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定新版》 第1章 生意找上门了 沈洛静静地矗立在尸山之上,她的脚下,小尸山几乎已经快要将她的小腿淹没了,而那些距离她最近的倒霉鬼们,则被她毫不留情地刺穿身体。 此刻的沈洛,仿佛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机器,周而复始地执行着同样的动作。 每一次刺出手中的长剑,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这声音如同死亡的钟声一般,宣告着又一条生命的消逝。 愤恨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将她淹没。 她紧紧握住长剑,那是她唯一的依靠,但手却不自觉地用力过度,陷入了肉里。然而,她却没有感到一丝痛苦,相反,一种奇特的快感从心底升起,让她有些沉醉其中。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明,虽然微弱,但足以照亮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她放任自己沉沦在这种情绪之中,享受着那种暂时忘却一切的快乐。 直至锋利的剑刃猛地被握住,那人用一只熟悉且温暖的手覆在沈洛手背上。她才回过神来,当她想看清是何人时,才发现周遭已是大雾一片,方才的人已然消失。 沈洛不禁打了个寒颤,眼前突然出现的大雾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努力想要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但雾气太浓,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和微弱的光线。 心中的恐惧逐渐蔓延开来,她试图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但脑海中的记忆却变得模糊不清。 沈洛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柄,感受着那只手留下的温度。她不由恐惧,害怕独自一人面对这未知的迷茫。 她想去追,奈何脚下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双脚,令她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个翩翩少年大步走来,口中念念有词:“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凡所有相,皆为虚妄,清!”随后指尖点向沈洛眉心,小光点随着少年指尖起落进入了她体内。 沈洛缓缓睁眼从梦中醒来,还有些眷恋梦中之人,颇有怪少年扰她清梦,轻叹道“胆小鬼,连梦中也不愿现身。”少年似乎也知沈洛说的不是他,便不理会。 说罢沈洛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苦涩与无奈。 她微微低下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着。那原本淡雅的容貌此刻也因这一笑而增添了几分惆怅,如同一幅水墨画般,美得令人心碎。 她的眉头微皱,嘴唇轻轻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朵盛开的花,却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哀伤气息。困惑的样子也是极为好看,让人不禁心生怜惜之情。 少年知道她肯定又做那梦了,并不接话,只是转身倒了杯水后递了给她,自顾自道“刚才有个叫什么明先生的找过你。”他说罢便指向台面上沈洛的手机,沈洛点了点,咽了两口水,随后拿起手机走向阳台,长呼一口气,拨通了那个神秘的电话...... 他是沈洛的左右手,叫贾敏。是魔化的鲛人族,一百年前就跟着沈洛。他们之间是合作,也是交易。沈洛于他而言,怀揣着许多秘密,她不愿提及,他也不曾过问。 在他眼中,沈洛虽有时沉默寡言,但却很有自己的想法与主见,且做事也比较随心所欲,难以被外界的因素所左右。 但跟着沈洛每次完成任务都可以积攒功德,事后沈洛都会适当照顾他。 任务一般都是以年寿报酬为主,年寿可以换取功德。所有物种的功德到了一定限度,可以转化为半神,功德限度的标准每个人都不一样,这个要看自身资质,不能一概而论。 而除了神侍以外,半神在神界的地位是最低的,半神往上就是小神君、圣君、神尊、主神。而各个神位的神徒都是由半神开始晋升,众神皆各司其职,助主神安定众生。 可即便是在神尊之中,也会有那么几位被天道选中的真神诞生。这些真神如同凡人一出生便注定成为人中龙凤一般,凌驾于众人之上,拥有着令人敬畏的力量与地位。 寥寥无几的真神存在宛若神话传说,让人心生向往却又遥不可及。每一位真神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传言万年前的开荒盛古世间是以魔尊,魔尊溯月是万物本源,就连座下凶兽穷奇敖启,也可随意处置神界之人。 可一切皆为古老又神秘的传说,关于溯月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了,如今是以神为尊。人、妖、魔都挤破头想往神界去。 唯独沈洛是个例外,她也积功德赚年寿,却志不在此,而她要作何,不得而知。 一个小时前,秦厉言家 “又做噩梦了吗,秦总?”明铭把牛奶递到秦厉言手里。 他外表谦逊温和,语气恭敬顺从,善于观察和迎合别人的情绪,对着秦厉言很会察言观色。 眼前的秦厉言看起来三十来岁,成熟儒雅,一副敦厚模样,今年已经四十有几了。 但真实的秦厉言却隐藏着一颗阴险狡诈的心,他行商以来不择手段,他的成功便是建立在别人失败之下,种种行径令人不齿。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温和善良,但实际上他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商人。 秦厉言接过喝了一口,神情立马变严肃,回道“嗯!!那女人简直得寸进尺,可恶的是一直查不到躲到哪儿去了?这段时间一直背后在我梦里下黑手,该死!” 他摸着脸上那道崭新的伤口,手上沾了些许血迹,火辣的痛感让这位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顿时失了理智。 起初秦厉言仅仅只是偶尔做做噩梦而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却越来越频繁了起来。 不仅如此,在这些梦境里,他还会受到各种各样的伤害,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严重。 这让他开始感到不安和困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在梦中受伤。渐渐地,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才逐渐重视。 第2章 梦妖 他曾在开会时睡着,梦里被那女人扇他耳光,醒来双脸红肿、也试过在飞机上入眠,梦里置身火海,醒来身上却有若干处烧伤、甚至在桑拿房稍息片刻,也险些昏睡不起...... 这次梦到那个女人拿着刀把他逼到墙角,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害于他,他决心不能再放任不管了,暗暗下定决心。 明铭附和着问道“需要联系上次跟您提过的沈小姐吗?” “这个姓沈的,能行吗?”秦厉言语气里略带轻蔑。 “沈小姐在业内比较有名气。”明铭始终谦逊,不愿落下口德,也没有直接回答秦厉言的话,而是默默把空杯子从他手上拿走。 “那就她吧,让她把那个女人解决了。”两人相视一笑,秦厉言嘴角勾起一丝狠厉。 明铭笑容里还藏着些许诡异,秦厉言却未曾发现。 现今,沈洛家 沈洛挂掉电话,就立马出门领着贾敏上路。 贾敏上车便好奇道“洛洛,这次收多少年寿?” 沈洛看了他一眼,神秘兮兮地打趣道“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天机?让我也听听。我不怕反噬,反正我功德本就不多。”贾敏拽着她胳膊不依不饶,被她瞪一眼松开后,又嬉皮笑脸地贴上去。 “与你无关。”沈洛无情拒绝,随后说道“你不是也想到这天上去看看,涨涨见识?那就努力工作,发挥你的所长。半神可是谁都有机会触及的。” “嗐,迟个上百年也成,我也不着急,说嘛说嘛~”贾敏语气中有些小无赖。 沈洛掐着他脸蛋,面团上的肉肉被揪起“九年半外加一栋别墅,怎么?你的寿元也想给我吗?可有要拜托我的事?” 别墅啊?那可是大单子,贾敏一下来了兴致,又纠结在那个数字上。 “我哪里有事要拜托你啊。只不过这年寿太奇怪了,怎么是九年半不是十年呢?”贾敏想着定是对方太抠搜了,也不愿凑个整。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时辰到了自然告诉你。泄露天机被反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所幸这回不是,下回,你可得管住自己的好奇心了,那可是要命的。”沈洛似乎话中有话,贾敏读不懂,可他明显被吓着了,奸计达成的沈洛狡黠一笑。 一路说着话,很快便来到目的地附近了。 “停车!”沈洛下车后抬头一看,只见大厦外层黑气缠绕,明明是白日,光却仿佛被吞噬了一般,黑暗似乎要将一切掩藏。 街道鸦雀无声,空气弥漫死寂,冷风不断袭来。把他们衣角吹起,凉意席卷贾敏每一寸肌肤。 贾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迅速跟上“哎哎,你下回关门能不能稍微轻一点,这可是刚落地的跑车耶!能不能爱惜一点啊,作为你的助手兼司机,连车都要我自备,太难了我。你还要损坏我的财物...呐!呐!呐!别说是你不要特意送我的!上次只是收伏夜魔的时候,人家送你车,你不好意思收塞给了我而已。你答应了就是我的!而且你也经常坐是不是?” 贾敏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毕竟老板脾气暴躁不太好惹。 “好,我下次会注意的。”沈洛深吸一口气,对着他真的万般无奈。与他计较什么呢,还是小孩子,不气不气,气多了会变丑的。 贾敏也十分识趣不再说下去,最后一遍检查车子是否停好就快步跟上。 电梯门缓缓打开,当他们走出电梯时便愈发觉得有异。 沈洛看见眼前的女人失了神,此时的她两颊清减,眼睛空洞无神,身形略显单薄,在沈洛记忆中曾经她那开朗明艳的笑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疲惫与哀愁。 她身处黑暗旋涡之中,背对着沈洛与贾敏,只留侧颜可见,那纤瘦的身影让沈洛心疼。沈洛不懂,她为何将自己摧残成这副鬼样子?贾敏心里也是疑惑万分,不知二人此前因何机缘而有所交集。 但贾敏了解沈洛,从她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二人关系非比寻常。 若是从前,沈洛直接就上前收拾了,别说废话,多一个表情也不会有。 “好久不见,小妖。”还是沈洛率先打破僵持的局面,梦妖闻声转了过来,黑气散开了一些。日落仅存的霞光打在她身上,让人霎时放下了些许防备。 贾敏望着那楚楚可怜的身影,拉了沈洛衣袖问道“洛洛,你们认识吗?” “小敏,你先等我一下。”沈洛轻轻地甩开他的手,径直向女人走去。 “沈姐姐,是明铭还是我老公新搭上的那个女人让你找我的?真是伤心呢,才在一起多久,就急着要除掉我?果然天生一对。”梦妖失笑,抬手一挥便招来狂风。 她没有提及那个男人,兴许心底还残存着一丝幻想,赌他不知情,赌不是他的意思。可相处多年,她又难以说服自己。 “是秦厉言托明铭找我的,数百年不见,你终究还是动了情。”沈洛暗暗地注意着梦妖身上的变化。 梦妖明显愣了一下,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认了,她知道,沈洛不会骗她“还真是他...哈哈哈哈哈......”她眼泪跌落,相比刚刚更让沈洛怜惜“念在我们曾经的情份,能不能,放过我......” “抱歉。”沈洛打断了梦妖,她知道梦妖想让自己放她一回,可沈洛不能。 说罢,沈洛眼神一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只见她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心轻轻划过一道小口,那伤口虽不深,却瞬间有血液涌出。 神奇的是,那血液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化作红色丝线,从伤口处疯狂冒出。那红色丝线犹如灵动的小蛇,不断扭动着身躯,迅速脱离了沈洛之躯。 随后,它们便在上空盘旋起来,如同一片红色的云雾。然而,没有沈洛的命令,这些红色血丝始终不敢妄动,乖乖地在原地候命。 腥味刺激着在场三人,沈洛待梦妖态度还算客气道“如果我不来找你,秦厉言该命不久矣了吧?他梦里受的伤都会在现实中相对应,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沈洛不愿相信,那个曾经善良的梦妖为何至此? 她快速闪到梦妖跟前,一把掐住她脖子,直接将她举起,手心的血灼伤了梦妖脖上的皮肤,更灼伤了她的心...... 她也不懂,为何沈洛能对她下手? 第3章 痴情? 方才还盘旋在上空的血丝,在一瞬间仿佛感应到了沈洛的召唤。朝着梦妖的方向急速飞去。 那些血丝好似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无孔不入地往梦妖的身体里钻去。刹那间,梦妖的五官都泛起了诡异的红光,那光芒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 梦妖的面庞被这红光笼罩,原本模糊的轮廓此刻清晰地显现出来,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那红光似乎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不断跳动闪烁,使得整个场面诡异至极。 梦妖迅速化成一缕黑烟,从沈洛手里消失,却又感觉到她依然存在于沈洛左右。 她的声音在黑雾里回荡道“我和他相知相恋十年了,曾经的他诱导我在梦中将那前妻杀害。他悄无声息地在幕后安排着一切,而我,助他得到了所有,却抵不过一个新欢。现在就想把我除之而后快,公平吗?嗬嗬嗬...不,不公平!我不服,我不甘心!”渐渐梦妖声音变得悲凉,她可是他的妻啊,可他通通忘了,还企图来杀害自己。 哀怨的哭骂声不断控斥着她的悲哀“这些年,他的前妻,他的对手,都在我造的孽下死去了。财富,权利,女人,都因为我尽收囊中。最后还想着干净离场?可能吗?沈姐姐,公平吗?” 上前的一道血色浓雾张牙舞爪,那散开的窟窿如同一个血盆大口,在梦妖每一次情绪高昂之下,都朝沈洛步步紧逼。就连后退到一旁的贾敏,也不禁害怕,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着。 无数人在她手中惨死,历历在目的场景在梦妖脑中不断浮现,像是要把她躯体蚕食殆尽。 一个个哀嚎的亡灵,一阵阵悲痛的哭声,响彻心扉。梦妖慢慢回归本体,在团团黑雾里落下并发出凄厉的嚎叫。 沈洛冲上去制住梦妖,手心紧握成拳,止血后的皮肤又被她扒裂开来。梦妖化作一股白色浓雾,随后软弱无力瘫倒在地。 沈洛抱着虚弱的小妖,对着黑雾外的贾敏大喊“小敏!” 贾敏闻声立刻念起清明咒,黑雾相互碰撞,顷刻便驱散,梦妖神志渐渐恢复。可惜已在弥留之际,沈洛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抽起一缕残魂放入瓶中。沈洛看到梦妖很多回忆中的画面...... 她和秦厉言在河边邂逅,那个对她温柔微笑的男人,回忆着里当初最纯真的爱意,最美好的片段已深深烙印在自己梦里。 几百年前与沈洛相遇的时候,那个待她冷冷的却不赶走她的沈洛。 还有那个从小与她打闹的弟弟,日子虽苦于她而言皆是美好追忆。 梦妖正在逐渐消散,变得透明,化作七彩光晕通往天边。最后,她留了一缕残魂给沈洛,那里面承载的是她与弟弟最珍存的回忆。 沈洛终究还是没有为了任务而动手,梦妖是自愿消散的。 以往被残害的亡灵最后还是勾起她心底的善意。终于放下对这个世界的贪嗔痴,对感情的爱别离,对一切的求不得,以及对弟弟的寄托,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但她想不到的是,很快便有人去陪她了...... 沈洛会替她主持公道,伤害梦妖的人终会不得善果,而被梦妖害过的人,也将由她自己去承受恶果。 除了真神与人类,沈洛的血能消灭所有物种,她同时还拥有窥探过去的能力。 沈洛与贾敏还给逝者们念了一段往生咒,愿皆可入轮回。 最后沈洛拨通明铭电话,片刻便恢复了往日的淡漠,道“记得将秦厉言的寿元送到玄己那,剩下的半年,别让他们好过。”她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梦妖,是秦厉言。只是梦妖令她的计划出现了一点小误差...... “好,我处理。”明铭此时撤下了身上的伪装,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幽暗深邃的眸子下藏着与之前不同的沉稳,他忽然的神秘一笑,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回到家后,贾敏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走进浴室,任热水从头顶缓缓流下,温暖的水流仿佛带走了一天的疲惫与烦忧。 洗完澡后,他心情愉悦地哼着歌,抱着半个冰冻西瓜走出来。 忽然,前方飞来一杯子,贾敏眼疾手快,迅速腾出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杯子。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杯子从半空袭来,看得他眼花。 贾敏快速移动,一边躲避着杯子的攻击,一边飞快地寻找隐蔽处,最终成功地躲到了一个安全的角落,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 毫无疑问,沈洛肯定又给五张刷礼物打赏,而那位讨厌的网络人,又让她争输了榜一大姐的位置。 五张是一个戴着鬼脸面具,说搞笑段子的主播,沈洛心情不好就会看他的直播。还会投屏到电视坐在沙发上看,而且还非常喜欢刷礼物,经常占据榜一位置。 她觉得电视上自己的礼物不停出现在眼前,烦恼就会一扫而空。 沈洛还关注另外一个搞笑段子的主播,是一个十几岁的奶萌小帅哥,叫一团小柴柴。经常在两位主播之间切换,每次成了榜二,就会用魔力砸东西,所以他们家也经常光顾附近的杂货店。 而苦的,还是每次默默打扫的贾敏。他的老板又多了一个缺点,暴力。 贾敏瞄了一眼电视,今天还是五张,他试探性问道“刷不上五张的榜一吗?” 沈洛转过头来,冷漠地看着他“能睁睁眼吗?这不明显吗?” 贾敏不停扫着胸口,努力让自己稍微平静一点,“那不如看一团小柴柴吧?” “刚刷完,榜一也不是我。” “那......” “滚。”又一个水壶飞了过来。 “好咧。”贾敏麻利溜回房间,房外不时传来间断的重物落地声音。贾敏为钱包默哀...... 翌日,沈洛从房间走出来。踹了一脚正在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贾敏,他吓得一哆嗦,手机滚落地面,随即传来屏幕的碎裂声。 他微微闭上双眼,试图调整呼吸,仿佛要将周围的宁静与清新都吸入肺腑之中。随后,他缓缓抬起头,脸几乎要笑烂了,温柔地问道“怎么啦小祖宗?”话语轻柔,又夹杂着丝丝恐惧。 这几日里,贾敏稍有令沈洛不顺心的事,她就来找他的茬,不是挑剔这儿就是指责那儿。他问她又不说,让他感到打工是何其的难。他在心里暗自感叹,女人真是难搞啊,让人捉摸不透,偏偏这个还是老板。 “没有,看你这么闲,我在想你怎么不去找生意?玄己和晏殊没有什么麻烦事找我们吗?”沈洛优雅地坐下,身板端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贾敏,让他不寒而栗。 在他们魔界是按实力说话,谁强谁就能当老大,晏殊就是他们现在的老大。晏殊是为了保护房玄己而生的心魔,后来有了自主意识。 其实沈洛也有很强的能力,但她更倾向于拿时间去做更多的任务,所以百年来,她都是担任老二的角色。而晏殊平常要处理魔界大小的琐碎事,偶尔沈洛有兴趣的才会帮忙分担,更多是当作是做任务。 房玄己就是晏殊的宿主,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不死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不死人,受伤能快速愈合,不死不灭,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本领。 值得一提的是,他制造的魇app交易平台,相当于人类的暗网。不同物种都能在上面发布年寿任务,然后领取奖励,哪怕是神,都可以在上面匿名操作,当然每项他都会抽取一点点佣。 这三人关系也很好,贾敏能抱住这些大腿,别提多幸福了! 但转念一想,还是魔尊时期的溯月好啊,世间要是以魔为尊的话,他们这么魔就不用活得这么憋屈,神也在魔之下,就连凶兽敖启也混得比神好,多威风啊!可惜,赶不上万年前溯月的鼎盛时期。 贾敏偷乐完之后终于做正事了,因为晏殊给了个电台的活他们。 就在一个月前,好几个电台的听众都无缘无故淹死了。警方都判定为自杀。 这些人本是命运各异,却都遇了同样落水而亡的下场。 其中,有的人在海边失去了生命,却非意外;有的人竟然淹死在了家中那看似宁静的浴缸之中,原本应该是放松身心的地方,却成了生命的终结之所;还有的人在学校的游泳池里丢了性命。 由于接连出了命案,电台的收听率也下降了不少。 电台老板本就是魔,好不容易在人间找到了一个身份,并且经过努力经营混得有点模样。他可不能让自己辛苦打拼的电台因此而倒闭,故而,他四处寻找解决之法,最终找到了晏殊他们,期望能借助他们的力量查到幕后行凶的黑手。 台长大概说了一下,几个死者都是生前听了他们台的灵异频道,是一个叫冯樱的人气节目女主播主持的。她目前没有可疑,就是正常地录制,讲讲故事。表面看来几个死者之间也互不相识。 第4章 电台诡事 沈洛本来想让晏殊与贾敏也留意近日电台是否有异,但后来想了想,念及同为魔族,相互间力量相近,也未必听出有何倪端。 只好找他们的好朋友房玄己帮忙。回想起开始认识房玄己,是在两百年多前的北朝,在相遇那时,正是梦妖姐弟与自己离别后不久。 自开荒盛古后,古人便依序创造了东、南、西、北四个朝代,历经悠久的历史,才发展了至今的文明现代。所幸的是,沈洛都一一见证过这些历史。 而房玄己是沈洛碰到,第一个会生出心魔的不死人,且衍生的心魔竟然比宿主更加强大,成了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晏殊热情洋溢,房玄己则沉静内敛。 儒雅的气质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深深地刻在他的骨子里,无论何时何地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其实仔细端详他的五官,秀美绝伦,甚至还有点男生女相,那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唇,无不展现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可他偏偏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严肃拘谨的模样,仿佛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沉稳而坚定。无论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还是陷入复杂棘手的困境,仍能坐怀不乱。 在世间的喧嚣中,他始终保持着冷静与理智,不被外界的干扰所影响,这点与沈洛相似却并不完全。他与沈洛一般,能给身边人带来强烈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房玄己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每一处褶皱都仔细抚平,随后端正地坐在房间的椅子上。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略微紧张的心情,接着打开手机,准备收听那个神秘的灵异频道。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盆清水,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房玄己此刻有些不确信,他感觉他们准备的有点儿戏了。这仅仅是一盆普通的清水,怎能与神秘莫测的灵异事件联系在一起呢? 沈洛,贾敏,晏殊坐在房间的一角陪着房玄己。 晏殊则好奇地盯着手机,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皮眨动,显得格外灵动。 他们在房内屏息以待,听着手机电台那头传来悦耳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很柔,仿佛在耳边诉说着什么故事一般...... 故事讲的是一个六十年前的封建村落。 那时候普遍生活水平很低,正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于是就产生了一种行业。人们在附近往城市的主干道旁,开设茶寮,而茶水食物里都放了迷药,静待猎物的到来...... 待猎物昏迷后,便将财物瓜分。 男人杀了,肢体偷运给城市的医院。女人则锁起来,送去远处村落以换取粮食牲口。女孩们哪能接受这非人般的对待,有的甚至受不了找机会自尽了,能忍辱偷生下来的基本都给折磨得精神失常了。 通过这样的勾当,这个村子也渐渐富了一点。直到一天,有当地村民失踪...... 而有了首例,便接踵而至,陆陆续续失踪的村民引起了当地人注意,他们觉得接连发生的事绝非偶然,必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可那人诡异得很,任凭村民如何调查,始终一无所获。 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村里一处便又传出恶臭,一个堆积尸体的小仓库被发现了。里面的尸体手脚被横七竖八地搭在了一起,蛇虫鼠蚁在尸体上乱爬。有几个胆子没那么大的当场就吐了。 恐慌传遍了整个村落,黑心茶寮也渐渐荒废了。有些老人甚至自言自语地传道:报应来了...... 是啊,天道轮回能饶过谁呢...... 来了...... 听到这里,忽然滋啦一下电流声...众人由故事被拉回到了现实。 盆里的水剧烈颤动,灯光随之变得忽明忽暗。正当他们以为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一切又恢复正常。 “果然不死人就是特别,这也受不了影响。”贾敏说着点头,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露出一个众人都觉欠揍的表情。 “我去一趟电台。”沈洛说完带走了贾敏,留下不明所以的晏殊与房玄己。 沈洛跟贾敏很快来到电台播音间外。 冯樱与沈洛两人迎面撞上了,她正准备转身离开,沈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被抓住的手臂顿时冒起一丝白烟,她皱了一下眉头,甩开了沈洛的手,疑惑地看着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是人鱼族吧?”沈洛看着她继续说道“人鱼族的声音达到特定的频率后可以诱导其心智,由你控制。你本是以水为栖,但近几代已经完全适应陆地了,我想那些人也是因你而自尽的,至于为什么......你会告诉我吗?” 她浅浅微笑,抓住冯樱的掌心在渗血。 “你是魔,还能有残留的神力在?难怪与别的魔不同,要是旁人,或许我就不会被发现了。”冯樱全身滚烫,感觉有股力量在周身游走,可面对敌人,还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难受。 “这与你无关。你这是用自身能力在害人,会被反噬,你不惧?”沈洛牢牢抓住她,不让她有一丝机会逃跑。 “为何要惧?但你说的不错,这工作确实挺适合我的。有空说说故事,还能杀个人解解闷。比在海里快活得多。至于杀人嘛,哪里需要理由?我心情不好就想杀人,心情好也想杀。况且,沈副将军还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冯樱像闲话家常一般,也不在乎如今处境落了下风。 沈洛不解,但也觉得她面熟得很,稍加思索后便问道“是南朝吗?” “记性不错,是南朝。我当时是皇帝的莺妃,庆功宴上有幸一见。”说着冯樱身后出现许多细小的水柱,向两人袭来。贾敏被水柱限制无法向前,还不忘提醒沈洛道“洛洛小心!” “小兄弟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冯樱后又对沈洛道“沈副将军,你如今挑选同伴的眼光不怎样。你们,该不会是一对吧?” 沈洛不语,一把抓住水柱,捏爆了几根,被捏爆的水柱瞬间充满了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流了下来。贾敏这才发现,沈洛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五个指头都划破了,地上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 这个魔实在狡猾,沈洛几次都抓不住她的实体。地上的水也重新被控制起来,又形成新的水柱,向沈洛袭去。沈洛单膝跪地,双手贴在地面,地上的水开始翻滚。冯樱尖叫现出原形,稳稳落在她跟前。 沈洛整只手插进冯樱胸膛,把一颗跳动的心脏摘了出来,心脏肉眼可见的萎缩。此时冯樱的下半身变回了人鱼形态,尾巴缓慢摆动,上身依旧保持着人形,衣服轻微撕裂了几个口子。 就在心脏快要化成灰烬的时候,冯樱整个人向前倾,倒在了沈洛身上“那位将军地下可还安息?呵哈哈哈哈哈哈......”说罢冯樱便化为灰烬。 沈洛眼眸闪过一丝震惊,可惜晚了。再也问不了她想要的答案,冯樱已经死绝了。 什么将军?她脑中只有模糊的碎片,竭尽全力也拼凑不全。 第5章 撞鬼 她回过神来便释然了,或许哪日,见到了,就记起了。 回去的路上沈洛默不作声,贾敏以为她还在为梦妖的事而困扰。便安慰道“妖死不能复生嘛,别想了洛洛。哦对了,上次我们不是收了栋别墅吗?要不叫上房先生与晏殊,一起去那里玩玩,放松一下心情?”他笑嘻嘻说着,没成想被沈洛一口否决。 “别墅是我的,不是我们。自打选择追随我开始,你便明确说了是自愿,你要走要留皆随你。别墅是我要给一位故人的,你不要想。”沈洛不想多说话,确实,这两次任务让她很郁闷。 贾敏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想就不想呗,我又不是没钱。那个电台老板给了一百年年寿给你喔,怎么看着还是不开心?”他不想自讨没趣,便转移话题说些开心事吧。 女人嘛,只要能转移注意力,哄哄就好。 “对于我们魔来说,一百年年寿不算什么,我犯得着为这事高兴吗?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年寿确实很重要的。”沈洛想起心底那个他,颇感惋惜。 她虽然没有完全记起来,但明确清楚自己积攒年寿为的是一个人。而那个人,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那我们不做人类的任务,只做其它物种的任务就好了。”贾敏不以为然道。 “比你强的有实力的多了去了,人家为什么非要找你。既然我们选择在人间生活,就要体验百态,什么任务都做,这样不好吗?增长见闻,不要做井底之蛙。”沈洛说完不理贾敏,多余的说教她也说烦了,同样,贾敏心底也是不甚厌烦。 回到家沈洛转身走进浴室,脑海里回荡着冯樱今天说的话,沈洛觉得奇怪,她怎么会知道将军? 沈洛浸在满是白色泡泡的浴缸里,随手抓起一团摸在手里把玩,顿感细腻舒服。浴室的雾水打湿了镜面,看着上升的蒸汽,沈洛昏昏欲睡,很快便进入梦乡...... 少女站在城楼下,脸上溅了不少血,目光幽幽盯着一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城楼上吊着一个男子,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脸庞,身上雪白的衣衫渲染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看得出男子受了非人的折磨。 突然男子身后出现的人,把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割裂。男子快速从城楼上掉下,闷哼了一声,随后地上渗出一大摊血。 少女想丢掉手中的剑上前接住他,可已经来不及了...... “不!”沈洛从梦中惊醒,水把秀发打湿了,她抓起浴缸边缘,慢慢坐了起来。指尖揉搓额间,有种气急攻心的感觉。 沈洛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浴室走出来,一手还抓着毛巾擦干秀发。 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一条信息:年寿已经打在房先生账户。附加条件每月少量电台盈利,下月生效。 发送人正是电台老板。 她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杂事总是很多,她无法分心顾及,几日后便又沈洛和贾敏在抓鬼的路上了。 前几日有个小头目找到她,说自己好像撞鬼了,手底下有个小弟行为异常。希望她能去一趟,至于报酬,当然就是年寿了。 沈洛是绝对不会信因为撞鬼的小事,会愿意牺牲年寿给她。因此也想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小头目背景复杂,其中牵涉定然不简单,或许能有别的意外收获。 可当贾敏听到沈洛只收五年寿元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沈洛说是每个小弟收五年,他才放下心来。这才是他尊敬的老板嘛! “洛洛,你干嘛又收钱?上次不是已经收了电台老板的钱,当作是固定开支了吗?”贾敏说着转过头看向她问道。 沈洛把贾敏的头掰回去“看路,你小子又偷听我说话。我们缺钱啊,你车子加油不要钱吗?衣食住行不要钱吗?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还是有人会关爱我们无私捐赠?之前玄己经常救助我们,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沈洛不禁叹了口气,之前的穷苦日子历历在目。 他们试过在路边卖油条,可每天的固定客户就只有房玄己。也试过卖棺材板,但贾敏晚上经常被路过的灵吓到。早年还被电话诈骗走了大部分积蓄,他们也算是魔界里的奇葩了。 “那你也用不着帮他们吧?他们绝对是...是......”是不怀好意的一群人啊,贾敏很想提醒她,可再往深处思考,他能想到的沈洛也绝对能想到。 既然她坚持做这件事,那背后必定有自己的考量。贾敏想着也不再纠结,继续认真地开自己的车。 沈洛曾多次警告,车子开在路上,保证的不止是车上人员的安全,还要保障路面的人与车。注意路况,停好车,就是沈洛对他最低的要求。 “是坏人对吗?那你知不知道,我们魔在世人眼里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魔就是魔。什么叫好人?没有定义的。有时候你以为帮助了别人就自我感觉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自认为的善可能不是真正的善,世人看到的恶就一定没有善的一面吗?。历史都是由胜利者谱写的,你能确定你所看到的就是真相?”何况寿元跟钱财同时收取,也不相冲突。沈洛内心的真实想法,一掠而过。 贾敏不作声,他能听进去的。他也明白一些,不同角度看问题自然不同,立场相悖的人做事,本就不能一概而论。 “万般皆是命,你放心。”沈洛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一直按着命运的轨迹走呢?”贾敏不解。 “天机不可泄露。”沈洛神秘一笑。 “又是这一句。”贾敏不满地撇撇嘴。 “好好开你的车,其它的与你无关。”沈洛索性闭目养神,不再和他废话。她当然知道...... 贾敏内心一万匹小马奔腾而过...... 一路上两人沉默。 贾敏把车停在池塘边,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踩进泥坑,鞋子蹭了点泥浆。他心疼地看向那双小白鞋。 真是什么破地方!贾敏对着沈洛做口型:报销。说完指了一下自己的鞋。沈洛装作没看到,扭头看向走过来的男人。 那男人高大壮实,眉宇间稍显奸诈狠厉之感。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这个应该就是小头目,两人面面相觑。 他伸出一只手向沈洛示好“沈小姐你好,初次见面。但你跟电话给我的感觉的不太一样,年少有为啊。”他本来以为,前来会面的会是一个中年女人,毕竟之前交流的时候对方电话里听着成熟沉稳。没想到会是这般优雅的女人,看着着实有气质。 小头目的目光如同黏在了沈洛身上一般。相比他们之前遇到过的那些女人,沈洛显得更加冷艳。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却仿佛自带一种神秘而强大的气场。 小头目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在沈洛身上游走,从上到下,不放过任何一处。那眼神中饱含贪婪,更有毫不掩饰的欲望。 他丝毫没有忌惮旁人的目光,仿佛沈洛在他眼中,已然成了一件可以随意欣赏与占有的物品。 贾敏被小头目的目光恶心了一下,正欲张口,沈洛却眼神示意叫他少说话,并对小头目说道“你给我的感觉倒是跟电话里一模一样,不要脸的不都你这德行吗?”沈洛还不忘露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第6章 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小头目收回了僵在空气中的手,脸囧得发红,只能尴尬笑笑缓解下气氛。谁让上两个道士都死于非命,没两下子的话等下要你好看!虽说心里是这么想,可是嘴上还是赔着笑脸说“两位这边请。”面上也勉强挤出笑容。 他把贾敏和沈洛带到偏僻处的破旧工厂。 工厂荒芜得很,窗户上的玻璃大多已破碎,风从缝隙中呼呼地灌进来。工厂里面坐着一群痞子。他们或歪着身子,或跷着二郎腿。这些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市井之气。 他们看到沈洛和贾敏被带来,那一双双眼即刻如饿狼般盯上沈洛。 他们习惯性地上下打量着沈洛,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衣服之内。不时地,他们还交头接耳,低声嘀咕着什么,言语中满是轻佻与不怀好意。接着,便发出色眯眯地淫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让人恶心。 贾敏上前一步,用身子挡住沈洛。 沈洛淡然望去,不予理会,又转头问小头目“你说症状很奇怪的那个人,身在何处?” 小头目微微扬起下巴,朝着两个小弟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小弟立刻会意,转身朝着工厂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架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她缓缓上前,将掌心轻轻按在男人的头上。就在她的掌心触碰到男人的瞬间,男人的眼球忽然开始不停转动。那转动的速度极快。众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随着眼球的转动慢慢停下,男人的眼白竟然变成了浑浊的灰色。而他的瞳孔,则变成了一条极细的黑线,让在场的人看了生畏。 紧接着,从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一阵诡异的求救声。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绝望与痛苦,在这破旧的工厂里回荡。 沈洛的手没有收回,仿佛在努力探寻着什么。 除了沈洛,在场没有一个人听到这声音,包括贾敏。 沈洛装作无事发生,与小头目说道“他丢了半魂,现在身体被女鬼霸占了,但女鬼的灵力很弱,掀不起什么风浪,你们放心。” 那群小弟是不信的,之前有多诡异又不是没见过。 其中一个小弟凑上前对小头目说“会不会是那个妞?”小头目怒瞪了他一眼,小声道“那道士死之前不是封住那女人了吗!闭嘴,别乱说。” 沈洛慢悠悠地坐下,看戏似得看着这群人。贾敏也跟着坐下,还拿起桌上的花生吃起来。 他不愿意多提,沈洛自然也不过问,反正急的是面前的人,贾敏也同样不着急的态度。 冷场了几分钟,这群人也坐不住了。 事到如今,小头目也不隐瞒地向他们交代了起来“沈小姐,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们绑了几条妞,其中还有一对双胞胎。我这个小弟看到就见色起意...你懂的......但是妹妹期间挣扎逃脱了,走的时候还捅了他大腿一刀。他就把气都撒在姐姐身上,当即就把她办了。” 沈洛不语,贾敏也是一脸鄙夷。 他继续说道“还折磨了她一番,谁知事后她就没了气。我们当即请了道士帮忙善后,以绝后患,还把她魂都封起来了。可那道士不久后死于非命,我那小弟之后也跟着不对劲起来,我们怀疑是那女的搞鬼,所以就把你请来了。” 小头目没有将之前两个道士死的事告诉沈洛。 他们有两个专门善后的道士,可那道士死在了自己的祭坛上,三支高香直接穿心,小头目怕惹麻烦,让小弟直接把他埋了。 后来又请另外的小道士来,结果还是挂了。他是口含糯米窒息而亡,也被他们埋于黄土。这才让沈洛过来,这帮人想,如果这次沈洛搞不定,那么下场也和前两个相差无几了。 沈洛似乎想到了什么...... 沈洛的手再次摁在小弟头上,那股熟悉声音又响起了! 她看到了那双胞胎姐姐和小弟的生前的记忆。 那小弟脸上露出极其猥琐的贱笑,笑声在这压抑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刺耳。他的眼神中尽是恶意与残忍,手中抄起一根满是钉子的木棍,那木棍上的钉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他毫不犹豫地将木棍狠狠砸向她。 姐姐在地上艰难地爬着,她的衣衫早已不整,被扯得破烂。她的脸上、身上都是血,那血有的已经干涸,有的还在缓缓流淌,触目惊心。 她的眼中满是绝望与痛苦,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身体。那人蹲下身子,一双粗壮的手死死地掐住姐姐的脖子。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手劲也愈发加重。 姐姐拼命地挣扎着,双手无力地拍打着小弟的手臂,双脚在地上胡乱地蹬着。但小弟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她的反抗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渐渐地,姐姐的挣扎越来越弱,直至她再也没了反抗能力,静静地躺在那里,断气而亡。她的眼睛睁得老大,好似在诉说着心中的不甘与冤屈。 姐姐已然成了他手底下丧命的可怜人之一...... 姐姐的尸体被无情地抬上了解剖台,解剖台散发着冰冷而阴森的气息。那原本应该是拯救生命的地方,此刻却成为了刑台。 冰冷的手术刀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医生平静地拿起手术刀,熟练地切开了姐姐的胸腔。那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划开皮肤与肌肉。紧接着,又切开了腹部,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迟疑。 摘掉姐姐身上那些被认为有用的器官后,便将一个又一个器官小心地放进装满冰块的保温箱里,仿佛只是在处理普通的物品。冰块的寒气与血腥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气味复杂。 而一旁的混混们则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交易。当医生完成了器官摘取后,混混们上前,将姐姐那余下的躯干毫不留情地丢到大型绞肉机里。 绞肉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骨头与血肉被压得‘咔咔’作响。鲜红的血肉在机器中飞溅,残忍的画面让人胃中翻涌。生命在这一刻被彻底践踏,只留下无尽的黑暗与悲哀。 第7章 双生姐妹 倒出的肉浆打包当作狗粮,这畜生却毫无反应。随后小弟踹了那畜生一脚,狗一声不吭躲开了,叼走了遗落在角落的碎骨块。几个人渣见状,还发出令人厌恶的笑声。 另一边道士在作法,桌上摆满了高香符纸,一碗黑狗血,一个镂空香炉,还放着一个镇魂铃。只见道士念念有词,沾了少许污秽之血,在香炉上画符,看起来是有那么两下子。 很快血痕立马化作一股白烟,镇魂铃同时也发出了异响。 在旁人看来,这次阵法是那么地有效。可偏偏姐姐半魂趁着大伙不注意飘走了,道士只把其余的的都封在瓷瓶里。瓶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还有一道黄符。 那凄厉的求救声再次发出。 “走吧。”男人脑门升起一缕黑烟,沈洛瞬间捏住。只见沈洛指尖摆动,男人便如提线木偶一般被她隔空提起,竟然无意识地自己动起来。 随着沈洛缓缓地将手放下,男人便如失去了支撑一般,重重地倒了下去。他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贾敏见状,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翻开他的眼皮查看。 只见那眼白处的灰色正在逐渐褪去,随即便恢复成了正常的球体。那原本浑浊的颜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正常人一般的清澈。 贾敏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探出右手,将男人体里剩余的浑浊之气缓缓抽走。他此刻十分专注,默默告诉自己,只当眼前是个寻常人,不能想别的事,要忘了眼前所见的混混们方才待沈洛行径,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施展咒术。 随着最后的浑浊之气被一点点抽离,男人的脸才慢慢恢复血色。那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庞,开始有了一丝红润。 沈洛对他们说“可以了。”随后带着贾敏离开。 一群人如释重负,一切又恢复平静,众人又开始物色下一批猎物。 贾敏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那魂魄真的被我们灭了?”他实在不忍。 “对。”沈洛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一丝情绪,脸上也毫无变化。 她没有把看到的告诉贾敏。回去以后,沈洛就进房间休息了。确实今天有点耗神。 而贾敏辗转反侧,他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后半夜,他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电脑,偷偷发了封匿名的电邮给警局。还附上了详细地址与彻夜查到的证据,希望能把这伙人一锅端了。 幸运的是几天后,警察不负贾敏所望来到了工厂。好几台警车把工厂围了起来,下车后警察鱼贯而入。 当贾敏看到电视上出现了这伙无恶不作的混蛋被抓获的新闻时,他藏不住的笑意在嘴边露出来了。沈洛刚好经过把电视关了,并叫了外卖跟他一起吃。贾敏乐呵呵地站起身,吃饭时在傻乐。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前一天晚上沈洛已经去过工厂了。 沈洛出现时手里拿了一个瓷瓶。工厂内空无一人,‘明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沈洛把瓷瓶交到他手上“给你了,让她去给家人道别,然后送她投胎安息吧。”瓶身密密麻麻的符文此时已然消失。 曾经的他与沈洛其实没什么区别,即使到了现在也是为了想守护的人而来降临到人间。不同的是,沈洛坠魔了,但他始终相信,有一天沈洛能再次回归神位。 明铭是冥王卜命在人间的化身,与沈洛认识了很长时间。受人之托,明铭有时也会为之照应她,他们偶尔也通力合作,共同面对棘手之事。 曾经的他与沈洛也有相似之处,他们都怀揣着各自的使命与信念行走在世间。 即使如今,卜命也是为了心中想守护的人而来到这纷繁复杂的人间。然而,命运的轨迹却让他们走上了不同的路。 沈洛坠魔了,那曾经明亮的眼眸中或许多了一些阴霾与挣扎。但他始终坚信,在未来的某一日,沈洛定能再次回归神位。 因为,这是卜命的她所愿。 沈洛拍了拍卜命,他这才回过神来,向沈洛问道“你有没有查到那两个道士是怎么死的?” “还没有头绪,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并不是死于双胞胎姐姐之手。她的半魂太弱了,最多吓吓那班人。杀那两个道士的人能力应在我之上。他们死的时候直接灰飞烟灭了,所以连你们冥府都没有察觉。我在此处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这事不是我们该管的,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卜命也同意她的说法,她惯有一套思维,他信她,如她信自己一般。 沈洛交代好后便转身离开。 遥想初遇冥王时,他还未降职,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神尊卜命大人。 神界有三大家族,掌管命薄的卜氏,掌管生命的龙氏,以及掌管世间秩序的万氏。沈洛自小跟随外公万渊习法,姐姐沈月则随外婆龙遇习法,而外婆在多年前就开始沉睡。 外公是上任主神,姐姐是现任主神。 沈洛与生俱来随外公有着管理秩序的责任,万氏和主神的继任者一般除自身有关的命数外,可以决定世间万物生死。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沈洛觉得自己与卜命不会是一路人。那时,当她的目光与卜命交汇的那一刻,一种陌生的疏离感便瞬间袭来。她总觉得自己与卜命之间注定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再后来,到人间再次相遇,这种感觉愈发强烈。沈洛更加确定,他们之间普通朋友的关系不会改变。无论时间如何流转,不论命运如何安排,他们都只会是彼此的过客,再无更深的羁绊。 相反,贾敏与她更似朋友。许是同类相惜,他们能够理解对方的痛苦与挣扎,感受内心深处的渴望与追求。他们曾一同哭笑过,是平等的朋友。 后来冥王告诉沈洛,那姐姐还是不肯出现在妹妹的梦境。可能她从心底里原谅不了妹妹,毕竟经历了那些事,换作谁,一时半刻也不可能放得下的...... 况且出事以来,要不是贾敏报警,她们家人还不知道姐姐的下落。妹妹逃走后,不知道因何没有告诉家人,她选择了袖手旁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在梦里与父母道别,出现在他们梦里还是原来那个干净乖巧的样子。 她还找了未婚夫,让他早日放下自己,重新出发,好好生活。她希望下辈子不要再遇到彼此了,因为害怕跟他再一次分离。如果知道那天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的话,她一定不跟他吵架,好好吃完那顿饭...... 妹妹几乎每晚都会陷入可怕的噩梦之中。当夜幕降临,妹妹便会被恐惧包围。她的梦境总是重复着那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夜晚。在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危险与绝望的地方。 她拼命地奔跑着,心脏剧烈地跳动。而身后,是无尽的危险在紧追不舍。 她不断地回头张望,每一次回头,都能看到姐姐最后那绝望的眼神。那眼神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妹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梦里,妹妹一遍遍地望着姐姐那绝望的眼神,直到每一次结束,姐姐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模糊,随之消失不见。 每当妹妹从噩梦中惊醒,汗水早已湿透了她的衣衫。 这个无法摆脱的魔咒,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让她在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被回忆所折磨。 第8章 长生一族 其实那晚本来有机会带姐姐逃脱的,可她喜欢方俊诚,她的未来姐夫,她还认为自己比姐姐更爱他。 她不明白,明明长着一样的脸,为什么方俊诚喜欢的是姐姐而不是自己。 她是故意丢下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姐姐,她希望姐姐就此死掉,这样她就能接收姐姐的一切。包括父母的关爱与财产,还有方浚诚的爱。 然而现实总不能如她所愿,他们知道姐姐死了,所有人都在怀念姐姐。甚至自己每天都害怕睡觉,连镜子里照到一样的脸也会被吓到,定期就要看心理医生。 究竟是生活不放过她,还是姐姐不放过她?亦或者是,连她也不敢放过自己? 或许这就是对妹妹最好的惩罚...... 晚上,沈洛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黑灯瞎火的村落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清冷的月光偶尔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微弱的光芒,却无法驱散那如浓墨般的黑暗。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突兀地出现在村落中央,他缓缓地挥舞着手臂,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力量。 随着他的动作,数十具尸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依次朝着一个偏僻的小仓库移动。 沈洛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但黑暗仿佛一道厚重的帷幕,将那个人的面容牢牢遮蔽。只能看见那人的黑色斗篷在夜色中微微飘动,上面沾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沈洛想走近看,那人却叫住了她“洛洛,别过来,别......”声音越来越小,梦也越来越模糊...... 而在沈洛看不见的地方,现实中两道身影闪进了小巷。 “别追了老元,那娘们早就跑远了。”卫子白在元陵身后气喘吁吁说道,元陵闻言也停下来。 两人接了一个任务,目标就是追杀一个叫小四的女杀手,和元陵一样是长生一族。两人之前在族内曾有一面之缘。长生一族的技能就是受伤可以迅速愈合不留伤口,力量爆发更是惊人。 长生一族的族人,大多于混乱的黑市中以打拳为生。又或者像元陵那般,独来独往。 他们所追杀的小四,便是专门执行暗杀行动的狠角色。这个神秘的小四,总是神出鬼没,在黑暗中如幽灵般穿梭,执行着一个个致命的任务。 可尽管长生一族有着特殊的能力,但绝大部分族人还是选择通过辛勤的劳动而生存。 即使受伤了,他们也不会感受到丝毫的疼痛,伤口更是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愈合。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一般在外出时都穿着极为严实。从头到脚,尽可能不露丝毫肌肤,这样就算在不经意间出现了身体上的变化,走在街上时旁人也难以察觉。 且他们对温度也不敏感,不论是严寒还是酷暑,都无法对他们产生太大的影响。他们就这样在人群中低调地生活着,守护着自己的秘密。 卫子白来自妖族的,搭档着元陵闯荡,两人经常做任务赚年寿换功德。 只不过这次的任务有点特殊,是元陵族内的事,没有报酬的。是族长直接指派元陵,卫子白纯属朋友帮忙。 沈洛醒来后也记不清梦中的事了,这样莫名其妙的梦很多,她总不能每一次都记着,洗漱过后就叫来小伙伴消遣了。 沈洛、晏殊、贾敏、房玄己四人围着麻将桌,奋战好几个小时了。晏殊几圈下来都是一家独赢,三家垂头丧气之余,又不免猜度,晏殊是不是又用自己独有的技能控制麻将? 晏殊当然知道他们所想,立马摇头否认“我没有,这次绝对没有。运气好,纯属运气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嘻嘻地看着手里的一把十三幺,扬起骄傲的小脸蛋。 晏殊那精致绝伦的侧颜,宛若被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每一处面部线条都显得那么流畅自然。 她微微扬起的下颌,线条优美而不失坚毅,着眼望去,如何瞧都是标准的美人胚子,无论是谁,见了她都会为之倾倒。 世间造物,都有独属于每个人的例外。也正是这些例外,让每个人都变得与众不同。 “按晏殊姑娘的意思,仅这次靠实力的是吗?”房玄己眯起双眼盯着她,企图能从眼神里读出别的信息。 “以前也没有!玄己休想套路本姑娘!”晏殊心想好险,差点穿帮!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手机铃声把贾敏吓得一激灵“哎哟我去,老板你不能换个铃声咩?这谁顶得住!谁会弄个起床闹铃当来电铃声的,把我魂都吓没了......”贾敏刚刚真的是条件反射马上弹起来,那种感觉就是在梦乡给吵醒,难受得紧。 沈洛抱歉地笑了笑,罕见地露出一排精致的小白牙,身子稍稍向前倾,站起身来接电话“族长?哦......好......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她再次走进来,溜到晏殊后面说道“哟,十三幺啊?”晏殊无奈笑笑,连忙用双臂盖住牌。腼腆地推沈洛回到她座位上,房玄己见状笑得前仰后合。 打完最后一圈,沈洛说起了刚刚电话的内容:是长生一族的族长打来,邀请沈洛帮忙解决他们内部的纷争。 原来族长亲弟弟也走上了杀手的道路,一直以来在外面滥杀无辜,长此以往会影响族内兴衰。族长希望能生擒他,弟弟可以回头是岸,若是情非得已,也不想沈洛帮他清理门户。 只是这不死人、长生一族、僵族都属于特殊族群,变异开始就失去了自身的寿元,因此只能给予是年寿以外的回报。 就是一张黑卡,能供沈洛跟贾敏尽情购物。当是工作后的放纵娱乐,沈洛觉得可行,不能总是顾着做任务,适当的时候也应该放松一下,族长的黑卡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也当是沈洛给贾敏的员工奖励! 其实稍稍细想,也不难理解族长那份苦心。 显而易见,让那些曾经误入歧途的族人改邪归正,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因为只有这样,整个长生一族才能走上正途,继续繁衍生息,长盛不衰。 若是实在不行,族长也不得不做出艰难的抉择。毕竟,在全族的气运面前,即便关系再亲近之人,也只能算是小义。 长生一族的族人们,都是依靠自己去赚取年寿,然后将其加在自身之上,从而得以续命。他们所谓的长生,并非如不死人那般,拥有真正的不死之身。也不似僵族,凭借着特殊的体质而长存于世。 他们的长生,是通过不断的努力和奋斗,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每一段年寿的获取,都伴随着汗水与付出,都承载着他们对生命的渴求。 没有人会想因为谁而影响到自己,天王老子也不例外。即便是异类的他们也一样,真正无私的人属于极少数。 另一边,卫子白和元陵在楼顶观察着对面楼顶的女人。正是那天跟丢的小四。 “老元,你有没有什么想法?万一又像上次让她走掉怎么办?”卫子白放下望远镜问道。 元陵没有看他“没有,即兴发挥。但是你这样就肯定看不紧。” 卫子白气愤说道“你怎么没有个两手准备呢?我师父说了,万事都要计划到最坏的情况,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就是你经常提起那位师父?唉,人生本就充满变数,哪里能规划这么多。你的师父,该不会是位深谋远虑的老者吧?” “才不是,我师父可美了。你就羡慕吧,自己盯着。还想有那个机缘的话,介绍你们认识来着。”卫子白把望远镜交给他后便不再看他。 “子白,谢谢你美意,可我已有心上人了。”元陵讪笑。 忽然,他看到机会! “就是现在。”元陵紧抓着绳索,身姿矫健地顺着绳索向对面快速滑去。 风在耳边呼啸,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敢。 第9章 夫与妻 在滑到对面的瞬间,元陵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狠狠地将小四踢翻。小四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倒在地。 此时,卫子白也抓着绳索顺势滑了过来,动作轻盈而敏捷。 小四挣扎着正要起身,元陵眼疾手快,迅速拿出电击棒朝小四击去。电流瞬间传遍小四的全身,小四痛苦地抽搐着,在强烈的电击过后,便无力地晕了过去。 元陵和卫子白两人没有丝毫耽搁,动作麻利地将小四捆住。元陵用力拉紧绳子,确保小四无法挣脱,卫子白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随后,两人带着被捆住的小四迅速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天台之上。 长生一族恢复很快,卫子白只能每隔五分钟电晕她一次,场面不免有些滑稽,没有一丁点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当小四从灯光微弱的房间里醒来时,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 渐渐地,她察觉到了自己处境的不妙。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肚子以下都被粗重的链子牢牢缠住。那些链子散发着一种暗沉的光泽,也不知是混合了什么神秘材质制作而成的。 小四咬着牙,使出浑身力气试图挣脱这些束缚,她的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她几度尝试,随着肌肉紧绷,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可无论她怎么用劲,那些链子都纹丝不动,也不知是否被下了禁锢咒术。 元陵就坐在她面前,不疾不徐开口道“跟我回去见族长吧。原本族长是叫我们解决你的,前提是你不肯回去的情况下,那手段相信你也清楚。” “别白费心机了,我就算回去了也能再出来,你们奈何不了我,更别说杀我。”小四一声讥笑,根本不惧他所言。 “杀你?为什么要杀你。我朋友叫判官,你该听说过吧?就算能你再逃脱,我一样能抓到你交给她。你猜你的下场是什么,应该会生不如死吧。”小四听完身躯一震!她当然知道那号人。 判官只是一个外号,传闻她曾是神,但下凡历劫玩得不亦乐乎。一世又一世地抓住歹人关押摧残,世人极少见过她的真面目。 她总能想出很多手段折磨恶人,经她手也基本半残了。可因从未杀害过一条人命,所以至今仍未坠魔,但也迟迟没有回归神位。 思及此处,小四松口答应了。但条件有一个,要他们帮忙找到她丈夫一起回去。也就是族长亲弟,元陵曾在族里见过他。 两人出去寻找,小四还在房间锁着,等他们找到一起带走,元陵总算是完成过半任务了。 而沈洛和贾敏此刻却拿着族长的黑卡在疯狂购物,看到珠宝首饰和衣服便走不动道了。 “小敏,你去逛你的,不用陪我,看好了叫我,我过来刷卡。”沈洛看着贾敏逛了一圈都没选上便嘱咐道。 “没事,我就看着好看,你戴肯定很耀眼,试试。”他拿起一对象牙白的耳坠,是弯月形状,旁边还衬有小星星,耳坠就是玫瑰金的镀色设计。和沈洛左手的象牙白弯月尖刺戒指与颈上项链刚好可以凑成一套。 他还拿了一条米色的丝绸质地的中长裙“还有这个,去试试吧,我在外头等你。” 沈洛接过在镜前比划,确实与身上一套相配。 不一会儿,沈洛从试衣间轻盈地走出来。她还把刚刚贾敏精心挑选的高跟鞋给换上了,那是一双散发着光泽的银白色细跟带子的鞋,鞋跟纤细别致,犹如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柔顺的裙子恰到好处地将沈洛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地衬托了出来。灯光打在她那耳坠上,散发出的光芒如夜空中最闪亮的星辰,在那一站,她就如模特娃娃似的,令人着迷,一眼望去,便难以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惹得过路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匆忙的脚步,不禁透过那明亮的橱窗回头看,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惊讶与赞叹的神情。 而贾敏精心挑选的每一件物品都仿佛在为这整体的美感添砖加瓦。 不得不说贾敏眼光真的很独到。 连贾敏见了也为自己佩服,同时觉得当女人太快乐了,比男人能的搭配的类型多。 望着眼前这个女神一般的人在试,自己也顿感赏心悦目“直接穿走吧,都买了。走!我们去下一家。” 他们就这样从白天逛到傍晚,才结束了这一场漫长的购物之旅。 那一张黑卡像是附着了魔力一般,在各个店铺的刷卡机上频繁地穿梭,不知道被刷了多少遍。 逛完街后,他们来到了一家环境极为优雅又有格调高端的餐厅,很快各种高级料理便堆满了桌面。 在品尝着美食的过程中,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瞬间消散。 吃完这顿丰盛的高级料理后,他们又兴致勃勃地去做了一个让身心都能得到彻底放松的马杀鸡。在那舒适的按摩室里,他们尽情地享受着专业技师的推拿,每一下按压,都在让细胞跃动。 出了按摩店,他们便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贾敏又哼着歌走着,沈洛不解“不用工作就这么高兴吗?” 他耸肩笑道“打工人的快乐你不懂,下班还有放假后,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不懂。”沈洛觉得收到年寿那一刻才是激动人心。 当他们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后,贾敏带着一丝疑惑与好奇,被那个锁着男人的房间吸引。想打开那道紧闭的门,看看族长的弟弟有何特别之处。 他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便决定要开门一探究竟。可开门后他却失望了。 男人穿着极为普通的衣物,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引人注目的地方,就仿佛是一个平凡到极点的普通人。 他这模样,要是把他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丢,他即刻便会被淹没在人海之中,丝毫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贾敏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个男人,真的就是那个传说中长生族族长的弟弟吗? 这个男人是沈洛昨天绑回来的,贾敏听她说整个过程很迅速,没有一点难度。甚至顺利得让贾敏觉得白捡了一张黑卡。 回来后就被沈洛锁在里头了,这回贾敏则负责干些跑腿的工作,也不复杂。 不过同时沈洛也说过:既然都活那么长时间,财富的累积可能已经达到你我都震惊的数量。可能一张卡在长生一族眼里真的不算什么,世上最不能让他们感到刺激的,估计就是钱了。 不像沈洛与贾敏,整日舟车劳顿就为了完成那么一个任务。 听族长说两口子都是杀手,可贾敏却感觉他身手也不怎么样,沈洛两下就把他撂倒了。 可贾敏不知道的是,前一天沈洛去找了房玄己,拿了特制迷药,专门对付这个男人。才会令这个男人,被贾敏觉得不堪一击。 沈洛动用了他们的交情,房玄己才舍得给那么一点点,可见这迷药是那么得精贵。不过也够了,哪怕稀释一点,也足够放倒一头大象了。 要来的这一点点够用好几天了,沈洛把最后剩下的都加到了吊瓶里。反正族长明天就来了,等他来到收货,就可以收尾,完成任务。 在此之前,先让男人享受一下为他而调制的‘特制吊瓶’吧。为了避免浪费,沈洛还把针管调到最慢速度。 如果沈洛魔力炼达巅峰状态,压根不用这么多花里花哨的东西。对付这类货色完全就是手到擒来。可惜,还差那么一点。 翌日,族长如约而至。 沈洛和贾敏识趣地把空间腾出给两兄弟...... 沈洛去了院子摆弄花草,贾敏跟在身后浇水。 沈洛家是一个三层小独栋带天台,外围一圈是院子,养了一些花花草草,铺了片小草地。 小独栋给人感觉就干净清新。 一楼是大厅和饭厅,还有两间客房。二楼和三楼也是各两间房带个小饭厅和小阳台,不想走动的话可以直接在自己那层吃饭。 一楼房间是以备不时之需的,二楼是房玄己和晏殊各一间,不过两人很少回来。三楼是沈洛和贾敏各一间,因为两人是合作关系,而且魔界没什么男女之别。 而那个男人就关一处房内。 两人一同慢悠悠地走进了院子里,他们时而并肩而行,时而又各自散开,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毫无章法的游戏。 他们的脚步轻轻踏在院子用小石子铺的路上,抬头看天时便会愣了几秒。一会儿站在院子中央,低头寻找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随后又走到院子里的花草旁,摸着那嫩绿的叶片,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然而,这样的举动始终找不到一丝趣味,整个过程显得格外的单调和乏味,好不无聊,他们都想快点结束这毫无意义的闲逛。 他们在里头谈了好长时间,族长应该经过思考与斟酌,才终于缓缓地伸出手去,轻轻转动门把手,打开那扇紧闭的房门。 门被打开后,贾敏忍不住往里看,只见族长脸上带着凝重,他微微欠身,对着站在门外的沈洛嘱咐了几句。沈洛静静地听着族长的话,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等族长走后,她才走进房间。贾敏也跟着进去了。 第10章 血禁之术 原本还活着的男人,此刻却没了气息。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施了某种可怕的咒法一般,肉眼可见地在以极快的速度萎缩老化。 健壮的躯体好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活力,逐渐变得透明起来,眼看便要消融入于空气之中。 一旁的针管里正流淌着一丝殷红的液体,那殷红的颜色显得格外刺眼。 那股殷红像是有生命似的,在针管里翻滚了一下,仿佛在挣扎着什么,很快就被那白色针液所吞噬,彻底与白色针液融为一体。 他的躯体化为虚无后,房间里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吊瓶,孤零零地挂在椅子旁的支架上,那场景显得是那样的突兀与诡异。 等族长走远后,贾敏便询问沈洛刚刚的谈话内容。 沈洛说族长大概的意思就是男人不肯回去,死性不改,无药可救之类的话,最后拜托沈洛善后。 贾敏听后不禁想到:这是亲生弟弟吗?他刚走时,贾敏看不到族长脸上表情有一丝变化...... 与此同时,一直被囚禁在角落的小四,仿佛突然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她的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一口鲜红的血就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她的双眼原本黯淡无光,此刻却突然充红,仿佛被注入了鲜血一般。那红色越来越浓郁,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像两团燃烧着的火焰。 她歪着头,似有感应,眼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没了来时迷茫无助,此刻变得凌厉狠毒,可那难以隐藏的无尽怨恨与杀意,让她疯狂,她只想报复! 卫子白进来看她,她低头调整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正常,再次抬头已无异常“这位小哥,我能不能去洗个澡,你看都这么多天了,身上的气味着实熏人,我又是女子。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卫子白没有先答应,注意到血后便警惕地盯着她。 “你朋友打的,受了伤内息不稳,才吐了点血。我想洗个澡,我是女人,应该有这个权利吧,请理解一下。”小四说得殷切,眼神也逐渐柔和。 卫子白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为自己之前的疏忽感到愧疚。然后,他连忙走上前去,给她解开了缠绕在身上的铁链。 小四说了句谢谢,就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里便传出了‘哗哗’的水声,那水声清脆而响亮,他猜她是在清洗身上的污垢与与血迹。 毕竟卫子白自己也明白,不洗澡肯定会浑身难受的。 可之后他便发现了不妥,将近一小时浴室也未有动静,卫子白觉得奇怪,心里也感叹女人真是麻烦。 他师父也是喜欢洗澡泡浴的人,动则一个小时,用师傅话讲这是享受仪式感。 他忽然一激灵,哎不对,她怎么没问自己拿毛巾换洗衣服什么的。 卫子白马上敲门问道“好了没?要不要帮你拿什么东西?” 眼瞅着无人答应,卫子白更加用力一遍遍敲门。最后他决定开门,打开后他也没敢往里看“哎哎!” 可惜,浴室里除了清晰可闻的流水声持续不断地回荡着以外,并无小四回应。卫子白联想之前的一系列异常情况,顿时感觉心神不宁,思来想去后他更是头皮发麻! 他站在浴室门外紧皱着眉头,眼睛死死盯着浴室的门,期待着里面能突然传出让他安心的声音或动静,可对方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让他的心里愈发忐忑。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决定看一眼。没想到眼前场景让他咋舌...... 卫子白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他在浴室中快速扫视了一圈,可里头就这么大,任凭他走多少步还是找寻不到小四的身影,此刻浴室的空荡荡,唯有花洒孤独地喷洒着水流,蒸汽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上升的水气随着开门的时间而消散。 而那扇窗户敞开着,印证了小四的逃脱无疑。 坏了!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 他急忙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元陵的电话,让元陵赶紧去找族长,自己则抓紧时间追捕小四。只愿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幸得早年之时他曾刻苦习得追踪术。而今,这追踪之术便可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他小心翼翼地取了一点那女人在地上残留的血,随后准备启程。 追踪术的精准之处便是以血为引,再以施术者的肉为路,通过施术者自身与对方血液之间的紧密联系,搭建起一座无形的桥梁,从而能够精准地找到血主的踪迹。 此术法让他心中又多了几分底气。 卫子白向来是极怕疼的人,平日里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擦伤,都能让他吱哇乱叫半天。如今形势紧迫,为了能顺利追捕到那逃走的小四,他不得不狠心割下自己的一点肉,用作追踪术的施法媒介。 剜肉那一刻,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他紧咬牙关强忍着疼痛完成后,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找来干净的纱布与伤药,快速替自己包扎好伤口。 待包扎完毕他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来。 路上他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俯冲,不敢停留半分。 卫子白一路紧紧追着小四的气息,全然不敢松懈。 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找到小四。随着气息的指引,他在一条幽静的街道尽头,看到了一栋稍显突兀的小楼,放眼望去,与离得稍远的小楼就是不同。 他感应到里头灵气充裕,似有修道之人在。 他暗暗庆幸,所幸那小四并没有逃离太远。 当他来到小楼前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微微一愣。只见小四早已被打得趴在地,狼狈得很。 而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正动作熟练地把小四捆起来,那男人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专注手下的动作。 边上还坐着一个女人,她就静静地坐在那,背对着他们,起初卫子白并没有注意看她的模样。只是那女人的背影,却莫名地给人一种神秘又熟悉的感觉。 卫子白站在那儿望着眼前的场景,顿时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在小四、消瘦男人和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女人之间来回游移。 他本以为小四是独自逃走,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被一个陌生男人捆住,而那个女人的出现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试图思索着这一切背后的缘由,可这混乱的局面让他难以理清,各种疑问如同乱麻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交织,让他一时间陷入了迷茫之中。 那男人正是贾敏,他对卫子白喊道“你个傻狗站在那干嘛!是她同伙吗?”说罢准备再次干架。 沈洛这时也站起身来,回头看时三人对视了几秒。忽然卫子白一个熊扑上来,一把抱住沈洛“师父,想死你了我!!!”此刻眼泪险些没忍住流出来。快一百年多年没见了,内心激动得嘴都开始哆嗦...... 沈洛温柔一笑,溺爱地掐着卫子白一只耳朵“不是说自己出去闯一闯吗?学有所成了吗?可有进步?” 这下换贾敏一脸疑惑了,这两人怎么回事?师父?他的洛洛什么时候多了个徒弟,作为助手的他竟浑然不知? 卫子白骄傲地昂起头说道“你教的追踪术我学得越发精湛了,这不凭着一滴血找来了。”说罢不留痕迹地藏起了自己的伤口,不想沈洛过多关注自己的伤。 沈洛怎么不知,施法者要以自己的肉开启追踪术?只是卫子白想让自己不担心,她便装作没看到罢了。 沈洛微微点动的头虽轻柔,却透出一股威严。她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神情中,无一不在表示对卫子白的尚算满意。 一开始她对卫子白这个徒弟并没有抱有太大的期望。毕竟,卫子白的底子一般,修道方面也无甚天赋。当初收下卫子白,不过是一时兴起,收着玩玩罢了。 在沈洛心中,卫子白于她而言反倒更似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他们之间没有那种传统师徒的严肃与拘谨,多了一份随性与自在。 每当看到卫子白,沈洛总会想起过去的一些往事,让她在这喧嚣的尘世中,感受到一丝难得的宁静与温暖。 三人大致交换了情况,大致知道面前这位女人为什么要冲着过来取她性命。虽然没成功还被抓了,可来意不善也应当关着。 卫子白把塞在小四嘴里的毛巾拿掉,并与她讲起道理来“是我师父了结了你丈夫,但也是受你们族长所托,懂吗?非她本意。” 沈洛把手机递给她,屏幕正播放着他们家的监控视频。正是当时族长与沈洛在客厅对话的内容。贾敏房间里是没装监控的,因此族长与男人具体说了什么,这个世上仅剩族长自己清楚。 小四捧着手机看完他丈夫临死前的最后一幅画面,顿时泪流满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与刚刚对着贾敏张牙舞爪的凶狠样简直判若两人。 她也知,若无族长首肯,没有人能随意处决族长的弟弟,各个族群本就互不干涉。 小四调整好情绪后便说道“实不相瞒,我与丈夫其实不是族长的弟媳和弟弟,我们本就是族长身体的一部分。不止我们,族长对外宣称的亲眷全都是他的躯干。他眼里认为的残次品就会狠心销毁。但是,他却杀不了我们。我们有血禁,血禁是不能对‘亲人’使用的。是我族秘术,只有族长能使用。”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将死之人通过生命之灵考验才能成为我族族人,一般几十年甚至有时候上百年才诞出一位。但弊端就是我们的族人要不停赚取年寿才能长生。而且有时候遇到,像这位阁下一样的厉害人物,直接就折在外面。所以每有族人逝去,残灵飘回族里,族长才能启用血禁之术。当残灵注入,族长身上的一块血肉便可以孕化成人。每一个残灵只能孕化出一个新的‘生命’。每当族长发现这个‘生命’不受控制时,他就会请外人处理掉,可能我们就是他所认为不合意的‘失败品’。” 她自嘲一笑,瞬感悲凉“大开杀戒的话会遭到血禁反噬,一段时间内就算再有残灵,他也不能为己所用。我们也是逃走的时候撞破他的秘密,才招来杀身之祸。刚刚也是情非得已,才想得罪于阁下。我其实早该想到是族长。”此时的小四懊悔不已。 三人静静听她说完,便动了放过她的念头。事已至此,也非她之错。源头在族长那,而作为族外人,他们也不方便再插手长生一族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卫子白看了元陵发来的讯息,族长已经知道了女人的事,随时都可能返回。 他只跟元陵简要说明:能拖就拖住族长,先别让他回来,情况容后再解释。听完女人说,卫子白真心觉得这些人可怜。 第11章 解决之法 “想报仇的话,你不行。我不认为以你现在的能力能对抗拥有血禁之术的族长。生命之灵庇佑的长生一族,你更动不得。反之,族长能找到比我们更有本事的人对付你,届时,你只会湮灭于弹指之间,但假意投降更行不通,族长不会留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沈洛的话不无道理。 她接着道“如今之计,你只能依附在一位强者身边,隐姓埋名忠诚于他,修炼强大等待时机。同时这个人最好也是令族长也畏惧的。” 随后沈洛又与她细细分析利弊。 贾敏听后不由一愣,在他眼中,沈洛已经足够厉害,这比她更有本事的人,难道是神? 可长生一族在神面前,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族长,不可能请到那样厉害的人物。神界,更不愿去管这等小事。莫非,沈洛不想管才借此托词? 此时小四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幽幽望向沈洛。 贾敏立马会意,没等女人回答,便脱口而出,提醒她道“你别看她,我们洛洛不行,我们还要做任务,没空带你。”不不不,他身边才不要这个女人跟着,浑身散发着阴狠毒辣的气息。 “判官可以吗?我朋友认识他。”卫子白说完,小四脸上略显不适。 像她这样的人,真的可以相安无事跟着判官吗?上次那个叫元陵的人还说要把她丢过去......真是想都不敢想...... 沈洛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当下的局势,不一会儿,她便有了自己的主意。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小四身上。 接着,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平静地说道“小四,你随我来。”说完,便率先朝着三楼走去。小四微微一怔,很快跟上了沈洛的脚步。 两人来到三楼,沈洛轻轻地关上房门,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安静。沈洛看着小四缓缓开口,将自己的计划与想法一一道来。 小四静静地听着,时而皱眉思考,时而微微点头。 经过一番交谈,双方终于谈妥。 当他们再次走出房间时,小四的脸上明显轻松了些许。她的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惶恐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与从容。 夜里月色如水,为朦胧的黑夜披上了一层银纱。 卫子白满心欢喜地庆祝与沈洛的重逢。由于房玄己和晏殊出去处理魔族事务并不在家中,他们只好就在场的人在天台办了个小小的烤肉派对。 天台上炭火熊熊燃烧,烤肉的香气四溢。 三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品尝着美味的烤肉,一边把酒言欢。他们谈论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分享着彼此的故事与经历。 小四因丧夫之痛,并无兴致参与这场派对。她只是勉强吃了几口烤肉,便默默地回到了房间休息。 注视着小四离去的背影,卫子白、沈洛贾敏都充满了同情和感慨。但他们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伤和痛苦,需要时间去慢慢治愈。 尽管小四的离开让派对的气氛稍有减弱,但剩下的三人依然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铁网上的串串摆放得整整齐齐,随着炭火的烘烤,油脂不断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浓郁的肉香四溢开来,弥漫在整个天台之上。 随手撸上一串,鲜嫩多汁的烤肉在舌尖肆虐,再配上一口冰冻啤酒,那清凉与火热的碰撞,瞬间刺激着味蕾。 伴随着晚风吹拂而来,带走了白日的燥热与疲惫。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贾敏则静静地站在一旁,低头给他们烤肉。 他熟练地翻动着铁网上的串,确保每一串都能烤得恰到好处。听着卫子白与沈洛在那里谈天说地,他们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贾敏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他为能在这样的夜晚为朋友们服务而感到满足。 一天的接触下来,他渐渐发现卫子白竟是一个挺多话的人。 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卫子白的嘴巴就几乎没有停过,不断地讲述着各种故事和经历。不论是有趣的见闻还是对于的人生感悟,他都能滔滔不绝地说上半天。 在与他与沈洛甚至自己、小四的交流中,他总是充满热情,积极地回应着每一个人的说的话,一直带动着气氛。 但在这过程中,他也注意到卫子白言行举止偶尔会有些轻浮。 可总体来说,卫子白的热情与话多还是给这一天带来了许多欢乐,让大家不会感到无聊沉闷。 沈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是那次秦厉言给她的别墅钥匙“子白,这是你姐姐生前居所,有她的气息在。之前你说想要一栋小洋楼,现在师父代替子楚送给你了。还有这,是子楚的一缕残魂,一并物归原主了。” 她把一个琉璃小瓶子交到卫子白手里,里面流动的一缕白烟清晰可见,就是梦妖的残魂。里面残留着一段和卫子白的回忆。 卫子白紧紧地攥在手中的,那把看似普通却对他意义非凡的钥匙。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生怕这把钥匙会突然消失一般。那钥匙被他放在掌心里反复摩挲,他清楚明白里头承载的是什么。 卫子白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风轻轻吹过,卫子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钥匙,那是他与姐姐之间连接的唯一依靠。 听到此处贾敏也恍然大悟,梦妖是他姐姐?所以,卫子白也是梦妖? 沈洛与他们姐弟羁绊挺深的。 忆起初见小妖,她浑身脏兮兮的,沈洛还以为就是个路过的偷酒小贼,没想到后来会相处了这么久。只可惜,看男人眼光不行啊,卫子楚...... 后来她们成了亦师亦友,沈洛教她怎么操控梦境,怎样运用一些小法术等等。 回想那时已遥不可及,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在相处中不经意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最终成了亦师亦友的存在。 沈洛以从前在神界习得的术法经历,担当起了教导者的角色。她引领着懵懂的卫子楚,让她逐渐开悟,能更好地操控梦境。 第12章 是你吗? 沈洛那时便告诉她,操控梦境首先得学会心静,让自己的心能如同平静的湖水,不被外界的喧嚣所干扰。只有在内心宁静的状态下,才能更好地感知梦境的入口。 接着,沈洛传授她集中精神的方法,让她想象自己如一缕清风,能够自由地穿梭在不同的场景之间。通过不断地练习,卫子楚逐渐掌握了进入梦境的技巧。 在梦境中,沈洛又教导她如何保持清醒的意识。 沈洛的话就像是在迷雾中点亮一盏明灯,让卫子楚能找到方向。卫子楚领悟得很快,时刻提醒自己身处梦境,观察周遭的一切细节,分辨出梦境与现实的微妙差异。 沈洛还教会她如何利用梦境来探索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挖掘那些被隐藏起来的情感和记忆。除了操控梦境,沈洛还传授过她一些在凡间能用上的小术法。 在那个静谧的午后,沈洛耐心地给她讲解术法的原理以及运用法门。卫子楚便学会了如何凝聚灵力,并将它们汇聚在自己的掌心。沈洛示范着如何施展简单的幻术,每回都让她惊叹不已。 在沈洛的指导下,卫子楚一遍遍地尝试与练习,逐渐掌握了这些术法的精髓。在不断地相处中,她们也学会了相互扶持,最终成了双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位。 忆及此处,沈洛向空中举杯:敬卫子楚,我的知己。 贾敏与卫子白终究是不胜酒力之人。 随着夜色渐深,酒精的作用在他们体内逐渐显现出来。 贾敏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他感到脑袋昏沉,身体微微摇晃,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于是他缓缓站起身来,带着几分醉意,拉着同样意识迷糊的卫子白起身,二人相互搀扶,脚步虚浮地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在酒精的影响下,卫子白的思维变得迟钝,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摇摇晃晃地进了房间,倒头便睡下。他还在嘴里嘟囔着什么,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彼时的天台上独留沈洛一人。 沈洛静静地坐在那里,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她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孤独,但同时也有着一种淡然。 她独自品味着这夜晚的寂静,回忆着过往的种种,思绪在夜风中飘荡。 正当她准备奠酒时,一个杯子与她凌空相碰。 她眼神迷离,已经有少许醉意,看着眼前模糊且熟悉的脸,眼泪不自觉悄然滑落,吧嗒地掉了下来“是你吗?阿陵。” 她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感觉双颊微微发烫,就连声音也带有哭腔。 阿陵?这名字是来自回忆最深处。果然,见了面就记起一些了。 “是我,小洛。”元陵伸出手想帮她擦掉眼泪,却被沈洛一手打掉。 她眼珠往上一转,控制住眼泪不往下掉,手指沿着眼尾往上擦。 看了元陵一眼,随后便冷漠地说道“既然当初选择躲我而去,如今为什么自己又送上门来?” “目之所及,心之所向。”元陵神色黯淡了下来,可惜沈洛看不到。同样他也看不见她冷漠的神情,只是冰冷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刺进元陵内心深处。 他不敢告诉沈洛,是因卫子白才来。 可来到此处,过往种种又历历在目。他曾多次偷偷来看过她,皆是忆及之时,可惜,沈洛对此并不知。 沈洛与元陵皆被神界下咒,对方面容在彼此心里永不清晰,记忆也会残缺不全,可身体的记忆,如何能忘? 他们就这样,相互静默了许久...... 终于,元陵忍不住主动上去抱住了她,她没有反抗,只是怔怔地让他这样抱着,仿佛这个拥抱她等待了许久,许久......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里,贾敏悠然醒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起身,简单洗漱后便走出了房间。当他来到客厅时,却惊讶地发现沈洛、卫子白和小四都没起来。 整个小独栋显得格外安静,没有了往日的吵闹。 贾敏又来到了门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鞋柜。这时,他才发现鞋柜里多了一双陌生的鞋子。 那鞋子的款式他从未见过,也不是昨日卫子白与小四穿的,那双鞋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 同时他也注意到备用拖鞋少了一双,更印证了他的猜想。 贾敏站在那里,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想着等人都醒了再问,要是有危险的人在,沈洛早就出手了,也轮不到他。 他也估摸着时间太早,大家还未起身。想到这里,他决定顺带做几份早餐。他直接走进厨房,熟练地打开炉灶并开始准备食材。 他简单炒个鸡蛋、下了面条,很快就做好了。 而沈洛也醒了,身后跟着元陵。与贾敏撞了个满怀,贾敏端着放置了四份早餐的盘子呆在原地,嘴里念叨着“哦...一、二、三、四、五份,还差一份。等等!你是谁?” 他不由一愣,要是他没看错的话,这人是从沈洛房间走出来的吧? 那他是谁? “早啊小兄弟,我叫元陵。早啊子白!”元陵跟刚坐下的卫子白还有放下早餐的贾敏微笑地打招呼。 “早啊老元!”说完卫子白也意识到不对劲,再看元陵和沈洛挽着的胳膊,他疑惑指着他们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我来找我心上人啊。”元陵说着帮沈洛理了理稍微凌乱的发丝。 “你就是洛洛\/师傅那个初恋情人?”贾敏和卫子白不约而同说道,互相帮对方托了托惊讶的下巴。 沈洛倒也大方承认,昨夜的缠绵让二人感情又增进不少“他回来了。”随后带着元陵入座。 说来也怪,这二人只是能感应到对方,甚至连对方面容也看不清,即使如此近的距离,也愣是忆不起对方模样,但两颗心,却开始再度相近了。 贾敏把早餐一份份摆好,还不忘不时地打量他们,然后淡定坐好,干咳一声便道“你们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卫子白也偷偷竖起耳朵,强装镇定。 “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沈洛说完拿起面前的牛奶,优雅地喝了起来。 卫子白这会儿不淡定了,一口牛奶喷了出来,正好全部落在贾敏身上,贾敏快速抽起纸巾擦掉,一脸的嫌弃。 元陵仔细检查沈洛有没有溅到,发现她的碗里沾了一点,立马拿走。 四人顿时陷入沉默...... 这时小四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走过来,跟他们问好。 她见过元陵,以为他们都认识,就没有追问什么,直接坐下吃起了早餐,顺带擦干净桌上的牛奶渍。 卫子白为了缓和气氛,率先开口对着元陵说“老元,判官那里缺打杂吗?要不让小四过去?”元陵点点头表示可以,随即放下新的碗到沈洛跟前。 一切是那么得自然,就似此前二人并无隔阂。 其实早在前一天,元陵已经打发好族长回去了,还谎称小四逃脱了,让族长回去等消息。 而判官那边晨时也沟通好了,可以随时出发。 他们吃完早餐后,贾敏和沈洛就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将一些必备的物品放入背包中。卫子白则走向那辆略显陈旧的小吉普,打开车门,检查了一下车辆的状况。 不一会儿,大家都来到了小吉普旁,纷纷坐上了车。 小四因为丧夫,心情依旧沉重而低落。她默默地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随后便闭上双目养神。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哀伤的气息却萦绕着她,让人不忍打扰。 贾敏与沈洛对视一眼,沈洛无甚变化,反而是贾敏表示了对小四的同情。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有卫子白启动车辆时发动机发出的低沉轰鸣声。 卫子白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人,又瞥了一眼副驾驶上沉默的小四,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专注地握住方向盘,驾驶着小吉普缓缓驶离。 行驶了一段路后,卫子白耐不住寂寞,想着开车无聊,便向坐在后面的沈洛他们问道“你们知道判官的事吗?” 第13章 去找判官的路上 “虽然我们是朋友,但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元陵的求生欲好强,判官虽声名在外,但始终是女子身份,他不想沈洛有什么误会。 “我没见过,但我感觉她应该很厉害。洛洛,你懂那么多,曾听说过她的事吗?”贾敏有种直觉,沈洛有可能知道。 沈洛想起很久以前,还真听说过她的事迹“传闻没错,她的确是神,卜氏暂时唯一一位真神,卜运 。 那时卜运初来人间,曾做过东朝女帝 。 她嫉恶如仇,喜欢折磨恶人,却从不杀人,即便那些是该死之人 。 在她手底下曾有一个贪官,把东朝运送的赈灾粮食扣下,转手卖给了富商 。 几次下来,灾民因此饿死 。 后来东窗事发,女帝卜运大怒,把贪官关了起来 。 每两日只给他吃清粥一碗,每日却要放他一碗血 。 自此把那贪官折磨得瘦骨嶙峋 。 ” 沈洛又道“犯奸淫者,男子皆割去生理特征,送去男子牢房为‘妓’;女子若犯,同样割去生理特征,送到各公公府上伺候 。 盗窃者剁去双手,每日浸泡在盐水之中 。 犯杀人罪的,砍掉四肢,丢到街上任其自身自灭 。” 车上众人听后,皆露出震惊之色,卫子白双目瞪圆,头还不自主地往后一仰,贾敏嘴巴微微张着望向沈洛,而元陵的关注点都在沈洛身上,一刻也不曾移开。 一时间,车厢内寂静无声,众人反应各异,唯有沈洛一人镇静如初。她端坐坐在那里身子往座椅一靠,神色淡然。 卜运乃是卜命的亲生妹妹,她虽生得可人,却有着极其偏执的性子。 当初卜命对这妹妹也是毫无办法,每每面对她的任性妄为,卜命都只能尽量替她收拾,着实头疼。他曾苦口婆心地劝说过,可卜运依旧我行我素,让卜命无法。 “神界当时得知后十分震怒,但念其乃卜氏神女便无伤其性命,且整治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碍于卜氏名声只能不了了之了 。 后来只让卜运在人间好自为之,何时悔悟,便何时回去 。 这决定可乐了卜运,苦了那些恶人,故而卜运就一直在人间,也就是如今的判官 。”沈洛说完,便望向窗外。 卫子白和贾敏两人在听到那一番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后,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心中不断地翻腾着惊愕,更多的是恐惧。 怎会有如此变态的女人?她的所作所为简直超出了常人的想象,那残忍的手段随便一个用在他们身上,他们都会向这个心理扭曲的女人求饶。 他们暗暗庆幸,幸好自己也非大奸大恶之人,也从未做出过伤天害理之事。他们感慨万分,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后怕。 此刻,他们更加坚定了要保持善良本心的信念,绝不能为恶所惑,那后果实在是险。 元陵也忆起与卜运初识时“我认识卜运的时候,她是北朝的镇国公主。当时的公主府,与提刑司无异。她说过她哥哥整治地下的恶鬼,她就审判地上的恶人。因此给自己取了个判官的外号,沿用至今。她现在住的地方叫木房,里面都是关着那些该死却阳寿未尽之人。” “卜氏神女、地下恶鬼?莫非她哥是冥府的?也没听说过谁的妹妹是真神啊?”卫子白脑海里快速搜寻一遍,好像还真没有。 “是冥王,也是是掌管命运的神尊,卜运的哥哥卜命。卜运的事我也是听冥王此前提及,起初,本来神界要惩罚她,是卜命替她挡了下来。那时的冥王职位空缺,无人愿做这份苦差。卜命便与主神请命,愿即刻前往冥府上任。卜运的事因此,才真正告一段落。”沈洛不疾不徐说道。 神秘而广袤的冥府,皆由神界派遣小神到底下任职,那便是历任冥王由来,可也有例外,如历任冥王中有对某一位神界中人有意,便可上秉神界,若主神同意,便可调其到冥府继任。 某种程度上,冥府算是脱离了神界的管辖,处于一个相对独立的存在状态,只要非大事,冥王通秉后便可自行定夺。 但冥府常年阴气重,即便有再大权力,在诸神看来,也不如一个神尊过得逍遥。 也正因如此,基本没有哪位神尊愿意自降身份来到这阴森的冥府之地。即便是那些拥有强大神力的,对地下的冥府也是有着忌惮,兴许觉得晦气。且在冥界所能积攒的功德也是最少的。 功德积攒得越多,其地位便越高。这就使诸神都渴望在神界通过各种法子积攒功德,以提升自己的地位与威望。 卫子白忽然想起一些事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冥王?是前任师公吗?” “难怪每次洛洛和冥王在一起的时候,气氛都那么怪异,原来是前度啊......”贾敏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八卦,看着沈洛和元陵,吃瓜般的傻笑,他还不知道,明铭就是冥王在人间的化身。 “我谢谢你们啊......”沈洛无语,只能微笑。 “那可不,我师傅以前谈过的可多了。什么西朝的诗仙、北朝的皇帝、富甲一方的大善人、哦还有一百年多前的医圣......”卫子白如数家珍,还在想还有没有遗漏的。 “前段时间,我们做任务还认识了一个老师呢。”贾敏捂着嘴巴贱笑起来。他和卫子白越说越起劲,车子里独剩下两人的声音...... 他们全然没有注意到,彼时沉默不语的元陵。 他微微皱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自在。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得让人感到压抑,这气氛笼罩在整个车内,场面尴尬到极点......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沈洛低下头心虚,想解释什么,又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毕竟自己那时候没了记忆,又是单身,本就可以恋爱自由。 “有没有,和他们发生过什么?”元陵有点吃味了,可他不敢表露于脸。 “没有。没有发生我们昨晚发生的。”沈洛眼神真诚,元陵的脸唰一下通红,连忙捂住沈洛小嘴。 贾敏与卫子白震惊:这是他们不付费就能听的吗? 一直睡着的小四起身伸了个懒腰,显然她已经错过了这个大瓜。 后排的贾敏微微侧过身子,目光首先投向了窗边的沈洛。 只见沈洛靠在元陵那,侧脸轮廓分明,眼神深邃而悠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贾敏的眼神在沈洛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缓缓移向坐在中间的元陵。元陵神色略显局促,双手放在膝盖上,似乎有些不安。 贾敏望着这两人,心中暗自揣测着他们昨夜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 贾敏最终选择沉默,继续当一个旁观者,安安静静地吃瓜。他靠在椅背上,眼神不时在沈洛和元陵之间流转,时而傻笑了一下。 一路上大家聊着天,谈话声交织着笑声在车厢内回荡,气氛轻松而愉快。时间在声声笑语中悄然流逝,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那座古朴的木房就在眼前,还未靠近便感觉外头散发着一种静谧的气息。 卫子白选了前方一处合适的位置停车,向前缓缓开去。 第14章 一对男女 随着车辆平稳地停下,卫子白这才解开安全带先下了车。众人见着卫子白下车,也纷纷跟着行动起来。他们打开车门依次下车,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眼前木房。 眼前的木房有三层之高,远远望去,给他们第一感觉便是比他们所居住的小独栋要大出许多。 木房外墙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色彩搭配,朱红色的部分鲜艳夺目,灰色的砖面则瞧着厚重而内敛,两种颜色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边上窗户由很多个黑色铁枝组成,铁枝纵横交错,勾勒出一个个规则的图案,给整座房子增添了一份别样的韵味。其中一层的墙身上,有一个镂空的‘木’字,这个字雕刻得极为精致,线条流畅自然。 门前种植了几棵零零丁丁的树木,这些树木虽然数量不多,但却给房子增添了一份自然的气息。 但此刻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曳,略显凄然。它们静静地伫立在那儿,如同门神一般。 他们此时停住脚步,好似隐隐约约听到从里头传出阵阵惨叫声。那声音凄厉得很,时而尖锐,那绝望呼喊在空气中不断回荡,让人浮想联翩。 沈洛先上前去,他们紧随其后,当准备迈入门口时,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那惨叫声也变得愈发清晰,他们确认了此处便是他们要找的木房无疑。 可以想象,为何北朝的公主府会被称作民间的提刑司。 这座看似普通的木房,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公主府被赋予这样一个特殊的名号,定是因此地有过无数次审判与惩处。它就似民间的正义之所在,为那些受冤屈的百姓伸张正义。 可过度的正义,也会令百姓望而却步,这便是矛盾之处。 就在大家沉浸在对木房的各种思绪中时,木房里突然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众人定睛一看,原是冥王。他那威严的身姿与冷峻之容,让人一眼便能认出。 卫子白与贾敏看到冥王,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卫子白率先扬起手,他还在沈洛身边时便见过卜命。而贾敏百年来更是与卜命打过交道,只是上回卜命化身的明铭贾敏不知。 与卫子白和贾敏的热情不同,沈洛看到冥王的那一刻,却无奈地扶额。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身旁元陵,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随着卜命的出现,也让整个场面变得更加复杂与微妙。 冥王也大方地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欢迎你沈洛。”他笑着为众人引路。 元陵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眼神时不时地偷偷打量着这个‘情敌’。不得不承认,冥王的确气度不凡,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尽显落落大方之态。 他步伐沉稳,仿佛天生自带一种可震慑旁人的气场,让人油然生敬。即便入了冥府,仍能保持身上那股阳刚正气,不被冥府阴气所影响。 众人进入木房后,冥王十分周到地安排一行人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他对每一个人都以礼相待,也无丝毫怠慢。就连一笑,也可使人如沐春风。 得到主人家的允许后,几人怀着好奇开始各自参观。他们穿梭在各个房间之间,都想瞧瞧里头是否如他们料想一般。 过道上的墙壁呈现出一种惨白惨白的颜色,没有一丝温度,瞧着似被无尽的寒意所笼罩,从楼道一直延伸至房间,整个通道上没有任何挂画或装饰,空荡荡的墙面给人一种压抑而单调的感觉。 那一片惨白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就连头顶的吊灯也是极为简单的白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可以想象到了夜里,这些白灯也不足以照得光亮,这使得整个空间更加昏暗阴森。 在这寂静空旷的环境中,偶尔还伴随着叫骂声传来,打破了原本的平静。他们开始好奇这死气沉沉的木房主人究竟是何样子,会是个长相恶毒的女人吗? 许是个面容狰狞、眼神凶狠的女人,又或许是一个外表冷漠、内心残忍的人? 这么看来,木房确实与监狱别无二致。种种所见,都给人一种压抑和束缚的感觉。 走在其中,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无法挣脱。 每一处角落都透着冰冷与绝望,似监狱一般充满了拘束与不自在。此处无半分生机,只有无尽的死寂与沉闷,俨然置身于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若被困于此,早晚会被逼疯,还不论那主人施加的刑法,若是双管齐下,可有好受的。 贾敏不禁心生疑惑,问众人道“你们说这偌大的房子,目前为止怎么只看见冥王?虽说是亲生兄妹,但这主人也不露面?” “就我们几个,还想多少人服侍你?幸好是他一个来,没有带他的小白小黑,那两个黑面神,站在你旁边就跟开了空调一样,凉飕飕的。还有冥府其它冥差,个个长得跟纸扎娃娃似得。要不得要不得。”卫子白想起之前经常跟沈洛去冥府溜达,小白看他的眼神,便不寒而栗。 沈洛被单独邀请到房间。冥王拿出了跟房玄己的转账记录,上面显示五十年寿已经打过去。沈洛会心一笑“想干嘛?” “你还有什么条件附加吗?”冥王这么一说,倒显得反常。 “先听内容,再谈条件。”沈洛也不示弱,一派神秘。 “我想你劝我妹妹回神界,最好能护送她到上界。”冥王语气诚恳。 “是劝她去寒天炼狱吧?你现在说的不是回归神位,是服刑。谁愿意听一个陌生人的话回去坐牢?像我,现在自由自在也不愿意回去。何况要她听我一个魔的话?”沈洛连连摆手,不愿干涉神界之事。 “她现在也算不得神,你说的,她或许会听。”冥王有点沮丧,一想起那不争气的妹妹就犯怵。 沈洛没说话,冥王便补充道“你的那个朋友小四,或许能在我冥府做客。而且,楼道最后一间房是为你特殊准备,你的徒弟可能会喜欢。不妨先带他看看,再作决定?” “好。” 沈洛倒要看看,冥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沈洛随后走出房间,只见她步履匆匆,很快便找来了卫子白,二人在卜命的领路下同去。 贾敏见状,心中了然,思忖过后便识趣地停下了脚步,没有追上去。他转身独自向反道而行,在木房各处转悠。 冥王则带着沈洛与卫子白到了一处,待冥王将那道房门缓缓敞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对脏兮兮的男女。 二人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污垢,身上又衣衫褴褛。男人眼神空洞,呆呆地凝望前方,女人则蜷缩在一旁,身体微微颤抖着,见着来人便警惕地盯着他们动向。 而片刻后,男人也缓过神来,同样对三人十分戒备。他只与沈洛通过电话,并未得见沈洛真容。而冥王又是换了一副面孔,男子待他们自然陌生。 男人的右手与女人的左脚被沉重的镣铐紧紧拷在一起,那镣铐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冰冷的光泽。 那二人互相对视着,眼神中满是厌恶。 他们各自的身上都有着或深或浅的青紫伤痕,显然不久前有过打斗。那些瘀伤在他们脏兮兮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瞧着甚是狼狈。 二人目光又重新聚焦在眼前三人身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被倔强所取代。 地上有滩水迹,那水渍在地面上蔓延开来。饭菜也散落一地,与那两个空杯子各分东西,着眼望去,稍显狼藉不堪。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爽味道,让人几欲作呕。那味道分不清是这对男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汗臭与污垢的混合气息,还是饭菜因放置太久而馊掉所产生的异味。 冥王向沈洛卫子白指向那男人,与他们说那人正是秦厉言,而一旁女人,沈洛便猜到是何人了。 秦厉言半蹲在一旁,眼里早已没了往日神采。他的眼神黯淡无光,面容憔悴,好似这段日子被苦难磨去了所有的锐气。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然消失,眼下都是疲惫。 这女人,沈洛与卫子白也是头回见。 女人头发蓬乱如杂草,一半都挡在前头,几乎看不清原本面貌。她的衣衫破旧不堪,上面布满了污渍。乍眼一看,这女人实在普通至极,也无让人眼前一亮之处,确实不过如此,甚至让人有些失望。 让师徒二人难以想象秦厉言就因这人而舍弃卫子楚。 第15章 木房管家? 房间除了角落用水泥砌成的简易厕所,和一个黄得发黑的固定花洒,连桌子椅子床都没有。 沈洛先是一愣,而后看向卫子白“这个男人是你姐姐的丈夫,具体的事情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和冥王在外面等你,你好了自己出来。” 不一会儿,那昏暗的房间里传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男人瞬间变得鼻青脸肿,原本就脏兮兮的脸上此刻更是布满了青紫的瘀伤。他的眼睛肿胀得只剩下一条缝隙,嘴角也流淌出鲜血。 旁边的女人因与男人拷在一起,根本无法躲避,在混乱中身上也不可避免地蹭了点伤。彼时女人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尽可能躲得远远的。 卫子白对着男人拳打脚踢,他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每一拳都带着强大的力量,狠狠地砸在男人的身上。男人痛苦地呻吟着,却无法逃离。卫子白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拳头不断大起大落,声声沉闷接连而来。 卫子白自己得手指关节位也打得渗出了血。那抹嫣红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流下,滴落在地上,与房间里的混乱景象融为一体。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心中只有无尽的怒火。 发泄过后他便停了下来,随后独自走出房间。 “你说的我答应。”沈洛看到这番情景,才放下了心头大石。 “他们是阿运抓回来的,关一起半年了。后天就是秦厉言的大限之期,时候到了,我会带他走。”冥王这段时间对着这对男女,也是十分厌烦。 他们刚开始困在一起还沾沾自喜,互相都觉得很幸福。可没过几天,就相看两厌。 只有他的妹妹每每站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她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厌其烦地观看他们精彩的表演。 那精怪被暂时收了幻术,此刻再也无法施展任何妖法,只能无奈地和秦厉言拷在一起。他们被迫一起如厕,在那狭小而又肮脏的空间里解决。 一起清洗时,也是扭扭捏捏,动作僵硬而不自然。一起吃饭时,更是沉默不语。 慢慢地,他们开始看清互相的缺点。那些平日里被忽略的小毛病,在近距离的相处中被无限放大。 他发现了精怪的自私,精怪也看到他的固执与鲁莽。他们的眼中不再有最初的好奇与包容,随之而来的是不满与厌恶。逐渐地只剩下无休止的争吵。 他们为了一点小事就可以大吵大闹,每一次争吵都像是一场战争,双方互不相让。 每每见到那两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对骂,卜运就会忍不住看得哈哈大笑。如此精彩绝伦的闹剧,神界可不多见。 当卜运心情不佳又烦郁之时,便会特意前来看望这对恶男怨女。 看着他们争执不休的模样,她的心情似乎也会变得好一些。她看乐了,还会插上几句调侃的话,让这场争吵更加激烈。仿佛他们的痛苦和矛盾,成为了她缓解自己情绪的一种特殊方式。 与秦厉言关在一起的那个小三,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由精怪幻化而成的女人。 那精怪变换后拥有了妩媚妖娆的身姿,姣好的面容下却藏着一颗邪恶的心。她用幻术迷惑了秦厉言,让他陷入一场无法自拔的情感纠葛之中。 估计秦厉言来了木房以后,得知真相得疯了吧。 他曾费尽心机摆脱了梦妖的纠缠,以为终于可以获得自由,与妖魔彻底划清界限,却没想到,如今遇上的还是精怪。 他的命运如同被诅咒了一般,不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这无尽的困境。至死,秦厉言都无法获得自由了。他被困在这充满阴谋与陷阱的虚像里,不可挣脱。 他的一生更似一场大起大悲得闹剧,当真可笑。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最终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命运的棋子,任其摆布。 而另一头的贾敏,被方才经过的一间房吓得有点恶心。 房间那扇门是虚掩着的,好似在召唤着贾敏的好奇心。他站在门口犹豫不决许久后,最终没经受住好奇心的驱使,往里头探去。 当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门,门轴发出‘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随着门的缓缓敞开,房间里的景象逐渐展现在他眼前,一股神秘而又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挂满了人体的外部轮廓图,空白的墙身有无数条红色线条串连在一起。 忽然出现在门后的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拿起手术刀一下又一下地划开自己的皮肤。发现贾敏便疯狂大笑,嘴里还念叨着:三百六十下,够了吗?够了吧。 贾敏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迅速转身离开。他的心跳依旧急促,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才那令人不适的画面。 他感觉口中有些干涩,一种强烈的渴感袭来,此刻的他迫切地需要喝点热水来定惊。 于是贾敏开始四处寻找热水。 他的目光在周围的房间与走廊上来回扫视,脚步有些匆忙。每经过一个房间,他都会探头进去张望一番。他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着,试图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感。 突然身后又传来女孩的声音“你好,我是这里的管家,有什么需要帮忙吗?”女孩穿着一身黑白色的女仆装,裙子绣了些蕾丝边,看着十分俏皮。 她对贾敏微笑问道,眼睛笑得弯弯的,嘴角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语气也很温柔。 对于女孩子,贾敏还是比较尊重的,连忙回答“就想找点热水喝,没找到。” 女孩耐心地笑笑“请随我到这边来,你的朋友们在休息室等你。”说完给贾敏引路。 女孩打开门,果然卫子白、元陵、小四都在此。 她还是笑道“客人请那边坐下,稍后我会拿给你。其它人还有什么需要吗?”女孩温暖地照顾到每一个人,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一群人也在,也幸好休息室够大,可以坐下这么多人。 那群人连连摆摆手,面上惶恐不及,女孩有点失望“真的没有别的需要了么?这位先生也点点东西喝好了。”她走向人群中的大胡子,大胡子立马点头。另一瘦弱的男人条件反射站起身来,跟着女孩一起出去。 女孩悄然出现在他身旁,再回来时手里便多了一杯热水。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将手中那杯水轻轻递给贾敏。 那杯水还散发着微微的热气,贾敏赶忙伸出双手,小心地接过水杯,说道“麻烦了。” 他轻抿一口热水,稍烫的温度瞬间传遍全身,让他原本紧张不安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他再次望向女孩,微笑着点了点头。 瘦子手微微发抖,缓缓把一杯看起来色泽鲜艳的饮料递给满脸络腮胡的大胡子。那饮料红彤彤的,乍一看,既像浓郁的番茄汁,又像是甘甜的西瓜汁,带着极淡的粉色。 但大胡子看到这杯饮料后,眼里却瞬间闪过一丝惊恐。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不安和恐惧。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杯饮料,就像看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第16章 初见判官 看他迟迟不动,女孩便走过去对他说了句“喝。” 大胡子仿佛收到命令一样一饮而尽,喝完还干呕了起来。贾敏疑惑,看着手里喝了一半的水杯,又看了看大胡子,不就是一杯果汁,至于吗? 女孩收起笑容,冷漠问道“还有人需要什么吗?不要让我问第三遍。” 那群人这才推了一个壮汉出来,那壮汉怯生生地说“我想要按摩。”说完也不敢看她。 “好。”女孩走向柜子,在里面翻找着。 女孩转身,拿了一个锤子,她丢给一个高个子诡异一笑。 高个子接过就砸在壮汉身上,一下接着一下,直到骨头发出碎裂的声音。壮汉跪在地上痛苦哀嚎,所有人不敢出声,都低着头。 “好了,今天的管家体验到此结束。我再想到什么好玩的通知你们,回去吧。”女孩摆摆手便转身离去。 随即,一面看似坚固无比的墙也缓缓升起。 那墙壁上升的速度虽然缓慢,但却带着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随着墙壁的升起,一个令人震惊的景象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一排整齐的房间紧密相连得怪异。 房门都紧闭着,一群人在看到这一幕后,顿时欢呼雀跃起来,迫不及待地向那被他们称为‘牢房’的地方跑去。 此情此景,比那密密麻麻的房间更恐怖。 人群中,那高个子格外显眼,他紧紧地快速拉上方才被揍的壮汉跟上队伍,随着他们的移动,地上立马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血痕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如同一条红色的丝带,记录着他们的行动轨迹。 当壮汉痛苦的呻吟越发减弱,周围的人对这一幕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们只是默默地跟着队伍前进,就连抬头或张望别处的小动作也无。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飘在贾敏他们面前,身上冒着寒气,没有脸,头上就是一团黑雾,手里拿着打扫工具“卜运大人去换衣服了,几位先在此处休息,我叫小黑。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说完打扫着犯罪现场...... “她就是那小变态?”贾敏说着把水杯移开,咽了一下口水。 元陵司空见惯,卫子白与小四吓得脸色煞白。 特别是小四,心底有些抗拒,已经在思量是否真的要在此地避祸了,若一不小心惹怒了那位,岂不是如他们一般下场? 可想到族长,还是打消了念头,比起暗地里阴狠的族长,还是明面上变态的卜运容易应付一些。顶多受受皮肉之苦与精神折磨罢了,自己往后当心些别惹怒她就成。 小黑飘过来对贾敏说道“不要这么大声,卜运大人还没走远,会听到的。”虽然看不见样子,但听得出小黑很怕她。 贾敏点点头表示答应,并问小黑道“这里,就你一个吗?” 小黑无奈叹气“本来是我和小白轮流来,可是小白上次被吓病了,上次卜运大人可恐怖了。其它冥差也怕了这里,都主动承包外勤工作。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鬼也会生病被吓到吗?”卫子白在旁听着哭笑不得。 “鬼也有脆弱的一面好吧!你们看到那个医生了吗?就是拿刀子刺自己的人,他之前开了一家整容医院,死在他手术台的就有三十六条人命。卜运大人要他十倍奉还,每天要刺足自己三百六十下。少一下都不行。其实关在这里的都是恶人,但有时候卜运大人想到折磨人的法子,比我们冥府的刑罚还要刁钻。”小黑在冥府待了那么久,对卜运的手段还是自愧不如。 “你们卜运大人小时候是不是被欺负过,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导致现在这么变态?”贾敏觉得应该是,不然不会这般与众不同。 “怎么可能,卜氏在神界,是除了主神的家族以外,另一个最大的家族。大人可是诸神所尊的神女,也只有她欺负别人。”小黑据他所知一本正经说道。 “原来是天生的变态。”贾敏否定了之前的想法。小黑无奈...... “那请问刚刚的是?”元陵好笑,也只有卜运一直好毅力,坚决不放过那些人。 “那是我们卜运大人一时兴起的。大胡子喝的那杯液体,是从瘦子身上抽下来的。大胡子利用妻子的信任,干了杀妻骗保的蠢事。瘦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开救护车的,当值那晚,他在车上对小女孩施虐,人到医院后就受辱跳楼了。还有那壮汉,把自己好朋友打成痴傻,花着人家父母的钱,佯装照顾好友,其实每天都虐待那人,人家父母不知道还对他感恩戴德。”小黑清理着血痕,若有所思...... 连在场的小四,听了也十分气愤。果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卜运动作优雅而迅速地换好了一身低调的灰色t shirt。 她脸上依旧面带着刚才的笑意,但众人经历了那一幕后,对这个笑容顿时无感,好似眼前人不再纯良温暖。 随后,气场强大的冥王也带着沈洛走进来。沈洛面上神色复杂,不知在想着何事。他们的出现,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再次升华。 沈洛和卜运的目光撞到一起,互相礼貌微笑。 卜运跟元陵打了个招呼,随后目光又锁定到了沈洛身上,缓缓走过去,问道“吃饭了吗?我给你们准备了晚餐。” 夜幕如墨般深沉,点点繁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几人围坐在餐厅里,等待着即将上桌的丰盛晚餐。 柔和的灯光洒在餐桌上,映照着盘中精致的餐前美食。 他们轻声交谈着,给这个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就在他们旁边,换上一身笔挺黑西装的小黑正专注地在现场煎制牛排。他那原本总是环绕着神秘黑雾的头部,此刻也换成了一张帅气小伙的脸,棱角分明,双目炯炯有神。 几人围坐在餐桌旁,一边轻松愉快地聊天一边吃着餐前点,偶尔瞧瞧小黑现场表演,那即兴发挥的喷火呛牛扒很是吸睛。 在这过程中,他们与卜运之间的关系也逐渐熟络起来。气氛正好,致使他们兴致高昂,还喝了不少卜运收藏多年的香醇美酒。 万籁俱寂的深夜,如被一层静谧的纱幔所笼罩。 此时,大部分人都已在酒意与疲惫的双重作用下回房沉沉睡去,只余沈洛、卜运、冥王和元陵还算清醒,依然坐在餐桌前。 冥王那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一抹别样的光芒,他稍一抬手,便将元陵拉到一旁,继续畅饮美酒。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映衬出两道若有若无的长影。 而另一边的餐桌上,只余沈洛和卜运相对而坐。她们的脸上都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沈洛的语出惊人让卜运回过神来。 “你应该把秦厉言的左手和精怪的右手砍了,让身体残缺的两个人只能共同做每一件事,这样会更恶心。”沈洛说着把杯子剩余的酒也喝完,她觉得该是如此才对。 “为什么是男的砍左边,女的砍右边?”卜运醉眼迷离问道。 “因为人间的习惯是男左女右,我们入乡随俗。”沈洛认真地回答卜运。 “你很有意思,沈洛。”卜运大笑起来。 “你也是。”沈洛道。 “我哥哥,是不是让你劝我回神界服刑?”忽然,卜运一脸认真。其实此次哥哥来意,她也能猜得七八。 第17章 卜运 “是。但我认同你,有些人,比起死,生不如死更让人觉得有趣。”沈洛呵呵地笑起来。 “真是可笑对不对?我在这里惩罚这些人,回去了,那些所谓的神却要惩罚我。”卜运瘫软在沙发上,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对这一切的无奈。 “沈洛,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同是真神,你却能活得更肆意些 。上头有万氏与龙氏,你姐姐也能替你兜底。”卜命也很疼她这个妹妹,可他与旁人不同,总是规定条条框框,把他与自己都逼得太紧,何事都要循规蹈矩。 “我姐姐?是呢,我姐姐......”沈洛呢喃着惨笑,不由想念起姐姐来。 “儿时,我总是羡慕你。你与你姐姐从魔界胜仗归来,他们总说,你们都是战神,那时候的你们在神界风光无量 。 ” “我们那时不熟,你竟这般注意我?” “你那时一身金翠战甲身躯凛凛,姿容清冷,眉眼如霜,好不威风 。 我就想像你一样遏恶扬善,可我不喜欢打架 。 于是我早早便下界历练,来了人间之后我便不想回去了,这里太好玩了 。” “你的玩,于别人而言,可是要命的,但我能理解你。” “在神界,我连与你说一句话都不敢,反而如今,能在此处与你侃侃而谈 。 我们这算不算,相逢恨晚? 当我知道你跟我哥哥的事,我还开心了好久,以为你能当我嫂子 。 没想到后来,哥哥说你们没成......”卜运挽着沈洛的胳膊,见她没反应又把头往她往里蹭 。 沈洛摸着卜运的头,说道“是啊,我的金翠战甲好不威风,但如今用不上了,就像神界已经不再需要我了。那会跟着姐姐四处征战,我们闲时也会到凡间历练。后来姐姐当了主神,我便独自下凡历练,与你一般,下来了就不想再回去了。抱歉卜运,那时我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从未注意过旁人,只听说卜命大人有个妹妹。卜氏执掌命运,可你知道自己命运吗卜运?” “与我自身相关的不知。那你们呢?万渊大人时常下凡,是要维持世间秩序,让其顺其发生吗?”卜运放下酒瓶问道。 “是啊,遇到强行改变的人要纠正。即便我们知道什么,但却不能改变什么,只能顺着轨迹发展并纠正。与我自身相关的,我也无能为力,看不清,理不断。”未来何去何从,沈洛也不知。 “沈洛,你会回去吗?”卜运说着看向沈洛问道。 “不回了。”沈洛仰望夜空,随后与卜运碰杯,一夜未眠,两人喝酒聊天到天亮。 第一缕晨晖洒向大地,整个世界还沉浸在一片朦胧的睡意之中。冥王却已早早行动起来,带着小四与小黑悄然离开。他们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转瞬即逝。 而随着他们的离去,连同木房中的恶人也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洛站在微风轻拂的路口,缓缓转身,面向元陵、卫子白和贾敏。她与元陵、卫子白、贾敏暂时告别。 简单交代了他们几句后,沈洛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卜运身上。准备带着卜运启程前往神界。 元陵把沈洛拉到一边,在她额间轻吻“我在小独栋等你,多久都等。”沈洛回了他一个拥抱,两人这才依依惜别。 她们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渐渐远去,留下元陵、卫子白和贾敏在原地,凝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沈洛不禁在想,再次回去,会见到她的姐姐吗?会不会怨她?会怪她这个不争气的妹妹吗? 还是不见了吧。 沈洛站在不远处一片空旷之地,她微微抬起双手,口中念念有词,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的体内涌出,随着她意念驱动,传送法阵也悄然开启。 随着力量的注入,法阵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渐渐地,光芒越来越盛,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沈洛和卜运站在法阵中央,感受着法阵的波动。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法阵中传来,瞬间就把两人吸了进去。 金光闪烁不停,强烈的光芒让人眼花缭乱。 片刻之后,金光渐渐消失,周围的一切也恢复了平静。等二人睁开眼睛,已经身处神界。 表面的宁静与祥和笼罩着神界。 此处天空湛蓝如宝石,云朵洁白如雪,空气中弥漫着纯净充裕的灵气。远处,巍峨的宫殿错落有致地矗立着,让她们恍然,多久没有回来了,她们也记不清了。 而此地,便是沈洛坠魔前的诞生之处。也是她遭受天罚,承受一生之痛的地方,除了身体的痛,还有与亲人爱人分别之痛,让她难以忘却。 卜运则自若得多,走时便是下界历劫,也不曾想过回来,可卜命与沈洛既想她回,那便回吧,坐个牢罢了,也非为难之事,她乃真神之身,神界中人,又能奈她何? 但见到卜氏族老在前方那一刻,卜运便退却了,他们神位虽在自己之下,可说到底是族内长辈,小辈在长辈面前,总是不一样的。她也不曾料想神界竟会派他们来。 卜氏众人早已在神界等候。 他们身着庄重的服饰,神色肃穆。他们的身影在神界的光辉下显得格外威严,代表着卜氏一族的荣耀。他们伫立在前,目光凝视着远处走来的她们。 卜运紧紧地拉着沈洛的手,那力度明显在传达着内心的紧张与不安。沈洛能感觉到卜运的掌心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微微湿润的触感让她心中涌起一丝怜惜。 沈洛看了她一眼后轻轻挣脱卜运的手,随即神色恭敬,向几位族老问好。沈洛郑重地表示,将卜运送到寒天炼狱后,自己就会自行离开。 几位长老相互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然后低声商量起来。他们的表情严肃,好似在权衡着各种利弊。片刻之后,他们达成了一致,同意沈洛一同前往,还客气地与沈洛寒暄了几句,问她在下界过得如何。 沈洛面上随口应付了几句,心底却是寒霜。 她遭受天罚那日,其中一位族老便在场观看,那时的他,可不是如今这副模样。他也有份,说她是祸害,神界之耻。 卜运被沈洛送回来,卜氏自然以礼相待,也无说魔身不可踏足神界这等圣洁之地的话,也碍于卜运在此。 沈洛认得路,可卜氏还是派了一个族老跟随,说是领路,实则是监视,也是等卜运入了寒天炼狱后,便送沈洛赶紧离开。 审判等待着卜运,寒天炼狱里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雪,一望无际。这就是卜运短暂要待的地方吗?那得多无聊。沈洛不禁摇头,若当年她没有坠魔的话,也要在此服刑。 可如今她是魔了,神界管不到她头上。 卜运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 她轻轻抬起双手,掌心涌动着强大的神力。随着神力的汇聚,一道璀璨的金色屏障在沈洛身后缓缓筑起。将沈洛与她紧紧地包围在其中。 在这金色屏障之内,仿佛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只有沈洛与卜运。神女的屏障拥有着神奇的力量,它可以完美地隔绝外界,确保她们所说的话不被那族老窥听。 沈洛望着这道屏障,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知道,卜运是在为她们的谈话创造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一个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担心被外界干扰的地方。 她们眼神交汇,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信任与坚定。 “沈洛你要记住,只有你真正回到神界,你与元陵的两生咒才能解除。当年你坠魔时,众神在你们身上留下了两生咒的印记。你们因此印记永远看不清所爱之人面目,你之前每隔一段时间就失去关于元陵的记忆也是因为两生咒,若你们坚持要在一起,两生咒来日便会让元陵爆体而亡。” 卜运轻抚她的脸颊,慢慢靠近,继续在她耳边说道“给你两个建议:要么在人间永远与元陵分开,不然我方才所说的,便是后果;要么回来,和我冲出这个鬼地方重新接管神界,然后把他们都杀掉,我能帮你的。只有选择权在自己手里,方能心安。”卜运说完,便消失在一片茫茫雪域之中。 沈洛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蹙起眉头,细细回味着卜运的话。那些话语如同轻盈的羽毛,在她的心头轻轻飘落,引发着她的深思。她的眼神时而迷茫,时而闪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光亮。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一只灰猫突然从前方快速朝她奔来。那灰猫的身影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速度极快,瞬间便来到了她的身前。 只见它轻盈地一跃,便跳进了她温暖的怀内。 沈洛本欲离开,如今被这突如其来的小家伙吓了一跳,随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轻轻地抚摸着灰猫柔软的毛发。 沈洛看到灰猫又惊又喜,它是自己与姐姐从小养的凶兽。 沈洛不禁抚摸着它柔软顺滑的毛问道“小嗷呜,你想跟我走吗?”被唤作小嗷呜的灰猫在沈洛怀里撒娇,头亲昵地蹭向她,蓝色的眼睛不停看向她,可爱极了。 第18章 林墨林清 沈洛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温馨的小独栋。 她轻挥衣袖,一道神秘的光芒闪过,便收起了那闪烁着奇异光芒的传送法阵。刚刚迈动脚步没走两步,便在拐角处撞见了卫子白和元陵。 只见卫子白身着一袭运动装,元陵则神色冷峻披上外衣,二人见到沈洛后眼神柔和了不少,眼里透着惊喜,很高兴沈洛能这么快回来。 原来他们二人正准备出去执行任务,卫子白还说贾敏也是出去没多久。 元陵的目光自始至终停留在沈洛身上,就好似在他的世界里,此刻只有沈洛的身影。他的眼神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愫,有担忧后的释然,有默默的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然而他却无多言,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千言万语都汇聚在了这深沉的目光之中。他在暗自想着,只要她毫发无伤地回来就好。她能平安归来,对他来说已是莫大的幸运。 他在心底默默地感激上天的宽厚,让他能够再次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模样。 沈洛此次回来,神色略显凝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卜运的那些话。那些话语如同层层涟漪,在她的心中不断荡漾开来,让她多了一层深思。 她站在原地,微微垂首。 卜运的建议在她原本的计划中意外的闯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此刻的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建议或许可行,也值得考虑。 当抬头时与元陵目光碰撞之际,她便越发笃定了。 待他们走后,沈洛打开手机,看到贾敏给她发的短信:回来就过来找我,定位发给你了,收到直接过来吧,等你。赶不及的话,回来再跟你细说。 沈洛看完后轻柔地把小嗷呜放下,她微微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随后开始简单地收拾起来。收拾完毕后,她便打算出发去找贾敏。 而小嗷呜被放下后立刻兴奋起来。 它小小的鼻子不停地四处嗅嗅,那毛茸茸的身体灵活地跑来跑去,好奇地视察着新环境。 它的双眼闪烁着好奇的亮光,一会儿在角落里探头探脑,一会儿又在穿透窗户的阳光下欢快地跳跃,对屋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巡视过后,小嗷呜心中满是谨慎,丝毫不敢随意化身人形。 它那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它深知自己还不熟悉这里的一切。 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气息对于它来说都是陌生的。它不知道会不会忽然有人前来,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发现自己能化为人形,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思量,它觉得还是如今的形态更为妥当。小小的身体蜷缩着,毛茸茸的模样显得格外可爱,既不引人注目,又能在关键时刻迅速躲藏起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按照定位所指示的方向,沈洛一路前行。穿过熙攘的人群,最后来到了一家坐落在湖中央的咖啡馆。这家咖啡馆有着独特的韵味,木质的建筑与周围宁静的湖水相得益彰。 沈洛的目光在咖啡馆中快速环视着,很快便发现了贾敏。 贾敏坐在了最为明显的位置,那里靠窗,可以将整个湖景尽收眼底。此时的贾敏也看到了沈洛,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兴奋地朝她挥挥手。 他的对面坐着一对男女,女人有些面熟。 沈洛拉开椅子,坐在了贾敏旁边,贾敏递来一杯咖啡并跟她介绍道“这位先生的未婚妻叫林墨,那位是林墨小姐的双胞胎妹妹林清。他是从房先生那里打听到我们的。” 沈洛颔首微笑“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我们又能怎么帮助你呢?” “我叫方俊诚,是墨墨的未婚夫 。 那位房先生说你可以帮助我,我查到七天后那群人渣去法院的路线 。 希望你能从他们那里知道墨墨尸体的下落,让我跟叔叔阿姨还有自己有一个交代 。 警方说在现场没有发现墨墨,那些禽兽也不肯透露 。 叔叔阿姨说,没有找到墨墨尸体就是还有生还的可能,一直不肯办葬礼 。 可是我和林清都觉得墨墨已经遇害了......”方俊诚哽咽,没有说下去 。 沈洛与贾敏的眼神中满是沉重与无奈。他们深知,林墨早已无生还的可能。 林墨在林清抛下她独自逃跑后,所面临的困境几乎是绝境,根本没有一丝存活下来的希望。 这点,林清与方俊诚自然也是知晓的。 只是方俊诚无论如何,也不愿告诉林墨父母这个残忍的真相。 他不忍心看到两位老人在得知这个噩耗后的悲痛欲绝,他宁愿自己独自承受这份沉重的压力,也不想让他们过早地陷入绝望。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痛苦,一方面是对真相的坚守,另一方面是对林墨父母的怜悯与关爱。 在这两难的抉择中,他苦苦挣扎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清温柔地轻拍着他的肩膀,眼里泛着泪光安慰道“诚哥哥,我们会找到姐姐的。都怪我,那天不该听姐姐的,如果姐姐不是让我先离开,我,我当然也是太害怕了,我也没用,没记住地点,要是我可以记起,或许姐姐还能,还能回来...呜呜呜...我那天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她还把我推开了。呜呜......”林清说着掩面痛哭起来...... 沈洛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涌上心头,贾敏敏锐地注意到了沈洛的情绪变化,他的目光立刻从林清身上转移到沈洛身上,眼中满是关切。 随后贾敏再观林清,此时的林清,那副嘴脸实在是一言难尽。无论是林清的言行举止,还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气息,都让人感到极度不适。 可沈洛只是紧抿着嘴唇,微微皱着眉头,始终没有表态。 贾敏见状,便不再说什么。 “不怪你,是墨墨让你先走,可能她也知道逃生的机会很渺茫。如果不是你后来报警,那帮人也不会被抓捕。林清,你已经很勇敢了!”方俊诚抹掉眼泪反安慰道。 贾敏也觉得林清恶心极了。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还姐姐让你先走?还报警?是你报的警吗?呸......贾敏看着这张脸气不打一处来!他把头别过去不想看见林清,早知道就不该叫洛洛来!造孽啊...... “沈姐姐会帮助我们的吧?”林清一副可怜兮兮,无辜受害者的模样看着沈洛。 “叫我沈小姐就好了。到时候把位置发给我,报酬晚点告诉你。”沈洛从包里掏出笔,在咖啡垫上写下了自己号码,递给方俊诚。 她从头到尾没有看过林清一眼,仿佛这里只有他们三人。被当作空气一般完全被忽视的林清,此刻尴尬得无以复加。 她那原本伸出去想接过咖啡垫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中,显得格外突兀。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窘迫的神色,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慌乱。 在这尴尬的氛围中,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试图缓解这份难堪。 而一旁的方俊诚见状,连忙伸出手接过咖啡垫,并且迅速向递来咖啡垫的沈洛道谢。他脸上始终带着礼貌的微笑,也无形中化解了林清所带来的尴尬,也让周围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沈洛和贾敏离开后,贾敏还是没忍住说道“她怎么有脸说这话呢?我刚才真想替她姐姐扇她几个大嘴巴子!” 沈洛回到车里坐下扣好安全带,把贾敏的也拉过来扣好“生死有命,你管人家姐妹这么多干什么,先管好自己。你上次偷偷发邮件以为我不知道吗?下不为例。” 贾敏尴尬笑笑道“原来你都知道!我下次不会了,嘿嘿嘿~” 沈洛坐在车内微微侧头,目光投向车窗外。 她看着车窗外不断过路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好似在追赶着时间的脚步;有的则悠然自得,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还有的面露喜色,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美好的邂逅;满脸愁容的也有不少,沈洛估计那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 沈洛的思绪随着这些人的身影飘荡着,开始思考人生的百态,思考着命运的无常。她在想,这些人都有着怎样的故事呢?他们又在为了什么而奔波忙碌呢? 在此处,每个人都如一颗孤独的星辰,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着。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沈洛仿佛要透过这车窗,看透这世间的一切。 “小敏,去这里。”沈洛拿出手机打开上次的定位。贾敏点进去,发现是上次找林墨的废弃工厂地址,他掉头往那方向开去。 到达的时候,阳光已经没有了正午时的炙热,大概是下午时分。 第19章 林清之果 工厂依旧矗立在那里,大门紧闭着。贾敏轻手轻脚地走到大门前,透过狭窄的门缝向里面看去。 里面十分安静,只有一个穿着保安服的大叔正蹲在地上喂狗。那只狗欢快地摇着尾巴,享受着吃食。 贾敏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了里面只有一人一狗后,向沈洛点了点头。沈洛会意,上前轻轻叩响大门。 清脆的叩门声在寂静的午后回荡。叩完门后,沈洛后退了几步,与贾敏迅速地打了个眼色,彼此交换着心中的想法和计划。 与此同时,里面的大叔听到了动静,缓缓地站起身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贾敏望着逐渐走近的大叔,脸上立刻堆起和善的笑容。等大叔来到近前,贾敏连忙跟大叔谎称自己迷路了,言语中满是焦急与无助。 他诚恳地请大叔给自己带路,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塞了点钱给他。大叔先是一愣,随后看着贾敏那急切的模样,又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这才点了点头。 等两人走远后,沈洛将目光投向墙头。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墙头的高度和周围的环境,而后双腿微微弯曲猛地发力,用劲一翻便轻松地跃过了墙头。 落地后,她迅速稳住身形,继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就在这时,那条黑狗看见了她。它迅速地凑向前,对着沈洛发出呜呜的低鸣。那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无一不在警告沈洛不要轻举妄动。 沈洛就这么站在那里与黑狗对视,随即从兜里掏出咖啡店拿的饼干。 她轻轻撕开包装,顿时,一股浓郁的烘焙香味在空气中散开。那香味醇厚而诱人,让黑狗无法忽视。 沈洛蹲下身子,向黑狗招招手。黑狗一开始还有些迟疑,目光中仍带着警惕。但随着那烘焙的香味不断飘来,它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了一些。 它微微歪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它慢慢地靠近沈洛,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当它靠近到一定距离时,它停下脚步,再次观察着沈洛的举动。 沈洛见状,轻轻地放下饼干,然后静静地等待着黑狗的反应。黑狗迟疑了两秒,它的鼻子轻轻抽动着,嗅着那饼干的香味。 最终,它难抵美食的诱惑,低头自顾自地吃起来。看着黑狗吃得津津有味,沈洛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她伸出手轻轻地放在黑狗的头上,黑狗身体微微一震,但并没有反抗,而是继续享受着美食。 沈洛微闭双目,集中精神,将自己的意识缓缓探向黑狗。 在那一瞬间,沈洛的意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潜入黑狗的脑海之中。 她看到黑狗在工厂的院子里欢快地奔跑,追逐着昆虫。也看到它偶尔在阳光下懒洋洋地打盹。 还有刚才与保安大叔的互动,摇着尾巴等待着食物。这些记忆虽然简单,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沈洛试图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洛对黑狗的记忆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她在这些记忆中寻找着与工厂相关的信息,希望能够为自己提供帮助。 那伙人群抓前,便待黑狗不好,偶尔过路的人,便能踹它两脚,黑狗无法,只能受着,祈求快些过去,或许就那么几脚就过瘾了,便没劲儿走了。摇摇尾巴,还能乞讨两口吃的。 再然后,就是被逼吃一盘盘血肉模糊的东西的画面。 沈洛屏气凝神,完全沉浸在黑狗的记忆世界中,不放过一丝零碎的画面。她的呼吸变得轻缓而均匀,生怕惊扰了这脆弱的连接。她不断在纷繁复杂的线索中寻找着关键的蛛丝马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沈洛的意识进入了黑狗的记忆中,分辨着每一个画面的细节。 忽然,黑狗的一个记忆画面一闪而过。沈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瞬间,她迅速将意识聚焦在这个画面上。 只见黑狗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地藏起了两根疑似骨头的‘玩具’。那两根‘玩具’形状不规则,颜色暗淡,看起来确实很像骨头。 沈洛心中一动,找到了。 沈洛起身把狗窝垫子移开,拿了根棍子把泥土扒开,不一会儿,小土坑里露出深深白骨。沈洛闭目感知,确定是林墨的骨头后,又把外套脱下,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两根细小的人骨。 她再度蹲下看着黑狗,轻轻地抚摸它的头微微一笑。 贾敏从远处走来,看见车子旁边衣衫单薄的沈洛,立马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他们上车不久后,卫子白就打电话过来。原来他和元陵那边已经任务结束,还买了很多食材,在家里准备着火锅等他们回来。贾敏听到马上飞奔回家...... 沈洛望着后排座椅上的林墨尸骨,也算有了交代。 沈洛和贾敏一进门就闻到鲜美的火锅汤底,桌上摆着各种调料配菜,汤汁翻滚着小泡泡冒起热烟。小嗷呜也走过来,在沈洛脚边蹭蹭。贾敏看到小嗷呜心都化了,轻轻把它抱起“这小东西哪里来的?好可爱!” 小嗷呜挣扎着要从贾敏怀中逃脱,还朝它哈气,但此刻的形态发怒在贾敏看来,是那么地软萌。就连位卫子白也忍不住过来摸一摸,对着卫子白,小嗷呜倒也消停些,虽不理睬,但卫子白摸它,它也没有贾敏动手时的刻意躲开。 “它叫小嗷呜。”沈洛轻抚它的头,小嗷呜也在她手心上顶了一下。 卫子白回来时就看到可爱的小嗷呜趴在后院池塘边,嘴里叼着灵鱼。吓得他赶紧从小嗷呜口中夺过,还以为是哪只小野猫经过偷他们家的灵鱼。可仔细看它通体灰毛散发着光泽,神态自若。 见了他来也不慌张,后腿慢悠悠地坐下,前腿优雅地支撑着身体,眼神淡然地仰视着他,仿佛他才是那个小贼。 看得卫子白当时莫名其妙,瞧它没有打算走的意思,卫子白准备抱起它出去,手还没碰到,它躲得老远。如今想来,这懒得搭理人的气势,倒跟师傅挺像的,许是脾性相投。 元陵注视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眼中满是欢喜。它那毛茸茸的小身子,一蹦一跳的模样,就像一个灵动的小毛球,瞬间就能把人的眼球抓住。 每次它围绕在沈洛身边,沈洛的眼睛里都会闪烁出别样的光彩,那种纯粹的快乐好似能从眼里溢出来。而元陵对此是欣慰。对他来说,沈洛的喜怒哀乐就像是系在他心上的丝线,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 只要沈洛高兴,他便高兴。他是发自内心地欢迎这个小家伙,它就像是一把特殊的钥匙,开启了沈洛快乐之门的同时,也让元陵感受到了那份愉悦。 四人围坐在饭桌旁,纷纷拿起碗筷开吃。 卫子白眉飞色舞地讲述起今日与元陵一起执行的山怪任务,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将那紧张刺激的过程描绘得绘声绘色。 贾敏则一旁大快朵颐,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嘴里的食物都差点忘了咀嚼,时不时被卫子白的讲述引得瞪大了眼睛。 元陵安静地吃着饭,只是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沈洛身上,看到沈洛喜欢吃的菜,他便会不动声色地伸出筷子为她夹上一些,眼神中满是温柔。 在这活跃的气氛下,大家都沉浸其中、乐也融融。 但一直趴在在窗台边的小嗷呜却十分专注,浑身的毛微微竖起,那圆滚滚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外面的灵池,就如灵池那边有什么别样的东西吸引着它一般。 酒足饭饱之后,元陵和贾敏很自然地开始收拾起餐桌。碗筷碰撞的声音、两人偶尔的轻声交谈,为这小小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温馨的烟火气。 而沈洛此时看向卫子白,让他陪自己去阳台歇息。 两人缓缓走到阳台,靠在栏杆上。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些许凉爽。 沈洛把一张照片递向卫子白,他随即接过照片,映入眼帘的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她们就像彼此的镜子,无论是那明艳的五官,还是眼中流露出的神韵,都如出一辙。 照片似乎有些年头了,边角微微泛黄,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两个女孩形象的清晰呈现,反而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沈洛指着照片上右边女孩,对卫子白说道“今晚造一个梦境,左边是姐姐叫林墨,右边这个是她妹妹林清。把林墨的样子造得恐怖些,今晚开始,每隔两晚吓一次林清。这两姐妹的事,刚刚小敏说的你都听到吧?你知道要怎么做吗?”卫子白接过照片后点点头,若有所思。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整个世界犹如陷入梦乡之中。 卫子白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地打坐,他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那低沉而又神秘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回荡。 就在此时,只见他身后竟缓缓腾起一股气雾,那气雾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扭动着、盘旋着,而后朝着窗外飘然而去。 同一时间,放在一旁的照片突然像是受到了召唤,竟凌空而起,开始缓缓盘旋。 它先是轻轻地荡了几下,像是在试探着什么,随后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开始剧烈震动起来,整个画面都变得模糊不清,如挣脱照片的束缚一般,最后破窗而去。 在另一边,林清正躺在床上,四周一片黑暗,静谧得有些可怕。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双手如同钳子一般紧紧抓住被角,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额边渐渐冒起了些许汗珠,那些汗珠先是细密地聚集,而后汇聚成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浸湿了枕头的一角,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似乎正在承受着极大的恐惧。 在这噩梦之中,林清看到林墨那原本熟悉的面容已经变得极度扭曲,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过一般。 鲜血从她的额头、脸颊、下巴不断涌出,将整张脸都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红色,那些液体还在不断地流淌、滴落,完全辨认不出林墨原本的模样。 林墨死死地在身后追着林清,她的身体像是破碎又被勉强拼凑起来的玩偶。那白森森的骨头竟从背后横插至胸前。 每一次随着她身体的晃动,骨头也随之摆动,而背后竟传来肌肉被拉扯的声音,那‘嘶啦嘶啦’的声响,宛若来自地狱的哀嚎,林清毛骨悚然。 林墨全身皮肤呈现出一种妖异的血红,她张着血盆大口,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疯狂,就这样紧随在林清身后追赶着。 一阵刺耳的笑声在林清的耳边不断回荡,那笑声如同一把尖锐的锥子,直直地刺进她的耳膜,让她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林清的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几乎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感觉只有这样才能逃离这如恶魔般的林墨,逃离这可怕的噩梦。 前方一片灰蒙蒙的,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路在哪里,何处会是尽头...... 彼时,夜色如墨,浓重得几乎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沈洛躺在床上,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她又陷入了那奇怪的梦境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而迷离。 在这梦境的迷雾里,那个身穿斗篷的人如鬼魅般再次出现。 第20章 僵与道士 斗篷是暗沉的黑色,宽大的帽檐低垂,将那人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偶尔能看到帽下那若隐若现的下巴线条。他的身形像是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却又散发着一种让沈洛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昏沉的夜色中,四周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神秘人缓缓抬起那隐藏在黑袍下的手,轻轻一挥,只见不远处的高香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道士疾射而去。 那高香精准无比地没入道士的身体,一连三支,高香贯穿了道士的身躯,鲜血瞬间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道士的道袍。 道士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了几下,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当场咽气了。 道士的魂魄晃晃悠悠地从他的身体里飘出,还没等魂魄飘远,神秘人一伸手,那魂魄就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径直飘到了他的手里。 神秘人微微握拳,刹那间,道士的魂魄在他手中如泡沫般顷刻湮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做完这一切,神秘人低下头,开始把玩起手里的糯米。洁白的糯米在他手中滚动,从指缝间滑落又被接住。 在斗篷的阴影之下,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让这黑夜愈发显得阴森恐怖。 转眼到了与方俊诚约定的日子,沈洛早就准备好一车‘礼物’等他。 在倒车镜里看到他从后面走来,沈洛看了看公路旁的悬崖边,把车停好,然后从押送车上下来。 她把车钥匙交给他,随后说道“你的年寿给我一个月就好,林墨的尸骨我已经让小敏送去她父母那里了。这车里的人你送回去吧,尸骨找到这会儿他们可以判刑了。林墨也能安息了。虽无全尸,但最后毕竟还能找到两根骨头。” 方俊诚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他紧握手中的钥匙对沈洛说道“谢谢你,接下来我会处理好的。” 沈洛转身离开,而后听到远处车子发动的声音。几分钟后,传来一声巨响。车子飞速冲向悬崖,掉落湖底,溅出最后一点水花,便彻底沉了下去...... 沈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几天后,沈洛身穿黑色礼服参加林墨葬礼。她手捧一束小白花,墨镜里的她看不清是何表情。 她往灵堂鞠躬,把小白花放下。 在沈洛眼前这两个有着相同样貌的林清,那场景真是让人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滑稽。 此时的林清,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她被那如恶魔般的梦魇纠缠折磨得不成样子,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原本光洁的脸庞如今消瘦凹陷,皮肤也变得粗糙暗淡,那一脸的倦态尤为显眼。 双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就像两片乌云笼罩,诉说着无数个被噩梦惊扰的夜晚。她的眼神空洞而无神,神情恍惚,像是丢了魂儿一般,对外界的反应都变得迟钝。 再观那林墨的遗照,照片中的林墨笑容灿烂,充满活力,宛如春日暖阳般耀眼。与如今的林清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一个像是生机勃勃的璀璨星辰,一个却如行将就木的黯淡灰烬。 沈洛坐了一会儿,微微仰起头,望向远方那被夕阳染成橙红色的天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惬意与满足。 过了片刻,她便起身,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满意地离开了。 半月后,受不住梦境折磨的林清终于住进了精神病院。 林清耳边还是总响起林墨的声音,整个人也变得神神叨叨的。林清后悔了,她当时应该立马报警,她不该那么自私,放任姐姐死去。 小独栋的客厅里,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则重大新闻,画面中主持人表情严肃,讲述着杀害林墨的那个团伙畏罪潜逃的消息。 电视屏幕的光在昏暗的客厅里闪烁,映照出沈洛冰冷的脸庞。沈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无尽的快意。她的眼神如同锐利的刀刃,好似能穿透电视。 他们犯下的罪孽,将永远被湖水淹没,而对林墨,便可慢慢在那冰冷的湖底忏悔...... “干杯!庆祝子白五百岁生辰~”晏殊兴奋地喊起来。贾敏,沈洛,元陵都为卫子白欢呼,就连平时严肃的房玄己也加入到这个轻松的氛围里。他们随着夜场的节奏狂欢起来...... 沈洛拿着酒杯看着对面一个男人,元陵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小洛,怎么啦?” 沈洛还注视着那人,对元陵说道“看,阿陵,他是道士。” 元陵再次向男人望去,道士很容易看出来,行为举止与寻常人确实不同,但眼前的道士给人一种年轻干净的感觉。 “阿陵,你留意他身边的女人,是僵。道士跟僵在一起,不是有趣得很吗?”男人亲昵地摸着女人的头,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随即还抱在一起。他们似乎也发现正在看他们的沈洛和元陵,大方地朝这边打招呼,四人隔空举杯一饮而尽。 片刻后对面那女人向沈洛走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留下一张纸条就回去了。纸条似乎是联系方式,看着元陵迷惑的表情,沈洛神秘笑道“是生意找上门了。” 果然,就在隔天的清晨,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门开后,只见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她的手里稳稳地提着一篮东西,仔细看去,竟是一篮血袋。那些血袋在晨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女人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很快便与屋内的人对视上,眼神中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目的。 开门的是贾敏,他低头对着篮子里一袋袋包装精致的血浆笑得合不拢嘴,随后又觉得自己有失仪态,尴尬地请女人进来。 女人也有点难为情“第一次想带点见面礼给你们,不知道带什么,就装了一篮血浆过来,家里也是这个最多。”小嗷呜在篮子附近打转,兴奋地叫唤着,两睛放光。 贾敏看到女人和她手中那篮血袋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那细微的动作显示出他内心的惊讶。 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默默地收下了那篮血袋,这屋里,除了它能为之着迷,也没有谁了。 他快步走向冰箱,打开冰箱门,里面的冷气扑面而来,但这寒冷丝毫无法驱散此时围绕在他身边的诡异氛围。 他小心地把那篮血袋放在冰箱的一角,然后缓缓关上冰箱门。 卫子白出来看见美女马上进去倒了杯水。 女人进去之后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沈洛,上前礼貌握手“僵族,凝予。”沈洛礼貌回握“魔界,沈洛。”凝予接过卫子白的水,点头道谢,一颦一笑尽显妩媚。 沈洛轻抿一口茶,抬眸对上了凝予,说道“上一个僵族来找我,是想异变成人,你呢,凝予?”贾敏听到这里,脸色一变。 凝予来之前,自然也是打听过的,对此并不意外,与沈洛说道“我也是。我们曾经的族长贾敏异变成功,所以我也想找你试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 卫子白听得有点迷糊,所以是同名同姓吗? “那位僵族族长异变之后活不长,已经死了。做人最多几十年光阴,你舍得?”沈洛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凝予脱口而出道 “如果是为我所爱之人,我愿意。听说再次转换为人,需要生命之灵的灵水,与鲛人族的眼泪还有你的血,对吗?”说着她目光变得逐渐柔和起来“就算是短短几年,我也想跟东莱体验做人类夫妻的感觉,若能侥幸与他结婚生子我便无遗憾了。”凝予向往着,流露出一脸的幸福。 卫子白听着‘东莱’这个名字很耳熟,东莱,东莱?魏东莱!近十年最厉害的道士之一......好家伙!人僵相爱吗? 这里一屋子妖魔的,也幸亏魏东莱不在。 “凝予小姐既然知道僵族族长的事,也应当知晓她变成人,非我本意。况且每个人的异变结果不同,我不敢保证你事后是否健在。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沈洛摸着刚跳到腿上的小嗷呜,不紧不慢地说道。 凝予似笑非笑地问她道“这样吗?那沈小姐也应该知道长生一族、不死族、僵族本就同源。若我能成功,是不是表示你的朋友们也可以?” “我的朋友不需要。”沈洛不予理会,直接回绝。 “你不能替他们做决定,还是先问问吧。这样,不急,我明日再来,至于报酬,也可明日再谈。”凝予自信地看向沈洛,余光瞥向在旁默不作声的元陵,似乎猜到什么。 贾敏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有些空洞,自凝予来了之后,他就一直是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直到凝予说完那番话后离开,贾敏像是如梦初醒一般,默默地起身,然后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那背影竟透着一丝落寞。 沈洛眼中也似有阴霾,被一种莫名的忧虑所笼罩。她看向元陵,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向屋外。 他们沿着外头的花园小径慢慢地走着,周围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秘密,可他们都没有心思欣赏这一切,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脚下的步伐也显得有些沉重。 第21章 真正贾敏的过往 卫子白满脸都是疑惑的神色,他的心中像是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件奇怪的事,越想越觉得蹊跷。 于是他急匆匆地跑到楼下,四处寻找房玄己的身影。 终于,在二楼的一角找到了房玄己。卫子白顾不上喘口气,就拉着房玄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 他试图让房玄己感受到这件事的古怪之处,眼里满是急切与焦灼。 等卫子白说完,他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他看着卫子白,不慌不忙地开始娓娓道来...... 他有条不紊地为卫子白组织过往所知,将那些复杂的线索理清,而后才不疾不徐道来。 原来,当年卫子白毅然决然地离开他们之后,沈洛在一次偶然的机缘下,遇见了尚还幼小的鲛人。 他当时并不叫贾敏,大家都称他为小鲛,小鲛亲人早亡,便一直跟着贾敏,也就是当时的僵族族长贾敏。 小鲛有着一双清澈无比、犹如深海般湛蓝的眼睛,那小小的身影在鲛族群中显得有些怯生生的,却又格外引人注目。 而那时候带着小鲛登门造访的,便是贾敏。他们的出现,给沈洛平静的生活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波澜。 据贾敏忆及,后与沈洛谈论,沈洛又转述房玄己,就在那一日,那个弱小的身影在波涛汹涌的大海边艰难地挣扎着,他便是幼年的小鲛。 无情的海浪一遍遍将他拍向岸边的礁石,他小小的身躯早已遍体鳞伤,意识也逐渐模糊。就在小鲛即将被大海吞噬之时,贾敏如同一道圣光降临了。 贾敏身姿矫健,在汹涌的海浪中自如穿梭,她拼尽全力抱住了小鲛,带着他冲破海浪,回到了安全的陆地,并顺利躲避小鲛天敌的追捕。 从那以后,贾敏就一直把小鲛带在身边,他们之间的羁绊也在这漫长的陪伴中越来越深。 后来,贾敏在尘世的游历中,邂逅了一个特别的凡人。那个人类有着温暖的笑容,就像一道光照进了贾敏无趣的世界,让她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这份爱意在她心中如野草般疯狂生长,让她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变成人类。 贾敏曾听闻一个古老的秘方,据说那是一种能打破种族界限、重塑生命形态的神奇法子。 需要起死回生的生命之灵灵水,那是一种蕴含着天地间最纯粹的灵宝,珍贵无比,世间罕有。再加上鲛人族的一滴泪,鲛人的眼泪本就象征着他们最真挚的情感,是鲛人一族灵魂的凝聚。 只是,无人知晓当年贾敏救下小鲛,是她早有计划的一步,为了实现今日这个近乎疯狂的想法而埋下的伏笔,还是仅仅只是出于善良的本性,在那危急时刻的无心之举。 但那时贾敏并未结识那凡人,大家更愿意相信那是偶然而生的善念。 而小鲛,他看似懵懂,其实心里早就洞悉了一切。 他对贾敏怀着深深的感激之情,在他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是贾敏给了他生的希望与陪伴。所以,当他知晓贾敏的愿望后,没有丝毫犹豫,愿意尽己所能去帮助贾敏,莫说眼泪,哪怕是性命他也甘之如饴。 沈洛第一次见到小鲛,就有了带在身边的打算,毕竟先是没了卫子楚,继而卫子白也走了,她在生活上确实需要有人照料。 贾敏在得知沈洛对小鲛有收留之意后,心中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自己日后变成了人,自是与心爱之人要好好过活的,也无积攒功德的念头了,小鲛若是继续跟着,只会止步不前,且小鲛的性别,随她在一个屋檐下也不方便,爱人未免日子久了会介怀。 跟着沈洛也好,能继续积攒功德,且作为交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让双方得益呢? 她深知沈洛拥有那无比珍贵的灵池之水,那是凝聚了天地间神奇力量的灵液,拥有起死回生的奇效。贾敏渴望得到这生命之水,来实现自己变成人的愿想。 于是,双方达成一致,用小鲛来交换生命之水,并且要求小鲛以后都要跟着沈洛。 沈洛听到这个提议后,便答应了贾敏。小鲛自然也无异议,能报答贾敏便是他毕生所愿。 就在所有的准备都已成,一切正要按照既定计划稳步推进的时候,出现了令人匪夷所思之象。 原本明亮的光线渐渐变得昏暗,闪烁不定,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便会熄灭一般。那些摆放整齐的物件也开始微微颤抖,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如为即将到来的危机预警。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无一不为之讶异,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隐隐感觉到,原本顺利的局势即将被彻底打破。 当贾敏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那所秘方后。刹那间,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她体内如汹涌的波涛般肆虐开来,她的全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冒起一块块令人触目惊心的肉疙瘩。 那些肉疙瘩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地蔓延、膨胀,表面凹凸不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就似来自地狱的印记一般恶心。 她的七窍也流出了恶臭无比的脓水,那脓水带着刺鼻的腐臭气味,一滴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黑色的小坑。贾敏顿时感到一阵剧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她再也无法忍受,‘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开始痛苦地翻滚起来。 她的身体在地面上不断地扭动、抽搐,双手不停地抓挠着自己,原本美丽的面容因痛苦而变得狰狞。 起初,大家都以为这只是变成人过程中的异变,是新生前必须经历之难。然而,一连几天过去了,情况不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越发严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期的贾敏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她的身体极度虚弱,连基本的站立都做不到,只能无助地瘫倒在躺椅上。 那些肉疙瘩几乎布满了她的全身,像是一层恐怖的外壳将她紧紧包裹。当沈洛等人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气若游丝毫无生气。 沈洛看着贾敏那凄惨的模样,那布满全身的肉疙瘩和从七窍中不断渗出的恶臭脓水,以及她那濒临崩溃的状态,当即就确定了是异变失败无疑。 贾敏此时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她如今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尤其是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倘若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那将是对爱情最残酷的亵渎。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更不想让爱人的记忆中留下自己如此可怕的模样。她清楚地知道,在这个世界的规则里,沈洛的血有着特殊的力量,除了人与真神,她的血能杀死一切物种。 贾敏的心中猛然生出一个决绝的念头。 她用那仅存的一丝力气,眼中满是哀求地望着沈洛,恳请沈洛用自己的血来了结她这悲惨的生命,让自己从这无尽的折磨中解脱。 就在这绝望与哀求交织的时刻,一件神奇到令人不得其解的事情发生了。 当贾敏喝下沈洛的血后,便静待着死亡的来临。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贾敏并没有如预期般死去。 只见她身上那些恐怖的肉疙瘩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退。原本布满全身、令人作呕的暗红疙瘩逐渐变小、变平,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它们从未在贾敏的身体上出现过一样。 随着肉疙瘩的消退,贾敏的身体也开始发生了一系列奇妙的变化。 她的面容逐渐恢复,肌肤也重新焕发出一种健康的光泽,宛如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贾敏试着慢慢地站起来,她的双腿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无力。 她一步步走向阳光,每一步都带着些许试探与不安。 当她站在那灿烂的阳光下时,竟然没有感受到一丝灼伤。这对于曾经身为僵族的她来说,是完全不敢想象的。 接着贾敏鼓起勇气,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轻轻地划开自己的手臂。 鲜血霎时从伤口中渗出,可这次流出的血不再是之前那种诡异的颜色,而是变成了正常人类的血色,那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闪烁着生命的光辉,标志着她已经成功地实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转变,从僵族变成了真正的人。 又在沈洛的宁静之地足足休养了两日,这两日对于贾敏来说,就像是一场重生后的过渡。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能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全新的身体所蕴含的力量,那是一种属于人类的生机与活力。 离开那日,她早早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物品,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释然。随后,她来到小鲛的住处。看着小鲛那依然纯真的脸庞,贾敏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有不舍,也有对他未来的祝福。 她轻轻地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小鲛的头,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微笑着对小鲛说道“小鲛,我要走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但你要好好的。” 小鲛眼中闪着泪花,他紧紧地抱住贾敏,不想让她离开。贾敏轻轻地推开小鲛,眼中也含泪,但她还是毅然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往自己新的人生之路迈去,只留下小鲛那孤独的身影在原地。 至此,僵族再也没有她消息。 岁月悠悠,时光如潺潺流水般悄然逝去。 直到几年后的某一日,一个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打破了小鲛平静的生活。那边是贾敏的死讯传来。 当这个消息传入小鲛耳中的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崩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而又不真实。 小鲛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住所,将自己关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就如要与外界的一切彻底隔绝。那一道道紧闭的门窗,像是他与这个残酷世界之间最后的屏障。 在那黑暗又寂静的环境里,他不吃不喝,宛如被抽掉了灵魂一般,行尸走肉。每一分每一秒,他的脑海中都不断浮现出与贾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却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小鲛终于走出了那扇紧闭多日的门。再后来,就有了如今的贾敏。 他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那便是代替她活下去,用她的名字在这个世间行走。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让贾敏的生命在他的身上延续,让她的故事永不落幕。 故事到此终了,卫子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再次勾起伤心事,难怪他表情那么奇怪,是该难过的。卫子白还有一件事不明白“那房先生,为什么凝予说不死族,长生一族和僵族会是同源呢?” 房玄己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将之前遇到的同族那零碎、模糊的信息,如同拼图一般七零八落拼凑起来,试图从中整合出一个大概的真相。 在那遥远的过去,第一代的不死族、长生族、僵族横空出世,他们的出现打破了世间某种既定的规则。这些特殊种族似乎都是通过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才产生了异变。 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呢?是来自天地间某种被隐藏的神秘能量,还是一种古老而禁忌的法术? 房玄己对此毫无头绪,他只知道这种力量强大到足以改变一个种族的命运,让他们拥有了超越常人的能力和特质。 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如何变成不死人的。 在他漫长的记忆中,那段经历就像是被迷雾重重笼罩,没有丝毫线索可寻。而且,在他漫长的岁月里,也从未遇到过其他不死人。 他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孤独的行者,独自在这世间徘徊。后来的他,根据自己所掌握的有限信息开始猜测。也许这种异变的力量和某些特殊的环境因素有关?又或者是和某个早已被历史遗忘的事件有所相联? 不死人除了长生,便与人类别无二样。至今仍未发现不死人有何异能,除了受伤能快速愈合,断手断脚也能重新长出来,其余的,便无了。 长生一族之前也说过,人在断气之际,送到生命之灵,只要通过考验后,有源源不断的年寿续命,也能长生,但是却要借助别人的寿命,且要赠与者自愿。条件缺一不可。在各种条件下,便造就了长生,受了多重的伤也能快速痊愈,骨肉也能重新生长。 僵则是需要人死后,注入僵的血液。变成僵后,身体特征与不死人,长生族人略有不同。会畏惧阳光,出门要涂上厚厚的防晒,血液会变成黑色。受伤也能快速愈合,行动速度和长生族一样快速敏捷。 这就是房玄己所知晓的大概情况。 而不死族、长生族、僵族,每一个种族的诞生背后必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他所了解的这种分别,或许只是冰山一角。房玄己深知,这些分别背后是他尚未完全揭开的真相,只是他目前所掌握的,仅仅是这些模糊而又大概的内容罢了。 卫子白顿时解惑,可又不禁好奇道“那房先生,你想变回一个正常人吗?如果‘贾敏’可以,或许你也可以。” 第22章 凝予引发的抉择 房玄己摇头“我和晏殊姑娘本为一体,我怕.......如果我变回人,她会消失,她保护我这么长时间了我不忍心。我不抱任何幻想,就是对她的最好保护......” 他想好好守护他的晏殊姑娘,哪怕自己的力量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如果出去做任务的晏殊听到这番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卫子白走后又敲响了贾敏的房门,里面的贾敏轻轻应了一声“嗯”。示意他可以进来。 房间内很黑,没有开灯,只靠外面照进来的几束光。房内更是安静地只剩两人的呼吸声,看着一声不吭坐在地上的贾敏,眼神空洞,卫子白感觉他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他缓缓地蹲下身子,目光中满是疼惜,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轻抚一下贾敏微微颤抖的后背。那一下下的轻抚,带着他所有的关切,想要通过指尖传递给贾敏一些温暖。 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那些原本想好的安慰话语,此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默默地陪着贾敏。 随后,他也坐在了贾敏的身旁,学着贾敏的姿势,背靠着那面冰冷的墙。他的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试图让自己沉浸在贾敏的情绪里,去体会他所承受的痛苦、悲伤或是其他复杂的情感。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轻轻回响,这何尝不是一种无声的陪伴。 贾敏打开了封存在心底已久的记忆…… 缓缓开口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为了保护我死了 。 我也被蚌族盯上,逃亡的时候被冲了上岸 。 是主人救了我,打跑了他们 。 像我们海里的精怪都统称海妖,在妖族只是很卑微的种群 。 能跟随主人我真的很高兴,即使我知道她不是单纯救我,我也是心怀感激的 。 我明白她有自己珍惜的人,我也支持她想做的事 。 后来她跟我说,以后要我为自己而活,她说的我一直记着。可是我做不到 ,她死后我便魔化了 。从此,我就是贾敏。”最后的一声嘲笑自己,显得那么得无力 。 他记得老元那时就是抱着他,让他靠一下。他也试着像老元一样,轻轻地把贾敏抱住。 卫子白眼神中满是理解,因为他也曾经历过那样刻骨铭心的伤痛。 当初姐姐去世的时候,那无尽的悲伤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针在扎着他的心,每一个回忆的片段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在他的灵魂上划下一道道伤口。 他清楚地记得,在那最无助的时刻,老元就像一道光照进了他的世界。老元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走过来,轻轻地抱住他,让他可以在那温暖而有力的怀抱中尽情地宣泄自己的情绪。 如今,看着沉浸在痛苦中的贾敏,卫子白感同身受。 他慢慢靠近贾敏,向他伸出双臂,试着像老元当初对自己那样,小心翼翼地把贾敏抱住。他希望这个拥抱能成为贾敏此刻的慰藉,能让贾敏撑起一片小小的安宁之地。 贾敏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思绪如麻。被突如其来卫子白双臂环绕而带来的温暖所惊,他身子微微一僵,随即便怔了一下。在那短暂的瞬间,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随后,一种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那是一种在痛苦中忽然感受到的触动,如黑夜中燃起的一丝烛火。 他回抱了卫子白,就在这一抱之间,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只余下两人的心跳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这种微妙的氛围如同晨间薄雾,弥漫在两人周遭,让人心生涟漪。 天边下起了绵密的细雨,手牵手散步的元陵与沈洛走到路边躲避。元陵用衣袖替沈洛擦去身上雨珠,沈洛抬头,轻轻抓着他的手忽然问道“阿陵,凝予说的事你怎么想?” 元陵慌了神,未曾料到她有此想法,立即说道“我不想变回人,人终有尽头,真到了那一刻,我怕你伤心。这样很好,虽然是个怪物,但可以陪在你身边,你的生命太长了,若我走了,你定会寂寞。我不想与你再次分离。” 在无数个静谧的夜晚,或是在喧嚣尘世中偶然的独处时刻,他都曾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沈洛的样子。那是一种情不自禁的念想,如同飞蛾扑火般无法抑制。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沈洛的面容始终模糊不清。 她的眉眼、她的轮廓,都似被一层神秘的纱幕所掩盖,他用尽心力,却无法突破那层障碍,看到那魂牵梦绕的模样。 只有当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冲破堤坝,奔腾而回的时候,那些关于沈洛的点点滴滴才会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往昔的美好也在记忆复苏的那一刻一一浮现。 此刻的他,内心被复杂的情绪填满,他再也不想变回那个曾经与沈洛并肩征战沙场的元陵了。沙场的残酷他已尝尽,那是血泪交织的修罗场,每一次的冲锋陷阵都伴随着死亡的威胁。 人的生命在寒光闪闪的刀剑面前,就像脆弱的芦苇,风一吹便倒下了。 他深知自己身为凡人时,那短暂的寿命就如同沙漏里不断流逝的细沙,无法掌控,无法挽留。而那样脆弱的自己,又怎能保护好他视若珍宝的沈洛呢? 那些零碎的记忆,如同一把把尖锐的碎片,刺痛着他的心。它们像不受控制的幻灯片,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每一个画面都在提醒着他,上一次的生离死别给沈洛带来了多大的伤痛。 他仿佛又看到了沈洛那泪流满面的双眸,那眼中的绝望和痛苦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他不敢再想象,若再失所爱,他的小洛该会多么的崩溃。 她会再次为他伤心欲绝。 而他的小洛,也会因他再次杀红了眼,陷入无尽的仇恨与杀戮之中,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啊。他害怕,害怕那种悲剧再次上演,害怕小洛再次受到伤害,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在他的记忆深处,那画面如同烙印般深刻,那是她不顾一切为他冲入皇城的场景。彼时,刀光剑影在她周围交织成一片血雾,她就像一朵绽放在荆棘丛中的血花,浑身鲜血淋漓。 那殷红的血液从她的伤口处汩汩流出,顺着她的发丝、衣角滴落在地,在皇城那冰冷的石板上留下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那记忆至今仍鲜明地刻在他的脑海中,如同被时间定格,久久无法散去。 曾经,她是那样一个温婉可人,眼神清澈如一汪清泉,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然而,为了他,她却义无反顾地踏入深渊,背负起了沉甸甸的人命杀孽。 那双原本不染纤尘的手,在那一刻却沾满了鲜血。他永远都忘不了,在她怀里的那一刻。她紧紧地抱着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那声音如同杜鹃啼血般悲戚。 在那之后,这场景便成了他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便会如鬼魅般浮现,啃噬着他的心。 此时此刻的沈洛微微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她的眼眸半阖,长睫轻颤,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元陵先是一怔,随即热烈地回应起来。两人深情对视,眼中似有繁星闪烁,那是只属于彼此的爱意。 他们紧紧相拥,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再也不分离。他们的舌尖相互缠绕,如同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嬉戏追逐。每一次的触碰都像是点燃了一团火焰,从嘴唇一直蔓延到心底。 在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化为虚无,他们只能听到对方那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如同擂鼓,震颤着彼此的灵魂。 元陵那温热的唇瓣像是一团燃烧的火,带着无尽的热情。 每一次的接触都让沈洛觉得呼吸变得灼热起来,如有一团火在她的胸腔里燃烧,那热度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让她的身体微微发麻,一种酥酥痒痒的感觉从脚趾尖一直蔓延,她沉醉在这甜蜜而热烈的氛围里,无法自拔。 当沈洛与元陵回了小独栋后,贾敏便主动找到了沈洛。他望向沈洛,嘴唇微微颤抖,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缓缓开口。 他深知自己所求之事对沈洛而言或许有些为难,但他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渴望。贾敏诚恳地希望沈洛能答应凝予,因为在他心中,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他向沈洛诉说着,事成之后,他希望凝予能带着他回到曾经僵族族长生活过的地方,因为那对他意义非凡。 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还残留着‘贾敏’的气息。 他想要最后一次去寻找真正‘贾敏’曾留下的点点滴滴,是他与过去仅存的联系,也是他灵魂深处最珍视的宝藏。更是他与过去彻底的告别,是他放下所有执念的最后一步。 这,便是他此生最后的念想。 以沈洛对贾敏的了解,也在他那满含期待与哀求的目光注视下,她沉默了片刻,随后微微点了点头,这轻轻的点头便是她的默许。 她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那是对贾敏内心深处渴望的成全,也是对贾敏过往的尊重。她理解他与过去之间千丝万缕的羁绊,也愿意支持他完成这最后的告别。 次日清晨,凝予按照昨日的约定如期而至,她的步伐轻盈而又带着一丝急切,每一步都仿佛敲在希望的鼓点上。 当她来到那扇门前,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伸出手,随后才推开了那扇门。门开的瞬间,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之色霎时凝固在脸上 屋内来回走动的身影,使得她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敷衍的几人开始各干各的。 卫子白从院子的小鱼塘捞了一碗生命之灵的水,他把碗交到凝予手里时还撒了几滴在地上“这生命之灵的灵水,只有在我师傅这才能生生不息,别看就一小池,其它人还养不活呢。”凝予稳稳地拿着碗,看向地上洒落的灵水惋惜点头。 在她心中,那是她所珍视无比却求而不得之物。 而如今,她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些人,毫不在意地随处放那珍贵之物。这些宝贵的东西本应被珍惜,可如今却被这般对待,眼前场景不禁令凝予痛心疾首,实在可惜。 贾敏从屋内踱步而出,怀里抱着一个透明玻璃瓶。瓶子里面装满了密密麻麻的米白色小珠子,它们一颗颗圆润光滑,自带生机一般鲜活。 贾敏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瓶子,只见他略显局促地伸出手,带着一丝不舍,那动作有些抠抠搜搜的,好似在与自己内心的纠结做斗争。 终于,他还是从瓶中掏出了一颗小珠子,小心翼翼地将这颗米白色小珠子递到她的手里。 那可是他无数个看剧的夜晚,留下的泪水。 沈洛快步走进厨房,眼神在一众厨具间快速扫视,最后随手拿起了一把切水果的刀。那把刀在灯光下泛着寒光,刀刃锋利无比。 她面无表情地将刀对准自己的指尖,没有丝毫犹豫,轻轻一划,一道血口瞬间出现,殷红的鲜血从指尖渗了出来。 接着,她来到凝予身边,凝予面前的碗中盛着少量清水。沈洛将受伤的指尖对准碗口,用力地挤了挤,三滴鲜血如同红宝石般落入碗中。 刹那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平静的水面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立马冒起了一个个小漩涡。这些小旋涡飞速旋转着,正在水中觉醒。 沈洛看出她的疑虑,便对她说道“这池灵水你放心,我滋养了三百年,不比长生族的灵池差。当初僵族族长也是用我这池,来,把鲛人泪放进去吧。”凝予把鲛人泪放了下去,那粒小珠子很快溶于水中。 凝予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拿起那只装着特殊液体的碗。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然,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仰头,将碗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那液体顺着她的喉咙流下,带来一种奇异的冰冷触感。片刻后,她的身体便开始有了剧烈的反应。 只见她的皮肤上渐渐鼓起一个个肉疙瘩,那些肉疙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从手臂蔓延到身体各处,就如同当初的僵族族长贾敏一般,狰狞而恐怖。 第23章 帮助凝予 不同的是,凝予身上这些刚长出来的疙瘩在达到一定程度后,又开始缓缓消了下去。它们如同潮水般退去,皮肤表面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可这一番折腾对凝予的身体消耗极大,待所有肉疙瘩全部褪去后,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双眼一闭,晕厥了过去。 她整个人就像一片凋零的树叶,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贾敏走到晕厥在地的凝予身旁,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放在凝予身子上方仔细地探查起来。 他的妖力如丝线般缓缓渗入凝予的体内,在她的经脉中游走。 随着探查的深入,贾敏原本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因为他竟没有在凝予的体内发现一丝一毫的浑浊之气。 她的身体就似被彻底净化了一般,也代表摆脱了可能出现的危险状况。 凝予的睫毛微微颤动,在长时间的昏迷后,她再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世界的光线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努力适应着这明亮的环境。 这微妙的变化,让她想起曾为人时的快乐。那时虽惧生死,每日却是充实的。那便是人,人的五感与七情六欲,非僵族所能悟及。僵族虽能在时间的长河上留存,但若有了私欲后便向往别的了。 她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胸腔内那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在告诉她新的生命即将开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呼吸特别的顺畅,那清新的空气如同山间清泉一般,滋润着她的肺腑。她从未觉得呼吸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每一口空气都像是最珍贵的礼物。 空气中夹杂着院子里花草的香气,那味道只差一日也是不同。 那是混合了多种香味的奇妙气息,它们交织在一起,如同轻柔的羽毛拂过鼻尖,沁人心脾。 她走出院子,正是下午时分,身体在阳光之下一切正常,没有灼伤没有不适。她终于可以肆意地沐浴阳光,不禁感叹:站在阳光下的感觉真是好,怎样都比以往好!就是这副身体有点虚弱,总感觉没有以前有力量,速度也慢多了。凝予试着动了动身体,感觉一切都有些不同了。 她望向空中,恰巧有一只小蚊子嗡嗡飞过。 曾经的她,拥有着极为敏感的感知与身手,能够在蚊子振翅的瞬间就锁定它的位置,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捕捉,整个过程快如闪电,精准无误。 可如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小蚊子在眼前慢悠悠地飞过,她的眼神虽然紧紧地盯着它,身体却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反应变得迟缓。 她试图抬起手臂去抓,却发现自己的动作不再像从前那样迅速,那只小蚊子就那样在她略显笨拙的动作下轻松飞走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凝予看来,这小小的不便就如同平静湖面上偶尔泛起的一丝涟漪,根本无法影响她内心那如大海般汹涌澎湃的喜悦。 于她而言,曾经作为非人类的存在,她经历了太多的孤独、迷茫与痛苦,那些日子就像漫长的黑夜,看不到尽头。 而如今,她终于能够重新做回人,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希望啊。 别的变化,此刻都显得微不足道。 贾敏即日便收拾行囊,准备立马动身与凝予一同前往僵族。 而卫子白这边,沈洛一脸严肃地将他拉到一旁,眼中满是担忧与期许交织的复杂神情。 她细细地嘱咐着卫子白,让他一定要陪同贾敏前往,要时刻留意贾敏的一举一动,保护好他的安全。因为沈洛深知,这次对贾敏来说意义非凡。 她希望贾敏在从僵族回来之后,能够真正地放下过去的一切与心中执念。另一边,晏殊似乎陷入了极大的麻烦之中。消息传来,房玄己当机立断,深知情况刻不容缓。他带着元陵匆匆出发,二人甚至还用了房玄己的传送符。 此刻,家中就只剩沈洛一人了。 四周显得格外安静,安静得有些让人不适,但很快便被舒适所取代。 沈洛懒懒地躺在沙发感慨:真清净啊!独处的时光也不错,特别是在人间这么好玩的地方。 沈洛把全屋的灯都关掉,抱着半个西瓜在看恐怖片。电视里响起诡异的音效,沈洛和边上的小嗷呜都看得津津乐道。就是血有点假,这个仿真度恐怕连僵族也看不上吧,情节也不够恐怖。 小嗷呜迈着它那小巧的步伐,来到放置血浆的碗边。它那粉嫩的小舌头一伸一缩,快速地舔着碗里的血浆,不放过任何一滴。 不一会儿,碗里就被它舔得干干净净,锃亮得都能照出它那可爱的模样。舔完血浆后,小嗷呜摇晃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那模样就像一个喝醉酒的小娃娃。 它慢悠悠地走到沙发旁,然后一下趴到沙发上,四脚朝天地躺着。突然,它的小嘴一张,打了个饱嗝,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看样子,它似乎是醉血了。它的小脑袋晕乎乎的,眼神都有些迷离,就像在云雾里打转一样。许是它一下子喝太多血浆了,小小的身子承受不住。 它原本灵活有力的四个爪爪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就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树枝。没过多久,小嗷呜就抵挡不住困意,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缓缓闭上,呼呼睡了过去,小小的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安静又可爱。 沈洛坐在沙发上,不知怎的越发觉得无趣犯困。 为了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她拿起遥控器,熟练地把五张的直播投屏到了电视上。刹那间,电视里传来了热闹非凡的声音。 这巨大的声响惊扰了正在沙发一角酣睡的小嗷呜。 它那毛茸茸的耳尖动了动,随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它抬起小脑袋,睡眼惺忪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沈洛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完全沉浸在五张的直播内容中,时不时还发出阵阵笑声,一副不亦乐乎的样子。 小嗷呜看了看沈洛,又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感觉没有什么危险,便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小身子蜷缩起来,不一会儿就再次睡了过去,继续做着它的美梦。 小嗷呜这一觉睡得香甜,过了好一会儿,它才悠悠转身醒来。它眨巴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伸了伸小懒腰,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沈洛身边,乖乖地躺进了她的怀里。 它安静地陪着沈洛,一起看着电视,偶尔歪着脑袋,似乎也在努力理解电视里播放的内容为何能使沈洛放声大笑。 沈洛望着怀里乖巧的小嗷呜,眼神中满是宠溺。 随后她便轻轻起身,走到一旁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袋新的血浆。她拿着血浆回到沙发旁,又给小嗷呜倒了一些在碗里。 这次,她只倒了一小碗,担心小嗷呜想刚才一样喝多了不舒服。 小嗷呜一直跟随在沈洛脚边,闻到血浆的味道,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低下头,伸出小舌头开始猛喝起来。 看了一阵,小嗷呜笑得喷掉了几滴血在沙发上,瞧沈洛没注意,赶忙用小肉垫擦掉,擦完还偷偷瞄了她一眼后趴好。沈洛此时正在认真地刷礼物,终于登上了榜一位置。她低下头猛亲它几口,小嗷呜忽然身体僵直,几秒后,腼腆地假装在舔爪子。 沈洛此时关掉电视,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没过多久耐不住,决定找点事做做。沈洛想着最近赚不到什么年寿......便打开房玄己的网站,打算碰碰运气,没想到滑了几页,都是些无聊的任务。 在妖界,时常有各种奇闻轶事流传。 就比如网站里有一位妖王,他的妖宠不知因何缘由竟离家出走了。当妖王发现妖宠不见后,自然是心急如焚,赶忙发动各方力量去寻找。 但这位妖王给予找回妖宠者的悬赏,仅仅是两年的年寿。虽然在妖界,年寿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可两年的年寿实在是太小气了,如此吝啬,让沈洛对他嗤之以鼻。 沈洛直接忽略,继续看下面发布别的任务。 她在一处停留了几秒。 孟婆跟冥王闹脾气离职了,能劝他回去的赠与一年年寿。看来冥王也不是对谁都大方,才一年......这孟婆还是个男人,怎么男人还叫孟婆......沈洛看着这条任务哭笑不得。 僵族的,代替相亲的,这里说相亲对象是比较厉害的,惹不起,代替去的赠与三年年寿。相亲还有代替的?确定对方知道后不会更惹人生气? 还有个魔族想要提高自己的实力,于是发布这任务,只要有谁愿意和她打一架,不论输赢,她都会赠予对方三年的年寿。 沈洛笑了笑,这有点意思。但还是不够诱惑,随后她便继续往下翻。 有了!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就是这个,不错! 沈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自信的笑。 护送人进将军墓,取物后再完好无损把人送回来,也是三年。路程不远,还可以顺便当去个小旅游。沈洛点了进去,页面跳转后,她继续仔细地查看起来。