挥部吗,宿舍区域出现了一个新生,相当强势,还请注意避让。” 眼见将张弈围起来的诸多同伴被他像打小孩子一样打晕,那个带着墨镜与通讯器的男子朝外传递了几句消息之后,毅然拿着武器想和张弈拼刺刀。 “何必呢,挡我道干啥....啊...”张弈伸了伸懒腰,在他们的背包里翻找出尼龙绳,像捆螃蟹那样,将他们捆起来,还相当贴心地将他们堆在一起,免得他们之间产生某些隔阂。 拿出自己的磁卡,朝着门禁刷了一下,紧锁的房门打开,显出它的内部。 独立的床铺,独立的书桌,独立的卫生间,空调暖气也都在线,甚至还有独立的餐厨区域,完美地符合了张弈的所有需求。 “感谢诺玛,感谢卡塞尔学院。” 双手合十,张弈就像个虔诚的教徒那样,闭上双眼,向各路神明都赞美了一轮。 这么舒爽的环境,都堪比一些上等的单身公寓了,关键它还免费,咋看心底咋舒服。 带着自己的大包小包,张弈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宿舍。 别说,哪怕这么久没住人了,这间宿舍竟然一点灰尘都没有,哪怕是积压在房间内的霉味都闻不到一点。 床单一铺,枕头一垫,小被一卷,张弈成功躲进睡梦里。 许是在车厢的灵视让他出现了一些不大稳定的情况,此番沉入梦间,他并没有再度进入灵视之中。 周遭的喧嚣远离他而去,体内奔腾的龙血冲刷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四肢百骸出现的暖意,就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舒适,让他睡得格外香甜。 ...... “宿舍区域出现了一名新生?” 学生会大本营里,金发的高大男子手里把玩着手枪,听着下属传报过来的讯息,浑身散发着自信的气息,就像是富有魅力的领袖那般叫人不经意间靠近。 “有具体的情报吗?丹尼尔。” 面上带着笑,他看向在此次“自由一日”里负责整理诸多情报数据的瘦削男子,饶有兴致地问道。 “哈尔小组同狮心会的莫贝特小组在宿舍区域展开对峙,根据哈尔在失联前传回来的那些情报看,双方配置的战力所差无几,” “初步判断是一名新生打算回宿舍,被挡了去路,” “我们的人,或者是狮心会的人,按我们之间的默契,做了警告式射击。” “然后,在不到三分钟之内,就传来了哈尔失联前的最后一条讯息。” 坐在电台前,带着重型耳机的丹尼尔根据哈尔每隔一段时间回传指挥部的讯息进行了总结,并初步推断出了事件的大概样貌。 “三分钟,拿下我们的一支四人小组,还有狮心会对等的战力,” 手指轻敲桌面,凯撒嘴里悠悠说着,就像是在做什么演讲那样,言语带着某种节奏感。 “很明显,这位新人十分的优秀。” “喂,凯撒,你自顾自地念叨着什么呢?” 一旁穿着黑色作战服,一头酒红色长发的女子双手抱怀,语气颇为不耐。 “好啦好啦,别激动,诺诺。”凯撒摆摆手,也不在意诺诺的这些表现。 就像一本没开封的书那样,永远不知道打开它的是哪一页,也不知道那一页上记载的是什么内容。 但对于凯撒来说,未曾涉及过的领域,才更加的具备吸引力。 这位性情古怪,前些天在夜里飚跑车,被人称作红发女巫的女孩,对他有些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按他的话说,就是“我永远猜不到诺诺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比起那些一眼就能看见心里所想的人,这样的女孩更吸引人,不是吗?” 第21章 起床气 “好吧好吧,你既然想去会会那名新生,我当然是支持的。” 凯撒双手举起,作投降状,看着自家女友打算亲自去试探那名新生,也不反对。 哈尔小组与狮心会的莫贝特小组哪怕临阵配合在一起,他们之间的破绽在诺诺眼里就像是一滴墨水滴在白纸上那么显眼。 侧写,一种很神奇的能力。 无论是混血种,亦或者普通人,都能通过侧写,借助环境之中遗留的诸多“线索”,复刻出该地发生过什么,以及嫌疑人具体的行动路线。 某种程度上,它就像侦探那般的推理,依靠蛛丝马迹,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还原案件真相。 但诺诺的侧写,相当特殊。 它类似于一种情景扮演,能让诺诺短暂的“成为”那个嫌疑人,并根据诸多讯息,来自现场的,心理学上的,做出符合嫌疑人的“举动”,从而实现情景再现。 更别说他的女朋友也不是什么温软可欺的弱女子,或者说,卡塞尔学院就没几个世俗意义上的弱女子。 个个都是玩刀弄枪的好手,在裙底掏出手枪,在大腿内侧拔出匕首,都是相当常见的事。 更别说,诺诺还是这帮女暴力分子里的佼佼者。 在不动用言灵的情况下,她甚至能稳压学院里的绝大多数学生。 说到底,他们都是小龙人,比起人,更像龙。 ...... “我***的华国粗口。” 房门被一脚踢开,还在熟睡中的张弈突兀惊醒,心底惊怒,面上挂着冷漠的表情。 于面上显露情绪,张扬地向对方说“老子要宰了你”,这种行为在张弈看来,十分的不可取。 【哔的——】,让我好好睡个觉能让世界毁灭是吧? 老子一下飞机,就**地遇到抢劫犯,一进旅馆就遇到帮派找事,**被普通人的警察训斥一顿我也就认了,毕竟老子伤人在先,配合调查很正常。 列车上又是狗屁的油画整得我头昏脑涨的,以为进学校了,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nm小龙人们还搞大规模械斗。 我**就想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事等我醒了再说。 合着你们这群王八蛋四脚蛇的卵给老子当泥人了是吧?泥人还**的有三分火气呢,真当老子没气性是吧。 “喂,你就是那个干掉我们一支小队的新生吧,我是......” 还没等红发的巫女说完话,心底窝火的张弈抓着床头的手机,将它狠狠地投掷出去,带着气浪,伴随的破风的声响,朝着室外狠狠飞去。 “老子**管你是谁?三秒钟内,给老子滚,不然别怪我把你吊在校内最高的旗杆上。” 张弈坐起身,捂着额头,抚平着被突兀吵醒导致的昏沉感。 无论是大脑,还是身体,都发出了名为剧痛的悲鸣,让他感觉身处刀剑地狱那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手机裹挟的气浪将诺诺的标志性红发弄得十分凌乱,“会死的,要是被那东西砸中,会死的。” 诸如此类的低语在诺诺心间响起,唤醒了她心底对于死亡的恐惧。 哪怕性情再古怪,在一众小龙人里再能打,面对来自生物的本能,哪怕是龙,都有惊惧的情况,更别说她一个刚刚进入卡塞尔学院的新生。 无关血统,无关男女,无关出身,在死亡面前,他们都是平等的。 意志坚定者会抽刀向前,挑战名为死亡的不可能;意志薄弱者,会僵直在原地,动弹不得。 在初期的窒息之后,人心底的惊惧,会下意识地转化为愤怒,朝着周遭释放而去。 就像是人面对流浪狗时,总会下意识选择躲避那般,因为不想受伤,不想为此多上一笔打狂犬疫苗的开销。 而一旦受伤,愤怒加持下的人,能轻易将流浪狗抱起来,狠狠砸在地上,完事了还不忘在狗胸腔部位来上几记窝心脚。 此刻的陈墨瞳,或者说诺诺,就隐约间被愤怒占据了头脑。 冷着脸发出了自己的宣言,是为了那支小队,也是为了挑战张弈而来。 但话还没说完,她手上的枪械就被巨力掀飞,甚至她引以为傲的观察力都没能察觉张弈是什么时候突进她身旁的。 “听不懂人话?算了,挨几顿打就老实了。” 灿金色的眼瞳直接瓦解了陈墨瞳还想继续挣扎的意志,张弈虚握住陈墨瞳的脖颈,名为死亡的恶意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还挺乖的,那我就不用暴力手段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陈墨瞳只听见了这么句话,然后就是颈间传来痛感。 一路披荆斩棘,将挡着自己前往标志性塔楼的人全部放倒之后,张弈拖着失去意识的陈墨瞳,用质量上好的尼龙绳,将她挂在了塔楼上。 他张某人说到做到,说要把她挂塔楼,就一定要把她挂塔楼,谁来了都不好使。 哪怕是校长那几个老家伙出来劝和,也得让他抡上两拳再说。 *的,真当张某人没气性是吧。 “喂喂喂,在校园里火并的小龙人们,你们好。” 见塔楼上有个广播,张弈试了试它能否正常工作,见它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后,才朝着全校的小龙人广播而去。 躲在钟楼里,缩在沙发中的猥琐老头支起自己的耳朵,默默听着学生间可能引发的乐子; 坐在二层小楼里,冲泡茶水的帅老头推了推额前的眼镜,感叹起年轻人的活力;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古德里安抓了抓曼施坦因的手臂,指着那个发出宣言的学生,“瞧,那就是我们的‘s’级,这场面就是不一样。” 一旁的曼施坦因原本就因为自由一日所造成的校内损伤而有些心疼,听见古德里安那有些自豪的发言,额前的青筋鼓起, 如果说前面的东西他还能忍受的话,接下来古德里安的一句“瞧瞧,我就给了他一把制式短刀和一把小手枪,就能解决这么多敌人,” “他还嚷嚷着想回去睡觉呢,想来还是忍不住参与进这场游戏里,挺有活力的嘛。” 这么些话语直接点燃了曼施坦因心底的怒火,他抓着古德里安的衣领,唾沫伴随着口水,狠狠地喷了古德里安一脸; “见鬼!原来是你这个混蛋引起来的。我说一个新生怎么会这么掺和进自由一日里,” “你知道这对校内风纪有多大影响吗?啊?” 在曼施坦因的歇斯底里之下,古德里安默默地补上一句,“学生们也不咋在意风纪啊...” 默默的,一直坚毅的曼施坦因轻轻地碎了,哪怕拼都拼不起来; 学院指挥部里,施耐德听见张弈的宣言,嘴角微扬,曼施坦因啊曼施坦因,你俩就这么相互折磨去吧,只要他能完成好执行部的任务就好,其他的我不在乎; 处于混战中的学生不约而同地看向广播传来的方向,表情各异; 凯撒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发黑,而后又恢复淡然,朝着塔楼的方向冲去,但紧握的手掌仍旧表明他心底并不像面上的那么轻松; 带着苏茜在人群之中四处游走的楚子航看向塔楼,面上浮起黑线,至于苏茜?她此刻的心思大多放在楚子航身上,只分出了一小些注意力给塔楼那边。 第22章 嚣张与劝说 “喂喂喂,校园里火并的小龙人们,你们好。” 嚣张的声音通过塔楼上的广播,朝着整座校园的范围传递而去,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张弈,今年的新生。” “不认识我也无所谓,记住,我是你大爷。” 夹枪带棒的话语像闷棍一样,敲在诸多学生面上,叫他们面上不忿。 “老子刚进校区,就**华国粗口地让流弹崩了一脸,” “刚打算回宿舍睡觉,又有傻【哔——】挡着我道,” “我做过事前宣言了,他们不信,还敢向我开枪,让我捆成大闸蟹堆在宿舍门口了,” “谁知道还有个蠢女人一脚踹开我宿舍门,说着什么挑战啊,自由一日啊,就想拉我打架,” “你们**华国粗口的懂不懂对一个缺乏睡眠的人来说,不让他睡觉有多么残忍?” “老子连着两天没闭眼了,你们这群蠢货,” 对着一众小龙人狂轰乱炸一顿之后,张弈的心情终于舒畅了, 正了正头上的睡帽和身上的睡衣,清了清嗓子, “总之,这家伙打扰到我睡觉了,我当时说过要把她挂塔楼上供全校师生瞻仰,” “张某人说到做到,要有谁不服气的话,可以来塔楼这边,看能不能打得过我,” “打不过我的话,也和她一样挂在塔楼上就好了。” “放心,我用的是质量高超的尼龙绳,吊起几百斤的猪都没问题,你们不必担心人身安全。” “行了,就这样,你们要打就继续打,我要开始捆人了。” “补充一点,校方的某些领导别打着和稀泥的想法,狗来了都得挨我一巴掌。” “老子大不了回监管局去,起码每天混吃等死,吃了睡,醒了吃。” “以上。” 说罢,张弈将广播一关,掏出绳子,给陈墨瞳捆成了粽子,在墙壁上打了个洞,正准备把她挂上去时,身后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张先生,凯撒·加图索,向你致意。” 与此同时,抓着古德里安一顿输出的曼施坦因听见张弈的发言, 本来有些红温的脸庞肉眼可见地更黑了几分,像从牙缝里吐出话语那样, “该死,还威胁上老师了,他当卡塞尔学院的风纪是什么?” 对面的古德里安见自己看好的学生要遭,自己的老友也有些神志不清,急忙开始和稀泥,不让二人正儿八经地对上。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哪个出事了或者相互掐了起来,他在中间左右为难。 “别激动,别激动,曼施坦因。” 古德里安伸手按住隐约有些疯魔的曼施坦因,高大的身体轻易地制住了想要冲到塔楼下送人头的曼施坦因。 以他对张弈的了解,以及对华国人的了解,“勿谓言之不预也”这句话是最后的通牒,谁过去了都得挨一巴掌。 学校里可能只有校长和守夜人两个老家伙能轻易制住他。 但后者一直蜗居在守夜人的那座钟楼里,借着炼金矩阵,扩大言灵·戒律的作用范围,压制着全校学生的言灵。 守夜人是轻易不能离开钟楼的,要是这么离开了,鬼知道这群上了气头的学生会不会解禁自己的言灵,以及张弈对他说过的‘潜意识告诉我,不能轻易解放言灵。’ 这句话他也没忘记,张弈是个好孩子。既然他说自己的言灵很危险,不能轻易动用,那守夜人的戒律力场就不能失效, 否则全校学生的言灵暴动,以及那个连使用者都不放心的言灵解放出来,卡塞尔学院一定会出现大量的伤亡。 这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无论是校长,老师,还是校董会。 至于校长,以校长的“时间零”,或许能够轻易地拿下张弈。 这么大的局面,校长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选择了旁观,就意味着不想有校方的人员干涉进这场大乱斗里; 无论是坚持履行“‘自由一日’是学生们从我们这些老家伙手里抢过去的,校方本来就不该多干涉,除非出现伤亡”,这句承诺, 还是说校长有他自己的考量,不愿意干涉进去, 他都没有打断“自由一日”的想法,那曼施坦因这么跳上去的后果,只会是被张弈并排挂在塔楼上, 这样的话,对曼施坦因在校内的威严会是致命的打击,以曼施坦因对规章制度的看重,很可能就这么受到精神上的重创。 都说古德里安为人脱线,一副邋遢的模样,更是时常不在状态, 但一个无能的人,如何立足于卡塞尔学院之中? 他只是不在意那些杂琐小事,不代表他是真的蠢。 “你忘了?自由一日是校长对学生们的承诺,教授们不得无故干涉。” “还有,你忘了那孩子是什么性子?” 一边按着曼施坦因的肩膀,古德里安一边劝说着他, “说到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心里有一杆秤。” “相信我,你不参与进去,这件事就还是学生们之间的玩闹;” “你要是参与进去了,事情就不好收场了,他身份的特殊,你应该也知道。” 凑近曼施坦因耳边,古德里安鬼鬼祟祟地说着, “学院花了大代价,才从监管局那边把人要到学院来教导,” “监管局的人可是巴不得学院把人送回去,好培养出一个真正的屠龙英雄呢,” “你忘了他们的性子?那群疯子是真的敢和秘党开战的,” “几十年前就以一国混血种的势力,打服了全世界的混血种势力,” “在那次灾难之后,他们对自己人的保护远胜于所谓的屠龙目标, 甚至可能也有能力,独自解决来自末日的威胁,” 沉重的话语像是冰水一样,让曼施坦因还有些躁动的心冷静了下来, 见好友终于恢复了些理智,古德里安继续劝说道, “天才嘛,大多都具有自己的一些怪癖。 比起不服管教的凯撒,只是有些起床气的张弈不是很容易沟通吗?” “那孩子我接触过,对师长的态度都很不错,现在这番表现,也有在列车上出现灵视之后情绪不稳的原因。” “你知道的,灵视会极大程度地放大混血种的情绪敏感度,” “恰好还有人撞上了这枪口,借这个机会让他发泄出来也好,免得憋出精神方面的病症。” 说完,古德里安朝远处看戏的校工部肌肉兄贵们招了招手,跟他们要了一只矿泉水。 “可是,这样对陈墨瞳的名声不是很好...” 恢复冷静的曼施坦因还是有些犹豫,但已经没有亲自上场劝和的趋势了。 “这个啊。你放心,以凯撒的为人,他怕是已经在塔楼和张弈打架了,” “无论是凯撒赢了,从张弈手里夺回陈墨瞳,免了她被吊起来的命运,” “还是凯撒被张弈打晕,并排吊在外面,对陈墨瞳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一个人被吊起来,可能会遭受异样的眼光,虽然陈墨瞳可能不在意,” “但两个人,尤其是凯撒和陈墨瞳一起被吊起来,这就不一样了。” “他俩是学院里知名的情侣来着,一起被吊起来,也就当个情趣,不是什么大事,也避免了单独一人的难堪。” 古德里安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缓过气来才慢慢补充说道, “我想,凯撒心底也是这么想的,左右结果并不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跌落,” “就让他自己去处理吧,” “只要凯撒被吊起来了,也就意味着学生会在这次‘自由一日’里输了,” “狮心会总不会顶着张弈的霉头,跑过去送人头,” “这次‘自由一日’不就这么安稳收场了?” 古德里安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说的话十分在理,话末他的眉毛也飞舞起来,一副“我很聪明,快夸我”的模样。 “真难为你为了那个学生开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多理由了。” 曼施坦因一声冷哼,还是不愿正面承认自己服软了, 作为风纪委员会的主任,他可以装看不见,但不能看见了不去制止。 “那是,我是谁啊,你大学的论文还是我给你写的,” 古德里安洋洋得意的自夸声响起,让曼施坦因陷入又一次的抓狂之中,当然,这次抓狂不是因为学生间的事。 第23章 邀战 “张先生,凯撒·加图索,向你致意。” 画面脱离还在相爱相杀的精神病院的院友二人组,给回到塔楼之中。 张弈看着发丝凌乱,气息微喘,手里握着手枪,腰间挎着猎刀,明明很狼狈,还在端着架子的金发男子,语气有些莫名,“咋,打算玩英雄就美?” “还是打算拿枪威胁我放弃挂她的举动?” “看你的打扮,想来家里也算很有钱,难道打算玩一出赎买?” “嗯,这个词你应该听得懂吧?我记得欧洲中世纪的贵族就有用金钱抵消自己错误的历史传统。” 给了凯撒足够的时间去恢复劲力,张弈慢悠悠地继续说, “不过很可惜,要是前些日子的张某人,可能就会被金钱轻易打动了,” “但现在的张某人情绪不是很稳定,你可以理解为起床气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所以可能做出一些和平常很不一样的举动。” 听着张弈在自己面前扯东扯西,凯撒也不打断他,只是默默利用着张弈给他的时间去恢复体力,这么一段爆发式的赶路,哪怕他是少有的“a”级混血种,也有些承受不住。 “张先生,我替学生会以及诺诺的不当举动向你道歉,” 一边说着,凯撒一边低下那骄傲的头颅, “但诺诺是我女朋友,我可不能这么看着她被挂上去。” 许是觉得这么相处的气氛十分少见,凯撒也不端着架子,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理解,但我没打算就这么揭过去。” “还是那句话,要么打赢我,要么被我一起挂上去。” “你自己跑过来,不带着其他人,想来也是做好了一起被我挂上去的准备,” “一个人是挂,是丢面子,” “两个人,一对情侣被我挂上去,就不算丢脸,反而能让其他学生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 “看你这打扮,还叫加图索,是校董会的家族?” “不,我是凯撒,也只是凯撒,不是什么加图索。” 见张弈提起自己的姓氏,凯撒的气场忽的一沉,言语间带着对加图索的不喜, 每次被人着重提起自己的姓氏,加图索,他心底就格外的不喜,这让他想起了他的母亲,卑贱的古尔薇格。 很可笑吧,古尔薇格不被加图索认可,带着古尔薇格血统的凯撒,却被他们冠以加图索的姓氏。 “是与不是,和我又没关系,你自己乐意就是了,” “我又不用给校董会面子,大不了回监管局混日子嘛,多大点事,” 听见张弈的话语,凯撒心底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聚拢在他身边的,起初大多都是为了接近“加图索”这个姓氏来的,在长久的影响之下,他们才认可了凯撒这个人,才忘记了他身上背负的“加图索”; 出现了一个对加图索不甚在意,又难以读懂的女孩,这对凯撒来说,是意外之喜, 而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对加图索,或者对华国外的混血种势力都不甚在意的人, 这样的无拘无束,让他很是羡慕,隐约间,他有了一种自己终于找到了“挚友”的感觉; “让我们开始吧,我休息好了。” 站起身,凯撒拍了拍沾上衣物的灰尘,从腰间拔出自己的猎刀,将它与自己的手枪并排在一起,递到张弈面前, “张先生打算使用手枪,还是猎刀?” “用武器战胜手无寸铁的人,以凯撒的骄傲,这不被允许,” “不用了,我用这把小刀就行了。”晃了晃自己手里因为劈断别人的武器而有些豁口的短刃,张弈拒绝了那看上去就是高档东西的猎刀。 他怕自己忍不住,把它直接黑了, 这不好,不利于同学间的相互团结,虽然凯撒可能并不在意,就和他并不在意加图索的姓氏那样。 “这样吗?抱歉了,张先生,”凯撒也不矫情,将猎刀紧紧握在手中,一手持枪,一手持刀,有一种近法双修的数值美。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还请张先生接受来自凯撒的歉意。” 看着凯撒摆好了作战的姿态,张弈的身形突得消失,只有一句“希望你能多撑一会”传进凯撒耳中。 好快! 这是凯撒的第一感觉,他算是知道诺诺为什么没多少反抗之力就被张弈击倒了。 这毫不讲理的身体爆发力,哪怕是校长也不具备吧? 没留给凯撒过多的思考时间,张弈的刀裹挟着沉重的力量,以刀背朝着凯撒手里的猎刀狠狠砍去。 “艹,速度又快,力量又强,牛魔的什么数值怪物。” 像是被火车创到一样的无力感,凯撒艰难地格开张弈的刀,将一部分劲力卸走, 左手的枪瞄准自己捕捉到的身影,火舌喷吐,像是黑夜里燃放的火星, 但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手枪射出的子弹,被他以一柄断刀狠狠击碎。 看他那副有些癫狂的架势,凯撒猜测,哪怕是实弹,只要武器耐耗,这家伙都能硬生生将子弹切成两半; 至于空手情况下,是否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以这家伙在自己射出的子弹中的那份轻松写意,怕不是能像校长那个怪物一样,轻易避开子弹, 当然,得排除倾泻而出的大量子弹这一情况。 混血种在不借助言灵的情况下,面对大慈大悲马克沁,照样会被打成筛子。 听见自脑后传来的爆响,哪怕自己不愿,凯撒还是匆忙以手肘去抵挡那次攻击。 就像是以血肉之躯击中钢铁那样,他只觉得自己失去了手部的控制。 此刻的张弈,兴奋得亮眼发光,原先还差些许的身体改造,也在这龙血的沸腾之中逐渐完成, 他的身体里,密密麻麻的骨骼紧密贴合在一起,为他提供了普通混血种难以抵达的速度与力量。 火热的鼻息就像龙卷那样,那么直冲冲地打在凯撒面上。 “好了,你是目前唯一一个能挡住我这丝滑小连招的。” “为了你的身体考虑,该请你放弃抵抗了。” 抓住凯撒的双手,张弈用脑袋往他头上撞了一下,就像是在街头斗殴的小混混,无所不用其极。 兴许是没多少街头斗殴的经验,也可能是双手被张弈死死钳住,挣脱不得。 凯撒只能看见一个白发金瞳的脑袋朝自己撞来,而后是严重的昏沉感。 第24章 事后 “让他们在这挂两三个小时就解下来。” 看着被自己尼龙绳捆成毛毛虫,或者说粽子的情侣二人组, 卡塞尔学院有名的纨绔子弟同性情古怪的巫女,就这么直挺挺地给他挂在塔楼之外。 美国的秋天是带着些凉意的,张某人十分贴心地将他们捆在一起,再捆成一团,为了就是让他们不敢使劲,以免伤到对方, 还有让他们相互近距离接触一下,以各自的体温温暖彼此,也算是他日行一善,帮小情侣间增进感情了。 捏着手指头,张弈盘算了一下混血种的身体素质,对着走过来的校工部大汉们吩咐着,就像在家里吩咐保姆那般自然。 虽然他张某人不是吩咐别人,反而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被别人吩咐的人。 但架不住他刚在全校面前现了眼,按武侠小说的话来讲, 他现在就是刚拿到屠龙刀,并且在武林大会上剁了一群人立威的张三丰, 只需要装高冷,就能让他们不敢直视自己,并自动脑补出自己的高手形象。 哪怕张三丰并不需要屠龙刀也能震慑天下,他张某人也不需要两个呆瓜来维持自己的形象。 但说到做到,自己捆了一个,另一个人眼巴巴地送了上来。 奔着捆一个也是捆,挂两个也是挂,干脆成全这对鸳鸯,一起吹吹冷风,促进一下情侣间的感情也是极好的。 “混蛋,你别乱动。”陈墨瞳,或者说诺诺咬着牙,恶狠狠地威胁着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的凯撒, 虽然她自诩曾经有一个足球队那么多的男朋友,还时常摆出一副大姐头的拽姐模样,但那都是幼儿园的事了, 此刻的她,先是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张弈解除了行动能力, 但认赌服输,她不会撒泼打滚,去将这件事闹大,闹得满学校的知道。她丢不起这人! 可谁想到,凯撒那个二货也傻乎乎地跟了上来,虽然她心里也有几分感动就是了。 但那不意味着凯撒能借着这个机会,疯狂地占她的便宜, “别冤枉我啊,诺诺。” 凯撒面上扬着笑,心底暗搓搓感谢起张弈把他们俩捆在了一块。 “是那个家伙这么把咱俩捆在一起的。放心,三个小时,咱俩就能下去了。” “哪怕只是超过了一分钟,我都会拿着‘狄克推多’去找他算账。” 狄克推多,古罗马语中的独裁者,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 也是凯撒手里的那把猎刀,刀背厚重,刀身宽广,一把名家制造的炼金武器。 “说这话前,能不能收起你脸上的笑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在偷着笑。” 诺诺一声冷哼,目光死死盯着张弈的背影,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我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心底这么感叹着,张弈脚步轻快地走下了塔楼。 无视一众围着塔楼的学生,包括诸多面色怪异,眼巴巴盯着在塔楼外围大秀恩爱的,他们敬爱的主席同某学院知名巫女。 他们觉得,就这么把那俩玩意一直挂在塔楼上,好像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起码不用看见他们在面前秀感情之类的。 往日里说话很冲,哪怕是主席都敢顶嘴的巫女,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下,面色也是变得涨红起来。 “不愧是主席,轻易制服了学院里有名的巫女。”凯撒的一众拥趸心底想着。 “哟,古德里安教授,您也在这啊,” 远远的,张弈就瞧见了古德里安的身影,以及他旁边一个留着小胡子,秃顶,看上去很严肃的瘦削中年。 虽然不清楚那个秃顶中年是谁,但看他与古德里安之间的关系,似乎很不错的模样,张弈也乐得卖古德里安一个面子。 “这位教授是?” 打量了几眼曼施坦因,让对方清楚自己在打量他之后,张弈才开口笑着问起古德里安。 言语间满是乖乖学生的表现,让曼施坦因都不自觉地将他这番表现与院内的诸多问题儿童做起比较。 谦和,待人有礼,实力强大, 而院里的问题儿童们呢?一个不在乎绩点的学生会主席,一个性情古怪的巫女,一个比废柴还废柴的芬格尔, 除开这几个典型例子,以及刚入学的几个新生们, 剩下的,要么是以狮心会为首的激进好战分子,要么是以凯撒·加图索为首的,对校内风纪毫不在乎, 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甚至还用香槟灌满泳池的纨绔子弟; 比起学院里的诸多妖魔鬼怪,面前这个张弈,无疑是许多老师们眼中的模范学生。 才怪! 他**秘党粗口的刚落地芝加哥就能和帮派干上,完了还有条有理地通过诺玛使唤起他们这些老师来, 以为他1000次列车,能消停些许了。 但谁能想到古德里安这个二货给新生们展示了那幅特殊的油画,差点让这个怪物在车厢里动起手来; 哪怕只是听着古德里安的转述,他都有些后怕,一整个车厢内,两个教授三个新生, 血统都不低,然后在那双熔金般的眼睛面前,都失去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他都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是什么人形暴龙了,但他那个死鬼老爹,以炼金术的手段检测过了,再加上弗拉梅尔的名义为张弈作保,保证他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以及他背后还站着一个庞然大物,叫秘党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给这小爷惹火了。 想起间接引发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曼施坦因面色不善,直勾勾盯着意欲向张弈介绍自己的古德里安,挥了挥手,打断古德里安的发言, “我是古尔德·鲁道夫·曼施坦因,现任卡塞尔学院的风纪委员会主任。” “很高兴你能加入卡塞尔学院,张弈同学。” “还请遵守校内的诸多规章制度,不要触犯校内风纪。” 一板一眼地介绍完自己,曼施坦因还不忘强调一下卡塞尔学院的风纪。 他真的,我哭死,什么尽职尽责的天选打工人啊。 但张弈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规章制度,他当然会遵守,不过是选择性地遵守罢了。 说不准比仕兰中学的规章制度还要宽松上不少呢,毕竟好歹是问题儿童们的聚集地,想来校方在这些方面不会用普通人的标准去要求他们。 张弈心底想着,看着面色出现变化的曼施坦因几乎是架着古德里安往其他地方走。 很难想象,身形偏瘦小的曼施坦因能轻易制住看上去更加高大的古德里安。 第25章 邀请 “下午好,张弈同学,希望‘自由一日’给你留下了相当美好的印象。” 低沉温和的嗓音像是地地道道的老欧洲绅士,从众人身后传来,却是一口十分标准的中文。 诸多学生默默为那位老人让开道路,气氛肃穆得像对待一位活着的传奇。 或者说,希尔伯特·让·昂热,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最古老的狮心会成员,最坚定的屠龙者,当下最伟大的屠龙者,卡塞尔学院的校长...... 他身上的标签是如此之多,但他却总以优秀的教育家自居,每个学生都以能被他邀请参加校长办公室的下午茶为荣。 虽然某位不知名的,躺在钟楼里的邋遢兼猥琐老头不是很认可他自居教育家的行为,并不止一次试图揭露他挪用公款,满世界飞并不是为了出席拍卖会,而是同诸多贵妇们享受一个美好的夜晚, 但结果显而易见,哪怕是校长,也有正副之分。 伟大的副校长还没开始等到部分谣言生效,从而篡夺正校长之权柄,继而在校内举办女子裸泳大赛, 就被某个面容和善的老绅士拿着一把银白色的折刀,走进那座几乎没有学生能进入的钟楼里,心平气和地讲了一番大道理; 在那以后,卡塞尔学院的守夜人论坛迎来了短暂的清澈时期, 但没过多久,在以某新闻部部长为首的狗仔队的努力之下,诸多校内大人物的花边新闻卷土重来,以难以抵挡的架势。 包括但不限于,某加图索家被架空的家主在外凭借皮相,欺骗了诸多少女贵妇们的真心, 虽然某加图索家代理家主一直在发出严正说明,要求该不明组织即刻放弃对加图索家名誉的侵害, 但加图索家的正统继承人并未对此严正声明发出任何附和的言论,反而在该版块之下,附上了自己的修正: 那个老家伙才不会看上四十岁以上的女士,他只会喜欢那些年轻的,有吸引力的女孩,是一匹不折不扣的种马。 并引来“剑桥折刀”,“守夜人”等诸多校内着名id点赞。 据不明人士透露,得知此事的弗罗斯特代家主,气的砸碎了好几套重金购买的骨瓷茶具,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地将那篇说明撤下...... 看着面前穿着纯黑西装,戴着眼镜,左胸前插着玫瑰,一头银白发丝打理的井井有条,画风同一旁的学生以及教授有显着区别的帅老头, 张弈心底有些了然,这应该就是关大哥和自己提及过的,卡塞尔学院的校长,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屠龙者。 “贵安,昂热校长。”张弈摘下睡帽,就这么顶着一套睡衣向这位老者弯腰行晚辈礼。 哪怕不提他在屠龙事业上的贡献,单单论这高达一百三十岁的年纪,他行个礼也亏不到哪去,左右岁数差距摆在那里。 哪怕张弈身上穿着的,是略显幼稚的印着皮卡丘的深蓝色睡衣,但在场的众人也没谁敢跳出来指责他张某人穿着睡衣同校长交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校长此程是冲着张弈来的,谁会这么犯二,直接打断这两位大爷的交流。 张弈站起身,二人的视线相互交锋,一者带着年长者的慈祥与屠龙者的凌厉,一者温和又带着对万事万物的漠不关心。 “不必紧张,我亲爱的学生,”昂热校长拍了拍手掌,驱散了诸多围观的学生,伸手屏退了试图上前,和他好好说道说道校园损伤的曼施坦因。 就在刚刚,兼管校内财务支出的风纪委员会主任曼施坦因,接到了一份令他心碎的报告。 在凯撒二人被挂在塔楼外,张弈走下塔楼之后,诸多学生默契地停下械斗, 尽职负责的校工部老哥们开始清点起校内损失,包括但不限于被动用的大量弗丽嘉子弹,被流弹波及的建筑物,以及被某人以拳头在墙上开的几个大洞。 他们还在距离宿舍区域的千米之外,发现了一只被投掷出去,贯穿了墙壁的破损手机。 一项接一项损失就这么一刀刀地看在曼施坦因那颗脆弱的心上,那高达数十万美元的修复费用以及艺术品损失,让他疼得直捂自己的心口, 他想,哪怕是他临终之际,也不会忘记因自由一日而导致的一笔笔损失。 哪怕是孱弱地躺在床上,他也要艰难地伸出手指,无力地指向那本记录了他年轻岁月所遭受苦难的笔记本。 “好了,我亲爱的学生们,请给我和张先生一段独处的时间, 还请记住,开课时,我会进行一次课堂检测。” 说完,昂热施施然朝着自己的二层小楼走去,身旁跟着穿着睡衣的张弈,就像一对爷孙一样,伴着身后诸多学生心碎的声音。 “校长啊,您这行为不大地道啊。”张弈的抱怨声响起,让这个帅老头嘴角微微扬起。 “总得让曼施坦因有个出气的感觉,毕竟他身上承担的职责不少,只拿了一份工资,” “这么优秀且尽职尽责的员工,可不能把他真的气走。” 昂热笑着出声,言语里满是恶作剧或者突袭成功的愉快感。 “啊不,我说的是,我一个新生。”张弈一手把睡帽戴上,一边纠正了昂热理解上的错误。 “我一个新生,对龙类相关信息一点都不了解,课也没选。” “手机,手机的话,好像也被我扔哪去了?” 摊摊手,张弈一副十分无奈的模样,“校长,您这测验,当真不是在为难我?” 疑问的语气,困惑的表情,要是昂热不知道这家伙在监管局的资料库了窜了好几轮,兴许就这么被他骗了。 “呵呵,施耐德说的果然没错啊。”昂热校长轻笑,笑声中带着感慨。 “哦?施耐德部长说我什么了?”张弈适时跟上回应,就像是爷孙间的闲聊。 “他说,你和弗拉梅尔那家伙在某些地方很像,现在看来,确实很像。” “嗯?炼金大师弗拉梅尔?也是我未来的导师?” “是的,那家伙年轻时可风流的很,就像是一匹活力无限的种马。” “是吗?” “对了,曼施坦因是他亲儿子。” “算了,这份相似我不是很想要,看看曼施坦因教授,年纪还没那么大呢,人就秃顶了,” 张弈双臂枕在脑后,慢悠悠地前进,对着路上的校工部老哥们点点头打着招呼。 “我还年轻,不是很想要这份相似。” “你这话让曼施坦因听见了,他会很伤心的。” “这是事实,校长,他要是能学会像您这么保养,指不定现在还能为屠龙事业添砖加瓦呢。” 第26章 下午茶 校长的二层小楼里,张弈抱着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书本,默默读着诸多在混血种世界里堪称秘辛的东西。 诸如某些对龙类的研究,例如龙类内部存在深严的阶级。 自龙皇尼格霍德之下,有个略微平级的白王,再往下是四大君主,然后就是次代种,三代种,以此类推,排到八代种为止。 其中,能独自屠灭二代种的,在整个秘党历史之上,也是百年都少有的豪杰了。 放华国的混血种世界,那就是“县志记载,族谱单开,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若能击杀四大君主级别的龙王,比如某东汉气运之子。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曾化名李雄,辅佐公孙述称帝,并建立了白帝城。 在公孙述称帝二十年后,刘秀联合当时华国内的诸多屠龙势力,推翻了以公孙述为首的短暂王朝,并将康斯坦丁,青铜与火之王的双生子之一,吊死在白帝城上。 而后诺顿出于愤怒,也出于报复,以己身释放了言灵·烛龙,致使白帝城消失在华国版图之上。 瞟着秘党对诸多龙类事件的记录以及注解,张弈默默将它们同自己在监管局看见的资料进行对比。 毕竟资料的记录会受到记录者的主观影响,他也不清楚当时记录这些事件的混血种们,是否称得上是正直的史官。 就混血种诞生的缘由,让人类女性同龙类,还不用在乎龙类的生理性别,就能进行交配。 出于这些因素,他对于这些小龙人们是否那么重视人伦底线,存在那么一点点的怀疑。 但所谓屁股决定态度,你坐在什么位置上,你就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 至少他张某人眼下还是人类,也算是小龙人们的一员,天然与龙类处在对立的立场之上。 对于这些屠龙方面的记载,他觉得,监管局与秘党共同记载的那些部分,是十分具备可信度的,至少出于人类的立场。 而某些有所出入的地方,大概可以信个七八十。 谁家华国在那场灾难里丢了一大堆典籍呢,没被焚毁的还好,监管局可以和善地以交易方式,一家一户地找上门去,购买回来。 “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那是咱的东西!最多给那群混蛋留点拓印本!” 被焚毁的那些,就实在没办法了,他们只能软弱可欺地抱着膝盖蹲在地上难过,一旁还摆着某些不知名的家伙的灵位。 前些年,蛇岐八家那边的叛逃者还试图进入华国疆域,以此摆脱蛇岐八家的追杀。 还没进海境线呢,就被人细细地剁成了臊子,并拿着那盘臊子,严正警告蛇岐八家不要试图挑战监管局的底线,纵容危险份子进入华国疆域行凶。 给当时负责此事的蛇岐八家大家长喷得一脸唾沫,完了人家还得低声下气地认错。 某些好战分子为了维护大家长的威严,试图对着当时的使节拔刀威胁。 但那位大家长制止得有些晚了,关东支部的那几个倒霉蛋一瞬间就被切成了小块。 一时间,监管局同蛇岐八家间的关系十分紧张,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最终还是昂热从中斡旋,凭借自己在日本分部中的威望,以及那位大家长,二者达成某种默契,压制住了试图火并的蛇岐八家。 昂热再当了一回老好人,给监管局说了几句软话,并代替蛇岐八家承诺,交出当初入侵华国的,那些混血种以及罪魁祸首们的牌位。 哪怕是拿到了那些牌位,监管局的使者仍旧一副气不过的模样,将那些牌位放在地上轮流踩了几轮,试图再捣鼓些事出来。 但很可惜,蛇岐八家时任大家长可能是属缩头乌龟的,哪怕是这么挑衅,都强压住了一众下属。 至于他张某人怎么知道的这事? 某个王姓的混蛋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堆,并且堂而皇之地把它贴在了资料库的门牌上,恨不得每个进出资料库的人都能看见。 对此,一众监管局的成员牙花子都咬出了血,但上级不发话,也不鼓励。 哪怕有人把那东西揭了下来,贴回王洋的工作位上。 下一刻,那张纸会像磁铁那样,飞回资料库的大门,稳稳当当地贴在那上面。 这时,监管局的一众成员才发现,那混蛋玩意专门给纸上附了一只微弱的活灵,并将终点设置在了资料库的门牌上。 至于把纸撕了?谁敢把它撕了,谁就得被一众监管局成员活撕了。 【哔的——】这混蛋太气人了。运气好,给那群王八羔子上了脸色不说,还天天把战绩炫耀出来。 md谁会羡慕啊,至于吗,天天给监管局的同事们看。 看着那样洋洋洒洒的纸,张弈甚至能透过纸瞧见那个混蛋扭曲的笑脸。 似乎还屁股对着一众同事,不时地扭动起来,端是一副嚣张模样。 那家伙气人归气人,但他们也只能怨自己速度太慢,实力太弱,没先抢到那个机会。 “*的,不看了。想起来就气。”张弈把书一合,放回书架上,整个人凌乱地躺在沙发上。 书桌对面的昂热瞟了眼张弈,从抽屉里拿出诸多物件,有名种茶叶,有高档红酒,也有喝一份少一份的咖啡豆。 也让张弈有些好奇,罐装的茶叶和咖啡豆也就算了,左右罐子的高度没超过抽屉高度, 但快小臂高的酒瓶,就那么水灵灵地从抽屉里拿了出来?昂热校长,您是否清醒? 总不能是炼金术在作祟吧,他也没见谁用炼金术整出了类似空间口袋的物件啊。 张弈疑惑,张弈思考。 “茶叶?红酒?还是咖啡?”温和的询问声打断了张弈纷飞的思绪,昂热指了指自己压箱底的好货色。 “emmm,作为一个华国人,我觉得还是喝茶比较适合我。” 张弈瞟了眼那大红色的茶罐,上边还贴着某些具备特殊含义的封条。 当然,也有山猪吃不了细糠的因素在内,红酒没喝过,哪知道好坏和怎么品味。 要是你这糟老头子问我怎么看这红酒,我不就露馅了吗。 至于咖啡,他张某人晚上还打算睡觉呢,还是大早上有时间的时候,来霍霍校长的咖啡豆更合适些。 心底腹诽着,张弈直勾勾地盯着那大红色的茶罐,好像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在吸引他一样。 “好吧好吧,年轻人喝茶也是极好的。” 昂热有些遗憾地将红酒塞进抽屉里,连带着那几罐咖啡豆。 他揭开金色的封条,让那茶叶的清香散发在这小小的空间里,鼻尖轻动,眼底带着惬意。 “黄山毛峰。产于安徽黄山,外形微卷,状似雀舌,绿中泛黄,银毫显露,带有独特的兰花香。” “1945年的时候,当时我代表秘党,跟在外交部队里出使华国, 这是当时还没组建监管局的李先生送给我的,也算是代表着当时华国的几大屠龙世家同秘党签订盟约的见证物。” “我从那时候一直藏到现在,哪怕是庞贝那家伙,都不敢揭开它。” “今天算是便宜了你,咱俩好好尝尝这沉淀了几十年的茶。” 第27章 红温 我嘞个豆,这玩意的年纪比我爸都大,虽然我不确定我爸和我妈是谁,但想来撑死四五十岁吧? 校长啊,您确定这茶放这么久了,不会受潮吗? 庞贝?那个加图索家字面意义上的种马?得亏没让那种花花公子糟践了这种具备特殊意义的好东西啊。 决定了,这几天接受凯撒的歉意的时候,得从加图索家的藏品库里捞他一笔狠的。 反正凯撒也不心疼,说不准见他张某人有那意向,更是一个磨刀霍霍向加图索。 看着昂热一副追忆往昔的模样,张弈很是乖巧地将心底一众想法藏在肚子里。 啧啧,外交建礼上用的茶,可真是珍贵啊,还放了这么久。 全世界怕是除了那位李先生的小库,还有几大混血世家的私藏,怕是就这么一罐了。 真有点期待这滋味啊。 张弈眼巴巴看着昂热校长手掌翻飞,像灵动的蝴蝶那般,以十分正宗的泡茶手法冲泡上了这珍藏了数十年的茶叶。 浅黄色的茶汤冒着热气,仿佛将监管局同秘党建立盟约的那段时间也溶解在其中那样,带着岁月的厚重,变得格外的香醇。 类似空谷幽兰那般的香气,滋味醇厚,余味悠长。 张弈将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汤径直饮下,宛若英雄那般,并在心底翻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对这杯茶水进行形容。 谁叫他喝茶也只喝过路边的大碗茶,稍稍珍贵一些的茶叶,不是他一个学生能接触到的。 哪怕是仕兰中学主任办公室里的茶水,对他来说也是不错的体验, 凭借他的优异表现,中学几年,他也没少蹭过主任们的茶,虽然每次只能喝到一小杯。 但比起这杯意义特殊的茶,其他的茶哪怕再昂贵,年份再悠久,滋味也变得寡淡不少。 连着喝了好几杯茶,又连吃带拿地往嘴里送上一块新出炉的曲奇饼,张弈舒爽地闭起眼睛,发出了满意的哼哼声。 “我说,校长,您不会专门就为了请我喝这茶吧?” “是,我承认,茶的滋味确实很不错。” 二者间的相互拉锯还是以张某人的认输告终。 又是存了数十年的重礼,又是一副爷爷关照孙子的架势,他张某人又不傻。 这才第一次见面,要换了国内的几个监管局的高管,请他喝上一壶茶,再拍拍他的肩膀,“小张啊,拯救世界的需要你出一份力啊。” 他决计尾巴能转得比风扇还快,毕竟根源上他二人间就有一份文化的认同感,会下意识对对方抱有一些好感。 一来又不摆架子,二来亲自给他泡了些茶,想来古时武侯被汉昭烈帝三请出山的感受与此差不了多少。 哪怕对方对自己有些图谋,那也很正常,老话还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呢。 “华国人有句古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我对自己的样貌还是很有信心的,校长你也不是什么糟老头子,” “但我还是不打算就这么交代在这里啊,我个人还是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的。” 拿起茶壶,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瞟着昂热有些肉疼的微表情,他才慢悠悠地品了一口,咂了咂嘴,就像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一样。 方才慢条斯理地补上自己的话语,显然效果有些明显。 “混账!”昂热摘下自诩教育家身份的眼镜,松了松领带,大有一副撸起袖子,在这个小房间里,上演一出“全武行”戏码的架势。 “你那是污蔑,老头子我只喜欢女的!喜欢的是地地道道的贵妇!” 见昂热好像真的气的有点脸红胡子吹的样子,张弈敷衍地附和了一下,“别急嘛,校长。”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天然对异性产生某些蠢蠢欲动。” “哪怕对异性以外的,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那也不要紧,咱也不歧视嘛,” “我们要讲开放,要讲包容来的嘛。只要他们别跑出来显眼,我是很乐意给予一份尊重的。” “再说了,这事还是从你们老欧洲开始逐渐走向世界的,校长你要振作一些,敢于接受真正的自己。” 虽然张弈话里话外都是尊重啊,包容啊,开放啊等词语,但昂热还是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里瞧见了这混蛋玩意的诋毁。 跌坐在椅子上的昂热校长一脸失去高光,像是在纪念自己即将死去的风评那样。 他很清楚,以他对待张弈的这么一番架势,再加上新生,力压两大学生社团这些标签,校内的流言产生机器会像闻见血的鲨鱼那样,无孔不入,试图从他身上要到一些信息差,然后大肆开盘炒作。 以这家伙的嘴无遮拦,或者说,选择性的嘴无遮拦,要是让狗仔队那群混蛋东西知道了这谣言,他昂热还只是做出了苍白无力的辩解, 那么流言会以比秋原野火还要迅猛的架势,在校内急速生长起来,更别提还有个老混蛋一直盯着自己的校长位置。 一个为了吸引眼球无所不用其极的狗仔队,一个死死盯着自己的老混蛋,二者一拍即合,绝对能让他的风评死去。 还不同于往日的流言,狗仔队和老混蛋的风评早在这么些年的弄虚作假之下消失了,但这个水灵灵的新生,从校长的茶会里出去的新生,无疑比那两坨腌臜东西要有信服力。 “我算是明白了,施耐德为什么会说你和弗拉梅尔那个混蛋很像了。” 咬着牙,艰难地坐起身,昂热眼白有些血丝,声音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那样。 “就你这插科打诨,把水搅浑的功夫,那老混蛋真是后继有人了啊。” “校长,你作为教育家的矜持呢?”张弈撇撇嘴,瞧着红温过后冷却下来的校长, “您怎么能骂您亲爱的学生是老混蛋的继承人小混蛋呢。” 没有自觉将自己连带自己未来的导师一道骂了进去的张弈持续着自己的输出, “算了,我们还是讨论一下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吧,虽然校长您不能在校内当一匹不羁的野马,但总归能和贵妇们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兴许还能要到那么一两笔投资呢。” “我瞧卡塞尔学院一年的开支也低不到哪去,您老小心别闪了腰子。” “滚蛋,我们那是正儿八经的朋友关系,不是你说的这些肮脏的交易。” 昂热再度有些红温,但冷静地思量起自己强行突破守夜人的戒律立场,能不能以言灵拿下面前这个小混蛋的可能性。 但想起这玩意的邪门,而且他还不是守夜人那个在钟楼里躺了几十年的米虫。 拳怕少壮的道理,昂热自认还是了解不少的。 话又说回来了,要这玩意不这么邪门,他也犯不着费这大劲又拉下老脸去求人把这玩意要回来。 不就是图能把他变成一把对准龙王的尖刀吗?难不成是图他给自己气个半死? 他可还记得,守夜人那老家伙看见那些血液,如获重宝的模样,就差流一地哈喇子了。 虽然他和守夜人之间有那么些小小的争端,但他还是相当认可这家伙的业务水平的。 第28章 闲聊与狗仔 “切,不聊就不聊嘛,掏家伙作甚。” 校长的二层小楼之外,张弈蹲在地上,背后是校长办公室的落地窗,从里边将窗帘拉上,显然校长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是不想见到他了。 “哼,你就使劲防吧。 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看我哪天摸进去给你红酒拿了。” 拍拍屁股,张弈心底相当愉悦,不仅打断了校长的某种施法前摇,还从他那里得到了许多,算是他年轻时候的风流轶事。 既然无法阻止流言的传播,那就自己暴露出一些往事。 昂热校长应该是这么想的,还能给自己争个真性情,人老心不老的名头,比起校长是个南通,显然前者不值一提。 我记得,校内是有新闻系这个院系,还是课程来着?这消息想来能卖出不少价钱。 摸了摸下巴,张弈考虑起将信息变现的渠道,但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手机好像让自己当板砖甩了出去,不知道现在在哪个角落呢。 一时间,他悠然漫步的步伐忽的僵住。 真愁人啊,手握秘密却不能与人分享,心底就像有猫在挠一样。 “算了,凯撒兄应该还在塔楼,找他要一部手机就好了,就是得找回我的电话卡。” 在脑海里搜索起一众能给自己提供帮助的对象,最终锁定了一个金发的,看上去就像黄金一样耀眼的男子。 那是名为富贵的气息,深深刺激着贫穷的张某人。 ...... “哟,凯撒兄,上面的风还凉快吗?” 双手插兜,张弈像个上世纪的街溜子一样,溜达到了钟楼底下,看了看购买了挂票的金发贵公子还在骚扰,或者说调戏着自家女友,不由得出声问道。 一旁的学生会众成员并未没有阻拦张弈过去,虽然有几个头脑不是很灵光的,试图进行阻拦,但还没出声,就被其余成员按住了肩膀。 老大都没发声回答人家呢,你算老几,还想拦截能把老大以及一干能人都锤趴下的人。 再者,小龙人们都是慕强的,若非他们被凯撒身上的领袖魅力深深感染了,否则早就开始试图围在这位新晋的大腿身边献殷勤了。 别的不说,至少已经有好几个学生会的女成员在朝张某人眨眼睛了。 稍微侧过身,张弈避开试图摔自己身上的同学,站在塔楼底下,瞧着成为了校内风景线的情侣二人出声招呼道。 “做个交易如何,让你俩提前下来,你给我整个新手机,顺带帮我把电话卡找回来。” “指不定还有个时间去泡个澡去去寒气什么的。” 张弈手肘撑着塔楼,整个人斜靠在塔楼边上,看向上边挂着的毛毛虫,笑着提议道,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在这个地方上吹风,也算是一种少有的体验了。” 那条毛毛虫在空中艰难地扭动几圈,将凯撒的脸对上了张弈的视线,将陈墨瞳的后脑勺露了出来, “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海滩上冲浪,玩累了就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和吹风的日子。” “那是我为数不多的好记忆。” 凯撒朗声笑着说道,并试图耸肩,表达自己并不是那么在意,却发现自己双臂被足足十圈的尼龙绳捆着,挣扎不了一点。 啧啧,不愧是名门正家教出来的,这气度和风趣就是不一样。 虽然他能看出这家伙琢磨着把他张某人也给捆着吊在外面,但那又无所谓,有那能耐让他吊上去就是了。 还想耍帅,笑死,张某人可是专门合计过的,包管你俩浑身上下就嘴能动弹。 “至于交易的话,达成吧。” 凯撒顿了顿,跟着继续补充道,“小心了,张兄,我会找机会报复回去的。” 双方的交谈被某躲在角落里的微型摄像头拍得明明白白,一缩在椅子上的邋遢男子嘴里念叨着,“发财了发财了。” 他摆出一副苍蝇搓手的模样,“反差,宿敌,草根出身的‘s’级新生击败了骄傲的凯撒,双方约定了某些时候再战一轮。” “都听清楚了吗?a小组按着我给的大纲去写文。”通过耳麦,狗仔队队长朝着麾下一众狗仔兼他的债主使唤道。 “b小组找个人把罗伯特给的那些东西整理一下。” “把今天的‘自由一日’的结果发出去后,再找几个人当水军,提出一些问题,然后炒作开盘,明白了没?小的们。” 越到后边,芬格尔的声音愈发昂扬起来,他好像看见了巨量的财富躺在床上,就等着他扑上去宠幸的那一幕了。 “老大,‘自由一日的无冕之王’,这个标题怎么样?” 一狗仔喊话的声音在队伍频道里响起,征求着资深狗仔队长的意见。 “再浮夸些,‘忠诚的卡塞尔学院迎来了它的皇帝’,按这个来,才能抓住他们的眼球,记得标题要抓住用户的眼球,才能让他们有看下去的冲动,懂吗?” 资深狗仔队长有条不紊地教导着新来的不懂事的狗仔,并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老大,学生会和狮心会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有些担忧自己会被套麻袋围起来圈踢的狗仔甲隐晦地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怕个屁,全校都看见了,我们的‘s’级几乎是手段利落地把凯撒打晕了,要不是狮心会没冒头,也得被人家收拾一顿。” 狗仔乙毫不在意地反驳着狗仔甲的担忧,“就算他们不要脸皮,玩赖的也没用,咱又不是没有证据。” “哼,要是他们敢上门来,咱也可以把那些东西都散出去,让全校学生瞧瞧他们的嘴脸。” 资深狗仔乙明显明白狗仔队的谣言所能造成的巨大杀伤。 他们是谁?他们可是正直的新闻工作者,连校董会都拿他们没办法,更别说是学生了,最多就是把部长交出去士下座给人家道歉罢了。 咱都是良民,事都是部长指示咱干的。 大不了到时点几炷香,纪念一下自己没能追回的债款,顺带让部长沾点光,吸上几口。 心底大定,狗仔乙凭借无可匹敌的气势驳斥了狗仔甲的软弱。 “出于面子考虑,他们不会不认的。”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按我说的去做。”狗仔队长发话,将此事敲定下来。 “老大,咱偷偷藏在古德里安教授身上的微型录音元件好像记录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狗仔丙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轻颤。 “哦?私发给我瞧瞧。”芬格尔眉头一挑,要来了得力干将偷摸得到的录音。 ...... “不碍事,别把这段录音暴露出去就好,别给校董会那些家伙知道列车上的事就没什么问题 就当他是野生的混血种就行。” 心底合计许多,芬格尔像换了个人那样,气质不复原先的邋遢衰颓,而后迅速的变回了懒洋洋的姿态,敲动键盘,发送几份消息,给校长,守夜人,以及得力干将,通过频道。 “记得把原件给我,把它拿给守夜人就没事了,你也把这事忘了就好。” 第29章 古德里安还在输出 卡塞尔学院,诺顿馆,自去年到今年,它一直是学生会的活动驻地。 自今晚过后,它在未来一年内的使用权,都将归于张弈所有。 虽然张某人不知道这事,自己也是糊里糊涂受起床气影响才参与进了自由一日。 他也不知道,每年的“自由一日”都有一个隐形的条件,那就是他在学院内追求的第一个女生不能拒绝他的追求,并且得和他保持至少三个月的关系。 一众女士摩拳擦掌,制服短裙,高挑礼裙应有尽有,就像是自愿被送进选秀的秀女那样试图引起皇帝的注意, 她们跃跃欲试,防备着彼此,誓要将这颗冉冉升起的明星拐回自己的家中,或者说,家族之中。 而一众男士,只能看着女士们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策划了将近上百起包括但不限于邀请,偶遇等等突发事件,却无能为力。 只能看着那个家伙,一番似乎完全不明了“自由一日”优胜者意义的表现。 起先是绅士地伸手扶住快倒在地上的女士,还没等人家说些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就自顾自摸着肚子走了,好像还是去往食堂的方向, 在遭遇数次意外事件之后,某个家伙才隐隐发觉,好像女士们看待他的目光不大对劲,不像是同学间应该存在的目光, 而是某种脑残结婚粉试图拿药迷晕偶像,然后把他关进小黑屋的那种目光。 所以他选择在墙上当失败的曼,与地面呈现九十度,慢条斯理地朝自己的宿舍走去,在诸多建筑物上留下两条脚印,规整的同时,又深凹了下去。 见鬼,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正体不明的生物,他是蜘蛛化形成的和尚吗? 再怎么迟钝也该有个限度啊混蛋。 看着张弈的一番操作,诸多男士心底捶胸顿足,恨不得把那家伙从墙上抠下来,然后沉进山顶的泉湖里喂鱼。 合着那么些靓丽的女生对你就没有一点吸引力?你就当真是君子?那你参与“自由一日”图啥? 据某不知名风纪委员会主任在守夜人论坛上发的置顶帖,要求该新生即刻放弃破坏校内建筑物的举动,并罗列出了一大堆的损失评估账单。 但那和张某人没什么关系,他现在与校内暗流涌动的守夜人论坛完全处于彻彻底底的隔绝状态。 甚至他连课表都还没选,什么时候上课,上什么课,去哪上课,他都一概不知,更别说曼施坦因在守夜人论坛上的大倒苦水。 此外,还有类似“惊爆!忠诚的卡塞尔学院迎来它的皇帝。” “时隔数十年的‘s’级新生,‘自由一日’的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他的身份究竟是谁?” “校内惊现一奇特生物在建筑上垂直走动,我们有理由怀疑,校工部是否做好了保障学生人身安全的相关措施。” 但这条帖子在大量女士的冲击之下,在它诞生之后的五分钟内,就被撤了下去。 诸多帖子引发了守夜人论坛上的地震,标题就像挠人心底的猫一样,抓住了他们的眼球,但点击相关帖子,却出现了“该帖子需要付费才能观看”的提示。 一时间,无论是在校生,还是毕业了在全世界奔走,追踪龙类相关事件的执行部成员,都不约而同地开始问候起某新闻部负责人。 称其之无耻乃他们平生所见,什么在中世纪,这家伙连当骡子的机会都没有, 问候完之后,都捏着鼻子,他们往自己的账户里充值了一笔资金,点开帖子,整理起这位风云人物的相关讯息。 张弈,男,出生于1989年2月14日,华国人,出身福利院,单身,为人自好,无任何情史...... 一系列张弈记录在档案之中的,明面上的信息都在帖子里挂的明明白白,还夹杂着新闻部成员们的某些根据表现的合理捏造。 战绩:强势介入“自由一日”,并以无法阻挡的气魄,击倒了学生会同狮心会小队各一支,轻易制服了校内有名的红发巫女以及嚣张跋扈的公子哥。 并配上了一张现场抓拍图,画面中的张弈靠在塔楼下,穿着皮卡丘睡衣,仰起头对挂在塔楼外的情侣二人笑着说些什么。 至于塔楼内的监控录像,早在“自由一日”还没结束之前,就被执行部的施耐德介入处理了。 以他的话说,就是“锋利的刀只有藏在暗处才能发挥最大的威慑力。” 无论某校董家族以各种手段要求观看这卷录像带,施耐德都冷冷地吐出一句,“校董会无权干涉执行部的正常运营,还请诸位校董同校长达成意见一致之后,再向执行部讨要录像。” 见某人试图拿出秘党长老的身份对施耐德进行施压,昂热及时出场搅和稀泥,称“有什么疑问,去问你家孩子就好了,他是亲历者,我们这些老家伙看录像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番将自己以及一众校董当糊涂蛋糊弄的言论引起弗罗斯特远在加图索家古堡之中的怒吼声,恨不得当场从屏幕里爬出来,给这个装糊涂的家伙狠狠来上一拳。 而校工部在吝啬的曼施坦因的指示之下,修复起诸多外形出现破损的建筑物来。 一群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大个子头上带着蓝色的安全帽,身上穿着t恤,提着诸多修复工具同修补材料,踩在特种车辆之上,兢兢业业地修补着凹槽,嘴里还感叹着这位新生的壮举。 试图通过诺玛向张弈发出相关讯息的曼施坦因才发现,那个家伙的手机毁了,哪怕在校内,也同学院间处于失联状态。 “我说怎么一直联系不上他,你看,他又不是故意晾着你,这只能算是意外事故。” 持续拨打电话未果,却还保持尝试的古德里安听见诺玛的回复,才放下拨打了数十次的电话,乐呵呵地朝曼施坦因说着。 “你瞧,这孩子多有礼貌啊。”不知怎的,曼施坦因好似从古德里安的笑容里解读出了这么个意思。 见古德里安还试图说些什么,曼施坦因伸手打断了这个不着调的老伙计,生怕自己被他刺激出心脏病来。 第30章 学生会的战后失败会议 深夜,诺顿馆中,主堂 学生会所有成员聚集此处,本届学生会会长凯撒坐在临时拼凑出来的巨型会议桌主位上,双手支着下巴,撑在桌面上。 沉默持续了很久,几乎每个人都低着头。 无论是骄傲的贵公子,还是性情古怪的红发巫女,亦或者绝大多数的学生会成员,都只是默默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会议主人的开口。 “两年来的第一次,我们即将失去对诺顿馆的使用权,”凯撒淡淡开口,“所以,这是我们在这里召开的最后一场会议。” “对我们来说,这无疑是一场惨败,彻彻底底的惨败。” 一时间,会议室里几欲凝结出实质化的沮丧。 自凯撒掌握学生会以来,他们一直是“自由一日”的赢家,虽然只赢了一届。 但在凯撒的领导下,原先孱弱的学生会发展为足以同卡塞尔学院最传统的兄弟会“狮心会”相互抗衡的社会。 他们有信心将这份胜利继续延续下去,直到他们毕业,可谁曾想到,一名新生如同过江的猛龙那般,将校内一众敌手压得抬不起头。 可笑的是,那名新生还算是被动参战,致使他们失去了胜利。 一时间,诸多目光注视着同“狮心会”在宿舍区域展开作战的哈尔小队成员。 这番沉重的注视叫他们几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停止你们可耻的行为。”凯撒屈指敲在桌面上,严厉的训斥声打断了那沉重的注视。 “我从来拒绝与懦夫说话,只有他们才会拒绝承认失败,并将失败的缘由推到同伴身上。” 凯撒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冰蓝色的眼睛扫过会议室内的诸多成员,面无表情。 “相反,面对强敌,哈尔小队展现出了作战到底的决心,这很好。” “顽强抵抗到底的士兵,不该遭受同伴的苛责,哪怕他们失败了,未能完成既定目标。” 凯撒鼓起掌,带起会议室里如雷般的掌声,叫哈尔小队几人心底有些感动。 “毫无疑问,他很强,强到连我心底都感受到了一阵绝望。” “但我们未来将要面对的敌人,无论是三代种,次代种,或是四大君主乃至尼格霍德,” “都会是人类拼尽全力,都无法彻底杀死的敌人。” “难道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就要放下武器,引颈受戮吗?” 凯撒的声音高高扬起,他站起身,像是演讲台上的领袖那般,“回答我!我的士兵们!” “不!”整齐划一的否定声响起,像要掀翻主堂的天花板那样。 “很好,你们的表现让我明白,我没有看错人。” “我已经租下了隔壁的‘安铂馆’,作为明年学生会的活动场地。” 凯撒给自己倒上一杯香槟,“从午夜12点后,这里就属于张弈了。记得会议结束的时候,都把自己的东西带走。” “我不希望学生会有成员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之后,凯撒话头一转,将主题转到了其他方向。 “他现在应该在为明天的3e考试做准备吧,你们觉得他的表现会怎么样?” “以那堪称不讲理的身体素质来说,他的血统毋庸置疑,”戴着眼镜的瘦削男子举手站起身来,将在场众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 每个人发言的时候,都应该举起自己的手,其他人在有人发言的时候,不得打断。 这是凯撒给学生会诸多成员立下的规矩,他很不喜欢有人贸然打断别人的讲话。当然,辩论的时候除外。 “哪怕是会长这样在‘a’级混血种之中的佼佼者,在他面前就和普通人一样。”丹尼尔推了推眼睛,朝着大屏幕上投影出了几张照片。 沉入理性分析状态的丹尼尔并未在意诸多成员的异样面色,下意识地使唤起了距离操作屏幕最近的凯撒。 作为学生会里的智囊以及主管后勤的部长,丹尼尔在做数据分析以及会议报告时,没有谁敢于打断他的讲话,包括凯撒。 凯撒心里很清楚,合格的领袖并不是样样全能,而是应该知人善任,以及具备相当的肚量,就像三国演义里的刘备。 本身刘备理政带兵的能力并算不上多顶尖,但他有肚量以及相当的魅力,成功在乱世之中立下自己的一份基业,达成三分天下的成绩。 “还请看这几张照片,”丹尼尔沉浸在自己的讲解之中,“学院塔楼的材质以及厚度,想来大家心底都清楚,这里我就不过多赘述了,” “手无寸铁,凭借血肉之躯就能在塔楼上开几个大洞,就像是在金库大门上硬生生砸出大洞来那么荒谬,我甚至怀疑那家伙会不会是什么人形的巨龙,” 丹尼尔耸耸肩,继续补充说道,“但根据‘伟大的弗拉梅尔’所公示的检测数据,他并不是什么披着人皮的巨龙,” 听到“伟大的弗拉梅尔”一词,在场众人不由得坐直身体,为这个名字献上自己的敬意。 “我们都知道,龙类大多都是暴虐的,不可沟通的,” “张弈,虽然他表现出来的破坏力堪称狂暴,但他的精神状态出乎意料的十分稳定,没有一丝被龙血驱使的迹象,” “据他在塔楼上的宣言,是因为被人突兀吵醒,导致的名为起床气的现象,” 丹尼尔瞥了一眼暴力闯入张弈宿舍的红发巫女,眼神中的意味十分明显,而后收回自己的视线。 被瞥了一眼的陈墨瞳虽然心底有些对张弈的不忿,但还是坦然接受了这份视线, “哪怕是哈尔小队,以及会长二人,身上不都没有出现明显的伤痕? 有的只是一些淤青,这对我们来说,都算不上什么。” 推了推眼镜,丹尼尔做出结论,“从这些角度看,哪怕他对3e考试一窍不通,甚至答得一塌糊涂。” “考虑到他这份堪称恐怖的现有战力,不提他所掌握的言灵以及未来的可能性,执行部以及校长,也不可能放人。” “哪怕他是一个对龙文不敏感的异类,他也会继续保持这份‘s’的评级。” “以上。” 说罢,丹尼尔结束自己的分析,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咳,”诺诺清了清嗓子,双手抱怀,“你们讨论了这么多,那家伙可能都不知道明天有3e考试。” “因为一些原因,那家伙的手机碎得不能再碎。” 陈墨瞳挥挥手,让凯撒放大屏幕上的某张照片。 “据校工部的人说,那只手机距离他的宿舍有将近千米的距离,而且嵌在墙壁之中。” “我的建议是,别胡乱上门游说,刺激到他,” “让凯撒在‘安铂馆’开场聚会,对一部分优秀新生发出邀请就好。” 第31章 一老一少 翌日,张弈的单人宿舍 “笃笃笃。”轻敲房门的声音响起,早早起床,躺在床上的张弈瞟着天花板,呆呆的一人。 本来他是打算外出晨练的,从半山腰开始跑,去山顶溜达一圈,看看那个古德里安说的,很有名的泉湖,指不定能在里面淌一下水。 完事后,再从山顶溜达回山脚去,山谷校园他还没敲过呢。 左右自己现在和学院处于一个,半失联的状态,借着这个时间,溜达溜达卡塞尔学院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谁想到,宿舍的冰箱里竟然没有自动长出食材来,他想简单煎个鸡蛋,煮一碗粥都做不到,连带着在学院里溜达的计划也提前破产了。 索性直接躺在床上,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别人也能在宿舍找到自己不是。 以不变应万变,应该是这么个意思。 所以他在床上,自凌晨五点,一直躺到现在,约莫上午八点,应该。 他的心算时间,应该没错误到哪去。 啥啥娱乐方式没有,只能数自己的心跳玩了。 人生无聊啊,张弈心底这么想着,突然听见有人轻敲自己的房门。 嗯,怪有礼貌的。他心里想着。没有半分昨天自己因为起床气而搞事的自觉。 “请进,门应该没锁。” 对门外说道了一句,他才坐起身来,身上穿着卡塞尔学院的校服,黑色长裤,白色衬衫,领带嫌麻烦没系,墨绿色的校服外套挂在靠背椅上。 古德里安推开房门,没有半点惊惧地走进来,在他心里,张弈一直都是一个很乖巧的学生。 为人谦和,尊重师长,做事也有分寸,最起码昨天的事态,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不是吗? 至于曼施坦因在他耳边念叨的一堆校内损失,在古德里安眼里不算啥。 反正都是校董的钱,对那些家伙所占据的资产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 “教授,您有什么事吗?” 张弈看着随意坐在沙发上,又是瞟瞟宿舍环境,又是摸着沙发坐垫的古德里安,心底只觉这小老头挺可爱的。 拿起桌上的水壶,给古德里安倒了杯水,张弈才开口询问起古德里安的来意。 “哦,是这样的。”接过水,古德里安挠了挠花白的头发,喝了一小口,“今儿是新生们的3e考试来着。” “全名extraction evaluation exam,即血统评级考试,或者血统评定考试。” “每个新生都得接受一次,检验他们的龙血浓度。” “以此对他们的阶级进行一次,重新的评估。” 把玻璃杯放在桌上,古德里安也不端着架子,拍了拍张弈的肩膀, “虽然以你昨天力压凯撒他们的表现,你是毫无疑问的‘s’级,” “但某些程序上的事,都得走这么一遭,也算是给校董会那些老家伙们看看,” “卡塞尔学院没有把他们的资金浪费掉,我们是真有在培养学生的。” 看古德里安这么说,张弈想起了昨天曼施坦因试图同校长说道些什么的表现, “教授,您这话也有点不大合适,” 扶着下巴,张弈悠悠笑着说,“单单就昨天的校内修缮费用,虽然我不清楚具体数额,” “但从曼施坦因教授的脸色来看,想来那笔资金低不到哪去,” “您这是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啊。” “嘿,屠龙这么伟大的事业,怎么能用庸俗的金钱去衡量呢?” 古德里安摆摆手,颇有一种“崽卖爷田”的败家子模样,虽然以校董家族的财力,这些都算不得啥。 “算了,不提这事了,”张弈也学着古德里安的样子摊摊手, “所以,3e考试的地点在哪?我还没拿到凯撒给我的新手机呢,属于两眼一抹黑。” “鉴于你在列车上,出现的一些特殊反应,”古德里安清清嗓子,瞄了眼张弈的脸色,确定没什么变化之后,才继续开口, 不怪他这么谨慎,实在是列车上的那一幕,着实给他留下了十分深重的阴影。 哪怕张弈的敌意只是针对那幅油画里的黑色巨龙,但仅仅是逸散出来的威慑,就惊得楚子航,苏茜两位优秀新生,以及他们两个校内教授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直面那股敌意,他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些什么。 这也是他没有在张弈面前吟唱那段言灵·皇帝的原因,他怕刺激到张弈,引起某些不可控的变化。 “教授,有人说过您在掩饰情绪上,很不具备天分吗?” 叹了口气,张弈看着怕刺激到自己的古德里安,心底一阵无奈,又产生了某种,面对院长爷爷时的感觉, “在您心里,我是那么脆弱,或者听不进话的人吗?”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做错的事,我会认的。” “我想,学校是打算给我找个单独的考试场所,并且还能短暂关押住我,以便给校长争取时间,找机会将我控制起来?” 心绪一转,张弈就猜出了古德里安为什么这么结结巴巴的,合着是觉得校方在3e考试上对自己的防备,有些不大公平,自己却无能为力。 “抱歉,我没能说服他们。”古德里安低垂着头,神情有些低落。 “不,您不必向我道歉。”张弈轻轻抓住古德里安的手,看着老人家的那双眼睛,眼神温润又带着十足十的认真。 “这不关您的事,也不关校方的事。” “这只是正常的应对措施,无论是对于其他学生,或者对于我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也挺担心自己会受到什么刺激,从而导致某些不好的后果。” “所以,您不必向我道歉。” 张弈的神色十分认真,他是真把古德里安放进心里的位置了,就比院长爷爷低上那么些许,但比其他人都高,要高得多得多。 “况且,就算校方不这么干,我也得要求他们这么干。” “我还担心那个地方,遭不住我的破坏呢。” 松开自己的手,张弈安心地靠在沙发上,双眼微闭,对着天花板。 古德里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重视面前的孩子。 许是他从小和曼施坦因由于混血种的特殊,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里,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逃离出来。 看见这个出身和自己有些相似的孩子,下意识地发现了自己的影子, 对待万事万物都不怎么在乎,只在乎自己在乎的,那么零星的几个人。 自己淋过雨,可不能叫后辈们也淋着雨,从前淋过雨,他没有介入的机会,但要叫孩子再淋雨了,这不是显得自己一个做长辈的很无能吗? 早晨的阳光从房门进入,照在沙发上的一老一少身上。 阳光很温柔,人也很温柔。 第32章 e考试·前 卡塞尔学院地底深处,冰窖 通过重重验证与防护措施,包括但不限于指纹验证,虹膜验证,样貌验证以及声纹验证,再加上张弈这张在院内近乎通行无阻的“s”级权限的磁卡,他带着古德里安进入冰窖之中。 对,就是声纹验证。 鬼知道秘党的老东西们是怎么想的,还要来上一出声纹验证。 大致原理就是通过个人的音强与音长,形成每个人独特的声纹讯息。 在进行声纹识别之前,也需要对相关声音信号进行预处理,包括但不限于去除噪声,确定语音段的起始,采样率转换等等。 张弈也不清楚卡塞尔学院,或者说诺玛,是怎么采集到关于自己的原始声音样本的, 但想来是自己在塔楼上宣泄起床气的时候,就被诺玛偷偷记录了下来,借着自己在《亚伯拉罕血统契》上的指纹讯息,以及临时录入的虹膜信息, 三者以及磁卡,再加上其他的验证程序,共同组成了他在冰窖内部的权限。 至于古德里安,老人家不放心,想亲眼瞧瞧张弈在3e考试中的表现,嗯,这也算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毕竟上一个“s”级学生,还是四十多年前的,当时也没有相关录像存留,他和曼施坦因还在哈佛大学摸爬滚打呢。 这种见一份,少一份的场面,他可不乐意错过。 虽说以古德里安目前只是指导教授,还不是终身教授的权限,他无法进入冰窖,也隐隐有了退缩,不给张弈添些麻烦的想法。 但看着古德里安的眼神,张弈知晓他心底还是有些失落的。 左右古德里安的权限就差那么点,他拿自己的“s”级权限作保证就是了。 素未谋面的“伟大的弗拉梅尔”炼金导师?他又不怎么在乎, 在哪学不是学,大不了放假回家的时候,去监管局请教一下。 既然那位素未谋面的李老局长对自己这么看好,想来也允许自己通过正常的手段去获取监管局里的知识,左右不能叫自己的投资打水漂不是。 他也没听过秘党在炼金术上有炼制活灵的手段。但监管局那个让人嫉妒的混蛋王洋,却整出了在纸上炼入活灵的法子。 除非是那混蛋无师自通,在炼金术上天赋超群,自己琢磨出了炼制活灵的法子, 不然就是监管局留存着相关的炼金知识,但需要一定的贡献去换取; 但无论哪种情况,都说明监管局内具备着十分悠久的炼金传承, 弗拉梅尔一脉的祖师爷,哪怕再惊才绝艳,想来也无法同一个国家数千年的积累做对比。 可惜啊,监管局以及卡塞尔学院在自己身上的投资还不够多,不然在沉没成本的作用下,他就能达成随意取用知识的境界了。 心底感叹着自己目前的份量还不是那么重,张弈独自走进了给自己专门准备的考试场所里,一座牢房,将古德里安拦住,示意他同校长他们站一块,站在安全的监控室里,左右有保障不是。 根据某些奇奇怪怪的记录记载,这些地方关押着一些可敬的前辈,或者说,罪犯。 他们留存着最后的一股生命力,被秘党封存在冰窖的囚笼里。 最后苏醒的时刻,就是燃尽自己的时刻,也会被秘党投放在与龙类交战的战场上。 由于他们的理智彻底磨灭,并且性情十分狂暴,哪怕是古龙,都无法驱使他们。 他们会无差别地攻击目所能及的一切存在,直到自己死亡。 这就是龙类同混血种之间的战争,枪炮耗尽弹药,就拿上自己的刀剑,近距离同龙类厮杀,刀剑破碎,就以自己的尖牙利爪,撕碎龙类的防护,咬断龙类的脖子,唯有一方的血彻底流尽,这场战争才会结束。 那是一场残酷至极的战斗,人类的死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相互拥抱,他们并非谅解了对方,而是抱在一起撕咬,尸体堆积如山。 唯一站立着的,是梅涅克·卡塞尔。那具英勇的尸体拄着破损的长刀,哪怕只是不经意间的鼻息,也叫那具脆弱的尸体化作飞灰,只留下碎成几截的长刀。 “我”用其中的一部分碎片,做成了那把折刀,好像他们就还陪在我身边一样。 梅涅克·卡塞尔,路山彦,“酋长”布伦丹,“猛虎”贾迈勒,“掘墓人”甘贝特,“银翼”夏洛,铁十字马耶克...... 一串串记录在秘党历史上,足以光耀屠龙史的名字写在一张小纸条上,夹在书里。 “我”用双手从尸体堆里挖出了我的朋友们,把他们烧成灰烬。 “我”埋葬了那些灰烬,也埋葬了自己...... 张弈很清楚,让自己不经意间看到这份档案,或者说个人志,才是昂热邀请自己去校长办公室的意图所在。 他也在怀疑,昂热是否在所有的书本里都放进了那么一段往事,叫自己无论拿起哪本,都能瞧见这段往事,包括那只有校董才有权利知晓的,“夏之哀悼”事件的真相。 或许昂热对他的身份或者本质有所猜测,才急于给他灌输自己的理念,期望借助他的力量去达成复仇的一环, 也或许那只是老人在瞧见希望之后的无心之举,无论自己如何选择,老人都会头也不抬地继续埋头前进, 只有将刀刺进龙类的心脏,才能稍稍平复那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 只有将刀刺进黑王的心脏,才能熄灭他心底的火焰,笑着躺进墓地里,脱下复仇者的执念,变回曾经那个浪漫的青年,对着他们说上一句,“我来见你们了,希望没有来得太晚。” 但张弈并不在乎,他的私心只留给了少少的那几个人,他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 他会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方式,去见证,去验证一切,最终做出,名为张弈的人,所做出的选择。 不是该做的选择,也不是他人给的选择,只是他的选择。 朝着摄像头挥了挥手既是宣告自己做好了准备,也是在对古德里安打着招呼。 以他对这个小老头的了解,他现在一定心里很纠结吧。 嘴角微勾,面上扬起一抹笑,张弈心底说着,“晚上回去请你吃饭,我亲自下厨。” 第33章 e考试·中 “沙沙。” 像是谁把指甲放在纸板上脑洞一样,声音自墙角上的广播响起,夹杂着一段段不知名的频率。 “赞颂我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张弈自杂声中捕捉到了一段段讯息,心底默默解读着。 “什么狗屁玩意,精分外加水仙的空巢老龙没死透,还在棺材里蹦跶是吧。” 张弈面上出现肉眼可见的烦躁和不耐,心底借着诋毁和吐槽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不知怎的,他听见这么些个歌颂尼德霍格伟大,将其比为至力至强至高至上的存在的语句,心底涌动起相当的痛恨感,就像是被背叛了那般。 无名的怒火突兀的出现,想要占据他的内心,释放出那个很容易“杀死”一切存在的言灵,将整座卡塞尔学院都变成死狱。 “闭嘴,该死的家伙。” 张弈坐在上世纪风格的审讯椅椅上,手臂青筋暴起,隐约可见暗青色的鳞片将要突破他的皮肤。 浑身骨骼暴凸,令人牙酸的爆声响起,自原先还有些缝隙的状态,彻彻底底地咬合在一起。 张弈咬着牙,以出现异变的手爪抓着自己的小臂。 皮肤之下的鳞片被他捏碎,深深地嵌在血肉之中,泛着奇异金色光点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滴落在地上。 “诺玛,即刻关闭监控!”早在张弈坐到审讯椅上,昂热神色凝重地命令诺玛将监控关闭,好似早有预料, “写入权限,需同时具备昂热、弗拉梅尔、张弈三人的权限,都有权查看这次3e考试中不包含录像在内的内容。 哪怕是最高权限,也无法查询。” “并且即时销毁录像,无论是谁,都不得访问,哪怕是你的底层数据库,都不得留存。” 昂热摘下眼镜,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将折刀缠在手腕上,方便自己能随时动用。 他冷冷地望向摄像头,眼底宛如有不融的玄冰,威严的金色叫任何人不敢与其对视。 他知道,诺玛正在通过这个摄像头与他对视, “你知道我说的所有人包含谁在内,诺玛,希望你不要害了他。” 冷冷地警告了一句,昂热抬手打晕古德里安,怕这家伙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出来。 他拨通这里很少使用的老式座机,冷声吩咐道,“施耐德,卡塞尔学院即刻进入管制模式,我要执行部控制住可能出现的学生骚乱,只要不出现人命,其他手段随你使用。” 昂热吐出了十分残酷的话语,授予了执行部极大的自主行动权限,不是对待外敌,而是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学生骚乱, 毕竟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会叫学生们平常被压制住的言灵活跃起来,他不想见到校内因此出现伤亡。 “喂,老家伙,把你的戒律立场收缩一下,集中笼罩冰窖中关押重犯的房间。” “我要你以收缩立场范围为代价,换取可能存在的,对张弈的压制。” “借着炼金矩阵,你办得到。” 再度拨通一个电话,昂热朝着电话那头的守夜人说着,言语之中满是不容置疑。 “你个******,混蛋,你干了什么?!” 守夜人听见昂热的要求,以及张弈的名字,嗓门像是发狂的雄狮那样震人心魄,其中满是惊怒, “我**欧洲粗口的和你说过了,让他逐渐接受刺激,可以温和地完成蜕变!” “教导他炼金术,暗示他可以在身体里埋入炼金矩阵,慢慢将这份力量引导出来,让他一点点掌握,” “是我故意划去了他在3e考试上的信息;” “你个该死的疯子,暗示古德里安一个没脑子的蠢蛋去游说他, 还用言灵·皇帝去刺激他!你这是在拿全校师生的命做赌注!” “你知不知道他的状态十分敏感,稍有不慎就会让一座城市变成死狱!” 怒吼声自电话中喷吐,其间夹杂着一系列对昂热诸多亲族的问候。 瞧这功底,这位副校长当时在中国的时候,没少和当地人学骂人的俚语。 “你tm的最好能控制住事态,不然老子到时掘了梅涅克的坟,让他们好好瞧瞧你这混蛋干的好事!” 威胁的怒语落下,还没等昂热回应,守夜人就把手机摔在地上, 咬开自己的指尖,滴落在那个长明未灭的烛台上,让那白色的蜡烛染上猩红, 守夜人面上暴起青筋,汗珠如雨滴落,精神力像是投入无底的深渊那般,迅速流逝。 笼罩着整座校园的言灵·戒律消失了,或者说,集中聚集到了某个学生们察觉不到的地方。 学生们一直被压抑住的灵蠢蠢欲动,源自龙血的好战让他们不由得舔了舔嘴唇,目光不善地瞥向平日里同自己有些枝节的同学们。 “安静!”从四面八方,执行部留守校内的诸多正式专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蠢蠢欲动的学生们身后, 为首的专员一声暴喝,慑住了诸多学生。“卡塞尔学院内即刻进入戒严,还请诸位同学不要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 与此同时,他们手里的大火力枪械一动不动地对着学生们,哪怕他们曾经是同学,是彼此的学长学弟或者学姐学妹。 “安静。” 凯撒的声音响起,凌厉的目光扫过一众意欲骚动的学生会成员,他站在人群之前,淡淡地与这位领头的专员对视。 “我会约束好这里的所有学生,还请事后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凯撒说完,不等专员回话,灿金色的眼瞳亮起,诸多学生会骨干站在他身后,形成一道城墙,与他一齐威慑着诸多学生。 ...... “安静!” 狮心会的优秀新人楚子航拔出长刀,面色冷硬,朝着诸多学生暴喝道, 苏茜,兰斯洛特等人靠在他身后,同狮心会的前辈们,一同对峙着诸多人群。 这一幕幕出现在校内的各个地方,以诸多学生社团领袖为首,在身边聚集着一群人,震慑着平日里互有仇怨的学生,陪着执行部的专员一起。 自签署了《亚伯拉罕血统契》之后,他们就是站在屠龙战场上的士兵,令行禁止对军队来说,是最基本的要求。 至于那些试图引发暴动的学生,或是被学生内部直接制服,或是被执行部的专员十分熟练地接触一切行动能力, 无论是手臂,还是双腿,哪怕是下颚,也被他们掰得脱臼,让他无法说出哪怕一句话来引爆这十分压抑的气氛。 第34章 思索·后 华国,滨海市,一栋破旧的小楼里 路明非的睡眠一向不错,以老师的话来说,这就是个哪怕上了考场都有可能犯困的家伙, 他突兀地睁开眼来,困顿的眼神看向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那般, 床榻之上,身高160体重也是160的堂弟路鸣泽像是圈占地盘的猪那样,占据了将近2\/3的床榻面积。 “啥玩意,我咋就醒了,”朝四周看了看,周围的一切还是没有变化, 放在书桌上的老电脑,堆积在床脚的杂物,婶婶夜间给路鸣泽热的牛奶还没有喝干净,就这么放在桌上,他还能瞧见有苍蝇搓着手,趴伏在碗的边缘, “算了,继续睡吧,总不能明天醒来就世界毁灭了。” 打了个哈欠,路明非蜷缩起身子,近乎侧躺着靠墙睡下。 不知名的空间里,一个身穿西装,姿态优雅,好像贵族家的十五岁男孩坐在只容单人入座的王座之上, 姿态威严得如同君主,王座的左右扶手上,一侧放着法典,象征“秩序”,一侧放着金权杖,象征“权力”; 此刻的男孩眼底满是癫狂的神色,不复一丝优雅,“你也醒了啊。” “让我们一起杀死那些背叛者,将他们从端坐的高天之下拉下来,再将他们钉死在地狱的最深层吧!” “哈哈哈哈哈!” 难以抑制的狂笑声响起,回荡在这片空间之内, “咳......”男孩重重地咳嗽了一下,胸腔前的衣物被猩红浸湿,而后又陷入一段时间的沉寂之中。 ...... 此刻的冰窖之中,用于关押混血种重犯的房间,已经被张弈毁得有些不成模样。 死死钉在地上,宛若用铁水浇筑与地面连成一体的审讯椅,此刻已经被张弈从地底里硬生生拔了出来。 得亏他还有些理智盈余,坐在椅子上之后,就已经偷摸地拧了一根铁条下来, 还有余力朝着房间里,他所能察觉到的诸多监控器一一砸去。 【哔的——】,老子给人算计了。 毁掉诸多监控之后,张弈才躺倒在地,看着身上覆满暗青色鳞片,鳞片上还刻着诸多繁杂花纹,好像带着什么奥妙那般, 背部传来某种突破束缚之后的畅快感,身体变得十分轻快,感觉他此刻只需要轻轻一跃,就能达成哪怕混血种都无法抵达的极限, 凌厉的手爪散发着不明的光芒,狰狞的骨刺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他刚试验过了,哪怕是卡塞尔学院用于防备混血种重犯的这些特种钢材,在它面前就像是遇见热刀的黄油,毫无阻碍的可能。 至于身上的其他异变,他也没时间去一一查看,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思考起这件事的前前后后。 首先是3e考试,明面上每个学生都要参加,古德里安教授的反应也不似作伪, 更别说只要他想,可以随便从校内的那个角落里,翻出一些明面上的信息来,不至于在这方面上动手脚 3e考试的程序性以及正当性,应该是无可指摘的。 至于单独给张某人安排了这么一间特殊的考场,以教授的说法,是担心自己由于“灵视”出现暴走,导致某些伤亡, 张弈自己心底也有这么些担忧,所以才欣然地答应了,在这座牢房里进行考试。 目前的话,应该有两个疑点。 其一,自己的“考题”是不是被人动过了手脚,掺进了某些不明的东西,不然自己不至于变成这鬼样子。 哪怕在列车上的那幅油画,都没有让他出现如此明显的异变。 列车上的油画,也只是让他沉入了灵视,身体被某种本能所驱使, 说人话就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失去神智的情况下,对着一幅油画哈气。 完了这一顿哈气还给其他小龙人们吓得动都不敢动。 但这次异变,虽然心里很烦躁,但他确切保持着神智上的清明, 只是同那个烦人的声音吵得有来有回,身上也出现了这么一通异变。 其二,幕后的那个孙子打算达成什么目的,以及,能对他张某人性格有这么些掌握的,就那么几个人。 这几日接触比较频繁的,或者说,有些深入的,就只有昂热,以及古德里安。 以古德里安的为人和城府,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在张弈看来,他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事的。 反倒是某个暗搓搓借着下午茶的名义,给他瞧了些自己过往,试图让他张某人完全站在同龙类对立立场上的老家伙,更具备相当的可疑啊。 一张白纸,获取讯息都是通过官方档案获取,潜力无限、甚至足以成为希望的白纸,兴许很容易就被染上自己的痕迹呢? 只需要伪装一下自己,再不经意或者故意地透露出自己身上的悲惨往事,想来就能简单地博取同情,进行拉拢。 心底嗤笑着,张弈收起身上的一众变化,破损的衣物邋遢地披挂在身上。 “该怎么打招呼呢?”坐起身,张弈摸着下巴,嘴里呢喃着。 “给那老东西一拳,扛得住就成,扛不住也得扛得住,” 秘党当今的领袖,也是这群小龙人们的精神头头,可不能这么轻易死了。 轻则引爆秘党同监管局之间的摩擦,重则导致两大势力间的混战,从而出现一堆本该不出现的伤亡; 他可还打算去日本放烟花,再玩一出以势压人的,没个后台,总没那股子仗势欺人的味道。 “还是试试自己的言灵,把他当孙子圈踢,好好发泄一下?” “毕竟这是在拿全校师生的命赌博,别的人不说,几个勉强能称作熟人的,可不能这么没了。” “好好好,老子还没找上门呢,你就自己跑上来了是吧。” 听见那扇厚重,哪怕金库大门都无法与其比拟的房门发出艰涩的响声,张弈心思一动,就知道了是哪个混蛋自己找上门来了。 倒也挺讲究的,本来冰窖里几乎所有设施,都由诺玛进行操纵。 外边这动静,瞧着是硬生生往里推,实打实的个人力量,没借助丝毫外部的力量。 第35章 争斗 “哟,校长,玩cosy呢?” 看着用利爪嵌进巨门,硬生生推动这扇门,手腕上缠着折刀,走进房间内的怪物,张弈笑着说了一句。 鳞甲青黑,就像修身的软甲那样,紧紧地贴合在来人的身上,让人一看就不怀疑它所代表的防御力。 锋利的手爪还没从巨门之中拔出来,那对金色的眼眸就已经冷冷地盯住了张弈。 骨刺,鳞甲,反弯的膝关节,手爪。说这玩意是欧洲神话里恶魔与人的混血,都有人信来着。 哦,按小龙人们的历史以及观念来看,任何奇异生物都算是从龙那里衍生出来的。 这么说来,恶魔啥的,兴许就是堕落的死侍? 张弈百无聊赖地想着,看着将利爪抽出,将折刀握在手中的昂热。 看这情况,还保持着相当程度的人性呢,不然咋还会使用武器。 “校长啊,您现在这番姿态,可称不得教育家啊。” 张弈每说出一句话,便缓缓上前一步,鳞甲覆加其身,龙血炽热奔腾,心脏也以他的意志,极速地跳动着,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动力。 “诓骗新生,引诱教授,又将全校师生的性命作为赌注,更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一个为了掌握几乎不可能掌握的力量,而赌上一切的疯子。” 熔金般的威严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怪物,张弈眼底带着消磨不去的坚冰。 “您之前的自传,还是档案,” “我要没记错的话,其中提及了一句‘天才的屠龙者,梅涅克·卡塞尔爆发出了足以同龙王匹敌的力量,最终拖着那名龙王级别的敌人同归于尽’。” 在提及梅涅克·卡塞尔时,张弈的声音如同吟游的诗人在大地上传唱勇者传说那样,抑扬顿挫,带着奇特的韵感。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份力量就是您如今的这番姿态?” “压制自己的人性,只保留极其冷酷的那方面,放弃对龙血的自我拘束,以此换取足以同龙类比拟的力量,” “我想,此刻的您,恢复力和抗击打力,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您既然以这番姿态,站在我面前,想来也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 “哒。”打响指的轻声响起,张弈将这份沉重作用在自己,以及作用在昂热身上的立场取消,下达了让其“原路返回”的命令, 阁楼之中原先面色惨白,整个人累得几欲虚脱的守夜人突的发现自己的领域被人卷成一个圆球,自冰窖的方向,朝着自己的小楼扔了回来。 “*的,一个个的,都是死怪物。” 吐了吐两口唾沫,守夜人抓着倒在起来的,前几日开启之后还没喝完的酒瓶,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将戒律立场重启,笼罩了除开那处被当做战场之外的所有地方,这才躺了回去。 将冗杂的力量驱逐出去,下达了让这个房间持续“坚持”下去的命令之后,张弈才对着昂热微微躬身, “好了校长,竞技场我也布置好了,接下来,就是两头怪物之间的争斗了。” 许是觉得张弈的废话太多,昂热的身影从这间牢房里缓缓擦除,银白色的折刀朝着张弈的脖子刺去。 “哼!” 一声冷哼,张弈右手肘的骨刺突起,朝着攻击袭来的方向狠狠肘去。 自负也好,狂妄也罢,哪怕他的鳞甲顶不住这把源自旧时代的利器,他也要让昂热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些代价。 做了错事,哪怕没造成坏结果,也应当付出相应的代价,决计是不能叫他逃脱的。 银白色的人类造物破开了张弈手臂上的鳞甲,掀起一大块区域的鳞片,带起夹杂着殷红色的血液, 酥酥麻麻的感觉自伤口处袭来,张弈发狠,利爪撕下了伤口部位的一些血肉。 娘的,玩阴的还淬毒是吧。眼底发红,张弈死死盯着就要退走的昂热。 隐于时间角落的刺客一击得手,便要后退,再做骚扰。 面前的张弈,比起他曾经在日本时遇见的前黑道帝皇,还要强大许多。 彼时的黑道帝皇被他的言灵·时间零天克,就像是徒有一身巨力,却丝毫触碰不到他的莽夫。 再大的力量,只要无法击中敌人,都无济于事。 但面前的怪物,仅仅是靠着一具身体,就捕捉到了他的身影,并做出了自己的反击。 看着那势大力沉的肘击,空气被其撕裂,声响为其俯首,昂热心底很清楚。 自己在正面作战上,存在巨大的战力缺失。 哪怕他曾经正面击杀了一条尊贵的次代种,因此成为秘党历史上,少数的屠龙英豪,但在这两个混蛋面前,仍然显得逊色。 无论是上杉越,还是张弈,二者在正面战场上所能发挥出来的威慑力,比自己超出不知几何。 哪怕自己有“暴血”的加持,也只是稍稍拉进了同他们之间的差距,再借助言灵的奇诡,从其他的方面战胜他们。 而“暴血”的持续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分钟,超过五分钟,他的人性会朝着不可挽回的深渊跌落,从而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虽然以时间零的视角来看,五分钟的时间可以被他拉长五十倍,但那只是理论时间。 但实际上,他只能做到将十秒时间拉长五十倍,超过十秒,他就会无可避免地昏厥过去,由于精神力严重透支。 “暴血”这门技术,自初代狮心会从悠久的典籍之中重新发掘出来之后,就一直是用来拼命的手段,也是无法中断的手段。 要么在有限的时间内,杀死敌人;要么超出期限,成为行尸走肉。 他自认没有梅涅克大哥那样的才能,无法以这具身体爆发出足以刺王杀驾的力量, 但作为从地狱返回的恶鬼,他自负在这场意志的比拼里,无人能与他争锋。 二者的鳞甲相互碰撞,擦出了实质性的火星。 青黑色的身影倒飞出去,就像被高速行驶的火车撞飞的人那样。 匆忙间,昂热选择双臂交叉,挡住那受伤之后来势依旧的手肘,但效果微乎其微。 刺客引以为傲的速度与隐匿被力速双a的战士抹平之后,结局就已经注定。 抵挡,卸力,试图在空中变换身位,无论种种手段,都收效甚微。 哪怕以昂热那坚定的意志,都直观地看见了死亡笼罩在自己头上,就像一百多年前,直面李雾月那样的无力。 “嗬!李雾月!” 不似人的低吼声从昂热的喉咙里艰难地冒出头来,金色的眼瞳里,染上一抹血红,原先还算坚毅的人性,也像是遭受了某种刺激一样,迅速地衰颓下去。 昂热毫无章法地挥动折刀,织出一道密不透风的银白光网。 每挥出一刀,他的手臂上就多出一处皲裂,花纹繁复的鳞片破损,带着极强活性的血液滴落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真是不堪啊,校长。”张弈的身影突兀出现在昂热身后,手掌已然印在昂热后心上, “越是仇恨,越该冷静,如野狗一般疯狂撕咬,毫无意义。” 手掌略有发力,张弈将还在半空,无法变化身位的昂热狠狠拍在地上,深深地嵌了进去。 “还得客串一下心理医生,你可得付我一个好价钱。” 一边念叨着,张弈收起鳞甲与手爪,一拳一拳地砸在昂热后心上,慢慢磨灭他的抵抗能力。 他可不想给昂热直接拍成肉酱。 ...... “教授,看得清我手上的数字是几不?” 摇醒古德里安,张弈朝着面前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小老头挥了挥手掌。 “啊?张弈同学,你没事吧?校长呢?” 悠悠醒来的古德里安还有些意识还有些混沌,下意识问起了其他人的状况。 “我没啥事,就有些头疼罢了。”张弈摆摆手,还在地上跳了两下,证明自己没说谎啥的。 “冰窖里出了点乱子,您最好通知施耐德部长过来。” “啊,行。”迷迷糊糊的古德里安就打算往回走,去外边联系施耐德,冰窖内部的电子信号会被拦截。 昂热使用的座机,需要校长权限才能联系到外界。 “教授,带上我的权限卡,并且让施耐德部长封锁冰窖周围,让副校长恢复对冰窖的压制。” 十分强硬地夺过了主动权,张弈凭借新生的身份,对着校内一众大佬吆五喝六的,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第36章 龙血清 “呸,让你这老家伙玩火,这下尿炕了吧。” 守夜人或者说弗拉梅尔,朝着被施耐德送进钟楼里的昂热脸上,吐了几抹唾沫。 对此,施耐德戴着黑色面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示。 哪怕他是校内极少数立场与昂热近乎完全重合的人,执行部的人也一向自诩校长的尖刀,在狂热程度上是足以同昂热在校内的个人崇拜社团“热队”相媲美的组织。 他也觉得校长的举措有那么些不妥,但在屠龙的战场上,不需要反对的声音。 “好了,弗拉梅尔导师,还请尽快查看一下校长的伤势。” 嘶哑破损的嗓子从施耐德的面罩底下传出,叫人有些毛骨悚然,他铅灰色的眼睛盯着昂热。 关切?关怀?都不是,施耐德只是担忧这位能压制一众校董乃至秘党长老的老人死去之后,会在整个混血种世界掀起巨浪,导致秘党内部的重新洗牌,叫龙类钻了人类的破绽。 “臂骨骨折,自后心传入的巨力压迫着那颗年老的心脏,也导致了脏器移位,” 弗拉梅尔扒开昂热身上的碎布条,稍微打量了一下昂热身上的伤痕,摸了摸有明显淤青的双臂以及后心部位, “脑门上的手印,想来是人家把自己的手垫在了上面,免得直接把这老东西锤成傻子,保守估计还有些轻度或者重度脑震荡。” “至于那些外伤,你们自己瞧着办。 哦,还有‘暴血’导致的后遗症以及透支言灵的症状。” 弗拉梅尔指了指昂热身上的诸多痕迹,就像是点评菜市口的猪肉一样,一点点地挑出昂热身上的毛病, “其他的毛病都好说,以混血种的体质,没多久就能继续蹦跶了。” “主要是这老家伙又是昏迷,龙血又在同他眼下十分微弱的人性做斗争,” “指不定养着养着,这家伙就变成了死侍,然后在重症病房开自助餐。” 弗拉梅尔兴致缺缺地收回自己的手,心底松了口气,躺回自己的沙发里,懒洋洋地说着,言语间不带一丝担忧。 “要我说,把这老家伙关起来沉海里去,我当校长,施耐德你来兼任这个副校长,再破级提拔那孩子当个秘党长老什么的,” “既能给监管局卖面子,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把他留在我们这边,” “还能举办校内女子裸泳大赛,一举三得啊。” 一边说着,守夜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神情也显得十分的兴奋。 “弗拉梅尔导师,还请原谅我的打断,”施耐德冷漠的声音响起,击碎了弗拉梅尔刚刚提出的美好愿景。 “我并没有担任副校长的打算,” “并且,以您的威望,并不足以压制住一众校董,越过昂热校长成为卡塞尔学院的校长,” 也是难为施耐德了,本来说话就不怎么利索,还被这么个玩意硬是逼得说出了一大段话, 瞧瞧他那捂着面罩,往自己呼吸道里输送氧气的架势,再瞧瞧某个打算趁人之外落井下石外带毁尸灭迹的秘党着名炼金大师。 虽然这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只是履行着弗拉梅尔一脉加入秘党成为高级长老的传统、 而且这家伙的性情也十分古怪,哪怕校董会一直找方法去讨好他,想从他嘴里得到某些源自传承的好物件, 无论怎么使劲,他们也只在曼施坦因身上取得了一点点的成效,但这家伙还是一副混不吝只进不出的貔貅模样, 至于真遂了他的愿,叫这家伙成了卡塞尔学院的校长?那秘党不得被全世界的混血种势力看笑话。 关键还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属于光着屁股拉磨,转着圈地丢人。 “啧,施耐德,你真没有幽默细胞啊。” 弗拉梅尔摇摇头,有些无奈于这是个一板一眼的家伙,明明十年前还不是这模样的。 翻找了自己堆在角落里的一众物件,找出一支分层的暗黄色血清。 “这小玩意,可是我费老大劲才弄出来的,能给给混血种进行,类似于龙血洗礼。” “齐格弗雷德,我们都知道他,” 一边拿出一次性用的针管,守夜人一边慢慢解释着。 算是炼金师一脉的通病了,给人家用些什么东西之前,总得大致介绍一下,反正昂热一时半会也咽不了气。 要不给人家炫耀几句,别人怎么知道他牛叉呢。 “那是位强大的混血种,他杀死了一头尚刚孵化不久的幼龙,以它的血沐浴自身,完成了某种程度的进化。” “这是弗拉梅尔一脉根据齐格弗雷德的故事,所进行的尝试,也是卡塞尔学院内的某项秘密计划,” “以炼金术剔除了龙血中的毒素,能够使混血种实现相对温和的进化,每一滴都堪称价值连城,” “本来是为了用来打造超级赛亚人的,谁能想到第一个用上的是这个老家伙。” 用注射器将小试瓶内的龙血清抽起,弗拉梅尔在昂热身上随便地比了比,找个了地直接把针管插了进去。 反正混血种皮糙肉厚的,尤其是这些在自己身上玩“暴血”的家伙,一个个哪怕把血抽干都能支棱几分钟的“绝对贫血状态”, 虽然看着老家伙一副凄惨的模样,让他有些于心不忍(才怪),但他瞧得出来,身体上的伤势都不算啥。 脏器移位,骨折什么的,对于普通人来说,都不算是什么问题,也就休养几个月的事。 更别提这帮子混血种了,尤其是在一众混血种里都算得上极其优异的昂热了。 这家伙身上最大的问题,就是暴血的时候,遭到了什么刺激,以至于人性与龙血间产生了极其悬殊的差距, 还给人硬生生地从暴血状态被一拳拳地打晕,再叫施耐德拖了回来。 他都有些担心,这老家伙遭不住这么一趟自尊心上的刺激,想不开给自己脖子抹了,两腿一蹬就下去找梅涅克那些家伙了。 晚年,正是昂热年轻气盛的阶段,他坚信自己能成为一切龙类的送葬人,一直紧绷自己,时时刻刻都在磨着自己的折刀,就等一个能将折刀刺进龙类心脏里的机会。 但谁叫这老家伙作死,还是真等不及了, 放着他给的建议不听,拿言灵·皇帝去刺激人家。 结果呢?心情不好外加被算计的情况下,没被人家锤成傻子就不错了,真当他这弗拉梅尔的名头是买来的啊?也真当大伙都是没点脑子的傻蛋啊? 第37章 提桶跑路(bushi) 揍完人的张弈心情舒畅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之中去,穿着和破烂布条没多大区别的校服衬衫。 异变的身躯将校服衬衫撕成了类似一小条一小条的状态,值得庆幸的是,他下半身的裤子只有膝盖及其下部的区域被骨刺撕裂,好歹没走光不是, 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暴露癖,不会因为某种所谓快感而将自己的节操击碎。 自冰窖出来之后,他就以十分迅捷的速度,流窜回自己的宿舍里,途中还引起了相当的人群注视。 这算什么,古时欧洲有拿渔网当情趣的女士,现在有他张某人在身上挂几条布是吧。 莫不是某种奇怪的国外力量,叫大伙的羞耻心奇异的消失了。 一回到宿舍,张某人就收拾起了东西,准备卷铺盖跑路的事。 笑死,给校长镶地里去了,而这校长还是这帮子小龙人的头头, 哪怕是那老家伙算计他张某人在先,但要输不起了,纠集一批人给他张某人冲了,也很烦心思的。 就跟蛤蟆趴脚背上一个样,不伤人但膈应人。 他可是清楚听见了,那老家伙在发狂前喊出了个叫“李雾月”的名字。 从那表现,显然是什么生死仇敌,不然不至于叫老家伙失去理智,稍微合计一下,就能知道那是昂热档案里导致初代狮心会全军覆没的罪魁祸首。 而且,李雾月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华国人的名字。 秘党没有相关资料,他可不信监管局也没有。 还没等张弈卷完铺盖,再从宿舍里顺走某些东西,某个金发贵公子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宿舍门口。 “笃笃笃。” 轻敲房门的声音想起,凯撒的影子被日光照进宿舍内,“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饶有意味的声音响起,张弈回过头。 他早就发现了有谁的心跳声在朝自己的位置靠近,但一辨别之后,发现是凯撒,才没管他。 凯撒欠他的手机可还没给呢。兴许他回华国的一干事宜,也能通过他完成呢?反正问一句也不费劲。 某着名文学家曾经说过,人都是性情折中的,当你想要开窗的时候,别人会制止你;但当你想要掀开屋顶时,他们反而会同意你开窗了。 谈判前,在一定程度内给高自己的价码,反正也就提一嘴的事,对方同意了,那就赚大了; 哪怕不同意,也会抱着一种类似愧疚的心理,对你接下来提出的价码不是那么抗拒,并自己说服自己。 “啊不,你来的正是时候。”张弈给自己穿上一套自带的衣服之后,才耸了耸肩, “校内有名的贵公子,想来能帮我离开这所学院。” “是吗?”凯撒也不见外,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将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瞥了眼神情并不是十分焦急的张弈。 “我能有什么好处?以及,张兄这副狼狈的模样,想来和些许时刻前的惊变有些关系?” 挑了挑眉,凯撒既不同意,也不拒绝,反而悠悠地提出了自己的价码。 “我能给的东西不多,只能依照己身给出一些承诺。” 摸着下巴,张弈似是苦恼地盘算起了自己能给出的条件, “至于先前的惊变,你可以理解成一个老家伙犯病了,然后我给他治了一轮。” 算计他张某人,又是一副找他拼命的样子,可不就是犯病的表现吗? 本来还合计着给他来上一拳,再冷酷地喊上一句“别试图掌控我”之类的话,圆一下自己心底的中二幻想。 但谁能想到,这老家伙直接一副拼命的样子。眼珠子盯得和车灯一样亮,还从灵长类动物变成了爬行类动物,好悬给他吓死,他一时应激,动手了也很正常吧。 笑死,谁怕谁啊,打不过也得打,打得过我忍那气干啥,大不了摇人过来。 把那家伙收拾了一顿,让他冷静下去,再扔给别人去治,这也算某种治疗不是? 他张某人可没有说一点谎言,只是选择性地说了一点,再进行了某些诱导。 别人得出什么结论,可不关他的事。 见张弈丢出了一些云里雾里的消息,凯撒也不气恼,反而思索起这句话里的诸多角色。 能让这个强得像怪物的家伙这么狼狈,那样的人,全校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除开维持着戒律立场的副校长,就剩一个能自由行动的校长了。 “行吧,我也不多问。” 凯撒摊了摊手,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晚上我在‘安铂馆’举行了一次宴会,既是用来庆祝新生入学的,也有给学生会庆祝换一个新活动场地的想法在内。” “尽管你没有彻底结束比赛的意愿,但你无疑是‘自由一日’的优胜者,” “这次来,是为了邀请你参加宴会,也顺道把你的东西送回来,” 将桌上的盒子朝张弈的位置推了推,凯撒笑着说道,“瞧瞧吧,应该比学院配发的要好些,也得庆幸,你那张电话卡没被震碎。” “好了,话送到了,希望你晚上能过来参加宴会。” “嗯,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守夜人论坛里参加几个小赌局。” 凯撒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像带着某种决心。 “啧,”张弈拆开盒子,见其中是一部崭新的手机,还有汽车钥匙。 撇了撇嘴,从他这套了些消息就跑了,生怕他提报酬的事。 果然,这帮子富家子弟就是奸诈。兄弟和你心连心,你和兄弟玩脑筋啊。 至于宴会,他可没去的打算,光是想想可能出现的幸运色狼事件,他心底就提不起兴趣,指不定谁吃谁呢。 还不如自己炒点小菜,反正自己还没选课,有的是闲暇时间。 有啥事,等那老家伙醒了再说。 打开手机,登录自己的学生账号,在守夜人论坛里瞟了几眼,张某人现在就不是先前的原始人了。 “自由一日的赌局,一栋建筑物未来一年的使用权?奖励还不错嘛,可惜得自己掏钱运营,pass;” “随便找个妹子都能成?这不是扯嘛,以张某人的皮相,还至于用这种手段?pass,” “嗯,3e考试还真有正当性,那我的猜测想来大差不差,” “所以,我的信息和照片咋被挂上边卖了,还tm五美元一份,” “狗日的狗仔队,没给我分红,别给老子逮到机会扔山里喂大马猴去。” 一进守夜人论坛,他就瞧见了挂在论坛顶部的几大帖子。 什么无冕帝皇,什么最强新生,还有“秘党失去自信力了吗?”这种一瞧就绷不住的文章, 点进去一看,好吧,确实很绷不住,都是围绕他张某人整出来的花样。 他都不知道自己穿着个睡衣的模样还能叫几百人花五美元买账的! 第38章 选课与土豆 酒足饭饱之后,张弈瘫在大沙发上,剔着牙缝里的肉丝。 一边的古德里安也是爽快地拍着肚子,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回味着刚才吃的饭。 “嗝。”打了个长嗝,张弈拿着自己的手机,朝古德里安递看过去,“教授,您给参谋参谋,选啥课好毕业。” “......”古德里安戴起放在桌上的眼镜,整个人的神态忽的一变,从原来的幽默小老头,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学者。 身上的衣物看上去也没那么邋遢了,略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泛着精芒。 “《龙族谱系学》和相关的《龙类历史详解》,这两门可能平时看着没多大用处,但在出任务的时候,能发挥些不小的作用,” “《言灵学》的话,大可不选,这算是研究性的课程,帮助学生掌握言灵, 华国有句古话,叫熟能生巧。多用用就行了。 找时间记一下言灵周期表,以及诸多言灵的表现形式,执行部里也有相应的培训。” “至于《炼金学》,这门课程,学院内传授的只算是皮毛,更多是将炼金与现代造物融合起来的一些理念,” “正儿八经的生物炼金以及炼金矩阵,你得找弗拉梅尔导师学才行。” “选修的课程,你自己看着选就好了。” “大多都是普通学校能开设的一些专业,例如经济学,物理学,数学什么的, 毕竟卡塞尔学院也得借着这些课程去同外界进行交流。” “除此之外的一小部分,则是古武,热武器,冷兵器这三大分支。” 慢悠悠地讲了一大串之后,古德里安推了推眼镜,两人再讨论了些能讨论的东西之后,古德里安才返回自己的教职工宿舍之中。 照着古德里安的建议在系统上勾了几门课程之后,张弈把手机朝沙发上一扔,跑去洗碗筷去了。 ...... “有事吗,校长?” 看着好像蹲守在自己必经之路上的昂热,张弈眉毛一挑,面上挂着微妙的笑, 昂热神采奕奕,除开手臂上还缠着绷带之外,完全看不出一丝受伤的老年人应该有的姿态,甚至瞧那神气,明摆着用了某些米奇妙妙工具,才能在短短几天内活蹦乱跳起来。 不过嘛,他究竟是因祸得福,有了些好处,还是强撑着一副姿态,和他张某人都没什么关系。 二人现在的关系很微妙,仇人算不上,但也算不上什么能说知心话的朋友。 “弗拉梅尔想见见你,瞧瞧你这个还没找过他的学生。” 昂热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边带路的同时,也对着张弈介绍着弗拉梅尔一脉的炼金传承。 切,瞧瞧你这老狐狸卖的啥药再说。 见昂热只字不提前几天的事,张弈也乐得保持默契。 得过且过呗,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好处不干事。他就这么条原则,得找机会狠狠干秘党几票。 现在这么跑回华国,他连机票钱还有火车票的钱都捞不回来; 更别提自己约等于没参加高考,虽说监管局名下也有大学,可以给自己走些程序。 但他可不认为,这老东西能让自己把信息传回监管局去。 ...... 推开位于钟楼的小阁楼的门,这里与其说是副校长室,更不如说是一个狗窝。 随处可见的酒瓶,满地乱扔的色情杂志,杂乱堆放着诸多衣物的大床,贴身衣物就像他的主人一样,嚣张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躺在一种衣物的最上方。 室内暗沉,空气里劣质啤酒与某些恶心到足以生蛆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叫人嫌恶地屏起呼吸。 一道拟人的身影像个硕大的土豆那样缩在沙发里,风骚的花格子衬衫没能遮挡住他的肚腩,将半截肚皮就那么直晃晃地露了出来。 一顶边缘发卷的帽子,一双上世纪的牛仔靴,靴子上的马刺反射着烛台上的火光,亮晃晃的。 那个拟人的身影把脚翘得老高,左手拿着一本封面火辣,沾着不明污渍,快要被翻烂了的色情杂志。 总不能把脚翘麻了,然后【哔哔】被马刺扎个正准吧。 张弈心底不乏恶意地想着,反正副校长已经有曼施坦因这个儿子了,哪怕真出什么意外了,也没有传宗接代方面的忧虑了。 要是副校长接受得了的话,也能因此更加放纵自己,曼施坦因教授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出现一个孙子年纪的弟弟。 毕竟有个大嘴巴的古德里安教授在,曼施坦因教授出了个孙子弟弟,指定能传得全世界都知道。 那人举着一瓶还剩一半的啤酒,朝着昂热的方向举了举,“欢迎我们最伟大的屠龙者,这座小楼因为你的到来而焕发光芒。” 一边高声呼喝着,一边将酒瓶往自己的嘴里灌了灌,过完酒瘾之后,才十分遗憾地补上一句, “真可惜啊,你这么快就醒了过来,没让我过个当校长的瘾。” “那小伙子也是,年轻人就该年轻气盛点嘛,让你直接躺床上躺个十来年的也很美妙啊。” 昂热皱起了眉头,有时候,好吧,是很多时候,他是真想弄死这玩意啊。 谁能想到,面前这个像土豆一样挫的猥琐老头,年轻时会是能在海报上占据封面的英俊牛仔。 要是他当年勾搭过的小母马们瞧见这家伙现在的样子,怕是能直接从骨灰罐里爬出来,拒绝承认自己同这玩意有过一夜风流。 要不是这玩意的炼金术在全世界都属于顶尖的那几个,以及需要他的戒律立场去压制学生们的灵,以此锻炼他们的精神能力, 拥有言灵戒律的学生倒也有,但没几个能借着炼金矩阵扩大自己作用范围的,而这项技术,在弗拉梅尔一脉里,也算是十分珍贵的知识, 他早就想把这玩意扫地出门了,虽然当时是他满世界找这家伙,然后给他绑进学院来的。 至少自己不用再面对某些试图背刺他的流言蜚语了,也不用听人在他耳边念叨些什么女子裸泳大赛了。 但太可惜了,这家伙还是很有用的,除了自己以外,几乎不给其他校董面子,也不用担心这家伙会和他们联合起来,把自己彻底拉下台。 第39章 阁楼 “你就不能把房间收拾收拾吗,混蛋。”昂热低喝着,面色有些漆黑,将床上杂乱堆在一起的衣物拿被单裹了起来, “就你这邋遢模样,一向注重风纪与整洁的曼施坦因怎么会是你这老家伙的儿子?!” 给自己勉强扫出一块落脚的地方,昂热终于还是爆发了。 “这关曼施坦因什么事?还有要是他愿意的话,我也很乐意给他当高头大马骑的,” 守夜人一听这话就委屈了起来,“哪怕他秃顶了,还是一副比我还老的模样,我也不介意啊。” “是你这个混蛋,在挑拨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 守夜人忽的勃然大怒起来,指着昂热的鼻子大骂起来, “对,是你这个混蛋,是你把他招进卡塞尔学院来的,在我还没有给他准备好礼物的时候,就把他带到了我面前。” “你知道我见到他时有多高兴吗?你不知道,因为你到现在还是个老光棍,只和一堆情人有过短暂一夜情的老光棍!” “你不理解一个父亲在面对儿子时的手足无措,” “你害我以一身狼狈的模样,给我亲爱的儿子留下了不堪的初印象,以至于我们之间的父子亲情出现裂隙。” 一边说着,守夜人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就打算把手里还剩一个底的酒瓶砸碎,当场上演一出父爱的伟大。 孱弱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儿子,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打败了一直无法打败的对手。 多么令人感动到落泪的桥段啊。 至于张弈,他远远闻见屋里味道的时候,就已经不打算踏入这个房间了。 光是远远逸散出来的气息就足以叫他退避三舍,要是离得近些,他担心自己会被直接熏得走不动道,给人抓去当小白鼠抽血就不好了。 但听见房间里的争吵,他倒有了几分兴趣了。 老太太们隔着门相互对骂的桥段他也算是见了不少,还没咋瞧见俩老头之间的对峙呢。 尤其是正副校长的争端,这么拍下来,再交给狗仔队的那些人,想来能剪辑出一份很能吸引眼球的视频来。 这样他张某人也算是有些外快了。但不久之后,他就会因为自己喜欢看乐子的习惯付出代价。 “我呸,还记得那晚上你怎么说的吗?”昂热撸起袖子,一副理论的模样, “嘿,这不是那个胸部很挺翘的玛莎的坠子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他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昂热的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就差原地扭成面条,甩动那还缠着绷带的手臂了。 “瞧瞧,我们伟大的炼金术师是怎么回答的? ‘那可太巧了,要是她和我交朋友的那些天里,没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的话,那你就是我儿子了,真棒,我们能在这里相见,应该喝一杯庆祝庆祝。’” 说到这里,昂热刻意地模仿起某种语气起来,叫人有一种很想揍一拳上去的冲动。 “记得曼施坦因怎么评价你的吗?他把酒泼在了你脸上,还当众骂你只是一只种马,一只只知道推倒其他小母马的种马。” “我呸,还好意思把这锅甩我身上,你自己口无遮拦外带抛弃人家几十年, 还让他因为血统,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里。” “他当天晚上就给我递了辞呈,” “要不是老子当时帮你把曼施坦因劝着留下来了,你现在还能隔三差五地表达你那珍贵的父爱?” “别搞笑了。” 像是斗胜的公鸡那样,昂热一声重哼,鼻息将房间里的杂志翻开页来。 原本一脸激昂的守夜人像是被抽掉了脊骨那样,无力地坐在沙发上。 自顾自地走进阁楼里藏酒的位置,确认其上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以及没被开封后,昂热才谨慎地拿起一个还算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怪他这么小心,实在是他在这方面吃过了不小的亏。 “进来吧,张弈同学。” 朝着门外招招手,昂热举着杯子对张弈示意了一番。 要是能忽视房间里的脏乱,只看他的气质风度,还以为这是个出入夜场的帅老头呢。 完了还得竖起大拇指,说上一句“人老心不老”。 ...... 瞧着房间里被比狗窝还狗窝的脏乱差,张弈的眉头皱成一团,甚至能直接夹死苍蝇的那种。 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走进房间里,压着想要逃离的冲动,谨慎地避开房间里的一众可疑物品,并试图从现在开始闭气,等出去了再继续呼吸。 “昂热,你个混蛋!” 原先还有些颓唐的守夜人看着张弈走了进来,直接起身对着偷喝他好酒的昂热怒喝着。 “那酒的年龄比你都大了,老子年轻时候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就等着要死的时候喝上一口!” “还有,你还让一个学生来看我的笑话。” “想要我原谅你的话,你必须赔我精神损失费,不然老子和你拼了!” 一边怒喝着,守夜人也做出了前扑的架势,试图同昂热玩一出老年人间的热血与激情。 但瞧见了昂热手上的折刀,他从心地止下了脚步。 “张同学,咱俩把这家伙做了,有我推荐,校董会那些老东西会同意你当校长的。” “事后整个卡塞尔学院就是你和我的后花园了。” 像找到了靠山一样,守夜人整个躲到张弈身后,眼底带着希望,指着悠哉偷喝他珍藏的混蛋怒喝着。 “不了,教授,或者,弗拉梅尔导师,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没有多大兴趣来着。” 原先屏住呼吸的张弈失算了,他没想到这个玩意会直接躲到他身后,甚至房间里的异味,都是从这个拟人生物身上释放出来的。 浓烈的味道哪怕是屏住了呼吸,都悄然地往他鼻子里钻进去,让他防备不了一点。 强忍着一巴掌把那只拟人生物拍回沙发里的冲动,张弈有些艰难地说出,“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等会还有课程来着。” 弗拉梅尔的嗅觉可能在这长期的生活里彻底坏死了,可他张某人的嗅觉还是鲜活的,着实承受不住这等生化武器的威力。 僵着脸,张弈避开守夜人,就要朝着门外走去。 他不该听那老混蛋的话过来一趟的,好处没讨着,还被熏了一脸,要是不早点跑路的话,一定会晕过去的。 他可是瞧见了守夜人论坛上的一些讯息,什么优秀的混血种就该当种马,什么准备组团夜袭他的。 甚至他在教室里,都能遇见直勾勾盯着他的女生,恨不得把他吞肚子里。 第40章 我有个点子 “瞧瞧,这不就有干净的地方谈话了吗?” 张弈拍着手,硬生生把种在阁楼里不愿离开的守夜人给抓到钟楼之外的位置了。 哼,说什么不能离开阁楼,不然炼金矩阵没了阵眼,他的戒律立场作用范围无法覆盖整片校区。 纯属欺负昂热是一个不懂炼金术,只懂拿刀子嘎嘎砍龙的莽夫。 他可是听见了,守夜人可是离开过这钟楼的,不然怎么参加不知多少年前的,曼施坦因那届教授的欢迎酒会的。 总不能那群家伙跑守夜人这小破阁楼里开始拼酒吧?要真这样的话,也难怪曼施坦因不和弗拉梅尔亲近了。 又是儿时被抛弃,又是当着一众同事的面知道面前的猥琐是自己亲生父亲, 完了聚会场所还是这小破阁楼,满地的色情杂志和沾了【哔——】的老底, 三者得其一已经是给曼施坦因叠了不少的怒气buff了,三个齐上,曼施坦因竟然只是拿酒泼了这家伙,然后选择自己灰溜溜地离开? 不得不说,曼施坦因人还是很有涵养的。可惜人抠门了些,以及外表看上去太严肃了。 瞥了瞥这间专门作为炼金实验室的场所,张弈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那样。 精细度十足的操作器具,堪称奢侈的炼金材料储备,还有这几乎拘禁了室内元素逸散的炼金矩阵,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啊, 弗拉梅尔的名头真就这么唬人?堪称有啥有啥。至少自己白嫖炼金原料以及相关器材是有去处了,左右也是摆在这里。 不如全了他的好事,这声导师也不能白喊不是?指不定自己还能成个炼金大师,接过弗拉梅尔的衣钵呢。 “别这么唉声叹气的嘛,弗拉梅尔导师。” 瞥了眼低着头,几乎是被自己硬从阁楼里拉出来的弗拉梅尔,张弈打算劝他稍微振作起来,好教他一点炼金术的入门基础。 生物炼金以及炼金物品,还有炼金矩阵,这三大类别,算是弗拉梅尔一脉深耕已久的门道了。 他也不求多,只要给自己一点入门的书,讲讲一些基础什么的,剩下的,他自己埋头硬造就是了。 承了他的情,认他当个老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换个环境也更利于身心健康来着,您瞧瞧您那小阁楼,曼施坦因教授在那层包浆面前都显得年轻了许多。” 看着不怎么为所动的弗拉梅尔,张弈还是拿出了对弗拉梅尔特攻,他最在意的儿子来劝说他。 “您也该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了,要不然哪天曼施坦因教授上门,看见您这小阁楼,那不得扭头就走。” “您也不想曼施坦因教授一脸嫌恶地远离您,嘴上还捂着一条手帕吧?” “虽然以他的风度来说,更会是保持着克制的距离,哪怕心底很嫌弃您,也不得不低下头来。” 做出相当大毅力的举动,张弈强迫着自己伸手,搭着守夜人的肩膀,就像是狐朋狗友那样, “我们都知道,家人之间,是相互包容,哪怕有些小摩擦,也只算是生活里的调味料了,” “但家人间,不应该是相互保持着克制的关系,只在彼此遭遇什么变故时,才远远地瞧上一眼,那不成外人了吗?” 张弈此刻变成了着名诈骗犯,以循循善诱的口吻,忽悠着弗拉梅尔。 他也没说错啊,就弗拉梅尔这邋遢模样,曼施坦因教授愿意和他亲近就见鬼了。 似是他从曼施坦因的方向下手,着实让这个老牛仔打扮的父亲心底起了些波澜,他的眼里发出了坚毅的光芒。 “说得简单,但炼金不能容许我长时间离开,三个小时,算是我能自由行动的最大期限,” 还没等张某人续上大饼,弗拉梅尔很是沮丧地摇了摇头。 “至于您担心被炼金矩阵关在钟楼里一步都离不开?那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先前在华国的时候,监管局那边就有将言灵刻印在符咒上的法子,也有点炼制活灵的手法,” “言灵的本质,虽然我没选《言灵学》,但按照入学辅导讲过的东西来说,那是传承在龙血里的龙文......” “等等,你说啥?” 似是听见了难以置信的事情,弗拉梅尔有些失态,抓着张弈的手臂,急声询问着。 “符咒啊,活灵啊。咋,弗拉梅尔或者秘党这块没传承?” 好了,这下手臂也可以考虑剁了重新长了。张弈心底大有一个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左右已经被糊上了,就不推开他了。 “*的,这帮子家伙,我当年还打算拿炼金矩阵的知识和他们交换一些典籍来着。” “一个个跟我说传承断绝,东西遗失了,找不到了。” “我当时还可惜着呢,合着全是诓骗我的?” 看着面前又笑又哭,一副精分的守夜人,张弈也不吭声,默默抽出自己的手,寻些纸巾擦了擦。 “别激动嘛,弗拉梅尔导师,等我说完。” 及时制住了守夜人即将出口的一系列鸟语花香,张弈摆了摆手,他可不能干瞧着守夜人这么吐出些脏东西来。 “按我的想法,以做符咒的法子,将戒律铭刻出来,再搭上您的血液,借着神秘学上的联系,” “让它成为‘弗拉梅尔的一部分’,这样就能骗过炼金矩阵了。” “反正发挥言灵力量的也是龙血里的龙文,您这不就能随便四处乱跑了?” 张弈提出猜想,守夜人凭借自己的炼金知识进行理论验证,两者讨论得相当融洽,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至于一旁握着酒杯,听着两者筹谋的昂热? ——那旁边有人吗? ——那玩意是人?爬开爬开,一个天天哄骗比他小了一百多岁小女孩的老家伙,别耽搁我的逃脱大计。 ——等我寒假回华国,向监管局接几个外包的委托,找机会把制作符咒的法子给盘下来。你这里也得给我些定金,还有一些知识,我好给他们交差不是?怎么也不能平白占自家人便宜。 ——行,这本手记你先拿着,自己有空过来这里捣鼓就是了,不用心疼材料,反正是造的那些老家伙们的。 “你们两个混账,有当着人面骂人还嫌人家东西不行的吗?” 看着这两个家伙迅速进化到勾肩搭背的地步,甚至密谋起了把他这个校长捆在钟楼里,让他为学生们做贡献,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精神时间屋”, 一个提出要压榨他,一个不屑地撇嘴,说这就是个细狗,才50倍流速,还支撑不了几秒,好悬给自己累死, 昂热终是忍不住爆发了,朝着两个混蛋东西怒吼道。 第41章 沉浸炼金无法自拔 “尊敬的执行部临时专员张弈:” “您向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投递的实习专员申请已经由施耐德部长审核,” “恭喜您,成为了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临时专员,” “希望您能在屠龙的事业上发挥属于您的光芒。” “你诚挚的, 诺玛” 已经窝在钟楼的实验室里几日,连着逃了好几天课程的张弈抓取“叮咚”一声的手机,瞟了眼其上传来的消息。 曼施坦因的消息,要求某个学生不要再继续逃课了? 我可是在钻研炼金呢,没那个空去管什么龙类之间相爱相杀的事迹,是正经活计来着,让弗拉梅尔导师去和他们扯皮就好了。pass; 陈墨瞳在守夜人论坛上立下豪言,要找到机会报复他张某人? 这黑眼珠子又闹腾啥呢,凯撒也不管管,莫不是前些日子没去什么学生会的晚会导致的事?奇奇怪怪的。pass; 嗯?执行部临时专员? 某个微妙的名词出现在张弈视线之中,细细思索了一下,他很确定自己没有提交过什么临时专员的申请来着, 他这几天一直在琢磨炼金,照着弗拉梅尔导师给的手记,想把这实验室里的炼金矩阵给剽窃下来呢,哪还有空去提交什么申请。 再说了,那都是大三还有大四生为了毕业才需要考虑的事, 他一个入学还没半个月的新生,瞎操心绩点干啥。 该不会是施耐德那个土埋半截,就剩一口气吊着的家伙干的好事吧? 瞧见施耐德的名字,想起那个常年戴着黑色面罩,就像是干尸一样的中年男人,张弈第一时间把他列成了怀疑对象。 昂热得有好一阵子不会来招惹自己了,至少他绷带还没解开,犯不着给自己再添些伤口, 反正盖章拍板的都是施耐德,这家伙确实有十足的能力和动机去干这件事啊。 全校的学生都知道,执行部的施耐德部长和昂热校长是穿一条裤子的,都是最激进的屠龙份子。 有能使用的剑,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不管,晾着他就是了,有事上门再说,还得给一个好价码才是。” 把手机盖在桌面上,张弈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小片魔金,将它轻轻地盖在他这几天的研究成果上。 根据手记里的记载,“死去”的材料,才是最适合用来承载炼金术以及龙文的载体。 也隐晦提及了传说中的死人之国,“尼伯龙根”,其中满是哪怕时间,也是“死去”的状态,里面的一把灰尘,都是足以叫炼金师们趋之若鹜的东西, 更别提富集在其中的,外界难以敛集的精神元素。 虽然他张某人不确定“尼伯龙根”是个什么东西,但对于如何“杀死”材料,他倒是有几分猜测,也得从尼伯龙根里弄到一些样本进行对照。 以弗拉梅尔一脉的眼光看,世界上大多数的炼金武器,都是在其上铭刻龙文,通过龙文与使用者体内龙血之间的共鸣,来施展种种奇异的效果。 这种手段不能算错,毕竟炼金术的至尊并未向人类开放炼金术的一切奥妙。 但属实当不得真正的炼金术一称,以腐朽化神奇,才称得上真正的炼金术。 这些都是秘党历史中唯一记载的,能够炼制出“贤者之石”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随笔。 这最后一位能看懂龙文语法的炼金大师没有将那套语法总结下来,只是翻译出了七十六条龙文。 这秘党全部掌握的七十六条龙文,也是秘党所属炼金术师在炼金方面的局限,只能照着这七十六条龙文来回盘。 对于普通的炼金术师来说,他们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理解”这些艰涩难懂的龙文,血统越低,“理解”龙文的难度就越大。 哪怕是“理解”了,又得寻找性质相合的材料,试着以自己的理解去“雕刻”龙文,将龙文以特定的排序,加持在武器之上, 一整套流程下来,也得花个小半年。 没能掌握龙文语法,就只能一句又一句地对龙文进行拆解再组合,从而试探出一句能发挥作用的龙文组合。 但无法理解,为何“鸟儿站在马背上,向着深海进发。” 除开这类传统的炼金术师一派,新一派的炼金术师并不专精于优秀炼金武器的制作。 而是以炼金手段,在热武器上实现龙文的效果。 尤其是自近代以来,以火药为基础发展出来的大量热武器,都被他们试着铭刻上龙文。 什么超载连射上十来分钟都不会过热发软的机枪,什么具有破除言灵效果的子弹,都被新派炼金术师们端了出来,一度扭转了龙类同人类间战争的局势。 以他们为首的疯子,就躲在卡塞尔学院里的装备部里。 他们将自己的所在称之为瓦特阿尔海姆,是神话之中的矮人之国,以精湛的技艺闻名,哪怕是主神,都需要求助他们制造武器。 他们大概分为两派,一派热衷于制造爆炸物,例如以初代种为假想敌制造的风暴鱼雷,以应付深海环境中潜伏龙类而开发的深海硫磺炸弹,等等; 另一派则是试着制作高精度的单兵武器,例如仿造龙息制作的燃烧瓶,检测龙类状态的高精度检测器等等; 游走于危险之中的执行部专员,对装备部属于一个又爱又恨的状态。 他们提供的武器质量确实没得说,也能有效躲过各国海关的盘查。 谁也不知道这群家伙,是怎么把c4炸药·炼金特化版做成手机的,完了还能正常使用。 但更多时候,执行部的专员恨不得把炸弹送进瓦特阿尔海姆里,然后牺牲一个人,将炸弹塞在这帮杂碎的*眼里,给他们炸成一块一块的。 这群混蛋家伙对热武器的偏执实在是狂热过头了。 有时候,从他们那里领取的新式材料制·作战服,都能是隐藏在其中的炸弹,而且这帮家伙连个说明书和物品清单都不给, 执行部的施耐德部长不止一次上书,想带着专员炮轰瓦特阿尔海姆的大门,但许是亏心事做多了,这帮混蛋对自身安全有着相当程度的重视。 号称哪怕末日来临,都无法攻破瓦特阿尔海姆的大门,他们会承担起末日后人类文明的复兴任务。 张弈瞧着那些没多大营养的帖子,只是默默翻了过去。 要是让这帮玩意复兴人类文明,那人类文明还是灭亡了的好。 第42章 初次任务 照着自己印象里的符咒模样,张弈又捣鼓了好一阵子,才成功把这拘禁元素逸散的立场剽窃完成。 又是解析龙文,又是一点点试探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可着实费精力啊。 在自己新拿的本子上随意写了几笔,作为留给后来人的经验,咱不藏私,能透露的东西不会小气, 张弈把玩了一会符咒,才把它收起来。 懒懒地推开实验室的大门,就瞧见一个拖着氧气瓶,戴着面罩看不见表情,眼神冷漠如刀剑的中年男子站在实验室门口。 “施耐德教授,您怎么在这里,正巧,我找您有事呢。” 摸了摸头,张弈摆出一副腼腆模样,叫对面的施耐德心底泛起一种不妙感。 死去的记忆在攻击着施耐德,让他想起初次和这家伙接触时的场景,他带着手套的手掌微微冒汗,传来湿润感。 “教授啊,我前些天在诺玛上提交的实习专员申请,那是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的, 您可不能把我一个小年轻就这么扔出去执行任务啊。” “我路都不认识几个,要出去了,不还得被人拐走啊。” 瞧施耐德这架势,明摆着是打算把他当骡子使,甩外边跑任务去。 笑死,自己做事不地道,伪造了一份申请,再自己盖章,还想要他乖乖就范?闹呢。 有这专门跑过来寻他的功夫,还不如找个质量上佳的枕头,还能做个好梦,虽然以施耐德的呼吸系统来看,他也做不了什么好梦。 反正腿长他身上,秘党要有那强迫他的能力,早给他扔出去当骡子了,还至于让这么个部长上门亲自通知他? 虽然更大的可能是,校长以及执行部的部长,隐藏了他的相关信息,让校董们以为他只是个“s”级学生,值得重视,但不用太费心思拉拢。 “我们华国有句古话,‘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现在当不起这些重任啊。” 张弈心底冷笑着,面上带着笑,话里对自己一顿贬低,生怕由于自己的原因耽误了秘党的屠龙伟业。 不吐点实质性的东西出来,休想让他打白工。 要点啥东西,才好让施耐德这家伙出血呢?张弈心底摸着下巴,等着施耐德的回复,也思索着怎么从这家伙手里掏点好东西出来。 报销经费?那玩意只要是个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专员都会的技能,只要在一定范围内,校董会都不会怎么过问...... 心底盘算许多,张弈忽然发现,这家伙好像没什么值得他要的东西,完完全全就是穷鬼来的。 哪怕是昂热,办公室里都有些几十年的好东西能顺。 但面前的施耐德,除开执行部部长的身份,在校里有不小的权限之外,其他就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了。 这口袋比他擦过脸的毛巾还干净,晦气啊。 “教授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还得回宿舍休息呢,这几天还有课程要上。” 微微躬身做做表面样子之后,张弈拔腿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没有能被榨取的价值,他可不乐意在这上演什么和睦友好的师生关系。 “等等。”施耐德伸出手,拦住将要离开的张弈,看着他那玩味的笑容,施耐德终是让步,声音嘶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你随时需要。” “不够,”张弈摇摇头,加上自己的价码,“我需要所有疑似‘尼伯龙根’的情报,反正一般的专员处理不了,我也打算去里面淘换些材料出来。 并且,执行部要帮我掩盖好相关的痕迹。 我不希望到时有谁跳出来指责这指责那的。” 既然施耐德乖乖站好,由着他提条件了,不薅上一把狠的,倒显得他矫情了。 “主动权在我手上,你没得选,教授。” 张弈的气质一变,从邻家阳光大男孩变成了出鞘的刀剑,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 “还有,教授,下回有事,正面找我就行,犯不着使那些小手段。” “我很讨厌别人帮我自顾自地做决定,别将那强硬的掌控欲施加在我身上。” “好了,教授,你这是有任务上门吗?我不介意挣点外快,我报账单,你批条子。” 画风一转,张弈笑眯眯地开口,堪比川蜀变脸技艺传承人,瞬间切换成一切都能放在秤上衡量价值的奸商。 过了一会,施耐德才开口说道,也不知他有没有将张弈的话听进心里。 “详细的任务文件,稍后我会让诺玛发给你。” “你要前往的任务地点,是位于英国伦敦市区。” “接手上一名殉职专员所负责的任务。今晚学院会有专机送你去前往伦敦。” 话刚说完,施耐德就直接离开了,似乎一点不担心张弈不去执行任务。也有迅速逃开张弈视线的想法在。 以这家伙的无法无天,这次去伦敦,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乱子出来,他可不想又被按着头认下一个条件。 艹! 张弈对着施耐德那拖着氧气瓶离开的背影竖了竖中指,用完就扔,达成自己的目标就跑,真是部部又长长啊。 连上一个为此殉职的专员怎么没的都一点没透露,可真有你的啊。 总不能还有上上个专员负责这任务,然后你这混蛋啥都没跟人家讲,害人家白白送了性命吧。 吐槽归吐槽,张弈还是很相信施耐德的职业操守的。 再怎么说,都没有不给任何信息,就叫别人去出任务的道理。 这在哪个组织势力里,都属于大忌,尤其是执掌一个组织大多数武力的部门,基本不可能出现这种错误。 有一就有二,人心散了,队伍可就难带了。 更别提混血种世界里,秘党并非一家独大,要被诸多家族抱团起来抵制,再寻个监管局当靠山,不过十年,秘党就得因为人才断层而出现大量损失。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不明不白地就被秘党骗去送死。 在屠龙之中牺牲,和被借着信息差坑死,可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前者还能安慰自己,自家孩子是个英雄,没有在战场上逃走;后者只会激起诸多家族对秘党的敌视。 第43章 任务其二 黑色之中,如夜鸦般的飞机怒吼着撕开云层,声响震人心魄。 这种超远程的商务飞机专门为了身价数十亿的商人,巨星或者一国政要设计。 搭乘这种私人专机,他们能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穿越太平洋。 登机时还在纽约的黑夜,落地时已是巴黎的清晨。 它被设计得极其静音,在平流层之中飞行时,贵宾们甚至无法察觉到发动机的运转。 “在天空中遨游的蓝鲸。”设计师是这么评价它的。 但这架专机不是普通的专机,它是由装备部的那些混蛋们改造过的飞机。 噪音极大,除了发动机的轰鸣,乘客甚至能清楚听见机翼撕裂空气的尖锐啸声,虽然也有这位乘客的感官过于敏锐的原因在内。 它号称“斯莱布尼尔”,以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的骑乘的八足天马为名。相传,斯莱布尼尔掠过天空的时候,总是带起一条火红色的流星,就像点燃了天空那样。 据某不知名百余岁老人控诉,这架专机对于老年人的睡眠并不是那么重视,却遭到了装备部的反驳。 在他们看来,飞机这种东西,要的就是极致的速度,才足以展现出装备部这一部门的实力,舒适感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他们是制造武器的工匠,不是为贵族老爷们制作柔软床铺的匠人。 张弈坐在座位上,面色无悲无喜,他撕开文件袋的封条,瞧了几眼这转了不知道几手的任务。 笑,还真给他说中了,这任务还是个转了几手的任务。 张弈瞧见执行这个任务的前两任专员,虽然很地狱,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一个接到任务的专员,安德莱,多年前从卡塞尔学院毕业,加入伦敦分部,追查市区内突兀出现的死侍连环伤人事件,在击杀作案相关死侍之后,就不明不白地失去了联系; 第二任专员,夏洛特,奉命调查前任专员安德莱消失的原因,以及彻查该地是否有势力豢养死侍,以进行某些实验, 能悄无声息地做掉一个本地专员,就能悄无声息地做掉第二个,所以夏洛特选择躲在伦敦分部的庇护之下,一点点展开调查, 但哪怕是这样,夏洛特也被人做掉了,比起上一次悄无声息消失的安德莱, 这次的夏洛特是当街被人宰了,连带着伦敦分部保护他的倒霉鬼也一起没了。 秘党废了一番功夫,才将事件以当街仇杀的名义掩盖过去。 毋庸置疑,有哪方势力在刻意针对秘党,甚至是以羞辱的方式。 原先以那帮暴力分子的想法,是打算从全球各地的分部,抽调总计六名a级专员组成小队。 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去查清楚整个伦敦混血种世界的情况并把涉事的势力都宰了。 他们自建立以来,除了在龙类以及对等的势力上吃过亏以外,可还没在不知名小猫小狗的手上吃过这么个亏的,尤其是当街杀了他们的专员。 无论是源自龙血的暴虐与好战,还是从维护威信,防止混血种世界出现动荡,他们都一致决定要下重拳。 