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完成攻略剧本》 第1章 牛,你这个系统逼我是吧 “恭喜宿主,欢迎来到异世界攻略剧本意识空间。” 机械音在空洞的虚无世界里消迹又起落。 “我是你的剧本辅助系统,代号333。” “什么情况!?”谭俞圆圆的眼睛里充斥着震惊,在她面前悬空漂浮着方正的白色晶体平板,平板上略带风骚的嘴唇好像在和她说话,还是亮晶晶的,我去,够不忍直视。 “情况很简单,你被我们成功选中去异世界完成攻略剧本~。”333及时应答。 一张一合的大嘴巴看得让谭俞有点生理难受。它的声音既机械又带点不正经的音调,听得谭俞迷糊糊的。 “别害怕,你现在意识空间,你看,你的实体还在床上好好躺着呢。只要你完成攻略剧本任务,你就可以回到你的身体了呦。”那张大嘴巴左右牵动,努力扯出微笑。 笑得怪渗人的。 谭俞眉头紧蹙,看到脚下在黑暗房间里好好平躺着的自己,有些头痛,我在做梦吗?我的确在睡觉啊。 “这不科学,我是在做梦吧。而且异世界是什么?”坚定不移的马克思主义者不敢信。但这实打实的不着地体感冰冷地提醒着谭俞。自己虽然不重,但没到灵体的地步吧。 “亲爱的宿主,你没有做梦。我来自y908星球,我的母星主人需要你们人类帮助去维持我们母星先祖所创造的异世界。通俗来讲,需要你真情实感得完成一场攻略剧本,以此来产出异世界运转的能量。” “意思是演戏?我又不是演员,为什么是我!?”谭俞虽然很不理解这个现状,但还是得问个清楚。 为什么这个怨种是我!? “不是演戏哦,异世界是个真实的世界,是基于你们人类真实世界的。” “哈?”见谭俞不解,333继续解释。 “源头在于,我的母星主人们在经过几百年暗中观察后,理性分析你们人类对我们尚不构成威胁,所以现在我们愿与你们人类和平共处。只不过你们的文明过于璀璨和吸引人,以至于母星先祖在观察途中顺便创造了异世界复刻你们的文明。” “但是,异世界是基于我们理解程度复刻的,并不同你们人类社会完全一样,最大不同在于我们母星先祖注入了自己的价值观和社会结构偏好。” “好,我理解了异世界是什么。那攻略剧本是什么?这两者之间有何关系吗?我实在不知道。”谭俞继续追问。 “异世界是需要维持的,能量就是你们人类的意识力,意识力越强攻略值就可能越高。你们人类需要与异世界的指定人产生纠缠关系,你们对目标的攻略值越高,异世界就越能良好运转,否则就会逐渐崩塌。” “最低攻略值是80\/100,完成你就可以选择回到你的实体醒过来,也可以继续沉溺其中直到你的攻略对象走到生命尽头。为了利于你们人类理解,所以简称攻略剧本。” “警告宿主,你必须保护你的攻略对象,如果目标死了,虽然你能够立即脱离异世界醒过来,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你的无能。除开其他攻略不下的原因,任务因攻略对象身死宣告失败,惩罚也会如期而至。” “任务失败一次,异世界就会动荡凋零一分,异世界是我们母星先祖留下的珍贵遗产,我们绝不允许它崩坏,请宿主好好配合。”这时的333难得正经,语气也不再玩世不恭。 这么多话,谭俞只抓住一个点。“你们?有很多人在异世界吗?他们都是被你们抓去完成攻略剧本!?”谭俞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什么劳什子系统,随便抓人啊。 “是的,目前为止至少成千上万。异世界又分为数以万计的小世界,所以宿主们之间的攻略世界是不通的,所以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完成攻略剧本。这也能有效保证持续为异世界提供运转能量。”333敬业地继续科普。 谭俞已经懂了十之八九。“那我的攻略值永远到不了80\/100呢?或者换句话说,我拒绝完成攻略剧本呢?” 333那张亮晶晶的大嘴抿了抿。“亲爱的宿主,大多数宿主最终都能完成任务,请相信自己。所以这两种情况请你最好都避免,否则你会面临一项为你量身定做的且你不能承受的惩罚。” “什么惩罚?死吗?”谭俞轻挑了下自己的眉。死吗?我又不怕死,这憋屈的社畜生活谁想去过就去过吧,反正老子不想活了。 没想到死是这种高段位死法。 “不是简单的死。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根据我的数据显示,宿主你是非常爱面子的人。如果你拒绝或者消极怠工以至于你突破不了最低攻略值,你手机浏览器里那些不能见人的浏览记录将会被我们做成报表‘不小心’地转发给你身边的每个人,届时他们将与你一起分享你的小秘密。” 333勾起邪魅的笑,小样,还拿捏不了你,我伺候过的宿主也超过9个,虽不及其他同僚。想到这,333嘴角又落下来,但又翘起。没关系,毕竟自己才开始工作没几十年。 “异世界和地球的时间流速截然不同,你不用担心时间问题,不管你的攻略进度再慢,只要攻略值达到80\/100,你都能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醒来,就当你自己做了个梦。” “这意味着你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完成攻略剧本任务,不论快慢。只不过,失败了,你会面临难堪的处境。简言之,你完成了,不会有奖励;你未完成,会有惩罚。” 我去,早知道格式化手机,要留清白在人间啊。谭俞羞愧难当,只恨悔不当初。 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这也人之常情吧。但这种行径实在与她苦苦维持的淑女形象格格不入,到时候岂止身败名裂啊。 “那现在,宿主,你同意完成攻略剧本了吗!?”333咧嘴露出一个“和蔼”的笑。 谭俞张了张嘴,又闭上嘴。闭上眼又睁开,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老娘可以死,但要清白地死,更不能憋屈地社死。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们?被你们选择的宿主有什么特质?”我这么平凡的人会有这狗屎运?字面意义上的狗屎运。 “因为你们想像力够丰富,够天马行空,意识力够强,在攻略任务中才有希望产出高的攻略值。换句话说,你们高而优质的意识力主动吸引了我们抓取你们。” “比如宿主你,你会在睡前雷打不动地构思不同的腻歪的爱情故事。”狗血剧情但又实在是引人入胜。 到最后还得怪自己咯!谭俞白眼快翻出天际了。心里难受但又不能控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的,知道了,我同意完成攻略剧本。” 333终于满意地笑了笑。 “宿主,你的攻略对象是陈霁月。” “就一个名字?”谭俞不解。 “后续资料会在宿主你成功入驻异世界后自动传输给你。愿宿主成功攻略。”话说完,333的载体平板上出现一条攻略值进度条,任务开始。 “这就开始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咋攻略呀!用亲情,友情,还是爱情的手段,或者其它啊。” 看着浮现的进度条,谭俞现在很无语,真是一刻都不能缓啊。 “都可以。”333回应。 333话音刚落,谭俞的灵体就砰地一声“炸”了,烟雾散去,谭俞已不在意识空间。 第2章 陈霁月,你值得 谭俞头痛欲裂,眼前的景色已经转变为古色古香的房间。谭俞心里明白,她已经来到了异世界。 眼前一闪,只能被谭俞看见的333出现在谭俞面前。 “宿主,欢迎来到异世界。333将全程为你服务,为你提供最好的服务哦~。” 嬉皮笑脸的333一开一合,看得谭俞很是难受。 “那个…,333同志,你可不可以换个形象和我交流,我现在看你有点反胃。真的,不骗你。” 谭俞眼睛眨巴眨巴,请求333考虑考虑她的感受。 “哼!”333嘟起嘴表示不满。“宿主,你怎么能以貌取系统呢!?你,你真不是个好宿主,居然这么对待你的小333。以前的宿主都不这样呢!” “我又不是他们,审美各异啊。”谭俞表示异议。 说完,谭俞就是反手一个呕吐的大动作。 333心都快碎了,它自己也不想这样嘛。 333哼哼唧唧地道出原委:“宿主,因为我们的任务都没开始呀,所以现在我没有能量改变形态。” “我之前所积累的能量每次都上交给母星主人了,这样我才能更新换代升级系统避免自己惨遭淘汰。” “根据系统设定,虽说内在机制每次结束任务都会升级,但我每重新服务一个新宿主还是得回归到原始外机形态。” “只有宿主你努力攻略,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攻略值,我才可以转变哦。所以宿主你要努力了呀!” 哈!?谭俞听后表示无语,这,这,认栽了,这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那好吧。”这又是一个努力创造奇迹的世界啊。 “那我现在在哪?”谭俞环顾四周,面对现在的处境很是迷茫。 “亲爱的宿主,别害怕。现在为你传输这个世界的资料。” “异世界为了给每位宿主创造较好的攻略条件,都会为宿主设置一个单独的身份并且在所攻略的世界在籍可查,不用担心适应之苦或者承受换芯子被别人发现的风险,身体外形和名字都与原来世界一样。” 谭俞的身份是刚从外城迁入榕城的外来客,才在榕城一隅置办了一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平房安居下来,就是谭俞醒来的地方。 谭俞没想到在异世界居然可以拥有一所独属于自己的小窝,了解之后很是满意现在的身份。 谭俞的装扮已经被系统改造成当地的样子,看着黄镜中的自己,谭俞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不纠结这个,适应了这个身体后,谭俞迫不及待跨出房门想看看房子的全貌。还有一个院子呢,一棵榕树静静矗立在屋后。 随处可见的榕树,难怪这个城名叫榕城。 “宿主,满意给你的安排吗?”333谄媚地笑着。 “还算可。”很满意啊,但自己可不能表现出来一副不值钱的样子。要矜持。 话音刚落,大门处传来一阵有力的敲门声。 “宿主,任务触发,进度条已加载完毕,请宿主开始攻略任务。” 这就开始了? “宿主,请去开门。” 谭俞表示很慌张,啥呀,任务就开始了? 打开门栓,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异常健壮的女人,是女人吧?谭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个世界的女人如此强壮吗?又高又壮。 她们后面跟着一个被锁链拴着的人,看不出男女,至少谭俞目前为止看不出来。 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或她的大半张脸,脑袋也无生气地垂着,好似死了般。 刘丹秋拿过同僚手中的户籍册和户主小像,又看了看谭俞。 “你就是新迁来的谭俞?”带着确认意味,这新迁来的人咋这么矮小?她家里人不给她吃饭吗? 看出来了,管他男女,这是官爷。 “是,是,正是在下。”微颤的声音好不紧张。不管异世界还是原世界,官僚的压迫感都很强啊。 该死,我这奴性该如何摆脱掉啊。 谭俞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在原世界唯唯诺诺惯了,已经习惯跪着说话了。 刘丹秋直切主题,将身后的人推进门里。那人颤颤巍巍的身子没撑住,一下子瘫倒在谭俞脚下。 锁链交错的摩擦声,很是刺耳。谭俞看不得这个惨状,连忙想搀扶。 锁链很重,扶不起只好轻轻抱住他的上半身。 怎么这么瘦啊?骨头都突出来了。 陈霁月很不适应被人抱住,微微挣扎,但动作幅度太小,谭俞都没感受到。 陈霁月默默留下了无力的眼泪。果真女人都是这般无耻恶心,为什么男子的命运这般不公?我始终逃不过吗? “此人本是一名在押嫌犯,但实在是证据不足,无法定罪。又恰逢陛下大赦天下,所以疑罪从无,榕城官府依律已经赦免了他。大赦天下虽好,但这些被释放的人大都已无处可去。榕城官府并无余力和资力容收这些被释放的人。” “为了榕城的稳定,榕城官府决定将这些被释之人分配给新迁入的百姓。因为他们的身契会被纳入你们名下,所以为奴为仆,任你们处置。” “陈霁月,男。因为很难生育和性情阴郁,所以其他人都没有选择他。如果你不接纳他,他最后的下场只有流落街头,最后曝尸荒野。” 陈霁月!?我的攻略目标?谭俞看着怀里的陈霁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的攻略对象怎么这么凄惨可怜。 还有! 男?生育?男生子的世界?这是女尊世界?谭俞的脑子快运转不过来了。 怪不得她们那么壮硕高大。 见谭俞无反应,刘丹秋又追加了一句:“如果你不愿,我们也不会强迫你。” 谭俞回过神,连忙答到:“我愿意,我愿意。不强迫,不强迫。”攻略对象都被送到门口了,一点都不强迫。 刘丹秋将陈霁月的身契交给谭俞,并解开了牵制住陈霁月的锁链。 “那好,陈霁月就是你的了。” “我们回去还要复命和登记信息簿,那就先告辞了。”刘丹秋说完,便和同僚离开了谭俞的居所,顺便关上了大门。 公事公办,速战速决,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见她们离去,谭俞如释重负。看着怀里的陈霁月,没死吧?攻略对象可不能死啊。 轻轻拨开他的长发,只见一双标准的含情眼正在看着她,只是眼里无光。 真的好可怜的样子,泪痕表示他哭过了吧。 “开始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被她们分配给我了。所以…”谭俞打直球说到,她不想说废话。 谭俞话都没说完,就被陈霁月虚弱的声音打断。“你为什么要选择我?我这个残破之人不值得。” 说完便再次挣扎地想脱离谭俞的怀抱里,只可惜他太虚弱,还是挣脱不了。 “不要动,你太虚弱了。”顾不得男女之别又固紧了一点。这时的谭俞只想陈霁月乖点,再动,真怕他一口气过了去。 什么值不值得,不管是不是攻略对象,人命关天啊。 况且你死了我的任务就“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啊。 “还有啊,你不残破,你值得。你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谭俞只想稳定他的情绪,说尽好话。 “现在我们回房间,外面凉,我等会请大夫给你医治。” 你是我的攻略对象啊!当然值得,我得完成任务啊。 陈霁月听懵了,也不再挣扎。心甘情愿的选择?我? 谭俞轻易抱起陈霁月走回房间。 他怎么这么瘦啊?真不敢相信有一天我可以轻易抱起一个男人,毫不费力。谭俞心想。 榕城热闹繁荣、人来交错的街道上,完成任务的刘丹秋俩人徐徐走向府衙。 “刘姐,咱们终于把陈霁月送出去了。这下任务全部完成了咯。不过,那个谭俞真是蠢,不能生育的男人都要。” 说话人越发口无遮拦,“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养个不能下蛋的鸡真是浪费粮食。” 说话人正是刘丹秋的同僚王晓。 “不过呀,正是因为她傻,陈霁月这个棘手的拖累终于解决喽。询问了这么多人,就她要,就这个新来的人最好对付,嘿嘿。” 刘丹秋静静听着,没有反驳。 王晓话糙但事实就是这样。 不过,想到谭俞当时小心翼翼地对待陈霁月的样子,她的确是一个良善之人。 “好了,别说了。快回府复命吧。” 第3章 关于陈霁月 “大夫说你身体太弱,身上又有许多伤,至少要静静疗养半年才能够完全痊愈。你怎么搞得遍体鳞伤呢?嗯?” 谭俞替陈霁月整了整被角,对她这个攻略对象的遭遇十分好奇,这么好看的人一看就让人怜惜。 陈霁月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莫名其妙地对他这么好?心里满是狐疑。 他的性格从来都是不好接近的,他不相信这个恶心的世界会有人无目的地对他好。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他偏过头侧向床内,不愿意回答谭俞的问题。他身上好疼,虚弱不堪的他并没有对谭俞甩好脸色。 见他不应答,谭俞略感一丝尴尬,识相地闭嘴。别问了,得和攻略对象处好关系,首先得顺从和尊重他。 谭俞走出门来到灶房烧水和熬药。趁着独处的空档,谭俞唤出333,想从它身上获取点关于陈霁月的信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333,现在把陈霁月的信息全部传输给我。” “好的,宿主。” 眼前的景象如放电影般,一帧一帧翻过。 陈霁月出生于一家青楼,其母不详,他只是他父亲陈思接待恩客时不小心留下的种。陈霁月的到来并不值得欢喜,他差点断了陈思的营生。 也许发现之时晚了些,月份较大不好打胎,亦或是陈思动了恻隐之心,最终他还是被生了出来。 陈霁月似乎并不受陈思的待见,幸好楼里年长些的小倌时常照顾他。 陈霁月从小就明白,他没有母亲,父亲也不待见他。为了活着,他努力蛰伏生存,给楼里当苦力。 因为青楼不养闲人。 畸形的父子关系一直维持到陈霁月15岁,这一年,陈思死于花柳病。 面对父亲的死,陈霁月没有情绪波动,仿佛无关紧要。 陈思死了3年后,青楼的老鸨注意到了陈霁月,渐渐把目标投向出落得越发标致的陈霁月身上。 只可惜陈霁月是个倔强的主,不管施加多少手段,他都不屈服。 不被驯服的猫在大冬天里被拖进寒冷的水池,身体受冻让他落下了难以生育的病根。 虽生在青楼,但陈霁月不愿被同化。 楼里会识字的小倌们教过他读书,好心的他们教过他基本正确的三观。 他不想过如他父亲屈辱的人生,他想过平常人的生活,想做父亲,虽然心底明白,这种希望很微小。 但现在希望彻底破灭了,做父亲的资格几乎被剥夺了,清白也岌岌可危。 陈霁月恨毒了老鸨。 陈霁月在青楼长大被顾客调戏被揩油是常事,被随意践踏尊严也习以为常。 他以为只要自己隐忍至少能保持最后的清白。 没有退路了,没有意义了,本想慢慢来的。陈霁月知道自己太弱小了,所以他开始假意屈服,他要让这些肮脏的人都去死。 声色场所少不了用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首当其冲的就是药。 陈霁月最擅长的就是用药,这是他在青楼学的最有用的东西。 毒和药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于是,陈霁月求老鸨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缓冲接受现实,答应老鸨学习侍候人的手段。 他学会装乖,看似事事顺应,其实伺机报复。 在陈霁月正式接客前几天,老鸨和他身边的人突然暴毙,整个青楼都陷入慌乱,逃的逃,散的散。 原来,自从陈思死后,陈霁月就在给老鸨和他的走狗投放一定量的毒药。 温水煮青蛙,就算到时候他们死了官府也不一定查得清楚原因。 因为他知道,陈思的死不是意外,是他们害死的。3年已经够久了,只要稍稍加大剂量,他们必死无疑。 原来,陈思没有那么不好,陈霁月也不是对他父亲的死没有触动。 陈思的死是个老鸨设的局。生育过的男人当然不如其他新鲜的赚钱,尽管他很努力。 但岁月不饶人,更何况生了孩子的,肚子上永远去不掉的横向疤痕非常影响顾客的感受。渐渐地,找陈思的顾客越来越少。 老鸨本来已经看带着拖油瓶的陈思很不顺眼了,前几年,陈思的姿色尚能维持,还能赚钱,老鸨还能容忍。 但岁月不饶人,现在他已经不成气候了。 有一天,很久没有客人关顾的陈思突然被点名伺候,他不敢懈怠,匆匆地去伺候那位客人,那晚他终于又能赚到一笔可观的钱。 可至那以后,陈思身体状况日益下降,请了大夫,确诊了,人人见危的花柳病。老鸨知道后,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弃子早该弃了。 患了花柳病的陈思无人敢接近,他被安置于及其简陋的偏房。 明眼人都明白,陈思只有等死的份,花柳病无人可治。 一些与陈思较好的小倌尽管不敢来探望,但每天会送来了吃食。 至少,他们不想他最终被活活饿死。 陈思躺着床上,他明白自己死期将至,泪水早已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门被敲响,陈思知道,陈霁月在门口,他是他拜托每日送饭的好心人唤来的。 “霁月,不要进来。” “霁月,不要怨我。这些年来,我不想你过于引人注目,所以我一直与你保持距离,甚至苛待你。” “楼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窟,我不愿你走我的老路啊……只有你越卑微,越让人想不起你我的关系,你才不会被利用,被有心人引入歧途。” 陈思呜咽哽咽的声音若有若无,这是病入膏肓之人才会发出的喘息哀鸣。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努力接客,因为要养你啊。你以为你在青楼做苦力打杂就可以安稳活下去吗?那些人会、会容忍你吗?” 咳血的声音从屋内断断续续传出。 “……只要我能赚钱,他们就暂时不会让你做和我同样的勾当。你以为老鸨为什么允许我生下你……” “这个世间从来就没有白来的好事。” 屋外的陈霁月没有回应。 陈思心里明白,他是不会再和自己说话了。 “真的对不起,霁月。你屋外榕树下有我为你存的细软,你去取出来吧,就当是这些年我对你的赎罪,那些钱应该够你赎身为你脱了贱籍,离开这里吧。” 屋内人仿佛渐渐失去了说话的气力,沉默了很久才又继续。 “霁月,别走我的老路。”说完后,细若游丝的声音彻底寂静。 陈思死了。 没人知道当时的陈霁月在想什么。只是陈思死后,他越发沉默了。 没在爱的环境下成长,陈霁月已经渐渐学会漠不关心,用自己构建的厚厚的壳保护自己。 其实,老鸨的算计陈霁月是知道的,他照例清扫别院时不小心偷听到了他们的计划。但是他没采取任何行动,没有告诉陈思提防。 他之所以不作为,因为在那时,他恨陈思,明明是他父亲,却没给过一次关爱,甚至苛待自己。 他们畸形的父子关系注定造成悲剧。 但没想到啊,陈思死前会对陈霁月说出那些话。 陈思死前对他说的话还是造成了波动。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我呢?”看着罐子里的钱,陈霁月眼中浮出一层雾气。他后悔他的不作为了,父亲的死,自己也难辞其咎。 “我不会听你的话的。至少,我要让他们先付出代价。”一个复仇计划已经诞生了。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青楼里很多人都被逮捕了。因为这些人都有嫌疑对老鸨他们实施报复,尤其是最近饱受老鸨折磨的陈霁月和那些通过非法手段弄来的新人嫌疑最大。 陈霁月他们不承认,尸检也只是检验出死的人脏器衰竭,找不出死因。 没有证据,就无法断案。就算被逼供,被折磨得再惨,陈霁月也不承认是自己干的。 这件悬案只得迟迟不能定夺,坊间都传闻老鸨是肮脏事干多了,被厉鬼索命了。 干这种勾搭,活该落得这个下场。 恰逢陛下大赦天下,陈霁月一干人等被大赦,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4章 你可不就是一个孩子 了解完陈霁月之前的经历,谭俞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更心疼他了。 “333,我知道怎么完成自己的攻略任务了。陈霁月他缺少关爱,我可以做他的朋友,慢慢治愈他心里的伤。” 谭俞认真地诉说自己的想法,虽然陈霁月是攻略目标,但她真的想将他从泥潭里拉出来。 333嘟起嘴,表示不解,“既然宿主你的攻略目标是年轻美貌的异性,你为什么不让他爱上你呢?用爱情牌才是大多数宿主选择的方式哦。” 说到这个,谭俞就生气。“你让我用自己的样貌?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什么。你当我魅力无限极啊。现实点,333。” “你太肤浅了,宿主。爱情不是用样貌衡量的。让他感受到你的爱才是王道呀~。” “不信。”鬼信嘞。 “……”333表示很无语。 “我知道你无语,但你先别无语。333,你别管,只要我能完成任务,别管我用什么方法和手段。” 333微微叹息了一声,“好的,宿主,只要你有信心完成任务就行。不管怎样,我会一直为你提供帮助的。” 说到这,谭俞恰好有个问题要问:“333,我还有钱吗?之前大夫的诊费是拿屋里的盐代替的。”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有的,系统会自动给宿主提供起始资金。你的50两银子已经被放至于你房间的储物柜里,你可以随时取用。” “按这个世界的换算单位来看,1两银子等于1000个铜板,一个铜板等于你在现代习惯的一元,所以你现在有元。” “只要宿主不乱花,宿主你就可以暂时不用担心生存问题。你放心,我们一切以宿主优先,不会让宿主穷困潦倒,毕竟我们的主线任务是完成攻略任务。” 333对谭俞的担忧表示理解。 “那就好,让我过和原世界一样的日子就没意思了。”谁不想摆烂啊,都是为了生活。 “不说了,药熬好了,我给陈霁月端过去。有事再找你,333。” “宿主好无情~…,好,宿主再见。”谭俞一记眼神让333停止骚气发言。 推开门,屋里沉寂无声,阳光从屋外钻进来带来光亮,从陈霁月的角度来看,谭俞披着光。 他闻到药味了,原来她是为他熬药去了。 “来喝药,身体健康最重要。”谭俞将碗递到他面前。 从谭俞的角度来看,半坐的陈霁月有种虚弱的美感。果真虚弱美人。 陈霁月看着眼前的药,他不想喝,他怕苦。更何况谁知道这个女人下没下不好的毒或药。 陈霁月盯着谭俞不说话,表示拒绝。 如果没有了解陈霁月,谭俞肯定会没耐心。但她了解了,就有顾虑和理解了。 “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嗯?还要我喂你吗?乖,听话,喝了身体才好。” 可不是小孩嘛,才十几岁呢。不管怎么算,我的实际年龄都比你大几岁呢。谭俞心里这么想着,但没说出来。 听着这个女人若有若无的宠溺语气,陈霁月觉得讽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我什么都没有,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说话了。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所图,就算有,也不会害你的。”图完成攻略你的任务算不算对你有图? “既然官府将你分配给我了,我也选择你了,我就应该对你负责啊。毕竟,以后我们要一起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以后你想独立门户,我也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我是从外地迁来的,以后还要靠你这个原住民帮我适应榕城的生活呢。对我来说,你的用处可大呢。” “并且你对于我来说,不是奴不是仆,我一个人在这个新地方太孤独了,我需要你这个朋友,这样我就不孤单了。” 谭俞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宣纸和笔,写下自己的姓名:“正式介绍,我叫谭俞。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不信任我,但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我会让你信任我的。” 陈霁月静静听完谭俞的长篇大论,这番话意思很明了解释也很合理,暂时找不出差错。加上谭俞那么诚恳的态度,这让陈霁月的疑虑暂时散了几分。 陈霁月接过谭俞手中的药,慢慢一勺一勺地喝起来。 好苦,陈霁月眉头紧锁。 站着一旁的谭俞看着陈霁月喝药的样子,很是感叹,他怎么喝药都这么好看啊。 女娲,你再看看我,你忍心吗你?我就是你随意扔的泥点子吧。谭俞委屈但她不说。 “来,吃些蜜饯。”看他的样子,肯定怕苦,还好早在厨房里抓了一把蜜饯。有系统就是好啊,这小小的平房里要什么有什么。 陈霁月愣了一下,她怎么知道我怕苦? “男子不都怕苦吗?别愣着,快吃点蜜饯消消苦味。” 陈霁月看着已经抵到他嘴边的蜜饯,最后还是自己从谭俞手中取过吃进了嘴里。两手轻触那一刻,陈霁月下意识慌了慌神。反观谭俞,啥反应都没有。 嗯,很甜。 “你自己可以洗浴吗?我已经烧好了水,今天是你第一天到家,洗洗风尘,迎接你的新生活。” 真的该洗洗了,在牢狱里那段时间,他肯定没过过好日子。 嗯……这被单也该换了洗了,开始着急医治他,没注意到他身上这么脏呢。 听后,陈霁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看了看自己,真的该清洗了。 “要洗吗?”谭俞又问了一次。 陈霁月几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你别动,我把水打进来,你就在这里洗。你身上太多伤痕,不易多动。开始你喝的药有镇痛之用,等会儿你洗的时候应该没有那么痛。等你洗了之后,再擦外敷的药,这样好得快些。” 陈霁月看着为他忙前忙后的谭俞,没有说话,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我在外面守着你,你慢慢洗,不急。” “对了,家里没有你们男子的衣物,你先将就穿一下我没有穿过的内衫。到时候我再给你买。” 屋内的陈霁月听着屋外谭俞的碎碎念,突然觉得很安心。 热气腾腾的水真的很暖和,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陈霁月收拾完自己,谭俞也将饭做好了。院子里的石桌上放着简单可口的吃食,谭俞看到厨房有食材便做了点。 忙活了一天,早饿了。 第5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看着穿着不合身内衫的陈霁月,谭俞不由得一笑,这样看着有些怪呀。长手长脚果然不是我这个短手短脚可以比拟的。 “你别出来,万一受凉就不好了。先坐着,我收拾好就可以吃晚饭了。” 陈霁月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看谭俞收拾浴桶和床单,还是觉得很不真实,昨天的自己还身处地狱,今日就突然换了一副光景。 收拾完屋里,谭俞就把吃食搬进房间,准备和陈霁月一起吃饭。 “霁月,我以后可以这么唤你吧?来吃饭吧,这么久的折腾,你应该早就饿了。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随便做了些,如果不可口你可以说出来。” “你爱吃什么,可以和我说,我可以给你做哦。”见陈霁月不动,谭俞主动给他夹了一些菜。 “吃吧,我不会害你的。” 陈霁月看着碗里的菜,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他已经很久没吃过干净的食物了,在牢狱里,没人管他死活,吃得比畜生还不如。 陈霁月突然眼睛一热,觉得很委屈。努力克制想哭的欲望,端起碗埋头慢慢吃起来。 他饿了太久,反而吃不了太多,但是这清甜可口的饭菜还是让他多吃了一点。 看着愿意吃饭的陈霁月,谭俞感到很欣慰,愿意吃饭就好,身体最重要。 “抬起头来,别埋着。”谭俞看着他只吃开始给他夹的菜,不再添菜,很是无奈。 “你夹菜呀,要吃饱。”说着就把菜推到陈霁月面前。 陈霁月还是听了谭俞的话,抬起了头。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女人关怀的目光,他不自觉地心慌起来。 这一系列接触下来,他已对谭俞有几分信任了,谭俞让他觉得安心。 “夹呀,别看我,我没你好看。”陈霁月的脸一红,这女人怎么说话毫不顾忌。 饭毕,谭俞就把陈霁月赶到床上待着,晚上露水重,病情加重就不好了。 “这是外敷你伤的药,你自己慢慢涂。我先去洗碗洗澡。”陈霁月看着手中的药,只觉得很不真实,药抹上时的刺痛又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等谭俞收拾完已经很久了,推开门发现陈霁月半靠着墙壁并没有躺下睡觉,她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我家只有一张床和一套被子,所以我需要暂时和你共睡一张床,你放心,有时间我就给你安置自己的房间,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谭俞的床很舒适,虽然陈霁月不想承认。 “是我占了你的床,你怎样安排都可以。”只要别赶我出去,我不想再像个流离失所的狗居无定所。 长时间的牢狱生活和被人嫌弃的绝望迫使陈霁月想通了很多事情,大仇已报,还能活着已经够好了,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谭俞看着突然乖巧的陈霁月,庆幸还好不用打地铺,在现代睡习惯了床可不想打地铺。 陈霁月主动向里面挪动给谭俞让位置,像个识时务的下位者。 “够了够了,不用挪了,我够睡了。”你再挪就贴墙壁了,你以为你是壁虎吗? 躺在床上,二人离得八丈子远,还好铺盖够大,只不过这中间的缝隙透风进来,有点冷。 这是女尊国,还是自己占了便宜吧,谭俞睡不着胡想起来。 谭俞突然想到,陈霁月背上应该也有伤,他自己抹得到吗?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寻求帮助,还是自己主动点吧,他的伤可不能马虎。 谭俞猛地起身,吓了陈霁月一跳,他也睡不着。这是他第一次和女人躺在一起,虽然内心劝自己接受现实,但心里建设还是没做好。 这么不知羞耻的行为,是该浸猪笼的。虽然自己已经被官府分配给了这个女人。 “你背上的伤抹了药了吗?你自己够得着吗?”没想到女人突然起身是关心他,陈霁月感觉脸上烫了起来。 “没抹,我,我自己够不着。”陈霁月结巴了。 “那你介意我给你抹吗?伤不可以拖哦。”谭俞说得煞有其事,很严重的样子。 见陈霁月没吱声就当同意了,谭俞点起灯拿起药就要行动。什么男女大防,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抹完就可以快点睡觉了。 谭俞自顾自将陈霁月后背的衣服捞起,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昭示着主人所受的磨难。谭俞抹药的力度不自觉轻了又轻。 背对着谭俞的陈霁月感受着背后游走的手,身子不自觉僵硬起来,自己就这样被看了。 谭俞自然地撩起他的衣物好像这没有任何不妥,但陈霁月心中已激起千层浪。 他身体虚弱反抗不了也失神地忘了拒绝。 陈霁月就静静直着身子让谭俞把背上的药抹完,连抹药的刺痛都没注意到。 “好了,睡觉吧,药已经抹好了。”陈霁月清瘦如竹的背可真好看呀,美好的事物就是看不够。 灯灭了,失神的陈霁月才清明过来。 “霁月,晚安。”长时间的脑力体力负荷,谭俞真的困了。 谭俞习惯侧睡,陈霁月看着她的背,欲语还休。虽有戒备,但不知何时,他也睡着了。 洗净了疲惫,陈霁月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谭俞睡得不是很安稳,总是会梦到原世界的事。谭俞早早醒了,睁开第一眼有些恍惚,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身处异世界了。 理清了思绪,谭俞随后转头看了一眼睡在里侧的陈霁月。他将自己蜷缩为一团,很冷吗? 谭俞伸出手摸了摸陈霁月身侧,怎么这么凉?带着试探的意味,谭俞瞧着他没醒,轻轻用手挨了一下他的手臂。这不是凉,是冰凉啊。这小子体寒吗?盖了被子都捂不热吗? 尴尬的是,谭俞还没收回手,陈霁月睁眼了。谭俞赶忙解释:“我不是要占你便宜,我只是发觉你周围一点热气都没有,想确认一下你冷不冷。” 陈霁月早醒了,只是不好意思先醒,他知道谭俞是出自好心。 “…” 顿了顿,陈霁月才说:“我体寒,所以冷。” “那我到时候给你买厚点的棉被,应该会好点。” 没用的,外物的防寒没有作用。受了那场冰天雪地的折磨,自己的体质就变成这样了。陈霁月没说出口,只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我去做早饭,你…”谭俞话都没说完,就被陈霁月打断了。 “我…,我来帮你吧。我会做饭,我有用的。”陈霁月顾不得身体的虚弱,急忙想证明自己的价值,没有价值的人会被抛弃的。 谭俞很会察言观色,一看就明白陈霁月没有安全感,怕被抛弃。 “没事的,你身体还没养好,做这些反而会不利于你伤口的愈合。等你身体养好了再帮我也不迟。照顾好自己,这是我对你的唯一要求。” “你放心吧,你不会被抛弃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谭俞留下这句话就出门做饭了。 陈霁月看着谭俞远去的身影,心里反复琢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只是因为你孤单,想和我做朋友吗? 昨晚你也没有动手动脚,乘人之危。我只有这身皮囊了,这身皮囊不要,那你到底图什么? 我感受不到你的丝毫恶意,我很久没遇见你这么善良的人了。 第6章 我嫌弃谁都不会嫌弃你的 这十几天,除了吃饭洗漱方便,谭俞就没轻易让陈霁月下过床走动。 对于谭俞来说,先把攻略对象的身体养好才是头等大事。 在这段时间里,在333的帮助下,谭俞也七七八八摸清了她周围的环境和邻居。 除了出去给陈霁月买衣物和日常必需品,谭俞就一直在家照顾陈霁月。 看到陈霁月渐渐精神,谭俞有种养孩子的满足感。 陈霁月的房间紧挨着谭俞的主房,但是还没被谭俞收拾好。 等收拾好了,陈霁月就可以搬过去住了,到时他身体也基本恢复了。 随后的调养可以慢慢来。 谭俞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攻略值积累了10%,进度条与攻略值同频,也走了10%。 333有了能量改进自己的形态,这次多了鼻子。 谭俞有时看着333的残缺面部,欲言又止:“……” 越看越别扭,和333交流时,谭俞基本不正眼看333。333表示抗议谭俞:“宿主,你真没礼貌!” 你不尊重勤勤恳恳为你服务的“机”! 没办法,作为颜狗的谭俞实在无法装出喜欢。 “慢慢来吧,我努力努力,慢慢你就长齐全了。”看出了333的委屈,谭俞只好表态安慰安慰。 噗嗤,谭俞哭笑不得,怎么看不出来呢?333的嘴都要翘出天际了。 陈霁月从最初的惶恐到现在适应,全都仰仗于谭俞的无底线依顺和关怀。 他与她的关系要比之前近些了,陈霁月已经很信任谭俞了。 “谭主,你在做什么?”本来谭俞想让陈霁月直呼自己的名字,朋友之间不就该直呼本名吗? 还有第二选项,叫姐姐,毕竟年龄在那摆着,但陈霁月死活不肯叫。 他说,就应该这样尊称谭俞为‘谭主’,不能乱来规矩。 都这样说了,谭俞也就由着他喊了。 至于为什么不叫姐姐,陈霁月没有解释。 这个女人说自己可以当他弟弟,但他不愿意,他不想他们之间变成姐弟的关系,不愿以姐弟相处,就算是称呼也不行。 当然,陈霁月没对谭俞说过。 陈霁月渐渐依赖谭俞了,只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 就333的话说:“有这么一个人无时无刻照顾和关爱自己,这搁谁不心动啊?!” 谭俞还不知道,她的“友情”攻略在陈霁月这里渐渐变味了。 “我在砌面包窑,到时候我们可以烤面包吃咯!”谭俞很爱烘焙,在异世界生活也得继续做起来。 “面包,…那是什么?”穿着合身衣袍的陈霁月此时像个好学的学生睁着明晃晃的含情眼注视着谭俞。 谭俞停下手上的动作,陈霁月那眼神简直了,一不小心就要陷进去。 转了转眼珠,思考了片刻,谭俞决定用他听得懂的话解释。 “你可以把他当成一种糕点,到时候我做成了,你就可以品尝了。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保证。” 谭俞那绚烂的笑容是陈霁月以前生活的环境接触不到的,看见她笑,陈霁月也不自觉笑了。 “霁月,你笑得真好看啊,你就该多笑笑,别一天愁眉苦脸的。你这么好,适合多笑。” “谭主,你是在嫌弃我吗?”陈霁月只听到谭俞评价他“愁眉苦脸”,他也不想的。 还有,他不好的,他是个废人,生育困难就等于是个残缺的人。 更重要的是,那些人就是他杀的,他没认罪,他不诚实也不善良。 能做出这样的事,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 畸形的环境怎能养出一个正常的自己?如果谭主知道了真相,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遭了,陈霁月本就敏感,她得哄。 气氛不对了,这些天,谭俞明显感受到陈霁月对她卸下了防备,但是也更情绪化了。 归根到底,他没自我认同感,没找到自己的价值,对别人说的做的就会特别在意。 谭俞一直在考虑让陈霁月找到自己的价值,最好有自己的事业和朋友,亦或是他的另一半,这样他就会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届时,爱会充实他的生活,这样她的攻略任务就应该能完成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陈霁月有事业,能养活自己,到时她任务完成离开也不用担心陈霁月的生存问题了。 谭俞把手上的泥土洗干净,走到陈霁月身边,拍了拍他的细背安抚道:“霁月,你又多想了。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可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啊。我嫌弃谁都不会嫌弃你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陈霁月就是谭俞在异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真的吗?”你发誓。 “真的,你很好,不要永远困在过去,你还有大大的光明未来呢。”何况,你长得这么好看,简直就是女娲娘娘的炫技之作。 “可是我,我……”我还有很多难以启齿的秘密,我是个破碎的人,你也不知道我是从青楼里出来的。 你并不了解我,我只是善于伪装,差点都骗到自己了。 “别可是了,不准妄自菲薄。”谭俞不准他又陷入消极思想。 “你身体大概痊愈了吧,你想和我出去走走吗?”这么久的蜗居,怕是闷坏了吧。 “我还要去买些做窑灶的材料,你要和我一起吗?”忙起来就不会瞎想了。 “我想去,但是…”但是别人认出我怎么办?虽说青楼垮了,但那些客人是见过自己的。 “想去就去,我不逼你。我只说说,我就就怕你在家闷坏了。”谭俞不清楚他在但是什么,但尊重他的意见。 “我…,去。”陈霁月不想让谭俞失望。榕城这么大,没那么巧吧。到时候戴上帷帽,应该没人会认出自己。 “我去偏房换身衣服,这身衣服已经被我弄脏了。霁月,你也去卧房准备准备,我们待会就出发。”谭俞边说边卸下身上的围裙。 陈霁月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感到很不安。“谭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官府羁押吗?” 以他的了解,官府本着对双方都好的原则,一般不会节外生枝,不会告诉这些外乡人所接纳人的背景。 官府不会主动交代,但市井生活人头攒动,要是遇见知情人,迟早会抖出来。 我是专门为你而来的,当然知道啊。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呀,谭俞特别想逗逗他。“不知道啊?他们没有说,我们初次见面我问你你也没有回答我。” “那个时候你可冷漠了。怎么,你现在想告诉我你的故事了吗?” 他摇了摇头。陈霁月有些窃喜,你不了解就好,这样你就会对我好得久一点。 “我的过去…,没有可说之处。谭主,就让它过去好不好,你不要追究了。” 他很紧张,垂落于身体两侧的手不自然地拽住衣角。 像是请求谭俞,又像在请求自己放过自己。 你是我在这个异世界的攻略对象,我当然无条件支持你。 何况那件事情有可原,你杀了那些坏人,也解救了一大批与你同病相连的人。 “好,我不追究。我不在乎你过去怎样,对我来说,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好好生活吧,我会让你生活充满爱的。 陈霁月眼里积蓄着雾气,抿住嘴,随后艰难克制住翻涌的情绪道:“谢谢你,谭主。” 你怎么这么好,事事依我,是老天看我活得太苦,让你下来拯救我的吗? 偏房。 “宿主,你好会说情话啊!攻略值已升至15%了。宿主再接再厉啊。”333迫不及待更新攻略进度。 “打住哈。别乱磕cp,我只是说的事实而已。”我这样子可不敢高攀陈霁月。 看来,只要对陈霁月好,攻略值就会稳步升高。 333沉浸于能量增强的喜悦,没有再和谭俞犟嘴。 “好好好,宿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进度条在向前走,宿主的方法就是对的。 第7章 她知道我的秘密了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是个繁华的地方。 陈霁月步子轻缓,本意走快步的谭俞也不自觉迁就他走得慢了点。 逛街还是很费脚程的,何况谭俞还拎着大包小包。因为担心陈霁月身体,谭俞就没让陈霁月提东西。 “谭主,我可以负担些东西的。给我提点东西吧。”陈霁月很懂事,他不想所有东西都让谭俞承担。 可是吧,谭俞死活不让他帮忙,他实在感到愧疚,这是他第n次提出请求。 “等你完全康复了,再说吧。我身体比你好太多,不用担心我啦。”不出意外,谭俞还是不许。 看到陈霁月失落的表情,谭俞赶快转移话题。“霁月,饿不饿?咱们去前面的酒楼吃点东西吧?” 想着谭俞可以顺便休息一下,陈霁月立刻答应了她。“好,谭主安排就是。” 饕餮楼,是个霸气的名字。 雅间内,在小二的推荐下,谭俞他们点了几个小菜。 “霁月,放下帷帽吧,这没人,等会吃饭啦。” 没人就好,带了一路的帷帽其实很是累赘,有时他路都看不清,所以他才走这么慢。 看着陈霁月取下帷帽,谭俞提出心中的疑问,“霁月,为何出行还要戴这个呀?我看街上的男子很少戴呀?” 刚出发时,谭俞还以为这是榕城的规矩。这一路走来,才发现不是。 虽然这个世界女尊男卑,但不至于极端的地步。以前自己出来采买东西时根本就没关注过。 陈霁月不想说出真相,半真半假应对,“谭主,我不想节外生枝,霁月的容貌容易惹事端。”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这个理由应该有说服力。 谭俞深深表示赞同,“霁月,你的容貌的确很容易吸引人。这样也好,不过不用怕给我惹事端。其实,在我心中,好看的事物就应该被大家欣赏。你不戴也是可以的,你自己做主。” 谭主总是这么善解人意,让我撒谎都这么轻而易举。 进食过半,雅间的门却被突然踹开。这么大的阵仗让屋里的他们着实受了一惊,条件反射下,谭俞连忙站起身护在陈霁月身旁。 陈霁月看着身旁的谭俞,受惊的心得到了安慰。 “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遇到我是你们的不幸。今日老娘就想在这间房用餐。”肥硕的身躯张扬着手臂,说着轻蔑的话,像是纨绔子弟。 为首的人来者不善,她身后还跟着四个跟班。谭俞皱了皱眉,不合时宜地提出疑问:“凭什么?你又是谁,不应该先来后到吗?” “这位客官,这是榕城数一数二商户卿家卿火舞,卿二小姐,你可得罪不起,咱们服个软吧。本店重新为你安置一桌新菜或者这顿餐免费皆可。” 噤若寒蝉的小二赶忙出声控场,尽管她很抱歉,但在榕城谁人不知榕商卿家卿火舞小姐,这位客人居然敢硬气质问,不要命了这是!? “你问我是谁?现在你知道了吧。老娘今天心情不好,快给我滚出去,不然有你好受的。” 卿火舞不屑地扫视面前矮小如男子的寒酸女人,这么没眼力劲的蠢人可不多了。以往只要自己开口,就没人敢不让。 说完就示意身旁的侍从去拖谭俞二人出去,看着日渐逼近的跟班,谭俞很是恼火。 搞什么,在这里也要受气!不可能,老子的主线任务可不是受气的。 碗筷被谭俞甩在地上,破碎一地。卿火舞被谭俞的气势搞得楞了楞。 双方拉扯间,陈霁月跌在地上割伤了手,血慢慢的渗了出来。 看着状况日渐焦灼,小二急得团团转,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快跑出了门去。 卿火舞赶忙让手下住手,她认出了自己“爱而不得”的陈霁月。 “哟哟哟,这不是望春楼的小倌吗?叫什么来着,哦哦哦,想起来了,陈霁月。你居然流落此处,与这等鄙人一起。前段时间楼里出事,你居然还活着。” 陈霁月瞬间脸色煞白,血色全无。谭主知道我的肮脏秘密了。不行! “我不是小倌,我并未服侍过人,我只是在楼里谋生的打杂人。我不认识你,你不要乱说。”说完,陈霁月小心翼翼地看向谭俞,生怕她不悦和不信。 “你不是?你和是有什么两样,哈哈哈,当初我还摸过你那圆润的屁股呢,装什么!你不就是出来卖的嘛。要不是当初楼里出了事,你早就是望春楼堪当大任的名倌了。” 轻浮恶心的话让陈霁月又被拉入过去难堪的回忆。 他记得她,爱占便宜的死肥猪。 “你给我闭嘴!你逛窑子还给自己贴上金了。我管你是谁,咱们都是榕城的平头百姓。你再有钱怎样,你想闹出人命就继续。若是官爷来了,谁都跑不了。” 士农工商,商最贱,为保持社会稳定,最受官府打压。 卿火舞哑然,家里虽然纵容无度,但也告诫她不要闹出人命。 看着陈霁月不断渗血的伤口和虚弱的样子,她终于有了些忌惮。 “霁月,不要听,不要想,都过去了。”谭俞看着陈霁月表情不对,赶忙安抚,把陈霁月抱在怀里查看他的伤势。 “谭主,我,…我是清白的,我不是……”我不是妓子。刺激过甚让陈霁月话不成章。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在乎你的以前。” “真的吗?真的吗!?你真的不在乎我的过去吗?我虽不是真的小倌,虽然我是清白的,但她说的都是真的…,你现在知道了我那肮脏的过去,你不觉得…,觉得恶心吗?” 陈霁月那沁出鲜血的手死死抓紧谭俞的衣领,想得到个确定的答案。 看他这么在乎,看来青楼可怕的经历已经成为陈霁月的心病了。 “是真的是真的,我不在乎你的过去,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现在的生活才是你本应该过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让它困住了你。” 谭俞看着陈霁月颤动的眼眸一字一句坚定地倾诉。 得到肯定的答复,陈霁月终于稍稍安心靠在谭俞怀里肆意哭了出来,既是哭命运的不公,又在哭谭俞的温柔。 眼前的画面过于刺眼,在矫揉造作什么啊,卿火舞看不得,又想出声说些什么,却被由远及近的清冽人声打断了她的输出。 “卿二小姐,又是你在闹事,往日里黎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够意思了,如今都要闹出人命了,还不收手吗?本楼这么多的雅间,你何必次次与黎某的客人抢呢?” 黎玉书扫视了一圈,目光如炬,丝毫不客气指出卿火舞的不是。 黎玉书生气了,要不是小二通报,还不知道饕餮楼要被卿火舞搅成何种境地。 哈哈哈哈,没人告诉我饕餮楼的楼主是个男人啊,还是个俊俏的男人。 “你就是楼主?居然是个弱不禁风的男人。我还以为饕餮楼的主人是个什么神秘的人呢?居然是个男的在管。” “哈哈,笑话,男人经商怕是要用色相辅助才可以做成如今的名声吧。” 黎玉书听不得污言秽语,狠狠地用眼神剜了一眼正在滔滔不绝的卿火舞。 第8章 那你何必对我这么好 卿火舞一边说,一边一脸猥琐接近黎玉书,想趁机揩个油。 谭俞注意到了,安置好陈霁月,便快速地移到二人中间,顺便站在了板凳上。 黎玉书其实早已洞察卿火舞的意图,衣袖里的暗针已经准备就绪了,谭俞突然冲出来挡在他面前,这意外让他急忙收回招式。 这女人矮是矮了点,倒是个仗义人。还能借助板凳弥补身高优势,也是个会想事的人。 谭俞站在板凳上俯视离她一掌宽的卿火舞,“离他远点,收回你的咸猪手。我们的事还没解决呢。你是不是贱啊,看人好看就支手。” 说完,茶壶就被谭俞狠狠摔在卿火舞面前,逼得卿火舞慌忙退了好几步。 卿火舞一脸懵,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她明白了,她又被这矮女人摆了一道。“你他妈护了你男人,又想护别的男人,你以为你是护花使者啊。今天遇到你真是老子的劫,害得老子惹得一身骚。” 谭俞没注意到的角落,陈霁月看到谭俞护在别的男人面前,眼神突然黯淡。 话完,她疾步向前想把谭俞扯下来,没想到谭俞借助板凳优势直接把她踹翻在地。在场的人几乎都被眼前滑稽的一幕逗笑了。 卿火舞身边的侍从憋住笑意,连忙把主子扶起来。 堪堪站稳,黎玉书安排的人赶来了,“把她们拖出去,以后不准卿火舞再踏入饕餮楼一步。” 人多势众,卿火舞一行人被直愣愣地押出了饕餮楼。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议论。 被拖行的卿火舞不忘留下狠话:“你这个矮女人,还有你,姓黎的,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闹剧告一段落,周围人也被黎玉书安排都散了去。 谭俞跳下板凳,疾步走到陈霁月身边看了看陈霁月受伤的手,差点忘了霁月的伤。血不流了,但伤口看着还是唬人。 黎玉书看出来这个女人很是在乎这个俊秀净白的男人。 “今日事是本店的过,没有为客人提供足够安全的用餐环境。你放心,今日的一切损失都算在本店头上,客官不用付钱了。” “开始我的仆人已经通报了你内人受伤的消息,我们已经为他唤了大夫,应该快来了。” “还有,我姓黎名玉书,饕餮楼的楼主。以后,如果卿火舞找你的麻烦,你可以来找我,我帮你解决。” 谭俞也不客气,“好,黎楼主,多谢你的安排。可否让大夫确认没问题了之后,我们再回去。” “……我的意思是今日我们可以先留在这里吗?我比较担心等会出去就会被卿火舞找麻烦,这样不利于霁月伤势恢复。” “当然可以。”不用担心卿火舞,她现在自身难保,怕已经被我通知的卿家人带回去了吧。你遭此横祸,没权没势,这些就先不告诉你。 你多待一天,还可以完全确定他的伤势如何,就不怕你以后来找麻烦。 陈霁月紧紧抓住谭俞的衣袂,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要,我不想住这里,我想回家。”我不想你和这个男人多待一刻。 “霁月,听话,就一晚,一晚就回家。先避避风头,你的伤势还要多观察下,我才放心带你回家,免得后来发现有什么问题,麻烦得很。” 陈霁月见拗不过,有些生闷气不再说话。 客房里。 “这位公子手上的伤并无大碍,养几日就会痊愈。不过……”大夫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有什么其他问题吗?”谭俞疑惑,说话别大喘气啊。 “这位公子已经是体寒体质了,好似他以前受过冰刑,或者在寒冷天气遭受过冰害没有及时回暖,这导致他以后再难孕育。” “小姐,你知道他的隐疾吗?这么看来,调理他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躺在床上的陈霁月脸色凄楚,又再一次被强调难以孕育。 他抬头偷偷望了望谭俞,生怕她因此嫌恶自己,抓着棉被的手青筋凸起。 “我知道。”第一天就知道了。 “那有何调理的方子吗?我不在乎他是否可以孕育,我只希望他身体健健康康,没病没灾。还望大夫开最好的药给他调理。” 说完,谭俞郑重地向大夫行了礼。 “小姐不必如此。我会开上等的方子的,我还是头一回见不在乎自家男人能否生育的主。要是所有女人都像你,世上就没有那么多苦命男儿了。” 他不是我男人,想了想没有解释的必要,又不是经常与这个大夫见面,谭俞便没反驳。 “毕竟人活着最重要。”谭俞陪笑,大夫如此恳切,也是个性情中人。 这是陈霁月头一次听见谭俞明确的态度,他瞬间被感动地不行。 她不在乎!她不在乎! 还有她没有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是有那个意思吗? 大夫走后,黎玉书又来看望他们。 “你内人…,还好吧?我听大夫说了,并无大碍。今夜你们便好好休息,你放心,卿火舞短期不会来找你们麻烦,我已经与卿家交涉过了。” 黎玉书露出职业人的专业微笑,不愧是做服务行业的。 还有一件事黎玉书没给谭俞说,回到卿家的卿火舞竟然全身莫名其妙痒,她身上的皮肤都被她自己抠得斑驳又血腥。 “黎楼主,霁月不是我内人,我们是异姓姐弟。开始没有解释是开始不太信任你,现在信任了,我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以防你误会。” “你可以再匀一间房间给我们吗?我们最好分开住。” 陈霁月的粉红泡泡被戳破了,她从始至终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懒得向外人解释罢了。 陈霁月嘴角苦涩,有苦难言。 黎玉书才明白他们不是妻夫关系,可他们之间很难不让人误会啊。 “原来如此,了解了。不过小店的客房已经全部住满了,实在不行,我让下人多拿一套被褥来,你委屈委屈打下地铺。” “你放心,我会给你拿最厚实的。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现在这间房已是千辛万苦匀出来的。 谭俞表示理解,“好,那便麻烦了。”话已放出也不好再和霁月睡在一一张床上,谁没睡过地铺呢,那就将就下吧。 黎玉书走后,被褥很快就被送了过来。 看着谭俞在床旁打地铺,陈霁月忍不住出声,“谭主,我睡地铺吧。你身子贵重,不可为了照拂我就如此委屈自己。” “不委屈啦,你身体虚弱,不能再受凉了。睡床上对你身体好,放心哈,别担心我,我身体好着呢!” 陈霁月情绪不高,也没再接话了。 我们什么都不是,何必对我这么好呢。 熄了灯,所有情绪涌入陈霁月心头,看着床下睡着的谭俞,眼泪悄无声息滑落。 第9章 女尊世界的男子这么主动的吗 背对着陈霁月的谭俞虽然闭着眼,但其实没有睡着。 因为333出现在她的意识里了。 333带来一个坏消息,“宿主,系统检测到你的攻略对象情绪起伏过大,攻略值已经掉到了10%,可不能一直让它掉了啊,危险警告一次哦。” 哈!?“这玩意还可以掉!333,你最开始可没告诉过我!” 333发出不好意思的讪笑,“宿主,现在你不就知道了嘛,嘿嘿。提醒宿主,攻略值是会浮动的,但你放心,只要到了80%就不会下降了,不管出现什么情况。” 333尽量陪笑,宿主第一,可别惹她生气,我的塑身还没成功呢。 上了贼船就下不了,谭俞看着谄媚的333只得认命,谁叫自己有把柄在它身上呢。 “但不对啊!我一直都好好对待他,干嘛他还情绪不稳定?”谭俞实在不解。 333只是辅助,不能明说,“我也不知道呢,宿主可以直接问他呀。因为没人比本人更清楚自己的想法哦。” 听君一席话,不胜读十年书。 谭俞无语,“行,我问。”老娘这是攻略了一个“林黛玉”祖宗吧。 求求,好不容易前进的任务进度条不要再掉了,我要早点脱离这个世界,好回到原来的世界里。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可太想念现代的便利自在生活了。 “333,你退下,我要解决问题了。” 宿主要努力了,“好嘞,咱马上退!” 谭俞睁眼,板直身体,站起来重新点燃了微弱的床前灯。 陈霁月本就没睡,看着一屁股坐在床沿的谭俞,有些发懵,连哭都放慢了。 果然,你情绪不稳定,居然在偷偷抽泣。 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轻声细语地问到:“大半夜,你自己一个人在哭啥呢?这么多愁善感可要不得哦。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吗?嗯?霁月。” 谭俞的那声缱绻“嗯”对陈霁月的冲击力可太大了,温柔过头了,受不了。还有拂过他脸颊的手好温暖。 “不是不是,…,不是谭主的原因。”就是你的原因。怕谭俞嫌他烦,委屈又不能诉说,陈霁月眼泪流得更欢快了。 “我不信。霁月,说实话好吗?” 陈霁月坐起身,用手胡乱揩了揩止不住的眼泪,决定说“实话”。 “实话,实话就是,我开始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到我又被人抛弃了,就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害怕,谭主。后来,后来,太冷了,我就又醒了。” 谭俞半信半疑,“真的吗?” 陈霁月坚定地点了头。 基于此,谭俞决定信一次,自己总不可能逼他吧。 “那,为什么冷呢?你身上盖的铺盖也很厚实呀。”一边说一边摸了摸手旁的棉絮铺盖,已经很厚了呀。 陈霁月眼珠左右转了转,“体寒,谭主。” “我知道你体寒,没想到这么严重,那家里给你加的棉絮也是无用的,是不是?你怎么一直不说呀你,如果你说了,我会给你备上暖壶的。” “暖壶…,暖壶也一样,凉了就不行了。” “这样啊,你这体质可真不好,捂都捂不热。现在还没到冬天,冬天不就更冷了吗?这可咋办?” 看着为自己操心的谭俞,陈霁月心里一阵发热,“今天大夫给我开了调理身体的法子,我的体质以后应该能稍稍改善,谭主,你不必为我烦忧的。” “不烦忧的,那以后药补和食补都跟上,让你早点调理过来。” 不知何时,陈霁月的眼泪已经不流了。看着这么关心自己的谭俞,他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谭主,今晚你可以睡床上吗?有你在身边我就觉得暖和点。”陈霁月鼓起勇气红着脸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怕谭俞不信,陈霁月追说:“真的,谭主。并且我之前和你睡都不做噩梦的,今日我就做了。我不想再做噩梦了。有你在身边我会心安的。” 陈霁月很会装可怜,在青楼的日子可不是白待的。 看着陈霁月娇弱的样子,谭俞一阵心疼。“好,我在床上陪你一起睡。” 陈霁月主动挪位,但这一次只移出谭俞能睡的位置。 谭俞熄了灯,平躺下来,才躺下就听到耳旁传来陈霁月的莺语,“谭主,我听别人说,我这样的体质,只要能被人抱着就会暖和起了。谭主,你能抱我睡觉吗?” 尽管有月光,但房间还是很暗,谭俞看不清,陈霁月的脸已经红透了。 哈!?不是说这是女尊世界吗?男孩子这么主动的吗? “霁月,这对你名声不好。不能这样,你以后是要嫁人的,我可不能毁了你的清白。” 见谭俞拒绝自己,陈霁月明显开始慌乱了,“我,我不在乎的。况且…,没人会要我这个生育困难的男人。我只知道,我现在很冷,冷得我睡不着觉,谭主。” 他不想放弃,这么好的人让他碰上了就不能轻易放走。 察觉陈霁月又要开始哭的样子,谭俞招架住不了,美色误人啊。 “有人要的,总有人愿意包容你一切的。生不生孩子并不重要的,真的。” 陈霁月没有再说话。谭主,只有你会这么好。包容我一切的那个人就是你呀。 见陈霁月不再说话,以为他又陷入自卑情绪了。就抱着睡嘛,何妨何妨。在这个世界,还是我占便宜了呢。 “好啦,别不说话。霁月,过来点,今晚我抱你睡。” 听到这话的陈霁月眼前一亮,谭主真的答应自己了,他本来不抱希望的。 见陈霁月慢吞吞,谭俞轻轻一把扯过他的身子,让他枕在自己胳膊上。 牵引力一下让陈霁月撞在了谭俞柔软的胸口,这软糯的触感让他红了耳朵。谭主的胸好…,好软。 瘦就是好啊,这么高个的男人居然可以这么小鸟依人,躺在自己的怀里一点都不违和。 “那现在睡吧,霁月。” 陈霁月将头埋在谭俞的颈窝,不敢看谭俞,只轻声应了一声,“嗯。” 谭俞环抱着陈霁月,这给了陈霁月足够的慰藉感。感受着谭俞平缓的胸膛起伏,他渐渐也用手环住了谭俞的腰身,比谭俞环得要紧太多。 察觉到怀中的人渐渐睡去,谭俞召唤出333,“现在攻略值如何,没有跌了吧?” “没有呢,宿主,反而上涨到20%了。看来宿主已经成功安抚好了呢。宿主继续努力啊!宿主你看看我,我有眼睛了呢。”333很高兴,又有能量塑身了。 经过今天的一系列事情,谭俞已经没有心思调侃开心的333了,“知道了,333,退下吧,我困了。” “宿主辛苦了!快睡吧,我退下啦。” 在谭俞睡去的前一刻,谭俞意识到一个问题,是不是陈霁月现在太依赖自己了,类似于动物出生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事或物就认定是自己妈妈的那种情感。 看来得尽快让他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和生活,忙起来,就不会患得患失了,就会独立了。 第10章 这个世界的男子真难哄啊 人与人之间的依偎可以滋生暖意,抱着谭俞睡的陈霁月终于睡了个温暖的觉。 一夜无梦。 陈霁月又是第一个醒来的人。尚不清明的六更天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雾气,清冽的冷空气顺着门缝钻进屋内,唤醒了习惯早起的人儿。 陈霁月感受着谭俞的体温,他知道自己也变温暖了。 但此时陈霁月羞红了脸,谭俞本该圈着他的手却放在了自己不可名状之物的上面。那奇异的感觉让他不敢乱动。 谭主的手怎么就放在那里了呢?好,…好羞耻。 陈霁月一直尴尬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终于谭俞转醒了。 睡醒先动身体,谭俞自然地松握了自己的手,被人枕了一夜的手真酸软啊。 睁眼后,映入眼帘的是怀中人红得滴血的脸。 陈霁月忍不住“唔”了一声,蜷缩的腿更卷了,并且慌慌张张地把下半身移到离谭俞稍远的地方。 看着陈霁月奇怪的反应,谭俞有些不解。“怎么了,脸都要红得滴血了。” 陈霁月不好意思解释,“我,我没事。谭、谭主,开始你捏的是我大腿的肉,都、都把我捏痛了。” 谭俞才睡醒,脑子还有点迷糊,反应也慢了一拍。 “啊,啊!?对不起啊,我又乱抓东西了。我打小就有个毛病,习惯抓着怀中的东西睡觉。我可能把你当成我以前的陪睡布娃娃了。” “还疼吗?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那地方怎么揉啊,“谭、谭主,不用了,霁月不疼了。” “真的?”谭俞还是不放心。 “真的,霁月不骗谭主。” “不疼了就好,对了,霁月,昨晚睡得好吗?身子可暖和一点了?” “睡得很好,身子也很暖和。谢谢谭主愿意用体温给我取暖。”这么私密的事,陈霁月实在说不出口。 这么一来,二人自然而然分开了些。陈霁月看着谭俞凌乱亵衣下的胸脯,若隐若现的春色呼之欲出。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陈霁月慢慢靠近谭俞,装作很自然地为她系上松垮的领口,“谭主,你亵衣乱了。” 我的心也乱了…… 谭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的确是呢。随着陈霁月的动作,二人越靠越近。谭俞尽量抬头,让他好做事。 分不清故意还是无意,陈霁月系好后手指游离过谭俞的锁骨,像是挑逗,离得却也快。 细微的触感最为致命,谭俞忍不住冷颤。看着又纯又欲的陈霁月,谭俞脑海中忍不住联想到些成人废料。 不行不行,谭俞拨浪鼓似地摇了摇头,狠狠地唾弃了自己。 “谭主,怎么了?为何摇头?是不愿霁月为你整理衣物吗?如果是,请谭主原谅我的冒犯,是霁月逾越了。” 说者欲泣涕涟,好一个我见犹怜的可人儿。 啊,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不就是整理衣物嘛,有什么矫情劲不让你帮我的。 “不是呀,不是我默许你的吗?霁月,别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我开始没说话就是默许的意思。” “……嗯。” “谢谢你霁月,早起正衣冠,若不是你提醒,我都不知道我的衣襟歪到哪里去了呢。” 委屈的陈霁月像条小狗似的,谭俞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他那圆润的后脑勺表示安慰,“别多想啦,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责怪你的。” 陈霁月很喜欢谭俞对他做一些亲昵的举动,这样就表示自己在她心中很重要,是不是? 陈霁月顺势握住谭俞的手腕,将其下拉最终抚摸在他的脸颊上。 他紧紧抱住谭俞的手,又主动将脸贴紧,眼神仿佛要摄人心魄,“谭主,我做什么都可以吗?”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得劲? 这个样子的陈霁月看起来有些病娇,不知为何,谭俞有些害怕此刻姿态这样偏执的他。谭俞试着抽出自己的手,没成功。 压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谭俞看着望着自己的陈霁月,伸出左手,顺势抽出右手,反客为主捧住了他的脸说道:“只要合理,我许你‘任性妄为’”。 陈霁月终于甜甜笑了,将自己绑着扎带的双手再次覆在谭俞的双手上,“谭主,有你这句话,霁月就很欣悦了。” 起床后,他们就准备离开了,离开前黎玉书邀请他们一起吃早餐。 不愧是饕餮楼,这些早餐看着精美绝伦,吃起来也很绝。在异世界的日子,谭俞很久没吃过这么精细的食物了。 “黎楼主,这盘圆白之物是由什么制成,入口即化的口感真的很好。” “这是由糯米和荸荠混合制成,一种荸荠蒸糕,是我们楼最新研制的新品。看到你如此喜欢,稍后我让小二给你打包一些,你好带回去吃。” 做酒楼生意的人,最开心的莫过于顾客的认可。 “好啊!黎楼主,让我们这么白吃白喝,真的多谢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毕竟昨天你们用餐实在不愉快。请以后还是多多关照本店,不要因为此事就对本店有所顾忌。我保证,这种事以后很难发生了。” 黎玉书做得实在面面俱到,他不赚钱谁赚钱。 “自然会经常关顾,我信你。”谭俞就喜欢黎玉书这样直率性格的人,很好交流。 坐在旁边看着他们二人聊得如火如荼的陈霁月,脸色并不好看。一餐下来,他就没说过话。 他心里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受伤的是右手,还可以找借口让谭主喂自己,谭主就会多多关照自己,而不是一味和这个男人说话。 可惜自己伤的是用处不大的左手。 回程是坐的马车,车里的气压很低,谭俞明显感觉到了。 她绞尽脑汁想着,今天早上我又做了什么让霁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333,给我看看攻略值。” “宿主,攻略值已下降到15%了,不能让它一直降呀!宿主,快挽救!”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闭麦。” 谭俞决定单刀直入,“霁月,不开心吗?” “……我没有不开心。”声音听起来就闷闷不乐,还说没有。 “撒谎,我都看出来了。” “谭主,谭主看得出来?”陈霁月细软的声音绵绵密密,语气中掖着惊喜。 “自然,人非草木,你明显生气了,我会看不出来?你的一点情绪我都可以察觉呢。快告诉,为何沉闷?” 你生气都是在我看得见的地方生气,我怎么可能看不到呢?更何况,还有攻略值提醒我呢。 “因为,因为你早上都不理我,一直和黎楼主说话,都不顾及我的手受伤,其实,我需要你帮助我用饭。并且,一旦黎楼主在你面前,我就是透明的。我……我不喜欢这样。”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谭俞无奈,霁月怎么这么高敏感?每天都需要哄的话,自己总有一天要疯的。还是黎玉书那种男子好相处。 但有一点好的是,霁月他一问就说,不藏着掖着自己的情绪。 谭俞压住自己的烦躁,尽量耐心安慰。谭俞伸手抹去他的眼泪,并轻轻抚摸他的背,让他慢慢缓解情绪。 见这样没用,谭俞又一把拉过陈霁月,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继续轻轻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我以后会注意的。一切以你为主好不好?” “……嗯。” 陈霁月终于消气了。谭俞一头黑线,害,这个世界的男子真难哄啊。 第11章 可是,我不想与你分床睡 将买的大包小包拿进院子,谭俞要快累趴下了。拿完后,谭俞只想坐着休息会。坐在椅子上,谭俞持续放空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细长如玉的手出现在谭俞面前,一杯刚泡的茶散发着清香。 “谭主,请喝茶。” 谭俞取过茶杯,“霁月,你真贴心啊,知道我渴了,还专门烧水给我泡茶。有你真好呀。” 有人知冷暖,胜过虚繁华。 “谭主喜欢就好,这一路可把你累坏了。你又不让我帮忙,我只好做些其它的事情帮衬谭主了。”说着说着,陈霁月自觉地坐在了谭俞身侧。 “谭主,我用右手给你揉揉肩。”不等谭俞回应,陈霁月就上手按压起来。一深一浅,看来是专业的。 “霁月,你怎么这么会按摩呀!这么一通下来,我感觉自己筋骨都通透了。” 说得起劲,谭俞转过头问他,“霁月,我感觉你什么都做得好。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啊?” 陈霁月被谭俞夸红了脸,像是想到什么,眼神又黯然下来,“这,这些我会的,都是在楼里学的…” 谭俞明了,楼里,自然是倌楼。 “谭主,不要嫌弃霁月的出身好不好?虽然,虽然这些是在楼里学的,但我学的这些是不肮脏的。”虽然自己肮脏的也学过。 “不嫌弃,我不是说过吗?不要什么都牵扯你的出身。不管你在哪学的,是你的真本事就很好呀!你看,因为你的按摩,我周身的疲惫感都消散一半了。可见,你学的都是有用的。”说这些话时,陈霁月眼中的谭俞仿佛发着光。 “霁月乖,在我心中呀,你是顶好的。现在的你已经很好了,对自己不要那么苛刻好不好?”谭俞又上手了,霁月柔顺的长发真好摸啊。 陈霁月忍住想哭的欲望,乖顺地点点头。 “霁月,你最拿手的是什么?” 最拿手的当然是用药和毒。“谭主,我在楼里,就是那里,我学了很多,但我最拿手的是制作红妆,做妆粉我是极擅长的。” 没想到霁月会的这么高级,一个念头出现在谭俞脑中。 谭俞很兴奋,化妆哎,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自己也素面朝天好久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如这样,“霁月,想不想拥有自己的红妆铺子?” 看着蹦蹦跳跳的谭俞,陈霁月有些疑惑,谭主这么喜欢男子的东西吗? “拥有自己的红妆铺子?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我们慢慢来。” “可是,可我怕自己会的妆粉类型不足以支撑专门开一个铺子。谭主,我,我不行。” “你行的。不会的咱们可以学。等你出师那天,咱们就自立门户,开个属于自己的铺子。” 说完,谭俞匆匆跑进主屋拿出陈霁月每天扑在脸上的自制妆粉,又重新坐到陈霁月身旁。 她取了一指抹给陈霁月看,“霁月,你看,你用的在我手上作用也这么明显。一抹,我的手都白了几个度。你自己粗制的效果都这么好,等你再进修学习一下,那还得了!” 看着谭俞耍宝的样子,陈霁月好像也对自己的技艺又自信了一点。 “谭主说是就是,有谭主的认可,我也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谭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谭俞手的温度“烫”得陈霁月又红了脸。“可以的,霁月如此聪慧,定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再说,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等你有了自己的事业,我应该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我们明后天就去摸摸门道,找人教你。对了,你房间需要的东西都置办好了,现在我去给你把房间收拾出来。” “我的房间?”我不想要。 “是呀,拖了这么久,今天该把房间给你置办好了。” 看着给自己铺床的谭俞,陈霁月神情不是那么自然。 “霁月,我给你置办的铺盖非常!非常!厚,过来感受一下你柔软的床。”说完就拽着陈霁月到床边看。 谭俞把棉被的一角放在陈霁月的手中,“够厚吧!老板说,这是最保暖的一床棉被了,还有,这是你的两只暖手壶,老板说过了,这两只手壶采用了特别的材质,非常保暖,至少可以保证暖四个时辰。” “还有这几套保暖亵衣,我专门定制的,今天终于拿回来了。我想应该够你保暖了。你说呢?霁月。” 陈霁月又感动又苦笑,“我想也是,应该可以保暖了吧。谢谢谭主为我置办这些。” 以往无人为我考虑这些,如今你为我思虑了,这些很好,但其实我最需要的是你温暖的怀抱。 “谭主,今天开始,我就自己睡了吗?你就不和我同床了,是吗?”陈霁月很失落很失落,百般不愿但找不出不这样的理由。 “自然呀,这样对你公平。你是男子,早该这样了。不是吗?我想男子都是在乎清白的。” “是,是吧。”但在你面前,我不在乎清白的。 “霁月,去主卧把你的东西拿过来吧!今后,你就有自己的房间啦。”作为成年人,谁不想拥有自己的房间啊。 “好。”都这么说了,陈霁月只得照做。捧着自己少得可怜的物品,陈霁月留念地又坐了坐他们一同睡过的床。 自己的床再软,没了谭主,就失去了温暖的底色。 “霁月,还没好吗?”谭俞的声音响起,唤醒了沉浸自己世界的陈霁月。 他慌忙起了身,“好了好了,我这就过来。” 一切收拾好了,谭俞非常满意。“霁月,以后就不用和我挤在一张床啦,你拥有自己的房间了,开心吗?” 你看我像开心的样子吗?不想敷了谭俞的好意,陈霁月只好装作开心的样子附和,“霁月是开心的,谭主。” “霁月开心就好,你自己先适应适应。我去做晚饭了。你自己小心点,别碰到手上的伤哦。我做好了就叫你。” “好。” 一溜烟的功夫,房间就只剩下陈霁月一个人有些无措地待在原地。没了谭主的房间,真的很让人不适应。 坐在厚实的棉被上,想了很久,陈霁月还是不想和他的谭主分开睡。 看着庖厨的方向,陈霁月脸色晦涩不明,无论如何,我都不要和你分开。“谭主,我会想办法重新回到你温暖怀抱的。” 第12章 别不管我,别不要我 尽管陈霁月住的偏房就在谭俞的主屋旁边,但在陈霁月心底已经隔了银河。 陈霁月站在窗前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直到主屋的灯灭,他才缓缓来到自己的床边。 本以为第一夜分离,谭主至少会来安抚自己,没想到她就那么睡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只说了一句“晚安”。 想着想着,他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鼻翼随着哭泣带来的颤动也轻轻煽动着,他没有安全感,只得环抱着自己,自欺欺人这是来自他的谭主的怀抱。 哭着哭着,他就不知不觉睡着了。新置办的棉被真的很舒适,但也抵不过陈霁月那思虑过多的心,他睡得很不安稳。 不知道陈霁月复杂心思的谭俞这时还在和333恣意聊天。 “333,给我看看攻略值进展吧。” “好的!宿主,30%了。按照异世界平均攻略进度,宿主已经算快的了。我选的宿主就是厉害呢!” 宿主攻略得越快,我的能量就越强呢。 “但是……宿主啊,系统检测到此时你的攻略对象情绪还是不稳定呢,看来他睡得很不安稳。” “睡着了都不稳定?” “我这显示是这样呢。” “也许是他第一天独自睡觉吧。今天我故意没去安抚,就是想让他自己适应适应。应该没事,过几天他就习惯了。” 有什么以后再说,此时她只想睡觉了。 “333,你退下吧。我要睡了,晚安。”宿主真的很具有主观能动性呢,攻略节奏也保持得很不错。 “得嘞!”333看着熟睡中的谭俞一脸笑意,它对自己选的宿主很是满意。 “亲爱的宿主,你也晚安哦。” 夜晚也是333修复和保养的时间,作为系统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谭俞今天起得非常早,果然还是习惯一个人睡觉,整个人终于可以舒展地睡觉了。 她先做好饭,趁陈霁月还未起,谭俞就先继续完成她的面包窑。 照着333提供的资料视频,谭俞的工程已经快完工了。果然有了333的帮助,做什么思路都清晰多了。 看陈霁月还没起,谭俞便继续努力施工。 敷完最后一层土壤,面包窑就造好了。 谭俞还顺便给面包窑做了一个龙猫的造型,这极具现代特色的烤面包神器就完成了。 等几天后最终风干定型,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 “霁月怎么还没醒?照以往已经醒了呀,不会出什么事吧。”自己都完成面包窑了,他还没醒,这太奇怪了。 谭俞轻叩房门,“霁月,起来吃饭啦。” 无人应答。 思虑片刻,谭俞尝试直接推门而入。咦,一推就开,霁月睡觉都不关门吗? 清晨的凉气还是挺冷的,顺着凉意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房间的窗没关。 谭俞皱了皱眉,霁月这样真不让人放心。 掀开床的帷幔,只见陈霁月小脸嫣红嫣红的,一摸额头,有点烫,怎么有点发低烧的样子。 谭俞轻轻推搡,试图唤醒陈霁月。“霁月,快醒醒,是不是着凉了?” 感受到外力推搡,陈霁月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谭主?” “是我,霁月,感觉还好吗?你发烧了。你醒不过来是不是因为被烧迷糊了?” “我,我不知道。只知道身体很昏沉,我想醒但醒不过来。”虚弱的语气显示出主人气力的不足。 “叫你睡觉不关窗,现在身体不舒服了吧。”略带指责的语气听得陈霁月很是委屈,本就不舒服,听谭俞这么说,他略红的双眼就开始掉珍珠了。 哦莫,话又说重了。 谭俞懊恼,但她真的有点生气,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谭俞看了一眼陈霁月,又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幸好还有上次没用完的药包,先试一下,大夫说也可以治发烧的。如果这个时辰去找大夫,怕是医馆还没开门。 瞧着谭俞往外走去,陈霁月一阵心慌,“谭主,你去哪?你,你不管我了吗?还是你不要我了吗?”说完便激动要起身追赶上谭俞。 “小心!”有心无力的陈霁月差点摔下床沿,还好谭俞眼疾手快抱住了他。 “我去哪?我去给你煎药。你这脑袋瓜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我何时说过不管你了,不要你了?”谭俞气竭,差点没接住他。 谭俞身上有着好闻的香味,依偎在谭俞怀里的陈霁月闻到了,这是让他安心的味道。 听到谭俞解释,陈霁月情绪稳定了一大半。他趁机用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谭主,把脑袋深深埋进谭俞的脖颈。 管我就好,要我就好。 微凉的泪水划过它主人的脸庞,又下落到谭俞的锁骨。“霁月,别哭了好不好?我开始语气是冲了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啦,霁月,我错了,是我错了。” 被圈住的脖子让她难以挣脱,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轻抚他瘦削的脊骨,为挂在身上的人顺气。 陈霁月慢慢平复下来,“谭主,以后不要对我这么严厉好不好,我会难过的。你的语气重些,我的心就好痛,我就想哭。” 从谭俞怀里起来,一双盛满泪水的眸子就这么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负心汉,眼里都是对她的控诉。 谭俞哪还生得起气来,陈霁月这么乖乖的样子只想让人好好保护起来。 “好好,以后我话不说这么重,尽量不吼你,好不好?你生病了,再哭就更好不了了。”说个题外话,霁月的腰怎么这么细,一下就圈住了,真好抱啊。 但再好抱也不能抱了。 “霁月,放开我好不好?再这么耗着,还喝不喝药啦?别圈着我了,我得去给你熬药。”说完就试着轻轻扒拉开陈霁月的手臂。 还别说,霁月瘦是瘦,这小手咋这么有劲儿。 陈霁月嗯哼了一声,不放开谭俞,“不喝药,苦。” “以后如果你好好照顾自己就不用喝了,谁叫你不好好照顾好自己呢?这次还是要喝的,苦的话,我给你备着蜜饯,好不好?” 陈霁月不甘心地瘪嘴,但还是乖乖松开了手,“谭主,你又在怪霁月不好好关窗……” 谭俞为他掖好被角,“这不是责怪,是关心你,知不知道?我是担心你身体才会说你的,你身子弱,天天生病可不好。” “霁月,听话,先躺会好不好?我把药熬好,你就起来喝。”谭俞语气尽量温和,可别再把人惹哭了。 “霁月听话,谭主。”生病的人是要脆弱些,说的话都要软糯些,一听就让人怜惜不已。 “乖,我去去就来。”谭俞去煎药了。 他笑了,此刻的陈霁月很幸福,原来处处被人包容爱护是这么好的感觉。 看着已经被谭俞细心关上的那扇窗,陈霁月神情不似之前的明媚。 陈霁月轻轻低喃,“谭主,我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吗?那扇窗是我故意敞开的,着凉了,这样我就有理由肆无忌惮要你的宠爱了。没有你,再好的身子骨又有何用呢?” 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心思尽管不体面,但很有用。不过,霁月是永远不会让你知道真相的,我的谭主。 第13章 你真的太好了,我的谭主 厨房。 谭俞坐在小板凳上聚精会神地守着陈霁月的药,可不能马虎了,不小心熬干了的话,一切都白费了。 把药煎成浓缩的一碗可真不容易。 想着想着,谭俞又自嘲似地笑了下,自己还从没有这么细心地照顾过一个人呢。 果然,这个攻略任务就是在磨砺自己的心性。 “宿主辛苦啦,半个时辰到了,把药倒出来吧,已经煎好了。” 虽然来到这个异世界很久了,但谭俞还是摸不准时间,必要时还是需要333的准点准时播报。 “终于熬好了,333,谢啦!”坐在这里,自己的腰都快酸死了,身体缺乏锻炼啊。 倒好药,又盛好饭,还在口袋里备好蜜饯,谭俞才小心地走向偏房。 把陈霁月扶起来,让他平稳靠在墙上后,谭俞才把矮桌上的药递给他。 “已经不烫了,霁月,快把药喝了,这样才好得快。” “嗯。”此时的陈霁月听话又乖巧。 陈霁月伸出手接住碗,同时被角又滑落了一点,谭俞瞧见了,又及时帮他掖好了被角。 生病的人可不能再着凉了。 陈霁月左手的伤还没好全,所以碗在他手里抖了又抖,一直颤。 “谭主,我的手止不住发抖…” 才掖好被角,谭俞就注意到了这个新情况。她欲言又止,算了,喂他吧。 “我来喂你吧,等会撒出来就不好了。” 陈霁月非常从善如流,“好,谭主。” “谭主,你坐床沿吧,这样便利些。”谭俞听后便坐在了他的身旁。 木勺在碗中搅了搅,感觉差不多了,谭俞便舀了一勺递向陈霁月的嘴边。 陈霁月因为生病有些干裂的嘴唇在水的滋润下稍稍修复了一点,但入口的时候,还是被烫着了。 “谭主,烫。”他嘟了嘟嘴,撒娇似的摇了摇头。 烫?听完陈霁月的话,谭俞表示疑惑。她不是在手上试过了吗?不烫啊。 难道口腔的温度和皮肤有壁? 她就着喂过陈霁月的木勺舀了一勺给自己再尝尝,不过嘴唇没碰上木勺。 真的不烫啊。 陈霁月把谭俞的动作尽收眼底,要是谭主的唇挨到勺子就好了,那样也算同甘共苦。 “霁月,不烫呀。我试了,真的不烫。”谭俞信誓旦旦,真的不烫。 “烫嘛,就是烫。谭主,你喂我的时候,再吹吹它好不好?”陈霁月开始被苦到了,苦着脸撒娇更显得煞有其事。 果然撒娇男人最好命,“好好好,给你吹,给你吹。可能你生病了,体内温度和我不一样。” 谭俞吹了吹新舀的药,“来,快喝。还烫吗?霁月。” 陈霁月就着被子遮盖的优势,手中紧紧攥着谭俞的衣角,装着一脸无辜喝下了这勺药,“不烫了,但好苦啊,谭主。”冷下来的药更苦了。 还好提前备了蜜饯,谭俞赶忙掏出一袋满满的红果蜜饯,“那我们喝一勺,吃一颗蜜饯,好不好?” “还有个方法,你一口闷,再慢慢吃蜜饯来缓解药的苦味。你选哪个?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比较好。” 谭俞真诚地提出自己的观点,根据自己为数不多的喝中药经验,一勺一勺喝,那不比一口闷痛苦百倍吗? 陈霁月小脸皱了皱,后又坚毅起来,“听谭主的,霁月一次性喝完。” “乖,长痛不如短痛,霁月,喝完就可以吃蜜饯了。”陈霁月再次迷失在谭俞一声一声的“乖”里。 就着谭俞的手,陈霁月一口气喝完了苦得很的药,这药苦得陈霁月再次眼含泪花。 “霁月今天真是又乖又听话,快吃颗蜜饯解解苦。” 这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惹人怜爱啊。谭俞赶忙喂了一颗又大又红的蜜饯到陈霁月口中。 甜味在他口中慢慢蔓延,渐渐驱散了药的苦。 “饿不饿?一大早起来你还没吃过饭呢,我开始在厨房里已经吃过了,现在你药喝了,快吃点东西养养精神吧。”说着就把清粥端到陈霁月面前。 “谭主,你在喂小猪吗?霁月吃不下了,喝了药,我已经不饿了。” “你可不是小猪,谁家有这么标志的小猪呀?不吃可不行,你身体消耗了能量,要多吃才可以补回来。” 霁月居然说自己是小猪,真是可爱,生病了还可以开玩笑。 见谭俞被自己逗笑了,陈霁月眉眼弯弯,一脸羞赧。 “就吃半碗,好不好?”谭俞凑近,把陈霁月额头上乱飘的细丝捋了捋,因为生病,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怪可爱的。 突然的凑近让陈霁月慌了慌神,不自觉抿了好几次自己的唇,棉被掩盖下的双手也紧张地出了细汗。 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他自己会永远屈服于他的谭主的温柔攻势下。 “这才乖嘛!来张嘴,尝尝昨天买的腌萝卜,可好吃了。”她就喜欢听话的。 比起酸,陈霁月更爱吃甜的。但只要是他的谭主喂的,都好吃。 “好吃吗?”见陈霁月吃了下去,谭俞迫不及待问了他。 好吃的东西就是要分享才得劲。 “好吃的,谭主。谭主买得真好。” 谭俞被夸得心花怒放,果然自己买东西有一手,买啥都好吃。 “喜欢就好!”谭俞乐呵呵地继续喂着饭。 “谭主,不要了,霁月要撑坏了。”本来自己想克服饱意吃完的,但真的吃不下了。 看到碗里也快见底了,谭俞很满意也就不打算继续喂了,撑坏了霁月的小肚子可就不好了。 “好好,不吃了不吃了,你已经很棒了,吃了大半碗,比之前原本打算吃的多多了。” 谭俞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夸着陈霁月,陈霁月非常受用。 “谢谢谭主一直迁就我,还亲自喂我吃饭。这种被人小心对待的日子,我以往都不敢想。谭主,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真的很开心。”生病带来的多愁善感又逼上了他。 “你就像神突然降临在我身边解救我脱离苦海的。但是我好怕这样的日子不能长久,谭主,你永远不离开我好不好?” 陈霁月边说边抱住谭俞的腰,他真的想无时无刻摄取身边人的温暖。 谭俞对陈霁月总是不一样的,多了太多无尽的包容。感受到怀中人的脆弱,她没再多说什么,这种情况下都先顺着他来吧。 “好,不离开你,永远陪着你。别伤感了,霁月。”不过,霁月怎么这么喜欢抱抱啊,有肌肤饥渴症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陈霁月满意地笑了,顺便用脸蹭了蹭谭俞的脸,像只撒娇的小狗狗。 “你真的太好了,我的谭主。” 第14章 不要不哄我嘛 陈霁月蹭脸的行为显得越发亲昵,谭俞心中闪过一丝异样。霁月是不是太黏着自己了? 陈霁月不是在生病就是在生病的路上,谭俞表示无奈,身体不好真的遭罪啊。 因为生病,找人学习制作妆粉的事就被搁置了。 几天之后,陈霁月身体基本痊愈了,谭俞十分高兴,这伺候人的活可真不好干啊。 “谭主,我想沐浴。生病这几天我都脏了,好久没净身了。”大病初愈赋予陈霁月更加软糯的声音,显得柔弱极了。 他很高兴,这几天谭俞都在他的房间歇息,尽管她坚持打的地铺。但只要转头就能看到她,他就十分愉悦。 “好,我去烧水,你等一下,你先把自己的衣服准备好,到时直接拿进去换洗。”谭俞也很开心,终于不用时时刻刻照顾了,更何况,霁月身体痊愈就非常值得开心了。 浴房淅淅沥沥传出沐浴的声音,泡在浴桶里的陈霁月轻柔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身上的疤痕在谭俞的照料下已经消退得七七八八,没了大批伤痕,陈霁月的身体显得更加白皙嫩滑。 看着快消弭殆尽的疤痕,陈霁月很开心,没了难看的疤痕,自己就更有信心让谭主喜欢上自己了。 想到她,他身体就出现了异样。陈霁月脸色一红,轻轻咬着唇,努力平息燥热。 陈霁月暗暗唾弃自己,每每想到谭主,自己总是容易放荡。 在屋外烤面包的谭俞可不知道陈霁月心中的弯弯绕绕,此时此刻,她最关注的就是窑里的面包,这是第一次烤,一定要成功啊。 擦拭干净身体,陈霁月准备穿衣,像是想到什么,他顿时羞涩起来。 果然,陈霁月接下来不好好穿衣,故意露了大片胸脯出来,因为他十分想看看谭俞的反应。 谭主看到自己恢复白皙的身子,会为我着迷吗?想到这儿,陈霁月脸上浮出薄薄韫色。 吱呀一声,浴房打开,从门里缓缓走出一朵出水芙蓉。 可是陈霁月没得到期望的反应,因为他所期待的人只是背对着他专心致志看面包,压根就没关注他。 陈霁月不甘地跺了跺脚,她都不看自己,眼神里满是幽怨。 跺脚声引起了谭俞的注意,她转了身过去。“洗完啦?快来尝尝我做的鲜面包。” 谭俞看是看到了,但没有一点惊奇。 这v领啥的太正常了,在现代的时候啥没看过呀,所以她并不觉得陈霁月这样穿有何不对。 她觉得正常,但她平淡的反应着实伤害到了陈霁月那娇弱的小心灵。 谭主看不出来我今日穿衣的特别吗?我都这样了,难道是自己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好看?这一下把陈霁月整得不自信了。 “快来呀,尝尝热乎的鲜面包,等会凉了就是另一个口感了。”看着站着不动的陈霁月,谭俞实在不理解他干嘛就那么干站着,不累吗? “好,这就来。”陈霁月不明白为什么她反应如此平淡,是自己太没吸引力了吗? 不应该呀,他对自己的美貌还是心里有数的。 “霁月,霁月,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掰下一块松软的面包递给他,“来,尝尝。” 陈霁月机械地接过,同时眼神忍不住打量眼前人,谭主真的看不见自己漏出的大片胸脯吗? “面包好吃吗?”谭俞很期待他的评价。 入口绵软,味道独特,是他从未吃过的美味。“好吃的,谭主。”陈霁月强撑精神勉强附和,他还没从开始的打击中走出来。 再好吃也没用,他的心思压根就不在面包上。 “太好了,你喜欢就好。好吃就多吃点!”得到认可的谭俞像只欢愉的兔子,原地蹦跶了好几下。 看着欢欣的谭俞,陈霁月实在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谭主,你不觉得现在我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不过就是你今日的衣领低了些呀。” 原来你发现了!那为何…… “谭主,我这样不好看吗?”眼角红红的陈霁月轻轻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好看呀!你为何这么问?”特别是那白花花的肌肤,很是细腻。 陈霁月瞳眸一颤,“既然好看,那为何谭主表现得如此,如此平淡……”这话羞得他声音越说越小。 自己怎么这么大胆浪荡,居然说出这些话。 看到眼前小口吃面包的人不自然的神情,谭俞终于明白了他情绪低落的点。 原来这个世界的男人和现代的女孩子一样都时刻期翼别人的夸赞,能时刻看到自己的细微变化。 放下面包,谭俞郑重其事地慢慢围着陈霁月转了一圈,这样的阵仗搞得陈霁月慌了神,谭主这是在看什么? 最后直接让陈霁月站起来,谭俞持续的打量看得他心虚,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不是才洗干净了吗? “霁月!看我!”谭俞的大喇叭让陈霁月回了神。 “怎,怎么了!?”看着笑得莫名的谭主,他有些害怕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双眼对视那一刻,谭俞大声说出了对陈霁月赞美的话,语气十分夸张,极具戏剧效果。 “霁月!你今天真是好看爆了!啊~~~,特别是那颇有设计的露肤点,让人看得浮想联翩呢。”说完还不忘戳了戳他瘦削的胸膛。 陈霁月心神大乱,那一戳激起万千心绪,即是羞赧又是欣喜。抚慰着谭俞戳过的地方,微颤的手指尖都在传达主人复杂的心情。 “其实,我知道你的变化,只不过我觉得霁月每天都很好看,不,是时时刻刻都绝代风华,所以啊,才没多大反应。” “因为啊,霁月在我眼中怎样都好看,比得上那天上的仙子呢!” 陈霁月双眸疑虑尽失,焕发出流光溢彩。 看到眼里开始有光的他,谭俞知道,她这次实实在在拍了一个甚好的马屁。 看着近在咫尺的爱慕之人,陈霁月忍不住一把紧紧抱住了谭俞的腰。 突然的冲击撞得谭俞脑子微麻,因为身高差,她堪堪到陈霁月的胸膛,哦不,这个情景下是更是贴到了他衣领大敞的胸肩肉。 谭俞微微脸红,肌肤与肌肤接触的感觉甚是奇妙。 以往都是自己抱他,如今被他这么抱着,倒是感受到了久违的男子气概。 这个世界,身份倒转久了,都快忘了自己在现代也是个需要保护爱护的女孩子。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因为紧贴着的躯体轻微晃动着,像是哭了。 似有似无的呜咽声和抽泣声回荡在谭俞的耳边,缠得她回不过气来,只觉胸堵。 “怎么呐?又在哭什么呢?你怎么像个流不完的泪娃娃,时时刻刻都在掉珍珠啊?”得嘞,在这个世界,自己还是“男”的。 这个姿势只能让她摸到他的披发青丝,摸不到头,于是她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脊骨以示安抚。 “我只是想哭了,谭主……”陈霁月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心里一酸,就克制不住自己了。 哭得断断续续,他的情绪及时得到了安抚就不那么激动了。 “谭主,我真能比得上那天上的仙子吗?”越抱越紧,谭俞感觉自己要与这个小哭包融为一体了。 “那是自然。”仙子倒是没见过,不过你真的是很好看啊,这是实话。 谭俞哄人的技术越来越有一套了。旁观一切的333笑得暧昧,我的宿主撩人太有天资了。 “你哄我……,谭主又没见过仙子。”陈霁月作精模式上线,越发娇纵起来。 “不哄你,就算仙子来了,我也只觉你好看,真的。”哄人嘛,要顺着来。 陈霁月很满意她的答案,心中的弯弯绕绕暂时被谭俞动人的话捋直了。 “霁月?不抱了好不好,再抱,我们要吃冷面包啦。” 陈霁月听话地慢慢放开谭俞,从他怀里解放的谭俞只觉轻松,之前他抱人的力道差点勒死她了。 酣畅淋漓哭了一场,陈霁月进食都要多了些。 “霁月你居然吃了一大半,看来哭了那么久,气力都快没有了吧。看你下次还哭不哭,再哭我可就不哄你了哦,这么费精气神的事少做知道吗?” 陈霁月什么都没听清楚,只听到“不哄自己”了,“不要,不要不哄我,我开始只是激动就想哭了而已,我难以自持嘛,我憋不住的。谁,谁叫你对我那么好,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想哭。” “哦~,那我不对你好了,这样你就不会哭了。”有意思,谭俞忍不住打趣逗他。 “不要!谭主,你要对我好,我受不了你对我不好。”陈霁月激动得牵住了谭俞的手,紧紧不放开。 “你对我不好,我就只能哭得更凶了。”眉头一皱,眼角一红,微微红晕看得人迷糊。 看他这么可怜兮兮,谭俞心软了,不逗他了,不然又该哭了。 抽出手,谭俞亲自把陈霁月大敞的衣领合拢了,“你这样很好看,但容易着凉,知道吗?你不用刻意,你坐在这就很美了。” 陈霁月脸上一红,“霁月知道了,以后不这样了。” 在甜蜜气氛的加持下,陈霁月只觉手中的面包过分香甜。 第15章 我不想让她失望 “霁月,我打听过了,前面不远处就是我们要去的‘红妆玉面铺’。” 街上车水马龙,叫卖声络绎不绝,谭俞觉得这些生意人倒是有趣得很,为了卖货不惜扮作笑角。 “霁月,看!那人好生有趣,脚踝子上套牛铃绳,为了卖货真是绝了。” 陈霁月随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壮妇挽着裤腿,粗实的脚踝上挂着叮叮作响的绳套卖力叫卖,他在目光触及瞬间,慌得立马移开了眼。 “谭主,那不是用于畜生的绳索,那是……那是……”,陈霁月难以启齿。 “不是?那为什么绳索那么粗还挂着铃铛?”谭俞碰到知识盲区了。 “那…,谭主,你离我近些,我告诉这是用作何处。”虽说让她离得近些,陈霁月已经先一步靠拢了谭俞。 “谭主,那是用作闺房之乐的……”,陈霁月的脸又红了几层。 “啊!?如何用?套脚上算哪门子情趣,这绳这么粗也太野蛮了吧,不怕伤到人吗?”谭俞皱眉,这么粗不磨皮肤吗? “谭主,这是套男子脖子上的。那位卖货妇套脚上一方面是因为她脖颈太粗,寻常男子的脖子是细小的,她这样用脚才套得进去;二是……”陈霁月脸色暗了暗,有些说不下去了。 “嗯~?二是什么?别吊我胃口啊,我的好霁月。”这一声“嗯”让陈霁月差点软了脚。 “二是那妇人同多数女子一样看不起男子,就算能带也不会套于她们高贵的脖颈上。所以套脚踝上也算是对男子的一种羞辱,满足她们变态的欲望。” 见耳边之人没反应过来,他顿了顿又说,“如若是富贵些或体己些的女子,她们就算为了闺房之趣,也会选择好些的绸缎。买这些粗制的,一般是用于那些又苦又无爱的可怜男儿。” “封建糟粕!”谭俞听后有些不适,闺房情趣可以,也要置办好些的呀,没钱就不要玩这些东西。 “亏我还觉得她敬业,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恶心的真相。男子这么柔弱,不应该好好呵护吗?” 完了,谭俞彻底代入这个世界的角色了。 “谭主,谢谢你为我们男子鸣不平,只不过这世道皆是如此,我们习惯了。” 虽是这么说,陈霁月脸上的无奈与幽怨显而易见。 谭俞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放心,我会永远站在你们一边的。定不会做和说辱没你们男子的事和话。” 陈霁月只觉一阵心热,“好,我知道,谭主永远都不会做这些的,你这么好,断不会做这些肮脏事情。” 谭俞被捧得飘飘然,被人肯定的感觉简直太棒了。 “嗯,相信我!快些走吧,不想看见她了,我们去做正事吧。” “好。” 红妆玉面铺里香气四溢,客人多是些娇柔的男客。 谭俞看着案台前的明艳男子,不知怎么,说话都有点打哆嗦。 谭俞打听过了,奚仲,红妆玉面铺的老板,虽为男儿身,但行事颇为狠辣,所以那些女人根本不敢招惹他。 “奚老板,鄙人谭俞,此番前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我的异姓弟弟,陈霁月,能跟着你学习做妆粉。” 奚仲缓缓抬眼,又细细打量了谭俞二人,异姓姐弟?怕不是吧,这女子身后的男子爱意如此明显,她难道感觉不到吗? 忍不住嗤笑一声,“为何学?做生意还是为了打扮?” “实不相瞒,为了置办一家属于霁月他自己的红妆铺子,这样他以后也好有个立身之本。”谭俞说得诚恳,没有半分虚言。 但奚仲不吃这一套,“不教。” 谭俞身后的陈霁月脸色苍白下来,遭人奚落的话很久没听过了,这下居然有几分不适。 “谭主,既然奚老板不愿,那我们不学了吧。”陈霁月轻轻拉住谭俞的袖子,他不想让她为了自己失了面子。 “没事的,我再问问缘由。”谭俞对陈霁月笑了笑,虽然心里也觉得有几分难堪。 “奚老板可告诉我缘由吗?我打听过了,你以往是会教人的,是钱的问题吗?还是我们做的有不对的地方?”求人做事不得不服软。 “你们没有什么不对之处,只不过我教人讲求个眼缘,我不喜欢你的弟弟,哦不,你的异姓弟弟。” 奚仲总觉得这女人背后的柔弱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阴郁感,可不想这么深沉的人与自己成日待在一起。 更何况自己说不教之后,这男子的眼神看他的眼神像淬了毒一样锐利。 “霁月有何不对吗?他很温良听话的,并且在制作妆粉方面很有天赋,他很好教的。” 谭俞有些急了,奚仲的手艺是这里最好的,不能失了这个机会。 “奚老板,你再看看他,他很乖的,面相也如此好,怎会惹你不喜呢?”谭俞把陈霁月生生推到前面,她就不信这事办不成。 “谭主,我……” “霁月,听话,奚老板最有资格当你师傅了,你说些好听话,没准他一高兴就会教你了。” 两人相视那一刻,奚仲浑身不得劲。 “你要说什么?”奚仲语气薄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现在不高兴。 “霁月无话可说,眼缘这事我强求不了,但为了谭主对我的良苦用心,我还是会争取下的。奚老板可否于我纸和笔,我写与你看。我相信你看后断不会拒我千里之外。” 倒是看你耍些什么花样,奚仲被挑起了兴趣,“拿纸和笔来。” “奚老板,你随我到无人的角落来看。”他将纸递到了奚仲的眼前。 “糜骨散!?”奚仲差点叫出声。 “奚老板,小声点,旁人知道了怕是不好。”陈霁月脸上露出诡谲的神色。 “你是什么人!?”寻常人家的男子怎么会知道这么恶毒的药。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知道奚老板一定很想要它的配方,你那么自信把此药的残缺配方置于案台上,不就笃定无人能识吗?可你错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陈公子可真厉害,观察得这么事无巨细。不过,糜骨散配方已经消失多年,你怎么会有这个?” 有意思,奚仲突然觉得这条毒蛇现在看得顺眼了,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奚老板,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吧?聪明的生意人从来不多管闲事。” “空口无凭,我该如何信你?”你防我也不得不防。 “奚老板,你的铺面办得这么大,背后一定有人吧,也许就是这背后之人正需此物呢?不然你不会白日就肆意研究,不顾及旁人。” 陈霁月居然如此聪慧过人,是我小瞧了,果然我每一个看不惯的人都有两把刷子。 “好,就算你说对了,配方给我,有什么要求随便提。” “只要奚老板肯教我制作妆粉就行。”我可不想谭主失望。 “好,不过你这么厉害,毒都知道,简单的妆粉居然不知?” “术业有专攻嘛,霁月确实需要奚老板你的指导。还请奚老板原谅我之前的得罪之处,霁月也是迫不得已。” 陈霁月脸色柔和下来,既然事成也没必要逞强。 “呵,但愿如此。”奚仲笑了。 …… 回程途中。 “霁月,你写了什么啊?奚仲一看就应你了。”边吃边走的谭俞实在好奇。 “就是一个简单的秘方,恰逢奚老板需要但没有。”陈霁月摸了摸鼻子,眼神躲闪了一下。 “我就说霁月厉害嘛,什么秘方都知道。霁月,你真棒!” “霁月只是巧合知道罢了。对了,谭主,可以陪我看看布匹吗?我想做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给谭主。” “给我的?好啊,我们这就去看。” “谭主,牵着我好不好,我怕人多不小心散了。” “好,牵!”正在兴头上的谭俞立刻伸出手,让他紧紧牵住了。 第16章 警告你,别给我惹事 卿府。 “阿父,我那天天惹是生非的二妹还没好全吗?我去上城考试这几天,她又犯了什么事,竟然惹得一身疮。” 说话人话语间满满是对卿火舞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只要自己不在,她就天天惹事。 在卿主父心里,他还是更偏向自己的大女儿的。 “玉儿,别太生气了,你那二妹啊就这个德行,都是阿父生的,舞儿和你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呦?” 卿主夫连连安慰自己的宝贝女儿,玉儿时时刻刻都在为舞儿操心,真是难为她了。 “还是我的玉儿好啊,用功读书考试,以后当官为家族做庇荫。” “阿父,别东扯西扯,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二妹突然就全身发烂疮了呢?” “前几天你二妹在饕餮楼惹事,让人受伤还见了血,最后被玉书亲自赶出来了。后来,舞儿就生疮了,至今也找不到原因。” “玉书?”卿玉口中细细低喃。 卿主父看着自己女儿听到黎玉书就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明白得跟镜子似的。 “要不是念在你和玉书小时候的交情上,我早就去找他问清楚了。可是啊,阿父明白,质问谁都不能质问你的心头刺。” “阿父,玉书只是把二妹赶出来,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不会做肮脏事的。如果他要报复早就明面上做了。” 卿玉思忖片刻,又继续为黎玉书辩护。 “下毒放药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也是个生意人,没必要做到此等地步。” “玉儿放心,阿父知道,所以才没去找他。若真的找了,你知道了肯定会责怪阿父的。” “那被二妹伤着的人可有大碍?” “玉书帮忙叫人照料了,应该无大碍。” 卿玉松了一口气,若是事情影响太大,怕也是会影响自己的仕途。 “我不是说过,家里的小辈都不要闹事吗?如果出了事还会影响到我啊,阿父。” “阿父明白,我已经告诫过他们了。没人犯事,就是你那不争气的亲妹妹……,害,造孽啊!” 卿玉扶额,一大家子人真是麻烦。 “阿父,二妹的疮如何了?” “舞儿身上的已经疮已经结疤了,再休养个大半个月应该就好全了。” “为了治她,全榕城的好医师都找来了,虽说可以治,但愣是没人找出舞儿急性生疮的病因。” “哼,报应不爽,是该二妹吃些苦头。”卿玉刚正不阿,对于自己的亲姊妹也不含糊。 “玉儿,别总是咒你妹妹。”卿主父也不好说什么,生了这俩活宝真是福祸参半。 “我去敲打敲打她,阿父,你就先歇息吧,我随后再与你和母亲一同用餐。” “好好,玉儿,悠着点,你妹妹还没好全呢。”卿主父句句都是对卿玉如何教训卿火舞的担心。 “我自有分寸。”卿玉拜别完就径直朝着卿火舞住的方向赶去。 走在路上,她突然一滞,“阿珂,去把‘福福’牵来。” …… 看着床上包成粽子似的卿火舞,卿玉不由得皱了皱她气宇轩昂的眉眼。 察觉到有人进屋,卿火舞艰难转过头望去,只见一身玄黑的卿玉和她那异常威猛高大的狗正慢慢靠近她。 来就来,带什么可恶的死狗! “卿玉,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卿火舞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 “看你死了没有呀?亲爱的二妹。”见她不领情,卿玉语气也不客气起来。 “用不着你饿猫哭耗子,虚伪至极。” “这样啊~,福福,看来这个屋子的主人不欢迎我们的到来呢?你要不要亲近亲近她,表示你的好意。”说着就要放手。 精力充沛的巨兽跃跃欲试,双眼凌厉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一坨肉”。 卿火舞害怕了,被咬的经历历历在目,“别别,别过来,别让这多毛畜生靠近我,我欢迎你,欢迎你们。你看笑话就看笑话吧。” “回来吧,福福,她终于欢迎你了。”被唤回的福福乖巧地躺在了卿玉脚边,没再动作。 找了一把椅子自顾自坐下,卿玉心里思量,该算账了。 “你可知道你去闹事的饕餮楼主人是谁?”卿玉掸了掸衣角的灰,漫不经心提问到。 “闹事?我可没闹事!是黎玉书和那矮女人硬是找我茬,最后还把我赶出去,我这身疮说不定就是他们搞的鬼。看着吧,等我好了,我要一一报复回来。”卿火舞恶狠狠发誓。 “你敢一个试试。呵呵,我问了父亲了,是你惹事在先,还怪别人。你可真是不要脸啊,我亲爱的二妹。” 身体的疼痛也没让卿火舞嘴巴软下来,“你这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好歹我也是你亲妹妹吧!” “现在承认我是你姐姐啦,晚了点。” 缓缓走到卿火舞床前,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匕首,直直抵住了卿火舞堆积了几层肉的下巴。 “你,你要干嘛!?”因畏惧睁得铜铃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利器。 “我警告你,别给我惹事,特别是黎玉书和那位因你受伤流血的玉书客人,你再敢惹他们,也许这把抵在你脖子上的匕首就突然没有匕鞘了。” 说完还不忘用手上的东西拍了拍卿火舞那因震惊而颤抖的脸。 卿火舞是真的惧怕了,以往她再惹事,卿玉也没这么对过她。因惊惧而落的眼泪连带鼻涕敷满了整个脸。 “怪我以前没告诉过你,现在我亲自告诉你,黎玉书这个人你不能动,不能惹。”本欲收回的匕首又在卿火舞的腿上划了两下。 “要是你下次再对玉书出言不逊和动手动脚,看我不卸了你的腿,看你还能不能出去惹事。” “听明白了吗!?亲爱的妹妹。”此时的卿玉在卿火舞眼中就像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她不敢再作死,连忙点了点头。 等卿玉和她的巨犬离去,卿火舞才敢放松身子,缠在身上的绷带已经被她浸出的汗打得浇湿。 从鬼门关回来的卿火舞非常信卿玉开始说的话,从小到大,只要是卿玉想做的就没有不成的,她从来说到做到。 第17章 男子装扮,丢人现眼 “老板,我这身男子装扮如何!?” 陈霁月去方便了,谭俞只好先问问店家的看法。 虽然到了异世界,但谭俞心里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世界女子总是长裤长衣的装扮。 偏偏自己喜欢的衣裙是这个世界男子的专属,趁着逛成衣布匹店的机会,她兴冲冲地立马为自己购置了一套新衣裙。 本以为会不伦不类的,但谭俞的身材和身高几乎与这个世界的男子相差无几,甚至还矮几分,于是穿上活脱脱清秀男子做派。 店家很开心今日来了个大顾客,虽然女子扮作男子实在新奇,但她什么没见过,都是些有特别癖好的散财贵人罢了。 “姑娘,你这身段一穿上我家的成衣,简直适合极了,让我一时都分不清您是女子还是一位娟秀的男子呢。”店家笑得谄媚,但她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 任谁看男子装扮的她都会误以为是个柔弱的香闺男子吧。 “我以为老板你要说我不伦不类呢。我就是看衣裙美丽,心痒罢了。” “在我看来呀,衣服不分性别,不分年龄,只要能蔽体,多尝试些不同的风格何乐而不为呢?”谭俞心虚,所以还是辩解了一番。 毕竟自己的行为无异于原世界男子穿超短裙和高跟鞋,多多少少都会招来非议的。 谭俞的话让经营店铺多年的刘蒺藜感到甚是有趣,就算八卦如她,也从未听过这种新奇的观点。 “姑娘的想法好奇特,鄙人还未听过这等大胆的说法,想必姑娘是外地新迁来的吧,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的家乡那边都这么行事吗?” 八卦人八卦魂,刘蒺藜忍不住打听起谭俞的身世来。 “不瞒你说,我的家乡与榕城的风土人情相差甚大,我们那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只要不犯事,做个良民,别人是不太会关心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的。” “你应该很思念你的家乡吧,虽然不知道你因何原因搬迁至此,但当你提到你家乡时,你的神情非常落寞,如果男子衣裙可以缓解你的思乡之情,那穿着也无妨。” 当然无妨,多买几套,自己也可以多赚一些钱。与钱过不去,何必呢。 刘蒺藜的算盘被她自己打得叮当响。 “那姑娘多来几套,换着穿更好呢。你先自己看看有哪些可以入你眼的,鄙人再去仓库拿点新货来,到时候姑娘慢慢看,不着急。” “好,我等你,麻烦你了。” “姑娘客气了,等着,我去去就来。” 木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各式各样的衣裙看得谭俞眼花缭乱,甚至没注意到陈霁月回来了。 如厕出来的陈霁月环视了一圈,店里就只有一个身着水绿衣裙的男子在选衣服,他的谭主去哪了? “这位公子,有瞧见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吗?” 是霁月回来了! 猛的一回头,她的头发差点扫到陈霁月的脸上。 陈霁月不着痕迹侧身快速躲避了一下,回过头来才发现这位绿衣“公子”就是他在寻找的人。 “霁月,你回来啦!你看我这身男子装扮如何?”兴头上的谭俞还不忘转圈圈,努力展示着自己身上的衣裙。 “谭主——,你这是!?” 我的谭主怎么变成男子了? 看着霁月疑惑不明的审视眼神,谭俞突然感觉被泼了一瓢冷水,分分钟浇灭了她内心的热情。 面子上挂不住,谭俞硬着头皮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霁月,我这样不好看吗?” 没想到自己的谭主居然有异装癖,陈霁月震惊得说不出话,原来谭主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好看的,只是霁月一时难以接受。谭主,别怪霁月过于大惊小怪,毕竟在霁月看来,没有女人想做那低声下气的柔弱男子,也很少有女子作男子打扮。” “霁月~,可我真的喜欢你们的衣裙。你们男子的衣裙比我们女子的衣裤好看太多。” “让我穿嘛……好不好嘛?”她轻轻扯住陈霁月的衣角,手还有节奏地晃悠着。 他还没见过如此男子做派的谭主撒娇,原来女子也可以这么柔软温和。 看着主动亲近他的谭主,陈霁月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谭主,只要你喜欢、你开心,你想穿就穿,霁月可以接受的。” “谢谢你的理解,好霁月。” 谭俞一个熊抱抱住了陈霁月,但很快又分开了。放开陈霁月后,她又继续挑起衣服来。 “霁月,你也过来看呀,也好给你买几身好看的衣裳。” 本想回抱住的陈霁月晚了一步,落空的双手还僵硬在半空。 “……好,我就来。” …… 这次的谭俞学乖了,让老板晚些把他们购买的东西直接送到家里去,这样回程就不用那么劳累了。 长街。 人群熙熙攘攘,扮上男子装扮的谭俞比女装清秀多了,有些大胆的女子看着并排走的谭俞二人,见他们没有女子陪伴身旁,忍不住吹一波流里流气的口哨。 但她们也只敢做到如此地步,街上巡逻的巡捕让她们不敢轻易放肆。 陈霁月察觉到了,心里默默思量,谭主还是不要扮作男子才好,引人误会就麻烦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街道,“让开!都给我让开!”只见说话女子骑着马正在被一群身着官服的人追撵。 埋伏好的巡捕在前面路口支起一道防线,就等着到时候人仰马翻。 果然,女子不察,一不注意就生生重重摔倒在了地上,磕得她额头溅出殷红的血,血从身体各处渗透出来,最后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人群炸开了锅,这突来的意外让许多人受了伤,路口摊贩的摊位也被摔倒在地上旋了几个圈的壮马殃及,破败不堪。 非常不巧,谭俞二人刚好走到路口,眼看马就要翻过来,谭俞下意识把陈霁月往安全的地方用力一推。 回过神来的陈霁月急忙想把谭俞拉过来,但一位身手矫健的女子先行一步,她用配剑死死抵住了因惯性袭来的卧马。 马大惯性也大,加上怀里还有个人,这冲击力逼得她退了好几丈远,过了好一会,已经昏厥过去的马躯才堪堪停下来。 刘丹秋死死护住怀里的人,筋疲力竭的她不断喘着粗气,胸口随急切的呼吸不断起伏。 还好护住了无辜的路人男子,要是出现意外那就是自己的失职了。 谭俞窝在宽厚的怀里,她知道自己被眼前的人救了。 “这位公子,有无大碍?”刘丹秋十分关心此刻在她怀里沉默的“男子”,见迟迟不回话,只当是他受了惊吓的缘故。 谭俞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自己不是男子,明白自己已经安全了,她慌忙脱离了救命恩人那坚实的怀抱。 看“他”快速远离自己,刘丹秋一愣,也没多想,静静坐在台阶上休息以便恢复体力。 见她平安无事,脸上已经挂满泪痕的陈霁月跌跌撞撞地跑向谭俞,止不住颤抖的手抚上了她苍白的脸,一遍一遍检查是否有事。 “谭主——,你!……我……” 看到霁月如此担心,谭俞心里热热的,反过来摸了摸他的凌乱的发髻表示自己无碍。 “没事的,霁月,还好有人救了我。” 转过身,谭主重重作了一揖,主动说出实情。 “多谢官爷的搭救,但我不是男儿身,我是女子。” 这,这声音,无疑是个女子啊。 看着眼前清秀的“男子”,才晋升为榕城兵部司下号管百人的百夫长刘丹秋瞠目结舌,表情炸裂。 向来既有谋略又冷静持之的冷面女君差点维持不了自己内心的汹涌了。 刘丹秋越看这张脸越熟悉,原来是她…… “你是新迁来的谭俞?怎么如今你就做男子打扮了。” 听刘丹秋这么说,谭俞也记起来了,原来她是那个送霁月到自己身边来的官爷。 “是官爷你啊,真的多谢你的搭救了。” 刘丹秋的眉压眼低沉敛收,冷声道:“我没问你这个。你这般男子作态,简直无丝毫女子气概。” 虽然谭俞穿得很得体好看,但在传统的刘丹秋眼中就是很奇怪。 站在谭俞身旁的陈霁月也认出了刘丹秋,他只记得自己是被她带到谭主身边的。 “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回去就换,回去就换。”面对救命恩人,又是官爷,谭俞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 刘丹秋斜眼打量谭俞他们二人,站在一起居然毫无违和,仿佛她就该是男子打扮。 比男子还低几寸的偏矮身高,如男子般的蜂腰削背,活脱脱就是个秀气的玉面小郎君。 刘丹秋心中泛起丝丝异样,她怎么会对男子装扮的谭俞生出心热的感觉。 一定是被这几日忙乱的衙门事宜给影响到了,她掩住自己内心的慌乱,开始驱赶谭俞二人离开,“行了,你们就先回去吧,不要影响我们办案。” 谭俞求之不得,“好好,我们先走一步了,再次感谢官爷的救命之恩了。” 谭俞拉上旁边一直默默注视自己的陈霁月,一溜烟就跑了。 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谭俞,刘丹秋不由得皱起了眉,她自言自语道:“这个谭俞还真是与众不同。” 第18章 这小家伙咬人可真疼啊 “殿下,糜骨散已配制好。” 层层幕布遮掩下的女子端坐案台,奚仲抬眼望去只见模糊缥缈但精绝的身段。 “呈上来吧。”听到奚仲的声音后,席韫之眼含笑意放下了手中的笔墨。 “是。”穿过层层幕帘,奚仲款款走来。 糜骨散被他放置在了她面前,“殿下,请小心查看,免得沾染上。” 今日说话怎么这么客气,察觉到奚仲还在赌气,席韫之就根本没心思看那什么劳什子糜骨散了。 “奚仲,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前几日是我催你制毒急了些,可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大计啊。” 奚仲扫了一眼被冷落的包裹后,终于正眼瞧哄他的殿下了。 奚仲的傲娇在席韫之面前展示得淋漓尽致,他娇气地轻哼一声,背过去佯装不理她。 他赌对了,等来的还是意料之中的温暖环抱。席韫之高大的身躯紧紧圈住奚仲娇小玲珑的玉体,磨人的呢喃在奚仲耳边响起。 奚仲没气了,何况他的殿下还轻轻啄了一口他的耳垂,这等亲昵的行为让他心中的土城墙彻底崩溃瓦解。 “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那还有些精致的漂亮玩意等你垂怜呢?你不要,它们就要被我送去吃灰啦。” “谁说我不要,殿下可不要造谣。”奚仲转过身直勾勾盯着爱慕之人,神情尽是娇嗔。 “我的奚仲怎么又傲又娇啊,真是迷得我不行。那今晚奚仲陪我可好?这些日子,我都没怎么见过你呢。” “还不都是为了殿下嘛,奚仲只能通宵达旦把它配制出来。你要,我总是会做的。” 提到糜骨散,奚仲眼色沉了沉,殿下要得那么急,是席慕蓉那毒妇逼得太紧了吗? “那个人又行动了吗?殿下,你念在手足之情三番五次饶恕她,可她却从不放过你。” 摸了摸可人的秀发表示安慰,不过随后席韫之脸上还是浮上了一层晕不开的愁色。 “前些时候,母皇身体抱恙,国师眼观星象后建议母皇大赦天下多造福祉,这一举动确实让母皇在神明的保佑下恢复了身体。”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映衬得席韫之神色阴沉可怖。 “但那段时间我们皇女间的明争暗斗就根本没断过。母皇渐渐老了,我们姊妹的情谊也该慢慢断了。就算我不想要那个位置,我也无法置身事外。因为我有需要保全的人,我的父君,还有你,我的奚仲。” “殿下,听你这么说,我好欢喜,但我深知我不能成为你的负担。我会一直陪着殿下,做一个对殿下有用的人的。” 奚仲用火种点燃烛台,让光驱散了黑暗。 床帏纱帐下是缱绻缠绕的爱侣,在这一刻,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彼此浓烈的爱。 …… “谭主,我们又不能一同歇息了吗?”晶莹莹的水眸饱含深情地看着眼前人,他只想将她永远拴在自己的身边。 谭俞决定对陈霁月进行戒断训练,不能让他这么事事、时时依赖自己了。 “那是自然啊,你应该尽早学会独立,不论是生活上,还是事业上。” 不然到时候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你到时候如何自处啊? “可是,可是,这几天生病之后,我已经习惯了有你的陪伴,况且今日我们还受了惊吓,霁月现在心里难受得很……” 看着整理衣物的心上人,陈霁月不自觉想触摸上她折衣的手,谭俞察觉到了,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被躲开的柔夷僵直在原地,陈霁月那颗如琉璃般脆弱的心慢慢裂出丝丝弯曲的细缝。 谭俞深呼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正了正神色,“霁月,我都是为了你好。没有谁可以一直陪在一个人身边,要是哪天我离开了呢?你如何自处?我费尽心思让你学一门手艺,就是为了确保你后半生可以无虞。” 看着严肃的谭主,他彻底慌了神。 “谭主,你,你会离开我?为什么?谭主不是答应过我,你永远不会离开我吗?”眼角突来的酸意让他的眼泪涌了上来。 “以往是我口不择言,太天真了。遭受今日意外,我突然意识到,危险无处不在,如果今日没有武力高强的刘官爷救我,我岂不是早已身首异处了吗?” 她低下头尽量不看默默流泪的委屈人儿,以防自己忍不住又去安慰他。 “所以,我不放心你。你以后要学会独立自主,知道吗?”虽说是要进行戒断训练,但谭俞还是不忍心对陈霁月说太重的话。 “不会的不会的,谭主这么好,上天会保佑你的,今日我们不就逃过了吗?” 陈霁月再次不死心地去攀附面前人的衣角,想寻求些安慰。 “谭主,我……”后面的话直接止住了。 这一次,谭俞摆在明面上直接狠心侧身躲开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陈霁月的心碎得稀里哗啦,连哭都放慢了。 “霁月,咱们从小事做起,习惯是慢慢养成的。我们先试试,你自己睡觉是第一步,等以后学艺忙起来,一回来就会直接倒头睡了。你就不会心思过甚,胡思乱想了。” 说完就背过身将衣裙放进衣柜,谭俞实在不忍看陈霁月伤心的样子。 背后的人久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略带沙哑的嗓音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不甘地问道:“就因为让我独立,我现在连碰谭主一下都不行了吗?谭主,我不要这样,这不公平……” 低压的气氛压得人快喘不过气来,谭俞心里也开始难受起来。 333闪现,它要急疯了!宿主这次要玩脱啦!“宿主,快哄哄他,攻略值急剧下降,要跌破10%了!” 什么!?之前不都还是55%吗?本来想到会跌,没想到会跌这么快。 但都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前功尽弃。只要他答应独立自主,学好技艺,就不要把他推得太远了吧。 身体接触在可控范围里应该无妨。 “霁月,只要你答应我好好学艺,自己睡觉,学会独立自主,我不会拒你千里之外的。开始是我不好,想以此激励你独当一面。” 转过身才发现陈霁月已经难过得蜷缩在了地面上,双手掩面没回应让他伤心的人的话。 “玩脱了吧?宿主,对待陈霁月这种敏感的攻略对象,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啊!你想让他不依赖你,应该慢慢来,要是你哄不好,你之前的努力就功亏一篑啦!”333恨铁不成钢,一字一句都在扎谭俞的心。 “宿主,你太自以为是啦!还有,5%了,危险得要爆表了!” “我知道我错了,我马上补救!” 谭俞蹲在他面前,头一次主动拨弄陈霁月的手,她想看看,双手掩面下的人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还在哭?还在难受吗?我错了,霁月,是我太急功近利了,没考虑你的感受。躲开你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我没有让你不碰我的。” 见柔劝无用,谭俞决定另走险招。 “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哦~~~”故意拉长声线,谭俞一边说一边注意他的反应。 险招有奇效,陈霁月立刻抬起了头。 在眼神相触的那一瞬间,陈霁月也钻进了谭俞的怀里,死死抱住了谭俞的脖颈。 “不!不准走。” 这一扑腾,二人双双瘫倒在了地上。作为垫背的谭俞差点眼冒金星。 见身上的人没动,谭俞也没动作。 过了好一会,陈霁月的闷声传出来,“谭主,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学艺,我会学着一个人睡觉,但你答应我不要再拒我千里之外,不要不让我碰,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好不好?” 说着说着,陈霁月又止不住呜咽起来。 “你说的我都能答应,但你离开我,我最是受不了的。世间危险再多,我也不允许它带走你。我会日日祈祷,日日为谭主祈福,让谭主平平安安,没病没灾。” 泪人儿的话每一句都在打脸谭俞,每一句都让自以为是的她愧疚不已。 “只要你不离开我,让我用寿命去和天道抵换你的平安也甘之如饴。” 谭俞的心因陈霁月的话悸动不已,深感愧疚,“霁月,是我处置不当。我只是想让你不要这么依赖我而已。是我的方式错了,对不起,霁月。” 有一拍无一拍地安慰着激动的身上人,谭俞心中的愧疚累计到了极点。 听身下人说出缘由,陈霁月瘪着的嘴渐渐饱满,委屈夹杂着不甘的气,他一口咬上了谭俞的横肩。 谭俞眼睛倏然睁大,丝——!真的下重口了啊。但又想着是自己让他受委屈了,她又生生忍了下来。 疼痛转瞬即逝,因为随后陈霁月灵巧的舌又在不停舔舐他自己咬出的杰作——谭俞肩上那深深的齿痕印。 谭俞被他一系列动作整神了,这柔弱不能自理的霁月怎么给人感觉既病娇又病态呢。 做完这些,陈霁月将神游的谭俞拉起来,以面对面的坐姿直视她的眼眸。 又为谭俞理了理弄乱的衣裙和肩上滑落的一角,才开口道,“要是谭主你再拒霁月千里之外,我真的会生气地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的。” 硬生生说完狠话,陈霁月又如变脸般柔化了嗓音。 “谭主,你说的我会照做,只是再别推开我了。”说完又小鸟依人赖在了谭俞不算宽阔的怀抱里。 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怀中人那孱弱的背脊,谭俞既愧疚又无奈。 算了,只要他答应自己的要求,这点痛算得上什么。 “好,以后我不会了。” “谭主,让我抱一会吧,我哭累了。” 谭俞感到欣慰,霁月懂事了,做事还有商有量了现在。 “好。” 333跳了出来,“宿主,哄人有效!攻略值已经回到55%,还请宿主以后做事前先三思而行,异世界可禁不住这么折腾啊。” 看着尽心尽力的333,谭俞也有点愧疚,是自己冒失了。 “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第19章 她也需要冷静冷静了 自谭俞上次的“戒断实验”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但这件事的余浪尚未平息。 谭俞怎么意识到的呢?多亏了333的实时播报。这个情况非常不对劲,这段时间的攻略进度条就根本没有前进过啊。 难道是我上次太过分了? 谭俞找不出任何外因,只得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还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啊! 加上最近消费过大,她不得不想办法赚钱。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与黎玉书的饕餮楼合作一起售卖这个世界从未有过的面包。 黎玉书这个人倒是爽快,他对未见过的美食十分好奇和持开放态度。二人一拍即合,谭俞算是加盟进他的饕餮楼了。 只不过教授如何修窑灶和研发新品都非常耗时间,可以说这段时间谭俞都在饕餮楼用心钻研这些事。 而陈霁月既然答应了谭俞的要求,他也听话地在奚仲那里学习制作妆粉。 陈霁月聪慧过人,每天在学习上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实际上奚仲的课程是循序渐进的,但他破例让陈霁月提前学习了高阶技艺。 谭俞这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陈霁月也几乎只能在吃晚饭时和她说上几句话。 这样的相处模式让陈霁月心里非常不安,他担心他的谭主日日夜夜这么和黎玉书朝夕相处,会遗忘了家中的他。 他这段时间也学会做饭了,这几天晚饭都是他在家为晚归的谭俞做的。 不好吃就倒掉重来,他给谭俞的总是每次做饭最好的成果。 谭俞不回来,他也不动筷。 要是回来很迟,他就痴痴等待;要是饭菜凉了,他就耐心地一遍遍加热。 他知道谭俞所做都是为了这个家,他知道她每天都很累。所以他将自己的小情绪藏在心窝里,不想让她为自己心力交瘁。 可是,他安慰得了自己一时,却安慰不了自己一世。 好几次他都独自蜷缩在被子里偷偷抹泪。 忙坏了的谭俞确实疏忽了陈霁月,当333提醒她进度条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最近的确有些忽视他了。 好在花费多日修筑的几个窑灶都快要竣工了,所以今日谭俞可以早点回去了。 提着一大袋黎玉书给的外番苹果,谭俞开开心心地回家了。 她一路走一路窃喜,居然在这里还可以啃上苹果,真的赚大发了呀。 霁月肯定未尝过,好想给他尝尝。 谭俞在黄昏下疾走,只想赶快让家中的霁月快快吃上清甜的苹果。 “霁月,我回来啦!今日回来得早吧!” 推开门,本以为这么早,霁月肯定未做膳食,没想到开门就看到一桌冒着热气的吃食。 谭俞心中的愧疚翻江倒海而来,以前那些晚归的日子,霁月可得等她多久啊?又得热几遍他为她做的吃食啊? 陈霁月确实很惊喜她今日回来得如此早,他顺着心直直飞奔到谭俞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谭主,真好,你今日能这么早回来。” 处于愧疚风暴眼的谭俞就这么静静地让他抱着,此刻,她很懊悔之前回来得那么晚。 “霁月,先放开我好不好,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陈霁月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谭俞“咻”地一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红彤彤的超大苹果。 “这是我专门为你留的,喜欢吗?” 陈霁月用手托着体积大但分量轻的从未见过之物,好看的眸子透出不解,“谭主,这是何物啊?” “一种吃起来甜甜脆脆的外番水果,名为苹果。这些啊都是玉书给我们的,他可大方了,这个物价可贵了呢。” 谭俞向个炫耀宝贝的暴发户,丝毫没注意到陈霁月突然低落的情绪。 又是黎玉书…… 陈霁月只觉得此刻手中的圆滑之物变得烫手不已,他不想吃了,只想摔坏它。 谭俞放下那袋苹果,又从陈霁月乖巧捧着的手里拿过那颗品相最好的苹果,“霁月,我给你洗洗,在我兜里应该沾了好些灰尘。” 谭俞掂量了下手中之物,咦——! 之前忙没注意,这颗大苹果怎么如此轻? 难道还是和现代之物有所区别? 她也没继续多想,权当异世界的苹果了。 看着亲力亲为的谭俞,陈霁月心中的难受好了很多。 原来谭主还是很在乎我的…… “喏,霁月快吃!” 陈霁月看着谭俞递过来的苹果,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他听话地接过苹果,坐在石椅上默默啃了起来。谭俞一脸期待地看着陈霁月,她很想知道霁月对苹果的评价。 没等到好评,谭俞却等来了陈霁月的惊慌失色,“啊——!谭主,里面有虫子!” 那颗苹果是谭主给他的,他再害怕再觉得反胃,陈霁月也未扔掉,反而紧紧握住了。 谭俞走近看清了,确实有根硕大的青虫,难怪这个苹果这么大却如此轻! 凎! 空有其表的苹果大骗子! 诶——!霁月怕是吓着了吧! 这小家伙,怎么还傻傻拿着呢? 谭俞一下子拍掉了陈霁月手中的苹果,“这个苹果居然是坏的,乖,咱们换一个!” 被谭俞安慰到的陈霁月哭声渐渐响亮起来,惊魂未定的他紧紧牵住她的手,湿漉漉的眼眸就这么委屈地看着谭俞。 “我开始还、还以为,这个烂果子是谭主故意给霁月的,想让我、让我……” 陈霁月哭得眼尾红红的,看着可怜极了。 “宿主,攻略值掉到50%了!” 我凎!这十几日就没涨过,今日还掉了! 不行不行,这攻略值可不能再低了! 我要快快稳住这情绪不稳的小可怜! 谭俞主动把陈霁月揽进自己并不宽广的怀里,还好他坐着自己站着,不然都抱不全他。 “想让你什么?霁月别多想好不好?我怎么会故意给你烂苹果呢?” 谭俞的轻声抚慰和拍拍并未让陈霁月冷静下来,他死死抱住眼前人的腰肢,哭得更加放肆了,仿佛要把这几日所受的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 谭俞心里明白,这是霁月积压多日的情绪在得到释放,他实际上是在怪她这大半个月没有好好陪伴他。 “霁月,你是我在这个世界里最珍视的人,我给你的东西只会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我万万不会亏待了这么好的霁月。” 好开心,原来、原来我是谭主最珍视的人…… 谭俞捧起陈霁月那哭得像小花猫的脸,柔情似水说道:“就像我知道你的付出,你给我准备的吃食都是最好的,你会不论多晚都等我一起用膳,这么好的乖霁月,我怎么会不好好用心对待呢。” “呜呜呜……”陈霁月哭得越发动情。 原来、原来谭主也一直知道自己的付出…… 她揩去他眼尾的豆大热泪,又轻轻拂过他翘立的挂上泪珠的睫毛,“霁月,再哭,真的要把眼睛哭肿啦!明天你还想不想见人啦?” 谭俞真的太温柔了,这样的温情蜜意,恋爱脑的陈霁月没有理由不沦陷。 谭主这么好,他永远都不要放开。 二人目光相对,陈霁月就这么痴痴望着月光下的心上人,“霁月不想见其他人,只想、只想永远看着谭主,永远和谭主在一起……” 谭俞受不了他这么深情的眼神,她的心此刻居然也打起鼓点来。 再次把他的脑袋埋进自己柔软的怀里,她现在也需要冷静冷静。 “霁月乖,我以后不会忽视你了……” 此刻不淡定的还有第三者,那便是333。 “恭喜宿主,攻略值升为60%啦!” 第20章 小姐你别怂啊 “小姐,你都在楼外站这么久了,你真的不进去坐坐吗?” 闻着饕餮楼里传出的饭菜香,伺候卿玉的男仆阿珂都忍不住出声劝导自家小姐勇敢点。 “黎公子虽不喜小姐你,但还是很疼爱福福的,你大可以试着‘借狗争宠’不是吗?” 为了自家小姐的姻缘,一脸清秀的忠仆阿珂也是讲究一个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的。 摸了摸乖巧蹲坐的毛绒白皮巨型乖狗狗福福,阿珂又含沙射影对福福道:“你说是吧?乖福福?咱们可乖啦,可受黎公子喜爱了。” 福福虽然听不懂,但听语气应该是赞扬自己的话,它一脸兴奋加高兴使劲地摇着尾巴。 这摇尾巴的力度直接把扬尘都扫飞起了。 一脸黑线的卿玉没有力度地剜了阿珂一眼,又实实在在地敲了他一棒槌,“你这小奚奴,连小姐我你都敢打趣了是不是!?” “哼!看来是我平日里太娇纵你了啊。” 阿珂捂着被敲出红印的额头,不服气地继续嘟囔道:“要是小姐还有处置阿珂的劲头,还不如把这用在追求黎公子身上呢……” “谁说我不敢!我这就……”卿玉作势就要踏入饕餮楼的门槛。 看着光说不动假把式的自家小姐,阿珂再次出言刺激,“都好几次了,小姐你都是忽悠人的,每次说进去,最后都是灰溜溜走了。” 果然,卿玉还是没进去。 看着自家小姐那一脸怂样,阿珂很无奈。 他指着刚走进去的谭俞幽幽说道:“你看,黎公子的合伙人这大半个月都进进出出好多好多次了,比小姐你这些年总共的还多!” “说不定,他们这么日日朝夕相处,黎公子和这位合伙人谭小姐都生出些情谊来了。” 阿珂的这把火点得更旺盛了。 “阿珂,你闭嘴!依照玉书的性子,他可没有那么容易爱上一个人。”卿玉要被自己的小刁仆给气疯了。 “小姐又没有机会时时刻刻待在黎公子身边,你又怎知呢?小姐又怕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作为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主仆,阿珂从来不怕卿玉责罚他。 尽管对外小姐玲珑百面,但对身边的人可真是宽厚极了。 “……”卿玉无言以对,她知道阿珂说的都是对的,尽管句句扎心不浅。 小姐,这次让阿珂狠狠帮你一把吧! 阿珂故意松开了福福脖颈上的绳套,一个轻踹示意福福跑进楼里找黎公子。 “啊——!小姐,福福自己跑啦!” 一溜烟的功夫,福福就跑进去看不见身影了。这么大一只狗,任谁见了都会害怕的吧。 受惊的顾客发出阵阵尖叫,不论男女应该都被吓得不轻。 卿玉眼睁睁看着福福消失在自己眼前,不久楼里的顾客就发出惨叫。 在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卿家大小姐此刻僵在原地风中凌乱。 死定了,这下吓着玉书的客人,他更不会原谅我了。 “阿珂!不是喊你好好牵着福福吗!?你这你这故意的是不是!……你、我……哎!” 来不及了,卿玉连忙追进饕餮楼。 阿珂在身后大声吼道:“小姐,福福在帮你呢,快去稳定局面吧!阿珂在外面等你!” 话毕,阿珂原先高昂的语调已然不在,他挥舞的手慢慢垂落,脸上爬上了无尽的失落。 “小姐,你自己进去吧,阿珂实在不想看到你和黎公子待在一起的样子。” 阿珂自知身份悬殊,万万不敢造次。 “小姐,阿珂从小就喜欢你,但阿珂绝不会是那个阻碍你追求所爱之人的小人。” 这一刻,阿珂单薄的背影落寞又孤寂。 卿玉冲进楼里,却发现混乱的局面已经被人控制了。 原来是她安抚制住了福福。 谭俞,玉书的合作人,也是上次遭受自己二妹卿火舞行事波及的无辜客人。 “乖狗狗,你的主人是谁呀?怎么不栓绳就独自跑出来了呢?外面可危险了,知道不,吓着别人也不好呀。”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自己的福福。 “这位小姐,这是我的狗,福福,多谢你控制住它,没让它在楼里胡作非为了。” 卿玉作揖道谢后,顺便把福福唤到了自己跟前,调皮的福福挨了好几个大巴掌。 楼里的秩序渐渐稳定下来,也没人再过多关注卿玉他们了。 “无事,我很喜欢狗狗,以前……我也有两只活泼可爱的乖狗狗呢,虽然没小姐你的福福壮实,但也是可爱至极。” 同是爱狗之人,卿玉对谭俞的好感倍增。 卿玉还没来得及回应,黎玉书就匆匆从后厨走来,“卿玉,你来就来,不来就不来,你能不能管好福福,不要来我楼里肇事。” 卿玉耳根软了又红,她实在委屈,“玉书,对不起……我错了……” 感觉到气氛不对,被迫肇事者福福也耷拉着耳朵,像是在道歉。 黎玉书看见福福那可怜的乖巧样,气瞬间消了一大半,他蹲下来挼了好几下福福,“福福,饿不饿,我让小九带你下去吃点肉肉?” 肉肉!福福听得懂这两个字,情绪瞬间高涨,尾巴也哐哧哐哧左右飞舞。 喜欢肉肉!喜欢肉肉! “小九!去把福福带下去好好招待。” 福福便欢欢喜喜跟着小九去吃大餐了。 福福一走,卿玉就换了一副对卿玉不耐烦的赶客语气,“你先回去吧,我到时候会把福福送回去的。” 卿玉慌张地想抓住他的衣袖,却扑了空。 黎玉书就知道她会死皮赖脸,连一根毫毛都没让她碰到。 他对她的厌恶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 看着这两两争锋的局面,在场第三人谭俞觉得自己就不应该站在这里。 硬着头皮,她还是要当下和事佬的。 “玉书,这位是?”谭俞颤抖开口。 “不是谁,一个闲人罢了。”黎玉书简直不想多说一个字。 卿玉这么多年混迹书场,参加官考不是白混的,玲珑人还是称得上的。 罢了,既然玉书不给自己面子,那面子自己还是要争一争的。 “在下卿玉,卿府大小姐,与玉书是年少挚友,也是……与前些日子欺负你们的卿火舞属一父同胞。在这里,卿玉先替我那不争气的妹妹道个歉。” 谁跟你是挚友!黎玉书狠狠剜了她一眼。 接受到信号的卿玉只好装作看不见。 第21章 无法原谅的伤害 原来是那个跋扈女人的姐姐,这姐姐倒是个知书达理的仁义之人。 谭俞连连摆手,“你是你,她是她,用不着你来道歉的。” “我是谭俞,才不久加盟进玉书的饕餮楼做事,以后烦请卿小姐多多关照。” “会的会的,我尝过你发明的面包,真的口味独特,真是榕城一绝。” “卿小姐喜欢就好。” 看着二人不停寒暄的样子,黎玉书只觉头大,“好啦,都认识了吧,那么就各自做自己的事吧。” 黎玉书和谭俞说话很轻声细语,“谭俞,跟我来,我们的面包新出炉了一批,你来看看成色如何呢?” “好,我这就来。” 黎玉书继而蔑视了卿玉一眼,不客气冷漠说道:“卿大小姐没事干就出去吧。” 还好卿玉脸皮厚,“我无事,我可以待到你们打烊,我的福福还在这呢。” 黎玉书抿了抿嘴,白眼都要卷上天了。 皮笑肉不笑道:“那闲人自便。” “谭俞,我们走吧。” 谭俞向卿玉点了点头,“卿小姐,那我们就去忙了。” “你们去吧去吧,我自便。” 卿玉看着黎玉书那坚韧的背影,不由自主咧开了嘴。 还好这次没被他狠心赶出去。 对了,阿珂还在外面傻等呢! 她走出门找到了阿珂,“阿珂,你先回去吧,我和福福晚上才回。” 看着笑得一脸荡漾的自家小姐,阿珂知道,她一定和黎公子说上话了。 “阿珂知道了,小姐尽量早归啊。” “知道啦!阿珂晚上见!” 控制住想哭的感觉,阿珂扯出笑来。 “嗯!小姐。” * 忙完出来的谭俞看着端坐一旁与福福玩的卿玉,心里不由得感叹。 没想到卿小姐耐心这么强,居然等到自己休工还没走。 “卿小姐?要走了吗?” 听见声音的卿玉猛地回头,“要要,要走了,谭小姐,咱们同行吧。” “不过,玉书还在忙吗?”卿玉连连望头,她没见着玉书出来道别。 谭俞心里了然,哑然一笑,“黎老板日理万机,不会时时刻刻现身的。” 卿玉眼神一暗,她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他还是不愿意原谅自己。 “那谭小姐,我们走吧。” 她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毛绒大白狗。 “福福,走!咱们下次再来。” 未被污染的天空很是明澈,借着月光,夜晚步行的她们都能视物。 卿玉几番思量,还是问出了想问的问题,“谭小姐,你和玉书他?” 谭俞讥笑了一声,领会打趣道:“我和黎老板只是单纯的合伙关系,卿小姐放心。” 是个直率人,卿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谭某一看,卿小姐和黎老板就关系不浅,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才致使如今……” 既然谭俞不是情敌,卿玉也没再瞒着。 “谭小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原来,在二人年少之时,他们还是很好的青梅竹马,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黎家突遭变故,黎主夫,也就是黎玉书的父亲陡然病逝。 黎母无缝衔接,心狠的她当着年少的黎玉书面前说明她当年是不得不娶小玉书的父亲,二人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夫妻二人之间根本没有爱,就算有也只是黎主夫在与她相处过程中想要依靠她、想被人爱的单相思。 黎母自始至终爱的只是她的初恋,就是比黎主夫还早为她诞下两个儿女的继室。 这三角恋中,谁都不无辜。 后父也并未苛责过黎玉书,但因为心里膈应也做不到对黎玉书太好,他做不到爱护抢了他女人他位置的男人的孩子。 可以说,黎玉书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注定了不相信爱情甚至亲情,所以他养成了爱钱的性子,只有钱才是最可靠的。 而造就黎玉书和卿玉的微妙关系的原因就有点沉重了。 偌大的房间,只有一副快要下葬的棺材和小小的泪人儿。 下人也是见菜下碟,从此没有人再真心爱护这可怜的小人儿了。 身披孝衣守孝的小玉书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一直含着泪。 黎母不爱就是不爱,黎主夫死了也没见她多伤心,她这几天尽忙着接初恋和一双比小玉书大的儿女进府了。 所以,黎玉书狠黎母,恨登堂入室的继父,恨比自己还大的私生子兄姐。 在黎主夫的葬礼上,除了夫家人,最为伤心的就只有年幼的黎玉书了。 等下完葬,前来吃丧酒的卿家人和其他宾客也已经到齐了。 其实,年少的卿玉体弱多病还怕狗。 虽身体不好,但自小调皮的她还是乱窜到了黎家内院,她不偏不倚跑到了福福面前。 整个卿府因为丧宴都忙着招待客人,无人关照小玉书的狗,福福。 这里的福福是黎主夫留给黎玉书的唯一活物和念想,也是小玉书的十二岁生日礼物。 被长链拴着的福福因为生了小崽子,护崽得很。出于本能,它装作凶恶的样子只为保护窝里孩子,其实没有实打实咬上卿玉。 但卿玉还是被吓哭了。 卿玉的贴身仆人吓坏了,仗着无人出来阻止,又加上气急败坏,私自让人打死了福福和所有的狗崽子。 参加完葬礼连忙赶回的小玉书恰好见到福福和狗崽子最后一面。 惨叫声是没有了,但鲜血染红了大片地。 飞扑过去的小玉书颤抖地抱起它们小小的尸体,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明白一切后的小玉书狠狠揪住小卿玉的衣领,“你不是怕狗吗?那就给我死远点啊!它又没真正咬你,福福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我还不了解它吗!?” 小玉书哆嗦着手指指向福福颈上还挂着的沉重锁链,“你眼睛瞎吗!?它还被锁链套着,它能走多远!?它真的能咬到你吗!?” 小卿玉被小玉书吼懵了,他之前因为恐惧昏厥了好一会。被掐人中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仆人已经利落持棒狠狠打死了它们。 福福和它的狗崽子们身体已经瘫软,肌骨被打得七零八落,一摊摊血肉已经不成形。 小玉书失神地用双手捧着身着血淋淋皮毛的它们,身体止不住颤抖,他眼中的无措惊慌和悔恨随着豆大泪珠沁入泥血不分的大地。 第22章 一步错,步步错 小玉书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用!?保护不了自己的父亲,也护不住这枷锁下的生灵。 他将模糊血肉进行放置排列后,“歘”地起身直冲小卿玉所处的方向,“都给我退下!”小卿玉摆手示意自家仆人不要拦住他。 “啪”地一声,清脆的巴掌扇在了体弱之人的脸上,“卿玉,就你体弱多病——!” “是你自己没长眼招惹了福福!你的刁奴却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死了它们!” 小玉书恶狠狠把小卿玉往地上一推,又重重跨坐在她身上,随后狂乱地拉扯起内疚之人的衣裤来,“福福它到底咬落下你哪块金贵玉体的神仙肉了!!!?” 小玉书就知道他的福福不会随意乱咬人,小卿玉繁复华衣下只有白花花一片,根本就没有渗血牙印或者一点点被咬的迹象! “你上半身根本就没被福福咬!” 小玉书欣慰的同时更加悲愤了。 “不是还有腿嘛!要是有伤,那就脱下裤子证明给我看啊!!!!!!!”小玉书说着就要朝后坐方便自己扒下她的裤子。 柔弱的小卿玉嘴唇苍白,脸上也浮上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哎呦!我的小祖宗耶!!! 这不得了,小姐的身体都要被看光了! 见情况愈演愈烈,两家的下人怕闹出大事,纷纷上前齐力将小玉书拖离小卿玉。 卿家家仆也赶快将自家小姐扶了起来,连忙将衣不蔽体的小卿玉搂在了自己的衣怀里。 小玉书眼里的红血丝此刻扩散地更多了,他双臂被桎梏住,脚上却还在不停往外乱踹。 小玉书扭头向拉住自己的人吐了好几口口水,试图以恶心的方式逼他们松手。 这方法没有一点用,小玉书已经气疯了,他开始肆意对他们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不维护自己的主子,偏偏维护外人,你们连狗都护不住,与我这个黄毛小儿又有何异!你们这群吃软怕硬的小人!” 黎府下人此时噤若寒蝉,的确,今日事端有很大部分责任在于自己的疏忽和犹豫怯懦。 他们真的不敢得罪了黎家主的贵客…… 小玉书也没有停止对小卿玉的骂骂咧咧。 “你有本事自己跑到内院,你怎么不阻止你的仆人!你知道的,我没了父亲,黎家无人再护我了!他们也不会护福福的!” 小卿玉看着此刻将绝望烙在脸上的小少年,她惨白的嘴角更加苦涩。 他哭,她也花着脸跟着哭…… “就算福福有错,这些狗崽子何错之有!非得赶尽杀绝吗?你仆人紧着你,那谁来还它们公平!” 小玉书边哭边吼,但他势单力薄,整个黎府根本无人在意福福和狗崽子的死活。 已经闹得这么大了,母亲也未现身…… 他心里明白,母亲不爱父亲,不爱自己。她不会为自己讨回公道,因为她不会为了这等琐事影响了与卿家的关系。 “我恨你们!我很黎家!我恨你!卿玉,我以后再也不要与你有任何瓜葛!” 福福没了…… 父亲留给自己的唯一慰藉活物没了…… “你们连父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都要毁掉,你们还想怎样——!!!” “……” 小小的人儿从小在荆棘中长大,注定会变成带刺的玫瑰。 明白一切由自己而起的小卿玉从此也换了个人,她首先将那群护主仆人调离了自己。 看到他们,她就会想起玉书恸哭的脸。 玉书父亲去世,她很伤心,但玉书肯定更甚。本来那天去内院是为了找玉书的,她想陪陪难过的玉书。 卿玉心里冰如冷窖,她真的没想到事情最终会变成那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她从此天天锻炼身体,好好吃饭,不再惹事调皮,她还逼迫自己去喜欢狗,和狗相处。 终于,在她的坚持下,她的身体一天天转好,她也不再惧怕狗了。 再后来,他养了一只模样与福福有几分相似的狗,只不过体型大了很多。 也就是现在同名的福福。 他们都变了,都有在变好,但一切都回不去了,黎玉书从那以后就打心眼厌恶卿玉。 “谭小姐,你说,我是不是犯了错就永远得不到玉书的原谅了?更何况他的心了……” 谭俞在养狗方面也遭受过苦楚,她非常共情黎玉书,所以她说不出安慰卿玉的话。 “我也不知道,卿小姐,看天意吧。” 卿玉垂眉,她知道,连新认识的人都明白其中的厉害纠葛不是那么好理清的。 卿玉嘴角苦涩,“那好,就看天意吧。” 与谭俞话别的卿玉一个人牵着福福失落地走在夜凉灯火稀的长街上。 她抬头望了望那明亮的轮月,悔恨呢喃道:“福福,求你原谅我的过失吧……” * 今日又回来迟了。 听完故事的谭俞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 专心绣物的陈霁月听见门开,便放下了手中还未完成的绣品。 心思敏感的陈霁月注意到了谭俞的低沉,他趁机将失落之人手牵手引到自己的房间,他们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床沿坐了下来。 陈霁月心里热热的,他明白现在该他来照顾难得漏出脆弱之色的谭主了。 他轻轻抚上爱人的脸,软声细语问到,“谭主,今日发生了什么伤心事吗?” 谭俞闻言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温柔霁月,她的眼睛开始模糊不清,一摸,泪水已经泊泊涌出,陈霁月见状立马把她揽入自己胸怀。 “霁月,福福和它的孩子死了……” “哐呲——”,有人心碎了。 什么福福!?什么孩子!?死了? 难道自己的谭主在外有其他知心人…… 陈霁月情怯,以为她说的是其他男子和孩子,“……谭主,福福是谁?孩子……又是怎么回事……,我、霁月怎么不知道……” 失落归失落,谭俞还是忍着哭意将来龙去脉向一头雾水的陈霁月说清楚了。 某人的心又重新跳动了。 “霁月,我好难过啊。” “我以前在老家也有两只这么乖巧的狗,还有它们的孩子,可是它们离我而去很久了,它们和福福一样都是死得不明不白……” “我当时也没有能力保护好它们……我只记得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在雨雪里僵直了身体,霁月,我无能,我没有保护好它们……” “……” 谭俞的泪水已经打湿了陈霁月的衣襟,他静静听着所爱之人喋喋不休的哭诉,脸上没有一丝厌烦之意。 反而庆幸她能向他告知自己的过去,现在,他又多了解了一点自己的倾慕之人。 第23章 他终于吻了她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无能,它们明明那么乖,那么惹人怜……” 陈霁月早已学会谭俞安慰他的那一套。 “谭主没错,错的是不公平的世道……” 陈霁月缓缓放下原本轻轻摩挲谭俞粉红耳垂的手,向下捧住她的双臀,又顺势分开腿,再一使劲曲臂向上,让呜咽之人稳稳盘上了他自己的腰身。 这个动作羞耻又有安全感。 这一刻,谭俞再次在陈霁月身上体会到被“成年男性”保护的感觉。 陈霁月很享受此刻谭俞依赖自己的样子,她这独一无二的“小男子娇气做派”可真是太可爱了。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好好藏起来。 “谭主,别哭了好不好,它们一定已经转世到好人家了,说不定已经摆脱那卑躬屈膝讨饭的命运了……就像被你救赎的我一样……” 有被安慰到的谭俞紧紧圈住陈霁月的脖颈,脸还亲昵地蹭了蹭他。 被蹭之人脸色绯红,靠耐力紧咬着牙关。 “谢谢你……你真好……霁月……” 左手护腰,右手抚青丝的陈霁月因谭俞的连串动作心热不已。他此刻澎湃的心情只有将怀中人揉进自己的骨肉才可以诠释出来。 “谭主,你才是天底下顶好的人……” 陈霁月脸上滑落下象征幸福的一粒珍珠。 “霁月才更该谢谢……让我重生的你。” 大喜大悲过后总是容易进入身体疲倦期,加上日夜工作的劳累,依赖在陈霁月身上的谭俞眼皮渐渐开始打架,眼前也开始变得虚幻模糊不清。 “霁月,我好困啊……” 果然没一会,谭俞就软了身子在陈霁月身上熟睡起来。听着耳侧传来的徐徐呼吸声,陈霁月意识到挂在自己身上的谭主进入梦乡了。 静谧黑夜里,怀情人的声音极其沙哑微弱,陈霁月痴情道:“谭主,……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撩了人家,又不管霁月我了……” 趁着谭俞熟睡,陈霁月的手游离过她的脊背肩颈,如蛇蜿蜒绵亘又轻佻。他还是不满足,又开始侧头摩挲怀中人的莹润脸颊。 他贪心地衔起熟睡人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后,又忘情吮吸起来,那满怀情欲的舔舐一点都不温情脉脉,反而带着入髓的侵略。 “谭主,今晚你就宿在霁月这里吧,我已经压抑自己,惦念你很久很久了……” 幸好谭俞累得昏睡过去,不然她铁定是不顾情面要回到自己房间的。 任劳任怨的陈霁月弄来水为谭俞擦了脸,洗了脚,还宽了衣解了带。 他看着谭俞若隐若现的胸脯,没有一丝犹疑就上了手,但只一瞬,随后他就如触电般快速收了回来。 虽然他想,但还是压住了心中的情欲。 他将谭俞的头小心翼翼枕于自己的素枕上,他没一起枕高枕,因为他已经找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安置自己躁动的身躯。 他曲起自己的双腿,身子不停往下梭,最后停留于谭俞的胸脯前。今夜,他就要在谭主的温暖胸怀里睡觉,就要听她稳健而鲜活的心跳声而入睡。 他抱住谭俞腰肢的力道就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他就像是嗅到血肉的蚂蟥,一旦粘上,除非动刀熏火,否则就再难剥离。 他仰头对谭俞的脖颈的高位处又咬又吮,做着最后的折腾。在看到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块嫣红后,陈霁月终于愿意放过了熟睡的谭俞。 兴许是月儿窥探到屋内人的情欲,挂在天上本该皎洁的它周身已经染上一抹粉橘。 一夜无梦也是一夜温存。 窗外小鸟不停发出“啾啾”声,谭俞的意识被它们给强制唤醒了。 幸好昨晚睡得很好,就算被扰,此刻她的脑子还是清明的。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怀里有个人,意识断片的她突然想起来了,是自己抱着霁月又哭又闹,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心事。 不是吧!我昨晚没回自己的房间去睡? 不仅如此,还把霁月扣在自己怀里。 谭俞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怀里的恬淡睡颜,还好还好,衣衫都是齐的,自己应该没对霁月做什么有损清白的龌龊事。 不过今日还是要去饕餮楼研发新品和准备惊喜,不能再这么继续躺着了。 不过,晚点去也没事,霁月睡得这么香,还是不要把他晃醒了。 “谭主,早安……” 本想再迁就一会的,没想到霁月那软糯的起床音就贴着她的耳廓轻轻响起。 “霁月,你也早安……” 谭俞轻轻拍了拍他的瘦削脊背,示意他从自己的怀里起来,“霁月,放开我好不好?我得去赶工啦。” 怀中人呜嗷了一声,反而起身圈住了她的脖颈坐在了她大腿缝间,二人姿势只能用一个紧密相贴形容。“嗯~,谭主,霁月不要。” 谭俞背靠白墙,又怕摔了身上的撒娇人,她还是妥协搂住了他的细腰。 这一摸一看不得了,她才发现,陈霁月身上穿的是衣服吗?就是一件透得几乎不能蔽体的纱袍,加上这暧昧的姿势,只要她视线下移就可以看见无限春光。 纱袍的肩领已经松垮堆叠,他雪肩半露的样子令人血脉偾张、热血沸腾,那滑腻紧实的肌肤越看越让人魔怔般移不开眼。 克制!要克制! 她拼命移开视线,又将头扭向一侧,以君子做派没再亵窥怀中的诱人身段。 陈霁月装作疑惑,伸手将谭俞的脸捧了回来,他伸出嫣红的舌引诱般地舔舐了一下自己勾人心弦的薄唇,轻言细语道:“谭主,霁月不好看吗?为何不正眼瞧霁月呢?” 内心悸动翻腾的谭俞喉咙不自觉滚动,看着眼前人那晶晶亮亮的诱人粉唇,只觉火热。 她难耐得吐出心中所想,“霁月是好看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霁月,把衣服穿好……”她边说边将垮掉的肩领拉回来了本该的位置。 陈霁月笑得荡漾,“谭主~,我不要,这样垮着才好看,才有风情呢……” 陈霁月滑肩一抖,那纱袍又滑落下来。 小小年纪不学好,要什么风情! “霁月,穿好,你身弱,等会着凉就不好了。”谭俞还是没说出重话,她怕到时候霁月又和她翻旧账闹脾气。 她无奈地又去扒拉他的“露肩衫”。 陈霁月闻言虔诚地捧住眼前人的脸,附身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了她的微蹙的额头。 甚至将彼此的泛红的沁汗鼻尖上上下下,带着蜜意缠人地轻轻左右刮动。 “谭主,霁月不弱的,要试试吗~” 谭俞手上不动作了,她被“温良”霁月口中那“惊世骇俗”的大胆言语惊得外焦里嫩,汗毛也“歘”地一下直楞竖起来了。 怎么一夜之间,霁月就如此!如此…… “霁月,你、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谭俞意识到自己的攻略之路彻底跑偏变味了。 陈霁月嘟嘴情热扭动道:“我知道,霁月知道自己的心——” 他痴情地喃喃告白道:“谭主,我心悦于你,霁月想要谭主,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直到永远,永远……” 谭俞闻言愣怔了好几秒,趁她愣神,陈霁月抓住机会,羞红着脸半阖眼擒住她的后颈猛地吻上了她殷红的唇。 谭俞因惊讶而微张的口给了陈霁月可乘之机,他伸舌探入了她诱人的、湿腻的、为自己而开的口腔,吮住她的舌毫无章法地动情搅动起来,不停攫取对方口中的甘甜。 谭俞反应过来本想反抗,但双腿被制住了,她的双手也不忍心过于用力推开,怕自己的拒绝伤了他的一腔少年爱慕。 加上唇间发出的喘息声过于浓重而热烈,谭俞只觉得在这烈火一般的纠缠和亲吻中,她的尾椎骨都窜上一股难以压制的酥麻感。 “嗯啊~”谭俞瞳孔倏忽张大,她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口中会发出的声音。 虽然自己见多识广,但真没有实战过啊。 第24章 你爱我好不好 陈霁月仿佛是被谭俞嘴角外泄的、难耐的、破碎的娇喘给愉悦到了,他终于大发善心放过了她已被吻得红肿晶莹的嘴唇。 他睁着浑浊带欲的眼眸与她视线相触,启唇吐出掺杂喜悦的温言暖语,“谭主,你也很喜欢这样对不对?你的那声喘息都快撩得霁月我受不住了。” 谭俞脑子嗡嗡的,她的胸脯起伏不定,一吸一呼之间都混合着浓重情欲。 陈霁月见状更加情动,谭俞胸脯的涨缩就像根可以收缩的弹力绳或紧或松地牵引着他的如炬目光。 谭俞还没得及回答,陈霁月就又凑近她的唇开始轻轻舔舐起来。从左到右,从上至下,一个半弧,或者包圆。 这般缠绵悱恻的情形下,陈霁月也没把谭俞桎梏得那么紧了。 更甚的是,一个吸吮,谭俞的舌就脱口被陈霁月含在了口中。 这般关口大开使得好些涎水顺着她的嘴角淌了下来,最终滴落于亵衣。 “唔————” 谭俞要快呼吸不过来了,双手奋力挣扎推搡,终于将身上的陈霁月推倒至衾被上。 “呃啊——” 陈霁月一个不稳就“嗯哼”倒在了床上,被谭俞推开的他眼里都是受伤。 他一倒,他身上的丝袍就更加欲盖弥彰了,谭俞喘息未定,她也怕自己这一推让娇弱的霁月受伤。 她连忙起身查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他那不着寸缕、白如霜雪的、肤若凝脂的半臀和平常打死都不可能看到的那处私密光景…… 我的天老爷哟!我这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 谭俞内心咆哮,连忙抬手遮住了自己亵渎霁月肉体的、那实在该被剜掉的双目。 她避开要害,瞎子摸鱼般四处摸索想把陈霁月扶起来,“霁月,你没事吧?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推你和看你那、那处的……” 她越说越没底气,整张脸都如气蒸般红润燥热起来。 陈霁月努嘴显得幽怨不已,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主动牵住了谭俞还在探索的手。 要哭不哭的语气好不委屈,“谭主,你蒙着眼怎么找我呀……我在这啊……” “谭主,放下吧,霁月想看着你的眼睛说话。”他很轻松就扒下了谭俞遮眼的手。 陈霁月跪坐在谭俞面前,一双沁水的眼无声谴责着之前谭俞对他的粗鲁推搡。 “谭主,以后不要推开霁月了,霁月会心痛难受委屈的。”他再次梭进谭俞的胸怀,一颗毛茸茸的头还不断蹭着她的脸颊。 “霁月,我……” “谭主,要弥补的话,就搂着霁月吧,要是你再推开我,我真的会哭倒在你怀里的。” 谭俞说不过他,也执拗不过他。 她揽住陈霁月釉质般瘦削的肩颈,一下一下地为怀中人顺着毛。 “霁月,不要置气了好不好?”谭俞心里叫屈,为什么自己这个“被侵犯者”要反过来安慰疏导放肆的“美人流氓”啊…… 女尊的男孩子不该很矜持吗?怎的如此大胆妖孽啊啊啊啊啊!!! 陈霁月没有接话,反而另起一话,突然赧然道:“谭主,你如今吻了霁月,也看了霁月的身子,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你就要对霁月负责,可不能做那负心人的事。” 谭俞眼睛倏忽睁大,她没想过要和霁月发展成情侣关系的,况且她完成任务就要回家,她万万不能答应他留在这个异世界的。 “霁月,是你主动吻我的……” 陈霁月闻言脸色一滞,身躯一僵,他从她怀里分离出来,长睫扑闪了几下就落泪道:“谭主,你这意思是不想要霁月了吗?” 谭俞抿嘴,神色十分纠结,“霁月,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陈霁月以为谭俞在怀疑自己对她的真心,他迷蒙着眼哭诉道:“我知道我知道,喜欢就是我对谭主这样,时刻惦念你,时刻想粘着你,想真正成为谭主的人……” “谭主,霁月真的爱你,爱得不能自拔,爱得义无反顾……” 谭俞捧着他的脸打住了他的呶呶不休,“霁月,看着我,我既不好看,也不优秀,我有哪一点值得你如此执着喜欢的?” 陈霁月连忙反驳道:“不!谭主很好,谭主很好看,谭主比世间所有女子都要好上几百倍,她们都比不上你!!!!” “我不管,霁月就是喜欢谭主,我就是爱慕你!”陈霁月的娇蛮彻底展现出来。 谭俞压制住心中的悸动,她虽然很乐意听他夸赞自己,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沉沦。 谭俞狠心一字一句道,丝毫没有给自己留下丝毫可悔余地。 “从始至终,我都是将你视作弟弟,照顾你,呵护你,都是因为我心疼你,无关男女之情,你可明白?” 陈霁月被这段绝情的话刺激得失了神。 他小脸一皱,嘴角一瘪,眼中的光都暗淡失色,心如绞痛,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的那双薄唇都要被他自己咬烂了。 他不信!!!他的谭主一定是爱自己的,不然为何事事呵护他,紧着他…… 陈霁月哭丧着脸,泣不成声,“谭主,我不想做你弟弟,我想成为你的枕边人,我想为你暖床,我想为你孕育孩……” 说到这,陈霁月突然咽下了后来要说的话,他颤巍嗫嚅道:“谭主,你不想要霁月,是因为嫌我生不了孩子吗?” 什么跟什么!?霁月怎么又扯到他自己的伤疤上了。 谭俞斩钉截铁安慰道:“当然不是,我不在乎孩子,霁月,我之前就说过,你是一个独立的人,没有孩子也是个值得被爱的人。” 陈霁月更加委屈了,“那你爱我呀,谭主,我不在乎别人的爱,我只想要你的爱。” “谭主,我知道自己无才无德,还难以孕育子嗣,没有资格也做不了正夫,所以、所以我愿意做谭主侧夫的!”陈霁月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卑微到了极致。 爱一个人的最大表现就是会感到自卑啊,“不!不!不!是我痴心妄想了,没有名分的小侍也可以,只要能常伴谭主你左右!” 谭俞不喜欢他自降身价,无论什么时候何种境地,这么贬低自己都是不正确的。 “霁月,爱人首先得爱自己。” 不要把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要学会心疼自己、爱自己。 陈霁月从小接受的教育没有这样的思想,他低自尊地用心里话回应道:“我、我只爱谭主你!我自己不重要的……” 谭俞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陈霁月继续呶呶不休地诉诸违心的话,“要、要是以后哥哥弟弟进门了,我也会克制自己,不会惹出事端,不会吃醋争宠的,会听话的……” 为给自己争取机会,陈霁月真的什么话都说尽了,连自己都不能保证的话也说出来了。 怎么越扯越远了,“霁月,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呢?我不会娶侧夫的。如我真的要娶,也只会认定一人。一妻一夫制是我老家的风俗也是律法,违逆不得。” 谭主的老家真是个好地方啊,陈霁月听闻后都没哭那么凶了。 但谭俞下句话就又生生断了他的念想,“但是……霁月,我没有成亲的心思,也不想生儿育女,只想做个闲散人,所以你还是绝了与我成亲的想法吧。” 第25章 容我再考虑考虑 陈霁月万万没想到自己被拒是这样的理由。虽然自己眼界小,又自小生养于倌楼,但就算放眼于整个榕城或国都,他还从未见闻女子不好色、不愿娶夫生子的。 他身子朝后一顿,不可置信道:“谭主……你没有诓骗霁月吧?” 谭俞见暂时唬住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谭俞道:“自是没有。”作势就要起身下床洗漱。 谁料陈霁月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倏地起身,“唰”地一下扑向欲下床的谭俞,并死死拥住了她。 他声泪俱下道:“谭主,我不要你做闲散人……你、你可不可以为霁月破例,让我守候在你身旁……” 谭俞要快被他没轻重的环颈给勒断气了,她不得不死命扒开他的手,又扒又拍,“霁月,我、我快要被你勒窒息啦。”啪啪两声后,陈霁月终于不情不愿松开了她。 谁料他倒打一耙,委委屈屈伸出被谭俞打红的手臂,说什么都要给自己讨回公道。 “谭主,你打我~,你看,霁月的手臂都被你拍红了,红了好大一片呢。” 谭俞头疼,霁月这小精灵鬼是会转移话题和转嫁矛盾的。 她又看不得小美人哭哭啼啼求安慰的戚戚样,顾不上自己还发紧难受的脖颈,连忙握住他娇嫩的手臂凑近吹了吹。 一边吹一边揉,细声安慰道:“霁月乖,不疼了不疼了,我再也不拍霁月了。” 谭俞这副体贴入微的“人妻样”迷得陈霁月双眼冒星,那微热的呼呼落在他微凉的手臂上也别有一番撩人心弦的悸动。 谭俞看差不多了,便与他对视道:“霁月,还疼不?” 谭俞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看得陈霁月直迷糊,本来就没多疼,只是自己肌肤娇嫩,任谁一拍都会立即发红,看着唬人而已。 陈霁月因此心里笃定,谭主对我这么好,分明就是极在乎我的,只是她还未认识到自己的内心而已。 “不疼了,谭主。”轻轻左右晃了晃略显凌乱的头,原本一直抽噎淌泪的陈霁月放慢了哭的频率,因为他快被谭俞的柔情给诱惑得失了神。 见霁月一直咬着他自己的下唇不放,谭俞只好动手轻轻一搅让其唇齿分离。 这一搅可不得了,直接搅乱了陈霁月心底本就不纯的一池春水。谭主的手好软好温柔,与自己唇舌相碰那一刻,差点没忍住舔舐。 谭俞用双手揩去他脸颊上的泪水,语气中透着深深无奈,道:“霁月,你的泪水怎么流不完似的?” 陈霁月抬手覆住谭俞完事就意欲退却的手,双手十指交叉,合得严丝合缝。 他看向谭俞的眼神里满是浓浓依恋。 陈霁月半是埋怨半是祈求,语气娇嗔得不行,道:“都是谭主惹霁月哭……谭主,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不要这么快拒绝人家……” 谭俞收不回自己的手,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还有点动心,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呼吸都急促了一点。 怎么越看霁月越好看,越看越想一吻芳泽,我不能沉沦啊!我还要回家享受生活啊! 谭俞将自己的视线移到床帷上,心虚道:“霁月,你能不能先松开手啊?”握得这么紧,掌心都起汗渍了。 这一次,陈霁月倒是听话,很快就松开了手。他就着跪坐姿势挺直了腰背,伸手直接把谭俞的脸转正了回来与他四目相对。 “我现在松开了,那谭主就能答应我的请求了吗?”见谭俞久久不作答,陈霁月又把她的手带到自己心口前,“谭主,你摸,我的一腔真心实意只为你跳动。” 一股电流般刺激的酥麻感瞬间从手传导至谭俞的五脏六腑,再到四肢梢末。 谭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暴露了自己心脏不正常的急促跳动。 “霁月,再给我些时日,容我再考虑考虑好不好?”谭俞妥协了,先缓住霁月吧,这没完没了地纠葛下去可不行。虽然今天是休沐,但排到今天的工作还是得完成啊。 没想到在异世界养家也得过社畜般的生活,真是哪里都逃不过打工的命啊。 “好!霁月等谭主。” 见谭俞松口了,陈霁月脸色立马阴转晴,激动得他对着谭俞的唇就狠狠吧唧了好几口。 一下… 两下… 三下… …… 反正亲都亲了,也不差这几下。 谭俞直接摆烂了,既然说也说不过,拗也拗不过,就任他亲吧,不然等会拒绝了又该哭哭啼啼了。 陈霁月亲了好几下后,又突然羞起来,盯着被他吻得亮晶晶的唇好一会后,又倏地扑进乖乖任他摆布的谭俞怀里。 见谭俞如此放纵宠溺自己,他越发大胆起来,窝在心上人怀里还不停用手作乱,其手上上下下摸了她的脸,又游离过她的胸颈。 谭俞不自觉抓被,太痒了,这感觉太怪了,自己真的受不了了…… 不行不行!不能再任由霁月胡闹了!! 谭俞再也受不了陈霁月的撩拨了,她慌乱地制止住了他乱撩的手,声色嘶哑道:“霁月,我真的去上工了,不然今日的活路又要做不完了。” 陈霁月终于大发慈悲从谭俞怀里出来了,他悻悻说道:“那好吧。”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略带兴奋补充了一句,“谭主,今天我也要和你一起去饕餮楼,好不好嘛~” 只要他现在放过她,他想怎样都行。 “好,那快起来洗漱穿衣吧。” 就知道谭主会事事顺着我,陈霁月娇俏一笑,这次明媚不少。 陈霁月下床站在脚踏板上,丝毫不扭捏道:“谭主……为我穿衣好不好?” 真是外做社畜内做丫鬟的命,还能怎么办?自己的攻略对象自己宠着呗。 谭俞抬眼含笑道:“好,今天就让我好好服侍一下尊贵的陈家贵公子。” 听谭俞打趣他唤他陈公子,陈霁月为此羞赧不已,“谭主,休要调笑霁月。” 连强吻这么大胆的事都做了,居然会因一个称呼害羞,谭俞无奈,嘴角含笑微微摇头,真不知道霁月怎么想事的。 “霁月,你自己先换了这身露骨的,穿好亵衣后,我再为你穿衣。”说完就起身放下了床帷,这样就看不见“男色”了。 陈霁月有些幽怨地看着床帷里迷蒙不清的身影,嘟囔道:“好吧,我照做便是。” 陈霁月很快就换好了,谭俞终于能放心直视他了。“霁月,抬手,我好为你穿衣。” 他听话展臂,优美的肩颈线条犹如展翅的白天鹅,细腰窄臀,修长玉腿,凹凸有致,好一个玉郎面玲珑身。 谭俞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赞叹的话,道:“霁月,你生得可真美。” 谭俞说完就后悔了,完了,霁月又要为此心悦纠缠了。 果然,本来乖乖站着的陈霁月造作起来,不顾还没穿戴整齐的外衣垮掉在半臂,就俯身凑近了夸他的人,给了后悔莫及的谭俞一个甜甜的“啃噬吻”。 谭俞扯住他的衣袍才不至于摔倒,一吻毕,陈霁月笑盈盈地扶住脸色绯红的她,暧昧不清道:“既然谭主喜欢,那就多看看霁月吧。” 两人又嬉嬉闹闹了一会,才穿好衣洗好漱。在谭俞的催促声中,精心打扮的陈霁月才与她出了门,一同乘车驱向饕餮楼。 第26章 我的谭主万里挑一 “恭喜宿主,攻略值已经升至65%,马上就可以达到任务完成要求最低值啦~” 这时的333已经有了完整的躯干和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再也不是一张干瘪无亮点的平板,妥妥一个看起来对眼睛友好的明媚小正太。 马车内的谭俞看着面前活泼可爱的333,很满意它的新皮肤,倒是对它的话没有表现得很雀跃,“333,你这样超级乖啊,果然人靠衣装,系统升级靠能量。” 被夸奖的333拍着小手还转了个大大的圈,自动撒花功能都出来了,“嘻嘻,谢谢宿主夸奖,要不是宿主厉害,我不一定能这么快完成形态转变呢。” “哦!对了!”333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兴奋,“宿主,我已经下载好了你需要的首饰设计资料,你随时都可以阅览使用啦。” 谭俞含笑点头,“好,谢谢你啦。” “谭主,你望着窗外在笑些什么呢?”333闻声识相切断了与谭俞的意识通频,再次回到待机状态。 谭俞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霁月,微笑道:“我在笑这世间的奇妙。” 这没头没尾的一番话让陈霁月摸不着头脑,他顺势挽住谭俞的臂弯疑问道:“谭主,我们每天都是这样过日子的,你所说的世间奇妙究竟指的是什么呀?” 想到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谭俞有感而发说道:“这奇妙便是我遇见了你,你碰到了我,本来这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但是我们还是在机缘巧合下相遇了。” 这番话说得陈霁月心热,心口微甜,哼!还说不喜欢人家,情话都说了一箩筐了。 “谭主,这说明我们注定……”马车煞风景的颠动让他后面的话没机会出口,“啊——!谭主……” 驱车的马夫连忙解释道:“客官,这节路多有运石车经过,兴许是粗心同僚洒落出来了些,下面的路就不会如此了,还望客官海涵。” 搂住陈霁月的谭俞挽帘伸出头查看,果然地上好多碎石子,歪七八扭地散在地上,昨天都没有的。 这么人声鼎沸的街道,一会就应该有人收拾掉了,“无妨,你继续驱车吧。” 车夫就喜欢好说话的主儿,“得勒,客官坐稳了。” 马车突来的颠簸,晃动的却是两颗同车异思的心,谭俞问向怀里的人关心道:“屁股可有受颠簸?疼不疼?下次应该带个毛垫铺在这硬板上,不然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咱们的屁股又得受罪了。” 陈霁月脸红娇柔道:“可疼了~,那谭主给我揉揉可好?”他伸出一只手作势轻抚。 谭俞还是觉得这隐私部位应该自己来才对,她拒绝道:“还是霁月你自己来吧,别人来做这事实在不太好。” 陈霁月一听立马不乐意了,佯装出气鼓鼓的样子,“谭主你又不是别人,为何不行?” 他直接拉过谭俞的手放置在了自己的臀部,面对自己认定的人,他早已没有羞耻之心。“我就要谭主你给我揉嘛~~~” 抹了口脂的陈霁月越发媚人,只看得谭俞口干舌燥。 既然都上手了,那就顺水推舟吧,反正亲都亲过了,还怕这隔着衣物的互动? “好,霁月说怎样就怎样。”谭俞对陈霁月的宠爱和容忍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陈霁月侧卧在谭俞大敞的双腿间,左手揽颈,右手圈背,像个挂在树上的树懒宝宝。 腿太长,他就蜷缩着,反正他就是要时时刻刻赖在谭俞的怀里。 这个姿势非常方便谭俞为他揉臀,谭俞的手温柔地画圈,照着从电视里看过的按摩手法“兢兢业业”地服侍着陈霁月。 陈霁月听着她稳健的心跳声,他的心此刻已经被甜蜜占满了。虽然如此主动浪荡的求爱让他自己耳朵发红,但他乐在其中。 这世间的女子多是薄情,万万是不愿为男子多付出一点的。 但自己的谭主就是个活生生的反例,她的柔情蜜意和关怀备至是这世间大多女子万万没有的。 想到这,原本埋在谭俞颈窝的陈霁月支起了身子,没让谭俞继续揉了。 其实屁股早就不疼了,可他就是贪恋谭主的温柔和体贴。 他从怀里掏出他用彩线一针一线缝制的带着平安符意味的紫红色香囊,羞赧嘟囔道:“谭主,这是我为你缝制的香囊,还望你不要嫌弃我的蹩脚男红。” 环着陈霁月腰肢的谭俞定睛一看,这上边还有一白一黑两只栩栩如生的狗崽子呢。 “谭主,上次你说你想念你老家的狗狗们,我就照着你描述的样子擅自绣了两个,想着你一定会喜欢。” 陈霁月耳朵更加晕红了。 “我好喜欢!谢谢霁月!谁会不长眼嫌弃你的男红啊,你绣得简直可好了,瞧着两只狗狗多么生龙活虎啊!” 谭俞对此极其惊喜。 没想过会收到礼物的谭俞真的眼前一亮,咧着嘴空出一只手接过它细细摩挲起来,凑近鼻尖一闻还有股道不出的花香味。 霁月太谦虚了,这绣工简直上乘。 谭俞与陈霁月对视道:“谢谢霁月把我说的一切都放在心上,我好感动啊。” 陈霁月双颊绯红,还热热的。 他细细密密的弯弯长睫此刻扑闪,有种烟视媚行的娇羞。 谭主总是这么爱夸人,原本自己的心是蒲柳之姿,现在是越发桂影扶疏了。 陈霁月从谭俞手里取过香囊,含羞道:“谭主,那我为你挂在腰间吧。” 他扯过谭俞腰间的丝绦,在腰旁位系上了他亲手缝制的平安香囊。 陈霁月手指细细穿过香囊的七彩穗尾,抬眼与下视的谭俞眼神撞个满怀。 他虔诚中带有祈怜,以下位者的姿态道:“谭主,这不仅仅是只简单的香囊,还是我为你求道开过光的平安符,还望你珍视。” 谭俞将他额前的发丝挽到耳后,郑重点头答应了他的祈求,“我会好好保管的。” 得到肯定答案的陈霁月漾开一抹缠绵的笑,他抚上谭俞的脸,情深道:“谭主,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第27章 令人心惊肉跳的迷局 饕餮楼人声鼎沸,甚是杂乱,像是比往日更加热闹了些。 人头攒动间又多了些惊慌与错愕,谭俞他们踏入门槛就发现,除了端坐吃菜或候菜的顾客,还有一群身着墨金铁甲的官兵在桌凳间无序穿梭,拿着画像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人。 这群人个个严肃冷脸、面如恶煞,看起来着实威严可怖。 “我们奉慕容三殿下之命缉拿贼人,都给我把脸转过来!” 她们比对了一个又一个,甚至还蛮横拽过进食客人的肩膀仔细盘查细看,一时间楼里气氛压抑得紧。 被迫沾染污渍的食客虽然大多有权有势,但还是忌惮于她们背后的势力,敢怒不敢言,只得活吞吞咽下这口气。 还好黎玉书手下的伙计们训练有素,非常有眼力见。“客官,擦擦吧。” 小九领头,硬着头皮把白巾和盥洗用的水分散给众人。 虽然楼主不在,不能及时出面制止墨金铁甲官兵的粗鲁行径,但递上面巾和水帮助顾客洁净,他们还是可以的。 小九见那群乌泱泱的人没注意到他,便低眉顺眼走到门口,毕恭毕敬向谭俞行了礼。 “谭东家,您来啦。黎楼主本来早该到的,但今日是楼主生父的祭日,也许他格外伤怀,此刻还在其坟茔前祭拜吧。”提及此,秀气的小九眉眼也萦绕着感伤。 谭俞皱眉,凑近轻声道:“好,我知道了,那这里面你可应付得过来?还有……里面这群人到底大张旗鼓在找谁呢?” 陈霁月不愿意瞧见自己的谭主如此亲近别的男子,他不着痕迹地走向前隔开了二人。 心思灵巧的小九一下就察觉到了,他顺势低头往后退了好几步,他明白,这也是位得罪不起的贵人,毕竟是谭东家身边的人。 谭东家脖子上那明显用嘴才能细细嘬出来的暧昧红印已经很能说明了…… 小九谨慎地扭头看了看已经搜到二楼的众人,叹息道:“谭东家,你有所不知,整个国都都传遍了,约莫一月半前,慕蓉三殿下被有心之人投毒了,所幸那杯毒酒被殿下的一位爱君误饮了。” 一月半前!?那不是自己和奚仲做完交易的时间前后吗? 陈霁月心里咯噔了一下,双手沁出细汗,只期望这件事和自己还有奚仲的交易无关。 谭俞追问道:“三殿下的那位爱君……死了吗?”这皇家之事居然闹到民间了。 小九抿嘴重重点头,“七窍流血、死不瞑目,裆下失禁、分外凄然,那场面格外恐怖得很。三殿下非常震怒,动用了所有的亲兵,发誓要找出行凶之人。” 七窍流血?这不是服用糜骨散的症状啊? 陈霁月松了一口气,毒不对症,应该牵涉不到自己头上。 谭俞作为一个现代人,脑洞本来就大,再结合下自己所看的法医解剖解说视频,不由得生生脑补出了三殿下那位冤种爱君的死亡惨状。 谭俞眉头紧蹙,有些反胃酸,这种事谁听了都会犯恶心。 不过,怎么月前的事近日才发酵,谭俞提出疑问,“那为何三殿下近日才寻凶呢?” 小九解释道:“三殿下主管宫廷之事,常居上城,不久前,传闻殿下得到密报,终于查到这毒是从咱们榕城来的,并且也一同查到逃窜的制毒之人了。所以在上城巡查无果后,就马不停蹄来这里缉拿寻人了。” 原来如此。 谭俞想到既然他们拿了画像就说明已经锁定嫌疑犯了,好奇心又驱使她继续问道:“都查到投毒之人了,那你可知她们手中持有画像描绘的是谁?” 饕餮楼人来人往,人多口杂,小九混迹期间,相比于只知道在后厨忙活的谭俞来说,知道的多多了。 谭俞也算是小九的半个主子,所以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神色纠结道:“这人……谭东家你也认识……这人就是红妆玉面铺的奚仲老板。” 什么!?霁月的妆粉老师是凶手!? 什么!?这件事真的和自己与奚仲的交易有关!!!??? 谭俞不了解奚仲的底细,没想到名声在外的奚仲老板居然会行如此凶险之事。 陈霁月心里直打鼓,在跟着奚仲学习这段时间,他倒是也看出些端倪,知道他不简单,但没想到他真的如此大胆和城府如此深。 “……确认是奚仲老板了吗?”陈霁月心揣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不愿相信。 小九将目光从谭俞身上移开,循声看向身处右位、衣着为月牙色锦袍的玉面郎,除了卿二小姐闹事,他听楼主命令召集人前去镇场子那回,这是他第二次正面瞧谭东家的身边人。 精心打扮过的陈公子越发媚人,层层叠叠的薄锦上身,轻盈有余,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化作天上为人间降下甘霖的缥缈仙子。 再埋头看向自己身着的暗淡粗布,这一刻,相形见绌,小九脸上划过一丝苦恨落寞。 他顺眉道:“是的,板上钉钉的事了,奚仲老板的铺面才关,若不是真的,那奚仲老板何必慌忙逃跑呢?” 陈霁月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惊慌,背后的汗冷涔涔往外冒,一时间脸色煞白。 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也许、也许服用糜骨散之后也有七窍流血的并发症?除了筋肉疏松,骨架易折如朽木。 又或许是自己写错了一味药或者剂量有误,让毒发作的后果换了一种形式? 想不明白、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 “好……看来,我也不用再去报道学习了。”他有些精神恍惚,唇色都暗淡了。 原来霁月一直在与狼共舞,谭俞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有些悔恨,恨自己识人不淑。 原来自己一直在把霁月往火坑里推…… 陈霁月神色明显看着不对,谭俞捞过他发凉的手紧紧握在手里,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这件事没有牵扯到你身上,你只是他众多学徒中的一个,就算官兵查起来,咱们也不怕,身子正影子清,没做过无需多虑。” 陈霁月左右流转的双眸终于定神,谭俞这番话说得他更加心梗,他也许是不清白的…… 为了不在黎玉书面前比下去,陈霁月穿得格外少和风流,但今日天气突然返寒,凉风过堂,他居然都冷地直犯哆嗦。 第28章 保护你是我的使命 谭俞不忍陈霁月受凉,便向小九讨来了一件楼里置备的厚实披风给他亲手系上。 谭俞边系边安慰,“霁月,不害怕,这事与咱们也无关。外面风大,咱们先进去坐会,等我做完工便回家。” 满腹心事的陈霁月欲言又止,敛眉垂眸,任由谭俞牵他进入大厅。 这时,没寻到奚仲的一行墨金铁甲官兵也准备收队离开,为首的带疤女首领不忘盘查才踏入饕餮楼的谭俞二人,见对不上号,也没再过多纠缠。 她脸上的斜纵疤痕更加衬得其面相恐怖,被其凌厉眼神扫视的陈霁月薄唇紧闭,浑身发虚汗,用强撑形容再合适不过。 还好他在倌楼锻炼出来了强大心理承受能力,若换做常人男子被如此恶煞相盯着,恐怕早就昏厥倒地不起了。 跨过门槛,数十副厚重盔甲因列队齐步猎猎作响,就算在这乌云密布的日头下,明亮的铠甲也闪烁着夺目的光泽。 女首领站在街道中心高举奚仲画像,甩出一句洪亮浑厚的话,“要是你们发现此人踪迹,定得上报府衙,要是发现有人不知死活包庇嫌犯,当以同罪诛杀;反之!嘉赏百两。” 此言一出,沿街的男女老少交头接耳,喧哗声此起彼伏。 “还请各位识时务,不要得罪了三殿下。”她语气中是明晃晃的威胁和施压。 “你们继续沿街沿店搜查,我先回府复命。”她不忘敲打手下,“给我仔细点,要是放跑了嫌犯,殿下可真的会扒了你们的皮!” 说完她便接过属下递来的马辔,转身利索蹬腿跨上膘肥体壮的马匹,扬鞭绝尘而去。 喧闹一过,饕餮楼也恢复秩序,该做工的做工,该享受美食的尽情进食。不用想,这件事自然成了人们食中饭后的优质轶事和谈资。 柜台上堆叠着与嘈杂食肆格格不入的摞摞诗书,小九用来算账的黑白算盘滚珠轴承,噼里啪啦不停作响,一上一下好不灵活。 “没有亏损!”他眉眼重舒,身形一松,“还好今日收入没有被这摊祸事牵连拖累。” 谭俞做完她的分内事便准备带着面色不好的陈霁月启程回家。 谭俞边整理衣物边走出内厨,卸下防止沾染油脂和粉面的围裙,又解下挂在颈项用于搂起衣袖以便烹调的襻脖。 她的心情遭下毒一事影响颇深,更何况犯事的人还是自己身边认识的人,她几乎是全程阴沉脸处理好窑房的事情。 作为现代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她对社会阴暗面的血腥和罪恶体验几乎为零。 虽然她身怀任务来到这个异世界,但长期生活下来,这周遭的风土人情早已有了意义。 贵胄皇权,下毒争权,当电视剧里才会演绎的剧本活生生上演在自己面前时,她总有种脱离现实的虚无感。 尽管这个异世界女尊男卑,女子地位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阶级社会自带的、剃不去去不净的糟粕和压迫剥削比比皆是。 谭俞走入耳室,阖上门,抿着唇看向趴在矮桌上的陈霁月,那片薄薄的背脊有着这个世界男子该有的怜弱。 这个异世界男女生育能力倒置,变成女主外男主内,除开先天体能的因素,封建礼教对男子的压迫和洗脑也让他们失去反抗意识。 虽然这个世界男女皆可读书识字,但男子做官还从未有过先例。就算读书没有限制,这开销和相关束修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负担的。 若要供,也轮不到迟早嫁出去的儿子。 女子无才便是德在这里变成了男子无才便是德,他们如菟丝子一样被迫过着依附女人而活的日子。 女子为巩固地位和掌控资源,自然乐得男子愚昧无知,只做她们的私有物和提线木偶。 若是没有生育能力,那就是没有价值的淘汰品,会遭到世人的唾弃,怪不得霁月之前总是喋喋不休一遍一遍确认自己是否嫌弃他。 谭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女性就不是一种性别,从来都是一种处境。 看来创造异世界的外星先驱也看不惯古代社会对女子的残酷迫害啊,才动用力量造出这截然相反的一处天地为女性鸣不平。 谭主收回心思,现在只想带陈霁月回家。 是趴着睡着了吗? 谭俞轻手轻脚走到陈霁月身旁,却意外发现他没有打盹,只不过神情脆弱又恍惚。 精神如此不济,看来也深受影响。 “霁月,不要想了,我们回家吧。” 陈霁月深邃的眼眸微微颤动,从桌面上慢慢撑起手,“谭主,我害怕……” 害怕东窗事发,会连累无辜的你…… 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更没想到奚仲居然有能力、敢谋害拥有无上权利的皇权贵胄…… 陈霁月环上谭俞的腰肢,将头埋入她柔软的腹部,想以此获取一份平心的安全感。 谭俞抚过他的发顶,这是无声的安慰。 “谭主,我、我有件事必须得告诉你……”陈霁月在静谧的氛围中终于忍不住吐露埋藏心底的秘密。 “什么——!!!!!!??????” 他的坦白让谭俞吓得脸色煞白,全身血色倒退,被抱着的四肢僵硬如死后干尸。 “……霁月!……你!” “………………” 谭俞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眼珠不停流转,连鼻息都放缓了。 怪不得霁月得知此事后一直如霜打茄子的颓样,这件事还真与他有些干系。 她倏地捧住陈霁月泪雨婆娑的脸,沉脸厉色道:“若真如此,这件事就太大了!!!” 谭俞的反应让他更加慌神,陈霁月启唇颤声道:“谭主,我、我只是写了方子给他,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严重境地。” 陈霁月眼角微红,精心描画的细眉此刻也晕染开些浊色,他抓紧谭俞腰侧衣襟的手也不受控制轻轻颤抖着。 “虽然、虽然三殿下枉死的爱君中毒后的症状不是糜骨散该有的特征,但那个时间段真的太巧了,我、我说服不了自己……” 症状不一样? 谭俞听后疑虑有所减轻,既然不确定,没有板上钉钉,那就先不要自乱阵脚。 她揩去陈霁月花猫脸上的纵横,“霁月乖,霁月不怕,若真的有事,我与你一同承担,我不会让你死的。” 陈霁月脑海中想过无数种可能,没想到,谭俞一句苛责都没有,始终没有责怪他。 突然,他没那么害怕了。 谭俞自然不觉得作为凡人之躯可以忤逆这个异世界的秩序,她没那么乐观。 系统之前告诫过她,她必须保护好陈霁月,不能让他有性命之忧,看来得想办法了。 “霁月,我死都不会让你死的。” 虽然前途未卜,但保护你是我的使命。 第29章 你没有错,不用赎罪 谭主竟然愿意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陈霁月鼻头越发酸涩,他泪如雨下,扑簌簌不停坠落的珍珠染湿了谭俞胸前大片衣襟。 “呜呜呜……谭主……”绵延如缕、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听得让人心疼。 “……霁月……不哭了不哭了。” 谭俞看得心疼,抚上了他吹弹可破的侧脸,陈霁月将脸轻轻靠上,分外珍惜眼前人。 这份温情,他做不到不沦陷。 原来、原来自己这种从龌龊风月场所里出来的下贱货也有人愿意捧在心里以命珍视。 这种被人誓死保护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好得不真实,好到唯恐一戳就破。 谭主,虽然你愿意用命护我,但我不愿意你无辜受冤。我陈霁月何德何能啊,能让谭主你爱护到如此地步。 你这么好的人……就该长命百岁。 陈霁月这时深刻意识到,原来画本里的故事不全都是糊弄人的…… 爱真的能让人缴械投降,温养一腔孤勇。 若事情真的到了没有转圜余地的绝境,为了不拖累谭俞,他誓必会心甘情愿赴死。 陈霁月痴痴凝望谭俞,带着不甘和哭腔道:“三殿下定然不会放过所有涉嫌害死他爱君的人。谭主……如果到时候奚仲被逮捕了……供出了我……” 陈霁月已经哽咽得快说不出话了。 “你一定置身事外啊,不要管我……本就是我间接害死了人。我已经很心满意足谭主可以为了霁月做到如此地步了……” 可惜了,安稳日子又要被自己毁掉了。 “霁月,你只是提供了毒方子,罪不至死。相信我,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管你到底的。”谭俞见不得他如此绝望,摩挲着他的脸,揩去他的泪珠连忙劝慰。 陈霁月没有因此乐观,反而心底一片凄凉。得罪了皇女,怎么可能会被轻易放过。 况且以三殿下现在的雷霆手段,抓到奚仲是迟早的事。 他更不信奚仲不会供出自己。 人性之恶,如刺眼的阳光不可直视。 可以说,除了谭俞,陈霁月谁都不信。 陈霁月决定说出倌楼事变真相让谭俞厌弃自己,“谭主,为了我这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枉死……真的……真的不值得。” 他本来想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葬的…… 亲自打破自己苦苦经营的好形象有着堪比抽筋剥皮的痛苦,这样比喻丝毫不夸张,谁愿意爱人眼里的自己肮脏、嗜血、手沾人命呢。 但只要谭主平平安安的,一切都值了。 陈霁月松开环抱谭俞的手,身子如水瘫软跪膝俯地在谭俞脚边,“谭主,我还有件事没有与你坦白。” “霁月,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快起来,地上又硬又凉,跪在地上会给你的薄膝打上青印子的。” 眼睁睁看他滑下去的谭俞不明所以,回过神后,连忙蹲下想把他拉起来。 陈霁月埋头于胸,他不敢看谭俞干净的眼眸,谭俞伸手拉了他好几次都没成功。 一头泼墨青丝丧气殃殃地倾泻地面,陈霁月故意佝偻的身躯恨不得钻进平地间缝里去。 “霁月,有事起来说不行吗?不要这样,你起来说我也会好好听的。”谭俞心疼他。 陈霁月反手压住谭俞想拉他起来的双手,一字一句艰难道:“谭主,我手上沾过血,我不单纯,我做过坏事,我杀过人……” 跪着的姿势代表赎罪。 谭俞没再动作,她瞬时明白了,他是在向自己坦白以前死活不愿透露的不堪过去。 她静静听完陈霁月的忏悔,陈霁月脱盔卸甲似的坦诚相待让谭俞的心分外难受。 霁月该是多么绝望啊,为了推开自己,为了让自己放弃他,活生生撬开他如洪水猛兽般的屈辱前半生。 “所以……谭主,我在你面前的温婉淑良都是装的,我实际上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会处心积虑害死人的刽子手。” 谭俞没说话,“…………………” 屋内的气氛十分压抑,静得可怕,与屋外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喧闹声简直是两个极端。 眼泪落地的啪嗒啪嗒声在静谧的氛围里听起来格外清亮,“谭主,这样的我,你肯定会厌恶至极吧……” 谭俞还是沉默,“…………………” 陈霁月见谭俞迟迟不回应,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头也埋得不能再低了。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可是心真的好痛啊,就像被人抓着往死里捏一样。 谭俞的手渐渐从他的手下抽出,这一过程也带走了陈霁月的灵魂和神智。 他不敢挽留,不敢重新握住,更何况他整个人现在都是战战兢兢、无措地发着抖。 “……谭……主……”真难熬啊。 陈霁月死命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渐渐的,血渗出来成了天然口脂,只不过过于腥气和可怖了些。 手上再没谭主的温度…… 谭主这是对自己敬而远之了吗…… 你终于要离开我了吗…… 果然谭主不能接受,这样也好,至少她会选择明哲保身,不会被自己拖累了。 陈霁月蜷缩着身子,眼睛紧闭,捂着肚子,他拼命压制有些想反胃的感觉。伤心过头真的会让人思绪紊乱、身体异常。 突然————! “霁月,抬头看看我吧。” 陈霁月倏尔睁眼,他不可置信抬起头。 视线陡然相撞,谭俞再次看到了陈霁月眼里显而易见的瞳颤。 我是在做梦吗——!? 谭主知道真相后……还、还愿意与我说话——!!?? “谭、谭主……” 谭主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她在对自己笑,脸上也没有任何嫌恶的表情。 他突然就没了恶心反胃的感觉。 谭俞拨开了他凌乱不堪、几乎遮完眼的瀑布般长发,并将其仔细挽在了他耳后。 “你今日出来可认认真真打扮了好久,这时怎么就不注意形象了呢?”谭俞语气带着三分打趣,还有七分宠溺。 “谭主……”现在的陈霁月只会重复这两个字。 谭俞伸出指腹揩去他氤氲的泪水,又凑近温柔地擦拭去他嘴角弥漫的丝丝缕缕血迹。 陈霁月看着近在咫尺的谭俞,不自觉咽下涎水,他眼波不自然流转,里面全是痴恋。 谭俞觉得陈霁月这样任凭她随意处置的呆愣样子十分乖巧可爱。 霁月,其实你说的这一切我早就知道了,就在我们见面的第一天。 谭俞双手捧住他白里掺粉的脸,目光柔和,泛着涟漪,像看珍宝。 她笑意温存,仔细哄道:“这一切都不怪你,你做得很对,保护自己和家人总是没错的,那些折磨你爹爹和你的人死不足惜。” 一直折磨陈霁月的心魔轰然倒逝。他没想到,谭俞没有像看怪物一样看待自己,她还是像以往一样理解自己,永远站在自己这方。 破防往往就在一瞬间。 “谭主——!我——!”陈霁月猛地前倾扑倒在谭俞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呜哇——!……呜呜呜呜呜呜……”他曲着臂靠在胸前,双手也死死抓紧谭俞的衣领。 陈霁月将脑袋枕在她的肩,不顾形象放声大哭着,身子也一抖一抖抽动着。 谭俞红着眼睛将他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左手环住他盈盈一握的腰肢,右手置于他的颈后部轻轻捏揉表示安慰。 谭俞不觉得陈霁月做得不对,反而觉得他分外鲜活坚毅、有勇有谋。 “霁月,你很坚韧,你救了自己,也解救了好多与你一样不幸深陷泥潭的可怜人。” 不是人人都想沦为待宰的羔羊,毕竟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第30章 为什么我捂不热你的心啊 “霁月乖,我们回去再想法子。” 谭俞牵着陈霁月的手走出耳房,正巧碰上了吊唁回来的黎玉书,他的眼眶红红的。 这么久的相处,谭俞还从未发觉一向坚毅自强的奇男子黎玉书竟如此脆弱,甚至他都没心思整理自己身上沾染的鬼针草和苍耳。 他整个人灰扑扑的,没了之前的意气和雷厉风行,显得整个人蔫蔫的。 两人一对视,牵着此刻算不上体面的陈霁月的谭俞先开口说话了,“玉书,你回来啦,我看你状态实在不好,今后你还是多多休息吧,别太操劳了。” 陈霁月一手牵着谭俞,另一只手也抓搂住她的臂弯,见到黎玉书,虽然很快低下头去,但他也圈得心上人更紧了。 还好对面的人此刻也不太体面…… 黎玉书实在没心思,便微微点头表示了一下该有的礼数。 见他就要转身上楼,谭俞赶忙说出了自己今日必须要说的话,“玉书,面包窑房的事情基本都处理妥当了,新品的法子我也另列新册了,我想楼里这几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需要我参与。” 谭俞向黎玉书走近了些,“所以啊,我想告几天假,忙碌了这么久,是应该好好休息下了,我可不像玉书你整日都精神抖擞的。” 黎玉书这才瞧见谭俞脖子上的红印,这么明显……显然是有心人夜里细细嘬的。 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宣告主权吗? 真是有心啊…… 他不由得看了一眼谭俞身旁看似规矩温良的软弱状陈霁月。 他终于敛起沧桑,好好回复道:“我之前给你说了,你已经算是饕餮楼的二老板了,你不用事事亲为的,在关键时候出手就可以了。” “多亏了你的面包,我们店生意更加红火了,声名都远扬上城了,陛下皇女们也点名要吃呢。”他笑得欣慰又自豪。 陛下?皇女? 谭俞二人脸色都不太好了。 黎玉书非常通情达理,深谙人心,懂得如何处理好自己与合作伙伴的关系。 他也觉得这段时间谭俞太过劳累,为饕餮楼付出太多了,黎玉书由衷说道:“你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不用事事报备,若真有事我自会唤你前来商议的。” 谭俞闻言点了点头,“多谢玉书体谅。” 黎玉书微笑踢裙便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楼,楼下的谭俞有些不忍,她朝着上楼的他大声道:“玉书,别太操劳,这几日的事宜就先交给小九料理着吧。” 想着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谭俞还是冒着风险说出了心里话,她顿了顿道:“……还有,你这么能干,你的父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很为感到你自豪的。” 谭俞深知这个世界男子的不易,“玉书你在商业上真的很有天赋和能才。你能撑起这么大的一家店可见你的厉害,这可是连我们女子也不一定会办成的艰辛事。” 黎玉书呆愣原地。 她语气真挚,“玉书,你真的是个顶好的儿郎,丝毫不逊我们这些整天拿出身性别说事的女子。”这话听得黎玉书失了神。 这番话也听得陈霁月心里吃味,手也握得谭俞更紧了。心绪本就不宁的他瘪着嘴,眼里蓄着泪,像是下一秒就要伤心地哭出来。 陈霁月忍住了,虽然楼里下午不是饭点,食客寥寥无几,但在这大众广庭之下哭鼻子还是不太好。 黎玉书也眼尾红红的,像抹了殷红胭脂。 过了好久,黎玉书才依靠在栏杆上语气不稳道:“玉书以后一定不负咱们谭东家的期望和赞美,你这番话我会时时拿出来鞭策自己的……谭俞,多谢你这个难得的知己。” 谭俞微笑看着他,重重地点下了头。 陈霁月不满地晃动二人彼此牵得紧紧的手,像是催促谭俞离开。 谭俞感受到了,“玉书,那我们就先走了。”无论何时,她都事事顺应陈霁月的意。 “好。”黎玉书看着楼下做小动作的二人,心里还是泛起了涟漪。 他目送谭俞二人离开后,便准备回厢房好好休息,都已经走到门边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却突兀响起叫住了他。 “玉书!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看!”黎玉书回头,只见卿玉忙不迭地跨过门槛,从楼下健步飞奔上楼梯穿过走廊跑向了他,手上还拿着一纸漆红色的公文。 黎玉书看她就没好气,瞟见身后也没跟着福福之后,他的脸色更加淡漠。 垮脸的俊秀郎君冷冷道:“你来干什么?有事吗?卿大小姐。” 卿玉停在他面前,微微喘气,直接将自己的受命文书求夸似地递向一脸冷漠的黎玉书。 她丝毫不掩心中的激动,颤抖着声音道:“玉书,我考上了!我、我被任命为咱们榕城的司兵参军,主管一方兵力,可以为卫护咱们榕城百姓出力了。” 黎玉书是真的不在乎,他生生泼了一大盆凉水给她,“关我什么事,你再风光也与我这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无关。” 卿玉眼神瞬间黯淡,明眸皓齿的模样换成了饱受打击的无辜受伤脸,她登时觉得心里空空的,密密涩涩的锥心刺骨痛传遍四肢百骸。 “玉书,你以往对我的期望不就是成为保家卫国、为民谋福泽的官吏吗?我做到了呀,我!呜……”卿玉难以自抑哭了。 虽说女子有泪不轻弹,但在外混得风生水起、左右逢源的卿玉还是在冰山玉书面前败下阵来,失了态落了泪。 “哦。那是以前,现在你当什么都与我无关。那就说好,你做你的官,我为我的民,我们从此以后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 黎玉书蔑视一笑,再大的官与我何干。 他不在乎门第,更不在乎功名利禄,他只想好好经营父亲留下来的产业。 僵持了这么久,黎玉书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接下卿玉还举在手上的受命文书。 一张破纸,关我屁事! 卿玉抹去脸上的泪,失魂落魄般又凑近了些眼前的意中人,她低落地喃喃道:“玉书,你是第一个听见这个好消息的人……” 卿玉木然收回了纸,将其揣回了兜里。 倏忽,卿玉孔武有力的双手已经桎梏住了面前这朵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 她猛地将其拽回厢房,并大力关上门,把还没反应过来的黎玉书死死抵在了门上。 “我已经成为了你想让我成为的样子!可你现在却又不在乎了!”卿玉声音嘶哑悲伤。 黎玉书死命挣扎,但动弹不得。 “卿玉!你干什么!赶快放开老子!” 他的双腿被另一只孔武有力腿生生分开,双手也被腿的主人高高举起扣在门上。 这姿势暧昧极了,连彼此的呼吸都感受得到,卿玉动作粗鲁强势但语气里透着祈怜,看黎玉书的眼神就像一只明白自己被主人狠心抛弃而绝望不甘的落寞狗狗。 “玉书,你就不能夸我一句吗?哪怕一个字也好啊,我需要你的认可和肯定啊!” 黎玉书心情非常非常不好,咬牙切齿都不为过,“滚开!放开我!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登徒子!离我远点!滚啊————!!!” 可是黎玉书专属的厢房隔音堪称一流,不然小九听到就会前来制止,帮他一把了。 黎玉书现在就像一条在案板上死命挣扎的鱼,可惜用尽全力还是逃不开。 他此刻心中只想喊爹骂娘。 这该死的男女差异——!!! 卿玉充耳不闻,自顾自说着积压许久的心里话,她这次鼓起勇气来找他前小酌了一杯,觉得微微发热才动身前来找黎玉书。 可惜她热了,黎玉书的心还是这么凉。 “玉书,我、我之所以这么勤勤恳恳读书练武都是为了你啊!玉书,我的好玉书,给我个你的青眼好不好?求求你了……” 卿玉脸上豆大的热泪已经滴落到了地板上,在算得上宽大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亮。 “玉书,我爱你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些年了,我还是捂不热你的心。” 第31章 我的爱你却不要 黎玉书听后没再挣扎,反而嗤笑出声,嘲讽意味显而易见。 “卿玉,你有见过狗死后还在流泪的场景吗?”黎玉书声调森然,他充满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眼睛发红一片的、之前还在请求他的怜爱不顾形象歇斯底里的卿玉。 狗!?福福吗…… 见黎玉书重提旧事,卿玉顿感心虚,她识相松开了制约眼前人的手,腿也撤了回来。 黎玉书面色灰暗地活动了下自己被她翻折酸软的手和脚,眼神里满是愤懑和凄然悲伤。 卿玉心乱如麻,关于狗这件事,好像永远是拦在他们二人中间的一道不可跨越的高山。 卿玉腿一软,颓然地退坐到冰凉的地上,也不管自己的衣襟是否沾染上了尘埃。 黎玉书俯视双手抱脑的怨悔之人,眼神一眯,便利落抬脚直接踢了上去,这一踢直击卿玉的大腿,这近身攻击打得卿玉一闷哼。 卿玉再痛也没有呼叫出声,她现在脑子里全是几年前福福和它的孩子们……却是没有生息、浑身沾染红血、骨头尽碎的它们。 这么多年,她自责,她内疚,可以说没有一天是心里安宁的。 黎玉书脚上不停狠踢卿玉,嘴里还骂骂咧咧,“叫你轻薄我!叫你蹬鼻子上脸!若是可以,我一定亲手会杀了你,杀了你那些刁仆!” 卿玉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选择生生硬捱下他的接连报复,她红着眼抬头仰望气头上的黎玉书,“玉书,打够了吗?要是你能消气,你打死我也没关系的。” 黎玉书闻言翻了个白眼,终于停下了对她的打击报复行为。 他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红色绣花平安符,打开后伸手指从里面取出一撮用红线缠绕的毛。 黎玉书把它伸到卿玉面前让她瞧个仔细。 “卿玉!看清楚了,这是福福和它孩子的毛,可笑啊,我唯一能留下保管的只有毛。” 卿玉定睛一看,瞬间辨认出来,这长短不齐的一撮毛就是记忆中福福和狗崽子身上的。 黎玉书很宝贝这唯一的纪念,没给卿玉看多久就收回手将其重新置放到平安符中熟稔地放回胸前。 “卿玉你知道吗?其实福福和狗崽子们死后,我没想过善罢甘休。当时我想着,既然不能动你卿玉大小姐,我难道不能动你那些刁仆?”黎玉书笑得诡谲,眼里闪出泪花。 “诶!还真被我说中了,我那不亲不爱的母亲好像知道我性格刁钻,事后告诫我绝对不能动你那些奴仆。” 卿玉并不知道这些事,她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诉说之人,等待窥见过去的秘辛。 黎玉书走回到自己的床榻,双手撑在床沿边,看都没看卿玉,直直看着已燃尽半身的白烛,呆愣了一会,随后才娓娓道来。 “母亲把我关在房里一月又一月,派人监守,每天除了吃饭识字,我就没离开过自己的房间!”外面天色更加灰暗,尽是雾霭阴沉。 “后来,我终于能出宅院了,可我再也找不到你那些刁仆的踪迹了。好奇怪,你不是只调离了他们吗?那为何我寻不到呢?我之前困惑极了。”卿玉不由得蹙眉,到底怎么回事? 黎玉书嘴角勾起一抹笑不达眼角的笑,像是不安稳似的,他又蓦地起身走向一脸懵的卿玉身边并双手抱肩蹲在离她不远的角落里。 这么多年了,角落还是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你知道吗?那些忠心护你的刁仆居然被你的母亲杀的杀、放逐的放逐!这是因为你的好母亲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居然提前为我出气了。” 卿玉呆愣原地,“……什么?” 黎玉书扬唇狞笑,“想知道为什么?卿玉大小姐,这些可都是你母亲为想与我亲近而亲自告诉我的,哈哈哈,讽刺吗?” 黎玉书笑声刺耳,像被喇开的衣帛。 卿玉僵住了,这当头一棒打得她头昏脑涨,思绪像只找不到瓜田的猹,四处乱窜。 她只觉喉咙干涩,张口都带着颤音,“玉、玉书,这其中缘由到底是什么?” “我那早逝的可怜父亲可是你母亲年轻时爱而不得的意中人啊!哈哈哈,有时我在想,要是父亲早年有识人的慧眼,也许他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吧……” “……而我也不会被草率地生出来。”黎玉书眼睛已经迷蒙,豆大的泪珠簌簌落下。 卿玉沉默了,这些密辛……母亲从未告诉过自己,父亲好像也不知情…… 一瞬间,黎玉书父亲的音容相貌浮现在卿玉的脑海。她小时候也经常见他的,记忆中的他是那么温婉贤淑,还会亲自给自己编小辫和煮吃食,还亲切地唤自己小玉宝贝…… 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卿玉扁了扁嘴,有些想念记忆中的他了。 她摸上自己再次酸涩难忍的脸颊,自己身为顶天立地的女儿郎,今日已经哭得够多了,再哭就没有女子气概了…… 从小到大,她就有种感觉,不论自己的生身父亲,还是母亲后来纳娶的侧君,或多或少都与记忆中的他有着相似之处。 怪不得,母亲这么爱带自己去黎府玩…… 也许正因为今日是父亲祭日,加上卿玉这么一闹,黎玉书受刺激一般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接连不停嘶哑道:“卿玉,你多好多幸福啊!!!卿姨不论爱不爱自己的正侧君,都会好好照顾爱护自己的孩子。” “对我也会爱屋及乌……” 他哆嗦地掩面而泣,“而我呢!?除了我那傻得不能再傻的父亲,我的出生有人期待过吗?也许,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无人爱无人护,我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和别人的爱意!” 卿玉呼吸不稳, 她很难过,她心疼如此歇斯底里的玉书。 如果可以,她愿意为他承受一切,“玉书,我爱你啊,我是全身心爱你的……不论你爱不爱我,我都会一直守候在你身旁的。” 卿玉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后又小心翼翼地单膝跪地蹲到了黎玉书的身边。 她尝试着伸手环抱哭泣的小可怜,她是想安慰他来着…… 没出意外,她还是被并不柔弱的黎玉书一把推开了。 “卿玉你给我滚开!你爱个屁!老子不需要你这个害死福福的罪魁祸首的令人作呕的爱——!” 黎玉书一脸倔强,他胡乱抹去脸上斑驳的水珠,泪眼婆娑地平视眼前一脸担忧的卿玉。 第32章 此生我非你不娶 “那天,在你们走后,我一个人拿着锄具和抱着福福与它孩子的尸体去到父亲的坟茔,我想着,父亲应该也不愿意看着它们死无葬身之地吧。” 黎玉书就这么幽幽地看着眼前人。 “于是,我在父亲坟茔的旁边挖了一个坑,将它们放了进去。”黎玉书突然身子前倾恶狠狠地揪住了卿玉的衣领。 “你可知道?在我要填埋完时,一滴泪突然从福福染血的脸颊滑落下来。当时我又害怕又兴奋,我以为它又活过来了!所以连忙将它从土里刨了出来……”他情绪又登得一下低落下来,变化无常。 黎玉书直晃卿玉的肩,“我抖了它好几下,可它的身子好凉!像冰块似的!……” 卿玉不得不手撑地稳住身形,黎玉书戚然嘶吼道:“最后的最后啊……我不得不再一次接受它离我远去的事实,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痛吗!!?那种希望再次破灭的感觉真的让我心如刀割!!!” 那一天,残阳似血,黑鸦直飞。 小玉书就泪眼朦胧地蹲在父亲和福福与狗崽子们的坟茔前,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直到星月流转时众多黎家仆人前来寻他。 在橘黄夕阳的映衬下,那抹单薄的小小身影被拉得很长,没有人知道他当时脑海中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能体会当时他的心境。 月光如水,寒夜冷得刺骨,身量如竹的小玉书倔强地双手抱肩,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那时的他该是多么无助彷徨啊…… 墓地静谧,他的啜泣声尤为明显。 承接过黎主夫恩惠的一些仆人看到这一幕不自觉流下了眼泪,酸涩、懊悔等情绪交杂。 小小的人儿啊,今后你只能独自前行。 小玉书回去后就气急攻心直接大病了一场,从此以后,他的性格变得蛮狠难相处。 卿玉那双怜爱注视自己的眸子看得黎玉书有些泄气,这下说开了,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猛地松开卿玉,手心朝后扶墙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滚出去吧,我已经很累了。” 卿玉见状也亦步亦趋直直站了起来。 卿玉厚着脸皮再次靠近黎玉书,因为身量差异,她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黎玉书以为她又要抽什么风,抬手就要给她一个蓄足力的巴掌,“卿玉!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卿玉一反常态,她这次没有任由黎玉书打骂,而是找准时机伸手握住了不安分的他那伺机而动的如凝脂般光滑的手腕。 卿玉温柔地将他的手摊平,从怀里掏出一个浑圆干瘪的葡萄干馕塞到他的手掌心。 “哭累了吧,我知道,你每年这天都吃不下饭,照顾不好自己。这是我专门为你从上城买的,从小到大你不是一直爱吃这个吗?” 她说完便放开了手,黎玉书彻底愣住了,直直盯着手中的馕。 这是父亲家乡的食物!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已经好久没吃了,更何况上城距离榕城也很远,来回折腾也很麻烦费钱。 卿玉不想再隐瞒她背后默默的守候和付出,“玉书,其实……其实我每年都会祭拜伯父的,也会处理坟前的杂草和修缮周边……” “只不过我不想你知道,因为我怕你与我置气,不允许我前去祭拜。”卿玉红了脸。 黎玉书闻言捏紧了手中的大馕,馕里糯外酥,这一捏掉了好些碎脆皮在地上。 他真的很震惊,之前从没听卿玉说过这些……也是,之前自己从不让她轻易近身。 卿玉不停忏悔,她有些哽咽道:“玉书,我真的知道错了,那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些年来我也很煎熬,特别是每次你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时候。” 她哭丧着脸诚恳祈求道:“玉书,请允许我以后还能如常祭拜伯父,还有……还有福福和狗崽子们。” 房内安静地可怕,但楼下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进店消费,吆喝声、桌凳搬移声、碗杯交碰成交响乐似地声声入耳。 在做事周全的小九带领下,店内的伙计们忙得不可开交且不乱有序。 楼下的热闹让才发泄完情绪的黎玉书理智回头。原来这么多年,除了自己和父亲的家人,还有其他人一直记挂着父亲。 黎玉书为此有些动容,对卿玉说话的语气也放软了些,“好,你祭拜吧,我不拦你。” 他看着眼前满眼真诚的卿玉,好像这一刻他心底的某些执念消失了,他们二人之间的隔阂仿佛也在冰释消解。 从古至今,恩怨对错没有谁能说得清。 “每次祭拜伯父的时候,我都会忏悔过去的错,更会祈求他保佑我得到你的原谅。” 忐忑的卿玉屏住呼吸,这一刻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她再一次试着攀附上黎玉书的瘦削双肩,“玉、玉书,我……” 祈爱的狗狗双瞳震颤,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她成功了————! 这一次黎玉书没再狠心推开她!!!! 黎玉书耳垂渐红,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这次没有如过去一样条件反射性地推开她,反而心中没那么抵触她的主动接触了。 卿玉轻轻扣住他的肩,虔诚说道:“玉书,我在伯父坟前发过誓,不管我有多少生生世世,我都会在你身边护你周全的。” 黎玉书呼吸有些急促,不知如何作答。 卿玉见他沉默不语,面色也比较和缓,以为他被自己感动到了,她作势就要环抱住他。 “玉书,原谅我吧。” 黎玉书看她的架势有些惊慌。 “玉书,爱我好不好……” 动情的卿玉最终还是没有得逞。 机灵鬼黎玉书灵巧地从她的臂弯下钻出来,绝了她想要抱住自己的念头。 “休想抱我!”黎玉书已经跑开了,徒留原地风化的卿玉。 黎玉书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留下几句话之后便捏着大馕打开门走了出去,“卿玉,我已经原谅你了。”这句话听得卿玉激动不己。 但黎玉书还有后话,“可是我们之间爱人是做不得的,因为我并不中意你。” 门在被关上的最后一刻卿玉听到了令他心碎得不能再碎的话。 “我们还是一直做朋友吧。” 卿玉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似的,看到希望又被阉割期冀,最后沉于深海。 她没有追出去,而是坐在凳子上想了良久良久。 想通的她重整旗鼓,为自己不停打气。 卿玉看着被黎玉书亲手阖上的房门,坚定嘟囔道:“我不会放弃的!” 她没有那么容易气馁,至少现如今玉书原谅自己了,“玉书,此生我非你不娶。” 第33章 我的爱终于有了回应 谭俞二人从饕餮楼出来后又去到刘蒺藜的成衣店铺里取回了装着前段时间她专门到此定制衣物的一个包裹。 令她心慌的是,她看到了在刘老板店门外贴寻人启事的刘丹秋。但还好,仔细一看上面通缉的是另一个采草大盗,不是奚仲。 而她还了解到了一个十分炸裂的信息,刘丹秋居然称呼刘老板为母亲!!! 地球真是个圆啊! 自己认识的人彼此或多或少都有关系。 经过寒暄了解才知道,她们原来是母女关系。不过,她们之间的气氛好似并不太好。 刘老板人很风趣,跟谁都可以唠上几句嗑,但是对待刘丹秋却十分冷淡,连自己女儿宣传案件都置之不理。 刘丹秋还带领着自己的一群手下,这种状况的确令她很尴尬。 刘丹秋也没预料到谭俞会认识自己的母亲,她硬着头皮向自己的母亲叮嘱完注意事项后就率队去到了下一家继续办公事。 临走时,她还深深看了一眼神色不太自然的谭俞,上下打量,仿佛在若有所思什么。 谭俞牵着一路沉默寡言的陈霁月来到一个铁匠铺面,神神秘秘地取回了一个小盒子。 “谭主,这里面是什么呀?”陈霁月虽然心里有事,但还是忍不住盘问。 谭俞浅笑,“到时就知道了,别急。” 陈霁月闻言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他心里还有块大石头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陈霁月引着谭俞来到一个偏僻的地界处,他四处捣鼓最终从一棵壮硕的榕树下掏出了一罐金银玉石。 他脏兮兮的手捧着陶罐,脸上有些感慨之意,“谭主,这是父亲留给我的财物,原本我思量着,如果自己能从牢狱里死里逃生就靠着它过下半辈子了。” 陈霁月此刻脸上浮上一层暖意,“……但是我后来遇见谭主你了,好像暂时也用不着它了,所以我就没着急取。” 谭俞接过他递过来的沉甸甸陶罐,她埋头一看,的确都是些精致足份的好货。 谭俞有些疑惑,“那为何现在又突然挖出来了呢?” 陈霁月闻言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他随手摘下几片大草叶擦干净手,像是嫌不够洁净,还将手在自己身上左右抹了好几下。 确定自己手真的干净后,陈霁月的双手才穿过谭俞的臂弯紧紧圈住她,情状十分依恋。 他喃喃道:“谭主,现在我挖出来是因为……我意识到再不取出来我可能就没机会了,我害怕自己再次入狱,更害怕拖累你。” 谭俞叹了一口气,“……霁月,你……” 陈霁月打断了她的话,继续沮丧道:“谭主,要是到时候我死了,你就用这些钱财置办产业,娶夫生女,就当是我遗留的嫁妆吧。” 谭俞神色十分深沉,抱着陶罐的左手也收紧了,“霁月,别多想,天色渐暗,我们先回去吧。”她心里也没底,自知劝慰不了他。 陈霁月提不起精神,闷闷道:“嗯。” 他们踏月而行,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快到家门的时候,谭俞突然道:“霁月,你把糜骨散的配方写给我看下好不好?” 陈霁月也没多想,“好。” 一回到家,谭俞他们就把盛满钱财的陶罐深深埋入了院子里的榕树下。 草草吃了饭,沐了浴,谭俞顿感疲倦。 管他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谭俞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面色不明。 原来糜骨散的配方和配比是这样的。 陈霁月杵在谭俞门前,久久不肯离去,“谭主,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好吗?我害怕。” 谭俞一反常态,将配方置放好后,就关好门牵着陈霁月的手径直走到床前。 陈霁月受宠若惊,今晚的谭主好说话得很,看自己的眼神也非常温柔缱绻。 谭俞掀开自己的铺盖,示意陈霁月睡里面,在烛火的映衬下,她整个人显得特别柔。 陈霁月巴不得和谭俞同衾而眠,双手双脚一骨碌就爬了进去。至少在这一刻,他不愿多想令人烦忧的奚仲和糜骨散。 谭俞与他并肩而躺,陈霁月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自发地与她头碰头,双手双脚也一并压在了枕边人的身上。 谭主的身上好香,是令自己安心的味道。 陈霁月突然想哭,这般的温存日子,自己到底还能拥有多久? 心中正在想事的谭俞突然蹙眉,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小猫呜呜似的啜泣声。 她重新点好床前灯,轻柔地搂着陈霁月背靠墙半坐起来,还为他掖好了被角以防着凉。 陈霁月那双水溶溶的眸子晶莹剔透,让人看了只想怜惜,“谭主,我、我害怕……” 他圈着谭俞胸襟的手有些发颤。 谭俞伸手替他揩去滚烫的热泪后,又下移摩挲他的侧脸,她压着嗓子耐心安慰道:“霁月乖,你会没事的。” 她的手游弋过陈霁月的额,再是细致的眉和盛满她的星眼,后划过温润如羊脂的鼻,最后是那双莹润微张的薄唇。 “……霁月……”此时的谭俞仿佛就像个故意的芳心纵火犯,声音里充满爱欲与引诱。 陈霁月眼神因她迷离,依靠在她胸前的身子也不由得前倾凑近。 谭俞的视线对准眼前人好看的唇峰,下定决心后在陈霁月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阖眼耳红慢慢吻了下去。 谭主居然主动吻了自己!!! 陈霁月感受着唇的温润,一边流泪一边热烈回应,他的内心如打鼓般震动,他的满腔爱意终于有了回应。 谭俞吻技欠佳,只知道像小鸡啄米般轻点他的嘴唇,就算亲得浅,陈霁月也欣喜若狂。 渐渐的,对谭俞的爱多得要不受控溢出胸腔的陈霁月忍不住引导她更加深入彼此的口腔和心怀。 陈霁月的舌重夺掌控权,像条灵动魅惑的蛇勾住谭俞的舌与之共舞,既然谭主不会吻,那自己就身体力行地教她。 陈霁月心里高兴得很,真好啊!自己的谭主这般纯情,说明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他这般想着就心热不已,吻的力道也越发沉重,他想汲取谭俞的一切,包括呼吸。 舌与舌交缠使彼此的嘴唇大开,混合的涎水不受控地沿着嘴角慢慢流出。 喘息声回荡静谧的室内,谭俞尽量跟上陈霁月的动作,他这绵密的吻法让她忍不住仰头以此渴求一丝新鲜空气。 太刺激了,谭俞环住陈霁月后背的手也无意识地抓皱了他才换上的无褶亵衣。 第34章 她好像爱上自己的攻略对象了 谭俞实在受不住,手像只搁浅的鱼胡乱无章地轻轻拍击陈霁月的背,示意他放过自己。 她眼角已经湿润有泪,实在不能继续了。 陈霁月依依不舍地放过谭俞被吻麻的舌,“谭主,我好爱你……” 谭俞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直接连喘了好几下,胸脯也随之起伏跌宕。 陈霁月痴迷地望着她,谭主湿漉漉的迷蒙眼神仿若失焦,像是在看自己又像是没在看。 这副柔弱承受不住的模样看得陈霁月心动不已,我的谭主怎么比男子还娇啊。 陈霁月的手仿佛有自我意识般自主地钻进她的亵衣里开始不安分上下游离,或轻或重。 勾引意味明显的手从谭俞的颈部开始往下移,最后直达臀部,时不时还捏几下。 谭俞被挑逗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抓住了他肆意作乱的手,她启唇喘息道:“霁月,别闹了。”怎么听都觉得话中带着春意。 谭俞有些羞涩又有些懊恼,明明最开始是自己主导的,怎么最后还败下阵来了。 陈霁月反扣住谭俞桎梏住自己的手,一个拥抱翻身,就变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势。 谭俞不得不跨坐在他的怀中,手也顺势自然地环拥住身下人的肩颈。 这个姿势使得谭俞高上陈霁月小小半个头的样子,她的脖颈刚好正对他,也诱惑着他。 陈霁月伸手将她头稍稍下叩,像只猫儿似的上下蹭了蹭她冒出细汗的脸颊。 得寸进尺的他仿佛觉得还不够,又摁着谭俞的身子埋头亲吮起她的脖颈肌理,密密匝匝的舔舐不够时,还咬住留了好些嫣红的牙印。 “……呜呜……霁月……” 有些疼,谭俞稍稍用力挣开了他。 陈霁月也没恼,他虔诚地凝视着谭俞,情欲横流的脸上全是魅惑意味。 这一遭下来,二人的衣襟已经凌乱,特别是陈霁月的亵衣已经大开,两边的肩袖都滑落至臂弯了,要垂不落。 他瘦而有致的胸膛匀称好看,走线流畅。 简直绝色啊啊啊啊啊啊!!!! 谭主慌忙收回眼神,我的老天爷啊,这不妥妥诱人犯罪吗? 多看一眼就会沦陷得越来越深。 陈霁月像是不自知自己的魅力,他自顾自环拥着谭俞的腰肢,眼神像只祈求主人爱抚的小狗,娇嗔得很,“谭主,要我好不好……” 他真的不想最后人财两空,至少在自己死之前先得到谭主的身心,这样就死而无憾了。 什、什么!?要你!?这是在求欢吗!? 谭俞闻言脸红同时身形也一僵,想了想,还是残忍地拒绝了他,“霁月,我不能。” 之前自己主动吻他的确是有目的,她想让攻略值尽快突破80%。 系统告诉她,今天下午在饕餮楼那会,攻略值已经飙升至70%,看来胜利在望。 陈霁月自然参不透身负任务的谭俞心思。 一瞬间,原本浓情蜜意的气氛破碎一地。 陈霁月闻言呼吸一滞,明明之前谭主你都主动吻我了,“谭主,你、你……负心汉!” 陈霁月面上如打霜后的茄子,蔫蔫的。 倔强的他双手紧紧揪住谭俞的腰腹两侧,整个人难过得轻颤,敞露在外的胸膛也因气懑逐渐演变成一片蜜色。 陈霁月伤心有余,他负气歪脖垂头决定暂时不再瞧身上已经惊慌失措的心爱之人。 分外心痛的他眼中泪水不值钱似的说来就来,整个人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遭了——!自己嘴笨又惹霁月生气了! 明明之前霁月吻自己还那么强势有力啊,怎么一下子就如此脆弱软了下来…… 谭俞霎时间就后悔自己那么直白说话了,她这个傻子,明明可以更加柔和哄着拒绝的。 她现在明白了霁月对自己的心思,面对他时就更加畏手畏脚、束手束脚了。 她不想让霁月失望,但她终是要回家的。 她可以纵容他亲她牵他拥抱她,但他的清白真的不能被自己破坏,这是最后的底线。 在女尊世界,男子的清白大于天不是吗? 况且,在原来的世界自己才是吃亏方啊! 谭俞吞咽了好几下自己的涎水,过了一会才出口道:“霁月,我是说,现如今不行。” 陈霁月闻言身躯一颤,扭着的身子也没那么执拗僵直了。 谭俞拨开陈霁月脸侧的如墨发丝,双手捧脸将他的头摆正,又缓缓抬起使他直视自己。 “霁月乖,不生气了好不好?” 陈霁月还想躲,甚至一口咬上谭俞手的虎口,像只训不熟的小野猫那般刁蛮。 他心里委屈,又不愿轻易屈服。 凭什么每次谭主你哄哄我,我就要泄气,乖乖听话不生气了…… 这次我就不!!! 有恃无恐的陈霁月笃定谭俞会哄自己。 虽然再作,陈霁月还是舍不得松开谭俞的腰肢,整个人简直别扭得很。 谭俞不怒反笑,“霁月,嘴咬得酸不酸,这样对你下颌不好,松开我好不好?” 陈霁月被谭俞明媚的笑弄得五迷三道,不知不觉就松开了自己的牙口。 谭俞耐着性子从他口中取出被咬出浅浅牙印的倒霉右手,亮晶晶的涎水还粘在上面。 “哼——!”面子上挂不住的他瘪嘴。 陈霁月心里非常唾弃自己的一身软骨,谭主对自己这么随意一笑就彻底抵抗不住了。 哭得像小花猫的霁月简直可爱无敌,谭俞宠溺地为他理了理额前有些湿润的碎发,又将他不好好穿的亵衣仔细拢起系好。 “霁月乖,不气了不气了哦~,都怪我都怪我,全怪我没把话说清楚。”谭俞说话的语气温柔入骨。 她熟稔地轻拍陈霁月的肩背,对她来说哄这小哭包已成日常习惯。 谭俞哄了好久之后,陈霁月的青红面色才慢慢缓和下来,他还是心软原谅了她。 谭俞见状才敢放松下来,但与此同时心里又惴惴不安,她知道她认清了自己的心。 她!……爱上自己的攻略对象了!!! 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也给不了他任何承诺誓言。 早日回家与陈霁月,好像二者之间不能兼得,谭俞保证不了自己可以在这个处处不便的异世界忍受数十年光阴。 陈霁月像个愿意为爱主动卸去一身锥人尖刺的刺猬,他主动拔下原本用于保护自己的刺肉外壳,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他之前咄咄逼人、非要个好歹的气势付之一炬,“谭主,那何时你才愿意要我呢?” 谭主,我怕自己没有机会,等不了了…… 陈霁月睫翼扑闪,他双手缓缓将谭俞整个人摁进自己的怀抱,又慢慢将头埋在谭俞的颈窝,像只渴求怜爱的小兽那般痴缠谭俞。 “谭主,你爱我好不好……” 谭俞没有立刻搭话,反而拥紧了他,甚至抚慰似的,爱怜地在他额间上轻轻一吻。 唇额相触那一刻的感觉仿若鹅毛轻扫,又似猫尾过腿,让人身痒同时又十分撩人心魄。 陈霁月不由得心头一震! 这、这一吻,是谭主对自己执着祈爱的肯定回应吗…… 他抬头撞上谭俞那似水柔情的眸子,眼里迸发出璀璨光芒,“谭主,你……我……” 谭俞轻轻摩挲怀中人已经长了些肉的滑腻玉颊,柔声道:“霁月,我是爱你的。” 第35章 回家还是留下 陈霁月瞬间破涕为笑,原本窝在谭俞怀里的身子也支棱起来,与谭俞额贴额的同时也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开,细汗湿染。 “谭主————!!!!你终、终于承认自己爱我了!”陈霁月又哭又笑,“我、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狠心地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这一刻,陈霁月的整个世界都明亮光明起来,他的星星终于愿意放下身段为自己照亮。 谭俞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恻隐之心下的告白有没有错,反正她算是跟随了自己的心。 “霁月,那你是真的倾心于我吗?”谭俞抽出手将陈霁月拉开,右手掌心放在了他的心脏上,感受着他鲜活的跳动。 陈霁月被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坚定地伸手覆盖住谭俞的手还狠狠摁向自己,他铿锵有力道:“爱!” 陈霁月非常痴缠地望着谭俞,见她怀疑自己的真心还颇有些委屈,他不懈气地喃喃道:“你感受到了吗?谭主,我这颗心因你而跳、只为你动,真的……真的……” 我对你的情意真的毋庸置疑!天地可鉴! 谭俞被他那双水眸盯得有些不自在,她解释道:“和其他娘子相比,我如此平凡、如此泯然众人,我……” 陈霁月连忙捂住了谭俞的嘴,激烈摇头道:“谭主不平凡!不泯然众人!在我心里,谭主是这世间最好!最体贴!最会疼人的女子!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与恩德!” 一连串的感叹句把谭俞堵得无话可说,她因为他的接连夸赞心里越发热腾。 陈霁月激动过后又有些伤怀之意,他略微不满地哼哼唧唧道:“谭主,为、为何你总是怀疑霁月对你的一腔热切真心。” 他也不掩藏自己的满腹牢骚,极其坦诚布公,他的眼翼扑闪扑闪,“我、我有点难过。但是不论你问什么多少遍,我始终如一……” 陈霁月这朵娇艳的玫瑰收起他的尖刺,永远向谭俞展示最温良无害纯洁的一面。 谭俞被他的开怀直白感动得无言以对。 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谭俞拉下了他蒙住自己嘴的手,深吸一口气后道:“我之前诘问你只是因为我明白一个道理,爱很缥缈。” “我从不质疑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 谭俞问出发人深省的反问:“霁月,你真的能保证坚定爱我一辈子吗?”她更自嘲道:“说实话,我这个人……保证不了。” 她对爱情有幻想但同时也有没被冲动情感埋没的应有理智,“霁月,我连自己都保证不了,这样的我你还爱吗?” 陈霁月听后震惊多于诧异,在倌楼那段灰暗无光的日子,他见证了太多虚与委蛇、令人作恶、空口无凭、随意许诺的爱与恨。 谭俞如此坦白且毫不避讳地向自己吐露心声,陈霁月只会觉得她这个人真诚到了极点。 这么一对比,陈霁月只会觉得谭俞哪哪都好,他顿感心头酸涩得很,这种被人郑重对待的感觉真的令他久久不能平静。 “谭主你这个人……真是……你总是如此真挚真诚,从不愚弄每一分真心和爱慕……让我甘愿一次次沉溺沦陷于你的温柔与善良。” 陈霁月捧起谭俞的右手,将略带湿意的吻印上她手背上最突出的那块中骨,“谭主,我不会不爱你,就算死了,我也会化作鬼与你生生世世永远缠绵。” 谭俞被他的回答震慑到了,辜负真心的人要生吞一千颗银针的话此刻具体形象起来。 谭俞的喉咙仿佛被人掐住,一句话都不能完整地说出来,“霁月,我……” 见她词不成章,陈霁月面带苦涩地掏心掏肺回应谭俞之前抛出的第二个问题,“谭主,就算有一天你变心爱上其他人了……我也只会觉得是我的错,是我做得不够好……” 爱得多的那个人总会下意识卑微,“谭主,我只希望你能爱我久一点,日日复夜夜,月月并年年,不求多但只求长久……” 此刻的谭俞反而有些害怕他的执着爱慕了,与他相比,自己的爱还是过于肤浅了。 “不论谭主你以后爱不爱我,只求你允许我待在你身边就好,我不奢求其他……真的……”陈霁月说不下去了,他耸动着肩膀再也控制不住大声恸哭起来。 他真的不敢想象以后可能会失去谭主的爱,就算现在这样说说想想就已经让他心痛得溃不成军、泪流满面。 他爱自己爱得如此浓烈,自己却怀疑质问他,我真该死啊…… 谭俞心中的愧疚升至顶峰,与他至死方休的极端爱相比,她的爱的确拿不出手。 谭俞眼底也已经湿润,她在陈霁月开始哭的那一瞬就挺背前倾将难过的他摁进了自己的怀抱,“霁月,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你这么好,我怎么会舍得不爱你呢?” 陈霁月一听哭得更大声了,窗外的雷电声仿佛也在为他鸣不平,越发轰隆有力。 谭俞知道陈霁月害怕雷声,所以她一直用手覆盖住他的耳,霁月害怕的她会为他隔离。 外面的雷声震耳欲聋,闪电交加,淅淅沥沥的小雨顷刻间化为瓢泼大雨,轰轰烈烈地洗涮着大地上所有犄角旮旯里的污秽丑恶。 陈霁月的那颗真心也被大雨洗得锃亮。 谭俞任由陈霁月哭闹,只是一味地蹭着他的侧脸和发丝有意安抚,这一切都是自己欠他的啊,“……霁月……霁月……” 夏雨来得疾也去得快,只剩零星雨滴。 陈霁月的哭声也柔和下来,只剩抽噎。 “谭主……” “嗯……” “霁月……” “嗯……” “……” 互诉衷肠后的二人互相紧紧拥抱,这小小的卧室只剩下温馨蜜意。 冷静下来的谭俞有些疑惑需要333解答。 “333,如果你的宿主我遭遇困境了,需要你提供额外帮助,你会答应吗?”谭俞现在只想帮助怀中人脱困,远离皇室纷争。 333用它的正太音认真道:“亲爱的宿主,虽然我是系统,但是我只是起辅助,不对,最大的职责是起监视督促功能。” 第36章 喜忧参半的雨夜 谭俞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意思是你不能随意干涉和提供帮助吗?” 可爱的正太333摇头晃脑,“宿主说得对但也不对,我是不能随意插手左右,但是只要宿主不是让我随意终结一个人的生命或者消弭他们的记忆之类的要求,我可以助你。” 谭俞蹙眉,“那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333眉飞色舞道:“总之,我的外挂不能用于他人身,只能用于你。” 经过它这么一顿解释更加迷惑了,谭俞叹息道:“333,说人话。” 333见她不解便嘟嘴卖萌道:“我的意思是,举个例子,如果宿主你想要过目不忘的本事或者善于书法临摹这类的外挂,又或者任何常理范围内的,你要我都会赋予你,只不过嘛……这是有代价的。”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谭俞也不惊讶,“直说吧,代价是什么?” 333见谭俞这么通透敞亮,也不藏着掖着,“宿主啊,代价其实很小的,我见你如今也喜欢上了你的攻略对象,其实这代价对你来不算事,就是……” “哎呀!直说吧,到时你会失去选择权,一旦开外挂,你就不能随便选择节点回到原世界,就算攻略值已经达到80%也不行,你必须在这个异世界度过余生。”333也琢磨不透自家宿主的心思,心中也很忐忑。 它补充解释道:“你放心,我们真的不是什么黑心系统,只是我的母星主人想好好维护先祖留下的异世界遗产而已。” “你留下后,你和攻略对象之间的爱便会源源不断地滋养异世界直到你们安享晚年,这样可以为促进异世界良好运转提供珍贵稳定的能量。” 抱着陈霁月的谭俞微微呆愣,也许在这个世界好好陪霁月度过漫长岁月也是一种成全。 见谭俞不说话沉思,333又道:“宿主,之前我也提到过,何时离开异世界都不会影响你在原世界正常醒来,只不过看你是否眷念现下的一切。宿主,我们不会逼你,随心就好。” 如果真能认清自己的心就好了…… 虽然说不论何时离开都不会影响自己在原世界正常醒来,但自己真的能忍受得了在现在这个处处不便、没有原来世界亲人朋友的异世界度过漫长几十年光阴吗? 谭俞心中纠结万分,“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333,让我再考虑一会吧。” 333知趣退下,“嗯!不谢!这只是我作为一个系统的本职工作。” “宿主,随心就好哦,你怎样选333我都会支持你的。”333语气尽量轻快。 谭俞道:“好,我会的。” 从屋檐下坠落的水滴在小水洼里翻腾成花一瞬而过,滴答滴答的砸水声清亮又有音律。 “霁月,我们睡觉了好不好?”谭俞故作轻松地抚慰着怀中人的鸦青色细发,实际上她的脑子乱如密麻,眼底下都是一圈细细淤青。 陈霁月哭够了,他主动脱离谭俞温暖的怀抱,如蜜桃肿的粉色眼眶此刻眨巴眨巴,“谭主,在睡之前吻吻我好不好~” 陈霁月真的爱惨了谭俞。 谭俞闻言眉笑眼开,她捏了捏被她养得很好的玉色脸颊,“好,霁月乖,一切都依你,但我们先躺下好不好?” 陈霁月点头乖乖梭进被子里,脸上堆满羞赧爱意,绯红的眼周让人看着格外怜惜。 谭俞把床前灯灯芯剪去一半,只留下微弱的光源,她右手撑脸侧躺在陈霁月身边。 陈霁月被她看得酥麻不已,被子下的手指也不停绕圈,任由谭俞抚弄自己的眉眼唇齿。 谭俞已经沦陷陈霁月的温柔乡,她顺着自己的心温柔地吻了下去。 尽管她此刻心里怀揣着些许忐忑、不安、纠结、庆幸、迷惘等各种复杂情绪。 陈霁月伸出手圈住了谭俞的脖颈,使力将其拉下彼此贴身,这是他们确定彼此心意后的第一个情意互通吻。 被爱的滋味如一罐蜜,爱人的滋味又如一颗酸涩的果子,互相掺杂起来才爱得完整。 昨晚那场大雨将大地洗得透彻且一尘不染,绿叶上的水珠在缕缕晨曦照耀下仿佛一粒粒饱满、透亮的上品色泽珍珠。 雨后清晨空气清新凉爽,若有心人仔细一闻还可以嗅到其中的丝丝果子清香。 可以说,初仲夏的基调是青果入口的甜蜜和竹酒的清冽,充满生机和绿意。 虽然一夜过去,但地上还是有些湿的。 积水成滩,路人走过还会发出叽咕叽咕的踩水声,一些不得不早起的赶路人一边踮脚歪歪斜斜走一边嘴里时不时冒出脏话。 “天老爷哦!这段时节本就雨纷纷,这么一遭走下来,鞋袜都给我凉透沁湿了。” 平民百姓日夜兼程只为饱腹,气盛时自然顾不得素质形象,埋怨声所以格外高昂。 “这府衙究竟如何当值的,每年都说修缮下水道,却迟迟没见行动,尽在嘴巴里放屁!真是一群吃民粮但不干实事的孬种夯货!” “……” 一墙之隔的谭俞本就睡得浅,她听得齐全,几乎一字不落。 以前邻居都是很和善的,早上也不会大吵大闹。没想到,这瓢泼大雨一下,逼得好气性的人都受不了脚下湿腻而破口大骂。 谭俞心里忖度,原来不论哪个世界,社会运行都少不了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 看此光景,现在约莫大概卯时,反正还早,霁月也还没醒,现在就先把糜骨散的配方拿出来研究研究,仔仔细细记下来吧。 借着渐渐白皙的曦光,谭俞小心翼翼地把死死环住自己的陈霁月从怀里慢慢抠出来。 “呜嗯~”陈霁月适时发出不满的呜呜声,这把谭俞惊了一大跳,以为自己把这黏人的小祖宗给弄醒了。 谭俞心虚地半眯着眼睛,僵着身子着实不敢动,等了一会,却发现又没了动静。 她“劫后余生”似的轻轻拍了拍自己胸脯,还好还好,霁月的安眠觉没被自己搅醒。 为陈霁月掖好被角后,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桌前安静坐下,铺开纸张,记的同时,也认认真真临摹起糜骨散方子上的字迹。 谭俞越写越对自己无语,笔墨纸砚都很好,但自己这狗刨式乱糟糟的字迹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四个字自评,“蚯蚓聚会”。 霁月的字真是娟秀飘逸,而自己这难看至极的字是万万比不上的,真的实在学不会啊。 第37章 一切都朝着好方向发展吧 “333,你出来下。”一头秀发被谭俞自己抓得乱七八糟,像头上顶了个潦草的鸟巢。 正太333听话现身,“怎么啦?宿主。” “333,如果我死了,我是说哈,攻略值已经达到了最低值80%后的某天我死了,这样算完成任务了吗?我可以回去了吗?” 谭俞习惯性把事情想到最糟糕,自己在原世界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社畜而已,对于皇室的争权夺位、你欺我诈,她实在也没有手段。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最糟糕的一步,代替霁月赴死是自己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333惊得跳脚,“宿主,我怎么察觉你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倾向呢?虽然这样也算完成任务,可以回到原世界……但是死亡是很痛苦的,而且你怎么会有这种悲观想法呢?” 谭俞狠狠翻了个白眼给它,“烦烦烦!我就不能想想吗!?你说了外挂有条件,我还没想好能不能承受这个条件呢。” “我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只是个平民,胳膊拧不过大腿,若三皇女某天还是追究到霁月身上,我到时候真的护得住霁月吗?” “所以我就想着,像电视剧一贯演的那样,把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霁月是不是就安全了?可是我临摹霁月字迹的时候才发现,隔行如隔山,没练过书法就是不行啊啊啊!” 谭俞有点发疯文学状态了,“凎凎凎!没想到啊,逞英雄也不是那么好逞的。” 333不太理解谭俞的脑回路,“那宿主你就开外挂呀!事半功倍哦!” 谭俞扁嘴无语,“亲爱的333,你没看出来我就是在纠结这个嘛,我没想好自己究竟甘不甘心在无亲无友的这个世界度过几十年。” “况且要是我真有了外挂,模字迹仿得惟妙惟肖,药方也懂得全,最后还不是死。” 现在换333无语凝噎了。 宿主脑子有病吧,一大早是哪根筋搭错了,亏自己以前还一味夸耀宿主厉害呢。 “我的宿主啊,你开了外挂事情就有很多转机了呀,比如思维敏捷、过目不忘、学习能力提升等等。利用外挂洗刷掉嫌疑都是有可能的,为什么非得死呢?” 333极力开导,生怕傻谭俞想不开。 “宿主你一定要走出你的思维死胡同,不要太悲观了!宿主,况且一切未定呢!” 333摇头,果然人一碰到爱情就变傻。 “更何况,奚仲一定会供出你的陈霁月吗?三皇女真的能顺利抓捕到他吗?” 333安慰人的确有一套,“你看,榕城也因此封了这么久了,想进来的进不来,想出去的出不去。管控都如此严了,可奇怪的是,目前为止三皇女还是没抓住他啊!” “所以,奚仲定不简单,你能保证身份不简单的奚仲背后没有人支持保护吗?” 果然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333这一连环提问拳将谭俞打清醒了。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果然啊,起早了脑子还没正式上班。 谭俞气焰全无,直接无力趴在了桌子上。 “啊———!我觉得你说得对诶,可我就忍不住悲观嘛。”她真的没脑子玩宫斗啊。 333叹息,“宿主,你再好好想想吧。” 谭俞颓废点头,这虚无缥缈的希望可真能撩人心弦,让自己悬着的心七上八下。 一道嘤咛声从床榻方向传来,原本深陷自己思维牢笼的谭俞立即跳脱出来。 她不放心地直起身子腹部贴桌沿前倾,将头往右边床榻那边偏,果然微微瞧见层层床帷下霁月的身躯在悠悠蠕动。 霁月这是睡醒了吗?还是先静观其变吧,说不定只是无意识翻身而已。 “谭主,你在哪儿啊……”陈霁月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谭俞意识到他是真醒了。 她用手梳了梳自己有些乱的头发后走向床榻方向,边整理情绪边回应道:“霁月,我在这儿呢,我这就来。” 谭俞双手撩开床帷,并将其分别高挂旁边的弯勾子上,温和的阳光照射进来为刚醒的人儿脸庞上渡上一层斑斓的柔光。 陈霁月从睡梦中回过神,他揉了揉有些干涩的双眼,委委屈屈道:“谭主,为什么我醒来时没有瞧见你呀?” 他撑起身子后便一下子扑到刚坐稳床沿的谭俞怀里,“没你在我身旁,我害怕。” 谭俞环过他的腰,宠溺地为他顺发,“不怕不怕,我刚刚只是睡不着想起来透透气。” 陈霁月抬眼望向谭俞,“是在为我的过错烦心吗?”不好的念头又冒出来了。 谭俞眼睛含笑,用333开导自己的话几乎一字不差地讲给怀中人听。 “所以啊,霁月,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呢,积极点好不好?不要成天过度忧思。” 陈霁月安安静静听后眉头也舒展不少。 “谭主,我信你。”他一个扬头,“mua”地一声就将湿热的吻印在谭俞脸上。 谭俞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眸微微一笑,原来爱情的滋味如此甜蜜暖心。 “嗯啊……”陈霁月突然脸色一变,额间也渗出细汗,他只觉得小腹下坠般地疼痛,一阵一阵的,一会紧扯一会松快。 谭俞见状紧张得不行,见他扶着肚子,还以为他受了凉或者吃坏了东西,“霁月,你怎么了?肚子痛还是怎样?” “谭主,我这是……” 陈霁月脑海中突然意识到什么,这种熟悉的感觉已经阔别自己很久了,他突然好想哭。 这是象征孕育生命的月信征兆! !!!!!!!! 我、我恢复正常了————! 我又是一个正常男子了————! 腹中疼痛带来的是希望和未来啊!!! 陈霁月欣喜若狂,喜极而泣,他抓着谭俞的手臂直晃,“谭主,呜……呜呜……呜哇……谭主,我来月信了!” 谭俞有点懵,月信!? “啊!?霁月,什么意思啊?” 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大夫开的调养方子真的有效!我、我可以为你孕育孩子了……”他脸红成猴屁股。 谭俞有些懵,为我孕育孩子——!? 说这话的陈霁月还是很害羞的,他心中打着鼓,如雷贯耳似的咚咚响。 陈霁月哆嗦着手,满怀期待地慢慢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从而显示出床铺上的证据。 “啊啊啊啊啊啊啊——!血、血血……” 谭俞扯着嗓子尖叫。 谭俞的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般大,说话的声调都高了好几度,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捂嘴震惊道:“霁霁霁、霁月,你、你屁股下面好大一滩血,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霁月何时受伤了!? 又何时伤到隐秘之处了!? 陈霁月的屁股底下是一大块鲜红的血迹,像朵不规则的花,这与床铺素雅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红白分明十分刺激谭俞的视觉感官。 嗯?难道是十男九女都会生的痔疮? “霁霁、霁月,你长了痔疮吗!?这是你痔疮破了才流了这么多血的吗!?哎哟,我的天,肯定很疼吧。”谭俞脑子嗡嗡的。 她脑筋此刻转不过弯了。 她的手此刻摸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虽然他不明白谭主口中“痔疮”是何意,但是他知道她担忧的表情在心疼自己。 陈霁月眼眶热热的,他忍着阵痛解释道:“谭主,这是月信啊,男子每月都会来的。” “这就意味着我可以为谭主你怀孩子了,谭主,你可开心?我现在是一个正常男子了啊。”他将谭俞微颤的手盖在自己的腹部上。 陈霁月眼中带着泪花,这一天他等了太久,本以为此生没有机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没想到老天待他不薄啊! 月信!?每月都来!?孩子!? 这几个要素加起来不就是…… 谭俞狠狠地懂了! 异世界男子来月信等于原世界女子来大姨妈!? 谭俞表情龟裂,嘴角抽搐,四肢僵硬,她已经彻底风中凌乱。 第38章 污秽的从来只是人心而已 看谭俞表情木然愣神,心思敏感的陈霁月又忍不住多想起来。 他原本轻握谭俞的手上力道渐渐加重,加上肚中阵阵坠痛,他手背上的青脉已经抬高突出,活像蜿蜿蜒蜒的青白交加样式水墨山壑。 “谭主……你不愿意让我怀你的骨肉吗?”陈霁月眼眉阴郁,眼尾逐渐蔓延似胭脂樱花般的嫩调绯红。 手上的疼痛和陈霁月的埋怨质问当场打醒了深受异世界设定冲击的谭俞。 她虽然从一开始知道男子生孕,但是真的没有了解到这个世界男子也会有月信的设定。 她原以为这里都是男子生育了,那还会有什么月信的说法。 “霁月,不要把我捏得这么紧好不好,我的肉皮子都要被你掐脱皮出血啦。”谭俞的手被掐的又青又红,五个手指坑周围一阵泛白。 “我!……”陈霁月闻言身形一颤,猛地放手,看着谭俞惨遭自己凌虐的手而惊呼。 他实在太在乎谭俞了,每次情到深处或激荡害怕时都会陷入无意识状态。 “谭主,对、对不起……”陈霁月像个犯错的小孩讨好似的捧起她的手呼呼直吹。 顾不得自己肚子一阵阵的绞痛,他全身心此刻都在谭俞身上,生生压制自己身上的痛。 陈霁月一边吹一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上下浮动注视一脸担忧的谭俞,“霁月,是不是很疼?”谭俞自然知道月信的厉害的。 难怪,这几个月自己都没来过月经,原来在异世界自己的身体构造已然“入乡随俗”。 本以为既然身体没有不适就没有多管,没想到是在这里女人压根就没有月经。 反其道而行的设定够具特色。 谭俞抽回手不让浑身难受的陈霁月做安慰自己的事,她回握住他的手,陈霁月抿嘴。 “霁月,我去给你弄汤婆子和红糖生姜水,这有助你缓解疼痛,你等着哈!” 谭俞说完就想溜去厨房准备,她本想给陈霁月盖好被子却意识到一个问题。 霁月的月信是不是还在泊泊往外流啊? 她将枕头和床尾的备用棉被垫在陈霁月背后,让他坐姿也有平平稳稳的依靠。 “谭主,你、这是……”陈霁月额头冒汗嘴唇轻微哆嗦,说话显得有气无力。 谭俞掰开他紧紧圈紧自己的双手,顺手用衣袖为他擦去额汗。 “霁月,你告诉我,你们男子用的月信带在何处可买?我去为你寻来。” 陈霁月一听脸热不已,他铺盖下的双腿已经蜷缩交叉,腹痛此刻也发善心暂时停止折磨他。 他低头小声喃喃,“谭主,大家都说,月信污秽,脏得很,月信带自然也不是可以公然购买之物,这、这一般都是由男子自己做工制作……” 谭俞听不得这些扭曲生理常识的混账话,一阵蹙眉表示不满和不解。 她霸道地将此刻羞得恨不得遁地而逃的人儿的下巴抬起,严肃正色道,“生理现象和需求而已,何来污秽之说?月信一点都不脏!” 只是生理现象————!!!!! 不污秽————!!!! 月信一点都不脏————!!!!! 陈霁月心中震撼!顷刻间地动山摇! 他眸中闪光,耳垂也跟着发热。 包含太多情愫的泪已经滴落,他知道自己的谭主与其他女子不同,没想到在此事上也这么维护男子、尊重男子、理解男子。 别的女子避之不及谈论的“隐秘恶心”却可以被谭主这样落落大方地说出来。 “谭主,你真的……”陈霁月抚上谭俞的手腕,拉下轻抬自己下巴上的手。 他怀着敬意,感激和缠念吻了下去。 他吻的同时视线也一直勾魂态盯着她。 温温热热的吻落在谭俞的手心,她顿时感觉像被蜜蜂的尾针刺了一遭,懵圈之后,被戳到的整颗心都膨胀了。 谭俞不自觉舔了自己的下唇,稳了自己的心神才认真道:“霁月,制作月事带需要哪些材料?我和你一起做。” 还要亲手为我制作月事带!? 陈霁月潸然泪下,嘴唇下弯好不动容。 可他心里还是有所顾忌,“谭主,触碰月事带会给女子带来霉运的……” 谭俞闻言眼睛倏忽睁大,原本站着的身子也险些不稳,她佯装生气挣脱开陈霁月唇下的手,“霁月,以后再也不要这么想这么说。” 陈霁月僵直着悬空的手,显示出一副遭训后的落寞委屈,“我知道谭主你不在意这些,可是我怕一语成谶,谭主……我不想为你带来任何不好的事……我已经是个累赘了……” 谭俞胸口大起大伏,最后强制自动调节舒缓,她伸手揩去他眼角的泪,又顺了几下他有些凌乱的发丝,“霁月,你不是累赘。” 她语气很坚定,眼神盛情。 “你也不会为我带来任何祸事。” 谭俞又由衷笑道:“霁月你这么好这么乖巧伶俐,我宝贝你还来不及呢。” 此刻的陈霁月只感觉被暖暖爱意包裹。 “谭主,你、你真好。”啜泣声伴随。 他本想上前环抱谭俞的腰,却一动只觉臀下黏腻难受,“谭主,我把床弄邋遢了……” 谭俞宠溺道:“我知道你身子不舒服,我等会就为你烧热水好好清洗下。” 谭俞的爱给了陈霁月勇气和正视自身的信心,“那我自己来洗床单和亵裤,谭主……毕竟是血,很腥的……”他没再说月信血污秽。 不出所料,谭俞摇头拒绝了他的请求。 “霁月,这次我来吧,我知道你很不好意思,等下次你身子骨好些了再亲手洗吧。” 谭俞按下他蠢蠢欲动的身子。 “这是你喝药调理后的初潮,应当多多修养才是,多养气血才是最重要的。” 陈霁月乖乖点头,“嗯。” 谭俞接着又问起之前没得到解答的问题,“那现在能告诉我制作月事带的材料了吧。” 陈霁月听话,这次甚至大大方方说了制作方法,步骤和用法。 他手攥被子有些矜持,“针线、长条双层布帛、棍形布套、草木灰、两根系带。” 但他还是事无巨细道:“布帛做成长条口袋样式,前端还会单独缝制一个棍形布套。” 陈霁月越说脸越红。 “布帛中间的空间用来放草木灰,然后在布帛的两边再缝上两根系带,系带是用来绑在腰间的,以防脱落。” 谭俞脑袋微侧,棍形布套? 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霁月,出血处也就是你平日小便的……之物?”那这一切都能说通了。 原本她之前还好奇男子来月信出血的地方究竟是何处呢? 陈霁月羞答答闷闷道:“嗯……” 他的脸色犹如雨后的脱俗粉月季,自带娇羞和媚意,一幅任君折采的顺从模样。 陈霁月嘴唇微勾,看来谭主之前真的没有过其他郎君,不然怎么这些都不知道呢? 既然谭主老家奉行一妻一夫,那么自己将会是她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夫君。 想到着,陈霁月就压不住嘴角上扬。 况且自己如今也恢复成正常男子了,那份因为不能生育的自卑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如今的自己……至少在世人娶夫都看重的传宗接代方面有资格了。 第39章 你只能疼我一个人嘛 “那……霁月,你可有为自己备制月事带?如果有,在哪儿,我给你取来,也方便我研究研究如何制作。”谭俞边穿衣服边说。 陈霁月红着脸摇头,“谭主,我自从牢狱中放出,就孑然一身……我现在这些用的吃的还都是你为我置办的,加上我之前知道自己身体有缺,我便没有心力和必要准备……” 谭俞点头表示懂了,会心一笑道:“那行吧,我就先厚着脸皮向邻居买两个来应付一下,反正制作月事带的材料家里都有,借来便可以跟着做了。” 谭俞穿好衣服转身就要行动。 但陈霁月撑着身子一把抓住了她袖口。 他羞红了脸,“谭主!这、这不太好吧……你这样可能会被别人郎君的妻主打的,还、还可能会被人认作登徒子的……” 陈霁月的脸红一阵青一阵。 “谭主,我还可以忍受,我、我可以现在就缝制的,不劳谭主为我奔波劳碌。” “霁月放心,有钱能使鬼推磨。”谭俞一脸坦荡,“更何况,你若再不及时使用月事带,我的整张床都要被染红了。” 陈霁月一听,耳垂红得似火烧云。 他说话还结结巴巴,“谭主,这、这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他现在是既难堪又羞赧。 谭俞将他扶好靠好,“而且呀,你现在也难受得紧不是吗?” “来月事了,注意干净卫生也很重要的。”谭俞隔着棉被摸了一圈他的腹部,“霁月乖,霁月最听话了。” 谭俞哄小孩似的将陈霁月的疑虑一一打消,被哄的人不再有异议,温顺得不得了。 “一切都听谭主的。”陈霁月笑得可乖、可引人垂怜了。 谭俞欣慰点头,“那我就先把火架上,在大圆锅里烧着洗澡水,在铁锅里焖上稀饭。” “嗯~~~,买月事带的时候我多费些嘴皮子功夫和钱就好了,我回来时,大概水也烧好了,饭也做好了。”她非常满意自己的安排。 陈霁月那双水做的眸子眼波流转,好不魅人,“谭主,你真疼我……” 这小家伙夸人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谭俞上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我不疼你疼谁呀!?难道你想让我这样对别的男子~” 陈霁月立马垮脸不高兴了,扯着谭俞的衣袖噘嘴嘟囔,一副撒娇做派。 “不要不要嘛!谭主只准疼我一人,不然、不然我、我会醋死的……”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先去办正事,你在家好好等我回来。”欲擒故纵,点到为止,谭俞也算是个会撩的主。 陈霁月收起性子,乖顺点头。 “谭主,你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 谭主心满意足地挼了一手陈霁月乱糟糟的头发便出门了。 啊~,霁月可真好挼啊,像只才从娘胎里钻出来的黏人小奶猫似的。 这恋爱的酸臭味哟! 正太333目睹了一切,一脸磕cp的笑。 真好,攻略值已经冲上75%了。 宿主!胜利在望啊! 这个时辰,积水已经没有清晨那般严重了,一脚下去也不会彻底湿了鞋袜。 谭俞站在大门口坐看右看,却发现左邻四舍都因天气原因闭门不出。 那就再转个弯走进更里面试试,这样想着,谭俞就沿着墙面小心翼翼朝胡同里面走。 诶!前面有户人家敞着门! 一位着青衫的人直直站立,手中还捧着什么东西站在门外与门里的人交谈着什么。 谭俞加快步伐朝前走去,在空中纵横的黑白燕衔着泥巴和短枝丫忙着在屋檐下筑巢。 他们扑棱的翅膀轻盈有力,在风中旋了好几个圈,鸣叫划破长空,显得恣意又欢快。 “小九!?”谭俞走进才发现青衫人是自己认识的小九。 微风穿堂,把小九的衣裳引得飘扬,看得出来,这件做工精细的青衫没被穿过几回。 小九听见熟悉人的声音,便应声转了过来,他一脸惊讶的模样。 显然小九也没预料到会在这里遇到请假休息的谭东家,他体面含笑道:“见过谭东家,原来你住在南街呀。” 身上这件好衣为他增添了几分往日做工打杂没有的自信和底气。 “是啊,不过你怎么在这里呀,你不是住在西街吗?”谭俞一脸温和。 “哦!我是来还书的。”小九回过神,这么久了,他还没把书还给书生娘子墨姑娘呢。 小九转过身,伸手把书递给了门中人。 顺着小九的动作,谭俞一眼望到了站在高阶上的灰衫女子,她有着瘦挑的身板,那斯斯文文的气质一看便知是文文弱弱的读书人士。 “多谢墨姑娘借书,这本上卷我已经看完了,请问能把下卷再借给我吗?”小九看墨岑谊的眼眉含羞,沾了春意。 墨岑谊礼貌点头问好台阶下的谭俞后才回应小九道:“好,小九,我去去就来。” 谭俞也点头回应,文人风骨果真不一样,书卷气息浓烈极了。 “谭东家,看你寻寻觅觅的样子,你可在找什么东西?”小九清秀的脸庞此刻满面春光。 “啊啊,哦,我是在为霁月讨要月事带,可这大雨过后,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让我求助无门啊。”谭俞说得坦荡,把男子私密之事挂在口上就像在聊平常事一样。 小九闻言脸色有瞬间凝固,但又很快恢复如常,“谭东主,如不嫌弃,我恰好身上带了,因为最近我可能……需要,就随身携带了。” 小九在饕餮楼里奇葩事见得多了,书也读得多,正因为如此,自然要比其他男儿脸皮厚些,性子也坚韧些。 谭俞一脸高兴,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嫌弃不嫌弃,我可得多谢谢你才是,小九,你今日可真是帮我大忙了。” “没事,谭东家,相逢即是缘,真巧因为昨晚那场雨和这湿腻腻的地面,饕餮楼的客人不多,我才能抽身过来找墨姑娘还书借书。” 小九边说边从怀里掏出被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月事带,“谭东家,这里面只有两个,多的就没有了。”他面带微红将其交给了她。 “够了够了,真是多谢!” 谭俞满怀欣喜接过,顺便把准备好的足分银两交到了小九没来得及撤回的手上。 “谭东家……你这是!?”小九心惊,这两块破布可不值这么多钱啊。 谭俞推回他要还回的手,“收着吧,就算月事带不值这么多,但你的‘雪中送炭’之心可值得这些银两。” 这些钱,够家里花上半月了…… 也够自己那不争气的家姐挥霍几日了。 同样是读书,为什么家姐就不能像墨姑娘一样勤勤恳恳,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呢? 反而天天吊儿郎当,一身邋遢臭得紧,脚也不洗,脸也不洁,成天就知道气夫子、睡大觉、要钱。 与她同读万章书院的墨姑娘就不同,一看就是做大官成大人物的料。 虽然墨姑娘来自偏县,家贫,还远离家乡不得不租住在人家里…… 如若政策制度允许、财力足够,自己也想去书院读书,受正规教导,考学做官……… 可这一天何时会到呢? 怕是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等到了吧…… 男子做官,可从未有之啊。 想着家里的情况和现实问题,小九也没再推托,“多谢谭东家!小九就昧心收着了。” 谭东家不愧是谭东家,这么大方可亲、做事稳妥,难怪可以和楼主一起撑起饕餮楼。 第40章 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小九,给你。”墨岑谊撩袍踏出门槛,下梯与门外二人并身而立。 小九满心欢喜接过,不知是凑巧还是故意,他的指尖擦滑过墨岑谊朝下的手背。 “墨姑娘,多谢!”他垂眉再抬眼。 “就是那个,关于我那没钱没势,还喜欢惹是生非、故意与你过不去的长姐,还请墨姑娘你在书院里多多担待。” 谭俞将黑布袋抱在怀里,也不好转头就走,她在心里暗暗思忖,原来小九还有个姐姐啊,之前都没怎么听他提起过。 墨岑谊作为读书人最看重自身名声,自然自尊心也高,“无妨,那是她故意作祟,我尽力避开她就是了,不会与她纠缠的。” 小九这下更高看眼前人了,果然只有真正诚心求学格物致知的人才会有如此广袤开阔的心境。 我果然没看错人。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自己私下夹在书页中那封聊表心意的情信…… 墨姑娘日后发现会顺遂了自己的心愿吗? 算了,这般无端无迹瞎想瞎猜也是无用功,届时被发现后再说吧。 小九作势告辞,“那,墨姑娘,我们就先走了。”谭俞见此也敛眉准备转身离开。 “慢着!小九,还有这位姑娘,请稍等一下,请你为我做一个见证。”墨岑谊从怀中掏出了那封小九亲笔的情信。 墨岑谊将情信完完整整还给了此刻眼底慌张无措的脸红之人,“小九,你的情意我墨岑谊受不起,对不住了,我不能允诺。” 小九先侧眼看了一旁同样惊愕的谭俞。 愣怔了好一会,他才认命地承接下这天大的尴尬。 小九双腿无力发软,脸红得像个蒸煮后的虾,他此刻臊耻到了极点,全身的毳毛都竖立起来。 他清秀脸上维持的体面已经彻底崩塌,眼眶中已经蓄满咸泪,嘴逞强地嗫嚅着但说不出任何话。 为什么? 就算你不倾心于我,你的回答不能私下告予我吗? 还让谭东家做见证,呵呵。 你以为我会死皮赖脸地纠缠不休于你吗? 还要个第三人做见证!? 小九历来逞强惯了,但这些心思他还是没有全都倾倒给前脚残忍拒绝他的墨岑谊。 他……最终还是舍不得对她说重话。 小九心里凉个透底,但他理智尚存。 墨姑娘很好,对自己从来都很照顾,完全就是话本里才有的那种知心大姐姐。 更何况,就算长姐再针对她,她也未曾苛待、迁怒于自己半分。 悲就悲在,她不喜欢自己这个出身同样低微,还整日里跑堂与客人接洽的粗使之人。 是自己配不上,是自己痴心妄想…… 谭俞就这么吃了大瓜,她捂耳不是捂眼也不是,脚趾都抓紧了,整个人局促得不行。 当然,她面前的二位当事人没空理她。 墨岑谊自然不知道沉默的小九在想些什么,她狠下心继续干瘪瘪道:“小九,你很好,但这世间大多都是甘瓜苦蒂的事。” 小九左手抱书,颓废垂落的右手都快把他自己大腿外侧的肉给抠烂了。 他还是整理不好自己的思绪,一边簌簌落泪一边哭诉道:“墨姐姐~,你不要欺负我读书没几年。” 他唤她的称呼都变了。 “我、我知道‘甘瓜苦蒂’指的是这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可、可这与你我之间又有何干系呢!?” 墨岑谊和卿玉一样,前段时间也去上城参加了最后的大考,只不过这是她的第三年,也是她为自己设定期限的最后一次。 如今,她已经没有经费支撑自己在这繁华的榕城过活了,她也付不起书院的束修了。 她选择认命了,几番大大小小的考试从来都是成功少失败多,就算到了最后一步还是会落选,她已经对自己彻底失望了。 自己这个从山浃渥地出来的人,不论如何继晷焚膏地学习,学识、见识、能力还是比不过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官宦贵女们。 母亲父亲为了自己求学已经够辛苦了,还是早日断了这不切实际的求学做官梦,下田为母父尽孝吧。 这命,不改也罢,终究是自己无能…… “小九,我是说,你我相遇便是那甘瓜,但是现实种种皆是这苦蒂。”墨岑谊苦笑。 小九机灵,他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哦对,谭俞也顺带懂了。 “那、那墨姐姐你为何拒我于千里之外……明明你话里……”小九坚韧,他重燃希望,把他们二人之前的一切不愉快推翻。 小九脸上皆是泪痕,墨岑谊看得后槽牙都咬碎了,她真的舍不得这无情榕城里唯一的温暖,也见不得他在自己面前可怜巴巴地哭。 她懂他对自己的心意,她又何尝不是呢? 可是,她要忍,她不能害得他跟自己这个无前途无生活保障的人受苦。 墨岑谊压下为佳人揩泪的冲动,张嘴生硬道:“这次大考我还是落榜了……” 屋檐适时垂落下一滴清亮的水珠,不出意外地带着悲情泯灭于泥坑里。 她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承认自己无能的痛苦堪比扒皮撕筋,她将伤口就以如此粗暴的方式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小九看。 “这是我的最后一次机会……” 小九眼眸微微闪烁,他上前一步想安慰说些什么,但墨岑谊还是往后迈了令他再次心梗的一大步。 “墨姐姐……我,你为何……”为何你硬是要将我推远你的身边…… 墨岑谊下定决心了断这段情,“小九,我家在很远的偏僻之地,如今我无钱无势无前途无法立足于榕城,我给不了你未来。” 小九的衣袂起被他自己攥揉得起了褶子。 墨姑娘如此坦荡说她给不了小九未来…… 谭俞沉默,眼里浮上一层忧思。 那心智不算坚定的自己给得了霁月未来吗?如此犹豫摇摆的自己衡量了这么久,也没见自己想出了什么名堂。 尽早回家和留在这里迟早要做个了断的。 “下月末我房契到期,到时我便会离开榕城回到老家,所以我们注定会分离。” 墨岑谊自然不明谭俞和小九之间的关系。 “既然如此,明知前途未卜,小九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你明明可以有个更好的归属的。” 这般情势之下,她也不管弄明白没有,她就把视线投向了着上好衣物的谭俞身上。 谭俞被看得莫名,但也瞬间反应过来。 她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墨、墨姑娘,我谭俞和小九之间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话说的急,谭俞差点咬伤自己的舌头。 “小九是我的同僚,是我的朋友,反正就不是那啥……我们只是共事于饕餮楼!” 小九也明白过来,神色好气又好笑,“墨、墨姐姐!谭东家和我之间没有一点私情,你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好吧,谭姑娘,那是我墨岑谊唐突了……”墨岑谊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谭俞只想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小九,那我就不与你同行离开了,霁月还在家等我回去呢!”谭俞转身就要走。 “还有,墨姑娘,我就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了,你自己做见证吧!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哈!” 谭俞顾不上形象,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溜烟的功夫,她就跑远了,徒留脸上还挂有尬色的墨岑谊和小九二人。 第41章 被偏爱的感觉真好 回到家的谭俞先是灭掉灶台里的柴火,又拎着捅一趟又一趟地为陈霁月打好洗澡水。 想着等会还要洗床单,于是她想了想后,把锅里的粥舀到一个钵钵里,再重新用火引子把灶火引燃。 前后两口大锅都被装满水,以便烧足够的热水完成洗被单和换洗衣物这两个大工程。 谭俞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就沾染上了几抹黑黢黢的柴火灰,手一擦脸,脸上更黑了。 出了厨房的谭俞洗净了手,但愣是没意识到自己脸上已经沾了灰。 “霁月,浴房里你的洗澡水已经备好了,快起来净净身吧,别忘了把月事带和干净的亵衣带上。” “嗯!多谢谭主为我操心。” 看着谭俞顶着花猫脸认真嘱咐自己事宜,陈霁月一脸笑意的同时倍感幸福。 “哦对!还有,洗头的皂荚和洗澡的胰子我买了新的,这次的胰子有股说不出来的花香味呢。” “我想新的用起来一定很好。”陈霁月一边听一边捂着肚子艰难下床。 屁股底下湿哒哒的,肚子也一会痛一会不痛,来月信好是好,但真的也是一件磨人至极的事。 甚至自己稍稍埋身就可以闻见若有若无的铁腥味。 陈霁月心里思忖,这个味道一点都不好闻,还是不要让谭主闻到才好。 他这么想,但是谭俞可不放在心上。 她见陈霁月走得缓慢,一副佝偻的样子,她便上前主动扶住了他鹤身松姿的单薄身躯。 “我来拿衣物这些。”谭俞一把将陈霁月手中捧着的一堆衣物放在了自己手上。 “谭主,我可以的……我……”陈霁月真怕自己被这么体贴柔情的谭主给养废了。 谭俞搂着他的腰为他助力前行,“我知道你可以,但是你身子不舒服嘛,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呀。” 谭俞用搂陈霁月腰肢的手拐弯,顺便上下摸了摸他的小腹,“你这段时间身体特殊,你需要被好好照顾。” 谭主的手好温暖啊,陈霁月耳廓红了一圈,他亲昵地靠在谭俞身上道:“嗯!” 这一挨,他白净的亵衣上也沾了黑灰。 浴房门关上那一刻,谭俞瞧见了陈霁月肩膀上的黑灰。 咦!?霁月没去过厨房呀? 那他是在哪沾的黑灰呢? 谭俞灵光一闪,难道是自己脸上……!? 她赶忙回到卧室查看,果然,自己的脸有着左几道右几道的黑灰诶。 难怪之前霁月虽然肚子不舒服还对自己笑得那么开心,他也不提醒我!? 谭俞无语,左右摇头叹气。 这小家伙可真是的,居然会看笑话了。 谭俞洗净脸后便把脏床单一并收出来泡在了洗衣盆里,先泡着之后才好洗。 新床单换上后,谭俞就忙不迭地跑入厨房仔细备好菜叶和肉,粥先前已经熬好了,等会用灶火热一下就能吃了。 霁月最近血气亏损,需得大补。 上好的五花肉在锅里被煎炒得冒出油脂,谭俞倒入莴笋片混合了菜肉,她用锅铲上下翻炒使每一片菜、每一块肉均匀受热。 这样也可使莴笋片里里外外裹上鲜润的五花肉油脂,这样菜能更入味和更有风味。 谭俞这里烟雾缭绕,陈霁月在浴房里泡澡也是雾气腾腾一片。 陈霁月的身子被温暖的水包裹着,肚子的疼痛也因此有所缓解。 他盯着凳子上的月事带愣神,沾满水汽的脸上早已绯红一片。 原来被爱、被偏爱是这种感觉。 陈霁月伸手想把月事带拿过来仔细看,但才碰到就只见一个橙色的柑橘从衣物里掉出来。 陈霁月松了拿月事带的手,他俯身将柑橘从地上捡了起来,上面还贴了一张纸。 “甜,泡澡吃,对你身体也有助益。” 话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 谭主真可爱。 陈霁月见谭俞龙飞凤舞的字不免眼含笑意,笑着笑着,他眼里又蓄起水雾。 不知是被谭俞的行为感动得,还是水汽上扬化作了他眼角的泪。 掰开柑橘皮看,里面的果肉饱满而优质;一口下去,万般甜蜜在陈霁月口中迸发出来。 甜。 甜如蜜糖。 甜得如陈霁月此刻的心里写照。 陈霁月出浴那一刻,谭俞为他准备的高品质红糖生姜水也煮好了。 谭俞听见了浴房开门声,她提高嗓音道:“霁月,你先去床上躺着,我已经重新换了床单,也顺便铺了一层旧衣物在上面。” 陈霁月已经站在了厨房的门槛前。 还在认真热饭的谭俞根本就没注意到,她依旧扯着嗓子喊。 “就算到时候你侧漏了,也不会沾染到才换的新被单上——!以后洗也方便——!” 陈霁月此刻也已经跨过门槛,走到了在灶台前忙碌的谭俞身后。 他静悄悄上前,伸臂环住了谭俞的腰肢,头也靠在她的肩上,亲昵地嘴贴她耳。 “谭主,你给我的柑橘好甜啊。”他的语气腻歪得很。 被抱的谭俞心里一惊,耳朵也泛红。 嗯!?霁月怎么到厨房来了? “霁月?你身体不舒服就该乖乖听话去床上躺着,怎么到厨房来了?” 还有,霁月身上好香啊~ 沐浴后的陈霁月身上香气四溢,好闻得紧,使人恨不得多嗅上两鼻。 陈霁月声音自带魅惑,“知道了谭主,但我去你的床,还是我自己的床呀?~” 谭俞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自然去我的床上啊,我都已经铺好了。”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又多暧昧,此刻已经羞赧连耳根都有灼热感了。 陈霁月自然也瞧见了,他很满意谭俞的反应,“嗯呐,我的谭主,我听你话,我去你的床上躺着,然后乖乖等你来。” 他还嫌此刻气氛不够火热欲气,一口衔住了谭俞的发红耳垂细细吸吮舔舐起来。 谭俞羞得握住锅勺的手都在颤抖,那股从耳起始的酥麻感已经传导至她的全身上下。 “嗯啊~,霁、霁月,别舔了,痒,痒得很呢……”太刺激了,谭俞话不成章。 她的腿颤颤巍巍的,几乎软成面条,敏感的身体也因陈霁月的动作异样起来。 “谭主,你的耳垂好小、好软……” 陈霁月的话黏糊又暧昧,听得谭俞整张脸红得不成样子,简直太羞耻了。 虽然陈霁月的话里没有一个敏感词,但用他那娇软黏湿的语气娓娓道来就是格外惑人。 谭俞扭着身子挣扎,但又怕撞到陈霁月的小腹,所以她的力道如蚂蚁撼树般微弱。 “霁月,听话……放开我吧,再、再不放,这一锅粥就要变成咽不下的黑锅巴了。” 谭俞说的是实话。 陈霁月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越热越稠的粥之后,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谭俞的耳垂。 “谭主,我帮你端饭吧。”陈霁月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桎梏谭俞的手。 谭俞终于喘了一口大气,霁月这依恋的态势宛如一条身段柔软但缠人有力的蛇,越挣扎只会被圈套得越紧,越不能有逃生的机会。 谭俞连忙弯腰灭了灶台里的火,“不用不用,你若真想帮忙,你就把那白碗里的红糖生姜水端进卧房后喝了。” 谭俞把红糖生姜水放在了陈霁月的手心,“不烫不苦,这个熬煮的红糖生姜水对你缓解腹部疼痛有益。喝了它,对你身体好。” 陈霁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棕红色红糖生姜水后,又抬头看向一脸笑意的谭俞。 “多谢谭主!”他说话的语调轻快。 “mua!”的一声。 趁谭俞不注意,陈霁月机灵凑身上前,歪脸撅唇在谭俞的脸上重重嘬了一口。 被人啵了一口的谭俞脸红得像红烧云,原本坦荡笑着的脸浮上一层羞臊之意。 “好啦好啦,亲也亲了,你就快回房间休息吧,我一会就端饭菜进来与你共膳。” 谭俞边说边温柔地把陈霁月往外推。 得逞的陈霁月从善如流,他听话朝外走去,“好,谭主,我在房间等你。” 厨房对面屋檐下的燕子叽叽喳喳,因地理优势,这场拉扯不清的好戏它们看了个全程。 “呼!”送走陈霁月的谭俞松了一口气。 霁月真是太诱惑人了! 又会撒娇还会卖萌! 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要把持不住了啊! 第42章 我说身不由己你信吗 “霁月,肚子没那么痛了吧。” 谭俞一边夹菜给陈霁月,一边关心道。 半坐在床上的陈霁月一边小口吃饭一边应答,“喝了谭主你给我的煮的红糖生姜水后,我的肚子舒服多了,让我觉得肚子暖暖的。” 谭俞用一根红绸给陈霁月头上扎了一个小揪揪,这样就不会干扰他好好吃饭了。 扎了小揪揪的陈霁月脸上除了明丽又多了几分乖巧之色,让人看了只想好好呵护。 这艳丽的红绸给陈霁月添上了几分血色。 “是吧,我以前煮过很多次这个红糖生姜水呢,真的很管用。” 谭俞很开心自己的付出有了回报。 陈霁月进食的动作一滞。 谭主话里什么意思!? 难道谭主给很多男子亲手煮过吗? 是她以前在老家倾心的人吗? “…………”陈霁月食不知味,他垂下落寞的眼,“谭主,你给很多……男子煮过吗?” 怪不得,为什么谭主可以做到面面俱到,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好。 原来我只是拾人牙慧罢了…… 陈霁月心里起小九九的同时,谭俞正在大快朵颐着碗里的饭。 她最近一直在为霁月奚仲的事情烦忧,虽然目前为止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本来想着连夜出城,没想到城还给封了。 她心理压力太大了,前期茶饭不思。 后来知道城封了直接原地摆烂,就又变成了一顿不吃饿得慌。 “没有啊,我只为你这一个适龄男子煮过。”谭俞又夹了一块油脂丰厚的五花肉到陈霁月的碗里。 “我知道你不爱吃过于油腻的东西,但是你身子处于特殊期,你需要补充营养。” “嗯。” 陈霁月听后眉眼渐渐舒展。 “吃了这些呢,可以补气血,你的身体也可以强健些呢,以后来月信就不会翻来覆去地不好受了。” “月信期呢也不能碰凉水。” “…………” 叭啦叭啦,谭俞连续说了一大堆。 谭俞把自己走过的弯路全部换了种表达方式照搬过来,附加注意事项嘱咐给了陈霁月。 陈霁月听得仔细,但还是心心念念着另一个未尽的话题。 “谭主,既然你说你只为我一个适龄男子煮过,那为什么你之前经常煮啊?” 谭俞岂是不明白陈霁月的小心思? 她眉眼弯弯,这话题是过不去了是吧? “霁月,你再想些什么呢?我以往呢做这个都是为了我的母……啊!不是,为了我的父亲,他来月信我就会煮这个。” 好险,差点阴阳颠倒。 “原来是这样啊,谭主,是我想多了呢。” 陈霁月脸色一下子明媚过来,但想到什么又突然低落下来。 父亲…… “…………” 陈霁月想到了他的生身父亲陈思…… “谭主?”陈霁月歪着头喊道。 “怎么啦?”谭俞笑眯眯地看着他。 “既然你已经迁了户籍在榕城……你还会回你的家乡看望你的父亲母亲吗?” 陈霁月想把对陈思未尽的孝尽数给谭俞的父亲母亲,他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谭主你可以带我回你的家乡吗?”丑新夫总是要见公婆的。 陈霁月存了自己的心思,脸颊微红。 回家…… 谭俞敛起笑意,把手上的筷子平放到了碗上,“我也想回呀,但是我现在回不去。” 陈霁月有些不解,“为什么呢?” 谭俞抱胸叹息道:“太远了,远得我……唉,不说了,我不能带你回我的老家,霁月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太远?”高敏感高需求的陈霁月又多想了,“谭主,是不是你不想让我进你的家门?” 他眼角开始泛红,垂睫欲泪,“谭主,还是因为我这浮沉雨打萍的不堪身世吗?” 谭俞喳了一声,霁月啊,有些事情不是能用科学和正常逻辑思维解释的。 就比如我与你的相遇啊。 谭俞起身坐在了陈霁月的身旁,她轻轻为陈霁月揩去脸上的斑驳水迹。 “不是,你不要总是把任何事情都牵扯到你的出身上来,你这么妄自菲薄,轻贱自己,我心疼。”陈霁月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谭俞帮他把碗筷置放在了一旁的饭桌上。 “我没有那么好,你不要总是说些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这要说起来,还可能是我这个平庸之辈配不上如此风光霁月的你呢。” 谭俞做了个鬼脸逗陈霁月笑。 陈霁月忍俊不禁,瞬间哭笑不得。 他酸涩被捏紧的心肺复苏过来。 他脆弱得像易分崩离析的耀纹玻璃,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压垮他那易碎不稳定的情绪。 五彩斑斓的玻璃虽美但易碎易伤人伤己。 陈霁月亲密地依偎在谭俞的颈窝,他的微凉泪水把谭俞的锁骨打湿了一片。 他咿咿呀呀哭着,像只脆弱的小兽。 谭俞已经习惯了他动不动的哭泣。 五天一大哭,两三天一小哭。 她以前在原世界的时候也喜欢美男子,但不喜欢成天哭哭啼啼的那种。 没想到在异世界让她碰上了“雷区”,反而最后只剩无尽的心疼与包容。 果然,爱可破万种底线。 “霁月,既然我迁来榕城,那就说明我有万不得已的苦衷,你就当我是独门独户吧。” 谭俞把陈霁月的柔夷放在手心揉了又揉,捏了又捏,晃了又晃,她在身体力行地帮他消解内心的苦楚。 这些亲昵的动作是谭俞在告诉陈霁月,她是爱他、重视他、对他是呵护之至的。 陈霁月把谭俞抱得更紧了,他听话点头,“谭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别离开我,没了你我活不了的。” “…………”谭俞没说话,这句情语太沉重了,压得本就心思摇摆的她喘不过气来。 谭俞把陈霁月身子扶正,她正色道:“霁月,不要轻易说这些死啊活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的。” 陈霁月那双沁水的含情眼露出不愿,“谭主,我就是那个例外,没了你我就是活不了!” 谭俞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 之前说的让他自立自强的话全都忘了吗? “霁月,你不是答应过我要自立自强吗?你要相信你离开了我也能过得很好很好。” 陈霁月察觉到了谭俞话中有话。 他一把扣住谭俞的双肩,语气晃悠不稳带着哭腔,“谭主,你为什么总是说些让我觉得若即若离的话,我真的好没安全感啊。” 谭俞蹙眉,她心里也纠结得要死啊。 她向上挽手将陈霁月的手从自己的双肩上放下来,她捧住了陈霁月那气血上涌微红的脸颊,“霁月,我只是在教你做独立的人。” 第43章 前路再迷茫我都陪你 “…………”陈霁月瘪嘴,“谭主,我很独立啊,你要求我的我也做到了……” 谭俞垂下了手,“霁月,我是说……精神上的独立,意思就是你不能非常依恋一个人,不然你最后会深受其害的。” 陈霁月挪臀,直接和谭俞紧密相挨。 他认真道:“那谭主你会让我受伤害吗?”他委屈的样子宛如稚童。 谭俞张了张嘴巴,要说些什么,又没说。 她最后才转移话题讪讪笑道:“霁月,我们还是来赶工月事带吧,两个肯定不够的,等我先把这些碗筷放到厨房里。” 陈霁月牙关咬紧,他感到很不安。 谭俞说完就要起身收拾饭桌,但却被陈霁月用力一拉直接栽倒了他的身上。 “啊——!” 谭俞直接跪躺在了陈霁月的身上。 “霁、霁月,我是不是压着你肚子了!你、你疼不疼啊!?”谭俞生怕伤了他。 陈霁月红了眼,“没有,我肚子不疼,但我心疼。”他拉住了谭俞腰间的衣服。 谭俞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说话,“霁月乖,松手,我去给你把做月事带的材料带来。” “不!”陈霁月怨怼道:“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谭主,你真的会负我吗?” 陈霁月要哭不哭,微红的脸颊像抹了胭脂一样。 “我保证不了。”谭俞诚实说道。 陈霁月闻言瞪大了眼睛。 谭主居然说她保证不了!? 这是谭主她可能会抛弃自己的意思吗…… ………… 房间里安静的程度堪比细针落地,这般微弱都能被清晰听察,一时间整个屋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陈霁月颤抖着嘴,瞳孔也闪烁震颤,他颓然了身体,一副憔悴枯黄、不可置信的模样。 “谭主,你……,呜、呜,哇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伤心的人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荒凉。 原本克制自己的、在乎形象的陈霁月哭得好大声,近乎恸哭,他崩溃地不停挥手捶打着眼前的负心人。 看似重但绵软无力,陈霁月……他终是舍不得打疼了她。 “霁月,你情绪起伏不要这么大,你这样会影响你的身体状况的,肚子痉挛疼就不好了。”谭主作势要挡不挡,反正一点都不疼。 “宿主!攻略值已经跌至65%了,虽然目前为止没再继续下掉,但是宿主你还是尽早采取措施啊啊啊啊!”333为谭俞感到心急。 “我……”谭俞脑子一空。 “我说宿主,你干嘛非这样呀,你撒谎哄哄他不行吗?你何必总对他说实话呢!?” 333不理解谭俞的行为。 “我不想骗他,我良心上过意不去。”谭俞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这样吊着人家。 333小正太扶额,“宿主,坚定点,如果你想他长相厮守,你就留下来。” 333旁观者清,决断比当事人快。 “如果你不想,那你就好言好语哄着他,到时候攻略值到了80%,你就可以直接回去了,这儿就没你什么事了。” 回去? 不回去好像也可以…… 谭俞心惊! 自己居然犹豫了!!!! “333,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谭俞决定跟着自己的心意走一遭。 “霁月!霁月!