就在她不断滑动屏幕的时候,目光突然被其中一张图片牢牢吸引住了。 那是一张戒指的图片,戒指精致得很,泛着柔和而独特的光泽,戒身上似乎还刻有一些若隐若现的纹路。 看到这张图片,沈洛的心跳都微微加快了。她的目光急切地移到图片下方的文字介绍上,上面写着‘日戒’二字。 再往下看,还有一段关于这枚戒指的传说。 传说中,只要戴上这枚戒指,就能延年益寿,墓主人便因此将日戒带到墓里随葬。而如今墓主人正沉睡中,来日是否会苏醒还是未知之谜。 墓主人是否苏醒,与日戒所在,便是她决定接下任务的目的。 贾敏不在,沈洛只好独自前往。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便自己开着车,朝着目的地出发。虽说这路程从距离上来看并不算远,可一路上的路况却颇为复杂。 狭窄的道路上时不时有车辆穿梭往来,沈洛必须得全神贯注地盯着路面,一刻都不敢松懈。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眼睛眨都不敢多眨一下。 这样高度集中注意力的状态没一会儿就让她感觉有些疲惫,着实是太耗神了。在这略显枯燥的驾驶过程中,沈洛的思绪不禁开始飘远,她越发怀念起贾敏在身边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贾敏总会坐在驾驶位上,与她有说有笑,遇到路况不好的时候,贾敏也会很耐心地继续开车,没有路怒。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忍不住想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顺利解决了那些事情呢? 经过一番奔波,沈洛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她把车停在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随后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这一路上积攒的疲惫都随着这口气一同吐了出来。接着,她解开安全带,轻轻地推开了车门,从驾驶座上站起身来,然后尽情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把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使劲儿地向上伸展着身体,感受着每一寸肌肉在这一刻得到舒展的畅快,那被长时间禁锢在驾驶姿势里的身体,此刻终于得以放松。 伸完懒腰后,沈洛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斜靠在车门旁。 她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顶上,另一只手则自然地垂在身侧,微微眯起双眼,带着一丝慵懒的神情,开始随意地观察着周遭。 忽然一大汉向她走来,粗鲁地拍了她肩膀一下,说道“喂!你是不是沈洛?就你一个吗?”大汉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 沈洛捉住大汉准备收回的手,用力一捏,随即便有‘嘎啦’响声,大汉吃痛地叫起来。 第24章 将军墓 “我是沈洛,带路。”沈洛气定神闲地看着他顺手按了锁车。大汉立即换了一种语气“这边请。”沈洛这才放开,跟在他后面观察四周。 沈洛抬眼望去,四周一片清幽静谧,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身影在远处若隐若现。 此处与世隔绝,远离了尘世间的纷纷扰扰,真可谓是一处风水宝地。 沈洛目光向前方延伸,只见那里山峦起伏连绵。 山上的林木长得极为茂盛,片片翠绿相连,这些林木的长势更是奇特,它们顺着山势蜿蜒盘旋,竟隐隐有了一种盘龙之势,宛若一条巨大的青龙盘踞于此。 大汉打断了沈洛,在前面带路,两人进入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之中,里头别有洞天,地底下有一开凿的口,像是地下室,两人穿过一条略显昏暗的过道,接着大汉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他伸手推开那扇门,率先走了进去,沈洛紧随其后,大汉熟门熟路地在里面找了个相对隐蔽的位置,然后用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沈洛过来坐下。 沈洛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大汉指定的位置缓缓坐了下来。 在介绍这次任务的具体事项。 地下室里,除了沈洛和大汉以外,竟还有十几个人也坐在那里听。他们目光都齐刷刷地朝着前方的一个小高台望去,那里正有一个人在滔滔不绝地说话,此人便是这次行动的领头人——范设。 范设站在高台上,开始详细地介绍起这次任务的具体事项。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时地用手中的激光笔在身后的板子上指指点点,板子上的信息便是此次任务相关的各种资料、地势以及墓里的照片等信息。 他将任务的目标与执行步骤、时间节点以及可能遇到的风险等方方面面的内容,都事无巨细地一一道来。 真正下墓的其实就是他,宁飞羽、原沪栀、秦炙、宋鄄鄄五人,其它人就是五人各自请的保镖,像沈洛一样。宋鄄鄄就是沈洛这次保护的目标,完事了需要给沈洛三年年寿和墓里的一件东西。 这群人里,或坐或站,形态各异。 而在这十九人当中,就只有沈洛这么一个女孩。她身形相较于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显得颇为纤细,在这一群糙汉子中间,显得格外惹眼却又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许是性别差异,难免就有人会用那种带着轻蔑的眼神看向她。 有的男人在私下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内容虽听不真切,但那时不时飘过来的轻蔑的笑声,以及那有意无意朝她投来的不屑目光,都证实无疑。 只有大汉见识过刚刚沈洛的劲道,他小声在沈洛耳边说道“沈小姐,我叫大彪。这次保护宋先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这几天请你多担待。”说完笑嘻嘻看着沈洛,颇有献媚的意思。 果然人如其名,除了外表彪悍能唬一下人之外,沈洛暂时没有发觉,大彪还有什么过人长处。 沈洛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嫌弃的神色,就这身手还敢来保护人,这水平怕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了。 她就当只有她一个保护宋鄄鄄好了。 此时,宋鄄鄄正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似乎察觉到了这边沈洛和大彪投来的目光。只见宋鄄鄄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抬起手臂,朝着沈洛他们轻轻招了招手,这动作透着一股亲切劲。 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格外的随和。 他就那样带着温和的笑,眼神里透着一种让人极易亲近的友善坐到二人身边,与他们聊上了。 再仔细打量一番,便会发现他是个看上去清新俊逸的小伙子。他轮廓分明,线条流畅而俊美,高挺的鼻梁让整个面部更显立体感,乌黑的刘海随意却又恰到好处地散落在额前,更为他增添了几分随性的帅气。 相比之下,他的外表与另外几个常年在墓穴进出的人略有不同。 他们常年穿梭于墓穴之中,皮肤早已被恶劣的环境打磨得黝黑发亮。他们身材壮实,肌肉贲张。定是在无数次搬运重物、挖掘通道等工作中练就的。而眼前的宋鄄鄄,在这群人中显得格尤为突出。 但沈洛更欣赏是他的谈吐,那是自小被家族养出出来的自如。 据宋鄄鄄进一步补充说明,此次下的古墓绝非一般的墓葬,而是南朝时期的一处将军墓。 其墓葬自然也是规格颇高,想必里面藏着诸多珍贵且极具历史研究价值的随葬品。 就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而言,墓里暂知较为名贵的随葬品件件不凡。 其中有一把朗月刀,曾随那位将军征战沙场,见证过无数烽火硝烟,刀身上或许还留存着往昔的痕迹,是一件极具历史意义与文物价值的兵器。 还有那枚日戒,虽只是一枚小小的戒指,但必然也是做工考究,上面的纹饰说不定刻画着那个时代独特的印记,或是蕴含着某种象征意义,也许是将军极为珍视之物,平日里佩戴在身,死后便随之下葬,成为了墓中的一件珍贵藏品。 含殊玉更是难得一见的美玉,它质地温润细腻,色泽纯净透亮,在那个时代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最终被带入了这将军墓中,等待着后人发现。 而早年被带出的双鱼对佩更是独具特色,那一对玉佩雕琢成了栩栩如生的双鱼模样,鱼身的线条流畅自然,鳞片都仿佛清晰可辨。这双鱼对佩可能有着特殊的寓意,比如象征着吉祥如意、夫妻和睦之类的,如今也成为了墓中颇为名贵的随葬品之一。 宋鄄鄄说墓里还有很多金银玉器。 那些金银制品打造得精美绝伦,玉器则可能涵盖了各种造型的玉佩、玉碗、玉瓶等等,每一件都承载着那个时代的工艺水平和文化特色,等待着有缘人来。 五人的太爷爷辈已经入墓一次了,只是当时损失惨重,三十人的队伍最后只有三人生还,三人只带回了双鱼对佩还有少量金银玉器。就是范设,宋鄄鄄的太爷爷,还有原沪栀女朋友的太爷爷。他们把自身经历制成册,由此得知这个将军墓有着六层防盗机关。 第一层是由无数积石堆积而成的。 当人一进入其内,便会瞬间察觉到暗藏的危机。随着顶端那些堆积得并不稳固的碎石掉落,每一块都是尖锐无比的石头,即便他们的祖辈,也未必能侥幸避开那如雨点般落下的尖锐碎石。 稍有不慎,或是反应慢了半拍,便会在这满是积石的第一层被砸得头破血流。 再往里深入,便来到第二层的流沙防盗。这里设置的流沙防盗机关堪称一绝,也极为凶险。 若有人误触某一处,或仅仅有稍大动静时,那本就松动与看似平静的沙子,就会如汹涌的细流一般,顺着层层叠叠的碎石之间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迅速蔓延扩散。 脚下的地面也因此变得更加难以站稳,人在其中行走,稍有不慎,或是反应慢了半拍,便会被这无情的流沙一点点地淹没。 身体会逐渐被沙子掩埋,先是双脚,接着是双腿,然后是整个身躯,直至最后连头部也被完全覆盖,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活埋在这无尽的沙海之内。 光是想象一下那种场景,就足以瘆人。 第三层是环绕着墓室外围的铁墙,那并非一般的铁墙,乃是南朝时期的古人凭借着智慧与独特技艺打造而成。 当时的工匠巧妙地运用了糯米汁这种看似寻常却极具功效的材料,将其大量地浇灌在构筑铁墙的各个部位。随着时间的推移,糯米汁与铁墙的材质相互融合。糯米墙越是深入地下,受到大地的压力以及周围环境的影响,它的墙身就越发变得坚固无比。 岁月仿若为它披上了一层更加坚韧的铠甲,使其历经风雨沧桑却依旧牢不可破。 而如今面对如此坚固的糯米铁墙,凭借着人力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丝毫的撼动。 他们不得不借助各种先进的现代工具,诸如强力的钻孔机,能够凭借其强劲的动力和锋利的钻头,试图在这坚硬的铁墙上钻出可供通行的孔洞;还有那大型的破拆设备,依靠其巨大的冲击力和精准的操作,期望能在这牢固的墙上开辟出一条通路。 唯有依靠这些现代科技的力量,他们才有望突破这道历经岁月考验的坚固防线,从而得以继续深入探寻墓室中的隐藏之秘。 第四层是墙身之内的夹层,这夹层可绝非一般的构造,它满满当当全是由各种木具机关所填满。 这些木具机关设计得极为精巧且复杂,每一个部件都经过精心的雕琢与布置,它们相互衔接、相互配合,构成了一个严密的防御体系。 而在这些机关之中,还填充着一种由特殊的物质与石头混合而成的混砂。 这种混砂经过特殊的配比与制作工艺,使得其质地无比坚硬,几乎达到了坚不可摧的程度。即便用锐利的工具去试图穿刺它,还是用力去敲打它,都难以在它身上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 且它的构造紧密得让人惊叹,整个混砂之间几乎没有一点间隙,就如浑然天成的整体,不给任何外力以可乘之机。 第五层是墓室内的二十五口泥棺。 每一口泥棺都被一层厚厚的泥层严严实实地封固着,若想继续深入,探寻到下一个墓室里隐藏的更多奥秘,就必须先打开这些泥棺。据说在这些棺椁之中,放置着能够打开通往下一步通道的钥匙。 那至关重要通往下一个墓室的钥匙在棺椁中的置放位置是完全随机的,毫无规律可循。 若是运气极佳,刚打开第一口泥棺,便可寻获钥匙。但若运气不好的话,那就只能一口接一口地开棺。 而通过泥棺寻得钥匙后,最为诡秘莫测的便是最后一层,这里有着一群灵童子,这些灵童子群是守护着墓室的核心区域。 此前他们太爷爷所在的探险队伍,历经千辛万苦,闯过了前面层层艰难险阻,好不容易来到了这灵童子群所在之处。可谁也未曾料到,这里竟隐藏着如此骇人的危机。 当那些灵童子被某种未知而触动后,竟缓缓‘苏醒’过来。刹那间,这些灵童子便会散发着一种能扰乱人神志的信号,使他们陷入可怕的幻觉之中。 在那虚幻却又无比真实的幻觉里,队员们眼中看到的不再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而是变成了穷凶极恶的敌人。 他们失去了理智,开始互相厮杀起来。一时间,喊杀声与惨叫声在这墓室的最后一层回荡着,场面混乱而又血腥。 原本一支颇具规模的探险队伍,就这样在这灵童子制造的幻觉陷阱中自相残杀,人数急剧减少。直到最后,只剩下寥寥几人,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在那几乎崩溃的边缘挣扎着,恢复神志后,方可入那主墓室之中。 后来三人在把墓口附近的地买了下来,十年前才建了地皮, 范设当时打着这个幌子带队下去,还没在主墓室拿到什么就铩羽而归。有了前两次经验,五人再一次组队,希望能带回点东西。 在范设安排之下,行动时间被最终就定在了两天之后。 沈洛站在原地,盯着那处隐匿在棚架之内的墓口所在方向,似在思索着什么。 回想起出发前的查阅与宋鄄鄄关于此墓所述,她的脑海里不断地盘算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除了宋鄄鄄,基本人均配了三名保镖。五人各自带了自己的保镖原地歇息,熟悉环境。营地只有几处休息的地方,都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和刚才简陋的地下室,远处就是将军墓的入口。 宋鄄鄄第一次下墓,不免有些兴奋。 他对于自身此次行动的安全状况倒是显得颇为放心,毕竟他们家可不是第一次涉足这类颇具风险的事情了。早在之前,他们家就曾与那位在业内颇有名气的晏殊有过合作。 那次的合作可谓相当顺利,晏殊的专业能力给他们家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原本这回,他也是打算继续仰仗晏殊的帮助,好让整个行动能够更加稳妥地进行下去。但这次不知为何,他也无法联系到晏殊,没想到的是,晏殊的朋友沈洛竟自己主动找到了他。 真是意外之喜。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沈洛,发现沈洛的模样挺出众的。 她身形修长,一双眼眸深邃而亮洁。尤其是她身上那股子清冷的气质,更是让他不禁眼前一亮。 那种清冷之感,如冬日的一抹初雪,带着丝丝凉意,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去感受一番。而这种清冷类型的人,恰恰正是他一向所喜欢的,这让他心里涌起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对接下来与沈洛一同参与的行动,多了几分期待。 他不时看着沈洛出神,终于鼓起勇气问她“沈小姐,有男朋友吗?” “最近有。”沈洛一贯的微笑。 首次谈话就以两句话结束了。 彼时的场景着实有些让人忍俊不禁,只见宋鄄鄄正处在一个颇为尴尬的境地,那涨得通红的脸显得不知所措。 一旁的大彪看着宋鄄鄄这副模样,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呀,感觉自己都快替他尴尬得脚趾头抠地了。不过好在大彪脑子转得够快,眼瞅着这气氛越来越僵,他立马就想着得做点什么来化解这份尴尬。 没一会儿,还真就随便找了个话题抛了出来。 虽说算不上有多新颖独特,但好歹是成功地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僵局。两人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顺着这个话题,便聊了起来,大彪也趁机在中间打着圆场。 就这么三个人又接着东拉西扯地聊了起来。 这一聊,不知不觉地聊了一晚上,原本那尴尬的气氛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和谐,犹如那一幕尴尬场景从未发生过一般。 时间尚早,大彪与宋鄄鄄才赶紧去补了个短觉。 睡醒后的宋鄄鄄领着两人四处参观,碰上了在墓外施工的秦炙和宁飞羽。只见他们用电脑控制机器,沙石一批又一批地被机器运送出来,不时传来巨响。他们跟三人打招呼后继续认真工作,六个保镖也在一旁打下手。 不远处是正在收拾装备的原沪栀,他仔细地把工具一份份分好,里面还夹杂着很多瓶瓶罐罐。大彪好奇地张望,宋鄄鄄解释道“这是溶解第三、四层防盗机关的高强度腐蚀液体,还有些开凿工具。” 沈洛心里想:这还不一定有她的血好使...... 大彪向宋鄄鄄眨眨眼问道“老板,电影我看得多,您是属于什么定位?分金定穴还是捉鬼驱邪?您看,您的朋友都分工明确,就您这么悠闲~” 宋鄄鄄有点哭笑不得“呃...都不是。我是对南北两朝的历史比较熟悉,可以在墓里分析一下局势。因为每一件古董买卖都需要有一段历史,历史能决定古董的价值。况且捉鬼驱邪这方面,沈小姐才是专家,我们当时交涉的时候,她说她能一个顶俩。” 沈洛表示赞同“的确是。祖上对辟邪有点研究。” 大彪惊叹道“深藏不露啊沈小姐!没想到您是一位,会武术的女道士。那行,一路的体力活我为两位包揽,你们尽管各施所能~”他默默为自己的钱包打了支定心剂:完成后就收尾款,大彪加油! 沈洛摇头叹息,果然是二傻子......一路就随便糊弄糊弄他吧。看来这群人里面,领队的范设应该算是这堆人里最有脑子的。听宋鄄鄄说,十年前就他一个人回来了,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但回来是回来了,没回来的人与范设之间发生过什么,也只有他们知道。范设也未必是个好人,还得小心此人。 见沈洛稍微有点兴趣,宋鄄鄄就顺势说了两个月前开始施工发生的怪事。原来第一、二层防盗机关早在之前就开始挖掘,今天只是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连同早到的保镖亲自动手。 在对墓穴进行施工的最初几天里,一件颇为诡异的事情悄然发生了。 就在墓穴不远处,原本水域面积颇为可观的湖水,开始慢慢地干涸起来。 起初,只是湖岸边的水位出现了些许下降,那些原本浸泡在水中的水草逐渐露出了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干涸的范围不断扩大,湖水越来越浅。 范设当时正好在施工现场负责整体的把控与监督,当他亲眼目睹这湖水慢慢干涸的场景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寒意,只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了。 让他不由回忆起十年前,也是在准备入墓之前,发生了同样的诡异情况。 但如今好在,除了这湖水干涸外,在接下来的施工日子里,并没有发生其他特别的事情。所以大家在初时那阵惊慌过后,也就渐渐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了。 毕竟施工任务繁重,每日都有一大堆的活儿要干,大家都想着也许是巧合罢了,便继续埋头专注于手里的工作,继续推进着墓穴的施工进程。 沈洛像是突然被什么念头击中了一般,原本平静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凝重之色。她深知,目前一切看似平静,但说不准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突然降临。 思及此处,沈洛赶忙嘱咐身旁大彪与宋鄄鄄“你俩听好了。明日我们就要正式进入墓中,里面的情况复杂又危险,到了里头,一定要跟紧我,一步也不可落下。” 大彪与宋鄄鄄听闻此言,都认真地点了点头,齐声回应道”放心,我们一定跟紧着你!”沈洛看两人那坚定的神情,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可心底的那份担忧却依旧没有完全消散。 等大彪睡着了,沈洛拿出月戒给宋鄄鄄看“我要墓里的日戒,这本是一对。你不需要帮我,下去以后不要妨碍我,我也保证你能安全带其他东西回来,可以吗?” 宋鄄鄄听后点头答应。 第25章 为寻日戒 当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缎,悄无声息地将整个山头笼罩起来之时,便到了第二夜,借着那如墨般浓稠的黑暗所提供的天然掩护,一行人神色凝重却又怀揣着满心忐忑,有条不紊地带上早已准备好的各类专业装备,随之踏入将军墓。 落在队伍后面的是宋鄄鄄、大彪与沈洛三人。 宋鄄鄄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照明设备,那明亮的光线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小小的扇形区域,照亮了脚下那古老而略显潮湿的砖石地面,只见他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但又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大彪身材魁梧,背着沉甸甸的背包,里面装满了各种应急的工具与轻便的物资,他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回头张望,担心有什么东西会从背后悄然袭来。 沈洛手中拿着一个小型的探测仪器,正仔细地扫描着周围的环境,那还是宋鄄鄄交付于她,觉得她心细能发现端倪。 而在将军墓外,秦炙与他那训练有素的保镖则守候在外头以作支援。 秦炙双手抱胸,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黑沉沉的墓道口,虽然自己没有入内,但却记挂着里头的同伴安全。 他身旁的保镖更是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准备在任何突发情况下迅速做出反应。 原来一行的十九人,如今就只剩下了十五人入内。 好在那甬道内部,在此前的初步勘察中已被清理干净,至少暂时还没有机关出现,这也让此刻进入墓中的众人在紧张之余,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前方等待着他们的,依旧是重重的未知与危险。 那悠长深邃的甬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每一寸空间都让人泛起窒息之感。在这令人心生恐惧的黑暗之中,唯有他们所携带的强光手电发出的明亮光线在前头照明着。 道道强光从手电中直直地射出去,光线所及之处,古老的甬道墙壁上那些斑驳的砖石纹路以及偶尔出现的神秘雕刻隐约可见。 可光线终究是有限的,在那强光无法触及的更远处,依旧是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与秘密,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靠近,而这仅有的照明光线也让身处甬道中的众人多了几分依靠,却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土腥味,可能是通风一段时间了,腐朽的气味不太明显。甬道上不时还能看到几幅雕刻的壁画,由于年代久远,有些线条已经被磨平了,宋鄄鄄拿着手机拍了下来。越往里走,腥臭味就越发加重了些。 走了一段路后,范设轻轻摸了摸甬道墙壁,边上还留有开凿的痕迹,甬道很可能曾经坍塌过不止一次,他示意大家停下“我们已经到墓道了,飞羽,沪栀你们准备一下,鄄鄄带他们往后退一点。”三人同意,随后他又拿出对讲机“阿炙,外面有没有异常?”对讲机传来秦炙声音“一切正常。” 身形矫健的宁飞羽从背包里取出那瓶装满高浓度腐蚀液体的特制容器,眼神中透着谨慎。 他缓缓蹲下身子,将瓶口对准了墙壁边缘,随后轻轻倾斜瓶身,那液体便顺着瓶壁缓缓流出,悄无声息地流淌在墙壁与地面的交接处,所到之处隐隐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做完后宁飞羽利落起身,手中已然握紧一把专业的喷枪。他熟练地调试了一下喷枪的设置,确保能够达到最佳的喷射效果。 而后他目光紧紧锁定在面前的墙壁之上,随着喷枪开关被轻轻按下,一道炽热而强劲的气流裹挟着特殊的喷射材料从喷枪嘴中喷涌而出,在墙壁上开始精准地勾勒出一个小门形状的轮廓。 那喷射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尤为响亮,每一次喷射都让墙壁上的痕迹更加清晰。完成了小门形状的喷绘之后,宁飞羽并没有停歇下来,他再次转身,从背包的另一个隔层里取出了几包炸药。 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谨慎,先是仔细观察周边,挑选了几处看似最为合适的位置,这些位置多在墙壁的拐角处,有的在靠近地面较为隐蔽的地方。 他轻手轻脚地将每一包炸药分别放置在选定的位置上,随后调整了一下炸药放置的角度,确保它们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最大的效力,同时又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自身以及队友的安全。 原沪栀在宁飞羽做的记号上不断用喷枪喷射瓶子里的液体,被腐蚀的位置迅速冒烟起了小泡泡。布置好一切,两人撤到后面和其它人找了拐角处掩护。宁飞羽按下爆破按钮,刚刚做了记号的“门”瞬间被炸开,扬起了尘灰。 范设让众人原地休息一会,对着对讲机那边的秦炙说道“阿炙,爆破好了,你把机器开进来。”外面的秦炙通过电脑操控,送了一台机器进来,进行快速通风。 尘灰散开后,范设等人把手电往里照,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数十口棺材。其他人也慢慢进入,四处查看后,发现有几口棺材被打开了,里面的骸骨散落,没有多余的陪葬品,看样子应是被逼殉葬的可怜人。 棺身没有过多的雕刻,未被打开的都被泥封的死死的,泥里不知以前加入了什么材料,几百年过去了,竟没有一丝裂缝。据范设所说,进入灵童子群的钥匙在某一口棺材里,亦或者每一口棺材都有,需要打开查看。 宋鄄鄄对比被开的棺材,发现其中两口打开的棺材外围有一圈浅浅的图案,另外几口同样打开的却没有。他走到没打开的那堆棺材里,找到一副也有一模一样图案的泥棺。 随后从背包里掏出工具正准备开凿。沈洛和范设同时制止了他,沈洛眼角扫了范设一眼,范设没有看到。 宋鄄鄄唤了大彪来,大彪背过身去让他来翻找,他将手伸进那鼓鼓囊囊的背包里,在里头摸索了一阵。不一会儿,他便从中掏出了几件样式各异,专门用于开凿的专业工具。 他紧紧地握住这些工具,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迫不及待的劲儿,准备对泥棺进行开凿。与此同时,一直站在旁边密切关注他一举一动的沈洛,瞬间神色一变。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等等,先别动手。” 另一边的范设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妙,同样以极快的速度朝他奔去,嘴里也高呼着道“快停下!” 沈洛与范设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了宋鄄鄄身边,两人同时伸出手,用力地拉住他正准备开凿的手臂。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制止弄得一愣,手中的工具也停在了半空中。沈洛在制止住宁飞羽后,眼角下意识地快速扫了范设一眼。 惊讶于范设居然与自己一样有着相同的判断,及时赶过来制止。她不由想从范设的神情中探寻出他此刻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范设没有注意到沈洛眼角扫过来的这一眼。他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如何让他明白此刻不能开凿这件事情上,生怕他下一秒冲动又要继续手中的动作。 范设一脸严肃,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迅速将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宋鄄鄄“你退开些,这里可能有危险,离远些才安全。” 宋鄄鄄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范设这是担心接下来的行动会波及自己,便赶忙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地朝着后方退去。 待宋鄄鄄退到了范设认为相对安全的距离后,范设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他转过身,很快便锁定了自己那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他挥了挥手招呼道“你们几个过来准备开凿,都机灵着点” 那几个保镖听到范设的招呼后,立即快步来到范设跟前,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保镖微微欠身,沉声问道“范先生,具体要怎么做您吩咐吧。” 范设微微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前面那泥棺说道“从那儿开始,按照之前说好的步骤小心地开凿,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是,您放心吧。”那保镖应了一声,随后便和其他几个同伴迅速散开,各自找好位置,纷纷从身上卸下专业的开凿工具,准备大显身手进行开凿,而范设则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几个保镖在范设的指挥下动作利落,纷纷拿起各自手中的专业开凿工具,对着那具透着丝丝阴森的泥棺便开始了一番倒腾。一时间,寂静的墓室里回荡着工具与泥棺碰撞发出的‘咚咚’声响。 他们干劲十足地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在众人略带紧张的目光注视下,泥棺被其中一个保镖用手中的凿子猛地一用力,成功地凿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那口子处的泥土纷纷簌簌落下,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隐隐散发着一股陈旧而又有些刺鼻的气味。 见此情形,刚才那个率先凿开口子的保镖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凿子,迅速拿起另外一件特制工具。 他稳住心神,将工具伸进那刚刚凿开的裂缝之中,用力地扒开那些还粘连在周围的泥土,试图将裂缝扩大一些,以便能更好地看清棺内的情况。 随着他的动作,更多的碎泥从棺材板上掉落下来,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扬起一小片尘土。 扒开裂缝后,那保镖又仔细清理了一下棺材板上残留的碎泥,每一下擦拭与清理,都让那原本被泥土覆盖的棺材板逐渐露出了它原本的面貌。 清理完毕,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走到棺材的两侧。他们双手紧紧地抵住棺材板,口中同时低喝一声,双腿发力,开始合力推动那沉重的棺材板。 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之下,那棺材板缓缓地移动了起来,发出一阵沉闷的‘嘎吱’声。众人见状,皆是一脸期待,纷纷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几步,想要第一时间看清棺内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真正走上前,突然之间,两个正在全力推动棺材板的保镖像是被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猛地拽住了一般,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 只见他们面上本就因用力而涨红的神色瞬间变得惊恐万分,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整个人就被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抓进了棺材之中。 刹那间,墓室里被一股浓浓的惊悚所笼罩,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棺内传出两声惨叫后就没了动静,走近一看,保镖瞬间变成了两副骸骨,和棺材里的原主人的混在一起,刚刚抓他们的“东西”也不知所踪。 十几个男人看到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有沈洛与范设面不改色。沈洛此时觉得这个男人更加可疑。 范设面色凝重地蹲下身子,极为谨慎地把手伸向那一堆凌乱摆放着的骸骨。 他的手指在骸骨间轻轻摸索着,每触碰一下都能感觉到那冰冷且粗糙的质感。经过一番仔细探寻,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把形状有些奇特的钥匙。 范设紧紧握住这把从骸骨堆里寻得的钥匙,缓缓站起身来。他定了定神,目光紧紧锁定在不远处那扇墓门之上。随后,他朝着墓门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余下的人也都个个神色紧张,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好奇。紧接着,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们便纷纷加快脚步,快速地跟上了范设的步伐。 沈洛把宋鄄鄄和大彪拉过来低声说道“你们等下跟紧我,离范设远一点,他说什么都不要信。”大彪是绝对相信沈洛的,尤其是看见那两个保镖死的惨状后。宋鄄鄄虽然认识沈洛不久,但是也隐隐觉得和她呆在一起更有安全感。 墓门徐徐打开,灵童子密布整个墓室。 看来穿过这个灵童子群,后面应该是主墓室了。有了前人经验,一切还算顺利。根据他们太爷爷的札记,灵童子里是一具具童尸。浸泡童尸的液体有可能混了某种物质,才导致第一批来的人产生幻觉,自相残杀。 札记上还记载,当灵童子‘苏醒’后会发出怪异的声音,当声音停止,下一道墓门才会打开。至于是什么导致灵童子‘苏醒’?诡异的声音是什么?具体的间隔时间?都没有更多的记载...... 范设那次带队也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只知遇到灵童子的情况与札记记载的大同小异。这次能做到的只有尽量避开灵童子群,再想办法打开墓门。 十三个人有序地跨过灵童子,奈何数量太多,他们只能放慢速度,异常小心。唯一一个有亲身经历的范设建议他断后,众人一致同意。因为沈洛是唯一一个女孩,所以大家让她走第二个。 沈洛放慢速度,跨过了一个又一个灵童子,时不时转过去看一下宋鄄鄄。还让她看到了点东西,呵呵有趣。如果不是害怕太张扬,她直接跳过去了,这样的速度实在太慢。不过她不能,因为在他们眼里,她算是个懂得驱邪的普通保镖而已。 沈洛距离最后一个灵童子仅有一步之遥,就在即将要跨过最后一个灵童子的时候,突然,身后猛地传来了几声清脆至极的响声,那声音在这寂静又透着诡异的墓室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且刺耳。 紧接着,一声饱含着痛苦与恐惧的惨叫划破了空气,那凄惨的叫声在墓室的墙壁间来回反射,不断地冲击着众人的耳膜。 众人本就紧绷着神经,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立马就乱作了一团。有人慌乱之中迈开大步想要逃离此处,却不小心碰撞到了周围摆放着的灵童子。随着几声‘砰砰’的声响,又有几个灵童子被碰掉在了地上。 这些灵童子一落地,便‘咔嚓’一声裂开了,从它们那裂开的缝隙之中,缓缓流出了一种黄色的黏糊液体。 那液体散发着一股极为刺鼻的恶臭,仿佛是积攒了千百年的腐朽气息一下子全部释放了出来,毫不留情地钻进了众人的鼻息之中。 众人被这恶臭熏得纷纷捂住鼻子,脸上露出了更加惊恐的神情,而整个墓室也在这一片混乱与恶臭中,愈发显得阴森恐怖。 童尸从里面掉了出来,看起来保存完整,几个保镖不由泛起一阵恶心。童尸由于长期浸泡,五官几乎连在一起,远看像是蜷缩的灰色肉团。墓室开始响起婴儿啼哭声,声音不断回荡。 就在这墓室中一片混乱,众人被那灵童子流出的恶臭液体熏得心烦意乱,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之时,忽然之间,令人更加惊恐的一幕发生了。 负责护卫安全的三个保镖,像是突然中了邪一般,毫无征兆地发疯似的扭打在了一起。他们双眼睁圆,眼中透出一种疯狂的神情。 其中一个保镖顺手抄起放在一旁地上的一把铁镐,他双手紧紧握住铁镐把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另一个保镖狠狠地砸了下去。 铁镐带着呼啸的风声,‘砰’地一下重重地落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被砸中的保镖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另一个保镖也不甘示弱,他在躲避的瞬间,瞥见了身边的一把趁手工具,想也没想就伸手抓了过来。他朝着拿着铁镐的保镖胡乱挥舞,嘴里还不停地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怒吼声,那模样就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一般。 此时的第三个保镖,也被这疯狂的氛围所感染,他的双眼同样瞪得极大,瞳仁已经整个变成了黑色,就像是深邃的黑洞一般,透着无尽的诡异,看上去十分怪异且吓人。 他随手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猛地冲向正在扭打的两人,举起石头就朝着他们的身上狠狠地砸去。 在这场混乱的打斗中,原沪栀眼见情况危急,心急如焚。他深知这三个保镖若是继续这样疯狂地打斗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还会危及到所有人的性命。 他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把这三人拉开,让他们恢复理智。原沪栀拼尽全力地朝着三人大声喊“别打了!都住手啊!” 但那三个早已发疯的保镖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 就在原沪栀刚冲到他们身边,伸手试图去拉开其中一个保镖时,意外发生了。由于视线被遮挡,保镖手里那铁镐竟不偏不倚地刺进了原沪栀的腹部。 原沪栀顿感腹部一阵剧痛,他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双眼皆是难以置信。随着那把铁镐从他的腹部拔出,原沪栀再也支撑不住,随即倒地不起。 他的身子因难以忍受的疼痛,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地上很快就被他的鲜血染红了一片,那刺目的红色在这昏暗的墓室里显得格外扎眼,也让整个场面更加凄惨。 沈洛冲上前把他拉回来,立马翻找包里的医疗用品帮他止血。这时宁飞羽的瞳仁也变成黑色,行为不受控制加入到混战当中。场面一度混乱...... 范设把余下清醒的人推到一边,不敢乱动,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四人。宁飞羽剩余清醒的两名保镖冲上去想把他拉回来,可是两个已经变异的保镖一人缠住一个,宁飞羽被落单的变异保镖按在地上狂揍。 看到头破血流的宁飞羽,宋鄄鄄不忍心想上前帮忙。却被范设一把拦下,他沉痛地说道“十年前也是这样,一半的人变成怪物,不断在厮杀,直到倒下抽搐而死。飞羽最后会跟他们一样,救不回来的......” 这时沈洛脚边滚落了一个半开的灵童子,她这才看清。原来外壳是一个类似青铜制成的孩童模型,看起来十分薄,里面空心的位置是摆放小童尸体的。它们体型看上去都不超过三岁。 沈洛的目光在不经意间被那从灵童子裂开处流出的黄色黏糊液体所吸引,一抹异样的反光在那浑浊的黄色液体中一闪而过。 沈洛赶忙凑近了些,定睛一看,竟发现液体中有片鱼鳞。那鱼鳞在这昏暗的环境下,却隐隐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光泽。 沈洛不动声色,趁着周围众人慌乱一团、无暇他顾的当口,悄悄把手伸进了衣兜里,手指摸索了一阵,握住了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 她的动作极为隐秘,眼神却始终紧紧盯着那片在液体中的鱼鳞。 随后,沈洛抽出小刀,趁着液体的晃动,迅速用小刀在自己的手指上轻轻划了一下。刹那间,一滴鲜红的血液从她指尖渗出,在重力的作用下,那滴血直直地朝着液体中的鱼鳞滴落而去。 当那滴血接触到鱼鳞的瞬间,被滴落的位置即刻被侵蚀,腐蚀了一个小角。那小角处原本光滑的鳞片表面变得坑洼不平,还冒出了一小缕淡淡的青烟。 沈洛见状,将其举到眼前,细细端详起来。她的目光在鱼鳞的每一处纹理、每一个细微之处来回扫视。片刻之后,沈洛的嘴角微微上扬,随后竟轻蔑一笑。 原来是你! 沈洛已然洞悉了这一切乱象背后的始作俑者。 鱼鳞显然是被人动了手脚,有人将妖力注进了这片小小的鳞片之中,虽那注入的妖力微弱,可就是这看似不起眼的妖力,却足以让那些毫无防备的普通人在接触到这带有妖力的鱼鳞之后,瞬间失去理智,从而引发了这一系列的混乱与疯狂。 思及此处,沈洛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她双手猛地用力,将那鳞片捏在手中,随着她手指的力道,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片鱼鳞竟被她硬生生捏碎了。 顿时片片细小的粉末从她指间溢出,而沈洛心中便有了应对之策。 第26章 疑墓 发狂的几人变得越发古怪,头已经旋转到背后,看上去却丝毫没有痛觉。四肢匍匐在地上,眼睛幽幽血红,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让人很难想象半小时前,还是活生生的几个人。 那孩童般的啼哭声停止了,下一道墓门也打开了。几人看到刚刚还清醒的两个保镖此时瞳仁也变成黑色。 沈洛对宋鄄鄄说“走吧,他们碰到了灵童子内的液体,已经变异了。”宋鄄鄄看着几人有些茫然,他和大彪扶起面色苍白的原沪栀,和其他人转身离去。现在只剩范设与他的一个保镖,宁飞羽的一个保镖,失血过多的原沪栀,宋鄄鄄,大彪,沈洛七人。 范设关掉墓门那一刻眼神狠厉,所有灵童子重新复位,又变回无损模样,剩下行尸走肉的几人在厮打,格外惹眼。 进入主墓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副石棺,室内机关转动,瞬间灯火通明。镶嵌在柱子上的玉石美轮美奂,让人看着心情舒畅。墓内的雕刻也十分精美,让人有种进了博物馆的错觉。墓壁上好几幅壁画保存完整。 第一幅是两个杀敌的将军,领着一群士兵威风凛凛。第二幅是跪着的将军,四周围满身穿朝服的人,应该是皇帝与群臣,像是在审判他。第三幅是皇帝拿着一对戒指。最后一幅是远处一个少女的背影,她抱着将军在怀里,而此时的皇帝,躺在床上表情痛苦。 地上还散落了几副骸骨,其中有可能是秦炙和宁飞羽的太爷爷。宋鄄鄄对着骸骨虔诚一拜,然后把原沪栀从大彪手里接过,轻轻地将他放在地上。 宋鄄鄄看着几幅壁画仔细研究,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结合我之前搜寻的资料,这墓应该是在南朝边境动荡时期建成的。当时的边境组建了一支叛军,队伍十分强大,传说头目得到神人相助,赠与日月对戒,使其战无不胜 。 皇帝便派将军前往,所幸将军带领将士们征战几年,终于将其一举歼灭,可是日月对戒不知所踪,墓主人应该是这位将军。可是皇帝听信谗言,竟给军安了一个通敌叛国罪名处刑了 。 再后来皇帝夜夜梦魇,将军索命。皇帝害怕冤魂缠身,就修建了这个将军墓 。 ” 宋鄄鄄又想了想“不对,那少女是怎么回事?而且这个墓葬规模不像是将军墓的规模,倒像是......” “帝王的对吗?”沈洛答道。 “对。更像是帝王的。但太爷爷的札记里,随葬品的确是那位将军的。是我忽略了哪里吗?”宋鄄鄄陷入迷茫。 “直接开棺,你要的谜底就解开了。你们两个去把棺椁打开。”范设指挥着剩下的两个保镖,他们收到指示,马上带着工具走过去,开始琢磨哪里下手。 沈洛检查原沪栀伤势,伤口已经接近心脏了,虽然暂时止住血,但是要尽快送去医院才更安全。她从包里掏出止痛药给原沪栀服下,原沪栀只感觉昏昏沉沉,浑身无力,伤口还疼得他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颤动。 另一边的两个保镖,也快要打开棺椁,范设下意识退后一步,他们正准备合力推开。就在棺椁打开的一刹那,两团白雾瞬间进入保镖身体,疯狂蚕食皮肉。骨头随着衣服掉落在地上,皮肉被蚕食得一干二净。眼前场景与方才泥棺遇害的保镖一模一样。 沈洛一手抓住一团,几人这才看清那白雾怪物 。 白雾包裹着两团肉泥状的物体,上面有着无数像章鱼的触手,但是触手是凹进去的,颜色跟太岁有点类似 。 没有任何五官和四肢 ,估计就是触手里的小洞把皮肉瞬间消化 。 触手边缘还有些许泥渍,跟泥棺的怪物是同种无疑 。 那两团怪物流出的液体滑落到沈洛手臂上,她被恶心了一下,嫌弃地把它们丢得远远的,怪物趁机逃跑了 。 范设语气有点指责的意思,对沈洛说道“为什么放走那怪物?” “恶心。”沈洛淡漠地说道。 “那怪物为什么没有攻击你?”范设依然继续追问道。 “我厉害,运气还好。怎么,你很希望它们攻击我吗?”范设被沈洛呛了一下,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洛不想理会他,直接略过他去找大彪。大彪机灵地拿出纸巾,抽起几张递给沈洛。范设被晾在一边,他很讨厌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这个女人令他很不爽。 大彪在沈洛的帮助下,把剩下棺盖移开。一具男尸安静地躺在里面,脸盖覆面纱,身穿白色常服,衣襟依稀可见一点金色绣线。双手安放在胸前,手中紧握着一把刀,刀柄镶嵌了几颗琉璃,外壳不知是什么物质制成的,竟然还闪着些许光芒。手里的戒指也是极好看,做工上乘,流光溢彩,一看就价值不菲。 想必含殊玉就在墓主人嘴里,棺内还有零散的奇珍异宝。再看尸体,皮肤虽然已经干瘪蜡黄,但总体看上去还算保存得当,没有出现白骨化。单单没有腐烂这一点,尸体的整体价值就已经很高。 宋鄄鄄也凑上来观摩,感触道“终于可以亲眼看见太爷爷所说的朗月刀和日戒了,如果能见到含殊玉就更好了。可这将军怎么穿得不是盔甲或者官服呢?而且棺内的棺壁上竟然还雕刻了龙?可是如果真的是帝王,为什么手里拿的是那位将军的朗月刀呢?” 范设有点不耐烦,推开了大彪,准备把棺内的珍宝装到包里“你们别磨叽了,赶紧拿东西走吧。”此刻的范设,贪婪暴露无遗。他伸手就要把朗月刀拔出,宋鄄鄄立马制止他“你忘记我们太爷爷说吗?墓主人最贴身的陪葬品不能动,只可以拿其它冥器!” 范设丝毫没有理会宋鄄鄄说的话,他哪里肯!十年前连主墓室都没能进去,就折了全部同伴。这次是肯定要捞回本的!伸手就要从尸体手里夺过朗月刀,没想到尸体抓得死死的。一用力范设踉跄倒地。 与此同时,怪物又从四面八方涌来了,目测有十几只。范设扯着宋鄄鄄就跑,一起躲到柱子后面。大彪也跑过去想拉起昏倒的原沪栀,没想到怪物都冲原沪栀爬去。 沈洛拿出匕首往掌心一拉,鲜血顺着刀尖滑落。她一下刺中了其中一只,随即飞身踢腿,怪物便滚落数米之远,动作十分利索。可怪物不知从何而来,数量不断在增长,沈洛几乎应付不来。 范设这时发现一处机关,跟太爷爷札记里描述的很相似,他向大彪喊道“快!转动你前面的柱珠!”大彪没有犹豫,用尽全力把柱珠转动。一道小门果然缓缓打开。 范设抓起宋鄄鄄就跑去,还不忘捡起掉落的几件琉璃,就是刚刚趁他们去看棺椁的时候,把柱子的琉璃抠下了好些,包里几乎装满了。 大彪想扶原沪栀一起走,没想到手一离开柱珠,小门就往回缓缓关闭。他不得已又把手放回去,几只怪物注意到落单的他,转头想攻击他。 沈洛见状,冲过去推开大彪,一手转动柱珠,一手跟怪物搏斗“走啊。”大彪看着沈洛眼眶有点湿润,把原沪栀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抱着他向小门跑去,安全把他交给宋鄄鄄后转身就要回去。范设立马挡在小门前,一脚踹向大彪,大彪毫无防备之下倒地,小门也完全关闭。 宋鄄鄄和大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彪愤怒地站起来一拳打过去“你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说完把范设按在地上狠狠地揍。 第27章 露出本貌 主墓室内 沈洛看见他们都走了,门也关上了,直接坐在地上,不禁感叹:演好人真是累。比和这些丑八怪打一架更累!大彪刚刚还眼泪汪汪的,不知道这个八尺大汉此刻会不会在哭鼻子呢? 沈洛无力地靠在墙上,任由怪物们撕咬她......回忆像潮水般袭来...... 小妖送走元陵回来后,沈洛就坠魔了。她们在梦境里夜夜制造梦魇,小皇帝被吓得一病不起,沈洛扬言,在他驾鹤归西前,梦里的地狱都将为他打开。 身上被怪物们撕咬了数道伤口,根本不用她动手,怪物一碰到她的血就直接涅灭。后面的怪物见状也停止攻击,它们‘头碰头’,似是在交流信息。 沈洛对着它们摆摆手“小小精怪,都散了吧。真不怕死吗?”那些怪物仿佛听懂了,纷纷四处逃窜,不一会儿功夫就消失不见。 对于这群还没开智的小精怪,沈洛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一直好奇范设到底想搞什么鬼,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沈洛有点闷闷不乐。 她拿起刀背刮走伤口上的血,随后用魔力覆盖伤口,蓝光所到之处迅速愈合。随后又慢悠悠地拿出酒精湿巾擦拭,闻了闻身上,又喷上了一点香水,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 走到棺椁旁边,一掌把棺盖震飞几米,随后从尸体手里拔出朗月刀与日戒,往包里放好。她可不顾什么逝者为大,也无甚忧虑,若真有报应,那便来吧,她受着。 当覆面纱被沈洛扯下,便露出一张令她厌恶的面孔。 尸体面部蜡黄,两颊还有一些弹性,五官看起来依稀流畅,更令沈洛厌恶“小皇帝,又见面了。”沈洛捏着尸体下巴,一颗洁白无瑕的珠子从尸体嘴里掉出来,珠子里隐约还能看见一块小小的鳞片。 沈洛指尖挥动便泛出蓝光,珠子立刻被炸得粉碎。她和尸体挥手告别,一道蓝色的火光在尸体上焚烧,形成一条人形蓝火。 小门不知何时又被打开,宋鄄鄄从小门里探出脑袋。看到沈洛安然无恙他兴奋地跑过来“沈小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刚刚研究了好久才找到那边的机关开门。”宋鄄鄄暗地庆幸,这小祖宗还活着,刚刚看到的一幕,就装作没看到吧。 “大彪跟原沪栀呢?”沈洛看着只他一人,便问道。 “大彪本来要和我一起找你,但是我怕范设那个混蛋,会趁我们不在丢下阿栀,所以让大彪盯着他。你不知道!范设被大彪揍得可惨了,大彪还边揍边哭。”说着叉腰哈哈大笑起来,又对沈洛说道“其实范设也不是太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看,他这一路也没害过我是不是......”说完还不忘看看沈洛的反应。 沈洛浅笑,与他分析道“他没有害你,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朋友,更多的是,你还有价值。你熟知南朝历史,知道这明器其中的典故,得知道故事全貌,才能卖高价钱是不是?这不代表他不想害别人,泥棺和主棺椁有怪物他是肯定知道的,不然为什么十年前只有他活着回来?带这么多保镖真的是为了保护他们安全吗?” “你看这一路死的是谁,灵童子群本来我们都可以安全通过,是他推了那个人一把,才会碰掉灵童子 。 而且他也知道,只有触发灵童子,机关才能打开下一道墓门 ,那些人他一开始就准备牺牲的 。 ”她边说边把剩余的金银玉器收好交给宋鄄鄄,从包里拿出朗月刀递给他 。 又往棺椁里掏,她不惧蓝火,她就是她的本命之火,对她无甚伤害 。 “那你呢?你也是早知道的吗?为什么不阻止他?”宋鄄鄄不禁质问道,但语气仍是和善。 沈洛顿了顿,觉得好笑,停下了手里忙活,答道 “我为什么要阻止他?他妨碍我保护你还是妨碍我拿日戒了?” 宋鄄鄄瞬间哑火,犹豫再三才问道“你有能力,怎么就不能帮帮他们呢?” “他们既没有涉及我的利益,又不能给我带来利益,我没必要,而且害他们的人是我吗?我只是恰好发现而已。我插手了就是干预了本来的轨迹,会受到反噬的。你也猜到我非普通人吧?你希望我为了他们,而遭受不好的事吗?或许我也会死的哦。”沈洛装作伤心,黯然神伤。 不不不,那还是算了。宋鄄鄄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他知道沈洛不是一般的人,刚刚她徒手点燃尸体一幕被他看见了,眼神里似乎夹杂了愤怒。她是不是妖怪? 然后要自己三年寿命续命呢? 宋鄄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怎么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又止不住好奇“那壁画的少女,是不是跟你有什么渊源?” “是我。那壁画上画的是真的。小皇帝以为自己杀了将军,怕我报复,就是死了也不敢用真身下葬,还打着将军的名号,以面纱覆脸,真是愚蠢至极。我当时与他说,不杀你,要你夜夜梦魇,食不知味,死不安宁。今天挺好的,尸骨亦梧村了。”沈洛说罢,将双手置于身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还颇为满意。 “以为?所以那位将军没死吗?为什么你还要烧尸泄愤?”宋鄄鄄越说声音越小,他不明白。 “如果当时不是及时赶过去,他就断气了。小皇帝跟杀了他没有区别。而且我的人,他怎么敢!”直至今日沈洛气仍难消,所爱之人自己都没舍得大声骂一句!狗皇帝,他怎么敢的。 说来也怪,元陵回来后,记忆便每日恢复了些,也没有从前零散了。往事,自然浮上心头。 沈洛把满满当当一袋奇珍异宝,全部给了宋鄄鄄,然后用魔力转动柱珠,小门又重新打开。 “全部拿走吗?不留一点下来?”宋鄄鄄问道。 “他不配。”沈洛好生奇怪,人都不在了,还留东西干嘛,她一把扯住宋鄄鄄衣领“走了。”宋鄄鄄这才回过神来跟着沈洛走。路上还有掉落的背包,应该是范设从柱子抠下来的那些玉石,沈洛捡起来一并交给宋鄄鄄。 第28章 忆及往事 两人穿过墓道,前方有人声,再往前走,几束光打在两人身上,是秦炙挖的出口。 宋鄄鄄往上喊人,秦炙和几个保镖马上过来拉起两人。大彪几乎是冲过来抱住他们“你们没事就好了。”看着这个牛高马大的人傻愣模样,沈洛也不忍心推开他,也回抱他以示安慰。 原沪栀已经送去了医院,性命暂且无忧。 大彪送了人去医院就马上回来营地,范设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原来宋鄄鄄回去找沈洛走后,他们三人绕了很久也找不到路,范设还和他们俩走散了。刚想派机器人进去查看,沈洛两人就出来了。 忽然远处一声巨响,将军墓随着声音坍塌,整个地面陷了进去,挖掘好的几个出口都堵死了。秦炙带着三个保镖和大彪冲了过去,宋鄄鄄看着走远的沈洛,追了上去,小声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沈洛不置可否“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有缘再见了。”她拍了拍宋鄄鄄,随后离开。 宋鄄鄄看着远去的身影挥挥手“希望能再见你。”声音很小,仿佛只说给自己听。 终于结束了,沈洛开着小车哼着歌,心情还不错。一手还把玩着日戒,宝石在阳光下散发光彩,折射出象牙白的光好看极了。停好车后还去附近买了点东西回家,打算做顿好吃的犒劳自己。 沈洛回到家把东西放下,发现家里异常安静,连小嗷呜也不在。她往窗台一看,果然那小家伙又蹲在池塘边。她走出去拎起小嗷呜后脖,它咂吧着小嘴,腮帮子上的胡须摆动,模样可怜。 把它抓回来之后,沈洛开始处理食物,小嗷呜则在一边乖乖待着。 那群家伙还没回来...... 以前自己还没到家门贾敏就会屁颠屁颠过来,哪会让她自己拿东西。回想这几百年,坠魔以来她也一直过的是安稳日子。先是小妖,然后小妖走的时候,还不放心把她弟弟也送来,再之后是贾敏。他们一直尽心照顾自己,虽然也教会了他们不少本事,可自己始终觉得亏欠他们,沈洛一边洗菜一边想着。 刚坠魔那会,虽然神魂还在,但是神身留在了神界,神力也消失了。魔身承载的魔力很弱,在魔界那些魔都欺负她。还好那时小妖一直在身边照顾,小妖姐弟很小就在人间吃苦,很懂得怎么在人间生活。于是小妖留了弟弟在魔界,独带她回了人间,她只能跟当时很厉害的人学习功夫,跟着道士的方法帮人驱邪化灾。 两生咒也一直影响着她,让她隔一段时间就会忘记一些事,恢复记忆的时候她去找过元陵,可是找不到。忘记对方样子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凭感觉找他似乎还躲着自己。 可她答应过元陵,不会让他死,所以一直以来她不停做任务帮他换取年寿,就算失忆那段时间,这件事也像刻在她生命里一样。 几百年间,沈洛在人间学会了在人间生存的本事,也相当充实。 各种功夫,各种驱邪法术,能学的她都去拜师,近十几年还学会了格斗,医疗急救也会一些。若哪天魔力没了,她沈洛还是一个功夫厉害,驱邪一流的人。 她感觉运气似乎好起来,元陵自己回来了,神力与魔力更强了还有融合的迹象,记忆还好好的至今没有丢失。她在想:这一切,可能预示着她就快要回归神界了...... 一没留神手被油溅到,沈洛下意识缩回,思绪也被拉回。想什么呢?现在不挺好的吗。 忽然几道身影从客厅掉落,是他们用传送符回来。不好!沈洛升起不祥的预感,正常情况下他们不会轻易消耗传送符的。 沈洛看着浑身是血的贾敏愣住了,元陵和卫子白慢慢把他放下,房玄己也抱着虚弱的晏殊,将她放在贾敏旁边。沈洛看着昏迷的两人问道“是谁?”滚烫的铁锅冒烟发出声响,沈洛扬手,火便熄灭了,铁锅震荡了下。 路过的小嗷呜也被吓得炸毛跑开。 卫子白哽咽道“是长生一族。晏殊做任务灭杀一个变态杀人犯,没想到是这人与族长有瓜葛。我和小敏从僵族回来,刚好碰上了元陵房先生他们,那时晏殊正与长生族的人打起来,我们就帮忙。那族人发疯一样要跟我们抢那个变态,小敏和晏殊为了保护我们才受了重伤。” “他们不知道在修炼什么邪术,比以前强了许多,连晏殊也差点遭遇毒手,那人应该是关键。”房玄己尽量冷静和沈洛阐述,希望沈洛能看出什么。 沈洛让元陵去院子打点灵池水,把贾敏和晏殊身体放平,伤口都沾上灵池水拭擦,三人也在旁边打下手。沈洛运转魔力,在贾敏与晏殊身上注入,蓝光缓缓包裹着两人,伤口迅速愈合。黑气从他们身内飘出,两人脸色这才渐渐恢复正常。 卫子白喜出望外,除了欣喜两人有了起色,还为沈洛魔力增强感到高兴“师父,你的力量强了好多,是魔力和神力融合了吗?”他以前只听姐姐说过很多关于师父的奇事,没想到自己能亲身见证。 “还没,但是快融合了。你们在这里照顾他们,我出去一下。”传送符飘到沈洛手里,法阵开启,一瞬间人影便消失在法阵之内。 卫子白看着担忧的元陵,安慰道“没事的。”房玄己望着虚弱的晏殊,心疼地帮她理了理发丝。 幽冥道内 僵族和长生一族都生活在幽冥道,两族之间只隔了一条幽冥河。僵族曾是神界最强的神将,第一任族长就是僵神,比当时的冥王地位还要高些,而长生一族是屈居僵族之下的神兵。自两族开始衰败,神界安宁便不再需要他们。他们也被永远地遗忘在幽冥古道...... 沈洛杀气腾腾出现在幽冥道,她紧握拳头,努力压制怒气,往长生一族的方向走去。 好些族人想上前拦她,可还未到沈洛身身侧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沈洛往里继续走,没有理会几人。族人吓得不轻,不敢再上前阻挠,只得默默跟在沈洛身后,可她很快便消失在他们视线之内。 此时的族长把一个男人放进生命之灵,男人面白如纸,只剩一口气吊着。看起来给人感觉阴柔,狭长的凤眼微微挑起。 男人逐渐沉入池底,池内无数黑影向男人游过去,像在抢夺着什么。生命之灵慢慢泛起一个巨大旋涡。族长对着旋涡口念咒术,众族人朝灵池膜拜。 第29章 若天天如此,便好了 沈洛忽然凭空出现在族长身后,只见她左手一把掐住族长脖子,右手蓝光幻化成一道绳索,将族长紧紧束缚。沈洛盯着他眼如寒冰,凌厉之势让人不由后怕,族人见状,皆不敢靠近。 族长半跪在沈洛面前,哀求道“您念在我救了元陵的份上,放过我们长生族吧?我不是有心伤害您朋友的,长生一族衰败已久,我只需要这个人完成秘术,我们就能重回巅峰。只要我以身献祭,血禁启动,我族就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这个人是血禁选中的下一任族长。就差最后一步了,求您成全吧。”其它族人也纷纷跪下。 族长似是魔怔了,竟想以身献祭换取长生一族兴旺?沈洛蹙眉,颇有不悦。 “元陵是你救的吗?生命之灵,就是神界的,在你们这放久了真以为是你长生一族所有?我不会放过你的,至于其他人我也懒得动手。你以为血禁是什么?只是千万年前妖魔的一点残念罢了。”沈洛不想与他多说废话,便屏气凝聚力量,弹指间便将旋涡湮灭,灵水源源不断收入手中,生命之灵很快就干涸见底。 池底是浅浅一层花海,看上去就像一片蓝紫色的海洋。细看花朵外层四片紫色花托,内层是四片蓝色花瓣,包裹着四条浅蓝色花梗,每根花梗带着四粒粉色花蕊。四周没有风,可花朵竟然自己飘动起来。 花泥是一道道黑影形成,刚刚那个人已经被“花泥”包裹全身,只露出那双紧闭的眼,场面诡异至极。所谓的考验,也只不过是看这副身体能不能撑过黑影蚕食罢了。 这些花与儿时沈洛见过的很是相似,是父亲和爷爷找回来的,他们说那叫月洛花。外公也曾提及月洛花又叫生死之花,是操控神将神兵的关键,等她跟姐姐长大,要交予一支最强大的军队给她们。 这里的花,会是神界的月洛花吗?若不是,怎会用神界的灵水滋养?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沈洛思索一番后,还是决定放出蓝火。 火光把花海燃烧殆尽,燃起一片蓝紫色火海。那人也在蓝火中化成灰烬,扑面而来是浓烈的恶臭气息。族长看着努力的一切化为乌有,眼神怨毒,发狂向沈洛扑了过去。 沈洛扬手便放出一丝之力,族长顷刻倒下,随着戒指刺入掌心,魔力运转血珠,化成一道力量向族长心脏飞去。族长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沈洛随便指着一个人,道“往后,你,便是长生一族族长。长生族从此,再无灵水。”那人战战巍巍点头,其它族人大气都不敢喘,他们都怕落得族长一般下场。 众人自觉让出一条道,沈洛便拂尘而去。生命之灵灵池焦褐一片,失去生机的花朵尽数枯萎,黯淡无光。此时,一缕残魂正疯狂吸收腐败之气...... 人间 沈洛回到家,他们已经睡下,厨房也被收拾地干干净净,没有她走之前的杂乱之感。沈洛走到房间疲倦地躺下,从墓里回来后就没有好好歇息过。 神、魔,或者说每个物种都需要睡觉吃饭生活,只是他们所需没有人类那么长。便是神,也要好好休息,与人并无太大本质的区别。 沈洛的眼皮越发沉重,慢慢睡去。 元陵蹑手蹑脚走进来,动作十分缓慢地蹲下,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庞。 他能感受她的气息,有时候就算离得远远的,也能感应到对方存在,这种感觉让元陵愈发沉迷,不能自已。 元陵蹲在床边托着腮,静静陪伴着沈洛。过了一会儿,准备在额间轻吻她就离开,怎料沈洛忽然圈住他脖子,直接将他压在身下,发出‘咯咯’的坏笑。 沈洛双手支撑在床边,与元陵面对面,微热的气呼到了对方脸上,元陵的脖子到耳根一处都红了。 沈洛轻轻趴在他胸膛之上,跟着又起来用鼻尖蹭蹭他的脸“阿陵在想什么呢?心跳这么快......”说完躺在了他左侧。 元陵立马起身,替沈洛盖好被子后便飞快逃离现场。只听见身后传来沈洛清脆悦耳的笑声。 她可爱的阿陵!沈洛这才翻身,安心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沈洛猜到元陵一直趴在床边陪伴,他竟然握着她的手睡着了。沈洛刚准备轻轻坐起,稍微一动元陵便醒了。 元陵说她已经睡了三天,房先生和卫子白期间来看过她。说沈洛只是消耗过大,只需要好好休息,所以大家都没有再打扰她。元陵就一直守候在她身边,他和告诉沈洛贾敏和晏殊也是再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元陵牵着沈洛的手走出去,几人正好在吃饭,卫子白赶紧叫他们坐下。小嗷呜朝沈洛叫唤了一声,又低头品尝它的血浆,把头埋进满满一碗里面。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沈洛看见胃口大好,都是她喜欢吃的,他们边吃边聊这几天发生的事...... 晏殊一边给沈洛夹菜,一边说道“没想到血禁会选中那个变态,我是受了其中一个受害者家属的委托,去解决那个人的 。 你们知道吗?这个变态叫三方,是个双性人 。 就是男女生理特征同时具备那种,但他是男人样子,性格也偏向男人 。 ” 沈洛兴致正浓,便认真听着晏殊说。 “他经常选择情侣杀害,作案时会将他们开膛破肚,把情侣的器官摘出来,缝在对方身内 。 你们说他可不可恶,变不变态?是不是该让我收了他?本来万无一失的,就是突然跳出一堆长生族,那群人还搅黄了我的好事?我可是魔界老大,你们说丢不丢人!”晏殊长叹一声,只恨自己掉以轻心。 随后便垂下头,她感觉面子挂不住了。满脸是血的小嗷呜也呆萌地点点头,眼神稍显鄙夷看向晏殊。被卫子白狠狠盯一下,才低头继续吃。 “我之前听过长生族的人说,族长那老头生前是个道士。就算他是人的时候,我们妖魔都不一定打得过,何况人家还有秘术加持,不丢人的晏殊。”卫子白安慰道。 晏殊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叹气...... “洛洛,你真的单枪匹马灭了人家长生一族?”贾敏非常想见证这个时刻,可惜呀。 “只毁了灵池,送了族长一程而已。他也活得够久了,原本他的寿命就已经到头。三方,也早该死了。”沈洛一边吃菜一边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桌面。 沈洛想着,与爱人好友若一直如此也好。可她却不能,她知道自己身上还肩负着责任,只好暂且放纵,时候到了,该做的还是要做。 第30章 漏网之鱼 “毁了灵池没了血禁没了老头,人家就已经不能再制造新的族人了。你这不是灭族是什么?”贾敏真是好气又好笑。 沈洛却不甚在意,道“长生一族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了,要不然那点残念也不能化为血禁操控族长。” 长生一族陨灭,便是神界最想看到的结果了。无用的便要慢慢摧毁,神界做法一向如此。就连不受操控的她,亦是如此。这便是沈月这个姐姐放弃她的理由吧,可她不服,凭何如此?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要是在以前,这么没有规矩,早该被沈洛教训,食不言寝不语。果然伤员的待遇就是好,他们就这样愉快地吃完一顿饭。 饭后房玄己到院子散步,沈洛也跟上去。沈洛调皮地拍拍他的肩膀,问道“和晏殊表白没有?”沈洛觉得经历了生死,他们的关系应该更近了一步才对。 房玄己微微一顿,扭过头去故作轻松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你真不知道?”沈洛轻笑。 “不知道。”房玄己回避沈洛尖锐的眼神,可他知道,心底早已有了晏殊的位置,直面晏殊只是迟早的问题。 “装吧你。房玄己,那天是谁抱着晏殊那么伤心?此处只有你我,你便认了吧!得珍惜眼前人啊......”沈洛一语道破,丝毫不给房玄己回旋余地。 “晏殊姑娘与我本是一体,心魔化身何谈你这一说,我怎会喜欢上自己?这不荒谬吗?”房玄己连连否认,在沈洛面前不愿承认。 “还姑娘?你从称呼上,就从来没有把晏殊当作你身体的一部分吧?你怎么不叫我沈姑娘?”奈何沈洛早已看清房玄己心意。 房玄己被问得哑口无言,的确,只有他自己不敢承认,晏殊早就在他心里埋下种子,不可自拔...... 与此同时,冥府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个本该报到的鬼魂,在派去的冥差眼皮底下丢了。出动冥王也寻不到其踪影,算是卜命上任以来遇到最奇怪的事。此前也有鬼魂躲起来避过追捕的,可未有过鬼魂这般直接失去气息的。 而这个本该报到的魂,只是一个普通的环卫工人而已。他叫赵四,家里没什么亲人,也没有心愿未了的。只是一个因疲劳离世的老人,在睡梦中安详地走。但他们却寻不到任何线索,这无疑是打冥府的脸。 小黑想起了一个人,问卜命道“冥王大人,需要找沈洛吗?” 卜命揉揉眉心,略显烦躁说“找。” 沈洛很快接到任务:(找一个丢失的魂,可能还不止一个。)换冥王五十年金贵的年寿,沈洛心里顿感狂喜,算算最近收的年寿实在少得可怜...... 秦厉言的九年半。 电台老板的一百年。 黑道团伙七人各五年(合计三十五年) 冥王上次的三十年。 方俊诚的一个月。 宋鄄鄄的三年。 这次冥王的五十年。 两百多年除去给房玄己和贾敏的,剩下一百多年。沈洛感叹现代的人太精明了,以往随便一个妖给她一百年,她还要思量帮不帮忙,人家给了年寿后还感恩戴德的,现在......生活真是难啊...... 收拾好心情,沈洛和卫子白共同开启追踪之术。可奇怪的是,她这边也毫无反应。与冥府那边描述的一样,普通方法根本起不了效果。 沈洛取了自己跟卫子白的一滴血,又在杂物房翻出一个陈旧的小沙盘。把赵四的头发和他们的血放在小沙盘上。头发是冥府给她准备的,因为普通的物件起不了作用。 他们双眸紧闭,催动身上力量,使沙盘缓缓转动。蓝白色的光点飞入沙盘,他们同时念咒“以血入之,搜其魂,赠吾方向,去。”沙盘渐渐停止转动,当蓝白光点回到到他们各自体内,他们便往沙盘所指方向出发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到达郊区的一间小寺庙。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维护与祭拜了。小鼎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根香,鼎上都积了一层灰。 里面只有几炷新的香显得格外显眼,与原来的香相比崭新许多。下面还有完整的香灰未被吹散,应是刚有人祭拜完不久。 再往里走,破败的门半开着,四周陈列的物件都锈迹斑斑。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堆落叶,踩上去响起脆裂的声音。不时还有被风吹起的冥纸飞舞,场面着实诡异...... 卫子白看到前面石阶梯上有微微的亮光,走过去捡起来一瞧。是一台看上去很新的手机,荧幕上还显示‘直播已结束’几个字。 旁边还摆放着零散的冥纸和焚烧祭品的火盆。 此时的手机已经提示电量不足了,甚至没有设置锁屏状态。看来不久前有人在这里直播探灵,最近的年轻人比较流行。卫子白以防有什么线索,把手机收好跟沈洛走了进去。 远远瞧见一男人正在缝合自己的身体,对着迎面走来的沈洛和卫子白诡异一笑。 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双目瞪圆,看上去已经没了气息,手脚胡乱耷拉在地上。身上盖着和男人一样爱心图案的衣服,皮肤隐约能看见缝合后的伤口。地上有好些血迹,有的甚至还溅到旁边的神像上。 沈洛此时仍旧感受不到赵四气息,可沙盘指的正是面前这个男人。等等,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味,跟她那天焚烧花海的气味很是相似。 卫子白正要上前捉住他,男人忽然双眼一黑倒下,一缕黑影从他体内飘出,飞速逃窜。这时,一个老人的魂也跟着飘了出来,他看上去很虚弱,背部弯曲,比冥王给她看到的照片上更加老态龙钟。 老人撑着佝偻的身躯向沈洛鞠躬致谢。可能他们再晚一点来,老人的魂会被蚕食得一点不剩。沈洛拿出小瓷瓶把魂收入囊中,并让卫子白留在这里做善后工作,自己则带着老人的魂,去了冥府一趟。 沈洛路上不禁猜想:噬魂吗?一个残灵竟能寄生在正常的魂里,甚至能吞并为已用,把原来的取而代之?还可以附身在人体内,再继续蚕食新的魂。难怪冥府找不到老人原本的魂,幸好早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看来冥府有的忙了...... 这个残灵会是三方那个变态吗? 第31章 美人画 把老人的魂交给冥王后,沈洛还将小寺庙发生的经过,以及自己的猜想一并告知他,让他判断。 沈洛还将长生族见到的花画下来,冥王看到后确定是月洛花,他曾有幸在神界瞧过,确认是此花无疑。二人猜测应是残灵吸收了月洛花的残余力量,可令沈洛没有想到那天的小小三方竟能掀起波浪。 沈洛已经完成任务找到老人的魂,也理清了事情的源头,剩下的完全交给冥王了,毕竟专业的事还是留给专业的人做比较好。 她还留下了自己的一小瓶血以防万一,希望能帮助冥府缉魂。冥王也毫不客气收下,还说不够再找她拿。 沈洛听后汗颜,这个卜命真是......要把她用到极致...... 后来卫子白把那对情侣送去医院,可他们还是没能撑住。他是偷偷去看的,不看还好。解剖的时候发现双方器官对调,一堆内脏拿出来的时候恶心了卫子白一阵。 回来以后卫子白几天吃不下饭,因此他还去了好几趟冥府,打探那个变态落网没有。 还是听小黑说那三方逃脱了几回,虽然每次他们及时赶到,没有人、魂被害。但有一次被他完全蚕食了一个魂,让那魂丧失了投胎转世的机会。最后一次是冥王亲自解决,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器,直接将三方的残灵打散。也算便宜了那个家伙,如果落到卜运大人手里,有得他受! 卫子白得知后拍手叫好,同时又很仰慕冥王。可不能让贾敏发现,诶?怎么忽然想起他?卫子白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吓到了!邪念驱散,百无禁忌。怎么师父就没教他清明咒,教了贾敏呢?还是去看看那家伙复原得怎么样吧~ 卫子白去了房间找贾敏,发现没在 。 又在屋子转了一圈,才看到了正在院子逗灵鱼的贾敏 。 他坐在池边的石阶上,手伸进灵池水中拨弄,灵鱼被他吓得四散游走,时不时还溅起一点小水花在衣服上 。 他抬手轻轻擦掉,露出白净的手腕,手指也很漂亮修长,身段优美 。 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打在贾敏身上,浅浅地映出他侧面好看的轮廓 。 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慵懒的气息,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 贾敏也发现站在那边的卫子白,朝他微笑,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并向他招手道“傻狗,找我吗?” 一句话又将卫子白拉回现实,果然那家伙是个破坏气氛的能手“你伤怎么样了?” “早就好了。听说你跟洛洛去抓了那个变态了?”贾敏回答道。 “最后是冥王抓到的,我和师父只是发现而已。你说冥王是不是挺优秀的,他比老元厉害,与师父似乎更般配,师父就该配那样的人,难怪后来师父没有再来找老元了。”卫子白津津乐道分析着,毫不顾忌好友元陵。 “冥王优秀,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比元陵出身好,如果元陵也是来自神界,未必就比他差,而且洛洛不是找过元陵一次吗?是他躲着洛洛。”贾敏细细说来。 “那师父可以再找啊,虽然我不知道老元当初是什么原因躲着。但是可以确定他心里从未放下师父,起码我认识他之后一直都是。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是师父,但是他每次说起满心满眼的都是她啊......”卫子白的印象中,元陵形象一直都是深情专一。 “再找?洛洛已经找过一次了,你还要她一直这样吗?元陵以为自己是谁,好比你养了一个女儿,一直栽培她让她变得很优秀。有一天,她却跟一个还没有她优秀的人跑了,而且那个人还抛下过她一次,你还希望她继续作践自己吗?如果她是你女儿,你还问得出这样的话吗?”贾敏看着卫子白一脸正色说着,露出少有的认真。 他紧接着说道“子白,洛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忆,这事你知道吧?她记起来的时候就找过元陵了,我觉得已经够了。作为她的助手,她的朋友,我更愿意她能开心,你也一样的对吗?虽然这次他们不计前嫌又在一起了,我很意外。但是我希望将来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你能多想想我今天说的话,想想我们的朋友。” 卫子白沉默,沈洛对于他来说亦师亦友,他也希望她能快乐,那贾敏呢?他的快乐又会是什么?这话题有些严肃了,卫子白想找轻松一点的话题跟贾敏聊聊。不知道为什么,卫子白就想跟贾敏多说说话,多点时间呆在一起,独处也挺好。 “路口新开了一家店,我路过的时候看见里面许多有趣的小玩意。要现在去看看吗?”卫子白说完期待地等他回应。 “好。”贾敏说罢起身,甩干了手上残留水珠。 小嗷呜趴在窗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又盯着灵鱼,忍不住舔了舔玻璃解馋。凶兽好活物与血,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沈月也常以灵鸟的血喂养它,有时候还带来下界灵兽,来了人间一阵,可把它馋坏了。 两人边走边聊心情愉悦。很快到了一家店门口,头顶是一个木制的怀旧招牌,门口也放着些美女的小人雕刻,给人感觉颇有年代感。 推门的一瞬间,挂在门把手的一串铃铛发出碰撞的响声。店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随身小饰品,还有琳琅满目的装饰挂件。 正中央放着一幅古画,画上是戴着面纱美女的半边脸,眼含秋波,极具魅惑。被面纱遮住的下半边脸透出若隐若现的轮廓,让人有想揭下来看仔细的冲动。 两人没有察觉蹲在地上理货的老板娘,反而她发现了两人。 抬头的一霎发丝飘起,她看到卫子白慌乱了一下,瞳孔收紧,随后很快调整状态恢复正常。老板娘站起身来笑意盈盈,对两人说道“请随便看看,我叫恬绘。你们,是对这幅诡秘感兴趣吗?” 只见恬绘把头发挽了起来,身穿吊带紧身裙,身材勾勒显得凹凸玲珑,皮肤白皙吹弹可破。 贾敏不禁提起兴致问道“这幅画叫诡秘?” “是的,二位有时间了解一下吗?”恬绘走到古画前。 “有。”卫子白和贾敏异口同声回答道。他们的确被这幅神秘的画吸引,好像这画有什么魔力一般。 恬绘娓娓道来“我也是听上一手卖家说的,觉得故事不错,就买下来当镇店之宝 。 据说看过这幅画的女人,都会不自觉被吸引 。 每一任的女买家,都会得到诡秘的力量,让男人对其着迷,趋之若鹜 。 北朝末期,一位叫郦笙笙的名妓曾有幸得到过诡秘 。 她买下不久后,恩客络绎不绝,皆为之疯狂 。 连当时的皇帝也对她青睐,一度想传召她进宫,皆被婉拒 。 后来她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状态越来越差,忽然有一天就不知去向,诡秘也随着郦笙笙的消失不知所踪 。 辗转几手,才到小店 。 ” 第32章 画的背后 恬绘讲完了两人还意犹未尽。没想到这幅古画还有这样的故事,难怪一进来就感觉特别吸睛。 “那你买了之后,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贾敏好奇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是否有延续这个故事。 “肯定是没有的,故事就是故事罢了。但是画我觉得挺好的,看着舒心。我也没想卖,就放在我这摆摆,让更多人像二位小哥一样,在我这驻足。好了,不妨碍二位了,请慢慢看,我这小店还是有其它好东西的喔。”恬绘向两人眨了一下水汪汪的双眸,甜甜一笑,然后继续理货,没有再打扰卫子白与贾敏。 贾敏被一对同心锁手链吸引,金色很细的链子,吊着一只小巧的同心锁,锁面还雕刻了一对比翼鸟,看着做工精细,着实可爱。指尖轻轻拨弄,锁上的小铜珠互相碰撞,发出滴滴哒哒的响声。卫子白拿起另一条,饶有兴致地问贾敏道“喜欢吗?我们买下来吧。” “我喜欢的可多了。”贾敏拿起手链漫不经心说道,眼睛不自觉看向卫子白。两人刚好对视,卫子白停顿了几秒,立马转过去,对恬绘说道“老板娘包起来吧!”说完过去付钱。 贾敏略显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卫子白拿着包好的手链,与恬绘道别后便拉着贾敏衣角要离开了。恬绘注视着离去的两人,嘴角的笑意渐渐冷下来...... 他从里掏出一条给贾敏,贾敏接过手链,顺势拉住他准备收回的手,问道“傻狗,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贾敏眼里充满期待。卫子白愣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贾敏的心意。 他想了一下,随口答道“喜欢吧,我们是兄弟,肯定喜欢。”随即抽回被贾敏拉住的手,拍拍贾敏肩膀,头也不回向前走去,不敢再和贾敏有眼神上的交流。 贾敏哑然失笑,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 回到家后,沈洛发现卫子白和贾敏怪怪的,晚上也没有吃饭,就回了各自的房间。与此同时沈洛还感觉到了一股妖气,不属于卫子白的妖气。她觉得奇怪,便找了卫子白,询问今天发生的事,卫子白一字不落地跟她一一道来。 沈洛本来打算去探望卜运,听卫子白说起诡秘,就决定先去看看这家店。没想到第二天发生了更让她意想不到的事,贾敏留书走了。 纸上就写了一行字:回去了。勿念。 沈洛知晓卫子白与贾敏的事,昨夜卫子白一并坦言,她隐约猜到贾敏为何而去,便惋惜道“鲛人族一生只能逆转性别一次,且过程异常凶险,与古时女子生产一般艰难,此去生死难料......” “什么逆转性别,师父,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尽量理解呗。这孩子傻啊,傻点好。只是不知还能不能回来,为了未知的爱情冒险,值得吗?子白,你觉得值不值?” 卫子白心神慌乱,立马跑了出去,对身后的沈洛大喊道“师父,我这就替你找他回来!”卫子白跑得飞快,一会儿就没了影踪。 沈洛失笑,早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不寻常,可从哪里开始的呢... 僵族回来的时候吗?亦或者更久?她坐下拿起茶杯细细品味,忍俊不禁。回想起两人的点点滴滴,的确很早便有了苗头。可惜元陵他们去了做任务,不然能跟她讨论讨论。 沈洛坐了一阵,就起身去那间小店,走进去就被那幅画吸引住,果然如他们所说一般。她观察那幅诡秘,上面隐隐散发着煞气,而且沈洛感觉到,这跟木房遇到的精怪气息很是接近。难道秦厉言寿终的时候,冥王让她逃脱了?沈洛内心不禁猜想。 恬绘慢条斯理地从后铺走出,眼神贪婪地打量着沈洛。 从上次就看出来了,她身上有很强的魔力,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神力。如果能把她完全吞噬,就不用频繁更换肉身。恬绘美滋滋地幻想着。 沈洛噗嗤一笑“你这小精怪,想什么呢?引我来此,就是为了这般盯着我吗?” “我想要你的力量。上次如果不是你们,郦笙笙的身体我还能用很久。我以画为生,拥有我的女子都可以变得美貌,还以精血每天供奉我,最后身体都能为我所用。如果结合你的力量,我可以活得更久,而且你的样子,我也很喜欢。”恬绘毫不掩饰,以猎手的姿态看着沈洛。 沈洛觉得她有趣,明明不自量力还特别自信十足的样子。沈洛找了个地方,兴趣盎然地坐。恬绘感觉自己好像出丑了,她浑身杀气向沈洛冲过去,想要将她撕咬,面目狰狞之貌。 沈洛扬手,蓝光便将恬绘困住,少许的蓝火在她身上燃烧起来,让她面容扭曲。放在正中央的诡秘也烧了几个小窟窿。沈洛掩面大笑起来,笑得不得自已。 恬绘痛苦地跪在地上求饶道“放过我吧大人,我和您没有什么过节啊!我不该叨扰您,不该以卵击石,是我没有自知之明......” 沈洛掌心抬落,蓝火便被收回去了。 “你一不该打卫子白姐弟主意,二不该利用他们引我来此。”沈洛冷冷看着她,把贾敏离家出走的气都撒在她身上。 “我是真的不知道秦厉言的妻子是梦妖,况且就算秦厉言不找我也会找别人,他现在也死了,我寄生的肉身也被卜运大人收了,能抵消吗?就算您来了您也没有损失啊,反而是我......”恬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罢眼角还不时扫过去观察沈洛。 “那你现在的肉身是怎么来的?子白他们说你讲故事很动听,那你说说,若我高兴,兴许就放过你了。”其实沈洛一开始,就不打算对她做什么,要动手早在第一次见的时候就动手了,今天确实是无聊。就算没有恬绘,她自己也打算四处逛逛再去找卜运。 “我本是西朝初期的一幅画,主人给我取名诡秘,可是我不喜欢这名字。后来主人一家被强盗灭口,鲜血溅到我身上,我也吸食怨气成精,还给自己改了恬绘这个名字。后来的事您也知道了,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更换肉身,原身的魂也会被我取而代之。”恬绘认真交代。 “那每更换一次肉身代表你害了一条性命,对吗?我理解的有没有错?”沈洛没有被恬绘蒙混过关,马上就听出细节。 沈洛把手轻轻地放在她头上抚摸,恬绘感到沈洛身上寒气逼人,顿时胆颤心惊,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诡秘立刻燃起熊熊蓝火,画里传出刺耳的尖叫声,恬绘也随着古画燃烧消失。 第33章 卜运现状 “可惜,你的年寿不多。”沈洛摇摇头颇为惋惜自言道“你说的故事不够动听,我不喜欢。”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找卜运吧。说到折磨人的手段,真的要跟卜运好好学习,她总是耐不住气。 刚刚沈洛看到了恬绘寄生的原主人记忆,她叫冯淼。本来是带着爷爷的骨灰上船,回家乡好好安葬的,恰好遇到了变回诡秘的恬绘,好心地将画从地上捡起来,没想到噩梦就此开始。 冯淼生得娇美,恬绘就打上了她的主意。 就连船上的人也是心怀鬼胎,冯淼本来就上了一条拐卖妇女的黑船。她原本的船早就开走了,这船家骗她是今日最后一班,因为赶时间冯淼才凑合上的船。等船开到海中央,一班人就原形毕露。 恬绘就是瞅准这个时机与冯淼融合,船上男人皆被恬绘反杀。因为吸食了不少恶魂,恬绘的力量也因此增加不少。 沈洛在那堆灰烬消失之际,抽了一丝生魂,随手在店里拿起一个小巧的发饰,将生魂注入其中。卜运或许会喜欢,总不能空手去吧。 此时的卜运在寒天炼狱漫无目的地闲逛,到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累了便在雪地打坐休息,上了神界吸收了灵气也无人间时的饿感,无聊了便堆个雪人玩乐,又或是数着被雪覆盖的树木解乏。 人间的沈洛才过了些时日,对于身处寒天炼狱的卜运来说只是一瞬罢了,便是再无趣,也暂且能忍受。 卜运也曾尝试过将此处灵树拔出,想着做张木床或是摇椅,可惜,寒天炼狱便是盛古神尊们幻化而成的,本就是一片虚无,她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困了便睡在冰冷的雪地里,任凭寒雪覆盖。 也没有给人告诉她时间,她不知自己被关了多久,更不知何时是尽头,这便是最折磨人的。 入口处是一层光洁的冰面,偶尔经过几个小神,卜运都会兴致勃勃地冲过去看,可那些小神看见她都避之不及。她开始想念木房的温暖小床,呆头呆脑服侍她的小黑小白。 正当她叹息之时,迎面走来的身影让她又有了兴致,是沈洛! 终于有可以说话的朋友了,她也未曾料及沈洛会来看望自己,为此由衷高兴。虽说冰面不能接触,但能听到沈洛的声音她已经很满足。卜运拍打着冰面,兴奋地差点要舔上去“这里这里,沈洛这里!” 沈洛看着她憨憨的模样,被她逗乐了。卜运呆呆地望着她,不禁感叹沈洛的美。脸若银盘,眼含秋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仿佛人间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是形容她的。女子间的欣赏,便是最好的词汇。 沈洛敲敲冰面,这小可爱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呢? 沈洛拿着那个发扣在卜运面前晃晃,然后指着她说道“送你的,喜欢吗?” 卜运疯狂点头,随后脸上又显失落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好喜欢哦!可是我现在拿不了......”她捶了一下冰面,这该死的冰墙!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要打爆它! “等你出来我再亲手交给你,现在我先帮你保管。我放了生魂进去,等滋养好就送去投胎。”沈洛看着卜运好奇的大眼睛,就把刚刚发生的小插曲告诉了她,顺便当个小故事给她解解闷。 卜运听后连连点头,问她道“所以,这个生魂是冯淼的吗?” “是也不是,因为她现在太弱了,所以要滋养一段时间,再送去你哥哥那里。”沈洛摸着发扣,也不知这冯淼是幸还是不幸。 “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抓过郦笙笙一次了,就是你所说的恬绘 。 那时的她已经不是名妓了,找了个老实人在一起,没过多久又跟她相公的弟弟搞在一起 。 气得她公公婆婆都吐血了,她相公才来找的我 。 我就把她暂时变回普通人,和那小叔子拷在一起,与你上回看见到她和秦厉言的情形差不多 。 ”恬绘让卜运打开尘封已久的回忆,同时也想起一位故人。 可那位故人如今身在何处呢,她也不知。细想下来,自己与他,跟沈洛与元陵,还是有着相似之处。只是她,怕是再无机会见到故人了。 卜运收回思绪,继续说道“当时关了他们大概一年,她就求我放过她 。 我就给了她一把刀,她想都不想就刺死了小叔子 。 我也不解开他们,让她和那具逐渐发臭腐烂的尸体拷在一起,直到那小叔子变成了白骨,我才放了她。” 当时的郦笙笙看着尸体慢慢腐烂却又无可奈何,那样子卜运至今仍旧记得 。 所以第二次抓她的时候,她才那么害怕 。 既厌恶,又害怕秦厉言像那小叔子一样死去 。 沈洛少有的捧腹大笑,这小丫头真的太有趣了。满脑子都是这些鬼灵鬼灵的东西。 卜运浅浅一笑,知道沈洛心底肯定是认同她的做法,低头时两颊泛起红晕,又忍不住偷瞄沈洛。那小模样可爱极了,像个邻家的小姑娘。也只有在沈洛面前才是这个样子,就算是卜命面前,她平常也与可爱完全不沾边。那个阴狠毒辣的判官形象,已经深深烙印在旁人心里...... 两个女孩又聊了好一会儿,沈洛才和她告别。 另一边元陵在家里发呆,摸着怀里睡着的小嗷呜出神。他想起那时在长生一族醒了没多久,师父就带着一个戴着斗篷的神秘人来找他。神秘人说自己来自神界,让他往后的日子好好帮沈洛积攒功德,好让她早日回归神位。并暗示元陵,让他回避沈洛。直到小四失踪的时候,师父才告诉他功德快满了,可以见沈洛,他才再次出现在沈洛面前。 此时,门外有一个小老头在探头探脑,被正巧回来的晏殊和房玄己看见。晏殊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小老头吃痛大叫。晏殊叉着腰,嗔目切齿地指着他问道“你干嘛的?鬼鬼祟祟。” 小老头也不示弱,学着晏殊叉起腰说道“小姑娘家家的说谁呢?我来找元陵的。” 第34章 求婚 晏殊半信半疑,揪着小老头就往里走。小老头还嚷嚷着让晏殊松手。元陵见状马上澄清“晏殊,他是我师父来找我的。”晏殊半信半疑,这才放开他。 元陵把他带到后院询问道“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小老头抚须说道“师父想念你,来看看你。” “不信。”元陵一脸怀疑。 “师父近日物色了一个神身,觉得挺适合你,想带你去看看。”小老头顽皮地撞了撞元陵说道。 “能过一段时间吗?”元陵有些不情愿。 “怎么?不舍得你的心上人了?”此时的小老头乐了,想从元陵脸上盯出些端倪来。 “是。”元陵低头,不敢对面前的老人有所隐瞒。 “那行,师父晚些日子再找你。”小老头爽快说完,正欲离去。 “师父,你知道小洛什么时候会回到神界吗?”元陵叫住小老头,他知晓师父亦是来自神界,对此应是有所耳闻的。 “天机不可泄露。”小老头看了窗台一眼,小嗷呜马上趴下。晏殊也傲娇地转过去,拉着房玄己往屋里走。元陵俯首一拜,小老头便消失在小院。 远远看去,小独栋亮着温暖的黄光,元陵就站在门口等着她。等沈洛走到身边的时候,元陵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来,给你个惊喜。”沈洛跟着元陵,院子里铺满点亮的小蜡烛,地上摆成了心形的形状,是由红边白底的桔梗花堆成。 她顿时不知所措,内心也在期盼着什么。 突然,发现角落布置装饰的房玄己与晏殊,他们把纯白色的桔梗干花串成串,一条条挂在房梁上。晏殊看见了沈洛朝她喊道“洛洛,过来帮忙!” 原来主角不是她啊!沈洛此刻心情起伏,五味杂陈...... 几人跟她解释道,原来卫子白拜托他们布置。因为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今天要跟贾敏求婚。过了好一会,小黑小白也来了。他们换了正常的穿着,身上的阴气也收敛了些,看着,与正常人没太大的区别。算算时间,主角也快到了...... 傍晚将至,卫子白和贾敏才出现。 卫子白双手盖着她的眼睛,此时的贾敏已经变得高挑白净,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显得有些消瘦,浅浅的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元陵跟他打手势,他才慢慢放开双手,露出贾敏一双明净清澈的大眼睛。 她甜甜地笑了起来,冲过去对着沈洛展开双臂。沈洛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随后温柔说道“你今天的重点不是我,得把注意力放在正确地方啊。”沈洛说罢指着地上由花堆成的心。 贾敏看到后先是惊讶,紧接着满脸通红。 卫子白早已单膝跪在地上,小嗷呜优雅地走来,嘴里叼着戒指,卫子白真诚地接过。戒指是一朵小小的白色桔梗干花,上面萦绕着些许白色小光点。卫子白注入了自己三分之一的寿命和妖力进去,只需贾敏的一滴血,戒指就会认主,他颇为期待地看向贾敏。 沈洛挽着她胳膊向卫子白走去,在她指尖轻轻划开道小口,一滴血珠落在戒指上,桔梗花戒指缓慢向贾敏指尖飞去,安稳地套在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卫子白眼圈泛红,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说道“让我守护你一生吧,你不用为我改变什么,就算你还是男鲛也不妨碍我爱你,你知道吗?那天你突然走掉把我吓坏了,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是那么的害怕失去你。还好又让我找到你了,让我又能站在你的身边。” 说到后头,卫子白还是没忍住抹了一把泪,言语恳切,又字字情真。 他的眼眶愈发湿润,泪珠在眼边徘徊。那一刻他是真的害怕,特别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及时作出回应。 贾敏更是泣不成声,沈洛在旁也感受到二人的感触。 卫子白和贾敏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拥吻,大家伙都为他们高兴。 此时的房玄己有些落寞,他压抑住对晏殊的感情。其实他也想像卫子白那么勇敢,可是他觉得自己不行。晏殊比他强多了,他找不到晏殊会喜欢自己的理由。房玄己认定自己这辈子,只能默默注视晏殊...... 晏殊似乎发现了什么,借机走进了小独栋。 沈洛早已察觉两人异常,也跟了上去。沈洛跟着晏殊走到阳台边,看着底下有说有笑的几人,晏殊挤出了一点笑容。沈洛对她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房玄己?” “你看出来了?也是,怎么瞒得过你呢?”晏殊把长袖中的一只手伸出来,已经呈现成透明状了,她将魔力凝聚手臂,才勉强变回实体。 眼下只有她与沈洛,晏殊这才说道“其实,从上次抓那变态,我就感觉到异常,不然也不会让那些长生族有机可乘。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而玄己的气息却越来越强,甚至我受伤那天,他还爆发力量勉强救了我。我就在想,是不是我要消失了,重新融入他身体里呢?” “你的猜想很有可能,你是为了保护他而生的,当有一天他拥有可以保护自己的实力,你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所以他现在逐渐变强,而你却开始有消失的迹象。但,对你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我还是存疑,晏殊,你觉得呢?” “我,我也不知。自我有意识那日起,我便是心魔了。若不是你提醒,我是从未对此怀疑。时间长了,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晏殊对此并未有过多猜想,反而是担心房玄己“若真有那日,你便替我照顾一下他吧......”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尽力帮助玄己让你再次回来。可是在此之前,你决定好要怎么面对他了吗?珍惜当下吧。”沈洛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拍晏殊肩头。 又看着楼下的贾敏对晏殊说道“你看,小敏现在很快乐对不对,你能想象她在鲛人囊里异变所受的痛苦吗?全身筋骨重塑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可她还是挺过来了。只要你一天还在,就要给希望自己,把想做的事做了,想说的话都说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起码自己能不留遗憾,你说,对吗?” “我好好想想。还有一件事,洛洛,我要去一趟水之巅,那里的水镜可以短暂开启时间。我想趁还未消失前,帮助玄己找到他变成不死人的真相。但是水镜已经修炼成半神有了自主的意识,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了。”晏殊面露难色,她不确定沈洛是否帮忙,毕竟更多时候她会选择冷眼旁观,认识了快两百年,她的性格一向如此。 晏殊已经做好她会拒绝的可能,没想到沈洛思索一番后,就爽快答应了,让晏殊有些意外...... 第35章 水之巅 水之巅有着不少妖魔精怪栖息,还有一部分像水镜这样的半神。半神可以选择前往神界或者继续留在人间修炼。因为大多小神君以上神级都常驻神界,所以半神在人间很是稀有吃香。 水镜有此意愿,也不足为奇。 商量过后,二人便定好了日子启程。沈洛并没有告诉其他人要和晏殊去水之巅的事。 翌日,卫子白带着贾敏,前往妖族准备婚嫁事宜。 而沈洛借着采购传送符的幌子,也带着晏殊离开。因为每一张传送符,都是由老道士融入自身寿命与力量制作而成,像小独栋这样的只能抵上几张传送符,所以非常珍贵。 当然市面也有假的,但是能买的可不是普通人。除了财力,有能力的一眼便能辨识真假。因为传送符运用的时候,还要结合使用者自身的力量,所以一但使用就知了,被发现卖假会被揍得很惨。 像魏东莱这么有名的道士,也还没拥有这种制符的能力,而且这种老道士一般神出鬼没,找他们的确需要一些时间。用这个理由离开十分合适,他们不知道的是,晏殊早在受伤以前,就准备了很多的传送符。 这次水之巅,她答应把一半的传送符送给沈洛。 她们走后不久,元陵和房玄己也偷偷出发,那天她们的对话,全都被元陵听到了。他和房玄己决定,一同守护她们。 其实沈洛早就发现元陵在偷听,但是晏殊肯定不想有第三者知道,所以她才装作不知,任由这两个傻男人跟着。可怜的两个男人,合力也只能勉强催动一张传送符...... 到达水之巅后,沈洛不着急往深处走去,反而让晏殊与她四处逛逛,太快进去,两个傻男人就跟不上了。 所谓的水之巅其实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四周荒无人烟,路边偶尔有一两块巨石可以勉强遮阴,让人感觉略显苍凉。沈洛和晏殊所走之处寸草不生,尽是一片灼热的焦黄色。面对逼近的烈阳,沈洛慢慢开始想念人间的空调了...... 她们要找到绿洲或湖泊,那里便是妖魔精怪们栖息的地方。 水源深处应是水镜所在之地,倘若幸运,水镜也会出现在海市蜃楼的幻境里。水之巅的海市蜃楼出现半神的几率很大,而这个半神会不会是水镜就要看运气了。真正危险的不是这里的妖魔精怪,只要不打扰它们,它们也懒得招惹你,而海市蜃楼跟梦妖姐弟操纵的梦境很像。 出现幻境的场景都是真实且危险,要特别的小心注意受伤。稍有不慎,晏殊与沈洛真的会丧命于此。 沈洛还好,之力已经融合得差不多了。但晏殊一日比一日虚弱,要想全身而退还真说不准。 当沈洛感觉到元陵和房玄己在靠近,就马上带着晏殊继续出发了。虽然她们都是魔,体质本来可以撑好多天,奈何水之巅的沙漠也并非寻常,所以要尽快找到水镜离开。 一天过去了,虽然沈洛撑得住,但晏殊就要体力透支了,本来她情况就不好。真不敢想象如果她独自来到这鬼地方,会发生什么。 这里没有黑夜,一整天都是太阳普照,最多偶尔出现的乌云遮挡一下,但很快又会被烈日取替。她们找了一处难得的石堆歇息,沈洛把自己的背包垫在沙子上,搀扶晏殊坐下。 晏殊瘫软在石堆旁,双臂被热石烫得吃痛,幸好沈洛还没来得及帮她脱掉背包,后背有背包隔绝一下热石。沈洛深感歉意,也怪自己考虑不周。 随即她也就地坐下,的确,沙子也很烫,更不要说那石头。而且沙子粘在皮肤上本就不舒服,还很硌。毒辣的阳光晒得她们睁不开眼,倦意袭来。最后一点水刚才也喂给了晏殊,沈洛逐渐变得焦躁不安。 忽然一条小溪浮现在沙漠远处,一层灰蒙蒙的薄雾遮挡着前方,烟雾缭绕时隐时现,好似能听到远方细小的流水声。沈洛有点兴奋地抓住晏殊胳膊“前面有水,我去看看。你在这等我,让我会会海市蜃楼里是哪个半神。” 晏殊提醒沈洛道“洛洛,你的神力还没有在魔身融合,不要硬碰,真不对劲就马上回来。还有,把你的血留一点给我,要是有什么状况我好以防万一。”沈洛愣住了,不禁苦笑。也是,她如今可不是神身了。 “你等一下。”沈洛拿出一个干净的小瓷瓶,划开手指往里滴了半小瓶。交给晏殊的时候,冒出一种曾相识的感觉,但她没有特别在意,便对晏殊说道“有人在附近,有状况就喊一声懂吗?” “知道了你去吧,有事我会喊玄己的。”晏殊微笑,她是房玄己身体的一部分,怎会感觉不到他呢,只是不说罢了。 沈洛心头一暖,原来晏殊也是装作不知。她看了一眼后方冒出的两个脑袋,便安心地离开了。 沈洛往小溪方向走去,身边的沙漠渐渐消失了,脚下取而代之是湿润松软的土地,沈洛蹲下手掌轻轻一拨,溪水清凉,霎时感觉神清气爽。趁着指尖水珠还没落下,蘸起一点水湿润双唇。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是如此地熟悉,吓得她一激灵,水洒了些在身上。 “小洛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还有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大病初愈,盔甲为何不穿上!”元陵厉言斥责她,毫不留情。 准确来说应是南朝还未异变的元陵,此时他还是人。 场景的变换让沈洛猝不及防,等低头看身上时,便与来时不同了,身上只穿了一套白色的薄里衣裤,外面披着米色披风。对于行军来说,是最致命的,身上连把傍身的匕首也没有,万一遇到敌袭很是危险。 沈洛注意力又在元陵脸上停留,再次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对,这就是她的阿陵,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隐约能看出眼角处有被风沙摧残的痕迹。四百年了,终于再次见到...... 在此环境中,双生咒竟失效了...... “是的,元将军。我立马回去换衣服。”沈洛小跑逃走。 “那边。”元陵指着沈洛跑的反方向,脸都黑了。 “是。”沈洛掉头跑回帐篷,尴尬极了。如果她没记错,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庆功宴前夕,大军打完最后一场胜仗回朝途中。现在的‘她’与元陵正是暧昧期间,还未与对方表明心迹。 此时的元陵,仍是南朝的昭毅大将军,当朝丞相的外孙,五年来从无败战。小皇帝当初便是怕他功高盖主,后来才设计灭杀元陵。 第36章 幻境如真 四百年前的这个时候,沈洛是神身,只是在凡间不能使用神力,但按理说她体内还是拥有神力的!沈洛深吸一口,屏神感受气息,一股力量贯彻全身,还是魔力...... 等等,沈洛意识到不对,这幻境竟能盗取她的记忆,可恶! 沈洛随手拾起一套银灰色盔甲换上,装作踉跄走路,为了不让他人起疑,她要装作受伤初愈。水镜也一定在这幻境之中,只有找到它,沈洛才能从幻境出来,她一定要把它揪出来...... 走出帐篷,士兵们正收拾东西准备撤退,元陵骑着一匹黑马停在沈洛面前伸出手,沈洛下意识把手递过去“你伤还没好,上来吧,我们一同走。”元陵一使劲,便把沈洛稳稳拉上马背。沈洛轻轻抚摸着马毛,这匹黑马叫菡声,伴随他们三年了,最后也落得战死边境的下场。 “好久不见,菡声。”沈洛看着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说不出的喜悦藏于心中。菡声似乎能听懂,也应声回应。 “有多久?前些天不也是菡声背你回来的吗?你今日为何如此奇怪?”元陵觉得沈洛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懂她这是怎么了。 或许连‘’元陵’自己,也不曾发现他只是沈洛回忆里的虚无人物。 “没事。走吧。”一切都很好,所有人都没事。沈洛瞧着眼前一切,恍惚间分不清真假...... 元陵这几日都很照顾她,其他人虽不知沈洛是女子,但沈洛还是觉得不妥,一个时辰前换了马,没有与元陵一同骑菡声入城。 大军很快到了国都,百姓们都夹道欢迎,更有不少年轻姑娘热情地朝元陵与沈洛挥手,有的还害羞地低下了头。 安顿好一切后,元陵带着沈洛赶赴宴会。 二人换了身轻便的装束。穿着款式相近的蓝色丝质底衣,外衣是白色薄纱,紫绸束发。看起来像是两位温润如玉的少年郎,沈洛还要更俊俏些,棱角分明,眉宇间给人一种高冷清俗之感。 举手投足间皆吸引着众人的目光,毕竟是大军得胜的庆功宴。小宫人把他们带到一旁入座,与大军的几名将领相邻而坐。小皇帝还安排了好些身材婀娜的美人,都被元陵挡了下来。 此时,沈洛留意到皇帝身边的一位妃嫔。她转过去小声询问元陵道“阿陵,她便是莺妃吗?” 元陵答道“是啊,你认识莺妃娘娘?” “不认识,听说过。”沈洛觉得好笑,几百年后的莺妃被她灭了,小皇帝死后的尸骨也被她焚烧了。而此刻的两人却安然无恙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很不舒服,一股杀意又涌上心头。 而且按时间来算,现在幻境里的莺妃应该是妖才对,可给她感觉不一般,让她难以心安...... 很快庆功宴进行到尾声,大多数人都有了醉意。沈洛偷偷打了个哈欠,元陵心领神会,带着她趁机溜走,其实元陵也不喜欢这种场合。他更乐意与相熟的朋友围坐一桌吃吃喝喝,这种宴会实在拘束。 今夜梦妖应该会在酒馆,沈洛拉上元陵直奔酒馆而去。 从前他们一回到国都便会来此喝酒庆功,老板都认得他们。梦妖也是在此处认识的,初识她还是个脏兮兮的偷酒贼,没想到后来做了知己,每每回忆触及梦妖,沈洛的内心总是不自觉变得柔软。 “沈洛姐姐,你来了?”梦妖摆好一桌子酒菜,招呼沈洛和元陵坐下。桌上除了有咸辣小菜,还有许多盘肉干,看着让人食欲大增,果酿和花酿也铺满桌面。记忆中,沈洛是与梦妖提过大概这几日回程。 沈洛心里是欢喜的,在此幻境中,能再次见到梦妖,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起码此处,她是活着的。 还让她再次见到菡声与战死的兄弟们,真好!让她有种错觉,其实在这里也不错,大家都还在,也没有外面的烦恼。不得不说,水镜洞察人心这点还是不错的,可惜对手是她,沈洛。 不知不觉,三人把桌上的酒喝个精光。元陵醉醺醺地翻找着有酒的瓶子,难得摸到一瓶有酒的,手一没拿稳,竟全倒在了梦妖和沈洛身上。元陵连忙替沈洛擦拭,梦妖也马上整理身上被酒水沾湿的衣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沈洛看着元陵脸上愧疚的表情,捉住他慌忙擦拭的手“好了阿陵,别擦了,我头有些晕,扶我上去休息吧。”每次沈洛回来,都会叫梦妖提前打点好,在国都她没有产业,回来都是在酒馆住下。许是从前未曾想过在国都停留太久,所以一直没定下府邸。 沈洛今夜确有醉意,她坐在房间休息。单手架在桌上,手腕托着额头,眼皮有些沉重。这时的元陵早已醉倒,整个人趴在桌子的另一边。沈洛一只手抚摸他的侧脸,指尖停留在他的鼻梁处“阿陵,后日便是小皇帝动手的日子,你会帮我找到水镜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要我在,你将永远不死不灭。’这番话在沈洛耳边萦绕,四百年前的她说过,在抱着元陵,他快要死的时候。可是这次,沈洛做不到...... 元陵抓住沈洛的手,与那晚的情形一模一样,他也说出了同样的话“你心悦我吗,小洛?”说完一脸认真地望着她,有些醉眼迷离。 这次沈洛没有说话。元陵又坐近了一点,紧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下巴处轻吻“没关系,你知道我心悦你就好了。”沈洛还是没有回应,她知道这里的元陵不是她真正的阿陵。她让元陵先回将军府,自己便睡下了。 日出将至,天还有点灰暗的,万籁俱寂。 沈洛勉强睁开双眼,正好和元陵来了个对视,他不知道何时来的。只见元陵温柔地俯视着她,眼底尽是爱意。沈洛慌乱了一下,马上绕过他起身洗漱。 两人又在外游玩了一天,好不惬意。直到小皇帝下了两道旨意:一是传召元陵一人进宫;二是让沈洛带军肃清边境余孽。 果然还是如此...... 等小宫人走后,沈洛拉着元陵说道“不要进宫,与我一同去边境吧。” “你先去,我会到边境与你会合的,好吗小洛?” “不好。” “小洛,不得胡闹。我要入宫了,你也快些带军出发吧。”他的话更加坚定沈洛意志,本来还有一点动摇的心随即冷了下来。 幻境里的元陵还是没有理会沈洛劝阻,只身进宫了。沈洛也带着大军往边境赶去,这次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真真正正融入到战场里面,速战速决。沈洛眉宇间有着不可抗拒的霸气,带着逼人的凛冽锐势指挥着他们。士兵们也被她所感染,一往无前,奋勇歼敌。 “众将士听令,不得撤退。”沈洛在菡声背上挥舞长剑,敌军首领人头落下,毫不拖泥带水。长剑刺向一个又一个敌军,直到最后一个倒下。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结局终被改写,菡声没有战死,大多数士兵也无伤亡。 第37章 水镜 沈洛骑着菡声往国都奔去,马不停蹄赶了一天一夜。 到达城门,元陵被吊在城楼上,与沈洛的梦境如出一辙,过往回忆便涌现心头,沈洛才发现,以往梦境,竟都是回忆的一部分,皆是真实发生过的,她不由心头一颤。 此时的元陵身上伤痕累累,发丝皆被血与汗水打湿。有的伤口深得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身上只剩一套单薄的底衣,满是血污。 沈洛放出魔力,手里蓝光往绳索切去,元陵瞬间落下,更大一股蓝光在半空出现将他接住。沈洛朝皇宫走去,释放魔力将一路靠近的侍卫击退数米之远。 与四百年前不同的是,沈洛这次进皇宫不是要人。 当年在人间不能滥用神力,导致沈洛手里沾了不少血。如今能在幻境中肆意使用魔力,倒省了不少事,而且面对幻境里的人没有那么多顾忌,用不了多久她便寻到小皇帝。 小皇帝却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此时还与莺妃打闹。幻境和记忆中有些许出入,譬如小妖此时没有出现在皇城外。但都不重要了,手刃仇人才是沈洛来此地的目的。 沈洛手执长剑,指向二人,命令二人道“跪下。” 小皇帝刚想发怒,一道蓝光便打在他腿上,他一个趔趄跪了下来,满眼震惊,身旁宫人侍卫见状皆不敢妄动。另一道蓝光直直打向莺妃,她也不受控制屈膝跪下,正欲发难,却发现妖力被沈洛控制了。 沈洛长剑落在她颈脖处“是你吧?真正要害阿陵的人。” “我......”莺妃还未说出第二个字,沈洛便放出魔力,她的脸结结实实受了沈洛的巴掌,火辣生疼,她摸着脸望向沈洛“你......” 还未反应过来,沈洛便再次动粗,被突如其来的魔力袭击,下巴不慎蹭到长剑,划伤的口子随即便渗出血来。 沈洛没有动,始终站在那俯视着她。 “我知道是你,也别交代了,我就是纯属来找你解气的。”冯樱在电台的时候死得太快了,沈洛之前还郁闷了好久,悔恨错失良机,恰巧此处幻境又给予了她机会。 其实沈洛早在冥王那里得知,冯樱为了知道自己丈夫的转世,与魔做了交易,自己也坠魔了。小皇帝正是他丈夫转世,所以冯樱才会到他身边来。她想从元陵那里抢得日月灵戒,帮助小皇帝长寿,让小皇帝可以永久陪伴她。 可冯樱却不知,日月灵戒仅仅是沈洛和元陵的定情信物罢了,没有传说那般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为此还不惜给元陵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诬陷他私藏日月灵戒。直到小皇帝被沈洛与梦妖吓得一病不起,冯樱也渐渐变成了杀人为乐的变态。她更是将少许魔力,分别留在了小皇帝的墓穴和幻境里,如此的胆大妄为,看来与水镜脱不了干系。 “我要去寻水镜了,二位请自便。”地上跪着的两人正在互相掌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沈洛把冯樱的最后一丝魔力抽走,满意地潇洒离去。 走出皇宫,梦妖在元陵身边着急不已。见到沈洛赶忙上前问道“沈洛姐姐,如今该怎么办?” “你来得太晚了,水镜。” “沈洛姐姐是何意?” “小妖从来只叫我沈姐姐,而且她也从不怕脏。如果你是真正的小妖,第一反应会先替我擦掉身上酒水,而你......” 梦妖诡异一笑,慢慢变成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模样。顶着一头白发,半边金瞳。他也不作伪装了,放开元陵直接起身,颇为戏谑地说道“你如今只是魔,觉得自己能打得过我吗?” “那试试?”沈洛瞄准水镜命门,酝酿魔力伺机而动。 霎时铺天盖地的镜面瞬间破裂,可消失后,新的镜面又随之而来,原来方才只是水镜的幻象。 水镜分裂出更多的镜面,将沈洛困住。沈洛再次把力量凝聚剑身,长剑‘嗖’地一下飞过去,在水镜面前停留了两秒,瞬间炸成无数碎片。碎片又随着数道白光往沈洛袭去,沈洛的保护屏障被砸得千疮百孔。 越来越多碎片朝她飞来,屏障已经出现极深的裂缝,让她瞬间吃力,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此时,晏殊和房玄己赶到。 晏殊抽尽全身魔力,抵挡在沈洛屏障前,与水镜抗衡。她试图控制水镜意志,却发现水镜超过她可控范围太多了。房玄己直接打碎了好几块镜面,任凭水镜的力量在他身上穿透,他依然死死护在晏殊跟前。 房玄己最终不敌,跪倒在地上吐血了。沈洛怀里的晏殊也耗能太大,即将消散。房玄己拖着身子爬向沈洛,接过她怀里的晏殊,轻轻地抚摸她的脸。晏殊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房玄己感觉喉咙再次涌出鲜血,他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哀嚎着。 沈洛感到两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相融,互相疯狂吸取。她站起身来往元陵走去,闭上眼睛刺破他的屏障,长剑随之穿过元陵身体,很快元陵便消失在眼前。 幻境开始崩塌,四周剧烈地抖动,分崩裂析,晏殊也跟着消散在幻境里。沈洛摸着沙漠上方渐渐消失的幻境,为晏殊仰天痛哭。 一面镜子掉了下来...... 另一个幻境的元陵看着手里的日月灵戒,将月戒戴在‘沈洛’手上。原来沈洛进入幻境不久后,他也跟着进去了,只是他们并没有出现在同一幻境中,但他清楚知道,眼前的沈洛不过是幻象。 特别在酒馆那夜,沈洛的异常热情,元陵便觉不妙,赶紧逃往将军府。 元陵后又独自进入皇宫,皇帝以私藏日月灵戒以及通敌叛国的罪名将他扣下。只有他与沈洛知道,出征前皇帝只交代他们,前往边境歼灭敌军,别的皆无提及。 幻境里的文官奉旨鞭打羞辱元陵,他被关进皇宫内的禁室折磨。每当他痛得昏过去,他们又用滚烫的开水浇醒他,还在他身上撒了腐蚀伤口的特制药粉。元陵再一次经历了四百年前的痛,皇帝将他吊在城楼之上,任由他暴晒在毒辣的太阳下,汗流过伤口时能感受到钻心的痛。 第38章 杀回神界 沈洛从远方策马而来,元陵瞧她似是魔一般,挥剑杀红了眼,城门上染尽鲜血。元陵最终倒在她怀中,昏死之际听到她哭喊着不让自己死。 随后幻境崩塌,再次醒来已在小独栋。大家脸色凝重,皆沉浸在晏殊离逝的悲痛之中...... 沈洛把一面小镜子递给房玄己“这是晏殊给你的,她是为保护你而生,你如今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她便消失了。或许有一天,你能借助水镜寻到变成不死人的原因,晏殊便可回来。水镜沉睡,待时间再次启动,你想要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你们可愿意随我回神界,当我的神徒?”沈洛交代好晏殊的事,便问了贾敏与卫子白意愿。 “愿意。”贾敏和卫子白异口同声,眼神炙热。去往神界是贾敏夙愿,她当然愿意。而卫子白不愿再与贾敏分离,自然听她的。 “待我回神界处理好一切,便回来寻你二人。”他们欣然答应。然而看到小嗷呜也准备跟沈洛走,他们不禁怀疑自己。 沈洛看出他们的心思,便对他们解释道“小嗷呜与你们不一样,它是开荒盛古的凶兽,穷奇敖启与梼杌的后代,敖鸣。” 卫子白蹙眉疑惑“就它?”小嗷呜昂起头,奶凶奶凶地朝他哈气。 “传说中的穷奇可是会吃人的。”贾敏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卫子白把她抱在怀里以示安慰。 “它这一代已经不吃人了。小嗷呜,等下跟我走。”沈洛对着脚边的小家伙柔声交代,小嗷呜便点点头,随即往池塘走去...... “阿陵,我有话要与你说。”沈洛知道小嗷呜要去干嘛,就随它了,又把元陵拉到后院,他们相拥在一起。元陵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对不起阿陵,这次换我离开了。我有想做的事,希望你能理解。”沈洛说完开启传送法阵,消失在元陵怀抱里。脚下抱着灵鱼的小嗷呜也进入传送法阵,一同消失了。 “我明白。”元陵一直都明白。 四百年前已经有一位神与他说过,终究他们会分开。 沈洛是属于神界的,他知道不能和她比肩而行,也是那时起,他就刻意躲着她。 他看到失忆时的沈洛与别人在一起,也只能默默祝福。 直到师傅前段时间说,他帮她积的功德快要满了,她的神力很快回来,能回归神界了。他才敢出现在她面前,和她度过人间的最后时光。 他是人时她是神,人神本就不能相恋。如今她要回归神位了,他却变成了怪,神怪更不能,他们注定是无缘。 他不能这么自私,爱从来都不是占有。放手支持她,哪怕她的选择不是你。 元陵会继续默默祝福沈洛,也会好好修行,希望有一天能站在她身旁...... 神界,寒天炼狱 沈洛接受审判,众神高高在上,宣读着她的罪状。她需要无限期在寒天炼狱里忏悔,不过总算是回归神界了。 她如愿与卜运一起关在一起,所谓的寒天炼狱的确无聊。待了两日后,她真的觉得卜运很厉害。 “逃出去吧,我们一起。”卜运与她相视一笑。 她们同时放出神力,冰面被炸得粉碎。如今的沈洛,岂是区区寒天炼狱能禁住的。 只见一只外貌神似老虎,背长翅膀的黑色猛兽叼着金翠战甲朝她而来。 战甲停在沈洛身边绕了一圈,还凑上去蹭她。沈洛抬手抚摸,金翠战甲立马融入到她身上。神身也感应到沈洛的回归,在她褪去魔身之际,与她融合,换了神身后的沈洛更强了。 沈洛呼吸着新鲜的灵气,说道“神界是该换换新血了。” 卜运再次见到身披金翠战甲,英姿飒爽的沈洛。有当年万夫难敌之威风,这样的她让卜运为之着迷。 卜运认得沈洛身旁的凶兽便是敖鸣,敖鸣翅膀边缘和尖牙爪子一样锋利无比,皮毛缠绕的蓝色纹路散发出光芒,浑身的黑色力量让人顿感危险神秘。 但凶兽敖鸣乃是如今的主神沈月座下神兽,突然的倒戈,不禁让卜运不解,可事实是敖鸣确实帮助沈洛了。 闻声赶来的各路小神君拦住她们去路,沈洛与卜运身上乍现金光,可怜的小神君们当了炮灰,神身被瞬间摧毁,神魂尽数收入沈洛手中。 卜运觉得若说可怜,倒也不可怜。受了百年人间香火,却在神界逍遥并无作为,人间依旧混乱,人们的疾苦他们却视而不见。 沈洛回来了,该见见她亲爱的姐姐。那个四百多年来,从未相见的主神大人。 踏上主神殿,沈月早已在殿前等候,她负手在背,熟悉的声音响起“许久未见,我的好妹妹。”沈月身段笔直仪态万方,回眸间眉如翠羽。 沈洛长剑在掌心划过,直直向沈月刺去,卜运与敖鸣上前,随沈洛三面夹击,沈月皆灵敏躲避,二人一兽未曾靠近分毫 。 四道身影在殿内来回闪过。 此时越来越多圣君神尊赶到,皆被她们设下的屏障挡在殿外,任凭众神如何尝试,就是未能打破 。 众神只能在外面呼喊,奈何里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只看见殿外手舞足蹈的众神,看着他们不停向主神进攻 。 沈洛毫不留手,趁沈月慌神的空档快速刺向她,长剑完全没入沈月胸膛,穿过后背,沈洛麻利抽出长剑,干净利索。整个过程没有一滴血,沈月就这样消散在众神面前,神魂涅灭,甚至没有看清她最后惊恐的表情。 属于沈月的时代结束了...... 她们收起屏障,几个不知死活的小神君冲上前,未曾伤及沈洛分毫,就被两道金光吞没,只剩几缕飘在半空的神魂 。 沈洛站在殿前俯视众神“吾与卜运皆是真神,吾更是主神的继任者,如今主神沈月陨落,吾回归神界。理应继任主神,尔等有何不服?”众神不敢轻举妄动,沈洛与卜运早已超过他们预期。 两位真神足以灭杀他们,连他们主神沈月的凶兽也投奔沈洛...... 第39章 一卷终 前面几个小神君就是他们不服的下场,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众神齐齐跪拜,众口同声道“恭迎主神大人回归。” 一切尘埃落定,沈洛安排好所有事情后,将贾敏和卫子白接到身边。贾敏还把水镜也带来了,房玄己希望水镜留在神界灵池滋养,便可尽快苏醒。 至于元陵,当她选择当主神的时候,两人就注定不可能。与其勉强在一起,不如趁早断了情丝。 沈洛的主神之力会让元陵的身体承受不住,可是沈洛不回归神界,两生咒也会活活把元陵活活熬死,那她这几百年来,为他积攒的年寿就白费了。她让卫子白造梦,在梦里最后和元陵正式道别...... 梦里还是熟悉的南朝酒馆,此时里面没有一个客人,只有在等候的元陵。沈洛出现在他身后,从背后环抱元陵,她轻声细语说道“阿陵你别动,我们的两生咒解了。你日后便好好生活,我也有我的使命。我们自此各自安好吧。” 元陵的眼泪此刻不受控制往下掉,心无比冰冷。他有好多话想跟沈洛说,愣是挂在嘴边无法启齿,只崩出一个“好。”字来。当他转身之际,沈洛早已消失不见。狠心的她连最后一面,也吝啬给予...... 卜运跟沈洛请辞,她要代替卜命接管冥府换取哥哥自由。卜运始终觉得,人间还需要她。那些恶人可都在冥府等着她呢,不知道新来的小四镇不镇得住他们。 沈洛给她的神魂或许可以派上用场了,那次清理神界,留下了许多神魂,可以让它们到冥府帮忙。听沈洛说又进了几个恶人,如今都由一个叫方俊诚的男人管着。这个名字不好,等她到任一定要帮他另赐名字,叫小灰吧,比较好记。 临行前沈洛交给她一个任务,找到沈月。 真神是不会被沈洛的血杀死的,那天涅灭的不是沈月,只是一个妖魔的残影。至于沈月是从何时起消失的,还需要她自己来替她们解惑。沈洛能感觉到沈月暂时安全,而且有种预感,她应该也在人间。 近日的水镜在灵池与沈洛神力的滋养下,似乎有苏醒的迹象,沈洛让贾敏好生留意。在沈洛的带领下,神界有一番新气象。众神对待人间的态度也有所改变,人们的诉愿,他们开始认真看待。卜运管理着冥府,有空也会到人间转转。 外公和卜命最近也回来了,好似还带来了几个俊俏的半神,神界掀起了小许躁动。沈洛并不不关心这等小事,待外公得空,她要问清楚长生一族灵池底的月洛花,与不死人、长生一族、僵族之间有怎样的联系? 沈洛正在聚精会神地思考,画笔下的花也刚描绘完成,看起来栩栩如生,让她好似置身其中一般。她把那天摧毁的月洛花画了下来,打算给外公瞧瞧。 就在这时,身后出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可他躲起来鬼鬼祟祟的动作,与浑身的高贵气度大相径庭。沈洛又觉好笑 “出来吧外公。” 老人家颇为泄气,嘟囔着说道“小洛洛不可爱了,每次都能发现外公,一点也不好玩。小月月也是,时常下界,外公都快忘记她长什么样了?”说着还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傲娇地扬起下巴。 “那外公知道姐姐去哪了吗?”沈洛拿起画纸吹了吹,眼睛始终停留在画作上,没有看向万渊,语气却带着质疑。 “我如何得知?小月月经常来无影去无踪的,诶~你画月洛花干什么?”他马上转移沈洛注意力,把她手上的画纸拿了过来,细细端详。 看着沈洛好奇的表情,又继续说道“小洛洛不记得了?外公小时候给你们说过,月洛花是神界的守护之花,又称生死花,它能把将死之人变成一支大军 。 僵族与长生一族,就是从前神界最强的大军,第一代的僵族族长僵神兀绛,就是受到月洛花催动异变而成的 。 他手下的神将僵族,带领神兵长生一族,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比你们两姐妹要更胜一筹 。 ” “假如僵族与长生一族是异变成功,那不死人便是异变失败,第一批被丢弃人间的族群是吗?这世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将死之人,是父亲与爷爷滥造杀孽的对吧?”沈洛又道“若是如此,姐姐定不会坐视不理。以她的性子,定不能容。” “天机不可泄露。”万渊用他们家一贯的说辞回答道。 “好,那外公我再换个问题。我有一位朋友,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变成了不死人,甚至还衍生出了心魔,心魔与他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成魔的那心魔,也是我的朋友,可不久之前,她却无故消散了。外公可知缘由?” “外公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状况......或许你那个朋友,要靠自己找出答案。哦对了,外公不是带了好些半神回来吗?其中一个便是我的徒弟,外公帮他换了神身,你来瞧瞧。”还没等沈洛反应过来,老人家就对着殿外大喊一声“小徒弟,进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进殿内,是他!沈洛浅笑,泪眼婆娑。 元陵轻轻地帮她擦掉眼泪,俯身一拜“半神元陵,拜见主神大人。”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两人终于相拥在一起。 殿外的敖鸣抹了一把眼泪,道“他们看起来好般配啊~”卫子白和贾敏拨开他的翅膀,在翅膀底下的卫子白十分惊讶,抬头问它“小嗷呜,你竟会说话!” 敖鸣无语“我可是开荒盛古的凶兽,比你们年长得多了,会说话很正常。”敖鸣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总算有了较好的结局,日后如何,暂未可知。 只是沈月一事,一直萦绕沈洛左右。她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姐姐比起父亲与爷爷,与她更加亲近。自回归神位后,她便渐渐明白沈月百年来为何不寻她。 沈洛深信,姐姐始终在暗中保护着她,而她,虽不知沈月遇上什么难事,但她求姐姐安然。 第40章 明星狙击手 自晏殊消失,沈洛回归神界后,魔界就开始隐匿,淡化存在感。虽然贾敏和卫子白,偶尔会回来人间度假,但平常偌大的小独栋,依旧只剩房玄己一人。他在等待水镜复苏,再次开启时间。 房玄己如今拥有了晏殊控制的精神力,以及大部分魔力,也接收了晏殊的客户群。晏殊在道士与富人圈中,有较高的名气,若是遇到需要解决的难题,第一时间都会想到她,甚至认识晏殊的人比认识沈洛的人还要多。房玄己除了在魇的app接任务,还会接其它任务,期望能多些途径寻得晏殊。 他一直相信总有一日,晏殊会回来,他想像元陵帮沈洛一样,帮晏殊积攒功德。 今日房玄己就接到一个任务,找到明星狙击手。 最近有一个人,比娱乐记者还厉害,无论在哪都会被他拍到,而且拍的都是丑闻。房玄己怀疑,这个所谓的明星狙击手不是人类,至于他出于什么目的,要把他揪出来才能搞清楚。 他绝不是素有空名,被他揭露的明星丑闻多不胜数。 此前的女演员陈舒,被逼陪睡高层与合作商的丑闻就是出自他手。可那时舆论一边倒,除了骂高层和合作商外,更多的是骂陈舒自身的不检点。陈舒还因此,一度得了抑郁症,之前树立的清纯形象没了,还要面临巨额的赔偿款...... 也曾曝光当红创作歌手蔡弘毅抄袭歌曲,让蔡弘毅从此跌落神坛。但明星狙击手不知道的实情是,蔡弘毅曾创作过无数优秀的作品。就因灵感枯竭,一次抄袭,就被否定了之前所有的作品。而给蔡弘毅抄袭歌曲的人,仅因一首原创,当初还收了钱,却用这个机会代替蔡弘毅爆红了...... 上一个被狙击的是顶流男明星方新昗,爆料了他与不同男搭档的恋情史。其实就是很正常的事,年轻男男谈恋爱,本就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只要没影响别人就可以。偏偏这个明星狙击手把这件事放到网上,舆论发酵网民一连几天网暴他们。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不知羞耻、错误引导小孩子、以后没儿子送终、乱搞会得病、还把方新昗爸妈都骂了一遍...... 最后他还曝光了方新昗的住址,海量的无知网民涌到他家楼下,每个人都戴上口罩帽子,方新昗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 最后被他们的谩骂声淹没,坠楼身亡了。这时的网民才开始转风向,开始怀恋方新昗的一切,可他们却似乎忘记虚伪的自己,都是间接导致方新昗自杀的凶手。 人就是有丑陋阴暗的一面,既无知虚伪又自私...... 方新昗的父母,只有一个要求。找到明星猎人后不要报警,交给他们亲手处置。 房玄己细细筛选了几个明星,最后锁定在一个多栖男明星凌子寒身上。近段时间,除了方新昗就数凌子寒人气最高。他是演员也是歌手,唱跳出道偶尔会上综艺,是高层看好的年轻偶像,目前暂时没有传出过负面新闻。如果明星狙击手要行动,他估计就是下一个目标。 凌子寒近几日在筹备演唱会,如果要曝光他,对于明星狙击手来说,演唱会前是一个绝佳机会。 房玄己住在了凌子寒对面的酒店房间,希望没有猜错。房玄己已经和凌子寒沟通过,凌子寒和他的团队也愿意配合。毕竟之前的几单丑闻,在他们圈子内传开了,凌子寒也希望自己的风险,能降到最低。 风平浪静了几日,直到演唱会前夕。凌子寒身边出现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多,房玄己也以助手的名义跟在他身边。 夜里,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房玄己也松了口气,目标没有猜错...... 房玄己挡在一个推着服装车的人前面,示意凌子寒先离开。那人先是愕然,随后把微型摄像头摘下,深深往房玄己身上嗅了嗅“也是魔的味道?有魔气的不死人?” “你知不知道方新昗因为你死了?还有其他人,为什么要狙击凌子寒?”房玄己看着原本正常装扮的人,褪去人皮慢慢变成一团灰色烟雾,它盘旋在服装车上凝视着房玄己。 又游走到房玄己跟前,离他只有半米的距离。 雾团内传出低沉的声音“我是吸食恶念的暗魔,只要哪里有恶念我就会出现在哪里 。 没有的话,我也能让人产生恶念。你看,就单单几件丑闻,那些看上去道貌岸然的人们,恶念都蠢蠢欲动,他们以为自己就是键盘上的正义 。 我只是一个推动者,他们的无知恶念,才是真正害那几个明星的凶手 。 你以为凌子寒就是好人吗?他是陈舒的男朋友,引荐她给高层的,正正是凌子寒 。 他才是背后推陈舒去深渊的恶魔......”暗魔讽刺地大笑起来 。 正当他准备穿过房玄己身体,忽然发现动弹不得。该死!这家伙控制住它了,原来是晏殊的力量。紫色光芒包裹着暗魔,在它虚无的身体上蚕食并快速融合。房玄己把晏殊留下的锁魇瓶拿出来,轻轻扭开盖子,暗魔便被吸了进去。 瓶身透明外观,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锁魇瓶跟沈洛的小瓷瓶有点像,也是可以起到暂时封存的作用。只是一直不处理的话,锁魇瓶十五天后就会把里面的东西蚕食干净。 晏殊身上还有一种特殊力量,能吸食比自己弱的力量。 当房玄己找到方新昗父亲,把锁魇瓶的暗魔放了出来。此时的暗魔已经奄奄一息了,它看着眼前的人瑟瑟发抖“孟婆?” 方新昗父亲怒视暗魔,转身对着房玄己说道“一百年年寿我会让卜运大人打到你的账户,她会在我以前的年寿里扣的。房先生可以先回去,放心把它交给我。”房玄己识趣地离开。 冥府 卜运看着手机头疼,本来孟婆一直没领过年寿,上次擅离职守,哥哥就扣了他好多。卜运还想把剩余年寿留给小灰,没想到孟婆还都要回去了。 她心疼地打了过去房玄己那,还好孟婆算有良心,把儿子小灰留给她。不出意外的话,小灰就会是新一任的孟婆方俊诚。不过上任前,方俊诚还要代替父亲,送弟弟投胎,两兄弟都是可怜之人...... 第41章 九头恶鬼 人间 房玄己最后还是选择放过凌子寒,但他心底的的恶念真的会因此消失吗?只要哪里有恶念,新的暗魔就会在哪里出现...... 房玄己在院子逗弄灵鱼,灵池没有在沈洛走后枯竭。她定期会回来维护一次,以神力加持,便不会枯竭,也设下了禁制,除了神界与房玄己可动,其余一概不能,保灵池不受外界干扰。 灵池也不用他打理,里面自会生生不息。当然卫子白和贾敏他们回来的话,偶尔会偷一两条灵鱼给小嗷呜。也不知道它最近怎么样了,那时晏殊也好喜欢小嗷呜。 思及此处,房玄己也动摇了,晏殊,真的会回来吗?这些年来房玄己一直问自己,不过他有答案,会。 “有人吗?”外面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房玄己往门外走去,开门是老熟人魏东莱。 自从晏殊消失后,他们时而互相帮忙做任务,魏东莱算是房玄己的临时搭档。魏东莱曾与凝予度过一段甜蜜的日子,可惜她与上一代僵族族长贾敏一样,只活了几年便去世了,留下了个可爱的女儿魏梓给他。 房玄己把他请到屋里坐,也习惯了魏东莱有事才上门“这次,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魏东莱熟练地自己倒水喝,然后把手机里的照片递给房玄己。 照片皆是无头尸体,脖颈处切割完整。他与房玄己大概说了前因后果:就在一个月前,陆续有同行遇害,皆是尸首分离,现场探寻不到魂魄存在。头颅也不知所踪,冥府猜测道士魂魄皆被当场吞噬。 魏东莱查了一个月都没有任何线索,但他能感觉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若是孑然一身自然无畏,可他有尚且年幼的女儿要照顾,不得已才来寻求帮助。他也知沈洛曾处理过类似的案子,房玄己与沈洛相熟,比起自己,肯定更有经验。 就在这时,卜运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也熟练地走到厨房倒了杯水,自顾自坐到两人对面拿起水杯一饮而尽“你们两个都在就好了,三个生魂直接湮灭。找到凶手交给我,一人五十年寿元。”她刚上任不久,本来冥府事务繁多她就很闹心。如今还有人摆明地下她面子,若是抓到定要他好看。 刚去世七七四十九天,还停留在人间的叫生魂,入了冥府叫死魂,归冥王卜运管。魂魄残缺不全的叫残魂,生前力量强大或者特殊情况称之为残灵。如今冥府的木房关着阳寿未尽,被卜运折磨的恶人。卜运有一万种方法玩残他们,刚上任就让整个冥府闻风丧胆。 “我的一并给房先生吧,凝予已经不在了,我要那么多年寿,积再多的功德也没有用。但是,我要给死去的同伴一个公道。”魏东莱目光坚定看向房玄己。 “那就多谢二位了。”房玄己点头致谢,准备着手的食材。 很快,鲜美的菌菇汤香气扑面而来。喷香的葱花鸡蛋煎饼,也被房玄己盛了出来。瞧着魏东莱与卜运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便问道“二位要留在我这一起享用午餐吗?” 魏东莱口水都快要掉下来了“可以吗?那太麻烦你了,我能不能打包一份给我可爱的女儿?你知道的,家里没有女主人,我女儿又太小,我又不会做饭。”他可怜巴巴的,就差没有拿纸巾出来擦泪。 还没等房玄己回答,本来坐得笔直的卜运,也直接躺在沙发背,撩拨了一下飘扬的刘海说道“那我也在此用饭吧,你快点准备。” 语气相对比,平时命令小黑小白他们的要温和一点。 还未等房玄己答应,卜运又道“你们自便就好,我且等着。”连向来蹭吃的魏东莱也不免惊讶,怎有人比他还不要脸?这反客为主也太过于自然了,他心悦诚服。 “那就请二位稍等。”房玄己对他们无奈微笑,这两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赶紧多做了一道清炒莴笋丝,做好端上去,魏东莱就起劲吃起来,卜运也拿起筷子细细品尝。几道菜看上去虽清淡,但吃下当真鲜爽可口。二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连卜运也多夹了几道菜。 用餐后卜运就先离开了,魏东莱也打包了一袋子饭菜,临走时还拿了些房玄己备在家中的新鲜水果。 剩下房玄己在慢慢收拾,即使做菜过后,他身上也依旧干净清爽,没有一丝油烟与汗水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从容儒雅,让人不禁想靠近产生出依赖感来。 夜里,魏东莱在魏梓床前与她讲睡前故事。魏梓听得昏昏欲睡,胖乎乎的小手揉搓着眼睛。终于在五分钟后就进入梦乡,魏东莱也悄悄放下故事书关紧房门。 狂风吹得窗帘胡乱摆动,放在桌子上的全家福也被刮了下来,玻璃掉在地上碎裂,与相片相框分离。他赶紧关掉窗户,在屋子里布置结界。 走到楼下,街道冷冷清清格外平静,与刚刚屋内的狂风乱作,截然不同。魏东莱感觉背后一阵凉意,转头看到一个人在身后不远处。那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身高两米,全身焦黑,身体里有九个人头镶嵌在焦黑的皮肉表面。 那三个人头正是魏东莱相熟之人,皆是之前被杀掉的道士,其余六个估计也是道士。九个人头形态各异,有的安静闭目,有的怒目瞪圆。那人的头部的皮肤已经呈现烧焦状态,五官隐约可见,狰狞诡异至极。魏东莱确定他就是杀害道士的恶鬼无疑。 九头恶鬼看见他后贪婪地舔着长而细的舌头,暗红的舌尖流下了红黑的口水,让魏东莱泛起一阵恶心。他拿出符纸,符纸上画满了符文。符文是用黑狗血与朱砂,以及他自己的血液混合绘制而成的,虽然他的道行暂时不能制作像传送符那么高级的符,但是一般除妖镇鬼的符纸还是绰绰有余。 镇鬼符祭出,手上阳火焚烧起符纸,法力催动下,燃烧的镇鬼符直直朝九头恶鬼飞去。恶鬼虽然身材看起来笨重,可躲避符纸却异常敏捷。镇鬼符围绕恶鬼一圈,找到空隙正准备攻去,恶鬼抬手就把符纸拽在手心,阳火也瞬间熄灭。恶鬼冷笑一声,把手里化成灰烬的符纸吹散,挑衅地看着他。魏东莱受到反噬,不由吐了一口鲜血。 正当魏东莱准备再次凝聚力量,九头恶鬼马上念起咒术“除灭一切,梵天之,诛人魂......”镇鬼符散落的灰烬重新组成一张黑色符纸,带着强大的邪念向魏东莱袭来。 忽然另一股力量从魏东莱身后冲出,与九头恶鬼的邪恶力量相抗衡。是房玄己及时赶到,房玄己扶起受伤的魏东莱问道“没事吧?撑得住吗?” 魏东莱擦掉嘴边残留的血回答道“还行,他生前应该也是道士,而且比我道行高,你要小心!”房玄己听完稍稍留心,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第42章 后续 二人共同对抗九头恶鬼,一时间紫色力量与黑色力量互相较衡。魏东莱虽没有房玄己的力量强劲,但也如虎添翼。九头恶鬼生前道行高,也吸食了不少道士的力量,但始终没有与体内的邪恶力量融合透彻,明显对抗两人吃力,处于下风。 房玄己瞅准机会,朝恶鬼脑门攻去,九头恶鬼一声尖叫划破长空,身体像泄气的皮球渐渐干瘪,七个头颅也滚落一地 。 只余一副恶臭皮囊紧紧包裹着两个狰狞的头颅,九头恶鬼此时也变成了一个尚算清秀的男人模样 。 男人拖着虚弱的身躯,神情呆滞地说道“你们要灭便灭吧,随便怎样都可以...但是这两个人渣,不要放过他们 。 不然我拼尽最后一口恶气,也不会让你们离开 。 ” “你既存悲悯,为何还要灭杀他?又是为何而来?”房玄己已处上风,便想问清楚。 房玄己说的他,自然是被九头恶鬼盯上的魏东莱。 “我还差一头,便可转世。而且这世上道士皆是假慈悲,多杀一个又何妨?你的朋友在查这件事,又是道士,于我而言,岂不是一个好的目标。只是时运不济,遇到了你。可瞧你不似道士,你又为何?” “不如你先回答?” 他们隐隐觉得另有内情,便让男人说说怎么回事。 男人痛苦地回忆着...... 原来杀掉的那两个道士,是他的师父与师叔,他是个孤儿,打小便跟着师父师叔修炼。 成年后更是青出于蓝,比两人领悟的境界还要高。渐渐两人开始嫉妒这个比他们年轻,甚至道行已经超越他们的年轻人。 一直以来相处的情分,随着他的优秀而烟消云散。 两人的行径也越发离谱,借着道士的名号干起了骗钱骗色的事。 有一天两人打起了前来求助的女人主意,想对她做禽兽的行为。 还好女人及时察觉呼叫,男人听到便冲进来制止了两人,女人才能得救逃脱。逃跑的时候撞倒了案上的香油,屋子一下子被点燃。 嫉妒的火焰也随着火势燃烧起来,他们把男人打晕然后追了出去。 男人被丢弃在熊熊烈火里,葬身火海。女人也被他们抓到,最终没能逃过两个恶人的魔掌。男人的优秀,和隐藏的秘密一同燃烧殆尽...... 可两个恶人没有想到的是,男人的不甘与生前强大的力量化成了怨念。 他很快就报仇了,本来就不敌他的师父与师叔,在更加强大的男人面前,显得那么脆弱不堪一击。 男人心理开始扭曲,他觉得全世界的道士没有一个是好人。他就决定杀尽这些虚伪的道士,并把他们的头颅带在身上。 男人生前看过一种秘术,收集十个力量相当的生魂,便可复生。他就差一个了......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房玄己还是决定把他交给卜运,不过会帮他求情。皮囊上师父与叔的头颅紧紧粘在上面,或许罪恶都会互相吸引的。 魏东莱嫌弃地把这堆东西收起来,一并让房玄己交给卜运。自己便准备回家撤掉结界了,天刚亮还能送可爱的女儿上学。 房玄己看着打着哈欠远去的身影,不禁有一丝羡慕,他孤身一人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他如今的力量已经可以独自开启传送符了,沈洛临行前留下了不少给他,当然里面有晏殊的一部分。传送符消耗后,他到达冥府。 还是那阴森荒凉的样子,偶尔能看见,飘过面无表情的冥差,四周安静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刚走两步,小黑就匆匆赶来接待,他一身黑色紧身西装,硬是挤出了他自己觉得‘温暖’的微笑。 其实他化身人形的样子还不赖,不知道是他本来的模样,还是幻化出来的样子,这西装还是上次卫子白求婚时穿的那套。 房玄己望着鸦雀无声的冥府,不禁奇怪道“你们平时也这么安静的吗?之前来还偶尔听到鬼哭狼嚎......” 小黑用手遮住嘴巴,生怕被旁人发现,小心翼翼地说道“冥王大人喜静,她曾说过假如听到死魂嘈杂的声音,就把他们丢到木房,你也知道木房多可怕。连我们也害怕冥王大人,除了侍奉与日常汇报,基本都不会出现在冥王大人视线范围内。之前卜命大人在任冥王的时候,虽然话也不多,但也没冥王大人这般恐怖!” 小黑说完还马上环视一周,再次确认卜运不在附近才暗暗叹气。 房玄己倒没觉得卜运有多恐怖,不过他也没有亲身经历过。难得找到个倾诉的对象,小黑便一股脑说了,音量尽可能压低,还说起卜运的坏话来。 过了一会房玄己忍不住打断小黑“好了,别说了小黑,冥王大人也没那么......”房玄己使劲打眼色,奈何深陷其中的小黑完全没有理会还在继续说。 “不是,房先生你听我说,冥王大人有时候真的很变态,她......”小黑这才感觉到身后一阵凉意。 “我怎么了小黑?继续说啊,我还想继续听呢......”卜运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好像真的在听另一个人的八卦,无关自己。 “我们的冥王大人美丽又善良,大度又有智慧。我决定向大人您好好学习,现在就去学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黑说完一溜烟地跑走,是快速飘走。 小黑走后卜运才忍不住大笑起来,房玄己等她缓好情绪,就把九头恶鬼连同那副皮囊给了她,还把九头恶鬼的故事一并告诉卜运。 卜运拎起那副皮囊后,又嫌弃地将它丢在地上。 随即掌心升起一股真神之火,把皮囊和两个道士的头点燃。 九头恶鬼的死魂被小白带走,卜运说了,虽然他本性不坏,但始终害了九条人命,而且九魂湮灭不得超生更是罪过。 后来房玄己听小黑说了,卜运判了九头恶鬼,在冥府服刑九十年,不过不用去木房。如果表现良好,剩下一半的日子,可以转正当无薪的冥差,但不用继续服刑。 她还找到两个道士杀害的女人死魂,送去孟婆居轮回。 孟婆居内,方浚诚递给一个长相柔美的女人一碗孟婆汤,女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喝下,她向方俊诚问道“那位小道长也能入轮回吗?” 他想了一下,回答道“能吧。” 女人愧疚,又生起一丝怜悯“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方俊诚想起卜运和他说过的话,好奇问道 “如果九十年后,你们将有一段缘,你愿意吗?” 女人释然地笑了“愿意。”说罢端起手中那碗孟婆汤一饮而尽。转身之际对方俊诚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有缘之人,终将相遇。 魇上又有令房玄己感兴趣的任务了,是人间一位店主发布的。 第43章 黄金万卖 那店主也不知是哪里得知魇的渠道,直接找上了房玄己。 人间近年来经济低迷,黄金抛售频繁,开金店也算是较好的一门生意了,可衍生了不少问题来。 从前经济好,买卖黄金一直是行业里的香饽饽。黄金万卖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可频繁抛售,问题便出来了,小店还好,连锁的一夜跑路也有发生,但小店始终有所影响。 找上房玄己的店主就遇到了。 金店在南笙路占地也算稍大,积累了十几年的客源,算得上老店,虽然只设一家,但也深受居民信任。上一手老板在店里自杀,被传得沸沸扬扬。导致金店转让一度成为难题,找上房玄己的金店老板,也是看中了低价店租,才盘下来的。 可顶手不到两月,便发现了问题。 店里白天还好,就是人流相对较少。一旦过了七点,夜晚便凉飕飕的。有时候摆好的样品还会无故移了位置,也可能是传闻在,金店老板总是多留了心眼,也愈发觉得不对劲。 上一手金店老板自杀也是诡异,就这么吊死在店里,店内监控也没有发现异常,还是员工早上来店开门才看见,吓得那员工病了几日。 一开门,金店老板尸体便直挺挺挂在那儿,任凭谁也禁不住吓的,当场还记得报警已经很好了。 究其原因,还是黄金万卖的问题。 所谓黄金万卖,就是把客人在店里买下的金当货,建议客人留存不拿走,然后一货转手,能卖多少次,就看卖家口才与买家愿不愿留存了。若是每个买家都留着,自然可以多卖几手。 早年经济景气,留存的客人也多。毕竟买下金品只要不拿走,每个月返息,谁不乐意呢? 可随着金价暴涨,越来越多人拿走金子,老板也不可能拦得住,此前的利息都打水漂了,小店如此,连锁金店就更不用说了。 但如今的店主不屑此等违法做派,自然不会。他才二十五岁,家里还算小康,仍是单身,没有家庭顾虑,也没有请店员的打算,把铺子盘下来后租了一半给维修手表机械的老师傅,一同承担店租,店面小了,他一个人也应付得过来。 上一手的金店店主所发生的事,就是南笙路老居民的手表师傅告诉他的。 他本来觉得没什么,只要用心经营就可以了,钱慢慢赚,总是能赚到的。但如果下次遇到灵异事件的是客人,他可得不偿失了。 房玄己还在家中收拾前阵子结案的资料,本来保护一个教授收了十年寿元这桩买卖还行。但处理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位教授所研究的动土实验有异。 所谓冻土是指温度下降到零度或零度以下,土壤里的水分就会凝结成冰,并将土壤也冻结在一起,形成一层坚硬的冻土层 。 冻土层的厚度与地表、地下温度关系密切 。 冻土层能将古生物保存数千年甚至更久,其中包括病毒等微生物,以及部分植物和苔藓 。 气候变暖冻土层就会融化,融化后的古生物再次出现,携带的细菌和病毒以及其中大量被捕获、截留在冰和冷水中的有毒化学物质,它们将会对人类及生态环境构成威胁 。 只有那些常年温度都在零度以下的地区,冻土才会保持常年不化,即使在温度偏高的年份,只是表面一小层土壤被融化,深层仍然是坚硬的冻土 。 但持续的暖化会使有些地区的北部陆地面积变少,冻土层的面积也随之减少 。 尤其是东部山脉最为严重,姜教授就是主理东部地区冻土的专家 。 目前他已经研究出暂缓冻土融化的初步阶段,只要拥有这个初步的科研成果,后续将会产生巨大的利益,因此很多人都垂涎不已 。 归根究底,人类还是要爱护环境,尽量低碳生活,或许能暂缓气候变暖这个现象...... 那便是房玄己刚结束的案子。 其中一张冻土融化的照片吸引了他,很像月洛花。 神界的月洛花早已不知去向,长生族的月洛花也被沈洛尽数摧毁,如果照片上真的是月洛花,会不会这个姜教授知道些什么?沈洛说过,他变成不死人跟月洛花有莫大的关系,除了等水镜苏醒,或许还可以从姜教授这处得到线索。 当时房玄己还拿出月洛花的图片询问姜教授,姜教授对着照片回忆了一下,确实印象中是见这株植物 。 但通过房玄己口中才得知叫月洛花,其它不清楚,这只是和第一批冻土融化后,出现的古生物一起发现的植物而已 。 不过他表示如果房玄己答应,事后他将会带房玄己去发现月洛花的地方,或许那里会有新的线索 。 可惜人家结束后就带着科研成果隐居了,莫说房玄己,就连姜教授的团队,也未必找到他。房玄己只好靠自己,去找资料看看是否从中有所发现。 正看得入神,金主爸爸就打来催促他快些去。房玄己无法,只好立马换衣服下楼,按着金店店主的定位去一趟。 房玄己在人间的存款,早已足够买车。 但他对于现代的汽车还是心有余悸,特别是坐过贾敏还有卫子白的车后,他们俩辣手的车技,更加坚定房玄己不考车牌的决心。 也难怪他们能在一起,两个都称得上是顶级车神,坐他们的车,手基本到下车才能离开车顶的拉手。所以到现在,不算太远的地方,房玄己基本都叫车去,像冥府这种特殊地界只能消耗传送符。 到达金店,店主便在门外等候了。下午五点,路上都是下班的匆匆行人,还不算太冷清,也有些人气。 而店里温度,确实比大街上要低些。店内的老师傅正专心致志修着手表,身上套了件棉衣,十分畏寒,对来到店内的房玄己也不好奇,只是抬头微笑打了招呼,就继续手里的活计了。 “现在方便吗?要不我们出去吃个饭,晚上回来也行。” “没事的,这个点客人不多。晚了我也害怕。李叔快下班了,我们就在店里等等吧。房先生要是饿了,可以点个外卖。你别走,我一个人特别怵。之前还好,经历了那些事,我胆子就没那么大了。” “来之前吃了面包,还行。那先坐着吧。” “这边请。” 第44章 上一手的家庭情况 房玄己坐在了金店老板的对面,就是平常客人来选购的位置。不得不说,对着一堆金灿灿的样品,是有想购买的冲动。各样金品看得他眼花缭乱,还能留着升值。若他是个寻常人,可能就忍不住买了。 店内灯光很足,照得铺面熠熠生辉。可如店主多说,坐久了不免生起一丝寒意。 房玄己坐得住,与老板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大概一小时后,修手表的老师傅也完成了手里活计,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不知是不着急回家还是看出房玄己是来帮忙的,他竟慢悠悠坐下,道出了上手金店老板的家庭背景来。 现任的金店老板也是头回听,立马沏茶,给房玄己与老师傅倒上,三人都不顾忌头顶处正是上手金店老板吊死的地方。 “老郭啊,家里人口简单,就一家三口的,老郭父母走得早,和他老婆有一上大学的女儿,女儿常年留校住宿,也只有节日会回家一趟。有时候店里闲暇,他就和我说些家长里短的。”老师傅口中的老郭,正是上手金店老板。 “所以说,老郭和他老婆关系不好?”金店老板听着老师傅语气,不难猜到他接下来说的是不好的事。 其实金店老板也害怕,但按捺不住好奇心。所谓知己知彼,他也想快些解决这事。钱再多,也禁不住这样销钱的。最怕就是事情没搞定,客人遇上了灵异事件。 “是不好,老郭老婆财务出身,看重利益,近年的经济你们也知道。本来啊,我是在旁边的小店做生意,离老郭近。谁知后来出了这事,要不是你给我的店租比隔壁铺租少,我也不敢来啊。这位置要没有那事,对我来说可是大大的利益。”老师傅许是年纪上去了,说着正事又扯到自己身上来。 “老师傅,现在的店租比以前少吧?”房玄己也好奇,为何老师傅要与金店老板合租? “少,省了三分之一呢。位置还大了,金店嘛,始终比旁边的位置敞亮,给人感觉都不一般。我以前那小破店,灯光幽暗,这老花眼啊,也不知是不是那时候熬来的。唉......”老师傅摩挲着口袋里的老花镜片,又要回忆往昔了...... “那老郭家究竟怎么会一回事?”金店老板年轻,可没那个耐性听老师傅又说一遍,在店里听过太多遍了。老师傅如何发家,又是如何败落,再东山再起的故事,他可听腻了。 他关心的,始终是上手老板老郭的事。店面,还是老郭老婆租给他的。那女人他见过,年纪虽不轻,但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隐隐还能透出一股文艺的气息,精神气不比同龄人差,状态也是极好的。 “我也是猜的,但老郭有时候在门口抽烟,遇上我没活计得空,就聊起来了。我就觉得,老郭的死,不止店里的生意牵连这么简单,都是心病啊。”老师傅被金店老板带了回来,也开始说老郭家的事。 房玄己就这么在旁静静听着,时刻也在注意店内变化,他进来时就格外留神,煞气是有,但能确定的是,金店老板的生魂不在。 来之前也跟冥府透过气,金店老板并没有到冥府报到。卜运得知房玄己要来,也不紧着让冥差拘魂了。 “老郭这媳妇啊,心气高出身好。当初也是经济景气的时候嫁给老郭,看中他家大业大店里又有员工,收入高。可这几年眼瞧着生意淡了,还有亏本的迹象。老郭本来处理店里的事心情就不好,回到家里还被她一通数落。这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任凭谁,也顶不住啊”老师傅越说越起劲,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所以我决定不结婚是对的,只需要对自己负责,自己活好就行,店里嘛就自负盈亏呗,不麻烦爸妈就好。”说罢金店老板又给他续上一杯茶。 “还是你们年轻人看得透啊,我呀,家里压力也大,但对比老郭还算过得去。老郭这不是一时没想明白,就走了。也是可惜了。他心不坏,就是被媳妇逼着掉到钱眼里了。”说话间,店内灯光忽闪,老师傅似乎察觉出不对头,赶忙止住话,起身就要走。 金店老板因有房玄己在旁,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可老师傅年纪上去了,便由着他走,怕吓着他,也没有追问了。 等老师傅走后,房玄己让金店老板提早关店,把闸门拉下来锁好,随后开始布置结界。 他带了灵池水来,因为金店老板还要开门迎客,因此房玄己没有贴符纸,灵池水来之前他已经加持过了,只需放置店内便有驱邪的效果。 在金店老板上吊的位置他还画了符,清水一擦便无痕迹的。 金店老板看着房玄己在捣鼓,生怕一个不留神没注意,鬼就跑出来了,几乎是屏气凝神地等着。关门后店内十分寂静,连脚步声也听得无比清楚。 金店老板一直紧跟在房玄己身后,既害怕妨碍了他作法,又要贴着让房玄己离自己近些。 忽然,东北与西南位放置的灵池水泛起黑烟,水面像沸煮一般冒起了水泡,不断往外翻滚。 金店老板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比偶尔的样品移位更瘆人。也顾不得形态,抓起房玄己衣角就往他身后躲去,依旧好奇,探出头来张望。 “莫怕,有我在。”此时房玄己短短五字,让金店老板不由安心。 “那就交给你了。”不止这事交给他,金店老板也把自己交给他,硬刚这事,还是专业人士来解决较为妥当。 “出来吧,偷听了这么一会儿,还不够吗?”房玄己在金店老板看来,是对着空气在说话,可金店老板明显感觉到,店内温度是又低了那么一些。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憋着一口气,我心难安,我老婆,还没有看到,我不甘心。”老郭此时终于现身了,可惜金店老板看不见。 他长得倒是挺富态的,常年在店内不用怎么走动,腰粗膀圆的,唯有脖子上的紫痕尤为突兀。 “你就是掉进钱眼里了,老师傅说的不错。而你老婆不进来,也自有她的想法,你强求不得。况且,我不是来带你走的。我是来解决你的。你错了,去冥府才是你最好的归宿。”房玄己今日与金店老板闲聊时得知,当初洽谈租金虽是老郭媳妇交接,但她始终不敢走进来,只在门口与他介绍,如今想来,是心虚了,也是内疚了。 或许在她心底,或多或少,也觉得言语上伤害了老郭,老郭自杀的导火索,她也在其中。 “我没有!别人也是这么做的,要怪,就怪这世道,要他们逼着我去死!”老郭双眼通红,似是要吃人一般。 第45章 水镜大驾光临 “他们?”房玄己冷哼一声,自知老郭说的他们是谁。 “对!如果政府能搞好经济,如果客人都拿着利息不取金子,我又怎么会被逼成这样,对,都是他们!”老郭似是认定了一般,身上煞气愈发重了。 “选择是你自己做的,与人无尤。你的做法,才是恶。若你像他那样做个正当生意,经济再怎么不景气,你也能立住。”房玄己这话,金店老板也懂了,说的是他,他倒认同,自己规规矩矩做生意,也不会想什么旁门歪道。 “你不懂,就是他们贪心。”老郭认准了这个理,也不管房玄己如何说。 老郭父母走得虽早,但生前待这个唯一的老儿子是极好。家底也足够老郭安度晚年守着金店,只是老郭不争气。只想一味逃避,没有东山再起发奋图强的心。 而老郭老婆在这里面,或许真有那么一丝责任。但老郭不明白,要是自己能想透,别人再怎么说,也动摇不了半分。 “你,才是最贪心的。”房玄己一语道破,老郭面容扭曲,看他的眼神更加狠厉。 房玄己本想给机会老郭,可看样子老郭是不领情了,他只好对不住卜运了,只留残魂,也算对卜运有所交代了。 “想做什么?”卜运在房玄己念咒之际赶到,扬手便收了老郭生魂。 “你竟然来了?”房玄己不解。 “再不来,你就造孽了。房玄己,你从前好歹讲道理,如今这是怎么了?老郭想偏是不错,可他没有害人,你不该打他的主意。你是不是也想像九头那样修炼?沈洛走之前交代了我,要看住你,你别让我交代不了了。”卜运语气不善,似有动手的意思。 而金店老板,早在卜运来之前就晕倒了,冥王煞气大,若非冥王自愿见,否则普通人难以承受。 “我......”房玄己确实有那个想法,他总觉得,自己该再强大些,那么寻到晏殊的机会就更大些。 “想都别想。我走了,要是下次再被我发现,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卜运说话间便泛起白雾,待白雾散尽,她带着老郭离开了人间。 房玄己独自在金店坐了半小时,他也会清明咒,金店老板很快就醒了,房玄己与他说了这一单不用酬劳后,他便喜笑颜开地送走房玄己。 还偷偷往他口袋塞了一条金项链,房玄己也是回家脱衣服才知道。 路上他想了很多,也对今日忽起歹念的自己感到后怕。 好不容易到了后半夜有了困意,刚睡熟,清早便被楼下的人声吵醒,原来是许久未见的卫子白带着小娇妻贾敏,还有一个孩子回来了,房玄己不禁感叹,他们生孩子的神速...... 而且这一家三口的颜值都很高,卫子白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贾敏白净高挑容颜甜美,现在还长了些肉看上去刚刚好;那小孩也是五官分明,一头乌黑秀发长相俊气。可就是看着和他们俩长得不太像,而且怎么看应该也有十岁的样子。 下楼时他便调侃两人道“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贾敏忍俊不禁,说道“他不是我们的孩子。” 房玄己再细看,又觉得跟沈洛有些像,沈洛也是五官棱角分明。他再大胆猜测“难道是洛洛与元陵的孩子?” 卫子白脸憋得通红,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元心里倒是挺想的,但现实不允许...啊哈哈哈哈哈......” “你是不是傻?水之巅的时候是谁把你打趴的,这都不认得?主神大人如今是我的主人,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长得有点像她不正常吗?啊呸,我才不是鸡和狗,我是你水镜大人!你不是日日夜夜盼我苏醒吗?这不来了吗......”小孩叉起腰一脸嫌弃,抬手一摆动,眼便显半边金瞳。 房玄己这才恍然大悟“你是水镜?”他双眼一亮,把水镜按在沙发上,又是切水果又是按摩,水镜一副享受的样子。 卫子白对房玄己说道“那我们就先撤了,神界还有事情要忙,水镜大人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说完往后院走去。 按辈分来说的确水镜比他们大,神徒只是半神,就算主神的神徒也是从半神开始晋升,只是晋升速度可能会比一般的半神快些。而水镜本来就是半神,苏醒后已经上升到小神君了,而且主人是主神沈洛。 “再见了水镜大人,再见房先生。”贾敏朝两人俏皮地眨了一下眼,卫子白此时也从后院出来。左手拿着灵鱼,右手牵上贾敏消失在他们面前。 “那水镜大人这段时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房玄己对他咧嘴一笑,一改往日的严肃。 水镜嫌弃地别过脸“你这里破破旧旧的,我怕我住的不舒服。” “这里是洛洛的买的,我只是借住。”房玄己还不忘收拾食材,准备晚餐。 “哦吼!难怪一进来就感觉此处独特,真有感觉,原来是主人凡间的家。”虽然是拍马屁,但水镜依旧说得那么傲娇。 房玄己只是笑笑,开始做起小孩子喜欢吃的饭菜:可乐鸡翅、五彩炒丁,五柳炸蛋,果汁猪扒,酥炸蒜香骨,番茄炒蛋,糖醋排骨,菠萝鸡球,玉米猪骨汤,还有饭后甜品拔丝香芋。 水镜看了两部电影,香味不断飘来,他忍不住站在房玄己身后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楼是开放式厨房,因此水镜每隔一会就过来巡视进度。 “房先生!” “房叔叔!”门外响起两道熟悉的声音,房玄己正愁菜做多了,他们父女就出现。水镜的到来让他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就越做越多。他解开围裙准备出去,水镜却一把拦住他“你干嘛去!本来就慢,笨手笨脚的,不要停快点做,我去开门。”房玄己又乖乖地把围裙穿上,将信将疑地望着水镜往门外走去。 水镜还不忘投来一个放心的眼神。 一开门,与一老一幼面面相觑。老的看着十分普通,小的还挺可爱粉粉嫩嫩的。水镜往旁边挪了些,并说道“进来吧。”小魏梓笑着点点头,露出两颗小虎牙,牵着魏东莱往里走。魏东莱也回头向水镜微笑,表示开门的谢意。 小魏梓蹦跶地跑到房玄己跟前,魏东莱把她抱起说道“今天晚了回家,没时间给魏梓准备吃的,就想看看能不能在你这蹭饭,嘿嘿。” “爸爸不是早就回来了吗?还.......”魏东莱赶紧捂住魏梓的小嘴,尴尬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缓解气氛。 第46章 开启时间 水镜假装在看电视,其实默默在关注他们。暗想道:看来这两父女平时没少蹭饭...... 房玄己把菜都端出来,招呼大家吃饭“没事,一起吃吧。平常我一个人吃,现在热闹一点挺好的。”父女二人看着一桌的八菜一汤一甜品,眼睛都直了。水镜不管那么多,直接开吃。 小魏梓眼睛眨巴望着房玄己,又看了看水镜,好奇地问道“你是房叔叔的儿子吗?你妈妈是不是晏殊阿姨呀?我听爸爸说过晏殊阿姨,她是个很好的阿姨。” 水镜差点被她的话呛到“谁是他的儿子?他给我当儿子我都嫌他笨。我是神界的水镜大人,他是负责接待我的。”水镜无语:这些人真是,一言不合就认儿子,烦死了。 “是的,我负责接待水镜大人。魏梓这段时间都可以过来陪水镜哥哥喔~”房玄己待魏梓温柔,还给她夹菜。 魏梓在房玄己脸上停留许久,她觉得房叔叔温柔待人的样子真的好帅!比爸爸还帅!她使劲点头。本来水镜想反驳,当看到魏梓葡萄般的大眼睛里闪着期待,又把话咽下来,没有作声,埋头继续吃饭。 饭后魏梓缠着水镜玩了一会儿,虽然他并不喜欢小孩子,但是对魏梓这个小屁孩,好像并不反感。魏梓算得上是善解人意又贴心的孩子,和水镜甚至任何人都相处得来。 将近夜深,魏东莱父女才和他们告别。房玄己送他们出去,回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水镜与自己对视。水镜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你的朋友都走了,我们可以开始聊正事了。先跟你说明,你只是不死人,进不了我给你开启的时间里,你只能看,但改变不了什么,懂吗?” “就像那时候晏殊,带我进入你的幻境里一样吗?”房玄己问道。 “不一样,那是我遇到敌人时制造的幻境,假的。像主人那次亲手解决执念,我的幻境就会自行破除,敌人越厉害我的反噬就越严重,甚至进入沉睡。而帮你开启的时间是过去的记忆,只是你进不去,只能观看,像这样。”水镜扬手,电视立马变成满屏雪花状态,不一会儿,又出现旋涡在荧幕上。 “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看吗?像看电视一样?”房玄己看着水镜轻轻松松开启的时间,竟有些难以置信。 “不然咧?开启时间耗费了我极大的精神力,而且只能短暂开启,什么时候没有画面,我也预估不了。”水镜轻揉太阳穴,好似真的颇为费力。看着轻松,其实用了他不少精神力,待时间关闭,他可能又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主人只能看到近百年的记忆,再远只有零碎的片段。而我可以选择想要探寻的时间点,像真神就可以穿越过去,短暂进入其中,但也不能改变什么。不然就算是真神,也会被永远困在未知领域里。还有,我在神界侍奉主人,比对着你轻松多了,所以你这段时间可要好好待我。”水镜还不忘吐槽一下。 房玄己无奈“那是不是我找到变成不死人的前因后果,晏殊就会回来?” “不一定,在神界时主人分析过,你有可能不是关键,不排除问题出在晏殊身上。 我们一致认为要为你多开启几次时间,但我每次开启之后都需要休息,间隔可能一个月可能半年,都说不准 。 ”水镜似乎也在观察着他的反应,心里或许在盘算着什么。 可无论是什么,只要有机会,房玄己就会紧紧抓住,只要能见到晏殊。 “再次强调,在我休养期间,你要照料好我的起居,像今天这样我就很满意 。 好了,你自己慢慢看,我上去睡一下 。 不用招呼我,我挑好房间自会休息 。 ”水镜说完对着房玄己眉毛一挑,打了个响指,电视里缓缓便出现画面...... 开荒盛古,主神孟月洛沉睡。主神的位置,交给了同样是真神的万渊接任。孟月洛的丈夫沈如申与儿子沈图晟,在她沉睡后便一蹶不振,本来沈氏父子只是圣君,因为孟月洛的关系沈氏一族才逐渐强大。但随着她沉睡,整个沈氏家族又开始不被神界重用。 于是沈氏父子便四处寻找,让他们重新强大的方法...... 终于找到一种从未见过的花,将死之人吃下可异变存活,而且复生后,还拥有了不可估量的潜力。沈如申把它命名为月洛花,他和儿子渐渐地组织起了强大的军队。那便是后来沈氏父子手下的两支让人畏惧的大军,神将不死人与神将僵族。 不死人由房玄己带领,僵族则以兀绛为首指挥。追随他们的神兵皆是长生族,长生族被分为两队归于房玄己、兀绛麾下。 大军为神界所用,战无不战,沈氏家族因此再步荣光,主神万渊也把与龙遇的女儿万心瑶嫁给了沈图晟。万心瑶与沈氏父子一样,也只是圣君,所以这桩婚事还算门当户对。婚后沈图晟万心瑶相继生下两个真神女儿,爷爷沈如申把两姐妹取名为沈月与沈洛。 不久后,龙遇与万心瑶也相继沉睡。年纪尚小的沈月,接任了龙遇的位置。沈月还是下任主神继任者,妹妹沈洛则被选为万渊继任者。虽然沈氏父子地位依旧稳固,但他们似乎走火入魔,违背了当初救人的初衷,开始大肆屠杀凡人。 企图把越来越多的将死之人,变成他们的大军。手下的房玄己撞破秘密,想向主神万渊坦白。怎料沈氏父子发现后,派兀绛追杀不死族。不死族元气大伤,许多不死人逃往凡间。沈氏父子怕惊动神界,便在人间布下棋子,势要把不死族赶尽杀绝。 渐渐地不死人被神界遗忘。只剩僵神兀绛带领的僵族独揽大旗,长生一族也皆被纳入了兀绛麾下...... 人间,东朝初 一个看上去八九岁小女孩跪在雨中自责痛哭,身后皆是家人尸体。她懊悔,如果不是她贪玩,偷偷溜出去了,可能也惨遭毒手。她望着家人尸体,眼神逐渐坚定,她清楚自己要报仇! 她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不知过了多久,雨还在下,额头都擦伤冒出血来,她却毫不在意,在雨中喊道“我杜晏殊愿与神明立誓,交出一切,只求亲手报仇,让凶手永坠阎罗以祭我杜家满门,望神明成全。”她向上天一遍遍乞求,直到声嘶力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你可知神明伪善,怎会助你如愿。”眼前出现一位撑着雨伞的女人,她身穿斗篷全身裹得严严实实。 第47章 化名夕愿 看见小女孩眼里的光快要熄灭,神秘人又说道“你愿意献出自己,化为心魔吗?” “姐姐,你是神明吗?”小女孩道。 “若向善,便是神明。若是恶,便入魔道。如何?”神秘人声音犹如鬼魅,引着杜晏殊不自觉进入圈套。 “我愿意。”小女孩猛然点头,额间的血便顺着眼角流了。 “若我把你变成魔,你便能报仇。从此名唤夕愿,你可愿意?”神秘人缓缓向她靠近。 “愿意。”小女孩朝她一拜,永坠魔界。 “你叫什么名字?”神秘人问道。 “杜晏殊。”小女孩知道,从前她便要摒弃姓名,乃至性命,可若能为家人报仇,她不悔。 另一边 兀绛追着房玄己到崖边,房玄己停了下来向兀绛摆手“你过来我便跳下去。” 兀绛果真停下,颇为戏谑地望着他“你跳啊,反正你是不死人,掉下去更好。我正好省点力气,待你断手断脚再把你捡走也不晚。” “好歹我们曾经患难与共,你未免心太狠了吧。”房玄己低头叹气,故作伤心。 “不够你狠,把沈如申大人布在人间的棋子通通铲除。”兀绛对于房玄己杀人的事不解也气愤,曾经的兄弟怎会变得如此暴戾...... “兀绛,你可知你们的两位沈大人对我族做了什么?那人间的走狗,竟把我不死族赶尽杀绝,我族最后一个不死人,也就只剩我了。我怎能不为他们报仇雪恨?” “不管怎样,我们的命都是沈如申大人父子给的。你...你让我太失望了!”兀绛道。 “我看你是魔怔了兀绛,你这般愚忠,我不死族的下场便将会是你僵族的结局,你信吗?”房玄己试图一言惊醒梦中人。 兀绛沉默了。的确,他也感觉到沈氏父子是变了。可一边是恩人一边是兄弟,让他难以抉择...... “你走吧。”兀绛无奈。 “再见了兄弟。”房玄己自知兀绛有所松动,便转身离去。 八年后 魔界 血鬼面具下的夕愿看不出是何表情,她半靠在长椅上俯视众魔。他们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如今的魔界败落,早已不复开荒盛古时溯月的荣光,可他们一直记着曾经辉煌,想再次将神界踩在脚下。 “让你们去打兀绛,又败了,要你们何用?”夕愿翻身坐了起来,紧盯着这次带头的幻魔。 她悠悠起身,踱步到幻魔跟前,右手猛地往幻魔心脏插入,把一颗跳动的心脏抓在手里。用舌尖舔了一下,然后一口咬下去,再尝一口便把心脏丢了。幻魔随即湮灭在众魔面前,地上剩余的半颗心脏也化成灰烬。 夕愿只瞧一眼,便对众魔说道“都是废物,下去吧。”她把指间的血舔得干干净净,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众魔走后,她摘下了血鬼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待大殿无人,神秘人便出现了,夕愿马上跑过去圈住她的胳膊,她似乎也习以为常,随夕愿摆弄。 “大人为何才来?”这些年神秘人给魔力,教术法,把夕愿推上魔界至尊的位置。于夕愿而言,心底里早就把她当成亦师亦友的存在。可她却不允许夕愿叫她师父,也不准叫她姐姐,所以夕愿便一直称呼她为大人。 “你可以去找你的仇人了。”神秘人放开夕愿的手,淡漠说道。 “他是不死人,我杀不了他。”多年来,夕愿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要摧毁一个人不一定要杀了他,给他建立令他依赖的一切,然后全部拿走,这便是攻心。”神秘人指尖按住夕愿的心脏位置,邪魅一笑。 攻心?是了,还可如此。 “我明白了。”夕愿心领神会,向神秘人拜谢。 “血鬼面具给我,我帮你打兀绛。”神秘人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不算愚笨。 “谢谢大人。”夕愿把面具摘下,交到神秘人手中。 十天后,第一次传来兀绛败了的消息。神界震惊不已,连在凡间的房玄己也感到不可置信。兀绛这些年很少出现在神界,本来他就被沈月压了一头,年纪轻轻的她已经被神界誉为战神。这一战更是让沈月有借口把他取而代之,妹妹沈洛也随之崛起。 更令人意外的是,不久后神界变天了。 先是僵族与长生族被驱赶至幽冥道,接着沈如申沈图晟父子沉睡,月洛花也跟着不知所踪。后来万渊要下界游历,主神由沈月接任,万渊此前掌管的事务皆交由沈月处理。 房玄己自从在人间生活后,就开了一间专门接任务的驿馆,就叫亦馆。他既接任务也放任务,来的人都可以私下找他,再由他将接到的任务分发,事成之后他会收取双方佣金。有时候他自己也接任务,不过别人都是赚功德,他只为钱财生活。 他刚接下一个任务,便是找到上清观观长失踪的大弟子,并把抓他的人交给观长。 大弟子名唤唤丰,他被魔界的泽方抓走了。泽方是专门用幻术杀人的魔女,唤丰已经追查一段时间了,最终不敌被抓。上清观是东朝最有名的道观,如果能找回大弟子唤丰,对房玄己亦馆的名声有帮助,亦馆的生意或许能更上一层楼。 他问观长拿了唤丰的贴身衣物,很快用追踪之术寻到唤丰所在。他却并不着急,在门外听起了墙角。 唤丰在房中拿着匕首,一旁的女子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他拿起匕首径直往身上刺去。 房玄己在门外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又是背对着自己,房玄己担心唤丰被魔女蛊惑,便抬手一挥相助。 霎时房中狂风大作,唤丰匕首被打落,唤丰怀里的鸡,也被吓跑了。女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鸡背,迅速将鸡塞回唤丰怀里,然后怒气冲冲走向房间,对房玄己呵斥道“你是何人?为何妨碍我们杀鸡?” “你便是泽方?”房玄己看着她又拿出画卷对比,不像。画上的泽方巧笑倩兮,有一双勾魂的眼睛。眼前的女子虽美,三庭五眼皆是标准的美人,但却少了泽方的韵味。 第48章 唤丰与泽方 “当然不是,泽方生病了我们得杀只鸡给她补身。你认识泽方?莫非你也是那老道派来的?”女子手里幻化出长剑指向房玄己,眼里泛起杀意。 “也?难不成观长此前也派过人来过?”房玄己察觉到了异常,但感觉女子不敌自己,便无防备。 “对,都给我打跑了。唤丰你带这只鸡先进去,我等下过来。”唤丰闻言抱着鸡,捡起地上匕首往屋里走,待唤丰进去了,女子便挡在房玄己前面。 “我是上清观观长派来不错,但我只负责把泽方与唤丰交到观长手里,其余一概不管。观长爱徒心切,想我将唤丰带回去。”房玄己把目的挑明,不愿与女子起冲突。 “你可知把泽方交到老道手里,她会有何后果?”女子却不退让。 “如果观长说的是实话,泽方屡次使用幻术杀人,还抓走唤丰,下场理应是死。”事不关己,房玄己便无所谓。 “那我告诉你,你被骗了,你们都被老观长骗了。泽方是会幻术不错,但她是善良的魔,因为做任务,与唤丰相遇相爱。是老观长模仿她的幻术杀人,逼她离开唤丰,唤丰也是知道真相后,才选择与她私奔。如果你还要抓他们回去,你就是助纣为虐。”女子似乎有点生气了,秀眉一蹙。 “我怎知你说的是不是假话?你带我进去,我要亲自问他们。如果你不放心也没办法,你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房玄己一副你打不过我的欠揍模样。 “可以,你进来。”女子强忍怒气,把房玄己领进屋内。 床上的泽方虚弱地躺着,唤丰坐在床边紧握她的手。灶台上放在宰好鸡,唤丰看到手上还沾着没洗净的鸡血,怕弄脏泽方,连忙抹在后背擦干净。房玄己看到这个细节,觉得女子说的话有七分是真的,他便问唤丰道“泽方是被上一拨人打伤的?” “是,先生是师父派来的吗?”唤丰看着温文尔雅的房玄己,感觉他跟之前来的人不同。 “不错,我不管泽方有没有杀人,我的任务就是带你们回去,然后交给观长领赏钱,你们也别想反抗,留些力气。” “先生当真如此不近人情?” “我与你们素不相识,谈何人情。”房玄己嗤笑一声,却让夕愿极为反感。 “那好,明日我们便随你走。”唤丰起身向灶台走去,烧上开水拔剩余鸡毛再将鸡砍件。动作一气呵成,看来这段日子没少做这些。 那女子看着眼眶湿润的唤丰,夺过他手里的菜刀说道“你去多陪陪泽方,我来吧。”唤丰抹掉眼泪,向女子投来感激之情。 房玄己站在旁边看着她熬鸡汤,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也是来做任务的吗?” “夕愿,今夕是何年的夕,愿望的愿。泽方聘我护他们周全,之前那些人是我打跑的。可我不敌,还是泽方受了伤。本来送他们安全回到魔界就可以完成任务,没曾想遇上你。”夕愿低头无奈地笑了,她也认了。 房玄己觉得奇怪,方才不是还张牙舞爪的?况且那厌恶的眼神他可看见了,这女子还真是怪异。 “你们有没有想过,逃避不是办法。上清观有威望,人多,钱财也多。逃避恐惧不如直视恐惧,战胜恐惧。”房玄己声音不大,但他说的话唤丰与夕愿都听得清楚。 看着他们将信将疑的模样,房玄己继续说道“送你们到观长手里,我领了赏钱就完成任务了。我空闲了又可以再接新的任务,我的能力不比夕愿姑娘差,她的赏钱若能分我一半,我可以考虑接下你们这单。” 唤丰看向夕愿,开心地笑了“夕愿,你愿意吗?” “可以啊,分你就分你。”夕愿也笑了,汤也刚刚煮好,她盛了四碗来。 这夜,他们都知道了房玄己的名字,几人围坐聊了一晚上,稍微熟络了些。房玄己帮泽方查看伤势,给了她自己随身从亦馆带来的药。唤丰喂给泽方吃了之后,她恢复了些许,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 亦馆的药都是房玄己亲自炼制,还加入了些自己的力量,所以功效都比一般的药都要好,对伤愈最为有效。 翌日,房玄己把唤丰和泽方带回了上清观。观长确认无误后,将两大袋钱交到房玄己手里。正当观长准备押走泽方,房玄己抓住泽方肩膀,观长略显不耐烦说道“房先生可以先回去了,剩下的交给我们上清观处理就好。” 房玄己稍微用点力,泽方就被他拉到了身后,观长被一道霸气的力量弹开了些。他把两袋钱收好,讪笑地对观长说道“你的任务我完成了,我的新任务刚开始。”唤丰立马过去扶着泽方,紧张地把她护在身后。 观长屏退其它小道士,凶狠地盯着他们说道“你们竟敢戏耍老夫?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幻术。”他徒手招来瘴气,道观立马变成黑云密布,煞气不断向他们袭来。所触之处又变成了熊熊烈火,几人能明显感觉到灼伤的痛感。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凡所有相,皆为虚妄,清!”随着房玄己指尖摆动,烈火褪去黑云消散。一道强大的力量反噬到老观长身上,他吐出一大滩黑血,随后全身关节响起阵阵移位的声音,两眼一黑便瘫倒昏死过去。 唤丰想去看他,却被房玄己拦下“你师父命硬得很,你且放心。只是他往后用不了幻术害人了,算给他一个教训吧。日后自有新的观长照顾他,我们走吧。”房玄己说的话让唤丰安心些。 那日过后,房玄己再也没有见过泽方、唤丰以及夕愿等人。上清观的观长也换了年轻的二弟子淳丰接任,老观长得以在观内‘安享’晚年。虽然那些人都以为是泽方用幻术害人,但是她最后还是安全回到魔界与唤丰一起生活。 而老道长全身瘫痪法术尽失,只能在床上度过余生,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人记得他是何人...... 一日,夕愿来到亦馆,把一个圆鼓鼓的钱袋放到房玄己面前。他抬头看到夕愿的一刻,自然而然地笑了“许久未见,还以为你带着我一半的报酬跑了,房某谢过姑娘。”房玄己把钱收好,将夕愿带到一个雅间。 第49章 来者是客 夕愿拍拍身上的灰尘坐下“把他们送回魔界,安顿好我就马上赶过来给你送钱了,够仗义吧,快去倒杯茶给本姑娘喝吧。”她傲娇地朝房玄己挑眉。 房玄己转身把两杯茶放下,一杯递给夕愿“再次谢过夕愿姑娘。” “有吃的吗?我饿了。”夕愿抿嘴笑笑,房玄己去后厨拿了一些油酥饼和桂花糕来,有咸有甜,他感觉女子应该都喜欢吃。 “谢谢。”夕愿接过一口咬下露出满意的表情,房玄己看着她吃得这么开心也喝了口茶。她一边吃一边嘟囔道“你缺一个妻子吗?” “你说什么?”房玄己放下茶杯,怀疑自己听错了。 夕愿咽下口中的桂花糕,腰杆挺直认真说道“我问,你缺不缺妻子?我可以当你的妻子。” “你?”他有点懵,第一次有女子问得这么单刀直入毫不遮掩。 “我是孤女,无父无母。我自己便可做主,不要你任何东西,你同意可以马上成亲。”夕愿一脸正色,认真地盯着他说道。 房玄己想了一下,笑道“我如今亦无父无母,不过你这般唐突。妾你愿意吗?俗语说妾本丝萝,愿托乔木。” “俗语还说妾通买卖,我已经跟附近的人打听过了,你没有妻子,我夕愿要当就当你的正妻。”夕愿得意得喝了一口茶,意有所指地看向房玄己的茶杯。 “我不答应。”房玄己刚想站起来,就发现脑袋昏沉,随后眼花眩晕,走不了几步便倒下了。 “那就由不得你了,得罪了。”夕愿大笑起来,将地上的房玄己横抱而起往床上走去。 一觉醒来,夕愿半躺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他道“玄玄,你起来了?” 房玄己立马拿过被子遮盖住自己,又用被子另一角挡在夕愿身上。他逐渐恢复冷静道“你的迷药配方给我。我娶你,许你正妻。” “好,现在就拜堂。”夕愿跪在床上面朝门口,让房玄己也学她那般。两人一拜天,二拜地,三拜对方。 随后夕愿把昨夜喝剩的两杯茶拿到床前,随身掏出匕首划破指尖,把血滴进去,再往房玄己手上一划,将两人的血融合在茶里。 一杯递给房玄己“这是我们魔界习俗。”房玄己与她交杯喝完,完成简单的仪式后,夕愿让他拿纸笔来,他本以为夕愿要写婚书,岂料她却洋洋洒洒写下好些药材名字。 不一会儿迷药配方便递交到房玄己手中:樟脑一钱、木香一钱、雌雄没石子一两、石燕若干、朱砂两分、天雄二钱、去心远志三钱、桂心三钱、川椒三分、蛇床子五钱、母丁香六钱,夕愿花三株。 房玄己拿起迷药配方细细端详,最后目光停留在后头的药名上,呢喃道“夕愿花?” “是只有我魔界才有的花,开在夕林沼泽深处,由一众魔兽守护。有致幻麻醉的功效,便是神,服用了也会短暂昏迷。我第一个发现的,所以用我的名字命名。”看房玄己一脸不信,夕愿还把它画出来了。 外层四片花托,内层四片花瓣包裹着四条花梗,每根花梗带着四粒花蕊,通体幽紫。乍眼看跟月洛花有点相似,细看又不完全一样。 其实房玄己没有娶妻的打算,不过亦馆也的确缺一个老板娘,至于是何人,根本不重要。夕愿来自何处他不甚在意,反正他的妻子谁当都一样。接近他是何目的,他都觉得是可控范围。 而迷药配方的价值,已经大于很多东西,竟然能把他迷倒,这药效不简单。 而且夕愿外表迷人,脑子也灵光。尽管她隐藏了身上的气息,房玄己还是能感觉到她与自己力量不相上下。强强联合,确实吸引。 东朝末年 兜兜转转,五百年后房玄己夫妻又回到东朝皇都开设亦馆,此时的亦馆已经有许多的分店,他们也隐退到了幕后。 兀绛有时会来看望他们。今天又带了不少东西来。他提着好些新鲜水果,怀里装了几盒胭脂。路过院子看到又在练咒术的夕愿,不禁调侃道 “嫂子,都几百年了,还没练好清明咒啊?” “要你管!”夕愿瞪了他一眼,他识趣地丢了盒胭脂过去,夕愿稳当接住,开怀地笑了起来。 兀绛径直走去后厨,果然见到忙得不可开交的房玄己。兀绛放下水果便去帮忙,接过他递来的肉熟练切片,一边切一边说道“让嫂子别练了,这水平,啧啧啧......” “她喜欢练就由着她吧,她这性子不服输。我早与她说过,每个人天赋不同,清明咒发挥的效果也不一样。她偏不听,说勤能补拙,这一补补了五百年。”房玄己把调料和切好的配菜倒入锅中,热油顿时四溅炸起。 “还补拙?她可不笨。你们这小夫妻俩的,相处了这么年也不腻?”兀绛将切好的肉片递过去。 “你没有妻子陪伴不明白,不过你可以去找一个。”房玄己将肉和配菜翻炒几下,倒入白酒勾火。 “你喜欢夕愿吗?” “不清楚,不过习惯了她在身边。你呢?可有喜欢的人?” “我也不知算不算,之前在皇宫内碰见过一个小屁孩,感觉挺有趣的,可惜是个凡人。”如今的兀绛是皇都国师,不过皇帝允许他偶尔外出云游,所以平常还是比较自在。 “老怪物还喜欢小孩?有机会我得见见她。”房玄己把炒好的肉片,与一旁的几盘菜放到一起。 “有机会吧。”兀绛也很想带她给房玄己见见,可惜身份有别。 “你们还没好啊?我都练完了。”夕愿走进来把锅里的饭盛出三碗。 他们能活很久,所以平常尽量低调,没有聘请多余的人手。 房玄己帮她把袖子卷起来避免弄脏,并对她说道“快好了,你先把饭拿出去吧。”夕愿点点头,走之前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兀绛有点看不下去,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开始后悔,用手拍打了几下头“你们明日随我去一趟皇宫。” “怎么了?”夫妻俩异口同声,说完相视一笑。 兀绛感觉自己又被虐到了,他和房玄己一人端两盘菜,边走边说道“僵族出了点事,我要回去处理。但是皇宫也发生了怪事,我和皇帝说你是我师兄,交给你就好。明日你们随我进宫,交代好我就先回去了,你带上嫂子,说她是你徒弟便可。” 第50章 缘由 连日的大雨让东朝多处地区积水,灾情严峻。 蛇虫鼠蚁灾后也开始肆虐,都往皇都涌去。皇宫内花草皆被摧残尽数枯萎,唯有三处地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便是皇帝方宇治居住的颐和殿,皇后陈情的阿愉宫,贵妃林氏的宣和宫。 宫内传言有精怪作祟,怀疑是林贵妃。为了证明贵妃清白,帝后就请国师彻查。 房玄己夫妇被皇后安排在宫内住下,两人由一位叫江圣的女官接待。 “玄玄,皇后好美哟。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笑起来让人心情愉悦,同为女子,我也想多看她几眼。”夕愿忍不住夸赞起来。 “的确,皇后姿容出众。”房玄己点到即止,既回答了娇妻,又不会显得太好色。 一旁的江女官笑了“那是,皇后十几年来容颜依旧,甚至比年轻时更添几分妩媚。”女官还跟他们讲起宫内发生的怪事,还有其他皇子皇女的事。 如今的皇帝育有七子一女。大皇子与五皇子皆为林贵妃所出。而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便是别的妃嫔所出。唯有三皇子也就是太子,六皇子,八公主皇长女是皇后嫡出。 皇帝一向偏爱皇后,爱屋及乌也对与她孕育的三个孩子疼爱有加。自宫内害虫肆虐,几位小皇子都相继病倒了,他们从小娇生惯养,哪里经受得起这些。 可偏偏相邻的颐和殿、阿愉宫、宣和宫完好无损,方圆十米都生机勃勃。让人不得不怀疑事有蹊跷,让宫内人心惶惶。 江女官带着他们查看了几处宫殿后,便送他们到了住处。夕愿等她走后,拿出藏在怀里的一根白色丝线“玄玄你看。”丝线乍眼看像动物的毛发,用力一拉还有韧性,没有被扯断。 房玄己接过嗅了一下“是噎怪。” “能操控时间的的噎?相传开荒盛古时期的噎是掌控十二元辰,神界最开始的时间之神,掌管着四季变换,岁月更替。”夕愿认真思考的样子让房玄己着迷,她原来还有这一面! “玄玄,玄玄...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房玄己回过神来,忙道“是噎不错,不过此噎不是彼噎。这根毛发的主人噎怪只是一只偷盗凡人年寿的精怪而已,与传说中的噎不同。” “所以说,宫内的几个小皇子不是因为害虫肆虐,而是,被噎怪盗取了年寿而病倒?这噎怪肯定道行不深一时没控制好分寸,小孩子哪里能承受一下子没了这么些年寿。” “噎怪可能是颐和殿、阿愉宫、宣和宫中之人,所以害虫感觉到危险才没有靠近。至于是不是贵妃,还需继续观察。”他看向夕愿,两人四目相对,夕愿忍不住亲了他一口。气氛正对,长夜漫漫...... 次日,房玄己和夕愿被皇帝召去了颐和殿。他们在前殿出来后,皇帝便宣布举办一个简单的祈福宴,让所有宫内的人都要参加,为苍生祈福。皆由宫人们配合房玄己夫妇准备,届时皇帝亲自主持。 入夜皇后与贵妃带着众妃嫔、皇子们依次入座。 除了病倒的太子、五皇子、七皇子还有小公主,其它人基本到齐。仪式很快就开始,进行到一半时,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待风止时众人发现皇帝竟倒地不起,口吐白色丝线。 宴会被迫终止,所有医官被调去颐和殿为皇帝诊脉。 可他们连同房玄己都束手无策,他的症状比皇子们更加严重,丝线仿佛有生命一般,疯狂在体内生长。有一个小宫女看到吓坏了,说出了前一夜,也曾看见林贵妃深夜出现在阿愉宫外,在她身后便有这些白色丝线。 贵妃林氏立刻被圈禁在宣和宫内,不得探望。 这是皇帝清醒时下的令,颐和殿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如今皇帝的病情,只能通过房玄己与医官们才能得知。皇帝每况愈下,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林贵妃终于坐不住了了,偷偷逃了出来潜入颐和殿。病床上的皇帝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时而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林贵妃脸上厌恶,从头上拔出翠玉钗,眼看就要往皇帝脖子刺去。皇后不顾宫人拦截,直接冲进来怒斥一声“住手。”随即便一巴掌打在林贵妃脸上,连同她手中的钗子也被打掉。 皇后屏退了所有宫人,让他们退到外头守着。 林贵妃跪坐在地上,愤愤不平地看着皇后,眼神接触到皇后时便泪流不止“情姐姐,你让我杀了他吧。待他死了,奎儿就可以名正言顺当皇帝,你便是皇太后了。” “奎儿本就是太子,阿治身体还那么硬朗。不该就这么被击垮,更不该被你所杀,你莫要再胡言,快些让开,让我看看他。”皇后有些着急了。 “情姐姐,如果他好了,你还要为他维持容颜多久?那夜我都看到了......”林贵妃看到皇后对着月光念咒施法,一堆白色丝线便冒出来往她身上爬去。林贵妃不知道那是何物,但丝线进入皇后体内后,明显皮肤紧致饱满。贵妃留意到身后有人靠近,还故意制造声响提醒皇后,她才能及时逃走。 想当初林家获罪,是皇后一人求情保下了林贵妃一家,这份恩情贵妃不敢忘。为了她,自己命都可以不要,这些年恩宠不在,情姐姐便是自己的精神依靠。 “妹妹,我爱阿治,可是感情敌不过岁月,所谓色衰爱弛,难道你不懂吗 。 可能是我执念太深,一不小心被欲望侵蚀化成了噎怪 。 只能靠月圆之时吸收别人的生命时间,每当吸入我的白发、皱纹便会消失,肌肤也一如年轻时期 。 可我不能选择吸入何人的,我已经很小心了,每次只偷一点点 。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作为皇后,凡事都要思虑周全,我要比一般妃嫔要更加上心,也衰老得更快 。 看着阿治身边不断有更年轻的女子靠近,我真的很害怕年华老去 。 可他若不在了,我也不想苟活 。 ”皇后落泪,林贵妃心疼地擦掉她的泪水,这才挪步,让她去看皇帝 。 皇后轻轻抚摸着皇帝的头,忽然他睁开眼睛抓住皇后的手“情儿乖,没事了。你把时间都还给他们吧,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还是最初相识的你,你的样子一直留在这里。”皇帝指着自己的心,把皇后的手覆在上面,一如往日情深。 第51章 色衰爱驰 皇后此时却犹豫了,她这才明白此前爱人装病皆是试探,但思量一番过后,还是选择相信皇帝。 源源不断的白色丝线从她身体里涌出,出了殿外便爬回各自的原主体内。皇后肌肤正在快速萎缩,脸皮开始松垮,乌黑的长发变成了一头银丝,看上去苍老得厉害,像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没有了时间的支撑,加快了老化的速度。 皇帝面色骤变,立马放开她皱巴巴的手,往床角后退去,害怕地大喊道“有...有妖怪!快来人,快!”守在殿外的侍卫都冲进来,将皇后与贵妃拿下。房玄己与夕愿,看到也不禁摇头...... 皇后被押走前还回头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立即别过头,对她避之不及,皇后冷笑道“男人果然如此,但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冷宫中,林贵妃和皇后依偎在一起。此时的皇后苍老了快三十年,只有照顾她的贵妃在身侧。贵妃抚摸着她掉得稀疏的头发道“情姐姐,你该听我的,让我杀了他。你看看,他如今这般待你......” 就在这时,侍卫们推门而入。房玄己查明林贵妃无辜,只是知情不报,便请求皇帝把她放了。侍卫要带林贵妃离开,贵妃死活不走。皇后艰难地坐起来对她说“奎儿、云儿、慎儿日后要拜托你了,他们还小......”皇后对贵妃一番劝说,并把孩儿们交托给她,贵妃这才同意,与皇后作最后一别,她们都知,这将是最后一面...... 三日后她便死在了冷宫中,皇帝这才幡然悔悟,皇后才是他最心爱的人。皇帝气急攻心,自此一病不起,太子方奎暂代朝政,林贵妃辅助,举国哀悼皇后陈情。 “人死了才假惺惺,玄玄,你不准学皇帝这般虚情。”此事过后,夕愿便严厉警告房玄己。 “遵命夫人。”房玄己拉着她的手,与她慢慢走回家...... “要是林贵妃当初杀了皇帝,皇后如今会是怎样的结局?” 东朝画面渐渐消失,电视变回正常的新闻播放。房玄己好像走完了半生的感觉,水镜说他看到的都是自己过去的记忆。原来她和晏殊曾经做过夫妻,原来她原名叫杜晏殊,原来他杀掉了她的全家,亲手摧毁了她的一生。 可他感觉,是看别人的故事一般,过往种种,他一点也记不起来。体内也没有任何变化,他还是感应不到晏殊生死。 房玄己跑上楼,着急地寻找水镜,终于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找到水镜。水镜睡得模模糊糊被吵醒,带着起床气颇为不耐地推开他“干嘛?你想下次快点开启时间,现在就别打扰我睡觉,我很虚弱的没看到吗。” “那你要睡多久?”房玄己语气里有些急促。 “你什么你?我是你水镜大人,能力没回来脾气倒是先回来了。十天半月不一定,明天就恢复好也不一定。醒了我会去找你,就这样。”水镜把被子盖过头顶,不再理会他。 “你认识以前的我?”房玄己问道。 “见过。快走快走,我要休息。充足的休息。”水镜闷头就睡,也不愿钻出被窝,说完房玄己便不再追问,轻轻帮他关好房门。 第二天一早,房玄己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发呆,手机就放在一旁,打开了魇的app任务界面。 “玄玄我饿了,有吃的吗?”水镜打着哈欠下楼。房玄己眼前一亮,起身打开冰箱。很快就感到不对劲“你能不能,不要学她说话?还有,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帮你打开时间的,很难看不到你回忆喔玄玄,就算我在睡觉你的回忆也会像梦境一样植入我的梦里。我控制不了不看喔玄玄,你看到什么同样我也看到。还有,做那天的果汁猪扒,我想吃。”水镜自己去倒了杯牛奶喝,喝完发现不够又倒一杯。 “你一早吃这么甜的肉,不怕腻得慌。”房玄己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去拿了番茄。 “不怕喔玄玄。”水镜向他单眼睛。 “好了,我做。你别再叫我玄玄。”房玄己举双手投降,手里还拿着半个番茄。 “可以啊,等下我随你出去走走。你是不是接了新任务?刚刚看到你手机了,我也可以陪你去,但我还没恢复,只能帮你加油打气,你还是要自己完成。”水镜觉得不过瘾,直接拿起一升装的牛奶盒往嘴里倒。 “好。那你什么时候恢复好,一定要马上跟我说哦!”他把刚做好的松饼放在碟子上,将蓝莓酱擦在上面,用洗好的新鲜蓝莓摆盘。 “可以啊。”水镜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斜斜地盯着冒热烟的蓝莓松饼双眼发光。 吃完早餐房玄己带了水镜去剪头发,逛超市。虽然他那少年老成的脸,和一把乌黑的长发很相配,但是看着太像几十年前的长发明星了,房玄己希望他能剪短一点融入现代。 剪完之后水镜气鼓鼓的,发型师完全不听他意见,将他剪成了一个冬菇头,那齐齐的厚刘海吹都吹不起来。如果不是房玄己按住他,他非掀翻了那个发型屋不可。 若不是人间不可滥用神力,他早就自己变回去了,真是气死人。 与此同时,过路的少女看着水镜眼睛不由驻足“好帅。”另一同行的少女也道“好可爱。” 水镜听到后便自信地朝她们打招呼,少女羞涩地跑开。“没办法,我无论什么发型都那么帅。”说完朝房玄己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自恋地大笑。 “对,你什么发型都好看。超市在这边呢。”他把陶醉在夸赞中不能自拔的水镜往超市方向拽了回来。 这小家伙几天就把他囤了一个月的量吃光了,要过来补货。本来可以直接在手机下单,但是房玄己还是觉得亲自挑选比较新鲜。而且可以顺便出来走走,刚接了寻找妖王妖宠的任务,现代的妖都喜欢晚上才出来浪,所以不用那么早去。 水镜看见什么都往购物车里放,房玄己在后面推着车,有时候看到不健康的,趁着水镜不注意又偷偷放回去。水镜在冻肉区、海鲜区、零食区、蔬果区来回游走,不免引来少女们的青睐,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他几眼。 后来结账的时候,水镜另外又推了一车零零碎碎的食物来。热心的超市收银阿姨,帮他们把两个手推车的东西,打包成五大袋,水镜这才高高兴兴离开。 房玄己晚上带着水镜,叫车来到一间天台小清吧。 房玄己庆幸把水镜打扮得成熟了,不然门口的保安肯定拦下他不让进。露天的小清吧以黄灯装饰为主,搭配夜空温馨又不失格调。地方不大,人也不多刚好坐满了六七成。 在场的几乎都是俊男辣妹,坐下不久,他们就把目光锁定在一位美女身上,其实仔细看也没有多美。就是眼神间给人一种勾魂的感觉,浑身散发着危险又吸引人的信号。 房玄己拨通电话“找到胡蛇了。定位等下发给你,确认收货后,打五年寿元过来吧。”他随后把位置发了给现任妖王涉奉勉。 第52章 胡蛇 “你是怎么确认涉奉勉的妖宠在这里的?”虽然是在和房玄己说话,但水镜的眼睛始终游走于四周的美女之间。 “翻她的社交账号,再结合妖王给我的资料,稍微用点追踪术便能知晓。”房玄己双手靠在吧台,悠哉地喝着鸡尾酒。入口稍浓,细品有着清新的柠檬香气,确是人间佳品,看来偶尔尝试新东西也确实不错。 “那我们现在过去抓她?”水镜拿起酒杯与前来搭讪的女孩碰杯,在房玄己无奈的注视下,水镜稍加收敛,示意女孩先走,喝完还依依不舍地与她分别。 “再等等吧。”房玄己示意水镜坐下,别站着显眼让胡蛇有所察觉。 水镜初时还觉得他多此一举了,可眼尖的胡蛇确实发现了他们。 胡蛇正准备起身,却浑身动弹不得。由于距离有些远,只能看到胡蛇的口型是对着他们骂了四字词语。 房玄己与胡蛇对视,露出一个礼貌而不是微笑的表情。水镜就这么看着胡蛇乖乖坐在那儿,想过去调笑一番,却被房玄己拦下,让他安分些。 涉奉勉十五分钟后就赶到了,顺着房玄己所指跑过去找胡蛇。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得出妖王很紧张他的妖宠。 之前在魇上面已经看到妖王发布了几次这样的任务,胡蛇肯定不是初犯。还好胡蛇妖力不是太强,房玄己的精神力还能短暂控制住她。 “妖王大人,你回去吧。”胡蛇发现自己的身体能动了,正欲离去。 “胡蛇,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涉奉勉抓着她的手,试图让她留下。 “要你,杀了你那个亲爱的弟弟!”胡蛇指尖在他胸口胡乱游走,眼神极具魅惑。 “好,我答应你。”涉奉勉抓住那小小指尖,与胡蛇对视。 “那一言为定,明日将他尸体交给我,我便随你回妖族,以后不走了,永远留在你身边。”胡蛇直接坐在他大腿上,用双臂勾住涉奉勉的脖子,咯咯地笑了,笑声很轻。 “好。”涉奉勉轻轻抱住了她。 此时的胡蛇看向吧台,房玄己与水镜早已离开...... 次日,酒店有人留了一条车钥匙给胡蛇。她下去车库找到对应车辆,打开后尾箱开心地笑了。里面躺着一具僵硬的尸体,待她检查过后,便关掉后尾箱,把车开走。 行驶到一段路,胡蛇忽然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将车开到前面没有人的地方,停在路边再次打开后备箱。将尸体翻过来,指尖一划拔出背部红筋,尸体变成了龙的形态,可里面困住的妖魂早已离体。 “涉奉勉你竟然耍我!”胡蛇气得踹了车尾一脚,车子随即被绿色的火焰包裹,冒起滚滚浓烟,顷刻便爆炸火光四溅,胡蛇也消失在路边。 北冥妖域 胡蛇现身,侍从皆不敢上前,她冲进妖皇宫向妖王质问道“涉奉勉,涉奉生在何处?” 妖王屏退侍从,仍旧温声道“奉生此刻应带着新的神身去往神界了。” 胡蛇身上冒起绿色火焰,恼怒不已“你骗我,你明明知道是涉奉生害得我们的孩子没了。你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 妖王想上去拉住她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些“胡蛇,奉生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你之前一次又一次害他。你至我于何地?他是我亲生弟弟啊!你以后都不可能见到他了,就到此为止好吗?” “你父亲不让我们在一起,说我只配当你的小宠物。你弟弟害死了我和你的孩子,你让我到此为止?哈哈哈哈哈哈好笑,我为什么要放过他?哈哈哈......”胡蛇尾巴幻化成尖刺,倾注妖力将尾巴刺入妖王后背,贯穿了他与她自己的身体。 “胡蛇......”妖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想抚摸胡蛇的脸,却被她无情打掉伸过去的手。妖王与胡蛇在绿色火焰中拉扯,慢慢化为一堆灰烬...... 人间 房玄己送别涉奉生,来接走涉奉生的正是卫子白。趁卫子白进去小独栋看望水镜的功夫,房玄己向涉奉生问及他与胡蛇之间发生的事。 涉奉生说胡蛇是蛟龙与蝎子精的后代,从小就跟在他哥哥身边侍奉。 而他们是开荒盛古的银龙一族,哥哥早就跟金凤一族的公主凤瀛订下了婚约。就算后来娶了妖后,对胡蛇的宠爱也丝毫不减。 那时胡蛇与妖后凤瀛同时有了哥哥的孩子,胡蛇想使坏弄来了一碗药汤。被涉奉生发现了就偷偷掉包,最后喝下汤药没了孩子的是胡蛇。他就与哥哥说自己是不小心拿错了,胡蛇自知理亏也不能追究。 自那以后,就三番四次明目张胆地害涉奉生。或许没有胡蛇的胡搅蛮缠,他早就去了神界。这次哥哥帮他找到了新的神身,所以给胡蛇的是他真正的妖身。 “那胡蛇发现了,妖王会有危险吗?”房玄己这才关心起妖王的安危,他只付了五年寿元,还没支付这次帮助涉奉生去神界的费用。 涉奉生放心说道“不会,我们银龙一族,只会被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杀死,这是我族秘密。胡蛇只是小角色,不知晓此事,所以伤害不了我哥。这也是我哥一直由着她害我的原因,对我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把你族秘密告诉我?”房玄己有些惊讶。 “我相信你会替我保守秘密,我银龙一族如今,就剩下我与我哥了,所以才要依靠金凤一族的支持。况且以你现在的能力,连我哥都打不过,何况是换了神身的我?晏殊老大的力量,你没有完全吸收吧?”房玄己摇摇头,难怪会告诉他,如今的他毕竟不是过去的自己...... 那他本来的力量到底去了何处呢?为何过往的记忆,他如今也无半分印象?晏殊又是怎么变成自己的心魔的呢?是不是解开这些疑问,晏殊就会回来? “好了,我可以跟主神大人汇报水镜大人的近况了。我们走吧,再见了房先生。”卫子白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灵鱼。 “再见。”这家伙,每次来都顺走灵鱼......肯定又是拿去给小嗷呜的...... 北冥妖域 灰烬中冒出一条银龙盘旋上空,随后便幻化成人的形态。 残骸中的妖丹飘到涉奉勉手里,正好一个美艳的女人拿着衣服走过来帮他穿上。 他把妖丹交给了女人,抱着她温柔地说道“一切都结束了瀛瀛,这些年委屈你与孩子了。”女人把妖丹收好,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 从今往后,妖王涉奉勉身边只有她凤瀛一个,也只有她能配站在他身边。 妖丹唯有自愿身死,方可离体,这便是他们一直纵容胡蛇的原因,而胡蛇要强,只能徐徐图之。妖丹于凤瀛而言,有了大作用。 凤瀛心里也曾留了一个位置,那个人在她幼态时期保护过她。那时的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能一直站在他的羽翼之下,原来也只是妄想罢了。 如今有了日渐长大的孩子,往后陪伴永久的夫君,便够了。 凤瀛抱住涉奉勉,在他怀里温暖、实在。 那个人,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第53章 人心换不得人心 男人开着车在路上快速行驶,他叫缪洪联,是一个急诊科医生。本来他准备下班去买点猕猴桃给老婆,他老婆自从怀孕后,就特别喜欢吃绿色那种酸性很强的猕猴桃。 没想到交班的时候,接到医院电话。说他老婆斯允昕出了点意外,要立马手术。让他赶快过去,人已经在手术台了。 斯允昕也是医生,不过是另一家医院的外科医生,距离缪洪联的医院,大概四十五分钟路程。斯允昕很早就选定在她工作的医院生子,所以同事马上就帮她通知了缪洪联。 可偏偏前方大塞车,缪洪联以为是下班的高峰时段所以没在意。但是五分钟过去了,车龙还是一动没动。缪洪联开始有些着急了,忍不住下车查看。 原来前方出了车祸,好几个伤者在等救护车。交警在疏导交通,救护车被塞在外面进不来,有两个救护员下车先进来了。 他们竟是斯允昕医院的,其中一个医护认出了缪洪联“缪医生你怎么在这?斯医生在动手术,你放心,前面快通了。”围观人群听见了他是医生,纷纷叫缪洪联加入救护。其中一个伤者看上去快不行了,他们便让缪洪联上前查看。 蒙蒙雨下,大家身上都湿了,可不妨碍爱看热闹的人接连下车,交警劝导无果,也忙不过来。 此时天上闪过惊雷,有暴雨之势。缪洪联车上没伞,身上稍稍被雨水打湿。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打着伞往这边走来,密密麻麻的雨伞更加挡住了前方车龙,让缪洪联视线模糊,让进退两难。 渐渐前方通车,救护车也能开进来了。医护告诉缪洪联他老婆大出血,让他赶紧先过去。可那个伤重的病人家属发疯似的冲上前来,拦住他不让他走“你这医生怎么这样?病人看到一半就走掉?有你这么当医生的吗!”她的声音很大,本来走掉的围观群众又折了回来。 他们把缪洪联团团围住,缪洪联开始有些不耐烦,语气急了些说道“我老婆怀了宝宝现在要动手术,我要赶快过去。救护车会把他们送到医院的大家放心,我的车还在那边!不能妨碍到后面的车啊......”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车的方向,好些车已经按响喇叭示意他开走了。 刚刚那个医护看见了也过来帮忙解围,对伤者家属说道“我们会把伤者都送到医院的,您放心,大家都放心。而且救护车也坐不了这么多人,大家都让让,给缪医生先走吧。” “他是医生就应该上救护车帮忙,那么娇气生孩子还要老公陪着。我儿子伤那么严重,万一在中途有什么事是不是他负责?”女人不依不饶,没有一点要让开的意思。 “阿姨,缪医生不是我们院的医生。就算到了医院,他也不能动手术的。”那个医护尽量耐心跟她解释。 “我不管,他不能走。”女人的煽动下,其他人也借势起哄围在那里,甚至有几个人在拍视频。 缪洪联直接推开了她,向车子方向跑去。不顾后面传来叫骂声,他快速上车往医院方向开去,一路疾驰。 雨势愈发大,雨刮在前挡玻璃处不断来回扫清除积水,缪洪联此刻恨不得立马出现在医院,焦灼万分。 到医院的时候,斯允昕和孩子已经救不回来了。手术进行的时候大出血,他们最终没等来缪洪联。他瘫倒在手术室外,放声大哭起来。 而车祸中的伤者也在抢救中,女人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听到有人说在妇产科看见了缪洪联,她就往那儿去了。结果可想而知,抓住缪洪联就大闹了一场。 车祸现场拍的视频铺天盖地席卷网上,标题都是:无良医生不顾伤者情况、伤者不如医生的命金贵,各种难听的话等等...... 缪洪联摆脱了纠缠的女人就去看妻子最后一面,从太平间走出来时双眼无神,面色惨白。看了网上视频不了解事件的人,都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可他不在乎,他的妻儿都不在了,活着时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他愧疚,他觉得对不起他们。 就是那么几分钟里,缪洪联从医院天台上跳了下来...... 两个星期后,车祸的伤者全部已被救治,逐渐康复中,除了那天伤得比较严重的人截肢之外。 女人在病房外破口大骂,说医院没有好好治疗他的儿子,让他丢了双腿。 车祸那天出现的那个好心的医护,终于忍不住上前“如果斯医生在,你的儿子或许可以保住双腿。你知道她是我们院,最好的外科医生吗?她就是你那天拉着的缪医生妻子,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你的儿子还好好活着!你还在这儿胡搅蛮缠,你对得住自己良心吗?” 女人停顿了几秒,又指着他骂道“他们死没死关我什么事!我儿子以后就只能坐轮椅了,我一定投诉你们!投诉你们!”其它医生把那个医护拉走了,他们都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坏到透彻...... 缪洪联和斯允昕的生魂,出现在小独栋外。那些人的咒骂形成了一股怨念,他们带着一身的怨念入不了冥府。小黑就好心告诉他们,可以找房玄己帮忙,他们在外面徘徊了很久也没见到。 直到水镜在阳台透气时看到他们,他才进去找房玄己出来。指着站在下面的他们与房玄己在楼上耳语。隔了五分钟,就带着房玄己下来。 房玄己了解好情况,暂时撤下了屋内的禁制。把他们带到一楼的客房开始准备。其实也不用准备什么,就三根清香即可。很多咒法他以前就会了,只是力量没有现在大发挥不出什么效果。 他燃香,合掌念咒“阿弥消灾厄,化其怨,借己功德,娑婆诃往生极乐......”随着他念咒声清香加快燃烧,烟飘到缪洪联和斯允昕的生魂旁,他们身上的怨气被烟慢慢吸收。清香燃尽,他们也变成了正常的生魂。 缪洪联扶着还保持死前挺着孕肚的斯允昕。二人向房玄己深深鞠了一躬。 缪洪联说道“谢谢房先生今生借给我们的功德,来生我们夫妇必定双倍奉还。” “好的,我等你们。”房玄己也不推却,他知道他们一定有来生。如果他们没有撒谎,那这生做的好事,将会影响他们下辈子。相反,那些干坏事的人也一样。 房玄己找到了黑客的朋友,还原了当天车祸现场的监控画面,还把医院拍下来的监控画面匿名放到了网上。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终于还了缪洪联的清白。 水镜经过这些天的休整,身体已经恢复了。他让房玄己准备好,再次开启时间。然后他就安静坐在沙发上,等待着电视那里传来的画面。水镜这次也索性坐在他旁边,拿着包薯片不紧不慢地吃着。随着水镜响指打响,电视里也切换了画面...... 第54章 再次开启时间 南朝末期 边境战事吃紧,皇帝又派了昭毅大将军前往歼敌。 房玄己与夕愿再次迁居,路经边境,一片尸横遍野,看衣服应是国都的军队。夕愿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赶忙拉住房玄己往回走“玄玄你看,这个人像不像上次救了我们的将军?” 房玄己蹲下,仔细看躺在地上刚断气的男人,剑眉星目,的确有点印象“好像是。” 他们前段时间乔装老人收伏花妖,被弄得浑身脏乱不堪。便是这个将军,把他们错当成了年迈的难民。还招待了他们几日,所以夕愿印象比较深刻。 “玄玄,他好像快死了。”夕愿拉了拉房玄己的衣袖,惋惜地说道。 “是已经死了。”房玄己收起在尸体上探寻鼻息的双指。 “我们救救他吧。他对着素不相识的我们也那么好心,肯定是个善人。”夕愿恳求道,脸上露出一抹哀伤。 “善人普遍都早死这很正常,救他会干预事情本来发生的轨迹。”房玄己一脸正色,并不打算施救。 “我们之前不是收了一颗还魂丹吗?帮那位小神君换来的那颗,给他吃吧,再输些魔力,应该可以救回来的。”夕愿十分积极救人。 “你真的要我这么做?”房玄己看夕愿的眼神有点失望,随即压下自己的情绪。 “玄玄,救他吧。”夕愿也蹲下来,再次央求道。 “好。”房玄己从怀里掏出小瓷瓶,把一颗红色的丹药倒了出来。捏开男人的嘴,将还魂丹放他口中,然后输了些魔力。一道紫色的光从男人嘴里慢慢进入他的身体,渐渐他身上恢复了血色。眼看男人即将醒来,夕愿急忙与房玄己离开了。 几日后,他们果不其然迎来了神界的追杀,似乎下来了一位真神。虽然房玄己要带着夕愿不断地躲避,但万幸的是,始终抓不到他们俩,甚至还没碰面就被他们逃脱了。又过了段时间,神界那边似乎没有再找他们麻烦,他们又开始接新的任务了。 看到此处,电视外的房玄己便知,是元陵与沈洛,这便是他们相遇的由来。 水镜低头摇着薯片,似乎在躲闪房玄己看向自己的目光。 而时间还在重放着,画面又播放了新的内容。 一个叫索罗的富商,发现了妻子要找他复仇。但是,索罗怀疑她如今有异,不敢轻举妄动,便找了房玄己调查。 索罗讲述妻子岑幻幻以往的怪异,几乎不怎么受伤,明明身体很好却不孕,容貌也依旧如初。最近形迹更是可疑,悄悄地把他的钱财从钱庄取出,也频频联系买家来府里相看。类似的手法索罗也曾用在他们岑家,所以才起了疑心。 房玄己与夕愿一连三日跟踪岑幻幻,日落西山时便发现她去了幽冥道。房玄己看见她进了长生族的地界,为了防止以前的部下认出他,他让夕愿去僵族找兀绛。 很快,夕愿带着兀绛出来了。他们寒暄了一下,房玄己便对兀绛说明来意“替我去长生族打听一个叫岑幻幻的女子,莫要惊动旁人。我这边完成了任务分你一半,如何?” “成交。”兀绛一口答应,倒也爽快。 待兀绛再出来时已经是夜深,他与房玄己说了打听到的事来。 岑幻幻是八年前,被长生族族人带回去的。她那时已在垂死之际,却幸运地通过了生命之灵的考验。岑家原本也是富商,但是被年轻的索罗陷害,索罗成功地取替了岑家成为当地新的富商。 后来她的父母得了痨病却无钱医治去世了,长期照顾他们的岑幻幻也被传染了痨病。将死之时,幸得一位好心的姐姐把她送到那个地方。 她只记得沉入了冰冷的池中,那水很凉。池底不断有怪物冲过来,拉扯撕咬她的身体。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让她痛得撕心裂肺。不知过了多久,怪物们终于停止攻击她,有人告诉她,通过了考验。万幸,她挺过来了,她发誓一定要让索罗,像他们家一样悲惨。 于是她接近索罗,利用他仅剩的愧疚,成为了索家的女主人。近年索罗生了一场重病,病好后身体大不如前。把家产暂时交给她打理,岑幻幻知道是机会来了。 房玄己把兀绛打听到的告诉了富商,剩下的是他们的家事,他不便干预。 生命之灵是很多年前,一位神秘人放到长生一族的,据说只要把将死之人放进去,通过考验,底下的神明就会将人复生,变成新的族人。可房玄己不信,神界的灵池忽然到了幽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幽冥道是什么地方?连神界都摒弃的地方...... 索家不久后传出女主人薨逝的消息,听闻是索夫人被邪怪附身,想加害索罗,岂料被反杀。房玄己听到这个消息还挺震撼的,是何人可以杀了长生族这样的怪物? 第一代的不死人、僵族、长生一族都因月洛花的庇佑,而不老不死。即使是后来异变的几代,也不该这般轻易被杀。到底是什么人? 同样的问题也引起夕愿的强烈好奇,但他们彼此都没有提起。 “愿愿,如果你是岑幻幻。面对相处了几年的夫君,如若他待你极好。你能放下仇恨,继续与他好好生活吗?”房玄己忽然想知道夕愿的想法。 “那如果你是索罗的话,会杀了要找你报仇的岑幻幻吗?”夕愿反问他。 “不会。如果我是索罗,我爱的人,这条命要,便拿去。当然我也想尽我所能,与她长相厮守。你呢,愿愿?”房玄己略怀期待地看着她。 “我?我不知道。”夕愿笑笑抱着房玄己,露出诡异的表情。 时间外的房玄己隐隐猜到,或许那时的自己,早已猜到晏殊身份,而那次晏殊提议救治元陵,也非一时的恻隐之心,她是有预谋的,要那时的自己遭神界追杀。 