但被施耐德一句“抽调各地专员,未必不在他们的谋划之内”,“对方敢如此挑衅,一定有他们的底气”,一帮子群情激奋的人才渐渐冷静下来。 毕竟需要a级专员驻守的地区,都有着一些源自古代的龙族遗迹,轻易不能离开,指不定就叫人玩了一出调虎离山和声东击西。 “有意思,敢这么在秘党面上跳,他们的马匹是批发的吧?” 大致看完前因后果的张弈忽的一乐,也着实很好奇,毕竟就他知道的,能和秘党掰手腕的,就一个监管局, 其余的混血种势力,就一个北美派和蛇岐八家,再算上一小些零星的混血种家族,但这些小家族和秘党也属于沾亲带故的。 就这么水灵灵的跳出一个新势力,要说里面没鬼,三岁小孩都不信。 而且,这帮疯子忍不住了,是真的会拿火箭筒上战场轰对面的啊。 手指轻敲扶手,一顿一顿,张弈总结着目前知晓的信息: 死侍伤人,引起秘党重视,派遣专员前往处理,专员对死侍进行跟踪调查,一路缠斗,把死侍驱赶到没有人群的地方, 秘党一直都是这么处理的,也鲜少有失误的例子。 近代之前,他们对死侍实力进行预估之后,往往会派高出怪物一个阶层的战力进行处理, 那时候的混血种家族,行事还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往往能直接提着武器在村落之中打起来, 那时的人口密度委实不大,一个村子撑死千来人,他们的善后也很简单,将目击者吸纳进自己的家族封地之中,也不乏直接封口的。 近代之后,混血种们将热武器带进了同龙类作战的战场之上,但初期效果委实不大,还不如传统的炼金武器一派, 也就有了新派炼金术师的出现,他们将龙文附在热武器之上,改造弹药,对热武器本身也进行强化。 按理来说,执行部派遣专员前往处理死侍事件的时候,总会配备炼金左轮以及拼杀用的长刀, 混杂着硝化甘油与水银的炼金子弹,寻常死侍挨上一枪,就可以准备全身循环衰竭,找个角落等死了, 哪怕龙类,它们之间也存在着防御力的显着差异,更别提一帮只是作为炮灰的家伙了,它们可没有那抵御子弹的鳞甲。 幕后的势力,挑衅秘党图啥?想和秘党掰手腕也不是这么个法子啊。 要专员离奇失踪,还能拿龙类事件掩饰一下。 但当街把秘党的人,连带一个分部的骨干也宰了, 这就像古代钦差奉旨巡视地方,然后刚进该地官署,就给人直接做了。 搁古代,一句平叛,军队能直接把整座城围起来,蚯蚓都得被竖着切成两段,鸡蛋黄都得摇散, 虽然现代社会不怎么使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了, 但无论是普通人类还是混血种,在使用暴力上,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算了,大摇大摆过去就是,要对方执意挑衅秘党,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进入伦敦的秘党专员的,他也想瞧瞧,这些家伙在伦敦策划了些什么,又试图隐瞒些什么。 反正他随时都能呼叫来自诺玛的支援,要对方有手段把全副武装的他也宰了,那秘党还是联合人类洗地来的更快。 把纸质档案扔进碎纸机里,张弈百无聊赖地想着。 前置信息不够的情况下,自己又拥有超级力量,那当然是一路挖土机横推过去啊。 能用武力解决大多数问题,可比用脑子费心思想要好多了。 第44章 伦敦 “混账,执行部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 “让一名新生前往伦敦解决这些事宜?”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指挥室中,曼施坦因拿着一份任务文件,看着上边张弈的头像,朝着漠然进行指挥的施耐德怒喝道。 甭管张弈血统多优秀,人有多强,在曼施坦因看来,让一名新生,一名未经训练的新生前往执行任务,是对学生的不负责。 “曼施坦因主任,这是执行部的内部事宜,并不由风纪委员会监察。” 施耐德冷着脸,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虽然他戴着面具,也看不出多少表情。 “执行部同临时专员张弈达成共识,对于优秀的学员,学院在一些方面总是会放宽要求。” 笑话,他为了把张弈绑进执行部里,可是废了一番功夫,又是欠他一个要求,又是要帮他遮掩痕迹,还搭上了自己的面皮。 这要让曼施坦因随便抗议几句,就给人放走,他施耐德还不如直接死在十年前的格陵兰海里。 “磨砺一把刀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上战场,刀折了,换一把就是。” 施耐德的声音嘶哑,带着十足十的冷漠,完全不在乎曼施坦因的抗议。 “若曼施坦因教授没有其他事宜的话,还请不要影响执行部的日常运转。” 施耐德自顾自地离开,拖着自己的氧气瓶,把一脸怒色的曼施坦因留在原地。 ...... “舒坦。” 一落地,张弈就招了辆出租车,朝着自己诺玛发送给自己的伦敦分部旧址去。 秘党最初发迹于欧洲,自新航路开辟之后,还有一些算不上喜闻乐见的大事件,秘党才逐渐将自己的势力发散到全世界中。 抵达美洲的混血种分成两支,一支正秘党旗的混血种在美洲建立自己的根据地,另一支混血种,当时属于被流放到美洲, 也算是老欧洲的传统了,尤其的喜好流放的手段。 那支被流放的混血种,发展起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又将美洲丰饶的物资送回欧洲本土去,以赎金的方式,抹去了自己被流放过的证明,摇身一变,成了独立于秘党之外的又一大混血种势力。 至于英伦三岛,在欧洲内部的地位,就类似于二战时期,盛行孤立主义的美国。 虽然归属于欧洲,但它本质上还是一个孤岛,也比较的封闭。 且此处的龙类遗迹偏少,更多的,是混血种在此作案,故而秘党在此处,只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警戒力量,哪怕这座城市在人类社会中,都是一座发展相当靠前的大都市。 例如十九世纪的开膛手杰克,在人类社会之中,这属于一件还没侦破的悬案。 但在秘党记录的历史里,那是一名失控的混血种放任自己的嗜血欲望,残忍杀害了诸多妓女,并切下她们的一部分器官,还朝着当时的警局进行挑衅。 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开膛手杰克被秘党所属的裁决组织找上,被击杀后沉进了泰晤士河。 故而这么成了人类社会之中一件没有结果,没抓到真凶的悬案。 推开面前“瓦伦的裁缝铺”的大门,黄铜的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门前悬挂的风铃发出轻灵的响声。 背着大提琴箱,张弈走进店内,扫视了几眼店面内的诸多陈设,满意地点了点头。 地面上铺设着深色的木质地板,微微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想来店面的主人有花心思在打蜡保养上,每一块木板都在讲着什么故事。 墙壁上挂满着各种颜色和质地的布匹,无论是丝绸,羊毛或者亚麻,应有尽有, 按照颜色深浅与花纹繁复,它们有序地排列在墙上,就像是一个色彩斑斓的展览馆那般。 店面正中,是一张巨大的裁剪桌,由坚实的橡木支撑,坚固而平稳。 白净的亚麻布铺在裁剪桌上,旁边摆放着诸多裁剪工具,瞧那上边的使用痕迹,想来这间裁缝铺并不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 兴许也有驻守专员的个人兴趣爱好在,反正学院每季度都会给他们打大量的活动经费,也不指望做几件衣服去挣钱什么的。 几把高背椅子围绕在裁剪桌周围,坐垫的填充材料用的柔软的天鹅绒,而非劣质的海绵,表皮的颜色深沉而庄重。 一套套裁剪制作好的服饰挂在室内的衣柜上,既有男装,也有女装,还夹杂着诸多特色英伦特色服饰。 “啧啧啧,玩挺花啊,英伦女仆装都整上了。” 瞥了眼那比起端庄,更具情趣意味的女仆装,张弈不由得感叹起人家会过日子。 哪像他啊,一捣鼓炼金,就是在钟楼窝了好几天,甚至曼施坦因已经放弃了试图维护校内风纪的举措。 比起像无头苍蝇一样满伦敦跑,他更倾向以逸待劳,让对方自己暴露痕迹出来。 他为啥专门跑伦敦分部的驻地,并打算把它当行动期间的地点? 不就是图对面忍不住过来试探他吗,不然伦敦有这么多的酒店,他为啥干放着不选。 不就是图着高调一点,让对方上钩,毕竟他看着就很像没经验的大学生,也有不把事引到普通人密集区域的用意在。 哪怕对方知道有诈,沉得住气,一直不上赶着找他,那他也能照着前两位专员遗留下来的痕迹慢慢查嘛,就是费些时间。 反正执行部也没要求个具体时间,啥时候弄完啥时候走就是了。 从那个失踪的倒霉鬼身上开始,总能找到痕迹的,到时就由不得他们不出手了。 “诺玛,将安德莱专员同夏洛特专员的行动轨迹总结,附带他们活动范围一千米内的所有监控录像, 发到伦敦分部的主机上,稍后我会登录我的账号,还请注意相关讯息。 并帮我预约一下附近的中餐馆,最好是能送货上门,分析录像也是是个大工程, 我可是连夜从芝加哥赶到伦敦,使唤骡子也没不给草吃的道理。” 张弈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对着临时开通的联络频道里抱怨。 老话说了,会哭的孩子才有人疼,懂事的孩子只能被简单地应付过去。 虽然他也能连轴转,直接开始工作,但这又不是给自己干活,给别人打工还那么积极,属实带点毛病。 第45章 处理讯息 轻车熟路地寻了台裁缝铺里的电脑,看到那有些难以评价的屏保,张弈无语,张弈扶额,张弈默然。 他知道,在某些方面上,欧美的风气会比华国内的风气要开放得多得多。 但就这么把交欢的照片放屏保,多少还是有些难评了吧。 或许这家伙压根不是英伦人,好歹英国人表面上还做些绅士风度,这番作态,更像是自诩浪漫,实则浪荡的法兰西人啊。 别人都是临死都得撑着一口气把浏览器记录什么的东西删的干干净净,要留清白在人间,生怕警方调查死者相关讯息的时候,在手机里瞧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才能放心地咽过气去。 合着安德莱对自己的身后名一点都不看重啊。 张弈腹诽,但也没当真这么想。只是心底的吐槽之魂在下意识发作罢了。 安德莱目前还只是失踪状态,不一定死了,万一还躺在哪个地喘着气呢, 反而是夏洛特,死的不能再死,还连累了可能是安德莱女性亲友的伦敦分部成员。 拨弄了几下鼠标,张弈更换完屏保,解决[哔哔——]对着自己视线的困扰之后, 才找出自己的密保u盘,正儿八经地登录起自己的账号。 嗯?古德里安教授发的消息? 瞧见诺玛还没回信,张弈先处理起积压了数日的诸多讯息。 谁让施耐德这个老梆子临时给他找了活计,本来还打算回去躺在再处理信息的。 曼施坦因教授让古德里安教授劝我别逃课了?但我主修的炼金来着,校内哪有比弗拉梅尔还权威的炼金大师? 至于龙族谱系学和什么别的,找点时间记一下就好了。 作为合格的东方大国教育下出现的卷王,在这些方面,他还是很有心得的。 就他之前还在教室里待着的时候,一众同学总给他一种,理论不行,实操很行的感觉。 整个教室除了楚子航还有苏茜,就剩下寥寥几个人有在专心听讲。 不过这也正常,屠龙是实践来着,看见龙用自己的手段给人家干趴下, 反正后期也会有专门的团队去甄别这条龙是几代种,隶属于哪一系等相关讯息。 只要你能把龙干趴下,那在秘党里,你就是一等一的好汉。 也没见过大伙公开指着老朱的鼻子骂他是个乞丐这种事,撑死骂他没文化或者泥腿子出身, 虽然后者也会被以妄议君父的名义让老朱做掉,但好歹波及的程度不一样不是。 “等我出完任务回去再说吧。” 简单回复了古德里安的邮件之后,张弈继续朝下看去。 楚子航的新邮件?啥情况,咋楚子航也开始给他发邮件了? 奇了怪的,他张某人在“自由一日”打服全校之后,就算是半个隐形人了。 哪怕是新生都需要接受的3e考试,他也是单独开的考场,虽然过程不尽人意,但结果也还好。 原有的评级保持不变,这叫某个暗中操盘,试图从诺玛那里获得一手讯息的某知名穷狗气得吃不下饭,一顿只吃得下一个酸菜肘子, 有信息差,他才能大肆操盘,才能从中捞上一笔,但这情况 再然后,就是在大教室里才有些点头的交集来着,之后他就一直躲在守夜人的钟楼搞炼金了。 要不是他瞧见了守夜人论坛上一些怀疑他张某人嗝屁了的帖子,再严正发文,说他还具备生命体征,不然全校都快瞧不见他这么个隐形人了。 “苏茜还有兰斯洛特,要我试着将你招揽进狮心会里。” 点开邮件,张弈就瞧见了这么句话。 很有楚子航的风格,十分的凌厉又简洁。光是看见,就能想象出这家伙坐在电脑前,冷着脸,一点一点地打完字再确认发出。 奇奇怪怪的,想拉他进社团,至于兜这么一圈吗? 下意识的,某个隐形人毫无自觉地这么想,他自认也是个谦和的人,别开罪他,给他做决定,他都很好说话的。 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在校园里属于一号隐形人物,不然也传不出什么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噶了这类捕风捉影的言论。 至于加不加入社团,他倒没什么所谓。推掉凯撒的邀请,也是因为当时他的风头有些盛了,要真去了,指不定给人吃了。 这也是他逐渐深居简出的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懒。 “等我任务完成,回学院再说吧。” 这阵子下来,他张某人的风头也算是有点减弱。楚子航在他隐形的期间,也传出了一个“超a级混血种”的名头。 至于缘由,想来是昂热用过的奇特技术。毕竟昂热和楚子航的相同点,就一个都是狮心会的成员了。 而且,要他没猜错的话,这门技术会要人老命的。 虽然不是很想这么说,但他对楚子航,或者说对大多数华国人,总是有一点耐心的。 出门在外,总得相互帮衬些,就算是还了当时签证的人情吧。 张弈心底想着,给自己找了个不是那么牢靠的台阶就自然而然地走了下去。 手指敲动,将自己的讯息发了回去,张弈退出了同楚子航的聊天界面,查看起诺玛给他发送来的一系列监控视频。 双眼泛起金色的光芒,张弈的大脑此刻飞速地运转起来,堪比一台大型计算机在运转,提取着监控录像之中的有效讯息。 ...... 安德莱在追杀死侍,经过伦敦塔桥之后消失不见,监控前半段还能瞧见他的影子,后半段就查无此人了,暂定是在监控死角失去了踪影...... 至于夏洛特,啧,难怪秘党的家伙们反应这么奇怪,纸质档案也有些出入, 合着把夏洛特弄了的,不止一个不明人员,还有一个伦敦分部的成员,在夏洛特交付后背的时候,给他背后来了一刀,顺带把另一个伦敦分部的成员也弄了, 我说,秘党咋能忍下这口气,没直接摇大队伍过来群殴, 要给其他人瞧见,再随便带点节奏,“秘党干事不地道,连自家分部的成员都看不过去了。” 得,难怪伦敦分部人都不见了,原来还有通敌的嫌疑, 部长追杀死侍失踪,骨干反叛又刀了个钦差,整个伦敦分部人心惶惶啊混蛋, 甚至他外出调查,都没个合理的身份遮掩,要有个本地人,还能拿出几个专门的证件, 你见过外国人在一国谍报组织做到高层的吗? “算了,去安德莱失踪的区域瞧瞧,看是不是藏了什么事再说。” 第46章 美食爱好者的大敌 “啪”的一响,张弈将自己打开的餐盒重重地合了回去。 约半个小时前,张弈把一众录像带都看了个遍,给自己定了个“去事发现场溜达几圈”的短期行动目标,躺了一会后,就听见了门外的风铃动静和敲门声。 兴致冲冲地就出去拿诺玛给他点的中餐外卖了,毕竟英伦本地的菜色,并不是那么的,被外国人接受。 清一色的炸鱼土豆,还有着名的仰望星空派,除此之外,就没多少称得上英伦本地特色的东西了。 有的是诸多法式餐馆与意大利披萨,德式的酸菜肘子,还有毛子着名的高热量饮食。 而且西餐,份数多份量少,也着实不符合他大口吃肉的习惯。 打开诺玛给他点的中餐外卖的餐盒,张弈还是发现自己有些低估了世界美食荒漠的杀伤力了。 明明原料都是肉和果蔬,怎么到了英伦人手里,就能整出这么大的活呢? 瞧着餐盒里的豆花拌番茄酱,缤纷水果炒饭,张弈心底有些,好吧,是十分抗拒。 有一种背上寒毛忽然不自觉支棱起来的怪异感觉。 他自认咸豆花,还是甜豆花,哪怕是甜派与咸派之外的辣派,他也能接受来着。 但酸甜口的番茄酱,是怎么和豆花扯上关系的? 软软趴趴的红色和软软趴趴的白色交织在一起,有一种草莓果酱淋在酸奶之上的感觉。 ......好像,值得尝试? 这么想想,张弈忽然发现这豆花都变得清秀了不少。至少比起那份邪典水果炒饭要好啊。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句话果然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张弈闭着眼睛,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豆花·英伦改造特供往自己嘴里倒, 这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急速配送过来的东西,要餐品冷了,他绝对是要让诺玛去那家餐厅留一堆差评。 多加钱的服务,要是还差了,那他可要带着东西线下去真实人家的,反正国外这类事也不少。 酸甜的滋味在他舌尖上炸开,豆类的香气混杂一起,出乎他意料的,不好不坏, 硬要说的话,确实算是一道还不错的甜点,餐前餐后都不错,只是豆花爱好者初步接触时会产生抗拒,如果他的味觉没遭受什么奇怪的变化。 将瓷碗放在一旁,张弈这才看向了堪称最大敌人的缤纷水果炒饭。 在看见那以紫红色的主体颜色的炒饭时,张弈承认,他突然有了某种退缩的念头,就像是猎物遇见了天敌那样的不自在。 哪怕现在有条龙跑他面前,他都能提着武器上去给它剁了,但有时候,观念上的抗拒能达成更加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很想拿起这份炒饭,扣在那家中餐厅的主厨那说不定很光滑的脑袋上,权当给他遮挡一下中年男人难以言说的屈辱, 再抓着他的脑袋,把那颗稀疏的皮蛋和这份炒饭来上一场近距离的友谊交流会,让他好好了解自己的得意之作对一名华国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挑衅。 以及,诺玛绝对是个腹黑人格吧? 这么一份挑战华国人容忍度的炒饭都端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华国人面上来了。 混血种虽说体质超人,但也没见几个能生啃陶瓷进肚子果腹的啊。兴许传说中的龙类能做到,毕竟号称世界之源不是。 扒拉着炒饭,张弈思考起生吃瓷盘的可能性。 等逮到这次案件的真凶,他一定要灌一份同样的水果炒饭进这家伙嘴里,不然对不起他遭的这罪! 原来打算佛系等对方上门的张弈彻底改了念头,这要是在英伦待久了,指不定自己的胃都得换一个。 做好了十足十的心理准备之后,张弈才艰难地拿起勺子,舀起那奇怪的炒饭,一口口往自己嘴里送。 浪费可耻,他见不得浪费。 小小的水果与炒饭的混合物罢了,就当是一边吃饭一边吃点水果,只不过它们提前在锅里相聚,而不是在胃里相聚罢了。 捏着鼻子,闭着眼,张弈无视味觉传来的翻涌感,神色冷硬地把这盘炒饭吃进了肚子里,眼底带着火光。 拿起餐巾纸,擦去嘴角的紫红色残留,将餐巾纸和餐盘打包成完全不可回收物,将它们揉成一团,随意拿起一块残缺布料将它们包成一团, 关闭电脑并物理上解决被人窃取信息的可能,收拾好自己的物件后,张弈提起自己的大提琴箱,将它背在身上,神色冷然,好像莫得感情的杀手。 如果说,在吃到那份炒饭之前,他还抱着某种优哉游哉的心态,想等着对方上门, 但吃了之后,他心底窝着一股火,决定主动出击,找那个罪魁祸首好好讲讲道理。 沉重的大提琴箱里,是他此次英伦之行的所有装备, 两把大口径炼金左轮,以及比起等重黄金还要珍贵的炼金子弹,懒洋洋地排在箱体里的暗格之中,共计三十枚; 两把微型冲锋枪,以及共计十个满满当当的弹夹; 一把装备部特制长刀,伪装成了大提琴的一部分。 此处之外,就是零零散散的战术手雷,装备部的人管它叫龙息瓶。 他昨晚上从那帮穿着防护服的死宅手里拿到这个装备箱的时候,心底还有些惊奇, 以至于他再度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任务地点:作为世界知名都市之一的伦敦。 他又不是打算去强势攻打白金汉宫,在闹市区哪里需要动用这么大的火力? 却得到了装备部那群家伙们的一句“想入侵白金汉宫的话,我们也有特化的火箭弹能够提供,帮助你瓦解他们的远程打击力量。” 并开始向他殷勤地推荐起他们的新作品,就像是和人分享新玩具的孩童那样,急于让整个世界知晓他们的作品引起了如此之大的动静, 除此之外,还有一句算不得提醒的提醒,紧要时刻,可以把整个大提琴箱扔出去, 只需要扣动一个按钮,电路过载融毁的情况下,它可以充当等量的c4炸药,保管能给他争取足够的时间, 可能是觉得这位名势汹汹的“s”级混血种不会轻易死在那种爆炸下,从而打破了装备部一向的零差评, 以及人家有着校内的诸多权限,很可能亲自上门真实他,而其他学生与专员有极大可能支持之后, 那个躲在防护服里,在面罩里吹泡泡糖的研究人员还是给张弈多说了几句。 第47章 死侍 午间,伦敦塔桥左侧。 午间的阳光洒在伦敦的大街小巷,为这座古老而又现代的城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泰晤士河波光粼粼,一艘艘船只在河面上缓缓驶过,留下一道道涟漪。 伦敦塔桥上,车辆川流不息,发出阵阵轰鸣声。行人在桥上匆匆走过,有的赶着去上班,有的忙着去约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 远远望去,大本钟那庄严的身影屹立在城市的中心,时针滴答滴答地走着,仿佛在诉说着伦敦的历史。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张弈显得格外亮眼。他穿着一件简约的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背着沉重的大提琴箱,散发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孤僻, 像是流浪的艺术家那样,独自走在这座城市里,白色的发丝只是叫人微微侧目, 一个恍惚间,那个年轻的艺术家就已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之中,汇入人潮之中。 “不对劲,真不对劲。”张弈藏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指盘着炼金子弹,嘴里低喃,“我都闻见奇怪的味道了,这就让它跑了?” 十来分钟前,他闻见了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滑腻又腥膻,像是死了好几天的鱼,又带着雨林中蛇类的诡异味道,哪怕只是一闻,都能脑补出滑溜溜的形象。 可恶的披鳞带甲的软体动物,想起那无骨的触手,张弈的拳头就硬了几分。 眉头微蹙,张弈循着气味传来的方向一点点地探索而去,一点都不担心这是圈套的可能。 他很自负,自负于自己的超级力量;对方也很自负,自负于己身的力量,轻慢于这个年轻的面孔, 能干出当街宰了秘党的人这事,要对面不自负也干不出来啊,就是不清楚背后究竟是龙类还是混血种, 但对方不偷偷摸摸的,也算是合了张弈的心思, 毕竟他没那个闲情去玩躲猫猫,也着实不想在伦敦多待上那么几天了,早早做完任务,早早收工,再给施耐德报销一下抚平精神损失的账单。 濒临失控的混血种可不会发出那股子死人的腥臭味道,他很确信,只要抓住了这只死侍的踪迹,就能顺着藤蔓摸到瓜,连瓜带茎都给他拔出来。 双眼微阖,遮盖那抹可能出现的金色,龙文在他的意志下行动,化作无形的风妖, 行人的心跳声与脚步声、汽车的轰鸣声、微风吹拂叶片的沙沙声,共同在张弈耳间汇聚,忠诚的风妖为他捕获声音,将他想要的讯息送到面前, 他的身上笼罩一层灰黑色的幕布,遮掩了他的存在, 照射在他身上的光线被扭曲,遮蔽了他的身形; 幕布隔绝了一切探查他存在的手段,让他成为行走人间的鬼魂, “东南,三千米。” 张弈打开装备箱,从中拿出左轮,摸过暗格,拿出炼金子弹,一枚枚将它塞进弹仓里,面上带着几分玩俄罗斯轮赌的意趣,将上满子弹的左轮放在风衣内侧的口袋里。 平心而论,要是六发炼金子弹都撂不倒死侍,那再多几发也于事无补,还不如拔刀嘎嘎砍呢。 抽出长刀,将它别在腰间,张弈裹紧风衣,将装备箱牢牢靠靠地固定在背上,他可不想因为自己飞出去的举动,导致装备箱遗失或者在地面上放出大烟花来。 脚底略一发力,水泥地面上出现陷坑,张弈的身形爆冲向前,朝着死侍的位置前去。 不得不说,冥照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哪怕他以相当嚣张的方式移动,也没露出半点痕迹。 就像是跳蛛一样,张弈在这座城市里连番腾挪,迅速接近着风妖传回讯息中的位置。 不能轻易使用言灵的禁令?那玩意和他又没什么关系,再说了,他用的又不是什么攻击性的言灵,无论是镰鼬,还是冥照,都是实打实的辅助性言灵来的。 还没等他张某人落地,他就听见了人群之中的惊叫声。 将右手伸进怀里,拔出左轮,张弈将装备部制·超大口径左轮瞄准了正欲前扑的死侍。 银白色的左轮在阳光下散发着凌冽的光芒,面上不自觉扬起恣意的笑容,金瞳微微发亮,张弈拨动扳机。 庆幸那个小姑娘有幸运女神的眷顾吧,遇见了有远程攻击手段的张某人,以及他的枪法确实不错。 “砰砰砰!” 枪声接连炸响,枪口火舌喷吐,将一枚枚铭刻着特殊纹路,且构造特殊的子弹发射出去。 左轮击发的后坐力?那并不碍事,就像是轻柔的推搡那样,手臂略微一震就能卸去的劲力罢了。 三枚混夹着水银和硫磺的子弹按照张弈的意志,几乎没有误差,先后命中了死侍的头颅,喉管与胸腔。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死侍的鳞甲与骨骼只是艰难抵挡住了最外面的铜制外壳,在反作用力的影响下,铜制外壳碎裂,露出其下真正的杀招。 铜制外壳之下,一枚细小而狭长的子弹,沿着外壳破开的裂隙,钻进死侍的身体之中,硫磺与水银突的炸开,给死侍带去沉重的昏厥感。 “吃我一记超级下劈。”还没等子弹击中怪物,张弈就收起了左轮,迅速拔出长刀,以下坠的姿势,狠狠朝死侍的脑袋砍去。 巨力裹挟着磅礴的威势,张弈带着将死侍一刀两半的气势狠狠劈下。 身形挡在普通人面前,不叫他们看见这略显血腥的一幕。 子弹击中死侍之后,张弈的斩击也随之而到。 刀刃裹挟巨力,狠狠斩在死侍的肩胛骨上,砍落它一条臂膀。 至于俯冲落地的反作用力?别小瞧混血种的身体素质啊。 区区十来米的高度,完全是手拿把掐,更别提张某人还能把昂热圈起来轮踢的身体素质了。 轻易掐住死侍已经被贯穿的喉咙,不得不说,这玩意的命还是很硬的。 被三发炼金子弹打中后,到现在还有喘气的能力,虽然水银和硫磺已经沿着它体内的血液循环,开始破坏这具身体的机能了。 抖落背上的装备箱,张弈从中摸出微冲,当着一众普通人的面将枪口堵在了死侍嘴里。 伴随着他报复性的言论“让你这玩意害老子吃了一盘水果炒饭,”扳机拨动,满满当当的子弹冲进死侍嘴里,自口腔内部击入头颅,彻底断绝它的生气。 第48章 龙现 精钢所制的武器停下喷吐火舌的行径,被张弈钳制在地上的死侍也失去了生气。 有的人张着嘴,嘴型定格在一个惊恐的形状,似乎刚刚在声嘶力竭地呼喊; 有人将孩子护在怀里,希冀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保护孩子的屏障,哪怕血肉之躯在死侍看来,十分脆弱; 哪怕他们心底十分恐惧,但还是坚持着在孩子面前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不叫孩子为此惊慌; 有人将自己的妻儿推开,面上表现出极度的惊怒,他们露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就要朝着死侍扑去,想要为妻儿争取离开的时间; 更多的人,是下意识的逃跑,他们面色惊惧扭曲,宛若身后有大恐怖那样, 直面怪物,心里承受最大压力的女子,眼神间已有涣散的状态,就像是被天敌盯上的猎物,呆愣地站在原地,无法拿出任何反应; 但他们的举措,就像是被按了无限延长的慢放键那样,神态扭曲,动作缓慢。 人群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呆呆保持着定格的状态,宛若掉入琥珀的蚊虫,无论身体或者意念,都无法动弹丝毫。 不知何时,时间悄然定格,将人群与周遭的景色都封存进了老旧的照片之中。 张弈抽出自己的微型冲锋枪,手上握着长刀,警惕环视周遭,心底揣测着敌人的信息。 天空与风一系的古龙? 按龙类的世界观来说,地。火,水,风以及精神,五大元素共同组成了这个世界。 地元素赋予一切存在的形体,火元素赋予一切存在运动的能量,水元素作为诸多元素连接的桥梁,风元素的流转让时间变得有意义, 而精神元素,赋予一切存在活着的特性,摆脱死亡的状态。 四大君主间的权柄相互交叉,并非完全独占某一元素的运用,只在至高的权柄之上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 面前的这一幕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时停,也不是什么拿个秒表在手里,让某颓废男子实现为所欲为的岛国粗制滥造的特殊影片剧情。 很显然,这一幕要么是天空与风一系的古龙在搞事,毕竟它们在“风元素”的领域里拥有大多数的权柄,足以达成此类效果,根据龙血浓度,付出的代价不一。 要么就是有次代种乃至初代种的龙类出手,模仿出了天空与风一系的言灵·时间零。 “啥玩意啊,藏头藏尾的东西,这就是骄傲的龙类?未免太懦弱了吧?” 环视一圈无果,张弈嘴里吐着垃圾话,试图激怒对方, 与此同时,他也算明白前两个倒霉蛋加挂件是什么没的了。 安德莱想来是不明不白就让隐匿于时间之中的刺客抹了脖子,而龙类使用的言灵,效果往常比混血种的要强上些许,毕竟龙血浓度摆在那里, 昂热使用时间零都能叫监控录像无法记录他的身形,更别提疑似次代种的龙类了, 时间零还是太赖皮了,就这玩赖的时停,打谁不是初见杀?还是太破坏游戏平衡了,建议狠狠削弱,指不定只剩下绝活哥上场,胜率还能再高不少。 至于夏洛特和那几位伦敦分部的成员,想来是其中一个被龙类用言灵催眠或者支配了, 直面古龙,本身就需要莫大的勇气,寻常的混血种在面对龙威时,就会不自觉地僵住,连武器都无法握住,更别提在体内龙血的呼唤下,又被外界施加言灵干涉了。 心底吐槽着,张弈将风妖散发出去,捕捉着风中的讯息,一手左轮一手刀,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他可不信幕后的家伙只是想借着时停和他谈些背叛秘党,加入龙族做大做强之类的东西。 就龙类现在这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情况,明摆着创业前景十分险峻,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个龙头老大就给人做了, 这种时候加入龙类?只要不是什么脑子患有精神疾病或者什么皈依者狂热的家伙,都干不出来这事。 突然间,张弈动了,右手反握的刀朝着自己的左侧后方狠狠刺去, “铛”,现代高强度合金同古龙引以为傲的强健躯体发生碰撞, 犹如金铁相击,二者碰撞间擦出火花,张弈面上带着狞笑,金色的眼瞳叫这只隐藏在暗处的龙类也感受到某种压力。 “找到你了,小蜥蜴。” 右手握着刀保持相互角力的状态,张弈突的抽刀转身,狰狞的骨刺冒着寒意,左手手肘朝着龙类的方向狠狠撞去, 鳞甲灰白的龙类在张弈突的收回长刀之后,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前方倾倒,刚好对上了张弈冒着骨刺的手肘朝它击来。 “吼!”痛呼声,或者说惊怒声传来,灰白色的真龙人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无力地倒飞出去。 **龙类粗口,这家伙诗人握持。真是白日见鬼了。 刚从陵墓里苏醒,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它只能借着本能,叫仆从们收集讯息,从而对这个世界有更加深刻的认知。 历来自沉睡中苏醒的龙类,都是这么干的。 它们并非一苏醒,就能取回所有的力量,沉睡得越久,越需要时间去唤醒自己的力量,再将人身转变为龙身,才有同秘党稍一较量的筹码。 许是往前大摇大摆地以龙身苏醒,总会招致秘党的追杀,它们学了个乖,以人身复苏,失去绝大多数力量与记忆, 待度过浑浑噩噩的阶段之后,它们会找回力量与记忆,要么暗中蛰伏,要么高调地同秘党宣战。 以龙类的种族文化,它们一直贯彻着后者的理念。 一肘将龙类击飞,张弈只感觉份量不大对劲,这玩意弱得过头了。 龙类能化成人形,这事不出张弈的意料。 光他知道的,就有不少龙类化成人形,躲进人类社会里暗搓搓搞事, 例如化名李雄的青铜与火之王,例如被称作上帝之鞭的阿提拉,这位是大地与山之王,最近的,还有一位李雾月,导致了卡塞尔庄园的惨案以及初代狮心会的覆灭; 能化万形,又与万物没什么生殖隔离,从这点出发,龙类自诩世界之源倒也没什么错谬, 至少人类的血液没法导致其余生物发生异变,也无法同其余生物繁衍后代, 哪怕人身与龙躯之间的体魄差距相当明显,但也不至于弱成这个样子才对。 哪怕是昂热,都比这玩意耐砸啊。最起码昂热在半空中还能试着动弹两下,而这只细狗龙啥啥干不了,还飞得老远。 第49章 惊慌人群 撇了撇嘴,张弈兴致缺缺,手中的左轮对着倒飞出去的龙类接连射出三发子弹,连带没了子弹的枪身也被他当成了投掷物砸出。 左轮枪身破开空气,以不逊色手枪子弹的速度与贯穿力狠狠朝龙类的心口砸去。 瞥了眼出现一些豁口的刀尖,张弈也不在乎,只是淡定地朝龙类落地的方位走去,衣摆被气浪带动飞起。 此刻的他,就像是影视作品里的猎魔人那样,白发金瞳黑风衣,周身自带强者气场,叫人下意识移开视线。 得益于他先击飞了龙类,打断了它苦苦维持的时间迟滞领域。 周遭的人群也摆脱了被迟滞的状态,就像是被无限慢放的影片回归了正常流速。 一时间,人群的惊声尖叫,孩子的哭喊声,男人为自己壮胆的怒喝声,齐齐响起,还伴随着大规模的人群骚动。 就像是被关进沙丁鱼罐头里的沙丁鱼,嘈杂,拥挤,恨不得将周遭的人全部推开,给自己争取唯一的生路。 有句话说的好,在面对猛兽时,人不需要跑得比猛兽快,只需要跑得比身后的同伴快就好了, 久疏锻炼的人,在行进速度上,总是比其他动物逊色许多的。 看着即将出现踩踏事件的人群,张老爷心善,止住脚步,龙文翻涌,精神力像是泄洪那般,迅速地开始流失, 言灵·催眠的作用范围,从需要相互接触迅速将他视线中的人群都容纳进去。 就他这手群体催眠和强制震慑,可比需要借助相关道具引来别人注意力才能进行催眠操作的富山雅史强多了。 只需要让他们在这里不敢动弹上半个多小时,卡塞尔的善后团队就能迅速赶到,对涉事人员进行进一步的记忆清洗。 并且,让一个看上去就像变态的日本人给他们做催眠的心理疏导,想想就不怎么靠谱,还不如他张某人一个养眼的小年轻来干这事呢。 起码他们不会下意识心生抵触,不是吗? 被催眠和被清洗记忆,总比在这里发生一些踩踏事件要好的多吧。 嗯,可以添油加醋地写上几句,朝执行部多报点经费。 “哒。”响指敲动的轻声,面前的人群表情瞬间呆滞下来,双目无神,保持前冲的姿势,出现了叠罗汉的一幕, 同先前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极动与极静突兀地结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幅奇诡的画作, “一百美元,两百美元,三百美元......” 心底乐呵呵数着数,张弈将一个个相互堆叠在一起的人慢慢扶起,生怕哪个磕着碰着。 他们现在可不只是遭受惊吓以及言灵震慑的患者,还是他向执行部大力报销的有力人证,可轻易怠慢不得。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人群突发骚动,又突兀地停止下去,然后就像秋天的秸秆,突兀地倒下。 到时拿群体癔症掩盖过去就好了,反正法兰西是有过这种传说的。 张弈心底思量着,手上动作不停,把人群从杂乱不堪的大型多人运动现场变成了有理有序的排列状态。 至于那只被自己砸飞的龙?不碍事,以他把手枪砸出去的劲道,想来手枪已经嵌入了它的胸腔。 虽然以龙类的身体素质看来,胸腔塌陷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沉闷的劲力还是结结实实地传进了它体内, 不说把它直接干掉,让它变成新鲜出炉的小龙干,但彻底瓦解它的行动能力,张某人还是有十足把握的, 等他赶过去,说不定能在原地捡到一条奄奄一息的小龙。他可是想实验一下正牌龙息和装备部的水货之间有多大差距来着。 毕竟他是个炼金师,用些非常规的手段去熔炼金属,也很正常吧。 至于那家伙有没有逃脱以及继续伤人的本事?要吃他猛力一肘,还有三枚炼金子弹外加他以高坚硬度炼金物进行的全力轰击,还能有伤人的本事,那就没法子了。 只能给不幸的倒霉鬼默哀了,一两个受伤的人和一群发生踩踏事件的人,他还是拎得清的。 再说,张弈牌超高精度雷达也在持续的工作中,风妖们并没有回传什么龙类伤人的讯息,他也乐得把人排整齐了再走。 拍拍手,张弈打量了一下自己救起来的两百多人,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怨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拿出手机,对着大型露天安眠现场拍了几张照片,顺便比了个“v”,活像一副郊游模样, 画面之中,诸多陷入昏睡的人并排躺在一起,好一番和谐友好的景象, 只有张弈才知道,这些家伙在五分钟前,部分人恨不得推开身前,身后的人,让他们为自己的逃脱争取时间, 若非胸口还有起伏,面色带着明显的红润,指定被人当作什么露天合葬的场所, 地为棺,天为盖,张某人客串一下入殓师,直接齐全了。 稍作整理,再挑选几张过后,张弈将它们打包发给诺玛,连带自己的求援信息, “诺玛,请求善后团队支持,对涉事人员进行记忆清洗,速度要快,我的‘催眠’无法坚持太久。” 给自己伪造了一个言灵为催眠的假象之后,未等诺玛回复,张弈径直挂断手机,他可没忘诺玛偷摸坑他这事。 一个力速双a的战士,配合上精神控制向的言灵,可能外战外行,但内战指定内行。 做完汇报,请求完支援之后,张弈这才慢悠悠地沿着龙类倒飞出去产生的痕迹追踪而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处理一下看见龙类的人群,将他们统一用催眠短暂控制住,顺带欣赏一下泰晤士河沿岸的风景。 不得不说,眼下的伦敦还是有几分风光的。 阳光洒在泰晤士河上,泛起粼粼波光,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游船行过,带起水面上的波纹, 远处的大本钟闪着微光,欢迎着每一位来到伦敦的客人。当然,旧时代的遗民可能不会受到欢迎。 毕竟它们之中的绝大多数只想着夺回世界,同人类天然处在对立面上。 张弈听着风妖传回的讯息,脚步不急不缓,时不时的变换方向,就像在公园里散步那般自在。 第50章 自白 我叫阿德勒·斯卡德,我感觉我要死了。 如各位所见,我是从陵墓里归来的古龙,以人身苏醒,按照他们的时间尺度,至今大概有十几年了。 最开始从陵墓里醒来的时候,周遭隐约带着些熟悉的环境并不让我感到安全,潜意识在告诉我,要迅速离开陵墓,免得被什么人找上门来。 而后,我开始了时间很长的一段流浪生活之中。 是哪一天呢?我忘记了,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自己的过往,想起了自己不知多久前,死在了一群带着枪炮的人的手里, 想起了更久之前,他们以人命的堆叠,将我的头颅砍下...... 我也捏碎过他们的身体,像是丢弃垃圾那样,把他们踩在地上...... 平心而论,看见那些画面,我心底并没有多少的感觉。 但看完那个眼睛发着金光的人在我面前追杀我的仆从之时,我的身体比我的意志还要更先一步做出反应, 在我的视角里,对方的动作就像是慢放的镜头那样迟缓,十分轻易的,不知何时显现出来的利爪,贯穿了他的心脏。 那温热的感觉让我有些迷茫,也让我感到熟悉,我好像不止一次这么干过,也不止一次被他们斩下头颅; 将利爪抽出来,把他的心脏搅碎,看着爪尖上的鲜血,我好像发生了些什么变化, 在那个男人被我杀死之后,另一个男人在他的同事保护下,开始探查起那个男人遗留下来的痕迹, 这一次,我突兀地出现在他们身前,以威严慑服了其中的一个女人,再让她用刀刃贯穿了同伴们的身体, 我想,我有些痴迷于这种感受了,这种消灭叛徒的行为,让我心里十分的快意, 我想,我已经回不去原先的日子了, 要么杀死那些前来追杀我的人,最后被他们杀死,要么直接这么被他们杀死,记忆里,无一不是这些场面, 我看见了那个新来的面容,他一副悠闲的打扮,比起手上染血的猎人,他更像是一名青涩的学生, 龙血里传承的记忆,只有作战经验与无休止的愤怒与好战, 杀了他之后,就换个城市生活吧。我心底是这么想的,派出手下的一名仆从去引起他的注意, 虽然这个面孔看上去很年轻,但那些杀死“我”的人里,并不缺乏稚嫩的面孔,他们表现出来的压迫感,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稚嫩, 让仆从去引动人群的惊慌,趁他与仆从交战时分不出心神,我就能轻易的捏碎他的心脏。 我先前是这么干的,也轻易达成了这样的成果。 至于仆从的生命,我并不在意,死了之后,照样有新的仆从会出现,只需要割开自己的皮肤,就能大批量制造,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在于这些奴隶的生死,甚至在某些时候,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他们,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年轻面孔,竟然如此的强大,还在空中,就直接消灭了我的仆从。 径直劈落的长刀,让我想起了某个身影,彼时的他也是使用长刀下劈,但他太弱了,还没劈中我,就被我攥住了身子,朝着地面砸落。 他能直接将我的仆从斩成两段,我心底微微有些讶异,但也只是讶异。 仆从再如何强大,也是比不过主人的。他能轻易杀死我的仆从,却不一定能杀死我。 看着他低下头,呈报复状,将名为枪的东西塞进了仆从嘴里,让我的仆从彻底成了血肉烟花。 从柔软的身体内部开始,仆从的身体炸开,一块又一块,混杂着巨量的金属,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臭味,同硝烟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嗯,也许下一次苏醒,我可以学着去熟悉一下人类的武器? 一边想着,熟悉的力量被我的意志驱使,看着停滞下来的周遭, 我的身体突的出现在他身后侧方,利爪朝着他的腰间抓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挑选这个位置,但这份本能帮助我处决了几位叛徒,想来这是什么难以防备的地方, 我心底想着,静待那熟悉的温热感自利爪传进心间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家伙用握在右手的武器抵住了我的利爪, 利爪与长刀碰撞,激起火花,我不理解,凭那具算不上健硕的躯体,是如何同我进行抗衡的, 哪怕此刻的我并不如龙身那般强大,但对比起这些叛徒,我无疑是存在巨大优势的, 但让我更不理解的事情发生了,在和那双眼睛对视时,我心底第一次出现了退缩乃至逃离的想法, 就像是面对着皇帝陛下那般,不敢抬起自己的眼眸与祂对视,只敢默默地看向皇帝陛下的边缘, 元素自发臣服在祂身侧,我难以调动起丝毫的元素去达成言灵的效果。 当我发现事情的发展并不受我控制,正打算借力后退时,他突的收回武器,让我的身体止不住的前倾, 而后泛着寒光的狰狞骨刺朝我面部击来,带着破风的声响, 我想,我错了,这家伙压根不是什么软善可欺的人类,而是在封神之路上走了相当远的叛徒,甚至连我这样的龙类都无法抵挡, 面对那股狂暴的力量,我感觉我就像是刚从卵里孵化那般无力,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只能被巨力裹挟着倒飞出去。 三枚子弹迅速地跟上了飞出去的我,击中我的臂膀,钻进我的胸腔,深深嵌进我身体里,我能感受到,其内的毒素正在随着龙血流经全身, 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之前那样,水银沿着龙血,慢慢使我的器官衰竭, 我想,是时候落幕了,闭起眼睛等待那家伙的最后一击, 却又遭到了那名为枪械的东西,在我心口前狠狠砸入,比寻常的巨石还要具备压迫感,它强制地击碎我的鳞片,枪械的碎片和破损的鳞片混杂在一起,朝我的胸腔里进发, 本来就不容乐观的状态,再次雪上加霜,被巨力裹挟的我,飞了不知道多远,摔在水泥地上,彻底瓦解了我最后的反抗力, “果然,还是死了更加的省心吧?” 这么念头出现在我心里,我似乎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提前留下卵,不需要再继续面对这些打打杀杀了, 就此魂归“尼伯龙根”,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见朝我走来的步伐,我默默闭上眼睛,静待生命终点的到来。 第51章 事后处理 轻易用催眠扭转周遭人群的认知,张弈蹲下身,将水泥地崩裂后的碎块拾起,有一遭没一遭地朝似乎认清命运的阿德勒扔去。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空慢慢打量起阿德勒来。 谁叫这家伙不讲武德,直接从后面偷袭他张某人,甚至是朝他的腰子发动攻击,这他能忍? 当然是一肘给他打飞,能留口气给自己当个龙息提供器最好,不能的话,自己也能提着它的尸体回学院嘛。 当然,得让它变回龙身,再缩小一下身体就行了,不然一个人形,指不定给他张某人的风评带来什么打击, 把一条龙的标本放自己的诺顿馆里,再朝学生们收点参观费, 想来一众富哥款姐,不介意掏点小钱,瞻仰一下龙类的威容,这诺顿馆的运营和维护费用不就手到擒来? 再说了,这对他们也有些好处,虽然是死去的龙类,但好歹层次摆在那,龙威也摆在那,多少能强化一下精神力, 就是有点不好过安检,但想来亲爱的学院管家·诺玛能帮他处理好这些事情。 他这回可没引起群众惊慌来着,也就打算带点敏感物件回学校,私人专机的好处就这么出现了,可以避开大多数的安检。 这么想着,张弈倒有些不想活捉面前的龙类了。 毕竟活体龙类可是比入侵生物还要再高不知多少个级别的危险生物。 可能他刚拎着龙类,还没落地,半路就遭到了诺玛的防空警报,指不定得吃几发飞起来的大弹, 虽然他不一定会出事,但他也没打算用身体去偷摸验证一下的想法, 肉搏龙类已经很离谱了,再以人身扛几发导弹,那比超人还超人,指定没他安闲日子过, 此刻的阿德勒,鳞甲破碎,胸腔塌陷,白森森的骨茬自皮肉与鳞甲下冒出头来。 强健的肌肉试图将骨茬拉回身体内部再作愈合,却遭到了枪械碎片的阻拦, 金色的威光从来没有如此黯淡过,往日里强大的躯体成了他最大的阻碍,无论意志如何驱使,都做不出任何反应,就像是被抽掉脊椎那般无力。 “好了,准备迎接一场长眠吧。” 俯下身,张弈温声开口,伸手将它的眼睛抚盖,“该是落幕的时候了,可能有点疼,但相信我,很快的。” 手掌覆上它的面部,张弈掌心发力一震,整个地面都好像因为他的举措而产生局部震感。 将它的大脑震成糊糊之后,再将它翻过身来,破开脊椎,彻底破坏它的神经系统, 张弈才收回自己的手,此刻的他,冷漠得不似人类。 震碎大脑,给予初步的死亡,再破坏脊椎,彻底杀死龙类, 这是他能给的,最后的体面了,立场间的对抗,总得有一方倒下,才能有个确论。 至于在闹市区域当中焚烧会不会出现什么后患?他不咋在乎,反正诺玛有能力劫持卫星和电子信号,就当作对诺玛的报复了, 他又在周身千米的范围设下了催眠和冥照的双重立场,在肉眼看来,他们只是不明不白就倒了下去,渲染点都市传说的事而已,不费劲。 将沉重的大提琴箱轻轻放在地上,像是为了不惊扰亡者那样,张弈从中拿出装备部附带的龙息瓶子, 依照那群疯子的说法,一个瓶子就可以造成接近三代种吐息的伤害, 若想要有二代种级别的龙息,得从他们那里置办相应的设备。 虽然他一度怀疑这群自诩矮人的家伙是不是单纯为了炫耀他们开发出来的类二代种喷火器,叫别人只能眼馋而没法使用, 但不得不说,一个龙息瓶的瞬间爆发量,虽然比不得言灵·炽,那在瞬间造成数百吨汽油爆发的强大言灵, 但论起持续性以及腐蚀性,还是龙息瓶更加稳定,谁叫这是龙类为数不多的远程攻击手段。 坐在地上,张弈拿着那名为龙息瓶,实际上就是个小号火焰喷射器的东西, 按照卡塞尔学院教授的一些通识知识看来,如果这具尸体会被轻易焚毁,和寻常人类尸体那般,焚毁后只留下含有多种无机盐在内的杂物, 那就说明这具尸体只是个空壳,龙类在其他地方早早就留下了复苏的后手,叫卵也叫做茧,花上数十或者数百年,龙类能再次从中孵化归来, 但鉴于龙类一直在鼓吹的2012年末日,近三十年内死去的龙类,是没那个时间孵化再生了, 以它们的预言说,黑色的君王将从至深处归来,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惩戒所有背叛祂的存在。 不管2012是不是末日,都没所谓,大不了和黑王爆了不是? 龙类能借助言灵与炼金术达成的事,人类凭借科技与炼金术的融合,未必达不到。 稍微辨别了一下龙息喷射器的各组件构造,张弈将喷射口对准龙类的尸体,而后扣动扳机, 将那混杂着硫磺,强酸与龙毒的火焰喷出,朝着龙类的尸体喷去。 橙红色的火焰喷吐而出,像是愤怒的巨龙,张牙舞爪地朝着龙类尸体撕咬而去,炽热而又艳丽,就像是太阳的余晖那样,让人沉醉其中,转不开视线, 火焰裹挟着极高的温度,炙烤着它的鳞甲,鳞甲自灰白色逐渐变成亮红色,就像是被高温炙烤的金属,由不同的颜色,变成同样的橙红色, 腐蚀的强酸沿着鳞甲的缝隙,渗透进血肉之中,将它们之中的一小部分消融, 鳞甲自高温下破碎,化作飞灰,被强酸腐蚀的血肉在高温的作用下,释放出腐蚀性极强的气体。 毕竟龙类本身就带有强烈的污染与毒性,它们只在胚胎时期与幼年时期,龙血能被利用起来,其余的时期,龙类只能相互吞噬,从神秘学的意义上,将他们融合为一体,并继承对方的力量。 瞧着只是刚一出现,就让周遭的花花草草出现枯萎现象的张弈眉头一皱, 某个不借助防护服就能动用龙息喷射器的家伙没有丝毫自觉,花草的萎靡和他有着一些关系, 毕竟装备部的家伙无时无刻不套着防护服,说是什么给人类文明留下火种,他们不该让空气中的病原体进入身体, 心念一动,张某人驱使起周遭的空气,形成一个无法观测到的气旋,将这股腐蚀性极强的气体四散到周遭环境里。 只谈毒性,不谈剂量,那都是耍流氓。 一边拿着长刀在熔化的陷坑里不时地捅两下,确保烧个干净,只剩下龙骨,一边维持小气旋,将焚烧产生的气体一点点地抽出,排向数百米高的空气层去。 “嗯?”再一次将长刀往陷坑里搅了搅,感受到自己想要的阻碍感后, 张弈停下喷火器,瞥了眼已经彻底成为红融流体的水泥地,用刀将其中还能用的龙骨捞了出来, 那是具男性的枯骨,原先莹白的骨头,在龙息与高温的炙烤下,潜藏其中的古铜色透出,保护着这具枯骨。 空旷的眼窟里嵌着晶化的眼球,像一对金色的玻璃珠子。 全身近千块纤细伶仃的骨骼,一些人类身上早已退化掉的骨骼仍能在它上面被找到,有的互相融合,有的组成不曾见于任何教科书的器官。 他背后两束细骨像是扇子般打开,那是他的双翼。 他的胸腔塌陷下去,炼金左轮的碎片在高温的作用下熔化,滴落在他的骨头之上。 此刻的他,褪去了人的皮囊,朝着世界展现他的本质。 第52章 暗流 卡塞尔学院指挥部中,几乎是固定轮值于此的曼施坦因听见诺玛空灵的汇报声,心底有些喘不过气来。 瞧瞧这位新生整出了什么大活来? 动用言灵,催眠数百人;在闹市区域同龙类交战,并且使用龙息当众处理龙类尸体。 曼施坦因只觉有一名温婉的妇人在他面前招手,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身前是一条河流,他在河流的一边,温婉的妇人在河流的另一边。 好在曼施坦因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上述的诸多事迹,也只是让他略微有些心绞痛,不至于让他两腿一蹬就睡过去。 当众使用言灵,那是迫不得已,以免出现大规模的普通人伤亡事件,引起普通人社会的恐慌, 再说了,言灵·催眠这种偏辅助侧的言灵,总比那些高破坏力的言灵好些, 就是没想到,这名“s”级的学生,言灵序号竟然如此的低。 正常情况下,血统的优秀同言灵的序列,二者趋近等同,血统越优秀者,往往觉醒的言灵便更加强大。 不对,大规模地影响普通人的心智,不是普通的催眠能办到的事,不然富山雅史也不至于就当个助教了。 应该是言灵·催眠的上位言灵,这算什么,本身足够能打的情况下,再加上精神方面的手段吗? 曼施坦因很快地学会开解并放过自己,让自己将这件事轻轻放过。 不轻轻放下也不行,那家伙这回可是宰了一条龙,在某些方面上做出让步也没所谓了。 至于在闹市区域和龙类作战,这没什么好说的, 秘党没办法圈定和龙类作战的场所,往往遇见了就是生死厮杀,要么干掉龙类,要么被龙类干掉, 虽然更多情况下,是他们主动探查有龙类复苏痕迹的陵墓或者遗迹,再聚集足够强大的队伍,确保能在龙类刚一苏醒的时候,将他们扼杀在陵墓之中, 当然,这种方式只能针对四代种及以下的龙类,毕竟到了三代种,就有初步化形的能力, 它们在沉睡之前,也会在周围做上一系列布置,确保自己初步苏醒的动静不会被探查到, 次代种与初代种们,为自己选择的复苏之地,一般都是自己构建的尼伯龙根,都是混血种难以探查到的场所。 当然,最为强大的那些龙王,他们的苏醒,哪怕是隔着尼伯龙根,都能将影响传达出来。 最让曼施坦因有些头疼的,是这家伙在闹市区域动用龙息焚烧龙类遗骸。 是的,遗骸。在张弈看来,龙类死了就只能是尸体,最多再拿来当标本用。 但在秘党一干人看来,三代种以上的龙类,死亡之后的遗骸,也具备相当的利用价值。 无论是鳞甲,还是血肉,哪怕它们并不寄宿着龙类力量,但仍旧是具备相当价值的炼金材料。 但那个败家子,就这么把龙类的遗骸烧了,还说什么“有伤天和人和,不是什么光鲜手段,” “人形生物,拿去搞炼金你们也不嫌晦气。” “都新时代新社会了,怎么还跟奴隶社会一样粗蛮......” 当场给曼施坦因气得发昏过去,连带古德里安和施耐德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张弈这番行为。 宰了条龙,连带给人毁尸灭迹了,这做派,就不粗蛮吗? 该说不愧是“自古以来”的好战吗?这家伙毁尸灭迹怎么这么熟练啊。 现在他们心底就期望那条龙还没结茧,龙骨里含有十足十的力量, 这样的话,被焚毁的遗骸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龙骨里蕴含的力量,才是大头收获。 但想起那家伙的作风,他们又不敢确定能从他手里要到那具龙骨了。 更别提他十分能打,又有后台...... 伦敦丽兹酒店中,将那具如工艺品一般精美的龙骨摆放妥当,并吩咐侍者不用客房服务之后,张弈躺在浴缸里,打算好好享受一把有钱人的奢靡。 都出公差了,怎么说都得让自己好好享受享受,虽说他这次任务结束得,出奇的草率。 本来他还以为得和蛰伏在伦敦里的某个混血种,或者某个混血种团体玩上几天的躲猫猫,才能把这次任务解决掉, 可谁想到,这是某个失忆或者半失忆龙类整出来的活,亏他还以为真有哪个势力那么勇,敢和秘党掰掰手腕呢,合着他高兴早了。 更别提这龙类弱得出奇,甚至没有龙身状态,有的只是一副小龙人的状态。 亏他还打算弄条龙的标本,然后扔诺顿馆里收门票钱呢, 算了,凑合着用吧,好歹是具含有力量的骨架,多少也能收点钱, 至于这条龙的相关族系,就得让那些个老学究慢慢去考究了, 摩挲着浴缸边缘的烫金,张弈看着浴室里花纹古典的天花板,思索起怎么使用这具骨架才能达到价值最大化。 空口白话让秘党直接从自己嘴里抢走已经熟了的鸭子?那当然不可能; 让他们拿金钱把东西买走,也不可能,虽然他不清楚整个世界有多少次代种,但想来不会超过三十, 用一堆他们随意印刷出来的纸,买走他手底全世界就那么几份的收藏品?想得美。 收藏品这东西,就是用来嘚瑟的,轻易把它卖出去,别人指不定后脚就在笑他是个傻子。 要自己没实力,没后台,那把东西卖了,确实能争取到不小的收益, 但自己有后台,又有实力,要还被人胁迫地卖出东西,那他这身腱子肉,不是白长了? 至于他们想打感情牌,说他张某人用的武器都是秘党提供的,并打算分一杯羹? 想屁呢,上一个装备差不到哪去的夏洛特不也翘辫子了。 他倒想问问执行部的情报工作究竟在干啥呢,连龙类苏醒都没检测到, 害得他面对龙类时遭遇了十足十的危险,不得不在伦敦滞留一段时间,修养伤势, 要不是他人足够机灵,手脚也足够利落,不然他早在这里翻车了, 就这还敢打算讨要他从生死里抢回来的战利品?回去找个质量不错的枕头睡觉去吧。 总之一句话,到了他嘴里的东西,别想拿走。 第53章 风波·一 “传奇执行部新人首战告捷,斩获次代种一头!” 大红色的正经标题就这么悬挂在守夜人论坛顶端,十分不具备新闻部往日的色彩。 这和他张某人前些时候因为论坛上的风言风语去线下真实新闻部的几位成员没有多大关系。 他能以自己的人格发誓,一众新闻部成员低着头不讲话,明显是一副默认姿态。 诸多活跃或半活跃,或潜水的账号瞧见专门的推送,都忍不住点击查看,并相当惊喜地发现,新闻部的狗东西们并没有设置什么付费选项。 不应该啊,以这群家伙的尿性,什么“史上最强新人,拳打校长,脚踢守夜人,巴掌抡圆抽校董会。”这类标题才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们一边怀疑着新闻部的家伙们是不是转性了,一边查看起帖子的内容。 好吧,某种意义上,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谬。 拳打校长的成就,某人在入学的第二天就完美达成了,险些给校长打成真老年痴呆, 至于脚踢守夜人,张某人表示自己是个尊师重道的人,绝对是干不出那种事的, 再说了,他和弗拉梅尔之间的相处,可比曼施坦因和弗拉梅尔间的相处要融洽太多了, 谁让二人都对彼此有些图谋,张弈图弗拉梅尔一脉的炼金知识,弗拉梅尔图张弈从监管局那里交换到符咒的制作方法,好让他摆脱束缚,获得自由身, 再说回脚踢校董会,这个在张某人回学院的时候,倒是意外达成了, 某控制欲十足的代家主不知道从哪里获得的消息,派出自己的代理人前往卡塞尔学院,再连带亲自请了秘党古老家族,贝奥武夫的一员,试图给他张某人施压, 再凭借长老的身份,从他张某人手底抢走他的战利品。 看着那老家伙一副黑帮做派,张某人撇了撇嘴,直接扬声嘲讽起来, “自黑手党发展起来的家族,就是当不得台面,要抢就抢,光明正大的来便是, 非得巧立名目,显得自己正义几分,” “这么些气度,难怪给继承人取的名字都是古罗马君主的名字,” “华国有句古话,人呐,越缺什么,就越疯狂地想要得到什么,” “但猴子戴上草叶织就的冠冕,终究只是猴子,这个词叫沐猴而冠,” “哪怕没什么历史底蕴的家族,应该都能听得懂,毕竟华国的三岁小孩都懂这个词的意思。” 一番引经据典的嘲讽,像是击中了那位年轻代理人心底脆弱的自尊心,连带被他捧住的视频终端中,面色威严的弗罗斯特的面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有病就该治,别你你你的你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秘党的长老都是一帮老年痴呆,连话都说不明白。” 一顿鸟语花香朝着加图索家的代表喷了一通之后,张弈才打量起这个源自古老的贝奥武夫的老年人, 年过半百,瞳仁血红,手臂较常人更长,就像是僵尸那样腐朽, “所以,这位贝奥武夫,是打算同我做过一场?” “事先说好,以你如今被龙血侵蚀的程度,死了别怪我。” 粗略瞟了一眼,张弈就能看出这家伙,或者这个家族获取力量的方式, 给新生儿喂食含有毒性的龙血,挺得过去的,自然是好苗子,挺不过去的,最好的情况就是落下终身残疾,更多情况下,挺不过去的人,都会被无害化处理, 同大多数秘党成员那般,对这个古老家族抱着敬仰? 相反,张弈对这种给新生儿喂养龙血的行为,更加的厌恶,甚至对比起来,行事霸道在重大利益面前又无气度的加图索,竟也显得和善可亲了些, 毕竟新生儿没得选,不是吗? 在他看来,每个贝奥武夫家的新生儿,都十分的可悲,活不下去的那些,反而算是幸福的一方, 众所周知,龙血具有足够强烈的毒性,寻常混血种只是沾染分毫,就有被污染的危险, 借着新生儿的懵懂以及对生存的本能,将带有污染的龙血灌入他们口中,撑的过去的是好苗子,撑不过去的,就像是远古时期,人类窃取龙类力量那般, 具有攻击性以及不稳定性的个体,会被推进囚笼之中,然后用长矛杀死, 不得不说,将远古时期的举措一直延续到现在,足以称得上是文明的可悲, 足以承载龙血。并长大成人的混血种,也需要时时面对龙血的侵蚀, 夜间的痛哼,对周遭事物的破坏欲,都是他们换取龙类力量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但新生儿没得选,不是吗? 他们只会将一切推由给龙类,并在自己的后代上继续这一环节,真正意义上,成为仇恨锁链的一环, 许是张某人现在强得自己都感觉自己是怪物了,他产生了某种类似上帝视角的状态, 尤其是这次英伦之行,他干掉那只龙类的时候,从它眼中,看见的是迷茫, 或许,他不该继续用“它”来称呼龙类,而应该用卡塞尔学院通识教育中的“他\/她\/祂”来称呼他们。 原先,他先入为主的,将龙类放在仇敌的地位上,可能是下意识间,他更乐意剥夺龙类“智慧生物”这一概念,进而让自己能轻易地举起屠刀,再将刀狠狠落下, 毕竟,他是人类嘛,屁股决定思想,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愧对于人的立场才是, 很可笑吧,张弈甚至没有询问阿德勒的名字,就径直收割了他的性命。 龙类,人类,究竟谁对谁错,在长久的厮杀里,已经不再重要了, 自看见阿德勒眼底的解脱与迷茫时,张弈有些动摇了, “兴许,混血种与龙之间,能够相互沟通呢?” 当时他躺在酒店浴缸里的时候,就思考过这样的问题,都是智慧生物,并非没有沟通的可能, 只是长久的仇恨之下,双方一见面就要打生打死,彻底掐灭了交流的可能性。 谁让他是怪物呢,还是比龙类与混血种还要强大的怪物,混血种与龙类之间尚且同源,但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不求空口白话,让混血种与龙类之间放弃这份仇恨,这不现实。 他会以自己的行动,筛选出能够沟通的龙类与混血种,让他们之间产生交流的可能性,这样就够了。 第54章 风波·二 “所以,这位贝奥武夫,是打算在加图索的怂恿下,同我做过一场?” “事先说好,以你如今被龙血侵蚀的程度,失控了别怪我不留手。” 瞥了眼隐约出现龙类特征的不知名贝奥武夫家族的一员,张弈语气不是很好地开口说道。 笑死,都能被摇过来打算施压他,抢他东西了,没一拳给他捶地里都算他心善了,还想让他给个好脸色? 更别提整个贝奥武夫家族,在他看来,就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同样是踏上禁忌道路,以梅涅克·卡塞尔为首的初代狮心会就不叫张弈讨厌,反而心生敬佩, 人家氪命,站在屠龙的战场上,可是做了相当的觉悟, 哪怕别人再三思量过“暴血”的作用与危害,初代狮心会也没把暴血正儿八经地公开出来,而是将相关内容暗搓搓藏在典籍里, 能从蛛丝马迹里找到暴血的,再蠢也不可能蠢到哪去,也具备了对自己负责的能力,不会将它随便外传; 而有心却找不到的,那也只能说明他能力不够,犯不着担心混血种们一个个都滑进深渊之中, 而贝奥武夫家族呢?给无法反对,无法做出选择的新生儿喂食龙血,同人类窃取龙类力量的初步尝试毫无区别, 兴许他们家族内部,还抱着,爹扛得过去,儿子自然也扛得过去,扛不过去就处理了,这类想法,亦或者是某种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消灭龙类的执念, 原谅他张某人不打算更深一步了解他们的过往,毕竟所作所为着实叫他有些反胃。 再高大上的理由也不该成为草菅人命的工具。 但这么干掉贝奥武夫的人,也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所以就依照自己的习惯,做好事前宣言,免得对方怪自己没提醒之类的。 “你确定你能代表整个贝奥武夫,以及代表整个秘党,同我监管局开战?” 冷冷扫了那个贝奥武夫一眼,张弈此时可算是底气十足,昂热那老家伙没跑出来打圆场,就说明让他尽管闹, 他可不信那个老家伙不知道自己今天回学院,还以招摇的方式, 再者,他对监管局可有十足十的信心,只要情与理占据一条,保管给对面训成孙子,更别提自己现在情理都占, “还是说,不入流的小混混脑子一热,你们连带个和他们发生共振了, 莫不是被龙血腐化了脑子,连带个身为人的思辨能力都不具备了。” “老子这么招摇地回来,你以为就你一家能收到消息?” “目光短浅,格局只有那一亩三分地的小混混,昂热与其他校董家族都没敢出来要我的东西,倒显得你机灵不少。” “没开战的准备,就给老子滚回去,别搁这耍横,把你们都锤进地里,也不费多大事,” “我监管局数年前便有个前辈,差点给你脑袋摘了,我监管局只是没兴致经营外界势力,不是死了,” “哼,还请弗罗斯特代家主保管好自己的脑袋。” 一声冷哼,张弈大摇大摆地提着装有龙骨十字的装备箱离开山谷的火车站,徒步走向位于半山腰的卡塞尔学院校区。 将沉默无言的贝奥武夫留在原地,还有恨不得从屏幕里爬出来的弗罗斯特,至于那个捧着平板的工具人,被张弈这么通威吓,早早就吓得跌坐在地上了。 “我达成了我自己的目的,把你们的东西都收回去,” 似是不屑地说了一句,那名贝奥武夫紧了紧身上遮盖龙类特征的黑袍,朝着即将出站的火车走去。 好吧,同传承许久,又具着不俗武力的贝奥武夫比,历史算不得悠久,影响力大多在经济方面的加图索确实不配他们正眼相看。 不得不说,贝奥武夫们还是很务实的,不会为了撑面子干出些什么事来。 ...... “传奇执行部新人,张弈,首战告捷,于英伦斩落次代种龙类一头。” 点进帖子,诸多用户们都瞧见了张某人同龙骨的合影,以及对龙骨的特写照片,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小段文字,大意是:我,张弈,龙骨,诺顿馆,参观,门票。 看到这么直白的帖子和撰稿方式,也没瞧见夹在帖子中的花边或者广告,一众用户们才察觉,这是某个新生捣鼓出来的, 甚至线下真实了新闻部或者说狗仔队的那些家伙,才让他这帖子以十分苍白平淡的方式发出来, 虽说语气没多大起伏,但架不住帖子本身的内容足够强劲,还有一众校内大佬的id在帖子底下冒头点赞, “剑桥折刀”:干得不错,我亲爱的学生,但还请不要耽误了理论课程的学习; “守夜人”:干得漂亮,世界就该让年轻人执掌,某些活了这么久,还没人家一个小年轻强的老东西该让位了,并迅速对卡塞尔学院进行新时代改革...... 该说不愧是搞过美国西部大开发以及参与过南美解放的人吗,一套又一套的话术那是张嘴就来。 还有,你所谓的新时代改革,不会是指什么在校内大搞选美比赛,外加女子裸泳大赛吧,老色鬼。 其他人的一些评论,大多没什么营养,大多都是“艳羡,崇拜”之类的情绪,以及出现了打算夜闯他张某人宿舍的人群。 至于引发了校内风波的张某人,则是和善地坐在某个寝室里, 虽说这个寝室也称得上狗窝,还能瞧见美洲大蠊们的身影,但比起守夜人的小阁楼,无疑要好太多了, 一手搂着某新闻部部长的肩膀,看着他那面上比金毛大犬还要谄媚的笑,张弈笑了笑, “别担心,我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诺顿馆的展览,分两成的收益给你们,就当是打广告的费用了, 至于怎么分,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我不掺和。 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合作,师兄。” 拍了拍芬格尔的肩膀,张弈结束了这场包含多个寝室在内的线下交流,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 他准备给龙骨加点什么防护措施,再附上一点点来自装备部的精制定位器,免得谁手脚不是很干净,打算顺走他的东西。 最安全的十三区和光之国的安保力量,他可不打算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哪怕上门讨债,也很费时间的啊,虽说能从哪里顺点东西回来,但也挺费劲的。 第55章 研究 “哈哈,道爷我成了!” 略显癫狂的笑声响起,实验室中,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眼球布着血丝,一头白发杂乱不堪,甚至染上污秽的男子看着面前漂浮起来,宛如工艺品那样精美的古铜色骨架, 自他从回到学院,已经有两天时间了, 先是一句“我加入了,但我很忙,不一定有时间参加社团活动。”打发了亲自上门询问的楚子航, 再婉拒了来自凯撒的宴会邀请,嗯,这位富哥觉得,为了庆祝斩获次代种,无论是谁斩落的,都值得开办一次宴会。 一回到学校,就往工具齐全的守夜人实验室里跑,甚至他觉得,可以再把实验室扩建一下,整一个正儿八经的炼金工房出来更好, 毕竟他不可能永远只造点符咒之类的道具,早点扩建,说不定哪天他就能开始锻造自己的炼金武器了, 装备部的制式刀剑,总归还是太粗糙了些。 但想了想可能出现的开销,他还是暂时地把想法压在心底,等着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去进行改造再说, 最起码,得有弗拉梅尔如今一半的炼金水准,那样的话,自己在校内想弄些什么物件,校董会都会无条件支持, 兴许某个加图索代家主并不是那么乐意,但那也不碍事,反正那么些个校董家族呢,总有一两个愿意拉拢他张某人的。 这两天里,他拆了几个从装备部那里顺来的炼金仪器,又拆了两把有些粗糙的炼金刀剑, 他总得搞明白它们是如何与现代科技融合一块,并不会发生冲突的。 毕竟神秘学上的东西,谁也说不准, 哪怕是在做实验以及出数据的研究生们,不也得对着电脑来上一出玄学,取悦机魂,让它出具一份正确的数据吗? 根据他几个小时的研究,再借着言灵·蛇辅助,他算是大致明白了这类炼金仪器的作用原理。 大致就是将龙文引发的超自然波动,通过言灵·蛇,转化为人类科技能理解的电磁信号。 例如驱使言灵,例如龙类复苏,都伴随着龙文的活跃与波动, 也不知道装备部那些家伙怎么倒腾的,生生将能检测到的不明波动都记录了下来, 兴许还累死了好几个言灵·蛇的使用者,才成功将这套转换算法完善出来。 从这些角度看,装备部那群人,自称技艺精湛的矮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他张某人不是什么码农,没怎么接触过程序编辑, 但他想要做的,也不需要这么精细的操作, 只要能让定位器在龙类力量引发的超自然波动下,保持运行并且能穿透这个立场,这就足够了, 反正他手里的这具龙骨,寄宿着一条次代种的力量, 哪怕就剩下骨骼了,它还能在周遭形成震慑立场,眼下不过是在他张某人面前,显得人畜无害罢了。 要是不用炼金矩阵压制,就这么展览出去,其中蕴含的“精神”,可是能引起大事故的, 他只打算让学生们面对次代种的龙威,磨砺一下自己的意志,可没打算让他们面对次代种的怒火, 只要稍微修改一下龙类力量构建的立场,就能让它实现自我防护。 而卡塞尔学院里,有能力摆平一条次代种的人,却不具备无声无息将其摆平的能力, 只要有一点波动,他张某人就能上门抓小偷了, 至于初代种级别的龙王,应该犯不着来偷一具次代种的龙骨才是,那多丢人呐, 堂堂初代种,干这么些寒碜的事,一点龙王该有的威仪都没有。 按他的设想,得让龙骨具备自主吸纳周遭能量的手段,去进行日常的防护, 再怎么说,龙骨现在也只是死物,不能指望着其中蕴含的力量来长期维持防护, 虽然龙骨里含有的力量相当得多,但靠山山倒,他也不想哪天看到龙骨忽然就成了一地渣渣, 所以只能自己花点心思,弄点能自主抽取周遭能量的小物件,再将它与龙骨内的“精神”链接在一起,就能实现某种意义上的永动机了, 供入远大于消耗,何尝不是一种永动机,反正龙骨抗造,这种程度的能量影响,完全不值一提,兴许还能当某种保养手段呢, 就是没法使用常规的光伏板手段给龙骨充能,人类科技树和龙类科技树的相互融合,还是挺麻烦的。 手搓了一段时间,张弈在已经掌握的拘束力场之上稍加改进,添加了一个自主吸纳周遭元素,以及进行特异性筛选的功能。 能拘束,那就能选择性的拘束,无非花点时间改改矩阵的路径节点,再借着“精神”元素对其余四元素存在的某种支配,就能让龙骨实现“光合作用”了。 用言灵·审判“杀死”诸多仪器部件,再用高温将它们熔化,以此获得自己想要的“基底”,刻入相应的炼金矩阵, 一个对诸多元素只吃不吐,还能拘束能量的好东西就出现了, 只要在其中注入“精神”元素,想来就能获得一只微弱的“活灵”? 他不清楚王洋是如何炼制“活灵”的,但躯体+意识=生命,这个粗糙得不像等式的等式,应该是有一点奥妙的。 自己用上了“最好”的炼金材料制作躯体,再掰下次代种龙骨的骨头充当“精神”,根据二者间的同源,哪怕炼不成“活灵”,想来能建立某些微妙的联系, 从材料使用这方面来说,应该是没多少人用得能比他还豪华了, 哪怕是炼金术的至尊,青铜与火之王,在这方面可能也就和他等同, 总不能诺顿能拿初代种龙骨里的精神去充当“活灵”,这不咋现实,大家伙都是龙王,不说完全明了彼此的手段,但总归是有些眉目的。 按着弗拉梅尔手记里记录的,炼制贤者之石的法子,张弈捏碎了那块龙骨,任由其中血红色的事物逸散在空气中,却又逃脱不了实验室里的拘禁立场, 手掌一抓,顷刻炼化,将那团试图跑路的精神塞进仪器里之后,张某人开始试探起效果。 确认这东西能借着同源,影响龙骨内的精神,从而本能地操纵被吸纳的元素之后, 张弈掏出一个从装备部那里强硬要来的小人工智能,附加了一个言灵·蛇的矩阵,让人工智能的电磁信号能转移为龙文,叫那团精神做出相应反应。 “后空翻,转圈圈。” 看着龙骨照着自己的指令行动之后,张弈才给它刻下了几条命令,相当于人工智能的底层逻辑, 大致是平日收敛自己,只散发威压起磨砺作用,对偷窃行为重拳出击,除此之外,只需要当好摆件就行了。 第56章 晚会邀请 拿起手机,打开守夜人论坛,张弈略作编辑,就以自己的个人账号,发布了一篇帖子, 大意是明天晚上他会在诺顿馆举行一场舞会,当作龙骨展览的前戏,受到邀请的宾客可以前往参加,并且龙骨将在后日早晨开始展览。 随后他找到了守夜人论坛的管理员之一,也是学生会下辖新闻部的部长,兼校内狗仔队队长的芬格尔·冯·弗林斯, 以五百美金的代价,让自己的帖子在论坛上置顶,持续到明天的舞会开始之前。 对芬格尔来说,这五百美元已经够他奢侈地,像大爷那样呼唤私人服务,在夜间理直气壮地叫上一顿夜宵,安慰他干瘪而又可怜的肚子。 至于叫他还上欠一众小弟兼债主们的债务?这厮曾经说过,“人不会总是踏入同一条河流,上一个踏入这条河流的我已经死了,未来的每一个我都是崭新的。” 翻译成人话就是,债务客观存在,但我实在没钱,有钱了也被我拿去填饱肚子了。 反正这五百美元不要白不要,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张弈”这个名字,在守夜人论坛现在处于一个炙手可热的状态,丝毫能和他扯上关系的东西,都能迅速获得相当的浏览量, 更别提那家伙直接用自己的本名去当守夜人论坛的用户名,让人一瞧就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什么来自上世纪的古董,就像是曼施坦因那样, 但哪怕是曼施坦因,也在名字前添加了自己的职务名称,没这么光明正大地显出自己的名字。 窝在床上的芬格尔听见转账的提示音,整个人直接从睡眼惺忪的模样突的振作起来, 在往常的时间里,他也算是练就了一身条件反射,只要听见转账的声响,保管能直接醒过来。 瞧见是这么一笔小动作大收益之后,芬格尔人也不困了,直接腾地坐起身,避开一众美洲大蠊,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进入论坛后台进行处理。 把张弈的帖子标红,挂在论坛顶部,顺带给部分用户单独发了一条晚宴邀请, 芬格尔心安理得地收下那五百美元,寻思着分两天花完还是一天花完, “赚大了,明晚上去宴会蹭一顿就好了。”瞧见张弈后续的消息,芬格尔面上露出了金毛大犬的笑容, 虽然张弈发的帖子指的是舞会,但芬格尔并不在乎,舞会咋了,有酒水就有小食,总能让他填饱肚子的, 最多就是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罢了,他又不是没遭受过。 ...... 安铂馆,训练场 被张某人刺激到的凯撒在“自由一日”之后,就有意识地提升自己的训练强度, 虽然他一向自诩贵族需要人前优雅,人后苦点累点,也要在那帮子人面前展现出“这东西根本不难,有手就行”诸如此类的形象。 但清楚地认识到双方的差距之后,许是名为“荣誉”的事物在吸引着骄傲的凯撒, 他在原先的训练强度上,又额外地提高了一倍,身体锻炼,血统挖掘,技能掌握深化, 只要是一切能叫他进步的东西,他都不会拒绝,连带着整个学生会都掀起了一股“提高自己”的风潮, 在凯撒的以身作则之下,他们减少了日常享受的频率,只在每周的末尾,一块聚集起来,好好地放纵一下自己, 比起原先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奢侈,这无疑显得节俭了许多。 做完日常卧推的凯撒面色有些涨红,他将整个杠铃推回支架之上,身上的汗水止不住地滴落,硕大的胸肌随着呼吸起伏, 不得不说,混血种在身体锻炼这一方面,有着十足十的潜力, 寻常人类刻苦锻炼之后的体能,只是稍稍地靠近了混血种的普遍身体素质,但仍旧不值一提。 越是训练,越是强大,就像是某个爆种之后头发金黄的种族,在彻底挖掘完龙血的潜力之前,他们的进步都是肉眼可见的。 不说女大十八变,一天一个样,但也称得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程度了。 拿起披挂在支架上的白色毛巾,凯撒擦了擦面上的汗珠,看了看手机接收到的讯息。 “诚邀诸位莅临诺顿馆参与舞会,观赏龙骨。学生会那边的邀请人员,你自己看着请。” 跟着短信读了读内容,很有某人的简洁风格,凯撒蓝色的眼眸眯起,右手抚了抚金发,给自己梳了个大背头。 “明晚上吗?或许也该准备一份见面礼。” 凯撒一向不吝展现自己身为领导者的关怀或者风度,他每次出任务返回学院的时候,都会在当地采买相当多的东西作为伴手礼,分发给学生会的干部和诸多成员, 从某种意义上说,只要你不在乎他带着的那股子贵族做派,或者骄傲,那他着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领导者。 ...... “明晚上记得来参加晚会,把苏茜也带过来,还有兰斯洛特他们,我就不一一转发消息了,费劲的很。(附名单)” 看着不怎么像正式邀请的讯息,面色冷板的楚会长只觉很有那个家伙的风格:不注重形式,好听点称作务实, 在通讯列表之中,一一给狮心会的干部们发去了来自张弈的邀请; 之所以不在狮心会的群组之中群发,是由于除了几位骨干们,没多少普通成员接到了张弈的邀请, 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明牌张弈对其余成员们的不在意,哪怕张弈并不在乎,但这份不在乎,也挺容易招致问题的, 本来混血种们就受困于血之哀,血统越是强大,这份孤独便越是沉重, 他心底明白,哪怕是他选择了以冷硬的外壳示人,但心底总归是火烈的,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外冷内热, 而面上谦和的张弈,在某些举止上,还是体现出了某种“冷漠”,就像是游离在人群之外的影子, 他无法评价这种行为的正确与否,毕竟他也试图成为人群之外的影子, 一个自雨夜逃走的孤魂,总归是要回到那个雨夜,直面现实的。 人在宿舍里,苏茜看着某人单独发过来的消息,面色有些微妙, “自己抓住机会给老楚拿下,我的助攻可没那么多次, 可别把老楚让给外国人,那不合适。 别看那家伙面上冷淡,但是个纸防的人,接受了谁的好意,就一定会奉还回去......” 她自问心底对楚子航是很有好感的,但应该不至于一个不怎么有接触的张弈都看得出来...吧? 而且,她也从这份助攻兼楚子航性格分析里,嗅见了一些,愉悦犯作案的意味。 躺倒在椅子上,苏茜将校服外套盖在自己脸上,遮掩自己的表情。 第57章 幕后的愉悦犯 至于张某人为啥偷摸背刺楚子航,连带给苏茜上点助攻,主要还是他闲得没事干, 左右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了,碰巧,苏茜对楚子航有那么点意思,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与其让楚子航被外人勾走了,不如和同为华国人的苏茜相互笑话得了。 他张某人一个没咋和那俩人接触的,都能瞧出来苏茜就差把心思写面上了, 要说楚子航是个不懂心思的木头,也不可能,这家伙当时也算是和某学妹出入过水族馆的,就是那学妹不知道啥原因转学了, 一个不问,怕问了连朋友都没得做,一个人家不说,自己也不问,一是担心遇见对方尴尬,二是担心落了女生面子,至少未来几年的社团活动,他们总是会碰面的, 这么一来一回,时间全浪费在相互拉扯上了, 左右张某人闲得没事干,不如就这么搂一杆子, 没讲出口的心意,可比没发芽的种子更叫人遗憾。 而且执行部也不怎么敢给他派发新的任务了,要遇见死侍什么的,撑死被他甩两巴掌抽死, 但要邪门点,又让他遇到龙类了,指不定又得在闹市上演一出龙骨烧烤, 谁能刚出一个任务,就遇见龙类,满地跑的? 也可能是某种冥冥之中的吸引,指不准龙血之中就存在某种相互吸引, 这家伙入学前还遭遇了死侍,要再放出去,又遇见龙类了,那还得了。 上次诺玛挟持周遭的电子信号已经引起了人类方面的注意了,至少短时间内,是不能再让他来这么一出了。 哪怕注重效率的铁血部长施耐德,也对张弈的这些举措相当头疼。 闹市动用龙息,不由分说将靠近他千米之内的人群全部催眠,将近千人,就那么直挺挺地睡在街道上。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用了什么法子没让他处理的过程被卫星检测到,但光是为了延迟人类警方的步伐, 当张弈蹲在地上玩火的时候,执行部的人就策划了几通街头火并,有效牵制了伦敦市内的警方力量,直接与间接造成的损失就将近三百万美元, 更别提那被催眠的将近千人,他们得在一定的时间内进行干预,解除张弈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催眠, 又是买热搜,将公众的注意力转移到街头帮派冲突上,又是紧急发动力量,拉扯出数量足够的普通人的心理医生队伍,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以解决心理疾病的名义,去解除张弈施加的暗示, 期间的人力物力,折合下来,将近千万美元, 完了他们还一点好处没捞着,或者说,校董会对此的意见很大, 执行部和校长,并没有开口讨要龙骨。犯不着为了具龙骨和张弈交恶, 他们要真有需求,大可以明着租赁,或者让守夜人出面搭个桥梁, 但张弈这手展览龙骨外加以龙威磨砺混血种意志的手段,也算是堵住了某几个校董家族的嘴,让他们指摘不出什么大问题。 还是那句话,形势比人强,一向强势,掌控欲强的加图索,遇见了一个不吃他那套,一言不合且有能力掀桌的人,无疑会十分头疼。 就施耐德的个人立场来说,有这么个人和校董会过不去,是相当让他快意的事。 在他看来,卡塞尔学院是一所军事堡垒,所有的学生都是屠龙战场上的士兵,他们可以去抵御敌人,但绝对不能死于政客们蝇营狗苟的算计之中。 七年前的格陵兰海事件,就像是毒血一样,腐蚀着施耐德的心脏,让他心底每每发出嘶吼。 当时最为优秀的学生们,就因为校董会在信息上的部分隐瞒,就那么倒在了寒冷的北极海域之中。 彼时百余人的精锐团队,总共回来一个半人。 被龙血腐蚀,随时可能失控的施耐德;被艰难留住了一缕音容的eva;还有经此一役遭受打击,颓废不堪的芬格尔·冯·弗林斯。 自格陵兰海事件之后,校董会将诸多权力转让给昂热校长,并且对校内诸多职工进行替换,试图以此遮掩真相。 ...... 诺顿馆,大堂 张弈穿着一身正装,看着自己向诺玛要求的展台,面色满意地点了点头, 打开他带过来的巨行李箱,张弈小心翼翼地将那具龙骨摆放在展台之中。 宛如精致工艺品的龙骨正襟危坐地盘坐在展台之上,披挂着一件赤红色的甲衣,用来遮掩胸腔处的科技造物,腰间挎着装饰性的小刀,让它看起来没那么的惊悚, 毕竟正儿八经的展览一具骨架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或许有那么些难以接受, 哪怕小龙人们都是见过世面的,家族中也有些龙类标本让他们在幼儿时期试着提高对龙威的抵抗力, 但那些都是四代种以后的龙类了,血脉驳杂,比起三代种具备的“化万象”,四代种及之后的龙类们的卖相一般好不到哪去, 在磨砺能力上,也比不得次代种。 张弈索性给它按照古代将军的样式,披甲戴盔,腰挎长刀,正襟危坐,气势凌人。 靠着人工智能的识别,让龙骨内的精神能够“看懂”恶意,从而做出反击。 只要不亲自触摸龙骨,就不会遭受反击。 这是他设下的最为简洁的一条指令,以是或否进行判定。 越是复杂的指令,人工智能变成人工智障的概率就越大,就可能招致风险。 他可不想人工智障引发什么流血事件,善后处理怪麻烦的,指不定还得把自己的东西折进去。 再说了,就学生们的普遍血统,能靠近龙骨五米范围内的,都没几个, 其余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试探着自己能接受多强的龙威,找到合适的度,慢慢磨砺自己的意志。 他自认自己设下的指令足够宽松,想带走这具龙骨,要么有他的信物,要么就凭借自身实力, 但哪怕具备了龙王级别的实力,想带走他的东西也没那么简单。 谁叫龙类的好战是深埋于血骨的,哪怕龙类族群间阶级森严,但面对生死,哪怕是这份稳固的血脉压制,也显得有些无力。 第58章 晚会 芝加哥时间,下午五点半,卡塞尔学院,诺顿馆门口 张弈穿着一百美元几套的衣服,打扮得与一众同学不同,在门口客串起了侍者的角色。 在欧美的宴会文化之中,或者说,在世界范围内的宴会文化上,都没有主人家在门口处接待客人的道理, 但谁让张某人不走寻常路呢,没谁会在他身后指指点点就是了,反正他也听不见。 光是支棱起这场舞会的酒水和小食,就把他出一次任务捞的油水给花了大半, 他寻思着这场舞会只是个噱头,参与人员要么冲着他张某人来的,要么是冲着龙骨来的, 索性喝点小酒,跳个舞,瞟几眼龙骨,一切从简就算完事了。 这绝对是大多数混血种家族都比不上的待遇,那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可不信,混血种家族有那能耐,还有那大心脏,正儿八经地把次代种的龙骨摆出来。 没瞧见某底蕴不足的暴发户家族为了抢他东西,不惜拉下脸皮而且摇人出来吗? 要不是为了引流,他甚至连这场舞会都不想举办, 他的外快本就不多,寄了些回了福利院,不多并且走的监管局的渠道,免得让院长爷爷怀疑他是不是去干什么原始营生了, 再给这么一场宴会一捣鼓,就差给钱包干成干瘪状态了。 “不行,门票钱得再高一点,反正混血种们都不咋差钱,一次就收个10美元吧?” 某个钱包正在滴血的人心底盘算着,以着小民思想,去揣测一众富哥们的消费能力。 只能说,这家伙对小龙人们的财富没个准确的评估。 不提学生会那群接近人均跑车的纨绔子弟,哪怕是被他们群嘲的,类似于古欧洲苦修士的狮心会成员,也是一群不差钱的主。 谁让张某人是穷苦人出身,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哪怕是报账,也不像前辈们动辄百万起步。 催眠一个人都只敢按一百美元收费,再堂而皇之地催眠所有进入他周身千米内的人群,以数量来达成自己想要的报销金额。 当然,就造成的善后损失来说,他在执行部里也算是名列前茅了。 冉冉升起的屠龙新星?不,那是一个行事嚣张无自觉,但确实很强大的家伙。——某不知名执行部成员 ...... 一众受邀的宾客虽然有些惊诧于举办宴会的主人亲自在门口接待, 但他们也不在意,只是稍作寒暄,就走进了诺顿馆里,将视线给到放在大厅正中央的龙骨展台上。 比起所谓的贵族风度,明显个人力量更受到他们的崇敬。 毕竟前者在没有力量的支撑之下,只能是某种迂腐的事物,而后者,无论走到哪个地方,都会受到敬仰,哪怕只是畏惧。 端着金黄色的酒水,穿着廉价的西装,张弈游走在人群之中,时不时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俗话说得好,有差异才会让人有奋斗的动力。 他费心思办这么个舞会,捞了几个校内风云人物过来,就图一个名人效应,顺带刺激一下没被邀请的人心底的不平衡。 只要今晚上的人群回去了,自然会形成某种潮流,等他们在守夜人论坛上发表一些自己的感想,他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说是舞会,但参与人员并没有多少女士,除开楚子航与凯撒在社团内找来的一些女性成员之外,此刻的诺顿馆里,就没剩下多少女士了。 他张某人可不敢堂而皇之地邀请并不熟悉的女士,万一给人打蛇上棍了,他可就亏麻了。 所幸舞会里还有有几位女性成员的,让它看上去像个交际舞会,不是什么单身大汉的派对。 “叮叮。”放下酒杯,张弈随手拿起桌上的三脚架,轻轻地敲了几下,将诸多人员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来。 “还请诸位做好准备,我要解放炼金矩阵对龙骨的压制了。” “哒”的轻响,张弈打动响指,位于大堂中央,宛若手办的龙骨脱离了被什么事物压制的状态, 就像是打开蓄水的阀门,源自次代种的威压慢慢升腾起来,被拘束在诺顿馆之中, 在场的混血种们,例如凯撒,楚子航,诺诺,兰斯洛特,苏茜等人,都是学生之中的佼佼者, 在短暂的僵直之后,驱使起自身的意志,点燃自己的黄金瞳,去与次代种的龙威做对抗。 一时间,诺顿馆大堂之中,意志坚定的混血种,保持着站立姿态,神情凝重,死死盯着那具龙骨,哪怕它只是一介死物, 至于意志稍微薄弱些许的,则是身体忍不住地轻颤,额前冒出冷汗,一副遇见天敌的素食动物模样; 大厅里倒是有两个异类,一个是张弈,他面上的神情没有改变,只是看着周遭一众严阵以待的同学们, 该说不愧是凯撒吗,哪怕是这种时候,还惦记着风度,将陈墨瞳护在身侧, 苏茜倒是开窍了,哪怕楚子航站在她身前,想帮她挡住某些冲击,她也固执地站在楚子航身旁,不错不错,可算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看着很像法国人的兰斯洛特表情有些严肃,但也称得上镇定了, 不愧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人,要换了些普通学生来,说不准已经在龙骨面前露了丑相,指不定后续在学院里社会意义上的死亡。 张弈抬眼,看向人群之中的另一个异类,芬格尔·冯·弗林斯, 只见这家伙一手酒瓶一手餐盘,止不住地往嘴里塞鲜嫩的小羊排,烤鹅肝还有龙虾刺身, 还发出了“砸吧砸吧”的声响,在大堂之中显得格外出众, 但其余人的注意力都在龙骨之上,没发觉这场舞会里混进这么一个邋遢的人,还在自顾自地大快朵颐。 “好了诸位,还请收敛一下自身。” 拍手的声音响起,张弈打破了诺顿馆中的低气压,让在场的众人脱离了直面龙威的状态。 “有需要的,可以借用诺顿馆的洗手间,打理一下自己的形象。” “但请注意,不要以任何手段触摸龙骨,免得遭遇自发的反击。” 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后,张弈将主场让给其余人等,走向了狮心会聚集的地方。 第59章 回国 “我张太狼又回来了。” 走下舷梯,张弈看了看滨海市立机场,颇为感慨地张开双臂,欲要拥抱整个世界。 一旁的苏茜站在楚子航身旁,二人间不说十分亲密,但也算得上十分的熟稔,也算是没白瞎了他张某人的助攻不是? 兴许是几个月,好吧,得半年多前的事了, 在诺顿馆面对龙威之时,苏茜强硬地握住了楚子航的手,没被他护在身后,而是和他站齐,一同面对次代种的龙威。 经过那件事之后,狮心会的一众骨干也放着心的开始撮合楚子航和苏茜二人。 面冷心热的楚子航与面容秀美,外柔内刚的苏茜,搁那一站,都带着一股子cp感。 别的人不提,至少狮心会内部瓜子汽水是准备的足足的。以张某人为首,一众成员抱着汽水啃瓜子,不时感叹起这粮的滋味不过。 这次暑假返回华国,苏茜也是抱着先搞定楚子航的母亲,苏小妍的心思来的,在某个人的拱火以及指使下。 二人看着不定时进入发癫模式的张弈,也不稀奇。 再怎么说,作为狮心会的三大巨头,虽然其中一个大部分时候都是隐形人, 但他们仨之间的日常交流与联络少不到哪去,早早地就见识到了张弈那在外人面前相当正经,实则在熟人面前,没个正形的模样。 近些时候,更有病情反复的趋势。 用他的话讲,这是由于施耐德老登不让他执行任务,害他没有外快,因而只能跟着守夜人一介猥琐老头一起钻研炼金术, 时不时还得去融入装备部的那群死宅,在他们那里要来一些好东西拆解研究,获取思路,提升自己的炼金水平, 以至于被死宅们同化的有点严重,成了装备部的编外人员,不仅研究装备部出了名的爆炸物,也顺道听听他们将炼金与人类科技融合一处的好点子。 从施耐德部长那里,楚子航也得知了为何张弈去年只执行了那么一个任务,明明他的战力是那么强大,解决任务也颇具效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执行部最为青睐的学员。 但当街动用言灵·催眠,影响近千人,以及闹市区域使用龙息,诸多张某人在任务期间的嚣张局促,叫楚子航不得感叹起,模仿型选手总归是比不过天赋型选手的。 知晓此事的楚子航与苏茜,只得在心底默默评价,“这哪是被装备部的疯子同化了,这压根是找到了自己的同好。” 瞧瞧原先装备部一周就那么爆炸一次的频率,在某人厮混进去后,一周能有个两三次爆炸事故, 甚至,装备部的那些家伙在发现自张弈加入之后,他们接受到的投诉少了许多,随便一想,就猜到了是张弈的缘由, 虽然这些死宅在很多时候都表现的让人很想掐死他们,但毋庸置疑,他们的脑袋和动手能力值得众人忍住掐死他们的冲动。 二者就像豺遇到了狼,一拍即合,更是沆瀣一气,使劲地钻研起更大更猛的爆炸物来。 从托运上拿回自己装着龙骨的箱子,张弈提着它,朝着身后挎着小包,好像回国顺带旅游的二人问道, 箱子里的龙骨,算是他拿给监管局作交换的诚意,换点知识,淘换些武器, 装备部的制式武器质量不咋,有些承受不住他张某人的力道了。 “啊,古德里安教授还委托我去面试一下潜在的‘s’级,鬼知道学院怎么想的,还临时给古德里安教授派了个任务,总不能是守夜人在给他穿小鞋吧。 好麻烦啊,我过几天还得赶北平去呢。” 伸了伸自己的腰,张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语气里带着倦意。 古德里安的要求是拒绝不了的,那小老头听见又出现一名“s”级候选时,且让昂热做主,让他当导师,给古德里安兴奋得一脸涨红, 上一个“s”级被守夜人不讲武德抢走了,没想到他今年运势这么好,还能又遇到一个“s”级。 正巧张弈也要回滨海,古德里安想着让张弈先过去接触一下“s”级候选, 左右都是“s”级,这两人应该会很合得来,古德里安是这么想的,迫于某些紧急任务,他也只能把面试事宜交代给张弈。 至于原定负责面试的叶胜和酒德亚纪,则是去训练下潜了。 嗯,根据监管局给他透露的消息,他们会同卡塞尔学院的队伍进行合作,一同探查可能沉睡着初代种的所在。 一应军事设备,皆由监管局提供。 嗯,他们接受不了外来势力在华国疆域内颐指气使的,强硬地要求整次探索过程都由他们进行指挥。 出于许多考虑以及叶胜也算是半个监管局的人,他们也不至于为难酒德亚纪一个叶胜的女朋友,昂热大板一拍,便将指挥权全转让给了监管局的负责人, 校董会里谴责他出卖秘党利益的声音,他也不为所动。 要是校董找得到替代他的人,他这位置早就被撸下来了,还能自建校至今,一直当着校长的位置。 “老楚啊,不然你帮我去镇一下面试的场子?”拎着大行李箱,张弈试图将事务外包给楚子航。 这次的面试资料,他也提前拿到了名单,尤其是古德里安给自己指的路明非, 翻了翻有些空档的记忆,他才在角落里翻出那年和自己一样,顶着大雨回家的倒霉鬼。 只不过他张某人比较倔,硬生生走出了雨间漫步的调调,而路明非则是那个埋头往前跑的人。 按照学院的安排,面试名单上的人,除了路明非,其他人都是陪跑来的。 他倒是想只面一个路明非了事,但考虑到那倒霉蛋可能没接触过龙类事件,以及一个知名大学只冲着他来,未免带着一点可疑, 所以不得不连着把其他凑数的人一块面了。 让楚子航去解决这事,也有“反正这家伙已经够冷漠了,让他去面对一下昔日的学弟,也不成问题,最差还有一个心细的苏茜在一旁辅助,冷不了场的,”这类心思在内。 张弈觉得,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人,并且之间隔着的是一座世界,就没必要花太多心思在他们身上了,免得把他们牵扯进来。 “不,”出乎张弈所料,楚子航摇了摇头,面上带着一点报复性的笑,显得有些扭曲,“这是古德里安教授交给你的事宜,我不好越庖代俎,但当个副手还是可以的。” “就当做是你暗戳戳背刺我的报复了。”末了,楚子航再补上一句。 “有必要吗?咱哥俩谁和谁啊,至于这么弄我吗?” 由于自己理亏,张弈也只是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并不过多纠缠,只是默默认命。 “得了,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大步朝前走,张弈抛下身后的二人,只留下一句,“你俩趁现在空闲见家长去吧,张某人就不奉陪了。” “记得到时和我一块去北平露个脸,李局长交代的,让我们去领些东西。” 第60章 通知 推开出租屋的门,看了看熟悉的一体化客餐厅与卧室,只有卫生间免于被合并一起的命运,还能保持它的独立与清高。 躺在入户门左侧的床上,张弈没由得感到一阵心安。 卡塞尔学院的宿舍,虽然条件着实不错,当得起贵族学校的名字,更别提他的宿舍还是极其奢侈的单人间, 但金窝银窝,总归是不如自己的草窝。 嗯,把龙骨拿去交换的时候,让监管局帮自己物色一下好的工坊选址吧,这里还能当个张某人的刷新点, 好歹住了这么多年了,也有点感情了。 闭起眼睛,张弈沉入梦境之中,琢磨起装备部那些死宅的设想能否实现。 时间紧任务重,这场关于初代种的任务,他也想掺和一下,以监管局成员的身份,可不得抓着一切能利用的时间。 风头可不能叫执行部的人出完了,那不显得华国监管局无人吗?虽然大概率他们派出的阵容会比执行部的豪华数个档次不止。 ...... “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粤府香肠,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小说绘》,买完了赶紧回来, 把桌子上的芹菜给我摘了,还有去门房看看有没有美国来的信!还玩游戏? 自己的事都不上信,要没人录取你,你考得上一本吗? 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随着婶婶惊雷般的嗓门在隔壁响起,刚满十八岁没几天的衰小孩路明非连走带跑,在一连串的应答声里逃出了家门。 或许不能叫家门,这只能算是一个他的住所。 毕竟比起自己,叔叔婶婶们更在意他父母定期从国外寄回来的钱,托那笔钱的关系,路明非可以上一个私立贵族高中, 也是托那笔钱的关系,叔叔闷闷能买一辆小排量的宝马,叔叔有钱去买一些仿得很像的名牌货,婶婶也有钱在麻将桌上输个几轮, 还是托那笔钱的关系,堂弟路鸣泽在学校里也有了“泽太子”的绰号。堂兄弟二人,堂弟的学习成绩比他优秀,穿得也比他精致, 只要有女孩同堂弟一起吃饭,他总是抢着付钱的那个,叔叔婶婶也会穿得十分体面,去参加路鸣泽的家长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路明非对此,倒也只有那么一点点小意见,但爸妈都没怎么在乎他,整年整年地在国外飞,他还能指望叔叔婶婶能对他有多好? 左右一点心里不平衡罢了,这么些年都这么过来了,也不差这么一天两天了。 双手抄在兜里,路明非耷拉着脑袋,顶着一对死鱼眼,一路下楼,走进便利店里买了婶婶吩咐的诸多东西, 又溜达到书摊上,瞧了瞧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读物,发觉没有,只买了一本《小说绘》回去。 “明非啊,听说你要去留学啊?”书摊的大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要论起二人间的交集,那可得往前老远说了。 起因还是这神奇的《小说绘》,婶婶总觉得路鸣泽聪明,好读书,人上进又热爱文学, 每次《小说绘》发新刊的时候,她总觉得是华国文坛有了些新动静,总会支使着路明非去书摊上买回来,让路鸣泽紧跟时事。 这也很正常,华国的典型式家长,除了老爱拿自家孩子同别人家孩子比较,还有一种是觉得自家孩子是顶好的,谁也比不上的,显然,婶婶便属于后者。 大爷觉得路明非是个妙人,老来买《小说绘》,想来也是个热爱文学的主,可他从来不当着大爷的面翻开《小说绘》,总是蹲在书摊旁,将最新一期的《家用电脑与游戏》白看完,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 “哪有啊,申请而已,谁家学校瞧得上我?无非蒙个运气。”路明非一边蹭着大爷的杂志看,一边回道。 “出国留学也很不错嘛,回来多少是个海龟,能挣大钱。” “我又没那大志向,要是考不上,给大爷你看摊也行,能有点小钱就行了。” “没出息,看报摊可赚不到什么钱,我是年纪大了,给自己随便找些事干。” “您这也挺不错的嘛,随时开摊随时收摊,还有过路的美女看呢...” 出国的话题让路明非有些沮丧,他确实申请了美国的大学,但绝不是他的成绩有多优秀,而是婶婶灵机一动给他办了的。 什么“以你的成绩上不了国内的一本,还不如弃考出国,运气好些,给人家录取了呢?” 但实际上的算盘,哪怕他再迟钝,也瞧得出来,一是赌赌运气,万一录中了,好歹对路明非爹妈寄回来的钱有点交代, 二嘛,则是抱着给路鸣泽探路的心思去的。 路鸣泽的成绩是不错,但也不是顶尖的,至少是够不上婶婶嘴里的北平两大顶尖院校的, 要是能弃考出国,也是一件很涨面子的事,但这事风险不小,她不忍心看路鸣泽去冒险,索性让路明非当那个老路家第一个吃螃蟹的。 虽然老路家吃螃蟹的,就他和路鸣泽两人。要路明非失败了,第二年跟着路鸣泽一块高考就是了。 显然,现实并不是什么大喊着正义啊,羁绊啊就能击倒面前一切阻碍的话本小说。 他投的十来份申请,收到的回信都是大同小异,“很感谢您对本学院的兴趣,但是很遗憾......” “有我的信吗?王叔。” 伸着脖子,路明非对着门房里的监控室老大爷问了一句,拽了句洋文,“mingfei lu” “有。”门房老王认出一封信,路明非一摸,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拆开一看,再将它合上,路明非眼底带着一些疑惑。 标准的拒绝信件,但怎么还有另一个没听过的学校的面试邀请,不过信封上确实是美国伊利诺伊州的邮戳。 还说什么第一时间联系张面试官,听着是个华国人的名字,也保不齐是什么路米尔·张之类的角色。 “跟信来的还有一个包裹,一块签收了吧。” 糊里糊涂签了名字,又拆开了包裹,路明非从中倒出一只黑色的n96手机。 打开手机,其中还有大半的电,唯一的联系人是张弈学长。 “?张弈学长,那是不是还得有个楚子航学长,两人凑个组合,合成仕兰中学里着名的两大奇男子。” 瞧见张弈的名字,路明非想起了仕兰中学里的一个具备传奇色彩的男子,在某种程度上,他比另一位奇男子楚子航还要优秀不少。 第61章 面试·1 “叮叮叮。” 坐在客厅里,老路家大房独子同老路家二房所有成员,正襟危坐地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面色各异。 叔叔眼里带着一些对行货的赞叹,手指止不住地在屏幕上印着自己的指纹。 婶婶一巴掌拍在信上,断定是小区里的熟人在整蛊他们,母子二人统一了阵线,他们有些受打击,如果这封信和手机是真的, 那就代表着这个天大的狗屎运就这么砸在了路明非头上,叫他们心底有些嫉妒。 如果路明非就这么抖擞起来了,那路鸣泽将来要怎么胜过他? 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通讯响起的声音打破了客厅里的沉静。 许久无话,没人拨通手机,像在试探着对方还会不会打第二个电话过来。 “叮叮叮。” 手机第二次响起,好像带着对话那头人的不耐, 从叔叔手里接过手机,路明非看了看来电显示,“张弈”,接通电话,打开免提。 “路明非?”电话那头,传来稍显冷淡的声音,“后天早晨,丽晶酒店行政层面试。听见了就回个话,我还得通知其他人。” “啊,是。”听见张弈的声音,路明非心底还隐约有些既视感,但音色变得稍不耐烦的那刻,他成功地听了出来,对话那头就是他的师兄,仕兰中学有名的奇男子。 等等,楚子航也是到美国读的大学,这劳什子的卡塞尔学院也是美国大学, 该不会这两大奇男子,都是读的卡塞尔大学吧? 正当路明非进行头脑风暴时,出租屋里的张弈编辑了一下短信,给那些陪跑的绿叶们发去了讯息。 他们可不值得他一个个打电话过去通知,要不是需要他们当个群演,不然他短信都懒得发。 “喂,老楚,后天早上,学院包了丽晶酒店的行政层,你和苏茜别忘了时间。” ...... 第三天早晨,丽晶酒店 在游戏网友“老唐”的帮助下,路明非连着练了两个晚上的英语口语和面试技巧,只为了能让自己在面试之中坚持得更久一些。 看了看这座城市里最为豪华的酒店,路明非感叹着有钱人的日子就是不一样,美国学校就是有钱,能包下足足一整层楼来给他们面试。 行政层的会议厅外,不多不少,摆放着17张椅子,也没有人来要求他们出示任何身份证件。 当他小心翼翼地踏进酒店大门,就像是闯入了人群的松鼠那般无措,只见门口处的服务员微笑地询问他是不是来参加卡塞尔学院的面试的。 然后他就被一个穿着套裙和高跟鞋的漂亮姐姐带进了这间屋子里,看了他的熟人们。 “笃笃笃,请格外填写好相关的信息表格,按顺序一个一个进行面试。” 苏茜今天穿着一身正装,戴着黑色圆框眼镜,就像是干练的都市女性那样,她轻敲会议室的门,对着会议室里的一众人说道。 至于为什么不是穿的卡塞尔学院的校服,那是因为主考官都是随便找了套廉价西装就披在身上, 哪怕他一点不提,苏茜和楚子航也能看出那家伙压根没带卡塞尔学院的校服回华国,唯一带回来的行李,还是那具龙骨。 “柳淼淼,我是考官苏茜,请跟我来。”对着有些紧张的柳淼淼笑了笑,苏茜引着她走进隔壁的面试场去。 面试场中,柳淼淼见主面试官是楚子航与张弈之后,脑袋就开始宕机,看见那堪称奇葩的考题,就像被铁锤狠狠又砸了一下。 “你们上网搜索过这个学院的信息了嘛?”窃窃私语声响起,诸多面试者们自发地交流起彼此掌握的讯息。 还没多久,他们就见柳淼淼一脸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心底有些不解, 哪怕被拒绝了,以他们这些人的家境和能力,不包含路明非,都能在华国内的大学谋上一个好去处,不至于如此失魂落魄啊。 “苏晓樯。”苏茜说,而后转过身带路。 在仕兰中学中有“小天女”一称的苏晓樯“噌”得一下站了起来,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就像是要上战场那般决然。 “小天女”出来的时候,面上的表情与柳淼淼如出一辙,一致的失魂落魄、 “老楚啊,这两位师妹进来时,可一直盯着你,作为前仕兰中学人气王,你有什么感想吗?” 面试场里,张弈随手将前两人的答卷揉成一团,面上笑嘻嘻地对楚子航问道。 以混血种的听力来说,此刻在外边接待的苏茜,是能听见的。 叫你小子前几天背刺我,乖乖站好让我报复回去口牙。 两位被刷下去的面试者坐在一块,没了往常里的针锋相对,活像同时被人拒绝的怨女。 号称高三口语第一,也是最有可能成为继张弈和楚子航之后的第三奇男子的赵孟华,只坚持了短短的三分钟, 走出来的时候目光茫然,就像是一直活在谁人的影子下一样。 “陈雯雯。” “好运啊。”路明非压低了声音在她身后喊着。陈雯雯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路明非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他有点急害怕,害怕陈雯雯出来的时候,也是一脸失望。 陈雯雯坚持了十五分钟,比起前几位面试者加起来的时间总长还要久,她出来的时候,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怎么样?怎么样?”路明非凑了上去,活像孤狼, 陈雯雯犹豫了一下,悄悄对他招手,“他们会问......” 满心欢喜的路明非刚把耳朵凑过去,就听见了苏茜喊到他的名字,不由得面色一囧。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啊,苏茜小姐,你要是男的,我早就在心底诽谤你了。 心里这么想着,路明非跟着苏茜进了面试室,看着端坐在副考官位上的楚子航,面色冷峻,只在苏茜进入的时候,稍稍融化; 以及没个正形,就差直接趴在主考官位的张弈。 这算什么,言出法随吗?那我能许愿三国无双十马上发行吗?难怪一众女生失魂落魄地出去了,还有赵孟华道心破碎成那样子,合着碰见这两位爷了。 寻常一位爷都能叫他们喘不过气来,更别提两人一起了。 心底吐槽着,路明非坐在面试者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努力做出一副端正的模样。 第62章 面试·2 “路明非是吧?” 张弈随意翻了翻名单里的一些基础信息,抬起头,看着路明非,板着脸,十分严肃地问出了,“你相信外星人吗?” 喂,师兄,咱这应该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学校面试吧?怎么还扯上外星人了? 路明非愣了一瞬,脑袋里像是有恒星爆发那样,无边无际的星尘充斥着他的脑海。 这是什么问题?第一个问题不应该是自我介绍吗?我都背好了答案,“my name is......” 这是老唐给我精心准备的面试答案啊,虽然我也觉得不怎么靠谱,但我也算是背了两个晚上,才算大功告成。 可这外星人是怎么回事?做好的准备全然无用。 此刻的路明非,就像是深陷荒野的人,好不容易从身上翻出一盒火柴,却发现它早早被雨水泡湿了那样。 他的眼睛瞪的老大,脑袋慢慢垂落下去,是了,他的运气一向如此,好的不灵坏的灵。 “别担心,我也觉得这问题很蠢,但架不住蠢蛋校方们一直沿用这么三板斧。” 摊了摊手,张弈打断某个家伙的自我消沉。 要他不出手的话,指不定能见到这家伙钻进地里的模样。 虽然他是有点好奇人要怎么做,才能缩进地缝里,但明显楚子航是没那个兴致打破沉闷的,苏茜又在门外候着,这差事只能他来了。 “随便谈两句就是了,这问题很自由心证的。” “相信啊。我是相信有外星人的,”许是被张弈的态度感染,路明非也有了一股子豁出去的劲了,“你想,要宇宙里就地球有生命,那不是太冷清了嘛。” “冷清?”默默不语,只是做着面试细节记录的楚子航抬起头来,看向正襟危坐的衰小孩,“你是在暗指地球在宇宙之中的孤寂?” 看着楚子航一如印象中的冷淡,路明非挠挠头,好像自己的回答被脑补得稍稍有些深刻了些,点点头,默认面前的二人把自己看成一个孤独的小孩。 “第二个问题,你相信超能力吗?”甩着笔,张弈侃侃而谈,“例如超人能发出射线的眼睛、例如动漫里的忍者。” 看张弈那副对动漫文化颇有了解的模样,路明非心底一喜,“相信啊,”这句话他说得可谓是情投意合。 要是没有超能力的话,那“白金之星”、“橡皮果实”、“飞影刑天”他们不都是虚构的了吗? 那世界上就只剩下了叔叔嘴里的高仿a货,只剩下了婶婶嘴里念叨的房租,他的未来就是每天家里公司两头跑... 在他的世界里,超能力是一定要有的。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人类生存的基础是唯心的,精神和灵魂的;还是唯物的,物质的基础的。” 路明非心里大定,前两个问题看着挺简单的,想来第三个问题也不会特殊到哪去。 在楚子航开口问问题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本来他还想在心里问候面试官的,但看着楚子航那“说沙你全家,就不会漏掉一个”的冷淡模样,还是默默地把鸟语花香收进了肚子里。 为啥第三题会和前面两题都不一样啊,能换张弈师兄来问问题吗?莫不是严谨冷淡的楚师兄,问的问题和张弈师兄不一样? 他算是明白了,合着前两道题只是在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再让楚师兄祭出最后的杀招,脑子混沌的情况下,别指望前面的人能答个所以然出来。 嘴角微微抽动,路明非在心底怒斥起校方举行面试时的奸诈, 但以他的胆魄,还是没敢在这两位大佛面前,甩开衣袖,然后径直离开,给他们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应该两者都有吧?”路明非小心翼翼地答着,像是怕被人反驳一样。 但他没从面试官脸上看出什么嘲笑的意味,心底的石头安稳落地。 “好了,面试结果,我们会在六个小时内通过短信发给你们,还请注意查收。” ...... “老楚,都记下来了吧?” 结束了十七个人的面试,张弈靠在椅背上,张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看向记录好了面试细节,正在整理材料的楚子航。 苏茜站在楚子航身后,像贤内助一样,给楚子航捏着肩膀。 “见了家长,有人疼就是不一样,”不满地啧了一声,张弈起身,朝着外边走去,“我不打扰,我先走了。” ...... “嗯?这滨海真就是个人杰地灵的所在,”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拉进梦境,出现在自己面前,身穿纯黑西装,一副小少爷打扮的小男孩, 张弈眉头一挑,言语里带着揶揄,“出了我和老楚,外加一个潜在的路明非,竟然还有一个高手?” 紧张?他倒不那么紧张,梦境而已,现如今的他想出去还是轻而易举的,就是没想到他也会不自觉地被拉进梦境里。 自恃实力,遇见某些平日不会碰到的东西,他也愿意稍稍驻足,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就像是小孩子蹲在树底下,拿着水壶往蚂蚁洞里浇水的那种心态。 “我亲爱的盟友,你终于醒了。”男孩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奇异的威严,他张开嘴,介绍着自己,“我是路鸣泽,就像你猜的那样,路明非是我的哥哥。” 我醒了?我说不准就从来没睡过。听见路鸣泽的话,张弈心底吐槽起来,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路明非那个叫路鸣泽的堂弟, 可是个身高160,体重也是160的正方体,也不是你这副正太模样啊,好歹人家现在高二了,你这样子,撑死还是小学来着。 还有,谁和你是亲爱的盟友了,你要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我还乐意听你讲几句,但你是个正太啊,张某人心思纯净,性取向也正常,只是看不上一众庸脂俗粉罢了。 你知道梦见正太,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张某人来说,是多么大的刺激吗?我又不是什么变态的神父。 “有什么事吗?这位路鸣泽小弟弟。 还有,我们之间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工作时要称职务。” 随手给自己捏了套茶几椅子,张弈径直坐下,脚翘得老高,活像突然发财的地主老财一样。 笑话,这梦境路鸣泽干涉得,他张某人就干涉不得?无非比谁更会做梦罢了。 第63章 盟约 “多日不见,却不想哥哥与我是如此的生分了。” 精致的小男孩坐在张弈捏出来的椅子上,捂着脸,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许是弟弟叫哥哥厌烦了,那我走便是了。” 见张弈不为所动,路鸣泽试着抛出杀招,装起了某着名文学里的弱柳扶风。 “出门右转,不送,记得把门关上。” 摸出一张白纸,张弈在其上写写画画,依稀能看出那是某种圆圆的,能够发光发热的好物件。 见张弈不为自己的表演所动,路鸣泽放下捂着脸的手,一副打工人遇见天谴甲方的幽怨模样。“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我们往日可是一起扛大刀拎大炮的挚友亲朋啊。” “我想,没有人会对不认识的人轻易交付信任。” “有事说事,我的时间还是挺精贵的。”瞥了搞怪的路鸣泽一眼,张弈放下手里的图纸。 “好吧,我是来找你继续我们之间的盟约的。 哪怕你忘了很多东西,但作为优秀的魔鬼商人,我还是很注重我的信誉的。” 正了正白色的领结,路鸣泽就像是一个优秀的业务员那般,从不知道哪里翻出来了一组照片。 翻开相册,路鸣泽在张弈面前一一展示着。 “现在加入我的团队,御姐,富婆,萝莉,应有尽有,” “要是你瞧不上她们的话,我也能叫人把你看上的人给绑回来。” “公主?王后?只要你开口,我都能给你绑回来,保证没有任何后患。” 谈及人口买卖的时候,路鸣泽终于有了几分魔鬼的样子,那帅气的小脸上满是平静,毫不在乎。 “不了,我对人口买卖还有人妻并不感兴趣。 以及,我不怎么喜欢岛国人。还有,你这团队里,是不是雇佣童工了, 不然就是克扣员工伙食,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个未成年的样子。 我很怀疑你的团队实力啊,满打满算三个人,就一个人还算靠谱,你确定不是想拉我进去当牛马干活?” 张弈瞥了眼路鸣泽的所谓团建照片,只能瞧见一个腿很长,面容妖冶的岛国女人,一个看上去相当温良的华国女人,还有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金发萝莉,瞧瞧那模样,兴许还是个苏维人。 “我亲爱的盟友,你这样有点伤我的心了。” 假惺惺的捂着心口,路鸣泽摆出一副伤心姿态, “我们团队在世界上都是首屈一指的强大团伙啊,无论是金融还是暴力,我们都很擅长的。” “更别提项目前景是如此的光明,只要有你加入的话,就彻底补齐短板了。” “要是盟友你不加入的话,哇达西......” 嘴上一边说着,路鸣泽也打算顺势抱住张弈的手。 “停停停。” 看着一个正太在自己面前扮出一副柔弱的岛国萝莉样,张弈面色十分僵硬,有种一拳把他镶地里去的冲动, 这着实有点挑战他的承受能力,尤其这家伙还是个正体不明的存在,指不定这具皮囊下是某个老东西在作怪。 就像是几千岁的老家伙在你面前装嫩一样,你说是吧,紫老*&%¥ “照你这么说,你这团队实力也还不错。” 抱着手,张弈思索起来面前自称灵魂商人的家伙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打点钱来看看实力,顺带以社会力量的名义,帮我翻修一下阳光福利院,挡住一些蝇营狗苟,” 慢慢提出自己的条件,张弈看着某商人有些雀跃的模样, “以及,我要相当自由的行动自主权,没有意见吧?” 翻了翻自己拿出来的相册,路鸣泽很确认自己没拿错什么奇奇怪怪的照片出来, 上面的人,也都是他至关重要的助理团队,但在这家伙眼里,竟然比不过金钱和一群平凡人。 “总觉得我的女孩们被看轻了是怎么回事?”一脸古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路鸣泽带着一点不可置信地说着。 张弈提出的条件,不能说苛刻,只能说相当的宽松。 他也不是什么魔鬼,非按着自己亲爱的盟友教他做事,毕竟盟友确实有能力撕了他的剧本,然后狠狠摔在他脸上。 “好的,我亲爱的盟友。”路鸣泽面上扬起笑,“你的条件会在预计会在半个月内全部达成,” 搓着手,路鸣泽此刻就像是谈妥了业务的业务员那样,一个劲地加码,试图给自己的顾客留下一个好印象,反正赚钱的也不是他,使劲造就是了。 “其中的部分条件,会在三个小时内达成并且洽谈完毕。” “等你回到住所的时候,就能拿到一张银行卡,就当是给大客户的赠品吧。” “也请你多关照一下我的哥哥,他那人挺不自信的,但谁叫我是他弟弟呢,” 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路鸣泽的模样十分苦恼,带着对路明非的恨铁不成钢,而又释然, “当弟弟的,总得替哥哥多考虑些东西才是。”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话锋一转,路鸣泽又提起了女孩的事,“你要的这么少,我很担心你在糊弄我啊。” “不如让我们亲上加亲,我把我最心爱的小棉袄嫁给你,左右你也不是什么会亏待她的人,怎么样?” “就当是提前练手了,给我那个倒霉哥哥打个样。” 仍有些难以置信,路鸣泽继续诱惑着张弈,可惜,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真正的西格玛男人,绝对不为女色所动。 “爬开,我连你都不信,更别提你送过来的人了,” 自顾自打碎梦境,张弈头也不回地说着,“和你达成这番相互合作的协议,也只是‘预感’它会起到用处,仅此而已。” “至于路明非的事,我会顺便搭把手,但不会跟在后面当保姆,你自己看着办。” 笑话,一个正体不明的人,突然跑他面前,说什么盟约啊作战啊,就想把他糊弄过去? 要不是隐约觉得这事可以答应,还给自己拿到了极大的自主权,不然他早就尥蹶子走人了,犯不着和他浪费这么多口舌。 至于其他东西,都是有枣没枣搂一杆子,搂中就赚,搂不中也没所谓,讨价还价嘛。 第64章 衰小孩·1 深夜时分 楚子航坐在电脑前,尽心尽力地处理着今天的一应面试数据,承担起了某个正躺在沙发上,尽心琢磨着重大问题的家伙的职责。 用张弈的话说,他对操作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只懂得敲键盘,打架,混进装备部的那群死宅之中, 除此之外,他就是一只白白胖胖的米虫,每天在学校里除了吃就是睡。 要不是这家伙学期末拿了个不错的绩点,兴许别人就真信了他这番鬼话。 “喝杯茶吧,子航。”苏茜端起冲泡好的茶水,放到了楚子航的桌前,伸手帮他按压起肩部,实打实的贤内助没跑了。 “谢谢。”摘下眼镜,处理完数据的楚子航捏了捏眼睑,享受着正牌女友无微不至的关心。 “喂喂喂,张某人过来是琢磨偷懒的,不是被喂狗粮的。” 不满的叫喊声响起,原先在沙发上挺尸的张弈也拿掉了盖在面上的《爆炸与艺术》, “还有,这场面试就单独为了路明非开的,有必要把其他人的回答都记录起来吗?” “与其在这里做无用功,还不如琢磨琢磨那小子会不会加入学院呢。” 懒懒地伸了伸腰,张弈看着快叠到一起的两个身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除了那血之哀做不得假,其他方面,真不像个混血种,也没看出什么特殊来。” 也不知道学校那边是怎么评断的?但古德里安为了争取一个路明非,在校里可谓是撒泼打滚,好不容易才从校长那里要到的人。 据某不知名狗仔队队长的谣言,古德里安这是每年都试图投资一个优秀新生,去年的“s”新生早早被守夜人牛走了,哪怕学生本人并不怎么在意师承是谁, 但在守夜人以弗拉梅尔一脉的传承做威胁时,哪怕古德里安再气,也只能默默认下。 整个卡塞尔学院的人都知道,古德里安教授心底对优秀新生和终身教授的执念已经趋近疯魔了。 现在又从哪个地方跑出来一个“s”级新生,他能放手就是见鬼了。 据守夜人点评,古德里安教授这是在为沉闷的校园生活多添加几分活力,并且建议学院教学模式改组,应该引进新时代的教学思维了。 “怎么样,路明非的面试成果怎么样?” 风尘仆仆的古德里安拎着一堆行李,火急火燎地赶进了学院的包厢之中。 “还行吧,面上说的过去,就是能力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一边接过古德里安的行李,张弈随口应付着他,并做了一定程度上的美化。 总不能让这个小老头当场捶起地板,控诉守夜人的不当人子吧?这样他夹在中间很难办的啊。 “对了,诺诺那孩子呢?怎么没见她?” 瞧了瞧包厢里的人,古德里安擦了擦镜片,确认镜片上没什么东西挡着他视线了,才出声问道。 “陈墨瞳?不晓得,哪知道跑哪去了,当时和我们也不是坐的一班飞机,今儿的面试也没出现,” 一连串的否定被张弈吐了出来,还夹着一些议论,“指不定还在哪里撒欢吧?以她的性子,干得出来这事。” “喂喂,有当着女生背后编排人家的吗?”不知从哪里刷新出来的诺诺怒视着张弈,谴责着他的背后蛐蛐。 “我哪有背后编排了,这明明是听见你的脚步声了,才当着你面开始说的, 而且,我这算是在担心你,谁知道滨海有没有大马猴什么的,就专门叼走你这样的。” 理不直气也壮,张弈毫不心虚地怼了回去。 前些天她可是在守夜人论坛放了狠话,要他输掉这次“自由一日”的话,得吃上两个沉浸式发酵的鲱鱼罐头。 连凯撒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赌了一辆新的跑车进去。 嗯,旧的那辆去年就成了张某人的囊中之物了,但一直没什么用得上它的环境。 “切,好女不和男斗。”脑袋一撇,自觉斗嘴斗不过张弈的诺诺走进包厢,给古德里安泼了盆冷水, “别高兴得太早了,教授。我们这位新‘s’级,可不一定会答应入学呢。” “有乐子?”闻见清甜的瓜香,张弈耳朵一竖,等着某街溜子给出一些讯息。 “青春期的躁动罢了。”双臂抱怀,诺诺面无表情地做出自己的评价。 “是哪个叫陈雯雯的女孩?”苏茜举了举自己的手,终是展现出了自己的存在感。 “那个穿着小白裙,一股子文艺范的?” 摸着下巴,张弈点评着,“也没觉得多漂亮啊,难道是白月光?” 几人一番拼凑,将古德里安心底的欣喜击得满地碎块。 “所以,怎么是你们三个人在这里担任面试考官?叶胜和亚纪呢?” 诺诺没有管一身黑线,就快跪在地上捶打地板的古德里安,转而询问起原定考官的行踪。 “他俩啊?我想想能不能让你知道,毕竟你家和监管局不大对付来着。” “别干瞪着我啊,谁叫你家老头子这么能整活,要不是攀上了秘党的关系,并且没整出人命来,不然早让监管局剁了。我呸。” 摊摊手,张弈淡然迎接着诺诺的目光。 陈家的当代家主可是个很能整花活的人,捐出自己的精子,满世界找适龄女性,美其名曰扩散龙类血统,又将诸多他的“孩子”集结起来, 以类似养蛊的方式培养他的孩子们,最为优秀的,能占据最多的目光。 很不巧,这届陈家表现最为优秀的,是一个名为陈墨瞳的女孩。 “算了,也没多大事,我还是能做主的。”砸吧砸吧嘴,张弈补充着没说完的话, 凭着龙骨,他在监管局也算是一号人物了,除开几个老古董还有局长以及两个副局长,他都算是正儿八经的高官了,就等赶北平那边授勋了。 “执行部和监管局有个合作,华国境内,要在疆区和蜀地探查龙类遗迹,叶胜他俩属于执行部的王牌组合,这次合作,他俩避不开, 哪怕是出于脸面考虑,校董会那些家伙也不会让他俩放弃任务的。” “至于其他的,就不是能透露给你的了。” 张弈淡淡地说着,语气中满是自信。 “我只能告诉你,场面会很大,有监管局的人在,出不了差池。” 事关初代种,监管局就差拉出国之重器了,要这还能出现意外伤亡,整个陵墓都能被他们平了。 第65章 衰小孩·2 “所以,我亲爱的学生就因为这么些事,放弃了入学?” 学院着名高龄单身汉古德里安有些难以置信,他抓着自己斑白的头发,不愿接受终身教授又一次远离自己这一现实。 “我们学校这么优秀,他又是‘s’级,怎么能这么让他跑了?” 苏茜苦笑着摊了摊手,“教授,我们也没办法替他做决定啊,他要是不愿意的话,总不能在华国地段绑人吧?” 卡塞尔学院再怎么说也是个学校,虽然教授的不是什么普世意义上的正经专业,校内械斗风气兴盛,且执行部都是暴力分子,校长也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但好歹,它还是个学校,不是什么土匪山寨,虽然不能自由进出,但也没见有人强绑学生回去的啊。 未料,古德里安听见这话,眼睛忽的发光,盯着张弈看,眼神里满是乞求的意味。 “教授,别看我啊,这原则性的问题,我可不能违反。” 一声苦笑,张弈对着古德里安摊了摊手, “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 “反正他也不清楚面试结果,找时间通知一下,再寻上他家里人游说一下就差不多了。” 张弈拨通电话,一阵铃声之后,电话那头传来暴躁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你家死人了?半夜三更打电话?!” “咔!”突兀地,张弈手里的手机被他捏碎,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不善起来。 “算了,你们自己通知吧,我去买个手机。” 呼了口气,打破了房间里的低气压,张弈翻开窗,径直跳了下去。 ...... 次日,古德里安带着诺诺,一老一少对着路明非和他的叔叔婶婶们寒暄起来,并且介绍起卡塞尔学院的履历。 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叔叔婶婶也在进行商业互吹,一会说卡塞尔学院的教学氛围好,就像亲眼见到一样,一会夸起古德里安教授年纪不小还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末了还得补上几句,“明非这孩子,我打小看他就行......” 听得一旁的路明非只觉自己是个赔钱货,自己的亲人们恨不得把他迅速脱手出去,而真有那么个大冤种瞧上他了,无论怎么吹嘘,都笑着应是,好像他真是个万中无一的龙凤一样; 至于张弈?昨晚上把手机捏了之后,他就不咋想和那个暴躁又带点刻薄的妇女打交道了, 所幸兜帽一戴,让诺诺和古德里安教授去和他们交流,免得他蹦出一句话给对面的妇女直接气死; 而楚子航与苏茜,由于昨晚回去的时间有些晚了,想来正在接受苏小妍的盘问? 更大可能是打趣吧?毕竟运气好有人疼,所以可以一直无心无肺。 听着婶婶对路明非的一顿尬夸,人群里的小胖墩面上刚显出一点不屑,就被人按了下去,张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鼻间发出嗤声。 瞎子都看得出来,那家人恨不得把路明非给扔出去,一旁的诺诺冷着脸,不给路鸣泽一点好脸色, 也就古德里安还没听出他们话语里的意思,一直顺着他们的话讲。 “测,老头子的真情流露还是这么让人猝不及防。” 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张弈抖了抖,就刚才,他听见了古德里安转述出来的,“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人堆里,就一个路明非有些止不住眼里的酸涩,其他几人不包括古德里安,面色带着些怪异地看着这个老头, “切,啥都不懂的人。”撇撇嘴,张弈偷摸跟上了路明非前往洗手间的步伐。 收了人家好处,那多少得办点事,再者,明摆着家里人都在嫌弃他了,还不如直接进卡塞尔学院呢。 古德里安虽然有很多不咋靠谱的地方,但那颗心可是真的不能再真,不能这么糟践了。 “哭完了?”看着慌忙从女厕里跑出来的路明非,张弈淡淡地问了一句,面上的表情尽可能变得平和起来,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个路鸣泽会说这是个不争气的哥哥,连带语气里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走吧,去外面走两圈散散心也行,你的叔叔婶婶,有古德里安教授在那应付,到时回去了就说是我带你走的,他们找不出错的。” “叫我张学长就好。”见面前的路明非想说些什么,又带点难以开口的样子,张弈挥了挥手,直接把人带走。 “要是没意外的话,新学期开始你就是我的师弟了,虽然我不是古德里安教授的学生,但好歹有份香火情在。” 路明非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着张弈的脸,“其实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加入卡塞尔学院...抱歉...” 话末,又不安地低下头去,怕同张弈的目光对上。 “因为陈雯雯?” 冷不丁的,张弈一句话,就让路明非跟见了鬼一样,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会读人心思的妖怪一样。 内心最大的秘密,就被一个刚见面没多久的学长捅出来,就像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扒光围起来看一样让他不自在。 “别担心,我还犯不着专门去调查你。” “但,你的掩饰当真算不上掩饰。” 张弈也不管路明非面上的惨白,一点点把他一直回避的东西,从角落里挖出来,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 “你应该好好想想,我们见面或者接触,还不到一个小时,我都看得出来,你的眼睛恨不得挂人家身上了,” “你想,你的同学们呢?只要他们不是什么盲人,都看得出来这事,也包括那个陈雯雯......” 浑身不自在的路明非身体微颤,打算就这么逃走,他更愿意相信面前的人是能读人心思的妖怪, 也不愿意相信那个身穿白裙的身影这三年来一直都在逗着他玩。 “别试图逃跑,”见他有些逃跑的趋势,张弈握拳,发出清晰的骨爆声。 “我不会随意评价自己不了解的人,但你得好好想想, 她知道你喜欢她,但她是否做过丝毫的回应?” “接受也好,拒绝也罢,她是否有过最起码的暗示?” 张弈紧紧盯着路明非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眸发出摄人的气魄,让路明非不敢轻举妄动。 第66章 衰小孩·3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摇了摇头,张弈十分失望地走开,把那个带着点懦弱的路明非留在原地。 ...... 张弈躺在沙发上,把玩着新购置的手机,正在同监管局的人沟通着一些要事。 “你和他说什么了?” 诺诺走过来,将自己的影子盖在张弈身上,好像能就此压他一头一样。 “帮小孩子认清一下现实,应该能算做好事了。” 头也不抬,张弈一边回答着诺诺,一边继续着自己的沟通。 “怎么?这么关注一个新生?难不成凯撒打算把他招揽过去?” 打了个哈欠,张弈坐起身,放下手机,该沟通完的问题已经沟通完了。 “知道你还问?狮心会有你加入之后,已经很让我们头疼了,哪怕你不管事,但在气势上也压了我们一头。” “要是再让你们把有一个‘s’级招揽过去,凯撒指不定得抱着酒瓶消沉地睡几天。” 一边回答着,诺诺坐在桌子上,一边开了个不算玩笑的玩笑。 “你的幽默感有些差劲了,”摇了摇头,张弈指正,“按凯撒的为人,想来是会努力地鼓动人心,拼命做到自己的最好,他可不是什么遭受不了打击的人。” “听我一句劝,别害了路明非。”摸出自己的图纸,随手在上画了几笔,“鼓动他去告白,不留遗憾?” “不,这是在坑害他,还是一种没有站在他角度上的自我感动。” “他成功不了的,没个特长,人也马马虎虎,要对方真是个会回应的,这几年早干嘛去了。” “再退一万步说,哪怕他不加入学院,他和陈雯雯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兴许哪天,他就碰上死侍了。龙血在某个方面上,具备实质性的引力,越是强大的,越容易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然我为什么远离我在意的人?我难道不想和他们好好相处一阵吗?” “我们都是异类,才能理解彼此身上的‘血之哀’。” 越到后面,张弈的语气就越是沉重,近乎将诺诺压倒。 “青春总是需要一场告别仪式的,得给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点上一个句号。” “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强扭的瓜不甜,但好歹还有瓜吃,不扭,连苦瓜都没了。” 站起身,诺诺的表情虽然有些汗珠低落,但仍旧十分坚定。 “......”躺回沙发上,张弈一言不发。 餐厅中,犯了倔的路明非叫叔叔婶婶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强作镇定,朝着古德里安道了歉之后离开。 路明非低着头,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一样,有些不安地跟在他们身后。 而古德里安,则是一脸的痛心疾首,神色沮丧,嘴里念叨着什么。 “包在我身上吧,教授。”诺诺拍了拍胸口,一副自信的模样。 只要自己鼓动路明非去告白,被拒绝之后,除了卡塞尔学院,他还能去哪? 以他叔叔婶婶的表现来看,他这次回去决计是要遭唠叨的。 张弈盯着诺诺,眼里晦明不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麻烦啊,一个衰仔,一个想把衰仔推进不归路的女人。 啧,拿了人家的钱,总不能叫人家出丑吧? 果然,还是简单粗暴的更适合我,一棍子把这帮傻子全打晕就好了吧。 神游物外的张弈寻思着怎么处理这事,路鸣泽那厮已经谈好了施工队伍,昨天就开始翻新了,还给福利院找个了好大哥,免得招人眼红。 钱好退,大不了把卡扔回去。但这翻修都开始了,已经吃进肚子的东西,再吐出来算个啥啊,虎头蛇尾吗? “15号晚上,仕兰中学附近的万达电影院?” 哪怕他没有偷听的意愿,都听见了某人自觉很聪明的计划,谁叫他感官敏锐。 拿出手机,张弈找到楚子航的聊天界面,手指敲动,“老楚,有空不?15号晚来撑个场子。” 诺诺图的无非是落魄反转打脸的活计,仗势欺人这事,他张某人可熟得很。 喊上楚子航,他俩往那一站,决计叫那什么赵孟华变成小趴菜。 什么货色,也想欺压他罩的人,还想和他并排一起? “地点,人物。” “诺诺自作聪明,打算让咱的‘s’级新生丢个大脸,再顺势把他拉拢走, 我看不过,寻思喊你一块过去掀了那场子,顺带让诺诺长点教训。 再怎么说,都是同类,哪有让他丢份的道理?” “好。”楚子航放下手机,看着忙里忙外,相处得十分融洽的苏茜和苏小妍。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厨艺不行的妈,在教人厨艺这件事上,格外的有天分,也可能是苏茜在哄着妈妈。 面上勾起几个像素点的笑,楚子航看着忙里忙外的两人。 ...... “搞定了,这鸡血可算是打进去了,真是累死个人。”诺诺伸了伸腰,按了按手指,心底一阵阵槽意。 “喂,咱俩公平竞争,我也不占你信息差的便宜,各使手段,把人拉回学院,再决定他的归属。” 斗志昂扬的诺诺站起身,隐约间,张弈瞧见了在她身后插的老高的旗帜。 “随你。”张弈听着诺诺给自己讲行动的时间地点,心底有些诧异,倒没看出来,这还是个讲究人。 只不过,你注定是要失望了,别怪咱老张使阴的,叫混血种给普通人欺负了,那是啥事啊? 收到楚子航的回复,张弈盖起手机,只要是他答应了的事,哪怕过五关斩六将,他都一定会赶到现场。 扒拉了一下卫衣上的帽子,张弈思索起到时踢场子得穿成什么样子才好。 总不能太挫,好歹是过去打人脸的,要穿的挫点,指不定对方还能变成阿q,搁心里精神胜利呢,他要的,可是彻底打断别人嚣张的底气,容不得一点错漏。 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名片,那是跟着银行卡一起来的。还标明了有什么琐事,都可以交代他办。 黑色的名片上印着金色的天鹅,简简单单,只印着名字和联系方式。 张弈拨通电话,同那头的人说了下自己的需求,听见对方应答之后,就挂断了电话,端是一个冷漠。 第67章 衰小孩·4 不久前,被诺诺一顿忽悠,终于打定鸡血的路明非瞧见了社团群里的信息,心底一阵傻乐。 只觉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连老天都站在他身边,帮他摇旗呐喊,“上啊,路明非,别犯怂。” 好像被这么鼓励上一遭,他的内里就被无限的信心填充满了一般,无论看谁都觉得顺眼了不少。这大抵就是某种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虽说有很大概率,路明非会成为马戏团里的主角,戴着红鼻子跳火圈, 但此刻的他,并没有那些空闲去冷静想想。 就像诺诺师姐说的那样,男人就该吹着号角,一鼓作气地往前冲。 路明非心里这么想着,看着陈雯雯在群里发出的消息,忍不住的傻乐。 《机器人总动员》,这部片子他听说过的。 一个白色的小机器人eve,和一个破旧的垃圾处理机器人wall-e,wall-e喜欢上了eve,一番艰辛之后,最终成功抱得美人归。 虽然这只是两个机器人间的幼稚故事,但路明非还是忍不住地将电影里的机器人对号入座起来。 wall-e和eve之间,多像他和陈雯雯之间的关系啊。 wall-e很破旧,他看着也很丧;eve很白净,也很贴心,和陈雯雯也很像, 捡垃圾的机器人都能有春天,没道理他一个大活人遇不上春天...... 有一就有二,路明非试图从中抓到些什么东西,以此作为自己吹响号角的勇气。 他从抽屉里摸走了叔叔的一包真华子,在楼下烟酒店大爷那里,淘换了两包假华子。 一包放回去,免得叔叔发现破绽,一包拿去买通影城的放映人员,让他帮自己火热一下气氛。 抱着心底的雀跃,他笨拙地准备起自己的告白,不怎么得体,却是他唯一的西装、一包陈雯雯最喜欢的花朵,别说什么蒲公英不是花朵,只要陈雯雯喜欢,那它就是花朵。 笨拙的男孩捧着自己的心,希冀别人能够看见他的真心,但他不会,也不愿意去想,自己的一番准备,在别人眼里,就像是猴子挥舞树枝,驱赶进入它领地的人类那般可笑。 不会的,陈雯雯不会骗他的,只要他加把劲,他一定会成功的...... 心底给自己打着气,路明非的心跳疯狂加速,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所有的勇气都用在这里了。 显然,路明非并不懂一个道理,表白是临门一脚的冲锋号,而不是马戏团开场时逗弄观众的铃声。 万达影院的洗手间里,路明非对着镜子,听着自己怦怦直跳的信,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自己的表白步骤。 陈雯雯喜欢的蒲公英,放映员大叔给自己切的音乐,还有自己的勇气,这是诺诺给他传授的三大法宝。 “三年了,我们文学社的成员大抵是要分开了,天南海北,以后的每个春夏秋冬花开花落雪落雪化的时候,都不是我们这群人聚在一起了...” “作为文学社的理事,我很高兴能在这里做最后的致辞,本来这些话应该是对所有人说的,但现在,我只想对着一个人说...” 可能他一说到这里,就会有聪明人反应过来了,但他会在别人还没说些什么之前,姿态强硬地打断他们说话的意图,来上一句, “闭嘴,我不是在同你们说话,我是要同陈雯雯说,我喜欢她三年了, 三年又三年,我不想当一辈子懦夫!” 最后这句改编自《无间道》的台词,让他感觉自己赫然是个男人了,而不是在班级里的小透明。 路明非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使劲点头,神色有些狰狞,目光从死了三天的鱼变回了刚死不久的鱼,好歹是锐利澄澈起来了。 “路明非,你在这里干什么?”赵孟华走进洗手间,掬起水洗了洗脸。 活见鬼了,那两个家伙都是那什么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本来以为自此天南海北各不相见,谁想在临近高考的时候,叫这两人给自己无形中上了眼药水。 以至于班里一众女生都出现了某种程度上的骚动,但好在他的表白计划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衣服,一会的致辞要用上,”赵孟华将一只提袋递给了路明非,“陈雯雯说,这样致辞的时候更正式一点。” 将提袋里的西装和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西装对比了一下,巨大的欣喜冲刷着路明非的内心。 ...... 走进放映厅,心底原先鼓着气的路明非一见那么大的阵仗,腿脚又不自觉地发软, 台上的篮球兄弟,还有往台上走的群演们,一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 他望了望陈雯雯站的位置,陈雯雯对他微微点头,白裙飘飘目光澄澈。 站在放映台上,他想起自己买通的放映员大叔,心底有些衰竭的勇气又从不知名的地方长出来了。 “放映厅可是咱的地儿!别担心,怎么着我也得给你掐进去。” 大叔拍着胸口,朝他竖起大拇指,当时是这么对他说的。 正当他打算殊死一搏的时候,强光亮起,照花了他的眼睛,响起的还有其他人的惊讶声。 他用手臂挡着强光,睁眼一看,发现赵孟华的忠犬已经站在了他的左手边。 没有由来的,他隐约觉得自己成了马戏团里的猴子。 扭头四顾,他发觉自己左手边是一个巨大的“l”,一动不动。 他忍不住了,跑到距离银幕有几米的地方去看。 