不打了不打了,你手都打疼了吧。我之前说的都是胡话,你停下来我便告诉你我的真心话,好不好?霁月乖。” 见陈霁月不听,谭俞猛地压下他的双手,一鼓作气盯对他唇瓣的位置一下子吻了下去。 陈霁月瞬间软了下来,泪水滑湿了唇周。 他无力地前倾靠在了谭俞的身上,双手反握住了谭俞的手腕。 泪水好咸,还浸透了丝丝缕缕的苦味。 陈霁月整个人身子都是颤抖的。 谭俞感受到了,她边轻柔地吻边手朝前一下子框住了他的腰,这个动作也让死不放手的陈霁月被迫背过了手。 谭俞挺直了背,这样就比坐着的陈霁月高了一截,她使劲把陈霁月往怀里按。 陈霁月的腰于是成了一张内挺的弓,头也被迫往上抬,这互相纠葛的姿势亲密无间。 察觉到陈霁月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谭俞才松了嘴,这次陈霁月根本就不主动,一味地被动承受,他不推开也不回应。 谭俞叹息,想必霁月真的被自己伤了心。 陈霁月把头偏到一旁,就是不看谭俞。 睫毛微颤显示出他内心的激荡飘摇。 谭俞见状凑上去侧着吻他,从那秀丽的眉眼,再到挺立的鼻,最后是那薄而胭红的嘴角和颀长白嫩光滑的脖颈。 陈霁月被吻地全身痒痒,他的心也如猫儿抓似地心烦意乱。 “霁月,原谅我好不好?”谭俞的语气柔而轻,像只飘浮于空中悬而不落的羽毛。 陈霁月心中如蚂蚁啃噬般刺涩锥痛。 谭主总是用温柔的话说些残忍的事,他怎能不介怀、不心痛、不难过、不胡思乱想。 “霁月,我不会主动负你的,除非……”谭俞将“除非”这两个字拉得老长了。 “除非什么!”陈霁月闻言终于正过了身,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了星光。 谭俞松了一口气,她如释重负地笑了。 “霁月,先松开我的手腕好不好?” 陈霁月很快松开了手,想必这个姿势对于他来说也不好受。 谭俞一手攀附上陈霁月那易碎单薄的肩背,一手抚上他那绯红的脸。 在说之前,她还爱怜地嘬了一口他的眼。 陈霁月被吻地睫翼煽动,耳垂发烫。 他喜欢谭俞这样亲昵对他,但心里又不舒服,每次只有她不对,逼得他闹脾气的时候才这么又亲又抱,平时只有自己主动才能亲密。 明明、明明自己是男子,不该是主动放荡的那方…… “谭主~”陈霁月软了声音。 谭俞见不得他这般可怜模样,一手将他揽入了怀中,“霁月,听我说,如果我们成功度过了投毒危机,我们就成亲,长相厮守。” 谭主说了什么!!!?? 成亲!!! 要与我长相厮守!!! 陈霁月浑身一激灵,他从谭俞怀里抬起头眼含热泪地望着谭俞,“谭主!真的吗!?” “真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不悲观,不想着一个人顶罪什么的。” “霁月,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除非’,只要你珍惜自己生命,不独自抗下一切,我就与你长相厮守和和美美一辈子哦。” 说实话,谭俞真的很害怕到时候陈霁月为了不连累自己就独自扛下一切,甚至去赴死。 陈霁月被感动得厉害,他之前的确有过极端的想法,没想到谭主这么了解自己。 他又哭又笑点头道:“嗯嗯!” “这就对了嘛,你这么喜欢我,这么想成为我的夫君,为了我这个每天惹你哭鼻子的‘大坏蛋’,你一定要坚强,要相信我们可以度过难关的。” 谭俞话里话外都在揶揄陈霁月。 陈霁月羞得不行,他扑进谭俞的颈窝里蹭着、黏着,“谭主,我任你说,我就是倾慕你,我不怕你存心打趣我。” 陈霁月怀揣着复杂情绪埋头重重吻了一口谭俞的脖颈。 “谭主,遇见你、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最荣幸的事。” 谭俞眼眶有泪,陈霁月的告白冲淡了她对自己所做选择而产生的对未来的强烈迷惘感。 霁月这么好,陪他在这儿好好度过几十年也不赖吧。 第44章 烫手洋芋亲自找上门 谭俞利索地把衣服被子洗了,又将其晾在了屋檐下,最近天气实在变化反复无常,还是风干比较好,免得来不及收。 屋内的陈霁月在专心致志地做月事带,他这么久没做了倒是没有一点生疏。 他的手向来灵巧得紧。 谭俞妥帖处理了家务后,她就来到屋内开始和陈霁月一起制作月事带。 谭俞虽然手不笨,但做针线活确实差了点,这针脚下去,一会疏一会密,看起来确实确实不太美观,活像不规则爬行的小虫子。 “……”谭俞有些挫败,“霁月,我做的与你做的相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谭俞把自己做的直接凑到陈霁月面前。 陈霁月眉眼带笑,接过了谭俞做的月事带仔细观瞻起来,“我觉得谭主你做的很好啊,你第一次做,已经很好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当然谭俞做的任何东西在陈霁月眼里看来都是好的。 “真的?”谭俞自然不信,她这蹩脚功夫实在登不上台面。 陈霁月重重点头,“真的,能用就行,我相信谭主下一个做的比这个更好。” 谭俞有被安慰到,“好,我继续努力。” 谭主,你真是…… 陈霁月心热道:“谭主,你有这番为我波折钻研的心已经够了,世间女子多薄情,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我曾经不敢奢望的情谊。” 想通了的谭俞心情自是开阔了许多,心中的情话也决定不再掩着藏着。 “这你就满足啦!?霁月,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对你,我总是会倾尽所有的。”谭俞调笑道。 陈霁月闻言,他的心仿佛停滞了一瞬。 他捏紧手中的月事带,心中万分感慨。 这是主动的谭主在说情话,而不是以往因为怜惜而迁就哄他的谭主。 “嗯!我信谭主。”陈霁月头一次笑得如晨曦开日般灿烂。 屋外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打屋檐,有幼鸟需得照拂的燕子也渐渐回巢。 黑云压城,怕是一场大雨即将袭来。 还在厨房忙碌做晚饭的谭俞听到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她心里狐疑,这阴晴不定的天气如此闹人心,难道还有人来串门? 自己与大多数邻居也不是那么熟络啊? 她最终还是决定撑伞冒着大雨前去开门。 “别敲了,我这就开。” 门吱呀一声地开了。 在看到眼前人这一刻,谭俞眼睛瞪得如铜铃大,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生生咽了一口唾液,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伸出手想去扶眼前人的手也在抖。 “奚…奚老板,你怎么……” 你现在这么个危险人物怎么找到我们这儿了啊!!!!??? 浑身湿透的奚仲精气神非常不足,他眼下的黑眼圈已经严重影响和拉垮他美丽的脸。 奚仲神态忧伤抑郁,湿发披脸,穿着也朴实得很,哪里还有之前奚仲老板的艳绝之色。 虽然落魄如此,但他浑身的凌厉之色丝毫没有减轻,反而多了怨气加持更显不好惹。 “如果不想陈霁月出事,那就让我进去!”奚仲狠狠威胁道。 谭俞眼皮一跳,很快接受现实的她还是先把手中的伞递给了还在遭雨淋的奚仲。 “好,你进来,只要你不伤害霁月。” 虽然大门处有屋檐,但不够宽阔。 奚仲凌厉的神色因为谭俞的递伞有所收敛缓和,他接了过来,终于不用再遭冷雨拍击。 “进来吧,有什么事先进来再说,虽然雨天人少,但也怕意外。” 谭俞决定先安抚好奚仲。 说不定这是一件好事,奚仲找到了他们,说明他已走投无路,至少不用再胆战心惊他何时被官府抓去供出霁月了。 这样一来,事情还有所掌控。 奚仲扯了一下嘴角,有点不可置信。 他心里暗暗思忖,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挺好说话的,既然敢藏匿自己这个官府搜寻的逃匿之人。 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自己…… 为了陈霁月? 果然他们两个之间不是异性姐弟那么简单…… 烟雨朦胧间,谭俞依稀看见一个身形长立的人撑伞过来,她心里一惊还慌。 她赶忙把进门过半的奚仲直接拉了进来,把他顺势藏在了门后,“见谅,是我粗鲁了,但是门外有人过来了。” 正欲发作的奚仲听她此言便禁了声。 他的心里此刻也是不安加焦躁,浑身湿透的奚仲身凉心也凉,屏息中多了愁苦之色。 奚仲靠在墙上,浑身脱力虚弱得不行。 他在谭俞面前都是强撑的精气神,这个时候终于可以不装,可以懈怠一会了。 奚仲不怕谭俞会出尔反尔,因为他看得出来,谭俞这个人真的很护陈霁月。 谭俞看清了撑伞之人,是刘丹秋!?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巧,难道是来抓奚仲的!?可是她先前闲庭信步的样子看着不像公务傍身啊,况且也没有其他人随从。 谭俞故意说得很大声,“是刘百夫长啊,这么风吹雨疾的天气,你怎么还来啦!?” 奚仲精神一绷,心跳如鼓。 他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浑身冷汗直冒。 他这一路走来小心地躲躲藏藏,并没有发现有官兵跟踪啊,难道出了岔子!!?? “你怎么不打伞?”刘丹秋如常的神色明显不是为了这事而来。 还好谭俞人矮也小,她可以缩着身子扒着门框站。 刘丹秋向前直接使其二人共撑一把伞,伞大,容纳谭俞二人绰绰有余。 “啊啊,哦哦,我就是仿佛听见有人敲门,就急忙出来了,但打开门也没见到人,兴许是街上因雨无栖身之地的狗儿猫儿乱窜无意撞了门,让我误会了。” 谭俞对突然靠近的刘丹秋感到不自在。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刘丹秋直接说出今日来的目的,“那个,谭俞,你可不可以再次扮作男子……做眼线潜入翠楼埋伏其中,帮我们捉拿采草大盗。” 谭俞嘴角有瞬间抽搐,“……哈!?” “我!?”谭俞手指自己。 刘丹秋面不改色心不跳点头,“对。” 谭俞不解,“等一下,采草大盗我知道,但翠楼是什么地方?” 刘丹秋吐出令她咋舌的话语,“青楼,高级的倌楼,供上层人士享乐的地方。” 门后刚放下心的奚仲脸色一变。 第45章 她找她帮忙 “那个……啊,刘百夫长,你们偌大个榕城军队竟然找不出一个男眷来帮衬你们吗?” 谭俞实在不太想卷入这场浑水,她最近的事可多得很呢。 “你叫我丹秋就好,不必如此恭敬。” 雨在下,伞檐边的水也在一滴接一滴重重坠碎于地。 “如你对我的称呼那样,我只是个刚调职为管军队百人的小小百夫长,我和我的手下其实应该行使护城本职,这抓犯人本应该是衙门的捕头和捕快做的事。” 雨打油纸伞,伞庇身下人。 “不过因为奚仲之事,他们忙不过来,所以就需要我们军营之人来分担职责。” 谭俞挑眉。 既然刘丹秋是来找自己求人办事的,那么自己也没必要那么谨小慎微了。 “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到点上啊?你们这军营里的将士们就没男家眷,或者没想过乔装打扮,就非得让我这个小老百姓帮忙?” 谭俞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刘丹秋敛眉垂眸,但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她把伞向谭俞的方向倾斜,“谭俞,我见过你扮男装,几乎天衣无缝。” 谭俞注意到了她的体贴。 “不瞒你说,我手下的那批人没人想自己的家眷涉险,也不愿他们被占便宜,况且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女人扮不了娇滴滴的男子。” 谭俞叹息,“你们办案就非得以身饲虎吗?为何必须找人扮男?” “那是因为,这采草大盗偏偏喜欢流连烟花之地,可他又刁钻地中意这玩乐之地的尚未接过客的处子,这实在难办。” “好怪啊,这个采草大盗的想法可真难理解。”谭俞眉眼抽搐顺便翻了个白眼。 “我们也这样觉得,就算那些小倌是卖身之人,这重点是卖,这处子之身若拍卖可是一笔大价钱,这白白让采草大盗给占了。” “更何况被占便宜的不止一个处子,那些老鸨可都快被气死了。” 谭俞能理解那些唯利是图的老鸨们的想法,睡了不给银子算狗屁客人,那不就是空手套白狼的嫌恶之人吗? 他们辛辛苦苦调养的小倌们被白白占了便宜,捞不到大钱,还做什么生意啊!? “所以,刘百夫……哦,不,丹秋,你怎么这么确定,她会对翠楼的人下手呢?” 刘丹秋一五一十告诉谭俞,“这人下手的都是像翠楼这样的高级倌楼,那些低级纯卖肉的楼肆瓦地,她根本瞧不上眼。” “她最初在上城犯案,几乎把偌大的上城里的青楼给得罪完了。” “现在榕城也就剩下翠楼、怜楼了,我被分配到的是到翠楼监察,卿大人则亲自负责怜楼事宜。” 卿大人? “你口中的卿大人是卿玉吗?” 刘丹秋眼前一亮,“是的,卿大人最近才上任职司兵参军,是我的上司。” “谭俞,你也认识卿玉,卿大人吗?” 谭俞点头,“我认识她,我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成了地方官。” 刘丹秋眼底满满是对卿玉的崇拜,“卿大人一举得第,才能自然不用说。” “看得出来。”谭俞也就只是好奇而已。 她不知怎的就突然想到了落榜的墨岑谊,果真是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读书人失意定然是痛苦万分的。 “那,谭俞,你现在愿意助我了吗?我的圈子窄,实在找不出更好的人选。” 刘丹秋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丹秋,你是不是觉得我男子扮相可以以假乱真,女子身份又可以承担被占便宜的说辞,你可真是想得通透。” 谭俞还是不想答应。 “谭俞,如果这次你能帮我这个忙,你可以随便提一个要求,要我帮你做事也可以。” 随便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如果我要的你完成不了呢?” 谭俞这么一个身世清白之人有什么大事可以让她做,至少不会是什么大事。 “是,什么都可以提。我不信你提的要求我完成不了,除了让我杀人做坏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你确定!?”谭俞有点不想坑她。 刘丹秋被反问地犹疑起来,“我……” 谭俞连忙打断了她,“好!就这么定了!我帮你!” 刘丹秋就算想收回话也已经迟了。 “……好,一言为定。” “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谭俞问道。 “明晚开始布局,按照采草大盗的习性,她每犯一次案就会休顿个半个月。” “你明天来接我吗?谁给我装扮呢?” 谭俞得先问好这些事,不至于到时候兵荒马乱,顾不了东又顾不了西。 自己这南街居民区因为奚仲之事下午才被搜查过,衙门之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再搜寻一回。 “我明天酉初时分就会来接你,翠楼的人已经打点好了,老鸨也知道衙门的安排。” “翠楼的人都会配合你的,也会为你乔装打扮,而你的身份就是唯二的新收处子小倌,你到了翠楼,消息就会被传播出去,从而引诱她上钩。” “要是没动静呢?” “没动静,日初时分我们就会把你送回来,日落再继续,这几日可能会打扰你了。” “好,我明白了,可这采草大盗有何特征?或者什么名字,上次我看那画像看得不太真切。” 刘丹秋仔仔细细嘱咐道着。 “你只需记住,她的右手小拇指是残缺的,手掌是粗粝有茧的,但是她会戴模具,如果不仔细看,定然发现不了什么差错。” 雨一阵一阵的,雨势渐渐弱了下来。 “脸和名字都不用在意,脸是假的,名字大概率也都是假的。” “上次我们张贴了画像之后才知道那不是她真正的样子,经过我们调查发现,她每作一次案就会换一张人皮面具,至今无人见过她的真容。” 谭俞听后点头表示明白。 “还有疑问吗?” 谭俞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既然答应了就会说到做到。 “没有了。” “你放心,我会在暗处时时刻刻盯着你和另一个小倌处子的,我和我的手下定会护你们周全。” “除了我对你的承诺,到时候如若真立了功,我便会奏请衙门给予你金钱奖赏,就算没立功,我自己也存了些钱,我也会付你些钱财的。” “这感情好,我帮你这一趟怎么都不算亏。”谭俞兴头上就拍了拍刘丹秋的肩。 “嗯,那就麻烦你了。” 刘丹秋脸热,仿佛谭俞拍的不是她的肩,而是敲响了她的心钟。 第46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撑红伞依白墙的奚仲低垂他向来坚挺的颈肩,从屋檐沟下滑的雨水不似之前哗哗流淌。 身心俱疲的高傲美人用他的失血雪色嘴唇低喃道:“竹色溪下翠,梅花雪中怜。” 门口的刘丹秋递给了谭俞一个浑身泛着银光的漂亮哨子,“到时候发生任何异动,你就吹哨子,我们一听到就会采取行动。” 谭俞接过了这细长精致的口哨,“好,我记住了。” 雨这时彻底歇菜了,想来它应该也下累了。 “那我先回去了,谭俞,明天见。”刘丹秋用炯炯有神的眼神俯视谭俞,随后便把伞收了起来。 “好,丹秋,注意安全。”谭俞心中松了一口气。 谭俞沉着脸看着刘丹秋远去的方向,直到确定她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她进门的首动作就是把门紧紧关上,并且把门栓合得紧紧的。 奚仲与谭俞对上了眼,前者疲倦失意,后者沉重多思。 “奚老板,请吧,我先带你去屋里歇息,夜里凉。” 奚仲手心靠墙借力使自己勉强立起身。 他严肃道:“不用叫我奚老板,以后叫我奚仲就好,还有,谭俞,我有事和你们谈。” “我知道,什么事都等会再说,你先和霁月谈谈吧,我去把饭端来我们边吃边说。” 谭俞看出了他的虚弱,她把自己的手臂伸到他面前,“把住吧,我怕你等会摔了。” 奚仲看了一眼谭俞伸出来的手,又抬眼看了一眼她显得十分真挚的脸。 “好。”他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臂。 谭俞帮他把伞收了起来,“那走吧。” 奚仲步伐很慢很缓,谭俞也亦步亦趋走得很慢很徐。 奚仲比谭俞高了近一个脑袋,他身上的泥泞与脏污都被谭俞探看得真切。 他浑身湿哒哒的,肯定不舒服,若是穿久了湿衣服可能还会生病,到时候需要找大夫就麻烦了。 谭俞拐了个方向。 “奚老…哦不,奚仲,要不你先沐浴换身干净衣裳之后我们再商量事情,你和霁月身量差不多,你就先穿着他的衣服吧。” 奚仲从善如流,他也受够了浑身的湿腻。 “……好。” 谭俞很快就把浴桶里的热水装好了,也把换洗衣裳和鞋袜一并递给了奚仲。 她还顺便抓了一把枸杞和红枣装袋给他。 “这些你边泡边吃,你现在这么虚,我怕你等会会昏过去。” 谭俞进屋的时候,陈霁月正睡得香甜。 今日谭俞的许诺让他睡觉都带着笑意。 谭俞看了看浴房方向,又看了看陈霁月所在的主卧后,她在雨歇夜幕里久久望天。 直到与合欢花长得有五分相似的外粉内黄的毛绒绒倒卵形榕树花随风飘扬最终落在谭俞望天的脸上,她才收回脱缰的思绪。 她将经历了风雨飘摇最终落定于自己身上的榕树花别进自己的发间。 榕树花甜丝丝的香味沁入谭俞的鼻间,她瞬间感觉心情得到舒缓。 “先做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 院子里的榕树已经冒花,有些甚至已经开了一些时日了。 虽然生来就被雨打被风吹,但是高挂枝头的它们没有轻易屈服,除非时辰到了。 正如谭俞头上的那朵早开早落的先驱者。 褪去衣裳的奚仲整个人更显瘦削,温暖的水包裹着他疲倦不堪的身体,也浸湿他的发。 他手一扯就将食袋拿在了手里,他挑选出了一颗又大又圆的红枣,然后缓缓送入嘴中。 奚仲一手拿枣,一手摸着肚子。 枣子色红,这一入口下肚,水汽氤氲中,好像奚仲的唇真的变回了本来嫣红的色泽。 他边吃边哭,这么多日来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泣不成声。 席韫之,你真的负了我吗…… 被谭俞唤醒的陈霁月还没来得及向她撒娇,就被端坐在饭桌前的奚仲吓得不清。 “奚、不、师……” 师父…… 陈霁月吞下了最后的字眼。 谭俞仔仔细细为陈霁月系上薄披风,“霁月别怕,你的师父没有为难我们的意思。” 谭俞将还没回过神的陈霁月牵至桌前。 奚仲虽然暂时落魄了,但天生的傲气凌人依旧如故,他的眉眼总带着贵胄之气。 “陈霁月,听着,我暂时没有供出你的想法,别在我面前一副战战兢兢做派……只要你们不向官府衙门供出我。” 奚仲心底再虚,他也没允许自己透露半分,他怀中揣着的匕首在时刻提醒他要警醒。 陈霁月这次是真怕,有了牵挂之人的他有了软肋,他只想好好守住眼前的美好。 陈霁月弱弱地递给谭俞一个伤怀的眼神。 谭俞笑着打圆场,连忙用自己的筷子夹了菜给陈霁月,“霁月,别多想,奚仲的话没有恶意的。” 谭俞也用公筷夹了一大块煎鸡蛋给一脸冷意的奚仲,“奚仲,我们明白的,现如今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生死相依相偎。” 奚仲盯着碗里的煎鸡蛋没有说话。 陈霁月盯着奚仲碗里的煎鸡蛋吃味。 谭俞又倒了两杯自己熬的奶茶给他们。 “喝了这杯奶茶,我们就放下心中的芥蒂好不好?从此以后,我们互相护彼此周全。” 谭俞在原世界左右逢源惯了,没想到在职场里练就的口舌在这里还用上了。 陈霁月率先端起了那杯暖乎乎的奶茶,“师父,虽然我们不过相识一月有余,但是霁月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生无虞。” 奚仲聪明伶俐如此,难道还听不出他话中之意吗? “我也希望我能渡过此劫。” 奚仲胸口一沉,他端起奶茶抿了一口。 往日他不喜甜的,他只喜欢辣的,没想到今日入口竟然如此甘美,甚得他心。 甜滋滋的。 至少有一个瞬间掩盖了他心中的苦。 兴许是不熟,吃饭期间,三人都没怎么动口说话,只有夹菜进食的细微声音。 陈霁月暗中观察奚仲的神色,奚仲也时不时瞟一眼对面的谭俞二人。 谭俞何尝不知他们二人之间的眼波流转,这是她第三次稍久停留对面的动向,奚仲碗里的煎鸡蛋还是完整的。 奚仲没有吃它,甚至把它移到了最边边的位置。 谭俞鼻息微动,心中懊恼。 早知道不主动给奚仲夹菜了,看来这块煎鸡蛋要白白浪费了。 陈霁月虽然食不知味,但因为身体原因,今晚进食还是比往常多了些。 又因为奚仲在对面,他今日异常乖巧,也不黏着谭俞给他喂饭了。 谭俞自然知道陈霁月此时此刻不好受。 她一边给他挑他喜欢吃的菜给他,一边温柔地安抚他的脊背。 陈霁月的脚也紧紧勾住谭俞的脚踝。 今日先纵容他吧,以往为了陈霁月身体着想,她都会给他挑他不爱吃但对他身体有益的吃食,但今日就先不逼他了。 安静吃饭的奚仲把他们二人之间的亲密互动尽收眼底,他心底酸涩,情绪上头,眼尾倏忽红了起来。 为了不被察觉,他只好埋头以掩失态。 他曾经也被人如此捧在手心里过的…… 红罗幔帐,伊人耳语万般情。 奚仲牙关紧咬,拼命压抑内心的彷徨。 席韫之,你为何还不来救我…… 第47章 最后的筹码 一顿饭他们吃了很久,最终还是心急的陈霁月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他放下用饭的筷子,在桌下紧紧握住了谭俞的手,“师父,其实你我定都怀疑,因为三殿下爱君死亡的症状并不是糜骨散的症状。” 陈霁月那双渴求真相的眼神炽热地盯着脸色一白的奚仲。 正在擦拭嘴污的奚仲闻言一怔,同时看向对面二人的眼神倏忽一亮。 “……是,我知道这不是糜骨散毒发的症状。” 这奚仲是挑食吗? 这煎鸡蛋他居然最后也没吃一点。 不要浪费粮食啊…… 虽然是自己自作主张为他挑的…… 谭俞压下问问题的冲动,这个时候这个问题不是重点,还是不要打扰复盘的他们。 谭俞提出心中疑问,“既然不是,那奚仲你为何被点名道姓抓捕,这拼命地逃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奚仲,你能告诉我们你背后的人是谁吗?” 奚仲闻言轻笑反问另一人。 “陈霁月,你这能够提供出糜骨散方子的人,难道猜不出我背后之人?” 他缓缓说出自己调查到的消息,“我查过了,你本来是养于倌楼的人,出生龙蛇混杂之地的你定不会像你表面上装的如此纯真。” 他的语气没有嘲讽,只是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 陈霁月脸色一滞,他下意识扭头去看谭俞的反应。 谭俞给了他一个表示宽慰的微笑。 陈霁月面色这才和缓下来。 被爱包围的他渐渐有了底气,情绪也稳定了许多,对外人的说辞也有了一定的钝感力。 “是,我这段时间也猜了个十有八九,师父,你背后的人、你为之效力的人是席韫之四皇女是吗?” 陈霁月说话都是发颤的。 奚仲抿嘴点头,“是。” 谭俞自然感受到了陈霁月发颤的身躯。 她接下他们未尽的交谈,“那这么说来,我们可能已经卷入你们的宫廷斗争里了。” 谭俞迫切想知道一个真相。 “那奚仲,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糜骨散……四皇女用还是没用?还有,你又为何被逼得沦落至此?” 奚仲深吸一口气,慢慢讲出了事情经过。 “我不知道她用没用糜骨散。” 自奚仲把糜骨散交给席韫之之后,席韫之就动身回到了上城。 具体原因除了回去与席慕蓉斡旋,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皇宫内传来消息说青贵君身体抱恙。 青贵君也就是席韫之的父君。 席韫之非常担忧自己的父君,于是接到消息的她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皇宫。 “自此以后,我就没再收到她的消息,一封信都没有,再后来,我就发现自己被通缉了,专门保护我的影卫也一个一个倒下……” 奚仲脸上满是仇怨,肃杀之气渐渐凸显。 这气场忒强大了,谭俞立马倒了一杯茶给奚仲,“明白了,奚仲,你喝点茶吧。” 陈霁月沉思良久后才道:“师父,你是不是担心四皇女出事了。” 奚仲直接抿了一大口茶。 “是,不知为何,我尝试了各种联系方式,最后都没有回应,就连韫之、不……” 奚仲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对面的谭俞二人也因此听出了些端倪。 看来,奚仲和四皇女的关系匪浅。 “就连四皇女掌控之下的翠楼和怜楼也再没收到她的任何讯息,我曾揣度过是不是皇宫里出大事了,因为直到现在我也没收到任何关于她的讯息。” 奚仲心里忐忑不安,因为他不知道席韫之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现在翠楼和怜楼也都穿插了许多官府之人,他们也只能暂时明哲保身,所以无奈之下我只好来找你们避一避风头。” 谭俞小心翼翼问道:“明白了,奚仲,虽然我知道你是四皇女的手下,为她卖命。但是……” 奚仲自然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你就不怀疑是她出卖了你吗?” 奚仲沉默,但他最后绞紧衣袖,还是强装镇定笃定道:“不会,我信四皇女。” 谭俞只得点头,“那奚仲,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只要你能洗脱冤屈,霁月最后平安无事,我可以做任何事。” 陈霁月动容,他双手握紧了身边人的手。 “……谭主……” 谭俞安慰性地拿右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谭俞,我目前只有一个办法了,只要能与四皇女殿下取得联系就还有转圜余地。” 谭俞二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说!”谭俞激动不已。 “上天保佑我们,刚好谭俞你要帮刘丹秋的忙,这事情办起来就应该没那么曲折了。” 谭俞有些疑惑,“这件事与我去翠楼帮刘丹秋忙有关吗?” 奚仲重重点头,“是。” 陈霁月听得一脸懵。 谭主为何去翠楼那烟花之地!? 帮刘丹秋的忙!? 什么忙需要去这声色犬马之地…… 陈霁月疑惑吃味道:“……谭主,你……” 谭俞对陈霁月摇头,“霁月别多想,等会我便与你解释。” 陈霁月只好乖乖点头听话不再动作。 她又转回头继续与奚仲说话。 “奚仲,你继续。” “好……谭俞,你听我说,翠楼的桑老鸨,他是自己人,你可以信他。” “榕城的司马姜楠也是自己人,她是四皇女的挚友,她常年光顾翠楼,表面上她沉醉于酒色男欲,其实只是蛰伏期间以便办案。” 奚仲把怀中的玉手镯递给了谭俞。 “总之,虽然她外表看起来纵欲过度,但她的确是个正义之人,还请你不要被她吊儿郎当的表象给唬住了。” “好,那这手镯是……?” 谭俞接过奚仲递过来的玉手镯,这手镯浑身明亮剔透,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这玉手镯是四皇女殿下身边亲近之人才有的物件,桑老鸨和姜楠曾经都看到过,你到时候把玉手镯给姜楠他们看,他们就明白了。” 谭俞道:“到时候我需要说些什么吗?” 奚仲深吸了一口气,“告诉姜楠,请务必联系到四皇女殿下,否则四皇女的子嗣不保。” 谭俞认真听着也认真回答道:“哦好,啊——!奚仲,你你……什么子嗣!?” 陈霁月也被奚仲的话震惊到了。 他骤然皱起了眉头。 难道!?奚仲是四皇女的枕边人…… “对……你们没听错,我已身怀有孕一月有余……是四皇女的子嗣。” 奚仲知道,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最后的底牌了,生与死皆凭此了。 第48章 甜滋滋的爱情 震惊过后的陈霁月脸上逐渐浮现艳羡奚仲的神色,他无声地看向身侧还在愣怔的谭俞。 谭俞脑子里乱乱的,除了震惊奚仲怀孕,她脑中还在想些杂七杂八的问题。 这世界男子如何生孩子? 孩子又从哪里出来呢? 后面!? 那么小会很疼吧…… 谭俞想到这,脸色倏忽一红。 “那个……那个,奚仲,你是身怀有孕的人,你身体肯定不同于我们,你要不要先休息,你这几日逃亡肯定没吃好睡好。” 谭俞联想到原世界女子怀孕时的痛苦,她瞬间就能理解奚仲有孕的艰辛。 奚仲缓缓点头,他真的累了。 “霁月,你先去床上躺着休息,我这就带你师父去你原来的房间休息。” 陈霁月乖乖点头。 屋外的榕树花很香,静谧庭院月光明。 “奚仲,霁月的房间床下有个隐秘的地下室,不大不小,但绰绰有余够你藏身了。” 谭俞掀开了床板给奚仲仔细看。 “如果我不在,有突发情况,你就躲在下面以求自保,我说过,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这个地下室还是谭俞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的,陈霁月知道时也震惊了一把。 那时333立即出来嘚瑟并告诉谭俞,这是自己未雨绸缪下专门为她准备的房子。 当时的谭俞感叹非常,不愧是系统啊,方方面面,各种可能性都给她考虑到了。 奚仲挑眉,没想到啊,谭俞她做事竟然如此周全,看起来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好,多谢你,谭俞。” “那奚仲……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谭俞的脚已经跨出了门槛。 “!”谭俞突然想到了什么。 “哦哦!对了,奚仲,糜骨散的药方你是否已经销毁了?” 奚仲在逃亡前自然把一切可以佐证他投毒的证据单子这些全都销毁了。 “我销毁了。”奚仲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谭俞安心了。 洗完碗的谭俞并没有及时回到卧室,反而回到小书房开始临摹起陈霁月的字迹来。 她身边还放着被她重新温热的煎鸡蛋,这便是奚仲没吃的那块。 谭俞准备待会吃。 “333,我要开挂。” 333激动地跳了出来,“宿主,你想好了!?你确定要在异世界陪陈霁月度过漫长的年岁了吗?” 谭俞夹起整块煎鸡蛋,直接一大口嚼了。 她鼓起腮帮子瓮声瓮气答道:“对,我不想辜负了霁月对我的痴心,而且我也发现自己也渐渐离不开这么黏人这么可爱的他了。” 333自然是高兴的。 能量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源源不断的能量啊~ 自己可以超额完成任务指标了喽! “宿主,你好棒!333我太高兴了!” “333,我的好系统,好啦好啦,你别光高兴了,你快给我升级吧,不然今晚我临摹不出来睡不着觉啊。” 谭俞歪着脑袋叹息道。 “得令!宿主,你看着我,一会就好。” 谭俞听话地看着眼前可可爱爱古装小正太,333的这个形态简直就是个可爱小玩偶。 它小手一挥,一道电流钻入谭俞的额间。 谭俞只觉浑身一软,酥酥麻麻的感觉。 “好啦!宿主。” 谭俞震惊,“这么快的吗!?” 333如捣蒜般快速点头,“嗯嗯,宿主,333我办事可从不拖泥带水呢。” 谭俞扯嘴点头。 “你现在再试着临摹一下陈霁月的字迹吧,会有奇迹发生呢。” 333搓搓小手只等看到谭俞震惊的那一刻。 “好,我再试试。” 谭俞紧张地舔舐了一下自己微干的唇。 “……” !!! 我凎!!!!!!!! “我的妈耶!333,这好神奇呦!” 下笔如有神啊! 谭俞看了一眼自己手下的字,又看了一眼陈霁月的原装字迹。 这简直就一模一样嘛!!! 这就是开挂的好处吗? 333嘚瑟得很,“嘿嘿,厉害吧,咱们母星的科学技术可厉害着呢,而且可以将你们人类的机体潜能开发到极致。” 谭俞痴痴点头,她如今算是见识到了。 算了,栽倒在这外星高维系统上看起来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宿主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对周遭的一切感知力也强了很多?” 谭俞哐哐点头。 “的确,我还发现自己学习能力一下子强了很多,之前死活背不下的药名现在已经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面了。” 333开心转圈圈。 “嗯呢,既然宿主你已经记住了药名还将陈霁月的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了,那你就快快休息吧,这几日你大脑载荷太多了。” 谭俞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回到房间的谭俞脱衣、上床、盖被一气呵成,她直接一骨碌钻进了被子里。 这一天天的简直累成狗了。 “霁月,晚安。” 谭俞躺得板板正正。 本来一脸期待的陈霁月脸色立马晴转阴。 屋内烛火摇曳有着微光,为二人脸颊渡上了一层阴影。 陈霁月略微幽怨地看着谭俞,也不说话。 闭眼的谭俞瞬间感觉如芒在背。 谭俞“歘”地一下睁开眼了。 她如今开了外挂,对外界的变化更加敏锐了,她无奈地胸口上下起伏了一番。 谭俞歪头就看到了半撑身子、披散着发、可可怜怜看着她的“怨夫”陈霁月。 谭俞认命地展露出一个有抚慰性质的笑。 谭俞笑得太温柔,陈霁月被她“人妻”味十足的笑晃得迷了眼。 陈霁月放在薄被上的不自觉抓紧了。 谭俞一个伸手翻身揽人就将还在怔忡的陈霁月压在了自己身下,气势汹汹,十分霸道。 “呜啊……”陈霁月发出闷哼。 谭俞此刻的笑带了几分调笑滋味。 “霁月,这大晚上不睡觉看我干嘛呢?” 谭俞撑手托腮一脸柔情地看着已略带羞涩之意的陈霁月,她还时不时用另一只手抚弄他那娟秀明丽、好看精致的眉眼。 陈霁月瞬间没气了。 但他还是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 “谭主,我、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我等了你好久啊,好不容易你进屋了,你又直接睡了,根本就不理我,哼!” 陈霁月瘪嘴,嘴里哼哼唧唧着。 了然的谭俞长话短说,但没告诉陈霁月自己临摹了他的字迹。 “还有霁月,我去翠楼只是为了完成你师父奚仲托付的事和刘丹秋要我帮忙的事,你这小脑袋瓜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哦。” 谭俞倒是没有对陈霁月隐瞒她与刘丹秋之间的事。 原来谭主还记得之前自己在意的事啊。 陈霁月展颜一笑,“我知道了,谭主。” 恋爱上头的谭俞直接被陈霁月的甜笑迷得不要不要的,她的心在如雷打鼓。 omg!!!!!! 此刻谭俞眼中的陈霁月,巧笑嫣兮,眼睛是亮晶晶的,笑容是甜美的,嘴唇是好亲的。 完了,我陷进去了~~~ 谭俞心中敲响爱情的钟声。 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谭俞彻底喜欢上了这种暖乎乎甜滋滋的感觉。 “霁月,你笑得真好看,我爱死你啦!” 谭俞说完就俯身嘬了身下可人一嘴。 谭俞也顺势平躺下来。 这下可算安抚好了霁月的情绪。 霁月,你笑得真好看! 霁月,我爱死你啦! 谭主说爱我!!! 突来的一吻让陈霁月浑身酥麻,他太贪恋谭俞的温情与呵护了。 陈霁月直接死死揽上了谭俞的腰,头也自助地枕在了谭俞的肩臂上。 “谭主……我也爱你~” 谭俞闻言紧紧搂住了撒娇的陈霁月。 “嗯呐~,我知道。” 她歪头重重亲了一口陈霁月的额间。 “睡吧,乖霁月。” 谭俞的话像催眠曲,渐渐地,陈霁月带着痴痴的笑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49章 谭主,你要信我 而在偏屋的奚仲还在失神中,虽然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是他就是难以入眠,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让他的夜难熬极了。 他抚摸上自己的孕肚,作为父亲的喜悦并未冲散他心中的彷徨。 孩子的母亲杳无音讯,孩子的父亲更需要孩子母亲的一个解释。 痴情如奚仲,他是赌徒,他在拿自己的生命去赌,他在赌一个皇室女子权谋斗争下的一颗难得真心。 奚仲不是只能依靠女人生存的羸弱菟丝子,不然他的心防早已被击碎。 至少他现在还依旧相信那位位高权重的皇室女,四皇女殿下--席韫之。 迷迷糊糊中,奚仲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他梦到了他与她以往的嬉笑怒骂日常…… 卯初时分,谭俞朦朦胧胧中呢喃着她内心深处最思念的家人们。 “爸爸…妈妈…还有……” 谭俞睁开了湿润的双眼,她梦到了过去和家人们在一起的日子。 加上今日与刘丹秋的约定,她再也睡不进去了。 时辰还早,窗外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鸟未啼,日未升,但多思的人儿已经醒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谭主~” 卯正时分,陈霁月在谭俞的怀里悠悠转醒。 “嗯~,霁月你醒啦。” 谭俞不自觉自然而然地揉捏了几下陈霁月的肩膀。 这些不经意的动作完全就像老夫老妻之间的亲昵。 陈霁月一个劲地往谭俞怀里钻,起床气化为了绕指柔。 “谭主,你是不是心里有事?你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你这几天都是晚睡早起,你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心疼死了。” 陈霁月把谭俞这几日的辛劳和困苦都看在了眼里。 谭俞不想一大早就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她打马虎眼地换了个话题。 “有是有,霁月你想听吗?” “想!” 谭俞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霁月,我问你一个很唐突你们男子的问题……就是,你们肚子里孕育的孩子是从哪里出来的啊?” 陈霁月闻言脸也一红,他略微嗔怪道:“谭主,孩子自然是从肚子里出来呀。” 谭主好像真的对男子闺阁之事真的一问不知诶。 陈霁月庆幸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霁月,是大夫剖开肚子吗?”谭俞有颗极其好奇的心。 陈霁月扭着头蹭了蹭谭俞的脸颊。 “不是的,谭主。” 陈霁月娓娓道来。 “男子生育,六月之期到的那一刻,孕夫肚自然横裂一道口,胎儿滑出,若是胎儿过大或者胎位不正不能自然分娩,那么接生夫就得伸手进去掏出胎儿以助力孕夫生产。” 陈霁月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胎儿出,肚子上的裂口会自然愈合,但比较慢,这个时候就需要针线缝合和绷带缠绕辅助伤口愈合,体质好的男子一月就可愈合,再不济三个月也可好全。” 六个月胎儿就成型啦,看来和原世界女子孕育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听起来还是很合理的,谭俞了然点头。 不过……伸手掏……这…… “你们男子真辛苦啊,我想肯定会很疼,在我看来,还不如不去走那个鬼门关,不生孩子多好啊,少受些折磨,少点不必要的提心吊胆。” 陈霁月不认同摇头,晃的幅度如拨浪鼓。 “谭主,生育是上天赋予男子的使命,而且我觉得……能为心爱的人孕育孩子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陈霁月脸上浮上羞赧之意。 “不不不……霁月,你知道吗?虽然你拥有生育能力,但不意味着你必须生育,没有谁可以逼你孕育孩子,你的身体应该你自己做主,你愿意生就生,不愿意谁都没有权利逼你生的。” 在谭俞看来,人的身份首先是自己,最后才是其他。 陈霁月听谭俞这么说“噌”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他也顺便把平躺的谭俞用力拉了起来。 “谭主,我愿意为你孕育孩子!没有谁逼我啊。” “霁月,我不是那个意思……”被拉起来的谭俞还有些懵。 “那你是什么意思?谭主,为什么我感觉你话里话外就在暗示我不要我为你孕育孩子,你不想我为你生,那你想和哪个哥哥弟弟去生!?” 陈霁月不傻,他都要快委屈哭了。 “谭主!你答应过我要和我成亲、要组建家庭的,以后咱们成了亲自然就会有孩子的,到时候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不好吗?这样完整的家庭是我从小就艳羡和渴望的,难道谭主你不这样想吗!?” 谭俞伸手捏了捏陈霁月鼓起的腮帮子。 她缓缓道:“只有你,没有旁人。” 她又握紧了他微微颤抖的手。 “我是觉得,有孩子、没有孩子都一样,而且我们真的能担得起一个称职父母的责任吗?我们可以保证他或她愿意来到这个世界?我们能保证我们的孩子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吗?霁月,我害怕担责,我怕我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好一个新生命。” 陈霁月有微微愣神,他不明白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谭主为何有着比自己还消极的想法。 “霁月,我下定决心要与你长相厮守已经是我莫大的决定了。” 谭俞把陈霁月轻轻揽入怀里。 “霁月,我不是一个生来就乐观的人,我骨子里都是悲观底色……” 陈霁月把自己的脑袋紧紧靠拢谭俞的耳侧。 “谭主,你还有我啊,你不用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用什么都自己扛的,一个人的力量小,两个人的力量就足够撑起我们的小家庭了啊。谭主,你信我,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谭俞贴着陈霁月的脸,眼光却看向了窗外渐渐透亮的晨光。 她对陈霁月的话是有触动的,但是还不足以撼动她日积月累的外热内凉价值观。 “霁月,你从来都没有拖我后腿,是我脑子转不过弯来。” 谭俞将头埋入了陈霁月的颈窝。 “霁月,给我时间缓缓好不好,说不定某一天我就相通了呢?” 陈霁月自然不会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 “好,谭主,这几日你事太多,想法未免消极,我想你过几日就会想通的。”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爱自怨自艾的陈霁月了。 “一月不行,那就三月,三月不行,那就半年,不管几年还是几十年,只要霁月能与谭主你在一起,我就有信心让谭主重拾起对未来的信心。” 谭俞的眼睛红了。 “谭主,你要信我啊。” 第50章 一些温情时刻 “好,霁月,我信你。” 谭俞低喃道,声量虽小但与她紧紧相拥的陈霁月听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嗯!”陈霁月分外欢喜,只要谭主信赖自己就好。 自己的妆粉技艺已经学有大成,以后也可为他们的小家构筑出力。 还好自己是有用的。 陈霁月的自我价值感渐渐重塑,至少他愿意相信自己是有价值的。 他们两个人就在卧床上紧紧相拥偎依,没有多语,但是氛围格外温馨。 他们在等天大亮,也在等此番凶情的柳暗花明。 初阳的光倾泻了一地,透过窗柩的暖黄斑驳闪烁,像是洒下了一地黄金。 “霁月,该起床了,我现在就去为你做你最爱吃的热乎苕凉粉。” 谭俞想到投毒之事有奚仲在便尚有转机,她就决定好好讨好这位不爱吃煎鸡蛋的金贵爷。 毕竟,霁月的生与死全都仰仗这位怀有皇室后代的皇女枕边人了。 陈霁月甜甜一笑,“好,等我身子舒坦了,我就为谭主做饭,不让你总是费心照顾我。” 谭俞边穿衣边答道:“好,我等着呢。” 谭俞身子背光,以陈霁月的视角,他瞧见了谭俞相比往日瘦削的单薄轮廓。 陈霁月沉默,他心疼一直为他付出的谭俞。 晶莹的眼泪水已经在他的眼眶悠悠打转。 谭俞抬头便看到了陈霁月低沉的脸色。 谭俞疑惑,开始不都好好的吗? 霁月这又是怎么啦? “霁月、霁月,你怎么眼泪汪汪的,一大早情绪就这么汹涌啊?”谭俞有意打趣。 陈霁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瘪着嘴违心摇头。 他慢慢张开手臂求抱,“谭主,你抱抱我吧,抱抱我就好了。” 陈霁月软软糯糯的嗓音听得谭俞心软。 “好——” 谭俞上前伸手穿过他的腋窝一把将他提拎起来方便她抱。 陈霁月膝盖跪床,上半身紧紧贴着谭俞,他的手也圈着她脖颈,情状格外狎昵娇柔。 谭主的怀抱真的好温暖…… “谭主,我同你一道起吧,我、我要……要净身……” 陈霁月在这方面还是有所顾忌羞怯。 他主动从谭俞怀里出来让谭俞直起了身子。 陈霁月把身边谭俞之前为抱他搁置在他身旁的外袍双手递给了谭俞。 谭俞含笑接过,“好,你慢慢起和先准备着,我这就先去厨房为你烧热水。” 谭俞的体贴备至再一次让陈霁月红了眼。 他乖乖点头,“嗯……”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邻居们的攀谈声。 今天的天气还算好,不再淅淅沥沥。 谭俞把柴火架得火热,空闲的工夫便准备起做早餐的材料来。 手里端着盛满苕粉的碗的谭俞愣了一下。 对了,偏屋的奚仲喜欢这平常的食物吗? 那口味呢? 喜甜还是喜辣? 看昨天的情况,奚仲应该喜欢口味重的吧…… 算了,还是亲自问一下为好。 谭俞叩响了奚仲的房门。 “奚仲,我正在准备吃食,你说说你想吃什么?还有喜欢口味?我给你做,再不济,我去街上给你买来。” 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走近门边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 早已穿戴整齐的奚仲眼下的黑眼圈总算消退了不少,脸色也回复了丝丝血色。 “什么都可以吗?” 奚仲的声音哑哑的,没有之前的清亮。 谭俞被问住了。 她不自觉揉弄起身上的围裙。 “是……是吧……” 奚仲像是瞧出了谭俞的窘迫。 “除了鸡蛋,我都可以,如果口味偏重口、辣味就更好了。” 谭俞恍然大悟,原来奚仲不喜欢吃鸡蛋。 奚仲收起自己以往刁蛮、不可一世的性子,审时度势他还是会的。 这几日颠沛流离的日子已经消磨大半奚仲的性子。 毕竟自己还在寄人篱下,还是不要奢求往日的好菜好肉了。 奚仲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这一时半会还有些没适应过来。 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知足。 毕竟至少现在自己还活着。 现在这种处境,自己不能任性妄为。 谭俞瞬间开心,“那我们就吃热乎的苕凉粉,我专门为你调味个偏微辣口味的。” 屋檐下的大燕正在教小燕飞翔,小燕奋力振翅的样子笨重而晃悠,小小的黑白身影晃荡起来看得令人心揪。 奚仲的思绪渐渐被此吸引。 “好,谭俞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得嘞。” 谭俞转身立马赶去厨房忙活。 才踏进厨房门槛的谭俞又利索地后退一步,她朝着正卧的方向大声道:“霁月,水已经烧好了,你可以出来用水了。” “好!谭主,霁月知道了。”屋内的陈霁月赶忙收拾起换洗衣物来。 想到奚仲也还没洗漱,谭俞朝着站在门边看向空中的奚仲道:“奚仲,我马上把洗脸水给你打出来。” 奚仲被人服侍惯了,他回应得很自然,“好。” “奚仲,水就放在洗衣台这,你自便,放心,这条棉巾是新的。” 做好一切的谭俞便赶紧回到厨房忙碌起来。 今天这顿饭一定要做得好吃,加上面包窑里烤得火热的面包,应该可以让奚仲满意吧。 对,为了奚仲腹中的金贵小宝贝,也得加一杯暖乎乎的牛奶。 还好小冰窖里还有小半桶牛奶。 水温暖和舒适,奚仲很满意。 早晨的风很清凉舒爽,加上院子内的榕树花香,空气中弥漫的都是香甜的味道。 “啪!” 奚仲听到了物体落地和窸窸窣窣的声音。 奚仲偏头看向大门方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燕试飞失败,翻着肚皮起不来身。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棉巾,连忙迈着步子小跑到失足的小燕身旁。 奚仲蹲了下来并将小燕捧在手心里。 大燕焦急地在空中盘旋,见人在自己孩子身旁也不敢轻易接近。 奚仲细心地检查了小燕的翅膀。 还好,并没有大事。 奚仲手中的小燕也不怕人,只是一味叫着,同时用嘴拨弄着自己的羽毛。 小燕一直保持着一副还要振翅上天的冲动态势。 奚仲感觉到了,他明白自己手中的小燕渴望广阔无垠的蓝天,怀着怜惜之情,他奋力向上一抛帮助小燕助飞。 “诶!…………还好你机灵。” 眼看着小燕又要坠落,奚仲连忙伸手想接住,但倔强的小燕没有让他失望。 小燕扑棱了好几下终于稳定了身形。 小燕故意回来离奚仲很近的地方回旋了好几个身形,像是在傲娇地展示自己的身姿。 大燕再次伴飞,叽叽喳喳地像是在向奚仲道谢,又像是在关心小燕的状况。 奚仲不由地摸着自己腹部轻笑出声。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发自内心的笑。 站立在门槛上的陈霁月目睹了一切,手捧换洗衣物的他看到了奚仲的另外一面。 原来奚仲这么冷艳、我行我素的人还有如此柔情、稚气的一面。 陈霁月自然看到了奚仲抚肚的动作。 他也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 第51章 是小白兔也是大灰狼 “奚仲,今日的饭菜可还符合你口味?” 谭俞殷勤得很,她一直喝不惯纯牛奶,所以都把热牛奶分给了陈霁月和奚仲。 奚仲睫翼颤动,一口面包一口牛奶的他吃得很欢快,“十分不错,原来饕餮楼起早都难买还限量的这个……嗯……面包出自你手。” 美食的治愈力显然非常强,奚仲是肉眼可见的心情松快不少。 “奚仲你喜欢就好。” 谭俞作为做饭人自然乐见食客的喜欢。 陈霁月闷闷地捧着杯子自顾自喝着牛奶,连唇周沾染了一圈白花花的牛奶渍都没察觉。 他知道谭俞和奚仲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吃味。 谭俞的好,他只想一个人独享。 不管奚仲,亦或黎玉书是不是假想敌。 奚仲瞟眼瞬间看出来了陈霁月的心思。 他与陈霁月的关系若即若离,既相互背离防备又相互探寻。 他是知道陈霁月在妆粉技艺上的天赋的,他不嫉妒甚至有些许佩服。 虽然啊,自己的那些技艺几乎都要被他学个精光了。 谭俞这个女人虽然比不上他那风姿绰约、人高马大的四皇女殿下,但待人接物是找不出丝毫差错,对待人也体贴周全。 试问天下男儿谁人不喜这般周到温和的女子,怪不得陈霁月如此宝贝挂心谭俞。 如若这么想,自己那至今为止杳无音信的枕边人在这方面是比不上眼前这个女人的。 奚仲突然胸闷、气性不顺。 他抬眼一瞧,正巧看见谭俞正在为陈霁月细细擦拭嘴角的牛奶渍。 谭俞这体贴入微的程度令人咂舌。 还有…… 陈霁月这满脸堆笑的样子可真碍眼啊。 嫉妒又艳羡的情绪上头,奚仲瞬间起了挑拨离间的不良恶作剧心思。 “谭俞?”奚仲装腔作势起来。 “嗯!?怎么啦?” 谭俞进食的动作立即停下。 谭俞这个卑微平民是生怕对面这位金贵爷有丝毫不满意的地方。 奚仲用公筷夹了一片面包放在谭俞碗里。 这举动可吓坏了谭俞和震惊了陈霁月。 “谭俞,你这么体贴温柔,真不知道未来有谁家男子可以有幸成为你的夫君。” 奚仲下一秒也夹了一片面包放在陈霁月碗里,他虽然笑着但嘴里没一句好话。 他就是想故意气陈霁月。 谁叫他们在自己面前秀恩爱。 “你说是吧?我的好徒儿,你作为谭俞的异姓弟弟,你可得好好把关把关,不然谭俞到时候娶了个凶煞姐夫回来,可有的你受的。” 陈霁月脸色瞬间煞白,他真的生气了。 但他知道他不能任性。 正当他想出口解释的时候,谭俞紧紧握住了他颤颤巍巍的手。 谭俞认清了自己的心自然会维护陈霁月。 “奚仲,我当初那么说是因为自己没认清自己的心意……现如今,我已经决定与霁月长相厮守好好在一起了。” 奚仲之前调查过谭俞和陈霁月的身家背景,谭俞清白无话可说。 而陈霁月嘛,出身倌楼,就算身体干净但身世再怎么看都不能担任正夫。 奚仲扪心自问并没有歧视陈霁月的意思,他知道没有谁想有这样的身世。 虽然他怀疑过陈霁月这么善于制毒用毒之人也许就是那倌楼悬案背后的始作俑者。 秘密嘛,谁没有秘密呢? 啧啧啧,陈霁月心思如此深沉的人为爱从良看得可真让人唏嘘不已啊。 被谭俞维护的陈霁月眼泪花花,有人依靠有人仰仗不用自己硬扛一切的感觉太好了。 好得如梦如幻,让人不敢相信。 陈霁月心底欣喜若狂,谭俞在外人面前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真的很受宠若惊。 “……是正夫吗?”奚仲内心有所触动更震惊谭俞之前直白坦诚的解释和回答。 这个问题,他是在问谭俞也是在问自己。 陈霁月闻言也直勾勾地看着谭俞。 谭俞的回答从来都不会让陈霁月失望。 “自然。” 他们是在屋外的石桌上吃饭的。 谭俞话落下瞬间仿佛时间都被定住了。 榕树花像是有所感应地随风飘扬起好些美丽的花,花与树叶交错沙沙作响一下又一下。 这简短又沉重的承诺成了弄哭陈霁月的最后一根稻草。 流光细水日,只愿一人心。 谭俞毫不犹豫的回答也让奚仲噤了声。 他曾经也想过成为席韫之的正夫…… 虽然这个想法对于皇家之人过于天真。 奚仲的挑拨没得到任何好彩头,反而把自己给弄得更加抑郁了。 在这对男子不公的世道,陈霁月可谓是幸运到了极点…… 333突然跳了出来。 “宿主!恭喜恭喜!!!” “攻略值已经到达80%了!!!” 谭俞无语地看着眼前兴奋至极的小正太。 so? 333被看得发毛。 “哦哦哦……对哦,宿主你已经做了选择,不管攻略值如何,你都得在这儿陪陈霁月一辈子后才能回去了,嘿嘿。” 谭俞无语同时默默点头。 原来333这时才反应过来啊。 没讨到好的333说完就识趣退下了。 谭俞早已不在乎攻略值了,既然做了选择了她就会一直坚持走下去。 随心走,不回头,但求心安。 陈霁月被谭俞的话感动得默默流泪,他此刻胸腔长久以来积蓄的爱意澎湃不已。 也不顾奚仲还端坐他们对面,陈霁月一激动直接扑进了谭俞的怀里。 “呜呜呜……谭主……” 奚仲翻了个白眼,这温馨场景他看得可真是又羡慕又看不惯。 “得了,我也吃饱了,我先回房了,你……不,我就不打扰你们腻歪了。” 眼不看心不烦! 虽然这么想,但奚仲此刻想念席韫之的心骗不了人,蚀骨的思恋蚕食着他的心。 他也想被自己爱的人这么抱着…… 屋外的陈霁月瞥见奚仲进屋,他就立刻从谭俞怀里支出来。 对!没错! 他就是故意气奚仲的! 陈霁月气得很,谁叫他故意说那些话做那些事故意膈应人的! 谭俞还以为陈霁月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 “那霁月,既然不抱了,那我就先收碗洗碗了哦,今天还有好多事呢。” “不!”陈霁月牵着谭俞的手就往正屋拽,进门那瞬间还故意弄大栓门声。 有了身孕的人就是比较嗜睡。 回屋就平坦歇息的奚仲自然听见了。 他勾嘴微嘲,“幼稚!” 谭俞被陈霁月直接推倒在床褥上,陈霁月也直接跨坐在谭俞的身上。 谭俞被如此阵仗的陈霁月弄得有些发懵。 可大灰狼又瞬间转变成了哭唧唧小白兔。 带泪的陈霁月俯身贴近谭俞,嘴里甜腻腻道:“谭主,今天你维护我我真的好感动。” 谭俞怜惜地揩去他脸颊上的泪水,细细安慰道:“因为你是我认定的夫君啊~” 两眼对视全是温情,谭俞被陈霁月看得不自觉夹着嗓子说话。 那语气啊,要多宠溺就有多宠溺。 陈霁月再也忍不住亲上谭俞的唇,谭俞也仰脖圈颈乖乖张嘴任由情动的他长驱直入。 陈霁月吻了好几口后又说了让人面红耳赤话,“谭主,你的唇好软好甜好好亲啊~” 他心里怎么想的就这么不加掩饰地说了出来,以往没说的情话他以后全都要说出来! 他不会给任何人撬墙脚的机会! 谭俞被说得浑身发热。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她的心弦倏忽漏掉了一拍。 完了,自己又变不正常了。 谭俞的脸迅速染上火烧云般的色彩。 “霁月!不准说了!” 害羞的谭俞一把扣住陈霁月的后脑勺,一个巧力翻身就将并没用力坐她身上的陈霁月压在了自己身下。 陈霁月笑得很开心,宛如春日野穹下享受日月精华恣意生长的娇艳玫瑰。 “谭主,宠幸我吧,用你那我永远亲不够的、温软莹润的……啊哼~……” 陈霁月的后话都被谭俞吃进了肚里。 谭俞被说得羞臊不已,她索性直接堵上了陈霁月大胆至极、柔嫩香醇的唇。 见目的达成,陈霁月眉眼含笑。 他紧紧攀附谭俞,吻得她更深了。 第52章 一些极致的拉扯 宠幸是不可能宠幸的。 陈霁月再虎,谭俞也不能虎,虽然她愣头青,但她可记得他在他的特殊期。 还有白日宣那啥……这影响也不太好啊。 “霁月,你来为我梳妆打扮可好,让我尽量贴近你们的男子装扮。” 谭俞把陈霁月从床上拉了起来,额帖额温柔哄道:“霁月,就用你制作的妆粉,你之前所学的技术该派上用场啦。” 陈霁月被谭俞陡然制止了亲昵行为,自然心里万分不愿,他嘟着嘴连脸色都是臭臭的。 美人生气了还能怎么办? 哄呗! 谭俞捧着他的脸对着他的唇狠狠亲了一口,“霁月,以后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陈霁月眼神亮了一瞬,“不准食言!” 谭俞噗嗤一笑,“不食言不食言。” 等谭俞收拾好屋外的一切,陈霁月已经把未来吃饭的家伙一一摆好了。 陈霁月笑得一脸荡漾,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圈宽大的白绷带,“谭主,打扮前咱们先把女子特征给隐藏下。” 谭俞瞪大了眼睛,“霁、霁月,还是你想得周到……” “那快脱衣服啊,还是想霁月亲自服侍你呢?其实我是很乐意的,谭主。” 陈霁月说着说着就要动手亲自来。 陈霁月知道谭俞脸皮薄,所以也没真想亲手操持她的更衣事宜。 “……霁月,还是你来吧。” 谭俞张开手任他摆布的样子令人意外。 “真的!?” 陈霁月心中惊奇,谭主莫非开窍啦? “……真、真的。” 谭俞差点舌头打结。 陈霁月那是真开心啊。 谭主不仅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坦诚相待,他们俩可真是越来越有妻夫的感觉了。 陈霁月带着莫名笑意端端正正地站在谭俞面前,双手熟练地为谭俞宽衣解带。 不知怎的,自己作为本该羞怯怯的男子可就是喜欢看谭主娇羞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般嗜好不知其他男子是否有呢?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得谭俞可以清晰感知到陈霁月吐出的灼热气息。 谭俞身量又比陈霁月小,褪尽外物的她此刻站在陈霁月面前就像只小鹌鹑。 可怜又弱小,看得人怜惜之情迸发。 陈霁月此刻的心已经软了。 谭主啊,此时的你简直宛如一个娇柔可亲的瓷娃娃,让人怎样都移不开眼呢。 一脸清秀谭俞虽然算不上绝色,但她这般自然又扭捏还单纯的姿态为她增添了好几分格外的诱惑力。 刘丹秋要她装做男子为她办事还是很有眼力见的。 诶!还真别说。 那些见惯热情似火款美人的嫖客有时就喜欢玩些返璞归真的把戏,有些人就爱谭俞这款看起来活灵活现的清纯小白花。 谭俞还是有最后的羞耻底线,就算眼前人是自己选定的命定之人也不好使。 她还是默默抬手环胸尽量遮住自己的羞耻点,谭俞的耳根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她的心其实也已经湿软一片。 还好自己矮,不用与霁月羞耻面对面…… 但下一秒,陈霁月就已经低下了头。 “……谭主,我……” 陈霁月语气不稳,他带着黏糊糊的眼神看着谭俞,还伸手摩挲起了谭俞环抱的臂膀。 这下,强势的眼对眼怎样都逃不掉了。 谭俞躲闪的眼神取悦了陈霁月。 “霁、霁月,快、快裹吧,我快要被你看得又要不正常了。” 谭俞句句属实。 她现在哪里都软,她总是想往地上倒,就跟无脊椎动物似的。 “谭主,这样的你看得霁月好心动啊,你这样子就好像故意勾我似的……” 陈霁月慢悠悠开始上手。 “谭主,手放下呀,你这样我可裹不了呢。” 陈霁月绵软的语调像是夜间勾人的妖精,每字每句都可以准确击准谭俞的羞耻心。 亲密的人做亲密的事! 自己有什么好扭捏的! 谭俞视死如归地放下来手,虽然整个人都还是微微抖着的。 开放这个事只针对看别人,现如今到自己身上了的确有些拉不下面子和掩藏不了的羞。 “谭主,你的那里……可真好看……” 陈霁月嘴里吐出的话语越发大胆,简直是诱人堕落的妖孽发言。 好了,谭俞这下不捂胸了,改捂脸了。 谭俞的“男子姿态”被逼出来了。 她羞恼得轻轻左右跺了跺好几脚,连带着胸间肉都在颤抖。 这一晃也如锤冲击般迷了陈霁月的眼。 他一激动直接把谭俞薅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在谭俞的耳边细细喘息着,努力平息着脐下三寸的躁动,男子本来就非常容易挑起欲望,现如今的处境还是陈霁月他自己招来的。 “霁、霁月,怎、怎么了?” 谭俞被陈霁月抱得差点喘不过气来,除了羞涩,她还有些尴尬地使劲用脚抓地。 衣服与肌肤的摩擦可真是刺激…… 陈霁月咬上谭俞的耳垂。 他含糊其辞喃喃道:“谭主,你可真是要了我命了……” 他一边说还一手下移将谭俞下身使劲贴近自己躁动的地方。 “谭主,你可感觉到了……” 谭俞眼睛倏忽瞪大,她瞬间明白陈霁月怎么了?他有了作为一个男子该有的反应。 谭俞红着脸环抱住了浑身发热的陈霁月。 “霁、霁月,不要激动不要激动,缓一会,缓一会就好了,你还处于特殊期,这样激动可不好,咱们俩都先冷静下来。” 陈霁月心里明白,他更加箍紧了怀中人,下身也在不着痕迹鼓动着。 他不情不愿道:“若可以,我真的不想忍了,但是,我很乖的,听你话,我的谭主。” 终于,待二人都冷静下来,事情终于走上了正轨。 为了防止再次擦枪走火,陈霁月自己走到了谭俞的身后,以看不见的方式慢慢裹动。 虽然,这个过程,他也没见得有多老实。 陈霁月对于谭俞的喜爱已经不满足这些表面的身体接触了,他还想更进一步…… 虽然谭俞告诉他一切等到成婚后。 面对谭俞,陈霁月是没有矜持可言的。 陈霁月就这样怀揣着心中的遐思迩想艰难地完成了裹胸。 原来世间的情爱如此折磨人啊。 陈霁月已经渐渐习惯了把自己置于女子一方,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找糖吃,温柔但害羞的谭主在很大程度上不会主动亲近自己。 裹完胸那就该正式步入化妆环节了。 陈霁月跃跃欲试。 他想在谭俞面前好好证明下自己的手艺。 谭俞也异常期待。 这么久了,她终于可以好好化回妆了。 第53章 谭主,保护好自己 陈霁月的手十分巧,他自己所制作的妆粉也十分轻薄服帖,谭俞十分受用。 “谭主,这一款姣梨妆粉是我专门为你的肤质制作的,我一直记得,你说你虽身为女子但也有敷粉的喜好,所以我当时就记下了。” 谭俞的心冷不丁地就被他的话给触动到了。 谭俞对着镜子里的陈霁月宛然一笑,“霁月,你真好,我就随口说说,没想到你记得如此深刻。” 陈霁月为谭俞细细勾画着,动作细致轻柔宛如对待极为珍贵的玉瓷。 “谭主的事,霁月永远放在第一位。”陈霁月深情回应,语气格外笃定。 谭俞的心软了一大片。 霁月对自己这毫无保留的爱啊,纯粹得让人不敢相信。 “……嗯!”谭俞说不出什么话,只是有些哽咽点头。 屋外欢喜的鸟儿站在盛放黄白花的榕树上恣意啼叫。 一啼一歇,光阴已过大半。 陈霁月给谭俞梳了一个勾栏样式的发髻,两缕轻薄的发倚在她的耳侧,风一吹牵动发丝,自然就成了柔媚娇弱、身如拂柳之感。 涂了浅淡口脂的谭俞多了份精致,她的唇亮晶晶的,让人一瞧只想一亲芳泽。 “谭主,你这样可真美,看着当真与我们这些男子无异了。” 陈霁月弯腰贴近谭俞,眼里满是惊艳爱慕之色。 谭俞也被乔装打扮后的自己震惊到了,“霁月,你的手可太巧了,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谭俞兴奋扭头与陈霁月对视,她笑得太甜太可爱了。 笑颜如花的开心人儿瞬间俘获了早已情根深种的痴情儿郎。 陈霁月心中怦怦跳,他克制不了自己了。 在毫无预警地情况下,他吻上了她。 被突袭的谭俞不自觉地攀附上了陈霁月的肩衣,情动地捏紧又松握。 用花汁做成的口脂是甜的,谭主的唇舌也是甜的。 万般甜味交织在一起换来二人吻毕后的喟叹。 谭俞红着脸,指着自己的唇,她向身前也红了脸的人小声控诉道:“霁月,都怪你,刚抹好的口脂被你吃得一干二净了……” 她的话戛然而止。 “……啊——!” 谭俞还没控诉完,就被看似柔弱的陈霁月从椅子上环抱起来。 谭俞反应过来瞬间勾住他的脖颈。 陈霁月坐到了原本谭俞坐的椅子上,而谭俞则乖乖坐在了他的腿上。 “谭主,别恼,霁月待会再给你抹上便是。” 没等谭俞回话,陈霁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拿给谭俞看。 “谭主,这是纯蓖麻毒粉,毒性极大但无味无色,人一旦服用便会器官衰竭,五脏皆会瘫痪,最后只有等死的份。” 陈霁月脸色沉了下来。 “我就是用混合了其他粉剂的它让倌楼的坏老鸨和他的走狗死得悄无声息,他们岂会料到一个人报仇会甘心等上数年呢。” “虽然每日剂量只有一点点的一点点的再一点点,但积年累月下来,他们的五脏六腑早就衰败了。” “所以当初那些仵作查不出什么,我为了逃过律法的惩罚岂会让事情轻易败露。” “呵呵,恶人天不收那就由我这个亡命之徒来伸张正义吧。” 陈霁月自说自话。 他话里的内容听了令人胆寒,还笼罩了一层拨不开的阴影和挥不去的伤感。 回过神的陈霁月收起可怖的样子。 他颤抖着身子有些担心地看向怀中的谭俞,“谭主,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可怕?” 回应他的只有谭俞温暖的回抱。 谭俞听后只有心疼。 这些话霁月是咬牙切齿说的,想必他是恨毒了那些折磨他父亲和他的坏人。 “霁月,你不可怕……并且你是我心中最勇敢最睿智的人。” 陈霁月闻言瞬间收拢了环抱谭俞腰间的手臂,“……谭主,我……” 陈霁月的泪珠滴落到了谭俞的手臂上,谭俞只好抬手轻轻为他拭去眼角的泪。 “不哭不哭,霁月,为了那些恶臭的人没必要谴责自己。” 陈霁月左右摇头。 “谭主,我才不是为他们而哭呢,只有谭主你才有资格让我这个死里逃生的人哭。” 谭俞一听更心疼了。 “霁月啊,你这样说,我也快被你感动哭了。” 谭俞故意扮了一个搞怪的哭脸给陈霁月看。 歪嘴斜眼,滑稽极了。 陈霁月被逗得噗嗤一笑,泪水里掺杂了复杂的情绪。 “谭主,你可真是……”可真是要了我命了啊。 陈霁月细细摸着谭俞的耳垂,再看太阳当空,他随即继续说他本来想说的正事。 “谭主,揣好它。”陈霁月把蓖麻毒粉紧紧塞在了谭俞的手心。 “青楼虽然听起来比倌楼高级不少,但实际上也是鱼龙混杂、皮肉交易之所,若有人对你不轨,你便用它取了歹人的性命。” “你是女子不错但大有磨镜之癖的女人在,她们的手段可脏着呢,既虚伪又狠毒,你一定要留心眼保护好自己。” 谭俞点头又摇头。 “霁月,虽然我女子身份可能暴露,但是也不至于取人性命吧,可以换个不取人性命的药但能折磨人、让人无法为非作歹的药吗?” 心思敏感的陈霁月瞬间破防,“谭主,你还觉得我太过狠毒了是吗?” “哎呀!哪有!?”谭俞立马伸长脖子又拉下陈霁月的脖颈狠狠地在伤心人唇上嘬了一大口。 “啵”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极为明显。 “霁月,虽然我们要未雨绸缪,但最近这段时间还是莫节外生枝为好。” 陈霁月被谭俞顺毛好了,他眼角的失落散去大半。 他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小瓶,“谭主,这是炭疽粉,这就是卿火舞浑身长疮的原因。” 谭俞眼睛睁得老大,“霁月,原来卿火舞不再来惹事多亏了你啊。”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她还提心吊胆来着,没想到后来屁事没有。 谭俞的赞扬夸得陈霁月脸色一红,“……嗯。” 谭俞把蓖麻毒粉还给了陈霁月,“霁月,我有这个炭疽粉就可以啦,那这个蓖麻毒粉就还给你吧。” 陈霁月坚定道:“不。” 他又把蓖麻毒粉塞回给了谭俞,“谭主,绿瓶里的炭疽粉保你清白,而红瓶里的蓖麻毒粉是用来保你性命无虞的,这两个你都带着,以防万一。” 陈霁月吻上了谭俞的额头。 “谭主,都拿着吧,霁月只想你平安无事……我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 第54章 世间对错从来都是交织的 脖颈套银哨,手腕套玉镯的谭俞站在门口,满脸忧心的陈霁月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手,手里捻花的奚仲也神色不明躲在外人瞧不见的门后。 “陈霁月,你过来。” 奚仲把手中的黄白榕树花交给了陈霁月手上。 “……这是?”陈霁月蹙眉表示不明白。 “你的手艺很好,只不过,身为你的师父,我个人觉得她的头饰上还缺一抹娇嫩的花朵。” 陈霁月在这方面还是很信服奚仲的,他接过后就将花别在了谭俞的发髻上。 “谭俞你本是女子,就算装扮得再像也有女气,而这簇夺人眼球的繁花可以增强你的男气。” “乱花迷人眼,有了花的加持只会对你采取行动做事有所裨益。” 青楼之事,奚仲深谙其道。 “且榕花有安神凝气之效,它所散发的气息可以安抚人心,相信我,毕竟我与青楼常有交道。” 那些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官宦和权贵子弟亦或是有钱人都好为自己立怜香惜玉、玩墨弄青的人设。 攀附风雅的事既能展现自己的高雅品味又能得到美人身心,何乐为不为呢? 簪花之人鬓间的榕花确实不俗,微风起,朵朵小花轻颤,堪称整个妆造的神来之笔。 “霁月,奚仲,这样真的更好看了吗?”谭俞偏了偏头,她想听实话。 虽然谭俞还没换衣服,但光看妆面和发髻已经很有月下柳花姿色了。 奚仲眉眼带着对自己眼光的自信,“自然,我手下没有丑人。” 陈霁月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他看向谭俞的眼神盛满了惊艳和占有欲。 “谭主,霁月不说假话,有了榕花的加持你更加好看了,比九天之上的仙子还要脱俗几分。” 谭俞心中的自信又拔高几分,她小心摸上鬓边的花花,脸上还带着羞赧的笑意。 陈霁月心服口服道:“的确师父你的技艺更高一筹,霁月日后还需多向师父你讨教。” 奚仲自嘲一笑,“那也得等我有命教你。” 陈霁月脸色一僵,“……师父,你肯定会没事的,我也会没事的。” 一旁独自自恋的谭俞立马正色,她晃了晃牵着陈霁月的手臂。 “霁月,奚仲,你们肯定会没事的,我相信四殿下一定有难言之隐,奚仲,虽然皇家的爱难以琢磨,但不到最后我们一定不能放弃!” 谭俞笑得像小太阳,陈霁月和奚仲见此也没再多话,却也难得地尽量扯出了一抹同频微笑。 原本奚仲看不起陈霁月的阴暗和装,但此刻他有些理解他了。 而原本陈霁月看不惯奚仲的娇柔矜贵、目中无人的样子,但此刻他愿意稍稍放下心中芥蒂了。 他们二人皆明白,他们两个不过都是为爱甘愿付出生命的赌徒罢了。 身为男子的陈霁月和奚仲二人天生自带灵巧多思心思。 他们做不到计较和不多想,但谭俞的话像一泵有安抚人心功能的镇定剂,像夏日里的清泉水浇灌了他们焦躁不安的心。 来接谭俞的马车已经越来越近,而驾车之人则是刘丹秋。 谭俞听到车轱辘声立马警醒,“奚仲,快躲着!应该是接我的人来了。” 奚仲将自己的身子更加贴近墙面。 陈霁月则是更加握紧了谭俞的手。 “霁月霁月,厨房里还有好些吃食,奚仲身怀有孕,我知道你身子也在特殊期,但还是需要你多多照拂下你师父,做饭之事就你来吧,辛苦你啦。” “吧唧”一声。 谭俞踮着脚用抹了口脂的唇快速吻了一口陈霁月的脸颊。 “还有你们在家要锁好门,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帮助奚仲躲在地下室里,或者你们俩一起躲进去,反正一切注意安全。” 陈霁月带着色泽微粉的唇印害羞点头。 他知道她如此做是怕自己多想,但他的确很吃这一套。 门后的奚仲透过门缝看着他们,谭俞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谭俞这个女人值得深交,虽然大半缘由是为了保全陈霁月。 但不得不说,她对自己这个亡命之徒的确安排妥当、照拂有加,若是最后柳暗花明,自己定会好好报答她。 ……还有,自己这个徒弟也真是祸去福来,真是好福气啊。 刘丹秋目睹了他们亲昵的一刻,她带着心中异样的感觉将马车稳稳停下。 “……你,谭俞,这真的是你吗!?看着真的、真的像未出阁的美丽男子。” 特别是现如今平胸的你…… 谭俞,你真的不是男子吗? 刘丹秋从小喜爱练武不喜读书,夸赞的词语也只能做到点到为止。 但她若说美丽那定是好看的。 虽然刘丹秋一眼认出谭俞,但这有点脱离她认知的装扮让冷面百夫长也露出了一点惊艳之色。 谭俞在原世界也还只是个小姑娘,接二连三的夸耀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是同性别的女子夸赞,这成就感比男子夸耀要大得多。 “多谢!我这副装扮多亏了霁月,想必对帮助你完成抓捕行动肯定有利。” 陈霁月面不改色、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看不见的门后之人。 没想到陈霁月还有如此手艺,都快赶上还在逃亡的奚老板了…… “自是有利的,看来翠楼那边只用为你提供衣物即可了。” 刘丹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我们出发吧,时间不早了。” “好!”谭俞答得爽快。 谭俞从陈霁月紧握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霁月,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 陈霁月担忧地死死盯着她,嘴唇瘪着,他身体本能反映出他的不舍之意。 “谭主,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知道啦!”谭俞语气尽量轻快地有意安抚他。 刘丹秋扬鞭,马车很快消失在小巷尽头。 “霁月,你还看呢?快进来吧,相信你的女人,她会没事的。” 奚仲实在看不下去了。 陈霁月这块望妻石像丢了魂似的,面朝小巷尽头方向快足足望了一刻钟。 奚仲居然唤我霁月!? “师父,你居然……” 奚仲知道他想说什么。 “好了,你不用意外,以后你也不用唤我什么师父,我如此年轻美貌,你的这声师父唤得我心肝颤,你还是唤我全名吧,就唤奚仲,以后我也只唤你霁月,因为你这三字名我唤起来怪别扭。” “既然我和谭俞是朋友了,那么你也是我的朋友了。” 奚仲从来都不别扭,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以往以他的条件身份也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和脸色。 第55章 清倌俞人 在被冠以罪臣之子身份之前,奚仲过的是优渥生活。 在被冠以罪臣之子身份、全家死绝之后,但在席韫之的竭力护佑下,换了个身份的奚仲过的也是好日子,甚至好过从前。 只能说,奚仲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 席韫之和奚仲是青梅竹马,也是仇人,但更是生死之交。 席韫之用找人替死的手段救下奚仲,自然犯了欺君之罪。 当初天真的奚仲自然不信自己眼中那个只敢贪些小钱财的母亲会犯下在大考会试上徇私舞弊的行为。 当初家族没落时他是存了死志的,可席韫之告诉他,她会帮他为自己的母亲正名,他才善罢甘休。 其实,事情发生之后,他很恨皇家之人,特别是高高在上一言定生死的女皇。 可是,席韫之告诉他虽然她相信奚仲的母亲在会试案上是清白的,但贪污之事却也犯了朝廷重罪足以判死罪。 根据席韫之的调查,奚仲母亲贪污的钱财远远高于她所在职位该有的俸禄数量。 不然,奚仲怎么可能从小过着优渥的日子呢? 奚仲如遭雷劈,以事实说话的席韫之浇灭了奚仲心中的报复之火。 原来女皇杀得也不算冤枉,罪名错了但罪责也够杀全家了。 雄伟的母亲形象瞬间在奚仲心里崩塌,他没想到原来自己母亲贪的钱财如此巨大。 大得律法都容不下的程度,大到害死自己家人的程度。 原来自己从小优渥的日子是母亲搜刮百姓辛苦钱财才得来的,这样来看真是该死啊。 是啊?就算没有会试案,母亲的贪污也足以牵连全家了。 奚仲沉寂了很久才振作起来,他不再嚷嚷着报复。 他开始经营店铺默默地救济百姓和尽心辅佐席韫之。 他明白,他这个利益既得者或者该称呼续命徒但又不想死想活的该死之人应该赎罪。 只能说,这世界上的善与恶从来都是交织的,万事万物基本上都处于一个灰色地带。 陈霁月终于动手关上了大门。 陈霁月的注意力被奚仲的话吸引大半,“朋友!?” 他居然可以跟高高在上的皇女枕边人成为朋友吗? 奚仲坦然笑了,“是的,我们是朋友,你没听错。” 相比于那些家里出事就明哲保身的贵小姐贵公子,奚仲更中意宁愿冒着风险也愿意帮衬自己的谭俞和陈霁月。 那些贵小姐贵公子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自然没错,但从心里上论,奚仲还是失望的。 人啊,总是这也想要那也想要,虽然明明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衡利弊和计较。 陈霁月愣怔了好久才默默点头。 原来啊,世无定法。 本来互相看不惯的他们这两个人有一天也会成为朋友。 马蹄敲响街道,刘丹秋手握缰绳稍快地向翠楼驶去。 “谭俞,今晚不论有没有异动,你最主要的还是要保护好自己,你放心,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要是有客人对你动手动脚,翠楼的人都会帮你解围的。” 谭俞的屁股被这较快的车速颠得一颤一颤地,她不得不抓紧窗户栏杆保持身形的稳定。 本来屁股就两瓣,若再不到翠楼屁股要四分五裂为四五六七八瓣。 谭俞抖着嗓子努力应答,“好~好~好~,我~我~知、道、了……” 谭俞本想说慢一点的,但又想到应该是任务紧急,她又生生把话给咽下去了。 刘丹秋生来直女,她愣是没察觉出车中人的异样。 她还笑,“知道就行!” 她喜欢和谭俞独处的感觉,不压抑,还有种特别的感觉。 她心情愉悦,她轻轻一扬鞭,马儿在鞭笞下跑得更快些了。 当然,谭俞那不经晃得身子更加东倒西歪了。 谭俞是捂摸着自己的可怜屁股蛋晃悠悠下车的,她把着身强体壮刘丹秋的威猛臂膀才平稳落地。 “谭俞,你这是怎么啦?” 一身便装的刘丹秋疑惑,上车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怎么现在就这副孱弱的样子了呢!? 不靠白不靠,谭俞自然地挽着刘丹秋的手臂,将自己大半的身子全都靠在她身上。 二人身体大半相接那刻,刘丹秋瞬间脸红,虽然略微显黑的肤色实在瞧不出来。 谭俞语重心长道:“丹秋啊,若是你以后娶夫生女了,出门在外你一定要为他们乘坐的马车上铺好软糯厚实的毯子。” “得亏我是个女人,不然换做其他娇弱得男子早就被你这驾驶速度给颠出酸水了。” 刘丹秋皮实,在衙门任职亦或在军营训练的时候都是雷厉风行的范,粗糙生活粗糙过。 对她来说,这速度已经是放慢许多过后的了。 “……知道了,原来谭俞你这般遭罪的模样是我的缘故,真是对不住。” 刘丹秋叹了口气,是她的错。 “没关系,你收收你的直女性格就好了,不说了,我们进翠楼吧。” “哦哦……好。” 扶着谭俞进楼的刘丹秋蹙眉表示不解。 直女? 这是何意啊? 进入翠楼,还在揉臀揉腰的谭俞瞬间被惊艳到了。 这是青楼吗? 三层的圆形建筑内部竟然如此高阔清雅,清新飘扬的彩幔从中心圆顶最高处像瀑布般直直垂落于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地面。 风一吹,帷幔痴缠起舞,活脱脱像位尽情释放魅力的由彩幔化形的仙子。 收到下人通告的翠楼老板桑十鸢浑身无骨似地依靠在一旁的红木大柱上,他饶有趣味地上下扫视头簪榕花的谭俞。 实在有趣,这刘丹秋眼光很是毒辣啊,哪里找的这般浑然天成的女生男相的女子啊? 这样瞧看,他们这两个人挽手的样子虽不是妻夫但胜似妻夫啊。 还有,她头上簪的黄白榕花也不错,也许可以借鉴用在楼里的哥儿身上。 从进楼就一直纠结“直女”二字的刘丹秋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却被桑十鸢出声打断了。 “刘百夫长,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 谭俞闻声回头便瞧见了一位婀娜多姿的红衣美女、哦不、是美男向自己翩跹走来。 一步一摇,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阅历。 没等刘丹秋开口,谭俞就激动出声。 “请问你是!?还有!你好美啊!” 爱夸人的谭俞口中赞美之词脱口而出。 怪不得不论原世界还是这个异世界,男女都爱逛美人窝,换做自己也会很欣赏这般身段的美人啊。 就像自己喜欢欣赏霁月的美貌那样。 刘丹秋惊讶于谭俞的直白和自来熟,脖颈僵硬地偏头看了眼谭俞。 明明她之前和自己过了好久才熟络的,果真是异性相吸吗? 桑十鸢倒是不惊讶谭俞的直白和自来熟。 这楼里的客人牛鬼蛇神都有,什么人他没见过? 这么油嘴滑舌看来的确不是男子,这般做派本色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 第56章 翠楼光景 “在下桑十鸢,是这翠楼的老板。” 桑十鸢勾人一笑。 “这位小姐,你也很清新可人呢。” 谭俞开心一笑,被美人夸夸心情非常好。 “你便是刘百夫长请来的帮手吧,请问该如何称呼呢?” 桑十鸢唇上那抹嫣红的色泽看得谭俞恍神,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明艳勾人大气美人吗? 美色果然养眼啊。 原来他就是奚仲交代可信任的桑老鸨。 不对,是桑老板。 老鸨一词有些亵渎了桑十鸢的如花美貌。 “桑老板你好!唤我俞人便好。” 谭俞手肘暗暗戳了一下刘丹秋,刘丹秋瞬间意会。 俞人这个假名还是很好听的,谭俞取得真好。 “桑老板,俞人是我请来的,所以还请你时刻保全她的安危。” 刘丹秋面色严肃。 “因为采取抓捕行动之前我只能隐匿于暗处,所以你的那些客人还请你多约束下……若是她们坏了事,对你我的损失都是极大的。” 桑十鸢玲珑八面,笑着应承下了。 “自然明白,在下心中有数。” 夜色渐渐暗下来,那些渴望享受春宵的客人陆陆续续踏入翠楼。 三层楼,每一层的栏杆边都倚靠着三三两两、打扮风格各异但面容姣好的小倌。 改起舞的起舞,改奏乐的奏乐,翠楼渐渐热闹起来,用星桥火树来形容也不为过。 在妆室里,桑十鸢亲力亲为为谭俞选了一套符合她妆造的温黄色露腿开叉裙。 既然不能“坦胸露背”,那么就得露腿,反正至少有一样要拿得出手。 采草大盗可不是吃“素”的。 “俞人,这个已经算是楼里最多布料的了,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妆造,那么我们翠楼就只提供你所需的衣物。” “还有这些首饰,你也带着吧,好看。” 谭俞接过了衣服、手链脚链,还有项链。 很快,谭俞换装完毕。 她走出的那一刻,妆室内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于她,眼中有惊叹也有怀疑。 惊叹的是女扮男的适配感。 怀疑的事谭俞的真实性别。 谭俞那双灿烂亮晶的眸子最是迷人,再加上给力的妆造和手腕、脖颈、脚腕处熠熠生辉的首饰,她整个人看起来宛如散发辉光的花仙子。 虽然谭俞作为女子矮是矮了很多,看起来也不威猛雄壮,肤色也是偏白。 但若将其视作为男子,那便是一个肤白灵动明媚可亲的妙人一个。 “俞人,你不当男子真是可惜了,莫不是上天将你投错了性别吧。” 说话人是翠楼的小倌少弃,轻摇罗扇的他笑着打趣谭俞。 这衙门办事还真有一套啊,果真找了个妙人来协助缉拿采草大盗。 此话一出,妆室里笑声起伏跌宕。 以往只有女人调笑他们的份,没想到如今还有机会调笑女人。 谭俞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说话人,人生地不熟,她也不好直接问名字吧。 “这位、这位小哥?……你可别胡说呦,要不是刘百夫长钱给得足,我这堂堂大女人才不会趟这摊浑水呢,哼哼!” 谭俞心虚,她还是挺喜欢这身衣服。 微风徐徐,一股凉意向她袭来。 她低头看了看大开的侧边裙。 虽然…… 虽然这身衣服的叉开得是高了点哈。 少弃叉腰嘁嘁表示不满。 “什么人啊你,俞人,你可别唤我小哥,这多难听啊,听着,我名为少弃,可别再一口小哥一口小哥叫了,听得我耳朵疼。” 少弃话一出,大家笑得更欢了。 “小哥”这个称呼通常流行于乡野贫苦之地,对于混迹于繁华之地的他们算是庸俗用词。 在翠楼谁不知道,少弃最是厌弃自己的落后乡下出身,就连干这一行也是为了摆脱贫苦。 桑十鸢也掩面一笑。 这谭俞被人调侃了也不恼,居然拉得下面子同哥儿们有说有笑,真是不同于其他女人。 “俞人,和你一起有引诱任务的不染正在皮鼓上表演舞蹈,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好。”谭俞欣然接受。 二楼的视野很好。 谭俞寸步不离桑十鸢身侧,这一路走来,都不知道被多少人揩了油了。 舞台上,身着华丽蓝衣的不染左脚垫高,右腿直直抬高,一抬一放便将层层叠叠的舞衣带着旋了一个浑圆的圈。 不染的脚上有一串响声的铃铛,每次动作都会伴着银铃的清脆声,清亮而生动。 细白的脚腕被套铃铛有种若有若无的色气。 不染这又纯又欲的模样引得人心旌摇曳。 从上往下看,风姿绰约的不染仿佛一只撒了银粉的蓝色玫瑰妖姬,浑身被渡了一层光。 台下的客人奋力叫好,不染的舞技征服了看客,大把大把的银票和银两被扔上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谭俞看呆了,醉生梦死便是这样吧。 “桑老板,不染是你们店里的头牌吗?” 谭俞撑着脸扭头看桑十鸢真诚发问道。 “我们楼里没有头牌,或者说,楼里的每个哥儿都可以是头牌。” “桑老板,你这经营理念真是与众不同啊。”谭俞再一次被桑十鸢惊艳到。 这次是因为桑十鸢的内在。 “俞人你谬赞了,我左右只不过是个做皮肉生意的人,这么说怕是会侮辱了经营二字。” 桑十鸢那算眼波流转的眸子从始至终没有看谭俞,她也没看楼下的不染,只是出神。 谭俞戳了一下只向她展示优美下颌线的桑十鸢的手臂。 “桑老板,你可以告诉我榕城司马姜楠在哪个包间吗?反正我这个明靶子已经告知众人了,只等人上钩就好。” “而且,我觉得那个什么采草大盗定会在我和不染之间选择不染,不染那么光彩夺目,谁能不为他倾倒呢?” 谭俞一激动说了一大串话。 “所以我想,你们还是派人时时刻刻盯着不染为好,我顶多是个做辅助的。” 桑十鸢眉眼微动,他转过了身子。 “姜楠可是我们这儿的常客,你找她有事吗?” “有事,天大的事。” “关于姜楠她本人的事?” 桑十鸢笑得艳丽。 “不是,是有关于你背后人的事。” 谭俞也不遮掩,既然奚仲说桑十鸢这个人可信,那自己也不用着疑神疑鬼做派。 第57章 美人心不可测 桑十鸢眼神凌厉起来,但又转瞬即逝。 他揪皱了手中的华娟,染了红色丹蔻的尖细指甲将手心划过白痕。 桑十鸢压低嗓音,前倾俯身在谭俞耳边道:“……俞人,我们里面谈。” 他的肩披发与谭俞的发丝相缠,但只交集了一秒,桑十鸢就抽身引路款款向内角的偏室走去。 谭俞脸颊微红,但头脑闪过陈霁月的音容相貌,脸上的燥热瞬间清凉。 想什么呢!? 害羞个屁,任谁离大美人这么近都会心跳加快不正常吧! 她摇晃了几下头,然后连忙跟上前人的步伐,鼻尖还萦绕着独属于桑十鸢的清冽竹香。 他身上不同于胭脂水粉的自然香味让谭俞有瞬间恍神。 真……好闻啊。 桑十鸢一路走一路应付楼间客人的调笑和咸猪手,嬉笑调骂得心应手。 谭俞紧跟其后,认命地任由客人揩油。 还能怎么办,又不能随意生事,能忍就忍吧,只要不触碰底线。 要是不装样子,难免惹人生疑,更何况这些人中说不定就有那个什么采草大盗。 房间内,谭俞展露手腕上的玉镯给他看,桑十鸢倒茶的动作在看清的那一刻停滞了一瞬。 “桑老板,你可认得此物?” 桑十鸢平稳放下手中茶壶,他捏住了谭俞手腕上的玉镯仔细端详。 凤凰绕高枝头,金玉镶作饰,这是四皇女殿下专门定做给奚主子的定情信物——“连理枝”。 确认无误后,桑十鸢利索甩裙角扑通一下重重跪地行礼。 “请问俞人,您是奚主子的?”桑十鸢偏头,双目带着探究和急迫。 桑十鸢一跪,谭俞也被吓得扑通跪落在地,椅子都被她踹到好远一边。 我的妈耶,从小到大,自己只有在上坟的时候如此跪过祖先,更何况还没被人如此跪过呢。 这不折煞我了吗? 谭俞颤抖着手想把桑十鸢扶起来,“桑老板!别跪别跪!” 这么美的人跪自己,她岂不是不怜香惜玉? 谭俞的跪让桑十鸢没想到,俞人有如此珍贵的信物,定是四皇女或者奚主子的亲信之人,也算是自己的半个主子,她怎么能这么跪自己!? “俞人,奚主子还好吗……” 桑十鸢死活不起,谭俞就着这别扭的姿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给他听。 听到奚仲没事,桑十鸢释然一笑。 “本来事情一出,我就命人寻奚主子,但我只收到一封纸笺,他让我们明哲保身,他不愿因自己就暴露翠怜二楼是四殿下的收集情报和联络亲信之地,说起来,翠楼怜楼还是四殿下和奚主子一手建立起来的呢。” 桑十鸢脸上满是自责和懊悔。 “别担心,至少现在奚仲是安全的,为了我未来夫君的命我也会誓死保护你的奚主子的。” 谭俞双脚不稳,她拖着椅子瘫倒在上。 开始那一跪太重了,站起来时都摇摇欲坠。 自己的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差了,看来得多锻炼锻炼了。 桑十鸢重新为谭俞斟了一杯茶,“俞人,你的未来夫君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倌楼惨案的被连累之人吧,没想到像我们如此出身的他可以被你呵护至此,真是世间难得。” 谭俞摆手表示不喝,“霁月很好,他值得我这个俗人珍重对待。” 桑十鸢闻言眼神有瞬间的伤划过,“俞人,你还是喝吧,不然你会死的。” 桑十鸢笑得依旧艳丽,他把茶推近给一脸懵的谭俞。 谭俞脸色瞬间结冰,全身汗毛直竖。 被吓着了的谭俞哆嗦道:“桑老板,我们不是都是为了奚仲……你的奚主子做事吗!?你为何……!?” 桑十鸢被单纯得谭俞逗笑了,他起身来到谭俞跟前动手择下了她头上的一小簇黄白榕花。 “俞人,别担心,我之前只是为了试探你的真假,毕竟万事得慎重。” 桑十鸢把茶塞到谭俞僵硬的手中,“这杯茶是解毒的,你头上的榕花便是解毒药引,看来这簇花是奚主子为保你周全故意簪给你的,还好我并未犯下大错,还请俞人你见谅。” 桑十鸢埋头福身表达歉意。 那簇花被他放进了茶杯里,花瓣沾染了淡黄的茶水更显清透。 “你、你何时下毒的!?” 桑十鸢如此说了,谭俞只好接过,但也没立刻进嘴。 为了消解谭俞的疑心,桑十鸢实话实说,“在我们凭栏看不染舞姿时。” 难道先前自己闻到的清冽竹香便是毒!? 那之前的脸红心跳便是中毒症状吗…… 谭俞心中寒意乍起,原来在此之前,眼前人就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 虽然说开了,但谭俞心中还是有疙瘩。 她端着茶杯要喝不喝的样子让桑十鸢无奈。 “俞人,此番我真的没有骗你,信我吧,你再不喝,你真的会死得很难看。” 谭俞也别无他法,她硬着头皮一口闷。 她选择相信,毕竟之前身子的不对劲证明了自己肯定中毒了。 清茶下肚,谭俞瞬间感觉神清气爽,脑子也不晕乎了。 “看来这真的是解药。”谭俞脸色稍稍转好。 像桑十鸢,奚仲这种时刻处于刀尖上的人的确需要时刻防范,不然怎么能平安存活到今天? “俞人,我待会就派人去你家暗中保护奚主子和你的未来夫君,不管怎样,四殿下现在杳无音信,我必须得确保奚主子的安全。” 谭俞不由得感慨,奚仲背后有人就是好啊。 “好,但现在还请桑老板你先将我引荐给姜楠,你的奚主子让我带话给她。” 桑十鸢点头应承,“好,请跟我来。” 这是一个豪华的房间,谭俞一眼望去,就看见了推杯寻欢的各位看起来雍容华贵之人。 房内客人只有三人,而每人怀里都有一名小倌,坐在上位的蓝袍女子更会享受,直接一腿一个漂亮哥儿,左拥右抱毫不客气。 这看起来肾虚的蓝袍俊逸女子便是姜楠? 果真和奚仲描述的一样,看起来真的一副纨绔轻浮的做派。 嘴角的酒渍自己不擦掉非得美人柔夷揩去,可真是享受啊。 谭俞也认出来左边的紫袍女子,那是卿玉? 她不是在追求黎玉书吗? 谭俞眨巴眨巴眼睛,换了个思路。 也是,当官的哪有简单的,想必也是混迹黑白两道。 至于旁边一脸猥琐上下摸索怀中人的黄袍女子姿色平平,看起来不像是为官之人,倒像是暴发户。 门一开,桑十鸢便和一脸调笑的姜楠对视上了。 桑十鸢扯出一抹不同于面对其他人的笑,“见过各位大人,若有打搅还请见谅,这不,我带了一位新进的哥儿还请各位品鉴,就让俞人陪陪你们吧。” 姜楠将目光移开,举杯喝了一口闷酒。 谭俞被桑十鸢推到姜楠身旁,他给了一个眼神,姜楠身上其中一个小倌便识趣退下,换成了谭俞。 桑十鸢说完便退下了。 姜楠来者不拒,她腿一抖,谭俞便不得不攀紧她的臂膀。 这一抖,谭俞看清了与她面对面的蓝裙小倌,这不就是之前还在跳舞的不染吗? 不染脚腕上的铃铛因为抖动发出阵阵清亮的声响,别有一番意趣。 不染大胆热情,他笑着看眼前同有引诱任务的谭俞。 谭俞感受到不染的脚在游离自己的小腿,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谭俞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腰间有姜楠的手也不好动作。 黄袍女子殷勤得很,她向姜楠敬酒道:“司马啊,你不愧是翠楼常客啊,真是艳福不浅啊,就连桑老板也格外关照你,一有好的哥儿你就先相拥,你现在怀中这两个想必就是还没接客的新人吧,哎呦呦,可真是羡慕死我何濑咯!” 第58章 苦难层出不穷 姜楠用手拍了拍谭俞的腰肢,用恣意放荡眼神示意她为自己斟酒。 谭俞心领神会,装着样子乖巧做事。 谭俞感觉得到,虽然姜楠言语轻浮但举止很是克制本分,除了搂住自己的腰并未再上下其手。 “大人,请。”谭俞回想着一路走来各位小倌伺候人的样子,尽量装得自然。 她的声音也夹了起来,加上先前服用了桑十鸢给的可以暂时改变声线的药丸,声音一出几乎分不出男女。 卿玉若有所思地盯着姜楠怀里的谭俞,她的眼神看得谭俞直发毛。 卿玉接过怀中人递过来的酒水,酒是好酒但是食之无味,她的心思都在女扮男装的谭俞身上。 这个俞人怎么越看越像谭俞呢? 姜楠接过谭俞递来的酒杯,将手臂靠在了她的肩上。 “何老板,你说这话听起来真是酸啊,我不过是多来了几趟这美人窝,比不上何老板你家中的十几房如花美眷,我这都是露水夫妻,哪有你家那美人销魂窝来得惬意啊。” “嘿嘿嘿。”何濑发出一阵略微令人不适的笑声,“司马若有中意的,小人立马送上门来,反正家里的他们不过是用来伺候供人消遣的玩物,能得大人赏识是他们的荣幸,更是小人的福分。” 此言一出,谭俞小腿的瘙痒感退去。 谭俞低头一瞧,原来是不染收回了作乱的脚,他脸上的笑也隐去大半。 卿玉以袖掩面,嘴角扯出一丝嘲讽。 姜楠面不改色,“算了,这福分还是刘老板你受着吧,我呀可没撬人墙角的恶习啊。” 姜楠高举酒杯,“来,刘老板,饮了这杯酒,下次再见咱们可就是同僚了。” 何濑闻言喜笑颜开,“卿大人,来来来!你也来共饮,小人以后就多多仰仗二位大人了。” 卿玉脸上挂笑,不着痕迹和姜楠对视了一眼。 “好,来,干了这杯酒,情谊都在里面了。” 卿玉左右逢源,玲珑八面,虽是新官上任但面对应酬酒局已经游刃有余。 “好!干!”何濑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堆了起来,想必是真的开心。 谭俞整个过程都在刻意地把手腕上的玉手镯显示给姜楠看。 喝完酒垂眸的姜楠终于注意到了,眼神瞬间清明,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 “那个,你们就先下去,这里就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何濑出声驱赶谭俞他们出去,接下来是关于贿赂金额的环节,旁人当然听不得。 谭俞只好听话退出,她抓紧时间贴近姜楠的耳根,“大人,到时候传唤我便是。” 姜楠微微点头,她的心神已经被谭俞分了大半。 看来得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才能搞明白这小倌的用意。 不染自然地挽住谭俞的手臂,“看来大人们不需要我们助兴,那我们走吧,俞人弟弟。” 卿玉眉头紧锁,目光追随他们直到门被彻底关上。 这个小倌俞人到底和谭俞什么关系!? 难道世间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姜楠所在的高级雅间位于翠楼的第三层,相比于下面两层那是清净得多,除了进出的达官贵人和伺候人的小倌,几乎没有其他低层次的客人。 不染带着谭俞一路向下,期间有想揩油调戏的客人,都被其他小倌一一挡下敷衍过去。 毕竟,他们二人是有任务在身的,可不能被这些酒鬼色鬼藏住。 原来翠楼还有后院,看来这便是各位小倌自己的栖息地。 流水繁花,竹林环绕,黑灰白小石头铺洒在地面,布景很是雅致。 不染将谭俞带入了自己的房间。 他脚上的铃铛声声作响,很是灵动。 “坐吧,我们抛头露面已经够久够多,若是采草大盗真的有意犯案,想必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谭俞附和点头。 想必姜楠那边没那么快完,现在休息一下也无妨。 不染进门就将身上晃荡的铃铛饰品通通卸掉。 这些被创造出来以取悦女人的累赘他已经厌烦够了。 不染看起来对谭俞很有兴趣,坐在椅子上的他以手撑脸睁着莹亮的明眸望着对面坐在榻上捶腿的谭俞。 “俞人,你果真是女子吗?” 虽是初次见面和谈话,但因为不染和他都是引诱人,谭俞与其相处起来也比较自然。 虽然她还记得不染莫名其妙蹭她腿…… “自然啊。”谭俞不厌其烦地解释,这个问题她今晚已经回答过很多人了。 不染来了精神,虽然因为各种原因他不得不投靠翠楼,但他骨子里从始至终都带着离经叛道。 翠楼给了他吃食和生计,但也不可避免地剥夺了他想要的自由。 毕竟,翠楼不养闲人。 他签订了楼里一视同仁的十年契约。 就算有时限、有期盼、待遇很好那又怎样,最好的年华早已被消耗殆尽。 不染不声不响走到谭俞身旁。 “啊——!” 前一刻还在埋头揉腿的谭俞这一刻大脑萎缩快要宕机了。 什么情况!? 怎么这么突然,自己居然被不染强制推倒了!!!? 谭俞动不了了,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不染启唇吐出对于谭俞来说惊世骇俗的话语,“俞人,你要了我吧。” 这不染美人脑子有毛病吧! 谭俞几乎快爆粗口,但她还是强装镇定下来。 “不染,我不理解你这样做的行为,更何况我家中已有良人。” “你家中有人啦!?”听到谭俞如此说,不染立马松手不再强制她。 不染瘪嘴,他也只是看谭俞顺眼一时意气用事才大胆如此。 不染是典型的既要又要,他后悔把自己卖给翠楼,更不甘心把自己的清白交代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谭俞无语,撑着手慢慢做坐直身。 “是的,就是因为家中人,我才冒险来与你一起执行任务。” 不染偏头表示疑惑。 能让一个女人乔装打扮放下身段做这么危险的任务,看来那个男人对俞人真得很重要。 “因为钱吗?” 谭俞摇头又点头,“算是吧,钱可是命根子。” 恢复正常的不染没再做些奇奇怪怪的事,他有些泄气地翘脚坐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他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不管谭俞愿不愿意听,他就自顾自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入翠楼也是因为钱,当初为了给死去的爹爹下葬,身无长物又无力赚钱的我就把自己卖给了翠楼,翠楼可真是说到做到,爹爹出殡日那天锣鼓喧天,简直办得比有钱人的红白事还好。” 唉……又是个可怜人…… 谭俞抿嘴后道:“想必你爹爹对你极好,才让你为他牺牲如此。” 不染眼中含泪,倔强的嘴角抽动着。 “其实他待我不好呢,喝醉了酒经常打骂我,只不过我感激他不管再苦再累也把我带在身边,他总是在我耳边唠叨,嫁个好人家和落叶归根的重要性。” 窗外风吹竹林,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可惜啊,那年洪荒齐发,家没了,我们也变成了流民,饥寒交迫使得爹爹一病不起,我走投无路只得投靠这里了呀,因为我受够了与别人抢地上吃食和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日子。” “哎,我脑子一热就选择这条不清白、千人骑万人骂的不归路。” 不染红着眼望向脸带怜悯之色的谭俞。 “俞人,我也想在桃李年华清清白白嫁人,可是选择了就不能后悔,我连聘书都没看过呢?我也想要,可惜我也不会识字写字,想给自己写一封也做不到。” 因为不染的话,谭俞不可抑制地想到家中的陈霁月。 霁月那些年在倌楼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吧…… 这世间可真是幸福如出一辙,但苦难层出不穷。 第59章 人需要爱 “有笔墨纸砚吗?”谭俞决定帮助不染实现这个小心愿。 “有!”不染从犄角旮旯里掏出已经积灰的纸笔。 笔墨纸砚,翠楼里的每个小倌每个人都有一套。 学些书墨也能提高自己的身价。 但不染实在不是读书写字的料,后来桑十鸢便安排人专门训导他的舞技,他那天生柔软无骨似的身子条件很适合钻研此道。 谭俞习惯性地用才从陈霁月那儿学来的字体。 她洋洋洒洒写下黑字红底的聘书,她将男女署名处留下空白。 古装电视剧看多了,谭俞记得一点那些听起来文绉绉的聘书言语。 她随机写下了自己认为寓意很好的话。 “这句话是‘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不染欢喜地拿着手中的聘书看,虽然看不懂,但谭俞念给他听也听出了个大概。 是说自己好,祈愿多子多福和日子兴旺的祝词。 “俞人,你这字看着真好看,虽然不明其意,但巧致娟秀。” “不染你喜欢便好。” 谭俞不敢接下不染的赞扬,毕竟这字体是自己学的霁月的。 该被夸奖的应该是霁月才对。 “俞人,你可以教我写我的名字吗?” “好。”谭俞刚要下笔,便被不染制止住,“俞人,我的真名是袁满,爹爹说意为终得圆满之意。” “真好听,寓意也很好。”谭俞边写边发出肺腑感叹。 “我也觉得,我很喜欢自己的真名,不染这个花名我实在喜欢不起来。” 不染咯咯笑,笑了又失落起来。 不染年岁不大,举手投足间还带有稚气。 明明是需要家人呵护的少年,可他选择的处境却注定未来不圆满。 “袁满,你学得很快,几笔下去有模有样。”谭俞感到惊喜,袁满不是说自己不会写字吗? 但这一笔一划看起来很好啊。 不染转溜着自己的眼眸,内心有自己的计较。 他不会告诉眼前人,其实他会写自己的名字,但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是俞人你教得好!你可以教我写你的名字吗?我想多学几个字!” “好。”谭俞没多想就点头开始教学。 在不染写下“人”字的最后一撇时,屋外也传来让谭俞去会见姜楠的通告。 “袁满,你继续临摹,我先过去。” 谭俞收回指导不染学习的手,面色有微微异动。 不染提笔的手僵住,滴落的墨水已经洇染透一大块笔下的宣纸,他虽有些不解但还是面带微笑点头。 “……好。” 不染的笑像天上的那轮勾人明月,轻轻的、明媚的,让人看了还想再瞧。 明月辉光,本不该沾染尘俗,就像他笔下墨渍有灵性自发晕染成的浑圆水墨月。 门渐渐合上,谭俞眼中的笑脸不染消失在缝隙之间,再也不见。 屋外竹影交横,月色下是诡谲不易发觉的躁动。 屋内的姜楠谭俞二人大眼瞪大眼,过了半晌,姜楠无声叹息。 “俞人,四殿下的处境也不好,至于有关抓捕奚公子的通缉令我也在中不断斡旋,至少我手下的人没那么聪明和有能力能很快找到他。” “明白,大人。”谭俞一听就明白了,“奚仲说大人你与四殿下是挚交,更何况奚仲肚子里还有四殿下的血脉,按照你之前的说辞,大人你肯定知道殿下的消息。” 谭俞语态逐渐不平静。 “大人,四殿下究竟怎么了,难道她不知道奚仲因为投毒案四处流亡吗?虽然奚仲现在暂时在我的寒居里安定下来,但他整个人憔悴不已,身心俱疲。” 姜楠脸上的疲倦在顶光下无处可避,此刻的她卸掉平日纨绔的做派,甚至隐隐透露出不可忽视的威严。 她撑桌扶额,还在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穴道。 风流浪荡装久了,自己的身子好像真的大不如前。 “俞人,四殿下还真的不知道,她现在也自身难保,殿下也是人。” 姜楠停顿了片刻。 “人,总有疏忽,特别是关心则乱的时候。” 开窗被风打得哐哐作响,紫黑尖利的闪电划过夜空,这是风雨欲来的节奏。 “她也想在谋划大业的同时保护好自己的男人,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瞬息间,一切都变了。” 原来,席韫之回到上城后就被女皇下了牢狱,用青贵君抱恙的理由召见她回来只不过是为了便于引诱她回来。 不论皇家还是寻常人家,亲人好比一把锋利的刀,只要人在乎,那么就是最好利用的武器。 皇女下狱的消息自然不能随意被透露,女皇基本封锁了所有消息。 就算有风声,被透露的人都是与席韫之利益相关的人,这么做一是警告二是惩戒三是震慑。 天下皆知,女皇一共就六个皇女,其他的都是皇子。 大皇女体弱多病,二皇女不务正业,基本没人注意到她们。 三皇女和四皇女为了储君之位明里暗里斗得你死我活。 而五皇女和六皇女还是稚子年岁,争权夺利毫无胜算。 三皇女和大皇女一样是君后的孩子。 三皇女有治国之才但处理事情偏激,说不上残暴但也不算仁义。 在席慕蓉眼中,嫡庶有别,视一切威胁她登上大统的人为眼中钉,席韫之首当其冲。 因为席韫之的父君青贵君,席慕蓉和她的父君,后宫之主,这高高在上的君后直接被冷落了十多年。 君后父仪天下,不争不抢不计较。 从小就被当作君后标准培养的他早已预料自己的后半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计较那真是伤身又伤心。 放过自己吧,自己这一生本就身不由己…… 但童年丧失母爱、还少不知事的席慕蓉小可怜嫉妒啊。 她不明白自己父君不争不抢的样子,就知道成天照顾那个体弱多病的姐姐! 所以她也记恨自己的姐姐。 凭什么!? 就因为身体原因,父君就得日夜照顾她吗!? 就连本该属于自己的陪伴时刻也得被剥夺。 母皇爱青贵君,父君爱姐姐,那我呢…… 在蜜罐中长大的四皇女席韫之,相比于有童年阴影的席慕蓉要松弛理智得多。 她勤勉好学且目前为止内室虚空,关于治国之道在仁暴之间取舍得当。 可惜,席韫之推崇改革新政,提倡普及学业,男女皆可入公学,男女一视同仁,经过层层选拔也可登堂为官。 这一举措有利有弊,被动了女权根基的各位权贵自然打压反对,但也有很多新势力默默支持。 至少在利益既得者这里——原来被限制各种权限的男子眼中,席韫之就是新希望。 至于在女子这里,嗤之以鼻的占大多数。 “俞人,要变天了,陛下的意思昭然若揭,她以四殿下臣子野心的罪名将其下狱,虽没直接杀但……” 姜楠就是新势力里自动站队全力支持席韫之的人,女皇这一下直接让她懵了。 诸多疑问扑面而来,女皇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杀鸡儆猴,还是不满她四女儿推崇改革新政的“狼子野心”,亦或是她更看好君后所出的三女儿。 遗憾的是,君心难测,这一切都无从考究。 第60章 女子有泪不轻弹 原来,四殿下也自身难保…… 谭俞为奚仲的处境深感恶寒,若是奚仲没了靠山,那霁月怎么办? 目前为止,她没有把握得知真相的奚仲会不会拉着霁月一起共沉沦,要是他不理智拉着所有人下地狱呢,这可是宫斗,你死我活很正常。 民间传闻,三殿下爱极了她那位枉死的爱君,发誓掘地三尺都要找到罪魁凶手凌迟处死,这般狠厉的人若知道是霁月提供的方子,那还得了。 那霁月就是共犯,虽不是主谋,但也是有紧密干系的人。 争权夺利的理由层出不穷,随便一个由头都可以成为这些皇女讨伐和铲除异己的刀剑。 虽然不确定那位爱君到底是不是因为糜骨散而死,但三殿下已经将矛头指向四殿下的枕边人,那就说明事情真相往往就不那么重要了。 “那大人,若如此,那奚仲怎么办……我和我的霁月又该怎么办?” 谭俞面色煞白,想不出对策的她身心俱疲,才寄托的希望就这么没了吗? “333,如果最终霁月因为投毒案最终……死在牢狱里,那我的任务是不是也算失败了?”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她都快忘了最开始的任务成功或失败规则了。 “……就算我先前选择开挂,失去了提前回到原世界的自由。” 谭俞之所以选择开挂就是为了保护陈霁月。 她怀里自始至终都揣着自己临摹的那张糜骨散方子,药名剂量也倒背如流。 在外挂的加持下,她甚至只在一个时辰内便将系统提供的这个世界里所有关于药理和毒药的书尽数吸收学习。 谭俞本来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为陈霁月脱罪,奚仲那里的方子已经被消灭,那么给他提供方子的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不算失败的,宿主,之前我并未提到隐形规则,因为我之前并未期待你能在完成攻略值需达到80%后还选择留在这个世界。” 正太形态333面色也忧愁得很,它此刻有些共情自己亲选的宿主。 谭俞眉头一皱,好像之前说的规则不是这样的。 “宿主你选择了一直留在这里,这很不寻常,因为100个宿主中只有寥寥几个人会选择这样,大多数人忍受不了在异世界度过剩下的漫长年岁。” “再则他们……也、也不想一直对攻略对象的情绪负责……因为很多原因,你们都想提前回去早日摆脱我们的制约。” 谭俞嘲讽一笑,谁不是呢? 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这很正常啊,我之前也很想尽快完成任务赶快摆脱你这个不经过我同意还威胁我完成任务的系统,我理解他们归心似箭的心情。” 自己本可以不经历这些折磨的…… “因为、因为真的很没有归属感,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很虚幻,就算你强调说这里是真实存在的。” 333这个流氓系统因为谭俞话里自带的忧伤有瞬间愣怔。 宿主说的没错…… 自己之前的那九个宿主也说过类似的话…… 谭俞是自己的第十个宿主,也是唯一一个选择陪攻略对象度过余生的人。 因为宿主,自己也头一次超额完成了任务指标! 这下,在同僚面前自己可以骄傲地抬起头颅了,母星大人也会给自己升大级,自己也不会被轻易淘汰了。 333是感激谭俞的,对它来说,谭俞是它目前为止服务过的最特别的宿主,意义重大。 “宿主……”333这一刻也陷入了迷茫,母星大人制定的霸王规则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呢? “宿主,我说的隐形规则是指一旦宿主在攻略值达到要求后还选择留在异世界,那么攻略对象的生死便不会与宿主任务的成功与否挂钩。” “宿主与攻略对象从此以后也不会被强制绑定在一起,你们是否在一起、又或者变了什么关系都是自由的,对于我们来说已经获取了大半能量值,至于剩下的20%是锦上添花。” “因为不论怎样,你们之间的羁绊注定会一直源源不断地输出能量,直到任何一方身死。” 正太333吐舌,这个隐形规则算是母星大人制定的比较有人性的规则了。 虽然条件苛刻,很少有人能触发…… 有时候,精神困顿远比肉体限制还要难以忍受和痛苦。 大多数宿主是不想自己的意识长期被限制在异世界的。 “宿主一旦身死,不论意外还是寿终正寝,意识都会直接回到原世界;若攻略对象死了,死法同上,宿主你可以选择直接回去或者在异世界老死,最后意识再回到原世界。” 谭俞勾唇耸肩,那么说,从自己选择留下那一刻,自己就不用担心任务的成失了。 自己是自由的,是在谱写自己的剧本。 “333,我想问,以前那些选择直接脱离异世界的宿主像我之前一样犹豫过吗?还有,他们的那些攻略对象怎么接受他们的突然消失呢?” 谭俞很好奇,很好奇同样的十字路口,那些人的心境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大多数都犹豫过,你们人的情感很丰富,但都有自己的计较,你们选择离去无可厚非,宿主们为了彻底断了自己攻略对象的念想,大多会选择死遁的离去方式,不会陡然消失。” 谭俞不自觉站在陈霁月的角度思考问题。 “那被攻略者会不会很伤心?毕竟那个人确确实实在他们生命里走了一遭,还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与自己有情感牵绊的人离开了他们的世界,还是残忍的生离死别……” 他们之后的日子肯定很难捱吧。 333歪着脑袋重重点头,“肯定的呀,不论宿主与攻略对象之间的羁绊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又或是其他什么情,生离死别都是痛彻心扉的,甚至……” 谭俞敏感地感知到了什么,抢话道:“甚至什么?” “甚至很多极端的被攻略者接受不了,相思成疾,最终抑郁而亡或者……自杀的都有……” 自杀…… 抑郁…… 霁月好像就属于极端的那一类,谭俞眼眶红了,她害怕了。 “那些宿主知道这些吗?” “不知道,但是可能他们心中已经预测过,但既然选择了离开就没必要对异世界里的后续负责了,你们人是很复杂的……” “而且对于你们宿主来说这更像一场梦,了梦无痕,我们系统也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世界,自然也不会告诉你们异世界的后续。” “333,我知道了……”情绪低落的谭俞又想到了什么,“333,既然我开挂了,我应该变得很厉害呀,为什么目前为止除了学东西学得快,还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宿主,也许情况紧急的情况下你就会发现特别之处了呢。” 谭俞泪眼婆娑的眼睛一亮,“真的吗?” 在风雨飘摇窗边负手而立的姜楠转过身来艰难启唇,“我不知道,我……”姜楠说话戛然而止,她很惊讶,“诶,俞人,你、你别哭。” 姜楠愣怔怔地看着眼前哭得有些难以自抑的人。 她眼中的谭俞泪水涟涟,豆大的泪珠顺势而下,一滴接一滴地不停砸向地面。 窗外的雨也淅淅沥沥地撞地,砸向地面又弹到半空点化为晶莹透亮的愁绪蝴蝶。 因为哭,不停抽噎的谭俞整个身子都在轻轻颤动,此刻双颊酡红的她,活生生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 姜楠嘴巴张了又闭,随后轻轻叹息。 俞人这幅男子装扮还一直泣涕涟涟哭着,若是被旁人见了,肯定以为是自己色欲上脑欺负调戏了她。 都说女子有泪不轻弹,俞人虽然女身男相,但终究是女子啊,不过她这性子可真够软糯啊,一哭就更像娇滴滴的男子了。 习惯了强压生活的姜楠面色尴尬后又舒缓,谭俞是第一个在她面前轻易落泪的女子。 看来,被无辜卷进这场风波的俞人是真的爱惨了她口中一直牵挂的陈霁月。 女子落泪在世俗眼中可是怯弱羞耻的表现,没有一个要强的女子会对外轻易示弱和敞开内心的脆弱。 姜楠她也同世俗要求的一样从不在人前落泪,她只会默默消化那些不齿又折磨人的情绪。 第61章 翠楼命案 “百夫长!出事了!” 刘丹秋听后心里一凉…… 听见哨声的士兵连忙跑到翠楼小倌们所居的院落,到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太晚了。 地上横陈着两具死相凄惨的尸首,都是被割喉而死。 从喉管里飙出的鲜血铺洒淋红了院内的小石头,浓烈的血腥味笼罩着整个院落。 天上的雨不算小,血顺着雨水穿插进石头缝里。 屋檐下还有环抱着头吓得直哆嗦的小倌少弃,他像是之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整个人吓得直哆嗦。 他嘴里一直小声哭着念叨,“不染死了,呜呜呜……鬼!有鬼!鬼杀了他!鬼杀人啦!” 少弃衣襟下的腿间也湿了一大片水渍……胆小的他被吓得尿失禁了。 士兵看了一眼少弃后,朝着男尸定睛一看,双眼顿时瞪大。 惨了,自己没做好护卫之责,小倌不染居然死了! 而且看样子死得极其痛苦,红眼惊惧的恐怖状完全与活着时候绝代风华的样子判若两人。 好像他手中还紧捏着一张红色的纸不放手,可惜,在雨水的冲刷下,宣纸已经泡发破碎。 黑色墨迹也已经洇了出来,混合着泥水,字没了,墨香已经不香了。 士兵不忍,可惜了,好好一个美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香消玉殒了。 可、可是,采草大盗不是只取贞洁不杀人的吗? 而且现在也没到她往日犯案雷打不动的动手时机啊,这个点也太早了吧。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她带着疑惑跨步向前查看另一具尸体。 这一查看惊得她下巴大开,这个人居然是此次任务的目标! 这具尸体的右手小拇指是残缺的,揭开面颊上被雨水浸透脱离的俊逸人皮面具,尸体的本来面目也露了出来,是个面貌丑恶,眼周处有大片乌黑胎记的女人。 残缺小拇指…… 手掌粗粝有茧…… 还有人皮面具…… 没错了,所有都对上了,这个人就是一直被通缉的采草大盗。 她怎么也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事发怎么这么突然,获知消息的卿玉匆匆离开自己坐镇的怜楼。 她不坐马车了,而是选择快马加鞭赶往了翠楼。 翠楼在东,怜楼在西,距离不远不近。 她几刻钟还在翠楼与姜楠装成贪官给坏事干尽的何濑下套,没想到自己回到本位之地之后没多少时间,翠楼就这么出事了。 既然任务目标死了,那么怜楼就不用严加防范了。 虽然这么想,但卿玉还是把一直潜伏的士兵留在了怜楼,万事还是谨慎的好。 忙了一天的黎玉书拒绝了马夫让他搭乘马车回家的请求。 他身心都很累,只想好好散散步。 过几日就是自己那狠心母亲的四十生辰大寿,继父让他回去看看她。 听继父说,她生病了,身体不太好。 对于普遍寿命为五、六十岁的百姓来说,四十算是一个坎,过了就代表未来会福寿绵长。 时间会冲散很多东西也会积蓄很多情感。 黎玉书很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回那个曾经让自己千疮百孔的家。 就这么想着,他居然走到了翠楼所在的热闹街道。 街上灯火闪耀堪比明月,人来人往,客人的讨价还价声,破浪鼓的摇晃声,商贩的吆喝声,四周祥和一片。 三三两两的稚童高举酸甜糖葫芦穿梭在如潮如织的人群间,他们笑得很欢乐,没有烦忧,只有纯粹的稚子之心。 只不过,突来的闪电和随后的雨打散了夜间来往的人们。 本意赚钱的商贩只好一边朝天骂骂咧咧一边慌乱收拾自己的货物,生怕雨水淋湿了赔本。 哎呀,天公不作美,今晚又赚不到什么钱咯! 算求了,还是回家睡大觉吧!这生意做得啥呀,真是一波三折! 那些孩子也龇牙咧嘴地抱着头快速朝自家跑去,跑得慢的孩子栽了一脚。 没吃完的糖葫芦沾了泥,倒霉孩子一看更伤心了,直接哭兮兮地匍匐在地上。 任凭雨水淋湿的黎玉书本想上前扶他,但此时孩子母亲已经撑伞快步上前将惨兮兮的孩子抱在了怀里轻声哄着。 “宝儿不哭,母亲在呢,母亲在呢。” “母亲,糖、糖葫芦……”那个孩子边哭边想脱离母亲的怀抱去够脚下的脏糖葫芦。 “不要了不要了,糖葫芦已经脏了,吃了会闹肚子的,下次我们买个更大的,好不好啊?”无奈的母亲只好上下抖着臂弯哄他。 孩子一听有更大的,也就没哭闹了。 他乖乖地圈住自己母亲的脖颈甜甜道:“好,母亲,我们快回家吧,爹爹还在家等呢。” “好嘞,宝儿真乖,我们这就回家找爹爹咯。” 被喊宝儿的孩子趴在自己母亲的肩头咯咯笑,他的母亲在边走边哼歌谣逗他开心。 “小小宝儿有人爱,宝儿哭了有人疼……” 悠扬的平常小调穿过雨幕最终钻进早已泪流满面的黎玉书耳中。 怎么会这么难过呢?看到别人阖家幸福自己的羡慕了吗? 黎玉书抬手揩去脸上的泪水,内心为有人疼的宝儿开心也为曾经可怜的自己心疼。 在继父和继姐弟进门之前,母亲也这样耐心哄过不小心摔了个大红包的他。 “玉书!你怎么在这里,你也不撑个伞!?淋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啊!?” 冒着雨忧心忡忡赶到翠楼却意外看见黎玉书身影的卿玉紧急勒绳。 她粗鲁的动作使得马儿难受地嘶鸣了一声。 虽然卿玉骑马打不了伞,但是阿珂还是为她准备了一把伞放置在马鞍上。 黎玉书闻声回头,他红着眼只见到了一脸担忧的卿玉向自己飞奔而来。 他头顶上的方寸之地没有雨坠了,他湿漉漉的心有了庇护。 “卿玉……” “嗯!是我。” 卿玉看着黎玉书通红的眼急忙询问,“不过,玉书,你哭什么,有人欺负你了吗?” 黎玉书擤着鼻子摇头,“没有人敢欺负我,你别问了。” 不放心的卿玉还想说些什么,但身后就传来了让她赶快进翠楼的声音。 “大人,赶快进来吧!司马大人正等着你呢!” 卿玉把伞柄交到了逞强的黎玉书手中,“玉书,你先回家,我还有事忙。” 黎玉书呆呆地接过了伞,在交递的那一刻,他触到了卿玉火热的手温。 见黎玉书浑身湿透了,卿玉又心疼嘱咐道:“记得回去洗澡换衣喝姜汤,别生病了。” 交代好一切的卿玉转身就走,黎玉书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这一刻,他居然希望身有公务的卿玉不顾一切就这么一直陪着他。 走到翠楼门前的卿玉小声嘱咐自己的手下将黎玉书平安护送回家。 “你安排人护送撑伞的那位公子回家,记住,他不得有任何闪失。” “得令!”便衣士兵颔首听命。 这件命案还不能声张,后院的消息暂时被封锁。 前院的客人也被桑十鸢找了个适当理由通通送了出去。 今夜,往日可以玩到通天亮的翠楼闭门不再接待任何客人。 第62章 意料之外 府衙新聘用的资深仵作已经验明死因,的确是令人骨寒的割喉死法。 伤口处平整顺滑,一刀毙命,刀锋利非常,划破骨肉里埋藏的血管轻而易举。 原来那些靠关系进来、拿钱不干实事的酒囊饭袋仵作早已经被姜楠力排众议坚决辞退了。 两具尸体已经被抬至屋内,身上还盖着象征死寂的大片素缟。 桑十鸢紧紧环抱抖如筛糠的少弃,语气不稳道:“少弃,你可还看见了什么?” 在灯影模糊处,姜楠如炬的目光一直盯着桑十鸢。 少弃害怕地窝在桑十鸢的怀里,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只是一味地念叨着有鬼、有鬼。 屋子里聚集了很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好看。 谭俞蹲在不染的尸身旁边,通红的眼睛中充斥着不可置信。 明明……明明不久之前不染还那么鲜活生动…… 不染原本死不瞑目的双眼已经被仵作阖上,带血的嘴角看起来就不是那么恐怖了。 这种血腥场面,谭俞还是头一次见,不论是在原世界还是异世界。 她任凭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地捶打木板地,憋不住的生理反应让她陡然呕了起来。 可惜胃里无物,反胃得翻天覆地也只是酸水上涌,并无实物。 坐在一旁的卿玉有些不忍,她还是想确定眼前人是不是就是她想的那个人。 犹豫再三,她还是起身上前向吐得昏天黑地的谭俞递上了手中的绢帕。 “请问,你是谭俞吗?” 谭俞悲鸣的呜呜哭泣听得在场所有人都生出了几分怜意和伤心。 谭俞不在乎形象地大哭特哭,她握紧手中绢帕断断续续哭诉。 “是,卿玉,我是,还、还请你查清案情,为不染好好讨回一个公道。” 卿玉屏息郑重点头,一旁的刘丹秋也心疼地看着眼前被自己拉入局的谭俞。 是自己的错,查案办案向来九死一生,谭俞作为平民百姓害怕是本能。 “大人,卑职已经检验了不染手中已经紧攥的纸屑,并无异处,应该和案件毫无干系。” 谭俞这时候才意识到不染手中还死死攥着之前自己亲自为他撰写的聘书。 她心底更加酸涩,原本蹲着的身子也栽倒在地,涕零如雨。 她抬手蒙头掩面不忍再看没了生气的尸身。 生命的脆弱在这一刻展现无遗,利刃无心但伤心人如遭雷劈。 聘书已经被雨水泡烂糊了,不染的双手最后也没抓住一心想留的温存。 死去的不染不会告诉谭俞,在她走后,自己存了私心在聘书添上了她的名字。 这些难以启齿的秘辛注定随土埋葬。 之前派出去仔细查看楼内情况的士兵回来复命。 “禀告大人,翠楼各处已经仔细勘察,并未发现可疑人员。” 另一士兵也上前回禀姜楠之前下达的命令。 “之前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恐慌,我们在送客人出去后便安排人一路跟随,目前为止,尚未有人回来通告他们有异。” 姜楠见新入仕的卿玉有些心不在焉,便先开了口。 “真的没有任何异处?” 刘丹秋踏出行列,“大人,我后来仔细勘察了尸体第一现场,我发现了院外的异常。”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刘丹秋,卿玉心系道:“说清楚一点。” “请大人们移步院外。” 顾不得哭泣,谭俞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跟随着他们踉踉跄跄地走到屋外。 一时间屋内只有桑十鸢和精神尚且不稳定的少弃。 这个时候,雨已经停了,但天幕依旧暗沉,小倌们都在前院惴惴不安地等待消息。 前院有士兵,后院有士兵,还有赶来的府衙捕快,整个翠楼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大人请看,这院落流水青竹,本不应该铺洒这些小石头,谁会放些硌脚的物件在地上呢?” “……而且,属下发现这院落的竹林后面别有洞天,土质格外松软,也许下面另有密室也不一定。” 蹲在地上的姜楠手捻湿土放在鼻间闻了闻,一股若有若无的刺激味充盈鼻尖。 “去前院唤几个小倌来。” 卿玉见桑十鸢在屋内照顾少弃,她便另吩咐下属找人来说道。 人很快被带到他们跟前。 “你可知为何这般布景?为何地上这么多小石头?这样一来,你们就算想在这院外散散步也不方便啊?” 被问的小倌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这些小石头是月前才有的,桑爹爹说这样好看,还有利于风水构造。” 众人因为小倌的话不自觉环视了四周,这么诡谲一说,整个后院立马变得诡异阴气起来。 “自从有了这些铺起来好看但硌脚的石头,我们就很少在院子里走脚了。” 竹影婆娑,风也招摇,士兵手中的火把和烛火也一摇一摆,一会青一会红。 得亏在场的人训练有数,也见过很多血腥场面,脊背发凉是有的,但还算镇定。 谭俞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她自己身上都发生了系统这事,登时也有点发怵。 也许世间什么都有可能,但不染惨死,她还是坚定是人为。 “谭俞,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刘丹秋一直站在谭俞身旁,几乎寸步不离。 谭俞哭丧着脸强撑道:“……嗯,多谢你,丹秋。” 姜楠慢悠悠站起身,手中的泥土还是润而黏手的。 “风水?屋内的少弃也一直在念叨鬼,鬼杀人什么的,所以你们可遇见过什么奇异的怪事,或者在夜间听见什么声响?” 站成一排的小倌面面相觑,“你有听见过什么吗?” “好像有吧,又好像没有。” “没有吧,白天,特别是上午,我们大多都睡得死。” “有!特别是天要亮不亮的时候,我那会客人已经回去了,我起夜听见过叮叮咚咚的敲击声,但太累了,我也就没怎么管,反正声音小不影响我歇息。” “诶,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听过隐隐约约的杂音,但我没怎么放在心上。” “……” “……” 小倌们你一嘴我一嘴,就是没个统一意见。 姜楠用帕子将手上的泥土擦干,语气莫名听得人畏惧,“到底有没有!?” 在场的众人不由得支棱起来,神情也跟着正色了几分。 见一向扮猪吃老虎的姜楠如此凶状,一个能担事的小倌沉声开口。 “回禀大人,有,根据大家的说法,从夜间子时到清晨正卯这段时间回后院歇息的哥儿们确实时不时听到竹林后面有异响,但这段时间大多数哥儿还是在前院伺候客人,所以口径不一。” “那司马大人,我们现在要仔细勘察竹林后面吗?”卿玉开口。 “要,但必须小心!” 姜楠沉声下达搜查命令。 姜楠这次用帕子裹起一柸土递给卿玉和刘丹秋近看和细闻。 “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卿玉和刘丹秋都在军营滚爬摸打,这由硝石和燧石、硫磺等物质交杂在一起才有的火药味瞬间点醒了她们。 刘丹秋和卿玉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经有数。 是有人在暗暗制造杀伤力极大的火药热武器——!!! “大人,竹林后面有个密道!”士兵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团团围住方正铁片盖。 “所有人都散开!”姜楠大声驱散人群,然后对着前方的士兵道:“你们务必小心打开。” 密道口暂时没机会被打开,因为…… “都给我住手!”正当前方士兵要行动的时候,桑十鸢用匕首挟持少弃从屋里出来了。 “桑爹爹!” “桑爹爹!” “……”小倌们惊呼出声,事情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 “桑老板!?”谭俞回头一望惊呆了。 “阿鸢……你还要包庇他吗!?”这声缱绻的‘阿鸢’是姜楠说的。 卿玉、刘丹秋、包括谭俞在内的所有人都听呆了。 大人什么意思!? 包庇什么!? 还有,司马大人居然亲昵地唤桑十鸢为阿鸢!??? 这里面有天大的隐情是吗??? 被钳制住喉咙的少弃一个劲地落泪,双手死死攀住和拍打身后人的手臂。 “呜呜呜……救、救我……”他快呼吸不过来了,他很难受。 第63章 国仇家恨 桑十鸢根本就没理会怀中人的痛苦呻吟,就算有一丝不忍,他也死死压了下去。 “阿鸢,不要再做错事。”姜楠腥红的眼越发耷拉,她害怕最坏的结果。 “其实,你们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知晓一二,阿鸢,你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 “机会!?你早就空口无凭过了,我凭什么信你。”桑十鸢嗤笑,语气极为不屑。 他们之间的对话像是被加了密似的,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云里雾里。 雨后的空气弥漫着一股尘埃被打死的尸体味,味道浓重又沉闷。 谭俞听呆了,奚仲不是说,桑十鸢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吗!? “阿鸢,当年如果不是四殿下冒险救你和你弟弟,也许我们就没机会相识了,我们是朋友啊,不是吗?” 这句话把桑十鸢给听笑了。 “笑话!什么朋友!?” “若不是你们荣国人以统一天下的借口对我母国烧杀抢掠,我和我的弟弟会沦为被人骑被人折辱的卖肉小倌吗?我和我弟弟曾经可也是骄傲的一国皇子啊——!!!” 桑十鸢的话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震,艳冠夺绝的翠楼老板居然是亡国之子…… “席韫之是一国皇女,难道我和我弟弟不是一国皇子吗!?若在以前,谁又比谁高贵啊!谁会稀奇和你们这些使我们家国破灭的侵略者做朋友!!!?” “阿鸢,原来你心中一直是这么想的,四殿下曾经私下告诉过我,她小时候跟随使者游历过你的故土,见过与她年纪相仿的你,那个时候她和使团就是为了陪欣贵君回去省亲。” 姜楠的语气渐渐带着雾气,就像这无日的凄凄冷夜。 “正因为如此,她才极力保住了你,谎称你们染疾身亡,让你们金蝉脱壳重获新生;四殿下喝醉酒后告诉我,正因为亏欠,所以她想赎罪,还将翠楼这重要据点交由你管。” “你们的罪孽赎得清吗!?我当日假装投靠就是因为心中咽不下气,我蛰伏了这么久没想到被我那冲动傻弟弟给破坏了,真是天算不如人算啊。” 桑十鸢怀中的少弃已经快上气不接下气,激动的持刀人手下动作勒得越发紧。 “阿鸢,谁对谁错又有谁说得清,那你们私下制作火药呢?你弟弟又为何滥杀无辜!?你难道想毁灭一切吗?难道你背后有人,你是不是在为什么人做事!?” 姜楠孤身上前,她步步为营,而桑十鸢见状一直后退至门框处。 “你给我站住!姜楠,司马大人,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桑十鸢尖利的破碎声的确制止住了一腔孤勇的姜楠。 姜楠面露神伤,“阿鸢,我赌你舍不得杀我,因为你爱我。” 桑十鸢自嘲一笑。 “司马大人,你说得对,我钦慕于你,可我这残破身躯可配不上你,再说,你那清高的母父可不会允许你娶一个身体不干净的男子进门,更何况我还是敌国之子,你反抗了近十年,不还是让我失望了吗!?” 弟弟说得对,对仇人动心就是向自己递去一把剜心之刀,受伤的最终还是自己。 更何况,虚无缥缈的爱情在复仇面前不值一提。 “阿鸢,放了少弃,你劫持我,我身份重,是在场所有人都比不上的好筹码。” 姜楠看着桑十鸢依旧艳丽的脸,内心坠坠疼痛。 “放了他?他瞧见了我弟弟杀人,可万万不能放的。” 桑十鸢环视了周围一眼,自知逃不过死,她索性自暴自弃起来。 卿玉在他们的拉锯战中,仿佛有些洞悉了事情真相。 “桑老板,当时你明明也在前院,你怎么知道杀人者是你弟弟?” 桑十鸢知道卿玉是在套话,也好,他还需要为自己弟弟逃出生天争取时间。 “因为伤口,那把杀人的刀是母皇赏赐给我们用来防身的,现在我手上的就是其中一把,一共两把,这两把可是母皇费了好些心血为我们量身制定的,杀人啊……就如撕纸一样简单。” 少弃的脖子已经渗透出一圈圈血渍,一旁的谭俞看得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多亏了席韫之,她不辞辛劳地将我们丢失的宝刀寻来还给我们,她可真傻,她居然因为可笑的怜悯心把我们留下,她这么单纯我都不好意思对付她了呢。” 疼痛渐渐让少弃清醒过来,之前耳边听到的话也纷纷涌入脑海。 “桑爹爹,求、求求你,放过我,其实其实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不过恰巧回了后院因为见了血所以说疯话呢,我、我之前说见了鬼什么的都是瞎胡说的呢……” 少弃这个时候只想保命,什么讨好的话全都忍痛脱嘴而出。 “少弃,你看得没错,当年我那傻弟弟为了不让自己再被荣国女人折辱侵犯,他狠下心用瓷片刮烂自己的脸,最终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惜我怕疼,我贪生怕死,做不到如他。” 姜楠颓废地将手指深深掐入自己的手心,任由血冲破肉的屏障滴落湿粘的泥土。 “就因为这个原因,我弟弟特别厌恶这些嫖客或者随意侵犯男子的人渣。” “根据我对弟弟的了解,肯定是因为发现这个通缉犯在踩点偷窥不染,他知道你们一直在通缉这人渣,所以干脆帮你们替天行道,至于不染,可能是因为不染看见了他与我相似的脸吧。为了保护我,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我猜,我那鲁莽弟弟也想杀你的,少弃,可惜不染已经吹哨,你很幸运,逃脱一劫。”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谭俞听得后脊发凉,活生生的人命啊,居然说得这么不值一提。 案件破了,在场的所有人却都高兴不起来。 正当沉默之际,突然,一阵响破天际的爆破声从西边传来,是怜楼的方向! 本来灰暗的天幕变得绚烂灼灼,滔天的火光映照了半边天。 百姓慌乱的声音随之传来,本该寂静的夜逐渐喧闹起来。 桑十鸢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连带着少弃脖子上多了好几道血痕。 少弃含泪的眸子已经黯淡,他脑海里几乎放弃了生存的念头。 怎么回事!?我不是发了信号让他逃了吗?他怎么这么傻啊!? 还有,他会因此受伤吗!? 桑十鸢根本就没意料到自己那傻弟弟如此坚决,不是说好了一有危险就先逃走的吗!? 弄火药生事端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第64章 谁对谁错 卿玉意识到了什么,她跟姜楠嘱咐了几句便匆匆赶往怜楼方向处理事宜和安抚百姓。 翠楼的士兵和府衙也随着卿玉奔赴爆炸传出的方向。 一时间,翠楼的人手已经撤去大半。 被爆炸声震得头痛欲裂的谭俞几乎瘫倒在刘丹秋怀里。 果然,从始至终,作为普通人,她从没有见过平民社会如此黑暗的一面。 电视剧里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原来置身其中给人的冲击力如此强大。 生与死的距离原来离得这么近。 谭俞已经不想再看到死亡的发生了,心脏负荷已经超出极限了,她哆嗦着唇齿哀求开口。 “桑老板,求你,求你放了少弃吧。” 前院的小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后院,兴许是趁着爆炸声人群混乱的时候。 原先在院内的小倌与刚来的小倌聚集,但可以隐隐看出有人引导自觉分出两拨。 一拨还没接受现实对着曾经对待他们极好的桑十鸢哭哭啼啼。 一拨像是训练有素四处观察像是等待时机一拥而上保护持刀人。 桑十鸢注意到了,但她脸上并未有太大起伏。 弟弟应该死了,火药的冲击力就算躲在密道里也难逃波及的命运吧…… 桑十鸢答非所问。 “俞人,这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吧,在我死之前告诉你的真名好吗?” 谭俞慌乱应答,她害怕桑十鸢突然不高兴。 “谭俞!我叫谭俞!” “很好,你的什么霁月应该会来陪你了,还有我那讲究的奚主子。” 姜楠心口瞬间揪紧,她再也克制不住隐忍的情绪,“阿鸢,你背后的人是三殿下吗!?” “告诉我!” 桑十鸢玩味地看向姜楠,“吼什么!?你管我背后是谁!?反正今天谁都得死。” 姜楠眼睛通红,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捂不热他的心。 “阿鸢,你回忆一下,四殿下和我还有奚公子都在竭尽全力对你好啊,对你弟弟我们也是不遗余力,我们一直在赎罪,你真的不能原谅吗?” 桑十鸢眼中已经闪烁莹莹泪花,“你们赎罪有用吗!?更何况,我没资格替枉死的百姓和将士原谅!” 姜楠就这么与桑十鸢对峙着,原来他们之间从不可能,他们之间有道始终跨不过的鸿沟。 “阿鸢,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其实我们有所察觉你们的小动作,但还是选择一次一次次相信你,就算你想报复,也不要随意伤害无辜百姓啊!” 桑十鸢选择一人承担罪名,制造火药制造混乱虽然不是他的主意,但他是帮手。 他做的,不是这些。 他做的只是传递消息而已。 后院的这些黑白灰小石子是他们押运火药制作原料入楼的幌子,前段时间人来人往街道上洒落的碎石就是证据。 谭俞和陈霁月前段时间坐的那趟颠簸马车就是亲历。 桑十鸢脑海闪过之前的点点滴滴,正欲开口,但一阵嘈杂打断了他。 “三殿下,你放心,我们的司马大人会秉公办案的。” “三殿下,这边请这边请,你到访榕城可真是我们的福气啊。” 姜楠听出来了,是刺史和长史的声音。 一个习惯谦逊和懦弱妥协。 一个贼心龌龊净利用职位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刺史孟兴是榕城最高行政长官,是好人,但镇不住场子。 长史萧茹和姜楠一样是刺史孟兴的助手,但官职大于姜楠。 若真要分阵营,那么姜楠是四皇女席韫之阵营,而萧茹是三皇女席慕容阵营。 从阴影走出的席慕蓉自带肃杀之气,皇家的人一向好看,眉目勾人的三皇女殿下也不例外。 谭俞不由得咽下口水,气场这东西不是虚构的,席慕蓉就像一只嗜血的狼,让人自动避而远之,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位脸上有道凶恶疤痕的魁梧女护卫。 谭俞见过她,是自己和霁月在饕餮楼见过的那个搜寻奚仲下落的带疤女首领。 “卑职拜见四皇女殿下!” “草民见过四皇女殿下!” “……” 在场的所有人跪倒一片,除了挟持者桑十鸢和已经放弃挣扎的被挟持者少弃。 桑十鸢的脸上一点都不恭敬,跪仇人的女儿还不如早死得好。 席慕蓉抬手示意所有人歇礼起身,看桑十鸢的眼神透着几分凉意。 桑十鸢不卑不亢,“三殿下,你可真听话,一听我这有奚仲的下落你就赶来啦!” 姜楠明白,阿鸢已经打算不给自己留活路了。 席慕蓉身旁的带疤护卫欲上前教训,但她抬手阻止了,“徐则,稍安勿躁。” 徐则只好将利刃插回手中的剑鞘,刀剑摩擦的声音让人生出了鸡皮疙瘩。 “说吧,奚仲到底在哪里?”席慕蓉撩袍坐在了狗腿萧茹搬来的梨花椅上。 “三殿下,若我告诉了你,你愿意救我一命吗?赦我无罪吗?” 桑十鸢违心地讨价还价。 在场的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嘴,噤声一片,最开始有意保护的小倌也选择不轻举妄动。 谭俞已经张不开嘴了,就算身子还被刘丹秋扶住,但是神志已经飘摇。 都怪自己轻信桑十鸢,把自己家的位置和底都给漏完了。 “自然。”席慕蓉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得谭俞彻底失去了希望。 趁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集聚在桑十鸢和席慕蓉身上,谭俞死命挣脱开刘丹秋的制止动作。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在隐蔽处的谭俞捡起地上的石子就狠狠砸向正欲开口的桑十鸢。 骚动引得徐则立马挡在自家主子身前,席慕蓉的身边人已经呈现围绕保护态。 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突变的局势。 对谭俞没提防的桑十鸢被打个措手不及,刀也被打了出去,得以解脱的少弃反应过来使尽浑身解数朝谭俞这边的方向跑去。 他实在太害怕了。 脚也是软的,一个劲地左右摇晃,眼看他要栽倒下来,眼疾手快的刘丹秋抱住了他。 “少弃,没事吧?” 泪眼婆娑的少弃眼看得救,只是立马圈住刘丹秋的脖颈,在她怀里难以抑制地哭泣。 离桑十鸢距离最近的姜楠也立马抓紧时机飞奔上前将桑十鸢禁锢在手里。 “阿鸢,不要再错下去了。” 姜楠动作轻柔,但口中的命令让桑十鸢慌神,“现在给我搜密道,若没有猜错,这条密道连通怜楼,里面条件复杂,你们都要小心!” “得令!” 第65章 破局 “谁打断了他的话?” 席慕蓉横眉冷眼,她不关心命案和爆炸案,只想快点揪出奚仲。 谭俞不想连累旁人,只得硬着头皮拨开层层人群将自己将自己置于聚焦点。 “是我,草民谭俞拜见三殿下。”谭俞不卑不亢,心中已经做好最坏打算。 桑十鸢恨恨地瞪着禁锢住自己的姜楠,嘴里不停骂骂咧咧,“放开我,负心人!” 存有私心又心疼桑十鸢的姜楠拒绝了士兵上前帮忙的意图,“没事,我来就好。” 见挣脱不开,桑十鸢又把矛头直指谭俞。 桑十鸢看着把他打疼的谭俞,嘴里道出让谭俞脊背发凉的话。 “谭俞,那杯茶才是真正的毒,哈哈哈哈,你随我一起下地狱吧!” 姜楠心里咯噔一声,刘丹秋人都听傻了。 谭俞蒙了,被算计戏弄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席慕蓉才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只是一个眼神,徐则已经走到谭俞身前。 一个巴掌利索刮下,打得本就愣神的谭俞眼冒星花。 这下,全场人更加谨小慎微,刘丹秋死死忍耐住冲上去护谭俞的胆大想法。 不行,自己还不能轻举妄动,都怪自己人微言轻,保护不了谭俞。 徐则身材过于魁梧,加上脸上的凶恶疤痕,看起来像极了从地狱淌过血潭爱吃人的恶魔。 谭俞小小的身量被笼罩在徐则的阴影下,身旁还传来席慕蓉讥诮的嘲讽。 “一个卑贱小倌,居然敢坏我好事!徐则,给我继续打。” 还打!?谭俞这小身板受得住吗!? 有些人实在不忍,都自觉低下了头。 在场所有的小倌脸色都不好看,谭俞脸上被呼了一个绯红大手印更不好看。 被人如此折辱的谭俞心里某种反骨情绪正在积蓄,在徐则听从命令准备动手的时候,不受管教的谭俞猛烈挣扎,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了徐则脸上。 打徐则可直接等于打三殿下的脸啊! “你他妈眼瞎啊,老娘是女的!就算是小倌,也有人权,凭什么就得逆来顺受,白白挨打啊!草你妈的!还三殿下,有你这么不爱惜子民的皇女吗!?” 反正老子已经喝了毒药,早晚都得死,都命不久矣了,还管你什么皇女不皇女!? 因为挣扎的大动作,谭俞怀里的两小瓶毒药也落在了泥地上。 谭俞站的位置地势较低,邻近流水,趁着混乱和众人惊呼懵逼,有所察觉的她一脚将毒药踢向身旁的浑浊沟渠。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居然有人敢如此辱骂皇女,一夕之间,众人皆跪匐在了地上。 不想跪的桑十鸢也被姜楠压着跪了。 “三殿下息怒!” “三殿下息怒!” “……” 姜楠见事态越发诡异,刺史又没担当,她只好硬着头皮上。 她开口道:“三殿下,请恕罪!谭俞她只是气急攻心,所做所说都不是有意为之!” 刘丹秋也颔首开口求情。 “三殿下,谭俞是我请来帮助查案的帮手,请看在她缉拿嫌犯有功的份上,请殿下宽恕她不知所谓的行为。” 被唱反调的席慕蓉简直气笑了,没理会姜楠和刘丹秋,她站了起来。 “人权!?说我不爱惜子民,是不是在你心中,那个至今被母皇牵制惩罚的四皇女,我那妹妹更值得你们这些刁民的夸赞和跟随啊。” 一阵冷风吹过,谭俞脑子突然清醒。 她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会连累霁月啊,要是她真死了,霁月该怎么办啊!? 她不该意气用事招惹祸事的…… 见谭俞沉默,席慕蓉更来气了。 “徐则。” 被扇巴掌的徐则面子上过不去,她的脸色很难看。 除了徐则,还有被安排上来的其他人。 谭俞被她们围在中间,被围者的处境眼见的岌岌可危。 正当刘丹秋松开少弃,准备不管不顾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来了不属于谭俞的被揍和哀嚎声,还有那些被揍者的怒骂叫嚣。 她抬眼看看过去,只见相比于那些护卫十分弱小的谭俞以一敌十,拳拳到肉,打得那些三殿下的贴身护卫屁滚尿流。 