水镜还是旁观的态度,并未道明真相。而房玄己已知晓,水镜不会告诉自己。或许时间可以...... 第55章 沈洛拜师 西朝,凡间 夕愿正在院子里雕刻面具,她把一个鬼脸面具拿起来,对自己的作品满意极了。 鬼脸面具刚上好颜色,灰调为底色,精细的黑线刻画五官,栩栩如生。与旁边的血鬼面具凑成一对。血鬼面具红调为底色,也是黑线刻画,在于眼角与嘴角处皆有一朵小小的紫花,起了点睛之笔。 夕愿放弃练习清明咒之后,就醉心做面具。他们靠亦馆收入在凡间衣食无忧,所以房玄己便由她做自己喜欢的事。 而且冥府来了新的冥王,房玄己偶尔到冥府多有不便。于是,每次去都会戴上夕愿准备好的鬼脸面具。兀绛也经常开玩笑叫夕愿做一个给他,夕愿每每都会装作听不见。 他们刚来上京没多久,又是亦馆背后老板,自神界追杀后就尽量隐匿。这样惬意的生活过了没几日,便有两个人来拜访他们,听声音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柔柔弱弱。 为首的少女说自己叫沈洛,是魔。随她而来的女人叫卫子楚,是梦妖。沈洛让房玄己给她们开门。 夕愿将鬼脸面具递给夫君,二人皆戴上面具。房玄己估摸着,是上回不周山出任务时遇上的两人。 “快开门,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上次抢了我的任务,你们要补偿我,收我做徒弟 ,不收我你们会后悔的。”沈洛在门外撒泼,一副你不开门我就不走的无赖样子。 “你这小娃娃,人不大语气倒是不小。想拜师就谦卑些,有点拜师的样子。”房玄己可不受这套,依旧语气漠然。 “那大师倒是给我开门啊,我想拜你为师。你比我从前拜的师父都要厉害,而我天赋极高,收了我做徒弟,保你不后悔。”沈洛颇有些狗腿的味道。 “你到底拜了几个师父?”听到此处房玄己不免起了兴趣,夕愿也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你是第五个。”沈洛双手抱胸,不疾不徐说道。 房玄己闻言开门给她与另一个女人,他让沈洛说说,看看他前四个是什么样子。能说得引起他兴趣就收沈洛当弟子,夕愿也饶有兴致地在一旁听。 沈洛说他第一个师父便是教她简单的武功防身。 第二个是教她在人间适用的基本驱邪道术。 第三个则是教她比较厉害的轻功。 第四个是钱庄老板,教她怎么在人间管理自己的钱财,积累财富。 虽然沈洛拜过几个师父,可她还是有原则的,拜师前都说明自己学成就会离去,找下一任师父学新的东西。 可能是她时运不济,没有遇到全能且厉害的师父。只能这里学一点,那里学一点。 直到上次不周山遇到他们,她觉得在房玄己身上,可以学习的地方很多,像咒法、控制力量等等,她感觉到房玄己很强,至少比她前几个师父要强。 房玄己答应了,但他的条件是:沈洛学成离开可以,但只能学不准问他们是谁,来自哪里之类的多余的问题。他说就叫他师父,称呼夕愿师娘即可。 沈洛欣然答应。在他们院子附近,找了处地方与梦妖暂时落脚。 相处下来,沈洛除了有时候娇气了些,其它性格、学习能力各方面都是极佳。房玄己教她的基本一遍过,而且她还能举一反三。但是她体内的魔力太弱,还需时日沉淀。 房玄己替她调息时,还发现她体内蕴含一丝微弱的神力,似乎蠢蠢欲动,有要与魔气融合的迹象。奈何沈洛气息很弱,应不是一时三刻能融合。他猜测,沈洛定是受过天道反噬,或许还曾受过雷刑。 造成此状,唯一可能便是神女坠魔,至于为何天道要惩罚她,房玄己也无心过问。 沈洛还把房玄己教的转授给小妖,因为房玄己说过只收一个弟子。且他教的时候卫子楚不能在场,他说怕麻烦。沈洛与夕愿相处也很好,她很尊敬这个师娘。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终于到了沈洛学成离去的一日。 房玄己正与沈洛在演习,沈洛奇怪地看着他问道“师父,你在看什么?” 房玄己双手环抱在胸前,继续看着沈洛答道“看你怎么在敌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缺点。” “......”沈洛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明所以。 “洛洛,你尽量人前少说话,莫要让旁人轻易看出,你在想什么。还有以你如今的能力,要收敛锋芒。待你真正强大,才有资格拿起你心中那把尺。扞卫你所想,人贵就是要有自知之明。懂吗?”房玄己语重心长地与她说着,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沈洛,要离开了。 “徒儿受教,只是,师父我快走了。你与师娘能把面具拿下,让我看看你们本貌?”知恩图报,起码要知道恩人长什么样子。沈洛真的好想瞧瞧。 这段时间,她看得出师父几乎将毕生所学授予她了。他们还让她有种错觉,仿佛把她当女儿一般,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母亲走得早,父亲爷爷又醉心研究。虽说长姐如母,但姐姐也极少在她身边陪伴。亲人一个个都不怎么关心她,连接触最多的外公也时常不见踪影。更别提素未谋面的奶奶与见过寥寥几面外婆了。 “不能。还有,你走了之后会找那小子吗?”房玄己记得沈洛说过她有所爱之人,但那人似乎不敢面对她。 “不,我不找他。他故意躲着我,我还去?那不是,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沈洛也有自己的底线,她不可能去死缠烂打一个,抛弃过她一次的男人,骨子的骄傲不允许。 “孺子可教,看来师傅说的,你都记住了,走吧。”房玄己欣慰地点点头,正好夕愿也带了些沈洛喜欢的糕点来。那是房玄己一早就做好放在厨房,让夕愿包好准备给沈洛的。 沈洛俯下身子,对着房玄己与夕愿深深一拜,久久不起“师父、师娘,后会有期。” 梦妖背着三大袋包袱在门外等候。待沈洛出来,也对着房玄己夫妇拱手拜别。 望着沈洛卫子楚离去,夕愿贱兮兮地拿手肘撞了房玄己一下“才多久就舍不得洛洛这个小徒弟了?” “洛洛不简单呐,她天赋极高,还会许多盛古阵法,只是这些于人间无用。所以,她才学习凡间生活能用上的基本咒法。说实话,这是我第一个徒弟。也将会是最后一个徒弟,就这么走了,的确舍不得。但浅水困不住真龙,望她日后能有所成,走得更远。”沈洛这个徒弟,是房玄己的骄傲。 但房玄己时常在想,她会是那位神女吗?沈图晟的女儿?仇人的女儿...... 第56章 租客 “她会有她的造化,放心吧。”夕愿靠在房玄己肩膀,与他一同目送沈洛。 “兀绛也走了,不知何时回来。他说那时他去晚了,没能救下那个女子,如今她转世,他便要继续守护她。兀绛,终究是动情了......”房玄己单手抱住夕愿感慨...... “你看,你的好兄弟好徒弟都走了,是不是只剩我陪你?玄玄,你日后可要好好待我。”夕愿深情看向房玄己,深情中真假难辨。 “我从未想过放弃你。”房玄己吻了下去,两人舌尖交缠。 现代,人间 房玄己看着电视消失的画面,依旧没有半分记忆回来的感觉。他有些着急了,把一旁睡着的水镜摇醒 “怎么回事?这次的时间这么短?晏殊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不是可以选择开启的时间点吗?直接挑到我失忆前的时间点开启吧,现在这些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水镜揉着朦朦松松的睡眼,说道“我开启的时间点,就是你想要我开启的时间点呀......” 房玄己不明白“什么意思?” 水镜躺在沙发的另一侧,单手托着头说道“准确来说,应该是过往的房玄己想选择开启的时间。你也可以理解为,不是你。可能下次再开启晏殊就能回来,或者下下次,都说不准。” “你早就知道了?过往房玄己的事?那我到底是谁?”房玄己又问道。 “不止我,主人重回神界时也知道了。是她发现真正的房玄己仍在你体内,当然你也是房玄己。但你的力量被封存在体内,记忆似乎被抽走了。不过我们暂时不知道是谁?还有为什么要这么做?而晏殊到底是不是你的心魔,我们至今存疑。”水镜与房玄己这些天相处下来,也有所动摇,想替他寻找答案,可他不能。 所有的答案,或许等待下次的时间开启,等真正的房玄己解答...... “大人,我可以收网了......”夕愿跪在神秘人跟前,恭顺低头。 “不...夕愿,再等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你们杜家的仇,很快可以报了......”斗篷下的女人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是,愿听大人吩咐。”夕愿点头应允。 “什么东西?也敢窥看。”神秘人放出一道强劲的力量,打向水镜。水镜被震慑,遭到反噬。 他猛然睁开双眼,喉咙一甜,一口黑血便吐了出来。好险,回来了。 水镜也不知道为什么,做梦也回了过去...... 本来昨天就耗能太大,想好好睡一觉,没想到现在身体更加雪上加霜。他深思熟虑后,决定回神界一趟。不过回去之前,应该要好好跟他说一下。毕竟人家照顾了自己这么久...... 房玄己醒来后看到饭桌上摆了两份早餐。蛋黄蛋白搅在一起的煎蛋、已经坨掉的两碗面、米水分层的白粥,粥里漂浮着些许菠萝粒...... 在水镜关爱的注视下,房玄己艰难地吃完。怎么评价呢,就是煎蛋没味道,面条齁咸,粥也不知道是什么怪味...... 房玄己擦干净嘴巴,把碗碟一件一件收拾好。水镜终于说了自己的打算“我要回一趟神界休养,等我好了再来。” “好啊。”希望水镜再回来的时,给他带来的是好消息。 水镜中午的时候就走了,房玄己一个人百无聊赖,把小独栋打扫一遍,又躺在床上思考人生。想到水镜说他就是房玄己,得到了水镜的肯定,还跟晏殊曾是夫妻,心里不免泛起一丝甜意。他还是初代的不死人,与僵神兀绛一样厉害的不死人。他......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一直以来他都很自卑,自己需要晏殊保护。那晏殊呢?也是和他一样失去记忆吗? 他想得出神,电话就响了。是魏东莱。 电话那头的他说道“房先生,我有个任务需要你帮忙。还有,魏梓最近出了点问题。我想当面跟你说。” “要过来吃饭,边吃边谈吗?”房玄己正要起身准备,那头的魏东莱却出乎意料的拒绝了。 “不。我发个定位给你,你直接过来吧。”魏东莱语气凝重,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好啊。”房玄己也不过多追问,打算到了目的地再看怎么回事。 来到一个中高档小区,魏东莱早已带着魏梓等候。可是今天的魏梓很奇怪,不像平常见到他那样热情有礼貌,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魏东莱看着也有些疲惫,与房玄己打了个招呼就带他上去。 电梯打开,三人走了出去。魏东莱没有继续向前走,他停在电梯口将钥匙给了房玄己“这是走廊尽头一六零二的钥匙,上一个作家在这单位失踪了。房先生,麻烦你帮他的家人把他找出来。他的父母愿意各支付十年寿元,作为交换找到他们的儿子。房东也给了些钱,希望我们能尽量遏制闹鬼的传言,让房子尽快恢复正常。” “不止是传言吧...这个一六零二是不是有问题?”房玄己把钥匙收好。 “嗯,这个单位闹鬼 。第一任房客也是个作家,但几年前失踪了,看监控显示,几乎没有他外出的画面 。 因为隔音不好,邻居晚上总会听到打字声 。 可从那段时间,里面根本没有人居住了 。 久而久之才有了闹鬼的传闻,后期又转手租给了一个女作家 。 她住进来之后灵感爆发,写了一系列的小说爆火 。 但是后来也在这里失踪了 。 我们要找的这个作家,住进来的原因也是灵感枯竭,希望像那个女作家一样小说爆火 。 ”魏东莱将房东和作家父母说的内容整合起来,给房玄己讲述了大概 。 “你们怀疑不干净的东西,是第一任的作家吗?所以想让我也住进去调查?”房玄己扫了走廊尽头的一六零二一眼,乍看毫无特别之处,可安静得出奇,还残留了微弱的之气与煞气。 “是的,本来是我跟进的 。 但是我带了魏梓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她有双重人格 。其实她一出生我和凝予能感觉到,她身体里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 。 有可能是九头恶鬼来找我那一夜,刺激了魏梓 。 所以我最近要密切关注魏梓,暂时没有那么多精力继续接任务 。 不过你要小心,里面很诡异,墙壁总是有两道人形黑印 。 就算擦掉了第二天又会重新出现,我怀疑怨念藏在里面 。 ”魏东莱说完担忧地看着小魏梓 。 魏梓等魏东莱说完,便道“说完了吗?”魏东莱点头,随后魏梓便向房玄己伸出肉乎乎的小手道“你好,我叫魏雅晴,你可以叫我晴晴。” 第57章 两边有异 “你好,晴晴。”房玄己俯下身子握住那只小手,而她轻握后却快速抽了回去,好似不太乐意与他有过多接触,面上始终无恙。还是那么有礼貌,但说出来的语气与以往的小魏梓感觉确实不同。 “我们回家吧,爸爸。小小怨鬼,难不倒房叔叔的。”魏雅晴面无表情地对魏东莱说道。 “那房先生,这里就拜托你了。”魏东莱牵着她准备离开。 “放心照顾魏梓...晴晴吧。来得匆忙,我还是和你们一起下去吧!顺便准备点东西。”房玄己又与父女俩一同乘坐电梯下去,他们一改往日嬉嬉闹闹的气氛,全程没怎么交流,如果不是牵着手,联想不到两人认识且是父女。 等他们父女走后,房玄己在附近买了点东西再上去。 开门的一刻,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家具都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灰,看样子不像只丢空了一个星期。墙上果然有两道人形黑印,呈现站立姿势。沙发底、柜底、床底还贴着几张传统的黄纸符文。房玄己拿出一个小巧的鼎,把各处的符纸都撕下来,放进小鼎燃烧。这种不入流的符纸要是对付鬼怪有用,房玄己今天就不会来。 待符纸燃烬,他拿出一粒银杏果放入鼎中,将三支清香插在果实上点燃。然后拿出浸泡过无患子的清水擦拭墙壁,人形黑印很快褪去。房玄己安然无恙度过了一晚上,很平静,没有打字声,也无鬼魂骚扰他。 但是睡醒跟魏东莱形容的一样,客厅的墙壁上又重新出现了人形黑印。而且两道人形黑印的站立姿势又和昨天不一样了...... 他没有理会,也不再管黑印。又住下三天,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既然不想伤害人,莫非想告诉人们什么?房玄己静心集中精神,把手放在黑印上感知。 过了一会儿,他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警方非常迅速,十五分钟后就赶到了。经过房东同意,警察破开墙壁,里面竟然挖空了两个位置,赫然摆放着两具尸体。 后来还是没有找到第二任失踪的女作家。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与两个死者的案子没有关联。杀害他们的是一个房产中介,原来他与第一任作家起了冲突,错手将他掐死了,并把他埋在客厅的墙内。 刚开始,警方列作失踪案处理。但房价却因为‘闹鬼’的事降了下来。第二任女作家也消失之后,房价又降了,中介一直不够钱买房,看到这样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于是他打起了第三任作家的主意,他先是上去假意跟进售后。进屋后再拿出事先浸泡了迷药的毛巾,趁作家不注意从背后把他迷晕。然后将塑料袋套在他头上,直到他窒息而亡。随后凿开墙壁,把他和第一任作家的尸体藏在一起。摆放妥当位置,确保不被发现后又重新封好墙壁。 本来想跟房东商量,低价把房子买下来。没想到房东不愿意,还请了人来驱邪。这才被发现了,但是他一直坚称第二任女作家的失踪与他无关。 房玄己回家休息了一天之后,做了些小点心去探望魏东莱父女。 魏东莱一打开门,一脸倦意写在脸上,原来的精神饱满此时消失不见,双眼浮肿还夹杂着红血丝。小家伙冲过来抱住房玄己大腿,看着他手里提着的食物盒双眼放光“房叔叔,是给我的吗?” “你认得我?你是魏梓?”房玄己摸着小魏梓的脑袋,惊讶问道。 “你是很弱但煮饭很好吃的房叔叔嘛,我当然记得~”小魏梓奶声奶气嘟着小嘴。 “嗯?怎么回事?”房玄己疑惑看向魏东莱。小魏梓蹦蹦跶跶地接过小点心,在一旁吃了起来。 “那天回来之后,她又变回魏梓了。”魏东莱跟房玄己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细节...... “也就是说,魏梓从九头恶鬼出现那晚之后,就会偶尔变成魏雅晴?开始只是每次一两个小时,后来魏雅晴出现的时间就越来越长?那晴晴出现的时候,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房玄己自言自语了几句,就把注意力转移回魏东莱身上。 “就是没有,相反,对比魏梓还更加照顾我,像个小大人似的。你知道魏梓从小就已经很贴心了,但晴晴更加贴心。而且晴晴会咒术,实力还在我之上。但是那些咒术,我没有教过她。” 魏东莱苦恼不已,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或许我知道晴晴为什么会出来?又什么时候会再出现。”房玄己掌心凝聚力量准备打向魏东莱,正在吃东西的魏梓忽然放下小点心,眼神一变,迅速冲了过来。两道力量相撞,的确实力跟房玄己相差无几。而且魏雅晴明显保留了实力,她真正的水平不止于此。 魏东莱马上抱着魏雅晴“晴晴冷静,冷静......房叔叔跟我们玩呢,你快去吃点心,叔叔给你带了好吃的哦!” “有你这么玩的吗?无聊......”魏雅晴瞪着房玄己,身上气息逐渐散去。 魏东莱见状,拉着晴晴回到餐桌那边“抱歉晴晴!”晴晴坐下后他又跑到房玄己身边,用力地拍了他胸膛一下“哇!可以阿房先生,你最近脑子怎么转得这么快!” “你也不笨,一看就明白了。所以现在弄清楚了,晴晴只会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来,确认你安全她应该很快就会走了。”房玄己无奈,但魏东莱的话点醒了他。 他自己也明显感觉到除了脑子,各方面都正在像电脑一样在优化。似乎水镜每开启一次时间,他就能感觉体内在变化。除了记忆没有回来,其余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包括晏殊回来的希望。 他有可能回到全盛时期的房玄己吗? 晚上回到家实在不想动,房玄己就点了pizza的外卖。其实他不喜欢吃这些,因为他总觉得吃下去口感没有自己新鲜烹饪的好。但是晏殊却非常喜欢吃pizza、炸鸡、麻辣火锅、烧烤、奶油蛋糕、碳酸饮料和雪糕。其中pizza是她的最爱,他们之前出任务,在外吃得最多的就是这个。 晏殊离开后他第一次叫,吃起来其实口感没有多好,甚至有些油腻。 吃完房玄己去了晏殊的房间坐坐,吃着她喜欢吃的东西,看着她房间的摆放的物件,让房玄己空虚的内心得到些许安慰。仿佛晏殊从未离开,可以暂时忘记她不在的事实。 他摸着被自己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壁柜,再回想与晏殊的点点滴滴。 忽然‘哐当’一声,一个透明的漂流瓶掉了下来。这是他们去岂南海域做完任务,顺便游玩的时候捡到的。房玄己心疼地捡起碎片,要是晏殊知道了会骂他吧?他把碎片收好,转身下楼去找胶水试着把漂流瓶粘好。 刚刚漂流瓶碎掉的地方,冒起一个生魂,他浑身湿透,面容僵硬。身上的肤色呈暗灰色,衣服破旧不堪。 第58章 桑音375航班 房玄己也感应到,屋内进了不干净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刚粘合的漂流瓶,在屋内四处查看,锁定那东西在晏殊的房间后,缓慢打开房门。 他与那个男人四目相对,男人似乎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房玄己率先开口问道 “你是谁?” 男人看了周围的环境,茫然道“我叫霍成书,和家人打算去岂南旅游。但是上飞机之后,好像发生了什么。我...我不记得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岂南?你的航班叫什么?我查一下。”房玄己后退一步,与霍成书保持距离,然后拿出手机翻看。 “桑音375航班。”这个名字好像刻在霍成书脑子里一样,脱口而出。 “你是什么时候上机的?”房玄己不断滑动手机翻找。 “前两天吧...不对......是哪里不对?”霍成书头痛欲裂,不停用拳头敲打头部。 “是2013年6月14号对吗?”房玄己放下手机凝重地看着他,他还是茫然地点头。 “桑音375航班是八年前坠毁的,你已经死了八年了。” 霍成书哭了,原来已经过去八年了...... 怎么就坠毁了呢?他答应带父母端午假期去岂南旅游,妻子刚生下宝宝在家坐月子等他回去......那他年轻的妻子与幼小的宝宝怎么办? 霍成书感到脑袋越来越胀,一股怨念涌上心头,他不甘啊!为什么每天这么多飞机,就他们乘坐的飞机出了事故? 房玄己感到势头不对,赶紧念起清明咒。霍成书在房玄己的念咒声下,慢慢恢复神智。他记起了! 八年前飞机坠毁,他们全部罹难。航油燃烧殆尽之前,那可怕的最后五小时...... 有的人拿起手机录好遗言。 有的把掉下来的氧气罩慌忙戴上,还有抢走别人的。 有的还在与将会分解的机体兴奋自拍,不知死活。 飞机上夹杂着广播声和婴儿啼哭声,有的人解开安全扣乱跑,直接撞飞在飞机顶部。 而他们一家三口也录好遗言,等待着灾难来临。 再次醒来已经变成了鬼魂,在周围也看不见任何机体残骸。两百多个鬼魂就这样,在岂南尽头的一个海岛游荡着,漫无目的,他们想逃出去,想报梦给家人,却发现怎么也走不出那个地方。 “那你大概记得,其它鬼魂所在的位置吗?”房玄己提出自己的观点。 “应该记得。”霍成书还处于发懵状态。他真的能回家吗?他们真的能回家吗? “那我把地图打印出来,你看到差不多的位置就告诉我。”房玄己从电脑上打印了一张地图出来,让霍成书辨认。他看了很久,才指着岂南尽头的一个小海岛。房玄己用笔将他所指位置圈起标记。霍成书指的这个地方,正是与晏殊捡到漂流瓶的位置。 房玄己匿名发了邮件去警察局,把具体位置也附上“希望你们都能回家吧。” 如房玄己所愿,霍成书回家了。 警方不久后就找到了桑音375的机件残骸。 晚上房玄己梦到了霍成书,他还带着父母的生魂前来道谢。身后还跟着那二百零五个鬼魂。他们向房玄己鞠躬致谢,每个鬼魂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房玄己睡醒收到卜运在魇的app上,给他发来的私信:桑音375航班的死魂一致同意,将他们来世的一年寿元赠与你。也就是说,你将会有二百零八年的寿元可以换取功德。可以啊房玄己,人在家中坐,福从冥府来。 这是房玄己意料之外的收获,看来做善事还是会有回报的。他心情好极了,发了短信叫魏东莱带女儿过来吃饭。 傍晚的时候,房玄己又做好一桌菜等着他们来。是一鱼五吃。小孩子正是补身体的时候,应该会喜欢吧。 门铃响起,终于来了。房玄己匆忙去开门。结果迎来的又是鬼魂...... 怎么他最近总是碰到...... 魏梓此时拎着一个身穿灰色制服的外卖小哥。看眼神不对,应该是魏雅晴。她把外卖小哥的生魂带入屋内,像拎小狗一样把他拖进去。 房玄己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魏东莱便说“来的时候魏梓是好好的,可我们在你家门口看到一个生魂,偷鸡摸狗的不知道想干嘛,魏梓就变成晴晴了。”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门外?”房玄己看着鬼魂说道。 “我...我就是个送外卖的,经过你们家闻到很香。”外卖小哥不敢看他们,连眼神都是畏畏缩缩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房玄己警惕地对他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找不到去投胎的路。”外卖小哥说着紧张地摸着自己的手。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房玄己再度追问。 “知道。我自己贪心管不住嘴,经常偷吃客人外卖 。 我是从小县城来打工的,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每份都吃一点点,每天就能省两顿饭钱 。 没想到遇上一个变态的顾客,给自己哥哥做了份食物 。 在我们平台下单,叫了急送让我接到了单 。 我就吃了一点点,那一点点就毒死了 。 要是她哥哥吃掉一整份,那不得死翘翘啊 。 这小女娃多狠啊!是她亲生的哥哥啊......” 外卖小哥说得激动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可他不敢造次,手还是跟刚才一样无处安放 。 “房先生,我知道他说的那个外卖员毒杀事件。之前新闻都在播,是一个喜欢哥哥的病态妹妹投毒。妹妹喜欢亲生哥哥,但是哥哥有女朋友准备结婚了。妹妹妒忌,不惜投毒杀害哥哥。没想到被这个倒霉蛋先吃了,哥哥才幸免于难。”魏东莱回忆起之前轰动一时的新闻。 “那你还真是可恶又可怜。”晴晴给他投去嫌弃的眼神。 “晴晴,你和爸爸先吃。房叔叔先带他去冥府报到,把他交给叔叔好吗?”房玄己轻声细语地询问魏雅晴意见。 “谁要谁拿去。”魏雅晴把外卖小哥的生魂放开,将他往房玄己所在的方向推了一把。 “谢谢晴晴,你跟我走吧。”房玄己从她手里接过外卖小哥,想摸摸魏雅晴脑袋表示感谢。可魏雅晴像只小刺猬,下意识就往后退。房玄己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温暖地笑笑。 房玄己祭出传送符,与外卖小哥一同消失了。 不到半小时,房玄己就回来了。魏东莱父女还在品尝鱼宴,不知道是细心品尝还是故意放慢速度等他。桌上的几碟菜还是留着很多。 水镜紧随其后也回来了,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坐下开吃。 “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魏雅晴看着水镜的眼神,极不友好。 “魏梓你发什么疯?我刚才不是跟你们打过招呼了吗?” 水镜感觉这个小孩今天有点无理取闹。明明上次见面还好好的,这次不知道抽什么风。 “我不是魏梓。”魏雅晴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嘴巴说道。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魏梓是谁?”水镜鄙夷了她一眼,房玄己过来打圆场。把水镜拉到一边,跟他说了魏雅晴的事。 水镜恍然大悟“所以,她是魏雅晴?” “可以这么说,所以你尽量让着晴晴一点好吗?”房玄己只当是小孩打闹。 “可以啊,我肯定会让着她。”水镜坏笑着,魏雅晴?他重新坐下,拿起筷子随意吃着。 一杯水快速移动到魏雅晴面前,快要泼向她的时候停住了。任由水镜眼睛怎么控制,水杯就是一动不动。 第59章 女孩? “无聊。”魏雅晴甚至眼皮都懒得抬动,气得水镜就要暴走,还是房玄己拉着他。 “我吃饱了,谢谢款待。再见房叔叔,走吧爸爸。”魏雅晴带着魏东莱离开,还不忘走到水镜身边轻声说道“我走了,下次别这么幼稚。再见 。”水镜嘴角扯动了一下,房玄己装作没看到。 “这么快回来了?”房玄己还以为没有半年水镜都回不来,没料到这么快。 “你不想快点见到晏殊吗?”水镜也帮房玄己一同收拾,很快桌面就被他们清理干净。 “想啊,那现在可以吗?”房玄己兴奋地看着他。 “再等等,还没有完全恢复呢。”水镜虚弱地咳嗽,心虚地避开与房玄己眼神接触。他跟主人报告完就回来了。当然在人间当大爷舒服啦,还能随时点菜。 收拾完,房玄己还与水镜相互聊着这几个月各自发生的趣事...... 小树林里一个年轻女孩跌跌撞撞,一边逃跑一边往后张望。小树林里只有穿插的脚步声与她自己的心跳声,她生怕慢一步就被变态追上。 她叫庞璐宣,是一个问题少女。两个月前,跟家人吵架离家出走。谁知道路上遇到了个变态,把她打晕关到一间昏暗的小房间。每天虐打她,还幻想跟她生孩子。除此之外,还对她做了无法言喻的事。 她对着四面墙,每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变态好像叫小伍,他每三天就故意放走她一次。有时候变态会故意装作没关紧门,有时会留下瓷器餐具不收走。刚开始,庞璐宣以为自己看到希望了。但无论庞璐宣怎么逃跑,每次变态总是能轻易将她捉回来。她狼狈的表情让变态小伍很是享受,也一次比一次打得更重。 最后一次她实在是逃不动了,选择在小黑屋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醒来,又是在小树林逃跑。同样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重新经历,她真的崩溃了...... 房玄己手机响起,是小黑打来“房先生你现在有空接任务吗?我们冥王大人最近心情不大好,我们都不敢惊动她老人家。冥府这边有位小姐姐怨念很深,能把她带去给你瞧瞧吗?可以的话我们冥王大人默许给你五年寿元。” “可以啊,你过来吧。”房玄己忍不住笑了出声,事不大年寿倒是挺多的。 小黑的声音除了阴森森的,还有点像捏着鼻子说话的感觉。但是房玄己听过他正常说话的样子,不是这样的。难道是冥府规定,工作时间都要这般阴森恐怖? “那好的,我已经在了。你开门就能看见我们啦。”小黑十分迅速,厉害!他拘着一个死魂,看起来是个年轻女孩。 但她浑身都是伤痕,脸还被划了几道疤,嘴唇又白又干,像是几天没喝过水的样子。精神也是极差,生前肯定受了非人的虐待。她的右手紧紧抓着一个拳头,指间都是干掉的血迹。也不知道手里抓的是什么。 房玄己念了一遍清明咒,指向女孩眉心的一刻,她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呆呆地站着。但是拳头似乎松开了些,房玄己的慢慢掰开她的手。从她手里拿过一片玻璃闻了闻,尖那头的血迹是属于两个人的。 玻璃碎片应是凶器,还形成了一个诅咒。看来要找到问题所在,才能解开诅咒。他让小黑和女孩先回冥府等消息,玻璃碎片他留下了。水镜在家无聊,也跟着房玄己出去。 他们叫车来到一个荒芜的小树林,房玄己随着气息追踪到树林里。他们发现前方一个身影怪异,似是在躲避着什么。 庞璐宣也看到了房玄己,她冲过来拉着他双臂“你能看见我对不对?你帮帮我,帮帮我......”她把经历的这一切告诉了房玄己,水镜也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水镜掏出一面小镜子,镜面转向了庞璐宣。镜子里映出的却是一个满脸胡渣的矮小年轻人,其实他样子还算五官端正。 ‘她’惊恐地往后倒,跌在了地上“不!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那个变态小伍!啊!呜呜呜......” 小伍情绪开始失控,他渐渐回忆起:他是孤儿院长大,没有名字,就叫小伍。从小其它同院小孩都欺负他,让他产生了扭曲的心理。他渴望生一个小孩,让自己可以好好疼爱弥补童年的那段缺失。可他又病态地虐待人,喜欢看到人萌生希望,再亲手让别人的希望幻灭。 那天女孩自杀时剧烈挣扎,错手将他杀死了。然后女孩自己再自杀。自那天起,他便不停重复女孩的生前...... 房玄己和水镜没有救他,他依旧陷在诅咒里反复被自己追杀。让坏人经历受害者的伤痛,是最好的惩罚方式。自己的不幸,不应该强加到别人身上。 真正的庞璐宣解脱了,她在冥府服刑一段时间后就可以去重新投胎。按照卜运的性格,变态小伍估计以后到了冥府也会被丢到木房。 水镜让房玄己准备好,他将第三次开启时间。 他与房玄己并排坐在电视机前,准备好汽水、花生、薯片、西瓜。随着他打起响指,电视传来过去画面...... 北朝 房玄己拿着前几天收到兀绛的信反复看。一会儿满脸喜悦,一会儿又有点嫌弃“愿愿,你说兀绛这么久不找我们,一来就拿鲛人泪,是不是过分了啊?” 夕愿把信接过,仔细阅读“兀绛信上说,生命之灵灵水加上鲛人族的一滴泪,便可以重新变回人身?真的可以吗?他说他也是听闻此法可行,并未尝试成功喔。” “我之前也有听说过,可是长生族不可能贸然给灵池水我们。”房玄己不愿再与长生一族有交集。 “莫非这位乐正姑娘,便是兀绛的心上人?”夕愿眨眨眼,好似对这个事挺感兴趣的。 其实不止她,房玄己也十分好奇,老怪物喜欢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在神界时兀绛便不近女色,便是对神女们也以礼相待,好似对于男女之事,并不过分追求。千年来皆是孑然一身,好不自在。 第60章 首个异变 “不,乐正淓渝是兀绛僵族的旧部。算算日子应该这两日抵达,鲛人泪之前我留了几颗,可以给乐正淓渝。灵水的话,或许有一个人有。愿愿,你把鬼脸面具带上。”他们是旧识,房玄己会帮忙的。而且信上说,乐正淓渝的相公是慎刑司的司寇汿。 司寇大人为人正直,在凡间有很高的赞誉,他父母经商,有钱人品还好。如果能帮上乐正淓渝,让这对小情人从此和和美美,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乐正淓渝徐徐走来,一身打扮尽显贵气。她向房玄己福身问候“许久不见,房大哥。” 房玄己掩嘴偷笑“乐正,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你家相公又不在身边......” 乐正淓渝左顾右盼,才长呼一口气,乐呵一笑,把袖子卷起来道“还是房大哥了解我。没办法,我相公家教好。平常在公公婆婆面前装惯了,一时没调整过来。嫂子呢?我听兀绛说你娶妻了。” “你不开口,我还以为是哪个贵妇人从我这里路过呢!”房玄己以前跟乐正淓渝关系还算不错。乐正淓渝是少有的能干女将,人也落落大方。 “嘿别夸我我会骄傲的。鲛人泪呢?灵池水呢?”这是乐正淓渝殷切期盼的。 “鲛人泪等下给你,灵池水我要先找一个人。你与我们同去吧,传送符有吗?”房玄己问道。 “有,带着呢。就是用传送符找你的,给你,不用省着,我们家有钱。”乐正淓渝随手拿出一沓传送符,随手就抽了几张给他。 夕愿也刚好从里面走出来,带了两个面具,把鬼脸的那个递给房玄己。她们相互打招呼,夕愿随后问道“你一定是乐正姑娘吧?” “嫂子安好。我已成亲,不能叫姑娘了。你与房大哥一样叫我乐正就好。那我们现在走?”房玄己和夕愿把面具都戴上,与乐正淓渝一同消失。 他们来到一个叫水阁居的地方。浅浅的木栏杆把小院子围起,院前是一汪清池。乐正淓渝指着他们的面具说道“房大哥这是何处?我也要戴上吗?” “你不用,乐正,等下叫我大哥就好,不要提起我和你嫂子的名字。”房玄己小心嘱咐乐正淓渝。 “知道了大哥,嫂子。这便是灵池吗?”乐正淓渝看着眼前的小池塘,里面还有几条鱼儿在欢快地游,还有些小假山假草在里面养着。 “我估计是,乐正你等一下。咳咳......”房玄己清清嗓子,大声喊道“沈大仙,沈大仙,你在吗?”乐正淓渝明显感觉到他压低了声音,刻意模糊了声线。 一个清冷雅淡的女子从草屋走出来,让乐正淓渝有种看见天仙下凡的错觉。果然爱看美女是人的天性,不分男女。 女子有些面善,但是乐正淓渝想不起来何处见过。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的男子。女子看到房玄己与夕愿后,脸上挂不住的笑意“师父,师娘!”乐正淓渝与那个男子同样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 “洛洛,我们有事找你。这位是?”夕愿看着男子有些开心,难道这便是洛洛的心上人? 乐正淓渝百思不得其解,连嫂子的声音也变得怪怪的?但他们三人的表现,却很是亲近......无一不在告诉在场的人,他们是旧识。 “这是我徒弟,小妖的弟弟。小妖出去闯荡了,把弟弟留了下来,他叫卫子白。”几人互道寒暄,沈洛便请他们进屋。房玄己很快便道明了来意。 “可以啊。子白,你去舀些灵池水给乐正姐姐。我也没有听说过,长生一族还能重新变回人形,正好见识一下。”卫子白收到命令,马上走出去。 房玄己把鲛人泪放入灵池水中,小珠子随即消溶于水。溶解后与普通清水别无二致,乐正淓渝毫不犹豫,拿起就往嘴里灌去。刚开始身体没有任何变化,过了一炷香时间,全身突起青筋,遍布全身。乐正淓渝倒地剧烈抽搐,在地上痛翻滚。 沈洛也跟着紧张起来“师父,如若乐正姐姐异变失败的话,我的血可以帮她结束痛苦。” 房玄己想起之前那个长生一族的女子“岑幻幻是你杀的?” 沈洛觉得惊讶“师父也认识岑幻幻?那是很久之前,受一个叫索罗的人所托,杀的一个长生族女子。我把我的血混入她饭菜之中,她便湮灭了,但师父放心,她走的时候并无痛苦。” “一面之缘罢了。至于乐正,且看吧,或许乐正能挺过去,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沈洛又刷新了对房玄己的认知。此时的夕愿,也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几人轮流守着乐正淓渝。直到夜里她身上的青筋才褪去,看上去状况好了很多。房玄己拿出匕首轻轻划开她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成功了!所有人都放下悬挂的心,替她感到高兴。 房玄己在床边守着乐正淓渝,卫子白去准备晚饭。沈洛提着水盆打算帮乐正淓渝换洗,夕愿也跟出去帮忙。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起“洛洛,方才你说你的血能杀死长生一族?那其他种族你有尝试过吗?” “也有试过。但母亲说过,除了人与真神,我的血能杀死一切物种。”沈洛回答道。夕愿若有所思,又和沈洛聊起些不相干的事情。 深夜,夕愿趁所有人睡下,准备悄悄潜入沈洛的房间。忽然有人出现制止,及时带走了她,那人将她领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道熟悉的力量打在夕愿身上,她猝不及防跪下了。身体火辣辣得疼,骨骼似乎也有些移位。 斗篷下的神秘人捏住她下巴,在她耳旁说道“我让你再等等,你为何如此心急?还有,不要打沈洛主意,若有下次,我定立马送你去见杜家人!” 夕愿吓得瞳孔一下子放大,她战战兢兢说道“大人,夕愿知错了,没有下次。”神秘人随即消失了,她往后一坐,瘫软在地上,手止不住颤抖。 次日清晨,乐正淓渝醒了。她没有擦特制的药膏,手小心翼翼地伸出门外,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她肌肤之上,让她感到久违的温暖...... 房玄己夫妇暂别沈洛,乐正淓渝与他们一同离开。快要分别时,房玄己把鬼脸面具拿下,交到乐正淓渝手里说道“乐正,你下次见到兀绛便把这个给他吧。” “还挺精致的,你为何不自己给他?”乐正淓渝将面具拿在手里把玩。 “我们夫妇常年居无定所,你长居司寇府,他寻你容易些。”房玄己就此别过乐正淓渝。 路上房玄己注意到夕愿面色凝重,便问她道“愿愿,你怎么了?” “房玄己,你爱我吗?”夕愿停了下来,木然地望向他。 第61章 一切忘却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你从未问过我这个问题,今日是怎么了?”房玄己也随她停了下来,轻柔地抚摸夕愿额间,确认无事后,顺势把她抱在怀中。 夕愿掏出匕首,上面沾满已经凝固的血迹。今早她骗沈洛,说怕乐正淓渝以后会变异,让沈洛给点血她以防万一。沈洛十分信任这个师娘,直接就献出一小瓶血。 夕愿往房玄己背上扎去,皮肉瞬间泛起白烟,腐蚀着他的每寸皮肤。夕愿疯癫笑道“我叫杜晏殊,不叫夕愿。” 房玄己也笑了,笑得让人有些心疼“不曾想我们做了这么久夫妻,你的名字也是假,你我还是落得这个结局。”他拔出后背的匕首丢到地上,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 “要刺这里我才会死,你浪费了一次机会。” 他又上前想拉住她的手,她却往后退去。 她不知道的是,神界第一批异变的人确实会被沈洛的血杀死。但是却要正中心脏。 神秘人出现,她失望地看着杜晏殊说了句“自作聪明。” 随后一股神秘的力量往二人身上袭去,房玄己与杜晏殊毫无还击之力,任由神秘力量把他们抽干殆尽。神秘人将力量重新分配,又注入了些到杜晏殊体内。房玄己被抽尽体内魔气,两眼一黑便瘫倒在地。 神秘人对杜晏殊说道“从今往后你便叫晏殊,以后用真容示人。房玄己的力量已被我吸干,如今的他与废人无异。我洗去了你们的记忆,你体内注入了他的力量。别再做蠢事,如若再犯,下次便不复存在了。” 晏殊眼皮沉重,迷糊之间说道“我如今终于知道,大人让我做谁的心魔了......” 北末 邑淮湖边有一家最大的妓院,叫梦生楼。梦生楼有位叫郦笙笙的名妓,很多人千金一掷便是为了能与她共度春宵。一个郦笙笙带来的收入,几乎可以撑起大半家梦生楼的生意。 可惜好景不长,郦笙笙近日精神萎靡,整日疯疯癫癫地说着胡话,偶尔还对着岸边自言自语。老板娘是蟾蜍精,知晓事情不简单,也懂些门路,以防万一,便找了两伙人来瞧瞧郦笙笙。 驱邪的沈大仙与晏大师,本来以为两位美女见面会擦出火花。没想到二人一见如故,还攀谈起来,把作为主人家的老板娘晾在一边。同样被忽视的是沈大仙的小徒弟,还有跟在晏大师身边的打点的先生。 大仙与大师参观了一圈。发现梦生楼果然富丽堂皇,到处张灯结彩。姑娘们都出落水灵,有得更是身段妖娆。瞧过郦笙笙后,二人又退了出来商量。 沈洛对老板娘说道“郦姑娘房间挂的那幅画有问题。不处理的话,画精就会把你的摇钱树吞得一干二净。年寿拿来,还有晏大师那份。” “你们不帮我处理?”老板娘话语间有些不乐意。 “这么点年寿便想让我们帮你处理?当真异想天开,那是另外的价钱。”晏殊与沈洛一唱一和。老板娘自然是不理会二人,她打算亲自处理,反正知道什么问题了。 送走沈洛与晏殊一干人后,她正打算好好收拾画精。没想到早已人去楼空。原是画精感知危险提前逃跑了...... “既然志同道合,何不考虑往后一同合作?我们负责接任务,每单抽你些年寿,分成还可再谈,如何?”晏殊不知为何觉得沈洛很亲切,自然而然地想与她多说说话。 “可以是可以,但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沈洛感觉到她身上也有魔气。 “魔界至尊失踪已久,我觉得我有能力胜任。你觉得呢?”晏殊对那个位置有些偏执,她觉得那位置就是属于她的。 “我觉得可以。”二人相视一笑,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涌心头。沈洛看了旁边的房玄己一眼,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房玄己也看见她了,对着沈洛礼貌一笑。 一个月后,沈洛顺利地帮晏殊拿下了魔界至尊的位置。他们接触到的任务也越来越多。卫子白看到沈洛有了新的同伴,又得到房玄己照顾,便萌生出想独自闯荡的念头。沈洛也同意了。毕竟他们俩姐弟照顾她也够久了,房玄己也可以暂时替代照顾自己。 一日,一个叫贾敏的女人说她是僵族的现任族长。还带着一个小鲛人来寻沈洛,原是那贾敏想变回人身。 沈洛对僵族并不陌生,但是每个人的异变结果都不一样。开始她并没有轻易答应贾敏,可经不住贾敏的死缠烂打。最终沈洛同意了,但是作为交换她要将小鲛人留在身边。 卫子白走了,她确实需要一个人照顾。不能总是麻烦房玄己。而且贾敏真的变回凡人,身边也不可能总跟着一个妖怪吧。这小家伙看上去挺可怜的,沈洛不清楚他是否知晓贾敏在利用他。 一切准备就绪,本来开始都挺正常。沈洛以为贾敏大致跟乐正淓渝异变没有太大差别,可终归个人体质不同。 贾敏一喝下去,全身便冒起一块块肉疙瘩,每个都有鸡蛋那般大,看着着实吓人。 沈洛把肉疙瘩清理好,又将布浸透用灵水替她擦拭伤口,但肉疙瘩消下去后又长出新的。贾敏的七窍也开始流出恶臭的脓水,不仅臭,脓水还变黑,呈现黏糊状。她只能倒在床上痛苦的翻滚,一连几日,情况越来越严重,连基本站立都做不到。肉疙瘩快布满全身,看上去与怪物无异。 身体的折磨让她苦不堪言,她仅剩最后一口气。沈洛看着她这般心里不是滋味,可以确定是异变失败了。贾敏也知自己时日无多,不想所爱之人看到这个丑陋的模样。她便恳求沈洛了结自己性命。 沈洛将自己的血给她喝下,就此神奇的事发生了。贾敏喝了沈洛的血后,非但没有死,肉疙瘩也快速消退,身体更是发生了变化。 她休养了两日,便把小鲛交给沈洛离开了。 沈洛感觉喂血给贾敏那日,房玄己和晏殊都怪怪的。后来问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头很痛,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所以当时就没有多想这件事...... 现代,二十年前 晏殊在富人圈早已打响名声,其中和宋家最为交好。宋家早前是盗墓起家,现在逐渐洗白干起古玩生意。老爷子的儿子宋家承最近收了一批不错的白玉,打算出手。 但是宋家唯一一个小孙子宋鄄鄄,最近总是奇怪得很。会在摆放白玉的房间外转悠,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还一个人乐呵呵地在房间外乱跑。宋家父子怀疑那批白玉不干净,但是花了大钱买下来,暂时又没有找到下家,只能干着急。 于是便让晏殊来看看宋鄄鄄。 第62章 宋家 本来晏殊想让沈洛来代替,顺便介绍她给宋家。但是沈洛最近心情不好,她被骗走大半的积蓄,房玄己、晏殊、贾敏都不敢打搅她。沈洛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了听五张的电台,有人冒充五张,诱导沈洛打钱。 自诩聪明的沈洛,也难逃早年的电诈,还一度成为了友人们打趣的事来。 而房玄己则要研究一款app,说能让接任务更方便。晏殊觉得他纯属消磨时间,所以就独自去了宋家。 仆人带着晏殊进来,踏入宋家第一印象便是那种典型的深门大院。虽与老爷子合作过几回了,但从未登门。 老爷子人不错,算得上是盗亦有道,他从不会把墓里的东西全掏空,只会拿走一些。而且赚来的钱有一部分会接济穷苦人家,也会教导儿孙与人为善。所以晏殊从不收老爷子年寿,只收钱财。 晏殊让宋家仆人在摆放白玉的房间外设下一桌甜食,也叫来宋鄄鄄。宋鄄鄄对这个漂亮姐姐很好奇,围着她看。小孩子嘛,总是对人格外友好,宋家的小孩也是如此,对待晏殊毫不抗拒。晏殊叫他坐下就坐下,吃就吃,乖的很。 晏殊看他吃得开心,便与他聊起来“我可以叫你鄄鄄吗?你喜欢别人怎么叫你?我叫晏殊,你可以叫我晏殊姐姐。” 宋鄄鄄拿起一串冰糖葫芦就啃,听了晏殊说话认真回答“嗯嗯,叫我鄄鄄就可以了。我可以叫你晏殊吗?爸爸说朋友都是叫名字的,我想和你做朋友。你姓晏吗?” 晏殊想了一下,对他说道“我应该不姓晏,可是以前很多事忘了。我只知道我是为了一个人而生,我的使命便是保护他。这件事,像是刻在我脑子里一样。鄄鄄呢?有想保护的人吗?” 宋鄄鄄不太听得懂晏殊说的话,但是他好像有想保护的人。他看着摆放白玉的房间,给晏殊指了一下“里面有很多弟弟妹妹,他们有时候会出来和我玩。” 晏殊故作惊讶“鄄鄄不能说谎喔。” “我没有说谎!”宋鄄鄄嘟起小嘴,两条小粗眉拧在一起。 “那你把他们叫出来。”晏殊循循引导,不时望向摆放白玉的房间颇为好奇。 “晏殊,你会伤害他们吗?”宋鄄鄄小声地问道。 “如果他们不伤害你,我就不伤害他们。我们可是朋友,对不对?我肯定要保护你的。”晏殊也认真回答,用友善的笑容对宋鄄鄄保证。 “那好。”宋鄄鄄放下手里的糖葫芦,慢慢走到门边。在门缝里小声呼唤朋友们“你们出来吧,我们有新朋友了。都来啊。”他叫了第一遍没反应,开始着急又叫了几遍。 这才有几个矮小的身影陆陆续续‘走’出来,他们看着只有两三岁,最大那个小胖子也感觉没有宋鄄鄄大。 他们身体呈浅灰色,但无恶灵的怨气。身上湿漉漉的,几乎走多几步就能踩出水印来。他们后面跟着一堆孩子,晏殊估摸得有十几个。 其中一个扎小麻花辫的女孩上前怯生生问道“姐姐是来和我们一起玩的吗?” 晏殊露出和善的笑容回答道“是啊,那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扎小麻花辫的女孩想了一下“我们本来是浸泡在一个个大染缸里,后来依附在一块块石头上,不知怎的就来到这里,然后认识了鄄鄄。” 又一个瘦小的孩子走向前对晏殊说道“那水可凉可凉了,我们在里面浸了很久。” 小胖子也凑上前说道“还有一个叔叔经常打开盖子来看我们。”越来越多的孩子涌上来七嘴八舌地抢着说话......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晏殊明白了个大概。她态度温和地对孩子们说道“你们愿意跟我走吗?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那里能有更多朋友。” 孩子们有些犹豫,那个瘦小的孩子问晏殊道“鄄鄄会和我们一起去吗?”还没等晏殊回答,胖小子就一拳头揍在他头上“你是不是傻?鄄鄄是人,跟我们怎么一样,蠢东西。”晏殊心头一酸,原来他们都知道...... 其它孩子也陷入沉思,那个扎麻花辫的小女孩拉动晏殊衣角说道“姐姐,我愿意。” “姐姐我也愿意。”“姐姐我们都愿意”他们举手兴奋地跳起来,仿佛真要去什么好玩地方一般,小孩子便是如此纯真,做了鬼也一样,只有宋鄄鄄略显失落。晏殊摸摸宋鄄鄄的脑袋对他说“鄄鄄,人鬼殊途,终有一别。” “晏殊,你会照顾好他们吗?”善良的宋鄄鄄抹了一把眼泪,故装坚强。 “我会的。”宋鄄鄄与他们一一告别,晏殊这才拿出魂瓶把他们收进去,然后封存好。她对宋鄄鄄说“以后有机会介绍另一个美女姐姐给你认识,或许你会喜欢她。” “美女?什么时候呢?”原本伤心的宋鄄鄄眼睛立马泛出光芒,很快便被晏殊的话吸引住。 “有机会吧。”晏殊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心情不由得好起来。 “好啊。晏殊,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啊,可我没有喜欢的人。要与喜欢的人生孩子,自己的孩子才会更喜欢。” 宋鄄鄄走了之后,晏殊找到老爷子。她问起那批白玉的来历“宋老先生可知那十八块白玉?” “你怎么知道是十八块?”老爷子没有告诉过晏殊,惊讶她为何有此一问。 “每块白玉里藏着一个婴灵,但是他们没有伤害您的小孙子。”晏殊不紧不慢端起茶杯,细品其中味道。 老爷子摸了花白的胡须说道“这是我一个世交转卖给我的,他说有一间黑诊所专门给来历不明的孕妇解决 。 每个完整的胎儿连着胎盘都会被黑诊所偷偷藏起来,放在一个酒缸里 。 每个酒缸放一块白玉,封存一段时间就可以分开售卖 。 酒可以卖,里面浸泡的白玉也可以卖 。 其中白玉最为畅销,那些贵妇人一听到是胎儿浸泡,就抢着买 。 ” 明显宋老爷子也觉得此举有损阴德,面上表情不言而喻。晏殊却不打岔,继续品着杯中茶,听着他继续道来,宋老爷子放下茶杯道。 第63章 再去水之巅,二卷终 “其实那些白玉就算浸泡过也并无作用,只是她们心里觉得有功效 。 我那世交还向外吹嘘,常年佩戴可青春永驻,女人呀,就是信这些 。 本来我也不想碰这些有损阴德的事情,但架不住我那世交百般纠缠 。 他近来周转不顺,我本想帮他一回 。 没承想还遇到这事......” “我已替宋老先生超度了他们,白玉您可以正常售卖。但切记,万不可再信你那世交,阴险之人,应当避而远之。”晏殊说的老爷子怎会不明白,但宋家与范家交好已久,能帮则帮吧。 现代 画面消失,水镜看向旁边的房玄己。此时他早已倒在地上,水镜刚刚也看得入迷,没有注意他身体有异,这便晕倒了。水镜把他拖到沙发上,细细查看。确认他无事才放下心来,得亏无碍。 看来,这记忆与魔力,也该回来了...... 两小时后,房玄己便缓缓醒来。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他神情木然,对水镜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们晚上好好吃一顿吧。” “你都记起来了吗?那晏殊?”水镜盘腿坐在他对面,好奇地观察着他。 “她在水之巅。”房玄己说着拿出手机,给魏东莱发去短信。 “我陪你去吧。”水镜凑上前说道。 “我自己去就好,你吃完饭便回神界吧。”房玄己把手机放好,起身走去厨房。 “那...好吧......”水镜瞧他孤单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天黑之际,魏东莱带着魏梓到访。 许久未见的沈洛也带着元陵、小嗷呜、卫子白、贾敏回来了。 小嗷呜从沈洛怀里跳下,在房玄己脚边蹭蹭,柔软的毛在他脚边摩擦,它还围着他转圈。房玄己打开冰箱,把仅剩的血浆倒在碗里给小嗷呜喂食。 元陵与卫子白在厨房搭把手,沈洛则坐在沙发上观察魏梓。魏梓也在打量着沈洛。 小独栋好久没有这般热闹。 一整夜灯火通明,嬉笑打闹声不断。直至深夜,他们才一一离开。 房玄己等他们都走后,连夜准备自制的pizza炸鸡以及奶油蛋糕,把三份食物分别装在精致的食盒里,还往食物袋里放了几罐可乐。 一切准备就绪便祭出传送符...... 到达水之巅,他提着食物漫无目的地走着。水之巅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毒辣的太阳晒得房玄己睁不开眼睛。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前方一处简易草棚下,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杜晏殊。她正靠在木椅上歇息,似乎也看见房玄己。 但不同的是,眼里没有了那时的戾气。她还是很美,样子无甚变化,但此时对他的态度,更像待普通朋友。 房玄己在她旁边坐下,把食物逐样拿出来摆在木椅上。食物就搁在他们中间。他把可乐盖子拉开,递给晏殊。晏殊接过喝下“嗝...哈......好爽,谢谢你玄己。”她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偶尔抬头转过去看他。但眼里始终没有一丝波澜。 “你还好吗?”他说了所有情侣分开后,再重遇会说的一句话。 “算好吧,你们走了之后,我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 。 没想到水之巅的神奇力量又让我重生,我在这里开始慢慢修炼 。 现在体内没有你的力量,也没有大人的力量,就是我自己纯粹的力量 。 我的记忆也随着修炼都回来了,想当初接近你,就是想得到你的心 。 魔界的姐姐们跟我说,你们男人都喜欢蠢的,比自己弱的 。 果不其然,你也一样 。 清明咒我早就会了,在我十岁的时候,大人教我的很多咒法,试了几次便都学会了 。 虽然我不及洛洛天资绰约,但大人说我悟性很高 。 我甚至比你会的咒法还要多......”晏殊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吃着 。 房玄己在旁静静地听,直到晏殊吃完,停下擦嘴,没有说下去。 他才问道“我们...能重新开始吗?我可以尝试变回人身,用我的余生补偿你。也可以求洛洛帮你变回正常人,反噬都让我来受。你不是喜欢小孩子吗?我们可以生很多很多孩子......晏殊,原谅我好吗?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家人......” 晏殊此时漠然“我能代替死去的家人原谅你吗?”她掏出匕首,往房玄己心脏刺去。还是那把匕首,只是这次房玄己依然没有闪躲。 “不能,我不能。”晏殊低头笑了,泪水滴到沙子里。她握紧匕首,再往里刺进几分。房玄己也笑了......有种解脱的感觉,原来死是这种滋味。 他温柔地抚摸晏殊的脸庞,想要记住她最后的样子“杜晏殊,你爱过我吗?” 晏殊摇摇头,随后又点头,还是那般淡然,直到他化成万千光点,随风消散。晏殊把怀里的小瓷瓶掏出来,将剩下的一点血喝下。这一生,终于过完了。好漫长啊...... 她释然了,也随风消散...... 沈洛的血,也一并消散于空气中。 最后一点力量回归到神秘人手里,那点力量凝聚成一个五彩的透明珠子。神秘人揭下斗篷,回眸间眉如翠羽。 她望着手里的珠子浅浅地笑了,轻启朱唇“终于收回了外婆残存的力量。” 神秘人回想起之前种种,是她制造机会,让房玄己撞破爷爷与父亲的秘密。也是她让手下给房玄己送去,他们在人间的棋子分布图。 她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杜晏殊,龙遇散落的力量有一分部在遗落杜晏殊身上。这点力量需要宿主自愿身死才可收回,她不急一直等着。要拿回来,必然要牺牲一些人。 人间 大家都知道房玄己和晏殊消散了,是沈洛感知到的。他们在小独栋给房玄己和晏殊办了个小型的追悼会,水镜把大家的点滴放了出来呈现在电视上。大家看着边笑边哭,他们知道房玄己与晏殊不会回来了。 魏梓突然指着窗外站着的一个姐姐,她看起来娴雅大方,神秘而又美丽。沈洛给魏梓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其它人不用跟着。 随后沈洛便绕到后院。 “好久不见,姐姐。”沈洛与沈月相视一笑。 二卷小番外 沈如申沈图晟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年轻男子,把月洛花喂入他口里。男子脑海不停闪过他那短暂悲哀的一世...... 生于官宦人家,本该一生富贵安乐。但父亲被奸臣所害,一家被判流放。流放的路上,奸臣派人追杀,全家被残忍杀害,他也惨遭毒手。就在弥留之际,两位恩人从天而降。 沈氏父子用神力催动男子体内的月洛花,他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之后他还亲手报了仇,让奸臣血债血偿。 沈氏父子把他带到神界,让他效忠于他们。还说他是异变最成功的,之后又有几个与他一样的人,俗称不死人。他们不惧阳光,寿命无疆,力大无穷,战斗力极高,就算受伤皮肉也迅速生长痊愈。 月洛花与沈氏父子的力量在他们体内日益增强,很快就变成一支不死大军。 可随着僵族、长生一族的出现,他越发觉得诡异。人数正在猛涨不下,许多异变的人也被洗去记忆,只记得醒来之后的事。在神界圣君以上级别的,大部分都可以操控记忆,神力越强大的,操控便越轻易。 月洛花是开荒盛古就有的花,可操控生死,又称生死之花。服下它的濒死之人异变失败的话,将会永受月洛花生世蚕食。成为黑影傀儡,化作养分。 第64章 垚光仙子 神界龙遇沉睡,继任者沈月接替了外婆执掌生死的权利,成为龙氏的话语者,同时沈月还是下一任主神的继任者。 沈月与冥府不同,若说冥府是收容,那她便可随意剥夺旁人生死,世间万物皆由她处置,但她不能,若强行夺走无辜之人性命,会遭反噬,且她也不会。 外公万渊是如今的主神,妹妹沈洛被选为万渊的执掌世间秩序的继任者。 沈月座下更是盛古凶兽穷奇与梼杌的后代——敖鸣。当初神界极力反对,劝说敖鸣凶狠不宜豢养,奈何她执意要收下年幼的敖鸣。两姐妹是神界最尊贵的神女,众神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同意敖鸣留在神界。 沈月身体里还有盛古神女的一缕残识,她不知为何如此,自出生便与她同在,体内还有一股力量,不属于她,也不属于那位名唤垚光的神女。 神女垚光总是悲悯众生,时常与沈月想法背道而驰,有时候让沈月不免厌烦,强行让自己片刻沉睡,驱散垚光残识,也可耳根清净一阵。 今日,又是如此。 “你呀,过于懒散。与溯月姐姐难以并论。”垚光在沈月神识落座,沈月神识今日清明,垚光难得出现。 “本神还懒散,垚光仙子,你没瞧见神界那班废物吗?我很勤恳了。你说的溯月当真存在过吗?若你与那位曾存在于这世间,岂不是上万岁了?仙子,这大话莫要说过了。”沈月在神殿前坐下,倚靠在云阶之上。她知晓,激将法对垚光管用。 “沈月,你不信?曾经的魔族尊主溯月与你,可谓天差地别。她虽为魔族,可心怀天下。与你这伪善的神女,可不同。”垚光挥手散去沈月神识薄雾,便与沈月对话。 “仙子也是神界的,可却待那溯月竟奉若神明。仙子不觉得可笑?我虽伪善,可何为善?何为恶呢?我只知如今的魔界不堪一击,若我为溯月,定要覆了这世间。魔族魔主?若是还活到如今,见了这魔界,也是败兴而归。”沈月轻踩云阶,便消散些许云雾,顷刻又重新凝聚,她似乎以此为乐,重复着无聊的举动。 “那你可得努努力。” “仙子若是这般嘲讽,我可又要打坐了。” “别啊,我才出现多久?沈月,好歹陪伴你的是我,让我喘口气总行吧?”垚光算是怕了沈月,每回她一打坐,自己便要沉寂许久。 “可以啊,那你与我说说上回的不曰山。为何说再无溯月?”沈月上回听了一半,垚光便又开始说教,她禁不住烦,才赶走了垚光。 “你不是不信吗?不曰山仙人断言不假,魔族,乃至你如今的神族式衰,也无溯月那般神人了。都是天命。”垚光口中的天命不止一次出现,沈月也讨厌天命,每次化身皆不同,让她烦。 “仙子,天命究竟身在何处呢?若是他害死溯月,那溯月当真不复存在了?”沈月再三引诱垚光说出溯月所在。 “天命无处不在。沈月,你又打什么坏主意?溯月的盛古之力可不是你这副躯体可受的。”垚光与她相伴已久,自然洞悉沈月心中想法。 “对于溯月是否存在过,我至今存疑。但仙子既在我神识之中,那溯月也不见得消散吧?”沈月坦荡,倒不怕垚光猜透。 “沈月,若是你盯上溯月,天命便会寻上你,莫要......”垚光再次被沈月赶走,既问不出紧要,那便不需要了。 “烦,每回如此。”沈月扬手垚光仙子残识便褪去,盘腿而坐的沈月进入片刻沉睡,看似打坐,实则屏息凝神。 才过半日,沈月便醒了。 “沈月,赶走它。”垚光害怕,敖鸣第一日来便吓着她,睁眼便与敖鸣那双蓝色兽眼对上。长相神似老虎的敖鸣,还向她扑腾着那锋利无比的翅膀。 那皮毛缠绕的蓝色纹路,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还有浑身的凶兽戾气,直视这种形态下的敖鸣会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那场景垚光至今难忘。 “仙子与盛古凶兽敖启不是交好吗?怎么,敖启的孩子倒是怕了?”沈月乐在其中,还走出殿外打算招来敖鸣。 “它不认我,敖启可别比它善。”垚光记忆中的敖启可是温润可亲的,无敖鸣这般。 “胡说,我的敖鸣最是可爱,化作小嗷呜的样子你不是没见过。” “你让它退下吧,别进来。” “好,那请仙子暂且消停一会儿。我要耳根清净。”沈月转身又入殿内,放弃开殿门招来敖鸣。 “听你的。”垚光识趣,赶紧退了下去,进入了沈月最幽深的神识里。 沈月踱步到镜子前观赏起自己的曼妙身姿,骨肉匀称确实不错。她往前胸处抓去,手感也妙。皮肤白皙细腻,透出红光。神镜中的自己五官深邃,颇有异域风情的味道。 “沈月,神女可不似你这般爱照镜子。”垚光不知何时,又出来了。 “垚光,便是盛古神女也无你这般话多。”沈月也是无聊才会如此。 “你见过盛古前的神女?” “你啊。” 正当沈月看得沉醉之时,敖鸣出现在身后。沈月神力毕露,把敖鸣弹至数米之远。待神力收敛,敖鸣便化作一只灰色小猫,沈月赶紧将它抱起,把脸埋入那软绵绵的茸毛之中。 随后便放下化作小嗷呜的敖鸣,问它道“为何不通报便直接进来?” 小嗷呜在沈月脚边打转,用萌萌的奶音说道“我在门口看到主人做那些奇怪举动,便进来瞧瞧,一时忘了通禀,主人你就原谅我吧~” “是何奇怪举动?”沈月想起刚刚照镜子的场景,扶额苦笑。真该听垚光的。 “就是这样,还有这样,然后这样~”小嗷呜用那两只萌萌的肉垫往空中抓抓,再捏捏。虽然它的样子蠢萌,但是沈月已经满脸通红。 “我无碍,你且退下吧。”沈月掩着额头感到羞耻。 “遵命主人。”小嗷呜扭着肉肉的屁股准备走。 沈月叫住了小家伙“等等,日后你便以这般形态示人吧,免得太凶狠吓着那班废物了。”垚光抗议,她与废物不能相提并论! “可是主人,这般真的好吗?”小嗷呜转头挥动小肉垫张牙舞爪表示不满。沈月面上肃然,保持静默。 “知道了,再见主人。”沈月在小嗷呜心里还是很有威严,它低下头丧气地走了。 “姐姐,你对小嗷呜做什么了?为何它这般?” 此时走来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宛如天仙下凡。浅浅一笑,便能颠倒众生。 “它皮痒。你为何事而来?”沈月问沈洛道。 第65章 可是敌? “不日便随外公前往凡间处理逆改之人,怕姐姐想我,便过来给你瞧瞧了。”沈洛莞尔一笑,眉宇间有点沈月的影子。她们某个瞬间,模样确是有相似之处,沈月虽比沈洛年长些,但细看便知是亲生姐妹。 垚光喜欢沈洛的,她总觉得,沈月与沈洛若在一处,便有些溯月的影子在。至于垚光为何如此觉着,连她自己也感讶异。明明感觉不到溯月气息,却总是有此想法。 “好啊,洛洛到了凡间可要听外公的话。”沈月轻抚沈洛乌发,温柔地笑着。 待沈洛走后,沈月在想她方才所说的逆改之人。隐隐觉得此行定有变数。 “小月月!小月月!你在吗小月月?”垚光兴奋至极,又来人了,定是那送吃食的小子...... “我在的外公,你进来吧。” 沈月同样也可洞悉垚光心中所想,感她所感。 垚光期待的‘小子’出现,便是沈月外公万渊。 万渊抱着一筐的桃子放下,随后道“小月月,外公要与小洛洛去凡间了,拿了些你喜欢的桃子来。”万渊白须飘扬,慈祥亲切,也无主神的高高在上,让人难以接近的讨厌感觉。 “洛洛刚走,外公便来了。”沈月受垚光影响,注意力也在那桃子上。 “沈月,快吃。我许久未尝凡间的桃子了!”垚光在沈月神识里催促着。 “莫急。”沈月依旧保持面上微笑。 “好哇!难怪我叫她同来,她便推三阻四。原是想偷偷来找小月月,好哇!”万渊抚着长须,懊悔自己来晚了,随后又想到什么,问沈月道“对了小月月,你可知褚师家那小子回来了?” “外公说的可是褚师易?”沈月记忆中的褚师易,是其母在生下他后叛变逃去魔界,他的父亲是神界的圣君。褚师易的父亲与万氏关系一直紧密。 “是啊,哟~小月月还挺留意人家的嘛~”万渊轻轻地撞了沈月一下,调侃道。 沈月无奈。不是她留意,是她觉得奇怪......这个褚师易,到底是敌是友呢?若非友是敌,必要除之。 沈月轻靠云阶之上,双手托着下巴,望着面前那堆桃子发呆。垚光则在神识里不断催促。 沈月不予理会,万渊与沈洛此刻已到凡间了,若神界还算亲缘的,便是沈氏父子。按理沈月应去寻他们,可她不愿。而那褚师易,年纪尚小便与父亲一般,同样身居圣君之位。此人,不得不防。 “沈月,能吃了再想吗?少些坏心思,或许这人愿意与你交好呢。”垚光幻想着沈月咬下桃子时的感觉。 “你怎知我愿意?她拿起一个桃子往身上擦擦,一口啃了下去。饱满的桃汁在沈月口腔炸开,垚光同样也感受到桃子的清甜与爽脆,不禁回味。 小嗷呜用小小的身子撞了撞门,可怜巴巴问道“主人,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沈月方才也听到它撞门的响声,也是可怜这个小家伙了。她轻轻抚摸小嗷呜脑袋,喃喃道“下次不必通禀了,直接进来吧。”小嗷呜盯着桃子眼睛都直了,沈月掰了一点桃肉给它吃。小嗷呜吃完觉得不过瘾,在得到沈月默许后,抱着一整个桃子在怀里啃。 沈月拿了一件浅蓝色衣裙在镜子前比划“小嗷呜,我们出去走走吧?” 小嗷呜兴奋地跳起来,怀里的桃子也滚落。它摇着尾巴左右踱步“好呀,主人闷在殿里好多日了,出去吧出去吧!”沈月微笑表示同意,出去的事就这样敲定了。 一神一兽就这样在神界晃悠。偶尔过路的神君皆与沈月行礼,沈月端庄而不失气度地一一回应。偌大的神界仙气袅绕,清新的灵气让沈月心旷神怡。而在此处,男女外貌皆是俊美。 “姐姐,姐姐。”一女子向沈月挥手,兴奋地拉着身边气度不凡的男子,朝她与小嗷呜慢步而来,还不忘与男子介绍道“易哥哥,这便是我堂姐月姐姐。你们近些年来,未曾见面吧?” 沈月秀眉一蹙,语气生分地对她说道“你还是唤我沈月大人吧,我只有一个妹妹,她便是沈洛。”沈月正欲离去,那女子便跟了上来,颇为委屈道“是妹妹说错什么惹堂姐生气了吗?” 沈月看了她一眼,道“让开。” 女子直接上手,故作撒娇拉扯沈月裙摆“月姐姐......”沈月忍不住了,指尖挥动,女子便摔在地上,还不忘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真是失了我神族面子,唉,我们那时候就无这般神女。”垚光不由感慨。 男子看了一会戏,终于走过去女子那里。女子以为他要扶起自己,刚要伸手,摸到的却是男子的剑柄。男子借着力道,示意她顺着佩剑起身“谢谢池涟姑娘带路,我已经记起如何走了。你可以先回去,我会替你向家父问好。” 那个叫池涟的女子有些局促,起身后便向沈月与男子告别。 “你也很烦她吧?”沈月嘲讽道。 “本来还可忍一忍,但她一装柔弱的样子我便受不了。看来你还是与小时候一般,一如既往地讨厌沈池涟啊。”男子一副看透沈月的样子,让她有些许不舒服。 “你是褚师易吧?”沈月这才认真看他,也算得上高大威武。 “如此留意,是褚师易之幸,在此谢过沈月大人。”还未等褚师易靠近,沈月便先一步退开。 “先告辞。”沈月抱起小嗷呜直接走了。 “看来也非敌。”垚光觉得,神界男子便都该如此,进退有度,不失礼教。 沈月想的确是被沈池涟盯上了,感觉恶心。她是沈如申的第三个孙女,是继沈月之后、沈洛之前出生的。沈池涟父亲也就是沈月的叔叔,很久前便陨落了。她一直跟着爷爷沈如申生活。沈月两姐妹是在外公身边长大,所以沈池涟要比她们与沈氏父子亲近些。 另一边的沈池涟,在沈如申面前哭哭啼啼,把方才发生的事,夸大其词说了一遍。沈如申大怒“图晟,你养大的好女儿,把涟儿欺负成什么样?真是放肆,以为涟儿父亲不在了就可任她欺辱吗?我这个爷爷还在呢!你快去把你的好女儿找来!” “是,父亲我这就去。”看到消失的沈图晟,在爷爷怀里的沈池涟露出得意的讥笑。 第66章 魔裂 不一会儿沈图晟就带着沈月来了,沈如申见面便喝斥沈月道“给涟儿道歉。” 沈月莫名其妙地看了三人一眼,随后淡定坐下“理由呢?” 沈如申气得满脸赤红,沈图晟替他顺背消气,并对沈月说道“月月,你快给涟儿赔个不是,别与爷爷置气。” 沈月不紧不慢落座,淡然说道“第一,沈池涟以下犯上袭击真神。第二,她尊卑不分,在外不称我为沈月大人,脱口而出便是堂姐,这就是二位的沈氏教养?第三,别说是沈池涟,便是二位在外,也应当尊称我一声沈月大人。我乃真神,请二位莫要忘了。若无旁的事恕我失陪,此处坐得不舒服,本神不习惯。”沈月撂下话便起身离去,全然不顾在场三人。 沈池涟从小便仗着自己奶奶孟月洛曾是主神,总感觉自己高别人一等。也妒忌沈月沈洛生来便是真神之尊,神女之首。所以自小便欺负沈月姐妹。让年少的姐妹二人在沈氏父子面前吃了不少哑巴亏,特别是年幼的沈洛。 沈池涟曾险些毁了滋养月洛花的灵池,被沈如申发现后栽赃沈洛。也曾做过损害神界的事,随后便顺理成章推给姐妹二人,说是她们授意。遇上这般偏心的爷爷沈如申、对沈如申言听计从的父亲沈图晟、与那沈池涟,沈月姐妹自是厌恶。 这便是沈月待沈氏族人不亲近的缘由之一。 幸得万渊将沈洛带去万氏抚养,沈月又入龙氏一族,沈池涟才消停些。近些年万渊有意让沈月与褚师易结亲,沈池涟便想从中使坏。 万渊是不会让沈池涟祸害万氏族人的,龙氏也只剩沈月一人。卜氏更是鬼精得很,更加没有让她有沾染的机会。褚师家是神界近年来的大族,沈池涟这才盯上了褚师易。 反观褚师易待沈池涟的态度,似乎也瞧不起她的做派。也是,神之子骨子里总归有种傲气,如此的沈池涟还是差些历练...... 沈月想得出神,难得垚光也无打扰,便不知来人了。 “兀绛,见过沈月大人。”面前的男子便是传说中的僵神,所向披靡的兀绛。 “乐正淓渝,见过沈月大人”僵神手下女将也随他向沈月行礼,举手投足之间不失英姿飒爽之度。 沈月抱着小嗷呜停下脚步,也对他们颔首微笑。小嗷呜看到他们,立即从沈月怀里跳了下来,兴奋地在他们脚下打转,尾巴使劲摆动。 正当她准备与其寒暄一番,兀绛却先对一旁的乐正淓渝开口道“乐正,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与沈月大人交代。”乐正淓渝识趣退下。 随后兀绛把沈月带到一处隐秘的角落,低声地对她说道“大人,我之前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龙遇大人与万心瑶大人遇害,您还未下定决心与沈氏父子宣战吗?” 沈月只是淡淡回应“此事容我再思量一番。” 兀绛比沈月情绪还要激动“大人!” 沈月打断了他“好了,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是,大人。”他没想到事已至此沈月还没决定好,不免有些失落。兀绛变出一坛瓷罐交给沈月“大人,这是给敖鸣准备的。” 沈月接过,还挺沉的。兀绛走后沈月打开一看,扑面而来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小嗷呜几度跃起,沈月赶紧把盖子盖上。对它摇摇头,示意它安分些。 回到月神殿,小嗷呜在外殿欢快地吃起来。沈月正看着,忽然感觉身体有异! 体内血脉扩张,全身渐渐僵硬。她从床榻滚落到了地上。四肢痉挛抽搐,脖颈处冒起金光,每根筋都似被火焰燃烧,筋脉仿佛下一秒便破体而出,额间也遍布细密的汗珠。片刻后便晕了过去。 任凭垚光在神识里如何呼唤,沈月也毫无感应。 待醒来时痛感才消,她缓缓起身,打开殿门招来了小嗷呜“敖鸣,去把兀绛叫来。” “是,主人。”小嗷呜打了个激灵,又开始了吗? “莫急,换个形态再去。”小嗷呜立马化成凶兽,一溜烟跑了。是了,若是化作凶兽形态,兀绛便知事急。 敖鸣很快便带来兀绛,自觉替二人关上了殿门,在外把风。 “兀绛,你的提议我接受。你继续潜伏在沈氏父子身边,余下的便交给我,只要你我配合,大事可成。”沈月知晓自己不能再拖,是时候做个决断了。 “是,大人。倘若龙遇大人她们还在,必定为大人感到骄傲。兀绛祝愿大人早日复仇,以慰两位大人在天之灵。”兀绛跪下深深一拜。他很早便发现了沈氏父子居心不良,暗地里跟随了龙遇,保护龙氏一脉。 “下去吧。”此时的沈月眼里只有冷漠,她知晓龙遇与万心瑶不是沉睡,是被沈氏父子合伙害死了。当初龙遇撞破他们拿月洛花残害凡人的事,但碍于女儿已经嫁给沈图晟,两个可爱的孙女尚且年幼,便一时心软放过了他们。 没成想龙遇魔裂虚弱之际,两个歹人趁虚而入,想灭杀她。万心瑶发现想劝阻,也一并被他们杀害。沈氏父子对外宣称,龙遇与万心瑶沉睡,骗过众神,包括万渊。 龙氏每位神尊都有操控生死的能力。外人不知道的是,她们还是特殊的魔裂体质。 魔裂便是承载妖魔残魂的容器,每当有强大的妖魔被灭杀,他们的残魂就会被吸引到容器身上,形成一次魔裂。猎杀妖魔的人并不知道有魔裂的存在,他们只以为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把妖魔消灭了。 每魔裂一次,宿主就会痛苦万分。直到宿主身体爆体而亡,化成幻珠散落凡间。当新的继任者出现,魔裂便将周而复始。当宿主油尽灯枯神魂俱散前,能感应到另一个魔裂体质的神存在,从而挑选她为继任者。 无一例外,魔裂宿主都将默默承受妖魔蚕食之苦,徘徊在正邪之间,魔裂唯一的好处便是,除了拥有神力,还有强大的潜在魔力。还可以分裂魔力,修炼比正常人快千倍万倍。而且魔界始终秘密操控在历任魔裂宿主手上。 第67章 请君入局 龙遇消散之际,给沈月留下了话。希望她找到自己散落的五颗幻珠,找齐了或许能阻止沈月的魔裂撑破躯体。沈月此前已经找到一颗了,余下的四颗希望能尽快找到。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解决沈氏父子。月洛花这个秘密不能只有她与兀绛知道,何不把房玄己也搅进这个局...... 沈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邪魅一笑,垚光亦能感知她心中所想。只能试着劝导“沈月,不可......”垚光还未说完,沈月衣袖便一挥,强行封印垚光。 她昨夜翻了典籍,瞒着垚光,暗暗记下术法,以后她也不必进入沉睡便可暂时驱逐神识里的垚光了。 沈月打开殿门,敖鸣扑打着翅膀,一见她便停下来乖乖站好。沈月帮他擦掉胸前的血迹“以后还是保持这个形态吧。” 方才魔裂之时,身上衣裙皆被汗水打湿,沈月拿了一套白色的三层衣裙,走向内殿月池。身上还是隐隐的酸痛,她脱下衣服浸泡在暖和的池水内。似乎只有这个时刻,才可以暂时放松紧绷的神经...... 她要找到最后四颗幻珠,给自己寻个生路。若不成,便趁自己在时,替沈洛扫清障碍,给她一个安稳的神界。 而龙遇的事决不能让万渊知道,他们那么相爱。若万渊知道龙遇消散了,必然随她而去!让他心怀希望吧,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既然不能让万渊与沈洛脏了手,那便让她来吧...... 下一步,沈月已经想好怎么走了......她在池边用水迹写下三个字:房玄己。 随后沈月换好衣服,让敖鸣在月神殿守着,独自去了灵池。平常的灵池沈氏父子是不给外人进入的,沈月隐身藏匿气息,悄悄潜进去。他们设下的禁制对她来说形同虚设,沈月如入无人之境。 她在灵池的另一侧,找到一处偏殿,里面弥漫着腐烂的气息。架子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魂瓶,每一堆都分门别类。这便是沈氏父子作下的孽。 她敛气凝神,感知着逝者所感,源源不断零星的片段进入神识之中...... 沈如申把抓来的活人囚禁,折磨其残躯神志,直至濒死之际,将月洛花催以神力,灌注到他们身体之内。异变成功的,无论是不死族,僵族还是长生一族,均被洗去记忆。 异变失败的,沈图晟便将他们的残灵锁在魂瓶内,七日后便会消散,冥府也查不出残灵所在。 刚开始沈氏父子的确是出于善心救人,可尝到甜头的他们变得越发疯魔。权力让他们逐渐迷失了自己,那些零星异变成功的人,远远不够满足他们的欲望...... 他们的妻子、母亲是曾是主神,如今却由一个外人做主。龙氏一脉凋零,他们沈家妄想取而代之。 沈月用锁心术法把感知到的画面保留起来。离开的当晚,就进入了房玄己的梦中。 她把看到的一切换成了房玄己所见,梦醒的他潜入偏殿。果真如梦里一般,他发现了沈氏父子的秘密。沈氏父子派兀绛秘密追杀不死族。并诬陷房玄己与其一族勾结魔界,让万渊没收了他所带领的一半长生族兵权。 房玄己一族逃往凡间,沈氏父子布下棋子在人间搜寻。兀绛虽与房玄己有过命的交情,但为了龙氏,只能忍辱负重装作效忠沈氏父子。 待万渊与沈洛回了神界,沈月便打算去一趟凡间。先找到杜晏殊,确认龙遇的幻珠在不在她身上,再进行下一步。 沈月让敖鸣去水阁殿守护沈洛,然后独自下界。 人间,东朝 到了繁华喧闹的凡间,沈月稍稍轻松些,望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今日的阴霾一扫而空。沈月拿着画满标注的分布图,找寻着杜家所在。 她来到一处大宅门外,上面赫然写着杜府二字。沈月乔装一番,在杜家门前摆起神算摊子,自称沈仙人。但凡遇到难缠的人,便直接赶走。 接连几日,终于引起杜家夫人的注意。她对这个神秘的沈仙人好奇极了,挺着两月身孕去卜算。初时沈月也赶她走,说与她无缘,不算卦。 这一来杜家夫人更不愿意走,干脆直接坐下说道“仙人,您不用为我算卦。权当是给我这未出生的孩儿算,求您看看。” 沈月瞥了杜家夫人的肚子一眼,犹豫了一下随后同意。她摸着肚子,眼里闪过一丝喜悦,果然是幻珠!她把眼底喜悦藏下,正色道“夫人好气运,小姐长大后必定福泽深厚。” 杜夫人随即神色黯淡道“是女儿?” “夫人放心,您还有一子,三年后将诞下麟儿。”杜家夫人给身边的丫鬟打了眼色,沈月把丫鬟递来的钱银还回去“不可,我与未出生的杜家小姐有缘。” 杜夫人不再推却,向沈月询问道“仙人可否给小女赐名?” “晏殊,言笑晏晏,想必这孩子,是上天给你们最特殊的礼物。望她能给你们一家带来安定,日后成长可以无忧无虑,安然自得。” “你们家的灾难就要来了......”垚光叹气,随后对沈月道“沈月啊沈月,你又害人。” 沈月不予理会,继续与杜家夫人说话。 杜家夫人谢过沈月后便离开了,沈月打算再摆两日才回神界。她把东西放入布袋,打算今日先收摊。 一男子挡在她面前,对她道“沈月大人,也帮卜某算一卦吧。”男子坐下对她笑笑。 “卜氏一族最会撰写命运,在生死之外。我做不了你生意,你走吧。”沈月摆摆衣袖,作势便要赶他走。 “巧了,你们龙氏也在我的编撰之外。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沈月大人能否为我解答?”卜命直接落座,不顾沈月阻拦。 沈月无法,只好收拾了轻便的东西,走到卜命身边说道“卜命,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你那娇俏的妹妹,小心看好。神界,可不是一个好地方......这凳子你爱坐便坐吧,送你了。” “你敢?”卜命似乎也不曾料到沈月如此做派,不由一怒。 “我敢,所以别惹我。”沈月回以浅笑,心底越发讨厌此人。自命不凡,如神界那废物一般,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沈月两日后回到神界,水阁殿内并没有发现沈洛与小嗷呜踪影。 兀绛却来了,见了沈月匆匆上前禀告“大人,沈池涟趁您下界,欲要构陷沈洛大人。” 第68章 寻找混沌所在 沈月下界前用神力幻化分身出征,除了意外撞破的卜命,并无知晓她去了凡间,只当她仍身在战场。原来在她走后,沈池涟便盯上了沈洛。 她偷看卜命撰写的命书,还背下些许,默写了一份不完整的偷偷放在水阁殿。后又带了沈如申前去探望沈洛,装作不经意间翻出来。如今沈洛在卜氏那里押着,碍于主神万渊与沈月的面子。卜氏没有声张,暂时压下此事。 沈月恍然。 难怪那疯子下来寻她!此女再三挑战她的底线,沈月决心这次定要好好收拾她。 “兀绛,此乃沈氏父子在人间布下棋子的分布图,你交到房玄己手里,莫让旁人知晓。也别让房玄己发现是你将此物给你。至于杜家的,便留到最后吧。去吧......”沈月把几张分布图给到兀绛,随后消失在水阁殿。兀绛拿着分布图偷偷前往凡间...... 此时战事已了,沈月便召回分身。敖鸣在殿外守候,看到沈月后跟着她踏入命殿,瞬间殿内鸦雀无声。 沈洛被绑在神柱上,陷入昏迷,沈月扬手便把绳索解了,把她横抱在怀中。 沈如申拦在她们前面,道“放肆,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放肆?若以神位排尊,是何人放肆?沈月神情淡漠,却透着震慑之势,抬头便把镜面掷于地上。 水镜便将沈池涟偷看命书的情景重现在命池,还把她以往做的种种一并公之于众。 沈月对水镜道“水镜看护神界不力,降为半神下界领罚。沈池涟屡次诬陷真神,交由卜氏一族处理。” 她把沈洛送回水阁殿后,让敖鸣去送水镜。表面降罪实则便是让敖鸣给水镜传话,配合兀绛。 沈池涟被降了半神,洗去了偷看命书的记忆。沈如申替孙女求情,万渊同意了,只罚她在寒天炼狱,服刑一月。 沈月照顾了沈洛几日后,她便恢复好了。 沈月去了寒天炼狱一趟,踏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感受沈池涟即将感受的绝望。若在此处服刑一月,倒是便宜沈池涟了。 沈月在冰面外驻足,沈池涟发现她后便扑过来,其貌之狰狞,早已没了往日故作温纯柔弱的模样。 才几日,她便近乎发疯,若是一月,必然癫狂。沈月想到此处,不禁笑了。 她对沈池涟用了禁言术,让沈池涟更加恼怒。 沈月微笑着对她轻声说道“再有下次,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隔着冰面沈池涟吓得往后倒下,她缓过神来才怔然点头。 在兀绛下界追缉房玄己期间,沈月几次三番带兵大胜而归。所到之处,妖魔皆灭。而她心中自有权衡,若在魔界无害苍生,自然无碍,灭杀皆是魔界毒瘤,妖之祸首,实则,是还妖魔界一片清明。 魔界虽势弱,但她相信,若能控制得当,来日未尝不可扭转劣势。相比神界,她更看好魔界。溯月之辉煌,她沈月未必不可。 而众神自知晓沈池涟所作所为后,便越发对沈月姐妹看重,还尊沈月为战神。沈洛也开始跟着姐姐出征,积攒威望。 沈月算算日子,是该瞧瞧如今的杜晏殊了,杜家应是今日灭门吧?沈月用神力幻化出分身,随沈洛出征,自己则去了杜家。 凡间 沈月化作一女童,趴在墙头向杜晏殊丢小石头。小晏殊发现她后便追了出去,沈月与她打闹,把她引到颇远的地方,并邀请她一同玩耍。正好与稍后进入杜府屠杀的房玄己,错开了时间,待天黑之时,渐渐下起蒙蒙细雨,沈月才与小晏殊道别。 沈月披上一身黑色斗篷,蒙上面纱,把自己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尾随着小晏殊,也入了杜府。她使了术法,若她不现身,杜晏殊难以察觉她存在,她就这么漠然地看着杜晏殊,渐渐崩溃。 最后,冷静下来的杜晏殊,将家人尸体逐一拖到院子摆放整齐。帮他们整理仪容,然后跪在一列尸体面前,不停地磕头。 她背向沈月,只见她脚下冒出血水。待她筋疲力尽之时,沈月才缓缓走去,手里的雨伞在上方遮雨,魔力施展,雨水便偏向一侧。奈何人身的她看不透,还当沈月是神人而至。 待与沈月道出复仇之心,沈月便应允。至此便随沈月回了魔界,潜心修炼术法。 魔界之尊泽方是沈月一手捧上去,她幻术了得。只可惜心善,不够坚定。在魔界心善,可是要命的。沈月也知泽方离去之意已定,便允诺待小晏殊长大,可接替泽方之时放她离去。 如今让泽方先教她幻术,待沈月得空也会来教她咒术与别的术法。 杜晏殊此后改名夕愿。 她学得很快,在凡人底子里也算极有天赋的。 再后来泽方果真离开了,还把一半的魔力留给了夕愿,让夕愿顺利取替自己,当上了新的魔界之尊。沈月就此两界徘徊,她的魔裂也越发来得频繁。 近日,沈月感应到龙遇的盛古凶兽,混沌所在。于是她便前往幽冥古道寻找,幽冥道是处于人间与神界的交界点。 混沌曾在龙遇魔裂遇敌时救了她,龙遇知道它无知无觉、无欲无求,便收了它算是报恩。龙遇消散后一直没有混沌下落,如今沈月要比旁人早一步找到,便不能让魔裂的秘密被知晓。 幽冥古道 到达幽冥古道之时已是日落,沈月探寻后发现混沌的气息变弱了。反而神的气息强烈,而且离她越来越近。 沈月转身看到褚师易,立马变得警觉起来。若他发现什么,沈月定把他永远留在这幽冥古道之中,反正此处是被神界遗忘的幽冥道,正好。 “沈月大人为何这般看我?”褚师易本来只是好奇,沈月怎来这个荒无人烟的鬼地方,没曾想她对自己竟这般敏感。 沈月来了兴致,又改变了主意。 “觉得你好看。”沈月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笑得意味深长。 “我也觉得沈月大人生得十分好看,私下可以叫你月月吗?”褚师易向沈月靠近。 “不知廉耻。”沈月收起了笑容,之气在体内游走躁动。 “此处四下无人,我还可以更不知廉耻。”褚师易看着一言不发的沈月,不禁大笑起来“月月以为我真的会这样做吗?”他把一支弯月发钗亮出,在沈月面前晃动。 沈月那日去偏殿后便发现遗失,可再寻之时却一无所获。沈氏父子与沈池涟一直没找她麻烦,按照他们的性子,若寻得此物,必然发难。所以沈月一直认为是房玄己捡到,但他与沈月也无交集,不会猜到发钗是她的,因而沈月一直很放心。 原来是被褚师易捡走了,难道说那日他也在? 第69章 篝火会 “褚师易,你我何不合作?”她还不够了解褚师易,也不确定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帮月月做你想行之事,若月月想合作,那便合作,此后多一个盟友,为何不可。待你成了所愿之事,便我联手灭掉整个魔界,如何?我不急,可以慢慢等。”褚师易观察沈月很久了,觉得她有这个能力。 沈月半信半疑,若先稳住他,看清他要如何待魔界,今后再灭之,也是可行。 “你母亲呢?她好像也在魔界生活。”沈月想起魔界那个温婉的女子,她似乎与泽方是好朋友。此前听泽方说过,褚师易之母为了躲避褚师家,才逃往魔界自愿坠魔。她似乎在魔界更自在些,神界必然有让她难以释怀的事。 “我是神,她是魔,自她选择离开我们褚师家开始,就注定我们是对立关系。”母亲是他们褚师家的耻辱,他不懂她为何那般决绝。 “发钗送你了,反正丢了我权当找不回来。”沈月没有直接答应褚师易,是与虎谋皮还是合作共赢需便由时间证明吧...... “你可以慢慢考虑。”褚师易表示同意。 “嘘......”沈洛又感应到混沌了,她往气息所在追去。褚师易紧紧跟着她,有那么一刻沈月真想马上先解决他。 找到了!沈月往上方腾空而起,揪出一个大胖小子。他们相互打量,气氛颇为尴尬。 “沈月大人!”大胖小子抱着沈月的腿,像小孩子般哭泣。在沈月的记忆中,混沌应是类似胖狗一般大坨的肉团,可眼前的混沌却是几岁的孩童模样......不由让人怜爱...... “外婆沉睡后你便一直在此?”沈月不自觉地摸着他的后脑安抚。 “是的沈月大人,我在此沉睡了。”混沌本想说什么,看到褚师易在,就没有多说别的。他嗅着沈月的衣裙,有股淡淡的木檀味余香袅绕,与龙遇的气息相似。 “混沌,你可愿与我走?”沈月低头问道。 “谢谢沈月大人好意,可我懒惰惯了,就不出去凑热闹了。”混沌趁褚师易一个慌神的时间,往沈月手里塞了一颗球状物体。沈月心领神会,让混沌先离开。 魔界 甩掉褚师易后,沈月便去了魔界。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夕愿找房玄己的前一夜。也是魔界的浴魔节,相当于凡间的年三十。 百无聊赖的沈月在极乐宫闲逛,大家都出去准备今晚的篝火会了。沈月走进内室关上门,便把混沌给她的记忆珠打开。 珠子里记下龙遇遇险后的零碎画面,沈氏父子趁她魔裂虚脱之时加害于她。母亲万心瑶为了保护外婆,被沈如申杀害了。混沌也被重伤,从神界陨落。 最后的画面便是龙遇拿出记忆珠记录:月月,杀害至亲会遭反噬,不要报仇......记忆珠从空中消失,龙遇的生命也定格在最后的画面当中。 沈月感觉体内躁动,尽量让情绪平复下来“好啊,月月知道了......可这恶人,不能放过。反噬便反噬吧。” 夜里魔湖举办篝火会,群魔乱舞,戴着血鬼面具的夕愿坐在上面主持大局,但她似乎有什么心事。 沈月有时候觉得她像自己的女儿、也像妹妹、更像徒弟。可沈月不能让她也有这种错觉,夕愿适合如今这个位置。亦是计划里不可或缺的一环,一颗必不可少的棋子。也有可能是幻珠的力量吸引着沈月,让沈月不知不觉间向这个孩子靠近。 此时篝火会还有另一位客人,卜命。因为执掌命运,所以卜氏一族与众族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卜命会出现在各种场合里,包括今夜的浴魔节。 沈月悄然消失在晚会上,夕愿也随她回到极乐宫。她把血鬼面具交给沈月,便去往人间。沈月戴上面具,化身成夕愿走在群魔里,与卜命擦肩而过。回到夕愿的座上,沈月打开手里的纸条:沈月大人,为何在此? 她方才便看到卜命,未曾料到他竟认出了自己。沈月端详着字条上方正的字迹,再瞧底下与她招手的卜命。手中焚起魔火,字条被烧得一干二净。沈月屏退身边魔侍,邀请卜命上来问道“你到底要什么?” “答案。你与龙遇大人没有出现在我命书里的答案。”卜命站在她旁边,跟她一同注视底下载歌载舞的群魔。 “卜命,是不是历任命运的执掌者都如你这般奇怪?”沈月无语,这人是不是脑袋有点毛病?闲的慌...... “或许吧。”卜命笑道,却无上回那般惹人发怒。 “我们会是敌人吗?”沈月向他问道。 “众生皆是命运的朋友。”卜命回答道。 “是吗?”沈月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待卜运的态度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篝火会快尾声时,沈月起身正欲离去开,忽然又感到五内翻腾。糟了,是魔裂! 沈月按住脖子炸起的金色筋脉,快速朝湖中跑去,一跃而下,湖底水花乍现。 身体并没有因为落水而有所好转,连带湖底的温度也因沈月随之滚烫。她仿佛置身一锅正在烹煮的热水里,可她不能上水。至少魔裂结束前不能,不能让群魔发现异样。 渐渐意识开始模糊,意想不到的是,垚光这次也无苏醒,她慢慢沉入湖底...... 就在这时,卜命纵身一跃湖中,很快便寻得沈月,神力源源不断注入沈月体内。沈月被他拖回湖面,呛了几口水。卜命趁附近无人注意,便将血鬼面具套回她脸上,拖至湖边。 他蹲在沈月身旁,扶起虚弱的她说道“我想我找到答案了。你且放心,此事我会替你保密。”待沈月无碍,卜命便回了神界。 沈月神力在一点点地恢复,看来神力相辅便可恢复。卜命方才举动,并无伤害她的意思,也未曾威胁她,至少目前没有。眼下要准备集结魔军,这次,兀绛要败了...... 十日后,沈月带领着一众魔军突击兀绛。神界的神将神兵猝不及防,被包围在沼气之内。兀绛拼死抵抗,沈月放出一丝神力,他似乎感应到了,没有再与其抗衡。神界溃不成军,这一战败得彻底...... 神界 沈月借势上奏,声讨兀绛,众神都一片倒支持她。万渊却说容后再议,让他们散了独独留下沈月“小月月,你可想清楚了?兀绛与其神兵日后,是要归于你们姐妹手下的。” “我不需要废物。”沈月脱口而出。 “兀绛战无不胜,你怎能如此轻蔑于他?”万渊一直很赏识兀绛,在他心里兀绛便是守护神界的僵神。 “那是因主神大人,未曾见过我真正的实力。将僵族与长生族驱赶幽冥道势在必行,望您尽早决定。”沈月斩钉截铁,一步不退。 第70章 送路 “沈月,你不要后悔。”万渊动怒了,他不明白沈月为何浪费他一番苦心。 “我从不后悔。”沈月向万渊俯身一拜,随后消失在主神殿。 除去僵族与长生一族,等于断了沈氏父子左膀右臂,兀绛虽为她所用,便是日后两族归顺与她姐妹二人,只要在神界一日,沈氏父子便贼心不死,若有祸患在,不如除了后患一劳永逸。 兀绛与长生族被贬到幽冥古道,他们都埋怨神界可又敢怒不敢言。特别是对沈月有很大意见,觉得她过河拆桥。只有兀绛知晓,沈月要对沈氏父子动手了。她让混沌传话,想兀绛去凡间找房玄己,看护好他与夕愿。 待兀绛安顿好僵族,便让乐正淓渝继任族长。他还要去寻水镜汇合,接替水镜继续监视房玄己。 敖鸣从空中落下,收起黑色双翼。前身低俯,沈月优雅地从它背上下来。一人一兽回到月神殿,敖鸣去给沈月和自己准备吃的。沈月则端坐殿中沏茶,门外的褚师易如约而至“沈月大人,褚师易求见。” 沈月扬手一挥,门便打开了。褚师易迎面走来,坐在沈月的对面。沈月把沏好的一杯茶轻轻地移到他跟前,他细品一口“好茶,入口微涩,继而回甘。” 褚师易放下茶杯,问她道“月月,考虑得怎样?” 褚师易与沈月四目交接,沈月嫣然一笑,随即说道“美男计对我来说无用,我不需要盟友。当然,如果你妨碍到我,我会让你一并消失。”沈月保持着一贯的微笑。 褚师易也不强迫沈月,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走后不久便见沈池涟,她小跑过来跟在褚师易身后“易哥哥,你为何从月神殿出来了?难道神界传你二人联姻之事,是真的?”褚师易没有因沈池涟搭话而停下,他继续走着,也没有回头看她“你还是唤我褚师大人吧,还有,方才之言莫要再提,道听途说,不可取之。” 沈池涟依旧跟在他身后喊道“易哥哥......” 褚师易心烦意乱,整个脑子都是沈月。不想再理会沈池涟,遁身便走。 沈池涟笑意渐冷,想起沈月的眼神也变得歹毒。明明都是沈家的孩子,奶奶都是孟月洛,凭什么她们姐妹,就高自己一等!连一向宠爱自己的爷爷也怕得罪主神万渊,不敢为她争取褚师易。褚师易多优秀啊,家世样貌皆是上佳。观他方才言行,心完全在沈月那个贱人的身上了! 此时的沈月正与敖鸣享受美味的烤兔腿,敖鸣把沈月打来的兔子用柴火烤了。兔腿肥美多汁,沈月大快朵颐,敖鸣也就着血浆,吃得欢快。沈月要吃饱些,因为明日她要送沈氏父子上路。 偏殿传出哀嚎声,贯彻神界,无数残灵飞向冥府。沈月坐在偏殿中央,等待沈氏父子的到来。 沈如申打开殿门,发现沈月与一地的魂瓶碎片,怒发冲冠,指着沈月怒不可遏。 沈月站起身来,当着他与沈图晟的面,把剩余的魂瓶扫在地上,一脸嘲讽之色。 沈如申集聚身上神力,往沈月而去。神灵之力快要落在沈月面前时,她便轻轻挥手,用真神之力筑起一道屏障。沈如申似打在棉花上一般,没有让沈月受到丝毫伤害。在无坚不摧的神障与绝对的神力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又尤为可笑。 他在赌沈月会顾念血脉亲情不作还击,可是他赌输了。神力反噬,被沈月原封不动地返还给他,沈如申被弹出殿外,狼狈至极。 沈图晟盯着沈月,不敢放松一丝警惕“月月,你都知道了?” 沈月向他靠近“父亲觉得,我该知道什么?” 沈图晟摆出一副慈祥父亲的模样,向沈月伸出双手“月月乖......” “收起你那恶心的嘴脸。”神索从沈月两侧衣袖中抽出,径直朝沈氏父子而去。神索将二人困住,只要稍一移动便被神索灼伤。 沈月像拖牲畜一样,把他们拖到灵池边。她俯视地上的沈氏父子,露出诡异的微笑“永别了。”沈图晟被一脚踹下灵池,沈如申鸢肩豺目不复往日模样“沈月,在神界杀害至亲会遭到反噬,你准备好接受天罚了吗?呵呵呵嗬嗬额......” “我没想过杀你们啊!灵池下了我的血禁,我只想你们永远沉睡。沈如申,与你的好儿子一路走好吧。” 沈月把他也踹下灵池,池面激起零星水花。随即,便冒起一个血色旋涡...... 沈月看着灼伤的双手,舒心地笑了。她坐在偏殿等待万渊到来...... “沈氏父子呢?”万渊匆匆赶来。 “逃了。”沈月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小月月,你不要包庇他们。冥王已经坐实了他们的恶行,我要给冥府一个交代。”万渊真害怕沈月会是非不分,她是主神继任不能有把柄落入旁人手里。 “外公,我尽力了,还是晚了一步被他们逃脱。”沈月内疚垂目。 万渊思索一番后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让剩余的残灵轮回转世。至于你爷爷与父亲......” 沈月看着万渊眼里失去了光彩“沈氏圣君沉睡。” “好。那接下来神界与冥府的事宜,便交给外公吧。你处理好这里......”万渊不忍说下去,转身离开赶往冥府。 “是,主神大人。”沈月俯身拱手,恭送万渊离开。 她开启盛古传送法阵,把灵池转移到幽冥古道。再祭出神火,脚下土地焚烧起来,顷刻变成一片废墟。看着这番景象沈月满意离开,手上的灼伤痕迹也早已消失不见。 幽冥古道 混沌化身成沈月的样子,戴着面纱穿上斗篷便入长生一族。把忽然出现族内的灵池安置好,列为禁地。他告诉长生族长要世代守护灵池,并命名为生命之灵。还与族长说了血禁能给他带来的好处,族长果然上钩。 神界 褚师易每日大概申时,便会去月神殿送好吃的。敖鸣看见他可高兴了,他有时会带点酥炸小串,有时候会带糕点,变着法哄沈月开心。 “褚师易,合作之事就此作罢,你莫要浪费心思在我身上了。”沈月有点眼花缭乱,对着一桌子的太古熏鸽、驴肉火烧、藏书羊肉,还有各种的桂花糕、绿豆糕、米糕...... “不再考虑考虑?”褚师易说着把最后一碟龙须酥摆在桌上。 “不考虑。”沈月说完,一旁的敖鸣咽了一下口水。 “那我呢?我心悦于你,你能考虑我们联姻的事吗?”他问沈月道。 “你妄想。”沈月忍无可忍了,作势便要送客。 果然,一连三天褚师易都没有来叨扰沈月。这样反而引起了沈月的注意,她看着低头狂舔血浆的敖鸣说道“你们男人,都说到做到的吗?” 第71章 再次布局 敖鸣没有反应过来,他抬头舔舔嘴边一圈的的血印子“主人,我是盛古凶兽。算男子吗?”他呆萌地舔着那只巨大的爪爪,摸不着头脑。 “果然是对牛弹琴......”沈月叹了口气,敖鸣还想说什么,她及时制止了他“好了,你继续进食吧......” 此刻的褚师易在自家殿中发呆,忽然眼前出现一抹裙摆。他抬眸一看,掩盖不住的失望。 这举动让沈池涟尴尬极了,她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笑脸相迎“易哥哥,是否有什么烦心事?你可愿与涟儿说说?” 自沈氏父子沉睡,沈池涟没了依仗,她就更加急切想要得到褚师易。特别是看到他天天往那贱人的月神殿跑,她就越发嫉妒沈月。今日她可是打扮了许久,准备当个贴心的人儿。 褚师易垂眸,低吼道“滚。” 沈池涟还是头回见此状,不免吓到。她愣住了,脑袋有些发懵“那我,晚些再来看你。”说完不等褚师易反应就走了。 她撞见门外款款而来的沈月,装作得意地跟她行礼“沈月大人。”可沈月却不收礼,偏身躲过,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向殿中走去。她与褚师易方才发生了什么,她并不关心。 沈池涟凝视着她那骄傲的背影,恨意萌生...... “褚师易,敖鸣馋了。你把制作那太古熏鸽的配方给我,我回去让他自己做。”他听到沈月悦耳的声音马上打起精神“不用,我晚点做好直接给月月送去。” 沈月莞尔一笑。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感觉沈月待他的态度,似乎没了往日的疏远了,他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微妙的变化...... 万渊看着两人与日俱增的关系也很欣慰,他决定游历人间。把主神的位置交给了沈月,自己便只身前往凡间。想到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困身的地方,不由愉悦...... 人间,东朝末年 卜氏家族的一位真神投身在凡间,主神沈月也有关注。因为她投身在皇家,而第三颗幻珠就在她凡间的母后陈情体内。 沈月穿上斗篷走进冷宫,里面果然十分荒凉。梁上布满蛛网,屋外皆生了半米高的杂草。门边躺着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妇,稀疏的头发凌乱地覆盖在她面上。凉风吹过屋内残灯,随着烛光熄灭皇后陈情也油尽灯枯。一颗五彩的透明珠子从她体内冉冉升起,沈月随即收起幻珠。 沈月见此情景早已麻木,人终有一死。便是神,也逃不过命运的轮回...... 神界 月神殿内,只有金凤一族的公主凤瀛与主神沈月在。沈月已经感应到第四颗幻珠,她吩咐敖鸣在殿外把守。 “凤瀛,我知道涉奉勉喜欢你。不久后老妖王会安排一个叫胡蛇的侍女给他,我希望你能到他身边。”金凤一族效忠沈月,凤瀛更是对她忠心耿耿。沈月有信心凤瀛能办得到,只是要牺牲她的幸福。 “大人,我......”凤瀛看了门外一眼。 “我知道是委屈你了,若你不愿,我便另寻他法。”沈月知道凤瀛心里想什么,但是敖鸣与她,确实不合。 “不,大人。我愿意接近妖族大王子。”凤瀛也感觉到了,门外的人不会有所回应。 “去吧。”沈月把令牌交给凤瀛,让她转赠妖族二王子。很早前沈月便接触过涉奉生,他能暗中帮助凤瀛。 “是,凤瀛告退。”凤瀛拜别沈月,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看了敖鸣一眼。敖鸣也只是木讷地与她告别,也只有那傻子不自知...... 褚师易在殿外等候,待凤瀛走后才带着食盒入内。 几百年了,褚师易依旧坚持给沈月送食。他们的感情也逐渐升温,褚师易以为沈月是在感情方面比较慢热,其实他不知她的很多思虑...... 不久后卜氏族内便生变故,投身凡间的卜运残害凡人未能回归神位。虽无犯下杀孽,但她手段极其残忍。是众神所认为的残忍,沈月觉得还能在她的承受范围内。卜命为了平息神怒,自愿请命无限期前往冥府任职。沈月同意了,众神对卜运一事才就此作罢。 人间,南朝末期 夕愿看着地上即将复活的将军,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她知晓,房玄己的死期就要到了...... 神界 沈洛感应到凡间有妄图逆改天命之人,便如往常一般去月神殿找姐姐报备。可今日的沈月很是奇怪,她在姐姐眼里看到一丝忧色。难不成是大婚在即,姐姐怕自己回来的时候错过她的婚期?沈洛牵着沈月的手“姐姐放心,我很快便会回来,定能赶在姐姐大婚前。” 沈月不知为何,总觉得此行定有变数,可沈洛有自己的使命,如沈月一般。她只能静观其变,待沈洛此行之时,便拿出两条弯月链子,一旁点缀的星星与流光的月牙白弯月很是相配“洛洛,这是姐姐亲手做的。我们姐妹一人一条,来,姐姐给你戴上。” 沈洛在镜子前欣赏许久,十分欢喜。待她走后,沈月黯然神伤。若真如自己推算那般,望她的洛洛能承受住一半的天罚......项链是用两颗幻珠幻化而成。沈月能通过它替沈洛承受半数天罚,从而转移在自己身上。 人间 此逆天之人极为狡猾,每回都能避过前往凡间追捕的沈洛。沈洛猜测,此人与神界应是有所关联,既然寻不得,便想着找到被救之人,若此人寿元已尽,便带回冥府,交由卜命处理。若能使此人命数回归正轨,自然最好。 沈洛来凡间前,还去了冥府一趟,从卜命那儿得了此人画像。画卷还记录了他乃南朝之人,生平事迹也如数在内,是位昭毅大将军,名唤元陵。此男子相貌不凡,剑眉星目,观其面相便是有大志向之人,只可惜寿命不长...... 倒是可惜了。 沈洛苦寻多日无果,发现元陵时,已是半月之后,她跟踪此人一阵,觉得他脑子似乎有些问题,傻傻的。明明抓到敌军俘虏也不杀,还与他们讲道理......手下逛秦楼带不够,他也去送钱。还目不斜视,见了漂亮姑娘也不看一眼。还真是一个怪人...... 沈洛先是化成小贼模样,把他钱袋盗走。再将他引到一个废弃的寺庙里,本来准备动手。没想到这个傻子竟然问她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包扎?她低头一看,原是方才跑的时候,裤腿处蹭到路边的鸡血了,这傻子以为是她的。 元陵拿出药散递给她,她不接。一番推搡下,傻子还说她拳脚功夫不错,问她要不要改邪归正,入他军队? 对傻子沈洛是无从下手了,只能假意答应随机应变。 第72章 婚约作废 可几年相处下来,她发现自己喜欢上这个傻子。即使后来为了保护他血洗国都,她也甘之如饴...... 神界 沈月当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把所有大婚事宜,交给了褚师易。他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发现沈月的不对劲,只当她是婚前烦心事太多所致。 而沈月的忧心,还是来了...... 沈洛被押回神界,她犯下了杀孽。众神要求沈月无限期将她幽禁在寒天炼狱,万渊因此事也提早归来。 万渊看着满身血迹的孙女心疼极了,沈洛一直那么高傲,哪里受过这般屈辱。她坚决宁可坠魔,也绝不去那鬼地方。 沈月为此也是烦心不已,劝道无果,沈洛还是决然坠魔。 此后神身便留在了水阁殿,神魂还被封禁在体内。天罚引起天雷,沈月回到月神殿闭门谢客。众神都以为她是不忍看到妹妹坠魔受罚,殊不知月神殿内的她,正替沈洛承受着一半雷刑...... 褚师易在殿外来回踱步,担心情绪低落的沈月。 沈洛受刑的同时,雷电同样落在沈月身上,雷电游走之处,皮肉焦黑一片,雷电还在不停蚕食她的神力。身上的衣服已经与皮肉粘在一起,但她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能忍痛咬牙。可她低估了天罚的力量,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疼痛让她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神力渐弱。身上的筋脉膨胀,爆裂感随之而来。是魔裂!全身皮肤的脉路透出金光,密密麻麻布满每寸皮肤。她想站起来,可是使不上劲...... 门外的褚师易也坐不住,推开敖鸣便冲了进来。看到眼前魔气袅绕的沈月,他便变了脸色,质问她道“你是魔?”沈月在他眼里看到厌恶,比当初他看沈池涟的眼神还要轻蔑。 她不想作何辩解,那个眼神就足以让她死心。便是她有力气解释,也无那个必要了。 敖鸣目送褚师易离开,随后赶紧扶起地上的沈月,目露凶光“主人,我去杀了他吧。” 沈月在敖鸣面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不,他不会说。只是这桩婚事,怕要作罢了,你去取婚书来。” 敖鸣把找到的一纸婚书递到沈月面前,沈月把婚书撕了“交给褚师易,把他的也撕了吧。”敖鸣拿着婚书,哭了。沈月费力地抬起手,把他的眼泪擦掉“去吧。” 敖鸣把她抱到床上,设下禁制后便去取了婚书。 主神沈月与圣君褚师易的婚事就此作罢,褚师易事后也只身前往水之巅历练离开了神界。 “沈月,这褚师易与你断绝关系狠心至此,不要也罢,好男儿多的是你莫要伤心了。”许久未至的垚光仙子,此刻来了。 “我不伤心,只是......算了,不提也罢。”沈月心似是缺了一块,谈不上多难受,只是郁结难抒,不知为何。 “你虽坏吧,但也罪不至此,还是先调养好身子,天罚可不是闹着玩的。”垚光见识过天罚,但那时候的天罚,可比沈月所受雷刑强百倍不止,除了神界神仙,就连天罚也渐弱了。但对沈月而言,却是好事。 “你受过?垚光,你这段日子为何消停了?”没了垚光时常劝导,沈月反而不习惯了。 “你做那些事我看不过,但算了,你如今这副模样,我也不忍心。”垚光没有告诉沈月,自己在神识沉睡之事,她感觉自己也快消散了,许是魔裂所致。 沈月由悲转喜,她也明白。倘若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任何事都不能成为抛弃你的理由。假若真有,那便证明根本不合适。可以伤心难过,但不能太久,而且是绝对不可以试图挽留他。 褚师易最初接近她,是因她的真神之尊吗?还是因她是战神、主神?果然是权衡利弊的褚师家,但都不重要了...... 因为她沈月从此,要与褚师易各走各路。 人间,南朝末期 沈月再次去了长生一族,打算先找元陵谈谈。顺路还救了一个垂死的女子,族长此时应把她丢入生命之灵了吧?沈月与垚光不禁好奇,若被底下的怪物复生,是何感觉? 沈月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幽黑的房间外,族长说,刚从生命之灵转化的凡人都要先适应黑暗。一段时间之后,便可借助年寿生存下去,只要努力接任务,寿元自会生生不息。 真正的逆改天命之人,都在此处,可为何,天命待长生一族格外宽容?便是连神界,也置若罔闻?难不成,天命亦有意促成此事? 沈月听到房间内传出熟悉的声音,是外公!万渊出来后,便见一身黑衣斗篷的沈月也不由吃了一惊,他们是有血脉感应的。 万渊以为她是要来杀元陵,便把她拉到一旁“小月月,外公已经收了这个傻小子当徒弟。他人挺好的,外公与你保证,会看好他。他不会妨碍小洛洛回神界的,我们一起守住这个秘密可好?” “我在外公心里,就这般冷酷无情?”沈月觉得当真好笑,这便是亲人。 “那小月月进去的时候,外公能与你一同进去吗?这对小情人分开已经很可怜了,小月月莫要说出太伤人的话了。他如今虚弱,需要静息调养......”看来万渊还不知沈月与褚师易的事,此时的沈月听到这番话该有多讽刺。 “好。”沈月一口答应下来。 万渊闻言,这才领着沈月进去。 床上的元陵气息确实很弱,沈月示意他不要起来 “众神在你与沈洛身上种下两生咒,这事你师父应有提及。只要沈洛回神界伏法,两生咒便会自动解除 。 望你能与我配合,助她回去 。 她身边可以有支持她的人,但必须是有能力保护她的 。 若你还不够强大,你们终究会分开 。 事已至此,你便好好想想吧 。 ”沈月说完便走了,她也不明白,一个凡人,为何能得沈洛青睐,就连万渊也待他如此看重...... 万渊追了出去“小月月,你这样说,还不如直接与这傻小子说门不当户不对得了呗。” 沈月却道“我说的是事实,若他不傻,该懂我所言之意。” 万渊踢了她一脚“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难听死了。” 沈月挽着他胳膊撒娇,恢复了原本的声音“遵命,万渊大人。”沈月摸了摸方才万渊踢的位置,是魔裂留下的伤口。她忍着疼痛陪万渊走完一段路,路上有说有笑。 临走前还拜托外公,顺带照看一下那女子,想必,她也是个可怜之人。 待非亲之人,沈月总能格外宽容些,如自己,也不知为何,垚光不得其解。 沈月要去看沈洛了,但她不能现身。且沈洛要尽快回神界,便要在人间历练。若是帮助她,只会越妨碍她进步,只有在绝境,才能更好得磨炼强者。 但首先沈月要先解决沈池涟这个祸害,沈月之前派了混沌化身普通的凡间道士,教沈洛凡间适用的基本驱邪道术。混沌认出了在沈洛附近鬼鬼祟祟出现的沈池涟,她定是想趁沈洛魔力微弱加害于她。沈月让混沌盯着,自己则在暗处静观其变。 第73章 凡间遇老熟人 看来沈月要在凡间呆一段时间了,正好当散散心吧...... 沈月在沈洛住处附近,发现一间草庐,虽盖造简单,却不失雅致。她想着主人应是个好说话的,便想着借宿几日,再给点钱财,礼貌些应该没有问题。 沈月化身成老爷爷模样,在外喊道“有人吗?”可无人答应,她又喊了几遍,里面才走出一位老奶奶。 “主神大人?”卜命看穿了她的幻术,略为惊讶道。 “卜命?”沈月也稍稍吃惊。 “你为何装神弄鬼的?”沈月奇怪,他不是去了冥府任职吗?为何在此...... “主神大人不也一样?我在此等一个神魂,神魂出窍便可送入冥府。”卜命也是呆在冥府无聊了上来透气,在底下实在是太沉闷太枯燥了。 “是沈池涟吗?那你可知将会杀她的是谁?”沈月很满意,果然祸害还是要死的。 “是你。”卜命拿起扫帚扫地上的落叶。 “我猜也是。”沈月难得傻笑,认真地监督卜命扫地。 “主神大人放心,我只做我的事,你事,我管不得。”卜命听到她的笑声放心了,她与褚师易的事他也听说了。看沈月如今状态,他料定自己看得很准,命书之外的真神,注定是个强者。 “沈月,你明知沈池涟要加害沈洛,却纵容她,为的便是灭杀沈池涟。你此举,与害人无异。”垚光又在沈月神识苏醒。 “那你去救沈池涟,去与她说,不可有害人之心,会死。你去啊。”沈月依旧站在卜命旁,看他干活。 “沈月,你明知我只可在你神识之中!”垚光道。 “是啊,所以为何要多管闲事?我自己的妹妹,我都不担心。”沈月毫无波动,看得仔细。 “私底下可不必叫我主神大人,我能在你这里留宿吗?”沈月说着已经推开门,进去参观了。 “可以的,阿月。”住多久都没有问题...... 屋内比屋外更加简单,进门就一张桌子四把椅子还有床,屋后便是灶房,边上还搭建了间小茅房。沈月看着那张孤零零的床,卜命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自然是阿月睡床,我趴在桌上歇息即可。” “其实你可以回冥府的。”沈月丝毫不怜香惜命。 “不,不碍事的。”他就是不想回去才上来...... 卜命沏了一壶茶,拿了些绿豆糕给沈月。她看着糕点怔然,很久之前她也吃过“有酒吗?我还想吃热乎的食物。例如,烤兔腿?” “有,你等着。”卜命出去准备了,直到天黑还未归来...... 沈月饿了,拿起那碟绿豆糕吃了起来。垚光也在享受。 “比那褚师易做得可口,他啊,或许也不是亲手所制,沈月你该早早看清的。” “你怎知这便是卜命亲手所制?仙子就吃吧。” 沈月拿一个,便向屋外走去。 她被眼前的场景逗笑了,卜命手忙脚乱地抓起兔耳,另一只手往堆里加柴火,慌忙之下,也无往日神秘庄严之感,沈月想着,他也非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吧...... 卜命也发现了走出来的沈月,忙道“抱歉,只抓到一只。烤全兔可以吗?我刚拔完毛,你可能要等等。酒在那里......”他以为沈月是喝完不够,便指着地上的两坛酒说道。 “我们一起做吧,你太久了。”沈月把一件绿豆糕塞到卜命嘴里,让他去专心加柴火。卜命转过去偷偷傻笑,摸了一下自己被沈月碰到的嘴唇。 随即掏出一块丝帕给她擦手,给她腾出一个位置。 沈月就在旁监督他进度,然后自己回忆着敖鸣此前步骤。她指挥卜命把鸡蛋打到酱料里,随后让他洗净兔子,在兔肚上划开取出内脏,再将蛋酱均匀涂抹在兔子身上。卜命太细致,动作自然慢了些,她便自己拿起一根木棍穿上兔子,紧接着指挥卜命加柴,隔一会儿便让他刷一遍酱料。 很快兔子被烤得喷香四溢,沈月倒了两碗酒。一碗递给卜命,一碗自己喝。卜命轻抿一口还是被呛到了,沈月笑得不得自已“你这人,为何这般好玩呢?” 兔子烤好后他们便吃了起来,虽无敖鸣做的好吃,还很咸,但他们还是边吃得尽兴,喝肉不断,难得惬意...... 另一边,沈池涟盯上了刚做完任务受伤落单的沈洛。此时的沈池涟酷似一条毒蛇,盘旋在侧。 当她知道褚师易与沈月取消了婚约,便以为自己有机会。没想到褚师易竟然耻笑她,说她这样的人配不上自己。 她是怎样的人?不过是想过得安逸些,比旁人争取多一些,有错吗?何以至此,落得被人耻笑? 她也想生来便是真神之尊,不必作何努力便受众生香火,可命运便是如此,总不能事事遂愿。 沈池涟心中恨意疯狂滋长:难道只要那贱人可配得上你?动不了贱人,那便杀了这个坠魔的废物。她沈月不是最爱这个废物妹妹吗? 沈洛见状,觉得眼前的沈池涟又生坏心,顿感不妙。 沈月感应到了妹妹危险“混沌何在?”混沌即刻出现在草庐之中。沈月便让他去带沈洛离开,她要收拾沈池涟了...... “我与你同去吧,沈洛如今打不过半神的。她因神魂被封存在魔身之内,导致魔力很弱。” 沈月欣然同意“好,你待会儿收好神魂,我要送她上路了。”卜命跟上沈月,一同消失在屋内。 他们赶到时混沌正好带走了沈洛,余下气急败坏的沈池涟。 沈月挥动衣袖,木桩便砸在沈池涟身上,她踉跄后退,盯着忽然而至的沈月“是你,贱人......” “跳梁小丑。”沈月直接穿过她胸膛,把一颗跳跃的心脏取了出来。沈月将心脏丢在地上随后焚起神火,跪在地上的沈池涟顷刻便被火焰吞灭。卜命迅速把冒起的神魂收入瓶中,沈池涟就这样被一招毙命。 若不强求,或许此刻仍在天上做个快活神仙。时也命也,不过如此。 “看样子是不用留宿了。”卜命略显失望。 “留,为何不留。那半只兔腿我没吃完呢。”沈月说完便遁身回了草庐。 深夜,沈月抱着酒坛睡在床上。 卜命把空掉的酒坛放在地上,替她盖好被子。沈月脸上露出少有的安心微笑,不复往日阴沉。卜命很好奇,到底沈月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 第74章 连桁山 沈月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睁眼之时便与他四目相对“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 卜命站了起来,背着沈月一阵慌乱“我,我在想冥府要怎么与神界交代沈池涟的死。” “如实交代,沈池涟谋害主神未遂,反被诛杀。”沈月替卜命想好由头,就是不知卜命是否愿意。 “明白。”卜命把早就备好的解酒茶递给沈月。 “你妹妹是怎么回事?决心不回神界了?”沈月饮了几口,觉得味道不错。 “她被执念所困,要再次投胎去找太子方奎。”提起这个妹妹,他的头就不由痛起来。 “这事......我有听兀绛说过。”沈月起身整理好外衣。 “你要走了?”卜命想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多跟她待一会。 “有缘再会,谢谢你的酒。”沈月回眸一笑,衬得微醺的脸蛋格外迷人。 黑发少年在河边捕鱼,玩得不亦乐乎。全然没有注意身后的沈月“好玩吗?” “废话,肯定好玩。”说完他神经紧绷,俯身一拜“水镜见过主神大人。” “起来吧。你即日动身水之巅。”沈月把水镜幻化成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样子,乌黑的头发也变成一把银丝,眼睛也变成了半边金瞳。 水镜看着水面自己倒映出的样子,觉得不好看。可他又不敢说,只能祈祷尽快回来“不知大人让水镜去多久?” “四百年后沈洛会带你回神界,我需要你在那里扎根,等她到了,要当她是敌人一样狠狠收拾。”沈月道。 “这么久!”水镜再次看向水中奇怪的自己,脸上挂满担忧“那要是我把沈洛大人打伤了,或者她把我打伤......” “水镜,你能把握好分寸的,我相信你。”沈月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顺道掏出几瓶药“还有,这秘制药膏是给兀绛的。比他自制防光照的好用多了,时效更久。你走之前给他,一路小心。” “是,主神大人。”水镜心里苦闷...... 神界 沈月回到神界,向敖鸣询问了沈池涟的事。一番了解之下,沈氏竟无人敢提及此事,更遑论为她追责。若沈池涟知晓沈氏如此绝情,是否又会后悔所做之事? 当前还有更令沈月伤头疼的事情,她看着桌上那堆小山一样的批文,脑袋嗡嗡作痛。情绪理了一下,才坐下静心批阅...... 冥府 卜命嘴上挂着笑意,最近总是会不自觉想起她...... 小黑藏起来偷偷观察卜命,他也露出姨母笑:莫非我们的卜命大人这次去凡间遇上了一段姻缘?是哪位姑娘这么倒霉呢? 神界 沈月打了个喷嚏,赶紧叫敖鸣拿来外衣。 人间,西朝 沈洛近日频繁找卜命,连卫子楚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卫子楚与小黑关系不错,与他谈及此事。没想到小黑将这件事传开了,除了冥府连神界也在谈论...... 神界 敖鸣兴奋地扑打着翅膀“主人主人,冥王大人来找你了,你等下记得帮我问他与沈洛大人的事!” 沈月不理解这只凶兽为何如此八卦,但还是答应他“你带他进来吧,我会替你问的。” “你尝尝,我在人间带来的。味道非常好的烤兔腿,吃完我们去一趟连桁山。”卜命放下了食盒,帮她打开。 “东边的连桁山?”沈月期待地看着那外焦里嫩的兔腿。 “我在那里发现了月洛花。”卜命看见她胃口这么好,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是该去一趟,对了...你与洛洛,可是有了感情?”沈月一口接着一口地吃,完全没有顾及主神的形象。 若是沈洛交托给卜命,倒也放心。比那凡人好,起码能助沈洛快些回归神位。 “绝无可能!”卜命吓得赶紧撇清,难怪近日冥差看他的眼神不对。 “真的?”沈月也勾起了八卦的心理。 “千真万确!是你的妹妹让我助她气那元陵。”卜命下意识急忙解释,不想沈月有何误会。可话到了嘴边,又害怕她根本不在意。 “那个元陵?”沈月想起那日躺在床上的虚弱男子。 “该是他,但他依旧避着你妹妹。”卜命没有见过沈月口中的元陵,所以不好评价什么。 “敢不理我沈月的妹妹?他也配?额...不对,好像是我让他......”沈月想着想着脸红了。 “阿月,你可害苦了这对小情人了。”卜命给她递去丝帕,她便自然接过擦手。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是那傻小子自己理解错了......”沈月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卜命,他也觉得是元陵的理解问题。不过这样也好,清心寡欲更能磨炼沈洛。 沈月吃好后叫上了敖鸣载她与卜命,卜命也是头回坐凶兽不免有些紧张。 敖鸣觉得他们好生奇怪,近些年沈月已经习惯用传送法阵不带它的。今日却一反常态让他当坐骑?不是说传送法阵更节省时间吗?而且真神开启法阵也不需要用到传送符啊......直接开法阵不会更方便吗? 难道......敖鸣笑得贱贱的...... 人间,西朝 连桁山 飞行途中卜命与沈月观察地形,最后在一处峭壁停了下来。果然有几株月洛花在此处,神界的它们依灵水而生。可附近竟无一处灵池,月洛花依然生长。庆幸的是偌大的连桁山,只有这处开着伶仃几株。 “要把它们烧毁吗?”卜命蹲下查看,之前在神界只是远远看过一眼,今日就在眼前,便觉奇妙。 “我来吧。”沈月正欲祭出神火。 “阿月,等一下。”卜命摘下一朵月洛花插在沈月发间“与你今日衣裙甚是相配。” 沈月有点嫌弃想拿下来,可看了一眼裙子,又觉得还不错,便由着他。卜命欣然笑了,一旁的敖鸣搓搓鼻子转身欣赏雪景。 月洛花被连根拔起,神火没一会儿便把它们吞灭了。敖鸣把余下花根处理干净,俯下身子让他们上来。 此处冰冷,沈月实在不想多留一刻。 她骑在敖鸣身上,卜命也跟着坐上去,敖鸣载着他们飞往神界,好不自在。忽然敖鸣猛地扑打翅膀,原本稳定的兽身便由此震动,卜命身子往前倾撞上了沈月后背。沈月摸摸敖鸣的头让他好好飞行,随后对身后的卜命说道“若你害怕,便抱紧我。” 卜命看着自己无处安放的双手,环抱在了沈月的腰上。她的腰极细,身上有股淡淡的木檀香让人很放松安然。 敖鸣把卜命送到冥府后,便向神界方向而去。回想起沈月发间空空,便问道“主人,冥王大人给你戴的花花是不是掉了?” 沈月摸了一下头发,的确没有了“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敖鸣心虚了,原来主人都知道...... “敖鸣,先不要回神界。我们去一趟僵族,你停下来来,我开传送法阵吧。”沈月想起很久没有兀绛消息,便想去僵族看看。 敖鸣缓缓降落,低俯身子让沈月下来。沈月换上黑色斗篷,把敖鸣也幻化成身披斗篷的少年模样。 第75章 途径僵族 幽冥古道 通往僵族的幽径皆被黑色藤蔓占据,便是白日也透不进一丝光亮。敖鸣双目瞳孔扩张,散发着亮光照明,四处嗅嗅势要找到僵族的血库所在。作为主人的沈月十分无奈,只能将他看紧带在身边。 凶兽天性便是如此,无可厚非。 沈月让族人通报,说是拜访族长。那僵族族人把他们带到一处清幽的房间,里面除了桌椅、四面墙便别无他物。坐了一会儿,进来一位女子。沈月与敖鸣借着昏暗的灯光,勉强看清她。 沈月对她说道“我要拜访的是你们族长兀绛,请让他过来一趟。” 乐正淓渝嫣然一笑“我便是如今的僵族族长,不知大人要找的是兀绛还是僵族族长?”乐正淓渝感到面前的二人气息很强,虽不知他们是来自何处。但她还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怠慢。 “那你可有兀绛消息?”沈月看着眼前的乐正淓渝说道。 “我接任族长之位后,兀绛就鲜少回来。但他最后一次离开前,吩咐我好生接待一位大人。”兀绛让每一任族长必须效忠龙氏,只要手持寻龙符僵族族长就要听从命令。 “不知族长说的,可是我这个?”沈月掏出一个小小的铜雕放在桌上,上面刻画的便是一条龙。 乐正淓渝经沈月同意拿起查看,符印下方赫然印着一个大大的龙字。她单膝跪地对沈月一拜“乐正淓渝日后愿听从大人派遣。” 乐正淓渝没有认出二人,但她认龙符。 沈月在她身上种下令符,令符与身体融合后,能接收只属于种符者发出的灵讯,方便交流。敖鸣、兀绛、杜晏殊、凤瀛、水镜与如今的乐正淓渝身上都有,他们除了感应到沈月的灵讯,相互之间也有感应。 “日后若是想卸下族长重担,令符我会替你转移到下一任族长身上。”沈月对乐正淓渝说道。 “谢大人。”乐正淓渝回答道。 沈月拿出一个信封,让乐正淓渝交到兀绛手里便离开了。乐正淓渝收好信件,打算再见兀绛时交给他。沈月让她先待命,有事会灵讯传她。乐正淓渝不知道的是,信封里的东西日后会改变她与其它人的一生...... “主人,信封里的是什么?”敖鸣抱着一大筐血袋满载而归,但他觉得沈月总是有意无意地特别关注僵族。 之前为了研制让他们在阳光下活动更久功效的药粉,费了几个日夜。他方才还看到,一个放满药粉的房间。那里头应是沈月此前研制之秘药,想必都送到此处了。敖鸣大胆猜测,信封里,也是对僵族有益的东西吧? “天机不可泄露。”沈月在唇边打了个嘘声手势。 就是一个配方而已,改变三个女人命运的配方...... 人间,北朝 沈月躲到暗处,等候被洗去记忆的房玄己以及晏殊苏醒,他二人被她安置在一旁。果然,不多时便有两个小树精途经此处,妄想吸取晏殊魔力。他们刚想靠近,便被阵法所摄,阵法外狂风大作,可怜的树精仓皇逃窜,却仍被震飞数十米之远。 晏殊与房玄己身上还慢慢筑起一道屏障,是沈月设下,待他们苏醒屏障便会消失。 沈月不知自己,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她只知道她是布局者,同样也是天命的局中棋子。 护灵屏障有异动,沈月感知到晏殊他们快要苏醒了。正欲离去,便迎面与卜命撞上。他们脸贴着脸,沈月能感觉到卜命呼出的热气。他们看着对方久久不语,面上泛起红晕。卜命不清楚斗篷之下的沈月是何表情,只听到她稍快的心跳声。 “你怎么来了?”沈月往后退了一步,让身上温度降下。幸好全身密不透风,他应该没有瞧见。 “有位真神再次用自身寿命延续杜晏殊的魔命,我便来看看是何人。阿月知道我是冥王,我来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为何又是这个样子?”卜命拉扯了一下她斗篷的帽子,替她摆正兜帽位置。 “多管闲事。”沈月消失在卜命面前,卜命苦笑。他还是继续留在原地替沈月看着晏殊与房玄己,直到护灵屏障消散他才放心离去。 神界 沈月摸着脸蛋,还是那么滚烫。幸好走得及时,每次看见卜命心都跳得好快。以往与褚师易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也无如此强烈,她只觉得褚师易待她好,她也应给予他回应。可却卜命不同,总是能轻易拨动她心弦。 “主人,主人!不好了!”沈月刚踏入月神殿,便听到敖鸣着急呼喊。 “你是盛古凶兽,注意点形象。别一惊一乍的,怎么了?”沈月看了地上的兽毛一眼,神力催动,兽毛就马上消失不见,地面又变得洁净如初。 “主人,水镜被褚师易抓住了。他魔化了,说要见你。”敖鸣急切地说道。 沈月神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敖鸣,你留在月神殿。我去水之巅一趟,很快便回来。”她还未等敖鸣回应,便消失在月神殿中。 水之巅 沈月赶到水之巅,褚师易早已在等候。 水镜变回了小镜子的真身,被他玩弄在掌心之中。此时的褚师易身上煞气缠绕,早已不复神界的俊朗模样。 “月月,许久未见了。”褚师易连声音也变得阴森低沉,身上已无半分仙灵之气。 水镜真身被他抓在手中,小镜子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人,我在此。丑八怪我警告你啊!你别在本大爷身上摸来摸去的,烦死了!”褚师易闻言又用力捏了一分,水镜镜面随即便裂开了一道缝隙。 “褚师易,你寻本神有何事?”沈月只想赶快带水镜走,一刻也不想和他多待。 “我就想见见你。也后悔当初如此待你。你看,如今的我已是魔身,与你相配了。”褚师易眼眶微红浸满泪水,一哭样子就更难看了。 他的眼泪滴在水镜真身上,水镜止不住恶心呕吐。 “可笑之极,我们从不相配。你褚师易绝情寡义,你爱的只有自己。”沈月想不到那个曾经自命清高的男人会掉到尘埃里,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第76章 精灵族王子来访 “不,我爱你。月月,你是知道的!”褚师易把手中的水镜丢到沙里,向沈月奔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生死相依!”他全身化作一道黑色戾气攻向沈月。 “你对本神的实力一无所知。”沈月只抽取部分的魔裂力量,便把褚师易的戾气化解了。他的戾气被沈月转化为一道晶柱,轻轻一捏便碎成粉末。 数个妖魂从粉末中窜出飞往冥府...... 沈月捡起水镜真身,用神力助他恢复修补,很快裂缝就消失不见。水镜又变回那翩翩黑发少年郎,沈月看着他不满地摇摇头“不是说过,让你别以真身示人?洛洛会认得你的......” 水镜吐吐舌头“大人,水镜忘了!”他乖乖站到沈月面前,让她再次把自己幻化成七八岁的白发孩童模样。 经此一役,水镜在水之巅的位置更加稳当。所有驻居的半神与妖魔都知道,他背后有位强大的神秘人支持,连曾是圣君的褚师易,也被轻易打败。他们自此对水镜毕恭毕敬的,也尊称他为水镜大人。 神界 沈月回到月神殿后便去了月池泡澡舒缓神经,殊不知可怜了冥府忙昏头的卜命...... 沈月听敖鸣说万渊回来了,还带来了精灵族的小王子微生陇誉。这个微生陇誉小时候总是跟在她身后月姐姐月姐姐地叫。好像比她小一些,但似乎没有沈池涟那么讨厌。 “微生陇誉求见主神大人!”此人来得风风火火...... 沈月起身换好衣服,让敖鸣把他带进来。 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得到同意后直接坐在沈月的边上。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沈月不说话,反而让沈月有些不明所以“外公呢?为何不与你同来?” 他也无惧色,满面笑意道“万渊大人的徒弟找他,他便去凡间了。让我在神界好好玩玩,月姐姐,我这段时间可就拜托你了!” “微生,你去找敖鸣玩。月姐姐要处理神界的事,没有那么多时间招待你。”沈月自以为已经把话挑明了,可这个微生陇誉似乎油盐不进。 “月姐姐放心,如果你要忙,我一定乖乖在旁边不打扰。我保证!”微生陇誉一派天真,天真的面具之下似乎意有所图。 “随你。”沈月只能把要忙的事先放到一边了...... 果然,无论沈月是在主神殿与众神商议事宜,还是在批阅文书。微生陇誉都是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她不说话,只是呆呆地托着腮等待。在她批阅文书的时候,他就去弄些小点心给她吃。也不打扰沈月,每次把小点心放下就走。 敖鸣在一旁看得牙痒痒的,这小子才来几日便把他的活全干完了!还比他安静乖巧多了,不行!敖鸣要去一趟冥府找卜命...... 卜命知晓后赶紧完成余下事务,通禀神界后便赶往月神殿。 敖鸣正趴在门口看,见了卜命后立马把他悄悄拉过来“冥王大人,你看看!真是世风日下,这微生陇誉在月神殿赖了好多日了!就是不走,一直霸占着主人!”看得出敖鸣是真的咬牙切齿,想不到凶兽的妒忌心也如此之强...... 卜命也往里看,那精灵族王子顶着一双蓝蓝的眼睛,与又大又尖的精灵耳甚是养眼。就那么趴在桌上崇拜地望着沈月,那眼神恨不得要贴到她身上去。 卜命忍不住了,他走进去刚想叫沈月“阿月......” 那精灵族王子马上小跑过来制止他“这位大人,月姐姐在批阅文书。您尽量不要打扰她,请到一旁等候吧。” “小王子,这位是主人的好友冥王大人,是卜氏的冥府神尊。”敖鸣骄傲地向微生陇誉介绍卜命。 “那行,请冥王大人一旁等候。”微生陇誉还是毫不让步,还在卜命面前更加表现体贴。一会儿递茶一会拿点心,还故作温柔帮沈月擦嘴。幸好沈月理智,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卜命面色铁青,就这么站在一旁。他开始有点理解敖鸣的心情,他们相视一眼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卜命来了?刚好我都批阅好了要去一趟冥府,一起吧。微生,你让敖鸣带你在神界好好游玩。我有公事要办,先走了。”沈月拉着卜命手臂便消失在月神殿。 敖鸣一听到马上拦在微生陇誉前面“小王子放心,这几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微生陇誉眼神渐漠,没了方才温顺模样。 人间 “卜命,你来得是太及时!”沈月松开了拉着卜命的手,烦得不行,偏这微生陇誉还赶不得,万渊传来灵讯让其好生照顾微生陇誉,以固神界与精灵族之好。 “我们不是回冥府?”卜命看到方向不对便问她道。 “当然不是,去人间看看洛洛吧。”沈月又化身成斗篷人。 “原来你借我避开精灵族小王子,还以为你喜欢这种贴心的小人。”卜命看着她这一身觉得好笑,青天白日这装扮不是更加打眼吗?他把沈月斗篷撤去,留下面纱与一套黑色衣裙。如今的沈月看上去高冷神秘,与同样一身黑衣装扮的卜命十分相配。 “他目的太明显了,与他在一块儿我浑身不自在。”沈月低头看着自己被卜命撤走斗篷后的装扮还挺满意。 “你不喜欢这样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卜命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实则竖耳倾听。 “神秘、不粘人、有自己的主见,最好与我实力相当。反正不是微生那样的,当然还要英俊......”沈月边说边想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你要求还挺多的。”卜命轻笑,暗暗窃喜。说的,是他吗? “那是......”沈月笑着掩饰心中所意,往市集走去。 北朝的人间依旧热闹,熙熙攘攘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随处可见的小摊与食肆。沈月方才已偷偷看过沈洛,如今带着卜命四处买小摊美食。一向爱干净的卜命,被一袋袋小食沾得满手油污,却乐此不疲。 沈月在一处卖饰品的小摊上停下,一只弯月手镯吸引了她注意。摊主也很机灵,发现沈月目光后立马上前介绍。摊主拿出另一只弯月手镯,两只拼一起,弯月正好凑成镂空的圆月形状,他看向卜命说道“给小娘子买吧,这是我们小摊的镇摊之宝,仅此一对。” 卜命暗喜,但脸上还是保持从容。向摊主解释道“我们不是......” 沈月打断了卜命“买吧,遇到好看的都不买。放心,我送你。”她麻利掏钱给摊主,摊主帮他们分别戴上。 沈月看着手镯开心地笑了,不知因何。卜命内心也窃喜,可却他不是因得到饰物而高兴...... 卜命想起小黑说过,与女子单独相处要找些特别且神秘的地方,她才会对自己印象深刻。于是他便试探性问沈月“阿月,你晚些可有别的地方要去?” 沈月还沉浸在得到新饰品的愉悦中“暂时没有,怎么了?” 卜命深吸一口气,壮胆问道“那你可有兴致与我到冥府一遭?” 沈月神情凝重,不由问道“有事?” “带你参观。”卜命认真地说道,期待沈月回答。 “好...好吧......”的确她没有怎么认真参观过冥府...... 第77章 三角关系 冥府 沈月与卜命走在死气沉沉且阴冷的冥道上,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地上烟雾缭绕,雾气把砖块都已淹没。卜命把她带到冥狱,此时惨叫声此起彼伏,愈发逼近。 一个不怕死的死魂对着沈月喊道“哟~犯了什么事呀小娘子?要冥王大人亲自押送?”说罢不由往沈月身上打量。 沈月幻化出魔气,向那死魂而去,它便被魔气缠绕,撞向冥狱顶部,像粉面团一般被魔裂的力量来回揉搓。其它死魂见状鸦雀无声,因为那个死魂,已经是他们这堆死魂里,最厉害的了。 卜命向沈月一一介绍道“你方才收拾那个死魂生前是梦妖,与沈洛身边的卫子楚卫子白一般 。 只是更厉害歹毒些,他以杀人为乐,喜欢在梦中引导凡人自尽。那旁的便是北朝的贪官与铸剑师,他们都是死后要受刑的 。 贪官有特殊癖好,贪恋进献者的妻女,因他有顽疾,一般女子不能使他......铸剑师则是以无辜百姓的血肉去铸剑,可人前却装作老实的大好人。还有那边的......”卜命本以为会让沈月无聊,没想到她听得津津乐道...... 卜命忘了,她也非正常...... 他还带了沈月去冥湖边休息,把方才人间买的吃食分予她。冥湖后站着一群冥差围观,虽然只看到背影。但他们与小黑小白暗暗猜测,这女子要么就是下一任冥王提前来视察环境,要么就是冥王大人喜欢的人。 只有小黑觉得似乎在哪见过她...... 北朝都下有一家远近驰名的香汤浴,叫茴舍。茴舍除了可以泡汤,也有只供当日花钱的客人才能买到的香露。 每日门庭若市,排不到的客人只能第二日再来。茴舍调制的香,无论是香汤浴还是香露,都是别家无法比拟的,那清雅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卜命本来就特别关注都下,因为卜运将会投生宫内。皇后已经怀上了三月。卜运即将降生,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卜命自然也留意到这家在都下的香汤浴,因此他打算带沈月去瞧瞧。 冥府 此时的沈月,正在小黑小白的盛情款待下享受佳肴。 小黑替她按腿,小白则做了许多特色之食,有油炸恶鬼眼、凉拌嫩牛唇、马肉粘糕。虽然小白做的奇奇怪怪的,但是味道毫不亚于敖鸣做的吃食。沈月听到卜命要带她去香汤浴,马上穿好外衣出发。虽然冥府好吃好喝招待,但是几日下来确实腻了。 人间 沈月来到这个叫茴舍的香汤浴,果然如卜命所言门庭若市。忽然,排在队伍前方的微生陇誉向她与卜命招手“月姐姐!卜哥哥!”卜命失策,忘了这个小子的存在...... 沈月缓缓走过去,对微生陇誉道“你怎么下来了?” 微生陇誉挽着她胳膊撒娇道“月姐姐这么把人家丢下这么久,人家无聊啊...敖鸣又不想理我,我就自己来找你们。卜哥哥那么体贴,还周到地照顾月姐姐。不像我,所以我决定要好好跟在你们身边!可不能让他一人受累。 卜命急了,语气稍带责备“你跟踪我们?” “所以,与我同在一处很累?微生,那你何不回神界?”沈月本来想说的是让他滚回精灵族,可人家还没说要走,她也不好赶人,便想让他先回神界。 微生陇誉立马摆手,一脸无辜可怜状“没有没有。是敖鸣说你们有可能会在都下,让我自己来寻。 我只是喜欢月姐姐而已,多一个人喜欢月姐姐不好吗,是不是啊,卜哥哥?” 沈月对微生陇誉无感,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好奇“算了,反正他来这般早,今日这客人之多,若无他,你我或许连门也进不去。微生,你一会儿跟紧我们。” 微生陇誉朝他们甜甜一笑“是,月姐姐!” 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他们了,茴舍是分女子香汤与男子香汤。沈月与他们分别被带到后堂更衣,有专门负责的人招待他们。无处不在的淡淡香气充满整个香汤浴,让人稍稍放下防备。 微生陇誉与卜命泡在热水中,两人都沉默不语。本就不熟,且卜命对微生陇誉也无甚好印象。气氛略显局促,微生陇誉率先打破尴尬“卜哥哥,你也可以跟月姐姐一样唤我微生。” “好。”卜命看了他一眼,继续拨弄池水。 “其实你不用误会,精灵族虽有意与神界龙氏联姻。可若你也喜欢月姐姐,我们可以公平竞争。”微生陇誉看着憨傻,内心实则比谁都精。如今沈月不在,他便不必装模作样了。 “你的公平竞争,就是事事插足在我与阿月之间?微生,你精灵族真是好教养。”被他点破后,卜命更加懒得搭理他。 “我一直在努力与你调解关系,可不知你为何要这般针对我。”微生陇誉还是那副不谙世事的样子,让卜命更恼火憋屈。 “收起你这副样子,阿月不在。”卜命隐忍不发。 微生陇誉忽然大笑起来,正欲与他争辩,便听到旁边女子香汤传出打斗声,就连男子香汤的屏风也被震裂,碎成几块。 “我若是你,今日便不迎客。嗔,把你的客人都请回去吧。”是沈月的声音,二人便循声而去。 赶到女子香汤时,便见换好外衣的沈月与一个女子对峙。女子让下人把来客疏散,待客人被请出去后,场内便安静了,随后女子对他们说道“不知几位大人,为何盯着我一个小女子不放?” “嗔,后院的戾气这般重,你的术法也掩盖不了,看来杀害的人确实不少......”沈月抬手一挥,嗔便化为一道黑红交织的戾气,随后源源不断吸食后院戾气,方才的女子之身已然消失。 “大人,我生来便是嗔这个身份,我无他选。这世间厌恶而生的愤恨、恼怒,日日蚕食我的身体!我也曾反抗过,我也想做个好人。可偏偏天命没有给过我这个机会,难道要我去死才能结束这一切吗?可我选择接受后,便慢慢与世人的愤恨、恼怒相融,日复一日。若你是我,大人会如何选择?会反了那天道吗?” 第78章 香汤浴,迷人心 她又重新变成方才的女子模样“你们知道吗?生前越是被残忍折磨的人,死后丢进香汤浴功效就越好。我的术法制香,最是上乘。尸体捞上来之后放到土壤里还是很好的养分呢,尸体滋养出来的花制造香露属上品。种子破体而出,把体内剩余养分抢光。长出的花最是独一无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月一向不听敌人废话,直接一招毙命。可这次对着嗔,她竟想放过它......对啊,谁都没有选择,一切皆由天命安排好的...... 就连命书,也不过是天命的筹算之内。沈月也不由怜惜嗔,或许活着才是嗔的痛苦。 “那你便去死吧,本神替你结束痛苦。你且安心去。”沈月用最温柔的手法结束了嗔的性命,卜命把土壤之下的残灵都带回冥府。 神界 微生陇誉乖乖地跟沈月回神界了,他忍不住问她“月姐姐,你怜悯嗔吗?” 沈月犹豫了“主神理应怜悯众生。微生我想一个静静,你先下去吧。” “是,月姐姐。”微生陇誉依依不舍地离开。 沈月强忍着痛楚,微生陇誉离开后她掀起衣袖。手臂的筋脉冒着金光,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皮下来回涌动,肉眼可见的肌肤起伏。嗔的残余力量也很厉害呢...... 沈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我又何曾有选择? “你有的沈月。”垚光的到来让沈月扫去阴霾。 “怎么,你也来责怪我?”沈月许久未与垚光说话,倒舍不得她驱散她了。 放眼神界,也只有垚光最似她心中神女。无欲无求,却又心怀悲悯。 “从来无人责怪你。沈月,若你不想接受天命的安排。你可以反抗的。” “若下场是死,那我宁可等着魔裂爆体而亡。垚光,你不知,我还有许多事情未做,我仍要听令于天命的。神界以真神、以主神为尊,却不知他们也有他们的无可奈何、迫不得已。” “我那时的神族,便无你们这等细分。我们只有神、仙、灵,皆听从溯月之令。若有妄图毁天灭地之人,溯月皆会肃清。”垚光又忍不住谈及溯月,那开荒盛古最神秘之人。 “那溯月是为何陨落,残留之力又在何处?”沈月仍不死心。 “沈月,那非你可窥探的。”垚光可是清醒得很,溯月之秘是她誓死守护的。 “垚光,若我也有那一日,你届时又会何去何从?与我一同陨灭吗?你又是否会像悼念溯月那般,悼念我?”沈月也很羡慕这份超脱长达万年之久的友谊,若千万年后也有人记得她,维护她,她便无憾了。 “沈月,你心坏,不会有那一日。若真有,便是倾我之力,也会助你保住神魂。”垚光可不是空言,她曾试过。 “仙子不过是一缕残识,这话,不免太过了。”沈月轻笑带过,心底却泛起涟漪。 “沈月,信不信由你。但你得记着,别轻信男子,特别是天命,天命最是狡猾。” “谢了,仙子。” 人间,北末 贾敏从乱葬岗中醒来已是黑夜,她看着身上愈合的伤口有些无奈。做人才几年光景,初时虽甜蜜。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放弃一切选择的枕边人竟待她如此恶毒...... 她昨晚又像异变那日一般,全身冒起一块块肉疙瘩,每块都大如鸡蛋。七窍也开始流出恶臭的脓水,不仅臭,脓水还变黑呈现黏糊状。 他却趁她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时候,把她残忍杀害,尸体丢弃在乱葬岗。她全身布满肉疙瘩与刀伤的尸体,就那么静静躺在尸堆里,看上去十分吓人。直到方才苏醒过来...... 沈月也来了,把贾敏扶了起并递来一套浅粉色的干净衣裙。她们互相都没有说话,只等贾敏换好衣服。 沈月随她来到门外,他正与一位娇媚的女子在打情骂俏。与昨晚杀害贾敏的狰狞模样完全不一,和那女子也有说有笑举止亲密。贾敏似乎明白他为何要把自己杀害了,只是苦笑不语。 贾敏再次变回了僵族,只是这次她不想回去了。她选择云游四方,放过男子。乐正淓渝离开僵族时为贾敏种的令符还在,沈月有需要依旧可以让她做任何事。 当初离开僵族之时,贾敏并未把令符转至凝予身上。乐正淓渝说过,大人是她们再生的恩人。贾敏即使离开,也会铭记大人恩德。 贾敏走了,沈月便去了冥府找到卜命。她在旁监督他翻找那男子的命书“找到了吗?” 卜命翻找之时,沈月不经意间还看了一女子命书。 此女可怜,上一世爱上了一位镇守寒关的将军,寻他的路上,便染上疫病死了。而那位将军至死,也不知女子心意,也不知女子曾寻过他,二人就此错过。 而女子即将迎来的下一世,与将军也有交集。女子是异国公主,自小被训练,为的便是成为帝王手下的刀,祸害将军投生的国家。而将军,便是闲散王爷。二人不知会否再次错过?沈月也十分好奇。 为了即将迎来的转世,女子已经冥府等候许久。 卜命不知沈月看了旁人命书,找到后便把命书合上,对沈月道“他还有二十年。” “那便让他二十年后在冥狱好好享受,再投生猪狗道吧......”沈月抛下一句话就消失了。 阿月,你的报复心真强...... 现代 道士把瓷瓶交给男人,他们走后道士开始收拾桌上的高香符纸。此时镇魂铃响了,他警惕地观察四周。却没有发现异样,连鬼魂影子都看不见。他又继续收拾,把香炉的灰倒掉,洗净了装圣血的碗,逐一放进包内。 紧接着镇魂铃又有异动,与其说是镇魂不如说是催魂铃声更为贴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出现在身后的沈月已经把三支高香插入他身体内。待道士断气后,沈月直接抽了他的生魂,道士的生魂在她手中顷刻湮灭。沈月故意把他丢弃在祭坛之上,将道士的四肢扭曲地摆放在上面。 道士看上去死状极其诡异,小头目怕惹麻烦,让小弟直接把他埋了。沈月就坐在楼顶上看着他们松土把道士丢进去,隐匿之术可让他们无视沈月。 第79章 夕林沼泽深处 大概过了半小时,又来了一个新的小道士。他不怕死地搬来刚刚的祭坛,道士的血迹还残留在上面没有干透。只见小道士念咒,然后把糯米围着埋葬道士的位置撒了一圈。随即在上面烧了些符纸,沈月认得那是往生符。 可惜呀,道士不能往生了。小道士也快了...... 沈月就这么静静看着,一双长腿在楼顶荡漾,白皙而光滑,脚下短靴随着道士作法而舞动,很是乐在其中。现在的沈月已经融入现代,换上了一身短t短裤装束。 等他们散去,沈月又悄无声息出现在小道士身后。 她感觉这个小道士力量比刚刚死去的更弱了,但是心却是同样的那么黑那么坏。她把小道士弄死后,将土边的糯米捡起来全塞进他口中。又把剩下的随手放进口袋,接着将道士的尸体重新挖出来。把他俩的尸体放在一起,胡乱摆好。 待时间差不多了,沈月也知沈洛就要来了...... 沈月手臂逐渐冒起的金光,让她有所感受,若一切如初,魔裂便要来临。 神界 “月姐姐,你回来了?”微生陇誉正蹲在月池边,替沈月放花瓣泡澡。 “你怎么又来了?微生,回精灵族吧。别再我身上花心思......”沈月有些不满,拎起他后背的衣领便往外提。 “可我...好吧......”微生陇誉从挣扎变为妥协,毫不留情被沈月丢出月池外。沈月随后重重地关上门...... 一旁的敖鸣替微生陇誉感到可怜,明里暗里多少回了。连敖鸣都渐渐喜欢这个体贴入微的大耳朵,奈何沈月依然不为所动,而她与卜命,关系微妙却从未挑明。 他们都不知,此时的微生陇誉根本没有打算放弃。瞅准时机,他还是会回来找沈月的。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们能在一起的。感情这事,谁又能够说得准呢...... 沈月泡澡后出来便发现微生陇誉终于走了,顿时松了口气。这小屁孩以后的路还很长,望他切莫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才好。百年来,沈月知道微生陇誉是真心喜欢她的。可惜的是沈月永远不可能给予他回应,只能疏远他。 沈月摸着背上久不愈合的伤口,衣服之下后背皆无完肤。她这具神身撑不了多久了,魔裂的力量已经超乎她所料。 从初时的愈合迅速,到很久之前伤口愈合得很慢,再到如今不会消失的疤痕,无一不在告诉她时间所剩无几......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等齐五颗幻珠?更害怕的是就算找齐了五颗幻珠,也不能治愈她的魔裂...... 贾敏与凝予已经在人间替她寻找新的躯体了,那便是沈月最后的希望。 此前神界已有发现她不妥,神身更换太惹眼。少她一个沈月,还有沈洛。因此,她只能寻人间的将死之人。 垚光对此也十分上心,自沈月神力衰弱,她便尤为紧张,也不知垚光在盛古时期的神族是何神职,对人间濒死之人极为敏感,有所感知便让沈月派人去寻。从无出错,只是所选之人皆不合沈月心意。 想起来似乎近来卜命少有寻她,倒让她不习惯了。特别是只要微生陇誉一来神界,卜从前命便会随之而来。 “敖鸣。”沈月把敖鸣唤来,让他去冥府看看。卜命从未这般久也不寻她,她担心卜命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可沈月的身份不便露面,便让敖鸣前去打听。 沈月等了一整天,敖鸣才回来。 原来卜命已经去了夕林沼泽一月了,但是一直没有传讯回来。神界有规定,但凡有神失踪三月也无传讯,才会派神兵寻找,可沈月哪里等得了,她让敖鸣留守,就独自往魔界赶去。 魔界的夕林沼泽深处,便是一座幻城。它能幻化成每个人的心中所想。 卜命就是去追缉魔魂,极有可能被困在夕林沼泽深处。 一般的魔都不敢靠近深处,像晏殊也只是在入口那里采摘夕愿花。因为无论是谁,只要进去便暂失法力,要靠自己的意念走出夕林沼泽。万幸的是在夕林沼泽深处受到的伤,对现实中不会产生什么实质的伤害。 夕林沼泽 沈月途经一片幽紫的夕愿花花海,前方有一面像镜子一样的入口。伸手触碰,就似在水中央。沈月往后退了一步,闭目感知卜命所在。确认四周安全才再次触摸入口,忽然,她感觉里头有异动,有人要把她拉进去。沈月想挣扎,却发现神力已经在体内气息渐弱。 拉扯感席卷全身,待沈月晃过神时已经入了一座张灯结彩的小城。到处无一不透露出热闹的气息,这个场景倒是与魔界的浴魔节篝火会有些相似,只是这里的是幻象。 沈月在石桥漫步,桥下有涓涓细流的小溪,沿着小溪方向继续往前走便是一片湖泊,恬静淡然。 正当她想朝湖边走去,却被一老妇拉着 “哎哟,新娘子怎么还在这?快随我来,你家相公等不及了!”沈月觉得她莫名其妙,她想甩开老妇。奈何法力尽失,老妇常年做劳务力气也非常人可及。 她又觉老妇说的话奇怪,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穿上了一身红裙,看样式的确像嫁娶时所穿。老妇不知从何处拿了红盖头,就往她头上盖去。她眼前全是大红一片,老妇便拉着她匆匆忙忙向前走去。 沈月被带到一处厅堂,盖头下看见许多双脚。身边还有嘈杂的祝贺声,此起彼伏,众人都沉浸在喜庆当中国,只要沈月无措,不知是何人大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沈月本能想反抗,可身体鬼使神差地往前一鞠 二鞠 三鞠。鞠完躬她又被带到一个房间,等那群人走后。她发现身体终于能自主控制了,晦气地把盖头拿掉。 抬头一看,自己竟然身处婚房。门窗上都贴满大大的喜字,与她身上大红嫁衣甚是相称。她起身就要走,与进来的新郎官撞个满怀。 新郎官不是别人,正是她要找的卜命。 第80章 是卜命吗? 沈月气不打一处来,何时被这般愚弄?便揪着卜命衣领就往床上丢去,毫不怜惜。但她发现高估了自己,面对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卜命显得格外吃力。最后她放弃了,憋屈地指着床上,对卜命说道“坐下。” 卜命乖乖坐在床上,脸上一片绯红似乎喝了点酒。他还傻憨地对着沈月打了个酒嗝,笑嘻嘻地拍了拍旁边空余的位置说道“娘子也坐。” 沈月用手抚平胸口,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下来“卜命,你到底在玩什么?” 卜命挠挠头,不经意之间露出了手上弯月手镯“娘子,你莫不是生气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双唇微微嘟起,一副矫夫模样让人生怜。 沈月的目光被手镯吸引,他确是卜命不假。但似乎失去了记忆,与此处幻城融为一体了。让沈月不解,摇摇头道“算了,你暂且睡地上吧。我们将就将就......”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可娘子,地上凉,若我睡地上,怕白日过了病气给你,如此不好。你可是仍未习惯为人妻子?要不我睡床,但与你各睡各的?不信你可以拿着小刀,假若你发现我有越轨所为,你就...就......”卜命做了个切的手势,然后翻找小刀。 沈月被他可爱到了,也是,他之前从来有过如此一面,便当是放纵一回了。 卜命跌跌撞撞走来,往沈月手里塞了把小刀。沈月被乐到了,答应了让他睡床。肚子忽然不争气地‘咕噜’一声,看来不止神力暂时没有了,身体也变成了正常人,会饿会困。可也意味着,在此处暂可不必承受魔裂之苦了。 沈月瞄准桌上的瓜果小吃,往那一坐,挑拣过后,便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卜命此刻酒醒了几分,不由眼馋,也想吃些,便坐下与沈月一同吃。将桌上之食一扫而空后,又把喜被之下的果干也吃光了。 “娘子,能喝合卺酒吗?若你不想饮酒,以茶代替亦可。”卜命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被骂。 沈月想了一下便拿起交杯酒,穿过卜命臂膀喝下了。反正是假的,喝就喝了吧。 反而是先提出的卜命,半天没反应过来。沈月抬颚示意,他才立马喝下。 “你可有困意?若还能挺着,我们便到外头走走。”沈月看他嘴角还残留酒痕,便顺手用衣袖替他拭去。 “好......好啊。”卜命不敢动,就连说话也磕磕绊绊。 此时的街上空无一人,幻城内一片肃然。只余空中黯淡的月光与他们手提的灯笼,映得两人身上喜服显得格外诡异。特别是沈月,每走几步头上金铃便响动不止,碰撞后的清脆之音回荡在空旷的城中。 她也不知该如何带卜命走出这夕林沼泽? 也不知卜命为何甘于留在此处,若他早些记起所有事便好了...... “卜命我问你,你当真忘了我们是谁?”沈月站在桥上面向明月,今日便是在此处被老妇抓去拜堂。 “娘子这是怎么了?我当然记得,我们都是这小城的裁缝啊!你身上的嫁衣便是我亲手缝制的。”卜命说着还走向前,轻轻拉起沈月裙摆。 “这样啊,那行吧。陪我再坐一一会儿,我们便回去。”沈月说罢便坐在桥边,双腿架空吊着,底下便是潺潺而流的溪水,今夜微风习习,月明星稀,正是观月的绝佳时机。 此处景致与神界不同,倒让沈月释然。若说随卜命放纵,不如自己也放纵一把好了,既来之,则安之。 “好的娘子。”卜命赶紧坐下,左手扶着沈月生怕她会掉下去。 沈月侧倚着卜命,方才的不经意间对视,让她心神慌乱,卜命那目若朗星的双眸,让她失神。 二人回去后便安稳度过下半夜,睡梦中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尖叫声。沈月立马惊醒,随后起身查看,卜命也醒了,随她而去。 相隔一院之遥,前方围着密密麻麻的小城百姓,在七嘴八舌地讨论地上的男尸,天还未透,小城百姓便尽数而出,都赶来看热闹。男尸被剜去双眼,眼眶只余下那空荡荡的血窟窿。身上皆是致命伤刀伤,看似寻仇。 卜命与沈月提及此案,这已是第七起凶案。之前六个死者皆与地上男尸死状如出一辙,且七人还相互认识。 第一具男尸便是米商,后来的五具包括方才断气的男尸皆是米商手下伙计。小城百姓皆有传言,说凶手是一女鬼,是因米商家附近的地里,曾挖出一具穿着喜服的女尸。 就是在女尸被挖出不久后,米商与其伙计才接连害。女尸便是几年前要与米商成婚的女子,可是大婚当日她逃走了。再被发现时已经死了好些年,剩下一具穿着喜服的白骨。 “卜命,尸体在哪?”沈月拉着卜命,悄然远离人群才问他道。 “其余六具吗?”卜命往远处尸体一瞟,又看了看沈月。 “不,那具女尸。”沈月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在不远处的义庄,仍未下葬。”卜命指着前方一处矮房子,说是义庄,可瞧着破败,更似一处丢弃的老屋。 “那我们夜里偷偷去。”沈月压低声音在他耳旁说道。 微热的气息在卜命耳旁回荡,不觉间耳根处便红了。卜命感觉双耳发烫,便不由伸手掩盖,恰巧被沈月捕捉到这可爱的一幕,便轻笑着起身。 卜命的裁缝店也贴上了‘东主有喜,歇店三日’。趁着暂无事做,沈月便拉着卜命到集市买菜。许多小城百姓都认识他们,见面便打招呼。沈月偶尔挽着卜命穿街过巷,有时候还会自然地牵着他的手。 大家都纷纷赞叹,小两口新婚甜蜜。同时,沈月也打听到不少。可以确定,那死去的女子便是卜命进入夕林沼泽前追捕的骨魔。 来夕林沼泽前,沈月已经让敖鸣查过骨魔。她生前受了极大的折磨,死后怨气不散。寄生在自己的白骨上,从而魔化。因为她的特殊导致至今也无形体,所以便成了魔魂。 沈月推测,小城中的人便是北末被害,而冥府怀疑是骨魔所为,一直在追查,也是最近才又有了她的消息,所以为了这桩陈年旧案,卜命便亲自来了夕林沼泽。 他们从市集那儿打听到,骨魔生前是一位官家小姐。只是父亲离逝,余下她与母亲孤苦无依。母亲才把她许配给米商,希望女儿日后有人照料。米商与女子也是自小的玩伴,但女子似乎并不喜欢他。母亲大婚送别,不曾想竟是最后一面。 第81章 沼泽中的小城诡事 沈月与卜命回家后,卜命便自觉去做饭并且让沈月午睡歇息。她躺在床上没一阵便进入梦乡,梦里的她与卜命生了很多孩子。承欢膝下,也不知是日有所思,还是幻城所致。 卜命把做好的饭菜放在桌上,可喷香的味道没有使沈月起来。他满意地看着自己在冥府练习了无数遍的红烧鱼,再看看睡着都笑得很开心的沈月。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梦呢?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那天他感觉到她来了。毫不犹豫便把她拉了进来,他觉得在这里就没有人能打扰他们,也是在此,卜命能放下幻城外的事,遵循本心。他只想与她独享片刻的安宁...... 沈月又睡了一刻便醒了,伸了个懒腰舒展身子便缓缓睁开眼睛。卜命把她扶起来,轻声细语地问道“饿了吗?吃点吧。”她看了一眼外头,已经天黑了。饭菜被温着,卜命随时等着她醒来吃。 沈月与卜命坐在桌前吃起来,味道比上次好多了。感觉在这里虚度了两天光阴,真如寻常夫妻那般了。 饭后卜命带了她到湖边看星星,今夜的湖边没有成亲那夜热闹。偶尔路过只有零丁几人。风吹过脸庞很舒服恬静。这个卜命也不似平常的他,话很多也很有趣。 好像沈月说什么,这个小城裁缝卜命也能接上。而此刻的他,也比平常笑得更多一些。沈月也不知何时起,总是期待与卜命的见面。 现代的人间,好似管这叫谈恋爱?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他们便来到义庄。门是虚掩着,到处死寂。除了门外挂着对称的白灯笼,就只剩月光打进来的残余光亮。零散摆放的尸体并未放满,余下空床几张。 沈月逐一掀起白布,全看完了也无女子尸骨。她想起方才途经的废弃宅院,那里的门也是虚掩的透出光亮。那时她便奇怪,如此破败的门户,里头竟有烛光? 沈月关上义庄的门,便带着卜命离开,返回了方才途经之处,想着进去瞧瞧。 进屋后与门外破败的墙面简直天差地别,里面虽说不上灯火通明,但起码还算光亮。而且布置与他们成亲那日相差无几,大大的喜字随处可见。他们找了比较靠近内室的隐蔽处躲起来,观察屋内走动的人影。 整个宅院除了沈月卜命与一对新人外,再无他人,新郎官明显看到脸上,是害怕的神情。一对红烛燃烧,烛光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还未拜天地,新郎官便跑了出来。当红烛熄灭,宅院霎时荒凉一片。 到处都是蜘蛛网,柱子上挂着的红布也变得破破烂烂。新郎官看着向他走来的新娘,声音颤抖地说道“放过我吧!我还不想死,我心爱的人还未下葬。” 新娘停顿了,她慢慢把盖头掀开“袁朗,是我。”那个叫袁朗的新郎官看着眼前的脸,便是他日夜思念的心上之人。他抱着她痛哭起来,即使看到她慢慢变成一具白骨,依旧紧抱,不愿松手。 白骨新娘道“袁朗,你忘了吗?你也死了,那第七具尸体便是你。” 袁朗回忆起很多年前发生的事:他那晚在等她,可她直到天亮都没有来。她失约了,几年都没有消息。他知道一定有古怪,因为她没有嫁给米商而是失踪了。 他是跟着米商干活的,米商家从小便收留了他。他、米商还有她都是从小的玩伴。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成了一具白骨。他还去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偷偷看过,棺木中皆是抓痕。 她是被活埋的...... 若不是大雨把尸体冲了出来,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原来一直在他身边。 于是,他决定报复米商。米商被他杀害,死前说出了把女子活埋的经过。原定与袁朗私奔那日,女子被他打晕捉起来,没想到下手重了,他慌乱之下便探鼻息,也不知是心虚还是自欺欺人,便一口咬定她没气了。叫了几个伙计把她草草埋葬。 可当封土时,她居然醒了,伙计们也不知是诈尸还是没死透。几人都害怕东窗事发,便一不做二不休当没听见。 让被活埋的女子最后,真的死了...... 袁朗把六人杀了以后,也剜去自己双目,自杀而亡。不曾想米商家人竟找了道士作法,他的鬼魂阴差阳错被封印在了小城的石桥下,直到最近石桥拆了重建。他才能从封印中出来,甚至残魂被一股力量带到这里。更奇怪的是,来了这个地方以后他就忘记了很多东西。他融入到了这个地方了,直到她再次出现...... 而女子也就是骨魔,一直寻不到袁朗的转世。便想来夕林沼泽深处试试,她也等了他很久了...... 一个穿着嫁衣的白骨,与一个双眼皆是血窟窿的残魂抱在了一起。他们消失在夕林沼泽,石桥也开了一个幻境。 沈月发现体内神力流动,传送法阵也顺手拈来。 “以吾之力,引黄泉。佑尔等安息,不受轮回之苦。”沈月在离开之际祭出神力,超度了这对苦命鸳鸯。 “沈月,你的心可是越来越软了,不如做个好神仙如何?或许日后,会有福报。”垚光终于寻得沈月,也不禁好奇,是何改变了她的想法,用此术法,会消耗自身神力与寿元,而沈月的情况本就不容乐观。 沈月没有回应神识中的垚光,只是默念术法超度亡魂。 卜命此时眼神逐渐清明,沈月便知这梦该结束了。他走进沈月的法阵内,与她一同穿过幻境出口离开了夕林沼泽。 而小城中的亡灵,也被卜命引至冥府,此刻他们的残魂应到了冥府,这桩案子也算了结。 沈月为卜命这两日拙劣的演技感到担忧。不过算了,她能给他的或许只有这么多了。 “阿月,这两日麻烦你了。还要你来此处寻我......”卜命与沈月途经夕愿花花海处。 “没事,可我还是更喜欢你平常的样子。那个卜命,太傻了...... ”沈月走在他前面,走得很慢,似乎在等着什么。 “我不记得了。”卜命快步跟上,与沈月同行。 “只是可惜了你那件嫁衣,怪好看的。”沈月看着身上,还是进入小城前那身衣服。 “你喜欢吗?”卜命暗自窃喜:若你喜欢,我一定再做给你! “喜欢啊。”沈月与他穿梭在花海中,微风拂过都是香甜气息。 第82章 神身灭 夜雾笼罩下,狂风暴雨在城市肆虐。路边的树木被狂风刮得摇摇欲坠,一道闪电落下。断裂的树干便朝疾驰而来的汽车砸去,突如其来的树干让车子一下失控撞向路边。车内的女孩奄奄一息,她已经一宿没睡了。真好!可以长眠了...... 她是一个落魄的作家,不止工作失意,男朋友还被从小玩到大的闺蜜抢走。她是单亲家庭,可母亲与她并未如常人认为那般相依为命。在她还未来得及为男朋友被抢的事情伤心,母亲已经打了无数个催她给生活费的电话。 在朋友亲人面前,她从来就是那个阳光开朗的人。可她真的装得好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永远的与世隔绝。那样,烦心的事就能离她远远的...... 沈月还是来迟了,路怜死了。收到贾敏的灵讯,她便赶来了。 事后她带走了路怜的尸体,在月神殿的冰棺里放着。尸体在冰棺里能保持如初,路怜的生魂已经去了冥府报到。她让贾敏不用再找新的身体了,也拜托了卜命照拂冥府中懵懂的路怜。 望路怜下辈子能平安顺遂,若自己哪天撑不住了,会替路怜把余下的路走完,这具人身还算新鲜。她看着安静躺在冰棺里的女孩,临死前嘴角还是挂着微笑。 沈月五味杂陈,又去了人间找已经变成人身的凝予。她看着依靠在魏东莱怀里的凝予,所幸二人并无步贾敏后尘。 魏东莱走后,凝予在桌上摆好扑克牌等待门铃响起。沈月按响门铃,凝予便开门迎她进来。 沈月笑而不语,凝予请她坐下后自顾自说了起来“大人,可有兴趣玩一把?东莱最近教了我一个小魔术,可好玩了。这里有三张牌,两张k一张a。大人不妨猜猜,a是哪一张?若猜错了,可否放过我与东莱?” “好啊。”沈月看着凝予切换牌面,把三张牌移到她跟前。凝予做了个请的手势,沈月掀开第一张前说道“这张,不是a。” 随后掀开第二张前又说道“这张,也不是a。” 沈月手指轻点,敲了敲最后一张“这张,会是吗?难道这张也不是?若三张都不是a,那你便作弊。还是说你手里的那张才是?”她说着掀开第三张,还是k。 三张k整齐摆放在桌上,沈月指尖一勾,凝予怀里的a便掉落地上。 凝予慌张之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是偷偷去找沈洛的。因为僵族族长的使命便是保护龙氏一脉,可面对想相守一生的爱人她做不到。 沈月起身离去“望你今后莫要后悔自己的决定,哪日做人腻了,就寻我吧,或许我能帮忙。” 凝予提起的心终于落下,她俯首拜别沈月。 沈月又去了将军墓,她用了隐匿之术藏于墓内。看到范设关墓门那一刻,她怒了。她一路跟着范设,等宋鄄鄄、大彪和原沪栀往前走一些的时候。沈月施了障眼法,让范设与他们走散。 沈月一刀封喉,动作麻利,范设按着脖子不断涌出的鲜血。他想叫,却发现晚了。他在疼痛下断气了,死的悄无声息。沈月清理好现场,把尸体移动到另一边的墓道。她擦掉脸上温热的血,看着死去的范设面无表情。 此人十年前就在灵童子群里害死了全部的同伴,今日又想故技重施。真是好黑的心肠,死不足惜。 随后沈月便出了将军墓,趴在山丘上等着沈洛出来。好久没看见这个妹妹了,不知她过得如何?胖了瘦了? 看到沈洛出来后被大彪抱着,他那后背刚好挡住了沈洛的脸。该死的傻大个...... 忽然她感应到沈洛的力量,将军墓便轰然倒塌...... 还好来得及,不然沈洛就多背杀孽了。沈月看着那张清瘦的脸庞,小家伙还是瘦了......她看着沈洛,依依不舍地离去。 神界 回到月神殿的沈月心神不宁,忽然她想到血禁。不好!沈洛不能烧灵池!她运转幻珠,沈月的幻珠与沈洛的幻珠力量连接。沈月把一半的神力转移到了沈洛的弯月项链里,只要沈洛遇到危险,项链里的幻珠就会沈月把封存的神力觉醒。 另一边怒火中烧的沈洛,丝毫没有察觉弯月项链微微发出的亮光。 生命之灵燃起熊熊火海,沈氏父子也被吞噬在蓝紫色的火海当中。 天罚又一次落在了月神殿,沈月承受了天罚的全部力量。她全身被电光包裹,皮肉已经散发出灼烧的糊味。这次没有引来魔裂,可沈月感觉身体快要被撑破。她大喊一声“敖鸣!” 敖鸣立马进来,看着地上的沈月。他便往沈月身上输送凶兽之力,他忍着电光灼烫之痛,把沈月抱在怀里。 沈月抽出一丝魔裂力量幻化分身,强忍着痛开启移魂之术。可如今的她,根本施展不了完整的术法。 “垚光,不要!”沈月感应到神识异动,便知是垚光。 “我说过,若你陨灭,我也不会苟活,沈月,让我助你。我乃盛古神仙,最会修补生灵之术。那次我救不了溯月,可我能救你。记得,要做个好人。”垚光用最后一丝残识,替沈月完成移魂之术,霎时,月神殿内飞灰无数。 垚光虚影出现在沈月面前,一身白衣翩然,颇有道人之貌,垚光与沈月道别,这是沈月与垚光首次见面,也将是最后一面。 垚光巧笑倩兮,轻启朱唇“沈月,要好好活着。” 沈月想抓住虚影,却自知徒劳。垚光化作千万繁星,往更远处飘散而去。霎时便成虚无,融入尘世。 沈月神魂从躯体破身而出,神魂离体后神身便开始消散,慢慢一点点消失在敖鸣怀中。此时的敖鸣被电光烧得伤痕累累,他把掉落的弯月项链戴在路怜了的尸体上。 神身消失,沈月的神魂便进入路怜躯体之中。 沈月猛然睁开眼睛,她替路怜活了下来,也替垚光。 沈月让敖鸣在神界等沈洛,届时见了沈洛,便沈洛一同下界,助她回归神位。至于那个分身,骗过众神是绰绰有余。沈洛在外历练已久,再次归来之时定会识破分身。 沈月决定暂且当一回甩手掌柜不管了,便道“敖鸣,我交代的你可清楚?我走了,此处灵气不适于这具身体。你要好好辅助沈洛,保重。” 敖鸣俯身重重一拜“敖鸣恭送沈月大人。”他低下头,眼泪不争气地落下。化作了小嗷呜的形态,抬头之际沈月已然消失。 第83章 当回人 沈月来到一个中高档小区,中介在她耳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沈月打断他道“你说的那个一六零二的单位闹鬼,按你说的价格七折。ok我就要,不行拉倒。” “路小姐,这个单位没有死过人,上一位作家只是失踪而已。”中介急忙解释,难掩心中无底。 “我有说过死人了吗?我说的是闹鬼而已,住户不是都这么传吗?你怎么知道是死人了?”沈月微笑看着他,让他无形有种压迫感。 “我也是猜的,既然你都了解。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ok。”房东早就跟他打过招呼,不低于这个价格的六折就可出租。 沈月在一六零二住了下来,她慢慢理清路怜的东西。路怜的手机刚打开,就收到铺天盖地的短信与未接来电。没过几分钟,一个来电显示是林编辑的电话打来。 沈月接通后那边传来一通数落,大概过了一分钟她才拿起手机听“路怜,我刚刚说的你听没听到?你大脑是不是有点问题?我觉得你肯定是大脑闭塞了!你到底肯不肯换题材?” “你这么觉得也是正常,但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题材嘛...我可以试试换一个。”沈月觉得这个林编辑......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 “什么东西?路怜你是不是想死?等等...你肯换题材?那好,我给你选了一个大热的,是关于......”哎哎,这路怜怎么还挂了?林编辑回拨过去,发现又关机了...... 沈月挂断电话顺便关机,终于暂时恢复了清静......是呢,差点就死掉了...... 突然,外面门铃响起。沈月觉得那编辑太变态了,竟然还找上门了!要真是他,非得给他点教训。随即又想起垚光的嘱托,沈月还是打消了罪恶的念头。 她略带烦躁地打开门,那人还没看清样子就将她一把抱住。沈月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可怀抱中的气味再熟悉不过了。 卜命身子微微发抖,紧紧地抱住她“敖鸣都告诉我了,你来了这里。”他准备了好多话要与沈月说,却在此刻无言,只想抱紧她,他害怕她再次消失,也气她什么都不跟他说。 沈月被勒得喘不过气,她拍着卜命的后背说道“你先放开,我快死了。” 卜命这才慢慢放开她,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对不起,忘记你如今是人身了。你感觉怎么样?还有魔裂吗?” 沈月摇摇头“自从换了人身,就没有魔裂过。不过神力与人身还未完全融合,不能发挥以往一半神力。就连魔裂的力量我也感觉不到了,但对付一般的敌人还绰绰有余。你放心吧,我与此处的鬼也相处得极为愉快。是吧?小家伙~”墙上的黑影听到后连连点点,随后便识趣消失了。 “那你打算一直借用路怜的身体?”卜命帮她关好门,然后环视一圈。发现此处还算干净,沈月也无不妥。 “起码要等到下一颗幻珠出现吧。”沈月说着躺在沙发上,招呼卜命坐下。 “那我可以常来看望你吗?”卜命眼睛眯眯笑,有点不要脸的样子。 “你有空就来吧,但别空手,下次带点东西。”沈月无所谓的态度说着。 “那这次先给你这个,你且拿好,我走了。”卜命凭空从手里变出一袋东西递给沈月,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沈月接过打开,是一件红色的嫁衣与一件白色的婚纱。那件嫁衣与她在夕林沼泽穿过的样式差不多,只是看上去更加精美。每个角都绣着金边的弯月,与传统的凤冠霞帔有些许差别。摸上去也质地极佳,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 白色婚纱则是无袖设计,抹胸位置到脖颈处都是镂空薄蕾丝,裙摆处是丝绸质地拖尾的a字裙。她太喜欢了“你做的?” 卜命点头,随后沈月抱着爱不释手“小裁缝果然名不虚传,你......人呢?”沈月再次抬头,卜命便溜走了。 “大人,那位大人害羞呢~”黑影又冒出来刷存在感了。 “又关你事!是不是不想下辈子投生好人家了?”沈月恶狠狠地盯了黑影一眼,他立马消失。 她拿起那件红色嫁衣在镜子前比划,裙子是好看。只可惜她如今是路怜这张小圆脸,眼睛是挺大挺有神。不过她还是更喜欢自己以前那张脸,毕竟看了上千年都习惯了。细看之下,路怜人挺好,样子也还不错,怎么她的前男友就这么没眼光呢? 沈月把嫁衣与婚纱收好,她不知自己将来有没有机会穿。如果有,她希望都穿一遍。 沈月借的虽是路怜身体,可总是忍不住想写点东西,或许是身体记忆吧,也罢,就随便写点。 沈月手里把玩着当天在车祸现场捡到的安全带锁扣......是路怜前男友特意为她订制的,还经常嘱咐她要用上。 车祸前一晚,路怜喝下车内放置的饮料,饮料是路怜闺蜜偷偷换进去,加了致幻成分。沈月将安全带扣抛在空中,视线不由落在那堆遗物上,路怜的朋友们,也活得够久了...... 路怜是怎么死的,你们就怎么死吧...... 她吹着轻快的哨声,关好门便坐电梯离去。 沈月施了接木幻术,救护车一直在原地打转找不到路。里面翻车的一对情侣吊着一口气了,沈月远远地看着求助无门的他们。真是畅快啊...... 卜命忽然地出现打断了沈月的计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月轻描淡写地回答道“知道。” 一向沉稳的卜命急了“如果他们因你介入而死,你不止会影响自己的气运,路怜下辈子的气运也会被你所牵连。” 沈月有些动摇,只因牵涉到路怜“不能直接吗?那间接又当如何?” 卜命没有说话,只是撤下了她的接木幻术。救护车终于开了进来,火速下车进行紧急救助,随后将两人抬上车。 沈月看着远去的救护车不禁感慨“真可惜呢。” 第二日,沈月走在街上匆匆忙忙。还撞到了一个老人家,她连忙道歉。转身之际,沈月看了他一眼嘴角泛起微笑。老人家看上去很虚弱,背部弯曲,眼神却透出一丝嗜血。 他把地上的照片捡起来看,是一对穿着情侣衫笑得肆意的男女。照片的背面写了一串东西,是两个社交账号和一个探灵直播间的房间号。 前方再次响起沈月轻快的哨声...... 第84章 吃蟹 沈月来到一家餐馆下,二楼是吃大闸蟹的。但是这家专门卖蟹的餐馆招牌菜却不是大闸蟹,而是搭配的高汤,就连外头的招牌,印的也是高汤字样与配图。 她坐下点了一煲高汤与大闸蟹套餐,套餐有公母蟹各一对、蟹黄面、蟹肉小笼包。店员还热情招待她到一个雅间,说老板让他们安排的。 沈月随即随店员起身,往所引而去。 两个店员把沈月带到一个灯光较暗的包间,里面有一张别致的旋转圆桌还自带卫生间。包间内的电视正播放着他们蟹店的宣传片,看上去很是专业。 店员提早告知沈月等待的时间可能较长,沈月便将椅子稍稍靠窗边移动,观察着下方来往的人,静待来人。 底下人群形色各异,不乏上下班的人。也有带着几岁孩童穿过人群在斑马线上行走,孩子天真纯净,眼里透出的光芒旁人不可比拟,他只专注手中玩具,牵着母亲脸上溢着笑。 迎面而来的男人对着耳机那旁不知在聊什么,也同样笑得开怀。普通人的幸福,或许只因一件小事而起。 等了一会儿,菜品就陆陆续续上齐了。彼时,也走进来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 她款款坐下,与方才回神的沈月作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艾毓 。 我来招待客人吧,这吃蟹呀就要慢慢品尝 。 首先呀,我们需要拿这个蟹剪刀、两个勺子、挑针 。 用蟹剪刀分别剪去螃蟹的腿放到一旁备用,然后掀开蟹盖,剪掉蟹肺 。 因为呢,螃蟹的肺是不可以吃的 。 对女人不好,会很寒的 。 之后,我们就用蟹剪刀将蟹身从中间剪开一分为二 。 再用勺子将蟹黄挖出来放在盘中,客人也可以和蟹黄面一起享用 。 这这......挑针挑出蟹肉,吃一个小笼包再品尝一口蟹肉 。 很鲜美的,客人试试 。 ” 艾毓把挑出来放到蟹盖里的蟹肉和蟹黄递到沈月跟前,继续说道“这个时候呢,我们就要来吃刚刚剪下的螃蟹腿了。先将螃蟹腿分成两半儿,然后拿钳子夹蟹腿。最后,用针把蟹腿肉顶出来就可以开吃了。哟,客人已经吃起来了呀~” 沈月将蟹肉挑起,随后说道“我也喜欢把肉放到蟹盖里吃,原汁原味。可人若是脂肪不多就不一样了,开膛破肚后也没剩多少肉。不像蟹,壳下面全是蟹肉。老板娘,你说是不是呀?” 艾毓听到后身子一颤,然后故作镇定道“哎哟喂,客人说什么呢?好血腥呢~呵呵呵嘿嘿......” “是吗?这汤还是你喝吧,我喝不惯。但是我很好奇,把内脏、躯干、骨头一起炖制的高汤味道是什么样的?你告诉我可好?”沈月嘴边依旧保持丝丝笑意,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她顿了顿,咽下小笼包接着说“把四肢切片的人肉放回人体躯干里吃,躯干当容器。看不出你还挺环保,物尽其用一点也不浪费啊猪妖。”她右手神力流动,汤便沸腾起来。 滚烫的汤汁还把一旁的艾毓溅到了,她对沈月喊道“大人,你不能杀我!你们神不可在凡间使用神力杀人的,你不怕天罚吗?” 沈月纠正她“是杀凡间的人不能使用神力,但我可以不用神力杀人。我的身手还可以,你可要试试?而且你是人吗?你是猪妖好吗,麻烦摆正自己的位置。” 艾毓晃晃脑袋,硕大的猪头便出现在沈月眼前。肥胖的猪身把衣服撑破只余残存碎片,地面也随之动作而震荡了。沈月放出神索,猪妖还没出招就被牢牢困住。神索正在一点一点地收紧,把猪妖身体勒出四五层肉来。 沈月拿出本子与笔“把你作案的事发经过详细道说出来,要一字不差。我高兴就放你一马,来,说......” 猪妖‘嗝嗝嗝’地说着,沈月无奈“说人话......” “就是......然后......接着......”猪妖全部交代,还思索有没有遗漏的。 沈月一一记下,然后把笔记放好收回神索。猪妖又变回艾毓的模样,她不知沈月接下来还想做些什么,便问她道“大人可还满意?”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沈月让她进来,来者是凤瀛。 沈月对猪妖点头“还行,不杀你了。你跟妖族王后回去领罚,外面好好交接。别耍小聪明,再见到你我可是要杀猪的。”艾毓看看凤瀛又看看沈月,乖巧点头。 沈月起身准备离去“凤瀛,艾毓交给你了。还有,那件事进展如何?” 凤瀛低头谦卑回答道“如无意外,差不多了大人。” “那就好,你保重。走了......”沈月慢慢走出雅间,也随方才所见那般穿梭在人海中。 回到家沈月便把白天猪妖说的都具体整理了一遍,写了个随记,替路怜在世上留下些痕迹。 沈月摸着弯月项链,在想她的好妹妹此时在干嘛呢?算算时间,她应该快要回归神界了吧......终于可以把担子撂下了,望神界在她的管治下会更加公平、安宁...... 沈月拿出手机,点开旅游网站。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去个旅游好好放松了......而南部戈地,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了几条线路后,她把目光锁定在南部风景线那里。这条线路沿着南部出发,乘坐大巴去往两个地方。 先是途经秀美山水的戈地,再去探索神秘寨子古罗村。 沈月对古罗村颇有兴趣,活人炼蛊在那个村子屡见不鲜。以前的古罗村养殖着一种特有的虫子,叫罗虫。这种罗虫炼蛊效果极好,罗虫生长在地下。它们害怕打雷声,每当雷声响起,就会自相残杀。活下来唯一一只的就是虫王,虫王会吸食泥里的树根养分存活。 活人炼蛊就是先将虫王放入活人体内,再把整个人竖着埋入泥土中,让四肢在泥里呈现站立状态,只露出头部。每日喂食少许水和流质食物,让人可以勉强活着。每夜敲打铁盘一次,模仿雷声。虫王就会害怕地在活人体内乱窜,然后吸食血肉。 埋入四日就便可取出虫王,宿主如若还未死去便可继续滋养下一只虫王。以前的虫王在黑市交易当中可是十分值钱,现在应该被明令禁止了。 不过沈月还是想看看这个地方如今变成什么样,与她听说的可有出入。 她爽快在网站按下付款,很快就收到系统的短信。她选了最快可以出行的日子,就在三天后出发。 要早上?是她讨厌的时间,还要早起...... 第85章 探秘南部 三日后,沈月随;旅游团集合上了大巴车。车上的老人年精气神很足,相互又是认识的,不免使车内气氛活跃,一旁打着哈欠的沈月显得尤为突兀,可车内的人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群小朋友。若论年纪,称她一声老人家也不为过。 但在他们眼里的沈月就不一样了,妥妥的年轻小姑娘。他们都在讨论沈月是不是失恋了才一人前去南部散心,还有的说她是拿了家里的钱离家出走。 小孩子的想象力丰富,沈月干脆充耳不闻,随后便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大概过了半小时,导游来了,轻声提醒道“路小姐你好,我是这次南部之旅的导游小陈 。 刚刚我在说注意事项和介绍的时候你在睡觉没听到,我已经整理好文字发到你的手机上了 。 麻烦你待会儿有空的时候看看,接下来的行程我都会讲述,你不妨听一听 。 因为每到一个景点我都会介绍一下的,你摘掉一只耳机就可以了 。 ”小陈礼貌地跟她说着,她隔了二十秒才慢慢吐出一个“好”字 。 报团的时候沈月交的是两个人的费用,也在备注说明自己有狂躁症。所以买两个座位,旁边不要安排人坐。酒店房间也是她一个人住,一张大床就好。吃饭她要自己一桌,如果实在不行跟导游一个人拼桌也是可以的。 小陈内心极其烦她这种人,一点儿也不配合,要是人人如此,他的业绩可完不成的。但面上无恙,依旧表现出游该有的职业素养来,微笑以对。 沈月不再理会一旁的小陈,也无心探知他是何意图,小陈看着她把耳机摘掉了一只放好充电便不再看自己,就悻悻离去了。沈月乐得清闲,就坐在窗边托下巴看沿路风景。 耳机里播的也不是歌曲,而是她昨晚念好后录下的静心咒,以音静心,循环播放。 来之前沈月在网上大概看了一下,她去戈地大概一千四百公里,戈地再去古罗村又要五百公里。自驾游的话去戈地大概用时十六小时左右,戈地去古罗村要七小时。 可她不喜欢开车,所以果断放弃自驾。 报团这条线路去戈地应该要三天,每天一个景点。景点与景点之间,要行驶五六个小时。第四天行驶七小时左右,就可以从戈地到达古罗村。在古罗村留宿两天,第六天就返程。大概第八日就已经回来了,这就是她选择的慢游路线。 这八天应该要逛八九个景点,沈月打算每个景点只下车看一看。她只想参观戈地古城还有古罗村,而且她也志不在游玩。 又开了五个多小时,导游小陈开麦讲解介绍起了第一个景点。 传说这座靠近南部戈地的勾陈山,是由神女座下神兽幻化而成。勾陈又名麒麟,是祥瑞之兽。从前的古罗村煞气很重,神女便派座下勾陈前来镇压。果不其然,勾陈来了南部戈地之后百姓风调雨顺。勾陈也从此镇压在南部戈地,化作一座山镇守一方,山名便以此由来。 导游还让大家看向前方,处处巍峨峻拔,唯有一山独树一帜,错落在群山之中,形态神似麒麟在卧。 沈月听着导游小陈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由笑出了声。果然是切勿相信流言蜚语,特别是这种谣言传说。 小陈疑惑地看向沈月“路小姐?” 沈月点开手机继续笑,假装没有在听。导游小陈以为她是看视频笑的,就没有再问她。 沈月觉得人类想象力真的太丰富了,这样的谎话都能流传下来。 真相就是勾陈山里的确镇压着勾陈的后代林升,但他绝对不是勾陈。而且林升是助纣为虐,残害戈地百姓才被龙遇镇压在此。 在开荒盛古的众多神兽之中,麒麟、凤凰、龟、龙,曾谓之四灵。但后代繁衍,四灵神兽分支众多。像妖王的银龙一族便是龙族分支,凤瀛的金凤一族就是凤族的分支。而银龙一族与金凤一族也早已归属妖族,隐居已久。 导游小陈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在车子快要停靠的时候,他对大家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到了第一个景点勾陈山。在里面小陈让同事给大家准备了茶水,大家可以在空调房里吹着冷气喝点东西。来,大家下车那边集合。”小陈贴心地一个一个给他们指向前方小门,有序地安排大家下车。 小陈带着大家进入大厦内,绕过卖区就是等下要休息的空调房。沈月跟在队伍后面,有种被支配的厌恶感。 跟着大队坐了下来,导游小陈识趣地把沈月安排在最后一排。一排六个座位,沈月左右都是空的让她非常舒适。只是椅子是那种有靠背但又硬邦邦的塑料材质,坐着有些不自在。 卖场的工作人员给每人分发了一杯热茶,沈月轻抿了一口,就是那种典型茶包冲出来的,口感十分不好。 他们把灯关了,开始播放幻灯片。半小时的内容就是讲他们戈地的几种香菇,从培育生长,再到怎么沥干水分做成的香菇干。说白了就是为等下卖场做铺垫,无聊得沈月直打哈欠,几度昏昏欲睡,再观前排团友,半数皆如沈月一般。 看完幻灯片,导游小陈又带大家去了刚刚经过的卖场。 那个场地很大,除了香菇干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风干食物。 初时团友们还兴致勃勃地到处逛,有的还想买来当手信。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又饿又累。想上车休息,却被告知要逛够四十分钟才能开车,或者消费了一定金额就能提前结束。 不想买的人想回到刚才的空调房休息,却发现门早已锁上。导游说不想逛的可以先到外面等,但是外面没有空调又那么热,根本没有人愿意走出去。 这种强制消费,早就在旅游业形成一种乱象。尽管已经禁止,但有的公司依然违法。 沈月烦躁,直接找上导游小陈“把你的收款码打开。” 小陈不明所以,沈月有点不耐烦催促道“快,打开。” 第86章 景点不断 小陈照做打开收款码,不到两秒就收到了一笔巨款。 沈月对他说道“要买什么你直接买,但是东西别放到我的座位上打扰我休息。钱先放你这,接下来的景点要买你就都买。东西你先放好,最后一天我再一起拿。现在赶快开车,我饿了。” 小陈机械地点头,火速安排大家上车。 到了吃饭的地方,大家才发现周边有很多刚刚卖场的香菇干。而且种类更多,价格只是卖场的三分之一价钱...... 餐馆没有空调只有大风扇,看上去卫生也堪忧。上来的菜看着也没有胃口,不带一点色泽油光。有的团友自费另外点了一些,沈月看着也嫌弃“我的钱不是在你那里吗?叫几个好的菜吧,我请你吃。”小陈欣然答应,叫来店员点菜。 沈月忽然想起后面还有几天,就问小陈“不会接下来几天的包餐都这样吧?” 小陈点头,沈月无奈...... 可不能亏了肚子,路怜人虽不胖,食量可不小呢! 于是她决定让小陈每顿都加餐,在巨款里扣。 沈月看着桌上陆续送来的油亮亮菜式,心情才又好了起来。小陈还给她点了甜品与饮料,沈月对于小陈安排还算满意。 以至于第二天的时候,沈月心情依旧很好。 到了第二个景点,她没有跟大队而是独自在附近闲逛。这个景点是更接近戈地的里水涧,往两边山路走近一些便感觉置身于大自然之中,暂可远离尘嚣,处处是涓涓细流的溪涧水声。沈月在一处溪边坐下,拨弄水面顿觉清凉透心。 但她隐隐感应此处有一丝怨灵之气,是残灵的怨念。 果真在此? 沈月站起身来再往里走,快到尽头水源处,方才的怨灵之气愈发浓重,湿润的泥土中还掺杂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找到了! 沈月走到一块大石头前,开启了搜灵法阵。怨气凝聚在阵法内,她这才拿出独有的月瓶把怨念都收入瓶中。随后离开,走了一段小路才与导游小陈迎面撞上。 小陈看了她身后一眼,说道“路小姐,我们快要上车了。你怎么走过来这里了,这里不安全。里水涧深处常年积水地上很滑,一不小心就会跌倒。” 沈月随便应付几句就跟着他回到车上,谎称好奇便没有作过多解释。 第三天参观完两个相邻很近的景点之后,终于离开戈地到达了神秘的古罗村。 下车前小陈给每人分发了一张价目表,上面有三种套餐。 第一种也就是最便宜的套餐,看表演、古罗村特色按摩、晚上是风情夜宵。 第二种价格相对实惠,就是在第一种的基础上加了水果自助与两场当地的特色表演。 第三种较贵,但对比前两种豪华丰富很多。但是基本两天的自由活动,都被套餐安排得行程满满。 沈月让小陈替她选,就团里大多数人选的套餐就好。什么时候到了哪里告诉她一声发个位置,她那个时间段有空就自己过去。没去也不要催她,她说自己有事情要忙。 小陈喜出望外,要是多些这样的客人他也不愁工资了。 最后团里一致选择第二种,小陈也拿着沈月的巨款买下套餐。其实一开始三分之二的人是不肯给钱的,只是导游小陈软硬兼施还威胁他们。身在外地,迫于无奈团友们才就此妥协。 沈月独自联系了村里的罗医,说明来意:愿意花大价钱购买蛊虫王。 还给了一半的钱作为订金,罗医才带她到养尸地挑选。养尸地距离她暂住的客栈大概一点五公里,徒步还行,沈月过去的时候也不着急。 所谓的养尸地其实就是一片小树林里,弄出一块稍微空旷的土地。当然,这个小树林不简单,种植的都是罗虫爱吃的永烙叶。且空地要有引雷之物,方便惊醒虫王。 土地上露出四个头。他们看上去面部凹陷,嘴唇干裂发白。借着月亮余光看上去十分可怖,其中便有一男人还往他们那儿看去,瞄了她一眼企图吸引沈月注意。 罗医说这四个人体内的蛊虫王今也刚好成熟,让沈月自己挑选。她就指着刚刚看她的男人,随后便由罗医安排,不多时便来人领了沈月到房间等候。因为蛊虫王是古罗村的秘密,所以一般不会给买家观看取虫过程。 沈月对此也无兴趣,来人还与她口述取虫过程,以此等待时间,沈月听着,与龙遇以往形容的确有差别。 以前是整个村子都是种植永烙叶的大树林,所见之处,土地皆是养尸地,与方才景象大不相同。那时的罗医太明目张胆了,当地对此管治也不严,不似如今这般,罗医也怕发现被抓。不过这样活人种蛊的确不行,最好能完全杜绝。 等了二十分钟,罗医才拿出一个只有眼球大小的瓷盅。里面就是米粒般的罗虫蛊王,罗医还交代了沈月下蛊的细则,沈月认真聆听。 取走罗虫蛊王后,沈月便独自走了一段路,待周遭无人后,沈月为了避免麻烦,用了隐匿之术回到客栈。 客栈还算别致,房间需要走一条木梯上二楼,每套皆以木头搭建。虽然没有空调,但是山里风大,晚上很凉快,还飘来阵阵木香。 到了第四天特色按摩的时候,沈月才再次出现。她很少让别人碰她的身体,但是妹妹沈洛却非常喜欢此项目。这还是敖鸣偷偷告诉她的,现在她也体验一下妹妹的快乐。 第五天后,沈月就没有再独自行动了,只在他们逛卖场的时候出去外面放放风。其余时间基本与团里的人在一起,导游小陈也托沈月的福跟她好吃好喝了几天。 两人基本天天都是一桌好菜,让阿姨们都窃窃私语:说小姑娘不好好旅游,这样都要勾搭导游什么的......沈月也听到了,但她并未理会。 终于结束旅程,南部慢游完美落幕。 沈月看着十几袋胀鼓鼓的东西发愁,导游小陈走了过来对她说道“路小姐,你放在我这里的钱还有三分之一剩下呢!你打开你的收款码,我把钱转回给你。” “剩下的给你当旅游小费吧,不过这里这么多东西。虽然离得很近,但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拿回去。”沈月苦恼地看着眼前的一堆东西。 “路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拿回去吧。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出去叫车。”小陈叫的车到了之后让沈月先上车等,他一袋又一袋地帮她搬上去。 果然不远,五分钟就到了。下车后,他又问沈月楼下的物管借了一台手推车,把东西一次性都搬上去。 “辛苦你了,今晚要留下来吃顿便饭吗?”沈月递过去一瓶水,朝小陈甜甜一笑。 第87章 意图 小陈接过水,不着痕迹地打量起沈月来,他料定沈月定是看上他了,以往旅程结束后约会的漂亮客人不是没有。但是像路怜这么主动,而且样子还不错的还真是极少。于是,他便答应留下了...... 沈月在厨房忙活着,小陈也在一旁帮忙。她漫不经心地摘菜,随后在流水下清洗,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问小陈道“像我这样豪爽的客人多吗?” “下?额...不多吧......”小陈一时之间不知道回答什么,像路怜这样人傻钱多的确实不多。 “是吗?如果她也像我一样豪爽,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沈月向他露出一个云淡风轻地笑容。 “路小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小陈慌忙洗菜,企图掩饰不安。 “崔子露。”沈月不疾不徐道。 “好像有点印象...那是两年前我带团在里水涧失踪的客人......”小陈强装镇定,又拿了肉块洗净。 “是失踪吗?她和我说可不是......”沈月认真地在回忆,随即放下手中的菜。 “你是谁?”小陈也停下,开始警惕沈月。 “路怜啊。”沈月理所当然地回答,显得小陈有点像傻子。 她又拿了一个铁盆出来,对小陈说道“哦不对,你应该问崔子露是谁。她是两年前与你在车上争执,不同意强制消费的女孩。你把她掐死了,还威胁车上的二十三个乘客与司机。是你告诉他们,要是说出去就是帮凶,要他们和你一起隐瞒你杀人的事。可笑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出真相,你还把尸体埋在里水涧的那块大石下。” “那我是不是,可以把你也杀了?”小陈悄悄拿起案板上的刀,目露凶光。 “可以啊,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力气杀我?”沈月把铁盆敲响,小陈肚子传来剧烈腹痛。她每敲一下,他肚子的虫王就来回搅动一阵。 “你对我做了什么?”小陈凶狠地盯着她,如果不是痛得太厉害,他一定站起来,一刀捅进她身体里。 “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你不知道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更不要乱吃东西,而且还在南部古罗村。”沈月眼神越发阴森,手里的铁盆犹如催命利刃。 “你到底想干嘛?”小陈带了这条线路几年了,知道罗虫蛊王的厉害。 “第一你去自首,老实交代杀人经过。还要把那二十三个人和司机都供出来;第二,强制消费的事也要说出来;第三,坐牢的时候不许自杀。如果让我发现你没有做到其中一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沈月再次拿起铁盆作势要敲,小陈立马阻止她。 “滚吧。”沈月侧身避过,随即放下铁盆,转而给小陈开门。 小陈落荒而逃,出门的时候还撞上了卜命。卜命问沈月道“他就是杀了崔子露的导游?” “对啊,我在他身上下蛊了。”沈月走向厨房继续忙活。 “带了你喜欢吃的烤兔腿,你是准备做饭给我吃吗?”卜命放下兔腿,把袖子卷起等着沈月指挥。 “我做给自己吃,你不忙也可以留下一起。还有,那人碰过的肉你再洗洗。不干净。”沈月嫌弃地看向那坨被丢在一边的肉。 “你刚回来,先坐下休息吧,我做。”卜命说着拿来毛巾,把她的手擦干净。 “冰箱里的菜,是你放的?还挺新鲜的嘛。”沈月倒了一杯水喝,还真的乖乖坐着不再起身了。 “对啊,今天早上放进去的。”卜命一早就去了市场挑选新鲜的菜品。 “在我家来去自如啊?传送法阵用得挺顺手啊......”沈月没有生气,倒有一丝安然。 卜命笑而不语,很自然地拿起她那杯水喝了起来。一小时后饭就做好了,卜命吃得少,倒是沈月,几乎包揽所有饭菜。 走得时候沈月还让卜命把那堆手信都拿回冥府,也给冥差们带去...... 最后导游小陈自首,交代了埋尸地点,也揭露了行业黑幕。他将会在监狱度过很长一段时间,可奇怪的是检查的时候,并未发现他所说体内的蛊虫,医生怀疑小陈精神方面有问题,而小陈每日活在恐惧之中。 他曾经尝试过自杀,但是一如沈月所言。每当他准备付诸行动之时,都会腹痛难忍。蛊虫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让他精神饱受折磨变得神神叨叨整天疑神疑鬼。 自卜运接任冥王后,卜命便自由了。还搬到沈月对面的单位住,方便照顾她。沈月有时候会过去蹭饭,卜命也会到沈月家做饭,偶尔还会给黑影作家鬼带上好的香给他烧。 一日,凝予找了上门。她戴着帽子口罩,身着长袖衣裤,就连手上也戴了手套,眼上一副黑色墨镜十分醒目,小半张脸暴露在空气外,其余遮挡严严实实,因穿着奇异,路上还遇到两回盘查。可是露出来的皮肤,依然看到冒起一块块小的肉疙瘩。 凝予告诉沈月她全身出现这样的症状已有一月了,虽然没有继续恶化,可也不见消退。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又变回了僵族。像贾敏一样,人的形态只维持了几年。 凝予这次来是让沈月帮她抹去魏东莱父女的记忆,可沈月并未同意,若是这样,对魏东莱父女与凝予都太过残忍,便稍稍施法,让他们相信凝予已经死去。 夜里的魏东莱父女熟睡,凝予在做最后告别。沈月便先回去了,在她离开后凝予也走了,未知去向,只是不愿面对家人。 此刻的沈月按响卜命家的门铃,他开门后便看到她失神“我找到最后一颗幻珠了,在凝予女儿体内。” 卜命沉默了一分钟,他知道幻珠对于沈月来说代表什么。他轻轻地抓住沈月双臂说道 “如果你下不去手,我们可以再等一百年。人类的寿命有限,而且换了身体后魔裂不是一直没发作吗?” 沈月轻笑“已经魔裂过一次了,这具人类躯体承受不了几次。” 沈月到了人间后,对待妖魔用了最温和的手段,或许是垚光的嘱托所致,又或是她怕了,怕妖魔消灭后魔裂所带来的后果不是这副躯体可承受。可她不降,自是有别人降。她只是一个容器,从无选择。 “阿月......”卜命想安抚她,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吧......”沈月看着凝予留给她那张照片,上面是他们一家三口笑得很幸福的生活照。 第88章 美容院 晚上,沈月叫车去了一家黑网上最火的美容院。黑网与房玄己的魇app不同,黑网除了有见不得人的交易外,还有最新的地下资讯,数之不尽。 美容院便是其中之一,爆火的是老板娘特别调制的身体乳。擦上后肌肤可变得水嫩,坚持疗程还可容颜不老,比现代人打的美容针功效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越是好的东西,便越有可疑之处。 沈月在黑网打开了这家美容院的导航,到了之后发现整家都是红色风格的装修。却不显俗气,看得出设计上是花了心思。 红色,是危险的颜色。人们往往喜欢绿色,安全无害。而黄色,是冲动、激发欲望的念。好似行人斑马线,便是如此。红色安全但也规劝了许多念头,行人或者行车者,都讨厌等待红灯。 沈月在店员的带领下来到别具一格的房间,天花板布满红线。散发出红色的暗光却一点也不压抑恐怖,还有种独特的神秘感。 趁店员出去准备的空档,沈月使用隐匿之术四处探查。她从一间虚掩的房间外看到,里面躺着两个女人。露出来的皮肤都擦满了身体乳,一个女人身上是粉色,另一个女人身上的乳液是浅浅的褐色。她又悄悄看了几个房间,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知阁下是哪位大人?”一个看上去极其年轻的女人笑意盈盈地着她,沈月也撤下了隐匿之术。 沈月觉得她好生面善,不多时便想起来“你是姻缘神座下半神,执悦?” 姻缘神座下常年固定就那么几个小半神,所以沈月还有点印象。 且沈月与那老狐狸还颇有渊源,老狐狸还买过手镯给她与卜命。从前在神界,闲时老狐狸便会寻她,她也在姻缘殿喝过喜茶。老狐狸坐下半神泡的喜茶,属那灵鱼手艺最合沈月口味。 执悦闻到她身上有冥府的气息,便问她道“你是冥府的人?冥王大人是与我们神尊交好,可是我的事......冥府管不着吧?我已离开神尊,独自下界历练许久了。” 沈月轻笑“你为何觉得,我是冥府的人?”说罢沈月便明白了,她日日与卜命见面,许是身上沾染了他的气息,卜命如今虽在人间,可此前常年在冥府,气息不是一时三刻便可消除。 执悦盯着她手上的弯月手镯“你的姻缘镯里有姻缘殿的红绳,姻缘镯会制作成各式各样的款式。可是你这对,是冥王大人亲自向师尊求的。我当时有幸在场,不信你自己看看。”执悦不止闻到了,还注意到了沈月手上。 沈月神力轻覆手上镯子,镯身便泛红光。里面果真藏着一根极细的红绳,红绳上绑的同心结也隐约可见,红光便是此处散发。 原来卜命的心思,在那时便有了。 沈月没有忘记自己为何而来,便将注意力再度关注在执悦身上。 “那些人身上乳液是怎么回事?里面混合了人的精气。”沈月与执悦对峙,执悦却无畏。 “看得出这些,你在神界的地位应该也不低 。 可惜啊,我没打算回去了 。 如果我说身体乳里混合了人心汁,你信不信?在心脏还在跳动之时取出,最是新鲜,再将它炸成汁 ,渣丢进乳膏里研磨,擦在身上便可分辨人心 。 ”执悦忍不住舔着舌头,回味无穷。她舌尖极其细长,在眼下之处灵活摆动。 “能变成粉色都是好人,一生做的好事无数 。若是呈现褐色,证明这个人坏事做尽 。 我都尝过,褐色的心汁反而更好喝呢 。 心是人之精气所在,美味得很 。 你也要试试吗?”执悦狂笑起来,挑衅地看着沈月。 “试试吧,先试你的。”沈月把执悦的心脏直接取出,捏在手里顷刻便成碎末。执悦不曾想她速度如此之快,随即便整个人化为瓷状,掉落在地上,碎成数片。随着沈月指尖的神力流动,执悦也消失在走廊里。 听多了废话,便觉无趣了。 反噬很快便来了,魔裂在蠢蠢欲动,所幸执悦力量并不强大,沈月背上只现淡淡幽光,伤口欲裂,新旧交替。 沈月找到一间放满药膏的房间,推门而入后,便仔细观察,随后拿起一罐冒着精气的瓶子。拧开盖子,挖了一小坨擦在手上。大概过了十秒,乳液就变成了灰色。她觉得奇怪,为何灰色?是因她做的事吗?那她到底算好人,亦或是坏人? 沈月转身离去之际,房间冒起神火。药膏不一会儿就被金灿灿的神火吞噬,神奇的是神火并未烧及其它东西。药膏被烧毁后,神火就自己灭了下来。 正当沈月准备到对面找卜命的时候,身体又控制不住僵硬倒地。全身血液似是凝固一般,让她动弹不得。剧烈的疼痛充斥着大脑,随即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卜命戴着的弯月手镯发出淡淡红光,让他意识到沈月遇上危险,或是魔裂再次发作了!他便立马出现在沈月家,发现了倒在地上全身冒着金光的她。 这是她换了路怜的身体后第二次晕倒,人类身体很脆弱承受不住魔裂。 一年后 凤瀛拿着胡蛇的妖丹出现在沈月家,她也用了隐匿之术。沈月看到幻珠时很是惊喜,这一刻她已经等得太久了...... 胡蛇的第四颗幻珠出现,虽不齐,还差魏梓那颗,但有了新的幻珠力量,可减缓下次承受魔裂之苦。 幻珠力量被弯月项链全数吸收,沈月的气息看起来也好了很多。凤瀛放下心来“大人,感觉如何?” 沈月道“这颗幻珠的力量比陈情那颗强大许多,看来幻珠的力量参差,许是原因出在寄生的宿主上,也罢。凤瀛,辛苦你了。” 凤瀛向沈月俯身一拜“大人折煞凤瀛了,凤瀛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沈月把她扶起来“从今往后,你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凤瀛,每个人都该为自己而活。” 凤瀛看着沈月慢慢变化的脸,轮廓已经与从前有六七分相似。她为沈月感到高兴“是,大人。大人不妨照照镜子,有意外之喜。凤瀛先退下了,大人若有需要,凤瀛便时刻候着。” 第89章 柱基 沈月摸了摸自己的脸,走向镜子前。镜子里的她已经完全不像路怜,但也未有从前那般模样。可如今这个样子干净清秀,还有从前的她没有的稚气之感。 凤瀛走时,感应不到体内令符了,可无论令符是否存在,她也会应沈月所求。 而沈月,模样有了变化便不适合继续住在这里。若要搬家,隐匿之术与传送法阵便可起到重要作用。 等卜命回到家,就看见在收拾东西的沈月。她笑嘻嘻地指着那个塞了东西的房间问道“你当初找这里,就是专门多留一个房间给我的吗?” 卜命被沈月看穿,脸立马红了,只能僵硬地点点头,便转过身去“你且安心住下,那个柜子备了些你日常用到的东西。不用钱,放心住。” “谢了。对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模样不同?”沈月打开柜子,里面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只要是你,不论是何样子,我都会认出来,只要是你。所以,不好奇......”卜命心虚地抚摸着姻缘镯,视线不自觉地到处看。 “那我们现在就是合租关系了,请多照顾。卜命,你何时,喜欢我的?”沈月向他挑眉,俏皮地笑笑。卜命的脸更红了。 “我也不知从何时,可就是觉得你无可替代,你是好是坏,我都喜欢,情不自禁想要看见你,我愿意在你身边,做一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你是我坚定的源头。”卜命将那日重遇沈月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也不敢去看沈月反应。 “这般执着,倒不似你。”沈月多想卜命此刻转身,只要他转身,她便在,可卜命没有动,她便又走进了房间。 “因是你,所以值得。”卜命的一句话,让沈月怔然。 “我心如你。”回过神的沈月低头继续收拾东西,卜命从背后抱住她。 彼此气息交缠,千言万语不如怀中温暖。 片刻后,沈月贪念地从卜命怀抱里挣脱,轻吻了卜命,二人舌尖相依。 “卜命,你记得执悦吗?姻缘殿那个小半神......”沈月略带喘息,耳尖微微发烫。 听到姻缘殿三个字,卜命以为她要问他姻缘镯的事。便连忙摇头,脑海中已经准备好十几套说辞。 不曾想沈月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我已让敖鸣把执悦封禁在神界的神身给了月姬,月姬很快便会找涉奉生。涉奉生你见过吧?涉奉勉的弟弟,银龙一族的。涉奉生暗里帮了凤瀛不少,且月姬灭族也因为我。若他二人能相聚在神界,也算我补偿他们。不死族,如今便只余月姬了。” “月姬亦是不死族?” “嗯,但她很快便会成神了。” 若真能如此,卜命倒是希望这世上多几对有情人。若其中有他与沈月,便好了。 空旷的工地上,建筑工人忙碌地搬运着柱基。四根柱基被工人们竖着摆放,就在开好的基槽里。一个肥胖的男人在旁观看,偶尔与工头窃窃私语。 男人叫江海义,是这个工地的负责人。只要江海义负责的项目,必定稳赚不赔。这个工地落成后,赚的钱将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笔。因此他十分重视,这次还亲自来视察。工头也跟了江海义好些年,知道他做的所有见不得人的事。 固定好四根柱基之后,工头叫他们先走。自己和一个混凝土工、一个抹灰工还有江海义四人留了下来。工头与两个工人把四个昏倒的男人拖了出来,分别将他们放入柱基内。三人开始熟练地倒灌水泥,然后封存。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这样昧良心的活儿已不是头一回,每当江海义接了新的工程都要灌注活人柱基。这样的行为不止在犯罪,更是冥府与神界皆为不容。 很多年前,一个道士教江海义这种阴损的方法。他说活人的精气,特别是精壮的男人可以激活气运。让建筑过程顺顺利利,建成的楼盘可以经久不衰。 但这种方法实在折损,道士前几年已经金盆洗手了交给了小徒弟。每当建成新楼盘小徒弟都会像之前道士一样,在工地为江海义作法。 可小道士前不久死了,死相恐怖口含糯米。江海义要在这个楼盘建成之前找到一个新的师傅,他还在物色当中。他不容许任何一环出现差错,让他损失。 这一批的四个活人里,就有一人是之前的混凝土工。因为他良心发现准备揭发,但被江海义抢先一步把他解决了。在他手里的折损的人命,已多不胜数...... 工头不知道在何处寻来一位大师,说是风水命理卜算作法皆是行内高手,更得到名门崔家的肯定,推荐给了工头。 江海义一听是此前多番拜访无果的崔家推荐,便让工头帮他约了大师,大师也不肯去什么饭局酒局。直接叫江海义到他的路边摊,他本不想去。但又觉得有本事的人,脾气可能都有些古怪。所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到了约定的地点。 夜里凉风袭来,过了饭点,又是工作日,街上没什么人。 远远看去就见到一个路边摊坐着一个老头,老头一身黑衣长袍。朝江海义后招手让他坐下,摊上只有一块黑布盖着,椅子也是廉价的折叠凳子,江海义半信半疑,坐下后还不停打量面前老人,老人却不怒,只是让他放宽心。 接下来他说出了江海义四十九年来的事,一字不差。有些甚至只有江海义自己才知的事,大师也如数数来。 大师还算到江海义之后会有一个劫,足以让他倾家荡产。他一边听一边吓得冷汗直冒,他老了也怕了。经历不起一次大风大浪,他想安稳度过后半生。 大师说他能活到一百零九岁,如果想化解这个劫。需要拿十九年的寿元交换,方可度过。他是生意人会计算。如果大师说的不假,他不化解,假如真的是劫,那么他接下来的六十年要贫苦死去。如果化解,最多没了十九年,那么他将继续荣华四十年。 这交易赌得过,而且大师不打算收钱。 江海义痛快答应大师,大师拿出一张契约。平铺在他面前,让他看完之后打个手印就完成了。江海义按完手印之后,那张皱巴巴的契约凭空消失了。 他更加相信大师,正打算道谢,大师也跟着消失了。江海义让工头联系大师,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第90章 在人间忙活的沈月 果然不久后工地就发生了连环凶杀案,工程被叫停了。本来江海义准备干点什么,没想到却因祸得福。更多的人因为案子关注他的工地,都等着楼盘建成。那个连环杀人凶手也很快落网,江海义不费吹灰之力事情就自己解决。 他看着电视播报的新闻,狂笑了起来。那个大师没有骗他,这十九年花得很值。忽然,江海义觉得呼吸不畅,胸部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他倒下了,生命到了最后一刻的倒计时...... 江海义,五十岁,卒。 小黑把他的生魂拘走,他看着地上的自己拼命挣扎“这位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有一百零九年的寿命,不应该这么快死的!你再看看,再看看!” 小黑把记录了江海义寿元的那页给他自己看清楚,上面的确写的是六十九岁。 江海义不知道,这位大师姓沈。大师骗了他,他的寿命从来没有一百零九年...... 房玄己与沈月在小区电梯间擦身而过,房玄己记忆还未完全复苏,对沈月如今这个模样很是陌生,只当是路人匆匆而过。望着房玄己离开一六零二,她似笑非笑地目送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此刻的沈月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仿佛知晓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神秘之下,似乎有着算计,只有时间能揭开沈月笑容下的底色,或许垚光在,她亦可。 沈月等房玄己淡出自己视线,便回了家,卜命正打坐养神,神魂离体,许是又回了冥府,沈月便坐在旁等待。百无聊赖之际,便欣赏着他的容颜。恬静之下,卜命比寻常平添了几分英朗。 沈月望着他那微微突出的眉骨,衬得深邃的眼窝立体好看。给人干净利落的既视感,她想揭开他的眼皮看看,那珠子是否也如此迷人心魄。那饱满而立体的双唇红润至极,显得他气色极好,让她不禁浮想联翩。 但沈月听到卜命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她慌了。也不知他神魂是否要回归本体,她便慌忙逃窜,回了房间便关上门...... 卜命其实早就回来了,就在沈月凝神看他之时,可他也慌乱,不敢睁眼,好不容易听到远去的脚步声,这才敢抬眼去看。所幸是走了,方才沈月的气息让他心神不定又不知所措。 他总想与沈月表明心迹,可又总觉得不是时候。他觉得他应该准备好,可他也不知何时才是准备好了。特别是对着她的时候,他就会变得高度紧张。 一间屋子有两颗忐忑的心...... 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沈月的老朋友也躁动不已。 偌大的舞蹈室内吊着三四十只木偶,每只与真人一般大小。 舞蹈室是无六早年买下,位置偏僻适合排练。天花板是经他特别改制过,可以放下几十束吊线。三面落地镜面,视觉上倒映出更多的木偶排列在舞蹈室内。 无六用术法控制着木偶的吊线,它们都在术法的操控下动了起来,毫无生气,却自在起舞。 无六是接替晏殊位置的下任魔界之尊,是沈月重金寻来管制魔界的。但无六有个特殊癖好,喜欢收集残灵制作成木偶。残灵都是沈月在黑市替他购入,当是日后的工钱。 沈月也准备去寻一寻无六,偏偏又要事情耽搁了。 男人从监狱中醒来,他叫何易欢。 何易欢刚升职,房子车子都买下不久还要月供。是因何易欢妻子生了宝宝,一个普通男人的生活才起步不久,便被告知精神失常下杀了妻子与初生的宝宝。 可他连杀人动机与作案手法都记不清,或者说他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杀了妻儿。 今天已是在监狱的第二日了,看着那个小小的铁窗,他说不出的无助。和他一起关押的都是等着处理的犯人,形形色色的犯人,他却依旧坚持自己无罪,也觉自己与他们不同...... 假如妻儿真是他所杀,那他真的是禽兽不如!可他没有,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在此。 医生也来过,说他因为杀了老婆孩子精神混乱才会记不清细节。他懊恼,也不知道妻儿的身后事将会被怎么处理...... 第三天,何易欢还是像头两天一样。呆呆地注视着铁窗流眼泪,夜里睡前都希望自己睡醒发现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可事实并不如愿,这一切仿佛在告诉他所有的都是真实发生。他的确杀人了,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他最爱的人真的永远离开他了,是他亲手葬送的。 监狱外何易欢家里,妻子正数着钱满脸得意。 原来他的好朋友肖黎,在郊外打造了一个一比一还原的仿真监狱,用于直播人性赚钱。相当于直播的网上赌场,每天都有人押何易欢会出现的各种状况。 肖黎在一天夜里把他迷晕,把何易欢带到了仿真监狱里,安排上群众演员,与他同囚一处。他们事前就在各处安放摄像头,打算进行直播牟利。收益会让何易欢妻子瓜分一部分,称此直播为“人性试验”。 肖黎是个富二代,看直播的基本是有钱人,其中不乏他的朋友,与家族涉益之人。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这些真实的人性试验。直播里的每一位主角基本都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会被各种各样的恶搞。而直播外的人每天都会下注,每夜凌晨两点就会结算一次。 由于各种还贷压力,何易欢的老婆才会答应这场维持七天的交易。 因为金额可观而且每天日结收益,肖黎第一天的时候还给了额外的奖金。何易欢妻子心动了,即使她看着老公每日痛不欲生还是忍着。她觉得忍一下,以后的日子会好的。 直播就这样进行了好几天,直至第五天,还是播放着何易欢的日常,也无特别。可无人注意到,他好几次的情绪崩溃,眼里透着的绝望非常人可承受,包括曾与他海誓山盟的妻子。在平静的第六天凌晨...... 他自杀了,拿着白天藏起来磨尖的牙刷柄。值夜的时候,他割破了颈动脉。由于郊外冷,穿上了厚厚的棉大衣伤口遮挡着并不明显。而且里面的狱友、狱警、医生都是假扮的,他们就是寻常人。以至于到何易欢死了才有人发现。 第91章 人性 何易欢妻子得知后悔不当初,不曾想自己的贪心会断送了何易欢的性命。可是肖黎那帮人的势力太大了,她一个女人根本无法反抗。她还有个刚出生的宝宝要照顾,人已经死了改变不了的事实了。肖黎又给了一笔钱让她消停,不然让他们母子与何易欢一样永远消失。她怕了,所以退却...... 肖黎处理好后,又把监狱改造成另一个场景,直播新的受害者,而何易欢被他们合理化了死因。 沈月带着何易欢的生魂找上了卜命,她此前问了何易欢,他的意思是妻儿也是没有办法,他不怨恨任何人,也让沈月不要帮他报仇。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宅心仁厚的。 对此,沈月无法。人间的无奈便是如此,她无法事事照拂周全。 此后她去了水之巅,赶上了晏殊消散的一幕。晏殊的最后一点力量落到了沈月手里,她揭下斗篷把幻珠收入项链之中。模样也在慢慢发生变化,神力与魔裂的力量似乎也逐渐回笼。第四颗幻珠终于回来了。 沈月这才有底,可又觉身体有异,便回了家,家中无人。 卜命不在,许是带了何易欢的生魂去冥府找卜运了。沈月吸收了幻珠之力,又觉模样身材与从前别无二致。 镜中的她脖颈处筋脉泛起金光,随之而来的便是身子僵硬,紧接着金光蔓延全身。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甚至比以往更猛烈。是加以十倍的疼痛感,体内力量被瞬间抽干。沈月吐出一口黑血,血落在地上便炸起白烟,尤为怪异。 随即她便晕眩,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便发现背上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每个伤口都渗出黑血。趁卜命还未归来,她便把地上的血擦干净。走进了浴室,将衣服用神火焚烧再清理伤口。 “阿月!阿月!你有没有事?我感应到姻缘镯便立马赶回来了!阿月!”卜命在浴室外拼命拍门。 沈月鼻子一酸,对门外的卜命说道“我没事,就发作了一次而已。” 卜命着急地对着门内沈月问道“魔裂吗?你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浴室内沈月不敢多言,怕卜命知晓。 卜命想替她查看伤口,却不敢进去,沈月让他等着,谎称自己无碍,卜命这才放心,在外等候。 夜里,一位特殊的客人前来拜访。卜命开门,卜运便偷偷往里看“嫂子呢?”她没有发现沈月,便问了哥哥。 “别乱叫,待会儿尴尬。”卜命把卜运带进来,卜运还带了烤兔腿与不少好吃的。 沈月从房间走出来,二人相互打了招呼。 之后便默默吃了起来,互相没有说话。卜运突如其来一句“你们算是同居了吗?” “ 是。” “ 不是。”卜命与沈月不一的答案让气氛略显尴尬,卜运便问哥哥“那我可以叫沈月大人......”嫂子吗?卜运话还未说完便被卜命打断,生怕她乱说些胡话来。“不可以。” “哦......”卜运灰溜溜地埋头苦吃,沈月便笑了。 送走卜运,卜命便回了房间,连查看伤势的事也忘了,被妹妹一通搅和,不敢独自面对沈月了。 沈月倒是感谢卜运的到来,让卜命忘却此事。她的伤,并无打算让卜命知晓。 翌日,沈月早早出门。 她站在幼儿园对面,看着来来往往的孩子。她并不喜欢孩子,因为不是每个小孩子都是天真纯洁的。 一个小男孩在沈月幻术的引导下,趁老师不注意溜了出来。沈月从袋子里拿出一排巧克力递给他,他乐呵呵地接过。与她自然熟了起来,跟在沈月身后,还与她介绍自己说他叫童童。 沈月带着童童,来到隔壁街的小公园,与童童坐在秋千上荡着,童童还与她攀谈起来。 童童忽然起身,走到沈月后面说道“月姐姐,我帮你推吧。”他笨拙的小手快要碰到沈月的背部时,沈月停下站了起来。一只手抓住摇晃的秋千,另一手温柔地抚摸童童的头“不如让月姐姐推童童吧。”沈月说罢笑意更浓。 童童立刻打了个冷颤,感到毛骨悚然,似有预料,便他回到方才的的秋千上“月姐姐,我们还是各玩各的吧~”说着朝沈月天真无邪地笑起来。 “好啊。”沈月也重新坐了上去,双腿一蹬千秋便又荡了起来。 女人在不远处焦急地寻找着什么。她一遍遍地喊着“童童、童童”的,刚刚的幼儿园老师也在她身侧。 沈月对童童说道“祝你每夜皆有好梦。”与此同时,女人也找到童童。她紧张地查看童童身上有没有受伤,又忍不住责怪他乱跑。 童童也有点急躁了,他指着旁边秋千“妈妈,刚刚我在和一个漂亮姐姐玩。她......”那个位置早就没了人影,只是诡异地荡悠着。 女人打在他屁股上“又撒谎,叫你不听话。” 童童委屈地哭了“妈妈,我没有说谎,真的没有!”他的眼神转为怨毒,一瞬间又恢复让人怜爱的模样。 沈月找到水镜,把照片交给他“这张照片你拿给洛洛身边那个梦妖,让他给照片里的人种梦。每夜都要,直至他死。梦境便是那三人死前的惨况......”水镜看着照片里白胖的小男孩不解,背面便是他的名字与生辰八字。 水镜闭目感知,暂开时间...... 在医院的走道上,妈妈在排队。照片上的小男孩胡乱跑着,他看到一个挺着孕肚的医生后。眼神立即亮了,悄悄跟在医生后面。就在医生经过楼梯口的时候,他一把推了她下去。 医生从上面滚了下楼梯,羊水破了...... 男孩躲起来放肆笑着,觉得好玩。过了大概几分钟才有人发现医生,把她送进手术台。可后来她还是一尸两命没活过来,医生的丈夫也因自责跳楼自杀了。 