一行字“陈雯雯,lve,yu” 他的不妙预感应验了,徐家的篮球兄弟,圆滚滚的身体站在了银幕前,凑出了两个“o”, 他明白了,这确实是一场盛大的告白,但主角不是他,或者说,他只是别人表白用的工具, 他不是陈胜吴广,没有那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魄力, 所以,他被人推搡着带回了该站的位置,成了那个孤零零的“i”,工具人和工具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台下的人看着单膝跪地表白的赵孟华,台上的人,只有他是孤零零的“i”。 他静静地看着台下的陈雯雯,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赵孟华,眼睛里好像蓄着霜露,好像身着白裙的仙子就要流泪。 看着陈雯雯的表现,路明非的身体从指尖开始,一寸寸地凉了下去,又有一种即将碎掉的感觉, “我也,喜欢你的。”陈雯雯看着赵孟华,细声细气地说。 寂静碎掉了,好像雷霆贯穿长空,连带着路明非也碎在了原地。 “嘿,我真傻,真的。”仰起头,路明非不叫自己的眼泪落下,“谁都知道这事,就自己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哪怕是这种时候,被人骑脸,路明非仍旧没有什么反抗的念头,不得不说,惹上他,就像是惹到了棉花, 只有触及最底处,才能摸索到深埋棉花里的,名为路鸣泽的兄控代表的钢针。 “砰!” 当众人欢呼,就要起哄让他们嘴一个的时候,放映厅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把里面的人吓得一激灵。 谁过年还不吃一顿饺子啊?看着强硬闯入放映厅的两个身影,一个气场冷漠如刀,一个气场温和淡漠,路明非这么想着。 在场的所有人抬起头来,看向门口的方向,眼底带着惊怒。 然后,看到那两个身影,哪怕是心底最为恼火的赵孟华,也像是被冰水浇了一头,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张...张弈,还有楚子航?” 不知是谁喊出了二人的名字,现场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原先还想给赵孟华刷个好感的人,默默地缩头,生怕被这两位大爷注意到。 对于在仕兰中学上过学的人来说,他们心底总有几个绕不开的名字。 一个张弈,一个楚子航,两人不分先后地占着“此獠当诛榜”的榜首,堪称一众男生最为痛恨的人。 赵孟华看着二人的身影,脸变成了猪肝色,就打算说些什么理论理论。 是个人都知道,赵孟华非常讨厌楚子航,因为楚子航家境比他优秀,能轻而易举地压过他的风头。 反倒是福利院出身的张弈,在某些方面比不过他,让他有了些能放一起对比的优越感。 “嗯?”张弈瞥了眼正打算理论些什么的赵孟华,瞬间叫他回忆起了那些年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岁月。 “哟,没扰到几位的兴致吧?”扬着笑,像是魔鬼或者狐狸,张弈笑眯眯地明知故问着,对着路明非的位置招了招手。 “扰到了也不好意思,谁叫有人把门给反锁了,担心出些什么事故,我也只能用点手段了。” 听着张弈的无赖话,在场没人敢轻举妄动。 比起冷面示人,一看就不好相处的楚子航,一脸笑眯眯,又不吝于挑战规矩的张弈在他们心中更叫人畏惧。 “走吧,师弟,欢迎你加入卡塞尔学院。” 看着面前穿着看不出牌子西装的张弈,路明非吞了吞口水,大概可能,他已经成了班级成员眼里的叛徒了。 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路明非讪讪地握住张弈伸出来的手。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出国留学的楚子航和张弈,竟然都是卡塞尔学院的人? 他们眼红地盯着路明非,这家伙何德何能,能和这两位神人上同一个大学,还是人家亲自上门邀请,这待遇还有谁啊? “对给你们造成的惊吓,我在此先道个歉。” 面上带着挑不出错的笑,张弈对着他们微微躬身示意,像是重重的巴掌抽在了一众人脸上,哪怕他并没有说什么挑衅的话语,但他这番举动,明摆着就是给路明非出头来了。 “几位有事继续忙,赔偿我已经结清了,不用谢。” 说罢,张弈就带着路明非扬长而去,身旁跟着楚子航,给他们留下几个背影。 众人面色复杂的看了看离去的三人,又看了看面色很不好看的赵孟华,一时之间,放映厅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是他们捉弄路明非在先的,现在被人在脸上糊了几个嘴巴子,也怨不得谁。 “这不是黑眼珠子吗?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啊?还带着这么大队伍,打群架呢?” 看着带着一帮人,神色汹汹的诺诺,张弈扬着笑,打趣了几句。 要不是他带着楚子航先到了一步,这衰仔指不定得让那些个同学打击一脸, 盘算着把人从谷底捞出来,还得让别人先进入谷底,陈墨瞳这番举措,还真有意思。 第68章 事成 虽然心底怀着不忿,因为被截胡,因为那个“黑眼珠子”的外号,但陈墨瞳还是十分从心地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单一个楚子航就够放倒她这一票人了,更别说还有某个是人形暴龙的混蛋在等着她踩坑。 毫不掩饰地张扬着自己的不怀好意,她可不会这么傻,把自己送上去遭收拾,完了人家还有理,她还不占理。 “把他带回去见古德里安教授吧。至于他的归属,等‘自由一日’结束之后再见分晓。” 轻哼一声,诺诺挥散一干小弟,转身朝着酒店方向走去。 ... 办理完一干入学手续之后,路明非坐在椅子上,看着傻乐的古德里安,嚼着口香糖的诺诺,还有笑得像狐狸一样的张弈,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至于楚子航?砸完场子就刷新回家了,他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和苏小妍说,自己要带着苏茜去北平一段时间,琢磨着陪自家老妈几天再开口。 瑟缩地伸了伸手,路明非开口,“接下来,我需要办出国手续什么的吗?”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混进了狼群里的小白兔那样,动弹都不敢动弹。 “不用担心,明非,你是‘s’级,这些事诺玛会帮你办妥的。” 古德里安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花。 “啊?我去年咋诺玛没给我办妥?”某人发出了十分疑惑的声音,试图控诉学院对待自己的不公。 “张弈啊,你去年自顾自把事都办完了,诺玛就是想帮你处理,也没事办啊。” 古德里安对着张弈说着,眼里是对自己的孩子的鼓舞。 “那个,你们说的‘s’级,究竟是什么东西?”路明非挠着脑袋,实力雄厚也不怎么简单的学校,待遇还这么的优渥, 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待遇,哪怕自己的父母是这所学院的校友。 古德里安有些为难地移开了视线,看着这里能做主的张弈。现在还没到入学辅导的时间呢,受制于秘党的规章,他不能说。 “说呗,我还是能做主的,最差你们给他洗完记忆,我再把他扔监管局下辖的机构里当个米虫养着。” 看着有些谨慎的古德里安,张弈失笑,张弈随口应付,没将路明非那惊恐的表情放在心上。 “‘s’级就是学生的阶级,上一个‘s’级是你张师兄,依照阶级,学生们在校内的权限和享受的待遇都不一样。” “除了你们俩,校内就校长和副校长是‘s’级,换句话说,你在学生群体里,等级处于最高。” 古德里安给路明非解释了一番,让他隐约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确定没找错人吗?他一个班级里的小透明和底层人物,何德何能跟面前的大佬站在一起合影? 让一个只会说白烂话,除了打星际以外就没有其他特长的人,一跃成为学生里的顶端,真的大丈夫吗? “那个,楚师兄,还有师姐,你们俩是什么阶级?” 路明非还在试探,他希望这个“s”级就像是市场里批发的大白菜那样,这样的话,他一只二哈混进狼群里,好歹没那么显眼不是? “我是‘a’级,楚子航也是‘a’级,包括你见过的苏茜,也是‘a’级。” “除了那个眯着眼笑的混蛋,你就是学生里唯一的‘s’级了。” 抱着双手,诺诺还是尽职回答着初来乍到师弟的疑惑,她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不能让新生就这么让狮心会抢去。 不是,楚子航那么牛*的一个人,竟然只是“a”级,难道你们的评断标准是比谁更会神游物外以及吐槽吗?这样的学校真的靠谱? 见自己的学生像霜打的茄子那样,肉眼可见得蔫了下去,卡塞尔学院着名心理导师古德里安上线, “别担心,明非。你要相信你自己。”古德里安直视着路明非的眼睛,希望将自己的信念传递到他身上,但路明非只看见了他眼角处的秽物,嘴角微抽。 “校长和诺玛的判断是不会出错的,你就是‘s’级,只不过现在还没发掘出你的潜力,你一定会成为学校里的no.2的。” 为什么不是no.1,而是no.2? 那是因为在古德里安心里,张弈才是那个最优秀的学生,可惜让弗拉梅尔那个老贼拉下脸皮抢走了,不当人子。 至于他的另一个正牌学生?那家伙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他可不能指望芬格尔帮他成就终身教授。 教授啊,有人说过您说话不怎么看场合吗?当着师兄师姐的面,你就说我迟早会超越他们? 你这明摆着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我记得没怎么得罪过你啊。 就算他们心胸开阔,不和我计较,但总少不了那些愿意帮他们计较的人啊。 路明非在心底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叹气,好像看到了未来几年灰暗的大学生活。 别人对他有些误判,他自己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吗? 霜打的茄子还有些恍惚地离开了丽晶酒店,仍是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一切转变得太快了,哪怕他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 搞定了路明非的事之后,古德里安就离开了,他的工作还是很忙的,也得给路明非制定一份合适的学习表。 自打上次出了一个芬格尔之后,他心底就在一直反思自己。 可能是自己觉得他足够优秀,从而少了一些必要的关注,才使得一个好苗子就这么颓废下去了。 路明非的成绩单,他也看了几眼,有点一言难尽,所以才更应该多加关注,确保他能成功毕业。 至于诺诺?混完补绩点的任务之后,就直接跑开,不知道去哪撒欢去了。 只留下空巢老张坐在包厢里,一个人默默刷着手机。 “最近有空吗?我妈妈听了我们的事之后......打算请你一块吃饭。” 被标注为“冷面老楚”的账号发出消息,让张弈多看了一眼。 “她亲自...下厨。”过了一会,楚子航又发来一条消息。 摸着下巴,寻思着自己应该没什么安排的张弈欣然接受了邀请,想把人家儿子和准儿媳拐北平一阵子,怎么着也得给人家打个招呼吧。 就是,楚子航咋跟个掉线的机器人一样,说话一顿一顿的。 “时间,地点?苏茜也在?”扣着键盘,张弈静静等着楚子航回话。 “你不再考虑一下?”隔着屏幕,张某人都能瞧见楚子航身上的纠结,能有多大事啊。 “这还需要考虑什么?”径直回了一句,张某人属于自己往坑里扎,还没有丝毫自觉。 “那就明天下午,我开车过去接你。嗯。” 你是什么一板一眼的机器人吗,老楚同学,回话还回得规规矩矩。 第69章 心声 翌日清晨 结束完日常锻炼的张弈将自己的大行李箱偷摸地藏了起来,并加了足足十层炼金矩阵去束缚它对龙类潜在的吸引力,就差学着港式恐怖片在箱子外围绕几圈红线了。 连带给它暂时放在了监管局滨海分局的仓库里,等他出发前往北平的时候,再给它捎上。 他今天可是要去楚子航家做客的,不好随手拎着它上门,免得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到别人家去。 要知道等会那个房子里,一共三个小龙人,普遍素质比起监管局收拢诸多混血种打的窝,还要高上几分, 再带一份龙骨过去,指定得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过去。 至于把它留在老城区,万一出了什么事,这里的都是普通人,影响也很恶劣。 思来想去,没他亲自镇着的情况下,只能把它暂放监管局了, 饶是如此,他也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的“胶带”,把龙骨的影响彻底地拘禁起来,不然他不放心。 寻个大商场,购置了些小零食,拿它当见面礼,想来没什么大问题,虽然楚子航说人到了就行。 这小零食他也不是随便买的,专门找的一些包装看上去有些档次又不多的那种,好歹不是什么地摊货,也不是什么一眼学生买不起的东西。 按楚子航的嘴,想来已经给苏小妍介绍了一轮他的情况。再带些什么大牌子的东西过去,就有点打肿脸充胖子。 拎着采购来的零食礼盒,张弈坐在出租屋里神游物外,琢磨起上北平的事。 ......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无奈的叹气声。 “不是,你闹哪样呢?” 楚子航开的车旁。一个刚停下车,带着墨镜,降下车窗,就冷不丁地冒出这么句话来。 一个顺带着应付了一句图好玩,谁想还有第三句问答。 规规矩矩坐进车座后排,张弈浑然没有某种自投罗网的危险预知。 “张弈,我妈妈的厨艺,可能有点一言难尽,你等会可以装作肚子不舒服。” 歉意地看了张弈一眼,楚子航发动汽车,嘴里努力地进行补救,身体很诚实地踩动油门。 “我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看了眼窗外直来直往,速度不慢的车流,张弈扯着笑,问了一句。 能让楚子航提前打预防针,连带着露出这份模样,张弈想,他可能答应得有些草率了,应该拿几张小纸条玩玩抓阄的。 难怪啊,昨晚上这家伙打字的时候,还断断续续的,合着这是心底有些歉意,但又不好辜负了母亲的意愿,所以才暗戳戳地提醒他啊。 说归说,他倒没有跳车的想法,做饭难吃些罢了,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这再正常不过了,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而且,还有苏茜在呢,想来不会出现两个厨房绝缘体的通力合作,给他整出一轮大的来。 心底这么安慰着自己,张弈看了看窗外,直来直往的车流,无论什么时候看滨海这座城市,总能看见它们,显得格外的忙碌。 “你和苏茜的进展,彻底谈完了?” 懒洋洋趴在车窗上,张弈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虽说他是幕后最大的操盘手,但他也只是在最开始那会儿推了苏茜一把,然后就躲诸多成员身后瓜子汽水了。 回国之后,他俩倒也算是见了父母,在那后关系就突飞猛进了起来。 以楚子航的性子,他还以为得再浪费些时间才能达到这进展呢。 “嗯。”提及苏茜,楚子航的语气也柔和了许多,“我告诉她了,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注定会死在哪个地方,不值得拖累她,” “但她告诉我,混血种本来就游走在生死边缘之间,执行部的伤亡率不低,将来死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再正常不过了。” “我们是异类,是不容于龙类与人类间的异类,谁也谈不上拖累谁,大家都一样。”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她不会留在原地哭泣,而是接过我的旗帜继续向前。” “听上去挺感人的啊,坚韧,温柔,就像是倔强的蒲苇那样。”张弈衷心地感叹道,“苏阿姨对她的态度怎么样?” “我妈妈,对苏茜挺喜欢的,我出来的时候,还在教她做银耳羹。” 听着楚子航的感叹,张弈闻见了十分浓厚的酸臭味。 “真好啊,恋爱的酸臭味。”靠在真皮坐垫上,张弈闭着眼感叹了一句。 “抱歉,我是说,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别人?” 诚恳地道了个歉之后,楚子航的八婆本质显露了出来。 “你知道我那个导师年轻时的一些事迹吧?”张弈道了一句,语气无悲无喜。 “嗯,我在论坛里有看到一些。”默默加快车速,越过前方堵塞的车流,楚子航继续说道,“很难想象,性格迥异的曼施坦因教授和弗拉梅尔导师会是父子。” “知道他当时怎么评价自己的吗?” “以我的血统,我能轻易地征服每一个人,就像是闯进羊群的狼,她们是和善的绵羊,而我是凶恶的独狼。” “我想,在某种方面上,我也能轻易做到他当时做的那些事,甚至比他做得更加,恶劣,只要我想。” “我还记得,那个糟老头子一直在说,优秀的混血种就应该贡献自己的力量,让自己的血统延续下去,当一匹优秀的种马。” “但我不这么想,许是某些华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吧,我觉得,人是应该忠于另一方的,” 一边说着,张弈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他很少有这种能道出内心的机会。 “但就像高中时,那些学妹的追捧,卡塞尔学院里的女生,在我看来,也是带着某种企图来的,” “而且,我心里也有点病,看谁都像在看埋进土里的尸体一样,” “兴许这也是某种血之哀,所以我戴上了面具,尝试用各种方式去应对各类场合。” “想给路明非出气,所以我就把赵孟华的面子扔在地上踩了; 因为觉得有趣,所以我也能在闹市玩龙息, 哪怕是装备部那群死宅,我也能其乐融融地和他们玩一块,”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该找些什么,但就这么得过且过吧,人总有看清自己的一天。” 第70章 惊世厨艺 “呼...”双目有些放空,张弈坐在楚子航家的大沙发上,只觉胃部传来某些并不是很美妙的信号。 他真傻,真的。 他单单知道苏小妍做饭可能很难吃,楚子航也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 但他张某人是谁?那是天字第一号的不信邪,面对楚子航的委婉劝退,他是抬头挺胸,不把他的提醒放在眼里, 想着区区黑暗料理,还能难得住他不成?拜托,哪怕是去啃盘子,他都不带怕的。 但谁能想到呢?勤学苦练终是比不过天赋型选手。 网络上那些为了恶搞而恶搞的黑暗料理,终比不了某些人面色认真的钻研。 老楚啊,是咱没有信你,才沦落到这个地步啊,我悔啊。 他刚一进楚子航家的大别墅,就瞧见了一个气质单纯温婉,保养得极好,轻易便能看出年轻时那副风范的美妇人在门口等着他们。 一旁的苏茜也有些拘谨的模样,双手叠放在身前,目光看见楚子航下车之后,肉眼可见地更亮了些许,让张某人心底唾弃起爱情的酸臭。 得了,狮心会三巨头可能就剩他和兰斯洛特是光棍了,不对,兰斯洛特作为一个法国人,指不定开学回去的时候,就抱着一个了。 至于三巨头有四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看着她一把薅住了楚子航的脑袋,将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儿子抱在怀里,张弈的面色有些微妙,没想到啊,老楚,原来你还是这样的人。 一旁的苏茜表情倒是有些正常,但嘴角压抑不住的笑容,还是反应出了这家伙也是个和他张某人一样的愉悦犯。 妇人面上满是大写的骄傲,“不愧是我家子航,办事就是利索,妈妈还怕你适应不了新环境呢,但没想到你能交到这么多朋友。” 见面色有些涨红的楚子航稍稍挣脱了怀抱,张弈这才对着苏小妍打了招呼。 “阿姨好,我是张弈,和子航,还有苏茜是一个社团的同学。我主修的是化学专业,和子航的专业算是有些交集。” 带着灿烂的笑脸,张弈张口就来,开始粉饰起卡塞尔学院里的一众问题儿童以及问题校领导。 炼金术和爆炸物,可不是某种化学吗?只不过掺了些许神秘学罢了。 稍作寒暄之后,苏小妍就将众人引到别墅里面。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楚子航适应不了国外的生活,但没想到,仅仅一年,就给她找了个准儿媳妇回来。 性格好,为人体贴,长得也不差,和她很能处得来,一来二去,就旁敲侧击起苏茜和楚子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她知道儿子的脸皮有点薄,所以这些事都是背着楚子航问的,她就这么个宝贝儿子,可不得好好捧在心上啊。 从苏茜看楚子航的眼神里,她瞧得出来,这姑娘是真把楚子航揣心里了。 一番追问,才知道他们最开始是在火车站相遇,在一个叫张弈的同学的撮合下,苏茜才抓住了机会,走近了自家儿子, 她想着都是一个学校里的同学,那就聚一聚,也能了解一下儿子的校园生活怎么样。 毕竟他一向不会让人操心,报喜不报忧的例子,她可见得太多了。 她只是单纯,不是傻,事关自家孩子,总是会让她瞧出很多东西的。 在张弈瞧见那桌饭菜之前,他面上的表情还是十分真挚的。这么单纯的母亲,也难怪楚子航会用没心没肺去评价她。 但看见那桌正常菜色与不正常菜色交织在一起,碳烤黑皮饺子摆在瓷白色的盘子里,显得格外扎眼,更别提还淋了些陈醋在上边, 陈醋的味道,张弈在门口的时候已经闻见了,倒也没多想,无论是水煮饺子,还是油煎饺子,他自诩都能接受,沾点陈醋再合适不过了。 但谁能想到,陈醋的味道把碳化的饺子皮的味道给完全遮掩了过去,让他一个感官超凡的人都没闻出来。 很明显,正常的菜色,应该是苏茜做的,而那道碳烤饺子,想来就是楚子航叮嘱过他的,苏小妍的拿手好戏。 心底微微抽动,张弈当起了精致的假笑男孩,在饭桌上夹了几个饺子,在苏茜和楚子航有些敬佩的目光下,一口一个,没多咀嚼,就咽了下去。 懂不懂什么叫混血种的体魄啊?张弈心底这么想着,咬着牙炫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饺子,引得两人的视线逐渐微妙起来。 餐桌上,只有苏小妍是单纯的,还一心劝张弈多喝口汤,别噎着。 阿姨,我要不吃快点,我的喉咙指定得在我的胃罢工之前罢工。 接过苏小妍给他盛的汤,接连感谢的同时,张弈心底也在吐槽着。 不得不说,上天还是公平的,给你开了大门的同时,也把某扇窗给直接封死了。 宾主尽欢(迫真)之后,张弈坐在客座上,苏小妍坐在他对面,苏茜和楚子航坐在主位上。 嗯,苏小妍安排的,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张弈张嘴就来,尽力给校内的诸多问题分子进行找补。 什么温馨友好的校园活动以及社团竞技;出生入死的外勤任务成了学校组织的实地考察;一群死宅组成的装备部,变成了热衷于艺术创建的团体;冷酷的执行部?他们可热心了,满世界跑,帮有需求的人解决一些难题,管它是不是被迫有需求呢。 而学校的校长更是了不得,是个地地道道的英伦绅士,年轻时还是美国的高级军官,这些年从一线退了下来,开始担任教书育人的工作; 对美好事物总抱着热情的,喜欢牛仔文化与西部开发历史的副校长; 面冷心热的施耐德导师,一心为着学生的古德里安教授,还有看上去有些严肃,实际上一直在为秃顶烦恼的曼施坦因教授。 饶是以楚子航和苏茜的面部表情管理能力,都有些绷不住了。 要不是他们亲眼见过卡塞尔学院里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还真能被张弈这么糊弄过去。 也就这家伙确实不怎么对男女之事感兴趣,要不然光凭这嘴,都能把人唬得五迷三道的,更别提还有血统的加持。 但好在,苏茜和楚子航,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也知晓苏小妍把人聚起来,也有旁敲侧击卡塞尔学院信息的意图在, 两人没有笑场,只是默契地沿着张弈的话语说了下去。 第71章 北平·1 “家里的事都交代完了?”小群里,张弈@了一下全体成员,发了句消息。 临时拉的小群,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弃用了,静静躺在消息列表之中无人问津。 前些天,张弈通知了着名衰仔路明非和他一块赶北平,就当做个入学前的培训了,免得刚进学校,就被“自由一日”吓得两腿发软。 至于路明非乐不乐意培训?张弈觉得,把人绑北平去了,也由不得他不参加了。 在得知路明非要被学长拉着去北平玩一阵子,时间一到直接赶卡塞尔学院之后,老路家二房只有叔叔和路鸣泽要他定时发个消息,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而他的婶婶?十分勤快地给路明非收拾起了一干行李,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高兴,临行前,还往他包里揣了一千多块,“该花花,别总占人家便宜。” 路明非只觉自己就是个陀螺,被这人抽一鞭子,转两下,被那人抽一鞭子,再转两下。 但除了应人家的邀请,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权当给自己散散心吧,他心里这么想着,接受了张弈的邀请。 至于人家是不是对自己图谋不轨,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能图他啥?他挫?还是图叔叔家的那辆小排量的车? 别的不说,学长那天踢场子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就是个不便宜的货色。 私人专门定制的衣服,向来是不会做成大品牌的,他们只会为尊贵的客户服务。 这是他从网上看见的话,仔细想想,还是很有些道理的。 至于张弈想给路明非进行某些特训,楚子航则少见地表现出了迟疑。 “我不知道校方为什么给他评了个‘s’级,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具备那份素质,这么做,很可能害了他。” “一般来说,混血种在人类社会之中,都是十足十的优秀代表,但他...” 似是觉得自己的话不怎么具备说服力,楚子航接连补充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为了针对路明非而放出的言论。 “安啦,我也不是什么瞎子,他那表现,放在普通人里都算得上差,更别提和小龙人们比了。” 摆摆手,张弈附和着楚子航的言论,“但这是校长那些糟老头子的算计,” “入学协议也签了,这贼船,他是跳不了了,指不定还得被淹死。” “为了让事态可控一些,我觉得,我们应该对他进行一番强化训练,” “好歹得从温良小白兔变成敢龇牙的小白兔。” 点了点头,楚子航也承认张弈的话确实在理。 把人家拉进了真实的世界里,可不能直接放开手不管不顾,这不合适。 至于张弈,纯属看在新汇进卡里的刀乐的面子上,决定多关照一下。 总计三亿刀乐,除开最开始躺在里面的两亿,这新进的一亿还附着句,“感谢你对哥哥的保护,虽然破坏了我精心策划的剧本,但谁让是你们俩在拨弄我的剧本呢,摊手表情。” “处理好了。”x3 “妥,后天早上的飞机,飞北平,待到临近开学,然后直飞芝加哥。” “没有异议吧?” “没有。”x3 “散会。” ...... 北平市立机场 张弈提着行李箱,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奇异符文,就像是等着接头的特工一样,眼神朝其他方向扫视,寻找着监管局派来的接头人。 至于路明非,只是简单背着个包,原先婶婶给他准备了好几个大行李袋的, 但谁知张弈来了句,“旅行嘛,说走就走,带那么多东西干啥,带几套换洗衣物就得了,其他的东西该买就买。” 被阔绰的金光闪瞎眼睛的路明非默默收拾起了三套换洗衣物,背着包就走。 他看出来了,一行几人,就他一个穷鬼,其他都是有需要就直接花钱的富哥款姐。 “这呢这呢。” 听见喊话的声音,张弈视线看了过去,看见一个很是干练的青年在向他招手。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脸的时候,张弈心底有股冲动,总觉得那家伙自带嘲讽。 “我是王洋,是张弈,楚子航,苏茜,还有路明非四位吗?” 询问的语气,确定的表情,还有稍显轻浮以及拉仇恨的脸。 是了,是这个孙子啊,这个在他张某人借取监管局总部资料库时,给所有人上眼药水的混蛋家伙。 “昂,李局长喊我来的,说是有授勋仪式,我想着龙骨放秘党那边不大安全,还是扔家里更好。” 掂了掂行李箱,张弈的语气里带着些炫耀、 等着,等我哪天混岛国去,把那厕所当烟花点了,看你小子上蹿下跳我都能多吃几碗饭。 喂喂,龙骨是什么东西?真有龙,还不是什么恐龙? 还有,师兄你这么生猛?砍了条龙还把人家骨头拎上了是吧? 面色有些僵硬,路明非只觉得面前交谈的两人,就像是港片里的地下势力一样,在做什么一本万利且吃花生米的买卖。 从那两个家伙的交谈里,还听见了一些不是很应该听见的东西。 他低下头,想着提桶跑路的事,又看了看楚子航和苏茜。 好的,他俩对此没什么反应,合着他真进贼窝了。 “哟,”王洋转过身,朝着监管局的车辆走去,嘴里发出感兴趣的询问声,“啥成色?” “马马虎虎,算是次代种吧,风王一脉,在伦敦搞事,让我逮着了。” “乖乖,你这正处待遇是没跑了,除了老头子还有几个副局,就没几个人能在你面前拜脸色了。” “这都小事,我提出的申请,局里没什么阻力吧?”顺着话语,张弈就把手勾在了王洋脖子上,一副十分熟稔的模样。 登上车,等楚子航三人也上车之后,王洋对着开车的司机喊了句。 “给俩优秀混血种一个正式点的职称能有多大阻力,要不是被秘党那帮人先接触了,你们只要一进集训营,就自动享受相应待遇。” “至于你说的,给路明非塞集训营里练一阵子,这也没啥,教一个人是教,教一群人也是教。” “但他这小身板,确定扛得住?”王洋有些质疑地看着路明非,像焉巴菜一样,身板不说健壮,也算不上瘦弱,就是一股子颓丧的气质,让整个人看上去都很衰。 路明非听着那质疑的语气,心底有点不忿,很想站起来放几句狠话。 但考虑到这一车子里,除了他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以及自己可能因为异议被扔下车之后,还是按住了自己的怒火,低着脑袋。 “按普通人的军训强度来吧,”提及路明非的整体素质,张弈也有些头痛, “不,把他插进普通人的军训营里去,操练一下意志,我瞧着冷兵器不怎么适合他,看看他的枪械天赋怎么样?” “明非,你没意见吧?”张弈盯着路明非,言语里带着不容质疑的气势。 我怎么敢有意见啊,胳膊拧不过大腿。心底这般想着,路明非面上带着勉强的笑,叫人能轻易看出他的不情愿,好歹也是一种挣扎不是,“师兄不会害我的,我没意见。” “你也别不情愿,忘了影院里的事了?” 看着他那表情,张弈就知道那家伙心底在想啥,“打铁还得自身硬,你要自己没改变的想法,就是把饭喂你嘴里了,你照样能把它吐出来。” “不想哪天碰见事无能为力的话,现在就开始改变自己。” 第72章 北平·2 “你确定,这么训他,不会出事?” 眼见张弈三言两语之间,就给路明非安排了为期近三个月的军训,在众人离开之后,楚子航才有些迟疑地开口。 “这不是我们早说好的事了吗?” 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张弈对着全身镜看了看自己的仪容有没有什么差池,头也不回地随口答道。 “混血种的宿命,他跑不掉的, 与其哪天用我们中的哪个人的牺牲去唤醒他的斗志,不如现在把他武装起来。” 张弈的语气淡淡,“立于深渊边缘的人,要么跳过去,要么摔死, 替他做决定,剥夺他选择的坏人,我来当就是了。” 看着面前显露出某种特质的张弈,楚子航点点头,也不说什么。 “好了,和我一起去见局长吧。” 正了正衣冠,张弈走出待客室的门,朝着局长办公室走去,龙行虎步,行进带风。 跟着接引人员,张弈三人走进了一处颇具禅意的院落。 小院,翠竹,池水,假山,还有鹅卵石铺设的小道。 檀木打的小亭子就那么靠在池水边上,想来喝不完的茶水还能直接倒进池子里养鱼。 整处院落就像和其他区域分割了出来一般,独享着一份闲适与沉静。 好吧,不只是物理意义上的分割开来,也有一点点其他层次上的分割。 “类似洞天的技术吗?”摸着下巴,张弈的眼睛里有金色的符文在流转,他盯着小院的门板,就是这个小东西,成了在神秘学意义上分割院内与院外的媒介。 “隔绝元素流通,内外时间流速不一,将二者的空间分割开来,但又具备着十足十的生命活力。” 张弈嘴里呢喃着,将诸多具现化的符文偷摸刻进自己脑袋里,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吃下肚子再说,总不是那位李局长还能叫自己吐出来。 “按秘党的话说,这是‘尼伯龙根’。” 慈祥的声音从一行三人身旁传来,楚子航与苏茜回过头,只见一名身穿练功袍,须发皆白,眼神澄明的老者走来。 “日安,李局长。”见张弈还在痴迷于解析,楚子航领着苏茜先对着李长津李局长执礼致意。 作为华国混血种世界最为古老的几位存在之一,他在晚清时期便已崭露头角,年轻时也是一名有志之士,寻求变革的机会,想让日渐腐朽的国家再度焕发生机。 辗转多途,终于建国时分,近乎以一己之力打服了整个华国混血种世界,将境内绝大多数的混血种力量约束重组,打乱后融入新的国家之中,成为一把隐秘在暗处的利剑,时刻对准试图引起动荡的存在。 “老头子见小孩子,犯不着这么多礼数。”摆摆手,李长津摸了摸自己垂落的胡须,看上去就和慈祥的老者那样。 “小子,瞧出来什么门道了没?”手掌一招,一本看上去就很像古物件的东西飞进了李长津手里,拿着那本拓印,李长津将它对着张弈的方向招了招。 好好好,玩起了炼气士的手段是吧。 身后发生的事都没逃过张弈的感知,他回过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李长津,执了个正儿八经的晚辈礼,就像是回复学堂老师的提问那样, “看出了些,这应当是某种借着‘尼伯龙根’开发出来的手段,通过某些具备象征意义的东西, 实现两个区域在空间以及神秘学上的分割,时间流速也有所变化,但差距不大, 和一般的‘尼伯龙根’不同,这里并不是所谓的死人之国,也没有满地的炼金材料。” “很不错,看来弗拉梅尔那个老家伙有好好地在教导你。” 点了点头,李长津对张弈的表现很满意,“这是先秦时混血种的手段,那时他们还被称作炼气士,借着始皇诛灭龙族余孽的凶威, 他们在被俘虏的龙类口中,得到了这么只鳞片甲的信息,再一步步地将它完善, 在我李家先祖手里,成就出如今这门洞天之法。” 摸着胡子,李长津悠悠介绍起了这门洞天之法的能耐, “它有两种运用方向,一种是借助‘门’这类能分割区域的概念,隔绝两个空间,让它们并不连续,从而规避常规的物理打击;” “当然,若是对两片区域同时进行饱和式打击的话,将隐藏起来的‘门’摧毁,洞天也避不开被摧毁的命运,” “第二种,就是类似‘须弥芥子’的用法,截取一小块空间,将它压缩再置入‘基底’之中,从而打造‘修仙小说’里的储物戒指。” 提及第二种用法时,李长津也叹了口气,叹息中带着十足十的惋惜, “可惜,在先祖提出第二种用法之后,也只是打造出了不到五枚,且其中多半已经遗失,只有我李家嫡系仍旧保存着一枚,” “千余年的时光,也只是再次打造出了十来枚,但普遍质量比不得先祖打造的。” “拿去吧,这是先祖手记的拓本,”将手里的典籍递给张弈,李长津一边说着,“弗拉梅尔那边有在好好教导你,自家这边也不能小气了。” “这是数百年前,青田先生借先祖手记一览,而后制的拓本,包含了他自己的一些感悟, 要不是为了充面子,我就拿它的拓本给你了,但谁叫这东西在你手里能发挥更大的用处,哪怕只是制作这本拓本的技艺,都能叫你获得足够的获益了。” 咂了咂嘴,李长津的表情可谓是相当不舍,但还是松开了不舍的手。 哇哦,看来张某人已经抵达一种具备足够沉没成本的境界了。 在心底吹了个口哨,张弈接过那本典籍,眉头一挑。 啧啧,难怪这么不舍,合着这是一只具备足够知能的“活灵”啊。 在碰到那本书的时候,张弈就感受到了其中传来的“精神”波动,手法很精妙, 比他用科技造物整出来的,不伦不类的龙骨自主防御立场要好太多了。 “确实是好物件,上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把《秘典引注》往自己怀里揣了揣,张弈将自己的手提箱打开,让古铜色的龙骨暴露在空气中, 再把那块粗制的科技造物·炼金改拽了出来,解除了对它的压制。 “瞧瞧,这成色还行吧?就是没找到龙躯的部分,不然我就可以考虑养一条龙帮我喷火了。” 带着些嘚瑟,张弈将龙骨往李长津的方向一推,旁边的苏茜和楚子航只是面色略有些不自然,抓住了彼此的手, 只有李长津同张弈面色如常,带着笑意。 “不错,拿来炼‘贤者之石’也是不错的,可能还有些惊喜。” 第73章 火车站 2009年8月20日,芝加哥火车站 被张弈扔进军训营里训练了将近三个月的路明非,此刻腰背挺直,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脸也不丧了,腰也不颓了,硬要说的话,就是从谁都能踩上一觉的小趴菜,进化成了背上带刺的刺猬,谁踩他一脚,就能把自己缩起来,让尖刺去应对别人的恶意。 虽说心底还是那个爱吐槽的灵魂,但多少学会了只在心底yy,还有遇事不慌的本事在,当然,这只限于在他认知范围内的东西。 此刻的他,只背着简简单单的换洗衣物,其余的物件,按张弈的话来说,都是可以随时安排的,反正校内的东西很齐全,再不济,也能吩咐校工部的老哥去芝加哥进货回来。 让路明非感慨起资本主义当真是会腐蚀人的,连张师兄都成了会随意支使他人的模样。 天之骄子,赴美留学新人路明非,跟着一众师兄师姐,站在芝加哥火车站的闸机前,随时准备登上c1000次列车。 “师兄,这车会不会错点了?”某个存在感终于强烈起来的身影举起了自己的手,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依照诺玛给他指定的行程安排,下午两点前就会有列车抵达,但现在快一点半了,还没见着列车的影子。 “等等,我摇一下诺玛问问情况,不行的话,当场打劫一架直升机过去也是一样的。” 张弈掏出手机,一点都不在意。 去年他是啥情况都不了解,硬生生等到车辆赶到的时候才上的列车,完了在校里才知道“s”级是能自己呼唤列车,并且列车通常会提前抵达,不叫他们等候太久。 要今年有人使坏,浪费他时间,就别怪他给卡塞尔学院找事干了。 反正芝加哥火车站好歹是个交通枢纽,还怕打劫不到一架直升机不成。 “......”某思维跳脱的路明非也没想到自家学长兼长官打算给学院找些事干,语气里还满是恨不得有人故意延迟他们列车一样。 果然,卡塞尔学院里没多少正常人。一向和煦的张学长在里面才待了一年,就活成了这肆意的模样,但好像真不少女生喜欢这款的, 至于一旁的楚子航和苏茜,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对视一眼,终是没有劝说些什么。 闹吧,随他了,无所谓,诺玛遮盖得住,又是自由老美。 “喂,诺玛?”嗓子扯得老长,张弈问起了列车发车时间错谬的原因,严正要求处理一下这帮子连发车时间都看不明白的列车员工。 “我们这些人在这干等了快一个小时了,车呢?影子都没见着啊。” “要再不派车过来,我可是要自己找法子进学校了啊。” 随即就挂断了电话,不给诺玛推诿的机会。 要让诺玛喊出些什么列车检修,请见谅之类的话,那他怎么借题发挥啊, 退一万步说,列车坏了,不该早早给他们发个信息? “走吧,去溜达一圈,物色一下哪有合适的载具,我等会扔张支票就行了。” 决心上演一出gta的张弈转身朝着车站外的方向走起,脚步轻快带着风,让路明非觉得这家伙很可能忽得弹射飞起。 一行四人还没走出多远的距离,就撞见了一个比乞丐还乞丐的高大身影。 高大魁梧,乱蓬蓬的头发,沾着油污的衣服和裤子不知道得有多久没洗了,看见他们时,原先有些低迷的眼睛忽得亮起光来,就朝他们跑来。 此刻,他举着一个装可乐的纸杯子,笑得十分谄媚,就像是瞧见了肉骨头的金毛大狗,熟练地切换着贯口,“one dor,just one dor.”“大爷赏点钱让我再喝杯可乐呗。” 许是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路明非忽的警觉起来, 这厮是哪跑来的乞丐样本?莫不是什么被卡塞尔学院扫地出门的家伙,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也该做好准备。 苏茜皱着眉毛,面色带着一点冷淡地挡在楚子航身前,可不能让酸馊馊的芬格尔碰到楚子航,不然后边她抱起来,不得带着点奇怪的味道。 这个行动可谓是立竿见影,某个朝前奔跑的家伙忽的止下脚步。 他很确信,只要自己敢碰到一点,立马会被楚子航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把刀给砍飞出去。 冷面杀胚的名号可是在去年就已经初现端倪,更别提还有他的推波助澜在内,因此他可是挣了好一些润笔费来着。 “嘿嘿,看见亲人,有些激动了。”芬格尔面上露出羞涩的笑容,再配上那高大的身材,就像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在你面前娇滴滴地说话那般具备冲击力。 “哟,你也在啊,芬格尔,”张弈笑着锤了锤芬格尔的手臂,“走,我们的团队现在就缺少你这么个精神导师了。” 看见张弈的笑容,芬格尔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但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还是讪笑着问出了声,“不知师弟打算找师兄去干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去打劫一辆合适的载具,最好是直升机,咱直接飞进学院里,” 指了指一旁的路明非,张弈十分有底气,“瞧瞧,这飞机上,等会会有两个‘s’,两个‘a’,还有你这个独一无二的‘e’级,” “保管诺玛和校董会不敢撕票。” “那个,师弟,我不是‘e’级了。”芬格尔有些扭捏地更正了张弈对他的评价,“我现在是独一无二的‘f’级了。” “哇哦,去年你还是农奴来着,今年就成骡子了啊。” 止不住的感叹声击穿了路明非心底的侥幸。 得了,这劳什子卡塞尔学院还有降级的说法,自己怕不是要步这位芬格尔学长的后尘,从“s”级跌落到不知什么级别去。 “没逝的,等我们干完这票,你就是卡塞尔学院里最闪耀的骡子了,寻常学生都只有仰视你的份。”精神导师正在洗脑,试图拉拢起一条足够份量的队伍。 “等等,两个‘s’级?”捋了一通的芬格尔才反应过来,“这位师弟就是今年的又一个‘s’级? 乖乖,华国的风水真不错啊,连着两年刷出ur了。” 一边感叹着,芬格尔一边抽出自己的手,去和路明非打关系去了,这可又是一个风云人物啊,指定能给他带来不少的收益。 “我是芬格尔,是学院里资历最老的八年级,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保证知无不言。” “啊?我们学院不是四年制吗?”被握住手的路明非发觉自己有些挣脱不开这个大个子的手,无奈又疑惑地出声问道。 “他啊,他留级了四年来着。” 第74章 gta幻想破灭 “切,啥路数啊,这么快就到了。” 听见远方传来的铃声以及火车汽笛的声音,张弈撇了撇嘴,带着计划被人打破的怨气。 他可刚拉拢起队伍,还没走出火车站,物色载具呢,1000次列车就到位了,很难让他不怀疑,这都是事先做好的局啊。 早不鸣笛,晚不鸣笛,偏偏在他威胁完学院的十分钟内鸣笛。 失算失算,不该试图拉拢一个芬格尔上贼船的,平白无故被他拖延了时间。 张弈心底感叹着,只能不愿地挪动脚步,朝着空无一人的检票口走去。 像幽魂一样不具备存在感的列车员突得出现在检票口前,额前满是汗水,胸腔起伏,止不住的喘息。 此刻的列车员,臂膀上绑着金色的徽章,一手拿着金色的摇铃,一手拿着刷卡机。 1000...次列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喘了几口气之后,列车员继续重复道,1000次列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 “学院的列车运营不大行啊,明明是诺玛安排的行程,难道没有同步给你们?” 张弈将自己的磁卡递了过去,嘴里感叹着校内各组成部分之间的消息闭塞程度, 看着列车员止不住地喘气,他轻车熟路地拿回自己的磁卡,在欢快的音乐伴奏以及“欢迎您,‘s’级学员张弈。”的播报声中,心情愉悦地登入车厢。 路明非看着突然出现,还在大喘气的列车员,心底很有吐槽的欲望。这个列车员跟鬼一样突然出现,除了他们,就没人注意到他了。 要知道,现在还是芝加哥火车站的客流高峰期,但他们一行人,在那辆车抵达之后,就完全不吸引周遭人群的注意力了, 原先盯着张学长的那些视线也都不见了,瞧着他们面上疑似见鬼的眼神,路明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能也许,他们还是活人吧?但看着面上出现变化的人群,被一群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大汉,捂住口鼻就蒙晕了, 他想,还是不要深究这些事比较好。 不怎么简单的学长,除了芬格尔;不怎么简单的列车员;疑似拥有武装力量的学院,从哪里看,都很不对劲啊,难怪那封信会写什么另一个选择。 在师兄师姐二人结伴通过检票口的闸机之后,才轮到路明非同芬格尔二人。 “我说,罗伯特,你咋整得这么狼狈?”笑嘻嘻地递上自己的磁卡,芬格尔随口问道。 “别提了,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在校内系统把这班列车给推延了,本来我还高兴着得晚上时分才发车的。” “谁想又临时接到诺玛的通知,让我们保证原定的行程安排,还要求我们尽快抵达芝加哥火车站。” 喘着粗气,罗伯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萝卜糊弄着转圈的驴那样,怨气深重。 “要不是列车一直偷摸停在火车站中的隐匿位置,不然老子也不至于疯了一样,一边开着言灵,赶路的同时还得联系校工部的家伙帮忙疏散人群。” “乖乖,那个拖延列车的,还真是个混球啊。”芬格尔靠在闸机上,和罗伯特组成同盟,怒斥着校内随意坑害劳苦打工人的吃人行径。 “对了,车上没有教授给新生做入学辅导?”许是想起这里还有个新生,芬格尔询问起了教授的事。 他那个对终身教授有着执念的正牌导师,应该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才是,这车也一直躲在单独的站点里,总不能倒霉鬼导师又要错过一个学生吧。 在心底敷衍地画了个十字架,替自家教授祈祷起来,芬格尔拿回自己的磁卡,在那有些刺耳的播报声中越过闸机。 “关于这事啊,我倒是知道那么一点,古德里安教授早早就躲进列车里睡觉了,生怕自己会错过今年的学生,还为此专门请了一天的假期呢。” 罗伯特摊了摊手,接过路明非的磁卡在检票机上刷了一下。 与张弈相同,欢快的播报声响起,带着“欢迎您,‘s’级新生路明非。” 一脸诧异,罗伯特仔细打量起路明非来,有些坚毅的眼神但不多,看着有些缺乏自信,同行事张扬,自带霸气的张弈比起来,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啧啧,华国风水真不错啊,接连出了两个‘s’级,难怪传说里龙类们都喜好那块地盘。” 把磁卡递回给路明非,罗伯特感叹了几声,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对于某新生具备着多大的冲击力。 传说里的龙真的存在?这是路明非的第一想法,这什么卡塞尔学院,还有隐藏在华国影子中的监管局,莫不是真有屠龙刀这东西? “进去吧,古德里安教授已经在等着你了。”喊了句还在愣神的路明非,罗伯特摇了摇铃,让开自己的位置。 ...... “教授,您这架势,可能有点太热情了。” 看着躺在真皮车座上的古德里安,张弈抚了抚额头, 怎么说呢,他知道古德里安对终身教授很有执念,但没想到执念已经深厚到了如此沉重的地步。 “是张弈啊,我这只是提前做了些小准备,不值一提。”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服,古德里安试着让自己看上去更可靠一些,起码别给路明非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啊!明非,你终于来了。”听见古德里安的话,张弈适时让开自己的位置,叫古德里安能径直朝着路明非的方向扑过去。 嗯,就是扑过去。 别看古德里安是个老头子,但他的骨架丝毫不小,给路明非来上一个拥抱的时候,高大偏瘦的路明非在古德里安面前,就像是遇见了东北虎的花豹,端是一个小巧喜人。 “古德里安教授,你好。”面上扬起僵硬的假笑,虽然路明非知道古德里安没有恶意,但他还是有些承受不住这番热情。 退一步说,如果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抱他的话,他会更乐意些,虽然他一向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人。 但好歹也保留着嘴上花花的权力不是?不然人生就太可悲了。 芬格尔站在一旁,不满地嘟囔起来,“我也是你学生啊,真是喜新厌旧的老头啊。” “教授,该进行入学辅导了。”张弈适时显露自己的存在感,将古德里安从惊喜之中唤醒过来。 “哦对,还有入学辅导来着。”松开自己的手,古德里安有些迟疑地看向张弈,“张弈同学,你能控制住自己吧?” “放心,完全控制得住自己。”张弈比了个“ok”的手势,自从3e考试之后,他对这些东西的抗性就高了不少。 点点头,古德里安看向路明非,“接下来的东西,可能会让你感到震惊,我建议你来上一杯烈性酒,可以让你尽可能地保持平静。” 斟酌着自己的话语,古德里安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有点担心,路明非也会因为入学辅导出现一些异变。 毕竟他唯一见过的“s”级学生的入学辅导,是张弈的来着,学院很久没有招收过“s”级学生了。相关档案也不是他能翻阅的。 见古德里安这副深重模样,以及从列车员嘴里听来的零碎信息,心底有些猜测的路明非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古德里安的建议。 惦记着热巧克力的芬格尔跟着古德里安和路明非的脚步,走进了另一个车厢里。 第75章 车厢闲聊 “他能接受这一切吗?” 苏茜从车厢上的酒架子上拿出一瓶紫红色的葡萄酒,为在场的人都倒了一杯,之后才有些关心地问出声来。 “能接受又如何,不能接受又如何?”拿起酒杯,张弈抿了一口,只觉它的滋味还不如快乐水,真不知道那些个有钱人喝葡萄酒是图了啥?装模作样吗? 摇摇头,否定着葡萄酒这类不适合自己的饮品,张弈一边满不在乎地说着, “他已经一脚踏进来了,不能接受,也得接受,最差就是让心理助教给他安抚一下精神状态。” “谁也不知道校长那个老家伙是怎么想的,把一个算得上平平无奇的人列成了‘s’级。” 要不是把他扔军训营里训了一段时间,指不定现在他的表现得多难堪呢。” 咂吧着嘴,张弈靠在真皮的软座上。 “还不如琢磨一下今年的‘自由一日’干点啥比较好。” “学生会那边的意见是,以这次的‘自由一日’胜负作赌注,胜者能邀请路明非加入,另一方不能阻碍。” “凯撒押了一辆新的跑车,诺诺则要我输了,吃上两个鲱鱼罐头。” 听见诺诺的要求,楚子航和苏茜的面皮有些抽动,真狠啊,光是闻闻味就让人受不了了东西,竟然还打算让张弈吃上两个。 指不定前脚刚吃完,张弈后脚就得去洗胃了。 打了个哈欠,张弈毫不在意,就像是休息的猫那样眯起眼睛,“就是不知道凯撒今年打算比些什么东西,但应该不是原来的社团对抗赛。” “他是骄傲,又不是傻。”苏茜微微捂嘴,补上了张弈还没说完的话。 “淑女一点,老苏,没背着人编排人家的道理啊。” 摇摇头,张弈感慨起苏茜也变了,搁外人面前,她可不会这么说话。 “指不定车上就有人家的小尾巴在通风报信,”张弈看着缩在角落里,捧着热巧克力,一脸至福表情的芬格尔,似笑非笑“你说是吧,师兄。” “说说吧,你都听见了什么,又传回去了什么?”单手握着酒杯,时不时地摇晃一下,张弈摆出经典电影之中的姿势,右腿搭在左腿上,端是一个优雅。 “咕...”吞了吞口水,芬格尔赔笑着,“师弟啊,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学生会下辖的新闻部部长,” “所谓屁股决定态度,我这可不是背叛你们啊。” 给自己叠了些甲,芬格尔才继续补充着,“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保证。”一边说着,还对着自己的嘴作拉拉链状。 “至于传回去的信息,只有今年的‘s’级新生即将抵达学院,师弟,你可不能夺了师兄的财路啊,师兄就只靠着这么点小钱过日子了。” “行吧行吧,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就成了,我也不关心你开的盘口。” 见芬格尔打算现场表演一出声泪俱下的哭诉,哭诉自己在校内有多不容易,什么被债主小弟催债,什么只能靠着校内免费的酸菜肘子过日子, 张弈眯着眼睛,直接打断了他的表演,免得这家伙整出些什么能伤害到他眼睛的戏码来。 “说说吧,隔壁车厢发生了啥?路明非咋还没出来?” 芬格尔闻言,立马从担心自己财路的姿态恢复了回去,拍着自己的大腿,一脸激动, “今儿算是见着稀奇事了,我一个八年级生还是头一回看到有新生和那副炼金画作共鸣之后,昏了过去的。” “灵视?”楚子航有些兴致地问了下,似在心底重新更正对路明非的印象。 “应该吧,怎么说都是校长认定的‘s’级,没两把刷子也说不过去。” 张弈摊摊手,并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路鸣泽能把他拉进梦里玩结盟的路数,他认定的哥哥能是什么废材?不见得吧,虽然军训营里,路明非只在枪械方面发挥出了一些出乎意料的天赋, 没过多久,路明非就强撑着走进车厢,古德里安和不知什么时候上车的富山雅史跟在他身后,就像是保镖那样。 从他那有些幻灭的表情可以看出,这孩子终于相信了自己体内有爬行类智慧生物的血统,俗称小龙人,学术上称为混血种,并且将要在未来几年学着如何屠龙。 但好在是提前做过一些强化,他倒也没那么怯场,只是面上带着世界观有些破灭的表情,眼神有些空洞, 至于提桶跑路?他倒是记得张弈先前说过的,“大不了清洗一下记忆,找个地当米虫得了。” 但没人告诉他,这劳什子的记忆清洗会导致脑部区域损伤啊,要下半辈子变成只会流口水的米虫,他还不如强撑着继续下去呢,最差情况就像芬格尔那样,在校里当骡子,好歹还有命在呢。 自己虽然还有一定概率不会痴傻,但必须复读一年,时刻面对婶婶的唠叨,这对他才是,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母老虎和恶龙,明显还是母老虎更让人害怕。 而且,听古德里安教授的说法,龙类也不是那么容易遇见的,更多时候,他们面对的都是死侍,或者去一些团伙组织里,抢回一些炼金器具回学校。 不对,不该寄希望于自己的运气的,从小到大的倒霉蛋,见不得欧皇来着,张学长的首次任务就遇见了龙来着,还把人家斩落马下了。 有大佬罩着,想来自己不会早早被扔到战场上才对。 想到这,路明非抬起头,看了看坐在车厢里的众人。 坐得笔直板正,就像是老僧入定的楚子航对着他点了点头; 苏茜抱着楚子航的手臂,对着他露出一个浅笑,微微点头致意; 张弈看着活像混道上的大哥,举起酒杯向他致意; 芬格尔?芬格尔捧着杯子,吸溜溜地喝着热巧克力,远离座位上的狮心会三巨头,乖巧地坐在角落; “欢迎你,路明非,欢迎加入我们。” 张弈举着杯子,朝他道了一句,苏茜和楚子航也拿起面前的酒杯,还有一杯热巧克力,也一同加入了这场并不是那么正式的欢迎会里。 第76章 土狗入城记其二 “哇哦,这就是卡塞尔学院的教学楼?” 吞了吞口水,路明非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壮丽的欧式古建筑群。 作为一个几乎只待在滨海那一块小地方,还不用像张弈那样,哪有工作往哪跑,行动轨迹十分固定的一个乡下人, 是的,乡下人,瞧见卡塞尔学院的建筑群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乡下人,比起头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还要刘姥姥。 好歹刘姥姥还能对大观园有某些想象呢,但他对欧美建筑的认知,几乎没多少,还都是在网上看见的图。 身临其境之下,只觉网上拍的那些图,摄影师的功底完全不行。 “最高的那个,是塔楼,一般是用来做校内广播的,去年我就把诺诺和她男朋友挂在上边,吹了几个小时的风,” 指了指依稀能看见修补痕迹的塔楼,张弈对着路明非介绍着, “至于那个钟楼,属于副校长,也就是守夜人的领地,一般学生去不到那里,我有时间会在那里搞些实验。” “校长的小平层,你要有机会去的话,可以顺他点东西走,都是好东西来着,” 张弈随口朝路明非灌输着在卡塞尔学院里的生存经验,听得路明非一脸汗颜。 师兄啊,我没你那本事啊,学你这么张扬,怕不是要被人半夜从宿舍里拽起来,扔外边示众。 还有,我说诺诺师姐那么温柔一人,咋对你有那么大的意见,合着你跟她的梁子结了一年了啊。 某人至今还觉得那个陪他打游戏,给他出谋划策的陈墨瞳是个正儿八经的知心师姐。 不得不说,哪怕是经过三个月的训练,他还是有着某些天真。 “嘭~”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一阵浓烟从不知名的地方升起,伴随着巨响,瞬间席卷开来。 被师兄们称为校工部的,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汉,一手提着一个灭火器,就朝着浓烟升起的地方跑去, 周围路过的学生一副熟视无睹,好像早早就习惯了的模样。 路明非吞了吞口水,朝着能给他安全感的人身边挪了挪脚步,鬼知道什么时候地下就会出现一个爆炸事件, 君子不立危楼之下,珍爱生命,还是得看看学长们是如何应对的。 酸馊馊的芬格尔不能考虑,一旁的情侣二人组也不能过去当电灯泡,两位就让他们抱团起来就好了,“这是什么恐怖袭击吗?” 躲在张弈身旁,路明非才吐槽起某些做爆炸实验的疯狂科学家。 “不,那只是一群死宅在试验炮仗的威力罢了。”张弈淡淡开口,就打算把装备部的丰功伟绩翻过页去。 “喂喂。师弟,你不能因为你和那些疯子混得很好,而且那些炮弹伤不到你,就开始糊弄你的师弟啊。” 芬格尔抱着双臂,一脸伟光正的模样,就把装备部的真实面目揭了出来。 “装备部的那些疯子三天两天就搞出这些事来,可惜没能把那些傻*直接炸死。 那些王八蛋恨不得把一切东西都改装成爆炸物,也不事先说明,导致不少执行部成员因此出现伤亡。” 芬格尔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他可还指望路明非能让他赚上一把呢,可不能叫他这么简单就被忽悠了。 “还有,你身边的这位,是装备部的编外人员,在他的加入下,原先一周炸个两三次的装备部已经进化到了一天一炸的地步, 师弟啊,你抱错大腿了,那家伙才是学校里最无法无天的那个。” 僵着脸,路明非试探地看向张弈,希望能从他嘴里听见什么反驳的话语,但只能看见他面上温和的微笑,不见他做出否认。 【哔——】的,眯眯眼的都是怪物,这句话还真没说错啊,不行,得离他们远一点,免得自己也被同化了。 悄咪咪地往后退,见张弈不做阻拦,路明非迅速与芬格尔统一战线。 就这么看来,学校里的问题学生是真的不少啊。芬格尔就芬格尔吧,总比不知底细的其他同学好点。 “好了好了,你们有什么事的话,就自己去忙吧,我带明非是看看他的宿舍。” 古德里安挥了挥手,把众人打发离开。 “那我先去做实验了,你们集合完了喊我。” 摆摆手,张弈就朝着近乎成了他形状的实验室走去。他已经迫不及待给实验室安排上一只能实时记录实验数据的活灵了,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智能助手那样。 “子航,那晚上诺顿馆集合。”苏茜眨了眨眼,打完招呼后就朝自己的宿舍走去了。 【兰斯洛特,通知所有成员,让他们在四十八小时内赶回学院,今年的‘自由一日’涉及‘s’级新生的归属,以及张弈会不会被对面喂两个鲱鱼罐头。】 掏出手机,楚子航给兰斯洛特发去消息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宿舍,打开电脑给自己的妈妈编辑邮件并设置好定时发送,保证妈妈醒来的时候能看见他发送过去的邮件。 每天一封,雷打不动,虽然她不一定会看,但也能让她知晓一下自己的状态。 原来这些通知的事务,都是苏茜在负责,但现在,还是劳累一下兰斯洛特吧。至于张弈,就是个打手,他没指望这家伙会插手社团运营。 安铂馆 坐在主位上的凯撒放下手机,双手撑着下巴,目光看向前方,学生会的全体干部分坐在他两侧。 “我得到了消息,‘s’级新生已经抵达学院,同张弈,楚子航,苏茜他们一同抵达学院。” “根据线人的说法,张弈他们没有事先招揽路明非,而是在等着‘自由一日’的结果。” “说说吧,诸位,今年我们要准备哪种方向的竞争。” “我定的鲱鱼罐头到位了吗?”诺诺听见他们没有事先招揽路明非,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只关心自己的鲱鱼罐头能否准时塞进张弈那家伙的嘴里。 “提前几个月我就吩咐下去了,保证味道足够纯粹。”面上扬起有些恶劣的笑,凯撒回复了诺诺的问题,去年输了是事实,服气也是事实, 但能让那家伙狠狠吃瘪,他还是很想看见的。 “那就没问题了,我一定要他好看。” 诺诺冷笑着从牙里挤出几句话来,她为了把路明非忽悠到学院来,又是开着诺玛外挂和那家伙打游戏,又是扮成知心师姐给他出谋划策, 忙活半天,就这么轻易得让张弈摘了桃子,给她气得啊。 要不是打不过那家伙,她当场就得把那家伙拎起来,然后挂在影院门口,叫他好好知道,诺诺不是那么好惹的。 丹尼尔推了推眼镜,在一众变得兴奋起来的学生会干部中,显得十分得突兀。 他轻拍双手,止住了已经开始畅想胜利后局面的众人, “还请诸位先安静下来,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今年的‘自由一日’,要采取何种对抗方式。” “先声明,冷兵器对抗不可行。”丹尼尔瞥了一眼腰间别着刀,一脸跃跃欲试,打算提出“冷兵器对抗”这种愚蠢建议的岛国人。 “并非每个人都精通冷兵器对抗,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更多是凭借身体素质同对方进行对抗,” “再者,去年的校园对抗赛也不可取,哪怕借着枪械的优势,我们也不可能与狮心会进行校内大战, 别忘了那个能独自解决次代种的家伙可是加入了狮心会,除非搬出大威力的热武器,不然没法处理那个家伙, 我想,应该没谁打算同那家伙进行近身搏斗。” 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分析,丹尼尔坐回自己的座位,不管被自己浇了一通冷水的诸多学生会干部。 “赛车如何?”凯撒组建的白丝芭蕾舞团的主舞伊丽莎白举了举自己的手,提出自己的意见,这算是一项有利于学生会,更有利于凯撒的比赛项目。 毕竟学生会的干部和成员,大多出身于有名有姓的混血种家族,平日里开的豪车少不到哪去。 更别提凯撒了,对凯撒来说,豪华跑车就和玩具没多大区别,去年的布加迪威龙说输就输,今年又是提了一辆新产的柯尼塞格xr。 号称各方面都不逊色于布加迪威龙,更是在某些理论数据上,对布加迪威龙有所超越。 “比起帆船等竞技类活动,赛车对我们的优势更大,而且也不用找专门的场地。” 虽然伊丽莎白很想提出凯撒最为拿手的帆船,但考虑到距离“自由一日”时间已经不多了,临时寻找专门的场地也不大现实,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在校内来上一出赛车活动。 闻言,凯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片刻过后,面上露出笑容,“就赛车吧,通知狮心会那边的人吧,要他们没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 作为交换,时间地点可以让他们来定。” 第77章 讨论与闲聊 诺顿馆 自张弈加入狮心会之后,这里就成了狮心会的第二驻地,平日里有些什么重大讨论,都会在这里举行,原先的驻地更像是诸多成员闲暇时去休闲的场所。 “都说说吧,学生会那边打算和我们比赛车,诸位有什么看法,劳烦快点给个结果,我工坊里还烧着炉子呢。” 屏幕之中,张弈用一种别开生面的方式参与着此次的战前会议,偶尔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他本人着实走不开,只能用视频通话的方式参与会议了。 赛车,他没多大兴趣,凯撒去年输给他的布加迪威龙更是放在学院里,总共就开了没几次。 况且,他现在还得为“夔门计划”做准备,还有大概五天的时间,监管局和执行部的初次探索就要展开了。 事关龙王级别的乐子,他可不想错过,也为此一直在做准备。 从他得知消息到现在,约莫三个月了,他一直在借着监管局的工坊打造自己要的东西,也废了不少的血, 和他猜的大差不差,制作“活灵”需要十分旺盛的“精神”元素,并且需要“血”去进行“启灵”的步骤,还得是十分活跃的“龙血”才能去进行这个步骤。 初模算是做了个七七八八,要不是需要回校借助一下弗拉梅尔的炼金器具,用来附加炼金矩阵,形成炼金领域,要不然,他还没打算这么快就回卡塞尔学院。 没法子,华国那边的炼金和弗拉梅尔一脉的炼金,二者在基础上就有些不同,连带着后续点出来的科技树也不大一样。 符箓、活灵,还有诸多衍生出来的大阵,算是华国炼金的看门本领, 弗拉梅尔一脉,则更侧重精细的炼金矩阵以及生物炼金,还有龙文研究。 倒也算不上谁强谁弱,只是走的路子不大一样,但还是殊途同归的。 “凯撒那边说,对项目我们没有异议的话,时间与地点就交由我们来定了。” 见气氛有些冷场,楚子航站出来补充张弈还没说完的话语。 “会长,这个项目,对我们有些不太有利啊。”兰斯洛特举起手,有些迟疑地说着。 “不用太担心,学生会那边的情况想来和我们差的不多,不是每个人都是凯撒,实际上,我们真正的对手,只有凯撒与诺诺两个。” 苏茜站起身,给狮心会的战术定了个基调,“王对王,将对将,凯撒和诺诺,交给我和会长来应付就行。” “其余成员只要对付学生会的其他成员就好了。” “我那辆车你们拿去开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车,找校工部沟通一下,看能不能什么门路,实在不行的话,就从外面租一下也行,期间出现的损伤,到时让曼施坦因教授签字就好了。” “反正比起校内的对抗,他应该更乐意见到飙车。” 举了举手,张弈把自己去年赢来的车贡献了出来,毫不意外地将损伤外包给了校内财务支出。 反正他不打算参加,让其他人上就好了,最差情况就是吃鲱鱼罢了。 “时间地点,你们自己商定一下,表现最优秀的成员,我会提供一把还看得过去的炼金武器。” “我先挂了,东西到要紧关头了。” 一边说着,张弈挂断了视频,在那之前,出现了更加猛烈的敲打声。 “......”众人相顾无言,会议室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 “咳咳,兰斯洛特会议后收集一下参赛人员的具体名单,然后让校工部同校外的车店进行沟通,” 关键时刻,还是楚子航站出来驱散了空气中的寂静,安排起诸多事项来, “苏茜带着人去同沿途的车主沟通一下,免得出现一些意外事故。” “至于时间地点,自山谷校园出发,到山顶的泉湖,夜间十一点开始,尽量避开风纪委员会的活动时间,也别让竞赛超过十二点。” ...... “师弟,江湖救急,借师兄点钱。” 芬格尔拉着大脸,凑在路明非身旁,就像是搓着手的苍蝇,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你想干啥?”听见芬格尔的话,路明非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磁卡和钱包,将同寝兼同门师兄弟间的凉薄感情展示得一清二楚。 在同张弈几人分别之后,他就和古德里安以及芬格尔来到了这个蛆见了都摇头的寝室里,并得知自己未来数年甚至不止的时光,将要和这个芬格尔一同度过。 最开始,他心底是相当抵触的,哪有跨年级组寝室的说法。 又听见了张弈自己坐拥一间单人宿舍的待遇,他承认,他酸了,并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个合理的权益,最起码他得换个正经点的舍友和寝室。 “人家张师弟和你不一样,他入学前就干死了一只死侍,还是校长花了大代价从监管局那边要来的种子, 你是比不得人家的,虽然都是‘s’级,但‘s’级之间亦有差距,人家能干死侍,又能屠龙,还打服了校内一众学生,这才没人眼红他的单人间。” “师弟啊,人生确实应该有梦,但别把梦带进了现实。” 一番未来舍友的打击叫路明非心底焉了下去,古德里安又说校内除了芬格尔这间还有人员空缺之外,就没其他空余的寝室了,更让路明非从天上直接掉到地下。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又同芬格尔约法三章以及规定每天必须对寝室进行打扫之后,路明非还没坐下来喘口气,就听见芬格尔打算找他借钱的事。 他可是很清楚,这家伙欠了一屁股债来着,借钱给他,那和拿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见路明非一脸怀疑地盯着自己,自诩校内圈钱大师的芬格尔就忍不住了,他涨红着脸开始辩驳,一时间什么“论坛管理员,小道消息传播者,学院最强负债人”都说了出来,寝室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得了吧,师兄,你要真像你吹嘘的那样,也不至于沦落到吃饭都得别人请的地步。”撇撇嘴,路明非道出了致命一击、 “你不懂,去年太邪门了,尤其是你那个张师兄。”叹着气,芬格尔开始回忆起去年的风风雨雨。 “你知道吗,每个新生入学的时候,都潜藏着大量的开盘机会,什么‘自由一日’,什么‘3e考试’,全都集中在上学期,这里面可太多值得深挖的东西了。” “像是新生之中风云人物的一些过往,一些捕风捉影的八卦,都是做盘的好机会。” 芬格尔认真地对着路明非解释着,像是在传授致富秘籍那样。 “你那师兄,一入学就当着全校的面,打服了校内两大堂口,通过3e考试,这算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我总不能拿着明摆着的结果去做盘,不然我得亏死。” “但谁能想到,那家伙就这么把‘自由一日’的特权晾了一年,足足一年,我都没找到那家伙的心仪女性,一点花边都编不出来。” “我自认还是有点职业道德的,最少得他身上有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才能编点花段子,” “本来想着,这家伙出几次任务,总能像电影里那样,来上几出邂逅吧?再不济任务过程没人知晓,我也能多少编排些,最多就是和师弟谈一下分成的事,” “但谁想到,他出了一个任务宰了条龙之后,执行部就不让他出任务了,” “师弟,我苦啊。”越到后面,芬格尔的声音就越委屈, 他堂堂狗仔队队长,在校内厮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没能让他扒出多少话题的人物, 尤其这还是个风云人物,同他被张弈威胁一轮之后收敛起来没有半分关系。 “听我的,师弟,我这有独门消息,你出钱,我押一边,你押另一边, 事关你的归属,学生会和狮心会之间一定是要打出狗脑子来的。只要赔率控制得当,咱指定能挣一笔。” 擦了擦鳄鱼的眼泪,芬格尔真挚地看着路明非,十分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事成之后,利润咱俩三七分,你出本金,我出渠道和消息,很公道了。” 第78章 夔门行动的准备 今年的“自由一日”以狮心会的胜利,伴和着曼施坦因教授的气急结尾。 这个结果并不那么叫人难以接受,毕竟楚子航在几年前就能开着迈巴赫,从奥丁的“尼伯龙根”里闯回人类世界。 单论开车水平,不说世界顶尖,至少也算是top1%的人了。 更别提凯撒开的柯尼塞格xr,同张弈借给楚子航的布加迪威龙在性能上并无显着差异。都是贵公子看得上的玩具,相互差距不会太大。 在得出结果的时候,张弈对自己武器的矩阵叠加已经临近收尾的末端了。 知晓自己不用吃那什么鲱鱼罐头的时候,他心底还是蛮高兴的,并且试验起了自己打造的武器效果如何。 这把武器,被张弈命名为德与理,有两种形态。 一种是常规形态下的锏,专门用来进行混血种内战,能轻易击断市面上大多的炼金武器,还加持了一个“排斥”的炼金领域。 别人用的材料比不上他用的,毕竟光是为了“杀死”这批材料,再附上所谓的“灵性”,他就费了不少时间和血液, 别人的炼金知识,极大概率比不过坐拥弗拉梅尔手记并且背靠华国监管局的他, 要在这两种巨大优势之下,还不能整出一把降维打击绝大多数炼金武器的好物件,只能说明他张某人学艺不精,空坐宝山还不会使用。 至于另一种形态,则是以使用者的血液去刺激“活灵”的苏醒,让“活灵”改变武器的外在结构,能形成一把大太刀, 这种形态下的刀,专门用来同巨型龙类交战,刀身边缘被他淬了一层“贤者之石”,保证只要蹭破龙类的鳞甲,就能给他们带去极大的惊喜。 并且,由于贤者之石的原料来自于那具次代种的龙骨,其中还携带着部分“风”元素领域的权能,最简单的,就是能让使用者获得相当程度的敏捷与速度的加持, 但这份加持对张弈来说,意义不是很大,他更看重的,是刀刃能自主附着风元素,进行某种意义上的“附魔”,再让他挥出名为剑气或者刀气的东西。 威力什么的,倒也不重要,关键是帅。 轻易挥出,好歹也能削断手臂粗的树苗,重蓄一抡,削个混凝土仓库还是简简单单的。 而且由于是借着风元素形成的气刃,切口会尤其的光滑。 随意挥了两下,用鳞爪捏碎了朝外飞出的气刃,张弈颇感满意地点了点头。 ...... 长江上游流域,监管局拉出来的“海警船”上,张弈环顾四周,甲板上除了他,就只有零星几个人。 卡塞尔学院负责魔动机械设计学这一课程的教授,也是本次联合行动中,秘党方的最高负责人,曼斯·龙泰德,如果昂热那个老家伙没暗搓搓躲在后方进行遥控的话。 但以他对昂热的了解,昂热向来不怎么做事前探查的工作,而是等待龙类出击的时候,一击制胜, 也可能现在躲在局长的办公室里,开着一场由老怪物们参与的下午茶,一边感慨着和自己一个年纪的老家伙都已经挂了,就剩他们几个还在苟延残喘。 执行部的王牌组合,叶胜和酒德亚纪,也算是曼斯教授从入学带到毕业的二人组。 除此之外,就甲板上就一个张弈不大认识的华国人,看着年纪比他大不到哪去,也有点沉默寡言,想来也是监管局的新秀。 其余的人,都在驱使着这只钢铁巨兽,用着一切能用的手段,在探查这片水域可能潜藏的龙类遗迹。 这艘军舰搭载的弹头,随时准备给可能出现的龙类一个来自人类的惊喜。 按秘党原先的打算,他们将一艘名为“摩尼亚赫号”的军舰伪装成科考船,再打点一下关系,借着科学考察的由头,在三峡展开搜寻, 但那船还没进入海疆范围,就遭到了拦截以及警告,声称别打算把他们当傻子, 所以,眼下秘党在华国内能动用的力量,就只有一个曼斯·龙泰德,半个叶胜和半个酒德亚纪,以及一个可能躲在暗中的昂热。 零零碎碎就这么几个人,至于维持军舰运转以及随时准备进行打击的人员,都是监管局向军部借来的人,事前签了足够力度的保密协议。 至于秘党方面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保证自方人员安全的要求?也被态度强硬地驳回,只允许他们带趁手的炼金武器。 其他的武器,会由监管局一应提供。 至于反对他此行的守夜人?守夜人声称,优秀的炼金师应该稳坐后方,这才是为屠龙做出贡献的正确选择,而不是自诩武力强大,跑到屠龙的一线去溜达,这纯粹是拿着金锄头去锄地的行为。 虽然张弈很怀疑每一任弗拉梅尔是不是都这么糊弄自己的学生,然后以炼金术提升自己的血统,才让每一任的弗拉梅尔都抵达“s”级的评级。 从而只产出了空有血统与炼金能力,但对实战并不擅长的一个个“弗拉梅尔导师”。 但这种揭人老底以及伤人的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 “昂热那个被我打趴窝的老家伙都能上,没理由我一个年轻人不能上。” 他选择揭昂热的老底,让守夜人清楚直观地认识到他张某人的强大。 所谓只要找到一个相互认识的角色进行诋毁,就能迅速地找到共同话题。 张某人只需略施小计,就让守夜人开始忘了自己的原意,跟着他一起开始诋毁昂热,等弗拉梅尔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弈早就登上了返途的航班。 “哇哦,我还是第一次见现场的实物呢。” 张弈屈着手指,在甲板以及诸多部件上敲敲打打,拉着那个有点社恐的身影,相当社牛。 曼斯?老头子一个,找他能有些什么好聊?听他讲什么炼金师应该躲在后方吗? 他可不想和一个在校内以严苛闻名的老头子多费口水,免得被自己气得两腿一蹬。 至于叶胜和酒德亚纪二人组,他又不是什么瞎子,到现在还没看出二人之间都快溢出来的腻歪味。 张弈在心底对曼斯一顿嘲讽,转头找上甲板上的另一个小年轻抱团取暖。 一番社牛对社恐的盘问之后,他得到了这家伙的名字,李轩然。 听着是个大气的名字,但没想是个内向的性子。张弈心底想着,嘴上的话不停,套着自己想要的讯息。 “李老弟啊,你说,这东西能干死龙躯状态下的三代种不?” 随手比划了下,张弈指了指沉在水面之下的大杀器,十分随意地问道。 他还没真正接触过龙躯状态下的龙类呢,有些拿不准他们的各项参数指标。 那只次代种死得也有些草率了,在几乎没有反抗,甚至言灵都没能动用,以及那澎湃的生命力,还没发挥作用,就那么被张某人逮了下来。 怎么想都不大对劲,莫非他还是什么龙类杀手,发出的攻击天生带着“屠龙”的特攻不成? 但死都死了,他也没能找到合适的目标,去验证一下自己的特殊。 他掺和“夔门计划”,一是为了找乐子,哪怕翘辫子了无所谓,二嘛,就是为了验证一下自己到底是个啥。 普通混血种只能驱使一个言灵,而他想用啥就用啥; 昂热利用时间零,外加“暴血”才能抵达的速度,能被张某人轻易追平; 用自己血喂出来的“活灵”,比起《秘典引注》里寄宿的“活灵”,还要灵动几分, 人青田先生也是混血种里一等一的大佬,经他制作,作为报酬交还给李家的东西,能是什么大路货色? 排除张某人在技艺上臻致入微的可能性,就只能材料太好导致的“大力出奇迹”。 以及,某个自称魔鬼商人的家伙,说自己同他早早就有了盟约,怎么看,“自己”身上都有十分深厚的谜团啊。 第79章 潜水预备 “张弈同学,你不该亲临前线。” 见张弈同李轩然的交谈告一段落之后,面容古板,有着坚毅铁血气质的曼斯走到张弈身旁,就打算开始所谓年长者的劝阻。 学校里优秀的学生,曼斯心底都大致有个印象。 行事张扬,实力强大,背靠大山,弗拉梅尔的弟子,炼金天赋优秀。诸多标签集合在一起,哪怕在满是天才与怪物的卡塞尔学院之中,他也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对张弈寄予厚望的同时,他们也不愿意张弈轻易涉险。 从老师的角度出发,在他们还没死光之前,轮不到学生们亲自上场; 在前线的将士全部牺牲之前,也轮不到军医上场顶住防线。 “中午好,曼斯教授。”听曼斯那既想表达劝阻,又找不到合适方法,导致有些夹枪带棍的话语,张弈也不是那么在意。 人家一番好心,犯不着摆一张臭脸。 “关于我是否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讨论,我想可以就此停下了。” “事已至此,这些讨论没有其他意义。” 对着跟在曼斯教授身后的叶胜和酒德亚纪点了点头,张弈才笑着说道, “再者,论起自保能力,我自认比起船上的你们都要强大不少,哪怕是进到水面和龙类搏杀,我也有那些一点把握。” 一边说着,张弈捏了捏手指,表示自己的把握确实是有的,但不多。 至于场地劣势?他专门整了个“拒绝”的炼金领域,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在水里施展不开, 倒也有大力出奇迹的法子,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液滴进江面,借着媒介,释放超大规模的言灵·寒灾,指定能把这片水域的一部分冻结起来, 这个法子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好善后。遮掩自身特殊,这事倒没什么必要了,问就是华国秘传的奇妙法门,也就是所谓的“封神之路”。 这个东西,和他在狮心会典籍里找到的“暴血”技术,挺相似的,但比起“暴血”,它多了不少的内容, “暴血”的本质是减弱人类意志,只保留冷血残酷的一面,换取龙血的大幅度活化,从而更加趋近龙类,达到混血种难以逾越的境界。 但它就像深渊,只要迈入一步,就难有生还的可能,最终的下场,大多都是堕落成为死侍。 少部分意志坚韧的,在秘党那边,就被封存成了一次性的杀戮兵器,更多时候,是用来追杀秘党内的叛逃分子。 根据“封神之路”的零星记载,部分人类与龙类,在这条道路上走到了尽头,在力量上不逊色于初代种,但没有属于自己的“权”, 故而他们发起暴乱,朝着端坐高天的王座进行冲击,意欲崩碎“王权”,夺取部分权柄,黑色的皇帝或许也有自己的诉求,在那场战役之中死去, 但那般伟岸的存在,死亡只是沉眠地另一种形式。 这被命名为“新历史”的开始,才有了混血种的大规模出现。 以“精神”元素锤炼人的意志,就像是锻造那样,将它从铁矿石打造成精钢,再升华到足以驯服龙血中潜藏的龙类意志,进而逐渐提升自己的血统,再重复驯服的过程,直到本质上的升华。 依照翠玉录和古籍中的记载,将其相互映证,张弈对“以人的意志,主宰龙的力量”这一猜测,具备着相当大的把握。 最大的问题,无疑是以“精神”元素锤炼人的意志这一步。其余提升血统的手段,那可太多了。 比起硫磺和水银,那类只能暂时瘫痪龙类身体机能的毒物, “精神”元素所制的贤者之石,对于执掌精神领域的白王,以及龙类之源“尼格霍德”之外的龙类,才是一等一的大杀器。 能轻易的摧毁他们潜藏在龙血之中的“意志”,叫灼烈的龙血溃败,进而导致个体的衰败以及死亡, 以“精神”元素锤炼人的意志,说得简单,做起来还不如抓一个龙王,强迫祂以龙王之血给自己赐福呢。 见张弈一副自信张扬的模样,曼斯不由得将他与七年前的那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二者都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惊才绝艳,都被秘党视为这一代成员之中的领军人物。 学院里近几届的优秀学生,他也见了不少,但没有一个比得上七年前的芬格尔·冯·弗林斯。 哪怕是骄傲的凯撒,都不如那时的他那番意气,哪怕是楚子航的实战表现,都不如那时的他。 面上扯起一抹意味复杂的笑,曼斯的嘴角有稍许变化,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某人的一句话堵了回去。 “当然,这条船上也没谁能把我弄走,再者,我像是注重规章纪律的人?”听得曼斯心底有股郁气发不出来。 “学院不让我来,那我换个身份就好了。”摊摊手,张弈一副“我有后台”的有恃无恐模样让曼斯看得有点咬牙。 是了,这两个混蛋都是一样的气人。 ...... “这潜水钟的质量,我瞧着不咋够用啊?” 是夜,张弈看着换上潜水服,背着一系列辅助装备的叶胜与酒德亚纪,手指屈起,敲了敲帮他们抵御深水重压的潜水钟。 对特种作业来说,它无疑远远超出了防护需求,甚至对着可能出现的假想敌,它也做了专门的加固, 但就是给他一种,这玩意不怎么结实的怪异感觉,让他想好好加固一番。 “李老弟,让他们再抬几个潜水钟过来。”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李轩然道了一句, 张弈拳头上泛起青黑色的光芒,就像是青铜那般坚硬,径直打穿了这面足以承受上千米深水域压强的潜水钟。 在众人看待怪物的视线之中,张弈割开指腹,在新搬来的潜水钟上抹了几下,以此作为自己“干涉”潜水钟的媒介,进而对它进行炼成。 当然,只是在它表面上形成一道更加坚固的防御,不影响其内的维生系统运转。 从元素的微观角度上看,大量的“地”元素响应着张弈的呼唤,遵从他的意愿附着在潜水钟之上, 就像是用砂纸磨过光滑的金属那样,几座潜水钟都失去了原先的光泽,变得晦暗,在防御力上,也得到了长足的提升。 “咚...咚...咚...”接连三拳,张弈才将自己加持过的潜水钟打破,这才有些满意地点点头。 直接号令元素进行加持而已,远不如他制作武器所花的心神。 “好了,挑两个能用的留在原地,剩下的,搬回去让他们研究吧,就当我在cos智子了。” 拍了拍手,张弈唤来在身后等待的人群,叫他们将破损的两个以及一个完好加持过的潜水钟,带下去进行对比研究。 “好了两位,再检查检查准备,就可以准备下潜了。 你的言灵是‘蛇’,对吧?” 张弈看了眼自检装备的叶胜,随口问了一句,没多久之前,他就看到了此行任务成员的相关档案,为了避免某些谎报言灵导致的乐子,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谁叫他就玩了一手隐藏言灵的把戏。至于对比伦敦的行动报告与此次行动之中,他动用了复数言灵这事? 当时他找不到合适的法子去给自己披马甲,这才需要用“催眠”的上位言灵作遮掩, 现在来了个“封神之路”,一个更好的马甲,前一个马甲当然就没什么所谓了。 “每隔十分钟,我们会对潜水钟的缆绳进行试探性的拖拽,还请注意及时作出反应, 若是缆绳遭到破坏,我会亲自下水探查,还请发出足够的动静让我知晓你们的方位。” 张弈认真地盯着叶胜,给出额外的建议,等着他的回复。 第80章 雨夜闲聊 “他们俩本该死在这里的,盟友。” 轻佻的笑声响起,穿着精致西装的小男孩突然出现在张弈身边,面上带着玩味的笑。 他撑起一把无形的伞,防止自己的衣物被雨水打湿,就这么站在张弈身边。 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个打着雨伞不叫自己被打湿,一个身体自发将雨水蒸干形成水汽。 “哦,所以呢,你现在应该围在你那个废材哥哥身边才是啊。” 直勾勾盯着江面以及逐渐下行的缆绳,张弈心底默数着时间,头也不回地随意答道。 就像是偶遇钓友的钓鱼佬,他打了窝,盯着水面下,以及渔线的动静,耐心等待鱼饵上钩,随口回应着钓友的问答。 潜水钟里的叶胜和酒德亚纪是他扔下去打窝的鱼饵,那条特种缆绳则是他用来钓起龙类的渔线,他是钓鱼的渔夫,也是漠视他人生命的刽子手。 “有些时候,我还是很羡慕我那个哥哥的,什么都不清楚,只需要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路鸣泽幽幽地说着,“只要有谁稍微对他好那么一点,就能轻易地骗走他的真心,但对我这个弟弟却是多加防备。” “你不会是来找我诉苦的吧?先说好,我可没有肩膀给小男孩靠着流泪,这怪寒碜的。” 看着路鸣泽那像是装出来的失落模样,张弈不为所动,心底搓起了鸡皮疙瘩。 “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冷漠无情啊,你也是,哥哥也是。” 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路鸣泽摆出一个正经模样,“我是来请求你不要干涉康斯坦丁之卵的归宿的。” “依照我的安排,祂会落入秘党的手里,被他们解剖,从而让康斯坦丁在卡塞尔学院里孵化出来。” “康斯坦丁?孵化出来的只有康斯坦丁?诺顿呢?早早孵化出来了?” 原先兴致缺缺的张弈听见路鸣泽的话,饶有兴致地推测起一些东西。 已知青铜与火之王有两位,康斯坦丁是弟弟,被刘秀吊死之后,身为诺顿的哥哥使用了言灵·烛龙,将整个白帝城都覆灭了。 但对于次代种及以上的存在来说,只要及时留下卵,死亡只是一次长眠,经历悠久的时光,他们总会复苏。 “诺顿那家伙,还没觉醒,只是在人类世界里游荡,”路鸣泽的语气里带着十足十的挖苦,还有怨恨, “堂堂一个龙王,沦落到只能当不入流的‘猎人’,还把自己当成了人。” “哇哦,所以呢,你做好了安排,打算用什么去换我不干涉你的剧本。” 伸手拖拽了一下缆绳,切实感受到潜水钟庞大体积传来的水体阻力,张弈心底稍定,松开自己的手, “话说,你这家伙是要脱困了?”张弈瞥了眼状态好上些许,甚至不用借着“梦境”才能联络自己的路鸣泽,嘴里询问着, “那倒不是,”收起自己的雨伞,路鸣泽也不强撑着那副故作优雅的姿态,任由雨水和水汽打在自己身上,将那身精致的小西装打湿, “还是多亏了你啊,我亲爱的盟友。许是他们察觉了你的苏醒,压制在我身上的那些锁链隐隐有些减弱,才能让我多喘口气。” “谜语人还是死一死吧。”见路鸣泽搬出谜语来回应自己,张弈直接吐槽。 “说实在的,你打算拿什么东西换我不干涉你的剧本。” “反正只是用康斯坦丁的卵来做局,吸引诺顿,我觉得,也不是非卡塞尔学院不可。” “监管局随便划个荒漠地带,围杀或者饱和轰炸,应该都不成问题。” “事了我还不用平白叫秘党分走一具龙骨。” 心底敲着算盘,张弈合计着以监管局一口吃下两只龙王的可能性。 一个他,一个在“封神之路”上走了相当远的李长津,再算上一系列的热武器,圈踢刚孵化出来的康斯坦丁,还有一个没觉醒的诺顿,属于是手拿把掐。 哪怕诺顿觉醒了,局子里可还有几个老家伙能动手,这么多人的围殴,他就不信弄不死一个诺顿。 更别提监管局库存不知道有多少的“贤者之石”,只要稍作牵制,架上十来把大狙,绝对叫俩龙王没好果子吃。 这么想来,真没必要分润一份战利品给秘党。 “首先,昂热那家伙,已经在和你的局长喝茶拉关系了,想来会达成某些条件,” 路鸣泽摊摊手,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以那家伙的想法,应该会让秘党的家族们施压部分国家,以好心人斥巨资购买文物为借口,将部分东西归还给你们。” “再平白送你们一具龙骨,不损一兵一将,以此换取李长津对秘党这些举动的默认,” “昂热那家伙的想法并不难猜,对他来说,一切事物都应该让位于他的复仇, 对你们意义重大的文物,在他那里,只是进行交换的筹码。” 面上挂着讥讽,路鸣泽似是有些不屑,“至于我个人能给出的条件,‘封神之路’的完整资料如何?” 摸着下巴,路鸣泽周遭出现不明的气场,将雨水隔绝在外, “虽然你用不到那东西,但我想,它对你还是很有用处的,” “也成。”稍作思索,张弈直接答应了,不再尝试提价的事。 一件事吃两份报酬,也算是差不多了。别人做好了局,也提前沟通好了,自己只需要稍微抬起脚,让开一下路。东西等于白捡,再合适不过了。 再者,这些年卡塞尔学院在华国招收的学生数量也不少,总不能真让监管局同秘党开战,那这些学生又该如何自处如何自保? “没事的话,这次交流就可以结束了,记得把东西留下,我还得钓鱼呢。 劳烦下次找个人美声甜的女孩子传话,我不是欧洲神父,不好那一口。” 打了个哈欠,张弈抖了抖缆绳,看着水面上泛起的波纹,有些打算自己眺进长江里搜寻一番的冲动。 “呸呸呸。”将趁机躲进自己嘴里的雨水吐了出来,张弈老老实实地闭上自己的嘴,原先塑造出来的强者风范在此刻可谓是碎得干干净净,叫甲板上打着雨伞的一干同伴有些难言。 在他们的视角里,张弈有事没事地抖着缆绳,又打了个哈欠,吃了些雨水将其吐出,活像一个逗比,不像一个能屠龙的高手。 第81章 水下探索·1 江面之下,潜水钟里 叶胜与酒德亚纪面对着彼此,通过一根将他们连接起来的信号线相互沟通着。 “回传信号,告知他们,我准备解放言灵·蛇,对周围环境进行探查,请求舰上人员时刻注意潜水钟周遭的环境,并且请求声呐扫描地形。” 有着阳光大男孩气质的叶胜此刻气质突得一变,成了个在战场前线游走,刺探情报的精锐斥候。 “这里是‘伏龙号’,你们的请求已经收到,重复,你们的请求已经收到。” 没过多久,叶胜和亚纪的头盔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等高线形成的三维声呐图。 将叶胜固定在潜水钟里的座位上,看着他逐渐苍白的面色以及更加炽烈的“黄金瞳”,酒德亚纪心底稍定,确认叶胜没有摔倒的风险之后, 她站在操纵台前,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这个铁盒子慢慢朝着疑似龙类遗迹的地方前进着, 根据冰海残卷以及华国古籍的记载,白帝城,那座诺顿亲自炼制出来的青铜之城,在祂使用灭世级言灵·烛龙之后,疑似沉进了长江上游流域, 一千多年的时间,足够将一座沉入江河的城邦深深掩埋起来,再加上江水的阻隔,时下的科技水平以及青铜城本身可能存在的隐藏机制, 才叫一千多年来,都没有哪个势力能真正地找到它的痕迹。 但现在不同了,混血种能驱使着人类的科技造物,抵达以往未能深入的场所进行探查。 小小的发动机驱使着螺旋桨的转动,形成无形的水流,让整个潜水钟慢慢朝前压进,就像是海床上的穴居蟹那样,不敢引起掠食者的注意。 被固定在座位上的叶胜,则是头颅低下,整个人堪称虚脱那般。 言灵·蛇,以人类的科学来解释,那是一种能被驱使的生物电流;以龙类的理解,那些“蛇”是被叶胜降服的仆从,会根据他的意志,为他带来许许多多的讯息。 但每次驱使“蛇”的时候,叶胜的身体都会变得像婴儿那般脆弱,优良的导体能使“蛇”的前进速度提升许多, 成千上万的“蛇”,在叶胜的趋势下,穿过潜水钟的金属结构,艰难穿过附加在潜水钟表面的“地”元素形成的防护,半径五公里的范围,都是叶胜所能“监视”的领域。 他将“蛇”在水中四散开来,若是某一部分的“蛇”前进速度格外得迅速,则证明它成功触及了“白帝城”,只需要确认白帝城的大致位置,他此行的初步探索就算是完成了。 按监管局提出来的行动流程,优秀的混血种下水确认白帝城的确切位置之后,迅速返回母舰休整。 同时,母舰上会对白帝城内可能存在的陷阱进行针对性的准备。 堂堂龙类首屈一指的炼金术大师,要说诺顿没有在白帝城里留下什么炼金矩阵,三岁小孩都不信啊。 若非监管局提供了质量上乘的潜水钟,叶胜与酒德亚纪指不定还得依靠潜水服与自身的身体素质,去同深水的重压做对抗。 在那种情况下驱使言灵·蛇,对叶胜具备着难以想象的风险,无论是突兀遭受袭击,亦或者被二人之间连接的信号线缠住,在水下都是十足十的危险。 到那时,别说是探寻白帝城的所在了,只怕潜水设备所储存的氧气,都不够他们进行返途的。 “检测到强大的生物电流爆发。”指挥室里,一名干练的男子看着操作屏上显示的数据,简洁地对此行的两位指挥官汇报道。 “是叶胜的言灵。”曼斯道了一句,面色十分肯定。显然,他也明白叶胜利用导体传导能力不一,从而探查白帝城所在的想法。 停下了缓缓前进的潜水钟,酒德亚纪走到叶胜面前,轻轻握住他被捆住的手,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驱使言灵的时候,叶胜的生命体征会逐渐减弱,心跳下降到每分钟三十次的地步,血液流速减缓,温度降低。 透过面罩,酒德亚纪只能瞧见叶胜那已经呈现死灰色的面庞,那对分外明亮的黄金瞳和他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报告,海事局通知我们,今晚会有一场五级的水下地震。”联络员甲发出来自长江航道海事局的通知。 “告诉他们,暂时不需要他们的支援,并且‘伏龙号’完全顶得住这些冲击。” 张弈大手一挥,随手将可能破坏探索过程的海事局打发了回去。 “将叶胜二人的潜水钟牵引回来,待水面平静之后,再做下潜。” “是。” 雷厉风行之下,还没等曼斯开口说些什么,负责牵引潜水钟的操作员就要将潜水钟强制脱离水面,指挥室里最高的声音,此刻只有张弈。 虽然他不懂得具体如何指挥,但保住执行任务的成员,稍作休整,等待条件允许再进行二次探查,这种显而易见的决定他还是会做的。 更别提此刻“伏龙号”上清一水监管局的人,除了一个曼斯,还有一个“钥匙”,以及叫塞尔玛的拉美裔女子,曼斯就是想夺权,也没人听他指示啊。 以混血种的身体素质,潜水钟借着这种速度脱离,也就产生胸闷气短那些小毛病,大压力都让潜水钟帮他们抵挡了,生点小毛病,总比没做准备,突然暴露在深水重压下来的好。 刚按下按钮,一阵剧烈的震动就自水底蔓延开来,巨大的浪头开始翻涌,“伏龙号”巨大的舰身在巨浪的冲击下也出现了明显的震荡感。 “这里是‘伏龙号’,报告潜水钟状态。重复,报告潜水钟状态。” 看着临危不惧的众人,张弈抓着对讲机,将他的声音顺着缆绳,传入潜水钟的内部。 “这里是亚纪,重复,这里是亚纪。” 坚毅的女声自潜水钟内部传回,携带着一些回声,在指挥室里响起, “潜水钟内状况良好,叶胜正在借助言灵探查白帝城的所在。”紧紧握着叶胜的手,酒德亚纪警惕地通过潜水钟内的操作台观察外部情况,嘴里一遍汇报着讯息。 “让叶胜解除言灵,我们会将你们强制脱离水下,稍作休整,等待时机再做探查。 重复,解除言灵,强制脱离,休整再做探查。” 第82章 水下探索·2 “报告,潜水钟同‘伏龙号’间连接的缆绳被不明事物切断。” “我们同潜水钟之间的联系已经断绝。” 震荡尚未停歇,带着一些惊慌的汇报声响起,给指挥室里的众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处在潜水钟里的叶胜和酒德亚纪,只觉得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的衣物那样,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缆绳断了。”在奇妙的洗衣机之旅开始的那一瞬间,二人心底不约而同地做出这么一个判断。 “地震导致水下出现空腔。”这是他们的第二个想法,毕竟在深潜水下的情况下,潜水钟任何部位所遭遇的压力都是一样的, 除非哪个位置出现了空腔,打破了潜水钟周遭的受力平衡,才会让它变成一个仓鼠球,被巨量的水流裹挟着,被空腔“吸”了进去。 叶胜还好,解放言灵的时候,已经被酒德亚纪固定在了座位上,最差的情况就行跟着这个“仓鼠球”以及运动,要被摇匀一下脑瓜子, 酒德亚纪就惨了,只能死死抓着能固定的东西,不去对抗水流作用在潜水钟上的力量,不让自己在潜水钟里被甩来甩去。 不知摸爬滚打了多久,二人所处的潜水钟终是停下运动。 一身狼狈,身上带着磕碰痕迹的酒德亚纪看着倒吊的叶胜,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番忙碌之后,酒德亚纪扶着还有些恍惚的叶胜,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好消息,我们可能找到了白帝城。”整个人几乎靠在亚纪身上,叶胜竭力地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的经历,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蛇’在我们所处的区域下方,表现得格外得活跃,” “等我稍作歇息,就能用‘蛇’联系上母舰。” ... “继续扫描,地震引发的乱流应该将他们卷到了某个地方去,做好准备,我们随时可能接收到来自‘蛇’的信息,以及需要面对可能出现的敌人。” “确认他们所处的位置之后,我会亲自下潜,将他们带出来。” “杨副官,以及曼斯教授,我下潜之后的指挥权,便暂时交付给你二人了。” 对着自己此行的副官以及曼斯吩咐了一句之后,张弈静静等待起扫描的结果以及来自叶胜的信息。 “报告...这里是叶胜。”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光是听着,就能脑补出一个放纵自己导致身体亏空、眼眶青黑的形象。 “我和亚纪的状态还不错,我想,我们找到了传说中的白帝城。”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兴奋,“这是一座完全由青铜浇筑出来的城市,你们应该亲眼看看的,真是巧夺天工的造物,也不知道诺顿当时是如何打造它的?” 潜水钟里,叶胜和亚纪透过小窗,感慨地看向那深青色的城池,面色涨红,看上去十分兴奋。 那面青铜巨墙向着四周延伸,就好像没有边界那样,这并不是什么自然形成的造物,而是一座由龙类打造而成的建筑,是诺顿在炼金术以及火元素领域中,尊崇地位的象征。 墙壁上刻着诸多不知名的符号,线条复杂而又流畅,好像随时都能“活”过来,在水中伸展自己的身躯。 只是远远盯着城墙上繁复的花纹,叶胜与酒德亚纪就隐约有些入迷,好像能看见源自太古时代的画面。 “我们不需要关心诺顿是如何打造它的,叶胜与酒德亚纪,你们能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的方位吗?” 听着叶胜的感慨,张弈心底有些不耐,在玩命的地方,还有心思感慨龙类造物的瑰丽。 任务归任务,生活归生活。他算是知道了执行部的成员为什么会有那么高伤亡率了。 “即刻报告你们的位置,我亲自下潜把你们带回来。” “报告,我想继续探索‘白帝城’的内部构造。”叶胜有些坚持的声音传达出来,听得张弈的脑门有些发跳。 “你知道吗?我正处在人类世界与龙类世界的交集处,要是不能亲眼见证的话,我会遗憾死的。” “并且我们所拥有的氧气余量足以支持我们进行一次探索。” “驳回。我们对‘白帝城’内的情况尚不了解,作为最伟大的炼金师,诺顿一定会在其中留下一些手段,我不想见到无谓的牺牲。” “我们面对的是曾经的地球主宰,不是什么弱智的阿猫阿狗。” 忍着在大庭广众之下爆粗的冲动,张弈冷冷地朝叶胜发出最后通牒。 真是绝了,谁家好人执行任务只顾闷头闯的?要此刻后路被断绝,离不开了,不得已探索“白帝城”,他也不说什么了。 都是死路,那还不如多探查些情报,给后续的探索人员留下一些依据。 但有选择的情况下,明知是人家老巢,极大概率有陷阱,还敢一心思往里钻,合着事前准备是做了,只做了一点,如做。 人家盗墓的都知道小心墓穴里可能存在的机关或者守护,哪怕这行干了不短时间,依旧是小心翼翼地对待每一个墓穴,就怕哪天进去了,出不来。 而这帮小龙人只靠着一两句语焉不详的记载,就满地球找龙类遗迹,对其中风险并不了解就固执地进入探索,活该执行部那不低的伤亡率。 还人类世界与龙类世界的边缘,命丢了,传不出信息,那就白死了,全是一群自我感动的蠢货。 还你的氧气足够支持探索,除开潜水钟内的氧气,光靠背上的氧气瓶,省着点用都只能在水底逗留一个小时,要再遇见什么突发状况,氧气的消耗只会变得更快。 “服从我的命令,士兵!”语末,张弈的语气里带着严厉的训斥,怒喝响起,让指挥室里的人不自觉颤了颤, 由于“蛇”的缘故,叶胜可谓是实打实承受了来自张弈的训斥,只觉脑海里洪钟大吕敲响,退出了那副被奇异花纹影响自身认知的状态。 惊醒过后,叶胜从心地报上自己的坐标,他拉着酒德亚纪防备着可能出现在潜水钟周围的敌人。 第83章 水下探索·3 “歇息一阵,做好警戒,三十分钟之后,再做一次下潜。” 将变得乖巧老实的叶胜从水里捞了出来,张弈对着“伏龙号”上的一应人员吩咐着。 让曼斯去给叶胜做做心理疏导就得了,他张某人也不是什么保姆来的。 至于叶胜为什么会成那样子,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就是开了个炼金领域,“拒绝”周身半径十米的水,比起曼斯那排斥一切物体的领域要顶多了, 顺带开了个小范围的“寒灾”,将自己来回的路段都给冻上了。 也算是叶胜两人的运气好,他们的潜水钟并没有出现什么横跨一江的运动轨迹, 这才让他冻出来的通道不用遭受江水的全力冲击,以一种微妙的姿态,存在于水流之中。 许是他的举动太过招摇,又表现出了两种言灵,酒德亚纪还好,只是盯着叶胜的后背看, 而原来讲着“遗憾啊,人龙边界啊”一副感慨模样的叶胜,瞧见神色明显不善的张弈,则是蔫巴巴地低着头。 人家这副排场明摆着就找机会准备收拾他一顿,犯不着给人家找到机会训两下。 对这个学弟,他也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找到机会收拾人绝不含糊,不管是谁。 乖巧地跟着张弈,通过那条由冰凝结出来的通道,叶胜与酒德亚纪看见甲板上急切的曼斯教授,心底有些感慨。 站在坚实的凭依上,人心底总会再度滋生起几分勇气,那是无所凭依的水下环境难以给予他们的。 “真好啊,有惊无险。”看着停歇的风雨,月亮自云中冒出头来,撒下清幽的月辉,起伏的水浪并未对“伏龙号”造成什么麻烦; 周围是忙碌的人群,有在准备新潜水钟的,有在做警戒的,端是一副忙碌中带着秩序的模样, 自深水返回的酒德亚纪心底有些感慨地说着,看了看身旁的曼斯教授和叶胜,温软的脸上扬起笑。 ...... “噗...” 看着面前好像袋鼠那样,腹部微微鼓起的曼斯,张弈十分不厚道的笑了。 好吧,说他是袋鼠,多少有些侮辱袋鼠了。他更像一个怀孕九个月的男人,看上去总给人一种异样的滑稽感。 曼斯特制的潜水服身前有一个硬质材料制成的囊,里面是一个穿着超小号潜水服的婴儿, 他?也可能是她?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群,缓慢的扭头环顾,眼里流着金色的微光。 “教授啊,我个人觉得,这么危险的水下探索,不该让婴儿上战场的。” 紧绷着脸,张弈叫自己尽量不去看那双好奇的眼眸,免得让自己再次笑场。 “这小家伙是我们唯一的‘钥匙’,他能帮我们打开除了‘尼伯龙根’之外的一切通道。” 曼斯相当耐心地哄着孩子,就像是居家的好男人那样,嘴上淡淡地回应着张弈。 “言灵?还是龙血纯度?”张弈饶有兴致地问着。 反正叶胜和酒德亚纪还没换好自己的装备,他个人也不需要那些装备,直接用领域排开水,单独保留空气就好了。 “二者都有,这小家伙还是诺诺那孩子的弟弟,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许是到了中年男人爱唠叨的时候,曼斯也透露出不少的东西来。 “陈家啊,看来这孩子还是一个质子,换取秘党对陈家的站队。” 听见这孩子是陈家的人之后,张弈也没了多少攀谈的兴趣,言语中带着明显的嗤笑。 “好了,准备下潜吧。我留下的冰层应该还能坚持两个小时,曼斯教授‘开’完门之后,就尽早返回吧。” 听见叶胜和酒德亚纪的脚步声,张弈朝着自己留下的雪白色通道慢慢走去。 置身水下一百多米是个什么感受?张弈并不了解,他站在不规则冰晶形成的通道之中,身后跟着曼斯四人。 通道尽头是叶胜二人先前搭乘的潜水钟,就那么卡在裂开的缝隙之间,只留下一个能容纳两个成年男子通过的缝隙。 握住自己别在腰间的长锏,张弈将它抽出,寄宿其中的“活灵”苏醒过来,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就像是滤网那样,让细小的东西能够通过网眼,将大小不一的东西分隔开来。 言灵·无尘之地在“活灵”驱使下,形成的“拒绝”领域,比起粗糙的滤网,它的精细程度更高。 它能阻隔水分子的进入,只允许溶解在水中的气体自由进出,还能在水下一百二十米的高压保持半径十米的作用范围。 “走吧,几位,还请别离我太远,免得言灵无法覆盖到你们。 不做准备,突兀面对一百二十米的水压,对混血种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将刀连带刀鞘挎在腰间之后,张弈转身对着一众有些失神的同伴淡淡开口说道,脚下凝出坚冰,给他提供足以淡然前进的台阶。 “那是‘活灵’?”似见到了十分不合理的事物,叶胜有些失声地询问着。 “监管局记载的一种炼金术手段,比起龙类以生命浇筑出来的活灵,这门手段要更加的温和,但也更加的繁琐,” “且只适合血统纯度高的混血种使用,并且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才能祭炼出一把足够‘灵动’的武器。” 张老师炼金术课堂在水下一百二十米的长江流域里开课了, “本质上,它是借着龙血之中的龙文碎片,去吸引‘精神’元素,凭借血液同混血种的关联,去产生一个微弱的‘灵’,进而寄宿在武器之中,” “就像是欧洲的黑魔法,若血统纯度较低的混血种试图使用,只会落得被吸成干尸的下场。” 清了清嗓子,张弈看着还有些许距离的青铜城,继续说道, “龙类炼制‘活灵’的法子要粗暴的多,他们会强制屈服即将被杀死的个体,在他们的精神之中,留下自己的印记,” “以事先留下的印记为核心,将重塑后的精神拘禁在固定的物品之中。” “好了,我们的答疑小课堂就暂时告一段落了,这些话,你们记在心里就成,希望你们不会外传。” 停下脚步,张弈看着宛若城市那般威严的青铜城,随意应付着身后的目光。 哇哦,这玩意好像还真不能撬走,不然这塌方就太有乐子了。 看着面前这超大号的手办,那花纹繁复的城墙,那栩栩如生的青铜雕像,以及它本身就是诺顿集炼金术大成的作品。 张弈心底出现了一股想把它收走的冲动,但看着细皮嫩肉的自己,俩胳膊俩腿一个脑袋,在它面前,就像是误入人类方面的猫那样,终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第84章 水下探索·4 看着面前超大,又是仅此一份的收藏品,自己却不能将其收入囊中,张弈此刻的心情可谓是悲戚无比,哪怕是将天上的水全都倒灌下来,都无法冲刷干净。 身后的三人一婴儿看着突然停下脚步,陷入沉思的张弈,也不敢贸然打断他。 此行唯一的炼金大师,并且水平在他腰间的武器上就充分地展现了出来。 他们眼中深沉的炼金大师在心底懊恼着没法打秋风,把整座白帝城带走,心底有些戚戚。 但他转念一想,想起了某个魔鬼商人给他透露过的讯息: 诺顿早早孵化离去了,只剩下一个还没孵化的康斯坦丁。 也就是说,整座白帝城里,就一个康斯坦丁,撑死再有两三条龙侍在守护着康斯坦丁的卵。 再怎么说,诺顿都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龙王。陵墓里指不定还能留下些什么好东西,说不准还有打造青铜城的方法,能让他张某人偷摸着顺走呢。 心底这番想着,张弈振作起来,眼里带着光芒,看向名为白帝城,实为宝库的巨大城池。 “真是不负盛名啊,这确实是一座小型的,足以容纳诸多人口生活的城市。”酒德亚纪有些感慨地说着。 “教授,这里被称为白帝城,那诺顿为什么会自称白帝?” 早早将龙族谱系学以及龙类历史学都交还给学院老师的叶胜问出了一个不怎么聪明的话题,让有些严苛的曼斯教授不大愿意回答。 “赤火,白金,玄水,青木,黄土。在华国的五行理论之中,每种元素都有它相对应的颜色。” “西方属金,主杀伐,色白。诺顿这个‘白帝’的称呼,正确的解读是执掌金属的帝王, 但那位执掌火的君主,并未过多在人前显露。 在公孙述兵败之后,康斯坦丁被当时的刘秀吊死,诺顿在狂怒之下,使用了烛龙,将整座白帝城都沉入了如今的所在。” 张弈毫不遮掩地往外咧咧,他现在透露得越多,在这支小队里的信服度就越高,届时下达某些命令时,才更让人会下意识去遵从。 “这是在校长办公室以及监管局资料库里看见的东西,想来并没有多大出入。” 说完,张弈伸手触碰在满是锈蚀的青铜墙面上,铜锈在他的举动之下不断脱落,露出其下深青发黑的,一张狰狞的,咬着一根火柴的青铜人脸。 见在场几人皱着眉毛,面色有些难看,张弈才出声确认, “就像你们想的那样,这是一只诺顿炼制的言灵,被他用来看守自己的家门口。” “启动的方法也很简单,要么用那个小家伙的言灵·钥匙,去打开, 要么以龙血叫它让路,若血统并未得到它的要求,则会被吸走大量的血液。” 一边介绍着,张弈拔出自己的大太刀,在掌心的位置划了一小个口子,将自己殷红色的鲜血擦在人面像的嘴唇之上。 “教授,你带着‘钥匙’先返回吧。反正我自己的血液也能用,这种环境下就没必要带着一个孩子了。” 张弈的血液在人面像的嘴唇里不断沁入,那抹殷红被深青色完全包裹,人面像空洞的黑色眼珠里闪过毫光, 在场众人很直观地察觉到了,这座青铜铸就的城市好像“活”了过来。 隐于暗处的齿轮开始运转,发出“咔咔”的艰涩响声;这只钢铁巨兽自蛰伏之中苏醒,对着来到此处的人类展露自己的威严。 注视着人面像乃至整座白帝城发生的变化,张弈头也不回地打发曼斯离开。 先前是不确定他的血能不能打开禁制,才不得不让这么个婴儿进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现在他的血能用,那断然是没有让小孩子陷在危险之中的道理,要因此出现什么事故,他可丢不起这人。 “多加小心,叶胜和亚纪,要时刻注意你们的氧气含量,同母舰保持联系。” “龙王可能还没有苏醒,优先把祂的卵带走,带不走就将它摧毁。 虽然以我的立场,不适合说这句话,但我还是想说,一切以你们的安全为重。” 嘱咐完叶胜和酒德亚纪之后,曼斯对着张弈躬身请求道, 他笔直的脊背微微弯曲,由于潜水服的特殊构造,他并不能做到真正的九十度鞠躬。 “还请张指挥官帮我多关照一下我的两名学生,曼斯·龙泰德在此先谢过了。” ... “他的话,你们俩也听见了,我个人的建议是,别碰不该碰的东西,别看不该看的东西。” 看着顺着通道,慢慢返回的曼斯,张弈对着两个留下来的工具人说着, “就像是墙壁上的花纹,它就像是3e考试的答卷一样,把一些龙文藏在了花纹之中,” “这也算是诺顿的一些手段,能放大人心底的情绪,” 见叶胜面色苍白,有所猜测的模样,张弈肯定了他的猜测, “就像你想的那样,你先前那副鲁莽,没有做好准备就打算探索白帝城的的模样,就是受到它的影响,” “只要你心底存了那个想法,暗藏在花纹里的龙文就能与你的龙血共鸣,让你做出不合常理,自己却没有发觉异常的举动,只会将其当成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别小瞧了这座遗迹,它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场合。” “可以将它们回传母舰,但要用不连续的方式去拍摄,以免引起龙文共鸣。” 淡淡道了一句,张弈提醒他们可以将这些影像回传母舰,作为监管局与秘党的共同收获。 这也是张弈带着他俩下来的原因,单单只为了扫荡这个陵墓,他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但这些影像所代表的,同龙类相关的技艺、历史,无论对秘党,还是对监管局来说,都算得上十分珍贵, 所以才需要两个工具人来帮他拍摄取证。张弈对自己的定位以及目标很清楚明白, 下来充当打手,在秘党探索之前,偷摸先犁一遍,能卷走的东西先卷走,事了就同秘党说“整个遗迹空荡荡的,就一个龙王的卵,还有守护龙王的侍卫。” 为此,监管局还偷摸给张弈揣了几个能藏东西的洞天容器,总的容量,也就足球场的大小再乘个十米。 许是执掌“火”元素的青铜与火之王对水的抵触,以白帝城的大门为分界线,门外是深水,门内是干燥的所在。 三人一路前行,自打开的大门进入,沿着宽广的大道一路前进。 道路两侧,侍立着两排比常人高出许多的青铜人像,渡过千百年的时光,依旧能从那有些模糊的脸部上辨别出它们原本的面容,虽然只是少许。 它们披甲戴盔,手中握着青铜制的长矛或者枪戈,就像是忠诚的将士,守卫着君王的陵墓。 置身其中,叶胜与酒德亚纪仿佛看见了这些青铜人像“活”过来,怒吼着发起冲锋,举起武器,撕碎敌人的场景。 ... “真是精妙的技艺啊。” 蛟龙号上,接过指挥权的杨副官同刚返回指挥室的曼斯,看着叶胜和酒德亚纪回传的影像资料,忍不住赞叹起龙类造物的瑰丽。 “别直接触摸它们,我先前告诉过你们的。”看着对青铜像有些好奇,想上手摸一摸的叶胜,张弈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管幼稚园的孩子一样, 此时此刻,他忽然就和曼施坦因有了某种程度上的共鸣。 “要是被刺穿潜水服,就乖乖躲回潜水钟去,我没那个时间在你们身后当保姆。” 冷声斥责了一句,张弈迈步朝前走去,不时打量着那些繁复的青铜花纹,就像海绵那样,吸纳着任何能够派上用场的东西。 被接连斥责,叶胜的面色有些涨红,尤其还是在酒德亚纪面前, “好了,张指挥官人就这样。”酒德亚纪拉住叶胜的手,轻声细语。 第85章 水下探索·5 “报告,我这里发现了大量疑似龙文资料的纹路。” 酒德亚纪有些兴奋的声音在宫殿里响起,带来一些回声。 她抬起头,举着自己的手电,照向了宫殿的穹顶。 穹顶占据的空间超乎寻常的巨大,其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花纹,一眼望去,就像是用青铜雕刻出来的树, 巨树枝繁叶茂,弯曲的每一根枝芽,每一片叶子,都是龙文。 自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之后,这是秘党首次接触到如此巨量的龙文资料,若能将它参透,定能对他们的炼金学,言灵学等诸多研究带来巨大的提升。 单靠着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总结出来的七十六句龙文,秘党便借此发展出了堪称兴盛的势力, 若再将穹顶上的龙文破译出来,那副场面,酒德亚纪光是想想就兴奋得面色涨红,就像是喝了假酒一样晕乎乎的。 报告完之后,她就要举起相机,以张弈说的,不连续且不规则的方式去拍摄这些疑似龙文的影像,将它们回传到伏龙号去。 “闭上眼睛,平复心情。”张弈的提醒声响起,听见这话的叶胜和酒德亚纪顺从地闭上自己的眼睛。 “这是包裹着毒药的蜜糖。” “它上面带着炼金术以及言灵相互作用之后产生的影响,比起外墙上的龙文,它要危险更多。” “外墙上的龙文,只要以不连续的方式去拍摄,再加上心理层面上的警惕,就能防备潜在的影响,” 将刀鞘重重在青铜地面上杵了一下,惊雷的响声在不自觉陷入环境的叶胜二人耳边炸起。 “这座宫殿在视觉上的设计,会引导进入的人不自觉的看向穹顶,让他们不自觉地陷入幻境之中。” 张弈举着刀,给惊醒过来的酒德亚纪与叶胜慢慢介绍着,指了指环境中引导他们注意力,从而让他们看向穹顶的诸多物件, “根据酒德亚纪的表现,想来你们在幻境之中自认清醒,还能同外界保持着正常的沟通,” “但如果陷入幻境的时间再久上片刻的话,就会激活这棵树,也是白帝城的控制枢纽连带类似地图的东西,” “看见在树根下的微弱光点了吗?那就是我们如今的所在。” 看见那些龙文,张弈心底有些微妙,他倒没发现诺顿还是个中二的性子,把自己干过什么,要干什么,全刻在了树上。 我铸就了一套用来审判兄弟血亲的刀剑,集结他们的力量,我将杀死至高无上的父亲... 什么兄弟和睦,父慈子孝的戏码。张弈心底吐槽着,面上还得强忍笑意。 “你们就暂时停留在这里,以原先的方式,交替拍摄,目光不要同龙文有五秒以上的接触,每次拍摄间隔需在半分钟以上,记得随时推倒彼此。” 盘算了一下叶胜和酒德亚纪对龙文幻境的精神抗性,张弈报出了一个称得上紧迫的时间, 这也没办法,谁让两人都有些弱,也犯不着叫他张某人亲自留在这里拍照。 “拍摄完之后,做好随时脱离的准备,等我将龙王的卵带出来,就可以离开了。” 招了招手,张弈往宫殿的内部走去,时不时停下脚步,打量着随处都有的龙文。 “......”曼斯教授看着慢悠悠回传,且顺序凌乱的龙文照片,心底思绪良多。 他心底也不怎么相信,张弈这些奇异的表现,是因为他师承弗拉梅尔。 学生们对守夜人,对弗拉梅尔没多大了解,但作为实权教授,没在格陵兰事件后让校董会自学院内清洗外派,就足够证明他的能力了。 历任的弗拉梅尔在炼金和龙文上,确实有着卓越的表现,哪怕是钟楼里的那颗土豆,也在学院布置下了足以压制卡塞尔学院范围内所有学生的炼金矩阵。 但除了初代弗拉梅尔,那位能解读龙文的先行者,弗拉梅尔一脉中,没有谁的表现能与眼下的张弈相比较。 权当张弈坐拥弗拉梅尔一脉的传承,又背靠着华国监管局这一庞然大物,以及自身血统足够优秀, 因而在龙文解读方面,格外的具备优势。 走进白帝城深处,张弈挎着自己的刀,就像是浪荡的剑客那样,直勾勾地朝诺顿的工坊兼书房赶去。 虽说整座青铜城市里,最有价值的,无疑是龙王的卵。 但怎么想,龙王的卵周围都会有相当坚实的守备力量。 与其和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找龙王的卵在哪,再和龙侍干上一架。 还不如先搜刮一下诺顿打造的武器,还有他遗留下来的知识。 打游戏的都知道,开boss房之前,都得先清理一下小怪房,从那里获得道具药水什么的,做足准备再进去攻关boss。 某张姓江洋大盗,沿着自己记下来的路线图,轻车熟路地摸进了主人家的收藏室, 就像是回了家一样自在,既不掩盖自己的脚步声,又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剽窃着这座城市的设计灵感和设计思路。 拐过弯,张弈走进一间没有门的房间。许是诺顿觉得在这座青铜城不需要做什么防盗措施,书房里的东西就那么浩浩汤汤地摆在张弈面前。 专门堆放竹筒的青铜制书架,张弈粗略看去,有诺顿关于炼金术的注解,有一些龙族历史中的秘闻,还有康斯坦丁的成长日记...拿走拿走都拿走; 在书房角落,堆放着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诺顿练手的作品、一些从龙类身上扒拉下来的零件...... 望着那些龙鳞龙爪龙角,张弈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菜市场里一样, 诸多强大的龙类被诺顿杀死,取下他们的某个部分作为祂炼金的材料,就这么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祂的工坊里。 兴许还能打成传说中的屠龙套装。莫名的,张弈想起了传奇页游上金光闪闪的盔甲武器还有大翅膀, 至于效果,他也有些猜想,对龙类伤害+999,龙类仇恨度+999...... 昧着良心,张弈将一众被诺顿精挑细选出来的材料揣进兜里,好歹得给主人家留下一点不是。 “哼哼哼。”揣着兜里的收获,感受着那沉甸甸的份量,张弈心底十分欢快。 发财了,一名龙王诞生之后不知道存了多少年的收藏,就这么让他拿了个七七八八。 越过有些空荡荡的青铜置物架,张弈朝着工坊的内里走去。 他可不信这些粗糙的炼金作品,就是诺顿的私藏,哪怕它们是诺顿炼金启蒙时的作品,比起大多数混血种的武器都要优良不少,但也有限。 其中连“活灵”都没寄宿,整体工艺和这座青铜城市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 第86章 理直气壮的张姓大盗 走进工坊的最里面,张弈瞧见一个青铜匣子,简简单单的摆放在空间的正中央。 同外界琳琅满目的收藏品与书籍比起来,只放着一个青铜匣子的房间显得格外的寒酸。 张弈走上前去,俯下身子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青铜匣子。 匣子上刻着不知名的文字,张弈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弃了翻译的想法。 他选修的课程里,没有相关的外语课程。 哪怕刻的是龙文呢。张弈心想,毕竟这要是刻的龙文,他还能借着血统直接得知它的含义,力大砖飞不外如是。 哪怕是英文呢,他也能偷摸揣测两下不是? 虽说古英文和现代英文的差距有点大,但他好歹能看得懂字母。 再者,按古籍记载,还有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诺顿显然是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华国生活经历的, 虽然让某气运之子宰了个弟弟,连带整条龙都疯魔了,但也没瞧出这还是个崇洋媚外的。 青铜与火之王的血裔得严查啊,血脉源头的龙王都是这么个性子,还能指望祂的血裔是正常人吗? 张弈心底编排着诺顿,手指在青铜匣表面四处摸索着。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藏着一两个按钮,只需要按它一下,就能让它像惊奇盒子那样,自动把盖子弹起来,露出其中的奖励。 虽说不是不能用暴力手段把它打开,但一想起这是个有数千年历史的好物件,张弈的动作又变得轻柔了不少。 按下暗扣,清越的鸣声响起,内部机件划出,带出七柄形制不一的刀剑。 乌金色的刃口在微弱的灯光下稍显暗沉,但还是能清楚地看见冰丝,松针,流云,火焰种种纹路。 形似肋差的“色欲”,刀身短小,一般是岛国武士用于自裁的东西,不吉利; 形似亚特坎长刀的“饕餮”,刀身中长,刀刃反向弯曲,刀头直型,重心偏前,可以对斩击带来不错的加持; 武士刀、太刀,汉八方、斩马刀...... 一一将刀剑拔出,在自己所知晓的刀剑制式中找到合适的原型,张弈将它们重新放了回去,盖上盖子,而后割开指腹,在匣子上涂抹自己的鲜血。 龙族的物件,使用方式总是这么的简单粗暴,给它喂血,纯度足够高的血,能让它愉悦并苏醒过来, 纯度不足但想强行使用的话,只能落得被吸成人干的下场。 霎时间,它“活”了过来,就像是有心脏在刀匣里跳动,不止一颗,而是七颗、 七把刀剑同时苏醒,七种不同的心跳声混合在一起,有些如洪钟,有的如急鼓,这是个嘈杂间夹带着暴虐的乐队。 刀匣表现选了出暗红色的藤蔓状花纹,就像是它的血管,搏动的心脏将狂躁的血液输送全身。 “这才像话嘛,原先那么老实,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刀匣自发地掀开盖子,似在附和着张弈的轻笑声。 躁动的刀剑发出清鸣,似要脱离刀匣的束缚,被他握在手里。 “就是你了,‘暴怒’。”抽出形制夸张的斩马刀,暴怒的刀身熔化,自一米多长的长度变成了六七米长的惊人长度。 它的表面笼罩着灼眼的烈光,原先平滑的刃口变得狰狞就像是无数龙牙自刀身里突出。 “很不错,刀剑自身存在一个领域,组合起来又能形成复合领域。 而且,还带着某种类似‘因果律’的效果,七宗罪,审判七位血亲,集合祂们的力量对尼格霍德进行反抗吗?” 一声轻哼,张弈以绝对的威严,驯服了这把试图向他灌输些什么的凶器,而后赞叹起诺顿的炼金术水平来。 相同的材质,被诺顿打造出了不同的物理性质,以及独特的性能。 挥了挥手中变得极长的暴怒,刀光略过,隐约带着龙吟声响,张弈将它插回刀匣,心满意足地将它背走。 倒是可惜了,就这么昧走这东西的话,用起来得偷偷摸摸的,不够爽利。 独自一家把东西都吃进肚子里,也有些过犹不及的意味在。 与其贪吃,继而引得秘党猜忌与试探,还不如把这东西摆在明面上,让秘党的注意力聚焦在它身上,他还能偷摸把诺顿其他的珍藏顺到监管局里再做分配。 而秘党方,最强的炼金术师就是弗拉梅尔,哪怕那些个校董再不情愿,也得把它交给弗拉梅尔去研究,突破已有炼金术的上限, 张某人照样能过一遍手,指不定每次打大boss还能拎着它耍。 一鱼两吃,这么想来,张弈心情就好上了不少。 脚步轻快,张弈一间房间一间房间地搜查着,但很可惜,除了诺顿的书房兼工坊兼收藏间,其余的房间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他就迈开脚步走人了。 将一些疑似华国古代甲胄的东西分进单独的一个洞天容器中之后,他抵达了此行的最后一站, 按地图上的说法,这里是白帝城里的寝宫,是龙王休眠而又苏醒的所在。 寝宫里的陈设意外的简单,简单的古代床榻、低矮的桌案,以及一盏长明灯。 长明灯燃烧着不知名的油脂,长久不灭,散乱的竹筒摆放在桌面上,床榻上摆放着一个黄铜色的罐子, 依照路鸣泽的说法,这个罐子里,就剩下一个还没孵化的康斯坦丁,诺顿早早孵化离开,失去记忆在人类社会之中游荡, 看得出来,主人并没有收拾它们的余裕,哪怕是最为紧要的地方,都没有启动防护用的阵法,只留下一只脑袋并不是很聪明的龙侍躲在暗中,试图咬他张某人一口。 抬起头,张弈淡定地同盘踞在穹顶的龙类对视,朝着它摆出了一个经典的挑衅动作。 那是一条真正的龙类,具备蜿蜒冗长的身躯,像蛇一般,近十五米长的躯体就那么盘踞在穹顶之上。 背部之上,是漆黑色的骨刺,腹部的左右两侧,各长着一只小巧的,显得有些滑稽的龙翼, 枯黄色的利齿让人怀疑这家伙多久没进行口腔清洗,又是否带着某些来自太古时代的病毒。 巨大的金色眼眸里闪过戏谑的意味,他盯着体型渺小的张弈,就像是看见猎物落网的蛇,发出丝丝的怪响,像在嘲笑张弈的自投罗网。 他缓缓活动去有些僵硬的躯体,沿着青铜墙柱,慢慢爬行下来。 他有充足的信心,一击将面前的人类撕碎,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而是像猫那样逗弄着自己的猎物。 “小蛇,你这副模样,有点让我不想和你讲道理啊。” 他倒想和某些龙类个体进行一些友好沟通,促进人龙关系和谐的,但瞧这家伙的表现,不值得自己的善意。 张弈解下绑在背上的七宗罪,拿起腰间的“德与理”,让把柄上的突起刺入自己的手掌,而后体表覆盖鳞甲。 此刻的他,面容狰狞,比地狱之中的恶魔更像怪物。 身形忽的消失,张弈借着反弯的关节,在青铜城的地面上留下几个深重的陷坑。 他兜里可还是揣着诺顿的收藏呢,洞天只能影响物品的体积,但质量还是实打实的。 乌黑色的刀刃带着不祥的气息,就朝着龙侍那黢黑色的鳞甲斩去。 龙躯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人身之下,无与伦比的力量与防御力,但相对的,他们遭到攻击的部位也变得更大了。 试探性进攻?不存在的,不占据主场优势,面对能力未知的敌人,最好的选择就是全力一击,以求将他直接干掉。 趁现在还是个干燥环境,能玩一出公平对决,要等会让这玩意急眼了,启动些什么机关把水放进来,那对张弈来说,才是更加难以接受的事。 “嘶!”哪怕张弈不明白他的“嘶嘶”声代表着什么,但看着因接触龙血而有些兴奋的“活灵”,那破碎的黑色鳞片,迸溅出来的鲜血,以及外翻的血肉, 他就知道,面前的龙类因为自己的自大而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将刀刃在龙类的伤口上翻转了几圈,张弈将它粗暴地拔回,他借助着一切手段,去削弱龙类的战斗力与生命力。 不说不说,龙躯对龙类的加持当真大得离谱。 在伦敦时,他算是照面就宰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次代种,当时还没多大感觉,只觉得那次代种太弱了。 现在同面前拥有龙躯的,不知道几代种的龙类一番角力之后,他惊喜地发现,这玩意能承受住自己全力施为的后果。 似感到到了张弈心底的兴奋,“德与理”中的“活灵”也兴奋地发出轰鸣声,它也在期待着宰杀面前的敌人。 “剥夺!”一声暴喝,张弈打断了龙类试图动用言灵的打算。 这是他在伦敦一战后,对某些不合理之处推敲得到的一些猜想。 例如那只次代种为何濒临死亡,都没能用出任何一个言灵。 哪怕是最为普通的“大风”,都能在市区内部造成类似七级风力的灾害,足以让一片区域彻底陷入停摆。 在事后的一番尝试里,他发觉自己对元素有着相当优先的支配权,抹点血去作为媒介强化潜水钟,那是做给曼斯他们看的, 那头正在积攒元素,试图以“青铜御座”强化己身的龙类,硕大的金色眼瞳里满是人性化的惊愕。 “这里是张弈,我在寝宫地区遇见了龙侍,疑似拥有龙躯的三代种, 叶胜与酒德亚纪,即刻返回‘伏龙号’,重复,即刻返回‘伏龙号’。” 通过联络频道,张弈朝着停留在外的叶胜与酒德亚纪,还有停靠在水面上的“伏龙号”吩咐了一句。 “服从我的命令,你们过来也帮不了什么忙,让你们离开,也是为了不影响我施展,” “‘伏龙号’,做好你们的警戒,随时准备拦截龙类。” 似是察觉某个犟种会说些什么,张弈在他还没开口之前,就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第87章 斩龙·1 挥舞太刀,张弈将上面深红近黑,仍在沸腾的龙血抖落在青铜地面上,左手暴突变成利爪,撕开龙类的鳞甲,深深抓嵌在龙类的血肉之中。 双脚艰难地抵住青铜立柱,张弈深吸一口气,利爪朝前探去,抓住了足够自己借力的经络或者骨骼。 听见龙类的嘶啸,张弈不管不顾,利爪抓握的力度加大,死死将它抓住。 “给我下来!”一声暴喝,张弈发力暴起,鳞甲间蹦出血丝,在龙类吃痛无力维持盘踞力度减弱的情况下,硬生生将龙类自穹顶抓摔到地面上。 就像是远古人类硬撼巨蟒那样慑人心神,张弈手爪深陷在龙类体内,抓着它一起自穹顶朝着地面摔落下去。 还在空中时,张弈艰难转身,松开自己抓着龙类的手,双腿在他身上一蹬,龙类朝着地面以更迅猛的速度摔去,张弈借着这份力,朝上又飞了些许。 关闭耳麦,张弈背后发出“嘎吱”的奇特响声,狰狞的膜翼突破他的后背,向着世界宣告它的到来。 双翼鼓动,在寝宫里带起狂风,吹散了龙类砸落地面引发的烟尘,露出其下鳞甲破碎,腹部渗出血迹的狼狈龙类。 模样狰狞的怪物只有面容还能看出几分人类的姿态,他双手握刀,以大力劈砍的姿态,朝着龙类的方向俯冲而去。 就像是自高天坠落的流星,乌黑色的刀刃带起实质化的黑光,朝着龙类的脑袋砍去。 ...... 卡塞尔学院,结束完日常训练的路明非回到了宿舍,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气息微喘。 自由一日结束之后,在学生会退出对他的竞争之下,校内没有一个社团敢和狮心会这个最古老的社团想竞争,他顺理成章地加入了狮心会之中。 这几日的安排,相当的规律以及简单,借3e考试的成果,和芬格尔在论坛开盘、然后就是疯狂地锻炼自己、水上几节通识课程。 倒也不是他良心发现,准备洗心革面,将自己锻炼成正儿八经的屠龙事业接班人。 他自觉校内猛人如云,个个都是扛枪弄炮的好手,生死厮杀哪怕轮得到他,那也是数年后的事了。 过往人生让他积攒下来的惰性,不是一朝一日就能清扫干净的。 本想着学长出任务了,他和其他人又不是那么熟稔的情况下,他能在狮心会里当那么一阵子的小透明,不说吃香喝辣地混日子,那也得安逸地在社团里潜水不是。 但谁能想到,某张姓学长在出任务之前,对着狮心会的成员吩咐了一句,要好好地操练他一番,争取尽快达到校内学生的普遍素质。 先前经历将近三个月的军训,他的体能在普通人之前,已经算得上拔尖了,不说赶上世界冠军,但也能跟着部队来上几轮急行军, 但在校内这一帮小龙人里,他撑死就是从小白兔进化成了能龇牙咧嘴的小猫,面对这些个饿狼,还是这么的软善可欺,完全不够看。 看着一帮子战斗狂人,抄着木棍就堵在了他的宿舍门口,相当热情地邀请他去进行社团内部的日常锻炼,他就明白,这一遭是逃脱不了的。 至于芬格尔?路明非压根就没指望过这家伙。那家伙把被子往头上一卷,就装起了尸体,不敢让队伍里的债主发现他还活着。 连往日里的耍贱和赔笑都做不出来,可想而知,这家伙的债台究竟堆得有多高。 也算是对路明非的一种慰藉了,起码他不用听见芬格尔在后面贱笑声,也不用看见他从床上的哪个角落掏出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衣物当成手帕给他送别。 许是那所谓的龙类血统真的在发挥作用,这些日子的操练虽然艰难,但他还是撑了下来。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张师兄出完任务回来,瞧见他这颓废模样,那样的话,他一定会被高高吊在钟楼,让全校瞻仰一遍的。 更别提狮心会的人,哪怕是面上温柔秀美的苏茜学姐,全都是一群性格固执的战斗分子。 训练过程,那是一点情理都讲不得,光这几天,他身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好些棍子。 要不是有药酒给他擦擦,以及他确实是个皮糙肉厚的,指不定他现在得趴在床上,撅着屁股,舍友还是个高大的德国人,想想就叫人绝望。 “学生会的家伙就不能给力些嘛...”想起自己这几天的艰难日子,路明非终忍不住自己心底的抱怨, 能接受归能接受,毕竟师兄也是为了自己好,虽然带了些强迫手段, 但心底的怨念也作不得假,尤其是那些混蛋,是真下手啊,后续还有个大逃杀游戏,他一个人去对抗社团里的那一票人,光是想想就很绝望。 “别哼哼了,师弟,人要朝前看。” 芬格尔的脑袋从床上探出,看着只敢轻声抱怨的路明非劝说道, “你好歹有些进步,不是吗?” “要知道,凯撒这人是很重承诺的,说不接纳你,那就一定不会违反约定的。” “而且,知道学生会的入会仪式是什么吗?” 一边说着,芬格尔的语气里带着一些戚戚,“加入学生会的男生可都得熬到半夜,去学校后山裸奔的,老人躲在道路两侧,看着新人在那跑。” “你想想,那么些个男生躲在一旁,道路上可能就只有你一个,你能光着腚在他们面前跑吗?” 听见校内最大的情报头子给自己透露的东西,路明非老实了下去,也不哼哼了, 平心而论,狮心会确实要好上些许。 身体上的疼痛总比精神上的社死要好得多,况且,狮心会是真舍得给他擦药和食补啊,昨天芬格尔这厮软磨硬泡,愣是把他操练后领到的饭盒分走了三分之一, 百无聊赖地想着,路明非抠着手里的指甲,盯着手里的老茧,短短不到半年,双手的虎口以及指腹,就长出了老茧。 长就长吧,又不是什么娘们唧唧的人,好歹自己拿到了切切实实的提升不是。 第88章 破解地图·1 美国,芝加哥,卡塞尔学院 震耳欲聋的钟声自守夜人的钟楼响起,传遍整座学院,就像是防空警报那般急促尖锐,惊醒了一众正在忙碌的人。 狮心会驻地,诺顿馆,会长办公室 楚子航坐在桌前处理着一应社团运转所要解决的事务,不过大多数的事务,都有兰斯洛特和苏茜给他分担,需要他亲自拍板处理的,只有少数几件, 作为副会长之一的苏茜,此时站在楚子航身旁,雷打不动地向他汇报着“对路明非训练”一事的相关进展, 听见短短数日,路明非从只能挨打,到能躲闪一些攻击,楚子航微微点头,目光扫过手里的文件,是关于社团经费的汇总。 听见急促的钟声,房间里的二人忽得抬起头,看向钟楼的方向。 这是学院要求所有高阶混血种学生前往图书馆集合的信号,每次动用,都意味着在外出任务的执行部专员需要学院本部的全力支持。 “张弈...”楚子航心底有些微妙的预感,他放下手里的文件,两人对视一眼,急匆匆地朝图书馆的位置赶去。 安铂馆 结束高强度锻炼的凯撒听见集合的信号,擦了擦面上的汗水,给自己披上一件外套,就朝着图书馆的位置赶,生死关头,可不是讲究什么贵族风度的场合... 宿舍里,靠在椅子上的路明非听见钟声,想起入学手册上提及的事项,带着自己的磁卡,就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赶, 哪怕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得过去出几分力才是,再说了,眼下他知晓的,在校外执行危险任务的,就一个张学长, 哪怕自己有点怕他,也对他有些恨得牙痒痒,但一码归一码,自己可不能就这么看着学长出事。 蜷缩在被子里的芬格尔也火急火燎地跳下床,穿着一身滑稽的条纹睡衣,就跟上路明非的脚步,嘴里还喊着“等等我啊,师弟。” 凡是在校的高血统学生,一时间都浩浩荡荡地朝图书馆的方位赶, 一路上,路明非就看见了楚子航,苏茜,凯撒,诺诺等人的身影,他们身后跟着几个自己不认识的学生干部,还有几个高血统的新生, 此刻他们都一脸凝重得加快脚步,几乎算是跑着朝图书馆里赶。 “诸位,我们此刻需要你们的帮助。” “张弈专员在执行龙类遗迹探索任务时,遭遇有龙躯的次代种,如今深陷遗迹之中, 遗迹的机关被龙类触动,我们必须尽快帮他找到出路。”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以及监管局北平总部的会议室里响起, “这是叶胜专员同酒德亚纪专员回传的照片,根据张弈专员的说法,这是龙类遗迹的地图,” “我们需要借助你们的血统,去解读这幅地图,给他找出生路。” 双方的负责人话一说完,集结到场的优秀学员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年纪偏大、对龙文有相当研究的教授们聚在一起,讨论着些什么。 弗拉梅尔挤开自家儿子的位置,面色发愁地看着电脑上被诺玛按特定顺序还原出来的青铜树,想将它上面的龙文解读出来,给自己的传人找到一条生路。 他心底不由埋怨起老祖宗来,解读龙文的法子就那么失传了,以至于现在想用都没得用。 听见施耐德的话,路明非倒吸了口凉气,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小白了,好歹是知晓龙类有无龙躯之间的战力跨度有多么的大。 虽然他知道张学长第一次出任务就盘了一个次代种,但那是人身形态,战力可能十不存一。 但现在,学长能拖延住有龙躯的次代种,给两位执行部的前辈争取逃跑时间。 该说不愧是狮心会那群暴力分子都心悦诚服的武力高峰吗?这么生猛,还是客场作战。 “切,真能出风头,这下好了,还得所有人都过来捞你。” 嘟囔几声,诺诺学着守夜人的样子,把自己的磁卡插进了面前的终端里,获取权限在电脑上载入地图。 “......”打开电脑,路明非看着屏幕上组合起来,枝繁叶茂,枝叶弯弯曲曲,同抽象艺术家的作品有得一拼的青铜巨树,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虽然他对自己此刻的状态有些猜测,毕竟3e考试那些被破译的龙文他都听不明白,更别提刚从遗迹里弄出来的新鲜龙文, 但学长在前方陷入困境,自己坐在后方无能为力,他心底还是有些烦躁。 小心翼翼地转过身,他看了看周围的人。 楚子航,苏茜,兰斯洛特,凯撒,诺诺包括新入学的,新生联谊会的奇兰,还有那个冷冰冰的,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女生,此刻都是一脸严肃,聚精会神地进行研究破解。 另一边,血统偏低,但学识丰富的教授们,也在进行着激烈的讨论,路明非甚至能看见看见古德里安教授,他的导师面上的焦急。 仿佛陷落遗迹之中的,是他的正牌学生。哦,废材师兄还真提到过,张弈学长算是副校长用不光彩手段从古德里安教授那里抢走的。 看着周围如火如荼的破译表现,路明非觉得自己也该做些什么,没道理自己只能在这里干坐着无能为力。 虽然学长为人有些腹黑,做事也比较粗暴,让他有些害怕,但现在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不该考虑那些恩怨。 哪怕不说这些东西,再往前翻,张弈学长带着楚子航师兄过去给他踢场子,这恩情他也没还呢,没理由在这里干坐着。 路明非心底想着,再次鼓起斗志,看向屏幕,但他的斗志只坚持了不到一秒,就迅速地溃败了下去,比起药力过去的**还要软弱无力。 学长啊,不是咱老路不想救你,是我实在办不到啊。 “哥哥,你这放弃得太快了吧?很难让人不怀疑你这是在伺机报复你的学长啊。” 贱兮兮的熟悉声音响起,路明非抬起头,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穿着精致西装,自称是他弟弟,也叫路鸣泽的小孩。 环视四周,图书馆里的几十号人,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空荡荡的图书馆。 第89章 破解地图·2 踩着精致的小皮鞋,路鸣泽脚步轻快地走到路明非面前,把自己的脑袋凑了上去,盯着屏幕上的影像,笑着说: “不过也是,行事霸道肆意,又为人腹黑,哪怕是你的弟弟我,看见他,有时候都会恨得牙痒痒,” “让一个魔鬼都记恨着他,哥哥,你说,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很气人啊,” 嘴角勾起笑容,路鸣泽就像是玩弄人心的魔鬼,蛊惑的声音在路明非耳边盘旋,像苍蝇那样,“嗡嗡”地发出响声。 “听我的,到时在他的葬礼上哭一下,给他插一朵小白花,就不辜负你俩之间的这点交情了。” 闻言,路明非不作反应,似是陷入了沉思,而后在路鸣泽充满鼓励的眼神中,坚定地摇了摇头, “虽然学长这人挺腹黑的,我也挺怕他的,但要不是他,我当时在影院里就得被人笑成马戏团里的主角,” 路明非细细数点起一件件事,“还有,暑假那阵子的军训也是他给我安排的,虽然在里面我差点累成死狗,但我好歹也能分得清好赖。” “嘴上抱怨些什么,那也只是抱怨,我心底也憋着气啊,也想一件件地奉还回去, 但他要这么死了,我不就连报复的机会都没了吗?” 指了指自己,路明非站起身来,透出一股奇特的气质来,“瞧瞧,我现在总比半年前要好得多吧?” “半年前那个狗怂狗怂的家伙已经消失了,虽然现在的我还是挺怂的,但好歹能躲在角落里偷打两发黑枪。” “所以嘛,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很想救他的。”挠着头,那股奇特的气质忽的消失,他又变回了那个爱低着头的路明非。 “切,对我这个弟弟都没说过这么多话,对那个家伙心底倒不一样。” 路鸣泽低着头,撇了撇嘴,低声地道了一句。 “你说什么?”某人疑惑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只是一点感慨罢了,感慨哥哥防备他亲爱的弟弟,转而去重视其他的人。” 吐着舌头,路鸣泽摊了摊手,“放心好了,参孙那家伙为难不了你亲爱的学长,”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的学长正在甩着参孙玩,用不着你瞎操心。” “真的假的?”闻言,路明非顿时来了精神,充满期待地看着路鸣泽,想从他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我虽然是魔鬼,但一直讲究一个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好吗?”翻了个白眼,路鸣泽抱着双手,无奈地盯着这个愚蠢的哥哥,“那家伙可没那么容易死。” “切,浮士德不也是魔鬼,那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能轻易相信魔鬼的话。” 