不知何时,谭俞的手上已经夺来其中一位护卫的腰间剑,她恶狠狠举剑挥舞的样子像只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野兽。 龇牙咧嘴的防备状看起来凌厉又倔强。 谭俞头上的簪花早已被坠落在地,娇嫩的花朵被凌乱的脚步撵出水被迫分体,再也看不出原本娇艳欲滴的清丽本态。 一时间,那些一一被打趴的训练有素者竟无一人再敢向前出击,纷纷退离她好几尺远。 谭俞这一遭下来身上也负了不少伤,体力不支的她将剑尖插入泥地,撑着剑柄喘着粗气。 原来打人的滋味如此痛快…… 谭俞表面很平静但内心其实已经翻涌。 在第一个人要出手打她脸的时候,奇怪的感觉就来了,在外人看起来很快的动作在她眼里变得极其缓慢。 因此,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一一化解她们的拳脚和招式。 333还在一旁鼓励她,“宿主,给我上!这就是我之前所说的惊喜,吊炸天武力值!” 谭俞又惊又喜,头一次对系统这个玩意感激万分。 她是害怕疼,但她更也不想束手就擒。 席慕蓉脸上十分不好看,一旁的茶水桌直接被她一掌翻倒在地,漂亮的盛器碎成渣渣。 在场的人都跪着面面相觑,就谭俞这武力值和突来的气场,说她是武林盟主都有人信。 而姜楠和刘丹秋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谭俞一直在她们面前扮猪吃老虎啊。 “原来谭俞你这么厉害呀!” 是奚仲的声音! “谭主!” 是霁月的声音! 今晚的翠楼可太热闹了。 原本跪着的人也不用起身了,直接震惊高呼道:“卑职拜见四皇女殿下!” “草民见过四皇女殿下!” “……” “都起来吧,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席慕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带微笑的席韫之,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姐,你爱君的死和仲儿没关系。”席韫之神情坦然。 奚仲的手被席韫之紧紧握着,他那绯红的眼尾昭示着他不久前狠狠哭过。 谭俞放下了剑,张开怀抱稳稳接住了向她飞奔过来的心上人,“霁月!” 陈霁月衣袍翻飞的弧度都是蹁跹的蝴蝶状,在众目睽睽下,他与谭俞撞了个满怀。 刘丹秋垂下失落的眸子,身旁的少弃死死攥住她的衣角摇了摇。 她这才回过神来,又恢复了本就清冷的姿态。 陈霁月心疼地将谭俞环抱,谭俞身上的泥污和血渍全都沾染上他本该洁白干净的衣摆。 在见到陈霁月的那一刻,谭俞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陡然折断,像是盼来了依靠和港湾,她的故作坚强再也装不下去了,她嚎啕大哭起来。 原本感受不到身体疼痛,现在也密密麻麻地如蚂蚁啃噬般渐渐清晰起来。 “呜呜呜,霁月,我好害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谭俞作为下层人被上层人折辱的委屈,亲眼见证死亡的害怕,被人言语侮辱和扇巴掌后的气愤这些复杂交织的难过情绪这一刻全都被她无所顾忌地宣泄出来。 陈霁月主动调换角色,一反常态红着眼仔细嘶哑着嗓音小声哄着她,他跑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她身上的乌青和流血伤口。 他真的要心疼死了,酸酸涩涩的感受在胸腔蔓延开来。 他随着席韫之踏入后院的那一刻就在人群中一眼瞧见了浑身负伤但神情倔强的谭俞。 陈霁月瞬间掉豆豆,在他眼中,嘴角还在渗血的谭主就像个被折磨得快破碎的虎娃娃。 明明透亮得像玻璃珠的晶莹眼眸闪烁着害怕,但还是不服输地同叼住自己后腿的恶兽拼搏厮杀。 而且,女扮男装的谭主本就穿着清凉,这下浑身的白肉都要快被这些外人看光了。 夜里凉,还在特殊期的陈霁月披着一层披风,他在抱上谭俞的那一刻也将披风作衣将怀中人的躯体稍稍遮住尽量不泄露风光。 “谭主,不哭,我在呢,不会见不到我的。”陈霁月瘪着嘴,脸上划过无声的泪水。 每当这个时候,陈霁月就感觉自己的谭主如此与众不同,原来自己这个小男人也能成为她这个大女人的依靠。 从谭俞身上,陈霁月感受到了被需要感。 见席韫之和奚仲平安无事,姜楠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 第66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珍视的人或物 席慕蓉反应过来,她恶狠狠地盯着姜楠怀里的桑十鸢,手里的圈握得更紧了。 “你这贱人,居然是双面人,一个消息两方送,你到底是何居心!?” 桑十鸢用他那漂亮脸蛋做着破罐子破摔的事,他直接对着席慕蓉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 “我就是有居心才这么干啊,我就是想看狗咬狗,不过,在我心中,席韫之这个皇女做得可比你好多了,她可以勉强算得上人,而你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狗!” 奚仲担心地看了身边人一眼,手也握紧了,席韫之接收到了他灼热的目光,她偏向奚仲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桑十鸢的怒骂触及到了席慕蓉的禁忌点,她怒不可遏,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正欲发作时,席韫之发话了。 “三姐,你的爱君真的不是我安排人杀的,那个糜骨散我最终没用,你肯定知道,我一回宫就被母皇囚禁起来,更何况当时我的心思在我的父君身上。” 席韫之从怀里掏出了糜骨散。 “若你不信,你可以找人试试这药的毒性,糜骨散的症状不是你爱君死的那样。” 席慕蓉接过席韫之抛向她的糜骨散,她随即交给了其中一个护卫。 “拿下去,找个死刑犯试试。” “姐姐,我们被人当做了棋子,一直在被人牵着走。” 席慕蓉被她这声“姐姐”给叫愣住了。 “席韫之,你到底想说什么!?” “姐姐,你还记得二姐吗?她在我们姊妹中总是存在感很低的样子,她的父君欣贵君在家国被我们收复的那天就已经伤心欲绝死了,之后原本活泼的二姐就沉默寡言起来。” “你不是说废话吗!?这些事谁不知道,你是想说,凭二姐那懦弱可欺的样子还想争皇位,还想复国,本想毒我的那杯毒酒是她安排的!?然后再栽赃嫁祸给你!?” 席慕蓉口中的词越发轻贱,“就她那傻样,怎么可能!?” 欣贵君,小舅舅,会给自己和弟弟做布娃娃的小舅舅…… 小舅舅,可怜的和亲棋子…… 桑十鸢听到欣贵君那一刻泪水瞬间淌过双颊,“你们给我闭嘴,你们有什么资格提起我的小舅舅,你们凭什么说表妹妹懦弱可欺,你们才是傻子!做狗也不要这么自以为是!” 桑十鸢滚烫的泪珠像可以使人肌肤顷刻间溃烂的硫酸,点点滴滴坠在姜楠的手背,蚀疼了她愧疚的心。 席慕蓉因为桑十鸢的话几欲张口但又说不出话来。 她最后嗤笑出声:“我原本以为你当初保下奚仲已经是人才了,没想到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收留败国皇子,二姐有母皇的血脉就算了,桑十鸢他可不能被留下啊!” “我是不知天高地厚,三姐你也不差啊,难道你忘了?当初如果不是你帮我,我的计划也没那么顺利完成,你当初帮我不也是为了解救与仲儿有同样遭遇的好友徐则吗?” 席韫之缓缓将目光移向一脸僵意的徐则。 “她脸上那道疤就是为了不被人认出才自己划破的吧,那个时候,你我还是很齐心协力的,看来,她的报恩就是对你尽忠职守。” 这些隐秘的事大家都缄口不提,一提便是对峙和剑拔弩张的时候。 一旁的谭俞根本就没心思听她们掰扯,因为她才回想起自己被下毒了。 见高高在上的皇女们没空理会自己,她便想着快点拿到解药为自己续命。 谭俞依依不舍从陈霁月怀里出来,牵着他的手往桑十鸢所在的屋檐下走去。 走到半途,陈霁月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仔仔细细披在谭俞漏风的白软肩颈。 肩上的温热和重量瞬间包裹谭俞,她缓缓抬头。 风雨过后,月亮竟然不知何时又重新悬挂苍穹,如镰如弓。 谭俞转身时就瞧见了,再看向贴身的陈霁月,她才发现他的目光隐约比月色还要温柔,眉眼缱绻地盯着自己,眼中也只有自己。 她湿冷的心渐渐回暖,恰似春暖花开。 谭俞他们走过来的身影背光,从桑十鸢和姜楠的角度看有些模糊不清。 谭俞的武力值他们之前见识到了,二人皆是心思各异。 “桑老板,给我解药。”被忌惮的人只是伸出了讨要解药的手。 谭俞的语气很平静,但陪她走过来的陈霁月不平静。 “谭主,什么解药!?难道你中毒了吗!?” 姜楠也开口催促默不作声的桑十鸢。 “阿鸢,快把解药拿出来吧,谭俞是无辜的。” 刘丹秋也一直在默默注视着屋檐下的四人,她真的希望桑十鸢赶快拿出解药。 桑十鸢沉默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交流。 急得火急火燎的陈霁月松开握住谭俞的手,虽然不认识眼前明丽的桑十鸢,但他上前就伸出手揪住了被姜楠护得很好的他。 姜楠立马递给谭俞一个求救眼神,桑十鸢被揪住领子也不好受,一直咳嗽。 “你为什么要害谭主!?快把解药交出来!” 这是谭俞头一次见陈霁月发如此重的火,他眼里的凌厉她也从未见过。 她很开心,开心地激起朵朵泪花,有人为自己出头,还是本性软得像棉花的倾心之人。 谭俞抬手让陈霁月放下了伸向桑十鸢的手。 谭俞叹了一口气,转身死死环住语气焦急人儿的腰身,脸也紧紧贴着他不断起伏的胸膛。 “霁月,要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抱住奚仲和四殿下的大腿,目前看来,他们是好人,至少从始至终没有提到我们。” 陈霁月听出来了谭俞话中的弦外之音,他也知道,奚仲没有抖出自己。 “谭主,不要胡说!” 听得心梗的陈霁月直接伸手环住了像是在说遗言人儿的脸庞。 谭俞和陈霁月这幅伉俪情深的样子是桑十鸢向往的,吞咽下口水后他说出了真话。 “你从始至终就没中毒,我是骗你的!” 桑十鸢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刘丹秋也听到了,奚仲也闻声而来。 奚仲除了善于制作妆粉,他也懂些医药知识。 他走到谭俞跟前,“把手伸出来。” 谭俞赖在陈霁月怀里乖乖伸出自己的手腕,“我真的没事吗?” 把了一会后,奚仲神色松了下来,笑着认真道:“真的没事。” 他又转向神色不太自然的桑十鸢,收回了笑意丝滑变脸。 “阿鸢,适可而止吧,别再玩弄无辜了。” 还好桑十鸢说得快,不然陈霁月这朵看起来无辜的小白花真的要黑化悄无声息地投毒了。 第67章 复盘和对峙 r 第68章 都是局 席韫之轻柔地拍了拍赢了一局的奚仲纤细肩膀,示意他不要再刺激席慕蓉。 他们这副郎有情妾有意的场面看得席慕蓉直翻白眼,后槽牙都要压碎了。 这时卿玉和捕快们押解着一个凶恶还不服管教之人从竹林密道里钻了出来。 密道里面很大,吃穿用具一应俱全,连制造火药的材料和专业器具都有。 在场的众人听见异响纷纷回头,只见脸上黢黑的卿玉和一众捕快不走寻常路从密道爬出来,很是狼狈地向他们走来。 “禀告刺史大人,长史大人,司马大人,翠楼命案的罪魁祸首便是他,也是他在密道里捣鼓火药,造成怜楼死伤的人。” 卿玉没有见过席慕蓉和席韫之,自然不知道现场还有更大的身份在。 刺史孟兴虽然懦弱但还是很体恤关照新上任的卿玉。 她疾步上前,拉着浑身乱糟糟的卿玉重重跪下,“卿玉,还不拜见三皇女殿下和四皇女殿下。” “啊——!”卿玉有些懵,她只见过皇女和皇子们的画像,这乌漆墨黑的夜也阻碍了她认人,但她也很快反应过来,“卑职卿玉见过三殿下、四殿下!” 孟兴就着跪地姿势又躬身向着席韫之她们道:“还请三殿下和四殿下恕罪,新来的司兵参军卿玉有眼不识泰山,请殿下们不要怪罪于她。” 席韫之和席慕蓉异口同声道:“无妨,都起来吧。” 难得统一的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后都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几声。 突然,捕快手下的男子躁动起来朝着桑十鸢方向使劲扭动身子。 嘶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破碎而出,“哥、哥!” 丑陋的脸,因硝烟呛入肺腑而难听的嗓音,他这副乱糟糟的模样活像个恐怖的鬼魅。 就单单这张布满划痕的伤疤脸,难怪当时远远观望的少弃会一直嘀咕是鬼杀了不染。 桑十鸢一眼认出了他,“弟弟,是我弟弟!让我看看他,求你了!” 姜楠只好先让人为桑十鸢套上沉重的枷锁,“去吧。” 她轻轻推了他一把。 桑十鸢跌跌撞撞地奔向浑身沾满碎屑和火药渣滓灰黑的弟弟,猛地滑跪在他面前。 “弟弟,弟弟!你为什么这么傻,你杀了那个祸害男子的通缉犯就够了,为何还要杀害无辜的不染啊!?”桑十鸢边说边哭,显然对自己弟弟的行为也很不认可。 “因为、因为不染看见了我的脸啊,我一直是黑暗里的存在,我不能让别人发现有我的存在,这样会害了哥哥你的,也会为你遭来非议的。” 席慕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沉声道:“给我分开他们!” 兄弟二人被几双大手活活分开。 披头散发的弟弟使劲伸出手也触碰不到心里唯一的桑十鸢,十个带血指甲只抓住了好些黏湿的泥土。 桑十鸢死命反抗,也想抓住他的手,但是也什么都抓不住,硬质的枷锁磨得他手腕甚疼,血丝渐渐渗透出来。 这时席韫之也来到兄弟二人跟前。 “卿玉是吧,告诉我们,怜楼的爆炸案死伤多少人?还有,火熄灭了吗?” “回殿下,因为我们赶去及时和百姓的帮助,火势已灭,但整个怜楼已经损坏大半。” “至于死伤人数,据估算,死者七人,其中小倌二人,客人五人;伤者三十余人,小倌数十人,客人近二十多人。” 卿玉顿了顿,才道。 “根据伤口检测发现,大多数伤势是因为火势牵连的烧伤、带火下坠房梁导致的压伤,因混乱下所造成的踩踏淤青、骨折和窒息,直接因爆炸而死的人不算多,毕竟是自制的火药,威力远远不及军营里用的。” 席韫之痛心疾首。 “十鸢,你们可犯了一件大错!原来,这就是你们和二姐一直谋划的事故混乱,这么多年了,你们还真的养不熟啊。” 桑十鸢低头没有说话,而是一脸疤痕的弟弟恶狠狠道:“这和我哥哥无关,怪只怪我太冲动了,我不该冒然行动杀人,也不该一时脑热把计划提前。” “这一切都是我想做的,当初就算表妹妹提议我们这么做,他也没有同意,就算他有错,也只是帮我运进来做火药的原材料而已,人是我杀的,火药是我炸的,爆炸是我引发的,死罪也该只落在我身上!” 桑十鸢听到自己弟弟提到表妹妹的时候,心口瞬间一紧。 这傻弟弟,可真是什么都兜不住啊。 “三姐你听到了吧,二姐真的是他们的幕后指点之人。” 傻弟弟一听自己自爆了,恨不得扇自己的耳光子。 他带着歉意看向桑十鸢,面上是无尽的痛苦和自责。 他知道自己傻和藏不住话,但没想到自己这么藏不住和沉不住气。 跪在地上的桑十鸢有心灵感应般地抬头与自己弟弟对视,笑着摇头表示自己不怪他。 傻弟弟,从小生在宫闱中无忧无虑的小皇子怎么可能做到密不透风的心思呢? 更何况,在国都败落之前,自己这傻弟弟可是连谎都不会撒啊…… 席慕蓉笑得莫名,“我自然听到了呀,可是翠楼和怜楼不是四妹妹你的吗?桑十鸢和他弟弟也是你藏的敌国皇子,若我状告母皇,你说,她会不会治你得罪!?” “怜楼死了那么多人,翠楼也死人,四妹妹你也难辞其咎吧。” “三姐,若我说,母皇就是背后之人呢,当初我施以援手为何这么顺畅?那是因为母皇尚有恻隐之心。” “与此同时,深谋远虑的母皇也想把那些还存有复国之心的人一网打尽,这十多年的埋伏与观望,防不胜防,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 席韫之面色古怪,这些话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三姐,你说我们私下里干的那些事,母皇知不知道?” 席慕蓉收回嘴角的笑,心底深处一片凉意。 “席韫之,凭什么这些母皇与你说,不与我说!?” “三姐,不要激动,这些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也许母皇不想将你牵扯其中,拉我入局只不过我是因为救了桑十鸢他们而已。” 席慕蓉又生出了新的疑问,“等一下,莫非你这一月有余被母皇监禁也是做戏!?” 席韫之微愣了一下,还是决定撒谎,“不是,若真的是,我为何不让人护住仲儿的安全,让他被你欺负至此。” 席慕蓉闻言没再说话。 一阵凄厉的笑声从桑十鸢口中传出,“哈哈哈哈,席韫之,你终于肯说实话了,救我们原来也只是你们这老奸巨猾的女皇一个局,还好我这十年没心软没被策反。” 失落多余惊讶的他失神地望着自己弟弟,“弟弟,你说得对,我们这些亡命之徒怎么可能会受到敌国之人真心相待,这一切只是局罢了。” “我们这厢事情败露,也不知道表妹妹的处境如何?” “哥哥……”自知没有活路的弟弟突然眼神狠厉,他猛地撞上身旁将刀抽出半身用来震慑他们的捕快,“求你们放过我哥哥!这一切我来偿还!” 暖热的红色鲜血四溅,喷洒一地,也点点滴滴地黏在桑十鸢惊愕的脸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捕快来不及后退收刀,快得桑十鸢眨眼间就失去了世间唯存的至血亲人。 血腥味混合着空气中难闻的尘埃味交织为让人作呕的异味。 桑十鸢气急攻心匍匐在泥地边吐边呕血,看见这一幕的谭俞胸腔又开始翻涌。 她没看见不染被杀的场面,可这次她亲眼见证了一个人的自杀。 接连的暴击让谭俞软了身子,弯着身子想吐又吐不出来。 陈霁月红着眼心疼地拍着谭俞的后脊背,这个场景他倒是不陌生,反而嫌恶。 姜楠本想上前查看,但是被席韫之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第69章 可惜没有如果 “姜楠——!?”席韫之很担心她。 姜楠最终还是没有听话,冒着丢官职的风险,她还是上前扶起了地上的桑十鸢。 长史萧茹向来和身为同僚的司马姜楠不对付,她忍不住出声讥笑。 “姜楠,你这般行径,莫非也是叛国通敌之人?早就听说你喜欢流连翠楼,原来是因为有桑十鸢这个情人在这啊。” 萧茹一脸奸相,这落井下石的事她的确没少干。 姜楠面不改色地听着她的奚落,根本就不理她。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只有怀中毫无求生之志的桑十鸢。 席慕蓉和席韫之这两个在场身份最高的人一反常态没有说话。 席韫之见劝不动便没有说话,而席慕蓉则是从姜楠和桑十鸢身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自己的爱君当初也是这么双目无神生灰,原本那双眸子清亮如宝石…… “四妹妹,你我恩怨暂且先放一放,我现在就要席听晚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席慕蓉转身就要走,席韫之伸手拦住了她。 “三姐,你还是先处理一下萧茹贪污案吧,若是你就这么回了上城,萧茹干的那些事你可就洗脱不掉了!” “什么意思!?”席慕蓉火气正盛,反手一巴掌将闻言战战兢兢的萧茹扇倒在地。 “三殿下,我、我没有!……” 虽然萧茹口口声声说着没有,但是一直哆嗦的身子出卖了她。 席韫之耐心解释道:“榕城这些年的水利工程和城市下水道疏通整修可向上城奏明要了不少拨款,可是这些钱真的用在实处了吗!?” 她一脚将惊惧写在脸上的萧茹踹倒在地,“这些年来,她可没少利用三姐你的声势敛财欺压百姓,孟兴身家清白有家室自然不敢与背后有你的属下萧茹作对,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席韫之将如炬目光对向了口中之人。 “可以说,孟兴你这个榕城刺史也是做得不称职!” 被点到名的孟兴汗如雨下,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俯身认错。 席慕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手下的人怎么手脚这么不干净! 但又转念一想,“四妹妹,我知道了,但是我很好奇,你又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你当姜楠这么多年真的是在流连青楼、不务正业吗?” 席慕蓉听后不禁将姜楠和萧茹二人对比,头一次对自己治人能力产生怀疑。 “原来如此,看来我得好好清理门户了。” “三姐,容我多说一句,若是你这次没处理好,可能会有很大麻烦,请姐姐不要心慈手软。” 席韫之的警告让这一月以来沉浸在丧夫之痛的席慕蓉当头一棒。 “仔细想想,除了萧茹,还有谁有可能犯事?” 席韫之点到为止,对于几次三番想置自己和仲儿于死地的席慕蓉她已经仁至义尽。 “四妹妹,你可不可多提点提点你三姐我?”席慕蓉有些慌了。 “三姐,我已经说得够多了,二姐那里母皇自然会处置和为你和你的爱君报仇,至于你手下那摊子烂事,只有你自己可以处置自救了。” 在这一刻,席慕蓉才清晰认识到自己与席韫之之间的区别和差距。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冷静自持游刃有余的席韫之,眼神里有着不可置信。 是自己从前高估自己、低估她了…… 过了好半晌,她才扶着徐则道:“……好。” 她欲转身离开,却瞟到了蹲在地上又吐又哭的谭俞。 “等一下,我还没问你,谭俞,你之前为什么要打断桑十鸢的回话!?还有,你之前冒犯我和打疼我护卫的事还没有和你算账呢。” 谭俞有瞬间慌神,正欲抬头说些什么的时候,又被自说自话的席慕蓉打断了。 “你先别说,我猜,奚仲之前就藏在你家是吧。” 她又看向环抱谭俞脸上失了血色的陈霁月,“你制止他应该也是为了你身边的男人。” 奚仲掐了一把不发话的席韫之,腰间传来的刺痛让她反应过来。 原来这就是仲儿的救命恩人,她必须保护好他们。 “三姐,谭俞是我的人,还请你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就算她之前说了什么胡话或者做了什么错事,韫之我代她赔礼道歉,外加一条你肯定想知道的消息。” “什么消息!?” “一条可以让你震惊但可以认清身边人的消息。” 席韫之眼神不自然地瞟了一眼席慕蓉身边的徐则。 徐则拿剑的手不稳了一瞬。 席慕蓉自然也注意到了徐则的不正常表现,“好,一言为定。” “那请三姐回去处理事情吧,这里有我,稍晚些我便将消息递过来。” 席韫之会心一笑,对于自己这个处处和自己作对的暴躁三姐,她倒是十分欣赏她说到做到、重情重义这点。 “姜楠,你让人在我房间梳妆台左侧的最底抽屉里取来里面的红盒子,我有东西给你。” 没一会,小巧精致的红盒子就放置在了桑十鸢手中。 “姜楠,可不可以把枷锁给我取了,我真的不会跑了,你信我。” 桑十鸢一边说一边把沉重枷锁举给她看,“这样我打不开盒子。” 姜楠没有片刻犹豫,她要来钥匙直接打开了困住他的枷锁。 盒子里面是一颗黑色的药丸。 桑十鸢举着还在渗血的手将药丸喂到姜楠嘴边。 “吃了吧,我想你这段日子也觉得自己身体愈发虚弱,那是因为我给你下毒了呀,傻子,我对你的恨和爱交织在一起让我很是矛盾,可现在我不想你陪我死了。” 姜楠没想到桑十鸢这么恨自己和四殿下他们,就连自己也被算计其中。 她嘴角苦涩地上扬,似笑非笑。 没关系,至少阿鸢是真的爱自己,就算其中掺杂着恨也无妨。 “我不吃,我陪你一起死。” 姜楠眼中一直打转的泪水滴在了桑十鸢滴血的脸颊,泪水稀释了渐渐干涸的血迹,滑落下一道道浅红的水纵。 “你死了,你一心守护的百姓怎么办?我原本欣国的子民也需要你的庇护呢。” 桑十鸢知道,根据荣国的律法,他必死无疑。 人之将死,那些该放下的和放不下的都必须得放下了。 姜楠木然张开干涸的唇齿,药丸沾舌即化,没有吐出的机会。 “是甜的,别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我也有一颗糖要吃,你瞧。”桑十鸢从盒子底座取出了一刻同样黑色的药丸。 环抱他的姜楠来不及制止,桑十鸢二话不说就吞了下去。 “阿鸢!你、你吃的是什么!?” “是糖啊,啊呜——!”一口鲜血从说话人的口腔中喷了出来,甚至敷了一脸。 血是黑色的。 药效发作得太快了。 “咳、咳、咳……”桑十鸢一个仰头就被粘稠的污血呛住了。 “来人啊!快点找个医师来!”姜楠吼出的声音都是破碎的。 乱了乱了,该找人的找人,慌乱的也只能无助地看着。 姜楠试图抱起垂危的桑十鸢,但怀中人不配合一个劲地拉着她的衣襟往下拽。 “不、不用了,这个毒药没有解药,我必死无疑。” 好疼啊,心肺此刻在撕扯和股股绞痛。 “不会的不会的,阿鸢,你、你疼不疼啊……”姜楠一直低喃,她话带着颤。 “不疼,这个毒药可温和了……” 桑十鸢的语调虚弱不堪。 姜楠泪如雨下,一个劲哭着摇头,她怎么可能相信。 奚仲离开席韫之的怀抱,一脸沉重蹲下为桑十鸢诊脉。 桑十鸢笑着看他,奚仲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姜楠,你的阿鸢没骗你,他……” 奚仲欲言又止。 姜楠瞬间明白,脸上的血色已经消退完,只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窖,冷得刺骨。 “奚主子,求求你让我和弟弟的尸骨魂归故里好吗?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我下辈子为奴为仆还给你们。”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爱又爱不得,恨又恨不得……” 桑十鸢嘴角还渗着血,原本樱桃红般的唇线已经模糊不清。 周遭除了血还是血,血流得太多,他整个人已经憔悴如枯木,失去了往日光彩。 “……好。”奚仲哭着应答。 席韫之眼尾也红了,因为不忍见奚仲过于伤心,她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将其拉直身用力揽入怀抱。 “不打扰他们了,我们一边去。” “姜楠,你不要动,我想最后吻吻你。” 姜楠的右手与桑十鸢的左手十指相握,后者手上的艳丽丹蔻还是很漂亮。 彼此唇瓣相触凹陷再回弹的那一刻,一生过往走马灯似地闪过桑十鸢脑海。 还有此刻的吻,是咸的,是苦的,是铁腥的,但就不是过往的蜜糖甜。 一滴热泪从他的眼尾滚落,他缓缓地垂下了眼皮、闭上了眼。 这一闭,就是永远永远。 原来,死亡的感觉是无力、是遗忘、是眼前漆黑一片、是最终想不起来任何事…… 怦然跳动的心脉戛然而止,最后小小的落响击碎了生命的联结。 桑十鸢不那么幸福的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他这一生有诸多事不由己,但还好,死法是自己决定。 他这短短一生都在告别,告别父母,告别故土,告别弟弟,最后告别浑身是血的自己。 姜楠察觉到了,阿鸢的头无力垂落,手也握不紧了,身子也整个软了下来。 难以置信的悲伤情绪浪潮般地汹涌拍击着姜楠,她的呼吸急促,脑中全是纷乱复杂,一片空白,难过和惊恐在不断拉扯。 不真实感,这一切好像都没有实感。 她无助地张着白如缟素的嘴唇痛苦失语,如坠深海的窒息感席卷全身。 痛心欲绝的她也学着怀中人的样子紧闭双眼,没了视觉,听觉越发灵敏。 好像不愿随波逐流的竹叶还是被风吹得阵阵响,夜间不知名的鸟儿也被这冷夜逼得不停鸣叫,一啼一啼地很是哀怨。 还有人的低声啜泣声,原来除了自己也有人为了阿鸢的死伤心吗? 姜楠把脑袋埋在怀中已无声息的人颈窝,她的心已经空了。 阿鸢,若没有国仇家恨,想必我们一定会是一对人人艳羡的妻夫吧。 没有恩怨,没有猜忌,没有责任,没有仇恨,没有执着,没有忌惮…… 也会被家人认可祝福,会被世俗允许,会有我们的乖宝儿,会有甜甜蜜蜜、长长久久的耳鬓厮磨…… 第70章 毒药瓶子呢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翠楼怜楼上上下下所有相关人员都得去衙门报到写下供词。 “今夜的事情对外不可全都泄露,只说小倌不染奋力反抗与该死的采草大盗同归于尽,这样也能为无辜枉死的不染搏个为民除害、帮助官府办案的好名声。” 卿玉说完看向屋檐下一直低沉的姜楠,她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她分离烦忧。 “还有,若是今日我和皇姐说的话有一个字传出,你们在场每个人的性命我就不能保证了,你们知道,我也并不是什么仁慈之人。” 席韫之天潢贵胄,自带的威严压迫让在场的所有人臣服听命。 活一时还是活一世,她们还有他们还是明白的。 “是!” 孟兴先行一步回到府衙主持大局记录案情和审问相关人员。 卿玉则辅助姜楠处理后续事宜,至于萧茹早就被席慕蓉拎走查私案了。 “多谢奚公子。” 谭俞哭得太多了,眼角已经有些刺痛,泪水侵蚀红了她的眼尾和太阳穴。 “多谢师父。” 被道谢的奚仲将跪在地上匍匐行大礼的谭俞和陈霁月扶了起来。 他知道他们在向他在道谢些什么。 “都起来吧,你们还是唤我名字吧,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和韫之的铁杆朋友了。” 席韫之很是感谢谭俞他们救济落魄的奚仲,“仲儿说的就是我想说的,起来吧,应当是我该郑重向你们道一声谢,毕竟你们算是仲儿和我孩儿的救命恩人。” 站起身的谭俞和陈霁月面上都有些惶恐,“殿下言重了,我们……” 谭俞话还没说完,席韫之就开口继续道。 “你们的雪中送炭已经能很好证明你们是良善之辈,是值得信赖的朋友了。” 谭俞二人听到席韫之这么说也没再反驳,也不敢再说反话。 谭俞取下手腕上的玉手镯交到了奚仲手上,“奚、奚仲,殿下,你们的镯子。” 席韫之拿过玉手镯亲自为奚仲戴上,“仲儿,这一月以来苦了你和孩儿了。” 奚仲扯着笑答道:“你也知道啊,你以后可得好好对待我们父子俩,哦不、父女俩。” “好,儿子、女儿都好,都是我的嫡子嫡女,只要是你生的,都很好。” 席韫之一手穿过奚仲的腿弯,一手拦腰,将其公主抱在怀里。 奚仲紧着肚子,窝在她的怀里便没再动弹。 “我们回去吧,这里的事自有人处理,等太阳升起,全天下人就都知道席慕蓉搞错了,我的仲儿是被她冤枉的。” “嗯……那谭俞、霁月,再见。” 奚仲也知道有他的韫之在,谭俞他们就轻松不下来。 “恭送殿下。”谭俞长舒一口气,陈霁月则立马重新紧紧牵住了她的手。 环抱奚仲的席韫之停在了颓废的姜楠面前,她伤心之人还是紧紧抱着渐渐失去体温的桑十鸢。 “阿楠,让十鸢入土为安吧,这个结果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我……” 姜楠苦涩的嘴角还沾有桑十鸢的血,她抬头望着背光的席韫之和奚仲。 同样是抱,身前人怀里的是一个温热蓬勃的躯体,自己怀里的却是…… 但她知道,作为局中人也作为执棋人,她怨不了谁,殿下对她的阿鸢已经很仁慈了。 “韫之,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只会消沉一会,不会耽误大事的,等我将阿鸢和他弟弟的尸首处理好,我就与你联系……这一次,阿鸢必须入我家冢,他早就该是我的夫君了。” 奚仲听后浑身发麻,他将头偏到一边,姜楠的话使他动容,遗憾的泪水滚滚滑落。 “好,我到时候也会与伯母伯父相说,她们会同意的。” 姜楠知道有了席韫之的支持,家里那些老古董就算不想也不得不从命了。 这些害死人的封建礼教和约束,她怎么没早领悟和坚持不懈与之对抗呢? “……多谢韫之。” 少弃也被带去衙门问话了,而刘丹秋则留下辅助卿玉和姜楠做事。 走到门口的席韫之深深看了一眼忙里忙外的刘丹秋,脱嘴的呼唤还是被压下了。 算了,到时候再安排她与以宁舅舅相见吧,一切等舅舅到了榕城再说。 谭俞牵着陈霁月找到正在指挥人将尸体抬出房间的卿玉,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卿玉,等案件结束后,你可不可以让人将不染埋在他的父亲旁边,我想,他不喜欢孤独……还有,他的真实姓名是袁满,圆满的满。” 卿玉早已将谭俞当作朋友,“好,我记住了。” “卿玉,最近玉书怎么样了?这段时间我也没去饕餮楼做事,你和他的关系有缓和吗?” 谭俞边说边看了一眼身旁的陈霁月,她想传达的意思陈霁月这刻应该懂了。 “有进步,总之,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卿玉很笃定。 “那就好,对了,这是我未来的夫君,陈霁月。”谭俞自豪地向卿玉介绍身边人。 意料之外的陈霁月眼眸扑闪,在谭俞的眼神鼓励下,他轻声道:“见过大人。” 卿玉点头礼貌致意,眼里划过一道惊艳之色。 与自家玉书的清冷孤傲美相比,谭俞的内人更显温婉与乖巧。 唉,玉书这朵带刺的娇艳红玫瑰何时才能对我这么温柔啊…… “原来谭俞你早有如此美人,亏得我当时抓心挠腮地误以为你和玉书有什么呢!?” 陈霁月脸色绯红,像扑多了红粉在脸上。 “卿玉,你一天别东想西想,好好追你的高岭之花吧,你先忙,我先出去了。” 在踏出门槛那一刻,谭俞最终还是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孤零零的不染。 清清白白的不染,不算圆满的袁满。 “好,我这也脱不开身。”卿玉说完就转头指示人继续做事。 赶快忙完吧,忙完就可以回去找玉书了,自己还没搞清楚开始他在哭什么呢…… 水沟里的水很浑浊,谭俞寻了半天也没找到被她踢入沟里的两个装毒小瓶子。 “霁月,可有发现?”埋头苦找的谭俞叹了一口气。 拿枝条认真划动水底的陈霁月弯着腰轻轻摇头,“还是没有,谭主,是不是被人发现捡起了呢,要不要问问别人?” 第71章 雨过天晴 从水沟一头扒拉到另一头也没什么收获的谭俞只好点头同意。 除了用来行步的青石板,这泥地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滑脚,本来在墙角的谭俞准备折回,但是常在沟边走哪能不湿鞋,她脚下一个没踩稳,就险些向后栽倒。 “谭主——!”一直观察谭俞动态的陈霁月急呼,急忙抛下枝条奔向她。 一阵凉风袭来,眼疾手快的刘丹秋还是先一步将谭俞拉了回来。 她一个利索转身,谭俞就已经扑在了她既结实又软绵的胸膛。 “没事吧!?谭俞。”刘丹秋焦急得口吻中带着外人能明显察觉的关切。 一夜未睡的谭俞摇了摇有些昏沉的榆木脑袋,迷迷糊糊地抬头喘道:“没事没事,多谢丹秋了。” 赶来的陈霁月缓缓放下僵直的伸出态手臂,看到这副场景,他心里只觉怪异。 加上谭俞这副男子装扮和刘丹秋含情的眼眸,陈霁月心中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刘百夫长该不会对自家谭主有磨镜之癖吧!? 不行!这绝对不行! 谭主是我一个人的! “……谭、谭主,都怪霁月没用,每当关键时刻都要麻烦刘百夫长出手相助,而我什么都帮不了你,我、我……”陈霁月本来就急哭了,这番措辞道出更让人怜惜。 陈霁月就一副戚戚然的样子站在不远处,也不主动上前拉扯也没退步。 谭俞偏头就看见了他这自责得不得了的样子,“不、不是的,霁月别这样说。” 他泪眼中的万般情绪凝聚成豆大泪珠,他眼中的谭俞缱绻而模糊,有着柔和光棱。 在谭俞眼中,陈霁月始终是唯一,也是最需要呵护的人。 刘丹秋只好眼睁睁感觉着自己臂弯处的重量消失,她的目光一直跟随逐渐远离自己的身影。 谭俞在擦拭陈霁月的泪水、在小心哄他、在轻轻摸他头、在踮脚吻他脸给予安慰…… 密密麻麻的不适感向刘丹秋砸去,说不出来的酸涩感席卷她的全身。 茫然了一晌,她抬起自己的手臂胡乱遮住了自己总是不自觉流露落寞的眼。 她心里知道的,一切本该如此,只有她自己出了问题,是个怪物。 越看他们的亲密,刘丹秋越发不自在,一时之间,她仓促低下头掩盖羞耻的情绪。 面对刘丹秋的陈霁月自然将她一系列不正确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不着痕迹地拉着谭俞换了个体位,黏黏糊糊地贴脸移脚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头埋进了他渴求已久的细白肩颈,“谭主,我的谭主……” 这样,刘丹秋就看不见谭俞的任何一寸肌肤了,谭俞眼里这下也只有陈霁月的脖颈和如绸发丝。 陈霁月的身段极好,衣带勾勒出窈窕腰线,因迁就谭俞身量而弓起的挺翘双臀明显且好看,谭俞被抱得脑子发热,有一瞬间她居然想就这么在外人面前摸上去。 软香入怀,谁不动容,更何况是才连遭打击想寻一方依靠的谭俞。 刘丹秋自然察觉到了陈霁月传达的明显敌意,不管出自何种原因,她都没资格指责。 “谭俞,你们是在寻找这两个小瓶子吧,其实当时我就瞧见你踢下去了什么物件入水沟。”刘丹秋还有一堆事要处理,这样耗着总是不好的,于是她硬着头皮开口。 谭俞闻声果然很快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是的,这里面装得是我护身的毒药。” 这些毒药要是被别人发觉肯定会对霁月不利,这可都是些“害人”的证据啊…… 刘丹秋没有丝毫怀疑的样子就将手上的瓶子交到她手上,“你的拳脚功夫这么厉害,还需要毒药这些吗?只不过很奇怪,你之前快要栽倒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自救呢?” 谭俞脑壳内快速运转,终于找到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这功夫很是奇怪,只有到情况紧急时才能随心调动,平常啊我就和平常人无异。” “为什么?”刘丹秋还是不解。 还问!还问!为什么?这个问题该怎么和你解释呢?因为系统? 谭俞只好展臂转了个圈展示自己不同于这里女人高大威猛的弱小身躯。 “还看不出来吗?虽然我师承了武功,但因为我体态娇小和身弱,平时只好蓄力保持内力和水平,只为在关键时刻能够保全自己和家人。” 说家人这个词的时候,谭俞亲昵地晃了晃牵着陈霁月的手。 陈霁月因为谭俞的一句“家人”欢喜,而刘丹秋因为谭俞的动作有些窘迫伤怀。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我本就守护一方平安,平时我护你便好。” 谭俞见糊弄过去了,连连点头,“好,有你在,我放心。” 陈霁月也不示弱,当着刘丹秋的面宣告主权,“mua”地一声亲了一口谭俞的脸颊。 “谭主,我也会保护你的。” 被亲的谭俞瞬间瞪大眼睛,红脸的速度只有一秒,她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她滴溜溜的眼睛满是尴尬的幸福,没想到,霁月在外人面前越发大胆了。 刘丹秋的心钝钝地痛,牙关咬紧的她比谭俞还要无措,只能选择抿着嘴唇不吭声。 过了好半晌,无言的谭俞放下一直扇燥热脸蛋的手,她将脖颈上的银哨取了下来。 “丹秋,这个我应该以后用不着了,我现在就还给你吧。” 刘丹秋不想收回,也许这是证明自己和谭俞有交集的唯一物件了。 她的声音又哑又涩,神色也很黯然,“不用还,你留着当个玩意物件也好。” 她放纵自己触摸上谭俞递过来的手尖,将银哨推回到了她的怀里。 指尖相触的温热瞬间化作交翼的振翅蝴蝶,刘丹秋之只觉得心里砰砰跳动,搅乱了本就不平静的心怀。 母亲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习惯了冷脸处世,总以为冷漠和装作不在意就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没想到自己最终居然喜欢上了世俗绝不允许的人。 “那好吧,我就收下了。” 谭俞又将银哨戴回脖间。 一旁的陈霁月也没说什么,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他总觉得自己被偷家了。 “谭主,我们走吧,还要去衙门记录供词呢,这个点应该人不多了。” “对,还有这个没完成,那丹秋,我们就先去衙门报到了,你先忙。” 刘丹秋点头。 “好,去吧,弄完了就回去好好休息,我到时候把之前承诺的银两抱来给你。” “不用啦,我好像也没帮上什么忙……”不染还死了…… 刘丹秋很笃定,“不,这是你应得的,衙门该赏,我也该给。” 见她如此决绝,谭俞也不好拒绝,“那好吧,到时候我请你去饕餮楼搓一顿。” “好。”刘丹秋脸色微红,就算不能妄想,但自己能和她成为朋友也好啊。 月落参横,等谭俞和陈霁月从衙门出来已经可以依稀瞧见东边缓缓升起的红日了。 街路旁只有几盏明灯,行人更是寥寥无几,一呼一吸间都是混合着晨间爽利空气的榕花清香。 “霁月,我们平安了。” 谭俞口中吐出的话被凉气绞成了缥缈的薄雾,随后又被风吹散悠悠然四散于天地间。 劫后余生的谭俞眼中有泪花,但都被陈霁月在这个时辰鲜少人走的大街上驻足后明目张胆地一一吻去了。 他向谭俞伸出手求牵。 “嗯!谭主,我们回家。” 陈霁月笑得像朵娇艳的茉莉,展颜便是清丽绝伦。 第72章 因为怜惜,所以小心 等谭俞和陈霁月从药店里出来回到家,红日正当头,天已经大亮了。 谭俞回到家后就只想睡觉,在陈霁月的坚持下,她还是将自己洗干净后再一骨碌爬上了床,“霁月,辛苦你为我煎药做吃食了,虽然……但是我真的扛不住了。” 心里雾霾一扫而空的陈霁月笑着将谭俞的薄被掖好。 “我都明白,乖乖睡吧,谭主。” 窗外的鸟儿燕儿啁啁叫着,可对于累极了的谭俞来说反而成了哄睡的摇篮曲。 等安顿好谭俞,陈霁月便煎药做饭,妥妥一副良夫的模样。 等他洗干净了自己和脏衣服,药和饭也好了。 等谭俞睡醒睁眼,就发现外面的天黑了,屋内的蜡烛燃得正盛,而霁月为了不打扰她就趴在床边以不舒服的姿态睡着,额头也轻轻皱着。 昏黄的烛火映衬得陈霁月又乖又柔,谭俞支起身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他良久。 就这么瞧着,她眼里就冒起泪花,使劲咬住下唇她才没哭出声。 经历过直面的生死,她才领悟到生活的残酷。 不染的死成了谭俞心中的一根刺,她小心翼翼地抚弄陈霁月的鬓发和微微皱着的眉眼,眼里尽是柔情蜜意。 斯人已去,却给幸运活着的人无限感触和更加清晰和明确的认知。 一声嘤咛道出,陈霁月因为谭俞的抚弄慢慢转醒。 出神的谭俞立马收回手,她意识到也许自己的手劲重了叨扰醒了霁月。 谭俞凝神,陈霁月抬眼,彼此清眸流盼间,床下的人渐渐清明。 “对不起啊,霁月,我就是想摸摸你,我……” “我不是故意弄醒你的”的后续话还没说出,陈霁月就起身上了床将谭俞压在身下。 “……谭主,我喜欢你摸我,很喜欢很喜欢。” 陈霁月毫无顾忌地说着露骨的话,但面红耳赤状透露出了他的羞涩。 谭俞的睫翼上还沾着泪水,陈霁月刚想询问,就被主动的谭俞环住脖颈拉下了身。 心心念念的唇此刻正主动地递来温暖和甜蜜,还没习惯的陈霁月有些懵和恍惚。 好像,谭主从翠楼回来后,她对自己更加爱怜和珍惜了…… 就这么想着,欢喜非常的陈霁月捧着谭俞的脸更加深入地吻了下去。 谭俞没闭眼,陈霁月也没闭眼,他们一边啃噬相贴的唇齿一边情动地相望。 陈霁月的指尖微蜷,紧紧相依的身躯在薄被下热流涌动,缱绻不已。 渐渐地,不满足如此的陈霁月压下谭俞的双手在枕上与其十指相扣,喘息声徐徐。 他细细密密地舔舐着谭俞的白颈和突出的锁骨,这一片都被陈霁月弄得潮湿不已。 他流连的舌尖一路向上含住了已经粉意的耳珠,因为他的动作,谭俞身子抖得不行。 隔着衣裳,二人跳动的心跳咚咚响着,因为静谧,原本微弱的心跳声现今如雷贯耳。 坐在谭俞身上的陈霁月终于放过谭俞脆弱而敏感的耳廓,他带着情欲视线向下。 而被旖旎氛围折磨得浑身战栗的谭俞呆呆望着床帐顶,嘴角的混合涎水还没干透。 陈霁月用牙齿叼开了谭俞亵衣的领口结,温热的肌肤被冷空气亲吻瞬间哆嗦起伏。 恍惚的谭俞因此回了神,她立马就着这个姿势翻身将作乱的美人压在身下。 已经迷醉的陈霁月本以为谭俞要亲自对他做些什么,脸上满是期待。 但嘶哑开口的谭俞开口十分煞风景,“霁月,我饿了,想吃饭。” 情欲可以麻醉疼痛,现在回过神的谭俞清晰感知到身上淤青和伤口隐隐作痛。 陈霁月闻言嘟嘴嗔怪地瞪着破坏氛围的谭俞,直接偏头不再看她,随动作而行的一头青丝遮掩了他脸上大半不满的情绪。 谭俞被发脾气的陈霁月给可爱到了,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准备给之前奋力取悦她但最终欲求不满的小乖乖一点甜头。 还笑!? 陈霁月不可思议地转回头,晶莹的眼眸带着春意但更多是点点滴滴的委屈。 眼看身下的人儿又要哭的态势,她伸出舌头快速地在陈霁月脸上从下至上舔舐了一大口,情欲而大胆。 被舔的的人儿瞬间瞪大明亮的眼睛,因为烛火,好像此刻他的眸眼闪着辉光棱角。 “……谭主,你……” “嗯!我在呢。”谭俞语调轻浮。 没等发懵的陈霁月反应过来,谭俞就伸手把身下他的腿向上掰开,自己则压在其间。 在压之前,谭俞先架起身下人的右大腿在自己肩上,一个低头靠近,她隔着薄裤轻轻咬了一大口他颤抖着的、紧实大腿内侧的白肉。 “喜欢吗?”谭俞身子微动,脸上的调戏意图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肌肤相贴磨蹭带来从未有过的酥麻感,陈霁月噙着的泪终于滑落。 他的双手有些无措地并排胸口,脖颈也难以自持地向上仰。 陈霁月一边逆来顺受似地感受着身上人带来的刺激,一边无助喘息哆嗦,他咬紧的下唇因为之前亲吻的湿润更显诱惑。 见他不应答,含笑的谭俞低头咬了一口因他情热难耐高仰头颅而格外明显的可爱喉结,又重复问道:“霁月,喜欢吗?” 陈霁月水盈盈的眼眸越发恍惚荡漾,他终于低头与压着他的谭俞对视,虽然他平时大胆但毕竟也是女尊制度下的娇儿。 谭俞心神一荡一晃,身下的他乌发尽散在床铺,这玉似的肌肤在黑发的衬托下愈发白皙粉嫩,她低头用吻撬开了陈霁月紧咬的双唇。 “霁月,别咬,咬出血可就不好了。” 占尽便宜的谭俞吻玩还不忘逗弄身下被亲得连连喘息的乖人儿。 谭俞又问了一遍,这次还对着害羞人儿的耳边轻佻吹气,弄得他又痒又酥,“霁月,乖宝儿,乖乖,宝贝,你喜欢这样吗?” 陈霁月瑰丽的颧骨绯红,纯白亵衣早已滑落,露出了既白润还细腻又瘦薄的一片肩颈。 太、太多刺激了,他终于颤颤巍巍地哆嗦出回答,“……喜欢,我喜欢谭主你这么对我,我还要,还要……” “好。”谭俞本就准备帮助他抒发长期积累于腹的浓烈欲望。 谭俞红着脸半拉下陈霁月的亵衣直到露出蜜色光洁的好看胸膛,她顺道将他的手平放。 被乖乖摆弄的陈霁月不明白自己心爱的谭主究竟想做什么,一双水漉漉的含情眼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她任其动作。 软绵微红的胸膛被她戏弄,感受到刺激的人儿的双手瞬间抓挠身下的褥子,脚趾微蜷。 之前没有过的奇怪感觉使得他眼里弥漫雾气,嘴里也不由自主地直哼唧。 时间的流逝好像变慢了,慢到今夜的每分每秒都像度日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耳珠又红又烫的陈霁月猛地挺起上半身紧紧抱住了作乱的“女流氓”。 “谭主——!我……” 叫喊人的气息又乱又急。 “嗯呐,我知道了……” 谭俞手撑床托着怀中人的后颈笑得狡黠。 过了好半晌,陈霁月才浑身软若无骨地瘫倒依偎在她软热的怀里。 谭俞怜爱地将陈霁月侧身环抱,手掌也轻轻拍着还微微颤抖着身子的敏感人儿背脊。 陈霁月羞得不行,眼眶也是红的,他依偎匍匐在谭俞的舒软胸脯久久不能抬头。 谭俞的声音在害羞人儿的粉白蜜色的耳边低缓响起。 “霁月,不是我不行,我只是想等到洞房花烛那天光明正大得到你,你是我的宝,我尊爱你,你的清白不能马虎。” 谭俞一边说一边细细捋着陈霁月已经有些湿润的乌发,说话人和听话人同时红了耳珠。 陈霁月听完后终于缓缓从谭俞怀里支起身,谭俞见状便搂着他依靠在了身后的白墙。 第73章 喜欢甜蜜 “……谭主,是霁月我小心眼了。” 陈霁月痴缠地看着眼前人,小心翼翼认错,神态语气早已经被谭俞的捉弄给软化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尾又蓦地垂落好几滴情绪复杂的水珠。 谭俞见状怜爱地轻轻擦去他滚烫的泪水,顺便亲了亲小哭包的额面。 “不哭,不哭。” 谭俞越哄,陈霁月溃堤的万般情绪越发汹涌,滴滴答答的抽泣声愈发明显。 谭主说,她尊重自己,也爱着自己,所以想对待他的清白像对待良家子那样…… “……谭主,你、你怎么这么好啊,呜、呜,为、为什么我没有早早遇见你啊?” 陈霁月那双委屈又惹人怜惜的水眸看得谭俞也心酸起来,但更多的是心疼。 谭俞将他大开的领口拉上合拢,又将棉被拉上将彼此的单薄身躯包裹好。 她揉着陈霁月的软嫩脸蛋故意道:“我真的有这么好吗?霁月。” 陈霁月连连点头,深怕说迟了一点。 “好!真的好!在我眼中你的好没人比得上!” 谭俞很喜欢陈霁月给她提供的情绪价值,长这么大好像没人这么直白夸奖过她。 原世界身边的人总是很内敛含蓄,亲人是这样,朋友也是这样…… 对于有着丰富内心世界但不轻易外露的谭俞来说她本就十分渴望热烈真诚的爱。 就像谭俞一直喜欢热情洋溢的深情狗狗,而不是自己再怎么“嘬嘬嘬”也唤不来的高傲小猫咪,对于一腔热血没有得到回复,她真的会非常失落。 谭俞笑得眉眼弯弯,陈霁月看着这样明媚的她心里悸动不已,脑袋也自觉偏歪缓缓磨蹭她的手心。 “霁月,你这样磨蹭我好像一只可可爱爱的乖狗狗啊,我好喜欢。” 听到谭俞这么说,陈霁月就只差晃动起没有的尾巴了,因为他的屁股真的有在晃动。 “我也喜欢你这样抚弄我,谭主、谭主,我的谭主……” 陈霁月一听心花怒放,蹭得谭俞更加欢快了。 谭俞被弄得咯咯地笑,她又享受了一会才制止住上头的陈霁月。 “霁月,把嘴嘟起来好不好?我想吸你的唇珠。” 谭主终于开窍了,这样的她终于像一个女人了…… 陈霁月心里狂喜,虽然他不排斥主动,但还是希望他的亲亲谭主主动大胆一点。 “……嗯,谭主。”他红着脸点头乖乖向谭俞递上自己樱桃粉嫩透亮的唇。 “霁月,可不可以叫我声姐姐?我想听,你叫了,我再好好吻你。” 陈霁月眨巴眨巴了大眼,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姐、姐姐。” 他的耳廓红得发烫,叫自己谭主姐姐总有种背德的刺激感,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热。 哪个女子忍受得了一个俊逸乖巧的男子红着脸一副羞得不得了的模样叫自己姐姐啊! 主动提出要求的谭俞更加不例外,她有被愉悦爽到,且瞬间觉得有这样的人儿在家她可以拼了命赚钱给他花,甘之如饴。 “欸!”满足了小癖好的谭俞也红着脸积极应答,为了掩盖真实情绪的她猛地将陈霁月拉近含住了他的唇珠,手上也放肆地捏着摸着他的耳廓。 猛烈炙热的吻亲得陈霁月不自觉攀上谭俞的肩,他的指骨节松紧间泛着胭脂似的粉。 亲够了的谭俞恋恋不舍地放开已经喘得不行的陈霁月,她与他微湿的额头相贴。 “霁月,你之前为什么睡觉还皱着眉呢?” 陈霁月用潋滟的水眸盯着眼前人缓缓道:“我梦到了有大老虎想抢走我好不容易捉到的小兔子。” “我明白了,你是害怕大老虎抢走你的小兔子对不对?这只大老虎真的太坏太坏了。” 谭俞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耐心开导着,在陈霁月听来很是心动受用,“……谭主。” 他一下子就低头梭入了谭俞的柔软怀抱,枕着一处绵软用黏糊糊的语气道来。 “对,我不想可恶的大老虎抢走的我小兔子,小兔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陈霁月之所以这么在乎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就是因为他将小兔子视作了他的谭主。 “好好好,小兔子只能是咱们霁月的,到时候睡觉了,我就入你的梦境好好和它聊聊,让它不要妄想抢走我们乖乖霁月的小兔子好不好?” 陈霁月不是小孩子,他听得出自己的谭主这样说是想安慰因梦受惊的自己。 他的心越发软了,听着听着就又要掉小珍珠,鼻头发酸还粉粉的。 谭俞的哄弄弥补了陈霁月不那么光彩明媚的童年,小时候的他虽然有吃有穿但得不到故意疏远自己父亲的爱和安慰。 倌楼的日子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这样的日子他就这样忍受了十几年。 闭塞的小房间,单薄的床,每当做了噩梦醒来,他只能裹紧被子抱住蜷缩的双腿默默哭泣。 可现如今不同了,他有了爱护自己的谭主,会哄自己,会尊重自己,会保护自己…… 他这般想着想着就又黏近了一点谭俞,“嗯嗯,好,谢谢谭主,谭主你真好。” “mua”地一声,陈霁月抬头吻了一大口谭俞的脸颊。 “……还有,小兔子是我的,谭主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陈霁月故意骄纵,有意打探谭俞的心里想法的态度。 还没等谭俞回答,他又自顾自委屈道:“……谭主,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呀?” 谭俞的行动给了他答案,她让陈霁月跨坐在自己身上,使劲拍了拍他的屁股。 “你以后别瞎想别如此自卑,自信点,你一点都不贪心,我眼里也再容不下其他人。” 被打疼了屁股的人不哭反而幸福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谭主你最好了!!!” 他十分珍惜谭俞独一份的爱,环住谭俞脖颈的手越发收拢。 谭俞又打了一下身上人弹软的臀部,说真的,她真的饿了,“霁月,我饿。” 陈霁月支起身嗔怪道:“我这就去热饭,谭主,你、你再打我屁屁,我就不理你了。” “为什么?”谭俞歪着头自认为不疼啊,屁股是死肉怎么会疼。 她之所以打,就是因为喜欢陈霁月臀部绵软弹滑的触感。 果然啊,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谭俞这人也是,有时呢还真不会怜香惜玉。 “因为疼啊。” 陈霁月说完还哼了一声,他被谭俞溺爱地越发骄纵,也会大胆坦荡说出自己的诉求了。 以往唯唯诺诺的他只会选择忍,因为信任,现在他会正确向谭俞抒发自己的情绪了。 谭俞起了逗弄心思,便装着样子不悦道:“那我以后不打你屁屁,我去打别人的。” “不行!”陈霁月都快急死了,他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屁股上靠。 “你打你打,我、我喜欢,就算疼,我忍着便是了。” 谭俞被陈霁月的激烈反应取悦到了,她就知道自己的霁月看重自己。 “哈哈,霁月,我不打不打了,你说疼我就不想你疼,我错了,以后我只摸。” 她边说边揉捏身上人的嫩屁屁,这弹软的手感她真的很喜欢。 陈霁月被她挼面团似的轻柔动作挼出几分痒意和情动,同时也明白过来她是逗弄他的。 他一个生气就轻轻咬上谭俞的白肩,留下了一个若有若无的浅浅牙印。 谭俞任由他咬着,因为丝毫不疼,她知道他在温和地发泄自己的不满和委屈。 “谭主,你真坏,你别再这样逗我了,我真的会哭得很大声的。” 豆大的泪珠很应景,谭俞见状心怀愧疚地为他拂去。 “好,不逗了不逗了,我错了,霁月。” “那好,我信你,谭主。”陈霁月酸涩的情绪还没缓过来就已经起身穿衣下了床。 “谭主,我去去就来,可能会费些时间,因为我也要、要净下身。” 陈霁月越说脸越红,也将外衣合拢遮住了下腹部那团湿润处。 谭俞自然懂他的意思,闪烁的眼眸满是宠溺,“好,我等你。” 陈霁月羞涩点头转过身从柜子里翻找出换洗亵衣裤,然后慌乱地跑出了屋。 坐在床头的谭俞微笑看着陈霁月身影离去,等屋子里只有自己,她又低垂了失落眼眸。 她其实心里还是感到后怕,不染浑身血迹的模样让她心碎到现在。 也许得过了很久,她才能拔除心中的愧疚与复杂情绪,若拔除不了,那就携带一生吧。 饭端来吃了,药热来喝了,蜜饯喂在嘴边嚼了,连药膏都是陈霁月帮谭俞搽的。 “是不是很疼,之前的胡闹不知有没有压着谭主你?”陈霁月期期艾艾担心道。 “你现在才知道啊,那你之前那么想要我‘蹂躏’你?” 谭俞忍着疼故作坚强打趣着他。 “……呜嗯,谭主,我会收敛的。”陈霁月手上的动作越发小心轻柔。 等药搽完收好,陈霁月意味不明地把妆奁上的银哨拿在手心。 “谭主,这东西也用不着了,我帮你把它收起来可好?” 存有私心的陈霁月不想再在自己谭主脖颈上挂着外人给的银哨,他就是小心眼。 感受着搽药后浑身薄荷味凉意的谭俞没看出他的私心。 她傻傻点头道:“好啊,霁月你帮我收了吧。” 底柜一合拢,这银哨怕是很难见天日了。 做好一切的陈霁月开心爬上床,他小心避开伤口甜甜蜜蜜地窝在了谭俞怀里。 他就像只找到自己母亲的迷失小兽,失而复得地弓着颀长身躯紧贴谭俞汲取温暖。 “谭主,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 兴许是药里有催眠的成分,谭俞已经又有些困了,睡眼惺忪,她环抱着怀中人慢慢道。 “我也爱你,霁月。” 得到满意回复的陈霁月搂住谭俞腰间的手更紧了,嘴角眼尾是抹不开的浓笑。 怀着满腹蜜意,陈霁月就这么听着谭俞渐渐和缓平稳的呼吸声嘴角含笑地入了梦。 “谭主,你一定要来我梦里哦。” 屋外明月高悬,榕树上的花儿随风晃动身姿,夜间的花香更加沁人心脾撩人心弦。 就着清冽的花香,屋檐下的燕儿一家紧密蜷缩一起入梦,彼此之间依恋无间。 第74章 又酸又甜的旧情史 这段时间,刘丹秋很忙,卿玉很忙,姜楠一边处理府衙事宜一边与家中长辈周旋打太极也很忙。 席慕蓉为了处理一堆破事很忙,席韫之为了调查会试案相关利益人和证据也很忙。 翠楼和怜楼发生的事宜震惊了上城的高位者,为了保护彼此的秘密,本来是死对头的席慕蓉和席韫之二姐妹统一口径,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点都没说。 怜楼的死伤造成了很不好的社会影响,关于赔偿和讨要公道事宜,就够孟兴和姜楠她们这些做官的吃一壶,陆陆续续过了半个多月,事态才渐渐平息下来。 在这期间,二皇女被女皇亲自下昭旨意终身监禁,其膝下的唯一女儿交由大皇女抚养。 至于因何缘由,众说纷纭,就是没有确切的说法。 这段时间,全国上下也明里暗里抓了许多叛党,这些又成了百姓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而且啊,没想到卖肉的小倌居然成了平定采草大盗案件的英雄,而原来的红妆玉面铺老板奚仲是冤枉的,是三皇女揪出凶手心切,一时之间居然搞错了。 朝廷震动的好处是榕城的基础设施,特别是多年维修不见好的下水道工程重新开工,听说这次是由三皇女和四皇女亲自监工,这下就没人敢中饱私囊了。 还有一件可惜的事,翠楼那绝艳翩翩的桑十鸢老板也在那晚因为帮忙擒住采草大盗不幸殒命,都说红颜薄命,真是可惜了。 偌大的都城从来就不太平,听说最近多了很多人口失踪案,特别是漂亮的男子需得注意稳妥,趁着府衙事多忙不过来,人贩子就越发嚣张。 一直在皇宫养身子的女皇亲弟嘉王席以宁最近身体大好,也到了榕城游历观赏。 坊间的传闻多如牛毛,但还是皇家轶事更得百姓们八卦的兴头。 刘蒺藜一边嗑瓜子一边听着店里客人的攀谈,在听到嘉王席以宁的时候,她脸色瞬间变得不算太好。 “听你们说,那什么嘉王席以宁到了榕城!?” 刘蒺藜瓜子也不嗑了,一边帮客人包衣一边神色慌张道。 “是啊,刘老板,最近咱们榕城的达官贵人可多喽,热闹得很。” 客人一副兴奋模样,心里一直嘀咕着要是能亲眼看到这些皇亲国戚便好了。 “……是热闹,是热闹。”刘蒺藜一改平时八卦的样子,没再多问。 习惯了她八卦样子的客人顿时觉得奇怪,但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没再多说。 “客官慢走,再来哈。”虽然恍惚,但习惯了待客之道的她也没忘了基本的礼仪。 正当她转身准备回店里的时候,阔别多年的熟悉声音叫住了她。 “妻主!我回来啦!”席以宁的音调雀跃,像只欢脱的鸟儿。 刘蒺藜呆愣在原地,只见一身华服的俊俏驻颜男子只身一人一脸笑意望着自己。 他还高抬双手将其举过头顶,像一株随波逐流的荇草欢快左右摆动——! 看清了面貌的刘蒺藜习惯性地观望了四周,她知道在暗处肯定有很多人保护这高高在上的刁蛮皇女弟弟,若他有事,弟控女皇派来的人得把她当场锤死。 毕竟她这个可怜的平民百姓是深刻且惨痛地领悟过的。 她转身就想跑进屋内,席以宁见她想跑立马快步奔上前,终于在大门关上那一刻用自己的右脚卡住了。 他委委屈屈道:“我都用命为你诞下丹秋了,你为何还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妻主,打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还有,我的脚好疼好疼啊。” 这边的异动引起了街上来来往往人们的好奇,甚至有的直接驻足看到底是什么个事。 “诶,莫非这刘老板艳福不浅,她怎么舍得把如此娇媚的人儿关在门外的啊?” 风韵犹存的古灵精怪类型美男嘉王殿下不嫌事大地随声附和,“就是嘛,她总是这么狠心,不肯接受我的投怀送抱和示好,我真的很伤心呢。” 关不了门的刘蒺藜听得一头横线,脸上也羞臊不已得很,直接面红耳赤了。 她简直气急败坏,对着外面直嚷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大声喊道:“都别看了!今天闭门不接客!” 刘蒺藜认命地将装得有模有样的席以宁使劲往内一拉,顺便大声栓紧了门。 因为惯性,席以宁得偿所愿重重落入刘蒺藜宽厚的怀抱。 他顿时眼眶发红,这就是他日日夜夜都想要的触感。 刘蒺藜还没来得及将他扣出怀抱,就被记忆中的男流氓使劲拍了紧实的屁屁。 “你!” 又是几下肆意的揉捏和掐弄。 “我怎么啦?我碰我的妻主天经地义,你是我的,你的屁股当然也是我的呀。” 席以宁露出藏匿已久的真面目,他的得体从来都是装的,刁蛮任性才是真实的他。 至少现在的他是这样…… 虽然没遇见刘蒺藜之前他深居高墙真的很不谙世事,但是遇见她之后被带着领略过民间的好处和快意之后,他就从乖乖嘉王进化为了让当今女皇震惊头疼的反骨嘉王。 刘蒺藜还是不习惯他的投怀送抱,当年的颠鸾倒凤错夜也是反骨嘉王霸王硬上弓。 她真是不明白了,都这般年岁了,为什么他还这么痴缠自己啊!? 刘蒺藜本就不满当年被压着失了清白,多年的怨气连带手上发力直接让席以宁直接推倒在了地上。 “啊——!!!真的好疼!我这身子骨……” 席以宁脚上本就被门夹疼了,说不定现在就是淤青叠淤青。 他捂着自己的秀脚委委屈屈地哭着,那双含泪的眸子就这么嗔怪地望着眼前“负心人”,“妻主,我的脚肿了是不是?你帮我脱了鞋袜揉一揉好不好?” 出来之前好好沐浴打扮了一番的妆造,现如今都触地沾了灰,席以宁很是心酸。 刘蒺藜撇着嘴,迟迟不动,脸上的怒气还是没有消退。 如果可以,天性自由不受束缚的她真的不想和这高贵嘉王扯上关系。 就是因为席以宁的骄纵,害得自己未见过几面的未婚夫颜面扫地,彻底断了和自家的关系,虽然自己的母父乐意攀高枝,但自己接受不了出尔反尔的行径。 刘蒺藜永远忘不了未婚夫被家里人拉着离开榕城的哭泣可怜样。 虽然皇家补贴了很多给被辜负的未婚夫,也听说在另一城市的他现如今过得滋润,妻夫和睦且子孙满堂,但责任心作祟和看重诺言契约的她还是放不下心结。 她不想原谅权势滔天的席以宁,这世间有很多东西是钱权买不来的,比如感情和爱。 虽然……虽然当年因为生产坏了身子的席以宁被女皇强制带回去疗伤休养的时候,她心中有所不舍和异样情绪…… 趁着刘蒺藜出神,席以宁忍着疼爬到她脚边,并死死环住了她的腿。 “妻主,我疼,真的疼,不骗你。” 刘蒺藜脑海里重新浮现出当年在产房外听到的痛苦嘶吼,她的心还是软了下来。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高高在上的堂堂嘉王要对自己如此伏低做小? 他真的就这么青睐自己,非得自己不可吗? 心软的人低下了头,双手穿过脚边人张开的咯吱窝一个用力将其抱在了怀里。 席以宁化哭为笑双腿死死攀环住刘蒺藜的腰,手也紧紧环住她的脖颈。 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妻主,我就知道,你还是很心疼我的。” 一滴泪顺着脸颊滴入了刘蒺藜因动作衣襟大开的胸膛,她因此浑身战栗了一番。 她叹了口气,托着身上人的屁股步入了店铺后面的卧室,“你给我安分点,不然我让你一直疼下去,不管你了。” “我安分我安分,妻主你别不管我。” 席以宁又哭又笑,为了讨好刘蒺藜他真的使出了浑身解数。 第75章 你就是我妻主 刘蒺藜臭着脸将席以宁直接甩在床榻上,“哎呦——!” 被甩人的屁股被狠狠震动,席以宁这下心里更加期期艾艾,揉着屁股自己坚强地爬起来,“妻主,这么多年未见了,你真的没有一天想过我吗?对我还是这么粗鲁……” 从柜子里翻找药膏的刘蒺藜闻言直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要叫我妻主,还有,我真的没有想过你,对于我来说,你就是这个。” 席以宁撇着嘴看着眼前的臭皮膏药,脸上的受伤和委屈显而易见。 “……你就是我妻主,我也不是臭皮膏药……” 刘蒺藜不理他,直接扯下他的鞋袜,养尊处优的深宫贵子就连脚都是玉白无瑕的。 左脚没事,肿的是为自己主人牺牲的可怜挡门右脚,脚踝处还是淤青的。 刘蒺藜从来都是干实事的,赚钱是她的毕生所求,保命更是重中之重。 若是这女皇亲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这条小命就得直接交代在这里了。 “我会轻些的,我先给你正骨,要是疼你就咬自己。” 席以宁耷拉的嘴更加向下,瞳孔震惊加委屈,这是一个有人性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在刘蒺藜蹲下要直接动手的时候,不想受苦的席以宁还是决定服软求情。 他忍着痛将自己受伤的右脚高高抬起脱离刘蒺藜的双手掌控。 “妻主,我不要这样。” 看着手心落空,刘蒺藜直接拍了拍手站起身坐到了床榻上,不满的动作之大让身边翘着脚本就身形不稳的席以宁直接朝着一侧栽倒。 “就你事多,说吧,你究竟想怎样?” 刘蒺藜随性而活,耐心其实很好的,只是面对这么多事的高贵嘉王她真的分分钟破防。 没人拉起身的席以宁就着侧躺姿势不愿起来,他一边假装哭诉一边扭头小心翼翼观察身边人的神情和动作。 “妻主,你、你就不能温柔待我,把我抱进怀里再为我正骨吗?” “我不想。” “不!你想!就算你不想,我想!” 耍赖的席以宁匍匐在床双手朝下,额头紧紧贴住自己的手背,作为女皇最小的弟弟,他的年龄本就比刘蒺藜小好几岁,这般稚气作态倒是为他添了好几分娇憨可爱。 当初也是因为年岁小,所以生刘丹秋的时候大出血落下病根,休养了十几年,如今才算达到正常人的健康水平。 “啪!”刘蒺藜望着眼前人的圆翘的屁股,直接动手打了上去。 她这是在报复之前席以宁打、揉、捏自己屁股的仇。 “啊——!疼!”这一打,席以宁终于侧身回过头用狐疑羞怯的眼神看打他之人。 “妻主,你也喜欢打屁屁摸屁屁吗?我愿意给你打。” “自己起来。”可是被看之人还是不给他一个好青眼,没正面回答他的话。 “……好,我自己起来可以,但妻主你可以借我你一只手吗?” 席以宁决定循序渐进,他向刘蒺藜伸出了自己莹润滑嫩的一只手。 刘蒺藜咂嘴翻白眼,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耐心要被这作精给磨平化作齑粉随风而逝了。 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半晌之后,考虑到他伤势不宜久置的刘蒺藜还是妥协了。 她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坚持不懈攻略自己的席以宁。 “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可以可以。”席以宁展颜露出他排列整齐,色泽洁白的瓠犀。 他将手搭在自己心上人宽大的手上借着力气右手撑床歪歪扭扭地正起了身子。 席以宁脸颊上还弥漫着因为哭泣和匍匐姿态带来的红潮,身上的华服也稍显凌乱。 他起来后,刘蒺藜像是躲瘟神一样立刻放开了自己牵住他的手。 再厚脸皮再倒贴的男子也受不了这般无情的冷暴力了,席以宁本就澎湃积蓄的万般情绪这下再也嬉皮笑脸粉饰不住了。 他望着刘蒺藜的清眸滴溜溜转动,嘴角向下得不能再向下。 席以宁喉间一哽,再看时眼里已经酝酿出了两团大大的泪水,若说之前的哭是为了博取心上人心疼装的,那现在真的是真情实意的难过和压抑。 刘蒺藜顿感周围的氛围变了,她作为生意人自然玲珑八面,她眼前一黑,这小作精是真的伤心和难过了,不再是之前那般虚情假意的装模作样了。 十几年未见,她虽然没觉得对如少年时期一样貌美的席以宁有什么陌生感,但心底深处还是有些许古怪的别扭。 更何况这位是和自己鸳鸯交颈过,还为自己用半条命诞下孩子的人……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旧事重提,“你现在知道难过了!?当初我那被你逼走的未婚夫哭得那么凶也没见你心疼自责啊,你、你简直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又不是我未婚夫,我为什么要心疼自责。”贵族的高傲不允许席以宁向除了自己在乎的人低头,他边哭边倔强反驳。 “更何况更何况,你们也没见过几次面,也许他哭只是因为当初你家算是有钱,而他家穷困潦倒,后来后来,皇姐私下派人为他找了户好人家,而且那个娶他的女人积极上进努力为官,一生只有他一个男人,现如今儿孙满堂,你到底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你——!伶牙俐齿得很!” “你什么你!若他真非你不可,当初我被皇姐接回宫后也没见他放下一切回来找你啊,但、但我当初可是选择放弃一切、甚至想放弃身份与你长相厮守了。” 席以宁作为一国亲王的傲气和气势此刻昭显无遗,但也只是不争气地凶了一会…… “奈何后来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如此,可、可是,我乖乖听话好好修养身体现如今回来就证明了我对你一心一意了呀。” 席以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大胆靠在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刘蒺藜肩膀上。 “呜呜呜,我不是不想回来,是皇姐一直害怕我出事,没想到这一离别就是十几年,要不是皇姐因为她老二的事,也许她就压根没想过放我回来。” “若不是因为我的身体也好的差不过了,也有可能皇姐想开了,她决定不再困养我了……所以,妻主,以后、以后你的以宁都自由了。” “妻主,我真的真的好想你,这些年来的日日夜夜我真的没有一天不想你。” 他掉不完的咸眼泪早已经濡湿了刘蒺藜的臂衣,受不了湿哒哒触感的人一把将席以宁薅起来侧抱入怀里。 “妻主,你终于愿意抱我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担心你另娶他人,但还好还好,你很乖,为我守身如玉,我好开心呀。” 刘蒺藜满头黑线,我敢再娶吗?若娶了其他人,你的姐姐立马让我人头落地。 刘蒺藜扼腕叹息将下巴抵在受宠若惊的怀中人脑袋上,听了席以宁的愤然哭诉,她需要平息下自己的心情和心态。 第76章 缘分的开始 这些年来,女皇时不时就派人关照她们母女二人,只不过闭口不提孩子父亲的状况。 就这么过了很多年,她也习惯了,可突然他又回到自己身边,还是有些像做梦。 “你到底要不要正骨?若再不弄,你的右脚怕是要废了。”她的语气算是软了。 若有所思的刘蒺藜干咳了几嗓子,最后还是选择移开话题,她还是很不自在。 席以宁腻腻歪歪地窝在被自己说通的心上人身上,妻主的胸还是这么大,还软绵和舒适,真适合自己靠着当作枕头。 “我要~,还请亲爱的妻主大人轻些,你的宁宁真的很怕疼。” 他一个劲向心里还是很矛盾的刘蒺藜撒娇,黏腻的语气也不知道他真的想要些什么…… “不要发骚。”握住他脚的刘蒺藜用直言直语让席以宁听闻顿时红透了脸和耳廓。 “……哦嘛。” “要是疼,你咬我肩膀或者咬住这个干净的白绢。” “我不要妻主你疼,我咬白绢吧。” 最终不愿自己妻主受伤的席以宁还是就着刘蒺藜的手将白绢塞入了自己的口腔。 他可不想让见到自己像老鼠见到猫的妻主因此更加嫌弃自己麻烦和记恨自己。 “宁宁,你抬头,我想看看你。” 妻主终于亲昵开口唤自己宁宁了——!!! 趁着席以宁抬头的瞬间,刘蒺藜快刀斩乱麻,手一扭直接成功复原脱臼的脚骨踝。 “呜——!”被忽悠的席以宁咬着白绢,额头还冒着好些细汗。 他哆嗦着手一抖一抖地扯下口中的白绢,软了身子脱力地瘫倒在刘蒺藜怀中。 刘蒺藜最终还是放下面子和脾气拍了拍他的脊背亲昵地安慰他。 过了好一会,席以宁终于缓了过来,见刘蒺藜对自己如此温柔蜜意,他没了伤疤忘了疼,不老实地对着刘蒺藜的胸膛上下其手。 真是可惜,自己只见过几次妻主用饱满滚圆的胸部喂养丹秋,奶汁也只偷偷尝了一点…… 刘蒺藜哪里知道饥渴多年的席以宁内心龌龊想法,她直接将他作乱的手拍打下去。 “这么多年你还真是没变,成天想着我的身子,你再这样,药你自己擦。” 被制止的席以宁暂时偃旗息鼓,“妻主,我就是想与你多亲近亲近嘛。” 滑腻凉爽的药膏被刘蒺藜用温热的手指轻轻揉散化开,认真的她将每一处淤青都照顾到,她一边揉捏一边推开膏体,像是在修复珍贵的文物。 她对待制衣有着工匠精神,丝毫不马虎,这些好品质都被她不自觉带到平常生活中。 感觉到自己有被好好对待和呵护的席以宁呆呆望着深情认真的她,眼里闪烁着晶莹的迷醉,像一汪注满七彩阳光的深邃泉水。 当初天真无邪、明媚可爱的席以宁为她彻底沦陷,此因占了很大缘由。 少年游,年年岁岁都不同。 少年时期的刘蒺藜有着现在没有的恣意洒脱,但也爱插科打诨讲笑话和谈论八卦。 而荣国的女皇这个时候早已登基多年,她很善于治国也发誓将毕生奉献于自己的国度,为了国的生存,她选择步步为营蚕食对自己国度觊觎已久的众邻国。 女皇的名字是席珏,在她的雷霆手段下,边境很是太平。 外患要治,内忧也要勾出毒瘤。 席珏喜欢微服私访,顺便带着对什么都好奇的弟弟席以宁。 这一年仲春,他们来到了榕城。 刘蒺藜这个时候没有想过继承母父辛苦经营的成衣店,她想的是浪迹江湖为弱势的百姓打抱不平。 因为不切实际,她的母亲回回拿着巴掌粗的竹板狠狠打她屁股。 没成想,她的皮厚,这越打呀,她的浑圆屁股越发紧实。 她成天和她的那些难姐难妹自发维护市井秩序和平,她们自认为很帅气。 实际上呢,真的很拉风,很多良家小公子都倾心于这些街上“二流子”。 一天,喝酒晚了的刘蒺藜腿脚加快只想快些赶回家,不然又免不了一顿家法伺候。 刚抄近路奔跑到一条狭长小道,她就模模糊糊听见小道尽头护城河边喧闹得很。 夜深人静,繁星缀幕,能出来晃荡的只有像她这样的“纨绔”姊妹。 她本不想管,但是她突然听到了若有若无的男子求救声。 我可是象征正义的勇士,怎能不上前营救——! 带着一腔热血和孤勇的“英雄”抄起目光可及处的粗长木棍,单枪匹马上前与人搏斗。 她手上的木棍真的很长,长得不得了,像是用来打捞河底东西和救人的物件。 “我擦!”刘蒺藜爆了声粗口。 因为天黑,她看错了歹徒的人数,之前不是只有两个吗?现在怎么又冒出了一个!? 三个凶神恶煞的蒙面黑衣人看着眼前傻不愣登前来送死的人发出嗤笑,“找死!” 也许是酒劲上头,微醺上头的孤勇者看着麻袋里不断蠕动哭泣的男子,她决定搏一搏。 虽然歹徒持剑,但是奈何刘蒺藜手上的木棍太长了,一打一个准,他们实在不好近身。 没有占到好处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歹徒最终掏出可能会被别人识别出身份的珍贵暗器。 但是吧,这晚的她们实在是倒霉,暗器不是打到树干上就是落在河里和地上。 有点功夫底子的刘蒺藜喝酒壮人胆,她用胡乱舞动不停无章法地保护了麻袋中的少年。 一道火光直冲天际,这是让她们撤退的信号,不得已,她们只好放过他们。 因为带不走被刘蒺藜死死护住的袋中人,她们选择淹死目标才撤退。 她们将剑收回鞘中,不要命地上前,就算被打得脑震荡也没停止前进的步伐。 刘蒺藜哪里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一时有些慌神,趁着这个间隙,三位歹徒直接匍匐上前将麻袋推入河中,连带着自己也跳入河中。 她们会凫水,娇滴滴的袋中人可不会。 因为惯性和失神滑脚,刘蒺藜也直接连带着滚入河中。 一个接一个,像下饺子似的。 又是一道登天烟火,必须撤退了,那三个人直接向河对岸游去与大部队集合。 还好刘蒺藜小时候被母亲打着板子学习游泳,所以她会凫水和潜水。 眼见麻袋就要沉下去,她连忙深吸一口气快速下沉身体伸手拉住了布袋的绳索。 第77章 英雄救美 刘蒺藜调动全身力气拼命甩腿抱着布袋里人的腰身朝岸边步梯游去…… 终于,刘蒺藜做到了,她抱着麻袋里的人成功上岸。 被冷水这么一泡,她也彻底脑海清醒了。 虽然心底一阵后怕,但她还是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居然没有声音了,明明之前还有呼吸和咳嗽声啊。 刘蒺藜来不及查看身上的擦伤和乌青,怕有意外,她连忙拉开了布袋口。 “哇——!”她的嘴巴张得老大,没想这次自己真的是英雄救美。 布袋里的少年身着清薄绿锦绣衣,上面还缀着好些上品贝色珍珠,就连头上佩戴的都是顶级工匠才做得出来的繁复精巧美玉貔貅发簪。 因为浸了水,原本就泛着柔光的真丝华服更添一份月的银辉色泽。 还好是仲春,他们都穿得轻薄,不然两人还不一定能成功生还。 因为呛了好些水,拥有姣好面容的人儿脸色煞白,眉间也是微蹙。 犹豫再三,她还是事急从权,用记忆里书上教的那样按压躺在地下人儿的胸腹。 书上说,这样可以帮助溺水者将喝进去的水逼吐出来。 因为少年真丝绸缎的衣服湿滑,不好按压,容易滑手,所以她决定扒开少年的衣襟,“希望你醒后你能够辨明是非,不要冤枉了我。” 少年白如月光的无瑕胸膛随着衣服的脱落彻底呈现在刘蒺藜面前。 她不自觉地咽下涎水,脸上也带着不正常的红。 明明夜里很凉,为什么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快烧起来了呢——!!??? 害羞的她不自觉抿着嘴扇了好几下自己发烫的粘湿脸颊。 不行不行不行! 刘蒺藜摇头甩掉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正色开始施以援救。 五个一组,一下、两下、三下、二十下…… “咳!咳!咳!呜啊!……”少年震动着胸膛歪着头将腹内的河水尽数咳了出来。 迷蒙着双眼醒来的少年睁眼就看见一个浑身湿透头发乱糟糟的俊逸女子跨坐在自己身上僵直着手一脸期待又一脸尴尬地微张着嘴看着自己。 这位姐姐真好看…… 再低头,少年彻底清醒,自己的衣服居然被人扒得一干二净,一阵凉风吹来,他浑身鸡皮疙瘩又密密麻麻起来了。 “你醒啦!”是之前与绑架自己的人搏斗女子的嗓音。 是自己身上这位姐姐救了自己…… 少年呆愣愣地点头,他想起来一切,包括在水中她对自己的温柔鼓励。 刘蒺藜咧着大嘴嘎嘎乐,好有成就感,自己真的救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哦对!别误会,我这样的姿势只是为了更好救你,扒你衣服也是为了更好用力和正确按压,我真的不是想占你便宜!” 压不住嘴角的刘蒺藜连忙从少年身上下来,顺手热心帮还发着呆不知道听进去多少自己话的人重新扣好穿好衣裳。 其实任由她为自己穿衣的少年全都听进去了,他明事理识大体分得清好坏,知道眼前人是君子、是救自己于水火的大好人。 “唔呜呜……” 清冷的月夜被少年断断续续的哭诉也弄得热泪盈眶起来,雾气也凝噎为或扁或圆露珠。 “……呜、呜、呜,我知道的,多、多谢姐姐你救、救我……呜呜呜……” 从来锦衣玉食加身习惯被人伺候的少年哪里受过这些委屈,又惊又惧的他撑起身来,然后蜷缩自己环抱双腿埋头抽抽搭搭地大声哭泣起来。 多识大体啊,这么拎得清的少年瞬间让刘蒺藜怜爱,还好没什么狗血误会这茬。 护城河这条街被划分为商贩店铺区,不是居民区,所以少年的嚎啕大哭不会影响人休息,正因为如此,若是有人居住听到声响,他们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少年的爱和关心纯情又小心翼翼,但是意外动人。 刘蒺藜学着自己母亲哄爹爹那样,她厚着脸皮艰难道:“你别哭了好不好?要不然我抱抱你,也许你会好点。” 她红着耳垂凑近到少年身边单膝跪地,张开了专门为落水小猫敞开的宽阔怀抱。 少年闻声终于抬起湿漉漉的水眸,映入眼帘的便是她标志的真诚憨憨小狗温柔眉眼笑。 见他好奇地打量自己,刘蒺藜继续细语诱哄道:“抱抱可以缓解难过,信我。” 不知怎的,看着看着,少年的心理防线彻底松落。 他身子猛地朝刘蒺藜张开的怀抱前倾扑入,被圈住脖颈之人一手护他纤细的腰一手连忙稍稍向后撑地稳住身形。 没想到啊,这少年的力气还是很大的,这突然一下撞得自己心肝脏脾肺都疼了一下。 席以宁像小猫似地不停蹭蹭刘蒺藜的脖颈和脸颊,他只觉得这个怀抱真的好温暖好舒服,像枕在了厚实的棉花地上…… 软热的怀抱仿佛真有奇效。 渐渐的,少年的情绪渐渐平息,只剩下时不时的抽咽,但不频繁。 发泄完情绪的少年抬头与刘蒺藜羞涩对视,“我的名字是席以宁,你可以唤我宁宁,多谢姐姐你今日救了我,我的皇姐肯定会好好嘉善你的,请、请问你的名字呢?” 席姓,皇家的姓…… 听清楚名字的刘蒺藜歪头震惊,不是吧,话本里的故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啦!? “宁、宁宁,你真的是陛下的弟弟?是传说中的嘉王殿下?” 席以宁点头打包票,“那是自然,我岂会骗人。” 刘蒺藜本就猜自己救的人肯定非富即贵,但没想到这么富这么贵…… 她一想到自己这样抱他是在冒犯皇亲国戚,就只想赶忙放开怀中这颗危险的定时炸弹。 “那么,宁宁,你这么贵重,我这平民百姓的躯体指定不能染指你了,我放开你。” 可是,赖在她怀里汲取温暖的“炸弹”一点都不许,“不要,我冷,我喜欢你抱我。” “那、那好吧。” 嘉王的话咱也不敢忤逆呀。 这天越发凉了,不能这么一直耗着,“宁宁,我先带你去我家沐浴净身好不好,这么一直待着我们都会生病染上风寒的。” 席以宁很是信赖她,乖乖道:“好,但我不想走路,这身上的湿衣服让我很不舒服。” 果真娇气,刘蒺藜不可闻察地叹了一口气,“好,我背你回家。” 就这样,春寒料峭繁星夜,苍穹单明月地上两影人,背与腹的相贴让彼此在赶路的寂寥寒夜都有感温热有所暖意。 第78章 哼,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吗 “母亲,爹爹,我这个大个便宜女儿你们看不见吗!?我!也!要!喝!姜!汤!” 刘母白了一眼躺在榻上裹紧被子的自家女儿,“你什么身份!?人家宁宁什么身份!?不服你都给我憋着。” 刘父的语气还算温柔,走过来摸了摸被忽视小可怜的毛躁头。 这孩子,洗了澡沐了浴都要比往常浑身汗味香些了。 “蒺藜呀,爹爹因为激动在倒姜汤的时候不小心把剩下的半罐给弄碎掉洒了,厨房里正在重新熬呢,等会爹爹就给你端来好不好?” “……哦,那好吧,我暂且忍忍,但还请偏心的母亲爹爹以后不要这么厚此薄彼。” 哼!还能怎么办?就连自己的暖和床铺都被高贵的宁宁给占了。 刘母看着席以宁的眼神发光,就像在看一座明晃晃的小金山。 嘿嘿,自家女儿总算做了件对事,这下怕是赏赐收到手软吧。 “伯母伯父,谢谢你们的姜汤,真好喝,暖暖的,但是这碗只给我喝我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要不,我分一半给蒺藜姐姐吧。” 这孩子多识大体多良善啊,刘母刘父默契地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含着慰藉的笑。 刘父忍不住拍了拍席以宁的小脑袋瓜。 “宁宁真善良,这碗你先喝,等会伯父就把新熬的端给蒺藜,你别担心她,她身子健硕着呢。” “嗯嗯,宁宁知道了。” 等刘蒺藜喝上姗姗来迟的姜汤,备受宠爱的席以宁已经端着小瓷碗,用瓢舀着吃上了新鲜的蜜枣,“蒺藜姐姐,可能明天我就要回邸院了,可我暂时不想与你分开。” 姜汤被刘蒺藜喝得哗哗响。 她一边喝一边道:“你必须得回去,消息都传达给府衙了,你的皇姐处理了绑架你人的团伙肯定会第一时间想见你,谁叫你半夜偷偷跑出你们的邸院呢?” “……哦,那好吧。”席以宁很是失落。 刘家只算得上一般有钱,为了经营店铺,买的是小宅子,一个院子,两间居室。 今晚,刘母刘父只能将席以宁留在自家女儿房里,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虽然很虎,但对男子还是很有礼数有分寸的,更何况嘉王殿下也不愿离开她半步。 送完火盆的刘母刘父踏出刘蒺藜房间牵着彼此的手缓缓走向他们的房间。 “夫君,你说嘉王殿下,哦不,宁宁是不是对我们女儿有意思啊?若真如此,咱们家的祖坟真的是要冒青烟咯。” 刘父闻言直接掐了一把自家满口跑车轱辘的妻主,“妻主,别胡说,蒺藜有未婚夫,虽然亲家没落了,但是我们不能够出尔反尔,当初说好的呢。” 向往攀高枝的刘母一边钻入被中一边叹气,“好吧,夫君所言有理。” 躺在刘母怀里的刘父嗔怪了她一眼,打趣道:“我说的当然对,你呀,快睡吧,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有了。” 刘母不再多言,折腾了大半天,明天还得早起开门迎客呢。 “睡睡睡,咱这就睡。” 刘母刘父想错了,虽然自家女儿克己复礼,但是不受拘束、没什么男女大防、还对一切都很好奇的深闺贵子可不安分。 养在深宫没有见识过人性残酷的席以宁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抱有天真信任的态度。 有了火盆的加持,屋里很是暖和,房间的窗户也被刘母刘父打开了一角透气。 刘蒺藜大冤种看着房中心燃得正盛的滚烫火盆暗暗腹诽,之前冷的时候也没见着母亲爹爹亲自给自己弄啊。 身上穿着刘蒺藜宽大新衣的席以宁掀开棉被下了床跪伏在矮榻前,他仔细选了一颗最大的甘甜软糯蜜枣用勺子递到专心看话本的人嘴边,“蒺藜姐姐,吃蜜枣。” 刘蒺藜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所看的话本或多或少有些不能见人。 受了一惊的她连忙合上见不得人的绘画话本藏在枕头下,“宁宁你怎么走路毫无声响啊?真是吓死个人了。” 虽然好奇刘蒺藜慌乱藏在枕头下的书是什么,但席以宁还是决定先干正事和她打好关系,“蒺藜姐姐,宫里教导伯伯说过,男子需得体,走路也得娴静有致。” 看清席以宁身上穿的是什么之后,刘蒺藜心中又打翻了醋坛子,连后槽牙都咬紧了。 这身亵衣还是母亲爹爹过年的时候一起用真丝给自己裁的,本就一直舍不得穿,没想到这一遭直接成别人的了。 她尽量保持微笑,其实心已经碎了一地,哎呦喂,都直接碎成拼不起来的渣滓了呀。 偏心!偏心!偏心! 都不先问问我的意见!!! “什么破规矩,你现在又不在皇宫,你以后还是走路出声吧,别压抑自己,天天这样,得多累啊。” 刘蒺藜心酸地吃下了席以宁递来的蜜枣。 自己这便宜女儿就连一颗小小蜜枣都吃不上!!!还需蹭!!! 虽然母亲亲自给自己身上上了药,爹爹也抱来厚褥子给自己铺了温暖的榻…… 但是、但是,自己心里就是不爽,还是觉得很不平衡嘛! 席以宁闻言沉默半晌后,展颜道:“就听蒺藜姐姐的,我不压抑自己了。” 心中始终愤愤不平的刘蒺藜一时竟忘了尊卑,直接从席以宁手中粗鲁地端过蜜枣碗自顾自吃起来,“想必你已经吃够了,剩下的这些我帮你解决了吧。” 席以宁笑得眉眼弯弯。 “好,都给蒺藜姐姐。” 看跪伏在自己身边的人儿笑得这么乖这么甜,刘蒺藜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熄灭了。 这从宫里出来养尊处优的人就是不一样哈,哭好看,笑更好看,浑像一个表里都甜甜糯糯的齁甜黏豆包。 也是,锦衣玉食的皇宫里什么没有啊,他怎么会吝啬分享这甜得腻人的小玩意。 “快起来,你还不快回我、不对,你的床,你穿这么单薄冷着可怎么办!?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没等陛下收拾我,我就被我那偏心于你的母亲爹爹给乱打一通了。” 想到这,刘蒺藜心中的郁气都快从后脑门“日照香炉生紫烟”了。 刘蒺藜将手中的小瓷碗放在了一旁的木凳上,空出手去提溜身旁的漂亮人儿起来。 心中已有计较的席以宁任由她提拎自己的咯吱窝,但最终却装作不小心脚滑直接主动扑倒好心帮他起来的大冤种。 “宁宁——!你、啊,你压死我了都……” “嘻嘻,蒺藜姐姐,今晚我要和你睡,因为明天之后我们就要分离了,你就让我不守规矩一回吧,求求你了。” 席以宁一边嘀咕一边钻入刘蒺藜怀里,还顺便把棉被又给合上了。 主动献身的席以宁惊得想躲也躲不开的刘蒺藜五官乱飞。 她避无可避,因为身后就是厚实的墙,血肉之躯也镶不进去这“铁壁铜墙”啊。 第79章 我知道错了嘛 刘蒺藜高举双手,她真的不想冒犯主动投怀且看起来没什么“男女大防”意识的席以宁。 不谙世事的小太阳还一味凑近她仔细观察起她的脸来,近得彼此呼吸都可以感受到。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刮向刘蒺藜的高耸鼻梁,因为偏斜坐的动作,本就大很多的宽衣滑落肩颈,直直露出了滑腻如羊脂的半圆嫩肉。 不小心瞟到的刘蒺藜立刻红着脸偏头躲避眼前的美色。 之前天黑时候看的算是模糊的,但现在灯火通明,这也太明显了。 “蒺藜姐姐,你的鼻梁生得真好。” 尴尬的被夸奖人眉头微皱,好痒,太不自在了,她思虑片刻还是狠心打落了他的手,“多谢夸奖,天生的。” “啊——!好疼。” 席以宁迎上狠心人的蹙眉神色,捂着手直喊疼,撒娇人的眉毛几乎要全都拧到一处了。 “疼就老实点!你有没有教养!?难道宫里的教导伯伯没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虽然我们之前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肢体相触,但现在的我们这样怕是不必了吧。” 她好凶——! 还不哄被她打疼了的自己! 被教训的席以宁见她这样避嫌,自觉被奚落和蔑视,一时间神色也不太舒展起来。 “是蒺藜姐姐之前教我不必压抑自己的,我就想与你亲近,难道不可以吗!?你躲什么躲!?难道我是豺狼虎豹吗!?” 皇家的尊严不可以被轻视和鄙夷,席以宁气鼓鼓地揪住刘蒺藜的衣领,很是不服。 刘蒺藜被揪得难受,她不得不高扬脖颈。 “我可是尊贵的嘉王殿下,皇姐最疼爱的弟弟,你怎么可以这般待我!?碰你怎么啦,你之前为了救我都快把我给看光了!虽然情有可原……但是……现在我就要碰你!哼!” 自觉被吃豆腐的刘蒺藜被他不断输出的话给吼得一愣一愣的。 “啊对对对,那尊贵的嘉王殿下,我明确告诉你,我这个平民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 自尊心受损的傲气刘蒺藜用严厉的语气和眼神直接打断破防小猫喋喋不休的蛮横施法。 这小东西居然恩将仇报!?还把身份尊卑搬出来,看来也是个娇蛮被宠坏了的主。 亏自己之前还以为他不同,现在看来是被他之前装的乖巧外表给忽悠了。 她最讨厌拿身份压人的人! 明明自己是对的,他还胡搅蛮缠! 刘蒺藜一把扯下席以宁揪住自己的双手,直接将他推离自己一丈远。 她用长手抵住还想上前“骚扰”自己人的光洁额头。 “你给我回你的床上去,明天就把你给送走!” 被吼得快哭了的席以宁双手不停扒拉妨碍自己上前的有力手臂,但没用,纹丝不动。 “呜哇、呜呜呜呜呜……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从没被人如此羞辱和不客气对待过的人儿哭腔已经很明显了。 “因为你拿身份压人,这触犯到我的底线了,这样的你让我觉得很讨厌!” 这么一听,之前还咄咄逼人的贵公子立刻安稳下来,眼角的蛮横变成无措。 席以宁心虚地揣手手,上齿咬下唇,眼珠子滴溜溜转,好像是的,自己又口不择言了。 嘤嘤嘤,自己在宫里随心所欲惯了,觉得谁都会宠着自己,原来出了宫就不是了。 怎么办!?自己说错了话,本来想讨好救命恩人的,没想到现在弄巧成拙…… 肤白唇红的席以宁缩着脑袋瘪着嘴,一副认错的模样,他抽动着肩膀抽噎道:“……蒺藜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拿身份压人。” 刘蒺藜见他认错又不好多说什么,她躺下扯过棉被盖住了自己的头,选择背对他。 “……睡觉吧,我累了。” 见刘蒺藜如此淡漠,小作精只好悻悻而归,其实他之前之所以想要和她一起睡是因为想在一个陌生环境里找个依靠。 躺在床上的失落小猫面朝矮榻方向,就算只看着刘蒺藜的后脑勺,他也觉得安心。 “蒺藜姐姐,晚安。” 他很难过和后悔,自言自语时他的泪早已沾湿了一大片枕巾。 折腾了大半夜,就算是神仙来了也觉得扛不住,异床异梦的两个人儿都熟熟睡去。 早已熟睡的刘母刘父怕是没有预料到还有这一出,不然知道了定然觉得炸裂。 自家女儿居然敢这么跟堂堂嘉王说话顶罪,想被诛九族是不是!? 夜里捕食的野猫儿优雅地跳跃在一个一个屋梁间,也有惫懒的,就算自己暂时栖息的瓦片下吵得再凶,它也不肯挪动半分,睡得格外安慰,还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在暗处,将功赎罪的暗卫躲在墙角或高居屋檐,这一次,若是她们守护的嘉王殿下再有事,他们真的会身首异处。 怪只怪,她们当初没有预料到自己守候的嘉王殿下会钻狗洞出去感受民间风情。 唉,真是防不胜防,脑袋拴在裤腰上类型打工人的万般无赖。 嘉王殿下的救命恩人听起来好像能治不按常理出牌的他。 说实话,她们尊贵的嘉王殿下被骂被训斥了,这些暗卫心里是憋不住的暗爽,这世间总算有一个人能治得了他了…… 月落参横,要亮不亮的天最是神秘。 屋外的风吹得窗柩呼呼作响,本就有心事的席以宁睁开了眼,本来喜欢赖床的他一反常态再也睡不着了。 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又走到了熟睡的刘蒺藜矮榻前。 经历了一晚的辗转反侧,这时候刘蒺藜的睡姿已经变成了歪七八扭,也是,她睡觉本就不老实,被子还被脚掀翻了。 席以宁原本溃脓的情绪重新鲜活,原来救命恩人外表潇洒其实私下很可爱呢。 刘蒺藜已经有些发凉的脚被重新覆盖上温罩,突来的温差让她哼唧动作了一番。 被吓着了的盖被人蹲在旁边屏住呼吸不敢再动作,握拳于胸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了半晌没有动静,席以宁眯着的眼慢慢打开一条细缝。 呼——,蒺藜姐姐原来没有醒。 席以宁壮着胆子蹑手蹑脚爬到榻头,他双膝跪地肘部撑榻双手捧脸就着静静看着她。 看入迷了的“痴汉”眼冒星星,嘴角不自觉上扬,心里默念道:“姐姐真美。” 刘蒺藜年轻时本就生的好看,丰神朗目,流畅的骨相脸让她到了青中年都是霞姿月韵。 正因为母父都好看,习惯冷脸的刘丹秋也风姿如玉,虽然凛冽但有灼眼般的好看。 因为枕头歪斜,底下的见不得人的绘图话本露了出来。 席以宁实在是太好奇了,于是他冒着被呵斥的风险硬是起着冷汗胆战心惊地伸手拿了。 “原来蒺藜姐姐喜欢热情开放的……”席以宁红着脸得出结论。 这类书他也有偷偷涉猎过,只不过皇宫里的书没有民间的露骨和新鲜。 他翻了一页又一页,虽然害羞,但是图文并茂还是一个一个的小故事,他看得很起劲。 突然,刘蒺藜嘤咛了一声,像是要醒的态势。 “糟了!”席以宁挺直肩背想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将书放了回去,但是来不及了…… 刘蒺藜醒来偏头睁眼就发现眼底乌青的席以宁背着手乖乖微笑看着自己。 说实话,她被吓了一大跳,身形一顿,眨巴眨巴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窒息的沉默之后,嘴角不住向下的席以宁委屈开口了,“蒺藜姐姐,我吓着你了吗?” 情绪已经消化大半的刘蒺藜坐了起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动手拍了拍自己有些浮肿的脸,“没有,我是女子怎么会被轻易吓着,我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第80章 两个结实的大耳光 睡眼惺忪的刘蒺藜一偏头就瞟见自己歪得不能再歪枕头下的启蒙绘画故事书不见了。 “诶!?” 脑子逐渐清醒的她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醒来就看见跪坐在自己榻头的宁宁一脸心虚。 本以为他是因为愧疚想一大早来给自己道歉,没想到是在暗暗作妖。 又见他身形单薄,屋内的火盆已经燃烧殆尽,她还是心软,“宁宁,你上来吧,地下冷。” 就算榻边铺了一层厚厚羊毛软毯,他这么金贵玉娇的贵子怎么受得了。 席以宁低垂的头猛地一抬,眼里闪烁着受宠若惊的光彩。 但只一瞬,他出人意料地晃了晃他的小脑袋瓜,“蒺藜姐姐,我不上来,我不冷。” 明明很想要,但为了掩盖自己的“恶行”的席以宁心里很憋屈,嘴角更加耷拉了。 “你可以不上来,但是把书还给我,你还小,你看不得这样的。” 刘蒺藜也不惯着他,更不藏着掖着自己正常的看书需要,她坦荡地平放右手心。 席以宁一时讷讷,但还是装作不理解的样子,他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了她的手心上。 明知故问的小作精很是撩人,一双大眼睛看得刘蒺藜生不起来气,“我真的没拿,姐姐你抬手是想摸摸宁宁的脸吗?” 刘蒺藜假笑,连忙将手抽开,顺道侧起手轻轻给了他一巴掌,这一掌却直接让席以宁歪了身子匍匐在地,他手中的书也跌落到了地毯上。 席以宁捂着脸眼含泪水,哭诉的声音很像才出生的幼兽,“蒺藜姐姐,你打我……” 刘蒺藜沉着脸捡起书然后将其仔仔细细藏好,这一次卡进了矮榻底下的缝隙里。 她藏好后才发现自己这小小的一巴掌居然不可思议地将人弄哭了。 她连忙坐起身将歪着身子期期艾艾的小哭包用双手扣住他的薄肩一个用力拽上了矮榻。 “不准哭!”刘蒺藜一边用手心捂住他嘴一边心虚地朝着只开了一角的窗外观望。 这个时辰,母父可能要起床了,这小子的哭声可不能被胳膊肘往外偏的他们听去。 还掉着泪珠的席以宁不理解地仰头望着身后与自己贴得没有距离之人,充满雾气的眼里满是迷茫。 他的手也紧紧抓着身后人的紧实还温暖的大腿,“呜呜呜呜……唔唔唔……” 席以宁的身段因为动作显得很是曼妙,不得不朝前弯的腰身将挺翘屁屁更加凑近刘蒺藜的绵软腹部,从远处看,就像一张反方向拉开的弓,胸膛微突,很是赏心悦目。 刘蒺藜难得主动贴近他的耳畔,她终于温柔道:“宁宁,你不哭了我就松开。” 她呼出的气息弄得席以宁很是痒,他瑟缩了好几下自己的右肩,他听后红着脸点了头。 刘蒺藜慢慢撤去捂住小可怜的手,就这么一会,席以宁的脸上已经有了微红的手印。 “蒺藜姐姐,你之前为什么打我……”他主动转过身,轻启朱唇神情很是幽怨。 “因为你明知故问,逗我玩,一点都不诚实。”刘蒺藜将被子给他围好后便简单披了件衣服向后面的墙大大咧咧顺势靠上去。 只要不哭便好,自己就不会挨锤。 席以宁一点点爬近她,最终在刘蒺藜的两腿分开最始处停下。 他小心翼翼将手放在身前人的腰上然后羞道:“我撒谎是因为我怕你怪我乱翻你书……昨晚的事已经让你很不愉快了……” 刘蒺藜还是很有原则,她一个伸手就扫开了自己腰间的嫩手,“既然你已经道了歉了,我为什么还要揪着昨晚的事不放?” 席以宁泄气,一个手揉搓另一个手,“好吧,但是,蒺藜姐姐,我觉得我浑身发冷,你摸摸我的额头是不是烫的,你之前推我后我便发现自己软弱无力……” 刘蒺藜猛地正直了身。 不是吧,难怪这小子之前这么容易被自己的一个小巴掌推倒。 席以宁的额被她惶恐地用手心贴住,毛躁躁的后脑勺也被她右手紧紧托住。 好烫! 完了完了,这傻小子真的发烧了! 他的护弟皇姐、我那尊贵的女皇陛下要是发现了咋办,还有自己这偏心的母父…… “你怎么这么弱!?真是一个大麻烦!” 刘蒺藜立刻环抱起不太对劲的席以宁,快步将他平放到更加宽大舒适的床上。 虽然嘴里一直骂骂咧咧,但是她的动作轻柔到了极点,她将被子给生病发烧的小麻烦掖得严严实实,“你乖乖的,我这就去请大夫,明白就点头。” 虽然身体发颤很冷,但见救命恩人如此关心自己,生病的可怜娃心里很是心热。 “嗯嗯,我会乖的,蒺藜姐姐。”安分下来的席以宁乖乖点头。 因为焦急,她都没听见日益逼近的疾速脚步声和慌乱陪走的虚浮脚步。 刘蒺藜一打开门,就被一脸怒气还风尘仆仆的席珏赏了个大大的耳光,还是反手的。 好疼! 刘蒺藜被打得龇牙咧嘴五官乱飞,本想下意识还回去却瞟见了眼前人排排列列的带刀护卫和一旁惊惧直冒冷汗的摇头父母,她瞬间顿悟。 “贱民刘蒺藜见过陛下!”这重重一跪,差点让她膝盖骨头移位。 得嘞,这现世报就是快,自己才给了人家弟弟一个小巴掌,这高高在上的护弟姐姐就给了自己一个狠狠狠狠狠狠的大巴掌。 自己这脸怕是等会要高高肿起了吧!? 陛下和屋内的小作精的长相可真像啊,都那么好看,但是却威严异常还冷脸。 “你们真是大胆,居然让朕的弟弟与你们的女儿共居一室!?” 席珏凛冽的目光扫过战战兢兢的刘父刘母,眼神像刀子一样插进他们的身躯。 跪在地下的刘母刘父百口莫辩,明明是你的好弟弟想和蒺藜一起住的呀。 刘母心里发慌,蒺藜这救的哪里是金山啊!?这明明是一个大大的烫手山芋吧! “……姐姐,宁宁在这,这一切不怪伯父伯母和蒺藜姐姐,都是宁宁自己要求的。” 席以宁听出了自家皇姐的声音,劝慰的声音很是虚弱无力。 席珏一听就听出来了自己弟弟的虚弱声音,肯定生病了。 被打得肉疼的刘蒺藜也回过神来,连忙道:“还请陛下请个大夫回来,宁、哦不,嘉王殿下因为昨晚落水的事发了高烧,今天早上我才发、发现……因为今早才有了症状……” “来人!给我把邸院里的随行太医带过来,快马加鞭!” 得命的人忙不迭地朝院外跑去,腿抡的是跑断自己腿的力度。 “啪!”席珏的巴掌惊天动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地抖了一抖,树冠上的鸟和懒猫全都四处逃散。 “你居然敢让宁宁发烧!?” 刘蒺藜的右脸又得到一个反手大耳光,她也不敢捂脸,只是卑躬屈膝低头,但是眼泪已经被打出来了,滴湿了眼下的方寸之地。 什么叫我让他发烧,这种事谁把控得了的啊——!!!??? 女儿被打,一旁的刘母刘父感同身受,心理承受能力弱一些的刘父已经默默流了泪。 这下,本就有些厌恶官宦人家的刘蒺藜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她要远离席以宁。 第81章 弟控女皇 一脸心疼的席珏一边亲自喂药,一边温柔道:“宁宁,喝了这碗药,咱们就回府邸。” 席以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询问道昨晚犯事的人找到了吗,“皇姐,昨晚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用两个鸡蛋一边敷一个的刘蒺藜,眼里满是愧疚。 刘蒺藜其实很不服输,她借着宽袖的优势已经翻了好几次白眼。 耳光姐,耳光陛下,面对你弟弟就不凶神恶煞啦!?真是两面三刀——!!! “抓你人背后有个庞大的组织,专门为达官贵人提供玩物,甚至连朝廷重臣也是她们的顾客,有了这些位高权重的人的支持和金钱,所以她们特别肆无忌惮,因为牵连事情和人众多,所以我们可能要在榕城待上好些日子。” 这时,不苦还微甜的药已经喂完了,席珏顺手递给唇舌微白弟弟一个手掌心可以握住的青梨。 “吃个梨,你现在身子弱,需要多补补。” 席以宁乖乖接过。 “谢谢皇姐,既然我们要在榕城很久,我可不可以就在蒺藜姐姐家待着,她可以做我的榕城向导,而且她也可以光明正大保护我,我也不用担心耽误皇姐你处理公务,好不好嘛?皇姐你答应我嘛,你最最最好了。” 撒娇人儿空出一只手不停晃悠面露愁思席珏的衣袖,看似是撒娇其实是在耍无赖。 席以宁压根不顾远处刘蒺藜不停摆手表示拒绝的手,看到就当做没看到。 席珏一回头就看见不停摆手的刘蒺藜,被她眼神一扫,摆手人有些尴尬地转过了头。 “府邸那么大,不够你住吗?况且有这么多暗卫保护你,需要她保护?” 暗卫!?刘蒺藜嘴角一抽,那么说,昨晚今早发生的事那些暗卫都知道!? 淦淦淦——!!!!!! 一点隐私都没有,就来自己“欺负”席以宁都…… “切,皇姐,暗卫再多,昨晚还是蒺藜姐姐救的我啊?” 席珏拿自己的宝贝弟弟真的没有办法,“谁叫你偷摸出去?这件事怪不了暗卫。” 暗处的各暗卫翻了白眼之后又很是赞赏她们陛下的正义之言。 陛下就是陛下,真的很明察秋毫!!! 席以宁见说不动开始威胁,他把没吃完的梨甩到九五之尊人的华贵衣服上。 “就算皇姐你把我绑回去,我也是不会屈服的,到时候我天天捣乱,搅得你不安宁,我还绝食,你不是说我正处于长身体阶段吗?我就偏不好好吃饭。” 不仅身后的刘蒺藜震惊无语,就连霸气外露的席珏脸上也呈现龟裂表情。 席珏叹了好大一口气,她又递给席以宁一个新梨,“好,但是你不能和这个人共居一室,不然否则免谈。” 什么叫这个人,我没名字的吗!?亲爱的陛下!!! 刘蒺藜被打肿的脸更加疼了。 席以宁根本就没犹豫,他又把梨扔了出去,可怜的梨这一次直接滚落到了同样可怜的刘蒺藜旁边。 “皇姐,你这个人好不讲道理,人家宅子就这么大,只有两居室,你是想把别人从自己的房子里赶出去吗!?他们可是你的子民,不能够被你如此对待。” 被勒令不能发言的刘蒺藜膀胱都快急爆了,她很想上厕所,但她更想反驳说明自己可以出去住的,真的,心甘情愿。 终于,一脸难色的席珏让她可以开口说话了,“刘蒺藜,你觉得呢?” 被点到的刘蒺藜连忙开口,“陛下,我也觉得不妥,我可以出去住的!” 还没等席珏开口,席以宁就抢话道:“要是蒺藜姐姐出去住,我也出去住,反正我就是要和她同住一个房间,皇姐你也看到了,昨晚她睡的榻,而我睡的床,而且她从始至终就没对我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她真的很正人君子的。” 席珏把自己衣摆上的梨拿在手心,拿水和绢帕仔细擦干净,她还是面背刘蒺藜,但是浑身的高压差点让人喘不过气。 “刘蒺藜,你很正人君子吗?” 刘蒺藜很想哭,我当然正人君子啦,不正人君子的是你亲爱的弟弟好不好,总是时刻想往我身上扒。 但是若说出来,自己一定会被砍头的吧,肌肤之亲好像还是有点的…… “回禀陛下,我当然正人君子,我没有胆子对尊贵的嘉王殿下轻薄。” 亲爱的陛下啊,其实被亲薄的是小人我啊…… 席以宁满意又不满意刘蒺藜的回答,他不是很希望自己的蒺藜姐姐对自己“正人君子”,其实可以再“坏”一点的…… “宁宁,吃了它,不要浪费粮食。” 席珏根本就不接话,弄得本就尴尬的当事人越发心里堵得慌。 “皇姐,你答应了我再吃。”席以宁不依不饶,很是倔强顽固。 “好,我答应你,吃吧。”席珏保持原来的投递动作,等席以宁开心接过的时候,她才屁股离床走向一旁慌乱的人。 “把梨捡起来吃了。” 接收到命令的人立马蹲下捡梨。 “陛下,我可以洗洗再吃吗……” “可以。” 等洗好了破梨,一直憋尿的刘蒺藜痛苦地吃起来,救命,现在她真的不想再进食。 “宁宁,保护好自己,好好喝药,有事让暗卫来找我,昨晚的事还没完,等改天我再来看你,这段时间不要乱跑胡闹,若是我发现她对你有什么心思和做了坏事,我立刻杀了她。” 话是对席以宁说的,眼睛确实一直盯着仓皇吃梨的人。 “好!皇姐,我会乖的。” “你呢?” “我也会乖的,陛下。” 刘蒺藜标准露齿赔笑脸,很是谄媚。 等席珏乌泱泱一群人走了,刘蒺藜才敢放下没吃完的梨连忙跑去厕所。 “蒺藜姐姐!你去哪里!?” “蹲茅厕!”刘蒺藜很是没有好气,而席以宁一听却开心地笑了。 “好的!宁宁等你回来陪我聊天!” 很快,上完厕所很是舒快的刘蒺藜洗了手走出茅厕。 回房间的路上她不由得四处观察起来,这暗卫果真“暗”啊,怎么寻找都没看到。 刘蒺藜很是好奇,端了个板凳坐在床边翘着脚边吃梨边道:“宁宁,是不是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暗卫都可以听到看到啊。” 席以宁很是心疼两边都肿成桃子屁股的刘蒺藜,但同时又觉得好笑。 “其本上都可以,但是她们只会在我有危险的时候现身,又因为我是男子,所以她们会避讳些,正因为如此,我昨晚才可以借着沐浴的时候偷偷溜出来。” “懂了。” 那也就是说她们不一定知道所有的事,那就好那就好。 “那你休息吧,我去敷药了。”既然事情都这样了,想赶走小作精也不可能,那就彼此相安无事地度过未来的日子吧。 “蒺藜姐姐,我喝了药发了汗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很多了,我帮你敷药吧,毕竟是皇姐对不起你在先,我想补偿你。” 席以宁一脸讨好,早就把药攥在手上了。 第82章 把他当作孩子哄 刘蒺藜走近直接抽走了席以宁手中的药膏,“不劳烦尊贵的嘉王殿下了,小人自己来便好,您还是好好修养吧,不然到时候遭殃的还是我。” 她说完话转身就想走,但是衣摆蓦地就被床上支棱起来的人牵住了。 刘蒺藜不得不转身,但她一转身便瞧见了眼里已经蓄泪的人儿。 “蒺藜姐姐,这一切都怪我,是我不该拿身份压人,也不该说生病就生病,害得姐姐你被无辜遭打,我以后会克制自己的娇蛮脾气的,就让我为你涂药吧,求求你了。” 怕死的刘蒺藜下意识观望了一下四周,又见席以宁如此真诚,她最终还是选择让他帮忙搽药,“那好吧,轻点哦,虽然我是堂堂女子,但我还是很怕疼的。” 哭哭啼啼的人立马擦去眼角的泪,“嗯嗯,蒺藜姐姐你离我近点吧,我好搽药。” 刘蒺藜闻言将屁股移向请求人更近的位置,顺便把脸抻了过去,“好,轻点哦。” 席以宁用指腹沾药轻轻揉刘蒺藜的脸。 虽然是第一次帮人搽药,但因为在乎和用心,整个过程都很平缓也没有犯错弄疼害怕疼的人。 最后,席以宁学着自己父君照顾自己的样子,用轻轻的吹气结束了搽药过程。 “宁宁吹吹,蒺藜姐姐的脸脸就不会疼了。” 刘蒺藜被他突来的亲密拉近和吹气搞得浑身发痒和不对劲,一下子直接蹦开几尺远。 “宁宁!你是男子,我是女子,要保持正当距离知不知道!” 因为脸疼,刘蒺藜说的话还有些含糊不清,像是包着牙齿在说话,浑像一个嘴腔里塞满坚果和口粮的贪心仓鼠,看着怪可爱的。 席以宁也很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一整天就特别想和自己的蒺藜姐姐贴贴。 他裹紧自己的被子,用膝盖前行最终跪坐在靠在床尾的刘蒺藜面前。 “蒺藜姐姐,我知道这些道理,但是我心里自觉告诉我我想和你亲近,在皇宫的时候,因为我的身份问题,就算有玩伴,他们也是客客气气的,我总觉得我和他们交不了心。” 席以宁真真诚诚说着,这副让刘蒺藜意外之外落寞的样子看得很让人心疼。 “原来你们这些深闺贵子也有烦恼啊。” 席以宁红着脸擤了下鼻子,他试探性的牵住了刘蒺藜的双手,被牵人条件下意识就要甩开,但是下一秒就又被紧紧环住了腰身,“蒺藜姐姐,求你了,我只抱抱,不动手动脚。” 刘蒺藜直接挺直了身背,惶恐不安。 受惊的刘蒺藜又气又急,但是怎么扒都扒不开,“宁宁,放手!你还生着病呢!?” “蒺藜姐姐,你也知道我还生着病呀,你就宠我一回不可以吗?我一直想解释来着,其实昨晚我之所以爬上你的矮榻,我就是想在不熟悉的环境里找个依靠,我并不是不知廉耻,正因为是姐姐你,所以我觉得怎样都可以,因为我知道姐姐你是君子,我不会有危险的。” 刘蒺藜见扒不开就也没有那么用力推了,想使劲吧又怕把人给弄疼了弄哭了,简直难搞哦。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任你抱一会吧,抱完就乖乖躺下好好休息,等你到时候醒来,我们就该吃晚饭了。” 席以宁开心抬头,枕在刘蒺藜丰满胸部的他还蹭了好几下表达开心。 “蒺藜姐姐,你可以摸摸我的头吗?就像你昨晚在院子里挼猫猫那样?我也想感受下被姐姐摸的感受。” 刘蒺藜抬头翻了白眼,抿着唇线有些难办的样子,我的天,堂堂嘉王也太黏人了吧。 见她故作沉默,不甘心也不想轻易放弃的席以宁手上开始不安分,他动手挼起刘蒺藜的小肚子,“蒺藜姐姐,摸了又不掉层皮,你看我摸你肚肚也没什么事啊。” 被摸得很痒啊,小作精! 刘蒺藜白眼加二,还好席以宁低头作祟没有看到,她霸道地分开席以宁作乱的双手然后将其强制环在腰间。 “摸摸摸,我真是拗不过你!” 席以宁开心环住刘蒺藜的怀抱,姿态格外依赖,“那蒺藜姐姐快摸我!” 刘蒺藜颤抖着手最终下定决心摸了上去。 嗯!? 毛茸茸的,很好摸诶,特别是这被好生滋养的发质触感摸起来简直一绝。 这感觉还不赖!真有几分像是在挼猫猫的样子和感觉。 “蒺藜姐姐,你摸得我好舒服,你这么温柔对我,我都快想睡觉了。” “那你睡吧,你吃了药,是该闭眼休息会。” “可是,蒺藜姐姐,我想你哄我睡可不可以?我想坐到姐姐你的大腿上抖着我入睡,小时候皇姐不忙的时候就是这样哄我睡觉的。” 这小屁孩!还真是事多! 想着小作精快些入睡她就能逃脱放空一会了,她就没有拒绝席以宁的无赖请求。 刘蒺藜连带着被子裹着席以宁将他侧抱于自己腿上,一手环腰一手轻轻拍腹。 席以宁将手从被子里钻出来非得环抱住她,胸部永远是他最爱的天然枕头,“蒺藜姐姐,你的胸真软。” “闭嘴,快睡觉!” 刘蒺藜对于胸部被当作枕头并未什么感觉,又何必感觉不适呢,对于女子来说,这有什么好纠结不好意思的,不过是一个哺乳器官而已,不必羞耻藏着掖着。 又被训斥的席以宁浅浅哼了一声,但确实也安分了。 屁股坐的左腿在不停轻轻抖动,刘蒺藜简直就是把窝在自己怀里的席以宁当小孩哄。 女子体温天生温热,此刻万般惬意窝在刘蒺藜怀里的席以宁感觉自己现在比坐在摇篮里被父亲亲自摇摇篮的小宝宝还要幸福。 刘蒺藜怕席以宁露出的双脚受凉,直接稍稍用长手后仰扯下床榻内里的一床薄被子仔仔细细给他包起来,“宁宁,别踢脚和被子,这样暖和。” 席以宁打着哈欠脸上带着痴笑倚在刘蒺藜双腿上,即使已经很困了但还是不想睡,因为他想多多感受此刻总是欺负自己的人给自己的难得温情时刻。 “蒺藜姐姐,你真好,我真幸福。” 刘蒺藜见他语气晃悠,分明是困极的样子。 “啊对对对,但你还是别说了,快睡觉吧,宁宁。” 终于,在静谧和温暖的氛围下,昨晚本就没有睡好的小作精终于去见周公了。 第83章 又被打 刘母刘父亲自将晚上的吃食端到他们房间内,经过大下午的休整,他们的脸上又重新挂上笑意。 “蒺藜,快过来给宁宁喂饭,人家生病了,需得你多照拂。” 下午的时候,席珏命人送来了很多赏金,随之而来的还有席以宁的换洗衣服和梳妆用具,刘母比刘父想得开,手捧金银笑得开怀。 刘蒺藜停下自顾自吃饭的欢快节奏,脸上全是不情愿。 “宁宁长手了啊,宁宁,你自己说,是不是可以自己吃饭,嗯~” 非常不情愿的人连说话都带着暗暗的威胁语气。 为了维持好形象的席以宁看了看威胁自己的蒺藜姐姐,又不好意思地望了望自己面前一脸期冀的伯母伯父,最终还是违心道:“伯母伯父,宁宁自己来便好。” 可惜,难得听话的人儿低估了刘母刘父的偏心和坚持。 刘父也道:“蒺藜,宁宁和你可不同,人家从小就被人伺候着,既然现在我们有幸与宁宁同住一个屋檐下,我们就得好好对待人家。” 刘母没说话,只是意味不明地摸着腰间为客人量身的标尺。 聪明的刘蒺藜一下子就明白了,能屈能伸,大女子也。 刘蒺藜向嘴里塞入最后一块肉后就忙不迭地从桌子旁移到床边,而刘母刘父早就给她端好小板凳了,就等她屈服。 “张嘴。”刘蒺藜手里端着小碗,里面是上好的五谷稀饭。 快吃啊,小祖宗,你吃好了我就可以一饱口福了。 平日里,母亲爹爹怎么会用这么好的米和鲜肉做饭,这不得抓紧机会多吃两口。 可惜,席以宁作为贵子,早已习惯小口吃饭,刘蒺藜喂得急,差点呛到他。 本想忍住的可怜娃最终还是拗不过诚实的生理反应,他摆手低头嘶了一声。 一旁监督的刘母见状直接给了从后面给了刘蒺藜一个拍后脑勺的动作,打得作死人的身体不住前倾直接埋头到了席以宁的怀里。 头发直接翻身跳舞,有好些都卡在了成色不好不坏的玉簪子上。 就这样,才把饭吞下去的席以宁怀里就荣获了一只毛躁的狗狗头。 刘蒺藜挨了打,但是喜欢与她贴近的席以宁挨了心上人的圆圆脑袋,心里雀跃的席以宁抓住机会忍不住偷偷摸了好几下刘蒺藜的“金毛狮王头”。 饭奇迹性地没有洒落,因为与刘母非常有默契的刘父早就先行一步伸手接过了碗。 刘母在打之前还是仗义地和刘父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提前通知挨打的刘蒺藜。 头发被打乱的刘蒺藜非常不服气地回头怒视自己偏心已经偏到外藩的狠心母父。 “母亲爹爹,干嘛呀!?我还在喂饭呢,打什么打!?” 刘母见势又要上手打,但被重新将碗递给刘蒺藜的刘父给生生制止住了。 “蒺藜,好生喂,你喂得那么急都把宁宁呛住了,你以为人家像你呀,吃个东西像饕餮一样狼吞虎咽,宁宁可是有教养的贵子,你细心稳妥点。” “他哪里有教养了!?” 刘蒺藜简直气得跳脚,虽然嘴里不服但还是听话接过了碗。 你们是没瞧见他吃我豆腐的样子,哪里像个不谙世事的纯情闺中贵子啦!!!!! 坐在床上插不上话的席以宁听了刘蒺藜说他的坏话也很是伤心,顿时眼睛红了一圈。 “你再说一遍!?不要以为自己这样就认为全天下的人和你一个德行!我亲眼所见人家宁宁守规矩有礼貌,要你在这给人家泼脏水!?” 刘母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看来今天下午女皇陛下的巴掌打得不算冤枉。 见事态越发糟糕的刘父移位挡在了她们母女俩之间,拉着又想动手教训女儿的妻主往外走。 “妻主息怒,蒺藜只是嘴上逞能,我们在这也许给了她压力,人家宁宁也没说什么啊,我们先出去吧。” 作为和事佬的刘父回过头温柔道:“蒺藜宁宁你们自己吃饭,等会我才过来收碗筷。” 体贴关好门后,刘父就仔仔细细地安慰开导自己的妻主了,“妻主,我们先吃饭,人家年轻人的事自己处理,喂不喂都没事,宁宁这么懂事不会怪罪我们的。” 刘母哼了一声,也没再辩驳。 听着门外异常大的哼声,刘蒺藜脸上也不好看。 “自己吃!” 她放下碗动手抚下自己乱糟糟的发丝,簪子上卡着的发丝很难弄,因为心不在焉甚至弄疼了自己,扯头皮的疼不是一般糟糕难忍。 都在气头上了,刘蒺藜哪里有闲心管有没有可能被暗卫听到。 席以宁抿着唇线眼里尽是愧疚,自己端起碗埋着头小口小口吃起来。 香甜的米饭混着咸鲜的泪,很是难以下咽。 “嘶!今日这破头发也和我作对是吧!” 刘蒺藜这样子特别像一天猛地发现自己屁股上居然多了条尾巴的傻狗,一直打圈圈就想咬住尾巴尖好好惩治它。 席以宁小心瞟她,难过和想笑的情绪纠结在一起,让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关心她的人儿放下了手中的碗,凑近一点道:“蒺藜姐姐,我帮你吧。” 与头发苦苦作斗争的刘蒺藜透过发丝就看见了脸颊微红眼里有泪的席以宁,他这可怜模样让本就不是那么无情的她心里也生出几分心疼。 刘蒺藜肩膀下放一脸泄气,“那你来吧,你帮了我我就给你喂饭。” 虽然烧退下来了,但是四肢还酸软无力的席以宁开心应下,“嗯嗯,蒺藜姐姐,你过来点,宁宁才好给你理发丝。” 心里堵得慌的席以宁一边理一边道:“蒺藜姐姐,我真的像你说的很没教养吗?” 从小到大顺心顺意的嘉王殿下从未听过有人如此评价自己,也因为耿直和不谙世事,他选择直接问出问题,他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和轻易贬低自己。 被宠大的孩子从来都是有底气的,不像从小身世漂浮的可怜霁月。 “嗻,我之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那是气话,但是吧,有关于你爱和我亲近这事,我还是需得和你说道说道。” “蒺藜姐姐,为什么我不能与你亲近?” 刘蒺藜在头发下暗暗翻了白眼,也不知道这小作精是真傻还是装傻,到底有没有常识? 男女有别,男女大防难道没有听过吗? 第84章 被爱的人很幸福 “第一,男女大防;第二,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刘蒺藜话说完,席以宁也彻底帮他理清好了一头乱发。 只不过,没意料到她如此回答的问话人机械地收回了僵直的手。 之前因病酸软的手臂已经只剩下麻木和冰凉,席以宁睁着空洞的眼神恍惚了好一会。 刘蒺藜晃了晃脑袋就顺手把碗重新端在手中,抬起头捏着勺子准备开喂。 “诶诶诶!你怎么又开始哭了,肩膀还一抽一抽的,我可没欺负你啊,你这是想到了什么啊,这么难过啊。” 见不得人哭的刘蒺藜直接将勺子甩入碗中,里面的饭粒也因此洒出来好几颗。 她用空出来的右手抓住哭唧唧人的手抬高让他用自己的手擦去自己眼角的泪。 刘蒺藜的骚操作把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哭过的席以宁眼中的泪逼了回去。 兴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席以宁觉得自己的内心越发被才认识了两天的眼前人给深深影响牵动了,在听到她有未婚夫的时候,他的心绞痛得很。 席以宁确定了一件事,他这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见钟情了,而且决不允许她成为别人的妻主,“蒺藜姐姐,我饿~” 见他有意转移话题,善解人意的刘蒺藜也没再多嘴,“好好好,我马上喂你。” 这次,刘蒺藜没带情绪喂饭,所以席以宁吃得很舒服。 因为有人喂,本来掺杂了泪水的粥瞬间变得好吃起来。 “宁宁,再吃个我爹爹做的豆儿黄糖,可好吃啦。” 对于刘蒺藜来说,糖是消痰、除却心烦和郁气的上好佳食,每次被刘母打了或者受委屈流泪之后,刘父就会以此安慰她。 这般繁琐的喂饭节奏下来,本来饿得慌的人反而不饿了,毕竟喂饭过程中,心疼她的席以宁也主动让刘蒺藜趁他嚼东西的间隙吃了好几口吃食。 席以宁张开嘴吃下刘蒺藜递过来的豆儿黄糖,甜蜜瞬间充溢才喝了药的口腔。 虽然黑乎乎的药并不苦,但和现在嘴里的糖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滋味也差得多。 “蒺藜姐姐,伯父做的糖糖真好吃。”席以宁笑得很甜,弯弯的眉眼像明媚的月。 “那就多吃点。”自豪的刘蒺藜又喂了一勺,脸上也是笑意。 “嗯,嗷呜。”虽然口中的一小块糖没嚼干净,但是他还是张嘴吃了进去。 听了墙角回来的刘父眼中带笑,刚好听到夸奖自己话的他心中登时对席以宁更加有好感。 “我就说吧,蒺藜这孩子还是很听话的,还是亲自喂了;还有啊,宁宁这孩子也夸奖我做的豆儿黄糖好吃了,这孩子也很有眼光,哈哈哈。” 吃得正欢的刘母端起酒杯畅饮了一杯,眼角的郁气已经散去。 “算咱们这让人不省心的女儿识相,我也觉得,宁宁这乖孩子说得一点都没错啊,我夫君做的糖就是好吃。” 刘父夹了一块青菜放到夸奖自己的妻主碗里,“多谢妻主夸奖。” 他的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意和感动。 屋外的明月高挂,屋内的人儿各自开心享用美食,和和美美自成一派和睦风景。 对于平常百姓来说,一顿家常便饭便是幸福,不论是家人口中外购的鲜梨还是屋外逢春便摇曳生姿的梨花,都是安抚心怀的好物。 这个时辰,为了让百姓过好日子的女皇席珏刚刚审问完十恶不赦的犯人出来回到府邸。 她站在窗柩边,接过可能自己不久之后就会为他母国带来灭顶之灾人的奉茶。 “欣儿,你瞧着屋外的那满树丰盈梨花像是什么?” 欣贵君伸手接住因风而簌簌飘落的落单轻薄花瓣,他的手白如霜雪,似月般柔和。 “臣侍以为像月亮。” “嗯?欣儿可与我说说为何?”席珏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如此比喻。 也许是愧疚,席珏在欣贵君面前从来都是自称我,而不是带有强调身份意味的“朕”。 欣贵君见席珏喝了茶放了杯,便大着胆子钻入表情带有询问和好奇人的怀里。 他紧紧抱住,对于欣贵君来说,抱着席珏就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他的世界很小,从欣国远嫁而来,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妻主席珏和女儿席听晚。 可惜听晚还小,要不然他真的很想请求自己的女皇妻主带着两人的女儿一同游历这美丽的榕城风光。 “臣侍的父君将我抱在怀里同样回答过与妻主你同样的疑问。” 听他这般讲,席珏也更加拥紧了怀中人。 “梨花虽然生命力旺盛每次都开得密,但也脆弱异常,梨花瓣子容易凋零,像会随着季节变化的月亮,阴晴圆缺是常事,虽然同样清丽但也同样变化无常。” 欣贵君摊开了手中握住的花瓣。 “妻主,你瞧,臣侍这手心中这孤零零的一瓣便是证据。” 可惜,风一扬,花瓣瞬间飘扬不知去了何处,席珏只看了几眼,欣贵君也只拥有了一会,“欣儿,你父君说得很是服人。” 席珏一把抱起怀中姿色妍丽如梨花的欣贵君走向床帏,“欣儿,在我眼中,你比那梨花还清丽,今晚就让我好好瞧瞧你吧。” 欣贵君原本的几分郁气因为席珏简简单单几句话消失殆尽,“妻主的话真动听。” 耳鬓厮磨间,席珏贴着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人的耳边喘息道:“欣儿,欣儿……” 欣贵君双腿直打颤,已经生出细细密密热汗的手臂更加圈紧了匍匐在自己身上的高位者。 他虽然被爱得有些恍惚,但还是努力应承娇柔道:“嗯……妻主,欣儿好爱你……” 窗外的梨花瓣飘了整个院子,游着几尾鲤的池塘里有,高高的屋檐缝隙里和青瓦上也有,甚至有一些想窥探春情的八卦花瓣借着风钻进了热气上涌的纱帐,这一下反倒是为交颈纠缠的有情人平添了一份若有若无的文雅趣意,沁人心脾也催发情欲。 等到风平,帐中人也渐渐平息。 在外雷厉风行的高位者此刻出人意料地蜷缩在被她弄得久久回不过神来的欣贵君怀里,还自动地将已经累极了的人手臂环住自己的肩颈,情状很是依恋。 都说帝王无情,但至少在此刻,被好好疼爱过的欣贵人有感觉自己被心爱的妻主好好爱着。 虽然他的妻主不独属于他一个人,但此时又或者以往被他小心珍藏牢记的心动碎片可以在以后孤寂夜里拿出来反复回味。 这些也许无人在意的点点滴滴是支撑已经认命的他熬过冰冷日夜的精神食粮。 欣儿欣儿,他的名字中就包含欣字,这可是欣国国名,足以见得他有多么受欣国女皇宠爱,可是生于皇室,宠爱又有什么用呢,最后还是成了和亲棋子。 虽然命不由己,但所嫁之人是一位年轻俊逸的少年女帝,他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少,在身死的时候,他虽然怨恨但是不后悔与灭他母国的枕边人相识一场。 声声叹,万般苦楚,也许到最后他心中最放不下的只有少年失父的席听晚。 可惜,精神的破碎会连带着身体腐败,生不由人,死更不由已。 心死了,生命也注定走到尽头。 梨花年年开,但人只活一次,不论忧喜。 凡人百年,爱是秩序外的一瞬间,没了爱的浇灌,再好的梨树也会形容枯槁。 世间无福享受爱的人千千万,能够幸运得到爱的人真的很令人艳羡。 第85章 有人吃醋咯 家里有了赏赐,但是刘母刘父还是勤勉开门迎客,对于他们来说,制衣是生计也是打发时光的好伙伴。 至于刘蒺藜的日常任务就变成了席以宁的榕城向导,毕竟“收了钱好办事”。 吃喝玩乐,玩色子、投壶、划船、做手工、参加春日宴、赏花、体验做吃食、爬树、“偷菜偷鸡”、听曲弹唱、去特殊地方“欣赏美人”、费半条命爬山和文人墨客附庸风雅等等等等,只要是能想到,刘蒺藜都带对什么都好奇的席以宁玩遍了。 除了“欣赏美人”的时候,席以宁耷拉着脸,其他活动席以宁再苦再累他都心甘情愿走完流程,毕竟他真的很不喜欢那么装模作样的美人对着一脸饶有兴趣的刘蒺藜上下其手。 左手拿冰糖葫芦,右手捏大饼的席以宁面色不善道:“蒺藜姐姐,那些楼里的哥哥弟弟真的有那么好看吗?难道他们比我还好看?” 街上人来人往,路过他们二人的人都默默投来欣赏惊艳之色,不论老少青幼和男女。 手上拿满了盒子和装有买来之物包裹的刘蒺藜对着自恋之人投来的询问眼神直接翻了个白眼,“好看啊,就允许你自己好看,不允许别人好看了是不!?” 又被怼的席以宁气定神闲,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蒺藜姐姐夹枪带棒对他说话。 他欢快地走到任劳任怨的刘蒺藜身前,人家正着朝前走,他倒退着往前走。 长长的头发动姿摇曳,活脱脱一个机灵少年。 “蒺藜姐姐,那我与你那未婚夫相比,是他好看还是我更惊艳?” 刘蒺藜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前方人群一边犹豫道:“我也只见过几面,他好看,你也好看,只不过不是同种类型,如果你是饶人的小野猫那么他就是温顺的小家猫。” 席以宁登时停下脚步,没怎么注意到的刘蒺藜连忙脚刹车。 好险好险,差点就把金枝玉叶的嘉王殿下碰倒了。 “宁宁,你给我好好走路,你总是这样很是容易出事故的!” 席以宁噘着嘴有些吃醋地盯着她,双手的食物也因此下垂,本就松动的糖葫芦因此惨烈牺牲被路人一脚踩碎,这下木棒上的甜甜糖葫芦就只剩下一两个了。 “蒺藜姐姐,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喜欢我这种类型还是你未婚夫那种类型?” 刘蒺藜根本就不带犹豫。 “未婚夫这样的,贤惠持家,还不作,他肯定是个好夫君。” 席以宁捏紧了手中的大饼,好多碎屑从惨遭蹂躏的饼上脱落。 他一个负气转身,走得比谁都快,转身之前嘴里还嘟囔着怨气话。 “蒺藜姐姐!你真没眼光!” 准备吃一口甜的平复心情的席以宁抬手就发现糖葫芦怎么就只剩两个了!? 这下,他更加心气不顺了,他直接一口接一个都包在嘴里,虽然嘴里甜了,但是他没被坚定选择的心超级苦涩。 不明所以的刘蒺藜蹙着眉跟在他后面。 “小祖宗,你走得倒是快,不用大包小包,真是的,你一会快一会慢可真是折磨死人了咯!” 边走边抹眼泪的席以宁根本就不理她,脾气上来了,娇蛮的性子就掩盖不住了。 快走到院宅时,跟上席以宁节奏的刘蒺藜率先认出了局促立于自己家门前的未婚夫。 已经习惯把刘家当自己家的席以宁首先提出疑问,如果没猜错的话,那这位眉眼乖顺的男子便是蒺藜姐姐的未婚夫啦? 因为蒺藜姐姐的反应太反常了,虽然生硬但也带着几分羞涩。 “你好呀,我是宁宁,请问你的名字是?”席以宁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对于有些自卑还社恐的宋意来说很是招架不住。 “我我我……” 刘蒺藜趁他们说话的工夫想把身上的大包小包卸下,她郑重其事地整理了发型和衣服才规规矩矩地站在结结巴巴说话的宋意面前。 刘蒺藜看不得自己的未婚夫如此卑微便主动解围道:“宁宁,他是我的未婚夫宋意。” “阿意,宁宁是暂时住在我家的外地游客,我现在算是他的专职导游。” 阿意,阿意,还没成亲呢,叫得这么亲热!明明他没有我好看,还吹嘘骗我! 就这么吃飞醋想着,席以宁掰了好大一块饼强势塞到宋意手里,“阿意,吃饼,这是蒺藜姐姐精心为我挑选的,很好吃的。” 啥呀,明明是你自己挑的,关我什么事!? 刘蒺藜不好当着自己未婚夫面前发作,只是习惯性地踢了满嘴胡说的席以宁一脚。 心思敏感的宋意将他们之间的“打情骂俏”全都看在眼里,这下手中被人恩赐的大饼显得更加讽刺,他的心里越发自卑和凄凉。 虽然蒺藜姐姐不介意但是自卑到骨髓里的自己还是自觉配不上。 刘蒺藜明白,倔强又坚强的未婚夫来找自己肯定是有大事,不然很有气节的他是不会轻易求人的。 “阿意,是不是伯父又生病了,你要多少银两我马上拿给你,最近我这个专职导游可赚了不少钱呢,手头富裕得很。” 被她一阵关心的宋意瞬间潸然泪下,那又大又圆的眼泪珠子一个接一个掉,鼓起勇气看向刘蒺藜的眼眸里全是不好意思和感恩。 席以宁原本就气郁结于胸,小口小口吃的半个大饼也顿时没了胃口啃下去。 刘蒺藜打小就会疼人,除了面对折磨人总是在她雷区蹦跶的席以宁。 刘蒺藜前弯上半身,将双手搁置在自己大腿前侧,这样就可以与自己的未婚夫同一视线水平线了,她的笑像三四月桃花下新酿的酒,任谁瞧了都迷醉。 “阿意,你可是我的未婚夫,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别害怕别不好意思。” 宋意被他瞧得心热,他又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旁边明显不高兴的席以宁,万般纠结下,他还是启齿道出了今日来的目的。 “蒺藜姐姐,爹爹今日做农活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虽然叫了医师说有治,但是需要很多银两,我们家常常入不敷出,所以……” 听明白话的刘蒺藜连忙从怀里掏出一贯钱,“阿意,一两够不够?不够的话,我马上进屋取,你等着哈。” “够了够了,蒺藜姐姐不用回屋拿。” 慌乱之下,宋意没想到自己居然直接拉住了为他忙上忙下人的手。 蒺藜姐姐的手真好握,如果真的能牵一辈子就好了…… 宋意耳朵是红的,刘蒺藜的耳朵也是绯红烫死个人的。 谁都没有主动放手,敢动又不敢动的样子。 一旁瞪大眼睛吃指甲的席以宁如遭雷击,他心里的醋简直比陈酿的还要醇厚。 席以宁也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他借着给钱的由头直接生生断开了他们握住的手。 “阿意,这一两你也拿去,就当是我的心意,收着哈,你那个请的什么医师也不用再去请了,我到时候派个绝顶好的医师到你家,你放心,我用的医师啊包治百病,而且不要你钱。” 宋意几次张口都没说出,席以宁真诚的眼神看得他越发羞愧难当。 人家宁宁这么好,自己之前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不应该。 “多谢……多谢宁宁。” 第86章 不顾后果的爱 没想到席以宁如此上道的刘蒺藜瞬间原谅他生生分开她与未婚夫第一次的牵手。 “阿意,宁宁家的医师真的是荣国一绝,还不要钱,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 宋意抠着指甲,脸上挤出一抹转瞬即逝的微笑,生活太苦了,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忘了怎么享受生活的回馈和善意。 小时候也读过书的他朝着刘蒺藜和席以宁二人深深鞠躬,哆嗦的嘴里缓缓吐出由心而发的言辞,“蒺藜姐姐,宁宁,多谢。” 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放下身子求人也同样如蚂蚁噬心。 宋意不想让他的蒺藜姐姐瞧不起,但更怕再一次失去家人。 离开的时候,手里拿着钱和嘴里吃着饼的宋意一步一回头,而他每次看到的都是一对璧人的善意微笑和挥手再见。 真的好饿,绵实的纯粮大饼入了口沾了涎水瞬间甜糯,真是讽刺,这些年来吃惯了粗粮和简食的胃已经不耐受了,一时间竟然隐隐作痛起来。 对了,爹爹应该也很想念这口饱满的美食,不能吃了,剩下的带回去给爹爹吧。 这个时候,早就将自己的自尊碾入尘埃的宋意好像就有预感,自己也许就要永远失去如今本就门不当户不对的蒺藜姐姐了。 “蒺藜姐姐,你说我这次识不识大体,要是我做得对,你夸夸我嘛!” 感觉自己做了善人的席以宁屁颠屁颠跟在大包小包人的后面求夸奖,本来吃醋的胸心这一刻竟然也开阔起来,手里的半个大饼也快被他吃得消耗殆尽。 已经很累的刘蒺藜破天荒夸了小作精。 “宁宁,这次你是真的该夸,体恤百姓,这才是一国亲王的担当和胸怀,我喜欢这样的你。” 已经开心地忘乎所以的席以宁也跟着刘蒺藜坐在矮榻上,他主动帮她捏了捏酸软的大腿,一顿伺候。 “蒺藜姐姐,你以后就不要总对我横眉竖眼了,其实宁宁我身上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比如善良,勇敢,无畏,敢爱敢恨……” “过了哈!这些先不提,你给我捶腿的时候洗手了吗!?我这新换的衣服还没穿几天,你是想给我洗衣服是吧!善良勇敢还无畏的宁宁?” 接近大半个月的相处,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早已经有点像欢喜冤家了,什么贵族和平民,在他们这都是狗屁。 “我这就去洗!蒺藜姐姐你等我!” 席以宁欢快地奔跑出门。 一脸带笑的刘蒺藜直接躺下高举被宋意摸了的左手,少年情窦初开的模样总是眼角带春,咧开的嘴角痴痴笑着,像是当时摸到了世间珍宝。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对未婚夫持有什么感情,在义气大于天的单纯少年这里只觉得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既然得了此缘分,她就愿意好好照顾身世可怜的小未婚夫。 扒在门口纠结的席以宁像个小仓鼠探头又缩头,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的蒺藜姐姐在“思春”,思的还不是自己的春,分明是宋意的春。 反正医师也给宋意送去了,钱也给了,席以宁捏着手中暗卫迟迟不愿交给自己的药包下定决心,有些时候爱情这东西是要自己争取的,他不愧疚! 路走歪了的席以宁在某天晚上给刘蒺藜下药了,下的是催人情欲的“正经药”。 当晚,没有防备的刘蒺藜只觉得喝的甜水有些划嗓子。 手抖的席以宁扒下已经昏昏沉沉人的全身衣服,“蒺藜姐姐,我好喜欢你。” 他的说辞含糊不清,而从口中洇出的湿滑水迹使得神志不清人的紧实肌肤更加光彩诱人。 他主动勾着身下人举棋不定的手游离他早已经光溜溜的姣好身躯,从尾椎上窜上来的激灵酥麻几乎让干坏事的人软了身。 二人皆是鼻息浓重,面皮不用搓都是眼而可见的红晕。 意识不太清醒但总是努力想保持清醒的刘蒺藜手心向下紧抓枕头,不由自主弓起的身子正中席以宁下怀,这是送到口中的美好,他全都接受和占有。 终于,“蒺藜姐姐,你看看我是谁?” 只觉身上燥热冒火气的刘蒺藜睁着湿漉漉的眼眸盯着身上的人儿无助喘息。 “你是宁宁……是宁宁……,别咬别咬,好痒,感觉感觉……” 席以宁整个耳朵都热烫起来,在这种情状下被唤名字很是催人作乱。 “那蒺藜姐姐,说喜欢我,爱我,你说了我才给你想要的。” 全身发烫的刘蒺藜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喜欢你,爱你,喜欢宁宁,爱宁宁……宁宁,快给我、给我……” 给她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好,蒺藜姐姐,我这就给你。” 席以宁直接哭了出来,整个身子都是忍不住发颤。 泪水滴到身下人脸上和胸脯上,除了有些稍稍不适,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的刘蒺藜无师自通地搭上身上人痉挛的腰肢细细安抚起来,摸着摸着竟也心旌摇曳起来。 一个心热,已经沉醉的人轻抬脖颈用嫣红的嘴凑了上去,不安分的脚也与他的小腿肚不住摩擦生出火花。 “宁宁别哭,我、我舔舔你就不疼了。” 紧紧匍匐在她颈窝的娇喘人因此不得不高仰头颅,被人指腹不停按摩揉捏的撑床手肘也在直直打闪。 心中有鬼的席以宁闻言为她的温柔臣服,虽然还是心神不宁。 胡思乱想的他竟然蓦地生出几分记恨,是不是现在换作宋意,她也会如此倾心柔意好好对待…… 这么想着,席以宁想自己再勇敢主动一点,可惜下一秒就被不尽兴想要更多的刘蒺藜翻身主导。 “宁宁,我来,就、就让我给、给你快乐。” 刘蒺藜也不太好受,一个俯身她就堵住了已经哭出声人儿的嘴,不管是席以宁此刻心中委屈还是庆幸之类的杂乱情绪这下全都吞咽入已经情迷的身上人嘴里。 洒落一地的亵衣,还有猛地从床帏里伸出的颤动微粉手骨,这些全都是爱的证明。 就算是强制爱,终究也是爱了。 第87章 都有错 后来的后来,刘蒺藜与宋意从小定下的娃娃亲自然而然散了。 刘蒺藜低沉了好久好久,有怨恨有后悔有亏欠,特别是当看到自己原来的未婚夫前来退婚时眼里盛满泪水的可怜样,她心里堵得慌,有瞬间恨不得拿石头砸死自己。 席以宁有胆子做就有胆子承认,席珏了解一切后恨不得把轻贱自己的宝贝弟弟给狠狠打一顿,下作的用药手段都使出来了,看来真是喜欢刘蒺藜得紧。 刘母刘父无话可说,事情已然发生,说什么都没有用,至少这件事不是自己女儿的错。 酒席热热闹闹轰轰烈烈办了,妻夫的身份也在册登记了,只不过对外还是隐藏了真实身份,其中的考量当然是安全问题。 参加完婚礼,基本妥善办完案件,实在不想再看到自己弟弟的席珏带着欣贵君就回宫了,一路上席珏躺在欣贵君怀里总是叹气,善解人意的欣贵君只是一直默默安抚摸她头。 世间姻缘会际很是奇妙,如果席珏没被气着又忙着回宫处置修理那些作孽的朝廷大臣,她一定可以揪出更多与绑架案牵连的人。 陈霁月的父亲陈思就是被这货团伙从外城诱骗绑架到榕城的可怜美人,而令他深陷泥淖的倌楼老鸨就是产业链末尾的漏网之鱼。 有时候,就差一步,陈思就可以得救了,陈霁月也就不会小小年纪失去父亲了。 怪谁呢,一直苟活怕自杀疼的陈思总是在被客人糟蹋后默默流泪想着消极的念头。 “其实,像我这样的人,最好的出身就是从未出生吧。” 至于刘蒺藜和席以宁的关系从那天之后就冷了,从那以后刘蒺藜再也没碰过席以宁,就连洞房花烛也是分床而睡。 席以宁再难过也没用,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后来某天,他突感身子不适,没想到啊就那么一次他就怀上了身孕。 虽然刘蒺藜心中有气,但是也不是心硬之人,她还是竭尽全力做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 孕夫的日子很难过,特别是对于席以宁这种年龄尚小的小孕夫来说。 他双腿浮肿走不了路,刘蒺藜就抱着他行路;他恶心得吃不下饭,她就学习专门为孕夫服务的相关书籍,学来能吃的菜单亲自做给他吃;他因为身子原因不好给自己洁身,她就帮他洁身…… 怀孕这几个月,遭受过打击的刘蒺藜顿时像变了一个人,她收心了。 她除了好好照顾席以宁,就是专心研究制衣。 因祸得福,对于刘母刘父来说,这是好征兆,毕竟他们的店铺需要人继承。 刘母刘父看得开,席以宁这个贵族女婿也没那么差,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家高攀了。 不论何时何地,他们都在劝说刘蒺藜好好对待席以宁。 生活不易,这么总是僵着也不是个事。 可对于已经有心结的刘蒺藜来说,这可怕的心魔怕是没有那么好解。 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她度不了心中那关。 席珏虽然一直生气,但是还是派了个宫中医师一直陪产照料。 每当有什么情报她都可以获取第一手资料。 这傻弟弟真是蠢到家了,你碰坏人家姻缘,到如今还不是反噬到自己身上。 热脸贴冷屁股,看你到底能坚持多久…… 因为生产日子快到,一直不敢要求被自己算计的人陪自己睡的席以宁终于艰难开口。 “妻主,宁宁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看在我要生产的份上就陪我同床一次吧,我想你好好抱我一次,这几个月来,到了晚上,你总是睡榻,我真的很想你,今日是中秋佳节,你可不可以稍稍放下心中对我的芥蒂,我真的很难过,我、我真的错了……” 桂花的香气随风萦绕低气压的屋内,香甜的滋味显得与低沉的氛围格格不入。 席以宁已经忧郁了好几个月,虽然身体被伺候得莹润可爱,但是心中早已千疮百孔。 刘蒺藜的冷漠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他从不知道,原来一向洒脱的妻主真的生起气来如此倔强难哄,原以为自己撒撒娇就可以糊弄过去的…… 就算是皇姐的漠视和恨铁不成钢,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自己妻主的一个失望眼神就让他万劫不复,如遭凌迟。 秋叶凋零,秋风瑟瑟,一阵风刮来就让人抖两下。 刘蒺藜拽开被席以宁紧攥的衣角,她什么话也没说,直步走到没有关紧的窗柩前轻轻放下了,她在关之前还是抬头望了望天上高挂的大大圆月,偏着头,眼里是月又不是月。 明月浩亮,宇宙无穷。 自己不过是这尘世间的小小尘埃,七情六欲爱恨嗔痴就已经能拖住自己的肉身了。 但是好像这样也没什么不对,身为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家人安康,团团圆圆,是每个人心中最大的牵挂和夙愿。 想到自己即将做母亲,她的心里又是柔软一片。 她揉了一下已经大了一圈的胸,唉,胸脯又胀痛起来。 不过自己这点痛算什么,想必为自己孕育孩子的宁宁更痛更难受吧。 男子身孕,女子哺乳,天道规则,阴阳生息。 回味着与家人分食月饼时的甜,刘蒺藜好像心胸突然开阔了一点。 她又想着今夜用饭时,因为反胃,自己的夫君没有吃多少,她便随手端着放着小月饼的盘子和花瓣蜂蜜水走到床前。 本来,席以宁还在默默淌泪,这样的请求他已经诉诸很多次了,但次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脑子懵懵的,直到已经褪去外衣的刘蒺藜温热身躯挨着他僵直的身。 刘蒺藜左手穿过还在惊讶人儿的膝窝,右手轻揽他的已经有些圆软的肩头,稍稍一用力就将他挪到更里面去一点,不这样的话,没准她晚上不会迷迷糊糊滚下床。 刘蒺藜让他维持着背靠墙壁的半坐姿态,还仔仔细细地将厚被子给他盖好。 因为一系列动作,席以宁沾了泪水的发丝已经有些乱了,刘蒺藜尽量不臭着脸为他一一理好,这么几个月来,她已经习惯拉长脸了。 “今日孩子有没有捣蛋,肚子还算舒坦吗?”刘蒺藜摸上了他隆起的肚子,语气是这几个月来没有的松弛和柔意,一点都不僵硬。 席以宁下弯的嘴角哆嗦,眼里积蓄的委屈滚滚而落,一颗接一颗,如断线的珍珠。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自己肚子上轻轻抚慰的第三指,脑袋瓜傻傻摇头。 “……妻主,我……” 刘蒺藜没有抽回手,而是反之紧紧覆盖包住了还颤抖着的还有些许浮肿的手。 她用空着的手轻轻拭去受宠若惊人儿脸上的水,“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说了,我知道,那些道歉的话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今晚是团圆夜就不说了,以后也不用说。” 席以宁终于抖动着身子万般情绪外泄大声哭了出来,这些日子以来的折磨和惩罚他已经再也忍受不了了,“妻主——!宁宁、宁宁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原来,抢来的东西咽下了肚也会翻江倒海折磨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宁宁永远不后悔,妻主,为了得到你我愿意承受一切罪业。 压抑了这么久,刘蒺藜也已经默默落泪,鼻尖红红的,有痛苦也有一起担责的决绝。 欠阿意的,自己慢慢还。 第88章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宁宁,我都明白,来吃个月饼吧,我知道你今晚因为不舒服都没进食多少,我心疼你,多少再吃点吧。” 一句“我心疼你”又戳到了席以宁的泪腺,他听话接过圆乎乎的豆沙蛋黄月饼,双手捧着捏着像小松鼠般一点一点吃起来,边吃边哭。 刘蒺藜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味帮他擦泪,右手的臂弯也圈人圈得更紧了。 “好吃吗?宁宁。” 席以宁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回答,“好、好吃,原来妻主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月饼,我、我很高兴,真、真的很开心。” 刘蒺藜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就这么想着,她顺着心意吻上了怀中人的额头。 唇下人的额头黏湿湿的,兴许是因为哭连带出了些汗,尝起来滋味还有股淡淡的咸。 席以宁的睫翼扑闪又闭,偏头盛满深情的水眸里全是刘蒺藜。 他忍不住凑近很久没有亲近过的妻主,微微嘟起的嘴昭示了想要做的事。 嘴角还有月饼的碎屑要掉不掉,刘蒺藜含笑先舔舐了他嘴角的月饼屑。 “……嗯?妻主,唔——” 刘蒺藜睁眼蓦然吻住了他嘀嘀咕咕的唇,香甜又弹软,是原来的味道。 席以宁也没闭眼,他舍不得,怕到时候这一切是场虚妄的梦。 最近的日子雨多,夜里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了屋檐也打得房檐上的对对猫儿们乱窜。 干枝硕柿,莹润剔透的金黄柿子吊在枝头,一个不注意,就已经落地融和雨水成烂糊。 “你身子不便,在你生产之前我们都不能做坏事知道吗?” 二人嘴角都带着牵丝的交融涎水,亮晶晶的,在烛火的摇曳下,染上几分淫靡的色气。 刘蒺藜重新帮忙抬起席以宁手中没吃完的甜甜月饼,“继续吃吧,你肯定都饿坏了。” 稍微有些欲求不满的孕夫抿着嘴点头,“妻主,我想先润润口。” “好。”有求必应的刘蒺藜把早已准备好的花瓣蜂蜜水端到席以宁嘴边。 “来,喝吧,不烫。” 就着刘蒺藜的手,席以宁喝下这么久以来终于不那么令人心梗喂来的水。 “妻主,你要不要也吃一个?这个小月饼比晚上的大月饼要好吃得多。” 刘蒺藜本想开口拒绝,但又怕伤了孕夫的兴致,于是她应承着听话拿了一个。 “你先吃一口,这个好像是五仁味的,与你手中的口味不同。” 虽然席以宁不喜欢五仁味的,但是还是张嘴吃了一小口,为了妻主,他可以迁就。 刘蒺藜三两下就解决了,哪里像席以宁一个小月饼至少吃了近半半炷香时间。 吃完了月饼,熄了灯,席以宁侧着身子背靠刘蒺藜,枕的也是她的手。 刘蒺藜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孕肚,内心悸动地感受着手下肚皮内胎儿的小动作。 