这便是童童作的恶。 可他所行之事远不止此。 水镜看到小小的嬉水池里,有十几个孩子在嬉水。这节是他们幼儿园的游泳课,老师在教小朋友们闭气。余下的便在在追逐打闹,池内不时溅起水花。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在角落争吵的童童与小女孩。 第92章 人身殒,三卷终 童童推了小女孩一把,她也不服输还击了。二人跌倒落水中,童童率先爬起,杀意顿起,小女孩还未起身便被摁入水中。直至童童看见她无力的四肢随水摆动,才放开了女孩。 童童没入打闹的孩子当中,片刻后听见老师发现女孩惊呼也毫无愧色。 有二便有三,童童的恶行远不止于此。 环境清幽的按摩店内十分安静,除了童童无休止的吵闹声显得尤为突兀,别的客人都在静候排号,童童母亲为了让他静下,便叫他自己到处走走,童童四处转悠,在厕所内发现了香薰油。 童童把把香薰油偷偷藏起来揣在怀里,趁无人注意,便倒了香薰油到其中一碗里。看着那个姐姐没有察觉全部喝掉,他心里高兴极了...... 水镜知晓后,便对沈月道“大人放心,我定要让卫子白好好教训他!这小子,实在可恶了......” “那便交给你了......”说罢沈月便消失了。 夜里梦便来了,童童抓着被子浑身颤抖,就连眼皮也颤抖不已,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梦中那个死去的女医生拖着血淋淋的胎盘追他。诡异的是那胎盘还会发出婴儿的啼哭声,拖拽时与地板摩擦还夹杂着尖锐的声音。 女医生整张脸都是血,模糊的五官很是狰狞。身上的白袍早已变得斑斑血迹,抬头就对着他肆意大笑。 童童猛然惊醒,幸好是梦! 还未来得及庆幸,他便发现脚下有团肉乎乎的东西,正在慢慢爬上床,它湿漉漉的头发滑过他的脚边。待童童看清之时,全身发胀的她便朝童童爬过来,身上的滴水弄湿了被子。童童闭目不敢看她,片刻后那东西好像消停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医院躺在病床之上。病房外空无一人,房间寂寥,只余下心电监护仪的声响。房内窗户还未关上,风吹起了帘子,沙沙作响。 他这才注意病房内还有一张病床,隔壁病床躺着一个女人,女人慢慢转过来对着他张大嘴巴,黄色的液体似是油状,不断从她嘴里流出来。一旁连接女人的心电监护仪也响个不停,那声音像是催魂索命...... 童童白天醒来精神很差,他甚至没有想到以后的每个夜里,都将经历这样恐怖的场景...... 水镜找小黑查了童童的阳寿,能活到六十七岁。 舞蹈室外,沈月找上了无六“借你的地方用一下。” 无六被面色苍白的她吓到了“你干嘛?脸白得跟鬼一样!又干什么亏心事了?” 沈月无力与他争辩,接过钥匙就请他吃了闭门羹。无六叉腰在门外对着沈月喊道“残灵记得按时给我!不然我罢工!” “混沌与贾敏会定期联系你的,你且放心。”沈月说完便靠着门,瘫坐在地上。 她感觉生命快要走向尽头了......所做之事也完成得差不多,唯独欠了卜命与沈洛,可她没有时间了,垚光似乎在远方等着她。她开始出现幻觉了,眼前虚像浮现。 她坐在地上,感觉自己与面前的木偶们毫无区别。她摸着虚空的身体,也无神力流动。可她不忍伤害凝予女儿,或许就在此等死吧...... 当她准备放弃时,卜命寻来了。 他拨开笨重的木偶,找到了地上的沈月,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她的气色接近死灰。她费力地抬眸,努力记下他最后的模样。 沈月示意卜命坐下“ 我累了......”她说着靠在了卜命身上,卜命把她轻轻抱住起。 “阿月,我有话要与你说。”卜命想把心底的喜欢都告诉她。 “卜命,我大限将至了。沈洛,就交给你吧......”沈月怎能不知,可她无法给予他回应了...... “真正的布局者不是我,也不是执掌命运的你。是凌驾于我们之上的天命。人要接受事与愿违,神也一样......”沈月愈发无力...... “沈月!”卜命泪水悄然滑落,这狠心的女人...... “嘘,让我睡一下。”沈月闭上了眼睛,眼泪也从她眼角处滑落下来,悄无声息。 她在卜命怀里越来越轻,卜命看着沈月正在消散的身体,抓不住,也留不了。他崩溃大哭,委屈、无奈...... 化为神魂的沈月至死未能说出心底之言,卜命也如是。 “兀绛。” “混沌。” “敖鸣。” “贾敏。” “凝予。” “水镜。” “凤瀛。” “拜别沈月大人。”他们感觉体内令符消失,纷纷跪在地上一拜。七人在各自地界三叩首,久久不起。那声声叩首,皆为沈月哀鸣...... 待卜命三日后随无六离去,沈洛便来了。 室内再无提线木偶,皆被无六带走。室内寂寥,三面镜中的沈洛无言已久。 “沈月,你自私!你从未告诉我,你是魔裂之体。你从不愿与我同苦,你总是这般。你对得起我吗?我只是希望你活着啊,一直活着啊......”沈洛在偌大的舞蹈室内,感受不到半分沈月的气息,可她知晓,沈月已陨。 沈洛回归神界便知沈月的一切,她也在竭力阻止事情发生,可令她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她来不及,阻止不了沈月的死去,也不能提前杀了魏雅晴。她也恨自己知晓太晚,也寻不到挽救的法子。 三月后,冥府 “卜运,可是寻到法子聚集我姐姐神魂了?”沈洛从神界赶来,便是收到卜运灵讯。 “有,我哥去了不曰山寻得神石。此石可使沈月重生,可,可要淬炼此石,需神魂淬炼,还需一神尊滋养神石。若神魂齐聚,便可以新的人身滋养。”卜运放下折子,便与沈洛说道。 “卜运,我可,我可以神魂淬炼。”沈洛上前,想卜运告诉她法子。 “你先别,我哥快回来了。要不等他回来......”卜运推算,卜命也该从不曰山回来了。卜氏世代与不曰山仙人渊源颇深,不曰山应会卖个面子。 “洛洛,我来吧。我能转为人身,若成了,便可在人间陪你姐姐走一遭。你是主神,不可冒险。”卜命归来冥府,便见沈洛着急,随即与她道“阿月需以人身滋养,待她再次身死,便可回归神位了。” 小嗷呜随沈洛而来,听了沈月有救,便在卜命脚边转悠,急得不停叫唤。 “卜命,你可想清楚?若百年后我姐姐重归神位,便是魏雅晴体内的幻珠不能根治魔裂,她依旧是真神。而你放弃神位,舍弃神魂,便只有一世,或许连下辈子也是妄想。历任冥王,不论在职与否,沾了冥府之气,若为人身转世,只有一世。”沈洛不敢相信,他能为姐姐这样牺牲...... “我知道。可你姐姐最在意便是你,你便好好等她归来。”他仿佛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 “卜命,你无权替我姐妹二人作主!”沈洛欲言又止。 “我有,阿月的一切,自由我担着。”卜命蹲下安抚着小嗷呜,它那柔软的毛发真让人霎时忘却烦忧...... “卜运,劝你哥别犯傻。”小嗷呜回到沈洛身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神一兽看着卜命。 “挺有男子气概的,我哥还能这样。他活了这么久,做出这抉择必然深思熟虑,绝非你我可左右的。若他有所需,你我应了便是。”卜运没劝过吗?她有的,可她知晓,看似淡然的卜命若认准一件事,如何阻拦亦无用。 他内心刚强,自有决断。 神石便交由沈洛滋养,待卜命孤身踏上奈何桥,卜运前来送行,千言万语不及一个拥抱 。千年来的兄妹之谊,此刻化作祝愿,望他能寻得所爱,一生顺遂。 方俊诚给他递来一碗孟婆汤“卜命大人,忘却前尘往事吧。” 卜命笑了,便是执掌命运也不过如此...... 神石泛起灵光,沈月神魂聚集...... “若姐姐转世,褚师家便首当其冲会加害于她。卜命在任年间,与恶鬼交手,若他被发现,许会危险。卜运,看来我们未来的日子有得忙了。”沈洛对卜运说道。 番外 精灵族地界 微生陇誉做着随时到人间的准备,这一次他怀着必胜的决心。沈洛回归神界之时,他也暗暗鼎力相助,不为别的,便是替沈月做的。 人间,二十年后 崔月合与好友路过算命小摊,一女孩与他迎面相撞。还未看清女孩长相,她便匆匆走了。算命小摊的老人摸着下巴说道“小姐恐有血灾咯......” 好友回头正想调笑,便见崔月合盯着那道倩影出神“那是我们学校刚转过来的师妹尤二,人很漂亮,是浓颜系美女,你喜欢?”他用手肘撞向崔月合,笑得意味深长又带一丝诧异。 “她的背影很像我梦里的女孩。”崔月合经常会做那个梦,梦里的她总是出现,一但出现,便让周遭景物黯然失色。 “拜托,你好歹是天算世家的。梦到女鬼这事,麻利解决了她呀!现实这么多漂亮妹妹,例如,尤二。”好友指着快要消失在他们视线里的尤二。 “她不是女鬼......”崔月合无奈别过脸,又不禁长叹“还有,我是孤星命格。还是不要祸害人家了,走吧。”他看了一眼小摊,似笑非笑地搂着好友走了。 既无份,不求缘...... 第93章 陈情逝后 东朝末年,若央国皇都 “云妹,你别站上去,危险!”大皇子与太子跟在方云身后喊道,生怕她一不小心便从那小小的架子上掉下来。 方云站在秋千架上荡着,一颦一笑皆令周遭生色不少。 方云身后的六皇子推着她,比秋千架上的方云笑得更甚。 二皇子与四皇子,也站上了另外两个秋千架上,学着方云荡起来,好似在比赛一般,胜心极强。 七皇子对着秋千架上的三人道“二哥,我来帮你与四哥推!”远处的五皇子注视着其乐融融的一众兄弟妹妹,笔下宛若游龙,画中人皆是传神至极,有如面前一般生动。 皇都由林贵妃辅政太子方奎,在二人的治理下,相辅相成,还算四海升平。便是国师兀绛云游在外仍未归来,皇都外依旧一派繁荣之象。 自皇后陈情死后一年,皇帝便一蹶不振无心治理国家,对国事家事毫不上心,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方奎的胞弟六皇子方准、胞妹八公主方云皆由贵妃抚养,与大皇子方翰、五皇子方盛同住一宫之内。 可方奎背后除了贵妃扶持,还有嫡公主方云的谋划。方云自小便与哥哥拜于国师门下,一同习得帝王之术,方云自启蒙便为哥哥方奎准备,对于治理国家帮助百姓更是怀着一腔热血。 越长大,兄弟姐妹变成两派,逐渐离心,早已不复儿时情分,二皇子方震、四皇子方离、七皇子方术三人,则与方云处处作对。 一天夜里皇都出了变故,皇帝方宇治薨逝了。以二皇子方震为首的三位皇子谋反,入宫便将贵妃、大皇子、五皇子杀害,陈尸殿前。六皇子叛变归顺二皇子,太子被废与嫡公主方云关押一处。 二皇子自此称帝,此前拥护太子的朝臣皆被处死,便是其族亦难逃劫难,霎时间朝廷内外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此时的方云,早已不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她无力地坐在牢房的角落里,想着自己怎会落得今日地步。她不该放过方震的,之前方震的每一次试探,她都不该轻视,她应早早把他杀了...... 方震得空便带着四皇子与七皇子来,每回走后方云都要休养好一阵,牢内的刑具,几乎都用在了方云身上。而方奎宁愿受刑的是他,越是如此方奎便愈发愧疚,而方震,每每以此为乐。 方奎待兄弟姐妹向来亲厚,也不知方震待兄妹二人恨意为何如此之深,或许是自认为被方奎打压多年,又或是自知不如方奎,甚至不如女儿身的方云,恨意便是在比较之下肆意生长。 方奎深知,一切源头都在自己,若是他不在了,或许方云能好过些,少有方震等人折磨,便在一个寻常的夜里,自尽了。他本就不是内心刚强之人,也无争强之心,一路以来,皆是被推着走,如今,倒是自在,唯一放心不下便是远在离娅国的妻儿与妹妹方云。 方奎死后,方震便派了更多的人把方云盯得很紧,可再也没有找方云的麻烦,似乎真如方奎所想一般,方震等人暂时遗忘了方云,让她换得片刻喘息之机。 而在此处,闲时听狱卒们说着狱中碎事与城外百态,比方云习得任何一种纸上谈兵的帝王之术,更为有用。 时间又过了一年,国师兀绛云游归来。 牢房也出现了改变方云一生的人,一个与国师一般厉害的神秘人。 那人身穿斗篷在牢房来去自如,不仅可穿墙而过,施展术法更是神奇,让狱卒动弹不得,静止的时间里也只有方云与神秘人可在其中。 神秘人来到方云跟前,与她说道“命运当掌握在自己手中,方云,你能抓住机会吗?” 方云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而这束微光来自面前之人“机会?您可是方云的机会?”若神秘人是邪道,她也认了,只要能杀了方震重夺皇位,替哥哥方奎报仇,她不在乎过程。 神秘人笑道“本座非你所愿之机,可明日兀绛归来,会举办一个宴会,届时,你该知晓如何做。”后来的她才知道,神秘人究竟是何人...... 待神秘人消失于牢房之中,方云便等着夜里方震的到来。 夜里,方震果真来了,只是这次只他一人,坐下便自顾自倒酒在喝。 他的心思方云自然知晓,不就是让她看看,如今的他过得多好,让方云后悔当初选择站在方奎那边是错的。 方云笑道“二哥,可有何烦忧之事?也是,以二哥的本事,恐怕难以解决,身边也无有用之士。难怪一直以来,被我与太子哥哥压制。”她理了理衣服,端坐在干草堆中,与从前一般,依旧高高在上的模样。 方震放下酒杯,凝视着那张不可一世的脸,险些忘了,她从前是如何可恨。被头几回来时,那个颓然的方云放松了警惕。 “你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方云吗?明日宴会缺一个侍女,就你顶上吧。”他嘴边泛起深不可测的笑,对身边侍从道“给她备上最好看的舞裙。” 翌日,方云穿上了一套极为暴露的衣裙。除了私密之处有小小布块遮盖,露肤之处皆是薄纱。与旁的侍女们站在一起,那袭舞裙显得格格不入。 可她并不在意这些,久违的新鲜空气让她心情愉悦,沐浴在阳光之下,与狱中的暗无天日截然不同,让她不禁期待夜里的到来。 方云端着盘子跟在一众侍女身后,待入了殿内,便跪在一旁侍候,等着宾客到来。 待入夜,人便陆陆续续来了。 大臣们落座时注意到侍女中有方云,他们当中,不乏被方云请教过学问之人,便面露惊讶之色,守礼者目不斜视以示尊重,也有德行欠佳之人余光打量着她七嘴八舌地议论。 其中,有猜到方震之意,便顺势而上愈发大胆起来,还动手调戏方云。方云隐忍不发,只是望着兀绛无言。 兀绛当场发作,指责方震失德如此羞辱妹妹。霎时间,宴会上众说纷纭。 方云知晓此法可行,她成功了,国师,会助她一臂之力...... 第94章 重楼现世 皇都周边小国离娅国频繁来犯,前日大军压境,连破三城,大军往皇都而来势不可挡,让方震猝不及防。 离娅国此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夺了几处要塞,能抵御的大军皆紧握在国师手中。国师要求方震放出方云,方震只能应下。 救出方云后,国师带着方云同行,五日便击退离娅国。他们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逼宫,把方震、方准、方离、方术一同拿下。 绝大部分朝臣只看利益,方云与国师有价值他们便愿意追随。加之方震逼死了本来的太子方奎,又对嫡公主方云万般折磨。 皇帝方震残忍暴虐,最终人心所向方云继位女帝。 方震被囚后女帝下令截其四肢,还剜去他一只眼珠、拔了舌,在皇城外皇都之内供人随意观赏,方云还专门为他修建了一间豕居。豕居无门窗,路过的百姓皆可观赏。 由于方准与方云是一母同胞,方云只让他到寺里修行,永世不得踏入皇都。方准被截去双腿,随后便送去城外皇家寺庙,日后青灯古佛,潜心修行,也无世俗烦忧。 方离、方术双眼被剜囚于皇城狱中,永世不得自由。 若央国皇室凡是残缺之人,不可继位。 若说方震暴虐,方云待皇室之人亦如此。可方云继位后,与方宇治、方震不同,她任人唯贤,重其德才。又广纳贤臣,推行善政,让朝中一派清明之象,开创了若央国从未有过之盛景。 方云派出使臣与离娅国交涉,离娅国于一月后送来重楼公主之子利啸,作为质子以示建邦之好。 利啸回想起儿时娘亲提过的秋千架,便想去瞧瞧。怎料方云已命人把那处拆了,独留一片空旷土地。 夜里,方云、兀绛、利啸三人用膳。 利啸如今跟在兀绛身边习帝王之术,与当初的小方云一样。 利啸年纪小也不爱说话,只是安静地在二人身边乖乖吃饭。 重楼公主教得很好,丝毫看不出利啸有皇家的娇气。兀绛对方云说道“阿云,为何要利啸随我?” “他是太子哥哥与重楼公主的儿子。”方云给利啸夹菜,利啸听后也无一丝波澜。看来是早就知道,自己与方云的姑侄关系。 “阿云,你想作甚?”兀绛有不好的预感。 “我很早便知利啸存在,太子哥哥带我见过他们母子一次。我这般忍辱负重也是为了太子哥哥,如今他不在了。我要为利啸守护好这个国家,待他长大名正言顺传位于他。离娅国国君年迈,膝下无儿,只有重楼这一位公主,若利啸继位,离娅国也能一并收于我若央国囊中。”幼小的利啸闻言也朝他们俩点点头微笑,似乎听懂了一般。 方云就此称帝十年,此后不足三十便薨逝。离娅国自利啸继位,此后便合并于若央国。国师兀绛在方云停灵后不久便不知所踪,再次消失。 冥府,如今 “冥王大人,冥王大人。”小黑轻轻地拍打卜运肩头,试图唤醒她,若非急事他实在不想来打扰,只是她这一觉睡得太久了。 “找到了吗?”卜运睡眼惺忪,勉强抬起眼皮看他。 “找到了,尸体放置在木房。”小黑扶起卜运答道。 “知道了,下去吧。”卜运披上外衣便起身向木房走去,路经的每一处,不论是冥差还是恶鬼都把头低埋胸下,生怕被卜运发现自己的存在。 卜运淡淡扫视而去,又继续往前走并未停留。直至入了拐角处的房中,关门声响起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可见平日的卜运,有多阴郁可怖才让他们恐惧至此。 卜运并未理会外头如此,房内古尸才是她盼望已久的。 女尸已有距今已有千年,被寻获后施加术法在上保存尸身完好。让其面容依旧姣好、肌肤水润,乍眼看去像是熟睡一般。就连身上衣裙也能隐约看到暗纹,裙角的小铃铛只是泛起些许锈迹。 卜运坐在女尸旁,轻抚女尸脸颊“重楼姐姐呀,我们又见面了。你已安睡千年之久,是该醒来了,让阿云唤醒你吧!”卜运开启生魂封禁之术,术法加持下,重楼公主身上渐渐泛起一阵光晕。 一缕生魂游走在古尸体内,似乎要冲破重楼之体。 卜运剥离了自身的一点气运,注入到指尖之上的光球之内,光球与卜运气运融合,便往古尸眉间而去。待光球被重楼公主吸附体内,重楼公主面上便有了血色。 重楼公主喉间异响,嘴巴微微张开,片刻后便猛然睁开双眼,密集的红血丝充满眼白,虹膜从死灰慢慢恢复成浅浅的一圈蓝色,一双眸子霎时润色不少。 她猛然吸气,却因久未摄入新鲜空气而不习惯,险些气结,良久后才适应。 她刚醒来有些木然,但仍认得卜运“阿…云?”久未说话,重楼发现连发音也有些不利索。 卜运扬手便换了重楼身上衣裳,随后扶起她道“重楼姐姐,让我与你道明一切吧……”卜运将自己是如何从离娅国得到重楼逝去的尸体,再到不慎弄丢尸体,而至如今寻回的过程,一一告知于她。 “原来阿云如今是冥王,那阿奎与利啸身在何处?”重楼刚复活身体还未适应,偶尔便有恶心之感。 “毫无线索。重楼姐姐,不若你先在冥府可好?冥府有一职空缺,你可有兴趣?”卜运十分尊敬重楼,便先问了她的意思。 “自是愿意的。”重楼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本来此前病逝便非她所愿。能生,谁又愿意死……何况冥府是生死之涧,或许留在这处便可重遇转世的夫与子。 卜运如释重负,便与重楼阐明孟婆之职。 孟婆只需与往生之人随意聊聊便可,若有不顺其意胡搅蛮缠之灵,劝不得,便灭之。 “小灰,过来。这是重楼姐姐,你们交接一下你便可转生了。”卜运召来方俊诚,又与重楼道“重楼姐姐,从今往后,你便是新的孟婆。”说完卜运便离开了,余下二人在。 不知为何,重楼总觉得面前的方俊诚似曾相识。 第95章 新旧孟婆交接 方俊诚覆手在重楼额间,其灵力往重楼身上游走,使她顿感体内充盈舒畅,原本残存体内的干呕之感也正逐渐散去。 他转生前将自己的灵力倾数转赠重楼,渡气之时,方俊诚感觉胸心一阵抽搐,但痛感片刻便消失了。他以为是体内无灵气所指,便无在意。 方俊诚又与重楼交代注意事项,方便她日后处理特殊的来客。抬头之际便与她对视,重楼那浅浅的蓝瞳衬得她极美,眸色之中又有一抹淡淡哀愁,方俊诚晃神,还是重楼问及孟婆居分布让他回过神来。 所幸重楼并未注意他的异常,他便与她细说。 孟婆居不大,正门是去往投胎的生门,后门是连接冥府的。孟婆平常清闲,可以随时离开也可以去往人间。但有客人到访,必须马上回来并送客人离去。 孟婆汤也是冥府后厨熬制,再送到孟婆居冷置。有需要孟婆才会拿出来,用灵火加热。注入孟婆的灵火,汤才算真正的制作完成。这只是日常工作,附加的工作便是助冥王大人批阅未经处理的文书。 虽有小四的从旁协助卜运,但小四时常要到木房打点,可最后,这任务还是落到了孟婆处。 整个冥府,只有冥狱与木房两处监牢。如今的冥狱,是关押刚到还未判刑的死魂。木房则是重大犯人死魂的归处,还有阳寿未尽但罪无可恕的活人受刑之地。 如今的冥王殿前殿是审判死魂,后殿便是冥王住所与办公之地。但卜运极少在冥王殿留宿,她喜欢留在人间,那儿有她的落脚之处,也是有事才会回来。 冥差与几位冥使统一在正舍休息,那是一座五层的小楼。一楼集中办公,二三楼冥差住处,四楼是几位冥使小黑、小白、小四的房间,五楼整层都是孟婆的住所,这层简称孟婆居。 孟婆是冥王之下职位最大的,冥王一般会听取孟婆意见,从而取决如何判定案子。 方俊诚将自己所接触到的统统教授于她,交接完已是两时辰后了,重楼按照方俊诚教的步骤替他加热孟婆汤,头回做还算不错。两人还聊着各自的前世,对方只说了前半段,另外一人已能大概猜到结局,重楼与他相隔千年,却似老友般投缘。 “那你可放下你的未婚妻了?”重楼端着孟婆汤,掌心冒起灵火,汤碗便悬浮在上方,汤面随之沸腾而起。 “在此见过无数执迷之人,也曾多次劝导生魂,自己又怎会不明白呢,时间久了,便越发淡忘了,只望她能好,若是忘了我,也罢,是命。但我总觉得心里 缺了一块,那儿该有一个人,只是,我好像忘了她是谁。可以确定的是,她非墨墨……”方俊诚还是头一回与旁人提及此事,便是卜运,他也不曾说过,说罢便发现沉默的重楼。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花心?”方俊诚不想重楼有何误会,可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为何如此。 “你们现代人说话真有意思。按你这么说,我确实也分不清你是否专情。我只想找到我的丈夫与儿子,而他的妹妹,今生,我也会尽我的能力照料。”重楼莞尔一笑,把煮好的孟婆汤递给他。 “那我便祝你早日寻得家人。”方俊诚接过温热的汤,浅尝一口。确实苦……比人间的人参汤还苦,也无多余味道了。难怪那些人喝完会如此嫌弃。待他一饮而尽后,渐渐发现喉间回甘。 “也祝你早日填补心中所缺。”重楼替他打开生门,一束白光便照向方俊诚。 北朝末期,幽溯国都下 “兀绛,你到底答不答应本公主?”镇国公主溯云跟在国师兀绛身后乱转,兀绛稍不留神便让其窜到跟前。 幽溯国立国已有百余年,传言第一任国主偶得开荒盛古的仙人眷顾,有幸习得仙法,便以壁画上仙人之姓换其姓,自此皇室便以溯姓。 远古流长本无溯姓,可国主为纪念仙人壁画所授之仙法才以此为姓创造先河。 百年后,如今的国主并无皇子,其公主中唯有一女,骁勇善战,便是溯云公主。公主年幼,只懂舞刀弄枪与兵法计谋,对情之一字,并未通晓。 国师平日神秘不喜吵闹,唯有国家有难才挺身而出,公主便对其越发好奇,渐生情愫。奈何兀绛并不领情,终日躲着溯云以求清静。 “公主请看,兀绛配不上你。”兀绛取了一瓢清水倒于手臂,将手上药膏洗净,随后便走出阴凉之地,拉着卷起的衣袖,很快,阳光所晒之处便冒起白烟,皮下被灼伤至骨。可掉皮之处,眨眼功夫便迅速回塑血肉,片刻后竟完好无损,好似方才一幕从未发生一般。 “兀绛,你好厉害。我好像更喜欢你了。”溯云嘴角勾起笑意,果然兀绛比木房那些人好玩多了。 溯云与自小便与旁的公主不同,她好武,也比旁人对新奇的事物多些包容之心,十五岁便随皇叔出征大胜邻国,之后接连立下赫赫战功,被封镇国公主。 近些年她还沉迷兴建木房,上至官员下至百姓。只要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都被她截下人犯送至木房折磨。坊间虽敬重她护国有功,可对木房之举却是嗤之以鼻,皆传言溯云乃变态,狠心起来连自家亲戚也不放过。 皇后之兄早前醉酒,将其小妾等杀害并肢解,溯云知晓舅舅所为,便将其送至木房处理。 溯云将其全身均匀涂抹了特制浆糊封上,除七窍外无一遗漏。那浆糊是兀绛调制,擦上之后皮肤会瘙痒无比,每日皆如此,周而复始。足足一年,溯云才肯放了他交给提刑司审判。 溯云皇舅离开木房那日,比大赦天下还高兴。 不少一同关押的犯人,也对他羡慕不已,让犯人最高兴的事,便是溯云出征不在都下之内。毕竟木房可是连百姓路过,都会避之不及的地方。 这日,溯云出征前便去了木房,兀绛竟也在,她便如往常一般嘘寒问暖。 可兀绛不知怎的,今日也不避着她了,反倒让溯云对送上门的兀绛起疑。 “兀绛,若我可在你寿辰前赶回来,你便试着与我相处可好?”溯云在兀绛的浅笑下,便忘了方才所疑之事,只是单纯问出心中最想问的事,没曾想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好。”兀绛望着一身戎装的溯云,轻轻点头。他知晓,过了明日,溯云便会战败,死于心疾。而幽溯国国主,三日后也将换了新的国主,溯云的皇叔,这一切都是沈月所言。 正如东朝末年,若央国那般,兀绛早知方奎会死,也知方云结局,这些沈月早已告知于他,可他不能为了她逆天改命,他便越发待她亏欠,时刻提醒自己要与她保持距离。 而她,若日后历劫回归神界,必然知晓他所为,他的冷眼旁观,皆是她不能理解的。 第96章 带娃 “若你我相处过后,你觉得我还不错,那你便做我驸马,我可以整个木房为聘。”此时的溯云还不知自己将亡,沉浸在喜悦之中。 “好。”兀绛善意的谎言下,溯云笑靥如花。 “你今日好生奇怪。”溯云遥望木房之外等候的将士,踌躇不前。 “公主,你去吧。”兀绛不知今后的她会如何,要恨,便恨吧,他不可改变将要发生之事。 冥府 卜运再次从睡梦中惊醒,自嘲道:僵族果真冷血…… 兀绛猜得不错,卜运恢复神识便猜到兀绛知晓一切却任其发生,方奎乃她的心病与执念,她恨自己救不了方奎,也恨兀绛。所以她一直不肯回归神位,留在人间便是寻找方奎转世。 其实她也明白,若是当时兀绛知晓后告诉凡身的她一切,兀绛会面临什么,可她就是过不去。或许是自私,她要兀绛承担方奎的死,又或许是她不甘,她不理解为何兀绛不可因喜欢而为她肆意一回? 不过是天罚罢了,大可一同受着。可兀绛不愿,那可是说明,不够喜欢?或许她是任性,不可理喻的,但她非圣人,又有何不可?该她守护的苍生,她一次不落。 不合时宜的小黑端着一盘糕点来了,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放下便立马出去,低着头不去看卜运焦黑的脸,转身便去关门。 小黑暗道:走为上计! “小黑,滚回来!”后殿里传出卜运犹如天籁般的声音,那悠扬的女声里还带着丝丝怒气。 门一下子被打开,小黑即刻转身端正站立。 双目炯炯有神地对卜运喊道“愿听冥王大人吩咐!”随后往里快步走,飞速捡起地上掉落的公文。 “别捡了,都拿给重楼吧。我要到人间一趟,若有事寻我传灵讯即可。”卜运靠在榻上,看着稍显疲倦。 “可今早收到神界传讯。粒粒大人与诺诺大人,应在这几日抵达冥府。”小黑想起来忘了及时禀报,本以为卜运会发怒,可她却笑了,不同于平常笑得阴森恐怖。 “好好,那我先不去了。”卜运翻找着之前人间寻来的小玩具,艾斯奥特曼和葛雷奥特曼的手办、乐高、芭比娃娃换装礼包、橡皮厨具套装“找到了!就是这些!” 元粒与沈诺诺是沈洛与元陵的孩子。他们虽然还不能正式在一起,但偷偷生娃众神也管不了。 更棒的是不用自己带孩子。贾敏、卫子白、敖鸣、水镜、万渊都会抢着带。导致卜运见两个小娃娃的时间很少,幸好他们很懂事,总喜欢来冥府找她。 沈洛元陵都忙,以至于对偷偷溜走的小娃娃看管不力。 而彼时,元粒与沈诺诺早就来了。他们去了孟婆居,才转悠半圈,便发现了新的孟婆,当两个小脑袋瓜探出头来,重楼便对上两双乌黑硕大的眸子。 他们胖乎乎的小手摆动着,与整理器具的重楼打招呼,重楼放好归类后,便也挥手以示回应。 矮矮小小的一对娃娃可爱极了,圆滚滚的眼睛似一颗颗黑葡萄那般大而润泽。二人天真坦率不同于利啸的自小懂事、心思深沉。他们的纯净无邪,让重楼无比喜爱。 奶娃娃往重楼笨拙地走去,一人拉着重楼一边的手,与她东拉西扯地说着话,三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等卜运寻遍冥府,才发现这对小家伙来了此处,她抱着一堆玩具便冲进孟婆居,门打开的瞬间玩具都掉在了地上“粒粒,诺诺……”卜运忍不住抱起他们,看到地上的玩具,奶娃娃挣扎着就要下地,连忙亲了卜运脸颊。 “弟,奥特曼给你。” “姐,你的娃娃能借我玩会儿吗?” “可以啊,你玩。” “还是在这好,嘿嘿。” 重楼与卜运在旁宠溺地望着两个小家伙,心都要化了。 他们精力虽旺盛,可也逃不过小孩子待新玩意的新鲜感,片刻便放下玩具,又要瞎转悠了。卜运与重楼各自抱起一个家伙,企图让他们别到处走。 还是卜运的提议让二人勾起了兴趣,是此前卜运去人间时学到的扑克玩法。她还让小黑备了茶点来,粒粒与诺诺也认真听着她讲解玩法。 这是一个四人的扑克游戏,每局结束后都将重新随机抽取一张牌当鬼,除了三二a这三张牌不能当鬼,其它牌都可以。鬼最大,依序排大小就是鬼 三 二a k q j十九八七六五四,四最小。 但四这张牌有特殊权利,就是可以召唤搭档并且对方不能拒绝成为其搭档。 每局开始,固定由方块四先出牌并选择搭档,被选择的只能是固定a的不同花色择其一,被叫中的搭档不能显露自己,只能在对局中通过让牌不出或者帮着打对手的牌从而偷偷暗示。 也可以早些出被择花色的a让对方知道你是搭档,好处就是队友明了,坏处便是会被对手追着打,毫无悬念。而最后才打出a这张牌也是可以的,可一旦打了,第一个手上没牌的人就赢了,他的搭档能直接跟着赢的搭档打不必按照顺序出牌。 最后的结果可能搭档率先双赢、赢头输尾中间夹着对手,或者一起输。输的一方要给赢的一方自己下一局一张鬼,没有就上交最大的牌,当然胜方也会还回去一张无用的或者最小的牌。 卜运洗好牌后,从里面抽了一只鬼,这局的鬼是八。顺序大小就是八三二akqj十九七六五四,方块四最小。诺诺把一对四打出,是方块四与黑桃四“我这盘叫红桃a吧!”拿着红桃a的粒粒装作镇定,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起初卜运与重楼不知对方是盟友,还互相残杀,一个劲让着没有显露身份的对手元粒,让沈诺诺有了机会出牌。 几轮下来,卜运把单张的、一对的、五张一组的都打出来了,重楼依然拿着一堆牌发愁。 粒粒也让诺诺过了一只又一只的牌,终于在卜运赢了后,因搭档还未出现,就由紧挨着她的粒粒出牌,当他打出手里余下的三张a带一对二,诺诺也把最后的一对八打完。 第97章 生死有命 重楼毫无疑问变成了输尾的一个,卜运无奈扶额“重楼,输尾的洗牌,我们新的一轮没有粮可收……” “哦没事,我大概懂了,再来吧!”重楼像刚刚卜运一样洗牌抽牌,抽出了新的一只鬼:梅花四。这轮成了四最大,方块五最小并且有权利召唤搭档,四三二akqj十九八七六五。 到了后半夜,两小娃娃乏了,卜运又教授了新的玩法,九九,包括九九或者大于九九就成输家。 玩法相比前者简单,就是每人亮出抽取的一张明牌,各自收着三张牌在手,庄家四张。例如元粒是二、沈诺诺是四、卜运是六、重楼明牌是八,那就打出的牌叠加后相加,个位数中谁,谁就喝晨露水。 手里的牌打一张摸一张,想让谁喝就打什么牌相加。 换了玩法后他们决战了一天一夜,粒粒与诺诺累得不行,眼皮一直往下掉,小脑袋也开始摇摇晃晃。而重楼大杀三方,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 就连卜运也打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哈欠,就在重楼分神之际。卜运连忙带着两个小家伙遁身消失在孟婆居,等重楼回过神来三人早已闪现去了人间。 人间 卜运带着两个小家伙来了湖边,随后对二人说道“粒粒诺诺,老规矩我们三小时后在这里集合,可以吗?” 粒粒和诺诺用小胖手比了两个ok的手势,紧接着两道小身影便消失在幽静的湖边。卜运也沿着湖往尽头走去,最后在尽头的一栋白色别墅门前停下脚步。 崔家的门铃被按响,管家迎面走来,见了卜运便开门,与她微笑问好,并把她带进去。 来到二楼后,管家就先离开了,里面的人听到声响立马起身,房门随即被打开。 “卜运姐姐!”一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男孩礼貌地跟卜运打招呼,脸上还是难掩兴奋之色。 听着他如此唤自己,卜运不仅不别扭,还忍不住暗爽,嘴角笑意难以压制。 “阿合又长高了哦!”卜运宠溺地摸着崔月合的头,随后正经起身,学着大姐姐的模样,温柔地看着他笑。他也拉着卜运往楼上走去,二人随后便进了崔月合的游戏房打电动。 崔月合紧握游戏手柄与卜运对打,偶尔与她说着近日发生的趣事。 房门并未紧闭,只是稍稍虚掩着,崔爸爸过路时便儿子笑得肆意欢快,平日里这情景倒是少见。 还记得十年前崔月合出生,崔家老一批的天算就批出他是孤星命格,注定一生矜寡。是卜运到访,说崔月合这个名字会帮他儿子化解一些煞气。 天算世家也知卜运乃高人,且能力必然在他们之上,便按着卜运所言,给孩子取了这名字。此后,崔月合十年来还算顺遂。 卜运与崔家约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崔家,替崔月合化些煞气,虽不能治本,但能保他平安长大就好。 目前为止,崔月合与身边人也安然无恙,意外之喜便是,他自小与卜运亲近,若是卜运来了,崔月合能高兴好几日。 “阿合,你近日可有梦到那女子?”卜运趁着崔月合在认真调试游戏,悄悄把注入神力的符纸塞进游戏柜的角落里,此符净化功效极佳,有助于崔月合成长。 “有啊。”崔月合想起梦中女子,便笑了。 “那行,我们阿合开心就好。”卜运也跟着崔月合大笑起来…… 另一边的粒粒诺诺猫在孤儿院门前的藤蔓旁,注视着角落被孤立的小女孩。小女孩看着比二人还大一些,小小年纪五官便精致得很。 二人叽叽喳喳讨论不断,声音虽不大,可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向鬼鬼祟祟的二人走去,时刻注意着前方玩耍的孩子是否有所察觉。 “你们怎么又来了?他们都看不见你们,今天人也多,要是一会儿发现我,又以为我是自言自语,说我是神经病了。”小女孩细细打量,最后找了个稍微隐蔽的位置,背对着他们装作在观察藤蔓,这才敢与他们继续交谈。 “尤二,要是他们欺负,你告诉我们,我们替你教训,不能让你受委屈,你可是我们的……”诺诺马上捂住粒粒嘴巴,生怕他乱说“尤二,我们一会儿就走。但如果他们欺负你,我们或许能帮上忙。你尽管开口。” 尤二笑道“没事,我习惯了。也没欺负我,孩子都是这样,爱说话。”尤二的懂事真的好让人心疼,二人本想安慰一番…… “尤二!在那里干嘛啦?吃饭了快回来!”老师在远处唤尤二,并招手让她快些进来。 “粒粒诺诺,我们下次再聊吧!今天你们来看望我,我很高兴。再见!”尤二与二人道别,怕被瞧见,还把小手放在胸前偷偷挥动,极度小心。 等尤二走远,诺诺才对弟弟道“粒粒,我们不能给姨母添麻烦。” 粒粒道“知道了姐姐。” 三小时后,粒粒与诺诺便在湖边乖乖等候卜运。卜运见了二人心情大好,捏着两个小家伙肉肉的脸蛋道“我还要人间留些时日,你们呢?” 此次二人是偷摸着下界,也不敢多逗留,等卜运走了,二人也回了神界。 “你总算清醒些了。”卜运在出租屋已有十日,终于等来祁若回魂。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家?你别乱动,我们有话好好说,以和为贵我不报警,你拿了想拿的东西就走吧,反正我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开门就你走吧以后别来了好好做人。诶,怎么......”祁若快步站到门边,本想开门,却发现门把手不仅拧不动,手还直接穿过了门。 “抓不到门把了吧?你死了。”卜运直接与祁若说明。 “姐姐,你别开玩笑了,我......这是怎么回事?”祁若转身,想收拾地上杂乱的衣服,可手使不上劲,一如方才那般,穿过了那堆衣物。 她低头一看,手呈透明状,隐约泛着淡红的光晕,身体也轻盈无比。昏睡前的头痛,此刻也荡然无存。 “别人七日便醒,你可比别人多出几日。小迷糊啊,要不我给你说说?”卜运掌心向上,上方便飘荡着悬浮的册子,里头记录着无数人的生平事迹,其中便有祁若。 第98章 贪念富贵浮华? “那,你说?”祁若注视着卜运手中泛着金光的册子,直到不断翻动的册子停在有她名字的那一页。 “你猝死了,在自己的床上。好好回忆回忆。”卜运扬手,悬浮的册子便飘到祁若跟前,随后金光乍现,祁若的一生不断重现,最后定格在她安睡那一刻。 “我死了,睡前还在做表整理还款计划。终于不用再被那雷达闹钟惊醒了,以后也可以好好休息了。不用每天担心老板怎么骂自己,甲方又要弄什么幺蛾子。”祁若苦笑,却始终贪念红尘,意外离世非她所愿,是她始料不及的。 “那倒是合了你的意了?可是你真的甘心吗?没有后悔时间不够?” “后悔有用吗?你是来带我走的吧?” 卜运看出她的心思,找了稍干净的地方落坐。十日以来,她看着屋内来来回回的人,就连祁若老家来搬东西的人都来了,就是没有单纯来帮助祁若料理后事的。 特别是祁若老家的表姨,只挑电脑手机拿走,别的杂物用不上的一概留下,屋内东西也放任不管。房东昨日倒是来过一回,嫌晦气看了一眼又走了,好像打电话让人来作法,之后再清理屋内的东西。 反观祁若,想起来后倒是坦然了。 “要是你有心愿未了,不太过分的我也可以给你缓缓。”卜运难得发发善心,便等着生前福报深厚的祁若开口。 “我银行欠了有两万,对于别人来说不多。可要是我突然被辞退了就手停口停了,还有乡下的弟弟要结婚了,本来想给他贷款买婚房的,现在也帮不上忙了。以后少了我每个月的那份家用,我弟肯定又要给话我妈听了。其实我都知道,那钱最后都落在我弟手里。”絮叨的祁若往客厅走去,想打开那扇封闭的窗户,手伸出去一半又缩了回来,好似记起方才的事。 屋内采光不好,没有阳台,那扇窗户就是整间屋子唯一的光亮,还好是白日外头阳光充足,屋内才不至于太过昏暗。 “你的工资都结给了你妈妈,你那个暴躁的老板还补了点应该不止两万。你妈妈说不能欠钱,所以帮你把银行的钱都还上了。你的老板和你的妈妈,这方面效率很高。”在卜运看来,祁若的身边人就这两人待祁若算好的,祁若母亲是亲人,但老板也能如此,是个好人。 “那好,很好。我之前一直都很想去一趟南部,那是个神秘风景又美的地方。我查过报旅游团的话很便宜,还想着过年有假期就咬咬牙报团去一趟,难得一年不用回乡下过年,能出去走走。还是迟了,上一年就应该去的。”祁若抓不住的遗憾似被打开的盒子一般,一但开了,就很难合上,想起一件事,之后就会有更多遗憾的事记起来。 人总是这样,只有情况更糟糕,才会忆起之前好过的日子,无一例外。祁若在生时不觉得自己有多幸运,也感叹日子一眼就到头了毫无生气。可当死了,才觉得很多事情无能为力。 “你是应该走走的。”卜运听沈月说过,南部风景确实不错,值得一去,她若有时间也该去瞧瞧。 “昨天我和闺蜜买了彩票,一注两元的,也不知道中了没?还好我发号码给她了,哦不对,票在我的手机壳里,要是开奖了小傻子肯定找不到票根。”祁若垂眸,双手不自觉在抠着手。 “没中,放心。”卜运哭笑不得,也不知谁才是小傻子。 “这样啊?哦。”祁若若有所思,又道“我们家路口那按摩店搞特价活动,平常充卡要五六百的,这个月半价就可以拿下卡了,我还打算哪天早下班就去试试,借口我都想好了,跟我妈说这个月被扣了钱,就少给一次,就一次。按完还能去旁边的小摊吃顿一百左右的烤串,每次路过闻着就香。姐姐,你试过全身按摩吗?是不是真的跟我那些同事说的一样,按了以后就舒缓了,心情就好多了?” “我没去过,也没这个需求。等闲了我找朋友问问。”按摩?沈洛倒是挺喜欢的,卜运想着哪日叫上她去。 “这房子的押金要是退了,我想给我那个室友,钱不多,可是应该能请她吃几顿好的。她总说我不请她吃饭,但也是说说,每当月底我困难的时候,她总会给我多带些吃的。” “是个好人。” “我死在这里肯定会不吉利,要没有是下一个租客,我室友肯定会走,别的地方可没有这里租金便宜。也连累了房东阿姨,她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收租顺带给我汤喝,每次带来的汤都不一样,唯一不变的就是都有家的味道,很温暖。” “你是个懂感恩的孩子。” “懂感恩就不用死对吗,姐姐?”祁若猛然抬头,眼神里流露出无可奈何。 “不,也是要死的,人总是要死,早晚的事。今天是你的葬礼,你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看完就该跟我回冥府了。”听了这么多,卜运终于切入主题。 “那是地狱吗?”祁若轻笑,自己只是从一个小城市到了这个大城市,再从这个有温度的大城市,转而到无法想象的冰冷地狱罢了。她总是怅然若失,也总觉得好似哪里都无自己的容身之所。 就算是老乡那个家,也只是围着弟弟转。 “你电视看多了吧,你虽然行善不多,可没有作恶,不会到那儿。我是冥王,你信我就对了。”卜运没有跟祁若说,祁若气运极佳,对人来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既然死了,结果也相差无几了。 “冥王?那是最大的吗?我总算幸运了一次,真好。” “大,在冥府里最大。走吧。” 随即卜运便带了祁若去灵堂,那是殡仪馆提供最便宜的套餐,过程很短,只有匆匆半小时,她们正好赶上了进行一半的时候来。 放眼望去,祁若的灵堂真是最小巧的,方才拐角处那叫一个富丽堂皇,人即便死了,也是有区别的。 第99章 身前死后 极简的灵堂内,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多,加起来不过十人,但与别的灵堂不同的是。在内的人只是默默注视着黑白相片上笑得开朗的祁若,也无一人拿起手机。而祁若灵堂周遭,大家都是拿着手机各忙各的,只是换了个地方坐着罢了,看不出丝毫悼念先人的意思。 人虽多,也不过如此。 祁若此处,来人虽不多但起码是尊重她的。卜运将方才在黑白照片上的视线转移到真正的祁若身上,只见她面色惨白又毫无生气。 “他们哭得好假,还不如不哭呢。这才开始了多久,就结束了?”祁若望着进场准备收拾的工作人员,感到无奈。 “你妈妈跟你那个室友就哭得最真情实意了。”卜运下巴微微抬起,祁若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不其然,室友正啜泣着与正烧纸垂泪的祁若母亲靠在一处。 其余人等面露悲色,就属祁若的同事表现最奇怪,硬是干哭,老板倒是神情庄重的很。 还有一男一女应是认识,坐在一处低声说话,但观二人之距,绝不是关系亲近之人。二人眼眶微红,许是祁若来之前已然哭过,只是偶尔吸吸鼻子,却被祁若误会假哭了。 “其实我这么辛苦来这个大城市也不知道为的是什么?租房贵,吃的喝的穿的都贵,人们还会互相之间攀比,还不如我在乡下快活。别人都说知识改变命运,有文化能多些选择,是不错,可这也让我没有办法在那个小地方一直呆着。”祁若说话时,目光始终在场内那位唯一的男性身上。 “你不是想着赚到钱以后,回去你口中的小地方建设吗?所以才会那么努力工作,你妈妈和你弟弟能过得好,多多少少也有你的功劳。你很棒。”卜运不吝夸赞,为家里减轻负担还力所能及照拂家中,是挺厉害的。 “在场不到十个人,我的人缘还挺差的。”祁若不禁想起方才来时,拐角处那人满为患的灵堂,来者个个穿着光鲜,那逝者生前圈子必定不差。 “可你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不是吗?听听他们内心。”卜运将双手覆在女孩耳蜗上,她掌心的温度祁若通过想象能感受得到。 随后不同的声音便飘来祁若耳边。祁若不解,卜运却却道“静心听。” ‘要不是刚还了房贷,我还能多凑些。祁若妈妈看着年纪也大了,这么些钱肯定不够。也不知道以后......唉。’老板旁的同事悄悄瞄了祁若母亲一眼,随即低头哀悼。 ‘二傻,我看了我们买那期,没中。中了多好,我能分多些给你,你妈妈也有个着落。算了,就算中了也不知道你把票放在哪儿。我可把半个月的吃饭钱给你了,希望能帮一点是一点吧。你性子软,到了下面可别被欺负了去。’祁若闺蜜不由看向身旁年轻男人,他正滑动着手机相册,大量与祁若的合照在里头,相片中的祁若略显青涩。 祁若闺蜜与年轻男人是通过祁若相识的,许是同在异乡的关系,三人此前相约一同吃饭,闺蜜后来还去了年轻男人所在的公司工作,如今是上下级关系也约了一起来吊唁。 ‘祁若,你留在屋里的东西我都要了,折现到帛金里头去了,有多没少,你就放心走吧,别留牵挂才好。阿姨,唉。’室友能做的不多,低头继续烧纸。 ‘虽然我俩分手了,可我会陪着你母亲,我俩就隔壁村,看望她都方便。我有空了就多去看看她,你,到了天堂可要好好的。照片还喜欢吗?挑了你最好看的......’年轻男人忆起往昔种种,相互间还有感情,可现实太多因素影响,最终也无缘与祁若走到最后,好在是好聚好散,如今也是好朋友的关系。 ‘囡啊,妈把这几个孩子的脸记住了。都是你的好朋友吧?你要保佑他们,好人要好好的过。你呢,要安心地走。妈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囡囡,妈爱你......’祁若母亲后悔,后悔以往一直偏纵小儿子而忽略了女儿。 卜运放开双手,轻轻牵起祁若的手“走吧。” 祁若也知自己该走了“刚才那灵堂的逝者照片看着年纪不大,里头人挺多的。” 或许祁若是好奇,也出于对同龄人的怜惜。 “那女孩杀了很多人,被判了死刑。亲戚觉得不光彩,来了也只是走个过场。”卜运忆起人群中无措的女孩,明明手上沾染了邪恶,却能有那样澄澈的眼神,着实令卜运不解。 祁若若有所思点头,是啊,有个杀人犯亲戚得有多不光彩,难怪在场的人面容冷淡毫无敬畏逝者的神色。 “可她的朋友呢?”祁若说罢想从落座的人群中寻到年纪相仿的人,发现没有,可以确定,来的大多是逝者亲戚。 “你也别管人家那么多了,走吧。”卜运深晓,做了什么事就要承担什么后果,面前的人已经用生命偿还,与祁若不同,祁若能去更好的地方,而自己,就是来带走祁若。 祁若临行前看了一眼那张黑白照,清爽的齐肩黑色短发,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可五官很精巧,眼里流露出一抹哀伤,好似无人能懂她的忧愁。 走时模模糊糊瞧见,逝者姓潘。 祁若到了冥府不到三日,就被安排到了孟婆居,由重楼带着走一遍流程,再送至转生。 如卜运所想一般,祁若全程安分配合,过程十分顺利,如无意外祁若下一世会投生到一处好人家,兄友弟恭父母疼爱。 有时候卜运也会羡慕这样的人家,除了卜命,她与卜氏淡薄,家族利益下他们只会让自己循规蹈矩,决不可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来,也因此促使她变得越发不可控。 而来了冥府也挺好,或许她生来就不适合在神界那样养尊处优的地方来。 卜命转生后,命书便暂落她手。闲时随手翻开,竟意外窥见关于半神之秘。 晨雾袅绕的山间有一座姻缘庙,里面供奉的是涂山九尾姻缘神。自修建姻缘庙以来,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香火日日不断。 就连姻缘庙的灵池也是一汪清池,灵鱼们也叨光吸取了些许庙里气运。 “灵璱快看,你喜欢的人又来了。”晨雾中跃起两条金色灵鱼,说话的鱼儿头顶有一簇白色纹理,极易辨认,落水后又绕着灵池旁发呆的灵鱼打转。 第100章 又是姻缘神座下 片刻后,遍身金黄的灵鱼从水面一跃而上,在飞溅的水珠中化作白雾,待雾散尽便见化形,呈美人形态一袭白衣端坐在灵池边,乌黑的长发搭在雪白的肩上,水灵的双眸直直地盯着远处走来的人,痴痴地看得出神。 灵璱与有缘人相识十载,每月一次为其化形从不间断。可惜,每每只是遥遥一瞥,有缘人却不知灵璱出现,皆以遗憾错过。 结缘皆因以往,有缘人总会带些鱼食投喂一池灵鱼,会对还是鱼身的灵璱自顾自说话,来者之语对灵璱而言犹如天上梵音。 自此,她便化形随她其后,默默守护这游走山间的女子,保其安虞。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琥聆,若姻缘神寻我,你可替掩护一二吗?”灵璱下半身也化成双腿,披上了外衣脱水而出。 “灵璱你要如何?不可胡来!”琥聆也化身成男子模样,一把抓住灵璱的手。 “我想告诉她我的名字,想送她一次回家。”灵璱轻轻挣脱琥聆的手,下定决心要暂时离开姻缘庙。 “你......”琥聆不解,他不明白灵璱为何执着于没有结果的东西。 “我走了琥聆......”灵璱看了他一眼,还是决然而去。 她擦干身上水迹,静坐山间石阶上等待有缘人到来。 不久后,一娟秀女子缓缓而来。微微荡漾的白色裙摆衬得她姣好的容貌异常清丽,给人干净不俗之感。 “你好,请问你能扶我下去吗?我的脚扭到了,可能伤到筋骨一动就疼。”灵璱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略显娇弱地靠在石阶旁。 女人稍作犹豫,随后便点头同意,扶起她后便放弃了上山的念头,挽着一瘸一拐的灵璱下山了。琥聆看着两人说笑的背影出神,眼里皆是落寞之色。 灵璱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叶芸。叶子的叶,芸芸众生的芸,真好听的名字。 叶芸也知道了灵璱的名字,不知为何觉得越发投缘。 到了山下,两人道别后便交换了联系方式。灵璱也谎称自己双腿好些,可行走了。 临别之际,叶芸叫住了灵璱“你,要不要来我的工作室喝一杯咖啡?就在这附近不远,你坐一坐或许好些。” 灵璱立马答应,便上了叶芸的车。副驾的位置可以看到叶芸恬静的侧脸,那认真开车的模样更好看了...... 叶芸的工作室在姻缘庙的不远处,门口装修简单。简洁的门即便不作修饰仍给人一种神秘之感,入内后便有股挥之不散的特殊味道。作为鱼的灵璱没有闻过,她感觉自己又与叶芸的距离拉远了。 果然人的东西,就是难懂。便是半神,亦是天真,怎会知晓人间的千奇百怪呢? 桌子上放了些绿植与工艺品,显眼处还还放着一个相架。上面是叶芸与另一个男人的合影,相片上的他们都笑得很灿烂很温暖。灵璱看得出神,心底说不出的羡慕。 没过多久就传来咖啡香味,叶芸捧着一杯冒着水珠的透明杯子递给灵璱“我觉得做冷的比较好喝,所以加了冰块进去。灵璱,你尝尝这冰美式怎么样?” 灵璱捧着手里冰冰凉凉的杯子,没有犹豫喝下一大口。 好苦!也冰,顺着肠道而下有些不适。 她又咽下一口细细品尝,又觉着比冷冰冰的姻缘庙池水好喝多了......许是心里作祟,便觉愈发美味,片刻便清空了杯子,若不是叶芸看着,她恨不得把那杯壁的水珠也舔的一干二净。 但灵璱忽感昏沉,眼皮重如千斤......难不成是化身人形,才会如此?可自己好歹是半神之神,为何...... 叶芸刚好接住了倒下的灵璱,将她抱起便往地下室款步走去。叶芸把她放在铁床上,四肢分别扣在铁床的四个角上。随即便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刀具,在挑选等下要用哪一把。 四处漆黑的地下室,一个炉火烧得正旺。叶芸把一具断头的尸体推进炉火里,尸体的皮肤已呈死灰色。 散落一地的模具与模型,模型犹如遍地头颅般狰狞可怖。其中一个尚未定型的模具里有异物凸起,正是模具凹陷处。叶芸淡淡地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将剩余的半截尸体完全推进火炉。 灼热的炉火把皮肉烤得滋滋作响,叶芸盯着那个透明小窗口阴郁地笑了起来。 随后她转身拿起一张大毯子将所有模具包裹在里头,捡起地上那模型,把刚刚凸起来的异物又重新按了下去。叶芸拿起小勺,将早就混合好颜料稀释完成的树脂,浇制在模型里。重复几次,直到一层又一层的料浆完全凝固。 脱模后叶芸觉得触感还不错,期待地看着眼前的艺术品,然后拿出打磨器,耐心地打磨细节。模型这才渐渐有了雏形,好似有了生命力一般的人,五官被定格在某一瞬,神奇又无不透出诡异。 地下室是叶芸的私人收藏室,因为是私有产业,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而这些‘作品’她也从未打算展示,或许她自己也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站在叶芸的角度,这些人只算是‘材料’,制造完成后的作品都是艺术!如果她的所为真要有一个原因。那可能就是艺术,总是要有人牺牲的吧? 叶芸所认为的艺术...... 记得第一次的时候,她还不算熟练。迷药的分量没有控制好,那个男人站起身来差点要把她勒死。还好他最后还是倒下了,她当时能感受到男人的心脏跳动越来越缓慢,直至完全停止。 陈列柜摆放着十几个形态不一的模型,每个头部模型的表情都是叶芸亲手设计。当然,里面是有好东西的。叶芸很喜欢这个陈列柜,空余的位置还可以放更多的作品。 可惜前几日放走了那女孩,不然这个位置,就可以摆放多一个艺术品了,想来还有些可惜。她的五官秀美灵动,名字也好听。 是因为什么放走的呢?迷药不够提前醒了,动手不方便吗?不不不,不是的......是因为跟她比较投缘,感觉很熟悉?应该也不是吧...... 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就心软放走她呢?叶芸自己也想不通。 只是那天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忽然起了恻隐之心罢了。 不知道此刻的她,在干什么呢? 第101章 错付 灵璱并未离开,只是隐藏气息留在了地下室已有几日,想瞧瞧叶芸到底在干什么,而如今也看清了一些事。而叶芸不在的时候,灵璱才会现身显出人形来。 这几日她面前的叶芸,就是个冷血又难以捉摸的人。她轻触陈列柜上的皮球般大小的模型,指尖微微颤抖。 她深知面前的曾是鲜活的生命,她做不到无视。也不明白,叶芸为何如此残忍,可是灵璱早已陷入叶芸的深渊之中无法脱身,若要背负杀孽,她甚至想代替叶芸下地狱。 灵璱坐在地上发呆,有时候不经意抬头,就跟十几双模型的眼睛对视。他们好像在质问灵璱,为什么熟视无睹。 叶芸的雕刻太逼真了,让灵璱心生惧意。 室内还残存些许烧焦的味道,半打开的火炉摸着温热。空气中夹杂着树脂混合料浆微微刺鼻,地上还有叶芸没处理干净的淡淡咖啡渍。角落还摆放着一个显眼的大桶,里面装满了还未稀释处理过的树脂。 她最后看了一眼地下室,默默地走了。 灵璱拿着仅剩的一张传送符燃烧,到了冰冷又陌生的冥府。她怯生生地跟着领路的纸片人,让他帮忙通禀冥王大人。纸片人木然答应,飘着薄如蝉翼的身子去了,折返时才把她带到大殿之上。 上方的卜运打量着底下的灵璱,眉头一皱“活的?” 灵璱跪下恭敬拜礼“拜见冥王大人,我是姻缘神座下半神灵璱。” “何求请说?”卜运听到姻缘神后,态度稍微缓和些,因姻缘神与卜命关系向来不错,所以她下意识便对灵璱有好感,愿意帮忙。 而来者也让她想起前些天随手一翻的命书,便知她便是命书里的半神,卜运并未细看,不知书中人便是面前的灵璱。想来是缘,便愈发重视,让闲时捏造的纸人奉上茶水,好生待客。 可纸人上茶,灵璱却不为所动,而下悄然跪下,向卜运叩拜,虽说卜运神位在灵璱之上,但这么一来让卜运感觉莫名其妙,便让灵璱起身好好说话。 “我愿意舍弃神位,将一生功德与气运转赠叶芸。望能抵消她的罪孽,求冥王大人成全。”灵璱依旧保持着跪拜姿势,一动不动。 “叶芸?”卜运打开命书,细细翻找。良久后,终于找到了灵璱所说的叶芸。灵璱依旧跪在大殿上,静候卜运发话。 “叶芸,二十七岁,女。手下丧命人数曾达十八人,哦,方才又添了一人,如今已有十九人。你能确保她今后不再残害人命吗?恐怕你这神位不够啊灵璱,萍水相逢何必如此。”命书被重重合上,卜运把命书放在一边后让灵璱抬头答话。 听到又添一人时灵璱是震惊的,她犹豫了,但非卜运说的萍水相逢何必如此,而是怕自己若是消亡,便无人可阻止叶芸继续犯错。 “若你放心,叶芸便交给我。可若你执意要替叶芸减轻杀孽,那便用你的功德与气运换那十九人好生投胎,你可愿?” “灵璱愿意,谢过大人。” “让叶芸也见一见你吧,你先去木房,叶芸不日便到,他会带你去的。”卜运让纸人领走了灵璱,而叶芸的结局在命书里写的清清楚楚。 人间 叶芸稀释好消毒水,便细细拭擦地下室的每一处。本就不大的空间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气味,她完全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 有时候她自己也在想,假如哪天就这么死去了,能有一个人把她做成艺术品,该多好! 长期与树脂打交道的叶芸,早就患上了癌症。医生断定她只能活一年了,或许还会早些。 她的一举一动,远在冥府的卜运始终关注着,而此时,卜运正靠在后殿上注视着前方的重楼出神,冥王殿对着便是正舍重楼所居。 卜运不禁忆起东朝,重楼曾是离娅国的巫女,亦是不在命书里的人,与沈月不同,沈月作为盛古容器身子收纳妖魔不在命书编写之列,而重楼虽为人身却有先知之能。那时的重楼公主,因能预感未来又会巫蛊之术,地位在离娅国相当的高,不亚于若央国的国师兀绛。 但天命向来相较公平,若给了一些东西你,必然要拿走别的,例如康健的身子。重楼既知此能而受器重,也必然料到因预透未来而受的反噬。 年少的她便疾病缠身,加上心爱之人薨逝,让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重楼,到了油尽灯枯的那日。 若重楼能活久一些,若央国也许会不复存在。 “冥王大人?”小白端着一盘点心放下,轻声唤了卜运她才回过神来。 “小白,你来了?重楼近日如何?”卜运知晓小白心细,便让小白在她不在冥府时多照看重楼。 “重楼公主已经慢慢适应冥府的工作日常了,有几个死魂已经好生投胎。她有空也会到人间看看,属下都有跟着。请冥王大人放心,再过不久,公主便可完全适应了。”小白如实禀告。 “我知道了,是了,之前提议的事情,你如何想?”卜运再次提及那件事,小白一直藏于心底的执念。 “属下,不能接受。”小白待谁都一派和气,唯独对她。 “那行,你先退下。”卜运吩咐过后摆摆手,小白便走出了冥王殿。 卜运借机让小白去了人间一趟,自己就来到冥狱深处。以往,穷凶之魂便都关押在冥狱深处。 越往里走黑气便越发明显,冥狱深处的每个角落都被镇魂法阵镇压。卜运一来,原本躁动的穷凶之魂便收敛些许。她走到一处停下,里面的黑气相较淡些。 角落坐着的死魂蓬头垢面,从破烂的衣衫不难看出她是女子。女子保持着生前形态,身上里外几层的长袍虽破旧但质地上佳。 卜命在时带卜运来过,还与她说此女便是小白的姐姐白如鑫。小白本名白如培,白家是当时的世家。 小白则是被父亲安排联姻,与同是世家的冯家结亲。冯家小公子跟小白青梅竹马,人也温文尔雅待人和善。与小白很是相配,二人互有好感。 本来是上好的良配,但是一切都结束于小白恶毒的姐姐。 第102章 小白 白如鑫并不喜欢冯家公子,但冯家家财她极有兴趣。与妹妹不同,白如鑫生母只是通房丫头且已难产而去,在古时看重身份,白如鑫比不上妹妹。若是如今,白如鑫的结局不同。 白如鑫在小白成婚前夜便起杀心,想取而代之。但迷晕小白后,便改变主意将她毁容藏于房内,很快便让白家主发现,但事已至此,白家主只能同意让她代替妹妹出嫁,当冯家发现时,白如鑫早已与醉酒的冯家小公子,米已成炊。 白家与冯家虽为世交,但关系微妙脆弱,若家丑外扬,冯家主定会借此发难痛宰白家一笔。事已至此,白家主只能将大女儿送去,只要有女嫁入冯家,情况便没有那么糟糕。 而被毁容夺爱的小白年纪轻想不通,一时气急便悬梁自尽了。她化成了怨魂报复白如鑫,还好遇到了当时的卜命,好生相劝,还收了她入冥府。小白的死魂被卜运恢复了生前容貌,便在冥府当差不愿投胎。 白如鑫的结局并未如自己料想一般,整日疑神疑鬼,被夫家厌弃,接着病倒一命呜呼。到了冥狱,卜命便将她关押在冥狱深处,直至今日,也算是对小白有个交代。 “你可记得白如培?”卜运问白如鑫道。 “培?记得,我的好妹妹。妹妹,被......被姐姐毁了......毁了”白如鑫许久未曾与人说话,精神混乱,口齿不清,眼里浑浊。即便年月已去仍旧忘不了妹妹,悔悟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可愿见她?”卜运看似语气平淡温和,可若眼前的白如鑫说个不字,她便让白如鑫顷刻湮灭,所幸白如鑫还有些理智。 “我能见培?我的......我的好妹妹......愿......愿意......”白如鑫笑中含泪,身上的怨气也散去一些。 小白有执念有怨,白如鑫也是,只是白如鑫的怨,仅剩亏欠。可小白一直不愿见白如鑫。 卜运随后离开冥狱深处回到了冥王殿,唤来人间归来的小白“与我再去人间一趟,有个案件要处理。” “是。”小白虽不明白,可还是没问缘由跟着卜运再次到了人间。 人间 排列整齐的别墅区,唯有一处上方盘旋黑气,只是片刻便消失了,不知为何。等二人来到此处,便见房中的泳池边坐着一对赤脚父子,他们面如死灰浑身湿漉漉。父子死魂身上也无一丝怨气,他们静静等待卜运与小白到来,见了二人才起身,往泳池边离去。 “你好,请问两位是带走我们的吗?”那父亲在此地徘徊已有两日,卜运能看见他们,说明非人,身旁孩子往他怀里缩去,露出半张脸观察她们。 卜运翻出只记录结果的阴阳簿,道“哈乐,男,三十五岁,死于溺水谋杀。哈比,男,四岁,一并死于溺水谋杀。我乃冥王,她便是冥差小白。我们要带你们到冥府,若有心愿未了或者意见的可以提?” 哈乐沉思了一分钟,又跟儿子对望了一眼,随后双双茫然摇头“没有。” “是你侄女唐汐悦谋杀了你们,这事知道吗?”卜运收起阴阳簿,对哈乐哈比说道。 “知道,是悦悦骗了我下水救小比。可能是因为我姐突然去世,遗嘱上就写了我和悦悦的名字吧。”哈乐回忆起那天,和儿子侄女在泳池边玩。哈比意外在泳池溺水,侄女说自己水性不好不肯下水。 哈乐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好不容易救了儿子,没想到上水的时候看到泳池盖板自动关上了。 水下好冷,他们被困在里面好久好久才死去。别墅早一日便被唐汐悦安排好工人放假,让他们救助无援。 哈乐早就签了放弃继承姐姐遗产的协议,可唐汐悦以防万一哈乐日后变卦,才痛下杀手,杜绝后患。但她毕竟年轻,案子简单不经查,很快便查到与她有关,最后还是一场空。 这些都是哈乐死后所见,不免为侄女感到悲凉。若她什么都不做,将会得到全部遗产,可惜,她并不信任哈乐。 “想报仇吗?”卜运声音不大,但是哈乐父子与小白是肯定都听到了。 “不想,她怎么说都是我的亲人。她能对我们不仁我不能对她不义,她是我姐唯一的女儿。”哈乐这次没有想,直接就回答了卜运。 “你的意思是原谅唐汐悦对吗?”卜运不经意间瞧了小白,小白此时出神似乎在想着什么。 小白对于某些事情的单纯,并未能看透卜运的意有所指,又或许是洞悉到,但不愿原谅,碍于亲情又难以抉择,便一直拖着不处理。 “是的。”哈乐回答道。 “好,那你们跟我走吧。等审判了你们的生平,若无意外便可以安排你们投胎。”卜运轻拍了小白一下,小白这才晃神过来将拷链取出二人戴上。 “谢谢冥王大人,小比,说谢谢。”哈乐配合地让小白锁上双手双脚,临走时还不忘提醒了儿子道谢。 “谢谢冥王姐姐。”被锁上铐链的哈比,向卜运微微鞠躬致谢。 到了冥府,小黑看着乐呵呵打闹的父子,不禁疑惑,等卜运走了便问小白道“小白,他们让我怀疑这里是不是冥府。还有,他儿子是不是叫哈皮?” “是哈比,他们父子挺好的。”小白惋惜地感慨道。 哈乐与哈比在打闹,整个冥狱都是他们的欢快的笑声。凑热闹的也往他们这边望过来,更有甚者不断往前凑想看个究竟。小黑解开的父子俩的手脚锁链,他们向小黑礼貌道谢,不禁让小黑一顿,竟有些无所适从。 小白把他们交给小黑后,便去了冥狱深处。邋遢的白如鑫躺在地上发呆,一看到小白便两眼发光“培...培?”白如鑫说话很慢,两字像是卡在喉咙。 姐妹相互静默一阵,白如鑫把头埋得更低了。小白眼眶泛红,问白如鑫道“你可有后悔过,曾那般待我?” 直到小白离开,白如鑫始终没有把头抬起来。可她早已泣不成声,她悔吗?或许是悔的...... 人间 孤儿院外有一双眼睛盯着尤二,他手里拿着一块浸泡了迷药的毛巾静待时机。看到小小的尤二快要走到杂木丛时,便起身要行动。 忽然一只白皙的手捉住了他,那只手看着纤细却十分有力。,稍一用劲就让男人吃痛不已,男人这才看清手的主人,是个挂着梨涡的无害女孩。 “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啊?何人与你说你她已转生?”卜运注入神力捏紧男人的手臂,清脆的骨头响声让男人瞳孔一紧。 卜运笑笑,找到天命的漏洞太简单了...... 不能在人间使用神力杀人,但是没说不能用神力打得人半死不残吧? “大人,你我非敌,或许能聊一聊吧?”男人再也不敢放松警惕,此女比告知他秘密的那个人强太多了。 “哦?那你说说。”卜运没有松手,只是把神力卸去一些。 第103章 见主人 “你过来。”男人诱导卜运附耳过去,可惜他化形的人身早已被她看破,俯身时猛然扭断男人脖子,稍稍一扭,便与身子分离。卜运将手上东西随手一丢,顺带扯出男人心脏。 原本跳动的活物化成了一道令符,落到卜运掌心。男人躯体被卜运放出的神火吞没,最终化作虚无。卜运带着令符去了神界,将此物交给了沈洛辨认。 “上面确有褚师家的气息,是属褚师家的令符。这么些年了,老家伙还不死心!”沈洛捏着手里的令符,眸光冷了一分。 褚师家失去了褚师易这个天之骄子后,就一直盯着沈月,若不是她们看得紧,只怕如今人形的尤二早已惨遭褚师家之手,沈洛要到冥府与尤二团聚去了。 “主神大人,我会在人间继续留意。”卜运未曾想,褚师家如此着急,尤二还是个孩子,便要下手了。 “褚师家都在神界,我会盯着。阿运,你且安心看好人间。”小嗷呜笨笨地咬着一个盒子过来,沈洛蹲下接过。 “是。”卜运点头应允。 “这个替我给她,危险的时候能让她自救。这姻缘镯是一对,另一只是你哥哥的。”沈洛把盒子交给卜运,让卜运打开。 “一并给她吧,我相信有一天她会亲自给哥哥戴上的。”卜运打开后发现,除了那对姻缘神所铸造的镯子,还有一条镶着月牙的项链,与沈洛脖子上佩戴的很相似。 正当卜运准备回冥府的时候,小嗷呜一下子跳到了她怀里。 它可怜巴巴地望着沈洛,沈洛表示同意“去吧,物归原主。”它听到之后开心地摇着尾巴,使劲地在卜运怀里撒欢。 沈洛指着小嗷呜对卜运说道“小嗷呜暂住冥府吧,盒子你让它去送也行。” 此话一出,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嗷呜了。它咧着小嘴巴在笑,一同消失在法阵中。 冥府 此时的小嗷呜,欢快地喝着木房那边送来鲜活液体,那吧唧的声音,快要盖过正谈事情的卜运与小黑。 卜运微微蹩眉,有些嫌弃“小黑,等小嗷呜喝完,你替它擦擦,擦干净带回正舍照顾吧。” 小黑有听说过这位小祖宗,他可不敢轻易答应“冥王大人,这个重任能交给其它人吗?” “你觉得呢?”卜运微笑,让小黑毛骨悚然。 果然擦嘴的时候小嗷呜就炸毛了,吓得小黑连忙求饶“敖鸣大人,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也是奉命照顾大人......” 小嗷呜听后眼眸幽暗,仰头注视着小黑嘴巴微微张合,随即灰毛渐渐软下来,傲娇地甩头就走。它穿梭在冥府的每一个角落,不断嗅着每一处角落重新熟悉。小黑只能远远地跟在身后,害怕惹它一不高兴就变成兽态…… 重楼与小白款款而来,二者皆是巧笑倩兮。小嗷呜见了便冲过去,待到了她们脚边,便立在那里尾巴不停摇摆,嘴里不断发出娇弱的喵叫声。果不其然,她们笑了,都蹲下来逗弄可爱的小嗷呜,小白甚至把它抱在怀里亲,爱惜得很。 小黑汗额,这家伙刚刚可不是这样子…… 得知小嗷呜以血为食后,重楼与小白抢着到木房找寻。 霎时间冥府因小嗷呜的到来,多了一丝生气。卜运也意识到一连几日,小嗷呜在冥府吃香喝辣,简直是贵宾的服务,让它差点忘记自己下来的主要目的。 不等它反应,卜运便领着这凶兽到了人间。见到尤二的小嗷呜,立马在身上设下禁制,除了尤二外无人能瞧见自己。卜运这才放心让它前去探望,而来此之前,冥府已有告诫过小嗷呜,一但被当成流浪猫狗,有些人可是很坏的。虽然可以用神力暴揍他们一顿,可是还是免了不必要的麻烦好。 它咬着盒子前进,见到了那个日夜思念的人。它双目含泪,嘴里叼着的盒子也掉了下来。 小尤二见了来者这副模样,便心生怜悯,忙不迭便小跑而来,蹲下便抱起小嗷呜道“小猫,你怎么哭了呀?” 小嗷呜喵了一声,然后望向盒子掉落的方向。尤二好似会意,便捡起那盒子,与此同时,小嗷呜快速跑了,不敢回头,害怕自己会舍不得因而留下。 卜运早已回了冥府,没有等小嗷呜,它便在躲藏在孤儿院对面的楼房上,望着尤二独自坐在小花园玩,直至老师喊她回去,小嗷呜才回了神界。 再见不知是何时候了。 而此刻的卜运也没有闲着,在后殿的小院拿出浮动的转生花苗,花苗在上空浮动散发出暗淡的光亮,那便是前不久她从不曰山获取。此乃不曰山女氏所赠,传闻能让人塑得神骨。 她小心翼翼放入灵地之中,花苗吸取了枯萎的小苗最后一丝养分后便在灵地扎根,原本枯萎的小苗便渐渐没入灵土深处,与新的花苗融为一体。 这已是数不清第几遍种植的花苗了,可若能为卜命换得一线生机,哪怕重塑神骨当个半神,也比死后不入轮回的好。 若说此前太子方奎乃卜运执念,现如今的卜命便是卜运新的执念。 据说,最开始的转生花就是在冥府灵地所种,不知当时的冥王与妖王达成了何种协议。转生花便是那时起,一直在妖族的秘境滋养着,后由妖王示好赠予不曰山,成片移至不曰山。自那时起,不曰山的转生花长得越盛,妖族秘境与冥府的便越无生机,直至如今。 即使卜运几次求来的花苗,在灵地里也无法生长,无一例外都枯萎了,再多养分到了一定程度也无法吸收。 卜运望着面前的幼小花苗,满目期盼。 “冥王大人!小黑轻声唤了她,可未曾料到让卜运双手一抖,将神力化作的花肥一撒,都抖落在灵地上了。 “明忧褐!你是不是想我现在送你上路?”卜运真想一掌拍晕他,果然出神之际不能打扰。 “属下知罪。大人,叶芸来了。”小黑道。 “比预想的要快,那便见一见。”卜运扬手筑起一道神障,金光将花苗包裹着,露出的小小花苗轻轻飘扬,好不自在。 彼时的叶芸跪在大殿之上,毫无惧意,反倒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那气势让在场的冥使冥差不敢上前。 恍惚间,让他们感觉跪在底下的是卜运。 第104章 天命? 卜运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地上的叶芸,同样,叶芸也在看她,双方似乎各有打算。 来时小黑与卜运说,带走叶芸时她很平静,探寻后也无一丝戾气,倒是出奇。她病发的时候,倒在了那个冰冷的地下室,直到一个星期后,尸体微微发胀腐败才被男朋友发现。 而她就这么坐在自己的尸体旁,一直看着。 “叶芸,二十八岁,女,残杀十九人。”当命书被卜运缓缓合上,叶芸依旧那副样子,瞧不出有何情绪,一如来时平静。 “叶芸,可有辩解?”按照惯例卜运还是要问一问,可这叶芸确实奇怪,偶尔抬头,好似在寻人。 直到灵璱被带到殿上,她才有了反应。不等卜运应允她便站起,当卜运使出神力向她而去,却被挡在屏障之外,一个平常人竟能筑起阻挡神的的屏障。无一不让在场冥使冥差包括卜运在内震惊...... “可惜了,只有壳子像罢了。”叶芸走在灵璱跟前,轻轻抚摸着那秀丽的脸庞,灵璱闭目,任由她摆弄。 顷刻间灵璱便化作无数碎片,消失在大殿之上。 “冥王,你我可要谈谈?”叶芸与在人间时不同,那举止神态活脱脱似另一个人。 “都下去吧。”卜运猜测来人身份并不简单,待大殿清空便问来人“你非叶芸。你是何人?” “我乃天命。”她给自己寻了位置,悠然落座。 “天命藏身于世间,你有何凭证?”卜运半信半疑,紧盯着来人问。 “世间万物皆可为天命栖身,有何奇怪。你我有共同的老朋友,何不合作?而且,你若与我合作,比你种那转生花要见效,不就是让卜命死后能入轮回重归神界吗?我可办得。”自称天命的叶芸眼神中,却有睥睨世间之势。 “条件是何?为何是我?”卜运在此前沈月口中,知晓天命奸诈,不敢贸然拒绝或者同意,又怕来者不怀好意另有打算。 虽是众生之上的存在,却无心怀世间之心。这便是天命,神秘又不可测。 “不止是你。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若你允了,日后我会来取,而你要的也不必舍近求远。转生花难种,你当知晓。”叶芸抬眸,便让卜运心头一颤,也不知为何,或许这是天命之力? “沈月早就说过了,天命的棋子随时会成弃子。你,不可信。”卜运想到此处,还是狠心拒绝。 “不急,若你想通我便会来。下次,我会寻你。”说罢叶芸便倒在座上,随后醒来的便是真正的叶芸,在人间有恶念害人的叶芸,却不是方才令卜运所惧的天命。 天命说他还会再来,来时或许又是另一副模样。能在任何地方来去自如,并让真神难以察觉,确是天命无疑。 而让卜运意外的是,送走天命,又来客人,而这位客人是她不想再见的。 “你怎么来了?”卜运舀起神界送来的灵池水,便往转生花苗上浇。 “知道你不想见我,可这花肥是姻缘神托我带来。他说有助转生花长成,你便试试。”兀绛说罢,便将手中盒子打开,果然花肥上都是灵气充裕,显得生意盎然。 “还不知道你与他有交情,竟让你来?灵璱在冥府没的,姻缘神还能送来花苗当真稀奇。”卜运嘴上虽说着,可心里还是清楚自己姻缘神并无结怨,反而交好,便是灵璱在木房时也是以礼相待。 “路上遇到罢了,也是缘分。姻缘神知晓徒弟性子,发生那样的事非你所愿,他能理解,也让你莫要责怪自己。”兀绛不是第一次来冥府,卜命在时他也偶尔会来,小黑小白与他也是相熟,不然岂会擅自放他进来。 兀绛望着此处,一花一木与卜命在时别无二致。 “又不是我造成的,我当然不会责怪自己。”卜运指尖挥动,盒中花肥便缓缓而出落至花苗之上。 “那便好。灵璱为了叶芸自愿在冥府,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姻缘神成神前便是妖族的,所赠花肥也是妖族中最好的。他说当是答谢你没有在冥府苛待灵璱。”兀绛笑着,跟在卜运身后走。 “替我谢他,你可以走了。”卜运停顿,望向了他。 好似瘦了,比以往清减得多。可转念一想,兀绛是僵族,又怎会改变身形?卜运暗自嘲笑自己,那抹阴霾便没了。 “阿运,我无处可去。”兀绛生得高大,可偏偏说这话时表情就是可怜巴巴的。 “所以冥府就该留你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兀绛,你就该守着自己的原则与责任,该滚哪儿滚哪儿。别在冥府碍眼。”卜运不想与他纠缠,也害怕纠缠。 “天命来找过你,是吗?姻缘神感应到了,他是盛古时期为数不多见过天命的。”兀绛来此,除了见一见卜运与送花肥,确实不止如此,天命一事沈月早已料到,那时她便要兀绛注意天命每到一处之地。 棋子没了一只,自然要补及的。沈月假设过很多人,卜运只是其中之一。兀绛要做的,便是在沈月觉醒前盯紧天命。 “他了解天命?”卜运的话,印证了沈月此前与兀绛的猜测。天命又有异动。 “他不能说。”不止姻缘神不能说,兀绛还未看清天命意欲何为前他也不能说,哪怕对方是卜运,他能做的便是留在她身边静待时机。 花苗得到姻缘神赠与的养料后果真变得鲜活不少,根节处冒出了点点嫩叶。 除此以外,姻缘神还托兀绛给卜运带来一件宝贝,那便是制衡褚师家的法宝——流光宝石,如今或许还未派上用场,可日后应是有用的,卜运留着,等待来日转交沈洛。 流光宝石本是褚师家的传家之宝,早年因姻缘神壶言一时的善举,救了处于危难的褚师一族,当时的族长就把流光宝石送赠壶言。 卜运握着流光宝石出神,宝石莹润触感冰凉。 “大人,命书自己打开了。”小白来得着急,抬头时才见二人沉默不语,不知他们谈得如何,总觉得场面十分尴尬。 明明兀绛与卜运没有做什么,可只要二人在一处,就难免让旁人多想,怕叨扰他们。 小白退也不是,毕竟命书少有自己翻开,必然有事发生,这才来了通禀。 卜运让兀绛在此替自己照看转生花,随后便跟着小白去看。 第105章 弃 人间 田韵躺在地上,无助地流下了眼泪,透过头上的岩石夹缝,隐约能看到一丝光亮。像她的希望一样,只剩下最后一点。 她感觉浑身都很疼,已经没有力气再挪动一点了。 她后悔了,昨天她不该停下的,如果发现地陷不停车,听到呼救不过去帮忙......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到老家,吃着爸爸妈妈做的饭菜,他们看着自己带回去的礼物,应该会很开心吧? 还有她的小黄狗,她答应了妈妈过几天要一起带它看兽医的,那条从小陪伴她的小黄狗也老了,身体也不好了...... 田韵意识开始模糊,好像出现幻觉了,闻到妈妈的饭香,更多的是田间的柴火气,家家户户都飘起炊烟,袅袅而升...... 她终于合上了双眼,永远地离开了。 “你是不是田韵?”凤沥对着被困住的生魂问道。 田韵点点头,生魂刚起身,又被身体吸回去,她感到有点喘不过气。庆幸的是,身体似乎没有了疼痛。感觉很轻很轻,整个人好像要飘起来,随时冲出躯壳。 卜运站在旁边,让凤沥去收魂。凤沥第一次自己操作也不是很纯熟,他试着把田韵生魂完全从身体剥离,发现力量不够,又重新试了一遍。田韵第二次在凤沥的帮助下,终于离开了躯体。她的生魂还处于懵懂状态,向他们问道“你们好,请问我是不是死了?” “死了。”卜运望了她一眼,又继续翻着手里的东西。 田韵哇地一下哭了起来,听得一边的凤沥有些难受。过了一会儿,凤沥等她渐渐平复,安慰了几句,便把她带回了冥府。 而卜运则留在了地洞里。 她放出一片亮光,瞬间把里面照得亮堂。 地洞零零散散的石块把出口堵死了,剩下一条小的不能再小的夹缝。石面残留了几道血痕,不知道是田韵还是其它生还者的。还有一辆被压扁了一半的小车,车上挂着一家三口的照片。 逗留了一阵,卜运便到了地面。 地陷的不远处停靠着一辆白色的小车,车的后尾箱塞满了各种的保健品、药膏、厨具还有几条烟和一些宠物用品。卜运看着面前的小车,轻叹了一口气...... 冥府 重楼拿着一壶香茶走进了房间,里面坐着的正是田韵。来了几天,原本茫然的她总算搞清楚一点头绪:自己的确已经在那次地陷中死去了。 “还习惯吗,田小姐?”重楼放下香茶,从里面倒了一杯放到田韵跟前。 “这么快吗?”田韵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意识到那是什么。 “噢你说这个?不不不,还没有这么快呢,这是香茶而已,不是孟婆汤。喝一口吧,能安定魂魄的。你的生平还在冥王殿审查中,差不多冥王大人就会唤人传你过去。审判结束后,就移送到孟婆居往生。”重楼与田韵道出整个转生过程,想让田韵安心些。 “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一起来吗?”田韵半信半疑地拿起喝了一口,随即舒展眉头,的确不错,入口回甘。 “据我所知,这次地陷除了你以外,没有其他人。”重楼一边回答一边为她又添了一些香茶。 “我知道了,谢谢你。怎么称呼你?”田韵不禁苦笑,她瞎操心别人干什么呢...... “你叫我重楼就好。也别我孟婆,我们这儿的孟婆换得快,他们说有时候还有男子,都是工作罢了。”重楼感觉田韵有些心事,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导她,又害怕她会变成怨灵,于是就说起自己以往的趣事。田韵也被成功吸引了注意,听得津津乐道。 冥王殿那边在快速过着田韵的生平,从出生到慢慢长大,都像投屏影像一样在大殿上方播放着。除了私密的片段以外,其它都巨细无遗地展现在卜运眼前。小黑和凤沥在殿门一左一右地候着,等待卜运随时指示。 田韵从小就是所谓老好人,一直规矩孝顺,求学认真上进,工作努力待人有礼,几乎是有求必应。就连街上遇到流浪猫狗,都会把手里的吃食分给它们。就是这样的人,却活不过二十四岁。 出事前一天,她早早地调了几天休息,打算回老家一趟陪陪父母。老家离工作的地方不算远,开着小车两小时就能到达。 可就在开车的途中,她遇到了前方一处塌陷。由于是一早出发,路上的车很少,几乎没有,她没有像别的车那样绕开,而是停在旁边,下车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当田韵走近才看清,前面陷了好大一个洞,里面掉进去一辆车,车头被压扁了。看样子地陷应该发生了最少有十几分钟,暂时还没有要再次震动的迹象。陷进去的地底,距离地面也不过两三米的距离。 里面慢慢爬出一男一女,他们马上发现了田韵,不顾身上的伤口,吃力地向她呼救。 田韵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她不顾两人的呼喊,慌乱跑回车上发动车子,她紧张地看着后车镜,慢慢倒到边上,然后停好下车。 她从后车箱翻出两根狗绳,还是前几天买给小黄狗的礼物。她快速拆开包装,把两根狗绳绑在一起,一头绑在轮毂空隙处,另一头朝洞里丢去。 “你们抓紧了,快上来吧!”田韵对下面喊道。 男人先把绳子绑在身上,让女人先给他上去。田韵也不管那么多,拽住了绳子中间奋力拉他上来。本来就力气不大的田韵,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男人拉上来。 男人上来后,马上解开绳子丢了下去,提示女人像他那样,把绳子绑在身上。田韵也过来帮忙,跟男人一起拉女人上来。 就在这时,地面微微震荡,拴着绳子那头的小车也被晃动了几下。绳子也随着越来越强的震动滑落,田韵脚下一滑,随着绳子和拉到一半的女人,一同掉落在洞里。 震荡并没有因她们的掉落而停止,而是越发剧烈。掉下的石子划伤了她们的身体。田韵忍着剧痛把狗绳抛上去,几次过后都没能成功。连续落下的尖石还把狗绳切断了几节,洞被填平了一半。 依照震荡的情况来判断,是来不及重新系上绳子了,田韵示意女人踩着她的肩上去,让男人从上面接应。男人一边拉女人,一边还要避开落下的石块。好不容易拉了女人上来,忽然上方的大石头落下,把洞完全填平了,只剩几道夹缝。 女人焦急地在边上徘徊,她看着夹缝不知所措地向男人问道“老公,怎么办?”男人摸着身上刺痛的伤口,犹豫了。 “走...走......走吧”男人向田韵的车跑去,使劲拉了几下后,发现车门都锁上了,他看向夹缝暗道不好!车钥匙肯定一起掉进去了...... “老婆,我们走吧。去找人帮忙......”男人拉着对女人说道,女人并没有注意到他那逐渐冰冷的眼神。 第106章 陷阱 女人信了男人的话,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走了。男人拽着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地面还持续震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连田韵的车子也被震动得移了位。女人也是后来才知道,男人根本就没有要救人的打算,只是想骗自己跟他一起逃而已。 对于这件事女人很愧疚,那个拼尽全力救了他们的女孩,还很年轻,不知道能否生还。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睡不好了,她不敢看新闻。害怕看到的是女孩的噩耗...... 看到这里,卜运冷笑道“果然,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凤沥,你带田韵来。”说完卜运无聊地靠在椅子上,指尖轻轻地敲着椅柄。 很快,凤沥就带着田韵来到冥王殿。此时的田韵眼神清明,已经比刚见面的时候要醒了不少。这几天重楼有空就会来跟她聊聊天,她也慢慢地接受自己离世的事实。 田韵觉得除了手脚的镣链比较沉,其它还好,这个冥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可怕。 “田韵,二十三岁,女。死于地陷,一生并无作恶。可以安排投胎,你可有异议?”卜运按阴阳簿上的话官方地宣读着,不带一丝感情。 可田韵没有说话,卜运便又她问道“如何?” “我能报梦给爸爸妈妈吗?我想告诉他们,旺财和他们的东西都在车上,还想提醒他们要带旺财去看病。就这么多吧,没有其它特别要求了。可以吗,冥王大人?”田韵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说完满怀期待地看向卜运。 “可以,我给你安排。还有别的没?”卜运本以为她可能会变成怨灵,挣扎一番,然后要找那对夫妻报仇。没想到这案子就这么,结束了。 “还有的大人,这个能不能解开?好沉呐......”田韵指着拷住她手脚的链子,淡然一笑。 卜运摆摆手,链子便落在了地上。随后片刻,就消失在田韵视线之内了。 卜运虽不理解也不信世间少有的好心人让她遇见,可眼下还是信服。本来卜运是让凤沥去学着处理后续的事,但是她还是不放心。 到了田韵往生那天,卜运也来了孟婆居送行。 在重楼准备孟婆汤之时,卜运察觉到田韵开始的不对劲。她的死魂气息渐弱,卜运还没来得及查看。田韵的魂魄就迅速冒起神火,她被灼烧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灰飞烟灭了。 尽管卜运怎么注入神力,都无补于事,田韵的魂魄像被下了咒术,烧毁得十分之快。她想到田韵的肉身,马上前往事发地的洞里。 人间 跟那天有点不一样,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一具烧焦的尸体却赫然被钉在石壁上。卜运走近,还闻到尸体有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估计是从太平间盗出来的。地上摆着一圈白烛,大部分白烛早就熄灭了,尚有余温,还未燃尽的白烛上刻满了符文印记。 卜运认得那是褚师家的集灵术,集灵术十分毒辣霸道,无论魂魄躲藏在什么地方,只要找到尸身,就能焚毁其魂。 褚师家一定是知道了卜运把流光宝石给了她,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引卜运来地洞。卜运捡起几截还没烧尽的白烛,悄悄收好,希望能借此扳倒褚师家,就算不能,让他们安生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一个男人趁卜运分神之际,猛地向她扑去。卜运听到异动,立马转身避开。她认得就是那天田韵救下的男人,说不定尸体也是他偷出来的。卜运感应到男人体内蠢蠢欲动的令符,又是那属于神界的气息。 男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完全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更像一具行走的尸体。卜运想活抓他回神界,那样就可以多一样证据。 正当卜运准备行动,却发现男人灵活躲过,向再深一点的洞穴逃去。她抓了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与男人一同掉入那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再次醒来,已经不见了男人的踪迹。她暗道不好:竟上了褚师家的当! 前方有一丝白光,卜运顺着亮的地方走去。到了洞口她久久没有回过神,那是东朝的皇都宫内。她把手伸到外面,阳光就这么轻轻地打在手上,好不真实,那光照灼得她眼睛生疼。 她缓缓朝那个熟悉的秋千架走去,只是附近空无一人。再次回头,身后的洞穴已然消失。卜运感到头痛欲裂,她抱着头蹲了下来,忽然一阵晕眩,头猛然晃动了几下,眼前又变成北朝都下的大街。 街道上挂满了大红灯笼,一支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向她走来,轿子上美艳浅笑的新娘子正是自己。她不知道为什么木然地跟着队伍走,来到曾经的公主府。 那个‘自己’笑得很甜,很幸福,全然不知接下来会经历的事。她被迎亲的嬷嬷搀扶着,带了进去。婚宴的每一个人,都笑得很开心,他们笑得越开心,卜运就觉得越讽刺...... 从日落等到天黑,兀绛始终没有出现,嬷嬷询问了‘卜运’的意思,她同意让宾客散去。看着一个个离去的身影,她强忍着泪水,屏退了余下的宫人。 她扯下头上凤冠步摇,狠狠摔在地上,又将堂内所有红布条扯掉,地上很快就满是被撕碎的喜字与布条。做完一切,她换了一身白衣,安静地坐在堂内。 她没有哭闹,只是平静地坐着。卜运心疼地坐在她旁边,也静静地陪伴着‘自己’。 天快亮的时候,‘兀绛’才匆匆赶来。他跪在‘卜运’面前,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说了一堆话,卜运没有认真听。 因为每个字,都早已深深刻在卜运脑海中。 那时候的兀绛有着记忆,身上肩负着沈月的使命,可即便那非沈月,而是别的主上,兀绛依旧会听令。因为僵族仍旧是神界的僵族,像沈月这样收容僵族的神族定有人在。 而依兀绛的性子,还是不会因一个卜运而改变任何提早所知之事。东朝的太子方奎还是会死,北朝的公主还是等不到心爱之人来迎亲。 “阿运,我们另择吉日可好?”他来晚了,此时的潸然泪下显得那么无用。 “算了,我们不要再在一起了。”她轻轻地摆脱兀绛,站起身说道。 这时的卜运也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她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尘封的心又泛起点点涟漪。是啊!该怎么原谅呢......他明明知道所有事情会发生却未阻止,还偏要来招惹她。而她恢复神识后知晓兀绛不得不如此,可她的偏执也导致她不能原谅。 这段感情本就不该有。 “阿运。”兀绛拉住卜运的手追了上来。 卜运怔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兀绛也跟着进来了。两人许久不曾贴得如此之近,感觉好像在梦里一般,那么虚无,又那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第107章 如何出去 卜运很快抽起兀绛握住的手,她正色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觉得你需要我,就来了。”看着卜运始终没有变化的脸,兀绛这才意识到她与自己疏离,恍然道“我去过冥府,他们说你独自去了地洞,我就跟着来了。看到外面那个奇怪的阵法,我觉得有异常,就追寻你的气息进来。” 卜运点头回应依旧不语,继续向前走着。 兀绛跟在后面继续说道“刚才我也在,就你府邸对面小楼的二楼坐着。我见你出来了,就赶紧跟上。” “你喜欢就继续跟着吧,记住这个男人,看见他就活抓,我要带去给主神大人。”卜运递给兀绛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正是那天地陷小车上挂着的一家三口。 “我见过他!”兀绛注意力都集中在照片上。 “在哪?”卜运稍显急迫,紧盯着他问道。 “你府邸之内,就刚刚。”兀绛想起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在院子闪过。 “走!”卜运又往府邸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一眨眼的功夫,方才还热闹的大街瞬间变得冷冷清清。街道只剩零星的小摊,早已没有了人影。再往府邸进去,里面也破败不堪,四周已然生起厚重的灰尘。院子趴着一个‘人’,那人看衣着像是那个害死田韵的男人。 只见他佝偻着背,缓慢地爬行,指甲在地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他背对着卜运与兀绛,又发出了类似野兽的低吼。忽然转身,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卜运说道“你们都出不去了!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声音操控着男人的身体,他发疯似地向他们扑去,抬手就往卜运打去,兀绛手臂一挡,立马留下了一道血痕,伤口缓缓流出黑色且浓稠的血液。 卜运推开兀绛,双指运转神力,口中念咒,将男人定在原地。而一个袋子也悄然而至,到了男人跟前。 男人身上即刻显现了密密麻麻的丝网,将他牢牢包裹在其中,那丝网如铁丝般结实,让男人动弹不得,原本毫无生气的脸上,竟有痛苦之象。只见他身子渐渐缩小,直至缩成拳头大小,卜运才扬手,他便被装到一个小袋子里头。 卜运锁紧袋子,才上前查看兀绛伤势。那伤口竟然不会自己愈合,里面还冒出黄色的脓。卜运撕掉兀绛衣服的一角,轻轻地帮他包扎好。 兀绛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看到没有愈合的伤口,觉得事有蹊跷。但是他不敢耽误,又跟着卜运回到进来的地方。果然还是没有出口,他们又转了几圈,发现如男人所言,可能真的出不去了。 卜运想用神血引路破除虚妄,兀绛却阻止了她。 “这是褚师易的血,试试这个。”说罢兀绛便从身上取下一个瓶子,抹了一些在脚下。 很快那血在脚下不断蔓延,原本的地洞里又显现眼前。 “哪里来的?”卜运不知他竟有这好东西,用褚师易的血来破褚师家的幻境确实可行。 “沈月给的,那时候在水之巅与褚师易交战时留下的。在她消亡前,她到了僵族一趟,留下了这个,没想到今日能用。”兀绛带着卜运出了幻境,回到了地面上。 “能不能给我一些?”卜运也想留着。 “怕是不能,这是沈月的东西,我只是代为保管,今日不得不用上一些罢了。”兀绛稍显难色,又将那瓶子收起来。 “就知道你是这般,算了。”卜运轻笑一声,好似在笑自己。果然,兀绛还是那个兀绛。 “阿运......”兀绛还未反应,卜运便先走一步了。 他追随着卜运的气息而来,原是一处湖边。 卜运发现了兀绛也跟来,不等兀绛反而加快了脚步,好似在惩罚他方才的举动,也不管这般是否幼稚。 卜运在一处别墅前停下,兀绛目光便跟着追随,望着眼前那栋白色别墅,不由惊叹,层层的护灵法阵格外惹眼。别说是妖魔,就算是哪位神尊路过了,卜运也能马上知道,怪不得她从不担心卜命的安全。 护灵法阵是古老的盛古阵法,只有在神面前才会显露法阵原形。而兀绛这个僵族也算半个神,自然能见到。 卜运为了崔家,也是十分上心。护灵法阵需要施法者取其一魄,融入到法阵之中,虽说待法阵破阵之时,就是一魄归位之日。但若神缺失一魄,会损耗自身气运,折煞精气。 一般的妖魔只要试图冲破法阵,就会遭到法阵灵力反噬。而神感知到有真神一魄在,更不会试图破阵。所以现在的崔家可谓是固若金汤。 此时从里头走出一位外表干练的成熟女人,她把乌黑的秀发盘起,凌厉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她身边跟着的,正是崔月合。 崔月合见了卜运便快跑到了她身边,女人紧跟身后,淡淡地扫过兀绛与卜运,目光又折返到卜运身上。 “阿合,这是我朋友。”卜运没有打算与崔月合介绍,兀绛也不好介绍自己。 “你好。”崔月合感觉这两人有些奇怪,可也没有在意。 崔月合向他们介绍道“这位是女曰,爸爸请给我的新保镖。前些天有位奇怪的老伯,带着女曰来应聘。” “阿合,你能带我的朋友到附近参观吗?我想跟女曰小姐聊聊。”卜运眼睛也在女曰身上挪不开。 “是啊,我跟她是要聊聊。”女曰和卜运对望,互相静默。 兀绛识趣地跟着崔月合离去,给二人独处。 他们走后,卜运向女曰俯身行了拜礼“女曰大人,怎敢劳烦您照顾阿合,卜运不胜感激!” 女曰抬手扶起卜运说道“不劳烦,是万渊大人让我来的 。 他老人家说,卜命让他外孙女自由了 。 这份恩情要还,就让我来了 。 不过啊......”她看着走远的崔月合又说道“我可以贴身保护你哥哥,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你来替我办 。 我是答应了万渊大人,但不代表我不能跟你提要求 。 ”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您尽管提。”卜运虽然留了护灵法阵在崔家,但也怕一时大意,让想害他的人有机可趁。现在女曰来了,她的确可以完全放心了。 “你凑过来......”女曰在卜运耳边说道...... 第108章 女曰的故事 冥府 告别崔月合后,兀绛见卜运好像有些烦恼,想必是跟女曰有关,就问卜运道“刚刚那位,是神界那位吗?” “不错,正是万渊大人座下最神勇的女将 。 她曾在神界立下许多功绩,深受众神的爱戴 。 可惜难过情关,她喜欢上了凡间的帝王,自愿舍弃神身下界 。 换来的确是无知凡人的误解,将她活埋在黄土之下 。 她便成了最恶的灵,盘踞于人间 。 ”卜运记得,这是命书上记载的女曰 。 “什么误解?”女曰的故事激发了兀绛的好奇。 “女曰大人虽是转生为人,但出生就自带些许神力,这也是万渊大人顾念她守护神界,赠与的礼物吧 。可是她入宫之后展露出来,那些人却误以为是妖术 。一同进谏,让帝王将她处死 。 ”说到这里,卜运也不免感叹,有时候无知真的很可怕 。 人们总是畏惧一切自己未知的东西 。 “那些人糊涂啊......”兀绛也替女曰感到不值。 “是啊,一代神将被活埋,多么讽刺!所以女曰大人的怨恨就让她变成了最恶的灵,但是她没有为祸人间,只是诅咒帝王的每一代子孙。”卜运也同情女曰。 “因为她以往的功绩,所以神界放任不管?”兀绛充满了疑问。 “应该是万渊大人为她揽了下来。我上任冥王的第一天,就有翻阅女曰大人的卷宗。”因为女曰是圣君投胎为人,再而转换为灵,所以卜运对她也有关注,毕竟灵是她管辖的范围。 “那你刚刚跟她谈了什么?”想起卜运跟女曰谈了许久,兀绛问道。 “帝王的最后一代子孙在冥府,转生后病逝的帝王死魂也在冥府,女曰要求看看他们,我答应了。”卜运随手拿起一沓卷宗,抽了里面一张出来。 “帝王与他的最后一代子孙都在冥府?”兀绛感叹这该死的缘分...... “嗯,我问过小白了,这几天到的。”子孙不急,重要的是先安排好女曰与帝王的会面。 “断子绝孙,也是报应。”兀绛道。 “我去看看,女曰明日就到。”卜运让兀绛去一趟崔家,自己就去找小白了。 小白带着卜运来到一个房间,男人坐在角落不知道在画什么,走近一看,竟是一女子,眉宇之间跟女曰甚是相像。只是画像上的女子看着更温柔,娴静,与女曰相比,少了飒爽干练之气。 男人看着笔下女子也很是茫然,这个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人。直到他孑然一身,因病离世,也未曾见过一面。他又轻叹道:就算见了又能怎样,自己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画家,难道还奢望,人家欣赏自己的才华? 这一生,虽说没做什么坏事,但是总感觉浑浑噩噩,没有方向。郁郁不得志,说的应该就是他自己吧...... 男人描好最后几处细节,才放下笔,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画作。放空之际,才注意到身后的卜运。 卜运先一步开口道“画的不错,你叫洛彬对吧?” “您是使者吗?我没做过亏心事,应该不至于下地狱吧?”洛彬闲暇之时也会看电影,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电视看多了,我是这里的主人冥王,这里是冥府。若明日画像中的人来看你,你可愿意?”卜运指着男人面前的画像问道。 “她...她吗?为什么要见我?我肯定愿意,但是我怕她会失望。”洛彬不解,他这样的人, 跟梦中情人见面?真是不敢想象。 “如果我说你们前世有一段姻缘,你信吗?就当是她送你一程。”卜运的语气更多的像是劝解。 “我跟她?”洛彬掩盖不住脸上喜悦。 “你的前世是帝王,你们彼此相爱。我只能告知你这么多,余下的她会告诉你。”对着这个自我否定的男人,卜运不禁怀疑女曰的眼光。 “怎么可能!我一生窝囊,我...配不起她......”洛彬的自卑是与生俱来的,等他抬起头,发现跟他说话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怀着忐忑的心情度过了漫长的一夜......手里的画像,被他反复摩挲了一夜...... 洛彬终于等来了女曰,她与自己梦中的人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不时出现在梦中的愁绪,多了几分凄然的美感。 女曰留意到洛彬一脸的胡渣,还有因长期疲惫而浮肿的眼袋。心里竟没有预期的解恨,相反有些揪心。 她的诅咒很是灵验,帝王厉傧果然生生世世潦倒窘迫,同时祸及世代子孙。这一世的厉傧,在世上的最后一点血亲,也意外离世了,年仅两岁。 “最后送我的是你,最后送你的是我。我们算是两清了。”女曰不疾不徐说道。 “冥王大人说我们曾经彼此相爱,是......真的吗?”洛彬小心翼翼地求证。 “曾经吧。”女曰从不后悔下凡,他们的确相爱过,为了所爱舍弃神将之位,值得。即使后来这份情变质了,那也是她女曰应该受的。但是她要厉傧知道,他的世代会因此决定而付出代价。 这也是他厉傧应该承受的后果! “我记不起来。”洛彬丝毫印象都没有。 “那我帮你记起吧,你也不是我女曰要送行的人!”女曰将手覆在洛彬胸膛,稍动念力催以秘术,洛彬魂魄最深处那一丝残魂被抽离。她捏着那缕轻飘飘的白烟,似笑非笑,手一松,残魂又往洛彬眉心飞去。 残魂归位,洛彬犹如醍醐灌顶,完全清醒了,原来自己一生都在偿还。记忆源源不断涌进脑海...... 他记忆的片段里,女曰大多数时候都是展露愁眉的,可能深宫宅院真的困住了她的自由。初见时,她是那么的英姿卓卓,美救英雄。他想与女曰相守一生,可大臣们的咄咄逼人,将女曰的罪证呈在眼前,那便是他们所认为的妖法,而他也胆怯了,惧怕女曰隐藏的秘密。 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女曰活埋,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哭喊求救,只是看着自己流下了眼泪。那时他第一次见她落泪,他想着那一刻的她应该很失望吧...... 回宫的路上,他心里还在安慰自己:假如女曰真的是妖,等自己和其他人走后,她是能逃生的吧?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他觉得自己错了,她真的回不来了。因为事情淡下来后,他偷偷去了那个地方,挖出了她的尸体。他跪在地上崩溃大哭...... 原来自己是那么深爱她,可最后还是伤了她......自己的爱是那么自私廉价,自己根本就不配爱她! 此时的厉傧回忆着不觉往后退了一步,也不再敢看女曰,羞愧让他泪目满面,可他知晓再也换不得女曰半分真心了。站了好一会儿,他鼓起勇气说道“是我对不住你。” “胆小鬼,还如从前一般。”女曰似乎已经释然了,眼里的怨恨也淡去。 她扬手施法,掌心便飞落一道刺眼的红光向厉傧而去,残魂再次脱离魂魄,被红色光球吸引,围绕在红光边上,慢慢与光球融为一体。 “永别了,我曾经的爱人。”女曰冷峻地轻笑,光球在她掌心炸开,瞬间消失于在上空,只余懵懂的洛彬叹息。 女曰对门外的卜运说道“好了冥王,你让冥使带他走吧。”说完女曰微笑着跟依旧处于茫然的洛彬挥手,卜运也招来小白带走他了。 卜运刚想去看看那个两岁的孩子,不料被女曰叫住“冥王,我想跟你一同去看看那孩子。” “请。”卜运为女曰带路。 她们来到一个房间。 从女曰淡漠的神情里,卜运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打开门那一刻,卜运一眼就认出他...... 女曰越过呆滞的卜运,走向那个蜷缩在一角,小小的孩子。这就是厉傧在世上最后的血脉吗? 女曰靠近,孩子竟然没有胆怯,还向她伸出了小手。她握住小手的那一刻,一缕轻烟从孩子额间冒出。女曰闭上眼,轻烟在她指尖环绕。 不多时,她对卜运说道“我在那孩子的残魂记忆里,看见了你。我的执念算是彻底告别了,你的执念呢?” “是时候该放下了......”女曰吹散轻烟,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卜运面前。 第109章 知晓真相的重楼,四卷终 “太子哥哥......”卜运鼻子一酸,眼眶跟着湿润了。 方奎现身在二人眼前,他想像小时候一样,替她拭去眼泪,却发现手穿过了卜运的身体。他藏在每一世的魂魄里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忘记了自己只是一缕残魂。 他想应该是他的云妹不舍得他,才让他残魂久久不散吧。再次相见,她成熟了不少,再也没有小时候那稚气未脱的模样。如今的她,更坚毅。 “云妹,别与跟自己过不去了,好吗?哥哥都知道......”方奎像哄小孩一样,轻声地对卜运说道。 卜运委屈地看着方奎,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她好怀念方俊诚在冥府那段时间,原来竟是最后的相处。她明白是时候放手了...... “太子哥哥,你可有心愿未了?”卜运勉强挤出笑容问道。 “我想见重楼。”方奎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好。”卜运明白,重楼终究是要知道的。 不明所以的重楼被带到方奎跟前,她不敢想象,面前的残魂,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心爱之人。 卜运与女曰把独处的时间留给了他们,这是方奎最后的时间,他的残魂历经几世,本就离消散不远。 等待是最煎熬的,卜运是时候与重楼坦白一切。忽然传来重楼的一声呼喊,同时方奎化作轻烟向女曰飘去,环绕在女曰掌心的红光再次出现。 小小的光球与方奎残魂缠绕,发出暗淡的红光,最后完全将方奎吞没。赶来的重楼看到这一幕,崩溃跪下,声嘶力竭地喊道“不!” 卜运让女曰先走,她抹掉了眼角的泪,走到重楼跟前,想扶起她。重楼打掉了她的手,冷冷地问道“你早就知道方奎就是方俊诚了,对不对?你将我复活之后,为什么要瞒着我?” “太子哥哥是我的执念,我舍不得放他离去,将你复活,本来是把你当作约束他的筹码,让他知道回来。”看着眼前可怜的重楼,卜运后悔当初布局的一切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们天人永隔!!!你自私、虚伪!”重楼对着卜运哭喊着。 “我之前的确是别有用心,对不起,重楼。”她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事追悔不及。 “那我的孩子呢?”重楼想起那个卜运极少提及的小人儿。 “魂飞魄散了。”卜运沉重地回答道,她那个复杂的眼神,让重楼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 “你杀的?”重楼厉声问道,字字咬牙切齿。 “是。”卜运知道自己终究是要面对了。 重楼自顾自大笑起来,笑着流泪已是疯癫。卜运真是让她伤透心了,杀了她的孩子,还找女曰来灭了她丈夫最后一缕残魂,更是将自己困在这个破肉身上,成了不折不扣的怪物。 她怨恨地盯着卜运冷笑,是卜运摧毁了她最后一丝人性。她要整个冥府给她陪葬! 以身祭祀,是她离娅国最狠毒的巫术。这残破的身躯,还算有点作用......冥府本就是藏污之地,她要唤醒所有鬼魂心底最肮脏的邪念!让他们自相残杀,反了这个冥府! 重楼口中不断吐出黑雾,那双温柔的眼睛早已变成两个黑压压的洞,身上的皮肤脱落,长了一层又一层类似于树皮的坚硬物质,四肢也诡异地扭曲。吐出的黑雾向冥府各个角落袭卷而去。 被黑雾缠上的死魂发出凄厉的惨叫,很快和黑雾融为一体。越来越多的死魂,包括冥差冥使,无一幸免。他们一个个像被控制的傀儡一样,眼神空洞,行为暴戾。重楼的巫术不断放大他们的欲念,他们开始不受自己控制。 此时的重楼向卜运扑去,尖利的指甲划破了卜运的手臂,趁她躲避之际,重楼再次将她扑倒,像野兽一样撕咬她。 她一边躲避,一边试图唤醒重楼。可重楼已经被巫术吞噬了意识,只是一心想杀了她。重楼猛地朝她心脏攻去,整只手插进她身体一半,隐约已经触碰到她的心壁。 “重楼,不要!”正当重楼准备取出她心脏之时,身体被强大的神力侵蚀。 神力所落之处,皆燃起神火,重楼猝不及防,很快神火将她吞没。卜运昏死过去,冥府也恢复了正常。 睁眼之时,兀绛就在身旁,卜运急忙起身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小黑他们已经处理好逃脱的死魂,至于重楼,我赶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你的神火烧没,而你昏倒了。”兀绛马上扶起她说道。 “弑杀真神者必遭反噬,是我的护体神火。太子哥哥一家,都因我而不得善终。”卜运看着他,眼里说不出的落寞愁绪。 兀绛正色说道“命运使然,你无需自责。还有一件事,小白被控制的时候,把她姐姐白如鑫的魂灭了,如今被拘在木房。” “知道了。”卜运轻叹一声,还好冥府没有特别严重的事情发生。 “小黑说有两个死魂你要去看一下,还记得谁是九头恶鬼吗?就他与叶芸没有受到重楼巫术的蛊惑。”兀绛听到小黑说的时候也有些震惊,这两个死魂意志坚定非一般人也。 “我记得,那我去一趟。”卜运起身便往木房去。 “阿运,女曰来此不止看护卜命吧?女氏秘术本就是纯净魂魄,重塑躯体。这可是你与万渊大人要做的事?” “不该你管的,少问。” 卜运直接去了木房寻人,只见那年轻人就坐在房中看书。 “你是钟鑫?”卜运记得阴阳簿上他是这个名字。 “是的冥王大人。”钟鑫这个名字自己也许久未曾听过,来到冥狱之后,那些恶鬼都是叫他九头。 “冥府之前发生的事你都看见了,我准备处理掉一批冥差,到时候会空出几个位置。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顶上冥差,但是没有薪水,表现好可以适当减刑,如何?”卜运自认为是个正常人都会答应,被关着可不好受。 “谢过冥王大人。”钟鑫感觉眼前终于有一束光等着他,能重新开始的感觉真好! 处理好九头的事,卜运又拘禁了小白,让她在木房反省作为惩罚,刑期未定。而投生成帝王后代一世的方奎也就是方俊诚,也随着重楼施展巫术那日灰飞烟灭了。 世上再无方奎与重楼,这便是命书上更改的内容。是跳过卜运的命运,无人可探知之秘。 卜运想去寻兀绛时,被小黑告知那人不辞而别了。 卜运之后又去了木房,无间房间内的叶芸,跟她对视,眼神丝毫不惧,甚至还有些挑衅。看来这段时间的折磨,并未对叶芸影响很深。 “你到底是谁?”卜运步步逼近,叶芸也毫不退让。 “重要吗?”叶芸有些不解。 “假如我们是敌人的话,那还挺重要的。”卜运断定眼前的死魂绝不是叶芸。 “她的三魂先放在你们那里好好保管,我们会再见的。”说完叶芸发出一声惨叫,眼里血丝密布。 “什么意思?”卜运还没反应,叶芸已经瞬间倒下,一个黑影从她魂内挣脱,留下一股霸道的气息。 天命又来了,这次依旧附在叶芸身上,只为了给卜运警告,卜运没料到天命会再次归来杀了个回马枪。 她在木房坐了一日,睡去之时,又梦到了许久之前的东朝,那是末年之时。 方云卸下朝服,屏退宫人,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片刻安宁。又是兀绛不在的一天,他总是忽然的要走,留下方云独自一人,她仿佛已经习惯没有他在的日子。 她坐在镜前,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多了些细纹,风霜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利啸不知不觉走到她背后,此时的利啸已然是个意气风发少年模样。与如今的方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姑姑。”利啸大步走到方云身边。 “利啸来了?今日为何无人通传?”方云疑惑,在她的管制下,宫人一向严谨。 “是侄儿让他们别来打扰。”利啸笑着答道。 “坐下,我们姑侄许久没有好好说话了。”方云看着镜子中的利啸,笑着转过身来。 “姑姑国事繁忙,利啸平常不敢叨扰。”利啸低眉顺目,但依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日后若央国交给你,你亦如此。”方云也由得他。 “姑姑打算何时?”利啸的笑逐渐冷下来,眼底掠过杀意。 “不远了。”方云抬眸之际,顿感不妙。 “可是侄儿等不及了!”利啸从怀里掏出的匕首向方云刺去,不带丝毫犹豫。 “你!”方云不敢相信,从小养在身边的侄子竟对自己这般狠心。 “侄儿长大了,姑姑该歇息了。您该高兴才对。女帝方云,今日,薨!”利啸一手抱着方云,匕首又刺入一分。 “为何?”方云不解。 “您管理的十年间,国泰民安,姑姑正值壮年,侄儿不敢留。”看到终于倒下的方云,利啸再次笑了。 忽然狂风大作,半开的殿门被大风关上。殿内无故飘落点点火光,落地之时,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利啸被困住,他发现所有门窗无一例外被锁死了。死去的方云倒地之处,却不沾一丝燎火。 利啸就这样葬身火海,人魂俱灭。 利啸之死,非她所愿,可弑杀真神者,必遭反噬。 那时的方云,早就恢复了神识。 第110章 重遇 冥府所发生的事对人间丝毫没有影响,该长大的人还是按着时间长大。 长大后的崔月合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毕业后他邀请游戈到崔家工作。游戈是他大学时期的好友,如今也成了他的助手。 今天接到一个相宅的单子,带着游戈一同去了。 崔家是天算世家,像今天这种相宅的单子很多。其它时候也就是相宅相地、卜算命理等等......崔家世代出的风水大师不在少数,风水术其实是一种传统文化观,一种广泛流传的民俗,一种趋吉避凶的术数。 人们也认为他们是与阴阳界打交道的人,所以又称他们为“阴阳先生”。 今天的单子地点比较远,是东边郊外的度假区。那里开盘快一年了,但是购入的客人极少。关于闹鬼的传闻有好几个,导致这一片的单位还是空置居多。 “阿合,你不觉得这里很冷吗?”游戈跟着崔月合进来后没有看到一个活人,眼见的单位也是一个个紧闭大门。有几户里面那道门还贴了两张黄符,其它的根本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 就连来时路过的保安亭也早已荒废,四周一片凄然。 “还好吧。你快跟上,前面那个单位就是了。”崔月合向后面的游戈催促道。 游戈快步上前,向崔月合指着的那个单位走去。外面那道门关着,里面那道打开,能听到里面传来装修钻孔的嘈杂声音。游戈按响门铃,一个含着棒棒糖的黑发少年开门。 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游戈像是看到极为恐惧的场景,他断断续续地转头,向崔月合喊道“阿合,她她她她她...她!” 崔月合赶紧跑过去,以为出了什么状况,往里头看一眼后,便无奈道“一个女人三个男人,你怕什么?” “不不不...不是,你仔细看!”游戈缓慢地向他眨眼。 崔月合又往里面看去,他觉得那女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女人闻声也转了过来,她停下了搅拌油漆的手,慢慢站起身来。高挑的身形就算是穿普通的黑t长裤,也跟装修工人联系不到一块儿。那双眸子像是蕴含星河,在他的梦里出现了无数遍。 “这不是,尤二吗?”崔月合真想给游戈一拳,他还以为白天有鬼。 “是尤二啊,我没有说不是。可大学那会儿,不是传得沸沸扬扬吗?”游戈那天生病请假了,但是他听到的版本可渗人了。都说尤二被发现在女厕所的时候浑身是血,手脚都被割破了,血流了一地,生死不明。 游戈只知道那件事之后,她又转了学,之后再也没有见到。 直到今天...... “你下次说清楚一点,人家不是好好在这吗?”崔月合没想到首次再见,会是这般滑稽。 另外两个男人护在尤二跟前,一个看着奶凶奶凶的,另一个明显对崔月合有极大敌意,对崔月合问道“你们是谁?怎么认识尤姐姐的?”他是对着崔月合问的,态度很不友好。 “我们三个是大学同学,是吧尤二?”游戈见到老熟人,确定了是活的美女,立马热情上前。 那个奶凶的年轻男人拦着游戈,转向尤二确认。 尤二悠悠说道“对,很久不见。”说完低头继续忙活,没有一点要叙旧的意思。 “是啊我们跟她认识,我们是宁先生请来的相宅的。现在,方便吗?”崔月合向尤二他们问道。 开始含着棒棒糖的少年走向尤二“看来风水那块,我们这次是沾不了一点咯!” 尤二笑了“是啊。”她抬起头对崔月合说道“我们也是宁先生雇来的装修的,那是我的伙伴敖鸣,龙宇,水镜。”她分别指向刚刚的奶凶男人和态度不太友好的男人,水镜应该就是含着棒棒糖的少年。 “你们先放饭吧,帮我带一个。我留在这里收拾一下。”尤二对着三人说道。 “你的朋友熟悉这里,可以让他们也带游戈去吗?”崔月合问道。 “可以啊,让他跟着敖鸣吧。”听到尤二提到自己的名字,奶凶的敖鸣点点头,向游戈招手,游戈也没有问,识趣地跟着他们。 四人走后,崔月合拿出罗盘与小本子,仔细记录罗盘方位。又分别在每个窗口位置观察,一一写下。尤二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认真地刷着墙。两人各自忙着,都没有打扰对方。 忽然尤二说道“那次谢谢你。” 崔月合想起几年前那一幕,很多人围着她。她那时候奄奄一息,流了很多血虚弱得很。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她带到医院。在确认尤二度过危险期后,他也曾再次回到女厕所附近查看。 在那之前肯定有一个恶灵盘踞,但是之后崔月合已经感应不到残留下来的恶灵气息。回想起遍地的镜子碎片,尤二手脚的伤口应该是镜子碎片割破的。 “你没事就好,之后为什么转学了?”崔月合还是忍不住问了。他后来有再去医院,但是护士说她清醒之后就被人接走了。从那次到现在,他们没有再见过了。 “觉得那个地方学习环境不好呗。”尤二随意回答着。她又想到什么,便对崔月合说道“对了,这个房子有问题,或者说整个a区有问题。” 度假区有由a、b、c三个区组成,其中a区算是主楼,三个区域里最大的。关于闹鬼的传闻,也是a区传得最凶。 “你们不是来帮宁先生装修的吗?风水学也有研究?”崔月合不免好奇起来。 “装修是正职,也可以有副业的。如果我说我们可能是同行,你信不信?”尤二放下手里的刷子,随手撩起掉下来的刘海。 “信,美女抓鬼。”崔月合看着透进来的阳光打在她脸上,衬得那深邃的五官极有氛围感。 “你好歹也是崔家的,能不能专业一点?”尤二侧脸一笑。 “行,你说。”崔月合重新审视了形象一遍,窗户倒影中的自己十分帅气。 “我觉得这里的传闻大多是假的,除了其中一个关于a区的。”尤二说着打开那个窗户。 “你说的是之前爸爸丢了两岁的女儿下楼那个?”崔月合想起自己在网上看到的,爸爸已经被抓了,他两岁的女儿也坠楼身亡。从此,邻居经常在楼道看到小孩奔跑的身影,还有诡异的嬉笑声。 三个区的大楼都是口字型的中空设计,四周则是一排排的单位。每一户都是一打开门,跨出一米就能在过道栏杆上看到下面,属于那种喊一声都有回音的楼道。 第111章 不一样的a区 “是的。我们这个装修小分队,对鬼神也略有研究。原本打算看看宁先生,有没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结果你就来了。”尤二疲惫地拧着脖子,发出清脆的骨骼碰撞声音。 其实他们做的不止装修,也不止抓鬼,他们还跟卖房的有合作,专门去收这种鬼屋。收来的房子都拿来投资,从不住人。而这次尤二盯上宁先生这套房子,要是好收服的鬼就与宁先生商量买下。 她来了一段时间,一边装修一边观察这个小区。 两人拿了几张报纸,随手铺在地上,坐在上面分析起了这件闹鬼传闻。讨论了一会儿,得出的结论都是掺杂了灵异现象。正当他们准备更深入探讨,就听到几个人吵闹的声音。尤二与崔月合相约今晚再来看看。 这会,游戈已经跟敖鸣水镜聊得火热,三人都勾肩搭背。独留龙宇一个人,拿着六盒饭和六碗汤在后面跟着。 龙宇关门后拉过一张小桌子,把盒饭和汤放到上面摆好。又将其中一份饭和汤打开,摆好筷子汤勺招呼尤二过去吃饭。 尤二看着熟悉的三肉两菜汤,胃口顿时就来了,拿起鸡腿就啃了起来,一边吃还说着“鸡肉嫩是嫩,就是不够味道,分量也是,咬两口就没了。” 崔月合自然地坐了过去,也拿起一盒饭说道“如果是兔腿就可以吃得久一些,肉多。” 尤二表示赞同。小的时候院长请她吃过烤兔腿,可好吃了。 两人丝毫没有留意到表情不对的龙宇,他轻轻地捏碎了一根筷子。饭后他催促几个伙伴赶快回去。 装修小分队租了一个小独栋,屋主常年在外地,房租都是直接打款到他账上,有什么维护都是尤二他们自己去搞定,然后报销就直接在房租扣除。房子是敖鸣跟水镜去找的,他们都不约而同喜欢那个小院子,有时候两个会在下面逗逗那水池里的鱼。 说来也巧,尤二第一次来就喜欢上了这个小独栋,总感觉很亲切,有时候不出去,待在家里,也会沉沉睡去,十分惬意。 他们有一个共识,买来投资的凶房不住人,包括他们自己,因为磁场紊乱不适合活人居住。 几人上了一辆小面包车,工作的时候都是龙宇开的。龙宇虽然看着稍微有些成熟,但是年龄却是他们中最小的,他却经常照顾他们。龙宇也是最晚加入小分队的。 敖鸣是在尤二出事的时候,孤儿院院长让他去接她出院。之后两人在同一所大学就读,直到毕业后一起工作。再后来就遇到水镜,接着龙宇,大家都对鬼怪有强烈的兴趣,算是志同道合。 路上尤二一直在想晚上与崔月合的见面,完全没有把叽叽喳喳的三人说话听进去。回到小独栋已经是黄昏了,水镜提着工具上去了,敖鸣一溜烟地往院子跑去,又是剩下龙宇停好小面包。 龙宇还顺带做了晚饭,是一桌简易的西餐。 四份牛扒都铺上了刚炸好的酥脆薯角,还有高汤灼熟的西兰花。尤二那份还放了好几个小番茄。一天的疲惫,仿佛都在面前的美食下烟消云散。饭后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因为起得早,所以大家忙完都困得不行。 尤二换了轻便的卫衣长裤,摸黑着开了小面包出去。停红灯的时候,她还闻了一下手腕,出门的时候喷了些香水,是淡淡的沉木香味。 与早上来时不同,晚上更显空旷,本来就没什么人的度假区,现在看着更荒芜了。整个a区只剩小面包停车的噪响在回荡,有些瘆人。 崔月合此时早已在a区大门等候,他打算今晚帮宁先生清理好房子。其实他还有好多疑问,打算今晚一并问尤二。例如学校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恶灵为什么没了,她一醒来是谁接走了她,转学的真实原因等等...... 但是他知道刚见面,而且本来也不是特别熟,所以压下了好奇,暂且不问。 跟尤二碰面后,她一直走在崔月合的前面。可能在装修小分队里,她习惯性的是当老大的角色,所以现在也自然而然地走在前头,甚至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这个举动。 “你不觉得很奇怪?我今早上跟他们来装修的时候,明明在回廊往下看,零零散散见到几户人家,可刚刚一路走来,根本没有一点人住的生活痕迹。就连那户门口放了垫子的也收起来了。”尤二发现的,崔月合也注意到了。 而且她开小面包来的时候一直很大雾,可是快到度假区,雾却都散开了,奇怪的很。 “对,是很怪异。而且一进来,我的手机就没有信号了。下午来的时候还有的。”崔月合也觉得古怪。 忽然楼道传来孩子的嬉笑声,声音越来越贴近。可过道依旧看着空无一人。就在这时,一道风猛地向崔月合刮来,像是有人在身边快速跑过一般。无形的人影还撞了崔月合一下,栏杆就到他的腰间,他一下地往后倒了下去。 尤二快速抓住本来准备坠落的崔月合,奈何她力气不够,眼看就要脱手。她拼尽全身力气,又抓紧了整个身子都在外面的崔月合。 a区总共有十三层,宁先生的所在的单位是九层,九零五。如果崔月合掉下去了,必死无疑。 尤二在最后的时刻也紧抓着他的手,可还是跟崔月合一起掉了下去。耳边响起快速冲击的风声,掉下去的几秒,两人脑内都是空白的。 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手紧紧地牵在一起。当眼睛再次睁开,竟然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一楼平台,两人都毫发无损。他们身上一点痛感都没有,连什么时候掉到平台的都不知道。 一抬头,楼上都是孩子追逐的打闹声。放眼看去,a区起码有一半的单位是有人居住的。有几户还飘出炊烟,偶尔来往下班归来的住户。 两人都没有作声,崔月合牵着尤二去乘坐电梯,他进去之后,按了宁先生所在的九层。电梯门正要关闭,一只灰色的小手伸了进来。是一个看着三四岁的小孩,只见他面如死灰脸上无甚表情。 “小朋友,你去几楼?”崔月合知道这个一定不是现实,而是一个未知的空间。所以看见这个‘小孩’也不觉得怪异。甚至有可能,他们进了鬼域,整个a区的都不是正常人。 “你能看得见我?”小孩咧着嘴笑了起来,他长了些小牙,笑起来就是黑压压的一片。他笑着指了一下亮灯的数字——9。 整个电梯剧烈震动,电梯的灯也像失灵一般闪着。 电梯还在往上升...... 第112章 谁是恶鬼 当电梯楼层显示到达9的时候,门缓缓打开,一切设施又恢复正常,那个一口黑牙的孩子也出去了。两人跟在孩子身后,他走几步就回头看看他们。 尤二这才注意到,一直牵着她的崔月合。尤二轻轻将手抽出,两人都略显尴尬。 他们看到那孩子进了九零三,也就是宁先生隔壁那户。每一层都没有零四,所以宁先生九零五的邻居就是九零三。 这个时间应该是碰上了下班放学,过道不断有人回来,但是他们的身体整个都是灰色,只有尤二崔月合看着对方还正常。 而且除了刚刚那个奇怪的孩子,其他人都是直接走过,没有看他们一眼,好像他们两个根本不存在一样。 一个男人的出现,吸引了尤二与崔月合的注意。 他提着一盒玩具走进了九零五。他们都认得,这不是与他们交接的宁先生。想必就是那个被警察抓走的爸爸,宁先生的上一任业主。 天渐渐黑了,回家的人也在减少,尤二看见八层的一户人家在烧纸,她示意崔月合往楼下那个方向看。 崔月合顺着尤二所指看去,模糊间,从门口看进去,客厅摆放的似乎是一个孩子的黑白照。 风一吹,还未烧完的纸钱竟然飘了上来。有一张烧了一半的贴在了崔月合的衣服上。他轻轻一碰,纸钱就化成了灰消失了。突然,一只手把他们两个拽进了房子。 门一下就关上了,他们低头一看,是刚刚电梯里碰到的那个孩子,看不出他力气有那么大。 不过他似乎对两人并没有恶意。他指了指门上能打开的盖子,示意他们可以打开观察外面。 崔月合与尤二从门里往外看,小窗口正好对着的就是烧纸钱那户人家。 房子内的遗照也逐渐清晰,确实是一个孩子,脸圆圆的小男孩。门外还站了一个瘦小的小女孩,看着也是刚学会走路的样子,走几步都左摇右摆的。 她对着遗照笑了,正在烧纸的人低头并没有看到。那是一个满意的笑容,并没有孩子该有的天真无邪。她往上看了一眼,跟崔月合对视了。 小男孩扯了崔月合衣角,一下窜到了尤二身后,似乎在害怕。崔月合这才发现,自己跟与尤二贴得很近,能感觉到她身上温热的气息。尤二正在认真观察着外面,没有注意稍稍后退的崔月合。 “你看,那小女孩不对劲!”尤二拉了拉他,眼睛始终盯着外面的动静。 崔月合赶紧凑上前看,发现那个小女孩离开去了七楼。 一个矮小的小男孩爬上了栏杆上挂着,小脚都露在栏杆外。小女孩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直直往后倒,掉了下去。小女孩在一旁笑着,再次露出得意的笑。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快速从外面经过,侧面有点像那个提着玩具的男人。等他们再次看向小女孩方向,她已经不在七楼了。 尤二关上了门上的盖子,刚打算问小男孩怎么回事。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那人大力地拍打着门。响起了一阵阵‘砰砰砰’的声音...... “不要开门!”小男孩往后退了好几步,连忙摇头,吓得快要哭出来。尤二这才看到,他身后也摆着一张黑白遗照,正是小男孩自己。 敲门声还在继续,越来越大声。 尤二试图过去安慰小男孩,她的手一碰到小男孩,他就消失了,屋内只剩她与崔月合两人。 崔月合拧了一下,发现门被锁住了。他马上拿出一个玻璃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点黑红的液体,沾了一滴在门锁上,接着门就缓慢地打开了一道小缝。 这是他随身带的黑狗血,只要一点点就能辟邪。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红绳,一头系住尤二的手腕,另一头让她帮自己系上。又怕尤二误会,便说道“这是辟邪的绳子,只要我们其中一个被上身了,另一方就会感应到。以防万一的,你不要介意。” 尤二应声同意,随后脸颊泛起一抹潮红。崔月合慢慢开门,发现楼道再次空无一人,他寻找着走火通道,打算走楼梯下去,尤二紧跟其后。 “哥哥,姐姐,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嘿嘿......”那个小女孩又出现了,她堵在了防火门前,歪着脑袋,嘴角扯出一抹奇怪的笑。 尤二悄悄拿出一根绳子,这是她特别为这里的鬼制作的。还没等她行动,小女孩身后的防火门被人打开,是那个提着玩具的男人。他看了尤二跟崔月合一眼,眼里透出无奈与绝望。 男人抱起小女孩,狠狠地把她丢了下去。小女孩渐渐掉落,随着她的坠落,那毛骨悚然的笑声停止了,男人也跟着消失。尤二觉得奇怪,男人最后那个眼神像想告诉他们什么。 两人赶紧跑去栏杆往下看,地上晕开了一大滩血,像一朵刚盛开的花,诡异而又夺目。小女孩四肢被那一大滩血浸泡在其中。 天亮了,丝丝阳光打在尤二的脸上,没有温度。楼道上又出现了人,只见那人径直穿过他们的身体。他们看到那些赶着上班上学的人,身体依旧是灰色的。 他们意识到还在鬼域里,只是这里天亮是幻象。 “哥哥,姐姐,爸爸走了,我们好好聊聊吧!”小女孩再次出现的时候,脑袋凹了一半进去,似乎还能看到里面的脑浆。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她讲话,她一只小手擦擦身上的血迹,另一只小手断了半吊着。 “你才是那个恶鬼!”崔月合明白了,她的爸爸应该跟他们一样,发现了小女孩的不对劲。 “是啊,然后呢?我还那么小,你们忍心把我怎么样嘛?”小女孩盯着他,大大的眼睛显得很无辜。她又看向尤二“姐姐,你怎么还好意思活着?你的家人都为了救你死了!你从小就被当做怪物,只有你能看见鬼。你不觉得自己很怪异吗?” 小女孩的话勾起了尤二的尘封的记忆,是啊!她本来也该去死的吧...... 那场大火里,父母拼死护着她出去。如果不是自己贪玩,中秋节在家玩蜡烛着火了,爸爸妈妈也不会死......他们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她...... 第113章 她是恶鬼? “姐姐,烧成那样肯定很痛吧?撕......”小女孩轻飘飘的一句,让尤二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办完葬礼,没有一个亲戚愿意带着她。四岁的她被送到了孤儿院,她慢慢发现,自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甚至连鬼也喜欢捉弄她。 因为尤二经常的自言自语,其它小朋友也躲得她远远的。她大多的时间都是被孤立的,也一直活在自责里。 “尤二尤二,你不要听她的。你看着我!”崔月合捧着她的脸,试图唤醒尤二的清醒。 “哥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如果不是你执意要表现给爷爷看,女曰姐姐也不会因此消失啊!还有抛弃你的卜运姐姐,好可怜,同样是被抛弃的人。”崔月合盯着小女孩,闪过恨意。 他摇晃着呆滞的尤二,可自己也与回忆拉扯着,渐渐陷入...... 三年前刚毕业,他急于在爷爷面前证明自己。不听女曰的劝告,独自去了灭恶鬼。没有想到以失败告终,迷糊间好像是女曰救下他的。醒来之后女曰就没有再出现过,也无人知晓知道她去了何处。 之后卜运也有来找过崔月合一次,告诉他以后要做事要谨慎,女曰与自己暂时不会回来。 一向被捧着的他,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被抛弃的感觉。这也成了一个秘密,除了崔家内部的人,对外一概闭口不谈,包括游戈也不知道。 “失败的男人!”崔月合破防了,小女孩成功击溃了他心底最后的防线。他解开绳子,朝着小女孩走去。尤二坐在地上,也是神智不清。 “哥哥,跳下去吧。死了就没有人记得你的失败,死了就可以重来了。你还是那个完美的人,不好吗?”小女孩抬头对着他笑。 崔月合低头听完,空洞地目视前方,两只手搭在栏杆上,一只脚跨了出去。小女孩又露出了那个得意的笑容。 突然小女孩向后一倒,尤二勒住她脖子,不断用力收紧手臂,尤二向着崔月合大喊“醒醒啊!失败就再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醒醒啊崔月合!”勒住小女孩的正是刚刚尤二悄悄掏出来的特制绳子。 崔月合回头看了尤二一眼,温柔一笑,扭头准备把另一脚也跨过去。这时勒紧的绳子也被小女孩一把拽下。 尤二看着双手一空的自己,绳子被抢走了。她又拉住系在自己手腕垂下的红绳,用尽力气套在小女孩脖子上,再次向他喊道“醒醒啊!月!” 崔月合听到那个月字,立马清醒过来。尤二见他恢复神智,看着从自己口袋滑落掉在地上的银匕首“刺她心脏,快!” 崔月合眼疾手快捡起,一把扎进小女孩体内。她发出最后的嘶吼,化作红色的飞灰消亡了。两人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地喘气。 “你的工具不行!还好我没把你的红绳解下来......”崔月合庆幸红绳那时是还在尤二手上。 “是不行。回去换了。对了,那小鬼是什么东西?”尤二看到那被小女孩毁了半根的特制绳子。 “恶鬼啊,生前估计也不是善茬,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毒。”崔月合想起那些孩子的黑白遗照,看来也是受到小女孩的蛊惑。 “可怜了他那父亲!”尤二想到,他把自己的孩子丢下去那一刻,应该也是不得已的吧......或许最早看穿小女孩本质的,就是她父亲。 “你怎么清醒得那么快?还有,刚刚喊了什么?我感觉是你喊了什么,我才一激灵醒来......”刚刚尤二的一声喊,就是一束救赎的光,又把他拉了回来。 “我好像摸到了自己的项链,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清醒了,那次也是一样。本来想喊你全名,但是太费时间,就喊了...喊了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喊,奇奇怪怪的。”尤二自己也对这个月字有莫名的熟悉感。 “那次?学校女厕所那次吗?”崔月合第一时间就联想到那次。 “是啊,刚转学就被一个女鬼盯上,本来快死了。但是她好像碰到我的项链,然后厕所的镜子爆裂,她也跟着消失了,然后我就晕过去。之后的事你基本知道了。我总感觉是这个项链在暗中保护我。”尤二也记起在此之前,有个道士也告诫过她女鬼的事,只是当时的她并未放在心上。 所以才有了后来女厕所发生的事...... “那还挺奇妙的。对了尤二,我救了你一次,你又救了我一次。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崔月合看着她脖子上那条平平无奇的月亮项链说道。 “可以,不过宁先生的报酬......”尤二挑起一边眉,笑得极好看。 “分你一半。”崔月合做了一个ok手势,又向尤二问道“我可以叫你阿尤,你可以叫我阿月吗?算是半个生死之交了,叫名字吧。” “好。”尤二笑靥如花。 他们走的时候,还是半夜。尤二看了看表,原来才过去两个小时,但是她感觉已经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阿月...... 这个名字仿佛在她心里深深扎下了根。 回到小独栋天准备亮,路口的炸油条小摊刚捞起一堆,每根都金灿灿的,看着就十分酥脆可口。 尤二买了一大袋拿回去,趁着他们三个还没睡醒,她洗了些米,准备熬个白粥。 他们一下来就都走过去帮忙,一个个端碗盛粥,拉着尤二吃起来。吃着吃着,水镜脸色不对“原来白粥也可以这么难吃。” 敖鸣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着白粥能有多难吃。 一口下去,他发现自己错了,说不出的怪味。像糊了又没有全糊,粥稠得几乎看不见一点粥水,吃下去的口感更奇怪。 他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看着敖鸣一言难尽的表情,尤二自己也尝了一下。 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东西了。 她赶紧说道“冰箱还有豆浆,我们喝豆浆吧!” “不是啊,很好吃的尤姐姐。”龙宇低头一口接着一口,很快碗里已经空了。 水镜看着勇气可嘉的他,竖起大拇指。他起身把厨房的那锅剩余的粥放到龙宇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接过了尤二递来的豆浆喝起来。 忽然,外面响起门铃声。龙宇飞快地抢着开门。 第114章 出演饿鬼的女演员 两个小孩看到开门的不是尤二,立马往屋里看去。 “你们找谁?”龙宇低头对着两个小家伙说道。 尤二也跟着走了出来,他们看到尤二后,两眼放光,恨不得扑上去。 小女孩挤上前对尤二介绍道“你好喔,我们是这栋楼房主的孩子,妈妈让我们来暂住一段时间,请问还有房间吗?”小女孩两只小手紧紧握住尤二,语气奶奶的。 “你好你好亲爱哒,我是屋主的儿子,我叫元粒。你可以叫我粒粒,她是我姐姐诺诺。”小男孩轻轻推开龙宇,小跑过去扯住尤二衣角。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尤二又说道“姐姐放心,我们住的这段日子里,你们都可以减免一点房租哒~” 尤二看着脚下的两个小孩,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你们,自己过来的?在这里住倒不是什么问题。” “妈妈把我们送到门口就走了。姐姐,那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沈诺诺客客气气地向她鞠了一个小躬。元粒也跟着有样学样。 尤二感觉很奇怪,他们跟自己小时候认识的两个玩伴很像。但是自己就是怎么也记不起他们的名字,时间久了,甚至样子都很模糊了。 粒粒跟诺诺在尤二的邀请下,蹦蹦跶跶地进去了。粒粒指着那锅粥,向尤二问道“姐姐你做的吗?可以吃咩?” 尤二蹲下宠溺地摸摸他的头,说道“姐姐做的,你想吃就吃吧。”粒粒开心地让龙宇去盛。 水镜与敖鸣看到两个小家伙后,脸色变了变。一顿早餐下来,敖鸣水镜都没怎么说话。 当尤二忙活完准备小睡一下,发现两个小家伙不见。到处寻找之后才在一个房间发现了他们。 沈诺诺已经大字型瘫在床上睡着了,鼻孔还挂了一个小泡泡。粒粒则是安静地坐在地上,靠着床沿在看书。 粒粒余光瞄到尤二,小心地将书本合上,轻轻放在身边。 尤二蹑手蹑脚坐在旁边,指着那本书问道“你自己带来的?” “对啊,一本小说。你看看。”两人用极小的声音说话,生怕吵醒沈诺诺。 尤二接过那本书,封面很简单干净,书名叫两栖,是一个叫路怜的作家撰写的。 “这本小说讲什么的?”尤二随意翻看了几页,没有仔细阅读里面的内容。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一本书,作者好像失踪了。书上说的是一个姐姐在天上经历的一些趣事,还遇上了一生所爱。粒粒就看到这里,还没看完,等看完就借给姐姐看。”元粒笑嘻嘻答道。 “好啊。”尤二感叹,一个几岁的孩子认识那么多字,说话还那么清晰,真是厉害! 困意也随之袭来,尤二让元粒有事就找敖鸣他们三个。自己先去休息了。 一晚没睡真的挺不住了...... 尤二走后,元粒意味深长地笑了...... 片场内 一个五官精巧的女人,拿起一块蛋糕细嚼慢咽,十分养眼。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有些食物像被故意弄乱了一样,散落在桌子边上。但是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女人,她就像油面里走出的贵妇一般,就算吃东西,嘴巴也绝不会张得很大。 “cut!”场记板随着导演喊停打了下来。 他走过去无奈地对女人说道“琳姐,其实不用那么注意的,我们这场拍的是你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你看到食物就非常渴望!就像,就像饿鬼一样!” “那不行,我不要,丑死了。”卓琳连忙摆手,显得十分不耐烦。她的经纪人也在一旁催促导演赶快把这条过了,好让卓琳赶下一个场地。 导演坚决不同意,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片场停电了。很快,就连应急灯也灭了。导演让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在场的好些人都打开了自己手机的闪光灯照明。 众人都没有注意,一股烟雾在向卓琳慢慢靠近。卓琳顿时打了个冷颤,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她嗅着满桌的食物,眼睛散发着幽幽绿光。 灯再次亮了,卓琳也同意按照导演要求,争取一条过,好让大家今天拍完可以下班。 虽然导演疑惑,刚刚还不肯就范,怎么忽然就同意了。但是他还是放下疑惑,重新进入准备中。 “action!”在导演喊开始之后,卓琳很快进入状态。 她拿起了一样又一样的食物,不停往嘴里塞去。全然没有了刚刚顾及形象的架势,很多食物还没来得及嚼,已经咽了下去。好几次她都被自己呛到了,但是她眼睛始终盯着桌子,没有停止进食的动作。 很快她精巧的小脸,有一大半的妆都花了,蹭上了不同的酱汁在上面。直接用手抓过食物就往嘴里送,桌上的汽水也快被她喝光了。但是她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看得经纪人在一旁都皱起眉头,好几次催导演停机。 “cut!”导演终心满意足地喊停了,看了一遍刚刚的回放,他拍手叫好,场内也响起一片掌声。大家都发自真心觉得卓琳演技很好,甚至超乎了他们预期很多。 “琳姐,今天演得太好了,我们收工啦!真是太谢谢你了!”导演提起的心放下了,在卓琳身旁忍住夸赞。 经纪人不耐烦地走过来,帮她擦干净脸,也没注意双目无神的她。直接呵斥道“等下回去好好催吐,叫你随便演一下,那么认真干嘛!”她故意大声说给周边的人听,让他们尴尬了好一阵。 突然,场内又停电了,不过这次的应急灯没有灭,正常地照起微弱的亮光。导演叫副导联系师傅,等下过来检修。 很庆幸今天要拍的部分都拍完了。 卓琳那边发出剧烈的呕吐声,不等工作人员反应,已经被经纪人护着离开了。众人都习以为常,她一向就是那么没有礼貌。 副导也联系了自己的大学同学,他知道她一向收的价钱很实惠。而且装修公司里也有比较好的电工,简单跟她在电话里说明了一下情况,就挂断了。 其它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走了,独留他在片场等着她带师傅过来检修。 第115章 原来真是饿鬼 “尤二!这边!”副导向几人挥手。 尤二全员到齐,一进来几人都意识到这里不妥,绝对不止线路问题这么简单。 “交给你们啦,来过这么多次你们都熟路了,等下直接搞好帮我关门就行,我收工啦!拜拜!”副导说完就走了,只留下了片场钥匙。 四人没有说话,只是交换了眼神,不约而同往电表房走去。原本熄灭的灯管闪烁了几下,应急灯光变得更幽暗了些。寒气席卷尤二每一寸肌肤,隐约还能听见厚重的喘息声。 他们停了下来,敖鸣拿出一个小鼎,在上面插上了三柱清香。随着香被点燃,室内的温度又降了些。水镜注意着烟飘动的方向,往那走去,余下三人跟上,果然那边有股烟雾蠢蠢欲动。那股烟雾在他们头顶游走得很缓慢。 龙宇准确地抓住了那股烟雾,一下把它甩到了地上。尤二赶紧拿出特制的绳子,两三下就索住它。经过上次被毁绳的经验,这次她又加重了一倍分量。这细绳就是浸泡过符水的加强版。 那股烟雾终于显出原形,是一个看着骨瘦如柴的年轻男人。他的眼圈发黑凹陷,嘴唇干裂。他难受地指着脖子上的细绳,尤二便松开了些。 “几位,我不是恶鬼,也没有害过人。我是被杀害的,你们行行好,放了我吧!求求你们!”他几乎要哭出来。 “你为什么上那个女人身?”龙宇钳制住他的后背问道。 “我只是太饿了,听到有人呼唤我,我就出来了。我们家很有钱的,可是这里镇压着了东西,这个法阵让我出不去。你们找到我的家人,告诉他们我的尸体在这里。他们会给你们钱,真的!只有你们能看见我,你们行行好,就帮帮我吧!”男人诚恳地说道,他觉得这些人应该也是求财,是他唯一的希望。 “你这个饿死鬼,怎么能证明你说的话?”水镜问道。 “你们在网站搜索柯静姝,她是我的母亲。我叫柯景瑜。真的。你们一搜,我们柯家就有资料在上面。”男人说完,敖鸣马上打开手机查,跟他说的如出一辙。 手机上图片的男人看着精神帅气一些,但仔细辨认确实是眼前的饿鬼 。 上面有很多他们家的资料与新闻。 柯静姝白手起家,现在是酒店行业的巨头,她只有柯景瑜一个独子,不过上个月失踪了 。 柯景瑜的爸爸在十年前病逝,柯静姝一直处于单身状态 。 近两年才结识了一个叫梁鹏的男人,梁鹏年龄不大,原定本月举行婚礼,因为柯景瑜失踪的事暂时搁置了 。 同时柯景瑜还是一个不出名的演员,算是三四线的,但是一直不显眼。 “他说得没错。”敖鸣把手机递给尤二看。 “上个月我在这里看剧本看到很晚,工作人员都走了 。 梁鹏说是我母亲叫他来探班的,还骗我说母亲托他带了汤给我 。 我喝下之后晕倒了,再醒来已经在一个房间,那里很黑 。 当时我的手脚都被捆住固定在了柱子上,嘴巴也被塞了东西 。 我刚开始以为是绑架,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一直没有人来 。 我没有吃喝,不能正常排泄,最后活活饿死了 。 ”柯景瑜说着哭了起来。 看到他们都在听,柯景瑜又继续说道“直到我死了,在片场游荡,才知道关我的是电表房的地下室。现在也没有任何人发现我在那里。你们帮帮我吧!” 尤二拉着细绳,向那端的柯景瑜问道“我们现在要暂时将你收了,但是不会伤害你,你信的话,我们就带你走。” 柯景瑜只能选择相信,再这么游荡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也没有人看得见他的鬼魂,自己也离不开这里。 在尤二的默许下,敖鸣打开一个透明小瓶子,念了几句咒语。尤二一松细绳,柯景瑜就化作烟雾被吸进瓶内。同时几人也去了电表房查看,他们左瞧瞧右敲敲,终于发现了异常。 “尤姐姐,你看!”龙宇掀开脚下的地毯,在水镜的帮助下,地毯被卷起来挪开了,露出一块小盖板。 敖鸣下去查看,地下室不大,但是深度大概有三四米。一条狭窄的楼梯连接着地下,他走到一半,已经隐隐闻到腐臭的味道。里面的温度很低,可能因为这样,臭味才没有那么明显。 到达地下,敖鸣发现柱子上确实绑着一具尸体,相信他就是臭味的源头。尸体脚下的排泄物已经干掉,形成一滩污迹。连一惯对血味敏感的敖鸣,闻到也不免干呕起来。 他打开手机电筒,照着地下室,发现这里除了尸体几乎什么都没有。在这里被困的话,也无法知晓时间,就这样煎熬地等死,该有多难受。 听到上面有声响,敖鸣立即制止“都别下来,跟柯景瑜说的一样。下面太恶心了,我拍照给你们。”说完敖鸣认真拍了几张照片,就爬上去了。 他们把所有东西放回原位,等龙宇检修完线路就一同离开了。 后来他们偷偷联系了柯静姝,告诉了他柯景瑜的事。再之后就有警方的介入,找到了柯景瑜的尸体,也把梁鹏抓起来了。 柯静姝也得知爱子的下落,可以安葬他,当然也给了尤二他们一大笔钱,当是答谢,也让他们替柯景瑜好好超度。 事情结束后,尤二带着敖鸣跟两个小家伙去市场疯狂进货。买了好多食材打算晚上做一顿好吃的。 他们一致认为由龙宇做饭最为合适,因为大家都尝试过尤二的‘精湛’厨艺。 一路上,两个小家伙疯狂吐槽尤二破旧的小面包车。不过尤二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童言无忌。 开到小独栋的时候,他们发现在门口等候的崔月合,他手里还拿着一大袋东西。看不出是什么,袋子里的东西被一层层厚厚的油纸包起来。两个小家伙下车后被香味吸引,都跑去崔月合身边。 “好香喔哥哥~”元粒毫不怕生,一个劲往崔月合身边钻。 “哥哥你好喔,我们是暂住在尤二姐姐家的客人。我叫沈诺诺,这是我弟弟元粒。哥哥是尤二姐姐的朋友吧?怎么不进去呢?”沈诺诺也控制不住围过去说道。 第116章 道士 “对啊,我是你们尤二姐姐的朋友。我带了些烤兔腿来,按了好久门铃,也没有反应。刚准备走,你们就回来了。”崔月无奈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家在哪?”尤二好奇道。 “这是你上次掉的。”崔月合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的是小独栋的地址。 小分队做的是工作室模式,所以把地点定在了一楼客厅招待客人。 “姐姐姐姐,这个哥哥带了烤兔腿给你。好香喔,我们先进去吃吧。”沈诺诺牵着尤二的手说道。 “对啊对啊,反正龙宇哥哥肯定没有那么快做好饭。我们先吃一个吧~”元粒看着袋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尤二同意,他们带着崔月合一同进去。听到有声音,水镜才从楼上下来,睡眼朦胧。龙宇也从厨房出来,看见崔月合假装意外说道“崔先生怎么来了?” “人家在外面好久了!”敖鸣似乎看穿了龙宇的小心思,但不点破。 “我在备配料,没有听到门铃。”龙宇无辜答道。 敖鸣略过了他,直接进厨房放下食材。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在客厅的几人没有留意到他们在厨房的对话,都在挑兔腿吃。崔月合选了一个最大,看起来烤得最香脆的给尤二。她接过咬了一口,愣了好几秒。 “姐姐,你怎么哭啦?”沈诺诺赶紧小跑过去,用小手擦掉。 “我没有啊。”尤二这才感觉到自己湿润的脸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流下来。 “原来好吃到哭,是真哒!”元粒连忙啃了好几口。 “你怎么了?是不好吃还是心情不佳?”崔月合看到她掉的眼泪,心头一紧,似乎能感应到尤二的情绪,可那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没有,这味道很好。”尤二笑了,低头盯着手里的兔腿。 厨房那头的龙宇看到这一幕,不自觉握紧手里的鸡蛋,瞬间鸡蛋壳连同蛋液从指缝流出来,不用搅合,都混在一起落到了碗里。趁着无人注意,他又赶忙丢掉鸡蛋壳,将混到蛋液里的碎壳挑出来,洗净双手后继续做饭。 饭后,崔月合就驾车离去。 到家后他拿起一个文件袋,坐下翻看起来。他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都是同一个中年男人。照片中的他一头银白色的长卷发,样子看起来比资料上显示的年龄还要大许多。 他叫王平,本来也是个圈内有名的道士,他不仅乐善好施,还深谙道法。可自从他的儿子得了重病以后,就开始钻研一种能续命的邪术,企图替儿子逆天改命。 崔家估计,他现在用的续命邪术就是借他人之寿元续其子。 本来每个人抽一些寿元,很难会被发现。但是就在几天前,一个女人死在了家中。女人的邻居报案后王平便落荒而逃,现场还来不及清理,留下不少法器,很是蹊跷。主理的警官与崔老爷子有深交,就拜托崔家来查。 而王平下手的对象,都是深夜在街头招徕客人的年轻女人。因为这种比较好下手,一般是很少与家人联系的。而且大多数都是单独接待客人,独居,没有中间人介入。 崔家根据警官提供的线索,查到了很多资料。 崔老爷子希望崔月合去处理,找到人之后一定要通知警方。目前为止,王平的下落,也是一个谜。他住的房子早已人去楼空...... 红灯区 街口站着形形色色的漂亮女人,前几天的凶案并不影响她们继续招揽生意。毕竟钱和命,都重要,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之下,她们无奈只能选择前者。 偶尔也会发生女人与顾客争吵的场景,原因都大同小异,几乎离不开价钱谈不拢的问题。很多时候,那些女人都为此吵得面红耳赤,就算穿着性感的裙子,也会不顾形象地怒骂客人。 今夜,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他戴着帽子口罩,全身裹的严实。 他没有理会吵架的人,而是径直向一个长相稚嫩的小姑娘那走去。小姑娘穿着清凉的背心短裙在看热闹,与一旁的女人们略有不同。 对于打扮严实,她们觉得并不奇怪,的确有些怕老婆知道,也有的属敏感单位,来的时候都会把口罩戴上,避免熟人认出来。 男人也不含糊,小姑娘说多少钱,他也没有讨价还价,直接一口答应。豪爽的态度与旁边争吵的老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小姑娘从打扮也看出来他并不年轻,可只要有钱,顾客就是上帝。她很快带着男人上楼了。 她略显青涩,用还不太熟练的手法与男人互动,气氛刚好,她正准备褪去上衣。男人制止了她,说道“我们先聊天,不着急,我会给你多一倍的钱。”他说话很慢,端正地正在床上与她保持距离,她对上了那双眼睛,里头有故事,却无邪念。 “你多大?”男人向小姑娘问道。 “十九。”她送上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比我儿子大点。”男人淡淡说道。 “我怎么能跟您儿子相比呢!”小姑娘连忙说道,话里有些自卑。 “你做这个多久了?看着你还在上学的样子。”男人注意到她脸上的变化,故意扯开了话题。 “没多久。家里出事了,我只能中途辍学,做这个能给家里帮忙。”她如实相告,也不打算隐瞒面前这个老实的男人。 “你的家人都不在身边吗?没人照顾你?”男人眼尾上扬,好似在笑。 “他们都在老家,离这里车程三小时,可远了。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也没几个朋友。这里的姐姐都排挤我,觉得我是新来的,年纪也小,跟她们抢生意的。”她话语间也透出无奈。 “那我们就聊聊天吧,不做别的。”男人摸摸她的头,力道很轻很轻。 “您很孤独吗?”她只遇到过一次,那个客人也是跟眼前的男人一样,听过了她的事,就只想跟她聊聊天。 有可能是可怜她,也可能是实在太孤独了,没有人跟他说说话。 她把男人当成了善良的倾诉对象,对他瞬间升起了好感。 “是啊,我是一个道士,在我这一生中,帮助过不少的人,抓过不少的鬼。但是上天并没有善待我,我的老婆很多年前被一只恶鬼杀了。我的儿子这几年也得了重病。”男人取下了帽子,露出一头银白色的头发。 第117章 邪术续命 她忽然觉得这人很面善,不自觉往后坐去。她不禁联想到前几天的凶案,那个逃走的男人。 很快她又打消了疑虑,是的话,哪里敢短时间内又回来作案呢? 其实她也不是很了解事情经过,那些女人也不会好心告诉她。都是站在外面的时候,听到她们谈论的零星消息。还有住的这层楼道,贴满的密密麻麻的宣传单里,看到过那通缉犯的画像,但画像不好辨认,何况她从来没有认真去看。 “您也安心,好人一定有好报的。”小姑娘说完就起身倒了一杯热水。 “希望吧,你能帮我一个忙吗?”男人盯着她的背影,慢慢掏出一块白色毛巾。小姑娘正要转身,男人一把盖住她的口鼻。没过几秒,她身子一软就倒下了。毛巾是男人浸泡过的,放了剂量很重的迷药。 水洒了一地,玻璃渣四处飞溅。 男人从包里掏出一个铁制的小坛点燃,随后放在地上。小坛散发出一阵恶臭,男人闻着无甚感觉,想必是早已习惯了。他翻出两张黄色符纸,一左一右平放在小坛旁。 男人拿着一把银制小刀,小刀向小姑娘脖子靠近。男人看准她的颈动脉,利落地割下去,血液从她的脖子流出来。男人不慌不忙沾了少许的血,在黄符上画着,这回动刀比上回从容得多。 两张符纸画的内容并不一样,男人双指捻起左边那张焚烧起来,又夹着点燃的黄符在小坛上绕了三圈。 一气呵成手上的动作,嘴里也不断念着咒术。剩下的那张黄符,被贴在小姑娘的额头上。那张黄符,也比刚刚烧掉的那张画得复杂些。 贴了没一会儿,小姑娘身上剧烈地抽搐着,口中吐出一大滩绿色粘液,跟小坛散发出的臭味一模一样。绿色的呕吐物灌满了她的鼻腔,她看起来很难受。 男人就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直到她一动不动,他才戴好帽子收拾东西离开。 这次没有人撞破,还能把东西收拾干净。离开的时候,男人把门关上,楼道很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调情喘声,空无一人。 随后他坐车到了一个隐蔽的村子,当走进了一处平房时,正是凌晨,回来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影。进屋后他才把帽子口罩摘下,又拿出刚刚贴在小姑娘额头的黄符,塞在一个空的黑色小瓶子里。 屋内的窗都被木架钉着,稳稳地封起来,由于长期不通风,有一股霉味。祭坛前吊着的一个个黑色小瓶,每次门一打开,都会‘叮叮当当’一通响。 男人就是王平,那个被通缉的道士。他做的一切龌龊事,都是为了躺在床上的儿子。 王平把儿子额间的黄符撕了下来,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些血色,显得没那么苍白。睫毛微微颤动,看着就要醒了。 “儿子,你怎么样?”王平看着那双正欲睁开的眼睛问道。 “爸,我很好,没事的,不用担心。”他有气无力地应着男人,企图用微笑安慰为他奔走的父亲。他不知道是,片刻的清醒是父亲用别人的命换来的。 “你再休息一会儿,爸出去给你买些吃的。”王平柔声对儿子说道。儿子轻声回应后再次睡去。 每一次王平都害怕儿子这一觉睡去,不会醒来。 随着续命的寿元越多,儿子每次清醒的时间就越长,上次失手杀了那个女人之后,他发现儿子竟然能和他吃完一顿饭,精神也好了很多。这让他不惜再度以身犯险,杀害无辜的人。 王平很快便注意到门外动静,知晓来人了,他慢慢走到门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关上门对崔月合说道“别伤害他,我跟你走。” 他带着崔月合来到村口的一个拐角处,那里平常就算是白天人也不多,适合交谈。就算真要动起手来,也是方便。 “你已经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了?”崔月合明知故问道。 “都是同行,还能算出来。你从我回来就开始跟着,还留了些时间让我和儿子说话。我是该谢你的,你这个小伙还不错。”王平对着那些女孩残酷,是因为她们是儿子的续命良药,他不得不这么做。可是面对崔月合这个局外人,他做不到那么冷血。 “你这是邪术,也是无用之举。”崔月合试图劝说王平。 “能续上一点是一点。”王平看着不断走近的崔月合,拿出傀儡符,想对他使。还没等王平点着,崔月合一脚踢掉了王平手里的符。 傀儡符也是其中一种小邪术,以施术者的鲜血画符,招来的怨魂能根据施术者所想攻击敌人。几乎与施术者言行一致,甚至可以比施术者更有攻击力。但时间不长,只能维持半小时。 崔月合快速擒住王平双手,王平也不甘示弱,脚一用劲,就绊倒了崔月合。两人滚落在枯草堆里,片刻便扭打在一块。 虽说人到中年,可王平的劲道比崔月合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崔月合只能技术取胜,灵巧困住王平。 忽然,远处传来警笛轰鸣声。王平一下子明白,意识到他已经报了警!可王平知晓自己不能被抓,儿子,儿子还在等着!! 王平试图挣脱起身,崔月合再次把他绊倒死死抱着。王平一时心急落了下风,被崔月合死死压制在身下。刚刚掉在地上的傀儡符,也在两人厮打那会蹭破了,撕成了两半,再无作用。 一众警员也及时赶到,一同制服了王平。还在崔月合的提醒下,把他身上的符纸器具搜了出来。 王平被押上了一辆警车先行离去,剩下一辆警车停在了原地,车上的警员在崔月合的引领下,来到王平儿子所在的小平房。 他们发现门打开了,王平病重的儿子不知去向。崔月合与警员们马上分头搜寻,过了十几分钟,也没有找到王平的儿子。 他们的对讲机传来一个消息,押送王平的警车掉下了悬崖,所幸的是车上警员只是受了轻伤,并无人员伤亡。 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警员,自言自语道“又是那儿!” 他旁边的小警员好奇地问道“老郭,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三十多年前,我们的警车被抢,那次一个叫方俊诚的小伙子载着一车的罪犯,连人带车掉到悬崖下,都死了。他也是可怜,未婚妻被那班人渣杀了,连尸体都被碎掉找不到。我们那时赶到,车都沉到底下去了。”老郭回忆着,没想到退休前这种事又发生了一次。 第118章 王平儿子 “王平呢?”崔月合问道。 “只有他死了。”老郭回答道。所有人陷入一片沉默。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可能对王平的惩罚,至于他儿子暂时下落不明...... 几天后 一道削瘦纤弱的身影在村口晃荡,他脑袋耷拉着,行动有些缓慢,一旦有人声便竭力快步藏在树后,颤颤巍巍地缩在暗处等着,直至没了动静才缓缓走出来。 他攥着手里皱巴巴的名片,嘴里不停念叨着:尤二...尤二...尤二...尤...... 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整个人好似没了魂儿一般,拖着行尸走肉的身躯在无人的角落前行,四周的躁动让他恍惚。 自从王平死后,他身上就开始发臭,也再无半点血色,看着十分瘆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栋小楼前面停住脚步。他用自己仅存的最后一点记忆,找到名片上的地址处。 他蠢蠢地拍打着院子外的栅栏,已经完全忘记可以按旁边那个小铃。 水镜被声音吸引,有些烦躁,等他到门外查看,尤二也听到动静跟着出来。敖鸣与龙宇刚好出去办事了不在家,留下了水镜陪着尤二,而两个小家伙在楼上睡懒觉,并不知底下状况。 看到王平儿子这般模样,他用手捂住鼻子,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拦住尤二,对她嘱咐道“别过去,那是腐尸。我去看看,你就站在这吧!”尤二也不逞强,原地等着水镜。 水镜对王平儿子好一番打量,厉声吼道“哪里来回哪里去!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抖得更厉害了,双手下意识抱着身子,可还是站着没有挪步半分,只是低着头把手里揉作一团的名片递了过去。嘴里又念叨着:爸爸,找不到爸爸...爸...... 尤二看着面前这所谓的腐尸,不免觉得可怜。 水镜也感觉到尤二想法,转头对她说道“他肯定是被施了某种续命邪术,施术者应该死了,邪术破了一半,他才变得这个模样,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死了,现在只是具行走的尸体。再过些日子,会烂,会臭,会连说话的能力也丧失,不再有残存的正常人思想。” “不能变回正常人了吗?” 尤二看着这个腐尸,莫名心疼。 “变不了,施术者都死了。”以水镜的经验判断,他就是腐尸无疑。 “我们帮帮他吧?”尤二不忍心,毕竟对方瞧着年纪也不大,许是个孩子,她觉得这个年纪该去读书的。 “我带去朋友那吧,她会处理的。你就在这里等敖鸣他们回来,别跟着了。”水镜想起那位老朋友,她一定帮得上忙。只是,可以想象她看到腐尸后的恶心反应。 “那你快去快回。”尤二知道水镜敖鸣他们都比自己厉害,便放心交给他去处理。 水镜拖着腐尸,嫌弃地闭上了眼,好像那臭味熏到他一般,连连摇头。他一把拉开小面包的后门,将王平儿子塞进去。 被尤二远远瞪了一眼后,才轻手轻脚关上车门。水镜抹着手里的粘液,想找纸巾,可双手又无处安放,扫视一圈后,就发现了副驾底下的抽纸,抽了将近半包来擦手,看见他歪头倒在座椅上,便决定回来要把车拿去精洗一遍,太恶心太恶心了! 目送小面包远去,尤二想着难得的休息天,不如叫醒两个小家伙,一起看看电影吃点东西。 她发现,这两个小家伙基本除了吃饭,其它时间都在睡觉或者看书。从来不会像同龄小朋友一样,吵着闹着要出去玩,安静地很。 尤二蹑手蹑脚走到元粒房间,搓着他小脸鼓起的肉肉,柔声说道“起床啦粒粒!我做了营养早餐喔!” 本来在尤二纯熟的按摩手法下,享受着的元粒,听到尤二又做了吃的,吓得一激灵弹起来“不...不用了吧尤二姐姐!!!” 第一天来,那锅难吃的白粥,味道还在舌尖挥之不去。给元粒形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他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白粥还能那般难吃! “你都还没问我做了什么,就说不用,你不尊重我!”尤二叉腰故作生气。 “那我们下去看看,但是先别叫醒姐姐。”元粒巴巴地看向尤二,差点把尤二的心萌化了。 “那走~”尤二伸出白皙的手,元粒马上牵上,跟她一起下楼,还回头庆幸自己救了姐姐一命。 但尤二的厨艺飘忽不定得很,他尝了以后发现这回有些出乎意料。 他仔细看碗里的东西,其实就是盒装酸奶倒进去,再放几粒草莓冻干,还有一些腰果仁。吓死,元粒还以为尤二又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这么点还是不够吃啊!元粒让尤二搬来一张凳子,站在上面认真地做起了吃食来。他几乎没有离开那张凳子,有什么需要的都是叫尤二帮忙拿。 他把小葱切段,切到铺满一大碗才停手。 又灼好面条,放在一边沥干水备用。 随后把锅烧红,倒了好些油进去,差不多了就将葱段都放下去。 炒到绿油油的小葱变成浅褐色就关火,马上将面条放下去,再倒入酱油和盐、鸡粉等调味。 搅拌了好一会儿,喷香的小葱拌面就做好了。 尤二在一旁啧啧夸赞,几岁的小孩做起饭来丝毫不乱,闻着就比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香味把沈诺诺也吸引下来,她小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懒懒地走过来。一屁股就坐下,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小模样有趣极了。 三人就享受着安静的清晨,吃完并排躺在沙发上看看电影。就在电影高潮的时候,三人都十分专注。 龙宇此时抱着一只小灰猫回来了。 尤二眼巴巴地盯着小灰猫,视线一直随着龙宇移动。本来她以为两个小家伙会跟她一样,看到这么可爱的生物会扑上去。但他们两个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又继续看电影。 可尤二忍不住了,她接过龙宇怀里的小灰猫问道“这是谁家的小猫?怎么还受伤了?” 它的前爪被包扎成一个小棒子,嘴角有些未干的黑褐色血迹,神智似乎也不清,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像刚绝育后打完麻醉,还未完全清醒的猫咪。她心疼地捧着小猫的脸,轻揉着它的腮帮子。 还没等龙宇说话,尤二半天才反应过来“敖鸣呢?你们不是一起去看那间凶宅吗?”小灰猫听到尤二说话,耳朵动了一下。 “噢!那个已经搞定了。半路敖鸣接到电话,说家里出了点事,他就先回去了。水镜也是,他家人也找他。可能有一段时间他们都不回来了。这小猫是路上捡的,见它受伤可怜,就带回来,等它好点再放了吧。”龙宇说着倒了杯水坐下。 “之前也没听说他们两个有家人?好吧。小猫,那你先在我们家吧好不好?暂时叫你什么好呢?总不能小猫小猫地叫吧?”尤二摸着怀里的小猫说着。 小灰猫也有灵性般回应,‘嗷呜嗷呜’地叫唤着。那双滚圆的蓝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尤二。 “就叫你小嗷呜吧!”尤二笑得可开心了。 第119章 出发西部圭地 就在这时,门外又来人了。 龙宇开门看到是崔月合,脸当即冷下来问道“你来干嘛?”龙宇的语气很差。 “我在找一个人,到了附近发现没了他的气息。又是阿尤家附近,怕她有什么危险,就过来看一眼。”崔月合向他解释道。 龙宇愣了一下,没有想过他们熟得这么快。那句阿尤刺进他的心。他装作不在意说道“有我在,她没事的。你走吧!”说完作势就要关门。 “那...好吧。”崔月合觉得这个龙宇,好像一直对他很有敌意,但碍于是尤二的朋友,又不好说什么。崔月合刚准备走,一只小灰猫就扑到他怀里,让他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险些重心不稳,手下摸着那软乎乎的毛发,不由抱紧了一些。 龙宇本来要将小嗷呜夺过来,可小嗷呜冲着龙宇哈气,龙宇就没有再说什么,由着崔月合抱着。 出来找小嗷呜的尤二看到崔月合,脸上遮掩不了的惊喜“你怎么来了?” “顺道路过就来看看你。”崔月合没有把刚才与龙宇的对话复述给尤二,毕竟龙宇是她的朋友,他也不好多说别人什么。 “进来坐啊!可爱吧?暂住在我们家的猫咪,叫小嗷呜~”尤二用指尖摸摸小嗷呜黑黑的湿鼻子,笑得很好看,眼睛弯弯的。龙宇跟崔月合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崔月合与他们说了王平的事,又表明自己在找王平儿子。因为他就是追着那道气息来到这里,但来到以后就没了。 尤二不禁联想起那个腐尸,就与崔月合说了,二人一番描述后,就确定了那个腐尸就是王平儿子。得知被水镜带走了,崔月合就放心些,他们这么大额地方在不至于拐走一个腐尸,王平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阿尤,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你听过扫晴娘吗?”崔月合趁着龙宇到楼上去时,赶紧把尤二拉到一旁问道。 “我出事那会儿,就是因为有人在我包里放了一只扫晴娘。之后噩运就跟着来了。”尤二对那只血红色的娃娃记忆犹新,放进她包里的人一定想害她。 扫晴娘源于西朝末期,在民间干旱地区盛行,是一种止雨巫术 。 扫晴娘刚开始的形象,是一个拿着扫帚的女人剪影。那时的百姓把剪影张贴窗前,祈愿停雨 。 到了北朝初期,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效果极佳 。 开始将扫晴娘制作成简单的扫晴娃娃,外观就是一个白色的小布偶 。 一般的扫晴娃娃脸上只刻画简单的笑脸,并不会点上眼睛 。 因为本来就是一种巫术,怕点上眼睛不吉利 。 可尤二当时包里的扫晴娘是整个血红色,还点上了诡异的眼睛。无论被她丢掉多少次,第二天依旧会完好地出现在她的床头。 “我们家刚接了一个案子,在西部死了一个女孩。跟你出事时情况一样,手腕脚腕都被割破放血。她死了之后,随身携带那只扫晴娘也不翼而飞。我怀疑是同一个附身玩偶的恶鬼,当时趁你昏倒逃了。你对它,有一定的了解吗?”崔月合希望能在尤二这里,了解一二。 “可我晕倒前明明记得已经......阿月,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想亲自想解开这个答案,或许还能帮上你。”尤二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阿尤,很危险的。”这并不是崔月合本意。 “我相信你,你不信我吗?”尤二目光很坚定,崔月合看着她的眼睛,不知怎的就答应下来。 尤二上去简单收拾了些随行物品,带了个背包就要跟崔月合走。 她把两个小家伙和可爱的小嗷呜交给龙宇,正要离开,龙宇叫住了她“尤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与崔先生也才刚认识,他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你的。” “阿宇,我不需要照顾,而且你也跟我走了,他们三个怎么办?算起来我和阿月认识的时间比你们都长,放心吧,等我回来!”的确,崔月合与尤二大学时期就认识了。虽然当时不算太熟,但起码崔月合救过尤二。 小嗷呜立马跳到龙宇怀里,高兴地摆动着尾巴。两个小家伙也齐刷刷笑着看向他“那我们就拜托你了!”还没等龙宇答应,尤二跟崔月合已经走了。 小嗷呜跳下来走到龙宇面前,舔了舔爪子说道“微生,你欠我一条命。他们的事,你别掺和。”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小嗷呜体内发出,连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此刻它身上,没了方才奶萌的影子。 “好。”龙宇敢怒不敢言。确实敖鸣是为了救他才受伤才变回小嗷呜的。他闷哼一声就上楼了。 “敖鸣,你们怎么回事?”沈诺诺一边帮敖鸣处理伤口,一边问道。 “回禀小神尊,我们回来的路上,看到潜伏在附近的褚师顺以及其族人。随后就与他们打起来,微生险些送命,为了救他,我错手杀了褚师顺。微生也把他余下的族人杀了。”敖鸣虚弱地趴在地上,任由沈诺诺摆弄。 “糊涂!这下褚师家要发难了。”沈诺诺一时情急用了力,敖鸣痛得大叫一声。 她想起那个睿智冷静的褚师容,不同于褚师顺父子俩,褚师容还是内定的下一任褚师族长。褚师容此前一直闭关,就算弟弟褚师易死了也没出关。其心思之缜密,让沈洛也有所忌惮。 “水镜也被主神大人从冥府召回了神界。”敖鸣收到水镜的灵讯:让他和微生陇誉先别回神界。 “姐姐,要不我也回神界吧?”元粒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好,那我和敖鸣留在这里。”沈诺诺说完,元粒就消失在小独栋。 正当她转过身,敖鸣也不见了。她慢悠悠走出院子,果然撞见吞了半条灵鱼的敖鸣。这家伙!就是改不掉偷吃的坏习惯! “嘿嘿,人家受伤了要补身体才好得快嘛!”敖鸣一张嘴,半条鱼尾就掉在地上。 “又没说不给你吃!”沈诺诺看着敖鸣胸前一大片灰毛都湿掉了,赶紧帮它擦。 西部圭地 崔月合载着尤二去往西部的路上,尤二拿着一张大地图在翻看。 看着专心驾驶的崔月合,尤二无聊地四处打量。她觉得崔月合选车的品味不错,白色的suv与他很相配。米色的绒内饰摸着很舒服,看着也养眼。想起她的小面包车,不由笑出了声。 “地图上有什么?这么好笑?”崔月合听着那悦耳的笑声,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没什么。”尤二有些害羞,停止了笑声。 “等下我们先去找点吃的吧,也不知道现在这只扫晴娘在哪?”崔月合只能根据崔家提供的线索去找,这是与尤二的第二次合作。希望也像第一次一样顺利。 “我现在有个感觉,或许我出现了,它就会跟着出现。事情,还没完结。”当时她晕过去了。那恶鬼,可能还在。 第120章 女鬼现身 终于到了目的地,是那个扫晴娃娃最后出现的地方。他们找了一间较为古色古香的民宿住下,简单在楼下吃了午饭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尤二打开窗户,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薄雾弥漫着整个民宿,宛如置身仙境般梦幻。尤二趴在窗前,欣赏着眼前盛景。 她在放空,只觉此刻最是惬意。 一股冷风刮来,她便感觉身后有异,余光所见,便有一少女悄然而至。等她回头去看,便见少女包上挂着一个血红色的扫晴娃娃,这娃娃如那日的娃娃一般,诡异地盯着她。 可一眨眼,那少女便消失了,她在房间内找寻,却无所获,等她再度回到窗边,那少女便出现在楼底下。 尤二慌忙往楼下跑去,竟忘了自己是赤脚下来。地上有些湿,稍不留神她便滑了一下,还好扶着栏杆,这才没有从台阶上掉下去。当她到了刚才少女出现的地方,那少女已然没了踪影了。 “鞋子都不要啦?”崔月合在后面提着鞋子,向尤二走来。这样狼狈的她,还真是少见...... “我刚刚看见那个扫晴娃娃了!红色的有眼睛!在一个女孩的包包上挂着,可转眼就不见了。”尤二气自己跑得慢,要是再快点或许就能追上了! “跟丢了吗?”崔月合本来想找尤二商量一下行程,没想到一出来发现尤二房门打开了,里面没人。鞋子却在孤单地落在地上,崔月合还以为尤二出事了,拿起鞋子就跟了出来。 “嗯。”尤二有些丧气,低头望着沾上黑泥的脚。 “没事,不急。”崔月合蹲下拿出湿纸巾,把尤二一只脚放在自己腿上。尤二下意识就要缩回去,他轻轻捉住“别动,脚冻僵了很容易感冒的。我看过天气预报,今天会下一整天雨。”尤二不再有动静,崔月合当她应允了,又继续手里的动作。 他用湿纸巾擦干她的脚底,又拿出干的纸巾印干水分,才把鞋子套在她脚上,动作很轻柔。另一脚也如法炮制,冰冻的湿纸巾接触到尤二皮肤那一刻,她忍不住又往回缩了。崔月合明显感觉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好了。” “谢谢。”尤二整个耳根都红了,幸好崔月合没有注意。 “这么早,我们到外面逛逛吧”崔月合打起伞,尤二很自然地走到伞的另一边,跟随他的脚步走了。 红伞下二人走得很近,与大街上来往的人并无区别。 这红纸伞算是当地特色,到处都能买到。 午间的圭地因为下雨的缘故,有些凉,天也灰灰蒙蒙的。本应热闹摆满的小摊,现在空荡荡的,只剩街道两边的商铺开着门。走在街上的人也并不多。 这里的商铺大多会挂上扫晴娃娃的布偶,白色的小布下还系上五颜六色的铃铛。风吹过叮叮当当地响,悦耳的声音让人感觉很舒服。 突然,尤二扯住崔月合衣角。他停住看向尤二。 “阿月,我看见她了!”尤二指着前方,那个身形娇小的少女。两人这次快步前行,所幸街上人并不多。 可惜那少女如鬼魅一般,两人转为快跑都追不上她脚步,拐角处就消失了身影。地上刺眼的一抹血红刺激着尤二视觉。她停下捡起细看,就是那个娃娃!那个差点让她丧命的娃娃...... 娃娃上那神秘的微笑,还有那双无论什么角度都像在看着她的眼睛。不免让尤二起了疑心,认为有人故意让自己捡到。 “阿尤,是那个扫晴娘吗?”崔月合感觉到上面有怨气,与当年在女厕所的气息很相似,但他不确定。上面的怨气微弱,或许如尤二所言,是因为项链的关系,削弱了恶鬼。 “嗯。”尤二把它放入背包内,她跟崔月合表示想回去了。刚刚跑得有些急,尤二淋了雨好像着凉了。 到了房间之后,崔月合看着时间还早,想陪着尤二,先不回自己房间。 毕竟那玩意还在尤二的包里,他怕让尤二一个人会有什么危险。出发前崔月合就保证过,要让尤二安安全全回去。 崔月合经过尤二同意,在窗边坐着等她,而尤二进去浴室换洗了。一门之隔,就在同一个房间内,他才安心些。 尤二脱下被雨水打湿的衣物,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她打开花洒,任由滚烫的水淋在自己身上。她感觉太暖和太舒适了,如果这里有浴缸,自己一定好好泡上一澡。 淋了很久,直到感觉身体潮热,她才关上水龙头擦拭身子。 浴室的镜子都被水汽熏得起雾,尤二拿起梳子准备梳头。镜子被她擦了几下,清晰了些,很快又再次起雾。当她再一次擦镜子时惊到了,镜子里那个女人并不是自己。 尤二顾不上湿漉漉的头发,赶快穿好衣服,立即冲去开门。 但是她发现门被锁住了拧不开,她又重重拍打着门,还大声呼喊崔月合,可外面没有一点反应。很快她冷静下来,转身问道“你是谁?” 镜中女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缓缓从镜中走出来,来到尤二面前。一人一鬼就这么面贴着面,距离只有一厘米,尤二被她逼到后背紧挨着门。她的身上很冷,原本热气腾腾的浴室此刻低了十度不止,更似一个冰库,让尤二不禁打了冷颤。 女鬼的目光在尤二的项链上停留了很久,同一个地方她可不想跌倒两次。 女人往后退去,随即飘荡在空中对尤二说道“我是你们口中的扫晴娃娃,也曾经是一个人。” 尤二警惕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我不是你的敌人,之前偷偷把我放进你包里的人才是你的敌人。也是他救了当时快要消亡的我,不过现在,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他可能死了。这次找你,是想你帮我。”女人对尤二说道,可尤二依旧选择默不作声,女人又继续说道。 “我被困在那个扫晴娃娃里,它被带到哪,我就跟着去哪。我的丈夫死了,我也可以转生了。你们把它烧了吧。我的丈夫会一点巫术,当时出轨被我发现,我们争执期间他把我杀了,还把我封在扫晴娃娃里。”女人看尤二还是没有回应,就在她身边不停转悠。 倒是尤二不急了,还慢悠悠在女鬼面前穿衣服。女鬼虽急,还是等着她穿好衣服。 “出轨而已,至于把你杀了,还封在娃娃里?那你为什么要杀害无辜的人?”尤二可不是傻的。 “阿尤!”崔月合把门踹开,立马去看尤二情况。发现她毫发无损之后,稍微冷静了些。 随着门被打开,浴室内的水汽也逐渐散去。 “我没事。”尤二说完看着她“出去谈吧。”女人点点头,跟着他们飘出了客厅。那个扫晴娃娃也从尤二的包里出来,飘到女人身边,然后落下。 第121章 精灵族 “我叫向倾灵,我丈夫叫向宇,我们都是同一个村子的。向宇和村里人学了巫术,虽然只学了皮毛,但已经足够控制我了。刚结婚那会我们很恩爱,他提出在彼此体内种下情蛊,纪念我们的爱情忠贞不渝。只要其中一方出轨,除非另一方死亡,不然就会情蛊发作,出轨的宿主,会被蛊虫折磨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死去。”向倾灵说着觉得自己当时真傻,怎么就答应了。 “所以向宇出轨那一刻起,其实就对你起了杀意?”尤二觉得,如果向倾灵说的是真的,这个向宇还真不是男人。 没想到接下来的话,再次让尤二与崔月合震惊。 “就在他处理我尸体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了。他不知道对向宇施了什么邪术,向宇对他言听计从。他教向宇怎么把我的魂魄封在娃娃里,再将我练成恶灵。然后又送我到你的身边,我才会发疯一样控制不住自己要害人。真的,你们相信我!”向倾灵每一句都说得很诚恳。 “那你现在又能控制自己了?”崔月合半信半疑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控制向宇的人死了。而向宇,也在几天前死了。我摆脱了他们的控制,恢复神智了。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我们村子打听,离这里不远。向宇死了,我还是逃离不了这个娃娃。你们帮我吧!”向倾灵本来以为向宇死了,自己就能离开这个娃娃。可事实就是,她走不了。 “你不认识控制向宇那个男人?”尤二想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害自己。 “不认识。”向倾灵摇摇头。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按照向倾灵的指引,找到他们那条村子。村里人的确在办向宇的葬礼,他们又向村民打听向倾灵夫妇的事,认证了她的话是真的。崔月合才把那个扫晴娃娃丢进火里烧了,还为她念了往生咒。 这件事,算是真真正正完结了。 尤二心情很好,回程的路上一直笑着。送了她回家之后,崔月合就回到崔家汇报扫晴娘的事。 尤二轻松愉快地踏进小独栋,本来要进门的她,又往回走。 看着池里有些诧异,她明明记得,走之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好像少了几条鱼?再看看远处在地上打滚的小嗷呜,尤二眯起双眼凝视着它。 小嗷呜似乎也感觉到尤二的目光,马上立起身子喵一声,随后朝尤二扑去,她一把接住,小嗷呜不断在她身上撒欢蹭蹭。柔软的毛发让尤二一下忘了鱼的事。 她摸到小嗷呜嘴角处有些湿润,低头一看,是血迹!她慌了,以为它有什么内伤在身。 又将它两边胳肢窝架起,反复查看,就是没有发现明显的伤痕。沈诺诺也出来了“姐姐你回来啦?姐姐你都不知道,小嗷呜昨晚偷吃我们的牛扒,那么大一块生的,直接叼走了!” “嗯回来了。你啊,贪吃鬼~”尤二这才安心,原来是牛扒的肉汁。她抱起毛茸茸的小嗷呜,牵着沈诺诺进屋了。 沈诺诺长舒一口气,这家伙!肯定又偷吃血包了!怎么变回兽态之后这么贪吃,唉! 龙宇给她们准备了晚饭,三人一猫都开心地吃着。两人都表示很想念尤二,虽然她只去了几天。 晚上,尤二把沈诺诺哄睡之后,无意间看到那天元粒说的那本书在她床头。尤二把书放好准备离开,好奇心的驱使下,又拿了起来。 尤二坐在阳台翻看起来,书并不厚,就是一本短篇小说。看到后半夜,她鼻子有些酸,她不懂一个小孩为什么要看这种书?尤二看完之后很难受,说不上为什么。 半夜阳台有些凉,她将腿缩进衣服里。不经意触到脚踝,想起崔月合帮她擦脚。正想得入神,身后忽然出现的龙宇把她吓到了。 “在想什么啊尤姐姐?”龙宇笑嘻嘻坐到旁边。 “没什么。你还不睡?”尤二回答道。 “看到灯还亮着,就下来看看是谁不睡觉?”龙宇明知故问道。 “除了我,就是诺诺呗!还有谁?你,觉得崔月合怎么样?我感觉他人挺好的。”尤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要问他。 “尤姐姐,你不会喜欢他吧?他这种花花公子,身边女人多的是。他不适合你。”龙宇认真说道。 “你想什么呢?我是孤星命格,注定孤独的。”很小的时候,有人给她批过,这个命格注定孤独终老。经历过爸妈的事,她有些相信了。 “尤姐姐,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孤独!”龙宇把手搭在尤二肩膀两侧,那语气给人一种满满的安全感。 “知道啦,阿宇最好了。”尤二掐着他的脸蛋。在心里,龙宇就是个窝心的弟弟,如无意外的话,应该一直如此。 “我想回一趟老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当是旅游。”龙宇发出邀请。 “好啊。”尤二愉快答应。 “那我们走吧。”没等尤二反应过来,龙宇朝她脸上吹起一阵白烟。随即她便瘫倒在椅子上。 龙宇要借这次机会,与尤二更近一步,起码,要比崔月合快! 尤二被日光晒醒了,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花海之中。日光打在身上,很温暖,柔和的光照也并不刺眼。 当她站起身来,两旁的植物为她让道。顺着那条为她开辟的小路走,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是龙宇! 正确来说,实在长了一对嫩粉色,尖尖细长耳朵的龙宇。五官没变,只是感觉更精巧些。他对尤二招手,笑得如沐如风。尤二带着好奇向他走去,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她认识的龙宇。 “尤姐姐,请随我来。”他把手里的紫色小花圈戴在尤二头上,衬得她更加绝美。 “你是龙宇?”尤二视线始终在他耳朵上停留。 龙宇点点头,伸手让尤二牵着他。尤二有些迟疑,但还是把手伸了出去。选择相信他。 “是,但同时我也叫微生陇誉,你以前都是唤我微生的。” “微生?以前?” “如果我说我们前世有一段姻缘,你信吗?” “我...不记得......” “没关系的,我带你参观我们精灵族。” “你不是人,你是精灵?” “是啊,所以我不会伤害你的,永远不会。跟我来吧。” 第122章 同学会 龙宇把她带到湖边,那是一处神奇的地方。绿藤都长腿了,在湖边追逐打闹。花朵也在地上一蹦一跳地经过。巴掌大的小人在半空灵活地飞舞,背上都长着一对透明的薄翼,也有龙宇的同款耳朵。 那些可爱的小人都飞向尤二,在她身边打转。看得尤二又惊又喜。 龙宇说道“我们精灵族刚出生都是这样。” “你曾经也这么小一只?”说着一个精灵族停在她的掌心,对着她笑,薄翼飞速扑腾着。 “是啊,你喜欢这里吗?”龙宇问道。 “喜欢啊。”说实话,尤二觉得这里很好,像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仙境一样。虽然有些虚无,但很美好。 龙宇没有再说话,又带了尤二去了精灵族几处地方。两人游玩了半天,尤二充满活力,依旧乐此不疲。 最后他们在一处泉眼停了下来,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两人相依而靠坐到一边。尤二拨弄着泉眼处不停冒出水,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很新鲜。 “尤姐姐,你愿意一直留在这里吗?”龙宇忽然问道。 “一直吗?”尤二收起触及泉水的手,思考着这个问题。 脑海里竟不觉浮现出崔月合的脸。 就在这时,尤二突然感觉脚下凉凉的,很湿润,低头往下看...... 她从椅子上惊醒了,发现小嗷呜舔着她的脚。她将小嗷呜抱起来,放在怀里抚摸。原来是梦!不过梦里的龙宇还挺好看的...... 微生陇誉?还有那个仙境般的地方......尤二淡然一笑。 凌晨冷了些,尤二脱下外套,拿了换洗的睡衣去浴室。小嗷呜盯着桌上的外套,跳上去嗅了嗅湿掉的一角,向龙宇房间走去。 门没有关,小嗷呜用鼻子顶开门缝,很慢地走到龙宇前面,缓缓坐下。 “你带我主人去精灵族了?”小嗷呜露出尖利的牙齿,还站起了身子露出圆润的肚皮。 “是。”龙宇靠在床沿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上的书。 “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去那里,下不为例啊!”小嗷呜挥舞着爪子,但明显现在呆萌的样子并没有威慑力。 “知道了。”龙宇嘴上答应,心里却盘算着下次的‘约会’。 几天后 尤二打扮得比平常稍微精致了些,今晚她要参加一个同学聚会。 如果以前,她肯定不会去这些无聊的聚会,但是这次,是有个女同学求助于她。那个女同学叫于之仙,跟同班另一个叫冯斛的从大学就相恋,现在已经结婚了。 据于之仙所说,最近陪冯斛去了他两个好友的葬礼。之后就一直有怪事发生,家里的浴室花洒有时候会无故打开、固定摆放的东西也会自己移动、车库明明没有人,却会传来说话的声音。 而且冯斛的其中一位好友,出事前还准备筹办婚礼,他们男方还举办了一个派对,当晚冯斛失联了几个小时。于之仙认为这一切应该是关联的。 但无论她怎么追问,冯斛就是不愿意坦白失联当晚发生的事。 于之仙是知道尤二真正职业的,恰好遇上这次聚会,她想让尤二帮忙。 尤二没有开小面包出去,不是车太破,而是她怕醉驾,所以选择叫车去。聚会选的地方不算远,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于之仙早早地在楼下等她。 她们一进去,聚会上就是各种寒暄敬酒。好一会儿,于之仙才跟尤二坐下,旁边是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想必就是冯斛。 他和尤二一样,整场聚会没有怎么吃东西。 尤二是不习惯这种场合,冯斛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两人都在状态之外。除了偶尔的老同学过来向尤二敬酒,她的关注点基本上都在冯斛身上。 于之仙是系花,有家世有才华。冯斛也是品学兼优,跟于之仙门当户对,他们就是旧同学眼中的郎才女貌。直到现在结婚了,依然是外人眼中的相配模板。 可他们不知道,于之仙有极强的控制欲。 冯斛有时候也会被她逼得喘不过气,适当地会和好友放松一下。于之仙是默许的,但是要在她掌控范围之内。那晚是个例外,冯斛是第一次不肯告知她。 终于聚会结束,人也散得七七八八。冯斛起身要走,于之仙把他拉回椅子上说道“尤二你认得吧?我们家需要装修,等下她跟我们回去看看。” “不用!”冯斛说得很大声,剩下的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 于之仙赶快打圆场说冯斛喝醉了,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反应那么大干嘛?”冯斛精神本来就不大好,刚才一吼让人感觉他更加神经兮兮。那几个同学看着情况不对,赶紧走人。 剩下他们三个人了,尤二叮嘱门外的服务员不要进来,并把门锁上。 于之仙敞开说道“现在只有我们三个,尤二是自己人,她做的不止是装修,我们家发生的怪事也跟她说过了。那晚的事你老老实实交代,不然我就跟你离婚。” “没有什么事,就是喝醉了手机没电没有注意。”冯斛眼神闪烁,避开她们视线。 于之仙面露嫌弃,这番话她听了不下五遍。她就不明白,冯斛明明一直很怕她,唯独这件事,就是那么嘴硬。 “冯斛,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你不解决,很快你会下去陪你的朋友。我不是吓唬你。”尤二坐在对面平静地对他说道,随意夹起一条菜吃着。 冯斛沉默了几分钟,终于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事...... 他与好友宋乐去参加霍先宇的婚前派对。他们都是长期被另一半控制和压迫,导致喜欢一些疯狂的东西。平常三个同病相怜的男人,不时就会组局四p。 那晚亦是如此。 三人都喝得烂醉,等了很久女人也没有来。宋乐听到房外有动静,马上开门。果然有一个清纯的女孩在,他马上就抓进来。但是很奇怪,那女孩一直说他们认错人了。 他们只当她是想强加特殊服务,所以并没有理会。加上三人都喝得醉醺醺,连女孩长什么样都没有看清。 半夜过去,他们玩得很尽兴。完事了霍先宇还给了一倍的钱,他们都很满意那项特殊服务。 第123章 报应 直到门外那个妩媚的女郎按响房门,他们才知道女孩不是原本叫的那个。宋乐草草打发了那女人,就关上门与冯斛、霍先宇商量怎么处理事情。三人的酒都醒了一大半,他们害怕女孩报警。 冯斛一直有录影的习惯,叫人之前都会说明录影的事,一般对方都会同意,前提是得加钱。 他们就拿录影威胁女孩,说如果报警就会放上网。女孩只能无奈答应不报警,他们还目送她走了。原本以为这个乌龙事会就此结束,那片子也能日后拿出来欣赏。 后来才看新闻得知,女孩一个月后自杀了。 三人的家境优越,很快用钱悄悄解决了这件事。本来想着能真正完结,没想到厄运才刚刚开始...... 先是宋乐醉驾身亡,他死前还发了一段视频给两人。视频里的宋乐一直喊着:她来了,她来了...... 再就是新婚不久的霍先宇,他被发现溺死在家里的泳池,死后被检测出体内酒精超标。死前也是发了一段视频给冯斛,他害怕地对镜头说:到你了! 警方也调查过冯斛一段时间,没有发现什么,又把他放了。宋乐跟霍先宇的死,暂时判定为意外。 冯斛这段时间都处于惶恐状态,酒他是一点也不敢碰了,日常也小心翼翼的。家里接二连三出现的状况,更是让他害怕。 于之仙听完,气得抄起碟子就砸向冯斛。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没想到对冯斛偶尔的放纵,会酿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虽然她对于那女孩的事很自责,但是怎么说,冯斛都是陪伴已久的枕边人,她还是请求尤二帮忙。 他们交代了家里的佣人先下班,让尤二到家里处理。尤二让于之仙先不要回家,她自己则随着冯斛进去。 到家后,尤二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那段录影出来。冯斛当着尤二的面,把片子删了,还反复强调没有备份。 尤二让冯斛等下真诚点道歉。然后从包里拿出一瓶粉末,撒在储藏室的玻璃上。上面呈现了一个影子,渐渐那影子像活过来一样,离开了玻璃,来到两人跟前。冯斛吓得拔腿就要跑,尤二一把将他捉过来说道“道歉。” 那黑影看不清模样,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冯斛跪下,向黑影不断磕头,并说道“对不起,请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一进来,尤二就注意到那块玻璃了。包里放了各种她自己所需的东西。不过她很清楚,对方的怨气很深。带的这些东西,可能并不能派上用场。 她凝重地在那块玻璃前站了许久,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对冯斛说道“抱歉,我帮不上忙。她不肯原谅你。”冯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抓住尤二企图把她留下。尤二无情地甩开他,对着玻璃叹息一声。 尤二走后,黑影化成无数蝇虫般的小黑点,都往冯斛蜂拥而上。冯斛突然张嘴巴,把小黑点尽数吞没,身体不自然地扭曲起来。 屋外等候的于之仙看到尤二出来了,连忙上前询问“他呢?他怎么样了?” “爱莫能助。”尤二眼睛扫向于之仙说道。 “什么意思?你是说不管了?”于之仙情绪上来了,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她的怨念太强,我无能为力。你要是愿意跟冯斛同生共死,现在就可以进去。或者现在就可以另请高明,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尤二的一番话像冷水一样泼向于之仙,她却迟疑了。 她很爱冯斛,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但她同时也很清楚,自己是不会跟冯斛同生共死的。再者,如果四p的事情传出去,她于之仙的面子还要不要了?或者,死人才是最保险的闭嘴方式。 尤二叫车走了,虽然这次没有帮到于之仙,但尤二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她在医院附近买了一束香槟玫瑰,老板娘还照常给她打了七折。尤二闻着那束淡淡清香的花,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她登记好之后,进了一间病房,熟练地把快要枯萎的花换掉。将瓶子倒入新鲜的水,再拆了那束花,尽数插进瓶子。 病床上的是尤二大学的一位教授,也是教她驱鬼的师傅——魏梓。 魏梓得了重病,已经在医院卧床已久,有时候清醒的时间很少。幸运的是,每次尤二来探望,她都能醒来一会儿,和她说上一两句。 魏梓年轻的时候对尤二要求很严格,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意灵堂。 意灵堂就是魏梓教尤二驱鬼术法的地方。魏梓其实保养得很好,三十几岁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只是近两年被病魔折磨得有些憔悴了。 很奇怪,每次见到魏梓,尤二的心都会跳得异常地快。以前尤二以为,是因为魏梓过于严格,见她才会紧张。可现在依旧如此...... 尤二坐在她旁边,静静地握住魏梓的手,像往常一样等她醒来。坐了将近半小时,魏梓也没有要醒的迹象,看来尤二今天要扑空了,来的并不是时候。 “师父啊,你知不知道,我来之前见到一个女孩,她身上都是淤青。那帮人渣肯定对她还干了别的。为什么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呢?”尤二又把这段时间遇到的事,都跟魏梓说了一遍。滔滔不绝像一个小话痨。 说完尤二静静地看着魏梓,待了一会就走了。 角落的水镜,等尤二走后才现身。他坐在刚刚尤二坐的那个位置上,抹了泪自言自语说道“晴晴啊,好久不见。”他看着命不久矣的魏雅晴,再也说不出话。 尤二才从医院离开后,感觉有点不舒服。 第一次离开魏梓后,心还会跳得那么快,快到有些喘不过气。快到家的时候,她停下靠在树边休息,轻轻抚摸胸前。 忽然,喉咙一股腥甜涌上来,尤二感觉眩晕恶心,她猛地吐出鲜血。身子止不住抽搐,手不停地颤抖。体内像是有一颗种子,随时要破土萌芽的感觉。低头一看,手腕处在发光,光从皮肤里透出。 眼看前面就是小独栋,可她四肢无力,只觉浑身骨头都在燃烧,喉咙好似吞了一口灼热的炭,卡在喉间,让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瘫倒在地,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第124章 苏醒 “沈月,醒醒......”声音的主人唤醒了意识沉睡的尤二。 此刻意识里她,是尤二,也是沈月,也许是即将初生的沈月更为准确。 “垚光?你在还?”她认得垚光,快步向前想看清来人。 “沈月,我与你可短聚片刻,记着不曰山,我们会在不曰山再遇。你该醒来了......”垚光被一束白光包裹,她越是靠近,白光便消失得越快,直至意识里再度幽黑无声。 “你怎么样了?”陌生女人对尤二浅笑,嘴角牵起两个浅浅的梨涡,很是好看。 “我怎么了?你是?”尤二发现躺在自家的床上,身边多了个陌生人。 醒来的尤二早已忘记刚才意识里的事,也记不起何人是垚光。 “你长期睡眠不足晕倒而已,现在没事了。我是崔家的家庭医生,崔先生叫我来的。”女医生把尤二扶起。 “可我明明看见自己......”尤二举起手臂,手腕处又恢复了正常。 “幻觉而已,睡够就没事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女医生回答道。 尤二看着她,像是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我们,是不是见过?”尤二叫住她问道。 “没有吧。”女医生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她轻轻一摆手,尤二又沉沉睡去。 “卜运姐姐!”沈诺诺进来就抱住卜运。 “卜运大人。”小嗷呜尾随沈诺诺进来,前爪向前与卜运行礼。 “我听水镜说你受伤了,哎呀,都变回幼态了。”卜运牵着沈诺诺,心疼地看着小嗷呜。它难得乖巧地在卜运脚下转悠,叫唤了几声。 “好了,我要走了。你们照顾好她。”卜运说完就回了冥府。 龙宇捧着一碗白粥进来,发现尤二又睡去,就把粥放下坐到床边。沈诺诺轻笑了一下,对他说道“姨母快清醒了,你做再多也无用。她不会喜欢你的,记起所有事之后更不会。” “我的事与你无关,我也可以渡她一点神力缓解魔裂,你们硬要叫卜运过来。”龙宇不悦地说道。 “你那点微薄的精灵神力?还是卜运大人来吧。”小嗷呜舔着毛发说道。 “敖鸣,我们走吧。”沈诺诺笑着带走了小嗷呜,犹似胜利者。 龙宇看着床上酣睡的尤二,享受着与她独处的时光。 他知道只要魏梓死了,最后一颗幻珠便会归位,届时尤二就会记起所有的事。所以他一直偷偷去医院,时刻关注魏梓病情。还几度将自己的精灵力渡给魏梓,吊着她的命。如果不是因为神力衰弱,褚师顺那次也不会那么容易偷袭他。 可也有龙宇也有松懈的一刻,例如现在魏梓病危,命悬一线,医生护士都进去抢救了。 尤二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她身处意灵堂。魏梓像往常一样跟她训话,她还是听得昏昏欲睡。 吃饭的时候,魏梓一反常态给她夹菜,温柔地叮嘱着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尤二不懂...... 直到魏梓说她要走了,尤二才哭着抱着魏梓。她不知道魏梓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她只知道心里空空的。 现实中,医生宣布了魏梓的死亡时间。 一颗发光的珠子从医院悄然飞向小独栋,没有人看见,包括龙宇。 珠子就是最后一颗幻珠,它缓慢进入尤二的身体。尤二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全身都变得很轻。幻珠像一剂特效药,把她一直反反复复的‘病’治好了。 魔裂的力量游走在身体每一处,逐渐融合。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 她回来了!沈月回来了! 沈月睁开眼,对着面前的龙宇幽幽开口道“微生,许久未见。” “月姐姐?”微生陇誉一惊,看着她的眼睛,的确不一样,那是沈月独有的冷眸。 “我要去找老朋友了。”沈月现在浑身充满力量。 “谁?你才刚恢复,还是先休息好吧!”微生陇誉多想她能在身边多留一刻。 “虽然神力很弱,但是魔裂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了。我,休息得太久了。”沈月邪魅一笑,把盒子藏到身后。 “月姐姐!月......”微生陇誉看着消失的沈月,黯然神伤。 沈月很久没有感觉身子这般轻盈了,肆意穿梭着,任由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不多会,已经来到地下室。正在制造人偶的无六看到她,是又惊又喜“你没事了?” “没事是没事,只是神力还没有恢复。”沈月低头看看自己,不免又想起垚光,可惜,神识还未完全恢复,也感应不到垚光气息。 “你现在魔裂的力量都能顶上十个我了!”无六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为沈月管理好魔界。他将这些年魔界的动向一一汇报给沈月。 现在的魔界与神界关系很融洽,两界都有往来,这让沈月很欣慰。无六跟她谈了很久,沈月才离开。 刚踏出地下室,就感觉到一股神界的气息。回头一看,男人有点面熟。她快速在记忆中寻找这张面孔。她记起来了!问男人道“你是褚师容?” “都记起了?那我们褚师家怕是不能动你了。所幸,我也没有与你交恶的打算。”褚师容人如其名,说话也是一贯从容。 “在神界的时候,我就感觉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想得更远,更聪明。我觉得你不该屈居于褚师家。”沈月之前还有错觉,这个睿智的男人,不止是褚师容。 “主神大人跟你想法很接近,她希望我带着褚师家走得更远,劝我放下恩怨。其实我对你没有想法,只有他们才那么天真,想置你于死地。”褚师容道。 “我觉得我们能当朋友。”沈月看着他嫣然一笑。 “绝对可以。”褚师容也赞同,与沈月达成一致。 告别褚师容后,沈月看着盒子出神。脑内升起一种冲动,不断提示她要找那个人。她拨通了那个电话“你在哪?我要现在,马上,立刻见到你!”一口气说完,她很紧张地等候电话那头回应。 “我在家呢!”电话那头慵懒地回答着,好像刚睡醒。 “出来,我在你家门口了。”沈月出现在了一栋白色的别墅前。不到一分钟,崔月合就出现了。 沈月冲过去用力地抱住,崔月合差点摔倒。她深情地看着崔月合,亲了一下又一下,亲得崔月合整个人懵掉。他嘴唇一圈泛起淡淡的红印,脸也跟着热起来。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沈月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我,也喜欢你!但是,会不会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崔月合脱口而出,虽然说得并不利索。 “没关系的,这个送你。”沈月从盒子里拿出一只小巧精致的镯子,塞到崔月合手里。 “这是?”崔月合接过镯子,很自然地戴上了。 “定情信物,一人一个。”沈月说完又在崔月合唇上留下烙印,然后消失了。独留崔月合回味刚才热烈的拥抱与吻。恍惚之间,分不清她刚才是否来过,可那镯子就在手上,证明一切是真实的。 第125章 天命的她 回到小独栋,沈月还是心跳加速。她都觉得自己太疯狂了!刚才要是他推开自己,那还继不继续说下去......想着自己不觉笑起来。 “姨母!” “主人!” “你终于回来了!”沈诺诺和小嗷呜远远从家里冲出来,同时扑倒在沈月怀里。 这一刻,他们等太久了!小嗷呜直接抱住沈月的脚,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可惨了。 微生陇誉紧随他们身后,看到沈月戴上了姻缘镯,也猜到她应该找过崔月合。心底萌生出的妒忌,正在肆意生长...... 晚上,沈月与沈诺诺为那个自杀的女孩念起往生咒。逝者已矣,希望她能早日转生。莫要再碰上那三个人渣...... 一个月后 沈月带着小嗷呜、沈诺诺、微生陇誉去祭拜魏梓,他们穿着黑色礼服,手持白玫瑰为魏梓送行。墓碑上魏梓,微笑地看着他们。 边上早已放着一束香槟玫瑰,沈月已经猜到是谁。 离开墓地后,沈月独自晃悠,竟不知不觉走到湖边,再往里进就是崔月合的家。沈月没有再往里面走,而是选了一处湖边草地坐下。她从包里拿出一支香槟玫瑰和一瓶迷你装的伏特加。 沈月将玫瑰放在一边,往边上倒了半瓶魏梓最爱的伏特加。自己喝光了剩下的小半瓶,眼睛一眯,不禁感叹:真呛!好喝吗? 突然,从身后递来一瓶水。沈月看清来人时,发现是崔月合。她接过喝下,嘴里浓烈的酒味被冲淡了些,只余下些许酒香。 “今天心情不大好,走着走着就到了你这边。”沈月说着又猛灌几口水。 “你那天之后就没有再找过我了,打你电话又没接。我问了诺诺,她告诉我几个地点。这不,刚出来就碰到你了。你就直接倒在草地里,不怕呛到那些小植物?”崔月合抽了一张纸巾出来,替沈月擦嘴。刚才喝得太急,沈月洒了一些在身上。 “哪里会,胡说。”沈月虽说责怪,可笑得很甜。 “你真是,哈哈哈哈哈!”崔月合觉得好笑,刚刚背影还那么凄凉,转眼就笑了,真是个可爱的人。 “你坐近些给我靠靠吗?”沈月瞪着大眼睛看他,他稍作迟疑后便乖乖听话。 “放心,在一起那事......我可以等你回应。不急的,我时间多着呢。现在我就想靠一下。”沈月知道他误会了,随即坐到他身后。 崔月合凑近沈月,耸耸左肩。两人就背靠背坐着...... 冥府 沈月又去了一趟冥府,重游旧地的感觉真不错。 卜运与沈月在木房巡视,有些认得沈月的恶鬼都躲了起来。卜运又带沈月看了叶芸,此时的叶芸早已被幻象折磨得疯疯癫癫。 “你怀疑天命说的是我们三人?”交谈一番过后,沈月心中有了想法。 “我与主神大人已经试过,我们之间,确有一魂相通,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互相吸引的原因。现在就剩下你了,把手给我吧嫂子。”卜运拿出一块紫色的晶石,上面还缠绕着一丝蓝烟。 她把沈月的食指放在晶石的尖端,用力一按。沈月流在晶石上的那滴血迅速变成一小团紫烟,顷刻便融入蓝烟之中。 “看来天命说的那个她确是寄存三魂,分别在我、主神大人与嫂子的体内。可天命说的她又是何人?如今天命又附身到何人身上了?”卜运一连串的问题,把自己都绕晕了。 “想那么多不过是自寻烦恼。人家的东西在我们这,肯定会来取。时候到了,自然就知道。”沈月负手在身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也是。对了嫂子,你与哥哥怎么样了?如果,他一直记不起你,那......”卜运比沈月都要着急,若是卜命哪一日恢复记忆,知道自己让彼此错过,该有多难受。 “我也不打算让他记起,他只有这辈子了。我就不相信,没有前世的记忆,他不会重新爱上我。慢慢来吧,我们会在一起的。”沈月有彼此都有信心,即便记不得,又如何。 沈月想起那次崔月合撞邪时,小女孩说的话。不禁问起卜运“阿运,你知道女曰与卜命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怎么会离开了?” “那次女曰受了很重的伤,我就接她回了女氏的不曰山。不曰山的灵气适合鬼灵调养,你放心,她没事会找我们的。”自那次之后,卜运也没有再去看望崔月合了。 听到不曰山,她便想起垚光,或许她该去一趟不曰山了,那里会有答案的。 “那就好,女曰的事,他很自责。”沈月轻叹一口气。 “那嫂子可要多陪陪他~”卜运对着沈月打趣坏笑道。 “就你嘴贫!诶...那是兽魂吗?”沈月被那尖嘴的小家伙吸引了,它左右摇摆地晃着脑袋,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呆萌的样子有趣极了! “噢...那个,鹄秃的兽魂。我最近忙死了,都没空搭理它。之前就丢给了小四,那个死丫头肯定偷懒了,让它跑出来。”卜运正要上去收拾它,被沈月拦下。 “它怎么了?是妖族的吧?”听到沈月好像在说自己,鹄秃缓慢地转过脑袋,歪着头看她们。 “对,就一小妖兽。它本来可以转生了,可非要在这里等主人。它的主人年寿可长了,我都告诉过它,偏偏不听。现在的人也是,明明就是坐着不受苦不受累,非要要死要活的。我冥府这里,来了一批又一批这些人,自杀的劳累死的,真搞不懂,有那么累吗?”卜运脸上尽是不解。 “我也做了二十几年人,确实挺累的,是精神累,你不理解不了,曾经的我也理解不了。现代人与北朝人不能相提并论。等等,你说这小兽的主人是个人?”沈月一下来精神了。 “是啊,就一普通人。好像救过它,所以它化身为普通的鸟报恩吧。你要是没有发现,我都快忘记它的存在了。”这阵子卜运忙得昏天黑地的,连坐下来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能带它去一趟人间吗?或许回来的时候它就肯转生了。”听到沈月要带自己去人间,鹄秃直愣愣地扑腾而来。 “你有空的话我无所谓啊~”卜运看了一眼鹄秃,摆摆手示意它可以跟沈月走。 “那我带它走了。”沈月说完,鹄秃飞上了她的肩头,高兴地跟卜运挥动翅膀。 第126章 老人与它 据卜运所说,鹄秃与它主人七十年前就相遇了。那时鹄秃受伤了,刚好落在它主人的鱼塘边上。他以为鹄秃是只普通的鸟,就带它回家包扎。 伤好后的鹄秃回到了妖族,但始终忘记不了主人的照拂。又回到了那个小鱼塘,与主人相伴一生。 鹄秃带着沈月来到一处小山庄,外围只有一圈简陋的篱笆。隔着篱笆,沈月往里看去,未见有人影。 她低头询问鹄秃道“是这里吗?”鹄秃使劲点头,激动地拍打着翅膀。 “你答应我的,看完主人一定要放下前尘,好好去转生,行不行?”沈月故作严肃盯着鹄秃,它叼着她的衣角,巴巴地小眼睛看着她缓慢眨动。 沈月又往里喊了几声,这时走出一个步履蹒跚的老爷爷。鹄秃看见他立马变得安静起来,它呆呆地看着他。 “小姑娘,我这饭庄这几天休息,你来的不是时候喽。”老爷爷虽然年纪很大,但是依旧中气十足。 “啊?可我专程一千多公里过来的,我已故的初恋男朋友尝过您的手艺,我真的很想试试那个味道。”沈月小声抽泣,泪花在眼眶打转。她也完全没有撒谎,初恋的确已故。 “这样啊,哎哟真可怜,这么年轻。唉...进来吧,今天我老头就招呼你了。”老爷爷听不得这些,在他眼里,沈月就是深情又念旧的小姑娘,他可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谢谢您!”沈月带着鹄秃进去,虽然老爷爷看不见它的兽魂,但鹄秃的视线从进去开始,就没有在他的身上离开过。 “不要紧的,快坐下。”老爷爷热情招呼沈月。 他做的农家菜味道不错,很有风味,所以平常都能接到很多预约。但生活上没什么地方需要花钱,做农家菜主要是消磨时间。 老爷爷的小村庄就是养了些鸡呀鸭呀,有个小鱼塘,可以给人做做农家菜。但是只有老爷爷一个人全包接待、做菜、上菜、收钱还要收拾,所以一天能接的客人并不多,都是预约好再过来的。 他倒了杯茶给沈月后,就开始烧柴起灶。很快厨房就冒起热烟,菜香味飘出院子。老爷爷烧好菜之后,不慌不忙地一个个端出来。 一共做了三个菜一汤,是沈月要求别做那么多怕浪费。她说自己一个人吃不完,还邀请老爷爷坐下一起吃,顺便聊聊天。 “怎么样?是你男朋友形容的味道吧?”老爷爷期待地向沈月问道。 “嗯,我觉得比他所说的更好吃。对了,怎么没看见他说的那个与您形影不离的小东西呢?”沈月四处张望了一下。 “哦...你说那只大鹅啊......它走喽......跟老头一样,年纪大了。”老爷爷的语气里尽是惋惜。 “那可惜了,我男朋友说啊,它前几年很活泼的,就喜欢跟在您身后,可有趣了!”沈月也露出惋惜的表情。 “是啊,不过离开了也好。应该是上去了,你说,有什么可能一只大鹅的寿命那么长,几十年咧!”老爷爷指着天上,抹掉了眼角的泪。 “你们的感情真好。”沈月微微一笑,给老爷爷夹菜。 “那是,老头我把它当成家人了。小姑娘,你吃好没?”老爷爷夹起碗里的菜一口吃下。 “嗯,吃好了。很有风味。”沈月点点头。 “那你跟老头来。”老爷爷带着沈月去了后院。那里有一处鼓起的小土堆,上面插着一块木牌,上头画了一只可爱的小鹅。边上还放了几株青菜。 “我给它起了一个小墓,它在的时候经常偷吃我的菜。那地里的菜都被它啃没了,我呀追着它满院子地打。”老爷爷指着小土堆,自顾自地笑起来。 鹄秃在老爷爷身上蹭,‘呜呜’地叫唤着。 眼看天要黑了,沈月才对着老爷爷,也是对着鹄秃说道“是时候离开了。老爷爷,你做的菜很好吃。” “是啊,都那么晚了。小姑娘你走吧,老头就不送了,我们有缘再会吧哈!”老爷爷转身抹泪,鹄秃也跟他最后告别。 把鹄秃送回冥府后,沈月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微生陇誉说叫她回家吃饭,一个是崔月合说他的爷爷崔老想见她。最后沈月决定,邀请崔月合两爷孙到小独栋吃饭。 趁着他们还没到,沈月赶快回家精心打扮一番。 可惜,尤二的衣柜好看的衣服少得可怜。都是些t桖牛仔裤,方便日常开工穿的。唯独一条白裙子,还是那次水镜送的。 不得不说,水镜的品味真的很好。 白裙长度合适,刚好遮过膝盖一小截。衬上细细的吊带,整个人气质提了不止一星半点。裙子上没有过多的花纹点缀,穿上显得性感又不失雅致。 微生陇誉和沈诺诺在预备晚餐,而小嗷呜跑了上去找沈月。沈月拎起一袋血浆丢向小嗷呜,它稳稳接住。 临走时卜运特别交代,兀绛留了好多袋血浆给小嗷呜,让沈月一定要交给它。 自从沈月记起所有事,小嗷呜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吃它心爱的血浆,再也不用藏着掖着。其实沈月也觉得委屈它了,因为褚师家的事,让它受伤变回了幼态。而自己神力尚未恢复,不能帮助它变回人身。只能暂时让它以小嗷呜的形态示人。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崔月合他们就提早到了。 崔老看起来很沉稳,与崔月合某个时候很像。看到沈月也是客客气气的,看不出对她有什么看法。崔老还带了好些见面礼,让崔月合交给沈月。 晚餐很快开始了,微生陇誉准备的很体面。水准与外面的高级厨师相差无几,沈诺诺待客也周到热情,他们都知道这是崔老跟沈月首次见面。 原本气氛都很愉快,但微生陇誉偶尔给沈月夹菜,显得很是体贴。久了有些不对味,仿佛他才是主人家。 崔老忍不住问他道“小伙子看着挺俊,是尤小姐什么人?” “知心好友。”微生陇誉很是客气礼貌,那温顺的语气里找不到一丝可以挑剔的地方。 “小伙子有女朋友吧?”崔老继续问道。 “我年纪还小,暂时没有那个打算。”微生陇誉说着看了沈月一眼。 第127章 笏怪 “尤小姐,你不介意我跟着阿合叫你尤尤吧?”崔老笑着看向沈月。他太满意这个孙儿媳了,很合他眼缘。 “不介意,崔老喜欢怎么叫都随您。”沈月开始感觉到崔老对自己的好感不错。 “你也别叫我崔老,跟阿合一样叫我爷爷吧。”崔老说完,身边的崔月合呛了一口饭。 “崔老先生,不合适吧?”微生陇誉轻笑一声。 “不打紧,他们迟早会结婚的。现在叫着先,适应一下。我还认识几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小妹妹,有空介绍给你认识,你们年轻人肯定可以玩到一块儿。”崔老看微生陇誉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不用了,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微生陇誉说着给沈月夹了一对鸡翅。 “要的要的,谢谢崔爷爷。龙宇哥哥最喜欢认识新朋友了,爷爷你可要多介绍些姐姐给他。”沈诺诺撞了微生陇誉一下,向崔老坏笑。 “你......”微生陇誉被沈诺诺堵得一时说不出话。 沈月与小嗷呜相互传递眼神,一起欣赏眼前大戏。崔月合整顿饭下来没怎么说话,他的注意力都在沈月身上。反而是崔老,暗暗与微生陇誉在较劲。 饭后,崔月合和崔老离开。路上崔老反复与他强调“我告诉你,龙宇那小子对尤尤有别的心思。你们的事抓紧了,别让我的孙媳妇被那小子拐跑了!” “知道了,您不必担心。”崔月合很早就感觉到了,龙宇对他并不友善。 “我刚刚算了一下,尤尤跟你一样都是孤星命格,大凶之相。但她的命格很奇怪,不全是,命格竟在变化。我们崔家血脉就剩下你和我这个老头了,我不怕你们克我。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没什么好怕的。你们在一起我不反对,但是你们要注意身边的人。孤克六亲死八方。”崔老慷慨而言。 “我会尽力保护好爷爷跟阿尤,还有我们身边的人。”两爷孙一路打开心扉。 南山景区 南山是数一数二的旅游圣地,里面的酒店也是最有特色。南山环绕外围一圈,都是林立的酒店,基本每间酒店的房间,都是设计成大片的落地玻璃。非常适合结伴观光。 硕大的落地玻璃前,就有一对热烈拥吻的情侣。房间都散发着萌动的荷尔蒙,男人快要把女人吻得透不过气。不一会儿,他们就实诚相见。 男人把她压在身下,两人澎拜而激昂。两人身上透出一阵女人看不见的光晕,忽明忽暗。 上一秒女人还沉浸在其中,下一秒嘴角便溢出鲜血。男人贪婪地吮吸着,而后从她嘴里抽出一整根舌头。女人的瞳孔成了一条竖线,唇部也开始自溶。 被男人抽走舌头后的嘴巴及四周,腐蚀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看着相当吓人。他望着床上的尸体冷哼一声,从嘴里拉出一根舌系带。指尖轻轻一磨,立马变成一撮粉末,被他吹散。 慢慢地,男人身上的皮肤开裂成两半。一条像蛇一样的黄色肉团,从男人身体里钻出来。他靠在尸体旁边,回味着方才的鲜美大餐。 一小时后,他又以一个全新的男人模样踏入新的旅程。 他看向手机上的一个聊天软件,点开了一个俏丽的女人头像。他们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火热地聊起来。 那一头的女人,让他来她所在的地方见面。 殊不知,这场短暂的网恋,让那一头的女人进入生命的倒计时。 男人叫笏,是一只活了六百年的怪。每逢他出现,必有色欲。笏最喜女子的新鲜舌头,他认为交合之际吃的人舌最为美味。被他残害的女子六百年来多不胜数。 他善于隐匿,所以几百年来想捉他的人都无功而返。 这次,他也有信心把这个新的猎物拿下。就连再下一个目标,他也锁定好了。手机不断有新的信息显示,他不厌其烦地一一回复。 他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小时准备,看着十分用心。选的地方也是一间豪华的套房,房间处于酒店最高的楼层。笏觉得,在高空进食,更能刺激他的味觉。 笏点上了自己特制的香薰,是他用每次收集到的女子汗液制成。散发出来的香味,能起到很好调节气氛的作用。 他又把事先备好的红色花瓣散在房间每个角落,他认为红色代表激情洋溢。 再播上一段轻快的纯音乐,一切配合的恰到好处。笏倒上两杯香槟,静静等待猎物的到来。 房铃如约响起,笏起身开门。来的美女比照片上还要惊艳,笏仿佛都能闻到美食的香气。她看到笏,似乎也对他的外貌非常满意。 两人浸泡在偌大的浴缸里,美女用手指沾了些白色的泡泡,调皮地抹在他的脸上,房间瞬间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她整个人圈在笏的身上,笏也慢慢凑近,两人鼻尖磨搓着,眼神也变得炙热起来。笏正准备吻上她那双唇,门铃就响起。 安全起见,笏还是起身穿上浴袍去开门。美女看到他那线条分明的腹肌,咽了咽口水,催促他赶快回来跟自己继续鸳鸯戏水,深入交流。 很不巧,来者是沈月。 笏也感觉到杀气,他正想逃,沈月一把锁住他的肩膀,魔裂的力量让笏吃痛叫了一声。笏被沈月押着进去,她一手制住笏,一手挺着大肚子。 