撇撇嘴,路明非想起了高中时期文学社一起读过的那些小说,里面就有一个关于魔鬼的故事。 “哥哥,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吗?”换了副姿态,路明非在左胸前扣上一个金色的小铭牌,“业务员9527为您服务,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你就能获得和他比拟的能力,” “哪怕是想把他吊起来挂在楼上,也是十分简单的事哦~” “行了,你可以走了,这里不需要你的业务。”得到自己想要结果的路明非哪怕听见了路鸣泽的蛊惑,心底也不为所动。 氪命去挂学长那么一次,他哪氪得起啊。 “真是凉薄的哥哥啊,见弟弟没有用处了就一脚踢开,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何至于此。” 拿出胸前口袋的小手帕,路鸣泽装腔作势地擦了擦眼泪,一副被负心人伤透了心的可怜模样。 “既然学长不会出事,我当然不用和你做交易了,至于那些小事,我都忘了。” 缩回自己的座位上,路明非不去看路鸣泽的一番表演。 “算了,就当是友情赠送了,虽然没什么大用,但还是能让你在同学们面前装一把的。” 路鸣泽点点屏幕,而后身影迅速消失。 嘈杂的声音响起,路明非回到了那个学生们沉默苦干,教授们讨论争执的房间里。 他的电脑上,一张被破解的崭新地图正在缓缓形成。 所有人的电脑都黑屏了,一幅巨大的崭新地图挂在他们的电脑上,角落里写着几个小字:路明非解读成果。 所有人猛得回头,看向路明非,他们都意识到,这是正确的结果。 新生奇兰与有荣焉地看向路明非,虽然他拒绝成为新生联谊会的主席,但不妨碍奇兰对他优秀的认可; 诸多师兄师姐看向那个气质有少许改变的师弟,在心底更正了对他的评价; 教授团里的古德里安面色涨红,同周围的教授们兴奋地说着些什么; 那名很像冰雪公主的女生回过头,冷淡的眼神看向路明非,眼底有些惊诧; ...... “不行,白帝城‘活’了过来,‘蛇’不敢靠近那里。” 伏龙号上,叶胜面色苍白,睁开了明亮的金瞳,嘴里无奈地说着。 自他二人被张弈强硬要求返回伏龙号之后,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三次尝试联络了。 他二人刚走进指挥室的时候,就见到曼斯教授同杨副官各自联络组织内部的成员,向他们展开求助。 在发现常规通讯手段失效之后,叶胜就强撑着放出脑海里的“蛇”,驱赶着自己的奴仆去探索青铜城内的信息。 与先前探索时的闲逸不同,此刻他几乎是强迫着脑海里的“蛇”往青铜城的方向探查, 为此还付出了被反噬的代价,“蛇”刚被他强按着进入青铜城,就被炼金领域剿灭, 多次尝试之后,脑海里的“蛇”隐约也有了反叛的意图,他才不得不停下驱使“蛇”的举动。 “通知指挥部...青铜城的构造发生了改变,需要他们加快破译...” 话还没说完,叶胜口鼻都留下刺眼的鲜血,与苍白的面色形成惊悚的对比,他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 至于搅动风云,也是此次事件主角的张弈,则是脚踩在不知名黑色龙类的脑袋上,将自己的“德与理”拔出,抖去其上的红白之物, 担心这龙类没死透,他还学着双刀虾的方法,用自己的太刀给龙类来了一出开背,顺带切断了骨椎的几个骨节,保管这家伙失去抵抗能力。 忽的一激灵,就将剑背在背上,抵住了朝自己心口袭来的利爪,身形也不自主地朝前飞去。 “吃你爷爷一刀,只会偷袭的玩意,*龙文粗口*。” 张弈大怒,借着能飞的翅膀,在空中扑腾两下,摆脱了无法变换身姿的境地, 拎着刀刃愈发夸张的太刀,就朝着那只差点给自己掏心掏肺的龙爪剁去。 “【哔的——】,还是不大够用啊,等回去一定要展开升级。” 见自己的刀未能轻易地剁下这只龙类膜翼上的小爪,张弈不满地撇了撇嘴,琢磨起回去后,就偷师诺顿,好好给自己的武器升级一通。 手腕一扭,龙爪与刀剑碰撞间擦出火花,张弈将自己的太刀抽了回来,将它插在地上,就像是热刀捅进黄油里,“德与理”轻易地破开了坚实的青铜地面,牢牢地立在那里。 踢了踢刀匣,张弈将那柄巨大的斩马刀抽出。 在龙血的浸润下,“暴怒”的刀身迅速熔化变长,笔直的刃身突出无数锯齿,就像是无数条龙张开自己的嘴那样,这把刀也在等待着撕扯龙类的血肉。 “第二回合了,孙子,**龙文粗口x2.” 第90章 斩龙·2 狂龙的嘶啸声中,膜翼鼓动,卷起灰尘,张弈的身影忽的消失在青铜宫殿之中。 七米长的锯齿利刃在神速的驱使之下,化作无形的狂龙,掠过参孙背部的龙翼。 血花迸溅,参孙发出悲鸣,吼声之中带着惊惧以及痛恨。 面对诺顿打造出来,用于弑杀血亲的七宗罪,次代种的龙躯在它面前,就像是软弱无力的黄油那样。 只是一个照面,参孙的身上就多出了几个血淋淋的伤口。 每次抬起龙爪,试图撕碎面前的小虫子,都会被他灵巧地躲过。 张弈就像是在花间里跃动的蝴蝶那般,身姿端是一个轻巧灵动,没让参孙的龙爪给自己挠上几下。 他能靠着七宗罪一点点消磨参孙的战斗能力,但不代表他能以目前的姿态去硬扛龙类的尖牙利爪。 要被那玩意挠上一下,指不定张弈得变成弓长弈,都是贫苦打工人,一个月就那几个钱,玩什么命啊。 “吼!”参孙的暴吼声响起,他推倒宫殿内的长明灯,以此“惊醒”了整座青铜城市。 齿轮运转,锁链拖曳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打乱魔方那样,整座城市的构造在短短的时间内,被打乱而后迅速重组。 “嘶嘶。”报上你的名字,人类,你有荣幸成为吾主的侍卫。 冷静中夹杂着怨毒声音响起,就像是蛇那么滑溜,穿进张弈耳朵里。 “大爷姓张,名字你不配知道,乖乖趴好,让我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去地下问你老祖宗去。” 宽长的刀刃切开朝自己砸来的青铜构件,张弈闭上那对灿金般的眼睛,将宽长的暴怒举起,遥遥指着参孙。 无形的气场席卷整座寝宫,趴伏在地,用躯体挡住黄铜罐的参孙从张弈身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宛若猎物遇见猎人,参孙的鳞片微微炸起,比车灯还要硕大的眼瞳死死盯着张弈,而后龙躯朝前扑去,要在张弈还没做好准备之前,抢占先手,杀死这个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类。 困兽尚有拼死一搏的勇气,遑论一名有着搏杀智慧的龙类。 “三...”轻喘声响起,张弈的鳞甲间泛起诡异的血红色水汽,那是战鼓在无休止地提供动力,让这具身体具备短暂打破生物界限的能力, 还在冲刺途中的参孙,只觉眼前一黑,而后额前的鳞甲破碎,六米长的刀刃整的贯进他的头颅,大脑传来的昏沉与疼痛感叫他心底产生十足十的乏力; “二...”将暴怒在参孙的头颅里扭动几圈,就像是搅碎豆腐那样,张弈抽出暴怒, 这把抱饮龙血的凶器正发出舒畅的鸣声,显然,次代种对它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宰杀对象。 “一...”张弈踏上参孙的脊背,将暴怒的刀刃直接插进参孙的脊柱之中,其上喷溅出带着腥气的莹白色液体, 拖着刀把,张弈就像闲庭漫步那样,悠然在它的脊背上行走,近乎将参孙自脊柱部位,竖切成两般。 源自次代种的强横生命力让参孙还能残存一口气,他不甘地盯着张弈,看着张弈走向君王的茧。 要不是这套武器,他绝对不会输得这么惨烈。参孙死死地盯着把自己钉在地上的暴怒,不甘地想着。 还没等他继续想些什么,视线就永久地昏沉了下去。 劲使大了,要死要死。 张弈甩开暴怒,直挺挺坐在寝宫里的床榻上,拍了拍康斯坦丁的卵,“借你的地盘歇息一下,这可是你狗腿子给我找的事。” 骂骂咧咧一通,张弈躺在青铜床榻上休息,脑袋旁边,是装着康斯坦丁之卵的黄铜罐。 此刻他的样子属实有些狼狈,殷红色的血液在鳞甲的缝隙之中蹦出,收回鳞甲之后,那些凝结的血液像是在他身上铺盖一层红纱, 在校内还没遇见过能让自己动一番手脚的对手,这次白帝城之行,属于劲使大了,造成了内出血以及拉伤。 但也就看上去狼狈些,实际上的问题算不上大,也算是让身体提前适应一下强爆发带来的副作用, “兴许今晚上还会见到那个唠唠叨叨的声音,”张弈思索着,他都已经有经验了,就像是网络游戏里那样,每达成一个类似里程碑的目标,那家伙都会在梦境里叨扰他一番。 这次玩的有些大,勉前算是够上了触发条件的边边,待事后,他的体魄也会迎来新一轮的爆发性增强,他也算是门清了。 “要死,这怎么出去好啊。” 背上系着七宗罪的匣子,胸前绑着一个黄铜罐,兜里揣着几个装满收获的洞天戒指,腰上挎着长锏,张弈有些头疼地看着宫殿里的两具龙躯。 就这么丢在这里?那纯属糟践东西。 但这么把它拖走,好像也有些费劲。 思索良久,张弈决定对诺顿的居所进行一些改造。 反正在参孙触碰机关之后,青铜城的内部构造就发生了改变。 与其拖着两条龙,费老大劲地游回伏龙号去,还不如用言灵·寒灾,把这两个大家伙冻个结实,砍出几个豁口来,让船上的人弄几条缆绳下来,直接把这两具龙躯拖走。 “杨副官,听得见吗?” 打开被他关机的耳麦,张弈朝着指挥室里的副官询问着,语气里带着大大咧咧。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通讯能维持多久?”不得不说,李局长给他配备的副官,是能担大任的,听见他的声音,首先关注的就是战况以及通讯, “卡塞尔学院的新生破译出了青铜城的地图,你那边能...” “打住打住。”听副官打算再说着什么,张弈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哪怕寝宫里就他一个人。 “不用那么麻烦,我在白帝城里找到了诺顿制作的武器,两条龙类让我干死了。” “现在,让所有的船只远离青铜城半径三公里,我打算把这铁罐头给撬开,” “记得准备足够长的缆绳,我打算把这两具龙尸拖回局子里。” “等我喊人的时候,你那边派人下来,把龙尸带走。” “好了,就这样,你们抓紧点跑。” 拔出自己腰间的长锏,张弈的眼睛燃烧起来。 “**死亡。”拗口的龙文从他嘴里吐出,他手里的长锏一甩,带起锋锐的气刃,像是来自冥界的勾魂使者,对着这座城市传达“死亡”的命令。 经历“死亡”的金属在诺顿的炙烤下,再度获得新生,如今又一次直面绝对的“死亡”命令。 寄宿青铜城市之中的“活灵”发出尖锐的哀嚎,宛若置身地狱那般痛苦。 言灵·审判,言灵周期表中序列#111的超高危级言灵,能对领域范围内的一切,施加“死亡”命令,带着强烈的切割属性,哪怕只是余波,都能轻易地破开言灵·金刚界的防御。 就像是某种“献祭”那般,依据造成的杀伤,对使用者进行一定程度的反噬,最严重的情况,会对使用者的寿命进行折损。 锋锐的气刃带起不祥的黑色光芒,轻易地切开了青铜墙壁,朝着外边继续飞去,途中持续衰减,抵达领域边缘时,就已经消弭于无形。 江水灌入城池,迅速填充着原先还算干燥的空间。 这该不会让水平面出现肉眼可见的下降吧?张弈心底想着。 第91章 盘点收获 接过下潜人员递过来的缆绳,张弈将它们结结实实地缠在龙躯上,挥手屏退一批想留在现场吃瓜的人员。 多新鲜呐,水下一百二十米的深度,一帮人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瓶,就跟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看着两具龙躯的眼神都快擦出火来了。 更别提还有好事者打算摸一摸龙鳞,体会一下所谓的“龙”究竟是什么东西。 “爬开爬开,等会潜水服被割破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敲了一下某好事者躲在潜水偷窥下的脑袋,确认他们都远离了自己百米以上的距离之后。 张弈的手掌贴在龙躯之上,就像是将液氮混进等量的水之中,深寒的坚冰自接触的部位出现,朝着龙躯的表面迅速扩展出去, 没多久,一块并不规则的多面体就在张弈手底下出现。 这可比制造那条坚冰通道要简单得多,通道需要以足够致密的冰晶形成坚实的外壳,去抵挡来自深水的重压以及必然存在的消融问题。 踩在冰镇龙躯之上,张弈一身的收获,满满当当,身后是被他开了个巨口的青铜城。 原先干燥的城池已经被江水灌满,但好在它是诺顿炼制的造物,就这么放下去,也不会出现腐朽什么的。 ...... “喂,老大,这回我干了票大的,在青铜城里找到了龙王的卵,还有两条龙侍,一套刀剑。” 一登上伏龙号,张弈藏在身后的尾巴高高竖起,嗓门扯得老大,对着站在甲板上的李长津邀着功。 “瞧瞧,都是好货色。”拍了拍胸前的黄铜罐,张弈将它小心地放在地上,生怕磕着碰着,“咯,龙王的卵,我可没拆开它。” “这套刀剑,应该也是龙王打造的,我用着挺趁手的,砍起龙来那叫一个顺滑地道,比我自己造的东西要好上不少。” 解下背上的青铜匣子,张弈将它重重地放在地上,这东西就不用那么讲究了,反正是个皮实的。 “两条龙躯,劳烦帮我处理一下,做成标本,指定比单独的龙骨要好使,为了保全龙躯的完整,我可是费了不小的劲,可得给我多批点津贴。” 张弈眉眼飞扬,眼神中传达出某种意味,成功和李长津对上暗号。 ——东西到手,把这个老家伙先赶走再分赃。 “李先生,按我们的约定,龙王的卵就由我带走了。 若是监管局不放心的话,可以再派特使进入卡塞尔学院一同参与我们的计划。” 见张弈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昂热也很识趣,暂且略过那套奇异的刀剑,同李长津再次确认两人先前做好的约定, 两具龙躯的归属,他不在乎。 他又不是校董会的那帮豺狼,什么都要占一份才肯罢休。 夔门计划之中,出力最大的是张弈,武器、人员疏散等事宜也都是监管局一手操办, 秘党能参与夔门计划,也有监管局不愿在同龙王作战之后,伤损元气的情况下与秘党敌对这一方面的考量。 当然,秘党也得付出足够的代价,昂热才能拿走龙王的卵。 至于那套刀剑?让秘党派人和监管局商讨个具体章程就是了,双方共享对这套刀剑的研究成果,也有张弈做这个中间人去看管它。 哪怕是放眼秘党的历史,他都是不逊色于梅涅克的天才。 ...... “说说吧,白帝城里的具体经过。” 北平,小院里,茶室中 张弈整个人缩在红木座椅上,手中拿着精致的骨瓷茶杯,像龙吸水那样,悠悠嗦着茶杯里的茶水。 “好东西啊,等会给我称上半两?”细细品了品茶水的滋味,张弈感慨地说了一句,眼睛朝着李长津身后的茶柜瞟去。 虽然他不识茶的好坏,但能让一位自晚清活到现在的老人,珍藏了这么久,想来不是什么路边的货色。 “别贫了,先把任务经过交代一遍。”李长津拿起茶壶,给张弈和自己的杯子里又添了些茶水。 水雾弥漫,茶水的清香在茶室内悠悠回旋。 “那套刀剑,你上过手了,对吧?” “堪称炼金术领域的极致,比起华国传承下来的‘辘轳’、‘赤霄’、‘承影’等名剑,都要强大许多。” 李长津也十分感慨,不愧是执掌炼金术的王座,那套刀剑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认知之外。 单一的刀剑便具备特殊的能力,那是与现有言灵完全不同的体系,更像是某种因果律层面上的“即死”效果,十分的干脆利落; 将七把刀剑按一定的顺序拔出之后,又能形成独特的炼金领域,对范围内的敌人进行一视同仁的压制与削弱。 “‘封神之路’,再加上那套刀剑,我觉得杀死两条龙,并不是那么的值得惊奇的事。” 一边说着,张弈的小臂泛起鳞片,在李长津面前展示了两下后,就将它们收回。 “我也在想我会不会是哪个老怪物神功大成,然后结茧转世整出来的,” 拿起桌上的茶水,张弈又喝了一口, “一个觉醒没多久的家伙,能正面弄死一个次代种,又弄死了两条有龙躯的次代种,怎么看都十分的可疑。” “但偏偏,无论是秘党,还是监管局,对我的态度都算得上放任,” “秘党的放任,可以理解为昂热以及弗拉梅尔对我的善意,这两位在秘党之中的地位相当崇高,轻易就能影响一批人, 昂热那家伙,只要你有屠龙的能力,他并不在乎你是人还是鬼; 而弗拉梅尔,要我没猜错的话,我和他的这份师徒情谊,也是局长你一手促进的。 一件事得两份成果,这就是年长者的指挥吗?” 张弈将心底的诸多疑惑,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开诚布公些反而来的自在。 “还有监管局挡住了秘党中的那些豺狼,虽然我并不是那么在乎那些家伙,大不了一巴掌拍死,” “但监管局对我的态度,我就感觉有些微妙。” “单单靠自小到大所接受到的观念教育就能彻底地绑住一个潜在的危险分子?我并不这么想。” “所以,局长,你能给我解解惑吗?” 话说,张弈十分认真地盯着李长津,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第92章 闲聊·1 “怎么样,这出大戏?” 北平直飞卡塞尔学院的专机上,张弈懒洋洋地缩在座椅里,身旁杵着他的“德与理”,还有一系列从诺顿的工坊里顺来的知识,材料,还有至关重要的七宗罪。 侧过身,张弈以后背去面对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小魔鬼, 任凭他放了一堆关于诺顿与康斯坦丁往事的影像,他都不为所动。 是的,张弈的心情不是很好。 昨天本来还以为能从李长津这个活化石嘴里知道一些自己究竟是个啥的答案,再不济也能有个线索不是。 但只能得到一句,“我不知道。华国有记载的,即将抵达‘封神之路’顶点的,只有史书里的寥寥几人,但在搏杀龙王之后,就相继逝去。” 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张弈只能和李长津分完在青铜城里的收获,然后登上专机,回到秘党精心布置的陷阱里,准备狩猎“青铜与火之王。” 至于派遣其他的人去卡塞尔学院?李长津并没有这个打算。 就目前来说,张弈一个人的战力就不比他亲至要差,他派几个精锐过去,能帮上忙,但指不定得折在这场围猎里。 要说直面龙王的经验,将触手伸向全世界的秘党,还没仅深耕华国的监管局以及前身的三分之一多。 既然秘党慷慨地接过了围猎龙王的主场职责,监管局派出一个能介入龙王战场的张弈,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上专机,就遇到某个自称魔鬼兼他忠实盟友的正太站在他身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给他看了好些关于诺顿与康斯坦丁在青铜城内的生活。 他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龙类历史研究学者,关心这个有什么用,与其关心诺顿的那些是是非非,还不如在脑海里推演一下诺顿炼制七宗罪的方法技艺呢。 别的不说,单单是那对龙类特攻,且好像带着因果律威力的效果,他可是馋得很呐。 翻了一通诺顿收藏的炼金典籍以及手记,他才得知所谓炼金术,还有七大成就。 它们分别是,元素置换、精神重铸、概念武装、时间逆流、空间开辟、生命缔造、因果分离。 元素置换很好理解,按人类科学来解释,就是化学的变种,但能达成比普通化学更加神奇的效果,例如点石成金; 精神重铸,听着就像是龙类炼制活灵的法子,但可能还涉及对生物体“意志”的改造,效果几何尚未知晓; 概念武装,则是能叫抽象的事物降临现实,普通的剑在它的加持之下可以成为所谓的圣剑,有着必定杀死魔王的能力, 他怀疑,七宗罪就运用了概念武装的能力,不然无法解释它对龙类存在的特攻以及即死效果; 时间逆流,这个没什么好说的,氪命的法子,将时钟逆向波动一格或者几格,按他的猜测,应该视影响范围以及影响的个体强弱,来决定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空间开辟,初代种都具备的能力,不然无法解释这些家伙怎么躲进空间夹层·尼伯龙根的,监管局持有的“洞天”,无论是哪种用法,都算是对空间开辟的一种应用方式; 生命缔造,用一堆物质以及精神元素,再加上一点点的特异,就能创造出一个新生命,但它也是最为危险的一项成就,指不定哪天就从实验室里跑出正经的怪物了; 因果分离,可以切断任意存在之间的联系,使其从各个意义上实现消失,楚天骄兴许就是遭了这玩意的暗算,才被几乎所有人都忘了,但这能力应该存在某些缺陷, 例如楚子航就还死死地记着楚天骄,他张某人也没忘了那个痞里痞气的中年司机。 “真薄情啊,我亲爱的盟友,你就这么忍心冷落我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吗?” 路鸣泽低着脑袋,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孩一样,配合上那看着有些狼狈的小西装和精致的面庞,放出去指定能叫一群人心疼不已, “打住,自称魔鬼的家伙,还有成不成年的说法?” 鼻间轻哼,张弈手里拿着《秘典引注》,继续将竹筒里的知识录入“活灵”之中,眼神看着竹筒上的小篆,头也不回地回应着路鸣泽。 这些个竹筒,本身就是正经的文物,至少是东汉时期之前的东西了,可不能摔了碰了。 得亏青田先生养的这只“活灵”,具备着极其优越的成长性,他都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搓出来的这家伙,只要把相应的资料搭在它的封面上,就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快传, 至于容量,他不是很清楚,但想来不会少到哪去,大不了自己好吃好喝供着,让这小家伙继续成长下去。 “推销员的工作太难做了,盟友,按照地狱的规矩,没能谈成业务的都是一群未成年的小魔鬼,” 路鸣泽瞟了两眼张弈手里的“活灵”,也不多关注。 东西是好东西,但在盟友手里,没人能抢走他的,只能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更别提我那个哥哥,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无论我怎么推荐,哪怕推出了体验服务,他都还在怀疑我这个亲弟弟。” “怀疑一个莫名出现,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还自称魔鬼兼弟弟的可疑家伙,我想,是个正常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哪怕路明非再蠢,多少还是有警惕心的,不是吗?” 慢条斯理地看着书,张弈分出一缕视线留给还想表演些什么的路鸣泽,“我说过,有事说事,别扯这么多犊子。” “哦,可能我并没有说过这件事,那就当我说过吧。” 忽然想起自己这句话是对着施耐德说的,张弈毫不尴尬地将这件事翻了过去,主打一个理不直也得直。 “按照我原先的剧本,”从角落里掏出一本白纸,路鸣泽对着张弈招了招,其上慢慢浮现出诸多事件发生的脉络节点, “康斯坦丁会死在我哥哥手里,诺顿发狂,回到白帝城里准备和你们拼命,” 摇着头,路鸣泽面色十分无奈,“但诺顿的白帝城让盟友你给弄坏了,两条龙侍也被你宰了,他没了藏身的地方去孕育龙躯,也没有强大的族裔为他牺牲提供龙躯, 单凭人类的躯体,他释放不了烛龙,” “所以,我需要保证,诺顿与康斯坦丁彻底死在卡塞尔学院,这是哥哥回收权柄的第一步,需要盟友你的帮助。” 第93章 闲聊·2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吹嘘过麾下团队多强多强的。” 完成最后一卷竹筒的录入,张弈将所有的竹筒以及《秘典引注》收进洞天戒指里。 嗯,算是这次抄家诺顿,从监管局那里得来的好处之一,用来藏一些秘党见不得的东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至于自己的武器,还有七宗罪,这是明面上的收获,让秘党看两眼解解馋也无所谓。 按监管局和秘党达成的协议,七宗罪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停留在他手里,由他和弗拉梅尔一起研究其中的炼金术,双方共享彼此的研究成果。 屠龙的刀剑,不用在战场上,难道让校董会的家伙拿回去充收藏? “按理来说,人身形态下的龙王,可脆弱太多了,随便找个狙击手,拿着贤者之石炼制的子弹,打中要害,我想,都能轻易地干掉祂。” 张弈面上带着玩味的笑,盯着路鸣泽可能出现的任何微表情, “已知,龙王们都具备着化茧的能力,这是祂们死而不僵的最大凭据。” “但现在的康斯坦丁,还是个没孵化出来的蛋,我想,这种状态下,祂应该没有提前留下过自己的茧,” “在人类社会中游荡的诺顿,想来也在你的监控之下,不然不会说出什么引导诺顿进局,一举歼灭的话来。” 手指轻敲额头,张弈似在捋明自己的思绪,不急不缓地继续开口,就像是预知到什么的神棍那样, “根据冰海残卷的记载,黑王杀死了白王,并吞噬了祂的灰烬,收回了曾经赐予白王的力量,” “从这件事出发,龙类间继承力量的方式很简单粗暴,就是吞噬对方的血肉,以此实现力量的提升。”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想在诺顿面前,彻底杀死刚出生的康斯坦丁,让他在极致的悲痛之中觉醒,” “这也是你给我看这兄弟俩在白帝城里生活片段的原因吧?” “再引诱一番,让诺顿吞噬康斯坦丁的骨骸,” “除了完全体的龙王,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生物能豁免贤者之石的伤害。” 张弈在言语间掺着一些假话,对路鸣泽进行某种程度的欺诈。 他在3e考试的时候,就被昂热那把折刀刺穿过鳞甲,当时只觉得那老家伙不讲武德,在刀刃上淬了毒,不得不刮下一部分血肉,免得被毒素侵入内脏, 但在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里,他得知那把折刀上长期涂抹着“贤者之石”,更加明确了自己是比龙类还要奇怪的怪物这一事实。 这番欺诈,是为了诈一下路鸣泽是否知晓他被“贤者之石”伤过, 从这件事,他可以推断出不少的东西。例如昂热与路鸣泽是否有些什么瓜葛,谁让雨夜里的那场对话,有些刻意了,而且,路鸣泽对昂热会给出的价码,竟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虽然以昂热的角度出发,付出一些世俗之中或许很珍贵,但与混血种而言,并无太大用处的东西,来换取监管局的默认退让是很值得的事, 但再结合昂热不管不顾,坚持给路明非一个“s”的评级,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很有趣了。 再来,就是试探路鸣泽对自己的本质,是否有些一些了解,自称与他有许久结盟时光的家伙,应该也能说出什么门道来才是。 “我说得对吗,我亲爱的盟友?” 对视的双方,面上都带着不叫对方看出破绽的笑,就这么相互僵持着。 “和我原先的剧本有些出入,但依照如今的事件发展,这种可能性并不小哦,盟友。” “依照我原先的剧本,康斯坦丁会彻底死在卡塞尔学院,以此叫诺顿陷入不死不休的绝境。” “未觉醒的龙王,并不具备结茧的能力,也不具备我想要的‘价值’。” “让他回到青铜城,还能叫哥哥过去回收这套炼金刀剑。可别小看了它,它对龙王级别的敌人都具备着‘即死’的效果。” 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青铜刀匣,路鸣泽悠悠补充着, “再通过一些小手段,叫哥哥和我达成交易,以七宗罪杀死暴怒状态下的诺顿,从而达成我想要的目的。” “但如今,那座青铜城市让你毁了大半,这套刀剑也早早地登场了,就没必要把战场再设置在青铜城了。” “至于诺顿是否会吞噬康斯坦丁遗骸,我也不是很清楚,龙类就是这么奇奇怪怪的生物啊,”抬起头,路鸣泽好像想起了些什么,眼底不熔的赤金色灼热地燃烧着, “残忍好斗,人类的感情对他们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东西,但他们却真的会为了血亲的消逝而切实地流泪。” “听上去就像是精分患者。难不成这也是源自黑王的某种遗传?” 听见路鸣泽的感叹,张弈想起了看见过的,黑王杀死了白王,吞噬祂的一切残余之后,飞到天的最高处,而后坠落到海的最深处,悲鸣着留下泪水, 往复七次,终年不融的冰壳被祂撞的粉碎,却始终难以抚平祂心底的悲痛。 “更正一下,盟友,那并不是什么黑色的王者,只是一条背叛我们的可憎叛徒。” 宛若坚冰的声音自路鸣泽牙缝里挤出,宛若亘古不绝的恨意凝聚在他面上, 此刻的他,并不是什么精致可爱的小男孩,更像是自太古时代返回的暴君。 “不错不错,这才有几分魔鬼的样子嘛,”张弈鼓掌,肯定着路鸣泽此刻的模样, “所以,我约等于你最后的保险,上去顶住变成完全体的诺顿,免得你亲爱的哥哥迟迟下不了决心,被诺顿干掉?” “不是我说,那家伙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真叫人火大。” “说实在的,你就没打算拿鞭子在他后面抽,逼着他前进?” 张弈也不应了路鸣泽说的事,到时什么情况,他自有一个决断,要现在谈拢了,到时告吹了, 那他的信用可就降低了不少,这事可不能成。 还是按下不表,到时看情况再做决断也不是不行。 第94章 猎人集结 芝加哥,城区边缘的一个廉价快餐厅里 呜呜糟糟的人群里,一名穿着紧身皮衣皮裤,双腿超长,带着面具遮掩面容的女子坐在吧台上,看着餐厅里的一众猎人们。 在混血种世界里,并不是扛着枪进山打只野鸡就能被称为猎人的。 猎人特指某个人群,他们是个松散的组织,受雇帮人解决问题,他们之中集结了各种各样的人,上到能建一栋写字楼的大老板,下到黑社会成员,十分复杂。 他们一般接受的任务,并不是像纽约好邻居那样,替街坊们做点好人好事,而是做一些介于合法与非合法之间的工作。 客观来说,这个群体并不接受杀人放火的业务,但他们会盗窃、挖坟、劫掠文物。这些任务之中,相当一部分同龙类有着某些关系。 他们自整个地球的五湖四海聚集在一起,投身这个危险又带着一些贱格的行业,当然不是为了争当新时代十大有为青年,本质上的原因还是“血统召唤”,这群人中,大多都拥有龙类血统。 普遍血统纯度不高,有些类似水浒传里的绿林好汉们,但无论是秘党,还是监管局,都对这个群体抱有一定程度的关注。 秘党派往世界各地的执行部专员,会将找到的猎人登记在册,被他们记录在案的猎人,已有将近数千人的规模。 而监管局采取的方式,则是将他们进行收编,不叫他们在华国地界惹出事来。 部分不愿意加入监管局的,成了编外人员,他们并不像正式成员那样,具备某些强制性的义务,在一些福利待遇上,同正式成员也无法比拟。 此刻,这帮子在猎人网站上接到雇佣任务的猎人,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吧台上,腰间挎着两把小刀的艳丽女子。 倒不是他们不想嘴花花,都是在外混的人,见到身材这么好,腿这么长的妞,出言调戏几句已经成了他们下意识的反应了。 但在某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亲身示范之下,这帮老油子们不约而同地收起了到嘴边的话语,只敢偷摸瞟上两眼,在心底脑补些什么。 酒德麻衣看着这些快将意图写在脸上的猎人,心底也不在意,要是每个对她有想法的人,都得被她干掉的话,那多累人啊。 教训那个像苍蝇一样拱上来的混蛋,也只是因为她讨厌有人自顾自地往自己身上靠,连一些掩饰都不做,就打算吃她豆腐。 看了看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13号,酒德麻衣心里有些怜悯。 罗纳德·唐,今年二十三岁,是一个美籍华人,居住在穷人区之中,也是猎人网站的一名资深猎人。 虽然他的猎人等级并不发哦,实力也不强,至今完成过最危险的任务,也只是跟着一群人去抢劫另一群人的赃物, 但在某些很灵异的任务里,他的表现出乎意料得不错,普通的生物不敢靠近他,以至于他每次去水族馆的时候,都看不见什么愿意和他亲近的鱼类, 得益于这份特殊,他在猎人圈子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存在。 酒德麻衣是知道这家伙的真实身份的。他是尊贵的初代种,是应该被称之为“祂”的生物。 他是青铜与火之王双生子中的诺顿,是华国古籍记载中的“白帝”,是一头不知道存活了多久的龙王,在冰海残卷中,祂被称为最像尼格霍德的龙王。 但这家伙的运气不是很好,一千多年前,化名李雄,帮助公孙述建立国度,遭遇当时华国的混血种世家斩首, 弟弟康斯坦丁在那次战役之中,被刘秀吊死,祂怒而强行解放言灵·烛龙,试图和敌人同归于尽, 未果,只能带着祂炼制的白帝城,一起深埋于长江上游流域。 许是化茧时太过匆忙,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外加白帝城里的两条龙侍太废物了,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诺顿提前孵化,失去了原先的记忆,离开了白帝城,在人类社会之中游荡,现在处于未觉醒的状态,将自己视为人类。 按老板的剧本,诺顿会在卡塞尔学院目睹自己心爱的弟弟死在面前,在仇恨的作用下决心,逼迫他孤注一掷,在没有准备卵的情况下进行复仇,而后被老板安排的后手彻底杀死。 怎么说呢,让哥哥见到心爱的弟弟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真是一个恶趣味的主意啊。 王座上的双生子,一者掌“权”,一者掌“力”,只有相互吞噬,才能叫其中一人彻底地掌握龙王的权柄。 但孤寂的王座上,祂们只有相伴万年的彼此,谁又真的忍得下心,去吞噬自己的血亲呢? 酒德麻衣心里想着,也在谴责自家老板,但没有忤逆他剧本的意思。 团队里,除开那位不明的新成员之外,她,薯片,还有三无,同老板签订的并不是什么合同,而是契约。 那是生死关头间被他递来的不明条款,也是她们得以做大做强的砝码。 至于那位新成员,老板也跟她们提及过关于那家伙的只言片语,言下之意就是,人家看不上她们三人。 听混蛋老板的语气,还十分惋惜,惋惜哪怕是自己最心爱的小棉袄,也没能打动那个家伙,不然就能有理有据地驱使那个家伙干活了。 某个爱吃薯片的人当场就开始拱火,“长腿啊,那家伙瞧不上你,你不得过去勾他一脸,再把他一脚踢开,让他找个地方自己后悔去。” 在被酒德麻衣按在床上,掐住腰间的软肉之后,苏恩曦也停下了作死的举动, 只是嘴里还嘟囔着混蛋老板花钱大手大脚,为了讨好人家,把管账丫鬟辛辛苦苦挣的钱,就白送给了人家。 手机传来震动,酒德麻衣低头一看,是薯片发来的信息,“三无准备好了,我们的保险也回到了卡塞尔学院,老板说,计划可以开始了。” “东西已经就位了。我们的行动也可以开始了,出发吧,尾款在任务结束之后,就会打到各位的账户上。” 第95章 严密安保(上) 蹬开专机的门,套着降落伞,胸前绑着七宗罪的青铜匣,腰间别着“德与理”,手指上戴着黑色的洞天戒指, 张弈就那么洋洋洒洒地朝卡塞尔学院的位置跳了下去,引得驾驶员朝着他的方向竖起中指,唾骂这个乱来的乘客。 “我要和局长投诉这个乱来的混蛋,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就算了,还想拖着老子一起下水,**华国俚语。” 客舱里的乘务专员有理有条地将舱门关好,拨开手里的对讲机,朝着驾驶舱的位置发去消息,而后大摇大摆地坐在座位上。 飞机忽的掉头,就朝着来时的路原路飞回北平。 至于张弈?他并不是很在意驾驶员的唾骂。 在他知道这个驾驶员都算是驾驶员里的驾驶员之后,他心底这个想法一直在蠢蠢欲动。 时至今日,他张某人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张某人了。 先前自伦敦坐飞机返回学院,他就有这个想法了,但碍于一些原因,他没法付诸实现。 但现在,他手里提着一套秘党渴求的炼金刀剑,外加身份更是有了个大变化,无论怎么来,秘党都不会对他怎么样。 那当然得顺着自己的心思来玩了,就当是提前演练一通了,他到时飞岛国的时候,就打算靠着这手精准降落,给几个死人的坟头松松土,淋上汽油,再把那破庙破雕像给拆了,然后扬长而去。 光是想想,就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战栗,就快爽到极致口阿。 目测了一下大致高度,张弈将降落背包打开,红色金底的降落伞突得展开,在地上映出阴影,引得校内一众学生侧目。 对着他们招了招手,张弈操作着降落伞,慢悠悠地朝着守夜人的钟楼落下,对着迅速赶到的校工部老哥道了一句,“劳烦帮我把降落伞收一下,顺带送回我的宿舍去,谢谢。” 看着一众老哥有点没反应过来,呆愣站在原地的憨憨样子,张弈甩了甩手,一身收获就朝着弗拉梅尔的小阁楼里窜去。 “年轻真好啊。”当张弈还没落地时,昂热就瞧见了那个张扬的身影,他拿出手机,拨打了装备部那群死宅的电话。 有人来兜底了,是时候叫这群死宅们出出力气,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黄铜罐了。 虽然这帮家伙身上毛病不少,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在科研上的作用,足以叫人忽视他们的一些小毛病。 天才,总是与众不同,带有一些小怪癖的,不是吗? “喂,校长,需要我提醒一下,你打断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科学家的灵感吗?这可是全人类的损失,你个混蛋校长。” 电话那头,装备部的阿卡杜拉部长对着昂热骂骂咧咧,言语里毫无一丝敬意。 昂热对此并不在意,单单一个疯子的话,兴许还能和他计较,但跟一群疯子计较?那可能是嫌他命太长了,得让这群家伙气上一通, “火气别这么大,阿卡杜拉,我可是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相信你们会感兴趣的。” “哦?尊敬的校长,您是打算给我们增加预算,还是同意张弈同学加入装备部,为人类的未来发光发热? 我早就说了,那个同学最适合坐镇后方接受保护,只要有他在,我们的武器能实现十分迅速的迭代,守夜人那个混蛋完全不知道如何教导学生,只有装备部才能支持他的奇思妙想。 还是说,您允许我们升级一下学院的防卫系统?” 听见昂热所说的“好消息”,电话那头的人态度忽的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原先科研工作者的风骨与傲然此刻荡然无存,以相当谄媚的语气询问着,就像是换了个芯子那样。 昂热嘴角微抽,给这群疯子批预算倒是小事,左右不是他的钱,再者,装备部的武器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确实不错; 但让弗拉梅尔放开张弈,让他在这群疯子里再厮混上一段时间,昂热都不敢想这家伙能捅出多大的篓子来, 之前伦敦的任务,这家伙在闹市区域动用龙息,就引得装备部的混蛋们一阵高潮,声称这才是龙息的正确用法, 而由于施耐德没把这家伙放出去执行任务,他自己找到了门路,窜进了瓦特阿尔海姆之中,自此,装备部从三天一炸变成了一天一炸, 甚至在某种奇怪的名人效应之下,学生们捣鼓爆炸物的频率也高了不少。 至于所谓加强学院的防卫系统,昂热冷笑,这群完犊子的东西,是打算在学院埋两颗蘑菇蛋才对吧? 神经病才会在自家里埋蘑菇蛋,还tm是让另一群神经病掌握蘑菇蛋埋设的地方以及发射程序。 “比那棒多了,阿卡杜拉。”昂热语气带着些轻松与兴奋,声音压低,怕被谁人听去那样。 “夔门计划圆满结束,我们在华国带回了龙王的卵, 我所认识的科学家里,只有你有能力来进行解剖。” “滚...”听见自己的猜测没被肯定,阿卡杜拉爆粗,但悬崖勒马,又把自己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 “等等?你说的是,龙王的卵?”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的拔高,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许多,昂热甚至能听见一群人起立,将椅子弹开的碰撞响声。 “是啊,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强求,我找弗拉梅尔也是一样的,想来他不会放弃这个能青史留名的机会。” 昂热的语气悠悠,完全不在乎阿卡杜拉拒绝的可能。 “滚犊子,马上把它带去冰窖,老子马上就到... 卧槽,你们这群混蛋,我才是部长!” 其余装备部的成员权当没听到,有要顶缸的事情时,你是部长,但这种能名留青史的机会,就是老子与儿子,都能打个头破血流出来。部长?那是老几?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自己想要的动静之后,昂热满足地挂断了电话,慢悠悠地朝着冰窖的位置走去。 今天的喜事真多啊,也真是个好日子,有人倒霉内讧,有人归来,也有人会死去。 这将是混血种真正杀死龙王的第一战,可惜,你们都看不见了...... 感怀地看着绑在手腕上的折刀,昂热抬起头,看向窗外的落日。 夕阳的余晖将昂热的身影映在校长办公室的墙上,让他显得格外的孤寂。 第96章 严密安保(下) 钟楼 张弈推开阁楼上的小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都走了这么些回了,他也算是具备了一些抵抗能力了。 再者,守夜人不愿离开的意愿依旧那么强烈,张弈不知其中内幕,只能尊重理解,尽可能地让自己能接受房间里的脏乱差, 并且不定时地过来一趟,给房间做点打扫通风,好歹他日常也有不少的时间要待在这里。 无视地板上的烧烤签子,汉堡包装盒,张弈屏着气,将阁楼里的小窗户打开,再捏起一团风,将房间里的不明气味驱逐出去。 “瞧瞧吧,你学生我在白帝城出生入死,从诺顿老巢里顺回来的好物件。” 把青铜匣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张弈对着弗拉梅尔招了招手, “按照监管局和秘党达成的协议,这东西由我保管,老师你和我一起研究,并且将研究结果共享给监管局以及秘党。” 给自己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张弈靠着椅背,看着弗拉梅尔双眼冒光抱着青铜匣子,一副就差流口水的痴汉模样,他也不在乎。 科研工作者遇到极大程度的突破,有比这更兴奋的表现,与之比起来,弗拉梅尔还算克制的了。 “徒弟啊,你说,咱俩把这东西研究个明白,能不能叫昂热那个老家伙开办一次泳装选美大赛啊。” 张弈刚给自己找了杯水,就听见弗拉梅尔一脸认真地对他说着什么。 要不是清楚地听到这家伙的要求,单看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别人指定以为这家伙在说着什么重大的事项。 “我觉得,昂热校长是不会同意的。” 淡定地喝了口水,张弈也不理会幻想有些破灭的弗拉梅尔。 反正他也不是一天两天被驳回诸如此类的要求了,在这方面的抗性可谓十足。 “麻蛋!该死的昂热,一直挡着老子的道。” 对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弗拉梅尔狠狠地踩了一脚,好像要把昂热踩进地里不可。 昂热与弗拉梅尔,这两个加起来都快三百岁的家伙,绝对是至交好友。 但有句话说得好,男人至死是少年,他俩平日里相互坑害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无非弗拉梅尔总是落个下风,只能在嘴上过过嘴瘾。 连番踩了几下地板,弗拉梅尔收回了脚,眼睛微眯,又从混不吝的老混蛋变成了深沉许多的老混蛋。 “你回来了,也就是说,昂热那混蛋的行动要开始了?” “算是吧,我从青铜城里顺回来的物件不多,这套刀剑,还有一个黄铜罐子,要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龙王的卵了。” 平淡地解释了一句,张弈拨通食堂的电话,让他们送个几人份的豪华餐盘过来,今晚上有场硬仗要打,不吃饱,可没力气打架。 “哼,老混蛋就是老混蛋,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带了回来,一点通知也不做,就连学校安保都没有加强。” “经历过卡塞尔庄园事件,这家伙怎么可能重蹈覆辙,绝对是打算做些什么。” 弗拉梅尔一声冷哼,言语里是对昂热行径的不认同。 “老师打算阻止他?给我十分钟时间,我能把那个罐子抢回来。” 对于守夜人的敏锐,张弈一点都不意外。 再怎么说,守夜人都是秘党首屈一指的炼金师,要没些锐利和能力,早让秘党的那些疯子逼问出弗拉梅尔一脉的传承了。 哪怕他现在看着像一个土豆,人也颓丧了不少,但一个人的本质,可没那么容易就被磨灭。 “关我毛事啊?”翻了个白眼,守夜人发自内心地说着,“我又不是正牌校长,要那老家伙玩脱了,我还能接过校长的位置,何乐而不为。” “行吧,好好吃一顿,今晚上事情就能告一段落,老师好好睡一觉就成了。” 张弈简单收拾了下桌子,又将房间里的垃圾都清了个干净,等会让服务员一块带走。 看着张弈打理房间的举动,守夜人眼前浮现出了另一个身影,那是他少数在乎的几个人之一。 昂热那老家伙只知道压榨他一个孤寡老人,曼施坦因由于母亲的缘由,也不大愿意和他亲近,至于芬格尔...只能说校董会的那帮杂碎真该死啊。 除了他另一个徒弟eva之外,没哪个家伙愿意好好陪他一个孤寡老人。但eva也倒在了格陵兰事件里... 鼻尖有些酸涩,弗拉梅尔撬开木地板,从下面拿出一支看上去就很不错的红酒,“喝这支,上世纪初的东西了,绝对很不错。” “算了,喝不惯,我还是喝汽水去。”摇摇头,张弈在房间角落里翻出自己存的汽水,拿着它和弗拉梅尔的红酒瓶碰了一下。 ...... 卡塞尔学院的各处,学生们的手机突然响起,上百的铃声同时响起,打破了校园内原先的氛围。 安铂馆中,正在进行宴会的凯撒示意众人安静,拨开自己手机的免提键; 诺顿馆中,正在处理事务的楚子航示意苏茜将干部们集合起来; “请走到窗边,看向校门的方向,屏住呼吸,客人到访的时候,主人家应该做好准备。” 手机之中,传来变声器处理过的低沉声音。 凯撒和楚子航立刻走到窗边,看向学院大门的方位。 生铁雕花的大门紧闭着,被一盏冷清的灯照亮,看上去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下一刻,轰然的响声让学生们一瞬间失去听觉,刺眼的火光中,铁门在爆炸的冲击中扭曲,飞向半空,一直飞到二十米的高空,才重新坠落,狠狠地砸在地上。 警报声响彻校园,所有的建筑忽然亮起,静谧的黑暗被彻底打破。 明亮的光线和摩托车的轰鸣声一起涌入校园,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闯入者骑着暴躁的摩托疾驰而来。 他们四散开来,训练有素,手中的枪支闪着清冷的光,一路将沿途的监控全都击碎,隐匿自己的行踪。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袭击,也是一场双方无言配合的默契,更是一场邀请龙王入阵的杀局。 第97章 筛子一样的卡塞尔学院 “红色警戒状态!红色警戒状态!龙族入侵!龙族入侵!新生留在宿舍中,通过战场生存课的学生立刻领取武器,填充弗丽嘉子弹,不得动用实弹。” 诺玛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校园的每个角落,“封锁所有入口,对身份不明者有权开枪。” 安铂馆中,穿着礼裙进行宴会的学生们,在凯撒的带领下有序地离开了安铂馆。 男士们扯下有些影响行动的西装,从后腰的位置拿出自己的冷兵器,女士们在自己的裙底下大腿处,优雅地拿出了小手枪, 他们此刻褪去了进行晚会时的优雅贵族气质,展现出了钢铁般坚毅的军人气质。 校工部的大巴停在各个建筑门口,车门拉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自动枪支与艳红色的弗里嘉子弹。 学生们在社团领袖的带领下,有序地拿过自己的武器,大巴前,响起密集的上膛声。 楚子航提着村雨,带着一众集结起来的干部,得益于第一时间的集结命令,狮心会与学生会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完成了集结以及武器的检查, 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住了所有通道以及出入口。 在这帮小龙人眼里,不管是谁,如此张扬地闯入卡塞尔学院,那就是敌人,这种时候,只需要做好反击的准备。 卡塞尔学院此刻褪去了教书育人的温和外表,显出了它军事要塞的本质。 这是一所混血种的军事堡垒,在被入侵的那一刻,就撕下了可笑的学院伪装,露出了冷酷的姿态,随时准备制服闯入的一切敌人。 “发生什么情况了?真的是龙族入侵?” 古德里安跌跌撞撞地跟在曼施坦因身后,闯进了位于图书馆的总控制室。 施耐德站在电子屏幕前,静静看着学院内部的情况,充满科技感的投影上,每一个红色红色光点都代表着一个学生。 面对曼施坦因的询问,施耐德头也不回的回答,“诺玛是这么判断的,但根据视频监控被摧毁前传送回来的消息,他们更像是训练有素的人类,数量十余人。”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袭击,是对学院以及秘党的挑衅,我们必须做出严正的反击。” 施耐德的面色很不好看,嘴里的语气十分生硬冰冷,虽然以他的面容,本来就好看不到哪去,但毫无疑问,此刻的他变得更加狰狞了。 “不是龙类就好,”曼施坦因松了口气,“能判断出他们的目的吗?现在学院内有多少专员可以调用?” 若真的是龙类入侵,那他们现在该考虑如何疏散学生,以及如何给学生殿后,学生们都还是孩子,大部分还没经历过残酷的战争,突兀踏上与龙类的战场,绝对会出现巨大的伤亡。 “目的的话,应该是校长从华国带回来的东西,并且,张弈在几个小时前返回了学院,此刻学院能动用的力量并不弱” “一个小时前,校长就在守夜人论坛发了一条消息。根据我的猜测,他从华国带回了龙王的骨殖瓶。” “那东西在哪?”曼施坦因眉头紧蹙,有些无奈于校长的肆意妄为。 “他现在应该在学院安保最为严密的冰窖,暂时是无暇顾及外面的事了。” “冰窖有三个主要入口,分别是图书馆、英灵殿和教堂。” 指了指投影上的卡塞尔学院内部建筑格局,施耐德说着, “图书馆有诺玛的自我防御,用不着我们操心。” “让凯撒带领学生会的成员守卫英灵殿,楚子航带领狮心会的成员守护教堂,他们都有执行任务的经验,血统也高,已经强于大多数的正式专员了。” “至于张弈,我打算让他作为保险,游走在战场之中,免得他干出什么大事来。” 听见施耐德条理分明的指令,曼施坦因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诺玛,将命令下达给张弈,楚子航,凯撒三人,让他们立刻执行。” 随着防线的构筑,诺玛也在控制着大量的摄像头,仔细地搜查起了学院内部,但始终一无所获。 总控制室里的三人蹙着眉头,陷入沉思。 他们都知道,校园内有那么些角落并不在诺玛的监控之下,都在思考着可以藏人的地方。 “除了叶胜,学院里还有言灵是‘蛇’的学员或者教授吗?解除戒律的情况下,有‘蛇’,我们可以迅速地找到入侵者的踪迹。” 施耐德转过身,看着曼施坦因,解除戒律的事,得他对守夜人开口才可能成功。 曼施坦因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名为“蛇”的生物在他脑海里被迫沉睡,“学生言灵的绝密档案,我没有查看的权限,但‘蛇’的言灵着,这里还有一个。” “我的领域比叶胜还要大三倍,如果我使用言灵的话,也许能找到入侵者的痕迹,但在守夜人的戒律立场下,我们的灵都被压制着。” “能否请守夜人解除‘戒律’,我们有七百名学生,只要他们的言灵能解放出来,力量会空前的强大。” 施耐德斟酌着语句,对曼施坦因试探地询问着。 曼施坦因沉默了一瞬,语气有些复杂,“我和他的关系,你们是知道的,与其让我去询问,也许更应该找张弈试试...” “我们现在需要他解除‘戒律’,你打电话给他,我打给张弈。” 施耐德做出决断,他没有兴趣听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和另一个老男人间的恩怨情仇。现在最重要的是解除全校的“戒律”,解决入侵者带来的麻烦。 “哇哦,玩得真大啊。” 钟楼里,张弈听着外界的声响,嘴里咬着牛排,手里的可乐和弗拉梅尔手里的红酒瓶碰了一下,声音含糊不清地说着。 戒严的校园里,除了被严格防控的冰窖之外,就数这座钟楼最为悠闲自在。 一老一少啃着牛排,手上抓着大龙虾,嘴里打着嗝,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还拿着饮品,端是一个悠然。 “叮铃铃~” 老式的电话铃声响起,张弈艰难地将牛排整块咽进肚子里,沾着油渍的手捶了捶胸口,发出擂鼓的声响,让弗拉梅尔有些侧目, 又将大龙虾塞进了嘴里,这才接起一直在闹腾的电话。 “谁啊,我吃饭呢,没事勿扰。”张弈不是很客气的声音响起,他不咋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至于外边发生的事?用来下饭挺不错的,不是吗? “嗯,张弈?你原来在钟楼啊?”温润的老者声音响起。 还没等张弈回答什么,弗拉梅尔就将话筒夺过,对着那头的昂热一顿喷。 见弗拉梅尔接过了话筒,张弈也不吭声,继续安静地干饭。 “你个老家伙,暗搓搓地搞事就搞事,关我徒弟在我的地盘什么事?有屁快放,我们爷俩还在吃饭呢!” 似觉得不够解气,弗拉梅尔还狠狠地往嘴里灌了瓶红酒。 “好吧好吧,我想让你解除‘戒律’,我们的学生们似乎遇到了麻烦,需要言灵的帮助,也是时候让他们锻炼锻炼了。” “果然是你这个老家伙搞的鬼,爬开,‘戒律’我会解除的。” “谢谢,老伙计,另外,还请张弈同学吃得快一点,很快就需要屠龙的英雄登场了。” 说罢,昂热就挂断了电话。 “切,用完就扔的老家伙。”撇撇嘴,弗拉梅尔将话筒盖了回去,就打算吹灭那根用来解除“戒律”立场的蜡烛。 “叮铃铃~” “真新鲜啊,大半年没个人打电话过来,今晚上倒是连着两回。” 轻笑着说了一句,弗拉梅尔抬了抬下巴,示意张弈接起话筒。 “呜...谁啊...嗝~~” 电话那头的曼施坦因听见传来的含糊不清的声响,还有那个长长的饱嗝,心底有些怀疑。 确认自己没有拨打错电话之后,才谨慎地开口,“父亲,我是曼施坦因...” “我不是你爹,你爹在我对面吃大餐呢,等等。”一边说着,张弈将话筒往弗拉梅尔的方向递了递, 免提状态下的曼施坦因面色涨红,一旁的施耐德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没听到这件事。 至于古德里安,那家伙在几分钟前就睡着了,不然此刻绝对会无心给曼施坦因补上一刀。 “嗨,曼施坦因,我亲爱的儿子,大晚上给你的老父亲打电话,是为了叙旧吗?你应该下午来钟楼,咱爷仨一起开瓶好酒才是。” 再次接过话筒,弗拉梅尔忽然眉飞色舞起来,让张弈跟着挑了挑眉。 “爸爸,我是想,我是说,这可能违反校规,但今晚情况特殊,有人入侵,现在没法找出他们,而学院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曼施坦因迟疑了很久,一顿一顿地说着,“能否请您,暂时性地解开戒律,这是施耐德教授与我的共同请求。” 见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应,曼施坦因心底一紧,急切地想挂断电话,“我知道这个电话越权了,对不起,打扰您晚间的休息时光了。” “别这样,曼施坦因教授,”张弈的说教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父子交流哪有这么生分的。解开‘戒律’,小事罢了,特事特办嘛。 别把校规太当回事,反正校董会拿我和老师没办法,大不了让校长上去顶缸。 话说,校长不就是给我们背锅的嘛?” 听见电话那头公然找好背锅人选的张弈,曼施坦因和施耐德皆是默然无语。 有的话,张弈能说,但他们不能接。 “行了,就这样。”张弈挂断电话,将吃得干净的盘子整齐地叠放在一起,等着事后让服务生收走。 “把七宗罪带上吧,会用得上的,注意安全。”指了指躺在桌上的七宗罪,弗拉梅尔靠在椅子上,吃得有些撑了,得稍微缓缓才行。 “行,最晚凌晨时分,一切都能有个结果。” 背上七宗罪,张弈腰间挎着长锏,离开的时候顺便带上了阁楼的门。 守夜人看向桌上的烛火,这是他布置的炼金矩阵的开关,用来增幅他的言灵范围,实现对整个校园的言灵压制。 自他出任副校长到现在,也就因为去年的3e考试,它才短暂出现过一次变故,而现在,它需要被短暂关闭了。 第98章 调侃 “薯片,一切和你的计划一样,守夜人已经解除了‘戒律’。” 酒德麻衣通过加密的通讯频道,对着另一头的苏恩曦说着。 “很好,开始行动吧。13号那边,你就不用管他了,那家伙是个路痴,我给他布置了其他的任务,咔哧!” 通讯那头,传来了苏恩曦愉快的声音,以及吃薯片的动静。 “对了,要是遇到那个新人的话,记得避开他,老板说,那家伙的立场不定,做事只随自己喜好。” “好了,我知道了。”按着自己的额头,酒德麻衣有点头疼。 虽然自家老板是个没良心的,应该被挂在路灯上的魔鬼,但在某些事情上,他还是很尽职尽责的。 能让他专门提及,又没法扫出自己剧本的家伙,怎么想都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解决的啊。 但混蛋老板颁布的任务又不得不做,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躲藏的能力足够到位,在完成老板任务之前,不要和那个家伙碰个照面了。 “麻衣,你在担心什么?他的剧本也从来没出错过,我们迄今的行动也很顺利,有什么好担心的。” 身形瘦小的黑影突得在队伍末端出现,冷冰冰的声音好像在述说着什么事实。一出现,就让她身前的队员惊得一身冷汗。 “三无,你不会懂的,那个混蛋老板都有些琢磨不透的人,能是什么善茬? 况且,那家伙屠龙跟杀鸡一样,出两次任务,屠了三条龙,简直比老板认定的主角还要主角。” 酒德麻衣有些欲哭无泪的声音响起,三无的任务倒是简单,只要牵制住楚子航就好, 她可是得带着一票人过去,目标极大,指不定就被那家伙找上门了。 除此之外,现在跟个壁虎一样,在图书馆上爬来爬去的罗纳德·唐,此次事件的重点人物,也可能被那家伙直接处理了,让老板的剧本崩得不能再崩。 他倒是闹得自在了,苦了她一个被无良老板以及可恶同伴联合起来压榨的可怜打工人。 叹了口气,酒德麻衣终是接受了现实,即刻释放自己的言灵·冥照。 “以我为中心的两米范围,就是我的领域,注意保持距离。” 简单说了一句之后,酒德麻衣吟唱起龙文,眼底浮现金色的光泽,身形就像是变成了墨那般,而后又被清水直接泼洗变淡, 最后以她为中心,围成一圈的人群变成了一缕黑烟,并不是那么大摇大摆地离开藏身的地方,朝着英灵殿的方向走去。 ...... “喂,老楚?” 背着剑匣,张弈就像是街溜子那样,主打一个走到哪就是哪,不时拿出手机刷着论坛,看看校内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拨通电话,他的语气十分的欢欣,就像是中了几万块钱的彩票那么快乐。 “是我,有什么事吗?张弈。” 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张弈也不在乎,这家伙装冷淡装久了,一时半会学不会他这么开朗,是十分值得理解的一件事情。 “就是通知你一下,等会打架别用太多力气,校长那王八蛋给我们准备的乐子比这还危险,尽可能的保持体力,对了,也通知一下凯撒那边。”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保持体力的。”楚子航面色认真地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下去。 “不打算多问些什么?我在钟楼吃饭的时候,可是看见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张弈愉悦的声音响起,让楚子航有些难以招架。 又是这副模样啊,一边知道些什么,一边又保留着什么,还喜欢拿一点点的东西来引诱别人上钩,真是恶趣味啊。 “不用了,我相信你。”放弃同张弈在某些方面展开辩驳,楚子航选择直接放弃,能被他拿出来钓鱼的事,可能会很重要,但也一般重要不到哪去,不会影响大局, 但为了不让张弈借着撒泼打滚,楚子航还是说出了一句算得上真心话的话去应付张弈。 “啧啧,算了,这份信任我可不是很想要,留着哄苏茜去吧。” 砸了砸嘴,张弈倒是没发现,楚子航这阵子嘴皮子和打太极的功力见长,竟然让他这么兜了过去。 听见张弈的话语,教堂里的狮心会成员直刷刷地看向苏茜,让她耳尖有些滚烫发热。 听见话筒里忽的寂静下去,愉悦犯·张嘴角勾起。 小样,真当你防得过去啊。 “好了好了,给你揭晓一下谜底吧。” 看见大摇大摆,朝教堂方向走去的身影,张弈的声音猛得拔高,完全指着引起人家注意力去的。 “我这边遇到了一个身高还没到我胸口高的,看上去很冷的,穿的黑色的小个子,不出所料的话,她应该是打着拖住你的主意去的。” 听见那嚣张的声音,哪怕是被称为三无的零也有些绷不住了。 小脸紧绷着,直勾勾地盯着张弈,面上的表情就和不融的积雪那样。 人身攻击,这一定是人身攻击,对吧? 看着那玩味而且带着一点扭曲笑意的表情,零有股冲动,要跳起来踢张弈的膝盖,让他为自己的嘴花花付出代价。 “我就不抢你的实战机会了。 对了,记得把路明非那家伙也抓起来,好歹让他打两发黑枪练练胆,正儿八经的陪练可不好找。” “反正也不是用实弹,不用担心打死别人,让他近距离地面对一下战场也是不错的。” 悠悠说了一句,张弈挂断电话,笑着看向身姿娇小的零。 “不自我介绍一下吗?自称我盟友的魔鬼小家伙嘴里的助理团之中的贴心小棉袄?” 报上一连串有些拗口的称呼,张弈笑着等待零的答复。 “零。”冷冷地说了一句,零就迈开步伐,朝着教堂的位置走去。影子在地上拉得拉长,脚步比起往常也重了些许,每一次落脚,都像是在踩某个混蛋的脸一样。 “真是不可爱啊。”咂了咂嘴,张弈继续自己的遛弯行为,主打一个溜到哪就是哪。 他也不开探查性的言灵,卡塞尔学院就这么大地方,多走两圈就完事了,开言灵多无趣啊,就像是开了无所不能的挂之后,反而失去了对游戏的兴趣那样,虽然以他的五感,也相当于开了一个全图挂。 第99章 草草收场与交战 “你们先撤吧,施耐德教授的命令也下来了,要求除了我之外的狮心会成员全都撤离教堂。” 看着苏茜,楚子航的语气十分轻柔。 而且,能让张弈正经提醒他的对手,显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从张弈的态度看,敌人处于他能应付的范围,但对其他成员来说,这里就不适合他们多待了,尤其自己的言灵还能造成范围性的杀伤。 “子航,你一个人不会有问题吗?”苏茜面上显出担忧的表情,抓住楚子航的手,白皙,带着一些暖意,“以及你的身体...” 她是知道楚子航在狮心会的典籍里发现了些什么东西的,因此对他的身体有更加全面的一个认知。 “我撑得住,而且,张弈不是说了在找法子解决它带来的危害吗?” 楚子航反握住苏茜的手,面上带着有些不自然的笑,“两个小时后,我们可以一起去食堂吃夜宵。” 闻言,苏茜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想起某个嚣张的身影,郑重其事地提醒道,“就我们两个人,不要带上张弈!” “...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苏茜心情大好,带着一干狮心会的成员退出教堂范围,而后给兰斯洛特发去了消息,让他把路明非从宿舍里带出来,准备参加这一次的外来入侵事件。 楚子航则是抱着被张弈魔改过的村雨,静静地坐在教堂的忏悔室中。 英灵殿 凯撒带着学生会的一众成员,将出入英灵殿的入口守得严严实实,而他本人则是亲自站在奥丁神像面前, 诺诺端着一把枪,猫在二楼的视线死角,将枪对准了正门的入口位置。 一道黑烟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英灵殿中,正是带着一大票人高调潜入卡塞尔学院的酒德麻衣,以及围在她身边,就像个圈一样的诸多队员。 凯撒的耳朵动了动,嘴角微微上扬,“镰鼬”为他带回了一些很有趣的信息。 英灵殿里,出现了十来个陌生的心跳,他们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正在朝着自己的位置,或者说朝着奥丁神像的位置走来。 “你说,我在这里领取毕业证书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场面?” 双眼闭起,凯撒就像是在自问自答,或者询问着身前的奥丁神像。 酒德麻衣心头微凛,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头蔓延开来。 迄今为止,没遇到那个团伙里的新成员,无疑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面前的金发学生,好像探查到了什么,让她心底有些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三二一,一二三,我说茄子你说好。” 有些怪异的腔调在英灵殿里的众人耳边响起,叫他们都看向门口背着剑匣,腰间杵着华国特色武器的张弈。 “三,二,一。取消言灵吧,诸位。”假惺惺地鞠了个躬,张弈轻声响起,让凯撒和隐匿起来的酒德麻衣眼底满是惊愕。 【哔的——】,遇见开挂的货色了,还能强制取消别人的言灵,让他们只能和这个狗东西肉搏。 酒德麻衣不自觉地取消自己的言灵·冥照,一行人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英灵殿中,被诸多学生会的成员围在正中。 二十多把枪就那么指着他们,就像是自己钻进陷阱的蠢鱼那样。 游荡在空气中的风妖慌忙地躲回凯撒的脑海里,让他面色复杂地盯着张弈。 “别紧张,我不是那些能凭空取消别人言灵的家伙。”张弈捏着手指,朝着他们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只是一点点心理暗示,在催眠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小技巧,我把它称作心灵操纵。” “暂且可以把它当成言灵·催眠的上位言灵,以话语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就能施加操纵。当然,仅限于意志比拼以及血统比我逊色的混血种, 对着龙类,还是抄着家伙往上剁来得更快。” 洋洋得意地介绍着自己开发出来的新招数,张弈看着在场众人难言的表情,杵着锏挠了挠头, “怎么?这技巧还不够实用?这可是我磨搓了很久,才根据现有言灵学开发出来的小技巧。” “涉及了龙文学,本质上是影响混血种体内龙血所蕴含的龙文,这可是秘党那些老家伙研究了几千年都没能研究出来的东西哦。” “行了,”凯撒摆了摆手,“此刻我们并没有上一节别开生面课程的打算,也不关心你是否会利用这什么心灵操纵做出什么不绅士的行为。” “你来英灵殿是为了什么?”凯撒盯着张弈,有些拿不准这家伙过来的意图。 按理说,这里也不是狮心会布防的区域,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喂,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张某人又不是什么只惦记男女情爱的人。” 听见凯撒对自己的污蔑,张弈当场就毛了,“有个混蛋倒贴给我送人我都没瞧上,更别说只是一群惦记着我血统的庸脂俗粉。” 张弈毫不退让以及没有一丝丝迟疑的反驳,让酒德麻衣的面色有些不好看。 那个所谓混蛋,应该就是她的混蛋老板了,就这件事上,她和张弈是一个立场的, 但所谓倒贴送人还没被瞧上,酒德麻衣心底不是很想去深究那个人是谁。 万一深究出些什么,难不成她还能把这个正面宰过龙的家伙拎起来打吗? “好了,诸位试图反抗的杂鱼,乖乖抽自己一个嘴巴子,然后睡过去吧。” 张弈眼底泛起熔金色泽,盯着被学生会包围起来,拿着武器进行对峙的猎人们, 像是在宣告些什么,一众人员放下了自己的武器,给自己来了个很大的嘴巴子,甚至将自己抽得冒出白沫,就那么昏死了过去。 “多简单的事啊,依靠靠着血统的压迫,就能轻易地解决这般不入流的杂鱼。” 伸了伸腰,张弈打了个哈欠,“对老年人来说,不能尽早的睡觉,真是一件叫人难过的事。” “这位女士,还请你不要抵抗,相信我,你不会想见识到这家伙的粗鲁。” 耸了耸肩膀,凯撒好声劝诫了酒德麻衣一句。 以他的家教,还是见不得美丽的女士在自己面前受罪的, 但按张弈今晚上表现出来的能力,在场怕是只有三人能顶住来自他的“心灵操纵”,完全没必要反抗,免得平白遭一轮罪。 教堂 零推开教堂的大门,看着从忏悔室里走出的楚子航。 和苏恩曦的计划没有出入,在这里的确实只有楚子航一个人。 此刻他站在忏悔室前,手里提着那把名为“村雨”的刀,冷冷地注视着自己这个不速之客。 两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性格,并且敌我身份十分明显的情况下,以二人的性格,直接开打都不是什么让人奇怪的事。 “和张弈说的一样,你果然个子不高。” 楚子航率先开口,打出会心一击连带沉默,让零周身的气场又低沉了几分。 “......”那个混蛋家伙,连楚子航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家伙,都被他影响到开口就是这么伤人的话语。 “抱歉,我只是想起了张弈说过的话,”楚子航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话语,以求不触碰到人家的伤心事,“只是有感而发,无意冒犯......” “来的路上,我就见过那家伙了,”零板着脸,虽然在面具的遮掩下也看不出什么, 她直接开口,打断楚子航继续说些什么的行动,“来的路上,我就领教过那家伙的恶趣味了。” 深吸一口气,零控制住扭头回去给那家伙一刀的冲动,声音冷漠,“不用说那么些废话了,我们都赶时间,不是吗?” 点点头,楚子航抽出被张弈魔改的有些面目全非的村雨。刀刃出鞘,隐约闪过一些玄妙的纹路。 御神刀·村雨·张弈魔改,挥动的时候,能为他提供相当程度的速度与力量加持,刀刃本身也得到了相当程度的强化,也新添了一个与他属性契合的炼金领域。 看着那淡金色的光芒,零的心底有些拿不准。 依照原先的计划,此刻应该展开言灵·君焰之间的相互比拼。 虽然自己能靠着镜瞳,迅速从敌人身上学会他的招数、言灵,但学习过程需要时间,且两次学习之间,也需要足够的间隔时间。 若是将镜瞳用在学习楚子航的刀术上,自己的武器比不过人家的武器,而且他随时能使用言灵辅助作战, 短暂失去镜瞳学习能力的她,在这番打击之下,撑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变成没用的人,被零号甩在原地... “铛!”手中短刀抵住楚子航下砍的村雨,零抽身后退,脚掌在地上一蹬,迅速拉开同楚子航之间的距离, 看着短刀上出现的豁口,哪怕是无口无心无表情的零,眼角也有些抽搐,那家伙究竟给这把刀堆了多少的料,连她这把能与优良炼金武器对拼的短刀都能砍出豁口来。 轻灵地躲开楚子航又一击斩击,零选择在楚子航中门大开的时候,欺身而进,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敌人的武器占有距离优势,并且质量相当精良的情况下,拉近距离打近身战是限制对方武器优势的良好策略。 虽然楚子航可能选择在她接近的时候,使用言灵,造成最大程度的杀伤,但若一直退让下去的话,只会变成楚子航借着武器优势,连绵不绝地落下斩击, 在那种情况下,短刀只有被砍断的命运,届时失去武器的她,才是真正的输掉了这场战斗。 双目一凝,看着朝自己胸膛刺来的短刀,楚子航左手握拳,朝着零的手腕部位打去,右手收回村雨,试图格住朝自己刺来的短刀。 无论对方的力量与技巧有多强,他的体型就是最大的劣势,只要能将他击飞到空中,哪怕再强的力量与技巧,在空中都没有什么施展的余地。 “铛...”艰难格住短刀,刀刃相击的部位擦出了一些火花,楚子航有些惊诧于对方所拥有的力量,左拳也同对方的拳头击打在一起。 碰撞结束,力量与武器之上,都是楚子航占优,但零与他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大到无法企及的地步。 对拳的二人借着劲力,朝着后方退去。 “你很强。” “你也一样。” 第100章 着名猎人罗纳德·唐的历险寄 罗纳德·唐,布鲁克林区的着名贫民,同时也是猎人网站上小有名气的猎人。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实在是太好了,雇主大方,任务不难,只是潜入一所学校去抢一件东西罢了。 在这个自由国度上,这完全不是什么能上新闻报道的事,对于他一个从业数年的资深猎人来说,这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惬意。 虽然这所学院有点气派,学生们一个个穿着礼服礼裙,就像是高门大户里的公子小姐那样,让他感觉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 但那又咋样,小爷是个无拘无束的猎人,走到哪就劫到哪。遇上富家,更是得好好的劫富济贫才是。 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都扛着枪四处晃悠,只是让他有些惊诧于校园暴力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这哪是一所学院啊,普通的军事管制区都没这么离谱的火力配置吧? 虽然这所学院可能具备着很强的社会力量,但与他一个穷人区里的猎人没什么关系。 雇主说了,任务结束之后遭遇的调查,他都会摆平,不必担心这些琐事。 虽然老唐对这事将信将疑,但看在五百万刀乐的面子上,他还是很愿意相信雇主的信誉的。 大不了干完这票,拿到尾款,他罗纳德就可以直接退休了,先去治疗一下总是做怪梦的毛病,这东西最近越来越频繁了,希望不会愈演愈烈。 也希望那帮子穿着白大褂的混蛋别狮子大开口,在这个地界,穷人是生不起病的,中产们治个病都可能搭进自己几个月的收入。 除了这些,也可以去联系明明嘛,听说那家伙也是在芝加哥上的,美国大学。 只要自己拿到尾款,就能跳到那个父母不在,寄宿在刻薄婶婶家里,又缺爱但强装着不在乎的倒霉蛋面前,告诉他, “你哥我有钱了,咱俩不用坐灰狗吃热狗了,完全可以去点上一顿大餐,但得悠着点,小日子还长着呢,不能坐吃山空。” 想到这里,老唐愈发觉得自己就是新时代的道德楷模,那小子上哪去找自己这么讲义气的朋友啊。 一起打游戏,给他当情绪垃圾桶,还帮他通宵补习面试要用到的英语,前几天还听到他在抱怨,抱怨师兄们对他的操练实在是太狠了,自己对他这么好,那家伙已经会感动得哭出来吧? 哈哈~ 猫在图书馆屋顶上,老唐心底感慨着,能混迹猎人网站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干净的货色。 先前他只以为这钱拿得很简单,但看了看实际场面,雇主这么大方,还集结了这么多猎人,这能是啥简单的活就见鬼了。 虽然心底有些不安,但老唐看在五百万美元的份上,还是没有临阵脱逃,他不是来和学生们拼命的,只要拿到雇主要的东西就行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脱离大部队,猫在图书馆的屋顶上?主要还是因为他是个开车去两个街区外买汉堡都会迷路的人,并且其他建筑都有人在防守,只有这里没有人关注和警戒。 沿着窗户,他翻进了图书馆里,看着一排排的实木书架,上边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再是蠢蛋,他也能猜出这里是这座学院的图书馆。 “队长说过,图书馆也能进那什么冰窖来着。”摸着下巴,老唐自得于自己的运气,靠近书架,看到那些个书名的时候,他一脸懵逼,嘴角抽搐吐槽了一句,“真踏马是一群疯子。” 《龙类基因研究》、《爬行类生物的超进化》、《龙族祭祀仪轨》...... 唾弃了这些看上去像正常人,实际上干的事和正常人没多大关系的家伙之后,老唐在图书馆里扫视着, “芜湖~”老唐在书架旁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一张学院建筑的详细地图,甚至还标明了每一条学院内的暗道。 “幸运女神在上。”吹了个口哨,老唐不假思索地朝着自己的五百万美元跑去,脚步轻快,表情欢欣。 在狭长的通道里狂奔,老唐心底一阵得意,还以为这是什么机关重重的隧道呢,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只是做好了外部防备,而内部这么空虚。 让心善的罗纳德·唐老爷给你们上一课吧,无论何时何地,紧要的腹地都不能放松警惕啊。 摸出录音,老唐一路跟着对方的指示,弯弯绕绕,进入了所谓的控制室,切断了摄像头,摸出雇主给的黑卡,在门禁上划了一下。 啧啧,雇主对这里这么熟悉,难不成是分赃没分拢?才需要叫他们这群人来抢走一些东西?不然怎么解释自己一路畅通,还能拿到打开门禁的黑卡? 心底猜测着,老唐探头探脑地看着厚重的金属大门缓缓打开,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阵微蓝色的光芒亮起,一个近乎透明的女孩就那么静静地漂浮在他面前,眼眸空灵澄澈,不似活人。 完了完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俺老唐终于是遇见真鬼了,无量天尊昊天上帝,无论是谁,救一救啊。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介于幽灵和鬼魂之间的女孩,并没有对他发动攻击,只是疑惑地看着他,眉毛微蹙。 “你是谁?我的档案库里没有你的资料,你应该是入侵者的一员,我应该立即采取行动, 但你进入这里的权限极高,那是一张在我建立之前就有的特权卡,我无法将你视为敌人...” 嗯?看起来,这位小姐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呢。老唐面上不显,心底打起了鼓,权限极高?那自己是不是能让她指路?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老唐尴尬地笑了笑,“幽灵小姐,能麻烦你帮我指个路吗?我要去冰窖。” eva伸手指明了方向,她无法拒绝拥有最好权限的人的要求,哪怕在逻辑判断上,面前的人属于入侵者的一员,她也无法拒绝对方。 “谢谢你了,幽灵小姐,我们有缘再见。” 像只大黑耗子,老唐十分心大地朝着eva指的方向窜去。虽然这个幽灵小姐看着十分好说话,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能从角落里钻出几杆枪来,他可不想让自己留在危险的境地里。 “大兄弟,你干啥呢,带我一个呗?” 看着老唐将队伍最后的一个倒霉蛋打晕在地,把他身上的无菌防护服扒了下来,又赤条条把将那个倒霉蛋扔进柜子里,换上防护服,戴着面罩,就打算混进队伍之中。 张弈的手掌悄然地攀上老唐的肩膀,在他耳边吹了口冷气,顺带捂住了他的口鼻。 英灵殿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酒德麻衣没搞什么负隅顽抗的戏码,这让张某人很开心,拿着特制的绳子,在一众人怪异的目光之中,将酒德麻衣绑了个结实。 也算是让岛国人亲身检验了一下岛国捆绑技艺,让她不虚此行。 不顾她的羞愤以及抗议,把人扔给了脱离教堂战场,试图集合的零,“好了,你们的过家家结束了,我要去其他地方找乐子了。” 看着面色冷淡,没多少表情,但眼珠子忽然发亮的零,张弈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全副武装地朝冰窖的方向赶去。 老家伙躲在冰窖里玩火,还把另一个倒霉鬼吸引了过去,这场面可不多见,他可不能错过了。 悄咪咪地跟在老唐后面,拿着自己的权限卡对着诺玛,或者eva招了招手,在她有些困惑的目光中,张弈看着老唐的一系列操作,并悄悄地跟在后面。 怎么说呢,往冰窖的最深处赶,这家伙竟然是完全靠着一只录音笔的指引,一路摸爬滚打,才走进了诗寇蒂区。 张弈在心底断言,这家伙是个路痴,绝对是转生之前让大魔导师打坏了脑子,又提前孵化,导致的大脑部分功能发育不正常。 第101章 解剖 “f*ck!” 突得被张弈捂住嘴巴,罗纳德·唐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手枪,就要进行一出在自由国度养成的一手美式居合。 “别激动,前面的人还没走远呢,我是学生,你是入侵者,” 张弈的轻笑声响起,他轻易制住了这个疑似诺顿的家伙,权当他还没觉醒,才表现得这么弱鸡。 “你也不想引起关注,然后被那帮疯子拿着武器打成筛子吧?” “不对,我们学院还是有点讲究人道主义的,会把你们弄成傻子,然后扔到太平洋的某个精神病院里过完余生。” 抢过他腰间的小手枪,张弈慢条斯理地给他解释着秘党的行事作风, “大伙都是成年人,都在道上混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也都做好了随时被人弄死的准备才是。” “再者,入侵一所贵族学院,在这个国家,也算得上是不大不小的罪行了,幕后的雇主,真的有将你们的生死放在心上吗?” 在老唐汗流浃背的视线里,张弈一声轻笑,将他的那把小手枪攥成一团废铁,尽情恐吓着这个还没觉醒的怂蛋。 哪怕是混血种那么悠久的历史,他应该也算是头一个能恐吓龙王的人吧? 张弈心底想着,手上的力道加大,将老唐反抗的底气一点点揉碎。 “你看,我没有恶意,对吧?” 看着那个能徒手蹂躏钢铁的魔鬼,老唐额前冒出冷汗,僵硬地点头附和着张弈的话语。 *的,什么狗屁任务,这要是没处理好,老子的脑袋一定会被这家伙扭下来的。 **的,这哪是什么狗屁的幸运日啊,前面过关斩将,却不曾想在临门一脚的时候遇见的大boss,还是那种一眼就不是能出现在新手村的boss。 被解除武力的老唐缓缓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顺从与无害,心底哪怕鸟语花香,面上也讪笑着附和张弈的话语。 “走吧,让我看看混蛋校长安排的戏码怎么样。” 扬了扬下巴,张弈示意老唐继续跟上队伍,至于如何解释老唐掉队的事? 装备部的死宅们不会在乎的,或者说,那些家伙巴不得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全都掉队,好自己独享那份青史留名的荣誉。 唯一能发觉这件事的昂热?他也不会说些什么,只要事情照着他的安排走了下去,他不会太关注其他的东西。 再者,冰窖内部,哪怕是诺玛想要隐秘地联系上昂热也办不到, 谁让这里在建立之初,就是打着隔绝一切电子信号,只能通过固定的老式电话以及线路进行沟通。 实验室里,四条机械臂移开,骨殖瓶稳稳当当地悬浮在低温液氮的超导磁场里,四周被半米厚的石英玻璃包围。 装备部的死宅们眼神火热,直勾勾地盯着它,摩拳擦掌,做好了解剖它的准备。 表情就像看见了小娘子的二师兄那样,但他们幻想的对象并不是人类,而是一枚龙王的卵 昂热站在厚厚的玻璃舱之外,静静地看着悬浮起来的骨殖瓶,“数千年了,这是秘党第一次捕获了龙王的卵,在华国地带带回来的卵,这绝对是一个具备重大历史意义的时刻!” 昂热的声音拔高,就像是在进行什么振奋人心的演讲那样,温和儒雅的老年绅士在此刻变成了慷慨陈词的领袖, “过去的几千年里,我们在龙类基因、炼金技术以及龙文言灵方面的研究逐渐深入,但我们对龙类的了解依旧是九牛一毛,所以我们在这次战争之中,始终处于劣势!” “但自今天之后,这一切都会改变”,他指了指被隔绝起来的骨殖瓶,声音抑扬顿挫,“我们获得了新的武器,能一劳永逸消灭他们的武器,那就是科学!” 套在防护服之中的死宅们鼓起掌来,自己为之付出一生的科学被人如此赞扬,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认可。 “我们将在今天,解剖伟大的初代种,龙族的四大君主之一,彻底扭转与龙类战争的态势!” “这个黄铜罐里有活体吗?或者说,它会不会突然孵化?就像异形电影里演的那样。” 研究员中有人惴惴不安,他们可是人类灭绝之后的真正希望,是真正的天才,也是重启世界,重新繁衍出人类的亚当,生命珍贵无比,可不是昂热那些在前线打打杀杀的人能比拟的。 能切实参与进第一次解剖龙王的实验里,固然意义重大,也是一个足以叫后世传唱的丰功伟绩。 但比起他们的生命安全,这份丰功伟绩又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昂热不在意地笑了笑,对这帮家伙的脾性,他很早之前就有了彻底的了解, “不必担心,诺顿是执掌金属与火焰的帝王,这两者是唤醒祂的重要力量,所以我们才设置了一个石英玻璃舱来安置祂,再以低温剥夺祂的活性,均匀的强磁力场让祂悬空。” “他接触不到任何的火焰与金属,没有适宜的条件,他不会苏醒的,大家可以放心。”昂热笑着糊弄着这帮死宅。 从正常角度看,他的话也没说错,但察觉到血亲气息的康斯坦丁,一定会提前破茧孵化出来,龙王早产儿,才有彻底杀死的可能。 贸然破坏骨殖瓶将祂惊醒,只会让祂陷入毁灭一切的狂暴之中。 “那就好,”贪生怕死的声音响起,阿卡杜拉自觉往前站了一步,伸出自己的手,慷慨陈词,“尊敬的校长,我申请由我亲自主刀......” “你们这些混蛋,我才是部长,这种名留青史的机会,应该由我来...” “呸!你凭什么当部长?” 装备部的疯子们发现情况在昂热的掌握之中后,又为了谁来主刀而争论起来,大有直接大打出手的意思。 深吸口气,昂热对这些家伙也感到十分无奈,紧要关头还能内讧的家伙,要是可以的话,他早把这群死宅扔进海里喂鱼了。 “卧槽,校长,核磁共振结果出来了!”惊诧的声音响起,负责进行核磁共振的研究员甲忽的跳了起来,就要直接远离这个在他看来,突然变得十分危险的实验室。 “出来就出来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卧槽!”研究员乙不屑的说教声还没落下,瞟了一眼结果,也吓得跳了起来。 “什么情况?嗯!两个腔?”皱着眉头,昂热走到屏幕前,看着显示出来的画面。 骨殖瓶内部的结构清晰可见,它从中间分成两半,各有一个腔室。 其中一个腔里,蜷缩着一个巨大的胎儿,另一个腔则是空空如也,一道细小的裂缝位于它的上方。 看到这个画面,在场的人都联想到了什么,面色僵硬,意识到自己笑得太早了。 “还有继续解剖吗?”吹着口香糖的白发死宅一脸无所谓,脸部遮挡在面罩之下,声音在防护服的作用下也有些失真,语气里满是大不了和龙类爆了的漠不关心。 “当然,先生们,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昂热轻笑着回应了一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让负责器械的人进去,剩下的交给机械设备,如何?” 事关自身安全,自私的死宅们没有不同意的,他们看着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心底出现了一种类似兔死狐悲的情绪。 被张弈缴械后的老唐只能硬着头皮,按着昂热的指示上前,要是现在被拆穿的话,手无寸铁的自己一定会被弄死的。 第102章 孵化 “哥哥,外面有很多人。”有些稚嫩的眷恋男声响起。 “也许会死吧?但是,康斯坦丁,不要害怕。”沉稳的青年发声,手掌轻轻抚摸着弟弟的脑袋,语气温柔。 “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是,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只要吃掉我的话,什么样的牢笼,哥哥都能突破。”男孩的语气认真,带着十足十的坚定信任。 “你是很好的食物,但那样就太孤单了,几千年里,只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有些感怀的声音响起,青年在憎恶着父亲为他们设下的桎梏,但又无能为力。 “可是死真的让人很难过,就像是被关在一个黑盒子里,永远永远,漆黑漆黑...在黑夜里伸出手,却什么都摸不到。” 男孩有些悲哀的声音响起。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野,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以刀剑宣告我们的回归。” “死不可怕,只是又一次的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终将醒来。”揉了揉弟弟的头,青年的语气认真。 “哥哥...竖起战旗,吞噬世界的时候,你会吃掉我吗?”孩子抬起头,大眼睛盯着青年,眼神里带着...期待。 “会的,那样你就会和我一起,君临世界!”青年轻轻地点头,话语里是冷硬的威严。 ...... “草,有毛病啊,别跟着我。” 跌跌撞撞地从冰窖里跑出去,老唐松开捂住耳朵的手,朝着身后骂了一句,一脸惊恐。 他身后的不远处,一股灼热的气息紧紧跟在他身后,速度不快,但坚定地跟着他。 那是一个浑身冒着火焰的人形怪物,他的面容就像是被地震撕开的大地,红色的熔岩在裂隙中滴落,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哥哥~等等我...” 对于身后怪物的呼唤,老唐只感觉脑袋疼得要命,全身几乎失去了力气,但心底某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被身后的怪物追上,否则会有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 哪怕不是心底声音的劝诫,老唐也不想让身后的怪物追上他。 空气中传来的焦灼味道可不是闹得玩的,喉咙被灼热空气烫得发干也是切实存在的。 他脑子有病,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去听怪物喊他哥哥。 咬紧牙关,老唐不讲武德地欺负他双腿残疾的亲弟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你他*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哥哥!我们甚至不是一个物种的!” 一连三句怒吼,老唐抽着气,朝着有人的地方跑去。 狗屁的地方,狗屁的任务。一个狗屁的罐子里钻出这么一个怪物来,才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从一小团变成了能跟着他跑的怪物。 *的,这任务爱谁做谁做,老子不奉陪了,还不如让这帮子学生把自己抓起来,再琢磨越狱的事呢。 浑身冒火的怪物对老唐的话语置若罔闻,继续拖动着自己的脚步,力求尽快跟上自己的哥哥。 祂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漆黑的痕迹,途经的所有东西,在他体表的火焰下,或是化为飞灰,或是被烧成乌黑色的泥状物。 看的出来,康斯坦丁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周身的火焰就像是电流不稳定的灯泡那样,忽明忽暗,造成的后果也并不一样。 “救命啊,快来人啊,你们地底的怪物跑出来了!” 一路大叫,老唐吸引着诸多学生的注意力。 ...... 时间推回到实验室里刚出现惊变的时候。 “张弈同学,现在还不是时候。” 昂热的手挡在张弈身前,语气悠悠,好像一切都在把握之中。 看着艰难蠕动的骨殖瓶,张弈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戒指,一副随时拿出武器,准备让康斯坦丁重新转生的样子。 至于死宅们,在惊变发生之后就十分慌张地跑开了,还展现了一出装备部成员间的和谐友好。 至于老唐?那家伙在惊变的第一时刻就脚底抹油,打算跑路,但碍于张弈堵着通道,没敢离开。 “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吧?老家伙?” 张弈的语气并不是那么的客气,质问着这个临时发病的混蛋校长。 以他自己的打算,要想解决龙王带来的问题,最合适的方法,就是把他们都关在冰窖里,一块处理最为省心。 只要自己直接龙化,可以轻松捏死刚孵化出来的康斯坦丁,还不用担心祂崩溃之后会引发烛龙的事, 再跟老家伙合作,就能直接把刚一复苏的诺顿也掐死在这里,主打一个简单高效。 虽说他心底存了些人龙友好的想法,但那些东西显然没法和这个满脑子复仇的老家伙仔细念叨,还容易被这家伙打成人奸,引起世界围剿。 他得表现出掀翻屋顶的打算,才能达成开窗的目的。 再者,他也不能就这么把高危的龙王塞进人类社会里,指着老虎说,“这只是两只小猫,大家不用担心。” 至少得把他们的权柄和力量扒拉下来,让人龙之间处于某种对等,才能初步达成人龙和谐的局面。 “我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张弈同学。”昂热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雪茄,给自己点上一支,“但眼下的诺顿还没真正觉醒,冰窖作为战斗场所也太过逼仄。”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在外面处理掉他们的。” 趁着两人疑似出现内讧,罗纳德·唐拔腿就跑,就像是身后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 “哥哥,你为数不多的朋友要死了哦~” 路鸣泽语气悠扬,就像是遇见了什么大喜事那样,忽得出现在路明非身旁。 听见比较重要的字眼,原先打算根据兰斯洛特发来消息的路明非停下去集合的脚步,扫视了一眼话说一半的路鸣泽。 怎么说呢,这家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啊。 带着点欢欣,就像是拿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倒也不埋没了他显露出来的年纪; 但还带着一些不愿,就像是可以不说,但又不得不说的别扭感; 再加上“朋友”这个字眼,让路明非姑且捋了一下眼下校内,自己能被称为朋友的人群。 张学长?或者楚师兄?这两位应该是不可能的,一个能把龙巢当游乐场,之前破解完地图,却得到了是人家自主关闭了通讯耳麦的结果,给校内的一众教授气得表情十分精彩, 但得知人家手刃了两条次代种之后,教授们又夸赞起学长是秘党之光,未来定大有所为; 而楚师兄的话?也不可能才是,他正在对付入侵者,狮心会人那么多,还有个高调返回学院的张学长在,总不能给人高调的弄死... 难道是芬格尔那厮?也不应该啊,这家伙怂得很,遇到危险那叫一个拔腿就跑,前些时候听见诺玛的警报声,这家伙就缩进了宿舍,这么明哲保身的家伙,会轻易死了? 心底盘查了一众可能出事的人,但路明非还是没找到符合的人。 他倒也没想过异国他乡还有一个老唐接了任务,跟个耗子一样,让亲弟弟康斯坦丁满学院撵。 在他看来,老唐那家伙现在应该还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小房子里,喝着可乐,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哪有这功夫来小龙人的地盘搞入侵。 十分怀疑地盯着路鸣泽,路明非眼里满是不信任。 “不相信我吗?”路鸣泽嗤笑一声,面上挂着有些扭曲的笑意,“明明我们之间才是最为亲密的关系,你却一直都在怀疑我,从前也是,现在也是...” 叹了口气,路鸣泽也不多在这件事纠结,他已经习惯了,“我说,你会杀死你的朋友吗?” “你他*有病吧!我朋友就那么几个,我吃饱了撑的去杀他们?” 路明非心底突然出现了莫名的恐惧,小魔鬼虽然一直在诱使自己和他做交易,但在某些事情上,没怎么诓骗过他。 “我警告你,不许碰他们,不然拼了命我也要弄死你!” 咬着牙,路明非对着路鸣泽发出了威胁性的低吼。 本来还以为这家伙的目标只是自己,那么只要他不松口的话,这家伙就拿自己没什么办法了,但现在,涉及了自己身边的人,他不敢保证这家伙不会干出什么过激的事。 他都自称魔鬼了,干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路明非不敢赌,不敢拿生命里少数的那么几个人去赌这个叫路鸣泽的魔鬼,是否真的具备什么良心。 “切,烦人的家伙出现了。”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路鸣泽看见一个白色的脑袋冒出头来,只丢下一句话就直接跑路。 “哎呀呀,看来你最近是有些受累了,大庭广众之下还能倒头就睡,真是叫人羡慕的睡眠质量。” 假惺惺的感叹声在路明非头顶出现,他抬头一看,张弈背着一个金属盒子,腰间挎着长锏,就那么蹲在地上,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 周围是闻讯赶来的一众狮心会成员,一旁的芬格尔也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 “学长,你回来了啊?”挠挠头,路明非说了句废话,不大敢去直视张弈的眼睛。 “高空降落还是很好玩的,下回我带你一块去试试,怎么样?” 张弈面上带笑,本来他还打算找小魔鬼唠唠嗑的,没想到那家伙刚瞧见自己的踪影,就直接脚底抹油了。 至于吗,他又不是什么魔鬼,相反,还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好人。 短暂反思了不到一秒钟,张弈自觉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至少没人因为他的遭受什么变故不是。 第103章 别开生面的网友见面会 “救命啊,快来人啊,你们地底的怪物跑出来了!” 一路大叫,老唐吸引着诸多学生的注意力,引得一众扛枪弄炮的小龙人齐齐看向他的位置。 一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怪物,在追逐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华国男人。 “这玩意是死侍还是龙啊?咋还浑身冒火,不会被烤熟了吗?” 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声音响起,道出了诸多学生心底的疑惑。 “兄弟们,人命关天啊,救救我。”见到一群拿着重武器的学生,老唐就像是见到了亲人那样,调转方向,玩命地狂奔。 “那是你们学院地底出现的怪物,快开枪啊!开枪!” 一个没刹住车,老唐连滚带爬,以脸抢地,在地上滚了两圈。 “别用实弹,用弗丽嘉子弹。” 看着又一次滚到自己面前的老唐,张弈拿脚踢了踢他,对着一众还有些呆愣的学生招呼道。 事实证明,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某些方面的素养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服从性相当不错。 学生们看见张弈的身影,听见他的话语,心底就镇定了几分,谁让人家在屠龙这件事上是专业的,出道以来,已经干死了三条龙类,人送外号龙类克星。 他们手中的枪械就像会喷火那样,朝着浑身缠绕火焰的康斯坦丁清空着弹夹。 密集的弗丽嘉子弹打在康斯坦丁身上,弹头在刚接触到祂身上时,就已经破碎。 巨量的动能将祂打得连连后退,但哪怕是组成了堪称密集的火力网,祂的脚步亦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 祂缓步向前,脚步十分坚定,就朝着人群中的老唐走去。 祂的膝盖被流弹打中,忽然一个踉跄就要倒在地上。 见敌人有了一点倒下的趋势,学生们发出一阵阵的欢呼,疑似发现了祂的弱点,手里的枪械都朝着祂的膝盖双腿瞄准,而后齐射。 被巨量的动能集中击打膝盖,康斯坦丁倒在地上,地面被祂周身的火焰烧熔,发出暴烈的声响。 老唐听见那沉闷的倒地声,忽然感觉那个怪物有些可怜了。 明明祂才是那个怪物,在这群人面前,却显得格外柔弱无力,只能任由他们欺凌, 就像是贫民区里的小孩那样,只能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用后背去挡住别人的踢踹... 似是想起了什么,老唐的眼睛有些湿润,但又怒骂起了自己。 呸呸呸,你在想什么呢?要不是这玩意一直在追自己,自己早就结束任务了,哪至于被人抓起来,可能下半辈子还要被人变成精神病,在精神病院里待完余生。 在此起彼伏的枪声中,张弈踢了踢试图装死的老唐,似笑非笑,“要是不醒的话,我就把你扔出去打窝了,反正人家喊你哥哥,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 一边威胁着老唐,张弈一边指使芬格尔通知校内能集结的高级战力往这边赶。 学生们组织起来的火力压制,有点用处,但也只是有点。 关底boss来了,可不得来上一出正义的群殴啊。 “大哥,这事不怪我啊,”老唐赔笑着坐起身来,低着脑袋扭捏着身子,不敢看向那个笑眯眯的魔鬼。 “我就一个在网站上接任务的猎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全家都指望着我挣钱呢。”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养家糊口。 听着老唐在自己面前卖惨,张弈将他赶到身后,将一把炼金左轮塞给了芬格尔。 “就劳烦师兄你看好他了,我相信你的决断。”接过手枪,芬格尔的呼吸有些粗重,心底隐约间猜到了什么。 至于为什么不让路明非拿枪对着老唐?一是路明非太弱了,不一定把握得住,二是小魔鬼试图用诺顿的鲜血去唤醒路明非, 而且,路明非面上也有些错愕的表情,指不定和诺顿的人间体还是认识的,让他拿枪对着自己的朋友? 这种强迫别人趟过刀刃,将心划得千疮百孔的事,张弈自认还是做不出来的。 他又不是昂热那种脑袋里只剩下复仇,将一切都算计得死死的老家伙, 虽然不知道小魔鬼具体打的什么算盘,但在两人不同心的情况下,能随手破坏小魔鬼的算盘,对张弈来说也不赖。 “路明非,你和芬格尔看好这家伙,他敢跑的话,腿打断没商量。” 说完,张弈冲到前方,先行顶住了来自康斯坦丁的压力。 嗯?路明非?这他*不是明明吗?老唐听见路明非的名字,就像是异国他乡遇见了阔别多年的友人一样,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路明非。 “亲人啊,明明,你们这鬼地方太吓人了啊!呜呜~” 在老唐还在装死的时候,路明非就已经猜出了这家伙就是他的游戏网友,别的不说,那像喜剧演员一样的眉毛,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也是那个和他一起打游戏,约好带着他一起坐灰狗吃热狗,还帮他矫正面试口音的大头熊, 看他这打扮,显然就是入侵学院的一员... 那个燃烧着火焰的身影,**的是龙类啊,还喊你哥哥...... 草,我要怎么和学长还有校长这些疯子说,你**的是个好人,不是劳什子的龙类...... 还有,路鸣泽那家伙说的会死在这里的我的朋友,该不会是你吧... 一时间,路明非心底的思绪就像是被猫玩过的线团那样,杂乱无序, 以至于连老唐朝他扑来的动作,他都没能躲开。 “要叙旧的话,你们可以换个时间。”芬格尔站了出来,嬉皮笑脸地拿着左轮,将枪口对着老唐。 “明明,我是无辜的啊,你快跟你的朋友们求个情,放我走吧,那怪物一直在追我啊。” 老唐被芬格尔抓着,就像是被棕熊抓住的小鸡那样,在他手里翻不出什么浪花。 “别别别,”老唐还打算据理力争,但看着芬格尔比划了下左轮,还是放弃了这个天真的想法,具有喜感的面上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双手举起连连保证, “我不跑还不行吗?别拿枪指着我啊,怪危险的。” 对此,路明非低着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第104章 姗姗来迟的幕后黑手之一 “留下一半的人保持火力压制,其余的人,通知校工部开几辆洒水车来,再把校内的消防桩都支棱起来。” 站在一干学生面前,张弈大声的呼喊着。 熔金色的眼眸在此刻威严毕露,叫一众学生们下意识地跟着他的指引去做。 “兰斯洛特,带人守住目标的退路,防止祂逃离,作最低限度的纠缠就行。” “苏茜,你找个位置架枪去,我只有一个要求,打断祂的突进态势。” “丹尼尔,带人拿着高压水枪,压制目标周身的高温领域。” 接到传讯的凯撒和楚子航骑着入侵者的摩托,迅速赶到了现场,有条不紊地指挥起社团里的成员们。 见自己的哥哥距离自己只有不到数十米的距离,但自己却一直冲不过去之后,康斯坦丁狼狈地瘫坐在地,仰头怒吼。 源自太古的力量在祂身边盘旋,祂身上的火焰暴涨,弗丽嘉子弹破碎成血红色的烟雾,难以再穿透祂周身的炽热领域,喷洒在祂周身的水,也变成了水汽。 刚一站直身体,康斯坦丁就朝着挡在祂面前的人群扑了上去。 张某人看着飞扑过来的火球,就打算出脚给这家伙蹬回去。 但楚子航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扛着高压水枪,将激烈的水流喷向半空中的火球。 “滋滋...”水火交融,冒出一阵浓郁的白色蒸汽。 背着青铜刀匣,张弈将地面蹬得裂开,身形如同炮弹那样爆冲出去,一脚踹向还在半空中的康斯坦丁,将祂踢回地面上去。 “砰!” 特种水泥制的地面在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以及高温之下,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坑陷中心,康斯坦丁周围的碎屑被高温熔化,再次遭受到了火力和水力的联合打击。 “提前孵化的早产儿,力道还是差太多了。”平稳落地的张弈掂了掂脚,破坏了在凯撒眼里的强者形象。 将有些融化的鞋子脱掉,张弈淡然接过楚子航递过来的高压水枪,朝自己的右脚冲了冲冷水。 喂喂,怪不得你俩能处到一块去,合着都是神经病啊。 背着沉重物件一跃而起的怪物就不说了,好歹他是打过照面的,知道那家伙是实打实的人形暴龙, 但另一个家伙是怎么回事?还自觉地递上高压水枪给人家洗脚,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凯撒心底有些抓狂,但面上仍旧维持着那所谓的沉稳风度。 “早产儿?”捕捉到张弈话语里的关键词,凯撒有些好奇的问着。 “昂,早产儿,在错误的地方错误的时间被人唤醒,这状态能正常就见鬼了,” 解下背上的七宗罪,张弈咬开指尖,随意在它上面涂抹了一下,让这副屠龙专用的凶器苏醒, 在雷鸣般的心跳声中,张弈继续补充自己的话语,“实力十不存一,以我预计,最多还有五分钟,祂的身体就会崩溃。” “喂喂,你那表情是怎么回事啊。”看着张弈有些认真的表情,凯撒心底一毛。能叫这家伙露出这种表情的事可没多少啊。 “祂的身体一旦崩溃,巨量的火元素会瞬间爆发,就像是一个超大号的烟花,历史上,诺顿以人身的形式释放过一次,就轻松把整个白帝城沉进了江里,” “而在双生子中,康斯坦丁,也就是我们面前的这位,祂才是掌握力量的君主。” “所以,会触发那个足以把长江都烧开的言灵·烛龙?”凯撒嘴角微抽,面上的神色也不稳定了起来。 “能不能把长江烧开,我不确定,毕竟亲眼见证过的人都死了,”悠悠开口科普,张弈面上带着奇特的笑意,活像一个追求刺激的疯子, “但我很确信,把学院连带这座山抹平,是轻轻松松的事。”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先生们,请把场地给我们让开,你们负责场外用水枪骚扰。” 按下暗扣,张弈将七宗罪的匣子掀开,露出其中明晃晃的刀剑,一共七把,制式不一,“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白帝城淘换回来的好物件,杀次代种和杀鸡一样。” “掂量一下自己的血统再拿,不够份量压制住它的话,这玩意会噬主的。” 对着身旁的凯撒和楚子航说了一句,张弈径直拔起名为“暴怒”的斩马刀, 那把刀在他手里迅速变长,自一米六多长度变成了将近七米的长度,无数的龙牙自刀刃之上出现,还带着狂龙的咆哮声, 都到这份上了,要不想被康斯坦丁变成炸弹送上天,就得在短短的五分钟内把祂弄死, 虽然有些同情这小家伙,但在同归于尽和弄死对方保全自己之间,张弈还是选择了自己。 “芜~真拉风啊。”看着那把瞬间就变了个模样的斩马刀,凯撒挑了挑眉,吹了个口哨,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在战场边缘游走,使用枪械进行辅助,若非必要,不与敌人发起近身厮杀。 而楚子航则是收起了自己的村雨,这是来自那个男人的纪念品,如今承载了些别的东西,除非是用来砍奥丁或者自己身边没有其他选择,不然他很少会真正使用这把刀了。 在“暴血”的作用下,他握住了一把制式和村雨类似的武士刀,“贪婪”,并未遭受拒绝。 “抓住老子给你们弄出来的机会,谁要是掉链子了,有他好看的!” 张弈高呼,无形的狂龙缠绕在他身边,跃起一记下劈,在龙吼的嘶鸣之中,这一刀破开了康斯坦丁周身的火焰护罩, 拎着长锏,张弈一击将康斯坦丁面上如熔岩凝固的外壳打碎, 凯撒抓住机会,眼疾手快地对着康斯坦丁的眼睛射出一发子弹。 根据卡塞尔学院传授的课程,遭遇堕落的混血种或者人形下的古龙,枪械打击的最好目标是他们的眼睛。 面容清秀的男孩捂着自己的眼睛,嘴里发出哀嚎,指缝之间渗出一缕鲜血,而后被祂周身的高温蒸干。 “保持压制,别低估了初代种的生命力。” 张弈喊了一句,躲开朝自己方向袭来的,以巨量火元素凝结而成的“君焰”子弹。 “啪啪。”鼓掌的声音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昂热拍着手掌,言语里满是对张弈的赞赏,“很不错的临场指挥以及品格,张弈同学。” 他环视一周,看了看周围的学生们,视线在少数几人身上略作停留,而后夸赞起其他的学生们,“作为老师,我很高兴看到你们的配合无间以及你们之中没有出现伤亡。” 声音里带着一些缅怀,他看见了一百多年前,在卡塞尔庄园里,也是一群年轻人,面对着突然复苏的龙王,拼尽自己的全力去杀死对方... 见昂热出现,校内的一众学生都松了口气。 对他们来说,昂热就是一座无可逾越的高山,只要有他在,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敌人,都会被顺利解决掉。 第105章 康斯坦丁卒 “再搁旁边说风凉话,小心老子干你,大爷的。” 听见昂热在一旁悠闲地同路明非聊些什么,还提及了被芬格尔挟持住的老唐,张弈对着导致此番事态的老家伙骂了一句, 早听他的,在冰窖开战,他就不用这么束手束脚,连龙化都用不了,只能躲闪来着康斯坦丁的攻击,靠着武器的锋锐欺负人家。 听见张弈的骂骂咧咧,昂热轻笑着摇了摇头,解开黑色的西装外套,手里抓着那把能对初代种造成杀伤的折刀。 诸多学生听见张弈的骂骂咧咧,也不在乎,学生里的扛把子和校长要是打一架的话,好像也挺不错的。 破开康斯坦丁周身再次凝结的火焰屏障,张弈手中的暴怒朝着祂的腰间狠狠切去,大有直接将祂一刀两断的气势。 瞧见朝自己斩来的暴怒,康斯坦丁没有选择硬接。 这个世界上,除了祂的哥哥诺顿,就没有谁比祂更了解七宗罪的了。 作为执掌“力”的存在,祂在锻造七宗罪的过程中也出了许多力气,并且哥哥也有同祂介绍每一把刀剑对应的能力。 祂艰难地退开脚步,以权柄号令周身的火元素,以“君焰”的压缩形态对来者发起进攻,迫使张弈收刀回防。 “啧,这号令元素的能力,可比次代种强多了。” 不满地啧了一声,张弈抽身后退,无形的狂龙搅碎朝他面前袭来的压缩汽油弹,巨大的冲击力与高温集中式的爆发,在张弈面前出现了一个直径五米的红色火球。 借着巨大的冲击力,张弈护着自己的眼睛,朝着身后急速退去, 就是苦了他身上的衣服,又是对抗风阻又是遭遇灼烧的,开战到现在还没几分钟,就已经有几分褴褛的模样了。 等待良久的楚子航抓住了康斯坦丁这个余力未消,新力未生的空档,在张弈倒退的同时,他的身形就朝着前方突进,视那巨大的火球于无物。 就像是敢于飞向高天直面太阳的伊卡洛斯,亦或者朝着篝火飞去,不顾自身安危的飞蛾。 张弈将长锏抛在地上,双手握住暴怒,无形的狂龙嘶啸着朝前飞去,将那个还在燃烧的火球劈成两半,为面上泛起轻微鳞片的楚子航打开了突袭的通路。 凯撒射出的子弹,也紧紧咬在楚子航动身的瞬间,就朝着康斯坦丁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射去。 “哧”锋锐的刀刃朝着康斯坦丁的脖子砍出,如闪电般迅疾,切开空气,切开阻碍,只留下了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 bo*3! 凯撒射出的子弹再次命中康斯坦丁另一只完好的眼睛,让祂再次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难以招架余下的攻势。 张弈的斩击砍在康斯坦丁瘦弱的手臂上,楚子航手持“贪婪”,在康斯坦丁的脖颈外侧环了一圈,而后迅速避开朝自己袭来的火焰。 倒不是他不想直接将康斯坦丁枭首,但龙骨的坚韧不是他眼下的力量能破开的,只能退而求其次,尽可能对祂造成杀伤。 鲜红的龙血自康斯坦丁脖颈的伤痕处喷发出来,带着难以忍受的灼热感。 短短不到一瞬,康斯坦丁的伤痕部位就已经结痂愈合,血液也在康斯坦丁周围的火焰中被蒸发殆尽。 “不愧是初代种,哪怕只是早产儿,都比那些个次代种皮糙肉厚了不少。” 将几乎被焚毁的上衣扯下,张弈将暴怒插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发出轻易就能听见的“咔嚓”声响。 “嗬...”深吸口气,张弈握住暴怒,摆出了一个爆发前冲的姿态。 水汽中的康斯坦丁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原先朝外形成护罩的火焰收缩,祂的身体遵循本能开始进行龙化。 橘红色火焰的照耀下,青黑色的鳞片刺开那光滑的皮肤,显露出它的狰狞之处。 密密麻麻的鳞片紧密贴合在一起,就像是铠甲那样,覆盖在康斯坦丁体表。 祂清秀的面容不再,只剩下泛着金属光泽的外骨骼,或者说面甲。 祂的心脏急速跳动,声如擂鼓,就像是吹响反攻号角, 眼眸比起天边的太阳更加耀眼,源自太古的浩荡威仪横扫全场,让战场边缘进行辅助的学生们发出闷哼, 少数被被龙威压迫昏厥,其余人咬着牙,仍旧保持着高压水枪对康斯坦丁的压制。 一截青黑色的尾巴从祂身后冒出,在地面上不安地抽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膜翼突破背部皮肤的束缚,舒展开来,变成一对比祂自身还要庞大的龙翼。 灼烈的能量波动在他口腔里酝酿,那是龙类为数不多的远程攻击手段。 赤红色的灼热龙炎从祂口中喷吐出来,热浪对着四周席卷而去。 隔着浓烟,张弈还能看见康斯坦丁模糊的身形,祂褪去了人类的外皮,变成了龙化的姿态。 由于自身存在的缺陷,康斯坦丁并无法孕育出那足以承载庞大力量的龙躯,龙化近人的姿态,已经是他最强的状态。 无形的领域张开,为整个世界按下了慢放键,就连那炽热汹涌的龙息,在近乎停滞的时间下,也陷入了某种意义上的稳定。 昂热优雅地迈步入场,面色严肃,举止从容,就像是受邀参加晚会那样, 右手上的折刀挽着花样,在喧嚣的周遭,显得格外优雅从容。 看着老家伙跑出来抢人头,张弈懒懒地杵住暴怒,看着昂热的一番表演,在心底鄙视身形轻便的刺客去欺负腿脚残疾的小孩子。 虽然昂热看上去是个老头子,但还是个腿脚利落的老头子。 锐利的切割声响起,就像是剪刀裁剪布匹,折刀划过的地方,一只龙翼自根部被他悄然切断, 死亡的威胁袭扰康斯坦丁心头,那是来自“贤者之石”的威胁。哪怕是面对七宗罪,祂都没有感受来自“概念武装”的威胁。 只要哥哥想吃了祂,完全不需要借助这套祂打造出来的武器。 祂知道的,哥哥打造七宗罪,一直不是为了针对祂,而是为了针对除了祂以外的所有血亲,包括祂自己。 死亡对康斯坦丁来说并不可怕,祂只是不喜欢那一个人的孤零零,只能缩在一个又黑又小的盒子里,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碰不到, 只能自己哭泣,哪怕自己哭泣再久,都呼喊不到哥哥的出现, 至少,在他赶到哥哥身边之前,他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还有几步的路途,自己就能轻轻拥抱自己的哥哥了,告诉他,自己很想他,让他不要再抛下自己独自离开了... “吼!” 康斯坦丁喉咙间发出比先前还要强烈的怒吼,独属于龙王的精神领域迅速地蔓延开来,几乎是瞬间,就破开了昂热维持的“时间零”领域, 无形的精神力量冲刷着场上所有混血种的意志,就像是潮水拍打礁石,让一大片的学生们昏厥过去。 哪怕康斯坦丁并不是双生子中执掌“权”的龙王,但单凭祂初代种的身份与血统,仍旧足以压制绝大多数的混血种。 找准空隙,康斯坦丁并未发起反击,而是执着地朝老唐的位置扑去,就像是看见主人的猫咪那样。 昂热没有阻拦祂的意思,身形早早消失在原地,张弈抱着刀,任由事态发展。 祂的心口后方,插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刺眼折刀。不知什么时候,昂热用自己的刀捅穿了康斯坦丁的心脏。 源自“贤者之石”的毒素自康斯坦丁的心脏,迅速地流遍全身。 祂的眼皮发沉,生命力也在一点点流逝,狰狞的面容上,露出一个丑陋的笑,隐约间能看到那个瘦弱清秀的男孩, 他的眼眸温柔,带着眷恋地看着他的哥哥。 “砰!”*2 在远处架着枪的诺诺和苏茜,朝着前扑的康斯坦丁射出子弹。 “哥哥,你的朋友要死了。”小魔鬼的轻声还在路明非耳边盘旋。 滚吧,只要自己一脚把老唐踢得老远,他就不会暴露出些什么吧? 哪怕事后清算,只要自己一口咬死不知道老唐的身份,学院应该也拿自己没办法...吧? “给老子滚!”路明非突的暴起,一脚把老唐踢得在地上滚了两圈,而后拍手夺过芬格尔手里的手枪,朝着前扑而来的康斯坦丁射出子弹,精确地命中他的额头。 三颗子弹先后命中了康斯坦丁的脑袋,但在坚硬龙鳞的保护下,弗丽嘉子弹并未造成多大的杀伤,只能凭借它携带的动能,缓缓迟滞祂的动作。 昂热的身形再次出现,握着一把从七宗罪里掏出的汉八方古剑,穿过康斯坦丁的胸膛,将祂钉死在地上,就像是天神凌迟位于地狱的恶魔那样。 借着推眼镜的动作,昂热掩饰自己打量闭起眼睛摸鱼的张弈,还有面色惊怒,拔枪射击的路明非的动作。 他的算计,好像隐约间出现了什么变故... “哥哥~”康斯坦丁艰难地伸出自己的手,就要触摸那个近在咫尺的身影, 他拖动自己被“傲慢”钉死在地上的身体,就要朝着老唐的位置爬出, 仰起头,他同老唐惊恐的眼神对视在一起,露出一个充满依恋的笑容,狰狞的鳞甲逐渐褪去,露出那个有些瘦弱的清秀面容,“我找到你了~” 坚持伸起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缓缓地闭上了他的眼睛。 老唐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惊恐的表情瞬间凝固,呆立在原地,哪怕路明非将他踢开,也没有任何意义。 很像喜剧演员的眉毛舒缓了下去,罗纳德·唐,感觉自己心里被挖走了一大块,空落落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了。 第106章 诺顿觉醒 无数的记忆破开枷锁,涌进老唐的脑袋里。 他看见了一个腿脚不便的男孩,背对金色的阳光,朝自己跌跌撞撞地跑来,手里抓着什么东西,他伸手抱住了男孩,点了点男孩的脑袋,轻声训斥着男孩的胡闹... 他看见了,自己坐在案前,拿着一本古籍,在同男孩介绍着什么,但男孩并没有认真听讲,只是一直看着自己... 他看见了,男孩被吊死在高楼之前,他的眼里泛起红意,失去亲人的悲痛让他心底泛起毁灭一切的怒火... “哥哥,吃掉我,然后竖起你的战旗,对着世界宣告我们的回归吧。” ...... 老唐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指缝间流出熔岩般的赤金色,他从牙间里喊出那个人的名字,一字一顿,声音里失去整个世界的绝望与悲伤, “康!斯!坦!丁!” 那是他的弟弟啊!他们相伴冰冷的王座上,相互依靠,相互温暖着彼此,正是依靠着彼此,他们才没有被整个世界的绝望追上,他们便是彼此的一切。 可现在,他的世界崩塌了,身后的绝望紧紧地缠绕在他身上,叫他无法呼吸。 当我认出你时,你却永远地离我而去...哈...哈哈哈... 真是...太可悲了... “老唐,你发什么疯啊,快醒醒!” 路明非故作冷硬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许颤音,为什么会这样,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我**都把你踢远了,还不抓着机会马上跑路,你留在原地干什么! 我最差就是被组织里的锄奸队找上门,多少有些生命保障。 但你呢?! 周围都是屠龙的狠人,而你却变成了龙,这要我怎么把你保下来啊? 别开这种玩笑了,我的朋友很少,不想看着你这么死在我面前啊... “快退后!” 见老唐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时刻准备着的芬格尔拎着路明非,就朝着战场后方跑去。 诺顿抬起了头,直视着面前这群杀死自己弟弟的敌人,冰冷的黄金瞳里如太阳一般耀眼,满是暴虐的杀意。 “你们,都该死,给我的康斯坦丁陪葬!” 恐怖的龙威蔓延开来,将原先在康斯坦丁威压之中苦苦支撑的学生们击倒。 他们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就像是秋收时分,在镰刀面前被收割的麦子那样,无声无色间,就失去了意识。 “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鳞甲暴突,张弈的身形带着迅疾的风浪,一拳狠狠击打在诺顿面门上。 看着远离战场的校工部将所有学生都拖进大巴,迅速撤出战场之后, 没了桎梏的张弈当即进行龙化,就像是爆冲的流星那样,卷起烟尘,在场上数人惊愕的视线中,一拳把诺顿打飞出去。 “纯种的**。早干嘛去了,人死了,才知道展现你那为数不多的可笑亲情吗?真是可悲的傻逼。” 骂骂咧咧着,张弈将贯穿康斯坦丁尸体的傲慢拔了出来,刀剑对准鼓动双翼,背后鲜血淋漓朝自己飞来的诺顿。 就像是近两千年前的刘秀,手持赤霄,对准白帝城上的诺顿,身侧是康斯坦丁的尸体。 “看好康斯坦丁的尸体,别让这家伙碰上。” 昂热拔回自己的折刀,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学生们,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凯撒在七宗罪里拔出“饕餮”,将那把亚特坎长刀扛在肩上; 楚子航摘下美瞳,双手紧握“贪婪”,全神贯注地盯着诺顿; 三双亮度不一的金瞳亮起,同倒飞回来的诺顿对视着。 至于张弈?他已经提着“傲慢”先前上去砍诺顿了,把看顾康斯坦丁尸体的事交给了楚子航他们。 手中古剑与诺顿匆忙炼化出来的刀剑相击,张弈面上露出狞笑,嘴里还在进行攻心的举措, “很熟悉吧?这套刀剑,我从你家里拿出来的,” “不得不说,你家的东西真不少啊,我花了些时间才把它们搬干净。” “我还记得那些龙文上,写着你和你弟弟的相处经历呢。” 见诺顿冷漠的表情出现裂纹与波动,张弈心想自己的攻心发挥了不错的效果,将“傲慢”继续下压,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康斯坦丁是怎么追逐你脚步的过程吗?” “说实在的,在冰窖里的时候,我就打算直接捏死你了,但某个老家伙有自己的盘算,你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滚开!”一声暴喝,像是被戳中了伤心事那样,诺顿空着的另一只手就朝着张弈的心口抓去。 虽然面前人类的气息十分诡异,隐约带着某种奇怪的特质,但眼下的诺顿并不在乎,他只想杀死所有的人给康斯坦丁陪葬。 “哎呀呀,急了啊。” 就像是滑溜的泥鳅,笑得像奸诈的狐狸,张弈悠然后退,远离胡乱挥舞刀剑的诺顿。 该说不愧是炼金师吗?这正面的战力确实弱了些啊,刀法凌乱,只会力大砖飞。 哦吼,终于想起自己是个炼金师,会炼金术了? 看着诺顿周身缠绕起金色的火焰,周身不断有炼金矩阵浮现。 那是弗拉梅尔埋在学院各处,组成一个增幅己身言灵作用范围的炼金大阵。 几乎是转眼之间,这些炼金矩阵就从姓弗拉梅尔,改姓诺顿了,堪称卡塞尔学院建校以来,最大的牛头人事件。 没过多久,这些零零碎碎,各自发挥作用的炼金矩阵在诺顿的打碎重组之下,成了一个笼罩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大阵。 钟楼里的弗拉梅尔,拿着酒杯,了无生趣地缩在沙发里,就像是苦主那样,看着诺顿牛走自己的炼金矩阵,却无能为力。 “老子还不如就这么睡过去呢,以及昂热那老家伙是真该死啊。” 喃喃着,弗拉梅尔喝下杯子里的酒,整个人缩进沙发里睡觉。 “喂喂,肉眼可见的炼金矩阵,真的没有问题吗?” 吞了吞口水,校内文化课程上的不是很多的凯撒嘀咕着。 “时间差不多了。”张弈抓起在被他插在地上的暴怒,走到一老二少旁边,指指点点着。 “这是什么扮相?类似贝奥武夫家的龙化?” 看见张弈手里提着刀剑,心底有些好奇的凯撒忍不住问出声来。 他就说绝对没多少怪物能比他还强,原来这些家伙是用了某种秘传的方法,才能把他拉开这么大的差距。 “狮心会的不传之秘,初代狮心会成员在历史角落里翻出来的东西,华国把它称为‘封神之路’,拿未来换当下的技巧。” 轻描淡写地给好奇宝宝凯撒介绍了一下,张弈指了指龙化程度加剧的诺顿,嘴里扯出几句话来, “老家伙,这个局面是你导致的,你得上去扛住压力,我伺机给祂一刀狠的。” 第107章 激战·1 “真是不体谅老年人的坏学生啊。” 昂热嘴里抱怨着,将“时间零”的领域裹在自己以及张弈身上,就偷摸着往看上去动弹不得的诺顿身后刺出折刀。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刺客,昂热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十足的认知。 拼正面战力是拼不过的,只能搞搞偷袭,但奈何不体谅老年人的学生要他上去拉仇恨。 “哼!”诺顿重重冷哼一声,周遭的火焰与一切金属造物,无论是战场周围的枪支,还是地底下的电缆,都在他的号令之下融化,在他周身凝聚起一个赤红色铁水变成的护罩。 比起只知道用火焰形成护罩保护自己的康斯坦丁,诺顿在作战方面的经验算得上丰富。 抬手间,那个铁水护罩就要凝结成型。 看着近在咫尺,准备缩进龟壳的诺顿,昂热心底有个某个声音在怒吼, 三度暴血瞬开,狰狞的鳞甲与骨刺在他身上浮现,借着龙血大幅度活化带来的增益,昂热将几要成型的护罩劈开,硬生生闯了进去。 铁水的高温,可没有他心底的怒火那样炽烈! “哇哦,果然还是个老疯子。” 张弈摇摇头,看着被铁水烫到后背,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径直往前冲的昂热,咧了咧嘴。 好嘛,人老了还是这么气盛,真没法子。 提着暴怒,张弈朝着诺顿的位置爆冲而去。 原先他在龙化姿态下,就能赶上昂热借着言灵才能达到的速度, 如今有昂热的加持,他也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飞一样的感觉,昂热的折刀还没捅到诺顿的时候,张弈手里的暴怒就已经狠狠地砍了过去。 而且,这番超越极致的速度,哪怕以昂热的精神意志,也坚持不了多久。 至少在张弈眼里,昂热鼻子已经流出了艳红色的鼻血,滴落在他的白衬衣上,就像是开出了一朵朵红玫瑰那样。 无形的狂龙发出前所未有的激昂吼声,它也在期待着饱饮龙王的血液。 听见暴怒的吼声,诺顿心底也有些犯怵和被牛头人的恼怒。 自己打造出来给弟弟用的武器,被用来对准了自己,弟弟也间接死在了这套武器之下,这让诺顿心底有些后悔打造出了这套武器。 原先覆盖整个卡塞尔学院的炼金大阵被祂拆解开来,组成了特殊的龙文语句,形成能迟缓指定目标行动的领域。 诺顿的想法很简单,面前的家伙在“时间零”的加持下,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危险感,那诡异的特质也在欢呼雀跃,连带着暴怒也在附和他的意志, 不将他身上源自“时间零”的加持抵消掉,以自己的龙化形态,是挡不住暴怒这一击的。 借着血统以及炼金矩阵的辅助,诺顿成功将张弈身上的加持破除。 震动双翼,诺顿就要朝着身后的高处飞去,还不忘给自己叠加“时间零”的加持。 赋予敌人“迟滞”,赋予己身“敏捷”,这才是龙王级别施展出“时间零”该有的效果。 这还是二分之一的非本系君主使用本系言灵的表现里,若由真正的“天空与风之王”借助炼金矩阵施展这个言灵,又不知该是何种景象。 心底感叹着初代种玩的就是花,连带着一直在剽窃诺顿炼金知识的张弈也在幻想真正的“时间零”是否能达到一瞬永恒的地步。 “喂喂,你该不会以为我失去了‘时间零’的加持,就是只没啥杀伤力的鶸吧?” 看着诺顿似乎有些心安的表情,张弈不大乐意了,总感觉自己被这家伙轻视了啊,心底颇为不爽地开口说道,连带着挥舞“暴怒”的力道与速度都强劲了几分。 周遭的元素在这一击下欢欣鼓舞,空气自觉让开道路。 哪怕诺顿早早做出了应对,也只能算是险而又险地躲开了这劈向脑袋的一刀,以胸膛接住将这一击承受了下去。 “暴怒”划过诺顿的胸膛,在张弈毫不留手的情况下,破开祂的鳞甲,比楚子航在康斯坦丁脖颈间留下的伤痕还要深入。 诺顿胸前溅起一大片血花,炽热的龙血像是高压水枪那样喷涌而出,朝着地面溅落而去。 “活灵”发出轰鸣声,自刀刃探出的龙牙撕咬着诺顿的血肉,将本应平整光滑的伤口扯成难以轻易愈合的撕裂态。 粗暴地抽回“暴怒”,在诺顿的胸口上留下二次创伤,张弈在诺顿身上蹬了一脚,让他脱离同炼金矩阵之间的直接接触。 楚子航没激发出“贪婪”的第二形态,外加七宗罪并不是针对康斯坦丁打造的,才没对康斯坦丁造成十分有效的杀伤, 但面前的诺顿可是把自己也算进了七宗罪的杀伤范围,“暴怒”的第二形态,对祂造成的伤口,可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 双翼竭力维持着自身平衡,诺顿看着悠然落地,手持暴怒的张弈,心底可谓是波涛汹涌。 面前的家伙有大古怪,“封神之路”的气息在他身上格外得浓烈,甚至比起近两千年前的刘秀还要强大。 而且,那该死的家伙还在一直偷学祂所施展出来的炼金术,每一分每一秒,那家伙都在疯狂地汲取着知识。 并非是初学者的青涩,更像是遗忘之后的复苏。 至于昂热,他眼底散发着惊人的冷酷杀意,像是对风车发起冲击的堂吉诃德,明知自己的终局,毅然发起决死的冲击。 那个浪漫闲逸的青年早已被埋葬在一百多年前的卡塞尔庄园里,名为复仇的恶鬼窃据他的身体,对着敌人宣泄怒火。 要么杀死对方,要么被对方杀死。 虽然诺顿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张弈身上,但祂对于昂热,也没放松过哪怕片刻的警惕。 祂还记得那把该死的折刀,康斯坦丁就是被那把折刀捅穿了心脏,才迅速地失去了生命气息。 祂伸手挡住折刀,以部分躯体为舍弃的代价,去挡住朝自己要害刺来的折刀。 相比心脏、大脑等要害被“贤者之石”击中,以部分躯干去承接“贤者之石”的伤害,再当机立断地舍弃那部分血肉,对于龙王来说,更容易叫祂们接受。 以龙类的恢复力,失去的血肉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就能生长回来,哪怕是被“贤者之石”伤害,最多就是彻底地刮去皮肉,再度生长。 总比被击中要害,寄宿躯体内的精神意志被“贤者之石”摧毁要来的好。 第108章 激战·2 “哇哦。” 看着诺顿一阵嚷嚷,嘴里呼喊着什么“火焰,金属,臣服”之类的话语,张弈的表情十分微妙。 也算是印证了祂在白帝城里留下的诸多记载或者野史,合着这家伙真是个中二病来的。 在外人眼里玄奥的龙文吟唱,在他听来,就是诺顿故作矜持地呼喊着什么东西,但又彻底放不下名为包袱的东西。 在龙文的作用下,那个昂热与张弈斩破的铁水护罩重新凝结出来,将昂热与诺顿关在一个密闭空间之中。 护罩之内,密密麻麻的尖刺凝结出来,像是中世纪欧洲一种名为“铁处女”的酷刑,将被施加刑罚的人关在铁制人形容器之中, 将容器闭合上来,借着内壁上长度不一、粗细不一的尖刺,刺穿受刑者的要害部位,例如心脏等关键人体脏器。 但护罩之内的尖刺,并不像传统的“铁处女”那样,尖刺长短粗细不一,给受刑者带去不同程度的痛苦。 那些凝结出来的针刺,让张弈想起影视作品之中,蜀地唐门的“暴雨梨花针”。 兴许诺顿先前化名李雄支持公孙述搞事的时候,就学了这么一招半式也说不准。 护罩打开,昂热的身形自半空跌落,背部扎着密密麻麻还在发红的尖针,就像是被豪猪或者刺猬受到威胁是那样,竖起全身的尖刺去抵御敌人, 只不过它们的自发性的竖起尖刺,而昂热这是被动式的扎满几乎整个后背。 看得出来,他已经很努力在挡了,只有背部以及小臂部位上扎着尖针。 但兴许是想着以伤换命,才没用折刀将它们完全劈落,选择以非要害的部位去承接攻击。 效果倒也十分明显,那把折刀就明晃晃地扎在诺顿腹部的位置,没能按他所想那般,直接捅穿诺顿的心脏。 楚子航的身形出现,抱住了自空中跌落,失去意识的昂热, 将昂热面朝地放在地面上,楚子航双手握着“贪婪”,眼眸狠厉,就像是脱离狼群的孤狼。 哪怕凯撒以及战场边缘的苏茜用枪械干扰诺顿的行进,也没能取得明显的效果。 至于转身就逃?这并不在楚子航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是他有自知之明,诺顿借着龙翼俯冲下来的速度,他是绝对没有避开的可能。 二是,自那个雨夜之后,无论面对任何敌人,他都不会再次逃跑,让别人留下给自己殿后。 哪怕是死亡,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心,他不会再背对任何一个敌人了。 屏气凝神,龙血在他体内沸腾奔涌,他将苏格兰高地阔剑放在腰间,目光死死盯着裹挟威势而下的诺顿,源自龙血的“君焰”灼热沸腾,领域展开,试图同火元素的君主一较高下, 楚子航一剑挥出,以日本剑术中以“极速”着称的“居合”挥刀,带起一抹耀眼的亮光,同诺顿周身的“君焰”领域展开互拼。 浓烟乍起,就像是两颗高当量的炸弹相互碰撞,呼啸的热浪朝着四周席卷而去。 直面热量对抗的楚子航头发枯销,面上的,手臂上的,胸腔前的皮肤都泛起水泡,就像是遭受了水蒸气的躺上那样。 嘴里闷哼一声,楚子航再次下压“贪婪”,就要劈开诺顿周身的领域,在祂身上留下切实的伤痕。 “敢于挑战我的血裔,你的勇气我认可了,但你身上值得称赞的,也就这一点了。” 在张弈以及昂热连番攻势之下,显得十分狼狈的诺顿此刻在楚子航面前,表现得相当泰然自若, 虽然不知道那个混蛋为什么放任自己对他的同伴大打出手,但祂还是选择先夺下这两个窃血者手里的武器, 祂匆忙间炼制出来的武器,比起精心打造的七宗罪还是差的太远了,吃了武器的大亏,祂才显得束手束脚,不敢与那个家伙抓着的暴怒互撼。 祂拔下插在腹部的折刀,将它扔到地上,而后伸手抓出楚子航握着“贪婪”的手臂, 就像是从小孩手里夺过玩具那般轻易,祂拿走了“贪婪”,抓住楚子航的手臂,将他狠狠摔向水泥地面。 一旁开枪骚扰的凯撒想要拉开距离,但也只能艰难地举起“饕餮”,挡住朝自己砍来的“贪婪”, 巨力袭来,让他回忆起了去年的“自由一日”,某个混蛋的力量也是这么的不讲理。 胸前被“贪婪”划出一道血痕,凯撒也在转眼间就被夺走手里的“饕餮”,被诺顿一脚踢飞,朝着远处滚去。 自此,场上只有张弈同诺顿仍旧保持着清醒以及作战能力。 “不尝试吃掉康斯坦丁吗?”张弈悠悠的话语响起,他手里提着暴怒,悠然走到场地中心,看着诺顿站在康斯坦丁的尸体旁,好像在缅怀着什么。 张弈开口询问,好像不是置身战场,而是同谈得来话的陌生人那样交谈。 “我记得在白帝城里,看见过康斯坦丁一直在求着你把祂吃掉呢。” “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兴许就能发动烛龙,把这里所有的人都送上天。” “而代价只是早早死去的弟弟,祂也愿意被你吃掉。” 像魔鬼那样的质询声在诺顿耳边响起,让祂烦躁地挥出刀剑,朝着喋喋不休的张弈砍去。 “总不能是不忍心吧?”轻易将“贪婪”的剑身格住,张弈的利爪抓住“饕餮”的刀身,任由鳞甲破碎,血肉翻开,他面上仍是那轻佻的笑容, “你不忍心下手,都有人类帮你杀死了你的弟弟,你大可以替弟弟报仇的名义将祂吞噬。” “而且,你们龙类间的自相残杀以及吞噬对方的戏码,也并不少见。” ...... “看呐,哥哥,你的学长正在和诺顿打生打死呢。” 小魔鬼笑嘻嘻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嗡嗡叫的苍蝇,在路明非耳边唠叨着。 精致的小男孩夸张地咧开自己的嘴,像是看见了什么足够快意的事情那样,再无先前那番沉稳自得的架势。 “真是一个疯子啊,不顾诺顿朝他腹部捅去的长刀,硬是抓住诺顿手里的‘贪婪’,” 像是古代贵族欣赏竞技场中角斗士的争斗那样,路鸣泽仔细地点评着场内的厮杀,表情扭曲而快意, “拼得自己重创,也要将‘暴怒’砍进诺顿的脖子吗?” “啧啧,还一直在挑衅诺顿吃掉康斯坦丁,真是十足十的疯子啊。” “闭嘴。”路明非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路鸣泽在他面前的肆意表演。 他知道的,小魔鬼在他面前的这番表演,就是为了让他答应那所谓的交易,去换取足够的力量。 但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在告诉他,不应该接受他的交易,那会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情。 作为一个缺爱长大的孩子,路明非有的东西并不多, 一小台笔记本电脑,将他与寥寥几个朋友联系在一起、靠着说烂话在班级里显露那么些微薄的存在感, 他那时心里想,要是每天都能看见那一抹白裙,就这么过上一辈子,好像也挺不错的。 但眼下,他寥寥的几个朋友,正在相互厮杀,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乖乖地站在场外,等待他们的厮杀出现结果。 “好吧,我闭嘴就是了,谁让哥哥你才是上帝呢。”路鸣泽收起面上的笑,神色肃穆。 他从身后拿出一束白色的花朵,衣冠笔挺,就像要参加谁人的葬礼那样。 第109章 主动提出交易的路明非 “喂,我想保住他们俩的命,你能做到吗?” 安静的空气里,路明非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某种觉悟。 “哦?”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事,路鸣泽围着路明非的位置走了几圈,仔细打量着这个哥哥。 衣品不咋,最拿的出手的还是卡塞尔学院的校服,但眼下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一种难言的气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叫人难以忽视。 “不回答,是办不到吗?” 并不失望的话语响起,路明非抬脚就朝着战场的方向走去,手里还抓着那把从芬格尔手里夺过的左轮。 虽然过去很可能是送死来着,但他还是不想看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自相残杀。 无论谁胜谁负,都意味着他会永久地失去一个朋友或者好几个朋友。 兴许之前的他会这么懦弱地缩在原地,等待他们的厮杀出现一个结果,然后告诉自己, “这不是自己的错,种族立场之间的事,不是一个人一张嘴就能解决的。” 这样一来,他只需要避开那些不会再度亮起的网络账户,就能逃过那些回忆的追逐, 就能将头埋在枕头里,告诉自己,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自己一个没啥能力的人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路鸣泽此刻脸上的表情并算不得多好看。 盟友在和诺顿厮杀,无论谁胜谁负,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消息。 诺顿胜了,哥哥在图谋保命的情况下,最终还是得和他做交易,四分之一的生命与往后的人生比起来,只是一个十分简单的算术题; 并且,自己还能借着盟友以及哥哥那些所谓的朋友为筹码,给哥哥施压, 这样一来,就有双重的因素,去迫使哥哥做出交易的选择,诺顿与康斯坦丁,都会如他所愿,死在哥哥手下。 若是盟友赢了,也在他的预料之内,毕竟哪怕盟友丢失的东西有很多,也不是还没达成完全体的诺顿能相抗衡的, 虽然和他的计划有些出入,哥哥没和他达成交易,但诺顿与康斯坦丁死亡的局面也已经注定,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值得接受的结局。 而眼下,哥哥主动提出了与他进行交易的事,却是为了诺顿与康斯坦丁兄弟俩,这让他发自内心的不爽起来。 保住盟友的命也就罢了,依照他的性子,自己出手保住了他,就能有所凭依地吩咐他做事,只要把握好度,他是不会拒绝的, 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比奔波霸直接干掉唐僧师徒的可能性还要低微,但谁规定魔鬼不能做梦了。 魔鬼,魔鬼咋了,魔鬼也能在地狱里玩耍快活呢,哪怕是上帝都管不着他们在岩浆里泡澡,商讨反攻高天的事。 好想就这么拒绝面前的家伙啊,就知道大手大脚,破坏他的剧本,害得他要连夜修改剧本,以及放弃可能存在的驱使盟友的机会。 路鸣泽心底很不爽,要是换其他的人,哪怕是张弈在他面前这么蹦跶,他决计是要和对方做过一场的, 输人不输阵,好歹得嘴硬一通,不让那家伙看出自己的虚弱来。否则后续这家伙绝对会随便撕毁自己的剧本,就抓着自己虚弱,使劲搞事。 但偏偏提出这个请求的是自己的哥哥,状态比起之前的衰仔也不大一样,总归是有些人样了。 哪怕是为了哥哥不再那么懦弱,给他树立一些信心,路鸣泽似乎都只剩下了接受交易的选项。 但也得想办法说服那个可能打上头了的家伙,被嘎那几刀,算是把他的火气也给捅起来了。 就四分之一的生命,自己得琢磨复活康斯坦丁,以此寻求叫诺顿罢手的可能性,还得说服盟友,别把诺顿直接干死, 拿一份工资干两份活,天底下还有比他更憋屈的魔鬼吗? 路鸣泽越想越气,心底的不爽直晃晃地刻在面上,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朝前走去的身影。 “等等,谁说我办不到了?” 双手抱怀,路鸣泽仰着头,恨不得拿鼻孔对着路明非。 但很可惜,他眼下这具身体只有十来岁,也不具备某知名八岁巨婴的那种体格子,生理上并不足以支持他做到这个动作,但气势上却实打实地表现出了那份压迫感。 “先说好,我只负责救康斯坦丁,你得自己去说服你那亲爱的学长。”提及张弈时,路鸣泽语气里的酸意都快冒了出来,在“亲爱的学长”之上,语气拖得老长, “你最好速度快点,免得诺顿被他直接捅死当场。” 冷哼一声,路鸣泽的身影缓缓消失,就像是破碎的梦中幻影,那么虚幻,那么遥不可及。 但右手手背上传来的灼热感,以及自己走向战场中心的举动,让路明非明白,这并非他自己的臆想,而是以自己作为某种代价,去换取了老唐以及学长的共存。 后悔?倒是有那么些后悔,非亲非故的,自己就丢了四分之一的生命,要传出去了,指定要被人骂沙壁什么的。 但要说就这么让两人打出个你死我活,路明非扪心自问,还是干不出这事的。 他的世界就那么大,学长对他挺仗义的,起码没让他拿枪对着老唐,也在尽力不叫他卷入战场之中, 老唐对他也挺仗义的,几年的陪伴可不是轻易就能割舍干净的,要不是他,自己这几年可过得没那么如意,虽然过得也不怎么样就是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自己拿刀选择切下哪块的道理。 拿四分之一的生命去交易也挺好,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活多久,被百分比进行扣除,反正没啥实质性的感觉。 路明非急速地跑起来,就像是背着披风,准备拯救世界的孙猴子。 要不是这几个月来体能有些提升,等他赶过去的时候,战场怕是已经分出了胜负。 芬格尔这厮,难怪有人骂他骡子,他也乐呵呵承认了。 那股子牛劲是真没得说,硬是把他提着跑开了将近几公里,完了还直接躺原地睡了,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心也真大啊,不知道龙王发疯后整座学院都会被祂犁一遍吗? 但不管怎么说,芬格尔这情他还真得承了,不然自己处于战场中心,在各路神仙的比试之下,已经被余波擦中,可以直接开席,哪还有这和小魔鬼讨价还价的余裕时间。 