席以宁也紧紧牵着握着他枕着的手,就连闭眼也是缱绻依赖的模样。 刘蒺藜感受着手下生命的跳动,心里却不由得担心起来,她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席以宁滑腻的后肩颈嫩肉,“宁宁,我听说生孩子很疼,你会不会很害怕?” 席以宁因为她的湿热的吻睁开了眼,他红着脸选择转过身面对面眼对眼回答问题。 刘蒺藜全程小心呵护他的动作,生怕出了岔子,“宁宁,小心点。” 终于,他顺利转过了身,“妻主,虽然我害怕,但是我会勇敢面对的,这个孩子是我们呵护了六个月的宝宝,为了你,再疼再痛我也能忍受。” “可是,我听井太医说,你因为未成年身子骨弱,生产肯定要比其他人难些,所以我……”所以我很担心。 席以宁捂住了刘蒺藜的嘴,“妻主,我能忍,我也能承受,只要有你在,我可以熬过去,只要妻主你永永远远陪着我。” 说着说着,席以宁就忍不住酸着鼻子偏着身子埋入了刘蒺藜的颈窝。 刘蒺藜几乎泪流满面,她将自己的头抵在怀中人的头顶,手也不停揉着他的满头乌青发丝,“好,宁宁,妻主会永远陪着你。” 刘蒺藜将痛哭人儿侧抱进自己怀里,她明白自此以后怀中人和肚里孩儿是她的全世界。 日思夜想的怀抱终于又拥有了,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的让人感慨万千。 席以宁的眸子被泪水和烛光朦胧得看不清人脸,看不清他就不看,直接埋进今夜格外疼人的人颈窝里,因为肚子,他便换了个法抓住自己妻主的衣领。 “妻、妻主,我承认当初我走错了路,因为嫉妒和怨念,酿成大错,我只是、只是不甘心,为什么你与阿意一个牵手你就那么开心,而我与你亲近还次次被你推开。” 安静听他娓娓道来的刘蒺藜也在反思自己,若是自己早做决断也许不会害得两个人为她伤心,宁宁还为她犯错了…… “我、我只是怨你为何可以与他自然亲昵,却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不想失去你,可最终还是将你越推越远……” 刘蒺藜轻轻拍着他的肩背,因为怀孕,本来瘦削的少年已经圆润长了些肉,相比于之前的样子,她更心疼现在的他,宁宁,何苦呢?你本不用受这些苦的。 生产那日,漆黑的屋外下着大雨,屋内也一直传出席以宁的阵阵嘶吼。 “妻主——!宁宁、宁宁好疼啊——!!!” “……妻主,啊——!!!” 刘蒺藜红了眼带着哭腔一直在屋外守候,“宁宁不哭,再坚持一会,我一直在外面等你,宁宁,你、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宁宁……” “宁宁……” 有经验的刘母刘父张罗着一切,虽然忙碌但是脸上都是对自家女婿的心疼。 将一切都看在心里的他们明白,自己女儿是真的对女婿动了心…… 席以宁在屋内痛苦,刘蒺藜就站在窗口煎熬。 她的神志神志已经有些恍惚,她只隐隐约约听到白帘内的井太医说着什么“胎位有差,还是伸手进去掏出来试一试”类似的话…… 这些听起来就毛骨悚然的话让刘蒺藜眼前一白,差点平地栽倒。 “孩子,你真的不能再折磨你的爹爹了,快出来吧……” …… 第89章 一切皆有定数 象征新生命的啼哭“哇”地一声洪亮昭示全家人,刘蒺藜顿时泪如雨下,她脑子里啥都没想只想冲进去好好看一眼为她用命生出孩子的夫君。 但是她被拦住了,“蒺藜,井太医说还要缝合观察之类的,你还是先喂养你的女儿吧。”刘父将孩子抱给了她。 意识微弱的席以宁听见了刘蒺藜想闯入的声响,虽然身子疼但心里感动一片。 刘蒺藜边哭边尽量稳着手接过女儿,“爹、爹爹,这是宁宁和我的女儿。” 刘母尽量笑着打趣道:“不然呢,这当然是你和女婿的亲女儿。” 刘蒺藜望了望自己的母亲爹爹,嘴角扯开又闭下,又哭又笑的样子让人心生不忍。 约莫到了太阳高过院墙的时辰,刘蒺藜才被允许抱着洗干净包好的女儿进屋。 屋内的狼藉已经收拾好了,已经洁净过身子的席以宁红着眼望着自己妻主近身。 “宁宁,辛、辛苦你了……” 刘蒺藜敞开的胸脯还在喂养着贪吃的女儿,席以宁也是头一次见如此母性的妻主,他觉得新奇又觉得安慰,“妻主,我也想吃一口你的奶。” “啊,你还好这口,你身上的肚子伤可还疼着你,你这么说我真是白哭了。” 虽然嘴里不饶人,但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刘蒺藜还是坐上床挨紧了提要求的人。 “……妻主,我只是想尝尝你的味道而已嘛,这么小小的要求你都质疑,是不是你见我生了孩子就没有用处就嫌弃我,你听,女儿又没反对!” 满是怨怼的席以宁甚至还哼了一声,但也自食其果连带着伤口疼了一下。 这才开了裂的肚子啊,动就疼,不动就不疼。 刘蒺藜顿时慌乱,她连忙否认,“不是,宁宁,你才生产完千万别多想,忧思伤人知不知道?你要我给你就是了。” 但是宁宁,女儿还小,怎么反对呢…… 若换以前,刘蒺藜肯定会怼回去的,但是已经成为母亲的她学会了捡着话说。 安静吃奶的小小婴孩约莫只有个小长冬瓜般大小,只比大人手掌再高约莫五公分。 刘蒺藜将女儿吃奶的方向换了个头,将右边的留给很是虚弱的半坐人,“吃这边的吧,这样也方便些。” 好奇母乳滋味的席以宁稍稍偏头就可以吃到,轻轻一含再一吮吸,算是鲜甜的奶汁就已经入了与宝宝抢吃爹爹的口。 这种与婴孩吸吮的不同感觉让刘蒺藜这个母亲尾椎骨登时窜过一道酥麻的电流。 吞下去后,席以宁笑得莫名,“妻主,味道很好,你要不要尝尝?” “我自己又吃不到。”还真别说,被自己夫君这么一提醒,她瞬间好奇心翻倍。 兴许是伤口敷了上好的药不大动就不疼,已经大大缓过来的席以宁又有了作弄心思。 “妻主,宁宁用口渡给你。” 此话一出,说的人红了脸,听的人也更是红了脸还红了耳。 胸口被席以宁弄得水声啧啧响,刘蒺藜不自觉稍稍抱紧了怀中的听话女儿。 席以宁包了一大口奶水在嘴里,红着脸嘟着嘴示意刘蒺藜吻他亲他。 刘蒺藜看得心热,她直接包住了自己夫君嘟起的嘴,身子也微微下沉。 张开的嘴,缠绕的舌,缓缓渡过来的细流,这场景是说不出来的淫靡,更何况中间还夹着安静吃奶不捣蛋的乖宝宝,说实话,若外人看了,指定觉得炸裂。 “妻主,你自己的滋味是不是很好?”说话人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漏网之鱼。 “还、还行。”刘蒺藜看着席以宁勾人的唇舌下腹部无端生出一股火气。 气氛太微妙了,自己才不能做那禁不了欲的畜生,“宁宁,来给女儿取个名吧。” 终于索吻成功的席以宁脸上皆是餍足,他靠着刘蒺藜的肩颈歪头看着窗外簌簌往下掉的落叶,心里有了想法。 “妻主,丹秋如何?爱国的丹心,她又是秋天生的,刘丹秋,这个名字还是很好听的。” “刘丹秋好啊,这个名字我喜欢,宁宁你取得很好,我喜欢,想必丹秋也喜欢。” “嗯!丹秋肯定喜欢的。” 屋外的阳光将温暖尽数撒向人间,金黄秋季,是丰收更是新家庭的诞生。 还是婴孩的小丹秋喜不喜欢都不重要了,因为当天晚上席以宁就突然大出血了。 本来提早出发前来看自己侄女的席珏只匆匆看了刘丹秋一眼,又慌忙地抱起自己已经昏迷的弟弟坐上自己的宽大马车连夜赶往上城。 井太医已经尽力了,所需的药材和医用设备只有皇宫才有,没办法,席以宁生孩子的年岁太小,生产过后的症状一切都有可能。 井太医在马车里用尽浑身医术只想在回到皇宫之前保住嘉王殿下的命。 这个时候,一心研究医术的井太医已经不怕丢命了,她只想竭尽全力保住自己病人的命。 刘蒺藜整个晚上都是懵的,刘母刘父也被突发情况搞得心力交瘁。 深夜站在门口看着乌泱泱一行人离去的他们很是担心,除了担心还是担心。 兴许是因为心灵感应,本来好好的小丹秋突然伤心哭起来,在空中乱刨的手更加让不知所措的一家人乱了阵脚,空气里全是焦灼。 席珏什么话都没留,昏迷的席以宁更是没理由挣扎着起来留下一句话。 刘蒺藜只能一边落泪一边抖动臂膀安慰怀中的女儿,这一夜再加接下来的很多夜,刘家三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终于有一天,暗卫传回消息,席以宁已经转危为安,但是身子还需静养。 至少需要静养多久,席珏没有明确说,刘蒺藜也只能等,这一等就是十几年…… 遭受打击的刘蒺藜过了很久才走出来,但是尚小的小丹秋成了她不待见的拖累。 她最后选择责怪自己外加无辜的小丹秋,“要是没有你,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痛苦的刘蒺藜为了抵消难过,她甚至选择忘记席以宁的好,又开始拿宋意的事责怪远在皇宫的他,兴许只有这样才能将颓废的自己救出来。 洗脑还是有用的,等一不归人的她真的没有那么难过了,只是神色多了些冷漠。 刘母刘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帮忙照顾小丹秋约莫十五年后,他们选择回到乡下过几年自己的日子,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到榕城。 他们其实是有意留出时间和空间让母女俩缓解关系。 一个一直选择骗自己的女儿,一个无辜遭殃不明白母亲为何不待见自己还被勒令不准问自己父亲是谁的可怜孙女,唉,都是心头肉,都是犟种。 第90章 幡然醒悟 仔细擦完了药,刘蒺藜闷着声贴心地给怀中人穿好鞋袜。 就在搽药的这半炷香,她回想起了怀中人所有的好,之所以之前见到许久未见的宁宁是那么排斥陌生的反应,是因为自己一直这十几年来都在骗自己。 明明之前是装样子,但是装得久了,好像真实的记忆真的可以被篡改。 明明自己早已经没有因为阿意的事怨恨宁宁了…… 回想起一切,刘蒺藜没了之前的冷漠和阴阳怪气,她先将一脸懵的席以宁从自己身上放到床上,然后起身端来小盆水,她先洗干净自己的手,之后再扭干帕子默默为他擦干净了手上的尘埃和华服上的黑灰。 “宁宁,我错了,我之前因为思念你太痛苦了不得已封闭了些你我之间的记忆,现在我醒悟过来了,对不起,其实有关于阿意的事,我早就不怪你了。” 思念我…… 因为想我太痛苦了,所以不得不自欺欺人…… 压抑的情绪丝毫不亚于道歉人的席以宁顿时泪如雨下,他尽量仰起头颅不让滴落,瘪着的嘴唇却不争气地泄露呜咽,刘蒺藜原本低埋的头颅闻声而起,她眼角也红了。 刘蒺藜低姿态地环住席以宁的腰肢,也将头埋入了怀中人好看的颈窝。 席以宁头一次见如此卑微的妻主,闪烁的眼眸中带有惊喜带有慰藉还有心酸…… 他偏着头靠在日思夜想的妻主头顶上,这个时候,虽说女子有泪不轻弹,但是刘蒺藜想着席以宁这十几年来生孩子养身子生病所受的苦,还有不久之前自己对他的粗鲁,她简直后悔死了。 一个响亮的“哇”声,她已经扯着嗓子洪亮地哭了出来。 席以宁也边哭边腹诽,都这么大个人了,哭得还像个孩子一样…… “宁、宁宁,对不起,都怪我蠢,都怪我小肚鸡肠,我之前不该那么粗鲁对你,你是我的夫君,你不是狗皮膏药,你永远是我心尖尖上的宝贝夫君……呜哇,呜呜呜呜呜呜……夫君、宁宁,你原谅我吧,这十几年来,我真的过得很煎熬……” 席以宁也哭得一塌糊涂,这样的深情告白,妻主就连当年成亲的时候也没有如此说过。 “……妻主,我原谅原谅,你、你别哭了,你这样哭,我受不了……呜呜呜,妻主,宁宁真的好想好想你,我连做梦都只梦到你和丹秋……” 哭着哭着,体力不支的席以宁连带着将浑身血肉都压在他身上的刘蒺藜后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想着自己夫君脚上还有淤青,刘蒺藜慌忙挪身,“宁宁,我没压着你吧。” “妻主,别担心,你的宁宁没那么弱。” 席以宁借着巧力直接跪坐在忙着关心他的妻主腰上,还顺带着将刘蒺藜半拉坐起了身,这下用不着脚踝使劲的动作便不能阻止自己和妻主亲近了。 “妻主,用你在丹秋小时候驮她于肩的手托着我屁屁好不好,这样我才有安全感。” 已经变成恋爱脑的刘蒺藜哪有不听的道理,她乖乖托住了身上人圆翘的屁股。 席以宁有自己的想法,他用一旁的帕子擦干净彼此脸上的泪痕,然后紧紧圈住刘蒺藜的脖颈,他猛地凑近含住了自己乖巧异常妻主微张吸呼的唇,那力度像是要啃噬掉她的肉。 刘蒺藜瞳孔猛地收缩,接收到信号且禁欲了十几年的“寡妇”也热烈的回应着。 青中年人的爱欲不同于少年人的矜持,彼此心意已经彻底连通的“老夫老妻”二人丝毫不掩饰对彼此肉体灵魂的渴望。 吻着吻着,他们就开始互帮互助渐渐扒光彼此的遮羞布。 “……宁宁,这么多年,你长大了。” 刘蒺藜光着身子红着脸说着令人遐想连篇的话,席以宁听着很高兴连耳珠都红了。 成熟的肉体当初比当年青涩嫩苗强,“妻主,那你喜欢这样的宁宁吗?” 大胆的席以宁密密麻麻地狠狠啄着身下人的唇角和耳畔,话语里是挡不住的揶揄和自豪,“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嗯啊~,妻、妻主喜欢就好。”席以宁被刘蒺藜摸向他腰间的手弄得身软情迷。 刘蒺藜喘着粗气,眼里满满都是情欲。 只是当摸到席以宁腹部处淡淡突痕的时候,她浑身所有的欲火全都消失殆尽。 刘蒺藜抱着席以宁猛地翻身摆正了身子还将他的头放在柔软的枕头上,期间还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人受伤的脚踝。 她跪坐在他两腿之间,此刻眼中只有他腹部浅淡色的缝合痕迹。 之前因为情欲蒙了眼,这个时候她才看明白清楚自己夫君的全部身躯。 刘蒺藜心疼得要死,她伸手轻轻抚摸他肚脐下处的横向缝合痕,这是自己夫君冒死为我诞下丹秋的证据。 “宁宁,你当时肯定疼坏了吧!”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彻彻底底的肯定句。 听她这么说,席以宁低头看自己那处的痕迹的眼神都从嫌恶变得释然。 他先平息了自己躁动的心再缓缓道:“妻主,这其实不是生丹秋时留下的疤痕,本来及时用上好的药可以不留疤的,但是呢我回到宫里后又开膛破肚了一次,后来呀,因为频繁切割又缝合,所以最终就变这样了,妻主,我这样是不是很丑,你会不会讨厌啊?” “不丑,不讨厌,我喜欢,这是你爱我的证明。” 说着说着,刘蒺藜低头神圣地吻上了还在自卑人的腹部。 “……妻主,你真好。” 席以宁稍稍紧绞双腿,但是衣服都褪干净了,坦诚相待的人眼神相触那刻,简直是天雷勾地火,十几年来的爱恨情仇都在此刻爆发,也都全化为床榻间的绕指柔。 “妻主,我以后都不要与你和丹秋分开,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刘蒺藜爱怜地吻了吻身下已经面色潮红的娇夫,语气柔和得要人命。 “好,永远在一起,你、我、丹秋、还有母亲、爹爹,我们五个人永远不分开。” 第91章 腻歪 吃了午饭准备小憩一会的谭俞二人此刻正悠闲地赖在床上。 谭俞背靠墙端着本子利用333提供的视频资料研究面包新花样和对戒样式,而陈霁月则是百无聊赖地躺在她腿间欣赏自己才做的透亮水甲。 过几天就又要去饕餮楼上工了,这几天还是抓紧多多研究面包窑新花样新产品,从古至今,顾客们的嘴巴都是很挑的,要注重替代更新。 还有,自己与霁月的成亲也得放在心上,至少戒指得提前设计制作好。 对了,明天就是霁月的生日了,得做些好菜和尽全力做出好的蛋糕给他过生,至少礼物早就准备好了,不慌不慌。 “333,能不能做出甜美蛋糕就靠你了啊,你帮我找个简单易学的,我好上手。” 一直很亢奋的333立马答应。 “得令!虽然宿主早已完成攻略任务,但是根据宿主你的选择,小的接下来几十年继续尽心为你服务,直到宿主你功成身退,有什么需要就敬请吩咐吧,这样我的存在价值才可以显现啊,我可不是什么废物系统,我还是非常非常有用的。” “欧了。”没有烦心事牵挂的谭俞接下来只想和她的霁月好好经营他们的小家。 见谭俞放下了一直拿着的厚页本,陈霁月抓住机会给她展示自己不久前染好的蔻丹。 “谭主,霁月这样好看吗?” 陈霁月满脸都是求夸的得意小心思,谭俞含笑看着这样娇俏鲜活的他,只觉得自己很幸运能与他相识相知相恋,她直接握住了直戳她脸的一双手仔细认真欣赏起来。 她爱怜地吻了上去。 “霁月,你这样好看赛神仙。” “谭主,你又哄我,但我很开心!” 陈霁月笑得像朵花似的。 陈霁月抓着她的手一边一个让她包住自己的脸,谭俞心领神会地慢慢挼起他莹润可爱的脸颊,还还稍稍低头与他额头对额头了一下,“霁月,你真好看。” “嘻嘻!”陈霁月听了直接红了耳垂,他嘟起自己嘴唇索吻。 “谭主,我要亲亲。” 谭俞有求必应直接捧着他的脸重重啄了一口他主动献来的吻,“霁月,你真甜。” “谭主,既然你喜欢,我们就多亲亲吧。”来了兴致的陈霁月直接爬起身,搂着谭俞继续亲昵地啃噬起来,谭俞回抱双手也上下游弋怀中人的身段。 没有闭眼的陈霁月为此刻谭俞对他的迷醉感到满足,他没由来的有了征服感。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男子鲜少从女子身上感受到的征服和占有感,为什么自己会在他的谭主身上如此深刻清楚热烈地感受到呢? 陈霁月眼神很好,一不小心就瞟到了谭俞之前绘制的图稿。 这些天来,谭俞早已为陈霁月的吻技折服,这次还是她先甘拜下风。 霁月给自己的吻越来越狂野大胆了,简直恨不得将自己拆分吞吃入腹。 刺激是刺激,但是空气被夺取直接让她喘不了息。 实在受不了的谭俞轻咬了一下钻入自己口腔的粉舌,趁着陈霁月吃痛的工夫,她微张的嘴唇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霁月,我们缓缓、缓缓。” 眼神带着揶揄打趣意味的陈霁月没将露在口腔外的舌尖收回去,反而有意无意上下勾弄。 他主动解下腰间本就不牢固的腰带,紧实白皙的胸膛要露不露,衣袖也要落不落地挂在他臂弯间,双手更加有意无意轻拢慢捻抹复挑自己已经显露的美好身躯。 陈霁月明白自己的美貌对自己谭主的杀伤力,他已经死死拿捏住了她的癖好。 再加上他那双眼含春水的眸子慢着节拍痴痴望着她,谭俞顿时感觉口干舌燥。 霁月你还扭动身子,你这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啊——! 谭俞突然觉得,到他们正式成婚后,她肯定会肾虚“死”在霁月夫君的温柔销魂窟里。 这时勾人的妖精已经将手指放入了自己嘴里轻轻舔弄进出,样子十分迷人勾魂。 不能再看了——! 谭俞慌乱地为陈霁月拉上“有伤风化”的衣襟以极快的速度打了一个胡乱的结。 为了防止一味勾引她的人又脱下,她干脆直接手动捏住疙瘩。 “霁月,你都快把我给迷成智障了,你再这样,我都要肾虚了。” 欲求不满但成就感爆棚的陈霁月搂着被他捉弄的谭俞咯咯笑。 “谭主,若你真虚了也好,那就说明我一个人就可以满足你,你就不会想着外面的哥哥弟弟了。” 谭俞吃瘪只能动手将他按进自己猛烈跳动的胸怀,她本想打他屁股教训一下,但是上次他说疼她就不准备这样做了,现在就只是轻轻抚摸。 “霁月,原来你这么多心眼。” 开心的陈霁月搂住她直摇,一会左右一会前后。 “谭主,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陈霁月哦,不过就算你不喜欢,你就像落入我圈套的小兔子,怎么都逃不掉喽!我要生生世世与你纠缠在一起,我认定你了!” 谭俞靠在他肩膀一脸惬意,“你怎样我都喜欢,我也不会逃。” 陈霁月埋头啄了一口谭俞的后颈肉,他就知道自己的谭主只会给他最好的回答。 “那谭主,我们到底何时成亲呢?我们成了亲,我这颗一直为你牵挂的心才能有资格安定下来,你说嘛你说嘛!到底哪个良辰吉日呢?我看你在你的本子上勾勾画画就是没有我们成亲的规划,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舒坦的呢。” 说到着,谭俞正式起来,她将陈霁月从自己的怀里抠出来,“霁月,我都记着呢,但是这事我们先放着;明天是你的生辰,你要不要请人参加你的生日宴?都依你。” 我的生辰? 一直没过过生辰的陈霁月一脸茫然,反应过来已经嘟起了嘴眼尾也红了。 “谭、谭主,你怎么什么都记得啊。” 就连我的身生父亲都没亲自给我置办过一次生辰宴呢…… 没人在意过的生辰,就连自己都快遗忘了。 “你那身契上不都写着吗?记个生辰日子又不费神。” 第92章 只有你才把我当个宝 陈霁月坚定摇头,“谭主,我只要你给我过生辰。” “好,就依你。”谭俞没有多说什么,霁月遭受过的折磨已经够多了,什么人情世故还是不烦他的好,虽然之前想着至少要请玉书,小九,还有奚仲来着。 谭俞见自己之前弄的疙瘩不算好,又开始低头重新捣鼓试着解开。 陈霁月见状嘴角咧着,手也开始挼上自己腰间的毛头。 “对了,霁月,晚上我在饕餮楼与丹秋有一个局,你要不要一起去?嗯?” 他听到刘丹秋这个名字时心里危机感顿时陡升,没有犹豫,他立刻道:“我当然要去,我一刻都不想和谭主你分开。” 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时候,谭俞也已经把那难解的疙瘩给扯开了。 “好,这个时辰,我们也该起来装扮装扮,毕竟是吃酒,面子功夫还是要有的。” “嗯呐。”因为疙瘩解开,陈霁月肩膀上的衣服又滑落下来。 “谭主,不用捞了,反正我要重新着衣,你放过它,然后给我着新衣吧。” 什么叫我放过它? 本来想为陈霁月重新理好衣服的谭俞脸色一红,伸出双手使劲揉搓陈霁月的糯乎乎脸蛋,“霁月,你最近真的越发调皮了,看我不好好拿捏你一下。” 陈霁月被逗得咯咯笑,把自己的手覆盖上谭俞的手,“谭主,拿捏一下可不够,你得拿捏我一辈子才划算。” 这样明媚的陈霁月让谭俞感慨万千,她就这样凑上去嘬了一口。 被亲的人愣了一下,后来笑得更欢了。 吃豆腐的人耳朵红红的,“霁月,你真的要了我的命了。” 陈霁月主动放手转而挠起谭俞腰间痒痒,这样逼得她揉捏他脸的手不得不放下去防守失守的腰间痒痒肉。 他趁机抱着她的腰按进自己怀里,一个深吻铺天盖地向谭俞袭去。 这次,陈霁月点到为止,只是额对额情深道:“谭主,你才是要了我的命。” 谭俞喘着气蹭了蹭他光滑的脸,拥紧了他,“霁月,你真好,谢谢上天让我遇见你。” 她也打开了意识通频,“333,这个上天就是你,谢谢你。” 333一副磕到的样子,漂亮正太眼里尽是慰藉,被其他宿主逮着骂的自己居然有一天可以被如此郑重的道谢,若它是有机物,说不定眼泪就已经出来了。 “……宿主,我好感动啊,呜呜呜呜呜……” 333扑腾着身子一个劲嚎着,虽然只见声不见泪。 谭俞被它的反应逗笑了,心里直嘀咕,真可爱啊,这么伤心的脸上居然看不到一滴眼泪,“333,你这么乖的脸蛋可不适合哭,还是笑吧,很可爱的。” “宿主,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在获取能量之后所变的形态是受你审美影响的,因为你的选择超额完成任务的我才发现这一点。” “原来我为其他宿主服务的形象有好有坏又丑又美,我还以为是随机的呢,没想到是因为我们创建联系后,我的形象就受宿主们的审美影响了。” 谭俞静静听着,试着理解333口中的话。 “谢谢你宿主有这么好的审美,让我工作的时候可以这么乖巧,每次我看到自己我连工作的心情都愉悦了,因为除了为宿主你服务,我还要收集所在世界的数据,虽然烧脑但是每次见宿主你这么努力地在你并不熟悉的异世界生存,我顿时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一切都有意义;每次你唤我或者与我对话,你如此信赖我,好像我也真的被你赋予了生命和人性。” 谭俞靠在陈霁月肩颈,眼里湿湿的,她向333轻轻点了一个头,“有意义就好。” “谭主,你说的话总是惹我哭……”陈霁月殷殷切切地说着,话里都是情意。 谭俞偷偷在背后抹了眼角的泪,放开怀中人微笑道:“可别哭,一会可不好上妆。” 她边说便将陈霁月拉起来,“乖,站在脚案上,我为你穿衣,你说便是,你想穿哪件,我给你取来。” “……嗯,谭主。” 脚案上早就被谭俞铺了一层厚厚的皮毛,陈霁月红着眼听话踏上去,下脚便是柔软。 一柜子的好衣服,谭俞也瞬间有点感叹,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给霁月买了这么多的衣服了,再看右边,不对,她也给自己置办了好些衣服,虽然最好的是平常穿不了的男装。 “谭主,我想穿新的,就是那条你左手边的珠光褶皱勾月纹绣蝶绫衣裙,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谭主你撑场子。” 陈霁月心虚,什么撑场子啊,明明是自己想要让可能有磨镜之癖的刘丹秋知进退。 “这件好粉嫩,实在衬你。”谭俞取来就要为他穿衣。 陈霁月乖乖张开手臂,他很幸福,这样的日子他一定要好好守住。 “谭主,好看吗?”陈霁月高兴转圈圈,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冀。 谭俞把扑棱的小蝴蝶随手制止住,抓着他的双手一抬一放,仔细打量重复了好几下,陈霁月也乖巧地任自己的谭主摆弄,“好看,看来今天的霁月是粉色小蝴蝶。” “谭主喜欢就好!”陈霁月快速下脚案穿好鞋,快步跑到衣柜前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 他转身举着一件稍稍深一点的粉色衣袍望着原地的谭俞道:“谭主,你穿这件可好,这样我们就可以配套了。” 这件是谭俞为数不多的有些偏男装的女装,少年气十足,但一直没穿过。 “好,就依你。” 谭俞内心深处也喜欢这件,霁月的建议和自己的想法很契合。 “好好好,谭主你站好,霁月来为你宽衣。” 一阵捣鼓,好看的衣袍就是比平常的衣服要繁琐些,若是没有陈霁月为她穿,说不定谭俞自己一个人还搞不来。 “霁月,我这样好看吗?”谭俞咧嘴开心得很,这布料软糯实在亲肤。 “好看,但是……”陈霁月突然嘟嘴一脸吃了黄连的苦瓜模样,他说着就要上前扒去谭俞身上已经穿好的衣服,“谭主,我后悔了,我不想你穿这个。” 但当事人喜欢得不得了,她蹙着眉鼓着脸死死拽着身上的衣服,“为什么呀?霁月你说清楚,我觉得这件还是很不错的呀。” 不想弄疼自己谭主的陈霁月泄气,他蓦地将她搂入怀中,“谭主,你这样又像我们男子了,我不想你这模样被别人瞧见……” 其实别人瞧见没事,但是刘丹秋瞧了就有事了,才不要!才不要! 谭俞反而开心,“霁月,你这是夸我好看的意思!?” “嗯。”陈霁月矫情扭身,“但这不重要,我就是我就是,我……” “霁月,我什么……”谭俞被夸了一顿,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好看很重要!她只不过是一个追求美丽的平常女子而已。 “……谭主,我怕你被别人抢走。” 谭俞噗嗤笑出声,安慰性地摸着他的一头如缎黑发,“霁月,你想多了,只有你才把我当个宝,别人不一定和你这般想啊,不要疑神疑鬼好不好?” 陈霁月又不想点明,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惦记可真不好受。 “那好吧,我的宝贝谭主你穿吧,是霁月我多虑了。” 第93章 舔狗不是那么好当的 敷粉后就是不一样,谭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满意。 “霁月,你这手艺了得,等过些日子,咱们就找间铺子让你好好发挥你的才能,对了,我们得先去府衙备案和做评估。” 将手中唇脂放回妆奁的陈霁月眉色不明道:“一切都听谭主的,但是,我想离你近一点,我们找间饕餮楼附近的铺子或者我们就在附近支个摊也可以。” 谭俞点头,“好啊,都依你。” 陈霁月笑得暧昧,“谭主,我们去之前先亲亲好不好?” “霁月,你真的越发黏人了,来吧,我给你亲。”谭俞主动搂住陈霁月的腰肢,向上仰的脸上带着无尽的宠溺和纵容。 陈霁月红着脸弯下腰,出人意料的是他根本就不是冲着谭俞的嘴唇来的,他直接单手将她轻轻偏头。 他在她的下颌和脖颈最引人注目处用力舔舐和研磨,又吸又吮,像在嗜血。 “呜嗯~” 谭俞的脖子被他抬得有些难受,这又痒又刺激的唇舌舔舐让她忍不住喘息。 像是确认般,陈霁月先放过谭俞,仔细看了一眼,然后满意最后轻吻了一口。 “谭主,你发出的声音真好听。”陈霁月伸出舌轻舔了一口自己的唇。 有几分察觉出他意思的谭俞连忙照镜子,“霁月,你故意的是不是?” 谭俞忍俊不禁,被他有些幼稚的行为给逗笑了,噗嗤一声笑得很是嗔怪。 “霁月,你也太高看我了吧,你这小心思可真是可爱呢。” 陈霁月蓦地将谭俞拉起来抱进怀里转圈圈,“谭主,你的好任谁知道了都会想独占的,我才不要你被人抢走。” 他边说边轻吻了一口怀中人的发顶。 谭俞被夸得飘飘然,“好,我永远只属于你,别多想了哈。” 等他们来到包间的时候,仿佛有心事的刘丹秋已经早早等候了。 “丹秋,你来得真早,是我们来迟了。”谭俞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的盒子,想必里面就是官府和丹秋给自己的赏银吧。 “我也才来,你们快坐。” 看着一身男气的谭俞,刘丹秋险些移不开眼,眼里全是喜欢和偏爱。 陈霁月自然察觉了,他在落坐的时候故意十分贴近谭俞,远远超出正常人吃饭的距离。 谭俞只当他不自在,也就任由他一味靠近,桌子下空出的左手也时不时揉捏他的手心。 “吃啊,都是好菜。” 不是那么善于交际的刘丹秋自然瞧见了,神色不自然地招呼人吃菜,一口闷酒下肚,全是说不出的心酸。 更何况谭俞脖颈上那明显的印记,这更加看得刘丹秋心里堵得慌。 等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刘丹秋打开了装有赏银的盒子。 “谭俞,今天是你请客,我也趁这个机会把赏银拿给你,拿着吧,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谭俞知道自己再推辞就显得十分虚伪了,她乐呵呵地应承下。 “好,刚好付钱。” 谭俞的笑缓解了原本不自然的饭局,刘丹秋见她与自己如此亲近和不客气也开心了一点。 陈霁月习惯了在外人面前一副冷面孔,没办法,不好的过去实在让他没那么容易轻易与人建立良好的社交关系,更何况面前的人还是潜在性的“情敌”。 “谭俞,你可不可以亲自去后厨制作一方你拿手的面包,我特别想吃你亲手做的,你先下去做,我等会就和你的未来夫君下来找你,就是关于你前段时间提到的你们要置办铺子的流程和需要事项我可以给他提点提点。” 刘丹秋桌子下的手已经抓紧了,她不擅长胡编乱造,但是她必须这样。 谭俞根本就没多想,“好啊,多大点事,我保证做得好吃。” 她走之前还亲昵地拍了拍陈霁月一脸懵的头,“霁月乖,好好记着,等会你就和丹秋一起下来找我。” 陈霁月突然心神不宁,但是瞟见刘丹秋异常真诚的脸色镇定下来也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好,我等会就下来找谭主你。” 等一脸天真的谭俞出去,刘丹秋掏出了两张检验证纸摆在对自己一脸敌意的陈霁月面前,“陈霁月,谭俞那天掉的两个小瓶子……我其实小心偷偷倒了一点出来。” 陈霁月瞬间瞳孔地震,看向刘丹秋的眼神全是忌惮和害怕…… “谭东家,你终于回来啦,有好多疑问我想请你解答呢。” 后厨的膳厨们一脸惊喜,谭俞对于他们来说,是带领她们发现美食新领域的指路人。 刀声,剁菜声,洗菜流水声,碗盆碰撞间全是人间烟火,热气腾腾的后厨氛围很好,膳厨们努力忙碌和空隙谈笑间全是和悦之气。 “再过几天,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就回来与你们做工啦。” 谭俞系好襻脖,一脸和善地开始挼面和准备烘焙材料,她边做边语气轻快道:“有问题的都快说,我今晚尽量给你们解答完全,你们问吧,不耽误我事的。” 之前的帮厨小伙计闻言踊跃提出疑问,“这里这里,谭东家,就是你最近研制的蓬松小面包的配料比例究竟是怎样的呢,我私下试了一下,就是没你做得好。” “你把材料弄些来,我边做边给你解答。” 聪明些的学厨已经赶快找来笔纸一一仔细记下了。 “楼主,这是谭东家非得给的费用,她说必须公事公办。”小九揣着手中沉甸甸的银两,脸上很是纠结。 黎玉书倒是觉得不奇怪,“收着吧,就算你硬塞回去,谭俞这个人也是不会要的。” “谭俞这人能处。”一直当黎玉书跟屁虫的卿玉一边嗑瓜子一边尽兴喝酒,自从上次雨中送伞后,最近她地位那是蹭蹭上升,都能挨着黎玉书说话了。 黎玉书直接翻了个白眼给她,“小九,你去从后厨拿些玉米棒子给福福啃,对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你家剥新鲜玉米棒子皮,顺便散散心。” “好啊,明天,我让阿娘阿爹多做些饭,也多煮些玉米棒子给我们吃。” 很快玉米棒子就被拿出来了,此刻一脸憨像的福福用前肢抓着鲜甜多汁的玉米棒子用犬牙吭哧吭哧地啃起来,摇头晃脑的样子像是在赞美玉米棒子的美味,尾巴也高高翘起左右晃动。 “福福,你可真幸福,你都有免费的玉米棒子吃,而我就只能花钱买吃食,唉,寒心啊,这年头,我这人连你这多毛大狗都比不过。” 卿玉一边挼啥都不知道的福福一边装可怜瞟看专心算账的玉树临风人儿。 小九一边整理账本一边偷笑,最近这些日子,好像楼主和卿大人的关系缓和了很多诶。 黎玉书目不斜视,“小九,听见了吗?这了不起的卿大人想吃白食,你就把福福多的那份掰一半给她吧,好堵上她聒噪的嘴。” 卿玉喉咙一哽,差点把才入口的酒水直接喷出来。 好家伙,这是变相地说我吃狗食。 小九努力憋笑,“卿大人,你还要吗?” “要,为什么不要,玉书都允诺了,我哪有不吃的道理。” 卿玉在追夫路上的脸皮够厚。 这点挫折算什么啊,至少自己心爱的人儿愿意与自己搭话了。 第94章 爱本就自私 “谭俞,好香啊,你亲自下厨果真不同凡响。” 卿玉眼前一亮,使劲招手,这么些日子,好不容易松快,今日又可以品尝到大厨的美食,真是快活,“你过来呀,我这里这么大的位置还不够你坐吗?” 喜欢谭俞的福福也叼着玉米棒子一蹦一蹦地奔向还在犹豫四处张望的人。 看着不断蹭自己小腿的福福,谭俞不由自主地展露笑意,“福福乖,来吃一片。” 见福福嘴里还有缝隙,谭俞撕了一小片小心塞入,讨了好食的福福被黎玉书唤了回去,“福福,过来,你这样很容易绊倒人家的。” “谭俞,你在看什么?过来坐呀。”黎玉书一边挼福福一边抬头询问,眼里全是疑问。 谭俞刚想解释什么,身后就传来陈霁月的声音,“谭主!” “见过卿大人。” “丹秋,不要这么见外,现在又不是公职时间,你直接唤我名字便好。” “好。”刘丹秋接过卿玉递过来的酒,一口闷下了肚。 陈霁月挽着谭俞的手也坐在了原先卿玉独占一隅的大方桌旁,神色隐隐约约不太好。 “小九,多倒几壶茶来,你拿过来了也过来坐,现在人少,不需要你忙前忙后。” “好嘞!”小九麻利地跑向茶水间。 谭俞和陈霁月紧挨,卿玉和黎玉书坐一方,而刘丹秋和小九独坐一方,至于福福嘛,就匍匐在他们脚下,一会蹭蹭谭俞,一会蹭蹭黎玉书和其他人,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丹秋,这个要沾黄豆酱才更加有风味,来,接着。” 因为距离问题,谭俞抻长了手,“谭主,我来吧。” “刘百夫长,给你。”陈霁月这出人意料的样子让谭俞有瞬间懵逼,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如此好啦,这样也好,霁月多交些朋友很是不错,是大大的进步。 “多谢。”刘丹秋像往常一样神情自若,很是稀松平常的样子。 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其他人各自乐呵,黎玉书还在教卿玉如何抹开酱。 小九的嘴巴里包满了吃食,一脸满足的模样,他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喜欢的墨姐姐,原本还高兴的他瞬间耷拉下脸,再过几天,墨姐姐就要离开榕城了吧。 好难过,墨姐姐还没吃过谭东家的面包呢,就算最终留不住,让她吃一次这么美好的糕点也是自己的心意啊。 “谭东家,你明天和楼主一起到我家游玩然后吃玉米棒子可好?” 谭俞眼前一亮,正想点头的时候想到了明天也是霁月的生辰,“霁月,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吃从田地里新鲜摘的玉米棒子肯定很美味。” 陈霁月不是那么想把属于自己的日子同别人分享,但看着自己谭主那么期冀的眼神很是不忍,“好,谭主去哪我去哪。” 小九欢快拍手,赶紧趁热打铁道:“谭东家,你明天可不可多烤些面包带去我家,早上我们先在这里聚集,然后我们再一同出发去我家。” 因为瞧见谭俞欲言又止,他立马慌乱想解释些什么。 “小九会尽全力帮忙的,因为、因为家中母父没有吃过,很是想吃你亲自操刀的……所以,所以……” 谭俞众人都噗嗤笑了出来,“小九,不紧张不紧张,我愿意的。” 黎玉书也亲昵地拍了拍小结巴的脑袋,“你的谭东家可大气着呢,你瞧,这不就直接答应了吗?” 刘丹秋倒是没有大笑,只是浅笑,这时候福福已经钻到她裤裆下面了,毛茸茸的脑袋也变成了海豹样,很是可爱,她也受不住萌物的撒娇,扯了一片面包给它慢慢嚼。 虽然在情场失意,但生活总是会在其他方面给予补偿。 谭俞被逗乐了,顺便亲自抹了酱递给诚惶诚恐的小九,“就是早上起来早点嘛,没关系的,要是人手不够,还有你们这么多闲人帮我呢。” “嗯嗯!谭东家你真好!” 卿玉眼睛瞬间亮了,炸厨房这事自己小时候没有少干,想到明天又要出丑很是兴奋怎么回事? “谭俞,我还是打下手吧,扫扫垃圾什么的,有我在指不定会捣出什么乱来呢。” 黎玉书点头,“明天我帮你,谭俞,我的那些膳厨可没多余时间做这些。” “丹秋,你明天也一起去吧,最近公务没那么多了。”卿玉开口。 “好。” 刘丹秋没有拒绝直接答应下来,之前四皇女找到自己说亲生父亲回来了,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和从未谋面的父亲相处,能少待在家就少待吧。 自己的父亲居然是这偌大荣国的嘉王殿下,可真是惊喜外加惊讶和惶恐…… 陈霁月很是吃味,他也要吃自己谭主亲手抹酱的面包,虽然在家里吃了很多次,但是在外面他还没吃过,“谭主,我要。” 谭俞被揪了一下,又看身边人吃醋的表情,她瞬间明了,“好好好,我亲自喂你吃。” 陈霁月嘟起的嘴唇这才放下,就着谭俞的手,他一口一口仔细吃着,这距离近得和直接坐在谭俞怀里有什么区别? “霁月,要不要喝点水?” 谭俞一手环住他的细腰,一边被陈霁月抓着手亲自喂着他,这副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瞧出了陈霁月对谭俞的依恋和占有欲。 “要喝,谭主你喂我。” 黎玉书被卿玉幽怨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玉书,要不要我也喂你吃?” 小九比黎玉书先反应过来,他直接捧腹难忍笑意。 “啊——!”卿玉直接挨了一棒槌,黎玉书翻的白眼非常有杀伤力。 这边乐呵,至于刘丹秋只得一味喝酒掩饰自己失落的情意,那些说不出口的落寞全都融化在辣眼睛的酒水里。 也许自己以后会屈服于世俗,而自己这被从小教养出来的高道德感也不允许自己横刀夺爱,更何况,自己喜欢的人是个正常人,也并不中意自己。 陈霁月双颊绯红,窝在谭俞怀里小口茗茶的他是明显的高兴,“谭主,你也喝。” 同饮一杯茶,共尽一汪情。 谭俞不疑有他,直接喝了起来,就当是自己的霁月爱惜自己。 陈霁月对着刘丹秋展示出和善的笑,刘丹秋接收到了这炙热的笑,她也只是扯出苦笑举杯闷了一口酒,今日的醋算是喝得尽兴。 第95章 母父存在的意义 刘丹秋喝得有点多,因为她们家在同个方向,所以谭俞只好承担下护送她回家的任务。 夜里还要辛苦赚钱养家的车夫听候客人的要求一路上驾车得很慢,还算宽敞的马车晃晃悠悠,载着谭俞一行三人徐徐回家。 因为喝醉的人身子不稳,所以同样身为女子的谭俞主动揽过脑袋晃东晃西的刘丹秋,她体贴地让眼睛要睁不睁的人靠在她肩上。 陈霁月自然吃醋,但又怕自己也靠上去压得他的谭主难受,所以干脆交叉双手于胸,屁股一歪,压制着心里的难受从窗角看不算热闹的街景。 车里的氛围不算活泼,刘丹秋被陈霁月打开的窗角冷风一吹,思绪算是清醒点了。 温暖的怀抱,不算宽厚的肩颈,若有若无的奶香糕点味,刘丹秋干瘪的情绪瞬间膨胀起来,也许是情绪难忍,豆大的眼泪滴落到谭俞揽着她的手背。 “丹秋,你清醒点了吗?”谭俞张开手看了看上面的温热水渍,“还有呀,你这么个冷面女君哭什么呢?” 陈霁月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终于略带吃惊转过头来,谭俞知道自己的霁月什么醋都要吃,于是她顺势牵过一脸疑惑人的手将他拉近自己,“霁月,你离我近点,牵着你我才安心。” 陈霁月瞬间红了耳珠,他扭扭捏捏地挪动屁股,最终也靠在了谭俞身上,只不过是面对车壁,搂紧了谭俞的右手臂,双手也紧紧握住她的手一直把玩。 刘丹秋很克制自己一把拥住谭俞的冲动,她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究竟在哭些什么,谭俞的温言暖语和关怀让她更加哽咽。 “谭俞,我觉得我的母亲不爱我,她总是冷面对我,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是等会,我就要见到了,以往明明一直渴望的,为何现在我这么想逃避呢?” 谭俞慢慢听她絮叨完,虽然震惊刘丹秋居然有皇室血脉,刘老板也这么深藏不露。 陈霁月的右耳竖得老高,他渐渐对自己的情敌有了更加全面的认知和更加理性的看法。 “丹秋,我觉得你的母亲肯定事出有因吧,今晚你们一家人不是要重新团圆了吗?有什么你直接问出来吧,你们的心结需要自己解,听你说了这么多,我觉得主要是你们之间缺乏交流,你们之间肯定有隔阂,也许你的父亲正是这一切的症结。” “我和母亲的确没什么交流可言,至于父亲,我不了解他任何一点。” 谭俞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丹秋,母父的存在肯定有意义,你在长大,他们在变老,若是可以,你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我是个外人,我不了解你们家里的弯弯绕绕,但总的、大概率来说,世间没有一个亲人是不爱自己的儿女的。” “真的吗?”刘丹秋因为谭俞的话直面母父的勇气在聚集。 “真的。”谭俞故作轻快地拍了拍她,刘丹秋的话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刘丹秋一步三回头下了车,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母亲和从未谋面过的绝代风华父亲会亲自在大门口翘首以盼接待自己。 车里的谭俞他们趴在窗边也见到了传说中的嘉王殿下。 月光柔和,好像岁月从未在眼前人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谭主,要是以后我没有嘉王殿下保养得好,你会不会最终厌弃我?” 谭俞眉头一皱,直接拿头轻轻撞了一下说胡话的人,她直接反问回去,“要是我变老了,那霁月会嫌弃我吗?” 陈霁月捂着被撞的头立马摇头,“不会!” “那我也不会!”谭俞偏头看他,说得笃定,笑得灿烂。 陈霁月只觉得谭俞带笑的眼里盛满了璀璨的星星,殊不知这是他眼里积蓄的破碎泪芒。 有了谭俞鼓励的刘丹秋介绍过马车里的谭俞陈霁月他们过后扯出一个不算标准的露齿尴尬笑。 席以宁点头示意,谭俞和陈霁月也礼貌回应。 他立马放下牵住自己妻主的手,含泪拥了上去,“丹秋,是父亲这么多年缺席了。” 被抱住的刘丹秋浑身起鸡皮疙瘩,一阵冷一阵热让她头脑发昏,她下垂的手僵直着,不知道该不该回抱回去。 看热闹的谭俞厚着脸皮助攻,“丹秋,伯父真的很爱你呢!快回抱回去!” 刘蒺藜也被她一通说教。 “刘老板!爱需要用行动和言语表达出来,之前丹秋都在和我絮叨她感受不到你对她的爱呢,都是一家人,要是有什么隔阂误会尽量解了吧,丹秋真的很需要你的关爱,就像她渴望日思夜想的伯父的爱一样。” 陈霁月在谭俞的喊话声中红了眼眶,关于自己的父亲,关于眼前人…… “谭主,我真的很心悦你,我表达爱的方式对不对?” 谭俞蓦然被有所感的泪目人儿亲了一口脸颊。 谭俞回吻回去,捧着他的脸一边一个,“对得不得了!我也爱你爱得不得了。” “嗯!”终于可以独占谭俞怀抱的陈霁月猛地钻入她的怀抱,依恋地汲取她的温暖。 刘丹秋很听谭俞的话,她紧紧回抱了回去。 席以宁因为自己女儿的回抱哭得更加大声了,原来巴掌大的小女婴已经长成了这么大个女儿,自己终于不再是透过画像想象自己孩子的面容了。 “丹秋,以后爹爹不走了,永远永远和你还有妻主在一起。” 原来、原来自己的父亲这么美丽,这么温柔,会一声声轻唤自己的名字…… “……嗯,爹爹。” 迟来的父爱总比没有的好,珍惜现下的一切也许可以弥补童年那个渴望爱的孩子。 刘蒺藜因为谭俞的话有微微红脸,她对上刘丹秋略微躲闪的眼神,想明白了的她也大大咧咧地拥了上去,释怀的她拥抱了她的全世界。 刘丹秋哭出声来,“……母亲,我……” “丹秋,都是母亲的错,等会慢慢和你解释。”刘蒺藜抿着嘴喃喃。 赶车的车夫一边看热闹一边拿出自己夫君做的大饼一口水一口饼吃起来,也许是羡慕,又也许是感叹有钱人的情感丰富,脸上也挂着欣慰的笑,朴实但是真诚。 荷包里分量十足的赶车费可以让她日夜奔波的日子松快很多天了,为了家人奔波再苦再累都是幸福的,有钱人的生活比不上,自己的小家能够好好的就已经足够了。 寒暄了几句过后,刘丹秋一家人就与谭俞他们道别,看着远去的妄想,左手母亲右手爹爹的含泪人眼底是道不尽说不明的感激和万般情绪。 席以宁先打发刘蒺藜去煮雪梨膏,之后再亲昵地挽着自己女儿的手臂慢慢走。 自己爹爹的不生分打消了刘丹秋的焦虑和不自在,对于习惯了被冷漠对待的她来说,自己爹爹毫无保留的爱是激活她内心深处接受温暖的关键因素。 “丹秋,爹爹需要你去隔壁城找个人写封信,要是你有空,帮帮爹爹吧。” 刘丹秋看着自己父亲那么真挚的眼神,拒绝的话是绝对说不出的,“好……爹爹。” 第96章 讨厌你 “霁月,今晚我们分开睡好不好?” 估摸着时辰,一心想给陈霁月惊喜的谭俞突兀道。 也已经洗漱完的陈霁月坐在镜子前闻言震惊转头,本来还在想着明天出去要簪哪只花钗和如何装扮的他猛地站起身,手中原先还在比划的各种簪子也抖着放下了。 “为什么!?”谭俞被吼得浑身战栗,本来倒茶的手一下不稳洒出去了好多水。 她一转身,气鼓鼓的陈霁月已经站在跟前,因为背光,他的模样因此带了几分煞气。 谭俞只得放下杯子,心里直嘀咕,霁月的情绪也太不稳定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嘛。 “……没有为什么。”谭俞本来想解释,但是想给惊喜的她确实无法狡辩。 陈霁月一听更气了,他什么都能忍,就是关于和她亲近这件事上他绝不让步。 他一把将敷衍了事的谭俞推到有靠背的宽敞红椅上,分开她因为不知所措而紧闭的双腿,一个抬臀就跨坐在了她的两腿之间,双手也紧紧圈住脸色一会青一会红人的脖颈。 虽然谭俞有些许慌神,但是双手已经条件反射性地搂住了身上人的浑圆臀瓣。 “霁月,你小心点,免得等会栽下去。” 陈霁月一听神色算是有所缓和,他嘟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谭主!你明明这么心疼在意我,为什么又突然让我独守空房!?” 谭俞刚张嘴想说些什么,又直接被陈霁月快言快语堵住了本欲说出口的话。 “谭主!你知不知道,今日我看到刘百夫长躺在你肩膀上我是有多不舒服,不管男的女的,我都不允许他们与你过于亲近,可是……” 陈霁月满脸的委屈,说话也是颤抖的。 “因为很多原因,我并没有表现出来,我很听话识大体不是吗!?为什么你今晚还如此待我,今晚你对我一点都不好!不好!讨厌你!” 谭俞还真不知道自己的霁月还会吃女人的醋,她不禁哑然,笑也不是,装作理解也不是。 她脑子宕机了一下,但又很快重启,她知道自己需要给吃飞醋的霁月好好顺下毛。 “……霁月,把脸凑近点,让我亲亲你。” 陈霁月身形一顿,圆溜溜的眼睛满是讶异,但同时呢,脸上又飞上些绯红云烟。 不亲白不亲,他扭扭捏捏地凑近,谭俞嘴角带笑抻头重重吻上去,一个浓厚的吻。 这还不够,她还小鸡啄米似地急速亲吻他的腻滑脸颊。 她的热情让陈霁月不由自主地高频率眨眼,睫翼乱颤如蝶翅,被亲的人嘴角止不住地偷笑,心里的不满瞬间降为负数。 “咯咯咯咯,谭主,我、我痒痒。”陈霁月喜欢她的热情,但也忍不住耸着肩磨蹭。 谭俞的吻已经把原本置气的人亲懵了,但也被亲服帖了。 谭俞听了终于安分下来,她用真诚的眼眸盯着还在张嘴气喘吁吁胸膛不平鼓动的人。 “霁月,我不瞒你了,等会你就知道了,别生气了,我就是想给你个生辰惊喜。” 陈霁月眼睛瞪得老大,歪着头呆愣了好一会,他缓过来后猛地钻入谭俞怀里,闷声闷气喜悦道:“谢、谢谢谭主,但比起惊喜,我更加在乎你是不是爱我、在乎我、离不开我。” 一定程度上,陈霁月还是很好哄的。 “谭主,求求你了,下次不要再给我惊吓了,就算没有惊喜我也没关系的。” 谭俞一遍一遍揉捏怀中温热的躯体,她可不信怀中的小东西不在乎,“既然你这么识大体,那我就不把惊喜给你喽~” 揶揄人的语气十分欠打,陈霁月哼哼唧唧开始耍赖。 “谭主,你都准备好给我了,你、你不能后悔,要是你不给我,我就哭一晚上,让你休息不好,明天就不能去散心游玩了。” 谭俞也不想玩过火,直接宽慰道:“霁月,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不会后悔。” 可是这次怀中人却没有及时回答,谭俞心慌地拍了拍好几下身上的人。 “……霁月,怎么啦?我开始只是开玩笑而已嘛,我的乖乖你别不理我,霁月?霁月?” 说话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锁骨被泪水沾湿了。 “……谭主,以往那些坏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骂我小杂种,说我不配过生辰,我、就连我的亲生父亲也故意疏离我,只有楼里那些好心的哥哥会在我生辰的那天偷偷塞给我些银两和上好吃食……” 谭俞越听越心疼,心都揪紧了。 “我、我知道,这些都是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换回来的,我很感激可是我也很难过,这世道真的很糟糕……谭主,当我接过他们的好意的时候,我都可以清晰瞧见他们衣袖下手上的淤青和疤痕……” “谭、谭主,做男子真的好难,而、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生为小杂种的。” 有很多事情,被蒙在鼓里的陈霁月这辈子注定没机会了解事情真相。 陈思不是不爱他,他死后留给他的一罐金银就是每年给他的生辰礼,还有霁月这个名字是陈思亲自取的,是为风光霁月的寓意和祝福。 正如陈霁月这个从苦难中脱身的可怜孩子所感所想,在这个特定的世间,生为男子的他们真的活得很难。 “霁月,你才不是小杂种,你是上天给我的珍贵礼物,虽然那些坏人作贱你,但是在楼里也有很多善良的哥哥对你好是不是?这说明啊,你是有人爱的。” “无论你的生母是谁,你的父亲都是你的爹爹,也是我的公公,这一点很确定不是吗?至于其他的不确定的,一切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前尘不可追就让它过去吧。” “……嗯……公公!?谭主,你……”陈霁月花着脸支棱起来,整个脸都是红扑扑的。 “是啊,你是我的未来夫君,你的爹爹自然就是我的公公了呀,等我们成了婚,我们就为你的爹爹、我的公公立个坟茔吧,生有来处,死有归地。” 陈霁月瘪着嘴哭得惨兮兮,谭俞实在不忍,她空出手来一一抹去身上人止不住的泪。 “……谭、谭主,你真的对我太好了,好到像做梦,若、若是爹爹泉下有知,他肯定也会觉得不可思议的,这世间居然还有人在乎我们这样人的死活和尊严。” “霁月,我说过,人人平等,没有什么我这样的人或者你们这样的人,人人都有尊严,人人也值得尊敬和在乎。” “更何况,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这辈子就是为你而来,因为我知道你以往的日子过得太苦啦,所以我决定把所有的爱都给你,我只想你开心点,真的,你开心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追求和夙愿。” 陈霁月边听边哭,谭俞的单手已经止不住他这么汹涌的泪水,她干脆不堵了,哭吧,发泄发泄情绪也好,前十几年的委屈最好都在此刻发泄出来。 “霁月,虽然这世间天王老子来了都会受苦受委屈,但是我这辈子尽量让你过得美滋滋的,霁月,你要相信我,虽然这话可能有点假,但是你真的是我留恋这世间的唯一理由。” “谭主,我果真猜得没错,你真的是慈悲上天派下来拯救我的仙子,你看、你看,你都承认了……谭主,你对我这么好,真的无以回报,我能给你的只有我自己了……谭主,我发誓,不论生死,我都要与你永远纠缠。” 陈霁月哭得一抽一抽的,真的可怜见了。 谭俞将哭得厉害人儿按进自己也激动不已的怀中,用的力度像是要把人镶进自己的胸膛。 “霁月,没有什么无以回报,因为你就是我的珍宝。” 第97章 亲,亲个大的 谭俞绞尽脑汁又想了好些情话说给一直哭的人儿听,伤心的人需要听甜言蜜语。 “……谭主,你、你说话真好听,我喜欢听你对我这么说话,就像花蜜里还掺了糖,甜得齁人,若是别人如此花言巧语我定是不信,但我知道你与寻常女子很是不同,况且你是我最爱的谭主,我爱听也全信。” 陈霁月一个劲在谭俞怀里撒泼打滚,之前那些寂寥的情绪彻底被谭俞的遍遍安慰给赶跑了。 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谭俞说的那些腻歪情话都被他一一珍惜记在心里。 哭够了的他边抹干净脸上的泪边小心翼翼地从谭俞身上起来,他顺带也把谭俞拉起来引着人往床边走去。 “谭主,你以后再也不要说分床睡了,好不好?” “好。” 陈霁月听了终于笑了,他脱了鞋慢吞吞钻入铺盖里,他看着还站在床边弄蜡烛的人,神色很是眷恋。 “谭主,快过来。”等不及的人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板,是明晃晃的急迫和邀宠。 “宿主,时辰到啦!” 在陈霁月看不见的维度,333为他放了一个大烟花和祝福语。 时间过得真快啊,谭俞微笑,“谢谢333!我代霁月谢谢你的祝福!” “嗯呐!宿主!” “霁月!生辰快乐!愿你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谭俞的欢呼就像锋利的剑刃,在夜深人静的凉夜划出一方格外热闹、初阳普照的田野。 谭俞上前紧紧拥抱住还没反应过来的人,一个郑重的亲吻就落了下来。 “霁月,现在约莫已经子时多了,我就是想第一时间给你惊喜才想分房睡的,你等等,我现在就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给你。” 陈霁月反应过来又想哭,翻东西的谭俞敏锐地听到床上人又要嘤嘤嘤的苗头。 “霁月,憋住,答应我,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就不要哭了,若是你一整天都不掉豆豆,那就预示着我们的未来会红红火火,不哭不哭,别把福气哭没了。” 果然,陈霁月立马擦干眼泪,“谭主,我不哭不哭。” 谭俞松了口气,果然,关键时刻一些封建糟粕的迷信还是很手拿把掐起作用的。 “找到了!”谭俞捧着礼物快步走到床前。 “霁月,这是一件我专门为你定制的明月纹大氅,这上边的一溜厚厚毛领可以保证你在冬日里不受寒,你一旦穿上就可以把风寒全都屏蔽在外,你不是说你体寒吗?所以我就想着给你买个御寒的好物来着,虽然哈……我这礼物在这季节用不上。” 陈霁月看着眼前毛绒绒、质感绝对上乘的大氅出了神,一个激动,他连忙从还没被捂热的床铺里下来站在了柔软的脚案上。 “……谭主,它好漂亮,就连、就连下面也被绣了好厚一层毛边,摸起来好柔软好舒服,像是会发热般,好神奇。” “霁月你喜欢就好,来,你试试,大氅的后底是波浪形的,刘老板说穿起来像个扑棱的小蝴蝶,我倒是要看看穿在你身上有多像。” 陈霁月开心弯腰任由一脸期待的谭俞为他系上好看的结,“霁月,这缎带下吊的还是毛球球呢,真可爱!就像你一样,软乎乎的,像个小汤圆似的。” “mua!”陈霁月趁机在眼前人脸上偷香了一个,“谭主,我也好喜欢这个球球。” “霁月,转个圈我看看。” 陈霁月很听话,轻轻一转连带着周遭的气息都温暖起来,大氅上还带有阳光的味道。 大氅将陈霁月围了个严丝合缝,就连被底下毛领扫到的脚也感受到生成的暖意。 陈霁月不由自主右脚叠左脚,因为谭俞眼中惊艳和欣赏的眼神看得他红了耳珠。 “霁月,真是好看,你真是玉一样的宝贝。” 谭俞看他脚上不自在的样子还以为没被照顾到的脚冷,于是她连忙将害羞的陈霁月推入床铺中,她用棉被将他捂了个严严实实。 “霁月,把手伸出来。” 刚想解释的陈霁月只好先闭嘴乖乖伸出了手。 谭俞双膝跪在床上,一脸求夸的模样。 “霁月,还好我准备了双倍礼物,这个银手镯肯定适合你随时戴着,你仔细看,右边缠的编制红线代表你我的姻缘,左边镶嵌的浑圆哑铃代表明月,还有还有,它们中间这两只雕刻小蝴蝶一个代表你一个代表我,比翼双飞!” 谭俞握住陈霁月的左手在他欢喜的眼神中仔细给他戴上。 “霁月,愿你平平安安,我知道富贵人家的孩子从小就会有象征保平安的银手镯佩戴在手上……他们有的你也要有。” 陈霁月愣愣摩挲着手腕上的银手镯,眼底已经是一片柔意和感动万千。 “霁月,我的设计理念是不是很好?为了设计这副镯子,我可费了好些心力,当我把设计图纸拿给铁匠师傅看,她都连连称赞呢,还夸我别出心裁呢!” 在陈霁月面前一向沉稳的谭俞难得如此活泼邀功,过生辰的人儿也跟着笑起来,因为答应了送礼物人今天不能哭,他就死命将满腔的澎湃情绪咽下去。 “谭主!我好喜欢它!” 陈霁月猛地起身将谭俞扑倒在身下,还一个劲地蹭她的脸和脖颈。 “谭主,我不羡慕富贵人家,因为他们没有你,还好你只属于我,真好、真好。” 陈霁月身上的大氅还没脱,因为很大,所以身量较小的谭俞彻底被笼罩在温暖下。 “欸!霁月,这个大氅真的很保暖呢,就这么一小会我就感觉到如春日暖阳的舒适感了,这个钱花得值,不得不夸一句刘老板,手艺真是没得说!” 谭俞一边说一边揉搓大氅的边缘,这舒适度简直分分钟惹人沦陷。 陈霁月手肘撑床,直接把还在感慨人家手艺的人脑袋摆正,他在上,她在下,距离只在呼吸之间,左手上的精致银手镯随着主人的动作轻抚上赠送人的清秀眉眼。 玉白的手腕上套了个秀丽的红银圈,红与白的交织,银身自带的富贵,怎么看都绝色。 “谭主,还好你是我的,还好我遇见了你。” “嘻嘻,还好我也遇见了你。”谭俞被他游曳的手弄得痒痒,忍不住耸了耸肩,“霁月呀,饶了我吧,真的痒痒啊。” “谭主,张嘴嘴,我要亲亲~” 陈霁月没理会谭俞的抗议,反而更加撩拨谭俞已经湿了的唇。 “亲!今日是霁月你的生辰,我一定要给宝贝你亲个大的!” 谭俞直接圈住他的细长臂膀让他浑身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陈霁月原本撑着的手肘也因此突兀弯曲,大氅下的腿也随之放直,而身下人张开的腿则是圈上了身上人的劲腰。 “……呜嗯,谭主,我好喜欢你……” 谭俞直接吻了上去,她很听话张开了只为陈霁月开放的唇,这一举动惹得身上人更加激动,隔着薄薄衣物的肌理摩擦非常撩人心弦,慢慢地,大氅下的身体相邻处已经濡湿一片。 第98章 生辰快乐 胡闹了一阵,念叨着要早起的谭俞就锁着怀里不安分的温香软玉共赴周公。 夜色算是皎洁,明亮的星星挂在天幕照亮了天底下每一处黑暗。 在万章书院附近的一处密林处,墨岑谊紧紧捂住怀中人因为惊惧几乎呼之欲出的嘴,若是被前方那些埋尸的人觉察,怕是她们两个会死无葬身之地。 “听着,今晚的事不要随意泄露,在事态不明的时候,我们不要强出头。你就算看不惯我想整我,也得动动脑子,今晚的约我已经赴了,你以后还是将心思放在学习上吧,不要浪费了小九辛辛苦苦在楼里低声下气挣的辛苦钱。” 抖如筛糠的女子满头大汗,虽然平时她爱搞些捉弄人的小动作,但这种直面尸体的血腥场面还是让她不自觉软了腿,破防的她一个劲点头,生死面前她当然知道轻重。 狼狈的两个人脸上因为不熟悉密林地形身上都摔了跤负了伤,身上的衣服也被荆棘和带刺藤条割开。 还好书院因为最近庙会祭祀和农忙时节开始休沐,若是不然她们这副脸上乌青的样子肯定会遭人议论。 接近卯初时分,脑子全是事情的谭俞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这日子可真是充实。 本以为自己动作已经够小了,但是背后人儿半醒不醒的嘤咛声让谭俞僵直了动作。 谭俞无奈,背后仿佛被覆盖了一张扯也扯不掉的毛毯子,“霁月,你继续睡,我在厨房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完成,等我好了我就叫你起来。” 陈霁月脑子还是糨糊状,他听了话乖乖地揉了揉自己酸涩还胀的眼角,“谭主,我也要起来,我、我帮你,我、我不想你太累了,我、我心疼。” 谭俞笑出了声,“霁月,不要逞强,听你这断断续续的话,分明是瞌睡虫还没醒呢。” “谭主,不要笑我~,我可以的,可以的……” 还真是,听陈霁月的语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线直接重新进入梦乡的既视感。 谭俞爱极了这般乖巧的他,她将嘴硬的人儿搂在怀里,伸出一只手将还在哼哼唧唧撒娇的人儿下颌捏住,她霸道地重重吻了一口。 这一吻让陈霁月半合的眼睛瞬间睁大,一个激动他圈着身前人的脖颈又主动献上黏腻又湿热的唇舌吻。 谭俞也勾唇回吻了回去,屋外还笼罩着轻薄的雾气,但屋内已经缱绻万千。 待到低垂的叶卸下身上积蓄的露珠重新高弹,屋内的交颈鸳鸯也已经松了嘴。 谭俞将嘴边还沾有涎水的人儿按回了床上,她一边穿衣一边道:“霁月,继续睡,你这么早起等会早上肯定会顶着乌青的黑眼圈去乡下散心,到时候可就不漂亮哦。” 陈霁月用手抓住胸前的铺盖边边纠结点头,“那谭主,你不要太劳累了。” 对于凌晨才睡的他来说,的确,他现在身子还是软的,眼皮子也是耷拉的。 “好。”收拾妥当的谭俞上前俯身吻了一口床上人的眉心,“乖乖,继续睡。” 等谭俞合上了门,一直将手指放在额间的陈霁月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兴许是太累了,他笑着笑着就继续小憩起来。 养人如养花,安心,温暖,足够的关照和体贴使得原本蔫掉的苗子重新焕发生机。 “333,我需要你。” 还不怎么清醒的谭俞手撑案板,虽然眼底有疲倦但是更多的是对于烘焙的兴奋和期待。 “得嘞!宿主你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 兴许是开过挂,谭俞手中的第一个巴掌大小蛋糕就做得有模有样,水蒸蛋糕看着白乎乎软乎乎的,除了打发蛋白的时候手都要抡起火星子了,其他步骤都还好。 倒糊糊的时候在中间也铺了厚厚一层莓果酱,等切开的时候也是内藏惊喜。 从小冰窖拿出早些时候用新鲜牛奶熬煮出来类似豆腐渣的奶酪充当奶油涂抹在上面,再放置些坚果碎和好吃的水果片或水果粒,外面也涂抹上一层透亮的甜甜果酱,这下基本定型。 乳成酪,酪成酥,酥成醍醐,制作淡奶油的黄油早被谭俞和牛奶混合在一起,如今从小冰窖里拿出来混入细糖一打发就成了用来裱花的淡奶油。 谭俞仔仔细细按照视频里的教程做着,在天微微亮的时候,用心做出来的蛋糕已经完好,她还多做了一个小蛋糕准备带给黎玉书尝尝。 她还写了制作过程的单子等到时候拿给他看,看来,新品研发可以提上日程了。 “霁月,起床吃蛋糕啦。”谭俞坐在床沿一把将睡眼惺忪的人儿拉了起来。 陈霁月闻到了谭俞身上挥之不去的奶香,他软着身子埋在谭俞胸怀贪婪地吸了好几大口这香甜的气息,好好闻,像是甜点的味道但又多了份浓郁的奶香。 “谭主,你口中所说的蛋糕是你身上这样的味道吗?好好闻,是奶香味呢。” “是啊,快起来洗漱,这是我家乡在过生辰的时候才会吃的美味,你起来试试你喜不喜欢,正是因为霁月你的生辰,我才一大早爬起来专门为你研究,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我猜你肯定喜欢这个,信我霁月,我只会把最好的给你。” “嗯!”陈霁月被谭俞一番话哄得心花怒放,就连穿衣洗漱的速度快了不止往常一倍。 屋内充斥着鲜甜的味道,陈霁月拿着刀稍稍有些颤抖,一刀下去,被分出来的蛋糕在谭俞的祈祷下终是没有塌陷的迹象,“谭主,第一块给你!” 谭俞推回了碟中的一牙蛋糕,“霁月,今日你是小寿星,理应是你吃第一口。” 见霁月又要推回来,谭俞继续道:“霁月,你再给我划一牙就可以了呀,今日我说了一切都以宝贝你为主,别推辞了,等会我们还要去饕餮楼做事呢。” 陈霁月终于听话,只不过划给谭俞的那块极其大。 “谭主,好好吃啊~”陈霁月的鬓边还沾有洗漱的点点水渍,因为才洗了脸,他整个人都是水润润的,眼睛里也因为口中的绵软甜蜜而迸发出热烈星光。 谭俞眼睛都笑弯了,“霁月,生辰快乐!”她也吃了一大口甜蜜在口中。 的确好吃! 正准备继续吃下一口的陈霁月听了谭俞的再次祝福停下了动作,他喜上眉梢,将本来就近的凳子推开,一个跻身他就侧坐在了谭俞的大腿上。 “嗯嗯,我很快乐!不过要是谭主喂我吃的话我会更加幸福快乐的!” 第99章 朋友,善意 谭俞自然而然稳妥环住他的腰肢,虽然被打断了进食的动作,“好,这就喂。” 这下,第一牙蛋糕变成了他们二人共同的食物,“谭主,你也吃。” “好,你这口吃了,我就吃。” 陈霁月乖乖张口,看向谭俞的眼神总是带着眷恋和痴缠,“谭主,你真不一样。” 一个凑近,谭俞嘴边不小心沾上的碎屑被陈霁月用灵巧的舌头一一舔舐去。 谭俞被他的动作弄得微微愣神,“霁月,你是因为我做出这些食物而觉得我不一样吗?” “一部分,谭主你的不一样不止于此,我总觉得我们这样的水土养不出你这样疼人的女子,我发誓,我说的是真心话。” 谭俞不想露馅。 “霁月你忘了吗?我可是从别处迁过来的,还有啊,并不是因为水土让这里的女子不疼人,只是因为霁月你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你会对女子有偏见,毕竟,那么闭塞的环境和接触人的限制,你不能够以一种客观的视角看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陈霁月因为谭俞的话沉默低头,像是醍醐灌顶般,他的认知好像又变了一点。 谭俞抖了抖怀中人,他的沉默不语让说话人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陈霁月手腕上的两小只哑铃虽然自身不会响动,但是因为此刻不停晃动而互相摩擦发出低鸣,是若有若无的和润声响。 “霁月,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陈霁月只是环紧了她的腰,“谭主,你的话没错,是我狭隘了。” 陈霁月有瞬间的自卑,以自己谭主的学识和认知,在她的家乡定是个受人欢迎的女子。 “谭主,你懂得真多,不像我如此、如此……” 谭俞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伸手捏抬起了缩成一团人的细滑下巴。 “霁月,你懂得也很多啊,不要陷入思维死胡同,我们本来就是独立的人,人与人不一样很正常,我们每天交流便可以更新思想,你说一点我学一点,我说一点你学一点,岂不是很好?” 陈霁月本来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冰雪消融那一刻他的眼尾都带着光。 “好,谭主,我不妄自菲薄。” 谭俞很欣慰,没等她给他来个奖励吻,陈霁月就环住她的脖颈吻了上来。 “谭主,你真好、真好。” 谭俞挼了一手他绯红的脸蛋,语气尽是宠溺,“你也很好,我的乖宝。” 陈霁月很喜欢谭俞在情到深处时唤他一些甜甜蜜蜜的诨名,什么宝贝、乖乖、乖宝、甜心啊,他越听越喜欢,越喜欢就越为谭俞的溺爱而臣服。 有时候,缺爱的人只需要一声亲昵的呼唤就可以浇灌干瘪枯寂的心田。 等他们来到饕餮楼后厨,笑嘻嘻的小九和黎玉书已经在厨房准备好了所需材料。 在等待足够时辰烘焙好柴火面包的间隙,围坐一桌的人每个人碟子里都有一小块蛋糕。 “玉书,这是蛋糕,然后这是制作方法的单子,这是用水蒸出来的,这个蛋糕胚呢没加任何材料,如果你想,你还可以混合南瓜泥啊这些,到时候我们再好好研究。” 黎玉书边吃边听边看,拥有生意脑的他只觉得抓住了大把的财富。 “谭东家,这个好吃得我想哭。”小九因为劳作起茧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谭俞见他喜欢便将自己碟子里的蛋糕推给了小九,“我已经吃过了,这块你也吃掉吧,你喜欢便好,我很欢喜。” 熟络后的小九很是不客气,更何况瞟见谭东家身边的陈霁月神色如常,他欣然接下。 “多谢谭东家!小九一定吃光光!” 一直紧挨谭俞的陈霁月见状也将自己的推给了对面的黎玉书,“黎楼主,这个给你。” 黎玉书和谭俞小九三人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对于愿意打开心扉交流的陈霁月很是惊讶。 “多谢,但是……”黎玉书微笑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谭俞嘴角带笑打断了。 “玉书,今日是霁月的生辰,这个蛋糕也是专门为他制作的,我们在家真的已经吃过了,所以你不要推辞,霁月难得敞开心扉,你就通通吃下吧。” 见谭俞点明今日是他生辰,陈霁月的心有瞬间紧缩,他还是不适应被外人关爱和瞩目。 感受到身旁人身躯的僵硬,之前说好事事都依陈霁如今却顺水推舟开口努力想让他“社会化”的始作俑者有瞬间不忍,但是不后悔。 将陈霁月紧紧揽入怀中,谭俞摸了摸他的头和脸颊,安慰意味明显至极。 谭俞一边摩挲着陈霁月手上的银镯子一边道:“还有啊玉书,蛋糕在我家乡是专门为过生辰人准备的礼物和美食,所以以后若是推出,我们就拿过生辰做噱头吸引顾客,我们还可以做多层蛋糕呢,可以花样百出。” 这想法肯定很赚钱! 黎玉书了然一切,谭俞对陈霁月是真的好,“原来如此,为何不早说,这样,小九你让负责烧烤的师傅烧一只丰润的叫花鸡来,就当做我的贺礼了。” “霁月,生辰快乐!” 陈霁月有些无措点头,他有些不自在地接下了黎玉书的祝福。 小九擦掉嘴角的碎屑,一个劲点头。 “好勒,还有那个啥,霁月公子生辰欢喜,小九我没什么能作贺礼的,等到了乡下,我给你摘桃吃,我最喜欢吃桃了,那……那霁月公子喜欢吗?我家既有脆桃也有软桃,任凭你挑选。” 陈霁月明显没想到自己小小的一步可以收获他们如此大的善意,他拿定不了主意只是一味抬头看向他的依靠,“……谭主,我……” 谭俞将小九、黎玉书打趣的眼神尽收眼底,她勾唇捏了捏怀中人的粉腮帮子。 “霁月,我知道叫花鸡你一贯是爱吃的,至于脆桃或软桃嘛,我可不知道,我呢都爱吃,那你呢,你给小九说好,到时候他才能决断多采一点脆的还是软的,乖乖,说出来。” 谭俞的“乖乖”一出口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红了脸,小九和黎玉书对视了一眼,带笑的眉眼透露出了他们的看八卦小心思。 “小九,你知道的,我喜欢吃脆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桃林大摘特摘。” “好!楼主,到时候你多吃点!”小九笑得很开心,眉眼都弯了。 黎玉书桌下的交叉长腿难得如此惬意左右晃动,蛋糕的甜蜜让他暂时卸下了那些烦恼。 “……小九,黎楼主谢谢你们,至于桃,我喜欢软的……” 谭俞赞赏地握紧了陈霁月还抖着的手,“霁月,你瞧,这不就说出来了嘛。” 陈霁月绯红的脸颊是因为之前谭俞的一声“乖乖”,而此时的红上加红则是对自己放开心扉接受其他人好意的悸动和对自己踏出第一步的震动。 “好,霁月公子,我记下了,我先去厨房张罗哈。” 说到烤鸡,谭俞陡然想起柴火面包窑的更多用法,什么牛角可颂、谷物贝果、艾草红豆恰巴塔、芋头包、碱水棒、大米面包、披萨啊,除了糕点还可以烤肉食。 “玉书啊,就是咱们辛辛苦苦造起来的面包窑还可以用来烘焙饼干和用作烤香草油润鸡,咱们楼里不是有烟熏香肠吗?到时候就可以用来做烟熏烤肠披萨。” 黎玉书越听越来精神,虽然有很多词语听不懂,但到时候谭俞做出来一切就分明了。 “好啊!虽然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吃过,也没听过,但是,我相信你,谭俞。” 黎玉书边说边将手中最后一口蛋糕包如口中,眼神里是掩饰不掉的兴奋与欢喜。 刘丹秋和卿玉姗姗来迟,只不过一到便可以吃到新鲜出炉的面包和叫花鸡。 第100章 该放下了 黎玉书就知道指望不上公务繁忙的卿玉来帮衬做事,所以在他的怒视下,卿玉只好收回蹭吃蹭喝的手爪子。 “玉书,就算我吃不成,也给福福吃两口吧。” “福福自然有的吃,但是你吃个屁,屁事没做,今日可是霁月的生辰,这只叫花鸡可是我给人家的生辰礼,没你的份,滚一边去吧!” 黎玉书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把新鲜出炉的巴掌大面包递给了被他骂的卿玉。 “吃这个垫吧垫吧肚子,到了小九家自然饿不着你。” 一旁努力摇尾的福福则是被塞了一大口小九从厨房里端出的水煮鸡肉,“福福,去一边慢慢吃,你吃完了我们就动身出发。” 被摸脑袋的福福叼着美食很是可爱,被可爱到的刘丹秋也顺便摸了一把。 “原来如此,谭俞,还有今日的主角霁月,我这一时也没头绪,明天我让阿珂仔细挑选些你们男子喜欢的物件送给你做贺礼,多担待多担待。” “多谢卿大人。”陈霁月在谭俞鼓励的眼神下大大方方做出道谢。 “谭俞你也真是,你都不给你未来夫君好好办一个生辰宴,要是不知情的人知晓了,还以为你不疼惜人家了呢?” 卿玉的话获得了黎玉书的使劲一掐。 “丝——,玉书啊,我……”在黎玉书面前,卿玉实在是怂。 “怎么了这是?” 谭俞不知道他们在桌下的那些小动作,本想解释之前卿玉的疑问来着,没想到问话人却陡然脸色一变,似乎很是隐忍痛苦。 陈霁月一颗玲珑心,他猜到了应该是卿玉黎玉书之间暧昧不清的情趣。 “没事,谭俞,就卿玉白长了一张嘴乱说话,我们可看在眼里的,你对霁月那是顶顶好,你对霁月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揣在怀里怕捂了,就她没眼力见,况且啊,爱一个人可不是办不办宴席可以衡量的……” 黎玉书说着说着又剜了一眼身旁缴械投降睁大无辜眼睛认错的卿玉。 嚼着吃食的刘丹秋也不自觉点头,昨晚理清父母纠葛的她心胸算是开阔了一点。 “卿玉,谁说我不办的,今日我们去小九家聚会就算是宴请了呀,这下算是托小九的福,乡野吃食最是吊人胃口,我相信小九家的吃食不会让人失望的!” 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四处张望像是等人的小九闻言转头道:“谭东家你放心,我的母父做饭还算可以的!” 虽然言语欢快,但是他心里还是没底,我的好墨姐姐你怎么还不来啊…… 小九手上还捧着谭俞推给他的一小块蛋糕,他只想在与自己的墨姐姐分别之前多让她多多感受下自己对她的心意。 求学那么累,压力那么大,就算不能在一起,自己也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她最好的,到时候分开了,墨姐姐也能记着在自己曾经求学过的地方有人惦念着她。 陈霁月一直没有感受过如此和谐的多人氛围,关于朋友的定义,此时此刻欢聚一堂的他们、她们给了他具体的阐释,原来自己的生辰被人祝福是这么幸福的事。 自己以前总觉得命运不公,为什么那些生于高阁闺楼的人可以一出生就被人爱被人所喜,而自己的来到只会给自己的爹爹带来厄运,虽然现如今还是没想明白,但是好像已经不重要了,这些命运的事,自己实在是参不透。 陈霁月听着想着,他感受着紧紧拥着他的人因为说笑而震动的胸膛起伏,只觉心安。 说说笑笑,互相打趣、揶揄,原来除开争斗龌龊邪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有花一样的甜蜜,虽有荆棘但是荒芜里还是会盛开明亮的善意和信任。 察觉到怀中人越发黏人的态势,谭俞贴近他的耳畔解释道:“霁月,生辰宴的形式有很多种,我觉得今日的乡野聚会形式更好,你觉得呢?大家一起为你祝福多好,若只有我们两个人做饭吃饭可太冷清了。” 陈霁月感受着耳边的温热,心里很是充斥着暖意,他蹭了蹭说话人的脸颊。 “谭主,我明白的,现在的我很开心,真的。” 谭俞一听心里放松大半,她愉悦地握住怀中人的双手甩了甩,像是在逗他玩。 “那就好那就好,霁月啊,你可真是我的乖宝儿~” 陈霁月手上的银手镯很是吸睛,皓白的手腕戴着红线缠绕的精致玩意,一看就是有人爱有人疼的宠儿才有资格和机会佩戴的好物件。 受尽无限宠爱的人儿笑眼盈盈,如晴光映雪,一时间珠光四射,他脸上的幸福已经溢了出来,“嘻嘻,我就是谭主的乖宝儿~” 刘丹秋剥花生的动作都放慢了,好好的花生壳被捏得粉碎,就连里面的花生粒也四分五散,她食不知味。 真是的,喜欢一个人很难,放下一个人的痛楚更是得剥一层皮的程度。 原来谭俞爱人的模样是如此的温柔让人不自觉沦陷,被爱的陈霁月可真让人艳羡啊。 若自己是娇滴滴的男儿身,也许还有资格争上一争,可自己终究不是。 “霁月,生辰快乐,明日我再把贺礼补上。” 想通了的刘丹秋笑得不算难看,只是说话时看的人却是还在逗人玩、一直不知道自己情意的人家未来绝顶好妻主。 陈霁月也笑了,他敏锐察觉到一些刘丹秋的变化,“……嗯,多谢刘百夫长。” 谭俞很是欣慰,一直玩怀中人手的她终于安分下来,“丹秋,心里舒坦了吗?” 她轻轻拍了拍陈霁月的心胸,“这里应该好受些了吧?放下心结了吗?” 陈霁月直接抓住她作乱的手让她一直停留他的心胸位置,不要动了,一直这样吧。 刘丹秋也不自觉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心胸,“舒坦了,好受了……放下了。” 嗯…… 谭俞,我已经在试着努力放下你了…… “那就好!”谭俞笑得开怀。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什么什么放下了?”勉强哄好黎玉书的卿玉终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一边嗑瓜子一边好奇道。 谭俞摇头决定糊弄过去。 “我是说,生活中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就比如卿玉你这么想吃席,那就等不久后来吃我和霁月的婚宴吧,你到时候可不要再说我不疼惜我的未来夫君了。” 黎玉书和刘丹秋皆是一惊。 第101章 出发咯 黎玉书瞟了一眼身旁陡然站起身还祝福拍手的显眼包,被吓了一激灵的他随后又无奈嘴唇含笑摇了摇头。 而刘丹秋则是心又疼了一下,这样也好,到时候他们成了亲自己也真的可以死心了。 还依在门口期待墨岑谊到来的小九也听到了,真好真好,有情人能在一起真的很好。 当事人陈霁月眼里已经蓄起了泪水,今天不能哭不能哭,要笑,要笑。 “霁月,到时候婚宴铁定给你办个大的,烟花爆竹,流水席,丰厚的迎娶礼,精致的婚服,我肯定会给你我能力范围内的最好婚礼,我发誓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嫁给我的。” “……谭主,我、我……” 陈霁月想哭又克制的样子看得谭俞心酸酸的,自己的一句话居然真的可以让平常说掉眼泪就掉眼泪的人憋这么久。 “霁月,我只不过说的是心里话而已,有什么好哭的呀,那些妻夫喜结连理的时候不都这样吗?”陈霁月抓着谭俞的衣袖擦了擦,埋了埋头后硬是将眼泪逼了回去。 谭俞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说的话,“不过你想哭就哭吧,我收回我之前的话,我之前都是逗你玩的,那些迷信的话不作数的。” 卿玉算是见识到了谭俞这让人心软沦陷的能力,“谭俞,你之前这话说得那么认真隆重真诚,我这个局外人都快听哭了,人家霁月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谭俞你这张嘴还有这哄人的工夫我身上怎么没有啊,羡慕,羡慕啊。 黎玉书偏头以袖遮面悄悄抹了眼泪,话里话外尽是羡慕,“霁月,你真有福分,遇到了一个好人。” 陈霁月红着眼看向对面的黎玉书,嘴角的弧度是他无声的回答。 “霁月,我的话真有他们说得那么好哭吗?”谭俞微微愣神,感情过去霁月这么爱哭,自己的语言艺术贡献不小啊,以前怎么没意识到呢? “谭主,好哭……虽然你的话真的很动人,但今天我绝不会哭出来的。” 也许是羞涩,陈霁月说完又梭入了谭俞的怀抱,只将后脑勺留给吃瓜的众人。 “哎呀!谭俞,你的未来夫君害羞咯!你这小嘴叭叭的,可真能让人哭。” 卿玉这么一打趣,陈霁月就只差梭入桌底了,他的耳畔红得像红辣椒似的,还滚烫滚烫的,“我的卿大人哟,可别再说了,你再说我的好霁月都快钻入桌底了。” 谭俞只得一遍一遍安抚怀中人的背脊,被人依赖的感觉很好,有能力庇护人的感觉更加好,这两者结合起来让她的心满满的,全是责任和光明的未来。 黎玉书笑,刘丹秋也笑,笑的皆是艳羡。 这时候早已吃完饭饭的福福钻入了黎玉书的胯下,探头探脑的样子很是乖巧。 “我们走吧,东西都已经装到马车上了,今天好好在小九家玩玩散散心。” “玉书,你让人也将几乎没动筷的叫花鸡放入马车里吧,到时候大家一起到小九家分享吃大餐。”看着黎玉书欲言又止的样子,谭俞自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谭俞将怀中的陈霁月抠出来,她捧着他绯红的脸问道:“霁月,我们与大家一起分享玉书给你的肥肥肥肥叫花鸡好不好?嗯?你的东西还是得征求下你的意见呢。” “好,谭主做主便是。”陈霁月羞意未全退的眉眼全是对谭俞的爱恋和信任。 谭俞可太爱这样的软绵陈霁月了,她不顾大众广庭之下直接吻上他的额头。 “霁月真是乖!” 陈霁月也没料想到自己的谭主居然如此大胆,眼睫微颤,顿时脸上热红一片。 “……谭主……” 谭俞是真的觉得她这样的行为没有什么问题,这就是个美好的贴贴啊,又不是亲嘴巴子,这可太正常不过了。 开心的谭俞自然考虑不到这里的习惯问题。 刘丹秋他们也瞪大了眼,最终也实在无话可说,只得羞涩地笑了笑。 虽然之前的种种迹象鲜明是陈霁月爱谭俞爱得多一点,可如今看来谭俞的爱也不少嘛。 “谭俞,走啦!你这样青天白日秀恩爱可真是羡慕死我这个还在追玉书的可怜人咯!” 黎玉书这下脸也红了,他包上桌上的叫花鸡忙不迭地向外走去。 见人往外走,卿玉也不耍嘴皮子了,直接追了出去。 刘丹秋虽然一次次心碎,但还是想和谭俞一起走,“谭俞,霁月,我们去坐第二辆马车,卿大人他们那辆装了太多食物和物件,我们还是挤一挤吧。” “好,我们坐一起!” 谭俞牵上面上害羞但心里雀跃得不得了的陈霁月与刘丹秋一起走了出去。 “楼主,可不可以再等等啊?墨姐姐她还没来,我还想再等等她。” 小九将蛋糕用纸包了起来,挂在他腰间的蛋糕被小心呵护着,黎玉书看在眼里自然是明了,“好,我们再等一刻钟。” 话音刚落,一辆看起来明显更好些的马车停在了他们马车的背后。 谭俞一行人还在打量,车窗上的帘子打开出现了奚仲娇俏的喜悦脸。 “谭俞,今日我们同你一起下乡。” 他又抻长脖子道:“黎老板,你不会介意我们的叨扰吧。” 卿玉同黎玉书讲过利害关系,他知道奚仲身份的贵重,“自然欢迎。” 只不过,“我们”? 席韫之自己下了马车,后面还跟了小九心心念念的墨岑谊。 “四殿下!?”卿玉和刘丹秋差点大声惊呼出口。 “在外唤我四小姐便可。” 伶俐的小九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刚想跑向墨岑谊的脚步瞬间停滞。 不过这一次,墨岑谊主动上前走向一脸惊讶的小九。 她脸上的乌青看得小九皱起了眉,“墨姐姐,你这是被打了!?谁干的!?” 墨岑谊颇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没谁,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已经抹了药了,别担心。” “因为四殿、四小姐一大早找我有事,所以我这就来晚了,实在对不住,让你们等我。” “没事的,你这不就来了嘛。”小九虽然不信她不小心摔跤的说辞,但还是没再多问。 最终,卿玉和黎玉书还有福福共乘一辆马车,谭俞、陈霁月和墨岑谊、小九四人共乘一辆,至于想和谭俞同坐的刘丹秋最终和席韫之、奚仲坐在了一起。 席韫之很想和自己的表妹妹叙叙旧聊聊天,于是便唤了刘丹秋与她同坐。 第102章 选择释然 “玉书,几天之后便是伯母的大寿宴席了,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面对的,你不说了嘛,到时候你还要请人家谭俞一起吃酒的嘛,伯母也想见见你的合伙人不是吗?” 卿玉很想和黎玉书坐在一起,但是凭栏往外眺望的人只是抱着福福毛茸茸的身躯。 福福是一只大狗狗,这么一来它直接坐在了马车的偏正中心,待遇简直好得不得了。 马车中间堆放着一大堆包好的吃食,就算卿玉想靠近也不太容易。 听到卿玉提起这个,黎玉书面上明显不太好看,“嗯,我知道。” 见黎玉书如此冷淡的反应,卿玉恨不得回炉重造自己这张嘴,虽然自己可以在外面左右逢迎,但是在面对玉书的时候,为什么自己这么嘴笨呢? “玉书,你知道吗?当我真正为百姓官的时候,我才更加明白珍惜眼前人的意义,那种亲自见证死亡的滋味,我实在形容不出来,但是我真的……” 见她吞吞吐吐,不耐烦的黎玉书还是暴躁了,“有话直说!” 卿玉见他用力拍屁股底下的木头,顿时条件反射抖了一下,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出口的。 “玉书,我是想说,就算你心中还放不下,但是面对伯母的时候,还是不要像现在这么暴躁不耐烦,你可以不原谅的,其实你可以客客气气,就算有些冷漠也远比你总是与伯母争锋相对的好,这么多年你心里也不好受,不是吗?” 黎玉书本该明亮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些灰白和道不明的万般情绪,他沉默了片刻蓦地嗤笑出了声,这样的他让卿玉瞬间想收回之前的话。 “卿玉,谁说我不明白死亡的滋味,难道你忘了吗?爹爹和福福还有狗崽子们的死开启了我对死亡的认知大门,那种痛彻心扉的破碎和萦绕多年的噩梦可实实在在困扰了我很多年,这里面的苦楚,你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卿大人也确实贡献了一份呢。” 感受到气压不太对劲的福福原本立着的身子趴了下来,圆溜溜的眼珠子看了一眼自己满头大汗的主人,又看了一眼自己正靠着人,好像他们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黎玉书低头看着此刻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拱自己、蹭自己、安慰自己的傻福福,眼里的泪水已经不由自主滴落,打湿了福福的一小撮毛,也看疼了对面战战兢兢的卿玉。 卿玉握紧了自己无措的手,眼神闪烁间全是无奈和愁绪。 “玉书,你别哭,我见不得你哭,是我嘴笨,我的本意其实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只是想……” 低垂着头一个劲落泪的黎玉书打断了她的话,“卿玉,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卿玉喉咙直接一哽,果真是我的好竹马,对自己这个青梅说话永远这么不客气。 “卿玉,这么些年来,我知道我能做起现如今的饕餮楼少不了沾我母亲的光。” 黎玉书抹掉了自己眼角滚烫的泪珠,看向卿玉的眼神里多了份坚定和释然。 “当我第一次正儿八经以楼主的身份与别人谈判竞争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就是朵被娇养的愚蠢小公子而已,那样生涩的我不懂什么潜规则,还总是闷着头乱撞,就连那些故意刁难我的女人说荤话嘲笑我,我当时也听不明白,还以为是些什么好话……” 卿玉直接听懵了,原来那些他不理自己的日子过得也不太好。 “玉书,你把那些坏女人的名单报给我,我一个个为你报仇!” 气得不得了的卿玉一个激动站起身来,可惜马车的高度不够她高大的身躯造,直接反弹给了她一个“大逼兜”。 “啊呲——!”这一撞直接让卿玉有些头昏脑热,外加在心上人面前丢脸的害臊。 “噗嗤——!” 丢人现眼还是有意外效果的,被意外惊到的黎玉书破涕而笑,福福看自己的主人吃瘪也抬起头大张个嘴咧勾着唇,像是在嘲笑卿玉的笨拙。 “不用了,我不屑再与她们周旋纠葛,当初的她们瞧不起我,换句话说是瞧不起出来抛头露脸做生意的男子我,可是我如今至少撑起了爹爹留给我的嫁妆家产不是吗?我很骄傲,还有,当时回味过来的我自己便亲自报了仇,我可是睚眦必报的人。” 卿玉也不太惊讶,她知道黎玉书性子要强,所以很大程度上她并不担心他受委屈。 “玉书,你果然是我卿玉看上的杰出男儿,这下我更加非娶你回家不可了,你这么厉害这么有勇有谋正适合做我的潇洒夫君!”弯腰摸头的卿玉边厚脸皮说话边坐回了位置上。 黎玉书直接翻了个白眼给她,“你想得倒是挺美,做梦吧你!” 卿玉也不恼不急,她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嘿嘿,我的玉书本来就美,我自然天天想夜夜想,你这么好,我真的就连做梦都全是你呢。” “闭嘴吧你!说正事,我既然选择回黎府参加母亲的寿宴那就说明有些事情我已经释然了,你别一天天在我面前反复提,你再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知道吗?” 卿玉眼睛里迸发出雀跃的星光,“好好好,我闭嘴,只要玉书你心里好受就行!” 释然便好,释然便好,当初犯下的错我会用一辈子来补偿给你的。 乘坐马车自然可以缩短时间,若是步行非得走一个多时辰,而坐马车用半个多时辰便可到达。 对于省吃俭用的小九来说,自己回家他只会选择步行,虽然会走到腿脚麻木,但是一路上看着墨岑谊借给他的书籍其实不知不知觉中就很快到了家。 沿路人声鼎沸的街景已经转化为鸟语花香的自然风景和乡间不算开阔的泥土铺石道。 谭俞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青翠环绕的山岭和水洼田地,她兴奋地探出头自觉闻到的空气都带着泥土的醇厚和不知名花儿的芳香。 清阳曜灵,和风容与,同云淡淡,天光明媚。 第103章 读书做官问题 绿野连空,天青垂水,一茬一茬的青禾原野与青山相接,湛蓝的天空映衬得水面波光粼粼。 四声杜鹃不知休息地啼叫着,美丽的尾翼扫过枝丫不着痕迹地落下一坨稀粑粑。 若是谭俞再不收回头,那么鸟粑粑的归属中转站便有她的一隅之地了。 “墨姐姐,若是你能留下来便好了,要是你不回去你就可以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蛋糕了。” 小九和墨岑谊对坐,而贪恋窗外风景的谭俞则是和墨岑谊坐一方,至于端坐中间的陈霁月还牵着谭俞的左手,脸色略带幽怨地望着终于收回心思不看窗外的人。 “小怨夫”陈霁月其实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看过乡间风景,他最开始也好奇,但看了看后还是觉得没什么看头。 他宁愿一直盯着看不腻的谭主,也不想看着外表美丽,其实劳作耕作起来累得人要死要活的土地。 很多东西看个稀奇便好,若真深入其中只会觉得苦不堪言。 农民伯伯不好当,耕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书里书外都这么说,当初因为很多缘由不得不沦落风尘的哥哥们也这么说,卖身很不齿,但做农民也不算是一件有盼头的事。 墨岑谊接过小九递给她的绢帕擦拭干净了嘴角不小心沾染的碎屑。 “小九,我只是害怕很多事情,其实我有可以留在榕城的机会,四殿下已经劝了我很多天了。” 小九的善意和挽留终是打动了内心荒芜自卑的读书人,她选择坦白。 谭俞接收到陈霁月的幽怨眼神便灰溜溜地坐回了原位,“霁月,我这不就回来了嘛,别拉长着脸,不好看哦。” 陈霁月暗暗地掐了一把打趣他的人,若是可以,他真想撒娇耍赖让她哄他,可惜马车内不只是他们两个人。 见牵着自己的人只是小小哼了一声没有发脾气的样子,谭俞便放下心来与小九墨岑谊攀谈起来。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来墨岑谊不是落榜了,是被权贵的纨绔弟子作弊顶替了。 这样的大冤种不止她一人,还有其他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贫苦读书人。 少则几人,多则十几人。 荣国太平盛世,最是用人时刻,本来三年一次的科举会试变成了一年一次。 而作为举人的墨岑谊若是没被算计,这次应考成绩则有可能成为贡士,然后参加殿试博得三甲中的一员成为进士,最终根据成绩分配官职享受俸禄。 可惜,官场的黑暗实在是防不胜防,吃肉不吐骨的无底洞没人禁得起折腾。 成为进士取第是贫苦人家最好的出路,因为就算通过了乡试成为举人有了做官的资格,若她们上头没人罩着或者财力供给,那么最终最好的路可能只是做个私塾老师谋生。 没有打点,做官之路寸步难行。 “墨姐姐,为了我留下来不好吗?况且留下来便有机会,我可以负担你的一切吃穿用度的,真的。” 小九捏紧了衣角,眼里全是祈求和渴望。 墨岑谊艰难开口。 “小九,四殿下说就算到时候成功平反,我们这些落榜生还是得重新参考,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行,我已经考累了,天下人才千千万,明年我不定还能像今年发挥得出乎意料的好,虽然这个好被人挤兑了下去,不怕你们笑话,我真的很害怕。” “还有小九,你没有任何义务负担我的金钱需要,我家中的母父也日渐年老,我本来就是他们的老来子,若我回去我还可以当个私塾先生补贴家用。” “如今我身上的钱实在支撑不了我继续了,就算四殿下说愿意负担费用,就当是朝廷的补贴……但关于考试这件事我已经不想执着了。” “四殿下也说了,还需调查,这一次我只是可能会通过会试而已,不是绝对的。” 小九眼睛泛红,他下意识看向了之前搭话的谭俞,他想让她劝劝思维已经走入死胡同的墨姐姐。 陈霁月也听进去了,他生为男子本就没机会走仕途,更何况还是从楼里出来的人。 他明白权势的重要性,像墨姑娘这么辛辛苦苦求学的人实在不应该就这样放弃。 “谭主,你想求学做官吗?” 陈霁月打破了沉默,谭俞接收到小九的求助视线和身旁人的提问,她还是决定干涉一把墨岑谊的抉择。 “霁月,我志不在此,也因为我的天赋和现如今的毅力和追求不在此,而我觉得岑谊你就很适合做官,至少比我适合百倍。” 墨岑谊闻言面上露出明显的狐疑。 “谭俞,多谢你的认可,但我还是过不过心中的坎。” 谭俞预料到了。 “岑谊,我直接道出你的心结,你是觉得自己比不上别人是吗?没有滔天的权势,也因为教育启蒙晚的问题,你觉得自己的学识比不过同窗,你总是把所有问题归结于自己,这很好,但是真的很容易陷入习得性无助的旋涡。” 墨岑谊手中的绢帕陡然掉落,看向谭俞的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本以为这偌大的榕城无一人懂我,没想到就被没见过几次面的人轻易窥视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懦弱与脆弱。 本来很爱面子的墨岑谊没有矢口否认,爱面子的她就算找事做工都没有透露半分自己是个参加科举的读书人,因为在这之前她坚定地以为没考上就是一件丢脸丢到家的事。 大考失败后,找事做工也不顺利,众人瞧她瘦削身材自然觉得不中用,几乎没人愿意用她。 其实若她愿意表明读书人的身份,又有个举人的名头,找她求学辅导的人自然多得是,可是她不愿意,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但是她还是迈不出这小小的一步。 “谭俞,你是不是也是个读书人?你这样透彻地理解到我,我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下所有人的眼光全都聚集在了谭俞的身上,陈霁月看向谭俞的眼神里多了份期冀。 “谭主,你在你的家乡是个读书人吗?还有,习得性无助是什么意思啊?” 谭俞心里暗戳戳琢磨,自己肯定是个读书人啊,毋庸置疑,只不过嘛,在这里,我读的书好像就没有发挥过啥用处。 第104章 推心置腹的谈话 “不瞒你们,我的确读过十几年书,然后呢,也求过学参加过考试,虽然考试形式不像你们这样,我们那里的读书并不和做官捆绑在一起,我们读了书出来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论是继续求学还是考试做官。” “若是换算的话,我也应该是个秀才?反正没有岑谊你厉害。” “至于习得性无助嘛,就是当你尝试做一件事情却屡次失败的时候,你就会觉得是不是自己能力和脑子有问题,你越失败你就越畏惧去克服,这样很不好。” 墨岑谊此刻看向谭俞的眼神多了份亲近,自己的直觉真的没错,果然是同道中人,看来自己就是陷入了这习得性无助的旋涡里了。 “谭东家,那你也很是厉害呢,我的阿姐读了这么多年书还是个童生,我们家的钱大半都拿给她求学了,可是她还是这么不思进取,有时候我在妄想,要是我们男子可以参加考试做官就好了,可惜我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最该读书的年纪却没有足够的钱财供给。” 小九拾起了之前墨岑谊因为惊慌掉落的绢帕,他仔细拍了拍又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墨岑谊此刻的心思完全放在了谭俞身上,若是她旁边没有陈霁月挡着,她可能就直接上去抱住了。 “谭俞,你真厉害,做什么成什么,读书厉害,做生意做吃食也是一把手。” “没有啦,说实话,我失败过很多很多次,失败到怀疑自己。” 墨岑谊半信半疑,更多的是只当她谦逊。 “谭主,为什么你之前都没和我说过这些呢?” 陈霁月本就自卑,此刻他虽然为自己的谭主感到骄傲,但是更多的是害怕失去。 “因为这不重要啊,况且我也没读出个所以然来。” 谭俞很有自知之明,若是现如今参加这里的考试她真的不一定厉害。 “还有小九,岑谊,我并不厉害,因为很多原因我并没有继续求学,我在这方面比不过很多人。” 谭俞更加推心置腹道:“岑谊,我之前也想过考试做官,但是我做了缩头乌龟,我退缩了,因为当初的我就像你一样,我害怕,害怕很多东西,后来实在受不了,我就直接放弃了。” “岑谊,你和我不一样,你有坚定的目标和做官的欲望,我没有必须的抉择,对我来说做官从商都可以,而且你现如今最值得的出路就是科举,失败的滋味你肯定是受够了,你难道就不想尝尝成功的滋味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我想的,只是……”墨岑谊有些微微被说动了。 “别只是了,一个人的成功并不会被出身所决定,努力固然排头等重要的位置,但天赋、背景、选择、规划这些对于成功都是不可或缺的因素,你年纪轻轻能做到现如今的成就,那就已经说明你具有天赋,更何况你还努力,我从你的话里话间看得出来,你一直在弥补你与其他比你有教育优势学子的差距,我猜得没错吧。” 小九直接抢答,“谭楼主你说得对,墨姐姐真的很厉害很努力。” 墨岑谊因为小九的认可直接羞红了脸。 而本来紧挨谭俞的陈霁月直接钻入了振振有词人的怀抱,他这个时候清晰感受到了自己谭主的魅力,若是之前有些私心的缘故,但现如今谭俞的言谈直接惊艳了他。 若是自己的谭主选择弃商从政,说不定真的有极大的中举可能,是真的,谭主的很多言论思想甚至比能人写的书籍还要卓越和启发人心啊。 “谭俞,你说的没错,我真的有在一直努力,因为想赶上她们的脚步,虽然之前难以启齿,但我心里确实是这般坚定执着想着的。” 墨岑谊的心胸开阔不少,她好像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渴望。 “岑谊,我觉得人想做什么都可以,士农工商都是好的,各司其职多好呀,虽然好像做官是最好的出路,但是并不是每个人的天分和志向都在此啊,我就是个做不了官的典型例子,而你则是个当好官的苗子,为国为民是你的追求,而我就只想好好经营小家能糊口就行了。” 谭俞不见外地搂紧了怀中人。 “我只想和我的霁月好好过日子,我能做出好吃的吃食让我的顾客感到满意便是我的心之所向。” 陈霁月有些不安的念头瞬间被谭俞的话抚平,他将脑袋面向车壁悄悄抚去了来不及掉落的泪珠。 他自认为自己是配不上自己的谭主的,可是一次次谭俞的承诺和坚定选择让他有底气站在她的身边。 只要谭主你要我在身边,我就会一直牢牢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不论何种手段。 就算有变数,我也会求着谭主你留着自己在身边,你实在是太好了,我割舍不掉。 “谭俞,你的想法对我来说醍醐灌顶,启发实在是太大了。” 墨岑谊只恨为什么没早些与谭俞相识。 “有启发就好,还有几点,背景、选择、规划,岑谊你的背景虽然不好,但是你的母父供你上学,很有远见也很爱你,这点毋庸置疑。” “而现在你与四殿下结识了,她可以成为你未来仕途的背景,你需要抓住机会,而这次若是你同意出面配合她调查会试案,你绝对会收获颇丰。” “这样你既可以维护自己的权益还可以认识新贵,若你以后做了官,上层人脉这点很重要,这就是我说的选择和规划问题了,你若是真的认识到了这几点,你就离成功不远了。” “至于你担心的能力和学识发挥问题,这一点问题不大,你要相信自己每天是不断进步的,只要你每天认真学了,那些固定的知识肯定会每天巩固,就算你担心其他的见识问题,你瞧我们这一行人多的是当官的,这方面的问题卿玉可以帮衬你带你学习。” 墨岑谊被彻底说服了,只不过该如何结识呢? “可是,我一介布衣书生,实在没有机缘结交卿大人啊?” “哈哈,小九可以帮你啊,小九和玉书的关系这么好,而卿玉又喜欢玉书,若是小九请求玉书帮忙,玉书肯定直接答应了。” “玉书这关过了,卿玉为了讨好玉书,她肯定会乐于帮助你的,更何况你这么优秀,她绝不会推辞,你还不快从了小九,小九可是你的福星。” 墨岑谊的耳根已经红得不行,而小九的脸上终于有了苦尽甘来的笑意。 第105章 极尽宠爱 谭俞越说越上头,陈霁月静静地听着她述说,他嘴角带着笑意,原来自己的谭主这么八卦,这嘴皮子工夫都可以去当判官和媒人了。 “还有还有,四殿下为了你居然苦口婆心这么些天,还不辞辛劳和我们一起去乡下继续游说你,那就说明她十分看重你啊,你的仕途肯定前途无量。” “你不是还说了嘛,你很认可四殿下进行科举改革让男子也有做官的机会,你们的政治志向是一样的呀。” “小九不是也很想读书做官吗?若你有朝一日真的推动了荣国朝廷的改革,对你、对天下男子、对四殿下、对爱你的小九不都是好事一桩吗?” 小九听着谭俞口中的美好愿景,他的眼睛亮亮的,男子的日子好像有盼头了。 墨岑谊沉默了好一会,再抬眼,眼底全是坚定,“好,我会努力的,我听劝!” “小九,若明年我真能高中,我头一件事肯定是风风光光娶你过门,到时候再把母父接过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就算没有,我也会留在榕城当个教书先生,边挣钱边继续追求我的仕途,总之不论怎样,我都会为了小九你和我的母父放下面子努力生活的。” 小九又哭又笑,他放下男子的矜持向墨岑谊伸出了手,“不论怎样,我都会坚定站在你背后支持你的,只要你愿意把我纳入你的人生和规划。” 墨岑谊整张脸都红透了,她颤颤巍巍握住了小九的手,笃定道:“好,我绝不负你。” 谭俞就喜欢看些男欢女笑的场面,她直直拍手。 “岑谊,你以后做到朝堂上的高位是不是会和那些威猛健壮的武官为了国事争得面红耳赤,打得你来我往,然后陛下无奈直喊‘肃静!肃静!’,我这么想想就觉得有趣,电、哦不,话本上不也记载了这些很有可能的趣事吗?” 墨岑谊浑身的文人气质暂时被谭俞的浑话带偏了,“哈哈哈,真有趣,我现在确实不知道,若我真位列朝堂了,我到时候再与你细细道来,验证下话本里的轶事是不是真的。” “好!”谭俞摩挲着陈霁月手上的镯子蹭着怀中人的柔嫩脸颊很是惬意开怀。 陈霁月被磨得心猿意马,他也更加贴近了自己的心上人。 再过一炷香时间,谭俞他们一大群人便可以抵达烟火缭绕的村落了。 位于最后的马车内没有太多说说笑笑,说实在的,席韫之和刘丹秋都是个慢热稳重的人,若是没有奚仲不停找理由话题说说话,怕是这两人会尴尬到最后。 “丹秋,吃青梨啊,真是没想到我们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个人居然有如此缘分,嘉王殿下和陛下可真的瞒得天下人好一大圈啊。” “……嗯,有缘分……我吃。”刘丹秋接过席韫之投给她的青梨慢慢啃起来。 嘴里嚼着清甜葡萄的人见状很开心,韫之的表妹妹看起来虽清冷但实际上很是可爱嘛。 奚仲屁股底下是席韫之的宽厚膝盖,怀里揣着崽的他在身下人看来就是个金贵的宝,席韫之一边剥葡萄皮一边喂给怀中人,用盛宠来形容都算是轻描淡写的了。 怀了孕的人不仅嗜睡现在还吃东西吃得多,席韫之在保证奚仲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尽量满足他像是无底洞的口腹之欲,饿得快,看来是怀中的小宝贝贪食。 席韫之嘴角向上勾起,因为吃得邋遢和急,奚仲嘴角多多少少渗透出了些甜蜜的汁水。 奚仲最近圆润可爱不少,此刻晶莹粉嫩的嘴角因为沾了汁水显得更加透亮。 因为沉冤昭雪,他的装扮又开始浮华魅人起来,绫罗绸缎着身,张扬高级的粉色宝石项链挂在白皙漂亮的脖颈上很是富贵,特别是精致的凤凰吊坠恰好在他的锁骨小痣周围摇晃,更加诱惑有心之人。 席韫之看着看着就心旌摇曳起来,在进行床笫之事时,她最爱奚仲脱得光溜溜的身子上附加璀璨闪耀的宝石饰物。 每当爱欲难以制止时,为了保持清醒不要伤着身下人,怜花惜玉之人就会喘着暧昧的气息一遍遍摩挲不断哭泣人珠光宝气的脖颈和不断摇曳的耳坠子…… 嘁,为了小宝贝,可惜连着好几个月都不能放开放肆,真是憋死个人了喽…… “四殿、表、表姐,丹秋想知道,你随我们来到乡下是为了之前从这辆马车上下去的那位读书人吗?” 席韫之脱缰的情绪被刘丹秋的话拉了回来,一贯高深莫测的脸上浮上几分红晕。 “韫之,你在想什么呢?人家丹秋好不容易主动和你搭话,你却不及时应答,还有这葡萄你继续剥呀,我真的很饿,快剥快剥呀,就算我忍得了,你期待的宝贝也忍不了啊。” 奚仲不满地蠕动身子,他本就娇生惯养脾气大,现如今因为身体变化原因,他更加随着性子来,只要席韫之有稍稍不如他意便会明着发作一番。 刘丹秋一边啃梨一边暗暗感叹自己这皇家表姐姐在未来表兄面前的温柔和煦,这样子哪有平时杀伐果断、让人见了就哆嗦不怒自威的气势啊。 “好好好,我剥我剥,我开始只是在想公务呢。”竭力安慰了怀中人后,席韫之才正色回应一旁有意躲避他们甜情蜜意的“多余人”。 “丹秋,前段时间我了无音讯,让我的奚仲受苦真的是因为脱不开身,母皇将我打入牢狱那一刻我还没真正明白她的用意,我还以为是我推行科举改革和为男子平权的举措惹怒了某些权贵。” 刘丹秋听得入神,连吃梨的动作都放慢了。 “其实私底下母皇是允许了我这么做的,所以我只当是做做样子,敲打下我最近过于激进的动作,好暂时平息那些老顽固的不满,后来被蒙着眼罩从暗牢里出来,我才知道母皇真正的用意。” 席韫之停顿了一会,将手中圆润大如枣的葡萄喂给奚仲才又道。 “几月前的殿试出了岔子,本来殿试不用母皇亲自出马的,但是因为身体大好她就想亲自来坐镇,以往几次殿试都没啥大问题,所以最近几年母皇就下放了权利,但是这一次她亲自出马中途换了试题,没想到这一试就出了问题。” 奚仲本来吃得欢快,在听到会试案那一刻眼神不由自主黯淡,一时间也没了食欲。 “韫之,不要你剥了,我手里还有蜜枣,你擦擦手吧……然后慢慢说。” 席韫之明白他为何突然心情低落,她安慰性地抖了抖怀中人,洁净了手后一遍一遍抚摸他柔顺的发丝,“好,仲儿慢慢吃。” “本来在会试上名列前茅的人居然支支吾吾什么都答不出,母皇一看就知道出了问题,可是不能明着发作,她装着样子放过了她们,但私底下却派人暗中调查。” “这一次,母皇决定拔出萝卜带出泥,要将这几年关于国运的大考查个底朝天,而我就是那个最好的工具人。” 第106章 运筹帷幄 “那表姐,你失联的那段时间实则是在查会试舞弊案……对吗?” 刘丹秋听得惊心动魄,她明白这件案子会对朝廷社稷有多大的冲击和影响。 “没错,母皇告诉我,国都需要的是真正有才能的人,阶级定不能固化,若是我们不能还于万千学子一个公道,肯定会让寒窗苦读的她们寒了心。” 说着说着,席韫之将奚仲更加搂近了自己,她爱怜地摸上了怀中人还不太明显的孕肚。 “做戏要做全,为了更真,不打草惊蛇,母皇派人断了我手下的一切干系,我被母皇监视着去各个城搜罗证据,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就是没想到,我的二姐姐和三姐姐会搞这一出,可害苦了我的仲儿、你的未来表兄了,还有仲儿肚里的宝儿。” 刘丹秋眼睛登时瞪大,孩子?我未来会有侄子或者侄女了? “恭喜表姐,恭喜表兄!” 刘丹秋一时间脑袋嗡嗡的,没想到认了爹爹之后会多了这么多的血亲。 奚仲一边吃着蜜饯一边靠着席韫之,虽然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但是那逃亡、躲躲藏藏的滋味可真是难以言喻,若是没有谭俞和陈霁月的帮助,怕是就不是如今的光景了。 “哈哈哈,的确要恭喜,不过丹秋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何时娶亲啊,小舅舅如今也与你们团聚,接下来应该就是盼望着你娶夫生女生子了吧,可有中意的人啊?” 席韫之说说笑笑但很是认真的样子,刘丹秋脑袋上直冒汗,紧张心虚的她就连后槽牙都咬紧了。 若是让你们知晓你们的血亲有磨镜之癖,那岂不是丢了你们的脸面? “暂、暂无,我如今只想好好为国为民,这等儿女情长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吧。” 先放一放吧,等我走出这段必定无始有终的、应该算是畸形的单恋…… “不愧是小舅舅的女儿,有抱负,丹秋你如此出众,岂会没有男子倾心?在翠楼那天晚上,我明显察觉少弃很是依赖你,你当时也是很护着他,而且这段日子他也总是念叨着你,还想尽方法与你见面呢。” 刘丹秋越听越觉得自己这皇家表姐话里有话,隐隐约约还有警告的意思。 “告诉表姐,你对少弃可有意思?虽然他不清白,但若是你真的喜欢……你可以将他纳为小侍或者做个外室,但是你的正夫应该得身家清白,不然小舅舅或母皇这关你铁定过不去。” “表姐,我与少弃并无私情。” 当这短短几个字传到凭栏眺望的少弃耳朵时,他的嘴角挑起一抹好似已经预想到了的苦笑。 是啊,刘百夫长是个好人,是个会在危机时刻保护自己的人,可是自己这残破的身子终究是痛楚。 若是当年自己没有糊涂没有屈服没有入这行,身为良家子可能还有争一争的机会。 可惜了,终究是一步错、步步错。 “罢了,你回去告诉四殿下吧,从今以后我会学着做翠楼的掌事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请殿下按照承诺的那样好好关照我那贫苦的家人。” 少弃,少弃,我那狠心的家人啊逼得我卖身养家,这不就是弃之如敝履吗? 明明知道家里穷还生那么多,看我好模样便怂恿,哄骗不成便动辄威胁恐吓,说是嫁给有怪癖的年老寡妇可以获得极为丰厚的彩礼,我不愿,我还不如直接投江死了去。 为了面子,自己还撒谎说是为了逃避贫困,逃避贫困不假,但实际上逃避的是你们这些吸血的家人不是吗? 我以为我会恨的,我是恨,但还是放不下好吃懒做的家人,至少家里面还有一两个有良心的弟弟妹妹,特别是当我离家时哭得快背过气的容妹儿。 罢了罢了,我这一生就算是蹉跎,杀人的场面都见证了,还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呢。 少弃抹去了眼角滚烫的泪,夜里风凉,他拢了拢身上的薄衣,眼里少了些许亮的东西。 以往他总是爱靠着街边的窗栏看着繁华的街景,而日常巡逻的刘丹秋则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松姿鹤身,是个男子瞧了就会多看两眼的好女郎……他也不例外。 席韫之听了这个答案之后没有再说太多,“好,我会转告给他的。” 翠楼和怜楼的人员已经大清理了一番,不是自己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表姐,三表姐和你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若是以后再见了她,我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你们都是我的表姐,我也没怎么接触过……我不想伤了大家的感情。” 刘丹秋脑海中也适当回忆起了翠楼那晚的人影,好像三表姐比起四表姐看起来更加狠厉点,但是总感觉四表姐把三表姐耍得团团转,仿若一切都在四表姐的运筹帷幄之中。 “丹秋,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不会牵连到你身上,更何况你的爹爹是我们共同的小舅舅,是整个荣国的嘉王殿下,她不会对你做什么,母皇这十几年来也在暗中保护你们,谁敢动母皇最爱最宠的弟弟和他的家人都只有死的份。” 刘丹秋背脊一凉,喉咙不由自主吞下一口涎水,如履薄冰的感受可真是不好受。 “我、我知道了,表姐。” 席韫之看了一眼刘丹秋有些煞白的脸色,终是浅浅叹了一口气。 “丹秋,三姐姐这段时间应该没空作乱,她信赖了多年的身边人护卫徐则其实是害死她爱君的最大推手。” “啊!?”刘丹秋脑子有些懵,因为专心致志听话,她手中的梨肉表面已经微微泛黄。 “那位被她揪出来的下人的确是我安排的死士,但他也只是个见证人而已,根据他传回来的消息,那日他正常当值伺候他们吃饭,徐则表情古怪像是明明察觉到酒里有问题,但是她却没有说出来。” “因为那杯酒是被三姐姐的爱君抢先喝了,若是三姐姐不纵容他,也许死的就是她了,可惜了我那什么都还没做的衷心死士,死的时候房间里还藏有我写的那些话。” “……原来是这样。” 第107章 病娇的禁忌爱恋 “是呀,阴差阳错的事,若是徐则阻止了就没有接下来的事了,也许徐则她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吧,也许看不惯我的三姐姐太宠爱枕边人?真是有意思。” 当焦头烂额的席慕蓉收到席韫之传来的消息时,徐则刚好在她房间。 令人心惊肉跳的内容,颤抖的手,被撕碎的纸皆预示着坏兆头。 跪在地上的徐则被反手甩了一个大大的耳光,“徐则,你明明知道那杯酒有问题,为什么不阻止悲剧的发生!?你有那么看不惯我的爱君吗!?你究竟是何居心!?” 呵呵,究竟是何居心? 徐则见事情败露,被打出血流的嘴角嘲讽上勾,自己这肮脏心思要被戳破了呢,没关系,反正碍眼的人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她抬起手背抹去嘴角的血,仰望眼前人的眼中带了痴缠和积压已久的浓烈情绪。 席慕蓉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因为盛怒她直接伸出脚想将欺上瞒下、怀有不轨之心的人踹翻在地,“徐则,我说过,做好你的本分,不要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徐则发出桀桀的笑,她直接生生受住了救命之人使用了十足十力道的狠心踢踹。 很多感情早已经扭曲了,徐则抓住机会不怕死地紧紧抱住了席慕蓉来不及收回的脚腿,她将脸贴近自己日思夜想的躯体,手上动作像一条早已熟络、游刃有余的蛇上下挑拨抚摸。 席慕蓉想摆脱但是无能为力。 “殿下,那个碍眼的人死了不好吗?我不喜欢殿下你宠爱他,在殿下不顾一切将我从鬼门关救回的那一刻,我的心早已经乱了,我只为你的真心,你为什么死活不要啊!?世俗眼光就那么重要吗!?一个女人爱上一个女人哪里不正常了!?我就是不服!不服——!” 席慕蓉这些日子以来根本就没睡好的眼睛布满血丝,听着徐则不顾一切告白的她瞳仁瞬间紧缩,那种气血翻涌的恶心感越发强烈。 “……殿下啊,我只有你了呀。”徐则已经陷入癫狂,笑不是笑,哭不是哭。 当初之所以选择欺上瞒下救下徐则,的确是因为自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感情,因为孤独久了,所以她特别重视徐则这唯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只是没想到,后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变异了、走歪了,暧昧、亲吻的禁果也吃了。 但是摇摆不定的席慕蓉死活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喜欢女人的怪物,而此刻地位已经卑微不对等的徐则也只能爱而不得看着心爱之人自欺欺人,她一次又一次极力压抑住自己的真情。 在席慕蓉极力想证明自己没问题而大肆宠溺侍夫的日日夜夜,门外听着他们暧昧交合声音的徐则早已经抠烂了手心,心中的怨气和嫉妒几乎吞噬殆尽她残存的理智。 有好几次,她都想不顾一切闯进去将叫床叫得恶心的男人拖出来亲自千刀万剐…… “殿下,请不要骗自己了,难道你没觉得那个人的容貌与我有几分相似吗?我始终认为殿下你认清不了对属下的感情,你最宠爱的那个人明明是因为我才得你如此宠爱,就因为我是女子,我就不配得到殿下的宠幸吗!?” 席慕蓉整个人都在发抖,徐则说得对,她的宠爱存了私心,虽然自己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每每看着自己爱君那张与徐则相似度有个五六分的脸,她的欲火最盛最渴望。 但是,席慕蓉真的很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喜欢同性的怪物。 席慕蓉脱力也跪了下来,徐则以为自己的执着有回应了,一时间慌乱地松开抱住席慕蓉小腿的手,但她充满期冀的眼睛下一秒却充血,几乎目眦欲裂。 席慕蓉毫不犹豫地死死掐住了她的脖颈。 徐则第一反应是想制止,但就那么一瞬,已经抓住席慕蓉手腕的双手收回了求生的欲望,“殿、殿下,能、能死在你手里我很开心。” 窒息感伴随着眼球结膜下出血,眼睛生理性上翻,席慕蓉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滚落颗颗豆大的热泪,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被掐人的面部渐渐呈现紫青色,死亡的气息愈发浓烈了。 咣——!是重物双双落地的声音。 “咳!咳!咳!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死里逃生的徐则背部着地,四肢大大咧咧舒张,身上还匍匐着一脸挫败苦笑的心上人。 胸膛起伏的力道又急又重,趴在她身上的席韫之也随着起伏,手还颤抖着。 “殿下,我赌赢了,承认吧,你心中就是有属下的。” 席慕蓉闻言起身直接跨坐在徐则身上,双手也撑着她充满力量的胸肌。 默默看了一会,她又给了大放厥词的人一个响亮的巴掌,徐则被打得又偏了头,但她发出的欢快笑声表明她喜欢还享受着。 这样角度仰视殿下真是色情刁钻啊,被殿下骑在身上的滋味真是有种说不出的餍足。 徐则放肆揉摸着席慕蓉的大腿和臀部,眼里尽是蚀骨的欲望。 席慕蓉被摸得浑身发毛但是没反抗拒绝。 “对!徐则你说得对,你的殿下真的是个喜欢女人的怪物,你高兴了吧!你就非得逼我承认这难以启齿、祖宗不容的恶心事吗!?” “对!我就是要逼殿下认清自己的内心!!!”徐则一个撑掌便端正了上半身扣住了身上人的臂膀,她颈子上那明显的红掌印和脸上的浮肿看得席慕蓉内心直犯虚。 席慕蓉咬着唇倔强地看着脸上带疤的徐则不说话,可是心里的委屈逼上绯红的面容,在外雷厉风行、名号可止小儿哭啼的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内心的挣扎每一刻都在划破血管。 徐则眼圈也泛红,她牵引着哭得伤心的人摸上自己脸上可怖的疤痕。 “殿下,求求你放过自己吧,也放过我吧,我不奢求明着站在你身旁,但渴望在夜晚时你身边有我的位置。” 席慕蓉只是一个劲哭,徐则想要安慰,主动凑近她唇边…… 禁忌的唇瓣被反复研磨,被吻的人流着泪主动搂紧了情怯但坚定执着的人。 被回应了,没有拒绝,苦尽甘来的徐则眼角滴落下泪水。 后来席慕蓉在夺皇位的争斗中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四妹妹,幸好后者念着手足情分,她的后半生被席韫之禁锢在一方永远逃不出的院落。 这时的席慕蓉已经被磨平了棱角,她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争不过就争不过吧,至少自己的四妹妹担得起为国为民的皇冠,虽然承认自己不如人很难,但是成王败寇,生于皇家谁又能逃过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命运呢? 还好还好,虽然被剥夺了一切,至少还有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徐则不离不弃地陪伴在自己身边。 从年少再到暮年,从逃避再到认清,这条布满荆棘的泥路啊,我们终于走到了尽头。 第108章 谨言慎行 席韫之真的猜对了,但此刻与刘丹秋谈笑的她还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徐则对于三姐姐来说可是过命交情的人,这个打击对她肯定不小,肯定会怀疑自己好一阵吧,还有萧茹贪赃枉法的破事,这会试案也与三姐姐那些永远不满足的亲信之人脱不了关系,识人不淑、刚愎自用是我三姐姐与我争斗路上最大的败笔。” 刘丹秋逐渐意识这是自己的四表姐在拉拢自己,恩威并施、算计人心真是有一手。 “表姐运筹帷幄,丹秋受教了。” 是啊,四表姐身边多的是能人,司马姜楠表面风流但私底下却再是正直聪明不过。 席韫之淡然一笑,很多东西不用多说已经明了了,走向高位的路上终是少不了拉踩和你死我活的争斗,只要自己做的是不愧对于苍生的事,什么手段都正当。 “丹秋,官场上做人要有城府,别人拿捏你的时候,嘲讽你的时候,你最好得沉住气,而别人怀疑你有底气和掌握他们死穴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可以制约他们的后手。” “就比如现在,你的三表姐可能还在抓耳挠腮怀疑自己身边哪哪都是我这个四妹妹的眼线了吧,心理战术其实有时候也很好玩的。” 刘丹秋点头,眉眼间的不知所措淡去少许,听了这么多,她有些话是真的听明白了。 “嗯,我知道了,表姐,你也吃个梨吧,润润嗓子。” 说话人毕恭毕敬,双手递给席韫之一个身前小桌上木碟中品行最佳最大最好的梨,脸上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从容。 “好,丹秋选的、给的肯定甜。” 正当要入口的时候,奚仲直接拦住席韫之动作的手,伸头咬了一小口,但最后又尽数吐了出来。 “啊呸呸呸,果然我不爱便是不爱,爱恨憎明,就像我不爱吃鸡蛋一样,怎么尝试逼自己吃都不行,我也不想挑食的,唉,真烦。” 席韫之笑得真切和宠溺,“挑食就挑食,我养得起你。” 说话人随后咬了一大口梨肉入口,边点头边有些口齿不清道:“丹秋,真甜。” 刘丹秋知道是真的甜,“嗯,表姐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席韫之和刘丹秋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因为怀了身孕,性情阴晴不定的奚仲默默捻起布袋中的甜蜜饯,然后选了一颗最大的拿出来塞到席韫之口中。 “吃这个,这个更甜更好!” 他又递给脸色有些微微僵硬的刘丹秋一颗,“丹秋,吃,我选的也很好的哦。” 奚仲笑得真诚,他是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刘丹秋看了一眼席韫之,在得到允可的眼神后她才放心接下并吃下,“……好吃。” “好吃就行!”奚仲心情又明媚起来。 果然“伴君如伴虎”,就算是血亲,毕竟是皇家,还是谨言慎行为好啊。 炊烟袅袅,三辆马车停在了一方小院落门口,泥石砌的墙端端正正,爬藤粉白蔷薇蔓延整面长围墙,被精心灌养的花儿们娇小而清妍,一吸一呼间全是沁人心脾的甜蜜。 从马车下来的一行人都忍不住展臂活动筋骨,转过头就是田间半高的青稻谷,温煦的风吹过尽是乡间独有的清新味道。 蜻蜓点水过,水田里的稻香鱼苗尚小,察觉到有什么凑近,尾巴左右灵巧一摆已经快速钻入了湿泥里。 第一个跳下马车的福福用湿润的鼻尖细细闻着稻田里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鱼儿的快速躲避直接甩了几大滴泥点子在好奇福福雪白的皮毛上,因为来不及躲避,这一下它脸上蓬松的皮毛直接塌陷了好几处。 福福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卿玉嘴角耷拉,不可置信的眼神瞪得老大,又滚泥地又滚泥地! 你这副庞大的身躯自己心里没点数是吧!!!再滚几道就要压垮人家辛辛苦苦种植的稻谷了!!! 怨种主人像是火烧了屁股般连忙几步合蹦成一步跑到还在恣意滚泥的福福身旁,一个揪耳直接压制住因为沾了泥整个狗瘦了一圈的福福。 “跟我走!” 因为嫌弃,卿玉顺手拿了一根有分叉枝丫的枯木棍子抵住有些幽怨的福福。 “你离我远点!你现在就给我上来抖干净身上的泥点子,别给我耍花招!脏死了你简直是!” 众人都在看热闹,真是有趣,一行人见状都忍俊不禁,皆笑了起来。 一直站在马车上的陈霁月也眼角含笑,本来要牵他下来的谭俞也觉得有趣看进去了,一时间忘了动作。 早些时间下车的小九看到自家水稻被压倒了一小部分,内心直接喊糟糕。 等卿玉拉上来福福,小九连忙脱了鞋袜下了田地将水稻一一扶起来。 这一行人也就只有墨岑谊懂些处置救助之法了,她掰了好些柔韧度尚可的桑树细条,又在木垛中选了些看起来算是牢固的木头递给小九。 “小九,用这些绑,相信我,这些水稻不会有事的。” 小九点头接过,“好,多谢墨姐姐!” 卿玉见惹麻烦了,直接伸手连续给福福好些棒槌,一巴掌接一巴掌打得福福直接缩头眯眼动脖。 那可怜巴巴的神情好像在说: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主人,求求你不要捶我了,呜呜疼啊~ 卿玉岂会被这表象蒙蔽,毕竟养了好些年心中还是有数的,“你别装可怜!若是我不打疼你,你下次只会更加调皮捣蛋。” 看着眼前的景象,黎玉书脸上浮现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清爽笑意。 席韫之搂着奚仲也看得起劲,对不远处忙碌的墨岑谊也更加赏识。 刘丹秋就看了一会便回头看向谭俞所处的方向,她恰好瞧见陈霁月牵着谭俞的手下了马车,看两人蜜里调油的模样可真是嫉妒啊。 “丹秋!这趟来得值吧,这么多新鲜事开心事,你每天这么辛苦总算可以休息会了。” 说得起劲,谭俞觉得没什么问题直接放开了本来牵住陈霁月的手,“霁月,先在这站会,我去和丹秋聊几句。” 谭俞说完就雀跃地跑向还在点头算是应答的人,“嘿!你现在身份尊贵了,亲人也尽数回到身边了,你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这个朋友啊,苟富贵勿相忘!” 说话人直接勾搭上了刘丹秋的脖颈,姐俩好地攀住、搂住了她。 这一下动作让被搂之人心跳直接慢了半拍,不得不弯腰侧头看向身边人的眼里跳跃着许许多多道不明的情绪。 她才在马车上感受过高压,谭俞的亲近和轻快话语驱散了她心中多数阴霾。 她低头勾唇笑出了声,本来自持清冷的脸有瞬间的羞涩,“……好,绝不会忘。” 她们背后的陈霁月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睛已经看酸了的他还愣愣僵着手等着“弃”他而去人的回头安慰。 这个角度,这个姿势,太近了,太近了,就像是她们在背着他偷偷亲吻。 他不喜欢她们这么亲密无间,男子不行,女子更不行…… 第109章 之死靡它 说完话的谭俞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好朋友的结实手臂便转身回去找她的宝贝霁月。 刘丹秋见状收起眼底的失落,嘴角带着不苦不甜的笑走到了席韫之身旁继续观摩田里小九他们快要完成的修复工程。 她叹息了一口,转头那刻的确看到了陈霁月眼中的隐忍、烦躁、遏制、沉默…… 而且那漆黑瞳仁下的浓烈异反情绪是混乱的、翻滚的、稍带刺骨的冷意。 刘丹秋闷闷叹息了一口,若是陈霁月永远这么受不了谭俞亲近别人,那么他以后肯定会被独占欲磋磨,这性子还是尽早改了为好啊。 我无心与你竞争,也没资格,但是其他男子就说不定了。 见自己的宝贝霁月还伸着手,谭俞直接紧紧牵住了,“霁月!我说完话回来啦!” 陈霁月根本就没掩饰自己眼里的复杂情绪,整个人也没有了之前的活泼和生气。 “哼——” 他用稍微幽怨嗔怪的眼神瞧了一眼笑得欢快的人之后便垂下了头,不仅不看她还偏着头只留侧脸给终于察觉到不对但还是不明所以的人。 谭俞的情绪察觉度已经很敏感了,但是在陈霁月面前根本就抵不上事。 这又是怎么啦!?我这是又怎么惹到我的小祖宗了。 “333,你是不是监控得到霁月在生气!?是在生气吧?”谭俞满头问号。 正太333调出陈霁月情绪起伏图,“是的,宿主,他此刻心里很挣扎,情绪波动简直比那海浪还要汹涌和不稳定呢~” “我没干什么呀?还是……我干了什么!?” 就这么一小会,霁月的情绪怎么转换得这么快,谭俞快要怀疑人生了。 “宿主,生气的男子很可怕哟,快哄哄吧,唉,宿主保重!” 谭俞将略微有些不情不愿移步的陈霁月拉到其他人看不见的马车视线遮挡处,她松了手捧正情绪起伏不定人的嫩滑脸颊。 “霁月,告诉我,你为什么又耍小脾气呀?” 陈霁月直接拂开她的手蜷缩着身子抱臂蹲了下来,整个人一副脆弱得不行的模样。 谭俞瞪大眼也跟着他蹲了下来,二人鼻尖还萦绕着围墙上数不尽蔷薇花朵的清香。 “谭主,我不喜欢……” 不喜欢? 见他欲言又止,谭俞疑惑追问道:“不喜欢什么?” 人、事、物、话……总得有一个吧。 陈霁月忍住要掉不掉的泪珠子,不行,今日绝不能哭。 谭俞贴近了他,溜圆的眸子就这么明晃晃地、宠溺地、耐心地望着眼前生性多疑的少年,“霁月乖,我们不是约定过吗?凡事要商量沟通,什么时候都不要意气用事。” 陈霁月被她爱怜的眼神看得心里又酸又涩,“嗯,我知道的……谭主,今日我生辰,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什么?” “可不可以只关注我一个人,不要亲近其他人?” “哈?” “谭主,我就是见不得你和别人搂肩搭背,我嫉妒,我、我真的受不了……” 谭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霁月,你不会连丹秋的醋也吃吧,她又不是男子,好朋友之间勾肩搭背只是表达友好而已呀,情感是需要肢体表达出来的呀。” 陈霁月见她不将自己的阴暗心思放在心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谭主~”见直接交流不通,陈霁月开始撒娇。 谭俞见拗不过他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直接身体力行教育眼前敏感多思的娇儿。 她伸出手用右手大拇指指腹细细摩挲耍无奈人此刻还微微耷拉紧抿的蜜色透粉的嘴角。 “霁月,爱是需要表达的,不管是友情、爱情、亲情,对我来说,我喜欢和你贴贴亲亲,喜欢捏你的圆嫩滑屁屁,有时我还喜欢咬你的脸蛋子和吃你嘴巴子,比如这样。” 谭俞的话有些许撩人和露骨,陈霁月的耳根直接红了。 谭俞说完就凑近吻了上去,陈霁月嘴上挨了重重一亲,脸上的阴郁直接转变为绯红羞意,“……呜嗯,谭主,我还要……” 陈霁月嘴巴微微嘟起,一时间嗔怪的话再也说不出,他还想要谭俞的安慰亲亲。 “给你!都给你!”谭俞直接狠狠满足他,一口气直接快速吻了好十几下。 陈霁月被亲得长长睫毛忽闪忽闪,整个人的逆毛都被顺直了,负面的心思也淡了下去。 盖章!盖章!盖章!盖章!盖章!盖章! 谭俞就像个戳子一样给自己的所有物一遍遍打上印记,自己的宝贝太没有安全感了,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不胆战心惊,总是害怕失去自己呢,也许正式成亲了就可以了吧…… 陈霁月唇上的口脂沾了好些在谭俞的嘴角,他拿出手帕仔仔细细为她拭去。 “呼——” 谭俞幽幽长舒一口气,总算安慰好了,爱情这东西可真是个令人头疼的玩意哟~ “霁月,你瞧,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爱情,我和丹秋之间的友情可不会做这么亲密无间的事,这就是区别,所以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啦,面对男子的时候,我一向分得很清楚呀,很守女德的,我心里可只有你一个人,亲密的事也只和你做。” 也不知道陈霁月这么执拗的人有没有听进去,他听完沉默了一会便伸手将谭俞整个身子按进自己的怀中,因为眷恋也将自己还有些混乱的脑袋瓜埋入了她的颈间。 谭俞很是顺从他,她也伸手环住了默不作声的吃醋精,“霁月乖,不要胡思乱想。” 感受着怀中人像哄小宝宝似地轻拍自己的背脊,陈霁月眼睛又红了一圈。 “谭主,答应我,说你一辈子都会对我好,我想听,想听得不得了。” 谭俞哪有不答应的理,努力伸手做出发誓的手势,丝毫没犹豫就脱口而出,“我谭俞在此对着上苍发誓,我一定会一辈子对陈霁月好的。” 她又更加凑近陈霁月泛红的耳边呼着缠绵的热气道:“霁月乖,我真的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天地可鉴,真心不腐,之死靡它。” “嗯!”陈霁月更加拢紧了怀中人,他的眼角终于带笑,这是欲望被填补的餍足。 谭主,我要的就是之死靡它,我们的爱情至死不渝。 我嫉妒、我病态、我心里有野兽、我内心丑恶、我手上沾人血,虽然身负罪业,但我渴望爱、渴望谭主你全部的爱。 是谭主你主动接纳我成为家人,而不是奴仆;是谭主你承认、认可、鼓励我,还竭力重塑我原本无人在意的价值。 是谭主你把我从深渊中解救出来;是谭主你精心照顾我、邀请我和你一同生活,我不喜欢再次成为没人爱的可怜人,所以我贪婪、贪得无厌。 你的爱让我贫瘠的灵魂生长出血肉,你的不爱也可以让我原本鲜活的皮肉瞬间脱落。 我就像一株祈求上天降下甘霖的枯草,终于有一天,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盼来了我的心软神明,因为你的滋润和呵护,我才能重焕新生最终开出花朵,圆满一生最终甘心死去。 谭主,你真好。 谭主,我真的离不开你。 谭主,你真的对我很重要。 第110章 元家 小九原姓元,元家长辈见是个男娃,便撺掇着元母随便取个名字,商议这件事的时候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饭,一大家子人有九个碗,那便就叫元九吧。 儿子取什么名字重要吗?女儿才是家里的期望,反正都有姐姐元耀了,元九的出生本来就是个意外,有可以,没有也可以,如今还多了一口嘴吃饭,真是浪费粮食。 元父的姿色生得美丽,他是逃难来的外村人,幸好有元母发善心才有了吃食和依靠,他没有可以撑腰的家人,谨小慎微,性子也绵软,对于元九他知道多得是亏欠。 元母本性是好的,只是受家里教育熏陶,总是带点大女子主义,虽然嘴上说着不重女轻儿,但心里的确是有偏见的,但更多的时候不论对儿女说话都不客气。 元母最爱的还是自己的美丽夫君,分家之后她便让元父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元父喜欢花,她便忙完农活就帮着自己分家前就习惯了少言寡语的夫君捯饬院墙脚下的花。 原先元母和元九的关系不算亲切,但在某一天黎玉书私底下带着元母元父来到饕餮楼看他们低声下气做工服务客人的儿子之后,她心中某些成见和旧思想垮台了。 拒绝坐马车回去的路上,元母跟挽着自己臂弯的夫君一直嘀咕。 “我还以为为大饭店做工是个轻松的差事,没想到比自己这个面朝黄天的农妇还要辛苦,九儿很喜欢读书的,也比他姐姐聪慧有担当……如果男子也可以做官,我当初一定砸锅卖铁供他,可是世道不允啊。” 元父偷偷抹泪,真是对不起九儿,没分家的时候说不上话让九儿被压迫着做那么多的活,分了家,家里更加穷,也再也供不起第二个人上学,如今家里还要靠他一个男子赚钱养家,可真是我们这些做母父的失职啊。 没分家时,元耀作为小九的姐姐可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家中长辈宠她宠得不行,最好的吃食是她先吃,小九干得最多却吃得最少。 元耀吃肉,小九吃菜。 元耀吃最甜最糯的玉米棒子,小九吃长得稀稀疏疏的玉米条。 元耀能读书,小九只能在外出捡柴火的时候偷偷跑到村里私塾扒着墙角偷听。 日子过得心酸,但当小九听到夫子对读书女童们的训导教授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是浮现向往和笑意,书中的内容听起来好有道理,只是自己没有资格坐在里面听课。 当时的元母因为捡了一个没有嫁妆的夫君也说不上什么话,卑微的元父也明白,他会省吃俭用给小九补身体,小九知道体会自己母父的不易,他也不会大肆闹。 家里日子难过,几年前,元母劳作的那几亩地也因为天灾问题收不起来多少粮食,元耀又要钱读书,懂事的小九便鼓起勇气去到村外找工,后来就连元耀在城里租的房子都是小九补贴的。 能赚钱了之后,小九在家里的地位渐渐上升,元耀也被他制约。 元母元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的女儿有些时候的确不像话,读书总是吊儿郎当,有人管着也是好的。 元耀从被奶奶爷爷捧在心头再到不再享受特殊待遇,她前期自然受不了这样的落差,但是被黎玉书让人压着观摩自己弟弟的辛苦日常后她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元耀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她喜欢的是做木工,满屋都是自学做出来的物件。 她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内心的压抑让她难受,又不想辜负自己弟弟的供给,她在两难中选择“欺负”比她更势单力薄的人。 有些孤傲不轻易交友的墨岑谊入了她的眼,她喜欢捉弄她,谁叫她总是“离群索居”还用淡漠的眼神看自己呢,更何况她发现自己的弟弟居然看上了这个从山间凹地出来的人。 被偷家了啊,这样的奇怪感觉驱使着元耀更加讨厌欺负从未主动惹过她的墨岑谊。 浑身牛劲无处发泄的元耀便更加看不惯装模作样的墨岑谊,对立的关系直到她在书院放假后约墨岑谊去书院后山密林摘小九爱吃的大仙桃。 元耀本来只是想让墨岑谊当苦工爬高树去摘百年古树上的桃子然后借花献佛给自己的弟弟而已,没想到碰上了那等残酷恶心可怕的事。 因为墨岑谊的淡定和捂嘴,自己最后几乎欲出口的惊呼才没有出声,否则惊动那群埋尸的坏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元耀当晚便连夜赶路回了乡下的家,她一路走一路干呕,脑海里全是墨岑谊对她的叮嘱,就连想到当时树上绯红如霞、令人垂涎欲滴的桃子她都会忍不住干呕一番。 桃没摘到,反倒是落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往日里放假也在城里不回来的元耀回家后一直睡,她心里砰砰跳了一晚上。 元母元父也没多说什么,正好九儿也要带着朋友回家了,一家人团聚正好。 谭俞一行人说说笑笑入了元家门,而福福在收拾干净后才被允许踏入门槛。 大冤种卿玉一边给浑身是泥的福福揉搓一边骂骂咧咧,黎玉书实在见不得她过于严厉,他干脆放下手中的正在剥皮的新鲜玉米去到门外帮起忙来。 原本被骂成缩头乌龟的福福一见黎玉书过来阻止自己主人继续教训自己,它忍不住撅高屁股晃动身子抖了抖浑身的水,但下一秒又被弄得浑身是水的卿玉赏赐了一个大逼兜。 福福整个狗直接萎了,黎玉书被它这副委委屈屈的模样逗得欢喜,他上前仔仔细细洗起来,“福福乖,听话,洗干净了,你的主人就不会欺负你啦,先忍一会哈。” 福福像是听进去了,重新摇曳的尾巴显示它心情在逐渐便好。 手握麻布的卿玉低头笑了笑,原本不耐烦的脸上全是欢喜和说不出来的柔意。 席韫之没有理会一众人对自己的规劝,她也坐下来用平日练武的手干着农活,没干一会她就觉得自己的肩颈酸痛无比,当农民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丹秋,你说我能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吗?”席韫之手上动作不停,思虑良久还是问出了问别人也是在扪心自问的疑问。 挨着她坐的刘丹秋弯腰将稍远处的带衣玉米稍一用力扯着它的胡须拖到身边。 她闻言一边剥皮一边真诚道:“表姐,你有这份心已经证明你有这个能力了。” 席韫之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她与刘丹秋相视一笑,“好,我会努力的。” 她之所以想改革科举制度,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从来孜孜不倦读书的父君,父君对她说得最多的话是羡慕女子可以做官,母皇也因为这个原因对自己的父君另眼相看…… 第111章 读书有用吗 奚仲因为身怀有孕所以就没加入劳作大军,他吃着袋子里的甜点坐在厨房不打扰人的位置和不得不重新加大食物分量的元母元父聊天。 他羡慕小九,羡慕他的母父还存在世间。 “墨姐姐,你知不知道昨天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去看了她,她就待在屋子里不出来,好像心情很是不好的样子,我有些担心她。” 伸手舒展身体的小九带着询问眼神偏头看向干农活干得很是顺手的墨岑谊。 他虽然有些时候看不惯元耀,还会对她不客气放狠话,但是从心底来说,他还是很在乎她的。 元耀之所以看不惯墨岑谊,也因为自己弟弟对她和墨岑谊的双标行为太过于明显了。 墨岑谊不自在地吞咽了一口涎水才回应道:“没事,也许是因为读书累了吧。” 小九也没多想,自己这不着调的便宜姐姐虽然不落教但也不会惹出什么大事。 “嗯,也许吧,不管她了,我们继续剥,我们这么多人一会就干完了,真好,这下娘亲爹爹托你们的福可以轻松好一阵了。” 小九说得真切,墨岑谊虽然笑着回应,但心里还是压着一块重石觉得很是难受,“嗯。” 谭俞和陈霁月也努力地扒着玉米皮,这玉米成色真好,圆润大颗,若不小心掐到碰到,饱满的汁水就会溢出来继而甜腻地沾在手上。 陈霁月其实没干过这些农活,他观察了一会才有模有样地剥起来。 陈霁月将有些破皮的玉米递给谭俞闻,“谭主,你闻闻,好香啊。” 谭俞轻轻一闻,确实香甜,“真的香,伯母伯父种得好。” “可是……谭主,它破了,会不会影响伯母伯父晒干晾干啊?” 小九耳朵尖,他侧头笑道:“没事的,干农活难免磕磕碰碰,霁月公子没有必要担心,就算破损了一半都不影响的。” 陈霁月脸上一红,“嗯,知道了,小九你唤我霁月吧……我不是什么公子。” 谭俞也帮腔,“对,小九,我们都是朋友,直接喊名字吧。” 小九重重点头,眉眼的笑带着呆萌和惊喜,“好,知道了,霁月。” 陈霁月靠着手上动作不停的谭俞低头一笑,“嗯!” 陈霁月也看清了小九手上的细茧,他总觉得生得清秀的小九不该有这么一双手。 他从怀里掏出一盒可以滋润皮肤的腻膏,他爱美,害怕容颜易逝,除了可以防身的毒药,他身上总是带着可以保养肌肤的玩意。 陈霁月把身上的腻膏递给了小九,“小九,你平日多操劳,这个可以滋润肌肤。” 小九简直受宠若惊,他颤抖着手接过了腻膏,看向陈霁月的眼神里是不可置信。 “多谢霁月!”原来霁月不是那么难相处的人。 “嗯……不谢。” 谭俞也很是震惊,她腰间一直带着由霁月做的平安香也囊随着劳作动作摇晃。 “霁月,你在主动交朋友呢,真棒,你这样让我很欣慰,真的,进步真大。” 陈霁月被夸得臊得慌,咬着下唇更加腻歪梭进了谭俞的怀里,“谭主,不要说了……” 谭俞空出左手拍了拍陈霁月拱起的脊背,咬着他耳朵亲昵道:“不说不说,霁月已经做得很好了。” 墨岑谊看着谭俞他们心里暗暗发誓,我未来也要让小九过上好日子,也要像谭俞那样那么宠自己的夫君,在内在外都要做到问心无愧。 墨岑谊抬握住小九还在把弄腻膏盒子的手,言语里全是坚定,“小九,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的,相信我。” 小九愣了一会开心道:“墨姐姐,我信你!” 这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被出来端菜进去的元父看到了,他登时明白了些什么。 也好也好,在自己家受尽苦的九儿有了依靠,总算不用再操劳了。 这群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九儿朋友也说明九儿喜欢的人不简单,真好,真好。 真好啊,难过的日子总算有些许盼头了。 谭俞拍了拍手,确定没什么脏东西之后扭开竹筒杯上的盖子,“霁月,喝点水。” 她将竹筒递到挨着自己的人嘴边示意他张嘴润润,忙了这么久,霁月肯定也渴了吧。 陈霁月停下手上剥玉米皮的动作,就着谭俞支过来的手乖乖张嘴喝下。 喝完后他将竹筒推向喂水的人,“谭主,你也喝。” “好,马上就干完了,干完就可以吃饭咯。”谭俞闻着从厨房里飘出的香气,脸上带着小孩子般馋嘴的可爱表情。 谭主,真可爱,真想一口吃下去,有些时候真的好想咬咬谭主的脸…… 陈霁月看得欢喜,之前在院外哭过的眸子也笑眼盈盈。 已经半干的福福被扼令在一方堆积起来的玉米皮上待着,卿玉将自己手中的玉米棒子甩了几管给它,“福福,给我剥,不干完你今天中午没有玉米吃。” 福福真的听懂了,它用前爪按着玉米棒子,歪着嘴巴龇牙咧嘴开干,为了使劲,它的脑袋瓜还一上一下掰扯,动作粗鲁但还是有用,虽然最后一下还是要自己主人帮忙扭掉整块玉米皮。 “福福,你真是聪明。”黎玉书忍不住夸奖,他的语气黏糊糊的,夹着声音说话的语气让福福很高兴,这下它干得更加欢快。 卿玉鸭子嘴看福福,心里很是吃味,自己何时能得到玉书温柔相待的语气啊。 因为元家没有那么大的桌子和多余的长板凳,所有人都四散在院子里坐着小板凳或者是用玉米垒起来的简易凳子端着碗吃。 驾车的马夫们便在院外端着碗吃,这趟活路虽然远,但是有白米饭,青菜,腊肉和玉米棒子吃和大钱赚,甚至还有花大价钱才能吃到的面包和叫花鸡。 这趟啊,来得真值。 虽然用餐条件简陋,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说说笑笑间好像就适应了。 “娘亲,姐姐为什么不出来吃啊?” “别管她,你爹爹已经给她端了吃食,你就放心吃吧,真不知道她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也还只是个童生。” “瞧瞧人家岑谊,不仅和她年纪相仿,还年纪轻轻就是个举人,而她呢,害,还不如跟着我下地干活,还天天给你添乱,真是指望不了她丝毫半点。” 元母嘴巴皮子厉害,说话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女儿还在自己墙壁后面的屋里听着。 是啊,读书有用吗? 第112章 人生不止一种选择 坐在阶梯上的墨岑谊脸色一白,屋里的元耀也边吃饭边默默流泪。 小九注意到了墨岑谊的情绪变化,但接下来被担心人说出的话让他更加不心安。 “伯母,你知道元耀最喜欢什么吗?也许她长大后发现自己并不是读书做官的料呢?她很痛苦,但是又不想让你们失望,所以恶性循环最终不着调荒废学业。” 元母停下往自己嘴里刨饭的动作,对于大有前途的读书人墨岑谊,她很是尊敬,但是对于被驳斥她还是很反感。 “后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父听了墨岑谊的话若有所思,那满屋的木头物件,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喜欢什么。 “岑谊,耀儿喜欢做木工,对吧?”挨着小九坐的元父开口。 “对,伯父对元耀还是很了解的。” 在马车上,谭俞的话给了墨岑谊很大的启示,抛开总是招惹给她使绊子的不满,在这之前她的确对于不认真读书的元耀有极大偏见。 “后生,你的意思是劝我们耀儿不读书了,你什么意思啊,别以为你的功名比耀儿大,你就撺掇着她不读书,她不读书能干什么呀,做木匠?怕是后生你见不得我们好吧。” 小九立马“护妻”反驳,“娘亲,墨姐姐不是这个意思!更何况不是娘亲你说的嘛,是你之前埋汰自己的女儿,说她指望不上还不如跟着你做农活的……” 元母被自己的儿子堵得哑口无言。 “你这孩子,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呢?我只不过说的气话,谁会放在心上,都知道是说着玩的,你姐姐都不在意都没生气没搭话,你还先教训起你老子来了,真是不像话!” 元母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娘亲!我在意!我生气!我不喜欢你对我说的这些‘丧气话’!