沈月侧头一笑,对着水中美女说道“小姐姐,这是我老公。你看我肚子,都快要生了。他还在外面偷吃,你说我应不应该跟他好好谈谈?最近天气转凉,你赶快穿好衣服回家吧!现在外面坏人很多的。” 美女看着笏骂骂咧咧,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就走。 离开时,经过笏身边还呸了一声,骂道“渣男!”刚走几步,气不过又走回来打了笏一巴掌。 然后向沈月鞠了一躬道歉道“对不起,这次是我看走眼,你注意点打骂,别动了胎气!” 沈月也戏精上身,连忙点头,还表现出哀伤的正妻样子,忍痛放走美女。目送美女走后,沈月一手关上门,把笏丢到床上,轻轻一扯,衣服里掉出一个假孕肚。 第1章 生意找上门了 沈洛静静地矗立在尸山之上,她的脚下,小尸山几乎已经快要将她的小腿淹没了,而那些距离她最近的倒霉鬼们,则被她毫不留情地刺穿身体。 此刻的沈洛,仿佛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机器,周而复始地执行着同样的动作。 每一次刺出手中的长剑,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这声音如同死亡的钟声一般,宣告着又一条生命的消逝。 愤恨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将她淹没。 她紧紧握住长剑,那是她唯一的依靠,但手却不自觉地用力过度,陷入了肉里。然而,她却没有感到一丝痛苦,相反,一种奇特的快感从心底升起,让她有些沉醉其中。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明,虽然微弱,但足以照亮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她放任自己沉沦在这种情绪之中,享受着那种暂时忘却一切的快乐。 直至锋利的剑刃猛地被握住,那人用一只熟悉且温暖的手覆在沈洛手背上。她才回过神来,当她想看清是何人时,才发现周遭已是大雾一片,方才的人已然消失。 沈洛不禁打了个寒颤,眼前突然出现的大雾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努力想要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但雾气太浓,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和微弱的光线。 心中的恐惧逐渐蔓延开来,她试图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但脑海中的记忆却变得模糊不清。 沈洛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柄,感受着那只手留下的温度。她不由恐惧,害怕独自一人面对这未知的迷茫。 她想去追,奈何脚下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双脚,令她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个翩翩少年大步走来,口中念念有词:“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凡所有相,皆为虚妄,清!”随后指尖点向沈洛眉心,小光点随着少年指尖起落进入了她体内。 沈洛缓缓睁眼从梦中醒来,还有些眷恋梦中之人,颇有怪少年扰她清梦,轻叹道“胆小鬼,连梦中也不愿现身。”少年似乎也知沈洛说的不是他,便不理会。 说罢沈洛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苦涩与无奈。 她微微低下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着。那原本淡雅的容貌此刻也因这一笑而增添了几分惆怅,如同一幅水墨画般,美得令人心碎。 她的眉头微皱,嘴唇轻轻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朵盛开的花,却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哀伤气息。困惑的样子也是极为好看,让人不禁心生怜惜之情。 少年知道她肯定又做那梦了,并不接话,只是转身倒了杯水后递了给她,自顾自道“刚才有个叫什么明先生的找过你。”他说罢便指向台面上沈洛的手机,沈洛点了点,咽了两口水,随后拿起手机走向阳台,长呼一口气,拨通了那个神秘的电话...... 他是沈洛的左右手,叫贾敏。是魔化的鲛人族,一百年前就跟着沈洛。他们之间是合作,也是交易。沈洛于他而言,怀揣着许多秘密,她不愿提及,他也不曾过问。 在他眼中,沈洛虽有时沉默寡言,但却很有自己的想法与主见,且做事也比较随心所欲,难以被外界的因素所左右。 但跟着沈洛每次完成任务都可以积攒功德,事后沈洛都会适当照顾他。 任务一般都是以年寿报酬为主,年寿可以换取功德。所有物种的功德到了一定限度,可以转化为半神,功德限度的标准每个人都不一样,这个要看自身资质,不能一概而论。 而除了神侍以外,半神在神界的地位是最低的,半神往上就是小神君、圣君、神尊、主神。而各个神位的神徒都是由半神开始晋升,众神皆各司其职,助主神安定众生。 可即便是在神尊之中,也会有那么几位被天道选中的真神诞生。这些真神如同凡人一出生便注定成为人中龙凤一般,凌驾于众人之上,拥有着令人敬畏的力量与地位。 寥寥无几的真神存在宛若神话传说,让人心生向往却又遥不可及。每一位真神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传言万年前的开荒盛古世间是以魔尊,魔尊溯月是万物本源,就连座下凶兽穷奇敖启,也可随意处置神界之人。 可一切皆为古老又神秘的传说,关于溯月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了,如今是以神为尊。人、妖、魔都挤破头想往神界去。 唯独沈洛是个例外,她也积功德赚年寿,却志不在此,而她要作何,不得而知。 一个小时前,秦厉言家 “又做噩梦了吗,秦总?”明铭把牛奶递到秦厉言手里。 他外表谦逊温和,语气恭敬顺从,善于观察和迎合别人的情绪,对着秦厉言很会察言观色。 眼前的秦厉言看起来三十来岁,成熟儒雅,一副敦厚模样,今年已经四十有几了。 但真实的秦厉言却隐藏着一颗阴险狡诈的心,他行商以来不择手段,他的成功便是建立在别人失败之下,种种行径令人不齿。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温和善良,但实际上他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商人。 秦厉言接过喝了一口,神情立马变严肃,回道“嗯!!那女人简直得寸进尺,可恶的是一直查不到躲到哪儿去了?这段时间一直背后在我梦里下黑手,该死!” 他摸着脸上那道崭新的伤口,手上沾了些许血迹,火辣的痛感让这位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顿时失了理智。 起初秦厉言仅仅只是偶尔做做噩梦而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却越来越频繁了起来。 不仅如此,在这些梦境里,他还会受到各种各样的伤害,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严重。 这让他开始感到不安和困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在梦中受伤。渐渐地,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才逐渐重视。 第2章 梦妖 他曾在开会时睡着,梦里被那女人扇他耳光,醒来双脸红肿、也试过在飞机上入眠,梦里置身火海,醒来身上却有若干处烧伤、甚至在桑拿房稍息片刻,也险些昏睡不起...... 这次梦到那个女人拿着刀把他逼到墙角,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害于他,他决心不能再放任不管了,暗暗下定决心。 明铭附和着问道“需要联系上次跟您提过的沈小姐吗?” “这个姓沈的,能行吗?”秦厉言语气里略带轻蔑。 “沈小姐在业内比较有名气。”明铭始终谦逊,不愿落下口德,也没有直接回答秦厉言的话,而是默默把空杯子从他手上拿走。 “那就她吧,让她把那个女人解决了。”两人相视一笑,秦厉言嘴角勾起一丝狠厉。 明铭笑容里还藏着些许诡异,秦厉言却未曾发现。 现今,沈洛家 沈洛挂掉电话,就立马出门领着贾敏上路。 贾敏上车便好奇道“洛洛,这次收多少年寿?” 沈洛看了他一眼,神秘兮兮地打趣道“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天机?让我也听听。我不怕反噬,反正我功德本就不多。”贾敏拽着她胳膊不依不饶,被她瞪一眼松开后,又嬉皮笑脸地贴上去。 “与你无关。”沈洛无情拒绝,随后说道“你不是也想到这天上去看看,涨涨见识?那就努力工作,发挥你的所长。半神可是谁都有机会触及的。” “嗐,迟个上百年也成,我也不着急,说嘛说嘛~”贾敏语气中有些小无赖。 沈洛掐着他脸蛋,面团上的肉肉被揪起“九年半外加一栋别墅,怎么?你的寿元也想给我吗?可有要拜托我的事?” 别墅啊?那可是大单子,贾敏一下来了兴致,又纠结在那个数字上。 “我哪里有事要拜托你啊。只不过这年寿太奇怪了,怎么是九年半不是十年呢?”贾敏想着定是对方太抠搜了,也不愿凑个整。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时辰到了自然告诉你。泄露天机被反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所幸这回不是,下回,你可得管住自己的好奇心了,那可是要命的。”沈洛似乎话中有话,贾敏读不懂,可他明显被吓着了,奸计达成的沈洛狡黠一笑。 一路说着话,很快便来到目的地附近了。 “停车!”沈洛下车后抬头一看,只见大厦外层黑气缠绕,明明是白日,光却仿佛被吞噬了一般,黑暗似乎要将一切掩藏。 街道鸦雀无声,空气弥漫死寂,冷风不断袭来。把他们衣角吹起,凉意席卷贾敏每一寸肌肤。 贾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迅速跟上“哎哎,你下回关门能不能稍微轻一点,这可是刚落地的跑车耶!能不能爱惜一点啊,作为你的助手兼司机,连车都要我自备,太难了我。你还要损坏我的财物...呐!呐!呐!别说是你不要特意送我的!上次只是收伏夜魔的时候,人家送你车,你不好意思收塞给了我而已。你答应了就是我的!而且你也经常坐是不是?” 贾敏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毕竟老板脾气暴躁不太好惹。 “好,我下次会注意的。”沈洛深吸一口气,对着他真的万般无奈。与他计较什么呢,还是小孩子,不气不气,气多了会变丑的。 贾敏也十分识趣不再说下去,最后一遍检查车子是否停好就快步跟上。 电梯门缓缓打开,当他们走出电梯时便愈发觉得有异。 沈洛看见眼前的女人失了神,此时的她两颊清减,眼睛空洞无神,身形略显单薄,在沈洛记忆中曾经她那开朗明艳的笑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疲惫与哀愁。 她身处黑暗旋涡之中,背对着沈洛与贾敏,只留侧颜可见,那纤瘦的身影让沈洛心疼。沈洛不懂,她为何将自己摧残成这副鬼样子?贾敏心里也是疑惑万分,不知二人此前因何机缘而有所交集。 但贾敏了解沈洛,从她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二人关系非比寻常。 若是从前,沈洛直接就上前收拾了,别说废话,多一个表情也不会有。 “好久不见,小妖。”还是沈洛率先打破僵持的局面,梦妖闻声转了过来,黑气散开了一些。日落仅存的霞光打在她身上,让人霎时放下了些许防备。 贾敏望着那楚楚可怜的身影,拉了沈洛衣袖问道“洛洛,你们认识吗?” “小敏,你先等我一下。”沈洛轻轻地甩开他的手,径直向女人走去。 “沈姐姐,是明铭还是我老公新搭上的那个女人让你找我的?真是伤心呢,才在一起多久,就急着要除掉我?果然天生一对。”梦妖失笑,抬手一挥便招来狂风。 她没有提及那个男人,兴许心底还残存着一丝幻想,赌他不知情,赌不是他的意思。可相处多年,她又难以说服自己。 “是秦厉言托明铭找我的,数百年不见,你终究还是动了情。”沈洛暗暗地注意着梦妖身上的变化。 梦妖明显愣了一下,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认了,她知道,沈洛不会骗她“还真是他...哈哈哈哈哈......”她眼泪跌落,相比刚刚更让沈洛怜惜“念在我们曾经的情份,能不能,放过我......” “抱歉。”沈洛打断了梦妖,她知道梦妖想让自己放她一回,可沈洛不能。 说罢,沈洛眼神一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只见她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心轻轻划过一道小口,那伤口虽不深,却瞬间有血液涌出。 神奇的是,那血液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化作红色丝线,从伤口处疯狂冒出。那红色丝线犹如灵动的小蛇,不断扭动着身躯,迅速脱离了沈洛之躯。 随后,它们便在上空盘旋起来,如同一片红色的云雾。然而,没有沈洛的命令,这些红色血丝始终不敢妄动,乖乖地在原地候命。 腥味刺激着在场三人,沈洛待梦妖态度还算客气道“如果我不来找你,秦厉言该命不久矣了吧?他梦里受的伤都会在现实中相对应,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沈洛不愿相信,那个曾经善良的梦妖为何至此? 她快速闪到梦妖跟前,一把掐住她脖子,直接将她举起,手心的血灼伤了梦妖脖上的皮肤,更灼伤了她的心...... 她也不懂,为何沈洛能对她下手? 第3章 痴情? 方才还盘旋在上空的血丝,在一瞬间仿佛感应到了沈洛的召唤。朝着梦妖的方向急速飞去。 那些血丝好似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无孔不入地往梦妖的身体里钻去。刹那间,梦妖的五官都泛起了诡异的红光,那光芒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 梦妖的面庞被这红光笼罩,原本模糊的轮廓此刻清晰地显现出来,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那红光似乎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不断跳动闪烁,使得整个场面诡异至极。 梦妖迅速化成一缕黑烟,从沈洛手里消失,却又感觉到她依然存在于沈洛左右。 她的声音在黑雾里回荡道“我和他相知相恋十年了,曾经的他诱导我在梦中将那前妻杀害。他悄无声息地在幕后安排着一切,而我,助他得到了所有,却抵不过一个新欢。现在就想把我除之而后快,公平吗?嗬嗬嗬...不,不公平!我不服,我不甘心!”渐渐梦妖声音变得悲凉,她可是他的妻啊,可他通通忘了,还企图来杀害自己。 哀怨的哭骂声不断控斥着她的悲哀“这些年,他的前妻,他的对手,都在我造的孽下死去了。财富,权利,女人,都因为我尽收囊中。最后还想着干净离场?可能吗?沈姐姐,公平吗?” 上前的一道血色浓雾张牙舞爪,那散开的窟窿如同一个血盆大口,在梦妖每一次情绪高昂之下,都朝沈洛步步紧逼。就连后退到一旁的贾敏,也不禁害怕,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着。 无数人在她手中惨死,历历在目的场景在梦妖脑中不断浮现,像是要把她躯体蚕食殆尽。 一个个哀嚎的亡灵,一阵阵悲痛的哭声,响彻心扉。梦妖慢慢回归本体,在团团黑雾里落下并发出凄厉的嚎叫。 沈洛冲上去制住梦妖,手心紧握成拳,止血后的皮肤又被她扒裂开来。梦妖化作一股白色浓雾,随后软弱无力瘫倒在地。 沈洛抱着虚弱的小妖,对着黑雾外的贾敏大喊“小敏!” 贾敏闻声立刻念起清明咒,黑雾相互碰撞,顷刻便驱散,梦妖神志渐渐恢复。可惜已在弥留之际,沈洛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抽起一缕残魂放入瓶中。沈洛看到梦妖很多回忆中的画面...... 她和秦厉言在河边邂逅,那个对她温柔微笑的男人,回忆着里当初最纯真的爱意,最美好的片段已深深烙印在自己梦里。 几百年前与沈洛相遇的时候,那个待她冷冷的却不赶走她的沈洛。 还有那个从小与她打闹的弟弟,日子虽苦于她而言皆是美好追忆。 梦妖正在逐渐消散,变得透明,化作七彩光晕通往天边。最后,她留了一缕残魂给沈洛,那里面承载的是她与弟弟最珍存的回忆。 沈洛终究还是没有为了任务而动手,梦妖是自愿消散的。 以往被残害的亡灵最后还是勾起她心底的善意。终于放下对这个世界的贪嗔痴,对感情的爱别离,对一切的求不得,以及对弟弟的寄托,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但她想不到的是,很快便有人去陪她了...... 沈洛会替她主持公道,伤害梦妖的人终会不得善果,而被梦妖害过的人,也将由她自己去承受恶果。 除了真神与人类,沈洛的血能消灭所有物种,她同时还拥有窥探过去的能力。 沈洛与贾敏还给逝者们念了一段往生咒,愿皆可入轮回。 最后沈洛拨通明铭电话,片刻便恢复了往日的淡漠,道“记得将秦厉言的寿元送到玄己那,剩下的半年,别让他们好过。”她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梦妖,是秦厉言。只是梦妖令她的计划出现了一点小误差...... “好,我处理。”明铭此时撤下了身上的伪装,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幽暗深邃的眸子下藏着与之前不同的沉稳,他忽然的神秘一笑,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回到家后,贾敏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走进浴室,任热水从头顶缓缓流下,温暖的水流仿佛带走了一天的疲惫与烦忧。 洗完澡后,他心情愉悦地哼着歌,抱着半个冰冻西瓜走出来。 忽然,前方飞来一杯子,贾敏眼疾手快,迅速腾出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杯子。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杯子从半空袭来,看得他眼花。 贾敏快速移动,一边躲避着杯子的攻击,一边飞快地寻找隐蔽处,最终成功地躲到了一个安全的角落,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 毫无疑问,沈洛肯定又给五张刷礼物打赏,而那位讨厌的网络人,又让她争输了榜一大姐的位置。 五张是一个戴着鬼脸面具,说搞笑段子的主播,沈洛心情不好就会看他的直播。还会投屏到电视坐在沙发上看,而且还非常喜欢刷礼物,经常占据榜一位置。 她觉得电视上自己的礼物不停出现在眼前,烦恼就会一扫而空。 沈洛还关注另外一个搞笑段子的主播,是一个十几岁的奶萌小帅哥,叫一团小柴柴。经常在两位主播之间切换,每次成了榜二,就会用魔力砸东西,所以他们家也经常光顾附近的杂货店。 而苦的,还是每次默默打扫的贾敏。他的老板又多了一个缺点,暴力。 贾敏瞄了一眼电视,今天还是五张,他试探性问道“刷不上五张的榜一吗?” 沈洛转过头来,冷漠地看着他“能睁睁眼吗?这不明显吗?” 贾敏不停扫着胸口,努力让自己稍微平静一点,“那不如看一团小柴柴吧?” “刚刷完,榜一也不是我。” “那......” “滚。”又一个水壶飞了过来。 “好咧。”贾敏麻利溜回房间,房外不时传来间断的重物落地声音。贾敏为钱包默哀...... 翌日,沈洛从房间走出来。踹了一脚正在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贾敏,他吓得一哆嗦,手机滚落地面,随即传来屏幕的碎裂声。 他微微闭上双眼,试图调整呼吸,仿佛要将周围的宁静与清新都吸入肺腑之中。随后,他缓缓抬起头,脸几乎要笑烂了,温柔地问道“怎么啦小祖宗?”话语轻柔,又夹杂着丝丝恐惧。 这几日里,贾敏稍有令沈洛不顺心的事,她就来找他的茬,不是挑剔这儿就是指责那儿。他问她又不说,让他感到打工是何其的难。他在心里暗自感叹,女人真是难搞啊,让人捉摸不透,偏偏这个还是老板。 “没有,看你这么闲,我在想你怎么不去找生意?玄己和晏殊没有什么麻烦事找我们吗?”沈洛优雅地坐下,身板端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贾敏,让他不寒而栗。 在他们魔界是按实力说话,谁强谁就能当老大,晏殊就是他们现在的老大。晏殊是为了保护房玄己而生的心魔,后来有了自主意识。 其实沈洛也有很强的能力,但她更倾向于拿时间去做更多的任务,所以百年来,她都是担任老二的角色。而晏殊平常要处理魔界大小的琐碎事,偶尔沈洛有兴趣的才会帮忙分担,更多是当作是做任务。 房玄己就是晏殊的宿主,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不死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不死人,受伤能快速愈合,不死不灭,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本领。 值得一提的是,他制造的魇app交易平台,相当于人类的暗网。不同物种都能在上面发布年寿任务,然后领取奖励,哪怕是神,都可以在上面匿名操作,当然每项他都会抽取一点点佣。 这三人关系也很好,贾敏能抱住这些大腿,别提多幸福了! 但转念一想,还是魔尊时期的溯月好啊,世间要是以魔为尊的话,他们这么魔就不用活得这么憋屈,神也在魔之下,就连凶兽敖启也混得比神好,多威风啊!可惜,赶不上万年前溯月的鼎盛时期。 贾敏偷乐完之后终于做正事了,因为晏殊给了个电台的活他们。 就在一个月前,好几个电台的听众都无缘无故淹死了。警方都判定为自杀。 这些人本是命运各异,却都遇了同样落水而亡的下场。 其中,有的人在海边失去了生命,却非意外;有的人竟然淹死在了家中那看似宁静的浴缸之中,原本应该是放松身心的地方,却成了生命的终结之所;还有的人在学校的游泳池里丢了性命。 由于接连出了命案,电台的收听率也下降了不少。 电台老板本就是魔,好不容易在人间找到了一个身份,并且经过努力经营混得有点模样。他可不能让自己辛苦打拼的电台因此而倒闭,故而,他四处寻找解决之法,最终找到了晏殊他们,期望能借助他们的力量查到幕后行凶的黑手。 台长大概说了一下,几个死者都是生前听了他们台的灵异频道,是一个叫冯樱的人气节目女主播主持的。她目前没有可疑,就是正常地录制,讲讲故事。表面看来几个死者之间也互不相识。 第4章 电台诡事 沈洛本来想让晏殊与贾敏也留意近日电台是否有异,但后来想了想,念及同为魔族,相互间力量相近,也未必听出有何倪端。 只好找他们的好朋友房玄己帮忙。回想起开始认识房玄己,是在两百年多前的北朝,在相遇那时,正是梦妖姐弟与自己离别后不久。 自开荒盛古后,古人便依序创造了东、南、西、北四个朝代,历经悠久的历史,才发展了至今的文明现代。所幸的是,沈洛都一一见证过这些历史。 而房玄己是沈洛碰到,第一个会生出心魔的不死人,且衍生的心魔竟然比宿主更加强大,成了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晏殊热情洋溢,房玄己则沉静内敛。 儒雅的气质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深深地刻在他的骨子里,无论何时何地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其实仔细端详他的五官,秀美绝伦,甚至还有点男生女相,那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唇,无不展现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可他偏偏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严肃拘谨的模样,仿佛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沉稳而坚定。无论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还是陷入复杂棘手的困境,仍能坐怀不乱。 在世间的喧嚣中,他始终保持着冷静与理智,不被外界的干扰所影响,这点与沈洛相似却并不完全。他与沈洛一般,能给身边人带来强烈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房玄己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每一处褶皱都仔细抚平,随后端正地坐在房间的椅子上。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略微紧张的心情,接着打开手机,准备收听那个神秘的灵异频道。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盆清水,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房玄己此刻有些不确信,他感觉他们准备的有点儿戏了。这仅仅是一盆普通的清水,怎能与神秘莫测的灵异事件联系在一起呢? 沈洛,贾敏,晏殊坐在房间的一角陪着房玄己。 晏殊则好奇地盯着手机,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皮眨动,显得格外灵动。 他们在房内屏息以待,听着手机电台那头传来悦耳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很柔,仿佛在耳边诉说着什么故事一般...... 故事讲的是一个六十年前的封建村落。 那时候普遍生活水平很低,正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于是就产生了一种行业。人们在附近往城市的主干道旁,开设茶寮,而茶水食物里都放了迷药,静待猎物的到来...... 待猎物昏迷后,便将财物瓜分。 男人杀了,肢体偷运给城市的医院。女人则锁起来,送去远处村落以换取粮食牲口。女孩们哪能接受这非人般的对待,有的甚至受不了找机会自尽了,能忍辱偷生下来的基本都给折磨得精神失常了。 通过这样的勾当,这个村子也渐渐富了一点。直到一天,有当地村民失踪...... 而有了首例,便接踵而至,陆陆续续失踪的村民引起了当地人注意,他们觉得接连发生的事绝非偶然,必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可那人诡异得很,任凭村民如何调查,始终一无所获。 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村里一处便又传出恶臭,一个堆积尸体的小仓库被发现了。里面的尸体手脚被横七竖八地搭在了一起,蛇虫鼠蚁在尸体上乱爬。有几个胆子没那么大的当场就吐了。 恐慌传遍了整个村落,黑心茶寮也渐渐荒废了。有些老人甚至自言自语地传道:报应来了...... 是啊,天道轮回能饶过谁呢...... 来了...... 听到这里,忽然滋啦一下电流声...众人由故事被拉回到了现实。 盆里的水剧烈颤动,灯光随之变得忽明忽暗。正当他们以为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一切又恢复正常。 “果然不死人就是特别,这也受不了影响。”贾敏说着点头,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露出一个众人都觉欠揍的表情。 “我去一趟电台。”沈洛说完带走了贾敏,留下不明所以的晏殊与房玄己。 沈洛跟贾敏很快来到电台播音间外。 冯樱与沈洛两人迎面撞上了,她正准备转身离开,沈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被抓住的手臂顿时冒起一丝白烟,她皱了一下眉头,甩开了沈洛的手,疑惑地看着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是人鱼族吧?”沈洛看着她继续说道“人鱼族的声音达到特定的频率后可以诱导其心智,由你控制。你本是以水为栖,但近几代已经完全适应陆地了,我想那些人也是因你而自尽的,至于为什么......你会告诉我吗?” 她浅浅微笑,抓住冯樱的掌心在渗血。 “你是魔,还能有残留的神力在?难怪与别的魔不同,要是旁人,或许我就不会被发现了。”冯樱全身滚烫,感觉有股力量在周身游走,可面对敌人,还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难受。 “这与你无关。你这是用自身能力在害人,会被反噬,你不惧?”沈洛牢牢抓住她,不让她有一丝机会逃跑。 “为何要惧?但你说的不错,这工作确实挺适合我的。有空说说故事,还能杀个人解解闷。比在海里快活得多。至于杀人嘛,哪里需要理由?我心情不好就想杀人,心情好也想杀。况且,沈副将军还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冯樱像闲话家常一般,也不在乎如今处境落了下风。 沈洛不解,但也觉得她面熟得很,稍加思索后便问道“是南朝吗?” “记性不错,是南朝。我当时是皇帝的莺妃,庆功宴上有幸一见。”说着冯樱身后出现许多细小的水柱,向两人袭来。贾敏被水柱限制无法向前,还不忘提醒沈洛道“洛洛小心!” “小兄弟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冯樱后又对沈洛道“沈副将军,你如今挑选同伴的眼光不怎样。你们,该不会是一对吧?” 沈洛不语,一把抓住水柱,捏爆了几根,被捏爆的水柱瞬间充满了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流了下来。贾敏这才发现,沈洛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五个指头都划破了,地上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 这个魔实在狡猾,沈洛几次都抓不住她的实体。地上的水也重新被控制起来,又形成新的水柱,向沈洛袭去。沈洛单膝跪地,双手贴在地面,地上的水开始翻滚。冯樱尖叫现出原形,稳稳落在她跟前。 沈洛整只手插进冯樱胸膛,把一颗跳动的心脏摘了出来,心脏肉眼可见的萎缩。此时冯樱的下半身变回了人鱼形态,尾巴缓慢摆动,上身依旧保持着人形,衣服轻微撕裂了几个口子。 就在心脏快要化成灰烬的时候,冯樱整个人向前倾,倒在了沈洛身上“那位将军地下可还安息?呵哈哈哈哈哈哈......”说罢冯樱便化为灰烬。 沈洛眼眸闪过一丝震惊,可惜晚了。再也问不了她想要的答案,冯樱已经死绝了。 什么将军?她脑中只有模糊的碎片,竭尽全力也拼凑不全。 第5章 撞鬼 她回过神来便释然了,或许哪日,见到了,就记起了。 回去的路上沈洛默不作声,贾敏以为她还在为梦妖的事而困扰。便安慰道“妖死不能复生嘛,别想了洛洛。哦对了,上次我们不是收了栋别墅吗?要不叫上房先生与晏殊,一起去那里玩玩,放松一下心情?”他笑嘻嘻说着,没成想被沈洛一口否决。 “别墅是我的,不是我们。自打选择追随我开始,你便明确说了是自愿,你要走要留皆随你。别墅是我要给一位故人的,你不要想。”沈洛不想多说话,确实,这两次任务让她很郁闷。 贾敏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想就不想呗,我又不是没钱。那个电台老板给了一百年年寿给你喔,怎么看着还是不开心?”他不想自讨没趣,便转移话题说些开心事吧。 女人嘛,只要能转移注意力,哄哄就好。 “对于我们魔来说,一百年年寿不算什么,我犯得着为这事高兴吗?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年寿确实很重要的。”沈洛想起心底那个他,颇感惋惜。 她虽然没有完全记起来,但明确清楚自己积攒年寿为的是一个人。而那个人,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那我们不做人类的任务,只做其它物种的任务就好了。”贾敏不以为然道。 “比你强的有实力的多了去了,人家为什么非要找你。既然我们选择在人间生活,就要体验百态,什么任务都做,这样不好吗?增长见闻,不要做井底之蛙。”沈洛说完不理贾敏,多余的说教她也说烦了,同样,贾敏心底也是不甚厌烦。 回到家沈洛转身走进浴室,脑海里回荡着冯樱今天说的话,沈洛觉得奇怪,她怎么会知道将军? 沈洛浸在满是白色泡泡的浴缸里,随手抓起一团摸在手里把玩,顿感细腻舒服。浴室的雾水打湿了镜面,看着上升的蒸汽,沈洛昏昏欲睡,很快便进入梦乡...... 少女站在城楼下,脸上溅了不少血,目光幽幽盯着一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城楼上吊着一个男子,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脸庞,身上雪白的衣衫渲染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看得出男子受了非人的折磨。 突然男子身后出现的人,把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割裂。男子快速从城楼上掉下,闷哼了一声,随后地上渗出一大摊血。 少女想丢掉手中的剑上前接住他,可已经来不及了...... “不!”沈洛从梦中惊醒,水把秀发打湿了,她抓起浴缸边缘,慢慢坐了起来。指尖揉搓额间,有种气急攻心的感觉。 沈洛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浴室走出来,一手还抓着毛巾擦干秀发。 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一条信息:年寿已经打在房先生账户。附加条件每月少量电台盈利,下月生效。 发送人正是电台老板。 她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杂事总是很多,她无法分心顾及,几日后便又沈洛和贾敏在抓鬼的路上了。 前几日有个小头目找到她,说自己好像撞鬼了,手底下有个小弟行为异常。希望她能去一趟,至于报酬,当然就是年寿了。 沈洛是绝对不会信因为撞鬼的小事,会愿意牺牲年寿给她。因此也想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小头目背景复杂,其中牵涉定然不简单,或许能有别的意外收获。 可当贾敏听到沈洛只收五年寿元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沈洛说是每个小弟收五年,他才放下心来。这才是他尊敬的老板嘛! “洛洛,你干嘛又收钱?上次不是已经收了电台老板的钱,当作是固定开支了吗?”贾敏说着转过头看向她问道。 沈洛把贾敏的头掰回去“看路,你小子又偷听我说话。我们缺钱啊,你车子加油不要钱吗?衣食住行不要钱吗?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还是有人会关爱我们无私捐赠?之前玄己经常救助我们,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沈洛不禁叹了口气,之前的穷苦日子历历在目。 他们试过在路边卖油条,可每天的固定客户就只有房玄己。也试过卖棺材板,但贾敏晚上经常被路过的灵吓到。早年还被电话诈骗走了大部分积蓄,他们也算是魔界里的奇葩了。 “那你也用不着帮他们吧?他们绝对是...是......”是不怀好意的一群人啊,贾敏很想提醒她,可再往深处思考,他能想到的沈洛也绝对能想到。 既然她坚持做这件事,那背后必定有自己的考量。贾敏想着也不再纠结,继续认真地开自己的车。 沈洛曾多次警告,车子开在路上,保证的不止是车上人员的安全,还要保障路面的人与车。注意路况,停好车,就是沈洛对他最低的要求。 “是坏人对吗?那你知不知道,我们魔在世人眼里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魔就是魔。什么叫好人?没有定义的。有时候你以为帮助了别人就自我感觉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自认为的善可能不是真正的善,世人看到的恶就一定没有善的一面吗?。历史都是由胜利者谱写的,你能确定你所看到的就是真相?”何况寿元跟钱财同时收取,也不相冲突。沈洛内心的真实想法,一掠而过。 贾敏不作声,他能听进去的。他也明白一些,不同角度看问题自然不同,立场相悖的人做事,本就不能一概而论。 “万般皆是命,你放心。”沈洛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一直按着命运的轨迹走呢?”贾敏不解。 “天机不可泄露。”沈洛神秘一笑。 “又是这一句。”贾敏不满地撇撇嘴。 “好好开你的车,其它的与你无关。”沈洛索性闭目养神,不再和他废话。她当然知道...... 贾敏内心一万匹小马奔腾而过...... 一路上两人沉默。 贾敏把车停在池塘边,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踩进泥坑,鞋子蹭了点泥浆。他心疼地看向那双小白鞋。 真是什么破地方!贾敏对着沈洛做口型:报销。说完指了一下自己的鞋。沈洛装作没看到,扭头看向走过来的男人。 那男人高大壮实,眉宇间稍显奸诈狠厉之感。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这个应该就是小头目,两人面面相觑。 他伸出一只手向沈洛示好“沈小姐你好,初次见面。但你跟电话给我的感觉的不太一样,年少有为啊。”他本来以为,前来会面的会是一个中年女人,毕竟之前交流的时候对方电话里听着成熟沉稳。没想到会是这般优雅的女人,看着着实有气质。 小头目的目光如同黏在了沈洛身上一般。相比他们之前遇到过的那些女人,沈洛显得更加冷艳。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却仿佛自带一种神秘而强大的气场。 小头目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在沈洛身上游走,从上到下,不放过任何一处。那眼神中饱含贪婪,更有毫不掩饰的欲望。 他丝毫没有忌惮旁人的目光,仿佛沈洛在他眼中,已然成了一件可以随意欣赏与占有的物品。 贾敏被小头目的目光恶心了一下,正欲张口,沈洛却眼神示意叫他少说话,并对小头目说道“你给我的感觉倒是跟电话里一模一样,不要脸的不都你这德行吗?”沈洛还不忘露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第6章 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小头目收回了僵在空气中的手,脸囧得发红,只能尴尬笑笑缓解下气氛。谁让上两个道士都死于非命,没两下子的话等下要你好看!虽说心里是这么想,可是嘴上还是赔着笑脸说“两位这边请。”面上也勉强挤出笑容。 他把贾敏和沈洛带到偏僻处的破旧工厂。 工厂荒芜得很,窗户上的玻璃大多已破碎,风从缝隙中呼呼地灌进来。工厂里面坐着一群痞子。他们或歪着身子,或跷着二郎腿。这些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市井之气。 他们看到沈洛和贾敏被带来,那一双双眼即刻如饿狼般盯上沈洛。 他们习惯性地上下打量着沈洛,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衣服之内。不时地,他们还交头接耳,低声嘀咕着什么,言语中满是轻佻与不怀好意。接着,便发出色眯眯地淫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让人恶心。 贾敏上前一步,用身子挡住沈洛。 沈洛淡然望去,不予理会,又转头问小头目“你说症状很奇怪的那个人,身在何处?” 小头目微微扬起下巴,朝着两个小弟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小弟立刻会意,转身朝着工厂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架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她缓缓上前,将掌心轻轻按在男人的头上。就在她的掌心触碰到男人的瞬间,男人的眼球忽然开始不停转动。那转动的速度极快。众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随着眼球的转动慢慢停下,男人的眼白竟然变成了浑浊的灰色。而他的瞳孔,则变成了一条极细的黑线,让在场的人看了生畏。 紧接着,从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一阵诡异的求救声。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绝望与痛苦,在这破旧的工厂里回荡。 沈洛的手没有收回,仿佛在努力探寻着什么。 除了沈洛,在场没有一个人听到这声音,包括贾敏。 沈洛装作无事发生,与小头目说道“他丢了半魂,现在身体被女鬼霸占了,但女鬼的灵力很弱,掀不起什么风浪,你们放心。” 那群小弟是不信的,之前有多诡异又不是没见过。 其中一个小弟凑上前对小头目说“会不会是那个妞?”小头目怒瞪了他一眼,小声道“那道士死之前不是封住那女人了吗!闭嘴,别乱说。” 沈洛慢悠悠地坐下,看戏似得看着这群人。贾敏也跟着坐下,还拿起桌上的花生吃起来。 他不愿意多提,沈洛自然也不过问,反正急的是面前的人,贾敏也同样不着急的态度。 冷场了几分钟,这群人也坐不住了。 事到如今,小头目也不隐瞒地向他们交代了起来“沈小姐,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们绑了几条妞,其中还有一对双胞胎。我这个小弟看到就见色起意...你懂的......但是妹妹期间挣扎逃脱了,走的时候还捅了他大腿一刀。他就把气都撒在姐姐身上,当即就把她办了。” 沈洛不语,贾敏也是一脸鄙夷。 他继续说道“还折磨了她一番,谁知事后她就没了气。我们当即请了道士帮忙善后,以绝后患,还把她魂都封起来了。可那道士不久后死于非命,我那小弟之后也跟着不对劲起来,我们怀疑是那女的搞鬼,所以就把你请来了。” 小头目没有将之前两个道士死的事告诉沈洛。 他们有两个专门善后的道士,可那道士死在了自己的祭坛上,三支高香直接穿心,小头目怕惹麻烦,让小弟直接把他埋了。 后来又请另外的小道士来,结果还是挂了。他是口含糯米窒息而亡,也被他们埋于黄土。这才让沈洛过来,这帮人想,如果这次沈洛搞不定,那么下场也和前两个相差无几了。 沈洛似乎想到了什么...... 沈洛的手再次摁在小弟头上,那股熟悉声音又响起了! 她看到了那双胞胎姐姐和小弟的生前的记忆。 那小弟脸上露出极其猥琐的贱笑,笑声在这压抑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刺耳。他的眼神中尽是恶意与残忍,手中抄起一根满是钉子的木棍,那木棍上的钉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他毫不犹豫地将木棍狠狠砸向她。 姐姐在地上艰难地爬着,她的衣衫早已不整,被扯得破烂。她的脸上、身上都是血,那血有的已经干涸,有的还在缓缓流淌,触目惊心。 她的眼中满是绝望与痛苦,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身体。那人蹲下身子,一双粗壮的手死死地掐住姐姐的脖子。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手劲也愈发加重。 姐姐拼命地挣扎着,双手无力地拍打着小弟的手臂,双脚在地上胡乱地蹬着。但小弟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她的反抗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渐渐地,姐姐的挣扎越来越弱,直至她再也没了反抗能力,静静地躺在那里,断气而亡。她的眼睛睁得老大,好似在诉说着心中的不甘与冤屈。 姐姐已然成了他手底下丧命的可怜人之一...... 姐姐的尸体被无情地抬上了解剖台,解剖台散发着冰冷而阴森的气息。那原本应该是拯救生命的地方,此刻却成为了刑台。 冰冷的手术刀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医生平静地拿起手术刀,熟练地切开了姐姐的胸腔。那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划开皮肤与肌肉。紧接着,又切开了腹部,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迟疑。 摘掉姐姐身上那些被认为有用的器官后,便将一个又一个器官小心地放进装满冰块的保温箱里,仿佛只是在处理普通的物品。冰块的寒气与血腥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气味复杂。 而一旁的混混们则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交易。当医生完成了器官摘取后,混混们上前,将姐姐那余下的躯干毫不留情地丢到大型绞肉机里。 绞肉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骨头与血肉被压得‘咔咔’作响。鲜红的血肉在机器中飞溅,残忍的画面让人胃中翻涌。生命在这一刻被彻底践踏,只留下无尽的黑暗与悲哀。 第7章 双生姐妹 倒出的肉浆打包当作狗粮,这畜生却毫无反应。随后小弟踹了那畜生一脚,狗一声不吭躲开了,叼走了遗落在角落的碎骨块。几个人渣见状,还发出令人厌恶的笑声。 另一边道士在作法,桌上摆满了高香符纸,一碗黑狗血,一个镂空香炉,还放着一个镇魂铃。只见道士念念有词,沾了少许污秽之血,在香炉上画符,看起来是有那么两下子。 很快血痕立马化作一股白烟,镇魂铃同时也发出了异响。 在旁人看来,这次阵法是那么地有效。可偏偏姐姐半魂趁着大伙不注意飘走了,道士只把其余的的都封在瓷瓶里。瓶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还有一道黄符。 那凄厉的求救声再次发出。 “走吧。”男人脑门升起一缕黑烟,沈洛瞬间捏住。只见沈洛指尖摆动,男人便如提线木偶一般被她隔空提起,竟然无意识地自己动起来。 随着沈洛缓缓地将手放下,男人便如失去了支撑一般,重重地倒了下去。他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贾敏见状,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翻开他的眼皮查看。 只见那眼白处的灰色正在逐渐褪去,随即便恢复成了正常的球体。那原本浑浊的颜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正常人一般的清澈。 贾敏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探出右手,将男人体里剩余的浑浊之气缓缓抽走。他此刻十分专注,默默告诉自己,只当眼前是个寻常人,不能想别的事,要忘了眼前所见的混混们方才待沈洛行径,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施展咒术。 随着最后的浑浊之气被一点点抽离,男人的脸才慢慢恢复血色。那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庞,开始有了一丝红润。 沈洛对他们说“可以了。”随后带着贾敏离开。 一群人如释重负,一切又恢复平静,众人又开始物色下一批猎物。 贾敏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那魂魄真的被我们灭了?”他实在不忍。 “对。”沈洛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一丝情绪,脸上也毫无变化。 她没有把看到的告诉贾敏。回去以后,沈洛就进房间休息了。确实今天有点耗神。 而贾敏辗转反侧,他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后半夜,他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电脑,偷偷发了封匿名的电邮给警局。还附上了详细地址与彻夜查到的证据,希望能把这伙人一锅端了。 幸运的是几天后,警察不负贾敏所望来到了工厂。好几台警车把工厂围了起来,下车后警察鱼贯而入。 当贾敏看到电视上出现了这伙无恶不作的混蛋被抓获的新闻时,他藏不住的笑意在嘴边露出来了。沈洛刚好经过把电视关了,并叫了外卖跟他一起吃。贾敏乐呵呵地站起身,吃饭时在傻乐。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前一天晚上沈洛已经去过工厂了。 沈洛出现时手里拿了一个瓷瓶。工厂内空无一人,‘明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沈洛把瓷瓶交到他手上“给你了,让她去给家人道别,然后送她投胎安息吧。”瓶身密密麻麻的符文此时已然消失。 曾经的他与沈洛其实没什么区别,即使到了现在也是为了想守护的人而来降临到人间。不同的是,沈洛坠魔了,但他始终相信,有一天沈洛能再次回归神位。 明铭是冥王卜命在人间的化身,与沈洛认识了很长时间。受人之托,明铭有时也会为之照应她,他们偶尔也通力合作,共同面对棘手之事。 曾经的他与沈洛也有相似之处,他们都怀揣着各自的使命与信念行走在世间。 即使如今,卜命也是为了心中想守护的人而来到这纷繁复杂的人间。然而,命运的轨迹却让他们走上了不同的路。 沈洛坠魔了,那曾经明亮的眼眸中或许多了一些阴霾与挣扎。但他始终坚信,在未来的某一日,沈洛定能再次回归神位。 因为,这是卜命的她所愿。 沈洛拍了拍卜命,他这才回过神来,向沈洛问道“你有没有查到那两个道士是怎么死的?” “还没有头绪,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并不是死于双胞胎姐姐之手。她的半魂太弱了,最多吓吓那班人。杀那两个道士的人能力应在我之上。他们死的时候直接灰飞烟灭了,所以连你们冥府都没有察觉。我在此处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这事不是我们该管的,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卜命也同意她的说法,她惯有一套思维,他信她,如她信自己一般。 沈洛交代好后便转身离开。 遥想初遇冥王时,他还未降职,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神尊卜命大人。 神界有三大家族,掌管命薄的卜氏,掌管生命的龙氏,以及掌管世间秩序的万氏。沈洛自小跟随外公万渊习法,姐姐沈月则随外婆龙遇习法,而外婆在多年前就开始沉睡。 外公是上任主神,姐姐是现任主神。 沈洛与生俱来随外公有着管理秩序的责任,万氏和主神的继任者一般除自身有关的命数外,可以决定世间万物生死。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沈洛觉得自己与卜命不会是一路人。那时,当她的目光与卜命交汇的那一刻,一种陌生的疏离感便瞬间袭来。她总觉得自己与卜命之间注定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再后来,到人间再次相遇,这种感觉愈发强烈。沈洛更加确定,他们之间普通朋友的关系不会改变。无论时间如何流转,不论命运如何安排,他们都只会是彼此的过客,再无更深的羁绊。 相反,贾敏与她更似朋友。许是同类相惜,他们能够理解对方的痛苦与挣扎,感受内心深处的渴望与追求。他们曾一同哭笑过,是平等的朋友。 后来冥王告诉沈洛,那姐姐还是不肯出现在妹妹的梦境。可能她从心底里原谅不了妹妹,毕竟经历了那些事,换作谁,一时半刻也不可能放得下的...... 况且出事以来,要不是贾敏报警,她们家人还不知道姐姐的下落。妹妹逃走后,不知道因何没有告诉家人,她选择了袖手旁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在梦里与父母道别,出现在他们梦里还是原来那个干净乖巧的样子。 她还找了未婚夫,让他早日放下自己,重新出发,好好生活。她希望下辈子不要再遇到彼此了,因为害怕跟他再一次分离。如果知道那天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的话,她一定不跟他吵架,好好吃完那顿饭...... 妹妹几乎每晚都会陷入可怕的噩梦之中。当夜幕降临,妹妹便会被恐惧包围。她的梦境总是重复着那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夜晚。在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危险与绝望的地方。 她拼命地奔跑着,心脏剧烈地跳动。而身后,是无尽的危险在紧追不舍。 她不断地回头张望,每一次回头,都能看到姐姐最后那绝望的眼神。那眼神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妹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梦里,妹妹一遍遍地望着姐姐那绝望的眼神,直到每一次结束,姐姐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模糊,随之消失不见。 每当妹妹从噩梦中惊醒,汗水早已湿透了她的衣衫。 这个无法摆脱的魔咒,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让她在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被回忆所折磨。 第8章 长生一族 其实那晚本来有机会带姐姐逃脱的,可她喜欢方俊诚,她的未来姐夫,她还认为自己比姐姐更爱他。 她不明白,明明长着一样的脸,为什么方俊诚喜欢的是姐姐而不是自己。 她是故意丢下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姐姐,她希望姐姐就此死掉,这样她就能接收姐姐的一切。包括父母的关爱与财产,还有方浚诚的爱。 然而现实总不能如她所愿,他们知道姐姐死了,所有人都在怀念姐姐。甚至自己每天都害怕睡觉,连镜子里照到一样的脸也会被吓到,定期就要看心理医生。 究竟是生活不放过她,还是姐姐不放过她?亦或者是,连她也不敢放过自己? 或许这就是对妹妹最好的惩罚...... 晚上,沈洛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黑灯瞎火的村落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清冷的月光偶尔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微弱的光芒,却无法驱散那如浓墨般的黑暗。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突兀地出现在村落中央,他缓缓地挥舞着手臂,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力量。 随着他的动作,数十具尸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依次朝着一个偏僻的小仓库移动。 沈洛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但黑暗仿佛一道厚重的帷幕,将那个人的面容牢牢遮蔽。只能看见那人的黑色斗篷在夜色中微微飘动,上面沾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沈洛想走近看,那人却叫住了她“洛洛,别过来,别......”声音越来越小,梦也越来越模糊...... 而在沈洛看不见的地方,现实中两道身影闪进了小巷。 “别追了老元,那娘们早就跑远了。”卫子白在元陵身后气喘吁吁说道,元陵闻言也停下来。 两人接了一个任务,目标就是追杀一个叫小四的女杀手,和元陵一样是长生一族。两人之前在族内曾有一面之缘。长生一族的技能就是受伤可以迅速愈合不留伤口,力量爆发更是惊人。 长生一族的族人,大多于混乱的黑市中以打拳为生。又或者像元陵那般,独来独往。 他们所追杀的小四,便是专门执行暗杀行动的狠角色。这个神秘的小四,总是神出鬼没,在黑暗中如幽灵般穿梭,执行着一个个致命的任务。 可尽管长生一族有着特殊的能力,但绝大部分族人还是选择通过辛勤的劳动而生存。 即使受伤了,他们也不会感受到丝毫的疼痛,伤口更是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愈合。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一般在外出时都穿着极为严实。从头到脚,尽可能不露丝毫肌肤,这样就算在不经意间出现了身体上的变化,走在街上时旁人也难以察觉。 且他们对温度也不敏感,不论是严寒还是酷暑,都无法对他们产生太大的影响。他们就这样在人群中低调地生活着,守护着自己的秘密。 卫子白来自妖族的,搭档着元陵闯荡,两人经常做任务赚年寿换功德。 只不过这次的任务有点特殊,是元陵族内的事,没有报酬的。是族长直接指派元陵,卫子白纯属朋友帮忙。 沈洛醒来后也记不清梦中的事了,这样莫名其妙的梦很多,她总不能每一次都记着,洗漱过后就叫来小伙伴消遣了。 沈洛、晏殊、贾敏、房玄己四人围着麻将桌,奋战好几个小时了。晏殊几圈下来都是一家独赢,三家垂头丧气之余,又不免猜度,晏殊是不是又用自己独有的技能控制麻将? 晏殊当然知道他们所想,立马摇头否认“我没有,这次绝对没有。运气好,纯属运气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嘻嘻地看着手里的一把十三幺,扬起骄傲的小脸蛋。 晏殊那精致绝伦的侧颜,宛若被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每一处面部线条都显得那么流畅自然。 她微微扬起的下颌,线条优美而不失坚毅,着眼望去,如何瞧都是标准的美人胚子,无论是谁,见了她都会为之倾倒。 世间造物,都有独属于每个人的例外。也正是这些例外,让每个人都变得与众不同。 “按晏殊姑娘的意思,仅这次靠实力的是吗?”房玄己眯起双眼盯着她,企图能从眼神里读出别的信息。 “以前也没有!玄己休想套路本姑娘!”晏殊心想好险,差点穿帮!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手机铃声把贾敏吓得一激灵“哎哟我去,老板你不能换个铃声咩?这谁顶得住!谁会弄个起床闹铃当来电铃声的,把我魂都吓没了......”贾敏刚刚真的是条件反射马上弹起来,那种感觉就是在梦乡给吵醒,难受得紧。 沈洛抱歉地笑了笑,罕见地露出一排精致的小白牙,身子稍稍向前倾,站起身来接电话“族长?哦......好......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她再次走进来,溜到晏殊后面说道“哟,十三幺啊?”晏殊无奈笑笑,连忙用双臂盖住牌。腼腆地推沈洛回到她座位上,房玄己见状笑得前仰后合。 打完最后一圈,沈洛说起了刚刚电话的内容:是长生一族的族长打来,邀请沈洛帮忙解决他们内部的纷争。 原来族长亲弟弟也走上了杀手的道路,一直以来在外面滥杀无辜,长此以往会影响族内兴衰。族长希望能生擒他,弟弟可以回头是岸,若是情非得已,也不想沈洛帮他清理门户。 只是这不死人、长生一族、僵族都属于特殊族群,变异开始就失去了自身的寿元,因此只能给予是年寿以外的回报。 就是一张黑卡,能供沈洛跟贾敏尽情购物。当是工作后的放纵娱乐,沈洛觉得可行,不能总是顾着做任务,适当的时候也应该放松一下,族长的黑卡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也当是沈洛给贾敏的员工奖励! 其实稍稍细想,也不难理解族长那份苦心。 显而易见,让那些曾经误入歧途的族人改邪归正,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因为只有这样,整个长生一族才能走上正途,继续繁衍生息,长盛不衰。 若是实在不行,族长也不得不做出艰难的抉择。毕竟,在全族的气运面前,即便关系再亲近之人,也只能算是小义。 长生一族的族人们,都是依靠自己去赚取年寿,然后将其加在自身之上,从而得以续命。他们所谓的长生,并非如不死人那般,拥有真正的不死之身。也不似僵族,凭借着特殊的体质而长存于世。 他们的长生,是通过不断的努力和奋斗,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每一段年寿的获取,都伴随着汗水与付出,都承载着他们对生命的渴求。 没有人会想因为谁而影响到自己,天王老子也不例外。即便是异类的他们也一样,真正无私的人属于极少数。 另一边,卫子白和元陵在楼顶观察着对面楼顶的女人。正是那天跟丢的小四。 “老元,你有没有什么想法?万一又像上次让她走掉怎么办?”卫子白放下望远镜问道。 元陵没有看他“没有,即兴发挥。但是你这样就肯定看不紧。” 卫子白气愤说道“你怎么没有个两手准备呢?我师父说了,万事都要计划到最坏的情况,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就是你经常提起那位师父?唉,人生本就充满变数,哪里能规划这么多。你的师父,该不会是位深谋远虑的老者吧?” “才不是,我师父可美了。你就羡慕吧,自己盯着。还想有那个机缘的话,介绍你们认识来着。”卫子白把望远镜交给他后便不再看他。 “子白,谢谢你美意,可我已有心上人了。”元陵讪笑。 忽然,他看到机会! “就是现在。”元陵紧抓着绳索,身姿矫健地顺着绳索向对面快速滑去。 风在耳边呼啸,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敢。 第9章 夫与妻 在滑到对面的瞬间,元陵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狠狠地将小四踢翻。小四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倒在地。 此时,卫子白也抓着绳索顺势滑了过来,动作轻盈而敏捷。 小四挣扎着正要起身,元陵眼疾手快,迅速拿出电击棒朝小四击去。电流瞬间传遍小四的全身,小四痛苦地抽搐着,在强烈的电击过后,便无力地晕了过去。 元陵和卫子白两人没有丝毫耽搁,动作麻利地将小四捆住。元陵用力拉紧绳子,确保小四无法挣脱,卫子白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随后,两人带着被捆住的小四迅速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天台之上。 长生一族恢复很快,卫子白只能每隔五分钟电晕她一次,场面不免有些滑稽,没有一丁点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当小四从灯光微弱的房间里醒来时,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 渐渐地,她察觉到了自己处境的不妙。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肚子以下都被粗重的链子牢牢缠住。那些链子散发着一种暗沉的光泽,也不知是混合了什么神秘材质制作而成的。 小四咬着牙,使出浑身力气试图挣脱这些束缚,她的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她几度尝试,随着肌肉紧绷,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可无论她怎么用劲,那些链子都纹丝不动,也不知是否被下了禁锢咒术。 元陵就坐在她面前,不疾不徐开口道“跟我回去见族长吧。原本族长是叫我们解决你的,前提是你不肯回去的情况下,那手段相信你也清楚。” “别白费心机了,我就算回去了也能再出来,你们奈何不了我,更别说杀我。”小四一声讥笑,根本不惧他所言。 “杀你?为什么要杀你。我朋友叫判官,你该听说过吧?就算能你再逃脱,我一样能抓到你交给她。你猜你的下场是什么,应该会生不如死吧。”小四听完身躯一震!她当然知道那号人。 判官只是一个外号,传闻她曾是神,但下凡历劫玩得不亦乐乎。一世又一世地抓住歹人关押摧残,世人极少见过她的真面目。 她总能想出很多手段折磨恶人,经她手也基本半残了。可因从未杀害过一条人命,所以至今仍未坠魔,但也迟迟没有回归神位。 思及此处,小四松口答应了。但条件有一个,要他们帮忙找到她丈夫一起回去。也就是族长亲弟,元陵曾在族里见过他。 两人出去寻找,小四还在房间锁着,等他们找到一起带走,元陵总算是完成过半任务了。 而沈洛和贾敏此刻却拿着族长的黑卡在疯狂购物,看到珠宝首饰和衣服便走不动道了。 “小敏,你去逛你的,不用陪我,看好了叫我,我过来刷卡。”沈洛看着贾敏逛了一圈都没选上便嘱咐道。 “没事,我就看着好看,你戴肯定很耀眼,试试。”他拿起一对象牙白的耳坠,是弯月形状,旁边还衬有小星星,耳坠就是玫瑰金的镀色设计。和沈洛左手的象牙白弯月尖刺戒指与颈上项链刚好可以凑成一套。 他还拿了一条米色的丝绸质地的中长裙“还有这个,去试试吧,我在外头等你。” 沈洛接过在镜前比划,确实与身上一套相配。 不一会儿,沈洛从试衣间轻盈地走出来。她还把刚刚贾敏精心挑选的高跟鞋给换上了,那是一双散发着光泽的银白色细跟带子的鞋,鞋跟纤细别致,犹如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柔顺的裙子恰到好处地将沈洛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地衬托了出来。灯光打在她那耳坠上,散发出的光芒如夜空中最闪亮的星辰,在那一站,她就如模特娃娃似的,令人着迷,一眼望去,便难以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惹得过路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匆忙的脚步,不禁透过那明亮的橱窗回头看,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惊讶与赞叹的神情。 而贾敏精心挑选的每一件物品都仿佛在为这整体的美感添砖加瓦。 不得不说贾敏眼光真的很独到。 连贾敏见了也为自己佩服,同时觉得当女人太快乐了,比男人能的搭配的类型多。 望着眼前这个女神一般的人在试,自己也顿感赏心悦目“直接穿走吧,都买了。走!我们去下一家。” 他们就这样从白天逛到傍晚,才结束了这一场漫长的购物之旅。 那一张黑卡像是附着了魔力一般,在各个店铺的刷卡机上频繁地穿梭,不知道被刷了多少遍。 逛完街后,他们来到了一家环境极为优雅又有格调高端的餐厅,很快各种高级料理便堆满了桌面。 在品尝着美食的过程中,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瞬间消散。 吃完这顿丰盛的高级料理后,他们又兴致勃勃地去做了一个让身心都能得到彻底放松的马杀鸡。在那舒适的按摩室里,他们尽情地享受着专业技师的推拿,每一下按压,都在让细胞跃动。 出了按摩店,他们便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贾敏又哼着歌走着,沈洛不解“不用工作就这么高兴吗?” 他耸肩笑道“打工人的快乐你不懂,下班还有放假后,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不懂。”沈洛觉得收到年寿那一刻才是激动人心。 当他们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后,贾敏带着一丝疑惑与好奇,被那个锁着男人的房间吸引。想打开那道紧闭的门,看看族长的弟弟有何特别之处。 他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便决定要开门一探究竟。可开门后他却失望了。 男人穿着极为普通的衣物,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引人注目的地方,就仿佛是一个平凡到极点的普通人。 他这模样,要是把他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丢,他即刻便会被淹没在人海之中,丝毫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贾敏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个男人,真的就是那个传说中长生族族长的弟弟吗? 这个男人是沈洛昨天绑回来的,贾敏听她说整个过程很迅速,没有一点难度。甚至顺利得让贾敏觉得白捡了一张黑卡。 回来后就被沈洛锁在里头了,这回贾敏则负责干些跑腿的工作,也不复杂。 不过同时沈洛也说过:既然都活那么长时间,财富的累积可能已经达到你我都震惊的数量。可能一张卡在长生一族眼里真的不算什么,世上最不能让他们感到刺激的,估计就是钱了。 不像沈洛与贾敏,整日舟车劳顿就为了完成那么一个任务。 听族长说两口子都是杀手,可贾敏却感觉他身手也不怎么样,沈洛两下就把他撂倒了。 可贾敏不知道的是,前一天沈洛去找了房玄己,拿了特制迷药,专门对付这个男人。才会令这个男人,被贾敏觉得不堪一击。 沈洛动用了他们的交情,房玄己才舍得给那么一点点,可见这迷药是那么得精贵。不过也够了,哪怕稀释一点,也足够放倒一头大象了。 要来的这一点点够用好几天了,沈洛把最后剩下的都加到了吊瓶里。反正族长明天就来了,等他来到收货,就可以收尾,完成任务。 在此之前,先让男人享受一下为他而调制的‘特制吊瓶’吧。为了避免浪费,沈洛还把针管调到最慢速度。 如果沈洛魔力炼达巅峰状态,压根不用这么多花里花哨的东西。对付这类货色完全就是手到擒来。可惜,还差那么一点。 翌日,族长如约而至。 沈洛和贾敏识趣地把空间腾出给两兄弟...... 沈洛去了院子摆弄花草,贾敏跟在身后浇水。 沈洛家是一个三层小独栋带天台,外围一圈是院子,养了一些花花草草,铺了片小草地。 小独栋给人感觉就干净清新。 一楼是大厅和饭厅,还有两间客房。二楼和三楼也是各两间房带个小饭厅和小阳台,不想走动的话可以直接在自己那层吃饭。 一楼房间是以备不时之需的,二楼是房玄己和晏殊各一间,不过两人很少回来。三楼是沈洛和贾敏各一间,因为两人是合作关系,而且魔界没什么男女之别。 而那个男人就关一处房内。 两人一同慢悠悠地走进了院子里,他们时而并肩而行,时而又各自散开,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毫无章法的游戏。 他们的脚步轻轻踏在院子用小石子铺的路上,抬头看天时便会愣了几秒。一会儿站在院子中央,低头寻找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随后又走到院子里的花草旁,摸着那嫩绿的叶片,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然而,这样的举动始终找不到一丝趣味,整个过程显得格外的单调和乏味,好不无聊,他们都想快点结束这毫无意义的闲逛。 他们在里头谈了好长时间,族长应该经过思考与斟酌,才终于缓缓地伸出手去,轻轻转动门把手,打开那扇紧闭的房门。 门被打开后,贾敏忍不住往里看,只见族长脸上带着凝重,他微微欠身,对着站在门外的沈洛嘱咐了几句。沈洛静静地听着族长的话,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等族长走后,她才走进房间。贾敏也跟着进去了。 第10章 血禁之术 原本还活着的男人,此刻却没了气息。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施了某种可怕的咒法一般,肉眼可见地在以极快的速度萎缩老化。 健壮的躯体好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活力,逐渐变得透明起来,眼看便要消融入于空气之中。 一旁的针管里正流淌着一丝殷红的液体,那殷红的颜色显得格外刺眼。 那股殷红像是有生命似的,在针管里翻滚了一下,仿佛在挣扎着什么,很快就被那白色针液所吞噬,彻底与白色针液融为一体。 他的躯体化为虚无后,房间里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吊瓶,孤零零地挂在椅子旁的支架上,那场景显得是那样的突兀与诡异。 等族长走远后,贾敏便询问沈洛刚刚的谈话内容。 沈洛说族长大概的意思就是男人不肯回去,死性不改,无药可救之类的话,最后拜托沈洛善后。 贾敏听后不禁想到:这是亲生弟弟吗?他刚走时,贾敏看不到族长脸上表情有一丝变化...... 与此同时,一直被囚禁在角落的小四,仿佛突然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她的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一口鲜红的血就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她的双眼原本黯淡无光,此刻却突然充红,仿佛被注入了鲜血一般。那红色越来越浓郁,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像两团燃烧着的火焰。 她歪着头,似有感应,眼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没了来时迷茫无助,此刻变得凌厉狠毒,可那难以隐藏的无尽怨恨与杀意,让她疯狂,她只想报复! 卫子白进来看她,她低头调整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正常,再次抬头已无异常“这位小哥,我能不能去洗个澡,你看都这么多天了,身上的气味着实熏人,我又是女子。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卫子白没有先答应,注意到血后便警惕地盯着她。 “你朋友打的,受了伤内息不稳,才吐了点血。我想洗个澡,我是女人,应该有这个权利吧,请理解一下。”小四说得殷切,眼神也逐渐柔和。 卫子白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为自己之前的疏忽感到愧疚。然后,他连忙走上前去,给她解开了缠绕在身上的铁链。 小四说了句谢谢,就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里便传出了‘哗哗’的水声,那水声清脆而响亮,他猜她是在清洗身上的污垢与与血迹。 毕竟卫子白自己也明白,不洗澡肯定会浑身难受的。 可之后他便发现了不妥,将近一小时浴室也未有动静,卫子白觉得奇怪,心里也感叹女人真是麻烦。 他师父也是喜欢洗澡泡浴的人,动则一个小时,用师傅话讲这是享受仪式感。 他忽然一激灵,哎不对,她怎么没问自己拿毛巾换洗衣服什么的。 卫子白马上敲门问道“好了没?要不要帮你拿什么东西?” 眼瞅着无人答应,卫子白更加用力一遍遍敲门。最后他决定开门,打开后他也没敢往里看“哎哎!” 可惜,浴室里除了清晰可闻的流水声持续不断地回荡着以外,并无小四回应。卫子白联想之前的一系列异常情况,顿时感觉心神不宁,思来想去后他更是头皮发麻! 他站在浴室门外紧皱着眉头,眼睛死死盯着浴室的门,期待着里面能突然传出让他安心的声音或动静,可对方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让他的心里愈发忐忑。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决定看一眼。没想到眼前场景让他咋舌...... 卫子白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他在浴室中快速扫视了一圈,可里头就这么大,任凭他走多少步还是找寻不到小四的身影,此刻浴室的空荡荡,唯有花洒孤独地喷洒着水流,蒸汽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上升的水气随着开门的时间而消散。 而那扇窗户敞开着,印证了小四的逃脱无疑。 坏了!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 他急忙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元陵的电话,让元陵赶紧去找族长,自己则抓紧时间追捕小四。只愿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幸得早年之时他曾刻苦习得追踪术。而今,这追踪之术便可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他小心翼翼地取了一点那女人在地上残留的血,随后准备启程。 追踪术的精准之处便是以血为引,再以施术者的肉为路,通过施术者自身与对方血液之间的紧密联系,搭建起一座无形的桥梁,从而能够精准地找到血主的踪迹。 此术法让他心中又多了几分底气。 卫子白向来是极怕疼的人,平日里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擦伤,都能让他吱哇乱叫半天。如今形势紧迫,为了能顺利追捕到那逃走的小四,他不得不狠心割下自己的一点肉,用作追踪术的施法媒介。 剜肉那一刻,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他紧咬牙关强忍着疼痛完成后,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找来干净的纱布与伤药,快速替自己包扎好伤口。 待包扎完毕他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来。 路上他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俯冲,不敢停留半分。 卫子白一路紧紧追着小四的气息,全然不敢松懈。 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找到小四。随着气息的指引,他在一条幽静的街道尽头,看到了一栋稍显突兀的小楼,放眼望去,与离得稍远的小楼就是不同。 他感应到里头灵气充裕,似有修道之人在。 他暗暗庆幸,所幸那小四并没有逃离太远。 当他来到小楼前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微微一愣。只见小四早已被打得趴在地,狼狈得很。 而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正动作熟练地把小四捆起来,那男人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专注手下的动作。 边上还坐着一个女人,她就静静地坐在那,背对着他们,起初卫子白并没有注意看她的模样。只是那女人的背影,却莫名地给人一种神秘又熟悉的感觉。 卫子白站在那儿望着眼前的场景,顿时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在小四、消瘦男人和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女人之间来回游移。 他本以为小四是独自逃走,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被一个陌生男人捆住,而那个女人的出现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试图思索着这一切背后的缘由,可这混乱的局面让他难以理清,各种疑问如同乱麻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交织,让他一时间陷入了迷茫之中。 那男人正是贾敏,他对卫子白喊道“你个傻狗站在那干嘛!是她同伙吗?”说罢准备再次干架。 沈洛这时也站起身来,回头看时三人对视了几秒。忽然卫子白一个熊扑上来,一把抱住沈洛“师父,想死你了我!!!”此刻眼泪险些没忍住流出来。快一百年多年没见了,内心激动得嘴都开始哆嗦...... 沈洛温柔一笑,溺爱地掐着卫子白一只耳朵“不是说自己出去闯一闯吗?学有所成了吗?可有进步?” 这下换贾敏一脸疑惑了,这两人怎么回事?师父?他的洛洛什么时候多了个徒弟,作为助手的他竟浑然不知? 卫子白骄傲地昂起头说道“你教的追踪术我学得越发精湛了,这不凭着一滴血找来了。”说罢不留痕迹地藏起了自己的伤口,不想沈洛过多关注自己的伤。 沈洛怎么不知,施法者要以自己的肉开启追踪术?只是卫子白想让自己不担心,她便装作没看到罢了。 沈洛微微点动的头虽轻柔,却透出一股威严。她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神情中,无一不在表示对卫子白的尚算满意。 一开始她对卫子白这个徒弟并没有抱有太大的期望。毕竟,卫子白的底子一般,修道方面也无甚天赋。当初收下卫子白,不过是一时兴起,收着玩玩罢了。 在沈洛心中,卫子白于她而言反倒更似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他们之间没有那种传统师徒的严肃与拘谨,多了一份随性与自在。 每当看到卫子白,沈洛总会想起过去的一些往事,让她在这喧嚣的尘世中,感受到一丝难得的宁静与温暖。 三人大致交换了情况,大致知道面前这位女人为什么要冲着过来取她性命。虽然没成功还被抓了,可来意不善也应当关着。 卫子白把塞在小四嘴里的毛巾拿掉,并与她讲起道理来“是我师父了结了你丈夫,但也是受你们族长所托,懂吗?非她本意。” 沈洛把手机递给她,屏幕正播放着他们家的监控视频。正是当时族长与沈洛在客厅对话的内容。贾敏房间里是没装监控的,因此族长与男人具体说了什么,这个世上仅剩族长自己清楚。 小四捧着手机看完他丈夫临死前的最后一幅画面,顿时泪流满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与刚刚对着贾敏张牙舞爪的凶狠样简直判若两人。 她也知,若无族长首肯,没有人能随意处决族长的弟弟,各个族群本就互不干涉。 小四调整好情绪后便说道“实不相瞒,我与丈夫其实不是族长的弟媳和弟弟,我们本就是族长身体的一部分。不止我们,族长对外宣称的亲眷全都是他的躯干。他眼里认为的残次品就会狠心销毁。但是,他却杀不了我们。我们有血禁,血禁是不能对‘亲人’使用的。是我族秘术,只有族长能使用。”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将死之人通过生命之灵考验才能成为我族族人,一般几十年甚至有时候上百年才诞出一位。但弊端就是我们的族人要不停赚取年寿才能长生。而且有时候遇到,像这位阁下一样的厉害人物,直接就折在外面。所以每有族人逝去,残灵飘回族里,族长才能启用血禁之术。当残灵注入,族长身上的一块血肉便可以孕化成人。每一个残灵只能孕化出一个新的‘生命’。每当族长发现这个‘生命’不受控制时,他就会请外人处理掉,可能我们就是他所认为不合意的‘失败品’。” 她自嘲一笑,瞬感悲凉“大开杀戒的话会遭到血禁反噬,一段时间内就算再有残灵,他也不能为己所用。我们也是逃走的时候撞破他的秘密,才招来杀身之祸。刚刚也是情非得已,才想得罪于阁下。我其实早该想到是族长。”此时的小四懊悔不已。 三人静静听她说完,便动了放过她的念头。事已至此,也非她之错。源头在族长那,而作为族外人,他们也不方便再插手长生一族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卫子白看了元陵发来的讯息,族长已经知道了女人的事,随时都可能返回。 他只跟元陵简要说明:能拖就拖住族长,先别让他回来,情况容后再解释。听完女人说,卫子白真心觉得这些人可怜。 第11章 解决之法 “想报仇的话,你不行。我不认为以你现在的能力能对抗拥有血禁之术的族长。生命之灵庇佑的长生一族,你更动不得。反之,族长能找到比我们更有本事的人对付你,届时,你只会湮灭于弹指之间,但假意投降更行不通,族长不会留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沈洛的话不无道理。 她接着道“如今之计,你只能依附在一位强者身边,隐姓埋名忠诚于他,修炼强大等待时机。同时这个人最好也是令族长也畏惧的。” 随后沈洛又与她细细分析利弊。 贾敏听后不由一愣,在他眼中,沈洛已经足够厉害,这比她更有本事的人,难道是神? 可长生一族在神面前,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族长,不可能请到那样厉害的人物。神界,更不愿去管这等小事。莫非,沈洛不想管才借此托词? 此时小四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幽幽望向沈洛。 贾敏立马会意,没等女人回答,便脱口而出,提醒她道“你别看她,我们洛洛不行,我们还要做任务,没空带你。”不不不,他身边才不要这个女人跟着,浑身散发着阴狠毒辣的气息。 “判官可以吗?我朋友认识他。”卫子白说完,小四脸上略显不适。 像她这样的人,真的可以相安无事跟着判官吗?上次那个叫元陵的人还说要把她丢过去......真是想都不敢想...... 沈洛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当下的局势,不一会儿,她便有了自己的主意。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小四身上。 接着,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平静地说道“小四,你随我来。”说完,便率先朝着三楼走去。小四微微一怔,很快跟上了沈洛的脚步。 两人来到三楼,沈洛轻轻地关上房门,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安静。沈洛看着小四缓缓开口,将自己的计划与想法一一道来。 小四静静地听着,时而皱眉思考,时而微微点头。 经过一番交谈,双方终于谈妥。 当他们再次走出房间时,小四的脸上明显轻松了些许。她的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惶恐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与从容。 夜里月色如水,为朦胧的黑夜披上了一层银纱。 卫子白满心欢喜地庆祝与沈洛的重逢。由于房玄己和晏殊出去处理魔族事务并不在家中,他们只好就在场的人在天台办了个小小的烤肉派对。 天台上炭火熊熊燃烧,烤肉的香气四溢。 三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品尝着美味的烤肉,一边把酒言欢。他们谈论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分享着彼此的故事与经历。 小四因丧夫之痛,并无兴致参与这场派对。她只是勉强吃了几口烤肉,便默默地回到了房间休息。 注视着小四离去的背影,卫子白、沈洛贾敏都充满了同情和感慨。但他们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伤和痛苦,需要时间去慢慢治愈。 尽管小四的离开让派对的气氛稍有减弱,但剩下的三人依然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铁网上的串串摆放得整整齐齐,随着炭火的烘烤,油脂不断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浓郁的肉香四溢开来,弥漫在整个天台之上。 随手撸上一串,鲜嫩多汁的烤肉在舌尖肆虐,再配上一口冰冻啤酒,那清凉与火热的碰撞,瞬间刺激着味蕾。 伴随着晚风吹拂而来,带走了白日的燥热与疲惫。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贾敏则静静地站在一旁,低头给他们烤肉。 他熟练地翻动着铁网上的串,确保每一串都能烤得恰到好处。听着卫子白与沈洛在那里谈天说地,他们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贾敏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他为能在这样的夜晚为朋友们服务而感到满足。 一天的接触下来,他渐渐发现卫子白竟是一个挺多话的人。 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卫子白的嘴巴就几乎没有停过,不断地讲述着各种故事和经历。不论是有趣的见闻还是对于的人生感悟,他都能滔滔不绝地说上半天。 在与他与沈洛甚至自己、小四的交流中,他总是充满热情,积极地回应着每一个人的说的话,一直带动着气氛。 但在这过程中,他也注意到卫子白言行举止偶尔会有些轻浮。 可总体来说,卫子白的热情与话多还是给这一天带来了许多欢乐,让大家不会感到无聊沉闷。 沈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是那次秦厉言给她的别墅钥匙“子白,这是你姐姐生前居所,有她的气息在。之前你说想要一栋小洋楼,现在师父代替子楚送给你了。还有这,是子楚的一缕残魂,一并物归原主了。” 她把一个琉璃小瓶子交到卫子白手里,里面流动的一缕白烟清晰可见,就是梦妖的残魂。里面残留着一段和卫子白的回忆。 卫子白紧紧地攥在手中的,那把看似普通却对他意义非凡的钥匙。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生怕这把钥匙会突然消失一般。那钥匙被他放在掌心里反复摩挲,他清楚明白里头承载的是什么。 卫子白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风轻轻吹过,卫子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钥匙,那是他与姐姐之间连接的唯一依靠。 听到此处贾敏也恍然大悟,梦妖是他姐姐?所以,卫子白也是梦妖? 沈洛与他们姐弟羁绊挺深的。 忆起初见小妖,她浑身脏兮兮的,沈洛还以为就是个路过的偷酒小贼,没想到后来会相处了这么久。只可惜,看男人眼光不行啊,卫子楚...... 后来她们成了亦师亦友,沈洛教她怎么操控梦境,怎样运用一些小法术等等。 回想那时已遥不可及,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在相处中不经意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最终成了亦师亦友的存在。 沈洛以从前在神界习得的术法经历,担当起了教导者的角色。她引领着懵懂的卫子楚,让她逐渐开悟,能更好地操控梦境。 第12章 是你吗? 沈洛那时便告诉她,操控梦境首先得学会心静,让自己的心能如同平静的湖水,不被外界的喧嚣所干扰。只有在内心宁静的状态下,才能更好地感知梦境的入口。 接着,沈洛传授她集中精神的方法,让她想象自己如一缕清风,能够自由地穿梭在不同的场景之间。通过不断地练习,卫子楚逐渐掌握了进入梦境的技巧。 在梦境中,沈洛又教导她如何保持清醒的意识。 沈洛的话就像是在迷雾中点亮一盏明灯,让卫子楚能找到方向。卫子楚领悟得很快,时刻提醒自己身处梦境,观察周遭的一切细节,分辨出梦境与现实的微妙差异。 沈洛还教会她如何利用梦境来探索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挖掘那些被隐藏起来的情感和记忆。除了操控梦境,沈洛还传授过她一些在凡间能用上的小术法。 在那个静谧的午后,沈洛耐心地给她讲解术法的原理以及运用法门。卫子楚便学会了如何凝聚灵力,并将它们汇聚在自己的掌心。沈洛示范着如何施展简单的幻术,每回都让她惊叹不已。 在沈洛的指导下,卫子楚一遍遍地尝试与练习,逐渐掌握了这些术法的精髓。在不断地相处中,她们也学会了相互扶持,最终成了双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位。 忆及此处,沈洛向空中举杯:敬卫子楚,我的知己。 贾敏与卫子白终究是不胜酒力之人。 随着夜色渐深,酒精的作用在他们体内逐渐显现出来。 贾敏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他感到脑袋昏沉,身体微微摇晃,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于是他缓缓站起身来,带着几分醉意,拉着同样意识迷糊的卫子白起身,二人相互搀扶,脚步虚浮地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在酒精的影响下,卫子白的思维变得迟钝,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摇摇晃晃地进了房间,倒头便睡下。他还在嘴里嘟囔着什么,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彼时的天台上独留沈洛一人。 沈洛静静地坐在那里,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她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孤独,但同时也有着一种淡然。 她独自品味着这夜晚的寂静,回忆着过往的种种,思绪在夜风中飘荡。 正当她准备奠酒时,一个杯子与她凌空相碰。 她眼神迷离,已经有少许醉意,看着眼前模糊且熟悉的脸,眼泪不自觉悄然滑落,吧嗒地掉了下来“是你吗?阿陵。” 她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感觉双颊微微发烫,就连声音也带有哭腔。 阿陵?这名字是来自回忆最深处。果然,见了面就记起一些了。 “是我,小洛。”元陵伸出手想帮她擦掉眼泪,却被沈洛一手打掉。 她眼珠往上一转,控制住眼泪不往下掉,手指沿着眼尾往上擦。 看了元陵一眼,随后便冷漠地说道“既然当初选择躲我而去,如今为什么自己又送上门来?” “目之所及,心之所向。”元陵神色黯淡了下来,可惜沈洛看不到。同样他也看不见她冷漠的神情,只是冰冷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刺进元陵内心深处。 他不敢告诉沈洛,是因卫子白才来。 可来到此处,过往种种又历历在目。他曾多次偷偷来看过她,皆是忆及之时,可惜,沈洛对此并不知。 沈洛与元陵皆被神界下咒,对方面容在彼此心里永不清晰,记忆也会残缺不全,可身体的记忆,如何能忘? 他们就这样,相互静默了许久...... 终于,元陵忍不住主动上去抱住了她,她没有反抗,只是怔怔地让他这样抱着,仿佛这个拥抱她等待了许久,许久......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里,贾敏悠然醒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起身,简单洗漱后便走出了房间。当他来到客厅时,却惊讶地发现沈洛、卫子白和小四都没起来。 整个小独栋显得格外安静,没有了往日的吵闹。 贾敏又来到了门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鞋柜。这时,他才发现鞋柜里多了一双陌生的鞋子。 那鞋子的款式他从未见过,也不是昨日卫子白与小四穿的,那双鞋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 同时他也注意到备用拖鞋少了一双,更印证了他的猜想。 贾敏站在那里,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想着等人都醒了再问,要是有危险的人在,沈洛早就出手了,也轮不到他。 他也估摸着时间太早,大家还未起身。想到这里,他决定顺带做几份早餐。他直接走进厨房,熟练地打开炉灶并开始准备食材。 他简单炒个鸡蛋、下了面条,很快就做好了。 而沈洛也醒了,身后跟着元陵。与贾敏撞了个满怀,贾敏端着放置了四份早餐的盘子呆在原地,嘴里念叨着“哦...一、二、三、四、五份,还差一份。等等!你是谁?” 他不由一愣,要是他没看错的话,这人是从沈洛房间走出来的吧? 那他是谁? “早啊小兄弟,我叫元陵。早啊子白!”元陵跟刚坐下的卫子白还有放下早餐的贾敏微笑地打招呼。 “早啊老元!”说完卫子白也意识到不对劲,再看元陵和沈洛挽着的胳膊,他疑惑指着他们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我来找我心上人啊。”元陵说着帮沈洛理了理稍微凌乱的发丝。 “你就是洛洛\/师傅那个初恋情人?”贾敏和卫子白不约而同说道,互相帮对方托了托惊讶的下巴。 沈洛倒也大方承认,昨夜的缠绵让二人感情又增进不少“他回来了。”随后带着元陵入座。 说来也怪,这二人只是能感应到对方,甚至连对方面容也看不清,即使如此近的距离,也愣是忆不起对方模样,但两颗心,却开始再度相近了。 贾敏把早餐一份份摆好,还不忘不时地打量他们,然后淡定坐好,干咳一声便道“你们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卫子白也偷偷竖起耳朵,强装镇定。 “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沈洛说完拿起面前的牛奶,优雅地喝了起来。 卫子白这会儿不淡定了,一口牛奶喷了出来,正好全部落在贾敏身上,贾敏快速抽起纸巾擦掉,一脸的嫌弃。 元陵仔细检查沈洛有没有溅到,发现她的碗里沾了一点,立马拿走。 四人顿时陷入沉默...... 这时小四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走过来,跟他们问好。 她见过元陵,以为他们都认识,就没有追问什么,直接坐下吃起了早餐,顺带擦干净桌上的牛奶渍。 卫子白为了缓和气氛,率先开口对着元陵说“老元,判官那里缺打杂吗?要不让小四过去?”元陵点点头表示可以,随即放下新的碗到沈洛跟前。 一切是那么得自然,就似此前二人并无隔阂。 其实早在前一天,元陵已经打发好族长回去了,还谎称小四逃脱了,让族长回去等消息。 而判官那边晨时也沟通好了,可以随时出发。 他们吃完早餐后,贾敏和沈洛就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将一些必备的物品放入背包中。卫子白则走向那辆略显陈旧的小吉普,打开车门,检查了一下车辆的状况。 不一会儿,大家都来到了小吉普旁,纷纷坐上了车。 小四因为丧夫,心情依旧沉重而低落。她默默地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随后便闭上双目养神。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哀伤的气息却萦绕着她,让人不忍打扰。 贾敏与沈洛对视一眼,沈洛无甚变化,反而是贾敏表示了对小四的同情。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有卫子白启动车辆时发动机发出的低沉轰鸣声。 卫子白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人,又瞥了一眼副驾驶上沉默的小四,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专注地握住方向盘,驾驶着小吉普缓缓驶离。 行驶了一段路后,卫子白耐不住寂寞,想着开车无聊,便向坐在后面的沈洛他们问道“你们知道判官的事吗?” 第13章 去找判官的路上 “虽然我们是朋友,但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元陵的求生欲好强,判官虽声名在外,但始终是女子身份,他不想沈洛有什么误会。 “我没见过,但我感觉她应该很厉害。洛洛,你懂那么多,曾听说过她的事吗?”贾敏有种直觉,沈洛有可能知道。 沈洛想起很久以前,还真听说过她的事迹“传闻没错,她的确是神,卜氏暂时唯一一位真神,卜运 。 那时卜运初来人间,曾做过东朝女帝 。 她嫉恶如仇,喜欢折磨恶人,却从不杀人,即便那些是该死之人 。 在她手底下曾有一个贪官,把东朝运送的赈灾粮食扣下,转手卖给了富商 。 几次下来,灾民因此饿死 。 后来东窗事发,女帝卜运大怒,把贪官关了起来 。 每两日只给他吃清粥一碗,每日却要放他一碗血 。 自此把那贪官折磨得瘦骨嶙峋 。 ” 沈洛又道“犯奸淫者,男子皆割去生理特征,送去男子牢房为‘妓’;女子若犯,同样割去生理特征,送到各公公府上伺候 。 盗窃者剁去双手,每日浸泡在盐水之中 。 犯杀人罪的,砍掉四肢,丢到街上任其自身自灭 。” 车上众人听后,皆露出震惊之色,卫子白双目瞪圆,头还不自主地往后一仰,贾敏嘴巴微微张着望向沈洛,而元陵的关注点都在沈洛身上,一刻也不曾移开。 一时间,车厢内寂静无声,众人反应各异,唯有沈洛一人镇静如初。她端坐坐在那里身子往座椅一靠,神色淡然。 卜运乃是卜命的亲生妹妹,她虽生得可人,却有着极其偏执的性子。 当初卜命对这妹妹也是毫无办法,每每面对她的任性妄为,卜命都只能尽量替她收拾,着实头疼。他曾苦口婆心地劝说过,可卜运依旧我行我素,让卜命无法。 “神界当时得知后十分震怒,但念其乃卜氏神女便无伤其性命,且整治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碍于卜氏名声只能不了了之了 。 后来只让卜运在人间好自为之,何时悔悟,便何时回去 。 这决定可乐了卜运,苦了那些恶人,故而卜运就一直在人间,也就是如今的判官 。”沈洛说完,便望向窗外。 卫子白和贾敏两人在听到那一番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后,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心中不断地翻腾着惊愕,更多的是恐惧。 怎会有如此变态的女人?她的所作所为简直超出了常人的想象,那残忍的手段随便一个用在他们身上,他们都会向这个心理扭曲的女人求饶。 他们暗暗庆幸,幸好自己也非大奸大恶之人,也从未做出过伤天害理之事。他们感慨万分,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后怕。 此刻,他们更加坚定了要保持善良本心的信念,绝不能为恶所惑,那后果实在是险。 元陵也忆起与卜运初识时“我认识卜运的时候,她是北朝的镇国公主。当时的公主府,与提刑司无异。她说过她哥哥整治地下的恶鬼,她就审判地上的恶人。因此给自己取了个判官的外号,沿用至今。她现在住的地方叫木房,里面都是关着那些该死却阳寿未尽之人。” “卜氏神女、地下恶鬼?莫非她哥是冥府的?也没听说过谁的妹妹是真神啊?”卫子白脑海里快速搜寻一遍,好像还真没有。 “是冥王,也是是掌管命运的神尊,卜运的哥哥卜命。卜运的事我也是听冥王此前提及,起初,本来神界要惩罚她,是卜命替她挡了下来。那时的冥王职位空缺,无人愿做这份苦差。卜命便与主神请命,愿即刻前往冥府上任。卜运的事因此,才真正告一段落。”沈洛不疾不徐说道。 神秘而广袤的冥府,皆由神界派遣小神到底下任职,那便是历任冥王由来,可也有例外,如历任冥王中有对某一位神界中人有意,便可上秉神界,若主神同意,便可调其到冥府继任。 某种程度上,冥府算是脱离了神界的管辖,处于一个相对独立的存在状态,只要非大事,冥王通秉后便可自行定夺。 但冥府常年阴气重,即便有再大权力,在诸神看来,也不如一个神尊过得逍遥。 也正因如此,基本没有哪位神尊愿意自降身份来到这阴森的冥府之地。即便是那些拥有强大神力的,对地下的冥府也是有着忌惮,兴许觉得晦气。且在冥界所能积攒的功德也是最少的。 功德积攒得越多,其地位便越高。这就使诸神都渴望在神界通过各种法子积攒功德,以提升自己的地位与威望。 卫子白忽然想起一些事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冥王?是前任师公吗?” “难怪每次洛洛和冥王在一起的时候,气氛都那么怪异,原来是前度啊......”贾敏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八卦,看着沈洛和元陵,吃瓜般的傻笑,他还不知道,明铭就是冥王在人间的化身。 “我谢谢你们啊......”沈洛无语,只能微笑。 “那可不,我师傅以前谈过的可多了。什么西朝的诗仙、北朝的皇帝、富甲一方的大善人、哦还有一百年多前的医圣......”卫子白如数家珍,还在想还有没有遗漏的。 “前段时间,我们做任务还认识了一个老师呢。”贾敏捂着嘴巴贱笑起来。他和卫子白越说越起劲,车子里独剩下两人的声音...... 他们全然没有注意到,彼时沉默不语的元陵。 他微微皱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自在。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得让人感到压抑,这气氛笼罩在整个车内,场面尴尬到极点......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沈洛低下头心虚,想解释什么,又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毕竟自己那时候没了记忆,又是单身,本就可以恋爱自由。 “有没有,和他们发生过什么?”元陵有点吃味了,可他不敢表露于脸。 “没有。没有发生我们昨晚发生的。”沈洛眼神真诚,元陵的脸唰一下通红,连忙捂住沈洛小嘴。 贾敏与卫子白震惊:这是他们不付费就能听的吗? 一直睡着的小四起身伸了个懒腰,显然她已经错过了这个大瓜。 后排的贾敏微微侧过身子,目光首先投向了窗边的沈洛。 只见沈洛靠在元陵那,侧脸轮廓分明,眼神深邃而悠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贾敏的眼神在沈洛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缓缓移向坐在中间的元陵。元陵神色略显局促,双手放在膝盖上,似乎有些不安。 贾敏望着这两人,心中暗自揣测着他们昨夜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 贾敏最终选择沉默,继续当一个旁观者,安安静静地吃瓜。他靠在椅背上,眼神不时在沈洛和元陵之间流转,时而傻笑了一下。 一路上大家聊着天,谈话声交织着笑声在车厢内回荡,气氛轻松而愉快。时间在声声笑语中悄然流逝,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那座古朴的木房就在眼前,还未靠近便感觉外头散发着一种静谧的气息。 卫子白选了前方一处合适的位置停车,向前缓缓开去。 第14章 一对男女 随着车辆平稳地停下,卫子白这才解开安全带先下了车。众人见着卫子白下车,也纷纷跟着行动起来。他们打开车门依次下车,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眼前木房。 眼前的木房有三层之高,远远望去,给他们第一感觉便是比他们所居住的小独栋要大出许多。 木房外墙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色彩搭配,朱红色的部分鲜艳夺目,灰色的砖面则瞧着厚重而内敛,两种颜色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边上窗户由很多个黑色铁枝组成,铁枝纵横交错,勾勒出一个个规则的图案,给整座房子增添了一份别样的韵味。其中一层的墙身上,有一个镂空的‘木’字,这个字雕刻得极为精致,线条流畅自然。 门前种植了几棵零零丁丁的树木,这些树木虽然数量不多,但却给房子增添了一份自然的气息。 但此刻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曳,略显凄然。它们静静地伫立在那儿,如同门神一般。 他们此时停住脚步,好似隐隐约约听到从里头传出阵阵惨叫声。那声音凄厉得很,时而尖锐,那绝望呼喊在空气中不断回荡,让人浮想联翩。 沈洛先上前去,他们紧随其后,当准备迈入门口时,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那惨叫声也变得愈发清晰,他们确认了此处便是他们要找的木房无疑。 可以想象,为何北朝的公主府会被称作民间的提刑司。 这座看似普通的木房,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公主府被赋予这样一个特殊的名号,定是因此地有过无数次审判与惩处。它就似民间的正义之所在,为那些受冤屈的百姓伸张正义。 可过度的正义,也会令百姓望而却步,这便是矛盾之处。 就在大家沉浸在对木房的各种思绪中时,木房里突然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众人定睛一看,原是冥王。他那威严的身姿与冷峻之容,让人一眼便能认出。 卫子白与贾敏看到冥王,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卫子白率先扬起手,他还在沈洛身边时便见过卜命。而贾敏百年来更是与卜命打过交道,只是上回卜命化身的明铭贾敏不知。 与卫子白和贾敏的热情不同,沈洛看到冥王的那一刻,却无奈地扶额。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身旁元陵,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随着卜命的出现,也让整个场面变得更加复杂与微妙。 冥王也大方地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欢迎你沈洛。”他笑着为众人引路。 元陵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眼神时不时地偷偷打量着这个‘情敌’。不得不承认,冥王的确气度不凡,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尽显落落大方之态。 他步伐沉稳,仿佛天生自带一种可震慑旁人的气场,让人油然生敬。即便入了冥府,仍能保持身上那股阳刚正气,不被冥府阴气所影响。 众人进入木房后,冥王十分周到地安排一行人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他对每一个人都以礼相待,也无丝毫怠慢。就连一笑,也可使人如沐春风。 得到主人家的允许后,几人怀着好奇开始各自参观。他们穿梭在各个房间之间,都想瞧瞧里头是否如他们料想一般。 过道上的墙壁呈现出一种惨白惨白的颜色,没有一丝温度,瞧着似被无尽的寒意所笼罩,从楼道一直延伸至房间,整个通道上没有任何挂画或装饰,空荡荡的墙面给人一种压抑而单调的感觉。 那一片惨白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就连头顶的吊灯也是极为简单的白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可以想象到了夜里,这些白灯也不足以照得光亮,这使得整个空间更加昏暗阴森。 在这寂静空旷的环境中,偶尔还伴随着叫骂声传来,打破了原本的平静。他们开始好奇这死气沉沉的木房主人究竟是何样子,会是个长相恶毒的女人吗? 许是个面容狰狞、眼神凶狠的女人,又或许是一个外表冷漠、内心残忍的人? 这么看来,木房确实与监狱别无二致。种种所见,都给人一种压抑和束缚的感觉。 走在其中,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无法挣脱。 每一处角落都透着冰冷与绝望,似监狱一般充满了拘束与不自在。此处无半分生机,只有无尽的死寂与沉闷,俨然置身于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若被困于此,早晚会被逼疯,还不论那主人施加的刑法,若是双管齐下,可有好受的。 贾敏不禁心生疑惑,问众人道“你们说这偌大的房子,目前为止怎么只看见冥王?虽说是亲生兄妹,但这主人也不露面?” “就我们几个,还想多少人服侍你?幸好是他一个来,没有带他的小白小黑,那两个黑面神,站在你旁边就跟开了空调一样,凉飕飕的。还有冥府其它冥差,个个长得跟纸扎娃娃似得。要不得要不得。”卫子白想起之前经常跟沈洛去冥府溜达,小白看他的眼神,便不寒而栗。 沈洛被单独邀请到房间。冥王拿出了跟房玄己的转账记录,上面显示五十年寿已经打过去。沈洛会心一笑“想干嘛?” “你还有什么条件附加吗?”冥王这么一说,倒显得反常。 “先听内容,再谈条件。”沈洛也不示弱,一派神秘。 “我想你劝我妹妹回神界,最好能护送她到上界。”冥王语气诚恳。 “是劝她去寒天炼狱吧?你现在说的不是回归神位,是服刑。谁愿意听一个陌生人的话回去坐牢?像我,现在自由自在也不愿意回去。何况要她听我一个魔的话?”沈洛连连摆手,不愿干涉神界之事。 “她现在也算不得神,你说的,她或许会听。”冥王有点沮丧,一想起那不争气的妹妹就犯怵。 沈洛没说话,冥王便补充道“你的那个朋友小四,或许能在我冥府做客。而且,楼道最后一间房是为你特殊准备,你的徒弟可能会喜欢。不妨先带他看看,再作决定?” “好。” 沈洛倒要看看,冥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沈洛随后走出房间,只见她步履匆匆,很快便找来了卫子白,二人在卜命的领路下同去。 贾敏见状,心中了然,思忖过后便识趣地停下了脚步,没有追上去。他转身独自向反道而行,在木房各处转悠。 冥王则带着沈洛与卫子白到了一处,待冥王将那道房门缓缓敞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对脏兮兮的男女。 二人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污垢,身上又衣衫褴褛。男人眼神空洞,呆呆地凝望前方,女人则蜷缩在一旁,身体微微颤抖着,见着来人便警惕地盯着他们动向。 而片刻后,男人也缓过神来,同样对三人十分戒备。他只与沈洛通过电话,并未得见沈洛真容。而冥王又是换了一副面孔,男子待他们自然陌生。 男人的右手与女人的左脚被沉重的镣铐紧紧拷在一起,那镣铐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冰冷的光泽。 那二人互相对视着,眼神中满是厌恶。 他们各自的身上都有着或深或浅的青紫伤痕,显然不久前有过打斗。那些瘀伤在他们脏兮兮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瞧着甚是狼狈。 二人目光又重新聚焦在眼前三人身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被倔强所取代。 地上有滩水迹,那水渍在地面上蔓延开来。饭菜也散落一地,与那两个空杯子各分东西,着眼望去,稍显狼藉不堪。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爽味道,让人几欲作呕。那味道分不清是这对男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汗臭与污垢的混合气息,还是饭菜因放置太久而馊掉所产生的异味。 冥王向沈洛卫子白指向那男人,与他们说那人正是秦厉言,而一旁女人,沈洛便猜到是何人了。 秦厉言半蹲在一旁,眼里早已没了往日神采。他的眼神黯淡无光,面容憔悴,好似这段日子被苦难磨去了所有的锐气。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然消失,眼下都是疲惫。 这女人,沈洛与卫子白也是头回见。 女人头发蓬乱如杂草,一半都挡在前头,几乎看不清原本面貌。她的衣衫破旧不堪,上面布满了污渍。乍眼一看,这女人实在普通至极,也无让人眼前一亮之处,确实不过如此,甚至让人有些失望。 让师徒二人难以想象秦厉言就因这人而舍弃卫子楚。 第15章 木房管家? 房间除了角落用水泥砌成的简易厕所,和一个黄得发黑的固定花洒,连桌子椅子床都没有。 沈洛先是一愣,而后看向卫子白“这个男人是你姐姐的丈夫,具体的事情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和冥王在外面等你,你好了自己出来。” 不一会儿,那昏暗的房间里传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男人瞬间变得鼻青脸肿,原本就脏兮兮的脸上此刻更是布满了青紫的瘀伤。他的眼睛肿胀得只剩下一条缝隙,嘴角也流淌出鲜血。 旁边的女人因与男人拷在一起,根本无法躲避,在混乱中身上也不可避免地蹭了点伤。彼时女人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尽可能躲得远远的。 卫子白对着男人拳打脚踢,他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每一拳都带着强大的力量,狠狠地砸在男人的身上。男人痛苦地呻吟着,却无法逃离。卫子白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拳头不断大起大落,声声沉闷接连而来。 卫子白自己得手指关节位也打得渗出了血。那抹嫣红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流下,滴落在地上,与房间里的混乱景象融为一体。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心中只有无尽的怒火。 发泄过后他便停了下来,随后独自走出房间。 “你说的我答应。”沈洛看到这番情景,才放下了心头大石。 “他们是阿运抓回来的,关一起半年了。后天就是秦厉言的大限之期,时候到了,我会带他走。”冥王这段时间对着这对男女,也是十分厌烦。 他们刚开始困在一起还沾沾自喜,互相都觉得很幸福。可没过几天,就相看两厌。 只有他的妹妹每每站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她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厌其烦地观看他们精彩的表演。 那精怪被暂时收了幻术,此刻再也无法施展任何妖法,只能无奈地和秦厉言拷在一起。他们被迫一起如厕,在那狭小而又肮脏的空间里解决。 一起清洗时,也是扭扭捏捏,动作僵硬而不自然。一起吃饭时,更是沉默不语。 慢慢地,他们开始看清互相的缺点。那些平日里被忽略的小毛病,在近距离的相处中被无限放大。 他发现了精怪的自私,精怪也看到他的固执与鲁莽。他们的眼中不再有最初的好奇与包容,随之而来的是不满与厌恶。逐渐地只剩下无休止的争吵。 他们为了一点小事就可以大吵大闹,每一次争吵都像是一场战争,双方互不相让。 每每见到那两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对骂,卜运就会忍不住看得哈哈大笑。如此精彩绝伦的闹剧,神界可不多见。 当卜运心情不佳又烦郁之时,便会特意前来看望这对恶男怨女。 看着他们争执不休的模样,她的心情似乎也会变得好一些。她看乐了,还会插上几句调侃的话,让这场争吵更加激烈。仿佛他们的痛苦和矛盾,成为了她缓解自己情绪的一种特殊方式。 与秦厉言关在一起的那个小三,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由精怪幻化而成的女人。 那精怪变换后拥有了妩媚妖娆的身姿,姣好的面容下却藏着一颗邪恶的心。她用幻术迷惑了秦厉言,让他陷入一场无法自拔的情感纠葛之中。 估计秦厉言来了木房以后,得知真相得疯了吧。 他曾费尽心机摆脱了梦妖的纠缠,以为终于可以获得自由,与妖魔彻底划清界限,却没想到,如今遇上的还是精怪。 他的命运如同被诅咒了一般,不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这无尽的困境。至死,秦厉言都无法获得自由了。他被困在这充满阴谋与陷阱的虚像里,不可挣脱。 他的一生更似一场大起大悲得闹剧,当真可笑。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最终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命运的棋子,任其摆布。 而另一头的贾敏,被方才经过的一间房吓得有点恶心。 房间那扇门是虚掩着的,好似在召唤着贾敏的好奇心。他站在门口犹豫不决许久后,最终没经受住好奇心的驱使,往里头探去。 当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门,门轴发出‘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随着门的缓缓敞开,房间里的景象逐渐展现在他眼前,一股神秘而又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挂满了人体的外部轮廓图,空白的墙身有无数条红色线条串连在一起。 忽然出现在门后的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拿起手术刀一下又一下地划开自己的皮肤。发现贾敏便疯狂大笑,嘴里还念叨着:三百六十下,够了吗?够了吧。 贾敏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迅速转身离开。他的心跳依旧急促,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才那令人不适的画面。 他感觉口中有些干涩,一种强烈的渴感袭来,此刻的他迫切地需要喝点热水来定惊。 于是贾敏开始四处寻找热水。 他的目光在周围的房间与走廊上来回扫视,脚步有些匆忙。每经过一个房间,他都会探头进去张望一番。他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着,试图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感。 突然身后又传来女孩的声音“你好,我是这里的管家,有什么需要帮忙吗?”女孩穿着一身黑白色的女仆装,裙子绣了些蕾丝边,看着十分俏皮。 她对贾敏微笑问道,眼睛笑得弯弯的,嘴角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语气也很温柔。 对于女孩子,贾敏还是比较尊重的,连忙回答“就想找点热水喝,没找到。” 女孩耐心地笑笑“请随我到这边来,你的朋友们在休息室等你。”说完给贾敏引路。 女孩打开门,果然卫子白、元陵、小四都在此。 她还是笑道“客人请那边坐下,稍后我会拿给你。其它人还有什么需要吗?”女孩温暖地照顾到每一个人,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一群人也在,也幸好休息室够大,可以坐下这么多人。 那群人连连摆摆手,面上惶恐不及,女孩有点失望“真的没有别的需要了么?这位先生也点点东西喝好了。”她走向人群中的大胡子,大胡子立马点头。另一瘦弱的男人条件反射站起身来,跟着女孩一起出去。 女孩悄然出现在他身旁,再回来时手里便多了一杯热水。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将手中那杯水轻轻递给贾敏。 那杯水还散发着微微的热气,贾敏赶忙伸出双手,小心地接过水杯,说道“麻烦了。” 他轻抿一口热水,稍烫的温度瞬间传遍全身,让他原本紧张不安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他再次望向女孩,微笑着点了点头。 瘦子手微微发抖,缓缓把一杯看起来色泽鲜艳的饮料递给满脸络腮胡的大胡子。那饮料红彤彤的,乍一看,既像浓郁的番茄汁,又像是甘甜的西瓜汁,带着极淡的粉色。 但大胡子看到这杯饮料后,眼里却瞬间闪过一丝惊恐。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不安和恐惧。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杯饮料,就像看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第16章 初见判官 看他迟迟不动,女孩便走过去对他说了句“喝。” 大胡子仿佛收到命令一样一饮而尽,喝完还干呕了起来。贾敏疑惑,看着手里喝了一半的水杯,又看了看大胡子,不就是一杯果汁,至于吗? 女孩收起笑容,冷漠问道“还有人需要什么吗?不要让我问第三遍。” 那群人这才推了一个壮汉出来,那壮汉怯生生地说“我想要按摩。”说完也不敢看她。 “好。”女孩走向柜子,在里面翻找着。 女孩转身,拿了一个锤子,她丢给一个高个子诡异一笑。 高个子接过就砸在壮汉身上,一下接着一下,直到骨头发出碎裂的声音。壮汉跪在地上痛苦哀嚎,所有人不敢出声,都低着头。 “好了,今天的管家体验到此结束。我再想到什么好玩的通知你们,回去吧。”女孩摆摆手便转身离去。 随即,一面看似坚固无比的墙也缓缓升起。 那墙壁上升的速度虽然缓慢,但却带着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随着墙壁的升起,一个令人震惊的景象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一排整齐的房间紧密相连得怪异。 房门都紧闭着,一群人在看到这一幕后,顿时欢呼雀跃起来,迫不及待地向那被他们称为‘牢房’的地方跑去。 此情此景,比那密密麻麻的房间更恐怖。 人群中,那高个子格外显眼,他紧紧地快速拉上方才被揍的壮汉跟上队伍,随着他们的移动,地上立马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血痕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如同一条红色的丝带,记录着他们的行动轨迹。 当壮汉痛苦的呻吟越发减弱,周围的人对这一幕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们只是默默地跟着队伍前进,就连抬头或张望别处的小动作也无。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飘在贾敏他们面前,身上冒着寒气,没有脸,头上就是一团黑雾,手里拿着打扫工具“卜运大人去换衣服了,几位先在此处休息,我叫小黑。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说完打扫着犯罪现场...... “她就是那小变态?”贾敏说着把水杯移开,咽了一下口水。 元陵司空见惯,卫子白与小四吓得脸色煞白。 特别是小四,心底有些抗拒,已经在思量是否真的要在此地避祸了,若一不小心惹怒了那位,岂不是如他们一般下场? 可想到族长,还是打消了念头,比起暗地里阴狠的族长,还是明面上变态的卜运容易应付一些。顶多受受皮肉之苦与精神折磨罢了,自己往后当心些别惹怒她就成。 小黑飘过来对贾敏说道“不要这么大声,卜运大人还没走远,会听到的。”虽然看不见样子,但听得出小黑很怕她。 贾敏点点头表示答应,并问小黑道“这里,就你一个吗?” 小黑无奈叹气“本来是我和小白轮流来,可是小白上次被吓病了,上次卜运大人可恐怖了。其它冥差也怕了这里,都主动承包外勤工作。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鬼也会生病被吓到吗?”卫子白在旁听着哭笑不得。 “鬼也有脆弱的一面好吧!你们看到那个医生了吗?就是拿刀子刺自己的人,他之前开了一家整容医院,死在他手术台的就有三十六条人命。卜运大人要他十倍奉还,每天要刺足自己三百六十下。少一下都不行。其实关在这里的都是恶人,但有时候卜运大人想到折磨人的法子,比我们冥府的刑罚还要刁钻。”小黑在冥府待了那么久,对卜运的手段还是自愧不如。 “你们卜运大人小时候是不是被欺负过,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导致现在这么变态?”贾敏觉得应该是,不然不会这般与众不同。 “怎么可能,卜氏在神界,是除了主神的家族以外,另一个最大的家族。大人可是诸神所尊的神女,也只有她欺负别人。”小黑据他所知一本正经说道。 “原来是天生的变态。”贾敏否定了之前的想法。小黑无奈...... “那请问刚刚的是?”元陵好笑,也只有卜运一直好毅力,坚决不放过那些人。 “那是我们卜运大人一时兴起的。大胡子喝的那杯液体,是从瘦子身上抽下来的。大胡子利用妻子的信任,干了杀妻骗保的蠢事。瘦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开救护车的,当值那晚,他在车上对小女孩施虐,人到医院后就受辱跳楼了。还有那壮汉,把自己好朋友打成痴傻,花着人家父母的钱,佯装照顾好友,其实每天都虐待那人,人家父母不知道还对他感恩戴德。”小黑清理着血痕,若有所思...... 连在场的小四,听了也十分气愤。果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卜运动作优雅而迅速地换好了一身低调的灰色t shirt。 她脸上依旧面带着刚才的笑意,但众人经历了那一幕后,对这个笑容顿时无感,好似眼前人不再纯良温暖。 随后,气场强大的冥王也带着沈洛走进来。沈洛面上神色复杂,不知在想着何事。他们的出现,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再次升华。 沈洛和卜运的目光撞到一起,互相礼貌微笑。 卜运跟元陵打了个招呼,随后目光又锁定到了沈洛身上,缓缓走过去,问道“吃饭了吗?我给你们准备了晚餐。” 夜幕如墨般深沉,点点繁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几人围坐在餐厅里,等待着即将上桌的丰盛晚餐。 柔和的灯光洒在餐桌上,映照着盘中精致的餐前美食。 他们轻声交谈着,给这个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就在他们旁边,换上一身笔挺黑西装的小黑正专注地在现场煎制牛排。他那原本总是环绕着神秘黑雾的头部,此刻也换成了一张帅气小伙的脸,棱角分明,双目炯炯有神。 几人围坐在餐桌旁,一边轻松愉快地聊天一边吃着餐前点,偶尔瞧瞧小黑现场表演,那即兴发挥的喷火呛牛扒很是吸睛。 在这过程中,他们与卜运之间的关系也逐渐熟络起来。气氛正好,致使他们兴致高昂,还喝了不少卜运收藏多年的香醇美酒。 万籁俱寂的深夜,如被一层静谧的纱幔所笼罩。 此时,大部分人都已在酒意与疲惫的双重作用下回房沉沉睡去,只余沈洛、卜运、冥王和元陵还算清醒,依然坐在餐桌前。 冥王那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一抹别样的光芒,他稍一抬手,便将元陵拉到一旁,继续畅饮美酒。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映衬出两道若有若无的长影。 而另一边的餐桌上,只余沈洛和卜运相对而坐。她们的脸上都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沈洛的语出惊人让卜运回过神来。 “你应该把秦厉言的左手和精怪的右手砍了,让身体残缺的两个人只能共同做每一件事,这样会更恶心。”沈洛说着把杯子剩余的酒也喝完,她觉得该是如此才对。 “为什么是男的砍左边,女的砍右边?”卜运醉眼迷离问道。 “因为人间的习惯是男左女右,我们入乡随俗。”沈洛认真地回答卜运。 “你很有意思,沈洛。”卜运大笑起来。 “你也是。”沈洛道。 “我哥哥,是不是让你劝我回神界服刑?”忽然,卜运一脸认真。其实此次哥哥来意,她也能猜得七八。 第17章 卜运 “是。但我认同你,有些人,比起死,生不如死更让人觉得有趣。”沈洛呵呵地笑起来。 “真是可笑对不对?我在这里惩罚这些人,回去了,那些所谓的神却要惩罚我。”卜运瘫软在沙发上,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对这一切的无奈。 “沈洛,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同是真神,你却能活得更肆意些 。上头有万氏与龙氏,你姐姐也能替你兜底。”卜命也很疼她这个妹妹,可他与旁人不同,总是规定条条框框,把他与自己都逼得太紧,何事都要循规蹈矩。 “我姐姐?是呢,我姐姐......”沈洛呢喃着惨笑,不由想念起姐姐来。 “儿时,我总是羡慕你。你与你姐姐从魔界胜仗归来,他们总说,你们都是战神,那时候的你们在神界风光无量 。 ” “我们那时不熟,你竟这般注意我?” “你那时一身金翠战甲身躯凛凛,姿容清冷,眉眼如霜,好不威风 。 我就想像你一样遏恶扬善,可我不喜欢打架 。 于是我早早便下界历练,来了人间之后我便不想回去了,这里太好玩了 。” “你的玩,于别人而言,可是要命的,但我能理解你。” “在神界,我连与你说一句话都不敢,反而如今,能在此处与你侃侃而谈 。 我们这算不算,相逢恨晚? 当我知道你跟我哥哥的事,我还开心了好久,以为你能当我嫂子 。 没想到后来,哥哥说你们没成......”卜运挽着沈洛的胳膊,见她没反应又把头往她往里蹭 。 沈洛摸着卜运的头,说道“是啊,我的金翠战甲好不威风,但如今用不上了,就像神界已经不再需要我了。那会跟着姐姐四处征战,我们闲时也会到凡间历练。后来姐姐当了主神,我便独自下凡历练,与你一般,下来了就不想再回去了。抱歉卜运,那时我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从未注意过旁人,只听说卜命大人有个妹妹。卜氏执掌命运,可你知道自己命运吗卜运?” “与我自身相关的不知。那你们呢?万渊大人时常下凡,是要维持世间秩序,让其顺其发生吗?”卜运放下酒瓶问道。 “是啊,遇到强行改变的人要纠正。即便我们知道什么,但却不能改变什么,只能顺着轨迹发展并纠正。与我自身相关的,我也无能为力,看不清,理不断。”未来何去何从,沈洛也不知。 “沈洛,你会回去吗?”卜运说着看向沈洛问道。 “不回了。”沈洛仰望夜空,随后与卜运碰杯,一夜未眠,两人喝酒聊天到天亮。 第一缕晨晖洒向大地,整个世界还沉浸在一片朦胧的睡意之中。冥王却已早早行动起来,带着小四与小黑悄然离开。他们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转瞬即逝。 而随着他们的离去,连同木房中的恶人也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洛站在微风轻拂的路口,缓缓转身,面向元陵、卫子白和贾敏。她与元陵、卫子白、贾敏暂时告别。 简单交代了他们几句后,沈洛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卜运身上。准备带着卜运启程前往神界。 元陵把沈洛拉到一边,在她额间轻吻“我在小独栋等你,多久都等。”沈洛回了他一个拥抱,两人这才依依惜别。 她们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渐渐远去,留下元陵、卫子白和贾敏在原地,凝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沈洛不禁在想,再次回去,会见到她的姐姐吗?会不会怨她?会怪她这个不争气的妹妹吗? 还是不见了吧。 沈洛站在不远处一片空旷之地,她微微抬起双手,口中念念有词,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的体内涌出,随着她意念驱动,传送法阵也悄然开启。 随着力量的注入,法阵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渐渐地,光芒越来越盛,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沈洛和卜运站在法阵中央,感受着法阵的波动。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法阵中传来,瞬间就把两人吸了进去。 金光闪烁不停,强烈的光芒让人眼花缭乱。 片刻之后,金光渐渐消失,周围的一切也恢复了平静。等二人睁开眼睛,已经身处神界。 表面的宁静与祥和笼罩着神界。 此处天空湛蓝如宝石,云朵洁白如雪,空气中弥漫着纯净充裕的灵气。远处,巍峨的宫殿错落有致地矗立着,让她们恍然,多久没有回来了,她们也记不清了。 而此地,便是沈洛坠魔前的诞生之处。也是她遭受天罚,承受一生之痛的地方,除了身体的痛,还有与亲人爱人分别之痛,让她难以忘却。 卜运则自若得多,走时便是下界历劫,也不曾想过回来,可卜命与沈洛既想她回,那便回吧,坐个牢罢了,也非为难之事,她乃真神之身,神界中人,又能奈她何? 但见到卜氏族老在前方那一刻,卜运便退却了,他们神位虽在自己之下,可说到底是族内长辈,小辈在长辈面前,总是不一样的。她也不曾料想神界竟会派他们来。 卜氏众人早已在神界等候。 他们身着庄重的服饰,神色肃穆。他们的身影在神界的光辉下显得格外威严,代表着卜氏一族的荣耀。他们伫立在前,目光凝视着远处走来的她们。 卜运紧紧地拉着沈洛的手,那力度明显在传达着内心的紧张与不安。沈洛能感觉到卜运的掌心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微微湿润的触感让她心中涌起一丝怜惜。 沈洛看了她一眼后轻轻挣脱卜运的手,随即神色恭敬,向几位族老问好。沈洛郑重地表示,将卜运送到寒天炼狱后,自己就会自行离开。 几位长老相互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然后低声商量起来。他们的表情严肃,好似在权衡着各种利弊。片刻之后,他们达成了一致,同意沈洛一同前往,还客气地与沈洛寒暄了几句,问她在下界过得如何。 沈洛面上随口应付了几句,心底却是寒霜。 她遭受天罚那日,其中一位族老便在场观看,那时的他,可不是如今这副模样。他也有份,说她是祸害,神界之耻。 卜运被沈洛送回来,卜氏自然以礼相待,也无说魔身不可踏足神界这等圣洁之地的话,也碍于卜运在此。 沈洛认得路,可卜氏还是派了一个族老跟随,说是领路,实则是监视,也是等卜运入了寒天炼狱后,便送沈洛赶紧离开。 审判等待着卜运,寒天炼狱里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雪,一望无际。这就是卜运短暂要待的地方吗?那得多无聊。沈洛不禁摇头,若当年她没有坠魔的话,也要在此服刑。 可如今她是魔了,神界管不到她头上。 卜运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 她轻轻抬起双手,掌心涌动着强大的神力。随着神力的汇聚,一道璀璨的金色屏障在沈洛身后缓缓筑起。将沈洛与她紧紧地包围在其中。 在这金色屏障之内,仿佛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只有沈洛与卜运。神女的屏障拥有着神奇的力量,它可以完美地隔绝外界,确保她们所说的话不被那族老窥听。 沈洛望着这道屏障,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知道,卜运是在为她们的谈话创造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一个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担心被外界干扰的地方。 她们眼神交汇,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信任与坚定。 “沈洛你要记住,只有你真正回到神界,你与元陵的两生咒才能解除。当年你坠魔时,众神在你们身上留下了两生咒的印记。你们因此印记永远看不清所爱之人面目,你之前每隔一段时间就失去关于元陵的记忆也是因为两生咒,若你们坚持要在一起,两生咒来日便会让元陵爆体而亡。” 卜运轻抚她的脸颊,慢慢靠近,继续在她耳边说道“给你两个建议:要么在人间永远与元陵分开,不然我方才所说的,便是后果;要么回来,和我冲出这个鬼地方重新接管神界,然后把他们都杀掉,我能帮你的。只有选择权在自己手里,方能心安。”卜运说完,便消失在一片茫茫雪域之中。 沈洛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蹙起眉头,细细回味着卜运的话。那些话语如同轻盈的羽毛,在她的心头轻轻飘落,引发着她的深思。她的眼神时而迷茫,时而闪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光亮。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一只灰猫突然从前方快速朝她奔来。那灰猫的身影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速度极快,瞬间便来到了她的身前。 只见它轻盈地一跃,便跳进了她温暖的怀内。 沈洛本欲离开,如今被这突如其来的小家伙吓了一跳,随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轻轻地抚摸着灰猫柔软的毛发。 沈洛看到灰猫又惊又喜,它是自己与姐姐从小养的凶兽。 沈洛不禁抚摸着它柔软顺滑的毛问道“小嗷呜,你想跟我走吗?”被唤作小嗷呜的灰猫在沈洛怀里撒娇,头亲昵地蹭向她,蓝色的眼睛不停看向她,可爱极了。 第18章 林墨林清 沈洛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温馨的小独栋。 她轻挥衣袖,一道神秘的光芒闪过,便收起了那闪烁着奇异光芒的传送法阵。刚刚迈动脚步没走两步,便在拐角处撞见了卫子白和元陵。 只见卫子白身着一袭运动装,元陵则神色冷峻披上外衣,二人见到沈洛后眼神柔和了不少,眼里透着惊喜,很高兴沈洛能这么快回来。 原来他们二人正准备出去执行任务,卫子白还说贾敏也是出去没多久。 元陵的目光自始至终停留在沈洛身上,就好似在他的世界里,此刻只有沈洛的身影。他的眼神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愫,有担忧后的释然,有默默的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然而他却无多言,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千言万语都汇聚在了这深沉的目光之中。他在暗自想着,只要她毫发无伤地回来就好。她能平安归来,对他来说已是莫大的幸运。 他在心底默默地感激上天的宽厚,让他能够再次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模样。 沈洛此次回来,神色略显凝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卜运的那些话。那些话语如同层层涟漪,在她的心中不断荡漾开来,让她多了一层深思。 她站在原地,微微垂首。 卜运的建议在她原本的计划中意外的闯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此刻的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建议或许可行,也值得考虑。 当抬头时与元陵目光碰撞之际,她便越发笃定了。 待他们走后,沈洛打开手机,看到贾敏给她发的短信:回来就过来找我,定位发给你了,收到直接过来吧,等你。赶不及的话,回来再跟你细说。 沈洛看完后轻柔地把小嗷呜放下,她微微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随后开始简单地收拾起来。收拾完毕后,她便打算出发去找贾敏。 而小嗷呜被放下后立刻兴奋起来。 它小小的鼻子不停地四处嗅嗅,那毛茸茸的身体灵活地跑来跑去,好奇地视察着新环境。 它的双眼闪烁着好奇的亮光,一会儿在角落里探头探脑,一会儿又在穿透窗户的阳光下欢快地跳跃,对屋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巡视过后,小嗷呜心中满是谨慎,丝毫不敢随意化身人形。 它那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它深知自己还不熟悉这里的一切。 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气息对于它来说都是陌生的。它不知道会不会忽然有人前来,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发现自己能化为人形,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思量,它觉得还是如今的形态更为妥当。小小的身体蜷缩着,毛茸茸的模样显得格外可爱,既不引人注目,又能在关键时刻迅速躲藏起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按照定位所指示的方向,沈洛一路前行。穿过熙攘的人群,最后来到了一家坐落在湖中央的咖啡馆。这家咖啡馆有着独特的韵味,木质的建筑与周围宁静的湖水相得益彰。 沈洛的目光在咖啡馆中快速环视着,很快便发现了贾敏。 贾敏坐在了最为明显的位置,那里靠窗,可以将整个湖景尽收眼底。此时的贾敏也看到了沈洛,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兴奋地朝她挥挥手。 他的对面坐着一对男女,女人有些面熟。 沈洛拉开椅子,坐在了贾敏旁边,贾敏递来一杯咖啡并跟她介绍道“这位先生的未婚妻叫林墨,那位是林墨小姐的双胞胎妹妹林清。他是从房先生那里打听到我们的。” 沈洛颔首微笑“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我们又能怎么帮助你呢?” “我叫方俊诚,是墨墨的未婚夫 。 那位房先生说你可以帮助我,我查到七天后那群人渣去法院的路线 。 希望你能从他们那里知道墨墨尸体的下落,让我跟叔叔阿姨还有自己有一个交代 。 警方说在现场没有发现墨墨,那些禽兽也不肯透露 。 叔叔阿姨说,没有找到墨墨尸体就是还有生还的可能,一直不肯办葬礼 。 可是我和林清都觉得墨墨已经遇害了......”方俊诚哽咽,没有说下去 。 沈洛与贾敏的眼神中满是沉重与无奈。他们深知,林墨早已无生还的可能。 林墨在林清抛下她独自逃跑后,所面临的困境几乎是绝境,根本没有一丝存活下来的希望。 这点,林清与方俊诚自然也是知晓的。 只是方俊诚无论如何,也不愿告诉林墨父母这个残忍的真相。 他不忍心看到两位老人在得知这个噩耗后的悲痛欲绝,他宁愿自己独自承受这份沉重的压力,也不想让他们过早地陷入绝望。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痛苦,一方面是对真相的坚守,另一方面是对林墨父母的怜悯与关爱。 在这两难的抉择中,他苦苦挣扎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清温柔地轻拍着他的肩膀,眼里泛着泪光安慰道“诚哥哥,我们会找到姐姐的。都怪我,那天不该听姐姐的,如果姐姐不是让我先离开,我,我当然也是太害怕了,我也没用,没记住地点,要是我可以记起,或许姐姐还能,还能回来...呜呜呜...我那天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她还把我推开了。呜呜......”林清说着掩面痛哭起来...... 沈洛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涌上心头,贾敏敏锐地注意到了沈洛的情绪变化,他的目光立刻从林清身上转移到沈洛身上,眼中满是关切。 随后贾敏再观林清,此时的林清,那副嘴脸实在是一言难尽。无论是林清的言行举止,还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气息,都让人感到极度不适。 可沈洛只是紧抿着嘴唇,微微皱着眉头,始终没有表态。 贾敏见状,便不再说什么。 “不怪你,是墨墨让你先走,可能她也知道逃生的机会很渺茫。如果不是你后来报警,那帮人也不会被抓捕。林清,你已经很勇敢了!”方俊诚抹掉眼泪反安慰道。 贾敏也觉得林清恶心极了。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还姐姐让你先走?还报警?是你报的警吗?呸......贾敏看着这张脸气不打一处来!他把头别过去不想看见林清,早知道就不该叫洛洛来!造孽啊...... “沈姐姐会帮助我们的吧?”林清一副可怜兮兮,无辜受害者的模样看着沈洛。 “叫我沈小姐就好了。到时候把位置发给我,报酬晚点告诉你。”沈洛从包里掏出笔,在咖啡垫上写下了自己号码,递给方俊诚。 她从头到尾没有看过林清一眼,仿佛这里只有他们三人。被当作空气一般完全被忽视的林清,此刻尴尬得无以复加。 她那原本伸出去想接过咖啡垫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中,显得格外突兀。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窘迫的神色,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慌乱。 在这尴尬的氛围中,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试图缓解这份难堪。 而一旁的方俊诚见状,连忙伸出手接过咖啡垫,并且迅速向递来咖啡垫的沈洛道谢。他脸上始终带着礼貌的微笑,也无形中化解了林清所带来的尴尬,也让周围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沈洛和贾敏离开后,贾敏还是没忍住说道“她怎么有脸说这话呢?我刚才真想替她姐姐扇她几个大嘴巴子!” 沈洛回到车里坐下扣好安全带,把贾敏的也拉过来扣好“生死有命,你管人家姐妹这么多干什么,先管好自己。你上次偷偷发邮件以为我不知道吗?下不为例。” 贾敏尴尬笑笑道“原来你都知道!我下次不会了,嘿嘿嘿~” 沈洛坐在车内微微侧头,目光投向车窗外。 她看着车窗外不断过路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好似在追赶着时间的脚步;有的则悠然自得,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还有的面露喜色,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美好的邂逅;满脸愁容的也有不少,沈洛估计那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 沈洛的思绪随着这些人的身影飘荡着,开始思考人生的百态,思考着命运的无常。她在想,这些人都有着怎样的故事呢?他们又在为了什么而奔波忙碌呢? 在此处,每个人都如一颗孤独的星辰,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着。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沈洛仿佛要透过这车窗,看透这世间的一切。 “小敏,去这里。”沈洛拿出手机打开上次的定位。贾敏点进去,发现是上次找林墨的废弃工厂地址,他掉头往那方向开去。 到达的时候,阳光已经没有了正午时的炙热,大概是下午时分。 第19章 林清之果 工厂依旧矗立在那里,大门紧闭着。贾敏轻手轻脚地走到大门前,透过狭窄的门缝向里面看去。 里面十分安静,只有一个穿着保安服的大叔正蹲在地上喂狗。那只狗欢快地摇着尾巴,享受着吃食。 贾敏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了里面只有一人一狗后,向沈洛点了点头。沈洛会意,上前轻轻叩响大门。 清脆的叩门声在寂静的午后回荡。叩完门后,沈洛后退了几步,与贾敏迅速地打了个眼色,彼此交换着心中的想法和计划。 与此同时,里面的大叔听到了动静,缓缓地站起身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贾敏望着逐渐走近的大叔,脸上立刻堆起和善的笑容。等大叔来到近前,贾敏连忙跟大叔谎称自己迷路了,言语中满是焦急与无助。 他诚恳地请大叔给自己带路,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塞了点钱给他。大叔先是一愣,随后看着贾敏那急切的模样,又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这才点了点头。 等两人走远后,沈洛将目光投向墙头。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墙头的高度和周围的环境,而后双腿微微弯曲猛地发力,用劲一翻便轻松地跃过了墙头。 落地后,她迅速稳住身形,继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就在这时,那条黑狗看见了她。它迅速地凑向前,对着沈洛发出呜呜的低鸣。那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无一不在警告沈洛不要轻举妄动。 沈洛就这么站在那里与黑狗对视,随即从兜里掏出咖啡店拿的饼干。 她轻轻撕开包装,顿时,一股浓郁的烘焙香味在空气中散开。那香味醇厚而诱人,让黑狗无法忽视。 沈洛蹲下身子,向黑狗招招手。黑狗一开始还有些迟疑,目光中仍带着警惕。但随着那烘焙的香味不断飘来,它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了一些。 它微微歪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它慢慢地靠近沈洛,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当它靠近到一定距离时,它停下脚步,再次观察着沈洛的举动。 沈洛见状,轻轻地放下饼干,然后静静地等待着黑狗的反应。黑狗迟疑了两秒,它的鼻子轻轻抽动着,嗅着那饼干的香味。 最终,它难抵美食的诱惑,低头自顾自地吃起来。看着黑狗吃得津津有味,沈洛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她伸出手轻轻地放在黑狗的头上,黑狗身体微微一震,但并没有反抗,而是继续享受着美食。 沈洛微闭双目,集中精神,将自己的意识缓缓探向黑狗。 在那一瞬间,沈洛的意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潜入黑狗的脑海之中。 她看到黑狗在工厂的院子里欢快地奔跑,追逐着昆虫。也看到它偶尔在阳光下懒洋洋地打盹。 还有刚才与保安大叔的互动,摇着尾巴等待着食物。这些记忆虽然简单,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沈洛试图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洛对黑狗的记忆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她在这些记忆中寻找着与工厂相关的信息,希望能够为自己提供帮助。 那伙人群抓前,便待黑狗不好,偶尔过路的人,便能踹它两脚,黑狗无法,只能受着,祈求快些过去,或许就那么几脚就过瘾了,便没劲儿走了。摇摇尾巴,还能乞讨两口吃的。 再然后,就是被逼吃一盘盘血肉模糊的东西的画面。 沈洛屏气凝神,完全沉浸在黑狗的记忆世界中,不放过一丝零碎的画面。她的呼吸变得轻缓而均匀,生怕惊扰了这脆弱的连接。她不断在纷繁复杂的线索中寻找着关键的蛛丝马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沈洛的意识进入了黑狗的记忆中,分辨着每一个画面的细节。 忽然,黑狗的一个记忆画面一闪而过。沈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瞬间,她迅速将意识聚焦在这个画面上。 只见黑狗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地藏起了两根疑似骨头的‘玩具’。那两根‘玩具’形状不规则,颜色暗淡,看起来确实很像骨头。 沈洛心中一动,找到了。 沈洛起身把狗窝垫子移开,拿了根棍子把泥土扒开,不一会儿,小土坑里露出深深白骨。沈洛闭目感知,确定是林墨的骨头后,又把外套脱下,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两根细小的人骨。 她再度蹲下看着黑狗,轻轻地抚摸它的头微微一笑。 贾敏从远处走来,看见车子旁边衣衫单薄的沈洛,立马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他们上车不久后,卫子白就打电话过来。原来他和元陵那边已经任务结束,还买了很多食材,在家里准备着火锅等他们回来。贾敏听到马上飞奔回家...... 沈洛望着后排座椅上的林墨尸骨,也算有了交代。 沈洛和贾敏一进门就闻到鲜美的火锅汤底,桌上摆着各种调料配菜,汤汁翻滚着小泡泡冒起热烟。小嗷呜也走过来,在沈洛脚边蹭蹭。贾敏看到小嗷呜心都化了,轻轻把它抱起“这小东西哪里来的?好可爱!” 小嗷呜挣扎着要从贾敏怀中逃脱,还朝它哈气,但此刻的形态发怒在贾敏看来,是那么地软萌。就连位卫子白也忍不住过来摸一摸,对着卫子白,小嗷呜倒也消停些,虽不理睬,但卫子白摸它,它也没有贾敏动手时的刻意躲开。 “它叫小嗷呜。”沈洛轻抚它的头,小嗷呜也在她手心上顶了一下。 卫子白回来时就看到可爱的小嗷呜趴在后院池塘边,嘴里叼着灵鱼。吓得他赶紧从小嗷呜口中夺过,还以为是哪只小野猫经过偷他们家的灵鱼。可仔细看它通体灰毛散发着光泽,神态自若。 见了他来也不慌张,后腿慢悠悠地坐下,前腿优雅地支撑着身体,眼神淡然地仰视着他,仿佛他才是那个小贼。 看得卫子白当时莫名其妙,瞧它没有打算走的意思,卫子白准备抱起它出去,手还没碰到,它躲得老远。如今想来,这懒得搭理人的气势,倒跟师傅挺像的,许是脾性相投。 元陵注视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眼中满是欢喜。它那毛茸茸的小身子,一蹦一跳的模样,就像一个灵动的小毛球,瞬间就能把人的眼球抓住。 每次它围绕在沈洛身边,沈洛的眼睛里都会闪烁出别样的光彩,那种纯粹的快乐好似能从眼里溢出来。而元陵对此是欣慰。对他来说,沈洛的喜怒哀乐就像是系在他心上的丝线,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 只要沈洛高兴,他便高兴。他是发自内心地欢迎这个小家伙,它就像是一把特殊的钥匙,开启了沈洛快乐之门的同时,也让元陵感受到了那份愉悦。 四人围坐在饭桌旁,纷纷拿起碗筷开吃。 卫子白眉飞色舞地讲述起今日与元陵一起执行的山怪任务,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将那紧张刺激的过程描绘得绘声绘色。 贾敏则一旁大快朵颐,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嘴里的食物都差点忘了咀嚼,时不时被卫子白的讲述引得瞪大了眼睛。 元陵安静地吃着饭,只是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沈洛身上,看到沈洛喜欢吃的菜,他便会不动声色地伸出筷子为她夹上一些,眼神中满是温柔。 在这活跃的气氛下,大家都沉浸其中、乐也融融。 但一直趴在在窗台边的小嗷呜却十分专注,浑身的毛微微竖起,那圆滚滚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外面的灵池,就如灵池那边有什么别样的东西吸引着它一般。 酒足饭饱之后,元陵和贾敏很自然地开始收拾起餐桌。碗筷碰撞的声音、两人偶尔的轻声交谈,为这小小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温馨的烟火气。 而沈洛此时看向卫子白,让他陪自己去阳台歇息。 两人缓缓走到阳台,靠在栏杆上。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些许凉爽。 沈洛把一张照片递向卫子白,他随即接过照片,映入眼帘的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她们就像彼此的镜子,无论是那明艳的五官,还是眼中流露出的神韵,都如出一辙。 照片似乎有些年头了,边角微微泛黄,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两个女孩形象的清晰呈现,反而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沈洛指着照片上右边女孩,对卫子白说道“今晚造一个梦境,左边是姐姐叫林墨,右边这个是她妹妹林清。把林墨的样子造得恐怖些,今晚开始,每隔两晚吓一次林清。这两姐妹的事,刚刚小敏说的你都听到吧?你知道要怎么做吗?”卫子白接过照片后点点头,若有所思。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整个世界犹如陷入梦乡之中。 卫子白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地打坐,他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那低沉而又神秘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回荡。 就在此时,只见他身后竟缓缓腾起一股气雾,那气雾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扭动着、盘旋着,而后朝着窗外飘然而去。 同一时间,放在一旁的照片突然像是受到了召唤,竟凌空而起,开始缓缓盘旋。 它先是轻轻地荡了几下,像是在试探着什么,随后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开始剧烈震动起来,整个画面都变得模糊不清,如挣脱照片的束缚一般,最后破窗而去。 在另一边,林清正躺在床上,四周一片黑暗,静谧得有些可怕。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双手如同钳子一般紧紧抓住被角,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额边渐渐冒起了些许汗珠,那些汗珠先是细密地聚集,而后汇聚成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浸湿了枕头的一角,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似乎正在承受着极大的恐惧。 在这噩梦之中,林清看到林墨那原本熟悉的面容已经变得极度扭曲,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过一般。 鲜血从她的额头、脸颊、下巴不断涌出,将整张脸都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红色,那些液体还在不断地流淌、滴落,完全辨认不出林墨原本的模样。 林墨死死地在身后追着林清,她的身体像是破碎又被勉强拼凑起来的玩偶。那白森森的骨头竟从背后横插至胸前。 每一次随着她身体的晃动,骨头也随之摆动,而背后竟传来肌肉被拉扯的声音,那‘嘶啦嘶啦’的声响,宛若来自地狱的哀嚎,林清毛骨悚然。 林墨全身皮肤呈现出一种妖异的血红,她张着血盆大口,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疯狂,就这样紧随在林清身后追赶着。 一阵刺耳的笑声在林清的耳边不断回荡,那笑声如同一把尖锐的锥子,直直地刺进她的耳膜,让她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林清的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几乎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感觉只有这样才能逃离这如恶魔般的林墨,逃离这可怕的噩梦。 前方一片灰蒙蒙的,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路在哪里,何处会是尽头...... 彼时,夜色如墨,浓重得几乎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沈洛躺在床上,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她又陷入了那奇怪的梦境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而迷离。 在这梦境的迷雾里,那个身穿斗篷的人如鬼魅般再次出现。 第20章 僵与道士 斗篷是暗沉的黑色,宽大的帽檐低垂,将那人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偶尔能看到帽下那若隐若现的下巴线条。他的身形像是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却又散发着一种让沈洛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昏沉的夜色中,四周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神秘人缓缓抬起那隐藏在黑袍下的手,轻轻一挥,只见不远处的高香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道士疾射而去。 那高香精准无比地没入道士的身体,一连三支,高香贯穿了道士的身躯,鲜血瞬间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道士的道袍。 道士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了几下,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当场咽气了。 道士的魂魄晃晃悠悠地从他的身体里飘出,还没等魂魄飘远,神秘人一伸手,那魂魄就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径直飘到了他的手里。 神秘人微微握拳,刹那间,道士的魂魄在他手中如泡沫般顷刻湮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做完这一切,神秘人低下头,开始把玩起手里的糯米。洁白的糯米在他手中滚动,从指缝间滑落又被接住。 在斗篷的阴影之下,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让这黑夜愈发显得阴森恐怖。 转眼到了与方俊诚约定的日子,沈洛早就准备好一车‘礼物’等他。 在倒车镜里看到他从后面走来,沈洛看了看公路旁的悬崖边,把车停好,然后从押送车上下来。 她把车钥匙交给他,随后说道“你的年寿给我一个月就好,林墨的尸骨我已经让小敏送去她父母那里了。这车里的人你送回去吧,尸骨找到这会儿他们可以判刑了。林墨也能安息了。虽无全尸,但最后毕竟还能找到两根骨头。” 方俊诚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他紧握手中的钥匙对沈洛说道“谢谢你,接下来我会处理好的。” 沈洛转身离开,而后听到远处车子发动的声音。几分钟后,传来一声巨响。车子飞速冲向悬崖,掉落湖底,溅出最后一点水花,便彻底沉了下去...... 沈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几天后,沈洛身穿黑色礼服参加林墨葬礼。她手捧一束小白花,墨镜里的她看不清是何表情。 她往灵堂鞠躬,把小白花放下。 在沈洛眼前这两个有着相同样貌的林清,那场景真是让人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滑稽。 此时的林清,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她被那如恶魔般的梦魇纠缠折磨得不成样子,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原本光洁的脸庞如今消瘦凹陷,皮肤也变得粗糙暗淡,那一脸的倦态尤为显眼。 双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就像两片乌云笼罩,诉说着无数个被噩梦惊扰的夜晚。她的眼神空洞而无神,神情恍惚,像是丢了魂儿一般,对外界的反应都变得迟钝。 再观那林墨的遗照,照片中的林墨笑容灿烂,充满活力,宛如春日暖阳般耀眼。与如今的林清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一个像是生机勃勃的璀璨星辰,一个却如行将就木的黯淡灰烬。 沈洛坐了一会儿,微微仰起头,望向远方那被夕阳染成橙红色的天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惬意与满足。 过了片刻,她便起身,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满意地离开了。 半月后,受不住梦境折磨的林清终于住进了精神病院。 林清耳边还是总响起林墨的声音,整个人也变得神神叨叨的。林清后悔了,她当时应该立马报警,她不该那么自私,放任姐姐死去。 小独栋的客厅里,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则重大新闻,画面中主持人表情严肃,讲述着杀害林墨的那个团伙畏罪潜逃的消息。 电视屏幕的光在昏暗的客厅里闪烁,映照出沈洛冰冷的脸庞。沈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无尽的快意。她的眼神如同锐利的刀刃,好似能穿透电视。 他们犯下的罪孽,将永远被湖水淹没,而对林墨,便可慢慢在那冰冷的湖底忏悔...... “干杯!庆祝子白五百岁生辰~”晏殊兴奋地喊起来。贾敏,沈洛,元陵都为卫子白欢呼,就连平时严肃的房玄己也加入到这个轻松的氛围里。他们随着夜场的节奏狂欢起来...... 沈洛拿着酒杯看着对面一个男人,元陵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小洛,怎么啦?” 沈洛还注视着那人,对元陵说道“看,阿陵,他是道士。” 元陵再次向男人望去,道士很容易看出来,行为举止与寻常人确实不同,但眼前的道士给人一种年轻干净的感觉。 “阿陵,你留意他身边的女人,是僵。道士跟僵在一起,不是有趣得很吗?”男人亲昵地摸着女人的头,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随即还抱在一起。他们似乎也发现正在看他们的沈洛和元陵,大方地朝这边打招呼,四人隔空举杯一饮而尽。 片刻后对面那女人向沈洛走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留下一张纸条就回去了。纸条似乎是联系方式,看着元陵迷惑的表情,沈洛神秘笑道“是生意找上门了。” 果然,就在隔天的清晨,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门开后,只见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她的手里稳稳地提着一篮东西,仔细看去,竟是一篮血袋。那些血袋在晨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女人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很快便与屋内的人对视上,眼神中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目的。 开门的是贾敏,他低头对着篮子里一袋袋包装精致的血浆笑得合不拢嘴,随后又觉得自己有失仪态,尴尬地请女人进来。 女人也有点难为情“第一次想带点见面礼给你们,不知道带什么,就装了一篮血浆过来,家里也是这个最多。”小嗷呜在篮子附近打转,兴奋地叫唤着,两睛放光。 贾敏看到女人和她手中那篮血袋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那细微的动作显示出他内心的惊讶。 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默默地收下了那篮血袋,这屋里,除了它能为之着迷,也没有谁了。 他快步走向冰箱,打开冰箱门,里面的冷气扑面而来,但这寒冷丝毫无法驱散此时围绕在他身边的诡异氛围。 他小心地把那篮血袋放在冰箱的一角,然后缓缓关上冰箱门。 卫子白出来看见美女马上进去倒了杯水。 女人进去之后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沈洛,上前礼貌握手“僵族,凝予。”沈洛礼貌回握“魔界,沈洛。”凝予接过卫子白的水,点头道谢,一颦一笑尽显妩媚。 沈洛轻抿一口茶,抬眸对上了凝予,说道“上一个僵族来找我,是想异变成人,你呢,凝予?”贾敏听到这里,脸色一变。 凝予来之前,自然也是打听过的,对此并不意外,与沈洛说道“我也是。我们曾经的族长贾敏异变成功,所以我也想找你试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 卫子白听得有点迷糊,所以是同名同姓吗? “那位僵族族长异变之后活不长,已经死了。做人最多几十年光阴,你舍得?”沈洛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凝予脱口而出道 “如果是为我所爱之人,我愿意。听说再次转换为人,需要生命之灵的灵水,与鲛人族的眼泪还有你的血,对吗?”说着她目光变得逐渐柔和起来“就算是短短几年,我也想跟东莱体验做人类夫妻的感觉,若能侥幸与他结婚生子我便无遗憾了。”凝予向往着,流露出一脸的幸福。 卫子白听着‘东莱’这个名字很耳熟,东莱,东莱?魏东莱!近十年最厉害的道士之一......好家伙!人僵相爱吗? 这里一屋子妖魔的,也幸亏魏东莱不在。 “凝予小姐既然知道僵族族长的事,也应当知晓她变成人,非我本意。况且每个人的异变结果不同,我不敢保证你事后是否健在。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沈洛摸着刚跳到腿上的小嗷呜,不紧不慢地说道。 凝予似笑非笑地问她道“这样吗?那沈小姐也应该知道长生一族、不死族、僵族本就同源。若我能成功,是不是表示你的朋友们也可以?” “我的朋友不需要。”沈洛不予理会,直接回绝。 “你不能替他们做决定,还是先问问吧。这样,不急,我明日再来,至于报酬,也可明日再谈。”凝予自信地看向沈洛,余光瞥向在旁默不作声的元陵,似乎猜到什么。 贾敏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有些空洞,自凝予来了之后,他就一直是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直到凝予说完那番话后离开,贾敏像是如梦初醒一般,默默地起身,然后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那背影竟透着一丝落寞。 沈洛眼中也似有阴霾,被一种莫名的忧虑所笼罩。她看向元陵,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向屋外。 他们沿着外头的花园小径慢慢地走着,周围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秘密,可他们都没有心思欣赏这一切,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脚下的步伐也显得有些沉重。 第21章 真正贾敏的过往 卫子白满脸都是疑惑的神色,他的心中像是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件奇怪的事,越想越觉得蹊跷。 于是他急匆匆地跑到楼下,四处寻找房玄己的身影。 终于,在二楼的一角找到了房玄己。卫子白顾不上喘口气,就拉着房玄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 他试图让房玄己感受到这件事的古怪之处,眼里满是急切与焦灼。 等卫子白说完,他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他看着卫子白,不慌不忙地开始娓娓道来...... 他有条不紊地为卫子白组织过往所知,将那些复杂的线索理清,而后才不疾不徐道来。 原来,当年卫子白毅然决然地离开他们之后,沈洛在一次偶然的机缘下,遇见了尚还幼小的鲛人。 他当时并不叫贾敏,大家都称他为小鲛,小鲛亲人早亡,便一直跟着贾敏,也就是当时的僵族族长贾敏。 小鲛有着一双清澈无比、犹如深海般湛蓝的眼睛,那小小的身影在鲛族群中显得有些怯生生的,却又格外引人注目。 而那时候带着小鲛登门造访的,便是贾敏。他们的出现,给沈洛平静的生活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波澜。 据贾敏忆及,后与沈洛谈论,沈洛又转述房玄己,就在那一日,那个弱小的身影在波涛汹涌的大海边艰难地挣扎着,他便是幼年的小鲛。 无情的海浪一遍遍将他拍向岸边的礁石,他小小的身躯早已遍体鳞伤,意识也逐渐模糊。就在小鲛即将被大海吞噬之时,贾敏如同一道圣光降临了。 贾敏身姿矫健,在汹涌的海浪中自如穿梭,她拼尽全力抱住了小鲛,带着他冲破海浪,回到了安全的陆地,并顺利躲避小鲛天敌的追捕。 从那以后,贾敏就一直把小鲛带在身边,他们之间的羁绊也在这漫长的陪伴中越来越深。 后来,贾敏在尘世的游历中,邂逅了一个特别的凡人。那个人类有着温暖的笑容,就像一道光照进了贾敏无趣的世界,让她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这份爱意在她心中如野草般疯狂生长,让她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变成人类。 贾敏曾听闻一个古老的秘方,据说那是一种能打破种族界限、重塑生命形态的神奇法子。 需要起死回生的生命之灵灵水,那是一种蕴含着天地间最纯粹的灵宝,珍贵无比,世间罕有。再加上鲛人族的一滴泪,鲛人的眼泪本就象征着他们最真挚的情感,是鲛人一族灵魂的凝聚。 只是,无人知晓当年贾敏救下小鲛,是她早有计划的一步,为了实现今日这个近乎疯狂的想法而埋下的伏笔,还是仅仅只是出于善良的本性,在那危急时刻的无心之举。 但那时贾敏并未结识那凡人,大家更愿意相信那是偶然而生的善念。 而小鲛,他看似懵懂,其实心里早就洞悉了一切。 他对贾敏怀着深深的感激之情,在他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是贾敏给了他生的希望与陪伴。所以,当他知晓贾敏的愿望后,没有丝毫犹豫,愿意尽己所能去帮助贾敏,莫说眼泪,哪怕是性命他也甘之如饴。 沈洛第一次见到小鲛,就有了带在身边的打算,毕竟先是没了卫子楚,继而卫子白也走了,她在生活上确实需要有人照料。 贾敏在得知沈洛对小鲛有收留之意后,心中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自己日后变成了人,自是与心爱之人要好好过活的,也无积攒功德的念头了,小鲛若是继续跟着,只会止步不前,且小鲛的性别,随她在一个屋檐下也不方便,爱人未免日子久了会介怀。 跟着沈洛也好,能继续积攒功德,且作为交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让双方得益呢? 她深知沈洛拥有那无比珍贵的灵池之水,那是凝聚了天地间神奇力量的灵液,拥有起死回生的奇效。贾敏渴望得到这生命之水,来实现自己变成人的愿想。 于是,双方达成一致,用小鲛来交换生命之水,并且要求小鲛以后都要跟着沈洛。 沈洛听到这个提议后,便答应了贾敏。小鲛自然也无异议,能报答贾敏便是他毕生所愿。 就在所有的准备都已成,一切正要按照既定计划稳步推进的时候,出现了令人匪夷所思之象。 原本明亮的光线渐渐变得昏暗,闪烁不定,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便会熄灭一般。那些摆放整齐的物件也开始微微颤抖,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如为即将到来的危机预警。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无一不为之讶异,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隐隐感觉到,原本顺利的局势即将被彻底打破。 当贾敏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那所秘方后。刹那间,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她体内如汹涌的波涛般肆虐开来,她的全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冒起一块块令人触目惊心的肉疙瘩。 那些肉疙瘩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地蔓延、膨胀,表面凹凸不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就似来自地狱的印记一般恶心。 她的七窍也流出了恶臭无比的脓水,那脓水带着刺鼻的腐臭气味,一滴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黑色的小坑。贾敏顿时感到一阵剧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她再也无法忍受,‘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开始痛苦地翻滚起来。 她的身体在地面上不断地扭动、抽搐,双手不停地抓挠着自己,原本美丽的面容因痛苦而变得狰狞。 起初,大家都以为这只是变成人过程中的异变,是新生前必须经历之难。然而,一连几天过去了,情况不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越发严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期的贾敏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她的身体极度虚弱,连基本的站立都做不到,只能无助地瘫倒在躺椅上。 那些肉疙瘩几乎布满了她的全身,像是一层恐怖的外壳将她紧紧包裹。当沈洛等人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气若游丝毫无生气。 沈洛看着贾敏那凄惨的模样,那布满全身的肉疙瘩和从七窍中不断渗出的恶臭脓水,以及她那濒临崩溃的状态,当即就确定了是异变失败无疑。 贾敏此时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她如今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尤其是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倘若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那将是对爱情最残酷的亵渎。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更不想让爱人的记忆中留下自己如此可怕的模样。她清楚地知道,在这个世界的规则里,沈洛的血有着特殊的力量,除了人与真神,她的血能杀死一切物种。 贾敏的心中猛然生出一个决绝的念头。 她用那仅存的一丝力气,眼中满是哀求地望着沈洛,恳请沈洛用自己的血来了结她这悲惨的生命,让自己从这无尽的折磨中解脱。 就在这绝望与哀求交织的时刻,一件神奇到令人不得其解的事情发生了。 当贾敏喝下沈洛的血后,便静待着死亡的来临。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贾敏并没有如预期般死去。 只见她身上那些恐怖的肉疙瘩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退。原本布满全身、令人作呕的暗红疙瘩逐渐变小、变平,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它们从未在贾敏的身体上出现过一样。 随着肉疙瘩的消退,贾敏的身体也开始发生了一系列奇妙的变化。 她的面容逐渐恢复,肌肤也重新焕发出一种健康的光泽,宛如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贾敏试着慢慢地站起来,她的双腿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无力。 她一步步走向阳光,每一步都带着些许试探与不安。 当她站在那灿烂的阳光下时,竟然没有感受到一丝灼伤。这对于曾经身为僵族的她来说,是完全不敢想象的。 接着贾敏鼓起勇气,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轻轻地划开自己的手臂。 鲜血霎时从伤口中渗出,可这次流出的血不再是之前那种诡异的颜色,而是变成了正常人类的血色,那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闪烁着生命的光辉,标志着她已经成功地实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转变,从僵族变成了真正的人。 又在沈洛的宁静之地足足休养了两日,这两日对于贾敏来说,就像是一场重生后的过渡。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能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全新的身体所蕴含的力量,那是一种属于人类的生机与活力。 离开那日,她早早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物品,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释然。随后,她来到小鲛的住处。看着小鲛那依然纯真的脸庞,贾敏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有不舍,也有对他未来的祝福。 她轻轻地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小鲛的头,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微笑着对小鲛说道“小鲛,我要走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但你要好好的。” 小鲛眼中闪着泪花,他紧紧地抱住贾敏,不想让她离开。贾敏轻轻地推开小鲛,眼中也含泪,但她还是毅然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往自己新的人生之路迈去,只留下小鲛那孤独的身影在原地。 至此,僵族再也没有她消息。 岁月悠悠,时光如潺潺流水般悄然逝去。 直到几年后的某一日,一个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打破了小鲛平静的生活。那边是贾敏的死讯传来。 当这个消息传入小鲛耳中的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崩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而又不真实。 小鲛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住所,将自己关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就如要与外界的一切彻底隔绝。那一道道紧闭的门窗,像是他与这个残酷世界之间最后的屏障。 在那黑暗又寂静的环境里,他不吃不喝,宛如被抽掉了灵魂一般,行尸走肉。每一分每一秒,他的脑海中都不断浮现出与贾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却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小鲛终于走出了那扇紧闭多日的门。再后来,就有了如今的贾敏。 他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那便是代替她活下去,用她的名字在这个世间行走。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让贾敏的生命在他的身上延续,让她的故事永不落幕。 故事到此终了,卫子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再次勾起伤心事,难怪他表情那么奇怪,是该难过的。卫子白还有一件事不明白“那房先生,为什么凝予说不死族,长生一族和僵族会是同源呢?” 房玄己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将之前遇到的同族那零碎、模糊的信息,如同拼图一般七零八落拼凑起来,试图从中整合出一个大概的真相。 在那遥远的过去,第一代的不死族、长生族、僵族横空出世,他们的出现打破了世间某种既定的规则。这些特殊种族似乎都是通过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才产生了异变。 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呢?是来自天地间某种被隐藏的神秘能量,还是一种古老而禁忌的法术? 房玄己对此毫无头绪,他只知道这种力量强大到足以改变一个种族的命运,让他们拥有了超越常人的能力和特质。 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如何变成不死人的。 在他漫长的记忆中,那段经历就像是被迷雾重重笼罩,没有丝毫线索可寻。而且,在他漫长的岁月里,也从未遇到过其他不死人。 他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孤独的行者,独自在这世间徘徊。后来的他,根据自己所掌握的有限信息开始猜测。也许这种异变的力量和某些特殊的环境因素有关?又或者是和某个早已被历史遗忘的事件有所相联? 不死人除了长生,便与人类别无二样。至今仍未发现不死人有何异能,除了受伤能快速愈合,断手断脚也能重新长出来,其余的,便无了。 长生一族之前也说过,人在断气之际,送到生命之灵,只要通过考验后,有源源不断的年寿续命,也能长生,但是却要借助别人的寿命,且要赠与者自愿。条件缺一不可。在各种条件下,便造就了长生,受了多重的伤也能快速痊愈,骨肉也能重新生长。 僵则是需要人死后,注入僵的血液。变成僵后,身体特征与不死人,长生族人略有不同。会畏惧阳光,出门要涂上厚厚的防晒,血液会变成黑色。受伤也能快速愈合,行动速度和长生族一样快速敏捷。 这就是房玄己所知晓的大概情况。 而不死族、长生族、僵族,每一个种族的诞生背后必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他所了解的这种分别,或许只是冰山一角。房玄己深知,这些分别背后是他尚未完全揭开的真相,只是他目前所掌握的,仅仅是这些模糊而又大概的内容罢了。 卫子白顿时解惑,可又不禁好奇道“那房先生,你想变回一个正常人吗?如果‘贾敏’可以,或许你也可以。” 第22章 凝予引发的抉择 房玄己摇头“我和晏殊姑娘本为一体,我怕.......如果我变回人,她会消失,她保护我这么长时间了我不忍心。我不抱任何幻想,就是对她的最好保护......” 他想好好守护他的晏殊姑娘,哪怕自己的力量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如果出去做任务的晏殊听到这番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卫子白走后又敲响了贾敏的房门,里面的贾敏轻轻应了一声“嗯”。示意他可以进来。 房间内很黑,没有开灯,只靠外面照进来的几束光。房内更是安静地只剩两人的呼吸声,看着一声不吭坐在地上的贾敏,眼神空洞,卫子白感觉他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他缓缓地蹲下身子,目光中满是疼惜,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轻抚一下贾敏微微颤抖的后背。那一下下的轻抚,带着他所有的关切,想要通过指尖传递给贾敏一些温暖。 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那些原本想好的安慰话语,此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默默地陪着贾敏。 随后,他也坐在了贾敏的身旁,学着贾敏的姿势,背靠着那面冰冷的墙。他的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试图让自己沉浸在贾敏的情绪里,去体会他所承受的痛苦、悲伤或是其他复杂的情感。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轻轻回响,这何尝不是一种无声的陪伴。 贾敏打开了封存在心底已久的记忆…… 缓缓开口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为了保护我死了 。 我也被蚌族盯上,逃亡的时候被冲了上岸 。 是主人救了我,打跑了他们 。 像我们海里的精怪都统称海妖,在妖族只是很卑微的种群 。 能跟随主人我真的很高兴,即使我知道她不是单纯救我,我也是心怀感激的 。 我明白她有自己珍惜的人,我也支持她想做的事 。 后来她跟我说,以后要我为自己而活,她说的我一直记着。可是我做不到 ,她死后我便魔化了 。从此,我就是贾敏。”最后的一声嘲笑自己,显得那么得无力 。 他记得老元那时就是抱着他,让他靠一下。他也试着像老元一样,轻轻地把贾敏抱住。 卫子白眼神中满是理解,因为他也曾经历过那样刻骨铭心的伤痛。 当初姐姐去世的时候,那无尽的悲伤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针在扎着他的心,每一个回忆的片段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在他的灵魂上划下一道道伤口。 他清楚地记得,在那最无助的时刻,老元就像一道光照进了他的世界。老元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走过来,轻轻地抱住他,让他可以在那温暖而有力的怀抱中尽情地宣泄自己的情绪。 如今,看着沉浸在痛苦中的贾敏,卫子白感同身受。 他慢慢靠近贾敏,向他伸出双臂,试着像老元当初对自己那样,小心翼翼地把贾敏抱住。他希望这个拥抱能成为贾敏此刻的慰藉,能让贾敏撑起一片小小的安宁之地。 贾敏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思绪如麻。被突如其来卫子白双臂环绕而带来的温暖所惊,他身子微微一僵,随即便怔了一下。在那短暂的瞬间,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随后,一种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那是一种在痛苦中忽然感受到的触动,如黑夜中燃起的一丝烛火。 他回抱了卫子白,就在这一抱之间,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只余下两人的心跳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这种微妙的氛围如同晨间薄雾,弥漫在两人周遭,让人心生涟漪。 天边下起了绵密的细雨,手牵手散步的元陵与沈洛走到路边躲避。元陵用衣袖替沈洛擦去身上雨珠,沈洛抬头,轻轻抓着他的手忽然问道“阿陵,凝予说的事你怎么想?” 元陵慌了神,未曾料到她有此想法,立即说道“我不想变回人,人终有尽头,真到了那一刻,我怕你伤心。这样很好,虽然是个怪物,但可以陪在你身边,你的生命太长了,若我走了,你定会寂寞。我不想与你再次分离。” 在无数个静谧的夜晚,或是在喧嚣尘世中偶然的独处时刻,他都曾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沈洛的样子。那是一种情不自禁的念想,如同飞蛾扑火般无法抑制。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沈洛的面容始终模糊不清。 她的眉眼、她的轮廓,都似被一层神秘的纱幕所掩盖,他用尽心力,却无法突破那层障碍,看到那魂牵梦绕的模样。 只有当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冲破堤坝,奔腾而回的时候,那些关于沈洛的点点滴滴才会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往昔的美好也在记忆复苏的那一刻一一浮现。 此刻的他,内心被复杂的情绪填满,他再也不想变回那个曾经与沈洛并肩征战沙场的元陵了。沙场的残酷他已尝尽,那是血泪交织的修罗场,每一次的冲锋陷阵都伴随着死亡的威胁。 人的生命在寒光闪闪的刀剑面前,就像脆弱的芦苇,风一吹便倒下了。 他深知自己身为凡人时,那短暂的寿命就如同沙漏里不断流逝的细沙,无法掌控,无法挽留。而那样脆弱的自己,又怎能保护好他视若珍宝的沈洛呢? 那些零碎的记忆,如同一把把尖锐的碎片,刺痛着他的心。它们像不受控制的幻灯片,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每一个画面都在提醒着他,上一次的生离死别给沈洛带来了多大的伤痛。 他仿佛又看到了沈洛那泪流满面的双眸,那眼中的绝望和痛苦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他不敢再想象,若再失所爱,他的小洛该会多么的崩溃。 她会再次为他伤心欲绝。 而他的小洛,也会因他再次杀红了眼,陷入无尽的仇恨与杀戮之中,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啊。他害怕,害怕那种悲剧再次上演,害怕小洛再次受到伤害,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在他的记忆深处,那画面如同烙印般深刻,那是她不顾一切为他冲入皇城的场景。彼时,刀光剑影在她周围交织成一片血雾,她就像一朵绽放在荆棘丛中的血花,浑身鲜血淋漓。 那殷红的血液从她的伤口处汩汩流出,顺着她的发丝、衣角滴落在地,在皇城那冰冷的石板上留下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那记忆至今仍鲜明地刻在他的脑海中,如同被时间定格,久久无法散去。 曾经,她是那样一个温婉可人,眼神清澈如一汪清泉,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然而,为了他,她却义无反顾地踏入深渊,背负起了沉甸甸的人命杀孽。 那双原本不染纤尘的手,在那一刻却沾满了鲜血。他永远都忘不了,在她怀里的那一刻。她紧紧地抱着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那声音如同杜鹃啼血般悲戚。 在那之后,这场景便成了他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便会如鬼魅般浮现,啃噬着他的心。 此时此刻的沈洛微微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她的眼眸半阖,长睫轻颤,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元陵先是一怔,随即热烈地回应起来。两人深情对视,眼中似有繁星闪烁,那是只属于彼此的爱意。 他们紧紧相拥,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再也不分离。他们的舌尖相互缠绕,如同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嬉戏追逐。每一次的触碰都像是点燃了一团火焰,从嘴唇一直蔓延到心底。 在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化为虚无,他们只能听到对方那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如同擂鼓,震颤着彼此的灵魂。 元陵那温热的唇瓣像是一团燃烧的火,带着无尽的热情。 每一次的接触都让沈洛觉得呼吸变得灼热起来,如有一团火在她的胸腔里燃烧,那热度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让她的身体微微发麻,一种酥酥痒痒的感觉从脚趾尖一直蔓延,她沉醉在这甜蜜而热烈的氛围里,无法自拔。 当沈洛与元陵回了小独栋后,贾敏便主动找到了沈洛。他望向沈洛,嘴唇微微颤抖,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缓缓开口。 他深知自己所求之事对沈洛而言或许有些为难,但他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渴望。贾敏诚恳地希望沈洛能答应凝予,因为在他心中,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他向沈洛诉说着,事成之后,他希望凝予能带着他回到曾经僵族族长生活过的地方,因为那对他意义非凡。 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还残留着‘贾敏’的气息。 他想要最后一次去寻找真正‘贾敏’曾留下的点点滴滴,是他与过去仅存的联系,也是他灵魂深处最珍视的宝藏。更是他与过去彻底的告别,是他放下所有执念的最后一步。 这,便是他此生最后的念想。 以沈洛对贾敏的了解,也在他那满含期待与哀求的目光注视下,她沉默了片刻,随后微微点了点头,这轻轻的点头便是她的默许。 她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那是对贾敏内心深处渴望的成全,也是对贾敏过往的尊重。她理解他与过去之间千丝万缕的羁绊,也愿意支持他完成这最后的告别。 次日清晨,凝予按照昨日的约定如期而至,她的步伐轻盈而又带着一丝急切,每一步都仿佛敲在希望的鼓点上。 当她来到那扇门前,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伸出手,随后才推开了那扇门。门开的瞬间,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之色霎时凝固在脸上 屋内来回走动的身影,使得她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敷衍的几人开始各干各的。 卫子白从院子的小鱼塘捞了一碗生命之灵的水,他把碗交到凝予手里时还撒了几滴在地上“这生命之灵的灵水,只有在我师傅这才能生生不息,别看就一小池,其它人还养不活呢。”凝予稳稳地拿着碗,看向地上洒落的灵水惋惜点头。 在她心中,那是她所珍视无比却求而不得之物。 而如今,她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些人,毫不在意地随处放那珍贵之物。这些宝贵的东西本应被珍惜,可如今却被这般对待,眼前场景不禁令凝予痛心疾首,实在可惜。 贾敏从屋内踱步而出,怀里抱着一个透明玻璃瓶。瓶子里面装满了密密麻麻的米白色小珠子,它们一颗颗圆润光滑,自带生机一般鲜活。 贾敏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瓶子,只见他略显局促地伸出手,带着一丝不舍,那动作有些抠抠搜搜的,好似在与自己内心的纠结做斗争。 终于,他还是从瓶中掏出了一颗小珠子,小心翼翼地将这颗米白色小珠子递到她的手里。 那可是他无数个看剧的夜晚,留下的泪水。 沈洛快步走进厨房,眼神在一众厨具间快速扫视,最后随手拿起了一把切水果的刀。那把刀在灯光下泛着寒光,刀刃锋利无比。 她面无表情地将刀对准自己的指尖,没有丝毫犹豫,轻轻一划,一道血口瞬间出现,殷红的鲜血从指尖渗了出来。 接着,她来到凝予身边,凝予面前的碗中盛着少量清水。沈洛将受伤的指尖对准碗口,用力地挤了挤,三滴鲜血如同红宝石般落入碗中。 刹那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平静的水面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立马冒起了一个个小漩涡。这些小旋涡飞速旋转着,正在水中觉醒。 沈洛看出她的疑虑,便对她说道“这池灵水你放心,我滋养了三百年,不比长生族的灵池差。当初僵族族长也是用我这池,来,把鲛人泪放进去吧。”凝予把鲛人泪放了下去,那粒小珠子很快溶于水中。 凝予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拿起那只装着特殊液体的碗。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然,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仰头,将碗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那液体顺着她的喉咙流下,带来一种奇异的冰冷触感。片刻后,她的身体便开始有了剧烈的反应。 只见她的皮肤上渐渐鼓起一个个肉疙瘩,那些肉疙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从手臂蔓延到身体各处,就如同当初的僵族族长贾敏一般,狰狞而恐怖。 第23章 帮助凝予 不同的是,凝予身上这些刚长出来的疙瘩在达到一定程度后,又开始缓缓消了下去。它们如同潮水般退去,皮肤表面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可这一番折腾对凝予的身体消耗极大,待所有肉疙瘩全部褪去后,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双眼一闭,晕厥了过去。 她整个人就像一片凋零的树叶,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贾敏走到晕厥在地的凝予身旁,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放在凝予身子上方仔细地探查起来。 他的妖力如丝线般缓缓渗入凝予的体内,在她的经脉中游走。 随着探查的深入,贾敏原本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因为他竟没有在凝予的体内发现一丝一毫的浑浊之气。 她的身体就似被彻底净化了一般,也代表摆脱了可能出现的危险状况。 凝予的睫毛微微颤动,在长时间的昏迷后,她再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世界的光线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努力适应着这明亮的环境。 这微妙的变化,让她想起曾为人时的快乐。那时虽惧生死,每日却是充实的。那便是人,人的五感与七情六欲,非僵族所能悟及。僵族虽能在时间的长河上留存,但若有了私欲后便向往别的了。 她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胸腔内那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在告诉她新的生命即将开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呼吸特别的顺畅,那清新的空气如同山间清泉一般,滋润着她的肺腑。她从未觉得呼吸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每一口空气都像是最珍贵的礼物。 空气中夹杂着院子里花草的香气,那味道只差一日也是不同。 那是混合了多种香味的奇妙气息,它们交织在一起,如同轻柔的羽毛拂过鼻尖,沁人心脾。 她走出院子,正是下午时分,身体在阳光之下一切正常,没有灼伤没有不适。她终于可以肆意地沐浴阳光,不禁感叹:站在阳光下的感觉真是好,怎样都比以往好!就是这副身体有点虚弱,总感觉没有以前有力量,速度也慢多了。凝予试着动了动身体,感觉一切都有些不同了。 她望向空中,恰巧有一只小蚊子嗡嗡飞过。 曾经的她,拥有着极为敏感的感知与身手,能够在蚊子振翅的瞬间就锁定它的位置,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捕捉,整个过程快如闪电,精准无误。 可如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小蚊子在眼前慢悠悠地飞过,她的眼神虽然紧紧地盯着它,身体却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反应变得迟缓。 她试图抬起手臂去抓,却发现自己的动作不再像从前那样迅速,那只小蚊子就那样在她略显笨拙的动作下轻松飞走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凝予看来,这小小的不便就如同平静湖面上偶尔泛起的一丝涟漪,根本无法影响她内心那如大海般汹涌澎湃的喜悦。 于她而言,曾经作为非人类的存在,她经历了太多的孤独、迷茫与痛苦,那些日子就像漫长的黑夜,看不到尽头。 而如今,她终于能够重新做回人,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希望啊。 别的变化,此刻都显得微不足道。 贾敏即日便收拾行囊,准备立马动身与凝予一同前往僵族。 而卫子白这边,沈洛一脸严肃地将他拉到一旁,眼中满是担忧与期许交织的复杂神情。 她细细地嘱咐着卫子白,让他一定要陪同贾敏前往,要时刻留意贾敏的一举一动,保护好他的安全。因为沈洛深知,这次对贾敏来说意义非凡。 她希望贾敏在从僵族回来之后,能够真正地放下过去的一切与心中执念。另一边,晏殊似乎陷入了极大的麻烦之中。消息传来,房玄己当机立断,深知情况刻不容缓。他带着元陵匆匆出发,二人甚至还用了房玄己的传送符。 此刻,家中就只剩沈洛一人了。 四周显得格外安静,安静得有些让人不适,但很快便被舒适所取代。 沈洛懒懒地躺在沙发感慨:真清净啊!独处的时光也不错,特别是在人间这么好玩的地方。 沈洛把全屋的灯都关掉,抱着半个西瓜在看恐怖片。电视里响起诡异的音效,沈洛和边上的小嗷呜都看得津津乐道。就是血有点假,这个仿真度恐怕连僵族也看不上吧,情节也不够恐怖。 小嗷呜迈着它那小巧的步伐,来到放置血浆的碗边。它那粉嫩的小舌头一伸一缩,快速地舔着碗里的血浆,不放过任何一滴。 不一会儿,碗里就被它舔得干干净净,锃亮得都能照出它那可爱的模样。舔完血浆后,小嗷呜摇晃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那模样就像一个喝醉酒的小娃娃。 它慢悠悠地走到沙发旁,然后一下趴到沙发上,四脚朝天地躺着。突然,它的小嘴一张,打了个饱嗝,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看样子,它似乎是醉血了。它的小脑袋晕乎乎的,眼神都有些迷离,就像在云雾里打转一样。许是它一下子喝太多血浆了,小小的身子承受不住。 它原本灵活有力的四个爪爪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就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树枝。没过多久,小嗷呜就抵挡不住困意,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缓缓闭上,呼呼睡了过去,小小的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安静又可爱。 沈洛坐在沙发上,不知怎的越发觉得无趣犯困。 为了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她拿起遥控器,熟练地把五张的直播投屏到了电视上。刹那间,电视里传来了热闹非凡的声音。 这巨大的声响惊扰了正在沙发一角酣睡的小嗷呜。 它那毛茸茸的耳尖动了动,随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它抬起小脑袋,睡眼惺忪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沈洛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完全沉浸在五张的直播内容中,时不时还发出阵阵笑声,一副不亦乐乎的样子。 小嗷呜看了看沈洛,又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感觉没有什么危险,便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小身子蜷缩起来,不一会儿就再次睡了过去,继续做着它的美梦。 小嗷呜这一觉睡得香甜,过了好一会儿,它才悠悠转身醒来。它眨巴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伸了伸小懒腰,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沈洛身边,乖乖地躺进了她的怀里。 它安静地陪着沈洛,一起看着电视,偶尔歪着脑袋,似乎也在努力理解电视里播放的内容为何能使沈洛放声大笑。 沈洛望着怀里乖巧的小嗷呜,眼神中满是宠溺。 随后她便轻轻起身,走到一旁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袋新的血浆。她拿着血浆回到沙发旁,又给小嗷呜倒了一些在碗里。 这次,她只倒了一小碗,担心小嗷呜想刚才一样喝多了不舒服。 小嗷呜一直跟随在沈洛脚边,闻到血浆的味道,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低下头,伸出小舌头开始猛喝起来。 看了一阵,小嗷呜笑得喷掉了几滴血在沙发上,瞧沈洛没注意,赶忙用小肉垫擦掉,擦完还偷偷瞄了她一眼后趴好。沈洛此时正在认真地刷礼物,终于登上了榜一位置。她低下头猛亲它几口,小嗷呜忽然身体僵直,几秒后,腼腆地假装在舔爪子。 沈洛此时关掉电视,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没过多久耐不住,决定找点事做做。沈洛想着最近赚不到什么年寿......便打开房玄己的网站,打算碰碰运气,没想到滑了几页,都是些无聊的任务。 在妖界,时常有各种奇闻轶事流传。 就比如网站里有一位妖王,他的妖宠不知因何缘由竟离家出走了。当妖王发现妖宠不见后,自然是心急如焚,赶忙发动各方力量去寻找。 但这位妖王给予找回妖宠者的悬赏,仅仅是两年的年寿。虽然在妖界,年寿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可两年的年寿实在是太小气了,如此吝啬,让沈洛对他嗤之以鼻。 沈洛直接忽略,继续看下面发布别的任务。 她在一处停留了几秒。 孟婆跟冥王闹脾气离职了,能劝他回去的赠与一年年寿。看来冥王也不是对谁都大方,才一年......这孟婆还是个男人,怎么男人还叫孟婆......沈洛看着这条任务哭笑不得。 僵族的,代替相亲的,这里说相亲对象是比较厉害的,惹不起,代替去的赠与三年年寿。相亲还有代替的?确定对方知道后不会更惹人生气? 