第110章 磨刀霍霍向龙王 “叫唤啊,你有本事给你爹再飞几轮?” 右脚踩在诺顿背上,张弈手起刀落,用“暴怒”切下祂所剩的那次较为完好的膜翼。 至于另一只?在几分钟前这孙子试图飞上天的时候,让他张某人抓着右脚,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抡了几圈,然后被他暴力地撕了下来。 啧啧,古铜色的骨茬就那么直勾勾地暴露在空气之中,滚烫的龙血滴落地面。 全身关节与筋络都被切断,但在龙类顽强的生命力下,也只是短暂地瓦解了祂的行动能力。 回望张弈的状态,也算不上多好。 被浓缩的“君焰”砸脸,虽然紧急时候还是将它劈开了,但那温度和热量做不得假。 哪怕他的身体素质远超楚子航,眼下的模样也比楚子航更要狼狈许多, 面上焦黑,须发皆枯,就像是从黑煤窑里刚逃出来的倒霉鬼,但比起那些人无神的眼睛还有瘦弱的身体,张弈也算得上人高马大以及神采奕奕; 腹部被“饕餮”捅了几刀,被那该死的“活灵”吸走了不少的血,用于给诺顿续命去了,不然他早把这孙子切成块了, 身上古朴的鳞甲也破碎了不少,原先红润的伤口血肉,也在高温和火焰的灼烧之下,变得焦黑,算是坏事,也算是好事,最起码,是对还在流血的伤口进行了一个短暂处理。 想起自己在“饕餮”上吃的亏,张弈就十分不爽,被吸走的血气倒不算啥,他还年轻,气血也足,就当是促进血液循环了。 让他真正不爽的是,被他打得眼见没几口气的诺顿,在“饕餮”的辅助下,硬是撑着一口气。 张弈砂锅大的拳头就朝诺顿的后脑勺砸去,气浪爆开,拳头上的骨刺就朝着诺顿后脑上的鳞片砸去,活像街头打架的小混混。 只不过对战双方,一个是龙类里的君主,是二龙之下,近乎万龙之上的存在,若非狠不下心吞噬祂的弟弟,以及一套武器都被人卷走,决计不会像眼下这么狼狈, 一个是邻里口碑优良,蝉联滨海旧城区数年打工皇帝荣誉,游走与人龙之间,世界上最大的异类。 相互比拼言灵?啊不,这种手段对于打群架来说,还是太高端了。 作为龙类内部有名的炼金大师,诺顿在言灵之上的造诣也完全不弱,但很可惜,能瞬发的高危言灵对面前的家伙没有太多用处, 喘个气的功夫,这家伙就能继续抡起刀剑朝祂砍来,全然不在乎身上的伤势, 而能造成有效杀伤的言灵,以祂目前的状态,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还无法做出有效防护。 同级别间的君主能通过对元素的干涉,相互取消对方施展的低级言灵,祂们也不会驻留原地吟唱言灵,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破绽给对手。 这也是龙类之间的争斗,最终演变成以刀剑利爪进行厮杀的缘由。 ...... “学长?” 当路明非赶到战场中心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模样狰狞的怪物,拿着七米长刀,脚踩另一名怪物的脑袋,嘴里还在喷着垃圾话。 “初代种?我呸,鶸中的鶸,还龙类君主?”不屑地啐了一口,张弈抒发着心底的郁气以及被吸血气的不满,又掐着诺顿的脖子,将祂在地上砸出了好几个陷坑。 气浪带去烟尘,地面传来相当明显的震感,让路明非心底有些犯怵。 他身上的伤口在这番动作之下,隐约有开裂的迹象,但强劲的肌肉绷紧,鳞片闭合,硬生生将开裂的伤口强行闭合了回去。 被张弈踩在脚底的诺顿,也没了那所谓的初代种的倨傲。 虽然龙类以残暴好战作为种族标签,面对失败以及死亡,都会表现出一副歇斯底里,宁死不从的模样, 但许是弟弟康斯坦丁先自己走了一步,连带着诺顿这个弟控,也没了多少活下去的意愿, 替康斯坦丁报仇,让这些窃血者为祂陪葬,这是诺顿先前的想法,但厮杀了这么久,都被人家踩在脚下了,明摆着自己也死定了, 祂的想法也发生了一些改变,或许就这么死掉,去寻找康斯坦丁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个孤寂的黑盒子,对康斯坦丁一个小孩子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从始至终,诺顿都没有吞噬康斯坦丁的想法,哪怕祂能借此扭转战局,将整座学院彻底夷为平地,而后对着人类社会发泄自己这些年来的怨恨。 那是陪伴了祂千年万年的唯一血亲,冰冷的王座上,能够相互依靠的,只有彼此,能够唯一信任的,也只有彼此。 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是我向这个世界竖起复仇的战旗,却发觉身旁没有你的影子。 看着十分狼狈,却仍然神采奕奕,只是有些暴躁的张弈,路明非吞了吞口水, 没敢在这个紧要关头掉链子,路明非鼓着勇气,就朝着那个面目狰狞的怪物喊了声。 “嗯?”听见着名衰仔的声音,张弈利爪锁住诺顿的脖子,就把祂提在手里,回过头,他看了看自战场离开而又返回的路明非。 来劝和的?还是被小魔鬼怂恿着来准备抢人头的? 按路鸣泽那家伙表现出来的对龙类的痛恨,应该不是来抢他人头的,不费吹灰之力还有人替自己做完了该做的事,想来没谁会脑子一抽跑出来拉他仇恨, 那就是路明非自己做的决定?想说服他张某人放过诺顿? 要这家伙能放下仇恨,再除掉力量,这事倒也不是不能谈。 当然,得给足够的价码,工伤钱,封口费,还有监管诺顿不犯事的劳力费,一分都不能少!不然他可不干。 但瞧瞧诺顿这打算和弟弟一块死的颓丧模样,路明非的嘴遁怕是没这么简单就说服这个死了弟弟又无力复仇的究极弟控, 指不定还会被诺顿怼上两句,破碎他俩之间还算是坚挺的尤其,虽然“老唐”的人生,在诺顿面前,不值一提, 但就像龙类血统无法彻底磨灭人类意志,从而使大多数跨过临血界限的混血种那样,既无法升华为龙,又无法没彻底摧毁人性,故而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想想诺顿身上的炼金知识还有别的油水都没榨完,张弈还是给了路明非说服诺顿的机会。 尽显冷酷的金色龙瞳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张弈一言不发,就这么等着他道出自己的来意。 哪怕腿脚有些发颤,路明非也没移开自己同张弈对视的眼睛。 源自龙王的精神领域并不足以叫路明非畏惧,或者说,无论何种阶级的龙类,都无法在精神之上对他进行压迫。 但面前张弈那无情的竖瞳,冷然的表现,让路明非心底有些惊惧。 学长好像失去了某一部分,或者说,这才是隐藏在学长外表之下的真正本质。 第111章 交易 “学长,你能放了老唐吗?” 像是蚊虫振翅的声音响起,路明非有些扭捏地避开张弈陡然凌厉起来的视线,双手也有些慌乱地摆动着。 “哼...”刚想发表些什么倔强言论的诺顿只觉脖子上传来的劲道又恐怖了几分,几乎要将龙类引以为傲的躯体捏碎。 “这里没有你插话的余地,失败者就该好好等着处置。” 冷声对着诺顿威胁了一句,张弈稍微收回捏着诺顿的劲力,免得直接把祂掐死。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路明非。” “你凭什么保下一条对混血种有深厚仇恨的龙,尤其还是龙王?” “校长,凯撒,楚子航他们,可都还躺在深坑里生死不知,你哪来这么大的脸面,同我讨要一条龙王的生命?!” “凭你们之间那所谓的情谊?还是凭你能随时处理祂在人类社会中造成破坏的能力?” “回答我!” 张弈的声音自平淡逐渐拔升,最终变成一句喝问,将一系列问题苍白地摆在明面之上。 事关重大,他是绝不可能让别人空口白话就将一条龙王赎走的。 哪怕他心底存了个所谓“人龙友好”的幻想,但也绝不可能放任一个具备极大破坏力的存在就这么隐入人类社会。 “我目前很清醒,也十分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 路明非直视张弈近乎拷打的眼神,语气十分坚定。 “我能将康斯坦丁复活...” 还没等路明非话说完,被掐住脖子的诺顿忽的激动起来,原先看向路明非的轻蔑眼神也带上了一些惊疑不定。 哪怕此刻被掐住了脖子,祂还是倔强地问出了声,“嗬...你说的...是真的?” 不得不说,弟控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能让处于绝境之中的诺顿再扑腾一下。 平平无奇的人,说自己能将康斯坦丁复活。这样荒谬的言论,理智告诉诺顿,这并不可能, 但感性的那部分,紧紧抓着这抹希望,就像是落水的人死死地抓住凭依,哪怕那只是一块腐朽的木头。 “可以是可以,借着双生子之间的联系,以及还没被破坏的龙骨,是可以重新唤醒康斯坦丁的‘精神’的,” 路明非一字一句将路鸣泽同他说的话语转述出来, 虽然他并不理解那份联系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龙骨为什么会寄宿着康斯坦丁的精神, 但这并不妨碍他照搬路鸣泽的话来提高自己的可信程度。 “只不过,没有白来的生命力,这份生命力需要老唐你自己提供。” “我可以接受......” 失而复得的激动与哀求同时出现在诺顿面上,就像是红色油漆和绿色油漆混杂在一起那么怪异。 “两位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捏着诺顿的脖子,张弈的语气并不是那么的和善。 他这个能真正拍板的人可还在这呢,拳头可拗不过大腿,这俩倒好,自顾自地沟通上了。 闻言,路明非身体忽得一僵,诺顿能接受的结果,学长可不一定能接受啊。 硬抢?就自己这短胳膊短腿,比老唐都差得十分之远,更别提把老唐这个龙王当成孙子打的学长了。 怕不是自己刚有些异动,就被学长轻松撂倒,事后还被扭送进秘党下属的精神病院,就这么度过下半生。 人没救着,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但学长也没做错什么,人类与龙类之间的仇恨根源已久,不是两句空话就能摆平的。 “那学长,你想要怎么处理?” 思来想去,路明非都没什么筹码去和张弈进行这场并不对等的谈判。 难不成和学长说,我不忍心看你们打得死去活来,希望你们都能平安活下来? 别搞笑了,本质上这次谈判或者争取,只是出于自己的一厢情愿,他自认没什么能打动张弈的筹码,只能乖乖将主导权给到张弈。 “求求你了,学长,只要你能放过老唐的话,我什么都会做的。” 闻言,张弈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动了一下,虽然眼下他身上只有鳞片,并不具备哺乳动物所的柔软皮肤,这种情况,或许更应该称为炸鳞。 原先他还挺怀疑路鸣泽认路明非当哥哥,是不是什么一厢情愿的戏码, 但现在一看,好嘛,就这刺挠劲,要说不是兄弟俩都没人信啊。 忍住心底的怪异感觉,张弈盘算起在这档子事里自己能榨出来的油水。 诺顿的知识,无论是龙文、言灵还是炼金,这都是跑不掉的; 龙王的权柄与力量,也得盘剥下来,不然他不放心让诺顿与康斯坦丁就这么躲进人类社会里, 为了以防万一,自己还得在这俩家伙身上打个印记,等会让路鸣泽那家伙顺便干了就行, 要出现什么异动,他过去处理也不至于找不到目标...... 面上不显,张弈心底摸起了下巴,一副正在认真思考的模样。 被他掐住脖子的诺顿,此刻也没嚷嚷什么“窃血者、贱民”之类的话, 形势比龙强,要是只剩下自己了,嘴硬一下倒也不算啥, 但眼下康斯坦丁有复活的机会,哪怕祂心底再不服气,也得夹起自己的尾巴,免得刺激到面前的大爷,直接了断地把祂弄死。 自己死了倒无所谓,但听明明的说法,得借着双生子的同源,才能达成复活康斯坦丁的结果。 “第一,你们,包括后面复活的康斯坦丁,都要欠我一个人情,” “第二,我要‘青铜与火之王’积攒下来的一切知识,无论是龙文,言灵,还是炼金,哪怕只是闲叙野史,我都要;” “第三,‘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与力量必须留下,我也好交差,你们也好脱身假死;” “第四,复活之后,你们身上会被打上印记,以此监督你们不会在人类社会中做出什么破坏;” “第五,我听说有种叫龙王心血洗礼的东西,虽然我用不上那东西, 但拿来给我几个朋友洗脱龙血中的暴虐意志还是很可以的。” “虽然我有自信靠炼金手段慢慢找出合适的方法,但送上门的龙王心血,我没有放过的道理, 哪怕只是最为浪费的用法,都能轻易造就几个‘a’级甚至‘s’混血种吧?” 听见张弈条理分明地列出自己的一众要求,哪怕是对某些东西没有明确概念的路明非也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乖乖,没想到张学长还具有某种当劫道大哥的天赋或者潜质,这提刀剁肉的本领,可一点都不含糊。 这么看来,他都有些可怜老唐了,总感觉学长才是那个龙王,老唐只是柔弱可欺的可怜小白兔。 第112章 瞒天过海 沉默。 听见张弈的要求,哪怕心底已经做好大出血准备的诺顿,也不由得一颤。 金黄色的龙瞳瞪大,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面上带笑,但比魔鬼还要奸诈刻薄的家伙。 这哪里是狮子大开口啊,这分明是史前巨鳄张开血盆大口,就那么等着祂自投罗网。 但想了想在等着自己的康斯坦丁,诺顿还是十分强压心底的不愿,在第三方,也是这场图谋的合作者,路明非的见证之下,达成了这堪称无理的条约。 路明非付出了四分之一的生命,诺顿获得了康斯坦丁的复活,张弈则获得了来自三人的一个人情;几乎所有龙类内部流传的秘闻、知识;龙王自愿献出的心血。 他张某人堪称此次交易之中的最大受益者,谁让能打的才是大爷,诺顿没得选,只能默默地躺平,摆出一个好姿势让他狠狠的宰一通。 祂所掌握的知识与秘闻?那些东西只能算是拓印一份再交给张弈,这方面祂本身并没有太大的亏损。 至于会不会出现资敌,导致其余龙类因为他的原因,而被面前这个家伙大举屠刀,一个个被剁下脑袋。 这件事,祂并不关心。对一个能铸造武器,试图杀死名义上的其他六个兄弟姐妹,并将自己也算计进去的存在来说,这种事情并不会让祂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龙类间的刻薄与残暴,是渗进祂们血液之中的东西。 在未觉醒之前,祂们表现得与人类无异,但觉醒之后,源自龙类的记忆会迅速覆盖人身时期的记忆。 若以不恰当的方式觉醒,会导致“人”的意志同“龙”的意志相互争斗,也就是俗称的精分。 对诺顿来说,失去龙王的力量与权柄,那神秘学意义上的“龙王洗礼”也会失效,付出心血,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 毕竟祂就这么死了的话,那份龙王的“权与力”也会被封锁在龙骨之中,同祂一条死龙是没多大关系了。 用这份“权与力”去换取康斯坦丁的复活,对祂来说,并不是什么需要考虑的事情。 情感在龙类这一生物上,表现得尤为复杂。 至于是谁杀死的龙王,届时只需要抛出两具龙骨,再以张弈的身份引华国方面入局,就不会某些校董在这个紧要关头对这些“琐事”多加关注。 见木已成舟,哥哥也主动喊出了作为交换的“言灵”,路鸣泽不甘不愿地借着路明非的身体降临。 赤金色的光泽自路明非眼底亮起,他的气息就像是来自莽荒时代的古老,叫诺顿心底泛起一些熟悉感,但无论祂如何在过往的记忆里搜寻,都找不到相对应的印象。 面色冷漠的“路明非”随手一挥,就叫整座卡塞尔学院陷入幽紫色的迷雾之中。 这是他梦境权柄的体现,将整座学院的人都拉进梦境之中,借助梦境权柄,对所有人的记忆进行略微的调整,也能让哥哥在事后不被怀疑。 他虽然是魔鬼,但服务态度绝对不会比那些自称天使的家伙差。 当然,也是某种对盟友的虚张声势,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好惹的。 “开始吧,看你这样子也维持不了多久。” 无视小魔鬼借着路明非的身体在炫耀武力的举动,张弈心情甚好地催促起路鸣泽开始干活。 他可是这场交易里赚得最多的那个人,比谁都不乐意见到这场交易的告吹。 而且,他也很好奇,究竟要使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复活一位死去的龙王。 以他的猜测,应该是利用“生命缔造”,但没有前置的知识,这也只是一个猜测,如何执行,需要哪些“素材”,他心底也没个底。 现在有个疑似炼金术在诺顿之上的路鸣泽跑出来施展手段,他可得好好地偷学一通才是,绝不能叫这个千古难得的机会就这么溜走。 康斯坦丁的尸体+诺顿的龙血+某些米奇妙妙仪式=复活的康斯坦丁? “贤者之石”杀死龙类的原理,是以无序暴躁的“精神”元素去冲刷龙类躯体里的“意志”, 就像是一种瘟疫式的感染,被杀死的部分意志,会加入冲刷意志的队伍之中,愈演愈烈,直至湮灭所有意志。 具备结茧能力的龙类,在意志被杀死之后,若有结茧的话,“精神”会沿着不明的联系回归茧之中,静待再次孵化的良好时机。 也得亏龙类快超脱生物这个概念了,命是真的硬啊,放那么多血,怕是身体里就没多少血液了,还能继续坚持。 大致看完全程的张弈摸着下巴,总结着自己偷师到的知识。 具备躯体的康斯坦丁并不需要额外炼成一具躯体,只需要“唤醒”还热乎的尸体,再借助“因果分离”,将死亡的状态从康斯坦丁的尸体上剔除,就能得到一只还能活蹦乱跳的康斯坦丁。 以同源的龙血修复康斯坦丁即将崩溃的躯体,涉及初代种,尤其是黑王专门在双生子中埋下的残缺,这可不是简单的“生命缔造”能做到的, 再从概念上,将龙王的权柄与力量分割出现,具现为龙骨十字。这一整套流程就算是走完了。 “慢走不送,有空一起喝茶啊?” 对着即将消失的路鸣泽挥了挥不知从哪里拽出来的手绢,张弈心情大好,活像一个刚挣到钱的奸诈商人。 天上飘的龙骨十字还在喷火,“诺顿”沉寂下去,老唐重新顶号,不着一缕的康斯坦丁就那么抱着老唐的大腿,引得张弈与路明非纷纷诡异地看向那个充满喜剧气质的粗眉华人。 最终还是路明非看不得自己数年好友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他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对着康斯坦丁扯出一个笑,将外套披盖在他身上, “欢迎回来,康斯坦丁。”康斯坦丁的额头与老唐的额头相互靠在一起,抱着康斯坦丁,就像是年纪差距颇大的兄弟二人,老唐就要先行离开。 名义上来说,他已经死了,康斯坦丁也已经死了。 他得尽快返回位于布鲁克林区的宅子,收拾东西,再趁早把存在账户里的钱都拿出来,免得让它们被该死的吸血鬼吃进肚子里。 要是那样的话,康斯坦丁得跟着他一起饿肚子,这可不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怠慢不得,虽然这个弟弟约等于便宜得来的,但老唐还是不打算就这么抛下他。 而且,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猎人网站里的幸运儿也会销声匿迹。 “谢谢你的帮助,明明。”罗纳德·唐颇为认真地看着路明非,道出了自己的感谢,就是这个称呼,依旧让路明非有些不适应,总感觉他忽然变成了她那么别扭。 “也谢谢你,明明的学长。” “先离开吧,记得掩饰好你们的痕迹,卡塞尔学院在人类社会里的力量丝毫不弱。” 第113章 战后总结与病房里的孤狼 战后的卡塞尔学院,迅速地恢复了原有的秩序,并且由于校内几大刺头学生,都在龙类入侵的事件之中身受重伤,校内反而迎来了一阵十分平静的时光。 卡塞尔学院联合监管局设下的陷阱,成功击杀了“青铜与火之王”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了整个混血种世界, 无论是秘党掌握之下的区域,监管局守卫的华国警戒、把持岛国,形成隐形帷幕的蛇岐八家,亦或者在北美扎根的秘党分支,都得到了这一战的对外报告。 要知道,自混血种出现之后,能以团队模式,干掉三代种以上纯血龙类的混血种,都算得上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了, 能单枪匹马干掉古龙的,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昂热之所以被称为活着的传奇,不仅是因为他是直面龙王而后存活下来的混血种,更是他曾经亲手猎杀过一条次代种的龙类,虽然只是人身。 华国方面,群殴龙王成功的案例不少,分别有先秦时期的始皇,楚汉时期的高祖、霸王、兵仙,某东汉气运之子, 造成卡塞尔庄园惨案的李雾月,也是在西夏时期,被人钉死在铜棺里的, 秘党方面,唯一一个能和龙王同归于尽的选手,还是一百多年前的梅涅克·卡塞尔,最后使用了疑似“莱茵”的言灵,才和李雾月同归于尽。 在那之前,秘党只能凭借人海战术,靠着“暴血”去击退龙王。 而这一次,秘党方面同监管局方面,在没有付出任何牺牲的情况之下,成功击杀了高贵的初代种,四大君主之一的“青铜与火之王。” 这在混血种世界里引发的波澜与震撼,并不亚于远古人类看见钢铁大鸟在天上遨游那般震撼。 几个在这场战斗之中与龙王正面作战并且成功存活的优秀学生,他们的名字也在混血种世界里发扬出去。 敢于同龙王互拼的楚子航,挨了龙王一刀没死的凯撒,暗中用贤者之石给诺顿打黑枪的路明非,注:这是小魔鬼为了逼迫路明非进步而进行的记忆修改, 拿折刀捅死康斯坦丁的昂热并不需要这份声名的加持,他本人就是混血种世界里的传奇,他能做到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叫混血种世界震撼。 先前籍籍无名,但能同龙王正面展开对抗,甚至将诺顿一拳砸飞,于整场作战中大放异彩的张弈,可谓是引起了整个混血种世界的波澜。 监管局的成员疑似看见了某个身影即将在他们面前扭成蛆的那样进行挑衅,而他们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到。 华国境外的混血种势力,对此态度并不是那么一致。 有的惊讶于秘党与监管局两大巨兽隐约有联合的趋势,否则以监管局的体量以及华国内部的龙类遗迹密度,他们是不会轻易让最为顶尖的种子进入秘党的, 没有监管局的默许,秘党也不可能将一枚龙王的卵从华国境内带出; 有的则是感慨,隐形于混血种世界之中的华国,终是再度展现出了自己的威慑力; 有的则盘算起,在张弈身上,复刻一下弗拉梅尔事迹的可能性,以他们的理解,越是优越的混血种,就越是具备贡献自身基因的责任, 不说年轻时浪荡的弗拉梅尔,单单一个眼下已经一百三十岁的昂热,加图索家某着名种马,都是一等一的花花公子。 年龄在这帮混血种眼里,真算不得啥,他们更重视的是那优越的血统。 至于卡塞尔学院所遭遇的损失?那根本算不了什么。 被康斯坦丁周身火焰烧融的事物,虽然称得上是一笔天文数字的支出,一度叫管理校内财务支出的曼施坦因教授心疼得快要滴血, 但转念一想,就和古德里安说的那样,屠龙的事业上,金钱的损失并不算什么, 得到了两具包含龙王之力的龙骨十字,并且没有人员牺牲,这可比些许财物损失要划算得多得多。 最大的,无法用金钱进行衡量的损失,可能就要数被诺顿夺过掌握权,当皮球一样揉捏的,守夜人自建校之初,就设立在校内的复合炼金矩阵。 由于校内具备炼金天赋的学生并不是很多,能接触到炼金矩阵的学生更是没几个。 因此,要说战后谁对龙王最为痛恨,那弗拉梅尔的怨念,绝对足以轻易养活十来个邪剑仙。 这些炼金矩阵的修复,可得他亲自上阵,约等于让一个一直混吃等死的人,忽然去007地拧长达半个月的螺丝, 让弗拉梅尔晚上都没了看牛仔电影的兴致,一回到小阁楼,就是直接躺回去睡觉。 原先他倒是能喊上张弈一块帮忙,至少能帮他分担将近一半的修复任务, 但校内医疗部传来的检测结果并不乐观:脏器被接连贯穿,失血过多,直面言灵造成的烫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这叫弗拉梅尔有些心疼自家弟子之余,也想着冲进冰窖里,给诺顿的尸骨进行一次鞭尸。 某策划了这次事故的老家伙,也在昏迷之中,让弗拉梅尔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校医务室 张弈看着左手病床上的难兄难弟一号凯撒,陪护人员,某着名红发巫女兼正牌女友,诺诺, 又看了看右手病床上的难兄难弟二号楚子航,陪护人员,辅助狮心会会长处理事务兼正牌女友,苏茜, 凯撒身上的伤势,是被“贪婪”划开胸口导致的大出血,以及被诺顿一脚踹向胸膛,哪怕匆忙间用双臂挡住了攻击,但仍旧导致了双臂的重度骨折, 楚子航身上的伤势,则是中度烧伤、被抓取后衰落地面导致的全身脏器移位,以及淤伤。 瞟了眼都有人疼的两个家伙,张某人一个骨碌就翻起了身,扯动了腹部的伤口。让他有些龇牙咧嘴。 蓝白竖纹的病号服下,是缠得密密麻麻的绷带,自胸腔区域到腹部区域,哪怕是背部,也没有幸免。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能吃到正儿八经的荤腥了,医务室提供的东西,说是出于伤口恢复考虑,需要吃上一段时间的清淡。 作为正儿八经的吃货以及美食爱好者,张弈觉得自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足以去食堂里吃顿好的了。 诺诺倒是有心,给凯撒弄了一份胡萝卜玉米炖大骨汤,虽然张某人能闻到十分酸涩的味道,但凯撒吃得那是一个津津有味, 以他的话来说,作为绅士,不该轻易辜负女性的心意, 而苏茜,则是给楚子航带来了从苏小妍那里学会的“糖桂花”,依照楚子航的喜好,口味也有所变化。 当然,苏茜也没忘了张弈的份,但刚一掀开盖子,张弈的那份就被他以龙吸水的架势,直接吞进了肚子里,引得旁边两个病友一阵侧目。 才修养没多久就能活蹦乱跳的,真的是怪物一样的体质啊。 第114章 病房三排队伍的暗中交易 由于两位陪护人员下午还有课程,故而在确认三个病号没什么其他异常反应之后,就干脆了当地离开了。 堪称空旷的病房里,只有三张病床有些整齐的摆放在一起,消毒水以及酒精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叫人有些提不起精神。 “开个价码吧,张弈。”左手边的一号病人躺在床上,引以为傲的浮夸胸大肌被诺顿提着刀划了个大口子, 幸亏闪躲得及时,或者诺顿忌惮于身后的张弈才没下死手,否则以“贪婪”的锐利,是足以将凯撒自左肩膀斜切到腹部。 张弈都能想象出这个明骚的家伙,会在冲浪的时候,以如何平淡的语气人前显圣了。 贵公子咋了?贵公子对金钱、跑车、奢侈品不屑一顾,但这份足以证明自己的荣誉,无论哪个男人都拒绝不了。 “价码?你是指‘暴血’?” 躺在二号病床的张弈举起手,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提不起兴趣的消极,话末,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就在刚刚,他打算扯下自己的病号服,流窜到食堂吃顿荤腥的时候,就被提前察觉异动的苏茜按住了自己的想法。 她声称病号应该爱护自己的身体,不该在养病期间大吃一通,对还在休养的身体造成额外的负担。 张某试图找上楚子航,让他好好管管苏茜,但看着楚子航的眼神,他明白了,这俩家伙是一条战线的,不会让他这么胡来。 “那是被秘党销毁在历史,又被初代狮心会成员从零星的痕迹发掘出来的一种十分危险的技巧,” “在久远的时间之前,混血种们就是靠着它,才能与次代种甚至龙王展开对抗,” 楚子航接过张弈的话语,学着张弈举手的模样,给凯撒详细地解释着, 他看得出来,张弈眼下处于某种提不起兴趣的状态,并不一定乐意把所有东西都抖落干净, 与其因为张弈的缘由导致凯撒出现受伤,还不如他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凯撒, “但由于它本身就是一条不归路,未能抵达终点的人,都会堕落成为死侍,所以它才会被当时的秘党长老们销毁。” 楚子航没多少起伏的声音响起,态度一丝不苟,而后收回自己的手。 但这平日里叫凯撒不大感冒的冷淡口吻,眼下叫他倍感亲切。 至于楚子航提及的危险,凯撒也没将它放在心上。 危险?混血种的一生,哪有不伴随着危险的?血统召唤、龙类遗迹探索,直面古龙,这有哪个是好相与的? 这门技术再危险,能比直面两名龙王还要危险? 宝剑锋利,持剑人握不住它被割伤了,那是持剑人太弱了,同宝剑并没有关系。 至于堕落死侍的风险,虽然他很讨厌变成那丑陋的怪物,也清楚变成死侍之后会遭遇的下场。 但那并不重要,比起堕落成丑陋的怪物,他更讨厌无能为力的自己,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想起了母亲临终之时无力垂落的手。 楚子航讲这么多,那就说明有得谈,并且在提前告知自己一些该知道的东西。 自己只需要等着他讲完,开出自己的条件就好了。这并非相互试探底线的谈判,而是无限制叠加自己条件的单方面求取。 凯撒心底这么想着,也做好了接受这份力量所需要付出的巨大代价。 金钱?在凯撒眼里,无论多高的价码,都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他根本不缺。 他的个人账户里,无论哪个时刻都躺着一笔天文数字般的金钱,只要稍有损耗,加图索家就会在下一刻将把补充回原来的数字。 付出他的人承诺?这在凯撒眼里也是能接受的。 用“暴血”去衡量他的承诺,不是显得他的承诺更加的珍贵吗? “在这里补充一下,”张弈再度伸出左手,笔直地朝天花板抓了抓,“‘暴血’的后遗症,学院或者秘党,是有方法去解决,甚至帮助学生跨越‘临血界限’的。” 平淡无波的话语,叫躺在病床上的楚子航和凯撒躺直了身,竖起耳朵,不愿错过任何信息。 张弈的为人他们都清楚,或许平日里并不着调,但在大事上,他相当的可靠,也具备十足的可信度。 “‘尼伯龙根’计划,由我的导师,也就是秘党荣誉长老,首席炼金大师弗拉梅尔主导的一项机密计划,” 反正学院也差不多要开始挑选进行“尼伯龙根”计划的学生了,以凯撒和楚子航的表现,早早就登上了候选人名单, 张弈也只是提前告知他俩,给他俩点把火,让他们去争一争。 “能让混血种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跨过‘临血界限’,成为‘超级赛亚人’,但成本太过高昂,哪怕以秘党对弗拉梅尔的支持,这么些年下来,也就硬生生挤出一个名额。” “根据我的内部消息,你们俩都是计划的候选人之一。”张弈说完话,就将自己的手放平回病床上,就像是做完会议报告那样,一言不发。 “这么严肃的话题,混进一个‘超级赛亚人’是不是有些太不合群了。” 凯撒出声,也学着两人的样子伸出手,但无奈地发现病房里的其他两位舍友并没有跟上他幽默感的打算。 好歹也是一起面对过龙王的战友,怎么这点跟上幽默的默契都没有。 凯撒习惯性地耸了耸肩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但又带动了胸前的伤口,让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很不错的消息,你们俩想要多少报酬?” 装作无事发生的凯撒收回自己的手,对着右手边的两人询问着,一副大爷并不缺钱的模样,就像是声色犬马的八旗子弟,就差留个小辫子,换个发色,穿上时下的服饰。 “就算你欠我俩一人一个人情。” 张弈挠了挠下巴,发现凯撒没多少东西值得他挂念的。 金钱?他眼下不怎么缺,要是缺了,还能去压榨一下小魔鬼手里的挣钱丫鬟。 虽然现在还没和小魔鬼的团伙接头,但好歹算是打过交道了,想来支使一点,问题不大。 平日里校内也没多大的开支,用到的炼金材料,也都是走的弗拉梅尔的名字。 思来想去,还是要凯撒一个人情更加的合适。 并且,拉凯撒上这贼船,也能给弗罗斯特那老东西添点堵。 一想起弗罗斯特那张老脸浮现出无能狂怒的表情,张弈心底就出现十足十的快意。 不得不说,叛逆的继承人与强大的家族,总是经典桥段里的经典组合。 第115章 事后分赃 卡塞尔学院,冰窖 在弗拉梅尔长达数周的辛勤工作之下,卡塞尔学院的炼金矩阵的修复,自冰窖区域开始,经由校内诸多重要设施,以学生宿舍区域作为收尾。 多亏校内能搞事的几大学生都躺在病房里养伤,校内并未出现什么骚动。 并且在战后的第十天,张某人终是脱离了病房的束缚,拐着个大腚就在剩下两个病号面前扭成蛆那样离开,顺带加入了炼金矩阵的修复这一重大实操活动。 他那十天也不是干躺着啥也没做,可是躲梦境里仿着小魔鬼“虚空成阵”的手段,去试着凭空捏造炼金矩阵。 效果嘛,有一点,但是不多,只能支持他捏出最基本的一些“龙文符号”,还不足以随心所欲的捏造出引动超自然力量的龙语。 但用来修复炼金矩阵上,也算得上用牛刀来杀鸡了。简单的完形填空,以他目前的水准,还是轻而易举的。 “oi!局长。”在冰窖等人的张弈看见了亲自前来接收龙骨十字的李长津,嘴里发出怪叫,对着他打了打招呼。 自从知道自己可能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老怪物转生之后,私底下,他对老一辈人的态度就有点改变。 倒也算不上不尊重人家,只是变成了某种,特殊的相处关系,就像是忘年交那样。 左右双方的年龄差都很大,无论哪一方是老家伙,都不妨碍他们这忘年交一样的相处模式。 “你这回可算是出了个大风头啊。” 穿着一身黑白马褂,带着一顶帽子,打扮得很像清末时期普遍风格的李长津脱下自己的帽子,对着张弈笑着说道。 “就这几天,不少人加大了刺探家里情报的举动,想要好好了解一下你这个屠龙新秀的消息。” “刺就刺呗,”双手枕着脑袋,张弈满不在乎地说着。 除非那些家伙有能耐在小魔鬼和监管局手底下伤害到他在意的人,否则那些人对他来说和空气没啥两样。 “总不能拿迷药把我药翻,再把我关进什么暗无天日的地方去当种马。” 张弈随口说着,带着李长津通过冰窖的重重验证措施,前往存放龙骨的最底层。 昂热还在应付校董会那些豺狼,一时半会脱不了身,他也打着把生米煮成熟饭,只要秘党长老会没发疯,就不可能在四大君主日益活跃的时间段同监管局开战。 敢于向监管局龇牙的,都是打算通过桌面上的手段去迫使监管局让步, 但秘党中执掌暴力的派系同昂热的立场一致,他们的敌人只有龙类,不应和力量不明的监管局为敌。 “我又不是那么色欲熏心的蠢货,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 “不说这些了,局长打算带走哪具龙骨?” 一路闲聊,两人来到存放龙骨的最深处。二人面前,是两具还在散发火光的古铜色龙骨。 一具如十岁幼童,下半身的骨骼具备着明显畸变,密密麻麻的骨片嵌合在一起,硕大的骨翼贴合在背部之上,那是康斯坦丁的龙骨; 一具若成年男人,同康斯坦丁的龙骨类似,骨片密集,除了背部的龙翼被暴力毁坏之外,诺顿的龙骨保持着相当高程度的完好,不像康斯坦丁的龙骨那般,某些部位存在天生的畸变。 “带走诺顿的吧,”李长津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两具存在特异的龙骨,比起张弈先前弄回监管局的次代种, 这两具龙王的龙骨所具备的威仪,要更加的强大。 稍作思量,李长津就打算带走诺顿的龙骨,这也是监管局对战利品分润所提出的预案。 原因嘛,也比较简单,按张弈事前透露过的消息,这具龙骨蕴含着大多数“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 与其落在秘党手里,不如监管局带回去,在华国典籍里翻找一通,找找祖辈有没有留下什么只言片语,去试着利用其中的权柄,说不准在炼金武器的制造上,就能得到大的突破。 “那这对龙翼就送给我了?” 见李长津只是收起了诺顿龙骨的主体,张弈看了看还摆在台面上的骨翼,心花怒放,眼神忽得活了过来,就像是拿到想要奖励的小孩那样,有些扭捏地看向李长津。 “算是监管局方面对你在此次作战之中贡献的报酬。” 李长津淡淡地道了一句,反正骨翼都被扯下来了,干脆就做个人情,用来维系一下监管局同张弈间的关系了。 哪怕人家心底对监管局有天然的好感,但也不能只是一昧的索取,有来有往,这才是相处的正确方式。 比起一对骨翼,监管局在此次事件之中的收获,要多得多。 无论是昂热先前允诺的带走骨殖瓶的报酬,还是张弈在这场战斗里的决定性作用,都叫监管局获得了十足十的好处。 ...... 钟楼底下的实验室里,张弈要求的超导磁场装置将那对骨翼稳稳当当地悬浮在半空。 他在瞧见冰窖底下的设施之后,就对着诺玛拍了一张申请表,打着装备部以及弗拉梅尔的名号,成功让学院给这里的实验室也置办了一套相似的装置。 “老师,你说,用炖大骨头的方式,能把龙骨里的力量都炖出来不?” “傻小子,这东西炖大骨汤也炖不出什么名堂来。” 瞧着面前被压制住,不显奇特的骨翼,张弈在和弗拉梅尔商讨着这对骨翼的最佳用法。 用它来提炼龙血清,配合炼金矩阵去进行“尼伯龙根”计划,也有点犯不着。 张弈自恃用不上这种东西,更主要的事,他机密收藏箱里,还躺着十来个试管的“龙王心血”,这玩意可比所谓的“尼伯龙根”计划要强得多了, 太古时代的人类,其中不乏一些被龙类赐下龙血的存在,因而他们才能同四大君主以及“封神之路”的几位顶点合谋,在黑色皇帝的默许之下,将祂拉下王座; 弗拉梅尔则表示他一个坐镇后方,很少上前线的人,也没必要占据珍贵资源。 如装备部那般,简单粗暴地将它制作成前所未见的炼金子弹,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 虽然以诺顿的权柄,制造出来的炼金子弹,大致效果是,引起剧烈燃烧以及具备破开一切金属物质防御的能力,威力也会相当可观, 但怎么说,这都是从龙王身上抠下来的极小一部分力量,指望用这东西去击杀同为初代种的敌人,疑似有些痴人说梦了。 但用它制成的炼金子弹,去对付次代种及以下的龙类,也颇有几分大炮打蚊子的滑稽感。 第116章 路明非的训练成果 “老楚,上,让我看看路明非的训练成果怎么样了?” 宽广的训练场里,张弈喊来了今日并无课程安排,伤势也养好了大半的楚子航, 连带着在此次龙类事件中大放异彩的路明非,也没能逃过他的传唤。 路明非现在的心情很微妙,就像疯狂购物,付款后回到家里的人那样,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做出交易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终于是个爷们了,不说像关二爷那样的义薄云天,但也算得上是小郭靖那样的侠胆柔肠。 但就像是大多数人冲动消费之后具备的不真实感那样,他好像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偏生就是自己没多大感觉。 战后的卡塞尔学院,一派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模样,但那和眼下的路明非并没有太大关系。 起先,他接到来自狮心会的通知,听见堂口的两大扛把子已经康复出院,还是打心底替他俩高兴的,哪怕只是出于同学情谊; 在得知两位师兄想瞧瞧自己的训练成果时,路明非心底也没多大的波动,丑媳妇也得见公婆。 在师兄们还在躺病床的时候,狮心会那些认死理的家伙,可没放下过对他的日常操练, “依照会长以及荣誉会长的指示,你的训练不能落下。” 不苟言笑的法国人兰斯洛特带着这句话,就把他从宿舍里捞了出去,就像是伺候在皇帝身旁内务总管,一副“恭圣训”的模样。 让路明非有些怀疑,这家伙祖上是不是在华国有过什么副业,这拍须溜马以及认死理的样子,可不咋像崇尚自由的外国人能有的。 但心底抱怨归抱怨,路明非还是顺从地跟着兰斯洛特的脚步,去进行名为训练,实则躲避以及抗揍的日常任务。 经过诺顿这事之后,他也想明白了。 要是不想再出现面对类似局面而无能为力的情况,他就得好好地训练自己。 平日里流泪,也好过在战场上断手断脚的流血,也好过自战场上苟活下来,终日面对来自内心的诘问。 这是军训期间,陈老班长和他讲的话语。 彼时的他,也只是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但也没多大实质性的感受。 但在得知,两位师兄打算亲自检验一下他的训练成果之后, 路明非面上的表情一僵,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起自己是否幻听,或者这是一个算不得幽默的冷笑话。 他心底原先做好的准备,是同某位,或者某几位负责训练他的教官一起比划比划,好歹让两位师兄瞧瞧自己的长进。 但谁能想到,负责检验他训练成果的,会是两位能和龙王对拼的狠人啊。 楚师兄自不必提,在仕兰中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一众方面遥遥与同龄人拉开了近乎天堑的距离, 哪怕在怪胎如云的小龙人学院里,他都是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的顶尖人才之一。 更别提张学长,就他那晚上抓着老唐一顿暴揍的表现,路明非就很抗拒让学长来检验自己的训练成果。 他可不觉得自己的身板能比龙化下的老唐要结实,挨学长一顿揍,老唐可能只是有些内出血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 要自己挨这么一通收拾,就算学长心底有分寸,不会下重手, 不说自己东一块西一块的,但至少躺好几天的宿舍是跑不了的。 ...... “比我想象中的表现要好很多。” 伸出手,把被楚子航打倒,狼狈躺倒在地的路明非拉起,张弈给他递了一瓶电解质水。 “别看老楚这斯文模样,空手搏斗以及冷兵器械斗这块,哪怕是凯撒在他手里,都讨不到好处。” 拉着路明非坐在长椅上,张弈也在给他做一些心理疏导。至于楚子航,见二人有些话要说,就让开了空间,找了个场所去精进自己的刀术去了。 “你是混不了日子的,明非。” “瞧瞧学院发向全世界的战报,我们在没付出人员牺牲的情况下,就砍翻了‘青铜与火之王’, 昂热校长自不必说,整个混血种世界就没多少敢打他主意的人。 凯撒家里有钱有权,也没几个乐意去招惹加图索家的鬣狗。” 张弈语重心长地说着,还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 “老楚那人,哪怕放在执行部专员里,都是一等一能打的人,在外界的考量里,也不值得招惹。” “至于我?应该没谁打算和我结仇,我本身的战力不提,我所代表的势力,就足够震慑那么些打算搞事的人了,” “兜兜转转,我们这一群主战人员里,最好欺负的就是你了。” 听见张弈的话语,路明非心底一阵尴尬,相当幽怨地看向了张弈那笑眯眯的表情,心底也在怒骂让他被迫出风头的路鸣泽。 那都是小魔鬼的功劳,干活的是路鸣泽。 别的人不知道,还被小魔鬼影响了认知,但学长你还不知道吗?要不是打了点感情牌,又有足够的利益换取你的让步,要不然老唐早就被学长你宰了。 我要有那能力,早开始当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败类,连泡面都得吃一盒扔一盒,早就把学长你吊起来抽,好好报这阵子的怨气了。 路明非心底腹诽着,但又不敢将这些话都说出来。 以他对学长的了解,哪怕他再弱再挫也无所谓,身体上的软弱总是有方法解决的, 但学长偏听不得一些丧气话,以学长的说法,心底软弱的绵羊,哪怕套上狮子的尖牙利爪,也会在斗争之中轻易死去。 “学长,我现在退出学院,投靠监管局还来得及吗?” 面色肃穆地思索片刻之后,路明非当即决定给自己找一个更加稳重的靠山,去挡住一众虎狼的垂涎。 倒不是他怕了外界的威胁,但一大门派让优秀弟子出去历练,不也会给他们准备一些傍身用的法宝? 但他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优秀弟子,如果能用电脑游戏来衡量战斗力的话,那他绝对是最为顶尖的那几个人之一,职业选手来了也要挨他一个嘴巴子的那种。 就连对他不怎么瞧得上眼的婶婶也在说,如果他能把打游戏一半的精力花在学习上的话,也不用当那班级里的秤砣,把整个班的平均分都往下拉了好几分。 出于各种意义上的考虑,他觉得,还是需要给自己争取足够的发育时间,才能做到爆兵多线前压的大好局面。 第117章 装备部的死宅聚会 《张弈日记——记于瓦特阿尔海姆》 第一天:借着原先就打好的关系,他成功地再次进入了死宅们的聚集地之中, 虽然某不知名的阿卡杜拉所长声称他张某人身上携带着过量的病原体,需要穿着防护服进行一段时间的隔离, 但在他自龙息加热过的空气里走了一圈过后,装备部的死宅们一致认为,他身上的“病原体”已经被消灭干净了, 卡尔副所长给他递过来一个用龙息烤熟的面包夹肉排,权当整个装备部对他的认可。 装备部的死宅们在个人防护上做得十分细致,甚至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但他们却坚持认为,可乐和汉堡等油炸食品,才是最为健康的那类食物,从部长到底层成员,都是这么认为的。 第二天:张弈拿出自己从李长津那里收获到的骨翼,插在自己背部上,试图cos伊卡洛斯,在天上飞上几圈,收获了一众死宅们的星星眼和崇拜; 第三天:同一群死宅们,讨论起传奇炼金武器的设计,试图造出一把名副其实的咖喱棒出来,并获得了一众成员的赞赏, 经过喋喋不休的相互辩驳,甚至出现了试图以拳脚说服对方的情况,死宅们达成了一致,决定以张弈原先的“德与理”为基底, 将骨翼里源自“青铜与火之王”的金属权柄激发出来,让这把武器具备真正意义上的“千变万化”的能力, 还能获得刀刀烈火刀刀暴的特殊加持,就像是传奇页游宣传的那样。 不得不说,虽然这些家伙身上的毛病不少,但在奇思妙想以及创造力上的优秀,足以叫任何人无视这些瑕疵。 第四天:打铁,龙息烤汉堡和冰镇可乐无限量供应;不得不说,汉堡和可乐的搭配,果然才是最为经典的组合。 第五天:跟着死宅们一起尝试激发骨翼中的权柄,一众死宅被那股龙威吓得腿脚发软,真是太逊了啦, 想不明白,死去的东西还能把他们吓成那副模样, 但他们不愧是欺软怕硬又小心眼又自私自利的死宅,再三确认骨翼只有明面上的威慑而没有其他的东西之后, 他们手里握着铁锤,电钻等物件,誓要让太古的龙王见识一下来自人类的愤怒,换句话说,他们打算对着两具骨头出出自己的火气。 瓦特阿尔海姆 “马突尔,别捣鼓你那破弹头了!” 全神贯注捶打武器基底的张弈,听见百米外传来的新式弹头爆炸声,闻见空气里弥漫的硫磺以及水银的气息,朝着马突尔的实验场喊了一句。 作为年轻一代研究人员之中的翘楚,马突尔的主攻方向是名为深海硫磺炸弹的玩意,理想效果是在任何海域环境里,对次代种及以下的龙类造成杀伤。 “人类对海洋的探索还不到百分之一,我们应该对着潜伏在深海里的龙类做好警戒。” 这是马突尔在项目立项时发表的讲话,值得一提的是,他还专门打扮成了“海王漫画”里的经典形象,橙色上衣绿色裤子,还有一条金腰带,手里还拿着一只3d打印出来的鱼叉, 但在与会人员之中,马突尔的扮相算不上多么的异类; 只穿着内裤,简单披着一件白色外衣,自称矮人国王的阿卡杜拉部长、 带着黑色面具,在cos黑暗君主维达的副所长、 某个打扮得像从《eva》片场里走出来的小团体,此外还有从《高达》片场乱入的, 换句话说,在一众牛鬼蛇神里,就张弈和副所长打扮得像个人样。 虽然张弈很怀疑这个副所长只是在伪装自己,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正常人,可以对他加以重任,把那个自称矮人国王的阿卡杜拉拖下马来,实现整个装备部风气的改头换面。 但一个正常人,能在死宅以及神经病如云里的装备部成功厮混到副部长的位置? 都说哥谭里只有维恩老爷一个正常人?但他真的是正常人吗?不见得吧。 听见张弈隔着百来米都能传过去的嗓门,一众死宅们行以注目礼,好事者拿出了薯片相互传递,随时准备在这把火苗上再扇点风浇点油。 “把你那破水银的粘稠度再给老子提升上去,保证它能抗住水底的高压, 再把硫磺的颗粒度再提升一下,保证它能附着在水银之上,你要再捣鼓失败,老子等会提着锤子过去砸了你的炉子!” 扯着嗓门,张弈朝着马突尔的试验场喊了一声,抡起手里沉重的巨锤,就朝着自己的新武器素体狠狠地砸了下去,发出了比古钟乍响还要深沉的动静。 “帮我记录相关物理参数,随时做好内部应力消除。”朝着身旁打下手的研究人员吩咐了一句,张弈将手里的大锤抡出了风,将与地面一体成型的工作台砸得哐哐作响。 “八十!八十!” ...... 在张弈联合一群死宅进行武器大改造的同时,路明非也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 在洛杉矶区域,追杀一只嗜血的死侍。 许是执行部考虑到路明非平日里的表现并不是那么出奇,怕这个“s”级新生首次任务就出大问题,在给他派发任务的时候,还喊上了楚子航给他兜底, 至于为什么不喊某个已经闲得发慌的张某人,那是因为这家伙在龙王事件里,发挥出了超乎寻常的战力,若非次代种以及涉及尼伯龙根的事件,否则施耐德不是很像派他出马。 除非路明非面临真正的死境,不然他不会出手。这是临行之际,楚子航对路明非所说的话。 如何追踪死侍的痕迹,如何同执行部进行对接,这些事,都由路明非独立负责。 两天的时间里,借着校内黑客·芬格尔的情报支持,以及这阵子训练的成果,路明非还是有惊无险地击杀了那只嗜血的死侍, 虽然大腿被死侍的利爪划伤,但好歹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也让那个衰小孩发狠,将张弈交给他的炼金匕首狠狠地捅进了死侍的脑袋里,使出吃奶的劲将死侍的脑袋里搅得一塌糊涂。 但由于那东西还是个人形,迸溅出的红白之物,对路明非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让他在处决现场吐了好一通才能接受“自己杀人了”这个事实。 回到校内,他也接受了几次来自富山雅史的心理疏导。 大概就是给路明非强化一些使命感,通过“你不杀死这只死侍,它会杀害更多无辜的人类”等等话语,帮他摆脱心底的负罪感。 第118章 张弈的常规任务其二·1 “咿!我成了!” 瓦特阿尔海姆之中,张弈双手持着散发纯白光芒的咖喱棒,摆出了呆毛王的经典架势,将它高高举起。 “芜湖~~” 装备部的一众死宅看着这把他们齐心锻造出来的武器,也发出了猿猴那样的笑声。 “停!”单手高举咖喱棒,张弈以猴王的身份,制住了一众开始欢呼的猴子们。 “让我们瞧瞧,它的能耐!” 一边说着,张弈借着剑柄上的突起,割破自己的手掌,唤醒其中新生的“活灵”。 原先以他血液滋养出来的“活灵”,在新一轮的打造之下,获得了堪称蜕变的新生。 比起七宗罪中暴虐嗜血的“活灵”,它在进攻性上稍有不足,但这对张弈来说,并不是什么缺陷。 只要是张弈能想象出来的武器样式,无论刀剑斧戈,亦或者带着十足现代气息的热武器,都能让它变化出来。 并且,它还不需要使用常规的弹药,只要以诺顿的权柄号令游离的火元素,就能凝结出正儿八经的元素子弹。 效果也挺不错,足以贯穿绝大多数的金属,并且伴随强大的爆炸效果。 本质上,是将“金属与火焰”的权柄赋予“活灵”使用,让它达到张弈所想要的效果。 “完美的作品!” 装备部的人员亲眼见着“万方”随着张弈的意念改变表现形态,手环等伪装性的饰品、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一席之地的冷兵器、以及由诸多成员合作研发的暴力枪械样式; 为首的阿卡杜拉部长举手高呼起来,引得所有成员纷纷效仿。 在整个矮人王国的齐心协力之下,他们成功制造出了堪称“奇迹”的武器,足以让他们的名字被刻在卡塞尔学院的历史教材之上。 ...... “喂喂喂,施耐德部长,你这个消息和任务保真吗?” 在宿舍打理好自身形象之后,张弈将“万方”拟态成一个看上去十分精巧的手环,套在右手之上。 还没等他出去炫耀一圈,就接到了施耐德的通知, 以他先前和施耐德达成的协议来看,他负责清理一些高危的龙类,以及一些与死人之国“尼伯龙根”有些关联的任务。 瞟了几眼通知,他就火急火燎地打通了施耐德的电话,询问消息是否保真。 像是破风箱抽动的动静响起,电话那头传来施耐德那有些可怕的嗓音, “北非地区出现龙类陵墓,不少探险者将其当作一个普通的陵墓, 咳...咳,但很可惜,只有零星几个冒险者能从陵墓里返回,” 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施耐德才继续补充着已知的信息, “由于大量人员失踪,以及返回的冒险者神智出现了一些异常,眼下那座陵墓的周边地区,被当地政府围了起来。” “依照我们之间的约定,我想这个任务可以交付给你执行。” “得嘞,保证给你办妥了。”伸手对着电话那头的施耐德比了个“ok”的手势,虽然施耐德也看不见,张弈心底十分自信。 只要不是什么初代种从陵墓里爬出来,以他现在的手段,还有装备部给他特别准备的装备箱,过去解决一下龙类事件属于一个手拿把掐的事。 但话又说回来了,要是龙王苏醒,该区域的元素会格外得活跃,就像是黑夜里的火光那么刺眼,早让诺玛判断出具体的危险等级了。 “让诺玛帮我安排好行程,这单子我接了。” 说完自己的回复之后,张弈再三确认电话那头的施耐德没什么需要再嘱咐的东西之后,就挂断了自己的电话。 ...... 埃及,开罗机场 白发亚裔,气质不凡,手里拿着一本古籍,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同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形成相当鲜明的对比。 至少,在张弈背着包,脚步轻缓地离开快速安检通道,进入机场大厅中之后,不少人忽得抬起头,将他锁定成了某种目标。 众所周知,如今的亚洲人,尤其是能出国游玩的华国人,有钱人着实不少,至少比起他们这些盗墓倒卖的人来说,身家算得上殷实。 “hey,bro,埃...古埃及纪念品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许是觉得单纯的埃及纪念品并不能引起客人的兴趣,对着张弈喊话并朝他走来的瘦削白人男子,将快脱口而出的埃及换成了古埃及。 白人种,肤色由于长期暴露在太阳之下,有些发深的模样,双手长着长期劳作产生的厚茧,面色倒也算得上健康,没磕什么违禁品,只有眼底带着一些血丝...... 初一接触,张弈就打量了一番拦住他的人。 众所周知,埃及地区留存着数量极多的陵墓。 无论是耸立黄沙之中的金字塔,亦或者被深埋黄沙的不知名贵胄的陵墓,某种意义上,它们都是源自混血种的遗留。 当然,也可能是源自龙类的遗留,毕竟上帝之鞭阿提拉在预感自己的死亡之后,也为自己留下了一座通体黄金宝石打造的棺椁。 秘党处理的龙类事件之中,除开占据约七成的死侍事件,其余三成里,有一半以上的事件,都是类似的陵墓探索。 特殊的环境也导致了北非地区的一大特色产业,以盗墓为中心,发展出来的一些产业链, 交换情报、兼具招揽冒险者作用的酒馆,出售纪念品的特色市场,维护阴影秩序的帮派等等。 但很多时候,这些人群能拿到机场位置进行推销的所谓“纪念品”,只是在地摊上购买的样子货, 只要将它吹的神乎其神,初来乍到的外国游客少有不中招的, 反正他们干的也是一锤子买卖,不奢求什么“回头客”之类的存在,往往会开出一个不低的价格, 经由一番拉扯,顾客以为是自己砍价成功,殊不知,对方压根没有什么底价一说,完全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张弈很清楚这些干倒卖以及诈骗的家伙为什么会找上自己,无非觉得自己是一头大肥羊,这也是他这么打扮想要的一些效果。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这些倒卖文物的家伙以及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帮派,有时候,这类人群掌握的情报比起当地政府还要多得多。 有他们引荐,自己想要进入那座被军阀围起来的陵墓,也能简单不少。 能在这个地带站稳脚跟的帮派,身后或多或少都有当地军阀的扶持。 第119章 张弈的常规任务其二·2 面上摆出感兴趣的笑容,张弈将古籍夹在身侧,表现得像是一个没多少阅历的大学生那样, “在哪呢?朋友?”说着一嘴并不是那么流利,显得有些磕磕绊绊的英语,张弈饶有兴致地询问着面前的男子。 心底也在猜测起,自己有没有可能在这里成功捡漏。 虽然他们的货物里,假货居多,但也有零星几件真货,毕竟帮派得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陵墓里得到的墓葬品出手掉, 半真半假地掺在他们的“触手”里,倒卖变现的概率也能高上不少。 白人男子带着张弈来到大厅里的小角落里,从一堆杂乱的行李中,拖出一只黑色的手提箱。 他弯下腰,小心地打量周遭,确认身后没跟着什么小尾巴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输入密码。 不怪他这么谨慎,帮派只认他们这些“触手”上交的金额,至于是否出现黑吃黑的现象,他们是一概不管的。 “来看看,价格好商量,东西我们还有不少。” 闻言,张弈轻笑一声,原先还觉得这家伙可能是零散作业,弄一堆假货来糊弄旅游的外国人, 但这句“东西还有不少”,暴露了他身后确切存在着一股不小的势力。 手提箱里的东西,很杂也很乱,有“萨拉丁之鹰”的金色徽章, 在埃及文化中,“鹰”代表着力量、勇气与决心,“黄金”象征财富、繁荣与光辉, 萨拉丁也是埃及历史上的伟大领袖,被埃及人民视作埃及的英雄。 生锈的铜器张弈只是扫了一眼就将其略过,没什么超自然力量的波动,就是简单的做旧铜器,做旧的手段不行,并非长久积累下来的侵蚀模样。 雕刻着胡狼头像的精美手杖让张弈多看了几眼,虽然是个假货,但做工还是很不错的。 在埃及神话中,阿努比斯就是一个胡狼头人身的神只。 祂是冥界的守护者以及死亡的引导者,不仅审判死者的灵魂,还负责引导死者进入来世。 有部分理论认为,斯芬克斯最初可能是胡狼神阿努比斯的雕像,后来其面部被重新雕刻成了古埃及中王国时期法老阿蒙涅姆赫特二世的模样。 见张弈打量着手杖,男子十分殷勤地将它拿起,谄媚地朝着他笑问道,“这件怎么样,它是‘阿努比斯之杖’,象征死神对人类的庇护。” 摇摇头,张弈蹲下身,翻找着手提箱里可能有用的好货色,“这东西是假货,只有外面包了一层黄金,底下是铜的材质。” 没多久,张弈从手提箱里翻出一块墨黑色的,类似蛇鳞的事物,还有一张遭受磨损的黄金面具。 这冰冷浑厚的触感,龙鳞没跑了,瞧这气息,还是三代种左右的龙鳞?至少成色比他在青铜城遇见的两条龙侍要差上不少, 至于面具,倒也是正儿八经从墓葬里带出来的,虽然他看不出具体样式,但不妨碍他确认这是一张从陵墓里带出来的东西。 “就这两样吧。” 将龙鳞和一张正儿八经的墓葬里出土的黄金面具挑了出来后,张弈挑挑眉,双臂抱怀,一副成竹在胸的自信模样,示意面前的男子开个价格。 反正行动经费都是执行部下批,曼施坦因签字,校董会出钱,对于自己会不会溢价收购,张弈并不是那么在意。 艾萨克很震惊。 今日他像往常那样,带着帮派给他分发的物件,蹲守在快速安检通道之前卖货, 依照帮派内部的卖货讲解,能从快速通道里出入的人,都不怎么差钱,差钱的人,都在另一边的安检通道里挤沙丁鱼呢, 机场的安保人员,也在一些默契下,选择对他视而不见。 艾萨克选择了一个亚裔男人作为今天的第一单生意,虽然这个男人的衣着相当简单朴素, 但瞧他的神态,艾萨克就能断定,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在机场里倒货这么些年了,具备这份悠闲气度的人,都非富即贵, 哪怕自己看走眼了,那也只是谈吹了一单生意,无伤大雅;但要是成了,自己未来几日就不需要为绩效发愁了。 但他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的运气有点背,刚开张,就遇到了一个懂行的人,还没上手掂量一下那根短杖,就能断定它是假货。并且还从他的箱子里找出了在墓葬里倒腾出来的真品。 真货倒也不是不能卖,或者说,他们恨不得箱子里带的都是真货。 但考虑到带太多的东西,然后被警察一次性端了,造成巨量的损失,他们才只带着那么零星几件真货出来兜售。 “五万美元,怎么样?” 见面前的艾萨克有些纠结,张弈淡淡报出了自己的价码。他并不担心出现什么黑吃黑的现象。 他并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小白兔,反而是那过江的猛龙。 这里也不是什么闻名遐迩的国际化大都市,不是什么孤悬海外,秘党难以触及的英伦三岛, 在混乱环境里,秘党动用力量,只会更加得粗暴肆意,不像在大都市里那么得束手束脚。 听见张弈报的价码,艾萨克在心底换算了一下埃及镑同美元的汇率,1美元折合约5.5埃及镑,五万美元,放在黑市的话,能换到三十多万埃及镑。(ps:08年的汇率) 在眼下的开罗,三十万埃及镑足以在开罗边缘区域购置一套面积不小的普通公寓;只要不进入赌场之类的地方,这笔钱都足够他肆意地过上两年半的好日子了。 虽然艾萨克并不清楚,这些东西具体能卖出多少钱,他们只能根据墓葬的规格,来大致判断东西的真实价值。 按照帮派给他布置的任务,他需要将手提箱里的东西卖出十五万埃及镑的价格。 听见面前这个华国人报出的价码,艾萨克心想自己或许还能抬抬价格,但看着张弈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还是从心地压下了自己倒打一耙的打算。 见好就收,这是他在机场干这么多年买卖所明悟的一个道理。 “那就这么说定了。”拍拍艾萨克的肩膀,张弈将两件东西收回自己的背包里,又拿出一张银行卡,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下, “五万美元,你们还是赚了不少的。再者,我们也可以有进一步合作的可能。” 借着金钱勾动艾萨克的贪欲,张弈通过“精神操纵”,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热衷陵墓探险的毛头小子,希望能在埃及度过一个不错的假期。 成功谈拢之后,艾萨克收拾起自己的物件,眼神清明地带着张弈离开机场。 第120章 开罗见闻 银色的皮卡在道路之上横冲直撞,就像矫健的灵蛇那样,成功地插进车流的缝隙之中,使得不少车辆不得不减速甚至紧急制动。 比起横冲直撞的艾萨克,只是加塞以及不遵守红绿灯的司机们,此刻反倒变成了遵纪守法的五星好市民。 对于艾萨克这种干特殊营生的人群来说,能载人又能载物,马力强劲的皮卡,是他们的不二之选。 至于什么噪音,什么大排量的事,和他这类人都没多大干系。、 两眼一睁,就该琢磨赚钱的事,指不定哪天就倒在街头混战里再也醒不来了,什么保护环境,在他眼里,都不如白花花的票子来得值当。 哪怕开罗是埃及首府,在世界上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大都市,但这里的治安情况委实算不得好。 除了市中心的富人区具备相当优越的环境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彻彻底底的贫民窟。 例如“卡拉法”墓地群,它就是开罗最大的贫民窟,位于开罗东南部,面积约6万平方公里,俗称“死人城”。 自从开罗人口激增,地方政府允许私人资本进入房地产行业之后,开罗房价越来越高,没钱购置房产的人,选择了住到“死人城”之中。 将近一百万的活人生活在地上,大量死者深埋地底,活人与死人之间,阴与阳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倒不是说在开罗地区,执行部没有建立相应的分部。 事实上,由于开罗的地理位置,以及周边的墓葬群实在不少,秘党在这里维持的力量,比起寻常分部要强上不少。 常规的分部只有两三名成员,他们会在当地的特殊部门里挂个号,以这个身份行事,也更方便去处理龙类相关事件。 但开罗分部的阵容,可要豪华上不少,常态保持着一支战力强大的执行部队伍, 若非他和施耐德先前有过约定,这疑似涉及“尼伯龙根”的任务,还分发不到他手里,早叫开罗分部的小队处理完了,也可能在他们全军覆没之后,才会被施耐德移交到他手里。 并且,从开罗分部的小队里,强行夺走他们辖区之内的任务,算得上一种对他们的“不信任”,哪怕他是声名赫赫的新秀, 他可没那兴致,去和开罗分部的成员相互扯皮,相互甩脸色。 张弈闭起眼睛养神,顺带静心听着周遭的声响,至于艾萨克吹嘘的“金字塔群”、“博物馆”、“卢克索神庙”、“卡纳克神庙”,他也没放在心上,任务完成之后,有些闲暇时间再溜达几圈就是了, 跟着艾萨克,也是为了接触他身后的帮派,在酒馆或者类似赌场的地方,搜寻自己想要的消息罢了。 银色皮卡穿过热闹的地区,进入汗·哈利利市场,在即将靠近“卡拉法”墓地群的区域停下。 在“卡拉法”墓地群之前,就是张弈此行的阶段性目的地之一,fallen paradise,意为堕落乐园,是开罗区域内最大的销金窟以及赌场。 由于埃及法律上禁止赌场以及倒卖文物的行为,因此fallen paradise,明面上是一个酒吧,夜间时分,也承担着拍卖场的职责。 不只是混迹于灰色地带的人与它有些业务上的往来,哪怕是政府的达官贵人,商业巨鳄,都喜欢在这里找些乐子,一掷千金,不负“堕落乐园”之名。 能放在明面上进行交易的,都是在开罗政府那里备过案的物件,只需要缴纳些许的拍卖分成,就能轻易叫他们对fallen paradise私底下进行的赌博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fallen paradise,外观上是一座类似量贩式ktv的建筑,悬挂在入口上的招牌由于还是白天的缘故,此刻并没有点亮,只有入口通道内散发着微弱的淡红色荧光, 魔鬼在人间开设的欲望乐园。 这是张弈对这座建筑的评价,只是初步停留,他就“闻”见了那近乎实质化的奢靡气息和因纵欲产生的难闻气味: 酒精,毒品,交合产生的恶心气味,血腥味...诸多气味混杂在一起,让他的眉头迅速地皱了起来,达到能轻易夹死苍蝇的地步。 倒也不是说他没接触过更恶心的场面,通识课程里,在介绍死侍以及堕落混血种的时候,他也见过更加令人作呕的东西, 像是被死侍撕咬得满地残肢的人体,像是“开膛手杰克”那样的案例,他也算是见了不少,心底除了捏死那些臭虫死侍的想法以外,倒也没多大的厌恶情绪, 但比起张扬明显恶意的死侍和不堪的怪物,堕落的人心,让他更加的不适。 做好心理建设之后,深呼一口气,张弈面色恢复淡然,他推开车门,看着先行一步的艾萨克去和在门口把守的两个壮汉沟通。 “斯蒂芬,安塞克。” 艾萨克笑出声,对着两个打手兼酒肉朋友张开怀抱。 左边的男子伸手同艾萨克击打了一掌,面上也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又是来探险的新人?”他指了指穿着打扮十分简单的张弈,压低声音,对着艾萨克问了一句。 埃及这个地区的盗墓现象十分普遍,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乏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大主顾,我这几天的业务都被他承包了。” 拍了拍斯蒂芬粗壮的手臂,艾萨克笑得十分开心,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揉搓了几下,一副财迷模样,他也压低了声响, “带他进去,先刮他一层皮下来,再和他谈探险的门票钱。” 听见“大主顾”,把守在门口的两人,自动地将它翻译成了“大肥羊”,面上也露出诚挚的笑容,他们拍了拍艾萨克的肩膀,“今晚的酒,得你来请。” 吹牛打屁一通之后,名为安塞克的男子拉开带着些梦幻色彩的玻璃大门,微微躬身,对着张弈说道,“愿安拉保佑你,尊贵的客人。” 张弈面上同样扬着笑意,对着为自己打开门的安塞克点头示意。 安拉保佑?你们这群信安拉的都打算好好宰他一个“尊贵客人”了?这难道就是你们的真主保佑? 心底腹诽,张弈面上不显,跟着艾萨克的步伐进入fallen paradise之中。 第121章 商议 跟着艾萨克的脚步,张弈穿过一个长而幽暗,但不逼仄的走廊,幽邃的光芒在走廊尽头亮起,就像是深海鮟鱇鱼用来捕食的诱饵,以幽光的肉质突起吸引猎物靠近。 越过走廊尽头的大门,张弈走进明亮的地下会场。 整个地下会场,通体铺设着深红色的实木地板,黑色的木质屏风与雕刻物将整个会场精妙地分割为三大区域, 最外围的,是明面上经营的酒吧,许是还没到真正的营业时间,眼下酒吧之内的客人并不算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坐在吧台前,一边喝着酒保调制的特色酒品,一边放声说着些什么; 再往里些许,则是负责拍卖登记在案文物的拍卖会场。环形排列的观众席位将正中的拍卖台围绕在一起,呈现阶梯式的分布, 过道间铺设着柔软的地毯,座位之间间隔始终,确保观众具备足够的活动空间,又不显得过于洗漱, 拍卖台正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液晶屏幕,保证每一位观众都能清楚的看见拍卖台上的物品与拍卖师的一举一动。 最里面的所在,便是整个“堕落乐园”的营收大头,也是开罗最大的地下赌场。 “想要试试吗?张先生。” 艾萨克停下脚步,指了指近在咫尺的赌场,对着张弈低头问道,将眼底的神色藏匿起来。 哪怕是隔着一扇门,不凭借那超凡的感官,张弈都能听见自赌场内部传来的欢呼声,亦或者某些人希望破灭之后的哀嚎、疯狂与歇斯底里。 “不了。”张弈摇摇头,话语间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磅礴的精神力借着预先留下的痕迹,冲击起艾萨克算不得坚实的意志,让他带自己进入真正主事人的所在之处。 ...... 拱形的天窗,色彩靓丽的琉璃,这是张弈对这件书房或者真正会客室的第一印象, 大胆使用艳丽的色彩元素,是伊斯兰风格装潢的一大特点之一,旨在营造出热烈而富有魅力的氛围; 地面上,是手工制作的精美羊毛地毯,其上绣着精致的几何图形,以基础几何图形进行组合,嵌套形成更加复杂的图案, 会客室的中央,是一张由淡红色桃花心木制成的书桌,木材纹理细腻,有如绸缎一般的光泽,给书桌带来相当华丽的视觉效果。 台面边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线条流畅自然,写实细腻地勾勒出花朵的娇艳。以玫瑰花的图案最为常见,在伊斯兰文化里,玫瑰被视为美丽、爱情和神圣的象征。 书桌立柱上以库法体雕刻着《古兰经》的经文片段,包着精美的黄金部件,为略显单调的书桌增添几分奢华之意。 身穿精致西装的男人坐在书房内的主位上,精致考究的西装,与书房内的浓厚的伊斯兰风情有些不相适应。 鼻梁高挺,眼眶微陷,瞳孔是浅浅的棕褐色,臂膀强健有力,典型的欧罗巴人种。这是张弈对这位幕后老板的第一印象。 男人拿去手边的茶壶,慢条斯理地冲泡起茶水,对着张弈伸手致意,“请坐,尊贵的客人。” “哦?”眉头微挑,张弈也不担心有诈,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坐在装有柔软坐垫的椅子上,伸手就将侍立身后的艾萨克打发了出去。 “同类?如何称呼?” 压制住自己想要翘起右腿的冲动,张弈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包装精美的书籍,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瞧男人这副模样,想来早早对自己就有了几分认识,索性就不装了。 虽然他不懂阿拉伯语,但哪怕是靠猜,才能猜出这应该是伊斯兰教徒们崇尚的《古兰经》,就和《圣经》在基督徒中的地位差不多, 当然,这本《古兰经》具体是哪个派系的,又是哪一版,他一时半会也分辨不出来,但不妨碍他将它简单归于伊斯兰教这一个大教之中。 “穆罕默德·米斯尔。”手上的动作不停,男人悠悠地进行自我介绍,但让张弈惊愕的是,这家伙说的是一口纯正的中文,不是本地的阿拉伯语,也不是在世界范围内都通用的英语。 莫不是瞧他一个华国人,担心沟通出了差池,才特意用中文和他沟通? 但他的英文底子还是很不错的啊,不说能当外交人员的水平,最起码日常沟通交流还是不成问题的,说的磕绊些也只是下意识对艾萨克那个蠢蛋进行欺诈罢了。 “张先生在混血种世界里引起的风波,哪怕是小小的开罗,都能收到不小的消息。” 将茶水倒进银质茶杯之中,米斯尔将它端起,摆放在张弈面前,“张先生的来意,米斯尔也算是有所猜测。” “原以为会是开罗分部的那支小队负责处理拉美西斯二世的隐秘陵寝,” 米斯尔的语气里带着感叹与无可奈何,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张弈, “却没想到秘党方面会派张先生来处理此事。” 秘党虽强,行事亦暴烈霸道。但掌握大半的混血种世界,靠的不单只有武力,还有同各方势力之间的磋商合作, 以往这类陵墓探索,秘党吃肉,他们这些人也能跟在身后喝汤, 但没想到负责此次探索的,会是前阵子刚在整个混血种世界亮过面的张弈, 华国有句古话,盛名之下无虚士,能直面龙王战场的,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 再不提他本事战力几何,那也该考虑他身后的两尊庞然大物,这两尊大佛联合起来,其余的混血种势力都变得小家子气了不少。 拿起银质的茶杯,张弈仔细端详着杯子的样式,轻嗅琥珀色茶水的香气,只觉清香醒神。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什么行使霸道的人,” 将茶水一饮而尽,把玩着手里的银质茶杯,张弈悠悠笑着说, “划分按你们与秘党一贯的默契就好,要不是这个陵墓疑似涉及‘尼伯龙根’,我才懒得过来,” 反正他也瞧不上这么些收获,进入“尼伯龙根”,也只是为了看看“空间开辟”这一炼金术成就具体要如何再进一步。 与其为了这么些东西闹得颜面上不愉快,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按照秘党和本地家族的默契行事。 “劳烦尽早组织好队伍,探索过程,我也会稍加看顾,就当报了这杯清茶的酬请。” 三言两语之间,张弈就夺过了主动权,指定好了大方向。 见张弈态度平和,米斯尔也是松了口气,猛龙没有强压地头蛇的打算,对他们来说,就很不错了, 至于张弈承诺的看顾,说实在的,米斯尔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以探索队的平均水准,若是遭遇一般的龙血生物以及死侍,那还能应付, 但要是碰上纯血的龙类,单单龙威就能叫他们的探索队折损进去。 与其寄希望于他人,不如自己做好足够的准备,这个道理,米斯尔心底还是很明白的。 第122章 撬锁 埃及,卢克索城南七千米,帝王谷 一身郊游打扮的张弈站在甬道面前,戴着耳麦,背着包,正在与留守学院本部的施耐德和诺玛进行任务过程中的交流以及记录, 随行的队伍里,只有米斯尔组织起来的三个人,两男一女,血统倒也说得过去,好歹能驱使言灵,不是什么没啥传承的普通猎人, 虽说不是什么正经的战斗型言灵,一个是“血系结罗”,能帮助探查陵墓或者“尼伯龙根”内龙类生物方位及多寡; 一个是“炽日”,效果是在领域里制造强光,领域大小以及光线强度是混血种的血统纯度以及个人能力而定, 以卡塞尔学院在籍的执行部“b”级专员雷蒙德为例,他的“炽日”是在直径五十米的领域里,制造四千流明、不会衰减的强光,某种程度上,也会影响“冥照”的作用效果, 因此,虽然这个言灵并不具备多强悍的攻击性,但在实战方面,却能发挥不小的作用,被学生们一致评断为pvp超模怪。 望着身后被直升机卷起的黄沙,以及自许久前就已拉上的警戒线,张弈不为所动, 根据米斯尔提供的数据和情报,在探险队失联后的第二天,他们身后的势力就以诸多探查手段,去探查他们的行踪, 但效果委实算不得好,精密的电子仪器在进入墓穴后不久,就会诡异地失去联系, 哪怕一早就绑缚在探查者身上的尼龙绳,也被早早地割断,根据断口上的痕迹,还是被他们随身携带的精制匕首所割断。 狼狈从甬道里逃出的幸运儿,也变得神志不清,一问三不知,只会癫狂地喊着怪物之类的话。 这类奇异现象让那些帮派们想起传说中图坦卡蒙的诅咒,打扰他安眠的人,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而遭受意外。 以混血种的角度来看,墓室口刻的神秘咒语,是某些还未被破译出来的龙文,哪怕不具备龙类血统的普通人,单单只是触碰与直视,精神上都会遭受龙文的冲击,从而遭受意外。 但比起所谓的诅咒,他们更加害怕名为“贫穷”的绝症,并认为,陵墓之中绝对存在更加珍贵的事物,才会让墓主人在陵墓之中设计如此之多的机关。 “部长,情报属实,这确实是一个‘尼伯龙根’,我的建议是,执行部可以先动员起来,接过这附近的防控,我会尽力将事情在尼伯龙根内解决的。” 隐约察觉到甬道内有异常的情况,熔金色的光芒在张弈眼底亮起,在他的视野之中,红色的火,青色的风,褐色的土与黑色的水, 四大元素原先井然有序,相互交融的状态,在甬道的尽头,被卷入一个无形的漩涡,无序地混杂在一起。 “那就先这样了。” 听见施耐德的回复,张弈转身,看着此行的三名游散队友,好心劝说, “都听见了吧?里面是一个‘尼伯龙根’,保守预计得三代种才能构建的私有领地, 若是不打算进去的话,也可以就此离开。” 这里面最优秀的,也就是一个约等于执行部“b”级专员的阿克尔,也是队伍里唯二拥有言灵·炽日的女子。 “张先生说笑了,华国人有句话,来都来了。能亲眼见见‘尼伯龙根’的风采,就算是死亡也无法让我们退却。” 听见张弈的问询,主事的阿克尔展颜一笑,这个高挑艳丽的美丽女子坚持要继续进入“尼伯龙根”。 不仅是她,哪怕是她的队友,想法也差距无几。 “尼伯龙根”,对于混血种来说,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能亲自步入“死人之国”,哪怕是牺牲了,他们的名字也会被刻在混血种世界的历史之中。 这对他们的吸引力,不亚于哥伦布发现了美洲大陆,也不亚于“县志记载,族谱单开,光宗耀祖,青史留名”这十六个字对华国人的吸引力。 进入墓穴,张弈手指在墓道墙壁上的石头划过,在手上留下积尘的痕迹,也在石头上留下淡淡的划痕, 阿克尔紧随其后,手里捧着照相机,对着墓道里的壁画以及探索过程做着记录, 名为艾森克和布雷德的专员,手里端着小手枪,一前一后,面色严肃,警戒地看着来时的方向以及将前往的方向。 牺牲在探索“尼伯龙根”的历程之中,对他们来说是值得接受的,但那不代表他们能随意地接受自己与队友的死亡。 “目前一切良好,还没进入‘尼伯龙根’,报告结束。” 懒洋洋的声音通过耳麦,进入通讯频道,传回北美学院本部。 不得不说,装备部改造过的东西,除开可能存在的爆炸风险外,还是很不错的。 若是凭借寻常的通讯仪器,早在进入甬道之内,张弈和学院本部间的联系就已经出现断断续续的现象了,哪还有现在这番安逸自在的郊游模样。 至于爆炸的风险,张弈并不在乎,反正炸不动他,危急关头也能当个炸药包用,性价比出奇的高。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暂且停下你们的步伐,注意警戒四周。” 张弈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三人吩咐道,而后挥动自己的手臂,想在抓取着什么。 戴在右手手腕上的银色手环,如水一般滴落,缓缓凝固成物理学圣剑的模样。 拿着撬棍,张弈此刻就像是传说之中的江南开锁王那样,只不过人家用的是铁针乃至方便面,就能撬开一整个小区的防盗门, 而他用的是撬棍,试图将它插进门缝里,暴力地破坏铰链,然后一脚将门扇蹬开,大张旗鼓地宣告自己的到来。 “......” 看着张弈拿着由手环变成的撬棍,将它插进虚空之中,后方的三人心情相当复杂。 羡慕他的后台靠山,能给他准备这么一件自如变换模样的装备,以他们的眼界,只觉得这是一间自龙类遗迹里发掘出来的好东西, 无奈于这家伙的举止,虽然他们这伙人进来陵墓,也是抱着洗劫一通,不然就留在这里的想法,都是千年的狐狸,不谈什么聊斋的事, 但看见这么接地气的进入手法,饶是以他们的见识,也是闻所未闻,总觉得由高大上的盗墓团伙,变成了小打小闹的入室行窃。 不管他们的奇怪神色,张弈将撬棍稳稳当当插进预计的铰链位置之后,手一扶,腿一蹬,就将严丝合缝的大门撬开,连带着将整个门给掀了开来。 第123章 入室·1 据地约半米高的区域,出现了一个三米乘两米的虚幻门户,看着并不像体型庞大的龙类所能自由进出的渠道。 实际上,绝大多数的龙类早在漫长的战争历程之中,学会了以人形伪装自己的技能。 依照诺顿留给张弈的馈赠记载,四大君主,八大龙王里,心思最为深沉、最为狡猾的当数“天空与风之王”; 哪怕是最善于学习人类的“大地与山之王”双生子中的耶梦加得,在城府与算计上,也远远逊色于“天空与风之王”。 不懂得遮掩,一孵化就轻易孕育龙躯的龙类,早早就被混血种送去见尼格霍德了。 张弈将撬棍变回手环缠在手里,迈动脚步,走进虚幻的门户。越过门户之后,又是另一方天地。 这是一个正六边形的宽阔墓室,每条边约莫五米长,共十米高,并非存放主人棺椁的主墓室,唯一值得称道的,只有墓室墙壁的材质, 并非传统的石质木质,也非沙漠地带的黄沙,它更像是被高温烧融之后,凝结而成的通透琉璃, 明亮的光线以不知名的方式,透过色彩各异的琉璃,照进墓室里,映出不同的色彩。 比起庄严肃穆的陵墓,这里更像是一处未成年小龙所制造出来的居所,具备十足的童话色彩。 不出所料,原先还在勤劳工作的耳麦与通讯在复杂的环境之下,有些断断续续的。 看着身后呆立不动的三人,张弈伸手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未能得到任何反馈。 很好,刚进门就着着道了,这真的是什么经验丰富的陵墓探险者吗?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里也没看见其他的普通探险者。莫不是这陵墓还带着识别功能,幻境只影响混血种不成? 要真是这样子的话,这个“尼伯龙根”的主人得多弱啊?都得吸引一批普通人去制作成死侍,拱卫自己的安全。 略微辨别了一下周遭环境,张弈只能瞧见地上有凌乱但不慌张的脚印,想来是前一批或者前两批探索人员所留下的,心底猜测着这陵墓是不是在玩区别对待。 凭什么几个弱鸡就能沉入幻境看看心底的美好,他只能看着通道顶部的奇怪壁画。 带着翅膀,疑似鸟人的生物自太阳里飞出,降落地面,他手里拿着权杖,统御着他的子民,身后是山川、河流、黄沙、火焰; 到了壁画的中段,则是战争?两群小人混在一起打架,左右两侧小人的领袖立于天上,驱使着他的臣民向他所指的方向征伐; 壁画的尽头,是一个戴冠持杖的威严人影,手里的权杖发出光辉,子民趴伏在神光之下,入侵者在他的伟力之下被驱逐。很有个人英雄主义的风范。 大致分辨了一下壁画的内容,张弈拿出背包里的照相机,将壁画的影像留存起来,又在地上随意抓了两把尘土,就当做拿回去给秘党交差的任务结果好了。 至于暴闪的光线是否会对壁画造成什么不可逆的影响,他又不在乎,来“尼伯龙根”是为了把藏匿其中的龙类给宰了,他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文物保护工作者。 再说了,构建“尼伯龙根”的主人死去之后,这里也会崩塌,带不走的壁画,自然会因为龙类的死去而毁灭。 而此行的其他收获?他自然会和弗拉梅尔一同分享,这就和秘党没多大关系了,谁让弗拉梅尔和秘党之间只是一个合作关系,二者并无实质性的从属关系。 伸手推了推口水快要淌到地上的阿克尔,张弈相当无奈地看着一行三人, 哪怕他什么话都没有说,阿克尔依旧从那神色里看出了“无语”,“没有经验”,“真的不会拖后腿吗”之类的话语。 有些羞怯地避开张弈的视线,阿克尔压住自幻境里看见的妄念。没错了,这个什么都不会,无形间能气得别人跳脚的家伙,才是真货。 小龙人们都是慕强的,无论男女。而眼下风头正盛,年轻有为,血统高贵,面容颇具异域风情的张弈,在她们看来,具备莫大的吸引力。 哪怕只是一时冲动,亦或者带有什么源自家族的任务,只要张弈愿意,她们都不介意假戏真做,共度良宵。 这也和整个混血种社会的风气有关,慕强永远随着龙血,深深植根于混血种的心底,寻常人类的道德观念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需要尽心遵守的东西。 在阿克尔的摇晃下,艾森克与布雷德也迅速地从幻境之中脱离,面色有些羞愧以及涨红。 但没多久,他们的注意力就被通道顶部的壁画吸引而去,忙不迭地从背包里拿出相机进行拍摄。 反正不是什么龙文,就简单的壁画,想来主人家也只是一只弱鸡,让他们随便拍摄也无碍。 “‘尼伯龙根’里的事物,你们也可以选择带走一些,哪怕只是尘土,在外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 “当然,其余的器具之类的,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触发什么机关,坑害到队友。” 淡淡地提点了一句,张弈顺着墓道,继续朝前走去。 能提点的东西,他也提点了,也足够他们捞上一笔了,只要不作死触动机关,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他自认已经尽到了同行者的义务。 拿出战术手电筒,张弈照亮前方忽然陷入昏暗的墓道,每看到一处类似壁画的事物,他都会拿出相机将它们拍摄下来。 但很可惜,壁画内容最为丰富,以及包含信息量最多的,依旧是入口处的墓室。 墓道里的壁画,大多都是描写外邦对着法老的供奉画面,以及再三强调,法老是太阳神的转世,以神权强化王权。 许是察觉到了客人的进入,墓道左右两侧的长明灯亮起,并不像诺顿青铜城里那般精妙,墓道两者的长明灯样式相当普通, 并不具备多少精妙的雕刻图案,只是市面上最为常见的油灯样式,唯一值得说到的,只有其中的油脂,相当特殊。 据传始皇陵之中,就存在着千年不灭的油灯,《史记》之中也有记载,称长明灯里的燃料,是鲛人的油脂,用现代话来说,就是鱼人的油脂。 随手用匕首挖下一块油脂,将熄灭的油灯与油脂收进背后之后,张弈抬头看向墓道的尽头。 墓道尽头的两侧,是两扇半掩的大理石制成的巨门,探险者的脚步们再次分成了两波,很明显,他们在此处选择了分头行动。 第124章 入室·2 “选吧,三位,是打算分出一人,与我同行,还是打算三人合抱一处前进,亦或者四人继续前进。” 双臂抱怀,张弈看着学着自己举动,在墙上抠下好几盏油灯的三人,慢条斯理地给出自己的建议。 不是所有的陵墓,都与青铜城一般。看着他们的举动,张弈心底泛起这个感慨,并且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多捞一把。 诺顿的青铜城之所以烦人,那是因为青铜城本身就是诺顿炼金术与机关术集大成的作品, 哪怕他在四大君主里,再怎么寒碜,总归不是什么没有爵位的三代种所能比拟的。 换句话说,张弈所担忧的,陵寝里的机关,很大程度上只是普通的机关术,以混血种的身体素质能轻易应对。 至于这座陵寝的守卫力量,要他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一些具备零星龙类血统的生物,例如埃及神话里传得很玄乎的圣甲虫, 也可能是凭借那些探险者,而转化出来的死侍,悍不畏死,但实力低微,也可能是名为尸守的东西。 传说中,龙类的躯体哪怕死去多年,亦不会出现腐朽的痕迹,因此有龙类会用炼金术炮制同类,混血种的尸骸,保留它们神经以及肌肉上的活性,驱使他们作为自己城市或者居所的守卫者。 古埃及的时候,混血种也试着以这类技术去炮制贵族以及法老的尸体,想要他们变得不朽,成为守卫城邦的强大力量, 但他们无法做到保留尸体神经以及肌肉上的活性,只能保留一具空壳,无法制造出真正的活尸。 无论哪一种守备力量,或者齐上,对张某人来说,都算不得啥, 反倒是身后的三个弱鸡,面对这些东西的冲击,保不齐就会出现差错。 听见张弈的话语,阿克尔三人对视一眼便做出了决定,眼下的收获已经足够他们带回去交差了,犯不着分头行动,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 成功进出“尼伯龙根”的小队,和埋葬在“尼伯龙根”里的小队,二者给人的感受可不一样。 克制住自己的贪欲,保持清醒,这才是冒险与生存的第一守则。 “安全更加重要,张先生。”阿克尔代表三人小队做出了他们的答复,打算跟在张弈身后一同探索, 哪怕直面龙类,集结起来的力量,也总比分散开来的力量要强。 “很理智的选择,那就走右边吧。”点点头,张弈转身朝右边的石门走去,先行一步的风妖带回了石门后面的信息。 十分突然,张弈拔出长刀,挥舞成圆,银白色的刀刃带起月华,朝着自顶部坠落而下的怪物斩去。 锋锐的刀刃破开怪物的鳞甲,近乎将它的胸腔切开,显出空无一物的其下,但这并未引起它的后退,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 干瘪如枯枝的利爪朝着张弈的心口抓去,腐朽的声带并未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尖啸声,但看着它狰狞嘶吼,的模样,想来是在对入侵者发出警告。 抓住冰冷枯瘦的手臂,或者说,怪物的臂骨,张弈手臂发力,将怪物朝着半空甩去。 不必多言,身后三人端起枪械,枪口喷吐火舌,足以破开鳞甲,又携带着高浓缩水银的子弹朝着怪物的脑袋射去, 虽然他们不清楚这个怪物的弱点是哪里?但既然是人形,那么打击疑似头颅的区域,会是最好的选择。 人类扔出的石头破开覆盖怪物头颅的鳞片,澄黄色的子弹对着怪物的大脑进发,水银破坏了龙类在尸守大脑区域构建的炼金术平衡。 “啪叽噗...” 怪物脑袋里残留的血液随着干瘪的脑组织,从伤口中迸溅出来,漆黑的墨与泛黄的白交缠在一起,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砰!” 怪物巨大的躯体掉落地面,张弈一脚踏在怪物的头颅之上,将它的脑袋踩成碎块。这时,身后的阿克尔三人才有仔细观察它的时间。 这是一个人类体型的怪物,体长超过两米半,身体之上的鳞片颜色驳杂不一,不像张弈所见龙类那般纯粹, 手臂已然完全失去人类的特征,自指骨区域长出的利爪替代了人身时的指甲,脊柱后,长着一条长长的尾巴,遒劲有力,焕发着钢铁般的色泽, 其上残留些些许污渍,想来先前的探索者就是遭了它的袭击。 自通道顶部扑袭而下,应该就是它的拿手好戏了。 自古ct不抬头,哪怕是发现了它的踪迹,以普通人类组成的探索队与他们携带的武器,也无法破开怪物的鳞甲。 借着下落的沉重劲力,这只怪物能轻易将一整支人类队伍屠杀殆尽。 接过阿克尔给他递来的丝帕,张弈擦了擦染上污渍的鞋面与裤腿,翻出手套,蹲下身在怪物的脑袋碎片里观察着什么。 对于他的这番表现,身后三人也只是默默端好枪支,对着周遭做好了警戒。 “要不要拿‘洞天’把这玩意装回去?”蹲着身,张弈仔细观察着尸守上的炼金术痕迹,心底也在思考着。 “算了,臭的要命,把炼金术记下来就得了。” 没过半秒,张弈就放弃了将尸守带走的打算,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进他的“洞天”戒指的。 要是他存放其中的知识,被尸守的污血沾染上哪怕只是一点,他后悔都没地方后悔。 拿出纸笔,勾勾画画,写上一些注解之后,张弈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将尸守切成几段,保管别人想借着它探查制作的炼金术都没得探查。 “捅粽子窝了,这运气不咋行啊。” 张弈瞧了瞧通道之间亮起的黄金瞳,慢条斯理地手环变成火箭筒的模样,炽热的火元素在炮口凝聚, 在寻常墓道之中,要考虑通道稳定,探索队伍并不能配备火力强大的火箭炮, 光是爆炸产生的气浪,就足以叫参与探索的队伍喝上一壶,更别提还可能引起的坍塌事故,危害全队人员的生命安全。 静态的超高温,这是“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足以在不引发气浪的情况下,让途经的一切事物“安静”地融化。 这份能力可让装备部的那些个疯子都为之轻颤兴奋的权柄,也让他们得到了全新的制造灵感。 它还有一种用法,那就是号令范围内的一切事物进行“燃烧”,但其本身并没有多少损耗,可以将其视为无止境的燃烧。 实质化的火元素炮弹宛若降临人间的太阳那般璀璨,朝尸守群的方位射去,温和地将一众前扑的尸守熔成残渣。 第125章 窃贼与主人·1 “咕...” 看着这表面温和平淡,实则炫耀武力的做法,跟在张弈身后的三人喉间有些干涩,吞了吞口水。 原先在心底的其他想法,也在这一炮下灰飞烟灭。 从怀里掏出一个六方符咒,随意喊了句“寒灾”之后,张弈将它朝着还在散发热浪的尸守群·全军覆没扔去。 这是他拿自身血液捣鼓出来的符咒,使用方法也十分简单,喊出对应的咒文扔出去就行了,主打一个简单粗暴,但也仅限于他本人。 发挥作用的,是寄宿其中的龙文,承载力量的,是他的血液,与他本人密切相连,才能做到随手一扔就砸出效果。 低温以张弈扔出的符咒为中心,朝着四周席卷而去,迅速中和了还在席卷的热浪。 “......收拾一下吧。” 看着被攻击波及的,前探险队的残骸,张弈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示意身后的三人可以把他们的一部分带回去,好歹还能立个衣冠冢不是? ...... 沿着墓道一路深入,前探索队所遗留的痕迹,在遭遇尸守群的地方,就已经被截断在了那里,想来另一支队伍,也是折损在另一扇大门之后的探索过程里。 途中,张弈轻巧地灭了一堆从角落里爬出来的龙血圣甲虫,顺带生擒了几只,打算将它们带回去做做研究。 在埃及传说里,圣甲虫具备十分重要的意义,既是太阳神的化身,代表着生命的循环与重生, 也与丧葬仪式,惩罚罪人有着十分密切的关联,它们既是灵魂的保护者,也是施以惩戒的狱卒, 传闻,人们会将圣甲虫形状的护身符放在木乃伊中,以此保护死者的灵魂; 而遭受惩罚的罪人会被扔进圣甲虫群之中,会被啃食殆尽,意味着罪人的灵魂永远会被圣甲虫追逐,无法得到重生的机会, 墓道的尽头,有淡淡的荧光洒落,泛起轻薄的雾气,如梦似幻,让阿克尔想起了张弈挥刀时带起的月华,璀璨,皎洁,像是将明月拖落人间。 普普通通的坑洞,连装饰性的花纹和壁画都没有,十分的简洁普通。 这是阿克尔小队对出口的第一印象,哪怕是遭遇尸守和龙血圣甲虫的区域,他们都能找到一些与龙类相关的事物, 但这里,却变得异常的“干净”,尘土堆积在洞口两侧,就像是以人力挖掘出来的坑洞那样,与一路走来所见到的事物差异巨大。 但洞口之内,是一方巨大的空间,巨大的金字塔就那么悬空漂浮在离地十米的半空之中,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建造着巨大的狮身人面像, 由于“尼伯龙根”的特性,张弈还能看见其上清晰的人面。 通道两侧,是排列左右的持器守卫,与诺顿以金属制造的守卫不同,它们是利用黄沙与泥土创造的护卫,但手里的武器,可没有丝毫的偷工减料。 没有繁星,没有圆月,也没有白云, 一轮大日就那么直晃晃地挂在天幕之上,将它的光与热洒向黄沙,洒向来者。 “做好警戒,不要沉迷其中。” 一声轻喝,张弈唤醒了神情有些迷离恍惚的阿克尔,让他们三人拿好自己的武器,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这方宽广的空间内,突兀地响起谁人的吟唱声。 声音古老恢弘,如钟声般浑厚悠远,带着十分肃穆的意味。龙语自空间的边缘传来,朝着正中心的金字塔汇聚而去, 道路两侧、金字塔周围的忠诚守卫们在呼唤声之中苏醒,它们苏醒时,给整座空间带来轻颤感,金字塔内的守卫匆忙逃出, 它们察觉到了君主苏醒的气息,难以面对那份威严而选择逃离。 将棺椁存放在人会下意识忽略的大日之中?什么龙类行为艺术家? 张弈蹙起眉头,棺材盖自大日之上砸落,带起烟尘,一个人形身影踏空漫步,朝着金字塔的顶端走去, 金字塔的顶端,是一张通体以黄金铸就的王座,人影坐在其上,就像是格列佛坐在大人国国王的王座之上那么滑稽, 但祂的威严自金字塔的顶部迅速席卷整个空间,苏醒的守卫在祂的威严之下单膝跪下,表明自己的臣服。 源于纯血龙类的精神力量冲刷着空间之内的外来者,血统较低的艾森克与布雷德面色翻白,跌坐在地,汗如雨下,一副狼狈模样, 哪怕是大口大口地呼吸,也无法消除他们生理和心理上的窒息感; 阿克尔抿紧嘴唇,额前流下细汗,身形紧绷轻颤,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上前觐见,献上你的忠诚,勇毅的人类。” 沉闷威严的声音响起,端坐王位之上的龙类首次开口,以人类的语言,对着面色平淡还能站立的张弈说道, 那双威严的眸子也紧紧地盯着张弈,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余下的三人?在他眼里只是血食以及卑贱的仆从罢了,仅是自己的威压,就能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见张弈没有回应的意思,原先单膝跪下的石人守卫站起身,重重地砸了一下武器的柄部。 足以和曜日争辉的月华闪过,悄无声息之间,就将示威的守卫自中间切成两段,将它彻底“杀死”。 “后退,这不是你们能参与的战场。”对着身后道了一句,张弈的眼底泛起宛若实质的金色光芒,“万方”拟态成他最趁手的长刀模样。 男人饶有兴致地站起身,这份力量以及浓郁的“封神之路”的气息,已经不弱于三代种的威势了。 作为能被长老会授予爵位的三代种,祂自认自己的实力并不比一般的二代种差,只是差了一个机会,就能迎来洗礼,实现血脉的升华。 至于被长老会斩断的“封神之路”重现于世?这是长老会那些老东西该操心的,或者说,祂巴不得更乱起来,这样打破龙类内部秩序的机会也就越大。 黑色的双翼破开背部的血肉,略微震动,卷起狂风,在言灵·刹那的加持之下,朝着张弈的方向疾驰而来。 一秒还是半秒,亦或者只是一瞬间?在刹那的加持之下,数百米的距离,于龙类而言,就像是闲暇时的漫步。 “铛!”金铁相击的声音响起,泛着浓郁青黑色泽的利爪与“万方”磕碰在一起,带着火花。 张弈脚下的地面皲裂塌陷,气浪以二者为中心朝着四周席卷出去,带起浓厚的烟尘。 左手握拳,张弈就朝着龙类的胸口砸去,而后一脚踢出,迅速和对方拉开距离。 面前的这家伙,可比在伦敦遇见的水货要强得多,张弈心底想着。 各系言灵运用自如,厮杀技巧熟稔,带着强烈的战意,莫不是什么耶梦加得的血裔?毕竟耶梦加得可是诺顿认证的人类技巧模仿大师。 但诺顿那家伙说,八位龙王在生育方面,被尼格霍德下了残缺,若想孕育子嗣,必将付出巨大代价,甚至是足以叫祂们失去初代种力量的代价。 第126章 窃贼与主人·2 “很不错,人类,报上你的名字吧。” 摸了摸胸前被“万方”捅出的伤口,龙类甩去手上的血液,相当欣赏地盯着十多米之外的张弈。 就在短短的两分钟里,双方近距离地交击了不下百回,出于某种奇怪的默契,除了最初的试探之外,双方都未动用言灵,也没动用某些堪称bug的能力。 利爪、刀刃、拳头、手掌、膝盖、额头,凡是能用于近战厮杀的部位,都猛烈地撞击在一起,传出雷鸣一般的炸响。 而躲避战场边缘,随时准备打冷枪的三人,也在二者一同加强,相互对抗的威压之下昏迷过去。 张弈摸了摸左肋位置,那里有两道伤口,破开了他的皮肉,几乎要将那里的皮肉撕扯下来, 以此为代价,他只差一丝,就能用“万方”捅穿龙类的心脏。 至于周身其余的伤痕,在他看来并没有太大所谓,只要进入龙化状态,就能轻易恢复的小伤势罢了。 气息微喘,张弈体表泛起青黑色的鳞片,骨骼咬合,鳞片如波浪一般翻涌,将翻开的皮肉重新闭合起来, 心脏如战鼓一般擂响,几欲支配整个空间内的所有声音,将灼烈的龙类送到四肢百骸。 炽热的龙血在张弈体内奔腾,为他修复伤势的同时,也为他提供了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 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的双翼自背部展开,对着世界宣告它的到来。 “张弈。”锐利的视线扫过,张弈看着身形有些轻颤,却战意不减的龙类,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张弈,我的名字是艾德曼,是只差一步就能初步掌握权柄的艾德曼。” 面前的龙类有些拗口地用华国语言重复了一下张弈的名字,而后以龙文介绍起自己。 好快!在艾德曼还没察觉的时候,张弈的身影就已经裹挟着狂风,朝祂的位置爆冲而来。 “砰!” 原先势均力敌,相互对拼的两个身影,此刻,其中的一个狼狈地倒飞出去,身形嵌入金字塔之中。 “咳...”重重咳嗽了几声,艾德曼瘫倒在碎石堆之中,一脸了无生趣的模样,“真是怪物一样的力量啊。” 在被一脚蹬飞的瞬间,祂试图号令周身的元素,想要止住自己倒飞出去的势头, 但只能惊愕地发现,周身元素的控制权在无形之中已然被张弈剥夺,这份“权”,是三代种与次代种之间最大的差距, 哪怕次代种自君王手里分润的权柄并不算多,也足以借着这份“剥夺”的能力,压制住绝大多数的三代种。 “你还是很强的,”狂风袭来,张弈的身形出现在艾德曼身旁,双翼慢条斯理地贴合回背部。 “比我在伦敦遇见的那只弱鸡强得多,”张弈蹲在艾德曼身旁,伸出自己的手,将他拉了起来,“那家伙叫阿德勒,真名我不知道,应该是风王一脉的次代种?” 兴许这家伙能成为人龙建交历史上的第三个成员?至于前两个?那当然是诺顿和康斯坦丁了。 再怎么说也是打过交道,有零星的交情了,康斯坦丁一个只会喊哥哥的小鬼能有多少心眼? 至于老唐,在人类社会生活了二十来年,并且诺顿的意识也沉寂了下去,只要不是滥杀无辜什么的,张弈也不管他们杀得谁。 看艾德曼这情况,打架也挺有武德的,没用什么大杀伤力的言灵,也没琢磨先把身后的几只弱鸡宰掉,那就存了几分合作的可能性。 反正再强大的龙类,也得面临尼格霍德这关,过不去这坎,大伙都得玩玩,还不如谋求存在共同目标的合作,先把尼格霍德剁了。 “是那家伙啊。”听见“天空与风之王”一脉以及次代种,艾德曼面上显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摆了摆手,他靠在碎石堆里,婉拒了张弈试图把他拉起的举动,语气有些感慨地说道。 “你认识?这里边还有一些秘闻?”坐在一旁,张弈十分好奇地出声询问, 虽然诺顿给他的知识堪称渊博如海,但那是在龙文、言灵、炼金等龙类科技树方面, 混血种的历史才几千年左右,而诺顿自东汉时期到现代社会,小半个混血种历史的时间,他一直在躺板子, 再加上他本身是被“驱逐”出来的,有诸多的秘闻,诺顿并不是那么的清楚。 现在逮到了一条貌似清楚很多事项的三代种,或者半步二代种,又不是参孙那种死宅龙,也不是阿德勒那种出现精分现象的龙,张弈断然没有放过这一消息渠道的道理。 “整个龙类社会的次代种,数量不过百,每一位,都是具备爵位的存在,” “但比起其他三系,天空一系的次代种,数量格外的稀少,不到五指之数。” 悠悠说着,艾德曼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张弈,此刻,他的龙化状态也已经解除, 那棱角分明的邪魅脸庞之上扬起一抹笑意,他挑着眉头,拖长自己的语气,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就像是讨价还价的市井商人一样, “剩下的东西,朋友打算如何交换?” 势均力敌,哪怕只是一九开的胜算,艾德曼都敢于露出自己的爪牙,同张弈继续厮杀,直到被他杀死,或者将他杀死, 但明摆着毫无胜算的局面,再加上他在人类社会里这么多年的游荡, 早早就接受了“世界换了个主人”这一观念,他也不是什么长老会的死忠,犯不着为了那些老家伙拼死拼活的。 他只是喜欢厮杀的快感,只是有点疯,但还没到傻子的地步。 但面前的这个家伙,疑似走完了“封神之路”,凭借他的血液,自己就能捅破三代种进阶次代种的薄膜, 依照自己的血系源流,也能初步掌握“大地”方面的权柄,兴许,还能从这家伙的血液里,获得一些其他的好处也说不准。 毕竟,哪怕是次代种,都不可能在没有任何举动的情况下,就封禁了自己掌握元素的能力。 有所求,外加这家伙还算友善的态度,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从他手里拿到一些血液的。 “还是先签一份血契吧。”张弈割破自己的手掌,按着诺顿留下来的知识,用龙文在金字塔上编写了一份名为血契的东西, 签署血契的双方将在血契之上留下自己的血液,以此作为追踪对方方位的凭依, 至于血契的条款,张弈写得也并不是很复杂,主要有以下几条: 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得伤害他在意的人;不得在人类社会之中滥杀无辜,但可以被动反击;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掩盖好自身的痕迹;不得相互伤害签订条约的合作人员...... 缔结血契之后,他们之间会建立起更为亲密的合作关系,张弈也希望借着它,以此组建一个新势力的雏形,探索和平共处的可行性。 必要时,这份力量,也可以为他所用,去做一些明面上,他不好做的事情。 第127章 血契盟约 “不得了不得了。”抠起石板,艾德曼仔细阅读着其上的条款,以免其上出现一些霸王条款之类的, 在人类社会里摸爬滚打这么久,他可是发现了,在玩心眼子这方面,龙类比起人类有着天然的劣势。 比起真刀真枪的厮杀,人类们更热衷于使用阴谋诡计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对他来说,血契上的条款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自他苏醒到现在,也有二十来年了,还没做过什么屠杀人类的事件出来, 最主要的,还是龙类对人类的轻视,祂们骄傲而强大,不屑于对着弱小的人类宣泄自己的力量,以及相比起普通人类,龙类会更加痛恨那些窃取力量的混血种。 “这是君主们签订的血契模板?”感受着那奇异龙文传来的力量,艾德曼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看张弈, 混血种看不出来龙文之间的区别和门道,但作为古龙,他能察觉到其上携带的,源自血脉源头的气息,那是“大地与山之王”的气息。 倒是没看出来,这家伙还受到了某位君主的眷顾,看这水准,想来还是诺顿殿下的手笔。 “这是诺顿从我手里买命拿出来的东西。”淡然一笑,张弈状似随意地说着,好像全然不在乎这回引起多大的震动那样。 “看来我是没得选择了。”苦笑一声,艾德曼也明悟了张弈这番表现的用意。 就像是人类社会里,创业工作者给予投资者信心的行为,俗称画大饼, 但张弈选择的方式更加的简单粗暴,艾德曼也不是什么温文尔雅的投资者, 以势以力压人,比起费尽心思地使用阴谋诡计去达成自己的目的,总归要简单许多。 咬开自己的手指,在石板上留下自己的龙族真名,感受到自己与它建立了一份联系之后,艾德曼将石板递了回去,眼睁睁看着张弈按下自己的手印,而后翻手将血契收了起来。 “好了,大伙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张弈,秘党首席炼金大师的继承人,华国监管局的荣誉副局长。” 略微躬身,张弈作了一次相当正式的自我介绍,主要围绕他在混血种社会之中的影响力, 一手大棒,一手萝卜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展现完自己的威慑力,那自然也该展现一下自己能给艾德曼提供些什么。 “前些日子,世界范围内的火元素片刻的沉寂,你应该也观测到了?” 张弈随口问了一句,十分笃定艾德曼清楚这件事情, 对元素波动不是很敏感的人类与混血种察觉不到这件事情有可原,但作为与元素关系颇深的纯血龙类,祂们的每一次苏醒都会带来异象,更别提龙类君主陨落这种大事。 “是啊,”艾德曼愁苦地叹了口气,接上了张弈的话语,“哪怕是隔着‘尼伯龙根’,我都能感受到外界那突然沉寂下去的火元素。” 艾德曼的话语中带着些兔死狐悲的意味,强悍如四大君主,都会陨落,何况他这么一条出身算不上多好的龙。 “别担心,诺顿和康斯坦丁还没死,我应该是第一个背叛身后组织的人,当着全世界的面,玩了一出偷天换日,把那两个家伙保了下来,” “作为交换,他们褪去了龙王级别的力量与权柄,也算得上实力大减,但总归有几分自保能力。” “好了,我给你透露的消息也不少了,该继续我们先前还在谈的交易了。” 满足自己人前显圣的需求之后张弈才将话题引导回去,他对艾德曼口中的秘闻可是相当的感兴趣, 在秘党以及监管局的记录之中,“天空与风之王”可是相当的神秘,连那对双生子的本名,都没能被混血种得知,并且,祂还是被诺顿认定为最阴险的龙王,这由不得张弈不感兴趣。 “我要你龙化姿态下的一些血液,帮我突破升华的阻碍。” 按下自己心底的惊诧,艾德曼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生命层次升华的本能植根在龙类心底, 也只有步入次代种的位阶,他才能初步掌握权柄,并且拥有孕育更加强大龙躯的能力。 “可以,”稍作思索,张弈就从龙化下的自己手里,割开一道口子,将飙射出来的血液束缚成团,飘在半空之中,对着艾德曼抬头致意,“说说吧。” “在伟大皇帝死去之后,风的君王为了收回自己的权柄,猎杀本系的次代种,能在祂手底下存活的次代种,要么是能短暂与其抗衡的存在, 要么是格外会保全自身性命的存在,” “眼下我能确定下落的,风王一脉尚存世间的次代种,只有两位长老会之中的成员,还有一位死在你手里的,祂的本名是阿克莱德。” 讲解完自己知晓的情报之后,艾德曼又介绍了一下名为长老会的存在,权当是给张弈的一些赠予了, “至于长老会,那是一个在伟大皇帝尚在世间的时候,就已经组建的一个团体,最低都是次代种级别的存在,零星几位,在力量上已经达到了能与君主比拟的程度,” “但是,缺少了君主们所掌握的‘权’,实质上远远逊色于君主们。因而长老会与君主们联合,发动了反抗伟大皇帝的叛乱,” “在那次叛乱之后,长老会斩断并销毁了同‘封神之路’有关的信息,并要求每一位族人,都要击杀身上带着‘封神之路’气息的窃血者。” 许是觉得自己讲的东西足够换取张弈的血液之后,艾德曼这才伸手,将那团散发着奇异吸引里的血液接到了手里。 “确实是真正的秘闻。”张弈点点头,对交易而来的信息十分满意,也不枉他付出血液进行交换。 “你进阶需要花多少时间?” 见艾德曼急不可耐地将血液吞进腹中,有些苍白的嘴唇染上红意,张弈心底产生十分怪异的感觉, 艹,gay里gay气的。 抖了个鸡皮疙瘩,张弈压着心底的恶寒,询问起艾德曼的进阶要花的时间。 要是时间太长的话,他得琢磨怎么遮掩的事,还得仔细检查一下那三个家伙身上是不是留了什么录音笔之类的东西,顺带给他们做一些认知上的改变, 不怪他这么谨慎,以他现在的行为,实打实的二五仔,被人发现了,不仅他要被人架起来烤,连带身后的监管局也得遭受诘问。 第128章 任务结束 “进阶完成了就过来搭把手,”察觉身后元素由动荡恢复平静之后,张弈头也不回,支使起自己的新增盟友, 他刚检查完阿克尔三人身上是否留存了关于这场密谋的影像,正巧艾德曼以出乎他预料的速度,完成了自己的进阶, 一个人是干活,两个人也是干活,索性把他拉过来,一同进行对阿克尔三人的认知修改, 至于后续的行动,张弈心底也有了合计, 把这个“尼伯龙根”毁了,对外宣传龙类死亡,“尼伯龙根”坍塌,带着拖油瓶,因而无法带回龙类的骸骨。 逻辑合情合理,找不到什么破绽,再算上三人下意识的作证, 想来没谁会在关于屠龙的事项上,对他进行攻讦发难,毕竟眼下的他,应该能称为比昂热还要更加专业的屠龙者了。 秘党要有那个本事,早几百年就掌握进入“尼伯龙根”的方法了,哪至于像个无头苍蝇那样满屋子碰撞,主打一个碰运气进入。 一番忙碌之后,张弈从包里拿出特种作业用的绳子,将还在昏睡的阿克尔三人叠在一起,绑成一个集体,确保不会在跑路的过程之中掉下谁来, 自己的包里,“洞天”戒指里,也装着艾德曼从金字塔以及大日内部翻出来的诸多物件, 龙鳞,龙角,龙血,一些纯正的龙类科技树所制造的道具,还有算得上文物的东西,可谓是装的盆满钵满, 按艾德曼的话说,与其让他这数千年的收藏这么白白遗失,还不如带走,找一部分出去卖钱,好歹还能当个活动经费。 他先前在人类社会里生活,就是有事没事从陵墓里扣出去的几块壁画砖,靠着它们,过上堪称富足的日子。 略微辨认了一下来路之后,张弈背着包,戴着戒指,在自己面上抹了点血污,再三确认没什么遗忘的事项之后, 将阿克尔三人围成的团子扛了起来,拔腿就往墓道的出口跑。 至于身后在“尼伯龙根”里大肆破坏,顺带检验自身获得权柄的艾德曼?张弈也不理会。 反正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人家爱怎么捣鼓就怎么捣鼓,和他也没多大干系。 只要最后这个“尼伯龙根”陷入毁灭,一切有关的事情都会被埋在历史的阴影里,没有谁能探查到一点。 ...... “报告部长,龙类身死,‘尼伯龙根’毁灭,由于带着队伍,没能把龙类骸骨回收。” 回到帝王谷之后,张弈将肩上的三人扔在地上,通过再次恢复工作的耳麦,对着那头的施耐德汇报道, “嗯,辛苦你了,张弈专员,还请尽快返回学院。” 通讯另一端,施耐德沙哑的声音响起,肯定了张弈达成的任务结果。就在刚刚,诺玛在网络上,捕获了一些关于帝王谷区域发生地震以及塌方的影像和相关话题, 结合某个事故易发体质兼暴力执行者在那里执行任务,很简单就能做出这家伙拆了人家的“尼伯龙根”导致该区域发生异变的判断。 可能那家伙主观上没有拆了“尼伯龙根”的意愿,但其中的龙类身死,也会导致“尼伯龙根”的覆灭。 至于张弈此行的收获?没有纯血龙类的龙骨,这确实是一件叫人遗憾的事,但为了保护同行的人,没能及时将龙骨回收,施耐德也无法指责些什么, 虽然他在校内被人称为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但实际上,他对执行任务专员的性命,还是相当看重的, 哪怕此次探索的同行者,真正意义上来说,并非秘党成员,生死不由他们负责,这也是他被秘党里的铁血派们认为是软弱无能的缘由所在。 在近代之前,秘党的行事作风一直相当粗暴,是轻易就会舍弃同伴的生命,去换取作战能力的那类人, 也就是近代之后,科技发展起来,混血种与人类的力量出现不对等之后,他们才给自己披上一层温和的外衣,教书育人, 但饶是如此,秘党内还存在以贝奥武夫家族为首的铁血派系,他们反对秘党组建学院的举措,认为这样无法培育出真正的屠龙勇士, 至于从“尼伯龙根”里获得的材料、炼金器具、文物之类的东西,施耐德也没打算开口讨要。 最为珍重的龙骨遗失在了“尼伯龙根”之中,其余的东西在他看来,并没有太大的用处,精妙的炼金器具在他们这些人手里,可能就只是趁手的武器, 与其将它们交给校董会那帮只知道用于收藏展示,招蜂引蝶的豺狼,不如将它们留在张弈手里,借着他和弗拉梅尔的手段,去提升人类的炼金术上限,才能做到更好的复仇。 以张弈的作风以及后台,涉及他的任务,在收获分配上,校董会是奈何不得他的。 再加上有校长在,校董会那些家伙摘不了自己执行部部长的位置,权当给自己出一口积攒了近十年的怨气也不错。 ...... “咚。” 张弈将一个黑色的尼龙袋子扔在艾德曼面前的长椅上,双臂抱怀,自“尼伯龙根”坍塌之后,他在开罗滞留了将近两天的时间,为的就是将从陵墓里得手出来的文物转手出去, 袋子里,是他托米斯尔的关系,办的几张不记名账户的银行卡,还有一些零碎的现金。 对于张弈想借着自己的手,转卖一些文物,附带几张不记名账户的银行卡,米斯尔心里没啥感觉, 权当人家跑一次任务想挣点外快,况且,埃及的文物,能不外流,被他拦截在手里,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再说了,人家也完好无损地将一同进行探索的阿克尔三人都带了回来,这些都只是小事情,犯不着驳了人家面子。 米斯尔心底门清得很,一点小事,能换取人家一个还算不错的印象,这笔生意,对他来说,可是稳赚不亏。 “这是‘尼伯龙根’里文物变现之后的分成,你一半我一半,大概有一亿美金,账户不记名,不用担心被追踪资金动向,” 双手撑在椅子的靠背上,张弈打了个哈欠,“至于其他的龙类材料和炼金器具什么的,等我把上面的技术吃透了,再还给你。” 讲完分赃的事,张弈才道出自己真正的来意,他打算把艾德曼捞回华国疆域,找个地方把他安置下来, “我个人的建议,你可以跑华国去,那边不像秘党控制区域那样敌视龙类,秘党的手伸不进去,我也算有几分职权给你担保,” “只要不违反我们的约定,那边应该更适合你,有些东西,得走监管局的渠道给你,我才放心。” “再然后就是,小心滨海,那里躲着个叫奥丁的家伙,疑似初代种的存在。” 第129章 没有存在感的寒假时间 在张弈自开罗返回学院之后,先是自公开场合露了个面,以实际举动抹除了芬格尔声称他张某人深陷陵墓,趁机炒作他“遗留于世”的珍贵写真的行为, 并顺着网线,窜进了芬格尔的宿舍,在路明非殷切的目光下,将他挂在塔楼的最高处,还雇了他的一众小弟,在他身旁大吃大喝, 要求他们将食物的香气传进芬格尔的鼻子里,还叫他们发出饱嗝以及感慨的声音, 虽然以芬格尔那厮的灵敏嗅觉,哪怕不用刻意传出香气,都能让他唇齿生津。 这番操作,一是报复芬格尔那厮炒作自己照片的行为,他都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偷摸拍的照片,又是什么时候在守夜人论坛里进行各种名义的兜售; 以他在学院里的权限和在守夜人论坛里水群聊天的活跃程度,竟然半分都没有察觉。 二是离间芬格尔与他麾下狗腿子之间的关系,当自己的死对头过的很惨的时候,只要在他站着,哪怕是寻常的白面馒头,都能让他们吃出几分滋味来, 更别提张弈还是自掏腰包,点的最高规格的餐品,那都是芬格尔平日里只敢在做梦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的好待遇, 当然,离间的最大核心在于,他单独拿走了芬格尔在此事之中的抽成,只给那厮留下了三美元的零头,并保留了其余狗腿在此事之中的分成, 有对比,有落差,才会让他们之间心生嫌隙, 听着芬格尔在塔楼上的哀嚎,看着他的挣扎以及一众狗腿子们的幸灾乐祸,张弈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手拍了个照,这才有空将自己的收获带回去给弗拉梅尔长长见识。 ...... “赞美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 卡塞尔学院地下瓦特阿尔海姆,一众立志于建造高达的好男儿看着他们花费数月时间手搓爆改而后出现的钢铁巨兽,齐齐向天高呼, 平日里相互看不对眼的几个家伙,此刻也激动地抱在一团,一副与有荣焉的兴奋模样, 吼声几欲穿透他们引以为傲的,瓦特阿尔海姆的防护措施,对着外界宣告他们做出了何等瑰丽的造物。 哪怕此刻死去的炼金术至尊重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都自信能在技艺之上,与祂争锋,不愧技艺精湛的矮人之名。 倾整个装备部的力量,花费数月时间,从原材料到零部件的制造,全由张弈亲自熔炼加工,在其上叠加了弗拉梅尔到一眼就会昏厥过去装死的炼金矩阵数量, 再将这些部件,交由装备部的死宅们进行从无到有的零部件组装成型, 比起某岛国宣称的工匠精神,这辆车子才是真正的纯手搓,寄宿着装备部死宅们的意志与信念,全球仅此一辆,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如果在高架桥上遇到奥丁那个崽种,张某人能用这辆车把祂的马的马腿创断,扯下那个独眼龙的眼罩,再把他脑袋打歪。 他张某人一生不弱于人,楚子航都能靠着一辆迈巴赫在奥丁的“尼伯龙根”里冲撞出来,他张某人在这方面也绝对不能落后于他。 寻常跑车?那玩意的价格再贵又能如何? 死宅们的精力与时间便是一笔难以计量的花费,虽然他们看上去并不着调,但他们在各自的科学领域里,本身就是一等一的大拿, 而他张某人叠加其上的炼金矩阵,数量之多,种类之繁复,更是比整座学院的炼金大阵还要强大, 哪怕是凯撒那样世界顶级的贵公子,也决计是没有见过威震天这样的黑科技车辆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张某人的尾灯吃灰, 毫不心虚地说,这辆车能够出现,完全是张弈和死宅们的努力与汗水,没有半分的投机取巧。 虽然死宅们尤其喜欢《eva》和《高达》,但是他们对于《变形金刚》的热爱,也好不逊色,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拒绝自己手搓出一架汽车人的诱惑。 听到张弈的提议之后,一众死宅们开始讨论此事的可行性与汽车人外形的设计,可谓是一番热火朝天之景。 不同于主流跑车的优雅模样,威震天的外观设计,可谓是相当的粗犷,秉持着装备部一向的“只看性能,不看舒适度”的理念,一副看上去就是科学狂人私下改造出来的模样。 威震天主要有两种形态,一是常态下的跑车模样,这种形态下的它,哪怕是昂热那辆经由装备部改造过的,速度可以抵达四百公里每小时玛莎拉蒂,也别想追上它的脚步, 一形态的建造,在装备部无上限的堆料之下,威震天所搭载的车控系统,可谓是远超所谓世界最优秀的跑车; 第二形态便是将“万方”插入威震天的核心区域,让“活灵”驱使这架炼金术大成的车辆,变成三人高的机械傀儡, 保守估计,具备人身三代种不使用言灵的正面战力,但抗击打能力,可比三代种还要强大得多, 哪怕是遭遇破损,“活灵”都能操纵金属进行修复,堪称打不死的小强,就是被破损的炼金矩阵,还得他张某人进行修复, 对于这方面的不足,他也在等待自己彻底掌握名为“精神重铸”的成就之后,将刻画炼金矩阵的知识交给“活灵”,让它学会自我修复。 应允装备部的成员一人一个会自动后空翻的手办模型,答谢他们的帮助之后,张弈将“万方”插进钥匙孔里, 让“活灵”去读取卡塞尔学院内的建筑格局和装备部能搞到的,堪称最为详尽的卫星定位图, 而后一脚油门,在发动机的怒吼中,威震天沿着装备部打开的通路,朝着外界狂飙而去。 学院后山 张弈靠在车旁,叫“万方”将车子的外形拟态并固定成凯撒输给他的那辆布加迪威龙,又按着自己一路狂飙的体验,对车内的一些部件进行差异化调校, 虽然嘴上他说着不咋在乎车辆的外形,并且也具备着某种俄式审美, 但有能力的情况下,他还是想把车子弄的低调一些,最少别让它一眼看上去就是需要进行报备的私人改装的模样, 不出意外的话,威震天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他的代步工具,他可不想因为一些细枝末节,去走一大堆的手续。 第130章 滨海闲暇·1 “我回来了,大家。” 阳光福利院前,张弈看了几乎是大变模样的福利院,心底十分感慨。 印象之中生锈腐蚀的黑铁栏杆门已然被重新换了一个,斑驳的铁锈痕迹不再,银灰泛白的漆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像是老旧铁门重获新生那般。 他还记得,小些时候,在院内玩耍的时候,陈老师一直在告诫他们,不要轻易越过大门的范围,免得被路过的流浪汉掳走,变成新的小流浪汉, 在张弈的记忆里边,破旧的电视机里似乎一直都在报道着走失儿童的相关讯息,从第一年,播到第二年,从他认字的时候,一直播到他长大, 再到后来,他能偷摸打工了,攒到了一小笔钱财,走了些好运气,就搬出了福利院,把自己的小床留给了更加需要的人, 身为北方人的杨老师,在这个有些严肃的时间段,也会笑着劝他们一群小孩子,不要轻易去触碰生锈的铁门,免得他们无意间手掌被割伤,要走一趟小诊所打针包扎, 小孩子的印象之中,总是对打针有些某种莫名的恐惧,光是瞧见那散发寒光的针头,腿脚就有些发软,鼻尖也会泛起酸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像落珠一样。 轻敲铁门,张弈对着尽职站岗的老大爷笑了笑,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水果和玩具,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来意,给他递了根真华子之后,就走进大爷给他开的门里。 福利院也是好起来了,现在都有能力专门配一个保安大爷了, 张弈也不晓得大爷这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表示自己的尽职,还是他真的这么尽职尽责, 这也不是他操心的事,在他看来,保安大爷只要看顾好孩子不随便进出就好了,其余的事,路鸣泽的专业团队会办好的。 说起来,当年的张弈还琢磨过当保安的事呢,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就琢磨过上不了学,该找什么出路的事。 在当时的他眼里,保安就属于足够清闲和威风,不需要多大门槛,又能够养活自己,能叫他攒下一点小钱,买些小礼物的理想工作。 越过打开的栏杆门,听着那传来的“嘎吱”声,张弈的脚步有些轻快,心底反倒出现了类似近乡情怯的异样感受。 他不知道该如何述说这种感受,但想来它也是一种合理的表现,一种彰显他还是个“人”的表现。 穿过铁门,张弈走进院内,记忆里斑驳带有些许污渍的墙壁已然被重新粉刷了一遍,银装素裹,就像是披上细雪织就的外衣那般。 墙角区域,还摆放着数量不少的花盆,种植着不同的东西,嫩绿的草,娇艳的花,含苞的花骨朵, 他小时候可没这个条件,都是自己拿着小铲子,在老榕树的下边,刨个坑,埋下自己从哪个角落里弄出来的种子,期待它能发芽长大, 但很可惜,当时他能找出的种子,都是一些早早就坏了的,也可能是种子在争夺养分之上,没能争抢的过生命力顽强的榕树,每日的精心浇水,也没能得到了多好的结果。 眼底映起感怀,张弈十分感慨地看着几乎是变了个样子的福利院,心底十分满意路鸣泽和他所做的交易。 耳边传来皮孩子跑步引起的声响,既有大踏步传来的脚步声,也有他嘴里在咿咿嚷嚷的声响, 侧过身,张弈腾出一只手,按住了朝自己冲撞来的皮孩子,在他的头上狠狠揉搓了几轮,将他还算整齐的头发揉成了鸡窝。 笑话,当年他张某人才是福利院里最闹腾的那个,上到爬树掏鸟蛋,下到钻狗洞偷摸出去见见世面,就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 区区的倒霉孩子还想算计他?那纯属是喝大了,没认清谁才是天王老子闹出来的玩笑话。 把倒霉孩子往胳膊底下一夹,张弈将手里的水果递给了走过来的老师,笑着说道, “陈老师,这些东西给孩子们分下去吧,我带着小橘子找院长去。” “回来了,那就多待几天,小二杨他们几个也要放假了,你们也可以多聚聚。” 看着印象里捣蛋又滑头的张弈,眼下变得沉稳了不少,在这所福利院里工作了将近十年的陈老师面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在老人家眼里,没有什么比孩子能照顾好自己更让他们欣慰的了, 轻声说了一句,陈美霞提着东西就呼唤起了躲在房间里有些自卑的小孩子们, 他们大多都是身上有些残缺的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而被父母抛弃,曾经有一段时间,每次打开福利院的铁门,都能看见门前的婴孩,都能听见他们的哭声; 想起往日的黯然处境,陈美霞脸上有些阴晦,但转眼间就被她遮掩了下去,不想将这些负面情绪带给孩子们,不想让他们在应该无忧的年纪,遭遇太多, 现在这样就很好,福利院得到了一笔不错的资助,也有专门的审查人员去落实每一笔资金的用处, 虽然不能将一切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但他们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看你这模样,这阵子过的还不错啊,”放下小橘子,真名陈浩洋,因为特别喜欢吃橘子,得了这么个绰号,张弈比量了一下他的身高,还不错,伙食有跟上,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会是个高个子,不会成年之后,还没他胸口高。 “喊老哥,不然不给你糖吃。” 从暗格口袋里翻出几枚糖果,张弈对着一脸愤懑,不满自己揉搓他脑袋的小橘子,带着捉弄孩子的怪笑,将糖果高高抛弃,又在它临近掉落在小橘子手里的时候,将其提前抓回, 往返几次,终于发现自己没法轻易得手过后,小橘子才夹起嗓子,像是蓄意报复那样,扭捏着喊了一句“老哥”,听得张弈的鸡皮疙瘩都有些炸了起来。 当真是那个和他厮混了不短时间的小橘子,这些小手段玩得就是利落。 “拿走拿走。”佯装搓了搓手臂,张弈用习惯的方式,把东西高高朝前抛去,小橘子也十分配合的,撒腿往前跑将糖果接住。 一路吹牛打屁,张弈带着往嘴里塞了颗糖果,其余几颗揣在怀里,连包装纸都没有丢弃的小橘子朝院长办公室走去。 第131章 滨海闲暇·2 办公室里,张弈接过泡茶的工作,静待冷水煮沸,有些感怀地看着面前带着老花眼镜,眼神略显浑浊,但神气很是不错的老者, 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就像是被风沙侵蚀的巨岩,虽然有少许斑驳,但依旧屹立不倒。 就是这么一位老者,用他那并不宽阔的肩膀,照持着福利院里十来个孩子慢慢长大,就像是高悬于天的太阳,无私地奉献着自己的光与热。 “在国外的日子,过得还好吗?”陈院长出声,打断了张弈有些翻涌的思绪。 他是知道的,孩子们长大之后,总会在很多地方避重就轻,只报喜不报忧, 为人长辈,没办法给予孩子太多支持的情况下,也得多慰问两句,免得孩子在心底憋出了一些毛病, 他可是听说,国外的哪哪又出了乱子,看上去很是美好的国外,危险可一点都不少。 “校内实践活动挺多的,偶尔也能跟着师兄师姐在外面跑动,收集一些实验数据。”面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张弈拿起水壶,用热水烫了一遍茶杯, 行云流水的泡茶动作间,张弈也在讲述自己这一年来的生活,上课、吃饭、做实验、收集数据、拟定报告,端是一副正经大学生的校园生活, 叫陈院长抚着胡子,笑着连说了几句“好”,但还是不忘劝他多和校园里的同学走动走动,熟悉一下人际关系。 当听到隐晦的催婚言论时,张弈顿时有些麻爪。 莫非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在这些方面操心不成? 这话题能怎么接,莫不成要同院长爷爷说,“咱老张家的独苗苗在国外可是个抢手货,想睡他的人满世界都是?” 这不纯扯淡呢,只要这句话一说,院长爷爷就该怀疑他是不是凭借皮相,去干了些什么丧良心的勾当。 他当场就得被拎着脖子,扭送到局子里,坐在忏悔椅上,写上好几张的后悔书。 打了两个哈哈,张弈以“大好年纪就该奋斗,没时间思考这些事情”为由,就糊弄了过去。 这倒也是些实话来的,毕竟混血种都是一帮有今天没明天的家伙, ...... 路家 就在张弈接受来自长辈的关心之时,知名院校海归,在一众龙凤里,亦算得上万里挑一的路明非苦大仇深地结束了卡塞尔学院的日常任务表。 “是否使用言灵?”否。我一个对龙文都没多大共鸣度的家伙,还能觉醒什么强大言灵不成? 爆种?那玩意氪命的,还是玩的百分比斩杀,要是用一天能力扣一天的寿数,他老路家早就出了一个绝世的屠龙勇者了。 “是否发现炼金设备?”否。这犄角旮达的地方,又不是什么知名古墓群,哪有炼金设备的固定刷新点?除非是张学长自己手搓出来的好货色, 他前几天去张学长盘下来的实验室里走了一圈,看着琳琅满目的炼金道具,有心想要上一件把玩一下,但考虑到家里的母老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否检测到龙类复苏现象?”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连小龙人都没多少,更别提那些夹着尾巴,就差把脑袋缩进裤兜里的龙类了, 再退一万步说,哪怕真出现了龙类,也不是他一个小卡拉米能解决的, 不如及时给张学长打电话,让真正的屠龙勇士带刀入阵,以学长的英勇,想来就像是关云长斩华雄那般,三刀解决战斗,刚倒出来的酒还是温热的。 他一个手刚具缚鸡之力的,在战场边缘给学长加油打气,顺带清理一下逸散的龙类生物和死侍就挺不错的。 “学院布置所谓日常任务表的蠢蛋,脑子多少带点大病啊。” 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路明非相当心累,比起被狮心会那群家伙揍完一顿还要疲累。 他一直觉得,在作业本上印着“寒假快乐”与“暑假快乐”,是一种对学生莫大的恶意和嘲讽,就是一场为了欣赏学生们痛苦大型社会学实验。 快乐?快乐个嘚儿啊,这就好比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美味佳肴,但却看见一只苍蝇躲在里面那般叫人不适,甚至服务员还告诉你,这是菜品特色,不得不吃的一环。 “笃笃笃。” 敲门的动静响起,路明非知道,是他亲爱的堂弟打算接过笔记本电脑的使用时间,与他的小号“夕阳的刻痕”一诉衷肠。 除了用红点打星际之外,路明非生活里少数的另一大消遣,就是装女网友逗自己的堂弟玩了。 虽然他自认有了很大的变化,人也成熟了不少,但就像张学长说的那样,人总得给自己找点乐趣,免得丧失了那可贵的人性。 虽然感觉学长说话有些神神叨叨的,但不妨碍路明非对这个态度的认可,也不妨碍他有时候气急想和张学长拼命的冲动。 细数这一年发生的事,他身上的变化倒也不少。 原先耷拉着脑袋的颓废模样,在狮心会那帮魔鬼的操练之下,消失不见。 出了几个任务,见了点血之后,他身上也产生了一些不明的奇异,套上狮心会给他送的一套高档西装之后,倒也看上去像个高档人士了, 而不是什么只能靠着衣服与外在,去震慑别人的人模狗样的衰仔。 他还记得,自己回到家里的时候,叔叔路谷城那感叹的神色,说总算有几分大哥路麟城的自信模样了, 顺带夸起了他老路家的优良基因并且沾沾自喜起来,觉得路鸣泽只要能瘦下去,那也绝对能勾住不少女孩子的心。 婶婶的表情算不上好看,以他的揣测,应该是觉得路鸣泽被他比下去了,家庭主妇那望子成龙的刺激,让她很难摆出什么好面色来, 尤其是将近去年圣诞的时候,婶婶还拐着弯地和他打了几通电话,话里话外都是嘘寒问暖,还有夹杂其中的,让他给路鸣泽找找关系留学的事, 倒不是他不乐意办,但路鸣泽一个实打实的正常人,怎么可能融入怪胎满地走的爬行类生物聚集的学院里? 在委婉地表达了自己这方面做不了主之后,婶婶也熄了那番心思,开始鞭策起他亲爱的堂弟,几乎是跟在路鸣泽屁股后边,催着路鸣泽前进。 好在路鸣泽也足够争气,没辱没了婶婶的一番苦心,考进了一个叫奥什么的大学,名声也挺响亮的。 第132章 滨海闲暇·3 “路明非,我妈喊你去楼下买东西。” 见房间里的路明非没个动弹的声响,路鸣泽推开门缝,想看看房间内是个什么情况,没曾想,对上了路明非的耷拉着的眼睛。 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堂哥,出国留学一年之后,变了很多,给他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不只是穿衣打扮上,更关键的,是路明非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很玄乎,但也确实存在, 总感觉对方已经长大了,而自己却还是一个站在原地的小屁孩那样。 但瞧见了那熟悉的衰仔气质,路鸣泽心底大定,这家伙还是熟悉的那个衰仔。 一时之间,他有些不好说出自己的来意,只得将话题引向自己的母亲以及买东西上,试图将路明非直接支走,这样他就能享受将近一个多小时的电脑时光, 虽然这个时间点,夕阳并不一定在线上,但只要她看见了,会尽快回复他的。路鸣泽心底想着,搬出了每次都能奏效的借口。 撒谎。 路明非看着堂弟这番顾左右而言他,小眼神一直朝笔记本上瞥的样子,心底下了个断论, 婶婶要真想叫他买东西的话,她的声音早已经穿过这小小的房门,直接钻进他耳朵里了;有的时候,还会夹杂着叔叔的几句“明非已经上大学了,不应该这么使唤他了”之类的话语。 虽然这种时候,总会跟上婶婶的几句“上大学咋了,上大学也得帮家里干点家务”之类的话,而且声音也要拉得老长,好像非叫他听见那样。 说实在的,每次听到这些话语的时候,路明非都有一股子人前显圣的冲动, 他想堂堂正正地告诉叔叔婶婶,自己已经长大了,不是什么小孩子,在真正的世界里,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大人物,要被人围起来要签名的那种, 但想想秘党的纪律规章,还有这平静的日子,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楚师兄会说“人都是风筝,身上绑着线,那自己就会有所依靠,断了线的风筝,就像是无家可归的人。” 心念于此,他也就没了多少同婶婶争论的心思,权当是要强的家庭主妇某些奇怪的心理作祟。 “嗯。”点点头,路明非站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他没有拆穿路鸣泽话语里的破绽,生活里少数的几个消遣,可不能就这么砸了。 路明非刚刚离开房间,身后就传来猛烈的关门声。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个没见过面的网友,正体不明的情况下,你至于这么着急吗? 得亏没让你小子见到卡塞尔学院里的小龙女们,还有选美比赛的冠军,凯撒手底下白色芭蕾舞团的领舞伊丽莎白, 不然你可不得当场露出一副猪哥相,流一地哈喇子啊。 摸出手机,他正打算上小号逗逗堂弟玩的时候,就看见了老唐的求救信息, 康斯坦丁那家伙吃雪糕把老唐吃破产了?没记错的话,老唐那家伙还吹嘘过自己接一单任务的酬劳,够他一个月的开销了。 路明非一脸懵逼,想象起那个小孩抱着一大桶雪糕的模样,还沾的满脸都是痕迹。 很难想象,一个爱吃雪糕的小孩,一个被吃得破产,心里滴血,还不好制止弟弟的大头熊老唐。 “噗呲。”没忍住,路明非笑出了声,编辑起短信, “要多少,卡号发我。” 再怎么说,他也算是小有身家了,出来混得讲义气,给老唐救急而已,给了。 大不了到时学着张学长那样,找几个豪华酒店窝着,再虚报点任务经费,给自己攒点外快,反正施耐德部长不看,曼施坦因教授虽然有点抠搜,但也不会多说什么,只会有点抓狂。 等了一小会,确认老唐暂时不会回信之后,路明非才悠悠迈开脚步,学着张弈的悠闲自在,慢笃笃地走开。 当老唐的榜一大哥,给他打钱这事,走不了诺玛的渠道。 虽然诺玛着实方便,以他的权限,喊一嘴,绝大多数都能得到解决。 但老唐眼下是个已经“死”了的人,指不定诺玛还在监控着老唐以前开的账号呢,要这么简单就能把钱打过去,那秘党的蠢货还是找块石头把自己撞死吧。 这个同他沟通的账号,还是老唐新找的门路,花了大价钱给自己伪造了新的身份档案,才办了下来的。 算了,还是找学长走这些流程更快啊。 想起有些繁琐的手续,路明非脑袋就有点疼,以学长的无所不能,这些小事应该只是吩咐下去就能得到解决吧。 在卡塞尔学院的日子,除了练枪法,挨狮心会成员的毒打并尝试反击,以及事不可为的情况下,撒腿就跑,出任务时,他也亲身见证秘党在世界范围内的力量, 诺玛在近乎全世界的范围内,都具备着足够强大的监控能力和干涉能量,也就是在华国,诺玛的手脚有些施展不开,只能做一些被应允的事情, 在华国之外,一个堕落混血种的行踪,就那么明晃晃地被诺玛监控住,就像是被绑着悬丝的人偶那样,尽在诺玛的掌控之中。 要不是眼下身处华国境内,不然他现在都不敢同老唐有一丝联系,生怕老唐被找出来了,因为自己的缘由,还得老唐被秘党的屠龙小队找上门。 哪怕老唐已经褪去了龙王的权柄与力量,但他仍然是一位战力强大的次代种, 在炼金术一途上,仍旧是那位傲视天下的至尊,秘党是不可能放任那样的存在蜗居于人类社会之中的。 他心底也多了几分心眼,谁叫他现在算一个细作的身份,是不可能傻乎乎地对学院乃至秘党交付所有的信任了。 自古以来,只有夹在中间的人最难做。 学长是个猛人,也足够能打,哪怕是有朝一日事发了,秘党也奈何不得学长, 但他一个肉体凡胎,事发了,他可是要被秘党的锄奸队上门查水表的。 除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和小魔鬼做交易,虽然在他眼里,小魔鬼勉强变成了“可信”的程度, 但小魔鬼那不将一切事物放在心上的样子,让他感到惊恐,害怕自己哪天就变成了小魔鬼那样的人,对一切漠不在意,只关心切身的利益。 第133章 滨海闲暇·4 “傻笑什么呢,路明非?” 婶婶的大嗓门不出意料地从厨房里传出来,就像是捏好了时间那样,就等着路鸣泽进入房间,他路明非出来之后。 “一天天对着电脑都在干些啥呢?也没见你接些兼职?” “上了个国外的野鸡大学了不起啊?要没学出个名堂,就是给你爹妈丢脸。” “还有,我听说国外的风气那么开放,都一年了,你也没找到个女朋友,有什么用?” 一连串的丝滑小连招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听得路明非的耳朵都长了些茧子。 置气?能有啥好置气的,婶婶虽然人是刻薄了些,典型的华国式家庭主妇,虽然平日里也爱打击他一个小趴菜,以此消解一些那股子比不过他亲妈的自卑感, 但归根结底,对他还是很不错的,最起码婶婶的饭菜做的不错,也算是给了他一口饭吃,没叫他流落街头,虽然那笔钱都是他远在不知道世界哪个角落的父母寄回来的。 人呐,总不能忘本,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嘛。 虽然他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不说是个能在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但多少也不是那只能待在赵子龙怀里,同他一起七进七出的刘阿斗。 一时意气?那玩意是对着敌人和不怀好意的人的,可不是拿来对准亲近的人的, 难不成他还能从包里掏出装备部那群家伙爆改过后的,足以一枪打爆犀牛脑袋的手枪, 将它甩在桌上,自以为帅气地说:“我最讨厌有人同我大声讲话”? 那么做只有一个结局,就是自己被扫地出门,顺带还得被扭送到派出所去, 听见风波的学长可能会过来瞧瞧是个什么情况,低声下气地向派出所保证完,把自己保释出去之后, 自己一定会被学长挂在最高的旗杆上,饿个三天三夜。 芬格尔那厮的惨痛经历,他当时瞧着可是乐在心里,但绝对不想亲身体验一遭。 至于交女朋友?别扯淡了,姐们。 学院里的小龙人可都是慕强的,自己一个名不副实的“s”级,和学长那名副其实的“s”级, 在女生们心目中的差距,可比凯撒一介贵公子和芬格尔一介骡子的差距还大, 要不是学长没啥情爱方面的念头,不然有一个算一个,学院里的女生都得自愿做小,主动半夜钻他被窝里。 再者,哪怕他外在已经武装到了极致,心底也还留存了那么一道白色的影子。 他曾经找过芬格尔那厮探讨过,但那厮开口就是舔狗不可取,哥们虽然养着二次元妹子,但好歹也能得到一点回应, 不像你,被人打了一巴掌,还不信邪,将脸面伸过去让人家再抽一轮, 这番言论给路明非气得当场就想找芬格尔拼命,但看着他那一身腱子肉,心底告诫自己,宿舍成员之间,要以和为贵,绝对不是因为这厮能轻易地按住自己捶。 又问了一下楚师兄的意见,怎么说呢,虽然师兄没带什么主观色彩上的评价,但也是一副他没遇到良人的恳切模样, 他看得出来,师兄眼底燃烧的,名为八婆与八卦的火焰, 至于询问学长?他又不是想不开,向一个堪称棒槌的家伙咨询情感方面的意见, 只怕自己刚说出来意,学长就说这点破事不值得浪费他的时间,连带一顿能把他训进地里的话语,保管他抑郁上好几天。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找上富山雅史那个家伙,那个看上去就很日本人的日本籍心理助教进行过心理咨询, 希望从那个家伙嘴里得到一些比较中肯的,不带个人主观情绪色彩的评价与帮助, 但在得知路明非哪怕已经到了这地步:拿着校内的女生,去同那个白月光进行对比,哪怕校内女生比起陈雯雯,说降维打击都算好听的了,路明非还会乐此不疲地给她找补, 富山雅史就像是看见什么新奇生物那样,相当怜悯、同情以及恳切地说,“自我从业二十余年来,还没见过你这么缺爱的。” “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试着找一个女朋友,让自己摆脱白月光的影响,” “另一种,就是接受催眠,我帮你处理掉脑海里的那段记忆,帮你解脱。” 此话一出,直接戳中了路明非心底的某个开关,让他变成了路乙己,一脚就给富山雅史蹬开,撒腿就跑。 滚犊子呢,让别人给自己做记忆消除手术?我就剩这么些东西了,要还能让人随意摆布,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相信的?干脆死了拉倒。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路明非直接跑回了自己的宿舍,在芬格尔讶异的视线里,缩进了被窝之中。 “来了来了。”路明非应答的声音响起,但脚步没有半分急迫,事情的轻重缓急,他心里门清。 虽然是没法玩什么人前显圣的把戏,但至少,他还能用磨洋工的方式,去表达些什么意思,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磨洋工了。 择着菜,路明非面上带着傻乐,将翠绿的菜扔进水槽中,又在婶婶有些惊奇的目光里,将一大块猪肉切成薄片,端是一个慢工出细活。 “行了行了,去买一条鱼,还有一袋香肠,还有饮料, 鸣泽刚被奥斯丁大学录取了,今晚上好好庆祝一顿。” 婶婶的手穿过围裙的缝隙,从口袋里拿出了有零有整的一百多块钱,打发路明非去买东西的时候,还不忘补上一句,“不许私吞。”然后就将路明非打发出去了。 不私吞?把找回来的钱,分毫不动地拿回来?那必不可能, 让骡子跑腿还得给个皱巴巴的萝卜呢,更别提让他一个大活人去买东西,那可不得添些跑腿费。 他当年开网吧喝营养快线的时候,可就指望一天昧个五毛一块的,等攒够了,再一次性去网吧里快活一阵子。 虽然以他现在的小金库,看不上这么点小钱了,但从婶婶手指缝里,抠出那么一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所谓与人斗,其乐融融,就是这么个道理。 