弟弟和墨岑谊说得对,是你一直在贬低我,我试过了,我的天赋真的不在读书上,我也不想再浪费家里的钱,娘亲,求求你了,求你让我学做木工吧,我不想再追求虚无缥缈的仕途了。” 元耀没有出来,但是隔着墙说的话还带着哽咽的气息,应该是边哭边说的。 院子里所有人都不好意思开腔帮衬,但是竖着的耳朵表明了他们还有她们的好奇,就连赶车的马夫们也听到动静挤到门口边吃边听着八卦。 元母自觉有些丢面子,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能发作,她摁着性子咬牙切齿道:“就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我对你真的没有信心,你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了,你这不是半途而废吗?若是你去学了木活又反悔呢!?谁又担保得了?” 元耀听了没再反驳,是啊,我自己保证得了吗? “……我保证不了。” “对,你瞧,你自己都……” 见元耀情绪实在不对,墨岑谊大着胆子直接打断了元母的话。 “伯母!可否容我多说两句。” 元母也正在气头上,说的话也是不客气,“不容,不会说话别插嘴,就你挑起事端,明明以前耀儿从不反驳,都是你害得我们母女离心,你读书上有天赋,难道就不允许我没你聪明的女儿追求仕途了吗!?如果你不是九儿的朋友,我定然头一个把你轰出去。” 原先没分家之前自己就说不上话,如今难道还能被一个外人堵了嘴!? “伯母,等我说了再轰我出去吧。” 元父也帮着自己满意得很的儿媳妇说话,这傻妻主,真是一生气就乱飚不中听的话。 “妻主,你作为长辈难道不应该以身作则吗?这么吼岑谊很不好的,你就听听吧,又不会要你几两肉,你当初也不是受过没人听你说话不被尊重的苦吗?听听吧,不碍事的。” 元母是恋爱脑又是夫管严,她努了努嘴没再说话。 “岑谊,你说吧,我们听着,你也别往心里去,你伯母就是这脾气,生气了就控制不住自己说难听的话。” 元父笑着打圆场,又把竹筐里的新鲜煮玉米递给了墨岑谊一根。 墨岑谊也是个苦读久久不得志的读书人,又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奚落被误解,高自尊的她其实忍不了元母的侮辱。 在被元父安慰后,她红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水终于落下。 她接过了元父递过来的煮玉米。 小九注意到了,他连忙移位挨着墨岑谊坐着,他又掏出了马车上用过的绢帕递给她,“墨姐姐,慢慢说,我知道的,你也是想给姐姐指明道路。” 元母觉得真是没眼看,自己这儿子怎么上赶着巴结这后生呢? 墨岑谊酸涩的心更加疼了疼,她接过小九的关怀忍着痛苦道:“好,你懂我就好。” 元母突然灵机一动,不是吧,九儿喜欢人家?嗻,若是以后真的成为一家人,不敢想,不敢想,这后生心气这么高,自己还口不择言…… 元母反思得对,墨岑谊接下刨根刨底的坦白局让她更加愧疚难堪,甚至心疼。 “伯母,我虽然是举人,但是我家很贫穷,我还是家中独子也是老来子,我在榕城为了追求仕途挑灯夜战了三年,同为读书人,我懂元耀心中的挣扎。” “夏天很热,蚊虫很多很难熬,冬天很冷,没有惹人烦的蚊虫蛇鼠了,但也很难熬,我的耳朵脚上手上总是逢冬就生疮,日子很难熬吧,但其实身体上的折磨不是最难受的,每每应考却考不上的时候才是最诛心的时候。” “进,看不见希望;退,对不起母父。” 墨岑谊就这么平静地述说着她有些惨淡的过去,其实那些受的苦寥寥几句是说不完的。 “本来今年还是落榜的我要打道回府的,但是院子里的朋友们给了我希望,我在想若是这之前我结识了她们,我会不会更加开朗一点呢?若是有人指点迷津,我之前的想法就不会那么消极吧,折磨自己真的很难受。” “伯母,我也许有读书的天赋,比如我博得了举人的名头,但也许我也没有天赋,三年时间母父竭尽全力地供养我也没渡过会试这条大河。我也难受啊,我也想快点看到岸啊,可是天意弄人,我总是差一点。” “我无势无权也没有见识,这条追求仕途路上的苦像是吃不完似的。以前我的眼中只有读书这件事,可今天谭俞告诉我人生有很多选择……” “所以我在想,元耀是不是同我刚好相反,她的长处并不是读书而是做木工呢?” “就算可能下结论早了,但是伯母你总可以给元耀一个机会试试吧,就一年时间,她在城里找个做高级木工的师傅,跟着学好手艺活也是有可能的呀。” 元母被墨岑谊说得一愣一愣的,仔细想来,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后生面前认错有些没面子吧? 第113章 刀子嘴豆腐心的爱 “伯母,你也知道元耀房间里全是木工物件吧,这件事她坚持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说明她在这件事上有天赋且能继续坚持下去吗?” 屋内的元耀听得眼泪直流,手也抓紧了床沿,床上是乱成一团的被子,被角几乎触地。 愧疚、愧疚、愧疚,还是止不住的愧疚。 她没想过自己曾经欺辱过的人会这么仗义地帮自己说话,想道歉的心已经蓬勃。 谭俞懂墨岑谊作为读书人的失落,她在原世界好像也没成为父母的骄傲,没在读书上光宗耀祖,反而养活自己都是件难事,最开始毕业的时候连工作都找不到,后来干脆自暴自弃。 “谭主,不哭不哭。”听入迷了的陈霁月一偏头就发现自己的谭主在默默流泪,他伸手想要抹去谭俞脸上已经斑驳的泪水。 谭主一哭,手中的煮玉米都不香甜了。 谭俞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听哭了,她反应过来抬起手用袖子擦干了泪。 “霁月,岑谊的求学路真的太心酸太好哭了,我忍不住便哭了。” 为了不让霁月担心,谭俞首先解释,因为爱他,她不想让霁月猜忌和乱想。 “嗯嗯,知道了,但谭主你别哭了,我看着心疼。”陈霁月看见谭俞哭比自己哭还要惊慌难受,他见不得她难过。 刘丹秋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默默看了很久,最后只感叹谭俞的心软,真的像个多思多虑的男子一样,不仅外表像,内在某些时候也像。 善良、心软、积极、热心……都是自己喜欢的模样。 席韫之和奚仲对视一眼,眼里的意味只有他们两个懂。 席韫之坚定了查处会试案的心,而奚仲再一次明白了当年自己母亲贪赃枉法的错处。 卿玉逗弄着啃完玉米吃得饱饱的福福,话是听进去了,但听着很心酸。 黎玉书有些心疼为了他一句话便寒窗苦读的卿玉,说实在的,他有些后悔自己曾经说过的狠话。 元母沉默了好一会,她拿起手中已经快啃完的玉米吃完最后一口。 唉,嘴笨的自己种了大半辈子的庄稼,在思想上的确比不上饱读诗书的后生。 “后生,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说得对,读书人不容易,耀儿也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元母说完便佝偻着因为干农活日渐矮小弯曲的背脊进了屋,元父理解站在元母角度看问题的感受,他跟着自己的妻主一同回到了房间。 在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元父手上捏着没吃完的面包说了最后两句话。 “岑谊,九儿,还有耀儿,妻主心是好的,说的话真的是气话,你们原谅她吧。” “还有,九儿,耀儿,你们尽管追求自己喜欢的事,别害怕,就算没混出名堂也没关系,爹娘也会养着你们的,我们还健在,岂能让我们的孩子们没有饭吃?” 小九看着自己母亲父亲越发不挺直的背脊,最终还是忍不住哽咽哭倒在了也在流泪的墨岑谊怀里。 小九哭得厉害,今日回家,才发现往日脸上还算细腻的爹爹脸色微黄同时也不再顺滑,果然操劳的日子让美人迟暮来得更快了。 屋内的元耀感动同时也喜极而泣,她终于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做自己喜欢且擅长的事了。 吃完了饭,大家该干嘛干嘛。 不想让陈霁月多心的刘丹秋选择和席韫之还有奚仲一起留在院子里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而想明白的墨岑谊确定向席韫之表明心意,又想着昨晚看到的事情,她将屋内的元耀唤了出来,又把卿玉找理由留下,事关人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瞒着好。 于是乎,想着送陈霁月桃的小九便和黎玉书还有福福一起赶往自家种的桃林。 “谭东家,霁月,就顺着这条路走,你们慢慢走吧,我们先去看看桃林。” “好!” 而谭俞和陈霁月也跟着,只是走得稍慢,谭俞脑子里回忆着刚才的那幕。 果真,父母之爱子则会为之计深远,虽然元伯母说话难听了点,但总归是为了自家孩子着想,只不过,刀子嘴豆腐心的父母还是少点吧。 爱其实有很多表达方式,为什么选择最伤人心的方式呢? 陈霁月也沉默,他好像在元母身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样子,同样嘴硬同样心软。 刀子嘴豆腐心父母的爱就像是弹弹软软的甜糖里藏着尖锐的碎片,咬一口便划破出一道口腔的伤,可是他们一贯的做法是吃颗甜枣打一巴掌,然后孩子经常好了伤疤忘了疼忍不住再次品尝,吃完最后发现嘴巴里全是血。 最后因为大人和孩子不常沟通,孩子再也忍受不了反抗张嘴,那嘶哑的呐喊一出,这个时候才发现喉咙也受了伤,原来交流的器官已经坏掉了呀。 “谭主,别不开心了,话本里都说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外人参不透的。” 陈霁月主动调节气氛,牵着谭俞的手也一直摇晃。 谭俞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脱缰的思绪慢慢收了回来,她开口便是不着调的赞美。 谭俞也有意回避这些糟心的事,算了,不想了。 “霁月,你是睫毛精吗?你生得像羽翼般的长长睫毛真是好看,又长又翘,忽闪忽闪的像是展翅的蝴蝶,让我忍不住将视线盯着你的眼睛看。” 陈霁月被夸得一愣,没想到自己谭主转变话题转得这么快,自己都快跟不上了。 “既然谭主喜欢,你就多看看,到了晚上我还给你摸摸。” 陈霁月说着说着便害臊地揽住谭俞的肩膀,脑袋也放在她的头顶蹭了蹭。 谭俞也亲昵地环住陈霁月的腰肢赖在他的颈窝,腰封加身更勒得霁月腰肢窈窕有致呢,“好,我晚上一定摸个够也亲个够。” 从后面看,他们两人仿若一体,若人见了,只会道一句感情真好,真是羡煞旁人。 她话风突转,“霁月,你以后不要轻易使用毒药了好不好?我以后能保护你的,不会让你轻易受伤的……因为我害怕你因此有变故,不是每一次我们都可以逃脱责任的。” 陈霁月沉默了一会,道:“……好。” “霁月,我不是说你不对什么的,我只是害怕失去你,坏人应该被收拾,但是我不想脏了你的手,奚仲的事……反正以后不要再轻易与人做交易了。” “而卿火舞的事是卿玉还有玉书他们压下来的,若是仔细查起,我们难免遭殃。” 谭俞稍稍仰头睁着大眼睛看着陈霁月,眼里全是真诚和期冀,除此之外,还有心疼。 陈霁月被看得脸热,他抬起宽袖遮住了他们两人,阴影下,低头,索吻,爱得流畅。 小道,阳光,绿荫,鸟啼,无人处,爱人表达着爱意。 “谭主,我知道的,不用解释。” 谭俞回味着甜蜜的吻,脚步又重新带上轻快,“嘻嘻,霁月,你理解就好。” 陈霁月跟着她一蹦一跳,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挤对方,还互相不见外地撞屁屁。 行为幼稚至极,但也有爱至极。 第114章 心思敏感 “哇,好多又大又漂亮的桃子!” 谭俞像是猴子逛桃园拉着陈霁月四处乱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小九黎玉书他们笑得开怀。 “谭东家,尽管择,桃子都很干净的,用袖子擦擦就能吃,不会坏肚子的。” 黎玉书已经搂起袖子坐在还算结实的桃树上吃上了,他的脚还愉快晃动着。 “是啊,谭俞,现摘的桃可新鲜了,若是介意,你们可以吃软桃,软桃的皮很好剥的。” “嗯嗯,好,我知道了。” 树底下的福福一个劲想往上爬,可惜它身子大还重,一个不小心就栽倒肚皮朝天。 黎玉书看着笑得欢快,“福福,乖乖在下面待着安静啃桃,我等会就下来。” 福福张嘴叹息,鼻子还喘着粗气,见爬不上去也不动作了,直接匍匐在地上用粉粉嫩嫩的肉垫捧着按着脆桃吭哧吭哧啃起来。 “谭东家,这边是硬桃品种,那边是软桃品种,你们爱吃哪样便择哪样,今天中午都听到了吧,我的母父连连夸赞你的面包呢,还有霁月大方分享的叫花鸡,你们多吃点才对得起你一早起来便忙碌的辛苦。” “好勒,就凭你这句话,我也要选最大最好的吃。” 谭俞领着黏人的陈霁月走到软桃区,见最大最好的桃子在树枝向阳高处,她便试着开始爬树,应该行吧,自己这身子经过333改造应该很灵敏。 爬树人借着错乱的树干努力向上爬,“霁月,若是我等会不小心跌下来,你走远点哈,我怕伤到你。” 陈霁月担忧地蹙着眉,他早已张开了手,他怎么舍得自己的谭主受伤呢? “谭主,我才不,你若跌下来了我便接着,我才不要你为我受伤,你摔疼了我心疼。” “好,我会小心的,霁月!快接着这颗大桃子,肯定甜!” 已经成功登顶的谭俞笑得灿烂,阳光普照为她的笑镀上一层柔软的光辉。 陈霁月看呆了,又见一颗鲜红的大桃向自己奔来,他连忙转换脚步稳稳接住了桃。 “谭主,我接着啦!” 手捧大桃还高举晃荡的陈霁月抬头笑得可爱,对于一心满是谭俞的他来说,成功接住谭主给他择的桃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接着便好,快放下它,继续接,至少还要再择两个我再下来。” “好,我都会稳稳接住的!” 这个时候的陈霁月难得显露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烂漫。 硕果累累的桃林旁是连绵的畦町田埂。 岔开腿坐在田埂边的谭俞用袖子胡乱擦了几下就准备开吃,正准备入口的时候被一脸不认可且并腿斜坐的陈霁月动手拦下了,他手上还拿着已经剥好的无皮大桃。 “谭主,你吃这个,你手上这个我剥了我吃。” 谭俞嘴巴微张眼睛眨巴,神色微愣中带着清晰的愚蠢呆瓜意味,她嘟着嘴接过了他的好意,“好吧,霁月,你真讲究,不像我这么糙。” “谭主,你是在揶揄我吗?是觉得我矫情吗?是在责怪霁月装模作样学那些金贵人家的做派吗?” 陈霁月一听脸色一白,他负气拎过谭俞手里的大桃子,边说边又开始仔仔细细剥皮。 哈!? “不是啊,霁月,有些时候我真搞不懂你这脑袋瓜子里是怎么想的,是我语气不太对所以让你揣摩出些负面意思了?” 谭俞连忙解释,相处了这么久,她有时候还是拿捏不准容易胡思乱想的宝贝霁月。 “不是谭主你的语气,是你的表情,你嘟嘴了,嘟嘴就代表不认可。” 心虚的谭俞鹌鹑似地低下头慢慢啃和吮吸手中的鲜甜多汁大桃桃。 的确,有一瞬自己的想法是不理解的,明明不剥皮也是可以吃的呀,为什么非得多此一举呢? 我的老天爷,霁月的情绪雷达简直机敏到了变态的地步啊。 可是,我也没说什么呀…… 谭俞耐着性子决定糊弄过去,“霁月,我真的没有那意思,你别多想了哈。” “你有。”回答人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真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陈霁月手中的桃皮已经剥完了,他头激动一偏,发丝打着卷赖在他的眉眼。 “……好吧好吧,我有我有。” 谭俞见赖不过去便积极认错,沾满桃汁的手不便,她便用肩膀去轻轻碰撞满脸委屈、眼波流转着明晃晃晦滞失落的陈霁月。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脸上全是局促,“嘿嘿,霁月真厉害,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敏锐的眼睛啊。” 陈霁月见她认错,娇嗔责怪地睨了她一眼后便不再看她,开始慢悠悠吃起手中的桃子。 “谭主,虽然桃子皮看起来干净,但是对于体弱的人来说便是可以诱发疾病的缘由,我从小就这样,吃任何东西都得洗干净不然就得剥皮,我这养尊处优人才有的怪癖的确不受人待见,我还因此挨了好多咒骂和打。” 陈霁月吃桃子的动作越发慢了,说着说着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记得最清楚的便是‘贱蹄子,你想吃得讲究可惜你天生就没有娇贵的命!’” 原来是这样,谭俞看向陈霁月的眸子由不理解转变为理解,还多了一份愧疚。 谭俞的目光柔和心疼起来,她抻长脖子像小猫似的磨蹭着说话人脖颈和脸颊,她拐着弯无言地安慰起话语中充斥满阴郁的可怜人。 “我的乖宝宝,我错了,我理解你了,在我这里,你想怎么娇贵就怎么娇贵,那些坏人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们才是贱蹄子。” “谭主,我现在没放在心上了,我也没有那么记恨了。” 乖宝宝? 陈霁月被蹭得心猿意马,耳红面粉的他也歪着脖子蹭然后别扭拧巴回应着。 嗯!? “霁月,他们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苦痛,你这么快就可以放下了?” “嗯,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谭俞身形一滞,原来我的霁月是个心胸宽阔的“活阎王”啊,“哈哈,霁月,没想到你也会讲笑话。” 陈霁月本来正经说着,这下谭俞的理解确实也让他摸不着头脑,“谭主,我没讲笑话啊。” “好好好,没讲没讲,霁月乖,不提那些晦气的人了,你快继续吃桃桃。” 陈霁月瘪了瘪嘴,便听话地开始吃起桃来。 “谭主,我只是习惯了剥皮吃不绝对干净的东西,因为你是我心尖尖上的人,所以我忍不住想让你同我一样,要是你不喜欢我下次就不这么做了。” 谭俞明白这是自己的霁月宝贝在给自己台阶下,但是话里明显是不是真心的。 她抬起头俏皮地贴近他粉嫩嫩的耳朵道:“霁月,你又在昧着良心说反话,既然你喜欢我和你一样,那我便和你一样,你开心就好!” 陈霁月心眼很多,这下见自己的谭主再一次迁就自己,他的心里总算舒快不少。 “……嗯呐。” 第115章 黏人小宝贝 “霁月,还有一个你吃不?” “不吃了,肚子饱饱的。” 陈霁月牵着谭俞微微转身,田埂背后就是流动的小溪流,小溪流过后再低矮点便是满田的青稻。 谭俞乖乖让陈霁月为她仔细洁净着手,她抬头看了看宽阔的乡间美景,又低头看了看精致到极致的人那低垂的眉眼。 霁月这微微俯身的样子更显侧脸如玉,长睫垂下有着淡淡的阴影,整个人透出冰雪似的空静,这模样分明比贵公子还要矜贵脱尘,是娇贵面庞也本该是娇贵命。 “谭主?已经好了……谭主,你是看霁月看入迷了吗?” 谭俞这才回过神来,眼前人之前平静剔透的眸子现如今故作不在意,他用戴着银手镯的左皓腕轻拢适时滑下的发丝在耳后。 明明眼里含羞,再抬眸,只轻轻一眨便漾开潋滟波光。 谭俞心中快要得意死了,啊~,有如此福分拥有如此绝色夫君,简直恨不得昭告天下!!! “……哎呀,羞死了,我没看入迷,只不过,霁月,你的美色当前……嘤嘤嘤……”说话扭扭捏捏的人歪着嘴嘟囔着,她的脸都快笑烂掉了。 死鸭子嘴硬,谭俞想维持住本就不多的尊严和大气人设。 陈霁月被谭俞扭捏造作的模样给逗得忍俊不禁,他就喜欢看自己谭主为他着迷的傻样。 “谭主,你这模样分明看迷了~” “哎呀,霁月,你别戳破我嘛,真是羞羞得不行不行了,我不想被你看作色鬼啊……” 被揣摩透心思的谭俞一时羞臊,直接将脸捂了起来,她的耳朵也瞬间爆红。 “谭主,让我再看看你为我着迷的模样好不好?” 陈霁月轻声哄着,他伸出手坚定且有力地将谭俞死死掩面的手一根根掰开,直到眼前人完全露出羞红的脸。 “谭主,你这样真可爱,我真是爱不释手。” 他用自己的手完全盖住谭俞还放在脸侧的手,手上稍稍一用力将她的脸倾向自己。 谭俞沦陷在他的深情眼中,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挨了一个吻。 陈霁月偷了一个香就罢手了,光天化日之下还是收敛点,回去再好好恩爱。 “嘻嘻,霁月,你的吻是甜滋滋的桃汁味。” “……那你喜欢吗?”陈霁月一遍遍抚摸谭俞笑出形状的眉眼,言语缱绻。 “喜欢!”谭俞深陷陈霁月用心血钩织的爱欲情网,没心没肺,语气欢快高昂。 谭俞被陈霁月用力按趴在他心胸猛烈跳动的胸膛。 “谭主,对不起,之前我平白无故就对你发脾气了,我只是想让你认同我的一切,是我心胸狭隘了……还自私。”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缺少安全感,你需要一个人坚定地选择你支持你,我都懂的,若你不说出缘由,我也许会真的误会,可你这不是都解释了吗?乖,别自责。” 陈霁月将善解人意的谭俞搂得更紧了,他一步步试探。 “那谭主,你可以不和我之外的人亲近了吗?今天在马车边的话我真的是真心的,你知道吗?每每看到你和其他人有身体接触我心里就像猫抓一样难受,真的很不舒服……” 谭俞这次没再答应他,虽然她宠溺陈霁月,但是独占欲这玩意可不能任由发展。 “霁月,我相信在马车边你对我说的话是真实的想法,但我也知道这不是唯一的想法,霁月我问你,若是我身边除了你,还有一个可爱的宠物,它不是人,你会怎么想?” 说实在的,谭俞有在和陈霁月成亲后养条可以陪伴他们的狗的想法,她也不敢同陈霁月说出不想要孩子的心里话。 见自己的谭主从自己怀抱里抽出身来,加上不再一味迁就自己的回答,陈霁月整个人蔫了下来。 见他默不作声,谭俞继续道:“霁月,我难道连喜欢宠物都没有自由吗?还是说我的爱也不可以分享给绝不可能像人一样可能分开我们的动物们?” 陈霁月可能啥都没听进去,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谭主,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不分开不分开。”谭俞无奈拍了拍他圆润的脑袋瓜。 “霁月,你之前沉默是承认的意思吗?可是我和福福相处得那么好,我也没见你不高兴啊?” “谭主,那是因为福福是别人的狗,不是你的……” 不是你的,也没有常常相处,我的心眼不至于什么都计较,我明明很大方的,爱一个人不就是想要独占吗? “霁月,你真霸道,人我不可以亲近,动物也不可以太亲近,宝贝你是想独占我吗?你说说,除了你我能亲近谁?” 说到这个,陈霁月就有话说了,“我们的孩子呀,谭主。” 谭俞心里一哽,心虚,实在心虚,需要点时间想想对策。 她蓦地捧着陈霁月说起孩子眼里就焕发异彩的软糯脸蛋不打招呼就啃了上去。 “啊呲——!谭主……我疼~” “那我舔舔就不疼了。”谭俞又复地舔弄起来他脸上有些明显的牙印起来。 陈霁月被她舔得缩脖子,但是他喜欢,手穿过谭俞的咯吱窝抱住,他还主动凑近了脸。 想到了! “霁月,既然你这么黏着我,你难道能忍受孩子与你分享我的爱,要是我的心思一直在孩子身上,那你岂不是就失宠了吗?你保证得了不吃醋吗?你现在的表现可是一个连小小宠物都会吃醋的人哦,更何况是个活生生会哭会闹会撒娇的小宝贝。” 看来陈霁月确实没想到这茬,他再次在谭俞的狡黠话语中败下阵来。 嘿嘿,有用! 谭俞乘胜追击,她拥紧了怀中沉默不语的人,“霁月,我说过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有交朋友的自由,我也很乐于见你主动和别人交好,不论男女,我不会吃醋,因为我知道在你心中我最重要,我是第一位。” 陈霁月虽然听着,但是蹙起的眉眼分明不太认同。 “霁月,占有欲这东西可以有,但是要适量,你不能任由你的独占欲无所禁锢限制的发展,占有欲集爱恨嗔痴一体,最是危险,这东西每个人都有,但不会像宝贝你这么严重。” “我告诉宝贝你哦,这不正常,你必须得改正,你现在生活的环境不是吃人的倌楼,你和别人相处也应该换个大家都适应的模式,不然你心里会受很多折磨的。” 谭俞一个宝贝一个宝贝叫着,绵软的语气实在是让还拐不过弯来的陈霁月发作不起来。 第116章 爱的是全部的你 “……谭主,我真的不正常吗?” “怎么说你呢,在这件事上,在占有欲和与人相处上有些不正常,你不要总是对其他人,嗯……还有其他不是人的怀有戒备心和恶意揣测,有坏人便有好人,你再反思反思。” “原来在谭主心里,霁月我这么不堪……” 陈霁月紧紧揪住谭俞后背的衣服,细长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泛白,原本净白的肌肤也开始泛红,手背上的青色脉络凸起条条清晰,银手镯上的哑声铃铛也无措晃动着。 谭俞无奈地嗻了一声,一拍脑门有些懊悔,霁月就像瓷娃娃一样,一碰就碎。 “霁月,你看,你又暗自揣度我心思了不是!?霁月你呀真是个难哄的小宝贝,我爱你,爱的是全部的你,痛哭流涕承认错误的你,因为在意我便时常忍不住和我闹脾气的你。” 谭俞说着说着眼眶也渐渐红了,压迫神经的闷涩感让人很眼酸。 “你的可爱、鲁莽、脆弱、不堪、阴暗、失落、倔强、坚持、黏人、爱哭,不论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我都知道,我都见过,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陈霁月越听心里越澎湃,心跳如鼓点,他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几乎快夺眶而出的喜悦。 天空盘旋着看热闹的鸟儿,叽叽喳喳交头接耳,一口高啼像是欢鸣。 “谭主!我错了!我以后会克制自己乱想的,你的爱、你的心意我时时刻刻都感受得到,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真的明白的,我真的明白的……” 他的语气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最后成了温言软语。 陈霁月任由体内夹杂着万般情绪的兴奋热流疾速奔窜,涨红的脸上全是悸动的叫嚣。 “……嗯呐,霁月听懂明白就好。” 谭俞任由格外激动人儿用可以勒死人的力度抱着自己,他们之间已经贴得没有距离了,她也将脸深深埋入陈霁月的颈窝,闭着眼感受此刻他对自己满腔爱意的生涩表达。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谭俞抬头一瞧便看见朝她这个方向的树林里走出一个人清清瘦瘦的小少女来,好像略显单薄的背上还背着装猪草的背篓。 两个同样意外的人对视了一眼,招架不住的小少女率先低头下来。 撞破大人亲热的她整个人都显得很局促,两只沾了草浆的斑驳小手无助搓磨。 好尴尬啊,怎么办,想抄近路的,没想到现如今进退两难。 陈霁月后脑勺看似不费心思地挽披着发,倾泻如墨,透过前额随意垂下的柔丝可以依稀瞧见红耳后面簪着的一支银花钿头钗子,耳边两侧用宝石珍珠蓝调发扣扣住的两缕胸前发丝着实魅惑人心,被谭俞小声嘀咕提醒的他转头,眼里尽是有些迷茫的芳华。 这模样恰好被忍不住抬头观察情况的小少女看在眼里,看清美色的她脸嘭地一下红了。 姐姐是好看的,但哥哥更绝色不凡。 路边有小少女半个高的大花飞蓬漂亮得紧,虽然身上还有被蜘蛛缠绕的孱弱蛛丝,但是依旧不掩绝色,反而透露出格外瑰丽的美。 嫩黄花蕊,洁白花瓣,一株上面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花朵儿,真是可爱乖巧。 慌张了就没事找事做的小少女下意识瞟到就直接“辣手摧花”摘下了花,因为花杆柔韧,她掰扯了好几下才得到,没有了头的花杆因为惯性还在晃悠。 谭俞和陈霁月将小少女的窘迫尽收眼底,他们红着脸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憋得辛苦的笑意,有心人还看出了小少女的心思,“霁月,你的美貌杀伤力太强大了。” 在外人面前,陈霁月羞怯得很,他垂眼轻轻哼了一声,“谭主,别说了,小心教坏小孩子。” “好,不教坏,那霁月你松开我呀。”谭俞话里全是揶揄和调笑。 陈霁月一听有些慌乱地放开了给予他温热的躯体,虽然不舍但还是留着晚上抱吧。 谭俞主动招手,像唤一个熟稔的朋友般亲切温柔,“你过来呀,你不是要经过这条路吗?别害怕,我们是好人,是村外人,是……正常妻夫,不是来这田野偷情的。” 陈霁月越听脸越红,抓着谭俞的手也有些冒出细汗,两手紧握滑唧唧的。 小少女原地思考了一会,他们这么真诚还长得好看,穿着也富贵,应该不是坏人,想来也不会怪自己撞破他们的那啥…… 等小少女扭扭捏捏地走到跟前,谭俞将身旁的大桃子递给了她。 “来,拿着,吃人东西嘴软拿人东西手软,你吃了之后可不能到处乱说哦。” 本来就没想说的,她乖乖点头接住了有些分量的大桃子。 家里人多,穷,母父也懒,一亩三分地都是自己和姊妹兄弟照看,她认得,这桃林是元哥哥家的,想必漂亮哥哥姐姐是他的朋友吧。 元哥哥争气,朋友也非富即贵,自己以后也要努力,至少有能力照顾自己在乎的东西。 想着元哥哥,小少女偏头看向密集桃叶深处隐隐约约的人影,是元哥哥回来了吧。 “小朋友,你的名字是啥呢?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 陈霁月听着谭俞哄小孩子的语气,他成天想得多的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可是又想到关于会不会被分宠的问题,他勾起的嘴角又耷拉下来。 “姐姐,你唤我容妹儿吧。”容妹儿有些馋地舔了舔嘴唇,手上的桃子太香了。 “容妹儿,好听!” 谭俞的赞美没有得到容妹儿真诚的回应,这种客套话她这个年纪已经免疫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只有手中的大桃子。 这桃子很大,但是这一次我一定自己吃独食,谁叫母父狠心将刚生下来没几天的小狗崽子扔掉呢,也不告诉自己到底扔哪里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它们那么小,就算没被冻死,也被山上的那些动物扒皮抽筋拆解入腹了吧,现在肯定都死了吧,死了也好,少受些贱命的磋磨。 第117章 值钱的花儿 容妹儿看着手上的大桃子就回忆起两天前的噩梦,一大早醒来,瘦得皮包骨的狗妈妈怀里已经一个崽子都没有了。 哭着、跪着求娘亲也没用,找遍了山头也没有音讯,用饭时还得听娘亲劈头盖脸、不客气地训斥,泪水泡饭不好吃,可是不吃就会饿。 口不择言,恶毒的话语对着最亲的人想说就说,说什么人都养不起还养什么狗,不值钱的狗命死了就死了,自己没将它们这些小畜生剥了皮吃了就算好的了。 更寒心的话在后面。 “要是可以,官府不追究,你们这些没用的劳动力为了几条狗就这么伤心,那你们也去死啊,我绝不拦着,可惜,你们死了事多,还是不要没事找事。” “都是些白眼狼,没见你们关心老子我,一个个看我的眼神像看仇人一样,真是晦气寒心,你们老子我居然连几条浪费口粮的狗都不如……呸!死得好!就是要藏到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玩意找不到的地方……” 容妹儿的母亲还说了很多,但是不想过多回忆的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少年容妹儿的童心死了,那不现实的期望和妄想也早已经泯灭了。 几条狗命吗? 这已经是第三窝了呀,容妹儿的心早已经碎得拼不起来了。 娘亲啊,你这样的行为扼杀的不只是狗崽们,还有我对你本就不多的亲情啊。 你生我养我,你我之间不可割舍,我该尽孝,可是我心里真的很纠结,很想逃离这个家。 爹爹不掺和,又像平日那样一直哀怨地说着自己不舒服,大家敷衍着,没人真的理他。 真好笑啊,一家人各说各的,没有齐心的。 孩子生得多但是个个凉薄,谁叫他那么坚定地要卖掉他们的大哥呢,卖到城里叫什么翠楼的地方,再高级也是卖身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父呢? 难怪大哥要将花名取为“少弃”,大哥心里肯定很寒心吧。 若不是这些年大哥凭着良心的救济扶持,这个岌岌可危的家早该撑不住了。 今日也是自己的生辰,若是大哥在,他肯定会用攒的钱给自己庆祝一下,说实在的,大哥比母父更称职。 可如今,大哥不在身边很多年了,母父今日也像往年一样提都没提一下自己的生辰。 心已死,早已不期待了。 今日好心姐姐给的大桃子就当做收到的贺礼吧。 虽然翠楼的契约有年限,但是自己真的不想大哥再在楼里卖笑,等着,等我再大点,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救出你的。 这几年容妹儿都是靠着给大哥赎身的念头坚强活下去,可惜她的少弃哥哥再也回不去了,不久后他的少弃哥哥就会终身效忠席韫之,生是翠楼的人,死是翠楼的鬼。 但好在,从此以后,他们一家人的日子在有心人的扶持帮助下会越过越好,不愁吃穿,生活也有保障,虽然这一切都是少弃出卖灵魂得来的。 “姐姐,我可以走了吗?家里还有很多活路我还没完成。” 容妹儿的眼里积蓄着泪水,小小人儿的语气更多是无奈和认命,笑得也很勉强。 她手上还攥着的花还清新可人着,谭俞见状像是想到什么。 她伸手讨要道:“可以走了呀,但你走之前可不可以将你手上美丽的花儿送给我的夫君呀,瞧你之前那么羞涩的反应,肯定也觉得我的夫君好看,如果你愿意,就是一桩鲜花配美人的好事。” 陈霁月看着容妹儿手上的花也很是喜欢,但是谭俞句句不离嘴的夫君更让他欢喜。 这花儿村里多得是,也只有城里人当个宝了,“好啊,哥哥簪花肯定更加好看。” 无名小花有了漂亮哥哥的衬托也算是有了好造化。 容妹儿一个反手将大桃子装入背篓,背篓里都是鲜嫩的猪草,不用担心软桃破皮。 她将花朵上的白色蜘蛛网熟练盘绕成坨,手指一张让它随风而去。 “姐姐,这下脏东西都被我洁净了,戴在头上也不会污了哥哥那看起来就被好生滋养过的发,不像我这一头毛发毛躁还泛黄。” 容妹儿低头瞧了瞧身前的发,大哥不在就是不好,连好看的发髻都梳不了。 以前孩子不多,爹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亲自为自己梳发髻,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谭俞明白,她的一头枯发明显就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她接过花然后将花塞到陈霁月手中,而容妹儿被她用左手扯住不容退缩的手里已经被放置了几锭大大的银子,这些银子对于贫苦人家来说已经够用些年份了。 谭俞松开手后,容妹儿直接受惊跪了下来,“姐姐,这些银子我不敢要。” “为什么不敢要呀,这是我付买花的钱,钱货两清,很是正当啊。” 容妹儿有些语无伦次,她捏着银子慌张地胡乱指着路旁的杂花杂草。 “姐姐,这花不值当的,你瞧,这儿,还有那里多得是,我……” 谭俞笑着将她扶了起来,又拍了拍她膝盖上已经洗得脱线的粗布裤子。 明明还是个小少女,却有着小大人的范,看来家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吧。 “我说值就值,收着,你的花对我来说就很贵,因为我的夫君因为你的花很高兴,他总爱哭,哭得我心疼,你的花换了他的笑,让我这个怎么哄都不行的人很是开心。” 谭俞的话很坚定,容妹儿推辞不过。 陈霁月仔细把弄着花,又被说害羞的他脸上红意又浮出来了。 夫君、夫君、还是夫君,谭主今天已经说了太多夫君了,可是怎么都听不够呢? 容妹儿抬手擦去脸上的泪,她将银子小心翼翼地塞入布缠的层层腰巾,生怕不小心掉了,“谢谢姐姐!谢谢哥哥!” 这边的动静吸引已经摘完桃装好袋的小九和黎玉书过来,嘴边毛发沾着桃子汁水所以粉粉的福福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跑来。 “诶!是容妹儿你呀,你真勤快,你跟我过来,我给你摘好吃的脆桃,你不是最爱吃脆桃了吗?哦对,软桃也摘些,伯父伯母还有你的几个弟弟妹妹爱吃。” 小九很热情招呼着。 容妹儿只觉得今天过十一岁生辰的她很幸福,很幸运,很开心。 黎玉书也见过容妹儿,他知道,眼前的人很坚韧,若是以后她需要,他肯定会帮一把。 “容妹儿,好久不见呀。” 第118章 喉遮 谭俞见他们是熟人聊得热络便放下心来继续未完成的工程。 “霁月,你再离我近点。” 陈霁月听话挪动之前因为窘迫而离得稍远的屁股蛋子,他摸着耳边戴上的黄白小花,神色很是欲语还休。 “好看吗?谭主。” 岂有不好看的道理? 美人眉眼弯弯,粉面嫩唇,不经意的眼波流转是无限的风华娇丽。 说实在的,谭俞真的将陈霁月养得很好。 “好看,你看我眼珠子里的你,仔细看,真的好看。” 谭俞努力睁大眼睛,这个模样越发幼稚。 原来谭主眼中的自己这么美,这一刻真好,谭主的眼中只有自己。 陈霁月憋着笑伸手揉捏谭俞的眼眸,“我看到了,谭主不用难受地继续这副模样。” “姐姐,哥哥,我就先过去了,多谢你们……的买花钱。” 容妹儿抿嘴。 自己就像个窥探别人幸福的戏子,真的希望自己以后也能有个幸福和睦的家。 “嗯,去吧。”谭俞笑着挥手说再见。 容妹儿一步三回头,她要深深记住这对恩爱得令人艳羡的善心妻夫。 小九揽着她的小肩膀就朝桃林深处走去,“谭东家,霁月,你们再坐会就过来了哦,再过一会我们该回去啦。” “好!我们等会就过来。” 黎玉书也跟着走进桃林,“谭俞,霁月,我去帮帮她们,福福就先跟着你们和你们一起玩,不然等会它又要忍不住捣蛋。” 也没等谭俞答应,笃定谭俞会帮着照料的黎玉书就将福福推向她。 “福福乖,等会就和你喜欢的好朋人一起过来和我聚集。” 福福也是很听话,反正还有自己喜欢的好朋人陪自己。 “好!我会看好它的。”谭俞也不想拒绝,福福真的太可爱了,总是忍不住想挼。 考虑到容易吃醋的霁月,谭俞她俏皮地捏手成拳放到双颊旁卖萌撒娇,“霁月,我可以摸摸这么可爱的福福吧。” 谭主真可爱,好想亲亲舔舔…… 但瞬间陈霁月又像是意会到了什么,虽然谭主事事禀告自己但自己并不开心怎么回事? 好像自己的嫉妒心和独占欲限制住了本该肆意洒脱的谭主…… 我真的如谭主之前“训斥”的那么自私吗?其实只要没有太大危机感的人或动物,我不会有太多逆反心理呀?还是我没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没有客观的认知吗? 心里有些闷的陈霁月一把梭进要摸不摸开心逗着福福玩的人怀里,谭俞也习惯性地环住了他的腰肢。 “谭主,你摸呀,我没那么小气的。” 才怪呢! 谭俞不敢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只道:“好!那我就摸我的好朋狗啦!” “……嗯。” 荣国的民风很开放,女子在外穿着没有太多限制,在家袒胸露乳更是常事。 女子在床榻上休息睡觉时大多都不会穿亵衣、抹胸这些,大大方方地显示自己作为女性的汹涌魅力。 女子的胸部对于男子有绝对的吸引力,有妻主的男子喜欢在被疼爱后枕着舒服柔软的胸部睡觉,没有成婚的也会自然在成婚后觉醒这一癖好。 如果妻夫关系和谐,有些“得寸进尺”的夫郎还爱含着嘴边的茱萸睡觉,手里也会包着另一侧美好。 不受谭俞待见的女装也没那么不好看,虽说女子一般外着裤装,但是其实只是外衣衣摆的长度大多只到小腿,而且一般是开衩的,开前衩或者后衩亦或者开两边衩。 长靴、履鞋一上脚,主打一个利索潇洒便利,上半身的话是想怎么露就怎么露,只要不是影响市容的露点。 天气不凉不冷的时候,大多数常衣衣领都是可以窥见胸部的,有深v领到腹部的,有u型领,方形领,还有一字肩,更有甚者直接穿个抹胸露膀子,但更多的还是会着个外衣。 若是寒凉时节,女子为了保暖也会正儿八经穿着不那么露的交领或圆领服装。 不论女子还是男子,宽袖窄袖都穿,但为了行事方便干活利索,女子首选窄袖。 说过来说过去,也没有绝对的,全凭每个人的喜好,对于女子,约束肯定是少的。 至于男子就会保守些,可以露锁骨露胸但不可露点露腹和着装露得过于深和宽的衣物,那些极其露肉有情趣的衣服也大多只会在床榻缠绵悱恻时穿着。 陈霁月穿着浅v领外衣枕在谭俞酥胸浑圆半露的大片白肉上,他细长脖颈上戴着的遮喉娟花缎带项圈摩擦着她的嫩肉,被蹭之人只觉胸间略微痒痒,若有若无的撩拨很是诱惑晃人心。 这次出行,陈霁月选的“喉遮”主要部分是墨蓝色立体多层山茶花形式。 花瓣层层叠叠很是逼真,花蕊中间还缀了一颗暗色明珠,明珠下面还吊着同色系的尖锥形宝石,长长的暗红缎带在脖颈后面打了一个蝴蝶结,多余的部分自然而然就垂挂在背后,像是背云但又不是。 缎带上还绣着不是那么写实但艺术性极高的各式各样形态的淡绿叶白山茶花,绢质缎带既有垂感又很缥缈,风一吹,飘飘扬起,煞是好看。 这是谭俞为陈霁月挑选和亲自戴上的,她喜欢绿色,一眼就相中了这条与今天陈霁月浑身稍显慵懒的墨蓝色裙装很配的喉遮,暗红中一点淡绿很是跳脱活泼。 每当陈霁月央求她亲自解开喉遮的时候,手一松,缎带落地,谭俞总有种拆开礼物的既视感。 戴着的时候矜贵好看,隔着轻薄喉遮吻咬喉结,当美人难耐但还是紧紧搂住作乱人后颈的时候,那高昂的天鹅脖颈和微张的唇舌显得色气又欲情。 每当这个时候,谭俞爱一手擒住陈霁月的后颈,一手缠绕扯弄增添情欲的喉遮,喉结的鼓动联动他脖颈上蝴蝶样式的喉遮,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次振翅。 喉遮这玩意算是男子们打扮自己增添美丽和魅力的小饰品,有长有短,有各种材质和形状的,大多数男子都很推崇,像项链、额间花钿、耳饰、披帛一样,几乎每个男子都爱戴,除了像黎玉书这种嫌麻烦的脱俗男子。 黎玉书不魅女,他也不屑戴这种取悦女子开心的心机小玩意,对于他来说,男子就该活出自己的样子,一手九戒则是他富贵有底气的象征。 谭俞的整个心思都在福福身上,意外地经住了陈霁月暗暗花小心思的诱惑手段,见自己的谭主毫无所动,耍小心机的人有些挫败。 狗有这么好玩吗? 难道我还不够谭主你玩的吗? 第119章 炸毛小狗 对,对于谭俞来说,福福真的很好玩,她的眼睛都是亮的,福福真是太可爱了,一摸就飞机耳,一摸头耳朵就会塌下去。 狗狗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也表现在尾巴上,福福的大尾巴翘得老高,晃荡间全是开心,嘻嘻,好朋人好会挼,真是太舒服啦! 福福歪着头看着谭俞怀里直勾勾望着它、像是有心事、往日对它也不是很热络的陈霁月,它感受得出来,好朋人怀里的漂亮人并不喜欢自己,至少不感兴趣。 他看它的眼神淡淡的,像在看它但又更像是不放在眼里的那种出神看。 福福又甩着臀蹭了蹭与它玩得不亦乐乎的谭俞,它知道漂亮人只喜欢正在摸它的好朋人。 眼里是她,心里也只有她,就连我这个人见人爱的大狗狗都瞬间失去魅力了呢。 漂亮人啊,你真是太黏好朋人了,我这个大狗狗都没这么黏主人。 嘤嘤嘤,虽然主人经常打我揍我,但是我还是很爱主人的,要是主人也像漂亮人喜欢好朋人这样喜欢我就好了,好羡慕呢。 福福翻出肚皮给谭俞拿捏,这是信任她的表现。 谭俞正想把福福翻过来,但是刚刚容妹儿走出来的草丛发出一声异响,福福没等她动作就机警地翻过身竖起耳朵来。 是同类的味道!但好像很虚弱呢。 福福连忙朝前跑去,谭俞害怕出什么事也立马牵着陈霁月的手向草丛方向跑去。 两驱的果然跑不过四驱,等谭俞他们赶到,福福已经对着一个方向呜呜起来,四肢一会前一会后,很是不安的样子。 草丛一直窸窸窣窣地响着,像是厚厚草丛里的未知生物在害怕地无助颤抖。 谭俞立马单手扼住了福福的后脖颈,“霁月宝贝,松手,帮忙。” 陈霁月一听便松开了手,他学着谭俞的动作勒住了福福欲朝前冲去的大脑袋。 好吧,福福摸起来确实不错,但是自己真的不感兴趣。 被桎梏住的福福欲哭无泪,好朋人,还有漂亮人,我没有恶意的呀。 明明是草丛里的同类发出警告信号,现在肯定在龇牙咧嘴,它先释放恶意的。 草丛里的狗的确充满戒备,因为应激反应它居然暂时被吓得动不了身子、移不开步伐。 怪只怪,对于它来说,福福的块头实在是太大了,它免不了害怕一场。 谭俞从怀里掏出早上没有吃完的两个大肉包子,早上的蛋糕没有多吃,因为想吃肉便买了,没想到和霁月一人吃了一个便又没有胃口了。 草丛里的动物应该是狗或者猫之类的吧,跑这么远,应该是流浪的小可怜。 她将手中的肉包尽数扔进了草丛,吃吧,就算能饱餐一顿也好,我这就将吓着你的“庞然大物”移开,“福福,走,不好奇了,我们该回去了。” 谭俞拽着福福的耳朵迫使它往回走,“霁月宝贝,我们一边一个,拽耳朵也不会伤了福福。” 被喊宝贝的陈霁月回头望了一眼还在晃动的草丛后转过头道:“好,谭主。” 福福就这样被架着回去了,虽然不服气但是还是很乖很听人话,卿玉将它教得很好。 草丛里是一只焦麻灰色还毛茸茸的二个多月大的小狗,它浑身的毛毛像是炸了一样还轻微打着卷,上面还沾了些许苍耳。 它只是看着胖乎乎,若是将毛打湿,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只没几两肉的可怜小狗。 它还在微微颤抖着,因为心理问题,这样的状态一直不可控。 它是从别的村庄逃过来的可怜小狗,它亲眼见证了自己的爹爹和兄弟姐妹被打死被吃,打杀的人分明是虐杀,丑恶的脸上还笑着,哀鸣回荡了整个早已被人抛弃的破败茅草屋。 虐杀啊,对生命的轻蔑这一刻在他们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们打的都是不会一击致命的部位,举着粗长棍子边打边嘲弄,踢过来踢过去,踩过来踩过去,连死都给不了一个“善意”的痛快…… 爹爹被打断了腿,护不了孩子也逃不出去恶魔的手掌心,兄弟姐妹更逃不了,明明我们没有招惹她们啊——! 爹爹被开膛破肚砍成碎块炖了吃,兄弟姐妹被扒了皮直接扔进沸腾的白水里煮。 它流着泪害怕得不行,跌跌撞撞逃跑的它只想远离可怕的人类。 它跑了好久好久,一路上有好心孩子扔食物,但更多的是坏心孩子拿石子扔石头和甩长长的树条,更有甚拿着锋利的菜刀驱赶它,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像是玩游戏的样子。 后来它实在跑不动了便歇了下来,有什么吃什么,草也吃,烂果子也吃,粪便也吃…… 就在昨天,它在一处隐秘处发现了一窝好像都已经死绝了的狗崽子。 它实在饿得不行,它张着干涸还微微裂开的嘴巴试着入口,食物的气息勾引着它吃同类尸体,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它流着泪迟迟不能下口。 它只好闭着眼睛强制按耐住恶心露出牙齿上前准备撕咬,可是一阵嘤咛声拉回了它的嗜肉欲望,还有一只藏在最底下、浑身黑白相间的肥狗崽子活着…… 炸毛小狗望着谭俞它们逐渐远去的身影,眼里水汪汪的,好像这个人很善良,还给自己从没吃过的食物,闻起来就好香好香。 炸毛小狗用黑黑的肉垫子压住肉包子,它歪着脑袋边吃边哭,身子颤抖的频率已经放缓,软哒哒的大耳朵随着进食动作轻轻晃动,很可爱也很可怜。 想着那只还年幼吃不了这些的狗崽子,也才2个多月大的它下定了主意,赌一赌吧。 要是狗崽子再不进食没有奶喝,就算身上的膘和小肚腩上的肉再多也会死的。 真的会死的…… 不要!不要! 炸毛小狗讨厌死亡、讨厌再失去…… 等谭俞他们揪着福福的耳朵回到原地,容妹儿已经背着好多好多的大桃子回家了。 小九和黎玉书整整摘了三大袋桃子,见抬不动,就让容妹儿帮忙通知家里的女人们拿来拖车帮忙运回去,可能还有一会,得到通知的人才会赶来,所以他们俩正靠在树干上揪着手中的狗尾巴草玩弄。 就一会功夫,黎玉书编的野草野花原生态花环就已经戴在小九脑袋上了。 第120章 爱的烟花 “谭东家,霁月,趁他们还没来,我先带你们去一片粉草地看看,差不多半人高的粉草葱郁得不得了,可好看了,就在不远处,走吧走吧!” 小九一边调整自己脑袋上的花环一边高兴邀请,看神色就让谭俞很期待。 “好!走吧。” 黎玉书对小九家的桃爱不释手,他走之前又在现成的桃树上掰了一个大桃子随便擦擦就开始吃起来。 “谭俞,我给你说,今天我都吃了约莫三个桃子了吧,我就停不下来,我还想着到时候推出限量鲜桃呢,真怕回去后自己不小心吃完了。” “那就恰好说明小九家的桃子很好呀,玉书,说到这个,我有个点子可以最大利用化这些大桃子,我们可以做甜品呀,但我主要想的还是做几款主打鲜桃果粒的饮品……” 小九听到谭俞对自己家桃的赞赏,走在前面领路的他笑得像花儿一样。 巴拉巴拉的,一下子,谭俞说了好些话,简直是滔滔不绝的程度。 “嗻,不愧是我的谭东家,这听起来不错啊,到时候我们研究研究。” 黎玉书简直喜上眉梢,吃桃越发欢快起来。 明明今日是我的生辰,谭主本该一整天都只陪着我的…… 感觉被冷落的陈霁月心里又不舒服起来,谭俞越宠他越顺从他就越想让她的视线和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稍稍不被关注就心里吃味。 总结四个字,“都是惯的”。 娃娃脸正太333娃娃音出没,“宿主,别聊啦,你的宝贝霁月又不开心咯。” 333和谭俞达成了一个协议,要是她没注意到陈霁月心情变化就让它看情况提醒。 刚好和黎玉书说完话的谭俞收到提醒,真是的,之前聊得太嗨了都没怎么和霁月互动,“霁月,怎么不说话?又不开心了吗?” 被谭俞晃手的出神陈霁月回过神来,他直接摇头,“谭主,我没有不开心,只是见玉书和你聊得这么投机,我就不好打扰,但其实我很想你与我说说话的。” 谭俞皱眉自然不信,她手臂一揽,迫使满嘴说违心话的陈霁月低头,然后脸怼脸抑扬顿挫道:“霁月宝贝,你分明有些心不在焉,明明不开心为什么要骗我没有呢?” 陈霁月眼珠子微微转动,脸贴脸的温热让他心猿意马。 这动作很可爱但两个人应该都不舒服,谭俞说完就松开了。 谭俞直接挽上陈霁月的手臂,同时也小鸟依人地将头靠上陈霁月的肩膀,两个人站着不像坐着,身高差距一下就明显起来。 又被叫宝贝了耶~ 见谭俞这么亲昵挽着靠着他,陈霁月原本耷拉的嘴角重新有了弧度,“好吧,我是有一点不开心,但现在我没有不高兴了。” “嘻嘻,那就好!” 趁着身后没人的工夫,色鬼附身的谭俞直接换了个手牵,然后用右手钻入陈霁月的外衣直接在衣服遮挡下揉捏了好几下陈霁月的翘屁屁。 “谭主~” 耳珠爆红的陈霁月很吃这一招,他宁愿谭俞动手表达爱,这下他真的没有不高兴了。 谭俞哄好了人,一大片粉色的田野也映入他们眼帘。 四个人加一条狗狗见状全都冲了进去,这等美景可真是像云雾般轻缈,简直美不胜收。 等到人喊,他们才恋恋不舍地走出草地,来的人只有墨岑谊和刘丹秋还有卿玉,席韫之和奚仲有事先忙就先坐马车回去了,至于鲜桃就由刘丹秋送到他们府邸。 小毛驴在前面拉拖车,别人都是成双成对,而形单影只的刘丹秋则是苦哈哈地牵驴,幸好手上还有个又大又美味的大鲜桃吃。 走到一处水田边,成群结队的小黄鸭兴冲冲地从空地上冲向食物丰沛的稻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又响又轻快。 福福忍不住想去追赶的,只不过卿玉的一脚踹屁股就让它安静了。 谭俞心情很好,又见刘丹秋牵着小毛驴比他们一行人走得快,她牵着陈霁月直接开跑,“大家都给我冲鸭!我们该回家咯!” 陈霁月稍稍拉高裙角跟着谭俞跑,微微喘息呼气,脸上也在咯咯咯地笑着。 受到她影响的众人哪里还顾得上各自的身份和在外礼仪,在劳作后准备回家的村民注目指点下,每个人都迈开步子放肆开心地朝前跑去。 每个人都在哈哈哈,小毛驴也在哼哼哼,这么鲜活的日子真是爽! 回程的路上,福福不知道为什么很躁动,一直想往外扒拉和扒着窗子朝后看。 回去又得忙碌咯! 已经很累了的卿玉直接给了它两巴掌……嗯,消停了。 再不消停,把闭眼休憩的玉书给闹醒了,有你好果子吃! 刘丹秋回程路上终于同谭俞坐上了同一辆马车,只不过大家都困了,都没心情聊天。 墨岑谊搂着小九休憩,谭俞搂着陈霁月休憩,而她也只好抱手在胸安静睡觉。 等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想着还没带霁月去江边欣赏烟花的谭俞拉着陈霁月说走就走。 “老板,再放一两银子的!” 满树银花,满天烟花,接二连三噼里啪啦在天空绽放的朵朵七彩花簇惹得散步的众人驻足抬头观望欣赏。 烟花绽放出绝色的美丽,变成金雨撒下来,将本来有些黯淡的天幕燃得绚烂夺目。 放烟花是要在指定地点的,而烟花这有钱人才能放起的贵重玩意也不是每天都可以看的,更何况是这么大批量大批量好像一直不停歇的璀璨烟花。 谭俞张开双手大喊,还高高抛洒下老板附赠的各色香花瓣,“霁月!生辰快乐!” “霁月,愿你每天都快乐!” “霁月,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霁月,我爱你!!!!!!” ………… “谭主,我也爱你!!!” 各色火花映衬下,谭俞脸上也是五彩缤纷,陈霁月眼眶发红一直含泪盯着她,嘴角一直没下来过,流光溢彩间回响着谭主爱我的宣告和祝福,这等情意夫复何求? 星空辅助烟花完成了人类对于爱情的绝佳贺礼。 烟花下缠绵悱恻的拥吻完成了真挚爱情中的情欲升华。 “霁月,你许的生辰愿望里有我吗!?” 走在繁华的街道上,谭俞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好奇,陈霁月重重点头。 “谭主,肯定有你呀!我许愿的时候想的都是你!” 有你,全都与你有关。 “哈哈哈,霁月你这说我真开心!” 感觉被人放在心上的谭俞开心地要死,一路上给陈霁月买这买那,直到再也提不下。 两个人都抱着提着买来的各种物件,陈霁月最喜欢的还是谭俞给他买的大兔子玩偶。 白白软软的,简直就是谭主的化身。 第121章 便宜没好货 折腾了一天,洗漱完回到房间的谭俞实在口干,她一屁股坐下端着茶杯喝起了茶。 天气日渐热起来,暑气上头,晚上也不冷反而有点燥热。 谭俞换上凉快的挂脖短亵衣和短亵裤,短亵衣设计很是符合女子胸腹构造,就连抹胸部位都是深v展现出女子浑圆聚拢的美丽,后背也只是几根带子栓着。 发丝披散,黑与白交织难舍难分,煞是好看。 谭俞的腹部这下可以一览无余,腹部两侧竖凹的线条为她的身材平添一丝健美,腰部也是向里陷的,丰胸细腰润臀,曲线玲珑有致,轻微的小肚肚也可爱得紧。 短亵裤像花苞状,其实外观看起来更像短裙,亵裤下白嫩的大腿不同于男子的直线条和瘦削紧致,反而是略带丰盈,有点肉肉但更加凸显女性的性感。 唯一不好的是这个亵裤腰极低,松紧带也不太好使,一坐就很容易露春。 陈霁月停下摆弄兔子玩偶的手,眼睛都看直了,他脸色一红,笑得很是含春。 谭主亵裤的腰很低,这样看,半个嫩屁屁都露出来了呢。 喝完水的谭俞提了一把没买好的短亵裤,她将烛光剪弱,只留夜间话谈的分量,一时间屋内昏暗不少,但隐隐约约地更增添朦胧美和独特的房内气氛。 一掀开帷幕,谭俞就被陈霁月的心机妆造给迷得七荤八素,更何况他还媚眼如丝地望着她,简直是要人直接流鼻血的程度。 陈霁月长发及腰的一撮秀发用紫色粗长缎带交缠,单薄如无物的绣花纱衣被穿着人故意松松垮垮在半肩,香肩外露。 腰间用一根红带子随便打了结压在身下,凹腰下是圆润起伏的屁股瓣,就连俏皮交叉上下晃动的滑嫩白皙小腿也略显勾人。 颈子上还套着月白色铃铛项圈,铃铛不同于陈霁月手腕上的哑铃,声音清脆又好听。 谭俞看得再次口干舌燥,喉咙上上下下滚动,而被看人则是双腿夹紧,莹润可爱的脚趾也不由自主蜷缩。 “咳咳咳,霁月,嘴有点干,我再去喝点水。” “谭主~,过来~,我给你润润。” 陈霁月手一扯,谭俞就被他压在了身下,密密麻麻的吻如雨点落下,最后堵住了嘴。 铃铛晃荡响亮。 唇舌纠缠间,谭俞的确不渴了,只是身体不自觉扭得乱糟糟了。 “谭主,还渴吗?” 陈霁月伸出舌头舔着唇慢悠悠道,手也游离划弄她起伏的胸膛。 兔子玩偶被陈霁月放在最内侧,之前二人纠缠的动作让它从端坐变成了斜躺。 而陈霁月戴了一整天的野花也被他仔仔细细夹在了常读的书籍里,谭俞给他的每一件东西,他都视若珍宝。 “……呼,霁月,不渴了不渴了。” “那就好,谭主~,你今日穿得好独特啊,看得霁月好激动。” 他用手一步步丈量谭俞的绵软身躯,像是在膜拜圣物,谭俞被他摸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也没有出手阻止。 他从高耸的丰满吻下去,再掐着因为悸动上下微微起伏的小腹虔诚吻下去。 吻时轻时重,半撑身躯低头看的谭俞的呼吸却只有愈发浓重的态势。 陈霁月黏黏糊糊地抱住谭俞的大腿,吻了一口后就抱着舒服的大腿用脸磨蹭。 谭俞想收回脚但被不容拒绝地扯了回去,甚至身形不稳,屁股离床还往他的方向移了好几分,最后直接变成背靠陈霁月火热的半袒露胸膛。 陈霁月环住了谭俞,也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谭主,吻吻我。” 谭俞被他潋滟生水的眸子迷得忘了方向,直接扭腰伸手环住了陈霁月的细长脖颈。 她很听话,吻得投入且热烈。 陈霁月原本摩挲她耳侧的右手逐渐下移…… 谭俞迷醉的眼眸顿时睁开,腿也瞬间夹紧,陈霁月埋头给的吻得更深了,手臂直接收紧。 这一下直接将她桎梏住,也将她无助的破碎呻吟尽数纳入不停汲取养分的嘴里。 谭俞和陈霁月两个人脸色皆是绯红,还烫得惊人。 陈霁月爱怜地舔舐着谭俞额间生出的点点细汗,被安抚之人的眼眸水汪汪的。 雨打莲蓬也落青瓦,绵绵细细的雨滴敲打着万物,若是不想浑身湿透最好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屋檐靠落,夜深了,在街上乱窜的也只有可怜的野猫野狗了。 “谭主,你喜欢我给你的快乐吗?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这一刻我等得太久了,这样娇羞的你,我真是怎么都看不够,你真的好可爱,像只兔兔一样。” “霁月~,好羞羞~”谭俞红着脸不敢看他,只是更加环紧了身后之人。 陈霁月只是将下巴抵在她头顶傻笑,胸膛的震动有节奏地抖动身上之人。 谭俞惬意地赖在陈霁月的怀里,等到身体的热潮彻底平息她才敢重新开口说话。 “霁月宝贝,你过来,我靠着墙,你靠着我,你分开弯着腿坐在我的双腿中间吧。” 陈霁月乖顺得不得了,就算要过去也是爬着过去,用步步生莲来说也不为过,已经靠在墙壁的谭俞看呆了,霁月双手交叉匍匐的样子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每一步都撩人。 一步一摇,一晃一响。 谭俞不由自主向他伸出手,他那可以一窥到底的不实用外袍还好有腰上的红带吊着,袍下美好的胴体因为烛光染上一层蜜色。 外面雨势不小,但是丝毫不影响屋内人儿的极限拉扯。 陈霁月眼眸亮闪闪的,嘴角一勾,就将自己的手交到了满眼是他的人手里。 谭俞立马握紧了,再一扯,开始还蛮有气力的陈霁月立刻顺势柔弱无骨地背靠胸躺在她饱满舒适的怀里,他握着她的右手放在他的胸前,扭了扭,又蹭了蹭。 陈霁月真的好喜欢谭俞滑腻腻的身子,一躺像是落在了厚积堆叠的一山绒毛上。 他稍稍仰头偏头看这个姿势造就的上位者,眼波流转间全是求爱,谭俞喜欢看起来就没什么攻击性的他,低头凑近便又是如他所望的双唇相贴。 陈霁月仰着头挺了好几次唇,又讨了好些欢。 他一边媚眼如丝地望着满眼含笑的谭俞,动作极其慢。 谭俞看不过来,余光里瞟到的每一次移动和造型都在时刻考验她的忍耐性和“纯洁”灵魂。 “谭主,我按你的要求准备好了~” 第122章 好奇心 谭俞按耐住内心燥热的魔鬼,她贴向陈霁月的颈边嗅嗅闻闻,感叹道:“霁月真听话真乖,我真喜欢,不过我们用的是同样的洗澡胰子,为什么你这么香呢?” 满腹小心机的陈霁月可不会说实话他故意制作了香膏涂在了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 他哼哼了两声才道:“因为谭主你宠我啊,足够爱才会闻到爱人身上的香味。” 有些时候,陈霁月脸色不好加上未梳妆,他都会躲着让谭俞先不要看。 爱人便会自卑,情爱自会催人心思敏感。 “原来是这样啊~” 谭俞不信但也不戳穿他的小心思,她一边解开他腰间的红带子一边亲吻他抻长的脖颈,灵巧的舌尖划过肌肤让陈霁月忍不住发出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 陈霁月很会喘息,或高昂或低鸣都是催人情欲的理想伴奏。 他会造作地忍,但更多的还是不压抑自己,谭主喜欢听,他也喜欢叫,刚刚好。 谭俞听得脸颊绯红,她不会选择陈霁月那样对她——用嘴堵住全部吃下她的呻吟。 后来才知道是自己叫得太魅了,他听了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陈霁月被谭俞舔得意乱情迷,再清醒,他的双手已经被谭俞用腰间的红带子不紧不松地桎梏住了,迷蒙间,他也只是乖巧柔顺道:“……谭主~” “嗯?别怕,我不会乱来的。” 陈霁月脸红,谭主你乱来才好…… 谭俞将他的双手高举后移最终让他圈住了他自己的脖颈,这下他的体态越发有致美好,她有些傻乎乎歪头道:“霁月,有没有不舒服?” 陈霁月此刻的胸腹比之前高挺些了,他乖巧摇头呢喃道:“谭主,没有任何不适。” 虽然他有些怀疑从未开过荤的谭主为什么这么会玩,但是他也没问出口,只要自己是她的唯一和第一个还有最后一个男人便好。 更何况种种迹象表明,在自己之前,谭主根本就是没近过男色的人。 反正,经受过调教的自己肯定比谭主会玩,以后慢慢来,谭主会的,自己配合,谭主不会的,自己手把手亲身慢慢教。 想到调教这事,陈霁月旖旎的心思蒙上些灰尘。 谭俞回想着自己看过的知识边忐忑边动作,非常脸红,内心也在狂叫,其实她也很不好意思的啊! 谭俞手指仿佛有什么魔力,只轻轻一划,陈霁月的身子就忍不住颤动。 但其实当事人脑子有些糨糊状,她也很紧张。 应该是这样吧,书上、漫画上、还有视频里都是这样挑逗的吧…… 人生在世,看的学的每件事都有用,学到就是赚到。 陈霁月已经情动得不行,若是没被谭俞拴住双手弄了个性感的姿势,他指定现在已经在抓床单了。 做乱的人还在挑起火热,陈霁月牙齿都在打颤。 陈霁月大肆敞开的胴体粉粉的,细细密密的薄汗是无言的情迷。 谭俞右手不停,嘴上不停,左手向下,陈霁月眼睛都瞪大了。 只要能让他开心愉悦,谭俞把能试的都试了个遍。 谭俞撤离嘴,从床头扯过备用的方巾,陈霁月红着脸张着嘴呼吸不停,眼里的泪水滑落莹润的脸颊。 “谭主!吻吻我!我要、要……” “霁月乖宝儿,我爱你。” 吻如期而至,回味着谭俞几秒前的爱昵和告白,陈霁月身子打着颤。 方巾承载了之前没有的重量。 铃铛乱响也乱颤。 雷声轰动将天幕之下万家灯火的情动统统掩盖下去,也让无家可归的可怜直直呜咽。 谭俞丢了略微收紧拢成一团的帕,正当想去解开红带的时候却发现早已松开。 霁月真是傻,都松了为什么还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霁月,让我来给你捏捏手臂。” “……谭主~,不要捏,这里不酸,我只要抱抱、抱抱。” 陈霁月说话的声音还有淡淡的鼻音,他扭过身子又并腿朝向谭俞,略微抽泣的样子和大张的手臂更显可怜。 真是天可怜见的,谭俞穿过他的胳肢窝就将他的身子按入自己的怀抱,陈霁月蜷着腿窝在她怀里才正儿八经地开始平息又要上头的躁动。 谭俞干脆将陈霁月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前揉捏安抚,搂着吻着全是柔意和爱惜。 两个人都平静了好一会,谭俞低头一瞧才发现他肚脐下又不那么接近耻骨处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很淡很淡几乎看不真切,若不是如今仔细瞧还真是发现不了。 “霁月,这条淡淡红痕是刚刚我们弄出来的吗?”好奇心上头,谭俞轻点了一下。 陈霁月也跟着颤动了一番肚皮。 陈霁月环住谭俞的腰直笑,他低头一瞧,耳珠又烫了一下,连忙移开了眼。 他亲了亲谭俞略微显得懵懵的眼,他抓着谭俞的手覆盖住了那条淡红痕。 “谭主,这是我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这是每个未出阁男子都会有的红痕。” 谭俞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真神奇。” 她试着抠了一下,坐实了,确实不掉色,但是这动作让陈霁月痒得不得了。 “谭主,饶了我吧,痒痒~” “哦。”谭俞听话收回作乱的手,但又开始玩弄起之前没来得及玩的浑圆铃铛。 原本冰冰凉凉的铃铛沾了人的体温,摸起来带着几分温意。 “谭主,这条红痕的位置也是孩子出来的地方哦,月份到了,它就会裂开。” “啊!?好可怕!”谭俞已经想象出了这原本白皙可爱的位置上血肉模糊。 陈霁月连忙捧着谭俞蹙眉的脸安慰性地亲吻了好几下,“不怕不怕,孩子是我们男子来生,谭主不必感到过于害怕。” 此刻谭俞的脸略显木拙,她这个样子让陈霁月瞧了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谭主,你怎么了?” 谭俞噘着嘴将变了脸色的陈霁月搂得更紧了,“没事没事,我只是不想你受罪,反正有无子嗣都无所谓,咱不去受这个罪。” 陈霁月听了脸又黑了好几个度,他嘟嘴不再看她,“谭主,你又说这些……” 谭俞也不知道怎么去圆话,她伸出手像逗猫猫一样挠他腮和下巴。 “霁月宝贝,我只是心疼你,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陈霁月被她这么一闹咯咯笑直接缩脖子想躲开,但心里还是闷闷的。 “谭主~,我知道你心疼我……”他直接埋进了谭俞的温热怀抱。 第123章 心疼你都来不及 “谭主,虽然我有红痕,但是……” 陈霁月欲言又止的低沉情绪让谭俞意识到他想坦白些什么,毕竟上一次也是这样。 他越心虚就越不敢看她,他的小心思直接暴露无遗。 “……但是什么?” “谭主,我被调教过……” 谭俞情绪依旧很稳,摸着他光滑的背脊,语调还略显宠溺。 “嗯,然后呢?” 这个时辰怕是已经过了子时了,今晚又胡闹了这么久。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谭俞察觉到胸口已经湿了,陈霁月抽动着身子已经呜咽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兽。 谭俞没说话,只是耐心地等他缓过这阵情绪,绑住头发的紫色缎带也松散了许多。 她干脆一边听一边帮他解下头上的紫色缎带放在了一旁。 “……我被人摸过身子、玩弄过身子……全身的每一处、每一处……就连谭主今天第一次亲手触碰的地方……我、我虽然红痕还在,但是被人摸了就是脏了、脏了……” 启齿的话实在是太难堪了,陈霁月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谭主,我这副躯体脏了你的手,脏了你的手……” 谭俞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直接抬起他不想抬起的头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吻。 “我不在乎,就算你没了红痕、不是清白之身我也爱,你又不是物件,更何况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被人碰了就脏了,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你也是。” 陈霁月瘪着被亲过的嘴一个劲哭,谭俞抱着他神态平和地看着他哭。 “……谭主、谭主、谭主……”陈霁月双膝跪床跪在谭俞双腿之间哭得绵长。 谭主说的话怎么这么好哭啊,好像也很有道理…… 谭俞扯过薄铺盖盖在他们身上,在遮之前她又仔细瞧了一眼他白皙柔嫩但蜷曲的双脚,好像霁月渐渐不爱穿鞋袜了呢,回来就喜欢往床上钻。 哭吧,哭吧,反正一时半会也停不了。 谭俞将目光对准陈霁月脖子上的铃铛项圈,人啊,要学会时间管理,刚好趁这个机会卸下等会可能阻碍他睡觉的小物件。 谭俞又将他揽近了一点,陈霁月眼里透出疑惑,双手也握住了她的腰肢。 谭俞将头磕在他还在一耸一耸的肩上,虽然薄但是十分够她靠和依赖。 她研究了一会,灵光一闪,原来这小物件是这么取下来的,这还略显复杂的物件霁月是怎么自己戴上的啊? 也不对,可能还是自己傻,毕竟连稍微复杂的衣服也需要霁月帮着穿。 “呼,终于取下来了。” 在陈霁月逐渐明晰的眼眸中,她扭头将铃铛项链好好放置在了床头。 “不哭啦!?我的小宝贝,难过委屈都哭完了是不是?今天还算快的哟。” 已经没有大哭的陈霁月听出来她话里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揶揄,抹了眼泪略显委屈。 “谭、谭主,你、你也太不在乎了……”他的语气略带幽怨。 话本里都说,女子只有不在乎和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如此大方宽容、情绪稳定…… 这样想着怀疑着,脑子转不过弯的陈霁月又开始难过抽泣。 好像是这样诶,自己明明哭得厉害,可是谭主也不哄自己,还有闲心卸下铃铛…… “嗯?”谭俞叹息了一声,这样的霁月分明就是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小男孩嘛。 “霁月,你是想让我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吼你一顿才觉得我在乎你吗?” 陈霁月晃荡脑袋瓜,“不要不要!我不要谭主你吼我,我会心碎的。” 谭俞直接伸手弹了小傻瓜一个轻指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该作何反应?” 陈霁月水汪汪的眸子也略显迷茫,谭俞见状有些好气也觉得有些好笑。 她直接伸手拿过床角的兔子玩偶塞到了陈霁月怀里,“抱着,它这么可爱肯定可以好好安抚你的情绪。” 陈霁月乖乖抱住了,模样乖巧,分外温顺。 谭俞离得稍远点看了全景,唉呀妈呀,先前哭得梨花带雨现在又要哭不哭的霁月真是乖惨了,更何况怀里还抱着同样的萌物。 陈霁月不解,于是他又追着赶着跪着走离近了谭俞。 “谭主,你的心胸怎么如此广阔啊,若是你之前有喜欢的人或者有肌肤之亲的人,我一定会嫉妒得发狂……然后很痛苦、接受不了……” 谭俞咦了一声,语气轻快,“霁月,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哦?” 陈霁月直接不好意思低头,抱着兔子玩偶的手也默默推搡笑得莫名的人。 “被你发现了我的坏心思,但是谭主那个时候你太决绝了,我害怕又被抛弃,我害怕失去这么好的你,所以我什么话都说,谭主,请不要怪我得寸进尺好不好?求你了~” “不怪不怪,心疼你都来不及。”谭俞直接揽过他不安的身躯和他紧紧依偎。 不怪我…… 心疼我都来不及…… 陈霁月豆大的泪珠安静滑落,他只觉心里暖暖的像是什么要溢出来似的。 “谭主~” “霁月。” “嗯?” “听我说,乖宝,我比你年长,经历了很多挫折和见识了很多事情后,我就变成了这个有些时候过于淡定的性子,对我来说,你一直惴惴不安的事情其实没那么难接受,贞洁这东西真的不重要,我们相爱还有彼此心灵相依才重要。” 陈霁月安静听着,这点他听明白了,很感动咋办?于是他又忍不住嘬了一口谭俞。 谭俞笑着看他。 “霁月,爱这个东西很玄妙,我觉得相爱时就在一起,不爱了便潇洒分开,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呢?不苦苦纠缠也不执着,人这一生又不只是只可能爱一人,一个人其实可能爱很多人啊,享受了快乐好聚好散嘛!你说是不是?乖宝儿。” 陈霁月听得心惊肉跳,他十分不认同,既然爱了怎么可能轻易放任爱的人与其他人有肉体纠缠或者精神共振呢? “不是!我受不了谭主你与别人在一起,就算谭主以后不爱我了,我、我也不会轻易放手的!好聚好散!?我做不到!” 谭俞的话让陈霁月直接产生了心理阴影,他原本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哗哗流。 谭主,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你、你不能不爱我,不然我真的会发疯的…… 第124章 没有安全感 心慌!心慌! 陈霁月直接将怀中的兔子玩偶扔到一边,直起身捧着谭俞又想说些什么的唇迫切地啃噬起来。 可怜的兔子玩偶接连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 谭俞扶着他紧绷的腰肢张着嘴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努力承受着突来的纠缠和爱。 泪,湿的…… 好端端的说着话,怎么又开始哭了呢? 吻够了的陈霁月撅着鸭子嘴一个劲流泪,他将谭俞的手触摸上他咚咚咚直跳的小心脏,“谭主,你摸摸我的心慌不慌?” 被吻得有些迷醉的谭俞感受着手下的跳动,怔怔道:“好像……有点快,慌的吧。” 被谭俞之前的话折磨得没有底气了的陈霁月哭丧着脸很是委屈和期期艾艾。 “谭主,你都感受到我慌了,你能不能别说了,我害怕。” 看他委屈的样子,谭俞好像有些理解了,她抽回手抹去陈霁月的眼泪温柔道:“霁月,我只是在阐述我对爱情的自我见解,你怎么又胡思乱想上了?” 她郑重地吻上陈霁月的额头,“霁月,听我说完好不好?” 陈霁月委屈表情不变,也没点头。 谭俞见他没出声阻止,继续了她之前没说完的心里话。 “但是呢,如果两个人喜结连理正式成婚了,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便要慎重了,因为任何念头都会影响到小家庭,特别是无辜的孩子,所以呢这个时候责任才是爱的底色,需要负责不能随心胡来。” “做任何决定前都要慎重再慎重,不能伤了爱你的人的心。” 这些话还算是合理,陈霁月皱着的眉眼舒展松快不少,他更加下定了决心。 既然谭主强调了责任对于爱情纽带的重要性,那么孩子必须要,必须生! 谭主的爱,我必须拴住,不论何种手段。 “谭主,我明白了,这就说明谭主你会对我负责任的是吗?不会轻易与我分开。” “当然啦,我们都快成婚了,你还怀疑我干嘛呀?” “谭主……你能不能一直爱我?” “我当然一直爱你,那你呢?霁月?” 陈霁月直接举手发誓,“谭主,我会一直爱你,不然天打雷劈!” 陈霁月给了谭俞足够的安全感,她也举手发誓,“霁月,我也会一直爱你,否则天打雷劈!” “霁月,这下心里有安全感了吧?我之前的话只是说说表明态度,因为我在想要是霁月你不爱我了的话,我会顺着你的心意放手的。” “谭主!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爱呢?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 谭俞望着激动的陈霁月笑得开怀,她贴了贴他湿润的脸颊,“好,我知道啦。” 见说开了,陈霁月终于放下些心来,他催促谭俞平躺下来,而他则是窝进了她怀里。 “谭主,不说了不说了,再抱紧我点好不好?我们睡觉觉了。” 谭俞听话抱紧了他,“好,霁月睡吧,也累了一天了。” “嗯嗯,谭主晚安。” 谭俞伴着雨声都睡熟了,陈霁月其实都还没睡,谭俞的一番言论让他害怕得要死要活,他还是觉得早早怀了生了孩子才最有保障。 孩子!必须生! 虽然昏沉但是绷着神经还拧巴的陈霁月伸出手细细勾画眼前人的眉眼和十分饱满好吻的唇,看着看着,他就浅动含住了谭俞的嘴唇,偷香成功。 视线向下,他将长手伸到侧躺人的背后,灵巧几下就解开了谭俞背后的几条带子,短亵衣自然滑落变得松松垮垮,陈霁月低头,眼睛都看直了。 太累了,谭俞对他的小动作根本就没有丝毫感觉和反应。 他偷偷摸摸附上手去,右手松握又无辜试探似的揉捏,左边则是小心翼翼含情脉脉含住了,好像只有这样做,他才可以获取些安抚内心的镇定剂。 是甜甜的奶香味…… 这么胡思乱想着,陈霁月握着、抱着、含着他的全世界,这才终于心甘情愿沉沉睡去。 下了一晚上的雨,就连早上也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天气让很多人家都不愿出门。 “嗯啊~”打了哈气之后,睡醒了的谭俞不由自主伸出手臂舒展身体,察觉到自己胸前的异样,她睁着迷蒙的眼睛低头查看。 谭俞眼睛顿时瞪大,一大早起来就开始脸红,昨天睡之前的样子不是这样的啊? 陈霁月因为谭俞的动作也悠悠转醒,他收回手揉了揉有些睁不开的眼皮,再睁眼就看到身旁的谭主满脸通红。 “霁月?这是你干的吗?”松松散散不太舒服,嘴角含笑的谭俞半坐起来又自己动手开始栓起后背被人故意扯掉的带子。 陈霁月也跟着起来,他一点都不遮着掩着,但是耳珠还红着,“……嗯呢,是我干的,谭主~” 他仿若无骨地赖在谭俞的肩颈上,伸手帮起谭俞,“谭主,我来吧,我来负责。” “好。” 谭俞也不扭捏,而是宠溺地拍了拍说话间还带着困意的陈霁月那毛躁的脑袋瓜。 “好了,谭主。”陈霁月半眯着眼躺在了谭俞的怀里。 “还没睡醒吗?” “有一点~” “那霁月你继续睡,我先起床了,好像门口有响动,还有若有若无的叫声,我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要,不要走,等会再看也不迟,我要谭主陪我,多陪我一会吧,谭主~” 谭俞也没拒绝,“好,我们都再眯一会。” 他们两个像一对缱绻的鸳鸯,彼此迁就,彼此依恋。 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外面的风和雨还是那么强劲,明明昨天还艳阳高照,今天就是丰沛连绵的大雨,老天爷可真是多变。 还好经过修缮的下水道工程可以应付这雨的强劲势头,银子终于用到了正处,算是官府尽到了本就该负的职责,不然百姓上交的税银可真不值当。 “谭主,今天雨真大,我真想和你一天都赖在床上不下床。” 谭俞听闻深呼吸了一口清早的新鲜空气,好像还交杂着若有若无的桃香。 她捏了捏陈霁月高挺如山的鼻梁,虽然反驳但是温柔溺爱。 “小懒蛋,至少要做饭吃饭吧,你想得可真美呢。” 第125章 爱惜自己 “好吧。”陈霁月直接将谭俞翻身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谭主,亲亲我,昨晚我没有说完……除了红痕在,还有我给你的吻是我的初吻,我很庆幸。” 在倌楼,虽然调教,但是会将小倌们的初吻和初次作为噱头,这可是赚钱的大引头。 “知道啦,我给你的吻也是我的初吻哦。” 见他这么执着于什么清白,谭俞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爱听的话说。 谭俞捧着他的脸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 陈霁月很开心,“嗯!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陈霁月的胸前是大敞开的,谭俞看着眼前平地上的茱蒂就起了坏心思。 她要报复回来昨晚霁月对自己做的事…… 她念着宝贝霁月的双手现在是托着她的屁屁,而自己又压着他的耻骨,嘿嘿嘿,他肯定没法反抗。 谭俞毫不犹豫上手,她伸出手握在陈霁月的胳肢窝下,她伸出大拇指慢慢横向刮弄起身下人那白皙透红的薄肌胸膛,一遍遍推开,一遍遍戏弄。 “……谭主~,嗯啊,痒痒……” 陈霁月忍不住一直哼哼,双手双脚也忍不住颤动,脚趾都蜷缩起了。 他根本就不会反抗只会“逆来顺受”,因为他喜欢他的谭主这样对他。 像是想到了什么,难耐忍受的陈霁月仰头吐着舌问出了难以启齿的问题。 “谭、谭主,你喜欢毛毛吗?若是你不喜欢,我刮了便是。” 觉得手下十分好玩的谭俞还没反应过来,“毛毛,什么毛毛,你要刮什么?” 陈霁月红着脸咬着唇用视线引领谭俞向下看和琢磨,手的位置也变成掐住她的腰肢和抚摸她有些肉肉的大腿,他的双手白白粉粉的,松握间全是忍耐和情动。 谭俞跟着他的视线向下看瞬间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哦~,我喜欢呀,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毛毛,你为什么要刮它呢?它还可以保护你的身体健康呢。” 说话人很是不解,手上动作也停了,算了,还是不要挑逗折磨宝贝霁月了,不然等会手软难受的可是自己。 谭俞窝在陈霁月的怀里,陈霁月也紧紧环住了她主动递过来的身子,下巴抵在了她脑袋上。 “我只是觉得它很乱很丑……不好看,怕谭主你厌恶它的毛躁和浓密。” 谭俞笑得很欢快,“哈哈哈,霁月你总是担心些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你放心,你身上的每一处我都爱得不得了。” 陈霁月得到肯定答案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因为我在乎你呀,谭主。” 谭俞揪着陈霁月的一缕发丝转着圈玩。 “霁月,我知道你在乎我爱我,但是你也要爱你自己呀,爱自己的身体,接纳自己的身体,更何况你生得这么美,全身上下根本就没有一处是难看的,我说的都是真话。” 陈霁月眼睛眨巴眨巴,最后搂着谭俞的咯吱窝让他们面对面,“谭主,你真好,你总是这么宽待我。” “嘻嘻,因为我想让你幸福。” 谭俞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心动,她眉眼弯弯主动搂着眼前人的脖颈猛地吻了上去。 谭主,我已经很幸福了…… 陈霁月笑着主动张唇,难舍难分的发丝交缠间,彼此都发出难耐的喟叹。 “霁月,要好好珍惜你的身体知道吗?就算我不喜欢你身上的某种东西,也没必要为我割舍……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我总是担心你死掉,因为你浑身是伤的模样真的太令人怜惜了,你的身体很珍贵的,为了自己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对视间,陈霁月抿嘴很是迷茫,“……谭主,因为我想讨你喜欢,我总是害怕失去你,所以我想着如果一直顺着谭主你的心意会不会好一点?” 谭俞忍不住拍了拍他有些无措的脸颊,陈霁月被她弄得睫翼速眨。 “霁月,我想肯定没人教过你如何爱别人,甚至,没人教过你如何爱自己,但是乖宝儿,不论怎样,请珍惜你自己的身体,这个世界上,没人值得你无脑付出一切。” 陈霁月愣愣听着,他抓着谭俞的手一直歪头用下颌蹭,“但是谭主,你值得。” 谭俞有些无奈地笑了,“好,我值得,但是你要将我之前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知道吗?好好爱自己,为了你自己,也当为了我。” “好,为了谭主。”陈霁月红着眼钻入了谭俞的温暖怀抱。 支离破碎的自己只有谭主你可以、也只有你有耐心愿意一片片地将我拼凑好…… “嗯,霁月真乖。”谭俞爱惜地抱着他摇晃,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谭俞扶额仰头眯眼看向破碎的天光,略微阴沉的天气有一丝漏光的迹象,这是不明显的太阳雨?老天爷你可真神奇。 “谭主,进来吃饭呀,别看了。” “好。” 陈霁月坐在谭俞的双腿间很是惬意,这样的日子真是好得让人怀疑真实性,真的害怕转瞬即逝。 “谭主,尝尝我做的鲜肉炒木耳,我觉得我最近又进步了呢。” 陈霁月嘴里叼着一片光滑油润的木耳就要喂给谭俞。 “好啊,我尝尝。” 谭俞虽然愣神了一刻,但是下一秒就微微红着脸凑近吃了进去。 “谭主,肉好吃吗?” 陈霁月一问让准备进食昨天没吃完的剩余蛋糕的人摸不着头脑,“嗯?霁月,你没有喂给我肉呀?” “嘻嘻,我就是肉呀,谭主你明明趁机吻了我,这也算吃了肉呀~” 谭俞嘴里包着甜润蛋糕一边模糊回应,“好好好,霁月你可真是把我吃得死死的。” 陈霁月被谭俞的模糊音给逗笑了,他在谭俞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霁月,吃口蛋糕。” “嗯呐!” 陈霁月乖乖张嘴尽数含下,嘴里的甜蜜在唇齿间迸开,全是欢喜和美好。 “谭主,你坐着,我来洗碗。” “好,小心些,别把手伤着。” 突然想到早晨听到的奇怪声音,谭俞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门口打开了门。 视线平视处是院墙和院墙里伸出来的绿枝条,没有什么东西呀? 这样想着,她叹息了一口气准备关上门,但是低头瞬间,她的嘴巴张得浑圆。 “我的小可怜们,早上呜咽的就是你们吗?” 第126章 有狗啦 谭俞蹲了下来,她眼中的湿漉漉小狗将一条还没睁眼的小狗崽子拢在怀里,虽然这样,但是浑身湿透,肯定还是凉得不行。 炸毛小狗眼睛水汪汪地望着眼前爱怜看着它的人,终于开门了,但是没力气也饿了,它也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了。 漫长的路程跟踪已经消耗它的大半体力,更何况嘴里还叼着有些许重量的狗崽。 被人注视,它又开始忍不住浑身发抖,它抖着身子站起,用鼻头拱了拱还张着嘴像是讨奶喝的小奶狗,那神态好像在说,“你可以收养它吗?” 天生就和狗狗合得来的谭俞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没有犹豫,她撑着伞快步跑到屋内取来了一大片没来得及拆的洗脸备用绵巾。 在厨房里快要洗完碗的陈霁月忍不住朝外瞟了好几眼。 黑白小狗被谭俞放在了绵巾里,等谭俞回过神来才发现稍大一些的焦黄灰狗狗已经抖着小身子耷拉着湿透的皮毛走了好几步远。 “嘬嘬嘬,别走,小狗狗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生活吗?” 炸毛小狗闻声停住了沉重的步伐,它忍不住回头,只见浑身散发着善意的人抱着小奶狗走向了自己。 “嗷呜——,呜呜呜呜~……” 被抱起的瞬间,不长记性的炸毛小狗还是沉溺于人的温暖怀抱,没有挣扎,它哭了。 谭俞也不懂它在呜呜什么,这两条小狗浑身湿透而且好像又冷又饿,还是先给它们洗个澡和喂饭喂奶吃,喝羊奶、吃玉米面糊糊应该可以吧? “霁月,打点水来,我捡了两只小狗狗,它们好可爱,我们养它们好不好?” 陈霁月看着谭俞怀里的狗,神情并不高兴,养狗就意味着会分散谭主的爱。 但是谭俞怀里瑟瑟发抖的狗狗们太可怜了,他好像通过它们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好,我马上打水来。” 洗澡的时候,被温热水包裹的炸毛小狗眼睛都不眨地望着仔仔细细为它清理身子的谭俞,它含水的眸子好像懂了一些事情,它有人爱了,它有主人了…… 趁着谭俞洗狗的工夫,心灵手巧的陈霁月用旧衣服为狗狗们搭了一张简易的床。 炸毛小狗紧紧挨着伸出舌头乱舔的黑白小奶狗,陈霁月蹲在它们面前,他略带不欢迎意味的凝视让敏感的炸毛小狗感到害怕,它知道,男主人并不喜欢它们。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是陈霁月还是耐着性子泡来玉米糊糊端来给它喝,炸毛小狗有些应激,它险些将伸手想把它弄出来些吃饭的人咬伤。 “你这小东西!” 陈霁月猛地抽回手,一人一狗大眼瞪大眼,他低头查看自己的手,还好还好,这狗崽子牙还不锋利,只是略微咬出了牙印,但是那一瞬间还是很吓人的。 陈霁月更加不喜欢它了。 反应过来的炸毛小狗很是愧疚,抖着身子低头不敢看他。 买完东西回来的谭俞就看见了一人一狗互相对峙的一幕,她肩上还扛了买来的超大狗窝,甚至买了好些棉垫子和羊奶回来。 “谭主,它咬我~”陈霁月指着始作俑者,神情可怜至极。 谭俞心里一惊,匆忙放下手中物,“霁月!我看看!” “还好还好,没有破皮。” 理清前因后果的谭俞上前掰开炸毛小狗的嘴巴仔细查看,然后又捏住它的嘴筒子。 她义正言辞严肃道:“乖狗狗,他可是你的主人,衣食父母,你可不能再这样做,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知道吗?你的牙齿已经有伤害人的能力了,你不能乱咬人。” 知道了,主人…… 被放开的炸毛小狗情绪低迷,但还是努力伸出舌头讨好地舔了舔谭俞。 “听懂了便好,快吃吧,这个蛋糕你也吃点,你肯定都饿坏了。” 炸毛小狗这才开始敢吃陈霁月端来的玉米糊糊和谭俞递给它的蛋糕。 谭俞接过陈霁月温热过的羊奶,将黑白小奶狗抱在怀里耐心地喂起来,陈霁月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恬静认真的模样不禁遐想,谭主是不是也会对我们的孩子这么好呢? 可是,就连谭主照顾狗崽子自己都这么难受得慌,若是有了孩子,是不是谭主的全部注意力就会全在孩子身上呢? 可是,孩子真的必须有…… 谭俞察觉到陈霁月略显低沉的情绪,喂完奶狗的她把陈霁月搂在怀里亲了又亲、揉了又揉,“霁月,之前吓坏了吧,真是对不起。” 一个郑重的吻亲在了陈霁月的额头上,“……谭主,已经不疼了,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咬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陈霁月看着眼前吃得狼吞虎咽的狗崽子,心里是异样和难受的情绪。 “霁月你都是按照我嘱咐做的,没有不对,可能小狗狗认生吧。” “认生?可是谭主你就很讨它喜欢……它只喜欢你……” 谭俞笑着看他,又揉了揉之前他被咬出牙印的可怜手手,“霁月,不瞒你说,我从小就很有狗狗缘,每一只狗狗都很喜欢我呢。” “放心吧,等相处久了、熟络了,狗崽子们肯定会和你好好相处的,更何况窝里还有一只还没睁眼的小奶狗呢。” “真的会吗?谭主你不要骗我,刚才那一瞬间我很想哭诉让你不要养它们了……” “会的,只要你好好用心待它,你的真心喜欢它感受到了之后就会一样对你的。” 陈霁月羞臊,“……谭主,你看出来……我不喜欢它们了吗?” “嗯?原来霁月你不喜欢它们呀?你自己暴露了哟。” 原来谭主不知道呀,早知道不说了…… “……嗯,不喜欢。”陈霁月很是诚实。 “那霁月你能为了我试着喜欢吗?狗狗们可以看家护院,还可以陪伴我们,还可以和我们玩闹带来快乐,试着喜欢可以吗?” 陈霁月眼珠子转了转才道:“那谭主,你可以保证不要分散太多注意力在它们身上可以吗?我不想它们夺走你的宠爱,我怕你和它们玩了之后就不和我玩了。” “好,我保证,更何况我们可以一起和狗狗们玩呀,放心,它们是宠物,而你是我的爱人,没有什么可以夺走我对你的爱。” “嗯嗯,我明白了,谭主。”得到保证的陈霁月心里明显好受了几分。 第127章 元宝和汤圆 “但是……谭主,可以不将狗窝安在屋内吗?” “……不可以吗?”谭俞眨巴眨巴眼睛,神情略带讨好意味。 “不可以……” “……” “好,那我们就将狗窝安在两间卧室外面相连还略微凹陷的夹角处,可以遮风避雨,风也不会对着吹,我会教它们去厕所边方便,到时候也好收拾,也不会太臭。” “我也买了打虫药丸,蛋糕里就混合了一点,毕竟狗崽子也要保持健康。” 陈霁月高兴了,嘟着嘴凑近就是一吻,“嗯嗯,好!谭主想得周全,都听谭主的!” “那霁月我们一起给它们取个名字吧。”谭俞牵着陈霁月蹲在它们面前。 “好啊!但是那个还是不敢看我的坏蛋之前咬了我,我只想取小奶狗的名,它浑身黑白黑白的,我们就叫它‘汤圆’好不好?这个配色真的很适合这个名字呢。” 坏蛋? 谭俞扑哧一笑,霁月真的很记仇呢。 “好啊,还没睁眼的小狗狗就叫汤圆。” “那你口中的坏蛋叫‘乖乖’?” “不要!我才是谭主的乖乖!” “好好好,不叫这个不叫这个。”谭俞有点被惊着了,赶快回应。 陈霁月有了想法,“谭主,我们就叫它坏蛋好不好?” 谭俞岂能不懂陈霁月报复心作祟的心思,“不好不好,意义不好,我们还是唤它‘元宝’好了,反正它焦黄焦黄还灰灰的,煞是可爱,而且招财进宝好兆头。” “……好吧,这小坏蛋得了一个如此可爱的名字,真是有福。” 陈霁月还记着被咬之仇,虽然表面认可,但是私底下,他还是唤元宝为坏蛋。 “元宝!元宝!”谭俞来了兴致,一直对着炸毛小狗喊它的名字。 歪着头左摇右摇的元宝好像渐渐明白了谭俞这个主人的意思,它蓬松的粗尾巴摇得欢快,它有名字了! “汪!汪!汪!”吃饱了饭,元宝也有了力气叫唤。 我叫元宝!我叫元宝! 谭俞又贴着汤圆耳边唠叨,“汤圆!汤圆!” 肚子浑圆的汤圆屁股朝天,抱腿腿吃脚脚很是可爱,虽然没睁眼但还是很惹人爱呀! 谭俞不自觉松开牵着陈霁月的手,然后忍不住将汤圆举高高转圈圈,又凑近猛吸了两口,“啊——!糯叽叽的小汤圆呀,是上头的小狗味!” 谭俞逐渐沉迷小狗的可爱,一个人全神贯注地玩了好久好久。 “谭主——!”陈霁月不乐意了。 谭俞一听瞬间反应过来,她连忙放下吃饱就想睡的汤圆,“霁月,我们先一起把它们的狗窝弄好吧。” 陈霁月也没故意置气,给了阶梯就顺着走,“好,免得它们晚上和我抢你。” 幸好屋檐下的路是干的,元宝屁颠屁颠一路蹦蹦跳跳跟随,然后乖乖端坐看着谭俞他们给它和汤圆造窝。 谭俞边弄边看,最后还是忍不住挼了脸十分圆的元宝小可爱,“元宝真乖!” 帮忙铺垫子的陈霁月阴阳怪气道:“哎呀,谭主你不爱我了呢?都不夸我乖,有了狗忘了枕边人,哼!可真是薄情寡义。” 谭俞脸红,但事实就是这样,她真的很爱和狗玩。 她连忙抻嘴亲了陈霁月两口,“别这样说!在我心中,霁月你最乖!最重要!” 陈霁月脸色这才缓和点。 谭俞将元宝和汤圆放入宽敞的狗窝,又仔细叮嘱了好些话。 元宝见他们要走连忙跑出来,谭俞又将它赶了回去。 “元宝,不要乱跑,快睡觉,你瞧汤圆都已经睡了,你也要好好休息会,接下来的时间是你男主人的了,不要造次。” 陈霁月听得很欢喜。 元宝很聪明,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踩了踩脚下松软的垫子转了个圈,然后乖巧安分地蜷缩起身子睡在汤圆身边。 “好了,霁月,我们走吧,屋里还没收拾干净,手也还没洁净,这些忙完我们又该做晚饭了,明天我还要去玉书家筹备他母亲寿辰宴席上要用到的糕点和多层蛋糕呢。” 陈霁月点头,“好,等会我和谭主一起做饭,明天我也要多做些妆粉备着贩卖。” “嗯呐,霁月,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谭俞抱着陈霁月转圈,语气雀跃,被抱人跟着动脚,脚步轻快。 “会的!”陈霁月笑眯了眼,好像养狗的事没有那么难受了呢。 听谭俞是他们玉书少爷介绍来的,黎府上上下下的人对谭俞都很客气,在她展示出了不同于她们的做饭技巧时,那些厨娘对谭俞敬佩异常。 黎母也请谭俞喝了茶,也许是因为谭俞是黎玉书的好朋友,她对待她客气中带有期冀,话里话外都是让谭俞在自己倔强儿子面前多说说她的好话。 谭俞也不好驳斥和拒绝,只得打太极尽量附和,“好好好,伯母我尽量、尽量。” 寿宴没几天了,还是要多琢磨,做大量且精致的糕点和蛋糕真的很费神,到时候一定要像玉书多讨些好处,钱得多要、得多要。 虽然作为饕餮楼的谭东家每个月、每个季度、每个年份都有分成,但是钱不嫌多、不嫌多,要好好养家中美夫,钱用的地方多了去了。 刚从黎府出来的谭俞就这么想着,抬头望天,日薄西山,真是实实在在忙碌的一天。 “卖切糕喽、好吃的切糕!童叟无欺、美味得很!” 切糕老人见衣着华贵的谭俞从黎府出来,她连忙用略带嘶哑的吆喝吸引她的注意力。 “这位伸懒腰的小女郎,要不要来份尝尝呀!” 这位女郎虽然衣着精致,酥胸半露很有韵味,耳朵还戴着长长银耳饰,但是脸色明显憔悴,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说明肚皮干瘪,此刻肯定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买卖肯定做得成! 谭俞闻言扭头向声音出处望去,再细细一闻,好像是红枣糯米蒸出来的香味。 恰好肚子饿了,她在切糕老人腆着脸卖笑的殷切眼神中走近她的摊位。 “我可以先尝尝吗?” 这价格标得很贵的样子,先试吃一下,好吃就买,不好吃也不当冤大头。 “可以、可以!” 切糕老人切了一小块用油纸包给谭俞,“好吃吧?” 没想到这服务还挺好,只不过为什么没有太多人驻足买呢? “好吃!” 其余商贩要看不看,想要提醒但是又不好当面说,完了完了,这位女郎要被宰了。 第128章 玩弄人心的白莲花 “那女郎比划下,我好为女郎你切出来。” 想着吃不了多少太多黏糊糊的切糕,可能还会肠胃不适,谭俞就只用刀比划出不算厚的一牙切糕。 应该不会太贵吧。 “好嘞!我这就为女郎切出来!” 切糕老人兴许是因为年纪渐长,所以动作极其慢,谭俞和一个劲赔笑的她对视,略显些许尴尬。 算了,我还是看看四周吧。 正巧一辆马车停在了黎府门口,瞧这清雅出尘配置应该是黎府大公子黎砚安吧。 削脸高鼻,自带吸引人的魅力。 黎砚安撩帘出来,街道上的众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清水出芙蓉就是来形容黎府大公子的吧,那喉咙上套弄的喉遮也是一朵薄如蝉翼的白莲,身姿摇曳,轻飘飘的好像能踏云而去,抬眼间全是柔意和煦。 清贵绝尘,一颦一笑皆能够撩人心弦。 谭俞也觉得眼前一亮,只不过下一秒人群就传来躁动,有个女人冲上去抱住了看起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黎砚安! “黎砚安!你这个贱人,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将我送给你的东西全都收下!如果你不喜欢就不要收啊!” “你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不允许我碰你是吧!今天我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你,我倒是要看你有多清高!” “楮知白!你在胡说些什么!?” 黎砚安慌乱之下给了身旁伺候他的心腹阿吉一个眼神,阿吉心领神会。 “哎呦!楮小姐,你在说什么胡话呀!快放开我家公子,明明是你死缠烂打,关我们什么事啊!?” “还有看门的姐姐们,呆愣着看什么呀,快过来帮忙呀!” 已经看呆了还没反应过来的黎府下人闻言连忙冲上去帮忙。 “大公子!我们来帮你了!” 黎砚安像朵娇花一样被蹂躏,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非常惹人怜。 “楮知白!不要再碰我了!” 这么看着,很多人都想上前帮忙,只不过不用了,黎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拥了上去,若是她们护不了自己公子,那么这碗饭就别想端了。 “黎砚安!你为什么要一直吊着我!?不喜欢就直说啊!你直说了我也不会再纠缠你了,东西也不还回来!就是因为你!我的母父把我关了一个月,还再也不给我钱花了!” 一直拉扯黎砚安的俊俏女人边说边哭,就算被黎府的仆人暴力抓弄,打出了好些血痕和乌青也不放手。 “呜呜呜,明明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玩弄我的一颗真心啊!!!?” 谭俞看呆了,但是自己也帮不上忙,还是拿了切糕付了钱赶快回家吧。 看这女人哭得如此伤心的样子,好像真的很难过,唉,世间这感情的事谁说得清啊。 “女郎,一两银子。”切糕老人完全不关心黎府面前的破事,只想赚钱。 谭俞嘴巴张大了,手上油纸中包的切糕分量明显不是自己之前要求她切的! 一两这么贵!宰人是吧! 一天下来,本来就很疲倦了,没想到现在还碰到这么糟心的事,谭俞的情绪不太好,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两面三刀和故意诓骗。 谭俞不想吃亏! 她正色将油纸包推还给切糕老人,“你不要和我耍心机!虽然你年长,但是我不会轻易被你诓骗的!” 切糕老人倚老卖老,瞟了一眼被退货的切糕后,整个人直接坐到了地上撒泼打滚。 “哎呦喂!你这客人好不讲理,明明是你要这么多的,欺负我年老无依靠是吧,你这切也切了,哪里还有不要的道理,你这被切了也再也卖不出了呀!” 谭俞的乳腺都快被气出结节了,她也直接躺了下来直接哭诉,用魔法打败魔法! “哎呦喂,明明是你倚老卖老,非得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买卖,我明明只要那么多,你非得多切这么多,还要一两银子,这可是普通人家接近一个月的月银,你是想干完这一票就休息一个月是吧!?” 见谭俞不像平日里那些富贵人家好糊弄,切糕老人坐起来假惺惺地抹了一把没有眼泪的脸,既然卖惨不成,那就讽刺。 “是女郎你穷!你还非得耍赖!你不承认穷就算了,还这么出言讥讽我这个可怜的老儿,你可真是没钱还装阔气啊!既然没钱为什么还非要这么多的糕点呢!吃不起就直说啊!咳!咳!咳!” 说到激动处,切糕老人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以显示她的可怜。 看热闹的众人眼睛都转不过来,黎府公子那边热闹,这边爱宰客的卖切糕贱人也装模作样撒泼打滚,今天终于有能治她的人了,真是痛快! “鹿老儿!你别装了,你不就是看人家女郎初来乍到没见识过你的宰人伎俩吗?以前有钱人不和你计较,普通人赖不过你只好认栽,可这女郎虽然头上戴好钗但不是好惹的,今天算你倒霉,真是痛快,哈哈哈哈哈哈!” 被宰过的旁观者抱手于胸,眼神很是轻蔑,被宰的憋屈和委屈可真是难以言喻。 众人一言一语都没向着鹿老儿说话,她一时脸上挂不住,竟然直接向前薅住了谭俞的高马尾。 谭俞本来想借着好心人的手站起来的,但是这么一揪,她直接身形一歪后仰,因为发根被拽,她因疼痛发出难忍的暴叫。 “啊————!!!!!!” 这声哀鸣破天荒让怎么都不放手的楮知白惊了一大跳,恍神工夫,黎砚安趁机逃脱了出来,他撩起衣袖一瞧,自己白如霜雪的手臂已经被勒出了乌青和红痕。 他的胸膛不断起伏,这女人真是该死,若不是地上那女人的叫声分了她的心神,他说不定何时才能从她手中逃脱下来! 看着被桎梏住了手臂只能跪在地上的楮知白,他平日装的大方得体再也无法粉饰。 “啪!啪!啪!” 又重又急的三个巴掌全都呼到了楮知白的脸上,发红的眼睛里全是看垃圾般的恶心。 砚安就连打自己也这么绝代芳华…… 楮知白被他嫌恶的眼神看得泪眼婆娑,之前的傲气和凌厉全都化作得不到的哀伤。 被扯痛了的谭俞也反手拉住了鹿老儿的泛白发丝,互相扯头发的痛迫使二人发出阵阵尖叫,这场景既搞笑又悲催。 第129章 护犊子 看不下去的热心人上前努力让打得难舍难分的人分开,谭俞不想再多纠缠,她先放了手。 “放开!我不想再和你多计较了!” 圈外本来路过的刘丹秋拨开人群,本想维持秩序,但看到头发乱糟糟还一脸红晕可怜兮兮的人是谭俞的时候,她直接将刀放在了鹿老儿的脖颈上。 “给我放手。” 谭俞看到刘丹秋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心中十分委屈的她直接抱上了她的大腿。 “丹秋!她宰客,还讽刺我穷!明明是她先不讲理在前,我才反击的!” 欺软怕硬的鹿老儿感受到脖颈上的冰冷瞬间认怂,这女人居然和刘百夫长认识,今天可真是踢到硬板子上了。 “放!放!放!小的这就放!” “大人,快抓这鹿老儿进牢里一趟,细细查她一番,她走街串巷已经宰了好些客人的钱袋子了,她占着她年老,总是干些欺软怕硬的事,你好好整治下她!我来做证人!” “我也可以作证!” “还有我!” “算我一个!” “……” “……” 人群中有好些被宰过的人,他们她们三言两语说着闹着,语气十分激烈愤慨。 “谭俞,你没事吧?”刘丹秋架着谭俞的胳肢窝就将眼里有泪的她拽起来站直。 “没、没事。” 虽然谭俞很可怜,但是她这副被人蹂躏过的鹌鹑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刘丹秋看着看着忍不住勾起嘴角。 好不容易钻入人群的手下看着自己老大这副模样简直不敢认,铁树开花就是这副模样吧,可是老大怀里的明显是个女郎啊? “别看热闹了,你、你,还有你,将这故意宰客的商贩拉下去好好查办查办,至于没卖完的切糕,你们分食了去,我来付钱。” 接收到命令的人连忙应下,鹿老儿面如死灰,这下心里必然不好过。 “说实话,这些没买完的切糕到底值多少钱?不要给我耍花招。” 认命的鹿老儿哆嗦着伸出手指,“一、一两就够了。” 谭俞听了眼睛瞪得老大,气不过的她直接伸出手臂“指点江山”。 “你、你、你也太仗势欺人了!你给我多划的那一块就手掌那么大的薄厚,你也要一两银子!” 鹿老儿滴溜溜转着眼睛,“嘿嘿嘿,原材料昂贵嘛,里面可是有人参汁的……” “还人参汁!?就算有也是人工养出来的吧!?又不是野生的!” “女郎猜得对!但是自己培育的人参也是人参嘛……” 不想见她过于激动,刘丹秋搂住谭俞张扬的双手让她四肢不那么张扬舞爪。 “谭俞,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别气坏身子了,不值当。” 想到在原世界被宰了无处可以维护自己利益的谭俞神色很是阴郁,这笔账没想到居然可以在这里讨回来。 但是又看到鹿老儿一头花白的头发,她又被刘丹秋好言劝慰,一时之间心中的戾气没有那么严重了。 “算了!反正有人治你了!这油纸里的切糕我要了,还有!我有钱!这一两银子给你!就当做你的医药费,你这一把老骨头还干这种宰人的勾当,活该被我扯头发!” 谭俞拎过油纸直接啃起里面的切糕来,闹了这么久,肚子真的饿瘪了。 鹿老儿虽然被押着,但是一下得了二两银子,脸上挂笑不能太明显,“谢谢女郎!谢谢女郎!” 保自己出来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 能屈能伸是她们这些走街串巷讨生活的人必备的技能。 等人群散去,谭俞也渐渐平静下来,她靠在身后刘丹秋的身上,语调有气无力。 “谢谢丹秋你维护我,你要不要吃一口?虽然她坑我,但是这切糕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嗯?吃不吃,吃就咬一口大的。” 刘丹秋看着谭俞主动递给她的切糕,切糕上有她的牙印…… “我吃。” 刘丹秋咬了一块谭俞咬过的切糕,仔细嚼着,格外香甜。 谭俞也没在意,她就着刘丹秋咬过的地方又吃了一大口,还好今天没吃亏,至少全都骂回去了,幸好有丹秋给自己撑腰。 “砚安见过刘百夫长。” “嗯。” 已经休整过的黎砚安上前同她们打招呼,刘丹秋这个多金又有一定权势的人一直都在他玩弄人心的名单内。 只可惜,刘丹秋过于洁身自好了。 楮知白还被黎府仆从压制着,她看着黎砚安朝着刘丹秋走去,心里的醋已经打翻了。 “多谢这位小姐那一声,不然砚安不知何时才可以成功脱身。” 黎砚安见谭俞和刘丹秋关系不错,甚至好到奇怪的地步,他心中那些小九九和八卦之心分外热烈。 谭俞下意识看了眼地上泪流满面的人,“不谢,只是凑巧。” 黎砚安自然瞟见了谭俞的眼神,他温婉转头对着阿吉道:“阿吉,把楮知白这个登徒子放了吧,她也只不过一时冲动而已,既然我无事就让她离开吧。” 刘丹秋还在这,楮知白这个废物也不敢再造次。 “好的,公子。” 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浑身是伤的楮知白一瘸一拐一步三回头,落寞地朝着她的阔气宅院走去。 天色渐渐黑下来,要是再不回去,霁月肯定要着急了。 寒暄过后,谭俞就只想早点回家,“黎公子,天暗了,我们就先走了。” “好,谭小姐、刘百夫长有缘再见。” 瞧着并肩而行的两人,黎砚安端庄的身形有丝丝摇摆,真累,一天天周旋于这些脑袋空空的女人群中,虽然玩弄人心很爽,但是也颇费心神。 谭俞是吗? 看起来也算是个人物,能得到刘丹秋青睐和照拂,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阿吉,你下去给我查查谭俞这个人。” “好的,公子。” 天上繁星密布,就这么单调地和谭俞共行走着,刘丹秋也觉得十分开心。 “谭俞,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虽然家在同个方向,但是我家比你家要远点,没必要。” “没关系,我愿意。” “好吧,你愿意送就送。”谭俞接过刘丹秋买给她的冰糖葫芦,语气轻快道。 朋友之间就该不客气点,这样还可以促进感情。 “丹秋,吃一口吧,我知道你买冰糖葫芦是为了安慰我,但是你也吃一个吧。” 刘丹秋没有拒绝,一口下去全是甜蜜。 “好吃吧,丹秋你买的真是不错。” 谭俞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刘丹秋笑容满脸,冰山融化,生出一朵漂亮的花。 虽然不能在一起,做亲密的朋友也是好的。 “好吃……你爱吃就好。” 第130章 坏蛋,走开 做完自己的事之后,贤夫陈霁月就到厨房里忙活。 虽然自己的手艺比不上谭主的,但还是要认真地做,谭主为了养家那么辛苦,自己手上被油溅到红肿刺痛算什么。 陈霁月头上的额饰是漂亮的红色吊坠,就算在家,他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到时候谭主回来的时候看见漂亮的自己也会心情好。 就算看角落里的元宝和汤圆不顺眼,但是陈霁月还是耐着性子好好照顾它们,好吃好喝伺候着。 元宝是个讨好型狗格的狗,见男主人对它这么好,它也厚着脸皮凑近他。 对于陈霁月来说,既然谭主喜欢,那么他不能把不喜欢的情绪表达得过于明显。 因为他知道,那样做,谭主会不高兴的。 陈霁月不想让他的谭主不高兴。 倚在门边等谭俞的陈霁月万般风情,毛茸茸的元宝一个劲凑近他有些斜歪的脚边。 元宝凑近,有些不耐烦的陈霁月翻着白眼动脚推开它。 “……” “坏蛋,走开。” 只要元宝一凑近,陈霁月就推开它。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七次…… 到底推开了几回,已经数不清了。 陈霁月本来觉得等自己谭主回来的时光很难熬,但是元宝和他有来有回,好像这时间也没流逝得那么慢了。 这小东西毛茸茸的,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哈哈哈,丹秋,没想到你这么个死板的人还会讲这么有趣的故事。” 谭俞的嘴边还沾着糖葫芦的糖渍,被夸奖的刘丹秋忍不住伸手为她擦拭掉。 “谢谢丹秋!” 低头看着元宝的陈霁月开心抬头,他听到自己谭主的声音了,只不过脸上的笑意瞬间落寞。 这时的天幕是橘黄色的,也许是因为昨天的大雨,今晚的夜连带着大片的块状云彩,就算黑夜再暗,在这样的勾画下也觉得瑰丽无比。 各家各户屋檐下的昏暗灯笼点亮着宽敞巷子,屋檐下迟迟不肯堕落的水珠终于沿着天际线淹入尘埃。 微风中带着苔藓的独有潮湿气息,墙边薄土厚石砾生出蓝紫色小花,就算无人欣赏,它也自洽地随风摇曳着小小的身姿。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无人在意又怎样,生命只有一次,自在一方天地也算过得精彩。 陈霁月破天荒地没有亲切呼唤谭俞,温黄的灯笼光衬得他神色不明。 道谢完的谭俞转头就瞧见了倚在门边乖乖等她的宝贝霁月,还有兴冲冲向她跑来的元宝小可爱。 “元宝!你来迎接我啦!但是我等会才抱你哦!” 谭俞看到陈霁月就觉得安心,她拿着糖葫芦张开双臂快速跑向他,中途顺便绕了路躲避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踩死的元宝。 “霁月!我回来啦!喏,丹秋给我买的冰糖葫芦,又大又好吃,还有两颗,我专门给你留的,快拿着吃。” “谭主,小心点。” 陈霁月稳稳接住了向他奔赴而来的欢脱谭主,温热入怀,他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别人买的…… “好,我吃。” 这个时候,元宝也终于跑到了他们跟前,努力甩尾巴的它也想融入难舍难分的氛围里。 谭俞勾着脚一个劲逗它,元宝很开心,主人这是在和自己做游戏呢。 “那,谭俞,我就先回去了。” 刘丹秋站在一旁有些局促,谭俞这么不见外的亲昵让她有些不自在。 “等等!丹秋,我有事拜托你。” 谭俞风风火火地跑进去,再出来怀里就抱了汤圆。 “丹秋,伸手啊。” “啊……”刘丹秋愣愣伸手。 谭俞指引刘丹秋挼它,下一秒汤圆就张嘴含住了有些僵硬人的手指,像是在吮吸奶水。 “哈哈哈,丹秋,它很喜欢你呢。” 陈霁月察觉出谭俞的意思,他捏着手中的冰糖葫芦带着疑问走到她们身边。 “丹秋,这只狗狗的名字叫做汤圆,考虑到霁月在家照顾不过来,我就想着也许你可以收养它,你看,它才几天大,还没睁眼,像不像一个乖宝宝,就像孩子一样。” 陈霁月没有说话,好像是的,自己并不愿意多花时间在呵护狗狗们身上。 元宝看见汤圆被外人抱着,神情有几分焦躁,它一个劲地扒弄刘丹秋的裤脚。 谭俞蓦地将元宝抱起来,“元宝,别闹。” “丹秋,你喜欢汤圆吗?若是可以,你可以收养它吗?不行也可以,直说就行。” 刘丹秋有些宕机的脑海里只循环播放着“乖宝宝”、“孩子”字眼。 是不是自己收养了汤圆,就意味着从某种程度上说,它是自己和谭俞两个人之间的羁绊。 相当于,这是只属于她们俩的“孩子”。 几乎斩钉截铁,“我养!我喜欢!” 这个时候,陈霁月看着刘丹秋怀里的汤圆居然生出了不舍的情绪,除开平日照顾它吃喝拉撒的必要接触,他头一次主动摸上了汤圆的脸颊和圆乎乎的肚子。 他才给它喂了羊奶。 像是感应到什么,汤圆胖乎乎的四肢抱住了陈霁月的手。 谭俞松了一口气,“丹秋,你愿意养就好,我本来不抱很大期望的。” “元宝,亲亲汤圆,以后就不能常见啦,但是我肯定会尽量为你们创造聚会机会的,丹秋,等汤圆睁眼能跑能跳了,你一定要经常带它出来玩哦。” 元宝用鼻子嗅了好几下还在蠕动的汤圆,像是明白了什么,它蹭了汤圆很久很久。 “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到时候我也会经常带它出来玩的。” “好好照顾汤圆。”陈霁月收回了手,语气淡淡的,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好。”刘丹秋抖了抖怀中汤圆的小身子,嘴角上勾。 “怎么了,霁月,你不想汤圆被收养吗?”谭俞明显察觉到身边人不对的情绪。 关于汤圆被收养的事,谭俞考虑了很久,要是两只狗狗都长大了就更难管了。 到时候自己要在饕餮楼忙碌,霁月又要经营他的妆粉铺子,而且好像霁月并不是那么喜欢狗狗们,若是丹秋收养了,汤圆还能活跃下她不是那么有趣的生活环境。 丹秋家里又富又贵,汤圆在她家只有受宠的份。 一举三得。 “没有,这样也好。”陈霁月看着刘丹秋怀里的汤圆慢悠悠道。 第131章 有你真好 谭俞将怀中的元宝交到陈霁月手上。 “那好,霁月你先抱着元宝一会,我给丹秋交代一下养狗的注意事项,狗狗还小,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得注意。” “好。” 元宝和陈霁月站在原地看着怀抱汤圆的刘丹秋慢慢远去,元宝呜了好几声。 陈霁月抖着怀中的元宝,难得哄一次它,“元宝乖,你们还会常见面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元宝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低头轻声安慰它的男主人,好不容易被男主人耐心哄过的它有微微愣神,因为难过和雀跃情绪交织,它呜咽着将头埋进了陈霁月的臂弯。 谭俞将刘丹秋送到了巷口,“就这些,一定要注意,其他就没什么了。” “好,我会谨记的。” “丹秋,可以再给我抱抱汤圆吗?” “当然。” 谭俞看着怀中小小肥肥的汤圆有种送孩子的感受,“丹秋,从此以后,我的狗孩儿就交给你了哦,你一定要好好待它,没人说话的时候也可以多和它聊聊天。” “好,因为你我也会好好养它的。” “嗯呐。”谭俞低头吻了一口汤圆虎头虎脑的脑袋瓜,嗯,小狗味掺杂着奶味。 “汤圆乖,我给你找了一个好人家,你一定要好好陪伴你的新主人哦,你的主人天性冷淡,你陪着她,我想她会因为你,以后生活多姿多彩的。” 刘丹秋听着谭俞对汤圆的嘱咐,好像有些明白谭俞的良苦用心了。 “谭”字和“汤”字发音听起来很像,汤圆,谭俞,陈霁月想着想着笑出了声。 “丹秋,你笑什么?” “因为我很高兴,你给了我这么可爱的汤圆。” “原来如此,我也很高兴,你这么严谨负责,养汤圆我很放心。” 谭俞将用绵巾包裹着的汤圆重新交还给刘丹秋,神情略微惆怅。 “再见,汤圆它今晚已经喂过羊奶了,不用再喂了,你今晚给它买个窝先睡着就好。” “好,我知道了。” 谭俞一步三回头,怎么送狗子去好人家像是在上坟一样。 刘丹秋真的很高兴,爹爹也很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将汤圆带回去后,他一定会好生喂养的。 这么想着,她看了谭俞背影最后一眼,转身低头将吻落在了谭俞之前吻过的位置。 “汤圆,走,我们回家。” 元宝心情低迷,被陈霁月放入窝内之后就安静待着,窝里有很多谭俞给它和汤圆买的小玩具,只不过汤圆不在了,它也没心情玩耍了。 也许元宝还需要时间接受这个事实,事不大,等过几天它又是一条活跃小狗。 陈霁月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吃饭的时候也没闹着谭俞抱着他喂给他吃。 用餐桌上还摆放着两颗圆溜溜的冰糖葫芦,陈霁月没心情吃,谭俞吃够了也没吃。 “谭主……是因为我,你才选择送走汤圆的吗?” 陈霁月睁着大大的眼睛望向正在吃饭的谭俞,那神情掺杂着些许愧疚和不自在。 谭俞其实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大,更何况汤圆的归宿是丹秋这样的好人家。 她见陈霁月在意,她也没嬉皮笑脸,“一点点原因是因为你,其实汤圆去了丹秋家是好事啊,作为丹秋的好朋友,我也想让她日常生活开心点。” 她将原因娓娓道来,避重就轻的说话让有些心虚的陈霁月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霁月,你看,就算不喜欢一个东西,但是其实相处久了还是会产生感情对不对,你总是口上逞强,其实心里比我还忍受不了离别,你的心真软。” 陈霁月没说话,只是一个劲沉默,谭俞看着这样的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疼。 “霁月,吃颗冰糖葫芦,甜的。” 陈霁月张嘴接下了谭俞用筷子递给他的甜物,轻轻一抿再嚼,甜蜜全部在口中迸开。 看他这么听话,谭俞耐心等他吃完,就接连投喂给他最后一颗。 这时候,元宝也从窝里出来走到他们脚边,盘旋了几下,它不吵不闹就在脚边匍匐。 陈霁月低头看枕在他脚背上的元宝,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元宝的亲近。 他抬头就看见谭俞保持着原姿势,眼里全是宠溺,“霁月,元宝真的很喜欢你呢。” “……嗯。”陈霁月有些羞涩,红着脸张嘴吃下了最后一颗冰糖葫芦。 谭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此时乖巧得不得了的小作精的脸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吻了上去。 陈霁月任由她造,主动回应,唇齿纠缠间,甜蜜也分享给了谭俞。 “真甜,像你一样。” 谭俞抽身的时候还舔了一圈陈霁月的唇,这下他的粉嫩嘴唇更加亮晶晶了。 陈霁月水汪汪的眸子就这样呆呆地望着谭俞,红着脸看了一会,他就靠入了她怀里。 椅子挨椅子,身体挨身体,距离本来就近,陈霁月双手死死抱住谭俞的腰肢。 “谭主,让我靠会吧,我都一天没有好好抱你了。” “好。” 谭俞见他心情低落,就想让他转移注意力,刚好今天回来的时候发生了还算有趣的事。 谭俞不停摩挲他的耳朵,“霁月,我给你讲件趣事。” 陈霁月听到激动处,直接抽身查看起谭俞的身体,“谭主,那你有没有受伤?难怪你回来的时候头发乱乱的,明明我早上给你梳妆的时候还漂漂亮亮的。” 脚底下的元宝也被陈霁月的大动作弄睁开了眼,抬头歪脖看男主人一个劲揉捏女主人,女主人还在笑,它不解的眼神中还透露着些许痴傻。 谭俞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按住陈霁月的肩,一个翻身就跨坐在了担心她的人身上。 陈霁月连忙左手托谭俞屁股,右手环住她的腰肢,以防万一自己的谭主不小心滑落。 虽然手上动作慌乱,但是陈霁月嘴上的担心就没停,“霁月,我真的没事,充其量被拔下了几根头发而已。” 谭俞话说完就环住陈霁月的脖颈直直堵住了陈霁月的嘴,“霁月,有你真好。” 元宝有些不理解主人们究竟在做些什么,一会左扭头一会右扭头,大耳朵随着晃悠。 月光铺洒院落,积水被风吹拂产生的涟漪映衬出残破的月色,雾水滴落,又是一个个越来越大的圈,从小到大,直到消散。 青白透银,是月光的美。 第132章 来听我讲个故事吧 榕城牢狱。 皮开肉绽的滋味,这段时间牢狱里的犯人们尝个了遍。 失去挚爱的姜楠用夜以继日的忙碌麻痹自己,原本可以嬉笑怒骂的脸上只有死了夫君的阴沉。 只要姜楠出现在牢狱,就没人不怕的,那些犯人的身子因为忌惮都会在姜楠阴狠视线传递来那一刻直接开始打摆子。 站在刑罚室外的卿玉和刘丹秋面面相觑,嘴硬犯人的惨叫和姜楠专挑痛处折磨的手法也让他们胆寒。 血肉飞飚,姜楠的脸上和身上都沾了犯人的血,黑色如丧服的穿着看着就让人畏惧。 “大、大人,大人……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披散着乱发的犯人血汗流失,忍不住痉挛的身子上没有一块好肉。 姜楠收回了被血侵染透的鞭子,嘴唇勾笑宛如罗刹,她抹去脸上的细碎血肉,轻飘飘了一句。 “好,你说,这年头果真是暴戾才有用。” “卿玉,丹秋,你们进来吧,这下没有血污可以沾你们身了。” 姜楠的声音很好听,只不过一开口就让人忍不住胆寒。 卿玉和刘丹秋正色站在姜楠身旁,关于刘濑的逃脱他们已经追查有几天了。 这个犯人是刘濑的心腹,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刘濑也是因为打家劫舍发家的,只不过她们原本不在榕城定居,昨年才搬来榕城。 刘濑的真实身份是当年席以宁案件犯人的后代,虽然最后侥幸逃脱,但是当时也被折磨得半死,虽然长大后有很多男人,但因她有些问题的身子并无法让她轻易留下后代。 罪恶的种子在她小时候就种下了,耳濡目染,她学会了自己母亲发家的勾当。 很多可怜的男子饱受她摧残,还被她用来做交易,这段时间榕城丢失的男子都是出自她们的手。 她被姜楠和卿玉设下的圈套给套死了,但是反侦察能力还算强的她最终还是逃出生天。 被解救出来的男子众多,但是少了一个听说怀有身孕的男子。 本来很难给诡计多端的刘濑定罪和理由抓捕的,但是墨岑谊和元耀在书院后山无意的尸体发现给了办案人员契机和突破口。 人证物证全都有,有理有据,但是侦查能力颇强的刘濑还是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吧,我们可都一一记下了,你说何濑自从得知自己要当母亲了就吃斋念佛很少杀戮了,她必做的事是每天拜访寺庙,就算做了逃犯也会坚持,城门早就关了,所以排查榕城大大小小的寺庙这个可以作为我们的突破点?” “是、是真的,濑老大是当着我们所有心腹面前对着神龛发誓的,绝无虚言。” “明白了,那你为什么坚持了这么久才开口呢?你不是那么嘴硬吗?” “因为大人手段厉害……濑老大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她将曾经软弱的我从那心狠毒辣的奸夫淫妇手下救下……但是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我对不起她,呵呵呵,呵呵呵,大人,我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你直接杀了我吧。” 犯人声泪俱下,她被铁链桎梏住的手臂伤口大大小小,被盐侵蚀的肌肤泛着白,有些深的伤口可以见血肉粘连的白骨。 “不,我还要折磨你,等何濑真正归案的时候,定完罪,你才能好好的去死。” “……好,任、任凭大人处置。”血肉粘连她的唇齿,说话也变得不太利索。 “今日收获很大,我有一个习惯,在你们这些嘴硬犯人不得不开口后,我总喜欢问一个我在乎的私人问题。” “大、大人请问。” “你们为什么杀了被折磨死的男子还要割掉他们的生殖器官,就连肚子也是开膛破肚的,据我所知,处理尸体是你负责的。” 犯人眼睛开始酸涩,流下来的泪滑落上她的伤口,锥心的疼痛让她眼泪流得越发厉害。 “大人,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我本是一介穷书生,有幸得到富贵人家儿子的青睐,我本以为我要走大运了呢,没想到我只是一个遮羞的幌子。” 听故事啊,姜楠最爱听了,“来人,搬三张椅子来,我们坐着慢慢听。” “其实我那夫君肚子里早就揣上货了,只不过孩子是他亲姐姐的,真他妈恶心,这件事还是他姐姐亲口警告我的,他们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 “我就说为什么他不愿意和我同床,我本就自卑,也不敢多要求,本来我认命了,只要他提供银两供我读书就好,他们怎么玩就怎么玩吧,与我无关。” “可是,近亲生的孩子有什么好的,那个女娃生出来太弱,居然因为一个摔倒就嗝屁了,我那便宜夫君和他姐姐一下子接受不了,就拿我出气,还诬陷是我居心不良干的,本来那天我要去参加乡试,可是被他们关在地下室毒打,打得我要死不活。” “恶人自有恶人收,我那便宜夫君和他姐姐置办的宅子位于偏僻地界,本来是为了偷情的,没想到晚上的时候被濑老大带人席卷一空了,而我被濑老大救了出来。” “最后还是我一把火烧了那宅子,那些为虎作伥、瞧不起我的势利仆人也逃不过我这个老天爷的惩治,哈哈哈,所有人都死了,而我活了。” “所以,你从此以后就这么记恨男人了?就连处理无辜男人的尸体也这么狠绝?” “是啊,从此以后,我看见男人就想吐,男人嘛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生育工具而已,有没有都可以,有些男人实在不配传宗接代,死了也得被我割掉那恶心玩意。” “好,我理解你了,只不过,你是因为仇恨蒙蔽了心,男人和女人都有好有坏,男人不是女人的生育工具,他们是完整的人,况且生孩子就如走了一趟鬼门关,很危险的。” “我呸!男人都是贱种,生孩子有什么难的?男人生孩子天经地义,有什么值得赞颂的,不就是疼一下嘛。” 也许是因为死到临头,犯人直接开始摆烂,赞美男人的话,一句都听不得。 姜楠也不恼,明白前因后果的她甚至有些许同情,罪大恶极的人也曾是个可怜至极的人啊。 第133章 玉面罗刹 “来人,给她喂点水和糕点吧,被我这么折腾下来,她肯定饿极了。” 卿玉闻着房间的血腥味,看犯人用开裂的嘴唇一口口艰难吃下来之不易的食物。 她心里暗暗忖度,也许这个时候进食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惩罚。 刘丹秋依旧面无表情,故事很精彩,人好像也挺可怜。 果然人没有动物可爱。 为了办案,加夜班是常事,还好回去就有可爱的汤圆抱。 “你会这么想肯定是没有经过四殿下的思想洗礼,我虽然有些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不得不指出你话中的错误。” “关于孕育这件事,男子从少年发育初始就得忍受来月事的折磨,在没真正生产之前,他们就得忍受每月一次的苦痛了,生孩子的痛苦是我们这些女人想象不到的。” “生儿生女又由男子决定,这是常识,但是却又为他们本就那么不易的人生套上舆论枷锁,世人皆是重女轻儿。” “虽然四殿下干预其中,世风有了变化,但是大部分人的思想还是那么愚昧,生不出女儿的男子承受的心理压力和身体压力大得无法想象啊。” “当初你名义上的夫君失去孩子那么痛苦恰恰就证明了生育的不易,更何况还是个女娃,他对你不好,但是对自己的孩子肯定好,不然他不会那么折磨你。” “虽然他也是个智障,居然和亲姐姐厮混在一起,近亲生出来的孩子注定命运多舛。” “都是些蠢货啊,都不伦了,还让孩子承受罪业,既然近亲偷欢,那就不要奢求有孩子了,对谁都不好,孩子真可怜,彻头彻尾的牺牲品。” 犯人听一半认同一半,唉,只要那对贱人被骂了,心里就舒坦了。 “大人教训得对,你后面说的那些话真中听,真中听……哈哈哈哈哈哈。” 又疯一个,姜楠拍了拍手,虽然知道她并未听进去,但没事,她都要死了还期待她扭转经年累月积蓄起来的不正常价值观吗? 姜楠哂笑一声,她搂住刘丹秋和卿玉的肩膀走出了牢狱,“走吧,捉老鼠喽~” 三人成虎,那些犯人直接不敢抬头看她们,凌厉的蔑视一扫,全部噤若寒蝉。 听人说,自从姜楠不做纨绔、也不假装甩手掌柜之后,榕城的犯罪率大大下降,她的威名远扬,被世人称道为盛情女君,玉面罗刹是也。 盛情女君名号的由来源自于与家中长辈反抗求全的轶事,她的出生可是世家大族,最后却顶着压力让出生不详的已故爱人作正君、入族谱、入祖宗陵园。 这件事情,榕城百姓人人称道,虽然姜楠对外冷情决绝,但是对亡夫却是快溢出来的深情。 生不能娶你为夫,但求死后能同穴。 阿鸢,没有你的盛夏也如寒冬那么冻人呢…… 在黎府忙碌的谭俞只觉得有些不自在,为什么黎砚安这么受人欢迎的男人愿意在后厨一直盯着自己呢?甚至不容拒绝地被他请去别院喝茶。 虽然同行的还有黎府的大小姐,黎砚宁,这样外人也不会多说些什么闲话。 但其实,很多下人背地里都在聊是不是自家公子喜欢上了被二公子请来的大厨。 黎府很大,三个人坐在人工小池塘边有一聊没一聊的说着话。 黎砚宁抱着不是那么安分的三花猫,猫儿高傲,黎砚宁一逗它就乱动,一指就上赶着往上凑自己的脑袋瓜,不服气的话还会抱着她的手臂开始兔子蹬。 若仔细看,猫的额头已经有些脱毛了,一个小小的旋证明平日它主人戳得不少,它也主动往上凑的次数也多。 谭俞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但是黎砚宁却越逗越开心,她喜欢对着自己的猫“毛球”犯贱,谁叫它这么可爱呢。 毛球天生自带眼线,黑色的眼线都从眼尾勾画到耳朵边了,整个猫漂亮得不行,毛发也是水光油亮的,再调皮,它的主人都可以原谅。 “谭俞,我的毛球是不是很可爱?要不要抱抱?” “可爱可爱,但抱还是算了。” 简直可爱死了,但是脾气这么不好,还是拿远点吧。 “哥哥,那你抱抱吧。” “不抱,闭嘴,然后别打扰我和谭俞说话。” “好的。” 热脸贴冷屁股的黎砚宁悻悻地挼搓了两把手中的宝贝毛球,面对自己的哥哥,她整个人怂得不行。 “谭俞,你觉得我怎么样?你愿意娶我为你的夫君吗?” 正在喝茶水的谭俞直接被吓得呛出了声,她偷偷瞄了一眼还在玩猫的黎砚宁,却发现对视那一刻,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黎砚宁赔笑,唉,这句话哥哥对十几个大冤种都说过这种话,习以为常了。 谭俞很快反应过来,“砚安你很好,但是家中已有未婚夫,我不能娶你。” 黎砚安有些震惊谭俞的坦诚,平日里那些女人就算家中有男人也会死鸭子嘴硬说没有,这个谭俞还真是个不骗人的君子呢。 “哈哈哈,谭俞你不必当真,也别放在心上,我开始是与你开玩笑呢,我就是觉得有趣。” “哦哦,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 谭俞战略性喝水,短短时间内,心情像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 “我就是好奇,听说你口中的未婚夫出身并不好,虽然没有任何男子愿意有此出身……娶了他可能对你名声不好,你作为玉书弟弟的合伙人,也算是有作为的人,你也愿意如此吗?” 黎砚安说话间透露出几分对陈霁月出身的同情,谭俞听他如此诚恳也没觉察不对,至少,他的用词不算侮辱人,听不出来嘲讽。 “愿意呀,我可算不上什么有作为的人,只是一个努力奋斗养夫君的打工人罢了。” “我明白了,你这样专情的人可真是让人心动,若是可以,我能做平夫吗?” 黎砚宁依旧很淡定,她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自己的好哥哥玩弄人心的手段而已。 他可不信什么女子情深,他喜欢看的是情人背叛情人,在他眼里,不忠才是女人的本色,女人这东西没有一个好的,喜欢女人还不如喜欢男人。 黎砚宁瘪了一下嘴,自己这哥哥可是连男人都不清不楚勾搭的狠角色,让他真正动心一个生物可是难上加难,除非救了他命,就连楮知白那么深情的人都被他搞崩溃了。 第134章 发疯 “啊,砚安你之前不是说开玩笑吗?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了?” 黎砚安神情有些忧伤。 “谭俞,我如今老大不小了,但还没嫁出去,不是我要求高,只是我害怕未来妻主对我不好,现如今我觉得你和那些急色的女人大大不同,而且这几日接触下来,我真的觉得你很好,我难免动心。” 他伸出手想握住谭俞的手,但是有些被惊吓到的谭俞“歘”地收回了手。 黎砚安也不气馁也不尴尬。 “谭俞,若我进了门不会与霁月弟弟争宠的,只要你待我好就行,我们三个人过好日子不行吗?” “不行。”谭俞回答得斩钉截铁。 “砚安,你这么好,你肯会找到一个好妻主,可是霁月只有我了,我不会背叛他。” 这番话说得黎砚宁都停下了玩猫的动作,谭俞那斩钉截铁的语气、神情听得她也看得她震惊。 “砚安,砚宁,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霁月还在家中等我呢。” “砚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这些话捉弄我,我也不信我们这几天短短的相处你就对我情根深种,你话中的玩笑意味有几分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砚安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黎砚安收回戏弄人间的调侃神色,手中紧紧攥着的手帕显示了他内心的波动。 太尴尬了…… “哥哥,要不要抱抱毛球舒心一下?” “滚!”黎砚安神情阴郁。 “好的!” 黎砚宁屁滚尿流地忙不迭跑开,被她抱着的毛球也跟着大幅度抖动,因为不爽,毛球咬着她的衣袖狠狠发泄心中的不满。 树叶落在地上,黎砚宁看到了,就算此时此刻在躲避自家哥哥那滔天的怒火,她也忍不住踩上两脚再逃遁。 哥哥“不高兴”,妹妹“没头脑”。 回到家的谭俞脑子乱糟糟的,怎么什么糟心事全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呢? 被美男喜欢的感觉很好,但是有种被玩弄的感觉,明明不是真心的,却可以把话说得那么轻飘飘。 若是自己真信了,那才怪呢。 陈霁月将她的反常皆看在眼里,他将大大咧咧张开肚皮睡的元宝踢到一旁,抿了下嘴,他还是将为元宝量身定做的小薄毯盖在了它身上。 今日谭主睡觉真早…… 陈霁月爬到床的里侧,看着斜躺背对的谭俞,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是在黎府做事情太累了吗? 今天都没有主动抱我睡呢…… 陈霁月贪恋谭俞温暖的怀抱,他也侧躺,顺便用手环住了她的腰肢。 他将脑袋抵在谭俞的后背,蹭了蹭,见没反应有些泄气,正当他要多想的时候,谭俞感受到背后人的动作,深呼吸了一口,她转了过来。 谭俞睁着有些酸涩的眼睛,虽然有些不清醒,但是看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 “谭主~” “嗯,我在呢~” 谭俞回答的声音略微嘶哑,在这么静谧的氛围下隐隐约约有种蛊惑人心的意味。 陈霁月听得全身发烫,感受着自己谭主温柔摩挲自己脸颊和耳畔的他羞红了脸。 脸对脸,见霁月的美貌在自己眼前放大,谭俞想着今日傍晚时分在黎府发生的事情,她爱怜地吻上了陈霁月的额、眉、眼、鼻、还有嘴和下颌。 陈霁月忍不住闭眼感受自己谭主给他的宠爱。 谭俞咬着陈霁月的下唇好一会才放开,陈霁月也不喊痛,甚至伸出舌尖舔了舔。 见谭俞有意放开,陈霁月凑得更紧,主动唇舌纠缠,迫切难耐,远比谭俞热烈。 他吻得好急,又浓又深。 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和咚咚响的心跳声回响在床榻,十指相扣的爱人交换和传递着对彼此的爱意。 “霁月,我只爱你,只有你对我最真诚。” 谭俞没由来的一句话让还在回味亲吻的陈霁月心中生疑,难道谭主在黎府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嗯嗯,我好高兴谭主只爱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福气我居然得到了。” 陈霁月满脸春意,一个激动,他就捧着谭俞的半张脸咬了上去,咬完还不忘舔舐。 谭俞抻着脸任他咬,虽然被咬,但笑意深入眼底。 陈霁月死死搂住谭俞,他贪婪地闻着她胸怀里的馨香。 “谭主,明天我可以陪你一起去黎府吗?这几天总是我一个人在家,我很孤独,我每天都想死你了。” 谭俞怀抱着他,一遍遍捋着陈霁月香香的发丝,“好,让人家看看我的好夫君有多俊俏,带你出去简直是让我脸上贴金,非常有光彩。” 陈霁月一听心花怒放,扭动着身子格外高兴,“谭主,你说的话真动听。” 谭俞抬着他的下巴轻轻一吻,“事实本就如此,还有,霁月,我只爱你。” 这是谭主今晚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虽然陈霁月心里打鼓,但是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我也只爱你,我的谭主。” 小小的宅院盛满温情,但是黎府大大的宅院却争锋相对,氛围冰冷刺骨。 黎砚安将用饭的碗筷甩在地上,碎裂的碗更有甚者飞溅到一旁仆人的脚边,若是力度再大点,那么划破衣料也是有可能的。 黎继夫张开宽袖为自己的父亲遮危,担心的眼眸看得黎母阵阵心疼。 “安儿,爷爷只不过说了一句宁儿从外面买来的柑橘不好,皮软,你为何就发如此大的火气呢?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了啊?” 黎母边说边将黎继夫搂在怀里,那神情那态度,外人来看了都得感叹一句爱夫之深。 黎继夫的父亲,也就是黎砚安和黎砚宁的爷爷一脸怒意,虽然年老,但是气势咄咄逼人,“我的好儿媳妇耶,这就是你精心管教的好儿子。” 黎砚安嗤笑了一声,就在今天傍晚,他积年累月压抑的情绪在被外人看穿伪装后崩盘。 黎砚宁虽然被指责买来的柑橘不好吃,但心中的不快还是没表现在脸上。 “闭嘴!你只说了一句吗?你这里挑剔那里挑剔,看什么都不惯,妹妹兴冲冲买来柑橘孝敬你,你却连一句夸奖的话都说不出!你之前说的难道不让人伤心吗!?” 黎砚安抢过黎砚宁手中剥了皮没吃的柑橘,他掰了几瓣直接扔入口中吃起来。 “明明这么好吃,你连吃都没吃就空口品鉴,你还真是倚老卖老是吧!?” 第135章 那些隐秘的罪恶 一个激动,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黎砚安将桌子上的柑橘皮全都扔在了爷爷的脚边。 这一动作气得爷爷拿起拐杖就要敲他,“你这个不孝子孙!这么多年你也不唤老子一声爷爷,你现如今还这般待我,至少我养了你和你妹妹好几年吧。” 黎砚安一把抓住拐杖,夺了过来,直接扔到了狼藉的地上。 “养!?你那叫养!?你还好意思说,爹爹在城里那几年,我和妹妹不得不在乡下与你同住,可你是怎么对我们的,我们要穿好的衣服,你不允许,说我们犯贱!” “而我生病的时候,你只是忙着做农活,我那次差点发高烧死了去,你还阴阳怪气说我命贱!” “你给我闭嘴!”被声讨的爷爷气得咳嗽,黎继父连忙唤人倒来热茶。 “凭什么!?我来月信的时候,你连月事带都不给我准备,让我顶着满是血的腿脚去打水,这桩桩件件不都是你做的吗!?你也是男人,却什么都不愿教我!” “你当初不就是瞧不起爹爹未婚先孕吗?你怪爹爹损了你的名声,你当初不就是想把我们全都赶出家门吗!?若不是爹爹守得云开见月明,你如今也没机会住进这偌大的宅院吧!现如今你又夸奖爹爹当初坚持的是对的?真他妈讽刺!” 喝了水有些缓过来的爷爷眼睛瞪得老大,神情尴尬之外,还有些被人戳穿心思的怨恨。 黎母则是厉声道:“安儿!你作为男子怎么可以说脏话呢!?” 黎砚安不管不顾,一副犟种的态势。 “为什么不能说!就因为我是男子!?女子就可以说了吗!?男人、女人有什么不同!都是人!凭什么区别对待!?” 黎母眉毛上扬,一时语塞,“……你!?安儿你想气死我是吧!” “安儿,别说了!”黎继夫全都明白,对自己的儿女多是愧疚。 自己这个儿子啊,好像越长大越反骨。 “不!我要说!爹爹,你也不无辜,就算你和娘亲两情相悦,但你们没有成亲便私通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还有你,娘亲,既然你当初不能给我的爹爹一个好的未来,为什么还要用生孩子这件事拴住爹爹,黎玉书的爹爹也因为你们的有意隐瞒,被你们逼死了!” 黎母睁大眼睛直接不敢置信,这些话竟然是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来的。 反手一个巴掌直接打得黎砚安栽倒在了地上,黎母看着自己的手也有些无措。 “哈哈哈,哈哈哈!一家人全都是些贱人!怪不得玉书弟弟不愿意回到这个冰冷的家,要是我是他,我也恨极了娘亲和爹爹你!” 黎砚安捂着自己的脸笑得猖狂。 “爹爹!你其实没有这么柔弱吧,你当初教导我的时候可狠着呢,我以为被接回黎府可以快乐些,没想到你表面宽容,但是私底下却逼着我学习堆成山的功课。” “你说,你要我一定得将玉书弟弟比下去,爹爹,你根本就没表面上那么宽容!戴着面具难道不累吗!?” 黎继夫唇色惨白,他不明白自己的儿子究竟怎么了,今日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他有些忐忑地扭头看向黎母,幸好自己的妻主微笑看着自己,没有责怪的意思。 黎砚安脑海里回想起下午谭俞对他说的话,他笑着笑着又哭了出来。 黎砚宁看着地上的哥哥一脸心疼,她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爷爷,娘亲,爹爹,你们别怪哥哥了,他只是将我们积压了这么多年的怨恨全都发泄出来了而已!” “你们知不知道?!我和哥哥是在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议论声中长大的!!” 黎砚宁起身跪在自己哥哥的身边,她将他身边可能会触碰到的碎片通通拂开,最后才抽噎着将没有说话的黎砚安搂在怀里。 “娘亲,爹爹,我们对你们的怨恨早就埋下了,在乡下的那些年,我和哥哥每天过得都很煎熬,那些所谓的亲戚都是些畜生,你们知道吗!?哥哥被几个所谓的亲戚姐姐猥亵过,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懵懂,现如今想来只觉得恶心!” 黎继父和黎母听得心惊肉跳,他们连忙跑到孩子们身前蹲了下来。 “安儿,这些事情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啊,而且你的红痕还在,那就说明你还是清白的对吧!?” 黎继父想握住自己儿子的手,但是黎砚安哭着将手抽了回来,“红痕还在又怎么样!?爹爹你的意思是我失去了清白,你就不要我了吗!?” “要是我们没被你要求着读书写字就好了,我就不会想起那些龌龊的事情了,若是你当初在我身边,我怎么会被她们这些贱人玩弄!?” “爹爹,这件事我当初也不懂,后来我才懂得那些人对哥哥做了何等龌龊的事,不就是仗着我们年纪小不懂嘛,若是当时有娘亲和爹爹你们在,哥哥也不会因此落下心里阴影了!!!” 坐在高位上的爷爷也是一脸木讷,他有些龟裂的脸上透露着几分愧疚。 黎母这个时候只想弄死那些玩弄自己儿子的人,咬牙切齿道:“安儿,告诉我,那些人是谁?娘亲这就去取了她们狗命。” “她们现如今早已娶夫生子,过得很好,她们因为你的照拂还有了很好的生意,这些生意也与我们家息息相关,娘亲你难道会为了我的哭诉对她们出手吗!?” 黎母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我会!我恨不得将她们千刀万剐,安儿,我一定让她们为当初的行径付出代价!” 都是罪孽,对不起玉书这个儿子就算了,没想到现如今得知了这些真相,还对不起砚安这个儿子,自己这个母亲当得可真是失败至极…… 就连过生辰,都要靠骗玉书自己身体不适才能把他请回来…… 黎砚安哭得厉害,没有说话。 黎砚宁的毛球从门外跑进来,看到自己主人一脸颓废的样子,就算它平日里再看不惯她,也装作不经意地主动钻入了她的怀抱,拱了拱身子,像是在安慰。 黎砚宁搂住了主动凑近的毛球,哭得更加大声,黎继父不忍,流着泪将她搂入了怀中。 原来、原来,自己的儿子、女儿心中埋了这么多心事…… 原来、原来,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们…… 不论黑夜发生的事情有多么糟心,第二天的太阳照样升起,尘世间的俗事叨扰不了大自然的规矩和运行法则。 第136章 男女平等 时间宽裕,去黎府的路上,谭俞和陈霁月边吃包子边向着目标地进发。 陈霁月今日的装扮端庄意味较浓,脑后的压发流苏和发髻上的琉璃栉简约清新,喉遮主物也是一朵淡色的茉莉,主白色的丝缎衬得他高洁而脱尘。 披帛在身,白绿色衣裙长度至脚背,一双脚被同样精致的绣鞋包裹。 谭俞路过花摊时一时兴起,便精细挑选了一株还带着露水的新鲜白玫瑰,去掉带刺的枝,摘下了怒放的饱满白玫瑰。 “霁月,来,我给你插上。” 陈霁月像只小松鼠样双手捏着大包子小口吃着,他一听便明了,谭主这是要给自己簪花,“谭主,好看吗?” “好看!” 谭俞几乎是抢着回答,看着自己谭主笑脸盈盈,陈霁月也笑得像花儿一样。 谭主今日的装扮颇有些江湖浪子的意味,单边绿松石流苏长耳环一直延伸至谭主那傲人的饱满胸部,利索的高马尾今日还被自己编了小辫子,也挂上了多色玉珠链,走起路来一摇一摆更显倜傥。 谭主本就长得比较男子气,这么打扮起来,意气风发外,倒是多了几分明艳动人的味道。 这是谭主第一次穿这件深领到腹部的衣服,竖着看对半的胸脯更显诱人。 虽然自己真的不愿意谭主穿这件,但是这件松柏绿的衣袍实在是很配今日自己为谭主选的同色系耳环。 罢了,只要谭主喜欢、愿意穿,我也不能够在这些应该不算大的事上这么小心眼。 “霁月,我这个包子是麻辣牛肉馅的,你那是什么?” 谭俞边说边扒拉陈霁月的手,非得亲自看看他吃了一半的包子究竟是什么馅料的。 也怪那个有些傲气的早点铺老板,卖得好了便卖得很随意,反正都好吃,随便拿,毕竟一出蒸屉就会被抢光。 反正都一个价,不论荤素,若是钱交得不够快,便一会一个就没有了,现包现做的包子可抢手了。 陈霁月抬眼瞟了一眼周围有意无意瞧他们的行人,脸色爆红,在大街上这么亲昵地拉拉扯扯,只怕是很少有男子能做到的或愿意配合的。 但是陈霁月只是脸红,他不在乎外人的看法,谭主行事一向如此,这是她表达亲昵和亲切的方式,若是她有一天故意疏远那才叫糟糕了。 “谭主,是山珍菌菇包。” “霁月~,我想吃你的,一口就好!” 谭俞挽着他的手臂一个劲撒娇,这副男子兮兮的做派听得路过他们身边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女人说话怎么男们唧唧的呀!? 咦~,真是令人恶寒…… “好,谭主,小心点,小心烫嘴,慢点吃。” 陈霁月同样很宠谭俞,他已经将包子递到谭俞嘴边亲自喂给她吃。 谭俞笑嘻嘻,一口下去,眼珠子滴溜溜转,哇,是大自然的味道!是健康的味道! 好鲜!刚好可以混调一下口中的麻辣味,果然一大早还是适合吃点清淡的。 她边嚼嘴中的美食边将自己手中的包子递给一脸含笑看着自己的霁月。 谭俞轻抬了一下下巴,示意陈霁月也咬一口。 陈霁月没拒绝,就这样,你喂我,我喂你,这段不远不近的路程已过大半。 坐在茶楼里的黎砚安用手背撑着脸颊,他向窗外看的工夫便正巧将谭俞他们亲密的情状一览无余。 吃个包子都这么黏糊,看来感情是真的很好,但是这副模样看得真令人不爽呢。 就连倌楼出身的男人也可以这么幸福,而自己怎么这么多年碰不上一个好女人呢…… 陈霁月这个人倒是有几分美色,难怪可以将这么老实的谭俞迷得七荤八素。 本就心烦,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上去,反正都是回家,那便一起走吧。 “阿吉,打包些我平日吃的糕点带回去。” “知道了,公子。” 宣传栏里里外外围了很多人,宣传员用高昂的音调传达着上面人的意思,今天的内容是普及男性生育的知识与注意事项,当然还号召大家好好对待自己的夫君。 谭俞听出来了几分意思,这话里话外的核心思想是宣传男女平等。 若是没有带刀侍卫保护着脸色涨红的宣传员,怕是那些格外愤怒的女人们就要冲上去殴打她了。 “你身为女人好意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私密,真他妈丢脸!” “你说这些干嘛呀!?你这不是传播焦虑嘛!?你说得越多,那些胆小的男人就越矫情,说不定老娘回去后就要被他念叨生孩子的不易,让我好好待他,事真多!” 说到激动处,不屑一顾的女人淬了几口又浓又黄的口水在地上,很多人嫌恶地提脚躲避,虽然听热闹,但还是耳聪目明及时躲开这些肮脏。 “就是嘛!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那些男人知道就行了,关我们女人什么事!?” “这么恶心的事也好意思宣传,真是难以入耳!!!” …… 也有听进去的人。 “听你说了才知道,原来夫君这么不容易啊。” “狗蛋,听到了吧,回去后,你不要再调皮捣蛋惹爹爹生气,他很不易的。” 女人抖了抖身上的孩子,回想着自己夫君生完孩子时的脆弱模样一阵心痛。 “知道了,娘亲。” 还流着清鼻涕的女娃穿着薄衣,脖颈上还带着平安锁,五六岁,虽然懵懂,但是想着之前听到的那些听起来就惊悚的话,还是重重点头。 