还有个魔族想要提高自己的实力,于是发布这任务,只要有谁愿意和她打一架,不论输赢,她都会赠予对方三年的年寿。 沈洛笑了笑,这有点意思。但还是不够诱惑,随后她便继续往下翻。 有了!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就是这个,不错! 沈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自信的笑。 护送人进将军墓,取物后再完好无损把人送回来,也是三年。路程不远,还可以顺便当去个小旅游。沈洛点了进去,页面跳转后,她继续仔细地查看起来。就在她不断滑动屏幕的时候,目光突然被其中一张图片牢牢吸引住了。 那是一张戒指的图片,戒指精致得很,泛着柔和而独特的光泽,戒身上似乎还刻有一些若隐若现的纹路。 看到这张图片,沈洛的心跳都微微加快了。她的目光急切地移到图片下方的文字介绍上,上面写着‘日戒’二字。 再往下看,还有一段关于这枚戒指的传说。 传说中,只要戴上这枚戒指,就能延年益寿,墓主人便因此将日戒带到墓里随葬。而如今墓主人正沉睡中,来日是否会苏醒还是未知之谜。 墓主人是否苏醒,与日戒所在,便是她决定接下任务的目的。 贾敏不在,沈洛只好独自前往。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便自己开着车,朝着目的地出发。虽说这路程从距离上来看并不算远,可一路上的路况却颇为复杂。 狭窄的道路上时不时有车辆穿梭往来,沈洛必须得全神贯注地盯着路面,一刻都不敢松懈。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眼睛眨都不敢多眨一下。 这样高度集中注意力的状态没一会儿就让她感觉有些疲惫,着实是太耗神了。在这略显枯燥的驾驶过程中,沈洛的思绪不禁开始飘远,她越发怀念起贾敏在身边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贾敏总会坐在驾驶位上,与她有说有笑,遇到路况不好的时候,贾敏也会很耐心地继续开车,没有路怒。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忍不住想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顺利解决了那些事情呢? 经过一番奔波,沈洛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她把车停在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随后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这一路上积攒的疲惫都随着这口气一同吐了出来。接着,她解开安全带,轻轻地推开了车门,从驾驶座上站起身来,然后尽情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把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使劲儿地向上伸展着身体,感受着每一寸肌肉在这一刻得到舒展的畅快,那被长时间禁锢在驾驶姿势里的身体,此刻终于得以放松。 伸完懒腰后,沈洛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斜靠在车门旁。 她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顶上,另一只手则自然地垂在身侧,微微眯起双眼,带着一丝慵懒的神情,开始随意地观察着周遭。 忽然一大汉向她走来,粗鲁地拍了她肩膀一下,说道“喂!你是不是沈洛?就你一个吗?”大汉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 沈洛捉住大汉准备收回的手,用力一捏,随即便有‘嘎啦’响声,大汉吃痛地叫起来。 第24章 将军墓 “我是沈洛,带路。”沈洛气定神闲地看着他顺手按了锁车。大汉立即换了一种语气“这边请。”沈洛这才放开,跟在他后面观察四周。 沈洛抬眼望去,四周一片清幽静谧,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身影在远处若隐若现。 此处与世隔绝,远离了尘世间的纷纷扰扰,真可谓是一处风水宝地。 沈洛目光向前方延伸,只见那里山峦起伏连绵。 山上的林木长得极为茂盛,片片翠绿相连,这些林木的长势更是奇特,它们顺着山势蜿蜒盘旋,竟隐隐有了一种盘龙之势,宛若一条巨大的青龙盘踞于此。 大汉打断了沈洛,在前面带路,两人进入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之中,里头别有洞天,地底下有一开凿的口,像是地下室,两人穿过一条略显昏暗的过道,接着大汉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他伸手推开那扇门,率先走了进去,沈洛紧随其后,大汉熟门熟路地在里面找了个相对隐蔽的位置,然后用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沈洛过来坐下。 沈洛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大汉指定的位置缓缓坐了下来。 在介绍这次任务的具体事项。 地下室里,除了沈洛和大汉以外,竟还有十几个人也坐在那里听。他们目光都齐刷刷地朝着前方的一个小高台望去,那里正有一个人在滔滔不绝地说话,此人便是这次行动的领头人——范设。 范设站在高台上,开始详细地介绍起这次任务的具体事项。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时地用手中的激光笔在身后的板子上指指点点,板子上的信息便是此次任务相关的各种资料、地势以及墓里的照片等信息。 他将任务的目标与执行步骤、时间节点以及可能遇到的风险等方方面面的内容,都事无巨细地一一道来。 真正下墓的其实就是他,宁飞羽、原沪栀、秦炙、宋鄄鄄五人,其它人就是五人各自请的保镖,像沈洛一样。宋鄄鄄就是沈洛这次保护的目标,完事了需要给沈洛三年年寿和墓里的一件东西。 这群人里,或坐或站,形态各异。 而在这十九人当中,就只有沈洛这么一个女孩。她身形相较于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显得颇为纤细,在这一群糙汉子中间,显得格外惹眼却又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许是性别差异,难免就有人会用那种带着轻蔑的眼神看向她。 有的男人在私下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内容虽听不真切,但那时不时飘过来的轻蔑的笑声,以及那有意无意朝她投来的不屑目光,都证实无疑。 只有大汉见识过刚刚沈洛的劲道,他小声在沈洛耳边说道“沈小姐,我叫大彪。这次保护宋先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这几天请你多担待。”说完笑嘻嘻看着沈洛,颇有献媚的意思。 果然人如其名,除了外表彪悍能唬一下人之外,沈洛暂时没有发觉,大彪还有什么过人长处。 沈洛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嫌弃的神色,就这身手还敢来保护人,这水平怕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了。 她就当只有她一个保护宋鄄鄄好了。 此时,宋鄄鄄正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似乎察觉到了这边沈洛和大彪投来的目光。只见宋鄄鄄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抬起手臂,朝着沈洛他们轻轻招了招手,这动作透着一股亲切劲。 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格外的随和。 他就那样带着温和的笑,眼神里透着一种让人极易亲近的友善坐到二人身边,与他们聊上了。 再仔细打量一番,便会发现他是个看上去清新俊逸的小伙子。他轮廓分明,线条流畅而俊美,高挺的鼻梁让整个面部更显立体感,乌黑的刘海随意却又恰到好处地散落在额前,更为他增添了几分随性的帅气。 相比之下,他的外表与另外几个常年在墓穴进出的人略有不同。 他们常年穿梭于墓穴之中,皮肤早已被恶劣的环境打磨得黝黑发亮。他们身材壮实,肌肉贲张。定是在无数次搬运重物、挖掘通道等工作中练就的。而眼前的宋鄄鄄,在这群人中显得格尤为突出。 但沈洛更欣赏是他的谈吐,那是自小被家族养出出来的自如。 据宋鄄鄄进一步补充说明,此次下的古墓绝非一般的墓葬,而是南朝时期的一处将军墓。 其墓葬自然也是规格颇高,想必里面藏着诸多珍贵且极具历史研究价值的随葬品。 就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而言,墓里暂知较为名贵的随葬品件件不凡。 其中有一把朗月刀,曾随那位将军征战沙场,见证过无数烽火硝烟,刀身上或许还留存着往昔的痕迹,是一件极具历史意义与文物价值的兵器。 还有那枚日戒,虽只是一枚小小的戒指,但必然也是做工考究,上面的纹饰说不定刻画着那个时代独特的印记,或是蕴含着某种象征意义,也许是将军极为珍视之物,平日里佩戴在身,死后便随之下葬,成为了墓中的一件珍贵藏品。 含殊玉更是难得一见的美玉,它质地温润细腻,色泽纯净透亮,在那个时代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最终被带入了这将军墓中,等待着后人发现。 而早年被带出的双鱼对佩更是独具特色,那一对玉佩雕琢成了栩栩如生的双鱼模样,鱼身的线条流畅自然,鳞片都仿佛清晰可辨。这双鱼对佩可能有着特殊的寓意,比如象征着吉祥如意、夫妻和睦之类的,如今也成为了墓中颇为名贵的随葬品之一。 宋鄄鄄说墓里还有很多金银玉器。 那些金银制品打造得精美绝伦,玉器则可能涵盖了各种造型的玉佩、玉碗、玉瓶等等,每一件都承载着那个时代的工艺水平和文化特色,等待着有缘人来。 五人的太爷爷辈已经入墓一次了,只是当时损失惨重,三十人的队伍最后只有三人生还,三人只带回了双鱼对佩还有少量金银玉器。就是范设,宋鄄鄄的太爷爷,还有原沪栀女朋友的太爷爷。他们把自身经历制成册,由此得知这个将军墓有着六层防盗机关。 第一层是由无数积石堆积而成的。 当人一进入其内,便会瞬间察觉到暗藏的危机。随着顶端那些堆积得并不稳固的碎石掉落,每一块都是尖锐无比的石头,即便他们的祖辈,也未必能侥幸避开那如雨点般落下的尖锐碎石。 稍有不慎,或是反应慢了半拍,便会在这满是积石的第一层被砸得头破血流。 再往里深入,便来到第二层的流沙防盗。这里设置的流沙防盗机关堪称一绝,也极为凶险。 若有人误触某一处,或仅仅有稍大动静时,那本就松动与看似平静的沙子,就会如汹涌的细流一般,顺着层层叠叠的碎石之间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迅速蔓延扩散。 脚下的地面也因此变得更加难以站稳,人在其中行走,稍有不慎,或是反应慢了半拍,便会被这无情的流沙一点点地淹没。 身体会逐渐被沙子掩埋,先是双脚,接着是双腿,然后是整个身躯,直至最后连头部也被完全覆盖,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活埋在这无尽的沙海之内。 光是想象一下那种场景,就足以瘆人。 第三层是环绕着墓室外围的铁墙,那并非一般的铁墙,乃是南朝时期的古人凭借着智慧与独特技艺打造而成。 当时的工匠巧妙地运用了糯米汁这种看似寻常却极具功效的材料,将其大量地浇灌在构筑铁墙的各个部位。随着时间的推移,糯米汁与铁墙的材质相互融合。糯米墙越是深入地下,受到大地的压力以及周围环境的影响,它的墙身就越发变得坚固无比。 岁月仿若为它披上了一层更加坚韧的铠甲,使其历经风雨沧桑却依旧牢不可破。 而如今面对如此坚固的糯米铁墙,凭借着人力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丝毫的撼动。 他们不得不借助各种先进的现代工具,诸如强力的钻孔机,能够凭借其强劲的动力和锋利的钻头,试图在这坚硬的铁墙上钻出可供通行的孔洞;还有那大型的破拆设备,依靠其巨大的冲击力和精准的操作,期望能在这牢固的墙上开辟出一条通路。 唯有依靠这些现代科技的力量,他们才有望突破这道历经岁月考验的坚固防线,从而得以继续深入探寻墓室中的隐藏之秘。 第四层是墙身之内的夹层,这夹层可绝非一般的构造,它满满当当全是由各种木具机关所填满。 这些木具机关设计得极为精巧且复杂,每一个部件都经过精心的雕琢与布置,它们相互衔接、相互配合,构成了一个严密的防御体系。 而在这些机关之中,还填充着一种由特殊的物质与石头混合而成的混砂。 这种混砂经过特殊的配比与制作工艺,使得其质地无比坚硬,几乎达到了坚不可摧的程度。即便用锐利的工具去试图穿刺它,还是用力去敲打它,都难以在它身上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 且它的构造紧密得让人惊叹,整个混砂之间几乎没有一点间隙,就如浑然天成的整体,不给任何外力以可乘之机。 第五层是墓室内的二十五口泥棺。 每一口泥棺都被一层厚厚的泥层严严实实地封固着,若想继续深入,探寻到下一个墓室里隐藏的更多奥秘,就必须先打开这些泥棺。据说在这些棺椁之中,放置着能够打开通往下一步通道的钥匙。 那至关重要通往下一个墓室的钥匙在棺椁中的置放位置是完全随机的,毫无规律可循。 若是运气极佳,刚打开第一口泥棺,便可寻获钥匙。但若运气不好的话,那就只能一口接一口地开棺。 而通过泥棺寻得钥匙后,最为诡秘莫测的便是最后一层,这里有着一群灵童子,这些灵童子群是守护着墓室的核心区域。 此前他们太爷爷所在的探险队伍,历经千辛万苦,闯过了前面层层艰难险阻,好不容易来到了这灵童子群所在之处。可谁也未曾料到,这里竟隐藏着如此骇人的危机。 当那些灵童子被某种未知而触动后,竟缓缓‘苏醒’过来。刹那间,这些灵童子便会散发着一种能扰乱人神志的信号,使他们陷入可怕的幻觉之中。 在那虚幻却又无比真实的幻觉里,队员们眼中看到的不再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而是变成了穷凶极恶的敌人。 他们失去了理智,开始互相厮杀起来。一时间,喊杀声与惨叫声在这墓室的最后一层回荡着,场面混乱而又血腥。 原本一支颇具规模的探险队伍,就这样在这灵童子制造的幻觉陷阱中自相残杀,人数急剧减少。直到最后,只剩下寥寥几人,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在那几乎崩溃的边缘挣扎着,恢复神志后,方可入那主墓室之中。 后来三人在把墓口附近的地买了下来,十年前才建了地皮, 范设当时打着这个幌子带队下去,还没在主墓室拿到什么就铩羽而归。有了前两次经验,五人再一次组队,希望能带回点东西。 在范设安排之下,行动时间被最终就定在了两天之后。 沈洛站在原地,盯着那处隐匿在棚架之内的墓口所在方向,似在思索着什么。 回想起出发前的查阅与宋鄄鄄关于此墓所述,她的脑海里不断地盘算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除了宋鄄鄄,基本人均配了三名保镖。五人各自带了自己的保镖原地歇息,熟悉环境。营地只有几处休息的地方,都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和刚才简陋的地下室,远处就是将军墓的入口。 宋鄄鄄第一次下墓,不免有些兴奋。 他对于自身此次行动的安全状况倒是显得颇为放心,毕竟他们家可不是第一次涉足这类颇具风险的事情了。早在之前,他们家就曾与那位在业内颇有名气的晏殊有过合作。 那次的合作可谓相当顺利,晏殊的专业能力给他们家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原本这回,他也是打算继续仰仗晏殊的帮助,好让整个行动能够更加稳妥地进行下去。但这次不知为何,他也无法联系到晏殊,没想到的是,晏殊的朋友沈洛竟自己主动找到了他。 真是意外之喜。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沈洛,发现沈洛的模样挺出众的。 她身形修长,一双眼眸深邃而亮洁。尤其是她身上那股子清冷的气质,更是让他不禁眼前一亮。 那种清冷之感,如冬日的一抹初雪,带着丝丝凉意,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去感受一番。而这种清冷类型的人,恰恰正是他一向所喜欢的,这让他心里涌起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对接下来与沈洛一同参与的行动,多了几分期待。 他不时看着沈洛出神,终于鼓起勇气问她“沈小姐,有男朋友吗?” “最近有。”沈洛一贯的微笑。 首次谈话就以两句话结束了。 彼时的场景着实有些让人忍俊不禁,只见宋鄄鄄正处在一个颇为尴尬的境地,那涨得通红的脸显得不知所措。 一旁的大彪看着宋鄄鄄这副模样,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呀,感觉自己都快替他尴尬得脚趾头抠地了。不过好在大彪脑子转得够快,眼瞅着这气氛越来越僵,他立马就想着得做点什么来化解这份尴尬。 没一会儿,还真就随便找了个话题抛了出来。 虽说算不上有多新颖独特,但好歹是成功地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僵局。两人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顺着这个话题,便聊了起来,大彪也趁机在中间打着圆场。 就这么三个人又接着东拉西扯地聊了起来。 这一聊,不知不觉地聊了一晚上,原本那尴尬的气氛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和谐,犹如那一幕尴尬场景从未发生过一般。 时间尚早,大彪与宋鄄鄄才赶紧去补了个短觉。 睡醒后的宋鄄鄄领着两人四处参观,碰上了在墓外施工的秦炙和宁飞羽。只见他们用电脑控制机器,沙石一批又一批地被机器运送出来,不时传来巨响。他们跟三人打招呼后继续认真工作,六个保镖也在一旁打下手。 不远处是正在收拾装备的原沪栀,他仔细地把工具一份份分好,里面还夹杂着很多瓶瓶罐罐。大彪好奇地张望,宋鄄鄄解释道“这是溶解第三、四层防盗机关的高强度腐蚀液体,还有些开凿工具。” 沈洛心里想:这还不一定有她的血好使...... 大彪向宋鄄鄄眨眨眼问道“老板,电影我看得多,您是属于什么定位?分金定穴还是捉鬼驱邪?您看,您的朋友都分工明确,就您这么悠闲~” 宋鄄鄄有点哭笑不得“呃...都不是。我是对南北两朝的历史比较熟悉,可以在墓里分析一下局势。因为每一件古董买卖都需要有一段历史,历史能决定古董的价值。况且捉鬼驱邪这方面,沈小姐才是专家,我们当时交涉的时候,她说她能一个顶俩。” 沈洛表示赞同“的确是。祖上对辟邪有点研究。” 大彪惊叹道“深藏不露啊沈小姐!没想到您是一位,会武术的女道士。那行,一路的体力活我为两位包揽,你们尽管各施所能~”他默默为自己的钱包打了支定心剂:完成后就收尾款,大彪加油! 沈洛摇头叹息,果然是二傻子......一路就随便糊弄糊弄他吧。看来这群人里面,领队的范设应该算是这堆人里最有脑子的。听宋鄄鄄说,十年前就他一个人回来了,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但回来是回来了,没回来的人与范设之间发生过什么,也只有他们知道。范设也未必是个好人,还得小心此人。 见沈洛稍微有点兴趣,宋鄄鄄就顺势说了两个月前开始施工发生的怪事。原来第一、二层防盗机关早在之前就开始挖掘,今天只是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连同早到的保镖亲自动手。 在对墓穴进行施工的最初几天里,一件颇为诡异的事情悄然发生了。 就在墓穴不远处,原本水域面积颇为可观的湖水,开始慢慢地干涸起来。 起初,只是湖岸边的水位出现了些许下降,那些原本浸泡在水中的水草逐渐露出了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干涸的范围不断扩大,湖水越来越浅。 范设当时正好在施工现场负责整体的把控与监督,当他亲眼目睹这湖水慢慢干涸的场景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寒意,只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了。 让他不由回忆起十年前,也是在准备入墓之前,发生了同样的诡异情况。 但如今好在,除了这湖水干涸外,在接下来的施工日子里,并没有发生其他特别的事情。所以大家在初时那阵惊慌过后,也就渐渐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了。 毕竟施工任务繁重,每日都有一大堆的活儿要干,大家都想着也许是巧合罢了,便继续埋头专注于手里的工作,继续推进着墓穴的施工进程。 沈洛像是突然被什么念头击中了一般,原本平静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凝重之色。她深知,目前一切看似平静,但说不准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突然降临。 思及此处,沈洛赶忙嘱咐身旁大彪与宋鄄鄄“你俩听好了。明日我们就要正式进入墓中,里面的情况复杂又危险,到了里头,一定要跟紧我,一步也不可落下。” 大彪与宋鄄鄄听闻此言,都认真地点了点头,齐声回应道”放心,我们一定跟紧着你!”沈洛看两人那坚定的神情,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可心底的那份担忧却依旧没有完全消散。 等大彪睡着了,沈洛拿出月戒给宋鄄鄄看“我要墓里的日戒,这本是一对。你不需要帮我,下去以后不要妨碍我,我也保证你能安全带其他东西回来,可以吗?” 宋鄄鄄听后点头答应。 第25章 为寻日戒 当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缎,悄无声息地将整个山头笼罩起来之时,便到了第二夜,借着那如墨般浓稠的黑暗所提供的天然掩护,一行人神色凝重却又怀揣着满心忐忑,有条不紊地带上早已准备好的各类专业装备,随之踏入将军墓。 落在队伍后面的是宋鄄鄄、大彪与沈洛三人。 宋鄄鄄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照明设备,那明亮的光线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小小的扇形区域,照亮了脚下那古老而略显潮湿的砖石地面,只见他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但又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大彪身材魁梧,背着沉甸甸的背包,里面装满了各种应急的工具与轻便的物资,他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回头张望,担心有什么东西会从背后悄然袭来。 沈洛手中拿着一个小型的探测仪器,正仔细地扫描着周围的环境,那还是宋鄄鄄交付于她,觉得她心细能发现端倪。 而在将军墓外,秦炙与他那训练有素的保镖则守候在外头以作支援。 秦炙双手抱胸,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黑沉沉的墓道口,虽然自己没有入内,但却记挂着里头的同伴安全。 他身旁的保镖更是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准备在任何突发情况下迅速做出反应。 原来一行的十九人,如今就只剩下了十五人入内。 好在那甬道内部,在此前的初步勘察中已被清理干净,至少暂时还没有机关出现,这也让此刻进入墓中的众人在紧张之余,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前方等待着他们的,依旧是重重的未知与危险。 那悠长深邃的甬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每一寸空间都让人泛起窒息之感。在这令人心生恐惧的黑暗之中,唯有他们所携带的强光手电发出的明亮光线在前头照明着。 道道强光从手电中直直地射出去,光线所及之处,古老的甬道墙壁上那些斑驳的砖石纹路以及偶尔出现的神秘雕刻隐约可见。 可光线终究是有限的,在那强光无法触及的更远处,依旧是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与秘密,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靠近,而这仅有的照明光线也让身处甬道中的众人多了几分依靠,却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土腥味,可能是通风一段时间了,腐朽的气味不太明显。甬道上不时还能看到几幅雕刻的壁画,由于年代久远,有些线条已经被磨平了,宋鄄鄄拿着手机拍了下来。越往里走,腥臭味就越发加重了些。 走了一段路后,范设轻轻摸了摸甬道墙壁,边上还留有开凿的痕迹,甬道很可能曾经坍塌过不止一次,他示意大家停下“我们已经到墓道了,飞羽,沪栀你们准备一下,鄄鄄带他们往后退一点。”三人同意,随后他又拿出对讲机“阿炙,外面有没有异常?”对讲机传来秦炙声音“一切正常。” 身形矫健的宁飞羽从背包里取出那瓶装满高浓度腐蚀液体的特制容器,眼神中透着谨慎。 他缓缓蹲下身子,将瓶口对准了墙壁边缘,随后轻轻倾斜瓶身,那液体便顺着瓶壁缓缓流出,悄无声息地流淌在墙壁与地面的交接处,所到之处隐隐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做完后宁飞羽利落起身,手中已然握紧一把专业的喷枪。他熟练地调试了一下喷枪的设置,确保能够达到最佳的喷射效果。 而后他目光紧紧锁定在面前的墙壁之上,随着喷枪开关被轻轻按下,一道炽热而强劲的气流裹挟着特殊的喷射材料从喷枪嘴中喷涌而出,在墙壁上开始精准地勾勒出一个小门形状的轮廓。 那喷射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尤为响亮,每一次喷射都让墙壁上的痕迹更加清晰。完成了小门形状的喷绘之后,宁飞羽并没有停歇下来,他再次转身,从背包的另一个隔层里取出了几包炸药。 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谨慎,先是仔细观察周边,挑选了几处看似最为合适的位置,这些位置多在墙壁的拐角处,有的在靠近地面较为隐蔽的地方。 他轻手轻脚地将每一包炸药分别放置在选定的位置上,随后调整了一下炸药放置的角度,确保它们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最大的效力,同时又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自身以及队友的安全。 原沪栀在宁飞羽做的记号上不断用喷枪喷射瓶子里的液体,被腐蚀的位置迅速冒烟起了小泡泡。布置好一切,两人撤到后面和其它人找了拐角处掩护。宁飞羽按下爆破按钮,刚刚做了记号的“门”瞬间被炸开,扬起了尘灰。 范设让众人原地休息一会,对着对讲机那边的秦炙说道“阿炙,爆破好了,你把机器开进来。”外面的秦炙通过电脑操控,送了一台机器进来,进行快速通风。 尘灰散开后,范设等人把手电往里照,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数十口棺材。其他人也慢慢进入,四处查看后,发现有几口棺材被打开了,里面的骸骨散落,没有多余的陪葬品,看样子应是被逼殉葬的可怜人。 棺身没有过多的雕刻,未被打开的都被泥封的死死的,泥里不知以前加入了什么材料,几百年过去了,竟没有一丝裂缝。据范设所说,进入灵童子群的钥匙在某一口棺材里,亦或者每一口棺材都有,需要打开查看。 宋鄄鄄对比被开的棺材,发现其中两口打开的棺材外围有一圈浅浅的图案,另外几口同样打开的却没有。他走到没打开的那堆棺材里,找到一副也有一模一样图案的泥棺。 随后从背包里掏出工具正准备开凿。沈洛和范设同时制止了他,沈洛眼角扫了范设一眼,范设没有看到。 宋鄄鄄唤了大彪来,大彪背过身去让他来翻找,他将手伸进那鼓鼓囊囊的背包里,在里头摸索了一阵。不一会儿,他便从中掏出了几件样式各异,专门用于开凿的专业工具。 他紧紧地握住这些工具,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迫不及待的劲儿,准备对泥棺进行开凿。与此同时,一直站在旁边密切关注他一举一动的沈洛,瞬间神色一变。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等等,先别动手。” 另一边的范设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妙,同样以极快的速度朝他奔去,嘴里也高呼着道“快停下!” 沈洛与范设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了宋鄄鄄身边,两人同时伸出手,用力地拉住他正准备开凿的手臂。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制止弄得一愣,手中的工具也停在了半空中。沈洛在制止住宁飞羽后,眼角下意识地快速扫了范设一眼。 惊讶于范设居然与自己一样有着相同的判断,及时赶过来制止。她不由想从范设的神情中探寻出他此刻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范设没有注意到沈洛眼角扫过来的这一眼。他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如何让他明白此刻不能开凿这件事情上,生怕他下一秒冲动又要继续手中的动作。 范设一脸严肃,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迅速将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宋鄄鄄“你退开些,这里可能有危险,离远些才安全。” 宋鄄鄄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范设这是担心接下来的行动会波及自己,便赶忙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地朝着后方退去。 待宋鄄鄄退到了范设认为相对安全的距离后,范设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他转过身,很快便锁定了自己那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他挥了挥手招呼道“你们几个过来准备开凿,都机灵着点” 那几个保镖听到范设的招呼后,立即快步来到范设跟前,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保镖微微欠身,沉声问道“范先生,具体要怎么做您吩咐吧。” 范设微微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前面那泥棺说道“从那儿开始,按照之前说好的步骤小心地开凿,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是,您放心吧。”那保镖应了一声,随后便和其他几个同伴迅速散开,各自找好位置,纷纷从身上卸下专业的开凿工具,准备大显身手进行开凿,而范设则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几个保镖在范设的指挥下动作利落,纷纷拿起各自手中的专业开凿工具,对着那具透着丝丝阴森的泥棺便开始了一番倒腾。一时间,寂静的墓室里回荡着工具与泥棺碰撞发出的‘咚咚’声响。 他们干劲十足地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在众人略带紧张的目光注视下,泥棺被其中一个保镖用手中的凿子猛地一用力,成功地凿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那口子处的泥土纷纷簌簌落下,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隐隐散发着一股陈旧而又有些刺鼻的气味。 见此情形,刚才那个率先凿开口子的保镖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凿子,迅速拿起另外一件特制工具。 他稳住心神,将工具伸进那刚刚凿开的裂缝之中,用力地扒开那些还粘连在周围的泥土,试图将裂缝扩大一些,以便能更好地看清棺内的情况。 随着他的动作,更多的碎泥从棺材板上掉落下来,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扬起一小片尘土。 扒开裂缝后,那保镖又仔细清理了一下棺材板上残留的碎泥,每一下擦拭与清理,都让那原本被泥土覆盖的棺材板逐渐露出了它原本的面貌。 清理完毕,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走到棺材的两侧。他们双手紧紧地抵住棺材板,口中同时低喝一声,双腿发力,开始合力推动那沉重的棺材板。 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之下,那棺材板缓缓地移动了起来,发出一阵沉闷的‘嘎吱’声。众人见状,皆是一脸期待,纷纷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几步,想要第一时间看清棺内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真正走上前,突然之间,两个正在全力推动棺材板的保镖像是被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猛地拽住了一般,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 只见他们面上本就因用力而涨红的神色瞬间变得惊恐万分,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整个人就被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抓进了棺材之中。 刹那间,墓室里被一股浓浓的惊悚所笼罩,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棺内传出两声惨叫后就没了动静,走近一看,保镖瞬间变成了两副骸骨,和棺材里的原主人的混在一起,刚刚抓他们的“东西”也不知所踪。 十几个男人看到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有沈洛与范设面不改色。沈洛此时觉得这个男人更加可疑。 范设面色凝重地蹲下身子,极为谨慎地把手伸向那一堆凌乱摆放着的骸骨。 他的手指在骸骨间轻轻摸索着,每触碰一下都能感觉到那冰冷且粗糙的质感。经过一番仔细探寻,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把形状有些奇特的钥匙。 范设紧紧握住这把从骸骨堆里寻得的钥匙,缓缓站起身来。他定了定神,目光紧紧锁定在不远处那扇墓门之上。随后,他朝着墓门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余下的人也都个个神色紧张,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好奇。紧接着,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们便纷纷加快脚步,快速地跟上了范设的步伐。 沈洛把宋鄄鄄和大彪拉过来低声说道“你们等下跟紧我,离范设远一点,他说什么都不要信。”大彪是绝对相信沈洛的,尤其是看见那两个保镖死的惨状后。宋鄄鄄虽然认识沈洛不久,但是也隐隐觉得和她呆在一起更有安全感。 墓门徐徐打开,灵童子密布整个墓室。 看来穿过这个灵童子群,后面应该是主墓室了。有了前人经验,一切还算顺利。根据他们太爷爷的札记,灵童子里是一具具童尸。浸泡童尸的液体有可能混了某种物质,才导致第一批来的人产生幻觉,自相残杀。 札记上还记载,当灵童子‘苏醒’后会发出怪异的声音,当声音停止,下一道墓门才会打开。至于是什么导致灵童子‘苏醒’?诡异的声音是什么?具体的间隔时间?都没有更多的记载...... 范设那次带队也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只知遇到灵童子的情况与札记记载的大同小异。这次能做到的只有尽量避开灵童子群,再想办法打开墓门。 十三个人有序地跨过灵童子,奈何数量太多,他们只能放慢速度,异常小心。唯一一个有亲身经历的范设建议他断后,众人一致同意。因为沈洛是唯一一个女孩,所以大家让她走第二个。 沈洛放慢速度,跨过了一个又一个灵童子,时不时转过去看一下宋鄄鄄。还让她看到了点东西,呵呵有趣。如果不是害怕太张扬,她直接跳过去了,这样的速度实在太慢。不过她不能,因为在他们眼里,她算是个懂得驱邪的普通保镖而已。 沈洛距离最后一个灵童子仅有一步之遥,就在即将要跨过最后一个灵童子的时候,突然,身后猛地传来了几声清脆至极的响声,那声音在这寂静又透着诡异的墓室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且刺耳。 紧接着,一声饱含着痛苦与恐惧的惨叫划破了空气,那凄惨的叫声在墓室的墙壁间来回反射,不断地冲击着众人的耳膜。 众人本就紧绷着神经,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立马就乱作了一团。有人慌乱之中迈开大步想要逃离此处,却不小心碰撞到了周围摆放着的灵童子。随着几声‘砰砰’的声响,又有几个灵童子被碰掉在了地上。 这些灵童子一落地,便‘咔嚓’一声裂开了,从它们那裂开的缝隙之中,缓缓流出了一种黄色的黏糊液体。 那液体散发着一股极为刺鼻的恶臭,仿佛是积攒了千百年的腐朽气息一下子全部释放了出来,毫不留情地钻进了众人的鼻息之中。 众人被这恶臭熏得纷纷捂住鼻子,脸上露出了更加惊恐的神情,而整个墓室也在这一片混乱与恶臭中,愈发显得阴森恐怖。 童尸从里面掉了出来,看起来保存完整,几个保镖不由泛起一阵恶心。童尸由于长期浸泡,五官几乎连在一起,远看像是蜷缩的灰色肉团。墓室开始响起婴儿啼哭声,声音不断回荡。 就在这墓室中一片混乱,众人被那灵童子流出的恶臭液体熏得心烦意乱,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之时,忽然之间,令人更加惊恐的一幕发生了。 负责护卫安全的三个保镖,像是突然中了邪一般,毫无征兆地发疯似的扭打在了一起。他们双眼睁圆,眼中透出一种疯狂的神情。 其中一个保镖顺手抄起放在一旁地上的一把铁镐,他双手紧紧握住铁镐把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另一个保镖狠狠地砸了下去。 铁镐带着呼啸的风声,‘砰’地一下重重地落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被砸中的保镖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另一个保镖也不甘示弱,他在躲避的瞬间,瞥见了身边的一把趁手工具,想也没想就伸手抓了过来。他朝着拿着铁镐的保镖胡乱挥舞,嘴里还不停地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怒吼声,那模样就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一般。 此时的第三个保镖,也被这疯狂的氛围所感染,他的双眼同样瞪得极大,瞳仁已经整个变成了黑色,就像是深邃的黑洞一般,透着无尽的诡异,看上去十分怪异且吓人。 他随手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猛地冲向正在扭打的两人,举起石头就朝着他们的身上狠狠地砸去。 在这场混乱的打斗中,原沪栀眼见情况危急,心急如焚。他深知这三个保镖若是继续这样疯狂地打斗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还会危及到所有人的性命。 他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把这三人拉开,让他们恢复理智。原沪栀拼尽全力地朝着三人大声喊“别打了!都住手啊!” 但那三个早已发疯的保镖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 就在原沪栀刚冲到他们身边,伸手试图去拉开其中一个保镖时,意外发生了。由于视线被遮挡,保镖手里那铁镐竟不偏不倚地刺进了原沪栀的腹部。 原沪栀顿感腹部一阵剧痛,他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双眼皆是难以置信。随着那把铁镐从他的腹部拔出,原沪栀再也支撑不住,随即倒地不起。 他的身子因难以忍受的疼痛,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地上很快就被他的鲜血染红了一片,那刺目的红色在这昏暗的墓室里显得格外扎眼,也让整个场面更加凄惨。 沈洛冲上前把他拉回来,立马翻找包里的医疗用品帮他止血。这时宁飞羽的瞳仁也变成黑色,行为不受控制加入到混战当中。场面一度混乱...... 范设把余下清醒的人推到一边,不敢乱动,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四人。宁飞羽剩余清醒的两名保镖冲上去想把他拉回来,可是两个已经变异的保镖一人缠住一个,宁飞羽被落单的变异保镖按在地上狂揍。 看到头破血流的宁飞羽,宋鄄鄄不忍心想上前帮忙。却被范设一把拦下,他沉痛地说道“十年前也是这样,一半的人变成怪物,不断在厮杀,直到倒下抽搐而死。飞羽最后会跟他们一样,救不回来的......” 这时沈洛脚边滚落了一个半开的灵童子,她这才看清。原来外壳是一个类似青铜制成的孩童模型,看起来十分薄,里面空心的位置是摆放小童尸体的。它们体型看上去都不超过三岁。 沈洛的目光在不经意间被那从灵童子裂开处流出的黄色黏糊液体所吸引,一抹异样的反光在那浑浊的黄色液体中一闪而过。 沈洛赶忙凑近了些,定睛一看,竟发现液体中有片鱼鳞。那鱼鳞在这昏暗的环境下,却隐隐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光泽。 沈洛不动声色,趁着周围众人慌乱一团、无暇他顾的当口,悄悄把手伸进了衣兜里,手指摸索了一阵,握住了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 她的动作极为隐秘,眼神却始终紧紧盯着那片在液体中的鱼鳞。 随后,沈洛抽出小刀,趁着液体的晃动,迅速用小刀在自己的手指上轻轻划了一下。刹那间,一滴鲜红的血液从她指尖渗出,在重力的作用下,那滴血直直地朝着液体中的鱼鳞滴落而去。 当那滴血接触到鱼鳞的瞬间,被滴落的位置即刻被侵蚀,腐蚀了一个小角。那小角处原本光滑的鳞片表面变得坑洼不平,还冒出了一小缕淡淡的青烟。 沈洛见状,将其举到眼前,细细端详起来。她的目光在鱼鳞的每一处纹理、每一个细微之处来回扫视。片刻之后,沈洛的嘴角微微上扬,随后竟轻蔑一笑。 原来是你! 沈洛已然洞悉了这一切乱象背后的始作俑者。 鱼鳞显然是被人动了手脚,有人将妖力注进了这片小小的鳞片之中,虽那注入的妖力微弱,可就是这看似不起眼的妖力,却足以让那些毫无防备的普通人在接触到这带有妖力的鱼鳞之后,瞬间失去理智,从而引发了这一系列的混乱与疯狂。 思及此处,沈洛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她双手猛地用力,将那鳞片捏在手中,随着她手指的力道,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片鱼鳞竟被她硬生生捏碎了。 顿时片片细小的粉末从她指间溢出,而沈洛心中便有了应对之策。 第26章 疑墓 发狂的几人变得越发古怪,头已经旋转到背后,看上去却丝毫没有痛觉。四肢匍匐在地上,眼睛幽幽血红,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让人很难想象半小时前,还是活生生的几个人。 那孩童般的啼哭声停止了,下一道墓门也打开了。几人看到刚刚还清醒的两个保镖此时瞳仁也变成黑色。 沈洛对宋鄄鄄说“走吧,他们碰到了灵童子内的液体,已经变异了。”宋鄄鄄看着几人有些茫然,他和大彪扶起面色苍白的原沪栀,和其他人转身离去。现在只剩范设与他的一个保镖,宁飞羽的一个保镖,失血过多的原沪栀,宋鄄鄄,大彪,沈洛七人。 范设关掉墓门那一刻眼神狠厉,所有灵童子重新复位,又变回无损模样,剩下行尸走肉的几人在厮打,格外惹眼。 进入主墓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副石棺,室内机关转动,瞬间灯火通明。镶嵌在柱子上的玉石美轮美奂,让人看着心情舒畅。墓内的雕刻也十分精美,让人有种进了博物馆的错觉。墓壁上好几幅壁画保存完整。 第一幅是两个杀敌的将军,领着一群士兵威风凛凛。第二幅是跪着的将军,四周围满身穿朝服的人,应该是皇帝与群臣,像是在审判他。第三幅是皇帝拿着一对戒指。最后一幅是远处一个少女的背影,她抱着将军在怀里,而此时的皇帝,躺在床上表情痛苦。 地上还散落了几副骸骨,其中有可能是秦炙和宁飞羽的太爷爷。宋鄄鄄对着骸骨虔诚一拜,然后把原沪栀从大彪手里接过,轻轻地将他放在地上。 宋鄄鄄看着几幅壁画仔细研究,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结合我之前搜寻的资料,这墓应该是在南朝边境动荡时期建成的。当时的边境组建了一支叛军,队伍十分强大,传说头目得到神人相助,赠与日月对戒,使其战无不胜 。 皇帝便派将军前往,所幸将军带领将士们征战几年,终于将其一举歼灭,可是日月对戒不知所踪,墓主人应该是这位将军。可是皇帝听信谗言,竟给军安了一个通敌叛国罪名处刑了 。 再后来皇帝夜夜梦魇,将军索命。皇帝害怕冤魂缠身,就修建了这个将军墓 。 ” 宋鄄鄄又想了想“不对,那少女是怎么回事?而且这个墓葬规模不像是将军墓的规模,倒像是......” “帝王的对吗?”沈洛答道。 “对。更像是帝王的。但太爷爷的札记里,随葬品的确是那位将军的。是我忽略了哪里吗?”宋鄄鄄陷入迷茫。 “直接开棺,你要的谜底就解开了。你们两个去把棺椁打开。”范设指挥着剩下的两个保镖,他们收到指示,马上带着工具走过去,开始琢磨哪里下手。 沈洛检查原沪栀伤势,伤口已经接近心脏了,虽然暂时止住血,但是要尽快送去医院才更安全。她从包里掏出止痛药给原沪栀服下,原沪栀只感觉昏昏沉沉,浑身无力,伤口还疼得他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颤动。 另一边的两个保镖,也快要打开棺椁,范设下意识退后一步,他们正准备合力推开。就在棺椁打开的一刹那,两团白雾瞬间进入保镖身体,疯狂蚕食皮肉。骨头随着衣服掉落在地上,皮肉被蚕食得一干二净。眼前场景与方才泥棺遇害的保镖一模一样。 沈洛一手抓住一团,几人这才看清那白雾怪物 。 白雾包裹着两团肉泥状的物体,上面有着无数像章鱼的触手,但是触手是凹进去的,颜色跟太岁有点类似 。 没有任何五官和四肢 ,估计就是触手里的小洞把皮肉瞬间消化 。 触手边缘还有些许泥渍,跟泥棺的怪物是同种无疑 。 那两团怪物流出的液体滑落到沈洛手臂上,她被恶心了一下,嫌弃地把它们丢得远远的,怪物趁机逃跑了 。 范设语气有点指责的意思,对沈洛说道“为什么放走那怪物?” “恶心。”沈洛淡漠地说道。 “那怪物为什么没有攻击你?”范设依然继续追问道。 “我厉害,运气还好。怎么,你很希望它们攻击我吗?”范设被沈洛呛了一下,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洛不想理会他,直接略过他去找大彪。大彪机灵地拿出纸巾,抽起几张递给沈洛。范设被晾在一边,他很讨厌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这个女人令他很不爽。 大彪在沈洛的帮助下,把剩下棺盖移开。一具男尸安静地躺在里面,脸盖覆面纱,身穿白色常服,衣襟依稀可见一点金色绣线。双手安放在胸前,手中紧握着一把刀,刀柄镶嵌了几颗琉璃,外壳不知是什么物质制成的,竟然还闪着些许光芒。手里的戒指也是极好看,做工上乘,流光溢彩,一看就价值不菲。 想必含殊玉就在墓主人嘴里,棺内还有零散的奇珍异宝。再看尸体,皮肤虽然已经干瘪蜡黄,但总体看上去还算保存得当,没有出现白骨化。单单没有腐烂这一点,尸体的整体价值就已经很高。 宋鄄鄄也凑上来观摩,感触道“终于可以亲眼看见太爷爷所说的朗月刀和日戒了,如果能见到含殊玉就更好了。可这将军怎么穿得不是盔甲或者官服呢?而且棺内的棺壁上竟然还雕刻了龙?可是如果真的是帝王,为什么手里拿的是那位将军的朗月刀呢?” 范设有点不耐烦,推开了大彪,准备把棺内的珍宝装到包里“你们别磨叽了,赶紧拿东西走吧。”此刻的范设,贪婪暴露无遗。他伸手就要把朗月刀拔出,宋鄄鄄立马制止他“你忘记我们太爷爷说吗?墓主人最贴身的陪葬品不能动,只可以拿其它冥器!” 范设丝毫没有理会宋鄄鄄说的话,他哪里肯!十年前连主墓室都没能进去,就折了全部同伴。这次是肯定要捞回本的!伸手就要从尸体手里夺过朗月刀,没想到尸体抓得死死的。一用力范设踉跄倒地。 与此同时,怪物又从四面八方涌来了,目测有十几只。范设扯着宋鄄鄄就跑,一起躲到柱子后面。大彪也跑过去想拉起昏倒的原沪栀,没想到怪物都冲原沪栀爬去。 沈洛拿出匕首往掌心一拉,鲜血顺着刀尖滑落。她一下刺中了其中一只,随即飞身踢腿,怪物便滚落数米之远,动作十分利索。可怪物不知从何而来,数量不断在增长,沈洛几乎应付不来。 范设这时发现一处机关,跟太爷爷札记里描述的很相似,他向大彪喊道“快!转动你前面的柱珠!”大彪没有犹豫,用尽全力把柱珠转动。一道小门果然缓缓打开。 范设抓起宋鄄鄄就跑去,还不忘捡起掉落的几件琉璃,就是刚刚趁他们去看棺椁的时候,把柱子的琉璃抠下了好些,包里几乎装满了。 大彪想扶原沪栀一起走,没想到手一离开柱珠,小门就往回缓缓关闭。他不得已又把手放回去,几只怪物注意到落单的他,转头想攻击他。 沈洛见状,冲过去推开大彪,一手转动柱珠,一手跟怪物搏斗“走啊。”大彪看着沈洛眼眶有点湿润,把原沪栀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抱着他向小门跑去,安全把他交给宋鄄鄄后转身就要回去。范设立马挡在小门前,一脚踹向大彪,大彪毫无防备之下倒地,小门也完全关闭。 宋鄄鄄和大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彪愤怒地站起来一拳打过去“你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说完把范设按在地上狠狠地揍。 第27章 露出本貌 主墓室内 沈洛看见他们都走了,门也关上了,直接坐在地上,不禁感叹:演好人真是累。比和这些丑八怪打一架更累!大彪刚刚还眼泪汪汪的,不知道这个八尺大汉此刻会不会在哭鼻子呢? 沈洛无力地靠在墙上,任由怪物们撕咬她......回忆像潮水般袭来...... 小妖送走元陵回来后,沈洛就坠魔了。她们在梦境里夜夜制造梦魇,小皇帝被吓得一病不起,沈洛扬言,在他驾鹤归西前,梦里的地狱都将为他打开。 身上被怪物们撕咬了数道伤口,根本不用她动手,怪物一碰到她的血就直接涅灭。后面的怪物见状也停止攻击,它们‘头碰头’,似是在交流信息。 沈洛对着它们摆摆手“小小精怪,都散了吧。真不怕死吗?”那些怪物仿佛听懂了,纷纷四处逃窜,不一会儿功夫就消失不见。 对于这群还没开智的小精怪,沈洛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一直好奇范设到底想搞什么鬼,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沈洛有点闷闷不乐。 她拿起刀背刮走伤口上的血,随后用魔力覆盖伤口,蓝光所到之处迅速愈合。随后又慢悠悠地拿出酒精湿巾擦拭,闻了闻身上,又喷上了一点香水,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 走到棺椁旁边,一掌把棺盖震飞几米,随后从尸体手里拔出朗月刀与日戒,往包里放好。她可不顾什么逝者为大,也无甚忧虑,若真有报应,那便来吧,她受着。 当覆面纱被沈洛扯下,便露出一张令她厌恶的面孔。 尸体面部蜡黄,两颊还有一些弹性,五官看起来依稀流畅,更令沈洛厌恶“小皇帝,又见面了。”沈洛捏着尸体下巴,一颗洁白无瑕的珠子从尸体嘴里掉出来,珠子里隐约还能看见一块小小的鳞片。 沈洛指尖挥动便泛出蓝光,珠子立刻被炸得粉碎。她和尸体挥手告别,一道蓝色的火光在尸体上焚烧,形成一条人形蓝火。 小门不知何时又被打开,宋鄄鄄从小门里探出脑袋。看到沈洛安然无恙他兴奋地跑过来“沈小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刚刚研究了好久才找到那边的机关开门。”宋鄄鄄暗地庆幸,这小祖宗还活着,刚刚看到的一幕,就装作没看到吧。 “大彪跟原沪栀呢?”沈洛看着只他一人,便问道。 “大彪本来要和我一起找你,但是我怕范设那个混蛋,会趁我们不在丢下阿栀,所以让大彪盯着他。你不知道!范设被大彪揍得可惨了,大彪还边揍边哭。”说着叉腰哈哈大笑起来,又对沈洛说道“其实范设也不是太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看,他这一路也没害过我是不是......”说完还不忘看看沈洛的反应。 沈洛浅笑,与他分析道“他没有害你,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朋友,更多的是,你还有价值。你熟知南朝历史,知道这明器其中的典故,得知道故事全貌,才能卖高价钱是不是?这不代表他不想害别人,泥棺和主棺椁有怪物他是肯定知道的,不然为什么十年前只有他活着回来?带这么多保镖真的是为了保护他们安全吗?” “你看这一路死的是谁,灵童子群本来我们都可以安全通过,是他推了那个人一把,才会碰掉灵童子 。 而且他也知道,只有触发灵童子,机关才能打开下一道墓门 ,那些人他一开始就准备牺牲的 。 ”她边说边把剩余的金银玉器收好交给宋鄄鄄,从包里拿出朗月刀递给他 。 又往棺椁里掏,她不惧蓝火,她就是她的本命之火,对她无甚伤害 。 “那你呢?你也是早知道的吗?为什么不阻止他?”宋鄄鄄不禁质问道,但语气仍是和善。 沈洛顿了顿,觉得好笑,停下了手里忙活,答道 “我为什么要阻止他?他妨碍我保护你还是妨碍我拿日戒了?” 宋鄄鄄瞬间哑火,犹豫再三才问道“你有能力,怎么就不能帮帮他们呢?” “他们既没有涉及我的利益,又不能给我带来利益,我没必要,而且害他们的人是我吗?我只是恰好发现而已。我插手了就是干预了本来的轨迹,会受到反噬的。你也猜到我非普通人吧?你希望我为了他们,而遭受不好的事吗?或许我也会死的哦。”沈洛装作伤心,黯然神伤。 不不不,那还是算了。宋鄄鄄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他知道沈洛不是一般的人,刚刚她徒手点燃尸体一幕被他看见了,眼神里似乎夹杂了愤怒。她是不是妖怪? 然后要自己三年寿命续命呢? 宋鄄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怎么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又止不住好奇“那壁画的少女,是不是跟你有什么渊源?” “是我。那壁画上画的是真的。小皇帝以为自己杀了将军,怕我报复,就是死了也不敢用真身下葬,还打着将军的名号,以面纱覆脸,真是愚蠢至极。我当时与他说,不杀你,要你夜夜梦魇,食不知味,死不安宁。今天挺好的,尸骨亦梧村了。”沈洛说罢,将双手置于身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还颇为满意。 “以为?所以那位将军没死吗?为什么你还要烧尸泄愤?”宋鄄鄄越说声音越小,他不明白。 “如果当时不是及时赶过去,他就断气了。小皇帝跟杀了他没有区别。而且我的人,他怎么敢!”直至今日沈洛气仍难消,所爱之人自己都没舍得大声骂一句!狗皇帝,他怎么敢的。 说来也怪,元陵回来后,记忆便每日恢复了些,也没有从前零散了。往事,自然浮上心头。 沈洛把满满当当一袋奇珍异宝,全部给了宋鄄鄄,然后用魔力转动柱珠,小门又重新打开。 “全部拿走吗?不留一点下来?”宋鄄鄄问道。 “他不配。”沈洛好生奇怪,人都不在了,还留东西干嘛,她一把扯住宋鄄鄄衣领“走了。”宋鄄鄄这才回过神来跟着沈洛走。路上还有掉落的背包,应该是范设从柱子抠下来的那些玉石,沈洛捡起来一并交给宋鄄鄄。 第28章 忆及往事 两人穿过墓道,前方有人声,再往前走,几束光打在两人身上,是秦炙挖的出口。 宋鄄鄄往上喊人,秦炙和几个保镖马上过来拉起两人。大彪几乎是冲过来抱住他们“你们没事就好了。”看着这个牛高马大的人傻愣模样,沈洛也不忍心推开他,也回抱他以示安慰。 原沪栀已经送去了医院,性命暂且无忧。 大彪送了人去医院就马上回来营地,范设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原来宋鄄鄄回去找沈洛走后,他们三人绕了很久也找不到路,范设还和他们俩走散了。刚想派机器人进去查看,沈洛两人就出来了。 忽然远处一声巨响,将军墓随着声音坍塌,整个地面陷了进去,挖掘好的几个出口都堵死了。秦炙带着三个保镖和大彪冲了过去,宋鄄鄄看着走远的沈洛,追了上去,小声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沈洛不置可否“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有缘再见了。”她拍了拍宋鄄鄄,随后离开。 宋鄄鄄看着远去的身影挥挥手“希望能再见你。”声音很小,仿佛只说给自己听。 终于结束了,沈洛开着小车哼着歌,心情还不错。一手还把玩着日戒,宝石在阳光下散发光彩,折射出象牙白的光好看极了。停好车后还去附近买了点东西回家,打算做顿好吃的犒劳自己。 沈洛回到家把东西放下,发现家里异常安静,连小嗷呜也不在。她往窗台一看,果然那小家伙又蹲在池塘边。她走出去拎起小嗷呜后脖,它咂吧着小嘴,腮帮子上的胡须摆动,模样可怜。 把它抓回来之后,沈洛开始处理食物,小嗷呜则在一边乖乖待着。 那群家伙还没回来...... 以前自己还没到家门贾敏就会屁颠屁颠过来,哪会让她自己拿东西。回想这几百年,坠魔以来她也一直过的是安稳日子。先是小妖,然后小妖走的时候,还不放心把她弟弟也送来,再之后是贾敏。他们一直尽心照顾自己,虽然也教会了他们不少本事,可自己始终觉得亏欠他们,沈洛一边洗菜一边想着。 刚坠魔那会,虽然神魂还在,但是神身留在了神界,神力也消失了。魔身承载的魔力很弱,在魔界那些魔都欺负她。还好那时小妖一直在身边照顾,小妖姐弟很小就在人间吃苦,很懂得怎么在人间生活。于是小妖留了弟弟在魔界,独带她回了人间,她只能跟当时很厉害的人学习功夫,跟着道士的方法帮人驱邪化灾。 两生咒也一直影响着她,让她隔一段时间就会忘记一些事,恢复记忆的时候她去找过元陵,可是找不到。忘记对方样子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凭感觉找他似乎还躲着自己。 可她答应过元陵,不会让他死,所以一直以来她不停做任务帮他换取年寿,就算失忆那段时间,这件事也像刻在她生命里一样。 几百年间,沈洛在人间学会了在人间生存的本事,也相当充实。 各种功夫,各种驱邪法术,能学的她都去拜师,近十几年还学会了格斗,医疗急救也会一些。若哪天魔力没了,她沈洛还是一个功夫厉害,驱邪一流的人。 她感觉运气似乎好起来,元陵自己回来了,神力与魔力更强了还有融合的迹象,记忆还好好的至今没有丢失。她在想:这一切,可能预示着她就快要回归神界了...... 一没留神手被油溅到,沈洛下意识缩回,思绪也被拉回。想什么呢?现在不挺好的吗。 忽然几道身影从客厅掉落,是他们用传送符回来。不好!沈洛升起不祥的预感,正常情况下他们不会轻易消耗传送符的。 沈洛看着浑身是血的贾敏愣住了,元陵和卫子白慢慢把他放下,房玄己也抱着虚弱的晏殊,将她放在贾敏旁边。沈洛看着昏迷的两人问道“是谁?”滚烫的铁锅冒烟发出声响,沈洛扬手,火便熄灭了,铁锅震荡了下。 路过的小嗷呜也被吓得炸毛跑开。 卫子白哽咽道“是长生一族。晏殊做任务灭杀一个变态杀人犯,没想到是这人与族长有瓜葛。我和小敏从僵族回来,刚好碰上了元陵房先生他们,那时晏殊正与长生族的人打起来,我们就帮忙。那族人发疯一样要跟我们抢那个变态,小敏和晏殊为了保护我们才受了重伤。” “他们不知道在修炼什么邪术,比以前强了许多,连晏殊也差点遭遇毒手,那人应该是关键。”房玄己尽量冷静和沈洛阐述,希望沈洛能看出什么。 沈洛让元陵去院子打点灵池水,把贾敏和晏殊身体放平,伤口都沾上灵池水拭擦,三人也在旁边打下手。沈洛运转魔力,在贾敏与晏殊身上注入,蓝光缓缓包裹着两人,伤口迅速愈合。黑气从他们身内飘出,两人脸色这才渐渐恢复正常。 卫子白喜出望外,除了欣喜两人有了起色,还为沈洛魔力增强感到高兴“师父,你的力量强了好多,是魔力和神力融合了吗?”他以前只听姐姐说过很多关于师父的奇事,没想到自己能亲身见证。 “还没,但是快融合了。你们在这里照顾他们,我出去一下。”传送符飘到沈洛手里,法阵开启,一瞬间人影便消失在法阵之内。 卫子白看着担忧的元陵,安慰道“没事的。”房玄己望着虚弱的晏殊,心疼地帮她理了理发丝。 幽冥道内 僵族和长生一族都生活在幽冥道,两族之间只隔了一条幽冥河。僵族曾是神界最强的神将,第一任族长就是僵神,比当时的冥王地位还要高些,而长生一族是屈居僵族之下的神兵。自两族开始衰败,神界安宁便不再需要他们。他们也被永远地遗忘在幽冥古道...... 沈洛杀气腾腾出现在幽冥道,她紧握拳头,努力压制怒气,往长生一族的方向走去。 好些族人想上前拦她,可还未到沈洛身身侧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沈洛往里继续走,没有理会几人。族人吓得不轻,不敢再上前阻挠,只得默默跟在沈洛身后,可她很快便消失在他们视线之内。 此时的族长把一个男人放进生命之灵,男人面白如纸,只剩一口气吊着。看起来给人感觉阴柔,狭长的凤眼微微挑起。 男人逐渐沉入池底,池内无数黑影向男人游过去,像在抢夺着什么。生命之灵慢慢泛起一个巨大旋涡。族长对着旋涡口念咒术,众族人朝灵池膜拜。 第29章 若天天如此,便好了 沈洛忽然凭空出现在族长身后,只见她左手一把掐住族长脖子,右手蓝光幻化成一道绳索,将族长紧紧束缚。沈洛盯着他眼如寒冰,凌厉之势让人不由后怕,族人见状,皆不敢靠近。 族长半跪在沈洛面前,哀求道“您念在我救了元陵的份上,放过我们长生族吧?我不是有心伤害您朋友的,长生一族衰败已久,我只需要这个人完成秘术,我们就能重回巅峰。只要我以身献祭,血禁启动,我族就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这个人是血禁选中的下一任族长。就差最后一步了,求您成全吧。”其它族人也纷纷跪下。 族长似是魔怔了,竟想以身献祭换取长生一族兴旺?沈洛蹙眉,颇有不悦。 “元陵是你救的吗?生命之灵,就是神界的,在你们这放久了真以为是你长生一族所有?我不会放过你的,至于其他人我也懒得动手。你以为血禁是什么?只是千万年前妖魔的一点残念罢了。”沈洛不想与他多说废话,便屏气凝聚力量,弹指间便将旋涡湮灭,灵水源源不断收入手中,生命之灵很快就干涸见底。 池底是浅浅一层花海,看上去就像一片蓝紫色的海洋。细看花朵外层四片紫色花托,内层是四片蓝色花瓣,包裹着四条浅蓝色花梗,每根花梗带着四粒粉色花蕊。四周没有风,可花朵竟然自己飘动起来。 花泥是一道道黑影形成,刚刚那个人已经被“花泥”包裹全身,只露出那双紧闭的眼,场面诡异至极。所谓的考验,也只不过是看这副身体能不能撑过黑影蚕食罢了。 这些花与儿时沈洛见过的很是相似,是父亲和爷爷找回来的,他们说那叫月洛花。外公也曾提及月洛花又叫生死之花,是操控神将神兵的关键,等她跟姐姐长大,要交予一支最强大的军队给她们。 这里的花,会是神界的月洛花吗?若不是,怎会用神界的灵水滋养?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沈洛思索一番后,还是决定放出蓝火。 火光把花海燃烧殆尽,燃起一片蓝紫色火海。那人也在蓝火中化成灰烬,扑面而来是浓烈的恶臭气息。族长看着努力的一切化为乌有,眼神怨毒,发狂向沈洛扑了过去。 沈洛扬手便放出一丝之力,族长顷刻倒下,随着戒指刺入掌心,魔力运转血珠,化成一道力量向族长心脏飞去。族长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沈洛随便指着一个人,道“往后,你,便是长生一族族长。长生族从此,再无灵水。”那人战战巍巍点头,其它族人大气都不敢喘,他们都怕落得族长一般下场。 众人自觉让出一条道,沈洛便拂尘而去。生命之灵灵池焦褐一片,失去生机的花朵尽数枯萎,黯淡无光。此时,一缕残魂正疯狂吸收腐败之气...... 人间 沈洛回到家,他们已经睡下,厨房也被收拾地干干净净,没有她走之前的杂乱之感。沈洛走到房间疲倦地躺下,从墓里回来后就没有好好歇息过。 神、魔,或者说每个物种都需要睡觉吃饭生活,只是他们所需没有人类那么长。便是神,也要好好休息,与人并无太大本质的区别。 沈洛的眼皮越发沉重,慢慢睡去。 元陵蹑手蹑脚走进来,动作十分缓慢地蹲下,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庞。 他能感受她的气息,有时候就算离得远远的,也能感应到对方存在,这种感觉让元陵愈发沉迷,不能自已。 元陵蹲在床边托着腮,静静陪伴着沈洛。过了一会儿,准备在额间轻吻她就离开,怎料沈洛忽然圈住他脖子,直接将他压在身下,发出‘咯咯’的坏笑。 沈洛双手支撑在床边,与元陵面对面,微热的气呼到了对方脸上,元陵的脖子到耳根一处都红了。 沈洛轻轻趴在他胸膛之上,跟着又起来用鼻尖蹭蹭他的脸“阿陵在想什么呢?心跳这么快......”说完躺在了他左侧。 元陵立马起身,替沈洛盖好被子后便飞快逃离现场。只听见身后传来沈洛清脆悦耳的笑声。 她可爱的阿陵!沈洛这才翻身,安心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沈洛猜到元陵一直趴在床边陪伴,他竟然握着她的手睡着了。沈洛刚准备轻轻坐起,稍微一动元陵便醒了。 元陵说她已经睡了三天,房先生和卫子白期间来看过她。说沈洛只是消耗过大,只需要好好休息,所以大家都没有再打扰她。元陵就一直守候在她身边,他和告诉沈洛贾敏和晏殊也是再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元陵牵着沈洛的手走出去,几人正好在吃饭,卫子白赶紧叫他们坐下。小嗷呜朝沈洛叫唤了一声,又低头品尝它的血浆,把头埋进满满一碗里面。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沈洛看见胃口大好,都是她喜欢吃的,他们边吃边聊这几天发生的事...... 晏殊一边给沈洛夹菜,一边说道“没想到血禁会选中那个变态,我是受了其中一个受害者家属的委托,去解决那个人的 。 你们知道吗?这个变态叫三方,是个双性人 。 就是男女生理特征同时具备那种,但他是男人样子,性格也偏向男人 。 ” 沈洛兴致正浓,便认真听着晏殊说。 “他经常选择情侣杀害,作案时会将他们开膛破肚,把情侣的器官摘出来,缝在对方身内 。 你们说他可不可恶,变不变态?是不是该让我收了他?本来万无一失的,就是突然跳出一堆长生族,那群人还搅黄了我的好事?我可是魔界老大,你们说丢不丢人!”晏殊长叹一声,只恨自己掉以轻心。 随后便垂下头,她感觉面子挂不住了。满脸是血的小嗷呜也呆萌地点点头,眼神稍显鄙夷看向晏殊。被卫子白狠狠盯一下,才低头继续吃。 “我之前听过长生族的人说,族长那老头生前是个道士。就算他是人的时候,我们妖魔都不一定打得过,何况人家还有秘术加持,不丢人的晏殊。”卫子白安慰道。 晏殊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叹气...... “洛洛,你真的单枪匹马灭了人家长生一族?”贾敏非常想见证这个时刻,可惜呀。 “只毁了灵池,送了族长一程而已。他也活得够久了,原本他的寿命就已经到头。三方,也早该死了。”沈洛一边吃菜一边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桌面。 沈洛想着,与爱人好友若一直如此也好。可她却不能,她知道自己身上还肩负着责任,只好暂且放纵,时候到了,该做的还是要做。 第30章 漏网之鱼 “毁了灵池没了血禁没了老头,人家就已经不能再制造新的族人了。你这不是灭族是什么?”贾敏真是好气又好笑。 沈洛却不甚在意,道“长生一族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了,要不然那点残念也不能化为血禁操控族长。” 长生一族陨灭,便是神界最想看到的结果了。无用的便要慢慢摧毁,神界做法一向如此。就连不受操控的她,亦是如此。这便是沈月这个姐姐放弃她的理由吧,可她不服,凭何如此?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要是在以前,这么没有规矩,早该被沈洛教训,食不言寝不语。果然伤员的待遇就是好,他们就这样愉快地吃完一顿饭。 饭后房玄己到院子散步,沈洛也跟上去。沈洛调皮地拍拍他的肩膀,问道“和晏殊表白没有?”沈洛觉得经历了生死,他们的关系应该更近了一步才对。 房玄己微微一顿,扭过头去故作轻松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你真不知道?”沈洛轻笑。 “不知道。”房玄己回避沈洛尖锐的眼神,可他知道,心底早已有了晏殊的位置,直面晏殊只是迟早的问题。 “装吧你。房玄己,那天是谁抱着晏殊那么伤心?此处只有你我,你便认了吧!得珍惜眼前人啊......”沈洛一语道破,丝毫不给房玄己回旋余地。 “晏殊姑娘与我本是一体,心魔化身何谈你这一说,我怎会喜欢上自己?这不荒谬吗?”房玄己连连否认,在沈洛面前不愿承认。 “还姑娘?你从称呼上,就从来没有把晏殊当作你身体的一部分吧?你怎么不叫我沈姑娘?”奈何沈洛早已看清房玄己心意。 房玄己被问得哑口无言,的确,只有他自己不敢承认,晏殊早就在他心里埋下种子,不可自拔...... 与此同时,冥府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个本该报到的鬼魂,在派去的冥差眼皮底下丢了。出动冥王也寻不到其踪影,算是卜命上任以来遇到最奇怪的事。此前也有鬼魂躲起来避过追捕的,可未有过鬼魂这般直接失去气息的。 而这个本该报到的魂,只是一个普通的环卫工人而已。他叫赵四,家里没什么亲人,也没有心愿未了的。只是一个因疲劳离世的老人,在睡梦中安详地走。但他们却寻不到任何线索,这无疑是打冥府的脸。 小黑想起了一个人,问卜命道“冥王大人,需要找沈洛吗?” 卜命揉揉眉心,略显烦躁说“找。” 沈洛很快接到任务:(找一个丢失的魂,可能还不止一个。)换冥王五十年金贵的年寿,沈洛心里顿感狂喜,算算最近收的年寿实在少得可怜...... 秦厉言的九年半。 电台老板的一百年。 黑道团伙七人各五年(合计三十五年) 冥王上次的三十年。 方俊诚的一个月。 宋鄄鄄的三年。 这次冥王的五十年。 两百多年除去给房玄己和贾敏的,剩下一百多年。沈洛感叹现代的人太精明了,以往随便一个妖给她一百年,她还要思量帮不帮忙,人家给了年寿后还感恩戴德的,现在......生活真是难啊...... 收拾好心情,沈洛和卫子白共同开启追踪之术。可奇怪的是,她这边也毫无反应。与冥府那边描述的一样,普通方法根本起不了效果。 沈洛取了自己跟卫子白的一滴血,又在杂物房翻出一个陈旧的小沙盘。把赵四的头发和他们的血放在小沙盘上。头发是冥府给她准备的,因为普通的物件起不了作用。 他们双眸紧闭,催动身上力量,使沙盘缓缓转动。蓝白色的光点飞入沙盘,他们同时念咒“以血入之,搜其魂,赠吾方向,去。”沙盘渐渐停止转动,当蓝白光点回到到他们各自体内,他们便往沙盘所指方向出发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到达郊区的一间小寺庙。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维护与祭拜了。小鼎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根香,鼎上都积了一层灰。 里面只有几炷新的香显得格外显眼,与原来的香相比崭新许多。下面还有完整的香灰未被吹散,应是刚有人祭拜完不久。 再往里走,破败的门半开着,四周陈列的物件都锈迹斑斑。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堆落叶,踩上去响起脆裂的声音。不时还有被风吹起的冥纸飞舞,场面着实诡异...... 卫子白看到前面石阶梯上有微微的亮光,走过去捡起来一瞧。是一台看上去很新的手机,荧幕上还显示‘直播已结束’几个字。 旁边还摆放着零散的冥纸和焚烧祭品的火盆。 此时的手机已经提示电量不足了,甚至没有设置锁屏状态。看来不久前有人在这里直播探灵,最近的年轻人比较流行。卫子白以防有什么线索,把手机收好跟沈洛走了进去。 远远瞧见一男人正在缝合自己的身体,对着迎面走来的沈洛和卫子白诡异一笑。 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双目瞪圆,看上去已经没了气息,手脚胡乱耷拉在地上。身上盖着和男人一样爱心图案的衣服,皮肤隐约能看见缝合后的伤口。地上有好些血迹,有的甚至还溅到旁边的神像上。 沈洛此时仍旧感受不到赵四气息,可沙盘指的正是面前这个男人。等等,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味,跟她那天焚烧花海的气味很是相似。 卫子白正要上前捉住他,男人忽然双眼一黑倒下,一缕黑影从他体内飘出,飞速逃窜。这时,一个老人的魂也跟着飘了出来,他看上去很虚弱,背部弯曲,比冥王给她看到的照片上更加老态龙钟。 老人撑着佝偻的身躯向沈洛鞠躬致谢。可能他们再晚一点来,老人的魂会被蚕食得一点不剩。沈洛拿出小瓷瓶把魂收入囊中,并让卫子白留在这里做善后工作,自己则带着老人的魂,去了冥府一趟。 沈洛路上不禁猜想:噬魂吗?一个残灵竟能寄生在正常的魂里,甚至能吞并为已用,把原来的取而代之?还可以附身在人体内,再继续蚕食新的魂。难怪冥府找不到老人原本的魂,幸好早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看来冥府有的忙了...... 这个残灵会是三方那个变态吗? 第31章 美人画 把老人的魂交给冥王后,沈洛还将小寺庙发生的经过,以及自己的猜想一并告知他,让他判断。 沈洛还将长生族见到的花画下来,冥王看到后确定是月洛花,他曾有幸在神界瞧过,确认是此花无疑。二人猜测应是残灵吸收了月洛花的残余力量,可令沈洛没有想到那天的小小三方竟能掀起波浪。 沈洛已经完成任务找到老人的魂,也理清了事情的源头,剩下的完全交给冥王了,毕竟专业的事还是留给专业的人做比较好。 她还留下了自己的一小瓶血以防万一,希望能帮助冥府缉魂。冥王也毫不客气收下,还说不够再找她拿。 沈洛听后汗颜,这个卜命真是......要把她用到极致...... 后来卫子白把那对情侣送去医院,可他们还是没能撑住。他是偷偷去看的,不看还好。解剖的时候发现双方器官对调,一堆内脏拿出来的时候恶心了卫子白一阵。 回来以后卫子白几天吃不下饭,因此他还去了好几趟冥府,打探那个变态落网没有。 还是听小黑说那三方逃脱了几回,虽然每次他们及时赶到,没有人、魂被害。但有一次被他完全蚕食了一个魂,让那魂丧失了投胎转世的机会。最后一次是冥王亲自解决,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器,直接将三方的残灵打散。也算便宜了那个家伙,如果落到卜运大人手里,有得他受! 卫子白得知后拍手叫好,同时又很仰慕冥王。可不能让贾敏发现,诶?怎么忽然想起他?卫子白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吓到了!邪念驱散,百无禁忌。怎么师父就没教他清明咒,教了贾敏呢?还是去看看那家伙复原得怎么样吧~ 卫子白去了房间找贾敏,发现没在 。 又在屋子转了一圈,才看到了正在院子逗灵鱼的贾敏 。 他坐在池边的石阶上,手伸进灵池水中拨弄,灵鱼被他吓得四散游走,时不时还溅起一点小水花在衣服上 。 他抬手轻轻擦掉,露出白净的手腕,手指也很漂亮修长,身段优美 。 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打在贾敏身上,浅浅地映出他侧面好看的轮廓 。 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慵懒的气息,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 贾敏也发现站在那边的卫子白,朝他微笑,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并向他招手道“傻狗,找我吗?” 一句话又将卫子白拉回现实,果然那家伙是个破坏气氛的能手“你伤怎么样了?” “早就好了。听说你跟洛洛去抓了那个变态了?”贾敏回答道。 “最后是冥王抓到的,我和师父只是发现而已。你说冥王是不是挺优秀的,他比老元厉害,与师父似乎更般配,师父就该配那样的人,难怪后来师父没有再来找老元了。”卫子白津津乐道分析着,毫不顾忌好友元陵。 “冥王优秀,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比元陵出身好,如果元陵也是来自神界,未必就比他差,而且洛洛不是找过元陵一次吗?是他躲着洛洛。”贾敏细细说来。 “那师父可以再找啊,虽然我不知道老元当初是什么原因躲着。但是可以确定他心里从未放下师父,起码我认识他之后一直都是。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是师父,但是他每次说起满心满眼的都是她啊......”卫子白的印象中,元陵形象一直都是深情专一。 “再找?洛洛已经找过一次了,你还要她一直这样吗?元陵以为自己是谁,好比你养了一个女儿,一直栽培她让她变得很优秀。有一天,她却跟一个还没有她优秀的人跑了,而且那个人还抛下过她一次,你还希望她继续作践自己吗?如果她是你女儿,你还问得出这样的话吗?”贾敏看着卫子白一脸正色说着,露出少有的认真。 他紧接着说道“子白,洛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忆,这事你知道吧?她记起来的时候就找过元陵了,我觉得已经够了。作为她的助手,她的朋友,我更愿意她能开心,你也一样的对吗?虽然这次他们不计前嫌又在一起了,我很意外。但是我希望将来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你能多想想我今天说的话,想想我们的朋友。” 卫子白沉默,沈洛对于他来说亦师亦友,他也希望她能快乐,那贾敏呢?他的快乐又会是什么?这话题有些严肃了,卫子白想找轻松一点的话题跟贾敏聊聊。不知道为什么,卫子白就想跟贾敏多说说话,多点时间呆在一起,独处也挺好。 “路口新开了一家店,我路过的时候看见里面许多有趣的小玩意。要现在去看看吗?”卫子白说完期待地等他回应。 “好。”贾敏说罢起身,甩干了手上残留水珠。 小嗷呜趴在窗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又盯着灵鱼,忍不住舔了舔玻璃解馋。凶兽好活物与血,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沈月也常以灵鸟的血喂养它,有时候还带来下界灵兽,来了人间一阵,可把它馋坏了。 两人边走边聊心情愉悦。很快到了一家店门口,头顶是一个木制的怀旧招牌,门口也放着些美女的小人雕刻,给人感觉颇有年代感。 推门的一瞬间,挂在门把手的一串铃铛发出碰撞的响声。店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随身小饰品,还有琳琅满目的装饰挂件。 正中央放着一幅古画,画上是戴着面纱美女的半边脸,眼含秋波,极具魅惑。被面纱遮住的下半边脸透出若隐若现的轮廓,让人有想揭下来看仔细的冲动。 两人没有察觉蹲在地上理货的老板娘,反而她发现了两人。 抬头的一霎发丝飘起,她看到卫子白慌乱了一下,瞳孔收紧,随后很快调整状态恢复正常。老板娘站起身来笑意盈盈,对两人说道“请随便看看,我叫恬绘。你们,是对这幅诡秘感兴趣吗?” 只见恬绘把头发挽了起来,身穿吊带紧身裙,身材勾勒显得凹凸玲珑,皮肤白皙吹弹可破。 贾敏不禁提起兴致问道“这幅画叫诡秘?” “是的,二位有时间了解一下吗?”恬绘走到古画前。 “有。”卫子白和贾敏异口同声回答道。他们的确被这幅神秘的画吸引,好像这画有什么魔力一般。 恬绘娓娓道来“我也是听上一手卖家说的,觉得故事不错,就买下来当镇店之宝 。 据说看过这幅画的女人,都会不自觉被吸引 。 每一任的女买家,都会得到诡秘的力量,让男人对其着迷,趋之若鹜 。 北朝末期,一位叫郦笙笙的名妓曾有幸得到过诡秘 。 她买下不久后,恩客络绎不绝,皆为之疯狂 。 连当时的皇帝也对她青睐,一度想传召她进宫,皆被婉拒 。 后来她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状态越来越差,忽然有一天就不知去向,诡秘也随着郦笙笙的消失不知所踪 。 辗转几手,才到小店 。 ” 第32章 画的背后 恬绘讲完了两人还意犹未尽。没想到这幅古画还有这样的故事,难怪一进来就感觉特别吸睛。 “那你买了之后,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贾敏好奇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是否有延续这个故事。 “肯定是没有的,故事就是故事罢了。但是画我觉得挺好的,看着舒心。我也没想卖,就放在我这摆摆,让更多人像二位小哥一样,在我这驻足。好了,不妨碍二位了,请慢慢看,我这小店还是有其它好东西的喔。”恬绘向两人眨了一下水汪汪的双眸,甜甜一笑,然后继续理货,没有再打扰卫子白与贾敏。 贾敏被一对同心锁手链吸引,金色很细的链子,吊着一只小巧的同心锁,锁面还雕刻了一对比翼鸟,看着做工精细,着实可爱。指尖轻轻拨弄,锁上的小铜珠互相碰撞,发出滴滴哒哒的响声。卫子白拿起另一条,饶有兴致地问贾敏道“喜欢吗?我们买下来吧。” “我喜欢的可多了。”贾敏拿起手链漫不经心说道,眼睛不自觉看向卫子白。两人刚好对视,卫子白停顿了几秒,立马转过去,对恬绘说道“老板娘包起来吧!”说完过去付钱。 贾敏略显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卫子白拿着包好的手链,与恬绘道别后便拉着贾敏衣角要离开了。恬绘注视着离去的两人,嘴角的笑意渐渐冷下来...... 他从里掏出一条给贾敏,贾敏接过手链,顺势拉住他准备收回的手,问道“傻狗,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贾敏眼里充满期待。卫子白愣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贾敏的心意。 他想了一下,随口答道“喜欢吧,我们是兄弟,肯定喜欢。”随即抽回被贾敏拉住的手,拍拍贾敏肩膀,头也不回向前走去,不敢再和贾敏有眼神上的交流。 贾敏哑然失笑,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 回到家后,沈洛发现卫子白和贾敏怪怪的,晚上也没有吃饭,就回了各自的房间。与此同时沈洛还感觉到了一股妖气,不属于卫子白的妖气。她觉得奇怪,便找了卫子白,询问今天发生的事,卫子白一字不落地跟她一一道来。 沈洛本来打算去探望卜运,听卫子白说起诡秘,就决定先去看看这家店。没想到第二天发生了更让她意想不到的事,贾敏留书走了。 纸上就写了一行字:回去了。勿念。 沈洛知晓卫子白与贾敏的事,昨夜卫子白一并坦言,她隐约猜到贾敏为何而去,便惋惜道“鲛人族一生只能逆转性别一次,且过程异常凶险,与古时女子生产一般艰难,此去生死难料......” “什么逆转性别,师父,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尽量理解呗。这孩子傻啊,傻点好。只是不知还能不能回来,为了未知的爱情冒险,值得吗?子白,你觉得值不值?” 卫子白心神慌乱,立马跑了出去,对身后的沈洛大喊道“师父,我这就替你找他回来!”卫子白跑得飞快,一会儿就没了影踪。 沈洛失笑,早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不寻常,可从哪里开始的呢... 僵族回来的时候吗?亦或者更久?她坐下拿起茶杯细细品味,忍俊不禁。回想起两人的点点滴滴,的确很早便有了苗头。可惜元陵他们去了做任务,不然能跟她讨论讨论。 沈洛坐了一阵,就起身去那间小店,走进去就被那幅画吸引住,果然如他们所说一般。她观察那幅诡秘,上面隐隐散发着煞气,而且沈洛感觉到,这跟木房遇到的精怪气息很是接近。难道秦厉言寿终的时候,冥王让她逃脱了?沈洛内心不禁猜想。 恬绘慢条斯理地从后铺走出,眼神贪婪地打量着沈洛。 从上次就看出来了,她身上有很强的魔力,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神力。如果能把她完全吞噬,就不用频繁更换肉身。恬绘美滋滋地幻想着。 沈洛噗嗤一笑“你这小精怪,想什么呢?引我来此,就是为了这般盯着我吗?” “我想要你的力量。上次如果不是你们,郦笙笙的身体我还能用很久。我以画为生,拥有我的女子都可以变得美貌,还以精血每天供奉我,最后身体都能为我所用。如果结合你的力量,我可以活得更久,而且你的样子,我也很喜欢。”恬绘毫不掩饰,以猎手的姿态看着沈洛。 沈洛觉得她有趣,明明不自量力还特别自信十足的样子。沈洛找了个地方,兴趣盎然地坐。恬绘感觉自己好像出丑了,她浑身杀气向沈洛冲过去,想要将她撕咬,面目狰狞之貌。 沈洛扬手,蓝光便将恬绘困住,少许的蓝火在她身上燃烧起来,让她面容扭曲。放在正中央的诡秘也烧了几个小窟窿。沈洛掩面大笑起来,笑得不得自已。 恬绘痛苦地跪在地上求饶道“放过我吧大人,我和您没有什么过节啊!我不该叨扰您,不该以卵击石,是我没有自知之明......” 沈洛掌心抬落,蓝火便被收回去了。 “你一不该打卫子白姐弟主意,二不该利用他们引我来此。”沈洛冷冷看着她,把贾敏离家出走的气都撒在她身上。 “我是真的不知道秦厉言的妻子是梦妖,况且就算秦厉言不找我也会找别人,他现在也死了,我寄生的肉身也被卜运大人收了,能抵消吗?就算您来了您也没有损失啊,反而是我......”恬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罢眼角还不时扫过去观察沈洛。 “那你现在的肉身是怎么来的?子白他们说你讲故事很动听,那你说说,若我高兴,兴许就放过你了。”其实沈洛一开始,就不打算对她做什么,要动手早在第一次见的时候就动手了,今天确实是无聊。就算没有恬绘,她自己也打算四处逛逛再去找卜运。 “我本是西朝初期的一幅画,主人给我取名诡秘,可是我不喜欢这名字。后来主人一家被强盗灭口,鲜血溅到我身上,我也吸食怨气成精,还给自己改了恬绘这个名字。后来的事您也知道了,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更换肉身,原身的魂也会被我取而代之。”恬绘认真交代。 “那每更换一次肉身代表你害了一条性命,对吗?我理解的有没有错?”沈洛没有被恬绘蒙混过关,马上就听出细节。 沈洛把手轻轻地放在她头上抚摸,恬绘感到沈洛身上寒气逼人,顿时胆颤心惊,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诡秘立刻燃起熊熊蓝火,画里传出刺耳的尖叫声,恬绘也随着古画燃烧消失。 第33章 卜运现状 “可惜,你的年寿不多。”沈洛摇摇头颇为惋惜自言道“你说的故事不够动听,我不喜欢。”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找卜运吧。说到折磨人的手段,真的要跟卜运好好学习,她总是耐不住气。 刚刚沈洛看到了恬绘寄生的原主人记忆,她叫冯淼。本来是带着爷爷的骨灰上船,回家乡好好安葬的,恰好遇到了变回诡秘的恬绘,好心地将画从地上捡起来,没想到噩梦就此开始。 冯淼生得娇美,恬绘就打上了她的主意。 就连船上的人也是心怀鬼胎,冯淼本来就上了一条拐卖妇女的黑船。她原本的船早就开走了,这船家骗她是今日最后一班,因为赶时间冯淼才凑合上的船。等船开到海中央,一班人就原形毕露。 恬绘就是瞅准这个时机与冯淼融合,船上男人皆被恬绘反杀。因为吸食了不少恶魂,恬绘的力量也因此增加不少。 沈洛在那堆灰烬消失之际,抽了一丝生魂,随手在店里拿起一个小巧的发饰,将生魂注入其中。卜运或许会喜欢,总不能空手去吧。 此时的卜运在寒天炼狱漫无目的地闲逛,到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累了便在雪地打坐休息,上了神界吸收了灵气也无人间时的饿感,无聊了便堆个雪人玩乐,又或是数着被雪覆盖的树木解乏。 人间的沈洛才过了些时日,对于身处寒天炼狱的卜运来说只是一瞬罢了,便是再无趣,也暂且能忍受。 卜运也曾尝试过将此处灵树拔出,想着做张木床或是摇椅,可惜,寒天炼狱便是盛古神尊们幻化而成的,本就是一片虚无,她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困了便睡在冰冷的雪地里,任凭寒雪覆盖。 也没有给人告诉她时间,她不知自己被关了多久,更不知何时是尽头,这便是最折磨人的。 入口处是一层光洁的冰面,偶尔经过几个小神,卜运都会兴致勃勃地冲过去看,可那些小神看见她都避之不及。她开始想念木房的温暖小床,呆头呆脑服侍她的小黑小白。 正当她叹息之时,迎面走来的身影让她又有了兴致,是沈洛! 终于有可以说话的朋友了,她也未曾料及沈洛会来看望自己,为此由衷高兴。虽说冰面不能接触,但能听到沈洛的声音她已经很满足。卜运拍打着冰面,兴奋地差点要舔上去“这里这里,沈洛这里!” 沈洛看着她憨憨的模样,被她逗乐了。卜运呆呆地望着她,不禁感叹沈洛的美。脸若银盘,眼含秋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仿佛人间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是形容她的。女子间的欣赏,便是最好的词汇。 沈洛敲敲冰面,这小可爱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呢? 沈洛拿着那个发扣在卜运面前晃晃,然后指着她说道“送你的,喜欢吗?” 卜运疯狂点头,随后脸上又显失落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好喜欢哦!可是我现在拿不了......”她捶了一下冰面,这该死的冰墙!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要打爆它! “等你出来我再亲手交给你,现在我先帮你保管。我放了生魂进去,等滋养好就送去投胎。”沈洛看着卜运好奇的大眼睛,就把刚刚发生的小插曲告诉了她,顺便当个小故事给她解解闷。 卜运听后连连点头,问她道“所以,这个生魂是冯淼的吗?” “是也不是,因为她现在太弱了,所以要滋养一段时间,再送去你哥哥那里。”沈洛摸着发扣,也不知这冯淼是幸还是不幸。 “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抓过郦笙笙一次了,就是你所说的恬绘 。 那时的她已经不是名妓了,找了个老实人在一起,没过多久又跟她相公的弟弟搞在一起 。 气得她公公婆婆都吐血了,她相公才来找的我 。 我就把她暂时变回普通人,和那小叔子拷在一起,与你上回看见到她和秦厉言的情形差不多 。 ”恬绘让卜运打开尘封已久的回忆,同时也想起一位故人。 可那位故人如今身在何处呢,她也不知。细想下来,自己与他,跟沈洛与元陵,还是有着相似之处。只是她,怕是再无机会见到故人了。 卜运收回思绪,继续说道“当时关了他们大概一年,她就求我放过她 。 我就给了她一把刀,她想都不想就刺死了小叔子 。 我也不解开他们,让她和那具逐渐发臭腐烂的尸体拷在一起,直到那小叔子变成了白骨,我才放了她。” 当时的郦笙笙看着尸体慢慢腐烂却又无可奈何,那样子卜运至今仍旧记得 。 所以第二次抓她的时候,她才那么害怕 。 既厌恶,又害怕秦厉言像那小叔子一样死去 。 沈洛少有的捧腹大笑,这小丫头真的太有趣了。满脑子都是这些鬼灵鬼灵的东西。 卜运浅浅一笑,知道沈洛心底肯定是认同她的做法,低头时两颊泛起红晕,又忍不住偷瞄沈洛。那小模样可爱极了,像个邻家的小姑娘。也只有在沈洛面前才是这个样子,就算是卜命面前,她平常也与可爱完全不沾边。那个阴狠毒辣的判官形象,已经深深烙印在旁人心里...... 两个女孩又聊了好一会儿,沈洛才和她告别。 另一边元陵在家里发呆,摸着怀里睡着的小嗷呜出神。他想起那时在长生一族醒了没多久,师父就带着一个戴着斗篷的神秘人来找他。神秘人说自己来自神界,让他往后的日子好好帮沈洛积攒功德,好让她早日回归神位。并暗示元陵,让他回避沈洛。直到小四失踪的时候,师父才告诉他功德快满了,可以见沈洛,他才再次出现在沈洛面前。 此时,门外有一个小老头在探头探脑,被正巧回来的晏殊和房玄己看见。晏殊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小老头吃痛大叫。晏殊叉着腰,嗔目切齿地指着他问道“你干嘛的?鬼鬼祟祟。” 小老头也不示弱,学着晏殊叉起腰说道“小姑娘家家的说谁呢?我来找元陵的。” 第34章 求婚 晏殊半信半疑,揪着小老头就往里走。小老头还嚷嚷着让晏殊松手。元陵见状马上澄清“晏殊,他是我师父来找我的。”晏殊半信半疑,这才放开他。 元陵把他带到后院询问道“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小老头抚须说道“师父想念你,来看看你。” “不信。”元陵一脸怀疑。 “师父近日物色了一个神身,觉得挺适合你,想带你去看看。”小老头顽皮地撞了撞元陵说道。 “能过一段时间吗?”元陵有些不情愿。 “怎么?不舍得你的心上人了?”此时的小老头乐了,想从元陵脸上盯出些端倪来。 “是。”元陵低头,不敢对面前的老人有所隐瞒。 “那行,师父晚些日子再找你。”小老头爽快说完,正欲离去。 “师父,你知道小洛什么时候会回到神界吗?”元陵叫住小老头,他知晓师父亦是来自神界,对此应是有所耳闻的。 “天机不可泄露。”小老头看了窗台一眼,小嗷呜马上趴下。晏殊也傲娇地转过去,拉着房玄己往屋里走。元陵俯首一拜,小老头便消失在小院。 远远看去,小独栋亮着温暖的黄光,元陵就站在门口等着她。等沈洛走到身边的时候,元陵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来,给你个惊喜。”沈洛跟着元陵,院子里铺满点亮的小蜡烛,地上摆成了心形的形状,是由红边白底的桔梗花堆成。 她顿时不知所措,内心也在期盼着什么。 突然,发现角落布置装饰的房玄己与晏殊,他们把纯白色的桔梗干花串成串,一条条挂在房梁上。晏殊看见了沈洛朝她喊道“洛洛,过来帮忙!” 原来主角不是她啊!沈洛此刻心情起伏,五味杂陈...... 几人跟她解释道,原来卫子白拜托他们布置。因为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今天要跟贾敏求婚。过了好一会,小黑小白也来了。他们换了正常的穿着,身上的阴气也收敛了些,看着,与正常人没太大的区别。算算时间,主角也快到了...... 傍晚将至,卫子白和贾敏才出现。 卫子白双手盖着她的眼睛,此时的贾敏已经变得高挑白净,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显得有些消瘦,浅浅的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元陵跟他打手势,他才慢慢放开双手,露出贾敏一双明净清澈的大眼睛。 她甜甜地笑了起来,冲过去对着沈洛展开双臂。沈洛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随后温柔说道“你今天的重点不是我,得把注意力放在正确地方啊。”沈洛说罢指着地上由花堆成的心。 贾敏看到后先是惊讶,紧接着满脸通红。 卫子白早已单膝跪在地上,小嗷呜优雅地走来,嘴里叼着戒指,卫子白真诚地接过。戒指是一朵小小的白色桔梗干花,上面萦绕着些许白色小光点。卫子白注入了自己三分之一的寿命和妖力进去,只需贾敏的一滴血,戒指就会认主,他颇为期待地看向贾敏。 沈洛挽着她胳膊向卫子白走去,在她指尖轻轻划开道小口,一滴血珠落在戒指上,桔梗花戒指缓慢向贾敏指尖飞去,安稳地套在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卫子白眼圈泛红,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说道“让我守护你一生吧,你不用为我改变什么,就算你还是男鲛也不妨碍我爱你,你知道吗?那天你突然走掉把我吓坏了,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是那么的害怕失去你。还好又让我找到你了,让我又能站在你的身边。” 说到后头,卫子白还是没忍住抹了一把泪,言语恳切,又字字情真。 他的眼眶愈发湿润,泪珠在眼边徘徊。那一刻他是真的害怕,特别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及时作出回应。 贾敏更是泣不成声,沈洛在旁也感受到二人的感触。 卫子白和贾敏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拥吻,大家伙都为他们高兴。 此时的房玄己有些落寞,他压抑住对晏殊的感情。其实他也想像卫子白那么勇敢,可是他觉得自己不行。晏殊比他强多了,他找不到晏殊会喜欢自己的理由。房玄己认定自己这辈子,只能默默注视晏殊...... 晏殊似乎发现了什么,借机走进了小独栋。 沈洛早已察觉两人异常,也跟了上去。沈洛跟着晏殊走到阳台边,看着底下有说有笑的几人,晏殊挤出了一点笑容。沈洛对她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房玄己?” “你看出来了?也是,怎么瞒得过你呢?”晏殊把长袖中的一只手伸出来,已经呈现成透明状了,她将魔力凝聚手臂,才勉强变回实体。 眼下只有她与沈洛,晏殊这才说道“其实,从上次抓那变态,我就感觉到异常,不然也不会让那些长生族有机可乘。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而玄己的气息却越来越强,甚至我受伤那天,他还爆发力量勉强救了我。我就在想,是不是我要消失了,重新融入他身体里呢?” “你的猜想很有可能,你是为了保护他而生的,当有一天他拥有可以保护自己的实力,你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所以他现在逐渐变强,而你却开始有消失的迹象。但,对你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我还是存疑,晏殊,你觉得呢?” “我,我也不知。自我有意识那日起,我便是心魔了。若不是你提醒,我是从未对此怀疑。时间长了,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晏殊对此并未有过多猜想,反而是担心房玄己“若真有那日,你便替我照顾一下他吧......”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尽力帮助玄己让你再次回来。可是在此之前,你决定好要怎么面对他了吗?珍惜当下吧。”沈洛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拍晏殊肩头。 又看着楼下的贾敏对晏殊说道“你看,小敏现在很快乐对不对,你能想象她在鲛人囊里异变所受的痛苦吗?全身筋骨重塑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可她还是挺过来了。只要你一天还在,就要给希望自己,把想做的事做了,想说的话都说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起码自己能不留遗憾,你说,对吗?” “我好好想想。还有一件事,洛洛,我要去一趟水之巅,那里的水镜可以短暂开启时间。我想趁还未消失前,帮助玄己找到他变成不死人的真相。但是水镜已经修炼成半神有了自主的意识,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了。”晏殊面露难色,她不确定沈洛是否帮忙,毕竟更多时候她会选择冷眼旁观,认识了快两百年,她的性格一向如此。 晏殊已经做好她会拒绝的可能,没想到沈洛思索一番后,就爽快答应了,让晏殊有些意外...... 第35章 水之巅 水之巅有着不少妖魔精怪栖息,还有一部分像水镜这样的半神。半神可以选择前往神界或者继续留在人间修炼。因为大多小神君以上神级都常驻神界,所以半神在人间很是稀有吃香。 水镜有此意愿,也不足为奇。 商量过后,二人便定好了日子启程。沈洛并没有告诉其他人要和晏殊去水之巅的事。 翌日,卫子白带着贾敏,前往妖族准备婚嫁事宜。 而沈洛借着采购传送符的幌子,也带着晏殊离开。因为每一张传送符,都是由老道士融入自身寿命与力量制作而成,像小独栋这样的只能抵上几张传送符,所以非常珍贵。 当然市面也有假的,但是能买的可不是普通人。除了财力,有能力的一眼便能辨识真假。因为传送符运用的时候,还要结合使用者自身的力量,所以一但使用就知了,被发现卖假会被揍得很惨。 像魏东莱这么有名的道士,也还没拥有这种制符的能力,而且这种老道士一般神出鬼没,找他们的确需要一些时间。用这个理由离开十分合适,他们不知道的是,晏殊早在受伤以前,就准备了很多的传送符。 这次水之巅,她答应把一半的传送符送给沈洛。 她们走后不久,元陵和房玄己也偷偷出发,那天她们的对话,全都被元陵听到了。他和房玄己决定,一同守护她们。 其实沈洛早就发现元陵在偷听,但是晏殊肯定不想有第三者知道,所以她才装作不知,任由这两个傻男人跟着。可怜的两个男人,合力也只能勉强催动一张传送符...... 到达水之巅后,沈洛不着急往深处走去,反而让晏殊与她四处逛逛,太快进去,两个傻男人就跟不上了。 所谓的水之巅其实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四周荒无人烟,路边偶尔有一两块巨石可以勉强遮阴,让人感觉略显苍凉。沈洛和晏殊所走之处寸草不生,尽是一片灼热的焦黄色。面对逼近的烈阳,沈洛慢慢开始想念人间的空调了...... 她们要找到绿洲或湖泊,那里便是妖魔精怪们栖息的地方。 水源深处应是水镜所在之地,倘若幸运,水镜也会出现在海市蜃楼的幻境里。水之巅的海市蜃楼出现半神的几率很大,而这个半神会不会是水镜就要看运气了。真正危险的不是这里的妖魔精怪,只要不打扰它们,它们也懒得招惹你,而海市蜃楼跟梦妖姐弟操纵的梦境很像。 出现幻境的场景都是真实且危险,要特别的小心注意受伤。稍有不慎,晏殊与沈洛真的会丧命于此。 沈洛还好,之力已经融合得差不多了。但晏殊一日比一日虚弱,要想全身而退还真说不准。 当沈洛感觉到元陵和房玄己在靠近,就马上带着晏殊继续出发了。虽然她们都是魔,体质本来可以撑好多天,奈何水之巅的沙漠也并非寻常,所以要尽快找到水镜离开。 一天过去了,虽然沈洛撑得住,但晏殊就要体力透支了,本来她情况就不好。真不敢想象如果她独自来到这鬼地方,会发生什么。 这里没有黑夜,一整天都是太阳普照,最多偶尔出现的乌云遮挡一下,但很快又会被烈日取替。她们找了一处难得的石堆歇息,沈洛把自己的背包垫在沙子上,搀扶晏殊坐下。 晏殊瘫软在石堆旁,双臂被热石烫得吃痛,幸好沈洛还没来得及帮她脱掉背包,后背有背包隔绝一下热石。沈洛深感歉意,也怪自己考虑不周。 随即她也就地坐下,的确,沙子也很烫,更不要说那石头。而且沙子粘在皮肤上本就不舒服,还很硌。毒辣的阳光晒得她们睁不开眼,倦意袭来。最后一点水刚才也喂给了晏殊,沈洛逐渐变得焦躁不安。 忽然一条小溪浮现在沙漠远处,一层灰蒙蒙的薄雾遮挡着前方,烟雾缭绕时隐时现,好似能听到远方细小的流水声。沈洛有点兴奋地抓住晏殊胳膊“前面有水,我去看看。你在这等我,让我会会海市蜃楼里是哪个半神。” 晏殊提醒沈洛道“洛洛,你的神力还没有在魔身融合,不要硬碰,真不对劲就马上回来。还有,把你的血留一点给我,要是有什么状况我好以防万一。”沈洛愣住了,不禁苦笑。也是,她如今可不是神身了。 “你等一下。”沈洛拿出一个干净的小瓷瓶,划开手指往里滴了半小瓶。交给晏殊的时候,冒出一种曾相识的感觉,但她没有特别在意,便对晏殊说道“有人在附近,有状况就喊一声懂吗?” “知道了你去吧,有事我会喊玄己的。”晏殊微笑,她是房玄己身体的一部分,怎会感觉不到他呢,只是不说罢了。 沈洛心头一暖,原来晏殊也是装作不知。她看了一眼后方冒出的两个脑袋,便安心地离开了。 沈洛往小溪方向走去,身边的沙漠渐渐消失了,脚下取而代之是湿润松软的土地,沈洛蹲下手掌轻轻一拨,溪水清凉,霎时感觉神清气爽。趁着指尖水珠还没落下,蘸起一点水湿润双唇。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是如此地熟悉,吓得她一激灵,水洒了些在身上。 “小洛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还有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大病初愈,盔甲为何不穿上!”元陵厉言斥责她,毫不留情。 准确来说应是南朝还未异变的元陵,此时他还是人。 场景的变换让沈洛猝不及防,等低头看身上时,便与来时不同了,身上只穿了一套白色的薄里衣裤,外面披着米色披风。对于行军来说,是最致命的,身上连把傍身的匕首也没有,万一遇到敌袭很是危险。 沈洛注意力又在元陵脸上停留,再次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对,这就是她的阿陵,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隐约能看出眼角处有被风沙摧残的痕迹。四百年了,终于再次见到...... 在此环境中,双生咒竟失效了...... “是的,元将军。我立马回去换衣服。”沈洛小跑逃走。 “那边。”元陵指着沈洛跑的反方向,脸都黑了。 “是。”沈洛掉头跑回帐篷,尴尬极了。如果她没记错,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庆功宴前夕,大军打完最后一场胜仗回朝途中。现在的‘她’与元陵正是暧昧期间,还未与对方表明心迹。 此时的元陵,仍是南朝的昭毅大将军,当朝丞相的外孙,五年来从无败战。小皇帝当初便是怕他功高盖主,后来才设计灭杀元陵。 第36章 幻境如真 四百年前的这个时候,沈洛是神身,只是在凡间不能使用神力,但按理说她体内还是拥有神力的!沈洛深吸一口,屏神感受气息,一股力量贯彻全身,还是魔力...... 等等,沈洛意识到不对,这幻境竟能盗取她的记忆,可恶! 沈洛随手拾起一套银灰色盔甲换上,装作踉跄走路,为了不让他人起疑,她要装作受伤初愈。水镜也一定在这幻境之中,只有找到它,沈洛才能从幻境出来,她一定要把它揪出来...... 走出帐篷,士兵们正收拾东西准备撤退,元陵骑着一匹黑马停在沈洛面前伸出手,沈洛下意识把手递过去“你伤还没好,上来吧,我们一同走。”元陵一使劲,便把沈洛稳稳拉上马背。沈洛轻轻抚摸着马毛,这匹黑马叫菡声,伴随他们三年了,最后也落得战死边境的下场。 “好久不见,菡声。”沈洛看着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说不出的喜悦藏于心中。菡声似乎能听懂,也应声回应。 “有多久?前些天不也是菡声背你回来的吗?你今日为何如此奇怪?”元陵觉得沈洛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懂她这是怎么了。 或许连‘’元陵’自己,也不曾发现他只是沈洛回忆里的虚无人物。 “没事。走吧。”一切都很好,所有人都没事。沈洛瞧着眼前一切,恍惚间分不清真假...... 元陵这几日都很照顾她,其他人虽不知沈洛是女子,但沈洛还是觉得不妥,一个时辰前换了马,没有与元陵一同骑菡声入城。 大军很快到了国都,百姓们都夹道欢迎,更有不少年轻姑娘热情地朝元陵与沈洛挥手,有的还害羞地低下了头。 安顿好一切后,元陵带着沈洛赶赴宴会。 二人换了身轻便的装束。穿着款式相近的蓝色丝质底衣,外衣是白色薄纱,紫绸束发。看起来像是两位温润如玉的少年郎,沈洛还要更俊俏些,棱角分明,眉宇间给人一种高冷清俗之感。 举手投足间皆吸引着众人的目光,毕竟是大军得胜的庆功宴。小宫人把他们带到一旁入座,与大军的几名将领相邻而坐。小皇帝还安排了好些身材婀娜的美人,都被元陵挡了下来。 此时,沈洛留意到皇帝身边的一位妃嫔。她转过去小声询问元陵道“阿陵,她便是莺妃吗?” 元陵答道“是啊,你认识莺妃娘娘?” “不认识,听说过。”沈洛觉得好笑,几百年后的莺妃被她灭了,小皇帝死后的尸骨也被她焚烧了。而此刻的两人却安然无恙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很不舒服,一股杀意又涌上心头。 而且按时间来算,现在幻境里的莺妃应该是妖才对,可给她感觉不一般,让她难以心安...... 很快庆功宴进行到尾声,大多数人都有了醉意。沈洛偷偷打了个哈欠,元陵心领神会,带着她趁机溜走,其实元陵也不喜欢这种场合。他更乐意与相熟的朋友围坐一桌吃吃喝喝,这种宴会实在拘束。 今夜梦妖应该会在酒馆,沈洛拉上元陵直奔酒馆而去。 从前他们一回到国都便会来此喝酒庆功,老板都认得他们。梦妖也是在此处认识的,初识她还是个脏兮兮的偷酒贼,没想到后来做了知己,每每回忆触及梦妖,沈洛的内心总是不自觉变得柔软。 “沈洛姐姐,你来了?”梦妖摆好一桌子酒菜,招呼沈洛和元陵坐下。桌上除了有咸辣小菜,还有许多盘肉干,看着让人食欲大增,果酿和花酿也铺满桌面。记忆中,沈洛是与梦妖提过大概这几日回程。 沈洛心里是欢喜的,在此幻境中,能再次见到梦妖,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起码此处,她是活着的。 还让她再次见到菡声与战死的兄弟们,真好!让她有种错觉,其实在这里也不错,大家都还在,也没有外面的烦恼。不得不说,水镜洞察人心这点还是不错的,可惜对手是她,沈洛。 不知不觉,三人把桌上的酒喝个精光。元陵醉醺醺地翻找着有酒的瓶子,难得摸到一瓶有酒的,手一没拿稳,竟全倒在了梦妖和沈洛身上。元陵连忙替沈洛擦拭,梦妖也马上整理身上被酒水沾湿的衣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沈洛看着元陵脸上愧疚的表情,捉住他慌忙擦拭的手“好了阿陵,别擦了,我头有些晕,扶我上去休息吧。”每次沈洛回来,都会叫梦妖提前打点好,在国都她没有产业,回来都是在酒馆住下。许是从前未曾想过在国都停留太久,所以一直没定下府邸。 沈洛今夜确有醉意,她坐在房间休息。单手架在桌上,手腕托着额头,眼皮有些沉重。这时的元陵早已醉倒,整个人趴在桌子的另一边。沈洛一只手抚摸他的侧脸,指尖停留在他的鼻梁处“阿陵,后日便是小皇帝动手的日子,你会帮我找到水镜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要我在,你将永远不死不灭。’这番话在沈洛耳边萦绕,四百年前的她说过,在抱着元陵,他快要死的时候。可是这次,沈洛做不到...... 元陵抓住沈洛的手,与那晚的情形一模一样,他也说出了同样的话“你心悦我吗,小洛?”说完一脸认真地望着她,有些醉眼迷离。 这次沈洛没有说话。元陵又坐近了一点,紧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下巴处轻吻“没关系,你知道我心悦你就好了。”沈洛还是没有回应,她知道这里的元陵不是她真正的阿陵。她让元陵先回将军府,自己便睡下了。 日出将至,天还有点灰暗的,万籁俱寂。 沈洛勉强睁开双眼,正好和元陵来了个对视,他不知道何时来的。只见元陵温柔地俯视着她,眼底尽是爱意。沈洛慌乱了一下,马上绕过他起身洗漱。 两人又在外游玩了一天,好不惬意。直到小皇帝下了两道旨意:一是传召元陵一人进宫;二是让沈洛带军肃清边境余孽。 果然还是如此...... 等小宫人走后,沈洛拉着元陵说道“不要进宫,与我一同去边境吧。” “你先去,我会到边境与你会合的,好吗小洛?” “不好。” “小洛,不得胡闹。我要入宫了,你也快些带军出发吧。”他的话更加坚定沈洛意志,本来还有一点动摇的心随即冷了下来。 幻境里的元陵还是没有理会沈洛劝阻,只身进宫了。沈洛也带着大军往边境赶去,这次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真真正正融入到战场里面,速战速决。沈洛眉宇间有着不可抗拒的霸气,带着逼人的凛冽锐势指挥着他们。士兵们也被她所感染,一往无前,奋勇歼敌。 “众将士听令,不得撤退。”沈洛在菡声背上挥舞长剑,敌军首领人头落下,毫不拖泥带水。长剑刺向一个又一个敌军,直到最后一个倒下。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结局终被改写,菡声没有战死,大多数士兵也无伤亡。 第37章 水镜 沈洛骑着菡声往国都奔去,马不停蹄赶了一天一夜。 到达城门,元陵被吊在城楼上,与沈洛的梦境如出一辙,过往回忆便涌现心头,沈洛才发现,以往梦境,竟都是回忆的一部分,皆是真实发生过的,她不由心头一颤。 此时的元陵身上伤痕累累,发丝皆被血与汗水打湿。有的伤口深得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身上只剩一套单薄的底衣,满是血污。 沈洛放出魔力,手里蓝光往绳索切去,元陵瞬间落下,更大一股蓝光在半空出现将他接住。沈洛朝皇宫走去,释放魔力将一路靠近的侍卫击退数米之远。 与四百年前不同的是,沈洛这次进皇宫不是要人。 当年在人间不能滥用神力,导致沈洛手里沾了不少血。如今能在幻境中肆意使用魔力,倒省了不少事,而且面对幻境里的人没有那么多顾忌,用不了多久她便寻到小皇帝。 小皇帝却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此时还与莺妃打闹。幻境和记忆中有些许出入,譬如小妖此时没有出现在皇城外。但都不重要了,手刃仇人才是沈洛来此地的目的。 沈洛手执长剑,指向二人,命令二人道“跪下。” 小皇帝刚想发怒,一道蓝光便打在他腿上,他一个趔趄跪了下来,满眼震惊,身旁宫人侍卫见状皆不敢妄动。另一道蓝光直直打向莺妃,她也不受控制屈膝跪下,正欲发难,却发现妖力被沈洛控制了。 沈洛长剑落在她颈脖处“是你吧?真正要害阿陵的人。” “我......”莺妃还未说出第二个字,沈洛便放出魔力,她的脸结结实实受了沈洛的巴掌,火辣生疼,她摸着脸望向沈洛“你......” 还未反应过来,沈洛便再次动粗,被突如其来的魔力袭击,下巴不慎蹭到长剑,划伤的口子随即便渗出血来。 沈洛没有动,始终站在那俯视着她。 “我知道是你,也别交代了,我就是纯属来找你解气的。”冯樱在电台的时候死得太快了,沈洛之前还郁闷了好久,悔恨错失良机,恰巧此处幻境又给予了她机会。 其实沈洛早在冥王那里得知,冯樱为了知道自己丈夫的转世,与魔做了交易,自己也坠魔了。小皇帝正是他丈夫转世,所以冯樱才会到他身边来。她想从元陵那里抢得日月灵戒,帮助小皇帝长寿,让小皇帝可以永久陪伴她。 可冯樱却不知,日月灵戒仅仅是沈洛和元陵的定情信物罢了,没有传说那般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为此还不惜给元陵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诬陷他私藏日月灵戒。直到小皇帝被沈洛与梦妖吓得一病不起,冯樱也渐渐变成了杀人为乐的变态。她更是将少许魔力,分别留在了小皇帝的墓穴和幻境里,如此的胆大妄为,看来与水镜脱不了干系。 “我要去寻水镜了,二位请自便。”地上跪着的两人正在互相掌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沈洛把冯樱的最后一丝魔力抽走,满意地潇洒离去。 走出皇宫,梦妖在元陵身边着急不已。见到沈洛赶忙上前问道“沈洛姐姐,如今该怎么办?” “你来得太晚了,水镜。” “沈洛姐姐是何意?” “小妖从来只叫我沈姐姐,而且她也从不怕脏。如果你是真正的小妖,第一反应会先替我擦掉身上酒水,而你......” 梦妖诡异一笑,慢慢变成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模样。顶着一头白发,半边金瞳。他也不作伪装了,放开元陵直接起身,颇为戏谑地说道“你如今只是魔,觉得自己能打得过我吗?” “那试试?”沈洛瞄准水镜命门,酝酿魔力伺机而动。 霎时铺天盖地的镜面瞬间破裂,可消失后,新的镜面又随之而来,原来方才只是水镜的幻象。 水镜分裂出更多的镜面,将沈洛困住。沈洛再次把力量凝聚剑身,长剑‘嗖’地一下飞过去,在水镜面前停留了两秒,瞬间炸成无数碎片。碎片又随着数道白光往沈洛袭去,沈洛的保护屏障被砸得千疮百孔。 越来越多碎片朝她飞来,屏障已经出现极深的裂缝,让她瞬间吃力,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此时,晏殊和房玄己赶到。 晏殊抽尽全身魔力,抵挡在沈洛屏障前,与水镜抗衡。她试图控制水镜意志,却发现水镜超过她可控范围太多了。房玄己直接打碎了好几块镜面,任凭水镜的力量在他身上穿透,他依然死死护在晏殊跟前。 房玄己最终不敌,跪倒在地上吐血了。沈洛怀里的晏殊也耗能太大,即将消散。房玄己拖着身子爬向沈洛,接过她怀里的晏殊,轻轻地抚摸她的脸。晏殊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房玄己感觉喉咙再次涌出鲜血,他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哀嚎着。 沈洛感到两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相融,互相疯狂吸取。她站起身来往元陵走去,闭上眼睛刺破他的屏障,长剑随之穿过元陵身体,很快元陵便消失在眼前。 幻境开始崩塌,四周剧烈地抖动,分崩裂析,晏殊也跟着消散在幻境里。沈洛摸着沙漠上方渐渐消失的幻境,为晏殊仰天痛哭。 一面镜子掉了下来...... 另一个幻境的元陵看着手里的日月灵戒,将月戒戴在‘沈洛’手上。原来沈洛进入幻境不久后,他也跟着进去了,只是他们并没有出现在同一幻境中,但他清楚知道,眼前的沈洛不过是幻象。 特别在酒馆那夜,沈洛的异常热情,元陵便觉不妙,赶紧逃往将军府。 元陵后又独自进入皇宫,皇帝以私藏日月灵戒以及通敌叛国的罪名将他扣下。只有他与沈洛知道,出征前皇帝只交代他们,前往边境歼灭敌军,别的皆无提及。 幻境里的文官奉旨鞭打羞辱元陵,他被关进皇宫内的禁室折磨。每当他痛得昏过去,他们又用滚烫的开水浇醒他,还在他身上撒了腐蚀伤口的特制药粉。元陵再一次经历了四百年前的痛,皇帝将他吊在城楼之上,任由他暴晒在毒辣的太阳下,汗流过伤口时能感受到钻心的痛。 第38章 杀回神界 沈洛从远方策马而来,元陵瞧她似是魔一般,挥剑杀红了眼,城门上染尽鲜血。元陵最终倒在她怀中,昏死之际听到她哭喊着不让自己死。 随后幻境崩塌,再次醒来已在小独栋。大家脸色凝重,皆沉浸在晏殊离逝的悲痛之中...... 沈洛把一面小镜子递给房玄己“这是晏殊给你的,她是为保护你而生,你如今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她便消失了。或许有一天,你能借助水镜寻到变成不死人的原因,晏殊便可回来。水镜沉睡,待时间再次启动,你想要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你们可愿意随我回神界,当我的神徒?”沈洛交代好晏殊的事,便问了贾敏与卫子白意愿。 “愿意。”贾敏和卫子白异口同声,眼神炙热。去往神界是贾敏夙愿,她当然愿意。而卫子白不愿再与贾敏分离,自然听她的。 “待我回神界处理好一切,便回来寻你二人。”他们欣然答应。然而看到小嗷呜也准备跟沈洛走,他们不禁怀疑自己。 沈洛看出他们的心思,便对他们解释道“小嗷呜与你们不一样,它是开荒盛古的凶兽,穷奇敖启与梼杌的后代,敖鸣。” 卫子白蹙眉疑惑“就它?”小嗷呜昂起头,奶凶奶凶地朝他哈气。 “传说中的穷奇可是会吃人的。”贾敏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卫子白把她抱在怀里以示安慰。 “它这一代已经不吃人了。小嗷呜,等下跟我走。”沈洛对着脚边的小家伙柔声交代,小嗷呜便点点头,随即往池塘走去...... “阿陵,我有话要与你说。”沈洛知道小嗷呜要去干嘛,就随它了,又把元陵拉到后院,他们相拥在一起。元陵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对不起阿陵,这次换我离开了。我有想做的事,希望你能理解。”沈洛说完开启传送法阵,消失在元陵怀抱里。脚下抱着灵鱼的小嗷呜也进入传送法阵,一同消失了。 “我明白。”元陵一直都明白。 四百年前已经有一位神与他说过,终究他们会分开。 沈洛是属于神界的,他知道不能和她比肩而行,也是那时起,他就刻意躲着她。 他看到失忆时的沈洛与别人在一起,也只能默默祝福。 直到师傅前段时间说,他帮她积的功德快要满了,她的神力很快回来,能回归神界了。他才敢出现在她面前,和她度过人间的最后时光。 他是人时她是神,人神本就不能相恋。如今她要回归神位了,他却变成了怪,神怪更不能,他们注定是无缘。 他不能这么自私,爱从来都不是占有。放手支持她,哪怕她的选择不是你。 元陵会继续默默祝福沈洛,也会好好修行,希望有一天能站在她身旁...... 神界,寒天炼狱 沈洛接受审判,众神高高在上,宣读着她的罪状。她需要无限期在寒天炼狱里忏悔,不过总算是回归神界了。 她如愿与卜运一起关在一起,所谓的寒天炼狱的确无聊。待了两日后,她真的觉得卜运很厉害。 “逃出去吧,我们一起。”卜运与她相视一笑。 她们同时放出神力,冰面被炸得粉碎。如今的沈洛,岂是区区寒天炼狱能禁住的。 只见一只外貌神似老虎,背长翅膀的黑色猛兽叼着金翠战甲朝她而来。 战甲停在沈洛身边绕了一圈,还凑上去蹭她。沈洛抬手抚摸,金翠战甲立马融入到她身上。神身也感应到沈洛的回归,在她褪去魔身之际,与她融合,换了神身后的沈洛更强了。 沈洛呼吸着新鲜的灵气,说道“神界是该换换新血了。” 卜运再次见到身披金翠战甲,英姿飒爽的沈洛。有当年万夫难敌之威风,这样的她让卜运为之着迷。 卜运认得沈洛身旁的凶兽便是敖鸣,敖鸣翅膀边缘和尖牙爪子一样锋利无比,皮毛缠绕的蓝色纹路散发出光芒,浑身的黑色力量让人顿感危险神秘。 但凶兽敖鸣乃是如今的主神沈月座下神兽,突然的倒戈,不禁让卜运不解,可事实是敖鸣确实帮助沈洛了。 闻声赶来的各路小神君拦住她们去路,沈洛与卜运身上乍现金光,可怜的小神君们当了炮灰,神身被瞬间摧毁,神魂尽数收入沈洛手中。 卜运觉得若说可怜,倒也不可怜。受了百年人间香火,却在神界逍遥并无作为,人间依旧混乱,人们的疾苦他们却视而不见。 沈洛回来了,该见见她亲爱的姐姐。那个四百多年来,从未相见的主神大人。 踏上主神殿,沈月早已在殿前等候,她负手在背,熟悉的声音响起“许久未见,我的好妹妹。”沈月身段笔直仪态万方,回眸间眉如翠羽。 沈洛长剑在掌心划过,直直向沈月刺去,卜运与敖鸣上前,随沈洛三面夹击,沈月皆灵敏躲避,二人一兽未曾靠近分毫 。 四道身影在殿内来回闪过。 此时越来越多圣君神尊赶到,皆被她们设下的屏障挡在殿外,任凭众神如何尝试,就是未能打破 。 众神只能在外面呼喊,奈何里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只看见殿外手舞足蹈的众神,看着他们不停向主神进攻 。 沈洛毫不留手,趁沈月慌神的空档快速刺向她,长剑完全没入沈月胸膛,穿过后背,沈洛麻利抽出长剑,干净利索。整个过程没有一滴血,沈月就这样消散在众神面前,神魂涅灭,甚至没有看清她最后惊恐的表情。 属于沈月的时代结束了...... 她们收起屏障,几个不知死活的小神君冲上前,未曾伤及沈洛分毫,就被两道金光吞没,只剩几缕飘在半空的神魂 。 沈洛站在殿前俯视众神“吾与卜运皆是真神,吾更是主神的继任者,如今主神沈月陨落,吾回归神界。理应继任主神,尔等有何不服?”众神不敢轻举妄动,沈洛与卜运早已超过他们预期。 两位真神足以灭杀他们,连他们主神沈月的凶兽也投奔沈洛...... 第39章 一卷终 前面几个小神君就是他们不服的下场,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众神齐齐跪拜,众口同声道“恭迎主神大人回归。” 一切尘埃落定,沈洛安排好所有事情后,将贾敏和卫子白接到身边。贾敏还把水镜也带来了,房玄己希望水镜留在神界灵池滋养,便可尽快苏醒。 至于元陵,当她选择当主神的时候,两人就注定不可能。与其勉强在一起,不如趁早断了情丝。 沈洛的主神之力会让元陵的身体承受不住,可是沈洛不回归神界,两生咒也会活活把元陵活活熬死,那她这几百年来,为他积攒的年寿就白费了。她让卫子白造梦,在梦里最后和元陵正式道别...... 梦里还是熟悉的南朝酒馆,此时里面没有一个客人,只有在等候的元陵。沈洛出现在他身后,从背后环抱元陵,她轻声细语说道“阿陵你别动,我们的两生咒解了。你日后便好好生活,我也有我的使命。我们自此各自安好吧。” 元陵的眼泪此刻不受控制往下掉,心无比冰冷。他有好多话想跟沈洛说,愣是挂在嘴边无法启齿,只崩出一个“好。”字来。当他转身之际,沈洛早已消失不见。狠心的她连最后一面,也吝啬给予...... 卜运跟沈洛请辞,她要代替卜命接管冥府换取哥哥自由。卜运始终觉得,人间还需要她。那些恶人可都在冥府等着她呢,不知道新来的小四镇不镇得住他们。 沈洛给她的神魂或许可以派上用场了,那次清理神界,留下了许多神魂,可以让它们到冥府帮忙。听沈洛说又进了几个恶人,如今都由一个叫方俊诚的男人管着。这个名字不好,等她到任一定要帮他另赐名字,叫小灰吧,比较好记。 临行前沈洛交给她一个任务,找到沈月。 真神是不会被沈洛的血杀死的,那天涅灭的不是沈月,只是一个妖魔的残影。至于沈月是从何时起消失的,还需要她自己来替她们解惑。沈洛能感觉到沈月暂时安全,而且有种预感,她应该也在人间。 近日的水镜在灵池与沈洛神力的滋养下,似乎有苏醒的迹象,沈洛让贾敏好生留意。在沈洛的带领下,神界有一番新气象。众神对待人间的态度也有所改变,人们的诉愿,他们开始认真看待。卜运管理着冥府,有空也会到人间转转。 外公和卜命最近也回来了,好似还带来了几个俊俏的半神,神界掀起了小许躁动。沈洛并不不关心这等小事,待外公得空,她要问清楚长生一族灵池底的月洛花,与不死人、长生一族、僵族之间有怎样的联系? 沈洛正在聚精会神地思考,画笔下的花也刚描绘完成,看起来栩栩如生,让她好似置身其中一般。她把那天摧毁的月洛花画了下来,打算给外公瞧瞧。 就在这时,身后出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可他躲起来鬼鬼祟祟的动作,与浑身的高贵气度大相径庭。沈洛又觉好笑 “出来吧外公。” 老人家颇为泄气,嘟囔着说道“小洛洛不可爱了,每次都能发现外公,一点也不好玩。小月月也是,时常下界,外公都快忘记她长什么样了?”说着还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傲娇地扬起下巴。 “那外公知道姐姐去哪了吗?”沈洛拿起画纸吹了吹,眼睛始终停留在画作上,没有看向万渊,语气却带着质疑。 “我如何得知?小月月经常来无影去无踪的,诶~你画月洛花干什么?”他马上转移沈洛注意力,把她手上的画纸拿了过来,细细端详。 看着沈洛好奇的表情,又继续说道“小洛洛不记得了?外公小时候给你们说过,月洛花是神界的守护之花,又称生死花,它能把将死之人变成一支大军 。 僵族与长生一族,就是从前神界最强的大军,第一代的僵族族长僵神兀绛,就是受到月洛花催动异变而成的 。 他手下的神将僵族,带领神兵长生一族,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比你们两姐妹要更胜一筹 。 ” “假如僵族与长生一族是异变成功,那不死人便是异变失败,第一批被丢弃人间的族群是吗?这世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将死之人,是父亲与爷爷滥造杀孽的对吧?”沈洛又道“若是如此,姐姐定不会坐视不理。以她的性子,定不能容。” “天机不可泄露。”万渊用他们家一贯的说辞回答道。 “好,那外公我再换个问题。我有一位朋友,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变成了不死人,甚至还衍生出了心魔,心魔与他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成魔的那心魔,也是我的朋友,可不久之前,她却无故消散了。外公可知缘由?” “外公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状况......或许你那个朋友,要靠自己找出答案。哦对了,外公不是带了好些半神回来吗?其中一个便是我的徒弟,外公帮他换了神身,你来瞧瞧。”还没等沈洛反应过来,老人家就对着殿外大喊一声“小徒弟,进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进殿内,是他!沈洛浅笑,泪眼婆娑。 元陵轻轻地帮她擦掉眼泪,俯身一拜“半神元陵,拜见主神大人。”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两人终于相拥在一起。 殿外的敖鸣抹了一把眼泪,道“他们看起来好般配啊~”卫子白和贾敏拨开他的翅膀,在翅膀底下的卫子白十分惊讶,抬头问它“小嗷呜,你竟会说话!” 敖鸣无语“我可是开荒盛古的凶兽,比你们年长得多了,会说话很正常。”敖鸣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总算有了较好的结局,日后如何,暂未可知。 只是沈月一事,一直萦绕沈洛左右。她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姐姐比起父亲与爷爷,与她更加亲近。自回归神位后,她便渐渐明白沈月百年来为何不寻她。 沈洛深信,姐姐始终在暗中保护着她,而她,虽不知沈月遇上什么难事,但她求姐姐安然。 第40章 明星狙击手 自晏殊消失,沈洛回归神界后,魔界就开始隐匿,淡化存在感。虽然贾敏和卫子白,偶尔会回来人间度假,但平常偌大的小独栋,依旧只剩房玄己一人。他在等待水镜复苏,再次开启时间。 房玄己如今拥有了晏殊控制的精神力,以及大部分魔力,也接收了晏殊的客户群。晏殊在道士与富人圈中,有较高的名气,若是遇到需要解决的难题,第一时间都会想到她,甚至认识晏殊的人比认识沈洛的人还要多。房玄己除了在魇的app接任务,还会接其它任务,期望能多些途径寻得晏殊。 他一直相信总有一日,晏殊会回来,他想像元陵帮沈洛一样,帮晏殊积攒功德。 今日房玄己就接到一个任务,找到明星狙击手。 最近有一个人,比娱乐记者还厉害,无论在哪都会被他拍到,而且拍的都是丑闻。房玄己怀疑,这个所谓的明星狙击手不是人类,至于他出于什么目的,要把他揪出来才能搞清楚。 他绝不是素有空名,被他揭露的明星丑闻多不胜数。 此前的女演员陈舒,被逼陪睡高层与合作商的丑闻就是出自他手。可那时舆论一边倒,除了骂高层和合作商外,更多的是骂陈舒自身的不检点。陈舒还因此,一度得了抑郁症,之前树立的清纯形象没了,还要面临巨额的赔偿款...... 也曾曝光当红创作歌手蔡弘毅抄袭歌曲,让蔡弘毅从此跌落神坛。但明星狙击手不知道的实情是,蔡弘毅曾创作过无数优秀的作品。就因灵感枯竭,一次抄袭,就被否定了之前所有的作品。而给蔡弘毅抄袭歌曲的人,仅因一首原创,当初还收了钱,却用这个机会代替蔡弘毅爆红了...... 上一个被狙击的是顶流男明星方新昗,爆料了他与不同男搭档的恋情史。其实就是很正常的事,年轻男男谈恋爱,本就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只要没影响别人就可以。偏偏这个明星狙击手把这件事放到网上,舆论发酵网民一连几天网暴他们。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不知羞耻、错误引导小孩子、以后没儿子送终、乱搞会得病、还把方新昗爸妈都骂了一遍...... 最后他还曝光了方新昗的住址,海量的无知网民涌到他家楼下,每个人都戴上口罩帽子,方新昗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 最后被他们的谩骂声淹没,坠楼身亡了。这时的网民才开始转风向,开始怀恋方新昗的一切,可他们却似乎忘记虚伪的自己,都是间接导致方新昗自杀的凶手。 人就是有丑陋阴暗的一面,既无知虚伪又自私...... 方新昗的父母,只有一个要求。找到明星猎人后不要报警,交给他们亲手处置。 房玄己细细筛选了几个明星,最后锁定在一个多栖男明星凌子寒身上。近段时间,除了方新昗就数凌子寒人气最高。他是演员也是歌手,唱跳出道偶尔会上综艺,是高层看好的年轻偶像,目前暂时没有传出过负面新闻。如果明星狙击手要行动,他估计就是下一个目标。 凌子寒近几日在筹备演唱会,如果要曝光他,对于明星狙击手来说,演唱会前是一个绝佳机会。 房玄己住在了凌子寒对面的酒店房间,希望没有猜错。房玄己已经和凌子寒沟通过,凌子寒和他的团队也愿意配合。毕竟之前的几单丑闻,在他们圈子内传开了,凌子寒也希望自己的风险,能降到最低。 风平浪静了几日,直到演唱会前夕。凌子寒身边出现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多,房玄己也以助手的名义跟在他身边。 夜里,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房玄己也松了口气,目标没有猜错...... 房玄己挡在一个推着服装车的人前面,示意凌子寒先离开。那人先是愕然,随后把微型摄像头摘下,深深往房玄己身上嗅了嗅“也是魔的味道?有魔气的不死人?” “你知不知道方新昗因为你死了?还有其他人,为什么要狙击凌子寒?”房玄己看着原本正常装扮的人,褪去人皮慢慢变成一团灰色烟雾,它盘旋在服装车上凝视着房玄己。 又游走到房玄己跟前,离他只有半米的距离。 雾团内传出低沉的声音“我是吸食恶念的暗魔,只要哪里有恶念我就会出现在哪里 。 没有的话,我也能让人产生恶念。你看,就单单几件丑闻,那些看上去道貌岸然的人们,恶念都蠢蠢欲动,他们以为自己就是键盘上的正义 。 我只是一个推动者,他们的无知恶念,才是真正害那几个明星的凶手 。 你以为凌子寒就是好人吗?他是陈舒的男朋友,引荐她给高层的,正正是凌子寒 。 他才是背后推陈舒去深渊的恶魔......”暗魔讽刺地大笑起来 。 正当他准备穿过房玄己身体,忽然发现动弹不得。该死!这家伙控制住它了,原来是晏殊的力量。紫色光芒包裹着暗魔,在它虚无的身体上蚕食并快速融合。房玄己把晏殊留下的锁魇瓶拿出来,轻轻扭开盖子,暗魔便被吸了进去。 瓶身透明外观,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锁魇瓶跟沈洛的小瓷瓶有点像,也是可以起到暂时封存的作用。只是一直不处理的话,锁魇瓶十五天后就会把里面的东西蚕食干净。 晏殊身上还有一种特殊力量,能吸食比自己弱的力量。 当房玄己找到方新昗父亲,把锁魇瓶的暗魔放了出来。此时的暗魔已经奄奄一息了,它看着眼前的人瑟瑟发抖“孟婆?” 方新昗父亲怒视暗魔,转身对着房玄己说道“一百年年寿我会让卜运大人打到你的账户,她会在我以前的年寿里扣的。房先生可以先回去,放心把它交给我。”房玄己识趣地离开。 冥府 卜运看着手机头疼,本来孟婆一直没领过年寿,上次擅离职守,哥哥就扣了他好多。卜运还想把剩余年寿留给小灰,没想到孟婆还都要回去了。 她心疼地打了过去房玄己那,还好孟婆算有良心,把儿子小灰留给她。不出意外的话,小灰就会是新一任的孟婆方俊诚。不过上任前,方俊诚还要代替父亲,送弟弟投胎,两兄弟都是可怜之人...... 第41章 九头恶鬼 人间 房玄己最后还是选择放过凌子寒,但他心底的的恶念真的会因此消失吗?只要哪里有恶念,新的暗魔就会在哪里出现...... 房玄己在院子逗弄灵鱼,灵池没有在沈洛走后枯竭。她定期会回来维护一次,以神力加持,便不会枯竭,也设下了禁制,除了神界与房玄己可动,其余一概不能,保灵池不受外界干扰。 灵池也不用他打理,里面自会生生不息。当然卫子白和贾敏他们回来的话,偶尔会偷一两条灵鱼给小嗷呜。也不知道它最近怎么样了,那时晏殊也好喜欢小嗷呜。 思及此处,房玄己也动摇了,晏殊,真的会回来吗?这些年来房玄己一直问自己,不过他有答案,会。 “有人吗?”外面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房玄己往门外走去,开门是老熟人魏东莱。 自从晏殊消失后,他们时而互相帮忙做任务,魏东莱算是房玄己的临时搭档。魏东莱曾与凝予度过一段甜蜜的日子,可惜她与上一代僵族族长贾敏一样,只活了几年便去世了,留下了个可爱的女儿魏梓给他。 房玄己把他请到屋里坐,也习惯了魏东莱有事才上门“这次,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魏东莱熟练地自己倒水喝,然后把手机里的照片递给房玄己。 照片皆是无头尸体,脖颈处切割完整。他与房玄己大概说了前因后果:就在一个月前,陆续有同行遇害,皆是尸首分离,现场探寻不到魂魄存在。头颅也不知所踪,冥府猜测道士魂魄皆被当场吞噬。 魏东莱查了一个月都没有任何线索,但他能感觉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若是孑然一身自然无畏,可他有尚且年幼的女儿要照顾,不得已才来寻求帮助。他也知沈洛曾处理过类似的案子,房玄己与沈洛相熟,比起自己,肯定更有经验。 就在这时,卜运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也熟练地走到厨房倒了杯水,自顾自坐到两人对面拿起水杯一饮而尽“你们两个都在就好了,三个生魂直接湮灭。找到凶手交给我,一人五十年寿元。”她刚上任不久,本来冥府事务繁多她就很闹心。如今还有人摆明地下她面子,若是抓到定要他好看。 刚去世七七四十九天,还停留在人间的叫生魂,入了冥府叫死魂,归冥王卜运管。魂魄残缺不全的叫残魂,生前力量强大或者特殊情况称之为残灵。如今冥府的木房关着阳寿未尽,被卜运折磨的恶人。卜运有一万种方法玩残他们,刚上任就让整个冥府闻风丧胆。 “我的一并给房先生吧,凝予已经不在了,我要那么多年寿,积再多的功德也没有用。但是,我要给死去的同伴一个公道。”魏东莱目光坚定看向房玄己。 “那就多谢二位了。”房玄己点头致谢,准备着手的食材。 很快,鲜美的菌菇汤香气扑面而来。喷香的葱花鸡蛋煎饼,也被房玄己盛了出来。瞧着魏东莱与卜运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便问道“二位要留在我这一起享用午餐吗?” 魏东莱口水都快要掉下来了“可以吗?那太麻烦你了,我能不能打包一份给我可爱的女儿?你知道的,家里没有女主人,我女儿又太小,我又不会做饭。”他可怜巴巴的,就差没有拿纸巾出来擦泪。 还没等房玄己回答,本来坐得笔直的卜运,也直接躺在沙发背,撩拨了一下飘扬的刘海说道“那我也在此用饭吧,你快点准备。” 语气相对比,平时命令小黑小白他们的要温和一点。 还未等房玄己答应,卜运又道“你们自便就好,我且等着。”连向来蹭吃的魏东莱也不免惊讶,怎有人比他还不要脸?这反客为主也太过于自然了,他心悦诚服。 “那就请二位稍等。”房玄己对他们无奈微笑,这两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赶紧多做了一道清炒莴笋丝,做好端上去,魏东莱就起劲吃起来,卜运也拿起筷子细细品尝。几道菜看上去虽清淡,但吃下当真鲜爽可口。二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连卜运也多夹了几道菜。 用餐后卜运就先离开了,魏东莱也打包了一袋子饭菜,临走时还拿了些房玄己备在家中的新鲜水果。 剩下房玄己在慢慢收拾,即使做菜过后,他身上也依旧干净清爽,没有一丝油烟与汗水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从容儒雅,让人不禁想靠近产生出依赖感来。 夜里,魏东莱在魏梓床前与她讲睡前故事。魏梓听得昏昏欲睡,胖乎乎的小手揉搓着眼睛。终于在五分钟后就进入梦乡,魏东莱也悄悄放下故事书关紧房门。 狂风吹得窗帘胡乱摆动,放在桌子上的全家福也被刮了下来,玻璃掉在地上碎裂,与相片相框分离。他赶紧关掉窗户,在屋子里布置结界。 走到楼下,街道冷冷清清格外平静,与刚刚屋内的狂风乱作,截然不同。魏东莱感觉背后一阵凉意,转头看到一个人在身后不远处。那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身高两米,全身焦黑,身体里有九个人头镶嵌在焦黑的皮肉表面。 那三个人头正是魏东莱相熟之人,皆是之前被杀掉的道士,其余六个估计也是道士。九个人头形态各异,有的安静闭目,有的怒目瞪圆。那人的头部的皮肤已经呈现烧焦状态,五官隐约可见,狰狞诡异至极。魏东莱确定他就是杀害道士的恶鬼无疑。 九头恶鬼看见他后贪婪地舔着长而细的舌头,暗红的舌尖流下了红黑的口水,让魏东莱泛起一阵恶心。他拿出符纸,符纸上画满了符文。符文是用黑狗血与朱砂,以及他自己的血液混合绘制而成的,虽然他的道行暂时不能制作像传送符那么高级的符,但是一般除妖镇鬼的符纸还是绰绰有余。 镇鬼符祭出,手上阳火焚烧起符纸,法力催动下,燃烧的镇鬼符直直朝九头恶鬼飞去。恶鬼虽然身材看起来笨重,可躲避符纸却异常敏捷。镇鬼符围绕恶鬼一圈,找到空隙正准备攻去,恶鬼抬手就把符纸拽在手心,阳火也瞬间熄灭。恶鬼冷笑一声,把手里化成灰烬的符纸吹散,挑衅地看着他。魏东莱受到反噬,不由吐了一口鲜血。 正当魏东莱准备再次凝聚力量,九头恶鬼马上念起咒术“除灭一切,梵天之,诛人魂......”镇鬼符散落的灰烬重新组成一张黑色符纸,带着强大的邪念向魏东莱袭来。 忽然另一股力量从魏东莱身后冲出,与九头恶鬼的邪恶力量相抗衡。是房玄己及时赶到,房玄己扶起受伤的魏东莱问道“没事吧?撑得住吗?” 魏东莱擦掉嘴边残留的血回答道“还行,他生前应该也是道士,而且比我道行高,你要小心!”房玄己听完稍稍留心,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第42章 后续 二人共同对抗九头恶鬼,一时间紫色力量与黑色力量互相较衡。魏东莱虽没有房玄己的力量强劲,但也如虎添翼。九头恶鬼生前道行高,也吸食了不少道士的力量,但始终没有与体内的邪恶力量融合透彻,明显对抗两人吃力,处于下风。 房玄己瞅准机会,朝恶鬼脑门攻去,九头恶鬼一声尖叫划破长空,身体像泄气的皮球渐渐干瘪,七个头颅也滚落一地 。 只余一副恶臭皮囊紧紧包裹着两个狰狞的头颅,九头恶鬼此时也变成了一个尚算清秀的男人模样 。 男人拖着虚弱的身躯,神情呆滞地说道“你们要灭便灭吧,随便怎样都可以...但是这两个人渣,不要放过他们 。 不然我拼尽最后一口恶气,也不会让你们离开 。 ” “你既存悲悯,为何还要灭杀他?又是为何而来?”房玄己已处上风,便想问清楚。 房玄己说的他,自然是被九头恶鬼盯上的魏东莱。 “我还差一头,便可转世。而且这世上道士皆是假慈悲,多杀一个又何妨?你的朋友在查这件事,又是道士,于我而言,岂不是一个好的目标。只是时运不济,遇到了你。可瞧你不似道士,你又为何?” “不如你先回答?” 他们隐隐觉得另有内情,便让男人说说怎么回事。 男人痛苦地回忆着...... 原来杀掉的那两个道士,是他的师父与师叔,他是个孤儿,打小便跟着师父师叔修炼。 成年后更是青出于蓝,比两人领悟的境界还要高。渐渐两人开始嫉妒这个比他们年轻,甚至道行已经超越他们的年轻人。 一直以来相处的情分,随着他的优秀而烟消云散。 两人的行径也越发离谱,借着道士的名号干起了骗钱骗色的事。 有一天两人打起了前来求助的女人主意,想对她做禽兽的行为。 还好女人及时察觉呼叫,男人听到便冲进来制止了两人,女人才能得救逃脱。逃跑的时候撞倒了案上的香油,屋子一下子被点燃。 嫉妒的火焰也随着火势燃烧起来,他们把男人打晕然后追了出去。 男人被丢弃在熊熊烈火里,葬身火海。女人也被他们抓到,最终没能逃过两个恶人的魔掌。男人的优秀,和隐藏的秘密一同燃烧殆尽...... 可两个恶人没有想到的是,男人的不甘与生前强大的力量化成了怨念。 他很快就报仇了,本来就不敌他的师父与师叔,在更加强大的男人面前,显得那么脆弱不堪一击。 男人心理开始扭曲,他觉得全世界的道士没有一个是好人。他就决定杀尽这些虚伪的道士,并把他们的头颅带在身上。 男人生前看过一种秘术,收集十个力量相当的生魂,便可复生。他就差一个了......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房玄己还是决定把他交给卜运,不过会帮他求情。皮囊上师父与叔的头颅紧紧粘在上面,或许罪恶都会互相吸引的。 魏东莱嫌弃地把这堆东西收起来,一并让房玄己交给卜运。自己便准备回家撤掉结界了,天刚亮还能送可爱的女儿上学。 房玄己看着打着哈欠远去的身影,不禁有一丝羡慕,他孤身一人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他如今的力量已经可以独自开启传送符了,沈洛临行前留下了不少给他,当然里面有晏殊的一部分。传送符消耗后,他到达冥府。 还是那阴森荒凉的样子,偶尔能看见,飘过面无表情的冥差,四周安静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刚走两步,小黑就匆匆赶来接待,他一身黑色紧身西装,硬是挤出了他自己觉得‘温暖’的微笑。 其实他化身人形的样子还不赖,不知道是他本来的模样,还是幻化出来的样子,这西装还是上次卫子白求婚时穿的那套。 房玄己望着鸦雀无声的冥府,不禁奇怪道“你们平时也这么安静的吗?之前来还偶尔听到鬼哭狼嚎......” 小黑用手遮住嘴巴,生怕被旁人发现,小心翼翼地说道“冥王大人喜静,她曾说过假如听到死魂嘈杂的声音,就把他们丢到木房,你也知道木房多可怕。连我们也害怕冥王大人,除了侍奉与日常汇报,基本都不会出现在冥王大人视线范围内。之前卜命大人在任冥王的时候,虽然话也不多,但也没冥王大人这般恐怖!” 小黑说完还马上环视一周,再次确认卜运不在附近才暗暗叹气。 房玄己倒没觉得卜运有多恐怖,不过他也没有亲身经历过。难得找到个倾诉的对象,小黑便一股脑说了,音量尽可能压低,还说起卜运的坏话来。 过了一会房玄己忍不住打断小黑“好了,别说了小黑,冥王大人也没那么......”房玄己使劲打眼色,奈何深陷其中的小黑完全没有理会还在继续说。 “不是,房先生你听我说,冥王大人有时候真的很变态,她......”小黑这才感觉到身后一阵凉意。 “我怎么了小黑?继续说啊,我还想继续听呢......”卜运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好像真的在听另一个人的八卦,无关自己。 “我们的冥王大人美丽又善良,大度又有智慧。我决定向大人您好好学习,现在就去学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黑说完一溜烟地跑走,是快速飘走。 小黑走后卜运才忍不住大笑起来,房玄己等她缓好情绪,就把九头恶鬼连同那副皮囊给了她,还把九头恶鬼的故事一并告诉卜运。 卜运拎起那副皮囊后,又嫌弃地将它丢在地上。 随即掌心升起一股真神之火,把皮囊和两个道士的头点燃。 九头恶鬼的死魂被小白带走,卜运说了,虽然他本性不坏,但始终害了九条人命,而且九魂湮灭不得超生更是罪过。 后来房玄己听小黑说了,卜运判了九头恶鬼,在冥府服刑九十年,不过不用去木房。如果表现良好,剩下一半的日子,可以转正当无薪的冥差,但不用继续服刑。 她还找到两个道士杀害的女人死魂,送去孟婆居轮回。 孟婆居内,方浚诚递给一个长相柔美的女人一碗孟婆汤,女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喝下,她向方俊诚问道“那位小道长也能入轮回吗?” 他想了一下,回答道“能吧。” 女人愧疚,又生起一丝怜悯“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方俊诚想起卜运和他说过的话,好奇问道 “如果九十年后,你们将有一段缘,你愿意吗?” 女人释然地笑了“愿意。”说罢端起手中那碗孟婆汤一饮而尽。转身之际对方俊诚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有缘之人,终将相遇。 魇上又有令房玄己感兴趣的任务了,是人间一位店主发布的。 第43章 黄金万卖 那店主也不知是哪里得知魇的渠道,直接找上了房玄己。 人间近年来经济低迷,黄金抛售频繁,开金店也算是较好的一门生意了,可衍生了不少问题来。 从前经济好,买卖黄金一直是行业里的香饽饽。黄金万卖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可频繁抛售,问题便出来了,小店还好,连锁的一夜跑路也有发生,但小店始终有所影响。 找上房玄己的店主就遇到了。 金店在南笙路占地也算稍大,积累了十几年的客源,算得上老店,虽然只设一家,但也深受居民信任。上一手老板在店里自杀,被传得沸沸扬扬。导致金店转让一度成为难题,找上房玄己的金店老板,也是看中了低价店租,才盘下来的。 可顶手不到两月,便发现了问题。 店里白天还好,就是人流相对较少。一旦过了七点,夜晚便凉飕飕的。有时候摆好的样品还会无故移了位置,也可能是传闻在,金店老板总是多留了心眼,也愈发觉得不对劲。 上一手金店老板自杀也是诡异,就这么吊死在店里,店内监控也没有发现异常,还是员工早上来店开门才看见,吓得那员工病了几日。 一开门,金店老板尸体便直挺挺挂在那儿,任凭谁也禁不住吓的,当场还记得报警已经很好了。 究其原因,还是黄金万卖的问题。 所谓黄金万卖,就是把客人在店里买下的金当货,建议客人留存不拿走,然后一货转手,能卖多少次,就看卖家口才与买家愿不愿留存了。若是每个买家都留着,自然可以多卖几手。 早年经济景气,留存的客人也多。毕竟买下金品只要不拿走,每个月返息,谁不乐意呢? 可随着金价暴涨,越来越多人拿走金子,老板也不可能拦得住,此前的利息都打水漂了,小店如此,连锁金店就更不用说了。 但如今的店主不屑此等违法做派,自然不会。他才二十五岁,家里还算小康,仍是单身,没有家庭顾虑,也没有请店员的打算,把铺子盘下来后租了一半给维修手表机械的老师傅,一同承担店租,店面小了,他一个人也应付得过来。 上一手的金店店主所发生的事,就是南笙路老居民的手表师傅告诉他的。 他本来觉得没什么,只要用心经营就可以了,钱慢慢赚,总是能赚到的。但如果下次遇到灵异事件的是客人,他可得不偿失了。 房玄己还在家中收拾前阵子结案的资料,本来保护一个教授收了十年寿元这桩买卖还行。但处理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位教授所研究的动土实验有异。 所谓冻土是指温度下降到零度或零度以下,土壤里的水分就会凝结成冰,并将土壤也冻结在一起,形成一层坚硬的冻土层 。 冻土层的厚度与地表、地下温度关系密切 。 冻土层能将古生物保存数千年甚至更久,其中包括病毒等微生物,以及部分植物和苔藓 。 气候变暖冻土层就会融化,融化后的古生物再次出现,携带的细菌和病毒以及其中大量被捕获、截留在冰和冷水中的有毒化学物质,它们将会对人类及生态环境构成威胁 。 只有那些常年温度都在零度以下的地区,冻土才会保持常年不化,即使在温度偏高的年份,只是表面一小层土壤被融化,深层仍然是坚硬的冻土 。 但持续的暖化会使有些地区的北部陆地面积变少,冻土层的面积也随之减少 。 尤其是东部山脉最为严重,姜教授就是主理东部地区冻土的专家 。 目前他已经研究出暂缓冻土融化的初步阶段,只要拥有这个初步的科研成果,后续将会产生巨大的利益,因此很多人都垂涎不已 。 归根究底,人类还是要爱护环境,尽量低碳生活,或许能暂缓气候变暖这个现象...... 那便是房玄己刚结束的案子。 其中一张冻土融化的照片吸引了他,很像月洛花。 神界的月洛花早已不知去向,长生族的月洛花也被沈洛尽数摧毁,如果照片上真的是月洛花,会不会这个姜教授知道些什么?沈洛说过,他变成不死人跟月洛花有莫大的关系,除了等水镜苏醒,或许还可以从姜教授这处得到线索。 当时房玄己还拿出月洛花的图片询问姜教授,姜教授对着照片回忆了一下,确实印象中是见这株植物 。 但通过房玄己口中才得知叫月洛花,其它不清楚,这只是和第一批冻土融化后,出现的古生物一起发现的植物而已 。 不过他表示如果房玄己答应,事后他将会带房玄己去发现月洛花的地方,或许那里会有新的线索 。 可惜人家结束后就带着科研成果隐居了,莫说房玄己,就连姜教授的团队,也未必找到他。房玄己只好靠自己,去找资料看看是否从中有所发现。 正看得入神,金主爸爸就打来催促他快些去。房玄己无法,只好立马换衣服下楼,按着金店店主的定位去一趟。 房玄己在人间的存款,早已足够买车。 但他对于现代的汽车还是心有余悸,特别是坐过贾敏还有卫子白的车后,他们俩辣手的车技,更加坚定房玄己不考车牌的决心。 也难怪他们能在一起,两个都称得上是顶级车神,坐他们的车,手基本到下车才能离开车顶的拉手。所以到现在,不算太远的地方,房玄己基本都叫车去,像冥府这种特殊地界只能消耗传送符。 到达金店,店主便在门外等候了。下午五点,路上都是下班的匆匆行人,还不算太冷清,也有些人气。 而店里温度,确实比大街上要低些。店内的老师傅正专心致志修着手表,身上套了件棉衣,十分畏寒,对来到店内的房玄己也不好奇,只是抬头微笑打了招呼,就继续手里的活计了。 “现在方便吗?要不我们出去吃个饭,晚上回来也行。” “没事的,这个点客人不多。晚了我也害怕。李叔快下班了,我们就在店里等等吧。房先生要是饿了,可以点个外卖。你别走,我一个人特别怵。之前还好,经历了那些事,我胆子就没那么大了。” “来之前吃了面包,还行。那先坐着吧。” “这边请。” 第44章 上一手的家庭情况 房玄己坐在了金店老板的对面,就是平常客人来选购的位置。不得不说,对着一堆金灿灿的样品,是有想购买的冲动。各样金品看得他眼花缭乱,还能留着升值。若他是个寻常人,可能就忍不住买了。 店内灯光很足,照得铺面熠熠生辉。可如店主多说,坐久了不免生起一丝寒意。 房玄己坐得住,与老板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大概一小时后,修手表的老师傅也完成了手里活计,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不知是不着急回家还是看出房玄己是来帮忙的,他竟慢悠悠坐下,道出了上手金店老板的家庭背景来。 现任的金店老板也是头回听,立马沏茶,给房玄己与老师傅倒上,三人都不顾忌头顶处正是上手金店老板吊死的地方。 “老郭啊,家里人口简单,就一家三口的,老郭父母走得早,和他老婆有一上大学的女儿,女儿常年留校住宿,也只有节日会回家一趟。有时候店里闲暇,他就和我说些家长里短的。”老师傅口中的老郭,正是上手金店老板。 “所以说,老郭和他老婆关系不好?”金店老板听着老师傅语气,不难猜到他接下来说的是不好的事。 其实金店老板也害怕,但按捺不住好奇心。所谓知己知彼,他也想快些解决这事。钱再多,也禁不住这样销钱的。最怕就是事情没搞定,客人遇上了灵异事件。 “是不好,老郭老婆财务出身,看重利益,近年的经济你们也知道。本来啊,我是在旁边的小店做生意,离老郭近。谁知后来出了这事,要不是你给我的店租比隔壁铺租少,我也不敢来啊。这位置要没有那事,对我来说可是大大的利益。”老师傅许是年纪上去了,说着正事又扯到自己身上来。 “老师傅,现在的店租比以前少吧?”房玄己也好奇,为何老师傅要与金店老板合租? “少,省了三分之一呢。位置还大了,金店嘛,始终比旁边的位置敞亮,给人感觉都不一般。我以前那小破店,灯光幽暗,这老花眼啊,也不知是不是那时候熬来的。唉......”老师傅摩挲着口袋里的老花镜片,又要回忆往昔了...... “那老郭家究竟怎么会一回事?”金店老板年轻,可没那个耐性听老师傅又说一遍,在店里听过太多遍了。老师傅如何发家,又是如何败落,再东山再起的故事,他可听腻了。 他关心的,始终是上手老板老郭的事。店面,还是老郭老婆租给他的。那女人他见过,年纪虽不轻,但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隐隐还能透出一股文艺的气息,精神气不比同龄人差,状态也是极好的。 “我也是猜的,但老郭有时候在门口抽烟,遇上我没活计得空,就聊起来了。我就觉得,老郭的死,不止店里的生意牵连这么简单,都是心病啊。”老师傅被金店老板带了回来,也开始说老郭家的事。 房玄己就这么在旁静静听着,时刻也在注意店内变化,他进来时就格外留神,煞气是有,但能确定的是,金店老板的生魂不在。 来之前也跟冥府透过气,金店老板并没有到冥府报到。卜运得知房玄己要来,也不紧着让冥差拘魂了。 “老郭这媳妇啊,心气高出身好。当初也是经济景气的时候嫁给老郭,看中他家大业大店里又有员工,收入高。可这几年眼瞧着生意淡了,还有亏本的迹象。老郭本来处理店里的事心情就不好,回到家里还被她一通数落。这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任凭谁,也顶不住啊”老师傅越说越起劲,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所以我决定不结婚是对的,只需要对自己负责,自己活好就行,店里嘛就自负盈亏呗,不麻烦爸妈就好。”说罢金店老板又给他续上一杯茶。 “还是你们年轻人看得透啊,我呀,家里压力也大,但对比老郭还算过得去。老郭这不是一时没想明白,就走了。也是可惜了。他心不坏,就是被媳妇逼着掉到钱眼里了。”说话间,店内灯光忽闪,老师傅似乎察觉出不对头,赶忙止住话,起身就要走。 金店老板因有房玄己在旁,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可老师傅年纪上去了,便由着他走,怕吓着他,也没有追问了。 等老师傅走后,房玄己让金店老板提早关店,把闸门拉下来锁好,随后开始布置结界。 他带了灵池水来,因为金店老板还要开门迎客,因此房玄己没有贴符纸,灵池水来之前他已经加持过了,只需放置店内便有驱邪的效果。 在金店老板上吊的位置他还画了符,清水一擦便无痕迹的。 金店老板看着房玄己在捣鼓,生怕一个不留神没注意,鬼就跑出来了,几乎是屏气凝神地等着。关门后店内十分寂静,连脚步声也听得无比清楚。 金店老板一直紧跟在房玄己身后,既害怕妨碍了他作法,又要贴着让房玄己离自己近些。 忽然,东北与西南位放置的灵池水泛起黑烟,水面像沸煮一般冒起了水泡,不断往外翻滚。 金店老板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比偶尔的样品移位更瘆人。也顾不得形态,抓起房玄己衣角就往他身后躲去,依旧好奇,探出头来张望。 “莫怕,有我在。”此时房玄己短短五字,让金店老板不由安心。 “那就交给你了。”不止这事交给他,金店老板也把自己交给他,硬刚这事,还是专业人士来解决较为妥当。 “出来吧,偷听了这么一会儿,还不够吗?”房玄己在金店老板看来,是对着空气在说话,可金店老板明显感觉到,店内温度是又低了那么一些。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憋着一口气,我心难安,我老婆,还没有看到,我不甘心。”老郭此时终于现身了,可惜金店老板看不见。 他长得倒是挺富态的,常年在店内不用怎么走动,腰粗膀圆的,唯有脖子上的紫痕尤为突兀。 “你就是掉进钱眼里了,老师傅说的不错。而你老婆不进来,也自有她的想法,你强求不得。况且,我不是来带你走的。我是来解决你的。你错了,去冥府才是你最好的归宿。”房玄己今日与金店老板闲聊时得知,当初洽谈租金虽是老郭媳妇交接,但她始终不敢走进来,只在门口与他介绍,如今想来,是心虚了,也是内疚了。 或许在她心底,或多或少,也觉得言语上伤害了老郭,老郭自杀的导火索,她也在其中。 “我没有!别人也是这么做的,要怪,就怪这世道,要他们逼着我去死!”老郭双眼通红,似是要吃人一般。 第45章 水镜大驾光临 “他们?”房玄己冷哼一声,自知老郭说的他们是谁。 “对!如果政府能搞好经济,如果客人都拿着利息不取金子,我又怎么会被逼成这样,对,都是他们!”老郭似是认定了一般,身上煞气愈发重了。 “选择是你自己做的,与人无尤。你的做法,才是恶。若你像他那样做个正当生意,经济再怎么不景气,你也能立住。”房玄己这话,金店老板也懂了,说的是他,他倒认同,自己规规矩矩做生意,也不会想什么旁门歪道。 “你不懂,就是他们贪心。”老郭认准了这个理,也不管房玄己如何说。 老郭父母走得虽早,但生前待这个唯一的老儿子是极好。家底也足够老郭安度晚年守着金店,只是老郭不争气。只想一味逃避,没有东山再起发奋图强的心。 而老郭老婆在这里面,或许真有那么一丝责任。但老郭不明白,要是自己能想透,别人再怎么说,也动摇不了半分。 “你,才是最贪心的。”房玄己一语道破,老郭面容扭曲,看他的眼神更加狠厉。 房玄己本想给机会老郭,可看样子老郭是不领情了,他只好对不住卜运了,只留残魂,也算对卜运有所交代了。 “想做什么?”卜运在房玄己念咒之际赶到,扬手便收了老郭生魂。 “你竟然来了?”房玄己不解。 “再不来,你就造孽了。房玄己,你从前好歹讲道理,如今这是怎么了?老郭想偏是不错,可他没有害人,你不该打他的主意。你是不是也想像九头那样修炼?沈洛走之前交代了我,要看住你,你别让我交代不了了。”卜运语气不善,似有动手的意思。 而金店老板,早在卜运来之前就晕倒了,冥王煞气大,若非冥王自愿见,否则普通人难以承受。 “我......”房玄己确实有那个想法,他总觉得,自己该再强大些,那么寻到晏殊的机会就更大些。 “想都别想。我走了,要是下次再被我发现,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卜运说话间便泛起白雾,待白雾散尽,她带着老郭离开了人间。 房玄己独自在金店坐了半小时,他也会清明咒,金店老板很快就醒了,房玄己与他说了这一单不用酬劳后,他便喜笑颜开地送走房玄己。 还偷偷往他口袋塞了一条金项链,房玄己也是回家脱衣服才知道。 路上他想了很多,也对今日忽起歹念的自己感到后怕。 好不容易到了后半夜有了困意,刚睡熟,清早便被楼下的人声吵醒,原来是许久未见的卫子白带着小娇妻贾敏,还有一个孩子回来了,房玄己不禁感叹,他们生孩子的神速...... 而且这一家三口的颜值都很高,卫子白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贾敏白净高挑容颜甜美,现在还长了些肉看上去刚刚好;那小孩也是五官分明,一头乌黑秀发长相俊气。可就是看着和他们俩长得不太像,而且怎么看应该也有十岁的样子。 下楼时他便调侃两人道“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贾敏忍俊不禁,说道“他不是我们的孩子。” 房玄己再细看,又觉得跟沈洛有些像,沈洛也是五官棱角分明。他再大胆猜测“难道是洛洛与元陵的孩子?” 卫子白脸憋得通红,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元心里倒是挺想的,但现实不允许...啊哈哈哈哈哈......” “你是不是傻?水之巅的时候是谁把你打趴的,这都不认得?主神大人如今是我的主人,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长得有点像她不正常吗?啊呸,我才不是鸡和狗,我是你水镜大人!你不是日日夜夜盼我苏醒吗?这不来了吗......”小孩叉起腰一脸嫌弃,抬手一摆动,眼便显半边金瞳。 房玄己这才恍然大悟“你是水镜?”他双眼一亮,把水镜按在沙发上,又是切水果又是按摩,水镜一副享受的样子。 卫子白对房玄己说道“那我们就先撤了,神界还有事情要忙,水镜大人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说完往后院走去。 按辈分来说的确水镜比他们大,神徒只是半神,就算主神的神徒也是从半神开始晋升,只是晋升速度可能会比一般的半神快些。而水镜本来就是半神,苏醒后已经上升到小神君了,而且主人是主神沈洛。 “再见了水镜大人,再见房先生。”贾敏朝两人俏皮地眨了一下眼,卫子白此时也从后院出来。左手拿着灵鱼,右手牵上贾敏消失在他们面前。 “那水镜大人这段时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房玄己对他咧嘴一笑,一改往日的严肃。 水镜嫌弃地别过脸“你这里破破旧旧的,我怕我住的不舒服。” “这里是洛洛的买的,我只是借住。”房玄己还不忘收拾食材,准备晚餐。 “哦吼!难怪一进来就感觉此处独特,真有感觉,原来是主人凡间的家。”虽然是拍马屁,但水镜依旧说得那么傲娇。 房玄己只是笑笑,开始做起小孩子喜欢吃的饭菜:可乐鸡翅、五彩炒丁,五柳炸蛋,果汁猪扒,酥炸蒜香骨,番茄炒蛋,糖醋排骨,菠萝鸡球,玉米猪骨汤,还有饭后甜品拔丝香芋。 水镜看了两部电影,香味不断飘来,他忍不住站在房玄己身后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楼是开放式厨房,因此水镜每隔一会就过来巡视进度。 “房先生!” “房叔叔!”门外响起两道熟悉的声音,房玄己正愁菜做多了,他们父女就出现。水镜的到来让他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就越做越多。他解开围裙准备出去,水镜却一把拦住他“你干嘛去!本来就慢,笨手笨脚的,不要停快点做,我去开门。”房玄己又乖乖地把围裙穿上,将信将疑地望着水镜往门外走去。 水镜还不忘投来一个放心的眼神。 一开门,与一老一幼面面相觑。老的看着十分普通,小的还挺可爱粉粉嫩嫩的。水镜往旁边挪了些,并说道“进来吧。”小魏梓笑着点点头,露出两颗小虎牙,牵着魏东莱往里走。魏东莱也回头向水镜微笑,表示开门的谢意。 小魏梓蹦跶地跑到房玄己跟前,魏东莱把她抱起说道“今天晚了回家,没时间给魏梓准备吃的,就想看看能不能在你这蹭饭,嘿嘿。” “爸爸不是早就回来了吗?还.......”魏东莱赶紧捂住魏梓的小嘴,尴尬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缓解气氛。 第46章 开启时间 水镜假装在看电视,其实默默在关注他们。暗想道:看来这两父女平时没少蹭饭...... 房玄己把菜都端出来,招呼大家吃饭“没事,一起吃吧。平常我一个人吃,现在热闹一点挺好的。”父女二人看着一桌的八菜一汤一甜品,眼睛都直了。水镜不管那么多,直接开吃。 小魏梓眼睛眨巴望着房玄己,又看了看水镜,好奇地问道“你是房叔叔的儿子吗?你妈妈是不是晏殊阿姨呀?我听爸爸说过晏殊阿姨,她是个很好的阿姨。” 水镜差点被她的话呛到“谁是他的儿子?他给我当儿子我都嫌他笨。我是神界的水镜大人,他是负责接待我的。”水镜无语:这些人真是,一言不合就认儿子,烦死了。 “是的,我负责接待水镜大人。魏梓这段时间都可以过来陪水镜哥哥喔~”房玄己待魏梓温柔,还给她夹菜。 魏梓在房玄己脸上停留许久,她觉得房叔叔温柔待人的样子真的好帅!比爸爸还帅!她使劲点头。本来水镜想反驳,当看到魏梓葡萄般的大眼睛里闪着期待,又把话咽下来,没有作声,埋头继续吃饭。 饭后魏梓缠着水镜玩了一会儿,虽然他并不喜欢小孩子,但是对魏梓这个小屁孩,好像并不反感。魏梓算得上是善解人意又贴心的孩子,和水镜甚至任何人都相处得来。 将近夜深,魏东莱父女才和他们告别。房玄己送他们出去,回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水镜与自己对视。水镜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你的朋友都走了,我们可以开始聊正事了。先跟你说明,你只是不死人,进不了我给你开启的时间里,你只能看,但改变不了什么,懂吗?” “就像那时候晏殊,带我进入你的幻境里一样吗?”房玄己问道。 “不一样,那是我遇到敌人时制造的幻境,假的。像主人那次亲手解决执念,我的幻境就会自行破除,敌人越厉害我的反噬就越严重,甚至进入沉睡。而帮你开启的时间是过去的记忆,只是你进不去,只能观看,像这样。”水镜扬手,电视立马变成满屏雪花状态,不一会儿,又出现旋涡在荧幕上。 “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看吗?像看电视一样?”房玄己看着水镜轻轻松松开启的时间,竟有些难以置信。 “不然咧?开启时间耗费了我极大的精神力,而且只能短暂开启,什么时候没有画面,我也预估不了。”水镜轻揉太阳穴,好似真的颇为费力。看着轻松,其实用了他不少精神力,待时间关闭,他可能又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主人只能看到近百年的记忆,再远只有零碎的片段。而我可以选择想要探寻的时间点,像真神就可以穿越过去,短暂进入其中,但也不能改变什么。不然就算是真神,也会被永远困在未知领域里。还有,我在神界侍奉主人,比对着你轻松多了,所以你这段时间可要好好待我。”水镜还不忘吐槽一下。 房玄己无奈“那是不是我找到变成不死人的前因后果,晏殊就会回来?” “不一定,在神界时主人分析过,你有可能不是关键,不排除问题出在晏殊身上。 我们一致认为要为你多开启几次时间,但我每次开启之后都需要休息,间隔可能一个月可能半年,都说不准 。 ”水镜似乎也在观察着他的反应,心里或许在盘算着什么。 可无论是什么,只要有机会,房玄己就会紧紧抓住,只要能见到晏殊。 “再次强调,在我休养期间,你要照料好我的起居,像今天这样我就很满意 。 好了,你自己慢慢看,我上去睡一下 。 不用招呼我,我挑好房间自会休息 。 ”水镜说完对着房玄己眉毛一挑,打了个响指,电视里缓缓便出现画面...... 开荒盛古,主神孟月洛沉睡。主神的位置,交给了同样是真神的万渊接任。孟月洛的丈夫沈如申与儿子沈图晟,在她沉睡后便一蹶不振,本来沈氏父子只是圣君,因为孟月洛的关系沈氏一族才逐渐强大。但随着她沉睡,整个沈氏家族又开始不被神界重用。 于是沈氏父子便四处寻找,让他们重新强大的方法...... 终于找到一种从未见过的花,将死之人吃下可异变存活,而且复生后,还拥有了不可估量的潜力。沈如申把它命名为月洛花,他和儿子渐渐地组织起了强大的军队。那便是后来沈氏父子手下的两支让人畏惧的大军,神将不死人与神将僵族。 不死人由房玄己带领,僵族则以兀绛为首指挥。追随他们的神兵皆是长生族,长生族被分为两队归于房玄己、兀绛麾下。 大军为神界所用,战无不战,沈氏家族因此再步荣光,主神万渊也把与龙遇的女儿万心瑶嫁给了沈图晟。万心瑶与沈氏父子一样,也只是圣君,所以这桩婚事还算门当户对。婚后沈图晟万心瑶相继生下两个真神女儿,爷爷沈如申把两姐妹取名为沈月与沈洛。 不久后,龙遇与万心瑶也相继沉睡。年纪尚小的沈月,接任了龙遇的位置。沈月还是下任主神继任者,妹妹沈洛则被选为万渊继任者。虽然沈氏父子地位依旧稳固,但他们似乎走火入魔,违背了当初救人的初衷,开始大肆屠杀凡人。 企图把越来越多的将死之人,变成他们的大军。手下的房玄己撞破秘密,想向主神万渊坦白。怎料沈氏父子发现后,派兀绛追杀不死族。不死族元气大伤,许多不死人逃往凡间。沈氏父子怕惊动神界,便在人间布下棋子,势要把不死族赶尽杀绝。 渐渐地不死人被神界遗忘。只剩僵神兀绛带领的僵族独揽大旗,长生一族也皆被纳入了兀绛麾下...... 人间,东朝初 一个看上去八九岁小女孩跪在雨中自责痛哭,身后皆是家人尸体。她懊悔,如果不是她贪玩,偷偷溜出去了,可能也惨遭毒手。她望着家人尸体,眼神逐渐坚定,她清楚自己要报仇! 她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不知过了多久,雨还在下,额头都擦伤冒出血来,她却毫不在意,在雨中喊道“我杜晏殊愿与神明立誓,交出一切,只求亲手报仇,让凶手永坠阎罗以祭我杜家满门,望神明成全。”她向上天一遍遍乞求,直到声嘶力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你可知神明伪善,怎会助你如愿。”眼前出现一位撑着雨伞的女人,她身穿斗篷全身裹得严严实实。 第47章 化名夕愿 看见小女孩眼里的光快要熄灭,神秘人又说道“你愿意献出自己,化为心魔吗?” “姐姐,你是神明吗?”小女孩道。 “若向善,便是神明。若是恶,便入魔道。如何?”神秘人声音犹如鬼魅,引着杜晏殊不自觉进入圈套。 “我愿意。”小女孩猛然点头,额间的血便顺着眼角流了。 “若我把你变成魔,你便能报仇。从此名唤夕愿,你可愿意?”神秘人缓缓向她靠近。 “愿意。”小女孩朝她一拜,永坠魔界。 “你叫什么名字?”神秘人问道。 “杜晏殊。”小女孩知道,从前她便要摒弃姓名,乃至性命,可若能为家人报仇,她不悔。 另一边 兀绛追着房玄己到崖边,房玄己停了下来向兀绛摆手“你过来我便跳下去。” 兀绛果真停下,颇为戏谑地望着他“你跳啊,反正你是不死人,掉下去更好。我正好省点力气,待你断手断脚再把你捡走也不晚。” “好歹我们曾经患难与共,你未免心太狠了吧。”房玄己低头叹气,故作伤心。 “不够你狠,把沈如申大人布在人间的棋子通通铲除。”兀绛对于房玄己杀人的事不解也气愤,曾经的兄弟怎会变得如此暴戾...... “兀绛,你可知你们的两位沈大人对我族做了什么?那人间的走狗,竟把我不死族赶尽杀绝,我族最后一个不死人,也就只剩我了。我怎能不为他们报仇雪恨?” “不管怎样,我们的命都是沈如申大人父子给的。你...你让我太失望了!”兀绛道。 “我看你是魔怔了兀绛,你这般愚忠,我不死族的下场便将会是你僵族的结局,你信吗?”房玄己试图一言惊醒梦中人。 兀绛沉默了。的确,他也感觉到沈氏父子是变了。可一边是恩人一边是兄弟,让他难以抉择...... “你走吧。”兀绛无奈。 “再见了兄弟。”房玄己自知兀绛有所松动,便转身离去。 八年后 魔界 血鬼面具下的夕愿看不出是何表情,她半靠在长椅上俯视众魔。他们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如今的魔界败落,早已不复开荒盛古时溯月的荣光,可他们一直记着曾经辉煌,想再次将神界踩在脚下。 “让你们去打兀绛,又败了,要你们何用?”夕愿翻身坐了起来,紧盯着这次带头的幻魔。 她悠悠起身,踱步到幻魔跟前,右手猛地往幻魔心脏插入,把一颗跳动的心脏抓在手里。用舌尖舔了一下,然后一口咬下去,再尝一口便把心脏丢了。幻魔随即湮灭在众魔面前,地上剩余的半颗心脏也化成灰烬。 夕愿只瞧一眼,便对众魔说道“都是废物,下去吧。”她把指间的血舔得干干净净,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众魔走后,她摘下了血鬼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待大殿无人,神秘人便出现了,夕愿马上跑过去圈住她的胳膊,她似乎也习以为常,随夕愿摆弄。 “大人为何才来?”这些年神秘人给魔力,教术法,把夕愿推上魔界至尊的位置。于夕愿而言,心底里早就把她当成亦师亦友的存在。可她却不允许夕愿叫她师父,也不准叫她姐姐,所以夕愿便一直称呼她为大人。 “你可以去找你的仇人了。”神秘人放开夕愿的手,淡漠说道。 “他是不死人,我杀不了他。”多年来,夕愿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要摧毁一个人不一定要杀了他,给他建立令他依赖的一切,然后全部拿走,这便是攻心。”神秘人指尖按住夕愿的心脏位置,邪魅一笑。 攻心?是了,还可如此。 “我明白了。”夕愿心领神会,向神秘人拜谢。 “血鬼面具给我,我帮你打兀绛。”神秘人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不算愚笨。 “谢谢大人。”夕愿把面具摘下,交到神秘人手中。 十天后,第一次传来兀绛败了的消息。神界震惊不已,连在凡间的房玄己也感到不可置信。兀绛这些年很少出现在神界,本来他就被沈月压了一头,年纪轻轻的她已经被神界誉为战神。这一战更是让沈月有借口把他取而代之,妹妹沈洛也随之崛起。 更令人意外的是,不久后神界变天了。 先是僵族与长生族被驱赶至幽冥道,接着沈如申沈图晟父子沉睡,月洛花也跟着不知所踪。后来万渊要下界游历,主神由沈月接任,万渊此前掌管的事务皆交由沈月处理。 房玄己自从在人间生活后,就开了一间专门接任务的驿馆,就叫亦馆。他既接任务也放任务,来的人都可以私下找他,再由他将接到的任务分发,事成之后他会收取双方佣金。有时候他自己也接任务,不过别人都是赚功德,他只为钱财生活。 他刚接下一个任务,便是找到上清观观长失踪的大弟子,并把抓他的人交给观长。 大弟子名唤唤丰,他被魔界的泽方抓走了。泽方是专门用幻术杀人的魔女,唤丰已经追查一段时间了,最终不敌被抓。上清观是东朝最有名的道观,如果能找回大弟子唤丰,对房玄己亦馆的名声有帮助,亦馆的生意或许能更上一层楼。 他问观长拿了唤丰的贴身衣物,很快用追踪之术寻到唤丰所在。他却并不着急,在门外听起了墙角。 唤丰在房中拿着匕首,一旁的女子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他拿起匕首径直往身上刺去。 房玄己在门外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又是背对着自己,房玄己担心唤丰被魔女蛊惑,便抬手一挥相助。 霎时房中狂风大作,唤丰匕首被打落,唤丰怀里的鸡,也被吓跑了。女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鸡背,迅速将鸡塞回唤丰怀里,然后怒气冲冲走向房间,对房玄己呵斥道“你是何人?为何妨碍我们杀鸡?” “你便是泽方?”房玄己看着她又拿出画卷对比,不像。画上的泽方巧笑倩兮,有一双勾魂的眼睛。眼前的女子虽美,三庭五眼皆是标准的美人,但却少了泽方的韵味。 第48章 唤丰与泽方 “当然不是,泽方生病了我们得杀只鸡给她补身。你认识泽方?莫非你也是那老道派来的?”女子手里幻化出长剑指向房玄己,眼里泛起杀意。 “也?难不成观长此前也派过人来过?”房玄己察觉到了异常,但感觉女子不敌自己,便无防备。 “对,都给我打跑了。唤丰你带这只鸡先进去,我等下过来。”唤丰闻言抱着鸡,捡起地上匕首往屋里走,待唤丰进去了,女子便挡在房玄己前面。 “我是上清观观长派来不错,但我只负责把泽方与唤丰交到观长手里,其余一概不管。观长爱徒心切,想我将唤丰带回去。”房玄己把目的挑明,不愿与女子起冲突。 “你可知把泽方交到老道手里,她会有何后果?”女子却不退让。 “如果观长说的是实话,泽方屡次使用幻术杀人,还抓走唤丰,下场理应是死。”事不关己,房玄己便无所谓。 “那我告诉你,你被骗了,你们都被老观长骗了。泽方是会幻术不错,但她是善良的魔,因为做任务,与唤丰相遇相爱。是老观长模仿她的幻术杀人,逼她离开唤丰,唤丰也是知道真相后,才选择与她私奔。如果你还要抓他们回去,你就是助纣为虐。”女子似乎有点生气了,秀眉一蹙。 “我怎知你说的是不是假话?你带我进去,我要亲自问他们。如果你不放心也没办法,你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房玄己一副你打不过我的欠揍模样。 “可以,你进来。”女子强忍怒气,把房玄己领进屋内。 床上的泽方虚弱地躺着,唤丰坐在床边紧握她的手。灶台上放在宰好鸡,唤丰看到手上还沾着没洗净的鸡血,怕弄脏泽方,连忙抹在后背擦干净。房玄己看到这个细节,觉得女子说的话有七分是真的,他便问唤丰道“泽方是被上一拨人打伤的?” “是,先生是师父派来的吗?”唤丰看着温文尔雅的房玄己,感觉他跟之前来的人不同。 “不错,我不管泽方有没有杀人,我的任务就是带你们回去,然后交给观长领赏钱,你们也别想反抗,留些力气。” “先生当真如此不近人情?” “我与你们素不相识,谈何人情。”房玄己嗤笑一声,却让夕愿极为反感。 “那好,明日我们便随你走。”唤丰起身向灶台走去,烧上开水拔剩余鸡毛再将鸡砍件。动作一气呵成,看来这段日子没少做这些。 那女子看着眼眶湿润的唤丰,夺过他手里的菜刀说道“你去多陪陪泽方,我来吧。”唤丰抹掉眼泪,向女子投来感激之情。 房玄己站在旁边看着她熬鸡汤,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也是来做任务的吗?” “夕愿,今夕是何年的夕,愿望的愿。泽方聘我护他们周全,之前那些人是我打跑的。可我不敌,还是泽方受了伤。本来送他们安全回到魔界就可以完成任务,没曾想遇上你。”夕愿低头无奈地笑了,她也认了。 房玄己觉得奇怪,方才不是还张牙舞爪的?况且那厌恶的眼神他可看见了,这女子还真是怪异。 “你们有没有想过,逃避不是办法。上清观有威望,人多,钱财也多。逃避恐惧不如直视恐惧,战胜恐惧。”房玄己声音不大,但他说的话唤丰与夕愿都听得清楚。 看着他们将信将疑的模样,房玄己继续说道“送你们到观长手里,我领了赏钱就完成任务了。我空闲了又可以再接新的任务,我的能力不比夕愿姑娘差,她的赏钱若能分我一半,我可以考虑接下你们这单。” 唤丰看向夕愿,开心地笑了“夕愿,你愿意吗?” “可以啊,分你就分你。”夕愿也笑了,汤也刚刚煮好,她盛了四碗来。 这夜,他们都知道了房玄己的名字,几人围坐聊了一晚上,稍微熟络了些。房玄己帮泽方查看伤势,给了她自己随身从亦馆带来的药。唤丰喂给泽方吃了之后,她恢复了些许,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 亦馆的药都是房玄己亲自炼制,还加入了些自己的力量,所以功效都比一般的药都要好,对伤愈最为有效。 翌日,房玄己把唤丰和泽方带回了上清观。观长确认无误后,将两大袋钱交到房玄己手里。正当观长准备押走泽方,房玄己抓住泽方肩膀,观长略显不耐烦说道“房先生可以先回去了,剩下的交给我们上清观处理就好。” 房玄己稍微用点力,泽方就被他拉到了身后,观长被一道霸气的力量弹开了些。他把两袋钱收好,讪笑地对观长说道“你的任务我完成了,我的新任务刚开始。”唤丰立马过去扶着泽方,紧张地把她护在身后。 观长屏退其它小道士,凶狠地盯着他们说道“你们竟敢戏耍老夫?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幻术。”他徒手招来瘴气,道观立马变成黑云密布,煞气不断向他们袭来。所触之处又变成了熊熊烈火,几人能明显感觉到灼伤的痛感。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凡所有相,皆为虚妄,清!”随着房玄己指尖摆动,烈火褪去黑云消散。一道强大的力量反噬到老观长身上,他吐出一大滩黑血,随后全身关节响起阵阵移位的声音,两眼一黑便瘫倒昏死过去。 唤丰想去看他,却被房玄己拦下“你师父命硬得很,你且放心。只是他往后用不了幻术害人了,算给他一个教训吧。日后自有新的观长照顾他,我们走吧。”房玄己说的话让唤丰安心些。 那日过后,房玄己再也没有见过泽方、唤丰以及夕愿等人。上清观的观长也换了年轻的二弟子淳丰接任,老观长得以在观内‘安享’晚年。虽然那些人都以为是泽方用幻术害人,但是她最后还是安全回到魔界与唤丰一起生活。 而老道长全身瘫痪法术尽失,只能在床上度过余生,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人记得他是何人...... 一日,夕愿来到亦馆,把一个圆鼓鼓的钱袋放到房玄己面前。他抬头看到夕愿的一刻,自然而然地笑了“许久未见,还以为你带着我一半的报酬跑了,房某谢过姑娘。”房玄己把钱收好,将夕愿带到一个雅间。 第49章 来者是客 夕愿拍拍身上的灰尘坐下“把他们送回魔界,安顿好我就马上赶过来给你送钱了,够仗义吧,快去倒杯茶给本姑娘喝吧。”她傲娇地朝房玄己挑眉。 房玄己转身把两杯茶放下,一杯递给夕愿“再次谢过夕愿姑娘。” “有吃的吗?我饿了。”夕愿抿嘴笑笑,房玄己去后厨拿了一些油酥饼和桂花糕来,有咸有甜,他感觉女子应该都喜欢吃。 “谢谢。”夕愿接过一口咬下露出满意的表情,房玄己看着她吃得这么开心也喝了口茶。她一边吃一边嘟囔道“你缺一个妻子吗?” “你说什么?”房玄己放下茶杯,怀疑自己听错了。 夕愿咽下口中的桂花糕,腰杆挺直认真说道“我问,你缺不缺妻子?我可以当你的妻子。” “你?”他有点懵,第一次有女子问得这么单刀直入毫不遮掩。 “我是孤女,无父无母。我自己便可做主,不要你任何东西,你同意可以马上成亲。”夕愿一脸正色,认真地盯着他说道。 房玄己想了一下,笑道“我如今亦无父无母,不过你这般唐突。妾你愿意吗?俗语说妾本丝萝,愿托乔木。” “俗语还说妾通买卖,我已经跟附近的人打听过了,你没有妻子,我夕愿要当就当你的正妻。”夕愿得意得喝了一口茶,意有所指地看向房玄己的茶杯。 “我不答应。”房玄己刚想站起来,就发现脑袋昏沉,随后眼花眩晕,走不了几步便倒下了。 “那就由不得你了,得罪了。”夕愿大笑起来,将地上的房玄己横抱而起往床上走去。 一觉醒来,夕愿半躺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他道“玄玄,你起来了?” 房玄己立马拿过被子遮盖住自己,又用被子另一角挡在夕愿身上。他逐渐恢复冷静道“你的迷药配方给我。我娶你,许你正妻。” “好,现在就拜堂。”夕愿跪在床上面朝门口,让房玄己也学她那般。两人一拜天,二拜地,三拜对方。 随后夕愿把昨夜喝剩的两杯茶拿到床前,随身掏出匕首划破指尖,把血滴进去,再往房玄己手上一划,将两人的血融合在茶里。 一杯递给房玄己“这是我们魔界习俗。”房玄己与她交杯喝完,完成简单的仪式后,夕愿让他拿纸笔来,他本以为夕愿要写婚书,岂料她却洋洋洒洒写下好些药材名字。 不一会儿迷药配方便递交到房玄己手中:樟脑一钱、木香一钱、雌雄没石子一两、石燕若干、朱砂两分、天雄二钱、去心远志三钱、桂心三钱、川椒三分、蛇床子五钱、母丁香六钱,夕愿花三株。 房玄己拿起迷药配方细细端详,最后目光停留在后头的药名上,呢喃道“夕愿花?” “是只有我魔界才有的花,开在夕林沼泽深处,由一众魔兽守护。有致幻麻醉的功效,便是神,服用了也会短暂昏迷。我第一个发现的,所以用我的名字命名。”看房玄己一脸不信,夕愿还把它画出来了。 外层四片花托,内层四片花瓣包裹着四条花梗,每根花梗带着四粒花蕊,通体幽紫。乍眼看跟月洛花有点相似,细看又不完全一样。 其实房玄己没有娶妻的打算,不过亦馆也的确缺一个老板娘,至于是何人,根本不重要。夕愿来自何处他不甚在意,反正他的妻子谁当都一样。接近他是何目的,他都觉得是可控范围。 而迷药配方的价值,已经大于很多东西,竟然能把他迷倒,这药效不简单。 而且夕愿外表迷人,脑子也灵光。尽管她隐藏了身上的气息,房玄己还是能感觉到她与自己力量不相上下。强强联合,确实吸引。 东朝末年 兜兜转转,五百年后房玄己夫妻又回到东朝皇都开设亦馆,此时的亦馆已经有许多的分店,他们也隐退到了幕后。 兀绛有时会来看望他们。今天又带了不少东西来。他提着好些新鲜水果,怀里装了几盒胭脂。路过院子看到又在练咒术的夕愿,不禁调侃道 “嫂子,都几百年了,还没练好清明咒啊?” “要你管!”夕愿瞪了他一眼,他识趣地丢了盒胭脂过去,夕愿稳当接住,开怀地笑了起来。 兀绛径直走去后厨,果然见到忙得不可开交的房玄己。兀绛放下水果便去帮忙,接过他递来的肉熟练切片,一边切一边说道“让嫂子别练了,这水平,啧啧啧......” “她喜欢练就由着她吧,她这性子不服输。我早与她说过,每个人天赋不同,清明咒发挥的效果也不一样。她偏不听,说勤能补拙,这一补补了五百年。”房玄己把调料和切好的配菜倒入锅中,热油顿时四溅炸起。 “还补拙?她可不笨。你们这小夫妻俩的,相处了这么年也不腻?”兀绛将切好的肉片递过去。 “你没有妻子陪伴不明白,不过你可以去找一个。”房玄己将肉和配菜翻炒几下,倒入白酒勾火。 “你喜欢夕愿吗?” “不清楚,不过习惯了她在身边。你呢?可有喜欢的人?” “我也不知算不算,之前在皇宫内碰见过一个小屁孩,感觉挺有趣的,可惜是个凡人。”如今的兀绛是皇都国师,不过皇帝允许他偶尔外出云游,所以平常还是比较自在。 “老怪物还喜欢小孩?有机会我得见见她。”房玄己把炒好的肉片,与一旁的几盘菜放到一起。 “有机会吧。”兀绛也很想带她给房玄己见见,可惜身份有别。 “你们还没好啊?我都练完了。”夕愿走进来把锅里的饭盛出三碗。 他们能活很久,所以平常尽量低调,没有聘请多余的人手。 房玄己帮她把袖子卷起来避免弄脏,并对她说道“快好了,你先把饭拿出去吧。”夕愿点点头,走之前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兀绛有点看不下去,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开始后悔,用手拍打了几下头“你们明日随我去一趟皇宫。” “怎么了?”夫妻俩异口同声,说完相视一笑。 兀绛感觉自己又被虐到了,他和房玄己一人端两盘菜,边走边说道“僵族出了点事,我要回去处理。但是皇宫也发生了怪事,我和皇帝说你是我师兄,交给你就好。明日你们随我进宫,交代好我就先回去了,你带上嫂子,说她是你徒弟便可。” 第50章 缘由 连日的大雨让东朝多处地区积水,灾情严峻。 蛇虫鼠蚁灾后也开始肆虐,都往皇都涌去。皇宫内花草皆被摧残尽数枯萎,唯有三处地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便是皇帝方宇治居住的颐和殿,皇后陈情的阿愉宫,贵妃林氏的宣和宫。 宫内传言有精怪作祟,怀疑是林贵妃。为了证明贵妃清白,帝后就请国师彻查。 房玄己夫妇被皇后安排在宫内住下,两人由一位叫江圣的女官接待。 “玄玄,皇后好美哟。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笑起来让人心情愉悦,同为女子,我也想多看她几眼。”夕愿忍不住夸赞起来。 “的确,皇后姿容出众。”房玄己点到即止,既回答了娇妻,又不会显得太好色。 一旁的江女官笑了“那是,皇后十几年来容颜依旧,甚至比年轻时更添几分妩媚。”女官还跟他们讲起宫内发生的怪事,还有其他皇子皇女的事。 如今的皇帝育有七子一女。大皇子与五皇子皆为林贵妃所出。而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便是别的妃嫔所出。唯有三皇子也就是太子,六皇子,八公主皇长女是皇后嫡出。 皇帝一向偏爱皇后,爱屋及乌也对与她孕育的三个孩子疼爱有加。自宫内害虫肆虐,几位小皇子都相继病倒了,他们从小娇生惯养,哪里经受得起这些。 可偏偏相邻的颐和殿、阿愉宫、宣和宫完好无损,方圆十米都生机勃勃。让人不得不怀疑事有蹊跷,让宫内人心惶惶。 江女官带着他们查看了几处宫殿后,便送他们到了住处。夕愿等她走后,拿出藏在怀里的一根白色丝线“玄玄你看。”丝线乍眼看像动物的毛发,用力一拉还有韧性,没有被扯断。 房玄己接过嗅了一下“是噎怪。” “能操控时间的的噎?相传开荒盛古时期的噎是掌控十二元辰,神界最开始的时间之神,掌管着四季变换,岁月更替。”夕愿认真思考的样子让房玄己着迷,她原来还有这一面! “玄玄,玄玄...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房玄己回过神来,忙道“是噎不错,不过此噎不是彼噎。这根毛发的主人噎怪只是一只偷盗凡人年寿的精怪而已,与传说中的噎不同。” “所以说,宫内的几个小皇子不是因为害虫肆虐,而是,被噎怪盗取了年寿而病倒?这噎怪肯定道行不深一时没控制好分寸,小孩子哪里能承受一下子没了这么些年寿。” “噎怪可能是颐和殿、阿愉宫、宣和宫中之人,所以害虫感觉到危险才没有靠近。至于是不是贵妃,还需继续观察。”他看向夕愿,两人四目相对,夕愿忍不住亲了他一口。气氛正对,长夜漫漫...... 次日,房玄己和夕愿被皇帝召去了颐和殿。他们在前殿出来后,皇帝便宣布举办一个简单的祈福宴,让所有宫内的人都要参加,为苍生祈福。皆由宫人们配合房玄己夫妇准备,届时皇帝亲自主持。 入夜皇后与贵妃带着众妃嫔、皇子们依次入座。 除了病倒的太子、五皇子、七皇子还有小公主,其它人基本到齐。仪式很快就开始,进行到一半时,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待风止时众人发现皇帝竟倒地不起,口吐白色丝线。 宴会被迫终止,所有医官被调去颐和殿为皇帝诊脉。 可他们连同房玄己都束手无策,他的症状比皇子们更加严重,丝线仿佛有生命一般,疯狂在体内生长。有一个小宫女看到吓坏了,说出了前一夜,也曾看见林贵妃深夜出现在阿愉宫外,在她身后便有这些白色丝线。 贵妃林氏立刻被圈禁在宣和宫内,不得探望。 这是皇帝清醒时下的令,颐和殿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如今皇帝的病情,只能通过房玄己与医官们才能得知。皇帝每况愈下,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林贵妃终于坐不住了了,偷偷逃了出来潜入颐和殿。病床上的皇帝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时而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林贵妃脸上厌恶,从头上拔出翠玉钗,眼看就要往皇帝脖子刺去。皇后不顾宫人拦截,直接冲进来怒斥一声“住手。”随即便一巴掌打在林贵妃脸上,连同她手中的钗子也被打掉。 皇后屏退了所有宫人,让他们退到外头守着。 林贵妃跪坐在地上,愤愤不平地看着皇后,眼神接触到皇后时便泪流不止“情姐姐,你让我杀了他吧。待他死了,奎儿就可以名正言顺当皇帝,你便是皇太后了。” “奎儿本就是太子,阿治身体还那么硬朗。不该就这么被击垮,更不该被你所杀,你莫要再胡言,快些让开,让我看看他。”皇后有些着急了。 “情姐姐,如果他好了,你还要为他维持容颜多久?那夜我都看到了......”林贵妃看到皇后对着月光念咒施法,一堆白色丝线便冒出来往她身上爬去。林贵妃不知道那是何物,但丝线进入皇后体内后,明显皮肤紧致饱满。贵妃留意到身后有人靠近,还故意制造声响提醒皇后,她才能及时逃走。 想当初林家获罪,是皇后一人求情保下了林贵妃一家,这份恩情贵妃不敢忘。为了她,自己命都可以不要,这些年恩宠不在,情姐姐便是自己的精神依靠。 “妹妹,我爱阿治,可是感情敌不过岁月,所谓色衰爱弛,难道你不懂吗 。 可能是我执念太深,一不小心被欲望侵蚀化成了噎怪 。 只能靠月圆之时吸收别人的生命时间,每当吸入我的白发、皱纹便会消失,肌肤也一如年轻时期 。 可我不能选择吸入何人的,我已经很小心了,每次只偷一点点 。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作为皇后,凡事都要思虑周全,我要比一般妃嫔要更加上心,也衰老得更快 。 看着阿治身边不断有更年轻的女子靠近,我真的很害怕年华老去 。 可他若不在了,我也不想苟活 。 ”皇后落泪,林贵妃心疼地擦掉她的泪水,这才挪步,让她去看皇帝 。 皇后轻轻抚摸着皇帝的头,忽然他睁开眼睛抓住皇后的手“情儿乖,没事了。你把时间都还给他们吧,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还是最初相识的你,你的样子一直留在这里。”皇帝指着自己的心,把皇后的手覆在上面,一如往日情深。 第51章 色衰爱驰 皇后此时却犹豫了,她这才明白此前爱人装病皆是试探,但思量一番过后,还是选择相信皇帝。 源源不断的白色丝线从她身体里涌出,出了殿外便爬回各自的原主体内。皇后肌肤正在快速萎缩,脸皮开始松垮,乌黑的长发变成了一头银丝,看上去苍老得厉害,像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没有了时间的支撑,加快了老化的速度。 皇帝面色骤变,立马放开她皱巴巴的手,往床角后退去,害怕地大喊道“有...有妖怪!快来人,快!”守在殿外的侍卫都冲进来,将皇后与贵妃拿下。房玄己与夕愿,看到也不禁摇头...... 皇后被押走前还回头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立即别过头,对她避之不及,皇后冷笑道“男人果然如此,但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冷宫中,林贵妃和皇后依偎在一起。此时的皇后苍老了快三十年,只有照顾她的贵妃在身侧。贵妃抚摸着她掉得稀疏的头发道“情姐姐,你该听我的,让我杀了他。你看看,他如今这般待你......” 就在这时,侍卫们推门而入。房玄己查明林贵妃无辜,只是知情不报,便请求皇帝把她放了。侍卫要带林贵妃离开,贵妃死活不走。皇后艰难地坐起来对她说“奎儿、云儿、慎儿日后要拜托你了,他们还小......”皇后对贵妃一番劝说,并把孩儿们交托给她,贵妃这才同意,与皇后作最后一别,她们都知,这将是最后一面...... 三日后她便死在了冷宫中,皇帝这才幡然悔悟,皇后才是他最心爱的人。皇帝气急攻心,自此一病不起,太子方奎暂代朝政,林贵妃辅助,举国哀悼皇后陈情。 “人死了才假惺惺,玄玄,你不准学皇帝这般虚情。”此事过后,夕愿便严厉警告房玄己。 “遵命夫人。”房玄己拉着她的手,与她慢慢走回家...... “要是林贵妃当初杀了皇帝,皇后如今会是怎样的结局?” 东朝画面渐渐消失,电视变回正常的新闻播放。房玄己好像走完了半生的感觉,水镜说他看到的都是自己过去的记忆。原来她和晏殊曾经做过夫妻,原来她原名叫杜晏殊,原来他杀掉了她的全家,亲手摧毁了她的一生。 可他感觉,是看别人的故事一般,过往种种,他一点也记不起来。体内也没有任何变化,他还是感应不到晏殊生死。 房玄己跑上楼,着急地寻找水镜,终于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找到水镜。水镜睡得模模糊糊被吵醒,带着起床气颇为不耐地推开他“干嘛?你想下次快点开启时间,现在就别打扰我睡觉,我很虚弱的没看到吗。” “那你要睡多久?”房玄己语气里有些急促。 “你什么你?我是你水镜大人,能力没回来脾气倒是先回来了。十天半月不一定,明天就恢复好也不一定。醒了我会去找你,就这样。”水镜把被子盖过头顶,不再理会他。 “你认识以前的我?”房玄己问道。 “见过。快走快走,我要休息。充足的休息。”水镜闷头就睡,也不愿钻出被窝,说完房玄己便不再追问,轻轻帮他关好房门。 第二天一早,房玄己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发呆,手机就放在一旁,打开了魇的app任务界面。 “玄玄我饿了,有吃的吗?”水镜打着哈欠下楼。房玄己眼前一亮,起身打开冰箱。很快就感到不对劲“你能不能,不要学她说话?还有,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帮你打开时间的,很难看不到你回忆喔玄玄,就算我在睡觉你的回忆也会像梦境一样植入我的梦里。我控制不了不看喔玄玄,你看到什么同样我也看到。还有,做那天的果汁猪扒,我想吃。”水镜自己去倒了杯牛奶喝,喝完发现不够又倒一杯。 “你一早吃这么甜的肉,不怕腻得慌。”房玄己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去拿了番茄。 “不怕喔玄玄。”水镜向他单眼睛。 “好了,我做。你别再叫我玄玄。”房玄己举双手投降,手里还拿着半个番茄。 “可以啊,等下我随你出去走走。你是不是接了新任务?刚刚看到你手机了,我也可以陪你去,但我还没恢复,只能帮你加油打气,你还是要自己完成。”水镜觉得不过瘾,直接拿起一升装的牛奶盒往嘴里倒。 “好。那你什么时候恢复好,一定要马上跟我说哦!”他把刚做好的松饼放在碟子上,将蓝莓酱擦在上面,用洗好的新鲜蓝莓摆盘。 “可以啊。”水镜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斜斜地盯着冒热烟的蓝莓松饼双眼发光。 吃完早餐房玄己带了水镜去剪头发,逛超市。虽然他那少年老成的脸,和一把乌黑的长发很相配,但是看着太像几十年前的长发明星了,房玄己希望他能剪短一点融入现代。 剪完之后水镜气鼓鼓的,发型师完全不听他意见,将他剪成了一个冬菇头,那齐齐的厚刘海吹都吹不起来。如果不是房玄己按住他,他非掀翻了那个发型屋不可。 若不是人间不可滥用神力,他早就自己变回去了,真是气死人。 与此同时,过路的少女看着水镜眼睛不由驻足“好帅。”另一同行的少女也道“好可爱。” 水镜听到后便自信地朝她们打招呼,少女羞涩地跑开。“没办法,我无论什么发型都那么帅。”说完朝房玄己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自恋地大笑。 “对,你什么发型都好看。超市在这边呢。”他把陶醉在夸赞中不能自拔的水镜往超市方向拽了回来。 这小家伙几天就把他囤了一个月的量吃光了,要过来补货。本来可以直接在手机下单,但是房玄己还是觉得亲自挑选比较新鲜。而且可以顺便出来走走,刚接了寻找妖王妖宠的任务,现代的妖都喜欢晚上才出来浪,所以不用那么早去。 水镜看见什么都往购物车里放,房玄己在后面推着车,有时候看到不健康的,趁着水镜不注意又偷偷放回去。水镜在冻肉区、海鲜区、零食区、蔬果区来回游走,不免引来少女们的青睐,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他几眼。 后来结账的时候,水镜另外又推了一车零零碎碎的食物来。热心的超市收银阿姨,帮他们把两个手推车的东西,打包成五大袋,水镜这才高高兴兴离开。 房玄己晚上带着水镜,叫车来到一间天台小清吧。 房玄己庆幸把水镜打扮得成熟了,不然门口的保安肯定拦下他不让进。露天的小清吧以黄灯装饰为主,搭配夜空温馨又不失格调。地方不大,人也不多刚好坐满了六七成。 在场的几乎都是俊男辣妹,坐下不久,他们就把目光锁定在一位美女身上,其实仔细看也没有多美。就是眼神间给人一种勾魂的感觉,浑身散发着危险又吸引人的信号。 房玄己拨通电话“找到胡蛇了。定位等下发给你,确认收货后,打五年寿元过来吧。”他随后把位置发了给现任妖王涉奉勉。 第52章 胡蛇 “你是怎么确认涉奉勉的妖宠在这里的?”虽然是在和房玄己说话,但水镜的眼睛始终游走于四周的美女之间。 “翻她的社交账号,再结合妖王给我的资料,稍微用点追踪术便能知晓。”房玄己双手靠在吧台,悠哉地喝着鸡尾酒。入口稍浓,细品有着清新的柠檬香气,确是人间佳品,看来偶尔尝试新东西也确实不错。 “那我们现在过去抓她?”水镜拿起酒杯与前来搭讪的女孩碰杯,在房玄己无奈的注视下,水镜稍加收敛,示意女孩先走,喝完还依依不舍地与她分别。 “再等等吧。”房玄己示意水镜坐下,别站着显眼让胡蛇有所察觉。 水镜初时还觉得他多此一举了,可眼尖的胡蛇确实发现了他们。 胡蛇正准备起身,却浑身动弹不得。由于距离有些远,只能看到胡蛇的口型是对着他们骂了四字词语。 房玄己与胡蛇对视,露出一个礼貌而不是微笑的表情。水镜就这么看着胡蛇乖乖坐在那儿,想过去调笑一番,却被房玄己拦下,让他安分些。 涉奉勉十五分钟后就赶到了,顺着房玄己所指跑过去找胡蛇。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得出妖王很紧张他的妖宠。 之前在魇上面已经看到妖王发布了几次这样的任务,胡蛇肯定不是初犯。还好胡蛇妖力不是太强,房玄己的精神力还能短暂控制住她。 “妖王大人,你回去吧。”胡蛇发现自己的身体能动了,正欲离去。 “胡蛇,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涉奉勉抓着她的手,试图让她留下。 “要你,杀了你那个亲爱的弟弟!”胡蛇指尖在他胸口胡乱游走,眼神极具魅惑。 “好,我答应你。”涉奉勉抓住那小小指尖,与胡蛇对视。 “那一言为定,明日将他尸体交给我,我便随你回妖族,以后不走了,永远留在你身边。”胡蛇直接坐在他大腿上,用双臂勾住涉奉勉的脖子,咯咯地笑了,笑声很轻。 “好。”涉奉勉轻轻抱住了她。 此时的胡蛇看向吧台,房玄己与水镜早已离开...... 次日,酒店有人留了一条车钥匙给胡蛇。她下去车库找到对应车辆,打开后尾箱开心地笑了。里面躺着一具僵硬的尸体,待她检查过后,便关掉后尾箱,把车开走。 行驶到一段路,胡蛇忽然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将车开到前面没有人的地方,停在路边再次打开后备箱。将尸体翻过来,指尖一划拔出背部红筋,尸体变成了龙的形态,可里面困住的妖魂早已离体。 “涉奉勉你竟然耍我!”胡蛇气得踹了车尾一脚,车子随即被绿色的火焰包裹,冒起滚滚浓烟,顷刻便爆炸火光四溅,胡蛇也消失在路边。 北冥妖域 胡蛇现身,侍从皆不敢上前,她冲进妖皇宫向妖王质问道“涉奉勉,涉奉生在何处?” 妖王屏退侍从,仍旧温声道“奉生此刻应带着新的神身去往神界了。” 胡蛇身上冒起绿色火焰,恼怒不已“你骗我,你明明知道是涉奉生害得我们的孩子没了。你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 妖王想上去拉住她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些“胡蛇,奉生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你之前一次又一次害他。你至我于何地?他是我亲生弟弟啊!你以后都不可能见到他了,就到此为止好吗?” “你父亲不让我们在一起,说我只配当你的小宠物。你弟弟害死了我和你的孩子,你让我到此为止?哈哈哈哈哈哈好笑,我为什么要放过他?哈哈哈......”胡蛇尾巴幻化成尖刺,倾注妖力将尾巴刺入妖王后背,贯穿了他与她自己的身体。 “胡蛇......”妖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想抚摸胡蛇的脸,却被她无情打掉伸过去的手。妖王与胡蛇在绿色火焰中拉扯,慢慢化为一堆灰烬...... 人间 房玄己送别涉奉生,来接走涉奉生的正是卫子白。趁卫子白进去小独栋看望水镜的功夫,房玄己向涉奉生问及他与胡蛇之间发生的事。 涉奉生说胡蛇是蛟龙与蝎子精的后代,从小就跟在他哥哥身边侍奉。 而他们是开荒盛古的银龙一族,哥哥早就跟金凤一族的公主凤瀛订下了婚约。就算后来娶了妖后,对胡蛇的宠爱也丝毫不减。 那时胡蛇与妖后凤瀛同时有了哥哥的孩子,胡蛇想使坏弄来了一碗药汤。被涉奉生发现了就偷偷掉包,最后喝下汤药没了孩子的是胡蛇。他就与哥哥说自己是不小心拿错了,胡蛇自知理亏也不能追究。 自那以后,就三番四次明目张胆地害涉奉生。或许没有胡蛇的胡搅蛮缠,他早就去了神界。这次哥哥帮他找到了新的神身,所以给胡蛇的是他真正的妖身。 “那胡蛇发现了,妖王会有危险吗?”房玄己这才关心起妖王的安危,他只付了五年寿元,还没支付这次帮助涉奉生去神界的费用。 涉奉生放心说道“不会,我们银龙一族,只会被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杀死,这是我族秘密。胡蛇只是小角色,不知晓此事,所以伤害不了我哥。这也是我哥一直由着她害我的原因,对我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把你族秘密告诉我?”房玄己有些惊讶。 “我相信你会替我保守秘密,我银龙一族如今,就剩下我与我哥了,所以才要依靠金凤一族的支持。况且以你现在的能力,连我哥都打不过,何况是换了神身的我?晏殊老大的力量,你没有完全吸收吧?”房玄己摇摇头,难怪会告诉他,如今的他毕竟不是过去的自己...... 那他本来的力量到底去了何处呢?为何过往的记忆,他如今也无半分印象?晏殊又是怎么变成自己的心魔的呢?是不是解开这些疑问,晏殊就会回来? “好了,我可以跟主神大人汇报水镜大人的近况了。我们走吧,再见了房先生。”卫子白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灵鱼。 “再见。”这家伙,每次来都顺走灵鱼......肯定又是拿去给小嗷呜的...... 北冥妖域 灰烬中冒出一条银龙盘旋上空,随后便幻化成人的形态。 残骸中的妖丹飘到涉奉勉手里,正好一个美艳的女人拿着衣服走过来帮他穿上。 他把妖丹交给了女人,抱着她温柔地说道“一切都结束了瀛瀛,这些年委屈你与孩子了。”女人把妖丹收好,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 从今往后,妖王涉奉勉身边只有她凤瀛一个,也只有她能配站在他身边。 妖丹唯有自愿身死,方可离体,这便是他们一直纵容胡蛇的原因,而胡蛇要强,只能徐徐图之。妖丹于凤瀛而言,有了大作用。 凤瀛心里也曾留了一个位置,那个人在她幼态时期保护过她。那时的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能一直站在他的羽翼之下,原来也只是妄想罢了。 如今有了日渐长大的孩子,往后陪伴永久的夫君,便够了。 凤瀛抱住涉奉勉,在他怀里温暖、实在。 那个人,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第53章 人心换不得人心 男人开着车在路上快速行驶,他叫缪洪联,是一个急诊科医生。本来他准备下班去买点猕猴桃给老婆,他老婆自从怀孕后,就特别喜欢吃绿色那种酸性很强的猕猴桃。 没想到交班的时候,接到医院电话。说他老婆斯允昕出了点意外,要立马手术。让他赶快过去,人已经在手术台了。 斯允昕也是医生,不过是另一家医院的外科医生,距离缪洪联的医院,大概四十五分钟路程。斯允昕很早就选定在她工作的医院生子,所以同事马上就帮她通知了缪洪联。 可偏偏前方大塞车,缪洪联以为是下班的高峰时段所以没在意。但是五分钟过去了,车龙还是一动没动。缪洪联开始有些着急了,忍不住下车查看。 原来前方出了车祸,好几个伤者在等救护车。交警在疏导交通,救护车被塞在外面进不来,有两个救护员下车先进来了。 他们竟是斯允昕医院的,其中一个医护认出了缪洪联“缪医生你怎么在这?斯医生在动手术,你放心,前面快通了。”围观人群听见了他是医生,纷纷叫缪洪联加入救护。其中一个伤者看上去快不行了,他们便让缪洪联上前查看。 蒙蒙雨下,大家身上都湿了,可不妨碍爱看热闹的人接连下车,交警劝导无果,也忙不过来。 此时天上闪过惊雷,有暴雨之势。缪洪联车上没伞,身上稍稍被雨水打湿。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打着伞往这边走来,密密麻麻的雨伞更加挡住了前方车龙,让缪洪联视线模糊,让进退两难。 渐渐前方通车,救护车也能开进来了。医护告诉缪洪联他老婆大出血,让他赶紧先过去。可那个伤重的病人家属发疯似的冲上前来,拦住他不让他走“你这医生怎么这样?病人看到一半就走掉?有你这么当医生的吗!”她的声音很大,本来走掉的围观群众又折了回来。 他们把缪洪联团团围住,缪洪联开始有些不耐烦,语气急了些说道“我老婆怀了宝宝现在要动手术,我要赶快过去。救护车会把他们送到医院的大家放心,我的车还在那边!不能妨碍到后面的车啊......”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车的方向,好些车已经按响喇叭示意他开走了。 刚刚那个医护看见了也过来帮忙解围,对伤者家属说道“我们会把伤者都送到医院的,您放心,大家都放心。而且救护车也坐不了这么多人,大家都让让,给缪医生先走吧。” “他是医生就应该上救护车帮忙,那么娇气生孩子还要老公陪着。我儿子伤那么严重,万一在中途有什么事是不是他负责?”女人不依不饶,没有一点要让开的意思。 “阿姨,缪医生不是我们院的医生。就算到了医院,他也不能动手术的。”那个医护尽量耐心跟她解释。 “我不管,他不能走。”女人的煽动下,其他人也借势起哄围在那里,甚至有几个人在拍视频。 缪洪联直接推开了她,向车子方向跑去。不顾后面传来叫骂声,他快速上车往医院方向开去,一路疾驰。 雨势愈发大,雨刮在前挡玻璃处不断来回扫清除积水,缪洪联此刻恨不得立马出现在医院,焦灼万分。 到医院的时候,斯允昕和孩子已经救不回来了。手术进行的时候大出血,他们最终没等来缪洪联。他瘫倒在手术室外,放声大哭起来。 而车祸中的伤者也在抢救中,女人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听到有人说在妇产科看见了缪洪联,她就往那儿去了。结果可想而知,抓住缪洪联就大闹了一场。 车祸现场拍的视频铺天盖地席卷网上,标题都是:无良医生不顾伤者情况、伤者不如医生的命金贵,各种难听的话等等...... 缪洪联摆脱了纠缠的女人就去看妻子最后一面,从太平间走出来时双眼无神,面色惨白。看了网上视频不了解事件的人,都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可他不在乎,他的妻儿都不在了,活着时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他愧疚,他觉得对不起他们。 就是那么几分钟里,缪洪联从医院天台上跳了下来...... 两个星期后,车祸的伤者全部已被救治,逐渐康复中,除了那天伤得比较严重的人截肢之外。 女人在病房外破口大骂,说医院没有好好治疗他的儿子,让他丢了双腿。 车祸那天出现的那个好心的医护,终于忍不住上前“如果斯医生在,你的儿子或许可以保住双腿。你知道她是我们院,最好的外科医生吗?她就是你那天拉着的缪医生妻子,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你的儿子还好好活着!你还在这儿胡搅蛮缠,你对得住自己良心吗?” 女人停顿了几秒,又指着他骂道“他们死没死关我什么事!我儿子以后就只能坐轮椅了,我一定投诉你们!投诉你们!”其它医生把那个医护拉走了,他们都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坏到透彻...... 缪洪联和斯允昕的生魂,出现在小独栋外。那些人的咒骂形成了一股怨念,他们带着一身的怨念入不了冥府。小黑就好心告诉他们,可以找房玄己帮忙,他们在外面徘徊了很久也没见到。 直到水镜在阳台透气时看到他们,他才进去找房玄己出来。指着站在下面的他们与房玄己在楼上耳语。隔了五分钟,就带着房玄己下来。 房玄己了解好情况,暂时撤下了屋内的禁制。把他们带到一楼的客房开始准备。其实也不用准备什么,就三根清香即可。很多咒法他以前就会了,只是力量没有现在大发挥不出什么效果。 他燃香,合掌念咒“阿弥消灾厄,化其怨,借己功德,娑婆诃往生极乐......”随着他念咒声清香加快燃烧,烟飘到缪洪联和斯允昕的生魂旁,他们身上的怨气被烟慢慢吸收。清香燃尽,他们也变成了正常的生魂。 缪洪联扶着还保持死前挺着孕肚的斯允昕。二人向房玄己深深鞠了一躬。 缪洪联说道“谢谢房先生今生借给我们的功德,来生我们夫妇必定双倍奉还。” “好的,我等你们。”房玄己也不推却,他知道他们一定有来生。如果他们没有撒谎,那这生做的好事,将会影响他们下辈子。相反,那些干坏事的人也一样。 房玄己找到了黑客的朋友,还原了当天车祸现场的监控画面,还把医院拍下来的监控画面匿名放到了网上。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终于还了缪洪联的清白。 水镜经过这些天的休整,身体已经恢复了。他让房玄己准备好,再次开启时间。然后他就安静坐在沙发上,等待着电视那里传来的画面。水镜这次也索性坐在他旁边,拿着包薯片不紧不慢地吃着。随着水镜响指打响,电视里也切换了画面...... 第54章 再次开启时间 南朝末期 边境战事吃紧,皇帝又派了昭毅大将军前往歼敌。 房玄己与夕愿再次迁居,路经边境,一片尸横遍野,看衣服应是国都的军队。夕愿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赶忙拉住房玄己往回走“玄玄你看,这个人像不像上次救了我们的将军?” 房玄己蹲下,仔细看躺在地上刚断气的男人,剑眉星目,的确有点印象“好像是。” 他们前段时间乔装老人收伏花妖,被弄得浑身脏乱不堪。便是这个将军,把他们错当成了年迈的难民。还招待了他们几日,所以夕愿印象比较深刻。 “玄玄,他好像快死了。”夕愿拉了拉房玄己的衣袖,惋惜地说道。 “是已经死了。”房玄己收起在尸体上探寻鼻息的双指。 “我们救救他吧。他对着素不相识的我们也那么好心,肯定是个善人。”夕愿恳求道,脸上露出一抹哀伤。 “善人普遍都早死这很正常,救他会干预事情本来发生的轨迹。”房玄己一脸正色,并不打算施救。 “我们之前不是收了一颗还魂丹吗?帮那位小神君换来的那颗,给他吃吧,再输些魔力,应该可以救回来的。”夕愿十分积极救人。 “你真的要我这么做?”房玄己看夕愿的眼神有点失望,随即压下自己的情绪。 “玄玄,救他吧。”夕愿也蹲下来,再次央求道。 “好。”房玄己从怀里掏出小瓷瓶,把一颗红色的丹药倒了出来。捏开男人的嘴,将还魂丹放他口中,然后输了些魔力。一道紫色的光从男人嘴里慢慢进入他的身体,渐渐他身上恢复了血色。眼看男人即将醒来,夕愿急忙与房玄己离开了。 几日后,他们果不其然迎来了神界的追杀,似乎下来了一位真神。虽然房玄己要带着夕愿不断地躲避,但万幸的是,始终抓不到他们俩,甚至还没碰面就被他们逃脱了。又过了段时间,神界那边似乎没有再找他们麻烦,他们又开始接新的任务了。 看到此处,电视外的房玄己便知,是元陵与沈洛,这便是他们相遇的由来。 水镜低头摇着薯片,似乎在躲闪房玄己看向自己的目光。 而时间还在重放着,画面又播放了新的内容。 一个叫索罗的富商,发现了妻子要找他复仇。但是,索罗怀疑她如今有异,不敢轻举妄动,便找了房玄己调查。 索罗讲述妻子岑幻幻以往的怪异,几乎不怎么受伤,明明身体很好却不孕,容貌也依旧如初。最近形迹更是可疑,悄悄地把他的钱财从钱庄取出,也频频联系买家来府里相看。类似的手法索罗也曾用在他们岑家,所以才起了疑心。 房玄己与夕愿一连三日跟踪岑幻幻,日落西山时便发现她去了幽冥道。房玄己看见她进了长生族的地界,为了防止以前的部下认出他,他让夕愿去僵族找兀绛。 很快,夕愿带着兀绛出来了。他们寒暄了一下,房玄己便对兀绛说明来意“替我去长生族打听一个叫岑幻幻的女子,莫要惊动旁人。我这边完成了任务分你一半,如何?” “成交。”兀绛一口答应,倒也爽快。 待兀绛再出来时已经是夜深,他与房玄己说了打听到的事来。 岑幻幻是八年前,被长生族族人带回去的。她那时已在垂死之际,却幸运地通过了生命之灵的考验。岑家原本也是富商,但是被年轻的索罗陷害,索罗成功地取替了岑家成为当地新的富商。 后来她的父母得了痨病却无钱医治去世了,长期照顾他们的岑幻幻也被传染了痨病。将死之时,幸得一位好心的姐姐把她送到那个地方。 她只记得沉入了冰冷的池中,那水很凉。池底不断有怪物冲过来,拉扯撕咬她的身体。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让她痛得撕心裂肺。不知过了多久,怪物们终于停止攻击她,有人告诉她,通过了考验。万幸,她挺过来了,她发誓一定要让索罗,像他们家一样悲惨。 于是她接近索罗,利用他仅剩的愧疚,成为了索家的女主人。近年索罗生了一场重病,病好后身体大不如前。把家产暂时交给她打理,岑幻幻知道是机会来了。 房玄己把兀绛打听到的告诉了富商,剩下的是他们的家事,他不便干预。 生命之灵是很多年前,一位神秘人放到长生一族的,据说只要把将死之人放进去,通过考验,底下的神明就会将人复生,变成新的族人。可房玄己不信,神界的灵池忽然到了幽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幽冥道是什么地方?连神界都摒弃的地方...... 索家不久后传出女主人薨逝的消息,听闻是索夫人被邪怪附身,想加害索罗,岂料被反杀。房玄己听到这个消息还挺震撼的,是何人可以杀了长生族这样的怪物? 第一代的不死人、僵族、长生一族都因月洛花的庇佑,而不老不死。即使是后来异变的几代,也不该这般轻易被杀。到底是什么人? 同样的问题也引起夕愿的强烈好奇,但他们彼此都没有提起。 “愿愿,如果你是岑幻幻。