酒足饭饱之后,路明非瘫在椅子上,剔着牙缝, 凭借从芬格尔嘴下练出来的,保住自己饭菜的能耐,一整桌的饭菜,得有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可谓是食量见长,但也没办法,有句古话叫,穷文富武来着,没些本钱,还真支持不起这打熬身体的开销, 拿出手机,看了看老唐发过来的消息,乖乖,要和他借个五万美元。 哼哼,要不是咱老路是个仗义人,兜里也确实有几分薄财,不然还真借不了你这钱。 回了一句“等着。”之后,路明非收起手机,思索起明日找什么借口拜访学长以及托人家办事好。 第134章 米老鼠登场 火车南站 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从车站里走去,她穿着素白色的短裙和小白鞋,扎着一束高高的马尾, 面容一如童话中走出来的妖精那般完美无瑕,但又多了些婴儿肥,嘴角露出来的小虎牙给她增添了几分小恶魔的捣蛋气质, 皮肤莹润如玉,体态纤细修长,骨肉匀亭,就像是白居易白乐天同志在《长恨歌》里写的那样:温泉水滑洗凝脂, 除了胸前区域略有缺陷之外,无论是样貌或者体态,她都堪称近乎完美的女性。 作为四大君主中的“大地与山之王”双生子中的耶梦加得,而且祂不像诺顿与康斯坦丁那样,因为早产以及匆忙觉醒的缘由,实力十不存一, 作为早早便孵化完成,上一世还是在欧洲作威作福的“上帝之鞭”阿提拉,夏弥本应该对近乎所有混血种都保持着一份强大的压制力。 但很可惜,可能是尼格霍德在繁育出她与兄长芬里尔,有所考量的原因,双生子中的力,十分甚至九分都集中在了芬里尔身上, 相对的,夏弥所具有的权柄,也堪称所有双生子之最。 前段时间,世界范围内的火元素沉寂,哪怕是三代种级别的古龙都能发觉,遑论她一个最强次代种龙王, 结合猎人网站上,得到的一些消息,以及秘党与监管局在这件事上并未多做遮掩,她很轻易的就能得出,诺顿与康斯坦丁已经彻底陨落的事实。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去年在长江流域展开大规模联合行动的监管局同秘党。 稍一合计,夏弥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一个不需要吞噬自己的哥哥芬里尔从而进化为海拉,堪称两全其美的绝佳机会。 哪怕以此进化出来的海拉,在力量与权柄之上会有些残缺,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借此保护好双生子之中的另一位。 虽然四大君主之间是签订过血契,共同联盟,以应对黑王复生之后对祂们的清算, 但龙王之间都是相爱相杀的一家人,家族传捅那都是常见的事,大不了在吞噬祂们之后,顺手替祂们这些被人类杀死的龙王之耻报个仇, 除了王座上温暖彼此的双生子之外,祂们对待名义上的血亲,态度都是相当一致的,都盘算着彻底吞噬对方,以此应对黑王的复生。 既然诺顿和康斯坦丁死了,那就该给盟友献出最后的价值。抱着这个想法的,不只有她一龙,潜藏起来的其他家伙,也都是这么想的。 在夏弥看来,掌握“权”的诺顿,跟掌握“力”的康斯坦丁,无疑是康斯坦丁的龙骨更为诱龙, 毕竟龙王的权柄,夏弥掌握的那一块,只比完全体龙王逊色一丝,她更加缺少的,是足以支撑起初代种地位的力量。 这么些年来,若非自己藏的够好,并且一直躲在哥哥芬里尔的身边,早被华国地区的世家,乃至长老会中,试图杀死她,夺得权柄的家伙杀死了。 这次冒险跑出“尼伯龙根”,也是为了寻个机会,潜入卡塞尔学院里,夺得存放在那里的龙骨。 虽然在北平的监管局总部,也存放着数具龙骨,一具初代种的,两三具次代种的,还有零零碎碎的三代种龙骨, 但除非把芬里尔从“尼伯龙根”里搬出去,不然仅凭她一条龙,是没办法从全副武装的监管局手中夺得龙骨的, 她会被称为“上帝之鞭”,那也是被华国人赶到欧洲地带,才闯出来的名头。 华国世家的手段,那可不是一般的脏啊,那是任何龙类看见了都得怒斥一句欺负龙的地步。 前有诺顿与康斯坦丁被人杀死,光是孵化,就用了接近两千年的时间, 还有李雾月李元昊兄弟俩,就因为上一次击杀诺顿与康斯坦丁,叫祂俩的“精神”逃脱化茧, 因而世家们学了个机灵,把龙王弄到濒死,再做了一堆的封印措施,确保祂们的“精神”只能被封存在残破的躯体里, 要不是她夏弥女士机灵,借着被世家驱逐的缘由,连夜跑到了欧洲地带,躲开世家在身后的追逐, 不然,她也得落一个李雾月兄弟俩一模一样的下场, 指望哥哥芬里尔从“尼伯龙根”里跑出来给她报仇?那也是不现实的,哥哥的龙躯有残缺,下半身坏死同岩壁融合在一体,只有上半身能自由行动, 整个家里,就她夏弥女士一条劳苦龙,白天上班打工,伪造一个混血种的身份经历,晚上还得买一大塑料袋哥哥爱吃的薯片,去投喂薯片与电视之王。 没错,她的哥哥不止在身体上有残缺,在智力上也有相当的残缺,平日里,就只知道吃薯片和看电视,还有收集大量的“北冰洋”汽水瓶盖子。 整个北平的薯片销售额,因为她夏弥女士的辛勤劳作,也得到了大规模的增长。 每每看见这个智商只停留在幼儿园水平的哥哥,每天像一只大猫一样,拱着她的身体,委屈地说“姐姐,我饿了,想吃薯片。”之类的场面, 夏弥女士心底就一阵心累,但又不舍得朝着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哥哥发火,只能咬咬牙,从有些干瘪的钱包里掏出钱,前往最近的小卖部,买上一小袋薯片。 一人一龙,就这么相互依偎在一起,躲进“尼伯龙根”之中,看着哥哥最喜欢看的电影,吃着薯片。 “那只是区区诺顿的龙骨,并不值得我大动干戈。” 夏弥女士在心底发出这样的宣告,看都不带看北平监管局的方向,那叫一个豪气干云。 绝对不是因为她怂了!绝对不是!! “......” 原来自信满满,堪称元气十足的夏弥女士挎下了脸,盯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刷新在此处的白毛,那清澈明润的眼眸四下打量着,希冀找出自己逃离的可能性。 真是见尼格霍德了!自己不就是处理一下往日在滨海留下的一些痕迹,给自己制造一个“干净”的履历好混进卡塞尔学院里吗? 白痴奥丁,那家伙非在一个人类身上留下印记,害的她在滨海逗留了这么久,她当时都已经尽力避开这个怪物了,不敢引起他的注意, 仔细想想,这座城市里有个奥丁趴窝,她本人都跑过来处理一些可能存在的、身份上的破绽,再加上这个住在滨海的家伙, 按照命运的相互吸引,把这个家伙吸引过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但她眼下完全不想见到这个家伙啊,尤其是自己刚打算做掉秘党一方私底下派来收集讯息的人的时候。 眼下只能装傻卖萌,尝试躲开这家伙的视野了,尼格霍德在上,救一下啊。 第135章 夏弥的奇妙历险 夏弥现在压力暴大,堪称是汗流浃背的那种,连带着什么处理身份破绽的想法都没了。 偷盗龙骨,和自己的小命,孰轻孰重,她心底还是掂量的清楚的。 前些年刺探奥丁相关的信息,那也是在这家伙浑浑噩噩,还没觉醒的情况下,才能做得这事, 但现在这家伙,一副龙血炽热沸腾的模样,哪里像是什么没觉醒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的记忆恢复了几许,要是他想起了以往追猎龙王的记忆,那就大事不妙, 有一个算一个,哪怕是完全体龙王里最强的奥丁,都得夹着尾巴跑路。 脚底抹油,夏弥准备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悄咪咪地跑路,但以她的容貌,哪怕是一举一动,都容易勾起周遭人群的注视, “嗯?”发觉人群忽然出现异样的张弈,挑眉看了一下发生动荡的区域。 原来他在实验室里待得就挺不错的,取一点自己的血,和诺顿的心头血进行比较,琢磨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家伙,端是一个悠闲自在。 谁叫艾德曼那家伙,能靠着自己的血,破开三代种晋升次代种的壁垒,虽然以艾德曼的说法,他离次代种之间的差距只在毫厘之间, 无论怎么说,这个现象还是引起了他张某人的高度怀疑,区区混血种的血,能帮助龙类破境?他是不怎么相信的, 但很可惜,他张某人并没能研究出个什么名堂,可能是欠缺了什么前置条件,只能就此作罢,转而制造起大批量的符咒和制式炼金武器, 支棱起这么个实验室,可不是从小魔鬼那里要来的三瓜两枣能摆平的, 搭建实验室的开销以及购置相应器具,走的是监管局的账目,以他在监管局积累下来的功勋还有“万方”,才能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把它盘了下来。 也就是说,他张某人还没大学毕业,就已经早早背上了一笔天文数字的债务, 凭借弗拉梅尔这张在秘党控制区域内的金字招牌,以及他制作的炼金武器,比起市面上的质量要好上一些,预估他能在毕业之前,就把这笔钱还回去。 并且,暑假的闲暇时间也可以利用一下,去猎人网站注册个身份,满世界跑的时候,也能挣点外快嘛。 张弈的算盘,可谓是打得叮当响。但事不遂人愿,他接到了李长津的电话,让他去截胡一下卡塞尔学院校董会在华国区域私下刺探的一些情报。 这小老头子也是个蔫坏的,据他所说,这个任务在卡塞尔学院里属于“ss”级别的任务,只比龙王相关任务要低一个等阶,就为了避开昂热在执行部里的影响力, 以李长津这么多年的阅历来看,无非就是校董会那群家伙打算借着什么东西,去弹劾一下昂热。 按他的意思,秘党的内斗,不关监管局的事,但校董会那边没打招呼,就自顾自地派人进入华国疆域刺探什么信息,这就很不合适了, 索性在对方即将达成目的的时候,伸手搅和一下,叫校董会那些蠢蛋碰个软钉子。 听见是去给校董会的王八犊子添堵,张弈忽然就精神了起来,踩着大拖鞋,开着威震天就往火车南站的位置赶,生怕亲爱的雷蒙德专员就这么跑了。 ...... 很漂亮,也带一点小恶魔的气质。 这是张弈对夏弥的第一印象,只觉得她就像是活过来的雕像那样,叫人有些分不清幻想与现实。 人群的骚动,在夏弥的预料之中,谁叫她给自己捏了一张堪称完美无瑕的脸,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理所应当地成为视线的焦点。 若是平常时候,她也乐得回应一下这些视线,同看得过眼的人合个照,伪装一下自身经历, 但眼下这个时候,她却不想得到哪怕一丝来自人群的关注。 糟糕,被那家伙看见了。 看见张弈传过来的视线,不小心和他对上眼神的夏弥心里一惊,脚步也有些僵硬,但还是强作镇定地保持自己的步伐,离开火车南站, 准备光速跑回“尼伯龙根”,只有躲在芬里尔身边,她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心底劝诫自己,“不用担心,那家伙没认出你,这只是人类某种社会性的表现,虽然这个家伙也不是人。” “被雷蒙德那家伙写在档案里的人?难道是潜在的学妹?” 先前翻了翻雷蒙德这将近半年的工作成果,张弈在其中发现了自己,楚子航等人的相关讯息, 事无巨细,近乎把他们这么些年的人生经历都写了进去。 但毫无意外,被记录在案的,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混血种,也包括面前这个漂亮得好似妖精的女生。 摸着下巴,看着养眼的学妹,张弈在思索校董会的这番用意在哪。 以人老成精的李局长的说法,这可能是校董会为了弹劾昂热那家伙而捣鼓出来的戏码, 这样说来,他的老师,是不是真正意义上有了篡夺校长大位的机会了? 不对不对,让弗拉梅尔上位什么的,一定会把校内风气带歪的,得把思绪拉回到校董会的用意上。 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弗拉梅尔嚷嚷的校内选美大赛上挪走,张弈逼着自己的思绪继续朝下走, 弹劾昂热,应该是为了收回对学院的管控权力?但只靠几个学生的档案,怎么能做到弹劾昂热? 除非,是以昂热犯了些原则性错误为理由,才有可能动摇昂热从建校至今,在学院以及执行部里积攒下来的深厚名望。 总不能是那老家伙找了龙类卖钩子?也不应该啊,以那家伙对龙类的痛恨,看见龙类那是有一个剁一个, 等等,总不能是以招收到潜藏强烈风险的学生为缘由吧? 毕竟老楚出任务,下的手确实挺狠的,也不咋爱遮掩自己。而且,他用了“暴血”,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指不定哪天就出问题了。 要以他存在死侍化倾向,去弹劾昂热,好像确实有了几分成功的可能性,也能剪除一个“尼伯龙根”计划的优秀候选人。 我超,我是天才。达成某种逻辑闭环的张弈对此坚信不疑,并且迅速琢磨起怎么给校董会或者说极大概率主导此事的加图索家添堵, 区区发家历史还没菜谱厚的家族而已,那老家伙试图抢他战利品的仇,他可是还一直惦记着呢。 第136章 上脸色 “喂,老楚,这几天有空不?” 躺在轮滑椅上,穿着白大褂,踩着一双拖鞋,双腿翘在桌面上,张弈询问起了电话那头楚子航的动向, 既然打算给校董会的计划整破产,那当然得做好多手准备, 按他的打算,先给楚子航还有苏茜,用一下来自诺顿的龙王心血,解除一下“暴血”的后遗症, 反正他俩的血系源流都是“青铜与火之王”,指不定还能因为龙王心血得到一番好处。 一个制造高温领域的“君焰”,一个是控制精神领域内金属的“剑御”,对火焰以及金属的干涉,这俩不明摆着“青铜与火之王”的血裔。 虽然名义上,只有该学生的直系教授,以及校长与副校长,拥有查看学生个人档案的权限。 但他张某人是谁?那是新兴的龙类克星、弗拉梅尔的传承人以及监管局的荣誉副局长,想要查看几个学生的档案,那就是手拿把掐的事。 哪怕是校内的实权教授曼施坦因,在这方面上的权限,都没有他来的高。 “没啥,就是有点乐子,想找你和苏茜商量一下。” 听见电话那头张弈快要溢出话语的愉悦,楚子航眉头微蹙,替那些被张弈盯上的倒霉鬼默哀了一下。 他倒不认为张弈这属于忽然想起他和苏茜,专门来找他俩玩点什么的。 真想要约他俩出去玩的话,哪至于在这个假期快过了大半的时间点。 稍微一合计,楚子航就明悟,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自己并不知道,涉及自己甚至还有苏茜的事情,才会让他一个不管事的人打起兴趣来。 结合张弈在龙王歼灭作战后,某次同他说过的,要试着解决“暴血”后遗症的话语,张弈,该不会真找出了解决的方法吧...... 楚子航的心跳忽然有些加速,倒不是为了自己而产生激动的感觉, 他早已把自己的生死度之身外,眼下支撑着他的执念,只有妈妈苏小妍,苏茜,还有父亲鹿天铭,以及给自己的爸爸楚天骄报仇这几个人与事, 他并不担忧张弈,张弈在他眼里,就像是海里的冰山那样,表现出来的,只有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以他的手段和能耐,哪怕是遭遇了龙王,都可能全身而退。 让他感到激动的是,苏茜使用“暴血”产生的后遗症,终于是有办法解决了。 在他看来,苏茜会使用“暴血”,也有着自己的一部分原因,哪怕不是为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自己也有责任帮忙找出缓解甚至解决“暴血”后遗症的法子。 “还是去你新开的实验室吗?”压着言语里的激动,楚子航保持着话语里的平淡,苏茜还在他旁边,要是被对面那家伙借着这么一点情绪波动,猜出自己心底的想法, 那家伙一定会大咧咧地把事都说出来,引得苏茜的注意,然后就是苏茜要握着他的手,说教他一番又想着独自承受之类的话语了。 他们三人对彼此的性格都有了一个十分深刻的了解: 张弈看着平和友善,但带着一股看不上其他人的自负,心思极其敏捷,尤其是在找“乐趣”这一方面上,这份敏捷会发挥出乎意料的作用,能帮他抓住哪怕一丝的情绪改变; 楚子航就是典型的面冷心热,由于一些遭遇,他见不得一些被留在原地的人,会试着去帮助他们,但又会刻意地同别人保持一些距离, 当然,后者在苏茜的开解之下,已经痊愈了不少; 而苏茜,看着是个温婉内秀的人,但实则心里十分有主见, 她说过的,她会与自己一起面对所有,那就一定会做到, 要是被苏茜发现自己还藏着这类想法,再被当着苏小妍的面说教一番,那他得同时面对两个人的说教, 指望苏小妍给他解围?苏小妍怕不是会捂着嘴笑,揶揄地说上几句,“小年轻就是不一样”然后把空间都让给他二人, 接着就是和她的闺蜜去联系,“我家子航长大了,找到心底一直挂念着他的女孩子了。” “今晚上要有空的话,过来一趟,我这里还得应付一下校董会那些蠢蛋的诘问,就先挂了。” ...... “要我给个交代?昂热校长,劳烦您帮我把电话转交给督促此事的校董,或者直接打开免提也行。” 校董会议室里,诸多卡塞尔学院的校董围着古朴的实木桌坐在一起,手侧放着一把黄铜制的摇铃,那是他们发言前要摇动的东西,以免因为争辩而打断彼此的发言, 在会议室里坐在主位之上的六个人,便是为整个卡塞尔学院提供资金支持,在欧洲乃至全世界,都具备十足影响力的家族代理人, 除了一位只是每年都在卡塞尔学院里投资花钱,却始终不行使校董权益的神秘存在之外,其余的校董,包括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都坐在桌旁。 没有多少事务,值得他们围在一起商讨。 上一次举行全体校董会议的时候,还是秘党内展开对龙王作战后,关于两具龙王龙骨的战利品划分。 而眼下让他们齐聚一堂的事务,在他们看来,显得十分的棘手。 那是一次来自与秘党势力同等的监管局的严正抗议,抗议某位校董不按照秘党同监管局达成的条约行事,私自派遣执行部专员进入华国疆域探查情报。 而监管局一方,派出来主导此事的,是一名卡塞尔学院的优秀学生,也是一名终结了龙王生命的传奇。 此刻,昂热笑眯眯地盯着弗罗斯特那仿佛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表情,遵照着张弈的话语,悠悠将手机的免提打开,将它放在台面正中央, 倒是没想到,弗罗斯特这家伙贼心不死,还打算从他手里抢回对卡塞尔学院的管控权。 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个校长的位置,就像他并不在意那些加持在身上的所谓荣誉那样, 但他在校内的巨大影响力,是许多优秀学生在该死的校董会的指使下牺牲, 这群豺狼为了掩盖真相,迫不得已才退让到自己手里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轻巧地叫他们翻过页去。 “一帮只知道躲在学院后边谋取老子劳动成果的蛀虫,哪来的底气在我面前叫唤?” “还偷摸把手伸进我华国的疆域?我呸!老子没tm把雷蒙德剁了就算我心善的了,” 张弈骂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被炮轰得最为严重的弗罗斯特·加图索,面色又黑了几分,几乎看不出这家伙是个白种人, 与之相对的,同昂热交情匪浅的伊丽莎白·洛朗面色也变得不大好看, 当的上一句真性情。洛朗心里勉力找了个还算正面的评价词,也在埋怨起昂热外放的举动。 她也是校董来着,被这么开一轮地图炮的攻击,也是会有些苦恼的。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无非就是哪个暴发户打算给自家精致叛逆的继承人抹平道路,” “我呸,真当秘党是你家开的啊,信不信老子跑北欧去把贝奥武夫家的老东西挖出来,让他瞧瞧你们这群只知道藏在帷幕之后,玩弄手段的懦夫。” “反正老子也觉得秘党行事现在确实温吞不少,干脆都别玩了,我直接把铁血派捞出来,看看你们这自以为强大的财富和政治力量在刀口面前算不算数。” 喝了口水,张弈持续进行着自己的输出,要今儿不把弗罗斯特这不安分的老家伙气个半死,倒也对不起李长津偷摸暗示他趁机发飙的举措了, “自以为是的家族,只知道躲在帷幕之后玩弄蝇营狗苟的手段,我呸,发家历史还没我随便找个人的族谱厚的家族,” “还自命罗马,皇帝,统治者?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 “龙王老子都砍死过两个,不差你们这群自命为新时代龙类的愚蠢货色。” “骨子里卑贱的东西,就是下贱,真当有人附和你两句,你就是盘菜了?” 一句接一句,张弈的话比起刀剑还要锋锐,一点点地剜开弗罗斯特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在混血种世界里,加图索的历史,委实算不得久。 甚至在夏之哀悼事件之前,他们还是一群走不出西西里群岛的家伙,比起校董会里的其他家族,他们的根基格外的浅薄。 也正是因为夏之哀悼事件,加图索家抓住了机会,在秘党之中占据了足够份量的地位,并一点点地做大到如今的规模。 在他们看来,比起老久腐朽,隐没于历史的以卡塞尔家族为首的诸多秘党家族,年轻,具备活力与野望的加图索,理应占据世界的权柄。 但张弈的一番话语,彻底掀开了弗罗斯特不愿面对的一个现实,还是在同等级人士的面前,如此张扬,来回反复地扇了加图索的面子。 若是其余人听见了这些,加图索家会在夜间派出专门的队伍,进行打击报复。 在往日的时光里,蜗居西西里群岛的他们,同人结了仇之后,便是在夜间提着双管猎枪,穿着蕾丝裙,跳着优雅的芭蕾, 掀开仇人的被单,将枪杵在仇人的脑袋上,一枪打爆他们,以此宣告仇恨的完结以及家族的光辉不容污蔑。 可现在,在弗罗斯特面前大放厥词的,是一个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混血种,更是一大势力的代表, 哪怕以加图索这些年聚拢起来的强大力量,去面对那经受祸乱之后,在对外问题上完全拧成了一股绳的监管局,还是如萤火与皓月间的对比。 是,加图索确实在全世界都有着产业,也对他们具备一定程度的影响力,但那完全无法与背靠一个强大国家的监管局相互比拟。 指望同加图索乃至整个秘党诸多家族眉来眼去的陈家作为内应,再度上演一次祸乱? 且不说眼下的加图索在秘党之中的话语权还没抵达那种程度,陈家在太原王氏、陇西李氏等世家面前,丝毫没有可比性, 就像是古代的商贾巨富与经营一地数百年的世家宗族之间那般不具备可比性。 真试图掀起动乱,怕是陈家刚有些妄动的时候,全家就已经锒铛入狱了,混血种在行事上,粗暴得更似龙类,而非人。 第137章 龙血洗礼·1 “感觉怎么样?” 穿着白大褂,脚上踩着拖鞋,戴着一副眼镜的张弈,今日决定cos一下医生的角色, 不得不说,眼下的张弈,确实有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模样,叫扮演患者的楚子航和苏茜一同扶了扶额,半被动半主动地参与进他的表演之中, 他都这样了,也只能迁就他了。二人心底如此想着,希望这家伙没有病情恶化的可能性。 “挺不错的。”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楚子航下意识避开了张弈朝他看来的,求取认同的视线。 “白大褂搭配短裤和拖鞋,你这是在装备部学来的穿衣风格?” 苏茜的语气有些迟疑,除了装备部那群神经病以外,她想不出还有哪个群体的穿衣风格能如此的与众不同, 并且,张弈也在装备部的地盘里,待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打造出了一辆相当威猛的炼金载具出来, 在守夜人论坛占据了相当长时间的版面,哪怕只是潜水的人,都会看见那标题大红色的帖子。 他也逃了好几个月的课程,让主管风纪的曼施坦因教授气的跳脚,但看着那家伙在诸多考试上的表现以及其他因素,也只能放弃声讨的行为。 她推了推眼镜,掩饰自己心底的异样思绪,决心把这个误入歧途的好友从深渊里拉出来。 “挺自在的,不是吗?”抖了抖白大褂的衣摆,张弈从大口袋里掏出两根试管, 其中的龙血还在炽热翻涌,金黄色的光点起伏,隐约间还凝聚成了一条扬起头颅,朝天嘶吼的巨龙模样。 这是他通过一些手段,刺激出新一轮活性的龙王心血,虽然在洗炼身体的过程中,会吃一些更大的苦头,但并没有多大的生命危险, 与之相对的,苏茜和楚子航也能借此收获更大的好处。 要不是和他俩关系还称得上不错,不然他可不乐意废大力气去刺激心血的活性,随便扔两只心血过去,就算仁至义尽了。 反正常态下的龙王心血,就足够压制混血种因为暴血而产生的暴虐意志。 “嗯。” 楚子航和苏茜对视一眼,他先行接过了张弈手里的试管,在桌上寻了副还没开封过的注射针管,就打算给苏茜先谈谈效果如何。 哪怕张弈大概率先行试验过一番,确保它的安全性了,但以楚子航的性格,难免亲身体验一番, 再怎么说,张弈的体魄同他二人的体魄都不一致,张弈能承受住的洗炼,他二人能否承受还是两说。 炽热,滚烫。 这是楚子航精神世界里所反馈回来的第一感觉,连带着他显露在衣物之外的皮肤,也变得通红,经络遒劲,汗滴如雨,就像是置身熔炉被千锤万锻那般, 但眼下的楚子航,并无闲情去应对身体因为注射龙血产生的异状, 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一只鳞片灰白的巨龙盘踞半空之中,那硕大的龙瞳宛若亘古不灭的曜日那样, 实质化的威严强硬压迫着楚子航的精神,就要将他强行压服,再以高傲的姿态赐下自己的赐福。 拔出虚妄状态下的长刀,楚子航将那把陪伴了自己许久的村雨,对准了高傲的君主,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世界为什么会出现龙王级别的压迫感,但楚子航猜的出来,这是张弈给的试剂所带来的效果, 而在这里,没有悬殊的力量对比,只有最为纯粹的意志间的相互比拼,在这方面,一个随时准备赴死,朝着神明挥刀的人,不会逊色于其他存在。 外界 “别担心,苏茜,这只是更加深入的灵视现象,会根据血系源流,直面本系君主。” “这是深埋混血种龙血内的龙文决定的,不是什么大问题,老楚应付的来,而且,诺顿和康斯坦丁死了,也算变相应允了这件事。” 看了看面色有些着急的苏茜,张弈摆了摆手,转而谈论起一些关于她本事的事情, “说起来,你为啥打算把自己送进校董会那些豺狼手里,供他们驱使?” 张弈从异次元空间里掏出一份申请表,上面还加盖着校董会的红盖印记, 那是苏茜申请成为校董会手中刀的申请表,也是他张某人前几天上纲上线,既要又要,然后从校董会那群豺狼嘴里夺回来的东西, 笑死,区区财物,可没法让他把这事轻轻揭过,要不是昂热突然抛出了这么个交换条件出来,他指定得把自己的话付诸实践,给校董会来上一出好戏。 张弈将这类型的申请表拍给了芬格尔,托他帮忙查查这是个什么东西,好事还是坏事,花了十万美元,才让芬格尔从校内绝密里把相关信息都扒拉了出来, 直属校董会驱使的秘密力量,替他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例如暗中灭口某些人,追杀叛逃的混血种之类的业务, 以苏茜的血统以及言灵,在校董会眼里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好苗子,稍加培养,毕业之后就能成为优秀的刺客。 但在张弈看来,苏茜并没有多大的动机,将自己卖身给校董会的蠢蛋,除非在她看来,这是值得的利益交换。 思来想去,他只能把苏茜的动机锁定在楚子航身上。 能让有主见的苏茜做出这种决定的人,整个学校都没几个。 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的时候,张某人扶着下巴,就像是罗丹那幅名为《思想者》的雕像那样,有些想不明白苏茜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个决定。 难道是觉得监管局护不住他们?还是觉得自己的份量不值得大动干戈?亦或者不愿给监管局添乱? 想不明白。 他张某人扯监管局的虎皮,给秘党方面上了那么多次眼药,都没引起对方太大的反应,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苏茜还能把自己送上门? 谈恋爱害人不浅,叫人失去理智啊。哲人张某做出了一个强有力的论断。 “收回去吧,没必要把自己放校董会那群蠢货手里当人偶。” 把苏茜的申请书朝她的方向一扔,张弈毫不在乎, “你和老楚哪怕事发了,我都能把你俩捞回来,上赶着把自己送出去作甚,” “要校董会的傻子坚持说你们有堕落的倾向,我也可以跑北欧把贝奥武夫的人挖出来,” “反正他们身上的龙类特征已经固化了,可比眼下的你们要危险得多,” 见苏茜还打算说些什么,张弈及时止住了她的话头, “谢谢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到时让我给你俩的孩子当干爹就成。你还是想想,怎么和老楚解释这张申请表的事吧。” 第138章 龙血洗礼·2 “好了,接受龙血洗礼的感觉怎么样?” 张弈手里拿着一张记录表格,装模作样地询问着接受心血洗礼的两人有何感受。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 啊不是,既然选择了当一天的医生,那就该履行好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身体很轻盈,龙血也平和了下去,就像是解开了什么枷锁那样。” 握了握拳,楚子航感受起接受洗礼之后的变化,一板一眼地朝张弈汇报着。 “嗯,应该是没啥问题,”在表格上随意地写画了几句之后,张弈用铅笔的后端,戳着自己的下巴, “身体素质,对龙文灵敏度,以及言灵方面的提升如何?” 一边说着,张弈看向苏茜的方向,他没打算让楚子航在他这小小的实验室里实验一下“君焰”的提升幅度, 反正这还有一个言灵效果较为温和的苏茜在,让她展示一下言灵威力提升的幅度,心底有个对应的参考就成。 “磁化金属物体的时间变短了,对于体型较小的物品,近乎瞬间就能达成操纵, 能操纵的武器数量以及持续时间都有所增长,操纵所需要花费的精神力量,也减少了许多。” “但作战方面,依旧受制于金属富集的环境。” 看着实验室里被苏茜轻易间掌握在手中的镊子,手术刀等物件,张弈总结着苏茜所报出来的各项数据。 受限于言灵本身以及混血种所能达到的极限,接受洗礼之后的苏茜,依旧无法操纵被制成炼金武器的金属, 但这份增幅也挺不错的了,按网游的说法,就是减少了前置准备时间,提高了技能伤害、持续时间,以及减少了技能冷却和内置蓝耗。 言灵方面的综合提升,按他估计,保守都有个百分之五十,更别提遭受洗礼之后,苏茜的血条、蓝条以及各项数值也强悍了不少。 对龙类的外战上,可能提升并不是很大,但面对混血种的内战上,那提升可是一等一的强悍啊。 在作战的时候,突兀影响对方的武器,就足够解决大多数的敌人了,若能抵达剑御的极限,想来也能提前察觉朝自己射来的金属子弹,并且做出应对。 ...... “龙王的血,怎么来的?”你是如何处理的,这后半句话,楚子航并没有说出口。 看着已经进入洗礼的苏茜,楚子航终究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就在刚才,他已经先询问过了药剂的成分组成,得知这是以龙王的血为基底而制造出来的特殊药剂,让他心底有些犯嘀咕。 在他的认知以及卡塞尔学院诸多典籍的记载,他是知道龙血足以遏制住因“暴血”而产生的失控倾向,帮助混血种实现生命层次上的进化, 就像是神话里的齐尔弗雷德那样,沐浴龙类的血,实现自己的升华。 但他所能知晓的讯息,卡塞尔学院的校董,乃至秘党的长老,知道的只会比他更加全面。 而在张弈日常随口胡诌的信息里,楚子航也得知了秘党中的不少秘辛。 例如被称为“嗜龙血者”的贝奥武夫家族,他当时听着张弈对这个家族的不屑一顾,心底没多大感觉,得到力量,付出代价,再合理不过了。 哪怕是贝奥武夫家族的成员,也是自婴孩时期,给他们喂食龙血结晶,其中从次代种到四代种不止, 贝奥武夫家族经过将近数千年的筛选,也只是筛选出了对于龙血毒性格外具备承受能力的人群,但也不乏因此失控,被他们直接处决的对象, 寻常的龙血都具备如此的毒性,更遑论龙王的血了。 若是轻易使用龙王的血,便能替混血种洗去失控倾向,“暴血”这门技术,也不会被当时的秘党长老所销毁。 秘党成员的目标,就该是想尽办法的窃夺龙王的血液,以此聚拢起足够强大的力量 “用了点小手段,去除了龙血里的毒性而已,不值一提。” 听见这个解释,楚子航沉默不语,面无表情地与笑眯眯且不屑掩盖什么的张弈对视着, 但无论怎么看,他都只能瞧见对方眼底的趣意,好像只要自己再深入追问一丝,他就能大咧咧地把事情原委倒豆子一样宣泄出来。 就像是具备着十足倾诉欲望的人,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合格的听众那样。 “你...” 心底刚有猜测,楚子航就想将其道出,但看见张弈竖起手指,在他自己的嘴唇上点了一下,作保密状, “嘘,眼下,你,我,苏茜,就算是共犯了。” 听见张弈的话,楚子航心底叹了口气,这家伙就真断定自己不会出卖他了?就敢这么大胆? 告发?在楚子航心里没有这个选项,无论张弈的图谋是什么,都没有实质性的危害到他,反而让他平白得了不少好处, 哪怕没有这些好处,他也实在做不出告发张弈的举动。 比起关系疏远的秘党,他更加珍视身边的每一个人。 “诺顿与康斯坦丁,真的死了吗?张弈。” 楚子航意味深长地盯着张弈,好像终于抓住了能反制这家伙恶劣趣味的机会,眼底闪着期待的光。 “什么话,你这叫什么话。” 对于楚子航的问询,虽然张弈并不在乎在楚子航面前,抖落很多东西,但必要的装傻,还是该做出来的,就像是给个表面态度。 “诺顿和康斯坦丁的龙骨十字,一具在学院,一具在北平,” “咋,想再确认一下,我带你去北平瞧两眼?” 楚子航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龙王的血是怎么来的,也不纠结于张弈对他隐瞒的东西, 对于事情的真相与答案,他并不热衷,他只是想要一个张弈的态度,哪怕只是明面上的, 与张弈相处这么久了,楚子航是清楚对方的为人的, 若他真想对某个人不利,只需要像他所说的那样,提着刀顺着网线挨个拜访,是最有效率的手段, 不需要绕太多的弯子,也不需要像钓鱼那样,提前洒个鱼饵,引诱可能存在的鱼儿。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站你这边。” 楚子航神色十分认真地说着,这认真的模样,反倒让张弈有些不自在了。 “得嘞得嘞,晓得了。” 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张弈精心关注起苏茜的变化来。 至于楚子航说的站队,他倒也不是那么想楚子航掺和进来,免得连累了楚子航,这家伙身上背着一个奥丁的事,就已经够沉重的了,没必要再卷进其他的风波里。 第139章 滞留芝加哥·1 芝加哥火车站 张弈,楚子航,苏茜还有路明非,一行四人看着一片狼藉的火车站,相顾无言。 塑料袋,易拉罐,纸团等东西,在原先干净整洁的火车站中,尽情舒展着它们妖娆的身姿,比起他们去年乃至前年过来的时候,可谓是两番形象。 “这里,是被哪路英雄豪杰闹革命了?”作为团队吐槽担当的路明非一脸无语地看着还在远处嚷嚷着什么的人群, 他现在是个打过死侍,直面过龙王,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哪怕是当街面对暴乱,他也能不慌不忙地拿出放在后腰的手枪去威慑试图朝前冲来的人群。 “啊不,根据我听见的声音来看,他们是闹罢工呢。” 推了推额前的墨镜还有头顶的草帽,张弈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话语里带着很大的愉悦朝路明非介绍着。 罢工诶,这可是稀罕事件,他张某人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来着, 所谓大丈夫岂可郁郁久居人下,既然他们选择罢工,那想来也抱了一点点的改天换地的念头,这不就是上好的乐子吗? 感官敏锐了不起啊,好吧,感官敏锐,某种程度上确实了不起,要不然也不会是能追着龙王砍的绝世猛人。 路明非心底腹诽着,他可还记得他生日那天,学长在那劳什子披萨馆把他捞走, 还在陈雯雯面前,把他冷嘲热讽一顿的事,好悬给他一颗脆弱的心扎得满地都是碎片。 嗯,当天的同学聚会出了些意外,赵孟华那厮当着一众同学的面宣布了与柳淼淼订婚的事,撕掉了去年在电影院告白的一幕幕, 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勇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怜悯?还是被那丁点喜欢驱动的见不得陈雯雯受委屈? 他拉着快要碎开的陈雯雯,就那么雄赳赳气昂昂地了离开了披萨馆, 但还没支棱个几分钟,就遇见了闻见趣味而赶到披萨馆的学长和师兄,鬼知道学长哪来的消息,专门照着他窘迫的时间段过来看笑话, 一时间,他忽然就像变成了见到黄鼠狼的鸡,失了胸腔里的那股气。 还有,学长你语气里的这份愉悦,是认真的吗?我不记得在仕兰中学的时候,你人是主修政治的啊。 咋,学长你还想亲自上阵,给他们出谋划策,整一出芝加哥大罢工?说起来,这好像也算是某种为国争光了。不过,好像确实有点搞头。 不只是路明非,楚子航和苏茜听见这家伙语气里的愉悦的时候,心底也有点纠了起来。 自从和装备部那群家伙厮混在一起之后,张弈行事愈发的捉摸不透以及十分的乐意按照自己的意趣行事, 眼下芝加哥火车站还出现了一次在国内相当少见的罢工,要是没把这家伙看顾好的话,他一定会因为找乐子的缘由, 叫这些原本只是想争取权益的苦命人,稀里糊涂地就换了一个口号,傻乎乎地同当地政府发生摩擦,甚至是暴力冲突。 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张弈试图混进人群的队伍, 苏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补充上自己知道的东西,“确实是罢工了,至少要一周的时间,整个火车站才能恢复最基础的运行。” “我们学院不是有自己运营的列车?难不成列车员为了抗议学院在待遇上的抠搜,也加入了示威游行的队伍?” 路明非举着手,十分好奇地询问着,卡塞尔学院可不是什么普通学校,寻常的工人罢工也不可能影响到学院专列的运营, 校工部的老哥们可是全年无休,随时待命的,想来列车运营小组的员工的工作模式也差不到哪去。 除非他们发现了学院将他们当骡子使,怒而起身争取更多东西, 但也不应该掐着点进行这事啊,真想这么弄,早干嘛去了。 “这个啊,很简单,那群王八蛋把轨道上的枕木给扒了,以此向整个芝加哥政府施压。” 要不咋说张弈会是川蜀变脸技艺的传承人呢,前一秒还是“兄弟们,我有个主意”的点子王形态,下一秒,就无缝切换成了“王八蛋,耽误老子回学校”的仇人姿态。 “那我们要怎么度过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当事人路某十分关心眼下一周的行程安排, 以他现在小金库的殷实程度,倒也有几分底气在校外的酒店里留宿一阵子,不说花天酒地,酒池肉林,至少也能过上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准。 “在火车站附近找一下酒店吧,我当时来芝加哥的时候,就在这里住过。” 楚子航迈开脚步,就朝着曾经居住过的酒店走去。 当时的他还打算找张弈做一班的飞机,落地住同一个酒店,也算是应了妈妈苏小妍所说的,同学之间要相互关照,别总把自己关在单独角落里的嘱托·。 只可惜,张弈的性子和行事太过利落,也可能是他在下意识回避些什么东西,还没等自己发出邀约,他人就已经抵达了芝加哥,还闹出了不小的乱子让学院善后。 现在看来,张弈在性格方面也有某些方面的缺失,他才会试着用什么方式,去掩盖自身, 确实需要像妈妈说的那样,相互关照,以免哪天他就出了什么意外。 “真好啊,我还没体会过芝加哥的酒店呢。”张弈发出了自己的感叹声,决定要打劫一下楚大少的房费,虽然他自己不缺这三瓜两枣的,但能白嫖一点,他还是很乐意的。 “学长没住过芝加哥的酒店?”路明非跟在几人身后,适时跟上了话头。 “是啊,我第一年来芝加哥的时候,刚到火车站,就遇见趁火打劫的农具,把他们埋进地里,就剩个脑袋喘气,” “还没等我在旅馆睡几个小时,那些个帮派就跟在我身后打算上演一出本地势力欺负外来亚裔的戏码,” “有一个算一个,全让我开了瓢,最后还是古德里安教授去警局捞的我,不然我还得琢磨越狱的事。” 话末,张弈面上还带着些回味的笑意,就像巴不得路上再出来些波折,增添几分趣味。 “啊哈哈。”路明非选择以尬笑掩盖自己的心绪, 这算什么,欺负人成性了,终于踢到铁板了?惹谁不好,非惹学长这么个面善心黑的。 第140章 夏弥 车站二楼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众人微微绷紧神经,条件反射地看向动静传来的方向。 二楼悬挂着的长宽十米左右的,其上写着“合理工作时长与合理报酬”英文字样的巨大白色罢工横幅, 此刻正在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蠕动者,就像是躲在阴湿角落里蛄蛹的蛄蛹者。 老鼠?不,谁家的老鼠能长那么大?哪怕是滨海的老鼠也就长到猫大小。这将近等人高的大小,莫不是米老鼠从荧幕里跑出来了? 路明非看着还在乱窜的白色横幅,思考其下会是什么奇妙生物。 危险?不存在的,队伍里有一等一的大腿,哪怕是龙类来了都得喝上一壶, 而且,他也能躲在暗中偷摸打几发冷枪。 再者,谁家龙类能这么不长眼,直接撞上有煞星在的队伍?还不如去挑衅校长那个疯老头子呢,起码生还的几率还大一点。 所以,综上所述,在白色横幅后乱窜的,应该是个人形生物。 “嘎吱...” 金属松动,螺母与螺帽脱离的声音响起,巨大的白色横幅从在二楼悬挂的位置脱落下来, 下坠期间,还伴随着“哇呀”的惊呼声,那个不明生物也随着横幅,一起从二楼掉了下来。 哪怕是下落的空隙,张弈还有闲情去瞧瞧楚子航,挑了挑眉,询问“你上去还是我上去。” 至于路明非?以他现在的小身板过去接人,怕是只能起个人肉垫子的作用。 “啧”没能得到自己想瞧的乐趣,张弈双腿一点,轻飘飘地朝即将落地的横幅跃了过去,不是很情愿地张开自己的怀抱, 要里面是个大汉的话,自己这波可就亏麻了。 张弈接住了掉下来的横幅,胡乱将横幅掀开之后,发现自己今日运气应该还成,开盲盒开出了一个漂亮学妹,还是他前些日子在火车南站瞧见的那个学妹。 面容精致绝美,哪怕在都是俊男靓女的小龙人里,也是一数一的出色,就是份量轻了些,还不如暴怒的份量。 掂了掂夏弥的重量,张弈心底评价着。 “哇哦,野生的学妹一只。” 看着她忽然僵住有些发白的小脸,张弈也不在乎,权当差点摔成傻子而遭受的惊吓。 赶在张弈身后的路明非三人瞧见这个被张弈抱在怀里的女生,也不由得一愣。 吐槽担当偷摸拿出自己的手机,私底下偷拍了两张照片之后,准备和芬格尔那厮在学院里炒作一番,才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靠,妖精啊,学长你这不会是早有图谋吧?” 借着夸张的言语和动作掩盖自己的心虚,路明非在注意到了夏弥面上的白意, “还不快点把人家放下来,瞧瞧,人家的脸都吓白了。” *龙类粗口。这家伙怎么厮混进了卡塞尔学院里?祂不是一直在华国疆域游荡吗?华国世家怎么会让祂进入卡塞尔学院。 夏弥女士此刻就像是受到惊吓的仓鼠那样,缩成一团,心底在疯狂地吐着烂话以舒缓自己心底的紧张感。 前些日子在火车站的惊魂一遇,就让她连夜扛着火车躲回了北平地下的“尼伯龙根”,在芬里尔身旁靠了好一阵子,才缓得过气来。 但为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夏弥女士还是需要尝试着潜入卡塞尔学院盗取龙骨。 看着夏弥咬在嘴里的学生证以及黑色车票,苏茜心底了然,这应该就是他们的学妹了。 “好了好了,先把人家放下来吧。”苏茜上前,把还有些轻颤的夏弥扶了过去,将她带到了角落边缘。 虽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这位学妹会遭受如此大的惊吓,但苏茜还是选择先行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至于张弈,仍旧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刚才耳边又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像苍蝇那样烦人,净说些意义不明的东西,也不给点学识之类的东西。 “师兄,学长这是动凡心了?” 路明非狗狗祟祟地躲到楚子航身旁,在师兄附近,学长应该不会轻易动手才是。 往常视他人为插标卖首之辈的学长,竟也有这么一天? 路明非心底的八卦火焰在熊熊燃烧着,同外表冷漠,内里相当八婆的楚子航在眼下达成了立场的一致。 “不清楚。”楚子航说完一句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之中,好奇的探究火焰在他心底熊熊燃烧燃烧,不住地打量着呆站原地,好像在感怀什么的张弈。 总不能是在感慨学妹被苏茜拉到一旁,痛失揩油机会吧? 楚子航心底摇摇头,以他对张弈的了解,后者不应该是这么不检点的人, 要张弈真是这样的人,那这两年多的时间,早就在混血种世界里传出一个新晋花花公子的名号了,就像他的老师弗拉梅尔那般,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闹出来才是。 苏茜牵着夏弥的手,结束了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时间,来到几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大老爷们旁边。 “各位前辈好,我是新生夏弥,夏天的夏,弥补的弥。” 见某个家伙没出现什么奇怪的变化,夏弥也放下了心,元气满满地介绍起自己来。 夏弥同学在被苏茜拉到一旁的时候,心底也盘算起了很多事情。 既然已经避无可避,与其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等待那家伙什么时候醒过来, 不如自己在这家伙还没醒过来之前,和他打好关系。 这样一来,什么秘党,什么四大君主,那全是一脚就能踢开的家伙。 “08级机械系学生,楚子航。”头颅轻点,楚子航淡淡地介绍着自己。 “师妹好,我是路明非,”一脸猪哥的傻笑样子,路明非将楚子航推开,希望在新来的学妹面前,建立一下可靠的前辈形象,“09级历史系。” 听见路明非的话,夏弥原先元气满满的笑容忽的带上一点嫌弃,“咦,文科男~” 原先一脸傻笑的路明非此刻就像是被暗箭射中膝盖那样僵住,有一种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的冲动, 他哭丧着脸,努力争辩着,试图纠正学妹心底的某些刻板印象, “文科男咋了,文科男吃你家大米了?师妹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随便出口伤人啊,就和张学长一个模样。” 活像被戳中了痛处,开始“之乎者也”的孔乙己。 夏弥点着自己的下巴,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因为文科男要么古板得不像话,要么就是彻头彻尾的花心大萝卜, 看师兄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什么能当花心大萝卜的料,相比之下,理科男不是更靠谱一些吗?” 夏弥的一番夹叙夹议,彻底击溃了路明非脆弱的小心脏,连带在他旁边的楚子航也挑了挑眉毛, 这个师妹,在某些方面,有点女版路明非的潜质,但在毒舌以及自顾自讲话方面,简直和张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141章 滞留芝加哥·2 “这位更帅气的师兄呢?难道是有点害羞对自己进行介绍?” “放心吧,活泼的师妹是不会介意师兄的害羞的。” 夏弥一边说着,一边踮着脚,想要再次确认一下某人确定没有想起些什么的同时,也仔细打量着张弈的脸。 还挺不错的,就比她耶梦加得精心捏出来的脸要逊色一丝。 有一副长得好看的皮囊了不起啊。 被师妹伤透了心的路某在心底对这个几乎明摆着打算倒贴张学长的师妹,双臂抱怀,脚掌拍地,发出了饱含酸意的不屑。 “08级,应该是化学系吧?” 看着像兔子一样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的夏弥,张弈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自己究竟算哪个院系的。 毕竟他的直属导师是弗拉梅尔来着,和校内的课程体系以及秘党内的派系,是存在一些隔阂的。 “说起来,师妹,你这是打算要在外面露营?” 打量了一下夏弥身上的大包小包,以及被她拆了下来的横幅,稍作判断,张弈就能猜出这个师妹的家境可能没法支撑她在火车站附近寻个酒店住上一周。 “那当然了,我已经踩好点了,附近的公园在这个时间段可没多少维护市容市貌的城管,靠着这个横幅,我就能支起一个帐篷,够我度过这一周了。” “很不错的主意。”张弈发出赞赏。 而余下的三人低头看了看横幅,嗯,这东西倒也能起一点防风的作用。 但,这姑娘是认真的吗?张弈一个行事脱线的人就不提了,这个忽然出现的师妹,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传染了。 “师妹,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周围也是有酒店的,别听你张师兄的胡乱掺和。” 扯了扯嘴角,路明非还是见不得一个漂亮师妹在张弈的奉承下,就傻乎乎地朝坑里跳,好心地发出自己的提醒。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在外奔波,风餐露宿呢?” 四十五度略微扬起脑袋,夏弥摆出了一个经典的动作,水润的大眼睛有些黯淡,看上去颇有几分忧郁的格调。 其实就是穷吧。 路明非在心底戳穿了这番话语掩盖的本质,他本人对此可谓是有相当深厚的感触, 若非去年同学长一起去了北平,后续奔赴车站什么的也都是抱团行动, 不然以他从婶婶拿来的那么些钱,他怕是只能躲在火车站台里,静静等着学院专车的到来。 许是触物生情,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路明非心底觉得这么个漂亮活跃的小师妹,去公园里搭帐篷有些不合适, 尤其是她还能跟上自己的吐槽思路,他就更觉得不应该放任夏弥去玩城市露营了。 眼下的芝加哥可还在动荡,保不齐就出些意外之类的。 路明非转过头,看向楚子航的方向,除了战场之上,其余的时候,队伍里的决策最好不要交给张弈, 这家伙是真能干出带着一帮人,和这个算得上投缘的师妹一起去公园里露宿的。 苏茜见状,拉住了正在收拾横幅,要将它捆起来,实施自己计划的夏弥,她叹了口气, “一个女孩子在公园露营,怎么想都很不安全啊,况且,眼下的状况也算不得好,安全起见,还是同我们一起住酒店吧。” “不可以,人穷志不短,小女子卖艺不卖身的。” 夏弥闻言一愣,双臂环抱住自己,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那般对着众人说着。 看着这有些拙劣的表演,苏茜和楚子航眼前忽然闪过两道没有节操的身影, 一个是校内知名骡子芬格尔,凭借一手死缠烂打,至今仍未被学院退学, 一个是路明非,哪怕看着没那股子衰颓的气势了,但只要有熟悉的人在旁边,就会不自觉地显露自己的原型, 至于张弈?那家伙犯病的时候可一点都不考虑场合,主打一个随性自在。 “不过,可以住酒店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下一秒,原先一脸羞涩惶恐的夏弥忽然换了个人,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她瞪着那水灵灵的眼睛,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看向场内的三个男生,“几位帅气的师兄,你们一定会收留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可怜师妹的吧?” 看着梨花带雨的师妹,小手合成的十字还在不断轻摇着,路明非整个人顿时就神清气爽了起来, 果然,漂亮可爱的萌师妹,比芬格尔一个抠脚大汉要养眼不少。 “怎么样都行,我无所谓。”当事人张某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那就三间房,夏弥和苏茜一间,我和路明非一间,张弈单独一间?” 楚子航点了点头,把订房的事揽在自己身上。 怀抱着某些心思的苏茜:“......” “好耶!师兄师姐万岁!” 没心没肺的夏女士开始欢呼,苏茜看着古灵精怪又带着一点闹腾的师妹,也只是叹了口气。算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眼下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等一下,我可不能就这么白占你们的便宜。” 欢呼过后,夏弥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着几人笑了笑,走到一个店铺门口,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几个一次性纸杯, 踮起脚尖,她轻易就将自己的身子探过了金属栏杆,将纸杯凑到可乐机下面,接了满满一杯,还不忘朝着身后的人说了句,“快过来接一下可乐。” 一连数次操作之后,见在场的人都分到了可乐之后, 夏弥才叉着腰,洋洋得意地笑着介绍起来,“这里的店员下班的时候,忘了拔电源,现在就便宜了我们。” “你们请我住酒店,那我就请你们喝可乐了,虽然价值不一样,但可是我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可不许嫌弃。” 说完,夏弥还装出了一副凶恶的样子,朝着接过可乐的路明非龇了龇牙,两个可爱的小虎牙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之中。 “嘿嘿,喝了我的可乐,我们就算是打好了关系。以后学院见面,那总得多关照关照吧?” 见几人将可乐都喝了下去之后,夏弥笑得跟个小狐狸那样,双眼微眯,显得十分狡诈。 “都好说,进学院之后,师兄罩着你。”路明非大手一挥,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 这么有趣的小师妹,那当然得罩着了,还必须让她躲开芬格尔那厮的视线。 “达咩。”夏弥小心看了眼张弈的位置,见他不为所动,但眉眼略弯之后,双手交叉在自己身前,认真地看向路明非的位置, “防火防盗防师兄,师兄,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哦!我不喜欢你这一款的。” “......” 虽然自己心底没有这个想法,也只是单纯觉得师妹好看,称赞也出于礼貌和人之常情, 但被对方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路明非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被捅了一刀,整个人发灰地坐在角落里。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mp3,电话亭,路灯,人影.jpg。 ...... 很好,潜入行动十分的出色,没引起多大的怀疑,也没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争端。 酒店,苏茜和夏弥的双人房里,洗手台前 夏弥接着从水龙头里出来的水,拍了拍自己的小脸,对自己的潜入行动十分的满意。 现在看来,自己图谋龙骨的行动还能继续进行,兴许还能顺带研究一下奥丁留下来的印记,抓住那家伙的小尾巴, 和张弈打好关系的举措也不能落下,但得收集到足够的信息之后,才能彻底展开对那家伙的关底攻略。 虽然前路艰险,但只要徐徐图之,谨言慎行,三个计划,无论达成哪一个,对我耶梦加得来说,都是绝对的稳赚不亏。 自己和哥哥的小命?我保住了!就是尼格霍德来了也不好使,优势在我!我耶梦加得说的! 第142章 滞留芝加哥·3 晚间,酒店,餐桌 吃完饭的楚子航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之后,看着桌上的群魔乱舞,不由得抚着额头。 和波士顿龙虾较劲的夏弥,将整张牛排咬在嘴里撕扯的路明非,还有一个拿着东西就往嘴里塞,都不需要过多咀嚼,就把东西装进肚子里的张弈, 这哪有半分卡塞尔学院优秀学生的风采,更像是逃难许久,好不容易遇见吃食,恨不得把自己直接撑死的流民。 楚子航心底这么评价着。同张弈厮混了这么久,也多少学会了那家伙的一些形容方式。 “笃笃。”轻敲桌面,楚子航对着嘴角还沾染着褐色酱汁的夏弥认真说道,“学院让我负责对你的入学辅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夏弥闻言,抬起了头,手里还抓着龙虾的钳子,略显呆萌地点了点头,“我没问题的,在预科班的时候,我成绩就很好的,该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夏弥略显自豪地挺了挺没多大弧度的胸口,由于她的冒失举动,让酱汁沾染到了她的白色吊带上。 说完,她接过张弈递过去的纸巾,随意擦了擦之后,看了一圈餐桌周围的人,“四个师兄师姐要一起给我做新生辅导吗?这会不会太隆重了。” “准确来说,应该只有老楚一个人给你进行新生辅导,”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张弈靠在椅背上,拿着牙签剔牙, “但要我说,这做不做都没多大所谓,随便找些东西能让师妹信服就是了。” 手指轻敲,熔金色的光芒在张弈眼底浮现,“就比如说这双特殊的眼睛,这是爬行类血统的最有力证明。” 看见那抹熟悉的金色,夏弥的动作忽然一僵,而后迅速的恢复原状。 “或者一些龙类科技树所造就的奇迹,例如它。” 摘下手上的手环,张弈将“万方”变成一把趁手的匕首,“这是龙类科技树里的炼金,能达成眼下人类科技无法抵达的效果。” “至于言灵和活体龙类,就不是什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出来的东西。”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可以让苏茜和路明非做我的助手,给你进行新生辅导。”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认真咨询着夏弥的意见,哪怕张弈已经对着夏弥展示了一些与龙类相关的证据。 不过那冷漠的表情和言语不像咨询,反而像冷冰冰的通知。 “师姐,你是怎么看上师兄的?”回过头,夏弥十分感兴趣地看向苏茜的位置, “就师兄这番表现,也不像一个会主动出击的人啊。” “难道?是师姐倒追的师兄,这就是所谓的女追男隔层纱吗?” 夏弥越说越起劲,直接抓住了苏茜的手,当着她的面,隐晦地瞥了眼张弈的位置,一副取经的模样。 经过下午相处时间,夏弥成功在苏茜的只言片语里,挖掘出了有关张弈的信息,并且初步构建出了这一次张弈的形象。 看见夏弥的眼神,苏茜有些迟疑,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张弈私下是个什么模样吗? 要师妹发现买家秀和卖家秀完全不一样,岂不是得自闭一阵子? 末了,她只能选择摇头,看向楚子航的位置,一副“你自己悟”的模样。 被流弹波及的楚子航轻声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果然,自己对夏弥那女版路明非或者女版芬格尔的印象并没有出错,这发散思绪,忽然扰乱话题的能力,就像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只不过两个是抠脚大汉,一个是娇俏可爱的女生。 “咦,恋爱的酸臭味。” 夏弥嘴角有些抽搐,松开了自己的手,还在鼻前扇了扇风,一副闻见陈醋的滋味那样。 “那张师兄,明天会一起给我做新生辅导吗?” “我?有点不碰巧哦,”想了想自己的事项安排,张弈有些遗憾地说着, “虽然我也很想和漂亮师妹一起聊聊,但有某个老头子以职权压我,让我陪他明天一起去拍卖会来着。” “年岁百余的糟老头子和青春靓丽的师妹,果然还是师妹更让人向往啊。” 不满地“啧”了一声,张弈盘算起避开昂热发来的邀约,拍卖会,两个大男人,有啥好一起逛的,尤其这老家伙还满脑子算计, 指不定这次让他过去,就打算借他的手,收拾收拾这些个不怎么服从秘党领导的北美派混血种呢。 毕竟他身份特殊,背靠后台,哪怕把北美的混血种都打服,指不定他们还得求秘党在从中周旋。 他可是知道的,秘党对这个脱离欧洲派系,自主发展起来的北美派系不是很感冒,他可不打算这么简单就给昂热得了便宜。 “对了,那老家伙说,可以带个女伴进拍卖会来着,师妹有兴趣和我走一趟吗?权当长长见识也好。” 摸了会下巴,张弈忽然想起昂热发来的邮件里,提及了可以带女伴进场。 他可不是那一百多岁还能当花花公子的家伙,由于精神洁癖的原因,也格外地排斥拍卖会上可能出现的自愿成为他女伴的人, 在他眼里,那些人指不定蛮脏的,也就小龙人不在乎这些,更在乎血统高贵与否了。 “至于新生辅导的事?管他呢,反正在场的都是自己人。” 越说,张弈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再者,带夏弥进拍卖会,也算是某种特殊的新生辅导了,有他一个优秀学员在,还有校长那个老家伙在, 可能整个卡塞尔学院建校以来都没这么大阵仗的新生辅导, 至于影响来自学院的任务以及泄露的可能性,在他看来,不值一提,想来昂热也会体谅他自带女伴入场的行为的。 “拍卖会以及张师兄的约会邀请吗?”夏弥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这倒是遂了她的心意,是一个很不错的,同祂打好关系的机会,说不定,还能趁祂没觉醒,把祂拐进自己的阵营来。 “师兄和师姐怎么看呢?”稍作思考之后,夏弥决定把这个问题抛给苏茜几个人来选择,好歹她也得装的矜持些不是。 再者,她可是观察出了一些东西,一般张弈说出来的事情,在场的几人都不会反对, 还有一个接收到自己暗示的苏茜师姐在,足以半推半就地默认自己参加拍卖会的事。 作为四大君主里最精明、最懂审时度势的那个,她谋算的事情,可还没有失败的。 第143章 等待 “师兄,我们还要在这等多久?” 酒店一楼,夏弥穿着一条黑白色彩搭配的礼裙,双腿并拢,坐在酒店大堂里的长椅上,右手托着鼓起来的脸颊,问询着同样穿着正装的张弈。 按夏弥的说法,既然要出入拍卖会这种高档场所,那就该准备一套合适的衣服。 昨晚上要了张弈的各项数据之后,她就兴冲冲地带着苏茜往最近的服装商店赶,参考了苏茜的意见,给自己还有张弈,都挑选了一套得体的衣服。 虽然以张某人的视角看来,他自己并不需要靠着衣物去支撑自己的外在,但也没拒绝夏弥的好意, 毕竟是自己喊她一起出席拍卖会的,这些小事也不用拂了人家的面子。 “应该...还有一会?”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张弈有些不确定地说着,也带着些恶意去揣测昂热迟到的缘由, “兴许校长现在还趴在哪个贵妇的肚皮上还没醒吧,反正他在校内的名声里,这是干的一点不少。” 摊了摊手,正当张弈想继续编排昂热,给新生好好介绍一下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时,他就瞧见了停在门口的玛莎拉蒂, 还有坐在驾驶位上,举着高脚红酒杯向他致意的帅气老男人。 自己的诋毁和编排是否被昂热听见了,张弈并不在乎,眼下是他得求着自己,再者,他俩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好,相互抹黑几句,可再正常不过了。 “日安,昂热校长。” 自觉伸出自己的手让夏弥挽住,张弈此刻就像是要出入高档宴会的绅士那般,带着自己的女伴,朝着昂热的玛莎拉蒂走去, 他也在用一些小举动,表达着自己的潜在意思。 “校长好。”夏弥微微躬身,面带笑容,朝着昂热问好,打量着这位号称秘党最坚定屠龙者的老人。 发丝银白,面容衰老,但又神采奕奕,眼底闪烁着名为复仇的火焰,虽然掩盖得很好, 并且,他身上隐约传来尼奥尔德那个讨厌鬼的味道,并非顺着血系源流追溯而上的气息,而是真正源自尼奥尔德的气息。 (私设:天空与风双生子,尼奥尔德与弗雷,对应李雾月和李元昊,完全体合成奥丁) 夏弥心底柳眉微蹙,思考着面前老人堪称复杂的气息组成:残缺的“封神之路”的气息,这东西不归她管,长老会的老家伙还没资格号令她, 在她看来,无论是行至“封神之路”尽头的存在,还是四大君主,最终都需要面临黑王的清算,埋葬“封神之路”的长老会在图谋着什么,与她并无多大关系, 或者说,将水搅浑,在其中抓住一线生机,才是她更在意的事物; 但这份来自尼奥尔德的气息,难免让她有些多加注意。 就像是水火之间互不相容那样,灵逸的风与坚厚的土之间,也存在着一份类似死敌的关系。 但让夏弥有些捉摸不透的是,“天空与风之王”的双生子中的弗雷,早在百年前,就吞噬了尼奥尔德,因而进化成了完全体奥丁, 按理来说,被吞噬的龙王,精神不可能会出现残留,更不可能在区区人类身上留下一个茧, 不然完全体龙王的力量与权柄会有所缺失,但这份来自尼奥尔德的气息又做不得假, 一时间,在八大龙王之中,擅于权谋与学习的耶梦加得也不由得陷入了思考之中。 若能在进化为死神海拉的情况下,仍旧可以为自己和哥哥留下一个茧的话,那对自己来说,也不失为一个绝佳选择, 甚至,在征得张弈的应允下,她也能将自己和哥哥的茧留在张弈身上,既能取得他更大的信任,将属于海拉的权柄交付于祂使用, 至于原先留下的茧,也得找个机会将它破坏才是, 毕竟自己将所有的后手都交付于祂,一副束手就擒的姿态,想来足以争取到相当大程度的信任; 又能借着祂的力量,保护好自己与哥哥。除非祂真正被杀死,不然自己与哥哥不会有湮灭的风险, 这样一来,自己所需要承担的风险,就只有祂会不会轻易撕毁与自己达成的合约,但以祂的为人看来,这种情况微乎其微, 所以,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如何说服张弈,并且找出奥丁是如何在完成进化的情况下,又留下了尼奥尔德乃至弗雷的茧。 心底稍一合计,夏弥便发现了经由这个发现而摆在自己面前的巨大可能性,不由得心里激动。 真是尼格霍德在上,给了她和哥哥一条足够宽阔的生存道路, 既不需要完全吞噬哥哥,也不需要担心双生子的存活。 “夏弥同学好,真是没想到我们学院会迎来一位这么美丽的新生啊,想来学院之星的。” 昂热笑眯眯地和夏弥打着招呼,作为一名教育家,昂热对于每个学生的姓名都是熟记于心的,哪怕只是一名新生,也会被他记在心里。 “而且,我也没想到,张弈同学会主动找一位女伴出席拍卖会呢。” 昂热轻笑着,朝着夏弥的方向眨了眨眼,就像是老顽童那样,嘴里还不忘说些什么, “你可是眼下唯一一个能靠近张弈同学的女生哦,加油,老头子我看好你。” 夏弥带着一点期待地看着被自己挽住胳膊的张弈,眉头微挑,试图从张弈眼底看出一些什么思绪来,倒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是个木头。 但,是个木头就再好不过了,迟早会沦陷在我夏弥大人的石榴裙之下。 但很可惜,夏弥并没有从张弈眼里看出什么羞涩或者尴尬的情绪,仿佛自己待在祂身边,就像是理所应当那般,不会堕了祂的威势,也不会堕了祂的气场。 嗯,确实是那家伙的风格,对于绝大多数人都爱搭不理、蔑视甚至不吝于使用武力让冒犯自己的人消失。但对待认可的人,某种意义上却十分的宽容。 似是想起了某些不怎么美妙的回忆,夏弥挽着张弈的力度又加深了几分。 “好了,校长,先行的叙旧以及打招呼时间已经结束了。” 张弈指了指昂热的玛莎拉蒂,下意识避开了夏弥同他对视的眼神,引得后者心底泛起愉悦,“看您这车,是没有再搭乘一人的余裕了,拍卖会的地点在哪?” “我把自己的车弄出来,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吧?” “不必担心,诺玛会替我们解决这些善后的。”昂热有些期待地看向张弈,他有些好奇,张弈能从哪里拿出那架连装备部的疯子都赞不绝口的炼金载具。 根据他们的兴奋介绍,那是一架远超了人类当今技术极限,仅存在于幻想之中的载具,比起高达或者初号机,还要叫他们喜爱。 “哒。”左手轻打响指,张弈的精神力量随着他的意愿四散开来,将方圆将近两千米的范围覆盖在内,为超过近万人编制了一个合理的梦之后, 这才从手上戴的“洞天”戒指里,取出一辆银白色的布加迪威龙,在夏弥有些惊奇和崇拜的视线中,让“威震天”自己打开车门,伸手示意夏弥进入副驾驶位之中。 第144章 拍卖会 芝加哥市政歌剧院 这里曾是名流攒聚的地方,六十年前的每个夜晚,这里都云集着豪车与摩登女郎。 彬彬有礼的绅士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带着打扮得花枝招展,风情万千的女伴们来这里欣赏歌剧戏曲,在侍者们的高声颂念下,在路人不明觉厉但艳羡的眼神里,步入其中。 但时光一去不返,昔日名流汇聚的所在已然落寞,比起进入老旧奢华的歌剧院,当下的年轻人更愿意去电影院、酒吧与购物中心等地方。 被时代所遗忘的辉煌不只有这座歌剧院,也包括那些早已被遗忘的社会名流。 但今天,它自沉睡之中醒来,好似时间倒流那般,上个时代的辉煌在它身上重新复现出来。 各式各样的高档轿车依次停在门口,诸如兰博基尼、玛莎拉蒂、布加迪威龙等。 厚重的车门打开,身着黑色西装亦或者晚礼服的绅士们率先下车,踱步走向副驾驶的座位。 车内伸出一只只戴着白色丝绒长手套的纤纤手臂,绅士们伸手捂住女士们的手,姿态优雅地将自己的女伴们自车中带出。 细长的鞋跟踩在地面上,套着黑白丝袜的小腿绷出优美的弧度,男男女女们挽着彼此的手,就像是参与晚间舞会那般,走向歌剧院。 “有种暴发户的感觉。”打扮同与会人员相比有些朴素的夏女士挽着张弈的手,略微踮起脚尖,在他身旁咬着耳朵, 但得益于她的颜值,并没有遭受其他人群的轻视。 流于表面的绝美容颜在小龙人们看来,也只是叫他们侧了侧目,但他们更加在意的,是这份美丽所代表的血统。 “嗯。”耳边传来少女的温热吐息,张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伸手屏退了侍者上前的举动,就那么站在原地,等待某个还在他后面吃尾气的老校长。 一个无证驾驶,酒驾,超速,甚至车上都没有安装安全带的人。 也就自由国度的国情不一,并且某个老头子踩油门跑路的动作足够迅捷,才让他无证驾驶了百余年还没落网。 “我亲爱的学生们,真是美好的场面,不是吗?”昂热的笑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它让我想起了六十年前芝加哥的黄金时代。” 不知什么时候,昂热就给自己换了一身装扮,高档的黑色西装以及刺绣衬衣,胸前口袋插着一只还在滴落露珠的玫瑰, 他踩着一双精致的手工皮鞋,还非常骚气地给自己喷了些香水,就像是动物园里争相开屏,吸引雌性的孔雀那般。 “抱歉,人还年轻,没亲眼见过那所谓的黄金时代。” 见昂热有些聊天的兴致,张弈也不介意和他再扯会皮,在他看来,昂热这番举动是在通知隶属北美派系的混血种们, 过来踢场子的人到了,乖乖排队站好,把自己的屁股撅起来挨踢。 “但我觉得,老家伙们还是得相互抱团取暖,才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昂热笑呵呵地摇了摇头,就像是寻常的老人家那般,“张弈同学,你就不能哄哄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家吗?人老了总是容易缅怀过去的,” “我们这些老家伙,和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就剩下脑袋里的这么一些记忆了。” 至于夏弥,她明智地没有加入两人的对话里,就那么挽着张弈的手,当着一个精致的微笑女孩,听着一老一少间的对话,分析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听见昂热的话,张弈撇了撇嘴,就你这满脑子想着复仇的家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靠着美好记忆才活到现在的? “谈谈此行的报酬吧,拍卖会上我瞧上的东西,走学院的账,作为交换,我帮你把北美那些人的腿全打断,如何?” “张同学,我们又不是什么暴力分子,动辄打断别人腿的话语,还是少说为好。” 听见张弈的话,昂热假惺惺地道了一句,试图证明卡塞尔学院乃至秘党是世界上最为温良的帮派团体, “不过,交流之中发生一些口角争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摘下银白色的眼镜,昂热拿出手帕擦了擦其上沾染的水汽,将它再次戴上之后,昂热自然而然地伸出自己的手,搂住朝他走来的美妇人。 小手还不是很干净地在上面揩油,引得美妇人笑得花枝乱颤。 对着张弈一番挤眉弄眼之后,昂热搂着女伴,就往歌剧院内部走去。 “师兄,你可不能学校长啊...”幽幽的话语传来,夏弥紧紧盯着被昂热搂住的妇人,眼底闪着火光。 被刺激到的夏女士银牙微咬,有些愤愤于别人看见她之后传来的轻蔑眼光。 这不是欺负老实龙吗?胸前那两块东西,多影响行动啊?真搞不懂人类,为什么对两坨脂肪那么执着。 于是乎,她以实际行动做出反击,搂住了张弈的胳膊,小脑袋微微扬起,朝着一众妖艳贱货发出不屑的轻哼声。 “嗯?我又不是那种糟老头子。再者,那些家伙可都在图谋我的血统,瞧不见半分真心。” 随口应付着夏弥的小情绪,揉了揉她的发丝,就像是安抚闹情绪的小猫那样,张弈带着她,在侍者的引领下,缓步走进歌剧院里。 得益于某个只需要刷脸就能进入的老家伙,负责引领客人入场的侍者大声通报着昂热的到来,引得所有客人纷纷侧目。 昂热,他既是秘党的实权代言人,也是一位活着的传奇,以他坚定不移的屠龙决心闻名于每个混血种势力,无论他们的规模大小。 龙类是他的敌人,自诩龙类的混血种,在他手下,亦无法获得比龙类强上丝毫的下场。 他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场内众人的关注,连带着他的女伴,也在这些注视之中满足了某种虚荣心, 但比起后方缓步迈进的年轻男女,这位女士所接受到的关注,更不值得一提。 监管局在华国之外混血种世界的代言人,也是一名成功击杀龙王的优秀混血种。 再加上,这还是昂热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带着一位年轻人现身。 以年轻人的身份,并无法成为秘党未来的领袖与核心,但他所代表的华国监管局,以昂热所代表的秘党, 两大势力的代言人一同露面,其所代表的意义,足以叫在场的所有宾客都落下冷汗,心底不住地揣测。 第145章 拍卖会·2 “昂热的继承人,以及监管局行走世界的代言人,甚至卡塞尔学院未来的校董吗?” 剧院的最高层,vip房间里,一个佝偻着背,杵着拐杖的瘦小老头站在窗户边缘,透过窗户,看着会场里发生的一幕,嘴里若有所思地说着。 “谁知道呢?”瘦小老头身后,一个身材高大宛若直立棕熊,穿着笔挺西装,头上却套着滑稽肯德基袋子的高大男人摇了摇头。 “瞧昂热的精气神,应该也还没到立遗嘱的时间段,而且,那小子也未必愿意在身上背负着谁人的名号。” 摊了摊手,肯德基叔叔一副对张弈十分了解地开口说着, “以他的孤傲,可不愿意让某某势力的标签作为他名字的前缀。” “他是个怎么样的年轻人?足够优秀吗?”汉高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自己押宝的肯德基叔叔。 “优秀?”高大男人闻言愣了愣,相当为难,“这可不是单单一句优秀就能概括的啊?” “除华国外,世界范围内数十年未见的‘s’级混血种,又能强硬顶住来自龙王的领域, 手持刀剑和诺顿互砍,乖乖,光是脏腑创伤,就得有将近十处,没花多长时间就能活蹦乱跳的。” 砸了砸嘴,男人的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要不是知道昂热对龙类的态度,我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什么还没觉醒的龙王了。” 二人身后,还有十几位年轻人站立着,他们是北美派系十三家族的优秀继承人。 听见肯德基叔叔的话,其中有些人不以为然, “欺负提前孵化,实力孱弱的龙王罢了,又带着七宗罪那样的绝世武器,换一个优秀的混血种,都能办到这些事吧? 不过,他的恢复力确实相当奇怪,能击杀龙王的武器对他竟然没造成致命性的伤害。” 汉高本人倒是没多少轻视张弈的意思,他了解昂热,一个庸碌无能的人,绝对不会被昂热大力地捧上台来。 “他是不是昂热的继承人,尚无定论,但我能确信,他一定是守夜人的继承人。” 看着一众不以为然的桀骜同僚们,肯德基叔叔有些好奇他们的脑袋里究竟在装着什么, 莫不是只装了些争风吃醋,逗女人一笑的小把戏在内。 没有直面过龙王威仪的人,是无法体会在那沉重精神压力之下,保持自己的斗志究竟有多么困难。 “学习炼金术还不到两年半,他眼下的炼金术已经不弱于守夜人丝毫, 又背靠弗拉梅尔一脉以及来自华国世家的悠远传承,谁能想象到他以后的极限在哪?而且,他还年轻,比昂热小了一百多岁。” 听到这里,哪怕定力绝佳的汉高,也不由得面色凝重,“集各家之所长吗?这样看来,真是优秀到连怪物都不足以形容的地步啊。” ...... 拍卖会现场 “天亮了,请睁眼。” 拍卖师的声音落下,所有人在同一刻睁眼,一瞬间,剧院内灯火通明,但照亮会场内部的,不再是高悬于顶的水晶吊灯,而是数百对亮度不一的金色眼瞳。 张弈打了个哈欠,心底不耐于小龙人们类似孔雀开屏的张扬做法,但还是跟着他们,点亮了自己的黄金瞳。 “瞧,这就是小龙人们的私下集会,就像是求偶的动物那样。”张弈随手指了一下会场内彰显自身血统的人,给坐在他身旁的夏弥介绍着。 灿若曜日的金色光芒引来了周围人群的注意力,张弈不作遮掩的声音引得他们的怒目而视。 察觉到周遭传来的视线,夏弥朝着张弈的位置缩了缩自己的身子,活生生一个可怜无力的柔弱女子。 丢脸?不,夏弥对自己有着足够的认知,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自己在四大君主之中,确实是最弱的那一个, 但在张弈面前,完全体的龙王来了也都是鶸啊,也就祂现在还没被真正刺激觉醒,要不然自己就得琢磨跑路躲回芬里尔身边的事了。 被说仰仗人势怎么了?那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言论罢了,他们想抱还没得抱呢。 审时度势,该抱大腿就抱大腿,这点小事,她夏弥女士心里门清。 再者,适当地表现自己的柔弱,也能更好地激发出别人的保护欲,他们加起来都没她夏弥女士一个人聪明。 “哼!”张弈一声轻哼,强硬的威严席卷而出,叫那些怒目而视的人打了个哆嗦,颤抖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心头再升不起一点别样的想法。 胜者通吃,强者恒强。这既是龙类之间的争斗法则,也是混血种社会里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诸位,清雍正五彩龙凤纹碗一对!皇家内务府出品,起拍价八十万美元,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万美元,诸位可以开始竞价了!” 拍卖台上,拍卖师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对成套的五彩瓷碗,将它展现在诸多宾客面前,而后将其放回,举着话筒对场内的宾客宣布道。 “师兄,这东西可以拿下。”听见场内众人此起彼伏的报价声,夏弥戳了戳张弈的手臂,同他说着悄悄话。 “雍正时期留存的五彩龙凤纹碗数量极少,能成对保存的更是难得一见,属于买一件就少一件的好货色。” “一百五十万。”张弈慵懒地举起手里的77号牌,朝着台上的拍卖师喊道,一口气抬了几十万美元的价格,五万五万地加,怪墨迹的,现在才抬到一百来万。 既然有个识货的师妹,那就可以进场扫货,也不用担心买到什么不大值当的东西,再说了,又不是花他的钱,使劲造就是了。 听见张弈的报价,想起他的作风,场内众人略微有些退缩, 在他们看来,这件拍卖品虽然珍贵,但不值得为了它而开罪一个跟着昂热一同入场的人,况且,这人行事还稍显霸道。 少见的,热闹激烈的竞价声在张弈报价之后出现迟滞,拍卖台上的拍卖师此时正在重复张弈的报价,不叫会场彻底沉寂下来。 “一百五十万美元一次,” “一百五十五美元两次,” “一百五十万美元三次,成交!恭喜77号客人将三号拍卖品收入囊中!” 拍卖师举着话筒,神情激动地宣布着三号拍卖品的归属。 第146章 接触·1 “结束了?”感觉到身旁的夏弥推了推他的肩膀,睡眼惺忪的张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坐起身,看了看正在相互搀扶,近乎狼狈离开的众多宾客,有些疑惑地询问着。 无聊的拍卖会,没多大意思的拍卖品,相互哄抬价格的尔虞我诈,还有为了争风吃醋而打肿脸撑胖子的举动, 所以在拍下那对五彩纹碗之后,他对这场拍卖会就失去了兴趣,靠着柔软的靠垫眯着眼睛养会精神, 在心底琢磨一番炼金术和龙文什么的,总比在拍卖会里平白耽搁自己的时间要好得多。 “结束了,师兄。”夏弥递过手帕,指了指张弈的眼角,示意他该擦擦自己的脸。 “谢谢,”随意地擦了擦,张弈站起身,就要朝拍卖会的后场走去,那对五彩纹碗,还得他出面接收呢。 虽然不是花他的钱,但总归得拿到手不是? “走吧,张弈同学。”昂热走来,只不过这次少了他入场时带进来的女伴,“至于你拍下的东西,我会安排送到你宿舍去的。” “校长,刚才那位女士呢?”好奇宝宝夏弥站起身,扶着张弈伸出的手臂,踮着脚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穿高跟鞋对她来说,还是太过别扭了。 一行三人朝着走廊的方向走去,夏弥还不忘询问刚才那位女士的踪迹。 “菲欧娜?应该是回去汇报我的消息了吧?” 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昂热的语气十分肯定。这么些年来,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用华国人的话来说,大家各有所图,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装什么小白啊? “大人的世界好可怕。”夏弥装出一副恶寒的模样,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确实,还是直接动手来的爽快。” 嬉笑捣怪之间,三人在走廊的出口处遇见一个杵着拐杖,带着牛仔帽,衣着打扮得就像上世纪的牛仔一样,胸前戴着枪套,身形瘦小,却给人一种锋锐的感受。 汉高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跟昂热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见,昂热。” “是啊,汉高,好久不见。”从外套内侧拿出一支雪茄点燃,昂热的语气里带着追忆, “上一次我们正式坐在桌前,还是上世纪中期的事了吧?” 吐出一个烟圈,昂热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北美派系的领袖,面色玩味,“身体还好吗?不会过几年就走不动道了吧?” “你知道的,和我们一样的老家伙已经不多了,你是其中最具活力的那个。” 汉高有些羡慕地看着昂热,羡慕于他的活力,羡慕于他的“年轻”。 同他与昂热一个年龄段的人,现在大多都躺在病房里戴着氧气面罩,苟延残喘。 龙血赋予了他们足够强健的体魄,普通的病症难以侵蚀他们,但相对的,致使他们走向生命终结的,是任何生物都需要面对的器官衰竭。 名为“复仇”的魔鬼占据了昂热的内心,让他看上去不像快要步入坟墓的老年人,更像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 “而且,我大概率是熬不过你了,秘党,监管局,两尊庞然大物的联合,真是叫人胆寒啊。” “有兴趣继续我们还没结束的谈判吗?” “就我和你?”挑着眉毛,昂热深吸了一口雪茄,他并不担忧汉高会在里面埋伏八百个刀斧手。 “我和你,秘党与北美混血种以及监管局,呵呵,也算是史无前例的三方会谈了。” 轻笑一声,汉高拄着拐杖,向前带路。 “好吧,希望你不会后悔,毕竟年轻人总是年轻气盛的,希望他们之间不会出现什么冲突。” 摊了摊手,昂热一副出了事可别怨我的顺从模样。 “我们都年轻过,意气用事再熟悉不过了。年轻人间的玩闹,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的。” 三人跟着汉高的脚步,在走廊里拐了几个弯之后,穿过一扇隐藏在墙壁里的房门,进入后面被隐藏起来的房间。 房间里,是一张实木长桌,约莫十来米长,桌面上摆放着高脚酒杯,澄黄色的酒液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温热的光芒; 墙上挂着珍贵的油画,长桌周围,摆放着十来张高背椅,柔软的牛皮坐垫铺盖在椅子上。 房间里的年轻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右手握拳击打左胸,将食指上带着家徽的戒指显露出来,对着汉高几人表示自己的敬意。 “希尔伯特·让·昂热,卡塞尔学院的校董和校长,秘党的长老,也是我们的大主顾。” 汉高微微点头,朝着年轻人们介绍着昂热,虽然他们早已将昂热的个人档案研究了一遍。 “我们之间的上一次谈判,还是在1942年的珍珠港,”汉高缓缓走向主位,拉开椅子坐了上去,一边伸手示意昂热几人找个地方坐下,嘴里一边介绍着相关情况。 “我们本该在上个世纪就成为盟友的,可恶的岛国人,让我们推迟了盟约。” 昂热点了点头,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打量着这帮站起来显得高大的年轻人们。 “他们就是北美的年轻一辈?看上去还挺像一回事的。” 至于张弈和夏弥,早早就拉开了两张椅子坐下,静静看着老家伙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扯嘴皮子的事,就让昂热去干吧。 听见昂热的评价,年轻人们也不恼火,无论是出于地位,还是实力,昂热都有这么评价他们的资格。 他们微微颔首,不正面承认昂热对自己的评价,反而将视线看向无聊地在实木长桌上划下痕迹的张弈。 “张弈,卡塞尔学院08级学员,化学系,还有几天就大三了。”敷衍地介绍完自己后,他低下头,继续扣弄桌子。 反正是一群等会要挨打的人,这个时候也不需要费那么多口舌。 尤其是这群家伙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自以为人上人的气息就让他很不爽。 “夏弥,卡塞尔学院10级学员,新生。”夏弥学着张弈的模样,轻声介绍自己,而后就埋下头去。 其中几个混蛋,在老娘身上看这么久是吧,别让我逮到机会,一锄头给你埋地里去。 不得不说,两人都属于面上不显,但心底骂的很脏的那些人。 “不用这么拘谨,张弈同学。”昂热摘下眼镜,好像有些苦恼于张弈的拘谨那般, “监管局的副局长,弗拉梅尔的传承人,卡塞尔学院未来的校董,比肩梅涅克的天才屠龙者,装备部的优秀合作伙伴,守身如玉的贵公子。 嗯,这几个称呼你还没提呢。” 昂热有些促狭地看着张弈,希望在他面前看到类似苦恼的神色,但很可惜,他并没能得偿所愿。 反而是夏弥,听见那一连串的名号,眼含星光,一脸崇拜地看向张弈,一副“大佬,求打飞”的小女生姿态。 第147章 接触·2 “天才屠龙者?” 为首的年轻人好奇地重复了一个昂热提及的称号,他留着精致的小胡子,对于张弈是否真的能够比拟龙王,有着一点小小的疑惑。 “你真的杀了龙王?” 好奇的声音响起,不只是年轻人,就连夏弥与汉高,都带着探询地看向张弈。 “康斯坦丁算是在多人配合下磨损了生命力,再由昂热校长补刀杀死的,我就起了个拖延作用。” 摇摇头,张弈也不揽功,主打一个新时代青年道德楷模那般诚恳。 “至于诺顿,击杀祂的功劳,算有大半在我身上吧,我负责拖延祂的步伐,为贤者之石能击中祂争取时间。” “两个家伙挺弱的,实力十不存一,诺顿还一直在顾及着康斯坦丁的尸体,没有吞噬它去换取进化,挺可惜的。” “可惜?”小胡子眉头蹙起,有些怀疑地问道,并试图给张弈扣上一顶大帽子,“你在同情龙类的失败?” “确实挺可惜的,具备足够的力量,却没有足够狠辣的心肠,” 张弈坐起身,语气不以为然,“要是诺顿愿意直接吞噬康斯坦丁的话,想来我能见证一下烛龙的璀璨。” 疯子。 在场众人听着那平述直叙的声音,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出现这么一个词。 “咳咳...”昂热握拳轻声咳了两下,打破了场内有些诡异的气氛。 “那你们得到了圣杯吗?”话音响起,还是那个小胡子,他抹了抹不经意间出现的冷汗,语气有些干涩, 在这种环境之下,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得不说,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坚持不懈。 略微思考了一下,张弈搜寻着“圣杯”这一称呼所代表的含义,才有些恍然地出声, 装什么矜持啊,还用“圣杯”来指代龙骨,做事畏畏缩缩,生怕别人知道你们在惦记一样。 “龙骨十字?挺漂亮的,泛着橙红色的火光,能够违反物理规则地漂浮在半空之中,我还从那上面扯了两只诺顿的翅膀下来呢。” “......” 面对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不在乎后续影响,显得十分坦然的张弈,在场的年轻人有一个算一个,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虽然秘党与监管局是对着世界范围内的混血种势力通报了龙王歼灭战的胜利,但双方在此次合作之中的收获,应当也算某种程度上的秘密才是。 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出来,真没有什么问题吗? “恭喜,老朋友,你们创造了历史。”汉高举起酒杯,朝着昂热以及张弈二人致意,“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属于龙类的历史即将终结。” 在场众人都拿起面前的酒杯,相互致意之后,一饮而尽。 “那么,我们需要重启盟约,乃至缔结新一轮的盟约吗?”小胡子笑得很是热切,他擦去嘴角的酒液,希望能在这次会谈之中,为家族攫取到足够大的一块权力。 作为哈佛商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他自认在场众人里,没有人的谈判技巧会比他更加出色。 “当然,谈判的大门永远敞开,只要条件足够优越,就算没有门,我们也可以翻过墙去。” 昂热深吸了一口烟,笑着说道,一副十分温和的模样。 前提是你们得跟我们一起上战场,也不要幻想成为新的龙类,那样,我们会比兄弟血亲之间还要亲密,不然的话...... “当然,昂热先生,我太欣赏您的通达了。”小胡子走在昂热背后,手掌放在昂热的椅背上。 谈判的心理学告诉他,谈判之中,若是自己仰视对手,心理会自然而然地处于弱势地位。 “若是弗罗斯特·加图索在这里的话,想来我们不会有像朋友一样坐下来,喝杯酒,好好谈判的机会。” “我们都知道,他的态度太过强硬和蛮横了。” 张弈见状,在心底撇了撇嘴,也就你这个小胡子不清楚这个老家伙在某些方面之上有多么的偏执,才会说出昂热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是的,昂热确实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至少在大多数的事情上,他表现得确实很温和,但北美混血种心底的野望,可是实打实地踩在这老家伙的雷区上蹦跶啊。 还是离远点比较好,免得被这个自大鬼溅一身的血,脏的要死好吗。 “恭维的话就免了吧,谈谈我们之间的合作吧,嗯,张小子所代表的监管局可以先不掺和进来。” “我们愿意慷慨地付出,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但也期望合理的回报。” “只要卡塞尔学院愿意与我们谈权力的共享,我们当然不会吝啬于帮助朋友。” “在我们的帮助之下,您在校董会之中的地位将会无可动摇。” 小胡子张开双手,一副拥抱世界的模样,神色激动,就像是兜售垃圾债券的业务员找到了潜在客户那样。 “那么,你们现在有具体的方案吗?”抖着腿,昂热的表情没有丝毫不耐,但张弈看得出来,昂热已经有些忍耐不了面前的蠢蛋了。 “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我们需要共享圣杯,也就是龙骨。” 小胡子眉飞色舞,小胡子讲得唾沫横飞, “秘党方面掌握的那具龙骨,我们要分享其中的一半。” “还有呢?” 看着昂热的温和表现,汉高心底叹了口气,年轻人果然对这老家伙没有足够的正确认知。 “当我们终结龙类之后,我们应该理所应当地成为新的统治者。 我们远比人类更加优秀,但这么多年来,却需要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身份,不就是因为龙类的威胁还在吗?” “但现在,终结龙类的希望已经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即将摆脱来自龙类的威胁,” 小胡子的表情更加狂热起来,言语里带着十足十的蛊惑性,他走到房间中央,朝天挥拳,意欲捅破天空, “在剪除龙类的威胁后,我们的势力将会遍及全世界,对混血种来说,那会是一个最光明的时代!” “砰!” 还没等场内的众人反应过来,先前大放厥词的小胡子就与实木制成的桌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而后便昏死了过去。 张弈双腿翘在桌面上,将鞋底对着小胡子的脑袋,好整以暇地拿手帕擦着自己的手,一不小心劲使大了,手上沾了些脏东西。 “哎呀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还拿脸面去碰撞桌面,要是毁容了该怎么办?” 假惺惺的同情声响起,场内的众人才惊觉先前演讲的小胡子已经昏死了过去,一时间冷汗淋漓。 “我说,轻巧地给几张废纸,就想轻巧换走我的劳动成果也就算了,毕竟咱老张也是个俗人,柴米油盐吃喝玩乐,样样都离不开钱。” 熔金色的光芒盖过了室内的灯光亮度,如渊海一般的重压加持在汉高以及诸多年轻人身上,就像是攥住了他们的心脏,让他们难以掌握自己的呼吸, “但消灭龙类,是为了成为新的龙类?那老子费心费力屠龙,是为了什么?” “给你们打白工,让你们这群懦夫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 伴随着张弈的话语,被压制的人心脏部位都出现了一柄由金光凝成的实质箭矢, 他张某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好歹这概念武装是能让他凝聚出一些实质物品来了,虽然还不能达到随手就能以言语“附魔”兵器的程度,但用来突袭的情况下,一抓一个准。 “既然你们愿意自命为新时代的龙类,那我也不能愧对屠龙者的称呼才是。” “现在,回答我,孩子们,你们还打算成为新时代龙类吗?” “答对的孩子有糖吃,答错的孩子嘛...哼哼~” 第148章 游乐场 “咳...咳咳。” 房间里,躲在暗房里的肯德基叔叔确认一老两少彻底离开之后,抓过桌上的酒杯,用一根吸管捅破肯德基袋子,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香槟, 由于动作太过急促,一时被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着,喷出来的唾液和酒水混杂在一起,从内部打湿了肯德基袋子。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顺顺气之后,他长呼一口气,本想伸手隔着袋子擦去自己的冷汗,但忽而发觉袋子内部满是奇妙的勾兑物,又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 他的狼狈并未引起房间内其余人的侧视,事实上,其余人的遭遇以及面对的压力远比肯德基叔叔要强上许多, 尤其是某几个在张弈撤去重压之后,试图吟唱言灵的家伙,眼下死活不知地栽倒在地里, “妈的,你们这群蠢货,非在人家面前自诩新龙类,死了都不冤枉。” 掀开袋子露出嘴巴,肯德基叔叔朝着躺在地上的几人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哪怕是端坐主位上的汉高,也没对他的举止发表出任何意见,只是眉头紧蹙,思考着北美混血种是否有能力在秘党以及监管局的联合下坚持住, 昂热的态度,他自一开始就已经知道,没有劝说年轻人,也是打算借着年轻人的手,去试探一下昂热的底线是否依旧坚定不移, 但哪怕是自己全神贯注,时刻准备着“圣裁”,以应付昂热的暴起发难,却丝毫没有感觉,只在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才惊觉自己被偷走了一小段时间, 回过神来的时候,小胡子青年的脑袋已经被人按在了桌面上,期间他甚至没能捕捉到一点的移动痕迹。 而后便是那份重压,哪怕只是稍稍回忆那个片段,汉高仍旧有一种心脏被死神捏住的窒息感。 “他,他一直都那么可怕吗?”竭力压制住自己的轻颤,汉高深深地看向了肯德基叔叔。 在这家伙回传的情报看来,那个叫张弈的男人,可没眼下这般可怕。 “奇迹般的炼金术,精神重压,连‘圣裁’都无法锁定的速度,或者是掌握复数言灵的存在。” 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肯德基叔叔靠在椅背上,眼底泛着回忆, “平日里,他也挺好说话的,对于熟络的人来说,但对于不熟络的人,也犯不着发这么大脾气,” “忒,归根结底,还是这帮自作聪明的蠢货。” “......” 你是说,秘党出了昂热一个怪物还不算,监管局同弗拉梅尔强强联合,又整出了一个比昂热还昂热的怪物? 甚至比昂热还年轻了一百来岁?未来至少一百年,都会持续横压整个混血种世界? 听上去,北美派混血种的前路并不是那么一片光明啊,小胡子那类人的思想,在北美派之中并不少, “我先走了,房间里的气味太怪了,秘党那边的动向,我会继续关注的。” 轻蔑地看了眼被吓得尿出来的家伙,肯德基叔叔站起身,大踏步离开了房间。 ...... “刚才很酷嘛,师兄。”夏弥毫不见外地戳了戳张弈的手臂,嘴里还夸赞着张弈在房间内的表现, 丝毫不在乎张弈先前表现出来的暴力和霸道,在龙类的争斗里,这种蠢货都是被直接碾死的,张弈那般只是压迫与威胁的举止,在夏弥看来,可能还软弱了些许, 但她对此也不多置喙,软弱一些好啊,起码更像“人”了。 ...... 六旗过山车游乐园 “......” 张弈强忍着笑意,看着独自坐在旋转木马上形单影只的路明非,陪他一同坐在旋转木马上的,是一群还没到他腰部高的小孩。 而身旁的夏弥就没张弈这么善解人意了,看见孤单的路明非,就像是兔子一样蹦跳着上前,热热闹闹吵吵嚷嚷,找了架离路明非位置比较近的木马就坐了上去,还抱着木马的脖子。 “路师兄,你怎么一个人坐在旋转木马上啊,好玩吗?” “对了,楚师兄和苏师姐呢?” 跟着木马转圈,夏弥的询问声也响了起来,她刚才也瞧了瞧旋转木马附近,没看见楚子航和苏茜的身影。 “师兄和师姐啊,”原先有些颓丧的路明非忽然打起精神,像是想到了什么奇妙的场面那样,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他们一起去看黄色小熊和它的朋友了,嗯,师兄提议去的,苏师姐也没反对的意思。” “虽然师兄还打算喊我一起去,但我能在那种场合当电灯泡吗?那当然是不能的,所以我就自己找了个旋转木马坐下了。” “不错不错,很有眼力见嘛,路师兄,”夏弥对着路明非的位置竖了个大拇哥, “不过,没想到楚师兄是那么具有童心的一个人呢。”抓着栏杆,夏弥的身子向后倾倒,原先打理好的发型被她解开,发丝垂落半空,就像是修长的天鹅那般优雅。 “小心点,别栽倒下去了,师妹。” 看着展现平衡度以及柔韧能力的夏弥,路明非担心地提醒了一句,虽然在他看来,货真价实的小龙人们不是他这样的弱鸡,并不会因此受伤。 “不用担心啦,路师兄,我当年可还是舞蹈团的成员呢,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 慢慢直起身体,夏弥骄傲地夸赞起自己的丰功伟绩,没想自己的额头被来人轻轻地敲了一下, 怒目而视的夏弥瞧见来人之后,悻悻地赔笑着,不敢显露丝毫。 “小孩子多着呢,别教坏了他们。”随意说教了一句之后,张弈看了看周围,吃着一份草莓味的冰淇淋,“游乐园里有什么特别项目吗?” “过山车,或者摩天轮,白学公主的城堡,以及和黄色小熊合影也不错。” 路明非走下旋转木马,掰着手指头,介绍着这个游乐场的一些出名项目,听见过山车区域传来的尖叫声,路明非吞了吞口水,面色有些难看, 但瞧见某人亮起来的眼睛之后,他心想,自己应该说错了话,不该和他介绍过山车的。 “中庭之蛇?”昂热一手勺子一手冰淇淋地走过来,嘴里叼着勺子,苍老的面容也感兴趣地看向上方尖叫出声的人群。 “中庭之蛇”过山车,号称全世界最刺激的过山车,高度50层楼,将近150米,时速最高可达250公里每小时。 铁黑色的钢轨就像是一条扭转身体的巨蛇,带着游客们的惊呼,几乎笔直地升入最高点,此刻它的速度减到最低,又毫无过渡地顺着下滑轨道折返而下。 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过山车,更像是自由落体和蹦极那样的极限运动。 第149章 过山车 “师兄,校长,我们去坐坐过山车吧?” 夏弥挽住张弈的臂弯,指着半空还在尖叫的人群,眼神雀跃,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虎牙,蹦了起来。 自黄色小熊区域折返回来的楚子航听见这个提议,和路明非一样,面色一僵,身体不自主地颤了颤,在不自觉间再次达成立场一致。 希望这个师妹只打算喊张弈(学长)还有校长一起去坐过山车。 苏茜察觉到楚子航的异样,有些忍俊不禁,握住了楚子航的手,十指交叉。 “听上去很有意思啊,夏弥同学。”吃完冰淇淋的昂热将勺子扔进垃圾桶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喂喂,小女生最喜欢的不应该是黄色小熊和白学公主吗?怎么会喜欢过山车,尤其是这么惊险的过山车啊。 还有,人家一个小年轻,心肺功能可比你一个老头子要强得多啊,你就不担心变成刘备,还没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半路在过山车上翘了辫子? 那样的话,秘党历史课本要怎么书写你的墓志铭啊,校长? 乘坐过山车突发心肌梗塞而死亡的天命屠龙者吗?你这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名声可就全崩碎了啊, “听说了吗?那个传奇的昂热校长在坐过山车的时候去世了。”“我怎么听说那位校长是在过山车上尿了裤子?”“嗯?我怎么听说是被吓得满脸鼻涕?” 校长,你也不想自己的身后名变成这个样子吧?那就应该站出来,收回自己说出的话,呵斥这两个有毛病的家伙啊。 “我不建议玩这个,”楚子航面色有些僵硬地拒绝这个提议,并搬出了自己的理由,“校长年纪太大了。” 干得好,师兄,得劝住这个老疯子才行。 “对的对的,”路明非点头如捣蒜,疯狂附和,“为了校长的身心安全考虑,我们还是去白雪公主的城堡看看吧。” “怎么会呢?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刺激的游戏了,用华国人的话来说,就是人老心不老,要勇于尝试嘛。” 昂热摆摆手,面上不以为意,断绝了路明非和楚子航心底的希望。 “那我们就走吧。”迈开脚步,三个勇于尝试的人已经走向如长龙那样的队尾了。 “快点快点,”夏弥回过头,招呼着留在原地的三人,“师兄师姐,快跟上啊。” “来了来了。”路明非的嘴比他的脑子还快,说完他就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叫你嘴贱,现在想跑都没法跑了。 “现在黄色小熊和白学公主都救不了我们了。”楚子航面色有些僵硬,轻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一副站在易水河畔的悲壮气势。 “放心吧,我不会松开你的手的,”握着楚子航的手,苏茜贴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要是感觉不舒服的话,也可以靠在我肩膀上。” “嗯。”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楚子航艰难点头,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苏茜看着少有的,表现出弱势的楚子航,面上的笑容更盛。 有的人,表面上是冷漠杀胚,任务期间的冷酷机器,但内里却是个热心可靠的八婆,很会照顾身边的人,喜欢糖桂花,最喜欢的游乐园项目是黄色小熊和它的朋友们...... 按张弈的话说,这是一种叫反差萌的东西。嗯,确实有足够的反差,也确实更加的惹人,怜爱? “......” 原先心底有些庆幸,用“楚子航也害怕过山车,多我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给自己开脱的路明非看着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二人,只觉人生不值得, 玩蛋啊,人家楚师兄还有苏师姐安慰,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谁来安慰自己啊?小魔鬼?那家伙可一直在惦记着自己的小命呢。 前面的张学长和夏弥师妹凑一起了,后面的楚师兄和苏师姐也是成双成对的,合着他路明非就剩下昂热一个百多岁的老头子能组队了? 可恶啊,我也想握软妹子的小手啊。 心底悲痛欲绝的路明非拖着无用的躯壳,朝着队伍的末端走去,周遭嬉闹声,尖叫声,与他并无瓜葛,他只觉他们吵闹。 面色愁苦的路明非看着身旁一脸期待的昂热,有些欲哭无泪,过山车的第一排被夏弥拉着张弈占据了,她声称第一排的体验会最为刺激,而路明非身后,则是楚子航和苏茜的双排队伍。 可惜了。路明非心想,要是楚师兄坐在自己身前的话,他还能瞧瞧师兄表情崩毁的一幕,想来也是卡塞尔学院里的一大奇观。 眼下的路明非带着一点认命的心理,双手有些乏力,身体绷直,目视前方,竭尽所能地握住了过山车的栏杆。 安全员再次检查了一下安全锁是否系得牢靠之后,拿着小喇叭在加速隧道里走动着,周遭的环境中传来“请注意紧贴头枕,以免加速度过大扭伤您的颈椎。” 你妹啊,要真是简简单单地拧伤颈椎,那他还不如侧躺着睡觉,上演一出落枕的好戏就算坐过一轮过山车了。 安全员播报的声音远去,红灯闪烁的速度变快,令人心颤的警报声响起,由缓到急。 红灯熄灭!警报声停止! 一瞬间,整架过山车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前飞去,巨大的加速度将路明非死死压在座位之上,迅猛的气流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车上的游客选择以大喊的方式宣泄自己心底的惊慌,路明非也不例外,他大叫着,声音汇进了声浪的河流之中,以惊呼作为它的主流, 其中夹杂着身旁老人的欢笑声,身前师妹的高呼声,身前学长的“芜啸”声, 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照在离开了加速隧道的过山车上,也照样了一众神色惊变的游客上,映入眼帘的是近乎九十度垂直上升的轨道! 路明非觉得他们以这样的速度撞上去,会从游客变成游客酱,连东一块西一块的可能性都不复存在, 为他们举办葬礼的人,只能将他们的尸首草草埋葬,立起一块墓碑,其上刻着“六旗过山车时间遇难游客”。 但过山车开始垂直攀升,就像是腾飞的神龙那样,一飞冲天。 在他们眼中,周遭的一切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散乱排列的多米诺骨牌一般无序。 过山车缓缓上升,就要抵达最高点,这例如一百五十米高的钢轨最高处。 第150章 助攻 “你看这个路师兄,就是逊啦。” 夏弥蹲坐在地上,不顾被灰尘沾染的裙摆,左手抱着肚子,右手食指指向一脸菜色,狼狈不堪的路明非笑着说道。 伸手按住试图还想拉动仇恨的女版路明非,张弈看着有些狼狈,在游玩旅途中喷了一嘴垃圾话的正版路明非,心底思索起给他加训的事。 至于楚子航,眼下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看不出丝毫曾经大声咆哮,还像小鸟那般倚靠在苏茜身上的模样,端是一副冷漠姿态, 好像随时都能从外衣下拔出一把手枪,将枪口堵在犯罪者的头上,一言不发就将他的脑袋打碎, 嗯,也可能是把手枪对准某几个试图调笑他的人,进行物理意义上的灭口。 “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假期,我亲爱的学生们。”昂热放下手机,面色带着遗憾,结束了刚才的一通电话,“很遗憾,我这个老头子不能再陪你们一起玩乐了。” “忙,都忙点好啊。”夏弥女士适时地接上了梗,耷拉着脑袋,语气有些失望,一副唉声叹气的空巢老人模样, 配合她那青春靓丽的外表,给人相当大程度的反差感受,叫人有些感叹于她的古灵精怪。 “还有什么打算玩的吗?”看着离开的昂热,张弈瞥了眼除了夏弥之外,兴致缺缺的几人,出声问道。 要是不打算继续玩的话,这个时间也可以去找个餐馆吃饭了。 早上就吃了些面包,喝了点咖啡,然后就在大堂里开始蹲守昂热,又在那什么歌剧院里,教训了一下那些自诩新龙类的家伙, 活动量有点大,可不是一两个面包就能打发的。让牛耕地还得给牛吃草喝水呢,更别提进行这么一番高强度运动。 说实在的,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和校董会那些家伙是一路货色,都想着让战士在前冲锋,他们坐享其成, 要不是顾及到把那些蠢货宰了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今天这事没这么简单就能收场,他非得连带想要进行某些试探的汉高一起打趴下。 嗯...芝加哥好像有几个高档一点的餐馆来着,凯撒之前还给他介绍过的,还给了他一张贵宾卡片来着,说是借威震天出去兜风的相互交换。 虽然他张某人不是很懂那些个餐厅味道和档次怎么样,路边摊大排档和高档餐厅在他眼里没多大区别,但他还是很相信凯撒的眼光的,只要能填饱肚子,不对菜品进行什么花里胡哨的创新改编, 谁叫这家伙是世界上最顶级的贵公子呢?在享受这件事上,凯撒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就和他那个混血种世界里有名的种马父亲庞贝一样。 “唔..”状似苦恼地用手指卷起发丝,夏弥歪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 平心而论,她感觉眼下的攻略进度还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程度,有些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一个堪称难得的机会, 要是没能在初一接触的时候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那下一个好机会可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啊哈哈,”路明非站起身,虽然被这个古灵精怪又有些毒舌的师妹捅了几刀,但他此刻还是很乐意替她打打助攻的,也算是回报了学长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拂不是? 况且夏弥师妹长得确实好看,人也优秀,性格也不错,除了一些小小的缺陷之外,堪称每个男生的梦中情人, 最关键的是,学长并没有下意识地排斥师妹,虽然学长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个表现,只觉得两人相处起来格外的自然, 以学长对学院内一众莺莺燕燕的不屑态度和曾经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路明非可以断定,学长心底存在着某种精神上的洁癖, 并且相当渴求“柏拉图”式的爱情,说人话就是,他并不在乎对象的物质条件与外在,更加重视灵魂之上的同频与协调,但本身又不乐意进行接触,只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 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能站在学长半米以内的女生了,想来不只有他路明非,楚师兄和苏师姐,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吧? “师兄,扶我一下,我人有点不舒服,”路明非使出自黑技能,做实自己刚才的狼狈表现,他抱着腹部,面色有些苍白,一副快要呕吐的模样,朝着身旁的楚子航伸出自己的手, 他好像失去了对眼皮的控制能力那样,眼皮对着楚子航以及苏茜的位置疯狂抽动,颇具某种动感的魅力,让人怀疑,下一秒这家伙就会因为用力过猛,导致眼部区域神经的局部坏死。 快拉我一把,师兄,然后我们就能全身而退了。接下来的战场就交给夏弥师妹去,让她彻底拿下这个初具人性的学长! 路明非心底呐喊着,已经开始演奏起胜利的小曲,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月老下凡,指点一众男男女女,替他们穿针引线,就为了完成天庭年终的业绩考核。 看着路明非的用力表演,楚子航与苏茜心底都在默然扶额。 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这绝对有问题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家伙先前那么愉悦地搞事,这也算是某种风水轮流转吧? 苏茜心底想着,回忆起了大一那段被张弈打趣的日子,不由得握了握拳头,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就扶着由于过山车而产生不良反应的路明非离开六旗游乐园。 干得好!路明非,等老娘进化成死神海拉之后罩着你,保管你能在世界上横着走,夏弥女士心底发起欢呼,眯起眼睛,眼神中带着渴求地盯着远处的摩天轮,又瞥了眼张弈,可谓是明晃晃地进行明示。 “......”此刻,张弈算是体会到了楚子航和苏茜在一年多之前的感受了,当时的他也是这么干的, 要不怎么说人在转换角色之后,连当时的自己都会有些难以共情呢。 但,人要愿赌服输嘛。自己撮合得楚子航和苏茜,他们俩就不能反而为之?哪有这种强盗的道理? 左右他们也会考量一下双方的契合度以及彼此间的好感,就像是自己曾经干的那样,只是助推一个可能性,并不是强制将他们绑在一起。 第151章 热狗与摩天轮·1 “不要这么无精打采的嘛,师兄。” 夏弥鼓着脸,就像是远远的河豚,亦或者在嘴里存了很多过冬粮食的松鼠,婴儿肥的小脸在此时显得格外圆润,她抓着张弈的手臂,左右摇晃。 “师妹,师兄我啊,已经燃尽了。”耷拉着脑袋,张弈任由夏弥完全抱住自己的胳膊,整个人就像是木头燃烧殆尽之后的灰白色, 手臂部位传来的微妙触感,虽然有点咯,但他还是有些下意识地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又担心弄巧成拙,产生有些更加难以预料的事件, 总不能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直接攻击人家的短处,以此寻求脱离的方法吧? 以他对这个古灵精怪小师妹的了解,自己敢说出口,夏弥一定会扑上来狠狠给他来上一口的,尤其是能让她拉不下脸这么办的几人都已经离开了的情况下。 “需要我帮你寻找新的火种源吗,师兄。” 神色肃穆,夏弥抬起头,眼神坚毅地像是在从事某种政治性活动那样。 “很高兴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我亲爱的达瓦里氏。” 眼神同样坚定,张弈回望夏弥同学,指了指远处的流动摊位,得益于节假日的缘由,眼下六旗过山车游乐园里的小孩子并不少, 商户们瞄准自己的目标客户群体,起开锅炉热上油,就等着散发出去的香气为他们招揽来足够的客人, 因此流动的摊位着实不少,光是热狗汉堡就有足足三个摊位,更别提还有其余的小吃摊位,例如炸鸡排,,还有岛国知名的章鱼小丸子,熙熙攘攘,好声热闹。 “组织需要你的力量,看见那个热狗摊了吗?我想,人生的意义除了去码头搞点薯条之外,还有在游乐园里吃热狗汉堡,最好还能再配上一杯让人舒爽的冰可乐。” “噗呲...”见张弈神色这般严肃,三句话里却两句话离不开吃的,夏弥一时忍不住自己心底的笑意, 她轻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可爱的小虎牙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之中,而后有些知趣地合上自己的嘴巴,伸手作拉拉链状,从左到右。 “咳咳...”清了清嗓子,夏弥举手敬礼,“报告,还请组织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的期待。” “嗯,孺子可教也。”点点头,张弈从西装的内侧口袋里找出两张百元美钞,这还是他为了应付不时之需而特意留在身上的,不曾想,却是用在了这种地方。 “得令。”说罢,夏弥同学便揣着两张百元美钞,向着美食摊位走去,蹦蹦跳跳,满是活力。 ...... “给,师兄。” 身后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张弈回过头,就看见了夏弥同学嘴里咬着一个热狗汉堡,一手提着可乐,一手拿着热狗汉堡还有薯条。 值得一提的是,某个小家伙的算盘珠子快要蹦到他张某人脸上了,可谓是夏弥之心路人皆知。 谁家好人买可乐,只买一杯,还管人家老板要两根吸管的?这种情况,要么是小情侣间的情趣,要么就是某种穷鬼之间才会进行的寒碜行为。 让人家见着这情况,还得以为他付不起两杯可乐的钱呢。 心底腹诽,张弈也没直接挑破她的小心思。 夏弥这番堪称倒贴的举动,他想,只要不是什么罹患眼疾的家伙,都能看得出来,更别提他一个具备真·千里眼顺风耳的人了。 虽然他对夏弥也存在一些雏形阶段的好感,人又漂亮,又十分有趣,堪称所有少年心底的梦中情人, 但他还是觉得,这番进展还是太快了些,他们相识也才数日不到,不应该如此轻率地做出决定。 顺其自然吧,张弈心想。总归得对彼此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之后,才能思考些之后的事项。 “谢谢师妹。”笑眯眯地接过夏弥手上的东西,看着她伸手将快要掉落的热狗汉堡握住,张弈笑着说道。 虽然是他出的钱,但跑腿的事,还是夏弥干的,随口说句谢谢,也不会掉块肉什么的。 “活过来了,”将热狗汉堡还有薯条塞进肚子里之后,张弈打了个嗝,伸了下腰,自然地接过夏弥女士殷勤递到手边的可乐,美美地吸了一口, “大热天的,还是得冰可乐更叫人心情愉悦啊。”感慨一声,张弈放下可乐,挑起眉头, 就这么看着夏弥拿出另一根吸管,捅穿可乐杯子上的纸膜,如龙吸水那般,一口气把余下的可乐喝了个干净,甚至发出了细微的呼啸声。 “愿意接受可爱师妹的摩天轮邀请吗,师兄?” 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上的痕迹,夏弥伸出手,就像是早上时分出席拍卖会时那样,眼眸澄澈明亮,满怀期待地看着张弈的位置, 只不过眼下二者的角色发生了对调,占据主动地位的是夏弥,而他张某人眼下拿的,算是女方的剧本。 “那就,请多指教。”伸出手,握住夏弥伸出的手,张弈微微欠身,应允了这份邀请,亦如出席舞会那般, 虽然他参加过的舞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其中绝大多数的时间,还是站在舞会边缘,婉拒别人发出的跳舞邀请,一边默默观察他们的行为举止。 “噗...放轻松点嘛,师兄,游乐园可不需要这么严肃端庄的表情,虽然这样也很帅气,有一种禁欲的感觉,但这和叫人欢乐放松的游乐园并不适配啊。” 夏弥面色一囧,小手从张弈掌间溜走,按在张弈的嘴角上,捏了捏两侧肌肉,将它们提起,试图让它摆脱颓丧的状态, 心底也有一种如捋虎须的刺激感,让她感受到了精神上的亢奋。 搁往前的时光,哪有这种好事发生呐。夏弥女士心底想着,打量着此刻任由自己摆布的张弈,愉悦的成就感充斥着她的内心,让她不由得轻轻哼起小调, 轻柔的哼声从她鼻间传出,带着一种奇特的韵感。 “这样就对了嘛。”点点头,夏弥很是得意地看着面上露出笑容的张弈,眉眼弯弯,挽着张弈的胳膊,就像是热恋期间的小情侣那样,结伴来到摩天轮下的售票处。 第152章 摩天轮·2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别人来游乐园呢。” 夏弥轻声说道,临近正午的阳光透过摩天轮的窗户,打在她带有些婴儿肥的脸上, 她的眼睛很深,藏在阴影之中,叫人看不清她潜藏眼底的情绪。 “是吗?”跟随着夏弥看向窗外的视线,张弈有些好奇她正在看些什么,但他只能看见孩童在场地之间的嬉戏打闹,只能听见下方家长们的呼喊声。 作为一个孤儿院出身的人,他的童年有院长爷爷以及几位老师们的关怀,并算不得残缺,却也没来过游乐园这类场合, 对游乐园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影视作品以及手机所推送的广告以及文章里,只知道存在许多游乐设施,是个总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 再往后,由于要打工的原因,他也没那空闲的时间,去切身体会一下游乐园的氛围。 眼下这番高高在上的位置,倒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一览众山小”了,能让他好好看看,别人家的家庭,是如何相处的。 “是吗?”张弈的语气很轻,像是担心惊扰了什么一样,阳光照射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微弱的荧光,“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来游乐园呢。” 手臂抓住窗户的栏杆,张弈瞧着下方的人影离自己而去,变得越来越小,心底无悲无喜,好像在说些寻常事宜一样。 “是吗?”夏弥回过头,就那么盯着张弈的眼睛,好像要从那空无一物的眼神里,看出些真实的情绪来, 但很可惜,她并没能从那黑色的眼眸里,瞧见丝毫分明的情绪,有的只是平淡,孤寂,默然。 就像是数百年前的一次偶然相遇,彼时的祂,还是世家们悉心抚养长大,作为屠龙的兵器, 那对冷漠的金色眼眸,好像无论什么生物挡在祂的前路之上,都只会遭到祂的强横碾压, 也因为那次简单的交手,她才在世家的驱赶之下,半推半就地离开华国疆域,那段逃亡的旅途,着实给自己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但时过境迁,当年的“上帝之鞭”阿提拉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有一个名叫“耶梦加得”的龙王,以及祂所伪造出来的一个,名为“夏弥”的人类女孩; 彼时的屠龙兵器,也因为许多缘由,忘却记忆,所留存的一切痕迹也被磨灭,以至于连承继了华国近乎所有世家典籍的监管局,也找不到半点相关的记载; 本该是死敌的二者,却在一方有目的性的行动之下,在这小小的摩天轮座舱里和平共处,甚至出现一些旖旎的氛围。 不得不说,命运与缘分,当真是一种十分奇妙的事物, 它能叫两个立场相对的人,抛下一切,和平地共处一室; 也能叫立场与利益一致的人,在某些方向之上发生分歧,产生矛盾,进而大打出手再发展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决裂。 “其实,我以前很想来游乐园的,小的时候,我就自己偷偷来过一次,” 低垂着眼眸,夏弥的话音有些低沉,话音里也带着一些容易察觉的低落情绪,就像是易碎的人偶那般,叫人心生怜惜的情绪, “但看着游乐园里的同龄人们,他们都有父母的陪伴,只有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就感觉很没意思。” “是吗?”这倒是有些出乎张弈的意料了,看夏弥的这些表现,出身并不像他那样, 在他的想象里,只有和圆美满的家庭,才能养出这个一个可爱,有趣,敢于表现自己的女孩。 “我有个哥哥,是个早产儿,”夏弥扁了扁嘴,就像是想起难过回忆的小孩, “痴呆儿是不能来游乐园的,什么都不能玩,工作人员还有赶他走,” “每个周末,爸爸妈妈都要在家里陪他,我想去游乐园的话,就只能自己去, 但谁又想自己逛游乐园呢?尤其是别人都有父母陪着他来的情况下。” “抱歉。”张弈的语气很轻,倒是他陷入妄相了,只凭借自己的第一印象,就擅自给其他人打上标签,没能顾及到其他人心底的真实情绪。 由于自身的经历和夏弥存在某些能够共鸣的地方,张弈倒是十分轻易的,就能理解夏弥低落情绪的由来。 现在看来,表面阳光开朗的人,心底藏着的事,也不会比沉默寡言的人要少。 人都是复杂的,他之前就在网络上看见一些例子。 得了抑郁症的人,会劝说别的人从负面的情绪之中走出来,却唯独救不了自己,就像一句古话说的那样,医者难自医。 “不用道歉的,师兄,”夏弥摇摇头,坐在摩天轮的座位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 “我和哥哥是双胞胎,他比我早出生了六个小时,当时因为我老不出来,把医生还有护士都急坏了,就忘记照顾哥哥了,” “他呼吸不通顺,窒息了半个小时,所以就变得痴呆了。” “爸爸妈妈说,哥哥把自己的机会都留给了我,所以我就该做得比其他人都要优秀,因为我的那一份里,有哥哥的一半,” “但我宁愿不那么优秀,也想要换回我那个正常的哥哥。” 将小脑袋埋进膝盖里,张弈隐约间听到了啜泣的声音,很轻,也很沉重,让人难以将它忽视。 “但有的时候,我也希望哥哥根本没被生下来,那样的话,他就不必吃那么多的苦头了。” 夏弥轻声说着,无色的晶莹滴落在摩天轮的舱室里,“他要是能来游乐园的话,估计会笑得很开心吧?” “.....会有那么一天的。” 张弈坐在座位上,不知该如何劝慰这个外表活泼有趣,但心底埋藏着很多东西的女孩,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不清楚夏弥为何要同他说自己家里的事情,虽然他有些好奇,也打算在接触的过程中,相互交换一番各自具备的信息,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但眼下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了, 作为一个社交能力存在一些缺失的人,他委实不清楚要如何应付这些场面,也不知晓,对方提及这些事项,出于什么动机,又期待着怎么样的回复, 但他想,以真心交换真心,总归是没有错误的。 一时间,他想了很多,从带夏弥的哥哥正大光明、不遭受歧视地进入游乐场,再到如何治疗她哥哥所罹患的病症。 张弈靠了过去,有些笨拙地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夏弥肩膀上,轻轻将她拥进臂弯里,将自己的肩膀借出,好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眼神望着舱室的顶部。 第153章 摩天轮·3 “谢谢你了,师兄。”抬起头,少女的面上有些红意,但依旧倔强地抬起头,直视起张弈的眼睛。 “师兄的这番表现,怎么这么熟练啊?是不是曾经对着哪位师姐表现过?” “但别担心,善解人意的师妹很理解这种事情的,毕竟师兄长得这么帅气,又是个守身如玉的人, 人也这么优秀,让某几个师姐或者某几群师姐倾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不能只有我自己脸红了,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夏弥心想,并将之付诸于实际行动。 托着下巴,夏弥面上的红意褪去,熟悉的揶揄再度爬上她的面部,坏笑地看着张弈,试图让他也脸红一番。 “......”张弈面上默然,心底不由得吐槽起来。 不是,姐们。你这调整状态的能力,是不是有些强大啊,半秒前还是沉重里夹杂着一些羞涩,半秒后就能压下一众情绪,试图看他的笑话。 难怪啊,老楚会说你是什么女版路明非或者女版芬格尔,就这插诨打岔的能力,还有这无厘头的思绪,那层美丽的皮囊,还真可能被芬格尔或者路明非二厮夺舍了。 移开眼神,张弈也不搭理某人试图看自己笑话的举动。 以他的了解,只要搭上话茬,夏弥同学就会打蛇上棍,继续寻找话题,从而把他拉进他并不擅长的领域里, 例如他张某人并不擅于口舌之争,更擅长喷垃圾话以及直接动手, 嗯,也可能是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地喷垃圾话,就像他戳弗罗斯特肺管子那样。 就像他导师弗拉梅尔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样,“你不需要比你的对手全方位上的强大,你只需要将对手拉进和自己同等的领域里,便能借着自己在这个领域之中的丰富经验战胜对方。” 值得一提的是,弗拉梅尔说这件事的时候,神采飞扬,还半是写实,半是吹嘘地给自己介绍了, 他是如何叫昂热吃了个大亏,乃至于昂热每次踏进阁楼,都会十分小心万分谨慎地检查房间内是否有什么不妥,拿起的酒瓶以及酒杯是否有什么奇怪的污渍, 就像是执行绝密任务的特工那样,严谨,一丝不苟, 看着昂热那谨慎模样,张弈心底都有些心疼了,才怪!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弗拉梅尔未来的继承人,眼下弗拉梅尔一脉的话事人还不是他呢, 对于自己老师的做法,张弈也评价不了,为人弟子,哪有轻易置喙老师的资格,对吧? “真没意思啊,师兄。”看着张弈移开自己的视线,夏弥撇撇嘴,心底还是有些自得于张弈移开视线的举动的, 深知人类心理的她,自然知晓,张弈这番举动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退让,但碍于一些心理上的障碍,他并不会直言。 其中的父母自然是杜撰的,但关于哥哥以及自己的事,倒也没欺骗张弈,自己流露出来的感情,也是真真切切的,算不得欺骗人家感情, 毕竟那确实是“夏弥”的人生经历,但很可惜,只是“耶梦加得”经历中的一部分。 “我们正坐在摩天轮上哦,师兄。况且,还是以这样的姿势。”夏弥放松自己,将身体倚靠在张弈身上, 这份有些安心的感受,她先前也只在哥哥身边才能体会到,不需要考虑各种盘算谋划,将所有烦心的事都扔到脑后, 她撩起额前的发丝,不叫那细长柔软的额发挡住自己的视线,神色明艳,水润的眼眸就那样直勾勾盯着张弈,就像是会说话那般,呼唤着使者向前, 光线照在她柔软的脸上,颇有一种如荧玉般的光泽,让人有些想伸手触碰一下。 踢着光滑修长的小腿,夏弥老师开始自己的谆谆教诲,“知道带着女孩子一起坐摩天轮有什么含义吗,师兄。” “不清楚,不了解,还有,应该是你拖着我进的摩天轮。” 推开使劲贴在自己身上的夏弥,张弈毫不留情地用食指戳着她的脑袋,,有条有理地进行反驳,丝毫不觉自己搭话会误入猎人所设下的言语陷阱, 只觉手感不错,按压出来的红色印记在那白皙的肌肤上,也显得十分亮眼。 就是拿脚趾想,他都能猜出夏弥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无非是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之类的桥段, 这类老套的戏码,话本小说里可是十分常见,再出点类似幸运色狼的事件,双方就能开始新一轮的相互纠缠, 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逃,亦或者是相当具备反差的角色互换。 “师兄,你真的坚持是我将你带到摩天轮上的吗?”手指卷着发丝,夏弥的语气里满是玩味,眉头微挑,脸上带着坏笑,就像是恶作剧成功了那般, “这样一来的话,你拿的就是女方剧本哦,倒是没看出来,师兄原来是喜欢被动的人啊。” 若是放在某些特殊的游戏作品之中的话,此刻已经被开始进行惩罚环节了,尤其是她还一副“我错了,但不改”的骄傲模样, “.....”一时嘴快,张弈倒也没想到,自己话语里有这么个漏洞,还被夏弥就这么拿出来威胁自己,就为了让他承认是自己发出的邀请。 不该在不擅长的方面和别人斗嘴的。张弈在心底检讨起自己,摆出神色不善的模样,意图叫这个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撩拨他心弦的妖精安定下来。 “好吧,那些事并不重要,师兄。”夏弥从善如流地抛开自己引导出来的话题,一副十分豪气的模样,就像丝毫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摩天轮可是最适合表白的地方,一对互有心意的男女待在数十米的小铁舱里,” “没有人能打扰你,女孩也逃不走,只要等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就可以抽出早早准备好的玫瑰,单膝跪地表白。” “你有足足十分钟的时间可以用,十分钟对于能说会道的男孩子来说,都足够哄得海龟流出眼泪了。” “哇哦。”十分平淡的回复,张弈的表现叫夏弥老师心底气急,但还是打算给他好好科普一下许多东西。 第154章 事后复盘·1 酒店,张弈的单人房间,眼下,它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好吧,可能只是一位,毕竟张弈住房的钱还是楚大少给他垫的,严格意义上,他和路明非都是蹭的人家钱财与房间的米虫, 虽然楚子航不会在意这些开玩笑式的说法,但张弈还是不怎么打算将它们说出来。 “进展如何,学长?” 坐在沙发扶手上,路明非右手扶着下巴,眉飞色舞,好奇心旺盛地打量着神色慵懒的张弈。 那对有些颓丧的死鱼眼正在努力,试图找到哪怕丝毫这家伙动了凡心的痕迹, 他今儿可是狠狠地黑了自己一手给学长和夏弥师妹制造出独处的环境,要没出些什么实际成果,他可得后悔死,堪称现代版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表面和善,心底竖起坚篱高墙的师兄动了凡心,这在校内可是个一顶一的大新闻,足以在守夜人论坛上置顶一个星期的话题。 只要自己能成功把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发给芬格尔,就能获得一笔不小的收益。当然,在那之前,他得探探学长的意思,免得自己步了芬格尔的后尘。 楚子航也是一脸探究地看向张弈,平日里冷漠,不苟言笑的冷面杀胚,眼下也进化成了他的第二形态,其名为热心的八婆, 虽然他并没有说话,但眼底散发的火光以及肢体语言所透露出的信息,无一不在表明他对这个话题十分的感兴趣, 甚至隐约间,张弈还从眼下的楚子航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虽然十分薄弱。 听见路明非的问询,楚子航转过头,也在试图从张弈淡然的表情上看到一些裂隙,进而顺藤摸瓜地复盘出他们今日的进展如何。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呐。看着他们的这番表现,张弈心想。 曾几何时,他张某人也是愉悦犯中的一员,以这样的眼光,去看着楚子航和苏茜之间的相处, 说实在的,搭配大米饭都能多吃几碗,那叫一个吃到肚皮滚圆还不自知。 “能有啥进展?”懒懒地抬起眉毛,张弈如同平常那般,表情不露丝毫破绽,叫人有些分不清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当真?”路明非站起身,围绕着张弈走了几圈, 出于某种男人的直觉,他总感觉张弈在某些方面上,发生了堪称重大的变化,变得更加的“有人味”了些, 倒也不是说,学长往日里的表现就不是个人。额,不对,在某些方面上,学长还真不是个人来着。 路明非的思绪很乱,他只能隐约间觉得,张弈身上有了些变化,但不知道要如何准确地概括张弈身上发生的变化。 “过山车,摩天轮,鬼屋,餐厅,电影院,水族馆。” 张弈掰着自己的手指,将自己这一天所体验到的活动都列举了出来,面容有些沉闷, 他有些疲累地靠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散发出肉眼可见的颓丧立场,叫路明非有些惊为天人, 那位小师妹该是何等的强者,才将一个能和龙王互砍的猛人,硬生生给弄得这么疲惫, 路明非可是知晓的,学长当时和诺顿拎刀互砍的时候,可没展露出疲惫的一面,反而一副越战越勇的姿态。 古话说的果然没错,温柔刀刀割人性命。啊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柔乡是英雄冢。 “真的有这么疲累?” 楚子航推了推眼睛,带着黑色美瞳的眼眸适时展现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和苏茜相处的时候,明显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握着对方的手,将对方装在心里,只觉得心跳得很快,时间也过得很快,他也没出现过张弈这么疲累的情况来着。 难道...... 下意识的,楚子航的思绪朝着一些不可言说的方向飞去,但还没产生个所以然,他的理性就将那些可能性全部掐灭。 这是对他人的尊重,也是对张弈的信任。 以他对张弈的了解,这家伙是个很注重“距离感”的人,做事比较喜欢按部就班,哪个阶段该做什么事,心里自有一套章程, 初一见面就发生某些不可言说的事?对于寻常的华国人来说都有点难以接受,更别提张弈这种“距离感”十分强烈的人了。 但,今日发生的一些事情,应该也是超越了他的掌握,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才是,不然他不会露出这么一副模样。 正当楚子航在思索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旁挺尸的路明非念叨了一下张弈说出来的地点,一骨碌就坐直了身体, 坐起身的路明非心底有些酸涩,凭什么学长总有人倒贴,然后他还看不上,而立志于脱单的自己,却连女生的小手都还没有摸过。 “嗯?这几个地方,有什么讲究吗?”见路明非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知心大哥哥楚子航上线,询问着一些自己并不知晓的知识面, 除去平日在狮心会训练场里的锻炼之外,自己和苏茜去的最多的地方,还是图书馆这类场所, 对他们俩来说,在图书馆温习知识,也算是某种放松了。 “按网络上的说法,约会界有三大圣地。” 听见楚子航的问询,哪怕路明非心底再酸涩,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不经人事的楚子航介绍一下一些他并不知晓的东西, 师兄这种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不知晓这些东西,在路明非看来十分的正常,要人家清楚这些东西的话,那人家应该就不是那个只可远观的楚子航了。 “电影院,水族馆,还有摩天轮。”张弈突然发声,加入了对话之中,补上了路明非还没说完的话语。 听见两人一附一和,楚子航的面色忽然有些僵硬,心底隐约传来了不妙的预感。 “电影院很黑,在黑暗的环境之中,女孩对男孩会自然地产生依赖感。并且,若是看的恐怖片的话,男孩还可以顺理成章地牵住女孩的手。” “参观水族馆,还能显得男生文质彬彬以及喜欢动物,有爱心。深蓝色的海底隧道,也能营造出一种空幽的氛围。” 听到这里,楚子航的面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就像是吃了一只蜘蛛那样,但眼下的他,恨不得自己真吃了一只蜘蛛,去逃避那些往日里自己做出的愚蠢举动。 第155章 事后复盘·2 “所以,你趁机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女生的房间里,苏茜安静地坐在桌前,神色认真地听着夏弥讲述“夏弥大人攻略计划·第一天”的成效。 古灵精怪的少女踢掉脚掌上的拖鞋,赤着脚站在有些冰凉的地砖上,好像要让凉意通过脚底直达头顶,借此冷静自己自己有些发热的脸庞, 她双臂抱怀,神色明艳璀璨,羞涩的红意配合上她完美无瑕的面容,哪怕是同为女性,也看得苏茜有些惊心动魄。 现在想起自己的冲动行为,哪怕是她亲自做出的决定,夏弥仍旧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起初,她是带着些算计,接近张弈,试图躲在祂的荫蔽之下,给自己和哥哥求得一线生机。 但不知怎么,和他在摩天轮的舱室里待了一小会之后,她就不由自主地讲起关于自己和哥哥的事, 当时她还能借着“这只是在卖可怜博取同情”来说服自己,但后续的一应发展,让她有些看不明白自己了: 水族馆中,他们握住彼此的手,躲在幽蓝深邃的水下通道里,将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嘈杂叨扰狠狠甩开,仿佛这样,就能逃开来自命运的追捕, 就像是寻常的情侣那般,看着在自己面前慢吞吞游过的海龟,将手覆在玻璃上,就要同它合掌, 很明显,那只海龟十分孤傲,并没有搭理两个吵吵闹闹、古古怪怪的家伙,只是漫无目的地划着水,碰见水草,便伸长脖子,将它咬断吞进肚子里。 见海龟没有多少应和的意思,两人也不恼,放弃了原先看得蛮顺眼的海龟一代目,转而寻找起海豚等愿意与人类亲近的海洋生物来。 他们知道的,海豚、白鲸等海洋生物具备相当于八岁幼儿的智力水平,比起海龟这种智商低下的生物,可要聪明太多了,也能随着自己的意愿对人类做些恶作剧什么的, 但很可惜,寻常的海洋生物,在他二人一靠近的时候,就像遭到惊扰的鸟雀四处散开,尾巴一甩,就迅速地离开了他二人面前。 两个幼稚鬼相互指责,声称是对方吓到了机敏的海洋生物,害得自己没能和它们进行玩耍, 一番争论,谁也没说得过谁,反倒引起其余游客很是奇怪的打量。许是觉得,这俩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没多搭理,他们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最终,二人定下了各自单独前进,看谁能吸引到最多的海洋生物,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实验的结果,如雷轰顶那般打在他们心头:无论是夏弥还是张弈,他们好像都不是那么得受海洋生物欢迎, 瞧见对方的情况与自己有些类似,两个幼稚鬼再度和好,挽着对方的手,蹦蹦跳跳朝前走,丝毫看不出原先和对方争辩得口干舌燥的模样, 一人满不在乎地说,“是这些鱼不懂事,”另一个人及时附和,将错谬都归结在智慧低下的海洋生物身上,“是这样的,可能是被关的太久了,脑袋有些不灵光。” 丝毫不提自身可能存在的一些问题,例如一个是觉醒的龙王,一个是还没觉醒的怪物,动物的野性本能,在对潜在危险的察觉上,比起人类要更加敏感, 前者于自然界中,朝不保夕,每分每秒都需要警惕源自外界的威胁, 后者已然屹立在食物链的顶端,那份深植血脉中对威胁的机敏,减弱了不少, 就像是冰天雪地之中,大咧咧躺在雪地里睡觉的大猫那样,在自己的领地之中,自身即是最为强大的猎食者,无需在意来自领地内部的威胁。 而后,没头脑和不高兴二人,以猜拳抽签的方式,决出了他们即将前往哪一个电影院,并由另一个人决定要看的电影, 知晓夏弥目的的张弈,在决定电影院这件事上,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暗搓搓地使坏,试图找出一个符合自己心意,能给夏弥捣乱的电影院, 但很可惜,诸多影院播放的电影类型大同小异,让他的筹算落了空,一旁的小狐狸身后的尾巴甩得就像是螺旋桨那般,丝毫不掩饰自己满溢出来的愉悦。 