大多数男子眸眼亮亮的,有些曾经习以为常的观念和想法在此刻渐渐松垮,原来生为男子远远要比那些恶臭女人评价得要有价值和生命力。 有人不愿听,也有人认真得很,当之前没有发生过的事呈现在世人面前时,除了极端的不认同,但还是有一部分人理性对待。 卿火舞也是唱衰的那一方,后面照常跟着几个跟班,耀武扬威很是牛气。 “男人,玩物而已,身为女人就算知道这些又怎样,我们又不能代替他们受苦,老天让他们承担生育责任就得受着,矫情些什么啊!!!???” 卿火舞的话惹得一众人附和认可。 “对,这位小姐说得对!让我们女人理解体贴他们!?那他们怎么不心疼心疼在外拼搏养家的我们啊!?做个家务活生个孩子就得将他们供上天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喧闹异常。 “谭主,你觉得这些宣传内容不堪入耳吗?” 谭俞正听得起劲,她闻言伸手拨弄了下问话人头上的娇妍花朵。 “不呀,这些知识有助于我们女人更好地关照你们,我知道的,你们作为男子本就不易,你们很伟大。” 陈霁月下意识将本就挨近的身子往谭俞身上靠,“我就知道,谭主你真好。” 谭俞吐舌,再次表示了一下对这些自己不理解的人的鄙夷,“是这些人抓不住人家想传播的重点,扭曲了人家本来想传达的意思。” “……本来意思?”陈霁月细细捋着谭俞额前的碎发,求知的眼神亮晶晶的。 “就是男女平等,我们都只是大自然的产物而已,抛开阶级权势钱财,谁又比谁高贵呢?宣传员只是用自己的口帮助你们男子表达关于生育方面的需求和渴求而已。” 谭俞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应该是四殿下的手笔,毕竟奚仲恰好怀着身孕。” 陈霁月应该是听懂了,他笑得甜滋滋,看了看义正言辞的谭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他将谭俞的手覆盖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他凑近谭俞耳朵略带羞涩道:“谭主,我想要……” “要什么?”谭俞感受着手下的舒适手感,歪头略微表示疑惑。 “谭主~,我要……我要……” “霁月,直说呀,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我能给的,我又不是不给你。” 真的吗? 谭主,关于床笫之事,你就不轻易给我呀? 还要等到正式成婚之后,真的好难等…… 咳咳,谭主,要是你不那么正人君子就好了…… 陈霁月脸红,他以袖掩面,趁机轻轻舔舐了下谭俞的耳畔,“谭主,我要我们的孩子……你必须给我,不要总是逃避这个话题。” 谭俞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谭俞明显感觉到桎梏住自己手的力道加大了好多,她终于明白过来了陈霁月想表达的意思,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但最终还是决定先应付过去。 “霁月乖,这件事我们慢慢来,急不得。” 陈霁月终于放下袖子,二人的脸都热烘烘的,他嘟嘴表示不满,“谭主,你真坏。” 谭俞紧紧搂住他的腰肢,用亲昵逃避这好像永远逃不开的话题,“霁月,我们来日方长……嗯……以后该有的都会有的。” 第137章 痴情人 陈霁月还想反驳些什么,但这时一道清丽的男嗓在女人们的嘈杂声中高调脱颖而出。 “这位小姐的嘴巴可真是毒辣啊,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就是间接性地贬低你自己的父亲吗?若是你的话传到你的父亲耳朵里,你的父亲会伤心欲绝吧!” 黎砚安想到啥说啥,他本就没对这些满嘴恶臭的女人怀有期待。 “还有你们这些人,你们难道就没父亲,儿子吗?这些话你们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啊!?若是没有男人,你们这些杂碎都不知道该如何来到这世间呢?” 这时候,被叫“废物”的随从已经回到了卿火舞身后,而她们的主子简直气得跳脚。 众人回头,只见笑得妍丽的一个漂亮男儿不卑不亢地站在圈外,不论男女老少,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惊艳的光芒。 只不过他的话让有些女人一阵脸红一阵脸青,他的这番话说得她们无法反驳。 这么漂亮的人,她们忍不住自卑。 有人认出了他,一个劲嚷嚷,“咦,这不是黎府大公子,黎砚安,黎公子吗!?” 黎府的人!? 卿火舞一脸不快,嘴角勾出一道邪笑,用因为生了病瘦了很多的松弛手掌摩挲下巴,打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龌龊心思。 黎玉书生得标志,这黎砚安也不错,这黎府可真是美人倍出啊。 我那当了官的便宜姐姐只警告我不能惹黎玉书,没说过不可以招惹黎府的其他男人吧? 只不过这黎砚安可真是小辣椒啊,这嘴巴说话实在是不好听。 “黎公子,认识一下吧,我是卿火舞,卿家人,我的姐姐可是榕城的大官,认识我肯定不亏。”她不客气地拨开人群,她的狗腿子也狐假虎威地为她开路。 很多被推搡的人敢怒不敢言,原来是惹是生非的卿二小姐,还是不要出头的好,免得惹火伤身,这女人可得罪不得。 “你人长得着实不错,我很喜欢,可是你说的话可真是难听至极。” 眼见卿火舞就要摸上自家公子的脸,阿吉下意识地挡在黎砚安身前,但下一秒就被卿火舞巴掌痛呼栽倒在地。 “你这个奴仆也敢在老娘面前放肆,你家主人都没发话呢!” 阿吉手上拿着的糕点盒应声倒地,最上层的精致糕点通通着地染了灰。 眼尖手快的乞丐赶在它们被人踩踏前大着胆子捡起来吃了。 黎砚安没有意料到这个女人这么目中无人,凶恶的眼神盯着她像是在看仇人。 “阿吉!我扶你起来!” 蔑视了卿火舞一眼,黎砚安根本就不怕,直接将衣袖拢住手呼了上去,要是她再敢动手动脚,他一定会用刀将她捅出个好歹来。 响亮的巴掌打碎的是卿火舞作为女人的尊严。 她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因为气不过,她便让随从将主仆俩围住,她抬起手就要扯黎砚安头上漂亮的发髻。 原本护住宣传员的侍卫陷入两难,正当犹豫不决时,一道不那么明亮的绿色身影唰唰几下就解决了看起来强壮但其实虚弱的随从。 原本远远观望的楮知白停下了奋力冲上去的步伐,路人看她表情古怪,她的脸上带着杂七杂八的伤,站在人潮中仿佛与世隔绝。 她的心里灰暗一片,也好,砚安也应该不想看到我。 卿火舞抱着自己的手跳脚喊疼,而谭俞已经挡在了刚刚站起的主仆面前。 为了今日潇洒的搭配,谭俞的长靴里垫了几厘米厚的垫子,看起来比往日高了不少。 高一寸也是高,这么英雄救美一出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谭主!?你没事吧!?” 才反应过来的陈霁月连忙跑到谭俞身边,担忧的眼眸一遍遍扫视一溜烟就离开了自己的谭主。 众人无言,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又是一个美人,今天可真是大饱眼福了啊。 这位勇敢站出来的女人也是飒爽英姿,美人叫她如此亲密,看起来的确是一对璧人。 只不过,这位女人倒是有些男气,这种分不出性别的感觉有种特别的美。 “我没事,她们不是我的对手。” 陈霁月想起之前谭主和刘丹秋在翠楼后院的对话,一时间也放下心来。 谭主身上的惊喜很多,会武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又见面了,卿二小姐,你的姐姐和我可是好朋友哦,你敢动我吗?” 谭俞牵住陈霁月因为担心她有些微凉的手,保护自己的男人,说话再不客气也没错。 “公子,糕点盒里还有些没被扔出来,还能吃。” 阿吉的脸特别肿,眼里还积蓄着好些泪水,望着黎砚安的眸子是说不尽的委屈。 黎砚安将阿吉视作弟弟,伸出手一遍遍摩挲他的后脑勺安慰他,“嗯,回家后我们一起吃,不哭不哭,阿吉保护了我,真勇敢。” “嗯。”阿吉声音闷闷的,很是伤心。 说完安慰的话,他便回头看向挡在他身前的人,真是刺眼呢,这双紧紧牵住的手…… “又是你!?矮女人!遇见你总没好事!!!” 她又想到了自己全身长疮的那段难熬日子,看了看谭俞,又看了看牙关咬紧的陈霁月。 她指着他们道:“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我生病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谭俞淡定摇头,陈霁月也跟着从容摇头,妇唱夫随的模样看得卿火舞牙痒痒。 “不可能!我当时只跟你们接触过!除了你们这么大胆敢这么做,还有谁!?” 谭俞歪头,“卿二小姐,你惹的人那么多,想报复你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明面上不敢,也可能趁着混乱对你下手啊,毕竟当时看热闹的客人那么多。” 陈霁月经过奚仲一事,他对用毒一事已经很谨慎了,再次被提起这件事他还是有些心慌,并不像表面装得那么淡定。 刘丹秋在饕餮楼对自己的警告历历在目,她查出了倌楼死人真相,也清楚卿火舞一事,只要自己不再犯,她会看在谭主的面子上不再追究。 用毒这件事,自己是万万不能再冒险了。 谭俞死死稳住他颤动的手,大拇指还在不停摩挲他的手背,安抚之意明显。 卿火舞面色一滞,好像这个女人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第138章 请闭嘴 她思量了片刻,面色平稳下来,语气古怪。 “好吧,那件事暂且不提,只不过今日你又拦着我作甚!?你还打伤了我的仆从,不可能你又认识黎公子吧,他也是你的情人?” 谭俞还没回答,陈霁月就慌起来,“谭主!?” “霁月放心,我和砚安没有干系,不信你亲自问他。” 陈霁月这才扭头和生得花容月貌的黎砚安对视,他的美貌真的让陈霁月很不安。 黎砚安不嫌事大,他扯出一抹笑颜,在陈霁月质问的眼光下挽住了谭俞没有防备的右手臂。 阿吉也是一惊,但抱着糕点盒的他只是低头。 谭俞也惊了一大跳,差点原地起舞,她使劲甩手,但是怎么都挣脱不了。 “砚安,你干什么!?” 她压低声音道,颤抖的声线明显慌了,她害怕霁月多想,因为霁月的神情已经很受伤了,眼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谭俞,我昨天不是说了嘛,我愿意做你的平夫,更何况你今日救我于危难之下,我更加为你心动了,我愿意以身相许。” “我又没答应!”谭俞整个人一头雾水,现在这事情走向越发邪门。 陈霁月任凭泪水打湿脸颊,他听明白了,难怪谭主昨天会那么反常…… “哟!还真是,你这矮女人可真是艳福不浅呢?你他妈何德何能啊!?” 起哄的众人更加兴奋了,好像现在发生的事情比话本上的故事还要有趣啊~ 楮知白难忍心痛,拽住自己衣角的手本就有大大小小的擦伤,小小的血珠渗透了出来染红了本来洁白的衣角。 “卿二小姐,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还有,请不要骂我。” “呵呵呵,我不管,人家都与你手牵手了,反正我家里美人多得是,这么个牙尖嘴利的男人我也不算太喜欢,恰好,矮女人现在小倌有了,良家子也有了,你还真能耐啊。” 什么!?小倌!? 众人哗然,既然黎公子是良家子,那么另一个便是…… 这下,众人欣赏的眼神转变为嫌恶和嘲讽,交头接耳间几乎都是对陈霁月的鄙夷。 “你给我闭嘴!你别在这造谣!” 陈霁月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本就不是真心的黎砚安见他这样,不由自主放开了谭俞。 谭俞气得要死,“霁月,捂住耳朵,不要听!不要看!” 陈霁月松开了谭俞的手,无力地蹲在地下,双重打击让他意识开始混沌。 类似于被扒光了衣服丢在路上被人看的耻辱感、羞辱感全都向他砸来,又重又急,像奔涌的盐碱浪潮一遍遍侵蚀本就脆弱的无助内心。 我本就配不上谭主,还让谭主因为自己的过去遭受到这么多人的嘲笑和讽刺议论…… 谭俞想去安慰,但是黎砚安快她一步扶住了接近崩溃的人。 “霁月,我和谭俞没关系,我开始是在开玩笑,觉得玩弄你们的爱情好玩而已,谭俞一直都很坚定地爱着你,没有丝毫动摇。” 陈霁月捂住头的动作没变,但是睁着红的眼暗暗偏头看向了身边解释的人。 他很迷惑。 他得到的是肯定的点头。 可是,此刻他的自尊心已经被卿火舞这个贱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剥开,又揉捏撕烂,他否认不了自己的出身,这件事一直是他的软肋。 本来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自己的卑劣出身,他一直伪装的面具被粗鲁扯下,本来的体面碎得体无完肤。 他解释不了,就算卿火舞的话是添油加醋过的,但是事情的本质差得到哪里去呢? 见霁月有人照顾,谭俞扭动了下脖子,她一步步逼近还在向身边人大肆添油加醋造谣的人,捡起地上没被乞丐抢到的脏糕点,一个甩手,眉飞色舞的人已经跪在了地上。 “啊——!我操你妈的!你居然真的敢对我动手!” 她的那些随从想上前拦住她但是又不敢的样子令人发笑,谭俞直接飞身骑在了一声松弛肉肉的卿火舞身上,她真的不喜欢卿火舞还在放出污言碎语的嘴。 她又捡起有些四分五裂的坚果糕点直接塞入了她的臭嘴。 “闭嘴吧,你这个人有信誉吗!?”谭俞压制着满脸碎屑还呜呜叫的卿火舞,然后抬头望向四周看热闹的众人,这个时候占领舆论高地才是最重要的。 “还请大家明鉴,明明是卿火舞对我夫君图谋不轨,我夫君本是良家子,但是被这满嘴胡话的女人看上了明抢了,我家夫君抵死不从,她就气不过将我夫君送进倌楼调教。” “但恰好我在她做孽事那一晚撞破了她的意图,我救下了当时还没成为我夫君的可怜人,而卿火舞被我揍了,所以一直愤愤不平,天天找我算账,后来见我和她当了官的姐姐成了好朋友才对我有所忌惮,她今日说的话不过都是为了诋毁我夫君的清白而已。” 众人的风向开始有了转变,谭俞再接再厉,她将矛头指向了一旁要上前又不敢上前的卿火舞随从。 “你们不是卿火舞的随从吗!?你们说说,在饕餮楼的时候,你们的主人是不是招惹了我们?你们最好有点良心,你们敢不敢发誓你们追随的人清白无辜,没有惹是生非!?敢发誓吗!?你们难道不怕天谴吗!?” 随从们面面相觑,恰逢庙会季,没有一个人敢发誓为卿火舞说话证明,打也打不过,话也不敢说。 谭俞一把将卿火舞拉起来,连续扇了她丰厚的嘴唇好几个大嘴巴子,打完还不够,她直接捂住了她已经发红的嘴,反正她的双手也被自己踩在脚下。 虽然有点费劲,但好歹卿火舞因病瘦了许多,她还能压制得住一直想反抗的手。 这副身躯身量虽然不像这些女人有明显的肌肉但完全孔武有力,更何况被333改造过,打架还是很厉害的。 正太333也是一脸惊讶,除了惊讶,它也一个劲地为谭俞加油。 于是乎,在333的加油声中,谭俞完成了她对自己不利之人的第二次单方面碾压。 第139章 真性情好朋友 谭俞背后的三人外加站在稍远处的楮知白都是一脸震惊,心里有各自的心思。 “霁月,你的女人真厉害,又会做菜又会打架,我真羡慕。” 陈霁月早已被黎砚安强制抬头,他眨巴着眼把自己谭主为他编纂的脱身话听了个遍,原来,不用自证,还可以逼迫造谣人自己拿出证据。 他明显感觉到周围对自己的敌意渐渐消融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么赤裸裸和不屑。 为自己出头的谭主仿佛和平日里对自己温声细语的模样判若两人,但是这样的她让他徒增好多倍之前没有的安全感。 而且,谭主当着这么多的看客唤自己夫君…… 像是想到了什么,陈霁月直勾勾看向之前还让他落泪的黎砚安,“你可以不羡慕吗?谭主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黎砚安没由来浑身一冷,心想,自己疯就算了,没想到还有人比我说话生硬,眼神也是如此可怖。 这双重新恢复生气的眸子带着侵略,还有势在必得的偏执和对自己的警惕和不满…… “我不是解释了吗!?我那是说着玩的,你神情别这么严肃啊,我还想和你做朋友来着,我这个人很难看上一个人做朋友的,但其实你这么疯,我更喜欢了,嘿嘿。” 陈霁月白了他一眼,有病! 他抹掉眼角的泪坚定道:“做朋友可以,你待会得当着众人解释,你和我的谭主没有任何关系。” 之前黎砚安那一出真的让他难受得想死…… 既然黎砚安看穿了自己阴暗的一面,那就也没必要再装贤良和大度,什么平夫,什么以身相许,听不得!听不得!全都是想为了和我争夺谭主宠爱而说的狗屁话! 谭主的每声夫君只能对我唤,没有谁可以和我争夺只属于我的谭主…… 黎砚安敢做敢当,他伸出手发誓,“好!” “阿吉,把糕点拿出来,我们就蹲着吃,我看谭俞收拾打你的贱人还有一会才结束,我们边吃边看。” 真是癫子…… 陈霁月看了一眼被塞入手中的精致花饼,又无语地看了一眼吃得欢快的主仆俩,这个叫阿吉的仆人脸上被打的肿还没消呢,这么快就可以转变心情了吗? “吃啊!很好吃的!唉,真是可惜了你女人一言不合就往那贱女人嘴里塞的糕点,我就是送给狗吃,我也不愿意给打我阿吉的人吃,真是晦气!” 陈霁月又瞪了一眼自说自话的黎砚安,本想入嘴又停下了动作。 黎砚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狗的意思,你是我的好朋友,那种同样很疯但又在外很装的那种朋友,我喜欢你这么真性情的人,这个糕点你吃下了才代表真的原谅我之前的鲁莽,你吃嘛,你吃了我才安心。” 陈霁月在他殷切的注视下,最终还是一点点吃下了回味甘甜的糕点。 黎砚安笑得很开心,终于找到了同频的友人。 就这样,脸上红肿的小少年外加两个看着就仙姿佚貌的美人毫不在乎形象地蹲在地上,吃起之前被甩在地上的食盒里的已经不那么完好的糕点。 一个哭过、一个傻笑、一个脸肿,但目光都聚焦在前方那抹不那么明亮的绿衣人上。 谭俞压低声音在已经被折磨得有些退缩的卿火舞耳边道:“卿二小姐,有些话你以后还是不要乱说为好,不然下一次就是刀来了。” 卿火舞被捂住嘴巴想动嘴也不能,“你知道的,你的卿玉姐姐是我的好友,我还认识同样当官的刘丹秋,刘百夫长。” “我猜卿家长辈肯定叮嘱过你要小心行事,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影响你姐姐的仕途,若是卿玉的政敌拿你曾经、现在、未来所犯下的错事作妖,你说你们家的长辈会不会放过你?你这个榆木脑袋拎得清吗!?” “你知道的,陛下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当官的人家里欺男霸女,干些损伤国运的行当,你以后最好当心点,你的家人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辈子,你平日树敌众多,若你有心诚心悔过,赶快趁着庙会去庙堂烧烧高香吧!” 谭俞放开了卿火舞,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她冷脸大声道:“卿二小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之前我说的话你认可吗!?你承认之前说得话是对我夫君是造谣吗!?” 卿火舞被吓得满头大汗,先是条件反射性否定别人,但很快就急速点头。 又菜又爱犯贱的人说得就是卿火舞这种人。 “承认!承认!是我造谣!是我造谣!” 黎砚安也趁机解释起之前的误会,他面不改色地高举双手,声音超大。 “各位看官,我也要澄清一件事,我和谭俞之间无任何瓜葛,我只是玩心重,想探实一下他们之间是否是真的情深根种,现如今很明了,他们的爱天地可鉴,还请大家不要乱揣测。” 他在回头看霁月的谭俞和一直注视谭俞的“痴汉”陈霁月之间用手势连起一条看不见的姻缘线。 “他们俩经过我的考核,是真正的有情人,他们之间真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围观的人还在交头接耳着什么,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陈霁月直接迈开大步扑入了发型微微乱的谭俞怀里,他抱得很紧很紧,紧得局外人都在说道。 “这郎君肯定爱惨了为他出头的妻主,这一抱的力道看得我都觉得重。” 谭俞微微喘气,没有说话,她褪去之前的狠厉,同样热切地环住了陈霁月的腰肢。 打着集体的旗帜撺掇心性不定的无知者说些伤人的话,这是唯恐不乱的小人最擅长做的事。 人群深处有人小声嘀咕道:“屈打成招谁不会啊!?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她怀中的男子真的不是小倌,那就证明给我们看啊,切,是不是真的正经妻夫谁知道呢!?” 这番言论被谭俞听在耳朵里,非常受不了。 “是啊,都没证据,亲了我才信,要是他们就只是朋友呢?没有哪个女子真的能忍受得了自己的夫君与那么肮脏的地方有干系,丝毫都不行,这位女郎难道有如此胸怀,不同于我们这些正常女人!?” 一阵哄笑,但更多人只是沉默,公道自在人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和判断。 反正与自己无关,很多看客附和,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抱手于胸,这场好戏真的比话本子的故事还要精彩。 第140章 被占有的安全感 “霁月,不要听。” 谭俞捧着陈霁月不住落泪的脸颊,细声安慰,她眼睛一直盯着声音出处,虽然找不出人,但是这种言论是从这边出来的,肯定没错。 谭俞锐利的眼神看得那一堆人心惊肉跳,只是看热闹,可不想麻烦找上自己。 有些故作镇定的人硬着头皮对视,下一秒全都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喝气声。 她们眼中的不正经笑话“妻夫”正在用亲吻破除那些闲言碎语。 陈霁月一边积极回应一边闭眼掉豆子,彼此唇齿流津间含入的还有略显咸意的泪水。 他的双手紧紧搂住谭俞的腰肢,因为悸动而颤动的手泛着粉,闭着眼,其他感官的冲击力更加蓬勃了。 手下柔软的衣料,怀中温暖的躯体,唇舌交缠的绵密,还有谭主捧住自己双颊的柔嫩…… 这个吻非常用力,是占有和守护的蛮横,陈霁月头一次在这件事上败了下风,但他好享受这一刻。 他明白怀中人的用意,他只觉得在这一刻,过去那么多年的悲苦都是上天为了让谭主走到他身边不得不造施的苦业。 毕竟,有得必有失,这一刻陈霁月才真正明白自己谭主从翠楼回来后时常开导他的话。 “霁月,不要把别人得到的,当成自己失去的,珍惜现下你所拥有的,就像我现如今这般珍视你一样。” 谭俞一边吻一边大胆而张扬地扫视这些看客,睁眼吻又欲又具有侵略性。 这边刚和卿火舞“友好交流”过的黎砚安也张嘴表示惊讶,有血性的一对眷侣啊! 卿火舞只觉得全身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么桀骜的黎砚安好心地将自己扶起来,还说了一大通好像对自己有益的话,但是美色没话说,话确实也有理。 “黎公子,后天的丰兆庙会我一定会去,我会诚心地拜见的,会为今日所做之事忏悔的,只要你不将今日的事添油加醋……” “至少不要误了我们两家人之间的关系,之前那个谁那么一打啊,我顿时明白其中厉害了,之前的那些话我收回,我收回。” 黎砚安暗搓搓地在广袖之下揉搓碰触过卿火舞的手,他嫌脏,就算是只碰了点衣角。 “……好,卿小姐还算明事理。” 看客熙熙攘攘来,也熙熙攘攘走,这件事就算这么过了。 黎砚安敏锐地察觉有人一直用炙热的眼神背视自己,他转头一瞧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陈霁月被谭俞就这么牵着一路走进黎府,不论身边的黎砚安在说些什么,他通通都没听进去。 他还在回味那个蚀骨的吻,那种被占有的安全感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他的眼神一直游离在谭俞身上,像黏人的树脂液,黏腻而甜蜜,燥热而缱绻。 什么什么有仇必报之类的,黎砚安说了些什么呢?自己真的什么都听不进去。 差点被绊倒的陈霁月终于回过神来,“霁月,小心点。” 谭俞扶住几乎快平地摔的走神人,言语里全是关怀,“对了,霁月,砚安让你和他一起去后院喝茶,你要去吗?” 没等陈霁月反应过来,黎砚安自来熟挽住陈霁月的手臂,“哎呀,霁月,我们就不打扰你的心上人啦,你这么黏人,她会腻的,我们还是说说我们男儿家的私密话吧。” 谭俞想着自己也还有事情做,也顺势放开一直黏她的乖乖霁月。 陈霁月也不好挣脱,表情身体姿态都有些不情愿,“谭主,我这么黏你,你真的会腻吗?” 谭俞伸手摸了摸他被她亲得连唇周都红彤彤的唇角,“不会,我永远不会腻。” “嗯!”这下,陈霁月才展颜一笑。 “哎呦,真是让人起鸡皮疙瘩,你们这两小口感情真好。” 黎砚安又凑近陈霁月耳边说了些什么,陈霁月眼珠流转间点下了头。 向谭俞挥了挥手,陈霁月才恋恋不舍地和黎砚安走向后院。 “……砚安,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为什么不可以,教训教训她而已,你难道就咽得下被那个贱人戏弄的气?更何况,那个贱人说不定还会找你心上人的麻烦,她就是一颗隐患,她应该得到比今日更严重的罚。” 自己的确咽不下气。 “但是……” “别但是了,霁月,收拾坏人真的很畅快的,我们做的又不是什么坏事。” “好。” 谭主决不能再因为自己陷入这些糟心的事! 卿火舞鼻青脸肿地灰溜溜回到自己的院子,虽然不服气,但是谭俞的话的确让她忌惮。 “小姐,你后天真的要去参加丰兆庙会吗?真的要……‘赎罪’?” 随从一边给他涂抹药膏一边小心翼翼揣度她的心里话。 “给我轻点!疼死人了简直是!” “好好好,小姐我错了。” “要啊,我已经答应了,虽然今日被打,但是那个谭俞说得对,我那便宜姐姐如今做了官,庇佑全家,我是该小心些,这样做还可能逃脱母亲父亲的惩罚。” “今日之事闹得有些大了,说不定又要被关禁闭,但是去参加庙会我就有出门的由头了呀。” 卿火舞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腿一翘就有仆从跪在地上驼背为她提供依靠。 “我就是要他们看到我的改过之心,你去,宣传一下,我,卿府二小姐也要参加后天的丰兆庙会,去真心诚意祈福,这可是我挽回些名声的好机会,必须抓住!” “原来是这样,小姐真聪明。” 卿火舞白了一眼拍马屁的随从。 “好像我得罪的人是有点多,你去给我换一批人,今日那些怂货怕是跟我享福太久了,简直一点保护能力都没有,给我找有能力的护卫来!免得像今日我又被按在地上打!” “好!小姐我这就去!” 等谭俞准备完明天黎母寿宴的甜点和蛋糕,已经天大黑了,黎府专门为谭俞他们准备了一辆马车好送他们回去。 “谭小姐他们坐上马车了吗?” 黎府这么晚了还在忙碌,张灯结彩布置宴席简直忙得很。 “回禀家主,谭小姐他们已经坐上了马车,已经出发了。” 第141章 为你梳妆 “家主,大公子来了。” 书房内,黎母闻言直接站了起来。 “砚安,关于我答应你的事,我还在布排,现如今还不能撕破脸皮,一时半会也完不成,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我的意思是,她们明天还是会来参加我的寿宴,砚安,我……” 黎砚安心情很好。 “嗯,娘亲,没事的,你慢慢来,我信你。” 说话人笑得乖巧。 “我这么晚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我后天想去参加丰兆庙会,但是我怕人多有危险,你可不可以拨两个护卫给我,今日的事真的让我怕急了。” 黎母多多少少了解了一点今日的混乱,因为当年的事,黎府和卿府的确不如往日那么亲厚,只不过没想到卿府教养出来的二小姐这般张狂,但毕竟是小辈之间的事,自己也不好多管,至少现如今还在可控范围内。 “好,我这就安排,今日砚安你受惊了。” 走到自己院子的黎砚安勾唇望天,娘亲帮自己教训那些恶心的人自然高兴。 但是报复这件事要自己步步为营才是最享受的事,那些贱人的儿子女儿的心可都被自己撩拨过呢,内宅乱才是最让人舒心的事。 装作忘记从前的事接近那些贱人的后代,挑拨离间,添油加醋,子女离心,万箭穿心才是对那些曾经亵玩自己的衣冠楚楚贱人的最好惩罚。 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是吗? 可是我记得清清楚楚得呢…… 想翻篇,想独善其身? 想说当年的事情是因为懵了头脑才做的? 不可能,我要你们付出代价,至少要让你们的晚年生不如死,没钱没权没有子女孝顺,你们的下场就只有,不、不是只有…… 慢慢来吧,你们对我做的事我要你们感同身受。 撕破脸算什么,我可不怕那些陈年旧事被抖出来,毕竟自己也没期望有个好归宿…… 陈霁月一遍遍捋顺怀中人的黑发,接连的忙碌和今日的插曲都将谭主榨干了呢。 今日入睡得也非常快,几乎沾了床铺就进入了梦乡。 “谭主,我好喜欢你今日对我的占有和爱护,明明我该像以往沉湎于被人奚落和瞧不起的痛苦之中,可是现在我脑海里只有你给我的吻,那些负面的情绪好像根本不值一提。” 一个吻轻轻落在了谭俞的额头上,还不够,陈霁月又舔舐了好几下。 谭俞睡得很熟,肯本听不到陈霁月那近乎魅惑的低语。 撑起身,陈霁月想着明天要参加黎府的寿宴,他勾住谭俞软糯的身子,俯埋在她的胸颈间,在明显的地方吸吮出一个又一个不大不小的印记。 谭俞起床照镜子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别扭道:“霁月,我还是穿个高领的衣服吧。” 毕竟是寿宴,这般张扬还是不太好。 还在给谭俞梳小辫子的陈霁月不置可否,笑得很是漂亮。 等他再走过来,手里已经拿好了一件垮肩的月白盛装,“谭主,要是你害羞,你就戴上我的贝色喉遮如何,今日我会和你带同色系的朱贝璎珞,旁人一看就明白了。” “我也可以戴吗?”谭俞被勾起了好奇心。 “可以呀,谭主你不是总说我们男子的服饰漂亮吗?喉遮也算是男子装扮的一种,难道你就不想尝试一下?” 陈霁月循循善诱,谭俞看着他臂弯上挂着的亮闪闪短喉遮蠢蠢欲动。 “嗯嗯!就听霁月的。” “谭主,今日就不要束高发了吧。” 谭俞非常相信陈霁月的美商,“好,一切依你。” 昨日的白玫瑰已经被心灵手巧的陈霁月制成了可以应急的一只漂亮珠钗,这时已成月牙状的白玫瑰上还添上了好些许相得映彰的珠玉花朵,阳光下还会闪着耀光。 陈霁月用过的墨蓝发扣圈住谭俞耳边两缕略微弯曲呈现波浪的发,玉白吊环落垂与脑后压发,耳朵上一耳三吊坠。 “谭主,你真好看,在我头上好看的,在你头上更显魄力。” “嘻嘻,霁月,你瞧我这两撮发是卷的欸,我昨晚肯定没来及整理,倒头就睡造就了今日的自然卷。” 陈霁月勾起谭俞的下颌仔细观摩,眼中的爱恋已经溢出来了。 “很可爱呀,很活泼,谭主你本来就长得小,要是别人不知晓,也许会觉得谭主你还是少年呢。”陈霁月为她抹上口脂,灵动一闪,他将桃色的胭脂抹在了谭俞的眼角。 “霁月你总是愿意夸我……” “我说的都是实话,谭主,你瞧,这是斜红,你照照镜子,喜欢这样吗?” 谭俞使劲点头,笑得明媚。 “谭主,今日休闲,我们穿步履吧,穿步履才衬得你今日装扮的矜贵温婉。” “好!” 将谭俞装扮好,陈霁月才开始操心自己的妆容。 “谭主,为我点面靥好吗?” 陈霁月将朱砂笔双手交给端坐在小板凳上兴冲冲看他化妆的谭俞手中,“好!” 谭俞凑近,轻轻在他面颊处点下圆点,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多添了几笔。 爱心状的面靥被她勾勒了出来。 “霁月,这是爱心,代表我爱你的一颗心!” 嘻嘻,谭主说爱我。 化了额间花钿的陈霁月摆头一瞧,顿时眼前一亮,看来自己的谭主在妆容方面也很有潜力,“谭主,真好看,你以后也愿意为我梳妆吗?” “好!只要你愿意手把手教我。” “嗯嗯!我最喜欢你了,谭主。” 陈霁月轻轻捏住谭俞的嘴角,微微用力就将她的透亮嘴巴嘟了起来,看起来就很好亲。 “谭主,我要亲亲。” 谭俞嘟囔着脸颊很是愿意亲亲,她在期待他能吻她。 谭俞贪恋似地张开只为陈霁月打开的唇齿,陈霁月伸舌勾引,撩拨她口腔的每一寸,咬住下唇吮咬,然后在她的呜咽声中与温热舌尖纠缠。 谭俞被亲得燥热,生理性泪水已经充溢她大大的眼眸,她还在努力吞咽混杂的涎水。 太色情了,彼此对望间全是艳色和欲望,更何况霁月的手已经在揉捏自己胸前的温软,右手终、终于停止了…… 哎!哎!哎!好像不对,手怎么还在往下呢? 霁月的手好滑腻温暖,只不过,被摸过的肌肤还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呢…… 谭俞的脑子混沌一片,一只灵巧的手钻入后裤腰带,向下便是浑圆的触感和白肉。 第142章 男为悦己者容 “……唔,霁月……” 见自己调戏成功,陈霁月脸上的狡黠略微散去,两个人都香香的,脸也是红红的。 谭俞是害羞,陈霁月大半多数则是因为隐忍。 “谭主,抱紧我,给我时间缓缓吧~” 陈霁月不由分说再次将谭俞按进了他的脖颈间,谭俞摇晃着不着地的腿脚,泄力任由拿捏,“好,我抱得死死的。” “霁月,你看到我们院子里那棵榕树了吗?” “看到了呀,怎么呢?” 谭主,你好软,好香…… 陈霁月努力平息自己对身上人的欲望,说出的话略显嘶哑和压抑。 榕树花花期久,抬眼望去,是满树温黄的灿烂辉煌。 谭俞蹭了蹭他好看白净的脖颈。 “霁月,虽然落花摇曳随风起,但是今后的日子里,我们也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像花花它们一样尽情绽放啊。” 陈霁月闻言浑身一滞,看着窗外的花儿们顺势紧紧拥紧了怀中人。 “……嗯,谭主。” 趴够了的元宝被谭俞不断晃悠的脚吸引了注意力,它想咬住但是总差了一点。 “呜呜呜……” 元宝不放弃不抛弃,只是低呜。 谭俞察觉到了异动,扭过头看着元宝一个劲傻笑还故意逗弄。 嗯,元宝脖子上的金元宝样式的狗牌真不错,不愧是我,还好有333帮助我设计提供灵感,不然又不能不落窠臼了。 谭俞的话改变了陈霁月本来打算打扮的发饰,他凭着记忆找出了绣有榕花的珠贝头纱。 稍许夸张的珍珠镶花钗一勾勒便可以挽成一大朵纱质的绢花,形态也类似妍丽的榕花。 简约的银叶子发冠一扣,直接婉约神圣。 坐在小矮凳上等着陈霁月梳妆打扮完的谭俞玩心四起,她将手放置在两腿间逗弄元宝。 只要她放手在屁股底下的宽凳面上一拍,元宝就会机灵鬼似的来扑。 每当元宝来捕捉,谭俞就抓住机会双腿一夹将它的小脑袋夹在大腿中央。 看它吃瘪,沉浸于恶趣味的谭俞就憋不出嘲弄和笑。 “傻元宝,今天我带你去吃席,山珍海味可多了,到时候你肚肚肯定会吃得鼓鼓囊囊的,你可有口福啦!” 谭俞一个劲挼它狗头,本来就炸毛,这下更像被嚼了好几口的毛躁芒果头。 小坏蛋,又和我争宠…… 陈霁月看在眼里,不爽在心里。 他一把将谭俞从矮凳上薅起来,还顺势用手上湿巾仔仔细细给她擦干净摸过元宝的手。 “谭主,别玩它了,给我个青眼,为我戴璎珞吧。” 主人你不摸我圆乎乎的脑袋了吗? 元宝发出疑惑的呜呜声音,歪头傻乎乎地看着面前再一次黏糊的主人们。 哇塞! 谭俞转头直接惊艳星星眼,“霁月,你这样好漂亮,头上好像结婚时才有的头纱,你这身白白净净轻薄的衣服也很像婚纱。” 如雾如纱的缥缈,形貌昳丽的美人,虽然头纱戴法有很大差异,加上胸前发尾用银色流苏圈收尾的大编发垂落于胸前,这样看起来简直雅典高贵至极。 “婚纱?” “嗯嗯,就是异域成亲时穿的嫁装。” “原来如此,那今日就当是嫁过谭主一回了,和谭主结多少次亲我都愿意。” 陈霁月抓住关键词,微微低头方便谭俞为他带上螺钿珍珠璎珞。 谭俞笑得满足,她认真为他戴好,只觉得自己是在亲自装扮独属于自己的树脂娃娃。 她仔细瞧着,有种想直接扑倒如此圣洁的他的冲动,本来在心里酝酿,但实话直接脱口而出,“霁月,我好想现在压倒你。” 虽然今日份勾引谭主的小任务完成,但陈霁月勾人心弦的眼神丝毫不收敛,他闻言笑得端庄中带着稚气。 是被心上人夸奖的愉悦和欢喜啊。 陈霁月伸手轻刮了下谭俞爆红的脸蛋,一个低头就衔住了略微不好意思人的唇。 这次的吻比较克制,像轻燕点水,毕竟快出发了。 “谭主,就喜欢你惦念我、为我痴迷的样子……还有馋我身子的可爱样,我简直爱死了。” 谭俞瞬间因为他的话有底气不少,她直接跨腰跳,这下换陈霁月忙手忙脚小心兜住怀中人的屁股。 谭俞连忙嘬了好几口陈霁月柔美的唇。 “霁月,我也爱死你了,好爱好爱!” 陈霁月笑着尽数讨了好些更深的吻。 像是想到了什么,陈霁月心情略微忐忑,“谭主,要是我背着你做了些你不知道的事,也许是不好的事……你会怪我吗?” 中间的字眼被陈霁月发得很轻,几乎瞬间带过。 谭俞一个劲沉溺于自己有美夫的好心情中,伸手描绘着面前人的眉眼,连字眼都没听清连忙回应。 “你这么美,会做什么不好的事,只要不是什么毒的事,你想干嘛干嘛。” 陈霁月心虚点头,再一次深情吻了上去。 第143章 红纸 黎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前来贺寿的显贵众多,推杯交盏间都是寒暄和结交。 “元宝,瞧,你的汤圆睁眼睛啦。” 小辈坐一桌,熟悉的人全都聚集于圆桌,谭俞将汤圆抱在怀里一个劲瞧。 汤圆的眸子简直太漂亮了,是罕见的璀璨目,光耀如晶莹剔透绿宝石。 元宝窝在谭俞腿上开心和睁眼的汤圆交换气味,蹭了又蹭,舔了又舔。 汤圆被爱得忍不住眨眼,呆头呆脑的样子可爱至极。 “谭俞,这个给你,翠楼案已结,这是在不染的房间里搜出来的,我打开看过,与案件没有丝毫关系……但是有关于你,你到时候私下看看。” 是一张留有墨迹的红纸,谭俞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没有多想。 “好,我回去看。” 元宝又被勾起好奇心想咬,但谭俞直接敲狗头,“元宝,放嘴。” “嗷!” 敲的力度刚好,懵逼不伤脑。 刘丹秋说话时的不自然神色被陈霁月尽收眼底,他不由得起了疑心。 死了的不染? 谭主并没有向自己多聊有关于他的事啊…… 陈霁月一边喂挼狗空不出手吃饭的谭俞,一边对谭俞收起来的那张红纸萌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刘丹秋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从别城讨回来给爹爹的信件。 那封信的着笔者是曾经让母亲父亲心中有隔阂的人,但信中的内容却温柔至极,也宽容至极,一张纸的内容让母亲再也没有负担。 除了感谢被照拂,剩下的都是历尽千帆后才有的洒脱和坦然。 没有怪任何人,也劝母亲父亲一定要珍惜彼此。 “我过得很好,我已经很知足了。” 这是宋意的真挚之言,宋意在看到刘丹秋的第一眼就知道为何而来。 “故人之子,音容颇似,阔别多年,幸好兜兜转转彼此安好。” 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 在母亲紧拧的眉眼在看信后舒展那一刻,刘丹秋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东西。 有些事,不必强求,有些人,也不必执着。 “谭俞,也给我抱抱汤圆好不好?它好乖,不像我的毛球。” “好啊。” 黎砚宁伸手讨要,那一脸谄媚的模样让人实在拒绝不了,谭俞让刘丹秋传递给了她。 黎砚宁幽怨地瞥了一眼自己那和福福打得不可开交的傲娇小可爱,猫和狗天生不对付,一个弓着庞大身躯嗅鼻主动试探,一个发出丝丝声接二连三用拳头暴击狗头。 也许是猫爪无敌,直接从皮糙肉厚的福福身上勾出了好些白毛在地上。 福福被打得脑壳嗡嗡的,黎玉书虽然看着有些不忍,但是也没心思管。 他有些神不守舍地用筷子搅着碗里的饭菜,听着黎砚安专门为黎母准备的琴艺表演,没吃两口,尽是发神去了。 卿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阿珂,快把福福牵出去转转。” “好的,小姐。” “走吧,福福。” 经过谭俞身边的时候,福福像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突然兴奋起来,是草丛里的同类! 元宝也认出来了,有些害怕地往谭俞怀里躲。 “元宝,不害怕不害怕,福福没有恶意的。” 谭俞忍不住挼了挼福福那厚实的狗头,见自己主人对这个庞然大物友好,元宝也试着伸出头来试探。 一不小心,直接狗头对狗头,元宝还在呆愣的瞬间,福福直接给它小脸舔了一大口。 阿珂扯了扯福福,“福福,走啦,我们等会回来再交朋友,我们先出去。” 谭俞忍不住笑出声,原来狗与狗交朋友也如此谨慎和多次试探。 元宝被舔得有些懵,但是眼神一直跟随走远的福福。 好像这个大块头也没那么可怕嘛…… “谭主,转过来,先把这口菜吃了再继续和元宝玩。” 陈霁月语气略带嗔怪,不好好吃饭怎么能行? 还在一个劲喂这小坏蛋,我今天还没被喂呢,哼! 谭俞听话转头张口,“霁月,你自己吃,我吃吃玩玩已经半饱了。” “那是,也不瞧瞧人家霁月弟弟怎么心疼你,顾不得自己,还尽心尽力关心你。” 陈霁月脸红得要命,进食的动作慢了一拍。 “卿玉,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谭俞也不矜持,直接靠在陈霁月肩头揶揄回去。 卿玉抿嘴点头表示无语,谭俞话里有话,让在座心知肚明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憋笑。 “嗻,你说什么大实话!”卿玉瞟了一眼丝毫没有反应的黎玉书才道。 幸好桌上都是熟人,虽然玉书气压低,但是庆生嘛,气氛还是得搞起来。 “来,我们大家来喝一杯,小九,丹秋,谭俞,霁月,还有你们,举杯呀!” “好,喝!” “嗯。” “喝。” …… “啊,好辣!” 谭俞很不合群,浅尝后直接吐舌,她实在是无福享受酒的醇厚,意思意思就得了。 卿玉来了兴致,“报仇”的机会来了,“谭俞,就这么一小杯,快喝掉,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这可是伯母拿出来招待客人的好酒啊!” 谭俞直接翻白眼,“卿玉你坑我是吧,我真的一杯就醉,放过我吧。” 陈霁月眼睛一亮,原来谭主不会喝酒啊…… 刘丹秋愣了片刻,榕城的酒质量非常好,可以算半个酒城,制酒业兴隆,不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喝几杯,但是谭俞是从外地迁来的,不胜酒力很正常。 “我来代谭主喝。” 想帮忙的刘丹秋已经将手伸到酒杯不远处了,但是陈霁月察觉到立马拿过直接下肚。 谭俞惊讶,哟,没想到丹秋和霁月都想帮我分担呢。 “卿玉,这下你没话说了吧,我有人护,嘻嘻。” 小九开朗憋笑,卿玉则是一脸无语相。 “行行行,难不倒你,丹秋和霁月都维护你,就我一个人做恶人。” 卿玉瘪嘴直接拿起酒壶给自己多倒了几杯,郁闷死了,都有人爱,更烦的是我的玉书还心不在焉。 黎砚宁头一次和自己的同母异父弟弟坐得如此近,他实在忍不住与黎玉书攀谈。 “玉书弟弟,可以帮我把毛球抱一下吗?我还抱着汤圆,它好像很喜欢你,也一直在蹭你的脚背呢,真羡慕,毛球都没像这样与我亲昵过。” 黎玉书低头看了一眼攀住他腿,还后腿站立努力伸长前臂的毛球,神色平静点头动作。 抱住毛球咯吱窝,轻轻一提,呼噜呼噜叫的毛球就主动靠在了黎玉书怀里。 第144章 一堆玩偶 在座的各位多多少少都了解黎家的恩怨纠葛,大家都忍不住将精力和视线投向意料之外会互相攀谈的两个人。 “玉书弟弟,你知道吗?我用自己的钱办了一个猫狗舍,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毛孩子们,等它们身体好了就可以接受观光和被购买了,既可以赚钱又可以让它们有家,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黎玉书边听边将没吃完的蛋糕用另外的勺子喂给怀中的毛球,毛球吃一口瞳孔放大一次,噘嘴加胡须聚拢,圆圆猫猫头可爱至极。 毛球一边吃一边发出浅浅呜呜声,旁人一瞧便知道它是被美味惊艳到了。 “谭俞,这个真好吃。” 也许是甜蜜上头,一向话少的冷脸刘丹秋也主动赞扬谭俞的厨艺。 谭俞就只喝了一点酒,但是脸已经有了颜色,像水蜜桃那般的粉嫩,她只觉得有些倦。 “好吃就多吃点~”谭俞很开心,也不含蓄。 她的身体不自觉向刘丹秋肩膀上靠,在她心中,刘丹秋已经上升为了一个很可靠的好闺蜜。 陈霁月的注意力大半都在谭俞身上,他敏锐察觉到了,一扯,谭俞就被他揽在了怀里。 “谭主,是有些不胜酒力吗?靠着我吧,不要累着外人了。” 刘丹秋也察觉到了,但是她并没有多想,浅浅一笑,很是坦然。 谭俞含糊点头,但还是很八卦地将视线看向黎玉书他们,耳朵也竖得老高。 “嗯呐,是有些晕。” 黎玉书被怀中的毛球可爱到了,对黎砚宁说话的语气也更和缓近人。 “嗯,我知道。”这些事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一点。 黎砚宁眼睛亮亮的,只要玉书弟弟愿意理会自己就好,他又陆陆续续说了很多话。 她知道,只有在人多的时候,玉书弟弟才不会拂了他想要攀谈的心。 在这之前,她总是得不到他的理会和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跨不过去冷漠。 在乡下的时候,接近深秋的时节,黎砚宁在路边独自玩泥巴的时候偶遇了一只野猫。 野猫很迷人,黑毛粉爪。 看它这么可爱温顺,黎砚宁忍不住将它抱在腿上,怕它冷便扯开厚衣塞入怀里。 她将身上的糕点一点点喂给它,一人一猫,在不那么明媚的傍晚相互取暖依偎。 黎砚宁将那些不能对哥哥述说的心里话全都一股脑直言直语出来,她心里明白,哥哥也有很多烦心事,她还是尽量自己纾解内心的难过吧。 村里的风言风语一直有,哥妹两个幼小的心里也时时刻刻煎熬着。 在依恋母父的年纪,很多孩子都掩盖不住心事,但是他们却死守住了心门。 虽然很多事情不明白不理解,但是心中的不舒服是真切的。 盼望父亲回来,是哥妹两个时常坐在屋檐下彼此靠着最期待的事和习惯。 “我要回家了,要是你愿意,我们明天见,我继续给你带吃的。” 黎砚宁将身上的野猫放到地上,虽然留恋,但是她明白乡下的家容不下它,就连自己都被嫌弃,这一只外来的猫儿岂会被接纳。 可能是她的怀抱太温暖了,野猫一次次试图重新回到她的怀抱,但是一次次被狠心推开。 在彼此拉扯很久之后,野猫很有骨气地走开很远,不再回头看她。 “……那个,你愿意明天在这里等我吗?” 没有回应,野猫儿很高傲,更加加快了远离的脚步,一溜烟就钻入黢黑的密林深处。 很遗憾,黎砚宁再也没见着它,她一直铭记于心,为此耿耿于怀了很久。 也不知道这个冬天,它熬得下去不…… 渐渐的,回到黎府的黎砚宁长大了,在一个同样阴沉的傍晚,她在回家路上听见了什么动物的哀嚎低鸣。 朝阴暗潮湿的小巷里望去,是一群孩子在踢过来踢过去什么东西。 那一坨脏兮兮的东西是猫吧! 黎砚宁意识到什么,她当即大声呵斥了一声。 那些坏孩子见大人过来,又嬉嬉笑笑成群结队从小巷另一头急速跑走。 尿渍味很刺鼻,倔强生长的苔藓挂在稀稀拉拉的石墙上,在泥泞的脏水里,一只奄奄一息的三花猫无助躺着,它的皮毛也染了自己的血。 黎砚宁瞬间红眼落泪,这只猫和小时候的它好像…… 三花猫虽然奄奄一息,但还是奶凶奶凶地龇牙咧嘴,它想以凶恶的面容恐吓走面前的庞然大物,它其实心里很害怕,颤抖的身体孱弱得不堪一击。 被抱在手心那一刻,三花猫张开獠牙试着反抗。 黎砚宁任由它咬,因为丝毫不疼,手皮一分一毫都没被刺开。 这只三花猫就是后来被宠得桀骜不驯的毛球。 再后来,黎砚宁就经营起了自己的动物舍院。 “所以,玉书弟弟,要是你愿意,你可以随时到我店里来,要是你想……弥补遗憾,你可以来我店里挑选一只狗狗,不说钱的问题。” 见黎玉书闻言停止抚摸毛球的动作,黎砚宁说的话就更加结巴了。 “……我,我的意思是……也是哥哥的意思,我们一直很抱歉,我们不想和你太过疏远,你一直拒绝和我们接触,其实我们也明白,但是……其实,这一切并不是我们所愿的……我,只是,过去的那些日子我们也很难受,我们并不是想鸠占鹊巢,我……” 一直假装喝酒的卿玉其实一口都没喝进去,其他桌的人交谈甚欢,但是这桌人异常安静。 大家都不知道黎玉书会怎样回应,心里都不自觉忐忑起来。 沉默了很久,黎玉书才低头道:“我明白的,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母亲真的不爱父亲的事实,我也清楚,你们的父亲和母亲两情两悦,我们都有自己的立场,也有自己的苦和伤心事……” 黎玉书破天荒说了很多话,“算了,说了这么多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顺其自然吧,你说的话我都懂。” 黎砚宁抱着汤圆的手都在抑制不住颤抖,她连忙将元宝还给身旁的刘丹秋。 哆哆嗦嗦间,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堆钩织的棉线毛绒玩偶,小人偶没有脸,另外的是一堆狗娃娃,一只大几只小。 “这是我和哥哥一起做的,我们问了下人……他的样子和它们的花色形貌……真的对不起,要是你能原谅我和爹爹,你就收下它们好不好?” 黎玉书在看到这一堆玩偶的时候,瞳孔瞬间睁大,他的心脏剧烈收缩,实在忍不住,他红着眼空出手捂住了心口。 “……怎么了!?” 几乎异口同声,一桌人都心急不已。 黎玉书垂头,任凭卿玉用蛮力将自己靠在她肩上,“……没事,我没事。” 缓了好久,黎玉书才抬头道:“我收下,你快把你的毛球抱回去吧,它被你养得重死了……也只有这样,我才有手触碰你们给我的玩偶……” 黎砚宁瘪嘴哽咽道:“嗯呐!” 谭俞见状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元宝,也抬头看向怀抱自己的人,真巧,陈霁月也刚好温柔地注视着她。 她微笑抻头吻了陈霁月脸颊一口,被亲的人脸红不已,他用吻回应了回去。 小九瞟见了也忍不住害羞脸红,他盘子里的蛋糕根本就没动过,他要留给自己的墨姐姐吃。 第145章 皮笑肉不笑 这个时候,黎砚安也已经展示才艺完毕,他一下台,很多男男女女全都围了上去寒暄。 小九双手撑头看向众人追捧的黎砚安,不由得艳羡感叹道:“安公子真是才子,琴棋书画样样都会,要是自己能够像他这么出众就好了。” “的确。”在赞美人这件事上,谭俞从来不藏着掖着,很是坦荡直率。 一桌人闻言也不由得向那个叽叽喳喳的方向看去。 黎玉书也望了过去,说得没错,黎砚安这个人的确出众,像一株引人迷醉的罂粟。 卿玉倒是只看了一会,她在黎玉书耳边暗暗道:“在我心中,玉书你最好。” “……放开。”被抱人的语气很轻,还略有些欲拒还迎的味道。 黎玉书听得脸红,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她抱着的,一个轻微挣扎,卿玉怀里又落了空。 卿玉手僵住,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 与此同时,失落的人还有一位心思敏感的未来人夫,“谭主,我不会琴棋书画……” 谭俞正拿着一颗浑圆的小杏子喂给怀中的元宝,元宝用爪子搂住小杏子吭哧吭哧啃,它的牙口越发好,就算整个包在口腔里也吃得游刃有余。 “不会就不会呗,你也有自己会的技艺啊,管你什么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有一技之长就已经很厉害了。” 陈霁月沉默了一会才道:“谭主,可是你夸了砚安,这就说明你还是希望你的另一半也是这样的贵男吧,可惜我出身卑微,没有机会学这些……” 谭俞听得皱眉,又来了又来了。 她直接空出手在陈霁月外袍的掩饰下算是重的拍了拍他的屁股蛋子,“又在妄自菲薄!” 他们这桌人坐得算是很偏的,因为不想过于引人注目,也想要清净,于是坐的是靠墙的位置。 陈霁月被拍得心惊肉跳,但是在这种人声鼎沸的场景,他居然在这种情形下滋生出被“当面惩罚”的快感和舒爽。 还好本来彼此就黏得紧,这点小动作不至于被黎砚安吸引过去的大多数人注意到。 “谭主~” 陈霁月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咬着唇,更多是羞怯和心满意足。 谭俞用拍他的手紧紧环住他那十分好抱的腰肢,顺道还捏了捏内陷的紧实诱惑。 “霁月,砚安优秀是事实,但是你也不差啊,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贵子,我只要你。” 陈霁月被哄得心猿意马,烫着耳根重重吻了谭俞的额头,“谭主,你的话真动听。” “嘻嘻,这些话只讲给你听。” 谭俞埋在他胸口咯吱咯吱笑,连带着怀中的元宝也一震一震的。 “呜呜,呜呜……” 元宝牙口被迫一松,没吃完的小杏子就滚落在地染了尘,它低头张望很是委屈。 嘤嘤嘤,不行,手太短了。 刘丹秋和可怜巴巴的它对视上眼,又往地上一瞧瞬间明白了什么。 其实离得最近的小九和刘丹秋都注意到了谭俞他们的动作,脸都是微红的,只不过要装作不知道,真的很难憋。 真的是太腻歪了,谭东家、谭俞真的是太宠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霁月了吧…… 还有,霁月也太会撒娇了,简直把谭东家、谭俞吃得死死的。 “啊,原来是果果掉了呀,元宝,我重新给你……”反应过来的谭俞立马坐正。 刘丹秋这个时候已经将新的小杏子塞入了元宝口中,元宝摇着毛茸茸尾巴高兴咬着。 小坏蛋…… 陈霁月还没温存够,他有些不满地伸手将元宝摇得欢快的尾巴压下,元宝疑惑回头,它眨巴眨巴眼睛,感受到男主人的不悦,它的尾巴立马萎了。 本来呜呜叫、吃得欢快的元宝噤了声,只是转回头默默啃起来。 “丹秋,谢谢你啊。” “没事,它也饿了嘛。” 谭俞注意到汤圆光溜溜的脖颈,她灵机一动,“霁月,抱着元宝一下。” “嗯。”陈霁月笑着接过,元宝这下更加谨小慎微,吃东西的频率更加慢了,啃食物的牙声也从清脆转变为嘶哑。 谭俞从怀里掏出一抹绣了花的白色方巾,身体朝前,直接给刘丹秋怀里的小汤圆系上了大大蝴蝶结。 “真可爱!” 谭俞叉腰点头赞赏,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刘丹秋用手兜住小汤圆的圆屁股仔细瞧,她也被这样的软糯小汤圆可爱到了。 她抿嘴笑道:“真的很可爱。” 陈霁月在后面默默看着,元宝只觉得男主人摸自己的力度一下比一下重。 “既然这么可爱,也给我抱抱吧~” 这时候,黎砚安也穿过人群最终落座黎砚宁旁边给她留的空位。 “好。” “哎呦喂,这小东西真的很可爱呢,眼睛也很漂亮。” 黎砚安说话的声音很大,他很高兴,他看见黎玉书手中不停摩挲的玩偶了。 这个时候,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女人走过来敬酒,“来,砚安,你刚刚不是说等会陪我喝一杯嘛,还有这死狗哪有你可爱,你的眼睛才是最水溶溶的。” 黎砚宁脸色十分不好,她知道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就是当年趁着他们年少无知就为非作歹的死女人。 在座的都是爱猫爱狗人士,没有一个人是好脸色,卿玉已经想拔刀了,但是如今她身份不同,耐着性子她又将刀狠狠送了回去。 既然正主没有发话,那还是先观望一会。 “伯母虽然酒品不好,但你给的,我总是要喝的,对了,我还记得伯母很喜欢吃狗肉吧,特别是喜欢活生生扒皮的那种,你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肉才嫩才得劲,这些年赚了钱还吃吗?” 黎砚安忍着恶心应对自如,“伯母,我喝了,你请。” “好好好,畅快,我喝,哦对,我这些年还是吃,戒不掉这口啊,就像当年你一样……哈哈哈……” 喝醉的人口无遮拦,众人听得脸色铁青,好像有什么秘辛要被揭露出来了。 “诶,这不是玉书吗?你当年为了狗的事和家主死犟干什么,还听说你把它们埋了,哎呦喂,要是我早点攀上你们家,那么好的嫩狗肉就能入口了哦……” 卿玉被吓得低头看可能会爆发的心上人,诶…… 哎呦喂,不亏是我的好玉书,好像已经在宽袖里琢磨着些什么了。 卿玉伸手小心触碰上黎玉书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黎玉书涨红了脸愣了愣看着她,最终没有动作,只是袖下的拳头已经捏紧了,手指上的戒指勒得他的手涨红起青筋。 谭俞他们也是一脸担心样。 突然,毛球猛地扑向一脸醉意的人,满嘴跑火车的女人受了惊,手中的酒杯碎落一地,明显十分惊慌无措的毛球弓起身在她身上乱抓。 “啊——!!!居然敢抓老娘,给我滚下去!你这死猫!” 对,毛球本来还在舔毛,突然一下就被自己的主人“咻”地一下高空抛了出去。 黎砚宁略微有些不安,淦!又要有一段时间毛球才会允许自己对它亲亲抱抱了。 这个时候,一个仆人趁乱将一盘狗肉端了上来。 “李员外,你执意要吃的狗肉做好了。” 黎砚安垂眸心知肚明,这盘肉本就是他在街边捡的死狗尸体做成的。 第146章 心结慢慢打开 黎玉书脾气本来就爆,他看到这盘肉时瞬间目眦欲裂。 “玉书,快帮帮伯母吧,毛球只和你最合得来。” 被黎砚安按住肩膀的他有些发懵,一时间忘了动作。 不知道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在搞些什么名堂,但是他鬼使神差地就跟着做了。 这边的大动静引发了众人观望,本来还在一个个敬酒的黎母和黎继父匆匆赶来。 李员外被赶来的子女拉扯住,但是可以看出来,她的三个子女一个个都很不耐烦,只觉得自己这混账母亲丢人现眼。 她的儿子小心翼翼观察着黎砚安神情,他不想安哥哥因为自己母亲的原因厌恶自己,虽然他总是说以前的事情不关他们这些为人子的事。 他心底明白,自己已经违背伦常世俗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安哥哥。 “狗肉!好大的胆子!不知道黎府人禁止吃狗肉吗!?” 李员外还有点晕头转向,看着说话人是黎母,她忍着痛,狗腿地向黎母肩膀上搂去。 “家主!?” 黎母没有丝毫好脸色,这个人就是当年伤害安儿的人之一…… 一个臭脸抖肩,李员外的子女只好又生生扶住自己这多说多错的母亲。 送肉的仆人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家、家主,是李、李员外说今日宴席办得清淡,非得要求小人快马加鞭做份硬菜出来,还、还点名道姓要吃狗肉……” 李员外虽然醉了,但是还有些意识,“你这贱奴!老娘何时说了!?” 用力一踹,那仆人已经受不住力栽倒在地,阿吉收到自己主人眼神,装作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去扶地上狼狈的人。 “阿宝,没事吧,原来你消失那么久是为了这事啊!?” “我之前还在想,李员外从净房出来后对你说了什么呢?看你那么为难,本来我还有事要吩咐你去做的……” 阿宝只是点头哭,本来就是半大的孩子,委屈的样子很是令人动容。 “原来如此,你现如今是不把我这个家主放在心里了是吧,人人都知道自从那件事后……我的玉书也!我……” 黎母有些心虚地看向黎玉书,正巧,二人视线对上,但是下一秒黎玉书就快速转头避开。 黎母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不是!?我真的没有,家主,你信我!你这刁奴简直乱说!” 脸上脖子上全是猫爪痕的李员外被吓得瞬间清醒大半,忙里忙慌,气急了又想踢阿宝。 但是下一秒,她的脚就麻了,身体也软了。 黎玉书收回略抬的满戒手,真是晦气,白白浪费我的银针。 众人都将李员外的怪异表现看在眼里,皱着眉观看事态发展。 黎砚宁一脸便秘状嘟囔道:“娘亲,就是伯母之前还在我们大家面前夸哥哥眼睛水溶溶,就像小时候一样……” 黎母黎继父瞬间领悟到了自己女儿话中的意思,“啪——!” “表哥你——!” “砚宁——!”抽巴掌的黎继父浑身颤抖,他大声制止,他绝不会让傻女儿继续说下去。 “啊——!家主——!听我解释——!” “伯母——!” “伯母——!” “好疼……” 黎母也接着将李员外踹倒在地,一直扶着自己母亲的人也狼狈地栽倒,这样煞面子的事看得所有人议论纷纷。 “我踢你是因为你今日犯了我的忌讳,吃狗肉,打我奴仆,还对我的的孩子出言不逊,但我最恨的是你居然敢瞒着我做假账!?” 黎母直接伸脚踩到李员外的肚子上,被踩之人受不住,只好抱着她的脚示意求饶。 “以往我念着你沾亲带故的情分上对你太过信任了,若不是我察觉到端倪及时着手调查,还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意要将我黎家的产业败空呢!?” 李员外心虚得满头大汗,想要狡辩些什么,但是因为害怕,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我、我……” 她本就外强中干,很多话也只敢喝了酒才能道出。 原、原来自己私下做的事败露了啊,之前本来只想讨些该有的油水而已,只不过后来欲望如雪球滚雪球,然后……从此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本以为家主这个人只关心内宅事和眷恋温柔乡…… 李员外的儿女算是听明白了,一个个噤声不敢言,她的儿子更是羞愧难当。 这下,安哥哥更加厌恶自己了吧,虽然他从始至终表面不显,但其实自己早就感觉到了呢…… “来人!给我把这吃里扒外的人拖出去!移交官府!” “还有你们,回去和你们的父亲们商议以后的生活,你们……我不会为难。” 漂亮人儿们脸上只剩浑浑噩噩,互相扶持,没了脸面,逃似地离开。 人很多,看笑话的也很多,没有人会上来帮忙,只有他们最可笑。 有人不甘心回头,可是被他心心念念、所期待的人,给他的只有可以窥见芳华的背脊。 黎母又转头看向围在周围的人,一个二个全都是和自己生意相关或者极好关系的人。 “还请各位不要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说出去,若有一点风声,我们之间的生意大概就会淡了。” 黎母看向人群中的某些人。 “还有……你、你们,特别是在我手下做事的人最好从实招来,以往不查是因为信任,本来捞点油水也是正常的,但是如果太过分,后果就像被拖出去的那个人一样!” “是。” “明白……” “……” 黎继父缓过神来,打着圆场道:“好了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今日是妻主寿宴,大家还是该喝的喝,该吃的吃,我相信大家都明白我们作为母父的心血和妻主作为一家之主的为难。” 大多数笑着点头,面子还是要给的,为了长久利益,更何况这件事和自己并没有多大干系。 剩下的那些心虚之人浑身起汗津,回到座位上还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把这盘狗肉拿下去毁掉。”黎继父低声吩咐。 “玉书,你能来真好,多谢你让你的谭东家张罗我的寿宴,那、那什么糕点真的很好吃……” 黎母收起一脸戾气,话语温柔,低声下气意味明显。 谭俞礼貌点头。 黎玉书低头闷了很久,最后缓缓抬头望着自己的母亲如细蚊鸣呜回应。 “……嗯……”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黎砚安挑眉,一把搂住黎母撒娇。 “哎呀,母亲,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你的病只是为了让玉书弟弟回来装的,你这么健康,以后互相交往的日子多着呢,我们这些小辈还有很多话要说呢,你就先回去招待客人吧。” 黎母脸红,眼神略微嗔怪宝贝儿子一股脑道出自己这不堪心思。 黎继父也随声附和,“哎呀,妻主,走吧,我们在这,小辈们真的会放不开。” 黎母最终还是被架着走远了。 “阿吉,快扶阿宝下去医治。” “嗯!” 一桌人面色都不太好,小九一脸担心,刘丹秋只是低头将黎砚安之前混乱间早就还给她的汤圆抱得更紧了。 小东西,真是吃饱了就睡,这么吵还睡得这么熟。 娘亲为自己出头了…… 原来娘亲身体尚好…… 可是,过去的那些事情真的很痛…… 生我养我的是她,可是让我这么多年困于深渊的人还是她…… 心真的好酸好涩,黎玉书紧紧抱着黎砚安和黎砚宁给他专门织造的“家人”玩偶默默流泪,卿玉看着快要心疼坏了。 “玉书,不难过了、不难过了……” 卿玉试着将黎玉书搂在怀里,这一次,他没有反抗。 黎玉书任由卿玉抱,他靠在她的肩上呜咽抽泣,很多情绪翻涌,整个人溃不成军。 卿玉眼前一亮,只觉得浑身燥热,抱着心上人的身子,心里满满都是鼓胀的喜悦。 第147章 占有欲 “小、小姐,福福跟着一条漂亮的大狗狗跑了,阿珂我实在跟不上。” 阿珂匆匆忙忙跑回,气喘吁吁说着话,头上都是密汗。 他掩饰下心底的失落,由衷为自己主人得偿所愿高兴。 正是软香入怀的时候,卿玉根本就没空理会,“让它跑,一会就回来了。” “可、可是,看福福的样子好像意欲霸王硬上弓……” “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黎玉书,“卿玉!那快把它揪回来!” “好好好,别急,我马上去。” 卿玉正色过来,黎玉书也擦干眼泪推开她的炙热怀抱。 “可是,小姐,福福现下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呀!?” “宿主,你的元宝很聪明哦,你可以给它闻闻福福的气味,说不定它就可以随着味道找到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333。” “卿玉,你身上有沾有福福气味的物件吗?” “现下确实没有。”卿玉明白过来谭俞的想法,但是一时间的确没有福福的玩具。 黎玉书低头一瞧,地上有好些白色的狗毛。 “谭俞,福福的毛发可以吗?” “可以!” “元宝,你闻闻,你带着他们去找福福好不好?” 元宝仔细嗅了嗅,这是那个同类大狗狗的味道,“汪汪汪!” 谭俞看着元宝那长毛尾巴挺立,在地上沿路嗅着的严肃架势,顿时觉得自家狗崽子很有做巡回猎犬的天赋。 这么小个狗,跑得快,浑身使不完的牛劲。 从陈霁月怀抱里解脱的元宝非常愿意干这件事,因为自己男主人的怀抱虽然香,但是那压抑的气场实在是太煎熬啦! 该跟的跟,该留的留,毕竟去寻回一条追寻爱情的狗狗用不着那么多人。 但是留下来的谭俞还是很担心,一个不注意,她直接端起不知道是谁的酒杯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我嚓!真难喝!” 刘丹秋来不及阻止,只能红着脸给她端来茶水。 陈霁月这才意识到,自家谭主喝的是外人的酒杯,一下子心里难受别扭起来。 “……刘百夫长,我来喂谭主喝吧。” 刘丹秋没说任何话,只是点头间将茶水递给了脸色明显不快的男人。 “谭主,喝点茶水缓缓。” 陈霁月霸道地拦住谭俞的腰肢,让她背靠自己的胸腔,可能心气不顺,他低头用左掌略握,稍显粗鲁地抬起谭俞还在不住舔唇的嘴,水直接被他举着右手灌了下去。 谭俞脸色发红,来不及吞咽的她最后只能任由水划过自己的嘴角,双手也忍不住攀上,她想让突然发脾气的霁月停下。 陈霁月看着这么好拿捏的谭主,忍不住将手指伸进去搅动,这样的谭主真的太乖、太激发人的掌控欲了。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只觉得活久见,他们这副模样实在是太过于欲气了吧。 有种他们没穿衣服还痴缠的感觉…… 更何况,谭俞这副可男可女的打扮,谁知道是谁玩弄谁呢? “咳!咳!咳!” 谭俞的咳嗽声才让不那么理智的陈霁月回过神来,连忙将手中的茶杯撤走,扔到桌子上。 “谭主,你、你没事吧!?都怪我!都怪我!一时间被嫉妒迷了心智。” 这桌人几乎只剩下小九和刘丹秋,看情况不对,“妻夫俩”之间发生一些事,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意思多说些什么。 吃醋的霁月简直是太可怕了…… 找了个由头,剩下的人直接走远了去。 喝了酒的谭俞脑子不负众望很昏,听到动静转头看,“诶,其他人呢?” 陈霁月还在拿着帕子细细为她擦嘴角,脸色是明显的愧疚与自我责怪。 “谭主,他们等会就回来了,也许都有事呢。” “……哦,对了,霁月,你以后不要那么粗鲁地灌水给我了,你温柔点好不好?就算、就算我喝错了别人的酒杯……我难受得很。” 谭俞眼里盛满了生理性泪水,那种呛喉的滋味真的再也不想感受了。 陈霁月恢复了一脸抱歉的模样,他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好像心中的野兽被激出来了呢。 “好,谭主,以后我会控住好自己的脾气的,那谭主以后也要看清了再喝……我不想谭主你沾染了别人的丝毫气息。” “好,我、我以后一定看清了再喝。” 陈霁月直接装可怜样,埋在谭俞的胸前,说话也是柔柔弱弱的,直接和先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谭俞脑壳很昏,也靠在陈霁月的额边休息,那杯酒难喝不说,喝了还会使人心跳加快,整个人晕乎乎的,难受得紧。 “谭主,你的心跳好快呀,咚咚咚的,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吗?” “应该是,但还有原因……霁月,你把我抱得实在是太紧了,有些喘不上气了呢。” 谭俞实在是情绪稳定,虽然知道怀中人心气小,但还是愿意无限包容他的爱恨嗔痴。 陈霁月听闻连忙松开,换了个新姿势,“谭主,现在我抱你可好了些?” “好些了,好些了。” 这时候,宴会也快接近结束,下人端了醒酒汤上来。 “谭主,我喂你喝醒酒汤好不好?喝了就应该没有那么难受了。” 脸色红扑扑的谭俞忍住想吐的欲望,闷闷点头。 陈霁月一勺一勺喂,谭俞也一口一口喝,整个人简直乖得不得了。 又来了又来了,陈霁月心胸不由得生出控制欲所带来的快感。 谭主,你真的太可爱了…… 看着谭俞不自主伸出舌头舔弄盛了汤的勺,陈霁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不由得一阵发烫,就连喂汤的手也是微微颤动着的。 太上头了,谭俞整个人蔫蔫的,她那有些混沌的脑子还在想着元宝它们怎么样了? 福福找到了吗? 找到了。 卿玉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脚踢耷拉着尾巴和耳朵的福福,一边抱着手腿都有擦伤和扭伤的黎玉书急切地往回赶。 身后还有抱着元宝的阿珂一脸担心跟着,黎砚安和黎砚宁先行一步回来准备医治的工具。 原来,那只诱惑福福的大狗狗只是个流浪工具狗,操控它的是卿玉这些日子以来所办案子的漏网之鱼。 鱼死网破没有能力,那么退而求其次让她难过一阵子也好呀。 “福福!” 黎玉书声嘶力竭,出手狠厉决绝,同样焦急的卿玉根本就拉不住他。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那个人被黎玉书压制在地上,那条工具狗也慌张地跑进了丛林。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那个人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见失势,快要被抓回去,直接咬舌自尽。 通知了专门的人前去处理,卿玉才放下心来守候在黎玉书的身边。 第148章 甜蜜暴击 卿玉红着眼看着医师给黎玉书正骨,被洗干净了的福福也认错般地安静趴在地上。 “玉书,忍着点,你手上的戒指我先取下来,我先给你上药,等你好了再戴上。” 黎玉书只是看着地上的福福没有拒绝也没有反应。 等全身上下被上好药,黎玉书感受到一身清凉才回过神来。 是的,黎玉书的忍痛能力很强,就算很痛,他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样的他才更加令卿玉心疼,还有先前进来看望他的黎母也因此更加心疼自责。 卿玉见他难得如此脆弱,忍不住凑上去想吻他,爱一个人爱到深处就是忍不住靠近。 黎玉书看着不断凑近自己的卿玉,被包成小粽子的右手巴掌已经抬起蓄势待发。 卿玉眯着的眼瞟到了,但是色胆战胜了怂心。 没想到巴掌只是在最后一刻轻轻碰触到了卿玉的侧脸上。 卿玉睁眼,日思夜想的唇就在毫厘之地,而意料之外的是巴掌没有打上来。 黎玉书笑了,冰山融化带来万物竞春,一个使劲勾脖下压,他主动抬头含住了卿玉那略微颤抖还炙热的唇。 卿玉直接窝囊落泪,就算黎玉书已经撤嘴,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玉书,我,我好高兴……” 万般情绪交织在脑海里,卿玉的嘴巴已经抿成一条扭曲的波浪弧。 黎玉书看着她微笑,他的眸子中也已经水溶溶了。 被主动亲了的卿玉那胆子蹭蹭上涨,微张着唇伸着舌一个劲凑近,“……玉书,我还要你亲我,还要、还要。” 黎玉书微眯着眼主动凑上,避开痛楚一个翻身将卿玉压在身下,“可以,但我要在上面!” 卿玉很惊讶,想说些什么,但是已经送上来的唇舌让她只能呜咽。 玉书好霸道,我好喜欢…… 卿玉死死搂住黎玉书的腰肢,还一边上下摩挲探寻,回吻的力道也随之加大。 一旁失恋的福福歪着头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它一步三回头,最后垂着大尾巴离开了主人们正在蜜里调油的屋子。 唉,好像只有狗狗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呢。 陈霁月简直太爱谭俞喝醉酒的状态了,不胜酒力的她直接环住他的腰挂在他身上。 谭俞嘴里还一直嘟囔,“霁月,霁月……” 陈霁月一边揽着她一边含笑眯眼回应。 “诶,我在呢,谭主。” 谭俞喊一声,陈霁月就回应一声。 没人抱元宝,元宝只好边走边抬头,一个不小心就翻身栽倒四脚朝天。 陈霁月听到动静,虽然很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小声关心。 “……小坏蛋,小心点。” 元宝听到自己男主人的语气比较温柔,一个机灵滚身就自己起来了。 抖了抖身上沾了些许灰尘的毛,又翘高尾巴屁颠屁颠地跟在主人们身后。 跟在后面的下人将打包好的送客礼放置在他们乘坐的马车上就准备离去。 但看着谭俞他们不方便,那好心的下人就自发帮助短腿短脚的元宝上马车,毫不费力地,炸毛元宝就被抱进了马车。 “多谢。” 陈霁月颔首真诚道。 做好自己本分工作的下人点头,说完客套话就回了门里。 “走吧。” 马车徐徐朝家的方向驶去。 陈霁月将谭俞侧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左手揽着腰,右手还一遍一遍轻轻拍着她的背。 风灌入马车,谭俞意识有微微转清醒。 “霁月,你好香啊~” 谭俞窝在他怀里一个劲嗅,不仅嗅还不时蹭蹭。 “谭主喜欢就好,喜欢就多闻闻。” 陈霁月反常地没趁机邀吻,只是低头与怀中的心上人脸贴脸。 谭俞已经练就一定的情绪查探能力,她试探道:“霁月,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啊?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不久之前,陈霁月趁着谭俞迷糊的时候私自打开了她腰间揣着的红纸。 内容意思简显易懂,两个小人在牵手,小人图下面是自己谭主的署名和那个翠楼男子的名字。 陈霁月看得出来,那个署名并不是自己谭主写的,但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瞎想。 他不想挑明,他觉得,对自己这么好的谭主应该会亲自坦白解释。 嗯,肯定会的。 “……嗯呢,是有些失落,我只是觉得,原来家家都本难念的经,好像我没有母亲也不算是一件很伤心的事。” 谭俞这下更加清醒了,她攀住陈霁月的脖颈,正起本来瘫软的身子。 手捧脸,面对面。 “霁月,你有我呢,别难过。” 一个凑近,谭俞就在陈霁月抿着的唇上轻轻落了一个吻。 陈霁月忍不住回吻,吻得很重。 陈霁月心事重重,没想到随便想的理由就得到了自己谭主的关注和重视。 其实…… 我心底对母辈的事没那么大的执着的…… 当下和未来,我的心中只有你。 我的谭主……我的未来妻主。 陈霁月忍不住红了眼,微微瘪嘴。 “谭主,我不难过,有你在我身边,我已经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你就是我的家人,最好最好的家人。” 谭俞脸上的红晕还没全褪,因为陈霁月的话,脸色复地更红一层。 “嗯!我们不仅是爱人,我们还是家人,对我来说,家人永远是第一位的,我出事,我的家人都不能有事,而且……唔!” “不!” 陈霁月紧急止住谭俞的话,捂住她的嘴,神色很慌张,“谭主!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谭主,你千万要好好的,没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以往我还能凭着仇恨不甘苟延残喘下去,但是现在、现在……” 陈霁月边说边哭了起来。 “谭、谭主,我这个人尝过了甜,再也吃不下苦了呢……” 谭俞心疼,直接上手为他抹泪。 “不哭不哭。” “不说了不说了,我都明白的,我们吃点甜的,缓缓心情,也许是霁月你之前喝了酒,所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呢。” 利索拆开精美的礼盒,里面全是色香味俱全的糕点,谭俞直接拿了一块在手上。 “霁月,张嘴,我喂你。” 陈霁月呜咽点头,刚刚张嘴,但下一秒不可置信,又瞪大眼睛闭上了嘴。 “元宝来,吃好吃的,你的男主人一天天忧思过重,不给他吃第一口,他呀,不像你这般开朗,这是奖励,你以后每天都要生龙活虎的哦。” 憋屈、懵、郁闷、无措、幽怨…… 圆乎乎脑袋的元宝那眼睛瞪得铜铃大,他早就闻到香味了,此时此刻仰头大张个嘴等着投喂。 “啊——,主人,对对对,就是这样,全都扔我嘴里!” 谭俞看着这么可爱的元宝,眼睛都笑弯了。 而陈霁月与她相反,看着用爪子压住食物欢快啃饼的元宝,连鼻头都发红了。 谭俞看着被自己逗弄的陈霁月没良心地开怀大笑,“哈哈哈,霁月,没想到吧!” 陈霁月看着笑得欢快的她,眨巴眨巴了两下水润的眼睛,倏忽低下头,“谭主,你不喜欢我这样,我以后不哭便是了……” 谭俞重新拿了一个甜饼在手上。 “霁月,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但是我最乐意你每天都开心笑着。” 谭俞“mua”地亲吻上他光洁的额。 “……谭主,我……” 陈霁月再抬头已经有了明显的泪痕,但是还是勉强扯出了一抹甜笑。 嘴边便是谭俞喂给他的甜饼。 “嗯呐,这才乖嘛!霁月,张嘴,我们一起吃,不说话了,不然等会又要哭了。” 陈霁月被哄得心里又酸又涩,但同时还有丝丝缕缕的甜。 心有所感的他更加搂紧了怀中人。 甜饼入口即化,里面的甜豆腻得发慌。 他很爱。 谭俞见状笑了,她也咬了一大口。 “真好吃!” “嗯呢,谭主喂的就是好吃。” 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甜蜜暴击了本来还在伤怀的美男,心情变得没那么沉重了。 第149章 小小惩罚 回到家后,谭俞抱着过分重的糕点盒直接奔向元宝的餐碗,哐哐几下,元宝碗里已经堆满了美味的糕点。 元宝左闻闻右闻闻,尾巴都快摇上天了,四肢无章法地在地上蹦蹦跳跳。 抬头看向谭俞的眼神好像是在说,“哇!主人!这些全都是给我的吗!?” “嗯呐,都给你,今天你可是大功臣,若是没有你,福福也就没那快找回来,这些食物是人家主人专门答谢你的呢。” 谭俞拍了拍它的圆乎乎脑袋瓜,就这么抱膝蹲着看着元宝大口大口进食。 陈霁月就在不远处边收拾东西边看着,他心中还在期待自己的谭主可以主动坦白那张红纸的事。 夜渐渐转黑,精心打扮过的小九端着香甜的蛋糕推开了墨岑谊蜗居的门。 墨岑谊身旁堆着厚厚的书籍,也许是累了,她趴在桌子上睡得乱七八糟,这和她平时一本正经的规矩模样两相径庭。 小九关上门,原本堆笑的脸上收敛,眼里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这样的墨姐姐他已经看了很多次了,但每次看,心里都不由自主发酸。 窗外的花树开得烂漫,在月光下折射着身上的晶莹水珠,一滴滑落,落在泥坑,溅起不起眼的涟漪水花。 花很香,脱离枝丫怀抱的朵朵花朵在风的助力下刮进窗柩内。 墨香和花香交织,文人墨客,繁树银花,谁不道一声雅气风骨。 小九就这么蹲在她身边,趴在桌沿用盛满深情的眸子一遍遍临摹心上人那好看的眉眼。 墨岑谊虽然陷入梦乡,但实际上始终神经紧绷,就算睡,她的脑子还在回顾那些所学的知识。 一个惊醒,墨岑谊睁眼便看见身旁还是小九在一如既往地守候在自己身旁。 小九原本担心的神色转为明媚灿笑,“墨姐姐,饿了吧,快吃蛋糕!” 墨岑谊有些不好意思,在情事上略微害羞和守规矩的她满脸通红,“嗯!” 小九坐在小板凳上,不顾墨岑谊浑身的僵硬,还是将头靠在了她的大腿上。 其实墨岑谊的上半身已经扭成半弯麻花了,身体相触那一刻,她浑身发麻。 这样的姿态二人重复很多次了,但是墨岑谊还是有些不习惯。 今晚的小九格外依恋墨岑谊的温暖,等她吃完,他立刻不容拒绝地坐在了她的身上。 墨岑谊嘴边还沾有雪白的奶油,双手因为紧张不由自主抓住衣角,小九再进一步凑近,她直接怂成鹌鹑,手上动作也变成死死抓住板凳的边缘。 小九今晚穿得比往日艳丽,这番情景就好比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入怀,但是不开窍的愣木头只会看而不会享受。 墨岑谊的发烫脸颊被小九温柔捧住,眼看甜蜜的吻就要落下,但是在最后一刻,打退堂鼓的人直接侧脸躲开。 小九看她这副清纯的模样忍不住发笑,又想到白天谭东家他们亲密的互动,本来打算放过她的心思瞬间打消。 “墨姐姐,你明天要去丰兆庙会吗?” 墨岑谊红着脸摇头,“……不去。” “好,正好我身子不适,来了红,去了是对庙会的不敬,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男子来红就是不祥?” 墨岑谊赶忙道:“不不不,我读过一些医经,男子来红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没有什么好不好,至于敬不敬,这都是迷信而已……你身子不爽利,不去也好。” 小九听得心热,直接凑近舔去墨岑谊嘴角的甜蜜,再环颈一抱,二人脸贴得没有缝隙。 “墨姐姐,你真好。” 墨岑谊被夸得双脚都在微颤,在如此温暖气氛的趋势下,她试着环住了身上人的腰肢。 小九感受到腰间一紧,嘴一抿,小狗似地开心蹭了蹭墨岑谊的脸颊。 二目对视,小九再也克制不住内心对墨岑谊的渴望,勇敢献吻。 小九其实也很紧张,眼睫还在微微颤动着,墨岑谊这次没再躲。 彼此温热的唇相触及那一刻,二人都只觉得内心的燥热被清泉抚平,柔软的触感,不曾有过的感受,这样的美好让初尝情爱滋味的他们红了耳根。 墨岑谊脑子乱乱的,唇下的触感如闯入一片羽毛地,小九的唇珠很圆很润,舌尖轻扫,小小的凸起格外撩人心扉。 真好亲,小九的滋味真美好…… 小九感应张唇,微微抵弄,被撬开唇齿的他却比墨岑谊更加急不可耐。 他愿意为自己的墨姐姐奉献出他的一切。 陈霁月也愿意为谭俞献出他的一切。 陈霁月身着珍珠腰链,雪白的玲珑身子只头套要遮不遮的闺房小衣。 这件水蓝色的小衣堪堪遮住他挺翘的屁股墩子。 谭俞受够了陈霁月每天晚上换着花样勾引她,今晚她非得给霁月小宝贝一点厉害瞧瞧。 谭俞跪趴在陈霁月半坐的双腿之间。 “谭主!啊——!” 呻吟声实在是太撩人了。 “霁月,咬住。” 陈霁月只好用颤抖的手抓住单薄的布料,看他这副受不住的模样,谭俞忍不住帮他,一伸手就将衣服一角稍显粗鲁地塞入他温润的口腔,这下他所有的情动全都被钳制堵住。 陈霁月可可怜怜受着,呜咽着,发不出完整的声线,全都是破碎且颤动的求饶。 烛光映衬下,陈霁月稍显蜜色的胸膛一览无遗,起伏不定的呼吸一会攀上高峰一会坠入低流。 细细密密的汗珠为绯红的身子抹上一层清透腻膏般质地的温润。 陈霁月双颊红晕如霞,迷醉的眼眸水润,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心上人的脸上,越看他越发悸动。 谭主还一脸坏笑地仰视着自己,又纯又欲,还小心翼翼、欲语还休的样子…… 实在是受不了! 陈霁月松口,大喘气地呼吸。 她缓缓乖巧坐好,歪着头坏笑着欣赏霁月被她差点玩坏的脆弱和难耐神情。 陈霁月小脸蛋上要哭不哭的样子十分可爱,他想要温存和安慰。 谭主,我好爱你…… 他湿着眼猛地前倾扑上去,重重吻上了谭俞,唇舌纠缠。 美人落泪。 透亮的细线从他们分离的唇齿间拉扯成形,这是爱的留恋。 第150章 占有欲犯了 弄得太厉害了,谭俞抱着浑身瘫软的陈霁月缓了好久,这才止住他不值钱的泪水。 说实话,陈霁月实在是难以拒绝谭俞给他的快乐,他全程都没认真推脱,他一边难耐一边享受,只觉得胯下人体贴得不像话。 好喜欢!好喜欢! 今晚的谭主温柔又霸道,这样的操作让他有些病态缺爱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样的日子他珍惜异常。 “谭主,明天我要和砚安去参加丰兆庙会……你要去吗?” 缓过来的陈霁月又开始不安分地撩拨耐心哄他的谭俞,伸出手抚弄她的脸庞。 “你想我陪你去吗?不过你们朋友之间的聚会,我参进去不好吧?” 谭俞轻轻拍弄他的背脊,看着他语气轻缓说道。 “我想你陪我去……”陈霁月嘟着嘴撒娇,额前被汗水沾湿的缕缕发丝打着卷。 “这么黏我呀~”谭俞忍不住出手揪了揪他好挼的脸蛋子。 “我就是黏谭主你,我时时刻刻都不想与你分离,那谭主你愿意我这样吗?你可欢喜我这样?” “愿意,欢喜。” 谭俞搂紧了他,笑得和煦,二分温柔、三分宠溺、五分纵容。 谭主你的人妻感实在是太重了,都快把我宠坏了。 “嘻嘻,那谭主答应陪我去啦。” 陈霁月最爱他的谭主给他笑脸,娇羞地重重嘬了她一口。 “嗯呐,我陪你,你去哪我都陪你。” 陈霁月满足点头,但是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嘀咕道:“谭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和我说呀?” 他这么一提,谭俞就想到了被自己卡入厚书籍的那张红纸。 算了,还是蒙混过去吧。 那张纸里面的内容有些不太能示人,特别是怀中人爱吃醋,更加不能说了,凭空解释可能会越解释越乱吧。 并且,不染的情意很珍贵,就算自己不喜欢他。 情意这种东西不论出于何种心思,是这世间最让自己破防和珍重的美好。 更何况不染早已香消玉殒,这些秘辛就随着他入土埋入深渊吧。 活人的情意郑重,更何况斯人已逝,这不能复制的美好必须得好好保存。 唉…… “没有啊,你这小脑袋瓜就不要东想西想啦,我们快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庙会吗?早睡早起精神好,精神状态好,人也会格外漂亮。” “……嗯,好吧。” 陈霁月原本热忱的心瞬间冷了下去,不解释、不坦白那就说明有问题。 可是如果追问下去,谭主不就发现自己偷看了她的隐私了吗? 谭主虽然宠自己,但是是一个很有边界感的人,她肯定会恼怒自己的行为的。 记忆中那张鲜红的婚书越发刺眼起来,陈霁月默不作声地顺势躺下,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盛满醋意。 我和谭主都还没有婚书呢,凭什么一个死人捷足先登…… 死了都这么碍眼,本来以为谭主在翠楼没有艳遇的,没想到女扮男装都逃不过。 死得好啊,要是没死,谭主说不定真的会心软和他发生点什么关系。 贱人,死了就死了,还留下令谭主牵挂的物件,真是让人心气不顺呢…… 真是一颗碍眼的朱砂痣。 谭主的心中只能有我,我容不得那些外人在谭主心中占有任何一席之地。 这样想着,陈霁月心中的怪兽越发膨大,邪恶的、龌龊的、不堪的那些想法全都一股脑涌上心头。 “谭主,再抱紧我一点吧~” 不能意气用事,不能乱发脾气,要是谭主因此不喜欢自己就不好了,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谭俞没有多想,听话地拥紧了怀中人。 “霁月宝贝,快睡吧。” “嗯!” 陈霁月枕在陈霁月松软的胸脯上神色不明,占有欲已经快吞噬殆尽他本就不多的理智。 “诶!” 还没睡的谭俞将温暖的手抚上陈霁月的肚腹。 “霁月,前两天月事尽了后,现在肚肚不痛了吧,我有些担心,因为前个月你刚来的时候,就算月事尽了也会痛几天的。” 陈霁月闻言瞬间从沉思中回过神,他抬头,眸子含水,看着谭俞柔柔弱弱道:“谭主,我肚肚不疼,我的身子已经好转很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谭俞低头重重吻了他额间一口。 “那真的睡了哦,霁月,晚安。” 陈霁月摸了摸自己被亲吻过的额,一个动容,直接更加深埋入谭俞只为他张开的胸脯。 “嗯!谭主晚安。” 丰兆庙会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人们除了烧香拜佛,还在集市上买买卖卖。 年轻的男男女女若有情谊,便也会借着这个机会培养感情和互通心意。 谭俞他们一路上行,今日陈霁月戴了帷帽,日头很大,可以防止被晒伤。 谭俞总是忍不住掀开陈霁月的帷帽瞧,“霁月,你真的看得见吗?” “看得见的。” 陈霁月微笑的脸上有着日光透过帷帽形成的光斑,显得整个人清透白皙。 黎砚安身后跟着打手护卫,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一直往后看。 一抹笑在他嘴角勾起,眉眼微挑。 果然,楮知白这个傻子也跟过来了。 几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大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与大自然深切依偎过了。 天高风清,古雅的大大小小庙堂坐落于半山坡,大家所供奉的香火在半空聚集成白色的雾障,拜的欲望凝结成可见的缥缈。 参拜完神佛,他们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落,这时从别处回来的阿吉在黎砚安耳边说了些什么。 “霁月,我之前水喝得有点多,我想去那边方便一趟,我们一起去吧。” 黎砚安手指一处方向,神色明媚。 陈霁月听明白了之前拟定好的暗语。 “好,我就随你走一趟。” 陈霁月看向坐在石凳上的谭俞。 接受到视线的谭俞正懒洋洋地垂着有些发酸发胀的腿脚。 “哦,你们去呀,正巧我之前被那些香火熏得脑袋晕乎,腿脚也走累了,我刚好休息休息。” “嗯!”陈霁月重重点头道。 日头最是毒辣的时候,寺院里的恩客散得差不多了,没走几步,黎砚安他们就在一处小屋里碰见了大大咧咧吃西瓜的卿火舞。 黎砚安他们身后并无多余人,除了手朝背后眼神不定的阿吉。 黎砚安将带来的蜜饯分食给卿火舞的那些随从,也许是美色迷人眼,身处于社会底层的她们开开心心接过美人的善心。 “卿小姐,你说到做到了,果真是遵守信用的大女子,这是我在路上买的蜜饯,还请你品尝。” “前几日的事情就随之过去吧,当天我们都有错,只要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而且呀,我也会和大家宣传你的诚心,你都来参加丰兆庙会了,想必你已经和过去的你有很大不同。” 卿火舞越听奉承话越开心,两个美人虽然自己吃不到,但是这种被自己欺负过的人赞善的滋味很是奇妙。 “行行行,我以后不会招惹你们了,你们说得对,毕竟我遇见你们总是没有好事。” “反正我的院子里不缺你们这号货色,我都睡够了,我也没有那么执着,只要你们不乱传我坏话,我们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黎砚安微笑听着,只是笑意不达心底。 卿火舞利索嚼下嘴里的甜蜜,自以为大度,神态很是洋洋得意。 崇拜我吧,我这么宽宏大量。 帷帽下的陈霁月神色不明,紧握的手微微颤抖。 第151章 意料之外的痴情人 突然! 好几个人蒙面人从树林隐秘处蹿了出来,个个手里握着一把大刀。 凶神恶煞的样子看得在场所有人有些懵。 其中头领发话,“哟,小美人,我卖的蜜饯可好吃?是不是感觉有些头晕?” “哎呀,你这绝色的模样,老娘已经垂涎很久了,今天终于可以尝尝鲜了。” 黎砚安和陈霁月步步后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卿火舞和她的新随从们面面相觑。 “你什么意思!?你在我们公子买的蜜饯里放了什么!?” 阿吉眼神飘忽不定,说出的话都是颤抖的。 “哈哈哈,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看着也不错,告诉你们吧,我放的可是蒙汗药,等会药效发作,你们就会乖乖委身于我们身下了,来吧,我们只是想来一发,并不会真的对你们下死手的。” 没等黎砚安他们反应,卿火舞就暴躁起来,“你他妈黑吃黑啊,你在我面前也敢如此放肆,你知不知道我姐姐是谁!?” “管你姐姐是谁,我们这些亡命之徒活一天是一天,做事呢也只论开心与否,你和这些小美人有干系?你想保护他们!?就凭你背后那些孬种!?” 被喊孬种的随从强装镇定,一副作战的态势。 蓄力运气,但是好奇怪啊,怎么脑子晕乎乎的感觉。 突然,陈霁月他们三人就直挺挺地瘫倒在地,这突发状况瞬间让卿火舞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那蜜饯真的有问题,这些人没有夸夸其词,遭了遭了,自己和这些下人也吃了。 但自己才吃,药效应该发作没那么快! 卿火舞此时此刻只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果然,这两个人就是祸水,走哪都牵连自己遭罪。 “……我知道了,这三个人和我没有丝毫干系,你想干就干,只要放我们走,你放心,我不会报官的,我不想牵入你们的是非。” 卿火舞只想明哲保身。 “我们之前也吃了蜜饯,只要你给了我们解药,我们立马撤离。” 傻逼,把柄都自己说出来。 蒙面人们面面相觑,嗤笑声在有些静谧的空间里显得突兀和恐怖。 “真是没良心,一点女子该有的担当都没有。” 带头人说的话精辟,直指痛处,被戳破脸皮的卿火舞气恼。 “闭嘴!你们这些贱人和恶人都干这些事了,还好意思说我?大家彼此彼此吧!” “居然敢骂老娘!我很不高兴,之前本来打算放过你们的,但现在我决定美人要品尝,你们这些倒霉人我也要收拾,至少得见血吧。” 卿火舞众人立马乱了阵脚,坏了这下,碰上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杀戮的绿林匪人。 本来来这偏僻处是为了避开人群玩乐的,上香多累啊,爬山已经算是给这庙会面子了。 反正还有这些拿钱吃饭的替死鬼,趁她们拼命,我就找准时机跑! 卿火舞脑子里一直不断设想各种可能,自觉有几分把握,她面上镇定不少。 “给我上,必须保护我,不然你们没钱拿!” 卿火舞带来的打手们面面相觑,真是倒霉,雇主不仁,但是现下就算不想尽力也不得不为自己谋出一条生路了。 双方的剑刃在阳光下折射出渗人的光芒,彼此人数相当,但是吃了蒙汗药的打手们明显不处于优势位置。 奇怪的是,蒙面人们并没有下死手,就算用力,也是用刀柄敲晕本就摇摇欲坠的她们。 卿火舞空长一身肉,眼看身前没有依靠,自己带来的人也没用,最近的出口又来不及跑出去,她聪明的小脑袋瓜转了转,最终决定拿地上的人做筹码。 黎砚安离得卿火舞最近,本来匍匐在地上的黎砚安被卿火舞猛地提溜起,以此用作减少伤害的肉盾。 乱发之下的黎砚安闭眼心里一横,这女人真是一点可以依仗的可能性都没有。 蒙面带头人顿时心里一慌,找准机会就想上前分离被挟持的黎砚安。 在暗处看了很久的楮知白见状向前猛冲扑倒蒙面首领,她本以为这次的状况也是像以往一样是砚安谋划、为了玩弄人心的。 但是看到蒙面人带刀上前,黎砚安又被挟持,她还是摒弃理智上前阻止。 “砚安!小心!” 楮知白是个意外,没做任何防备的蒙面首领被猛地推倒在地好几米远,就连挟持黎砚安的卿火舞也被拉扯踹倒在地。 “唔——!!!” “哎呦——!!!” 因为惯性问题,二人忍不住往后栽倒,黎砚安眼睁睁看着脸上带伤的人用自己的身躯作为缓冲肉垫,自己最容易受伤的头部也被她用双手死死护住。 “砚、砚安——!你没事吧——!?” 楮知白的担心透过有些岔气的话语表达出来,紧皱的眉眼因为疼痛舒展不了半分。 在场的人都有些懵,特别是卿火舞,本来在地上哀鸣着的她哆哆嗦嗦伸出手。 但是下一秒脑袋一阵眩晕,晃荡了几下脑袋,她便失去神智躺倒在地。 她的那些打手随从再也死扛不了,纷纷四仰八叉倒落在地。 “主子——!你没事吧——!?” 蒙面首领撑着腰自己站起来,一众蒙面人也聚拢在她身后。 本来她们是因为以前官府在征地问题上贪污从而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讼告无果、兜兜转转不得不做一些打家劫舍但不伤性命勾当的农妇。 但是在前几年她们被黎砚安好心收编,平时在他手下的店铺帮忙,需要时便被通知充当吓唬人的地下打手。 “……呵呵,原来还是你们,砚安,这一次她们还是你安排的是吧,我又被骗了呢,我真傻,一次次上赶着帮你,但是最后发现自己还是个被人愚弄、上不了台面的戏子——!” 情况紧急,关心则乱,又加上蒙面人故意压低声线,楮知白再一次被骗得团团转。 阿吉和陈霁月也早就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楮知白这一出的确不在他们的预料之内。 阿吉和那些蒙面人心里都明白楮知白对自己主子的情意,甚至有些时候都略显同情。 被楮知白撞开的蒙面首领并没有因此生气,她知道,楮小姐只是为了保护安主子而已。 第152章 露陷 黎砚安在楮知白怀里愣了很久,一向左右逢源的他因为她的诉苦头一次语塞。 在此之前,他明明可以忍的,就像在羽翼没有丰满之前,他可以在曾经猥亵过自己的人面前谈笑风生,那个时候明明可以生生忍下如看见死尸长蛆的恶心感的。 为什么这个时候他看见她为自己奋不顾身上前营救而眼睛发涩呢? 楮知白在大庭广众之下崩溃的那天,明明是自己借着醉意故意将那恶心的过去说与她听的,但是楮知白没有表现出一丝反感,反而面露她从来不屑不期待的心疼表情。 对于黎砚安来说,自始至终,他都有一种自毁倾向,他不信没人不在意自己的过去。 他其实不是对每个人都愿意剖开心腹裸露完全真实偏执脆弱的自己的,但是楮知白做他跟班太久了,他竟然在那天什么事都告诉了她。 “砚安,我不在意,你怎样都好,我不在乎你的过去,若是你想报复回去,我可以帮你,一如既往。” 这番话可把有些头晕的黎砚安恶心坏了,不知道是嫌恶自己还是嫌恶痴傻的楮知白,他意气用事,一股脑说了好些侮辱楮知白的话。 他十分后悔为什么酒劲上头就将自己的致命点暴露出来,于是他宣泄、辱骂,什么难听的话全都口不择言地说出来。 因为他破防了,没想到,除了自己那个小时候相依为命的妹妹,楮知白居然是自己选择倾诉以往苦难的第一人,甚至排在家人前面。 那天,楮知白从一开始的天堂最后坠于无间地狱,她脑海里一直回想着黎砚安不屑又残忍的话。 “你只不过是我玩弄人心的目标之一,别以为我对你说了这些,你的地位就可以提升,我只是觉得你像一条忠诚的狗,只会在我身后摇尾乞怜!” 本来黎砚安担心楮知白被自己逼疯的那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告发自己那恶心的过去,但是楮知白只是一遍遍哭诉他的残忍和提及些不痛不痒的事。 楮知白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言语刺激诋毁他,而只是越想越气,像小孩子一样想不通气不过,孩子气地宣泄埋怨他的伤人把戏。 那天楮知白失去理智,第一次对黎砚安骂脏话,以前从来都是卑躬屈膝。 黎砚安沉默地望着面带嘲讽的楮知白,这一次他没再口出恶语。 将黎砚安扶起来之后,楮知白就自己主动放开了他。 “砚安,你到底要怎么惩罚那天冒犯你的人?要是你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我可以帮你。” 身上的温热消失,黎砚安居然有瞬间不舍。 “好啊,你给我使劲打她巴掌,打肿他的死猪脸,她那张侮辱人的臭嘴真是恶心至极。” 心虚的黎砚安梗着脖子,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执拗感,面子上他确实有点挂不住。 楮知白行尸走肉般地狠狠跨坐在卿火舞身上,她很听话,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狠狠扇脸,直到被压之人被扇成真正的猪头脸。 “啪——!” “啪——!” “啪——!” 楮知白手都扇疼了。 “……够了吗?” 黎砚安硬生生道:“……我够了,但是霁月还没动手,你要不也帮他多踹几脚吧,你的力气如此大,肯定能把她踢得好几个月下不了床。” 陈霁月掀开自己眼前的帷纱,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我自己来吧。” 一把刀从他腹间抽出,黎砚安瞬间瞪大了眼睛。 “霁月,你比我还狠啊,也是,她恶心地造你不干不净的谣言,的确该放放血,那就动手吧,到时候她醒了只会将矛头对准永远找不到的人头上,我们可以全身而退。” 黎砚安也想看看楮知白会不会无限包容着自己,“哈哈哈,说不定我们还可以被视作‘救命恩人’呢,就说是楮知白及时赶到救了我们。” 黎砚安睁着有些癫狂的美眸与楮知白对视,“是吧?……小白?” 被亲切喊小白的人心里漏了一拍,但是面上不显,只是抿嘴点头,“……嗯。” 陈霁月在“万众”瞩目下将刀对准卿火舞干裂的嘴唇,他要划破这张让谭主生气蒙羞的臭嘴。 等得太久,感觉不对才摸索着路线、闻着若有若无的香味找来的谭俞已经在明处看了很久,至少是从楮知白开口说出迷迷糊糊真相的时候就站在不远处了。 可惜,一众人太过专注,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来到。 谭俞皱着眉,面带愠色,在陈霁月马上要下狠手的时候,她大声阻止正当要犯错的人。 “霁月——!住手——!” 谭俞虽然还有些懵,但看到地上的人的时候,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霁月和砚安他们是在用自己的手段私自惩罚卿火舞。 一些拳脚暴力早已经够了,霁月动刀的确是太过了…… 就算卿火舞不是人,但是也不能让霁月杀人犯错。 都用刀了,这是要伤人吗——!? 要是出现人命怎么办——!? 陈霁月闻声立马慌了神,刀也受惊垂直落地,磕在石地上,将其划出深深划痕形成几条运动线条状的斑驳。 陈霁月猛地站立,脸上全是慌张,嘴唇都开始泛白。 怎么办!?怎么办!? 让谭主看到了自己恶心残忍的一面,而且谭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黎砚安挑眉,拉着楮知白的衣袖就准备逃离这是非之地,但是在走之前还是很有担当地解释了一切。 “谭俞,我们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贱人,我会善后的。” 谭俞冷着脸点头,能理解的她都理解,不能理解的她试着理解。 “阿吉,你先去半路上拦住之前被我支走去山下买水果的打手,她们是我从母亲那里求来的,要是被她们知道了,母亲也就知道了,你就说我和好友有约,你也和她们先一道回去吧,我晚上才回去。” 阿吉点头,转身离去。 本来是要她们注视自己的不易和人身安全的,嗯,还有自己的机智,以此好让母亲对自己更加好的,但是蹿出来一个意外,这下想炫耀下自己的聪慧也没法了。 “你们将这些睡得昏天黑地的人弄下山,送回卿火舞家里去,就说是楮知白和谭俞及时发现,救了我们一大群人,那些亡命之徒来不及追,已经逃远找不着了。” “而你们则是被我发善心从店铺里调来送她们回家的伙计,这个恩惠,我必须赚,也有利于母亲和卿家做生意。” ……也可以有效缓和两家人不比从前亲密的关系。 毕竟玉书弟弟和卿玉交好,说不定两家人未来还会成为亲家。 第153章 祈爱 说干就干,蒙面人们速速行动,不一会一个扛一个迅速离开了。 “楮知白,跟我走!” 就这样,楮知白愣愣地被黎砚安拉着走了,徒留下两个沉默不语对视的人。 等人全部离去,将帷帽取下的陈霁月才试着开口道:“谭主,我、我没想杀人,我只是想、想……” 谭俞阴沉着脸绕到他身后捡起刀,扯过他腰间的鞘,缓缓将刀刃插回去。 “……说呀,你想用这把小刀干什么?我说过,万事要和我商量,我真的不希望你再次手染鲜血,生命很脆弱,要是卿火舞真有个好歹这么办!?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 刀被谭俞塞入了自己的口袋中。 习惯了自己谭主对自己和颜悦色的陈霁月早已经泪流满面,他习惯了谭俞的温柔和宠溺,这声声冰冷的质问让他浑身不适和发麻。 他的心像是被人肆意揉捏的痛,捂住心口,陈霁月浑身发颤,豆大的泪水如雨般坠落,他试着上前牵住谭俞的手。 “谭主,你、你不要吼我,不要对我这么冷冰冰,我受不了你对我说一点重话,我很难过,不要对我不好、不要厌恶我……” “我、我只是想划烂她的嘴皮而已,没想杀的、没想杀的……” 谭俞严肃地看着他,在陈霁月即将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她直接后退了一大步。 谭俞的行为让陈霁月的心都碎了,如坠冰窖。 “……只是划烂嘴皮?” 陈霁月再次凑近,但是谭俞再次避开。 陈霁月迷蒙的眼睛好像恍惚中瞧见了谭俞对他的嫌恶。 陈霁月实在是太依赖谭俞了,他的一切情绪都在被谭俞拉扯,现如今他就像张易碎的白纸被生生撕碎了。 “不、不是、只是想划破,谭主,求你了,不要这样,我只是气不过,心里对她有怨恨,所以我只是想私自报复一下,而且我也被你及时劝阻了,我没有犯错啊,求你了,谭主,我不该如此偏激的,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陈霁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最害怕的就是让谭俞看到他的阴暗面,可是这下全都玩完了。 陈霁月直接重重跪下,清脆的硬物碰撞声转瞬即逝。 谭俞被他抓住衣角泪流满面地仰面哭诉。 “谭主,求你了,你不要这么冷漠,我真的受不了,我的心好痛,我要快痛死过去了,谭主求求你不要因此不爱我、不要不爱我,那样我真的会死的、会死的……” “我知道你所做的事情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但是我不赞同你的做法。” 谭俞很不习惯被人跪着,她努力平复心情,双手握住陈霁月的臂弯只想让他快些起来,“起来,我不喜欢这样,你不要跪我。” 陈霁月见她终于愿意接近自己,他呜咽着听话站起。 “不——!!!”陈霁月瞳孔地震。 察觉到谭俞要松开的手,陈霁月猛地将谭俞抱入怀中,脑袋也死死埋进她的颈窝。 “谭主,求你了,不要厌恶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以后做什么事情都会和你商量的,我再也不意气用事了,再也不会了……” 谭俞心中有气,气他骗自己! 气他瞒自己! 气他真的如此随意伤害他人生命! 就算不是杀人,但是那么锋利的刀刃,要是让卿火舞破相怎么办!? 至少目前为止,卿火舞对他们所做的事不至于用命或者破相相抵。 不染的死改变了谭俞的很多想法,生气是一回事,但是报复的手段又是另一回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有个好歹,那也是一条命啊。 这么脏的环境,破伤风怎么办,按照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救不回来也是可能的。 谭俞冷着声音将自己心中的顾虑说给他听,“你现下可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了!?” 陈霁月一边哭一边回应。 “我、我明白了,谭主,我真的听明白了,我以后真的不会再胡闹了,真的不会了……” 陈霁月难受得想反胃,情绪上涌的他腿脚都不自觉虚浮,抱住谭俞的手也不由自主剧烈颤抖。 “好,听明白就好,放开我,我们都先冷静冷静,我现在不想离你太近……我也不想抱你,放开。” 虽然冷暴力不好,但是谭俞心中的芥蒂也还没完全消除,她平时虽然很宠陈霁月,像是完全没有自己脾气的样子,但是她也是一个活生生、有自己思想和行为准则的人啊。 脾气再好的人也需要时间消磨那些实在忍受不了的情绪。 “谭主,我、我不放!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的怀抱,我需要你的爱,你现在这么冷漠,我真的很害怕,我、我……” 按照计划本可以速战速决的,本来谭主不会瞧见的,只不过发生了些意外,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陈霁月已经语无伦次了,他真的快承受不住了,他受不了一点他的谭主对他不好。 被爱惯了的宠儿害怕自己的依靠离他而去,试图用示弱唤回爱人对自己的爱意。 之前谭俞给陈霁月的爱过于炙热和真诚,这就导致了他在这份感情中由此产生了难以戒断的患得患失情绪。 习惯了甜的人,真的一点苦都受不了。 被爱过的人受不了一点不爱的迹象,一丝一毫都不行…… “陈霁月,等我先冷静冷静,放开我。” !!!!!! 陈霁月——!? 谭主唤我全名——!!!? 像陌生人一样…… 谭俞狠下心来使劲扒弄像八爪鱼一般死死攀附自己的人,陈霁月一点都不想放手,任谭俞怎么使劲,他也死死不放开。 “……谭主,不要唤我全名,我害怕,求你了,不要像和陌生人一样唤我,求你了,求你了……呜呜呜……唔——!” 陈霁月原本还可以压制的酸水上涌感觉直接提到嗓子眼,口中分泌大量口水。 此时此刻的陈霁月像只被爱的牢笼束缚住的夜莺,他折翼的翅膀再也飞不起来了。 不行——! 要吐了——! 不能脏了谭主的衣服——! 陈霁月主动放手,跌跌撞撞地急忙跑到树边,蹲在地上大吐特吐,呕吐声一阵接连一阵,像是要把心肺吐呕出来。 “……” 谭俞下意识就是心疼,本来每次都要狠下心的,但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霁月——!” 她急忙跑到陈霁月身边,将挂在自己腰间的装水竹筒打开,她也迅速蹲下轻轻拍着他不断起伏的脊背,丝毫不嫌弃那堆还未消化完的呕吐物和有些难闻的味道。 里面的食物还是自己早上亲自一口一口喂给他的…… 第154章 自私自利,罪有应得 见动静渐小,谭俞将水递到陈霁月毫无血色的唇边,“……霁月,喝点水漱漱口。” 陈霁月红着眼偏头委委屈屈地抿嘴看着谭俞,双手也紧紧捧住了给他喂水的手。 陈霁月看着谭俞眼底不由自主流露出的心疼,心底一阵发酸。 还好、还好,谭主的眼里还有我,眼神从来不会骗人…… 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形象,他乖乖张嘴,一口接一口,入一口吐一口,祈爱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谭俞的脸。 谭俞抽出怀中的手帕仔仔细细擦拭干净陈霁月泪水斑驳的绯红脸蛋,嘴角的污秽也被她一并擦拭掉。 “霁月,不难过了,我不生气了,看你这样,我气立马就消了,我没有不爱你,我只是……算了,总之,不难过了,你本来身体也不好,这样激动会损伤身子的。” 陈霁月被谭俞轻轻揽起,听她这么说,陈霁月反而哭得更厉害了,用嚎啕大哭来形容都不为过,任谁听了都忍不住心疼。 谭俞忍着想哭的冲动,伸出双手合上陈霁月的脸蛋细细抚慰。 “霁月,不哭了,今天的事就算翻篇了,我本来想给你个教训的,但是我还是不忍心。”谭俞深深叹息,她的心也是很难受。 “霁月,我们先回家,不然再磨蹭会儿,天色就要黑了,到时候回家的路就不好走了。” 陈霁月默默点头,将自己的左手伸到谭俞眼前,求牵的意味明显。 陈霁月额头还是汗湿的,手也是略微颤抖和滑腻的,含情的眼眸此时此刻因为一系列打击呈现些许苦相。 谭俞尽量扯出一抹笑,她将自己的右手与他的左手十指相扣,并且也将自己的左手再次包裹两个人牵着的手。 “霁月,我不是什么都可以原谅的人,我很记仇,会深深记住每个人对我做的不好的事,我们可以不原谅,若是我们已经报复回去,并且也没有人身安全问题,我们就不能加害别人,霁月,你懂我的意思吗?” 陈霁月感受着手心的温暖,神情乖得不得了,半是懵懂半是顺从。 “我懂了,谭主,我以后不会再贸然行事了,真的、真的不会了……” 山风吹扬起二人并行的衣角,二人皆是一路无言语,陈霁月欲言又止的样子意味着他还有事情没有坦白。 逛庙会的人已经很少了,走到一处庙宇处,零星的香客聚集在一处大殿前。 很多官兵将这处不那么宽敞的殿庙圈圈围住,本来谭俞没有心思看热闹,但是人群中有熟悉的人,姜楠、卿玉、刘丹秋皆具在。 视线对视上,刘丹秋高举双手召唤谭俞过去。 谭俞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便牵着陈霁月缓缓走过去,“霁月,把眼泪擦擦。” 陈霁月抿着嘴点头,用空出的手仔仔细细擦去脸上伤心的证据。 看到满面春风的卿玉那一刻,谭俞不自觉将视线投递给陈霁月,而心虚的人将头低得不能再低。 彼此握着的手也是有瞬间抓紧。 刘濑已经被控制住了,但是怀有她骨肉的男子趁人不注意将头上的银钗对准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而在官府这边还有一位跪地祈求男子不要做傻事的中年男子。 刘濑蓬头垢面,在神像下的青年男子也不见得浑身干净到哪里去。 “可儿——!我求你了,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肚子里的孩子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坏事做尽,我认,我该死……但是,你可不可以看在我对你还算温柔的份上,你能给我留个种吗?” 中年男子狠狠剜了一眼,气头上的他不顾形象直接朝刘濑吐了一大口浓痰,要不是一旁的士兵拉扯住,他已经骑在刘濑身上下死手了。 “你不要唤我的儿子,你这个强奸犯、你这个人贩子,你该死啊——!!!” 青年男子发出桀桀的惨笑,这副癫狂的模样在神圣端庄的神像下显得尤为凄惨诡谲。 “温柔——!?你强迫我的时候温柔吗?坏事套上温柔的标签就不是犯罪吗?你明知道我这个鳏夫本就活得艰难,你还故意毁坏我名声,你坏事做尽,睡那么多的可怜人都没有子嗣,活该!” 被唤可儿的男子自带丧妻的阴郁,浑身散发出来一种破碎又坚韧的鳏夫美感。 “凭什么——!我凭什么要生一个强奸犯的孩子,就算我余生凄惨、没有归处、没有孩子、没有依靠,我也不愿意生下你的贱种,我看着你就恶心,更何况是你的孩子,我现在就恨不得亲手杀死他。”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生怕一举一动都会刺激到被折磨已久的可怜人。 刘濑直接跪伏在地,泪流满面的样子看起来真诚得不行。 “可儿,求你了,孩子已经两个月大了,求你了,在神像下,你不能杀生啊——!” 可儿直接嗤之以鼻,发出令人发怵的嘲笑。 “哈哈哈,我不信这些,不能在这‘神圣’的地方杀生!?要是神明真的有用、会显灵的话,那我为什么会遇见你!?为什么我会因为你过得如此颠沛流离,我不信命!我想对自己的身体做什么,我自己做主——!” “啊啊啊啊啊啊——!!!!!” 说时迟那时快,可儿已经对着自己的肚皮下死手了,从左到右深深划出一条血壑。 “不要——!!!!!!!” “不要杀我的孩子——!!!” “可儿——!我的孩子啊——!!!不要做傻事啊——!!!” “……” “我的老天爷哟——!” “造孽啊——!” “……” 声嘶力竭的吼声从群众们里发出,最伤心的莫过于他的父亲,当然还有看着自己孩子化成血水沾湿脏衣的刘濑! 太、太疼了——! 没力气了…… 豆大的汗水从可儿的额头上生成坠落,巨大的痛苦让他的脸畸形崎岖,但是还不够,他咬着牙继续慢慢用力,血肉撕裂的声音在殿庙里回响,动静极其明显。 “你这个贱人,那是我的孩子啊——!这段时间我吃斋丰神、诚信祈祷他的降临,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你为什么要杀掉我的孩子,我要杀死你——!我要你付出代价——!!!你这个贱人——!!!” 刘濑自私自利的真面目在这一刻完全暴露。 第155章 活着 “哈哈哈哈哈哈,你好意思说,你诚心——!?你拜的是什么——!?你拜的是你自己的欲望而已,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我的身体里再也没有脏东西了,哈哈哈……” 血已经将他的周身围成了个半圈,可儿的言语十分虚弱,但是倔强的气势让不那么精神的声音显出好几分不容拒绝的决绝。 “你们别过来——!不要动——!我不要医师救我,我、啊……我、我早就不想活了!” 可儿唇色毫无血色,像是在强硬撑着残破的肢体和精神,他猛地拔出腹中的银钗将其对准自己的脖颈。 “爹爹,是我愚蠢,是我傻,是我命不好,我都将你的脸丢尽了,你一个人将我拉扯大,却在我长大后连一点福分都没享受到,我这就去死,这下别人也不会到处说闲话了,不然的话,若我活着,流言蜚语会将你压迫死的——!” “不要,可儿,爹爹不要你死,不要让我孤独存活于世,可儿,我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的,我们到时候换个地方生活,就我们两个人,就我们父子俩……” 中年男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己孩子身下那一大摊血水看得他眼里红血丝遍布。 此时此刻,他宁愿被糟蹋的是自己…… 若神有灵啊——! 求求你了,要取就取我的命吧,不要再让我可怜的孩子受苦了——! 谭俞看得泪水哗哗流,陈霁月看着地上已经化作血水的生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谭主……” 陈霁月将谭俞揽在了怀里。 刘丹秋他们看到这副情景,内心也是特别不舒服。 “死了好啊——!陪我去死吧——!你这个杀死我孩子的贱男人——!” 姜楠看着恶狠狠盯着可儿的刘濑,她眼睛一闭再一睁,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刘濑,闭嘴!给我老实点!” “唔啊——!!!” 刘濑的脸已经被打肿了。 卿玉挑眉,刘丹秋抱臂,大多数人眼睛朝天,只当做没有看到姜楠动私刑。 刘濑被扇得人仰马翻,姜楠又狠狠踹了她一大脚。 “来人,给我将这个死刑犯的嘴给我堵住——!” 可儿看着伤心的父亲泣不成声,他浑身已经疼得翻江倒海,“爹爹,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真的太累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中年男子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可儿年幼时给他写的承诺。 “不、不,可儿,我的孩子,你还记得你十岁生日那年吗!?你说、你说,我可以随便许一个愿望,你开慧早,你认为你的生日是我的受难日,所以你的三个愿望里给我留了一个,我当时惊喜极了,但是那个时候我说这个愿望等你长大了我再许,你当时也点头了不是吗!?” 可儿哭着点头,握住手中银钗的手不可抑制地颤动。 中年男子挣脱开变得没有那么使劲的束缚,膝行朝着自己的孩子爬去。 “可儿,我现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你活下去’,就算为了爹爹好吗!?什么清白不清白,我不在乎,在我心中,我的孩子就是最纯净干净的,你永远是我的好孩子。” “可儿,爹爹在你失踪后找了你好久好久,现如今我终于找着你了,我真的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了,可儿,求求你,为了我活下去吧,求你让医师先救救你吧,你的血流得我害怕……” 卿玉将医师拉到自己身边,准备随时将求人心急的她推过去。 谭俞紧紧抱住陈霁月的腰肢,她忍不住出声极力劝慰。 “可儿!她不值得你为她对你做过的坏事付出生命!男子的清白并不在罗裙之下,不要对自己这么苛刻!做人已经很难了,在生死面前,世人的眼光没有那么重要,不管怎样,至少你还有爱你的爹爹,要是你死了,你的爹爹该多伤心啊!” 陈霁月将怀中的谭俞搂得更紧了。 可儿咬牙欲言,咸苦的泪水滑进口腔,“……可是?为……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为什么被折磨的是我呢? 为什么被盯上的是我呢? 为什么自己受的苦难这么多呢? 为什么这世上有这么多的坏人呢? 为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幸福呢? 为什么…… 为什么…… 谭俞被问得浑身发冷,思虑了片刻,她坚定看向脆弱得如一片薄纸的可儿。 “可儿,不要穷思竭虑地怀疑自己,不要怀疑自己为什么会被恶人盯上,这世界上的恶意存在就是存在,有人天生就是坏种,有人也会在后天变态,不要用你正常人的想法去思量为什么他们会盯上你,他们的脑回路是我们理解不了的,除非你成为他们。” 陈霁月用发红的眼睛一直盯着怀中说话的人,抿着嘴角,眼波流转间全是震撼和想通的顿悟,这些话也回答了他心中埋藏已久的问题。 “……真的是这样吗?”可儿原本灰暗的眼眸慢慢迸发出象征期冀的柔光。 谭俞笃定道:“真的!人有好有坏,这世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用觉得奇怪,因为这就是人性啊!人性这东西不是一言两语就可以参透的!” 刘丹秋偏头看向如她所想一直很善良、很能开解人的谭俞,她埋头上勾嘴唇。 这些惊世骇俗的发言,想必也只有谭俞能脸红心不跳、义正言辞地说出了吧。 “是啊!这位公子,你是受害者,你没有必要如此的,你不要寻死!” “公子,活下去吧!我才失去亲人,那种痛真的无法形容!” “活下去!不要死!” “活下去!” “活下去!我这有钱,要是生活上有问题,这些钱可以救急!” 越来越多的人将自己的闲钱投掷到中年男子身边…… “……” 谭俞作为旁观者的发言打动了在场的看客,既然这位女郎能发声,那么自己也能勇敢发声。 是与非已经很清楚了,强奸犯的孩子可以不要,但是他的命不仅是自己的,也是这位可怜父亲的。 为了别人的罪业惩罚自己,不值当。 为了一个犯下滔天大罪的人寻死,从而让自己的家人痛彻心扉,不值得。 解救受害人,昭告正义,是千千万万打击罪犯的勇士不惜以身犯险所追求的事。 这世间没有绝对公平,但是至少还有人愿意终其一生维护弱势方的权益。 姜楠的记忆再次回溯到那个血腥的夜晚,她红着眼走近防备不再那么强的可儿身边喃喃。 “你活着,我们做的事才有意义。”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中年男子也因为大家的暖心出言劝慰跪地,朝着仗义执言的人们真诚磕头。 可儿与姜楠的眼神交汇,他听清楚了这位大人说的话。 第156章 真正的神明 本来绝望的人一边哭一边将自己手中的银钗松开,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抬起还在痉挛的手肘胡乱擦去脸上的涕泗。 抖动的胸膛连带着肩颈颤动,他感动得无以复加,可是越激动,腹腔中的血往外冒得越发快。 真好,有人理解真好,还有这么多人没有落井下石,这就够了。 对,我还不能死,我不能言而无信,我不能让爹爹的愿望落空,我不能独留爹爹一个人痛苦地活在这个世上…… “爹爹,我不寻死了……”可儿扯出一抹不像笑的笑,疼痛使得他面目狰狞。 好痛啊…… 这个时候,痛意加剧了呢…… “嗯嗯!可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的、肯定会的……” 中年男子一步并三步跪爬过去,看着自己浑身是血的儿子,无措的手上下晃动,生怕自己妄自接触会加深自己孩子的痛楚。 卿玉见状连忙将医师推过去,“你快救救他吧!” 在场所有人,能帮的都上前帮忙,毕竟还要将受伤的人抬下山。 在最神圣的地方,可儿完成了对自己的救赎,这个神明不是任何神,而是他自己和最无私的父爱。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走到院子中心,一路沉默的陈霁月陡然跪立在已经散去余热的石地上。 他重重跪伏在冰凉的地上,谭俞不解,她试着将他拉起来,可是陈霁月纹丝不动。 “霁月,你这样做什么?难道……你还有事瞒着我吗?” 谭俞也单膝跪地,既然不起来,那就一起跪吧。 元宝早就从窝里钻出来,扭动着肥屁股迎接主人归家,但是没一会它就垂下毛茸茸的大尾巴,好像主人们都不开心的样子呢。 今晚的月色明亮光辉异常,就算不点灯,院子里的一切也能被看个通透。 月光透过陈霁月身穿的紫色薄纱上,流光清绝,洒下温润的芳华。 陈霁月终于抬头,谭俞的视线跟着他动,转眼间,她的手就被陈霁月有些寒凉的手握住了。 “谭主,我冲动之下还做了一件事……我觉得,你肯定会因此不高兴……” 谭俞今日接收的信息量已经够多了,她耐着性子等着他坦白。 “……” 沉默了一会,谭俞盯着他有些飘忽不定的眼神道:“什么事?” 陈霁月却在吞咽涎水后道了一句突兀的问句,“谭主,不染他好看吗?” 什么意思? 难道这件错事和早已死去的不染有关,可是当时霁月根本就不在翠楼,他能做什么? 谭俞很诚实,她试着回忆起过去很久的事和面容,“不染……他很好看。” 好看就是好看,总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好看吧…… 陈霁月的心疼了一下,他从小缺爱,缺爱的人总是缺少信心和勇气的。 不论谭俞表现得再如何宠溺他,他总是容易陷入患得患失的泥潭。 “……那谭主你更喜欢我,还、还是不染?” 陈霁月硬着头皮问出问题,他的好胜心在作祟,非得比个高下,他才能得到片刻安息。 他很害怕得到令人心碎的答案,说的话都是结结巴巴的。 谭俞很是不理解傻霁月的脑回路,她在心里叹息并抽出手捧上他略微发冷的脸颊。 “我不喜欢不染,我不喜欢除了你的任何男子,我只喜欢你,我只喜欢我的乖霁月。” 陈霁月光滑的面容瞬间流落晶莹的珍珠。 谭俞见状直接凑上前含着陈霁月微微蠕颤的唇,有时候说太多都没直接的吻来得有效。 陈霁月微微张嘴积极回应,唇舌间沾了又咸又甜的泪水。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背着我还干了什么事?这件事想必是有关于不染吧。” 此时此刻心中有了底气的陈霁月略显幽怨地望着期待答案的谭俞。 “……嗯。” “谭主,既然你不喜欢不染,你为什么还要保存那张夹杂了他私心的红纸……对不起,谭主,我私自查看了你的秘密。” 谭俞扯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笑,果然如此。 “霁月,看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监视范围内呢。” 陈霁月不好意思点头,脸红得如灶台里冒得正盛的火焰,本来寒凉的脸上被热意烘蒸。 谭俞果然情绪相对稳定,面上也不恼,她能理解。 “因为就算我不喜欢人家,我也要尊重人家对我的情意,我不能践踏不染的真心,就算那张红纸是他画着玩的,又亦许是他一时意起,并不是真心,只为了好玩。” 陈霁月见谭俞说话的神色表现得那张红纸异常庄重,心中越发忐忑。 “……但现在,那张红纸既然到了我手上,我就得认真对待,这也许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亲笔过的痕迹了。” “就算我与他之间没有什么,但是他那么鲜活的生命早逝,我心里是难受的。” “霁月,你可明白?人死不能复生,从那件事以后,我的心里对死亡就有阴影,所以,我才会这么想这么做。” 陈霁月点头又晃头,神色慌张且害怕地浑身颤抖起来,谭主会因为自己手贱烧了那张红纸而生气吗? “霁月,怎么了,很冷吗!?有什么我们先进屋去,夜深露重,就算是在夏季,你的身体也得好好保重。” “……谭、谭主,我不冷,我没事,你的话我听明白了,是我心胸狭隘了……” 陈霁月听谭俞如此关怀自己,他越发愧疚难当。 虽然谭主这么好的人生气的时候不会对自己拳脚相加,但是因此疏远自己、与自己离心才是这世上最可怕、最锥心的惩罚。 但若是有一天事情败露了怎么办!? 自己真的再也承受不了谭主的冷漠了,之前不计后果的泄愤,现如今的罪只得活该承受。 都怪自己,都怪自己总是不相信谭主对自己的情深义重,谭主已经做得够好了,自己为什么还要怀疑她呢!? 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先坦白吧! 陈霁月支支吾吾说出了自己所犯的错。 果然,听明白的谭俞立即站起身背朝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的陈霁月。 谭俞双手扶额不由得苦笑,真是不问不知道,霁月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呢。 逝者为大,联想到不染惨死的面貌,谭俞越想越不能平息心中翻涌的苦闷。 谭俞陡然转身,将双手桎梏住陈霁月害怕得向内缩的肩膀。 “霁月!我告诉过你!不要总是这样极端,今天白天发生的事,还有今晚你的坦白,哪一点是将我的话听进去了的!?你、你为什么连已经死去的人的醋也要吃!?” 陈霁月被吼得心血上涌,他一把抱住谭俞的腿脚,抬眼全是抱歉和惊惧。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后果,但是他存着侥幸心理,他知道谭俞宠爱他,他越沦陷就越发想通过某些出格的行为验证她是不是可以无限包容他? 可是,这一次接二连三的犯错让谭俞心力交瘁,他的期望落空了。 他的谭主也是有底线的。 第157章 再一次冷暴力 谭俞冰冷俯视欲言又止的陈霁月。 虽然这般可怜模样的陈霁月让谭俞想到过年时因为害怕天上礼花而吓得尖叫的狮子狗。 在原世界,狮子狗是陪伴她整个压抑占大头青春的乖狗狗,她每当这个时候总会放下碗筷跑到它身边捂住它耳朵且紧紧搂住它。 抖如筛子的狮子狗有了主人的依靠,它会主动梭进谭俞怀里寻找依偎。 而此时此刻的陈霁月比搞不清楚状况一味害怕的狮子狗还要可怜,因为谭俞没有选择安慰他。 谭俞看似在看陈霁月,其实思绪已经乱得解不开。 亲眼见证过死亡后,她总是在心中劝慰自己,不染只是换了种物质形态活下去。 入了棺,下了地,在经年累月的岁月侵蚀中,他会渐渐褪去皮肉,裸露白骨。 再过很多年,棺木朽了,被微生物分解殆尽的不染与土地相融,滋养花草根茎。 想必等到又一年春天,美丽的不染会变成了一朵花,一朵圆圆润润的小蓝花。 谭俞一直在心中重复,不染只是换了一种别的形态存活于世。 可是,意料之外的那张红纸还是让她的心泛起涟漪。 自己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美丽芳华的半路朋友…… 333忍不住出声安慰。 “宿主,你没事吧,虽然、但是,陈霁月是真的爱你,你知道吗?虽然攻略值对已经做过选择的你不重要了,但是我还是想说,攻略值早就破95%,虽然还剩下5%,但是100%肯定不久后就会达到。” “宿主,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害怕你后悔留下来这个选择了,我不想你带着痛苦过完剩下的年岁……” 谭俞沉默了一会才回应,“333,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我没后悔,我做了选择就会一直坚定下去。” “我也明白霁月爱我,我只是需要时间冷静,我会处理好的,别担心。” “那好吧,宿主加油,我相信你。” “嗯。” 陈霁月被谭俞没有聚焦的眼神盯得越发不安,他心中惴惴不安,他惶恐,但他不后悔。 对,没错,他不后悔毁掉那张红纸,就连那条刘丹秋送给谭俞的精美银哨也早就被他扔了。 他见不得任何带有外人某种情愫的物件留存于他和自己谭主两个人的小家。 虽然冲动,但是头脑清醒、目的明确。 “谭、谭主,我只是害怕失去你,我不想你的心中还有别人,我嫉妒得发狂……” 谭俞回过神来,稍稍弯腰用力将陈霁月缠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扯下。 “嫉妒这东西不好,要适度。” 陈霁月被她不容拒绝的态度吓得噤声。 谭俞后退了一大步。 “陈霁月,你还有什么事要坦白吗?” “谭、谭主,没了,真的没了,谭主,求你了,不要唤我全名,白天你已经这样唤过了,你这样我害怕……” 陈霁月脸上的泪默默流,他边说边膝行朝着谭俞爬去,好端端一个美人被折磨得憔悴不已。 谭俞见他靠近,越发心硬后退。 陈霁月的嘴角越发耷拉,地上形成泪水的珠帘轨迹,谭俞后退的每一步都将他的心踩碎。 他之前被谭俞爱得太满、太幸福了,他接受不了现下她情有可原的冷漠。 谭俞握拳不再退。 谭俞知道被训斥和吼的伤害有多大,她曾经也会因为家人的大声说话而红了眼,她每次都要缓很久才会重新建立对家人的爱。 长时间的自愈抵不过亲人的一句重话,所有的故作坚强都会在尖利碎语中崩盘离析。 她害怕别人突然带情绪地大声说话,每次出现冲突她总想找个小角落躲起来。 她也很容易破防,她的冷漠都是建立在对自己的保护上,她知道这种折磨的滋味,所以她已经尽力克制了。 她在反思,在有气与劝自己不气之间反复跳跃,她这个时候还在试着站在陈霁月的角度思考问题。 她爱他,她心中的气抵不过满腔的爱。 “好,我知道了,起来,我们都先冷静一下,我怕我等会情绪不稳伤了你。” 陈霁月闻言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他张开双臂,泪眼汪汪仰视谭俞求抱抱。 “谭主,抱抱我吧,抱我起来好不好?我以后真的会听你话,我真的会很乖的。” 谭俞只觉得这般情状的他像一只求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小孩子,深情依恋,脆弱得不行。 谭俞知道他爱她,但是现下她对他的话头一次产生了怀疑。 霁月说的话总是那么甜,还会乖乖撒娇求爱,他的绝美外表真的很有欺骗性。 谭俞不是不明白,她何尝不是在清醒地沉沦于可以让人失了心智的爱欲。 虽然她能理解霁月的所作所为,但是霁月是她选定的爱人,在她心中,她对他还是有些别样的期待的。 谭俞喜欢乖的、听话的伴侣,但是现如今清醒的她知道,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自己的思想,那是不为旁人操控的意志。 气头上的谭俞拒绝了陈霁月的请求。 “我不抱,你自己起来,并且,我们以后分开睡,既然你背着我做了这些事,那么我也可以食言。” 谭俞久违地推开了以前陈霁月居住的房间。 “今晚,你自己睡。” 陈霁月张开于半空的双手木然垂落。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元宝躲在窝里悄悄观察,它最终还是忍不住担心,屁颠屁颠跑到瘫软的男主人身边安慰。 元宝一个劲蹭陈霁月,陈霁月直接放声大哭,没想到自己一直嫌弃的坏蛋会在这时来安慰他。 陈霁月主动摸上元宝的脑袋瓜,一边哭一边摸,他眼看自己谭主彻底不管他且走进了主卧,伤心的人愈发寒心。 “元宝,你去睡吧,我没事的。” 趁着谭俞烧热水洗漱的功夫,独自站起来、擦干眼泪的陈霁月忍着不适用冷水快速洗干净手脚、擦干净脸。 他看都没看自己房间一眼,直接边脱脏衣服边略微脚步虚浮地跑入主卧房间中。 洗漱完毕的谭俞本以为陈霁月自己回了房间,但是在踏入自己房间那一刻,她才发现霁月厚着脸皮爬上了自己的床。 “……” 谭俞觉得好笑的同时也很佩服才被自己冷暴力的霁月。 “陈霁月,你难道没有自尊心吗?我都这样了,你还一个劲往上凑?你这么大个人了,自己睡会要掉你半条命吗!?” 陈霁月故意将亵裤挽起来,极其明显地将乌肿的膝盖给她看,以求博得关心和关注。 “谭、谭主,要是没有了你的爱,我要这可笑的自尊心做什么?” 陈霁月哽咽着哭诉,委屈到了极点。 他突然激动。 “对!谭主!我自己睡就是会要了我的半条命,不对!是全部的命!” 谭俞无语同时又望见他膝盖上的肿青,她忍不住心疼起来,果然,霁月是会拿捏自己的。 “柜子里有药,自己搽,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间房,那你睡吧,我去睡你房间。” 谭俞转身就要走,陈霁月原本迷蒙的眼睛倏忽瞪大,他不顾腿脚不便,直接手脚并用跑下了床将谭俞堵在了门边的白墙之间。 原本挽起的裤脚跟着他急躁的动作下坠,线条流畅白皙好看的小腿被掩盖在纯白亵裤下。 壁咚!? 被扯过身子的谭俞脑海里跳出这两个字。 还没反应过来的谭俞直接被激动不已的陈霁月架着胳膊抵在墙上。 第158章 拿他没办法 吻落下的瞬间,谭俞偏头躲开。 陈霁月吻了空,嘤嘤嘤就要撒娇。 “谭、谭主,给我亲嘛,给我亲嘛,我用身体赔罪,你不要生气了,求求你了……” 用身体赔罪!?这也想得出来!? 谭俞蹙眉,“我就不给你亲。” 陈霁月哭丧着脸,扭得越发激动。 实在是看不了他这么骚,谭俞挣扎空出手,直接向下重重打上陈霁月的屁股。 啪!啪!啪! 接连好几下,自知理亏的陈霁月也不躲,反而将头埋在谭俞的颈窝不住忍痛喘息呻吟。 “要、要是谭主打我就可以消气,那谭主就多打打吧,只要不要不理我。” 打一下,他咬牙呜咽一下。 还真是狐媚子转世…… “我不打了!陈霁月,你不要再这样堵着我了,我要睡觉!放开我!” 陈霁月水润润的绯红眼因为谭俞的话显得忧伤,但是瞬间又变得狠厉。 “不!谭主!我死也不会放开你!” 谭俞被掐住下颌,狂乱的吻铺天盖地袭来。 谭俞瞪大了眼被迫承吻,她几乎腿软站不住就要蹲下,但是被陈霁月架着胳膊,腿脚离地,屁股也被他用双手捧着捏着挼着,继续抱着抵在墙上猛亲。 谭俞只好交脚使劲夹紧陈霁月的内陷腰线。 陈霁月的霸道,谭俞算是见识到了。 其实她完全有力气推开他的,但是最终她还是放任一边哭出声一边吻的人向自己索爱。 陈霁月的吻简直不给谭俞呼吸的余地,坚持了一会的谭俞实在撑不住了,她只得死命推开情绪已经有些崩溃的“霸道夫君”。 陈霁月也有些呼吸不畅,感受到怀中人的生硬拒绝,一次次被推开的他有些破防。 下一秒,二人对视,谭俞倏忽用左手反手掐紧陈霁月的下巴,用了些力气将还在伸舌求纠缠的他死命拉离自己已经被亲肿的唇。 不甘心松手,谭俞被陈霁月架着咯吱窝温柔放下,二人的嘴角还带着强求的晶亮。 谭俞的右手已经高抬,仿佛下一秒就要呼到陈霁月的脸上,但是陈霁月只是落寞垂手,不躲不避,他坚定的眼神看得谭俞不由得倒吸凉气。 “陈霁月,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打你吗!?强迫这招你也用在我身上!” 陈霁月抽噎着将谭俞桎梏住他下巴的手拉扯下移到他的漂亮脖颈上。 他的语气笃定异常。 “……谭主,你舍不得打我,你也不是那样的人,你说过,你爱我,要是你真的想摆脱掉我这个拖累,那你就掐死我吧。” “谭主,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纯良之人,是因为恶劣的我被你宠得无法无天,所以我才肆无顾忌……” “谭主,不要吼我、不要对我冷漠、不要唤我全名、不要不爱我,若你不爱我了,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谭俞根本就不敢收紧手下的力度,她看着用温言软调说出有些渗人话语的陈霁月,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 “放手,我的手腕被你握得很疼。” “谭主,果然你还是很宠我……” 陈霁月低头轻轻呼谭俞的手,“谭主,对不起,我弄疼了你。” 谭俞任由他关怀。 这个意思就是舍不得吧…… 哈哈哈哈…… 陈霁月知道自己赌对了,哂笑一声,对啊,对自己这么好的谭主怎么舍得杀自己呢? 谭俞死命活络被捏得有些乌青的手腕,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陈霁月就在她面前表演起了“脱衣秀”。 不是!? 霁月是没脾气还是怎样!? 两个人之间有了摩擦,若是正常情侣都会心照不宣地允许彼此冷战几天吧,为什么霁月一点都受不了呢!? 这样显得自己的情绪像是笑话一样,反而是自己矫情了呢。 低头的谭俞只见地上多了一滩丝滑垂落的白衣……嗯,还有好看的腿脚。 头脑乱糟糟的谭俞猛地抬头,果然映入眼帘的是玉钗轻挽披发美人裸体图。 纯黑的发丝若有若无地将胸前的秘密遮挡,后面更长的顺发在浑圆的屁股瓣游曳。 正面更下面的春光根本就没外物遮挡,美好以一种流氓似的手段进入了谭俞眼眸。 真好看,这臀腿比、这滑腻如羊脂的玉肌…… 还有自己送给他的银手镯衬得身着无物的霁月更加秀色可餐,真诱惑呀…… 陈霁月脸也很红,看着被他美好身躯诱惑得愣怔的谭俞,他睁着一双如剪水花筏的水眸将谭俞的手轻轻放置在自己的脸侧,而他则依顺歪头贴近。 “谭主,求你原谅我的自私和占有欲,我知道自己不正常,但是有些时候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你的每句严厉语句对我来说都堪称凌迟……” 陈霁月引导着谭俞的手不断向下,舒滑紧致的触感让谭俞的心怦怦跳。 “谭主,我只是太爱你了,求你了,没有你的夜晚,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求你不要让我独守空房……我没有什么能赔罪的,但我知道谭主你喜欢我这身皮肉……” 陈霁月的姿态愈发卑微,一直望着她,直接拉着谭俞的手跪坐在了被他脱下的衣物上。 谭俞眼睛眨巴眨巴,呼吸有些凌乱,这般柔弱情态的陈霁月让她产生了凌虐的冲动。 她将心中的小恶魔付诸实践,用脚尖轻抬起了陈霁月呼吸略微急促的下巴。 而陈霁月则是抛着勾人媚眼扭捏地抱住了她的小腿,整个人顺从乖巧得无以复加。 不行!不行! 我怎么能这样对霁月呢!? 他又不是什么玩物!? 谭俞收回邪恶的念头,收腿撤离,几步跳走到不远处。 “陈霁月!你不要这样卑微!把衣服穿上!穿好就睡觉!反正今晚说什么我都不可能与你共处一室!” 实在是不敢看了,谭俞连忙跑到床边将玩偶兔子塞到还在原地流泪沉默的陈霁月怀里。 陈霁月乖乖抱住,欲望没有得到纾解,身下动作看得谭俞耳根绯红。 “……谭主,你不要对我这么铁石心肠,我的心好疼啊,求求你,不要这么决绝,若是我这身皮肉都留不住你,那我还有什么价值呢?” 陈霁月说话的语调越发低沉轻飘,笼罩了一层压抑的绝望。 第159章 偏执 “陈霁月!看来你还是没有听进去我的话,我说过!你活着就是有价值,没有我的存在,你也是一个有价值的人!” 陈霁月瘪着嘴呜咽摇头,谭主你总是在嘴上说一些好听的话,但是你做起事来还是很决绝。 “谭主,你这般对我让我觉得生不如死,什么价值不价值,你拒绝我,就证明我现如今没有丝毫价值可言。” 谭俞下意识想反驳,但是下一秒就被陈霁月出人意料的自残举动吓得抖手跺脚。 “啊呜——!!!” “你干什么——!?” 陈霁月陡然取下头上的玉簪,发散。 他咬唇决绝地在左手腕上方手臂上横划出一道鲜红的裂痕,皮开肉绽,若是谭俞没有及时跪滑过去制止,那么伤痕就不只是小拇指那么长了。 “啊,啊,唔嗯啊,好疼啊,好疼啊,谭主,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今日在庙殿所见,可儿的举动给了陈霁月莫大的启发。 既然谭主爱我,那么只要我受伤,谭主就会心疼我,从而将这些糟心事抛之脑后,也不会再冷漠对我了。 手腕处不能划,要是真殒命了,就会便宜那些对谭主有歹心的人。 所以,手臂上这一处地方,出血又多还不会危及生命,还可以让谭主心疼后悔…… 身体上的疼痛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绝望…… 陈霁月咿咿呀呀地喊疼,皱巴巴的眉眼,还有不断从口腔中宣泄出的呻吟都让谭俞心惊肉跳,他就是要表现得比实际上的严重,他要他的谭主害怕。 “霁月——!霁月,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呀——!?” 陈霁月只是冒着密汗摇头呜咽,红着眼将还在冒血的手臂伸给她看,谭俞果真被他吃的死死的。 下一秒,心疼坏了的人一边颤抖着手胡乱包扎一边毫无形象地爆哭。 “呜呜呜,你干什么啊——!你这样我害怕——!呜呜呜呜呜呜……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啊,我不是说了嘛,你的身体很珍贵,我好不容易把你养得好一点……你你、你这样,这些血,我真的好害怕,害怕失去你……” 陈霁月听了谭俞的哭诉边哭边笑,他歪着头用没受伤的手拂去她脸上源源不断的斑驳。 “……谭主,不哭不哭,我只是想一直和你待在一起,我习惯了睡在你怀里,没你在身边,我就宛如一条没人爱的丧家之犬,我受不了你的冷落,我想要你抱抱我,我害怕你厌弃我……” 谭俞哭得更大声了,语无伦次且激动摇头,霁月为自己揩泪的手好凉啊。 “霁月,呜呜呜……我、我只是想自己冷静冷静,你、你逼我就范是不是!?……难道我不能有自己的情绪吗!?” 谭主果然爱我呢,看我受伤,心急得无以复加,真好,谭主为我不停落泪了…… 陈霁月闻言还是摇头,“谭、谭主,我没想逼你,你可以生气,但是为什么不能在我面前生气呢?就算你生气,也没必要让我与你分离呀……” “生气就生气,为什么这么冷漠呢?就算生气也是可以不分开的嘛……” 那还算闹情绪、生气个屁啊——!? 谭俞简直想撬开陈霁月的脑袋瓜,看他脑回路是怎么运行的——!!!??? 谭俞此刻脑海回想起333对她说的话,对啊,霁月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太爱自己了。 谭俞气息不稳地拨开陈霁月额面上已经被汗水打湿的凌乱发丝,那双乞怜的示弱水眸看得她心如绞痛,直勾勾的眼神里满是委屈。 轻轻一揽,赤裸裸的陈霁月被同样跪地的她紧紧搂入怀中。 “霁月,到此为止,我们和好吧,穿好衣服,我带你去看大夫,我们需快点,不然医馆要打烊了。” 谭主终于松口没喊自己全名,而是唤自己霁月了…… 这意味着谭主原谅我了…… 达到目的的陈霁月终于破涕而笑,用没受伤的裸露手臂怯生生回抱回去。 他抓紧了她后背微湿的衣服,感受到温暖的他终于不再偏执,偏头下弯抿嘴要哭不哭,满足依恋地靠在了她的颈窝。 “嗯!” 手臂上伤口的血暂时被止住了,陈霁月被抱到床上,由谭俞亲自伺候穿衣。 “霁月,抬脚。” 谭俞快速动作,提裤子的瞬间,被伺候的人感受到下身的勒意。 “谭主~,勒。” “勒是吧,我给你扯扯。” 谭俞这个时候也不害羞,直接拉扯他的裆部,然后再利索给他拴紧裤腰带。 陈霁月夹紧敏感的大腿,闻着鼻尖的皂角香,还有泪痕的脸上红成一片。 “霁月,把手张开,我会小心的,免得弄疼你。” 谭俞只想快些动作,免得耽误治疗,于是栓上衣扣子的动作快得要创出奇迹。 陈霁月就是喜欢看谭俞为他急、关心他的样子。 “霁月,要是疼就忍着点,我们一会就出发去处理伤口。” 重获新生的陈霁月只觉得心中的阴霾少了许多,“谭主,我疼,但是如果你亲亲我,我就会欢喜,然后就不疼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 谭俞语气略带责怪,但是在陈霁月表现出伤心之前,她直接捧着他的脸缠绵起来。 陈霁月虽然手受伤,但是嘴上功夫不减,他嘴角含笑积极回应。 医馆内的陈霁月坐在男大夫对面,而谭俞站在他身边任由他嘴里咬着棉布用没受伤的手紧抱自己。 他不敢看,被药水清洗折磨的他再也坚持不住,抽搭抽搭哭了起来。 为、为什么? 划开的时候也没这么疼啊,为什么上药如上刑一般。 他的手忍不住痉挛,实在是受不了的他抬头望向一脸心疼看他的谭俞。 不断坠落的珍珠好像在代替诉说主人的苦痛,那意思分明就是求安慰。 “谭主,我好疼、好疼啊……” 他的嘴里塞了棉布说不出来话来,但是可怜兮兮的神情明显就是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谭俞也是默默流泪,责怪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她不能分担血肉苦痛,但是还是可以起安抚作用的。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霁月乖,再忍忍,回去我给你买你最喜欢的麦芽糖吃。” 陈霁月强忍着痛乖顺点头。 男大夫皱着眉上药,现在这小年轻啊,爱得死去活来,都不惜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挽回人心了。 “这位女郎,还请你按住你的夫君,要是他再乱动,我这药就要浪费完了。” “好好好。” 在陈霁月惊恐的眼神中,一直流泪的谭俞将他的脑袋瓜按纳入自己的胸怀,右手轻抚摩挲他脸,左手臂则死死用力将他的手臂夹紧。 “霁月,若是可以,我一定替你受苦。” 陈霁月被她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话语安抚,受伤的人一愣,本来还在不住轻微扭动的手臂不再挣扎。 他口腔中的棉布被他咬出了斑驳和线路扭曲,意识恍惚,豆大的汗珠浸透他的鬓角和衣领。 