面对相处了几年的夫君,如若他待你极好。你能放下仇恨,继续与他好好生活吗?”房玄己忽然想知道夕愿的想法。 “那如果你是索罗的话,会杀了要找你报仇的岑幻幻吗?”夕愿反问他。 “不会。如果我是索罗,我爱的人,这条命要,便拿去。当然我也想尽我所能,与她长相厮守。你呢,愿愿?”房玄己略怀期待地看着她。 “我?我不知道。”夕愿笑笑抱着房玄己,露出诡异的表情。 时间外的房玄己隐隐猜到,或许那时的自己,早已猜到晏殊身份,而那次晏殊提议救治元陵,也非一时的恻隐之心,她是有预谋的,要那时的自己遭神界追杀。 水镜还是旁观的态度,并未道明真相。而房玄己已知晓,水镜不会告诉自己。或许时间可以...... 第55章 沈洛拜师 西朝,凡间 夕愿正在院子里雕刻面具,她把一个鬼脸面具拿起来,对自己的作品满意极了。 鬼脸面具刚上好颜色,灰调为底色,精细的黑线刻画五官,栩栩如生。与旁边的血鬼面具凑成一对。血鬼面具红调为底色,也是黑线刻画,在于眼角与嘴角处皆有一朵小小的紫花,起了点睛之笔。 夕愿放弃练习清明咒之后,就醉心做面具。他们靠亦馆收入在凡间衣食无忧,所以房玄己便由她做自己喜欢的事。 而且冥府来了新的冥王,房玄己偶尔到冥府多有不便。于是,每次去都会戴上夕愿准备好的鬼脸面具。兀绛也经常开玩笑叫夕愿做一个给他,夕愿每每都会装作听不见。 他们刚来上京没多久,又是亦馆背后老板,自神界追杀后就尽量隐匿。这样惬意的生活过了没几日,便有两个人来拜访他们,听声音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柔柔弱弱。 为首的少女说自己叫沈洛,是魔。随她而来的女人叫卫子楚,是梦妖。沈洛让房玄己给她们开门。 夕愿将鬼脸面具递给夫君,二人皆戴上面具。房玄己估摸着,是上回不周山出任务时遇上的两人。 “快开门,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上次抢了我的任务,你们要补偿我,收我做徒弟 ,不收我你们会后悔的。”沈洛在门外撒泼,一副你不开门我就不走的无赖样子。 “你这小娃娃,人不大语气倒是不小。想拜师就谦卑些,有点拜师的样子。”房玄己可不受这套,依旧语气漠然。 “那大师倒是给我开门啊,我想拜你为师。你比我从前拜的师父都要厉害,而我天赋极高,收了我做徒弟,保你不后悔。”沈洛颇有些狗腿的味道。 “你到底拜了几个师父?”听到此处房玄己不免起了兴趣,夕愿也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你是第五个。”沈洛双手抱胸,不疾不徐说道。 房玄己闻言开门给她与另一个女人,他让沈洛说说,看看他前四个是什么样子。能说得引起他兴趣就收沈洛当弟子,夕愿也饶有兴致地在一旁听。 沈洛说他第一个师父便是教她简单的武功防身。 第二个是教她在人间适用的基本驱邪道术。 第三个则是教她比较厉害的轻功。 第四个是钱庄老板,教她怎么在人间管理自己的钱财,积累财富。 虽然沈洛拜过几个师父,可她还是有原则的,拜师前都说明自己学成就会离去,找下一任师父学新的东西。 可能是她时运不济,没有遇到全能且厉害的师父。只能这里学一点,那里学一点。 直到上次不周山遇到他们,她觉得在房玄己身上,可以学习的地方很多,像咒法、控制力量等等,她感觉到房玄己很强,至少比她前几个师父要强。 房玄己答应了,但他的条件是:沈洛学成离开可以,但只能学不准问他们是谁,来自哪里之类的多余的问题。他说就叫他师父,称呼夕愿师娘即可。 沈洛欣然答应。在他们院子附近,找了处地方与梦妖暂时落脚。 相处下来,沈洛除了有时候娇气了些,其它性格、学习能力各方面都是极佳。房玄己教她的基本一遍过,而且她还能举一反三。但是她体内的魔力太弱,还需时日沉淀。 房玄己替她调息时,还发现她体内蕴含一丝微弱的神力,似乎蠢蠢欲动,有要与魔气融合的迹象。奈何沈洛气息很弱,应不是一时三刻能融合。他猜测,沈洛定是受过天道反噬,或许还曾受过雷刑。 造成此状,唯一可能便是神女坠魔,至于为何天道要惩罚她,房玄己也无心过问。 沈洛还把房玄己教的转授给小妖,因为房玄己说过只收一个弟子。且他教的时候卫子楚不能在场,他说怕麻烦。沈洛与夕愿相处也很好,她很尊敬这个师娘。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终于到了沈洛学成离去的一日。 房玄己正与沈洛在演习,沈洛奇怪地看着他问道“师父,你在看什么?” 房玄己双手环抱在胸前,继续看着沈洛答道“看你怎么在敌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缺点。” “......”沈洛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明所以。 “洛洛,你尽量人前少说话,莫要让旁人轻易看出,你在想什么。还有以你如今的能力,要收敛锋芒。待你真正强大,才有资格拿起你心中那把尺。扞卫你所想,人贵就是要有自知之明。懂吗?”房玄己语重心长地与她说着,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沈洛,要离开了。 “徒儿受教,只是,师父我快走了。你与师娘能把面具拿下,让我看看你们本貌?”知恩图报,起码要知道恩人长什么样子。沈洛真的好想瞧瞧。 这段时间,她看得出师父几乎将毕生所学授予她了。他们还让她有种错觉,仿佛把她当女儿一般,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母亲走得早,父亲爷爷又醉心研究。虽说长姐如母,但姐姐也极少在她身边陪伴。亲人一个个都不怎么关心她,连接触最多的外公也时常不见踪影。更别提素未谋面的奶奶与见过寥寥几面外婆了。 “不能。还有,你走了之后会找那小子吗?”房玄己记得沈洛说过她有所爱之人,但那人似乎不敢面对她。 “不,我不找他。他故意躲着我,我还去?那不是,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沈洛也有自己的底线,她不可能去死缠烂打一个,抛弃过她一次的男人,骨子的骄傲不允许。 “孺子可教,看来师傅说的,你都记住了,走吧。”房玄己欣慰地点点头,正好夕愿也带了些沈洛喜欢的糕点来。那是房玄己一早就做好放在厨房,让夕愿包好准备给沈洛的。 沈洛俯下身子,对着房玄己与夕愿深深一拜,久久不起“师父、师娘,后会有期。” 梦妖背着三大袋包袱在门外等候。待沈洛出来,也对着房玄己夫妇拱手拜别。 望着沈洛卫子楚离去,夕愿贱兮兮地拿手肘撞了房玄己一下“才多久就舍不得洛洛这个小徒弟了?” “洛洛不简单呐,她天赋极高,还会许多盛古阵法,只是这些于人间无用。所以,她才学习凡间生活能用上的基本咒法。说实话,这是我第一个徒弟。也将会是最后一个徒弟,就这么走了,的确舍不得。但浅水困不住真龙,望她日后能有所成,走得更远。”沈洛这个徒弟,是房玄己的骄傲。 但房玄己时常在想,她会是那位神女吗?沈图晟的女儿?仇人的女儿...... 第56章 租客 “她会有她的造化,放心吧。”夕愿靠在房玄己肩膀,与他一同目送沈洛。 “兀绛也走了,不知何时回来。他说那时他去晚了,没能救下那个女子,如今她转世,他便要继续守护她。兀绛,终究是动情了......”房玄己单手抱住夕愿感慨...... “你看,你的好兄弟好徒弟都走了,是不是只剩我陪你?玄玄,你日后可要好好待我。”夕愿深情看向房玄己,深情中真假难辨。 “我从未想过放弃你。”房玄己吻了下去,两人舌尖交缠。 现代,人间 房玄己看着电视消失的画面,依旧没有半分记忆回来的感觉。他有些着急了,把一旁睡着的水镜摇醒 “怎么回事?这次的时间这么短?晏殊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不是可以选择开启的时间点吗?直接挑到我失忆前的时间点开启吧,现在这些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水镜揉着朦朦松松的睡眼,说道“我开启的时间点,就是你想要我开启的时间点呀......” 房玄己不明白“什么意思?” 水镜躺在沙发的另一侧,单手托着头说道“准确来说,应该是过往的房玄己想选择开启的时间。你也可以理解为,不是你。可能下次再开启晏殊就能回来,或者下下次,都说不准。” “你早就知道了?过往房玄己的事?那我到底是谁?”房玄己又问道。 “不止我,主人重回神界时也知道了。是她发现真正的房玄己仍在你体内,当然你也是房玄己。但你的力量被封存在体内,记忆似乎被抽走了。不过我们暂时不知道是谁?还有为什么要这么做?而晏殊到底是不是你的心魔,我们至今存疑。”水镜与房玄己这些天相处下来,也有所动摇,想替他寻找答案,可他不能。 所有的答案,或许等待下次的时间开启,等真正的房玄己解答...... “大人,我可以收网了......”夕愿跪在神秘人跟前,恭顺低头。 “不...夕愿,再等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你们杜家的仇,很快可以报了......”斗篷下的女人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是,愿听大人吩咐。”夕愿点头应允。 “什么东西?也敢窥看。”神秘人放出一道强劲的力量,打向水镜。水镜被震慑,遭到反噬。 他猛然睁开双眼,喉咙一甜,一口黑血便吐了出来。好险,回来了。 水镜也不知道为什么,做梦也回了过去...... 本来昨天就耗能太大,想好好睡一觉,没想到现在身体更加雪上加霜。他深思熟虑后,决定回神界一趟。不过回去之前,应该要好好跟他说一下。毕竟人家照顾了自己这么久...... 房玄己醒来后看到饭桌上摆了两份早餐。蛋黄蛋白搅在一起的煎蛋、已经坨掉的两碗面、米水分层的白粥,粥里漂浮着些许菠萝粒...... 在水镜关爱的注视下,房玄己艰难地吃完。怎么评价呢,就是煎蛋没味道,面条齁咸,粥也不知道是什么怪味...... 房玄己擦干净嘴巴,把碗碟一件一件收拾好。水镜终于说了自己的打算“我要回一趟神界休养,等我好了再来。” “好啊。”希望水镜再回来的时,给他带来的是好消息。 水镜中午的时候就走了,房玄己一个人百无聊赖,把小独栋打扫一遍,又躺在床上思考人生。想到水镜说他就是房玄己,得到了水镜的肯定,还跟晏殊曾是夫妻,心里不免泛起一丝甜意。他还是初代的不死人,与僵神兀绛一样厉害的不死人。他......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一直以来他都很自卑,自己需要晏殊保护。那晏殊呢?也是和他一样失去记忆吗? 他想得出神,电话就响了。是魏东莱。 电话那头的他说道“房先生,我有个任务需要你帮忙。还有,魏梓最近出了点问题。我想当面跟你说。” “要过来吃饭,边吃边谈吗?”房玄己正要起身准备,那头的魏东莱却出乎意料的拒绝了。 “不。我发个定位给你,你直接过来吧。”魏东莱语气凝重,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好啊。”房玄己也不过多追问,打算到了目的地再看怎么回事。 来到一个中高档小区,魏东莱早已带着魏梓等候。可是今天的魏梓很奇怪,不像平常见到他那样热情有礼貌,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魏东莱看着也有些疲惫,与房玄己打了个招呼就带他上去。 电梯打开,三人走了出去。魏东莱没有继续向前走,他停在电梯口将钥匙给了房玄己“这是走廊尽头一六零二的钥匙,上一个作家在这单位失踪了。房先生,麻烦你帮他的家人把他找出来。他的父母愿意各支付十年寿元,作为交换找到他们的儿子。房东也给了些钱,希望我们能尽量遏制闹鬼的传言,让房子尽快恢复正常。” “不止是传言吧...这个一六零二是不是有问题?”房玄己把钥匙收好。 “嗯,这个单位闹鬼 。第一任房客也是个作家,但几年前失踪了,看监控显示,几乎没有他外出的画面 。 因为隔音不好,邻居晚上总会听到打字声 。 可从那段时间,里面根本没有人居住了 。 久而久之才有了闹鬼的传闻,后期又转手租给了一个女作家 。 她住进来之后灵感爆发,写了一系列的小说爆火 。 但是后来也在这里失踪了 。 我们要找的这个作家,住进来的原因也是灵感枯竭,希望像那个女作家一样小说爆火 。 ”魏东莱将房东和作家父母说的内容整合起来,给房玄己讲述了大概 。 “你们怀疑不干净的东西,是第一任的作家吗?所以想让我也住进去调查?”房玄己扫了走廊尽头的一六零二一眼,乍看毫无特别之处,可安静得出奇,还残留了微弱的之气与煞气。 “是的,本来是我跟进的 。 但是我带了魏梓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她有双重人格 。其实她一出生我和凝予能感觉到,她身体里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 。 有可能是九头恶鬼来找我那一夜,刺激了魏梓 。 所以我最近要密切关注魏梓,暂时没有那么多精力继续接任务 。 不过你要小心,里面很诡异,墙壁总是有两道人形黑印 。 就算擦掉了第二天又会重新出现,我怀疑怨念藏在里面 。 ”魏东莱说完担忧地看着小魏梓 。 魏梓等魏东莱说完,便道“说完了吗?”魏东莱点头,随后魏梓便向房玄己伸出肉乎乎的小手道“你好,我叫魏雅晴,你可以叫我晴晴。” 第57章 两边有异 “你好,晴晴。”房玄己俯下身子握住那只小手,而她轻握后却快速抽了回去,好似不太乐意与他有过多接触,面上始终无恙。还是那么有礼貌,但说出来的语气与以往的小魏梓感觉确实不同。 “我们回家吧,爸爸。小小怨鬼,难不倒房叔叔的。”魏雅晴面无表情地对魏东莱说道。 “那房先生,这里就拜托你了。”魏东莱牵着她准备离开。 “放心照顾魏梓...晴晴吧。来得匆忙,我还是和你们一起下去吧!顺便准备点东西。”房玄己又与父女俩一同乘坐电梯下去,他们一改往日嬉嬉闹闹的气氛,全程没怎么交流,如果不是牵着手,联想不到两人认识且是父女。 等他们父女走后,房玄己在附近买了点东西再上去。 开门的一刻,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家具都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灰,看样子不像只丢空了一个星期。墙上果然有两道人形黑印,呈现站立姿势。沙发底、柜底、床底还贴着几张传统的黄纸符文。房玄己拿出一个小巧的鼎,把各处的符纸都撕下来,放进小鼎燃烧。这种不入流的符纸要是对付鬼怪有用,房玄己今天就不会来。 待符纸燃烬,他拿出一粒银杏果放入鼎中,将三支清香插在果实上点燃。然后拿出浸泡过无患子的清水擦拭墙壁,人形黑印很快褪去。房玄己安然无恙度过了一晚上,很平静,没有打字声,也无鬼魂骚扰他。 但是睡醒跟魏东莱形容的一样,客厅的墙壁上又重新出现了人形黑印。而且两道人形黑印的站立姿势又和昨天不一样了...... 他没有理会,也不再管黑印。又住下三天,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既然不想伤害人,莫非想告诉人们什么?房玄己静心集中精神,把手放在黑印上感知。 过了一会儿,他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警方非常迅速,十五分钟后就赶到了。经过房东同意,警察破开墙壁,里面竟然挖空了两个位置,赫然摆放着两具尸体。 后来还是没有找到第二任失踪的女作家。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与两个死者的案子没有关联。杀害他们的是一个房产中介,原来他与第一任作家起了冲突,错手将他掐死了,并把他埋在客厅的墙内。 刚开始,警方列作失踪案处理。但房价却因为‘闹鬼’的事降了下来。第二任女作家也消失之后,房价又降了,中介一直不够钱买房,看到这样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于是他打起了第三任作家的主意,他先是上去假意跟进售后。进屋后再拿出事先浸泡了迷药的毛巾,趁作家不注意从背后把他迷晕。然后将塑料袋套在他头上,直到他窒息而亡。随后凿开墙壁,把他和第一任作家的尸体藏在一起。摆放妥当位置,确保不被发现后又重新封好墙壁。 本来想跟房东商量,低价把房子买下来。没想到房东不愿意,还请了人来驱邪。这才被发现了,但是他一直坚称第二任女作家的失踪与他无关。 房玄己回家休息了一天之后,做了些小点心去探望魏东莱父女。 魏东莱一打开门,一脸倦意写在脸上,原来的精神饱满此时消失不见,双眼浮肿还夹杂着红血丝。小家伙冲过来抱住房玄己大腿,看着他手里提着的食物盒双眼放光“房叔叔,是给我的吗?” “你认得我?你是魏梓?”房玄己摸着小魏梓的脑袋,惊讶问道。 “你是很弱但煮饭很好吃的房叔叔嘛,我当然记得~”小魏梓奶声奶气嘟着小嘴。 “嗯?怎么回事?”房玄己疑惑看向魏东莱。小魏梓蹦蹦跶跶地接过小点心,在一旁吃了起来。 “那天回来之后,她又变回魏梓了。”魏东莱跟房玄己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细节...... “也就是说,魏梓从九头恶鬼出现那晚之后,就会偶尔变成魏雅晴?开始只是每次一两个小时,后来魏雅晴出现的时间就越来越长?那晴晴出现的时候,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房玄己自言自语了几句,就把注意力转移回魏东莱身上。 “就是没有,相反,对比魏梓还更加照顾我,像个小大人似的。你知道魏梓从小就已经很贴心了,但晴晴更加贴心。而且晴晴会咒术,实力还在我之上。但是那些咒术,我没有教过她。” 魏东莱苦恼不已,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或许我知道晴晴为什么会出来?又什么时候会再出现。”房玄己掌心凝聚力量准备打向魏东莱,正在吃东西的魏梓忽然放下小点心,眼神一变,迅速冲了过来。两道力量相撞,的确实力跟房玄己相差无几。而且魏雅晴明显保留了实力,她真正的水平不止于此。 魏东莱马上抱着魏雅晴“晴晴冷静,冷静......房叔叔跟我们玩呢,你快去吃点心,叔叔给你带了好吃的哦!” “有你这么玩的吗?无聊......”魏雅晴瞪着房玄己,身上气息逐渐散去。 魏东莱见状,拉着晴晴回到餐桌那边“抱歉晴晴!”晴晴坐下后他又跑到房玄己身边,用力地拍了他胸膛一下“哇!可以阿房先生,你最近脑子怎么转得这么快!” “你也不笨,一看就明白了。所以现在弄清楚了,晴晴只会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来,确认你安全她应该很快就会走了。”房玄己无奈,但魏东莱的话点醒了他。 他自己也明显感觉到除了脑子,各方面都正在像电脑一样在优化。似乎水镜每开启一次时间,他就能感觉体内在变化。除了记忆没有回来,其余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包括晏殊回来的希望。 他有可能回到全盛时期的房玄己吗? 晚上回到家实在不想动,房玄己就点了pizza的外卖。其实他不喜欢吃这些,因为他总觉得吃下去口感没有自己新鲜烹饪的好。但是晏殊却非常喜欢吃pizza、炸鸡、麻辣火锅、烧烤、奶油蛋糕、碳酸饮料和雪糕。其中pizza是她的最爱,他们之前出任务,在外吃得最多的就是这个。 晏殊离开后他第一次叫,吃起来其实口感没有多好,甚至有些油腻。 吃完房玄己去了晏殊的房间坐坐,吃着她喜欢吃的东西,看着她房间的摆放的物件,让房玄己空虚的内心得到些许安慰。仿佛晏殊从未离开,可以暂时忘记她不在的事实。 他摸着被自己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壁柜,再回想与晏殊的点点滴滴。 忽然‘哐当’一声,一个透明的漂流瓶掉了下来。这是他们去岂南海域做完任务,顺便游玩的时候捡到的。房玄己心疼地捡起碎片,要是晏殊知道了会骂他吧?他把碎片收好,转身下楼去找胶水试着把漂流瓶粘好。 刚刚漂流瓶碎掉的地方,冒起一个生魂,他浑身湿透,面容僵硬。身上的肤色呈暗灰色,衣服破旧不堪。 第58章 桑音375航班 房玄己也感应到,屋内进了不干净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刚粘合的漂流瓶,在屋内四处查看,锁定那东西在晏殊的房间后,缓慢打开房门。 他与那个男人四目相对,男人似乎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房玄己率先开口问道 “你是谁?” 男人看了周围的环境,茫然道“我叫霍成书,和家人打算去岂南旅游。但是上飞机之后,好像发生了什么。我...我不记得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岂南?你的航班叫什么?我查一下。”房玄己后退一步,与霍成书保持距离,然后拿出手机翻看。 “桑音375航班。”这个名字好像刻在霍成书脑子里一样,脱口而出。 “你是什么时候上机的?”房玄己不断滑动手机翻找。 “前两天吧...不对......是哪里不对?”霍成书头痛欲裂,不停用拳头敲打头部。 “是2013年6月14号对吗?”房玄己放下手机凝重地看着他,他还是茫然地点头。 “桑音375航班是八年前坠毁的,你已经死了八年了。” 霍成书哭了,原来已经过去八年了...... 怎么就坠毁了呢?他答应带父母端午假期去岂南旅游,妻子刚生下宝宝在家坐月子等他回去......那他年轻的妻子与幼小的宝宝怎么办? 霍成书感到脑袋越来越胀,一股怨念涌上心头,他不甘啊!为什么每天这么多飞机,就他们乘坐的飞机出了事故? 房玄己感到势头不对,赶紧念起清明咒。霍成书在房玄己的念咒声下,慢慢恢复神智。他记起了! 八年前飞机坠毁,他们全部罹难。航油燃烧殆尽之前,那可怕的最后五小时...... 有的人拿起手机录好遗言。 有的把掉下来的氧气罩慌忙戴上,还有抢走别人的。 有的还在与将会分解的机体兴奋自拍,不知死活。 飞机上夹杂着广播声和婴儿啼哭声,有的人解开安全扣乱跑,直接撞飞在飞机顶部。 而他们一家三口也录好遗言,等待着灾难来临。 再次醒来已经变成了鬼魂,在周围也看不见任何机体残骸。两百多个鬼魂就这样,在岂南尽头的一个海岛游荡着,漫无目的,他们想逃出去,想报梦给家人,却发现怎么也走不出那个地方。 “那你大概记得,其它鬼魂所在的位置吗?”房玄己提出自己的观点。 “应该记得。”霍成书还处于发懵状态。他真的能回家吗?他们真的能回家吗? “那我把地图打印出来,你看到差不多的位置就告诉我。”房玄己从电脑上打印了一张地图出来,让霍成书辨认。他看了很久,才指着岂南尽头的一个小海岛。房玄己用笔将他所指位置圈起标记。霍成书指的这个地方,正是与晏殊捡到漂流瓶的位置。 房玄己匿名发了邮件去警察局,把具体位置也附上“希望你们都能回家吧。” 如房玄己所愿,霍成书回家了。 警方不久后就找到了桑音375的机件残骸。 晚上房玄己梦到了霍成书,他还带着父母的生魂前来道谢。身后还跟着那二百零五个鬼魂。他们向房玄己鞠躬致谢,每个鬼魂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房玄己睡醒收到卜运在魇的app上,给他发来的私信:桑音375航班的死魂一致同意,将他们来世的一年寿元赠与你。也就是说,你将会有二百零八年的寿元可以换取功德。可以啊房玄己,人在家中坐,福从冥府来。 这是房玄己意料之外的收获,看来做善事还是会有回报的。他心情好极了,发了短信叫魏东莱带女儿过来吃饭。 傍晚的时候,房玄己又做好一桌菜等着他们来。是一鱼五吃。小孩子正是补身体的时候,应该会喜欢吧。 门铃响起,终于来了。房玄己匆忙去开门。结果迎来的又是鬼魂...... 怎么他最近总是碰到...... 魏梓此时拎着一个身穿灰色制服的外卖小哥。看眼神不对,应该是魏雅晴。她把外卖小哥的生魂带入屋内,像拎小狗一样把他拖进去。 房玄己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魏东莱便说“来的时候魏梓是好好的,可我们在你家门口看到一个生魂,偷鸡摸狗的不知道想干嘛,魏梓就变成晴晴了。”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门外?”房玄己看着鬼魂说道。 “我...我就是个送外卖的,经过你们家闻到很香。”外卖小哥不敢看他们,连眼神都是畏畏缩缩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房玄己警惕地对他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找不到去投胎的路。”外卖小哥说着紧张地摸着自己的手。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房玄己再度追问。 “知道。我自己贪心管不住嘴,经常偷吃客人外卖 。 我是从小县城来打工的,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每份都吃一点点,每天就能省两顿饭钱 。 没想到遇上一个变态的顾客,给自己哥哥做了份食物 。 在我们平台下单,叫了急送让我接到了单 。 我就吃了一点点,那一点点就毒死了 。 要是她哥哥吃掉一整份,那不得死翘翘啊 。 这小女娃多狠啊!是她亲生的哥哥啊......” 外卖小哥说得激动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可他不敢造次,手还是跟刚才一样无处安放 。 “房先生,我知道他说的那个外卖员毒杀事件。之前新闻都在播,是一个喜欢哥哥的病态妹妹投毒。妹妹喜欢亲生哥哥,但是哥哥有女朋友准备结婚了。妹妹妒忌,不惜投毒杀害哥哥。没想到被这个倒霉蛋先吃了,哥哥才幸免于难。”魏东莱回忆起之前轰动一时的新闻。 “那你还真是可恶又可怜。”晴晴给他投去嫌弃的眼神。 “晴晴,你和爸爸先吃。房叔叔先带他去冥府报到,把他交给叔叔好吗?”房玄己轻声细语地询问魏雅晴意见。 “谁要谁拿去。”魏雅晴把外卖小哥的生魂放开,将他往房玄己所在的方向推了一把。 “谢谢晴晴,你跟我走吧。”房玄己从她手里接过外卖小哥,想摸摸魏雅晴脑袋表示感谢。可魏雅晴像只小刺猬,下意识就往后退。房玄己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温暖地笑笑。 房玄己祭出传送符,与外卖小哥一同消失了。 不到半小时,房玄己就回来了。魏东莱父女还在品尝鱼宴,不知道是细心品尝还是故意放慢速度等他。桌上的几碟菜还是留着很多。 水镜紧随其后也回来了,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坐下开吃。 “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魏雅晴看着水镜的眼神,极不友好。 “魏梓你发什么疯?我刚才不是跟你们打过招呼了吗?” 水镜感觉这个小孩今天有点无理取闹。明明上次见面还好好的,这次不知道抽什么风。 “我不是魏梓。”魏雅晴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嘴巴说道。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魏梓是谁?”水镜鄙夷了她一眼,房玄己过来打圆场。把水镜拉到一边,跟他说了魏雅晴的事。 水镜恍然大悟“所以,她是魏雅晴?” “可以这么说,所以你尽量让着晴晴一点好吗?”房玄己只当是小孩打闹。 “可以啊,我肯定会让着她。”水镜坏笑着,魏雅晴?他重新坐下,拿起筷子随意吃着。 一杯水快速移动到魏雅晴面前,快要泼向她的时候停住了。任由水镜眼睛怎么控制,水杯就是一动不动。 第59章 女孩? “无聊。”魏雅晴甚至眼皮都懒得抬动,气得水镜就要暴走,还是房玄己拉着他。 “我吃饱了,谢谢款待。再见房叔叔,走吧爸爸。”魏雅晴带着魏东莱离开,还不忘走到水镜身边轻声说道“我走了,下次别这么幼稚。再见 。”水镜嘴角扯动了一下,房玄己装作没看到。 “这么快回来了?”房玄己还以为没有半年水镜都回不来,没料到这么快。 “你不想快点见到晏殊吗?”水镜也帮房玄己一同收拾,很快桌面就被他们清理干净。 “想啊,那现在可以吗?”房玄己兴奋地看着他。 “再等等,还没有完全恢复呢。”水镜虚弱地咳嗽,心虚地避开与房玄己眼神接触。他跟主人报告完就回来了。当然在人间当大爷舒服啦,还能随时点菜。 收拾完,房玄己还与水镜相互聊着这几个月各自发生的趣事...... 小树林里一个年轻女孩跌跌撞撞,一边逃跑一边往后张望。小树林里只有穿插的脚步声与她自己的心跳声,她生怕慢一步就被变态追上。 她叫庞璐宣,是一个问题少女。两个月前,跟家人吵架离家出走。谁知道路上遇到了个变态,把她打晕关到一间昏暗的小房间。每天虐打她,还幻想跟她生孩子。除此之外,还对她做了无法言喻的事。 她对着四面墙,每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变态好像叫小伍,他每三天就故意放走她一次。有时候变态会故意装作没关紧门,有时会留下瓷器餐具不收走。刚开始,庞璐宣以为自己看到希望了。但无论庞璐宣怎么逃跑,每次变态总是能轻易将她捉回来。她狼狈的表情让变态小伍很是享受,也一次比一次打得更重。 最后一次她实在是逃不动了,选择在小黑屋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醒来,又是在小树林逃跑。同样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重新经历,她真的崩溃了...... 房玄己手机响起,是小黑打来“房先生你现在有空接任务吗?我们冥王大人最近心情不大好,我们都不敢惊动她老人家。冥府这边有位小姐姐怨念很深,能把她带去给你瞧瞧吗?可以的话我们冥王大人默许给你五年寿元。” “可以啊,你过来吧。”房玄己忍不住笑了出声,事不大年寿倒是挺多的。 小黑的声音除了阴森森的,还有点像捏着鼻子说话的感觉。但是房玄己听过他正常说话的样子,不是这样的。难道是冥府规定,工作时间都要这般阴森恐怖? “那好的,我已经在了。你开门就能看见我们啦。”小黑十分迅速,厉害!他拘着一个死魂,看起来是个年轻女孩。 但她浑身都是伤痕,脸还被划了几道疤,嘴唇又白又干,像是几天没喝过水的样子。精神也是极差,生前肯定受了非人的虐待。她的右手紧紧抓着一个拳头,指间都是干掉的血迹。也不知道手里抓的是什么。 房玄己念了一遍清明咒,指向女孩眉心的一刻,她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呆呆地站着。但是拳头似乎松开了些,房玄己的慢慢掰开她的手。从她手里拿过一片玻璃闻了闻,尖那头的血迹是属于两个人的。 玻璃碎片应是凶器,还形成了一个诅咒。看来要找到问题所在,才能解开诅咒。他让小黑和女孩先回冥府等消息,玻璃碎片他留下了。水镜在家无聊,也跟着房玄己出去。 他们叫车来到一个荒芜的小树林,房玄己随着气息追踪到树林里。他们发现前方一个身影怪异,似是在躲避着什么。 庞璐宣也看到了房玄己,她冲过来拉着他双臂“你能看见我对不对?你帮帮我,帮帮我......”她把经历的这一切告诉了房玄己,水镜也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水镜掏出一面小镜子,镜面转向了庞璐宣。镜子里映出的却是一个满脸胡渣的矮小年轻人,其实他样子还算五官端正。 ‘她’惊恐地往后倒,跌在了地上“不!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那个变态小伍!啊!呜呜呜......” 小伍情绪开始失控,他渐渐回忆起:他是孤儿院长大,没有名字,就叫小伍。从小其它同院小孩都欺负他,让他产生了扭曲的心理。他渴望生一个小孩,让自己可以好好疼爱弥补童年的那段缺失。可他又病态地虐待人,喜欢看到人萌生希望,再亲手让别人的希望幻灭。 那天女孩自杀时剧烈挣扎,错手将他杀死了。然后女孩自己再自杀。自那天起,他便不停重复女孩的生前...... 房玄己和水镜没有救他,他依旧陷在诅咒里反复被自己追杀。让坏人经历受害者的伤痛,是最好的惩罚方式。自己的不幸,不应该强加到别人身上。 真正的庞璐宣解脱了,她在冥府服刑一段时间后就可以去重新投胎。按照卜运的性格,变态小伍估计以后到了冥府也会被丢到木房。 水镜让房玄己准备好,他将第三次开启时间。 他与房玄己并排坐在电视机前,准备好汽水、花生、薯片、西瓜。随着他打起响指,电视传来过去画面...... 北朝 房玄己拿着前几天收到兀绛的信反复看。一会儿满脸喜悦,一会儿又有点嫌弃“愿愿,你说兀绛这么久不找我们,一来就拿鲛人泪,是不是过分了啊?” 夕愿把信接过,仔细阅读“兀绛信上说,生命之灵灵水加上鲛人族的一滴泪,便可以重新变回人身?真的可以吗?他说他也是听闻此法可行,并未尝试成功喔。” “我之前也有听说过,可是长生族不可能贸然给灵池水我们。”房玄己不愿再与长生一族有交集。 “莫非这位乐正姑娘,便是兀绛的心上人?”夕愿眨眨眼,好似对这个事挺感兴趣的。 其实不止她,房玄己也十分好奇,老怪物喜欢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在神界时兀绛便不近女色,便是对神女们也以礼相待,好似对于男女之事,并不过分追求。千年来皆是孑然一身,好不自在。 第60章 首个异变 “不,乐正淓渝是兀绛僵族的旧部。算算日子应该这两日抵达,鲛人泪之前我留了几颗,可以给乐正淓渝。灵水的话,或许有一个人有。愿愿,你把鬼脸面具带上。”他们是旧识,房玄己会帮忙的。而且信上说,乐正淓渝的相公是慎刑司的司寇汿。 司寇大人为人正直,在凡间有很高的赞誉,他父母经商,有钱人品还好。如果能帮上乐正淓渝,让这对小情人从此和和美美,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乐正淓渝徐徐走来,一身打扮尽显贵气。她向房玄己福身问候“许久不见,房大哥。” 房玄己掩嘴偷笑“乐正,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你家相公又不在身边......” 乐正淓渝左顾右盼,才长呼一口气,乐呵一笑,把袖子卷起来道“还是房大哥了解我。没办法,我相公家教好。平常在公公婆婆面前装惯了,一时没调整过来。嫂子呢?我听兀绛说你娶妻了。” “你不开口,我还以为是哪个贵妇人从我这里路过呢!”房玄己以前跟乐正淓渝关系还算不错。乐正淓渝是少有的能干女将,人也落落大方。 “嘿别夸我我会骄傲的。鲛人泪呢?灵池水呢?”这是乐正淓渝殷切期盼的。 “鲛人泪等下给你,灵池水我要先找一个人。你与我们同去吧,传送符有吗?”房玄己问道。 “有,带着呢。就是用传送符找你的,给你,不用省着,我们家有钱。”乐正淓渝随手拿出一沓传送符,随手就抽了几张给他。 夕愿也刚好从里面走出来,带了两个面具,把鬼脸的那个递给房玄己。她们相互打招呼,夕愿随后问道“你一定是乐正姑娘吧?” “嫂子安好。我已成亲,不能叫姑娘了。你与房大哥一样叫我乐正就好。那我们现在走?”房玄己和夕愿把面具都戴上,与乐正淓渝一同消失。 他们来到一个叫水阁居的地方。浅浅的木栏杆把小院子围起,院前是一汪清池。乐正淓渝指着他们的面具说道“房大哥这是何处?我也要戴上吗?” “你不用,乐正,等下叫我大哥就好,不要提起我和你嫂子的名字。”房玄己小心嘱咐乐正淓渝。 “知道了大哥,嫂子。这便是灵池吗?”乐正淓渝看着眼前的小池塘,里面还有几条鱼儿在欢快地游,还有些小假山假草在里面养着。 “我估计是,乐正你等一下。咳咳......”房玄己清清嗓子,大声喊道“沈大仙,沈大仙,你在吗?”乐正淓渝明显感觉到他压低了声音,刻意模糊了声线。 一个清冷雅淡的女子从草屋走出来,让乐正淓渝有种看见天仙下凡的错觉。果然爱看美女是人的天性,不分男女。 女子有些面善,但是乐正淓渝想不起来何处见过。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的男子。女子看到房玄己与夕愿后,脸上挂不住的笑意“师父,师娘!”乐正淓渝与那个男子同样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 “洛洛,我们有事找你。这位是?”夕愿看着男子有些开心,难道这便是洛洛的心上人? 乐正淓渝百思不得其解,连嫂子的声音也变得怪怪的?但他们三人的表现,却很是亲近......无一不在告诉在场的人,他们是旧识。 “这是我徒弟,小妖的弟弟。小妖出去闯荡了,把弟弟留了下来,他叫卫子白。”几人互道寒暄,沈洛便请他们进屋。房玄己很快便道明了来意。 “可以啊。子白,你去舀些灵池水给乐正姐姐。我也没有听说过,长生一族还能重新变回人形,正好见识一下。”卫子白收到命令,马上走出去。 房玄己把鲛人泪放入灵池水中,小珠子随即消溶于水。溶解后与普通清水别无二致,乐正淓渝毫不犹豫,拿起就往嘴里灌去。刚开始身体没有任何变化,过了一炷香时间,全身突起青筋,遍布全身。乐正淓渝倒地剧烈抽搐,在地上痛翻滚。 沈洛也跟着紧张起来“师父,如若乐正姐姐异变失败的话,我的血可以帮她结束痛苦。” 房玄己想起之前那个长生一族的女子“岑幻幻是你杀的?” 沈洛觉得惊讶“师父也认识岑幻幻?那是很久之前,受一个叫索罗的人所托,杀的一个长生族女子。我把我的血混入她饭菜之中,她便湮灭了,但师父放心,她走的时候并无痛苦。” “一面之缘罢了。至于乐正,且看吧,或许乐正能挺过去,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沈洛又刷新了对房玄己的认知。此时的夕愿,也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几人轮流守着乐正淓渝。直到夜里她身上的青筋才褪去,看上去状况好了很多。房玄己拿出匕首轻轻划开她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成功了!所有人都放下悬挂的心,替她感到高兴。 房玄己在床边守着乐正淓渝,卫子白去准备晚饭。沈洛提着水盆打算帮乐正淓渝换洗,夕愿也跟出去帮忙。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起“洛洛,方才你说你的血能杀死长生一族?那其他种族你有尝试过吗?” “也有试过。但母亲说过,除了人与真神,我的血能杀死一切物种。”沈洛回答道。夕愿若有所思,又和沈洛聊起些不相干的事情。 深夜,夕愿趁所有人睡下,准备悄悄潜入沈洛的房间。忽然有人出现制止,及时带走了她,那人将她领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道熟悉的力量打在夕愿身上,她猝不及防跪下了。身体火辣辣得疼,骨骼似乎也有些移位。 斗篷下的神秘人捏住她下巴,在她耳旁说道“我让你再等等,你为何如此心急?还有,不要打沈洛主意,若有下次,我定立马送你去见杜家人!” 夕愿吓得瞳孔一下子放大,她战战兢兢说道“大人,夕愿知错了,没有下次。”神秘人随即消失了,她往后一坐,瘫软在地上,手止不住颤抖。 次日清晨,乐正淓渝醒了。她没有擦特制的药膏,手小心翼翼地伸出门外,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她肌肤之上,让她感到久违的温暖...... 房玄己夫妇暂别沈洛,乐正淓渝与他们一同离开。快要分别时,房玄己把鬼脸面具拿下,交到乐正淓渝手里说道“乐正,你下次见到兀绛便把这个给他吧。” “还挺精致的,你为何不自己给他?”乐正淓渝将面具拿在手里把玩。 “我们夫妇常年居无定所,你长居司寇府,他寻你容易些。”房玄己就此别过乐正淓渝。 路上房玄己注意到夕愿面色凝重,便问她道“愿愿,你怎么了?” “房玄己,你爱我吗?”夕愿停了下来,木然地望向他。 第61章 一切忘却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你从未问过我这个问题,今日是怎么了?”房玄己也随她停了下来,轻柔地抚摸夕愿额间,确认无事后,顺势把她抱在怀中。 夕愿掏出匕首,上面沾满已经凝固的血迹。今早她骗沈洛,说怕乐正淓渝以后会变异,让沈洛给点血她以防万一。沈洛十分信任这个师娘,直接就献出一小瓶血。 夕愿往房玄己背上扎去,皮肉瞬间泛起白烟,腐蚀着他的每寸皮肤。夕愿疯癫笑道“我叫杜晏殊,不叫夕愿。” 房玄己也笑了,笑得让人有些心疼“不曾想我们做了这么久夫妻,你的名字也是假,你我还是落得这个结局。”他拔出后背的匕首丢到地上,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 “要刺这里我才会死,你浪费了一次机会。” 他又上前想拉住她的手,她却往后退去。 她不知道的是,神界第一批异变的人确实会被沈洛的血杀死。但是却要正中心脏。 神秘人出现,她失望地看着杜晏殊说了句“自作聪明。” 随后一股神秘的力量往二人身上袭去,房玄己与杜晏殊毫无还击之力,任由神秘力量把他们抽干殆尽。神秘人将力量重新分配,又注入了些到杜晏殊体内。房玄己被抽尽体内魔气,两眼一黑便瘫倒在地。 神秘人对杜晏殊说道“从今往后你便叫晏殊,以后用真容示人。房玄己的力量已被我吸干,如今的他与废人无异。我洗去了你们的记忆,你体内注入了他的力量。别再做蠢事,如若再犯,下次便不复存在了。” 晏殊眼皮沉重,迷糊之间说道“我如今终于知道,大人让我做谁的心魔了......” 北末 邑淮湖边有一家最大的妓院,叫梦生楼。梦生楼有位叫郦笙笙的名妓,很多人千金一掷便是为了能与她共度春宵。一个郦笙笙带来的收入,几乎可以撑起大半家梦生楼的生意。 可惜好景不长,郦笙笙近日精神萎靡,整日疯疯癫癫地说着胡话,偶尔还对着岸边自言自语。老板娘是蟾蜍精,知晓事情不简单,也懂些门路,以防万一,便找了两伙人来瞧瞧郦笙笙。 驱邪的沈大仙与晏大师,本来以为两位美女见面会擦出火花。没想到二人一见如故,还攀谈起来,把作为主人家的老板娘晾在一边。同样被忽视的是沈大仙的小徒弟,还有跟在晏大师身边的打点的先生。 大仙与大师参观了一圈。发现梦生楼果然富丽堂皇,到处张灯结彩。姑娘们都出落水灵,有得更是身段妖娆。瞧过郦笙笙后,二人又退了出来商量。 沈洛对老板娘说道“郦姑娘房间挂的那幅画有问题。不处理的话,画精就会把你的摇钱树吞得一干二净。年寿拿来,还有晏大师那份。” “你们不帮我处理?”老板娘话语间有些不乐意。 “这么点年寿便想让我们帮你处理?当真异想天开,那是另外的价钱。”晏殊与沈洛一唱一和。老板娘自然是不理会二人,她打算亲自处理,反正知道什么问题了。 送走沈洛与晏殊一干人后,她正打算好好收拾画精。没想到早已人去楼空。原是画精感知危险提前逃跑了...... “既然志同道合,何不考虑往后一同合作?我们负责接任务,每单抽你些年寿,分成还可再谈,如何?”晏殊不知为何觉得沈洛很亲切,自然而然地想与她多说说话。 “可以是可以,但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沈洛感觉到她身上也有魔气。 “魔界至尊失踪已久,我觉得我有能力胜任。你觉得呢?”晏殊对那个位置有些偏执,她觉得那位置就是属于她的。 “我觉得可以。”二人相视一笑,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涌心头。沈洛看了旁边的房玄己一眼,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房玄己也看见她了,对着沈洛礼貌一笑。 一个月后,沈洛顺利地帮晏殊拿下了魔界至尊的位置。他们接触到的任务也越来越多。卫子白看到沈洛有了新的同伴,又得到房玄己照顾,便萌生出想独自闯荡的念头。沈洛也同意了。毕竟他们俩姐弟照顾她也够久了,房玄己也可以暂时替代照顾自己。 一日,一个叫贾敏的女人说她是僵族的现任族长。还带着一个小鲛人来寻沈洛,原是那贾敏想变回人身。 沈洛对僵族并不陌生,但是每个人的异变结果都不一样。开始她并没有轻易答应贾敏,可经不住贾敏的死缠烂打。最终沈洛同意了,但是作为交换她要将小鲛人留在身边。 卫子白走了,她确实需要一个人照顾。不能总是麻烦房玄己。而且贾敏真的变回凡人,身边也不可能总跟着一个妖怪吧。这小家伙看上去挺可怜的,沈洛不清楚他是否知晓贾敏在利用他。 一切准备就绪,本来开始都挺正常。沈洛以为贾敏大致跟乐正淓渝异变没有太大差别,可终归个人体质不同。 贾敏一喝下去,全身便冒起一块块肉疙瘩,每个都有鸡蛋那般大,看着着实吓人。 沈洛把肉疙瘩清理好,又将布浸透用灵水替她擦拭伤口,但肉疙瘩消下去后又长出新的。贾敏的七窍也开始流出恶臭的脓水,不仅臭,脓水还变黑,呈现黏糊状。她只能倒在床上痛苦的翻滚,一连几日,情况越来越严重,连基本站立都做不到。肉疙瘩快布满全身,看上去与怪物无异。 身体的折磨让她苦不堪言,她仅剩最后一口气。沈洛看着她这般心里不是滋味,可以确定是异变失败了。贾敏也知自己时日无多,不想所爱之人看到这个丑陋的模样。她便恳求沈洛了结自己性命。 沈洛将自己的血给她喝下,就此神奇的事发生了。贾敏喝了沈洛的血后,非但没有死,肉疙瘩也快速消退,身体更是发生了变化。 她休养了两日,便把小鲛交给沈洛离开了。 沈洛感觉喂血给贾敏那日,房玄己和晏殊都怪怪的。后来问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头很痛,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所以当时就没有多想这件事...... 现代,二十年前 晏殊在富人圈早已打响名声,其中和宋家最为交好。宋家早前是盗墓起家,现在逐渐洗白干起古玩生意。老爷子的儿子宋家承最近收了一批不错的白玉,打算出手。 但是宋家唯一一个小孙子宋鄄鄄,最近总是奇怪得很。会在摆放白玉的房间外转悠,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还一个人乐呵呵地在房间外乱跑。宋家父子怀疑那批白玉不干净,但是花了大钱买下来,暂时又没有找到下家,只能干着急。 于是便让晏殊来看看宋鄄鄄。 第62章 宋家 本来晏殊想让沈洛来代替,顺便介绍她给宋家。但是沈洛最近心情不好,她被骗走大半的积蓄,房玄己、晏殊、贾敏都不敢打搅她。沈洛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了听五张的电台,有人冒充五张,诱导沈洛打钱。 自诩聪明的沈洛,也难逃早年的电诈,还一度成为了友人们打趣的事来。 而房玄己则要研究一款app,说能让接任务更方便。晏殊觉得他纯属消磨时间,所以就独自去了宋家。 仆人带着晏殊进来,踏入宋家第一印象便是那种典型的深门大院。虽与老爷子合作过几回了,但从未登门。 老爷子人不错,算得上是盗亦有道,他从不会把墓里的东西全掏空,只会拿走一些。而且赚来的钱有一部分会接济穷苦人家,也会教导儿孙与人为善。所以晏殊从不收老爷子年寿,只收钱财。 晏殊让宋家仆人在摆放白玉的房间外设下一桌甜食,也叫来宋鄄鄄。宋鄄鄄对这个漂亮姐姐很好奇,围着她看。小孩子嘛,总是对人格外友好,宋家的小孩也是如此,对待晏殊毫不抗拒。晏殊叫他坐下就坐下,吃就吃,乖的很。 晏殊看他吃得开心,便与他聊起来“我可以叫你鄄鄄吗?你喜欢别人怎么叫你?我叫晏殊,你可以叫我晏殊姐姐。” 宋鄄鄄拿起一串冰糖葫芦就啃,听了晏殊说话认真回答“嗯嗯,叫我鄄鄄就可以了。我可以叫你晏殊吗?爸爸说朋友都是叫名字的,我想和你做朋友。你姓晏吗?” 晏殊想了一下,对他说道“我应该不姓晏,可是以前很多事忘了。我只知道我是为了一个人而生,我的使命便是保护他。这件事,像是刻在我脑子里一样。鄄鄄呢?有想保护的人吗?” 宋鄄鄄不太听得懂晏殊说的话,但是他好像有想保护的人。他看着摆放白玉的房间,给晏殊指了一下“里面有很多弟弟妹妹,他们有时候会出来和我玩。” 晏殊故作惊讶“鄄鄄不能说谎喔。” “我没有说谎!”宋鄄鄄嘟起小嘴,两条小粗眉拧在一起。 “那你把他们叫出来。”晏殊循循引导,不时望向摆放白玉的房间颇为好奇。 “晏殊,你会伤害他们吗?”宋鄄鄄小声地问道。 “如果他们不伤害你,我就不伤害他们。我们可是朋友,对不对?我肯定要保护你的。”晏殊也认真回答,用友善的笑容对宋鄄鄄保证。 “那好。”宋鄄鄄放下手里的糖葫芦,慢慢走到门边。在门缝里小声呼唤朋友们“你们出来吧,我们有新朋友了。都来啊。”他叫了第一遍没反应,开始着急又叫了几遍。 这才有几个矮小的身影陆陆续续‘走’出来,他们看着只有两三岁,最大那个小胖子也感觉没有宋鄄鄄大。 他们身体呈浅灰色,但无恶灵的怨气。身上湿漉漉的,几乎走多几步就能踩出水印来。他们后面跟着一堆孩子,晏殊估摸得有十几个。 其中一个扎小麻花辫的女孩上前怯生生问道“姐姐是来和我们一起玩的吗?” 晏殊露出和善的笑容回答道“是啊,那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扎小麻花辫的女孩想了一下“我们本来是浸泡在一个个大染缸里,后来依附在一块块石头上,不知怎的就来到这里,然后认识了鄄鄄。” 又一个瘦小的孩子走向前对晏殊说道“那水可凉可凉了,我们在里面浸了很久。” 小胖子也凑上前说道“还有一个叔叔经常打开盖子来看我们。”越来越多的孩子涌上来七嘴八舌地抢着说话......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晏殊明白了个大概。她态度温和地对孩子们说道“你们愿意跟我走吗?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那里能有更多朋友。” 孩子们有些犹豫,那个瘦小的孩子问晏殊道“鄄鄄会和我们一起去吗?”还没等晏殊回答,胖小子就一拳头揍在他头上“你是不是傻?鄄鄄是人,跟我们怎么一样,蠢东西。”晏殊心头一酸,原来他们都知道...... 其它孩子也陷入沉思,那个扎麻花辫的小女孩拉动晏殊衣角说道“姐姐,我愿意。” “姐姐我也愿意。”“姐姐我们都愿意”他们举手兴奋地跳起来,仿佛真要去什么好玩地方一般,小孩子便是如此纯真,做了鬼也一样,只有宋鄄鄄略显失落。晏殊摸摸宋鄄鄄的脑袋对他说“鄄鄄,人鬼殊途,终有一别。” “晏殊,你会照顾好他们吗?”善良的宋鄄鄄抹了一把眼泪,故装坚强。 “我会的。”宋鄄鄄与他们一一告别,晏殊这才拿出魂瓶把他们收进去,然后封存好。她对宋鄄鄄说“以后有机会介绍另一个美女姐姐给你认识,或许你会喜欢她。” “美女?什么时候呢?”原本伤心的宋鄄鄄眼睛立马泛出光芒,很快便被晏殊的话吸引住。 “有机会吧。”晏殊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心情不由得好起来。 “好啊。晏殊,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啊,可我没有喜欢的人。要与喜欢的人生孩子,自己的孩子才会更喜欢。” 宋鄄鄄走了之后,晏殊找到老爷子。她问起那批白玉的来历“宋老先生可知那十八块白玉?” “你怎么知道是十八块?”老爷子没有告诉过晏殊,惊讶她为何有此一问。 “每块白玉里藏着一个婴灵,但是他们没有伤害您的小孙子。”晏殊不紧不慢端起茶杯,细品其中味道。 老爷子摸了花白的胡须说道“这是我一个世交转卖给我的,他说有一间黑诊所专门给来历不明的孕妇解决 。 每个完整的胎儿连着胎盘都会被黑诊所偷偷藏起来,放在一个酒缸里 。 每个酒缸放一块白玉,封存一段时间就可以分开售卖 。 酒可以卖,里面浸泡的白玉也可以卖 。 其中白玉最为畅销,那些贵妇人一听到是胎儿浸泡,就抢着买 。 ” 明显宋老爷子也觉得此举有损阴德,面上表情不言而喻。晏殊却不打岔,继续品着杯中茶,听着他继续道来,宋老爷子放下茶杯道。 第63章 再去水之巅,二卷终 “其实那些白玉就算浸泡过也并无作用,只是她们心里觉得有功效 。 我那世交还向外吹嘘,常年佩戴可青春永驻,女人呀,就是信这些 。 本来我也不想碰这些有损阴德的事情,但架不住我那世交百般纠缠 。 他近来周转不顺,我本想帮他一回 。 没承想还遇到这事......” “我已替宋老先生超度了他们,白玉您可以正常售卖。但切记,万不可再信你那世交,阴险之人,应当避而远之。”晏殊说的老爷子怎会不明白,但宋家与范家交好已久,能帮则帮吧。 现代 画面消失,水镜看向旁边的房玄己。此时他早已倒在地上,水镜刚刚也看得入迷,没有注意他身体有异,这便晕倒了。水镜把他拖到沙发上,细细查看。确认他无事才放下心来,得亏无碍。 看来,这记忆与魔力,也该回来了...... 两小时后,房玄己便缓缓醒来。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他神情木然,对水镜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们晚上好好吃一顿吧。” “你都记起来了吗?那晏殊?”水镜盘腿坐在他对面,好奇地观察着他。 “她在水之巅。”房玄己说着拿出手机,给魏东莱发去短信。 “我陪你去吧。”水镜凑上前说道。 “我自己去就好,你吃完饭便回神界吧。”房玄己把手机放好,起身走去厨房。 “那...好吧......”水镜瞧他孤单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天黑之际,魏东莱带着魏梓到访。 许久未见的沈洛也带着元陵、小嗷呜、卫子白、贾敏回来了。 小嗷呜从沈洛怀里跳下,在房玄己脚边蹭蹭,柔软的毛在他脚边摩擦,它还围着他转圈。房玄己打开冰箱,把仅剩的血浆倒在碗里给小嗷呜喂食。 元陵与卫子白在厨房搭把手,沈洛则坐在沙发上观察魏梓。魏梓也在打量着沈洛。 小独栋好久没有这般热闹。 一整夜灯火通明,嬉笑打闹声不断。直至深夜,他们才一一离开。 房玄己等他们都走后,连夜准备自制的pizza炸鸡以及奶油蛋糕,把三份食物分别装在精致的食盒里,还往食物袋里放了几罐可乐。 一切准备就绪便祭出传送符...... 到达水之巅,他提着食物漫无目的地走着。水之巅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毒辣的太阳晒得房玄己睁不开眼睛。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前方一处简易草棚下,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杜晏殊。她正靠在木椅上歇息,似乎也看见房玄己。 但不同的是,眼里没有了那时的戾气。她还是很美,样子无甚变化,但此时对他的态度,更像待普通朋友。 房玄己在她旁边坐下,把食物逐样拿出来摆在木椅上。食物就搁在他们中间。他把可乐盖子拉开,递给晏殊。晏殊接过喝下“嗝...哈......好爽,谢谢你玄己。”她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偶尔抬头转过去看他。但眼里始终没有一丝波澜。 “你还好吗?”他说了所有情侣分开后,再重遇会说的一句话。 “算好吧,你们走了之后,我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 。 没想到水之巅的神奇力量又让我重生,我在这里开始慢慢修炼 。 现在体内没有你的力量,也没有大人的力量,就是我自己纯粹的力量 。 我的记忆也随着修炼都回来了,想当初接近你,就是想得到你的心 。 魔界的姐姐们跟我说,你们男人都喜欢蠢的,比自己弱的 。 果不其然,你也一样 。 清明咒我早就会了,在我十岁的时候,大人教我的很多咒法,试了几次便都学会了 。 虽然我不及洛洛天资绰约,但大人说我悟性很高 。 我甚至比你会的咒法还要多......”晏殊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吃着 。 房玄己在旁静静地听,直到晏殊吃完,停下擦嘴,没有说下去。 他才问道“我们...能重新开始吗?我可以尝试变回人身,用我的余生补偿你。也可以求洛洛帮你变回正常人,反噬都让我来受。你不是喜欢小孩子吗?我们可以生很多很多孩子......晏殊,原谅我好吗?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家人......” 晏殊此时漠然“我能代替死去的家人原谅你吗?”她掏出匕首,往房玄己心脏刺去。还是那把匕首,只是这次房玄己依然没有闪躲。 “不能,我不能。”晏殊低头笑了,泪水滴到沙子里。她握紧匕首,再往里刺进几分。房玄己也笑了......有种解脱的感觉,原来死是这种滋味。 他温柔地抚摸晏殊的脸庞,想要记住她最后的样子“杜晏殊,你爱过我吗?” 晏殊摇摇头,随后又点头,还是那般淡然,直到他化成万千光点,随风消散。晏殊把怀里的小瓷瓶掏出来,将剩下的一点血喝下。这一生,终于过完了。好漫长啊...... 她释然了,也随风消散...... 沈洛的血,也一并消散于空气中。 最后一点力量回归到神秘人手里,那点力量凝聚成一个五彩的透明珠子。神秘人揭下斗篷,回眸间眉如翠羽。 她望着手里的珠子浅浅地笑了,轻启朱唇“终于收回了外婆残存的力量。” 神秘人回想起之前种种,是她制造机会,让房玄己撞破爷爷与父亲的秘密。也是她让手下给房玄己送去,他们在人间的棋子分布图。 她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杜晏殊,龙遇散落的力量有一分部在遗落杜晏殊身上。这点力量需要宿主自愿身死才可收回,她不急一直等着。要拿回来,必然要牺牲一些人。 人间 大家都知道房玄己和晏殊消散了,是沈洛感知到的。他们在小独栋给房玄己和晏殊办了个小型的追悼会,水镜把大家的点滴放了出来呈现在电视上。大家看着边笑边哭,他们知道房玄己与晏殊不会回来了。 魏梓突然指着窗外站着的一个姐姐,她看起来娴雅大方,神秘而又美丽。沈洛给魏梓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其它人不用跟着。 随后沈洛便绕到后院。 “好久不见,姐姐。”沈洛与沈月相视一笑。 二卷小番外 沈如申沈图晟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年轻男子,把月洛花喂入他口里。男子脑海不停闪过他那短暂悲哀的一世...... 生于官宦人家,本该一生富贵安乐。但父亲被奸臣所害,一家被判流放。流放的路上,奸臣派人追杀,全家被残忍杀害,他也惨遭毒手。就在弥留之际,两位恩人从天而降。 沈氏父子用神力催动男子体内的月洛花,他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之后他还亲手报了仇,让奸臣血债血偿。 沈氏父子把他带到神界,让他效忠于他们。还说他是异变最成功的,之后又有几个与他一样的人,俗称不死人。他们不惧阳光,寿命无疆,力大无穷,战斗力极高,就算受伤皮肉也迅速生长痊愈。 月洛花与沈氏父子的力量在他们体内日益增强,很快就变成一支不死大军。 可随着僵族、长生一族的出现,他越发觉得诡异。人数正在猛涨不下,许多异变的人也被洗去记忆,只记得醒来之后的事。在神界圣君以上级别的,大部分都可以操控记忆,神力越强大的,操控便越轻易。 月洛花是开荒盛古就有的花,可操控生死,又称生死之花。服下它的濒死之人异变失败的话,将会永受月洛花生世蚕食。成为黑影傀儡,化作养分。 第64章 垚光仙子 神界龙遇沉睡,继任者沈月接替了外婆执掌生死的权利,成为龙氏的话语者,同时沈月还是下一任主神的继任者。 沈月与冥府不同,若说冥府是收容,那她便可随意剥夺旁人生死,世间万物皆由她处置,但她不能,若强行夺走无辜之人性命,会遭反噬,且她也不会。 外公万渊是如今的主神,妹妹沈洛被选为万渊的执掌世间秩序的继任者。 沈月座下更是盛古凶兽穷奇与梼杌的后代——敖鸣。当初神界极力反对,劝说敖鸣凶狠不宜豢养,奈何她执意要收下年幼的敖鸣。两姐妹是神界最尊贵的神女,众神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同意敖鸣留在神界。 沈月身体里还有盛古神女的一缕残识,她不知为何如此,自出生便与她同在,体内还有一股力量,不属于她,也不属于那位名唤垚光的神女。 神女垚光总是悲悯众生,时常与沈月想法背道而驰,有时候让沈月不免厌烦,强行让自己片刻沉睡,驱散垚光残识,也可耳根清净一阵。 今日,又是如此。 “你呀,过于懒散。与溯月姐姐难以并论。”垚光在沈月神识落座,沈月神识今日清明,垚光难得出现。 “本神还懒散,垚光仙子,你没瞧见神界那班废物吗?我很勤恳了。你说的溯月当真存在过吗?若你与那位曾存在于这世间,岂不是上万岁了?仙子,这大话莫要说过了。”沈月在神殿前坐下,倚靠在云阶之上。她知晓,激将法对垚光管用。 “沈月,你不信?曾经的魔族尊主溯月与你,可谓天差地别。她虽为魔族,可心怀天下。与你这伪善的神女,可不同。”垚光挥手散去沈月神识薄雾,便与沈月对话。 “仙子也是神界的,可却待那溯月竟奉若神明。仙子不觉得可笑?我虽伪善,可何为善?何为恶呢?我只知如今的魔界不堪一击,若我为溯月,定要覆了这世间。魔族魔主?若是还活到如今,见了这魔界,也是败兴而归。”沈月轻踩云阶,便消散些许云雾,顷刻又重新凝聚,她似乎以此为乐,重复着无聊的举动。 “那你可得努努力。” “仙子若是这般嘲讽,我可又要打坐了。” “别啊,我才出现多久?沈月,好歹陪伴你的是我,让我喘口气总行吧?”垚光算是怕了沈月,每回她一打坐,自己便要沉寂许久。 “可以啊,那你与我说说上回的不曰山。为何说再无溯月?”沈月上回听了一半,垚光便又开始说教,她禁不住烦,才赶走了垚光。 “你不是不信吗?不曰山仙人断言不假,魔族,乃至你如今的神族式衰,也无溯月那般神人了。都是天命。”垚光口中的天命不止一次出现,沈月也讨厌天命,每次化身皆不同,让她烦。 “仙子,天命究竟身在何处呢?若是他害死溯月,那溯月当真不复存在了?”沈月再三引诱垚光说出溯月所在。 “天命无处不在。沈月,你又打什么坏主意?溯月的盛古之力可不是你这副躯体可受的。”垚光与她相伴已久,自然洞悉沈月心中想法。 “对于溯月是否存在过,我至今存疑。但仙子既在我神识之中,那溯月也不见得消散吧?”沈月坦荡,倒不怕垚光猜透。 “沈月,若是你盯上溯月,天命便会寻上你,莫要......”垚光再次被沈月赶走,既问不出紧要,那便不需要了。 “烦,每回如此。”沈月扬手垚光仙子残识便褪去,盘腿而坐的沈月进入片刻沉睡,看似打坐,实则屏息凝神。 才过半日,沈月便醒了。 “沈月,赶走它。”垚光害怕,敖鸣第一日来便吓着她,睁眼便与敖鸣那双蓝色兽眼对上。长相神似老虎的敖鸣,还向她扑腾着那锋利无比的翅膀。 那皮毛缠绕的蓝色纹路,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还有浑身的凶兽戾气,直视这种形态下的敖鸣会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那场景垚光至今难忘。 “仙子与盛古凶兽敖启不是交好吗?怎么,敖启的孩子倒是怕了?”沈月乐在其中,还走出殿外打算招来敖鸣。 “它不认我,敖启可别比它善。”垚光记忆中的敖启可是温润可亲的,无敖鸣这般。 “胡说,我的敖鸣最是可爱,化作小嗷呜的样子你不是没见过。” “你让它退下吧,别进来。” “好,那请仙子暂且消停一会儿。我要耳根清净。”沈月转身又入殿内,放弃开殿门招来敖鸣。 “听你的。”垚光识趣,赶紧退了下去,进入了沈月最幽深的神识里。 沈月踱步到镜子前观赏起自己的曼妙身姿,骨肉匀称确实不错。她往前胸处抓去,手感也妙。皮肤白皙细腻,透出红光。神镜中的自己五官深邃,颇有异域风情的味道。 “沈月,神女可不似你这般爱照镜子。”垚光不知何时,又出来了。 “垚光,便是盛古神女也无你这般话多。”沈月也是无聊才会如此。 “你见过盛古前的神女?” “你啊。” 正当沈月看得沉醉之时,敖鸣出现在身后。沈月神力毕露,把敖鸣弹至数米之远。待神力收敛,敖鸣便化作一只灰色小猫,沈月赶紧将它抱起,把脸埋入那软绵绵的茸毛之中。 随后便放下化作小嗷呜的敖鸣,问它道“为何不通报便直接进来?” 小嗷呜在沈月脚边打转,用萌萌的奶音说道“我在门口看到主人做那些奇怪举动,便进来瞧瞧,一时忘了通禀,主人你就原谅我吧~” “是何奇怪举动?”沈月想起刚刚照镜子的场景,扶额苦笑。真该听垚光的。 “就是这样,还有这样,然后这样~”小嗷呜用那两只萌萌的肉垫往空中抓抓,再捏捏。虽然它的样子蠢萌,但是沈月已经满脸通红。 “我无碍,你且退下吧。”沈月掩着额头感到羞耻。 “遵命主人。”小嗷呜扭着肉肉的屁股准备走。 沈月叫住了小家伙“等等,日后你便以这般形态示人吧,免得太凶狠吓着那班废物了。”垚光抗议,她与废物不能相提并论! “可是主人,这般真的好吗?”小嗷呜转头挥动小肉垫张牙舞爪表示不满。沈月面上肃然,保持静默。 “知道了,再见主人。”沈月在小嗷呜心里还是很有威严,它低下头丧气地走了。 “姐姐,你对小嗷呜做什么了?为何它这般?” 此时走来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宛如天仙下凡。浅浅一笑,便能颠倒众生。 “它皮痒。你为何事而来?”沈月问沈洛道。 第65章 可是敌? “不日便随外公前往凡间处理逆改之人,怕姐姐想我,便过来给你瞧瞧了。”沈洛莞尔一笑,眉宇间有点沈月的影子。她们某个瞬间,模样确是有相似之处,沈月虽比沈洛年长些,但细看便知是亲生姐妹。 垚光喜欢沈洛的,她总觉得,沈月与沈洛若在一处,便有些溯月的影子在。至于垚光为何如此觉着,连她自己也感讶异。明明感觉不到溯月气息,却总是有此想法。 “好啊,洛洛到了凡间可要听外公的话。”沈月轻抚沈洛乌发,温柔地笑着。 待沈洛走后,沈月在想她方才所说的逆改之人。隐隐觉得此行定有变数。 “小月月!小月月!你在吗小月月?”垚光兴奋至极,又来人了,定是那送吃食的小子...... “我在的外公,你进来吧。” 沈月同样也可洞悉垚光心中所想,感她所感。 垚光期待的‘小子’出现,便是沈月外公万渊。 万渊抱着一筐的桃子放下,随后道“小月月,外公要与小洛洛去凡间了,拿了些你喜欢的桃子来。”万渊白须飘扬,慈祥亲切,也无主神的高高在上,让人难以接近的讨厌感觉。 “洛洛刚走,外公便来了。”沈月受垚光影响,注意力也在那桃子上。 “沈月,快吃。我许久未尝凡间的桃子了!”垚光在沈月神识里催促着。 “莫急。”沈月依旧保持面上微笑。 “好哇!难怪我叫她同来,她便推三阻四。原是想偷偷来找小月月,好哇!”万渊抚着长须,懊悔自己来晚了,随后又想到什么,问沈月道“对了小月月,你可知褚师家那小子回来了?” “外公说的可是褚师易?”沈月记忆中的褚师易,是其母在生下他后叛变逃去魔界,他的父亲是神界的圣君。褚师易的父亲与万氏关系一直紧密。 “是啊,哟~小月月还挺留意人家的嘛~”万渊轻轻地撞了沈月一下,调侃道。 沈月无奈。不是她留意,是她觉得奇怪......这个褚师易,到底是敌是友呢?若非友是敌,必要除之。 沈月轻靠云阶之上,双手托着下巴,望着面前那堆桃子发呆。垚光则在神识里不断催促。 沈月不予理会,万渊与沈洛此刻已到凡间了,若神界还算亲缘的,便是沈氏父子。按理沈月应去寻他们,可她不愿。而那褚师易,年纪尚小便与父亲一般,同样身居圣君之位。此人,不得不防。 “沈月,能吃了再想吗?少些坏心思,或许这人愿意与你交好呢。”垚光幻想着沈月咬下桃子时的感觉。 “你怎知我愿意?她拿起一个桃子往身上擦擦,一口啃了下去。饱满的桃汁在沈月口腔炸开,垚光同样也感受到桃子的清甜与爽脆,不禁回味。 小嗷呜用小小的身子撞了撞门,可怜巴巴问道“主人,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沈月方才也听到它撞门的响声,也是可怜这个小家伙了。她轻轻抚摸小嗷呜脑袋,喃喃道“下次不必通禀了,直接进来吧。”小嗷呜盯着桃子眼睛都直了,沈月掰了一点桃肉给它吃。小嗷呜吃完觉得不过瘾,在得到沈月默许后,抱着一整个桃子在怀里啃。 沈月拿了一件浅蓝色衣裙在镜子前比划“小嗷呜,我们出去走走吧?” 小嗷呜兴奋地跳起来,怀里的桃子也滚落。它摇着尾巴左右踱步“好呀,主人闷在殿里好多日了,出去吧出去吧!”沈月微笑表示同意,出去的事就这样敲定了。 一神一兽就这样在神界晃悠。偶尔过路的神君皆与沈月行礼,沈月端庄而不失气度地一一回应。偌大的神界仙气袅绕,清新的灵气让沈月心旷神怡。而在此处,男女外貌皆是俊美。 “姐姐,姐姐。”一女子向沈月挥手,兴奋地拉着身边气度不凡的男子,朝她与小嗷呜慢步而来,还不忘与男子介绍道“易哥哥,这便是我堂姐月姐姐。你们近些年来,未曾见面吧?” 沈月秀眉一蹙,语气生分地对她说道“你还是唤我沈月大人吧,我只有一个妹妹,她便是沈洛。”沈月正欲离去,那女子便跟了上来,颇为委屈道“是妹妹说错什么惹堂姐生气了吗?” 沈月看了她一眼,道“让开。” 女子直接上手,故作撒娇拉扯沈月裙摆“月姐姐......”沈月忍不住了,指尖挥动,女子便摔在地上,还不忘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真是失了我神族面子,唉,我们那时候就无这般神女。”垚光不由感慨。 男子看了一会戏,终于走过去女子那里。女子以为他要扶起自己,刚要伸手,摸到的却是男子的剑柄。男子借着力道,示意她顺着佩剑起身“谢谢池涟姑娘带路,我已经记起如何走了。你可以先回去,我会替你向家父问好。” 那个叫池涟的女子有些局促,起身后便向沈月与男子告别。 “你也很烦她吧?”沈月嘲讽道。 “本来还可忍一忍,但她一装柔弱的样子我便受不了。看来你还是与小时候一般,一如既往地讨厌沈池涟啊。”男子一副看透沈月的样子,让她有些许不舒服。 “你是褚师易吧?”沈月这才认真看他,也算得上高大威武。 “如此留意,是褚师易之幸,在此谢过沈月大人。”还未等褚师易靠近,沈月便先一步退开。 “先告辞。”沈月抱起小嗷呜直接走了。 “看来也非敌。”垚光觉得,神界男子便都该如此,进退有度,不失礼教。 沈月想的确是被沈池涟盯上了,感觉恶心。她是沈如申的第三个孙女,是继沈月之后、沈洛之前出生的。沈池涟父亲也就是沈月的叔叔,很久前便陨落了。她一直跟着爷爷沈如申生活。沈月两姐妹是在外公身边长大,所以沈池涟要比她们与沈氏父子亲近些。 另一边的沈池涟,在沈如申面前哭哭啼啼,把方才发生的事,夸大其词说了一遍。沈如申大怒“图晟,你养大的好女儿,把涟儿欺负成什么样?真是放肆,以为涟儿父亲不在了就可任她欺辱吗?我这个爷爷还在呢!你快去把你的好女儿找来!” “是,父亲我这就去。”看到消失的沈图晟,在爷爷怀里的沈池涟露出得意的讥笑。 第66章 魔裂 不一会儿沈图晟就带着沈月来了,沈如申见面便喝斥沈月道“给涟儿道歉。” 沈月莫名其妙地看了三人一眼,随后淡定坐下“理由呢?” 沈如申气得满脸赤红,沈图晟替他顺背消气,并对沈月说道“月月,你快给涟儿赔个不是,别与爷爷置气。” 沈月不紧不慢落座,淡然说道“第一,沈池涟以下犯上袭击真神。第二,她尊卑不分,在外不称我为沈月大人,脱口而出便是堂姐,这就是二位的沈氏教养?第三,别说是沈池涟,便是二位在外,也应当尊称我一声沈月大人。我乃真神,请二位莫要忘了。若无旁的事恕我失陪,此处坐得不舒服,本神不习惯。”沈月撂下话便起身离去,全然不顾在场三人。 沈池涟从小便仗着自己奶奶孟月洛曾是主神,总感觉自己高别人一等。也妒忌沈月沈洛生来便是真神之尊,神女之首。所以自小便欺负沈月姐妹。让年少的姐妹二人在沈氏父子面前吃了不少哑巴亏,特别是年幼的沈洛。 沈池涟曾险些毁了滋养月洛花的灵池,被沈如申发现后栽赃沈洛。也曾做过损害神界的事,随后便顺理成章推给姐妹二人,说是她们授意。遇上这般偏心的爷爷沈如申、对沈如申言听计从的父亲沈图晟、与那沈池涟,沈月姐妹自是厌恶。 这便是沈月待沈氏族人不亲近的缘由之一。 幸得万渊将沈洛带去万氏抚养,沈月又入龙氏一族,沈池涟才消停些。近些年万渊有意让沈月与褚师易结亲,沈池涟便想从中使坏。 万渊是不会让沈池涟祸害万氏族人的,龙氏也只剩沈月一人。卜氏更是鬼精得很,更加没有让她有沾染的机会。褚师家是神界近年来的大族,沈池涟这才盯上了褚师易。 反观褚师易待沈池涟的态度,似乎也瞧不起她的做派。也是,神之子骨子里总归有种傲气,如此的沈池涟还是差些历练...... 沈月想得出神,难得垚光也无打扰,便不知来人了。 “兀绛,见过沈月大人。”面前的男子便是传说中的僵神,所向披靡的兀绛。 “乐正淓渝,见过沈月大人”僵神手下女将也随他向沈月行礼,举手投足之间不失英姿飒爽之度。 沈月抱着小嗷呜停下脚步,也对他们颔首微笑。小嗷呜看到他们,立即从沈月怀里跳了下来,兴奋地在他们脚下打转,尾巴使劲摆动。 正当她准备与其寒暄一番,兀绛却先对一旁的乐正淓渝开口道“乐正,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与沈月大人交代。”乐正淓渝识趣退下。 随后兀绛把沈月带到一处隐秘的角落,低声地对她说道“大人,我之前说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龙遇大人与万心瑶大人遇害,您还未下定决心与沈氏父子宣战吗?” 沈月只是淡淡回应“此事容我再思量一番。” 兀绛比沈月情绪还要激动“大人!” 沈月打断了他“好了,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是,大人。”他没想到事已至此沈月还没决定好,不免有些失落。兀绛变出一坛瓷罐交给沈月“大人,这是给敖鸣准备的。” 沈月接过,还挺沉的。兀绛走后沈月打开一看,扑面而来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小嗷呜几度跃起,沈月赶紧把盖子盖上。对它摇摇头,示意它安分些。 回到月神殿,小嗷呜在外殿欢快地吃起来。沈月正看着,忽然感觉身体有异! 体内血脉扩张,全身渐渐僵硬。她从床榻滚落到了地上。四肢痉挛抽搐,脖颈处冒起金光,每根筋都似被火焰燃烧,筋脉仿佛下一秒便破体而出,额间也遍布细密的汗珠。片刻后便晕了过去。 任凭垚光在神识里如何呼唤,沈月也毫无感应。 待醒来时痛感才消,她缓缓起身,打开殿门招来了小嗷呜“敖鸣,去把兀绛叫来。” “是,主人。”小嗷呜打了个激灵,又开始了吗? “莫急,换个形态再去。”小嗷呜立马化成凶兽,一溜烟跑了。是了,若是化作凶兽形态,兀绛便知事急。 敖鸣很快便带来兀绛,自觉替二人关上了殿门,在外把风。 “兀绛,你的提议我接受。你继续潜伏在沈氏父子身边,余下的便交给我,只要你我配合,大事可成。”沈月知晓自己不能再拖,是时候做个决断了。 “是,大人。倘若龙遇大人她们还在,必定为大人感到骄傲。兀绛祝愿大人早日复仇,以慰两位大人在天之灵。”兀绛跪下深深一拜。他很早便发现了沈氏父子居心不良,暗地里跟随了龙遇,保护龙氏一脉。 “下去吧。”此时的沈月眼里只有冷漠,她知晓龙遇与万心瑶不是沉睡,是被沈氏父子合伙害死了。当初龙遇撞破他们拿月洛花残害凡人的事,但碍于女儿已经嫁给沈图晟,两个可爱的孙女尚且年幼,便一时心软放过了他们。 没成想龙遇魔裂虚弱之际,两个歹人趁虚而入,想灭杀她。万心瑶发现想劝阻,也一并被他们杀害。沈氏父子对外宣称,龙遇与万心瑶沉睡,骗过众神,包括万渊。 龙氏每位神尊都有操控生死的能力。外人不知道的是,她们还是特殊的魔裂体质。 魔裂便是承载妖魔残魂的容器,每当有强大的妖魔被灭杀,他们的残魂就会被吸引到容器身上,形成一次魔裂。猎杀妖魔的人并不知道有魔裂的存在,他们只以为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把妖魔消灭了。 每魔裂一次,宿主就会痛苦万分。直到宿主身体爆体而亡,化成幻珠散落凡间。当新的继任者出现,魔裂便将周而复始。当宿主油尽灯枯神魂俱散前,能感应到另一个魔裂体质的神存在,从而挑选她为继任者。 无一例外,魔裂宿主都将默默承受妖魔蚕食之苦,徘徊在正邪之间,魔裂唯一的好处便是,除了拥有神力,还有强大的潜在魔力。还可以分裂魔力,修炼比正常人快千倍万倍。而且魔界始终秘密操控在历任魔裂宿主手上。 第67章 请君入局 龙遇消散之际,给沈月留下了话。希望她找到自己散落的五颗幻珠,找齐了或许能阻止沈月的魔裂撑破躯体。沈月此前已经找到一颗了,余下的四颗希望能尽快找到。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解决沈氏父子。月洛花这个秘密不能只有她与兀绛知道,何不把房玄己也搅进这个局...... 沈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邪魅一笑,垚光亦能感知她心中所想。只能试着劝导“沈月,不可......”垚光还未说完,沈月衣袖便一挥,强行封印垚光。 她昨夜翻了典籍,瞒着垚光,暗暗记下术法,以后她也不必进入沉睡便可暂时驱逐神识里的垚光了。 沈月打开殿门,敖鸣扑打着翅膀,一见她便停下来乖乖站好。沈月帮他擦掉胸前的血迹“以后还是保持这个形态吧。” 方才魔裂之时,身上衣裙皆被汗水打湿,沈月拿了一套白色的三层衣裙,走向内殿月池。身上还是隐隐的酸痛,她脱下衣服浸泡在暖和的池水内。似乎只有这个时刻,才可以暂时放松紧绷的神经...... 她要找到最后四颗幻珠,给自己寻个生路。若不成,便趁自己在时,替沈洛扫清障碍,给她一个安稳的神界。 而龙遇的事决不能让万渊知道,他们那么相爱。若万渊知道龙遇消散了,必然随她而去!让他心怀希望吧,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既然不能让万渊与沈洛脏了手,那便让她来吧...... 下一步,沈月已经想好怎么走了......她在池边用水迹写下三个字:房玄己。 随后沈月换好衣服,让敖鸣在月神殿守着,独自去了灵池。平常的灵池沈氏父子是不给外人进入的,沈月隐身藏匿气息,悄悄潜进去。他们设下的禁制对她来说形同虚设,沈月如入无人之境。 她在灵池的另一侧,找到一处偏殿,里面弥漫着腐烂的气息。架子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魂瓶,每一堆都分门别类。这便是沈氏父子作下的孽。 她敛气凝神,感知着逝者所感,源源不断零星的片段进入神识之中...... 沈如申把抓来的活人囚禁,折磨其残躯神志,直至濒死之际,将月洛花催以神力,灌注到他们身体之内。异变成功的,无论是不死族,僵族还是长生一族,均被洗去记忆。 异变失败的,沈图晟便将他们的残灵锁在魂瓶内,七日后便会消散,冥府也查不出残灵所在。 刚开始沈氏父子的确是出于善心救人,可尝到甜头的他们变得越发疯魔。权力让他们逐渐迷失了自己,那些零星异变成功的人,远远不够满足他们的欲望...... 他们的妻子、母亲是曾是主神,如今却由一个外人做主。龙氏一脉凋零,他们沈家妄想取而代之。 沈月用锁心术法把感知到的画面保留起来。离开的当晚,就进入了房玄己的梦中。 她把看到的一切换成了房玄己所见,梦醒的他潜入偏殿。果真如梦里一般,他发现了沈氏父子的秘密。沈氏父子派兀绛秘密追杀不死族。并诬陷房玄己与其一族勾结魔界,让万渊没收了他所带领的一半长生族兵权。 房玄己一族逃往凡间,沈氏父子布下棋子在人间搜寻。兀绛虽与房玄己有过命的交情,但为了龙氏,只能忍辱负重装作效忠沈氏父子。 待万渊与沈洛回了神界,沈月便打算去一趟凡间。先找到杜晏殊,确认龙遇的幻珠在不在她身上,再进行下一步。 沈月让敖鸣去水阁殿守护沈洛,然后独自下界。 人间,东朝 到了繁华喧闹的凡间,沈月稍稍轻松些,望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今日的阴霾一扫而空。沈月拿着画满标注的分布图,找寻着杜家所在。 她来到一处大宅门外,上面赫然写着杜府二字。沈月乔装一番,在杜家门前摆起神算摊子,自称沈仙人。但凡遇到难缠的人,便直接赶走。 接连几日,终于引起杜家夫人的注意。她对这个神秘的沈仙人好奇极了,挺着两月身孕去卜算。初时沈月也赶她走,说与她无缘,不算卦。 这一来杜家夫人更不愿意走,干脆直接坐下说道“仙人,您不用为我算卦。权当是给我这未出生的孩儿算,求您看看。” 沈月瞥了杜家夫人的肚子一眼,犹豫了一下随后同意。她摸着肚子,眼里闪过一丝喜悦,果然是幻珠!她把眼底喜悦藏下,正色道“夫人好气运,小姐长大后必定福泽深厚。” 杜夫人随即神色黯淡道“是女儿?” “夫人放心,您还有一子,三年后将诞下麟儿。”杜家夫人给身边的丫鬟打了眼色,沈月把丫鬟递来的钱银还回去“不可,我与未出生的杜家小姐有缘。” 杜夫人不再推却,向沈月询问道“仙人可否给小女赐名?” “晏殊,言笑晏晏,想必这孩子,是上天给你们最特殊的礼物。望她能给你们一家带来安定,日后成长可以无忧无虑,安然自得。” “你们家的灾难就要来了......”垚光叹气,随后对沈月道“沈月啊沈月,你又害人。” 沈月不予理会,继续与杜家夫人说话。 杜家夫人谢过沈月后便离开了,沈月打算再摆两日才回神界。她把东西放入布袋,打算今日先收摊。 一男子挡在她面前,对她道“沈月大人,也帮卜某算一卦吧。”男子坐下对她笑笑。 “卜氏一族最会撰写命运,在生死之外。我做不了你生意,你走吧。”沈月摆摆衣袖,作势便要赶他走。 “巧了,你们龙氏也在我的编撰之外。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沈月大人能否为我解答?”卜命直接落座,不顾沈月阻拦。 沈月无法,只好收拾了轻便的东西,走到卜命身边说道“卜命,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你那娇俏的妹妹,小心看好。神界,可不是一个好地方......这凳子你爱坐便坐吧,送你了。” “你敢?”卜命似乎也不曾料到沈月如此做派,不由一怒。 “我敢,所以别惹我。”沈月回以浅笑,心底越发讨厌此人。自命不凡,如神界那废物一般,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沈月两日后回到神界,水阁殿内并没有发现沈洛与小嗷呜踪影。 兀绛却来了,见了沈月匆匆上前禀告“大人,沈池涟趁您下界,欲要构陷沈洛大人。” 第68章 寻找混沌所在 沈月下界前用神力幻化分身出征,除了意外撞破的卜命,并无知晓她去了凡间,只当她仍身在战场。原来在她走后,沈池涟便盯上了沈洛。 她偷看卜命撰写的命书,还背下些许,默写了一份不完整的偷偷放在水阁殿。后又带了沈如申前去探望沈洛,装作不经意间翻出来。如今沈洛在卜氏那里押着,碍于主神万渊与沈月的面子。卜氏没有声张,暂时压下此事。 沈月恍然。 难怪那疯子下来寻她!此女再三挑战她的底线,沈月决心这次定要好好收拾她。 “兀绛,此乃沈氏父子在人间布下棋子的分布图,你交到房玄己手里,莫让旁人知晓。也别让房玄己发现是你将此物给你。至于杜家的,便留到最后吧。去吧......”沈月把几张分布图给到兀绛,随后消失在水阁殿。兀绛拿着分布图偷偷前往凡间...... 此时战事已了,沈月便召回分身。敖鸣在殿外守候,看到沈月后跟着她踏入命殿,瞬间殿内鸦雀无声。 沈洛被绑在神柱上,陷入昏迷,沈月扬手便把绳索解了,把她横抱在怀中。 沈如申拦在她们前面,道“放肆,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放肆?若以神位排尊,是何人放肆?沈月神情淡漠,却透着震慑之势,抬头便把镜面掷于地上。 水镜便将沈池涟偷看命书的情景重现在命池,还把她以往做的种种一并公之于众。 沈月对水镜道“水镜看护神界不力,降为半神下界领罚。沈池涟屡次诬陷真神,交由卜氏一族处理。” 她把沈洛送回水阁殿后,让敖鸣去送水镜。表面降罪实则便是让敖鸣给水镜传话,配合兀绛。 沈池涟被降了半神,洗去了偷看命书的记忆。沈如申替孙女求情,万渊同意了,只罚她在寒天炼狱,服刑一月。 沈月照顾了沈洛几日后,她便恢复好了。 沈月去了寒天炼狱一趟,踏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感受沈池涟即将感受的绝望。若在此处服刑一月,倒是便宜沈池涟了。 沈月在冰面外驻足,沈池涟发现她后便扑过来,其貌之狰狞,早已没了往日故作温纯柔弱的模样。 才几日,她便近乎发疯,若是一月,必然癫狂。沈月想到此处,不禁笑了。 她对沈池涟用了禁言术,让沈池涟更加恼怒。 沈月微笑着对她轻声说道“再有下次,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隔着冰面沈池涟吓得往后倒下,她缓过神来才怔然点头。 在兀绛下界追缉房玄己期间,沈月几次三番带兵大胜而归。所到之处,妖魔皆灭。而她心中自有权衡,若在魔界无害苍生,自然无碍,灭杀皆是魔界毒瘤,妖之祸首,实则,是还妖魔界一片清明。 魔界虽势弱,但她相信,若能控制得当,来日未尝不可扭转劣势。相比神界,她更看好魔界。溯月之辉煌,她沈月未必不可。 而众神自知晓沈池涟所作所为后,便越发对沈月姐妹看重,还尊沈月为战神。沈洛也开始跟着姐姐出征,积攒威望。 沈月算算日子,是该瞧瞧如今的杜晏殊了,杜家应是今日灭门吧?沈月用神力幻化出分身,随沈洛出征,自己则去了杜家。 凡间 沈月化作一女童,趴在墙头向杜晏殊丢小石头。小晏殊发现她后便追了出去,沈月与她打闹,把她引到颇远的地方,并邀请她一同玩耍。正好与稍后进入杜府屠杀的房玄己,错开了时间,待天黑之时,渐渐下起蒙蒙细雨,沈月才与小晏殊道别。 沈月披上一身黑色斗篷,蒙上面纱,把自己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尾随着小晏殊,也入了杜府。她使了术法,若她不现身,杜晏殊难以察觉她存在,她就这么漠然地看着杜晏殊,渐渐崩溃。 最后,冷静下来的杜晏殊,将家人尸体逐一拖到院子摆放整齐。帮他们整理仪容,然后跪在一列尸体面前,不停地磕头。 她背向沈月,只见她脚下冒出血水。待她筋疲力尽之时,沈月才缓缓走去,手里的雨伞在上方遮雨,魔力施展,雨水便偏向一侧。奈何人身的她看不透,还当沈月是神人而至。 待与沈月道出复仇之心,沈月便应允。至此便随沈月回了魔界,潜心修炼术法。 魔界之尊泽方是沈月一手捧上去,她幻术了得。只可惜心善,不够坚定。在魔界心善,可是要命的。沈月也知泽方离去之意已定,便允诺待小晏殊长大,可接替泽方之时放她离去。 如今让泽方先教她幻术,待沈月得空也会来教她咒术与别的术法。 杜晏殊此后改名夕愿。 她学得很快,在凡人底子里也算极有天赋的。 再后来泽方果真离开了,还把一半的魔力留给了夕愿,让夕愿顺利取替自己,当上了新的魔界之尊。沈月就此两界徘徊,她的魔裂也越发来得频繁。 近日,沈月感应到龙遇的盛古凶兽,混沌所在。于是她便前往幽冥古道寻找,幽冥道是处于人间与神界的交界点。 混沌曾在龙遇魔裂遇敌时救了她,龙遇知道它无知无觉、无欲无求,便收了它算是报恩。龙遇消散后一直没有混沌下落,如今沈月要比旁人早一步找到,便不能让魔裂的秘密被知晓。 幽冥古道 到达幽冥古道之时已是日落,沈月探寻后发现混沌的气息变弱了。反而神的气息强烈,而且离她越来越近。 沈月转身看到褚师易,立马变得警觉起来。若他发现什么,沈月定把他永远留在这幽冥古道之中,反正此处是被神界遗忘的幽冥道,正好。 “沈月大人为何这般看我?”褚师易本来只是好奇,沈月怎来这个荒无人烟的鬼地方,没曾想她对自己竟这般敏感。 沈月来了兴致,又改变了主意。 “觉得你好看。”沈月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笑得意味深长。 “我也觉得沈月大人生得十分好看,私下可以叫你月月吗?”褚师易向沈月靠近。 “不知廉耻。”沈月收起了笑容,之气在体内游走躁动。 “此处四下无人,我还可以更不知廉耻。”褚师易看着一言不发的沈月,不禁大笑起来“月月以为我真的会这样做吗?”他把一支弯月发钗亮出,在沈月面前晃动。 沈月那日去偏殿后便发现遗失,可再寻之时却一无所获。沈氏父子与沈池涟一直没找她麻烦,按照他们的性子,若寻得此物,必然发难。所以沈月一直认为是房玄己捡到,但他与沈月也无交集,不会猜到发钗是她的,因而沈月一直很放心。 原来是被褚师易捡走了,难道说那日他也在? 第69章 篝火会 “褚师易,你我何不合作?”她还不够了解褚师易,也不确定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帮月月做你想行之事,若月月想合作,那便合作,此后多一个盟友,为何不可。待你成了所愿之事,便我联手灭掉整个魔界,如何?我不急,可以慢慢等。”褚师易观察沈月很久了,觉得她有这个能力。 沈月半信半疑,若先稳住他,看清他要如何待魔界,今后再灭之,也是可行。 “你母亲呢?她好像也在魔界生活。”沈月想起魔界那个温婉的女子,她似乎与泽方是好朋友。此前听泽方说过,褚师易之母为了躲避褚师家,才逃往魔界自愿坠魔。她似乎在魔界更自在些,神界必然有让她难以释怀的事。 “我是神,她是魔,自她选择离开我们褚师家开始,就注定我们是对立关系。”母亲是他们褚师家的耻辱,他不懂她为何那般决绝。 “发钗送你了,反正丢了我权当找不回来。”沈月没有直接答应褚师易,是与虎谋皮还是合作共赢需便由时间证明吧...... “你可以慢慢考虑。”褚师易表示同意。 “嘘......”沈洛又感应到混沌了,她往气息所在追去。褚师易紧紧跟着她,有那么一刻沈月真想马上先解决他。 找到了!沈月往上方腾空而起,揪出一个大胖小子。他们相互打量,气氛颇为尴尬。 “沈月大人!”大胖小子抱着沈月的腿,像小孩子般哭泣。在沈月的记忆中,混沌应是类似胖狗一般大坨的肉团,可眼前的混沌却是几岁的孩童模样......不由让人怜爱...... “外婆沉睡后你便一直在此?”沈月不自觉地摸着他的后脑安抚。 “是的沈月大人,我在此沉睡了。”混沌本想说什么,看到褚师易在,就没有多说别的。他嗅着沈月的衣裙,有股淡淡的木檀味余香袅绕,与龙遇的气息相似。 “混沌,你可愿与我走?”沈月低头问道。 “谢谢沈月大人好意,可我懒惰惯了,就不出去凑热闹了。”混沌趁褚师易一个慌神的时间,往沈月手里塞了一颗球状物体。沈月心领神会,让混沌先离开。 魔界 甩掉褚师易后,沈月便去了魔界。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夕愿找房玄己的前一夜。也是魔界的浴魔节,相当于凡间的年三十。 百无聊赖的沈月在极乐宫闲逛,大家都出去准备今晚的篝火会了。沈月走进内室关上门,便把混沌给她的记忆珠打开。 珠子里记下龙遇遇险后的零碎画面,沈氏父子趁她魔裂虚脱之时加害于她。母亲万心瑶为了保护外婆,被沈如申杀害了。混沌也被重伤,从神界陨落。 最后的画面便是龙遇拿出记忆珠记录:月月,杀害至亲会遭反噬,不要报仇......记忆珠从空中消失,龙遇的生命也定格在最后的画面当中。 沈月感觉体内躁动,尽量让情绪平复下来“好啊,月月知道了......可这恶人,不能放过。反噬便反噬吧。” 夜里魔湖举办篝火会,群魔乱舞,戴着血鬼面具的夕愿坐在上面主持大局,但她似乎有什么心事。 沈月有时候觉得她像自己的女儿、也像妹妹、更像徒弟。可沈月不能让她也有这种错觉,夕愿适合如今这个位置。亦是计划里不可或缺的一环,一颗必不可少的棋子。也有可能是幻珠的力量吸引着沈月,让沈月不知不觉间向这个孩子靠近。 此时篝火会还有另一位客人,卜命。因为执掌命运,所以卜氏一族与众族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卜命会出现在各种场合里,包括今夜的浴魔节。 沈月悄然消失在晚会上,夕愿也随她回到极乐宫。她把血鬼面具交给沈月,便去往人间。沈月戴上面具,化身成夕愿走在群魔里,与卜命擦肩而过。回到夕愿的座上,沈月打开手里的纸条:沈月大人,为何在此? 她方才便看到卜命,未曾料到他竟认出了自己。沈月端详着字条上方正的字迹,再瞧底下与她招手的卜命。手中焚起魔火,字条被烧得一干二净。沈月屏退身边魔侍,邀请卜命上来问道“你到底要什么?” “答案。你与龙遇大人没有出现在我命书里的答案。”卜命站在她旁边,跟她一同注视底下载歌载舞的群魔。 “卜命,是不是历任命运的执掌者都如你这般奇怪?”沈月无语,这人是不是脑袋有点毛病?闲的慌...... “或许吧。”卜命笑道,却无上回那般惹人发怒。 “我们会是敌人吗?”沈月向他问道。 “众生皆是命运的朋友。”卜命回答道。 “是吗?”沈月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待卜运的态度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篝火会快尾声时,沈月起身正欲离去开,忽然又感到五内翻腾。糟了,是魔裂! 沈月按住脖子炸起的金色筋脉,快速朝湖中跑去,一跃而下,湖底水花乍现。 身体并没有因为落水而有所好转,连带湖底的温度也因沈月随之滚烫。她仿佛置身一锅正在烹煮的热水里,可她不能上水。至少魔裂结束前不能,不能让群魔发现异样。 渐渐意识开始模糊,意想不到的是,垚光这次也无苏醒,她慢慢沉入湖底...... 就在这时,卜命纵身一跃湖中,很快便寻得沈月,神力源源不断注入沈月体内。沈月被他拖回湖面,呛了几口水。卜命趁附近无人注意,便将血鬼面具套回她脸上,拖至湖边。 他蹲在沈月身旁,扶起虚弱的她说道“我想我找到答案了。你且放心,此事我会替你保密。”待沈月无碍,卜命便回了神界。 沈月神力在一点点地恢复,看来神力相辅便可恢复。卜命方才举动,并无伤害她的意思,也未曾威胁她,至少目前没有。眼下要准备集结魔军,这次,兀绛要败了...... 十日后,沈月带领着一众魔军突击兀绛。神界的神将神兵猝不及防,被包围在沼气之内。兀绛拼死抵抗,沈月放出一丝神力,他似乎感应到了,没有再与其抗衡。神界溃不成军,这一战败得彻底...... 神界 沈月借势上奏,声讨兀绛,众神都一片倒支持她。万渊却说容后再议,让他们散了独独留下沈月“小月月,你可想清楚了?兀绛与其神兵日后,是要归于你们姐妹手下的。” “我不需要废物。”沈月脱口而出。 “兀绛战无不胜,你怎能如此轻蔑于他?”万渊一直很赏识兀绛,在他心里兀绛便是守护神界的僵神。 “那是因主神大人,未曾见过我真正的实力。将僵族与长生族驱赶幽冥道势在必行,望您尽早决定。”沈月斩钉截铁,一步不退。 第70章 送路 “沈月,你不要后悔。”万渊动怒了,他不明白沈月为何浪费他一番苦心。 “我从不后悔。”沈月向万渊俯身一拜,随后消失在主神殿。 除去僵族与长生一族,等于断了沈氏父子左膀右臂,兀绛虽为她所用,便是日后两族归顺与她姐妹二人,只要在神界一日,沈氏父子便贼心不死,若有祸患在,不如除了后患一劳永逸。 兀绛与长生族被贬到幽冥古道,他们都埋怨神界可又敢怒不敢言。特别是对沈月有很大意见,觉得她过河拆桥。只有兀绛知晓,沈月要对沈氏父子动手了。她让混沌传话,想兀绛去凡间找房玄己,看护好他与夕愿。 待兀绛安顿好僵族,便让乐正淓渝继任族长。他还要去寻水镜汇合,接替水镜继续监视房玄己。 敖鸣从空中落下,收起黑色双翼。前身低俯,沈月优雅地从它背上下来。一人一兽回到月神殿,敖鸣去给沈月和自己准备吃的。沈月则端坐殿中沏茶,门外的褚师易如约而至“沈月大人,褚师易求见。” 沈月扬手一挥,门便打开了。褚师易迎面走来,坐在沈月的对面。沈月把沏好的一杯茶轻轻地移到他跟前,他细品一口“好茶,入口微涩,继而回甘。” 褚师易放下茶杯,问她道“月月,考虑得怎样?” 褚师易与沈月四目交接,沈月嫣然一笑,随即说道“美男计对我来说无用,我不需要盟友。当然,如果你妨碍到我,我会让你一并消失。”沈月保持着一贯的微笑。 褚师易也不强迫沈月,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走后不久便见沈池涟,她小跑过来跟在褚师易身后“易哥哥,你为何从月神殿出来了?难道神界传你二人联姻之事,是真的?”褚师易没有因沈池涟搭话而停下,他继续走着,也没有回头看她“你还是唤我褚师大人吧,还有,方才之言莫要再提,道听途说,不可取之。” 沈池涟依旧跟在他身后喊道“易哥哥......” 褚师易心烦意乱,整个脑子都是沈月。不想再理会沈池涟,遁身便走。 沈池涟笑意渐冷,想起沈月的眼神也变得歹毒。明明都是沈家的孩子,奶奶都是孟月洛,凭什么她们姐妹,就高自己一等!连一向宠爱自己的爷爷也怕得罪主神万渊,不敢为她争取褚师易。褚师易多优秀啊,家世样貌皆是上佳。观他方才言行,心完全在沈月那个贱人的身上了! 此时的沈月正与敖鸣享受美味的烤兔腿,敖鸣把沈月打来的兔子用柴火烤了。兔腿肥美多汁,沈月大快朵颐,敖鸣也就着血浆,吃得欢快。沈月要吃饱些,因为明日她要送沈氏父子上路。 偏殿传出哀嚎声,贯彻神界,无数残灵飞向冥府。沈月坐在偏殿中央,等待沈氏父子的到来。 沈如申打开殿门,发现沈月与一地的魂瓶碎片,怒发冲冠,指着沈月怒不可遏。 沈月站起身来,当着他与沈图晟的面,把剩余的魂瓶扫在地上,一脸嘲讽之色。 沈如申集聚身上神力,往沈月而去。神灵之力快要落在沈月面前时,她便轻轻挥手,用真神之力筑起一道屏障。沈如申似打在棉花上一般,没有让沈月受到丝毫伤害。在无坚不摧的神障与绝对的神力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又尤为可笑。 他在赌沈月会顾念血脉亲情不作还击,可是他赌输了。神力反噬,被沈月原封不动地返还给他,沈如申被弹出殿外,狼狈至极。 沈图晟盯着沈月,不敢放松一丝警惕“月月,你都知道了?” 沈月向他靠近“父亲觉得,我该知道什么?” 沈图晟摆出一副慈祥父亲的模样,向沈月伸出双手“月月乖......” “收起你那恶心的嘴脸。”神索从沈月两侧衣袖中抽出,径直朝沈氏父子而去。神索将二人困住,只要稍一移动便被神索灼伤。 沈月像拖牲畜一样,把他们拖到灵池边。她俯视地上的沈氏父子,露出诡异的微笑“永别了。”沈图晟被一脚踹下灵池,沈如申鸢肩豺目不复往日模样“沈月,在神界杀害至亲会遭到反噬,你准备好接受天罚了吗?呵呵呵嗬嗬额......” “我没想过杀你们啊!灵池下了我的血禁,我只想你们永远沉睡。沈如申,与你的好儿子一路走好吧。” 沈月把他也踹下灵池,池面激起零星水花。随即,便冒起一个血色旋涡...... 沈月看着灼伤的双手,舒心地笑了。她坐在偏殿等待万渊到来...... “沈氏父子呢?”万渊匆匆赶来。 “逃了。”沈月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小月月,你不要包庇他们。冥王已经坐实了他们的恶行,我要给冥府一个交代。”万渊真害怕沈月会是非不分,她是主神继任不能有把柄落入旁人手里。 “外公,我尽力了,还是晚了一步被他们逃脱。”沈月内疚垂目。 万渊思索一番后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让剩余的残灵轮回转世。至于你爷爷与父亲......” 沈月看着万渊眼里失去了光彩“沈氏圣君沉睡。” “好。那接下来神界与冥府的事宜,便交给外公吧。你处理好这里......”万渊不忍说下去,转身离开赶往冥府。 “是,主神大人。”沈月俯身拱手,恭送万渊离开。 她开启盛古传送法阵,把灵池转移到幽冥古道。再祭出神火,脚下土地焚烧起来,顷刻变成一片废墟。看着这番景象沈月满意离开,手上的灼伤痕迹也早已消失不见。 幽冥古道 混沌化身成沈月的样子,戴着面纱穿上斗篷便入长生一族。把忽然出现族内的灵池安置好,列为禁地。他告诉长生族长要世代守护灵池,并命名为生命之灵。还与族长说了血禁能给他带来的好处,族长果然上钩。 神界 褚师易每日大概申时,便会去月神殿送好吃的。敖鸣看见他可高兴了,他有时会带点酥炸小串,有时候会带糕点,变着法哄沈月开心。 “褚师易,合作之事就此作罢,你莫要浪费心思在我身上了。”沈月有点眼花缭乱,对着一桌子的太古熏鸽、驴肉火烧、藏书羊肉,还有各种的桂花糕、绿豆糕、米糕...... “不再考虑考虑?”褚师易说着把最后一碟龙须酥摆在桌上。 “不考虑。”沈月说完,一旁的敖鸣咽了一下口水。 “那我呢?我心悦于你,你能考虑我们联姻的事吗?”他问沈月道。 “你妄想。”沈月忍无可忍了,作势便要送客。 果然,一连三天褚师易都没有来叨扰沈月。这样反而引起了沈月的注意,她看着低头狂舔血浆的敖鸣说道“你们男人,都说到做到的吗?” 第71章 再次布局 敖鸣没有反应过来,他抬头舔舔嘴边一圈的的血印子“主人,我是盛古凶兽。算男子吗?”他呆萌地舔着那只巨大的爪爪,摸不着头脑。 “果然是对牛弹琴......”沈月叹了口气,敖鸣还想说什么,她及时制止了他“好了,你继续进食吧......” 此刻的褚师易在自家殿中发呆,忽然眼前出现一抹裙摆。他抬眸一看,掩盖不住的失望。 这举动让沈池涟尴尬极了,她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笑脸相迎“易哥哥,是否有什么烦心事?你可愿与涟儿说说?” 自沈氏父子沉睡,沈池涟没了依仗,她就更加急切想要得到褚师易。特别是看到他天天往那贱人的月神殿跑,她就越发嫉妒沈月。今日她可是打扮了许久,准备当个贴心的人儿。 褚师易垂眸,低吼道“滚。” 沈池涟还是头回见此状,不免吓到。她愣住了,脑袋有些发懵“那我,晚些再来看你。”说完不等褚师易反应就走了。 她撞见门外款款而来的沈月,装作得意地跟她行礼“沈月大人。”可沈月却不收礼,偏身躲过,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向殿中走去。她与褚师易方才发生了什么,她并不关心。 沈池涟凝视着她那骄傲的背影,恨意萌生...... “褚师易,敖鸣馋了。你把制作那太古熏鸽的配方给我,我回去让他自己做。”他听到沈月悦耳的声音马上打起精神“不用,我晚点做好直接给月月送去。” 沈月莞尔一笑。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感觉沈月待他的态度,似乎没了往日的疏远了,他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微妙的变化...... 万渊看着两人与日俱增的关系也很欣慰,他决定游历人间。把主神的位置交给了沈月,自己便只身前往凡间。想到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困身的地方,不由愉悦...... 人间,东朝末年 卜氏家族的一位真神投身在凡间,主神沈月也有关注。因为她投身在皇家,而第三颗幻珠就在她凡间的母后陈情体内。 沈月穿上斗篷走进冷宫,里面果然十分荒凉。梁上布满蛛网,屋外皆生了半米高的杂草。门边躺着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妇,稀疏的头发凌乱地覆盖在她面上。凉风吹过屋内残灯,随着烛光熄灭皇后陈情也油尽灯枯。一颗五彩的透明珠子从她体内冉冉升起,沈月随即收起幻珠。 沈月见此情景早已麻木,人终有一死。便是神,也逃不过命运的轮回...... 神界 月神殿内,只有金凤一族的公主凤瀛与主神沈月在。沈月已经感应到第四颗幻珠,她吩咐敖鸣在殿外把守。 “凤瀛,我知道涉奉勉喜欢你。不久后老妖王会安排一个叫胡蛇的侍女给他,我希望你能到他身边。”金凤一族效忠沈月,凤瀛更是对她忠心耿耿。沈月有信心凤瀛能办得到,只是要牺牲她的幸福。 “大人,我......”凤瀛看了门外一眼。 “我知道是委屈你了,若你不愿,我便另寻他法。”沈月知道凤瀛心里想什么,但是敖鸣与她,确实不合。 “不,大人。我愿意接近妖族大王子。”凤瀛也感觉到了,门外的人不会有所回应。 “去吧。”沈月把令牌交给凤瀛,让她转赠妖族二王子。很早前沈月便接触过涉奉生,他能暗中帮助凤瀛。 “是,凤瀛告退。”凤瀛拜别沈月,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看了敖鸣一眼。敖鸣也只是木讷地与她告别,也只有那傻子不自知...... 褚师易在殿外等候,待凤瀛走后才带着食盒入内。 几百年了,褚师易依旧坚持给沈月送食。他们的感情也逐渐升温,褚师易以为沈月是在感情方面比较慢热,其实他不知她的很多思虑...... 不久后卜氏族内便生变故,投身凡间的卜运残害凡人未能回归神位。虽无犯下杀孽,但她手段极其残忍。是众神所认为的残忍,沈月觉得还能在她的承受范围内。卜命为了平息神怒,自愿请命无限期前往冥府任职。沈月同意了,众神对卜运一事才就此作罢。 人间,南朝末期 夕愿看着地上即将复活的将军,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她知晓,房玄己的死期就要到了...... 神界 沈洛感应到凡间有妄图逆改天命之人,便如往常一般去月神殿找姐姐报备。可今日的沈月很是奇怪,她在姐姐眼里看到一丝忧色。难不成是大婚在即,姐姐怕自己回来的时候错过她的婚期?沈洛牵着沈月的手“姐姐放心,我很快便会回来,定能赶在姐姐大婚前。” 沈月不知为何,总觉得此行定有变数,可沈洛有自己的使命,如沈月一般。她只能静观其变,待沈洛此行之时,便拿出两条弯月链子,一旁点缀的星星与流光的月牙白弯月很是相配“洛洛,这是姐姐亲手做的。我们姐妹一人一条,来,姐姐给你戴上。” 沈洛在镜子前欣赏许久,十分欢喜。待她走后,沈月黯然神伤。若真如自己推算那般,望她的洛洛能承受住一半的天罚......项链是用两颗幻珠幻化而成。沈月能通过它替沈洛承受半数天罚,从而转移在自己身上。 人间 此逆天之人极为狡猾,每回都能避过前往凡间追捕的沈洛。沈洛猜测,此人与神界应是有所关联,既然寻不得,便想着找到被救之人,若此人寿元已尽,便带回冥府,交由卜命处理。若能使此人命数回归正轨,自然最好。 沈洛来凡间前,还去了冥府一趟,从卜命那儿得了此人画像。画卷还记录了他乃南朝之人,生平事迹也如数在内,是位昭毅大将军,名唤元陵。此男子相貌不凡,剑眉星目,观其面相便是有大志向之人,只可惜寿命不长...... 倒是可惜了。 沈洛苦寻多日无果,发现元陵时,已是半月之后,她跟踪此人一阵,觉得他脑子似乎有些问题,傻傻的。明明抓到敌军俘虏也不杀,还与他们讲道理......手下逛秦楼带不够,他也去送钱。还目不斜视,见了漂亮姑娘也不看一眼。还真是一个怪人...... 沈洛先是化成小贼模样,把他钱袋盗走。再将他引到一个废弃的寺庙里,本来准备动手。没想到这个傻子竟然问她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包扎?她低头一看,原是方才跑的时候,裤腿处蹭到路边的鸡血了,这傻子以为是她的。 元陵拿出药散递给她,她不接。一番推搡下,傻子还说她拳脚功夫不错,问她要不要改邪归正,入他军队? 对傻子沈洛是无从下手了,只能假意答应随机应变。 第72章 婚约作废 可几年相处下来,她发现自己喜欢上这个傻子。即使后来为了保护他血洗国都,她也甘之如饴...... 神界 沈月当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把所有大婚事宜,交给了褚师易。他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发现沈月的不对劲,只当她是婚前烦心事太多所致。 而沈月的忧心,还是来了...... 沈洛被押回神界,她犯下了杀孽。众神要求沈月无限期将她幽禁在寒天炼狱,万渊因此事也提早归来。 万渊看着满身血迹的孙女心疼极了,沈洛一直那么高傲,哪里受过这般屈辱。她坚决宁可坠魔,也绝不去那鬼地方。 沈月为此也是烦心不已,劝道无果,沈洛还是决然坠魔。 此后神身便留在了水阁殿,神魂还被封禁在体内。天罚引起天雷,沈月回到月神殿闭门谢客。众神都以为她是不忍看到妹妹坠魔受罚,殊不知月神殿内的她,正替沈洛承受着一半雷刑...... 褚师易在殿外来回踱步,担心情绪低落的沈月。 沈洛受刑的同时,雷电同样落在沈月身上,雷电游走之处,皮肉焦黑一片,雷电还在不停蚕食她的神力。身上的衣服已经与皮肉粘在一起,但她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能忍痛咬牙。可她低估了天罚的力量,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疼痛让她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神力渐弱。身上的筋脉膨胀,爆裂感随之而来。是魔裂!全身皮肤的脉路透出金光,密密麻麻布满每寸皮肤。她想站起来,可是使不上劲...... 门外的褚师易也坐不住,推开敖鸣便冲了进来。看到眼前魔气袅绕的沈月,他便变了脸色,质问她道“你是魔?”沈月在他眼里看到厌恶,比当初他看沈池涟的眼神还要轻蔑。 她不想作何辩解,那个眼神就足以让她死心。便是她有力气解释,也无那个必要了。 敖鸣目送褚师易离开,随后赶紧扶起地上的沈月,目露凶光“主人,我去杀了他吧。” 沈月在敖鸣面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不,他不会说。只是这桩婚事,怕要作罢了,你去取婚书来。” 敖鸣把找到的一纸婚书递到沈月面前,沈月把婚书撕了“交给褚师易,把他的也撕了吧。”敖鸣拿着婚书,哭了。沈月费力地抬起手,把他的眼泪擦掉“去吧。” 敖鸣把她抱到床上,设下禁制后便去取了婚书。 主神沈月与圣君褚师易的婚事就此作罢,褚师易事后也只身前往水之巅历练离开了神界。 “沈月,这褚师易与你断绝关系狠心至此,不要也罢,好男儿多的是你莫要伤心了。”许久未至的垚光仙子,此刻来了。 “我不伤心,只是......算了,不提也罢。”沈月心似是缺了一块,谈不上多难受,只是郁结难抒,不知为何。 “你虽坏吧,但也罪不至此,还是先调养好身子,天罚可不是闹着玩的。”垚光见识过天罚,但那时候的天罚,可比沈月所受雷刑强百倍不止,除了神界神仙,就连天罚也渐弱了。但对沈月而言,却是好事。 “你受过?垚光,你这段日子为何消停了?”没了垚光时常劝导,沈月反而不习惯了。 “你做那些事我看不过,但算了,你如今这副模样,我也不忍心。”垚光没有告诉沈月,自己在神识沉睡之事,她感觉自己也快消散了,许是魔裂所致。 沈月由悲转喜,她也明白。倘若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任何事都不能成为抛弃你的理由。假若真有,那便证明根本不合适。可以伤心难过,但不能太久,而且是绝对不可以试图挽留他。 褚师易最初接近她,是因她的真神之尊吗?还是因她是战神、主神?果然是权衡利弊的褚师家,但都不重要了...... 因为她沈月从此,要与褚师易各走各路。 人间,南朝末期 沈月再次去了长生一族,打算先找元陵谈谈。顺路还救了一个垂死的女子,族长此时应把她丢入生命之灵了吧?沈月与垚光不禁好奇,若被底下的怪物复生,是何感觉? 沈月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幽黑的房间外,族长说,刚从生命之灵转化的凡人都要先适应黑暗。一段时间之后,便可借助年寿生存下去,只要努力接任务,寿元自会生生不息。 真正的逆改天命之人,都在此处,可为何,天命待长生一族格外宽容?便是连神界,也置若罔闻?难不成,天命亦有意促成此事? 沈月听到房间内传出熟悉的声音,是外公!万渊出来后,便见一身黑衣斗篷的沈月也不由吃了一惊,他们是有血脉感应的。 万渊以为她是要来杀元陵,便把她拉到一旁“小月月,外公已经收了这个傻小子当徒弟。他人挺好的,外公与你保证,会看好他。他不会妨碍小洛洛回神界的,我们一起守住这个秘密可好?” “我在外公心里,就这般冷酷无情?”沈月觉得当真好笑,这便是亲人。 “那小月月进去的时候,外公能与你一同进去吗?这对小情人分开已经很可怜了,小月月莫要说出太伤人的话了。他如今虚弱,需要静息调养......”看来万渊还不知沈月与褚师易的事,此时的沈月听到这番话该有多讽刺。 “好。”沈月一口答应下来。 万渊闻言,这才领着沈月进去。 床上的元陵气息确实很弱,沈月示意他不要起来 “众神在你与沈洛身上种下两生咒,这事你师父应有提及。只要沈洛回神界伏法,两生咒便会自动解除 。 望你能与我配合,助她回去 。 她身边可以有支持她的人,但必须是有能力保护她的 。 若你还不够强大,你们终究会分开 。 事已至此,你便好好想想吧 。 ”沈月说完便走了,她也不明白,一个凡人,为何能得沈洛青睐,就连万渊也待他如此看重...... 万渊追了出去“小月月,你这样说,还不如直接与这傻小子说门不当户不对得了呗。” 沈月却道“我说的是事实,若他不傻,该懂我所言之意。” 万渊踢了她一脚“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难听死了。” 沈月挽着他胳膊撒娇,恢复了原本的声音“遵命,万渊大人。”沈月摸了摸方才万渊踢的位置,是魔裂留下的伤口。她忍着疼痛陪万渊走完一段路,路上有说有笑。 临走前还拜托外公,顺带照看一下那女子,想必,她也是个可怜之人。 待非亲之人,沈月总能格外宽容些,如自己,也不知为何,垚光不得其解。 沈月要去看沈洛了,但她不能现身。且沈洛要尽快回神界,便要在人间历练。若是帮助她,只会越妨碍她进步,只有在绝境,才能更好得磨炼强者。 但首先沈月要先解决沈池涟这个祸害,沈月之前派了混沌化身普通的凡间道士,教沈洛凡间适用的基本驱邪道术。混沌认出了在沈洛附近鬼鬼祟祟出现的沈池涟,她定是想趁沈洛魔力微弱加害于她。沈月让混沌盯着,自己则在暗处静观其变。 第73章 凡间遇老熟人 看来沈月要在凡间呆一段时间了,正好当散散心吧...... 沈月在沈洛住处附近,发现一间草庐,虽盖造简单,却不失雅致。她想着主人应是个好说话的,便想着借宿几日,再给点钱财,礼貌些应该没有问题。 沈月化身成老爷爷模样,在外喊道“有人吗?”可无人答应,她又喊了几遍,里面才走出一位老奶奶。 “主神大人?”卜命看穿了她的幻术,略为惊讶道。 “卜命?”沈月也稍稍吃惊。 “你为何装神弄鬼的?”沈月奇怪,他不是去了冥府任职吗?为何在此...... “主神大人不也一样?我在此等一个神魂,神魂出窍便可送入冥府。”卜命也是呆在冥府无聊了上来透气,在底下实在是太沉闷太枯燥了。 “是沈池涟吗?那你可知将会杀她的是谁?”沈月很满意,果然祸害还是要死的。 “是你。”卜命拿起扫帚扫地上的落叶。 “我猜也是。”沈月难得傻笑,认真地监督卜命扫地。 “主神大人放心,我只做我的事,你事,我管不得。”卜命听到她的笑声放心了,她与褚师易的事他也听说了。看沈月如今状态,他料定自己看得很准,命书之外的真神,注定是个强者。 “沈月,你明知沈池涟要加害沈洛,却纵容她,为的便是灭杀沈池涟。你此举,与害人无异。”垚光又在沈月神识苏醒。 “那你去救沈池涟,去与她说,不可有害人之心,会死。你去啊。”沈月依旧站在卜命旁,看他干活。 “沈月,你明知我只可在你神识之中!”垚光道。 “是啊,所以为何要多管闲事?我自己的妹妹,我都不担心。”沈月毫无波动,看得仔细。 “私底下可不必叫我主神大人,我能在你这里留宿吗?”沈月说着已经推开门,进去参观了。 “可以的,阿月。”住多久都没有问题...... 屋内比屋外更加简单,进门就一张桌子四把椅子还有床,屋后便是灶房,边上还搭建了间小茅房。沈月看着那张孤零零的床,卜命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自然是阿月睡床,我趴在桌上歇息即可。” “其实你可以回冥府的。”沈月丝毫不怜香惜命。 “不,不碍事的。”他就是不想回去才上来...... 卜命沏了一壶茶,拿了些绿豆糕给沈月。她看着糕点怔然,很久之前她也吃过“有酒吗?我还想吃热乎的食物。例如,烤兔腿?” “有,你等着。”卜命出去准备了,直到天黑还未归来...... 沈月饿了,拿起那碟绿豆糕吃了起来。垚光也在享受。 “比那褚师易做得可口,他啊,或许也不是亲手所制,沈月你该早早看清的。” “你怎知这便是卜命亲手所制?仙子就吃吧。” 沈月拿一个,便向屋外走去。 她被眼前的场景逗笑了,卜命手忙脚乱地抓起兔耳,另一只手往堆里加柴火,慌忙之下,也无往日神秘庄严之感,沈月想着,他也非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吧...... 卜命也发现了走出来的沈月,忙道“抱歉,只抓到一只。烤全兔可以吗?我刚拔完毛,你可能要等等。酒在那里......”他以为沈月是喝完不够,便指着地上的两坛酒说道。 “我们一起做吧,你太久了。”沈月把一件绿豆糕塞到卜命嘴里,让他去专心加柴火。卜命转过去偷偷傻笑,摸了一下自己被沈月碰到的嘴唇。 随即掏出一块丝帕给她擦手,给她腾出一个位置。 沈月就在旁监督他进度,然后自己回忆着敖鸣此前步骤。她指挥卜命把鸡蛋打到酱料里,随后让他洗净兔子,在兔肚上划开取出内脏,再将蛋酱均匀涂抹在兔子身上。卜命太细致,动作自然慢了些,她便自己拿起一根木棍穿上兔子,紧接着指挥卜命加柴,隔一会儿便让他刷一遍酱料。 很快兔子被烤得喷香四溢,沈月倒了两碗酒。一碗递给卜命,一碗自己喝。卜命轻抿一口还是被呛到了,沈月笑得不得自已“你这人,为何这般好玩呢?” 兔子烤好后他们便吃了起来,虽无敖鸣做的好吃,还很咸,但他们还是边吃得尽兴,喝肉不断,难得惬意...... 另一边,沈池涟盯上了刚做完任务受伤落单的沈洛。此时的沈池涟酷似一条毒蛇,盘旋在侧。 当她知道褚师易与沈月取消了婚约,便以为自己有机会。没想到褚师易竟然耻笑她,说她这样的人配不上自己。 她是怎样的人?不过是想过得安逸些,比旁人争取多一些,有错吗?何以至此,落得被人耻笑? 她也想生来便是真神之尊,不必作何努力便受众生香火,可命运便是如此,总不能事事遂愿。 沈池涟心中恨意疯狂滋长:难道只要那贱人可配得上你?动不了贱人,那便杀了这个坠魔的废物。她沈月不是最爱这个废物妹妹吗? 沈洛见状,觉得眼前的沈池涟又生坏心,顿感不妙。 沈月感应到了妹妹危险“混沌何在?”混沌即刻出现在草庐之中。沈月便让他去带沈洛离开,她要收拾沈池涟了...... “我与你同去吧,沈洛如今打不过半神的。她因神魂被封存在魔身之内,导致魔力很弱。” 沈月欣然同意“好,你待会儿收好神魂,我要送她上路了。”卜命跟上沈月,一同消失在屋内。 他们赶到时混沌正好带走了沈洛,余下气急败坏的沈池涟。 沈月挥动衣袖,木桩便砸在沈池涟身上,她踉跄后退,盯着忽然而至的沈月“是你,贱人......” “跳梁小丑。”沈月直接穿过她胸膛,把一颗跳跃的心脏取了出来。沈月将心脏丢在地上随后焚起神火,跪在地上的沈池涟顷刻便被火焰吞灭。卜命迅速把冒起的神魂收入瓶中,沈池涟就这样被一招毙命。 若不强求,或许此刻仍在天上做个快活神仙。时也命也,不过如此。 “看样子是不用留宿了。”卜命略显失望。 “留,为何不留。那半只兔腿我没吃完呢。”沈月说完便遁身回了草庐。 深夜,沈月抱着酒坛睡在床上。 卜命把空掉的酒坛放在地上,替她盖好被子。沈月脸上露出少有的安心微笑,不复往日阴沉。卜命很好奇,到底沈月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 第74章 连桁山 沈月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睁眼之时便与他四目相对“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 卜命站了起来,背着沈月一阵慌乱“我,我在想冥府要怎么与神界交代沈池涟的死。” “如实交代,沈池涟谋害主神未遂,反被诛杀。”沈月替卜命想好由头,就是不知卜命是否愿意。 “明白。”卜命把早就备好的解酒茶递给沈月。 “你妹妹是怎么回事?决心不回神界了?”沈月饮了几口,觉得味道不错。 “她被执念所困,要再次投胎去找太子方奎。”提起这个妹妹,他的头就不由痛起来。 “这事......我有听兀绛说过。”沈月起身整理好外衣。 “你要走了?”卜命想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多跟她待一会。 “有缘再会,谢谢你的酒。”沈月回眸一笑,衬得微醺的脸蛋格外迷人。 黑发少年在河边捕鱼,玩得不亦乐乎。全然没有注意身后的沈月“好玩吗?” “废话,肯定好玩。”说完他神经紧绷,俯身一拜“水镜见过主神大人。” “起来吧。你即日动身水之巅。”沈月把水镜幻化成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样子,乌黑的头发也变成一把银丝,眼睛也变成了半边金瞳。 水镜看着水面自己倒映出的样子,觉得不好看。可他又不敢说,只能祈祷尽快回来“不知大人让水镜去多久?” “四百年后沈洛会带你回神界,我需要你在那里扎根,等她到了,要当她是敌人一样狠狠收拾。”沈月道。 “这么久!”水镜再次看向水中奇怪的自己,脸上挂满担忧“那要是我把沈洛大人打伤了,或者她把我打伤......” “水镜,你能把握好分寸的,我相信你。”沈月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顺道掏出几瓶药“还有,这秘制药膏是给兀绛的。比他自制防光照的好用多了,时效更久。你走之前给他,一路小心。” “是,主神大人。”水镜心里苦闷...... 神界 沈月回到神界,向敖鸣询问了沈池涟的事。一番了解之下,沈氏竟无人敢提及此事,更遑论为她追责。若沈池涟知晓沈氏如此绝情,是否又会后悔所做之事? 当前还有更令沈月伤头疼的事情,她看着桌上那堆小山一样的批文,脑袋嗡嗡作痛。情绪理了一下,才坐下静心批阅...... 冥府 卜命嘴上挂着笑意,最近总是会不自觉想起她...... 小黑藏起来偷偷观察卜命,他也露出姨母笑:莫非我们的卜命大人这次去凡间遇上了一段姻缘?是哪位姑娘这么倒霉呢? 神界 沈月打了个喷嚏,赶紧叫敖鸣拿来外衣。 人间,西朝 沈洛近日频繁找卜命,连卫子楚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卫子楚与小黑关系不错,与他谈及此事。没想到小黑将这件事传开了,除了冥府连神界也在谈论...... 神界 敖鸣兴奋地扑打着翅膀“主人主人,冥王大人来找你了,你等下记得帮我问他与沈洛大人的事!” 沈月不理解这只凶兽为何如此八卦,但还是答应他“你带他进来吧,我会替你问的。” “你尝尝,我在人间带来的。味道非常好的烤兔腿,吃完我们去一趟连桁山。”卜命放下了食盒,帮她打开。 “东边的连桁山?”沈月期待地看着那外焦里嫩的兔腿。 “我在那里发现了月洛花。”卜命看见她胃口这么好,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是该去一趟,对了...你与洛洛,可是有了感情?”沈月一口接着一口地吃,完全没有顾及主神的形象。 若是沈洛交托给卜命,倒也放心。比那凡人好,起码能助沈洛快些回归神位。 “绝无可能!”卜命吓得赶紧撇清,难怪近日冥差看他的眼神不对。 “真的?”沈月也勾起了八卦的心理。 “千真万确!是你的妹妹让我助她气那元陵。”卜命下意识急忙解释,不想沈月有何误会。可话到了嘴边,又害怕她根本不在意。 “那个元陵?”沈月想起那日躺在床上的虚弱男子。 “该是他,但他依旧避着你妹妹。”卜命没有见过沈月口中的元陵,所以不好评价什么。 “敢不理我沈月的妹妹?他也配?额...不对,好像是我让他......”沈月想着想着脸红了。 “阿月,你可害苦了这对小情人了。”卜命给她递去丝帕,她便自然接过擦手。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是那傻小子自己理解错了......”沈月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卜命,他也觉得是元陵的理解问题。不过这样也好,清心寡欲更能磨炼沈洛。 沈月吃好后叫上了敖鸣载她与卜命,卜命也是头回坐凶兽不免有些紧张。 敖鸣觉得他们好生奇怪,近些年沈月已经习惯用传送法阵不带它的。今日却一反常态让他当坐骑?不是说传送法阵更节省时间吗?而且真神开启法阵也不需要用到传送符啊......直接开法阵不会更方便吗? 难道......敖鸣笑得贱贱的...... 人间,西朝 连桁山 飞行途中卜命与沈月观察地形,最后在一处峭壁停了下来。果然有几株月洛花在此处,神界的它们依灵水而生。可附近竟无一处灵池,月洛花依然生长。庆幸的是偌大的连桁山,只有这处开着伶仃几株。 “要把它们烧毁吗?”卜命蹲下查看,之前在神界只是远远看过一眼,今日就在眼前,便觉奇妙。 “我来吧。”沈月正欲祭出神火。 “阿月,等一下。”卜命摘下一朵月洛花插在沈月发间“与你今日衣裙甚是相配。” 沈月有点嫌弃想拿下来,可看了一眼裙子,又觉得还不错,便由着他。卜命欣然笑了,一旁的敖鸣搓搓鼻子转身欣赏雪景。 月洛花被连根拔起,神火没一会儿便把它们吞灭了。敖鸣把余下花根处理干净,俯下身子让他们上来。 此处冰冷,沈月实在不想多留一刻。 她骑在敖鸣身上,卜命也跟着坐上去,敖鸣载着他们飞往神界,好不自在。忽然敖鸣猛地扑打翅膀,原本稳定的兽身便由此震动,卜命身子往前倾撞上了沈月后背。沈月摸摸敖鸣的头让他好好飞行,随后对身后的卜命说道“若你害怕,便抱紧我。” 卜命看着自己无处安放的双手,环抱在了沈月的腰上。她的腰极细,身上有股淡淡的木檀香让人很放松安然。 敖鸣把卜命送到冥府后,便向神界方向而去。回想起沈月发间空空,便问道“主人,冥王大人给你戴的花花是不是掉了?” 沈月摸了一下头发,的确没有了“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敖鸣心虚了,原来主人都知道...... “敖鸣,先不要回神界。我们去一趟僵族,你停下来来,我开传送法阵吧。”沈月想起很久没有兀绛消息,便想去僵族看看。 敖鸣缓缓降落,低俯身子让沈月下来。沈月换上黑色斗篷,把敖鸣也幻化成身披斗篷的少年模样。 第75章 途径僵族 幽冥古道 通往僵族的幽径皆被黑色藤蔓占据,便是白日也透不进一丝光亮。敖鸣双目瞳孔扩张,散发着亮光照明,四处嗅嗅势要找到僵族的血库所在。作为主人的沈月十分无奈,只能将他看紧带在身边。 凶兽天性便是如此,无可厚非。 沈月让族人通报,说是拜访族长。那僵族族人把他们带到一处清幽的房间,里面除了桌椅、四面墙便别无他物。坐了一会儿,进来一位女子。沈月与敖鸣借着昏暗的灯光,勉强看清她。 沈月对她说道“我要拜访的是你们族长兀绛,请让他过来一趟。” 乐正淓渝嫣然一笑“我便是如今的僵族族长,不知大人要找的是兀绛还是僵族族长?”乐正淓渝感到面前的二人气息很强,虽不知他们是来自何处。但她还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怠慢。 “那你可有兀绛消息?”沈月看着眼前的乐正淓渝说道。 “我接任族长之位后,兀绛就鲜少回来。但他最后一次离开前,吩咐我好生接待一位大人。”兀绛让每一任族长必须效忠龙氏,只要手持寻龙符僵族族长就要听从命令。 “不知族长说的,可是我这个?”沈月掏出一个小小的铜雕放在桌上,上面刻画的便是一条龙。 乐正淓渝经沈月同意拿起查看,符印下方赫然印着一个大大的龙字。她单膝跪地对沈月一拜“乐正淓渝日后愿听从大人派遣。” 乐正淓渝没有认出二人,但她认龙符。 沈月在她身上种下令符,令符与身体融合后,能接收只属于种符者发出的灵讯,方便交流。敖鸣、兀绛、杜晏殊、凤瀛、水镜与如今的乐正淓渝身上都有,他们除了感应到沈月的灵讯,相互之间也有感应。 “日后若是想卸下族长重担,令符我会替你转移到下一任族长身上。”沈月对乐正淓渝说道。 “谢大人。”乐正淓渝回答道。 沈月拿出一个信封,让乐正淓渝交到兀绛手里便离开了。乐正淓渝收好信件,打算再见兀绛时交给他。沈月让她先待命,有事会灵讯传她。乐正淓渝不知道的是,信封里的东西日后会改变她与其它人的一生...... “主人,信封里的是什么?”敖鸣抱着一大筐血袋满载而归,但他觉得沈月总是有意无意地特别关注僵族。 之前为了研制让他们在阳光下活动更久功效的药粉,费了几个日夜。他方才还看到,一个放满药粉的房间。那里头应是沈月此前研制之秘药,想必都送到此处了。敖鸣大胆猜测,信封里,也是对僵族有益的东西吧? “天机不可泄露。”沈月在唇边打了个嘘声手势。 就是一个配方而已,改变三个女人命运的配方...... 人间,北朝 沈月躲到暗处,等候被洗去记忆的房玄己以及晏殊苏醒,他二人被她安置在一旁。果然,不多时便有两个小树精途经此处,妄想吸取晏殊魔力。他们刚想靠近,便被阵法所摄,阵法外狂风大作,可怜的树精仓皇逃窜,却仍被震飞数十米之远。 晏殊与房玄己身上还慢慢筑起一道屏障,是沈月设下,待他们苏醒屏障便会消失。 沈月不知自己,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她只知道她是布局者,同样也是天命的局中棋子。 护灵屏障有异动,沈月感知到晏殊他们快要苏醒了。正欲离去,便迎面与卜命撞上。他们脸贴着脸,沈月能感觉到卜命呼出的热气。他们看着对方久久不语,面上泛起红晕。卜命不清楚斗篷之下的沈月是何表情,只听到她稍快的心跳声。 “你怎么来了?”沈月往后退了一步,让身上温度降下。幸好全身密不透风,他应该没有瞧见。 “有位真神再次用自身寿命延续杜晏殊的魔命,我便来看看是何人。阿月知道我是冥王,我来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为何又是这个样子?”卜命拉扯了一下她斗篷的帽子,替她摆正兜帽位置。 “多管闲事。”沈月消失在卜命面前,卜命苦笑。他还是继续留在原地替沈月看着晏殊与房玄己,直到护灵屏障消散他才放心离去。 神界 沈月摸着脸蛋,还是那么滚烫。幸好走得及时,每次看见卜命心都跳得好快。以往与褚师易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也无如此强烈,她只觉得褚师易待她好,她也应给予他回应。可却卜命不同,总是能轻易拨动她心弦。 “主人,主人!不好了!”沈月刚踏入月神殿,便听到敖鸣着急呼喊。 “你是盛古凶兽,注意点形象。别一惊一乍的,怎么了?”沈月看了地上的兽毛一眼,神力催动,兽毛就马上消失不见,地面又变得洁净如初。 “主人,水镜被褚师易抓住了。他魔化了,说要见你。”敖鸣急切地说道。 沈月神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敖鸣,你留在月神殿。我去水之巅一趟,很快便回来。”她还未等敖鸣回应,便消失在月神殿中。 水之巅 沈月赶到水之巅,褚师易早已在等候。 水镜变回了小镜子的真身,被他玩弄在掌心之中。此时的褚师易身上煞气缠绕,早已不复神界的俊朗模样。 “月月,许久未见了。”褚师易连声音也变得阴森低沉,身上已无半分仙灵之气。 水镜真身被他抓在手中,小镜子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人,我在此。丑八怪我警告你啊!你别在本大爷身上摸来摸去的,烦死了!”褚师易闻言又用力捏了一分,水镜镜面随即便裂开了一道缝隙。 “褚师易,你寻本神有何事?”沈月只想赶快带水镜走,一刻也不想和他多待。 “我就想见见你。也后悔当初如此待你。你看,如今的我已是魔身,与你相配了。”褚师易眼眶微红浸满泪水,一哭样子就更难看了。 他的眼泪滴在水镜真身上,水镜止不住恶心呕吐。 “可笑之极,我们从不相配。你褚师易绝情寡义,你爱的只有自己。”沈月想不到那个曾经自命清高的男人会掉到尘埃里,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第76章 精灵族王子来访 “不,我爱你。月月,你是知道的!”褚师易把手中的水镜丢到沙里,向沈月奔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生死相依!”他全身化作一道黑色戾气攻向沈月。 “你对本神的实力一无所知。”沈月只抽取部分的魔裂力量,便把褚师易的戾气化解了。他的戾气被沈月转化为一道晶柱,轻轻一捏便碎成粉末。 数个妖魂从粉末中窜出飞往冥府...... 沈月捡起水镜真身,用神力助他恢复修补,很快裂缝就消失不见。水镜又变回那翩翩黑发少年郎,沈月看着他不满地摇摇头“不是说过,让你别以真身示人?洛洛会认得你的......” 水镜吐吐舌头“大人,水镜忘了!”他乖乖站到沈月面前,让她再次把自己幻化成七八岁的白发孩童模样。 经此一役,水镜在水之巅的位置更加稳当。所有驻居的半神与妖魔都知道,他背后有位强大的神秘人支持,连曾是圣君的褚师易,也被轻易打败。他们自此对水镜毕恭毕敬的,也尊称他为水镜大人。 神界 沈月回到月神殿后便去了月池泡澡舒缓神经,殊不知可怜了冥府忙昏头的卜命...... 沈月听敖鸣说万渊回来了,还带来了精灵族的小王子微生陇誉。这个微生陇誉小时候总是跟在她身后月姐姐月姐姐地叫。好像比她小一些,但似乎没有沈池涟那么讨厌。 “微生陇誉求见主神大人!”此人来得风风火火...... 沈月起身换好衣服,让敖鸣把他带进来。 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得到同意后直接坐在沈月的边上。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沈月不说话,反而让沈月有些不明所以“外公呢?为何不与你同来?” 他也无惧色,满面笑意道“万渊大人的徒弟找他,他便去凡间了。让我在神界好好玩玩,月姐姐,我这段时间可就拜托你了!” “微生,你去找敖鸣玩。月姐姐要处理神界的事,没有那么多时间招待你。”沈月自以为已经把话挑明了,可这个微生陇誉似乎油盐不进。 “月姐姐放心,如果你要忙,我一定乖乖在旁边不打扰。我保证!”微生陇誉一派天真,天真的面具之下似乎意有所图。 “随你。”沈月只能把要忙的事先放到一边了...... 果然,无论沈月是在主神殿与众神商议事宜,还是在批阅文书。微生陇誉都是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她不说话,只是呆呆地托着腮等待。在她批阅文书的时候,他就去弄些小点心给她吃。也不打扰沈月,每次把小点心放下就走。 敖鸣在一旁看得牙痒痒的,这小子才来几日便把他的活全干完了!还比他安静乖巧多了,不行!敖鸣要去一趟冥府找卜命...... 卜命知晓后赶紧完成余下事务,通禀神界后便赶往月神殿。 敖鸣正趴在门口看,见了卜命后立马把他悄悄拉过来“冥王大人,你看看!真是世风日下,这微生陇誉在月神殿赖了好多日了!就是不走,一直霸占着主人!”看得出敖鸣是真的咬牙切齿,想不到凶兽的妒忌心也如此之强...... 卜命也往里看,那精灵族王子顶着一双蓝蓝的眼睛,与又大又尖的精灵耳甚是养眼。就那么趴在桌上崇拜地望着沈月,那眼神恨不得要贴到她身上去。 卜命忍不住了,他走进去刚想叫沈月“阿月......” 那精灵族王子马上小跑过来制止他“这位大人,月姐姐在批阅文书。您尽量不要打扰她,请到一旁等候吧。” “小王子,这位是主人的好友冥王大人,是卜氏的冥府神尊。”敖鸣骄傲地向微生陇誉介绍卜命。 “那行,请冥王大人一旁等候。”微生陇誉还是毫不让步,还在卜命面前更加表现体贴。一会儿递茶一会拿点心,还故作温柔帮沈月擦嘴。幸好沈月理智,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卜命面色铁青,就这么站在一旁。他开始有点理解敖鸣的心情,他们相视一眼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卜命来了?刚好我都批阅好了要去一趟冥府,一起吧。微生,你让敖鸣带你在神界好好游玩。我有公事要办,先走了。”沈月拉着卜命手臂便消失在月神殿。 敖鸣一听到马上拦在微生陇誉前面“小王子放心,这几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微生陇誉眼神渐漠,没了方才温顺模样。 人间 “卜命,你来得是太及时!”沈月松开了拉着卜命的手,烦得不行,偏这微生陇誉还赶不得,万渊传来灵讯让其好生照顾微生陇誉,以固神界与精灵族之好。 “我们不是回冥府?”卜命看到方向不对便问她道。 “当然不是,去人间看看洛洛吧。”沈月又化身成斗篷人。 “原来你借我避开精灵族小王子,还以为你喜欢这种贴心的小人。”卜命看着她这一身觉得好笑,青天白日这装扮不是更加打眼吗?他把沈月斗篷撤去,留下面纱与一套黑色衣裙。如今的沈月看上去高冷神秘,与同样一身黑衣装扮的卜命十分相配。 “他目的太明显了,与他在一块儿我浑身不自在。”沈月低头看着自己被卜命撤走斗篷后的装扮还挺满意。 “你不喜欢这样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卜命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实则竖耳倾听。 “神秘、不粘人、有自己的主见,最好与我实力相当。反正不是微生那样的,当然还要英俊......”沈月边说边想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你要求还挺多的。”卜命轻笑,暗暗窃喜。说的,是他吗? “那是......”沈月笑着掩饰心中所意,往市集走去。 北朝的人间依旧热闹,熙熙攘攘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随处可见的小摊与食肆。沈月方才已偷偷看过沈洛,如今带着卜命四处买小摊美食。一向爱干净的卜命,被一袋袋小食沾得满手油污,却乐此不疲。 沈月在一处卖饰品的小摊上停下,一只弯月手镯吸引了她注意。摊主也很机灵,发现沈月目光后立马上前介绍。摊主拿出另一只弯月手镯,两只拼一起,弯月正好凑成镂空的圆月形状,他看向卜命说道“给小娘子买吧,这是我们小摊的镇摊之宝,仅此一对。” 卜命暗喜,但脸上还是保持从容。向摊主解释道“我们不是......” 沈月打断了卜命“买吧,遇到好看的都不买。放心,我送你。”她麻利掏钱给摊主,摊主帮他们分别戴上。 沈月看着手镯开心地笑了,不知因何。卜命内心也窃喜,可却他不是因得到饰物而高兴...... 卜命想起小黑说过,与女子单独相处要找些特别且神秘的地方,她才会对自己印象深刻。于是他便试探性问沈月“阿月,你晚些可有别的地方要去?” 沈月还沉浸在得到新饰品的愉悦中“暂时没有,怎么了?” 卜命深吸一口气,壮胆问道“那你可有兴致与我到冥府一遭?” 沈月神情凝重,不由问道“有事?” “带你参观。”卜命认真地说道,期待沈月回答。 “好...好吧......”的确她没有怎么认真参观过冥府...... 第77章 三角关系 冥府 沈月与卜命走在死气沉沉且阴冷的冥道上,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地上烟雾缭绕,雾气把砖块都已淹没。卜命把她带到冥狱,此时惨叫声此起彼伏,愈发逼近。 一个不怕死的死魂对着沈月喊道“哟~犯了什么事呀小娘子?要冥王大人亲自押送?”说罢不由往沈月身上打量。 沈月幻化出魔气,向那死魂而去,它便被魔气缠绕,撞向冥狱顶部,像粉面团一般被魔裂的力量来回揉搓。其它死魂见状鸦雀无声,因为那个死魂,已经是他们这堆死魂里,最厉害的了。 卜命向沈月一一介绍道“你方才收拾那个死魂生前是梦妖,与沈洛身边的卫子楚卫子白一般 。 只是更厉害歹毒些,他以杀人为乐,喜欢在梦中引导凡人自尽。那旁的便是北朝的贪官与铸剑师,他们都是死后要受刑的 。 贪官有特殊癖好,贪恋进献者的妻女,因他有顽疾,一般女子不能使他......铸剑师则是以无辜百姓的血肉去铸剑,可人前却装作老实的大好人。还有那边的......”卜命本以为会让沈月无聊,没想到她听得津津乐道...... 卜命忘了,她也非正常...... 他还带了沈月去冥湖边休息,把方才人间买的吃食分予她。冥湖后站着一群冥差围观,虽然只看到背影。但他们与小黑小白暗暗猜测,这女子要么就是下一任冥王提前来视察环境,要么就是冥王大人喜欢的人。 只有小黑觉得似乎在哪见过她...... 北朝都下有一家远近驰名的香汤浴,叫茴舍。茴舍除了可以泡汤,也有只供当日花钱的客人才能买到的香露。 每日门庭若市,排不到的客人只能第二日再来。茴舍调制的香,无论是香汤浴还是香露,都是别家无法比拟的,那清雅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卜命本来就特别关注都下,因为卜运将会投生宫内。皇后已经怀上了三月。卜运即将降生,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卜命自然也留意到这家在都下的香汤浴,因此他打算带沈月去瞧瞧。 冥府 此时的沈月,正在小黑小白的盛情款待下享受佳肴。 小黑替她按腿,小白则做了许多特色之食,有油炸恶鬼眼、凉拌嫩牛唇、马肉粘糕。虽然小白做的奇奇怪怪的,但是味道毫不亚于敖鸣做的吃食。沈月听到卜命要带她去香汤浴,马上穿好外衣出发。虽然冥府好吃好喝招待,但是几日下来确实腻了。 人间 沈月来到这个叫茴舍的香汤浴,果然如卜命所言门庭若市。忽然,排在队伍前方的微生陇誉向她与卜命招手“月姐姐!卜哥哥!”卜命失策,忘了这个小子的存在...... 沈月缓缓走过去,对微生陇誉道“你怎么下来了?” 微生陇誉挽着她胳膊撒娇道“月姐姐这么把人家丢下这么久,人家无聊啊...敖鸣又不想理我,我就自己来找你们。卜哥哥那么体贴,还周到地照顾月姐姐。不像我,所以我决定要好好跟在你们身边!可不能让他一人受累。 卜命急了,语气稍带责备“你跟踪我们?” “所以,与我同在一处很累?微生,那你何不回神界?”沈月本来想说的是让他滚回精灵族,可人家还没说要走,她也不好赶人,便想让他先回神界。 微生陇誉立马摆手,一脸无辜可怜状“没有没有。是敖鸣说你们有可能会在都下,让我自己来寻。 我只是喜欢月姐姐而已,多一个人喜欢月姐姐不好吗,是不是啊,卜哥哥?” 沈月对微生陇誉无感,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好奇“算了,反正他来这般早,今日这客人之多,若无他,你我或许连门也进不去。微生,你一会儿跟紧我们。” 微生陇誉朝他们甜甜一笑“是,月姐姐!” 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他们了,茴舍是分女子香汤与男子香汤。沈月与他们分别被带到后堂更衣,有专门负责的人招待他们。无处不在的淡淡香气充满整个香汤浴,让人稍稍放下防备。 微生陇誉与卜命泡在热水中,两人都沉默不语。本就不熟,且卜命对微生陇誉也无甚好印象。气氛略显局促,微生陇誉率先打破尴尬“卜哥哥,你也可以跟月姐姐一样唤我微生。” “好。”卜命看了他一眼,继续拨弄池水。 “其实你不用误会,精灵族虽有意与神界龙氏联姻。可若你也喜欢月姐姐,我们可以公平竞争。”微生陇誉看着憨傻,内心实则比谁都精。如今沈月不在,他便不必装模作样了。 “你的公平竞争,就是事事插足在我与阿月之间?微生,你精灵族真是好教养。”被他点破后,卜命更加懒得搭理他。 “我一直在努力与你调解关系,可不知你为何要这般针对我。”微生陇誉还是那副不谙世事的样子,让卜命更恼火憋屈。 “收起你这副样子,阿月不在。”卜命隐忍不发。 微生陇誉忽然大笑起来,正欲与他争辩,便听到旁边女子香汤传出打斗声,就连男子香汤的屏风也被震裂,碎成几块。 “我若是你,今日便不迎客。嗔,把你的客人都请回去吧。”是沈月的声音,二人便循声而去。 赶到女子香汤时,便见换好外衣的沈月与一个女子对峙。女子让下人把来客疏散,待客人被请出去后,场内便安静了,随后女子对他们说道“不知几位大人,为何盯着我一个小女子不放?” “嗔,后院的戾气这般重,你的术法也掩盖不了,看来杀害的人确实不少......”沈月抬手一挥,嗔便化为一道黑红交织的戾气,随后源源不断吸食后院戾气,方才的女子之身已然消失。 “大人,我生来便是嗔这个身份,我无他选。这世间厌恶而生的愤恨、恼怒,日日蚕食我的身体!我也曾反抗过,我也想做个好人。可偏偏天命没有给过我这个机会,难道要我去死才能结束这一切吗?可我选择接受后,便慢慢与世人的愤恨、恼怒相融,日复一日。若你是我,大人会如何选择?会反了那天道吗?” 第78章 香汤浴,迷人心 她又重新变成方才的女子模样“你们知道吗?生前越是被残忍折磨的人,死后丢进香汤浴功效就越好。我的术法制香,最是上乘。尸体捞上来之后放到土壤里还是很好的养分呢,尸体滋养出来的花制造香露属上品。种子破体而出,把体内剩余养分抢光。长出的花最是独一无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月一向不听敌人废话,直接一招毙命。可这次对着嗔,她竟想放过它......对啊,谁都没有选择,一切皆由天命安排好的...... 就连命书,也不过是天命的筹算之内。沈月也不由怜惜嗔,或许活着才是嗔的痛苦。 “那你便去死吧,本神替你结束痛苦。你且安心去。”沈月用最温柔的手法结束了嗔的性命,卜命把土壤之下的残灵都带回冥府。 神界 微生陇誉乖乖地跟沈月回神界了,他忍不住问她“月姐姐,你怜悯嗔吗?” 沈月犹豫了“主神理应怜悯众生。微生我想一个静静,你先下去吧。” “是,月姐姐。”微生陇誉依依不舍地离开。 沈月强忍着痛楚,微生陇誉离开后她掀起衣袖。手臂的筋脉冒着金光,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皮下来回涌动,肉眼可见的肌肤起伏。嗔的残余力量也很厉害呢...... 沈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我又何曾有选择? “你有的沈月。”垚光的到来让沈月扫去阴霾。 “怎么,你也来责怪我?”沈月许久未与垚光说话,倒舍不得她驱散她了。 放眼神界,也只有垚光最似她心中神女。无欲无求,却又心怀悲悯。 “从来无人责怪你。沈月,若你不想接受天命的安排。你可以反抗的。” “若下场是死,那我宁可等着魔裂爆体而亡。垚光,你不知,我还有许多事情未做,我仍要听令于天命的。神界以真神、以主神为尊,却不知他们也有他们的无可奈何、迫不得已。” “我那时的神族,便无你们这等细分。我们只有神、仙、灵,皆听从溯月之令。若有妄图毁天灭地之人,溯月皆会肃清。”垚光又忍不住谈及溯月,那开荒盛古最神秘之人。 “那溯月是为何陨落,残留之力又在何处?”沈月仍不死心。 “沈月,那非你可窥探的。”垚光可是清醒得很,溯月之秘是她誓死守护的。 “垚光,若我也有那一日,你届时又会何去何从?与我一同陨灭吗?你又是否会像悼念溯月那般,悼念我?”沈月也很羡慕这份超脱长达万年之久的友谊,若千万年后也有人记得她,维护她,她便无憾了。 “沈月,你心坏,不会有那一日。若真有,便是倾我之力,也会助你保住神魂。”垚光可不是空言,她曾试过。 “仙子不过是一缕残识,这话,不免太过了。”沈月轻笑带过,心底却泛起涟漪。 “沈月,信不信由你。但你得记着,别轻信男子,特别是天命,天命最是狡猾。” “谢了,仙子。” 人间,北末 贾敏从乱葬岗中醒来已是黑夜,她看着身上愈合的伤口有些无奈。做人才几年光景,初时虽甜蜜。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放弃一切选择的枕边人竟待她如此恶毒...... 她昨晚又像异变那日一般,全身冒起一块块肉疙瘩,每块都大如鸡蛋。七窍也开始流出恶臭的脓水,不仅臭,脓水还变黑呈现黏糊状。 他却趁她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时候,把她残忍杀害,尸体丢弃在乱葬岗。她全身布满肉疙瘩与刀伤的尸体,就那么静静躺在尸堆里,看上去十分吓人。直到方才苏醒过来...... 沈月也来了,把贾敏扶了起并递来一套浅粉色的干净衣裙。她们互相都没有说话,只等贾敏换好衣服。 沈月随她来到门外,他正与一位娇媚的女子在打情骂俏。与昨晚杀害贾敏的狰狞模样完全不一,和那女子也有说有笑举止亲密。贾敏似乎明白他为何要把自己杀害了,只是苦笑不语。 贾敏再次变回了僵族,只是这次她不想回去了。她选择云游四方,放过男子。乐正淓渝离开僵族时为贾敏种的令符还在,沈月有需要依旧可以让她做任何事。 当初离开僵族之时,贾敏并未把令符转至凝予身上。乐正淓渝说过,大人是她们再生的恩人。贾敏即使离开,也会铭记大人恩德。 贾敏走了,沈月便去了冥府找到卜命。她在旁监督他翻找那男子的命书“找到了吗?” 卜命翻找之时,沈月不经意间还看了一女子命书。 此女可怜,上一世爱上了一位镇守寒关的将军,寻他的路上,便染上疫病死了。而那位将军至死,也不知女子心意,也不知女子曾寻过他,二人就此错过。 而女子即将迎来的下一世,与将军也有交集。女子是异国公主,自小被训练,为的便是成为帝王手下的刀,祸害将军投生的国家。而将军,便是闲散王爷。二人不知会否再次错过?沈月也十分好奇。 为了即将迎来的转世,女子已经冥府等候许久。 卜命不知沈月看了旁人命书,找到后便把命书合上,对沈月道“他还有二十年。” “那便让他二十年后在冥狱好好享受,再投生猪狗道吧......”沈月抛下一句话就消失了。 阿月,你的报复心真强...... 现代 道士把瓷瓶交给男人,他们走后道士开始收拾桌上的高香符纸。此时镇魂铃响了,他警惕地观察四周。却没有发现异样,连鬼魂影子都看不见。他又继续收拾,把香炉的灰倒掉,洗净了装圣血的碗,逐一放进包内。 紧接着镇魂铃又有异动,与其说是镇魂不如说是催魂铃声更为贴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出现在身后的沈月已经把三支高香插入他身体内。待道士断气后,沈月直接抽了他的生魂,道士的生魂在她手中顷刻湮灭。沈月故意把他丢弃在祭坛之上,将道士的四肢扭曲地摆放在上面。 道士看上去死状极其诡异,小头目怕惹麻烦,让小弟直接把他埋了。沈月就坐在楼顶上看着他们松土把道士丢进去,隐匿之术可让他们无视沈月。 第79章 夕林沼泽深处 大概过了半小时,又来了一个新的小道士。他不怕死地搬来刚刚的祭坛,道士的血迹还残留在上面没有干透。只见小道士念咒,然后把糯米围着埋葬道士的位置撒了一圈。随即在上面烧了些符纸,沈月认得那是往生符。 可惜呀,道士不能往生了。小道士也快了...... 沈月就这么静静看着,一双长腿在楼顶荡漾,白皙而光滑,脚下短靴随着道士作法而舞动,很是乐在其中。现在的沈月已经融入现代,换上了一身短t短裤装束。 等他们散去,沈月又悄无声息出现在小道士身后。 她感觉这个小道士力量比刚刚死去的更弱了,但是心却是同样的那么黑那么坏。她把小道士弄死后,将土边的糯米捡起来全塞进他口中。又把剩下的随手放进口袋,接着将道士的尸体重新挖出来。把他俩的尸体放在一起,胡乱摆好。 待时间差不多了,沈月也知沈洛就要来了...... 沈月手臂逐渐冒起的金光,让她有所感受,若一切如初,魔裂便要来临。 神界 “月姐姐,你回来了?”微生陇誉正蹲在月池边,替沈月放花瓣泡澡。 “你怎么又来了?微生,回精灵族吧。别再我身上花心思......”沈月有些不满,拎起他后背的衣领便往外提。 “可我...好吧......”微生陇誉从挣扎变为妥协,毫不留情被沈月丢出月池外。沈月随后重重地关上门...... 一旁的敖鸣替微生陇誉感到可怜,明里暗里多少回了。连敖鸣都渐渐喜欢这个体贴入微的大耳朵,奈何沈月依然不为所动,而她与卜命,关系微妙却从未挑明。 他们都不知,此时的微生陇誉根本没有打算放弃。瞅准时机,他还是会回来找沈月的。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们能在一起的。感情这事,谁又能够说得准呢...... 沈月泡澡后出来便发现微生陇誉终于走了,顿时松了口气。这小屁孩以后的路还很长,望他切莫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才好。百年来,沈月知道微生陇誉是真心喜欢她的。可惜的是沈月永远不可能给予他回应,只能疏远他。 沈月摸着背上久不愈合的伤口,衣服之下后背皆无完肤。她这具神身撑不了多久了,魔裂的力量已经超乎她所料。 从初时的愈合迅速,到很久之前伤口愈合得很慢,再到如今不会消失的疤痕,无一不在告诉她时间所剩无几......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等齐五颗幻珠?更害怕的是就算找齐了五颗幻珠,也不能治愈她的魔裂...... 贾敏与凝予已经在人间替她寻找新的躯体了,那便是沈月最后的希望。 此前神界已有发现她不妥,神身更换太惹眼。少她一个沈月,还有沈洛。因此,她只能寻人间的将死之人。 垚光对此也十分上心,自沈月神力衰弱,她便尤为紧张,也不知垚光在盛古时期的神族是何神职,对人间濒死之人极为敏感,有所感知便让沈月派人去寻。从无出错,只是所选之人皆不合沈月心意。 想起来似乎近来卜命少有寻她,倒让她不习惯了。特别是只要微生陇誉一来神界,卜从前命便会随之而来。 “敖鸣。”沈月把敖鸣唤来,让他去冥府看看。卜命从未这般久也不寻她,她担心卜命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可沈月的身份不便露面,便让敖鸣前去打听。 沈月等了一整天,敖鸣才回来。 原来卜命已经去了夕林沼泽一月了,但是一直没有传讯回来。神界有规定,但凡有神失踪三月也无传讯,才会派神兵寻找,可沈月哪里等得了,她让敖鸣留守,就独自往魔界赶去。 魔界的夕林沼泽深处,便是一座幻城。它能幻化成每个人的心中所想。 卜命就是去追缉魔魂,极有可能被困在夕林沼泽深处。 一般的魔都不敢靠近深处,像晏殊也只是在入口那里采摘夕愿花。因为无论是谁,只要进去便暂失法力,要靠自己的意念走出夕林沼泽。万幸的是在夕林沼泽深处受到的伤,对现实中不会产生什么实质的伤害。 夕林沼泽 沈月途经一片幽紫的夕愿花花海,前方有一面像镜子一样的入口。伸手触碰,就似在水中央。沈月往后退了一步,闭目感知卜命所在。确认四周安全才再次触摸入口,忽然,她感觉里头有异动,有人要把她拉进去。沈月想挣扎,却发现神力已经在体内气息渐弱。 拉扯感席卷全身,待沈月晃过神时已经入了一座张灯结彩的小城。到处无一不透露出热闹的气息,这个场景倒是与魔界的浴魔节篝火会有些相似,只是这里的是幻象。 沈月在石桥漫步,桥下有涓涓细流的小溪,沿着小溪方向继续往前走便是一片湖泊,恬静淡然。 正当她想朝湖边走去,却被一老妇拉着 “哎哟,新娘子怎么还在这?快随我来,你家相公等不及了!”沈月觉得她莫名其妙,她想甩开老妇。奈何法力尽失,老妇常年做劳务力气也非常人可及。 她又觉老妇说的话奇怪,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穿上了一身红裙,看样式的确像嫁娶时所穿。老妇不知从何处拿了红盖头,就往她头上盖去。她眼前全是大红一片,老妇便拉着她匆匆忙忙向前走去。 沈月被带到一处厅堂,盖头下看见许多双脚。身边还有嘈杂的祝贺声,此起彼伏,众人都沉浸在喜庆当中国,只要沈月无措,不知是何人大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沈月本能想反抗,可身体鬼使神差地往前一鞠 二鞠 三鞠。鞠完躬她又被带到一个房间,等那群人走后。她发现身体终于能自主控制了,晦气地把盖头拿掉。 抬头一看,自己竟然身处婚房。门窗上都贴满大大的喜字,与她身上大红嫁衣甚是相称。她起身就要走,与进来的新郎官撞个满怀。 新郎官不是别人,正是她要找的卜命。 第80章 是卜命吗? 沈月气不打一处来,何时被这般愚弄?便揪着卜命衣领就往床上丢去,毫不怜惜。但她发现高估了自己,面对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卜命显得格外吃力。最后她放弃了,憋屈地指着床上,对卜命说道“坐下。” 卜命乖乖坐在床上,脸上一片绯红似乎喝了点酒。他还傻憨地对着沈月打了个酒嗝,笑嘻嘻地拍了拍旁边空余的位置说道“娘子也坐。” 沈月用手抚平胸口,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下来“卜命,你到底在玩什么?” 卜命挠挠头,不经意之间露出了手上弯月手镯“娘子,你莫不是生气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双唇微微嘟起,一副矫夫模样让人生怜。 沈月的目光被手镯吸引,他确是卜命不假。但似乎失去了记忆,与此处幻城融为一体了。让沈月不解,摇摇头道“算了,你暂且睡地上吧。我们将就将就......”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可娘子,地上凉,若我睡地上,怕白日过了病气给你,如此不好。你可是仍未习惯为人妻子?要不我睡床,但与你各睡各的?不信你可以拿着小刀,假若你发现我有越轨所为,你就...就......”卜命做了个切的手势,然后翻找小刀。 沈月被他可爱到了,也是,他之前从来有过如此一面,便当是放纵一回了。 卜命跌跌撞撞走来,往沈月手里塞了把小刀。沈月被乐到了,答应了让他睡床。肚子忽然不争气地‘咕噜’一声,看来不止神力暂时没有了,身体也变成了正常人,会饿会困。可也意味着,在此处暂可不必承受魔裂之苦了。 沈月瞄准桌上的瓜果小吃,往那一坐,挑拣过后,便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卜命此刻酒醒了几分,不由眼馋,也想吃些,便坐下与沈月一同吃。将桌上之食一扫而空后,又把喜被之下的果干也吃光了。 “娘子,能喝合卺酒吗?若你不想饮酒,以茶代替亦可。”卜命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被骂。 沈月想了一下便拿起交杯酒,穿过卜命臂膀喝下了。反正是假的,喝就喝了吧。 反而是先提出的卜命,半天没反应过来。沈月抬颚示意,他才立马喝下。 “你可有困意?若还能挺着,我们便到外头走走。”沈月看他嘴角还残留酒痕,便顺手用衣袖替他拭去。 “好......好啊。”卜命不敢动,就连说话也磕磕绊绊。 此时的街上空无一人,幻城内一片肃然。只余空中黯淡的月光与他们手提的灯笼,映得两人身上喜服显得格外诡异。特别是沈月,每走几步头上金铃便响动不止,碰撞后的清脆之音回荡在空旷的城中。 她也不知该如何带卜命走出这夕林沼泽? 也不知卜命为何甘于留在此处,若他早些记起所有事便好了...... “卜命我问你,你当真忘了我们是谁?”沈月站在桥上面向明月,今日便是在此处被老妇抓去拜堂。 “娘子这是怎么了?我当然记得,我们都是这小城的裁缝啊!你身上的嫁衣便是我亲手缝制的。”卜命说着还走向前,轻轻拉起沈月裙摆。 “这样啊,那行吧。陪我再坐一一会儿,我们便回去。”沈月说罢便坐在桥边,双腿架空吊着,底下便是潺潺而流的溪水,今夜微风习习,月明星稀,正是观月的绝佳时机。 此处景致与神界不同,倒让沈月释然。若说随卜命放纵,不如自己也放纵一把好了,既来之,则安之。 “好的娘子。”卜命赶紧坐下,左手扶着沈月生怕她会掉下去。 沈月侧倚着卜命,方才的不经意间对视,让她心神慌乱,卜命那目若朗星的双眸,让她失神。 二人回去后便安稳度过下半夜,睡梦中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尖叫声。沈月立马惊醒,随后起身查看,卜命也醒了,随她而去。 相隔一院之遥,前方围着密密麻麻的小城百姓,在七嘴八舌地讨论地上的男尸,天还未透,小城百姓便尽数而出,都赶来看热闹。男尸被剜去双眼,眼眶只余下那空荡荡的血窟窿。身上皆是致命伤刀伤,看似寻仇。 卜命与沈月提及此案,这已是第七起凶案。之前六个死者皆与地上男尸死状如出一辙,且七人还相互认识。 第一具男尸便是米商,后来的五具包括方才断气的男尸皆是米商手下伙计。小城百姓皆有传言,说凶手是一女鬼,是因米商家附近的地里,曾挖出一具穿着喜服的女尸。 就是在女尸被挖出不久后,米商与其伙计才接连害。女尸便是几年前要与米商成婚的女子,可是大婚当日她逃走了。再被发现时已经死了好些年,剩下一具穿着喜服的白骨。 “卜命,尸体在哪?”沈月拉着卜命,悄然远离人群才问他道。 “其余六具吗?”卜命往远处尸体一瞟,又看了看沈月。 “不,那具女尸。”沈月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在不远处的义庄,仍未下葬。”卜命指着前方一处矮房子,说是义庄,可瞧着破败,更似一处丢弃的老屋。 “那我们夜里偷偷去。”沈月压低声音在他耳旁说道。 微热的气息在卜命耳旁回荡,不觉间耳根处便红了。卜命感觉双耳发烫,便不由伸手掩盖,恰巧被沈月捕捉到这可爱的一幕,便轻笑着起身。 卜命的裁缝店也贴上了‘东主有喜,歇店三日’。趁着暂无事做,沈月便拉着卜命到集市买菜。许多小城百姓都认识他们,见面便打招呼。沈月偶尔挽着卜命穿街过巷,有时候还会自然地牵着他的手。 大家都纷纷赞叹,小两口新婚甜蜜。同时,沈月也打听到不少。可以确定,那死去的女子便是卜命进入夕林沼泽前追捕的骨魔。 来夕林沼泽前,沈月已经让敖鸣查过骨魔。她生前受了极大的折磨,死后怨气不散。寄生在自己的白骨上,从而魔化。因为她的特殊导致至今也无形体,所以便成了魔魂。 沈月推测,小城中的人便是北末被害,而冥府怀疑是骨魔所为,一直在追查,也是最近才又有了她的消息,所以为了这桩陈年旧案,卜命便亲自来了夕林沼泽。 他们从市集那儿打听到,骨魔生前是一位官家小姐。只是父亲离逝,余下她与母亲孤苦无依。母亲才把她许配给米商,希望女儿日后有人照料。米商与女子也是自小的玩伴,但女子似乎并不喜欢他。母亲大婚送别,不曾想竟是最后一面。 第81章 沼泽中的小城诡事 沈月与卜命回家后,卜命便自觉去做饭并且让沈月午睡歇息。她躺在床上没一阵便进入梦乡,梦里的她与卜命生了很多孩子。承欢膝下,也不知是日有所思,还是幻城所致。 卜命把做好的饭菜放在桌上,可喷香的味道没有使沈月起来。他满意地看着自己在冥府练习了无数遍的红烧鱼,再看看睡着都笑得很开心的沈月。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梦呢?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那天他感觉到她来了。毫不犹豫便把她拉了进来,他觉得在这里就没有人能打扰他们,也是在此,卜命能放下幻城外的事,遵循本心。他只想与她独享片刻的安宁...... 沈月又睡了一刻便醒了,伸了个懒腰舒展身子便缓缓睁开眼睛。卜命把她扶起来,轻声细语地问道“饿了吗?吃点吧。”她看了一眼外头,已经天黑了。饭菜被温着,卜命随时等着她醒来吃。 沈月与卜命坐在桌前吃起来,味道比上次好多了。感觉在这里虚度了两天光阴,真如寻常夫妻那般了。 饭后卜命带了她到湖边看星星,今夜的湖边没有成亲那夜热闹。偶尔路过只有零丁几人。风吹过脸庞很舒服恬静。这个卜命也不似平常的他,话很多也很有趣。 好像沈月说什么,这个小城裁缝卜命也能接上。而此刻的他,也比平常笑得更多一些。沈月也不知何时起,总是期待与卜命的见面。 现代的人间,好似管这叫谈恋爱?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他们便来到义庄。门是虚掩着,到处死寂。除了门外挂着对称的白灯笼,就只剩月光打进来的残余光亮。零散摆放的尸体并未放满,余下空床几张。 沈月逐一掀起白布,全看完了也无女子尸骨。她想起方才途经的废弃宅院,那里的门也是虚掩的透出光亮。那时她便奇怪,如此破败的门户,里头竟有烛光? 沈月关上义庄的门,便带着卜命离开,返回了方才途经之处,想着进去瞧瞧。 进屋后与门外破败的墙面简直天差地别,里面虽说不上灯火通明,但起码还算光亮。而且布置与他们成亲那日相差无几,大大的喜字随处可见。他们找了比较靠近内室的隐蔽处躲起来,观察屋内走动的人影。 整个宅院除了沈月卜命与一对新人外,再无他人,新郎官明显看到脸上,是害怕的神情。一对红烛燃烧,烛光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还未拜天地,新郎官便跑了出来。当红烛熄灭,宅院霎时荒凉一片。 到处都是蜘蛛网,柱子上挂着的红布也变得破破烂烂。新郎官看着向他走来的新娘,声音颤抖地说道“放过我吧!我还不想死,我心爱的人还未下葬。” 新娘停顿了,她慢慢把盖头掀开“袁朗,是我。”那个叫袁朗的新郎官看着眼前的脸,便是他日夜思念的心上之人。他抱着她痛哭起来,即使看到她慢慢变成一具白骨,依旧紧抱,不愿松手。 白骨新娘道“袁朗,你忘了吗?你也死了,那第七具尸体便是你。” 袁朗回忆起很多年前发生的事:他那晚在等她,可她直到天亮都没有来。她失约了,几年都没有消息。他知道一定有古怪,因为她没有嫁给米商而是失踪了。 他是跟着米商干活的,米商家从小便收留了他。他、米商还有她都是从小的玩伴。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成了一具白骨。他还去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偷偷看过,棺木中皆是抓痕。 她是被活埋的...... 若不是大雨把尸体冲了出来,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原来一直在他身边。 于是,他决定报复米商。米商被他杀害,死前说出了把女子活埋的经过。原定与袁朗私奔那日,女子被他打晕捉起来,没想到下手重了,他慌乱之下便探鼻息,也不知是心虚还是自欺欺人,便一口咬定她没气了。叫了几个伙计把她草草埋葬。 可当封土时,她居然醒了,伙计们也不知是诈尸还是没死透。几人都害怕东窗事发,便一不做二不休当没听见。 让被活埋的女子最后,真的死了...... 袁朗把六人杀了以后,也剜去自己双目,自杀而亡。不曾想米商家人竟找了道士作法,他的鬼魂阴差阳错被封印在了小城的石桥下,直到最近石桥拆了重建。他才能从封印中出来,甚至残魂被一股力量带到这里。更奇怪的是,来了这个地方以后他就忘记了很多东西。他融入到了这个地方了,直到她再次出现...... 而女子也就是骨魔,一直寻不到袁朗的转世。便想来夕林沼泽深处试试,她也等了他很久了...... 一个穿着嫁衣的白骨,与一个双眼皆是血窟窿的残魂抱在了一起。他们消失在夕林沼泽,石桥也开了一个幻境。 沈月发现体内神力流动,传送法阵也顺手拈来。 “以吾之力,引黄泉。佑尔等安息,不受轮回之苦。”沈月在离开之际祭出神力,超度了这对苦命鸳鸯。 “沈月,你的心可是越来越软了,不如做个好神仙如何?或许日后,会有福报。”垚光终于寻得沈月,也不禁好奇,是何改变了她的想法,用此术法,会消耗自身神力与寿元,而沈月的情况本就不容乐观。 沈月没有回应神识中的垚光,只是默念术法超度亡魂。 卜命此时眼神逐渐清明,沈月便知这梦该结束了。他走进沈月的法阵内,与她一同穿过幻境出口离开了夕林沼泽。 而小城中的亡灵,也被卜命引至冥府,此刻他们的残魂应到了冥府,这桩案子也算了结。 沈月为卜命这两日拙劣的演技感到担忧。不过算了,她能给他的或许只有这么多了。 “阿月,这两日麻烦你了。还要你来此处寻我......”卜命与沈月途经夕愿花花海处。 “没事,可我还是更喜欢你平常的样子。那个卜命,太傻了...... ”沈月走在他前面,走得很慢,似乎在等着什么。 “我不记得了。”卜命快步跟上,与沈月同行。 “只是可惜了你那件嫁衣,怪好看的。”沈月看着身上,还是进入小城前那身衣服。 “你喜欢吗?”卜命暗自窃喜:若你喜欢,我一定再做给你! “喜欢啊。”沈月与他穿梭在花海中,微风拂过都是香甜气息。 第82章 神身灭 夜雾笼罩下,狂风暴雨在城市肆虐。路边的树木被狂风刮得摇摇欲坠,一道闪电落下。断裂的树干便朝疾驰而来的汽车砸去,突如其来的树干让车子一下失控撞向路边。车内的女孩奄奄一息,她已经一宿没睡了。真好!可以长眠了...... 她是一个落魄的作家,不止工作失意,男朋友还被从小玩到大的闺蜜抢走。她是单亲家庭,可母亲与她并未如常人认为那般相依为命。在她还未来得及为男朋友被抢的事情伤心,母亲已经打了无数个催她给生活费的电话。 在朋友亲人面前,她从来就是那个阳光开朗的人。可她真的装得好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永远的与世隔绝。那样,烦心的事就能离她远远的...... 沈月还是来迟了,路怜死了。收到贾敏的灵讯,她便赶来了。 事后她带走了路怜的尸体,在月神殿的冰棺里放着。尸体在冰棺里能保持如初,路怜的生魂已经去了冥府报到。她让贾敏不用再找新的身体了,也拜托了卜命照拂冥府中懵懂的路怜。 望路怜下辈子能平安顺遂,若自己哪天撑不住了,会替路怜把余下的路走完,这具人身还算新鲜。她看着安静躺在冰棺里的女孩,临死前嘴角还是挂着微笑。 沈月五味杂陈,又去了人间找已经变成人身的凝予。她看着依靠在魏东莱怀里的凝予,所幸二人并无步贾敏后尘。 魏东莱走后,凝予在桌上摆好扑克牌等待门铃响起。沈月按响门铃,凝予便开门迎她进来。 沈月笑而不语,凝予请她坐下后自顾自说了起来“大人,可有兴趣玩一把?东莱最近教了我一个小魔术,可好玩了。这里有三张牌,两张k一张a。大人不妨猜猜,a是哪一张?若猜错了,可否放过我与东莱?” “好啊。”沈月看着凝予切换牌面,把三张牌移到她跟前。凝予做了个请的手势,沈月掀开第一张前说道“这张,不是a。” 随后掀开第二张前又说道“这张,也不是a。” 沈月手指轻点,敲了敲最后一张“这张,会是吗?难道这张也不是?若三张都不是a,那你便作弊。还是说你手里的那张才是?”她说着掀开第三张,还是k。 三张k整齐摆放在桌上,沈月指尖一勾,凝予怀里的a便掉落地上。 凝予慌张之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是偷偷去找沈洛的。因为僵族族长的使命便是保护龙氏一脉,可面对想相守一生的爱人她做不到。 沈月起身离去“望你今后莫要后悔自己的决定,哪日做人腻了,就寻我吧,或许我能帮忙。” 凝予提起的心终于落下,她俯首拜别沈月。 沈月又去了将军墓,她用了隐匿之术藏于墓内。看到范设关墓门那一刻,她怒了。她一路跟着范设,等宋鄄鄄、大彪和原沪栀往前走一些的时候。沈月施了障眼法,让范设与他们走散。 沈月一刀封喉,动作麻利,范设按着脖子不断涌出的鲜血。他想叫,却发现晚了。他在疼痛下断气了,死的悄无声息。沈月清理好现场,把尸体移动到另一边的墓道。她擦掉脸上温热的血,看着死去的范设面无表情。 此人十年前就在灵童子群里害死了全部的同伴,今日又想故技重施。真是好黑的心肠,死不足惜。 随后沈月便出了将军墓,趴在山丘上等着沈洛出来。好久没看见这个妹妹了,不知她过得如何?胖了瘦了? 看到沈洛出来后被大彪抱着,他那后背刚好挡住了沈洛的脸。该死的傻大个...... 忽然她感应到沈洛的力量,将军墓便轰然倒塌...... 还好来得及,不然沈洛就多背杀孽了。沈月看着那张清瘦的脸庞,小家伙还是瘦了......她看着沈洛,依依不舍地离去。 神界 回到月神殿的沈月心神不宁,忽然她想到血禁。不好!沈洛不能烧灵池!她运转幻珠,沈月的幻珠与沈洛的幻珠力量连接。沈月把一半的神力转移到了沈洛的弯月项链里,只要沈洛遇到危险,项链里的幻珠就会沈月把封存的神力觉醒。 另一边怒火中烧的沈洛,丝毫没有察觉弯月项链微微发出的亮光。 生命之灵燃起熊熊火海,沈氏父子也被吞噬在蓝紫色的火海当中。 天罚又一次落在了月神殿,沈月承受了天罚的全部力量。她全身被电光包裹,皮肉已经散发出灼烧的糊味。这次没有引来魔裂,可沈月感觉身体快要被撑破。她大喊一声“敖鸣!” 敖鸣立马进来,看着地上的沈月。他便往沈月身上输送凶兽之力,他忍着电光灼烫之痛,把沈月抱在怀里。 沈月抽出一丝魔裂力量幻化分身,强忍着痛开启移魂之术。可如今的她,根本施展不了完整的术法。 “垚光,不要!”沈月感应到神识异动,便知是垚光。 “我说过,若你陨灭,我也不会苟活,沈月,让我助你。我乃盛古神仙,最会修补生灵之术。那次我救不了溯月,可我能救你。记得,要做个好人。”垚光用最后一丝残识,替沈月完成移魂之术,霎时,月神殿内飞灰无数。 垚光虚影出现在沈月面前,一身白衣翩然,颇有道人之貌,垚光与沈月道别,这是沈月与垚光首次见面,也将是最后一面。 垚光巧笑倩兮,轻启朱唇“沈月,要好好活着。” 沈月想抓住虚影,却自知徒劳。垚光化作千万繁星,往更远处飘散而去。霎时便成虚无,融入尘世。 沈月神魂从躯体破身而出,神魂离体后神身便开始消散,慢慢一点点消失在敖鸣怀中。此时的敖鸣被电光烧得伤痕累累,他把掉落的弯月项链戴在路怜了的尸体上。 神身消失,沈月的神魂便进入路怜躯体之中。 沈月猛然睁开眼睛,她替路怜活了下来,也替垚光。 沈月让敖鸣在神界等沈洛,届时见了沈洛,便沈洛一同下界,助她回归神位。至于那个分身,骗过众神是绰绰有余。沈洛在外历练已久,再次归来之时定会识破分身。 沈月决定暂且当一回甩手掌柜不管了,便道“敖鸣,我交代的你可清楚?我走了,此处灵气不适于这具身体。你要好好辅助沈洛,保重。” 敖鸣俯身重重一拜“敖鸣恭送沈月大人。”他低下头,眼泪不争气地落下。化作了小嗷呜的形态,抬头之际沈月已然消失。 第83章 当回人 沈月来到一个中高档小区,中介在她耳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沈月打断他道“你说的那个一六零二的单位闹鬼,按你说的价格七折。ok我就要,不行拉倒。” “路小姐,这个单位没有死过人,上一位作家只是失踪而已。”中介急忙解释,难掩心中无底。 “我有说过死人了吗?我说的是闹鬼而已,住户不是都这么传吗?你怎么知道是死人了?”沈月微笑看着他,让他无形有种压迫感。 “我也是猜的,既然你都了解。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ok。”房东早就跟他打过招呼,不低于这个价格的六折就可出租。 沈月在一六零二住了下来,她慢慢理清路怜的东西。路怜的手机刚打开,就收到铺天盖地的短信与未接来电。没过几分钟,一个来电显示是林编辑的电话打来。 沈月接通后那边传来一通数落,大概过了一分钟她才拿起手机听“路怜,我刚刚说的你听没听到?你大脑是不是有点问题?我觉得你肯定是大脑闭塞了!你到底肯不肯换题材?” “你这么觉得也是正常,但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题材嘛...我可以试试换一个。”沈月觉得这个林编辑......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 “什么东西?路怜你是不是想死?等等...你肯换题材?那好,我给你选了一个大热的,是关于......”哎哎,这路怜怎么还挂了?林编辑回拨过去,发现又关机了...... 沈月挂断电话顺便关机,终于暂时恢复了清静......是呢,差点就死掉了...... 突然,外面门铃响起。沈月觉得那编辑太变态了,竟然还找上门了!要真是他,非得给他点教训。随即又想起垚光的嘱托,沈月还是打消了罪恶的念头。 她略带烦躁地打开门,那人还没看清样子就将她一把抱住。沈月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可怀抱中的气味再熟悉不过了。 卜命身子微微发抖,紧紧地抱住她“敖鸣都告诉我了,你来了这里。”他准备了好多话要与沈月说,却在此刻无言,只想抱紧她,他害怕她再次消失,也气她什么都不跟他说。 沈月被勒得喘不过气,她拍着卜命的后背说道“你先放开,我快死了。” 卜命这才慢慢放开她,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对不起,忘记你如今是人身了。你感觉怎么样?还有魔裂吗?” 沈月摇摇头“自从换了人身,就没有魔裂过。不过神力与人身还未完全融合,不能发挥以往一半神力。就连魔裂的力量我也感觉不到了,但对付一般的敌人还绰绰有余。你放心吧,我与此处的鬼也相处得极为愉快。是吧?小家伙~”墙上的黑影听到后连连点点,随后便识趣消失了。 “那你打算一直借用路怜的身体?”卜命帮她关好门,然后环视一圈。发现此处还算干净,沈月也无不妥。 “起码要等到下一颗幻珠出现吧。”沈月说着躺在沙发上,招呼卜命坐下。 “那我可以常来看望你吗?”卜命眼睛眯眯笑,有点不要脸的样子。 “你有空就来吧,但别空手,下次带点东西。”沈月无所谓的态度说着。 “那这次先给你这个,你且拿好,我走了。”卜命凭空从手里变出一袋东西递给沈月,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沈月接过打开,是一件红色的嫁衣与一件白色的婚纱。那件嫁衣与她在夕林沼泽穿过的样式差不多,只是看上去更加精美。每个角都绣着金边的弯月,与传统的凤冠霞帔有些许差别。摸上去也质地极佳,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 白色婚纱则是无袖设计,抹胸位置到脖颈处都是镂空薄蕾丝,裙摆处是丝绸质地拖尾的a字裙。她太喜欢了“你做的?” 卜命点头,随后沈月抱着爱不释手“小裁缝果然名不虚传,你......人呢?”沈月再次抬头,卜命便溜走了。 “大人,那位大人害羞呢~”黑影又冒出来刷存在感了。 “又关你事!是不是不想下辈子投生好人家了?”沈月恶狠狠地盯了黑影一眼,他立马消失。 她拿起那件红色嫁衣在镜子前比划,裙子是好看。只可惜她如今是路怜这张小圆脸,眼睛是挺大挺有神。不过她还是更喜欢自己以前那张脸,毕竟看了上千年都习惯了。细看之下,路怜人挺好,样子也还不错,怎么她的前男友就这么没眼光呢? 沈月把嫁衣与婚纱收好,她不知自己将来有没有机会穿。如果有,她希望都穿一遍。 沈月借的虽是路怜身体,可总是忍不住想写点东西,或许是身体记忆吧,也罢,就随便写点。 沈月手里把玩着当天在车祸现场捡到的安全带锁扣......是路怜前男友特意为她订制的,还经常嘱咐她要用上。 车祸前一晚,路怜喝下车内放置的饮料,饮料是路怜闺蜜偷偷换进去,加了致幻成分。沈月将安全带扣抛在空中,视线不由落在那堆遗物上,路怜的朋友们,也活得够久了...... 路怜是怎么死的,你们就怎么死吧...... 她吹着轻快的哨声,关好门便坐电梯离去。 沈月施了接木幻术,救护车一直在原地打转找不到路。里面翻车的一对情侣吊着一口气了,沈月远远地看着求助无门的他们。真是畅快啊...... 卜命忽然地出现打断了沈月的计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月轻描淡写地回答道“知道。” 一向沉稳的卜命急了“如果他们因你介入而死,你不止会影响自己的气运,路怜下辈子的气运也会被你所牵连。” 沈月有些动摇,只因牵涉到路怜“不能直接吗?那间接又当如何?” 卜命没有说话,只是撤下了她的接木幻术。救护车终于开了进来,火速下车进行紧急救助,随后将两人抬上车。 沈月看着远去的救护车不禁感慨“真可惜呢。” 第二日,沈月走在街上匆匆忙忙。还撞到了一个老人家,她连忙道歉。转身之际,沈月看了他一眼嘴角泛起微笑。老人家看上去很虚弱,背部弯曲,眼神却透出一丝嗜血。 他把地上的照片捡起来看,是一对穿着情侣衫笑得肆意的男女。照片的背面写了一串东西,是两个社交账号和一个探灵直播间的房间号。 前方再次响起沈月轻快的哨声...... 第84章 吃蟹 沈月来到一家餐馆下,二楼是吃大闸蟹的。但是这家专门卖蟹的餐馆招牌菜却不是大闸蟹,而是搭配的高汤,就连外头的招牌,印的也是高汤字样与配图。 她坐下点了一煲高汤与大闸蟹套餐,套餐有公母蟹各一对、蟹黄面、蟹肉小笼包。店员还热情招待她到一个雅间,说老板让他们安排的。 沈月随即随店员起身,往所引而去。 两个店员把沈月带到一个灯光较暗的包间,里面有一张别致的旋转圆桌还自带卫生间。包间内的电视正播放着他们蟹店的宣传片,看上去很是专业。 店员提早告知沈月等待的时间可能较长,沈月便将椅子稍稍靠窗边移动,观察着下方来往的人,静待来人。 底下人群形色各异,不乏上下班的人。也有带着几岁孩童穿过人群在斑马线上行走,孩子天真纯净,眼里透出的光芒旁人不可比拟,他只专注手中玩具,牵着母亲脸上溢着笑。 迎面而来的男人对着耳机那旁不知在聊什么,也同样笑得开怀。普通人的幸福,或许只因一件小事而起。 等了一会儿,菜品就陆陆续续上齐了。彼时,也走进来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 她款款坐下,与方才回神的沈月作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艾毓 。 我来招待客人吧,这吃蟹呀就要慢慢品尝 。 首先呀,我们需要拿这个蟹剪刀、两个勺子、挑针 。 用蟹剪刀分别剪去螃蟹的腿放到一旁备用,然后掀开蟹盖,剪掉蟹肺 。 因为呢,螃蟹的肺是不可以吃的 。 对女人不好,会很寒的 。 之后,我们就用蟹剪刀将蟹身从中间剪开一分为二 。 再用勺子将蟹黄挖出来放在盘中,客人也可以和蟹黄面一起享用 。 这这......挑针挑出蟹肉,吃一个小笼包再品尝一口蟹肉 。 很鲜美的,客人试试 。 ” 艾毓把挑出来放到蟹盖里的蟹肉和蟹黄递到沈月跟前,继续说道“这个时候呢,我们就要来吃刚刚剪下的螃蟹腿了。先将螃蟹腿分成两半儿,然后拿钳子夹蟹腿。最后,用针把蟹腿肉顶出来就可以开吃了。哟,客人已经吃起来了呀~” 沈月将蟹肉挑起,随后说道“我也喜欢把肉放到蟹盖里吃,原汁原味。可人若是脂肪不多就不一样了,开膛破肚后也没剩多少肉。不像蟹,壳下面全是蟹肉。老板娘,你说是不是呀?” 艾毓听到后身子一颤,然后故作镇定道“哎哟喂,客人说什么呢?好血腥呢~呵呵呵嘿嘿......” “是吗?这汤还是你喝吧,我喝不惯。但是我很好奇,把内脏、躯干、骨头一起炖制的高汤味道是什么样的?你告诉我可好?”沈月嘴边依旧保持丝丝笑意,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她顿了顿,咽下小笼包接着说“把四肢切片的人肉放回人体躯干里吃,躯干当容器。看不出你还挺环保,物尽其用一点也不浪费啊猪妖。”她右手神力流动,汤便沸腾起来。 滚烫的汤汁还把一旁的艾毓溅到了,她对沈月喊道“大人,你不能杀我!你们神不可在凡间使用神力杀人的,你不怕天罚吗?” 沈月纠正她“是杀凡间的人不能使用神力,但我可以不用神力杀人。我的身手还可以,你可要试试?而且你是人吗?你是猪妖好吗,麻烦摆正自己的位置。” 艾毓晃晃脑袋,硕大的猪头便出现在沈月眼前。肥胖的猪身把衣服撑破只余残存碎片,地面也随之动作而震荡了。沈月放出神索,猪妖还没出招就被牢牢困住。神索正在一点一点地收紧,把猪妖身体勒出四五层肉来。 沈月拿出本子与笔“把你作案的事发经过详细道说出来,要一字不差。我高兴就放你一马,来,说......” 猪妖‘嗝嗝嗝’地说着,沈月无奈“说人话......” “就是......然后......接着......”猪妖全部交代,还思索有没有遗漏的。 沈月一一记下,然后把笔记放好收回神索。猪妖又变回艾毓的模样,她不知沈月接下来还想做些什么,便问她道“大人可还满意?”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沈月让她进来,来者是凤瀛。 沈月对猪妖点头“还行,不杀你了。你跟妖族王后回去领罚,外面好好交接。别耍小聪明,再见到你我可是要杀猪的。”艾毓看看凤瀛又看看沈月,乖巧点头。 沈月起身准备离去“凤瀛,艾毓交给你了。还有,那件事进展如何?” 凤瀛低头谦卑回答道“如无意外,差不多了大人。” “那就好,你保重。走了......”沈月慢慢走出雅间,也随方才所见那般穿梭在人海中。 回到家沈月便把白天猪妖说的都具体整理了一遍,写了个随记,替路怜在世上留下些痕迹。 沈月摸着弯月项链,在想她的好妹妹此时在干嘛呢?算算时间,她应该快要回归神界了吧......终于可以把担子撂下了,望神界在她的管治下会更加公平、安宁...... 沈月拿出手机,点开旅游网站。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去个旅游好好放松了......而南部戈地,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了几条线路后,她把目光锁定在南部风景线那里。这条线路沿着南部出发,乘坐大巴去往两个地方。 先是途经秀美山水的戈地,再去探索神秘寨子古罗村。 沈月对古罗村颇有兴趣,活人炼蛊在那个村子屡见不鲜。以前的古罗村养殖着一种特有的虫子,叫罗虫。这种罗虫炼蛊效果极好,罗虫生长在地下。它们害怕打雷声,每当雷声响起,就会自相残杀。活下来唯一一只的就是虫王,虫王会吸食泥里的树根养分存活。 活人炼蛊就是先将虫王放入活人体内,再把整个人竖着埋入泥土中,让四肢在泥里呈现站立状态,只露出头部。每日喂食少许水和流质食物,让人可以勉强活着。每夜敲打铁盘一次,模仿雷声。虫王就会害怕地在活人体内乱窜,然后吸食血肉。 埋入四日就便可取出虫王,宿主如若还未死去便可继续滋养下一只虫王。以前的虫王在黑市交易当中可是十分值钱,现在应该被明令禁止了。 不过沈月还是想看看这个地方如今变成什么样,与她听说的可有出入。 她爽快在网站按下付款,很快就收到系统的短信。她选了最快可以出行的日子,就在三天后出发。 要早上?是她讨厌的时间,还要早起...... 第85章 探秘南部 三日后,沈月随;旅游团集合上了大巴车。车上的老人年精气神很足,相互又是认识的,不免使车内气氛活跃,一旁打着哈欠的沈月显得尤为突兀,可车内的人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群小朋友。若论年纪,称她一声老人家也不为过。 但在他们眼里的沈月就不一样了,妥妥的年轻小姑娘。他们都在讨论沈月是不是失恋了才一人前去南部散心,还有的说她是拿了家里的钱离家出走。 小孩子的想象力丰富,沈月干脆充耳不闻,随后便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大概过了半小时,导游来了,轻声提醒道“路小姐你好,我是这次南部之旅的导游小陈 。 刚刚我在说注意事项和介绍的时候你在睡觉没听到,我已经整理好文字发到你的手机上了 。 麻烦你待会儿有空的时候看看,接下来的行程我都会讲述,你不妨听一听 。 因为每到一个景点我都会介绍一下的,你摘掉一只耳机就可以了 。 ”小陈礼貌地跟她说着,她隔了二十秒才慢慢吐出一个“好”字 。 报团的时候沈月交的是两个人的费用,也在备注说明自己有狂躁症。所以买两个座位,旁边不要安排人坐。酒店房间也是她一个人住,一张大床就好。吃饭她要自己一桌,如果实在不行跟导游一个人拼桌也是可以的。 小陈内心极其烦她这种人,一点儿也不配合,要是人人如此,他的业绩可完不成的。但面上无恙,依旧表现出游该有的职业素养来,微笑以对。 沈月不再理会一旁的小陈,也无心探知他是何意图,小陈看着她把耳机摘掉了一只放好充电便不再看自己,就悻悻离去了。沈月乐得清闲,就坐在窗边托下巴看沿路风景。 耳机里播的也不是歌曲,而是她昨晚念好后录下的静心咒,以音静心,循环播放。 来之前沈月在网上大概看了一下,她去戈地大概一千四百公里,戈地再去古罗村又要五百公里。自驾游的话去戈地大概用时十六小时左右,戈地去古罗村要七小时。 可她不喜欢开车,所以果断放弃自驾。 报团这条线路去戈地应该要三天,每天一个景点。景点与景点之间,要行驶五六个小时。第四天行驶七小时左右,就可以从戈地到达古罗村。在古罗村留宿两天,第六天就返程。大概第八日就已经回来了,这就是她选择的慢游路线。 这八天应该要逛八九个景点,沈月打算每个景点只下车看一看。她只想参观戈地古城还有古罗村,而且她也志不在游玩。 又开了五个多小时,导游小陈开麦讲解介绍起了第一个景点。 传说这座靠近南部戈地的勾陈山,是由神女座下神兽幻化而成。勾陈又名麒麟,是祥瑞之兽。从前的古罗村煞气很重,神女便派座下勾陈前来镇压。果不其然,勾陈来了南部戈地之后百姓风调雨顺。勾陈也从此镇压在南部戈地,化作一座山镇守一方,山名便以此由来。 导游还让大家看向前方,处处巍峨峻拔,唯有一山独树一帜,错落在群山之中,形态神似麒麟在卧。 沈月听着导游小陈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由笑出了声。果然是切勿相信流言蜚语,特别是这种谣言传说。 小陈疑惑地看向沈月“路小姐?” 沈月点开手机继续笑,假装没有在听。导游小陈以为她是看视频笑的,就没有再问她。 沈月觉得人类想象力真的太丰富了,这样的谎话都能流传下来。 真相就是勾陈山里的确镇压着勾陈的后代林升,但他绝对不是勾陈。而且林升是助纣为虐,残害戈地百姓才被龙遇镇压在此。 在开荒盛古的众多神兽之中,麒麟、凤凰、龟、龙,曾谓之四灵。但后代繁衍,四灵神兽分支众多。像妖王的银龙一族便是龙族分支,凤瀛的金凤一族就是凤族的分支。而银龙一族与金凤一族也早已归属妖族,隐居已久。 导游小陈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在车子快要停靠的时候,他对大家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到了第一个景点勾陈山。在里面小陈让同事给大家准备了茶水,大家可以在空调房里吹着冷气喝点东西。来,大家下车那边集合。”小陈贴心地一个一个给他们指向前方小门,有序地安排大家下车。 小陈带着大家进入大厦内,绕过卖区就是等下要休息的空调房。沈月跟在队伍后面,有种被支配的厌恶感。 跟着大队坐了下来,导游小陈识趣地把沈月安排在最后一排。一排六个座位,沈月左右都是空的让她非常舒适。只是椅子是那种有靠背但又硬邦邦的塑料材质,坐着有些不自在。 卖场的工作人员给每人分发了一杯热茶,沈月轻抿了一口,就是那种典型茶包冲出来的,口感十分不好。 他们把灯关了,开始播放幻灯片。半小时的内容就是讲他们戈地的几种香菇,从培育生长,再到怎么沥干水分做成的香菇干。说白了就是为等下卖场做铺垫,无聊得沈月直打哈欠,几度昏昏欲睡,再观前排团友,半数皆如沈月一般。 看完幻灯片,导游小陈又带大家去了刚刚经过的卖场。 那个场地很大,除了香菇干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风干食物。 初时团友们还兴致勃勃地到处逛,有的还想买来当手信。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又饿又累。想上车休息,却被告知要逛够四十分钟才能开车,或者消费了一定金额就能提前结束。 不想买的人想回到刚才的空调房休息,却发现门早已锁上。导游说不想逛的可以先到外面等,但是外面没有空调又那么热,根本没有人愿意走出去。 这种强制消费,早就在旅游业形成一种乱象。尽管已经禁止,但有的公司依然违法。 沈月烦躁,直接找上导游小陈“把你的收款码打开。” 小陈不明所以,沈月有点不耐烦催促道“快,打开。” 第86章 景点不断 小陈照做打开收款码,不到两秒就收到了一笔巨款。 沈月对他说道“要买什么你直接买,但是东西别放到我的座位上打扰我休息。钱先放你这,接下来的景点要买你就都买。东西你先放好,最后一天我再一起拿。现在赶快开车,我饿了。” 小陈机械地点头,火速安排大家上车。 到了吃饭的地方,大家才发现周边有很多刚刚卖场的香菇干。而且种类更多,价格只是卖场的三分之一价钱...... 餐馆没有空调只有大风扇,看上去卫生也堪忧。上来的菜看着也没有胃口,不带一点色泽油光。有的团友自费另外点了一些,沈月看着也嫌弃“我的钱不是在你那里吗?叫几个好的菜吧,我请你吃。”小陈欣然答应,叫来店员点菜。 沈月忽然想起后面还有几天,就问小陈“不会接下来几天的包餐都这样吧?” 小陈点头,沈月无奈...... 可不能亏了肚子,路怜人虽不胖,食量可不小呢! 于是她决定让小陈每顿都加餐,在巨款里扣。 沈月看着桌上陆续送来的油亮亮菜式,心情才又好了起来。小陈还给她点了甜品与饮料,沈月对于小陈安排还算满意。 以至于第二天的时候,沈月心情依旧很好。 到了第二个景点,她没有跟大队而是独自在附近闲逛。这个景点是更接近戈地的里水涧,往两边山路走近一些便感觉置身于大自然之中,暂可远离尘嚣,处处是涓涓细流的溪涧水声。沈月在一处溪边坐下,拨弄水面顿觉清凉透心。 但她隐隐感应此处有一丝怨灵之气,是残灵的怨念。 果真在此? 沈月站起身来再往里走,快到尽头水源处,方才的怨灵之气愈发浓重,湿润的泥土中还掺杂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找到了! 沈月走到一块大石头前,开启了搜灵法阵。怨气凝聚在阵法内,她这才拿出独有的月瓶把怨念都收入瓶中。随后离开,走了一段小路才与导游小陈迎面撞上。 小陈看了她身后一眼,说道“路小姐,我们快要上车了。你怎么走过来这里了,这里不安全。里水涧深处常年积水地上很滑,一不小心就会跌倒。” 沈月随便应付几句就跟着他回到车上,谎称好奇便没有作过多解释。 第三天参观完两个相邻很近的景点之后,终于离开戈地到达了神秘的古罗村。 下车前小陈给每人分发了一张价目表,上面有三种套餐。 第一种也就是最便宜的套餐,看表演、古罗村特色按摩、晚上是风情夜宵。 第二种价格相对实惠,就是在第一种的基础上加了水果自助与两场当地的特色表演。 第三种较贵,但对比前两种豪华丰富很多。但是基本两天的自由活动,都被套餐安排得行程满满。 沈月让小陈替她选,就团里大多数人选的套餐就好。什么时候到了哪里告诉她一声发个位置,她那个时间段有空就自己过去。没去也不要催她,她说自己有事情要忙。 小陈喜出望外,要是多些这样的客人他也不愁工资了。 最后团里一致选择第二种,小陈也拿着沈月的巨款买下套餐。其实一开始三分之二的人是不肯给钱的,只是导游小陈软硬兼施还威胁他们。身在外地,迫于无奈团友们才就此妥协。 沈月独自联系了村里的罗医,说明来意:愿意花大价钱购买蛊虫王。 还给了一半的钱作为订金,罗医才带她到养尸地挑选。养尸地距离她暂住的客栈大概一点五公里,徒步还行,沈月过去的时候也不着急。 所谓的养尸地其实就是一片小树林里,弄出一块稍微空旷的土地。当然,这个小树林不简单,种植的都是罗虫爱吃的永烙叶。且空地要有引雷之物,方便惊醒虫王。 土地上露出四个头。他们看上去面部凹陷,嘴唇干裂发白。借着月亮余光看上去十分可怖,其中便有一男人还往他们那儿看去,瞄了她一眼企图吸引沈月注意。 罗医说这四个人体内的蛊虫王今也刚好成熟,让沈月自己挑选。她就指着刚刚看她的男人,随后便由罗医安排,不多时便来人领了沈月到房间等候。因为蛊虫王是古罗村的秘密,所以一般不会给买家观看取虫过程。 沈月对此也无兴趣,来人还与她口述取虫过程,以此等待时间,沈月听着,与龙遇以往形容的确有差别。 以前是整个村子都是种植永烙叶的大树林,所见之处,土地皆是养尸地,与方才景象大不相同。那时的罗医太明目张胆了,当地对此管治也不严,不似如今这般,罗医也怕发现被抓。不过这样活人种蛊的确不行,最好能完全杜绝。 等了二十分钟,罗医才拿出一个只有眼球大小的瓷盅。里面就是米粒般的罗虫蛊王,罗医还交代了沈月下蛊的细则,沈月认真聆听。 取走罗虫蛊王后,沈月便独自走了一段路,待周遭无人后,沈月为了避免麻烦,用了隐匿之术回到客栈。 客栈还算别致,房间需要走一条木梯上二楼,每套皆以木头搭建。虽然没有空调,但是山里风大,晚上很凉快,还飘来阵阵木香。 到了第四天特色按摩的时候,沈月才再次出现。她很少让别人碰她的身体,但是妹妹沈洛却非常喜欢此项目。这还是敖鸣偷偷告诉她的,现在她也体验一下妹妹的快乐。 第五天后,沈月就没有再独自行动了,只在他们逛卖场的时候出去外面放放风。其余时间基本与团里的人在一起,导游小陈也托沈月的福跟她好吃好喝了几天。 两人基本天天都是一桌好菜,让阿姨们都窃窃私语:说小姑娘不好好旅游,这样都要勾搭导游什么的......沈月也听到了,但她并未理会。 终于结束旅程,南部慢游完美落幕。 沈月看着十几袋胀鼓鼓的东西发愁,导游小陈走了过来对她说道“路小姐,你放在我这里的钱还有三分之一剩下呢!你打开你的收款码,我把钱转回给你。” “剩下的给你当旅游小费吧,不过这里这么多东西。虽然离得很近,但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拿回去。”沈月苦恼地看着眼前的一堆东西。 “路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拿回去吧。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出去叫车。”小陈叫的车到了之后让沈月先上车等,他一袋又一袋地帮她搬上去。 果然不远,五分钟就到了。下车后,他又问沈月楼下的物管借了一台手推车,把东西一次性都搬上去。 “辛苦你了,今晚要留下来吃顿便饭吗?”沈月递过去一瓶水,朝小陈甜甜一笑。 第87章 意图 小陈接过水,不着痕迹地打量起沈月来,他料定沈月定是看上他了,以往旅程结束后约会的漂亮客人不是没有。但是像路怜这么主动,而且样子还不错的还真是极少。于是,他便答应留下了...... 沈月在厨房忙活着,小陈也在一旁帮忙。她漫不经心地摘菜,随后在流水下清洗,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问小陈道“像我这样豪爽的客人多吗?” “下?额...不多吧......”小陈一时之间不知道回答什么,像路怜这样人傻钱多的确实不多。 “是吗?如果她也像我一样豪爽,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沈月向他露出一个云淡风轻地笑容。 “路小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小陈慌忙洗菜,企图掩饰不安。 “崔子露。”沈月不疾不徐道。 “好像有点印象...那是两年前我带团在里水涧失踪的客人......”小陈强装镇定,又拿了肉块洗净。 “是失踪吗?她和我说可不是......”沈月认真地在回忆,随即放下手中的菜。 “你是谁?”小陈也停下,开始警惕沈月。 “路怜啊。”沈月理所当然地回答,显得小陈有点像傻子。 她又拿了一个铁盆出来,对小陈说道“哦不对,你应该问崔子露是谁。她是两年前与你在车上争执,不同意强制消费的女孩。你把她掐死了,还威胁车上的二十三个乘客与司机。是你告诉他们,要是说出去就是帮凶,要他们和你一起隐瞒你杀人的事。可笑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出真相,你还把尸体埋在里水涧的那块大石下。” “那我是不是,可以把你也杀了?”小陈悄悄拿起案板上的刀,目露凶光。 “可以啊,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力气杀我?”沈月把铁盆敲响,小陈肚子传来剧烈腹痛。她每敲一下,他肚子的虫王就来回搅动一阵。 “你对我做了什么?”小陈凶狠地盯着她,如果不是痛得太厉害,他一定站起来,一刀捅进她身体里。 “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你不知道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更不要乱吃东西,而且还在南部古罗村。”沈月眼神越发阴森,手里的铁盆犹如催命利刃。 “你到底想干嘛?”小陈带了这条线路几年了,知道罗虫蛊王的厉害。 “第一你去自首,老实交代杀人经过。还要把那二十三个人和司机都供出来;第二,强制消费的事也要说出来;第三,坐牢的时候不许自杀。如果让我发现你没有做到其中一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沈月再次拿起铁盆作势要敲,小陈立马阻止她。 “滚吧。”沈月侧身避过,随即放下铁盆,转而给小陈开门。 小陈落荒而逃,出门的时候还撞上了卜命。卜命问沈月道“他就是杀了崔子露的导游?” “对啊,我在他身上下蛊了。”沈月走向厨房继续忙活。 “带了你喜欢吃的烤兔腿,你是准备做饭给我吃吗?”卜命放下兔腿,把袖子卷起等着沈月指挥。 “我做给自己吃,你不忙也可以留下一起。还有,那人碰过的肉你再洗洗。不干净。”沈月嫌弃地看向那坨被丢在一边的肉。 “你刚回来,先坐下休息吧,我做。”卜命说着拿来毛巾,把她的手擦干净。 “冰箱里的菜,是你放的?还挺新鲜的嘛。”沈月倒了一杯水喝,还真的乖乖坐着不再起身了。 “对啊,今天早上放进去的。”卜命一早就去了市场挑选新鲜的菜品。 “在我家来去自如啊?传送法阵用得挺顺手啊......”沈月没有生气,倒有一丝安然。 卜命笑而不语,很自然地拿起她那杯水喝了起来。一小时后饭就做好了,卜命吃得少,倒是沈月,几乎包揽所有饭菜。 走得时候沈月还让卜命把那堆手信都拿回冥府,也给冥差们带去...... 最后导游小陈自首,交代了埋尸地点,也揭露了行业黑幕。他将会在监狱度过很长一段时间,可奇怪的是检查的时候,并未发现他所说体内的蛊虫,医生怀疑小陈精神方面有问题,而小陈每日活在恐惧之中。 他曾经尝试过自杀,但是一如沈月所言。每当他准备付诸行动之时,都会腹痛难忍。蛊虫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让他精神饱受折磨变得神神叨叨整天疑神疑鬼。 自卜运接任冥王后,卜命便自由了。还搬到沈月对面的单位住,方便照顾她。沈月有时候会过去蹭饭,卜命也会到沈月家做饭,偶尔还会给黑影作家鬼带上好的香给他烧。 一日,凝予找了上门。她戴着帽子口罩,身着长袖衣裤,就连手上也戴了手套,眼上一副黑色墨镜十分醒目,小半张脸暴露在空气外,其余遮挡严严实实,因穿着奇异,路上还遇到两回盘查。可是露出来的皮肤,依然看到冒起一块块小的肉疙瘩。 凝予告诉沈月她全身出现这样的症状已有一月了,虽然没有继续恶化,可也不见消退。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又变回了僵族。像贾敏一样,人的形态只维持了几年。 凝予这次来是让沈月帮她抹去魏东莱父女的记忆,可沈月并未同意,若是这样,对魏东莱父女与凝予都太过残忍,便稍稍施法,让他们相信凝予已经死去。 夜里的魏东莱父女熟睡,凝予在做最后告别。沈月便先回去了,在她离开后凝予也走了,未知去向,只是不愿面对家人。 此刻的沈月按响卜命家的门铃,他开门后便看到她失神“我找到最后一颗幻珠了,在凝予女儿体内。” 卜命沉默了一分钟,他知道幻珠对于沈月来说代表什么。他轻轻地抓住沈月双臂说道 “如果你下不去手,我们可以再等一百年。人类的寿命有限,而且换了身体后魔裂不是一直没发作吗?” 沈月轻笑“已经魔裂过一次了,这具人类躯体承受不了几次。” 沈月到了人间后,对待妖魔用了最温和的手段,或许是垚光的嘱托所致,又或是她怕了,怕妖魔消灭后魔裂所带来的后果不是这副躯体可承受。可她不降,自是有别人降。她只是一个容器,从无选择。 “阿月......”卜命想安抚她,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吧......”沈月看着凝予留给她那张照片,上面是他们一家三口笑得很幸福的生活照。 第88章 美容院 晚上,沈月叫车去了一家黑网上最火的美容院。黑网与房玄己的魇app不同,黑网除了有见不得人的交易外,还有最新的地下资讯,数之不尽。 美容院便是其中之一,爆火的是老板娘特别调制的身体乳。擦上后肌肤可变得水嫩,坚持疗程还可容颜不老,比现代人打的美容针功效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越是好的东西,便越有可疑之处。 沈月在黑网打开了这家美容院的导航,到了之后发现整家都是红色风格的装修。却不显俗气,看得出设计上是花了心思。 红色,是危险的颜色。人们往往喜欢绿色,安全无害。而黄色,是冲动、激发欲望的念。好似行人斑马线,便是如此。红色安全但也规劝了许多念头,行人或者行车者,都讨厌等待红灯。 沈月在店员的带领下来到别具一格的房间,天花板布满红线。散发出红色的暗光却一点也不压抑恐怖,还有种独特的神秘感。 趁店员出去准备的空档,沈月使用隐匿之术四处探查。她从一间虚掩的房间外看到,里面躺着两个女人。露出来的皮肤都擦满了身体乳,一个女人身上是粉色,另一个女人身上的乳液是浅浅的褐色。她又悄悄看了几个房间,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知阁下是哪位大人?”一个看上去极其年轻的女人笑意盈盈地着她,沈月也撤下了隐匿之术。 沈月觉得她好生面善,不多时便想起来“你是姻缘神座下半神,执悦?” 姻缘神座下常年固定就那么几个小半神,所以沈月还有点印象。 且沈月与那老狐狸还颇有渊源,老狐狸还买过手镯给她与卜命。从前在神界,闲时老狐狸便会寻她,她也在姻缘殿喝过喜茶。老狐狸坐下半神泡的喜茶,属那灵鱼手艺最合沈月口味。 执悦闻到她身上有冥府的气息,便问她道“你是冥府的人?冥王大人是与我们神尊交好,可是我的事......冥府管不着吧?我已离开神尊,独自下界历练许久了。” 沈月轻笑“你为何觉得,我是冥府的人?”说罢沈月便明白了,她日日与卜命见面,许是身上沾染了他的气息,卜命如今虽在人间,可此前常年在冥府,气息不是一时三刻便可消除。 执悦盯着她手上的弯月手镯“你的姻缘镯里有姻缘殿的红绳,姻缘镯会制作成各式各样的款式。可是你这对,是冥王大人亲自向师尊求的。我当时有幸在场,不信你自己看看。”执悦不止闻到了,还注意到了沈月手上。 沈月神力轻覆手上镯子,镯身便泛红光。里面果真藏着一根极细的红绳,红绳上绑的同心结也隐约可见,红光便是此处散发。 原来卜命的心思,在那时便有了。 沈月没有忘记自己为何而来,便将注意力再度关注在执悦身上。 “那些人身上乳液是怎么回事?里面混合了人的精气。”沈月与执悦对峙,执悦却无畏。 “看得出这些,你在神界的地位应该也不低 。 可惜啊,我没打算回去了 。 如果我说身体乳里混合了人心汁,你信不信?在心脏还在跳动之时取出,最是新鲜,再将它炸成汁 ,渣丢进乳膏里研磨,擦在身上便可分辨人心 。 ”执悦忍不住舔着舌头,回味无穷。她舌尖极其细长,在眼下之处灵活摆动。 “能变成粉色都是好人,一生做的好事无数 。若是呈现褐色,证明这个人坏事做尽 。 我都尝过,褐色的心汁反而更好喝呢 。 心是人之精气所在,美味得很 。 你也要试试吗?”执悦狂笑起来,挑衅地看着沈月。 “试试吧,先试你的。”沈月把执悦的心脏直接取出,捏在手里顷刻便成碎末。执悦不曾想她速度如此之快,随即便整个人化为瓷状,掉落在地上,碎成数片。随着沈月指尖的神力流动,执悦也消失在走廊里。 听多了废话,便觉无趣了。 反噬很快便来了,魔裂在蠢蠢欲动,所幸执悦力量并不强大,沈月背上只现淡淡幽光,伤口欲裂,新旧交替。 沈月找到一间放满药膏的房间,推门而入后,便仔细观察,随后拿起一罐冒着精气的瓶子。拧开盖子,挖了一小坨擦在手上。大概过了十秒,乳液就变成了灰色。她觉得奇怪,为何灰色?是因她做的事吗?那她到底算好人,亦或是坏人? 沈月转身离去之际,房间冒起神火。药膏不一会儿就被金灿灿的神火吞噬,神奇的是神火并未烧及其它东西。药膏被烧毁后,神火就自己灭了下来。 正当沈月准备到对面找卜命的时候,身体又控制不住僵硬倒地。全身血液似是凝固一般,让她动弹不得。剧烈的疼痛充斥着大脑,随即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卜命戴着的弯月手镯发出淡淡红光,让他意识到沈月遇上危险,或是魔裂再次发作了!他便立马出现在沈月家,发现了倒在地上全身冒着金光的她。 这是她换了路怜的身体后第二次晕倒,人类身体很脆弱承受不住魔裂。 一年后 凤瀛拿着胡蛇的妖丹出现在沈月家,她也用了隐匿之术。沈月看到幻珠时很是惊喜,这一刻她已经等得太久了...... 胡蛇的第四颗幻珠出现,虽不齐,还差魏梓那颗,但有了新的幻珠力量,可减缓下次承受魔裂之苦。 幻珠力量被弯月项链全数吸收,沈月的气息看起来也好了很多。凤瀛放下心来“大人,感觉如何?” 沈月道“这颗幻珠的力量比陈情那颗强大许多,看来幻珠的力量参差,许是原因出在寄生的宿主上,也罢。凤瀛,辛苦你了。” 凤瀛向沈月俯身一拜“大人折煞凤瀛了,凤瀛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沈月把她扶起来“从今往后,你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凤瀛,每个人都该为自己而活。” 凤瀛看着沈月慢慢变化的脸,轮廓已经与从前有六七分相似。她为沈月感到高兴“是,大人。大人不妨照照镜子,有意外之喜。凤瀛先退下了,大人若有需要,凤瀛便时刻候着。” 第89章 柱基 沈月摸了摸自己的脸,走向镜子前。镜子里的她已经完全不像路怜,但也未有从前那般模样。可如今这个样子干净清秀,还有从前的她没有的稚气之感。 凤瀛走时,感应不到体内令符了,可无论令符是否存在,她也会应沈月所求。 而沈月,模样有了变化便不适合继续住在这里。若要搬家,隐匿之术与传送法阵便可起到重要作用。 等卜命回到家,就看见在收拾东西的沈月。她笑嘻嘻地指着那个塞了东西的房间问道“你当初找这里,就是专门多留一个房间给我的吗?” 卜命被沈月看穿,脸立马红了,只能僵硬地点点头,便转过身去“你且安心住下,那个柜子备了些你日常用到的东西。不用钱,放心住。” “谢了。对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模样不同?”沈月打开柜子,里面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只要是你,不论是何样子,我都会认出来,只要是你。所以,不好奇......”卜命心虚地抚摸着姻缘镯,视线不自觉地到处看。 “那我们现在就是合租关系了,请多照顾。卜命,你何时,喜欢我的?”沈月向他挑眉,俏皮地笑笑。卜命的脸更红了。 “我也不知从何时,可就是觉得你无可替代,你是好是坏,我都喜欢,情不自禁想要看见你,我愿意在你身边,做一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你是我坚定的源头。”卜命将那日重遇沈月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也不敢去看沈月反应。 “这般执着,倒不似你。”沈月多想卜命此刻转身,只要他转身,她便在,可卜命没有动,她便又走进了房间。 “因是你,所以值得。”卜命的一句话,让沈月怔然。 “我心如你。”回过神的沈月低头继续收拾东西,卜命从背后抱住她。 彼此气息交缠,千言万语不如怀中温暖。 片刻后,沈月贪念地从卜命怀抱里挣脱,轻吻了卜命,二人舌尖相依。 “卜命,你记得执悦吗?姻缘殿那个小半神......”沈月略带喘息,耳尖微微发烫。 听到姻缘殿三个字,卜命以为她要问他姻缘镯的事。便连忙摇头,脑海中已经准备好十几套说辞。 不曾想沈月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我已让敖鸣把执悦封禁在神界的神身给了月姬,月姬很快便会找涉奉生。涉奉生你见过吧?涉奉勉的弟弟,银龙一族的。涉奉生暗里帮了凤瀛不少,且月姬灭族也因为我。若他二人能相聚在神界,也算我补偿他们。不死族,如今便只余月姬了。” “月姬亦是不死族?” “嗯,但她很快便会成神了。” 若真能如此,卜命倒是希望这世上多几对有情人。若其中有他与沈月,便好了。 空旷的工地上,建筑工人忙碌地搬运着柱基。四根柱基被工人们竖着摆放,就在开好的基槽里。一个肥胖的男人在旁观看,偶尔与工头窃窃私语。 男人叫江海义,是这个工地的负责人。只要江海义负责的项目,必定稳赚不赔。这个工地落成后,赚的钱将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笔。因此他十分重视,这次还亲自来视察。工头也跟了江海义好些年,知道他做的所有见不得人的事。 固定好四根柱基之后,工头叫他们先走。自己和一个混凝土工、一个抹灰工还有江海义四人留了下来。工头与两个工人把四个昏倒的男人拖了出来,分别将他们放入柱基内。三人开始熟练地倒灌水泥,然后封存。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这样昧良心的活儿已不是头一回,每当江海义接了新的工程都要灌注活人柱基。这样的行为不止在犯罪,更是冥府与神界皆为不容。 很多年前,一个道士教江海义这种阴损的方法。他说活人的精气,特别是精壮的男人可以激活气运。让建筑过程顺顺利利,建成的楼盘可以经久不衰。 但这种方法实在折损,道士前几年已经金盆洗手了交给了小徒弟。每当建成新楼盘小徒弟都会像之前道士一样,在工地为江海义作法。 可小道士前不久死了,死相恐怖口含糯米。江海义要在这个楼盘建成之前找到一个新的师傅,他还在物色当中。他不容许任何一环出现差错,让他损失。 这一批的四个活人里,就有一人是之前的混凝土工。因为他良心发现准备揭发,但被江海义抢先一步把他解决了。在他手里的折损的人命,已多不胜数...... 工头不知道在何处寻来一位大师,说是风水命理卜算作法皆是行内高手,更得到名门崔家的肯定,推荐给了工头。 江海义一听是此前多番拜访无果的崔家推荐,便让工头帮他约了大师,大师也不肯去什么饭局酒局。直接叫江海义到他的路边摊,他本不想去。但又觉得有本事的人,脾气可能都有些古怪。所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到了约定的地点。 夜里凉风袭来,过了饭点,又是工作日,街上没什么人。 远远看去就见到一个路边摊坐着一个老头,老头一身黑衣长袍。朝江海义后招手让他坐下,摊上只有一块黑布盖着,椅子也是廉价的折叠凳子,江海义半信半疑,坐下后还不停打量面前老人,老人却不怒,只是让他放宽心。 接下来他说出了江海义四十九年来的事,一字不差。有些甚至只有江海义自己才知的事,大师也如数数来。 大师还算到江海义之后会有一个劫,足以让他倾家荡产。他一边听一边吓得冷汗直冒,他老了也怕了。经历不起一次大风大浪,他想安稳度过后半生。 大师说他能活到一百零九岁,如果想化解这个劫。需要拿十九年的寿元交换,方可度过。他是生意人会计算。如果大师说的不假,他不化解,假如真的是劫,那么他接下来的六十年要贫苦死去。如果化解,最多没了十九年,那么他将继续荣华四十年。 这交易赌得过,而且大师不打算收钱。 江海义痛快答应大师,大师拿出一张契约。平铺在他面前,让他看完之后打个手印就完成了。江海义按完手印之后,那张皱巴巴的契约凭空消失了。 他更加相信大师,正打算道谢,大师也跟着消失了。江海义让工头联系大师,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第90章 在人间忙活的沈月 果然不久后工地就发生了连环凶杀案,工程被叫停了。本来江海义准备干点什么,没想到却因祸得福。更多的人因为案子关注他的工地,都等着楼盘建成。那个连环杀人凶手也很快落网,江海义不费吹灰之力事情就自己解决。 他看着电视播报的新闻,狂笑了起来。那个大师没有骗他,这十九年花得很值。忽然,江海义觉得呼吸不畅,胸部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他倒下了,生命到了最后一刻的倒计时...... 江海义,五十岁,卒。 小黑把他的生魂拘走,他看着地上的自己拼命挣扎“这位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有一百零九年的寿命,不应该这么快死的!你再看看,再看看!” 小黑把记录了江海义寿元的那页给他自己看清楚,上面的确写的是六十九岁。 江海义不知道,这位大师姓沈。大师骗了他,他的寿命从来没有一百零九年...... 房玄己与沈月在小区电梯间擦身而过,房玄己记忆还未完全复苏,对沈月如今这个模样很是陌生,只当是路人匆匆而过。望着房玄己离开一六零二,她似笑非笑地目送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此刻的沈月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仿佛知晓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神秘之下,似乎有着算计,只有时间能揭开沈月笑容下的底色,或许垚光在,她亦可。 沈月等房玄己淡出自己视线,便回了家,卜命正打坐养神,神魂离体,许是又回了冥府,沈月便坐在旁等待。百无聊赖之际,便欣赏着他的容颜。恬静之下,卜命比寻常平添了几分英朗。 沈月望着他那微微突出的眉骨,衬得深邃的眼窝立体好看。给人干净利落的既视感,她想揭开他的眼皮看看,那珠子是否也如此迷人心魄。那饱满而立体的双唇红润至极,显得他气色极好,让她不禁浮想联翩。 但沈月听到卜命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她慌了。也不知他神魂是否要回归本体,她便慌忙逃窜,回了房间便关上门...... 卜命其实早就回来了,就在沈月凝神看他之时,可他也慌乱,不敢睁眼,好不容易听到远去的脚步声,这才敢抬眼去看。所幸是走了,方才沈月的气息让他心神不定又不知所措。 他总想与沈月表明心迹,可又总觉得不是时候。他觉得他应该准备好,可他也不知何时才是准备好了。特别是对着她的时候,他就会变得高度紧张。 一间屋子有两颗忐忑的心...... 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沈月的老朋友也躁动不已。 偌大的舞蹈室内吊着三四十只木偶,每只与真人一般大小。 舞蹈室是无六早年买下,位置偏僻适合排练。天花板是经他特别改制过,可以放下几十束吊线。三面落地镜面,视觉上倒映出更多的木偶排列在舞蹈室内。 无六用术法控制着木偶的吊线,它们都在术法的操控下动了起来,毫无生气,却自在起舞。 无六是接替晏殊位置的下任魔界之尊,是沈月重金寻来管制魔界的。但无六有个特殊癖好,喜欢收集残灵制作成木偶。残灵都是沈月在黑市替他购入,当是日后的工钱。 沈月也准备去寻一寻无六,偏偏又要事情耽搁了。 男人从监狱中醒来,他叫何易欢。 何易欢刚升职,房子车子都买下不久还要月供。是因何易欢妻子生了宝宝,一个普通男人的生活才起步不久,便被告知精神失常下杀了妻子与初生的宝宝。 可他连杀人动机与作案手法都记不清,或者说他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杀了妻儿。 今天已是在监狱的第二日了,看着那个小小的铁窗,他说不出的无助。和他一起关押的都是等着处理的犯人,形形色色的犯人,他却依旧坚持自己无罪,也觉自己与他们不同...... 假如妻儿真是他所杀,那他真的是禽兽不如!可他没有,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在此。 医生也来过,说他因为杀了老婆孩子精神混乱才会记不清细节。他懊恼,也不知道妻儿的身后事将会被怎么处理...... 第三天,何易欢还是像头两天一样。呆呆地注视着铁窗流眼泪,夜里睡前都希望自己睡醒发现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可事实并不如愿,这一切仿佛在告诉他所有的都是真实发生。他的确杀人了,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他最爱的人真的永远离开他了,是他亲手葬送的。 监狱外何易欢家里,妻子正数着钱满脸得意。 原来他的好朋友肖黎,在郊外打造了一个一比一还原的仿真监狱,用于直播人性赚钱。相当于直播的网上赌场,每天都有人押何易欢会出现的各种状况。 肖黎在一天夜里把他迷晕,把何易欢带到了仿真监狱里,安排上群众演员,与他同囚一处。他们事前就在各处安放摄像头,打算进行直播牟利。收益会让何易欢妻子瓜分一部分,称此直播为“人性试验”。 肖黎是个富二代,看直播的基本是有钱人,其中不乏他的朋友,与家族涉益之人。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这些真实的人性试验。直播里的每一位主角基本都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会被各种各样的恶搞。而直播外的人每天都会下注,每夜凌晨两点就会结算一次。 由于各种还贷压力,何易欢的老婆才会答应这场维持七天的交易。 因为金额可观而且每天日结收益,肖黎第一天的时候还给了额外的奖金。何易欢妻子心动了,即使她看着老公每日痛不欲生还是忍着。她觉得忍一下,以后的日子会好的。 直播就这样进行了好几天,直至第五天,还是播放着何易欢的日常,也无特别。可无人注意到,他好几次的情绪崩溃,眼里透着的绝望非常人可承受,包括曾与他海誓山盟的妻子。在平静的第六天凌晨...... 他自杀了,拿着白天藏起来磨尖的牙刷柄。值夜的时候,他割破了颈动脉。由于郊外冷,穿上了厚厚的棉大衣伤口遮挡着并不明显。而且里面的狱友、狱警、医生都是假扮的,他们就是寻常人。以至于到何易欢死了才有人发现。 第91章 人性 何易欢妻子得知后悔不当初,不曾想自己的贪心会断送了何易欢的性命。可是肖黎那帮人的势力太大了,她一个女人根本无法反抗。她还有个刚出生的宝宝要照顾,人已经死了改变不了的事实了。肖黎又给了一笔钱让她消停,不然让他们母子与何易欢一样永远消失。她怕了,所以退却...... 肖黎处理好后,又把监狱改造成另一个场景,直播新的受害者,而何易欢被他们合理化了死因。 沈月带着何易欢的生魂找上了卜命,她此前问了何易欢,他的意思是妻儿也是没有办法,他不怨恨任何人,也让沈月不要帮他报仇。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宅心仁厚的。 对此,沈月无法。人间的无奈便是如此,她无法事事照拂周全。 此后她去了水之巅,赶上了晏殊消散的一幕。晏殊的最后一点力量落到了沈月手里,她揭下斗篷把幻珠收入项链之中。模样也在慢慢发生变化,神力与魔裂的力量似乎也逐渐回笼。第四颗幻珠终于回来了。 沈月这才有底,可又觉身体有异,便回了家,家中无人。 卜命不在,许是带了何易欢的生魂去冥府找卜运了。沈月吸收了幻珠之力,又觉模样身材与从前别无二致。 镜中的她脖颈处筋脉泛起金光,随之而来的便是身子僵硬,紧接着金光蔓延全身。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甚至比以往更猛烈。是加以十倍的疼痛感,体内力量被瞬间抽干。沈月吐出一口黑血,血落在地上便炸起白烟,尤为怪异。 随即她便晕眩,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便发现背上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每个伤口都渗出黑血。趁卜命还未归来,她便把地上的血擦干净。走进了浴室,将衣服用神火焚烧再清理伤口。 “阿月!阿月!你有没有事?我感应到姻缘镯便立马赶回来了!阿月!”卜命在浴室外拼命拍门。 沈月鼻子一酸,对门外的卜命说道“我没事,就发作了一次而已。” 卜命着急地对着门内沈月问道“魔裂吗?你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浴室内沈月不敢多言,怕卜命知晓。 卜命想替她查看伤口,却不敢进去,沈月让他等着,谎称自己无碍,卜命这才放心,在外等候。 夜里,一位特殊的客人前来拜访。卜命开门,卜运便偷偷往里看“嫂子呢?”她没有发现沈月,便问了哥哥。 “别乱叫,待会儿尴尬。”卜命把卜运带进来,卜运还带了烤兔腿与不少好吃的。 沈月从房间走出来,二人相互打了招呼。 之后便默默吃了起来,互相没有说话。卜运突如其来一句“你们算是同居了吗?” “ 是。” “ 不是。”卜命与沈月不一的答案让气氛略显尴尬,卜运便问哥哥“那我可以叫沈月大人......”嫂子吗?卜运话还未说完便被卜命打断,生怕她乱说些胡话来。“不可以。” “哦......”卜运灰溜溜地埋头苦吃,沈月便笑了。 送走卜运,卜命便回了房间,连查看伤势的事也忘了,被妹妹一通搅和,不敢独自面对沈月了。 沈月倒是感谢卜运的到来,让卜命忘却此事。她的伤,并无打算让卜命知晓。 翌日,沈月早早出门。 她站在幼儿园对面,看着来来往往的孩子。她并不喜欢孩子,因为不是每个小孩子都是天真纯洁的。 一个小男孩在沈月幻术的引导下,趁老师不注意溜了出来。沈月从袋子里拿出一排巧克力递给他,他乐呵呵地接过。与她自然熟了起来,跟在沈月身后,还与她介绍自己说他叫童童。 沈月带着童童,来到隔壁街的小公园,与童童坐在秋千上荡着,童童还与她攀谈起来。 童童忽然起身,走到沈月后面说道“月姐姐,我帮你推吧。”他笨拙的小手快要碰到沈月的背部时,沈月停下站了起来。一只手抓住摇晃的秋千,另一手温柔地抚摸童童的头“不如让月姐姐推童童吧。”沈月说罢笑意更浓。 童童立刻打了个冷颤,感到毛骨悚然,似有预料,便他回到方才的的秋千上“月姐姐,我们还是各玩各的吧~”说着朝沈月天真无邪地笑起来。 “好啊。”沈月也重新坐了上去,双腿一蹬千秋便又荡了起来。 女人在不远处焦急地寻找着什么。她一遍遍地喊着“童童、童童”的,刚刚的幼儿园老师也在她身侧。 沈月对童童说道“祝你每夜皆有好梦。”与此同时,女人也找到童童。她紧张地查看童童身上有没有受伤,又忍不住责怪他乱跑。 童童也有点急躁了,他指着旁边秋千“妈妈,刚刚我在和一个漂亮姐姐玩。她......”那个位置早就没了人影,只是诡异地荡悠着。 女人打在他屁股上“又撒谎,叫你不听话。” 童童委屈地哭了“妈妈,我没有说谎,真的没有!”他的眼神转为怨毒,一瞬间又恢复让人怜爱的模样。 沈月找到水镜,把照片交给他“这张照片你拿给洛洛身边那个梦妖,让他给照片里的人种梦。