夏弥女士在一众电影之中,专门相中了《电锯惊魂》三部曲中的第一部。 就这样,在售票处购买了票券以及零食的两人,抱着一桶爆米花,拎着两大杯汽水,就缩在了座位之中,静等开场。 将爆米花桶放在怀里,两人一边看着荧幕上的惊悚,一边伸手抓着爆米花,津津有味地往嘴里塞, 与场内一众吓得不敢睁开眼睛的人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 再往后,二人离开影院,驱车前往alina餐厅。 作为芝加哥首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它被众多美食杂志赞誉为全美最佳餐厅,主走创意路线,无论是菜品,还是室内装修,都极具特色。 看见张弈递出来的卡片,侍立门口的服务生将二人带进独立的包间里, 作为世界上绝大多数高档餐厅的常客,凯撒在很多餐厅里,都具备着自己独属的包间,也不需要进行预约就能进入,叫张弈感叹起资本主义的罪恶...… 酒店大堂,张弈一个愣神的时候,突然采取袭击的温软身影,就低着头,小跑着钻进了电梯之中,不给他将自己留下的机会。 ...... 故事最开始的发展,并没有脱离苏茜的预料。 从过山车到摩天轮,再到水族馆与电影院,他们二人今日的行程安排,都由夏弥一手操办。 很符合苏茜对于张弈在某些方面上的认知:干什么都行,我无所谓。 那家伙只在实现自己恶趣味的时候,脑筋会转得格外的快,而对于寻常琐事,那是半分脑筋都不愿意动。 听见夏弥说,张弈在她难过的时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还把自己的肩膀借了出去, 苏茜也不怎么意外,虽然平日里这家伙没个正形,恶趣味发作的时候,也会叫人恨得牙痒痒,但对于自己人,他有足够的耐心以及细心。 只是没想到,夏弥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张弈的承认。 以真心换真心的歪打正着?或者说,足够的赤诚?苏茜心底想着,剖析着夏弥的一些性格特征。 作为一个不怎么在网络上驰骋的人,苏茜显然没有意识到夏弥报出的几个地点,其所代表的特殊含义, 在听见某人洋洋得意的解释声之后,她才意识到这几个地点所蕴含的特殊含义,并且思索起同楚子航一同游玩的事。 第156章 再度返校 “哇哦,这就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内环境吗,还真是壮观啊。” 夏弥的感叹声响起,她穿着一身卡塞尔学院的制式校服,白色的小衬衫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墨绿色绣着银边的外套就那样披盖在肩上,显得颇为潇洒, 下半身穿着一条及膝的墨绿裙子,再往下,则是一双白色的蕾丝吊带袜和黑色的小皮鞋。 此刻,她将手掌挡在眼睛上方,踮着脚尖,摆出了一个孙悟空使用火眼金睛时的经典架势,将卡塞尔学院的内部环境尽收眼底。 身旁的张弈,手里提着她所携带的行李箱,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旁,扮演着莫得感情的保镖,听着她的感叹,嘴角微微勾起,静心感受这份青春活力。 时间可过得真快啊,眨眼间,自己就已经大三了,是快要坐飞机满世界跑,出入诸多龙类陵墓的老油子了, 想想自己刚加入卡塞尔学院时的青涩,好像就还在眼前。 想起自己入校之后的表现,又是聚众斗殴,又是欺负老人家,还有杀害野生动物,欺负残疾儿童...可谓是无恶不作, 这一桩桩一件件,叫张弈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再怎么说,他张某人还是要些脸面的,他又不是芬格尔,可以把自己的脸面论斤放在秤上衡量价值。 好吧,那算不得什么青涩,只是无法无天的人,加入了无法无天的地方,进而释放自己的天性罢了。 而眼下,他与夏弥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说亲密吧,之间又隔着一层窗户纸,说不亲密吧,彼此又十分清楚,自己在对方心底占据了一份特殊的地位。 自从前几天的旖旎事件之后,双方都默契地维持着游玩之前的相处方式,就像是熟络的老友那般,但多了斗智斗勇的桥段,相互拉扯,进行一定范围内的相互试探, 试图从这些日常里的相互比试之中,决出两者的地位谁上谁下, 不得不说,这样的方式可谓是十分的幼稚,就像是小学阶段吵吵闹闹,相互使绊子的欢喜冤家那样,但却很符合他俩的精神状态, 以至于爱吃八卦的路明非,内里相当八婆的楚子航,也没能从他们的日常表现里得出什么足以叫他们信服的结论。 芝加哥六旗游乐场五排小分队里,除了两个当事人对发生了什么事件心知肚明以外,就只有苏茜一人,从夏弥口中知道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至于楚子航和路明非,他二人兴许对发生了什么有所猜测,但总归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况且,苏茜也不是什么在背后嚼人舌根的性格, 他倒也不用担心,事发之后,会对自己还有夏弥造成什么困扰之类的。 “能帮我拍个照吗?弈~”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夏弥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卡塞尔学院给他们分发的手机,将它递到张弈面前, 伸手把左侧的发丝梳到耳边,夏弥脸上染起绯色,样似羞涩地鼓起勇气说道。 很惊悚啊,你这家伙。张弈看着夏弥这番属实用力过猛的表演,心底有些不自在。 若是对夏弥不甚了解的人,只怕是会沉醉在她绝美的容貌之下,被她这番举动轻易勾走魂魄, 就像《画皮》里的精怪那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足以将落魄书生们自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别人不知道这具绝美皮囊下,是一个怎样不羁且有趣的灵魂,他张某人还能不晓得? 这番古灵精怪却又不叫人讨厌,反而能与人拉进关系的性子,偏生长了一张不说红颜祸水,但也相差不远的脸蛋, 笑话,要不是这几天碰了几个软钉子,又吃了些小亏,不然他还当真以为这只是个寻常人家,性格有趣,古灵精怪的女子。 “是吗?”面上露出校内诸多女生从未见过的璀璨笑容,张弈接过夏弥的手机,将夏弥放进取景框之中, “需要换个位置吗?大树底下的阴影与阳光,我觉得就挺不错的。” “是吗?那就却之不恭了,师兄。”夏弥迈开脚步,黑色的小皮鞋踩在鹅卵石上,姿态优雅,一旁的张弈伸手虚扶,就像是护卫女王身侧的骑士。 由于夏弥本人就足够的引人注意,再加上有个校内风云人物张弈在此,俊男靓女的组合,叫看见他们二人的人群忽的呆滞了一瞬,思考起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的小情侣二人, 但在略微思索过后,他们纷纷掏出手机,在守夜人论坛之上发表些什么,试图给古井无波(迫真)的校园生活填上几分热气。 标题他们都想好了:孤高的王子找到了他命定之中纯洁的灰姑娘。 只要配合上自己发出去的照片,一定能获得不菲的讨论度, 他们倒不是像芬格尔以及那厮领导下的狗仔队那样,为了赚取钱财,连捏造花边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拍照的人群当中,相当大部分人在校内属于一个衣食无忧的状态,虽然比不得凯撒,但也算是世俗世界中,即将屹立顶端的人群了, 比起钱财这类物质上的东西,他们更加注重精神上的愉悦, 校内风云人物的小道消息所能引发的讨论度,那可比区区校董会包养了几个情妇,还让他们信里激动。 更别提,他们还能看到一部分对张弈抱有好感,却被拒之门外的人的颓废模样,这也算是某种对于平淡校园生活的调剂了。 若非需要新闻部和狗仔队在校内缓和一下学生精神方面的压力,以及狗仔队身后确实有一具名为守夜人的大山, 不然以他们炒作消息的疯狂,以及对杜撰花边小报的热衷,早早就被某些好战分子围在墙角里,你一脚,我一脚,他一脚地踢成了青一块紫一块, 哪还有眼下在校内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足以掌握校内论坛的地步。 要知道,守夜人论坛之中,可不只有学生与教职工,每年毕业,加入执行部,满世界飞的执行部专员们,也会在守夜人论坛之中,分享自己执行任务之间的所见所闻。 第157章 返校间事·1 “天使临凡,美神降世!”,“今年的‘学院之星’大赛冠军已定!”...... 一石激起千层浪,诸多言论伴随着张弈同夏弥被偷拍的合照,迅速席卷整个守夜人讨论区, 其中还夹杂着“我恋爱了!”“这位妹妹我是见过的!”等诸多带着春天气息的言论,但瞧见合照上的另一个人, 还没等别人冷嘲热讽“看见另一位爷是谁了吗?还敢惦记人家?”之类的话语,他们就自动删掉了自己的发病言论。 继而出现许多的“铁树终于开花了,”“我还以为张师弟不通男女情事呢。”“祝长久。”的话语,怪不了他们对此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张弈入学两年多以来,一直在校内深居简出,行踪堪称几点一线,在宿舍-教学楼-装备部-图书馆之间相互往返, 少有的几次执行任务,也都是同施耐德教授进行直接对接的单人任务,这让一众试图窥探他前往哪个地方执行任务,意欲来上几次偶遇的专员和学姐失了希望。 守夜人论坛上的热闹与喧嚣与芬格尔无关,只让他感觉格外的刺耳, 图谋落空的芬格尔在桌面找寻一番能打砸的事物,但发现自己桌面上,只剩下了电脑、键盘、鼠标三件套。 此外,就只有一个被他擦拭得格外干净的杯子,叫他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 转头看向散落一地的啤酒罐,外卖盒,对着它们发泄自己心底的怨怼,还夹杂着几句哭诉声, “不,我不想去当真骡子啊,啊呜呜呜~”“天杀的,圣殿骑士团那群家伙,才是真出生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又踩又跳,一副范进中举之后被告知他在考场之中舞弊,由大喜转至大悲的癫狂模样,让路明非有些担心这厮的精神状态。 一小部分是出于这一年多的舍友情谊,怕芬格尔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从而直接气得昏厥过去, 他可是知道的,这厮在假期归来之后的短短几天内,就变着法的朝新入学的师弟师妹们借了些钱, 给不谙世事的师弟师妹们画上了一张看起来很大,但味道不知如何的大饼,声称自己有门路,能在即将到来的开学季里狠狠捞上一把, 这也是芬格尔一整年营收的大部分来源,无论是3e考试,“自由一日”,还是“学院之星”选美大赛,都在学年的第一学期举办, 届时,同师弟师妹们借的钱如数奉还,挣到的钱三七分成,为他们绘制出了一张足够广阔的蓝图,可谓是给足了受骗人信心,让他们坚信自己遇见了难得一遇的商机。 但他们也不想想,若当真有发财的门路,校内的师兄师姐怎么会不清楚,反而叫这天大的馅饼砸中一群刚刚入学,对校内信息一知半解的新生? 至于路明非为何知晓这件事?那当然是因为自己就是去年里为数不多的受害者, 虽说在芬格尔的操盘之下,自己是从盘口里挣了那么些钱,但还没等他捂热乎呢,就被这厮赖着脸地蹭了自己好几顿豪华夜宵, 还有从他那里购买的3e考试的答案,这也是一笔大支出, 要不是去年拿了些校长奖学金以及从狮心会那里领到的挨打津贴,在执行任务途中虚报的任务经费, 他路明非指不定现在得沦落到和芬格尔一桌,每天只能看着面前的酸菜肘子烤土豆过日子,哪怕这么艰苦了,这厮还得从他盘子里夺走一块精瘦的肘子肉。 担忧芬格尔这厮精神状态的更大一缘由,那就是怕这厮跑出来强行和自己借钱, 瞧那眼底的血红,想来不只是朝着师弟师妹们借了钱,以他的尿性,吃进嘴里的东西,是决计不会吐出来的, 主打一个“要钱没有,要命不给,反正这里是学院,不能动刀动枪。”的滚刀肉模样。 要知道,他狗仔队底下的一众小弟,可都是他的债主,数量之多,可谓是整个学院的哪个角落,都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以生命力顽强且无孔不入的蟑螂去夸赞他们,还是侮辱了蟑螂, 最起码蟑螂还是从史前时代存活至今的物种,本身还是生物圈以及物质循环过程的一大组成部分,对地球是有着深切贡献的, 而这群狗仔队,丝毫不知道底线和节操是什么东西,昧着良心说话,对他们而言,只是加长便饭,他们最擅长的,还是捕风捉影,捏造花边 上到校长与校董会的花边消息,下到刚进校门的新生个人经历,就没有什么是他们挖不出来的。 心底思索着,路明非面上泛起冷笑,迈开脚步,就要准备跑路。 能叫这厮露出这副家里死了人的模样的借贷组织,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他可不想就这么被芬格尔拉下水去,让这厮从自己口袋里再掏出一笔钱财来, 能让芬格尔哭的这般撕心裂肺的欠款,绝对不是区区自己的钱包就能顶事的金额, 要被他牵扯进去了,拿着自己的学生证作担保,那自己才是彻底的没了翻身之路。 圣殿骑士团,一个根据学生血统以及表现,在校内对学生进行投资以及放贷的组织, 他们是由来自高卢的混血种们自发组建而成的组织,这个组织里,可没多少的善男信女,并且在北非地带,可拥有莫大的影响力。 虽然以芬格尔这厮的骡子之身以及在学院内的声名远扬,是没法在圣殿骑士团那里支使到多少钱财的, 但要是把自己抵押出去的话,凭芬格尔这份谁看了都发觑的腱子肉和大体格,倒是能换到一笔还算不菲的金额, 哼哼哼,看来不久之后,自己就能在北非看见扛砖搬土的人形骡子芬格尔了,指不定哪座奇观之上,就有芬格尔的苦汗与血泪。 心底窃笑着,路明非径直拉开门,朝着狮心会的训练场赶去,他可不想因为迟到,而被兰斯洛特那群家伙加练上好几圈。 真好啊,就这么过日子也挺不错的,小魔鬼也没跑出来念叨自己的生命,有空的时间打上一把星际,回国的时候再同老唐吹牛打屁... 路明非心底想着,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第158章 返校间事·2 同夏弥告别,接到守夜人传讯往钟楼赶的张弈,瞧见了趴伏在钟楼上,整个肚腩同光滑地面紧密贴合,堪称严丝合缝的守夜人。 此刻,这个年纪比昂热还大的老牛仔兼土豆,戴着一顶花哨的牛仔帽,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手里握着一杆望远镜,偷窥着什么东西, 根据他时不时发出的猥琐怪笑,以及诸如“嘿嘿,这个好,”“今年的新生们质量很不错啊,”之类的话语, 张弈哪怕是拿脚指头想,都能猜出这个老牛仔正在借着望远镜,偷窥走道上身姿修长的美少女们。 自家老师很好色,张弈是知晓的。 毕竟他那间小阁楼里,除了散落一地的酒瓶,纸团,外卖盒之外,就只有几本上了年代,不太符合年轻人口味的色情杂志了。 张弈先前同弗拉梅尔一同研究炼金术的时候,也从他嘴里,得知了他年轻时的光辉往事, 虽然大多都是他自己的卖弄,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信程度,那他都算得上混血种世界内着名的种马了, 若以他年轻时的表现来进行对比的话,眼下这个知道不能离开钟楼范围,用着其他法子满足自己的弗拉梅尔,算得上克制自己,以及尽职尽责了。 “老师,您这副模样,真谈不上为人师表啊。” 手掌攀上弗拉梅尔的肩膀,张弈十分无语地看着他,轻咳一声,将他从猥琐偷窥狂的状态里拉扯出来, 至于吗?脂肪的聚合物能叫人这么的兴奋?摇摇头,张弈将脑袋里的想法甩了出去。 突然听见话语,连带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的讶异叫弗拉梅尔身子一僵,正打算讪笑地转过身去, 突然想起话音相当熟悉之后,他又放松了下来,转过头去,露出一个不那么猥琐下流的笑容,还张开了自己的拥抱,“我亲爱的学生,你回来了啊。” 既然是自己的学生,那就没多大所谓了,反正自己的本质,他也清楚的很, 要不是他实在太过恪守自己的原则,对男女情爱并没有多大兴趣,不然自己早就能说服他, 一脚把昂热那个老家伙蹬开,让那老家伙把占据了近百年的卡塞尔学院校长的职位让出来, 这样的话,自己就能借机上位,再让徒弟当个副校长,整个卡塞尔学院就完全在他师徒二人的掌握之中了。 哪怕是校董会的那些家伙提出抗议,也无法从他手里夺回学院的管理权,怎一个妙字可言。 可惜了,自家弟子实在不开窍。 心底唉声叹气,守夜人收起望远镜,转过身拍了拍张弈的肩膀,朝小阁楼里走去,“跟我走吧,有些事想同你透个气,就我们俩,避开昂热那个家伙。” 真是十分具备守夜人风格的小阁楼啊。张弈心底想着,也算见怪不怪了。 虽然自己每次前来阁楼,离开的时候,都会顺手带走产生的垃圾,但他也不是每天都会前来,距今最近的一次,还是在暑假前的时间点了, 时隔近两个月,会产生这番乱糟糟的模样,倒也算不上什么骇人惊闻的事。 轻车熟路地走到小冰箱前,从中拿出自己屯了很久的可乐,张弈坐在沙发上,将整个人都深陷进去,抿了一口可乐,面色有一瞬间的变化,而后恢复平静,打了个嗝。 得了,这玩意好像过期了来着。感受到那奇怪的滋味,张弈心底想着,但转念就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过期了就过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苏小妍的饭菜还有水银硫磺龙息什么的都没能毒死他,他张某人还能栽在一罐过期的可乐上不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曹操摆手.jpg “昂热说,你现在能凭空生成炼金矩阵了?”将高脚酒杯和张弈手里的可乐罐碰了一下之后,抿了口葡萄酒,弗拉梅尔借此平复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才对着张弈问道。 不借助媒介,不需要载体就能生成炼金矩阵,在几乎绝大多数的炼金术士看来,都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守夜人在听见昂热的转述时,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喝高了,将某种特殊的言灵认成了炼金矩阵, 毕竟昂热不像自己,他对炼金术以及炼金矩阵的认知有些局限,将未被混血种观测并收录起来的某种言灵归结于炼金术,那再正常不过了。 但想起弗拉梅尔一脉里口口相传的秘闻,守夜人心底又存了一分希望。 “您是说,这个?”手掌泛起金色光芒,玄妙异常的纹路印刻在普通的易拉罐上,叫易拉罐获得了足够强度的加持, 而后张弈将易拉罐朝着守夜人的方向掂了掂,又抿了一口可乐,才继续问道。 守夜人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比看到将远古人类抱在怀里的剑齿虎还要复杂。 欣喜的同时,又相当的无语。 这家伙当炼金术是什么啊,这么随意就给一个易拉罐附魔,要是叫其他炼金术士知晓,他如此随意地就将炼金术施加在一个破易拉罐上,指不定得郁闷地吐上一口老血, 苦苦钻研求索炼金一道的老人,轻易就被一个小年轻比了下去,还是以如此可笑的方式, 难道这就是某种老天追着往他嘴里喂饭的表现吗?天赋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啊,混蛋。 “嗯。”喉间有些干涩,守夜人不知要如何开口,才能提出自己心里近乎无耻的请求。 想要实现死而复生,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守夜人心里想着,一代又一代的炼金师都倒在了这条道路之上,终其一生都没能得到任何结果,只能遗憾地闭上自己的眼睛。 年轻时候的他,也试图对着这条道路发起自己的冲锋, 但他的天分有限,连独自炼制“长生不死石”,也就是“贤者之石”这最基础的一步都未能达到, 后来,他也就看开了,谁都办不到的事,他办不到,也很正常。 可谁能料到,一次格陵兰冰海行动,会将他的学生埋葬在坚冰之下,只能借着炼金术,艰难抢回她遗留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 自此,坚冰之下,埋葬着芬格尔缺失的灵魂,埋葬着自己的学生, 坚冰之上,一具空虚的躯壳行走在人间,一个复仇的恶鬼朝着龙类宣泄自己的怒火...... 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先付出什么。等价交换,这是炼金术的原则之一。 弗拉梅尔心里想着,提出这个无耻的请求,某种意义上也是交换,是拿面前这个尊重自己的学生,去换回另一个同样尊重自己的学生。 第159章 返校间事·3 “有事说事嘛,老师,”见弗拉梅尔有些纠结,就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那样,张弈往嘴里灌了口可乐,言语有些好奇,“大男人家的,矜持什么?” 这番有些扭捏姿态的守夜人,他可还没瞧见呢,平日里,光看见那不正经的模样了,一时间,他甚至觉得,桌子对面的守夜人,是不是被谁人夺舍了一遭,才会露出这样的姿态。 除了色眯眯的模样之外,张弈接触最多的,还是在钻研炼金术时认真的那个守夜人,但都没有眼下这副扭捏还带一点...拘束的模样。 要守夜人再年轻几分,恢复成那潇洒浪荡,堪称卡池ssr的水准,摆出这副架势,倒也算是养眼, 可眼下这个偏矮,有些挫的猥琐老年摆出这副模样,着实叫张弈难以接受...... 啊呸呸呸,不对不对,问题压根不是猥不猥琐,潇不潇洒的事。 张弈甩了甩心底的怪异感,他大抵是疯魔了,才会觉得男人在自己看来,会出现名为“养眼”的形容。 端着酒杯,守夜人抿了口红酒,往日滋味美妙异常的酒液,在他口中再度出现了苦涩的味道, 那是对自身能力不足的痛恨,那是对校董会豺狼的怨恨,那是对学生的亏欠......凡此种种,尽皆融于酒液之中,叫人如饮鸠毒,腐蚀着他的内心, 七年前的回忆,如被潮水深埋的礁石那样,在守夜人脑海之中再次浮现,留下深可见骨的疤痕, 叫他终日酗酒,以此逃避无能为力的自己,让自己终日沉醉在半梦半醒之中,以酒精麻痹自身,逃避悲痛回忆的追逐。 不只是他,还有从格陵兰冰海逃亡回归的芬格尔,也是终日借着酒精麻痹自己,并磨着自己的爪牙,试图撕咬那个隐于幕布之后的黑手。 “七年前的‘格陵兰冰海行动’,你有所了解吗?”嗓音沙哑,守夜人没直接讲出自己心底的请求,而是从事件的最初开始介绍。 许是还没下定决心,自觉将某些责任强加于张弈身上,让他去拯救一位在他看来,与自身素不相识的同门师姐,属实太过分了些, 许是守夜人也想将事情的起始终末讲个清清楚楚,将选择的权力交给张弈,让他进行抉择,也算是全了他二人之间的师徒感情, 无论张弈做出哪个选择,守夜人都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有所了解,虽然不是通过什么学院内部的信息渠道。” 听见守夜人的话语,张弈放下可乐。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就像是一个合格的听众那样,神色严肃,不复先前的轻佻自若,言语里带着感怀, “毕竟当时的我初来乍到,对卡塞尔学院的了解,还只停留在监管局透露出的,明面上的信息, 一座为屠龙而建立的军事院校,师资力量强悍,背靠欧洲的几大辛迪加,哪怕在世俗世界里,卡塞尔学院都具备十分强悍的影响力。” 摊着手,张弈继续着自己的讲述,对面的守夜人则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红酒, “街头上的小混混在黑帮社团里厮混,都知道要找个好一点的,没多大危险的堂口,才有些安生日子过, 脑子里只装着打打杀杀的人,总归是走不远的,只会被人当刀使,哪天就被秘密折断在角落之中,” “我一个这么机灵的人,总不可能不作任何了解,就一头扎进这个深坑里。” “至少也会做好事前调研,才决定将不将自己投身于这个泥潭之中。” 有些自得地夸赞自己了一句,张弈才继续补充,将自己遇见的事娓娓道来,“再往后,就是昂热校长了。” “在那场特殊的3e考试之后,他给我透露消息的方式,就变得委婉了很多,不再是采取潜在的灌输方式, 而是让我察觉到校内存在着一些小秘密,引起我的兴趣,就像是在玩探险游戏那样,只不过他将自己的目的,伪装成了随机事件那般,” “不得不说,在得知以我的权限,都无法查出七年前,教职工大清洗事件的起始终末之后,我个人对这件事确实抱着很大的兴趣,” “但也只是感兴趣,华国有句古话,叫明哲保身,自扫门前雪。和我自己干系不大的事情,我一般也不会深入挖掘。” “我其实是犯不着专门和他们作对的,要不是弗罗斯特那个蠢蛋,试图抢夺我首次任务拿到的战利品, 我也不至于一直追在校董会身后,随时准备刺探消息,把他们干过什么好事都公之于众。” 叹了口气,张弈话语有些得罪世界有名的混血种家族的无奈感,但面上却不像言语里表现出来得那么软弱,反倒是一副希望有人不长眼,来得罪自己的跃跃欲试模样。 “咳咳...言归正传,”清了清嗓子,张弈收起自己的脸色,将自己伪装得无害, “老师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很小心眼,有谁打算抢我一根稻草,我非把人家的茅草屋顶掀了才算解气, 龙类血统嘛,让我们有些睚眦必报的小心眼,那可太合理了。” “在得知七年前卡塞尔学院出现一场剧变之后,回北平总部的时候,我也算是真正行使了一把自己的职权,专门调动了秘党在近十年内遭遇的,堪称惨败的事件,” “我们都知道,人总是巴不得自己做的好事被所有人都知晓,也恨不得所有人都忘记自己干过的蠢事,” “愈是被校董会遮掩的东西,就愈是叫人兴奋,解开谜底的过程,也有一种异样的成就感。” “事情的经过以及具体结果,老师您应该比我一个外人清楚。我这边所知晓的,只有秘党在‘格陵兰事件’之中遭遇了重大的损失, 自卡塞尔学院建校以来,损失最为严重的一次, 参与此次行动的百余人,含八位精锐学生以及一位带队教授在内,仅有一个重伤垂死的施耐德教授,以及变成行走躯壳,不再骄傲张扬的芬格尔·冯·弗林斯返回学院。” 第160章 返校间事·4 “嗯...”守夜人放下酒杯,闭上自己的眼睛,他咬牙切齿,话语中的愤恨几乎满溢出来, “那是一次惨败,一次源于上位者贪婪而招致的惨败。” “那是2001年的秋天,有个id叫‘太子’的人在猎人网站上发布信息,说他的拖船,在格陵兰海深处,捕捞到了奇怪的青铜碎片。” “从照片上看,青铜碎片上,雕刻着一些形制复杂的古代文字,在人类社会之中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 “那些青铜碎片,与学院秘密收藏的‘冰海铜柱表’完全吻合。” 重重咳嗽了几下,守夜人眼底泛起血丝,“龙类习惯用柱子来记录历史,但冰海铜柱表,只是一根柱子断裂之后的一部分,它也是秘党掌握的,最为详尽的龙文资料,” “但我们至今仍无法解读,因为没有可以相互映照的文本,” “但从保密的角度出发,以及当时的施耐德热衷于解读龙文,” “在学院的默许下,施耐德匿名联络上了‘太子’,以古文字研究所的名义,想要从他手里购买这些碎片。” 房间内的烛火肉眼可见的明灭不定起来,伴随着守夜人的心境波动而波动, “太子不仅不取分文地将碎片寄给了学院,还附带上了他打捞到碎片的海域坐标。” “一切的厄难自此开始,”守夜人语气里的咬牙切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学院的团队动用声呐扫描海底,希望能从中发现巨型柱状物体,但他们却捕捉到一个奇怪的心跳信号,就在海床上。” “起初,他们并未察觉到异样,海洋之中的大型动物很多,他们并未朝着龙的胚胎这个方向考虑,” “但足足观察几个月之后,那个心跳声却始终没有移动位置,” “在排除一些不可能的猜测之后,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那个心跳声属于龙类胚胎’这一个可能性。” “施耐德很谨慎,在水下环境不明的情况下,他没有叫学生们往下探查,而是借助水下机器人探路,” “但还没等机器人靠近海床的区域,它们的线路就被融毁,失去控制,这无疑为水面之下藏着一枚龙的胚胎增加了又一份证据。” “你知道的,龙类在孵化的时候,周边的范围会成为祂的领域,从人类科学上,那被称为生物电流,” “如果源自龙类的生物电流能烧毁机器人的线路,那它对混血种大脑皮层的刺激,也会相当可怕。” “但这个时候,校董会那帮狗娘养的东西介入了,以胚胎随时可能孵化为理由,勒令格陵兰团队下潜确认目标。” “而后的事情,你应该能猜出来。这方面,华国的豢龙氏哪怕湮灭在历史中了,都会留下为数甚多的典籍。” “进攻性,”张弈补上了弗拉梅尔还没说完的话语,面上的表情很不爽,是对草菅人命的厌恶, “那些暴虐的混血种都能生生撕裂母体来到人世,更别提血统远比他们还要高贵的古龙了。” “我想,应该是当时的学生们下潜时,体内的龙血刺激到了那个胚胎,促使祂提前孵化,从而导致惨剧发生, 哪怕是在对混血种有优势的地面环境,我们每杀死一条龙类,都要付出相当沉重的代价,遑论深潜水底。” “是的,校董会,或者说秘党的长老会,他们一直都很清楚靠近龙类胚胎的风险,” 守夜人开口,肯定了张弈的猜测。此刻的他,已经收敛好了原先显露的情绪,面色沉静, “哪怕处于胚胎时期,古龙都会沿着自己的本能,以龙血侵染周围的生物,将它们化为自己的仆役,以此作为自己的守护力量。” 点燃雪茄,守夜人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但他们太想要获得那枚胚胎了,所以不介意用人命去冒险,去填补那深不见底的巨口,” “发生事故之后,他们急于掩埋事件的真相,为此更换了绝大多数的校内教职工,” “也因此,他们向昂热妥协,将更大的管理权交付给他,在那件事之前,昂热还不能像现在这般,行事无所顾忌。” “欲壑难填,人心底的欲望就像是高山滚落的巨石那样,一旦开始,便再无回头之路。” 简单点评了一句之后,张弈对上守夜人的视线,“七年前的那支队伍,生还的人,应该不止有施耐德教授以及芬格尔师兄,” “我想,着名的一个半人里,除去被污染的施耐德,只剩躯壳的芬格尔·冯··弗林斯,应该还有一位存在状态最为特殊的人,” 摸着下巴,张弈陷入思考,“那位,应该是学院管家诺玛吧?” “刚入学的时候,我还惊奇于人工智能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程度的突破和发展,” “但比对了一下监管局研发的‘伏羲’,我才确信,存在特殊的是诺玛,而不是人工智能,” “我想,应该是老师你借着炼金术,强行挽留了那位师姐的一缕精神力量,并借着炼金术与人类科技的融合,制造出了这么一位学院管家。” “整个秘党里,具备这份炼金术以及能力的也只有老师了。” “这遍布整个学院的炼金矩阵,想来也不只具备放大言灵作用范围的能力。某种意义上,它也是保护诺玛这只折翼小鸟的鸟笼。” 往日里一些不大协调的地方,以格陵兰事件为媒介,在此刻全部串联了起来,张弈敲着实木小桌的台面,若有所思。 “嗯,诺玛她,作为人类的时候,叫作伊娃,”抬头看向天花板,每每想起自己那个学生的时候,守夜人眼底总会泛起柔意与温情, 在曼施坦因入职之前,他少有的几个与世界相连的媒介,其中占据最大一部分的,就是伊娃, “那时的她,很出色,也足够刻苦,在炼金术上的天分,比我强上许多,也是少数几个愿意陪着我这个老头子说话吃饭的人。” “在她消失之后,在你出现之前,我原来也不打算找继承人了,” “什么传承,什么屠龙,其实都和我没多大关系来着,两腿一蹬,身后发生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曼施坦因说,我是个很自私的人。现在看来,我确实是个不称职的老师,也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没能救回自己的学生,也没能尽到父亲的职责,现在,还要将自己应该做到的事,托付给自己的另一个学生,当真是难堪啊...” 第161章 返校间事·5 听见守夜人的话,张弈不予置评。 他又没收过学生,也不清楚守夜人和那位叫伊娃的同门师姐之间的情谊深厚到了何种程度, 自己和守夜人之间的感情,兴许比得守夜人和师姐之间的,也兴许比不得。 但那又如何,他并不在乎这些。 守夜人没有将这份责任强加到自己身上,他很高兴,也愿意回报这份情谊,尽自己的努力尝试着去做这件事,这就足够了。 “好吧,这活我接了,但不一定能成。至于详细的章程,还是让芬格尔师兄和我亲自谈谈吧。” 许久,张弈打破了阁楼里的寂静,避开听见自己话语,神色有些激动,眼里蓄着水雾的守夜人。 果然,自己还是有些应付不了温馨感情的真心流露啊。心底这般想着,张弈迈步离开小阁楼,善解人意地为自家老师留下了独处环境。 ......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底下四十米处 “来了?”高大的男人开口问道,下巴上的青黑胡茬被他刮了个干净,有些油腻的头发也在仔细地打点下变得干爽, 他没有穿着那身皱巴巴的校服,而是一身张弈看不出牌子的定制西装,面上也没有那熟悉,贱萌的讨好神色。 看得出来,他格外的重视这场会面,特意脱下自身的散漫伪装,重新变成七年前那个睥睨全校的no.1, 神色坚毅,眼底泛着火光,浑身肌肉绷紧,就像是矫健的猎豹那样,随时可以准备咬断猎物的喉咙。 “想喝点什么吗?”芬格尔指了指远处转着小圈的炼金机器人,“adams,伊娃的炼金作品,也是除了我之外,唯一能陪伴伊娃的存在了。 当然,这个小家伙在这里,也充当着酒保的角色。” “很奇妙的炼金作品,实现了人类科技和炼金科技的结合,很不错。” 拉过转椅,张弈坐了上去,朝着远处游荡的adams喊了句,“酒保,这里要两瓶可乐,或者不限量的啤酒也行。” “嘻哈嘻哈嘻哈”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一个由金属圆球和金属短棍组成的小人形,约莫到张弈膝盖高度, 它驱动着脚底的轮胎,就像是急于揽客的出租车司机那样,迅速地赶到了张弈身前。 两颗充当眼睛的金属圆球滑稽地转动着,金属短棍组成的嘴裂开,露出一个滑稽谄媚的笑容, 它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其上摆放着几瓶啤酒。 见张弈抓过啤酒的同时,也伶俐地从身上抠出一个开瓶器,“pia”地将啤酒罐给打开了。 “过个快乐的晚上,两位先生。”它弯着腰,学着人类侍者那样鞠躬,声音从周围的设备之中传来,语气悠扬,宛若真人在说话那般。 “谢谢,亲爱的adams先生,”将托盘上的啤酒全部拿起,张弈留下了一张百元美钞,挥挥手,“不用找了,还请给我们一个沟通的空间。” “谢谢你,慷慨的先生。”小东西礼貌地鞠躬,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它轮胎一转,发出“嘻哈嘻哈”的声音,就钻进了黑暗之中。 “喝一口吧,这也不是什么严肃场合。”拎着啤酒,张弈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就像是在品尝什么佳酿一般,“论近的来说,咱俩还算是同门师兄弟。” “你这番表现,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张师弟。” 坐下身,芬格尔拿起啤酒,“吨吨吨”地喝了起来,澄黄色的酒液从他嘴里流出,沾湿他的衣领并顺流而下,在他的白色衬衣上留下显眼的痕迹。 “该说正事了吧?”随意擦了擦嘴角,芬格尔将手里的啤酒罐倒悬,以此展示自己将其中的酒水都喝了个干净。 “一个交易,”放下酒瓶,张弈双手撑在一起,托住自己的下巴,“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一个将救回你所在意之人的承诺。” “作为交换,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配合我的一些行动,作为我埋在其他势力之中的钉子。” “喂喂喂,这种没具体限制范围的要求,很不好应付啊。”芬格尔哼哼了两声,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就是玩新闻学的,这些小手段哪能不清楚。” “但你并没有拒绝,不是吗?”张弈眯眼笑了起来,就像是诱人堕落的魔鬼,语气里带着蛊惑,“我能给出的价码。别人给不了你,不是吗?” 芬格尔点了点头,默认了张弈的话语,只要能将他们带回来,把自己的命卖给魔鬼,换一个好价钱在他看来不算什么。 “嗯,为了让我们之间的交易关系更加稳固一些,我觉得,还是应该展示一点东西,让你有些信心比较好。” 摸着下巴,张弈将视线放到了面前的啤酒罐上,将它抓起,金色的光芒闪烁之间,就将一个铝制的啤酒罐变成了黄金质地, “验验货吧,我的手艺应该还没有生疏。”将黄金啤酒罐递了过去,张弈就这么看着芬格尔用牙齿去实验了一下它的质地。 “这就是元素置换?”芬格尔眼底展现出不可思议的光芒,他松开自己的牙齿,看着啤酒罐上的凹陷痕迹,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道。 “显而易见,不是吗?”摊摊手,张弈的语气里没多大起伏,“一代又一代的炼金师们倒在炼制‘贤者之石’的门槛面前,以为炼制出了‘贤者之石’,便是一切的终点。” “但很可惜,‘贤者之石’只是炼金术的真正起点,唯有独立炼制出‘贤者之石’,才能踏上追逐炼金至高成就的道路。” 从呆立的芬格尔手里拿过被他咬出痕迹的啤酒罐,张弈手中光芒微闪,精神力量就像开闸的水流那般倾泄出去,将变形的啤酒罐变回了原样。 “瞧,时间回溯,一个还算很不错的能力,根据作用的对象以及扭转的时间尺度,来决定使用者要付出多少的精神力量。” 擦去额前的汗珠,以张弈眼下的精神力量,强行驱动“时间回溯”,还是有些勉强, 但比起这份消耗,张弈更重视给芬格尔一个希望,将他收服为自己能信任的人。 第162章 玩趣 “啊?校董会那群蠢蛋还在准备争权夺利的事?” 办公室里,张弈整个人趴在桌面上,手旁摆放着一碟浑圆的“黑珍珠”葡萄,听见院内最强情报商人兼狗仔队队长芬格尔的汇报, 身旁的夏弥就像一个敬业的秘书那样,带着职业化的笑容,上半身还是白色衬衫和墨绿外套的组合, 下半身则是短裙搭配黑丝,还有一双小皮鞋,将本就具备活力的少女衬得格外娇俏。 他坐直身体,手指捻起一粒葡萄就往嘴里塞,有些含糊不清地对着电话那头的芬格尔询问道。 作为混血种里最优秀的二五仔,既是卡塞尔学院曾经的全校第一,又是眼下北美混血种年轻一辈的领头人,家族在德国内又具备莫大影响力,而他本人,也能借着诺玛达成对绝大多数混血种势力进行监控, 芬格尔在情报渠道这方面的优势,可谓是得天独厚,被他认为重要,并且特意通知他的信息,那自然是不容怠慢。 让张弈有些疑惑的是,他在大概两个月前,就将校董会秘密派遣专员入境,刺探消息的事给搅糊了, 昂热那家伙也知晓校董会那群王八羔子试图弹劾他,将他拉下校长位置的事。 按理来说,在昂热有了准备的情况下,校董会,或者说以弗罗斯特·加图索为首的几个校董家族,不该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措才是。 “......具体的导火索是什么?” 思考良久,张弈还是没捋清楚弗罗斯特打的什么算盘,干脆朝着电话那头的芬格尔出声询问道。 让合适的人去干合适的事,也算是某种人尽其才了。组建自己的小班底,不就是为了应付类似这样情况出现的吗? “稍等...”敲击键盘的声音响起,如连绵不断的雨滴,张弈还能听见从电话那头传来的,芬格尔借着诺玛,刺探执行部相关档案的声音。 朝中有人就是好办事啊。张弈心底想着,也难怪芬格尔那厮能完美地避开自己,在守夜人论坛兜售自己的照片, 以诺玛的算力,想要在网络上对某个人单独进行屏蔽,那可再简单不过了。 不得不说,诺玛的“人性”,保持的似乎相当不错,哪怕是这么些小事,都愿意替芬格尔办了,真是叫人羡慕的感情啊。 不过这样也好,“人性”越是强大,越代表灵魂深处有不愿遗忘,不愿舍弃的东西, 以张弈对“因果分离”以及“生命缔造”的一些前置知识的学习看来,对坚毅的灵魂进行“复活”的操作,会更简单些, 就像是植物人那般,只有患者心底存了足够的求生意志,才有了真正唤醒患者的可能。 “执行校董会ss级绝密任务的雷蒙德死了,校董会打算借着楚子航在执行任务期间的残暴表现以及失控倾向,对校长进行弹劾。” “以招收存在死侍化倾向学员为由,足以借着秘党的党章纪律,解除校长的职务。” 没多久,芬格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话语里颇是不以为意,丝毫不将校董会的调查放在心上。 “校长的反应呢?我记得七月份的时候,我就把雷蒙德执行的任务给搅糊了,当时我还和他唱了出戏来着,应该不至于惊慌失措才是。” 同芬格尔一样,张弈对校董会展开的这次调查,心底也没觉得它能起多大的作用, 能从学院建立至今一直把持校长位置的昂热,能是什么善茬?哪怕突然遭受来自校董会的攻讦,他都有不少的方法去应对, 更别提,由于自己横插一脚,昂热早早就对来自校董会内部的攻讦有了防备,占据主场优势,又有诺玛在手,约等于有了视野挂,敌方动向尽在掌握。 要昂热这都操作不过校董会那些家伙,能在他们面前翻车的话,那还是找个中原古战场把自己栓那里得了。 至于雷蒙德的死活?张弈并不关心。一个被校董会驱使着进入华国刺探情报的专员,死了也是白死。 若不是担心把那家伙干掉会引起监管局和秘党之间的一些摩擦,雷蒙德那家伙还不见得能全须全尾地离开华国疆域。 而那家伙在出了华国疆域之后被人干掉,那就和监管局没多大关系了。 反正华国以外的地区,都属于秘党自己圈定的自留地,在他们的地盘上发生什么意外事故,关监管局什么事。 不过,弗罗斯特把这件事摆上台面来,是打着遏制住我身后监管局的势力进场,干预他所主导调查的主意? 毕竟雷蒙德前脚刚离开华国疆域,后脚就被人干掉了,无论怎么看,监管局都具备一定的嫌疑啊... 但这纯属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屁用没有。 平心而论,秘党内部的权力斗争,张弈并不感兴趣。只要弗罗斯特不试图借着所谓《亚伯拉罕血统契》大做文章,想对楚子航动手之类的, 任他和昂热斗个天翻地覆,张弈都无所谓。 反正是秘党内部的事务,和自己没多大干系。自己一是弗拉梅尔的继承人,二是监管局的荣誉副局长,三才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 哪怕没了前两个身份的加持,自己的拳头足够大,校董会的家伙还能借着所谓学生的身份对他进行压制,从而以楚子航的性命作为驳倒昂热的筹码? 别逗了,那群蠢货敢这么干,他当天晚上就能提着刀,亲自飞到他们的家族总部里,一个一个讲讲刀厉。 至于偷摸尾随雷蒙德,将他做掉的夏弥女士。此刻唇角微勾,面上带着迷人的微笑,看着桌面上的“黑珍珠”,感叹这葡萄可真葡萄啊。 “校长没多大反应,但还是和守夜人通了口气,用他的说法就是,自己作为被调查的人,应该要避嫌,让校董会能对调查结果心服口服。” “笑死。”听见芬格尔带着笑意的声音,张弈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昂热会是坐以待毙的人? 这就是天大的笑话,自己不能走动,不代表守夜人不能走动。 在对抗校董会这件事上,昂热和守夜人之间的立场相当一致,虽然在出发点上并不完全一致, 但身份特殊的守夜人,在做一些事上,反而要比昂热更加能放得开。 哪怕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胡搅蛮缠,调查团的成员都只能默认,不敢发出自己的质疑。 “不打算干涉?”芬格尔饶有兴致地问道,在给校董会添堵这事上,他一向是不遗余力的, 更别提自己的新老板给自己开了个足够卖命的价码, 他也乐得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好歹得给人家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才好提升自己在人家手底下的待遇。 “我就不掺和了,让老师和校长去自由发挥就好,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入场玩玩。 只要调查团的蠢货别试着把刀对准我身边的人,我是很乐意看上这么一出好戏的。” 扣了扣自己的指甲,张弈的语气很平缓,但身旁的夏弥清楚地感受到了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惊得心底有打鼓,有些惊颤。 第163章 谋算 意大利,罗马 弗罗斯特·加图索端坐在办公桌后的一片阳光里,低头沉思着,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作为加图索家族实际上的负责人,他几乎每天都坐在这里,足不出户地管理着加图索家族在世界范围内的数十万职员。 这张“权力的桌面”上,摆放着两样东西,一份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昂热的个人档案,几近详实地将昂热出生至今的人生轨迹都记录在内, 另外一份是某位执行部专员执行任务之中的死亡报告,那是弗罗斯特私底下派遣进入华国,收集一些讯息作为扳倒昂热筹码的雷蒙德。 在“青铜与火之王”的歼灭作战完成之后,弗罗斯特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扳倒昂热的材料,要彻底回收那位校长在校内的掌握权,并且为凯撒扫平“尼伯龙根计划”之中的竞争者, 弗罗斯特并不清楚龙王歼灭作战里的详细内幕,只得到了事后执行部的提交的行动报告:昂热作为主攻手,杀死了“青铜与火之王”双生子之一的康斯坦丁, 考虑到康斯坦丁只是幼年体的龙王,力量巨大但身体存在重大缺陷,以昂热的能力,加上那柄源自梅涅克折断长刀所制成的折刀,杀死一个刚孵化的康斯坦丁,并不叫他怀疑, 他与昂热之间,确实存在不少的争端。但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昂热屠龙的决心以及能力。 夏之哀悼事件,既是秘党年轻一代力量遭受毁灭的标志性事件,也是加图索家成功上位的标志性事件, 别的不说,昂热所认定的狮心会的叛徒,弗里德里希·冯·隆,就在加图索家的遮掩下,隐匿于华国北平, 昂热如同野兽那般,在整个世界搜寻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却从未能找到他的丝毫痕迹。 至于对龙王诺顿的歼灭战,在弗罗斯特看来,则是具备不少能大作文章的疑点。 昂热破开龙王的防御之后力竭昏迷,三名学生对龙王进行纠缠,再由能抵抗龙王精神力量的路明非,借助“贤者之石”支撑的子弹,杀死龙王。 乍一看,逻辑十分合理,但三名学生如何牵制住龙王,并且为绝杀一击制造了绝佳的时机? 作为秘党长老会的一员,弗罗斯特很清楚秘党之内的一些秘辛。 只有“暴血”,才能叫几位学生具备稍稍拖延龙王的能力,况且,表现优异的三位学生,有两位是狮心会这一古老社团的成员, 至于凯撒,他一直都处在家族的注视与安排之下,一直都在加图索家的掌控之中,他的一些唱反调的举动,在加图索家的老人看来,只是仍旧处于叛逆期,尚未成熟的表现, 对于凯撒具备多少能力,弗罗斯特心底十分清楚,以他的能力,可以在龙王级别战场的边缘打打助攻,但比起梅涅克那种天纵英才,无疑差得太远。 是的,他很优秀,也被加图索之中的老人,视作最优秀的继承人与新世界的皇帝。 但加图索家的历史上,也出现过不少远比凯撒更加优秀的人, 其中不少一降生,就具备一双璀璨的黄金瞳,但他们的结局,只是被秘密送往海外,或者培养为家族的影子,作为家族的潜在力量, 只有凯撒,降生的时候并未哭喊,而是睁开眼睛,观察起整个世界,因而被家族内掌握真正权力的老人,视为家族的未来。 干瘦的手指屈起,弗罗斯特以指尖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 看见他的举动,侧后方隐于阴影之中的秘书,帕西·加图索,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以求不打断弗罗斯特的思考时间。 如丝绸一般的金色额发垂落,遮挡住了他的眼睛。 睁开眼,弗罗斯特停下敲击桌面的举动,对着侍立身侧的帕西说,“我想,卡塞尔学院是时候迎来一位新的校长了。” “您的意思是?”帕西有些惊愕地出声,言语里有些不可置信。 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弗罗斯特抬起头,目光锐利,“昂热认为我们没有人选去替代他。” “是的,在整个秘党之中,想找出能替代昂热的人,都是不可能的,自建校之初,他就已经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 “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被撤职。” 顿了顿,弗罗斯特继续补充道,“楚子航,乃至张弈,那种使用‘暴血’之后的不稳定血统,会是弹劾昂热的有力证据。” “我们可以借此,争取到绝大多数校董的支持。” “碍于监管局的存在,我们无法杀死他二人,那会招致双方彻底开战, 但也能对昂热的威信造成打击,以及将他们彻底排除在‘尼伯龙根’计划之外,想来所有的校董,都不会愿意看到属于秘党的财产外流到其他势力的人身上。” “雷蒙德的死亡,会是一个不错的借口,不叫监管局介入卡塞尔学院的正常运作流程之中。他的死亡,具备不少的疑点,足以辖制住监管局的入场。” “明白,”见弗罗斯特已经做好了决断,帕西微微躬身,轻声道,“我会着手安排相关事宜的。” “去吧。”弗罗斯特挥挥手,让帕西离开。 帕西退到门口,弗罗斯特忽然皱起眉头,“等等,你今天一直没有抬头看我,为什么?” 犹豫了一瞬间,帕西掀开金色的刘海,将自己的眼睛暴露出来。 一只冰蓝,一只暗金,无论这两种颜色分开看有多美,但在一张脸上出现,却令人触目惊心,宛若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样。 弗罗斯特微微避开了帕西的视线,心底思绪繁杂,“吃药了么?” 作为加图索家实际上的代言人,他很清楚家族内部的一些不能摆上明面的东西。 正因此,他也比寻常人更加了解帕西身上所背负的东西,对帕西,也多了几分关注。 “吃药没有用,只不过让人感觉舒服一点。”放下撩起刘海的手,帕西低垂着眼眸,声音很轻,就像是灰尘掉在地上那样,让人有些听不清他讲的话。 “还是吃点药,命不长的人,尤其得对自己好一点。”弗罗斯特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带着长者的关怀。 “谢谢。”帕西轻声道谢,手掌握着门把手,轻轻将门关上,而后离去。 第164章 调查团 通体墨黑,装点着金色纹路1000次列车奔行在初秋的原野上。 放眼望去,水洗近白的蓝天之下,植被从深绿到金黄再到红褐,就像是一副等高线那般,严格地按照区域温度进行排列。 豪华车厢里,作为此次调查团团长的安德鲁·加图索,平静端庄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心潮随着列车的前进而不断起伏。 他是加图索家族的首席法律顾问,毕业于耶鲁大学法律系,和数位美国总统同校,是一名混血种,也是加图索家族在世俗世界里的中流砥柱。 很可惜,由于他本身的血统,以及在言灵方面的天赋有限,哪怕他在世俗法律界之中干的名声再响亮,也无法接触到家族的核心项目,始终无法成为家族核心层之中的一份子。 因此他的前半生都在主管财团的法律事务,负责处理诸多资本巨鳄相互碰撞所产生的纠纷,对混血种世界的认知,委实算不得多。 但从今天开始,自己的人生就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因为自己获得了家族代理家主,弗罗斯特先生的直接授权,将会代表整个校董会, 进入到卡塞尔学院里,调查具备危险血统的学生楚子航,弹劾学院里那个乱来的强权校长,甚至将他直接从校长的宝座之上拉下马来。 一想到自己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都能让活着的传奇跌落神坛,安德鲁的心底就激动的不能自已, 只觉向整个卡塞尔学院的混血种精英展示自己才华,将自己的名字以混血种中的法律天才之名刻进秘党的记载之中的机会已然到来。 一时间,安德鲁意气风发,手捧神圣的《亚伯拉罕血统契》,就像是古时奉天子诏令稽查地方的钦差大臣,所到之处无有不应者。 “还有五分钟就抵达终点站,列车已经开始减速。”年轻的秘书走进豪华车厢里,看着这个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此次行动之中名义上的上司,微微躬身行礼,眼神平静无波。 安德鲁矜持地点点头,对秘书的干练十分满意。这是此次调查行动中,弗罗斯特先生指派的随行秘书,说是可以委以重任的年轻人。 虽然安德鲁觉得对方不如自己年轻时那番意气风发,但想起这是代家主指派的秘书,他也愿意在这次任务之中稍加关照一下对方。 唯一让安德鲁有些不满意的,就是这个秘书时常低着头,把他自己那柔软的金色长发梳成刘海,遮挡双眼,让安德鲁老是看不起对方的眼睛。 面对上司的时候,不能诚恳地直视,安德鲁觉得这样很不好。 “我们抵达的时间,通知了校方吗?”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安德鲁对着穿衣镜上下打量着自己,事关重大,他可不想给一众混血种的精英留下什么轻浮的坏印象。 “已经通知了,校方表示,他们会安排人员到车站迎接。” “不错,很细心。”安德鲁点头,很满意于帕西的乖巧懂事,“他们的情绪还稳定吗?” 嘴角微微翘起,安德鲁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百岁老人,有些期待于对方得知自己被公开调查时的反应, 五雷轰顶?亦或者泰然若素?安德鲁心底想着,对着身旁的帕西问出声。 “这个,在电话里倒是听不出来。” 安德鲁微微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板起了脸,显得十分严肃,“记住,我们这次是代表校董会前来对学院内部展开调查。” “一切公事公办,除了工作之外,不要和他们有太多的接触,以免被他们影响,失去了公允。” “明白!”帕西当即应了一句,犹豫了一下,给出自己的建议, “不过,要弹劾校长的话,光凭校董会的力量还不够,需要召集全体终身教授进行投票。” “在昂热校长还未被认定失职之前,我们的态度是否可以柔和一些?” 比起什么都不知道,以为自己只是前来拉昂热下马的安德鲁,帕西知晓的事情要更多,以强硬的姿态进入卡塞尔学院,很容易引起某个人的关注,从而出现纠集起学生捣乱的情况。 “柔和?”似是想到了什么玩笑话,安德鲁冷冷出声,“昂热的事情,还有那个危险学生楚子航的事情,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份量的证据,为了程序才会走上这么一遭。” 安德鲁冷笑,伸手止住帕西还想说些什么的意图,眼下意气风发的他,听不进一些逆于自己心意的话语。 学生们的情绪又能怎么样?暴动?还是对抗校董会乃至长老会?不要忘了,秘党的长老会,才是在世界范围内,最为暴力的执行机构。 对混血种世界格局并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帕西心底评价着这位名义上的上司。 他也想明白了,为何弗罗斯特代家主会将代表最高权限的白卡托付给自己,而不是交由安德鲁。 以安德鲁的性格,执行不了一些藏于暗中的任务。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一个诱饵,一个吸引卡塞尔学院内诸多视线的诱饵。 真正的决定性证据,还需要帕西亲自出马,才能获取。并且,他也肩负着秘密将冰窖之中的龙骨转移的任务。 弗罗斯特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借着楚子航的血统问题做文章,以此将昂热撤下校长的位置,以及为凯撒扫平前进的道路, 并不打算借着《亚伯拉罕血统契》大肆发挥,将血统不稳定的楚子航扼杀在学院之中。 “为我安排好日程,我要一一拜会学院内各院系的主任和所有终身教授。” 一甩衣袖,安德鲁似要驱散自己心底的不自信,口气十分强硬, “如果昂热配合我们的话,我可以和他进行友好的对话,如果他选择抗拒,那我也没必要见他!” “是。”默默在心底给上司判完死刑,帕西微微躬身,走出车厢。 伴随着列车进站的汽笛声,安德鲁霍然起身,神色严肃,抬头挺胸板起身子,就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坚毅武士。 “卡塞尔学院建立的初衷是屠龙,它是一个针对龙类的军事院校,如今,是让它回归正轨的时候了。” 第165章 事前准备与闲聊·1 “徒弟啊,校董会的调查团已经出发了,这事你知道不?” 守夜人的小阁楼里,弗拉梅尔窝在大沙发里,整个人深陷进去,只露出圆滚滚的肚腩以及那张仍旧显得有些猥琐下流的脸。 此刻的弗拉梅尔,手里拿着铝制啤酒罐,一大口一大口地往嘴里灌,神色飞扬,好像已经看见了自己成为正校长,对校内规制进行变动的那天, 拎着啤酒罐的右手伸出,在半空左右摆动,大有挥斥方遒的豪迈姿态,叫人下意识以为这会是个相当可靠的人。 可靠吗?那倒是挺可靠的,找遍整个秘党的势力范围,都找不到多少能力能与他对等的人, 年轻的时候,他也是个能只身进入龙类陵寝,从中发掘出古代炼金器物的好汉, 要不是遇到了昂热这个混血种内战里的好手,不然眼下的他指不定还在哪里当他的潇洒浪荡儿呢,哪至于像现在这样,被昂热绑在卡塞尔学院里。 “晓得一点,但我打算看乐子。”同样缩在沙发里,张弈提着啤酒瓶,朝着弗拉梅尔的方向晃了晃,示意举杯共饮, “弗罗斯特打算以楚子航的血统存在危险为理由,弹劾昂热管理不当,” 弗拉梅尔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眉飞色舞,一副“你这个老小子也有今天”的愉悦模样, “放任危险混血种进入学校,一旦实锤定论,足以叫全校的终身教授一同投票表决了,” “再加上校董会内部一直累计的不满,哪怕洛朗家的小女孩是个年上控,喜欢昂热这款并且一直在为他说话,” “昂热也保不住自己校长的位置,学院也会彻底遭受校董会的管辖。” 弗拉梅尔一边介绍着局势,一边在话语里夹杂着对昂热的诋毁,什么对自己小了一百岁的姑娘都能下手之类的言论,就像是倒豆子那般,全让他倒了出来,发泄着自己心底的积怨。 “如果楚子航被确认危险的话,由于监管局的存在,他的安危并不需要担心,但昂热的位置就会被借着这件事撸下来。” 张弈点点头,这倒和他在芬格尔那里获得的信息出入不大,借着弹劾质疑昂热的能力,再将明面上的管理错谬摆在诸多能进行投票的终身教授面前, 以正当的程序方式,将昂热拉下马来,就能将事件规模控制在秘党内部的自我运作之中, 只是借着潜在的危险弹劾昂热,不尝试以所谓《亚伯拉罕血统契》的名义审判华国的混血种,监管局也没有合适的介入理由。 哪怕是进行洗礼之后的楚子航,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之中,亦显露出了冷酷残暴的一面,再加上他所拥有的高危言灵·君焰,确实是足以被判定为潜在危险因素。 “可惜了,”守夜人砸吧砸吧嘴,面上显露十分遗憾的表情,“如果校董会那些人,愿意推举我成为校长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对昂热发起倒戈一击,帮他们将昂热赶下台的。” “不过考虑到我和他们之间的仇怨有些深厚,哪怕叫昂热继续留在校长的位置上,他们也是不愿意让我上位的,” “思来想去,我就剩下帮昂热一个选择了,借着他这把大伞,好歹我每周都能去视察一轮游泳课程呢,” “要叫校董会那些蠢蛋掌控了整个卡塞尔学院,那我的女子裸泳大赛也就彻底没了实行的可能性。” “思来想去,我就只能站昂热这边了。” 还没消沉几秒钟,弗拉梅尔的神色又鲜活了起来,脸上出现了如雏菊一般的笑容, “不过好在,昂热那家伙也给我开出了一个不错的条件,以后的‘学院之星’选美大赛,都会让我去当评委。” “徒弟,到时候你一起来啊?”弗拉梅尔对着张弈挤眉弄眼,试图将自己这个徒弟也拐到选美大赛上, 这样一来的话,校内的诸多女生也会表现得更加活跃几分。 “年轻人就该放纵自己嘛,成天跟个老家伙一样的蹲守在实验室里,只知道钻研炼金之类的东西,” “那可不成,白瞎了这么高而且稳定的血统,” “你就该学学老师我,当世界上最好的花花公子,让自己的血统延续下去,为混血种的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才是。” “不了,”摆摆手,张弈没有回应弗拉梅尔那满怀期待的视线,嘴里十分义正言辞地再度拒绝弗拉梅尔的提议,“这份好意,您老还是收回去吧。” 要是自己所料不错的话,这没个正形的老师,大概率是想拿自己当噱头,用自己去打窝, 让一众心底有些不服气的女生打扮得更加花枝招展,好叫他一饱眼福。 “因为那个新生?”吹了个口哨,弗拉梅尔喝了口酒,饶有兴致地问道。 作为守夜人论坛里权限最高的那个人,手底下还有卡塞尔学院新闻部这最没有底线的狗仔队在,弗拉梅尔在校内花边消息的敏锐程度上,不比芬格尔逊色, 前些时分,他也看见了守夜人论坛上出现的巨大波澜,感觉自己的徒弟还有那个新生,一同出镜的照片,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那么般配, 但碍于心底对炼金术的求知欲望,守夜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询问这件事情, 而在得知张弈确实有可能将伊娃从冰海之中解救出来之后,守夜人也没了问询这些事情的心思,喝了点酒之后,就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要不是昂热那家伙一大早传讯过来,许下好处找自己帮忙,再加上自己也喜欢给校董会那些家伙添堵,守夜人才懒得搭理昂热那家伙和校董会之间的相互斗争呢。 有那时间,自己还不如多拿着望远镜看看今年的新生素质如何,这不比给昂热打工要愉快得多? “有一部分原因吧,”张弈坦然承认,面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少许的变化,想明白一些事后,张弈在这些方面也不怎么遮掩了起来。 “哦吼?”弗拉梅尔的眼睛忽然亮起起来,散发出实质性的光芒, 不得了不得了,自己这个眼高于顶的徒弟,竟然也有这样的一天? 第166章 事前准备与闲聊·2 “好吧,作为老师,也不能强迫学生的意愿不是?” 有些遗憾地说着,弗拉梅尔轻巧揭过了上一个自己心底十分感兴趣的话题, 他也只是那么随嘴一说,又不抱着必定成功的意愿在内,能成自然叫人欢喜,但不能成,对自己也没多大的影响, 反正这么久了,他也对自己的学生有着十分的了解,很清楚对方的性格如何。 难不成自己还能把徒弟绑起来,按价格把他送到那些乐于提升族内普遍血统的女人床上? 那不现实,自己虽然也算得上能打,对龙类陵寝探索也有着不错的经验,但那是依靠自己的血统,依靠传承而来的知识, 连对付昂热这些小事,自己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更别提自己这个已然接触到神之领域的学生了。 “好了,言归正传,”清了清嗓子,弗拉梅尔抛开那些虚妄的想法,转而询问起他找张弈来的主要问题, 人啊,年纪一大,就容易多想些别的东西,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楚子航身上那因为‘暴血’而活化的龙血,你有处理的办法不?” 别的证据都好处理,无论是执行任务期间产生的黑料,还是楚子航本身所具备的高危言灵,这都不算个事, 秘党起潜藏起来的力量,可是有大把比楚子航还要危险的家伙,他们才是真正行走在失控边缘,脚步一滑就会彻底跌落深渊的存在。 但学院里的终身教授不一样,他们对秘党内部潜藏起来的黑暗并不了解,只是埋头做着自己的研究,挖掘着掩埋在时间长河之下的龙类相关知识, 校董会想要借着信息差,糊弄这帮只知道做研究,同时代有些脱节的老古董们,那可再简单不过了, 楚子航那因为“暴血”而活化的龙血,是最强有力的证据,足以叫终身教授们投出自己的那一票, 虽然嗜龙血者贝奥武夫家族在秘党内的存在算不得什么秘密,始终活跃在屠龙的战场上,终身教授里也不乏知晓他们存在的, 但人是双标的,总会喜欢严于律人,宽以待己。更别提终身教授里,只有一小部分知道贝奥武夫的存在。 而以昂热的手段,怕是会对楚子航进行换血,在大庭广众之下,抽出楚子航的血,以此证明他的无害, 但这番举措,无疑会引得张弈动手,指不定昂热那老家伙会再次走一遭黄泉路,还得多花一些自己的龙血清, 虽然自己的龙血清,也能对楚子航面临的问题起到作用,但那要花费的剂量太大了,快赶上直接使用“尼伯龙根计划”对楚子航进行改造了, 在昂热被调查的当口下大剂量地使用那东西,难免会引起校董会的察觉。 “那玩意啊,早处理好了,”摊摊手,张弈怠惰地打了个哈欠。 他还以为守夜人火急火燎喊自己过来干啥呢,结果就这啊,原来是打算处理一下楚子航身上存在的一些疑点。 “根据‘尼伯龙根计划’而产生的灵感,”张弈将手伸进兜里作为掩饰,从“洞天”戒指里拿出了一支艳红色的药剂管,一边说着,一边将它递给对面的弗拉梅尔。 “‘青铜与火之王’散落在战场上的一些龙血,一些龙骨十字里寄宿的精神,还有以我本人血液作为药引,附加上炼金矩阵,” “借助死去君主的残留精神,压制混血种体内的龙血意志,再以我的血液和炼金矩阵,去压制龙王血液所蕴含的毒素,从而实现小幅度的进化。” 看着守夜人露出痴汉一样的表情,就那么盯着药剂,嘴里还发出了不清不楚的笑声, 张弈忽然感受到一股恶寒,再怎么说,那只药剂和他都有某种意义上的联系, 但弗拉梅尔在自己面前的表现,让张弈感受到了恶寒,就像是自己莫名成了神父与小男孩之中的小男孩那样,鸡皮疙瘩忽然就竖了起来。 “啪啪。”张弈拍了拍手掌,打断弗拉梅尔表现出来的痴汉状态,眼见着他恢复神智上的清明,才继续介绍起药剂的使用须知, “提升幅度视个体不一,并且只能用一次,也能大幅度地提升血统的稳定性,” “但能否将濒临失控的混血种拉回人类的阵营,我并不是很确定,没有正经的实验体让我试手来着。” “况且,堕落混血种大多嗜杀,遇见也就被我顺手宰了,犯不着浪费珍贵的药剂。” “对了,使用过程中,会产生灵视现象。意志不够坚定的人,最好不要乱用,不然会被君主的残留精神冲成傻子。” “等我有空的时候,再好好研究一下它。”郑重地将药剂收了起来,守夜人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懒懒地缩在沙发里, “既然最大的问题被你提前解决了,那其他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面上带着荡笑,弗拉梅尔如是说道,叫张弈替即将到来的调查团成员默哀。 一个老流氓,一个身份特殊的老流氓,一个身份特殊,行事无所顾忌的老流氓,指定能让校董会派来的调查团喝上一壶。 虽然调查团背后,绝对有一个弗罗斯特·加图索在进行遥控,这样才能和躲在暗处进行遥控,以及摆在明面上的弗拉梅尔过过招, 但只要抛弃了脸面和下限,可有的是法子限制住弗罗斯特的遥控。 正巧,自己这个老师是混血种世界里有名的混不吝,年轻的时候还睡过大家族的女主人,并且宣扬得满混血种世界知晓, 脸面对他来说,那都是可以随时补充的消耗品,只要能达成目标,弗拉梅尔可不会在意用的手段是否光鲜。 “既然老师自己有打算的话,那我就先走了,还有约呢。” 张弈站起,伸了伸自己的腰,确保没出现什么腰椎间盘突出之类的毛病之后,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对着沉浸在自我幻想里的弗拉梅尔道了一句。 他对自己的身体健康还是很在意的,虽然短时间蜗居起来,对他并无大碍。 瞧瞧,守夜人在阁楼里蜗居这么久,都没惯出什么大毛病来,最多就是由于纵欲过度导致的身体亏空, 但话又说回来了,指不定守夜人眼下这么虚,还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太放纵自己呢。 第167章 拖延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校董会调查团莅临指导。”“安德鲁老师您辛苦啦!” 安德鲁刚刚踏出车厢,就在站台的位置看见这么一番景象:一辆花车,系着花枝招展的条幅、站台上手捧鲜花,就像是参与婚礼花童的男男女女, 见鬼!还有一个穿着大红色的夏威夷风花格子衬衫,带着地摊货塑料墨镜,试图拥抱他的中年大叔。 该死!这年头卡塞尔学院里怎么还有这样的流浪汉样本。安德鲁心想,在他的想象之中,卡塞尔学院会是一所聚集诸多屠龙精英的优秀院校, 他会在世界上最为优秀的一群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他的思辨性,他的逻辑感,他那感人至深的口才,好像都是为了在他们面前展现而锻炼出来的。 在他的设想之中,应该是神色戚戚的校长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谨小慎微地对待他这位带着圣谕行走民间的钦差大臣,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昂热试图用“邀请喝下午茶”的方式试图讨好他, 安德鲁一定会很有原则,也很矜持地在伸出自己的手拒绝,“我是奉校董会的命令前来展开学院内部调查工作的,不是前来喝茶的。” 为此,他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几遍可能出现的场景,也做好了相关的预案,力求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能展现出“校董会代言人”这一身份所应具备的风度。 可面前的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安德鲁心底十分凌乱。 自己一定是进错了什么奇怪的空间,才会看到奇怪的场面。 这种情况很好解决,只需要将车门关上,把试图给自己一个熊抱的特级怨灵挡在门外,然后按下f5或者是ctrl + r, 就能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错误景象刷新一遍,让整个世界恢复正常。 但很可惜,由于安德鲁本身是只鶸,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实打实的“s”级副校长,就给了他一个熊抱,并且激动地在安德鲁背上拍打着,好像要为他止咳那样。 当事人对此的感受并不美妙,他只觉得有只蒲扇大的手,在猛击他的后心,叫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并且,从守夜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和不知名事物混杂起来的气味,熏得安德鲁头晕目眩。 跌跌撞撞之间,安德鲁就被守夜人架上了花车,朝着校内的方向开去。 推搡之间,安德鲁从随行秘书帕西口中得知,这个十分邋遢的中年大叔,就是秘党首席炼金大师,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守夜人。 一时间,安德鲁心底的幻想有些破灭,无论是心底对于守夜人年轻时的风采,还是对于整座卡塞尔学院在自己眼底的滤镜。 他抱着朝圣的心态,前来卡塞尔学院,意图在一众精英面前展现自己的风采,以此向整个混血种社会宣告,血统并不能决定一切, 哪怕是龙血浓度低得无法觉醒言灵的自己,亦能拉下那个乱来的强权校长,从而得到一众精英们的认可。 弗拉梅尔好像没看出安德鲁心底的上演的戏码那样,他顶着安德鲁的复杂眼光,就那么站在花车上,相当热情地同安德鲁攀交情, “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我早就说得把那个家伙拉下马来,该死的,跟个王八一样的能活,害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副校长。” 听见弗拉梅尔的抱怨,安德鲁面上显出僵硬的表情,他不点头,也不摇头,没有做出任何的附和,心底却在想着些其他的事情。 任由弗拉梅尔假借他的名义,朝着花车周围的学生们欢呼着。 热情好客的副校长接过了招待整个调查团的工作,将学院原定的整个管理团队当成一个摆设, 碍于这家伙手里掌管着新闻部这个厚颜无耻的狗仔队伍,以及学院教职工更加希望延续昂热对校内事务的态度, 他们默契地无视了弗拉梅尔的举动,坐看着弗拉梅尔给调查团进行捣乱, 由于某刻苦打工人的努力,在调查团的火车还没进站之前,他们就将调查团渲染成了恶龙,将公正伟大的昂热校长比作了遭受恶龙威胁,不得不做出牺牲的国王。 虽然诸多教职工对这番洗地言论嗤之以鼻,但也没公开和校内主流情绪唱反调, 毕竟昂热对校内的放纵态度,让他们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要是换了个顶头上司,说不定眼下轻松愉快的范围就会消失不见,事关切身利益,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晚宴上,弗拉梅尔提着一小坛二锅头,一把搂住安德鲁,往他的小杯子里倒着那纯净透明的辛辣液体, 弗拉梅尔一边喝酒的同时,一边高喊,“你要是不喝酒的话,就是不给我面子,我可就不帮你搞昂热了。”将不清楚弗拉梅尔与校董会之间关系的安德鲁架起来烤。 为了替校董会,替家族争取到这位首席炼金大师的支持, 安德鲁在心底强迫自己,跟着弗拉梅尔的动作,举起自己的酒杯,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中,豪迈地将那纯净透明的液体一口喝干,引得他们响亮的鼓掌声。 可怜的安德鲁,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意大利人,他日常生活以及应酬之中,接触到的大多都是红酒,其次就是香槟, 这还是他头一次喝到产自华国的二锅头,红着脸,弯着腰咳嗽着,着实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为了家族!”安德鲁在心底给自己打气,提着一小坛二锅头,学着弗拉梅尔的模样,就朝着参加晚宴的一众人员走去。 这也是弗拉梅尔的安排,这些人都是卡塞尔学院里的院系主任以及终身教授,是他最开始就打算分化拉拢,借此扳倒昂热的对象。 他绕着圆桌,豪气干云地举起小酒坛,一个一个对着那些在他看来,身份尊贵的教授主任们敬着酒, 就像是年终总结时的小职工,在诸多管理层面前刷着自己的存在感,希望其中的某个或者某几个能记住自己,从而抓住那扶摇而上的珍贵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安德鲁原定的行程被弗拉梅尔彻底打乱。 短短的几日里,安德鲁对整座卡塞尔学院的神圣滤镜在接二连三的破碎,无论是蠢到没边的学生方阵以及广播体操,还是所谓的“三好学生”授奖仪式,都让他心底窝着一团火焰, 当然,最叫他抓狂的,是来自弗拉梅尔的迫害。 那个风骚猥琐的副校长邀请他参观校内女生的深水作业合格证考试,一边喝着加冰的二锅头,一边对着他挤眉弄眼, 时不时评价起学院女生的身材,还感叹起“沾了安德鲁老弟的光,我才能一饱眼福”之类的话语。 遭受几天的迫害之后,安德鲁对于整个卡塞尔学院的神圣滤镜已经彻底破碎。 他不明白,家族这么多年在这所院校堪称烧钱一般的投资,是为了什么。 这里本该是所有混血种都仰慕的神圣学术殿堂,应该是所有混血种心底的朝圣之所。 可他见到了什么?除了一个风骚独断的霸权校长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风骚而且猥琐的副校长。 难怪家族以及校董会要收回对卡塞尔学院的管理权,安德鲁心里想着。 眼下的他,只觉得学院里的学生和教职工相当的自由肆意,不是一般的学生和职工了,应该出重拳,将整个学院拨乱反正。 心底怀揣着圣地被亵渎的悲愤,他在第三天的晚上,给远在在罗马的弗罗斯特·加图索打去了电话。 在征得弗罗斯特同意之后,他强硬地拒绝了来自弗拉梅尔的诸多邀请,直接公开了校董会正式出具的弹劾文件,条理清晰,证据确凿。 第168章 论煤球是如何洗干净的 时间回退到调查团刚抵达卡塞尔学院的那个下午 午夜,中央主控室里 在酒宴上大展豪情的弗拉梅尔此刻神智清明,指间捻着一根香烟,看不出丝毫酒醉的浑噩模样。 “小样,还想和我斗?”神气地哼哼了两声,弗拉梅尔吸了口香烟,那张有些猥琐下流的面上显出得意的笑容,他吐了个烟圈,像是大胜归来的将军。 他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一副资深律师,或者资深讼棍的模样,挥着手,朝着侍立身旁的人高声说道。 “哪怕不是为了昂热那老家伙的钩子,单单为了我们的美好生活,我们需要,也一定要赢下这场审判!” “副校长英明!”主控室里,一众尽职尽责在洗煤球的狗仔们齐声欢呼,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响, 他们神色欢欣,面上的笑容比中了彩票还要灿烂。 副校长应允了他们,只要这件事能妥善解决,他们能得到一笔来自学院的赏钱不提,还能从芬格尔那厮手里拿回欠款。 因而,眼下的他们神采奕奕,火力全开,在网络世界上寻找着任何有关楚子航执行任务时被世界各地媒体所记录下来的“卓越执行力”,并进行与洗煤球难度无异的洗地工作。 陪坐一侧的芬格尔脸上同样带着荡笑,就像是古时陪在皇子身边的小黄门,谄媚的笑容始终挂在他脸上,就像是看到了肉骨头的大狗, “区区调查团,怎么能和我们这些专业人士相提并论?” 校内知名狗仔队队长拍着胸口,指着一众正在洗地的债主兼小弟们,一副“掌握之中,岂可逃之”的自信模样。 作为世界上最优秀的新闻工作者,他,他们心底有这份自信。 他们对一切事物都具备着十分敏锐的嗅觉,也是一群怀疑主义者,怀疑一切却又无孔不入,比起蟑螂更叫人厌恶。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善于发现秘密的人,也同样擅长于掩盖秘密,颠倒黑白。 校董会能拉出一群与时代有所脱节的教授出来裁断校务,本来就是打着糊弄他们的算盘。既是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看看谁更能糊弄得了那群教授。 副校长可是应允了他,只要这单子能成,他就能摆脱这该死的,史无前例的“g”级身份,成功毕业,就能成为一个外表光鲜亮丽,躺在沙滩椅上的执行部专员了, 身旁还能有穿着泳装的辣妹随时伺候,未来哪里是一个坦荡光明能概括得完的。 这份如此美妙的未来生活,可不能叫校董会那些蠢蛋给他搅和了。 谁敢阻挠他芬格尔·冯·弗林斯的毕业大计,他一定会把对方烧成灰,还得把灰撒进海里才能解气。 芬格尔眼底闪着熊熊的火焰,可谓是凶光毕露。 “芬格尔,我们消灭证据的进展如何了?”资深讼棍对着他手底下负责干脏活的跑腿小弟询问道。 “报告,根据您的要求,校工部在调查团抵达学院的同时,就已经让‘摩尼亚赫号’开拨,他们随时准备切断弗罗斯特与诺玛之间的联系。” 负责干脏活的跑腿小弟站了出来,他从不知道哪个地方拿出一个小册子,其上记录着诸多给校董会或者说调查团捣乱的小妙招。 “很好。”美美地喝了一口酒,弗拉梅尔大手一挥,“等拖延不住那个蠢蛋安德鲁的时候,再一举切断弗罗斯特和诺玛之间的联系,让他们手忙脚乱,给洗煤球拖延足够的时间。” 敬业的新闻工作者在小册子上写写画画,切实记录着弗拉梅尔说出来的安排。 “对了,我们洗煤球的进展如何了?” “报告,还需要将近两天的时间,才能彻底解决。”负责统筹洗地业务的狗仔甲发话,他的脚下无序堆放着空荡荡的可乐罐。 哪怕精神亢奋,心底包含期待,但看着那如山海一般的“卓越执行力”的证据,心底也泛起无力的感觉, 就像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见了最想守护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黄毛关上门,自己只能在门外听着动静的那么无力。 “怎么还要这么久?安德鲁哪怕再蠢,身后都有弗罗斯特那老贼在遥控,时间不等人啊,小伙子们。” 拿着小酒瓶的弗拉梅尔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之后,盘算起再拖延调查团一段时间的好方法。 太可惜了,自己只有在昂热被调查的这个时间段里,能短暂地代行校长权力, 这老家伙能不能就这么被一直调查下去啊,这样一来,自己也就能长久地代行校长职责了。 有事昂热背,有权自己享,来个校长离线制好像也很不错的样子。 “没办法啊老大,”芬格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自己的洗地工作,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跳动,就像是绝世的舞蹈家来到一展自己才能的舞台之上, 听见弗拉梅尔的问询上,他头也不抬,话语里带着一些怨念,“这都已经是加班加点的效率了。” “您老知道吗?楚子航入学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总共执行十余个任务,涉及十余个地区,其中不乏某些标志性建筑所在区域,” “开普勒棒球中心,斯德哥尔摩的着名景点‘市政厅’,芝加哥的汉考克大厦......” “这些地方可都是实打实的公众视线焦点,网络上的视频还好解决,让诺玛黑进去删除就好了,但那些刊印出来的报纸,可没那么好解决。” 语气幽深,饶是狗仔队们对洗地完成之后的奖励再心动,看着这如山的案底,还是不由得士气低落。 “楚子航动手的时候可没想到什么隐秘,单单一个在布鲁克林区的堕落混血种,就被他当着监控的面,掷刀击杀,也没做好善后,将半面墙全部染成血色。” “更别提他把开普勒棒球中心给炸了,还在汉考克大厦动用装备部在研阶段的武器。” 芬格尔没好气地说着,但还是竭力敲着键盘,紧急联系报道这些事件的报社,花钱叫他们撤下报道,清空评论。 “这么严重?”听见芬格尔的哭诉,弗拉梅尔不由得问了一句, 他以为楚子航身上最大的问题就是血统不稳定来着,这事都被自己的学生解决了,余下的问题,也应该大不到哪去才是。 “算了。”掰着手指算了算,弗拉梅尔大手一挥,“允你们的奖金全部翻倍,我会继续给你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此话一出,新闻部的狗仔们顿时疯狂起来,双目猩红,就像是猿猴那般开始嗷嗷叫唤, “兄弟们冲啊!为了票子!” 说罢,他们敲击键盘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提升了许多,整个主控室里都回响着他们敲击键盘的声音。 第169章 暗流涌动 午夜 调查团随行秘书帕西坐在黑暗里,深呼吸,确认自己进入最佳状态之后, 他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之上游走的一行行墨绿色字符照亮他的面容。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银白色密码箱,从中取出一个黑色的信封,拿出一张银白色的金属卡。 这是一块纯粹的金属,没有芯片裸露在外,也没有磁条彰显自己的存在,但它的表面,切实存在着细微的纹路。 帕西将金属卡片轻轻推进特殊连接的插卡槽,几秒钟之后,页面刷新,呈现一个极其简陋的界面。 “加图索先生,我已经接入诺玛,等待您的命令。”帕西接通手机,打开免提,静候电话那头的弗罗斯特发出指令。 “很好。”弗罗斯特·加图索严厉的声音响起,“你现在已经获得了诺玛的最高权限,这是白卡赋予你的,你要慎用这项权力。” “原本我不该将白卡交由你保管,但他们无耻地切断了大西洋的海底电缆!我不得不让你在校园内部登录。” “现在,将所有的资料设置为‘只读’属性,而后开始备份,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明白。”帕西的手指飞速跳动,从诺玛的底层数据库里,将被隐藏的那部分资料备份到自己的硬盘矩阵之中,作为扳倒昂热的有力证据。 安德鲁在明面上吸引校长一方的注意力,自己作为暗子,蛰伏在黑暗之中,伺机收集证据,乃至潜入冰窖之中,回收属于校董会的财产...... 看着屏幕上的下载进度,帕西一边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安排,一边监控着主控室里进出的数据流量, 似乎那群狗仔在重振旗鼓之后,又热情似火地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之中。 世界上的聪明人并不少见,校董会想要调查校董,收回对学院的管理权,与之相对的,学院一方也会做出自己的应对, 帕西能猜出那些狗仔们正在做些什么,但他并不在乎。 作为白卡的持有者,眼下的他在卡塞尔学院的内部网络里,堪称神明一般的存在,他的这次备份,无人能挡, 只要有这份决定性的证据在手,无论那些狗仔如何折腾,都只是猎物愉悦捕猎者的小游戏罢了。 “嗨,您好,虽然不知道您是谁,但很遗憾您的访问必须被终止了。” 忽然,高精度的3d模型任务从他简陋的界面里跳出,那是一个穿着白色睡裙,好像幽灵一般漂浮在空气之中的少女,长发微卷,笑意盈盈。 她和粗糙画面的对比之强烈,就像是从360p的屏幕上,跳出一个4k分辨率的高清美少女图像那样。 “虽然抱歉,但也没有办法,有更高权限的人下达命令呐。”少女身体前倾,朝着帕西的方向微微鞠躬。 伴随着少女的动作,帕西的整个界面迅速地黑了下去,哪怕他在看见少女的第一眼,就紧急按下了中断远程控制的“esc”键, 但暗红色的下载条不再前进,而是肉眼可见地迅速后退。帕西伸手拔掉连接的数据线,但那已经太晚了, 在短短的两秒时间内,因持有最高权限而心生松懈的帕西,失去了先前远程下载的一切数据。 白卡“啪”地一声,从特殊的插卡槽里弹出,就像是一个很轻的巴掌,打在他脸上,打在校董会的脸上,劲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 图书馆底下五十米处,芬格尔手里拿着啤酒罐,他寻了个由头,脱离了中央控制室里的忙的热火朝天的狗仔团队,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喜欢静静坐在这里,就这样看着面前的eva,哪怕彼此间不说话,也能感受到对方那颗炽热的心。 “真好啊,凯撒和陈墨瞳提交了结婚申请,”哼哼两声,芬格尔的语气里有些伤感,但也带着一些艳羡,“也算是某种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eva沉默,不知道要如何回应芬格尔的话语。 如果是真正的伊娃在这里的话,应该会将芬格尔拥入怀抱吧。eva心底想着,可自己不一样,自己始终只是伊娃的一部分,甚至不具备可以触碰面前人的实体。 “有人入侵。”eva忽然打破了这片小空间的沉默。她抬起头,淡蓝透明的眼瞳里闪过红色的光点。 “你在设计上是不可能被入侵的!”芬格尔有些震惊,但也只是有些。 眼下的卡塞尔学院里,既有校长,又有副校长,还有一个正在睡梦里的张弈,龙王来了都得挨一嘴巴子,他并不是很将入侵者放在心上。 “是因为你啦。”eva叹了口气,语气就像是对待犯错孩子的母亲,“原本你是唯一能入侵我的人,但你担心校董会拷贝储存在底层数据库的文件,” “就用超级指令关闭了我的部分功能,甚至禁止持有白卡的用户访问,但这样,我的防护壁垒就不完整了。” “......”芬格尔抚着额头,心底有些无语,防贼防着防着,反而把贼放了进来,这是个什么道理?“哪条指令这么强力?” “你应该好好看看我给你的说明手册,”eva有些不满地鼓起自己的脸,她伸手就想要揪住男人的脸,让他好好体验一下怠惰带来的后果,但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每一条超级指令都作用于系统最底层,也都是最强有力的,其中有一条,还是能让我自爆的。” eva的话音拖长,面上带着促狭的笑,看着芬格尔,“你想不想记一下?” “免了,”“等师弟实现了对我的承诺之后,你再当着我的面说这些吧。” “那么,入侵者现在的位置是?”芬格尔站起身,将披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拿了起来,虬结的肌肉在皮肤之下滚动,他身上的骨骼在恐怖的肌肉力量下发出轻微的裂响。 “目标正在深入冰窖底层。使用言灵的时候千万小心,过强的肌肉力量会给你的骨骼带去很大的压力。”eva回答的同时,不忘叮嘱一番。 “知道啦知道啦。”芬格尔嬉皮笑脸着,“我有听你的话,每天都在吃钙片哦。” “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当时爱上你的时候,是因为某种奇怪的情结。” 第170章 阴魂不散 “嗯哼?” 深夜,张弈看着坐在自己房间里,显得很自来熟的小魔鬼,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打了个哈欠之后,径直睡倒了回去。 他不想管,也不想知道路鸣泽的来意是什么。 常言道,多年不见的人突然联系,不是借钱,就是逃命。虽然自己和这家伙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朋友,之间断开联系的时间也算不得长久, 约莫一年之前,在对“青铜与火之王”的作战之中,他俩还是见过一轮的,虽然当时这家伙是借着路明非的身体降临,他二人之间也算不上直接接触。 但从那之后,这家伙可在一直躲避着自己,哪怕自己通过身高不到一米五,气势却有一米八的冰山萝莉,传达了想要见面的意愿,那家伙都没有出来见自己的意思。 眼见着这是要发生什么事了,这家伙才会找上门来,意图诓骗他入局,不明所以地白白给他打工。 闹呢?真当他张某人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打手,想见就见,想避开就避开? “我亲爱的盟友,你的过家家游戏玩的还愉快吗?”面上带着叫张弈很不舒服的笑意,小魔鬼轻笑着开口,话语之中若有所指。 “一般,总比你给路明非写的三流剧本要好得多。”虽然不清楚这厮话里话外在点些什么, 但张弈听得出来,这厮是在借着什么自己并不知晓的情报优势在嘲讽着什么,当即怼了回去,还是揪着小魔鬼最为在意的路明非展开话题。 md,情报犬和谜语人,他见一个怼一个,非叫对方说不出话来。 据张弈的观察,路鸣泽这厮心底只在意那个有些废材的,平常状态下像个普通人多过像混血种的路明非, 哪怕是这家伙引以为傲的助理团,在他眼里,也可能只是精心保养的工具,能执行他布置下去的任务,并且还能用来炫耀的工具。 相互嘲讽和对骂的精髓,当然是要抓住对方的痛点一阵输出才是。 就像是诸葛孔明怒斥王朗是个厚颜无耻的老贼那样,只有骂到人家真正在意的事物,他才懂得如何友好地进行沟通,而不是在话语里夹枪带棍。 清誉之于王朗,就像是路明非之于小魔鬼那样,在对方心底占据着几近全部的地位。 至于路明非?他没听见,所以他也不会有意见。 或者说,见到自己和路鸣泽掐了起来,那家伙也可能站在他这边的战线上,对路鸣泽进行名为真实伤害的暴击也说不准。 听见张弈的话语,路鸣泽的呼吸突然一窒。 这嘴可真损啊。路鸣泽心底想着,不就是打算戳破一下某条母龙在祂面前的伪装吗?,尽到盟友的本分,打算好心好意提醒祂一句罢了,咋还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骂人还不算,还得挑拨一下哥哥和自己之间的珍贵感情,这多少是有些过分了啊。 别以为自己能打,就能随便欺负魔鬼了,魔鬼也是有鬼权的啊,混蛋家伙。 用余光瞥了一下张弈的表情,发现祂面上的神色实属不善之后,路鸣泽果断地将自己即将出口的话语收回,放弃了提醒祂的打算, 笑话,好心被当驴肝肺了,自己再提醒祂,那就是左脸被抽了一巴掌,还上赶着把自己的右脸伸过去,那就是蠢货里的蠢货了。 要是这家伙醒来,发现曾经被自己撵得满华国跑的耶梦加得都能跑出来欺骗他的感情,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个场面啊。 能看到这样精彩的一幕,死了也值回票价口牙。 路鸣泽抱着手,在心底思考着,面上一言不发。 盟友是不是转生的过程里,脑袋出了些差错,怎么会看上耶梦加得捏出来的人间体? 他助理团里的两个丫鬟一个小棉袄,也都是一等一的绝色,哪一个比耶梦加得那个平板的人间体差了?真是让魔鬼都搞不明白的心路历程。 摇摇脑袋,路鸣泽发现自己解读不了那奇怪的想法之后,索性将它甩开。 “盟友,过几天会有很大的乐趣出现哦。” 虽然乐趣的主角从芬里尔兄妹变成了你,不过,这样也更有趣了。 真好奇啊,在得知真相之后,盟友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面上笑嘻嘻,路鸣泽选择将话题岔开,免得这家伙抹了蜜的小嘴又说出什么捅人心窝子的话来。 “你又在盘算什么了?”挑着眉毛,张弈饶有兴致地询问了起来,“莫不是还在合计让你哥哥成为你心目之中的救世主?” 这家伙是不是什么魔鬼,他张某人并不清楚,但他的情报工作,可真没的说。 上一个被他算计的倒霉蛋,叫做诺顿和康斯坦丁,要不是半路出现个反水的路明非,以及他张某人确实想探求某个可能性,半推半就的默认之下,才叫这对苦命兄弟有了活下来的机会。 不然诺顿和康斯坦丁,只会死得不能再死,老唐哪有现在忧心被康斯坦丁吃破产的舒坦日子? 早就被整成了正儿八经的龙骨标本,被他扔进大铁锅里炖汤喝了,虽然作为交换,诺顿兄弟俩也确实将龙骨留了下来。 听见这厮不怀好意的语气,张弈都怀疑,这家伙可能掌握着四大君主八位龙王的行踪,就等着路明非一个接一个的过去找麻烦,美其名曰收回自己的权柄,重新登临自己的王座。 在这个过程,小魔鬼兴许还要算计路明非,让他和某位或者说,某几位龙王建立类似老唐那样的联系, 再用各种方式,强迫路明非同他做所谓的交易,从而杀死龙王,进而作为什么登临王座的祭品。 光是想想,张弈就感觉路鸣泽这家伙的心已经黑透了,比不得他张某人半分纯净。 虽然这都属于自己的臆测,但万一呢,而且,这也算是小说话本里的经典桥段, 救世的勇者总要付出一系列的代价,才能达到所谓“救世”的成就,变成英雄,在这段旅途之中,勇者会历经磨难,接受考验,并眼睁睁看着与自己同行的人离去, 最终变成孤家寡人,回首望向来时路,只剩下自己留下的痕迹,孤独地面对魔王,并战胜它。 “该怎么说呢?”小魔鬼倚坐在虚空之中,将精致小西装的袖口卷起,就那么抱着自己的下巴,一副冥思苦想,思索如何解释的模样。 第171章 湮没之井·1 卡塞尔学院,冰窖最底层,湮没之井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安保等级最高的区域,不仅是诸多危险物品的存放之处,也是人类建造,用于应对即将到来末日的“诺亚方舟”。 平日里,诸多院系主任以及终身教授便是在此处,进行自己的课题研究,除了这些抵达人类智慧顶点的存在, 湮没之井还存放着诺玛的地下机组,有数个养着各类海洋生物的昂热私人鱼缸,有存放了超过八千种动植物的园林, 更有自南美洲搬运而来的,源自玛雅文明的金字塔,它总计有五个侧面,每个面都刻印着源自龙类的预言,分别对应五个太阳纪, 它是过去之书,现在之书,未来之书。它是历史书,也是预言书。 鱼一样的黑影在特种钢材制成的供水管道遨游,身姿灵动,就像是进入水域之的游鱼那般,无需借助任何的设备, 坚硬的,用于阻挡异物的合金网格,也被她轻易撕碎。 她借助黑色潜水服上携带的吸盘,将自己固定在光滑的鱼缸内壁。 无形的力量运转,在水里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自由自在的水流被她强硬地聚成一块, 黑影握拳,击打在鱼缸表面上,仅是一击,便将足以扛住深水重压的玻璃与岩壁一同击碎。 水体恢复流动,争先恐后地朝着裂口冲出去,就像是赶早八的地铁那般无序。 黑影任由水流将自己带出洞口,踏足整个卡塞尔学院最为机密的所在。 她从随身的小口袋里,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燃烧棒,将它擦亮,高举在手中,彻底照亮自己所站的区域。 青铜制成的地面,其上刻着如蛇一般相互缠绕的深槽,它们隐约形成一株半朽的巨树, 槽中流动着青黑色的液体,黏稠而又带着剧毒,它们赶着相互交叉而又分流的深槽,共同汇入由树叶与枝干形成的巨大湖泊。 一个巨大的领域压制着这个仰首不见天空,以青铜为大地的空间,身处此间的所有死物都被封闭隔绝, 具备“智能”的物品或者活物,也在无时无刻承受着来着整个青铜大阵的压迫。 黑影割开自己的手腕,压迫自己的心脏,将体内黏稠沉重的血液自伤口处挤压出来,将它们滴落在深槽之中, 龙血与水银相互倾轧,冒出热烈的气泡,发出暴烈的声响,而后为生青色的巨树染上一抹血色。 维持整个青铜大阵运转的介质,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就已经被消耗了将近一半, 原先强横的领域逐渐变得微弱,就像是供电不稳的电灯泡那样,能清晰地感知到领域力量的衰减。 黑影低声吟唱起来,在那古老而又伟大的言论之下,血色在与青铜巨树的对抗之中获得胜利,龙血成功将青黑色的水银蒸发干净, 失去介质的情况下,整个青铜大阵所构建的炼金领域就像是遇见火光的雪花那样,轻易消弭于无形。 诸多被拘禁起来的藏品忽然活灵过来:青铜面具无声地开合,就像是传唱那古老的颂歌;被绑缚在铁柱上的木乃伊挣扎抽动着,试图挣脱镣铐的束缚;斑驳的八音盒试着调校了一下自己的歌喉,而后开始演奏自己的曲目。 一时间,堪称群魔乱舞,本该湮灭一切秘密的地方,热闹得像是正在举办盛大的庙会。 “吵死了!”黑影呵斥,而后收回自己的目光,迈步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去。 经过多番确认之后,她终是接受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没想到你真的死了,康斯坦丁。” 她将自己的额头与康斯坦丁的额头紧密相抵,就像是亲密无间的兄弟姐妹, “我还记得,我们以鲜血为证的盟约。我们誓言并肩作战,直至血液流尽,直至生命尽头。然而,等我们再度相遇的时候,你已然枯萎。” “还真是很奇怪的感觉啊。”黑影低声说着,自嘲地笑了笑,但又变得奸诈起来,“既然我无法唤醒你们,” “依照盟约,你们的力量就归我所有了。要是没意见的话,我现在就把你带走了哦。” “三...”黑影正欲倒数,却听见了身后传来的歌声,“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她转过头去,看见另一个窃贼正立于阴影之中,身材高挑绝妙,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将两柄直刀贴着捆在自己的大腿上,梳着一个高高的马尾。 “我来祭奠一个朋友,你来做什么?”黑影低着头,并未显露出戒备的姿态。 晚间的时分,她借着一些小手段,给那位能杀死自己的人,下了一些有助于睡眠,但不会引起警觉的药物, 只要自己的动作小上些许,或者在事不可为的情况下迅速退走,就不会惊醒那个在睡梦之中的人,从而将自己的身份早早暴露出来。 想起那家伙的呆滞模样,黑影的嘴角勾起,心底泛起不明的感受。 “当然是偷东西了,也可能会临时更换任务,给卡塞尔学院打打工,”伸了伸腰,让身体绷出一个绝妙的曲线,酒德麻衣的语气里带着深厚的怨念, “整个团队里,就我一个兢兢业业的可怜助理,可恶的新同事和该死的魔鬼老板一样,都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只知道压榨我一个弱小无助的女人。” “你是第一个小偷,我是第二个,从花园进入的那位先生,则是第三个。” “真有意思,还差一个人,就可以开一桌麻将了,或许我们可以在牌桌上决出胜负。”黑影说着,言笑晏晏,丝毫不将场上的其余几人放在眼里。 “有的有的,打麻将的话,人倒是够了。”第四个黑影举起自己的手。 酒德麻衣鼓掌,聚光灯在她的号令之下,打在参与这次偷盗的人员身上。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调查团的随行秘书,帕西·加图索先生,大家鼓掌欢迎。” 芬格尔带头鼓起掌来,但显然,场内的其余人等并没有附和他的打算,皆是沉默地盯着场内的其他对手,随时出手的准备,除了那个距离龙骨最近,曲线窈窕如鹤的黑影。 第172章 湮没之井·2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该开始打麻将了。” 酒徳麻衣双手抱怀,在胸前挤出一抹叫黑影眼角抽动的弧度,“各位都清楚打麻将的规则吗,各位?” “懂得懂得,”芬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后退,鸡贼地给自己找了个安全的位置。依照混血种之中的常识,威力越大的言灵,通常范围越小, 哪怕是“君焰”这种高危言灵,在不爆发的情况之下,领域直径也只有五米大小。 “吃住上家看紧下家盯死对家。”他的语气十分肯定,就像是纵横牌桌十年未尝一败的赌客,浑身肌肉鼓起,胳膊上的青筋就像是游走的细蛇,原先高大的身体更显壮硕。 令人不安的空气波动来自帕西,在未曾吟唱言灵的情况下,他的领域已经悄然激活,随时准备爆发。 这并不是一场好打的麻将,哪怕不断有人说着烂话去缓解场上的气氛,但仍旧无法掩盖深埋其下的杀机。 敢于潜入冰窖的人都有自己的倚仗,但康斯坦丁的骨骸只有一具,没法拆成数份叫所有的人满意,大家没有丝毫合作的可能性。 除了,场上实力悬殊,三只狡猾的老鼠联合咬死那只能随意杀死他们的猫,继而再分出老鼠内部的胜负。 “麻将是公平的游戏,”黑影悠悠开口,她低头抚摸着龙骨,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血亲手足, “但杀戮不是,在掌握权与力的人面上,根本没有所谓势均力敌的战斗。” “你的歌唱的很好听,我很喜欢。”黑影放开自己的手,回头看向他们。 五米!十米!十五米!一层肉眼可见的领域迅速席卷整个冰窖内部的空间,就像是轻柔的雨幕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金属地面开始皲裂,被龙血腐蚀的金属碎屑漂浮起来,相互摩擦,相互吸附,围着黑影周身飞翔, 领域里的空气忽然被忽闪忽灭的电流击穿,电流将悬浮的碎屑锻融成形。 突然的,一抹淡红色的微光击穿了名为死亡的领域,朝着黑影的心口射去, 鸡贼的芬格尔在领域激发的时候,就已经后跳而去, 他的皮肤变成了青铜一般的青黑色,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爆响声。 他举起一具来自玛雅时代的石棺,就像是工蚁举起超过自身重量五十倍物体那般叫人震撼, 伴随着一声怒喝,他将石棺高高抛起,沿着“贤者之石”撕开的通路,朝着黑影砸去。 “贤者之石”击中了黑影,巨大的冲击力将她击退了一步,但不到一瞬间之内,黑影再次站直了身体。 她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金属质地的事物,替她阻挡住了形体脆弱的“贤者之石”, 她举起自己的拳头,握拳击打在石棺的某个部位之上。 几秒钟之内,巨力自黑影击打的部位,朝着整个石棺蔓延而去,将整个石棺连同其中不知名的骸骨,一同化为飞灰,被领域之中的力量裹挟着,四散飞开。 “精妙的配合,”黑影鼓起掌来,高高在上地评断起仅是初一见面,就能打出配合“bo”的帕西和芬格尔,态度悠然,就像是胜券在握的猎人欣赏着兔子的垂死挣扎那样, 她看向帕西,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嘲讽,“给你这枚子弹的人,没有告诉你它的使用方法吗?” “精神元素的无限制是针对于言灵力量的,当它被炼制出形体的时候,也就具备了所谓‘硬度’的概念,” “你应该趁着别人佯攻的时候,伺机射出这枚子弹,并且命中我的核心,才能彻底地杀死我。” 被“贤者之石”撕开的领域卷土重来,就像是被激怒的雄狮那样,咆哮着挥出自己的前爪,意图将面前三人的喉咙撕碎,方能解恨。 黑影抬起手,悬浮在她周身的金属碎屑附和她的号令,在她面前凝聚成枝杈横生的异状武器。 它的长度是十米,表面上遍布不规则的金属结晶,那是一柄巨镰,是死神用于收割生命的武器, 传说之中,死神海拉会站在由死者尸骨构建而成的巨船上,以镰刀撕开所有死人之国的大门,唤醒死去的亡灵为祂征战,为祂杀死目之所及的一切活物。 随意地挥舞了两下镰刀,黑影相当满意它的份量,虽然以自己的体型,支配这柄巨镰,就像是在镰刀上挂了一个洋娃娃挂饰那样滑稽。 “......”脚掌微微发力,芬格尔随时准备离开湮没之井,去往诺玛能够给予回应的地方。 他有点后悔,因为担心自己会被带有起床气的张师弟暴打一顿,而选择没有喊他一起过来打团。 要是张弈在这里的话,自己就能一手汽水一手瓜子, 看着张师弟暴打面前这个黑不溜秋,可能身高很矮的男生,亦或者胸前很平的女生, 哦不,应该是,正太模式下的公龙以及萝莉姿态下的母龙。 甚至还能堵住调查团的帕西秘书,以此作为校长对校董会发难的理由, 再生擒面前这个超模一样的妹子,把她扔到张师弟宿舍里,还能挣一笔花边新闻的钱。 脑海里畅想着十分美妙的未来,芬格尔的视线朝着周遭发散出去,努力寻找着一个可以突破的口子。 他可没带什么趁手的武器,浑身上下足以支持他拼命的,就一个言灵,还有一具强健的身体, 也很不想以自己的身体,去与那青黑色的巨镰比较一下,两者之间,谁的硬度更强。 至于剩下的两人?他并不在乎,哪怕调查团的帕西与身为真正入侵者的酒德麻衣死在这里,也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没有人会重视一个宿醉不归的败狗夜间去干了些什么。 许是觉得面前的酒德麻衣对自己存在某种天然的嘲讽,黑影抡起自己的巨镰,带着呼啸的风声,撕开空气, 就像是用热刀切开黄油那样,轻巧地切断了酒德麻衣用于反击的两把不到二尺的忍者刀。 镰刃上的金属棘刺朝着酒德麻衣的心脏刺去,意图将她悬挂在自己的镰刀之上,带有一种奇异的凄美感。 第173章 湮没之井·3 一只手从酒德麻衣背后的阴影里伸了出来,轻易用手指捻住了巨镰的人口,姿态随意的就像是端着下午茶时分,桌上的红茶杯子以及装着曲奇饼干的餐碟那样。 死亡的领域在他面前不得寸进,隐约间,某种名为“惊颤”的情绪,叫整个领域如水幕那般波动起来。 那是个很普通的影子,面容被遮盖在阴影之下,身材乏善可陈,就像是大街之上一拉一大把的路人甲或者张伟那样。 “你也信奉着权与力吗?”有些低沉平淡的男音响起,他抬着头,将自己的视线看向面前有了跑路打算的夏弥,语气里带着玩味。 对于四大君主八位龙王的性格与现状,他可是在清楚不过了。 面前的夏弥,或者说耶梦加得,是八位龙王里,战力最为孱弱的那个。 漫长的挨打经历教会耶梦加得一件事,事不可为就得跑,风紧扯呼不丢龙,尤其是上面还有一个沉浸在美好梦乡之中,患有重度起床气的张弈, 自己借着亲密接触给他下的安眠药物,可防备不住整个冰窖发生震动造成的影响。 若是现在不跑,等到之后大打出手,强行把那家伙吵醒的话,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祂抽一遍。 而自己的下场会更加悲惨,尤其是眼下她处于欺瞒祂的状态,怕是一怒之下,就会被祂从夏弥打成夏弥酱, 堪比那爆开的玻璃瓶装的橙子,绝对是死的不能再死。 哪怕自己事先在楚子航身上留下了自己的茧,但末日将近,哪怕自己此战不死,也绝对无法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积攒起足够自己再度复苏的力量与养分, 到那时,自己只能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无能为力地迎接来自尼格霍德的报复,虽然哪怕是完全体的龙王,在尼格霍德面前,也只是稍稍具备了站立的资格。 但那怕必然死亡的命运摆在自己面前,耶梦加得也在试着为自己和哥哥,冲杀出一条足够宽广,能容纳她与哥哥并肩而过的前路。 哪怕遍体鳞伤,她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希望,在这个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哥哥了。 男人咬开自己的指尖,将那殷红色的血液点在酒德麻衣的额头上,就像是古代妃子在额前点了一抹朱砂, 叫本就显得妖媚艳丽的酒德麻衣,更多了一分叫人口干舌燥、惊心动魄的美丽。 “我赐汝血,以血炼魂......”低沉的吟唱声响起,男人身上焕发出一道令人难以直视的威严, 以颠覆龙王认知的方式,将自己的骨血赐予酒德麻衣,暂时性地为她提升血统,叫她在短时间内,具备与次代种相互硬撼的强大势力。 “闭嘴,该死的蚊子,吵死了...”梦呓声响起,打断了正在肃穆吟唱的男人,就像是幽魂那样,突兀地闯入湮灭之井,却只能听见说话的声音,却看不到说话的人。 “......”被打断自己的装x时分,男子面上的表情十分不愉,心底已然破口大骂起来。 该死的混蛋家伙,早不醒,晚不醒,偏生在自己即将动手的时分醒来,这是某种潜意识作祟的举动吗? 机会! 大耶老师心底呼喊着,反转的膝关节给她提供了足够强劲的冲力,让她如同炮弹那样,冲开挡在自己路途之上的所有阻碍, 就那样朝着被自己打破的鱼缸裂口里钻了进去,好像身后有什么十分吓龙的东西那样。 该死的,老怪物们怎么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头来!不只是路鸣泽,连带夏弥心底,也是一番口吐芬芳。 真是见了尼格霍德了,老娘好不容易付出巨大代价,把那个有些躁动的家伙安抚下去,骗祂在不经意间吃下了安眠药物, 本来以为没祂打扰的情况下,自己拉下初代种的身份,干起老鼠才会干的偷窃活动,偷取一具康斯坦丁的龙骨,那叫一个胜券在握,如同探囊取物, 事实呢,也确实如自己所想,通过自己刺探到的水循环系统,成功潜入了冰窖存放最高级危险物品的湮没之井, 自己的运气也很不错,一路走来,都没遇到多大的阻碍,堪称一个没有人那样空荡荡的顺利, 最叫自己惊喜的,是湮没之井区域的青铜大阵,并没有那家伙的手笔乃至凭借自身血液特异而进行强化, 要是有那家伙提供的血液所谓整个大阵运行的介质,那自己也不用图什么抢夺龙骨了,还是乖乖找好夜袭的机会,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再送上门来得更简单些。 或许应该给自己戴上一对兔耳来着?那家伙好像喜欢这种风格。 至于最开始意图阻碍自己的三人?夏弥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哪怕自己打架打不过其他的兄弟姐妹, 但自己还能轻易地压制住一众混血种,当着他们的面,抢走龙骨扬长而去。 但谁能想到,龙骨已经被自己握在了手中,饶是如此,还能从哪个角落里跑出一个程咬金来, 一起手就是给低贱的混血种改写血统,剔除其中不完美的部分,叫混血种具备直面君王的能力。 根据她所知晓的,能随意改写龙类血统的存在,哪怕只是短暂改写,往前数尽一切历史,也只有那三位屹立在历史长河之中的存在。 这种辈分的老登亲自下场针对她一个弱小可怜无助的萌妹子,当真是令人发指的行为, 都给老娘等着,莫欺少年穷,等老娘进化成了死神海拉,“昨日之仇,如芒在背,我誓杀汝!” “干得好,亲爱的弈,等明天我再补上自己的感谢,虽然你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趁着某人的呓语为自己争取的时间,夏弥很有眼力见钻进鱼缸上的裂口,就像是逆流而上的鲑鱼,矫健的身姿逆着水流,重新进入一条更换水源的管道之中。 至于其他的人?那和自己又没有关系,哪怕他们之间相互打出了脑花子,也不关她夏弥大人的事。 “可以和解吗?” 感受到身后男人的离去,酒德麻衣面上扬起笑,眼下的笑容格外的诚恳与坦率。 比起那些正体不明的怪物,果然还是这些家伙,和自己更加具备共同话题啊。 第174章 相互拉扯 “这是什么新奇的仪式吗?夏弥同学。” 清晨,张弈的宿舍里,他平躺在床上,看着不知道从哪搞到他宿舍钥匙,拎着双人份咸菜白粥油条, 将它们放在桌上之后,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蹲坐在他床边,纤细的手指伸出,打算戳动他脸面的夏弥同学。 夏弥带着早餐过来和他分享,张弈很开心,因为这样,自己就不需要辗转食堂,不需要在多个地点之间来回往返,可以把空余下来的时间花在别的事项之上, 但夏弥同学不知道从哪弄到他房间的钥匙,并且私闯妙龄少男的房间,这让他很不高兴,一是他已经预料到了校内可能再次出现的风风雨雨, 什么“原来夜袭就能直接拿下张弈同学。”“真是大胆的新生啊,加油把这个混蛋推倒,”之类的言论,大抵已经在夏弥进入他房间的时候,就已经在守夜人论坛上掀起波澜了。 张弈可不相信,这个如仙子一般绝美,又带着妖精一般顽劣性格的师妹,不会考虑到做出这件事之后的后续影响, 或者说,这些举措,都是她宣示自己主权的某种方式,相当于星际争霸大决战的时候,占据优势的那方,只派出了一条小狗,去应付敌人遮天蔽日的舰队那样叫对手心底不爽。 他二人的关系进展,疑似有些太快了,火车南站的初见,芝加哥为期一周的游玩,在游玩期间发生的一些旖旎和相互试探拉扯并乐此不疲, 热热闹闹地进入学院之后,双方默契地推动着校内绯闻的发生与传播,希望借此从对方脸上看到类似羞怯的表情,以此奠定自己的地位。 但很可惜,他们二人,一个擅长在面上扯起平淡的微妙,遇到突发情况,亦会选择装面瘫去应付异常,一个则无时无刻脸上不带着元气满满的笑容, 无论是谁,都对自己的表情有很不错的掩盖能力, 而后便是前日,校董会的狗腿子,也就是调查团进入学院,吸引了院内绝大多数目光的时候,某个飞贼不讲武德,发起自己的突袭,将他张某人弄的好生狼狈, 得亏不是在什么大庭广众的地方之下,而且那个时候,新闻部的狗仔们还在以百分之两百的热情与效率,在给楚子航的“卓越执行力”进行洗地工作, 从网络社区上的帖子,再到新闻报社手里掌握的视频与照片,乃至他们独家网站之上悬挂的“疑案”头条, 在狗仔们的金钱攻势之下,那些本就与新闻部狗仔有所瓜葛的新闻媒体们,那叫一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纷纷应是。 哪怕他们想着当貔貅,只进不出,吃了钱还不干活,诺玛也有的是法子帮他们体面, 虽然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间段,动用诺玛删除外界媒体手里掌握的信息, 不亚于大家都躲在泳池里偷偷尿尿,而有这么个蠢蛋,站在泳池边上大摇大摆,完事了还嘲讽别人在自己的尿里洗澡那样,端是一个干了蠢事还不自知, 但哪怕只是借着狗仔们对外界的影响力,再附上自己的诚意,那些媒体也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地将任务执行得很到位。 张弈试图理解,张弈理解不了,为什么自己会接受得这么快,甚至原先定好的底线,也变成了薛定谔的底线,也就是俗称的没有底线,自由心证。 至少,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他是打算寒假时分赶回滨海,把夏弥带回福利院,让院长爷爷看一眼,想来爷爷会很喜欢这个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 表明他张某人没在国外肆意妄为,凭借皮相乱搞男女关系什么的,好歹他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纯正华国人之类的。 但都乱套了,在芝加哥相遇的那一天,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掌握, 平心而论,相互拉扯确实蛮有意思,他也挺喜欢这种斗智斗勇的 难不成,他张某人和路明非那个缺爱的小孩一样?哪怕只是短暂地接触到了一点美好,就迫不及待地要将它狠狠抓在手里,不让它从自己的指间溜走。 也不应该才是啊。张弈在心底摸着下巴,自己又不是什么被打压教育养大的人,中学时分遇见的压力怪,有一个算一个,全被他当成了空气对待, 不应该被区区一个夏弥师妹,弄得自己心底打鼓,七上八下的。 “啊哈哈,你醒了啊,亲爱的弈。”纤细的手指被张弈的手掌圈起,早就察觉某人在装睡的夏弥还是做出了一副试图捣乱但被抓包的模样, 她试着收回自己的手,低下脑袋不敢对上视线,端是一副羞怯可欺的柔弱样子。 想起先前发生的事,张弈冷笑,这样子装给谁看呢?这家伙当真以为眼下装出这个样子,能起到什么保护自己的作用? 自己送上门来的机会,他张某人不报复回去,就应了那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了。 ...... “说,知道错了没,”轻易制住试图作妖的小鬼,张弈拿着一块纸板,写着某人迄今为止所犯下的错误,让夏弥举过头顶,一边装出严厉斥喝的样子,“还敢不敢私闯民宅了。” 就差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拿出沾上盐水的小皮鞭。 “我错了,”偷摸打量了一下张弈的表情,夏弥同学很是从心地道歉认错,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诚恳, “但下次还敢!”话语说完,正当夏弥扔下记录着罪状的纸板,打算脚底抹油溜走的时候,命运的后脖颈轻易被张弈抓住, 就像是游荡四处的野猫终于被绳之以法那样,乖巧得不像她自己。 双手抱头,夏弥蹲坐在椅子上,线条优美的小腿微微绷紧,面上的表情从诚恳的道歉变成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摆烂模样。 透着缝隙偷偷打量了一下之后,夏女士觉得自己安全了,神气十足,就像是在某个领域成功战胜了张弈那般畅快。 以龙类的身份晚撒泼打滚什么的,确实对不上自己的尊贵,但以人类夏弥的身份,就能尽情地做这些事情了。 论马甲的妙用。计划通夏弥同学,仰起头,挺着平坦的小胸脯,洋洋得意,如实说道。 “下次还敢?”眼底泛起一些危险的意味,张弈似笑非笑,就那么盯着一脸犟样的夏弥同学。 第175章 今日份的胜利属于张弈·1 “怎么?玩火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过如今的下场?” 张弈将夏弥按倒在沙发之上,往日平淡和煦的眼神里多出了几分侵略性,就像是在捕猎那般,眼瞳微微竖起,锁定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夏弥。 他的语气算不上和善,也算不得粗暴,硬要比喻的话,那就是一个看上去很安静的人,忽然就将自己伪装成了斯文败类,乍一看挺像那么一回事, 但若叫熟悉的人看见,只会从中看出不少违和的地方, 例如哪怕张弈威胁着压在夏弥身上,但二人之间也存在着约莫一拳的距离, 得亏张某人的腰力还算不错,要这么直接倒在夏弥身上,他都已经能想象出,某人装出怜悯的表情,眼神似笑非笑,用那纤细的小手,挑衅地拍拍自己的腰, 说着什么“xx肾宝片,他好我也好”之类的广告词,继而一副“看破不说破,我懂”的意味深长模样。 张弈将夏弥双手的手腕交叉在一处,再以自己的右手,同时制住了她的两只手,窈窕的曲线随着二人间的动作也显现出来, 耳尖微微发烫发红,夏弥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带着一些婴儿肥的白净面颊也多了一分绯意, 有点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亦或者是刚掀开外壳,径直沾染上一抹朱砂的鸡蛋,水润柔嫩,端是一副诱人的姿态, 哪怕自诩老手,绝不会轻易被所谓情爱动弹心境的夏弥女士,眼下也多了几分局促不安的感受,但更多的,是某种源自心底的悸动, 很是微弱,但又确切存在,就像是幽暗之中的烛火那样,微弱,坚定,让人希望去探查。 俏丽的双眼微阖,夏弥能清楚地听见心跳声,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张弈的, 哪怕对于他二人来说,让心脏依照自己的心意跳动,是一件轻易就能办到的事, 一个并不打算压抑自己的心跳,哪怕它跳得再急促,也只是给自己多了一份名为“我很在意面前家伙”的证据,他已然明悟了自己的心意,无需再接助这些掩饰,去压抑自己的心意; 一个则出于暴露自己异常的考虑,也是任由自己的心跳朝着急速狂飙而去, 虽然她做好了某一日会坦诚相见甚至大打出手进而被轻易拿下的准备,但眼下的她,格外地贪恋这份相处时的感受,并不打算在糟糕的时间,糟糕的地点摊牌,叫自己从美少女夏弥变成夏弥酱。 “呼...”张弈轻轻俯下身子,以免因为动作幅度导致一些叫人遗憾的事情发生,眼下的他,看起来有些笨拙, 就像是以力量着称的熊类,轻柔地捧起脆弱的蝴蝶,生怕因为自己的力量而导致蝴蝶死亡。 他缓缓贴近夏弥的耳尖,朝着已然有些发红的部位轻微吹了口气,引得夏弥的轻颤和轻声嘤咛,而又将自己的眼睛狠狠闭上。 “别动,”张弈轻声说着,将夏弥用于绑缚头发的发带取下,将那丝质的,带有些许洗发水香气的发带,环过夏弥的脑袋,将那对浅栗色的眼睛遮挡起来, “唔...” 突然遭受袭击的夏弥惊愕地瞪大自己的眼睛,试图发声,怒斥某人的不讲武德,欺负她一个孤寡可怜,弱小无力的萌妹子, 但很可惜,就像是自己先前借此堵住张弈的嘴,让他那家伙说不出话来那样, 眼下自己所面临的处境,也与张弈有些许多的相似,她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以此彰显自己心底的悲愤和反抗, 哪怕是想要怒目圆瞪,或者装出泪眼婆娑的样子,叫某人加以退缩,也因为心灵之窗被发带挡住,而无法取得任何成效。 自四肢百骸传来的滚烫感觉让她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力,原先有些紧绷的身体也彻底了放下自己的防备,就那么躺在沙发坐垫之上, 相互接触的唇瓣分离,将连接起来的涎丝拉断,张弈慢条斯理地用自己的衣袖擦去嘴角上的涎水,方才松开自己的右手, 将夏弥因为被自己制住而有些发红的手腕解放出来,将自由活动的能力归还给她, 看着她轻轻摘下发带,用它简单将散乱的发丝绑缚起来,再看着她用有些发红,好像兔子,眼底积蓄着好像随时能倾覆的水意, 张弈不以为然,躺靠在单人沙发上,用拳头撑着侧脸,回味着自己进攻时所感受到的体会。 很刺激,很甜蜜,心底就像是喝了几斤糖水那么的甜蜜蜜,又给了他一种,好像饮用酒精饮料而产生的飘飘然的感受, 哪怕是天上的神仙,怕在类似的感受之上,都比不得他张某人。 依照从小到大听过的传说故事,无论是《宝莲灯》亦或者“牛郎织女”的故事,无不反应出天庭戒律之森严, 再者,于寿命悠长的神仙来说,所谓的情爱,于他们来说,并无多大意义,也只有月老,才会分外在意人世间的姻缘爱恨, 谁叫这是人家的本职,也是人家的正经营生。 若天庭也有所谓年终总结报告之类的东西,想来月老应该是一众并无实权的神仙之中,成绩最拿的出手的那个。 心间有些飘忽,连带着张弈浑身也出现了发烫以及无力的现象,就像宿醉之后的大脑昏沉。 将鼓起力气,试图扑到自己身上的夏弥稳稳当当地接住,张弈看着她赌气式地转过头去,被绑缚起来的发尾就那么轻飘地擦过张弈的鼻尖,有些刺挠感, 有些谨慎地伸出自己的手,环住了夏弥的腰,手掌覆盖在她小腹区域,柔软温热,让人爱不释手, 下巴轻轻磕在夏弥的肩膀上,张弈使着坏,幅度偏低地转着自己的脑袋,试图让面前的夏弥女士急眼,从而自己打破试图装冷酷的想法。 “呼...咻...” 梅开二度,张弈轻缓地吹着热气,依靠被自己环在怀抱里的娇柔身体传来的反馈,判断着夏弥眼下的情绪, 不得不说,光明正大,或者说,有正当理由地吃夏弥豆腐,还是想张弈心底相当欢喜的。 第176章 今日份的胜利属于平局·2 看着一脸羞怯,脸色酡红,就像是喝了不知多少假酒的夏弥同学,张弈十分满意地眯起眼睛,面上显露出促狭的笑容,就那么看着仍旧处于僵直状态的夏弥。 呵,碰见预料之外的事物,还不是只能试图装着冷酷,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区区高攻纸防,不值一提。 某人在心底做出了这样的论断,丝毫没有想起自己并无这种资格去嘲笑别人, 论起用面瘫表情去应付自己招架不来的事务,他张某人才是个中好手, 或者说,以他某方面存在的,名为道德底线的事物,他并不在意这种双标行为, 那咋了.jpg,左右不是外人,那么也就不用太讲究这些需要做在明面上的功夫了。 双手微微使坏,张弈的手指朝着夏弥的肋间爬行而去, 他的猜想果然没错,哪怕是纤细到了夏弥这种地步,仍旧是存在着名为痒痒肉的东西, 手指只是稍微在其上摩挲了一下,他就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夏弥的颤抖。 当真这么敏感?张弈在心底好奇地托住下巴,虽然他自己是很想再继续挑逗下去,想从那张清丽秀气的小脸上,看到一些更加生动的表情, 例如什么发丝凌乱,眉头微蹙,轻咬下唇,隐约带着一些轻哼的动静,光是想想,张弈心底就有些微妙的感觉, 背德感,应该不是,孤男寡女你情我愿,也不是什么背着别人见不得光的事,哪能称之为背德感。 但出于某些方面的考虑,以及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导致一些他并不愿意看见的事物发生,只能就此作罢,有些遗憾地松开自己的手,任由受惊的小鹿逃走。 “呸,流氓...”夏弥低着小脑袋,叫张弈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与深藏眼底的情绪,她只是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音量奇低,但又刻意维持在张弈所能听见的程度,以此彰显她夏弥女士欲拒还迎但又要抗争不公的决心, 虽然她心底对这番变故极其满意,也由衷地对木头能够开窍一事感到开心,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很有魅力的嘛,至少某人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眼底还存了几分欲望。 但就这么被压在身下,果然还是太丢龙了。夏弥女士心底很不爽, 尤其是张弈装出一脸冷酷模样的时候,让她想起了之前被字面意义上追逐,像是小老鼠那样东躲西藏的时光, 碰巧,上一次撵得她四处跑的家伙,和眼下这个挑动她情绪的家伙,是同一个家伙,那万年不变的白毛,在华国面貌里,是格外的显眼。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张弈的语气拖长,手指挑起夏弥的下巴,让还有些倔强的她抬起头和自己对视, “只许你做初一,不许我当十五?哪有这种不公平的事啊,夏弥同学。” 手指划过夏弥水润的嘴唇,张弈将沾染其上的涎水擦去。 “可还满意我的一番表现?”推了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圆框眼睛,张弈此刻还真像一个办完事,点了根事后烟的斯文败类, 无论是外在表现,还是散发出来的气质,都有个七八分相像。 “我咬死你!”不提这话还好,听见这话语,夏弥就像被什么东西无形之中刺激到了一下那样, 忽然就弹射挑起,小脑袋变成头槌,朝着张弈的胸膛顶去。 有点像急眼的驴,反正不是什么急眼的兔子,至少兔子是采取蹬腿的方式进行反击,而不是使出火箭头槌。 好像,驴是尥蹶子来着,那就是急眼的乌龟了,某只名为杰尼的龟,最擅长的就是一招火箭头槌,顶天顶地顶空气。 张弈心底评判,张弈并未出声,只是轻巧接住了像是炮弹一样从来的夏弥,比起这家伙犯蠢用力过度,导致发生什么“以头抢地”的蠢事发生, 还不如自己将她接住,按在怀里多教育几次,也就老实了。 如何对待应激的猫咪,张弈自认还是有几分心得的, 只要不厌其烦地重复某种行为,叫猫咪意识到自己的反抗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就能磨减猫咪的反抗能力,一点点消减它所具备的应激反应。 虽然夏弥并不是猫那种实际脑袋运用量还没瓜子大的生物,但这些类似的举措,想来也是能起到相当不错的效果, 再者,他又不瞎,哪能看不出夏弥还存着一份继续玩闹的心思,要这家伙真生气了,那可不是眼下这副姿态。 轻巧接住夏弥娇柔的身体,还没等张弈将她拎起教育一番的时候, 就感受到了嘴唇传来的温软感受,被热水温暖的软嫩果冻,他心底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形容词,但很贴合眼下的情况, 不止如此,他还能感受到,某样小巧的事物,正在试图撬开自己的牙关,从而展开如侵略一般的夺取,以此作为对他张某人的报复。 出乎夏弥意料的,张弈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原先跃跃欲试,准备给自己一番教训的模样,也消减了下去, 皱起眉头,张弈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夏弥,没好气地说了句,“我可还没刷牙,你也不嫌脏。”以此掩盖自己迅速跳动的心脏, 不是哥们,这家伙怎么这么熟练啊,我都以为自己抛开心底的羞耻,去做这些事已经足够大胆了,这家伙怎么还能整出比自己更激进的举动来的? 直呼老年人心脏承受不住的张弈微微避开夏弥的视线,他承认,自己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又一次被夏弥所扰乱了,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乱拳打死老师傅不成?一顿胡乱操作,着实整得他有些下不来台。 “哼,”双手抱怀,夏弥轻佻地抬起下巴,被发带绑缚的发丝随意垂落,倒也看得出有几分马尾的姿态, “本小姐都不在意这些事,你反倒在意起这件事了?大男人家家的,怎就一副小女儿姿态。” 张弈原先对夏弥存在的压倒性优势的局面已然颠倒,反倒衬得张弈有些拘谨和慌乱了。 “懒得和你计较。”头一甩,张弈朝着洗漱间走去,打算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的样子,顺带用冷水冷静一下有些躁动的心。 第177章 早间闲叙·1 “啊?冰窖遭贼了?”看见手机上传来的消息,张弈就像个丈二高的和尚那样,摸不着自己的头脑, 昨晚,他只觉得昨晚上睡得格外安详闲逸来着,哪怕是一丁点的动静都没听见过,更别提什么冰窖遭贼事件了。 拿起桌上的油条,咬上一小口之后,张弈那缺失能量供给的大脑才逐渐恢复工作, 冰窖...遭贼... wc,老子的龙骨十字飞了。想到了什么的张弈双眼瞪大,叼在嘴里的油条也掉落在桌上, 幸好它不是什么经过某拥核大国加持过的单兵战略武器,掉落桌面的时候,并没有发出什么“哐当”的声响,也没有出现所谓二次反弹,进而掉在地上的现象。 只要没掉在地上的东西,那就是可以吃的。这是张某人一直以来秉持的觅食原则之一, 哪怕掉在地上也无关紧要,只要周遭没有别人,也别染上污水什么的,那擦擦也能吃不是? 哪怕是一粒米,我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十分讲义气的宇文将军露出阳光大男孩的笑容。 略一思索,张弈忽然发现,卡塞尔学院冰窖失窃,关他蛋事啊。 他又不是负责把守冰窖的人,也没背负什么奇奇怪怪的责任或者义务, 最多就是应和秘党发出的悬赏,尽自己所能,把康斯坦丁的龙骨找回来, 然后就是“冰天学院与龙骨窃贼,凶悍强大若地狱恶鬼,拼尽全力抢回半具龙骨”的剧本, 指不定,他还能偷摸昧下那么半具龙骨呢, 诺顿的“权”能自由操控金属,康斯坦丁的“力”,想来点几个超大二踢脚不成问题, 但这么干,也有不小的风险,毕竟能从他嘴里抢食的龙类着实不多,哪怕自己宣称艰难从窃贼手里夺回龙骨, 秘党里能有多少相信他言辞的人,还是个未知数来着。 再往下看,瞧见冰窖并未出现什么遗失物品的张弈兴致缺缺地放下自己的手机, 切,闹这么半天,原来一点贵重物品都没丢失啊,合着他白高兴了一趟,真叫人心底不爽。 桌子对面的夏弥只是埋头干饭,不时感叹着这咸菜可真咸菜啊,生怕自己在不经意间表现出什么异状,引起张弈的注意。 哪怕在这个不恰当的时间,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夏弥眼下都有不小的把握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依照这么些天建立下来的亲密关系,她自认还是能办到这件事的, 再怎么说,自己应该都是数千年来少数甚至是唯一一个,能和张弈建立如此亲密关系的人了,无论如何,在张弈心底,她都是占据了相当大一部分地位的。 但有把握归有把握,夏弥可不打算将这份信任消耗掉。 在合适的时间,展示自己的所有,再以此为自己和哥哥争取生机,这才是她想要达成的结界, 而不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将大好的局面白白葬送,成为夏光头夏校长。 “啧,”喝了口粥,张弈有些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冰窖失窃,怎么就没丢个正儿八经的珍贵物品呢,” “偷偷潜入号称为人类诺亚方舟的偌大冰窖,竟然只是损坏了一具棺材,还有给棺材陪葬的不知名尸体,” 看着对面吃得脸颊微鼓,好像冬天屯粮仓鼠那样的夏弥,张弈大倒苦水, “你说说,那贼也真寒碜,废不少力气潜入冰窖,什么东西都没偷走,” “咋?来进行冰窖一日游的不成?我怎么不知道,学院什么时候就把龙骨做成标本,打算在世界范围内进行巡回展览。” 一边说着,张弈都被自己随口说出去的话给逗笑了,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所谓进行“冰窖一日游”的旅行团对卡塞尔学院进行实地考察,以此确认这个地点是否可以作为旅游地点, 除非潜入冰窖的贼,不是个正常人,而是个神经病,比卡塞尔学院一众学生病情还要严重的神经病, 至少让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进入冰窖,他们都会在离开的时候,顺走一些炼金器具之类的小道具, 排除掉潜入冰窖的小贼是个神经病的情况,余下的可能性并不多, 要么是小贼本身太弱了,哪怕想偷走龙骨,都没有支撑自己想法实现的能力, 要么就是,潜入冰窖里的贼有来自多方势力的成员,他们之间相互牵制,形成了类似三角形的稳定结构, 只要其中一方有拿走龙骨的打算,都会被剩余两方势力默契地暂时联合起来压制,完全没有带走龙骨的机会, 若是这种情况的话,那还会引出新一个比较微妙的问题,那就是卡塞尔学院的安保。 它大概也许,应该是世界上最为严密的十三区,亦或者某些光之巨人的国度,不然无法解释接二连三地被他人潜入这种实在难以评价的事情。 “青铜与火之王”歼灭作战之中的入侵者,还能称为是小魔鬼剧本的一环,虽然卡塞尔有些丢脸,但好歹最后有两具龙骨交差, 但这次的冰窖潜入事件,则要微妙得多,背后势力各异的入侵者潜入冰窖的方式,显然也不相同, 人类的诺亚方舟,在不知名的时候,就已经被老鼠偷偷咬开了不少的洞隙,真是讽刺。 要是他所料不差的话,那些个老鼠里边,应该有一只来自校董会,或者说加图索家族的,名为帕西·加图索的老鼠。 早在帕西抵达火车站,赶着调查团进入学院的时候,张弈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虽然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帕西的举止都称得上彬彬有礼,具备绅士风度,作为秘书而言,他也足够的干练,在安德鲁不清楚某些事项的时候,也会及时地进行补充, 当然,安德鲁是否接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帕西给张弈的异样感觉,倒不是这些流于表面的东西。 首先,是那家伙的气质,和凯撒十分相似,如果将凯撒比作耀眼的太阳,那么帕西就是潜藏在缝隙之中的阴影, 二者彼此对立,而又相互依存,离不开对方。 其二,就是张弈从帕西身上,闻见了类似腐朽的味道,有点像濒临失控混血种身上的那种特异, 哪怕嗜好龙血,身上出现局部龙化现象的贝奥武夫,在张弈“闻”来,味道都比帕西要好得多, 虽然前者求取力量的方法, 遭到张弈的抵触,甚至被他视为人龙仇恨锁链之中的一环, 但哪怕是这样,张弈都不得不承认,他们凭借自己的意志,屈服了体内因龙血躁动而产生的失控倾向,那意志的结晶,可谓是相当璀璨, 而帕西给张弈的感觉,就像是黄四郎养的替身,可能在关键的时候,就会牺牲自己,成就整个加图索家的光荣。 第178章 早间闲叙·2(乳弥,弥厨误入) “啧冰窖失窃,怎么就没丢个正儿八经的珍贵物品呢,” “偷偷潜入号称为人类诺亚方舟的偌大冰窖,竟然只是损坏了一具棺材,还有给棺材陪葬的不知名尸体,” “你说说,那贼也真寒碜,废不少力气潜入冰窖,什么东西都没偷走,” “咋?来进行冰窖一日游的不成?我怎么不知道,学院什么时候就把龙骨做成标本,打算在世界范围内进行巡回展览。” 当张弈开口的时候,夏弥摆出了专注倾听的姿态, 根据某些所谓“人类心理学”的书籍记载,人在倾述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个听众的,哪怕她并不附和,讲话的人亦能在倾诉之中,获取足够的情绪价值, 更别提,这潜在的,隐约形成的名为“崇拜感”的感受,又能叫张弈在心底获得极大的满足感, 左右就当逗逗长不大的孩子了,夏弥女士心底想着,轻轻咀嚼着咸菜,担心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打断张弈的讲述。 但,她着实没想到,这番讲述,都能变成子弹或者回旋镖,拐着弯地击中自己一只隐藏起来的鸵鸟。 所谓真相才是快刀,它比起岁月这把杀猪神器,也只是逊色一丝,但也轻易地击溃了夏弥同学心底建立起来的心灵防线。 说谁寒碜呢,你这个混蛋家伙。夏弥在心底跺起地板,恨不得跳起来,用自己那不到四十码的小脚,穿起带着铁钉子的马丁靴,狠狠地踹那个当着自己的面,肆意诋毁自己而又不自觉的混蛋家伙。 虽然她是很弱,但再怎么弱,也是次代种里的顶尖,掌握近乎完全的龙王权柄啊, 弱者怎么了?弱者也是拥有人权,啊不对,龙权的啊混蛋。 你能打,你清高!你了不起!夏·赵高·弥在心底伸出右手食指,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无奈挥动自己的食指,却又无能为力。 想她夏弥女士一生如履薄冰,上一世被华国世家驱使着张弈,撵得满华国跑,虽然很狼狈,但她心里也不以为耻, 被撵得不止自己一个,比起掉线两千多年,被华国世家用特殊手段封印到连了结自己都做不了的李雾月兄弟俩, 还有一个在近代的时候,被从华国发卖到海外去的“海洋与水之王”,利维坦以及贝希摩斯兄弟俩, 万事万物总是怕相互对比的,比起其余三对双生子的遭遇,“大地与山之王”双生子所面对的副本难度,可谓是简单了不少, 再怎么说,夏弥前世在当“上帝之鞭”的时候。可是把秘党一派的混血种耍得团团转,哪怕最后阿提拉因为美人计死去, 这也在耶梦加得的算计之中,祂需要给自己谋求一个“合情合理”的退场机会,只要做出一些针对性的布置, 就能叫自己在结茧孵化之后,恢复大部分的记忆以及获取人身姿态下的强大力量,因而给自己争取足够长的事件, 去学习人类,去仿着人类的习惯,从无到有,慢慢捏造出一个合适的角色,供自己在人类社会之中生活。 这么想想,夏弥还是格外怀念作为“阿提拉”的时间,起码那时的自己,不需要为了金钱发愁,当时的哥哥也处于沉睡之中,尚未醒来。 而作为“夏弥”的这一世,哪怕过得多姿多彩,也难免会遇到一些她无法自在应付的局面, 身体堪比山岳,食量奇大,与食量呈反比例的心智,价格自己所有的情绪写在脸上,叫人轻易就能看出祂心底所思所想的哥哥; 为了打工挣钱,夏弥女士恨不得将自己一个人掰成两个使用,这才能支持自己在北平立足,才能支持自己混进卡塞尔学院预科班之中。 也多亏她夏弥女士机灵,没给哥哥组了一桌满汉全席之类的丰盛菜肴,而是凭借的一小包随处可见的零食, 成功让哥哥相信,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就是薯片,最好喝的饮料就是“北冰洋”汽水,最具备收藏价值的无疑是汽水瓶的瓶盖,最好看的电影,当然是星爷主演的赌圣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借着夏弥从北平地铁站偷偷接进“尼伯龙根”的电线,一人一龙会紧紧依偎在一起,重复着芬里尔最爱看的那几部港式电影, 每当这个时候,“薯片与电视之王”芬里尔也会珍重地取出被自己护在身躯之下的薯片,膜翼上的利爪一挑,就能轻易割开薯片的袋子, 举重若轻地从薯片袋子里,取出其中最大的那块,献宝式地将它递给靠在自己身上的夏弥, 而夏弥也会接过哥哥对自己的好意,这都是她辛苦打工,当群演挣回报酬买来的薯片,堪称凝聚着“演技与打工之王”夏弥·限定的诸多心血。 哥哥很笨拙,但对自己言听计从,对自己也很好,陪伴了自己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 正因如此,夏弥才需要求取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自己和哥哥并肩通过末日的机会。 “是吗?”收敛起心底的繁杂思绪,夏弥面上不显,颇有些好奇地反问道,并且稍稍流露出了一些,自己想要进入冰窖参观的意愿, 既可以借着张弈在卡塞尔学院内的影响力,给自己洗脱一下潜入的嫌疑。 再怎么说,作为校内明面上的第一,张弈还是十分具备可信度的,能有效地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也有一些,犯罪人员回到案发现场,在心底对着一众帽子叔叔发出电棍嘲讽,以此获取某种异样的满足感的扭曲意图。 作为“a”级新生,夏弥在校内的权限委实算不得小,但对于出入某些重大场地来说,这份“a”级的权限,还是弱小了些, 她潜入冰窖的方法,也显得十分简单粗暴,以权柄,强行将水流支配为固体,再一拳将自己面前的阻碍全部击碎,从而沿着水流,进入到冰窖内部之中。 这是她所掌握的,龙王权柄之中的一部分,能寻找到万事万物所具备的眼,以最为微小的力量,达成最为不可思议的现象,堪比用手指一捅,就摧毁这个胡佛水坝那样。 第179章 听证会前夕 氛围肃穆,颇有些同仇敌忾情绪的狮心会驻地,诺顿馆中 张弈神清气爽,就像是中了彩票那样,周身散发出十分飘飘然的气场,引得诸多狮心会成员的注视, 平日里吵吵闹闹,颇具活力的夏弥师妹,此刻也只是稍稍站在张弈的侧后方,脸上同样带着浅笑, 这两人之间所表现出来的奇特状态,也由不得诸多狮心会成员不注视, 但碍于其中一个是校内最能打的学生,或许也可以把学生两个字去掉,一个还是刚进学院不久,对未来生活还抱有些许期待的邻家师妹, 诸多成员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转移自己的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家会长,也就是楚子航由于所谓血统危险的罪名,被来自校董会的调查团进行调查并且公开审判。 这还是狮心会历史上第一次,出现所谓秘党长老会试图审判他们会长的举措,着实叫这些年轻气盛,大部分对秘党长老会不怀抱着敬意的大小伙子们心底憋着一口气, 而少部分对校董会,或者秘党长老会有一定认知,本身家族在混血种世界之中亦排得上号,虽然只是末流的学生, 则更加清楚这次公开审判的内幕或者本质,这是校董会借着学院血统安全性存疑,试图弹劾校长,继而将整个卡塞尔学院收归自己掌握, 由于这群学生里,在读年级最大的也只有大三,再加上校董会一直在清理当年“格陵兰冰海”事件的知情人, 故而这些算得上年轻的学生们,只觉得在校长的管理之下,整个学院散发着一种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向好姿态, 为什么没有大四?那是因为大四学生很忙; 为什么大四学生会很忙?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临近毕业的学生,总得给自己找一份实习工作,以所谓增添工作经验的名头,让学生们当牛做马, 更别提是卡塞尔学院这种包就业的特殊院校了,上一个被卡着实习,至今仍未毕业,全校唯一的九年级生,是个名为芬格尔·冯·弗林斯的。 所以,这三日的时间里,整个狮心会的成员心里憋着一股气,看着副校长在努力给调查团的成员添乱子,心底也是一顿欢呼雀跃, 他们只恨自己没有合适的进场时机,亲自为副校长的添乱大业帮上一点忙。 