在离开医馆的时候,见不得健康的人残害自己的男大夫幽幽道:“……你们这些后生啊,以后不要再轻易伤害自己了,好端端的身体也受不住你们这么折磨啊……” 男大夫说三分留三分,为人医者救死扶伤,最见不得的就是没病找病。 啧…… 最近找自己这个男大夫治病的人终于多了,是该寻觅个徒弟来给自己打下手了。 陈霁月软绵绵地靠在谭俞怀里,谭俞抹干眼泪,不好意思地硬着头皮回应话里有话的大夫。 “多谢大夫,我们听教了。” 兵荒马乱一场,回到家,谭俞在为陈霁月盖好被子后便独自收拾好一切。 第160章 对家的渴望 地上的血太刺眼,像是不染那一晚…… 谭俞皱着眉收拾,而陈霁月躺坐在床头,没受伤的右手拿着麦芽糖一点一点进食,虽然吃东西,但是他的视线一直随着谭俞的身影游离。 “谭主,对不起,又麻烦你了。” 谭俞掀开床被与陈霁月紧挨,还在舔糖的人也主动钻入她主动张开的怀抱。 屋外的元宝也在窝里大张着嘴,表情狰狞地嚼着黏糊糊的麦芽糖。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粘牙呢。 “既然知道,你下次就不要这样做了,霁月,你能保证吗?” 陈霁月沉默,谭俞忍不住挠他腰间的痒痒肉,顺便狠狠打了一巴掌他的屁股。 陈霁月瞬间夹紧自己的屁屁,扭动着身子躲避,痒的同时还有些疼。 他还是沉默。 谭俞见状直接强制捏住他的下颌,用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追问,麦芽糖的香甜萦绕二人鼻息周围。 “还有,霁月,不要再轻易听砚安的意见了,他的聪慧和城府不是我们可以企及的,他有恣意的资本,但是我们没有。” 陈霁月自然知道,他只不过是借黎砚安的手和势力顺水推舟而已。 他掩下心中的真实想法,直接含笑表现害羞,乖巧嘟嘴嘬了一口寻求答案的人,最后轻微点头。 谭俞如释重负。 想着霁月的膝盖也跪出了很多淤青和擦伤,谭俞掀开被子走下床拿了药膏给他擦。 陈霁月被疼得想抽出被坐在她屁股下的脚背,“谭主,我、我受不了了……” 一晚上连着上药,陈霁月的眼圈又红了。 谭俞手下动作更轻了,她轻轻吹拂他受伤的膝盖,“霁月乖,我吹吹,痛痛飞飞。” 没办法,霁月这一身伤全是拜自己所赐啊…… 女性天生就是有母性的,对事物抱有怜悯与爱,而在谭俞身上和陈霁月眼中,这种气质愈发明显。 可靠安全,让陈霁月无比依恋谭俞。 女性光辉,母性光晕,这一切美好都在吸引陈霁月无限沉溺于谭俞的温暖。 “……嗯嗯!” 陈霁月听着自己谭主哄孩子的语气愈发觉得委屈,他心里特别庆幸此生遇见了对的人。 有恃无恐的他在上好药后就黏糊糊索吻,“谭主,亲亲我,亲亲我就不喊疼了。” 为了奖励他的坚强,她揉捏着他的耳畔,主动撬开他的唇齿与他伸出来的舌缠绕。 这个吻是甜腻腻的,还在静谧的空间发出若有若无的啵啵水声。 谭主,请一直爱我吧。 为了以防睡觉时不小心压着霁月受伤的左手臂,谭俞选择睡在里侧。 今天发生太多事了,谭俞抓着陈霁月的左手一直不放开,陈霁月则是将自己的右手覆盖在上面。 相对无言,两个人在这么静谧的氛围里侧躺对视。 看着看着,谭俞就哭了。 陈霁月原本笑着的脸猛地收敛神色,“谭主,怎么了?又是因为我伤心了吗?” “……我害怕,霁月,你以后真的不要再这么极端了,我的心承受不住,我没有你印象你传统女人那么坚毅的内心,我的神经很衰弱的。” 陈霁月听后只觉得浑身一冷,他之前还在洋洋得意于自己谭主对自己的看重,现在示弱的谭主哭诉出来,这才知道自己的行为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陈霁月连忙将自己的额头抵到谭俞的脸侧蹭了蹭,“谭主,我会尽力克制自己的,我也不会再犯蠢瞒着你事……只要你不要像今天一样吼我,不要一直往外推开我。” 谭俞本来流泪的势头瞬间停住,“霁月,尽力?你还想和我谈条件是不是!?你还真是狡猾得不得了,要是你在敢背着我做些危险的事,我就、我就……” “……我就什么?” 陈霁月正色起来,他说得是实话,他真的保证不了自己在情绪激动下会做些什么。 谭俞硬着头皮道:“我就不给你孩子,反正我也不想要孩子……” 陈霁月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因为激动撑床,他的左手臂受力,钻心的疼痛袭来。 生理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酸涩,陈霁月本就红的眼瞬间湿润。 开始风波才平息,恩恩爱爱后,怎么现在谭主又说这样的话? 陈霁月右手捂着口鼻柔弱流泪,紧皱的眉头没有半分舒展,他就这么沉默地看着默默爬起来的谭俞,无声的控诉震耳欲聋。 谭俞脸是猪肝色,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其实不擅长威胁人,也讨厌威胁人,只不过,她思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到可以镇压霁月极端行为的理由。 霁月的占有欲和心思太敏感了,孩子,勉强可以让有恃无恐的他忌惮和思虑。 唉,情爱这东西好是好,但经营起来真是难搞,现如今自己的情绪都不能由自己完全控制和宣发了。 有时候,一个人还是更潇洒点,可是走到这步了还能怎么办? 自己已经离不开霁月了。 谭俞明显感觉到他的左手臂在微颤,抿着嘴,在微妙的气氛下,任劳任怨的她根据大夫的嘱咐在伤口附近有条不紊地按压活络经血。 陈霁月感受到温暖,捂嘴的手放了下来,手下的嘴已经瘪成了下行线。 他嗔怒地瞪了心虚的谭俞一眼,然后软着身子将头埋入谭俞有些僵硬尴尬的颈窝。 为什么!?为什么!? 谭主你明明这么心疼我,为什么还要说些让我伤心的话!? 明明每个女人都想要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抗拒生孩子这件事!? “……谭主,要是你不喜欢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孩子,那就让其他弟弟生吧,传嗣很重要,还望谭主不要因为我的原因断了你这么好的血脉。” 陈霁月咬牙切齿说着,他当然知道他的谭主不会,而且肯定会拒绝呵斥,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说气话。 谭俞没有生气,只是更加搂紧了怀里的他,还爱怜地嘬了一口他的额头。 “霁月,不要说气话,一生一世很长,我只怜取你一人。” 陈霁月落下豆大的泪珠。 她何曾不知道霁月对于孩子的渴望。 今日在庙宇里可儿划肚杀胎儿的那一出可是把她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看出来了,但是反观霁月则是更加关注那个化作血水的胎儿,就连抱着自己、牵着自己的力度都出奇大。 被吻、被耐心劝慰的陈霁月更加委屈了,生孩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在谭主这里就变成了一件她十分抗拒的事了呢? “……谭主,我、我只是想要个完整的家而已……” 第161章 交心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我们可以领养个稍大的孩子呀?还可以挽救一个面临生存问题的可怜孩子。” 陈霁月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口出“狂语”的谭俞,眼眸里难得流露出对心上人无语的神态。 “谭主!?你都能接受一个毫无血缘的孩子,你难道就这么不想要我和你两个人亲生的孩子吗!?别人的孩子你都能养,为什么不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机会!?” 谭俞被情绪激动的陈霁月批判得可可怜怜,毫无招架之力。 “……我只是害怕他将来怨我,我觉得我没有能力给予他想要的人生。” 陈霁月完全不理解,“谭主,若是你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女人就算了,我还会理解,但是你这么好,为什么还会担心这个?” 谭俞一脸难色地颓废状钻进陈霁月怀里。 “……霁月,正因为强烈的责任感,我才这般消极,我无法做到对一个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问心无愧,要是他以后后悔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怎么办?要是他在不顺心时责怪我们怎么办?不是他需要我们,而是我们为了一己之私或者养老问题需要他。” 顿了顿,谭俞才又道:“因为我也对我的母父说过这样的话……” 陈霁月明显觉得自己的谭主有很多故事,他没有再咄咄逼人,他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拍她背,学着谭俞爱他的样子爱她。 冷静下来的陈霁月循循善诱地温柔回应,试图问出背后的原因。 “谭主,你可以和我说说你会如此想的最大原因吗?既然谭主可以耐心将我从泥潭里拉出来,那我也想尽自己努力为你解开心结。” 谭俞哭着道:“霁月,你觉得我爱你吗?你感受到我的爱了吗?你觉得我会爱人吗?” 陈霁月坚定回应,“谭主你肯定爱我,我也时刻感受到你的爱了,我觉得你很会爱人,但是你以后真的不要再吼我或者大声对我说话了,我真的忍不住哭。” “因为在你厉声对我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很委屈,就算的确是我的错,我也觉得委屈……我本来很执拗倔强不爱哭的,但是在你面前我总是忍不住哭……” “就算我犯错了,你能不能温柔跟我讲,我会改的,每次你吼我,我的心就会因此停止跳动一瞬,那种被你厌弃的错觉让我生不如死。” 谭俞瞬间代入以往的经历,她死死环住陈霁月的肋骨语气不稳道:“对不起霁月,以后我再也不吼你了,但是你也要听话知道吗?” 陈霁月重重点头,“嗯!” “因为我爱你的方式是我从别人身上学来的……我老家的家人好像不是那么会爱人,总会大声呵斥我,也很扫兴,他们总是不耐烦,我在耳濡目染下脾气其实也不怎么好的……” “所以我一直在模仿别人怎么爱人,但幸好的是,我对待你的方式与以前的我天差地别,正因为霁月你总是会积极回应我笨拙的爱,你总是夸我,你的正面回馈让我心甘情愿对你好。” “还有啊,我的性子本来就是一个闷葫芦,什么事都藏在心里那种,但是霁月你与我十分不同,你总是不会因为面子问题就回避,而是有什么心思和情绪就直接地告诉我,让我不用猜,这样的你和我很互补,我喜欢这样的你。” “虽然你爱哭,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是问题,我反而有时候会觉得可爱,更何况你的爱让我很满足,让我意识到原来我也可以被爱、也这么值得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么爱和付出。” “你总说我包容你,何尝你不是在耐心容纳我呢,我的性子很别扭,会因为一点点不如意就消极,我总可以客观地看人看物,但是我总是放不过自己。” “有些时候,我其实很冷漠的,今日发生的一切也算是我压抑的性格显露出来了,我这不就是让你心伤和浑身是伤了吗?” 大段大段的倾诉被谭俞一股脑说出来,陈霁月听得很认真。 “谭主,你说过你爱我的一切,那你也不要小瞧了我,我也爱谭主的一切……既然谭主你说我们很互补,那谭主你以后有什么烦心事也和我说好吗?我不想自己总是依靠你的那方,其实我也可以被你依靠的!” “而且啊,我喜欢这样的你,这会让我感觉彼此的心在靠近,若是你总是对我相敬如宾,我反而会难过多疑。” “所以,谭主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心结了吗?” 谭俞越听越感动,今晚的交谈让她有种奇妙的感觉,全身心信赖依恋一个人的感受原来这么好,原来还有人在了解完全真实的自己后还会爱意如常。 “嗯嗯。” “霁月,我告诉你,我是个善于逃避的人,我也是个平凡且懦弱的人,在我小时候,我其实很皮,皮到家中长辈对我恨铁不成钢,他们要收拾我,我就跑,躲着,我的确该被打,有天晚上我躲到厚草丛里就想吓吓他们,一大村子里的人都来帮忙找……” “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很多记忆都模糊了。” “但我一直记得小时候家里不富裕,母父需要远走他乡赚钱,我这个和老人一起住的孩子过着放养的生活,老人带孩子总没有母父那么包容,他们也不懂如何爱我这个孙辈,所以需求总是得不到满足的我很惹人烦,我的行为总是很逾矩,那个时候只觉得好玩,现在回想起呢,我的确很欠揍。” “所以霁月啊,有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讨厌我们未来的孩子和当初的我一样招人烦,我也不喜欢曾经的自己。” 陈霁月愣了愣,对于谭俞的疑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谭主,你不觉得曾经的你很幸福吗?虽然很调皮,但是那个时候的你很鲜活……” “若我回忆我的以前,我的小时候只有无尽的焦灼和黑暗,但谭主你看,你的回忆里全是正常小孩子才有的烦恼,每个人总有一段不知事的时候,有时候过于成熟反而不好,因为我就是不得不必须知事的孩子。” “而且,谭主,我相信你,要是以后我们未来的孩子招你烦,我就教训他,我虽然身为他父亲,但是我不会溺爱他,你就扮演慈母,不那么讨喜的角色我可以掌握得很好,因为在我心中,谭主你最重要,我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不舍得教训他。” “虽然我没去过学堂,但是我也明白一个道理,孩子不教训不成器!” 谭俞听着陈霁月这般信誓旦旦的言语忍不住破涕而笑。 “霁月,你懂得真多,养孩子的知识这么早就摄入了,看来你真的很想要我们的孩子。” 陈霁月忍不住脸色发红。 “是啊,我就是要,我就是要有你血脉的孩子,我也不想被人说是个生不出孩子的男人,谭主,你懂我的顾虑吗?” “我想做个正常的男人,我想成为世俗里的父亲,我想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家,我不想回到过去,我要温暖完整的家。” “好,我们要孩子,我给你完整的家。” 虽然自己不在乎有没有子嗣,但既然霁月在意渴望,那满足他也可以。 自己的心虽然荒芜了一片,但辛辛苦苦养好的霁月可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蔫掉。 “太好了!” “谭主你终于松口了!” “我真的太高兴了!” 陈霁月喜极而泣,甚至眉飞色舞,赖着谭俞就用不顾受伤手臂的力度使劲晃悠。 本来他都想好了灌酒行事,哄骗她不使用避孕措施谋求孩子的,但现在不用了! 母亲父亲共同期盼下出生的孩子,才是最幸福的珍宝。 第162章 被拿捏得死死的 “霁月,其实我最大的心结是这件事,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老家狗狗的事吗?” “嗯,知道,谭主你当时和我哭诉的时候伤心得不得了,我都心疼死了。” 谭俞听着陈霁月善解人意的回答,只觉得浑身暖暖的。 “原本我有两条小狗的,但是其中一条在长大后因为长相不吉利被家里人瞒着给了亲戚扒皮吃肉。” 说到这,谭俞又心梗了一遍。 “又过了几年,剩下的一只看家犬在我们需要搬去很远的新家的时候被抛弃,在这几年里,它生的几胎狗崽子们也被无情丢到水坑、泥土里或者其他地方。” “有的有幸存活了几个月的狗狗们最后也因为乱吃东西被药死了,我枯燥的童年和压抑的青春都是由狗狗们陪伴着度过的,但是我却没有能力保护它们,渐渐的,原本哭吵着反抗的我就越发沉默了。” “以至于后来,反抗无果的我甚至有阴暗的想法,要是这最后一只狗在搬家之前死掉就好了,我还可以给他好好安葬,免得受流浪的苦,可是我终究对抗不了家中长辈。” “它都这么老了,被锁链套住了那么久,还有生存下去的能力吗……” 谭俞越说越难过,豆大的泪珠一直往下坠。 无能的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 失去和拥有都由不得我。 轻拍背脊安慰谭俞的陈霁月沉默揪心,他曾经何尝不是被抛弃的那只可怜狗呢? “所以,长大后的我总是畏首畏尾,明明是长辈先拿回家的,最后抛弃狗狗们的还是他们,我不理解,为什么亲手拿回家的生命不被好好珍惜呢?” “没有了价值难道没有情感吗?我一直想不通,所以我到现在我还是记恨。” “霁月,现在你明白了吧,之前我不要孩子的想法深受这些事的影响,而现在远离他们的我在你的鼓励下决定走向未来,他们养不好孩子、包容不了狗命,那我就试试看,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走出曾经的阴影。” 陈霁月点头,原来谭主以前也是小苦瓜,加上曾经的自己,就是两个小苦瓜了。 未来是由现在组成的,两个相依为命的小苦瓜决定相互扶持共同营造美好的未来了! “嗯!还有谭主你不要担心孩子愿不愿意来这个世界的问题,只要我们给他足够的爱,他会选择拥抱这个世间的,万事有我们为他兜底呢,你赚钱,我也赚钱,我们一定会养好孩子的!” 谭俞将头埋在陈霁月怀里更深,自己的倾诉、烦恼、疑虑、心结终于没再被轻蔑教训和诊治为无病呻吟,还有人听后理解且愿意同甘共苦的感觉简直好到爆! “嗯嗯!” 黎府后门处。 黎砚安和楮知白双双站在温黄交接处,楮知白很高,黎砚安在说了什么话了之后就不停拉扯身前的人低头。 楮知白表面上一本正经,但实际上若她有尾巴就已经直接摇晃得如抽水桨了。 月照万松林,情迷昏暗处。 “楮知白!你低头啊,你不低头我怎么和你亲亲,我改变想法了,我决定和你处处试试,楮知白!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啊!” 楮知白明知道前方是诱人坠落的悬崖,但是隐忍很久的她还是因为他的话委屈落泪。 楮知白在面对黎砚安的时候,脸总是不自觉发红,现在更是红得吓人。 黎砚安看在心里,心里嘀咕,这傻子明明喜欢自己到了极点,为什么还要装矜持? 楮知白犹如飞蛾扑火的傻子,她终于正过头凝视不知道是不是在玩弄自己的心上人。 “黎砚安,玩弄我好玩吗?” 被唤全名的人面露惊愕,“楮知白,你不许唤我全名!” “还有,我这次是真心的!我根本就没工夫玩弄你!” “你别这么脆弱,被我骗了几次就没勇气了吗?你哭什么哭,我还没哭呢!?” “快点低头!我好和你确定关系,这下你就不能四处沾花惹草,你如果敢,你试试!” “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是你一直瞧不上我,是你一直推开我,是你在外面和那些女人……哦不,甚至男人暧昧,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别废话!我以后不浪荡了行吗?你还真是小肚鸡肠啊!快给我亲!” 黎砚安将楮知白吃得死死的,死命扯着她的衣领往下拽,他也踮脚一直往上凑。 试了好几次还是不行,黎砚安的腿脚都有点酸了,他只好无奈地攀住她的肩颈。 楮知白一边流泪一边控诉黎砚安对她造成的伤害和心理阴影。 “你以为你对我示好我就必须接受吗?黎砚安,我不是只会傻乎乎追随你的狗,我是人,我是有七情六欲和尊严的女人!” 黎砚安直接动脚重重踩了她的脚背。 “好!你既然有骨气,既然你不愿意给我亲,那么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要不是看你今天护我的样子,我怎么会给你机会!” 黎砚安说完就要甩手回府,但下一秒就被硬气不足的楮知白着急搂回了怀里。 楮知白害怕了,她害怕今晚不愉快以后真的没有机会接近黎砚安了。 她抬高蹙眉的黎砚安,自己也低头,黎砚安不得不踮脚迎合,生涩的吻落在了彼此的唇上。 黎砚安很强势,他立马环住楮知白的脖子不容拒绝地回吻,嘴角带笑,心里却甜蜜地骂着她傻子。 楮知白低头的一瞬,黎砚安心里瞬间漏了一拍,他好像真的领会到这个女人那种委屈但求全、脆弱但忠犬的魅力。 落着泪吻上他,就连眼睑都是红的,一边抽噎一边毫无章法的小鸡啄米吻很是青涩。 楮知白,要是你以后敢对我不好,我一定亲手毁了你! “小白,若是你能保证一辈子不辜负我,我就嫁给你。” 楮知白喜极而泣,什么计较的话语都想不起来了,连忙点头,“嗯嗯!我发誓!” 黎砚安开开心心钻入楮知白的怀抱,楮知白则是高兴地抱起他原地转圈。 因为旋转带来的眩晕感让黎砚安生出漫天银花的错觉,他脸上一直洋溢着笑意,楮知白身上的安心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都未曾感受过的。 他很挑剔,他病态地寻求眼中只有自己的归宿,他需要的是坚定忠诚且热烈的爱。 现如今,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无限包容自己的人,一个执拗且没了自己就活不下去的人。 可能彼此的感情现如今还有些不对等,但是自己愿意和她一起生活的悸动是真情实感的。 楮知白,我愿意为你的真心坚持赌一把。 第163章 是我 黎砚宁抱臂蹲在地上,她才出来时就看到了自己哥哥与大冤种楮知白亲密的样子。 她好像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她看着自己哥哥幸福的样子忍不住想哭。 这么多年了,哥哥终于愿意走出泥潭拥抱新生活了。 哥妹对视瞬间都笑了,很多事情彼此都心照不宣,“阿宁,喂了野猫野狗儿就赶快睡吧,不要在这里守太久。” 黎砚安今日心情特别松快,连带着对自己妹妹说话也特别温柔。 黎砚宁点头,“嗯……哥哥,你以后一定要幸福快乐……和她。” 黎砚安居高临下,像小时候摸了摸她未着珠翠的头,“好,要是她对我不好,你就为我报复回来。” “好!”黎砚宁缩着脖子乖巧点头。 长大了的他们都懂事了,都有保护彼此的能力了,再也不是懵懂任人欺的小毛头了…… 月明星繁,等了很久,黎砚宁还是没有等到之前被自己在气头下不客气驱赶的黑猫儿。 她抱臂蹲守,脑海里全是过往的回忆,在乡下时,她最喜欢和村子里的猫狗玩了。 被人抱回但又弃养的土狗见她来就激动翘脚撒尿,因为她总会给它带来吃的。 既然不再在这个老房子里住了,那为什么不放狗狗自由呢? 它从漂亮的小狗仔到营养不良的瘸子再到一身恶臭的大傻狗,它的一生都被禁锢利用。 黎砚宁看着脖颈被勒出血肉的它总是说不出的难受,她特别想救它于水火之中,但是那个时候也没有人救她和哥哥于泥潭中。 还有被主人放弃治疗的幼猫,她没事的时候便找机会掰开它的嘴一口一口塞入肉和水。 狗应该被自己从肮脏的方寸之地放走了吧,猫应该被自己救活了吧。 不知道呢,很多记忆全都模糊了…… 黎砚宁回想着往事又想哭。 就在前几天,她发现家中毛球不再刁蛮,浑身毛发也格外毛糙,甚至有一小撮皮毛被生生扯落裸露血红的皮肉。 黎砚宁心疼地给它敷了药,毛球一反常态乖顺躺在她怀里,没了往日的跋扈,甚至造作撒娇。 更奇怪的是,它连着几日一直躲在角落里颤抖,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就连地板上也时常出现不属于毛球的尿渍。 黎砚宁清楚,毛球矜骄,它爱干净,它不会随地大小便。 终于有一天,黎砚宁看清楚了在午夜时分准点找毛球茬的黑猫儿。 护犊子的心态下,黎砚宁暴躁跺脚吓唬它,但是那只黑猫儿一边逃跑一边回头,它的眼神很委屈,叫声也有几分示弱。 它轻巧奔跳上围墙,在月色的掩护下落寞退场。 但第二天早上,毛球还是呜呜叫,好像窗外那令人害怕的东西又来了。 黎砚宁抱着毛球走近窗户一探究竟,入眼的是黑猫儿带点渴望又带点失望的眼神。 黑猫儿端坐,有些打结的毛发没有毛球油光水亮,但是它还是尽力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黎砚宁。 毛球有恃无恐,它高傲地扬高头颅,还狐假虎威地龇牙咧嘴发出威胁的叫声。 哼哼! 有主人在,我看你还敢作贱我!? 黑猫儿飞机耳都出来了,但是面上还算稳重,它不想再给面前这个人留下坏印象。 黎砚宁有些起床气,加上低头看到毛球身上的伤,她有些讨厌眼前的顽劣野猫儿。 她将桌子上的绿豆糕扔在地上。 “你又来干嘛!?我讨厌你!你为什么要欺负我的猫!要是你下次再打它,我就打你哦!” “吃了快走,不然我的毛球还会害怕。” 黑猫儿看着滚落在自己脚边的破碎施舍,它漂亮的眼眸微微露出破碎的流光。 它没吃,它只是抬头目不转睛盯着对它怒目相对的人,看了一会,它扭头便消失得没影。 黎砚宁被它好像有话未讲的眼眸盯得浑身发冷,一瞬间,有些记忆在脑中唤醒。 它们的身影开始重叠延伸混为一体。 刚要开口,但是黑猫儿已经不在原地了。 心有愧疚,加上黎砚宁想确定心中所想,所以她这几天雷打不动在后门蹲守。 后门是她经常喂养流浪动物们的地方,加上黑猫儿不再主动上门,她觉得在这蹲守应该更有机会瞧见它吧。 毕竟这里有食物,它流浪到皮毛都打结,日子肯定不好过,这口吃食,它想必十分需要吧。 天有些凉了呢,它不现身是因为还在记恨自己吗? 正当黎砚宁泄气准备起身回去的时候,一声试探性的喵呜声在不远处传来。 一人一猫就这么无言对视。 过了一会,黎砚宁才小心翼翼道:“你是小时候主动钻入我怀里的那只猫吗?” 黑猫儿的眼睛在黑夜中发光,在黎砚宁看不见的视觉盲点,它因为她的话溢出眼泪。 是我。 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为什么我需要离开你…… 明明是那个眼睛长在脑袋上的坏脾气猫对你不好,我只是想帮你教训它而已…… 明明这些年我在一直找你,现在找到了你,却对我恶语相向…… 若是当年我没有置气晾你几天再来寻你,是不是我们就可以不分开这么多年了…… 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凶,你当小人的时候明明那么平易近人…… 为什么它能跟你过好日子,可以享受你的宠爱,为什么我不可以…… 为什么你没有第一眼认出我…… …… 黑猫儿还有好多好多心里话想要诉说,但是颤抖开口只有可以尝到咸味的喵呜声。 黎砚宁前进一步,黑猫儿就谨慎后退一步,这个时候感受到危机感的毛球从门缝中钻了出来,一个蹦跶就枕在了黎砚宁的脑袋上成了猫帽。 黎砚宁十分珍惜毛球对她难得的热情,矫正了姿势让毛球枕得更舒适,毛球的蓬松大尾巴一直缓慢上下左右摇,仿佛是在宣告主权。 黑猫儿很看不惯毛球,突然觉得自己过于矫情,流浪了这么久,何必如此清高置气呢? 既然这只所谓的毛球对她不好,那我为什么不能获取她的注意力和宠爱,它不珍惜的,我珍惜。 我才不要落入“偏我来时不逢春,偏我走时春满园”的自怜循环! 黑猫儿一改冷漠回避,它缓缓走近黎砚宁,然后抬起了自己的右掌心。 粉色的,很难一见的极品粉爪! 黎砚宁尘封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她十分惊喜,顶着重重的一坨猫就要抱它。 “就是你!” 黑猫儿非常顺从乖巧,蜷缩在黎砚宁的怀里低头感受温馨。 黑猫儿再也忍不住崩溃的泪水。 “不哭不哭,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么凶,是我眼拙没有认出你……我以前护不住你,现在我可以护住你……” 黎砚宁替黑猫儿擦干眼睛里丰盈的泪水。 毛球跟炸了毛似的,它非常不可置信地拨弄黎砚宁的头发,还发出呜呜的警告。 “粉爪,太好了,我现在有能力了,我现在可以养你了,我可以不顾及他们的感受了。” 粉爪听得心酸,但是听见毛球又在不客气警告已经成为自己主人的黎砚宁,它十分不客气地决定驯服这个小辈。 黎砚宁还没摸够,粉爪就英勇无比地灵巧上蹿将毛球从她脑袋上击落下来。 黎砚宁张大了嘴,这两个小宝贝都是自己的心头肉,现在帮谁都不好。 粉爪和毛球打得不可开交,毛发乱飞,彼此呜呜叫的声音十分刺耳。 它们在用彼此听得懂的语言“友好”交流…… 当黎砚宁将棍棒拿来准备分开的时候,两只猫已经分开了,毛球可可怜怜垂着尾巴,耳朵也趴着,粉爪则是趾高气扬地默默舔着爪子。 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粉爪在黎砚宁的震惊中舔上毛球的毛,毛球虽然倔强抵触,但是根本不敢反抗。 被舔代表服从,舔代表自己就是老大。 粉爪很骄傲,它仰着头睁着圆溜溜的漂亮眼睛等着黎砚宁摸它。 毛球则是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黎砚宁将手中的木棍扔掉,这两个都是小宝贝,谁受伤都不开心。 一转眼,两只猫都趴在了黎砚宁的怀里,只不过毛球将脑袋埋在她咯吱窝里自闭,而粉爪则是一直深情仰望一边走一边低头看它们的主人。 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主人,我不会再让毛球欺负你了。 主人,太好了,剩下的四五年寿命我可以陪在你身边了。 虽然我老了,但在我死之前,我一定会帮你训好毛球的,我会让它知道孰轻孰重的。 至少,我走了,它还可以陪你很久很久…… 虽然,我嫉妒它…… 虽然,我羡慕它…… 第164章 被爱的人才有勇气 第二天谭俞醒得很早,她一直侧头看着还在熟睡的陈霁月,她的思绪飘摇太空。 其实,若不是有霁月你出现在我身边,我也不会成长为今日独当一面的样子,就连收养元宝它们也是因为你给我了勇气和底气。 因为我知道,有你在,我就有前进的动力,既然我养得起你,那么如今的我也可以担负起元宝它们这些小生命的职责。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小孩子,甚至看到就烦的程度,但是为了你,我愿意重新喜欢。 “333,我和你说一件事。” 333机灵回复,“宿主你想说什么呢?” “这么久了,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们那什么母星大人搞个奖赏机制,类似于给钱这种,我想很多人会愿意帮你们收集能量,甚至踊跃报名。” “毕竟现在你们的手段过于霸道了,这样容易让人产生逆反心理,你们在地球肯定也有代言人吧,想必你们蛰伏这么久肯定资产无限,要是你们大方点,愿意100%完成任务的肯定一大把。” 333沉默了一会,好像母星大人有些抠门呢,因为既然能免费剽,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但是宿主好像说得也对,最近各个小世界的能量值都不太高。 那些在原世界过着牛马生活的人在异世界也过得不太好,就算原世界不好,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到哪里都有指标要完成,谁心里会爽? “好,我会向上传达的。” 谭俞微笑点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霁月是我在原世界遇不见的人,我之所以愿意沉沦,是因为现实里再也找不出愿意这么待我的人……我珍惜异常。” 333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只是点头轻道:“嗯。” 爱是长觉亏欠,躺在床上的谭俞含情脉脉地看着陈霁月。 她心里在想,要是自己能早点来到这个异世界就好了,这样霁月的痛苦困顿就会少遭受一些,他也就不会形成这样缺少安全感的极端性格了。 对于不染被毁的情意,她很抱歉,但是她也实在狠不下心责怪睡在自己身边的爱人。 陈霁月一睁眼就瞧见自己的谭主带着爱意看他,他揉了揉眼,嘤咛声中与谭俞笑着对视。 “谭主~,早安。” “早安,霁月。” 谭俞伸出手摸了摸他有些凌乱的发,“霁月,你凑近点闻我的衣领,是不是有药味?要是有,我就今天洗了。” 陈霁月有些愧疚地凑近,嗅了嗅,好像药味不明显。 他刚想说什么,一个湿热的吻就怼上了他的脸颊,两个人都相视一笑,笑得乐不可支。 陈霁月这才知道自己的谭主是在逗自己玩呢。 嘻嘻,谭主还挺有情趣的。 收拾好一切的他们坐在榕树下吃早饭,陈霁月手不方便,便由谭俞亲自一口口喂他。 坐在谭俞怀里的陈霁月整个人十分明媚,他昨晚做了关于孩子的梦,是个漂亮的女儿。 快速解决完早餐的傻元宝自娱自乐,它在谭俞脚边一直咬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好像不知道这尾巴是自己身上似的。 “谭主,元宝真傻,真是傻狗,咬的是自己的尾巴都不知道。” 谭俞偏头一瞧也被逗笑了,“傻狗有傻福,只要它一直在我们身边就可以一直这样无忧无虑活下去。” 陈霁月看着谭俞坚定的眸子点头道:“嗯!有谭主在,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接下来的几天,谭俞恢复了自己在饕餮楼的职责,只不过再也不是早出晚归,要紧职责完成了,她就赶回来陪陈霁月。 谭俞的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受伤的陈霁月身上,她一反常态地比陈霁月还要黏人。 “霁月,你放下,我来做事。” “霁月啊,这里……” “霁月啊,那里……” “霁月……” “霁月……” “……” 谭俞几乎说的每句话都关乎陈霁月,生怕他因为想帮忙再出点什么事。 陈霁月看在眼里,开心在心里。 他只觉得自己自残之后,自己的谭主格外珍重自己,一直用关切命根子般的眼神注视自己。 午后的阳光明媚,陈霁月缩在谭俞的怀里晾干头发,温暖的日光晒得他一头长发亮汪汪的,是绸缎般的质感。 “霁月,我给你抹香香。” 谭俞将小瓶子里的香水倒在手中揉搓,待到合适,她再细细拢起头发一遍遍捋直。 “谭主,我热,我可以脱衣服吗?” 陈霁月眼睛亮晶晶的,魅惑意味深长。 不想做禽兽的谭俞义正言辞道:“不行,你受伤了,就算再热也得套件避风的外衫。” 陈霁月嘟嘴,只好伸出手环紧了残忍拒绝自己请求的心上人,脸也埋进了她柔软的肚腹。 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瞌睡虫吱声。 陈霁月睡得很恬静,有谭俞在,他就觉得安全感十足,安心的感觉让他睡得安稳。 谭俞察觉到了,她低头看他,看了很久很久,眼睛都看酸涩了。 “霁月,我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陈霁月嘤咛了一声,他嘴唇带笑,蜷缩着腿抱得谭俞的腰肢更紧了。 陈霁月手好了之后,他的胭脂水粉推车小摊也正式进入了营业阶段。 有关系就是好,摊子不大,收工的时候可以放置在饕餮楼不碍事的地方。 经过多种因素的考量和商量,陈霁月还是选择先从小摊做起,而且就在饕餮楼进出旁边,要是想谭主了,他也可以随时见到。 陈霁月性子坚韧,用自己父亲给与他的金银支棱起来的小摊子被他做得风生水起,虽然前期他有些不适与人打交道,时不时还哭诉崩溃,但最后都被谭俞的鼓励一一化解。 “霁月,不哭不哭,慢慢来,走出第一步便好了,我永远相信你。” 原来,有后路有依靠的感觉这么好…… 被爱的陈霁月渐渐变得坚定,他不想辜负自己谭主的期望,他也想替她分担家的责任。 元宝一直陪着陈霁月,虽然脖颈上被套着牵引绳,但是元宝还是很调皮,一直精力旺盛地与来购物的客人热情打招呼。 有了元宝的可爱暴击,让陈霁月的小摊多了好些生气。 最初的客人几乎都是来看陈霁月美貌和元宝的,但后来的回头客还是凭借陈霁月出色的制作妆粉手艺。 傍晚的天色很漂亮,加上人声鼎沸的灯光街景,昏暗中带着迷离的温暖。 谭俞左手牵着狗捧着书,右手被陈霁月挽着,今晚的回家路,她的话格外少。 陈霁月一边用竹子吸管喝着谭俞给他从饕餮楼带的特供饮品,一边兴奋地分享着今日在自己小摊子上发生的趣事。 “谭主!?我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不回话呀!是有什么心事吗!?” 沉浸于自己世界的谭俞这才回过神来,她还是打算直接说:“霁月,你有没有考虑过生育对你身体的危害?我害怕你出问题,要是你出事了,我也不想活了。” 陈霁月愣了一下,“谭主,我想过呀,我不会出问题的,有谭主你在,我能出什么事?嘻嘻,谭主,你说的后半句话真让我开心,我终于活成了谭主你离不开的男子。” 见他关注的重点明显不对,谭俞无奈,她将手中的厚厚一本书抖了一下。 “霁月,这本书是四殿下自费制作宣传的,这里面集结了所有男子身孕和女子哺乳的知识,特别是里面明确列出了男子生产可能的风险,腹肌撕裂、难产、大出血、产后抑郁、产后脱发、腰肌劳损、失明等等风险,我今天翻看了一部分,我真的觉得很可怕。” 陈霁月心里其实是害怕的,但是他故作轻松道:“谭主,不论多难,我都要孕育下我们的孩子,谭主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害怕所有男子都可能会经历的磨难,他们都坚强地度过了,我也可以……我一定可以。” 谭俞听着红了眼,试着最后一问,有些事情得提前打好预防针。 “霁月,生育过程很不堪,你还可能长胖、变丑、皮肤下垂,你不是最爱美了吗?你也可以忍受这些吗?” 这些风险才是陈霁月在乎的事情,他的脸上难看成猪肝色。 “谭主,我不想长胖,也不想变丑,谭主,要是我变丑了……你会继续爱我吗?” 谭俞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会,你怎样我都爱你。” 陈霁月神情立马阴转晴,他吸了一大口杯中的果汁。 “我就知道,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胖可以减,丑可以化妆,皮肤问题可以做护理,只要不是不可逆,我都可以狠下心改善自己不好的一切,就算成了父亲,我也要做漂亮夫君、靓丽爹爹!” 谭俞非常惊喜陈霁月心态的变化,这样的积极是以往绝对没有的。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啊。 既然他不后悔,那么自己好好守护他就是了。 “好,我明白了,那我们回去好好钻研这本书,多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也是好的。” 陈霁月微笑点头。 “嗯!都听谭主的!” 第165章 婚期将近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周遭的一切都被照映得明堂,在院子里搭好架子床的谭俞又回屋准备驱赶蚊虫的熏香。 今晚,他们准备在星光下睡觉,一起看星星,一起看书谈心。 陈霁月又点亮了一根火烛,身着清凉的他身下别有乾坤。 元宝只知道今晚终于和主人们同栖于夜空下,它很高兴,周遭全是主人们的安心气息。 谭俞将熏香放好,弯腰一瞧便见元宝乖顺地盘踞在木床下,大张着嘴巴打哈欠一副困顿的模样。 “元宝,要睡就睡吧,我们说话尽量小声点。” 元宝眨巴了两下眼睛,打了哈欠,真的听话闭眼了。 花前月下,星光璀璨,美人相伴,这是谭俞曾经没有预料过的美好生活。 陈霁月拉扯着谭俞的衣袖,一副恳求爱怜的模样,“谭主,你剥开我这层衣纱,我有惊喜给你。” 谭俞从善如流,轻轻一扯本就不稳的结,里面美好的胴立刻呈现在她面前。 丁字裤!? 这里也有? 谭俞实在受不了了,她将陈霁月推倒,一只手掐住他的下颌左右轻摇。 陈霁月笑得魅惑。 “霁月,你真好看,有时候你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总让我想施虐于你。” 陈霁月的双手在谭俞的腰间四处点火,“只要是谭主想对我怎样,我都愿意~” 谭俞被自己这副霸道模样逗笑了,“哈哈,霁月,我舍不得那样对你。” 陈霁月听得心热,一个翻身就将谭俞压在身下,背脊下传导过来的酥麻让她恍了神。 天上明亮的星星一闪一闪发着光,无助的谭俞只好红着脸喘着气不停嘤咛。 知了不知疲惫叫着,在谭俞这却感知微弱。 “谭主,我也要~” 谭俞拍了拍陈霁月的光滑屁股示意他站起屈腿,陈霁月单手撩着衣衫仰望星空且双脚微颤。 向下轻轻一扒,那遮不住羞的微薄布料就离开了本来的地方。 陈霁月终是体力不支地滑倒在谭俞的怀里,想寻求安慰的他张着嘴吐着舌渴求纠缠。 谭俞环住他盈盈一握的腰肆意上下。 陈霁月主动握住她的手指细细舔舐。 谭俞看得心痒难耐,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强制将他左手臂拉到自己眼前。 受伤的地方只剩下非常淡、几乎不可见的白痕,“再过一阵子,宝贝你的伤疤就会彻底消退了。” 谭俞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 陈霁月绯红的脸颊和耳畔显得他愈发纯欲,迷离沉醉的眼神因为谭俞的开口消散几分。 这段时间,谭俞看陈霁月看得非常紧,几乎不让他单独行动,陈霁月知晓她在担心什么,他反而特别沉溺于她的管控。 谭俞的担心正中陈霁月的阴暗小心思,对,就是这样,一直黏着我、管着我吧,最好一刻都不要分开,时时刻刻在一起。 陈霁月吐出谭俞的手指,伸出殷红舌头乖巧点头,“都是谭主你照顾得好,我才能恢复这么快呢。” 谭俞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鬼迷心窍,心中又起了纠缠不休的心思。 不行!这么厚的书,很多生育方面的知识都没了解过呢。 谭俞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将书平铺在彼此弯曲的膝盖上,“霁月,你要的我给你了,那现在我们多了解下这些知识吧。” 陈霁月还想要快活,看了一页密密麻麻的图字就看下去了,他扭扭捏捏地暗示谭俞。 谭俞看得正入迷,无奈下的她只好将脚边的薄毯子甩到陈霁月不老实的头上,视线就没离开过书籍上。 “霁月,要是你困了,就先睡吧。” 陈霁月闷哼出声,一个负气扭头就真的躺下了身子,还用薄毯子将自己的脸捂了个严实。 谭俞的心思全都被书里的告诫吸引进去了,果然不论男女,生孕都是件折磨人的事。 陈霁月这个小作精瞧谭俞不来哄他,他又微微敞开毯子偷看她,入眼的只有她皱眉担心的神色。 一想到谭主这是在为自己思虑,他心中那点根本算不上的小气瞬间跑得没影。 这样仰望谭主,星空下的她真的好温柔啊。 知道自己捡到宝的陈霁月忍住蛄蛹的冲动,红着脸看谭俞看入了迷。 在谭俞又要翻新页的瞬间,陈霁月半遮脸伸手扯发示意她该休息了。 谭俞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笑着将书籍放置在一旁。 见自己的小宝贝有意置气,谭俞耐心扯下他双手拽着的保护毯。 哟,眼睛红红的,鼻头也是粉粉的。 “霁月,要不要亲亲?亲了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陈霁月被她贤妻良母的典范笑迷得不要不要的,瞬间点头但又违背心意负气晃头。 谭俞勾唇笑得很痞,不管他最后的嘟嘴摇头直接吻了上去。 一个轻咬就逼迫他张开了唇。 陈霁月心跳如鼓,干脆放弃抵抗,软了身子,抱着谭俞就积极狂吻。 “霁月,多了解一点,我们应对风险的能力就强一点,我要对你负责,你也要对自己负责,知道吗?” 陈霁月黏糊糊地赖在谭俞的乳香里,不嫌热地像八爪鱼缠住她。 陈霁月认错很快,但是否真的假的就不知道了。 “嗯嗯,谭主,我以后会好好同你看这本书的,今日是我任性了。” 谭俞更加搂紧了他,“嗯,那晚安,宝贝。” 被喊宝贝的陈霁月心花怒放,“嗯嗯!晚安!我的谭主~” 元宝睡得很熟,小小年岁就有打呼噜的迹象,谭俞他们听得只觉好笑。 笑够后,谭俞他们也互相拥着彼此进入梦乡。 从府衙登记出来的陈霁月还在愣神,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份真的正式成了谭主的正夫。 谭俞也觉得有些恍惚,但相比一直沉默的陈霁月来说,她还算淡定。 “霁月,后天就是我们举办婚宴的日子,你紧张吗?” 陈霁月毫不犹豫点头,“我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和兴奋。” 谭俞见他没有婚前恐惧症便放下心来。 这几日,婚期越近,她心中越激动,几乎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陈霁月也是,他忙里忙外俨然一家之主。 第166章 新婚前夜 明天就是婚期了,谭俞坐在院子里发呆,房间里全是朋友们送来的贺礼,清点好了,她才放下心坐在外面休息一会儿。 还好有钱啊,这一切都可以由专门的人负责,婚帖早发了,婚宴呢也在饕餮楼,到时候只需要早起就好。 月明星稀,这几日天气总是很好,就连夜晚也是令人心怡的舒爽。 摸了摸胸口的对戒,谭俞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就连手中啃着的馒头被元宝咬了好几口都不自知。 等她发现,自己只咬了几口的馒头只剩下一丢丢了,谭俞倒吸了一口凉气。 “啧!元宝!信不信我揍你!?你最近越吃越多了,现在胆子都大到吃我手上的东西啦!?” 元宝这段时间长大了很多,越发蓬松可爱,嬉皮笑脸,它咧着嘴歪头主动凑近生气的主人。 四肢跺地加蹦哒好几下,像是在舞狮,虎头虎脑的,那亮晶晶的眼神加上上扬的狗嘴真是有恃无恐极了。 偏头找打的元宝嚣张极了。 嘻嘻!就算主人你把手抬起了,你也不会打我的,你打我呀,打我呀! 来呀!!!来呀!!! 还不是没打,哼哼~ 我的好主人,我才不信你会打我呢~ 元宝就喜欢被谭俞惯着的感觉,它一点都不畏惧她。 谭俞眯眼,“你下次再这样,我就跟你的男主人告状,让他来收拾你。” 元宝听明白了,更何况陈霁月刚好从房间里踏出来,心虚的它垂下尾巴乖乖跑向窝的方向。 “回来!既然馒头上全是你的口水,你就把它全吃了再回你的小窝。” 元宝夹着尾巴做狗,急忙掉头叼起馒头就躲避可能会被男主人揍的风险。 整理仪容的陈霁月有些懵,谭主和元宝在玩什么游戏吗? “谭主,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 谭俞转头的解释戛然而止,新婚前夜的霁月还有精力和心情穿得如此妖艳啊。 用金叶粗丝缠绕的松松垮垮大麻花辫下是一缕孔雀翎,半披半扎,交领青绿长衫也是别致独特。 本来陈霁月不笑就自带被生活磨砺的苦像,特别是那一抹不翘不弯的直线朱唇此刻被上了深色口脂,这番打扮生出了如泣如诉的妖异。 高贵冷艳孔雀精! 还是用四瓣花型蓝色粗腰带勒出紧身包臀效果的故意撩人的那种心机人夫! 谭俞脑海中的形容词已经不够用了。 “!!!” “……霁月,你简直要勾死我了。” 谭俞直接转变话题,她的夸奖让陈霁月的薄唇有了大大上翘的弧度。 陈霁月拎着裙摆就朝谭俞奔去,坐在石凳上的谭俞直接敞开本来合并的臀腿,也张开了因为清点贺礼有些酸胀的手臂。 “哦哟!” 一气呵成,陈霁月直接跨坐在了她怀里,而谭俞也伴着清香收紧了抱住他的手。 不打算委屈自己的谭俞抻吻陈霁月,陈霁月比她还积极,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舌。 谭俞不由自主在陈霁月身上乱摸,特别是那大腿,好像有点硌人,是戴了什么东西吗? 腿环? 牛,霁月玩得越来越花了,等明天正式成为妻夫之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被勾得再也不想下床。 不知不觉间,陈霁月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跨肩,要不是因为是纱制的,可能早已经被谭俞不安分的手给揉碎揉皱了。 耳边全是彼此此起彼伏的喘息,发热的感觉在新婚前夜这个名头的加持下格外撩人。 陈霁月将谭俞按进自己的胸膛,抬头咬唇全是雾蒙蒙的隐忍和渴望。 舒缓过后是难以戒掉的依恋,陈霁月红着脸撩开自己分叉的衣袍露出了左腿上的金色花朵腿环,白与富贵金亮色交织出谄媚和欲色。 衣袍下未着其他,沉甸甸的一坨更是显而易见。 陈霁月就喜欢自己谭主看直了的眼神,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总觉得自己谭主看自己的眼神带有怜悯,那份怜悯看得他自己也愈发觉得自己可怜。 可他不想要怜悯,他想要的是她对自己无法自拔的火热爱欲。 他最想感受的是谭主作为一个女人喜欢男人的感情。 他要她爱他,而不是可怜他。 谭主总说爱自己,可是明明是自己爱得多一点,不公平呢,他要她再爱自己多一点。 他真的需要很多很多谭主的爱…… 装柔弱、装蠢笨是陈霁月前期最会的手段,但现在他只想勾引谭俞,狐媚子功夫越发深厚。 谭俞虽然色令智昏,但是她也隐隐约约意识到曾经谨小慎微、可怜兮兮的孱弱小白花愈发有魅惑撩人的毒辣食人花的态势了。 原本故意发出的清澈懵懂少年音也渐渐转变为了勾人不偿命、欲求不满的成人声线。 发出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调都在考验谭俞那颗自以为还算纯粹但实际色批到了天际的虚伪“良”心。 陈霁月嘬了一口谭俞发直的眼后主动下来,他缓慢将跨肩的衣领拢正,每一个动作都勾引意味十足。 “谭主,我要为你起舞。” 谭俞被迷得不能思考,“好!爱看!” “等等!我想先亲亲抱抱你的腿环。” 陈霁月自然愿意,谭俞抱上才意识到腿环另有乾坤,是被镶嵌在上面的红色流苏,长度直达他的脚踝。 “我的天啊,好美。” 谭俞忍不住吻了上去,舔舐的温润让陈霁月双腿软得发抖。 “谭主~,啊哈,我我……” 谭俞抬头与难耐的他对上眼,一个狡黠逗弄,一个羞羞依恋,两个人都红了耳根。 皎洁月光地上银河,在夜里有些分辨不出颜色的榕花随风簌簌往下坠,一片花瓣杨帆或是整朵坠地的决绝。 飘摇花阵中,姿容昳丽的青绿蓝孔雀尽情对着自己的心上人求爱,那缱绻的柔舞随着动作奋力传达出蓬勃得快溢出来的爱意。 他哼着轻盈的歌调,既为自己伴舞也为自己伴唱。 步旋周弄,长流苏也飞扬助兴。 谭俞听看痴了,鼓掌的双手就没停过。 本不该在夜晚出现的一只蓝蝴蝶飞到陈霁月面前,跳舞的人跳着跳着就咬唇落了泪。 蓝蝴蝶伴飞萦绕像是安慰,但是不知想到什么的陈霁月舞得越发缓慢。 他强忍伤心逼自己完成了献舞。 谭俞在舞毕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陈霁月将袖子移开正面的瞬间她才看到他脸上的泪。 谭俞蹙眉,怎么回事? 明明跳舞跳得这么好,可霁月怎么还把自己跳哭了呢? 谭俞坐在石凳上轻拍双手示意陈霁月坐到她腿上,“霁月,不哭不哭,来给我抱抱。” 陈霁月抿着嘴张手奔向谭俞,他只是哭,见蓝蝴蝶还在不远处飞,他哭得越发厉害。 谭俞抱着坐在自己左大腿上的流泪人一个劲安慰,一会儿拍拍背一会抖抖腿。 “好啦好啦,妻主轻轻晃,夫君不流泪……” “我知道知道,要成亲了,霁月肯定有很多难言的情绪,我都懂我都懂。” 陈霁月听着谭俞的安慰,贴得她愈发近。 “霁月,虽然我们都没有家人在身侧,但是我们有彼此,还有朋友,他们的见证也是一种祝福……我们有彼此就够了。” 谭俞的话直戳陈霁月心怀,他红着眼流着泪不停伸脸磨蹭细心安慰自己的妻主。 第167章 我们成亲啦 “……谭主,我爹爹回来看我了。” 谭俞这才知道陈思生前最爱的便是蓝蝴蝶,就连后颈上都是蓝蝴蝶纹身。 陈霁月见过,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钟情于蓝蝴蝶,渐渐的,在他心里,蓝蝴蝶成了父亲的一种象征。 又听别人说,逝去的亲人会化形为动物在自己孩子人生重要的时刻回来见证祝福…… 谭俞也有过类似的体验和感受,她默默听他絮叨完才出声,“霁月,我懂,我都懂。” 两个人都将视线投向还在半空盘旋的蓝蝴蝶,谭俞抱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蓝蝴蝶一个飞旋主动凑近,最终停留在了陈霁月和谭俞二人紧牵的手背上。 翅膀一张一合,在月光下流光溢彩。 两个人眼睛倏忽瞪大,再对视里面全部都是不可置信。 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了稀奇栖息于他们手背上的梦幻蓝蝴蝶。 此情此景,都像是在做梦。 一阵微风吹过,蓝蝴蝶盘旋飞离,在他们的注视中隐匿于万瓣花阵中。 陈霁月低喃,“……爹爹……” 爹爹,我有爱我护我的人了,没有人再敢随意折辱欺负我了。 原本以为,爹爹你很狠心,但自从你离开我之后,我才发现我在你的“无情”庇佑下才能长大。 你不在了,她们就放肆欺负我了…… 爹爹,我的妻主很好,我受过的苦全都被妻主的宠爱覆盖了。 爹爹……爹爹…… 爹爹,我现在很幸福。 谭俞更加心疼他了,抱着他一直安慰。 等回了屋,钻了床,陈霁月崩坏的情绪才慢慢收敛,他像小孩子一样趴在谭俞身上,全身心放肆汲取能量。 他的脸像水蜜桃一般粉嘟嘟,还时不时磨蹭谭俞的脸,他试探性地在她耳边含情脉脉唤了一声,“……妻、妻主。” “嗯呐,怎么了,我的乖乖夫君?”谭俞早已经将自己的身份代入他的亲亲妻主,她答应得顺滑流畅。 “妻主你应答了呢,嘻嘻,好奇妙的感觉,谭主变妻主,我们变成了生命里最最亲密的人。” 陈霁月猛地凑近嘬了一口给他拍背背的亲亲妻主。 “我也是有妻主的男人了,我也有人要了,我好幸福。” “乖,霁月,我这个妻主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嗯,哦对,还有我们的宝宝。” 陈霁月笑得更加烂漫,心里柔软一片,他屁股一溜就变成侧躺入谭俞的胸怀。 “嗯嗯,妻主你是全天下最最最最好的妻主,我的妻主,妻主、妻主、妻主……” “嗯昂,你也是我最好的夫君。” 陈霁月沉浸于自己有妻主的喜悦,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唤谭俞。 “妻主~” “嗯。” “妻主~” “诶。” “妻主~” “呐。” “……” “……” 一个唤,一个答,乐此不疲。 谭俞眼含笑意也耐心配合他突然的情感充沛,霁月欢喜的,她总是不忍让他扫兴。 当用七彩异极石制成的磨砂质感绝美对戒被谭俞陈霁月彼此互戴的时候,簇簇烟花适时从饕餮楼的四方院落对角升空。 婚宴婚宴,黄昏之时的宴请。 在刘丹秋还有黎家三兄妹和所有朋友的见证下,谭俞和陈霁月正式完成妻夫礼节。 小九,墨岑谊。 黎玉书,卿玉。 黎砚安,楮知白。 刘丹秋。 黎砚宁。 姜楠。 等等等等…… 见证幸福的众人或者成双成对,或者单身,但都是对谭俞和陈霁月来说重要的人。 他们都被这么大阵仗的烟花阵惊艳得说不出话,纷纷抬头,眼底全是七彩的流光。 刘丹秋将视线从今日格外红火漂亮的谭俞身上移开,她学着其他人样子望天赏景。 “……谭俞,祝你新婚幸福。” 星空下烟火旺,最盛大的一簇类似于丰收的麦穗,一颗颗圆乎乎的小簇烟花在主烟花盛开后纷纷爆开,一朵接一朵,将黑夜映照成明亮的七彩光海。 不管是饕餮楼里的人,还是一饱眼福的街上行人,他们都为此盛景驻足观望。 一张张带着笑意的脸变相着为今日结为连理的妻夫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们雀跃拍手,“呜啊——!成亲咯!成亲咯——!” 这场芬芳绝美的婚宴将谭俞的真心照得透亮坦诚。 红红火火的婚服将二人衬得更加美丽动人,陈霁月耳朵戴着真花制作而成的粉红大耳饰,头上更是簪着隆重的花簇锦攒。 就连后脑披散成瀑的头发里也夹杂着一片又一片的干花瓣。 谭俞看着自己怀里一直哭的夫君,没有犹豫就当着欣赏烟花的众人前吻了上去。 嗯,霁月嘴里有香甜的婚宴蛋糕味道,好甜,甜得发腻。 她也很激动,话也说不全,这也是她历经两世的唯一一场婚礼,对她来说意义重大。 陈霁月被吻得意乱情迷,在繁复的婚服下,他不由自主地探索谭俞的曲线。 尚存理智的他极力克制将自己镶嵌入自己妻主身体的蓬勃欲望,他边哭边搂得更紧。 戴了鲜红蝴蝶结的元宝一直在拥吻的二人脚边转悠打圈,它兴奋得不得了,它闻得出来主人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那是幸福开心的味道,就像自己今晚啃的甜甜软软糯糯食物那么甜蜜。 处理好一切,接待过所有人,认识的人和朋友,甚至免费进来吃婚宴的路人,谭俞他们才在深夜回到自己的小家。 婚房里的一切都红彤彤的,婚烛红得艳丽,婚床红得引人遐想。 陈霁月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褪去可能会打扰他们的一切,他就死命纠缠谭俞求欢。 谭俞温柔得不像话。 “啊——!!!” 突然决绝。 “妻、妻主……,嗯哼~” 陈霁月一边落泪一边努力索吻。 “……嗯、嗯呢……” 渐渐的,陈霁月如着了迷似的埋入谭俞晃动的胸脯里。 谭俞她红着眼含着泪也有些不好受。 她更在乎霁月是不是会疼。 忍住呻吟的欲望,谭俞强抽出一份理智关怀怀中不停拥吻自己的美丽夫君。 陈霁月愉悦的喘息未定,他将谭俞的一只手搁置在自己胸前。 “妻主,我终于全身心属于你了……” 媚眼如丝的他眸子水溶溶的。 谭俞看得这般情态的他只觉更加口干舌燥,她轻轻为他擦去眼角的泪珠。 “……霁月,我的霁月……” 有很多瞬间,二人的意识都接近模糊,瞳孔涣散,彼此的眼中能看清的只有对方。 夜很长,新婚燕尔的妻夫注定也短不了。 第168章 因为太爱所以承担 333看着床榻上睡觉也抱得忒紧的妻夫,它作为系统都不得不感叹一句感情真好啊。 “宿主。”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它很欣慰,一般来说,作为系统为宿主指定的攻略对象都是特别不普通的社会边缘人物,只有这样,能量值才会优质且高产。 陈霁月属于典型案例,若不是宿主心理承受能力强,也许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333看着手中的数据,最大的感悟便是,真好,陈霁月遇见的是宿主;真好,彼此相爱的人终成眷属;真好,两个人都幸福,两个人都在互相救赎。 至少,一切尘埃落地后,宿主不会嗤之以鼻自己带给她的新人生体验。 大大的浴桶里装了浑身红印的两个人,陈霁月俏皮地坐在桶沿边晃脚,大喇喇地把美好展示给还在用皂胰子擦身的谭俞。 谭俞脸红心跳,这几天厮混得无法无天,什么姿势什么玩法什么地方几乎都试过了。 “霁月来,给妻主我抱抱,我们一起泡澡澡。” 谭俞张开裸露的双手,语气温柔得不像话,陈霁月开心一扑,整个人与她抱个满怀。 春水不可避免荡了好些出来。 太好了,妻主有婚假,这段时间的妻主都是自己的。 已经游刃有余的陈霁月现在可以在床事上完全掌控无意逞强的谭俞,他特别沉溺于对自己妻主的掌控感,做与别的男子不一样的角色,很新鲜。 妻主说了,谁强谁弱谁主导不重要,反正快乐就好。 妻主想让自己柔弱,我就柔弱。 妻主允许自己强势,我就强势。 反正妻主这么宠我,我攫取再多她的爱都不为过,她,总是愿意怀着爱意包容我的。 阵地已经转战床榻,谭俞站在脚案上,双手也紧紧扣住身后人的手臂。 陈霁月痴缠,他埋在谭俞的颈窝里放声呻吟,无时无刻的绵软哭腔荤话听得谭俞酥软。 快乐层层叠加,谭俞忍不住摇晃颤抖,她有些受不了,看来霁月是真的身体好了,这几天的胡闹最终还是自己败下阵来。 十指相扣。 他知道自己的妻主很满意自己的表现,他不能得意忘形,他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婚后的生活很好,谭俞捂着腰开心感叹。 只不过也许是为了要孩子,亲亲夫君就连自己示弱求饶也不会放过自己。 嗯…… 她喜欢前戏,至少这个阶段的霁月会被自己搞得失态,而不是在事中自己被弄得无限失态。 重振妻纲啊,看来势在必行。 陈霁月向来都是边做边哭,不论是否他主导,他一哭,谭俞就越发宠爱他。 在她主导的时候,她其实也可以很强的,她可是一位“魁梧有力”的大女子! “有仇必报”的谭俞将前些日子的账尽数讨回来。 “宝贝求我呀,求我,我就给你痛快哦。” 被压制的陈霁月那酡红的脸上盛着泪,咬着唇可怜兮兮屈腿乱动乱踢,手也无助抓勾床单和谭俞作乱的手。 他向上讨好似的递上甜蜜的唇舌。 “……求、求妻主了,妻主最好了,妻主,妻主,扰了我吧~” 谭俞笑得“小人得志”。 铛铛铛! 可喜可贺! “有志气”的“威武”妻主成功扳回很多很多局! 工作,和朋友们聊聊天、玩玩游戏、出门一起游玩,然后再陪黏人夫君奋战整夜,在外顶天立地在内伏低做小的谭俞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只不过最近她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她总是食欲不振,还总想吐,精神萎靡得让元宝都不敢随意招惹她。 陈霁月很担心,他也在心里嘀咕是不是自己最近要得过于多了,他和谭俞恰恰相反,吃得欢快也睡得舒坦。 屋内烛火暖洋洋的,谭俞懒洋洋赖在陈霁月怀里和他一起看之前没有看完的生育知识书。 陈霁月将山楂酸甜糖递到谭俞嘴边,“山楂开胃,妻主多吃点。” 谭俞听话张嘴,入口生津,的确好吃。 她的脑子被酸得渐渐清明,她这个症状怎么和这页说的如出一辙啊。 也许自己的症状是因为太爱霁月所以才代替他的身体出现了孕吐反应。 不不不!!!! 重点是,霁月是不是真的怀上了!?? 陈霁月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意扩大,太好了,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妻主,我听明白了,这书上和你描述的一样,妻主,我真高兴,你太爱我这件事比怀上孩子还令我雀跃。” “我也高兴,明天我们就去找大夫看看,我能够代你受苦受累我很庆幸,我才不想看到你因为怀孕而受苦的样子。” 陈霁月开朗得不像原本的他,他就知道,自己的妻主爱他如命。 “妻主,你这样说,我真感动。” 一个吻覆盖上谭俞因为兴奋发烫的额头。 谭俞也精神多了,抬头猛亲了陈霁月一大口,“霁月,我一会好好照顾你的,让你在孕期尽量少受苦!” 陈霁月紧紧搂住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嗯嗯!妻主你已经对我很好了。” 确诊了! 霁月宝贝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 谭俞眼睛瞪得老大,手一直在陈霁月尚且平坦的肚腹上游离,她不敢相信这里面孕育了她和霁月的血脉。 陈霁月眼含笑意任由她傻愣愣摸,他梦想的家正在一步步构建,他要有家了。 谭俞的生活重心全都放在了陈霁月身上,幸好饕餮楼那边暂时不需要她出面。 长时间的默契让她可以放心将配方交给黎玉书,所以相当于她可以居家办公,有新点子找人送去就好。 很多商家也觊觎饕餮楼的美食配方,在技术保密方面,饕餮楼做得很好,就算被模仿,也从未被超越。 而陈霁月的事业就暂时搁置,谭俞是不放心他继续劳作辛苦的,家里的钱还有很多很多很多,根本就不用担心开支问题。 谭俞换着法子给陈霁月做孕期营养餐,每天也带着他出门散步锻炼身体,她尽可能做到全面,她不想他生产时过于难受。 孕后期,陈霁月的身体不可避免出现水肿现象,整个人也圆润了一圈。 该来的还是来了,陈霁月心情低落得不愿再轻易照镜子。 陈霁月嘟着嘴,泪眼婆娑地窝在谭俞怀里,低着头不愿让她看他脸。 虽然被妻主和书里的知识提前警告过了,他也提前做心理准备了,但是身体变化还是让他自卑起来。 自己整个人都不漂亮了呢…… 第169章 别怕,有我在 “霁月,抬头,我给你擦香香。” 谭俞轻轻拨弄陈霁月的下巴,弄了好几次,他就是不抬头。 “不抬头,不擦香香,妻主你别看我,我现在胖乎乎肉嘟嘟还肿,一点都不好看。” 陈霁月面对谭俞总是藏不住事的,他能说出来就代表他心底渴望她安慰他,希望听见她亲口说出自己不介意这些。 他知道她不介意,但是他还是过不去心里不舒服的坎。 谭俞蹙眉,直接将他薅起来桎梏在怀里,强制面对面的瞬间,陈霁月憋不住情绪大幅度的波动,直接瘪嘴无声落泪。 谭俞一直对他很好,好得堪称模范妻主,但是陈霁月还是会时不时情绪低落,兴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他总觉得委屈。 委屈什么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特别到了孕中后期,他总想哭,吃到好吃的东西想哭。 谭俞对他太好也想哭,他看谭俞的眼神只能越来越依恋。 谭俞忍住胸部酸胀的不适,她从他的咯吱窝下穿过轻轻抚摸他突起不算可怕的肚腹。 还好还好,这里生孩子只需要孕育6个月,婴孩小,不至于生产太难受,也不至于撑开肚皮都生长出妊娠纹。 霁月的圆肚肚还是这么漂亮干净光滑。 谭俞一边摸一边用左手给他擦泪,她一切都明白,孕育生命这件事总是辛苦的,不论男女。 霁月心情变化大,时常哭很正常,但是她真的很心疼。 陈霁月双手抓住谭俞摸他肚肚的手,好温暖,好温柔,妻主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他的眼神略显自卑,他知道现在的他不是那么好看,但是妻主看他还是如常的神情让他心里的负担少了一点。 “霁月,你现在也好看,圆润点也好,你这样就像个甜甜糯糯的小糕点了,亲亲抱抱的时候也很舒服,我简直爱不释手。” “……真的吗?”陈霁月眨巴眨巴大眼睛,委委屈屈又可怜巴巴。 哎呦,真是天可怜见的小宝贝,谭俞恨不得直接将陈霁月揣兜里随身携带。 “真的,你妻主我不骗人。” 谭俞身体力行表达自己的喜爱,热情的拥吻让陈霁月无助喘息,眼鼻脸颊耳廓,甚至锁骨肩颈胸膛全都被谭俞亲了个遍。 仰头呻吟的陈霁月自然知道自己的妻主在安慰他,他心中流淌的是源源不断的暖流。 “霁月,嘴张开,舌头伸出来。” 陈霁月脸红,乖乖照做,谭俞用手捏住他的红舌左右拨弄,好多涎水根本就包不住,直接往外溢。 “嗯啊,啊~,唔呜呜呜……” 谭俞听着他魅惑的呻吟痞气勾唇,再也受不了的她直接掐住他有些肉肉的脸颊放肆舔舐亲吻。 唇与唇的交缠让孕期越发敏感的陈霁月悸动万分,之前的落寞情绪横扫一空。 他缠住先开始的谭俞开心求欢,原本黯淡的眼眸渐渐清明有光。 被夸,被宽慰,被爱的人无限包容,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的陈霁月只觉得幸福万分。 “不伤心了吧,那我们继续擦香香好不好?冬天来了,脸脸要多多滋润,不然容易皲裂红脸,那样会很难受的。” 陈霁月抓住她胸前的衣领乖巧点头,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投向谭俞越发鼓胀且大了很多圈的双乳。 这是哺育孩子的地方…… 他看得脸红,最终还是忍不住摸了上去。 谭俞忍不住嘤咛一声,陈霁月动作越发轻缓,“妻主,对不起,我捏重了,我会轻轻的。” “没事,不那么用力就不疼。” 谭俞很纵容他,她知道他喜欢这个汹涌的地方,等孩子落地,她就该接任哺育孩子的任务了。 “嗯嗯。” 谭俞仔仔细细将香腻膏在他顺滑的脸上抹开,陈霁月很乖,让他偏头就偏头,让他侧脸仰下巴就仰下巴,整个人乖顺得不得了。 “霁月真乖,来,亲一个。” 陈霁月笑意满满,亲了之后就放松身体和谭俞脸贴脸,他整个人全都赖在她身上。 还没搞完每晚必备工序,谭俞又打开利于孕夫滋养肚皮的精油,冰冰凉凉的滑腻被她用手捂得温热。 掀开厚实的中衣,她就顺着弧度温柔擦拭,“霁月,真是辛苦你了。” 谭俞又忍不住发出感叹,陈霁月环住她的腰肢笑得满足,“不辛苦,能为妻主生孩子是我的福气和幸运。” 谭俞手下动作越发舒缓,她红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原来这就是被爱的感觉啊,霁月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我,我何德何能啊…… “霁月宝贝,不可以再吃了哦,我知道孕期你馋,但是如果胎儿过大,我担心你生产的时候会遭受不必要的痛苦。” “……嗯。” 谭俞不容拒绝地取过陈霁月手上的易发体零嘴,换了杯利于消化的自制饮料给他喝。 陈霁月也知道多吃不对,但是就是忍不住多吃,他最近越发馋嘴了。 没满足食腹之欲的他心情又开始低落起来,他乖乖喝了谭俞喂的饮料后就一直盯着手上没有被擦拭的油脂。 谭俞暗暗叹息了一口,她抓过他沾有油脂的手用湿帕子仔细搽拭干净。 “霁月,要是怨我就说出来,你可以发泄不满情绪,我知道你身体心理压力都很大。” 陈霁月终于抬头,他闪有泪花的眸子眨巴眨巴,他坚定摇头。 一个猛扑,他抓着谭俞才放下帕子的手不肯放,他自助让她环抱住自己胖了的腰。 妻主的怀抱还是这么可靠温暖…… 他用温热的话语在谭俞耳边撒娇嘀咕。 “妻主~,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我才不会恩将仇报呢,我虽然馋,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 谭俞欣慰笑了,她摩挲着他的耳朵,感叹的吻都落在了陈霁月的肉肉侧脸上。 “我的霁月真乖,乖得我心疼。” 下雪了! 好大的雪啊! 鹅毛大雪!!!!!! 谭俞真的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她兴奋异常,给陈霁月裹好生日时送他的明月纹毛绒大氅后,她就牵着他的手来到门外观赏雪景。 谭俞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一直跺脚张手欢呼,若不是怕冷,她恨不得直接躺到绵软洁白的雪地里去。 陈霁月早已经见惯了,更何况那年的冰天雪地差点彻底剥夺自己作为父亲的权利。 他不喜欢寒冷的冬天…… 陈霁月脑后随风飘扬的长长鲜红蝴蝶结绸带与这个时节的白茫茫一片意外很搭,这是谭俞给他弄的,漂亮又简洁,他喜欢得不得了。 不意外,就算谭俞弄得不那么尽如人意,陈霁月也会说好看,在他心中,谭俞给他的就是最好的。 至于为什么谭俞不弄复杂的? “…………” 别问,问就是谭俞弄不出来陈霁月会的那些繁杂花样。 哎呀,简洁也是一种美嘛。 陈霁月很会为内核其实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稳定的谭俞提供情绪价值,谭俞在厨艺方面所有的尝试几乎都是因为他的鼓励。 什么孕期营养餐,都是谭俞之前根本就没接触过的。 每次在烟雾缭绕中,撑脸等待美食出炉的谭俞都会不可抑制地想起原世界的一些不好记忆。 她喜欢尝试新事物,但是当她将费了很多时间做出来的成品端上桌的时候,吃饭的人更多是挑剔和责怪,稍微一点不合意就会被数落。 很多次,谭俞都沉默不开心,只不过表面强装不表。 有时候,越亲近的人更知道如何伤害人更痛。 陈霁月将兴奋抓雪花的谭俞拢在怀里,一个大氅两个人享受。 元宝身上也裹了厚实的合身棉服,它像是不怕冷,直接在有些深度的雪地上撒泼打滚,一步一个梅花脚印,像是在作画。 “下雪啦!下雪啦!雪地里来了一位小画家,元宝画梅花,不用颜料不用笔,几步就成一幅画。” 元宝回头高兴蹦跶,它知道谭俞在夸它。 陈霁月听着简单易懂、朗朗上口的歌谣,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谭主,这世间的一切你总能看到美好的一面,不像我,总是学不会。” 谭俞仰头狠狠吻了一口说胡话的陈霁月,一边摸又大了些的肚子一边安慰。 “学不会就学不会,有我在,我尽量保证你从我身上感受到的都是美好!” 陈霁月更加搂紧了她,他知道,曾经的不美好记忆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只不过他还是想倾诉一番,他的心里话只会说给真正爱他的亲亲妻主听。 “妻主……一个人睡,不冷吗?” 欣赏美景的谭俞听得一头雾水。 “啊!?冷什么?什么一个人?我们不是一直抱着睡的吗?而且是三个人哦,不能忘了我们的宝贝孩子。” 陈霁月抿嘴解释起来。 “妻主,你知道吗?但我觉察到自己对你的心意后就下定决定要得到你,大胆自荐枕席除了这个原因,还因为那个冬天我冷怕了……” 谭俞听得越发心疼,难怪啊,最初的时候霁月总说自己怕冷,那段被拖拽入冰池的经历肯定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除了不易身孕的身体健康问题。 “霁月,有我在,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冷了。” 谭俞环住他的脖颈仰头重重吻上去,雪景也没心思欣赏下去了,她现在只想宽慰他。 陈霁月留下热泪,双手穿过谭俞的咯吱窝紧紧攀上她的后肩胛骨,边积极回应湿软的吻边死命将她按进自己暖得如温阳的舒适怀里。 我就知道,妻主会理解包容自己的一切。 第170章 互相救赎 在谭俞过生辰这天,陈霁月强迫自己克服因为怀孕有些嗜睡的习惯。 他心里深知来时便孑然一身的自己没有多的可以奉献给一直对他好的妻主,他能给的都早已经给了。 他也不想乱花钱,他会的也不多,他能给的只有最朴素的礼物了。 冬天很冷,火灶一升,整个厨房很快出现雾气,铁锅里的长寿面被花白的骨头汤煮得咕噜咕噜响动,里面还打了一个蛋,这个时节难得吃到的青菜上裹了鲜润的猪油脂。 谭俞坐在矮凳上等吃,她的脸被灶火暖得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 她看着为她忙碌的暖心夫君,眼睛也红了好几圈,自从成年之后,好像就没人这么郑重地对待过自己的生日了。 渐渐的,她也不会在自己生日的时候有任何期待,她也不会给自己买礼物和蛋糕吃。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无能的时候,给自己买一个生日蛋糕都买不起。 她常常告诫自己,降低期待自己才能过得更好。 她一度感到迷茫…… 为什么活着呢? 因为他们都在活。 为什么一定要过生日呢? 因为每个人都希望得到重视。 真好,虽然今年发生的事简直超出唯物主义能够理解的范围,但是最终也得到了爱。 原本碌碌无为的自己在这里却成了霁月的唯一依靠,在他面前,自己才像个有价值的人,而不是这世间毫不起眼且渺小的一只蜉蝣或一粒尘埃。 自己喜欢霁月源源不断提供的情绪价值,从不扫兴的他就是自己渴望的灵魂伴侣。 每当夜晚时分,自己都躺在霁月给自己堆砌的层层叠叠爱里,就连自己给他的零零碎碎也会被他像小松鼠存粮般珍藏。 当不小心掀开他的秘密基地时,才发现里面的东西全是关于自己…… “妻主,生辰快乐!” 陈霁月尽量语气高亢,这接连下厨动作其实已经耗费了大量精力。 越到后期他越觉得困乏,前期还有精力勾引妻主做坏事,后期更多时候是身体渴望但是精神萎靡。 “谢谢我的好夫君!” 谭俞抱着略带羞涩的陈霁月亲了好几下,冬天冷,很多时候,他们都抱在一起。 陈霁月依赖地与她贴脸,手也伸进谭俞的腰腹间取暖,另一只手则是一遍遍拨弄她腰间的平安香囊。 谭俞只为自己做了一个小蛋糕,虽小但是精美异常,两个人够了,冬天还是尽量摄取暖呼呼的食物,做多了吃不了也不好。 穿过陈霁月咯吱窝的手端碗,已经适口的温度让谭俞进食得快了些,一根面盘踞了整个碗,好像怎么索面都索不完。 “好吃吗?妻主,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太好……” 用爱精心煮出来的长寿面,味道怎么会差呢? 谭俞立马反驳,“好吃,我真的不是迁就,我在你给我做得长寿面中吃到了你对我的爱,嗯……是温润鲜活的味道。” 陈霁月笑得很可爱,抱着谭俞蹭了又蹭,“真好,多谢妻主不嫌弃,妻主,我爱你。” 谭俞也主动贴贴,“我也爱你,乖乖。” 本来谭俞想喂陈霁月的,但是陈霁月说什么也不吃,“妻主,你一个人吃完我才开心,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好,我答应你,你也要一直陪着我。” 陈霁月紧紧攥住手中的平安香囊,重重吻了谭俞侧脸一口,“嗯!” 他闭上眼全身心依靠谭俞,脑海里回想起曾经不美好的记忆。 美好当前,过往的苦难免不了被拉出来鞭笞对比。 有妻主的冬天很好过,不像没她的日子那么难捱。 以前的自己是不能上桌吃饭的拖油瓶,逢年过节,自己都是蜷缩在角落等待施舍的跑腿工具,别人欢聚一堂,而自己形单影只。 从倌楼的高台上向外看去,有人疼的孩子穿着漂亮衣服嚷嚷着娘亲爹爹给自己买吃食,泪水无声划过,好羡慕啊,这就是家的意义吧。 家…… 真好,自己现在也有家了…… 真好,就算自己没有用也有人爱有人疼了…… 妻主,倌楼的日子真的太黑暗了,为什么你不早点出现在我的世界呢? 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就是幸福降临,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再放开。 那种躺在床上,眼泪划过鼻梁,流进另一只眼睛,再流到枕头上,再染湿了头发,最后鼻塞到窒息的绝望感觉,我再也不想感受了。 妻主,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谭俞察觉到怀中人逐渐规律的呼吸,又睡了啊,怎么眼角还渗透出泪了呢? 她仔仔细细擦去他嘴角的蛋糕渍,爱怜地用吻在他柔软的唇腹上辗转了良久。 谭俞的脖子上还围着陈霁月给她用羊毛织成的厚实围脖,围脖有很多很多条,颜色款式各种各样,全是她的,没有一根是他自己的。 若不是谭俞强势将自己戴不过来的围脖给他圈上,也许他永远不会主动为自己织一条。 稍晚的傍晚时分,谭俞带着精心打扮过的陈霁月出门参加聚会,所有的朋友都前来祝福她的生辰,滚烫的土火锅让圆桌上的所有人吃得浑身暖呼呼。 哦对,外加可爱的狗狗猫猫们。 “谭俞,生日快乐!” “快乐!” 小九他们对陈霁月的肚子好奇得不得了,一个个都上手摸。 “嘿嘿!霁月,肚子的孩子真的有在动诶。” 墨岑谊端着碗安静吃饭,同时眼神也没离开过激动非常的小九,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今年一定要争气,她一定会让一直支持她的小九过上好日子。 上天不会让真正努力的人失望,后来的她真的说到做到了。 黎砚安也很好奇,一直拉着楮知白说悄悄话。 黎玉书则是被卿玉那渴求的眼神看得直发毛,很抱歉,虽然已经成婚了,但事业心很强的他并不想这么快让自己受怀孕的苦。 黎砚宁撑头傻笑,嘿嘿嘿,看别人幸福,自己也很开心怎么回事? 姜楠虽然在笑,但是落寞的眼神中总是透露出阴郁,她看向窗外飘扬的白雪,举杯浅浅敬了冷气一杯,烈酒下肚穿肠过,万千情绪织成透不过气的网。 这个冬天,可真是冷透入了骨子里。 为什么别人都能圆满幸福,而我们却必须阴阳两隔呢? 上苍啊,你造化弄人的手段比我逼供的狠厉场面还要血腥、不留情面…… 刘丹秋正在用脚逗弄脚边已经长大了不少的汤圆,她看着笑得幸福的谭俞,她也笑。 想必四皇女表姐看到奚仲表兄诞下侄女的时候,也是如此幸福的模样吧。 吃完饭,也许是酒劲上头,闲不住的众人来到外面打雪仗、堆雪人。 对! 重点是打!雪!仗! 先是互相掷雪球,然后好胜心上来的众人开始起坏心思,一个个的全部找机会拿捏薄弱的后颈,然后毫不犹豫放进去。 要是还不认输,那就互相压制在地,最后胜利者再臭屁地说一句反派发言,“哈哈哈哈,现在服气了吧!?” 谭俞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脖子上紧紧缠绕的围脖让她少受了很多透心凉的刺激,玩心大起的她玩得很开,她没那么柔弱,被压制在地上的很少是她。 除了怀有身孕的陈霁月抱着热乎乎汤婆子乖坐在一旁观战,其他人几乎全都加入战斗。 不分男女的免费快乐让每个人都很开心,但女人们还是很有分寸的,男子身体素质比女子差是事实,让着男人们是大家没说出口、心知肚明的统一潜规则。 更何况,每个小可爱都有自己的护花使者,就连各自的宠物都是帮着自己的主人。 墨岑谊只玩了一会,她还是更愿意陪着自己的心上人在璀璨的连绵红灯笼下堆雪人。 陈霁月看着笑得恣意欢快的谭俞,受她鲜活的笑容影响,他也觉得很高兴。 只不过在视线瞟到有眼力见陪小九的墨岑谊的身影时,他心中还是忍不住羡慕嘀咕。 “妻主,我也想你陪我……” 谭俞已经玩嗨了,只是抽空对着陈霁月的方向打响指示意。 要是战况不急,她还会快速跑到陈霁月旁边偷香一个,没等陈霁月反应过来拉住挽留,她又离开捏雪球了。 雪压金黄美花,空气中飘扬着甜蜜的腊梅香,陈霁月眨巴眨巴看着没领会到自己眼神意思的傻妻主,嘟嘴不满,但视线还是始终跟随时刻牵动他心的爱人。 今日妻主戴的是大红色围脖,在人群中很亮眼也很好找,就算没戴,自己也能一眼找到她。 妻主的身影啊,早已经深深镌刻在自己的心里了。 企鹅样子奔走玩闹的谭俞虽然笨拙,但是掌握了精髓就不会容易滚个狗啃屎了,脚步外八,双手张开保持平衡,可爱又可以保障安全。 陈霁月只觉得自己的妻主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真的好想把她挼进自己的身体里啊…… 第171章 新年快乐 这是谭俞和陈霁月过的第一个新年春节。 张灯结彩的布置让整个小院子喜气洋洋,贴对联门神再奉神祭祖,两个人都在努力建构温暖的家。 “夫君,新年快乐!” 二人脸上喜气洋洋,满桌的美食色香味俱全。 “妻主,新年快乐!” “哦对,还有我们的元宝呢,新年快乐呀,最近你又长大长胖不少呢,喏,既然你用不了钱,我给你烤了整只鸡作为红包哦,你可一定要好好看家护院,特别是在外保护好你的男主人。” 陈霁月因为谭俞最后的嘱咐笑得很开心。 元宝看着眼前的美味,忍不住流口水,它高兴蹦跶,它就知道,这个区域人们躁动的氛围肯定意味着自己今日有大餐吃。 “快吃吧,趁热。” 得到指令的元宝丝毫不客气,吭哧吭哧吃得狼吞虎咽。 饭后散步回来后,陈霁月说什么都不愿动了,谭俞只好架着他的咯吱窝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既然累了,那就在床上话谈吧。 厚实的大红包被谭俞掏出递给耍赖且懒洋洋做派的陈霁月。 “霁月,你的压岁钱,拿着。” 陈霁月欢欢喜喜收下,原来这就是收压岁钱的感觉,虽然自己已经为人夫了,还不是小孩子,但是对于妻主的心意,自己真的不愿假模假样拒绝。 “多谢妻主大人!你真好真好,你愿意把我当孩子宠,我真欢喜!” 谭俞摸上他隔离二人距离的凸起肚肚,一脸宠溺。 “这些钱都是我们的共同财产,以后每年我都给你发压岁钱,我们孩子有的,你每年也必须有。” “嗯呐!” 陈霁月自然乐意,嗯对,等自己的摊子真正赚到了钱就可以补贴家用了,妻主说了,妻夫之间不用见外,钱一起赚一起花。 孩子,快要出生了呢…… “……妻主,你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还是男孩呢?” 陈霁月试探性地探查谭俞的口风,在重男轻女思潮下卑微长大的他避免不了有重女轻男的想法。 对,他希望生的是女孩,按照世俗一贯标准,能生出女孩的男人才厉害有用。 谭俞与他对视认真道:“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给我生的孩子。” 她岂会不明白他提问下的坎坷和纠结,孕期里,他总是有意无意期盼女孩的暗示,自己也明白,她回答完问题后直接戳穿了他的小心思。 “霁月,你也是男子,应该早已明白男子的不易,你不可以只期盼女孩的到来,难道男宝宝就不是我们的孩子了吗?” “管他外界怎么说,不论生出来的性别如何,你都应该一视同仁,我不是圣人,但我的确对我的夫君你有期待,我希望我的夫君能做个不偏心的好爹爹。” “霁月,男女宝宝各有各的好,我们顺其自然好不好?” 生育能力到底是恩赐还是束缚呢? 谭俞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自己看到过的问题。 其实,若没有社会框架赋予的繁冗约束和人性压迫,生育能力只会是上天的恩赐吧,还拥有既不必须又有自我选择是否孕育的天然权利。 那样的话,生与不生,生的是男是女,都是好的。 陈霁月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谭俞对他的“训斥”了,他心理承受能力弱,听不得一点他的妻主对他说一点点“重话”,他乖乖听着,泪水先一步点头回应滴落了下来。 他瘪着嘴哭得很委屈,但他突然好像意识到自己“没资格”哭。 他可怜巴巴地抬起自己的衣袖掩面擦拭,肘弯过眼,泪水沾湿了大片衣袖。 好难过,就连胎动都没这么难受。 “霁月,对于孩子来说,他根本就没有选择是否来着世间的权利,孩子作为自然生物繁衍的产物,他也没有选择自己性别的权利,他这么小,意识都没发育完全。” “我们作为将他带入世间的母父,我们的责任重大……至少我们不能让他对这个复杂的世间感到失望。” “……嗯,呜呜呜……” 陈霁月不由得代入自己,他立马有了更多全心的感悟。 越想越多,他垂眸无言,根本不敢看她,直到谭俞心软安慰他,她对他双手捧脸强制面对面,彼此贴得很近,带有咸味的湿吻渐渐带走陈霁月酸涩的伤心。 “霁月,不哭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的这种想法是女权女尊制度压制下的必然产物,我理解我理解……” “但是我想说,我们都是第一次为人母父,我们慢慢来适应这个身份。” “做人论迹不论心,不管心里如何想,但是生活中一定要做个没有偏见的好母父……我知道的,这是你最真实的想法,但并不是唯一的想法,对不对?” 陈霁月乖顺点头,一个前倾环紧头靠肩颈,黏人的劲越发严重。 谭俞一遍遍为他摸顺还在起伏抽动的背脊,算了,不继续说了,不然越说越伤心。 窝在自己怀里的霁月真的好乖,浑像一只犯了错默默自省的软弱可欺糯叽叽小白鼬。 “哎呀,我的小宝贝,抬头让我亲亲好不好?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我亲亲就不伤心了好不好?” 陈霁月全身心都抵不过谭俞要亲亲的诱惑,被挼屁股的他抬起因为哭所以粉扑扑的脸,不好意思的同时却略微噘嘴满脸期待吻的降临。 哎呦喂,我的乖乖夫君这副模样简直是太可爱了吧。 忍俊不禁的谭俞却久久不亲,笑得如春日暖阳,陈霁月看着“戏弄”他的“坏”妻主,娇嗔嘟嘴,耳根子都红透了。 “霁月,我就在你面前,你自己来讨吻好不好?你想怎么亲就怎么亲,都依你。” 陈霁月咧嘴欢笑,眼睛都笑弯了,眼角的泪水也再也不流了。 “嗯!” 他欢欢喜喜凑近,又啃又咬,他要将所有不好的情绪全部通过甜蜜痴缠宣泄出来。 谭俞张开嘴任他动作,努力呼吸跟上节奏,果然哄人还是靠实际行动来得有效。 阳春三月,是万物新生的时节。 陈霁月阵痛是突然的,大夫和请的帮忙之人是被心急之人快马加鞭“薅”来的,谭俞是哭着闹着非得陪产的。 乱中有序,还好谭俞早就准备好了所有生孩子的必需品。 大夫只觉得一直涕泗横流、大声嚎哭的一家之主还没有床榻上真正生孩子的孕夫坚强,到最后反而还得孕夫一边痛苦呻吟一边握住自己妻主的手忍痛出声安慰。 二人手上的婚戒自从戴上就没摘下过,两颗坚硬的璀璨时不时摩擦交缠在一起,彼此颤抖紧握的手心全是混合的汗液。 不过这也好,倒是分散了孕夫的大半注意力,除了正常的痛,整个生产过程非常顺利,缝合也没出任何问题。 大夫心中很明了,孩子爹真的被照顾得很好,孩子和孩子爹身体都很健康。 优质营养和适当运动量都被满足,看得出来,这看似柔弱的女郎真的很爱她的丈夫和孩子。 第172章 家添男宝 人间处处,春雨杏花急急落,车马春山慢慢行。 薄雪消融,混合着尘埃的雪水从屋檐沟壑往下淌,有的则是直接从稍显萎靡的树梢高坠,滋润泥土或者冲刷青石。 冬尽,春赶来了。 通往春天的隧道,由冷冬牺牲自己的方式开启了。 听着屋外天晴但滴滴答答的声音,咬牙切齿喂奶的谭俞忍着痛走到窗边,用肩膀一推,半开透风的窗就被合上了。 春寒料峭,霁月才生产没几天,还是不要吹凉风吹久了,开一会足够了。 看着躺在床上朝内偏头不是那么开心的霁月,谭俞抿嘴叹气,霁月肯定是产后抑郁症了,看来自己要更加关怀他了。 以为自己已经尽力做得够好了,但现在看来,对于高需求高敏感的霁月来说,还是远远不够啊。 自己也是第一次做人妻主,第一次当母亲,很多事都没经验,她也害怕未知。 不生孩子便罢了,但是事实已成定局,现在她只想做一个情绪稳定的好母亲。 她想当一个好母亲,她不想把孩子当作自己养老的工具。 她也不会把自己身上的遗憾和期待强加于孩子身上,更不会逼迫孩子去做他不想做的事。 只要他能养活自己就好,成不成才随便,能自洽活着便好。 她自己便是在强压下长大且心理很脆弱的人,那种向外求索无果只好向内苛责的感觉她太有体会了。 强压生长环境条件下长大的自己齐备自卑和要强,这种性格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她的孩子还是不要成为自己这么消极且拧巴的人吧。 承认自己和孩子的有限性有时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多大能力办多大事,生活已经很艰难了,对于涉世未深的孩子来说,家人的鼓励支持才是最重要的。 作为父母,有能力帮忙更好,没能力帮忙就不要说风凉话了。 她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孩子和别人作比较,穷人与富人,能力与智力,培养和天赋,每个人都不同,每个家庭都不同。 很可惜,智力差不多的孩子避免不了因为钱和教育资源问题被迫展现极其明显的“能力”高低。 年少时没有学会的东西可能会在未来某一天成为继续上升的绊脚石,可能是没有天赋,也可能就是不自律不努力没学好,有些技巧和知识过了一定阶段就真的学不会了。 知识是螺旋式上升积累的,基础都是破碎的,后来要补起来宛如女娲补天。 透过表象看本质,谭俞真的很讨厌资源不对等情况下的对比。 若是有父母对自己的孩子失望,那就请看看别人做父母是如何培养自己孩子的。 精力、爱、时间、陪伴、可利用的资源、足以试错的钱和底气等等。 有一样满足了吗? 你真的对你妄想期待的孩子真正付出过吗? “你瞧瞧人家,你说别的孩子为什么这么能干?为什么你不行!?” 短短一句问句足以杀死孩子脆弱的自尊心。 也许鞭策有用,但是理解和温柔劝慰才是治愈伤痕累累心灵、推孩子前进的良方。 把穿戴着毫无有效铠甲的战士推出去面对敌人,除了天命之人,其他基本注定炮灰下场。 孩子没做到就没做到,再来或者换条路前行就行了,作为孩子最亲近的人断不能轻易表现出失望和嫌恶的表情。 打压性教育还是算了吧,鼓励性教育至少能让孩子保持基本的心理健康。 谭俞作为过来人深刻明白,往往亲人的一句无意嘲讽或者失望的表达都可以无限将心思敏感的孩子堕入无限深渊。 谁不想成为父母的骄傲呢? 每个孩子都想得到父母的认可,可是现实从来残忍。 孩子从来都不是老一辈养老的工具,而是拥有独立人格的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护犊子也是必须的。 人生的任何阶段都没有容易可言,作为人也不是全是本性好的,小孩子也不单纯,人性本恶的论断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的。 避免不了的冲突,那些潜在的危害,作为父母,尽力保护自己孩子,这是从他诞生时就必须意识到的要务。 看着怀里由皱巴巴变得白皙糯叽叽的颂儿,思绪乱飞的谭俞是一阵心软。 可是颂儿是个天生爱吵闹哭泣的,接连这几天几夜,他们二人就没怎么舒心合眼过。 这不,谭颂咕叽咕叽吃奶的动作伴随着还没消停的哭泣后余劲,水润润的大眼眸就这么望着自己的娘亲,向下弯的吃奶嘴加持了他的无辜,看起来好不可怜。 谭俞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回以微笑。 颂儿的模样看起来更多是随他爹爹,看来又是美人胚子。 爱屋及乌,谭俞这下更加喜爱他了。 躺在床上的陈霁月见孩子终于消停,他终于愿意转过头看一直兜兜转的母子二人。 作为父亲的陈霁月一开始其实很有耐心的,但是后来越发烦闷。 加上睡眠不足和对自己生完孩子形象的不满意,他总会莫名其妙哭出来。 他一会生气一会伤心一会反思,好像情绪真的出现了问题。 明明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妻主也警告过,也从书籍上了解过生孩子的后果了,但是到头来还是免不了情绪波动和难受。 被谭俞“训斥”过的陈霁月不敢表达自己内心的失望,他期盼了六个月的女儿怎么还是成了儿子,为什么别人都能一举夺女,而自己这么没用。 他心中已经在暗戳戳琢磨下一胎了,他已经完全忘了生产的痛,满脑子都是要女儿、要女儿。 更何况谭俞的尽心照顾让他对整个孕期的感觉很好,他根本不害怕再痛一次。 可是看到自己妻主这么高兴颂儿的到来,他又在唾弃自己内心的偏心想法。 谭颂,还是妻主和自己翻了好多好多取名书籍才得出来的好名字。 颂,指祝愿、赞美。 妻主说,希望自己的儿子做个能自立的好人就行了,不需要一定做世俗眼中的贤淑男。 他也可以勇敢、坚毅、古灵精怪、反骨,女孩可以拥有的品质他也可以有。 甚至习武打人都行,只要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不是无缘无故欺凌别人。 话说重些,他甚至有些嫉妒自己的儿子了,嫉妒他可以拥有如此好的母亲。 自己小时候没有的,长大为人夫为人父了,还是会“恬不知耻”羡慕“别人”啊。 不会爱人的陈霁月在做父亲的道路上磕磕绊绊,但还好,谭俞给他的爱足够支撑他度过最艰难的产后低谷期。 第173章 老公孩子热炕头 “宿主,不要气馁,我这里有很多早教视频,养育孩子只能慢慢来,你需要我就会为你提供帮助。” 谭俞疲惫笑道:“好啊,至少有你能提供场外帮助,说实在的,除了你不厚道威胁我那一出,你让我来这一趟,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好像也成长为了一个不害怕担责的真正大人了,我已经学会坦然面对困难了,我不会再做逃避的胆小鬼了。” 说着说着,她甚至有些红了眼,有很多心里话还好可以和333说,至少有宣泄的出口。 正太333已经收集了很多这个世界的数据,它虽然是系统,但是越来越有人性。 它听完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宿主能这么想很好。” “哦对!宿主!你的提议已经被我那抠搜的母星大人同意了,就从你开始进入实验阶段,效果好就全面推行。” “没有惩罚只有奖赏,奖赏是根据每个人的任务完成度调度,尊重每个宿主的选择是否参加,不强制。” “恭喜啊!这意味着宿主你在结束这段攻略旅途后可以获得一!大!笔!资!产!你不同于别人的付出不再是倒贴了!” 关键词! 一大笔资产!!!!!! 谭俞顿时不伤感了。 “太好了!这下生活有奔头了!就算我到时候回到原世界也有天降之财了,美好的生活在向我招手!” “嗯嗯!” 正太333也开心转圈圈,它是真正希望自己选定的宿主可以幸福。 回头一望,谭俞恰好与单手撑脸侧躺的陈霁月对视,生完孩子后的人夫人父陈霁月越发有韵味,玲珑有肉的曲线,脸上淡淡的愁思都显得那么迷人。 “333,要是我和霁月在这个世界寿终正寝了,我回去后……有、有没有可能,你们这么神通广大,可以让霁月再活一世吗?在我生活的世界与我相遇……可能吗?” 333难得正色,它果断摇头。 “对不起宿主,没有可能……很多原因,总之我们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就像你们人类总是劝慰自己的那样,万事万物总有尽头,请珍惜当下。” “……好,我明白了。” 想着彼此注定的生离死别,谭俞在心底更加珍惜和他在这异世界的时光岁月。 放下吃饱喝足难得消停一会的小祖宗,她合拢衣领快步来到他的身边。 陈霁月见她终于来陪自己,红着眼小幅度张开肉肉手臂求抱。 “妻主~,抱抱我。” 陈霁月看着谭俞眼里的红血丝一阵心疼,“你辛苦了~,妻主,等我好得差不多了,我立马和你分担照顾颂儿的责任。” “嗯呐,多谢夫君体恤,但目前最应该被关心的是你才对。” 谭俞一个巧力就将他搂在了自己怀里。 “霁月,不管你脑子里有多少负面想法,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入骨就好,每次想不通的时候就在心里默默念叨我的好好不好?我的爱应该可以带你走出泥泞情绪。” “若是不够,我就每天再多爱你一点点,你要知道,在我眼中,你怎样都好看,现如今的你是带有父性的美,其实一点都不胖,是略带丰腴的美,我喜欢得很。” 陈霁月闻着她身上的乳香有些脸红,与此同时还因为谭俞的话而开心。 “慢慢来吧,若是你想减肥,我陪你运动,我还给你做减肥餐,不论你需要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我都会为你做。” 陈霁月扭扭捏捏高兴点头,他就知道自己的妻主会对自己很好很好。 伤心劲消散,他就起了花心思。 他将手轻轻从下至上挼捏自己孩子的粮仓,妻主真好,不像某些女人嫌麻烦用药绝了对于孩子来说最有营养的食物,转而狠心让孩子喝粥和其他代替奶。 就算妻主开奶很疼,她也坚持下去了。 在这里,一旦有男子怀有肌肤相亲过女子的子嗣,那相对应的该女子身体便会神奇地起相应的胸胀泌乳变化。 阴阳融合,互补互合,相辅相成。 看来做女子也不易啊,至少在哺乳方面。 颂儿是真的幸福啊…… “妻主,我要喝,书上和大夫也说了,要是奶水够足,我作为父亲也可以喝,这样还能有助于我的产痕愈合,也可以帮妻主你缓解涨奶的痛。” “可以吗?妻主,我真的想试试~” 陈霁月极尽撒娇工夫,神情比贪吃的小孩子还要谄媚。 谭俞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她自己就拉下了衣领,这让陈霁月看得心痒痒的,妻主这副“被逼就范”的听话模样真诱人,瞬间自己奇奇怪怪的占有欲就犯了。 “妻主你最好了~” 陈霁月抓着被拉下的衣领就低头凑近,他直接眼前一亮,他还不满足,直接整个环住谭俞的后背将她整个人按得离自己毫无缝隙。 谭俞咬唇蹙眉。 “霁月,轻、啊、轻点、轻点……” 谭俞下意识想抽离一点,但下一秒就又被收紧手臂按回原地。 陈霁月抬起娇俏脸庞,他可怜巴巴地点头回应,然后又迅速埋头,“……我知道了~,妻主。” 谭俞被几秒前看到的淫靡画面逗得脸红仰头,没办法,宠着呗,她只好也拥紧了怀中人,手也在无意识松握手下柔软滑顺的秀发。 渐渐的,谭俞忍不住乱想,什么熟男、熟透了的人夫什么的。 开始霁月那副坚韧又缱绻可怜的舔嘴模样真的好诱惑,真的有一种不管被怎么虐待都会找到让自己舒服的点的那种成熟。 更何况配上他稍微圆润了的滑腻肩头,貌美加被养出来的丰腴,对她这个本就容易想入非非的妻主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她忍不住开始揉捏自己貌美夫君的莹润肩头,还下移摸上那舒服柔腻的脊背。 孩子是破坏二人世界氛围最大的泥石流。 “哇”地一声嚎哭来得突然且急,谭俞和陈霁月同时停下动作。 沉住气沉住气,念叨孩子是亲生,他们都决定先查看孩子状况。 气叹了,白眼翻了,该负起的责任还是要负。 新晋奶爸奶妈顶着偌大的黑眼圈和疲惫的身躯慌慌张张应对紧急情况。 谭俞看着终于不哭开始吃奶的孩子,心里是一阵轻松又是一阵无语。 还好还好,哭的原因很快就被找到了;不好的是,孩儿啊,你就不能一次性吃饱足再睡吗? 颂儿啊,你真的太能闹腾了,养孩子真的是一地鸡毛啊。 陈霁月倒是一反常态明媚起来,他向谭俞高兴招手。 “妻主,你过来坐在床边喂,我想为妻主分担苦痛,嘻嘻,你过来嘛,妻主~” 谭俞宠溺一笑,也好,这沉甸甸的粮仓有时候真的很折磨人。 “……好,我这就过来。” 看着自己容易伤心的娇气夫君开心,她也很开心。 哎呀,老公孩子热炕头,喂养孩子这点折磨分分钟不算事。 想通了的陈霁月一边吃一边用温热的手抚摸谭颂的小脸蛋,这小玩意居然是自己生出来的欸,好奇妙的感觉。 谭俞忍住胸部的异样,低头就看见“父慈子孝”的场面,这就是自己选择的全世界啊。 嗯! 不后悔,很幸福。 原来只要自己用心经营,本来抗拒的婚姻生活也可以过得很好嘛。 第174章 不要抢我的,好吗 六七个月大的小谭颂已经难掩他的调皮犟种底色,固执性格,作天作地的动机难猜,常常搞得他的娘亲爹爹一头雾水。 已经能吃辅食的他已经出牙明显,爱咬人爱咬东西爱流口水,口水巾时不时就得换。 夏季天气热,陈霁月给他穿的便只是一个方便大小便的兔宝宝露背敞屁股肚兜。 小谭颂用的很多东西都是陈霁月耐着性子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作为父亲,他在身份适应的过程中已经良好克服自己被社会长期规训的“性别偏心”。 对呀,就像妻主说的,自己都是男子,如果自己都不爱自己的儿子,那就说明我自己就根本不认同自己的性别。 自己都不喜欢自己,自己都不支持自身性别的权益,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更何况别人呢? 不自轻自贱,活得坦然,不盲目魅顺,才是平视自己内心和人性的良方。 什么女尊男卑,什么区别对待,自己在妻主这,从来都没有被轻视过,得到的,能感受到的,只有被尊重和珍爱。 陈霁月还在研制新的美妆配方,他喜欢自己的事业,在他不得不独自照看孩子时,还可以分散注意力和那独处时就乱飞的胡思乱想。 他知道,妻主支持他,妻主从来不会限制他去做自己所爱的事业和兴趣。 妻主还很会承担责任,这几个月下来,都是和自己一起担负照顾颂儿的责任,从来不做甩手掌柜,所以自己养孩子的压力几乎没有。 等颂儿再稍微大点,自己就可以重新经营自己的小摊了,这么想着就很有盼头。 有妻主有孩子有事业,自己真的在妻主的帮助下变得更好了…… 只不过,妻主忙碌的时候,自己真的好想好想她啊。 陈霁月手下的动作变缓,想得他嘴角都耷拉下来了。 不能想,一想就会哭的程度。 妻主,我好像在你的纵容下越发矫情、多愁善感了呢…… 谭俞在房间地上铺了专门的儿童玩具安全区,小宝宝谭颂在柔软的地上玩得很开心,一会翻滚,一会抱抱咬咬这个玩偶,一会抱抱那个。 要是元宝凑近好奇看他,他还会毫无轻重揪咬元宝,没办法,元宝对于他这个家庭新成员宠爱非常,就算被揪到痛,也不会咋唬,它充其量稍稍躲远些。 陈霁月将小谭颂照顾得很好,他生产后的负面情绪在很大程度上都被谭俞的精心陪伴消弭了。 当身材恢复到从前顶峰和肚子上的横疤看不太出来印记时,他心中的不安和芥蒂悉数不见。 有一次,谭俞想到可以把以前丹秋赠与自己的精美银勺吹给自己儿子玩,但是很意外,陈霁月说忘了搁哪里了? 谭俞也没多想,的确在家里怎么找都找不到,在午夜梦回时,联想到自己夫君的前车之鉴,她突然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谭俞讪笑一声,她低头抱紧了怀中恩爱后睡得恬静的夫君,算了,算了,没关系没关系,再重新买个代替就好啦。 谭俞对于陈霁月的纵容和理解程度随着日子过得越久越来越深,在关乎自己夫君的任何事上,她做不到不偏心思考问题。 陈霁月在被爱中也学会了自己消磨不好的心思,有爱的兜底,他的阴暗也趋向光明。 每当他看见谭俞换着花样哄逗他们的儿子,他总是会暗暗艳羡,这些恼人的小情绪只有在他贴近自己妻主那一刻才会缓和。 所以很多时候,谭俞喂奶,陈霁月就像个树懒一样挂在她身上。 他亦步亦趋跟着谭俞不得不的边喂奶边走的步伐,小谭颂小小年纪,需求却多得一箩筐。 要是喂奶没有察觉到走或者拍背,他就会扯开嗓子哭,吃都不愿再吃。 陈霁月环住谭俞的腰肢,脑袋也从背后搁置在她的颈窝耳边,那依赖的模样就如新生的婴孩离不开自己的哺育者那般。 “妻主~” “嗯呐~” 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依恋和爱,让谭俞在陈霁月心中的分量重得不能再重。 陈霁月自己也知道,在他心中,谁都没有自己的妻主重要,孩子也不行。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态对不对,也不知道其他妻夫的相处模式,但是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妻主赋予了他新生,他就应该全身心只有她,他只想随心而动。 就算孩子烦人得不行,陈霁月也能做到心态比较平和,他很宠爱小谭颂,只不过在某些原则性的事上,他不会退让一步。 就比如现在,要求千奇百怪的小谭颂又开始哭着吵着要床上自己娘亲送给爹爹的兔子玩偶。 他以往手就指了很多次,但是陈霁月都没有正面回应过他。 在陈霁月心里,他不想把属于自己的玩偶给自己孩子玩。 不管自己是自私还是不正常,他都不想。 明明颂儿你有这么多玩具,为什么还要和我抢我的呢? 爹爹也是人,也有自己不愿意的事。 陈霁月放下手下的事,走过去抱起哭得可怜兮兮的小谭颂。 “不哭了好不好?颂儿有这么多的玩具,就不和爹爹抢玩具了好不好?” 小谭颂紧紧搂住自己的爹爹,手也揪住爹爹凌乱的衣领,他哼哼唧唧的声音小了些,一直在陈霁月怀里蹭。 “呜呜呜……” 小谭颂一直手指床的那边,陈霁月装作不明白,他带着怀中的他往外走。 “颂儿,我们看看娘亲回来没有好不好?你瞧,树上的花花多漂亮呀,来,我们捡一簇新鲜的,握在手里闻香香~” 小孩子的想法千奇百怪,注意力很快被香香的花朵吸引,一个劲揉捏和往鼻子上凑。 陈霁月见哄得差不多了,他也不再强装积极开朗,只是抱着怀中的小谭颂兜圈子。 坐在石凳上,元宝跑过来亲近,小谭颂攥着手中香花花张手欢呼,屁股蛋子一个劲蹦跶。 元宝也一个劲转圈圈逗小谭颂玩,就算被扯了毛发和胡须也不还口。 “啧,颂儿,不要这样对元宝,狗狗也会疼的,它只是不会像你可以由着性子哭闹。” 元宝很感激自己男主人将自己从小主人不知轻重的手中救下,尾巴摇得欢快。 小谭颂听得似懂非懂,但是他通过自己爹爹的不好语气判断出了这是在责备自己。 他是受不了一点气的,吵闹着扑腾。 陈霁月只好一个劲哄着,“好啦好啦,颂儿不哭,我们继续兜圈圈看花花。” 小谭颂的头上还扎着两个蝴蝶结样式的小揪揪,轻薄的红丝带衬得他愈发乖甜,当然实在不哭闹的情况下。 小谭颂被哄得哭声减小,嘴角向下撇着,略微抽泣的模样惹人怜爱。 陈霁月也想哭,他有了孩子才真正体会到带孩子不容易。 他本就爱胡思乱想,他也是个高敏感高需求的人,要是情绪消耗太多,他也会累。 他现在真的很想要妻主的安慰和怀抱。 妻主,天要黑了,快回来吧,我好想你…… 陈霁月红着眼在心中哄着自己,不哭不哭不哭,都做了人爹爹,不能再哭了…… 第175章 爹爹 谭俞一回到来就看到自己夫君和孩子都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 “元宝呀,别摇尾巴了,过来吃晚饭。” 放下拎回来的吃食,喂过元宝后,她主动接过自己夫君递过来的大胖小子。 “霁月,你先吃饭,我喂了奶再吃。” 陈霁月异常沉默。 不能对视不能对视,要是和妻主对上眼了,自己肯定就忍不住哭出来。 妻主在外已经那么辛苦了,自己不能总是哭着让她哄。 “霁月?怎么了?不要憋着,我是你妻主,是你女人,有什么事就说好不好?” 委屈的人最怕心上人温柔的安慰,对视那一秒,陈霁月一下子流了泪出来。 他的眼里全是委屈、眷恋、渴求…… 作为新手父亲的他,有时候真的很容易无奈难过。 两个人都坐在小谭颂专属爬玩的地上,面前的板凳也用来放饭菜。 小谭颂总算安定了,精力发泄完就在谭俞怀中安静吃奶。 听完自己夫君的话,谭俞很理解他突然爆发的情绪。 “霁月,不想给就不给,那是我给你的玩偶,不是给颂儿他的,颂儿的安抚玩具已经够多了,他还小,不懂事,只知道想要就要。” 陈霁月打开饭盒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这不是自私自利,也没有不正常,你不要说自己不是个好爹爹,你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颂儿的爹爹。” 陈霁月将饭盒重新关上,一个靠背依偎环抱,他哼哼唧唧地趴在谭俞颈窝里抽泣。 一个吻重重烙印在了谭俞的侧脸上。 “妻主,你真好……” 谭俞偏头微笑,“不哭了不哭了,我知道带孩子很累,辛苦了,霁月。” “……嗯嗯……” 陈霁月眼里只有自己妻主张张合合的微热嘴唇,他乖乖点头听着,朦胧湿意里全是蓬勃的爱欲,下一秒他就凑近吻了上去。 “唔……” 谭俞抱着小谭颂不好动作,她只好努力张嘴回应,对于二人来说,这个吻很甜蜜。 将孩子放回他的专属小摇床后,谭俞转身就看到自己的夫君鸭子坐姿势在地上张手求抱。 “……妻主,也抱抱我吧。” 谭俞自然愿意,她坐下来,一个掐咯吱窝,陈霁月就软绵绵地入了她的怀。 “霁月,吃饭吧,今天我喂你,喂了我们的颂儿,也要喂我的乖宝贝霁月呀。” 陈霁月被哄得脸红,心中只剩下粉红的甜蜜。 自从有了孩子,他真的很少被喂着吃饭了,孩子需求高,他们的二人世界也急剧减少。 陈霁月觉得胸腔发涩,虽然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极其美味的。 “妻主,我好想你好想你,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你怎么办?妻主,我想时刻和你黏在一起,你不在我就心情低落。” 谭俞嚼完口中的食物才若有所思回答道:“霁月,要不要安抚巾?” “安抚巾?嗯?妻主,什么意思呀?” 谭俞用勺子挖了一口蛋羹递到陈霁月嘴边,“霁月,张嘴,先吃一口,我再解释。” 陈霁月张嘴乖乖吃下。 “霁月,要是你太想我,你就闻闻我的衣服或者我使用过的或者与我有关的随便什么,这样你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好很多。” “每个人都有怪癖,或者独特需求,比如你这样,安抚巾是代名词,指的是可以让你感到安心的物件。” 陈霁月瞬间想到床上的兔子玩偶,他伸手指兔道:“它可以。” 谭俞笑着摸了摸他因为带孩子被扯得稍显凌乱的秀发,“这就好,下次你心情低落的时候就试试呢?” “我也想和我的乖霁月时时刻刻在一起,但是饕餮楼生意好,它需要我呀。” 陈霁月丝毫不掩饰他的爱慕和眷恋,“我也需要你~,妻主。” “但是我会努力克服的,不会让妻主你两处闲愁不安的。” “嗯,真乖,来,霁月,让我亲亲你。” 谭俞从未觉得陈霁月的过分依恋是负担,她心里明白,她的霁月已经很懂事了。 不好的成长环境注定霁月会和其他人在处理人际关系上表现得不一样。 陈霁月高兴抬头,环住她的脖颈亲得主动又热烈,谭俞也更搂紧了他。 “嗯嗯,嗷呜呜!” 小谭颂不哭但也没有不闹,歪着头咿呀咿呀,扒着床沿观察自己的娘亲爹爹。 他不知道的是,他又再一次打断了自己母父的亲热。 谭俞二人念念不忘松嘴,彼此晶莹的嘴角不住喘息。 “哼哼……” 陈霁月忍不住发闹骚,他一下子埋进了注意力又被孩子吸引过去的操心妻主胸怀里。 谭俞拍了拍怀中人的屁股后,还是起身将小谭颂抱了过来。 陈霁月双手撑地,嘟着嘴一脸欲求不满。 谭俞直接一边抱一个,只不过陈霁月退居二线,他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靠在怀里,而不是坐在怀里。 妻夫俩一起逗孩子玩闹,小谭颂抓着自己爹爹的手指不肯放手。 “爹~爹~”绵软的婴语又糯又甜。 陈霁月和谭俞同样二脸震惊,又惊又喜的他们差点起身跳脚。 “妻、妻主,颂儿唤我爹爹了!会、会说话了!”陈霁月笑得嘴角快要飞天。 谭俞也很开心,直接夫君孩子每人一个吻,“听到了听到了,真好听!” 陈霁月直接父爱爆发,抱着可爱的小谭颂直摇,“颂儿,再唤爹爹一声好不好?” 小谭颂面部表情极其丰富,他听出了自己爹爹雀跃的语气。 他拍拍手,抛媚眼笑着张嘴发音道:“爹~爹~,爹~爹~” “妻主~,我、我,呜呜呜……” 陈霁月直接对着一脸幸福的谭俞激动哭出来,谭俞看得心涩涩,她一把将他搂入了怀里,“霁月,我知道我知道……” 她低头逗弄肥腿肥手圆脸脸的大胖小子,手轻轻在他圆润的下巴下勾划。 唉,何时才能听到孩儿你叫我娘亲啊…… 亲娘阴阳怪气道:“哎呦,今天我们的光屁屁颂儿让爹爹又哭又笑,可真有本事呢。” 小谭颂明显听出了语气的不对,他嘴一撇要哭不哭,哼哼唧唧,本来笑着的大眼眸也没了笑意。 谭俞瞪大了眼,手下的勾弄动作稍显慌乱,也放缓了。 委屈巴巴的小谭颂坐着将手放置于自己两个肥腿腿中间,双手也撑着自己爹爹的腿。 被挠的小脸上下晃悠,扭动的双肩带动腰肢左右晃,红肚兜背后的墨青色长蝴蝶结栓带也跟着颤动,男子汉大屁股,整个娃可爱至极。 可惜,眼中有泪珠,再不哄就完了。 哦豁,玩脱了…… “妻主~,颂儿又要哭了,你哄哄他吧,下午的时候我嘴皮都快说干了。” 谭俞尴尬挑眉,这么久了,他们妻夫俩还是参不透这高需求高敏感孩子的心思。 “好,我惹的祸我来灭,给我吧,我来教他跳手势舞,这招百试百灵!” “嗯嗯!” 陈霁月从不担心自己妻主哄孩子的能力,妻主总可以哼出唱出没听过的欢快歌谣,节奏欢快得他也忍不住摇头晃脑。 “333,音乐起!” “好嘞!” 小谭颂被抓着手跟着节奏做着各式各样动作,一会扭扭一会出拳,陈霁月也拿过拨浪鼓在他面前晃弄逗他开心。 小谭颂被逗得眨巴眼,嘴巴张着咯吱咯吱欢快笑着,眼睛都快笑眯了。 谭俞和陈霁月见状都深呼了一口气,妻夫对视,彼此心有灵犀凑近额碰额,嘴角都是上扬的。 夹在中间的小谭颂虎头虎脑仰着与娘亲爹爹高兴对视,三个人都笑眯了眼。 第176章 愚笨的谭颂颂啊 孩子是越大越调皮越不省心,小谭颂一两岁时,已经可以说些简单词汇和句子了。 谭俞又在和犟种孩子斗智斗勇。 “颂儿,快睡觉了啊。” 小谭颂顶着个冲天炮发型直晃头,他伸出胖嘟嘟的食指左右摇晃表示拒绝,嘴里奶声奶气道:“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做好护肤步骤的陈霁月可不会惯着他,虽然宠,但还是得有限度的。 “颂儿,睡觉。” 不容拒绝的强硬听得谭俞都不敢说话。 小谭颂耷拉脸,将眼神投向自己娘亲求助,他指着自己。 “娘亲~,颂儿,不睡~” 谭俞直接抱住自己的夫君表示立场,她假意抬手捂嘴打哈欠,夸张地揉了揉眼睛,“颂儿,娘亲和爹爹真的困了~” 她直接牵着自己夫君稍显凉的手走向他们的大床,头也不回。 妻夫齐心,以身作则,孩子跟学,作精不再。 小谭颂见撒娇没用,叹了口气,也只好挼了挼自己的绵软小被,拍拍自己胸房,然后乖乖躺下。 哼哼,娘亲和爹爹总是统一战线…… 嘻嘻,没事,早睡早起身体好,明天起来继续和狗狗元宝玩。 快睡快睡,要做娘亲爹爹的好宝宝…… 小谭颂睡眠质量超好,往往一睡就不省人事了,就算打雷下雨也惊动不了他一点。 这几日霁月来了身子,脾气心情难免坏了些,谭俞这么想着,更加搂紧了怀中人。 “霁月,要是还不舒服,我现在就去给你熬红糖生姜水好不好?” 谭俞说话声音很小,虽然有厚重的床帘,但是孩子在酝酿睡觉,还是尽量小声为好。 陈霁月的脸因为轻微阵痛有些皱,他摇头表示不要,“妻主~,我没那么严重,我能忍受,你在我身边,我会好很快的。” 更深露重,他舍不得他的妻主受凉。 谭俞只好点头,忙了一天,身体的确疲倦极了,饕餮楼要扩张和开分店,真是忙死了。 “霁月,快睡觉,你这段时间需要多休息,休息好,身子就没那么疼了。” 陈霁月睁着水溶溶媚眼点头,“嗯嗯,可是,妻主~,今天的晚安吻呢?” 哦,对,一天天太累了,都忙忘了。 谭俞暧昧地摩挲他脸,眼神一低深情吻上怀中人早已邀约的唇齿。 小孩笑话一箩筐。 小谭颂三岁过生时,终于得到一次和自己娘亲爹爹同床共枕的机会,在这之前,虽然共处同一房间,但是他一直都是睡自己四方都有栏杆的小床。 小谭颂规规矩矩躺在自己娘亲爹爹中间,一手抓一个,他真的好高兴啊。 “娘亲~,晚安!” “爹爹~,晚安!” “嗯呐,颂儿晚安~” 妻夫俩异口同声默契回应。 谭俞和陈霁月宠溺笑着,同时吻上他的柔嫩侧脸,双方向里用力,小谭颂的脸都快被亲扁了。 小谭颂被亲得咯咯笑,眼睛都笑眯了。 小孩子睡觉总是异常混乱,小谭颂睡着睡着就乱动,他从床头直接跑到床尾去了。 “嘣!” 物体坠地的声音。 被惊醒的谭俞和陈霁月蹭地坐起,声音是从床下传来的,还没睡醒的妻夫俩蹙眉对视一眼,都摸不着头脑,再往中间一瞧。 “唉,娃呢!?” 果然,娃掉床下去了。 半梦半醒的小谭颂不哭不闹,只是半眯着眼努力往上爬,成功登陆! 变光屁屁了。 他的腚因为大幅度爬床动作露了出来。 “……” 里侧的陈霁月观望抿嘴,他也快憋不住笑了。 “……颂儿,疼不疼!?” “不疼不疼,娘、娘亲~,困~” 露腚的小谭颂趴在床铺上很是困倦,脑袋枕在双手上把脸上的肉都挤出来几分。 “好好好,你继续睡吧~” 谭俞将又要倒头就睡的小谭颂抱到最里侧,顺便给他把裤裤拎上来遮羞,她又操心地在床尾垒起绵软障碍物。 “颂儿,你睡觉可真是厉害嘞~” 谭俞趴在陈霁月的肚子上掇弄床里侧自己那不省心娃儿的小嫩脸。 困极了的小谭颂是一点都没听进去亲娘的嘲弄,他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又熟睡了过去。 谭俞感叹同时又十分无语,果然是亲生的,和小时候头铁的自己一模一样。 陈霁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自己孩子的身体,最后给他盖好被子。 “妻主,颂儿应该没被摔坏。” 谭俞将重回怀抱的乖乖夫君锁在怀里亲了又亲。 “嗯呢,颂儿皮实,床也不高,更何况脚案是铺了软毛的,他摔不坏的,我以前也这样,现在也好好的,脑子不至于摔坏。” 陈霁月心里觉得甜蜜极了,他蹭了好几下自己妻主的柔软胸脯。 “嗯呐,我看了,颂儿的确没摔坏,妻主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好,夫君晚安~” 刘丹秋时常带着汤圆来找元宝玩,小谭颂见她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整个人笑眯了眼,恨不得整天让她抱着。 “秋姨姨~” “诶~,颂儿真乖~” 奶声奶气的小谭颂看得刘丹秋心软软的。 她这么冷脸的人也忍不住舒展了脸,夹着嗓子说话。 陈霁月心里对刘丹秋始终有芥蒂,明面上不显,但每次刘丹秋走后,他就会故意冷一下不站在自己一边的小谭颂。 大的小的,都喜欢冷面威胁怪是不是!? 有好几次,陈霁月实在心气不顺,他会故意不满足小谭颂提出的任何需求。 年纪尚小的小谭颂时常摸不着头脑,他想不出来爹爹每隔一段时间突然冷待他的原因。 次次都这样,他其实伤心得想哭。 小谭颂五六岁的时候,糊里糊涂间被一脸兴奋高兴的爹爹抱到旁边的房间睡觉。 对,分房睡。 小谭颂小小年纪就能独立自主睡,这完全归功于他的聒噪和亲娘亲爹的悉心培养训练。 “爹爹,我都不要你们喂饭吃了,你还要娘亲抱着喂饭吃,真是羞羞!” 谭俞和陈霁月相视一笑。 “颂儿,难道你羡慕你爹爹这样的待遇?” 半大的孩子嘴硬得很,驴脾气特别犟。 “不羡慕!师长说了,为人要行得端坐得正,吃饭也要有礼仪,我才不要学爹爹呢!哼!” 小谭颂坐在板凳上自己吃饭,一勺一勺往嘴里心酸喂饭。 头上顶着的总角随着动作晃晃悠悠,总角底还圈有漂亮金贵的红石镯饰。 胸前的串珠长命锁也随着他胸膛不住起伏颤颤巍巍摇动。 他其实羡慕得很,不能犟嘴了,再多说一句,他就要破防哭出来了。 谭俞也不戳穿他的心思,觉得有趣继续逗弄道:“颂儿,要是我和爹爹突然想抱着你喂你吃饭呢?那你愿意不?” 小谭颂见自己娘亲爹爹脸上都堆满笑意,他下意识觉得有诈。 上次他们这么笑,自己就独自在偏房睡觉了。 但是内心的渴望还是让还是孩子的他艰难点下头,难为情得脸色爆红。 “哈哈哈,颂儿还是这么好逗,你娘亲我又突然不愿意了,你问问爹爹愿意不吧?” 小谭颂瞪大眼便秘脸,撇着嘴望向最后的希望,“爹爹~,你愿意吗?” 陈霁月直接当他面狠狠亲了谭俞一口。 “颂儿啊,你爹爹我可不是行得端做得正的人哦,我就喜欢赖着你娘亲,还有啊,你都这么大了,重得很,我抱不动你了。” “我就知道——!!!” “哼哼哼——!!!” 自从分房睡后,陈霁月脸上的笑容明显明媚了,真好,干什么事都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小谭颂直接泪洒现场,他将羞耻不甘愤恨化为食欲,直接哐哧哐哧往嘴里塞饭。 明明知道结局,为什么自己还要一次次往陷阱里跳呢!? 愚笨的谭颂颂啊,你又大意了! 他不着调的亲娘亲爹缺心眼,笑得开心至极,陈霁月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心笑得不是那么明显,但没心没肺的谭俞直接哈哈哈哈哈哈。 小谭颂已经习惯了,他能做的只是在吃饭同时向嘲笑自己的娘亲爹爹不痛不痒翻白眼。 这顿中饭,小谭颂吃得格外多。 这场郁闷持续到下午上课,因为小谭颂积极开朗活泼,私塾先生便把他安排到和一位性格极其内向的孩子做同桌。 一般来说,小谭颂就是个大话痨,除了上课时不说话,他下课就逮着自己的同桌说说不完的话,虽然一般是自言自语,得到的只是零星的点头和“嗯”之类的。 可是今天小谭颂格外沉闷,不理人,只是郁闷地趴在课桌上不断叹息。 他的同桌小晏初习惯把一切往自己身上揽,他就知道,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还是被嫌弃了。 他难得主动抬头,看着小谭颂的背影,眼里全是悲伤和委屈,眼神闪躲间满是退缩和纠结。 孩子的恶意非常纯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要你不合群那便是被争对的对象。 通常来说,放学时,小谭颂会和小晏初同路,因为小晏初回家的方向正是饕餮楼那边,小谭颂和他很顺路,因为他习惯散学就去找自己的娘亲爹爹还有蓉姐姐玩。 “阿初,今天你自己回去吧,今天我不去饕餮楼了,我直接回家。” 小晏初落寞点头,他就知道别人的善意和热情是有限度的。 没有人会真正对他好,自己也不过是爹爹用来威胁自己不能认亲的娘亲的工具。 爹爹作为外室被养在外面,爹爹入不了娘亲的府邸,自己更加不行。 小谭颂边走边踢石子,他心中其实隐隐约约感知得到自己爹爹不是那么爱自己,虽然有爱,但是不是那么爱。 很多时候,爹爹看自己的眼神里都透露有一丝失望,是因为自己不是女儿吗? 那些坏女同学总是对自己身为女儿身而骄傲自满,对男孩儿入学读书也很嗤之以鼻。 难道爹爹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对自己那么凶和不客气吗? 女子有什么好!? 还不是和男子一样有好有坏,那些嘲讽挖苦欺负阿初的就是典型的坏女子!!! 被生为私生子又不是阿初的错,为什么要时不时就来出言不逊一番呢? 有好几次,要不是自己护着阿初,他都快被骂哭了,更有甚者居然要动手打他。 想动手的还是阿初同母异父的姐姐晏末,她坏得很,没事有事就惹是生非,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去质问自己的娘亲呢? 哼!欺负弱小算什么好女子!? “哈哈哈,被我逮着机会了吧,我就知道阿颂会变得不喜欢你,你这么怪,还是不知廉耻男人生的贱货,阿颂那么好,今天都不和你说话了,看来你真是活该没朋友。” 小谭颂抬头瞬间就看见小晏末不客气出手将小晏初推倒在地上,她的身边还有很多小跟班。 阿初总是这样,受欺负了也不坑声也不反抗…… 第177章 吃不了一点亏 “晏初!我告诉你,你的爹爹休想入门,你的那贱爹根本比不上我名门出身的爹爹,你也休想和我抢娘亲的爱!更何况你不过是没用的男子!!!” “我真的讨厌死你了!你这破坏家庭的杂种,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小晏末身边的人虽然没有出手,但也没有不合群出手阻止她偏激的做法。 小晏初泪都没流,双手狼狈撑地,就算疼也闭眼咬牙坚持着,又一脚要来的时候,他却并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钝痛。 “咔嚓!” 是什么空脆物断裂的声音。 小晏初抬眼便看到自己好同桌的宏伟坚毅后背挡在自己面前,他的心里是翻江倒海的悸动。 “晏末!!!你再踢一个试试!!!你翻来覆去骂的还是这两句话,难道你爹爹没教你新的骂人话吗!?别说阿初了,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小晏末的脚直接被冲来的小谭颂用随手捡的烂木棍巧力隔绝,她的狠力只踢断了本就腐朽的烂木棍。 小晏末本就喜欢与寻常男孩子截然不同的小谭颂,她脸上的狠厉褪去大半。 “阿颂,你今天下午都没和他说话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厌弃他了吗?” “你放屁!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你们这些坏家伙不要用你们的龌龊思想来揣测我的想法,阿初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没有什么矛盾!” 他身后的蔫吧被保护者因为他的话重新鲜活。 “阿初是我罩着的人,我会一直护着他的,你休想再欺负他!!!” 小晏末虽然不甘心,但是也立马带人转身离开,不再过多纠缠。 “阿初,被踢疼了吧,快起来,你哭呀,说自己疼呀,我认识你这么久了,就没见你真正发泄过伤心。” 重新站起的小晏初一直拉住小谭颂的手不放,他蠕动着干燥的唇消极开口。 “谢、谢谢你,阿颂,但是我爹爹说哭不能解决问题,他要我坚强,他要我坚持,他说,他一定会带我进入那个富贵的家去,若是我总是哭,娘亲肯定会嫌我们晦气的。” 小谭颂虎得很,他直接狠心揪了他一下,“哭出来!我都这么用力了,你不发泄出来会变态的,更何况,我娘亲说了,哭是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谁是为了解决问题才哭呢?” “人有七情六欲,哭只是为了发泄出不好的情绪,不好的东西都排走,美好的幸福才会走进来。” 也许是因为真的被揪痛了,又或许是因为小谭颂安慰他的话,小晏初直接撇嘴哇哇大哭。 无人的整条狭窄小巷里全都回荡着稚嫩的悲伤。 不是不哭,只是没到伤心处,小谭颂心里也有很多委屈,他受到氛围感染,也大声哭起来。 本来嚎啕大哭的小晏初听着有些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被同样嗷嗷大哭的“救命恩人”一把搂紧了怀里。 “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呜呜呜,阿初,你说为什么我们做小孩的都这么难啊~~~” 小晏初听愣了,反倒是哭得没那么凶了…… “走,擦干眼泪,时辰还早,我们去我娘亲店里吃点好的,顺便让蓉姐姐看看你的伤,哼哼,我都哭饿了~” 小谭颂情绪来的快更散得开,他拉着呆呆的小晏初就往饕餮楼方向赶。 私塾散学早,温暖的黄昏只展露头角,小晏初抿着嘴看着二人紧牵的手,他这才回味过来,好像他真的被朋友坚定地选择了。 嘴角微微上扬,全是窃喜和由衷的庆幸,这种陌生的美好连带着他胸膛的痛都淡了几分。 原来自己这么木讷无趣的无用小孩也会有朋友挺身而出,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像阳光般热烈真诚。 自己这只阴沟里的老鼠也终于穿过那条无尽黑暗的地下通道看到了曙光。 当光一直坚定洒向可怜阴沟鼠的时候,它开始更多的是疑惑怀疑,后来是害怕失去。 没感受过爱的它怎么会一开始就明白这是好意呢? 病态关系中成长的它畏惧一切,没有一点点应有的配得感,为了不有新伤害,它首先选择的是拒绝躲避突然闯入自己世界的温暖。 这束光太光明了,刺眼得很,后来,却发现它其实是最温柔不过。 黑暗狭道沉默躲避久了,冷久了,也把阳光当做可能会灼伤皮肤的无情火焰了。 “宁姨姨好!唉,乖乖的粉爪呢,我好想再摸摸它,毛球……嗯……毛球算了,凶猫,不乖!” 黎砚宁闲着没事就来饕餮楼蹭吃蹭喝,她喜欢这里的氛围,这里有很多她的朋友。 不久前失去粉爪的悲伤应该也可以在这被慢慢治愈…… “嗯呐,颂颂真乖,你带朋友来玩啦。” “嗯!对!这是我的好朋友晏初。” 小谭颂撞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人的肩,“阿初,你也喊宁姨姨为宁姨姨吧。” “宁、宁姨姨好……” “诶!你好呀,阿初,来,拿着,这个桃子可甜了,颂颂你也拿一个。” “谢、谢谢……” “好嘞!唉,对了,宁姨姨,你还没说粉爪去哪了呢?” 小谭颂拿着就啃,鲜桃的汁水不小心就蹦到了毛球漂亮的皮毛上。 毛球直接不客气瞪他,被压制已久的撒泼以一种奇妙的行为趁机发泄出来。 它知道压迫它几年的死猫真的死了,那死亡的气息在爬架和窝里久久不散。 逗猫棒自己可以独享了…… 它一方面开心,一方面莫名烦躁,有时候趴在窝里都在簌簌往下掉眼泪。 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黎砚宁正想回答,但被突然从自己怀里跑出的毛球向颂颂吐口水的行为给震惊到说不出话。 小谭颂直接炸毛,而小晏初也被虽轻薄但伤害面极广的喷射性口水点了脸。 他无辜的眼眸眨了又眨,手捧桃子的他显得更呆了。 “……” 小谭颂捂脸无语。 “臭毛球——!!!” “你果然很坏!坏猫接招!” 小谭颂算是一点亏都吃不了的犟种,他直接和蹿上高柱的毛球对吐起来。 他将桃子咬碎当做攻击物。 这令人捧腹的搞笑场面被店里人看个一干二净,幸好还没到客人用餐时间,不然看小孩玩笑哈哈大笑的人只有更多。 众人也不阻止,对着人猫对吐的奇观纷纷称奇,果然还是小孩子有趣,不像他们这些为生活奔波的人早已失去不服就干的勇气。 黎砚宁制止不了小谭颂,她也弄不下来故意高挂自己的刁蛮毛球。 这边劝劝,那边劝劝,但无用,人和猫都不听她的。 “小祖宗们,别吐了啊,这一片狼藉到时候可该怎么收拾啊~~~~~~” 第178章 谢谢你喜欢我 白天学医术识字、晚上在饕餮楼挣钱的蓉妹儿紧紧攥着手中的银两,这是她哥哥给她的。 她的哥哥就是翠楼的掌事人,花名少弃。 她不明白关于哥哥的很多事,但同时也明白他的很多事,她尊重哥哥的选择。 她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元哥哥和黎楼主的帮助让她有了开启新生活的机会。 蓉妹儿低头抬袖抹去眼角滑落的泪,她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 每天念叨求自己再多坚强一点,因为这是自己唯一一次过上好日子的机会。 她粗糙的手上还拎着今日学习的药草类品,扔了可惜,拿回去晒干制药保存也好。 幸好自己在乡下苟活时认识很多花花草草,识别草药能力强,不然挑剔眼尖的师父还不一定会收自己为徒呢。 没想到啊,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也会意外地在某一天助力想挣脱泥潭的自己。 她踏入饕餮楼就看到抱着不停舔自己毛的毛球的宁姐姐在慌里慌张哄颂儿,但是没用,其他人则是憋笑得辛苦。 颂儿就连生气都这么可爱,嘟嘴抱臂,屁股翘得老高,左脚前掌伸出有频率点地,一副我生气了、谁都别理我的倔强模样。 他身边还有个一般大的要哭不哭的柔弱孩子,好像不知所措的同时也想说些什么安慰他。 但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安静站在他身边陪他。 蓉妹儿脑海里回想过一两年前的趣事,她的脸上浮上一层明显的红晕。 当蓉妹儿第一眼看到陈霁月怀里的小谭颂时候,她就知道这是恩人们的孩子。 爱笑、热情、纯粹,一看到自己就伸手求抱抱,还会甜甜地喊自己“蓉姐姐”。 谭俞和陈霁月都很放心将小谭颂交给她带,很多时候,他们两个人都忙,既然蓉妹儿愿意陪小谭颂玩,那何乐而不为呢? 三四岁的小谭颂对什么都很好奇,她指着蓉妹儿手中的癞蛤蟆害怕问道:“蓉姐姐,它它它它会会会会会随便咬人吗!???” 蓉妹儿将用来入药的癞蛤蟆关回笼子,她一把将既害怕又好奇的小谭颂抱在怀里逗弄。 “你觉得它它它它它它和你一样虎、不服就干吗?” 蓉妹儿笑得宠溺。 “我不知道哎~,那蓉姐姐的意思便是它不会随便咬人喽?” “嗯呐,不会~,就算有可能,姐姐也会挡在你面前保护你的。” 小谭颂听后笑得甜滋滋,浑像个甜甜糯米糍粑。 “多谢蓉姐姐——!” 笑嘻嘻的小谭颂捧着自己蓉姐姐笑得宠溺的脸就嘴对嘴亲了上去。 “mua——!” 蓉妹儿抱着他的手瞬间软如面条,瞪大的眼睛里全是震惊,脸和耳朵极速蹿红滚烫。 “颂、颂儿——!谁教你的!?怎么可以随便亲人、亲、亲我呢……” 蓉妹儿说话的声音渐小,害羞得咬唇。 “娘亲和爹爹呀,每次爹爹表达感谢的时候总会亲娘亲,这是表达感谢的呀!” 蓉妹儿哑口无言,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不对,对象性质不一样啊! 蓉妹儿捏了捏他的肉肉脸颊。 “颂儿,答应姐姐,以后不要这么做了好吗?这是亲密的人才可以做的事,对外人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呢?”小谭颂歪着脑袋眨眼迷惑道。 “颂儿,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可以这样,对外人表达感谢只需要说出来……至于亲密的吻是会让别人多想的、会让人特别苦恼,这样就会搅乱别人的生活了。” 小谭颂煞有其事点头,“嗯嗯,我明白了,但我喜欢姐姐你呀,姐姐你会因为我的亲亲苦恼吗?那下次我就不亲了……” 蓉妹儿脸色爆红。 “颂儿,你真的喜欢我吗?……但是你还太小了,很多感情其实你都没拎清,你这种喜欢不是我说的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分很多种吗?我不明白,我喜欢娘亲爹爹,喜欢你,喜欢很多很多对我好的人……” “嘻嘻,娘亲说了,喜欢就要表达出来,别人也会因此高兴的。” 蓉妹儿深呼吸了一口,她将小谭颂按进颈窝,手也轻轻给他拍背。 “颂儿,等你长大就明白了,现在只要记住不能随便亲亲就可以,除了你的娘亲爹爹,别人都不可以随便亲亲你……反之亦然,你也不可以随便亲亲别人。” 小谭颂紧紧搂住她的肩颈,乖顺点头,“嗯嗯,我记住了,蓉姐姐。” 他陡然撑起手和蓉妹儿对视,“但是我真的喜欢你,亲爱的蓉姐姐。” 积极表达完,他又猛地钻入她的怀抱一直亲昵地蹭蹭。 蓉妹儿的心瞬间漏跳一拍,她的眼睛倏忽红了一圈,她紧紧抱住怀中的温软。 “谢谢你喜欢我,颂儿……” 很多温暖悸动在这一刻爆发式蔓延,如生命力顽强的红藤,迅速占领荒芜的废弃残殿。 “……颂儿,你、你怎么了?” 小谭颂猛地回头,看到亲爱的蓉姐姐那一刻,他所有的倔强委屈全都爆发,他张开手爆哭,可怜兮兮求抱。 “蓉姐姐——!抱抱我!我不开心!” 蓉妹儿掐着他的咯吱窝一提就将他抱入了怀里,小谭颂瘪着嘴那叫一个伤心,哭得打嗝。 “哦!不、不对,你也抱抱阿初吧,他也不开心,你快给他看看胸口有没有事!?” “好~,来,阿初,让姐姐给你看看身上的伤重不重?” 状态外的小晏初僵硬着身子趴在蓉妹儿身上,一对视,他的救命恩人破涕为笑,他也忍不住抿嘴不好意思微笑起来。 抱着毛球的黎砚宁尴尬地挠了挠头,“咳咳,大家都去做自己的事吧,没事了没事了,麻烦找人来打扫一下。” 宠物和小孩可真是难搞哦。 还是几个月大的小孩好玩,就像玉书弟弟的女儿,卿明昭小宝贝。 虽然玉书弟弟总是一直嫌弃她,父女面对面的时候,已经做父亲的弟弟总是一脸便秘脸,眼睛微眯,微微抽搐的嘴角意味着他很不满意。 “砚宁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我生的娃一点都不像我,她反倒是像极了她那个不要脸的狗皮膏药娘亲,真丑!连我的美貌一点都没继承到!” 黎砚宁两边都不想得罪,抱起被自己爹爹嫌弃骂哭的昭昭小宝贝一直哄弄。 “嘿嘿,玉书弟弟,别担心,你们当母父的都这么好看,生的娃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 看来,卿玉弟妹在家的日子很不好过啊~ 两年前,小九搬去上城做官员夫君后,玉书弟弟是越发暴躁了。 还好过几日墨长史就要调任榕城了,作为长史大人的夫君,小九也会回来,那个时候玉书弟弟就会开心很多了吧。 谭俞应该也会高兴,她总是念叨朋友聚一聚,不能时常见面的日子,墨长史和小九也给大家写了很多信,当官的趣事果然很多。 “哈哈哈哈,果然,我猜的没错,岑谊他们这些文官果然会在朝堂上和武官们掐架。” 那天,谭俞的笑声在大家聚会的游船上久久不散。 至于我那任性的哥哥和无条件陪他闹的嫂子,这个时节肯定还在南地潇洒快活吧。 不像以事业为重的姜楠和丹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也许为民造福才是她们的毕生追求吧,在家国面前,儿女情长这些似乎看起来也微不足道了。 第179章 爹爹的爱我不确定 “还好,并无大碍,来,拿着,每天抹抹这个药,很快就好了。” “蓉姐姐,我、我没钱不能收……,唉,不对,我有……” 小晏初想了想,他直接将衣领里的绿玉长命锁掏了出来。 “这、这个给你,蓉姐姐。” 小谭颂先一步替蓉妹儿回答,他将自己的长命锁也掏了出来。 “我也有,这个不能随便给人的,阿初你不用给药钱,我们是朋友呀。” “而且根据我对蓉姐姐的了解,她也不会收的,她巴不得多来点伤患找她看、让自己多练手呢。” 蓉妹儿的确是这么想的,她将自己的行医器具收好,蹲下和他们平视。 “嗯对,颂儿可真了解我呢,阿初,你收着吧,这只是一些草药,不值钱的。” 小谭颂下巴翘得老高,一副“看吧,我没说错”的骄傲态势。 小晏初莫名觉得他这副翘嘴模样搞笑极了。 “而你这块好玉长命锁是你娘亲爹爹对你的美好祝愿,很珍贵的,这是他们爱你的象征,真羡慕你们有人爱,我小时候家里穷,我从来没有戴过这类玩意。” 蓉妹儿突然伤感,摸着他们脖子上的美丽长命锁自言自语。 唉…… “不说了,我不能这么想,你们还小,我也不能向你们传播负面情绪,你们的未来肯定会很光明的……相比于其他更可怜的人,我受的那些苦难算什么,我应该知足。” 小晏初下意识反驳。 “可是,蓉姐姐,我有长命锁,但是我并不快乐……我不知道爹爹是不是真的爱我,至于娘亲,她也只会私下来看我们,我们像阴暗爬行的蛆虫,上不了台面……” 蹙眉的小谭颂则是闷闷地在想怎么反驳他们这么消极的话。 蓉妹儿或多或少了解一点,查看伤势的时候也问了缘由,她作为比他们大的姐姐,她理所应当说出自己会保护他们的承诺。 这世上有人伤人杀人害人,她只想做那个救人的人。 她很震惊,阿初小小年纪怎么会说出这么深沉的话!? “阿初,先别论他们爱你不爱你,他们只要能负责将你养大也算好的,看你穿的也算富贵,这点应该问题不大。” “你白白净净,这么可爱,看得出来,至少你的爹爹照顾得你很好,你的娘亲也没不认账,一直给钱抚养你,有时候我们不懂大人的想法,但是我们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 “还有,你要和母夫多沟通,你不能一直忍气吞声,你没有错,你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大人的恩怨不能牵扯到你,你要学会反击,至少你要让蒙在鼓里的爹爹知道,你受伤了,他肯定很心疼你。” “再忍忍,长大了,你就自由了。” 小谭颂点头如捣蒜,“对!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我们一起对抗黑暗势力——!” 小晏初听得泪眼花花,泪眼婆娑地将长命锁塞进了靠近心脏的位置,他有残存的幼年记忆。 这是由娘亲爹爹一起亲自给自己带上的。 “……” 小晏初在心中暗暗发誓,娘亲亲口承诺了自己和爹爹有未来,但如果未来不好,我就带着爹爹亲自创造不依附别人的未来! “……嗯,我不会再做胆小鬼的,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就有勇气前进。” “对!” “嗯,就这么想,走一步算一步。” 小谭颂和蓉妹儿皆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真的害怕以阿初的闷葫芦性格会钻牛角尖。 还好还好,阿初没有彻底对生活失望。 小谭颂拉住蓉妹儿粗糙的手缓缓道:“蓉姐姐,我知道怎么安慰你了,娘亲说过,苦难不能拿来比较,难道你的苦难比别人小就不是苦难吗?你不要总是对自己这么苛责,不要连难过都有负担,你要好好爱自己呀。” 蓉妹儿将面前的两个小孩揽入怀里轻轻拍背,她也要面子的,她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快要滑落的泪。 “不愧是谭姐姐的孩子……谢谢你,颂儿,你的话我记住了。” 两个小孩也学着样子为她拍背,稚嫩的脸上各有心思,彼此对视全是惺惺相惜的偷笑。 “阿初,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你受伤了,需要多休息。” “……嗯,多谢蓉姐姐。” “阿颂,明天见。” “嗯嗯,阿初再见!” 经历一下午的事,小谭颂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对比得真知,他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再擅自揣测自己娘亲爹爹的爱。 宁姨姨说娘亲带着爹爹去看大夫了,也不知道爹爹的身体有没有大碍? 娘亲爹爹除了照顾自己还要各自经营生意,自己真的不能任性妄为让他们心烦了。 当谭俞和陈霁月牵着元宝说说笑笑踏入饕餮楼那一刻,等了很久的小谭颂立马扬起笑脸冲过去,张开的双手抱俩。 “娘亲,爹爹,还有元宝,我好想你们啊!” 走在回家的大道上,被自己娘亲抱着的小谭颂一直盯着自己爹爹的肚皮看。 “爹爹,我真的要有妹妹了吗?” 陈霁月左手紧紧挽着自己妻主的手臂,右手则是将稍长的狗绳更加拉近自己一点。 “颂儿,为什么不是弟弟呢?” 谭俞也疑惑。 “对呀,颂儿你不想要弟弟吗?非得妹妹才可以吗?弟弟妹妹都是好的呀!” 小谭颂瞬间沉默,他本来强装的镇定渐渐不再,他回答的声音略带哭腔。 “我、我都喜欢,可是我知道爹爹更喜欢妹妹,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是男孩,所以爹爹你对我总是不像娘亲那样对我热情,娘亲的爱我可以明显感受到,但是爹爹你的爱我不确定……” 谭俞和陈霁月二人听后皆是心头一震。 陈霁月这次是真的没有那么想,他真的没有必须生女儿的执着了。 他和妻主想的一样,想给颂儿再生个兄弟姐妹是因为生命有限,若是到时候老两口都走了,留颂儿孤独一人在这世上,困难时没人帮他那该怎么办啊? 妻主在确定自己又怀了的时候,首先怀疑的是那个草药避孕药的功能,为了不伤害自己的身体,这些年都是她单方面服药避孕。 万事都有意外,也许是因为前段时间过于放肆了,一不小心就又有了。 打胎对身体不好,最后妻主比自己还坚定要这个孩子,短短时间,妻主好像想了很多。 第180章 余生年岁 谭俞首先想的就是为自己的夫君说话。 “颂儿,现在我们回想下我们和爹爹生活的点点滴滴好不好?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你爹爹的付出有些是你没有意会到的。” 小谭颂朦胧双眼乖乖听着,张灯结彩的街道,光怪陆离的连绵人群,还有一直呜呜低叫的元宝,这条回家的路,今晚好像格外长。 孩子和当事人孩子爹爹都听哭了。 孕期加生产的难受疼痛…… 肚子上的伤疤…… 挺着精神起夜哄孩子睡觉的那些夜晚…… 在蜡烛下亲自缝制衣物被刺出来的伤…… 孩子生病时衣不解带的照顾,焦急睡不着的不只有母亲,还有不擅长表达爱的父亲…… 还有好多好多爱的时刻…… “颂儿,爹爹怎么会不爱你呢?爹爹也是第一次当爹爹,他也在学着做父亲,如同我一样第一次努力做你娘亲。” “爹爹的过去造就他的性格,你不能以偏概全,不那么热烈的爱也是爱,你渐渐长大有自己的思想是好事,但是你再耐心回顾一下过去,有哪点确凿无疑可以佐证你的那个消极想法呢?” “你每天这么好看,是谁早起为你梳妆收拾?颂儿,评人看迹不看心,我之所以每天说甜甜的话,是因为你的爹爹需要我的爱。” “你的爹爹和你一样,你需要爱滋养长大,他也需要爱确定自己被爱着,他和你一样,爱的需求高于常人。” “颂儿,我们生你出来是让你感受美好的,如果我们没做好,我们道歉,对不起,颂儿,也许词不达意,但是我们真的爱你。” 谭俞也默默流泪,她真的不想自己的孩子因为这个对这个世界失望。 陈霁月看着为自己说话的哭泣妻主,妻夫二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他酸涩的内心悲喜交加。 不管路人怎么看,一家三口流着泪彼此诉说内心真实的想法,仿佛旁若无人。 “娘亲~,爹爹~,对不起,是颂儿错了,我不会再那么想了……呜呜呜……” 小谭颂难过得大声抽泣,胡乱用漂亮的衣袖擦拭自己脸上簌簌往下跌的豆大眼泪。 陈霁月怀着歉意伸手为小谭颂抹去眼泪,他的确心中有愧,他做不到像妻主那样坦然。 他道歉道:“对不起,颂儿,人都会被在乎的东西所累,不骗你,我以前的确有重女轻男的思想,但现在,我对天发誓,你的到来让醒悟后的我很高兴,我也许不是你期望中的好爹爹,但是我真的爱你。” “若是你嫌我表现得不明显,那你说,你怎么期望我就怎么做,我可以换种明显的爱人方式。” “说真的,我的童年一点都不幸福,没人教我如何爱人爱自己,你的娘亲出现后,我才在你娘亲身上学到如何爱自己爱人。” 陈霁月张开手臂祈求自己孩子的入怀。 “颂儿,我爱你,让我抱抱好不好?原谅爹爹吧,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很多……” 小谭颂鼓起腮帮子,鼻头双颊粉粉的,哭得稀里哗啦。 他感受到了,真的感受到了自己母父“吊儿郎当”养孩子表面下深沉且热烈的爱。 一个猛扑,小谭颂就双手双脚圈住了自己的美丽爹爹,他的圆屁股还被后面的操心娘亲托着。 “呜呜呜,爹爹!我也爱你——!” 元宝歪着头看着自己的主人们,它看着看着也绕着主人们的腿脚蹭。 谭俞也拥了上去,抬眼看,大大的福字贴在画满碳黑涂鸦的大门上,门口的灯笼温黄。 原来家早到了啊。 后来,陈霁月弥补了小谭颂很多很多,他在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父亲。 看着怀着肚子陪孩子玩九连环的美丽夫君,谭俞趴在桌子上笑出了声。 “娘亲别傻笑啦,快过来帮帮我们呀~” “好~,你娘亲我来喽。” 寒冬腊月的天越发冷了,夜晚抬头望见的还是簌簌下落的雪花。 谭俞将陈霁月紧紧搂在怀里,用锉刀细细打磨自己夫君好看的盈润美手。 陈霁月则是依赖地安心蜷缩在她怀里,这么寒冷的冬,他却感受不到丝毫冷意。 “妻主,这么美好的日子真的太不真实了,好像一场会转瞬即逝的梦啊。” 谭俞听后,眼睛瞬间红了。 谭俞心里承受的是明知会分离的痛,她掩下内心的伤感,自己这么早伤感干嘛!? 不是还有几十年嘛!? 人从出生那刻注定会走向死亡,可是每个人还是在用力活着,大家都在热烈地奔赴死亡,消亡的单程路上种满用喜乐悲苦孕育的荆棘鲜花。 可是,就这么清醒地面对必定的未来,自己还是忍不住悲伤难过呢? 谭俞收回锉刀,将落泪的脸埋在自己夫君的馨香颈窝里。 “霁月,这一切都不是梦,我以前活得浑浑噩噩,只会放纵自己躲避在编织的假想里,但有了你,我才活得真实。” 陈霁月没想到妻主今日比自己还要多愁善感,他明显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湿意。 果然,霜白的冬适合悲伤。 都老夫老妻了,那点悲伤快乐都共享。 陈霁月大着肚子跨坐在谭俞身上,一个用力将自己的伤感妻主搂在怀里,谭俞也环紧了他为自己孕育孩子的腰肢。 “妻主,哭吧,我们一起哭。” 这个冬夜适合有情人们的互相依偎。 震天响的爆竹染红了一地白茫,又是新的一年,其乐融融的家里添了女宝,谭知月。 那轮明月的圆缺,只有潭水明晰。 “宿主,攻略值早已突破100%,陈霁月对你的爱意满满且没有上限,他真的爱惨了你……宿主,恭喜你圆满完成任务。” 谭俞抱着怀中的小知月靠在陈霁月怀里赏雪景,温暖大氅包裹住了暖意。 “333,多谢,我知道了,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会好好过的。” 正太333华丽转圈,它成就感爆棚。 元宝陪着自己的小主人在雪地里疯玩,裹了厚衣服的它撅起屁股用爪子源源不断地将积雪刨给正在堆雪人的小谭颂。 “下雪啦!下雪啦!” “雪地里来了两位小画家,元宝画梅花,颂儿画脚印,不用颜料不用笔,几步就成一幅画。” 谭俞的声音很欢快,连带着怀里的小知月开心摇晃肥嘟嘟的小短手。 “娘亲~,你又唱这个歌谣啦!” 陈霁月将捂温的两个青枣抛给在雪地里堆雪人的小谭颂,“颂儿,吃完的核可以做雪人的大眼睛哦!” 戴着毛茸茸、红红火火虎头帽的小谭颂精准接住,红扑扑的脸上全是惊喜的笑。 “嗯呐!爹爹~,我做好了,妹妹也可以好好欣赏!” “嗯呐,颂儿真棒!妹妹肯定喜欢哥哥你的杰作!” 让孩子心里平衡的最好的方式是两个都偏爱,心态已经翻天覆地变化的陈霁月深谙此道。 青瓦屋檐空巢燕窝下。 谭俞仰头深情求吻,眼里是浓烈的爱意。 “霁月,我爱你。” 陈霁月笑得格外温柔,低头抱紧缠吻。 “妻主,我也爱你。” 雪人堆好了。 青枣眼,红豆鼻,括弧笑,榕树手,白颈上是圈绕成蝴蝶结的红围脖。 以狼狈邂逅于异时空为始,以历事学会爱人爱己为末。 余生年岁,破碎的我们用之死靡它的爱黏合新生。 回家的路,这次我选择慢点走。 全心全意的爱,要是走快了,我就再也拥有不了。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属于这个真心难得的世界,可是我在现实生活中真的找不出你这么满心满眼都是我、甘愿倾尽一切待我好、执着祈求我怜爱的人。 你也许不完美,但我也不完美,至少这场救赎攻略剧本能够在你生存的世界圆满。 没有你的世界,我会学着一个人好好吃饭,一个人好好睡觉,一个人好好生活……一个人好好用漫长余生念望我唯一爱过的你。 只有我知道你存在过,这种感觉既甜蜜又酸涩,让我总在午夜梦回时想抓紧拥你入怀。 “霁月,你不残破,你值得,你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