关系与张弈有些一般的普通成员,不敢指点张弈和夏弥之间的微妙氛围,故而表情肃穆,将一切情绪都指向试图入侵学院的调查团, 但某个所谓情感大师,声称“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又具备长达数年暗恋资历的路明非,则是心底打起了鼓, 好嘛,全校大部分女生心里的白月光,还是个守身如玉的白月光,就这么轻易被一个入学不久的师妹给抢回了自己怀里, 瞧这飘飘然的样子,可不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没丢分啊,夏弥师妹,可算是把这个初具人性的学长给拿下了, 等调查团的事了,新闻部那群狗仔又有足够的,用于编造花边新闻的素材了, 路明非都能够想象出一系列可能出现的,只为骗取点击量的标题出现,并且横行整个守夜人讨论区。 “别担心老楚的事了,”打了个哈欠,张弈瞥了眼一众同仇敌忾,共同敌视校董会以及调查团的学生们,出于某种好心,还是劝慰了他们一句, “老楚再怎么说,都是监管局的资深成员,哪能这么轻易就被校董会定罪?” “再者,校长那年纪,可是真·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们能想到的东西,他能没想到?” “无非是被调查的时候,他很多事情不好放在明面上做了而已,但转到暗地,那操作空间可大了不少。” “现在,各回各家,换上一套黑色的正装,准备参与下午在英灵殿召开的听证会。” 挥挥手,张弈将一众不知道眼下要做些什么的成员随意吩咐了一句,就让他们各自离开了。 破大点地方还挤这么多人,虽然还没到沙丁鱼的地步,但也着实让这个小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浑浊了不少, 常态下五感并不迟钝的张弈只感觉空气里满满都是对他的恶意,让他有些想翻白眼的冲动。 “凯撒那边,我去年的时候就打点过了,”摊着手,张弈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丝毫不把调查团放在眼里, “物证有芬格尔带着新闻部的那些人在处理,他们对自己的技术和成果十分满意,声称这是从业生涯以来,洗得最干净,也是最大的一个煤球,” “打算找我们要点喝酒的赏钱,”张弈看向苏茜,示意她从狮心会的公账上支一笔款项出去,“怎么说他们也是在给了老楚办事,给点钱破财免灾也无妨。” “至于人证,有狮心会的成员,再算上凯撒领导的学生会,学院内两大社团也算是串好了口供,” “其余的学生,也从近几日的校内形势瞧出了不少东西来,对调查团也抱有有些敌意, 虽然只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并不是为了其他的东西,但那也无所谓了,能站在一条线上,干死校董会的那群蠢蛋就行了。” 盘点着眼下诸多对己方有利的条件与形势,张弈握拳一砸, “至于普通教授里的证词,有施耐德教授以及副校长在游说,再加上老楚在校内的表现,也确实算得上关爱同学,相互帮助。” 睁着眼睛说了一番瞎话,张弈那仅存的良心也没有反对他自己的说法, “总之,优势在我,飞龙骑脸,哪怕是盲人来打这一局,都能轻易拿下对面的蠢蛋。” 第180章 听证会·1 卡塞尔学院,英灵殿,会议厅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站在会议厅中间的方形木栏里,神色冷漠,就像是在执行任务时那样,好像并不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并不在乎自己若是败诉,可能会被卡塞尔学院遣返的可能性, 那黑胡桃所制的栏杆,长度将近一人高,几乎抵达他脖子的位置,其上似乎还染着什么奇怪的液滴那样,泛着一些来自久远的铁锈味, 楚子航回过头,对着身后关切看着自己的苏茜微微点头,示意对方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很相信张弈,哪怕对方面上表现得再懒散,都无法掩盖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只是很多时候,张弈并不在乎事件如何发展,所以听之任之, 既然张弈说他已然做好了所有的安排,那楚子航要需要做的,就只有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朝着身前挥出自己的刀,斩断面前的一切阻碍, 再退一万步说,哪怕这所谓的听证会败诉了,自己也不是那种引颈受戮,将自己的手伸出,让对方绑起来,再砍掉自己脑袋的性格, 在没找到那个男人的踪迹之前,自己绝对不会轻易死去,哪怕是对着整个秘党挥出自己的刀,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对于楚子航的冷漠表现,在场的学生,以及普通教授们,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们都很清楚,楚子航眼下只是被当作了一个替代品,一个替代卡塞尔学院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的替代品, 校董会,或者说秘党长老会还没做好同昂热彻底翻脸的准备, 所以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设下了这个局,一个慢慢削减昂热威信,尝试将这把既能伤又能伤己的尖刀握在手里, 而实现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先剥夺昂热身上的光环,消减他在卡塞尔学院内所具备的影响力, 但简单粗暴地接触昂热校长职位的后果,校董会并无法承受起来,或者说,付出的代价与获得的利益极其不对等, 因而他们打算借着合理的程序运作,将事态控制在秘党内部自我运行的范畴之中,以此将昂热的反抗力度削减到他们可以接受的地步,也能避免某些局外势力的横加干涉。 平均年龄将近五十岁的普通教授们,以古德里安为首,十分崇拜地看着一群面容惨白,举止稍显迟缓,就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埋葬不到三天的尸体,或者说老人。 这是一位位终身教授乃至院系主任,他们才是这所军事院校的真正基石, 不少人在世俗世界之中,已然是一个死人,例如道格·琼斯,核物理学史上有名的里程碑式人物;布莱尔·比特纳,数学领域爱因斯坦一般的男人...... 但那只是借着“假死”的名义,在世俗社会之中隐匿踪迹,将己身献祭给名为“科学”的巨兽,只求在临死之前,再接近真理一步,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已经有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没有走出过自己的实验室了,身体无限衰老下去,但大脑却日趋发达,那对眼眸,就像是黑夜里的灯火那样炯炯, 或许,他们并不在乎整个身体都衰败下去,以此换取灵魂,或者说精神意志的长久存在,以此为自己争取更加长久的“时间”。 听众席上的学生们,无论是狮心会的成员亦或者学生会的成员,皆是身穿一身黑色正装,神色冷漠得和台上的楚子航有得一拼, 他们看上去,并不像什么出席法院进行审判旁听的围观群众,更像是随时能从某个地方拿出一个手枪,准备对着英灵殿穹顶上的吊灯射击,让它坠落下来, 好似那劫法场的绿林好汉,当是一个讲义气相互帮扶的模样。 至于其余几个社团的成员,乃至零星的,对社团活动并无多大兴致的学生,也很是随大流地穿上了一套黑色的正装, 哪怕某几位学生是由校董会安插进学院内部的钉子,他们亦不敢在这种关键的时间点,将自己存在的一些问题,大摇大摆地显现出来, 这么做的话,只会被全校师生在不经意之间孤立起来。 至于学生会和狮心会之间存在的竞争性的矛盾,在来自校董会的压迫之前,那些竞争显然不值得一提,故而他们仿着狮心会成员的模样,穿着一袭黑色, 除开干部之外,其余的普通成员,都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目视自门口进入的调查团的团长,立场鲜明地展现出自己的态度, 对安德鲁·加图索这么一个血统低微,像普通人多过像混血种的家伙,施加着源自他们的压迫,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将他面上挂着的傲气击溃。 联合起来的学生们,气势如山那般,直入云霄,看不见它的尽头;又如翻涌的渊海那样, 哪怕只是气势,都叫安德鲁只觉自己是那在暴风雨之中随波逐流的如叶扁舟,随时有翻覆,继而埋身海洋的可能。 对后背渗出的冷汗不作关注,安德鲁强作镇定的神色,他是加图索家族的人,是校董会派遣出来,主导此次弹劾事件的人员,绝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家族,丢了校董会的脸面。 艰难地挪动脚步,安德鲁身后跟着一个低垂眼眸的帕西,以平淡做作的表情,掩盖着自己的真实情绪。 他以及他背后进行远程遥控的弗罗斯特,并未将这场听证会放在心上。 对他们来说,这只是某次随手的尝试,赌赢了,能获得巨大的收益,哪怕赌输了,对己方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反正眼下昂热在卡塞尔学院里的威望,早早就抵达了顶尖, 而做出那番想要撤换校长的强硬姿态,也是弗罗斯特为盗取龙骨,而对着学院乃至校董会内部扔出的烟雾弹, 但很可惜,因为一些变故,帕西并没有完成来自弗罗斯特的吩咐。 昨晚上在最为强大的那个入侵者离开之后,只留下那个名为酒德麻衣的女人,还有一个套着滑稽肯德基袋子的大叔在场, 更别提酒德麻衣还能从某个存在手里,获得血统上的临时进化, 考虑到诸多方面,察觉事不可为的帕西迅速离开冰窖的位置,不再耽搁。 若再等上一时半会,说不定自己就没了离开的机会,那个眼影艳红,气质妖冶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和善人物,而是一条足以吃人不眨眼的美女蛇。 第181章 听证会·2 “弈,他是不是尿裤子了?” 会议室里,听众席的前排区域,夏弥同张弈窝在一处,两人间并未留下多大的空隙,看上去很是亲密, 就像是一堆热恋时期的情侣那样,彼此的视线里,全是对方,容不下多少关于其他人的信息。 但夏弥作为某种程度上的女版路明非,在脱线的程度上,与其相比,可谓是各有千秋, 许是夏弥觉得安德鲁的神态有些可怜,还是不由得为他发声,但这发声究竟具备多大的真实程度, 按张弈来说,这就像曼施坦因教授放下操劳,等着自己头顶能重新枝繁叶茂起来那般虚无缥缈, 这娘们,也没按好心啊,话语里带着刀子,面上偏生带着少许诚挚,光是那番惹人垂怜的姿态,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怀疑她所说的话。 “别瞎说,人安德鲁大律师好歹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什么还在穿着纸尿裤的两岁小孩,哪里有控制不住自己膀胱的道理,” 张弈的反驳声响起,否定了夏弥同学对安德鲁恶堕无端中伤, “这么个严肃的场合,饶是谁来都会摆出万分重视的姿态出来。” “但,他的脸色怎么有点黄啊?”好奇宝宝的询问声响起, “别瞎说,那是防冷涂的蜡,指不定人家身体有什么隐疾,有点虚弱呢,”张弈的补救声响起,所谓铁粉就是黑的,他此刻在不遗余力地抹黑着安德鲁的形象, “你知道的,古欧洲在治疗上,只会给人放血,在其他的医疗手段上,可谓是匮乏的很, 说不准在补充身体亏虚上,他们就没多少的法子,事关男人尊严,这位安德鲁大法师有些难以启齿,那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嘛。” 尽管这里是庄重严肃的英灵殿,即使出席此次听证会的,都是混血种世界赫赫有名的科学领域大拿,张弈也没多少顾及他们的想法, 经典力学的广泛应用,让眼下的他,能无视绝大多数人的意见,和调查团玩这出过家家,也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笑话,自己确实不能直接干涉听证会的进行,但作为学生,自己性情有些活泼发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而且他等会还要和芬格尔以及守夜人,共同组成楚子航的辩护律师团体,那才是这场听证会最有玩趣的时间段, 现在这番对安德鲁的抹黑,多少也能扰乱对方的心绪,也是资深讼棍的常用手段。 “哦哦。”似懂非懂的声音响起,夏弥面上出现一些恍然的神色,水润的大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些迷糊,为她增添了一份更加诱人的韵味。 “那他的脸怎么又红了?” “精神焕发咯,你瞧瞧,在我们的言语刺激之下,安德鲁大律师的病已然好了七成,他还得感谢咱俩的出手之恩呢,” 恬不知耻地将安德鲁的红温归结为精神焕发,张弈眼下的表现得格外大度,就像是遇见了做好事不留名,不图虚名的道德高尚之士那样, 若能在下巴区域粘上几根胡子,配合上那一头白发,在弯腰驼背瞧不见脸的情况下,还真能唬住不少的人。 两人狗狗祟祟间的低语没有丝毫掩盖自己的意思,不说感官敏锐的学生,哪怕是安德鲁,也确实听了个确切,脸上的神色几番变化, 意大利*古罗马*粗口。安德鲁在心底怒骂着。 先是进入会议室之后,就遭遇了近乎全体学生的精神压迫,他是想接受全体学生的瞩目,在他们心底留下将“法律天才”与安德鲁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作为自己扬名整个混血种世界的第一步, 但也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接受学生们对他的关注啊,脸面还没挣着,就先挨了别人的两个大嘴巴子, 他就好像是陪着关云长单刀赴会,被所有人注意到,随手被人杀死,以此在关羽面上抽上一巴掌的小厮; 人多势众,一干学生们背后的势力集结起来,哪怕是加图索家族都有些招架不住的情况,所以,安德鲁从心地将此事轻轻放下,不试图为难自己; 但谁想,当自己做好心理准备,打算走进属于自己的位置,对整个卡塞尔学院进行拨乱反正的时候, 又听见了另一个混蛋,或者是两个的大声喧哗,当着一众院系主任、终身教授、学生们的面,对他加以中伤, 身为真正意义高材生的安德鲁饶是涵养再好,心底也不免开始骂娘, 想起带头开始嘲笑他的家伙,是学院内部有名的刺头,也是优秀学员,安德鲁心底有些发虚,不确定家族是否会为了自己与这个家伙发生冲突。 当他打算做些什么,稍稍扞卫一下自身的尊严以及他这个身份所具备的威仪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侧后方的帕西微微拉住, 他微微摇头,示意安德鲁不要冲动,免得给张弈一个由头。 安德鲁不知道,帕西作为“影子”,也作为弗罗斯特的秘书,他还能不清楚这家伙的恶劣性子? 表面看着是个平和孤傲的人,但实际上,却是个实打实的流氓性子,还是个捉摸不定的流氓。 如果说,昂热和弗拉梅尔是秘党上一个世代的老流氓,那这家伙就会是未来近百年内,世界范围里最大的流氓头子, 本身能打,又靠着大山,堪称在许多方面都无懈可击、 若是搭理了张弈,再硬气地怼上几句话,他就具备了顺理成章的下场理由, 安德鲁就会成为杀鸡儆猴之中被杀的那只鸡,而一众评议团的成员,就是那被威胁的猴子。 虽然帕西已然不对这场审判以及弹劾抱有什么希望,但出于弗罗斯特一贯示人的强硬形象,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都得代替弗罗斯特,将这件事进行到底。 第182章 听证会·3 “哇哦,这么不给这些老头子还有校董会的人面子啊。” 吹着泡泡糖,诺诺酒红色的发丝垂落在身侧,百无聊赖地左顾右盼着,对张弈和夏弥两人所处位置以及干出的事,表达出了自己的真情羡慕。 瞧瞧,那个刚一进场,还打算端着架子,展现自己风度以及身份地位所具备威仪的安德鲁,在这么一番打岔之下,心底积攒着那口气, 平白就被张弈的一番操作,消减了不少。 作为校内被称为“知晓人心”的巫女,诺诺虽然并不具备言灵,但在某些方面上,她所具备的才能,是远超一般优秀混血种的, 某种名为“侧写”的能力,哪怕是世俗社会之中的普通人类亦能掌握的技巧,通过观察遗留痕迹来反推所发生事物的能力, 但诺诺所具备的“侧写”,则更为的强大,异于常人的精神力量能大幅度强化她的观察能力,让能更轻易地发泄遗留在现场之上的痕迹, 甚至,在收集到相关人物的大致性格特征之后,足以在自己心底建立起该人物的性格形象,达成真正意义上的情景再现。 这位安德鲁先生眼下的情绪,或者说心情,可算不得多么的美好...... 被戏耍的羞愤,无能为力的屈辱感,原先沉稳有序的脚步也变得十分散乱, 真可惜啊,要不是那个秘书打扮的金发男人把安德鲁拉住了,不然现在就有好戏看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诺诺在心底想着,她还是很期待有人把这场听证会搅黄了的,学生里具备这个能力,又行事无需顾忌的那个, 正缩在学生席位的角落上,不时地给安德鲁捣乱,还一直在咬耳朵交谈,虽然他们并没有掩盖自己交谈声音的想法, 但还是姑且将其称为咬耳朵吧,毕竟那俩家伙靠的距离有些近,就差完全贴合到一处去了, 诺诺倒没看出,那个家伙还是个具备所谓热恋期的,还以为那家伙就这么打算直接守身守到进入坟墓呢。 “喂,”诺诺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凯撒,嘴里带着一些挑拨的跃跃欲试,“那可是你家的人,你就这么看着人家丢脸,不打算上场解决一下他所面临的困难处境?” 若是能给此刻的诺诺戴上尖叫,恶魔的小翅膀和尾巴,拿上一杆恶魔们标志性的叉子,再算她面上的神情,活生生一个被捣蛋恶魔短暂窃据身躯的人。 凯撒摊了摊手,一脸认真,但语气里带着很多无奈,“虽然我是很想出手,挽救一下安德鲁所剩无几的尊严,但谁叫我先前就和张弈达成了一些约定呢? 他可能也遇见了今天会发生的事情,因为我那个叔叔强烈的掌控欲实在太好懂了。” 话末,凯撒的语气里带着一些冷笑,这也是他一直在反抗整个加图索家族的原因之一。 他的母亲,对整个家族最大的贡献,就是生下了一个名为凯撒·加图索的孩子,而后哪怕是死亡,都未能得到整个家族成员的侧视, 而他自己,则一直处在加图索的掌握之中,只是由于他们对自己存在许多方面的纵容,才显得自己并未被他们所掌控。 至于安德鲁?一个试图投身泥潭,攫取名利的人,就应该做好被反噬,用华国话来说,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甚至还要倒贴进一个竹篮子的准备, 作为领导者,自己确实应该在适当的时候,出面缓解一下下属所面对的一些难堪处境, 但安德鲁,又不算是他的下属,这是个忠诚于加图索,或者说,忠诚于他的叔叔,弗罗斯特·加图索的人, 更别提一众学生同仇敌忾,默契地对安德鲁进行压迫,旗帜鲜明地展现了自己的立场。 哪怕没有同张弈的相互约定,凯撒也只会装看不见,任由事态发展, 抽在加图索脸上的巴掌,应该更加响亮些许才是。 “为了我的言出必行,那只能委屈一个安德鲁了,反正我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面上带着些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凯撒眼下就像是被云层遮挡住的太阳,虽然还有那耀眼的光芒,但终究黯淡了些许。 “啧啧,”诺诺感叹了一声,“大家族的勾心斗角还真是难懂啊。”眼下的她,装起了纯净无瑕的小白花, 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在陈家那种养蛊的环境里能成为继承人的,能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更别提她所具备的“侧写”能力,只要她想,大部分的事情所遗留的痕迹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辩护的席位上,芬格尔和一副西部牛仔打扮的守夜人正在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把场内一众人的智商狠狠按在地上摩擦。 他们看着一众被学生们吓得腿有些发抖的调查团成员,心底不屑。 就这啊,这才哪到哪啊,就这么个精神承受能力,可抵挡不住接下来会发生的乐趣。 新闻部连续数日的洗煤球,在听证会开始之后,一定会给全场的人员带去十分震撼的体验, 换句话说,就是在侮辱场内所有人的智商,但谁让负责裁决的一干教授主任们,都是和时代脱节了的老东西, 校董会打着糊弄他们的主意,那自己也能糊弄他们嘛,无非是手底下见真章。 两人略过对调查团的打量,转而开始在场内四处打量,把生命浪费在一群形象不堪的老男人身上,可不值当,这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 还不如为整个卡塞尔学院审核一下今年入学的女新生整体素质如何,拳拳之心,可昭日月。 “脸蛋很漂亮,就像是天使下凡那样。” “同意,我以法式军礼同意。” “准确来说,是完美,可惜身材差了些许,为她减了不少的分数。” “是极是极。” 一老一少两个流氓的念叨声从辩护席的方向响起,引得场内众人都以奇怪的视线看向他们, 这...就是所谓的,辩护律师?靠谱吗?怎么感觉是在什么纯男子军营里待了好几年,哪怕雌性生物都没瞧见半个的,饥渴的猥亵犯啊... 第183章 听证会·4 “咔...”夏弥目露凶光,那对可爱的小虎牙就那么直晃晃地显露出来,银牙轻咬,发出狠狠的声音, 就像是幼兽龇着牙齿,对着濒临的尚未猎食者发出堪称稚嫩可爱的咆哮声,试图吓退敌者,但这番表现,无疑只能引起猎食者的捕猎兴趣。 她就这么直勾勾盯着那两个戳着自己痛处,没有多少顾及,亦不做多少掩饰,乃至场内都有不少人,看向了自己的方位, 眼底带着一些对自己的怜悯,还有某种方面之上的优越感, 那是对自己占据了张弈,却在某些方面之上找补回去的。 见鬼!老娘这前前后后几次龙生,除了被那个混蛋兵器在数百年前撵得满地乱跑之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一个瘪呢。 可恶的哺乳动物为什么会有那么臃肿的器官存在?真想要大的,你们这些该死的混蛋应该是找奶牛才是啊? 好歹确实足够大,也足够多,一头牛就足够供应好几个你们这样的混蛋家伙了! 若是感觉自己控制不住一头乳牛,那你们也可以效仿大航海时期的那些混蛋海盗, 他们带着绵羊登上船只,不仅能吃,还能用呢? 咋了?平胸就没有人权嘛,你们这些脑袋里只扔下仍子的混蛋家伙! 知不知道,那玩意对爬行类有多不友好!况且,作战的时候,还增大了自己的被打击面积,动不动打架时的精髓? 卑微的人类总归不明白如何进行争斗与暴力。 心底一连数句爆发,夏弥同学疑似很急地对芬格尔及守夜人的点评发出质询以及反驳, 甚至引经据典,将自己所知道的,老欧洲很久之前就干过的荒唐事全喷了出来,以此换取自己心灵之上的平衡与舒畅, 在精神上追求胜利,成为当代的着名精神胜利家啊q。 为难自己与为难别人,她一向是不乐意为难自己的,除非形势比人强,自己还没得选,这种情况下,自己只能夹起尾巴乖乖做龙, 若是优势在我,夏弥女士则会将自己的尾巴翘得老高,恨不得所有人都瞧见她的模样,并且无法对自己的耀武扬威产生哪怕一丝意见。 发泄完不满的夏弥有些患得患失,于心底蹲坐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神有些晦暗空洞, 就像是易碎的瓷娃娃那样,看上去格外得惹人心疼。 夏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往日里,别人对自己身材之上的评价,自己并不会往心里去, 就像是巨龙从来都不会在意蝼蚁避让身为的举动,是在膜拜它,还是在畏惧它。 作为初代种,尼格霍德的直系血亲,“大地与山之王”双生子之中掌握“权”的存在,耶梦加得同近乎所有混血种之间的差距宛若天堑, 自然,她也并不在乎诸多学生乃至绝大多数人类以及混血种对自己的评价。 就像是人只会蹲坐在蚂蚁洞之前,朝着里面倒入开水,拿着小树枝捅着蚂蚁窝,看着水流将黑压压的蚂蚁带出,而不会真正加入一群正在争斗的蚂蚁, 理应如此,也该如此,但不知怎的,夏弥格外地在意这件事于张弈面前被戳破,就像是完美的自己在他面前露出了瑕疵,羞愧于己身存在的缺点。 她想,自己大概是入戏太深了,最开始只是为了借取祂的力量庇护自己和哥哥,这份感情在根源上,就已然有些动机不纯,带着算计, 她并不觉得带着欺瞒的种子,能长出足够灿烂,足够芬芳的花朵, 哪怕自己想着所谓“水到渠成”地摊牌,对着张弈展现自己的本质,也做好了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 但她心底清楚,这只是某种拖延的手段,某种不愿前进的借口罢了, 以“再等等”之类的借口,去贪恋那格外让她安心的平静时光,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龙类之间的残酷厮杀, 她只需要做好“夏弥”,一个简简单单,性格古灵精怪的人类女孩: 只需要每天找好机会,在他的默认之下,偷偷袭击他的寝室; 只需要带着碗筷,厚着脸皮靠在张弈身旁,指着自己的嘴,再指指盘子里的菜色,就能收获某人的一个白眼,外加无可奈何又带着一些情绪波动的应允, 即亲手将饭菜送进自己嘴里,还可以叫自己一直当白白瘦瘦的米虫, 夏弥女士看的出来,哪怕张弈面上表现出了十足的嫌弃,但显然也是乐在其中的, 因为自己做的饭菜能被别人认可而高兴,因为在意的人能一点不落地吃下自己做的饭菜而高兴, 虽然那家伙不愿意在嘴上服软,但行动上,可一点都不够强硬,那还有平淡谦和,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影子? 这么些时日的相处下来,名为“夏弥”的面具,在自己脸上越戴越深,几近嵌入血肉,以至于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哪个才是她自己...... 八大龙王之一的耶梦加得?注定会成为死神海拉,打开所有死人之国“尼伯龙根”,叫死者侵入胜者世界的耶梦加得? 还是身世清白,干干净净,仅在部分地方存在着某些谜团,时而古灵精怪,时而镇定沉着,带着一些神经质,有些疯疯癫癫的人类女孩夏弥? 她分不清,她真的分不清。 在她原定的计划里,若能收获康斯坦丁那具掌握“力”的龙骨十字,自己就能进化为权柄并不完全,力量也稍有缺失的死神海拉, 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不牺牲哥哥,也算是具备了一丝反抗尼格霍德,直面末日降临的本钱, 待事情发展到了那一步,也会迎来“夏弥”这个身份的退场, 至于她与张弈之间发生的一些旖旎,就将它当成一场美妙异常的幻梦吧, 梦醒时分,自己会踏上反抗尼格霍德的战场,对着那位至尊吹响进攻的号角, 就当做是她的一点小小私心吧,她并不是那么愿意见到张弈在前方顶住很多,不该由他承受的压力, 奔赴战场,寻求死亡以及从无休止轮回解脱的家伙,有她一个已经足够了,不必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强加上几分责任,而自己躲在他身后乘凉。 第184章 听证会·5 夏弥的一系列筹谋,在她自己看来,已然算是做好了多手准备,哪怕破产,也不至于出现所有计划全部破产的情况。 其一为偷取康斯坦丁的龙骨;其二为研究奥丁的印记;其三为找出“天空与风之王”双生子是如何在进化为完全体龙王的情况之下,仍旧孕育出了尼奥尔德,乃至弗雷两枚龙王的卵, 康斯坦丁的龙骨,在夏弥看来,是几个选择之中,最好的那个, 若能成功得手,自己的小小私心就能实现,既能给自己和哥哥争取生机,也能不叫张弈背负那么多的东西, 他累了,数千年来,一直作为华国世家征战龙类的杀招,轻易不会派他出场,但每次需要他面对的敌人,最弱都是次代种级别的龙类, 哪怕对那时的他来说,碾死这些敌人并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就像闲庭漫步一般悠然, 可积攒在眼底,积攒在心灵之上的疲累厌倦,是做不得假的, 虽然自己被他追杀的时候,也是恨不得那家伙直接去见尼格霍德,来上一出怪物与怪物之间的见面会,让他们自相残杀。 这么些时日的相处下来,虽然夏弥并不清楚那家伙为什么会沦落到失去所有记忆,甚至重新茧化转生的地步, 但不得不说,眼下这个对她算得上十分不错的张弈,还是很叫夏弥心动的, 有点纯情,有点傲娇,若有必要,还能装出一副冷漠毒舌的模样,比起冰块还能叫人感受到严寒...... 最好的那个选择,在前几日的晚上,被一个不该存在的人打破,让自己彻底丧失了那个可能性。 而后两者都与奥丁相关,严格来说,是可以合并为一个选项,即通过奥丁留下的印记,找到祂藏身的尼伯龙根, 将祂打个半死,再从祂口中得知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但以自己的能力,应付寻常觉醒完全的双生子之一,都相当不易,更别提已经进化为完全体龙王的奥丁, 哪怕祂遗留了尼奥尔德以及弗雷的茧,在权柄与力量之上会有所缺失,但那也不是战力孱弱的耶梦加得能够解决的, 在她认知里,能抗衡完全体龙王,并且活跃于世间的,只有她身旁的张弈,但两者相争的结果犹是未知之数。 奥丁那柄绝强的“昆古尼尔”,在龙类之中,也只有黑色皇帝能无视它所附加的“即死”效果, 余下的,可能只有白色皇帝,能借着自身的敏捷,让被“昆古尼尔”所赋予的“死亡”命运追赶不上自己, 完全体龙王加上十分作弊的武器,奥丁可以说是这场由八位龙王组成的大逃杀里,优势最为巨大的那个...... 瞧瞧大逃杀里初代种级别的选手们:长老会里一众尼格霍德的死忠,他们具备龙王级别的力量,但缺少了那份龙王独有的权柄; 掉线孵化了将近两千年,眼下已然被淘汰的诺顿与康斯坦丁兄弟俩; “大地与山之王”中掌握绝强单体力量,却是一个智力残缺的芬里尔;一个权柄接近完整,但正面战力孱弱的耶梦加得; 至于剩下的“海洋与水之王”?一个在北极圈当利维坦,一个被华国在近代时候,发卖到了苏维区域, 环视一周,作为完全体“天空与风之王”的奥丁,无疑具备绝大的优势,乃至笑到最后的优势。 “嗯?” 有些疑惑地斜视身侧乖巧柔弱的身影,张弈从夏弥身上,察觉到了十分低落的味道,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满心等待了数日的菠萝披萨忽然被主厨灵机一动,变成了将火龙果打碎掺进面粉里,从而制造出来的不可名状之物, 一番热烈的好心情,在看见那一坨东西的时候,忽然就没了大半,继而在心底出现了怒不可遏的情绪,打算将这份东西狠狠扣在主厨头上,请他的脑袋体会这火龙果披萨的滋味。 但相比于怒不可遏,夏弥此刻的状态,更趋近于沮丧,颓唐,张弈不清楚,她的情绪为何会一路跌落到这种程度,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他又不是女人,也不是什么能读人心思的妖精鬼怪,哪能轻易得知其他人的想法? 但他知道,应该是芬格尔还有守夜人的指指点点,刺激到了夏弥,让她从一想到了微积分,以她性格的发散程度,这种事情,她干的出来。 不过,张弈倒是没想到,夏弥心底还藏着那么多的事情,那可不成,一直憋在心底,可是会把人憋成傻子的, 所谓抑郁症的患者可不只有终日拉着张脸,垂头丧气的表现形式,还有另一种阳光开朗,但某些时间段就会陷入“消沉”,乃至走向“自毁”。 打着后续刺探,顺带解决问题的主意,张弈心底稍定,准备着手解决夏弥所陷入的低沉状态, 只要说自己宿舍里有一只会后空翻的猫,应该就能暂且转移她的注意力吧? 张弈默不作声地握住那只温软玲珑的小手,不让她有丝毫逃脱的空间,倒不是他不想一把搂住夏弥的腰, 可眼下的场合,着实不太合适做这种事情,一些事情,例如猫耳什么的,关起宿舍门,偷偷玩一两回也就算了,总没有光明正大,当着一众人的面干这些事的, 张弈又不是什么芬格尔类厚颜无耻的物种,多少还是要些脸面的。 至于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当着校内绝大多数人员的面,给自己的导师还有一个院内知名前辈兼败狗师兄难堪? 他眼下又不是什么中学二年级的年纪了,可干不出这种在他看来,格外愚蠢的事情,虽然中学时的他,也干不出这种事就是了, 嗯,大多数时候,张弈都是先行劝说,做一下事前通告,在保证事不过三的前提之下,直接选择动手。 战绩可查,仕兰中学的后门小道上,可是挂满了他扫黑除恶的丰功伟绩,以至于他走夜路的时候,都没几个小混混敢盯上他的。 第185章 听证会开始 “笃笃笃。”食指轻敲,将在场人群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打破了场内有些沉滞的气氛, 好吧,那只是夏弥一个人的沉静,其他人都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二人的方位,在思考他会做出什么举措,以应对芬格尔和守夜人说出的话语。 张弈环视一圈,看向场内一干人等,以自己的举动回应了他们的视线, 张扬地宣告这场听证会可以就此开始,“若是可以的话,这次由校董会自导自演的闹剧,也可以开始了。” 闹剧?这当然是一场闹剧。 这场听证会的本质是校董会与昂热校长之间的权力斗争,双方中的任何一方却不对另一方持有压倒性的优势,乃至用拳头说服对方, 继而只能将一场权力斗争粉饰为对学院运转情况的调查,以听证会的结果去决出双方这一阶段的胜负。 陪审团团长的细微上,大名鼎鼎的“数学界的所罗门王”端坐于上, 他其实很不想掺和昂热与校董会之间的权力斗争,论私交,他和昂热的关系很是不错,自然清楚那个看上去风骚绅士的老混蛋是个什么性子, 昂热那人,是绝对不会把主动权交付给其他人的,哪怕是相互兑子,各有胜负,在他看来,都算是自己的某种失败, 这样的人,能对校董会的调查没有做任何准备?三岁小孩都不信。 “数学界的所罗门王”心底想着,这场听证会的结果早早就盖棺落定,将他们这群院系主任和终身教授,着实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 有这功夫,他们还不如去多做点研究,以图在科学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但事不遂人愿,他们这群人托庇于卡塞尔学院,有确切的义务在某些情况之下,履行自己的职责, 校董会是卡塞尔学院最大的出资人,在他们手下混口饭吃,这个面子不得不给, 所以,脑癌知道这场听证会只是一场闹剧,他们这群在科学领域里走了不少路途的人,也得暂时性放下自己的研究,出席这场听证会。 见场内安静了下去,所罗门王有些满意地轻轻颔首,拿起手边的木槌,对着台座敲了敲,神色肃穆地宣布,“我宣布,本次听证会正式开始。” 所罗门王的神情很是严肃,他拿起手边由双方提交的材料,朗声宣读, “因为调查团鱼学院在‘a’级学生楚子航的血统问题上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我们不得不举办这场听证会,提供一个公开辩论于反驳的平台。” “在调查团提供的资料里,调查组严厉谴责了校方的失职,而校方称这种谴责是......” 所罗门王的语气有些迟疑,似在思考如何将这个成语翻译成普罗大众都听得明白的话来, “青蛙蹲坐在井里仰望天空那般的胡扯!嗯,这是我转述的来自副校长的原话,很遗憾,没我并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是坐井观天。”守夜人站了起来,挺了挺有些圆滚滚的肚子,神色之严肃就像是换了个人那样,丝毫不见平时的猥琐气质, “这是一个华国成语,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修辞方式,意思是青蛙坐在井底观察天空,所能看到的天空只有井口大小,” “因而自负地说‘天原来就这么大啊,还不如井口大呢’,可以引申为某些人的眼界太小,太过自负,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大放厥词。” “很形象的修辞方式,”所罗门王点点头,他很钟爱修辞学,“我会申请在学院里添加一门修辞学的课程。” 场内众人默然,学生们是预见了即将到来的,名为中文俚语以及成语所组成的大山,为了自己的课业而担忧, 而调查团的众人,则是一脸处于状况之外的表情。 那个,他们要是没记错的话,眼下应该是举办听证会的时间,而不是什么讨论修辞学与校内增设课程的时间, 大概可能,这所学院里并没有多少的正常人,哪怕是颇具名望,近乎与世隔绝的科学家们,也遭受了某种程度的污染,变得有些不靠谱。 安德鲁心底蒙上一层阴霾,大概也许,校董会派出的调查团,要无功而返,他安德鲁大律师的从业履历之上,也要添加一个硕大的污点。 “那么现在,请双方有序列举证据,你们可以争论,但还请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最后的决断权在我们这里。” 所罗门王再次落槌,就像是敲响了铜锣,开始了双方辩手的有序争论,也可能发展到以物理说服对方的程度。 安德烈抚了抚自己的衣角,现在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局势,他上场了,他a上去了,“校董会对学院管理团队的质疑,有十分充足的证据支持。” “在过去的十年里,自由风气弥漫整个校园,各委员会无法有效的监督、引导学生,” “过轻的课业压力,不负责任的‘自由一日’活动,随意的血统评级,” “最夸张的是,执行部已经彻底演变成了一个暴力部门。” 安德鲁言辞铮铮,好像是那在演讲台上举旗高呼“面包的价格已经到五十万马克一个”,号召底下群众与他共鸣的某知名演讲者, 他声色俱烈,可谓是喊得义正言辞以及脸红脖子粗,似要将这几日遭受到的一切不忿都发泄出去。 什么优雅?什么大律师的端庄,和眼下的安德鲁没有多少关系。 瞧瞧他这几日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不被学生们待见,被一个猥琐老头带着在校内四处乱逛, 亏他还打算帮助校董会拉拢一下这个着名的,名声很大也很差,本事却一点不小的炼金大师,捏着自己的鼻子附和那家伙的兴趣, 可结果呢?比抛媚眼给瞎子看还要叫人不适。 最起码瞎子看不见他抛媚眼的举动,也不会对他散发出什么恶意。 可这个混蛋弗拉梅尔,乃至整个学院的学生与教职工,都在把他安德鲁当猴子看待,丝毫不在乎他所代表的身份。 第186章 听证会进行时 “......最夸张的是,执行部已经彻底演变成了一个暴力部门。” “没有演变,是校董会过去对执行部并不了解,”施耐德喑哑的声音响起,面容冷漠,虽然隔着那黑色的面罩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他眼里散发出如刀锐利的光芒,叫安德鲁不敢直视。 作为一个在混血种家族之中的边缘人,只配执掌家族在世俗世界之中的产业,安德鲁并未直面过隐于血统之下,阶级分明的威压, 在一众学生们的施压之下,他先前已经出现了一些理智崩弦的迹象,本就不算坚强的精神意志在施耐德的又一番重击之下,已然出现了颤栗,拔腿就跑的迹象。 听见施耐德的话,在场的执行部精英们掌声如雷,施耐德说的是事实,执行部以效率为重,也并不在乎被扣上所谓“暴力部门”的帽子, 相反,在这群能抱着炼金炸药和敌人同归于尽的人心里,“铁血,高效,暴力”是对他们最好的称赞, 但很可惜,学生里最为暴力的那个,和装备部那群疯子厮混在了一起,以至于整个执行部的作风不能再进一步,达到“止小儿夜啼”的地步。 “噗...”不合时宜的憋笑声响起,张弈很是敷衍地捂了捂自己的嘴, 果然,自己选择不直接干预这场听证会,所能得到的乐趣,可比其他的事情要多得多得多。 瞧瞧他看见了什么? 一个蠢货,一个对混血种世界并不了解的蠢货,一个只在世俗世界里安逸惯了的蠢货,在一群战斗狂人面前,控诉他们太过暴力。 张弈都有些怀疑,这家伙脖子上顶着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是名为大脑的人类最为强大的器官,还是某种看上去像大脑的无用组织赘生物, 该是多么天真无知乃至愚蠢的人,才能抬起头来,背刺保护着他们的人,却又不敢反抗侵害他们的存在? 当真是经典又不过时,“好人就该被拿枪指着?” “啊,抱歉抱歉,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张弈用大拇指和食指,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翘起的嘴角,对着场内的其他人并不是那么诚挚地致歉。 “肃静。”所罗门王敲了敲手里的木槌,“重要的是列举彼此手中的证据,而不是无意义的争斗谩骂。” 安德鲁泄愤式地甩出夹在自己身侧的档案,接二连三的羞辱,他已经受够了,“校董会要公布的第一份资料,是楚子航在执行部的档案!” “有理不在声高嘛,”弗拉梅尔很是淡定,宽容大度地略过了安德鲁这番有些激烈的举动, “楚子航?那是个好孩子啊,尊重师长,古道热肠,我前几天才看见他扶着行动不便的施耐德过马路呢。” 扯着嗓子,弗拉梅尔就开始瞎编起来,所谓尊重师长,那是因为楚子航所遇到的大多数问题,都能独立解决, 平日里遇见授课老师,也能彬彬有礼地点头示意,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至于古道热肠得负责施耐德过马路,这倒也不能说弗拉梅尔在大放厥词, 毕竟施耐德是楚子航的直属导师,平日里,两人接触的频率并算不得低, 而楚子航又是一个会下意识照顾好身边人的八婆,故而一推四五六,弗拉梅尔的话也算不得错。 在场的学生们想笑,但看着周身气势好像迟滞了一瞬的施耐德,还是十分从心地按下心底的笑意, 他们掐着大腿,以疼痛去抑制高高翘起的嘴角,笑话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想来是会被穿小鞋的罢(悲) 虽然以施耐德的性格,大概率不会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但谁又说得准这些事情呢? 但他们不敢笑,不代表场内的异类,以及坐在他身旁,近乎贴在一起的夏弥两人不敢笑。 两人的肩膀齐齐抖动,就像是用筛子将稻谷筛选出来那样,动作的同步程度,是足以去应聘开机器人的地步。 “继续,你们继续,我保证不一定笑场。” 安德鲁深吸一口气,哪怕自己已然抵达崩溃的边缘,但某种奇奇怪怪的坚持,还在支撑着他将这场快成了笑话大会的听证会进行下去。 强作冷静的安德鲁好像心境发生了一些超然的变化,语气也变得平和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意大利人是在世界上最为平和的国家里进修过的, “是吗?让我们谈谈开普勒棒球场的倒塌!” “君焰,高危言灵,几万人围观,而这在任务报告里没被提及丝毫,执行部究竟在掩盖些什么?” 安德鲁可笑地还在试图以所谓证据,在合理的,程序的范围内,对楚子航加以指控。 “任务报告啊?我们从执行部拿到了关于该次任务的详细报告。”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弗拉梅尔头也不回,吩咐着身侧的芬格尔念出经由他们以春秋笔法,避重就轻润色过的报告。 “咳...”清了清嗓子,芬格尔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心底已经扭成了在地上乱爬的蛆虫,朗声念道, “备注,任务过程之中,引发了小规模的骚乱,造成了数起轻伤和着火,火焰被开普勒消防局有序扑灭。未有蔓延,楚子航记过一次,扣罚一个月的校长奖学金。” “瞧瞧?”挑挑眉,弗拉梅尔一副得胜的模样,义正言辞,“学院内部哪里自由了?我们对学生的管理和要求都是很严格的,这么多年都是这个样子的?” “不要擅自对自己并不了解的东西发出质疑,有时候人要试着从自己身上寻找问题。” “小规模骚乱?”饶是安德鲁心底已经对面前这两个披着人皮的犬型生物在这几日有了充分的了解, 但还是被这两个家伙的不要脸所震惊了,“数万人围观整个开普勒棒球场的倒塌!数百人被高温灼伤,” 安德鲁大喝,“这件事被当地电视局公布给数百万观众,到你们嘴里,就成了小规模骚乱与数起轻伤?” 第187章 进击的狗仔们·1 伴随着安德鲁的喝声,会议厅里的大屏幕开始播放一些视频, 璀璨的火焰爆发,将整个开普勒棒球场席卷在内,隐约可见那招致棒球场倒塌的身影,皮肤上覆着细密的纹路,就像是即将从皮肤之下钻出来的鳞片; 在纽约布鲁克林区,一双冷漠得不似人类的璀璨金瞳于半空掷出手里的刀,将执行目标钉死在墙壁之上,鲜血染红了半面墙壁; 被悬吊在斯德哥尔摩“市政厅”的凶手...... 一桩桩一件件,将楚子航任务报告之中避重就轻掩盖过去的东西都揭露了出来, 一众对楚子航并不熟识的学生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复杂地看向了他。 大概也许,这位大名鼎鼎的狮心会会长,应该是潜在某些危险倾向的...... 哪怕是自小在混血种家族里长大的学生,也觉得楚子航身上切实存在一些不妥, 他们所接受到的教育,是颇为“温和”的,并未真正见识到种族斗争之间的残酷一幕。 秘党元老派里“铁血的贝奥武夫”反对秘党进行学院式教育的缘由就在此处, 他认为学院式的教育太过宽松,学生们在这种氛围里,难以认识到种族斗争的残酷, 若就这么将一群意气风发,“稚嫩”的学生们派往世界各地,是对他们生命的不负责, 而昂热所秉持的理念,则有些微妙,一方面,军队式的管理教育,在七年前的一次惨败里,就被证明存在弊端, 另一方面,昂热想要的不是一支精锐的军队,而是the one,就和梅涅克·卡塞尔那样的the one, 一个足以和尼格霍德比肩的人类,比起一百个,一千个堪比次代种的混血种,要更重要得多, 所以,他倾向于给学生们留下一份足够珍贵的回忆,在“终末的2012”到来之前。 “我们有足够充足的证据,证明楚子航具备极其严重的暴力和杀戮倾向,甚至不排除他已经出现了死侍化的症状, 让这样的学员进入学院内部学习,这是对其他学生的严重不负责!” 安德鲁言辞凿凿,心底带着诸多不忿。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危险的家伙也能进入卡塞尔学院,而血统平凡甚至低微的自己,却只能成为他们眼里的“二流人物”? 哪怕自己取得再好的成绩,在他们看来,也就是“区区人类所能做到的事,他们也能做到。” 以所罗门王为首的陪审团成员开始交头接耳,若调查团给出的视频属实的话, 这个年轻学生的表现确实有些不怎么对劲,要么是天生血统不稳定,却被一个不愿意放弃每一分力量的昂热特招进入学院, 要么就是用了某些禁忌的技术,结合他狮心会会长的身份,想来也就只有暴血,能支持他做到这些举措。 一个敢于同魔鬼交易力量,不惜滑落深渊的年轻人。所罗门王心底想着,他也不认为楚子航会遭受秘党长老会的审判。 他与寻常的院系主任或者终身教授们不同,他所知晓的秘党密辛要多得多,·对“暴血”的态度算不上认同,对那些使用“暴血”的人,也算不上反对, 古老时代里,混血种们就是靠着这份力量,同魔鬼交易,才能与龙类相抗衡, 哪怕是到了近代,人类具备了名为“科学”的武器,逐渐扭转了同龙类战争的劣势,所罗门王心底亦有些悲观。 越是在探求真理的路上前进,他越是能体会到龙类文明与龙类技艺的瑰丽,也越是能体会到人类文明与龙类文明之间的差距。 但以秘党的作风,遇见存在堕落倾向的混血种,一贯都是“宁杀错勿放过”的态度,这也是所罗门王心底惋惜的缘由, 那些校董家族之中,谁没藏着几个匿于幽影之中的黑手套?但他们却习惯于用双重标准去约束别人,美其名曰为了维持混血种世界的安定, 好在,这个优秀的年轻人身后并非没有靠山。虽然所罗门王并不清楚为何楚子航身后的那座庞然大物没有下场的意愿, 但他很清楚,以监管局的作风,哪怕是与秘党爆发冲突,也绝对不会坐视自家成员被其他势力以某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审判, 这会让他们想起一些不是很愉快的历史,继而情绪出现波动。 “放视频。”对于安德鲁近乎歇斯底里的表现,弗拉梅尔语气淡淡,就像是抽烟点火那么自然随性,两人之间的表现可谓是天差地别。 接受指令的芬格尔面上带着冷笑,随意在键盘上拨弄了几下,就像某“一斤鸭梨”那样,将左手食指狠狠指向以安德鲁为首的调查团成员, 他将诸多新闻部成员连夜洗好的煤球端上了荧幕之上。 为了专门糊弄住这些和时代脱节,甚至不乏半个世纪都没走出实验室的院系主任和终身教授们, 狗仔们可是煞费苦心,他们能想到消灭证据,只要调查团背后的黑手不是个傻子,必然也会想到要提前留存证据, 在视频证据上,调查团占据先手优势,而他们处于劣势低微。 既然无法消灭他们留存起来的证据,那就直接同归于尽,将所有新闻媒体打成为了流量与关注度,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狗仔就好了。 作为狗仔中的战斗机,他们十分清楚要如何给对方泼脏水,才能让调查团的某一部分证据失效。 要不怎么说,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个人素质算得上相当不错呢, 哪怕是看见这些专门博取注意力,只用来骗取点击的标题、视频,一众学生们也没有笑出声来, 无他,他们已经习惯了新闻部这群厚颜无耻的狗仔了。 “……”沉默,充斥在整个会议厅里空气的事物,名为沉默。 不只是调查团的成员,一众教授和学生们看着这明目张胆的泼脏水行为,心底对新闻部的节操下限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虽然在不知道多久之前,他们就已经把狗仔说的话当放屁了,选择性地听取他们放出的消息,再自我鉴定一下是否准确。 但今日的这番操作,还是成功让一干人等刷新了对他们的认知。 这群家伙的节操或者道德下限,那就是没有下限啊! 第188章 进击的狗仔们·2 “各位尊敬的教授主任可能不知道,现在的新闻媒体已经堕落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 芬格尔撩了一下额前垂落的刘海,以此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可信几分,持续进行着自我介绍, “那是一群为了钱,什么都干的出来的家伙。污蔑造谣只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以及家常便饭,对他们来说,那可比婴儿呼吸和啼哭还要简单几分。” 指着荧幕里,经由着名导演芬格尔监制出来的大量视频,芬格尔一脸的痛心疾首,一副“羞于尔等为伍”的痛恨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曾经被狗仔们迫害过,乃至于对所有新闻工作者都抱着一份戒备以及算不上良好的观感,才会出现这么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 但知道内情的绝大多数学生以及教授们,则是统一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整个学院里,就你一个狗仔们的头头最没资格说别人“擅长污蔑造谣”之类的话语了。 察觉身侧传来的视线,张弈轻轻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小口之后就将其放回桌面, 嗯,大概也许,他张某人应该没多少的黑料在校内流传吧? 毕竟他是院内出了名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日刷新的地点也十分固定:他的宿舍,弗拉梅尔钟楼之下的实验室,教室,瓦特阿尔海姆,图书馆... 等等,好像混进了一个很奇怪的,只由一群自称”新时代亚当“的神经病组成的一个地方。 破案了,他说自己前些日子怎么右眼一直在跳,合着他的风评在不经意间已经完蛋了一点, 但也许,这并不重要。 最多就是给自己的病情履历之上再添几笔的事罢了,总不能那群混蛋造谣他张某人打算效仿“亚当”们,夜袭女生宿舍。 但话又说回来了,他要真有那意思,哪里还需要夜袭,明摆着是他张某人血亏,这种不值当的事,可一点都干不得。 眉眼弯弯,夏弥拿过张弈放在桌面上的矿泉水,看着举动有些异常,表现出“欲盖弥彰”这个成语的张弈, 原来,人在不自在以及尴尬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做出某些举动,显得自己很忙的样子,既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是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没错,是超人干的,他的双眼发射出了激光,就那么摧毁了整个开普勒棒球场......” 一个嘻哈打扮的白人青年对着镜头很有节奏地说着, “是的,是钢铁侠摧毁了汉考克大厦。他当时还请我喝了杯酒,事后给被破坏的大厦留下了一张额度让人难以置信的支票。 ”酒吧女郎姿势不雅的跨坐在吧台椅上,好像在挑逗拿着摄像机的摄影师,也像是在通过屏幕,穿越时间与空间,隔空挑逗屏幕前的人群。 闭上双眼,张弈选择回避荧幕之中,酒吧女郎的不雅表现,虽然这只是一个视频,并且那位女郎的举动也充满了明晃晃的挑逗行为。 这也是他不大喜欢国外风气的缘由之一,好听一点这叫做奔放,难听一点,这叫做骚浪。 瞧见张弈的表现,夏弥本就弯弯的眉眼此刻更是眯得只剩下一条缝,活像那奸笑的小狐狸。 啧啧啧,难怪先前的举动那么青涩啊,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优势在我。弥座在心底再次发出宣言,就像那戏台上的老将军,背后插满了一支支g。 强迫自己看完全部视频的安德鲁捂着自己心口,一脸心绞痛以及难以置信的模样,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指着面带冷笑,,将头发梳成了强风大背头的芬格尔, “你...你们竟然拿这些虚构的东西出来顶锅?” 什么狗屁的“能进入卡塞尔学院的,都是混血种之中的龙凤”?这厮完全就是一个脸皮都不要一丝半点的地痞流氓好吗? 公道呢?天理呢?王法呢?你这家伙忽悠人,好歹也得认真一点吧?拿一些粗制滥造的视频,就打算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芬格尔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力求自己在这个场合不笑出声来,“华国有句古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我只是想告诉诸位陪审员,在如今的年代,视频是可以伪造的,我们也不该高估新闻工作者的底线,只有亲眼所见,才足以叫人信服。” 听见芬格尔的话,所罗门王等陪审员都愣了愣,随即开始交头接耳的笑声讨论,这个学生所说的,也算不上错谬。 蝙蝠侠,超人,钢铁侠他们从漫画里跑出来,在现实之中搞破坏,那肯定是不够具有说服力的,他们之中不乏那些漫画角色的喜好者,故而更加明白,那些人物只是虚构的,只存在于想象世界之中, 若是从这个角度出发,就像芬格尔说的那样,眼下的新闻媒体确实有些靠不住,连带着他们提供的视频,也不一定靠得住。 小声辩驳了几分钟之后,陪审团达成了一致,坐在主位上的所罗门王敲了敲木槌,“经过陪审团的讨论,我们一致认为,没有其他证据辅助的,单纯的视频不足以纳入证据的范畴。” 一众陪审员纷纷点头,附和着所罗门王的话语。 要不怎么说,司法审判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主持呢? 哪怕是这群在智慧上,足以称为人类顶尖的科学家们,都能轻易被芬格尔和弗拉梅尔使用信息差的方式蒙蔽认知, 更别提那些世俗社会之中,组成陪审团的寻常成员了,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不具备相应的法律素养,比起白纸黑字的法律条文,他们更愿意依照“公序良俗”的习惯,去影响司法审判的结果。 安德鲁的脸色很难看,作为加图索家的首席大律师,经由他手操办的法律案件,都是他人生履历之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也不是没有遇见过诸如此类,对方利用某些取巧手段,意图将己身所提供证据作废的行为, 在世俗世界里,这种行为一般无法取得太大成效,但它对于这群和时代脱节,却又掌握着最终裁断权的院系主任们,格外的好用。 至于歇斯底里地对一干院系主任进行指控?安德鲁表示自己还没疯,若真那么干了,这场听证会就彻底完蛋了。 第189章 安德鲁上了 “陪审团说的有道理,我们确实需要更加直接而且可信的证据。” 出乎安德鲁意料的,隐于调查团之中,不彰显自身存在感的随行秘书帕西主动站了出来,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调查团的指挥权。 “我申请,抽取楚子航学员的血液进行当场试验。” 能掩盖住自身血样特殊的举措,除了那些只存在于神话之中,一劳永逸解决“暴血”隐患的方法, 帕西所知晓的,成本最低也是见效最快的方法,只有将全身血液抽干,进行换血。 这种方法花费的时间并不长,但事后的虚弱期格外的长,看楚子航这神采奕奕的模样,不像是什么大病初愈的重症患者,想来并未进行过换血行为。 他使用了“暴血”,这是不争的事实,作为“影子”,帕西很清楚哪些提升血统,以及血统不稳定时的表现, 只要能抽出楚子航体内的一些血液,就能成为最坚实有力的证据。 至于校董会的意图被人早早察觉,乃至于提前做好了准备,这个可能性,帕西并没有思考过, 雷蒙德事发的时间在七月份,被派遣往华国执行任务的时间,可以再往前推进半年,也就是在“青铜与火之王”歼灭作战之后不久, 弗罗斯特就已然盯上了“尼伯龙根计划”,打算将那些候选人一一踢出名单,为凯撒让出道路。 若有人能提前半年做好了应对,那他就不是人,而是能预知未来的神。 帕西心底想着,但他没想到,场内的某个人,具备无所顾忌的资本与能力。 “喂喂喂,给你脸了是吧?”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楚子航还没发话,张弈就开始大喊大叫,一脸不爽地盯着这个看上去谦逊有礼,但给他感觉很别扭的帕西。 “想抽他的血化验,可以,”张弈盯着帕西,眼瞳竖起,金芒闪过,厚重的威压朝着帕西的位置席卷而去, 他特意避开了调查团其余的孱弱成员,免得冷哼一声就把安德鲁这些弱鸡直接哼成傻子。 “但相应的,我是否也能要求你也一同进行化验?我怀疑你身上也存在危险的失控倾向。” 张弈似笑非笑地看着在自己重压之下,显得十分狼狈,身体颤抖如筛,额前金发被汗水打湿,艰难保持战栗姿态的帕西, 帕西身上绝对是存在一些问题,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哪怕是哪些堕落的死侍或者混血种,都没给张弈这种下意识的厌恶感。 但很可惜,自己并没有什么合理的借口,去刺探帕西身上存在的秘密,既然眼下帕西主动送上门来,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自己不动手取些东西,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放心,在场的人,都是整个混血种世界的精英,我也可以用我的身份作保,绝对不会在化验成果里掺带些私人情绪,” 摸着下巴,张弈语气悠悠,“若你们再信不过的话,再加上弗拉梅尔一脉的名声作保,是否能叫诸位认同我的提议?” “还是说,只有你们能审判我监管局的人,眼下我提出异议,你们却避之不谈?” 话末,张弈的语气也变得幽冷,他缓缓扫过场内的调查团成员,学院教职工,学生,陪审团,最终将视线锁定在帕西身上, 实质性的寒意就像是悬在一干人等头顶的尖刀,让场内众人不自觉间颤抖起来。 “张先生,这只是为了还楚子航同学一个清白。” “只有足够有力的证据,才能奠定楚子航同学的清白。” 哪怕姿态再过狼狈,帕西脸上依旧挂着勉强又不怎么真诚的笑容,他一副为了楚子航着想的样子,言辞恳切地开口, 从帕西的角度出发,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所错谬,兴许,他也是一个潜在的赌徒,寄希望于一个他看来把握十足的赌局, 楚子航的生死,帕西和弗洛斯特并不在乎, 他们想要的,只是在秘党内部埋一根刺,将楚子航踢出“尼伯龙根计划”的候选人名单,再打击昂热对卡塞尔学院内部的掌握。 “没错!我们要求现场化验!”出乎所有人意料,某个在他们看来相当懦弱无能的人在此刻站了出来。 不知是哪里来了勇气,原先缩成鹌鹑的安德鲁忽然来了精神,在场内一众看待勇士的眼神之中,毅然附和起帕西的提议。 乖乖,这是哪里来的乡巴佬中的乡巴佬啊? 没亲眼见过这位爷的手段与能耐,还能没听过他在混血种世界里的赫赫威名? 现在混血种世界里,但凡是个有名有姓的人,都知道这个被称为“天命屠龙者”的家伙。 哦,这家伙原来还只是约等于一个小国总统的任务啊,那没逝了,一个被人推出来挡刀的蠢蛋罢了...... 场内众人心思各异,但都对安德鲁报以怜悯的眼神。 察觉到自己干了些什么的安德鲁,心底那股热气忽然就消了大半,原先慷慨激昂的模样也消失不见,整个人直接萎靡了大半。 就像他自持于调查团团长的身份,轻视昂热这个秘党的核心人物那样, 安德鲁对校内诸多学生,心底都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态,平日里自己无法接触到的混血种精英们,都需要忌惮于自己背后所代表的校董会, 这给他一种莫大的信心,让他心底产生了一种飘然的情绪。 但他忘了,整个秘党都是由诸多龙血家族组建而成的,所有学生们背后的家族合力起来,哪怕是最为铁血激进的贝奥武夫,都不得不因此让步, 自持身份,想矜持地对待一众学生们讨好目光的安德鲁,在进入会议厅的那一刻,深刻地体会到了混血种世界里默契的“强者为尊”这一规则, 这让他心底感受到了相当大的落差,名为理智的弦时刻处于绷断的边缘。 许是他觉得,校董会全权代表的身份足以护住自己无虞, 也许是他将长期在世俗社会之中生活所养成的习惯带进了混血种世界之中,觉得所有人都会按照划定好的规矩框架行事。 但很可惜,对于混血种来说,人类社会的规则,约束力并没有想象中的的那么大。 第190章 安德鲁先辈倒了(大悲) “呵,”张弈的轻笑声响起,就那么看着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勇毅非凡的安德鲁,“什么时候,连虫子也敢出来插话了?” 看来,还是他在安德鲁面前表现得太过温和了,以至于连这么一只轻轻一口气就能吹死的虫子,也敢当着他的面大放厥词。 听见张弈的蔑视言论,本打算反驳几声的安德鲁看见那死死盯着自己的金色眼眸,那灼目的金色是足以同太阳争辉的光芒, 他双腿发软,宛若看见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就那么跌坐在地上,像是被打断了脊柱的死狗那么狼狈。 “其实,我是一个很和善的人,”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张弈细细打量着那个被自己在一个瞬息之间,就剃成光头的脑袋,很是满意自己的手艺, 随意在那光可鉴人,隐约间沁出血线的脑袋上拍了拍,张弈的语气很是平淡, “弗罗斯特打算借着这场所谓听证会,党同伐异,攻讦昂热,将整个卡塞尔学院当作他的,或者说,加图索家族的私有物,我也不是很在乎,” 弹去手指上沾染的血滴,张弈看着面色惨白,仍在高强度颤抖的安德鲁,语气没有多大波动, 杀,这个安德鲁是杀不了的,还不如借着一些事进行诛心,只要他和加图索家出了些间隙,弗罗斯特那么一个掌控欲强大的人,自然会动手清理掉安德鲁, 也不用脏了他张某人的手,免得给别人留些什么借口不是?虽然他不是很在乎安德鲁的生死,加图索也不在乎,但安德鲁的身份有些特殊,若非必要,张弈还是不想动手宰了这家伙。 但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安德鲁也该为自己冲动的行为付出一些代价才是。 一些当众羞辱,一些诛心之言以及挑拨离间,对这种自视甚高,自诩精英的人来说,算是最有效果的几类手段之一了。 “安德鲁先生,你是一条很好的狗,你什么都不知道,却习惯性地将在人类社会养成的习惯带入混血种世界之中,” “或许,弗罗斯特正是看重了你这一点,才会委任你当这个所谓调查团的团长,” “有一个明面上的小丑,去吸引大众的注意力,再向另一个身份不够起眼,但很特殊的人传达自己真正的目的,” 张弈说着,看着狼狈的帕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都是几千年前华国人用过的招数了,说实在的,也有些过时了,” “我说得可对?这位帕西先生。” 哪怕安德鲁再不善于人心一道,在张弈这番明示的举措之下,也逐渐回过味来, 他苦涩一笑,脸上带着无能为力以及对自己的讥嘲,想起自己这几天的举动,在帕西这位真正的话事人面前,怕是经典的马戏团主角在逗弄别人发笑, 事到如今,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他不像那些强大的混血种们,拥有足够的筹码去与家族谈判, 与家族来说,名为“安德鲁”的人,只是一个用的很趁手的工具,工具不听话的下场,安德鲁很清楚, 每一个加图索人都会被讲述最初的加图索们,在西西里是如何斗争求存的,以此来塑造一种观念。 当然,这其中是相当大一部分,都是以冲突开头,以对方的灭亡结束。 “言归正传,”拍拍手,张弈将话题引导回自己想要的方面上之后,对着一众人开口询问道,“不知诸位如何看待我的指控?” “还是说,帕西先生不愿意配合?” 状似苦恼地盘了盘自己垂落的发丝,张弈很遗憾地说道,“确定不这么干吗?帕西先生,你应该很有把握,才会提出这么一个请求的吧?” “只要你能站出来,证明楚子航身上存在危险倾向,那么,假以时日,整个卡塞尔学院都会被弗罗斯特所掌控,” “如今的校长,就会是未来的弗罗斯特,你确定真的不动心吗?” 张弈循循善诱,不顾场内一众人奇怪的视线,慢条斯理地引诱着帕西, 他将帕西以及加图索的野望,放在天平的两端,交由帕西自己选择,就像是玩弄人心的魔鬼。 张弈留给帕西的选择不多,要么接受张弈的指控,拉着楚子航一同下水,再趁机瓦解昂热对卡塞尔学院内部的影响力, 要么默不作声,把自己提出的要求吃回肚子里,就当自己发言不当,借着他的身份,将影响波及到加图索家族上。 若依照前者行事,本事存在重大隐患的帕西,绝对经不起细查,并且楚子航身上的问题,早早就被张弈解决了, 这么做所能得到的结果,只有帕西一个危险分子,而楚子航只是被无辜冤枉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到那时,摆在一众陪审团面前的,就会是一个更加具备乐趣的选择, 当众审判帕西以维持秘党铁律的神圣,亦或者,碍于加图索的势力,默不作声, 无论陪审团如何选择,对张弈来说,都是稳赚不亏的事情,足以承包他这数日的乐趣了。 而后者,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提议吃了回去,也可以在一众陪审团成员以及学生心中埋下一根刺, 没有问题,为何行事反复,遮遮掩掩? 怎么?许你校董会能怀疑监管局的资深成员楚子航,就不许荣誉副局长张弈去怀疑一个简简单单的秘书? 反正大伙都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并且在身份上都能压被怀疑的人一头,那就直接摆明车马,多大的事。 也能借此打击加图索在学院内部的威信,兴许还能落了校董会的颜面呢。 反正张弈和校董会的人不熟,谈得上关系最近的,也就一个昂热,但两人之间也处于相互防备,相互利用,面上存了几分和善的状态罢了。 所以,他对于给校董会挖坑找事干,可是十分的热衷,尤其是那些家伙拿自己还没多少法子的情况下, 他们只能看着他张某人飞龙骑脸,就像是躲在门外偷听黄毛动静的苦主那样。 第191章 瞧瞧你都做到了什么?帕西 “......” 听见张弈的话语,帕西·加图索迅速在心底衡量了一番得失,却发觉无论哪个选择,都不能给加图索带来一丝利益, 相反,非但不会给家族带来利益,反而会家族的名誉招致污点。 他又不傻,看着张弈这番嚣张的表现,心底隐约有了一个答案: 楚子航存在问题,是毋庸置疑的,那些龙化的痕迹做不得假,以及那对璀璨夺目,难以自我收敛的黄金瞳,也是确切存在的, 和自己身上显露出来的一些痕迹,有很大程度的吻合,而且,龙化程度加深,所有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这是混血种世界里通识教育的基本常识。 但楚子航身上存在的问题,显然已经被面前这个不显山不露水,但在炼金术一途之上,已然超越弗拉梅尔的家伙彻底解决了, 不然他不会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虽然很可能是在诈自己,但眼下的帕西,看着面上笑吟吟,眼底空旷死寂,好像在欣赏猎物挣扎举动的张弈, 他不敢赌,心底必胜的把握,忽然就消失了个干净,但相应的,心底也出现了某种波澜,那是自己身上问题得到解决的希望, 要说帕西心里没有多少大病得愈的激动,那是假的,能光明正大地活着,不作为谁的影子,谁都不会拒绝这么一个机会。 但自幼养成的,一切以家族为先的观念,还是让帕西强行按捺住心底的悸动。 作为见不得光的影子,他已然习惯了这份生活。嗯,将死之人,哪里有奢求其他东西的资格? 脑袋飞速运转,帕西思索起该如何应对这个来自张弈的指控,才能完好地保护加图索家的名誉, 家族已经有一个有些叫人头疼的未来继承人了,哪怕他再叛逆,但那也只是加图索家内部的事务, 长老们愿意娇惯那个继承人,帕西一个影子,也不好说些什么。 是的,娇惯。凯撒对加图索的叛逆,在那些长老看来,就像是幼兽对着父母伸出自己稚嫩的爪牙,急于确立自己的权威,叫他们明白, “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孩子了,你们没有资格再度摆弄我的人生。” 但很可惜,哪怕是凯撒自顾自给自己选择的妻子,也就是陈墨瞳,她也是加图索家给凯撒早早选定的未婚妻, 游走在华国监管局之外的陈家,借着联姻和世界上的诸多混血种家族有些几分联系,其中,与加图索家族的关系最为密切, 用华国人的话来说,若是确切开战的情况下,陈家会是那个被华国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混血种,都会被他们所唾弃的带路党, 毕竟华国内部登录在册的野生混血种并不少,基本和监管局有着一份合作关系,五险一金,全年无休,工作时间灵活,工伤、殉职补贴,照料好他们的后顾之忧, 这一系列的条件,比起秘党的《亚伯拉罕血统契》那类作战要你流血,战利品和你没关系,哪怕干死了龙类,还会遭受某些指控的极端不平等条约比起来,可谓是宽厚得没法形容。 出于某种华国编史叙事的特殊,无论是华国的野生混血种,亦或者世家子弟们,他们都对叛徒抱有极大的恶意, 若是真的开战,整个陈家只怕在半月之内,就会被他们剪除干净。 要不是陈家经营许久,所属产业也容纳了大量的普通人职工,并且一直没找到什么切实的决定性证据, 要不然,以陈家这番孤立于华国内部,对外眉来眼去的姿态,早就坐了几轮椅子,监管局从未在乎与陈家建立了许多关系的国外混血种家族, 他们对标的,一直都是未因夏之哀悼近乎断绝传承的秘党。 但什么都不知道的凯撒,还觉得自己能借着独自决定新娘,以此彰显自己的胜利。 真好啊,被溺爱的继承人,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遭受什么苛责,哪怕是亲手打翻弗罗斯特为他争取到的机会,加图索家的老人,也会继续为他谋取下一个,下下一个更加合适的机会。 这算什么?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呵...心底苦涩一笑,帕西扶着自己的膝盖,缓缓站直身体,犹如坚挺的古松,刚毅遒劲。 正当他打算折断自己这把刀,不给加图索招致什么污点,力求给加图索套上一个类似贝奥武夫那般“堕落者哪怕是族人,身为统帅的‘贝奥武夫’也不会为此手软”之类的形象时,惊变突生, 会议厅的大门被人猛的撞开,一个留守在中央指挥室的执行部成员有些慌张地冲了进来, 施耐德部长认出了来人,站起身来冷声斥责“发生什么事了?”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这个不知因何冲撞进来的执行部留守人员,一方面,也有夺过注意力焦点,将话题引导至另一个方向的打算。 他看得出来,张弈那胜券在握的姿态并非作假,帕西身上想来确实存在些什么问题,不然不会被这么咬着不放,还拿出了自己的两个颇具影响力的身份作保, 从施耐德的个人情绪出发,他很乐意见到加图索家吃个大亏,但那群人不是什么吃了亏就不报复回去的性子, “西西里的加图索”,这个名号哪怕经过加图索家数代人的洗白,在混血种世界里,仍有一股类似鬣狗那样的恶名,叫人不愿意轻易招惹, 若今日陪同安德鲁抵达此处的,是加图索家的普通成员,施耐德也不在乎加图索与华国监管局之间会出现的摩擦, 弗罗斯特是个作风强硬的人没错,但他也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在明知不值当的情况之下,他是不会轻易做出什么交恶举动的, 一来弗罗斯特需要在意秘党内的铁律,身为秩序规则的得益者,他比谁都在乎维持秩序,自己偷摸无视铁律,养些藏在阴影里的尖刀,这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 二来,眼下的加图索还没那份纠集整个秘党力量,去与监管局交恶的能耐, 执掌秘党真正力量,以贝奥武夫为首的铁血派,比起新兴的加图索,更明白龙类的强大,也更明白在古时能斩获双生子龙王,维持境内安定的华国世家,具备多么强大的力量。 哪怕他们遭遇巨变,但秘党方面在百余年前,也同样遭遇了“夏之哀悼”,落得一个传承几近断绝的下场,谁又好得过谁? 第192章 匿于猎人网站的大手 “部长,猎人网站在五分钟之前,匿名发布了一条最新的悬赏。” 喘着粗气,留守中央控制室的执行部成员大声汇报着,生怕因为自己的缘由,耽搁了汇报重大情报的速度, “一条名为‘fenrusulhr’的巨龙,已经在华国的北平苏醒,” “发布悬赏的账号想要以一亿美金为悬赏,招募猎人杀死它,时间不限,手段不限。” 场内的气氛继张弈的指控之后,再次陷入死寂,不同于上一次,这次的沉寂之中,夹杂着更多的情绪。 猎人网站?那是个灰色地带,其中鱼龙混杂,不乏那些能淌过水浪的过江猛龙,也不乏那些潜藏淤泥之下,伺机而动的毒舌, 但除去具备一定龙类血统的混血种之外,其中更多的,是数量庞大的普通人类,在那种地方发布屠龙的悬赏,那和对着普通社会高调宣布龙族存在有什么区别? 混血种们默契隐藏了数千年的龙类相关讯息,就这么被暴露了出去,这是足以叫整个混血种世界倾覆的大事,相比之下,有龙类复苏,哪怕是龙王复苏,在此面前,肚皮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哇哦,真有意思,”挑了挑眉,张弈觉得躲在幕后的人,跟一手导演了“格陵兰冰海事件”的太子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一些哪怕看出来有问题,但处于职责,都让混血种们不得不以身入局,消磨自身力量去应对的,光明正大的阳谋。 而且,一前一后,都是借着猎人网站这个灰色地带进行暴露,为了让龙类秘密不暴露在普通人社会之前,混血种们还不得不铆足气力,迅速将其解决,再平复所引起的动荡, 可谓是一环接一环,既消耗了混血种们长久积累起来的,预备于决战的实力,又在无形之中,让他们与世俗社会之间的相互摩擦又多了几分。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咂吧咂吧嘴,张弈感叹了一句。 眼下,他的注意力已经被新出现的,隐匿于猎人市场背后的那两个,也可能是同一个幽灵,产生了十分浓厚的兴趣。 这种心思深沉的野心家或者说阴谋家,还是别在他张某人一心铸就的人龙和平事业里搞破坏比较好,就应该早早被他干掉,再把棺材板直接钉死,直接连灰都扬了, 绝了那些家伙们搞事的可能性,不叫自己的理想被他们破坏。 为了普罗大众着想,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剪除野心家们心底灼热燃烧的欲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见张弈的感慨声,场中少数知晓“格陵兰冰海事件”的几人眼神都晦暗了几分,就像是被掀开了什么不愿意展露人前的疤痕。 至于帕西?一个尚可的乐趣和一个不知多少,需要自己破解,还能得到十分满足感受的乐趣, 这两者,张弈可拎得明白它们之间的轻重,总没有丢掉西瓜捡起芝麻的道理。 “别愁眉苦脸的,各位。”拍拍手,张弈将场内众人的注意力再度汇聚了起来, “去年的学院入侵事件,难不成没叫你们加大对猎人网站的监视?” “至少,在华国内部,这条悬赏已然翻不起什么水花了,” “至于华国之外的区域,如果秘党愿意的话,我可以做主让‘伏羲’和诺玛一起,清扫世界范围内的悬赏信息,” “价码的话,自己找人去商议,我个人的要求是,秘党只能派一只小队进入华国地界,并且,你们还必须约束好北美派的那些蠢货,” 一套行云流水的小连招,张弈图穷匕见,将自己的计划直接拍在场内众人脸上, 秘党想分润此次龙类苏醒事件的战利品?想都别想。乖乖做好战场外的辅助工作,清扫可能出现遗漏的信息,挡住一些他们愿意护住的人, 其余在这个敏感时间段,敢于进入华国地界的混血种,就别怪他监管局下手黑了。 该做的事前宣言,他们可是做了,与世俗社会不同,混血种们做事,并不需要三令五申,讲究什么事不过三的原则之类的, 话只说一次,他们也白纸黑字地给一次性讲个明白,要是还打算装糊涂,那就去地狱找阎罗伸冤吧。 上一次诺顿和康斯坦丁的时候,昂热已经把自己的面子卖完了,而且,那次还只是龙王的茧,支持急速空运之类的操作, 但这次可是活体龙类苏醒,还是在北平这种华国敏感地带,张弈可不想因为某些蠢货的原因,在北平大动一些超出规模的武器,招致驻守军方的反应。 再者,上一次外国人耀武扬威地抵达北平的时候,还是那段叫人倍感屈辱的时间, 要发展了这么久,还是得叫外人在华国地界耀武扬威,那他们这么多年的秣兵厉马,韬光养晦,可不就是白花功夫了? 听见张弈的话,负责执行部诸多事宜的施耐德很想解释一声,秘党控制的区域很大,在某些方面,诺玛力有不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想想这家伙可能脱口而出的,“谁叫你们愿意占这么大的地盘,现在就是立正乖乖挨打的时候了。” 施耐德还是咽下了自己到了嗓子眼的话语,与其说些没什么用的话语,还不如做出些实际举动。 他迈开脚步,朝着自己常驻的中央主控室走去,若是有监管局的场外辅助,想来能轻易将猎人网站泄密这件事解决,让它无法产生多么激烈的影响。 至于秘党内部是否愿意和监管局合作,看着另一个庞然大物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张到秘党掌握的区域, 这不是施耐德该考虑的事情,他是军官,负责与敌人厮杀,对自己手底下士兵的生命负责,适当的时候,违背来自秘党长老会的愚蠢命令,以免士兵们付出无谓的牺牲。 与其他势力进行合作磋商,并不是他一个执行部部长该负责的事情,那些事,秘党方面有专门的人员去做。 第193章 幕后阴影 “你的运气很好,帕西·加图索先生。”张弈站起身,抚平有些褶皱的衣摆和袖口,姿态随意,就像是放过了粗制滥造的玩具,找到了更加中意的东西。 比起帕西身上可能存在的秘密,张弈对那头在北平苏醒的,名为芬里尔的巨龙,更感兴趣。 依照某热心二五仔,“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友情提供的情报,芬里尔,“大地与山之王”双生子中,执掌“力”的存在,拥有足以与完全体龙王一较高下的力量, 与之相对的,则是双生子中的另一位,被称为“中庭之蛇”的耶梦加得,力量十分孱弱,只能同次代种一较高下,却拥有质变之前,近乎完全的龙王权柄; 不过很可惜,就像是“青铜与火之王”双生子中,掌握“力”的康斯坦丁天生残疾,无法孕育强大的龙躯,也无法完美掌控自己的力量那样, 在力量以及自身掌握之上,抵达某种极限的芬里尔,也具备着十分明显的缺陷, 祂在智力之上存在残缺,只有不到八岁人类孩童的智商,偏生拥有一击足以贯穿地壳的强大力量与技巧, 自祂降生之初,就被尼格霍德作为耶梦加得的血食存在,兴许哪天在退伍可退的情况之下,哪怕要独自面前千年万年的孤独, 耶梦加得会吃掉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在战场之上拼杀出一条前路。 ...... 校董会派出的调查团离开了,灰溜溜地离开,同最开始抵达时的意气风发形成十分强烈的对比。 可怜的安德鲁大律师,原先寄希望于这场听证会,以此在诸多学生、混血种精英面前,展示自身的能力,证明“血统并不能决定一切”这一信念。 但他错估了院内学生对昂热的拥戴程度,也未能考虑到,若有人在前方发号施令,这群学生团结起来,所能施展开来的强大力量。 安德鲁傲慢地认为,自己代表着校董会,或者说秘党长老会的意志,所有人都应该对他礼遇有加,都应该以谄媚的态度对待他, 而他也能适时展现自己的矜持,自己的能力,自己的风度,以此叫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多看他几分。 想法嘛,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但他没考虑到小龙人尊重力量,比尊重权势更盛。 一只身上沾染了老虎气息的野鸡,在群狼眼里,只是被老虎锁定的猎物,而不是什么被老虎专门圈养起来当宠物的东西。 至于听证会的结果?眼下并没有人在乎这件事。 在张弈选择正面将水搅浑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很默契地略过了这事,哪怕是一干终身教授们组成的陪审团,也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若是他们执意走这程序,那还没走出几米距离的帕西,只怕会被直接打晕,当着他们的面开始抽血化验, 若真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们也不好自处不是? 还不如就这么略过此事,一来,楚子航作为监管局的成员,只要秘党没打算和监管局开战的话,是不可能当众将他审判的, 二来,调查团此行的目的,一直都是借着危险血统进入学院,以此作为理由,质疑昂热对校内的管理是否得当,进一步动摇他在校内的影响力。 而现在,一头在北平苏醒的巨龙,足以叫秘党集中起力量,这种紧要关头,哪怕昂热再犯了几个原则性错误,也会被一众秘党长老们轻易地翻过篇去。 作为秘党的代表性人物,昂热具备那份无可取代的旗帜特性,哪怕是意见与昂热相悖最为严重的弗罗斯特·加图索,也不得不承认此事。 既然这场听证会再无举办的必要,为了不招致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所罗门王一言不发,带着队伍庞大的终是教授团队,回归他们位于冰窖底部的实验室, 一条龙王的突兀出现,着实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为战争提供足够的技术与信息支持,这是他们这些教授和院系主任们的职责。 无法亲临战场的人,只能在战场后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与见猎心喜,跃跃欲试的张弈不同,他身旁的夏弥,有一种全盘计划都被人打翻的不安感受。 自她苏醒至今,都未曾展露过什么异常,唯一的一次出手,也是宰了那个被加图索派出,在华国疆域刺探信息的雷蒙德而已, 况且,还不是在华国地带动的手,是在他即将述职的时候动的手,以龙王的身份,去偷袭一个混血种,这件事已经让夏弥感到有些难堪的, 但为了不叫自己的异常暴露在其他人眼中,难堪些就难堪些吧,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对此种情况,也有些十分强大的接受能力。 而之后,在芝加哥遇见卡塞尔学院一行人的时候,她本来是想塑造一出,同生共死,让一同经历险境的人之间,产生一份下意识的信任感,方便后续计划的进展, 但哪条龙能想到,数千年来,一向只在华国疆域游荡的张弈,破天荒地失去了记忆,还被监管局做主的人扔进了卡塞尔学院的地盘里, 在看见张弈的那一刻,夏弥就抛掉了操纵一起事故,塑造信任的打算,要以数量繁多的普通人为入局的诱饵, 她动手那一刻,权柄引起的波动,绝对瞒不过近距离的张弈,这么做的结果,只有夏弥变成虾米酱一种。 她很清楚张弈的底线在哪,厮杀归厮杀,只要不伤及无辜,不伤及普通人,在其他方面,他的容忍度一向很宽松,哪怕那些人在他看来,只是蛮夷的范畴,并不属于“同胞”这个概念。 所以,夏弥决定,在张弈还没找回先前记忆,真正觉醒之前,同他处好关系,建立一份足够自保的亲密关系, 但却不曾想,自己也在此间逐渐沉沦,或许是尼格霍德深埋在她身上的“色欲”原罪,也或许是她十分贪恋这份感受,她有些抽不出自己下注的情感了。 在夏弥看来,自己和哥哥苏醒的消息,并没有多少存在掌握,故而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筹算自己的计划要如何推进, 无论是研究奥丁印记,找出奥丁隐藏的秘密,还是再度图谋龙骨,都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支持她进行计划, 但眼下,来自猎人网站的信息,确实打了夏弥一个措手不及。 第194章 战前动员·1 “一亿美金,一条龙,市价好像还行?” “不对,整个世界就八条龙王,再算上一只没死透的白王,还有一条挺尸随时准备死者苏生的黑王,” “一亿美刀,撑死就买一条次代种的命才对。” 拨弄着手指,张弈盘算着自己以往战绩,折合现金之后,会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资产,那番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财迷姿态, 让他身旁夏女士在心底不由扶额,默默抱紧自己,藏好身后的尾巴,免得被猎人盯上。 校长办公室里,昂热好整以暇地冲泡着茶水,动手丝滑不见慌乱, 楚子航端坐在椅凳之上,双眼微阖,考虑着自己的潜在立场,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这次苏醒的龙王, 大概也许,张弈也会一番暗箱操作将祂保下,就像是诺顿和康斯坦丁那样,自己欠了张弈一条命, 虽然现在还不是还回去的时候,毕竟自己还没朝着奥丁复仇,但并不妨碍楚子航开始思考一些其他的东西; 路明非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小手有点不是很干净地打算顺走一点昂热的珍惜藏品, 凯撒?那家伙站在落地窗前,享受着某种他才能察觉的微妙氛围, 按照中二病患者们的交流方式,这是名为救世主团队在击败魔王之前的,少数几次聚首,这让凯撒心底多了几分名为宿命感的情绪. 还有守夜人,坐在沙发上,翘着双腿,手里拿着一条长绳,绳子的另一端,绑着一条卡塞尔学院内知名的败犬·芬格尔, 眼下的芬格尔,哭丧着脸,双手背过身去,让弗拉梅尔用腰带捆了个结实,嘴里还被塞了一团碎布,以免这家伙在战前动员的时候,发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动静, 要叫外人听见了,还得以为这不是什么精锐的屠龙小队,而是一个集人口拐卖,勒索,撕票等一系列业务为一体的非法团伙。 财迷,冷漠的杀胚,贵公子,败犬,小手不是很干净的小贼... 人类的未来要交付给这么一群玩意,怎么想都是人类的悲哀啊。 但很可惜,人要学会试着接受现实,这算是秘党一方能派出的,在监管局允许范围之内的最高力量了, 虽然其中只有凯撒和芬格尔两人,算是正儿八经的秘党成员, 但只要想想加图索为了上位而策划的一系列事件,还有芬格尔本身和北美派系自诩为第三种族的混血种们厮混在一起, 眼下又成了张弈埋在两个势力之中的钉子,堪称三料特工, 从这么些角度出发,不难看出,整个秘党的未来有些沉重灰暗,也就是吃枣药丸, 昂热对自己面前这群性格各异的学生们的表现,并不是很在乎, 用他的话说,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有点小怪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或者说,混血种们,心底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些病症,虽然明面上看不出脸,但积压在心底也不是个事, 有个能叫他们舒缓内心负面情绪的渠道,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被封禁行动和口舌的芬格尔还没放弃自己的挣扎,趁着守夜人一个不注意,就要朝着门外蛄蛹出去。 这和事先说好的可完全不一样啊!明明当时达成的条件是,他带着狗仔们给楚子航洗地,昂热给他特批毕业,他可是惦记着古巴那里的翘臀美女们很久了, 光辉的未来还在他面前招手,就像是躲在他被窝里,等着他宠幸的幸运女神,傻子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去和龙类玩命啊! “嗤。”弗拉梅尔一声冷笑,紧了紧手里的绳子,其上发出微弱的光芒,便将还在试图逃离的芬格尔栓了个结实。 “你要知道,以你这么多年在校内的表现,校董会那些老家伙不会轻易让你毕业的,” 弗拉梅尔苦口婆心,弗拉梅尔发起劝降,“更何况,这么多年,你散布了那些家伙那么多的小道消息,” “要没什么能护住自己的功绩,指不定前脚刚出卡塞尔学院的校门,后脚就背中数枪紫砂。”弗拉梅尔倒打一耙。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芬格尔发出了痛恨的呜呜声,面上的表情也发出了强烈的谴责。 “弈,你听得明白,大叔师兄在说些什么吗?”夏弥试图思考,解析出芬格尔呜呜声里的含义,但很可惜,在某些方面,她还没有抵达芬格尔所具备的境界。 “你,都是你,是你叫我那么干的。”摊摊手,张弈承担起翻译的职责, 倒不是他忽然觉醒了和芬格尔之间的,奇奇怪怪的交流方式,而是看着芬格尔面上的悲愤表情,还有守夜人那奸诈的笑容,就算是傻子,都能猜出那么只言片语。 至于芬格尔和守夜人之间的嬉闹,就随他们去吧,有这一对活宝去吵闹气氛,也挺不错的。 再说了,芬格尔只是面上看着废,实际能力可一点不差。 卡塞尔学院七年前的全校第一,堪比“s”级的存在,这可不是什么路边货色能比拟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听见芬格尔新发出的呜呜声,张弈面上露出十分嫌恶的表情,连带着翻译这句话的兴趣都没有了, 一个抠脚大汉,一个看着很邋遢的抠脚大汉,做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感动模样,着实给他张某人雷得不轻。 张弈转过身,拿起还在冒着白气的茶水就往嘴里倒。 芬格尔喝不了的那一份,就交给他张某人享用吧,反正他一个德国佬,也喝不明白茶叶。 虽然他张某人在品茶这一道上,也不是那么的擅长,但好歹能搜肠刮肚,翻出那么几句赞誉的话语出来,以此彰显他喝茶水,不是山猪在吃细糠。 “......”众人默然,众人无语。 那茶,要是他们没看过的话,应该是所谓的,第一泡茶水,一般来说,是不喝的, 再者,那水可是刚煮沸的,热气还在直挺挺往上冒呢,你这家伙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将它喝进了肚子,确定不会引起局部烫伤之类的情况吗? 第195章 战前动员·2 感慨了一声人与人之间的体质差距相当之大后,场内几个目睹人形暴龙将滚烫茶水一饮而尽的人并没有效仿的想法。 这家伙能把开水当温水使,往嘴里扔块泡面和调料包,一气呵成,狼吞虎咽干掉一桶泡面的法子,他们这些肉体凡胎可一点都学不过来。 而是稍稍等了片刻,众人才拿起昂热重新泡出来的第二轮茶水。 “别呜呜叫了。”弗拉梅尔伸手在芬格尔的后脑勺拍了一下,止住了这个活宝继续表现的欲望。 别人不清楚这家伙的成色如何,他弗拉梅尔还能不晓得? 更别提这家伙还藏着一把伊娃花了大心思给他制作的武器,全力爆发下来,都能暂时和次代种级别的龙类打得有来有回。 “这次又不指望你上去屠龙,”弗拉梅尔在打完棒子之后,又给名为芬格尔的骡子递了条萝卜, “瞧瞧这战力配置,几个直面过龙王威仪的混血种,一个能正面顶住龙王压力的主攻手。” “你这次要做的,就是给你的履历镀金。镀金,镀金懂吗?” 弗拉梅尔恨其不争,别人想要这种给自己履历镶金边边的机会都没有呢,你这家伙反而还挑上了? 别人去龙王战场上,那都是去玩命的,可跟着张弈,可比跟着昂热还要安全,最起码,只要不深入龙王战场,自身安全可是有保障的, “要少了这一出,除非你把弗罗斯特那老家伙穿的什么颜色的底裤都爆出去,以此威胁他极力推动你的毕业程序。” “不然哪怕你是昂热的私生子,都没办法越过校董会,直接飞到你心心念念的古巴。” 弗拉梅尔夹叙夹议,在一通劝说的言论里,夹杂了不少对昂热的诋毁。 芬格尔一脸不屑,自他被弗拉梅尔用那根该死的皮带和绳子绑到这里之后,他对弗拉梅尔的话,就没有半分的信任了。 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其名为背叛!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在这次任务里的安全,好像确实存在保障来着。 虽然自己不怕死,但想想张弈给自己画的大饼,芬格尔还是很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保留下去的, 最起码得找出“太子”,把那家伙的手脚折断下来,插进他的腚眼里,看着那家伙像死狗一样在地上爬,才能稍稍平复他心底的恨意, 而在那之前,他对其余的事物,并不是那么关心,哪怕是前些日子湮灭之井遭受入侵, 芬格尔在意的还是eva深埋在冰窖内部机组的安全,而不是院内被人入侵这样的事。 安全有保障的情况下,自己也得在未来老大面前表现表现才是,争取早日把伊娃他们从那该死的冰海里救回来才是。 面上攀起谄媚的笑容,芬格尔讨好地看向张弈,浑像那给奶就是娘的生物, 他仰着头,对着弗拉梅尔的方向梗了梗脖子,示意弗拉梅尔将自己嘴里的碎布拿走。 骂骂咧咧着,弗拉梅尔扯下沾满了芬格尔口水的碎布,可是嫌弃地将它披在了芬格尔肩膀上, 两个邋里邋遢的人,大有因为此事再次上演一出全武行的趋势。 最后还是昂热敲了敲那名贵实木制成的长桌,轻咳一声,才打断了快要相互喷垃圾话还有吐口水的两个幼稚鬼, 还有另一个在鼓弄他们搞事的白毛,一个准备加油打气的室内唯一女生。 “很高兴看到我的学生们这么具备活力,”昂热一开口,就把芬格尔和守夜人之间即将打响的战争定性成了老流子和小流子之间的嬉戏打闹, “但很遗憾,时间紧迫,我们需要尽快商议出对策,” “无论猎人网站的消息是真是假,我们都需要前往北平,处理被泄露出来的龙类相关讯息。” 话语自轻快变得有些凝重,昂热的表情也适时出现了变化,以衬托整件事情的严肃性。 “噗...”装模作样地挡了挡嘴,张弈很是没有诚意地致歉,“抱歉,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捧哏小妹夏弥适时跟上了自己的话语。 “我看见了有人打肿脸,啊不是,我老婆生孩子了。”稍作沉思,张弈还是收回了即将说出去的,对秘党这种无法对自身辖区进行有效管控行为的轻屑, 瞧瞧,叫这群老外这么喜欢卷地盘,这下好了,一有什么大的动静,都得费尽心思去处理, 半点比不得监管局对华国混血种世界的掌握,猎人网站早在去年卡塞尔学院遭受入侵之后,就已然被监管局监控了起来, 此次出现的龙王复苏消息,在华国疆域之内,也没能引起多大的风波,这可不就是掌控力的实际表现? 转而说出了一个并不是那么叫人信服的借口出来,以此彰显自己口服心不服,试图给秘党那些蠢驴上些眼药水的心态。 “?”闻见香甜的瓜香味,场内的几个人,无论是贵公子还是杀胚,亦或者小贼败犬,都瞪着一对大眼睛,就那么盯着张弈, 对张弈本质颇为了解的楚子航,只觉得这家伙又在说些漫无边际的话语;路明非和芬格尔倒是想习惯性地说几句“百日宴,满岁酒”之类烂话, 但瞧了瞧表情有些发黑的夏弥女士,他们从心地以大毅力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咽回了肚子里。 至于凯撒?他也没把张弈的玩笑话当真,若这家伙真有这种想法,也不至于在校内两年,都打着一条光棍。 哪怕是楚子航那种冷着脸的机器人,都能找到苏茜,哪有张弈这种多方面表现都很优异,却一直打着光棍的道理? “你在赣?”看着攀到自己腰间的小手,张弈相当疑惑地侧过头,看着表情有些不善的夏女士, 虽然他自诩体魄强健,能和具备龙躯的龙类打个有来有回,但那是披鳞带甲的小龙人形态,而不是眼下着弱不禁风,一口气就能被人吹跑的人类形态, 要被这么拎着腰间肉,再拧上一圈的话,他一定会当场发出汤姆那样的痛呼声,这可不利于他高冷人设的塑造啊。 私底下倒也没所谓了,可大庭广众之下,哪有证明自己是气管炎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196章 勒索 “有屠龙宝刀吗,校长?”轻易制住试图下克上作乱的夏弥,张弈挑着眉毛,伸手就打算从昂热手里再撬出些好东西来。 虽然他兜里有一套史诗级装备七宗罪了,但能从昂热这里多掏点油水出来,也蛮不赖的。 原先把它扔出来,整个什么双方共享,他充当那个监管人,作为双方合作的媒介, 那也只是为了吸引秘党里一些虫豸的注意力,免得他们惦记着张某人是不是偷偷揣了什么东西藏私, 没错,就是你,天生邪恶的加图索,老夫这就亲手... 但“青铜与火之王”已经是一条半死不活,就剩下龙骨的骨龙了,哦不是,两条来着。 有龙王的龙骨去顶住来自秘党一些家伙的窥伺,七宗罪在他们看来,也只是一套无往不利的屠龙武器。 更何况,这东西都是自己从诺顿老窝里掏出来的,依照混血种世界里的某些潜规则,他算是七宗罪的第一所有人, 虽然以秘党的霸道,在战利品这块,会严重压榨手底下打工人的心血, 但谁叫他张某人拳头够大,身后还有足够的靠山呢,这才叫秘党的虫豸收起了窥伺的想法, 而且,七宗罪的铸造者诺顿没多大意见,整个青铜城也在华国的长江里,躺了两千年左右, 无论是历史法理,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他想,是时候顺理成章地,把一整套七宗罪昧进自己兜里了。 至于研究成果?那不是他和弗拉梅尔说啥就是啥的领域?有本事秘党再找出一个在炼金上不说比拟他张某人, 但好歹得和弗拉梅尔有得一拼的炼金师,才有资格质疑他二人串通给出的成果是否完整之类的。 虽然眼下的七宗罪上的炼金技术,差不多被他张某人吃了个透,但最为重要的,在其上附加类似因果律,能对龙王造成斩杀效果的能力, 张弈还没参破,哪怕有诺顿热情特供的前置知识,他也有些搞不明白,这用游戏术语,称为“附魔”的能力,究竟要如何施加上去。 但张弈也问过老唐,让他去问问躲在他脑袋里睡觉,就像是死了的诺顿, 但张弈也没得到什么想要的回复,只能从诺顿留下的典籍还有一系列浩如渊海的知识传承里慢慢翻找, 要运气不好的话,他张某人想要的重点知识,保不齐在诺顿上辈子的时候,让大魔法师抽坏了脑袋,然后就这么直接丢了。 张弈十分鄙夷连龙类版搜索引擎都当不好的诺顿,他就是典型的,只会把米吃贵的米虫,哪怕和那厮再说上一句话,都是纯粹的浪费自己的时间。 “我亲爱的学生,世界上最锋利的屠龙宝刀,不就在你的掌握之中吗?” 昂热轻笑一声,慢条斯理拿起桌面上微微冷却的茶水,略微抿了口之后,才悠悠道上一句, “哪有勇者自费携带武器去屠龙的啊?”张弈抱怨一句,话本小说里的勇者,都是在当地领主或者国王的财力支持下,才能组建讨伐魔王的勇者小队, 历经艰难险阻,才完成了拯救世界的伟业。 咋到了他张某人这里,原先应该有的财力支持,怎么就不见了? 虽然就像守夜人说的那样,北平是监管局的主场,虽然碍于一些原因,他们没法组织起声势浩大的屠龙行动, 但在确认龙王复苏的大致活动范围之后,背靠国家力量的他们,能够轻易疏散周遭人群,借着一些很普通的理由,借着一些深植华国人心底的某些服从性。 说实在的,张弈并不怎么担心此次屠龙行动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华国主场,外加一群想要建功立业的小伙子们,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他们都没有失败的理由。 他更加重视的,是躲在猎人网站之后,玩这么一手驱虎吞狼的幕后黑手, 这手法和导演“格陵兰冰海事件”的“太子”,可真像啊,若非监管局提前对猎人网站进行了一些监视,第一时间把那些试图搞事的账号给按死了, 指不定现在还得处于被动,叫“太子”牵着鼻子走,傻乎乎地纠集力量,在情报不明的情况下,去和芬里尔拼命。 “多的我也不要,康斯坦丁的骨骸里,提纯出来的贤者之石,给我几枚,清杂用,” 掰扯着手指,张弈开始自己的狮子大张口,“尼伯龙根里说不定有不少的死侍之类的东西,一个一个动手砍,怪费劲的,来一打燃烧之血,应该够我洗地的了。” 好吧,他张某人真想要清场的话,用个“审判”,可比用“燃烧之血”更快,效果更好,也不会造成什么大规模的损伤。 可是用“审判”,总有一种会把自己搞虚的微妙感受,大概就是一万的血条,偷摸就被“审判”扣了十来点,虽说还没自己呼吸回血的速度快, 但既然有敲竹杠的机会了,他定然是要好好的讹上一笔的。 前些时分,他就在装备部的好伙伴那里,看见了他们的匠心力作,从康斯坦丁骨骸里,提炼出来的,掺杂着纯净火元素的贤者之石, 也偷摸从他们那里顺了一点渣渣,反正瓦特阿尔海姆的人都很和善,也蛮和张弈处得来, 不得不说,“燃烧之血”的威力,比起“万方”射出来的火元素子弹,那是强了不止一点。 若是把“万方”射出的子弹比拟成火把上的火苗,那“燃烧之血”造成的“燃烧”领域,就像是让人置身火场那样, 二者之间的威力差距之大,让张弈再度吐槽诺顿的弱鸡和无用。 连一奶同胞的亲弟弟都比不过,还是个残疾版的弟弟,也当不了龙类炼金知识的搜索引擎。果然,这家伙留在世上,只会当一只把米吃贵的米虫。 “一打?”擦了擦鼻梁前的因水汽产生薄雾的眼镜片,昂热借此吐槽起某个家伙的狮子大张口, 真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秘党每次屠龙行动,都不一定能预备一枚由“贤者之石”制成的子弹,更别说这种窃取龙王力量所制成的高档用品了。 一打,要是他的中文功底还过得去的话,这大概约等于十二枚。 十二枚“燃烧之血”,整个装备部捣鼓这么久,也才整出不到二十枚,一口气就要抽走近乎整个库存的好货色, 再怎么说,昂热心底都是相当不舍的。 第197章 熊熊燃烧的作死之心 “芜湖,大赚特赚。” 走在前往瓦特阿尔海姆的小道上,抛弄着手里的特制的石英玻璃,张弈心情十分愉悦,虽然没能如愿以偿地,狮子大开口要上十二枚, 但对他来说,他本来就没多少心理预期,只要能混到那么一枚两枚的,都是血赚来着。 张弈可是很早之前,就有那么一个想法,将诺顿的“权”与康斯坦丁的“力”集合在一起,能发生什么神奇的化学反应。 已知,完整的青铜与火之王苏尔特尔,也就是那个在北欧神话里,会用黄昏巨剑·莱瓦汀给阿斯加德带去诸神黄昏的火焰巨人, 没想到吧?这么个威风凛凛的家伙,竟然是用诺顿一只掌握着“权”的弱鸡,配合上一只近似弱鸡,满脑袋只想着哥哥诺顿的康斯坦丁合成出来的, 出于那两个家伙的实战表现,张弈很是怀疑,那劳什子的苏尔特尔,真有神话里吹嘘的那么强大? 总不能双生子龙王彻底融合之后,力量与权柄的升华与提升,竟然如此之大,比一加一大于十还让人震惊。 张弈心底关于龙王权柄融合升华的想法,早早就已经深扎心底,在他做好“万方”之后,就打算开始尝试了,但碍于一些原因,他没能得到足够的实验素材,支持他进行实验。 眼下足够的实验素材已经到手,被融进“万方”,来自诺顿的一对翅膀;从昂热那里撬来的五枚“燃烧之血”, 虽然都是“死掉”的材料,权柄、力量也残缺不堪,并且“权”的部分远大于“力”的部分,颇有一种吕布骑狗的既视感, 但管中窥豹,也可以大致预估一下,完全体龙王所具备的力量层次,让他对完全体龙王的表现能有个底。 至于夏女士?早间十分的温存已然足够了,他张某人打算找个好地方玩火,这可不兴拉着别人一起作死, 免得“boom”的一下,把自己还有夏弥一起送上天去。 至少,他自恃皮糙肉厚,挨一发“燃烧之血”的爆炸,还是能喘气再靠着呼吸回血抢救回来的。 ...... “我亲爱的卡尔副部长,”右手提着手提箱,张弈顺势和走到跟前的装备部副部长卡尔虚空拥抱了一下,虽然两人隔着算不得近的距离, 但彼此心底搞事的愿望,相当清晰明了地传达给了对方。 “有事?”帮凶一号正了正脸上戴着的面具,若有所思地摸着没被假面盖住的下颚线。 他不是傻子,学院早些时候闹听证会的时候,全体装备部都在可乐薯条地看着全程播放, 再怎么说,他们这群自称矮人的家伙,也需要在乎一下换了个顶头上司之后,会造成的奇奇怪怪的影响。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昂热那个风骚的,不怎么管理校内事务的老流氓,对他们这群人来说,确实是相当理想的上司了。 要是换了弗罗斯特那种倔驴,还是掌控欲望十分强烈的倔驴来主持校内事务, 那装备部每三天一次的死宅派对,每周一次的动画片团建,可就要直接打了水花,更别提可能存在的,试图以削减经费来限制他们的举动了。 昂热这种满脑子复仇,恨不得在身上绑几个蘑菇蛋,拉着尼格霍德一起爆了的老疯子并不在乎金钱的支出, 但换了满脑子利益算计的政客来,他们这群矮人,可发挥不了自己所有的想象力。 “我搞到了好货色。”展示了一下手提箱和手腕上的“万方”,张某人挤眉弄眼,就像是那躲在小巷子里进行某些暗中交易的人那般, “你想啊,双生子龙王的权柄和力量集合起来,会是多么璀璨的一个烟花?” 张弈一把搂住卡尔的肩膀,两人就像是酒肉朋友,亦或者狐朋狗友,一边讨论着可行的思路,一边朝着防护等级最高的一座实验室里走去。 将龙王的权柄和力量揉搓在一起,试图展现出完全体龙王的一小部分威能,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啊。 听见张弈的想法,哪怕是在一众颠佬里都算得上颠的卡尔,额前也不免沁出冷汗。 依照混血种目前所观测到的资料来看,龙王还没有融合进化的先例存在,对祂们真正威能的阐述,也只存在于各大神系的神话之中, 但无一例外,都是足以覆灭一个地区乃至一个国家的强横威能。 起初的慌乱结束之后,卡尔迅速在心里计算起此事的可行性,玩弄爆炸物嘛,他们这群矮人可再擅长不过了。 可以打包票的说,世界上没有谁比他们更懂爆炸物。无论是普通人类所能使用的炸药,还是对于龙类特攻的特种炼金炸药,就没有什么好货色,是他们这群矮人拿不出来的。 而眼下,摆在卡尔面前的,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一个亲身参与比人类制造出蘑菇蛋还要宏伟事业的机会。 执掌火焰的君主,其权其力共聚一堂,在他们手中,将会达成哪怕是那位君主都没能做到的事,即展现苏尔特尔的一缕威能, 以此在对龙类世界的窥探之上,再往前迈动一步。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错估了会出现的损伤,导致什么出乎预料的事件发生,给整个人类带去祸患,将他们这群主谋连带帮凶,一起钉死在耻辱柱上。 以装备部出了名的贪生怕死,张弈并不怀疑他们中场脚底抹油的可能性,以这些家伙的自私,这种事绝对是干得出来,而且不带任何一点心理负担的那种。 所以,张弈先行一把搂住了卡尔,这个装备部里的二号人物。 在近距离的接触之下,可没多少生物能躲过他的拘禁。 有卡尔这个自觉躲不开的带路党在,整个装备部会轻易地根据张弈的意志行动。 他也没拉着这群家伙一起发疯爆了的想法,只想借助瓦特阿尔海姆的实验场地和器具, 比起在弗拉梅尔的钟楼下玩弄炸药,不如躲在这个防护措施近乎max的地底下进行自己的想法。 反正装备部在学生们心中的形象已经差不多崩完了,哪怕出现什么巨大的震动和响声,他们也只会将动静归咎于那群神经病在爆炸物的领域里,再迈了一大步。 第198章 今日成绩,皆靠吾之努力 削下一小块“万方”,以寄宿其中,源自诺顿的“权”,去驾驭寄宿于“燃烧之血”里,源于康斯坦丁的“力”, 质变的龙王权柄,着实有些超乎他张某人的意料。 二者只是初一接触,就迅速地结合升华,变成了一种张弈看不懂的东西。 并且,力量能级也以类似左脚踩右脚的方式,自原先的水滴迅速变成溪流、湖泊。花了几十吨的液氮,才堪堪平息一小枚“燃烧之血”源源不断产出的热量。 是的,相当违反人类已知的科学,但却足够地符合神秘学。 置身爆发中央的张弈,哪怕及时用鳞甲护住自己,都吃了一轮冰火两重天式的爆发。 一是来自火焰君主的炽热烈焰,一是来自眼下人类所能大批量制取的,朝着绝对零度进发的物质, 哪怕他再自负躯体的强悍,在某些物理学的作用之下,还是栽了一个蛮狠的跟头,冷热相遇的情况之下,算是吃了一顿好的, 还有,那帮神经病是真的下狠手啊,几十吨的液氮说灌就灌,一点都不含糊,丝毫没有顾及他一个置身爆发中心的大活人。 如果将康斯坦丁无法控制而逸散出来的热量比作稚童挥舞的柔弱拳头, 这丝苏尔特尔的权柄,就像是饱受锤炼的重量级拳击手直挺挺挥出的右勾拳,二者之间的差距何止云泥。 至少张弈开着鳞甲,是敢硬顶着康斯坦丁的火焰,来一个无双·万军取首的, 但面对苏尔特尔的权柄,他只觉得身上的鳞甲太过脆弱,只能以强大的生命力,生生磨灭那份想要燃尽一切的炙热意志。 ...... “实验,大概是成功了?” 走马灯里,张弈躺在银装素裹的冰原上,掰着手指,复盘着实验过程里出现的异常状况,试图找到一个控制二者融合进度的平衡点, 至于他丢在外界的身体?张弈并不是那么担心,他所处的地方,是瓦特阿尔海姆来着,是一群被害妄想症患者倾尽自己所能,在防御等级上堪比核避难所的龟壳。 一个大男人的身体,装备部的神经病们更乐意在解剖台上对他进行切片研究,而不是做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至于自己会不会被那群家伙扔上解剖台,他想有这个可能性,但不大才是。 且不提这些时日打好的关系,单就他张某人还在喘气,只是昏死了过去,就没多少人会打算轻易对还在昏死的他动手, 反正没多少人能遭住后续来自他张某人无休止的报复,他只是懒得搭理一些事情,又不是死了,所以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会不会被谁切片研究。 再者,每次陷入濒死境地或者直面超过当前限度的力量,他好像都能获得不小的提升来着, 在小巷子里初遇死侍、3e考试、被诺顿来了一通掏心掏肺的恳切交流,对了,还在算上在青铜城里打架而引起的短暂脱力, 一桩桩一件件,他每次大展自己身手,都能获得类似开挂一般的提升,也可能是他从来就没关过, 某种隐约间的直觉在告诉张弈,自己可以作个大死,能够进一步解放自己身体内部的力量, 那“贤者之石”扎自己心口?张弈觉得这种玩法还是太超前了些,万一玩脱了,那就不是作死,而是找死了, 连夜奔袭岛国,从他们的井口里刨出白王的骨头出来玩耍,有机会的话,他会那么做的。 思来想去,距离自己最近,也是最容易达成的作死机会,好像只有唾手可得的,源自“青铜与火之王”的两具龙骨, 力量层次足够高,但本身属于无根之萍,哪怕是玩脱了,都能靠着时间慢慢磨灭那份力量,足够保住自己的小命。 不然他才没那么蠢,站在极寒与极热对峙的第一战线,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出。 是温暖的太阳不够火热,还是凉爽的空调不够舒畅,非得耗子舔猫*,没事找刺激? 张弈很期待,面对完全体龙王质变的权柄,能给他带来什么有趣的变化。 虽然他不是很乐意看见自己的身体朝着怪物的方向发展,但自己也已经在这条道上走了不少的距离,再多些变化,对他来说,好像也没多大差别 。 “你来了?”轻灵的女声响起,不似往日那般虚无缥缈、如梦似幻,若要比喻的话,就是从气若游丝的女鬼,变成了还吊着一口气,随时准备回光返照的病人。 “难不成,我来的不是时候?”觉得自己有了些许筹码进行谈判的张弈不再避讳那单方面发起的交流请求, 要不是他有了几分底气,还真不敢随便和正体不明,目的不明的存在搭话, 在他的计算里,这应该算是某种轻屑的表现,足以叫对方恼羞成怒,继而使出某些手段才是, 但哪怕张弈晾了祂那么久,祂都没有因此生气,表现出了十足十的耐心以及好说话, 让张弈切实考虑起,自己是否真的和那个不知名存在之间,有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要自己被可能存在的逆子冷脸晾这么久,他大抵是会拿出七匹狼,好好地传授对方做人的道理。 “不,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在这种时候,尝试回收苏尔特尔的权能。” 稀薄的白雾汇聚成虚幻的人形,身着长裙,末端沾染着黑色的不祥事物,与洁白的裙身形成鲜明的对比, 祂的面容由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雾气形成,虚幻不定,叫张弈难以看清祂的真实面目, 只能从垂落肩侧,与水波般起伏不定的发丝以及一些恬静平淡的表现里,附带上一些来自张弈对这些标签的刻板印象。 神圣,空灵,淡和,优雅。张弈很清楚,自己这番打标签的举措,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毕竟在他面前的存在,显然不是什么人类,以人类的性格特点对祂加以揣摩,本身就是一种相当傲慢的表现, 就像是人类总会给某些动物的行为,附加上自己喜欢见到的一些见解,勤劳的蜜蜂,吃苦耐劳的老牛,狡诈的狐狸等等... 第199章 外界波动·1 “回收权柄?”懒懒地扬起头,张弈看着好像离自己更近了几分的孤月与群星,语气里带着不以为然,“不,我只是为了作死,和回不回收没多大干系。” 好吧,他心底对“回收”这个词是有几分猜测的,也觉得这对自己解开身世之谜,或者说本质之谜有十足的帮助。 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谈判桌上不能急于展现自己在意的事物,不然会叫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此情此景,就像是那初出茅庐的勇者,在许愿水池里遇见了型号不明的女神,在npc处接取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长线任务。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遇见的,是正经的女神,还是以某着名顺子女神为首的女神经, 要傻呵呵地签了自己难以抗拒的霸王条款,这不就成了先天牛马圣体,百公里只需三碗大米饭的骡子了吗? 他可不干,世界这么美好,每天逗猫玩狗,嘻嘻哈哈的日子就挺不错的,哪有上赶着给别人打工的道理? 尤其是自己还没见到合理报酬的况下,就更不能把自己扔在被动地位了。 “......”不明的存在窒声,似在思索“作死”这个生造词的含义。 虽然自己在此界之中,算得上全知全能,想要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此界之中产生的造物,只要祂愿意,也能在付出一些代价的情况下,将其完美地复现出来, 但很可惜,由于发生了一些并不是那么让祂喜闻乐见的事情,祂所具备的权柄被掠夺,连带着对外界的感知也被掐断, 只有在这方小小的自留地里,混沌的意识才能清明几分。 以神明尺度亦算得上漫长的时光里,祂孕育出了一个希望,一个足以肃清叛逆者的希望。 但依照他眼下的表现,自己苦心孕育出来的希望,好像在某些方面出现了一些出乎预料的偏差。 ...... “我们是不是闯祸了?”装备部的研究员甲看着在守夜人讨论区疯狂上涨的帖子浏览量,有些不安,有些心虚地吞了吞口水, 饶是以他们的自私和无所顾忌,都有种自己搞砸了一些事情,还被公之于众的尴尬感受。 按照秘党的规章纪律,在不报备的情况下,私自研究与龙类相关事物的行为,是会受到相当严酷之惩罚的。 寻常的养育龙血生物,培养死侍的行为,以当年秘党的作风,是会将该地点数十公里范围之内的活物都宰杀干净,以免出现错漏, 罪魁祸首,则被长老会们绑在十字架上,一点点放干血液, 待得知觉逐渐消逝干净之后,才以烈火焚烧,刺激出身体里残存的活力,以那嘶厉的嚎叫声扞卫《亚伯拉罕血统契》的神圣与严肃。 而眼下,他们捅出的篓子,疑似有些太大了,守夜人论坛之上的帖子,都在讨论因为这起实验而产生的动静: 原先晴朗的天气迅速变得阴沉灰暗,安插在学院内部的元素检测仪器也在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执行部的老人听见最高等级检测仪器的暴动,几乎遏制不住心底的讶异, 无他,以他们迄今为止的任务经历,都未曾见过如此大规模的元素乱流, 哪怕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未曾直面过龙类,平日里执行的任务,大多与死侍,堕落或者不堕落的混血种,亦或者龙类遗迹,炼金器械打交道, 但依照执行部里的入职培训,他们还是判断出了,如此规模的元素暴动,其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龙类复苏,且至少是次代种级别的龙类复苏,才足以引起这番异象。 虽然以混血种的视角,对元素世界进行观测,难以得到什么切实的结果,但他们不是什么重度视力障碍的患者, 不至于连那高悬天际的气旋,于空气之中交织的阴沉与灼热都瞧不见半分。 无声的,他们纷纷望向中央控制室里能发号施令的施耐德。 本来以为他们只能干一些处理猎人网站泄露信息的外围事务,却不曾想在学院本部,竟然还能再次发生类似龙类复苏的事件, 这叫他们怀疑起了学院内部的安保措施,大概也许,学院的安保工作,真的不行。 “青铜与火之王”歼灭战里,还能解释成在校长英明神武的领导之下,在诸多学生敢效死力的情况下,取得了一个相当不菲的成果, 但哪怕有如此璀璨的结果,学院内部被入侵都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只是他们以最后的成果,洗刷了学院被入侵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哪怕诸多成员只是在战场边缘划水。 可这些类似污点的事件,理应可一不可二,依照他们对施耐德的了解,是绝对不会叫这类事项发生第二次才是。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张弈引起的乱子,以他们的方式去理解的话,应当算是第三次恶性事件, 第二次的恶性事件在数日前的一个夜晚,在卡塞尔学院斥巨量人力物力修建而成的诺亚方舟里, 但时值校董会派出调查团在学院内部展开调查,以及随行秘书帕西带着弗罗斯特的秘密任务,因而无论是校方,亦或者校董会,都没有打死宣扬此事,将其作为某种价码的想法, 故而,除了亲历者,也就少数几人得到了校内管理层的消息通传。 无论是有龙类再次潜入卡塞尔学院,亦或者有谁携带活体龙卵,并使其在院内孵化,这都是打在执行部专员们脸上的耳光, 让这群想要成为校内最强暴力团伙的家伙很是不爽,堪比复联电影里的知名二战老兵看见一个黑不溜秋的黑卤蛋在自己面前发号施令那样倒反天罡。 ...... “该死,我们低估了龙王权柄的影响,这比起冲击波的影响还要恶劣。” 瓦特阿尔海姆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卡尔副部长恨恨地捶了一下台面, 他戴着银质边框的大圆眼镜,由于镜片遭受光线反射,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焦急,端是一个严肃冷静的姿态。 虽然他们很想慢条斯理地在守夜人论坛上发个通告,高调地将这些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并欣赏院内教职工和学生对自己恨得牙痒痒却无能为力的表情。 一番话语可谓是比猫哭耗子还要假慈悲,最起码汤姆是真的有为杰瑞哭泣过, 而装备部的神经病们只是假惺惺地做了一个寻常的通告,免得学生们因为其他事物丢了小命,没法在战场上亲身试验一下他们研制出来的新型武器。 他们有办法遏制住实验室里急速上涨的气温,有办法将震感明显的波动掩盖成实验新型武器时所携带的一点点负面影响, 他们一直都是这个干的,连带只要校内出现了什么闹人心的事情,学生们都会唾弃地骂上一句,“都是装备部干的。” 可**的,张弈那混球没说过,这个实验还会引起这么大规模的元素乱流与奇异天象啊, 哪怕是再蠢的人,听见元素检测仪器的动静,都能大致判断出发生了什么。 “部长,我想,我们可以把那个混蛋交出去,让他去直面校董会的诘问。” 研究员乙这出卖队友的语气和神态,可谓是熟稔得不见一丝迟滞, 装备部之间的日常相处就是这个模样,男生之间的相互挖坑已经融入到他们的骨血之中, 更别提整个部门没有哪怕一个女性,能在此坚持超过一周的时间, 这群所谓新世界的亚当们,除了玩弄爆破物,进行死宅团建之外,为数不多的乐趣,就只剩下相互坑害了。 第200章 外界波动·2 “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阿卡杜拉。” 黑着脸,昂热坐在瓦特阿尔海姆的会议室里,对着一众讨好看着自己的神经病们,不假颜色。 任谁在得知自家地下有人在玩弄大当量的蘑菇蛋时,他的心情都好不到哪去,更别提玩弄危险品的,还是学院内部出了名的神经病。 更别提,昂热平日里表露出来的和善与涵养,只是一层伪装。本质上,他还是那个能挥舞折刀,轻轻架在某些轻易践踏他底线之人脖子上的家伙。 对于昂热的不爽,装备部以阿卡杜拉所长为首的研究员们并不在意,自觉理亏的他们露出了谄媚的赔笑表情, “首先,我们是被胁迫的,”清清嗓子,阿卡杜拉将一切的缘由都扣到了张弈头上,并打着随时牺牲一个卡尔副部长,以对外做个交代的主意。 “都是张弈那个混蛋家伙干的。他欺骗了我们,进入到瓦特阿尔海姆之中,并用我们的生命来威胁我们,让整个装备部在他的意志之下运转,” 从不知名的地方掏出一条很可疑的,沾染黄色污渍的手帕或者碎布,阿卡杜拉声泪俱下,擦了擦用催泪剂激发出来的眼泪,言语里满是被人强迫的委屈意味。 看着面前试图伪装成黄花大姑娘的猥琐中年男人,昂热眯了眯眼睛,考虑起把这些混蛋都轰出学院的事情来。 至于阿卡杜拉话语里的真实性,有,但不多。 他们心底有自愿被胁迫的可能,但他们被切实胁迫这件事不大可能。 在得知有人顶在前方,为他们扛住压力之后,这群疯子或许会因为珍爱自身性命而竭力去约束可能出现的变故, 相应的,他们也会借着这个良好的机会,大肆展现自己的想象力,创造力,破坏力,一定会跃跃欲试地抱着柴禾,给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再增添几分绚烂。 至于秘党的规章纪律?装备部的混蛋要是真那么在乎的话,可不会让学生们在实战里替他们检验一番新型武器的效果。 这群家伙很清楚,秘党在某些方面上对他们的放纵,一直踩在红线边缘跳动,怕是早就有了越过红线,一窥其上风景的想法了, 碰巧遇上了张弈一个行事没有顾及的,就像是遇上了面粉的火花,两者一拍即合。 装备部众成员以被胁迫的名义,半推半就,帮助他进行一些实验,而某人以自己的武力和身份作保顶住来自外界的压力。 仰起头,昂热忽然发现自己的脑袋有些疼,许是年岁见长带来的某些心脑血管疾病即将发作, 也许是纯被面前这群家伙,以及另一个还躺在液氮里睡觉的家伙联合起来气的, 一群敢提出危险想法的混蛋家伙,一个有能力将它们付诸实现的混蛋家伙,两者可谓是一拍即合。 我不明白。昂热在心里怀疑起了身为教育家的自己,在教育方面是否出现了什么错漏,才使得一个学生走上弯路。 一个冉冉升起的屠龙新星,两具象征着混血种胜利的龙王骨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两件十分美妙的事情, 可为什么,为什么它们碰撞在一起,会变成这个样子? 正当昂热怀疑人生的时候,液氮里沉寂的某人诈尸那样地抽搐了几下,似在检验一下自己身体机能是否遭受了什么暗中的损伤, 很好,没有落下什么零部件之类的,装备部那群猴子也没试图把自己抬上手术台。 这是苏醒之后,张弈的第一想法,但四肢百骸区域传来有些凉丝丝的感受,让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 “咔嚓。”自极寒低温之下艰难保持部分完整的衣物在他的举措之下碎开,像是那直挺挺朝地面摔去的大块薄冰片,掉落地面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的,应该用水系言灵抑制火系权柄爆发的。”看着就像是换了层皮肉的自己,张弈在心底检讨起自己的愚蠢, 可能是平日里“肉搏-战斗爽”的次数太多了,他总会下意识地忘记自己还有言灵这种神奇的超自然力量可以使用, 若是使用水系领域的高危言灵·寒灾去中和爆发的热浪,想来可以达成比强硬灌输液氮更好的效果。 毕竟自己先前在三峡流域试验过了,被刻录成炼金领域,效果大概比自己亲自施展弱上一半的“寒灾”,都能轻易地冻结流动的江水,创造出足够数人同行的过道, 以自己眼下的水准,哪怕不借助炼金矩阵的辅助,都能轻易达成效果比液氮更加优良的极低温效果, 但很可惜,习以为然的傲慢作祟之下,他总是要下意识将自己当成一个只有物理伤害的战士,忘了自己还是个天生的法爷。 张弈的心情很复杂,尤其是在得知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之后,这种复杂的情绪就像百般滋味同时于心间爆发那样。 好消息,自己不是什么身世不明的野路子了,可以抬头挺胸硬气地给自己套上几个“天命之人”、“世界主角”、“位面之子”之类的称呼了, 比起大魔导师那带着几分调侃的名号,自己的这几个称呼,只是简洁平淡的阐述; 坏消息,自己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就和尼德霍格有了梁子,还是那种双方只有一方能存活下来的梁子, “这都叫什么事啊,尤克特拉希尔还能被自己的造物搞成这个样子,真是不争气。” 毫不顾忌地蛐蛐几句,张弈发泄着心底的怨念,丝毫不在乎是否被藏在自己心底的尤克特拉希尔听见。 一个准备混吃等死的人,忽然得知世界末日即将到来,自己还会是那个直面末日的救世主,饶是谁,一时半会都有些接受不来。 至于尤克特拉希尔的意见?祂并没有意见,某种意义上,自己既是祂所谓的孩子,也是祂本身,颇有几分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的哲学意味, 既然如此,自己蛐蛐自己两句,也算不得什么,反正自己不在乎,祂也不在乎。 第201章 压根就没关过 “各位,搁这开什么小会呢?带我一个成不?” 会议室里,张弈的身形突然出现,饶有兴致地看着昂热同装备部一众研究员大眼瞪小眼,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活跃一下场内有些迟滞的气氛。所以他开口了,丝毫没有以相当不好方式搅动混血种世界的风云的自觉。 “……”十分敏感的,昂热觉得面前的年轻人,好像在某些方面上发生了相当重大的变化,让他不由得产生了某种不安的感受, 比起食草动物遇见捕食者更加致命的威胁感冲击着昂热的五感,他只觉眼下的自己在面对着一个巨人,一个腰悬石刃,能随时夺走他性命的巨龙猎手。 有意思。张弈心里想着, 从尤克特拉希尔那里,他获得了一些十分实用的能力, 包括但不限于在“时间回溯”和“空间开辟”之上,迈出了属于自己的脚步, 虽然还具备不小的局限,只能回溯自己感知范围中,大约五分钟内发生的事情,也未能构建出属于自己的“尼伯龙根”,但那已然足够,足够作为一个好的开始, 不对,严格意义上说来,那方被尤克特拉希尔成为“异梦”的所谓自留地,就是一个最为顶级的“尼伯龙根”, 藏匿于他的身体之中,只允许“精神”进入,并不存在需要与现实锚定的点位,亦能在其中展现出所谓造物主的权柄。 至于其他的收获,被张弈简单粗暴地归结为两大方面,一是在战斗方面的体现,自己作死的上限又提升了不少, 以他的估量,这看似单薄的身体,哪怕是不使用龙化,都足够支持他轻易捏死具备龙躯的三代种,要是用上其余的手段,吃一发龙王的灭世言灵,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并且,他还获得了苏尔特尔那不讲理的,类似左脚踩右脚上天从而叠加能力上限的bug权柄, 尤克特拉希尔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种回收,只需要接触到相应的完整权柄,就能在“异梦”里留下一颗种子,以自己的心血浇灌,足以养育出更加璀璨的枝丫, 那是连尼德霍格都未曾窥见过的风景,哪怕祂长久地啮噬尤克特拉希尔的树根,意图将所有生灵拖入暗不见底的深渊, 或许,尼德霍格也发现了,自己在此过程中所窃取到的权柄,并不完整,故而祂将诸多权柄分离出去,以己身为蓝本,创造出了四位君主,一位能与其稍稍并肩的大祭司, 希冀那残缺的权柄在漫长的时光里,能实现自我补完。 届时,尼德霍格能引动自己埋藏在子嗣,或者说蛊虫里的后手,会像是秋收的老农一样,挥舞起锋锐的镰刀,从祂们身上割下果实饱满的收获。 除去战斗向的增幅,最叫张弈满意的,应该是某种感知方面的提升,某种被他命名为“血系结罗最终promax版”的能力。 众所不一定周知,次代种以上的龙类,在遮掩自身特殊之上,颇有两把刷子,其中以“天空与风”一系的次代种最为擅长此道, 至于为什么?那就该问问身为风系君主的奥丁在发什么疯,大肆屠杀本系的次代种,比起其他系的龙类,风系的古龙当真只称得上大猫小猫两三只。 而这种能力的bug之处在于,它能轻易破除龙王级别存在施加在己身之上的遮掩,足以让张弈窥见其本质,就像是开了全图视野那般的赖皮。 在如今的张弈眼里,昂热这家伙在“精神”上,有成为缝合怪的潜质。 一条歪歪扭扭,身形孱弱不堪,本质极高的小蛇,附着在昂热的“精神”之上,悄无声息, 它所散发出的某些奇异特质,也对昂热进行着某种潜移默化的改造,让祂以混血种都难以想象的高龄,仍旧具备着年轻人一般的活力, 在张弈眼里,这番表现,就像是为自己培育一个良好载体,待到时机成熟,就能一举窃夺昂热身体的寄生虫。 至于这东西的来源,张弈心里也有那么几分猜测, 毕竟昂热那份干净的人生履历上,只有那唯一的语焉不详,也就是那改变了昂热人生轨迹的“夏之哀悼”事件。 一名龙王级别的敌人,被秘党的叛徒弗里德里希·冯·隆送进了聚集秘党年轻一代力量的卡塞尔庄园, 彼时还是浪漫青年的昂热在地窖之中遭遇初步苏醒的龙王,仅仅只是一个接触,他就陷入了假死状态之中,直到战斗结束。 现在看来,指不定那个被昂热称呼为李雾月的龙王,将自己的茧留在了昂热身体里,以旧躯体的陨灭,潜伏在一个最为激进的屠龙者身体里,随时准备夺过主导权。 这算什么,黑暗版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吗?张弈心底吐槽着,也对昂热起了几分怜悯。 要是这老家伙知道,自己最为痛恨的敌人,一直潜藏在自己身体里,通过他窥伺着混血种以及人类世界的一切, 而他的身份,他的立场又是李雾月那最为可靠的保护色之后,会作何感想? 想来那会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地狱笑话,比起耶稣用手掌去抓住朝他击打而去的棒球,还要地狱几分的地狱笑话。 就此戳穿?啊不,张弈并不打算那么做来着。 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个叫李雾月的家伙,是四大君主里的哪一个,但张弈觉得,这会是一个很不错的诱饵,用来诱骗一些少不更事的年轻龙王,可谓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张弈也有一点点的担心,担心因为自己戳穿了这件事,把原来就有些偏激的昂热直接送进重症病房里, 至少比起人不人鬼不鬼,立场比昂热还要坚定,认死理的贝奥武夫,还有满脑子利益算计,在张弈看来,本身却不具备对等实力的加图索, 一个敢于和魔鬼做交易,付出灵魂的昂热,在张弈看来,属于比较好说话的那种, 至少昂热现在还不能倒下,在自己还没清扫完整个世界之前,他还是很需要昂热去震慑那些自诩新龙类的蠢货的。 第202章 撤回一把悬在李雾月头上的刀 “别激动,校长。”双手举起行法式军礼,张弈就像是哄着年幼的小孩那样,在一个一百三十岁高龄的老头子面前,表现出十分亲和的一面。 虽然表现剧目的双方,都知道彼此是个什么货色,但那并不妨碍他们在明面上表现出一些融洽的相处场面, 但那不包含此刻,昂热的身体在察觉到某种足以致命的危险之际,就已然积蓄起力量,紧绷起来, 宛若狩猎时分的矫健猎豹。 但很幸运,场内除了两个心眼子加起来几百个的剧目演员之外,剩下的背景板们,都是不怎么擅长那些蝇营狗苟、弯弯绕绕的人, 除了在相互坑害这件事上,这群家伙能发挥出符合本身高水准智商的能力,而在其他事项上,他们一致保持着“谁也不鸟”的态度。 并未察觉到场内气氛悄然变化的,以阿卡杜拉部长为首的研究员们相互对视一眼, 正主来了,背锅的人来了,那么,依照事前达成的协议,眼下就是他们这些被无故牵扯的受害者们离开的时候了。 他们还得对实验过程之中产生的一系列数据进行整合分析,大好时光,可不能浪费在和昂热一个老男人相互对账这件无趣的事情上, 尤其是在自知理亏的情况下,就更不能干出这种十分极其愚蠢的事情了。 哦,我的上帝,要是让他们再与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浓郁体味的昂热待在一个房间的话,他们发誓,一定会用最闪耀的蘑菇蛋将上帝从云端轰下来的。 昂热没有理会一众悄悄溜走的帮凶们,他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专注地盯着面前看上去十分随意,宛若邻家大男孩,但眼下鲜明表现为某种主宰的张弈, 他默不作声,任由寂静填满两人之间的空气,在张弈的话语落下之后,只有空气过滤系统运作的声音时不时地展现自身存在感, 就像是人群里,总是要有那么一两个活跃气氛的人,才不会叫话题彻底僵住。 “啧,”不满地轻啧一声,张弈打量着面前貌似在以某种行动贯彻自身意志的老头子,“要没什么想问的事,我可就先走走了,北平还有乐子等着我呢。” 他有些疑惑,这老家伙是犯什么病了?至于摆出一副应激的样子? 他自认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杀人狂魔,也不是什么面上彬彬有礼,私下阴湿扭曲的怪人, 昂热应当没多少敌视自己的理由才是?自己一不是龙类,二不是北美派那群自命第三种族、新时代龙类,声名不可谓不狼藉的家伙,显然没有踩踏在昂热的底线之上, 至于昂热的怀疑?那并不重要,他也犯不着在昂热面前玩一出自证清白的把戏,那只会显得他自己很蠢。 总不是是因为约莫两年前,自己把他硬生生把他从龙化状态打回普通人状态,连带把他捶成轻度脑震荡那事? 但那都是陈年的老黄历了,他张某人都心胸宽广地揭过了此事,不计较他的算计了,一个算计不成反被收拾一顿的家伙,还能抓着这事不放不成? 心底倒腾一番,一一排除某些阴暗的可能性之后,张弈将怀疑对象放在了昂热体内存在的,疑似李雾月的茧上。 好家伙,一个蛋,一个躲在老男人身体里的蛋,都能感受到自他张某人身上散发出去的,针对它的恶意不成? 他又不是什么恶念堪比邪剑仙的魔鬼,也就打算拿它钓鱼,钓出奥丁,钓出那些潜藏在水面之下的大鱼罢了, 可恶的尤克特拉希尔,着实给他找了个足够漫长的主线任务。 按理来说,一个连思维都没有形成的蛋,不应该具备这种程度的知能才是,但想起这东西是龙类的卵,张弈忽然就释怀了, 哪怕说公龙存在下蛋的可能,张弈也毫不怀疑这件事的合理性, 毕竟尼德霍格那家伙,就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向世人证明了单亲父亲照样有生孩子的能力,可谓是感人涕下, 虽然这位父亲是个精分,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可能还带点神经兮兮的文青病,但好歹祂还是个离异(迫真)带九娃的父亲。 哪怕不用那个茧来钓鱼,张弈都觉得那个茧本身,有不少可以研究的地方。 最差的情况,它都能帮自己研究一下龙类的转生机制,让张弈能在龙类精神尚未转移入新茧之前,及时把那份精神力量与权柄截留下来, 这样一来,只要是没能第一时间从他张某人面前逃脱的龙类,都只能乖乖地变成龙骨十字。 但十分可惜,看昂热这副不知不觉间被影响,对他张某人抱有相当高程度戒备的表现来看,自己大抵是没有“借”走茧做实验的可能性了, 自顾自把李雾月的茧抽出来,再给昂热来上一番精神打击,这事倒不难做,就是有点考验他张某人的良心, 一个一百三十多岁的老头子,在知道自己就是那庇护仇敌的“灯下黑”时,不知会作何感想, 并且,在把茧抽出来之后,昂热的生理状态,想来也会迅速滑落,用外强中干来形容,可能都算是某种赞誉了, 在这百余年的时间里,自茧流出的特质,已然与昂热紧密结合在一起,为他提供源源不绝的活力,为他提供在言灵之上,近乎bug的掌握能力, 抽掉积木塔里最关键的那几根,积木兴许不会倒塌,但那绝对不会带来良性的变化。 暂且让李雾月再龟缩一阵子吧,到时再谈论用它钓鱼的事。张弈心想,再有一段时间,他大概就能取得“因果分离”以及“生命缔造”两大成就的初步成果了, 到那时,自己也不用担心在实验过程之中,一不小心就把昂热捏死这种事了, 至于昂热会不会在这个过程吃些苦头?张弈并不在乎这种事,反正疼的又不是他自己, 大不了他到时客串一下水池里的河神,给昂热一次和战友们好好道别的机会当作补偿, 那堪称史山代码的一坨东西里,将“夏之哀悼”涉及的那些人相关的信息都捞出来,以梦境作为载体,让他们具备存在的凭依,这种小事他还是办得到的, 虽然他现在就可以开出这个条件,让昂热乖乖配合自己的实验,但瞧这家伙的表现,张弈觉得,好事多磨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最主要的,还是昂热的表现让张弈心底很不爽就是了。 第203章 间章 1 “可恶的抠搜外国佬。”看着昂热远去的背影,张弈很是不爽地吐了吐口水,他忽然觉得,可以把昂热的那份期待许久的重逢或者说告别,再往后推不知道多久。 就在刚刚,重振旗鼓的昂热将两人之间的对话,重新引回他张某人裹挟装备部的研究院,私自研究龙王力量,严重违背不知道多少条的秘党纪律这件事上, 虽然昂热也不把那什么《亚伯拉罕血统契》放在心上,毕竟他或者梅涅克等人,都是行于深渊边缘,在刀锋之上与魔鬼搏斗的疯子, 他们干的一些事情,本身就十分违背《亚伯拉罕血统契》之中的规章纪律。 但作为明面上秘党的代言人,他本身就是秩序的受益者,理应肩负起维护这份秩序的责任。 所以,他提出了在张弈的执行档案上记过,以及扣除一个月份奖学金这种不疼不痒的惩罚。 昂热很清楚,自己已经约束不住这个行事越发肆意,不将诸多条条框框放在眼里的学生了, 他不知道,集结整个秘党的力量,是否能有效约束住张弈的行为,但他很清楚,花费大代价约束张弈的行为,它的付出与收获完全不对等。 故而,昂热只能选择将此事轻轻揭过,不痛不痒地扣除一些金钱,在那十分亮眼,出手次数极少,但几乎打的都是高端局的个人档案上记过,就算是他做出了校长所能做的惩戒。 至于这番波动是否会引起校董会的在意?昂热不在乎,反正惹事的正主都不在乎这件事情,他一个尽职尽责,已经做出自己惩戒的空巢老人为什么要多操心一番? 用华国人的话来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在某个层面上维护完秘党纪律的神圣不可侵犯之后,昂热悠悠拔腿就跑,就像是身后有什么凶恶家伙在撵着他跑一样。 以他对张弈的了解,所谓记过的惩罚,并不是什么能有效限制住他的手段, 哪怕只是学院里的普通学生,也不怎么将记过这件事放在心上,更别提一个屠龙战绩斐然的张弈了。 曾经年少气盛过的昂热,心底很是了解男生们在一些方面的想法。 会叫张弈心底不怎么爽利的,只有自己扣除的,属于他的一个月份的奖学金,哪怕张弈眼下并不缺这么三瓜两枣的, 只要他想,以他身上最为平凡的,弗拉梅尔一脉未来的话事人这一身份,都会有大量的混血种家族愿意为他送上财富,以此博取一丝细微的好感。 但用张弈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来说,钱在超过一定数量之后,它只是一串叫人提不起兴趣的数字,比起动辄数亿美刀之类的庞大金额,小几万的金钱更容易引起他心底的波动。 给人家心底找了些不快,昂热很清楚自己眼下该干些什么, 那就是直接拔腿就跑,免得被这家伙从背后按在地上,以所谓擒拿的架势, 嘴里高喊什么“克扣穷苦打工人血汗钱,”“我刚学的擒拿术,能受这委屈?”“可恶的外国人,果然都具备资本家潜力,吃你劳动者爷爷一锄头”之类的话语, 继而被他找到什么他自己觉得还算说的过去的借口,然后被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皮筋,狠狠地弹自己的脑袋。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以及在神经病们面前的颜面考虑,昂热决定迅速离开,在某人尚且沉浸在悲痛之中,也就是俗称的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对着昂热离开的背影竖了几下中指之后,张弈悠悠离开瓦特阿尔海姆,他并不将这所谓惩罚放在心上,就像他毅然决然玩火作死,不将自身举措可能引发的风波放在心上那样。 “啊...”伸了伸懒腰,张弈感受着再度出现一些变化的身体,听见骨缝咬合发出的暴响,于心口中熊熊燃烧的火种也在持续为他供给力量,他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自己,才当得上所谓“人形暴龙”的称呼才是,先前那个在苏尔特尔权柄之下狼狈不堪的张弈已经死去了,现在登上舞台的是,超进化之后的张弈。 张弈的自恋行为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走在折返宿舍的小道上,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接过了秘党一方队伍在屠龙行动之中的指挥权来着,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监管局一方的指挥权也会在自己手中才是,张弈心底想着,心底思考起监管局能给出的队伍配置。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支规模四五人的年轻小队。 和秘党在这方面的态度有些类似,监管局也将这次屠龙行动作为某种磨炼,尤其是这两支队伍共同的最高指挥官是自家人,还是一个能兜住场面的自家人。 “希望小伙子们不要太过热情,为了出战名额出现相互争斗的情况。” 心底十分老气横秋,在发现自己的辈分属于薛定谔的辈分之后,张弈很是喜欢充当一个类似长者的角色,享受一把奇奇怪怪的优越感。 至于他的担心,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事。 一帮渴求建功立业的小伙子,一帮急于展现自身能力的小伙子,一帮武德充沛的小伙子, 哪怕这几大标签只是出现一项,都足以在他们之中营造出“谁也不服谁”的气氛了,更别提将它们同时叠加在一处了。 没有谁会乐意叫这个前所未有,也可能是此生仅有的机会在自己面前溜走, 虽然在监管局的纪律要求之下,他们不会出现大规模争斗的情况, 但有李长津这么一个潜在愉悦犯的暗中安排之下,一场声势浩大的比赛,想来会在诸多新秀的热情之下迅速展开, 什么?李长津这家伙不是什么愉悦犯?他应该是一个沉稳,可靠如山岳一般的老者? 别开玩笑了,那家伙可是能干出让雷蒙德苦哈哈在华国疆域干上半年,再让秘党长老会功亏一篑的事情, 这样的人,在平日里兴许会十分可靠,也称得上一句定海神针的赞誉, 但他一旦想搞些什么事情,那绝对是没多少人能够拦得住的,更不用说,他还能得到年轻一代骨干们的支持, 策划起一出宣泄年轻人精力的擂台,对具备足够名望,足够支持者的李长津来说,可谓是再简单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