每夜都要,直至他死。梦境便是那三人死前的惨况......”水镜看着照片里白胖的小男孩不解,背面便是他的名字与生辰八字。 水镜闭目感知,暂开时间...... 在医院的走道上,妈妈在排队。照片上的小男孩胡乱跑着,他看到一个挺着孕肚的医生后。眼神立即亮了,悄悄跟在医生后面。就在医生经过楼梯口的时候,他一把推了她下去。 医生从上面滚了下楼梯,羊水破了...... 男孩躲起来放肆笑着,觉得好玩。过了大概几分钟才有人发现医生,把她送进手术台。可后来她还是一尸两命没活过来,医生的丈夫也因自责跳楼自杀了。 这便是童童作的恶。 可他所行之事远不止此。 水镜看到小小的嬉水池里,有十几个孩子在嬉水。这节是他们幼儿园的游泳课,老师在教小朋友们闭气。余下的便在在追逐打闹,池内不时溅起水花。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在角落争吵的童童与小女孩。 第92章 人身殒,三卷终 童童推了小女孩一把,她也不服输还击了。二人跌倒落水中,童童率先爬起,杀意顿起,小女孩还未起身便被摁入水中。直至童童看见她无力的四肢随水摆动,才放开了女孩。 童童没入打闹的孩子当中,片刻后听见老师发现女孩惊呼也毫无愧色。 有二便有三,童童的恶行远不止于此。 环境清幽的按摩店内十分安静,除了童童无休止的吵闹声显得尤为突兀,别的客人都在静候排号,童童母亲为了让他静下,便叫他自己到处走走,童童四处转悠,在厕所内发现了香薰油。 童童把把香薰油偷偷藏起来揣在怀里,趁无人注意,便倒了香薰油到其中一碗里。看着那个姐姐没有察觉全部喝掉,他心里高兴极了...... 水镜知晓后,便对沈月道“大人放心,我定要让卫子白好好教训他!这小子,实在可恶了......” “那便交给你了......”说罢沈月便消失了。 夜里梦便来了,童童抓着被子浑身颤抖,就连眼皮也颤抖不已,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梦中那个死去的女医生拖着血淋淋的胎盘追他。诡异的是那胎盘还会发出婴儿的啼哭声,拖拽时与地板摩擦还夹杂着尖锐的声音。 女医生整张脸都是血,模糊的五官很是狰狞。身上的白袍早已变得斑斑血迹,抬头就对着他肆意大笑。 童童猛然惊醒,幸好是梦! 还未来得及庆幸,他便发现脚下有团肉乎乎的东西,正在慢慢爬上床,它湿漉漉的头发滑过他的脚边。待童童看清之时,全身发胀的她便朝童童爬过来,身上的滴水弄湿了被子。童童闭目不敢看她,片刻后那东西好像消停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医院躺在病床之上。病房外空无一人,房间寂寥,只余下心电监护仪的声响。房内窗户还未关上,风吹起了帘子,沙沙作响。 他这才注意病房内还有一张病床,隔壁病床躺着一个女人,女人慢慢转过来对着他张大嘴巴,黄色的液体似是油状,不断从她嘴里流出来。一旁连接女人的心电监护仪也响个不停,那声音像是催魂索命...... 童童白天醒来精神很差,他甚至没有想到以后的每个夜里,都将经历这样恐怖的场景...... 水镜找小黑查了童童的阳寿,能活到六十七岁。 舞蹈室外,沈月找上了无六“借你的地方用一下。” 无六被面色苍白的她吓到了“你干嘛?脸白得跟鬼一样!又干什么亏心事了?” 沈月无力与他争辩,接过钥匙就请他吃了闭门羹。无六叉腰在门外对着沈月喊道“残灵记得按时给我!不然我罢工!” “混沌与贾敏会定期联系你的,你且放心。”沈月说完便靠着门,瘫坐在地上。 她感觉生命快要走向尽头了......所做之事也完成得差不多,唯独欠了卜命与沈洛,可她没有时间了,垚光似乎在远方等着她。她开始出现幻觉了,眼前虚像浮现。 她坐在地上,感觉自己与面前的木偶们毫无区别。她摸着虚空的身体,也无神力流动。可她不忍伤害凝予女儿,或许就在此等死吧...... 当她准备放弃时,卜命寻来了。 他拨开笨重的木偶,找到了地上的沈月,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她的气色接近死灰。她费力地抬眸,努力记下他最后的模样。 沈月示意卜命坐下“ 我累了......”她说着靠在了卜命身上,卜命把她轻轻抱住起。 “阿月,我有话要与你说。”卜命想把心底的喜欢都告诉她。 “卜命,我大限将至了。沈洛,就交给你吧......”沈月怎能不知,可她无法给予他回应了...... “真正的布局者不是我,也不是执掌命运的你。是凌驾于我们之上的天命。人要接受事与愿违,神也一样......”沈月愈发无力...... “沈月!”卜命泪水悄然滑落,这狠心的女人...... “嘘,让我睡一下。”沈月闭上了眼睛,眼泪也从她眼角处滑落下来,悄无声息。 她在卜命怀里越来越轻,卜命看着沈月正在消散的身体,抓不住,也留不了。他崩溃大哭,委屈、无奈...... 化为神魂的沈月至死未能说出心底之言,卜命也如是。 “兀绛。” “混沌。” “敖鸣。” “贾敏。” “凝予。” “水镜。” “凤瀛。” “拜别沈月大人。”他们感觉体内令符消失,纷纷跪在地上一拜。七人在各自地界三叩首,久久不起。那声声叩首,皆为沈月哀鸣...... 待卜命三日后随无六离去,沈洛便来了。 室内再无提线木偶,皆被无六带走。室内寂寥,三面镜中的沈洛无言已久。 “沈月,你自私!你从未告诉我,你是魔裂之体。你从不愿与我同苦,你总是这般。你对得起我吗?我只是希望你活着啊,一直活着啊......”沈洛在偌大的舞蹈室内,感受不到半分沈月的气息,可她知晓,沈月已陨。 沈洛回归神界便知沈月的一切,她也在竭力阻止事情发生,可令她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她来不及,阻止不了沈月的死去,也不能提前杀了魏雅晴。她也恨自己知晓太晚,也寻不到挽救的法子。 三月后,冥府 “卜运,可是寻到法子聚集我姐姐神魂了?”沈洛从神界赶来,便是收到卜运灵讯。 “有,我哥去了不曰山寻得神石。此石可使沈月重生,可,可要淬炼此石,需神魂淬炼,还需一神尊滋养神石。若神魂齐聚,便可以新的人身滋养。”卜运放下折子,便与沈洛说道。 “卜运,我可,我可以神魂淬炼。”沈洛上前,想卜运告诉她法子。 “你先别,我哥快回来了。要不等他回来......”卜运推算,卜命也该从不曰山回来了。卜氏世代与不曰山仙人渊源颇深,不曰山应会卖个面子。 “洛洛,我来吧。我能转为人身,若成了,便可在人间陪你姐姐走一遭。你是主神,不可冒险。”卜命归来冥府,便见沈洛着急,随即与她道“阿月需以人身滋养,待她再次身死,便可回归神位了。” 小嗷呜随沈洛而来,听了沈月有救,便在卜命脚边转悠,急得不停叫唤。 “卜命,你可想清楚?若百年后我姐姐重归神位,便是魏雅晴体内的幻珠不能根治魔裂,她依旧是真神。而你放弃神位,舍弃神魂,便只有一世,或许连下辈子也是妄想。历任冥王,不论在职与否,沾了冥府之气,若为人身转世,只有一世。”沈洛不敢相信,他能为姐姐这样牺牲...... “我知道。可你姐姐最在意便是你,你便好好等她归来。”他仿佛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 “卜命,你无权替我姐妹二人作主!”沈洛欲言又止。 “我有,阿月的一切,自由我担着。”卜命蹲下安抚着小嗷呜,它那柔软的毛发真让人霎时忘却烦忧...... “卜运,劝你哥别犯傻。”小嗷呜回到沈洛身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神一兽看着卜命。 “挺有男子气概的,我哥还能这样。他活了这么久,做出这抉择必然深思熟虑,绝非你我可左右的。若他有所需,你我应了便是。”卜运没劝过吗?她有的,可她知晓,看似淡然的卜命若认准一件事,如何阻拦亦无用。 他内心刚强,自有决断。 神石便交由沈洛滋养,待卜命孤身踏上奈何桥,卜运前来送行,千言万语不及一个拥抱 。千年来的兄妹之谊,此刻化作祝愿,望他能寻得所爱,一生顺遂。 方俊诚给他递来一碗孟婆汤“卜命大人,忘却前尘往事吧。” 卜命笑了,便是执掌命运也不过如此...... 神石泛起灵光,沈月神魂聚集...... “若姐姐转世,褚师家便首当其冲会加害于她。卜命在任年间,与恶鬼交手,若他被发现,许会危险。卜运,看来我们未来的日子有得忙了。”沈洛对卜运说道。 番外 精灵族地界 微生陇誉做着随时到人间的准备,这一次他怀着必胜的决心。沈洛回归神界之时,他也暗暗鼎力相助,不为别的,便是替沈月做的。 人间,二十年后 崔月合与好友路过算命小摊,一女孩与他迎面相撞。还未看清女孩长相,她便匆匆走了。算命小摊的老人摸着下巴说道“小姐恐有血灾咯......” 好友回头正想调笑,便见崔月合盯着那道倩影出神“那是我们学校刚转过来的师妹尤二,人很漂亮,是浓颜系美女,你喜欢?”他用手肘撞向崔月合,笑得意味深长又带一丝诧异。 “她的背影很像我梦里的女孩。”崔月合经常会做那个梦,梦里的她总是出现,一但出现,便让周遭景物黯然失色。 “拜托,你好歹是天算世家的。梦到女鬼这事,麻利解决了她呀!现实这么多漂亮妹妹,例如,尤二。”好友指着快要消失在他们视线里的尤二。 “她不是女鬼......”崔月合无奈别过脸,又不禁长叹“还有,我是孤星命格。还是不要祸害人家了,走吧。”他看了一眼小摊,似笑非笑地搂着好友走了。 既无份,不求缘...... 第93章 陈情逝后 东朝末年,若央国皇都 “云妹,你别站上去,危险!”大皇子与太子跟在方云身后喊道,生怕她一不小心便从那小小的架子上掉下来。 方云站在秋千架上荡着,一颦一笑皆令周遭生色不少。 方云身后的六皇子推着她,比秋千架上的方云笑得更甚。 二皇子与四皇子,也站上了另外两个秋千架上,学着方云荡起来,好似在比赛一般,胜心极强。 七皇子对着秋千架上的三人道“二哥,我来帮你与四哥推!”远处的五皇子注视着其乐融融的一众兄弟妹妹,笔下宛若游龙,画中人皆是传神至极,有如面前一般生动。 皇都由林贵妃辅政太子方奎,在二人的治理下,相辅相成,还算四海升平。便是国师兀绛云游在外仍未归来,皇都外依旧一派繁荣之象。 自皇后陈情死后一年,皇帝便一蹶不振无心治理国家,对国事家事毫不上心,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方奎的胞弟六皇子方准、胞妹八公主方云皆由贵妃抚养,与大皇子方翰、五皇子方盛同住一宫之内。 可方奎背后除了贵妃扶持,还有嫡公主方云的谋划。方云自小便与哥哥拜于国师门下,一同习得帝王之术,方云自启蒙便为哥哥方奎准备,对于治理国家帮助百姓更是怀着一腔热血。 越长大,兄弟姐妹变成两派,逐渐离心,早已不复儿时情分,二皇子方震、四皇子方离、七皇子方术三人,则与方云处处作对。 一天夜里皇都出了变故,皇帝方宇治薨逝了。以二皇子方震为首的三位皇子谋反,入宫便将贵妃、大皇子、五皇子杀害,陈尸殿前。六皇子叛变归顺二皇子,太子被废与嫡公主方云关押一处。 二皇子自此称帝,此前拥护太子的朝臣皆被处死,便是其族亦难逃劫难,霎时间朝廷内外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此时的方云,早已不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她无力地坐在牢房的角落里,想着自己怎会落得今日地步。她不该放过方震的,之前方震的每一次试探,她都不该轻视,她应早早把他杀了...... 方震得空便带着四皇子与七皇子来,每回走后方云都要休养好一阵,牢内的刑具,几乎都用在了方云身上。而方奎宁愿受刑的是他,越是如此方奎便愈发愧疚,而方震,每每以此为乐。 方奎待兄弟姐妹向来亲厚,也不知方震待兄妹二人恨意为何如此之深,或许是自认为被方奎打压多年,又或是自知不如方奎,甚至不如女儿身的方云,恨意便是在比较之下肆意生长。 方奎深知,一切源头都在自己,若是他不在了,或许方云能好过些,少有方震等人折磨,便在一个寻常的夜里,自尽了。他本就不是内心刚强之人,也无争强之心,一路以来,皆是被推着走,如今,倒是自在,唯一放心不下便是远在离娅国的妻儿与妹妹方云。 方奎死后,方震便派了更多的人把方云盯得很紧,可再也没有找方云的麻烦,似乎真如方奎所想一般,方震等人暂时遗忘了方云,让她换得片刻喘息之机。 而在此处,闲时听狱卒们说着狱中碎事与城外百态,比方云习得任何一种纸上谈兵的帝王之术,更为有用。 时间又过了一年,国师兀绛云游归来。 牢房也出现了改变方云一生的人,一个与国师一般厉害的神秘人。 那人身穿斗篷在牢房来去自如,不仅可穿墙而过,施展术法更是神奇,让狱卒动弹不得,静止的时间里也只有方云与神秘人可在其中。 神秘人来到方云跟前,与她说道“命运当掌握在自己手中,方云,你能抓住机会吗?” 方云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而这束微光来自面前之人“机会?您可是方云的机会?”若神秘人是邪道,她也认了,只要能杀了方震重夺皇位,替哥哥方奎报仇,她不在乎过程。 神秘人笑道“本座非你所愿之机,可明日兀绛归来,会举办一个宴会,届时,你该知晓如何做。”后来的她才知道,神秘人究竟是何人...... 待神秘人消失于牢房之中,方云便等着夜里方震的到来。 夜里,方震果真来了,只是这次只他一人,坐下便自顾自倒酒在喝。 他的心思方云自然知晓,不就是让她看看,如今的他过得多好,让方云后悔当初选择站在方奎那边是错的。 方云笑道“二哥,可有何烦忧之事?也是,以二哥的本事,恐怕难以解决,身边也无有用之士。难怪一直以来,被我与太子哥哥压制。”她理了理衣服,端坐在干草堆中,与从前一般,依旧高高在上的模样。 方震放下酒杯,凝视着那张不可一世的脸,险些忘了,她从前是如何可恨。被头几回来时,那个颓然的方云放松了警惕。 “你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方云吗?明日宴会缺一个侍女,就你顶上吧。”他嘴边泛起深不可测的笑,对身边侍从道“给她备上最好看的舞裙。” 翌日,方云穿上了一套极为暴露的衣裙。除了私密之处有小小布块遮盖,露肤之处皆是薄纱。与旁的侍女们站在一起,那袭舞裙显得格格不入。 可她并不在意这些,久违的新鲜空气让她心情愉悦,沐浴在阳光之下,与狱中的暗无天日截然不同,让她不禁期待夜里的到来。 方云端着盘子跟在一众侍女身后,待入了殿内,便跪在一旁侍候,等着宾客到来。 待入夜,人便陆陆续续来了。 大臣们落座时注意到侍女中有方云,他们当中,不乏被方云请教过学问之人,便面露惊讶之色,守礼者目不斜视以示尊重,也有德行欠佳之人余光打量着她七嘴八舌地议论。 其中,有猜到方震之意,便顺势而上愈发大胆起来,还动手调戏方云。方云隐忍不发,只是望着兀绛无言。 兀绛当场发作,指责方震失德如此羞辱妹妹。霎时间,宴会上众说纷纭。 方云知晓此法可行,她成功了,国师,会助她一臂之力...... 第94章 重楼现世 皇都周边小国离娅国频繁来犯,前日大军压境,连破三城,大军往皇都而来势不可挡,让方震猝不及防。 离娅国此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夺了几处要塞,能抵御的大军皆紧握在国师手中。国师要求方震放出方云,方震只能应下。 救出方云后,国师带着方云同行,五日便击退离娅国。他们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逼宫,把方震、方准、方离、方术一同拿下。 绝大部分朝臣只看利益,方云与国师有价值他们便愿意追随。加之方震逼死了本来的太子方奎,又对嫡公主方云万般折磨。 皇帝方震残忍暴虐,最终人心所向方云继位女帝。 方震被囚后女帝下令截其四肢,还剜去他一只眼珠、拔了舌,在皇城外皇都之内供人随意观赏,方云还专门为他修建了一间豕居。豕居无门窗,路过的百姓皆可观赏。 由于方准与方云是一母同胞,方云只让他到寺里修行,永世不得踏入皇都。方准被截去双腿,随后便送去城外皇家寺庙,日后青灯古佛,潜心修行,也无世俗烦忧。 方离、方术双眼被剜囚于皇城狱中,永世不得自由。 若央国皇室凡是残缺之人,不可继位。 若说方震暴虐,方云待皇室之人亦如此。可方云继位后,与方宇治、方震不同,她任人唯贤,重其德才。又广纳贤臣,推行善政,让朝中一派清明之象,开创了若央国从未有过之盛景。 方云派出使臣与离娅国交涉,离娅国于一月后送来重楼公主之子利啸,作为质子以示建邦之好。 利啸回想起儿时娘亲提过的秋千架,便想去瞧瞧。怎料方云已命人把那处拆了,独留一片空旷土地。 夜里,方云、兀绛、利啸三人用膳。 利啸如今跟在兀绛身边习帝王之术,与当初的小方云一样。 利啸年纪小也不爱说话,只是安静地在二人身边乖乖吃饭。 重楼公主教得很好,丝毫看不出利啸有皇家的娇气。兀绛对方云说道“阿云,为何要利啸随我?” “他是太子哥哥与重楼公主的儿子。”方云给利啸夹菜,利啸听后也无一丝波澜。看来是早就知道,自己与方云的姑侄关系。 “阿云,你想作甚?”兀绛有不好的预感。 “我很早便知利啸存在,太子哥哥带我见过他们母子一次。我这般忍辱负重也是为了太子哥哥,如今他不在了。我要为利啸守护好这个国家,待他长大名正言顺传位于他。离娅国国君年迈,膝下无儿,只有重楼这一位公主,若利啸继位,离娅国也能一并收于我若央国囊中。”幼小的利啸闻言也朝他们俩点点头微笑,似乎听懂了一般。 方云就此称帝十年,此后不足三十便薨逝。离娅国自利啸继位,此后便合并于若央国。国师兀绛在方云停灵后不久便不知所踪,再次消失。 冥府,如今 “冥王大人,冥王大人。”小黑轻轻地拍打卜运肩头,试图唤醒她,若非急事他实在不想来打扰,只是她这一觉睡得太久了。 “找到了吗?”卜运睡眼惺忪,勉强抬起眼皮看他。 “找到了,尸体放置在木房。”小黑扶起卜运答道。 “知道了,下去吧。”卜运披上外衣便起身向木房走去,路经的每一处,不论是冥差还是恶鬼都把头低埋胸下,生怕被卜运发现自己的存在。 卜运淡淡扫视而去,又继续往前走并未停留。直至入了拐角处的房中,关门声响起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可见平日的卜运,有多阴郁可怖才让他们恐惧至此。 卜运并未理会外头如此,房内古尸才是她盼望已久的。 女尸已有距今已有千年,被寻获后施加术法在上保存尸身完好。让其面容依旧姣好、肌肤水润,乍眼看去像是熟睡一般。就连身上衣裙也能隐约看到暗纹,裙角的小铃铛只是泛起些许锈迹。 卜运坐在女尸旁,轻抚女尸脸颊“重楼姐姐呀,我们又见面了。你已安睡千年之久,是该醒来了,让阿云唤醒你吧!”卜运开启生魂封禁之术,术法加持下,重楼公主身上渐渐泛起一阵光晕。 一缕生魂游走在古尸体内,似乎要冲破重楼之体。 卜运剥离了自身的一点气运,注入到指尖之上的光球之内,光球与卜运气运融合,便往古尸眉间而去。待光球被重楼公主吸附体内,重楼公主面上便有了血色。 重楼公主喉间异响,嘴巴微微张开,片刻后便猛然睁开双眼,密集的红血丝充满眼白,虹膜从死灰慢慢恢复成浅浅的一圈蓝色,一双眸子霎时润色不少。 她猛然吸气,却因久未摄入新鲜空气而不习惯,险些气结,良久后才适应。 她刚醒来有些木然,但仍认得卜运“阿…云?”久未说话,重楼发现连发音也有些不利索。 卜运扬手便换了重楼身上衣裳,随后扶起她道“重楼姐姐,让我与你道明一切吧……”卜运将自己是如何从离娅国得到重楼逝去的尸体,再到不慎弄丢尸体,而至如今寻回的过程,一一告知于她。 “原来阿云如今是冥王,那阿奎与利啸身在何处?”重楼刚复活身体还未适应,偶尔便有恶心之感。 “毫无线索。重楼姐姐,不若你先在冥府可好?冥府有一职空缺,你可有兴趣?”卜运十分尊敬重楼,便先问了她的意思。 “自是愿意的。”重楼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本来此前病逝便非她所愿。能生,谁又愿意死……何况冥府是生死之涧,或许留在这处便可重遇转世的夫与子。 卜运如释重负,便与重楼阐明孟婆之职。 孟婆只需与往生之人随意聊聊便可,若有不顺其意胡搅蛮缠之灵,劝不得,便灭之。 “小灰,过来。这是重楼姐姐,你们交接一下你便可转生了。”卜运召来方俊诚,又与重楼道“重楼姐姐,从今往后,你便是新的孟婆。”说完卜运便离开了,余下二人在。 不知为何,重楼总觉得面前的方俊诚似曾相识。 第95章 新旧孟婆交接 方俊诚覆手在重楼额间,其灵力往重楼身上游走,使她顿感体内充盈舒畅,原本残存体内的干呕之感也正逐渐散去。 他转生前将自己的灵力倾数转赠重楼,渡气之时,方俊诚感觉胸心一阵抽搐,但痛感片刻便消失了。他以为是体内无灵气所指,便无在意。 方俊诚又与重楼交代注意事项,方便她日后处理特殊的来客。抬头之际便与她对视,重楼那浅浅的蓝瞳衬得她极美,眸色之中又有一抹淡淡哀愁,方俊诚晃神,还是重楼问及孟婆居分布让他回过神来。 所幸重楼并未注意他的异常,他便与她细说。 孟婆居不大,正门是去往投胎的生门,后门是连接冥府的。孟婆平常清闲,可以随时离开也可以去往人间。但有客人到访,必须马上回来并送客人离去。 孟婆汤也是冥府后厨熬制,再送到孟婆居冷置。有需要孟婆才会拿出来,用灵火加热。注入孟婆的灵火,汤才算真正的制作完成。这只是日常工作,附加的工作便是助冥王大人批阅未经处理的文书。 虽有小四的从旁协助卜运,但小四时常要到木房打点,可最后,这任务还是落到了孟婆处。 整个冥府,只有冥狱与木房两处监牢。如今的冥狱,是关押刚到还未判刑的死魂。木房则是重大犯人死魂的归处,还有阳寿未尽但罪无可恕的活人受刑之地。 如今的冥王殿前殿是审判死魂,后殿便是冥王住所与办公之地。但卜运极少在冥王殿留宿,她喜欢留在人间,那儿有她的落脚之处,也是有事才会回来。 冥差与几位冥使统一在正舍休息,那是一座五层的小楼。一楼集中办公,二三楼冥差住处,四楼是几位冥使小黑、小白、小四的房间,五楼整层都是孟婆的住所,这层简称孟婆居。 孟婆是冥王之下职位最大的,冥王一般会听取孟婆意见,从而取决如何判定案子。 方俊诚将自己所接触到的统统教授于她,交接完已是两时辰后了,重楼按照方俊诚教的步骤替他加热孟婆汤,头回做还算不错。两人还聊着各自的前世,对方只说了前半段,另外一人已能大概猜到结局,重楼与他相隔千年,却似老友般投缘。 “那你可放下你的未婚妻了?”重楼端着孟婆汤,掌心冒起灵火,汤碗便悬浮在上方,汤面随之沸腾而起。 “在此见过无数执迷之人,也曾多次劝导生魂,自己又怎会不明白呢,时间久了,便越发淡忘了,只望她能好,若是忘了我,也罢,是命。但我总觉得心里 缺了一块,那儿该有一个人,只是,我好像忘了她是谁。可以确定的是,她非墨墨……”方俊诚还是头一回与旁人提及此事,便是卜运,他也不曾说过,说罢便发现沉默的重楼。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花心?”方俊诚不想重楼有何误会,可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为何如此。 “你们现代人说话真有意思。按你这么说,我确实也分不清你是否专情。我只想找到我的丈夫与儿子,而他的妹妹,今生,我也会尽我的能力照料。”重楼莞尔一笑,把煮好的孟婆汤递给他。 “那我便祝你早日寻得家人。”方俊诚接过温热的汤,浅尝一口。确实苦……比人间的人参汤还苦,也无多余味道了。难怪那些人喝完会如此嫌弃。待他一饮而尽后,渐渐发现喉间回甘。 “也祝你早日填补心中所缺。”重楼替他打开生门,一束白光便照向方俊诚。 北朝末期,幽溯国都下 “兀绛,你到底答不答应本公主?”镇国公主溯云跟在国师兀绛身后乱转,兀绛稍不留神便让其窜到跟前。 幽溯国立国已有百余年,传言第一任国主偶得开荒盛古的仙人眷顾,有幸习得仙法,便以壁画上仙人之姓换其姓,自此皇室便以溯姓。 远古流长本无溯姓,可国主为纪念仙人壁画所授之仙法才以此为姓创造先河。 百年后,如今的国主并无皇子,其公主中唯有一女,骁勇善战,便是溯云公主。公主年幼,只懂舞刀弄枪与兵法计谋,对情之一字,并未通晓。 国师平日神秘不喜吵闹,唯有国家有难才挺身而出,公主便对其越发好奇,渐生情愫。奈何兀绛并不领情,终日躲着溯云以求清静。 “公主请看,兀绛配不上你。”兀绛取了一瓢清水倒于手臂,将手上药膏洗净,随后便走出阴凉之地,拉着卷起的衣袖,很快,阳光所晒之处便冒起白烟,皮下被灼伤至骨。可掉皮之处,眨眼功夫便迅速回塑血肉,片刻后竟完好无损,好似方才一幕从未发生一般。 “兀绛,你好厉害。我好像更喜欢你了。”溯云嘴角勾起笑意,果然兀绛比木房那些人好玩多了。 溯云与自小便与旁的公主不同,她好武,也比旁人对新奇的事物多些包容之心,十五岁便随皇叔出征大胜邻国,之后接连立下赫赫战功,被封镇国公主。 近些年她还沉迷兴建木房,上至官员下至百姓。只要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都被她截下人犯送至木房折磨。坊间虽敬重她护国有功,可对木房之举却是嗤之以鼻,皆传言溯云乃变态,狠心起来连自家亲戚也不放过。 皇后之兄早前醉酒,将其小妾等杀害并肢解,溯云知晓舅舅所为,便将其送至木房处理。 溯云将其全身均匀涂抹了特制浆糊封上,除七窍外无一遗漏。那浆糊是兀绛调制,擦上之后皮肤会瘙痒无比,每日皆如此,周而复始。足足一年,溯云才肯放了他交给提刑司审判。 溯云皇舅离开木房那日,比大赦天下还高兴。 不少一同关押的犯人,也对他羡慕不已,让犯人最高兴的事,便是溯云出征不在都下之内。毕竟木房可是连百姓路过,都会避之不及的地方。 这日,溯云出征前便去了木房,兀绛竟也在,她便如往常一般嘘寒问暖。 可兀绛不知怎的,今日也不避着她了,反倒让溯云对送上门的兀绛起疑。 “兀绛,若我可在你寿辰前赶回来,你便试着与我相处可好?”溯云在兀绛的浅笑下,便忘了方才所疑之事,只是单纯问出心中最想问的事,没曾想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好。”兀绛望着一身戎装的溯云,轻轻点头。他知晓,过了明日,溯云便会战败,死于心疾。而幽溯国国主,三日后也将换了新的国主,溯云的皇叔,这一切都是沈月所言。 正如东朝末年,若央国那般,兀绛早知方奎会死,也知方云结局,这些沈月早已告知于他,可他不能为了她逆天改命,他便越发待她亏欠,时刻提醒自己要与她保持距离。 而她,若日后历劫回归神界,必然知晓他所为,他的冷眼旁观,皆是她不能理解的。 第96章 带娃 “若你我相处过后,你觉得我还不错,那你便做我驸马,我可以整个木房为聘。”此时的溯云还不知自己将亡,沉浸在喜悦之中。 “好。”兀绛善意的谎言下,溯云笑靥如花。 “你今日好生奇怪。”溯云遥望木房之外等候的将士,踌躇不前。 “公主,你去吧。”兀绛不知今后的她会如何,要恨,便恨吧,他不可改变将要发生之事。 冥府 卜运再次从睡梦中惊醒,自嘲道:僵族果真冷血…… 兀绛猜得不错,卜运恢复神识便猜到兀绛知晓一切却任其发生,方奎乃她的心病与执念,她恨自己救不了方奎,也恨兀绛。所以她一直不肯回归神位,留在人间便是寻找方奎转世。 其实她也明白,若是当时兀绛知晓后告诉凡身的她一切,兀绛会面临什么,可她就是过不去。或许是自私,她要兀绛承担方奎的死,又或许是她不甘,她不理解为何兀绛不可因喜欢而为她肆意一回? 不过是天罚罢了,大可一同受着。可兀绛不愿,那可是说明,不够喜欢?或许她是任性,不可理喻的,但她非圣人,又有何不可?该她守护的苍生,她一次不落。 不合时宜的小黑端着一盘糕点来了,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放下便立马出去,低着头不去看卜运焦黑的脸,转身便去关门。 小黑暗道:走为上计! “小黑,滚回来!”后殿里传出卜运犹如天籁般的声音,那悠扬的女声里还带着丝丝怒气。 门一下子被打开,小黑即刻转身端正站立。 双目炯炯有神地对卜运喊道“愿听冥王大人吩咐!”随后往里快步走,飞速捡起地上掉落的公文。 “别捡了,都拿给重楼吧。我要到人间一趟,若有事寻我传灵讯即可。”卜运靠在榻上,看着稍显疲倦。 “可今早收到神界传讯。粒粒大人与诺诺大人,应在这几日抵达冥府。”小黑想起来忘了及时禀报,本以为卜运会发怒,可她却笑了,不同于平常笑得阴森恐怖。 “好好,那我先不去了。”卜运翻找着之前人间寻来的小玩具,艾斯奥特曼和葛雷奥特曼的手办、乐高、芭比娃娃换装礼包、橡皮厨具套装“找到了!就是这些!” 元粒与沈诺诺是沈洛与元陵的孩子。他们虽然还不能正式在一起,但偷偷生娃众神也管不了。 更棒的是不用自己带孩子。贾敏、卫子白、敖鸣、水镜、万渊都会抢着带。导致卜运见两个小娃娃的时间很少,幸好他们很懂事,总喜欢来冥府找她。 沈洛元陵都忙,以至于对偷偷溜走的小娃娃看管不力。 而彼时,元粒与沈诺诺早就来了。他们去了孟婆居,才转悠半圈,便发现了新的孟婆,当两个小脑袋瓜探出头来,重楼便对上两双乌黑硕大的眸子。 他们胖乎乎的小手摆动着,与整理器具的重楼打招呼,重楼放好归类后,便也挥手以示回应。 矮矮小小的一对娃娃可爱极了,圆滚滚的眼睛似一颗颗黑葡萄那般大而润泽。二人天真坦率不同于利啸的自小懂事、心思深沉。他们的纯净无邪,让重楼无比喜爱。 奶娃娃往重楼笨拙地走去,一人拉着重楼一边的手,与她东拉西扯地说着话,三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等卜运寻遍冥府,才发现这对小家伙来了此处,她抱着一堆玩具便冲进孟婆居,门打开的瞬间玩具都掉在了地上“粒粒,诺诺……”卜运忍不住抱起他们,看到地上的玩具,奶娃娃挣扎着就要下地,连忙亲了卜运脸颊。 “弟,奥特曼给你。” “姐,你的娃娃能借我玩会儿吗?” “可以啊,你玩。” “还是在这好,嘿嘿。” 重楼与卜运在旁宠溺地望着两个小家伙,心都要化了。 他们精力虽旺盛,可也逃不过小孩子待新玩意的新鲜感,片刻便放下玩具,又要瞎转悠了。卜运与重楼各自抱起一个家伙,企图让他们别到处走。 还是卜运的提议让二人勾起了兴趣,是此前卜运去人间时学到的扑克玩法。她还让小黑备了茶点来,粒粒与诺诺也认真听着她讲解玩法。 这是一个四人的扑克游戏,每局结束后都将重新随机抽取一张牌当鬼,除了三二a这三张牌不能当鬼,其它牌都可以。鬼最大,依序排大小就是鬼 三 二a k q j十九八七六五四,四最小。 但四这张牌有特殊权利,就是可以召唤搭档并且对方不能拒绝成为其搭档。 每局开始,固定由方块四先出牌并选择搭档,被选择的只能是固定a的不同花色择其一,被叫中的搭档不能显露自己,只能在对局中通过让牌不出或者帮着打对手的牌从而偷偷暗示。 也可以早些出被择花色的a让对方知道你是搭档,好处就是队友明了,坏处便是会被对手追着打,毫无悬念。而最后才打出a这张牌也是可以的,可一旦打了,第一个手上没牌的人就赢了,他的搭档能直接跟着赢的搭档打不必按照顺序出牌。 最后的结果可能搭档率先双赢、赢头输尾中间夹着对手,或者一起输。输的一方要给赢的一方自己下一局一张鬼,没有就上交最大的牌,当然胜方也会还回去一张无用的或者最小的牌。 卜运洗好牌后,从里面抽了一只鬼,这局的鬼是八。顺序大小就是八三二akqj十九七六五四,方块四最小。诺诺把一对四打出,是方块四与黑桃四“我这盘叫红桃a吧!”拿着红桃a的粒粒装作镇定,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起初卜运与重楼不知对方是盟友,还互相残杀,一个劲让着没有显露身份的对手元粒,让沈诺诺有了机会出牌。 几轮下来,卜运把单张的、一对的、五张一组的都打出来了,重楼依然拿着一堆牌发愁。 粒粒也让诺诺过了一只又一只的牌,终于在卜运赢了后,因搭档还未出现,就由紧挨着她的粒粒出牌,当他打出手里余下的三张a带一对二,诺诺也把最后的一对八打完。 第97章 生死有命 重楼毫无疑问变成了输尾的一个,卜运无奈扶额“重楼,输尾的洗牌,我们新的一轮没有粮可收……” “哦没事,我大概懂了,再来吧!”重楼像刚刚卜运一样洗牌抽牌,抽出了新的一只鬼:梅花四。这轮成了四最大,方块五最小并且有权利召唤搭档,四三二akqj十九八七六五。 到了后半夜,两小娃娃乏了,卜运又教授了新的玩法,九九,包括九九或者大于九九就成输家。 玩法相比前者简单,就是每人亮出抽取的一张明牌,各自收着三张牌在手,庄家四张。例如元粒是二、沈诺诺是四、卜运是六、重楼明牌是八,那就打出的牌叠加后相加,个位数中谁,谁就喝晨露水。 手里的牌打一张摸一张,想让谁喝就打什么牌相加。 换了玩法后他们决战了一天一夜,粒粒与诺诺累得不行,眼皮一直往下掉,小脑袋也开始摇摇晃晃。而重楼大杀三方,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 就连卜运也打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哈欠,就在重楼分神之际。卜运连忙带着两个小家伙遁身消失在孟婆居,等重楼回过神来三人早已闪现去了人间。 人间 卜运带着两个小家伙来了湖边,随后对二人说道“粒粒诺诺,老规矩我们三小时后在这里集合,可以吗?” 粒粒和诺诺用小胖手比了两个ok的手势,紧接着两道小身影便消失在幽静的湖边。卜运也沿着湖往尽头走去,最后在尽头的一栋白色别墅门前停下脚步。 崔家的门铃被按响,管家迎面走来,见了卜运便开门,与她微笑问好,并把她带进去。 来到二楼后,管家就先离开了,里面的人听到声响立马起身,房门随即被打开。 “卜运姐姐!”一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男孩礼貌地跟卜运打招呼,脸上还是难掩兴奋之色。 听着他如此唤自己,卜运不仅不别扭,还忍不住暗爽,嘴角笑意难以压制。 “阿合又长高了哦!”卜运宠溺地摸着崔月合的头,随后正经起身,学着大姐姐的模样,温柔地看着他笑。他也拉着卜运往楼上走去,二人随后便进了崔月合的游戏房打电动。 崔月合紧握游戏手柄与卜运对打,偶尔与她说着近日发生的趣事。 房门并未紧闭,只是稍稍虚掩着,崔爸爸过路时便儿子笑得肆意欢快,平日里这情景倒是少见。 还记得十年前崔月合出生,崔家老一批的天算就批出他是孤星命格,注定一生矜寡。是卜运到访,说崔月合这个名字会帮他儿子化解一些煞气。 天算世家也知卜运乃高人,且能力必然在他们之上,便按着卜运所言,给孩子取了这名字。此后,崔月合十年来还算顺遂。 卜运与崔家约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崔家,替崔月合化些煞气,虽不能治本,但能保他平安长大就好。 目前为止,崔月合与身边人也安然无恙,意外之喜便是,他自小与卜运亲近,若是卜运来了,崔月合能高兴好几日。 “阿合,你近日可有梦到那女子?”卜运趁着崔月合在认真调试游戏,悄悄把注入神力的符纸塞进游戏柜的角落里,此符净化功效极佳,有助于崔月合成长。 “有啊。”崔月合想起梦中女子,便笑了。 “那行,我们阿合开心就好。”卜运也跟着崔月合大笑起来…… 另一边的粒粒诺诺猫在孤儿院门前的藤蔓旁,注视着角落被孤立的小女孩。小女孩看着比二人还大一些,小小年纪五官便精致得很。 二人叽叽喳喳讨论不断,声音虽不大,可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向鬼鬼祟祟的二人走去,时刻注意着前方玩耍的孩子是否有所察觉。 “你们怎么又来了?他们都看不见你们,今天人也多,要是一会儿发现我,又以为我是自言自语,说我是神经病了。”小女孩细细打量,最后找了个稍微隐蔽的位置,背对着他们装作在观察藤蔓,这才敢与他们继续交谈。 “尤二,要是他们欺负,你告诉我们,我们替你教训,不能让你受委屈,你可是我们的……”诺诺马上捂住粒粒嘴巴,生怕他乱说“尤二,我们一会儿就走。但如果他们欺负你,我们或许能帮上忙。你尽管开口。” 尤二笑道“没事,我习惯了。也没欺负我,孩子都是这样,爱说话。”尤二的懂事真的好让人心疼,二人本想安慰一番…… “尤二!在那里干嘛啦?吃饭了快回来!”老师在远处唤尤二,并招手让她快些进来。 “粒粒诺诺,我们下次再聊吧!今天你们来看望我,我很高兴。再见!”尤二与二人道别,怕被瞧见,还把小手放在胸前偷偷挥动,极度小心。 等尤二走远,诺诺才对弟弟道“粒粒,我们不能给姨母添麻烦。” 粒粒道“知道了姐姐。” 三小时后,粒粒与诺诺便在湖边乖乖等候卜运。卜运见了二人心情大好,捏着两个小家伙肉肉的脸蛋道“我还要人间留些时日,你们呢?” 此次二人是偷摸着下界,也不敢多逗留,等卜运走了,二人也回了神界。 “你总算清醒些了。”卜运在出租屋已有十日,终于等来祁若回魂。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家?你别乱动,我们有话好好说,以和为贵我不报警,你拿了想拿的东西就走吧,反正我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开门就你走吧以后别来了好好做人。诶,怎么......”祁若快步站到门边,本想开门,却发现门把手不仅拧不动,手还直接穿过了门。 “抓不到门把了吧?你死了。”卜运直接与祁若说明。 “姐姐,你别开玩笑了,我......这是怎么回事?”祁若转身,想收拾地上杂乱的衣服,可手使不上劲,一如方才那般,穿过了那堆衣物。 她低头一看,手呈透明状,隐约泛着淡红的光晕,身体也轻盈无比。昏睡前的头痛,此刻也荡然无存。 “别人七日便醒,你可比别人多出几日。小迷糊啊,要不我给你说说?”卜运掌心向上,上方便飘荡着悬浮的册子,里头记录着无数人的生平事迹,其中便有祁若。 第98章 贪念富贵浮华? “那,你说?”祁若注视着卜运手中泛着金光的册子,直到不断翻动的册子停在有她名字的那一页。 “你猝死了,在自己的床上。好好回忆回忆。”卜运扬手,悬浮的册子便飘到祁若跟前,随后金光乍现,祁若的一生不断重现,最后定格在她安睡那一刻。 “我死了,睡前还在做表整理还款计划。终于不用再被那雷达闹钟惊醒了,以后也可以好好休息了。不用每天担心老板怎么骂自己,甲方又要弄什么幺蛾子。”祁若苦笑,却始终贪念红尘,意外离世非她所愿,是她始料不及的。 “那倒是合了你的意了?可是你真的甘心吗?没有后悔时间不够?” “后悔有用吗?你是来带我走的吧?” 卜运看出她的心思,找了稍干净的地方落坐。十日以来,她看着屋内来来回回的人,就连祁若老家来搬东西的人都来了,就是没有单纯来帮助祁若料理后事的。 特别是祁若老家的表姨,只挑电脑手机拿走,别的杂物用不上的一概留下,屋内东西也放任不管。房东昨日倒是来过一回,嫌晦气看了一眼又走了,好像打电话让人来作法,之后再清理屋内的东西。 反观祁若,想起来后倒是坦然了。 “要是你有心愿未了,不太过分的我也可以给你缓缓。”卜运难得发发善心,便等着生前福报深厚的祁若开口。 “我银行欠了有两万,对于别人来说不多。可要是我突然被辞退了就手停口停了,还有乡下的弟弟要结婚了,本来想给他贷款买婚房的,现在也帮不上忙了。以后少了我每个月的那份家用,我弟肯定又要给话我妈听了。其实我都知道,那钱最后都落在我弟手里。”絮叨的祁若往客厅走去,想打开那扇封闭的窗户,手伸出去一半又缩了回来,好似记起方才的事。 屋内采光不好,没有阳台,那扇窗户就是整间屋子唯一的光亮,还好是白日外头阳光充足,屋内才不至于太过昏暗。 “你的工资都结给了你妈妈,你那个暴躁的老板还补了点应该不止两万。你妈妈说不能欠钱,所以帮你把银行的钱都还上了。你的老板和你的妈妈,这方面效率很高。”在卜运看来,祁若的身边人就这两人待祁若算好的,祁若母亲是亲人,但老板也能如此,是个好人。 “那好,很好。我之前一直都很想去一趟南部,那是个神秘风景又美的地方。我查过报旅游团的话很便宜,还想着过年有假期就咬咬牙报团去一趟,难得一年不用回乡下过年,能出去走走。还是迟了,上一年就应该去的。”祁若抓不住的遗憾似被打开的盒子一般,一但开了,就很难合上,想起一件事,之后就会有更多遗憾的事记起来。 人总是这样,只有情况更糟糕,才会忆起之前好过的日子,无一例外。祁若在生时不觉得自己有多幸运,也感叹日子一眼就到头了毫无生气。可当死了,才觉得很多事情无能为力。 “你是应该走走的。”卜运听沈月说过,南部风景确实不错,值得一去,她若有时间也该去瞧瞧。 “昨天我和闺蜜买了彩票,一注两元的,也不知道中了没?还好我发号码给她了,哦不对,票在我的手机壳里,要是开奖了小傻子肯定找不到票根。”祁若垂眸,双手不自觉在抠着手。 “没中,放心。”卜运哭笑不得,也不知谁才是小傻子。 “这样啊?哦。”祁若若有所思,又道“我们家路口那按摩店搞特价活动,平常充卡要五六百的,这个月半价就可以拿下卡了,我还打算哪天早下班就去试试,借口我都想好了,跟我妈说这个月被扣了钱,就少给一次,就一次。按完还能去旁边的小摊吃顿一百左右的烤串,每次路过闻着就香。姐姐,你试过全身按摩吗?是不是真的跟我那些同事说的一样,按了以后就舒缓了,心情就好多了?” “我没去过,也没这个需求。等闲了我找朋友问问。”按摩?沈洛倒是挺喜欢的,卜运想着哪日叫上她去。 “这房子的押金要是退了,我想给我那个室友,钱不多,可是应该能请她吃几顿好的。她总说我不请她吃饭,但也是说说,每当月底我困难的时候,她总会给我多带些吃的。” “是个好人。” “我死在这里肯定会不吉利,要没有是下一个租客,我室友肯定会走,别的地方可没有这里租金便宜。也连累了房东阿姨,她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收租顺带给我汤喝,每次带来的汤都不一样,唯一不变的就是都有家的味道,很温暖。” “你是个懂感恩的孩子。” “懂感恩就不用死对吗,姐姐?”祁若猛然抬头,眼神里流露出无可奈何。 “不,也是要死的,人总是要死,早晚的事。今天是你的葬礼,你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看完就该跟我回冥府了。”听了这么多,卜运终于切入主题。 “那是地狱吗?”祁若轻笑,自己只是从一个小城市到了这个大城市,再从这个有温度的大城市,转而到无法想象的冰冷地狱罢了。她总是怅然若失,也总觉得好似哪里都无自己的容身之所。 就算是老乡那个家,也只是围着弟弟转。 “你电视看多了吧,你虽然行善不多,可没有作恶,不会到那儿。我是冥王,你信我就对了。”卜运没有跟祁若说,祁若气运极佳,对人来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既然死了,结果也相差无几了。 “冥王?那是最大的吗?我总算幸运了一次,真好。” “大,在冥府里最大。走吧。” 随即卜运便带了祁若去灵堂,那是殡仪馆提供最便宜的套餐,过程很短,只有匆匆半小时,她们正好赶上了进行一半的时候来。 放眼望去,祁若的灵堂真是最小巧的,方才拐角处那叫一个富丽堂皇,人即便死了,也是有区别的。 第99章 身前死后 极简的灵堂内,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多,加起来不过十人,但与别的灵堂不同的是。在内的人只是默默注视着黑白相片上笑得开朗的祁若,也无一人拿起手机。而祁若灵堂周遭,大家都是拿着手机各忙各的,只是换了个地方坐着罢了,看不出丝毫悼念先人的意思。 人虽多,也不过如此。 祁若此处,来人虽不多但起码是尊重她的。卜运将方才在黑白照片上的视线转移到真正的祁若身上,只见她面色惨白又毫无生气。 “他们哭得好假,还不如不哭呢。这才开始了多久,就结束了?”祁若望着进场准备收拾的工作人员,感到无奈。 “你妈妈跟你那个室友就哭得最真情实意了。”卜运下巴微微抬起,祁若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不其然,室友正啜泣着与正烧纸垂泪的祁若母亲靠在一处。 其余人等面露悲色,就属祁若的同事表现最奇怪,硬是干哭,老板倒是神情庄重的很。 还有一男一女应是认识,坐在一处低声说话,但观二人之距,绝不是关系亲近之人。二人眼眶微红,许是祁若来之前已然哭过,只是偶尔吸吸鼻子,却被祁若误会假哭了。 “其实我这么辛苦来这个大城市也不知道为的是什么?租房贵,吃的喝的穿的都贵,人们还会互相之间攀比,还不如我在乡下快活。别人都说知识改变命运,有文化能多些选择,是不错,可这也让我没有办法在那个小地方一直呆着。”祁若说话时,目光始终在场内那位唯一的男性身上。 “你不是想着赚到钱以后,回去你口中的小地方建设吗?所以才会那么努力工作,你妈妈和你弟弟能过得好,多多少少也有你的功劳。你很棒。”卜运不吝夸赞,为家里减轻负担还力所能及照拂家中,是挺厉害的。 “在场不到十个人,我的人缘还挺差的。”祁若不禁想起方才来时,拐角处那人满为患的灵堂,来者个个穿着光鲜,那逝者生前圈子必定不差。 “可你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不是吗?听听他们内心。”卜运将双手覆在女孩耳蜗上,她掌心的温度祁若通过想象能感受得到。 随后不同的声音便飘来祁若耳边。祁若不解,卜运却却道“静心听。” ‘要不是刚还了房贷,我还能多凑些。祁若妈妈看着年纪也大了,这么些钱肯定不够。也不知道以后......唉。’老板旁的同事悄悄瞄了祁若母亲一眼,随即低头哀悼。 ‘二傻,我看了我们买那期,没中。中了多好,我能分多些给你,你妈妈也有个着落。算了,就算中了也不知道你把票放在哪儿。我可把半个月的吃饭钱给你了,希望能帮一点是一点吧。你性子软,到了下面可别被欺负了去。’祁若闺蜜不由看向身旁年轻男人,他正滑动着手机相册,大量与祁若的合照在里头,相片中的祁若略显青涩。 祁若闺蜜与年轻男人是通过祁若相识的,许是同在异乡的关系,三人此前相约一同吃饭,闺蜜后来还去了年轻男人所在的公司工作,如今是上下级关系也约了一起来吊唁。 ‘祁若,你留在屋里的东西我都要了,折现到帛金里头去了,有多没少,你就放心走吧,别留牵挂才好。阿姨,唉。’室友能做的不多,低头继续烧纸。 ‘虽然我俩分手了,可我会陪着你母亲,我俩就隔壁村,看望她都方便。我有空了就多去看看她,你,到了天堂可要好好的。照片还喜欢吗?挑了你最好看的......’年轻男人忆起往昔种种,相互间还有感情,可现实太多因素影响,最终也无缘与祁若走到最后,好在是好聚好散,如今也是好朋友的关系。 ‘囡啊,妈把这几个孩子的脸记住了。都是你的好朋友吧?你要保佑他们,好人要好好的过。你呢,要安心地走。妈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囡囡,妈爱你......’祁若母亲后悔,后悔以往一直偏纵小儿子而忽略了女儿。 卜运放开双手,轻轻牵起祁若的手“走吧。” 祁若也知自己该走了“刚才那灵堂的逝者照片看着年纪不大,里头人挺多的。” 或许祁若是好奇,也出于对同龄人的怜惜。 “那女孩杀了很多人,被判了死刑。亲戚觉得不光彩,来了也只是走个过场。”卜运忆起人群中无措的女孩,明明手上沾染了邪恶,却能有那样澄澈的眼神,着实令卜运不解。 祁若若有所思点头,是啊,有个杀人犯亲戚得有多不光彩,难怪在场的人面容冷淡毫无敬畏逝者的神色。 “可她的朋友呢?”祁若说罢想从落座的人群中寻到年纪相仿的人,发现没有,可以确定,来的大多是逝者亲戚。 “你也别管人家那么多了,走吧。”卜运深晓,做了什么事就要承担什么后果,面前的人已经用生命偿还,与祁若不同,祁若能去更好的地方,而自己,就是来带走祁若。 祁若临行前看了一眼那张黑白照,清爽的齐肩黑色短发,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可五官很精巧,眼里流露出一抹哀伤,好似无人能懂她的忧愁。 走时模模糊糊瞧见,逝者姓潘。 祁若到了冥府不到三日,就被安排到了孟婆居,由重楼带着走一遍流程,再送至转生。 如卜运所想一般,祁若全程安分配合,过程十分顺利,如无意外祁若下一世会投生到一处好人家,兄友弟恭父母疼爱。 有时候卜运也会羡慕这样的人家,除了卜命,她与卜氏淡薄,家族利益下他们只会让自己循规蹈矩,决不可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来,也因此促使她变得越发不可控。 而来了冥府也挺好,或许她生来就不适合在神界那样养尊处优的地方来。 卜命转生后,命书便暂落她手。闲时随手翻开,竟意外窥见关于半神之秘。 晨雾袅绕的山间有一座姻缘庙,里面供奉的是涂山九尾姻缘神。自修建姻缘庙以来,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香火日日不断。 就连姻缘庙的灵池也是一汪清池,灵鱼们也叨光吸取了些许庙里气运。 “灵璱快看,你喜欢的人又来了。”晨雾中跃起两条金色灵鱼,说话的鱼儿头顶有一簇白色纹理,极易辨认,落水后又绕着灵池旁发呆的灵鱼打转。 第100章 又是姻缘神座下 片刻后,遍身金黄的灵鱼从水面一跃而上,在飞溅的水珠中化作白雾,待雾散尽便见化形,呈美人形态一袭白衣端坐在灵池边,乌黑的长发搭在雪白的肩上,水灵的双眸直直地盯着远处走来的人,痴痴地看得出神。 灵璱与有缘人相识十载,每月一次为其化形从不间断。可惜,每每只是遥遥一瞥,有缘人却不知灵璱出现,皆以遗憾错过。 结缘皆因以往,有缘人总会带些鱼食投喂一池灵鱼,会对还是鱼身的灵璱自顾自说话,来者之语对灵璱而言犹如天上梵音。 自此,她便化形随她其后,默默守护这游走山间的女子,保其安虞。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琥聆,若姻缘神寻我,你可替掩护一二吗?”灵璱下半身也化成双腿,披上了外衣脱水而出。 “灵璱你要如何?不可胡来!”琥聆也化身成男子模样,一把抓住灵璱的手。 “我想告诉她我的名字,想送她一次回家。”灵璱轻轻挣脱琥聆的手,下定决心要暂时离开姻缘庙。 “你......”琥聆不解,他不明白灵璱为何执着于没有结果的东西。 “我走了琥聆......”灵璱看了他一眼,还是决然而去。 她擦干身上水迹,静坐山间石阶上等待有缘人到来。 不久后,一娟秀女子缓缓而来。微微荡漾的白色裙摆衬得她姣好的容貌异常清丽,给人干净不俗之感。 “你好,请问你能扶我下去吗?我的脚扭到了,可能伤到筋骨一动就疼。”灵璱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略显娇弱地靠在石阶旁。 女人稍作犹豫,随后便点头同意,扶起她后便放弃了上山的念头,挽着一瘸一拐的灵璱下山了。琥聆看着两人说笑的背影出神,眼里皆是落寞之色。 灵璱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叶芸。叶子的叶,芸芸众生的芸,真好听的名字。 叶芸也知道了灵璱的名字,不知为何觉得越发投缘。 到了山下,两人道别后便交换了联系方式。灵璱也谎称自己双腿好些,可行走了。 临别之际,叶芸叫住了灵璱“你,要不要来我的工作室喝一杯咖啡?就在这附近不远,你坐一坐或许好些。” 灵璱立马答应,便上了叶芸的车。副驾的位置可以看到叶芸恬静的侧脸,那认真开车的模样更好看了...... 叶芸的工作室在姻缘庙的不远处,门口装修简单。简洁的门即便不作修饰仍给人一种神秘之感,入内后便有股挥之不散的特殊味道。作为鱼的灵璱没有闻过,她感觉自己又与叶芸的距离拉远了。 果然人的东西,就是难懂。便是半神,亦是天真,怎会知晓人间的千奇百怪呢? 桌子上放了些绿植与工艺品,显眼处还还放着一个相架。上面是叶芸与另一个男人的合影,相片上的他们都笑得很灿烂很温暖。灵璱看得出神,心底说不出的羡慕。 没过多久就传来咖啡香味,叶芸捧着一杯冒着水珠的透明杯子递给灵璱“我觉得做冷的比较好喝,所以加了冰块进去。灵璱,你尝尝这冰美式怎么样?” 灵璱捧着手里冰冰凉凉的杯子,没有犹豫喝下一大口。 好苦!也冰,顺着肠道而下有些不适。 她又咽下一口细细品尝,又觉着比冷冰冰的姻缘庙池水好喝多了......许是心里作祟,便觉愈发美味,片刻便清空了杯子,若不是叶芸看着,她恨不得把那杯壁的水珠也舔的一干二净。 但灵璱忽感昏沉,眼皮重如千斤......难不成是化身人形,才会如此?可自己好歹是半神之神,为何...... 叶芸刚好接住了倒下的灵璱,将她抱起便往地下室款步走去。叶芸把她放在铁床上,四肢分别扣在铁床的四个角上。随即便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刀具,在挑选等下要用哪一把。 四处漆黑的地下室,一个炉火烧得正旺。叶芸把一具断头的尸体推进炉火里,尸体的皮肤已呈死灰色。 散落一地的模具与模型,模型犹如遍地头颅般狰狞可怖。其中一个尚未定型的模具里有异物凸起,正是模具凹陷处。叶芸淡淡地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将剩余的半截尸体完全推进火炉。 灼热的炉火把皮肉烤得滋滋作响,叶芸盯着那个透明小窗口阴郁地笑了起来。 随后她转身拿起一张大毯子将所有模具包裹在里头,捡起地上那模型,把刚刚凸起来的异物又重新按了下去。叶芸拿起小勺,将早就混合好颜料稀释完成的树脂,浇制在模型里。重复几次,直到一层又一层的料浆完全凝固。 脱模后叶芸觉得触感还不错,期待地看着眼前的艺术品,然后拿出打磨器,耐心地打磨细节。模型这才渐渐有了雏形,好似有了生命力一般的人,五官被定格在某一瞬,神奇又无不透出诡异。 地下室是叶芸的私人收藏室,因为是私有产业,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而这些‘作品’她也从未打算展示,或许她自己也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站在叶芸的角度,这些人只算是‘材料’,制造完成后的作品都是艺术!如果她的所为真要有一个原因。那可能就是艺术,总是要有人牺牲的吧? 叶芸所认为的艺术...... 记得第一次的时候,她还不算熟练。迷药的分量没有控制好,那个男人站起身来差点要把她勒死。还好他最后还是倒下了,她当时能感受到男人的心脏跳动越来越缓慢,直至完全停止。 陈列柜摆放着十几个形态不一的模型,每个头部模型的表情都是叶芸亲手设计。当然,里面是有好东西的。叶芸很喜欢这个陈列柜,空余的位置还可以放更多的作品。 可惜前几日放走了那女孩,不然这个位置,就可以摆放多一个艺术品了,想来还有些可惜。她的五官秀美灵动,名字也好听。 是因为什么放走的呢?迷药不够提前醒了,动手不方便吗?不不不,不是的......是因为跟她比较投缘,感觉很熟悉?应该也不是吧...... 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就心软放走她呢?叶芸自己也想不通。 只是那天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忽然起了恻隐之心罢了。 不知道此刻的她,在干什么呢? 第101章 错付 灵璱并未离开,只是隐藏气息留在了地下室已有几日,想瞧瞧叶芸到底在干什么,而如今也看清了一些事。而叶芸不在的时候,灵璱才会现身显出人形来。 这几日她面前的叶芸,就是个冷血又难以捉摸的人。她轻触陈列柜上的皮球般大小的模型,指尖微微颤抖。 她深知面前的曾是鲜活的生命,她做不到无视。也不明白,叶芸为何如此残忍,可是灵璱早已陷入叶芸的深渊之中无法脱身,若要背负杀孽,她甚至想代替叶芸下地狱。 灵璱坐在地上发呆,有时候不经意抬头,就跟十几双模型的眼睛对视。他们好像在质问灵璱,为什么熟视无睹。 叶芸的雕刻太逼真了,让灵璱心生惧意。 室内还残存些许烧焦的味道,半打开的火炉摸着温热。空气中夹杂着树脂混合料浆微微刺鼻,地上还有叶芸没处理干净的淡淡咖啡渍。角落还摆放着一个显眼的大桶,里面装满了还未稀释处理过的树脂。 她最后看了一眼地下室,默默地走了。 灵璱拿着仅剩的一张传送符燃烧,到了冰冷又陌生的冥府。她怯生生地跟着领路的纸片人,让他帮忙通禀冥王大人。纸片人木然答应,飘着薄如蝉翼的身子去了,折返时才把她带到大殿之上。 上方的卜运打量着底下的灵璱,眉头一皱“活的?” 灵璱跪下恭敬拜礼“拜见冥王大人,我是姻缘神座下半神灵璱。” “何求请说?”卜运听到姻缘神后,态度稍微缓和些,因姻缘神与卜命关系向来不错,所以她下意识便对灵璱有好感,愿意帮忙。 而来者也让她想起前些天随手一翻的命书,便知她便是命书里的半神,卜运并未细看,不知书中人便是面前的灵璱。想来是缘,便愈发重视,让闲时捏造的纸人奉上茶水,好生待客。 可纸人上茶,灵璱却不为所动,而下悄然跪下,向卜运叩拜,虽说卜运神位在灵璱之上,但这么一来让卜运感觉莫名其妙,便让灵璱起身好好说话。 “我愿意舍弃神位,将一生功德与气运转赠叶芸。望能抵消她的罪孽,求冥王大人成全。”灵璱依旧保持着跪拜姿势,一动不动。 “叶芸?”卜运打开命书,细细翻找。良久后,终于找到了灵璱所说的叶芸。灵璱依旧跪在大殿上,静候卜运发话。 “叶芸,二十七岁,女。手下丧命人数曾达十八人,哦,方才又添了一人,如今已有十九人。你能确保她今后不再残害人命吗?恐怕你这神位不够啊灵璱,萍水相逢何必如此。”命书被重重合上,卜运把命书放在一边后让灵璱抬头答话。 听到又添一人时灵璱是震惊的,她犹豫了,但非卜运说的萍水相逢何必如此,而是怕自己若是消亡,便无人可阻止叶芸继续犯错。 “若你放心,叶芸便交给我。可若你执意要替叶芸减轻杀孽,那便用你的功德与气运换那十九人好生投胎,你可愿?” “灵璱愿意,谢过大人。” “让叶芸也见一见你吧,你先去木房,叶芸不日便到,他会带你去的。”卜运让纸人领走了灵璱,而叶芸的结局在命书里写的清清楚楚。 人间 叶芸稀释好消毒水,便细细拭擦地下室的每一处。本就不大的空间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气味,她完全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 有时候她自己也在想,假如哪天就这么死去了,能有一个人把她做成艺术品,该多好! 长期与树脂打交道的叶芸,早就患上了癌症。医生断定她只能活一年了,或许还会早些。 她的一举一动,远在冥府的卜运始终关注着,而此时,卜运正靠在后殿上注视着前方的重楼出神,冥王殿对着便是正舍重楼所居。 卜运不禁忆起东朝,重楼曾是离娅国的巫女,亦是不在命书里的人,与沈月不同,沈月作为盛古容器身子收纳妖魔不在命书编写之列,而重楼虽为人身却有先知之能。那时的重楼公主,因能预感未来又会巫蛊之术,地位在离娅国相当的高,不亚于若央国的国师兀绛。 但天命向来相较公平,若给了一些东西你,必然要拿走别的,例如康健的身子。重楼既知此能而受器重,也必然料到因预透未来而受的反噬。 年少的她便疾病缠身,加上心爱之人薨逝,让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重楼,到了油尽灯枯的那日。 若重楼能活久一些,若央国也许会不复存在。 “冥王大人?”小白端着一盘点心放下,轻声唤了卜运她才回过神来。 “小白,你来了?重楼近日如何?”卜运知晓小白心细,便让小白在她不在冥府时多照看重楼。 “重楼公主已经慢慢适应冥府的工作日常了,有几个死魂已经好生投胎。她有空也会到人间看看,属下都有跟着。请冥王大人放心,再过不久,公主便可完全适应了。”小白如实禀告。 “我知道了,是了,之前提议的事情,你如何想?”卜运再次提及那件事,小白一直藏于心底的执念。 “属下,不能接受。”小白待谁都一派和气,唯独对她。 “那行,你先退下。”卜运吩咐过后摆摆手,小白便走出了冥王殿。 卜运借机让小白去了人间一趟,自己就来到冥狱深处。以往,穷凶之魂便都关押在冥狱深处。 越往里走黑气便越发明显,冥狱深处的每个角落都被镇魂法阵镇压。卜运一来,原本躁动的穷凶之魂便收敛些许。她走到一处停下,里面的黑气相较淡些。 角落坐着的死魂蓬头垢面,从破烂的衣衫不难看出她是女子。女子保持着生前形态,身上里外几层的长袍虽破旧但质地上佳。 卜命在时带卜运来过,还与她说此女便是小白的姐姐白如鑫。小白本名白如培,白家是当时的世家。 小白则是被父亲安排联姻,与同是世家的冯家结亲。冯家小公子跟小白青梅竹马,人也温文尔雅待人和善。与小白很是相配,二人互有好感。 本来是上好的良配,但是一切都结束于小白恶毒的姐姐。 第102章 小白 白如鑫并不喜欢冯家公子,但冯家家财她极有兴趣。与妹妹不同,白如鑫生母只是通房丫头且已难产而去,在古时看重身份,白如鑫比不上妹妹。若是如今,白如鑫的结局不同。 白如鑫在小白成婚前夜便起杀心,想取而代之。但迷晕小白后,便改变主意将她毁容藏于房内,很快便让白家主发现,但事已至此,白家主只能同意让她代替妹妹出嫁,当冯家发现时,白如鑫早已与醉酒的冯家小公子,米已成炊。 白家与冯家虽为世交,但关系微妙脆弱,若家丑外扬,冯家主定会借此发难痛宰白家一笔。事已至此,白家主只能将大女儿送去,只要有女嫁入冯家,情况便没有那么糟糕。 而被毁容夺爱的小白年纪轻想不通,一时气急便悬梁自尽了。她化成了怨魂报复白如鑫,还好遇到了当时的卜命,好生相劝,还收了她入冥府。小白的死魂被卜运恢复了生前容貌,便在冥府当差不愿投胎。 白如鑫的结局并未如自己料想一般,整日疑神疑鬼,被夫家厌弃,接着病倒一命呜呼。到了冥狱,卜命便将她关押在冥狱深处,直至今日,也算是对小白有个交代。 “你可记得白如培?”卜运问白如鑫道。 “培?记得,我的好妹妹。妹妹,被......被姐姐毁了......毁了”白如鑫许久未曾与人说话,精神混乱,口齿不清,眼里浑浊。即便年月已去仍旧忘不了妹妹,悔悟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可愿见她?”卜运看似语气平淡温和,可若眼前的白如鑫说个不字,她便让白如鑫顷刻湮灭,所幸白如鑫还有些理智。 “我能见培?我的......我的好妹妹......愿......愿意......”白如鑫笑中含泪,身上的怨气也散去一些。 小白有执念有怨,白如鑫也是,只是白如鑫的怨,仅剩亏欠。可小白一直不愿见白如鑫。 卜运随后离开冥狱深处回到了冥王殿,唤来人间归来的小白“与我再去人间一趟,有个案件要处理。” “是。”小白虽不明白,可还是没问缘由跟着卜运再次到了人间。 人间 排列整齐的别墅区,唯有一处上方盘旋黑气,只是片刻便消失了,不知为何。等二人来到此处,便见房中的泳池边坐着一对赤脚父子,他们面如死灰浑身湿漉漉。父子死魂身上也无一丝怨气,他们静静等待卜运与小白到来,见了二人才起身,往泳池边离去。 “你好,请问两位是带走我们的吗?”那父亲在此地徘徊已有两日,卜运能看见他们,说明非人,身旁孩子往他怀里缩去,露出半张脸观察她们。 卜运翻出只记录结果的阴阳簿,道“哈乐,男,三十五岁,死于溺水谋杀。哈比,男,四岁,一并死于溺水谋杀。我乃冥王,她便是冥差小白。我们要带你们到冥府,若有心愿未了或者意见的可以提?” 哈乐沉思了一分钟,又跟儿子对望了一眼,随后双双茫然摇头“没有。” “是你侄女唐汐悦谋杀了你们,这事知道吗?”卜运收起阴阳簿,对哈乐哈比说道。 “知道,是悦悦骗了我下水救小比。可能是因为我姐突然去世,遗嘱上就写了我和悦悦的名字吧。”哈乐回忆起那天,和儿子侄女在泳池边玩。哈比意外在泳池溺水,侄女说自己水性不好不肯下水。 哈乐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好不容易救了儿子,没想到上水的时候看到泳池盖板自动关上了。 水下好冷,他们被困在里面好久好久才死去。别墅早一日便被唐汐悦安排好工人放假,让他们救助无援。 哈乐早就签了放弃继承姐姐遗产的协议,可唐汐悦以防万一哈乐日后变卦,才痛下杀手,杜绝后患。但她毕竟年轻,案子简单不经查,很快便查到与她有关,最后还是一场空。 这些都是哈乐死后所见,不免为侄女感到悲凉。若她什么都不做,将会得到全部遗产,可惜,她并不信任哈乐。 “想报仇吗?”卜运声音不大,但是哈乐父子与小白是肯定都听到了。 “不想,她怎么说都是我的亲人。她能对我们不仁我不能对她不义,她是我姐唯一的女儿。”哈乐这次没有想,直接就回答了卜运。 “你的意思是原谅唐汐悦对吗?”卜运不经意间瞧了小白,小白此时出神似乎在想着什么。 小白对于某些事情的单纯,并未能看透卜运的意有所指,又或许是洞悉到,但不愿原谅,碍于亲情又难以抉择,便一直拖着不处理。 “是的。”哈乐回答道。 “好,那你们跟我走吧。等审判了你们的生平,若无意外便可以安排你们投胎。”卜运轻拍了小白一下,小白这才晃神过来将拷链取出二人戴上。 “谢谢冥王大人,小比,说谢谢。”哈乐配合地让小白锁上双手双脚,临走时还不忘提醒了儿子道谢。 “谢谢冥王姐姐。”被锁上铐链的哈比,向卜运微微鞠躬致谢。 到了冥府,小黑看着乐呵呵打闹的父子,不禁疑惑,等卜运走了便问小白道“小白,他们让我怀疑这里是不是冥府。还有,他儿子是不是叫哈皮?” “是哈比,他们父子挺好的。”小白惋惜地感慨道。 哈乐与哈比在打闹,整个冥狱都是他们的欢快的笑声。凑热闹的也往他们这边望过来,更有甚者不断往前凑想看个究竟。小黑解开的父子俩的手脚锁链,他们向小黑礼貌道谢,不禁让小黑一顿,竟有些无所适从。 小白把他们交给小黑后,便去了冥狱深处。邋遢的白如鑫躺在地上发呆,一看到小白便两眼发光“培...培?”白如鑫说话很慢,两字像是卡在喉咙。 姐妹相互静默一阵,白如鑫把头埋得更低了。小白眼眶泛红,问白如鑫道“你可有后悔过,曾那般待我?” 直到小白离开,白如鑫始终没有把头抬起来。可她早已泣不成声,她悔吗?或许是悔的...... 人间 孤儿院外有一双眼睛盯着尤二,他手里拿着一块浸泡了迷药的毛巾静待时机。看到小小的尤二快要走到杂木丛时,便起身要行动。 忽然一只白皙的手捉住了他,那只手看着纤细却十分有力。,稍一用劲就让男人吃痛不已,男人这才看清手的主人,是个挂着梨涡的无害女孩。 “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啊?何人与你说你她已转生?”卜运注入神力捏紧男人的手臂,清脆的骨头响声让男人瞳孔一紧。 卜运笑笑,找到天命的漏洞太简单了...... 不能在人间使用神力杀人,但是没说不能用神力打得人半死不残吧? “大人,你我非敌,或许能聊一聊吧?”男人再也不敢放松警惕,此女比告知他秘密的那个人强太多了。 “哦?那你说说。”卜运没有松手,只是把神力卸去一些。 第103章 见主人 “你过来。”男人诱导卜运附耳过去,可惜他化形的人身早已被她看破,俯身时猛然扭断男人脖子,稍稍一扭,便与身子分离。卜运将手上东西随手一丢,顺带扯出男人心脏。 原本跳动的活物化成了一道令符,落到卜运掌心。男人躯体被卜运放出的神火吞没,最终化作虚无。卜运带着令符去了神界,将此物交给了沈洛辨认。 “上面确有褚师家的气息,是属褚师家的令符。这么些年了,老家伙还不死心!”沈洛捏着手里的令符,眸光冷了一分。 褚师家失去了褚师易这个天之骄子后,就一直盯着沈月,若不是她们看得紧,只怕如今人形的尤二早已惨遭褚师家之手,沈洛要到冥府与尤二团聚去了。 “主神大人,我会在人间继续留意。”卜运未曾想,褚师家如此着急,尤二还是个孩子,便要下手了。 “褚师家都在神界,我会盯着。阿运,你且安心看好人间。”小嗷呜笨笨地咬着一个盒子过来,沈洛蹲下接过。 “是。”卜运点头应允。 “这个替我给她,危险的时候能让她自救。这姻缘镯是一对,另一只是你哥哥的。”沈洛把盒子交给卜运,让卜运打开。 “一并给她吧,我相信有一天她会亲自给哥哥戴上的。”卜运打开后发现,除了那对姻缘神所铸造的镯子,还有一条镶着月牙的项链,与沈洛脖子上佩戴的很相似。 正当卜运准备回冥府的时候,小嗷呜一下子跳到了她怀里。 它可怜巴巴地望着沈洛,沈洛表示同意“去吧,物归原主。”它听到之后开心地摇着尾巴,使劲地在卜运怀里撒欢。 沈洛指着小嗷呜对卜运说道“小嗷呜暂住冥府吧,盒子你让它去送也行。” 此话一出,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嗷呜了。它咧着小嘴巴在笑,一同消失在法阵中。 冥府 此时的小嗷呜,欢快地喝着木房那边送来鲜活液体,那吧唧的声音,快要盖过正谈事情的卜运与小黑。 卜运微微蹩眉,有些嫌弃“小黑,等小嗷呜喝完,你替它擦擦,擦干净带回正舍照顾吧。” 小黑有听说过这位小祖宗,他可不敢轻易答应“冥王大人,这个重任能交给其它人吗?” “你觉得呢?”卜运微笑,让小黑毛骨悚然。 果然擦嘴的时候小嗷呜就炸毛了,吓得小黑连忙求饶“敖鸣大人,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也是奉命照顾大人......” 小嗷呜听后眼眸幽暗,仰头注视着小黑嘴巴微微张合,随即灰毛渐渐软下来,傲娇地甩头就走。它穿梭在冥府的每一个角落,不断嗅着每一处角落重新熟悉。小黑只能远远地跟在身后,害怕惹它一不高兴就变成兽态…… 重楼与小白款款而来,二者皆是巧笑倩兮。小嗷呜见了便冲过去,待到了她们脚边,便立在那里尾巴不停摇摆,嘴里不断发出娇弱的喵叫声。果不其然,她们笑了,都蹲下来逗弄可爱的小嗷呜,小白甚至把它抱在怀里亲,爱惜得很。 小黑汗额,这家伙刚刚可不是这样子…… 得知小嗷呜以血为食后,重楼与小白抢着到木房找寻。 霎时间冥府因小嗷呜的到来,多了一丝生气。卜运也意识到一连几日,小嗷呜在冥府吃香喝辣,简直是贵宾的服务,让它差点忘记自己下来的主要目的。 不等它反应,卜运便领着这凶兽到了人间。见到尤二的小嗷呜,立马在身上设下禁制,除了尤二外无人能瞧见自己。卜运这才放心让它前去探望,而来此之前,冥府已有告诫过小嗷呜,一但被当成流浪猫狗,有些人可是很坏的。虽然可以用神力暴揍他们一顿,可是还是免了不必要的麻烦好。 它咬着盒子前进,见到了那个日夜思念的人。它双目含泪,嘴里叼着的盒子也掉了下来。 小尤二见了来者这副模样,便心生怜悯,忙不迭便小跑而来,蹲下便抱起小嗷呜道“小猫,你怎么哭了呀?” 小嗷呜喵了一声,然后望向盒子掉落的方向。尤二好似会意,便捡起那盒子,与此同时,小嗷呜快速跑了,不敢回头,害怕自己会舍不得因而留下。 卜运早已回了冥府,没有等小嗷呜,它便在躲藏在孤儿院对面的楼房上,望着尤二独自坐在小花园玩,直至老师喊她回去,小嗷呜才回了神界。 再见不知是何时候了。 而此刻的卜运也没有闲着,在后殿的小院拿出浮动的转生花苗,花苗在上空浮动散发出暗淡的光亮,那便是前不久她从不曰山获取。此乃不曰山女氏所赠,传闻能让人塑得神骨。 她小心翼翼放入灵地之中,花苗吸取了枯萎的小苗最后一丝养分后便在灵地扎根,原本枯萎的小苗便渐渐没入灵土深处,与新的花苗融为一体。 这已是数不清第几遍种植的花苗了,可若能为卜命换得一线生机,哪怕重塑神骨当个半神,也比死后不入轮回的好。 若说此前太子方奎乃卜运执念,现如今的卜命便是卜运新的执念。 据说,最开始的转生花就是在冥府灵地所种,不知当时的冥王与妖王达成了何种协议。转生花便是那时起,一直在妖族的秘境滋养着,后由妖王示好赠予不曰山,成片移至不曰山。自那时起,不曰山的转生花长得越盛,妖族秘境与冥府的便越无生机,直至如今。 即使卜运几次求来的花苗,在灵地里也无法生长,无一例外都枯萎了,再多养分到了一定程度也无法吸收。 卜运望着面前的幼小花苗,满目期盼。 “冥王大人!小黑轻声唤了她,可未曾料到让卜运双手一抖,将神力化作的花肥一撒,都抖落在灵地上了。 “明忧褐!你是不是想我现在送你上路?”卜运真想一掌拍晕他,果然出神之际不能打扰。 “属下知罪。大人,叶芸来了。”小黑道。 “比预想的要快,那便见一见。”卜运扬手筑起一道神障,金光将花苗包裹着,露出的小小花苗轻轻飘扬,好不自在。 彼时的叶芸跪在大殿之上,毫无惧意,反倒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那气势让在场的冥使冥差不敢上前。 恍惚间,让他们感觉跪在底下的是卜运。 第104章 天命? 卜运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地上的叶芸,同样,叶芸也在看她,双方似乎各有打算。 来时小黑与卜运说,带走叶芸时她很平静,探寻后也无一丝戾气,倒是出奇。她病发的时候,倒在了那个冰冷的地下室,直到一个星期后,尸体微微发胀腐败才被男朋友发现。 而她就这么坐在自己的尸体旁,一直看着。 “叶芸,二十八岁,女,残杀十九人。”当命书被卜运缓缓合上,叶芸依旧那副样子,瞧不出有何情绪,一如来时平静。 “叶芸,可有辩解?”按照惯例卜运还是要问一问,可这叶芸确实奇怪,偶尔抬头,好似在寻人。 直到灵璱被带到殿上,她才有了反应。不等卜运应允她便站起,当卜运使出神力向她而去,却被挡在屏障之外,一个平常人竟能筑起阻挡神的的屏障。无一不让在场冥使冥差包括卜运在内震惊...... “可惜了,只有壳子像罢了。”叶芸走在灵璱跟前,轻轻抚摸着那秀丽的脸庞,灵璱闭目,任由她摆弄。 顷刻间灵璱便化作无数碎片,消失在大殿之上。 “冥王,你我可要谈谈?”叶芸与在人间时不同,那举止神态活脱脱似另一个人。 “都下去吧。”卜运猜测来人身份并不简单,待大殿清空便问来人“你非叶芸。你是何人?” “我乃天命。”她给自己寻了位置,悠然落座。 “天命藏身于世间,你有何凭证?”卜运半信半疑,紧盯着来人问。 “世间万物皆可为天命栖身,有何奇怪。你我有共同的老朋友,何不合作?而且,你若与我合作,比你种那转生花要见效,不就是让卜命死后能入轮回重归神界吗?我可办得。”自称天命的叶芸眼神中,却有睥睨世间之势。 “条件是何?为何是我?”卜运在此前沈月口中,知晓天命奸诈,不敢贸然拒绝或者同意,又怕来者不怀好意另有打算。 虽是众生之上的存在,却无心怀世间之心。这便是天命,神秘又不可测。 “不止是你。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若你允了,日后我会来取,而你要的也不必舍近求远。转生花难种,你当知晓。”叶芸抬眸,便让卜运心头一颤,也不知为何,或许这是天命之力? “沈月早就说过了,天命的棋子随时会成弃子。你,不可信。”卜运想到此处,还是狠心拒绝。 “不急,若你想通我便会来。下次,我会寻你。”说罢叶芸便倒在座上,随后醒来的便是真正的叶芸,在人间有恶念害人的叶芸,却不是方才令卜运所惧的天命。 天命说他还会再来,来时或许又是另一副模样。能在任何地方来去自如,并让真神难以察觉,确是天命无疑。 而让卜运意外的是,送走天命,又来客人,而这位客人是她不想再见的。 “你怎么来了?”卜运舀起神界送来的灵池水,便往转生花苗上浇。 “知道你不想见我,可这花肥是姻缘神托我带来。他说有助转生花长成,你便试试。”兀绛说罢,便将手中盒子打开,果然花肥上都是灵气充裕,显得生意盎然。 “还不知道你与他有交情,竟让你来?灵璱在冥府没的,姻缘神还能送来花苗当真稀奇。”卜运嘴上虽说着,可心里还是清楚自己姻缘神并无结怨,反而交好,便是灵璱在木房时也是以礼相待。 “路上遇到罢了,也是缘分。姻缘神知晓徒弟性子,发生那样的事非你所愿,他能理解,也让你莫要责怪自己。”兀绛不是第一次来冥府,卜命在时他也偶尔会来,小黑小白与他也是相熟,不然岂会擅自放他进来。 兀绛望着此处,一花一木与卜命在时别无二致。 “又不是我造成的,我当然不会责怪自己。”卜运指尖挥动,盒中花肥便缓缓而出落至花苗之上。 “那便好。灵璱为了叶芸自愿在冥府,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姻缘神成神前便是妖族的,所赠花肥也是妖族中最好的。他说当是答谢你没有在冥府苛待灵璱。”兀绛笑着,跟在卜运身后走。 “替我谢他,你可以走了。”卜运停顿,望向了他。 好似瘦了,比以往清减得多。可转念一想,兀绛是僵族,又怎会改变身形?卜运暗自嘲笑自己,那抹阴霾便没了。 “阿运,我无处可去。”兀绛生得高大,可偏偏说这话时表情就是可怜巴巴的。 “所以冥府就该留你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兀绛,你就该守着自己的原则与责任,该滚哪儿滚哪儿。别在冥府碍眼。”卜运不想与他纠缠,也害怕纠缠。 “天命来找过你,是吗?姻缘神感应到了,他是盛古时期为数不多见过天命的。”兀绛来此,除了见一见卜运与送花肥,确实不止如此,天命一事沈月早已料到,那时她便要兀绛注意天命每到一处之地。 棋子没了一只,自然要补及的。沈月假设过很多人,卜运只是其中之一。兀绛要做的,便是在沈月觉醒前盯紧天命。 “他了解天命?”卜运的话,印证了沈月此前与兀绛的猜测。天命又有异动。 “他不能说。”不止姻缘神不能说,兀绛还未看清天命意欲何为前他也不能说,哪怕对方是卜运,他能做的便是留在她身边静待时机。 花苗得到姻缘神赠与的养料后果真变得鲜活不少,根节处冒出了点点嫩叶。 除此以外,姻缘神还托兀绛给卜运带来一件宝贝,那便是制衡褚师家的法宝——流光宝石,如今或许还未派上用场,可日后应是有用的,卜运留着,等待来日转交沈洛。 流光宝石本是褚师家的传家之宝,早年因姻缘神壶言一时的善举,救了处于危难的褚师一族,当时的族长就把流光宝石送赠壶言。 卜运握着流光宝石出神,宝石莹润触感冰凉。 “大人,命书自己打开了。”小白来得着急,抬头时才见二人沉默不语,不知他们谈得如何,总觉得场面十分尴尬。 明明兀绛与卜运没有做什么,可只要二人在一处,就难免让旁人多想,怕叨扰他们。 小白退也不是,毕竟命书少有自己翻开,必然有事发生,这才来了通禀。 卜运让兀绛在此替自己照看转生花,随后便跟着小白去看。 第105章 弃 人间 田韵躺在地上,无助地流下了眼泪,透过头上的岩石夹缝,隐约能看到一丝光亮。像她的希望一样,只剩下最后一点。 她感觉浑身都很疼,已经没有力气再挪动一点了。 她后悔了,昨天她不该停下的,如果发现地陷不停车,听到呼救不过去帮忙......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到老家,吃着爸爸妈妈做的饭菜,他们看着自己带回去的礼物,应该会很开心吧? 还有她的小黄狗,她答应了妈妈过几天要一起带它看兽医的,那条从小陪伴她的小黄狗也老了,身体也不好了...... 田韵意识开始模糊,好像出现幻觉了,闻到妈妈的饭香,更多的是田间的柴火气,家家户户都飘起炊烟,袅袅而升...... 她终于合上了双眼,永远地离开了。 “你是不是田韵?”凤沥对着被困住的生魂问道。 田韵点点头,生魂刚起身,又被身体吸回去,她感到有点喘不过气。庆幸的是,身体似乎没有了疼痛。感觉很轻很轻,整个人好像要飘起来,随时冲出躯壳。 卜运站在旁边,让凤沥去收魂。凤沥第一次自己操作也不是很纯熟,他试着把田韵生魂完全从身体剥离,发现力量不够,又重新试了一遍。田韵第二次在凤沥的帮助下,终于离开了躯体。她的生魂还处于懵懂状态,向他们问道“你们好,请问我是不是死了?” “死了。”卜运望了她一眼,又继续翻着手里的东西。 田韵哇地一下哭了起来,听得一边的凤沥有些难受。过了一会儿,凤沥等她渐渐平复,安慰了几句,便把她带回了冥府。 而卜运则留在了地洞里。 她放出一片亮光,瞬间把里面照得亮堂。 地洞零零散散的石块把出口堵死了,剩下一条小的不能再小的夹缝。石面残留了几道血痕,不知道是田韵还是其它生还者的。还有一辆被压扁了一半的小车,车上挂着一家三口的照片。 逗留了一阵,卜运便到了地面。 地陷的不远处停靠着一辆白色的小车,车的后尾箱塞满了各种的保健品、药膏、厨具还有几条烟和一些宠物用品。卜运看着面前的小车,轻叹了一口气...... 冥府 重楼拿着一壶香茶走进了房间,里面坐着的正是田韵。来了几天,原本茫然的她总算搞清楚一点头绪:自己的确已经在那次地陷中死去了。 “还习惯吗,田小姐?”重楼放下香茶,从里面倒了一杯放到田韵跟前。 “这么快吗?”田韵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意识到那是什么。 “噢你说这个?不不不,还没有这么快呢,这是香茶而已,不是孟婆汤。喝一口吧,能安定魂魄的。你的生平还在冥王殿审查中,差不多冥王大人就会唤人传你过去。审判结束后,就移送到孟婆居往生。”重楼与田韵道出整个转生过程,想让田韵安心些。 “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一起来吗?”田韵半信半疑地拿起喝了一口,随即舒展眉头,的确不错,入口回甘。 “据我所知,这次地陷除了你以外,没有其他人。”重楼一边回答一边为她又添了一些香茶。 “我知道了,谢谢你。怎么称呼你?”田韵不禁苦笑,她瞎操心别人干什么呢...... “你叫我重楼就好。也别我孟婆,我们这儿的孟婆换得快,他们说有时候还有男子,都是工作罢了。”重楼感觉田韵有些心事,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导她,又害怕她会变成怨灵,于是就说起自己以往的趣事。田韵也被成功吸引了注意,听得津津乐道。 冥王殿那边在快速过着田韵的生平,从出生到慢慢长大,都像投屏影像一样在大殿上方播放着。除了私密的片段以外,其它都巨细无遗地展现在卜运眼前。小黑和凤沥在殿门一左一右地候着,等待卜运随时指示。 田韵从小就是所谓老好人,一直规矩孝顺,求学认真上进,工作努力待人有礼,几乎是有求必应。就连街上遇到流浪猫狗,都会把手里的吃食分给它们。就是这样的人,却活不过二十四岁。 出事前一天,她早早地调了几天休息,打算回老家一趟陪陪父母。老家离工作的地方不算远,开着小车两小时就能到达。 可就在开车的途中,她遇到了前方一处塌陷。由于是一早出发,路上的车很少,几乎没有,她没有像别的车那样绕开,而是停在旁边,下车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当田韵走近才看清,前面陷了好大一个洞,里面掉进去一辆车,车头被压扁了。看样子地陷应该发生了最少有十几分钟,暂时还没有要再次震动的迹象。陷进去的地底,距离地面也不过两三米的距离。 里面慢慢爬出一男一女,他们马上发现了田韵,不顾身上的伤口,吃力地向她呼救。 田韵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她不顾两人的呼喊,慌乱跑回车上发动车子,她紧张地看着后车镜,慢慢倒到边上,然后停好下车。 她从后车箱翻出两根狗绳,还是前几天买给小黄狗的礼物。她快速拆开包装,把两根狗绳绑在一起,一头绑在轮毂空隙处,另一头朝洞里丢去。 “你们抓紧了,快上来吧!”田韵对下面喊道。 男人先把绳子绑在身上,让女人先给他上去。田韵也不管那么多,拽住了绳子中间奋力拉他上来。本来就力气不大的田韵,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男人拉上来。 男人上来后,马上解开绳子丢了下去,提示女人像他那样,把绳子绑在身上。田韵也过来帮忙,跟男人一起拉女人上来。 就在这时,地面微微震荡,拴着绳子那头的小车也被晃动了几下。绳子也随着越来越强的震动滑落,田韵脚下一滑,随着绳子和拉到一半的女人,一同掉落在洞里。 震荡并没有因她们的掉落而停止,而是越发剧烈。掉下的石子划伤了她们的身体。田韵忍着剧痛把狗绳抛上去,几次过后都没能成功。连续落下的尖石还把狗绳切断了几节,洞被填平了一半。 依照震荡的情况来判断,是来不及重新系上绳子了,田韵示意女人踩着她的肩上去,让男人从上面接应。男人一边拉女人,一边还要避开落下的石块。好不容易拉了女人上来,忽然上方的大石头落下,把洞完全填平了,只剩几道夹缝。 女人焦急地在边上徘徊,她看着夹缝不知所措地向男人问道“老公,怎么办?”男人摸着身上刺痛的伤口,犹豫了。 “走...走......走吧”男人向田韵的车跑去,使劲拉了几下后,发现车门都锁上了,他看向夹缝暗道不好!车钥匙肯定一起掉进去了...... “老婆,我们走吧。去找人帮忙......”男人拉着对女人说道,女人并没有注意到他那逐渐冰冷的眼神。 第106章 陷阱 女人信了男人的话,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走了。男人拽着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地面还持续震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连田韵的车子也被震动得移了位。女人也是后来才知道,男人根本就没有要救人的打算,只是想骗自己跟他一起逃而已。 对于这件事女人很愧疚,那个拼尽全力救了他们的女孩,还很年轻,不知道能否生还。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睡不好了,她不敢看新闻。害怕看到的是女孩的噩耗...... 看到这里,卜运冷笑道“果然,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凤沥,你带田韵来。”说完卜运无聊地靠在椅子上,指尖轻轻地敲着椅柄。 很快,凤沥就带着田韵来到冥王殿。此时的田韵眼神清明,已经比刚见面的时候要醒了不少。这几天重楼有空就会来跟她聊聊天,她也慢慢地接受自己离世的事实。 田韵觉得除了手脚的镣链比较沉,其它还好,这个冥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可怕。 “田韵,二十三岁,女。死于地陷,一生并无作恶。可以安排投胎,你可有异议?”卜运按阴阳簿上的话官方地宣读着,不带一丝感情。 可田韵没有说话,卜运便又她问道“如何?” “我能报梦给爸爸妈妈吗?我想告诉他们,旺财和他们的东西都在车上,还想提醒他们要带旺财去看病。就这么多吧,没有其它特别要求了。可以吗,冥王大人?”田韵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说完满怀期待地看向卜运。 “可以,我给你安排。还有别的没?”卜运本以为她可能会变成怨灵,挣扎一番,然后要找那对夫妻报仇。没想到这案子就这么,结束了。 “还有的大人,这个能不能解开?好沉呐......”田韵指着拷住她手脚的链子,淡然一笑。 卜运摆摆手,链子便落在了地上。随后片刻,就消失在田韵视线之内了。 卜运虽不理解也不信世间少有的好心人让她遇见,可眼下还是信服。本来卜运是让凤沥去学着处理后续的事,但是她还是不放心。 到了田韵往生那天,卜运也来了孟婆居送行。 在重楼准备孟婆汤之时,卜运察觉到田韵开始的不对劲。她的死魂气息渐弱,卜运还没来得及查看。田韵的魂魄就迅速冒起神火,她被灼烧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灰飞烟灭了。 尽管卜运怎么注入神力,都无补于事,田韵的魂魄像被下了咒术,烧毁得十分之快。她想到田韵的肉身,马上前往事发地的洞里。 人间 跟那天有点不一样,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一具烧焦的尸体却赫然被钉在石壁上。卜运走近,还闻到尸体有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估计是从太平间盗出来的。地上摆着一圈白烛,大部分白烛早就熄灭了,尚有余温,还未燃尽的白烛上刻满了符文印记。 卜运认得那是褚师家的集灵术,集灵术十分毒辣霸道,无论魂魄躲藏在什么地方,只要找到尸身,就能焚毁其魂。 褚师家一定是知道了卜运把流光宝石给了她,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引卜运来地洞。卜运捡起几截还没烧尽的白烛,悄悄收好,希望能借此扳倒褚师家,就算不能,让他们安生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一个男人趁卜运分神之际,猛地向她扑去。卜运听到异动,立马转身避开。她认得就是那天田韵救下的男人,说不定尸体也是他偷出来的。卜运感应到男人体内蠢蠢欲动的令符,又是那属于神界的气息。 男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完全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更像一具行走的尸体。卜运想活抓他回神界,那样就可以多一样证据。 正当卜运准备行动,却发现男人灵活躲过,向再深一点的洞穴逃去。她抓了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与男人一同掉入那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再次醒来,已经不见了男人的踪迹。她暗道不好:竟上了褚师家的当! 前方有一丝白光,卜运顺着亮的地方走去。到了洞口她久久没有回过神,那是东朝的皇都宫内。她把手伸到外面,阳光就这么轻轻地打在手上,好不真实,那光照灼得她眼睛生疼。 她缓缓朝那个熟悉的秋千架走去,只是附近空无一人。再次回头,身后的洞穴已然消失。卜运感到头痛欲裂,她抱着头蹲了下来,忽然一阵晕眩,头猛然晃动了几下,眼前又变成北朝都下的大街。 街道上挂满了大红灯笼,一支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向她走来,轿子上美艳浅笑的新娘子正是自己。她不知道为什么木然地跟着队伍走,来到曾经的公主府。 那个‘自己’笑得很甜,很幸福,全然不知接下来会经历的事。她被迎亲的嬷嬷搀扶着,带了进去。婚宴的每一个人,都笑得很开心,他们笑得越开心,卜运就觉得越讽刺...... 从日落等到天黑,兀绛始终没有出现,嬷嬷询问了‘卜运’的意思,她同意让宾客散去。看着一个个离去的身影,她强忍着泪水,屏退了余下的宫人。 她扯下头上凤冠步摇,狠狠摔在地上,又将堂内所有红布条扯掉,地上很快就满是被撕碎的喜字与布条。做完一切,她换了一身白衣,安静地坐在堂内。 她没有哭闹,只是平静地坐着。卜运心疼地坐在她旁边,也静静地陪伴着‘自己’。 天快亮的时候,‘兀绛’才匆匆赶来。他跪在‘卜运’面前,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说了一堆话,卜运没有认真听。 因为每个字,都早已深深刻在卜运脑海中。 那时候的兀绛有着记忆,身上肩负着沈月的使命,可即便那非沈月,而是别的主上,兀绛依旧会听令。因为僵族仍旧是神界的僵族,像沈月这样收容僵族的神族定有人在。 而依兀绛的性子,还是不会因一个卜运而改变任何提早所知之事。东朝的太子方奎还是会死,北朝的公主还是等不到心爱之人来迎亲。 “阿运,我们另择吉日可好?”他来晚了,此时的潸然泪下显得那么无用。 “算了,我们不要再在一起了。”她轻轻地摆脱兀绛,站起身说道。 这时的卜运也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她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尘封的心又泛起点点涟漪。是啊!该怎么原谅呢......他明明知道所有事情会发生却未阻止,还偏要来招惹她。而她恢复神识后知晓兀绛不得不如此,可她的偏执也导致她不能原谅。 这段感情本就不该有。 “阿运。”兀绛拉住卜运的手追了上来。 卜运怔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兀绛也跟着进来了。两人许久不曾贴得如此之近,感觉好像在梦里一般,那么虚无,又那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第107章 如何出去 卜运很快抽起兀绛握住的手,她正色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觉得你需要我,就来了。”看着卜运始终没有变化的脸,兀绛这才意识到她与自己疏离,恍然道“我去过冥府,他们说你独自去了地洞,我就跟着来了。看到外面那个奇怪的阵法,我觉得有异常,就追寻你的气息进来。” 卜运点头回应依旧不语,继续向前走着。 兀绛跟在后面继续说道“刚才我也在,就你府邸对面小楼的二楼坐着。我见你出来了,就赶紧跟上。” “你喜欢就继续跟着吧,记住这个男人,看见他就活抓,我要带去给主神大人。”卜运递给兀绛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正是那天地陷小车上挂着的一家三口。 “我见过他!”兀绛注意力都集中在照片上。 “在哪?”卜运稍显急迫,紧盯着他问道。 “你府邸之内,就刚刚。”兀绛想起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在院子闪过。 “走!”卜运又往府邸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一眨眼的功夫,方才还热闹的大街瞬间变得冷冷清清。街道只剩零星的小摊,早已没有了人影。再往府邸进去,里面也破败不堪,四周已然生起厚重的灰尘。院子趴着一个‘人’,那人看衣着像是那个害死田韵的男人。 只见他佝偻着背,缓慢地爬行,指甲在地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他背对着卜运与兀绛,又发出了类似野兽的低吼。忽然转身,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卜运说道“你们都出不去了!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声音操控着男人的身体,他发疯似地向他们扑去,抬手就往卜运打去,兀绛手臂一挡,立马留下了一道血痕,伤口缓缓流出黑色且浓稠的血液。 卜运推开兀绛,双指运转神力,口中念咒,将男人定在原地。而一个袋子也悄然而至,到了男人跟前。 男人身上即刻显现了密密麻麻的丝网,将他牢牢包裹在其中,那丝网如铁丝般结实,让男人动弹不得,原本毫无生气的脸上,竟有痛苦之象。只见他身子渐渐缩小,直至缩成拳头大小,卜运才扬手,他便被装到一个小袋子里头。 卜运锁紧袋子,才上前查看兀绛伤势。那伤口竟然不会自己愈合,里面还冒出黄色的脓。卜运撕掉兀绛衣服的一角,轻轻地帮他包扎好。 兀绛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看到没有愈合的伤口,觉得事有蹊跷。但是他不敢耽误,又跟着卜运回到进来的地方。果然还是没有出口,他们又转了几圈,发现如男人所言,可能真的出不去了。 卜运想用神血引路破除虚妄,兀绛却阻止了她。 “这是褚师易的血,试试这个。”说罢兀绛便从身上取下一个瓶子,抹了一些在脚下。 很快那血在脚下不断蔓延,原本的地洞里又显现眼前。 “哪里来的?”卜运不知他竟有这好东西,用褚师易的血来破褚师家的幻境确实可行。 “沈月给的,那时候在水之巅与褚师易交战时留下的。在她消亡前,她到了僵族一趟,留下了这个,没想到今日能用。”兀绛带着卜运出了幻境,回到了地面上。 “能不能给我一些?”卜运也想留着。 “怕是不能,这是沈月的东西,我只是代为保管,今日不得不用上一些罢了。”兀绛稍显难色,又将那瓶子收起来。 “就知道你是这般,算了。”卜运轻笑一声,好似在笑自己。果然,兀绛还是那个兀绛。 “阿运......”兀绛还未反应,卜运便先走一步了。 他追随着卜运的气息而来,原是一处湖边。 卜运发现了兀绛也跟来,不等兀绛反而加快了脚步,好似在惩罚他方才的举动,也不管这般是否幼稚。 卜运在一处别墅前停下,兀绛目光便跟着追随,望着眼前那栋白色别墅,不由惊叹,层层的护灵法阵格外惹眼。别说是妖魔,就算是哪位神尊路过了,卜运也能马上知道,怪不得她从不担心卜命的安全。 护灵法阵是古老的盛古阵法,只有在神面前才会显露法阵原形。而兀绛这个僵族也算半个神,自然能见到。 卜运为了崔家,也是十分上心。护灵法阵需要施法者取其一魄,融入到法阵之中,虽说待法阵破阵之时,就是一魄归位之日。但若神缺失一魄,会损耗自身气运,折煞精气。 一般的妖魔只要试图冲破法阵,就会遭到法阵灵力反噬。而神感知到有真神一魄在,更不会试图破阵。所以现在的崔家可谓是固若金汤。 此时从里头走出一位外表干练的成熟女人,她把乌黑的秀发盘起,凌厉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她身边跟着的,正是崔月合。 崔月合见了卜运便快跑到了她身边,女人紧跟身后,淡淡地扫过兀绛与卜运,目光又折返到卜运身上。 “阿合,这是我朋友。”卜运没有打算与崔月合介绍,兀绛也不好介绍自己。 “你好。”崔月合感觉这两人有些奇怪,可也没有在意。 崔月合向他们介绍道“这位是女曰,爸爸请给我的新保镖。前些天有位奇怪的老伯,带着女曰来应聘。” “阿合,你能带我的朋友到附近参观吗?我想跟女曰小姐聊聊。”卜运眼睛也在女曰身上挪不开。 “是啊,我跟她是要聊聊。”女曰和卜运对望,互相静默。 兀绛识趣地跟着崔月合离去,给二人独处。 他们走后,卜运向女曰俯身行了拜礼“女曰大人,怎敢劳烦您照顾阿合,卜运不胜感激!” 女曰抬手扶起卜运说道“不劳烦,是万渊大人让我来的 。 他老人家说,卜命让他外孙女自由了 。 这份恩情要还,就让我来了 。 不过啊......”她看着走远的崔月合又说道“我可以贴身保护你哥哥,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你来替我办 。 我是答应了万渊大人,但不代表我不能跟你提要求 。 ”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您尽管提。”卜运虽然留了护灵法阵在崔家,但也怕一时大意,让想害他的人有机可趁。现在女曰来了,她的确可以完全放心了。 “你凑过来......”女曰在卜运耳边说道...... 第108章 女曰的故事 冥府 告别崔月合后,兀绛见卜运好像有些烦恼,想必是跟女曰有关,就问卜运道“刚刚那位,是神界那位吗?” “不错,正是万渊大人座下最神勇的女将 。 她曾在神界立下许多功绩,深受众神的爱戴 。 可惜难过情关,她喜欢上了凡间的帝王,自愿舍弃神身下界 。 换来的确是无知凡人的误解,将她活埋在黄土之下 。 她便成了最恶的灵,盘踞于人间 。 ”卜运记得,这是命书上记载的女曰 。 “什么误解?”女曰的故事激发了兀绛的好奇。 “女曰大人虽是转生为人,但出生就自带些许神力,这也是万渊大人顾念她守护神界,赠与的礼物吧 。可是她入宫之后展露出来,那些人却误以为是妖术 。一同进谏,让帝王将她处死 。 ”说到这里,卜运也不免感叹,有时候无知真的很可怕 。 人们总是畏惧一切自己未知的东西 。 “那些人糊涂啊......”兀绛也替女曰感到不值。 “是啊,一代神将被活埋,多么讽刺!所以女曰大人的怨恨就让她变成了最恶的灵,但是她没有为祸人间,只是诅咒帝王的每一代子孙。”卜运也同情女曰。 “因为她以往的功绩,所以神界放任不管?”兀绛充满了疑问。 “应该是万渊大人为她揽了下来。我上任冥王的第一天,就有翻阅女曰大人的卷宗。”因为女曰是圣君投胎为人,再而转换为灵,所以卜运对她也有关注,毕竟灵是她管辖的范围。 “那你刚刚跟她谈了什么?”想起卜运跟女曰谈了许久,兀绛问道。 “帝王的最后一代子孙在冥府,转生后病逝的帝王死魂也在冥府,女曰要求看看他们,我答应了。”卜运随手拿起一沓卷宗,抽了里面一张出来。 “帝王与他的最后一代子孙都在冥府?”兀绛感叹这该死的缘分...... “嗯,我问过小白了,这几天到的。”子孙不急,重要的是先安排好女曰与帝王的会面。 “断子绝孙,也是报应。”兀绛道。 “我去看看,女曰明日就到。”卜运让兀绛去一趟崔家,自己就去找小白了。 小白带着卜运来到一个房间,男人坐在角落不知道在画什么,走近一看,竟是一女子,眉宇之间跟女曰甚是相像。只是画像上的女子看着更温柔,娴静,与女曰相比,少了飒爽干练之气。 男人看着笔下女子也很是茫然,这个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人。直到他孑然一身,因病离世,也未曾见过一面。他又轻叹道:就算见了又能怎样,自己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画家,难道还奢望,人家欣赏自己的才华? 这一生,虽说没做什么坏事,但是总感觉浑浑噩噩,没有方向。郁郁不得志,说的应该就是他自己吧...... 男人描好最后几处细节,才放下笔,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画作。放空之际,才注意到身后的卜运。 卜运先一步开口道“画的不错,你叫洛彬对吧?” “您是使者吗?我没做过亏心事,应该不至于下地狱吧?”洛彬闲暇之时也会看电影,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电视看多了,我是这里的主人冥王,这里是冥府。若明日画像中的人来看你,你可愿意?”卜运指着男人面前的画像问道。 “她...她吗?为什么要见我?我肯定愿意,但是我怕她会失望。”洛彬不解,他这样的人, 跟梦中情人见面?真是不敢想象。 “如果我说你们前世有一段姻缘,你信吗?就当是她送你一程。”卜运的语气更多的像是劝解。 “我跟她?”洛彬掩盖不住脸上喜悦。 “你的前世是帝王,你们彼此相爱。我只能告知你这么多,余下的她会告诉你。”对着这个自我否定的男人,卜运不禁怀疑女曰的眼光。 “怎么可能!我一生窝囊,我...配不起她......”洛彬的自卑是与生俱来的,等他抬起头,发现跟他说话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怀着忐忑的心情度过了漫长的一夜......手里的画像,被他反复摩挲了一夜...... 洛彬终于等来了女曰,她与自己梦中的人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不时出现在梦中的愁绪,多了几分凄然的美感。 女曰留意到洛彬一脸的胡渣,还有因长期疲惫而浮肿的眼袋。心里竟没有预期的解恨,相反有些揪心。 她的诅咒很是灵验,帝王厉傧果然生生世世潦倒窘迫,同时祸及世代子孙。这一世的厉傧,在世上的最后一点血亲,也意外离世了,年仅两岁。 “最后送我的是你,最后送你的是我。我们算是两清了。”女曰不疾不徐说道。 “冥王大人说我们曾经彼此相爱,是......真的吗?”洛彬小心翼翼地求证。 “曾经吧。”女曰从不后悔下凡,他们的确相爱过,为了所爱舍弃神将之位,值得。即使后来这份情变质了,那也是她女曰应该受的。但是她要厉傧知道,他的世代会因此决定而付出代价。 这也是他厉傧应该承受的后果! “我记不起来。”洛彬丝毫印象都没有。 “那我帮你记起吧,你也不是我女曰要送行的人!”女曰将手覆在洛彬胸膛,稍动念力催以秘术,洛彬魂魄最深处那一丝残魂被抽离。她捏着那缕轻飘飘的白烟,似笑非笑,手一松,残魂又往洛彬眉心飞去。 残魂归位,洛彬犹如醍醐灌顶,完全清醒了,原来自己一生都在偿还。记忆源源不断涌进脑海...... 他记忆的片段里,女曰大多数时候都是展露愁眉的,可能深宫宅院真的困住了她的自由。初见时,她是那么的英姿卓卓,美救英雄。他想与女曰相守一生,可大臣们的咄咄逼人,将女曰的罪证呈在眼前,那便是他们所认为的妖法,而他也胆怯了,惧怕女曰隐藏的秘密。 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女曰活埋,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哭喊求救,只是看着自己流下了眼泪。那时他第一次见她落泪,他想着那一刻的她应该很失望吧...... 回宫的路上,他心里还在安慰自己:假如女曰真的是妖,等自己和其他人走后,她是能逃生的吧?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他觉得自己错了,她真的回不来了。因为事情淡下来后,他偷偷去了那个地方,挖出了她的尸体。他跪在地上崩溃大哭...... 原来自己是那么深爱她,可最后还是伤了她......自己的爱是那么自私廉价,自己根本就不配爱她! 此时的厉傧回忆着不觉往后退了一步,也不再敢看女曰,羞愧让他泪目满面,可他知晓再也换不得女曰半分真心了。站了好一会儿,他鼓起勇气说道“是我对不住你。” “胆小鬼,还如从前一般。”女曰似乎已经释然了,眼里的怨恨也淡去。 她扬手施法,掌心便飞落一道刺眼的红光向厉傧而去,残魂再次脱离魂魄,被红色光球吸引,围绕在红光边上,慢慢与光球融为一体。 “永别了,我曾经的爱人。”女曰冷峻地轻笑,光球在她掌心炸开,瞬间消失于在上空,只余懵懂的洛彬叹息。 女曰对门外的卜运说道“好了冥王,你让冥使带他走吧。”说完女曰微笑着跟依旧处于茫然的洛彬挥手,卜运也招来小白带走他了。 卜运刚想去看看那个两岁的孩子,不料被女曰叫住“冥王,我想跟你一同去看看那孩子。” “请。”卜运为女曰带路。 她们来到一个房间。 从女曰淡漠的神情里,卜运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打开门那一刻,卜运一眼就认出他...... 女曰越过呆滞的卜运,走向那个蜷缩在一角,小小的孩子。这就是厉傧在世上最后的血脉吗? 女曰靠近,孩子竟然没有胆怯,还向她伸出了小手。她握住小手的那一刻,一缕轻烟从孩子额间冒出。女曰闭上眼,轻烟在她指尖环绕。 不多时,她对卜运说道“我在那孩子的残魂记忆里,看见了你。我的执念算是彻底告别了,你的执念呢?” “是时候该放下了......”女曰吹散轻烟,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卜运面前。 第109章 知晓真相的重楼,四卷终 “太子哥哥......”卜运鼻子一酸,眼眶跟着湿润了。 方奎现身在二人眼前,他想像小时候一样,替她拭去眼泪,却发现手穿过了卜运的身体。他藏在每一世的魂魄里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忘记了自己只是一缕残魂。 他想应该是他的云妹不舍得他,才让他残魂久久不散吧。再次相见,她成熟了不少,再也没有小时候那稚气未脱的模样。如今的她,更坚毅。 “云妹,别与跟自己过不去了,好吗?哥哥都知道......”方奎像哄小孩一样,轻声地对卜运说道。 卜运委屈地看着方奎,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她好怀念方俊诚在冥府那段时间,原来竟是最后的相处。她明白是时候放手了...... “太子哥哥,你可有心愿未了?”卜运勉强挤出笑容问道。 “我想见重楼。”方奎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好。”卜运明白,重楼终究是要知道的。 不明所以的重楼被带到方奎跟前,她不敢想象,面前的残魂,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心爱之人。 卜运与女曰把独处的时间留给了他们,这是方奎最后的时间,他的残魂历经几世,本就离消散不远。 等待是最煎熬的,卜运是时候与重楼坦白一切。忽然传来重楼的一声呼喊,同时方奎化作轻烟向女曰飘去,环绕在女曰掌心的红光再次出现。 小小的光球与方奎残魂缠绕,发出暗淡的红光,最后完全将方奎吞没。赶来的重楼看到这一幕,崩溃跪下,声嘶力竭地喊道“不!” 卜运让女曰先走,她抹掉了眼角的泪,走到重楼跟前,想扶起她。重楼打掉了她的手,冷冷地问道“你早就知道方奎就是方俊诚了,对不对?你将我复活之后,为什么要瞒着我?” “太子哥哥是我的执念,我舍不得放他离去,将你复活,本来是把你当作约束他的筹码,让他知道回来。”看着眼前可怜的重楼,卜运后悔当初布局的一切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们天人永隔!!!你自私、虚伪!”重楼对着卜运哭喊着。 “我之前的确是别有用心,对不起,重楼。”她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事追悔不及。 “那我的孩子呢?”重楼想起那个卜运极少提及的小人儿。 “魂飞魄散了。”卜运沉重地回答道,她那个复杂的眼神,让重楼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 “你杀的?”重楼厉声问道,字字咬牙切齿。 “是。”卜运知道自己终究是要面对了。 重楼自顾自大笑起来,笑着流泪已是疯癫。卜运真是让她伤透心了,杀了她的孩子,还找女曰来灭了她丈夫最后一缕残魂,更是将自己困在这个破肉身上,成了不折不扣的怪物。 她怨恨地盯着卜运冷笑,是卜运摧毁了她最后一丝人性。她要整个冥府给她陪葬! 以身祭祀,是她离娅国最狠毒的巫术。这残破的身躯,还算有点作用......冥府本就是藏污之地,她要唤醒所有鬼魂心底最肮脏的邪念!让他们自相残杀,反了这个冥府! 重楼口中不断吐出黑雾,那双温柔的眼睛早已变成两个黑压压的洞,身上的皮肤脱落,长了一层又一层类似于树皮的坚硬物质,四肢也诡异地扭曲。吐出的黑雾向冥府各个角落袭卷而去。 被黑雾缠上的死魂发出凄厉的惨叫,很快和黑雾融为一体。越来越多的死魂,包括冥差冥使,无一幸免。他们一个个像被控制的傀儡一样,眼神空洞,行为暴戾。重楼的巫术不断放大他们的欲念,他们开始不受自己控制。 此时的重楼向卜运扑去,尖利的指甲划破了卜运的手臂,趁她躲避之际,重楼再次将她扑倒,像野兽一样撕咬她。 她一边躲避,一边试图唤醒重楼。可重楼已经被巫术吞噬了意识,只是一心想杀了她。重楼猛地朝她心脏攻去,整只手插进她身体一半,隐约已经触碰到她的心壁。 “重楼,不要!”正当重楼准备取出她心脏之时,身体被强大的神力侵蚀。 神力所落之处,皆燃起神火,重楼猝不及防,很快神火将她吞没。卜运昏死过去,冥府也恢复了正常。 睁眼之时,兀绛就在身旁,卜运急忙起身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小黑他们已经处理好逃脱的死魂,至于重楼,我赶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你的神火烧没,而你昏倒了。”兀绛马上扶起她说道。 “弑杀真神者必遭反噬,是我的护体神火。太子哥哥一家,都因我而不得善终。”卜运看着他,眼里说不出的落寞愁绪。 兀绛正色说道“命运使然,你无需自责。还有一件事,小白被控制的时候,把她姐姐白如鑫的魂灭了,如今被拘在木房。” “知道了。”卜运轻叹一声,还好冥府没有特别严重的事情发生。 “小黑说有两个死魂你要去看一下,还记得谁是九头恶鬼吗?就他与叶芸没有受到重楼巫术的蛊惑。”兀绛听到小黑说的时候也有些震惊,这两个死魂意志坚定非一般人也。 “我记得,那我去一趟。”卜运起身便往木房去。 “阿运,女曰来此不止看护卜命吧?女氏秘术本就是纯净魂魄,重塑躯体。这可是你与万渊大人要做的事?” “不该你管的,少问。” 卜运直接去了木房寻人,只见那年轻人就坐在房中看书。 “你是钟鑫?”卜运记得阴阳簿上他是这个名字。 “是的冥王大人。”钟鑫这个名字自己也许久未曾听过,来到冥狱之后,那些恶鬼都是叫他九头。 “冥府之前发生的事你都看见了,我准备处理掉一批冥差,到时候会空出几个位置。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顶上冥差,但是没有薪水,表现好可以适当减刑,如何?”卜运自认为是个正常人都会答应,被关着可不好受。 “谢过冥王大人。”钟鑫感觉眼前终于有一束光等着他,能重新开始的感觉真好! 处理好九头的事,卜运又拘禁了小白,让她在木房反省作为惩罚,刑期未定。而投生成帝王后代一世的方奎也就是方俊诚,也随着重楼施展巫术那日灰飞烟灭了。 世上再无方奎与重楼,这便是命书上更改的内容。是跳过卜运的命运,无人可探知之秘。 卜运想去寻兀绛时,被小黑告知那人不辞而别了。 卜运之后又去了木房,无间房间内的叶芸,跟她对视,眼神丝毫不惧,甚至还有些挑衅。看来这段时间的折磨,并未对叶芸影响很深。 “你到底是谁?”卜运步步逼近,叶芸也毫不退让。 “重要吗?”叶芸有些不解。 “假如我们是敌人的话,那还挺重要的。”卜运断定眼前的死魂绝不是叶芸。 “她的三魂先放在你们那里好好保管,我们会再见的。”说完叶芸发出一声惨叫,眼里血丝密布。 “什么意思?”卜运还没反应,叶芸已经瞬间倒下,一个黑影从她魂内挣脱,留下一股霸道的气息。 天命又来了,这次依旧附在叶芸身上,只为了给卜运警告,卜运没料到天命会再次归来杀了个回马枪。 她在木房坐了一日,睡去之时,又梦到了许久之前的东朝,那是末年之时。 方云卸下朝服,屏退宫人,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片刻安宁。又是兀绛不在的一天,他总是忽然的要走,留下方云独自一人,她仿佛已经习惯没有他在的日子。 她坐在镜前,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多了些细纹,风霜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利啸不知不觉走到她背后,此时的利啸已然是个意气风发少年模样。与如今的方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姑姑。”利啸大步走到方云身边。 “利啸来了?今日为何无人通传?”方云疑惑,在她的管制下,宫人一向严谨。 “是侄儿让他们别来打扰。”利啸笑着答道。 “坐下,我们姑侄许久没有好好说话了。”方云看着镜子中的利啸,笑着转过身来。 “姑姑国事繁忙,利啸平常不敢叨扰。”利啸低眉顺目,但依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日后若央国交给你,你亦如此。”方云也由得他。 “姑姑打算何时?”利啸的笑逐渐冷下来,眼底掠过杀意。 “不远了。”方云抬眸之际,顿感不妙。 “可是侄儿等不及了!”利啸从怀里掏出的匕首向方云刺去,不带丝毫犹豫。 “你!”方云不敢相信,从小养在身边的侄子竟对自己这般狠心。 “侄儿长大了,姑姑该歇息了。您该高兴才对。女帝方云,今日,薨!”利啸一手抱着方云,匕首又刺入一分。 “为何?”方云不解。 “您管理的十年间,国泰民安,姑姑正值壮年,侄儿不敢留。”看到终于倒下的方云,利啸再次笑了。 忽然狂风大作,半开的殿门被大风关上。殿内无故飘落点点火光,落地之时,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利啸被困住,他发现所有门窗无一例外被锁死了。死去的方云倒地之处,却不沾一丝燎火。 利啸就这样葬身火海,人魂俱灭。 利啸之死,非她所愿,可弑杀真神者,必遭反噬。 那时的方云,早就恢复了神识。 第110章 重遇 冥府所发生的事对人间丝毫没有影响,该长大的人还是按着时间长大。 长大后的崔月合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毕业后他邀请游戈到崔家工作。游戈是他大学时期的好友,如今也成了他的助手。 今天接到一个相宅的单子,带着游戈一同去了。 崔家是天算世家,像今天这种相宅的单子很多。其它时候也就是相宅相地、卜算命理等等......崔家世代出的风水大师不在少数,风水术其实是一种传统文化观,一种广泛流传的民俗,一种趋吉避凶的术数。 人们也认为他们是与阴阳界打交道的人,所以又称他们为“阴阳先生”。 今天的单子地点比较远,是东边郊外的度假区。那里开盘快一年了,但是购入的客人极少。关于闹鬼的传闻有好几个,导致这一片的单位还是空置居多。 “阿合,你不觉得这里很冷吗?”游戈跟着崔月合进来后没有看到一个活人,眼见的单位也是一个个紧闭大门。有几户里面那道门还贴了两张黄符,其它的根本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 就连来时路过的保安亭也早已荒废,四周一片凄然。 “还好吧。你快跟上,前面那个单位就是了。”崔月合向后面的游戈催促道。 游戈快步上前,向崔月合指着的那个单位走去。外面那道门关着,里面那道打开,能听到里面传来装修钻孔的嘈杂声音。游戈按响门铃,一个含着棒棒糖的黑发少年开门。 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游戈像是看到极为恐惧的场景,他断断续续地转头,向崔月合喊道“阿合,她她她她她...她!” 崔月合赶紧跑过去,以为出了什么状况,往里头看一眼后,便无奈道“一个女人三个男人,你怕什么?” “不不不...不是,你仔细看!”游戈缓慢地向他眨眼。 崔月合又往里面看去,他觉得那女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女人闻声也转了过来,她停下了搅拌油漆的手,慢慢站起身来。高挑的身形就算是穿普通的黑t长裤,也跟装修工人联系不到一块儿。那双眸子像是蕴含星河,在他的梦里出现了无数遍。 “这不是,尤二吗?”崔月合真想给游戈一拳,他还以为白天有鬼。 “是尤二啊,我没有说不是。可大学那会儿,不是传得沸沸扬扬吗?”游戈那天生病请假了,但是他听到的版本可渗人了。都说尤二被发现在女厕所的时候浑身是血,手脚都被割破了,血流了一地,生死不明。 游戈只知道那件事之后,她又转了学,之后再也没有见到。 直到今天...... “你下次说清楚一点,人家不是好好在这吗?”崔月合没想到首次再见,会是这般滑稽。 另外两个男人护在尤二跟前,一个看着奶凶奶凶的,另一个明显对崔月合有极大敌意,对崔月合问道“你们是谁?怎么认识尤姐姐的?”他是对着崔月合问的,态度很不友好。 “我们三个是大学同学,是吧尤二?”游戈见到老熟人,确定了是活的美女,立马热情上前。 那个奶凶的年轻男人拦着游戈,转向尤二确认。 尤二悠悠说道“对,很久不见。”说完低头继续忙活,没有一点要叙旧的意思。 “是啊我们跟她认识,我们是宁先生请来的相宅的。现在,方便吗?”崔月合向尤二他们问道。 开始含着棒棒糖的少年走向尤二“看来风水那块,我们这次是沾不了一点咯!” 尤二笑了“是啊。”她抬起头对崔月合说道“我们也是宁先生雇来的装修的,那是我的伙伴敖鸣,龙宇,水镜。”她分别指向刚刚的奶凶男人和态度不太友好的男人,水镜应该就是含着棒棒糖的少年。 “你们先放饭吧,帮我带一个。我留在这里收拾一下。”尤二对着三人说道。 “你的朋友熟悉这里,可以让他们也带游戈去吗?”崔月合问道。 “可以啊,让他跟着敖鸣吧。”听到尤二提到自己的名字,奶凶的敖鸣点点头,向游戈招手,游戈也没有问,识趣地跟着他们。 四人走后,崔月合拿出罗盘与小本子,仔细记录罗盘方位。又分别在每个窗口位置观察,一一写下。尤二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认真地刷着墙。两人各自忙着,都没有打扰对方。 忽然尤二说道“那次谢谢你。” 崔月合想起几年前那一幕,很多人围着她。她那时候奄奄一息,流了很多血虚弱得很。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她带到医院。在确认尤二度过危险期后,他也曾再次回到女厕所附近查看。 在那之前肯定有一个恶灵盘踞,但是之后崔月合已经感应不到残留下来的恶灵气息。回想起遍地的镜子碎片,尤二手脚的伤口应该是镜子碎片割破的。 “你没事就好,之后为什么转学了?”崔月合还是忍不住问了。他后来有再去医院,但是护士说她清醒之后就被人接走了。从那次到现在,他们没有再见过了。 “觉得那个地方学习环境不好呗。”尤二随意回答着。她又想到什么,便对崔月合说道“对了,这个房子有问题,或者说整个a区有问题。” 度假区有由a、b、c三个区组成,其中a区算是主楼,三个区域里最大的。关于闹鬼的传闻,也是a区传得最凶。 “你们不是来帮宁先生装修的吗?风水学也有研究?”崔月合不免好奇起来。 “装修是正职,也可以有副业的。如果我说我们可能是同行,你信不信?”尤二放下手里的刷子,随手撩起掉下来的刘海。 “信,美女抓鬼。”崔月合看着透进来的阳光打在她脸上,衬得那深邃的五官极有氛围感。 “你好歹也是崔家的,能不能专业一点?”尤二侧脸一笑。 “行,你说。”崔月合重新审视了形象一遍,窗户倒影中的自己十分帅气。 “我觉得这里的传闻大多是假的,除了其中一个关于a区的。”尤二说着打开那个窗户。 “你说的是之前爸爸丢了两岁的女儿下楼那个?”崔月合想起自己在网上看到的,爸爸已经被抓了,他两岁的女儿也坠楼身亡。从此,邻居经常在楼道看到小孩奔跑的身影,还有诡异的嬉笑声。 三个区的大楼都是口字型的中空设计,四周则是一排排的单位。每一户都是一打开门,跨出一米就能在过道栏杆上看到下面,属于那种喊一声都有回音的楼道。 第111章 不一样的a区 “是的。我们这个装修小分队,对鬼神也略有研究。原本打算看看宁先生,有没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结果你就来了。”尤二疲惫地拧着脖子,发出清脆的骨骼碰撞声音。 其实他们做的不止装修,也不止抓鬼,他们还跟卖房的有合作,专门去收这种鬼屋。收来的房子都拿来投资,从不住人。而这次尤二盯上宁先生这套房子,要是好收服的鬼就与宁先生商量买下。 她来了一段时间,一边装修一边观察这个小区。 两人拿了几张报纸,随手铺在地上,坐在上面分析起了这件闹鬼传闻。讨论了一会儿,得出的结论都是掺杂了灵异现象。正当他们准备更深入探讨,就听到几个人吵闹的声音。尤二与崔月合相约今晚再来看看。 这会,游戈已经跟敖鸣水镜聊得火热,三人都勾肩搭背。独留龙宇一个人,拿着六盒饭和六碗汤在后面跟着。 龙宇关门后拉过一张小桌子,把盒饭和汤放到上面摆好。又将其中一份饭和汤打开,摆好筷子汤勺招呼尤二过去吃饭。 尤二看着熟悉的三肉两菜汤,胃口顿时就来了,拿起鸡腿就啃了起来,一边吃还说着“鸡肉嫩是嫩,就是不够味道,分量也是,咬两口就没了。” 崔月合自然地坐了过去,也拿起一盒饭说道“如果是兔腿就可以吃得久一些,肉多。” 尤二表示赞同。小的时候院长请她吃过烤兔腿,可好吃了。 两人丝毫没有留意到表情不对的龙宇,他轻轻地捏碎了一根筷子。饭后他催促几个伙伴赶快回去。 装修小分队租了一个小独栋,屋主常年在外地,房租都是直接打款到他账上,有什么维护都是尤二他们自己去搞定,然后报销就直接在房租扣除。房子是敖鸣跟水镜去找的,他们都不约而同喜欢那个小院子,有时候两个会在下面逗逗那水池里的鱼。 说来也巧,尤二第一次来就喜欢上了这个小独栋,总感觉很亲切,有时候不出去,待在家里,也会沉沉睡去,十分惬意。 他们有一个共识,买来投资的凶房不住人,包括他们自己,因为磁场紊乱不适合活人居住。 几人上了一辆小面包车,工作的时候都是龙宇开的。龙宇虽然看着稍微有些成熟,但是年龄却是他们中最小的,他却经常照顾他们。龙宇也是最晚加入小分队的。 敖鸣是在尤二出事的时候,孤儿院院长让他去接她出院。之后两人在同一所大学就读,直到毕业后一起工作。再后来就遇到水镜,接着龙宇,大家都对鬼怪有强烈的兴趣,算是志同道合。 路上尤二一直在想晚上与崔月合的见面,完全没有把叽叽喳喳的三人说话听进去。回到小独栋已经是黄昏了,水镜提着工具上去了,敖鸣一溜烟地往院子跑去,又是剩下龙宇停好小面包。 龙宇还顺带做了晚饭,是一桌简易的西餐。 四份牛扒都铺上了刚炸好的酥脆薯角,还有高汤灼熟的西兰花。尤二那份还放了好几个小番茄。一天的疲惫,仿佛都在面前的美食下烟消云散。饭后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因为起得早,所以大家忙完都困得不行。 尤二换了轻便的卫衣长裤,摸黑着开了小面包出去。停红灯的时候,她还闻了一下手腕,出门的时候喷了些香水,是淡淡的沉木香味。 与早上来时不同,晚上更显空旷,本来就没什么人的度假区,现在看着更荒芜了。整个a区只剩小面包停车的噪响在回荡,有些瘆人。 崔月合此时早已在a区大门等候,他打算今晚帮宁先生清理好房子。其实他还有好多疑问,打算今晚一并问尤二。例如学校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恶灵为什么没了,她一醒来是谁接走了她,转学的真实原因等等...... 但是他知道刚见面,而且本来也不是特别熟,所以压下了好奇,暂且不问。 跟尤二碰面后,她一直走在崔月合的前面。可能在装修小分队里,她习惯性的是当老大的角色,所以现在也自然而然地走在前头,甚至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这个举动。 “你不觉得很奇怪?我今早上跟他们来装修的时候,明明在回廊往下看,零零散散见到几户人家,可刚刚一路走来,根本没有一点人住的生活痕迹。就连那户门口放了垫子的也收起来了。”尤二发现的,崔月合也注意到了。 而且她开小面包来的时候一直很大雾,可是快到度假区,雾却都散开了,奇怪的很。 “对,是很怪异。而且一进来,我的手机就没有信号了。下午来的时候还有的。”崔月合也觉得古怪。 忽然楼道传来孩子的嬉笑声,声音越来越贴近。可过道依旧看着空无一人。就在这时,一道风猛地向崔月合刮来,像是有人在身边快速跑过一般。无形的人影还撞了崔月合一下,栏杆就到他的腰间,他一下地往后倒了下去。 尤二快速抓住本来准备坠落的崔月合,奈何她力气不够,眼看就要脱手。她拼尽全身力气,又抓紧了整个身子都在外面的崔月合。 a区总共有十三层,宁先生的所在的单位是九层,九零五。如果崔月合掉下去了,必死无疑。 尤二在最后的时刻也紧抓着他的手,可还是跟崔月合一起掉了下去。耳边响起快速冲击的风声,掉下去的几秒,两人脑内都是空白的。 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手紧紧地牵在一起。当眼睛再次睁开,竟然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一楼平台,两人都毫发无损。他们身上一点痛感都没有,连什么时候掉到平台的都不知道。 一抬头,楼上都是孩子追逐的打闹声。放眼看去,a区起码有一半的单位是有人居住的。有几户还飘出炊烟,偶尔来往下班归来的住户。 两人都没有作声,崔月合牵着尤二去乘坐电梯,他进去之后,按了宁先生所在的九层。电梯门正要关闭,一只灰色的小手伸了进来。是一个看着三四岁的小孩,只见他面如死灰脸上无甚表情。 “小朋友,你去几楼?”崔月合知道这个一定不是现实,而是一个未知的空间。所以看见这个‘小孩’也不觉得怪异。甚至有可能,他们进了鬼域,整个a区的都不是正常人。 “你能看得见我?”小孩咧着嘴笑了起来,他长了些小牙,笑起来就是黑压压的一片。他笑着指了一下亮灯的数字——9。 整个电梯剧烈震动,电梯的灯也像失灵一般闪着。 电梯还在往上升...... 第112章 谁是恶鬼 当电梯楼层显示到达9的时候,门缓缓打开,一切设施又恢复正常,那个一口黑牙的孩子也出去了。两人跟在孩子身后,他走几步就回头看看他们。 尤二这才注意到,一直牵着她的崔月合。尤二轻轻将手抽出,两人都略显尴尬。 他们看到那孩子进了九零三,也就是宁先生隔壁那户。每一层都没有零四,所以宁先生九零五的邻居就是九零三。 这个时间应该是碰上了下班放学,过道不断有人回来,但是他们的身体整个都是灰色,只有尤二崔月合看着对方还正常。 而且除了刚刚那个奇怪的孩子,其他人都是直接走过,没有看他们一眼,好像他们两个根本不存在一样。 一个男人的出现,吸引了尤二与崔月合的注意。 他提着一盒玩具走进了九零五。他们都认得,这不是与他们交接的宁先生。想必就是那个被警察抓走的爸爸,宁先生的上一任业主。 天渐渐黑了,回家的人也在减少,尤二看见八层的一户人家在烧纸,她示意崔月合往楼下那个方向看。 崔月合顺着尤二所指看去,模糊间,从门口看进去,客厅摆放的似乎是一个孩子的黑白照。 风一吹,还未烧完的纸钱竟然飘了上来。有一张烧了一半的贴在了崔月合的衣服上。他轻轻一碰,纸钱就化成了灰消失了。突然,一只手把他们两个拽进了房子。 门一下就关上了,他们低头一看,是刚刚电梯里碰到的那个孩子,看不出他力气有那么大。 不过他似乎对两人并没有恶意。他指了指门上能打开的盖子,示意他们可以打开观察外面。 崔月合与尤二从门里往外看,小窗口正好对着的就是烧纸钱那户人家。 房子内的遗照也逐渐清晰,确实是一个孩子,脸圆圆的小男孩。门外还站了一个瘦小的小女孩,看着也是刚学会走路的样子,走几步都左摇右摆的。 她对着遗照笑了,正在烧纸的人低头并没有看到。那是一个满意的笑容,并没有孩子该有的天真无邪。她往上看了一眼,跟崔月合对视了。 小男孩扯了崔月合衣角,一下窜到了尤二身后,似乎在害怕。崔月合这才发现,自己跟与尤二贴得很近,能感觉到她身上温热的气息。尤二正在认真观察着外面,没有注意稍稍后退的崔月合。 “你看,那小女孩不对劲!”尤二拉了拉他,眼睛始终盯着外面的动静。 崔月合赶紧凑上前看,发现那个小女孩离开去了七楼。 一个矮小的小男孩爬上了栏杆上挂着,小脚都露在栏杆外。小女孩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直直往后倒,掉了下去。小女孩在一旁笑着,再次露出得意的笑。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快速从外面经过,侧面有点像那个提着玩具的男人。等他们再次看向小女孩方向,她已经不在七楼了。 尤二关上了门上的盖子,刚打算问小男孩怎么回事。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那人大力地拍打着门。响起了一阵阵‘砰砰砰’的声音...... “不要开门!”小男孩往后退了好几步,连忙摇头,吓得快要哭出来。尤二这才看到,他身后也摆着一张黑白遗照,正是小男孩自己。 敲门声还在继续,越来越大声。 尤二试图过去安慰小男孩,她的手一碰到小男孩,他就消失了,屋内只剩她与崔月合两人。 崔月合拧了一下,发现门被锁住了。他马上拿出一个玻璃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点黑红的液体,沾了一滴在门锁上,接着门就缓慢地打开了一道小缝。 这是他随身带的黑狗血,只要一点点就能辟邪。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红绳,一头系住尤二的手腕,另一头让她帮自己系上。又怕尤二误会,便说道“这是辟邪的绳子,只要我们其中一个被上身了,另一方就会感应到。以防万一的,你不要介意。” 尤二应声同意,随后脸颊泛起一抹潮红。崔月合慢慢开门,发现楼道再次空无一人,他寻找着走火通道,打算走楼梯下去,尤二紧跟其后。 “哥哥,姐姐,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嘿嘿......”那个小女孩又出现了,她堵在了防火门前,歪着脑袋,嘴角扯出一抹奇怪的笑。 尤二悄悄拿出一根绳子,这是她特别为这里的鬼制作的。还没等她行动,小女孩身后的防火门被人打开,是那个提着玩具的男人。他看了尤二跟崔月合一眼,眼里透出无奈与绝望。 男人抱起小女孩,狠狠地把她丢了下去。小女孩渐渐掉落,随着她的坠落,那毛骨悚然的笑声停止了,男人也跟着消失。尤二觉得奇怪,男人最后那个眼神像想告诉他们什么。 两人赶紧跑去栏杆往下看,地上晕开了一大滩血,像一朵刚盛开的花,诡异而又夺目。小女孩四肢被那一大滩血浸泡在其中。 天亮了,丝丝阳光打在尤二的脸上,没有温度。楼道上又出现了人,只见那人径直穿过他们的身体。他们看到那些赶着上班上学的人,身体依旧是灰色的。 他们意识到还在鬼域里,只是这里天亮是幻象。 “哥哥,姐姐,爸爸走了,我们好好聊聊吧!”小女孩再次出现的时候,脑袋凹了一半进去,似乎还能看到里面的脑浆。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她讲话,她一只小手擦擦身上的血迹,另一只小手断了半吊着。 “你才是那个恶鬼!”崔月合明白了,她的爸爸应该跟他们一样,发现了小女孩的不对劲。 “是啊,然后呢?我还那么小,你们忍心把我怎么样嘛?”小女孩盯着他,大大的眼睛显得很无辜。她又看向尤二“姐姐,你怎么还好意思活着?你的家人都为了救你死了!你从小就被当做怪物,只有你能看见鬼。你不觉得自己很怪异吗?” 小女孩的话勾起了尤二的尘封的记忆,是啊!她本来也该去死的吧...... 那场大火里,父母拼死护着她出去。如果不是自己贪玩,中秋节在家玩蜡烛着火了,爸爸妈妈也不会死......他们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她...... 第113章 她是恶鬼? “姐姐,烧成那样肯定很痛吧?撕......”小女孩轻飘飘的一句,让尤二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办完葬礼,没有一个亲戚愿意带着她。四岁的她被送到了孤儿院,她慢慢发现,自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甚至连鬼也喜欢捉弄她。 因为尤二经常的自言自语,其它小朋友也躲得她远远的。她大多的时间都是被孤立的,也一直活在自责里。 “尤二尤二,你不要听她的。你看着我!”崔月合捧着她的脸,试图唤醒尤二的清醒。 “哥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如果不是你执意要表现给爷爷看,女曰姐姐也不会因此消失啊!还有抛弃你的卜运姐姐,好可怜,同样是被抛弃的人。”崔月合盯着小女孩,闪过恨意。 他摇晃着呆滞的尤二,可自己也与回忆拉扯着,渐渐陷入...... 三年前刚毕业,他急于在爷爷面前证明自己。不听女曰的劝告,独自去了灭恶鬼。没有想到以失败告终,迷糊间好像是女曰救下他的。醒来之后女曰就没有再出现过,也无人知晓知道她去了何处。 之后卜运也有来找过崔月合一次,告诉他以后要做事要谨慎,女曰与自己暂时不会回来。 一向被捧着的他,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被抛弃的感觉。这也成了一个秘密,除了崔家内部的人,对外一概闭口不谈,包括游戈也不知道。 “失败的男人!”崔月合破防了,小女孩成功击溃了他心底最后的防线。他解开绳子,朝着小女孩走去。尤二坐在地上,也是神智不清。 “哥哥,跳下去吧。死了就没有人记得你的失败,死了就可以重来了。你还是那个完美的人,不好吗?”小女孩抬头对着他笑。 崔月合低头听完,空洞地目视前方,两只手搭在栏杆上,一只脚跨了出去。小女孩又露出了那个得意的笑容。 突然小女孩向后一倒,尤二勒住她脖子,不断用力收紧手臂,尤二向着崔月合大喊“醒醒啊!失败就再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醒醒啊崔月合!”勒住小女孩的正是刚刚尤二悄悄掏出来的特制绳子。 崔月合回头看了尤二一眼,温柔一笑,扭头准备把另一脚也跨过去。这时勒紧的绳子也被小女孩一把拽下。 尤二看着双手一空的自己,绳子被抢走了。她又拉住系在自己手腕垂下的红绳,用尽力气套在小女孩脖子上,再次向他喊道“醒醒啊!月!” 崔月合听到那个月字,立马清醒过来。尤二见他恢复神智,看着从自己口袋滑落掉在地上的银匕首“刺她心脏,快!” 崔月合眼疾手快捡起,一把扎进小女孩体内。她发出最后的嘶吼,化作红色的飞灰消亡了。两人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地喘气。 “你的工具不行!还好我没把你的红绳解下来......”崔月合庆幸红绳那时是还在尤二手上。 “是不行。回去换了。对了,那小鬼是什么东西?”尤二看到那被小女孩毁了半根的特制绳子。 “恶鬼啊,生前估计也不是善茬,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毒。”崔月合想起那些孩子的黑白遗照,看来也是受到小女孩的蛊惑。 “可怜了他那父亲!”尤二想到,他把自己的孩子丢下去那一刻,应该也是不得已的吧......或许最早看穿小女孩本质的,就是她父亲。 “你怎么清醒得那么快?还有,刚刚喊了什么?我感觉是你喊了什么,我才一激灵醒来......”刚刚尤二的一声喊,就是一束救赎的光,又把他拉了回来。 “我好像摸到了自己的项链,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清醒了,那次也是一样。本来想喊你全名,但是太费时间,就喊了...喊了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喊,奇奇怪怪的。”尤二自己也对这个月字有莫名的熟悉感。 “那次?学校女厕所那次吗?”崔月合第一时间就联想到那次。 “是啊,刚转学就被一个女鬼盯上,本来快死了。但是她好像碰到我的项链,然后厕所的镜子爆裂,她也跟着消失了,然后我就晕过去。之后的事你基本知道了。我总感觉是这个项链在暗中保护我。”尤二也记起在此之前,有个道士也告诫过她女鬼的事,只是当时的她并未放在心上。 所以才有了后来女厕所发生的事...... “那还挺奇妙的。对了尤二,我救了你一次,你又救了我一次。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崔月合看着她脖子上那条平平无奇的月亮项链说道。 “可以,不过宁先生的报酬......”尤二挑起一边眉,笑得极好看。 “分你一半。”崔月合做了一个ok手势,又向尤二问道“我可以叫你阿尤,你可以叫我阿月吗?算是半个生死之交了,叫名字吧。” “好。”尤二笑靥如花。 他们走的时候,还是半夜。尤二看了看表,原来才过去两个小时,但是她感觉已经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阿月...... 这个名字仿佛在她心里深深扎下了根。 回到小独栋天准备亮,路口的炸油条小摊刚捞起一堆,每根都金灿灿的,看着就十分酥脆可口。 尤二买了一大袋拿回去,趁着他们三个还没睡醒,她洗了些米,准备熬个白粥。 他们一下来就都走过去帮忙,一个个端碗盛粥,拉着尤二吃起来。吃着吃着,水镜脸色不对“原来白粥也可以这么难吃。” 敖鸣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着白粥能有多难吃。 一口下去,他发现自己错了,说不出的怪味。像糊了又没有全糊,粥稠得几乎看不见一点粥水,吃下去的口感更奇怪。 他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看着敖鸣一言难尽的表情,尤二自己也尝了一下。 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东西了。 她赶紧说道“冰箱还有豆浆,我们喝豆浆吧!” “不是啊,很好吃的尤姐姐。”龙宇低头一口接着一口,很快碗里已经空了。 水镜看着勇气可嘉的他,竖起大拇指。他起身把厨房的那锅剩余的粥放到龙宇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接过了尤二递来的豆浆喝起来。 忽然,外面响起门铃声。龙宇飞快地抢着开门。 第114章 出演饿鬼的女演员 两个小孩看到开门的不是尤二,立马往屋里看去。 “你们找谁?”龙宇低头对着两个小家伙说道。 尤二也跟着走了出来,他们看到尤二后,两眼放光,恨不得扑上去。 小女孩挤上前对尤二介绍道“你好喔,我们是这栋楼房主的孩子,妈妈让我们来暂住一段时间,请问还有房间吗?”小女孩两只小手紧紧握住尤二,语气奶奶的。 “你好你好亲爱哒,我是屋主的儿子,我叫元粒。你可以叫我粒粒,她是我姐姐诺诺。”小男孩轻轻推开龙宇,小跑过去扯住尤二衣角。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尤二又说道“姐姐放心,我们住的这段日子里,你们都可以减免一点房租哒~” 尤二看着脚下的两个小孩,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你们,自己过来的?在这里住倒不是什么问题。” “妈妈把我们送到门口就走了。姐姐,那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沈诺诺客客气气地向她鞠了一个小躬。元粒也跟着有样学样。 尤二感觉很奇怪,他们跟自己小时候认识的两个玩伴很像。但是自己就是怎么也记不起他们的名字,时间久了,甚至样子都很模糊了。 粒粒跟诺诺在尤二的邀请下,蹦蹦跶跶地进去了。粒粒指着那锅粥,向尤二问道“姐姐你做的吗?可以吃咩?” 尤二蹲下宠溺地摸摸他的头,说道“姐姐做的,你想吃就吃吧。”粒粒开心地让龙宇去盛。 水镜与敖鸣看到两个小家伙后,脸色变了变。一顿早餐下来,敖鸣水镜都没怎么说话。 当尤二忙活完准备小睡一下,发现两个小家伙不见。到处寻找之后才在一个房间发现了他们。 沈诺诺已经大字型瘫在床上睡着了,鼻孔还挂了一个小泡泡。粒粒则是安静地坐在地上,靠着床沿在看书。 粒粒余光瞄到尤二,小心地将书本合上,轻轻放在身边。 尤二蹑手蹑脚坐在旁边,指着那本书问道“你自己带来的?” “对啊,一本小说。你看看。”两人用极小的声音说话,生怕吵醒沈诺诺。 尤二接过那本书,封面很简单干净,书名叫两栖,是一个叫路怜的作家撰写的。 “这本小说讲什么的?”尤二随意翻看了几页,没有仔细阅读里面的内容。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一本书,作者好像失踪了。书上说的是一个姐姐在天上经历的一些趣事,还遇上了一生所爱。粒粒就看到这里,还没看完,等看完就借给姐姐看。”元粒笑嘻嘻答道。 “好啊。”尤二感叹,一个几岁的孩子认识那么多字,说话还那么清晰,真是厉害! 困意也随之袭来,尤二让元粒有事就找敖鸣他们三个。自己先去休息了。 一晚没睡真的挺不住了...... 尤二走后,元粒意味深长地笑了...... 片场内 一个五官精巧的女人,拿起一块蛋糕细嚼慢咽,十分养眼。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有些食物像被故意弄乱了一样,散落在桌子边上。但是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女人,她就像油面里走出的贵妇一般,就算吃东西,嘴巴也绝不会张得很大。 “cut!”场记板随着导演喊停打了下来。 他走过去无奈地对女人说道“琳姐,其实不用那么注意的,我们这场拍的是你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你看到食物就非常渴望!就像,就像饿鬼一样!” “那不行,我不要,丑死了。”卓琳连忙摆手,显得十分不耐烦。她的经纪人也在一旁催促导演赶快把这条过了,好让卓琳赶下一个场地。 导演坚决不同意,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片场停电了。很快,就连应急灯也灭了。导演让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在场的好些人都打开了自己手机的闪光灯照明。 众人都没有注意,一股烟雾在向卓琳慢慢靠近。卓琳顿时打了个冷颤,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她嗅着满桌的食物,眼睛散发着幽幽绿光。 灯再次亮了,卓琳也同意按照导演要求,争取一条过,好让大家今天拍完可以下班。 虽然导演疑惑,刚刚还不肯就范,怎么忽然就同意了。但是他还是放下疑惑,重新进入准备中。 “action!”在导演喊开始之后,卓琳很快进入状态。 她拿起了一样又一样的食物,不停往嘴里塞去。全然没有了刚刚顾及形象的架势,很多食物还没来得及嚼,已经咽了下去。好几次她都被自己呛到了,但是她眼睛始终盯着桌子,没有停止进食的动作。 很快她精巧的小脸,有一大半的妆都花了,蹭上了不同的酱汁在上面。直接用手抓过食物就往嘴里送,桌上的汽水也快被她喝光了。但是她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看得经纪人在一旁都皱起眉头,好几次催导演停机。 “cut!”导演终心满意足地喊停了,看了一遍刚刚的回放,他拍手叫好,场内也响起一片掌声。大家都发自真心觉得卓琳演技很好,甚至超乎了他们预期很多。 “琳姐,今天演得太好了,我们收工啦!真是太谢谢你了!”导演提起的心放下了,在卓琳身旁忍住夸赞。 经纪人不耐烦地走过来,帮她擦干净脸,也没注意双目无神的她。直接呵斥道“等下回去好好催吐,叫你随便演一下,那么认真干嘛!”她故意大声说给周边的人听,让他们尴尬了好一阵。 突然,场内又停电了,不过这次的应急灯没有灭,正常地照起微弱的亮光。导演叫副导联系师傅,等下过来检修。 很庆幸今天要拍的部分都拍完了。 卓琳那边发出剧烈的呕吐声,不等工作人员反应,已经被经纪人护着离开了。众人都习以为常,她一向就是那么没有礼貌。 副导也联系了自己的大学同学,他知道她一向收的价钱很实惠。而且装修公司里也有比较好的电工,简单跟她在电话里说明了一下情况,就挂断了。 其它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走了,独留他在片场等着她带师傅过来检修。 第115章 原来真是饿鬼 “尤二!这边!”副导向几人挥手。 尤二全员到齐,一进来几人都意识到这里不妥,绝对不止线路问题这么简单。 “交给你们啦,来过这么多次你们都熟路了,等下直接搞好帮我关门就行,我收工啦!拜拜!”副导说完就走了,只留下了片场钥匙。 四人没有说话,只是交换了眼神,不约而同往电表房走去。原本熄灭的灯管闪烁了几下,应急灯光变得更幽暗了些。寒气席卷尤二每一寸肌肤,隐约还能听见厚重的喘息声。 他们停了下来,敖鸣拿出一个小鼎,在上面插上了三柱清香。随着香被点燃,室内的温度又降了些。水镜注意着烟飘动的方向,往那走去,余下三人跟上,果然那边有股烟雾蠢蠢欲动。那股烟雾在他们头顶游走得很缓慢。 龙宇准确地抓住了那股烟雾,一下把它甩到了地上。尤二赶紧拿出特制的绳子,两三下就索住它。经过上次被毁绳的经验,这次她又加重了一倍分量。这细绳就是浸泡过符水的加强版。 那股烟雾终于显出原形,是一个看着骨瘦如柴的年轻男人。他的眼圈发黑凹陷,嘴唇干裂。他难受地指着脖子上的细绳,尤二便松开了些。 “几位,我不是恶鬼,也没有害过人。我是被杀害的,你们行行好,放了我吧!求求你们!”他几乎要哭出来。 “你为什么上那个女人身?”龙宇钳制住他的后背问道。 “我只是太饿了,听到有人呼唤我,我就出来了。我们家很有钱的,可是这里镇压着了东西,这个法阵让我出不去。你们找到我的家人,告诉他们我的尸体在这里。他们会给你们钱,真的!只有你们能看见我,你们行行好,就帮帮我吧!”男人诚恳地说道,他觉得这些人应该也是求财,是他唯一的希望。 “你这个饿死鬼,怎么能证明你说的话?”水镜问道。 “你们在网站搜索柯静姝,她是我的母亲。我叫柯景瑜。真的。你们一搜,我们柯家就有资料在上面。”男人说完,敖鸣马上打开手机查,跟他说的如出一辙。 手机上图片的男人看着精神帅气一些,但仔细辨认确实是眼前的饿鬼 。 上面有很多他们家的资料与新闻。 柯静姝白手起家,现在是酒店行业的巨头,她只有柯景瑜一个独子,不过上个月失踪了 。 柯景瑜的爸爸在十年前病逝,柯静姝一直处于单身状态 。 近两年才结识了一个叫梁鹏的男人,梁鹏年龄不大,原定本月举行婚礼,因为柯景瑜失踪的事暂时搁置了 。 同时柯景瑜还是一个不出名的演员,算是三四线的,但是一直不显眼。 “他说得没错。”敖鸣把手机递给尤二看。 “上个月我在这里看剧本看到很晚,工作人员都走了 。 梁鹏说是我母亲叫他来探班的,还骗我说母亲托他带了汤给我 。 我喝下之后晕倒了,再醒来已经在一个房间,那里很黑 。 当时我的手脚都被捆住固定在了柱子上,嘴巴也被塞了东西 。 我刚开始以为是绑架,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一直没有人来 。 我没有吃喝,不能正常排泄,最后活活饿死了 。 ”柯景瑜说着哭了起来。 看到他们都在听,柯景瑜又继续说道“直到我死了,在片场游荡,才知道关我的是电表房的地下室。现在也没有任何人发现我在那里。你们帮帮我吧!” 尤二拉着细绳,向那端的柯景瑜问道“我们现在要暂时将你收了,但是不会伤害你,你信的话,我们就带你走。” 柯景瑜只能选择相信,再这么游荡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也没有人看得见他的鬼魂,自己也离不开这里。 在尤二的默许下,敖鸣打开一个透明小瓶子,念了几句咒语。尤二一松细绳,柯景瑜就化作烟雾被吸进瓶内。同时几人也去了电表房查看,他们左瞧瞧右敲敲,终于发现了异常。 “尤姐姐,你看!”龙宇掀开脚下的地毯,在水镜的帮助下,地毯被卷起来挪开了,露出一块小盖板。 敖鸣下去查看,地下室不大,但是深度大概有三四米。一条狭窄的楼梯连接着地下,他走到一半,已经隐隐闻到腐臭的味道。里面的温度很低,可能因为这样,臭味才没有那么明显。 到达地下,敖鸣发现柱子上确实绑着一具尸体,相信他就是臭味的源头。尸体脚下的排泄物已经干掉,形成一滩污迹。连一惯对血味敏感的敖鸣,闻到也不免干呕起来。 他打开手机电筒,照着地下室,发现这里除了尸体几乎什么都没有。在这里被困的话,也无法知晓时间,就这样煎熬地等死,该有多难受。 听到上面有声响,敖鸣立即制止“都别下来,跟柯景瑜说的一样。下面太恶心了,我拍照给你们。”说完敖鸣认真拍了几张照片,就爬上去了。 他们把所有东西放回原位,等龙宇检修完线路就一同离开了。 后来他们偷偷联系了柯静姝,告诉了他柯景瑜的事。再之后就有警方的介入,找到了柯景瑜的尸体,也把梁鹏抓起来了。 柯静姝也得知爱子的下落,可以安葬他,当然也给了尤二他们一大笔钱,当是答谢,也让他们替柯景瑜好好超度。 事情结束后,尤二带着敖鸣跟两个小家伙去市场疯狂进货。买了好多食材打算晚上做一顿好吃的。 他们一致认为由龙宇做饭最为合适,因为大家都尝试过尤二的‘精湛’厨艺。 一路上,两个小家伙疯狂吐槽尤二破旧的小面包车。不过尤二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童言无忌。 开到小独栋的时候,他们发现在门口等候的崔月合,他手里还拿着一大袋东西。看不出是什么,袋子里的东西被一层层厚厚的油纸包起来。两个小家伙下车后被香味吸引,都跑去崔月合身边。 “好香喔哥哥~”元粒毫不怕生,一个劲往崔月合身边钻。 “哥哥你好喔,我们是暂住在尤二姐姐家的客人。我叫沈诺诺,这是我弟弟元粒。哥哥是尤二姐姐的朋友吧?怎么不进去呢?”沈诺诺也控制不住围过去说道。 第116章 道士 “对啊,我是你们尤二姐姐的朋友。我带了些烤兔腿来,按了好久门铃,也没有反应。刚准备走,你们就回来了。”崔月无奈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家在哪?”尤二好奇道。 “这是你上次掉的。”崔月合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的是小独栋的地址。 小分队做的是工作室模式,所以把地点定在了一楼客厅招待客人。 “姐姐姐姐,这个哥哥带了烤兔腿给你。好香喔,我们先进去吃吧。”沈诺诺牵着尤二的手说道。 “对啊对啊,反正龙宇哥哥肯定没有那么快做好饭。我们先吃一个吧~”元粒看着袋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尤二同意,他们带着崔月合一同进去。听到有声音,水镜才从楼上下来,睡眼朦胧。龙宇也从厨房出来,看见崔月合假装意外说道“崔先生怎么来了?” “人家在外面好久了!”敖鸣似乎看穿了龙宇的小心思,但不点破。 “我在备配料,没有听到门铃。”龙宇无辜答道。 敖鸣略过了他,直接进厨房放下食材。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在客厅的几人没有留意到他们在厨房的对话,都在挑兔腿吃。崔月合选了一个最大,看起来烤得最香脆的给尤二。她接过咬了一口,愣了好几秒。 “姐姐,你怎么哭啦?”沈诺诺赶紧小跑过去,用小手擦掉。 “我没有啊。”尤二这才感觉到自己湿润的脸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流下来。 “原来好吃到哭,是真哒!”元粒连忙啃了好几口。 “你怎么了?是不好吃还是心情不佳?”崔月合看到她掉的眼泪,心头一紧,似乎能感应到尤二的情绪,可那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没有,这味道很好。”尤二笑了,低头盯着手里的兔腿。 厨房那头的龙宇看到这一幕,不自觉握紧手里的鸡蛋,瞬间鸡蛋壳连同蛋液从指缝流出来,不用搅合,都混在一起落到了碗里。趁着无人注意,他又赶忙丢掉鸡蛋壳,将混到蛋液里的碎壳挑出来,洗净双手后继续做饭。 饭后,崔月合就驾车离去。 到家后他拿起一个文件袋,坐下翻看起来。他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都是同一个中年男人。照片中的他一头银白色的长卷发,样子看起来比资料上显示的年龄还要大许多。 他叫王平,本来也是个圈内有名的道士,他不仅乐善好施,还深谙道法。可自从他的儿子得了重病以后,就开始钻研一种能续命的邪术,企图替儿子逆天改命。 崔家估计,他现在用的续命邪术就是借他人之寿元续其子。 本来每个人抽一些寿元,很难会被发现。但是就在几天前,一个女人死在了家中。女人的邻居报案后王平便落荒而逃,现场还来不及清理,留下不少法器,很是蹊跷。主理的警官与崔老爷子有深交,就拜托崔家来查。 而王平下手的对象,都是深夜在街头招徕客人的年轻女人。因为这种比较好下手,一般是很少与家人联系的。而且大多数都是单独接待客人,独居,没有中间人介入。 崔家根据警官提供的线索,查到了很多资料。 崔老爷子希望崔月合去处理,找到人之后一定要通知警方。目前为止,王平的下落,也是一个谜。他住的房子早已人去楼空...... 红灯区 街口站着形形色色的漂亮女人,前几天的凶案并不影响她们继续招揽生意。毕竟钱和命,都重要,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之下,她们无奈只能选择前者。 偶尔也会发生女人与顾客争吵的场景,原因都大同小异,几乎离不开价钱谈不拢的问题。很多时候,那些女人都为此吵得面红耳赤,就算穿着性感的裙子,也会不顾形象地怒骂客人。 今夜,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他戴着帽子口罩,全身裹的严实。 他没有理会吵架的人,而是径直向一个长相稚嫩的小姑娘那走去。小姑娘穿着清凉的背心短裙在看热闹,与一旁的女人们略有不同。 对于打扮严实,她们觉得并不奇怪,的确有些怕老婆知道,也有的属敏感单位,来的时候都会把口罩戴上,避免熟人认出来。 男人也不含糊,小姑娘说多少钱,他也没有讨价还价,直接一口答应。豪爽的态度与旁边争吵的老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小姑娘从打扮也看出来他并不年轻,可只要有钱,顾客就是上帝。她很快带着男人上楼了。 她略显青涩,用还不太熟练的手法与男人互动,气氛刚好,她正准备褪去上衣。男人制止了她,说道“我们先聊天,不着急,我会给你多一倍的钱。”他说话很慢,端正地正在床上与她保持距离,她对上了那双眼睛,里头有故事,却无邪念。 “你多大?”男人向小姑娘问道。 “十九。”她送上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比我儿子大点。”男人淡淡说道。 “我怎么能跟您儿子相比呢!”小姑娘连忙说道,话里有些自卑。 “你做这个多久了?看着你还在上学的样子。”男人注意到她脸上的变化,故意扯开了话题。 “没多久。家里出事了,我只能中途辍学,做这个能给家里帮忙。”她如实相告,也不打算隐瞒面前这个老实的男人。 “你的家人都不在身边吗?没人照顾你?”男人眼尾上扬,好似在笑。 “他们都在老家,离这里车程三小时,可远了。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也没几个朋友。这里的姐姐都排挤我,觉得我是新来的,年纪也小,跟她们抢生意的。”她话语间也透出无奈。 “那我们就聊聊天吧,不做别的。”男人摸摸她的头,力道很轻很轻。 “您很孤独吗?”她只遇到过一次,那个客人也是跟眼前的男人一样,听过了她的事,就只想跟她聊聊天。 有可能是可怜她,也可能是实在太孤独了,没有人跟他说说话。 她把男人当成了善良的倾诉对象,对他瞬间升起了好感。 “是啊,我是一个道士,在我这一生中,帮助过不少的人,抓过不少的鬼。但是上天并没有善待我,我的老婆很多年前被一只恶鬼杀了。我的儿子这几年也得了重病。”男人取下了帽子,露出一头银白色的头发。 第117章 邪术续命 她忽然觉得这人很面善,不自觉往后坐去。她不禁联想到前几天的凶案,那个逃走的男人。 很快她又打消了疑虑,是的话,哪里敢短时间内又回来作案呢? 其实她也不是很了解事情经过,那些女人也不会好心告诉她。都是站在外面的时候,听到她们谈论的零星消息。还有住的这层楼道,贴满的密密麻麻的宣传单里,看到过那通缉犯的画像,但画像不好辨认,何况她从来没有认真去看。 “您也安心,好人一定有好报的。”小姑娘说完就起身倒了一杯热水。 “希望吧,你能帮我一个忙吗?”男人盯着她的背影,慢慢掏出一块白色毛巾。小姑娘正要转身,男人一把盖住她的口鼻。没过几秒,她身子一软就倒下了。毛巾是男人浸泡过的,放了剂量很重的迷药。 水洒了一地,玻璃渣四处飞溅。 男人从包里掏出一个铁制的小坛点燃,随后放在地上。小坛散发出一阵恶臭,男人闻着无甚感觉,想必是早已习惯了。他翻出两张黄色符纸,一左一右平放在小坛旁。 男人拿着一把银制小刀,小刀向小姑娘脖子靠近。男人看准她的颈动脉,利落地割下去,血液从她的脖子流出来。男人不慌不忙沾了少许的血,在黄符上画着,这回动刀比上回从容得多。 两张符纸画的内容并不一样,男人双指捻起左边那张焚烧起来,又夹着点燃的黄符在小坛上绕了三圈。 一气呵成手上的动作,嘴里也不断念着咒术。剩下的那张黄符,被贴在小姑娘的额头上。那张黄符,也比刚刚烧掉的那张画得复杂些。 贴了没一会儿,小姑娘身上剧烈地抽搐着,口中吐出一大滩绿色粘液,跟小坛散发出的臭味一模一样。绿色的呕吐物灌满了她的鼻腔,她看起来很难受。 男人就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直到她一动不动,他才戴好帽子收拾东西离开。 这次没有人撞破,还能把东西收拾干净。离开的时候,男人把门关上,楼道很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调情喘声,空无一人。 随后他坐车到了一个隐蔽的村子,当走进了一处平房时,正是凌晨,回来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影。进屋后他才把帽子口罩摘下,又拿出刚刚贴在小姑娘额头的黄符,塞在一个空的黑色小瓶子里。 屋内的窗都被木架钉着,稳稳地封起来,由于长期不通风,有一股霉味。祭坛前吊着的一个个黑色小瓶,每次门一打开,都会‘叮叮当当’一通响。 男人就是王平,那个被通缉的道士。他做的一切龌龊事,都是为了躺在床上的儿子。 王平把儿子额间的黄符撕了下来,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些血色,显得没那么苍白。睫毛微微颤动,看着就要醒了。 “儿子,你怎么样?”王平看着那双正欲睁开的眼睛问道。 “爸,我很好,没事的,不用担心。”他有气无力地应着男人,企图用微笑安慰为他奔走的父亲。他不知道是,片刻的清醒是父亲用别人的命换来的。 “你再休息一会儿,爸出去给你买些吃的。”王平柔声对儿子说道。儿子轻声回应后再次睡去。 每一次王平都害怕儿子这一觉睡去,不会醒来。 随着续命的寿元越多,儿子每次清醒的时间就越长,上次失手杀了那个女人之后,他发现儿子竟然能和他吃完一顿饭,精神也好了很多。这让他不惜再度以身犯险,杀害无辜的人。 王平很快便注意到门外动静,知晓来人了,他慢慢走到门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关上门对崔月合说道“别伤害他,我跟你走。” 他带着崔月合来到村口的一个拐角处,那里平常就算是白天人也不多,适合交谈。就算真要动起手来,也是方便。 “你已经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了?”崔月合明知故问道。 “都是同行,还能算出来。你从我回来就开始跟着,还留了些时间让我和儿子说话。我是该谢你的,你这个小伙还不错。”王平对着那些女孩残酷,是因为她们是儿子的续命良药,他不得不这么做。可是面对崔月合这个局外人,他做不到那么冷血。 “你这是邪术,也是无用之举。”崔月合试图劝说王平。 “能续上一点是一点。”王平看着不断走近的崔月合,拿出傀儡符,想对他使。还没等王平点着,崔月合一脚踢掉了王平手里的符。 傀儡符也是其中一种小邪术,以施术者的鲜血画符,招来的怨魂能根据施术者所想攻击敌人。几乎与施术者言行一致,甚至可以比施术者更有攻击力。但时间不长,只能维持半小时。 崔月合快速擒住王平双手,王平也不甘示弱,脚一用劲,就绊倒了崔月合。两人滚落在枯草堆里,片刻便扭打在一块。 虽说人到中年,可王平的劲道比崔月合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崔月合只能技术取胜,灵巧困住王平。 忽然,远处传来警笛轰鸣声。王平一下子明白,意识到他已经报了警!可王平知晓自己不能被抓,儿子,儿子还在等着!! 王平试图挣脱起身,崔月合再次把他绊倒死死抱着。王平一时心急落了下风,被崔月合死死压制在身下。刚刚掉在地上的傀儡符,也在两人厮打那会蹭破了,撕成了两半,再无作用。 一众警员也及时赶到,一同制服了王平。还在崔月合的提醒下,把他身上的符纸器具搜了出来。 王平被押上了一辆警车先行离去,剩下一辆警车停在了原地,车上的警员在崔月合的引领下,来到王平儿子所在的小平房。 他们发现门打开了,王平病重的儿子不知去向。崔月合与警员们马上分头搜寻,过了十几分钟,也没有找到王平的儿子。 他们的对讲机传来一个消息,押送王平的警车掉下了悬崖,所幸的是车上警员只是受了轻伤,并无人员伤亡。 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警员,自言自语道“又是那儿!” 他旁边的小警员好奇地问道“老郭,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三十多年前,我们的警车被抢,那次一个叫方俊诚的小伙子载着一车的罪犯,连人带车掉到悬崖下,都死了。他也是可怜,未婚妻被那班人渣杀了,连尸体都被碎掉找不到。我们那时赶到,车都沉到底下去了。”老郭回忆着,没想到退休前这种事又发生了一次。 第118章 王平儿子 “王平呢?”崔月合问道。 “只有他死了。”老郭回答道。所有人陷入一片沉默。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可能对王平的惩罚,至于他儿子暂时下落不明...... 几天后 一道削瘦纤弱的身影在村口晃荡,他脑袋耷拉着,行动有些缓慢,一旦有人声便竭力快步藏在树后,颤颤巍巍地缩在暗处等着,直至没了动静才缓缓走出来。 他攥着手里皱巴巴的名片,嘴里不停念叨着:尤二...尤二...尤二...尤...... 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整个人好似没了魂儿一般,拖着行尸走肉的身躯在无人的角落前行,四周的躁动让他恍惚。 自从王平死后,他身上就开始发臭,也再无半点血色,看着十分瘆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栋小楼前面停住脚步。他用自己仅存的最后一点记忆,找到名片上的地址处。 他蠢蠢地拍打着院子外的栅栏,已经完全忘记可以按旁边那个小铃。 水镜被声音吸引,有些烦躁,等他到门外查看,尤二也听到动静跟着出来。敖鸣与龙宇刚好出去办事了不在家,留下了水镜陪着尤二,而两个小家伙在楼上睡懒觉,并不知底下状况。 看到王平儿子这般模样,他用手捂住鼻子,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拦住尤二,对她嘱咐道“别过去,那是腐尸。我去看看,你就站在这吧!”尤二也不逞强,原地等着水镜。 水镜对王平儿子好一番打量,厉声吼道“哪里来回哪里去!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抖得更厉害了,双手下意识抱着身子,可还是站着没有挪步半分,只是低着头把手里揉作一团的名片递了过去。嘴里又念叨着:爸爸,找不到爸爸...爸...... 尤二看着面前这所谓的腐尸,不免觉得可怜。 水镜也感觉到尤二想法,转头对她说道“他肯定是被施了某种续命邪术,施术者应该死了,邪术破了一半,他才变得这个模样,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死了,现在只是具行走的尸体。再过些日子,会烂,会臭,会连说话的能力也丧失,不再有残存的正常人思想。” “不能变回正常人了吗?” 尤二看着这个腐尸,莫名心疼。 “变不了,施术者都死了。”以水镜的经验判断,他就是腐尸无疑。 “我们帮帮他吧?”尤二不忍心,毕竟对方瞧着年纪也不大,许是个孩子,她觉得这个年纪该去读书的。 “我带去朋友那吧,她会处理的。你就在这里等敖鸣他们回来,别跟着了。”水镜想起那位老朋友,她一定帮得上忙。只是,可以想象她看到腐尸后的恶心反应。 “那你快去快回。”尤二知道水镜敖鸣他们都比自己厉害,便放心交给他去处理。 水镜拖着腐尸,嫌弃地闭上了眼,好像那臭味熏到他一般,连连摇头。他一把拉开小面包的后门,将王平儿子塞进去。 被尤二远远瞪了一眼后,才轻手轻脚关上车门。水镜抹着手里的粘液,想找纸巾,可双手又无处安放,扫视一圈后,就发现了副驾底下的抽纸,抽了将近半包来擦手,看见他歪头倒在座椅上,便决定回来要把车拿去精洗一遍,太恶心太恶心了! 目送小面包远去,尤二想着难得的休息天,不如叫醒两个小家伙,一起看看电影吃点东西。 她发现,这两个小家伙基本除了吃饭,其它时间都在睡觉或者看书。从来不会像同龄小朋友一样,吵着闹着要出去玩,安静地很。 尤二蹑手蹑脚走到元粒房间,搓着他小脸鼓起的肉肉,柔声说道“起床啦粒粒!我做了营养早餐喔!” 本来在尤二纯熟的按摩手法下,享受着的元粒,听到尤二又做了吃的,吓得一激灵弹起来“不...不用了吧尤二姐姐!!!” 第一天来,那锅难吃的白粥,味道还在舌尖挥之不去。给元粒形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他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白粥还能那般难吃! “你都还没问我做了什么,就说不用,你不尊重我!”尤二叉腰故作生气。 “那我们下去看看,但是先别叫醒姐姐。”元粒巴巴地看向尤二,差点把尤二的心萌化了。 “那走~”尤二伸出白皙的手,元粒马上牵上,跟她一起下楼,还回头庆幸自己救了姐姐一命。 但尤二的厨艺飘忽不定得很,他尝了以后发现这回有些出乎意料。 他仔细看碗里的东西,其实就是盒装酸奶倒进去,再放几粒草莓冻干,还有一些腰果仁。吓死,元粒还以为尤二又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这么点还是不够吃啊!元粒让尤二搬来一张凳子,站在上面认真地做起了吃食来。他几乎没有离开那张凳子,有什么需要的都是叫尤二帮忙拿。 他把小葱切段,切到铺满一大碗才停手。 又灼好面条,放在一边沥干水备用。 随后把锅烧红,倒了好些油进去,差不多了就将葱段都放下去。 炒到绿油油的小葱变成浅褐色就关火,马上将面条放下去,再倒入酱油和盐、鸡粉等调味。 搅拌了好一会儿,喷香的小葱拌面就做好了。 尤二在一旁啧啧夸赞,几岁的小孩做起饭来丝毫不乱,闻着就比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香味把沈诺诺也吸引下来,她小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懒懒地走过来。一屁股就坐下,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小模样有趣极了。 三人就享受着安静的清晨,吃完并排躺在沙发上看看电影。就在电影高潮的时候,三人都十分专注。 龙宇此时抱着一只小灰猫回来了。 尤二眼巴巴地盯着小灰猫,视线一直随着龙宇移动。本来她以为两个小家伙会跟她一样,看到这么可爱的生物会扑上去。但他们两个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又继续看电影。 可尤二忍不住了,她接过龙宇怀里的小灰猫问道“这是谁家的小猫?怎么还受伤了?” 它的前爪被包扎成一个小棒子,嘴角有些未干的黑褐色血迹,神智似乎也不清,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像刚绝育后打完麻醉,还未完全清醒的猫咪。她心疼地捧着小猫的脸,轻揉着它的腮帮子。 还没等龙宇说话,尤二半天才反应过来“敖鸣呢?你们不是一起去看那间凶宅吗?”小灰猫听到尤二说话,耳朵动了一下。 “噢!那个已经搞定了。半路敖鸣接到电话,说家里出了点事,他就先回去了。水镜也是,他家人也找他。可能有一段时间他们都不回来了。这小猫是路上捡的,见它受伤可怜,就带回来,等它好点再放了吧。”龙宇说着倒了杯水坐下。 “之前也没听说他们两个有家人?好吧。小猫,那你先在我们家吧好不好?暂时叫你什么好呢?总不能小猫小猫地叫吧?”尤二摸着怀里的小猫说着。 小灰猫也有灵性般回应,‘嗷呜嗷呜’地叫唤着。那双滚圆的蓝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尤二。 “就叫你小嗷呜吧!”尤二笑得可开心了。 第119章 出发西部圭地 就在这时,门外又来人了。 龙宇开门看到是崔月合,脸当即冷下来问道“你来干嘛?”龙宇的语气很差。 “我在找一个人,到了附近发现没了他的气息。又是阿尤家附近,怕她有什么危险,就过来看一眼。”崔月合向他解释道。 龙宇愣了一下,没有想过他们熟得这么快。那句阿尤刺进他的心。他装作不在意说道“有我在,她没事的。你走吧!”说完作势就要关门。 “那...好吧。”崔月合觉得这个龙宇,好像一直对他很有敌意,但碍于是尤二的朋友,又不好说什么。崔月合刚准备走,一只小灰猫就扑到他怀里,让他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险些重心不稳,手下摸着那软乎乎的毛发,不由抱紧了一些。 龙宇本来要将小嗷呜夺过来,可小嗷呜冲着龙宇哈气,龙宇就没有再说什么,由着崔月合抱着。 出来找小嗷呜的尤二看到崔月合,脸上遮掩不了的惊喜“你怎么来了?” “顺道路过就来看看你。”崔月合没有把刚才与龙宇的对话复述给尤二,毕竟龙宇是她的朋友,他也不好多说别人什么。 “进来坐啊!可爱吧?暂住在我们家的猫咪,叫小嗷呜~”尤二用指尖摸摸小嗷呜黑黑的湿鼻子,笑得很好看,眼睛弯弯的。龙宇跟崔月合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崔月合与他们说了王平的事,又表明自己在找王平儿子。因为他就是追着那道气息来到这里,但来到以后就没了。 尤二不禁联想起那个腐尸,就与崔月合说了,二人一番描述后,就确定了那个腐尸就是王平儿子。得知被水镜带走了,崔月合就放心些,他们这么大额地方在不至于拐走一个腐尸,王平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阿尤,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你听过扫晴娘吗?”崔月合趁着龙宇到楼上去时,赶紧把尤二拉到一旁问道。 “我出事那会儿,就是因为有人在我包里放了一只扫晴娘。之后噩运就跟着来了。”尤二对那只血红色的娃娃记忆犹新,放进她包里的人一定想害她。 扫晴娘源于西朝末期,在民间干旱地区盛行,是一种止雨巫术 。 扫晴娘刚开始的形象,是一个拿着扫帚的女人剪影。那时的百姓把剪影张贴窗前,祈愿停雨 。 到了北朝初期,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效果极佳 。 开始将扫晴娘制作成简单的扫晴娃娃,外观就是一个白色的小布偶 。 一般的扫晴娃娃脸上只刻画简单的笑脸,并不会点上眼睛 。 因为本来就是一种巫术,怕点上眼睛不吉利 。 可尤二当时包里的扫晴娘是整个血红色,还点上了诡异的眼睛。无论被她丢掉多少次,第二天依旧会完好地出现在她的床头。 “我们家刚接了一个案子,在西部死了一个女孩。跟你出事时情况一样,手腕脚腕都被割破放血。她死了之后,随身携带那只扫晴娘也不翼而飞。我怀疑是同一个附身玩偶的恶鬼,当时趁你昏倒逃了。你对它,有一定的了解吗?”崔月合希望能在尤二这里,了解一二。 “可我晕倒前明明记得已经......阿月,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想亲自想解开这个答案,或许还能帮上你。”尤二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阿尤,很危险的。”这并不是崔月合本意。 “我相信你,你不信我吗?”尤二目光很坚定,崔月合看着她的眼睛,不知怎的就答应下来。 尤二上去简单收拾了些随行物品,带了个背包就要跟崔月合走。 她把两个小家伙和可爱的小嗷呜交给龙宇,正要离开,龙宇叫住了她“尤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与崔先生也才刚认识,他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你的。” “阿宇,我不需要照顾,而且你也跟我走了,他们三个怎么办?算起来我和阿月认识的时间比你们都长,放心吧,等我回来!”的确,崔月合与尤二大学时期就认识了。虽然当时不算太熟,但起码崔月合救过尤二。 小嗷呜立马跳到龙宇怀里,高兴地摆动着尾巴。两个小家伙也齐刷刷笑着看向他“那我们就拜托你了!”还没等龙宇答应,尤二跟崔月合已经走了。 小嗷呜跳下来走到龙宇面前,舔了舔爪子说道“微生,你欠我一条命。他们的事,你别掺和。”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小嗷呜体内发出,连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此刻它身上,没了方才奶萌的影子。 “好。”龙宇敢怒不敢言。确实敖鸣是为了救他才受伤才变回小嗷呜的。他闷哼一声就上楼了。 “敖鸣,你们怎么回事?”沈诺诺一边帮敖鸣处理伤口,一边问道。 “回禀小神尊,我们回来的路上,看到潜伏在附近的褚师顺以及其族人。随后就与他们打起来,微生险些送命,为了救他,我错手杀了褚师顺。微生也把他余下的族人杀了。”敖鸣虚弱地趴在地上,任由沈诺诺摆弄。 “糊涂!这下褚师家要发难了。”沈诺诺一时情急用了力,敖鸣痛得大叫一声。 她想起那个睿智冷静的褚师容,不同于褚师顺父子俩,褚师容还是内定的下一任褚师族长。褚师容此前一直闭关,就算弟弟褚师易死了也没出关。其心思之缜密,让沈洛也有所忌惮。 “水镜也被主神大人从冥府召回了神界。”敖鸣收到水镜的灵讯:让他和微生陇誉先别回神界。 “姐姐,要不我也回神界吧?”元粒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好,那我和敖鸣留在这里。”沈诺诺说完,元粒就消失在小独栋。 正当她转过身,敖鸣也不见了。她慢悠悠走出院子,果然撞见吞了半条灵鱼的敖鸣。这家伙!就是改不掉偷吃的坏习惯! “嘿嘿,人家受伤了要补身体才好得快嘛!”敖鸣一张嘴,半条鱼尾就掉在地上。 “又没说不给你吃!”沈诺诺看着敖鸣胸前一大片灰毛都湿掉了,赶紧帮它擦。 西部圭地 崔月合载着尤二去往西部的路上,尤二拿着一张大地图在翻看。 看着专心驾驶的崔月合,尤二无聊地四处打量。她觉得崔月合选车的品味不错,白色的suv与他很相配。米色的绒内饰摸着很舒服,看着也养眼。想起她的小面包车,不由笑出了声。 “地图上有什么?这么好笑?”崔月合听着那悦耳的笑声,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没什么。”尤二有些害羞,停止了笑声。 “等下我们先去找点吃的吧,也不知道现在这只扫晴娘在哪?”崔月合只能根据崔家提供的线索去找,这是与尤二的第二次合作。希望也像第一次一样顺利。 “我现在有个感觉,或许我出现了,它就会跟着出现。事情,还没完结。”当时她晕过去了。那恶鬼,可能还在。 第120章 女鬼现身 终于到了目的地,是那个扫晴娃娃最后出现的地方。他们找了一间较为古色古香的民宿住下,简单在楼下吃了午饭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尤二打开窗户,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薄雾弥漫着整个民宿,宛如置身仙境般梦幻。尤二趴在窗前,欣赏着眼前盛景。 她在放空,只觉此刻最是惬意。 一股冷风刮来,她便感觉身后有异,余光所见,便有一少女悄然而至。等她回头去看,便见少女包上挂着一个血红色的扫晴娃娃,这娃娃如那日的娃娃一般,诡异地盯着她。 可一眨眼,那少女便消失了,她在房间内找寻,却无所获,等她再度回到窗边,那少女便出现在楼底下。 尤二慌忙往楼下跑去,竟忘了自己是赤脚下来。地上有些湿,稍不留神她便滑了一下,还好扶着栏杆,这才没有从台阶上掉下去。当她到了刚才少女出现的地方,那少女已然没了踪影了。 “鞋子都不要啦?”崔月合在后面提着鞋子,向尤二走来。这样狼狈的她,还真是少见...... “我刚刚看见那个扫晴娃娃了!红色的有眼睛!在一个女孩的包包上挂着,可转眼就不见了。”尤二气自己跑得慢,要是再快点或许就能追上了! “跟丢了吗?”崔月合本来想找尤二商量一下行程,没想到一出来发现尤二房门打开了,里面没人。鞋子却在孤单地落在地上,崔月合还以为尤二出事了,拿起鞋子就跟了出来。 “嗯。”尤二有些丧气,低头望着沾上黑泥的脚。 “没事,不急。”崔月合蹲下拿出湿纸巾,把尤二一只脚放在自己腿上。尤二下意识就要缩回去,他轻轻捉住“别动,脚冻僵了很容易感冒的。我看过天气预报,今天会下一整天雨。”尤二不再有动静,崔月合当她应允了,又继续手里的动作。 他用湿纸巾擦干她的脚底,又拿出干的纸巾印干水分,才把鞋子套在她脚上,动作很轻柔。另一脚也如法炮制,冰冻的湿纸巾接触到尤二皮肤那一刻,她忍不住又往回缩了。崔月合明显感觉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好了。” “谢谢。”尤二整个耳根都红了,幸好崔月合没有注意。 “这么早,我们到外面逛逛吧”崔月合打起伞,尤二很自然地走到伞的另一边,跟随他的脚步走了。 红伞下二人走得很近,与大街上来往的人并无区别。 这红纸伞算是当地特色,到处都能买到。 午间的圭地因为下雨的缘故,有些凉,天也灰灰蒙蒙的。本应热闹摆满的小摊,现在空荡荡的,只剩街道两边的商铺开着门。走在街上的人也并不多。 这里的商铺大多会挂上扫晴娃娃的布偶,白色的小布下还系上五颜六色的铃铛。风吹过叮叮当当地响,悦耳的声音让人感觉很舒服。 突然,尤二扯住崔月合衣角。他停住看向尤二。 “阿月,我看见她了!”尤二指着前方,那个身形娇小的少女。两人这次快步前行,所幸街上人并不多。 可惜那少女如鬼魅一般,两人转为快跑都追不上她脚步,拐角处就消失了身影。地上刺眼的一抹血红刺激着尤二视觉。她停下捡起细看,就是那个娃娃!那个差点让她丧命的娃娃...... 娃娃上那神秘的微笑,还有那双无论什么角度都像在看着她的眼睛。不免让尤二起了疑心,认为有人故意让自己捡到。 “阿尤,是那个扫晴娘吗?”崔月合感觉到上面有怨气,与当年在女厕所的气息很相似,但他不确定。上面的怨气微弱,或许如尤二所言,是因为项链的关系,削弱了恶鬼。 “嗯。”尤二把它放入背包内,她跟崔月合表示想回去了。刚刚跑得有些急,尤二淋了雨好像着凉了。 到了房间之后,崔月合看着时间还早,想陪着尤二,先不回自己房间。 毕竟那玩意还在尤二的包里,他怕让尤二一个人会有什么危险。出发前崔月合就保证过,要让尤二安安全全回去。 崔月合经过尤二同意,在窗边坐着等她,而尤二进去浴室换洗了。一门之隔,就在同一个房间内,他才安心些。 尤二脱下被雨水打湿的衣物,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她打开花洒,任由滚烫的水淋在自己身上。她感觉太暖和太舒适了,如果这里有浴缸,自己一定好好泡上一澡。 淋了很久,直到感觉身体潮热,她才关上水龙头擦拭身子。 浴室的镜子都被水汽熏得起雾,尤二拿起梳子准备梳头。镜子被她擦了几下,清晰了些,很快又再次起雾。当她再一次擦镜子时惊到了,镜子里那个女人并不是自己。 尤二顾不上湿漉漉的头发,赶快穿好衣服,立即冲去开门。 但是她发现门被锁住了拧不开,她又重重拍打着门,还大声呼喊崔月合,可外面没有一点反应。很快她冷静下来,转身问道“你是谁?” 镜中女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缓缓从镜中走出来,来到尤二面前。一人一鬼就这么面贴着面,距离只有一厘米,尤二被她逼到后背紧挨着门。她的身上很冷,原本热气腾腾的浴室此刻低了十度不止,更似一个冰库,让尤二不禁打了冷颤。 女鬼的目光在尤二的项链上停留了很久,同一个地方她可不想跌倒两次。 女人往后退去,随即飘荡在空中对尤二说道“我是你们口中的扫晴娃娃,也曾经是一个人。” 尤二警惕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我不是你的敌人,之前偷偷把我放进你包里的人才是你的敌人。也是他救了当时快要消亡的我,不过现在,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他可能死了。这次找你,是想你帮我。”女人对尤二说道,可尤二依旧选择默不作声,女人又继续说道。 “我被困在那个扫晴娃娃里,它被带到哪,我就跟着去哪。我的丈夫死了,我也可以转生了。你们把它烧了吧。我的丈夫会一点巫术,当时出轨被我发现,我们争执期间他把我杀了,还把我封在扫晴娃娃里。”女人看尤二还是没有回应,就在她身边不停转悠。 倒是尤二不急了,还慢悠悠在女鬼面前穿衣服。女鬼虽急,还是等着她穿好衣服。 “出轨而已,至于把你杀了,还封在娃娃里?那你为什么要杀害无辜的人?”尤二可不是傻的。 “阿尤!”崔月合把门踹开,立马去看尤二情况。发现她毫发无损之后,稍微冷静了些。 随着门被打开,浴室内的水汽也逐渐散去。 “我没事。”尤二说完看着她“出去谈吧。”女人点点头,跟着他们飘出了客厅。那个扫晴娃娃也从尤二的包里出来,飘到女人身边,然后落下。 第121章 精灵族 “我叫向倾灵,我丈夫叫向宇,我们都是同一个村子的。向宇和村里人学了巫术,虽然只学了皮毛,但已经足够控制我了。刚结婚那会我们很恩爱,他提出在彼此体内种下情蛊,纪念我们的爱情忠贞不渝。只要其中一方出轨,除非另一方死亡,不然就会情蛊发作,出轨的宿主,会被蛊虫折磨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死去。”向倾灵说着觉得自己当时真傻,怎么就答应了。 “所以向宇出轨那一刻起,其实就对你起了杀意?”尤二觉得,如果向倾灵说的是真的,这个向宇还真不是男人。 没想到接下来的话,再次让尤二与崔月合震惊。 “就在他处理我尸体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了。他不知道对向宇施了什么邪术,向宇对他言听计从。他教向宇怎么把我的魂魄封在娃娃里,再将我练成恶灵。然后又送我到你的身边,我才会发疯一样控制不住自己要害人。真的,你们相信我!”向倾灵每一句都说得很诚恳。 “那你现在又能控制自己了?”崔月合半信半疑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控制向宇的人死了。而向宇,也在几天前死了。我摆脱了他们的控制,恢复神智了。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我们村子打听,离这里不远。向宇死了,我还是逃离不了这个娃娃。你们帮我吧!”向倾灵本来以为向宇死了,自己就能离开这个娃娃。可事实就是,她走不了。 “你不认识控制向宇那个男人?”尤二想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害自己。 “不认识。”向倾灵摇摇头。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按照向倾灵的指引,找到他们那条村子。村里人的确在办向宇的葬礼,他们又向村民打听向倾灵夫妇的事,认证了她的话是真的。崔月合才把那个扫晴娃娃丢进火里烧了,还为她念了往生咒。 这件事,算是真真正正完结了。 尤二心情很好,回程的路上一直笑着。送了她回家之后,崔月合就回到崔家汇报扫晴娘的事。 尤二轻松愉快地踏进小独栋,本来要进门的她,又往回走。 看着池里有些诧异,她明明记得,走之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好像少了几条鱼?再看看远处在地上打滚的小嗷呜,尤二眯起双眼凝视着它。 小嗷呜似乎也感觉到尤二的目光,马上立起身子喵一声,随后朝尤二扑去,她一把接住,小嗷呜不断在她身上撒欢蹭蹭。柔软的毛发让尤二一下忘了鱼的事。 她摸到小嗷呜嘴角处有些湿润,低头一看,是血迹!她慌了,以为它有什么内伤在身。 又将它两边胳肢窝架起,反复查看,就是没有发现明显的伤痕。沈诺诺也出来了“姐姐你回来啦?姐姐你都不知道,小嗷呜昨晚偷吃我们的牛扒,那么大一块生的,直接叼走了!” “嗯回来了。你啊,贪吃鬼~”尤二这才安心,原来是牛扒的肉汁。她抱起毛茸茸的小嗷呜,牵着沈诺诺进屋了。 沈诺诺长舒一口气,这家伙!肯定又偷吃血包了!怎么变回兽态之后这么贪吃,唉! 龙宇给她们准备了晚饭,三人一猫都开心地吃着。两人都表示很想念尤二,虽然她只去了几天。 晚上,尤二把沈诺诺哄睡之后,无意间看到那天元粒说的那本书在她床头。尤二把书放好准备离开,好奇心的驱使下,又拿了起来。 尤二坐在阳台翻看起来,书并不厚,就是一本短篇小说。看到后半夜,她鼻子有些酸,她不懂一个小孩为什么要看这种书?尤二看完之后很难受,说不上为什么。 半夜阳台有些凉,她将腿缩进衣服里。不经意触到脚踝,想起崔月合帮她擦脚。正想得入神,身后忽然出现的龙宇把她吓到了。 “在想什么啊尤姐姐?”龙宇笑嘻嘻坐到旁边。 “没什么。你还不睡?”尤二回答道。 “看到灯还亮着,就下来看看是谁不睡觉?”龙宇明知故问道。 “除了我,就是诺诺呗!还有谁?你,觉得崔月合怎么样?我感觉他人挺好的。”尤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要问他。 “尤姐姐,你不会喜欢他吧?他这种花花公子,身边女人多的是。他不适合你。”龙宇认真说道。 “你想什么呢?我是孤星命格,注定孤独的。”很小的时候,有人给她批过,这个命格注定孤独终老。经历过爸妈的事,她有些相信了。 “尤姐姐,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孤独!”龙宇把手搭在尤二肩膀两侧,那语气给人一种满满的安全感。 “知道啦,阿宇最好了。”尤二掐着他的脸蛋。在心里,龙宇就是个窝心的弟弟,如无意外的话,应该一直如此。 “我想回一趟老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当是旅游。”龙宇发出邀请。 “好啊。”尤二愉快答应。 “那我们走吧。”没等尤二反应过来,龙宇朝她脸上吹起一阵白烟。随即她便瘫倒在椅子上。 龙宇要借这次机会,与尤二更近一步,起码,要比崔月合快! 尤二被日光晒醒了,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花海之中。日光打在身上,很温暖,柔和的光照也并不刺眼。 当她站起身来,两旁的植物为她让道。顺着那条为她开辟的小路走,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是龙宇! 正确来说,实在长了一对嫩粉色,尖尖细长耳朵的龙宇。五官没变,只是感觉更精巧些。他对尤二招手,笑得如沐如风。尤二带着好奇向他走去,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她认识的龙宇。 “尤姐姐,请随我来。”他把手里的紫色小花圈戴在尤二头上,衬得她更加绝美。 “你是龙宇?”尤二视线始终在他耳朵上停留。 龙宇点点头,伸手让尤二牵着他。尤二有些迟疑,但还是把手伸了出去。选择相信他。 “是,但同时我也叫微生陇誉,你以前都是唤我微生的。” “微生?以前?” “如果我说我们前世有一段姻缘,你信吗?” “我...不记得......” “没关系的,我带你参观我们精灵族。” “你不是人,你是精灵?” “是啊,所以我不会伤害你的,永远不会。跟我来吧。” 第122章 同学会 龙宇把她带到湖边,那是一处神奇的地方。绿藤都长腿了,在湖边追逐打闹。花朵也在地上一蹦一跳地经过。巴掌大的小人在半空灵活地飞舞,背上都长着一对透明的薄翼,也有龙宇的同款耳朵。 那些可爱的小人都飞向尤二,在她身边打转。看得尤二又惊又喜。 龙宇说道“我们精灵族刚出生都是这样。” “你曾经也这么小一只?”说着一个精灵族停在她的掌心,对着她笑,薄翼飞速扑腾着。 “是啊,你喜欢这里吗?”龙宇问道。 “喜欢啊。”说实话,尤二觉得这里很好,像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仙境一样。虽然有些虚无,但很美好。 龙宇没有再说话,又带了尤二去了精灵族几处地方。两人游玩了半天,尤二充满活力,依旧乐此不疲。 最后他们在一处泉眼停了下来,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两人相依而靠坐到一边。尤二拨弄着泉眼处不停冒出水,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很新鲜。 “尤姐姐,你愿意一直留在这里吗?”龙宇忽然问道。 “一直吗?”尤二收起触及泉水的手,思考着这个问题。 脑海里竟不觉浮现出崔月合的脸。 就在这时,尤二突然感觉脚下凉凉的,很湿润,低头往下看...... 她从椅子上惊醒了,发现小嗷呜舔着她的脚。她将小嗷呜抱起来,放在怀里抚摸。原来是梦!不过梦里的龙宇还挺好看的...... 微生陇誉?还有那个仙境般的地方......尤二淡然一笑。 凌晨冷了些,尤二脱下外套,拿了换洗的睡衣去浴室。小嗷呜盯着桌上的外套,跳上去嗅了嗅湿掉的一角,向龙宇房间走去。 门没有关,小嗷呜用鼻子顶开门缝,很慢地走到龙宇前面,缓缓坐下。 “你带我主人去精灵族了?”小嗷呜露出尖利的牙齿,还站起了身子露出圆润的肚皮。 “是。”龙宇靠在床沿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上的书。 “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去那里,下不为例啊!”小嗷呜挥舞着爪子,但明显现在呆萌的样子并没有威慑力。 “知道了。”龙宇嘴上答应,心里却盘算着下次的‘约会’。 几天后 尤二打扮得比平常稍微精致了些,今晚她要参加一个同学聚会。 如果以前,她肯定不会去这些无聊的聚会,但是这次,是有个女同学求助于她。那个女同学叫于之仙,跟同班另一个叫冯斛的从大学就相恋,现在已经结婚了。 据于之仙所说,最近陪冯斛去了他两个好友的葬礼。之后就一直有怪事发生,家里的浴室花洒有时候会无故打开、固定摆放的东西也会自己移动、车库明明没有人,却会传来说话的声音。 而且冯斛的其中一位好友,出事前还准备筹办婚礼,他们男方还举办了一个派对,当晚冯斛失联了几个小时。于之仙认为这一切应该是关联的。 但无论她怎么追问,冯斛就是不愿意坦白失联当晚发生的事。 于之仙是知道尤二真正职业的,恰好遇上这次聚会,她想让尤二帮忙。 尤二没有开小面包出去,不是车太破,而是她怕醉驾,所以选择叫车去。聚会选的地方不算远,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于之仙早早地在楼下等她。 她们一进去,聚会上就是各种寒暄敬酒。好一会儿,于之仙才跟尤二坐下,旁边是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想必就是冯斛。 他和尤二一样,整场聚会没有怎么吃东西。 尤二是不习惯这种场合,冯斛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两人都在状态之外。除了偶尔的老同学过来向尤二敬酒,她的关注点基本上都在冯斛身上。 于之仙是系花,有家世有才华。冯斛也是品学兼优,跟于之仙门当户对,他们就是旧同学眼中的郎才女貌。直到现在结婚了,依然是外人眼中的相配模板。 可他们不知道,于之仙有极强的控制欲。 冯斛有时候也会被她逼得喘不过气,适当地会和好友放松一下。于之仙是默许的,但是要在她掌控范围之内。那晚是个例外,冯斛是第一次不肯告知她。 终于聚会结束,人也散得七七八八。冯斛起身要走,于之仙把他拉回椅子上说道“尤二你认得吧?我们家需要装修,等下她跟我们回去看看。” “不用!”冯斛说得很大声,剩下的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 于之仙赶快打圆场说冯斛喝醉了,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反应那么大干嘛?”冯斛精神本来就不大好,刚才一吼让人感觉他更加神经兮兮。那几个同学看着情况不对,赶紧走人。 剩下他们三个人了,尤二叮嘱门外的服务员不要进来,并把门锁上。 于之仙敞开说道“现在只有我们三个,尤二是自己人,她做的不止是装修,我们家发生的怪事也跟她说过了。那晚的事你老老实实交代,不然我就跟你离婚。” “没有什么事,就是喝醉了手机没电没有注意。”冯斛眼神闪烁,避开她们视线。 于之仙面露嫌弃,这番话她听了不下五遍。她就不明白,冯斛明明一直很怕她,唯独这件事,就是那么嘴硬。 “冯斛,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你不解决,很快你会下去陪你的朋友。我不是吓唬你。”尤二坐在对面平静地对他说道,随意夹起一条菜吃着。 冯斛沉默了几分钟,终于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事...... 他与好友宋乐去参加霍先宇的婚前派对。他们都是长期被另一半控制和压迫,导致喜欢一些疯狂的东西。平常三个同病相怜的男人,不时就会组局四p。 那晚亦是如此。 三人都喝得烂醉,等了很久女人也没有来。宋乐听到房外有动静,马上开门。果然有一个清纯的女孩在,他马上就抓进来。但是很奇怪,那女孩一直说他们认错人了。 他们只当她是想强加特殊服务,所以并没有理会。加上三人都喝得醉醺醺,连女孩长什么样都没有看清。 半夜过去,他们玩得很尽兴。完事了霍先宇还给了一倍的钱,他们都很满意那项特殊服务。 第123章 报应 直到门外那个妩媚的女郎按响房门,他们才知道女孩不是原本叫的那个。宋乐草草打发了那女人,就关上门与冯斛、霍先宇商量怎么处理事情。三人的酒都醒了一大半,他们害怕女孩报警。 冯斛一直有录影的习惯,叫人之前都会说明录影的事,一般对方都会同意,前提是得加钱。 他们就拿录影威胁女孩,说如果报警就会放上网。女孩只能无奈答应不报警,他们还目送她走了。原本以为这个乌龙事会就此结束,那片子也能日后拿出来欣赏。 后来才看新闻得知,女孩一个月后自杀了。 三人的家境优越,很快用钱悄悄解决了这件事。本来想着能真正完结,没想到厄运才刚刚开始...... 先是宋乐醉驾身亡,他死前还发了一段视频给两人。视频里的宋乐一直喊着:她来了,她来了...... 再就是新婚不久的霍先宇,他被发现溺死在家里的泳池,死后被检测出体内酒精超标。死前也是发了一段视频给冯斛,他害怕地对镜头说:到你了! 警方也调查过冯斛一段时间,没有发现什么,又把他放了。宋乐跟霍先宇的死,暂时判定为意外。 冯斛这段时间都处于惶恐状态,酒他是一点也不敢碰了,日常也小心翼翼的。家里接二连三出现的状况,更是让他害怕。 于之仙听完,气得抄起碟子就砸向冯斛。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没想到对冯斛偶尔的放纵,会酿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虽然她对于那女孩的事很自责,但是怎么说,冯斛都是陪伴已久的枕边人,她还是请求尤二帮忙。 他们交代了家里的佣人先下班,让尤二到家里处理。尤二让于之仙先不要回家,她自己则随着冯斛进去。 到家后,尤二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那段录影出来。冯斛当着尤二的面,把片子删了,还反复强调没有备份。 尤二让冯斛等下真诚点道歉。然后从包里拿出一瓶粉末,撒在储藏室的玻璃上。上面呈现了一个影子,渐渐那影子像活过来一样,离开了玻璃,来到两人跟前。冯斛吓得拔腿就要跑,尤二一把将他捉过来说道“道歉。” 那黑影看不清模样,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冯斛跪下,向黑影不断磕头,并说道“对不起,请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一进来,尤二就注意到那块玻璃了。包里放了各种她自己所需的东西。不过她很清楚,对方的怨气很深。带的这些东西,可能并不能派上用场。 她凝重地在那块玻璃前站了许久,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对冯斛说道“抱歉,我帮不上忙。她不肯原谅你。”冯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抓住尤二企图把她留下。尤二无情地甩开他,对着玻璃叹息一声。 尤二走后,黑影化成无数蝇虫般的小黑点,都往冯斛蜂拥而上。冯斛突然张嘴巴,把小黑点尽数吞没,身体不自然地扭曲起来。 屋外等候的于之仙看到尤二出来了,连忙上前询问“他呢?他怎么样了?” “爱莫能助。”尤二眼睛扫向于之仙说道。 “什么意思?你是说不管了?”于之仙情绪上来了,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她的怨念太强,我无能为力。你要是愿意跟冯斛同生共死,现在就可以进去。或者现在就可以另请高明,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尤二的一番话像冷水一样泼向于之仙,她却迟疑了。 她很爱冯斛,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但她同时也很清楚,自己是不会跟冯斛同生共死的。再者,如果四p的事情传出去,她于之仙的面子还要不要了?或者,死人才是最保险的闭嘴方式。 尤二叫车走了,虽然这次没有帮到于之仙,但尤二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她在医院附近买了一束香槟玫瑰,老板娘还照常给她打了七折。尤二闻着那束淡淡清香的花,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她登记好之后,进了一间病房,熟练地把快要枯萎的花换掉。将瓶子倒入新鲜的水,再拆了那束花,尽数插进瓶子。 病床上的是尤二大学的一位教授,也是教她驱鬼的师傅——魏梓。 魏梓得了重病,已经在医院卧床已久,有时候清醒的时间很少。幸运的是,每次尤二来探望,她都能醒来一会儿,和她说上一两句。 魏梓年轻的时候对尤二要求很严格,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意灵堂。 意灵堂就是魏梓教尤二驱鬼术法的地方。魏梓其实保养得很好,三十几岁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只是近两年被病魔折磨得有些憔悴了。 很奇怪,每次见到魏梓,尤二的心都会跳得异常地快。以前尤二以为,是因为魏梓过于严格,见她才会紧张。可现在依旧如此...... 尤二坐在她旁边,静静地握住魏梓的手,像往常一样等她醒来。坐了将近半小时,魏梓也没有要醒的迹象,看来尤二今天要扑空了,来的并不是时候。 “师父啊,你知不知道,我来之前见到一个女孩,她身上都是淤青。那帮人渣肯定对她还干了别的。为什么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呢?”尤二又把这段时间遇到的事,都跟魏梓说了一遍。滔滔不绝像一个小话痨。 说完尤二静静地看着魏梓,待了一会就走了。 角落的水镜,等尤二走后才现身。他坐在刚刚尤二坐的那个位置上,抹了泪自言自语说道“晴晴啊,好久不见。”他看着命不久矣的魏雅晴,再也说不出话。 尤二才从医院离开后,感觉有点不舒服。 第一次离开魏梓后,心还会跳得那么快,快到有些喘不过气。快到家的时候,她停下靠在树边休息,轻轻抚摸胸前。 忽然,喉咙一股腥甜涌上来,尤二感觉眩晕恶心,她猛地吐出鲜血。身子止不住抽搐,手不停地颤抖。体内像是有一颗种子,随时要破土萌芽的感觉。低头一看,手腕处在发光,光从皮肤里透出。 眼看前面就是小独栋,可她四肢无力,只觉浑身骨头都在燃烧,喉咙好似吞了一口灼热的炭,卡在喉间,让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瘫倒在地,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第124章 苏醒 “沈月,醒醒......”声音的主人唤醒了意识沉睡的尤二。 此刻意识里她,是尤二,也是沈月,也许是即将初生的沈月更为准确。 “垚光?你在还?”她认得垚光,快步向前想看清来人。 “沈月,我与你可短聚片刻,记着不曰山,我们会在不曰山再遇。你该醒来了......”垚光被一束白光包裹,她越是靠近,白光便消失得越快,直至意识里再度幽黑无声。 “你怎么样了?”陌生女人对尤二浅笑,嘴角牵起两个浅浅的梨涡,很是好看。 “我怎么了?你是?”尤二发现躺在自家的床上,身边多了个陌生人。 醒来的尤二早已忘记刚才意识里的事,也记不起何人是垚光。 “你长期睡眠不足晕倒而已,现在没事了。我是崔家的家庭医生,崔先生叫我来的。”女医生把尤二扶起。 “可我明明看见自己......”尤二举起手臂,手腕处又恢复了正常。 “幻觉而已,睡够就没事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女医生回答道。 尤二看着她,像是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我们,是不是见过?”尤二叫住她问道。 “没有吧。”女医生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她轻轻一摆手,尤二又沉沉睡去。 “卜运姐姐!”沈诺诺进来就抱住卜运。 “卜运大人。”小嗷呜尾随沈诺诺进来,前爪向前与卜运行礼。 “我听水镜说你受伤了,哎呀,都变回幼态了。”卜运牵着沈诺诺,心疼地看着小嗷呜。它难得乖巧地在卜运脚下转悠,叫唤了几声。 “好了,我要走了。你们照顾好她。”卜运说完就回了冥府。 龙宇捧着一碗白粥进来,发现尤二又睡去,就把粥放下坐到床边。沈诺诺轻笑了一下,对他说道“姨母快清醒了,你做再多也无用。她不会喜欢你的,记起所有事之后更不会。” “我的事与你无关,我也可以渡她一点神力缓解魔裂,你们硬要叫卜运过来。”龙宇不悦地说道。 “你那点微薄的精灵神力?还是卜运大人来吧。”小嗷呜舔着毛发说道。 “敖鸣,我们走吧。”沈诺诺笑着带走了小嗷呜,犹似胜利者。 龙宇看着床上酣睡的尤二,享受着与她独处的时光。 他知道只要魏梓死了,最后一颗幻珠便会归位,届时尤二就会记起所有的事。所以他一直偷偷去医院,时刻关注魏梓病情。还几度将自己的精灵力渡给魏梓,吊着她的命。如果不是因为神力衰弱,褚师顺那次也不会那么容易偷袭他。 可也有龙宇也有松懈的一刻,例如现在魏梓病危,命悬一线,医生护士都进去抢救了。 尤二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她身处意灵堂。魏梓像往常一样跟她训话,她还是听得昏昏欲睡。 吃饭的时候,魏梓一反常态给她夹菜,温柔地叮嘱着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尤二不懂...... 直到魏梓说她要走了,尤二才哭着抱着魏梓。她不知道魏梓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她只知道心里空空的。 现实中,医生宣布了魏梓的死亡时间。 一颗发光的珠子从医院悄然飞向小独栋,没有人看见,包括龙宇。 珠子就是最后一颗幻珠,它缓慢进入尤二的身体。尤二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全身都变得很轻。幻珠像一剂特效药,把她一直反反复复的‘病’治好了。 魔裂的力量游走在身体每一处,逐渐融合。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 她回来了!沈月回来了! 沈月睁开眼,对着面前的龙宇幽幽开口道“微生,许久未见。” “月姐姐?”微生陇誉一惊,看着她的眼睛,的确不一样,那是沈月独有的冷眸。 “我要去找老朋友了。”沈月现在浑身充满力量。 “谁?你才刚恢复,还是先休息好吧!”微生陇誉多想她能在身边多留一刻。 “虽然神力很弱,但是魔裂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了。我,休息得太久了。”沈月邪魅一笑,把盒子藏到身后。 “月姐姐!月......”微生陇誉看着消失的沈月,黯然神伤。 沈月很久没有感觉身子这般轻盈了,肆意穿梭着,任由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不多会,已经来到地下室。正在制造人偶的无六看到她,是又惊又喜“你没事了?” “没事是没事,只是神力还没有恢复。”沈月低头看看自己,不免又想起垚光,可惜,神识还未完全恢复,也感应不到垚光气息。 “你现在魔裂的力量都能顶上十个我了!”无六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为沈月管理好魔界。他将这些年魔界的动向一一汇报给沈月。 现在的魔界与神界关系很融洽,两界都有往来,这让沈月很欣慰。无六跟她谈了很久,沈月才离开。 刚踏出地下室,就感觉到一股神界的气息。回头一看,男人有点面熟。她快速在记忆中寻找这张面孔。她记起来了!问男人道“你是褚师容?” “都记起了?那我们褚师家怕是不能动你了。所幸,我也没有与你交恶的打算。”褚师容人如其名,说话也是一贯从容。 “在神界的时候,我就感觉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想得更远,更聪明。我觉得你不该屈居于褚师家。”沈月之前还有错觉,这个睿智的男人,不止是褚师容。 “主神大人跟你想法很接近,她希望我带着褚师家走得更远,劝我放下恩怨。其实我对你没有想法,只有他们才那么天真,想置你于死地。”褚师容道。 “我觉得我们能当朋友。”沈月看着他嫣然一笑。 “绝对可以。”褚师容也赞同,与沈月达成一致。 告别褚师容后,沈月看着盒子出神。脑内升起一种冲动,不断提示她要找那个人。她拨通了那个电话“你在哪?我要现在,马上,立刻见到你!”一口气说完,她很紧张地等候电话那头回应。 “我在家呢!”电话那头慵懒地回答着,好像刚睡醒。 “出来,我在你家门口了。”沈月出现在了一栋白色的别墅前。不到一分钟,崔月合就出现了。 沈月冲过去用力地抱住,崔月合差点摔倒。她深情地看着崔月合,亲了一下又一下,亲得崔月合整个人懵掉。他嘴唇一圈泛起淡淡的红印,脸也跟着热起来。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沈月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我,也喜欢你!但是,会不会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崔月合脱口而出,虽然说得并不利索。 “没关系的,这个送你。”沈月从盒子里拿出一只小巧精致的镯子,塞到崔月合手里。 “这是?”崔月合接过镯子,很自然地戴上了。 “定情信物,一人一个。”沈月说完又在崔月合唇上留下烙印,然后消失了。独留崔月合回味刚才热烈的拥抱与吻。恍惚之间,分不清她刚才是否来过,可那镯子就在手上,证明一切是真实的。 第125章 天命的她 回到小独栋,沈月还是心跳加速。她都觉得自己太疯狂了!刚才要是他推开自己,那还继不继续说下去......想着自己不觉笑起来。 “姨母!” “主人!” “你终于回来了!”沈诺诺和小嗷呜远远从家里冲出来,同时扑倒在沈月怀里。 这一刻,他们等太久了!小嗷呜直接抱住沈月的脚,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可惨了。 微生陇誉紧随他们身后,看到沈月戴上了姻缘镯,也猜到她应该找过崔月合。心底萌生出的妒忌,正在肆意生长...... 晚上,沈月与沈诺诺为那个自杀的女孩念起往生咒。逝者已矣,希望她能早日转生。莫要再碰上那三个人渣...... 一个月后 沈月带着小嗷呜、沈诺诺、微生陇誉去祭拜魏梓,他们穿着黑色礼服,手持白玫瑰为魏梓送行。墓碑上魏梓,微笑地看着他们。 边上早已放着一束香槟玫瑰,沈月已经猜到是谁。 离开墓地后,沈月独自晃悠,竟不知不觉走到湖边,再往里进就是崔月合的家。沈月没有再往里面走,而是选了一处湖边草地坐下。她从包里拿出一支香槟玫瑰和一瓶迷你装的伏特加。 沈月将玫瑰放在一边,往边上倒了半瓶魏梓最爱的伏特加。自己喝光了剩下的小半瓶,眼睛一眯,不禁感叹:真呛!好喝吗? 突然,从身后递来一瓶水。沈月看清来人时,发现是崔月合。她接过喝下,嘴里浓烈的酒味被冲淡了些,只余下些许酒香。 “今天心情不大好,走着走着就到了你这边。”沈月说着又猛灌几口水。 “你那天之后就没有再找过我了,打你电话又没接。我问了诺诺,她告诉我几个地点。这不,刚出来就碰到你了。你就直接倒在草地里,不怕呛到那些小植物?”崔月合抽了一张纸巾出来,替沈月擦嘴。刚才喝得太急,沈月洒了一些在身上。 “哪里会,胡说。”沈月虽说责怪,可笑得很甜。 “你真是,哈哈哈哈哈!”崔月合觉得好笑,刚刚背影还那么凄凉,转眼就笑了,真是个可爱的人。 “你坐近些给我靠靠吗?”沈月瞪着大眼睛看他,他稍作迟疑后便乖乖听话。 “放心,在一起那事......我可以等你回应。不急的,我时间多着呢。现在我就想靠一下。”沈月知道他误会了,随即坐到他身后。 崔月合凑近沈月,耸耸左肩。两人就背靠背坐着...... 冥府 沈月又去了一趟冥府,重游旧地的感觉真不错。 卜运与沈月在木房巡视,有些认得沈月的恶鬼都躲了起来。卜运又带沈月看了叶芸,此时的叶芸早已被幻象折磨得疯疯癫癫。 “你怀疑天命说的是我们三人?”交谈一番过后,沈月心中有了想法。 “我与主神大人已经试过,我们之间,确有一魂相通,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互相吸引的原因。现在就剩下你了,把手给我吧嫂子。”卜运拿出一块紫色的晶石,上面还缠绕着一丝蓝烟。 她把沈月的食指放在晶石的尖端,用力一按。沈月流在晶石上的那滴血迅速变成一小团紫烟,顷刻便融入蓝烟之中。 “看来天命说的那个她确是寄存三魂,分别在我、主神大人与嫂子的体内。可天命说的她又是何人?如今天命又附身到何人身上了?”卜运一连串的问题,把自己都绕晕了。 “想那么多不过是自寻烦恼。人家的东西在我们这,肯定会来取。时候到了,自然就知道。”沈月负手在身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也是。对了嫂子,你与哥哥怎么样了?如果,他一直记不起你,那......”卜运比沈月都要着急,若是卜命哪一日恢复记忆,知道自己让彼此错过,该有多难受。 “我也不打算让他记起,他只有这辈子了。我就不相信,没有前世的记忆,他不会重新爱上我。慢慢来吧,我们会在一起的。”沈月有彼此都有信心,即便记不得,又如何。 沈月想起那次崔月合撞邪时,小女孩说的话。不禁问起卜运“阿运,你知道女曰与卜命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怎么会离开了?” “那次女曰受了很重的伤,我就接她回了女氏的不曰山。不曰山的灵气适合鬼灵调养,你放心,她没事会找我们的。”自那次之后,卜运也没有再去看望崔月合了。 听到不曰山,她便想起垚光,或许她该去一趟不曰山了,那里会有答案的。 “那就好,女曰的事,他很自责。”沈月轻叹一口气。 “那嫂子可要多陪陪他~”卜运对着沈月打趣坏笑道。 “就你嘴贫!诶...那是兽魂吗?”沈月被那尖嘴的小家伙吸引了,它左右摇摆地晃着脑袋,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呆萌的样子有趣极了! “噢...那个,鹄秃的兽魂。我最近忙死了,都没空搭理它。之前就丢给了小四,那个死丫头肯定偷懒了,让它跑出来。”卜运正要上去收拾它,被沈月拦下。 “它怎么了?是妖族的吧?”听到沈月好像在说自己,鹄秃缓慢地转过脑袋,歪着头看她们。 “对,就一小妖兽。它本来可以转生了,可非要在这里等主人。它的主人年寿可长了,我都告诉过它,偏偏不听。现在的人也是,明明就是坐着不受苦不受累,非要要死要活的。我冥府这里,来了一批又一批这些人,自杀的劳累死的,真搞不懂,有那么累吗?”卜运脸上尽是不解。 “我也做了二十几年人,确实挺累的,是精神累,你不理解不了,曾经的我也理解不了。现代人与北朝人不能相提并论。等等,你说这小兽的主人是个人?”沈月一下来精神了。 “是啊,就一普通人。好像救过它,所以它化身为普通的鸟报恩吧。你要是没有发现,我都快忘记它的存在了。”这阵子卜运忙得昏天黑地的,连坐下来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能带它去一趟人间吗?或许回来的时候它就肯转生了。”听到沈月要带自己去人间,鹄秃直愣愣地扑腾而来。 “你有空的话我无所谓啊~”卜运看了一眼鹄秃,摆摆手示意它可以跟沈月走。 “那我带它走了。”沈月说完,鹄秃飞上了她的肩头,高兴地跟卜运挥动翅膀。 第126章 老人与它 据卜运所说,鹄秃与它主人七十年前就相遇了。那时鹄秃受伤了,刚好落在它主人的鱼塘边上。他以为鹄秃是只普通的鸟,就带它回家包扎。 伤好后的鹄秃回到了妖族,但始终忘记不了主人的照拂。又回到了那个小鱼塘,与主人相伴一生。 鹄秃带着沈月来到一处小山庄,外围只有一圈简陋的篱笆。隔着篱笆,沈月往里看去,未见有人影。 她低头询问鹄秃道“是这里吗?”鹄秃使劲点头,激动地拍打着翅膀。 “你答应我的,看完主人一定要放下前尘,好好去转生,行不行?”沈月故作严肃盯着鹄秃,它叼着她的衣角,巴巴地小眼睛看着她缓慢眨动。 沈月又往里喊了几声,这时走出一个步履蹒跚的老爷爷。鹄秃看见他立马变得安静起来,它呆呆地看着他。 “小姑娘,我这饭庄这几天休息,你来的不是时候喽。”老爷爷虽然年纪很大,但是依旧中气十足。 “啊?可我专程一千多公里过来的,我已故的初恋男朋友尝过您的手艺,我真的很想试试那个味道。”沈月小声抽泣,泪花在眼眶打转。她也完全没有撒谎,初恋的确已故。 “这样啊,哎哟真可怜,这么年轻。唉...进来吧,今天我老头就招呼你了。”老爷爷听不得这些,在他眼里,沈月就是深情又念旧的小姑娘,他可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谢谢您!”沈月带着鹄秃进去,虽然老爷爷看不见它的兽魂,但鹄秃的视线从进去开始,就没有在他的身上离开过。 “不要紧的,快坐下。”老爷爷热情招呼沈月。 他做的农家菜味道不错,很有风味,所以平常都能接到很多预约。但生活上没什么地方需要花钱,做农家菜主要是消磨时间。 老爷爷的小村庄就是养了些鸡呀鸭呀,有个小鱼塘,可以给人做做农家菜。但是只有老爷爷一个人全包接待、做菜、上菜、收钱还要收拾,所以一天能接的客人并不多,都是预约好再过来的。 他倒了杯茶给沈月后,就开始烧柴起灶。很快厨房就冒起热烟,菜香味飘出院子。老爷爷烧好菜之后,不慌不忙地一个个端出来。 一共做了三个菜一汤,是沈月要求别做那么多怕浪费。她说自己一个人吃不完,还邀请老爷爷坐下一起吃,顺便聊聊天。 “怎么样?是你男朋友形容的味道吧?”老爷爷期待地向沈月问道。 “嗯,我觉得比他所说的更好吃。对了,怎么没看见他说的那个与您形影不离的小东西呢?”沈月四处张望了一下。 “哦...你说那只大鹅啊......它走喽......跟老头一样,年纪大了。”老爷爷的语气里尽是惋惜。 “那可惜了,我男朋友说啊,它前几年很活泼的,就喜欢跟在您身后,可有趣了!”沈月也露出惋惜的表情。 “是啊,不过离开了也好。应该是上去了,你说,有什么可能一只大鹅的寿命那么长,几十年咧!”老爷爷指着天上,抹掉了眼角的泪。 “你们的感情真好。”沈月微微一笑,给老爷爷夹菜。 “那是,老头我把它当成家人了。小姑娘,你吃好没?”老爷爷夹起碗里的菜一口吃下。 “嗯,吃好了。很有风味。”沈月点点头。 “那你跟老头来。”老爷爷带着沈月去了后院。那里有一处鼓起的小土堆,上面插着一块木牌,上头画了一只可爱的小鹅。边上还放了几株青菜。 “我给它起了一个小墓,它在的时候经常偷吃我的菜。那地里的菜都被它啃没了,我呀追着它满院子地打。”老爷爷指着小土堆,自顾自地笑起来。 鹄秃在老爷爷身上蹭,‘呜呜’地叫唤着。 眼看天要黑了,沈月才对着老爷爷,也是对着鹄秃说道“是时候离开了。老爷爷,你做的菜很好吃。” “是啊,都那么晚了。小姑娘你走吧,老头就不送了,我们有缘再会吧哈!”老爷爷转身抹泪,鹄秃也跟他最后告别。 把鹄秃送回冥府后,沈月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微生陇誉说叫她回家吃饭,一个是崔月合说他的爷爷崔老想见她。最后沈月决定,邀请崔月合两爷孙到小独栋吃饭。 趁着他们还没到,沈月赶快回家精心打扮一番。 可惜,尤二的衣柜好看的衣服少得可怜。都是些t桖牛仔裤,方便日常开工穿的。唯独一条白裙子,还是那次水镜送的。 不得不说,水镜的品味真的很好。 白裙长度合适,刚好遮过膝盖一小截。衬上细细的吊带,整个人气质提了不止一星半点。裙子上没有过多的花纹点缀,穿上显得性感又不失雅致。 微生陇誉和沈诺诺在预备晚餐,而小嗷呜跑了上去找沈月。沈月拎起一袋血浆丢向小嗷呜,它稳稳接住。 临走时卜运特别交代,兀绛留了好多袋血浆给小嗷呜,让沈月一定要交给它。 自从沈月记起所有事,小嗷呜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吃它心爱的血浆,再也不用藏着掖着。其实沈月也觉得委屈它了,因为褚师家的事,让它受伤变回了幼态。而自己神力尚未恢复,不能帮助它变回人身。只能暂时让它以小嗷呜的形态示人。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崔月合他们就提早到了。 崔老看起来很沉稳,与崔月合某个时候很像。看到沈月也是客客气气的,看不出对她有什么看法。崔老还带了好些见面礼,让崔月合交给沈月。 晚餐很快开始了,微生陇誉准备的很体面。水准与外面的高级厨师相差无几,沈诺诺待客也周到热情,他们都知道这是崔老跟沈月首次见面。 原本气氛都很愉快,但微生陇誉偶尔给沈月夹菜,显得很是体贴。久了有些不对味,仿佛他才是主人家。 崔老忍不住问他道“小伙子看着挺俊,是尤小姐什么人?” “知心好友。”微生陇誉很是客气礼貌,那温顺的语气里找不到一丝可以挑剔的地方。 “小伙子有女朋友吧?”崔老继续问道。 “我年纪还小,暂时没有那个打算。”微生陇誉说着看了沈月一眼。 第127章 笏怪 “尤小姐,你不介意我跟着阿合叫你尤尤吧?”崔老笑着看向沈月。他太满意这个孙儿媳了,很合他眼缘。 “不介意,崔老喜欢怎么叫都随您。”沈月开始感觉到崔老对自己的好感不错。 “你也别叫我崔老,跟阿合一样叫我爷爷吧。”崔老说完,身边的崔月合呛了一口饭。 “崔老先生,不合适吧?”微生陇誉轻笑一声。 “不打紧,他们迟早会结婚的。现在叫着先,适应一下。我还认识几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小妹妹,有空介绍给你认识,你们年轻人肯定可以玩到一块儿。”崔老看微生陇誉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不用了,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微生陇誉说着给沈月夹了一对鸡翅。 “要的要的,谢谢崔爷爷。龙宇哥哥最喜欢认识新朋友了,爷爷你可要多介绍些姐姐给他。”沈诺诺撞了微生陇誉一下,向崔老坏笑。 “你......”微生陇誉被沈诺诺堵得一时说不出话。 沈月与小嗷呜相互传递眼神,一起欣赏眼前大戏。崔月合整顿饭下来没怎么说话,他的注意力都在沈月身上。反而是崔老,暗暗与微生陇誉在较劲。 饭后,崔月合和崔老离开。路上崔老反复与他强调“我告诉你,龙宇那小子对尤尤有别的心思。你们的事抓紧了,别让我的孙媳妇被那小子拐跑了!” “知道了,您不必担心。”崔月合很早就感觉到了,龙宇对他并不友善。 “我刚刚算了一下,尤尤跟你一样都是孤星命格,大凶之相。但她的命格很奇怪,不全是,命格竟在变化。我们崔家血脉就剩下你和我这个老头了,我不怕你们克我。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没什么好怕的。你们在一起我不反对,但是你们要注意身边的人。孤克六亲死八方。”崔老慷慨而言。 “我会尽力保护好爷爷跟阿尤,还有我们身边的人。”两爷孙一路打开心扉。 南山景区 南山是数一数二的旅游圣地,里面的酒店也是最有特色。南山环绕外围一圈,都是林立的酒店,基本每间酒店的房间,都是设计成大片的落地玻璃。非常适合结伴观光。 硕大的落地玻璃前,就有一对热烈拥吻的情侣。房间都散发着萌动的荷尔蒙,男人快要把女人吻得透不过气。不一会儿,他们就实诚相见。 男人把她压在身下,两人澎拜而激昂。两人身上透出一阵女人看不见的光晕,忽明忽暗。 上一秒女人还沉浸在其中,下一秒嘴角便溢出鲜血。男人贪婪地吮吸着,而后从她嘴里抽出一整根舌头。女人的瞳孔成了一条竖线,唇部也开始自溶。 被男人抽走舌头后的嘴巴及四周,腐蚀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看着相当吓人。他望着床上的尸体冷哼一声,从嘴里拉出一根舌系带。指尖轻轻一磨,立马变成一撮粉末,被他吹散。 慢慢地,男人身上的皮肤开裂成两半。一条像蛇一样的黄色肉团,从男人身体里钻出来。他靠在尸体旁边,回味着方才的鲜美大餐。 一小时后,他又以一个全新的男人模样踏入新的旅程。 他看向手机上的一个聊天软件,点开了一个俏丽的女人头像。他们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火热地聊起来。 那一头的女人,让他来她所在的地方见面。 殊不知,这场短暂的网恋,让那一头的女人进入生命的倒计时。 男人叫笏,是一只活了六百年的怪。每逢他出现,必有色欲。笏最喜女子的新鲜舌头,他认为交合之际吃的人舌最为美味。被他残害的女子六百年来多不胜数。 他善于隐匿,所以几百年来想捉他的人都无功而返。 这次,他也有信心把这个新的猎物拿下。就连再下一个目标,他也锁定好了。手机不断有新的信息显示,他不厌其烦地一一回复。 他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小时准备,看着十分用心。选的地方也是一间豪华的套房,房间处于酒店最高的楼层。笏觉得,在高空进食,更能刺激他的味觉。 笏点上了自己特制的香薰,是他用每次收集到的女子汗液制成。散发出来的香味,能起到很好调节气氛的作用。 他又把事先备好的红色花瓣散在房间每个角落,他认为红色代表激情洋溢。 再播上一段轻快的纯音乐,一切配合的恰到好处。笏倒上两杯香槟,静静等待猎物的到来。 房铃如约响起,笏起身开门。来的美女比照片上还要惊艳,笏仿佛都能闻到美食的香气。她看到笏,似乎也对他的外貌非常满意。 两人浸泡在偌大的浴缸里,美女用手指沾了些白色的泡泡,调皮地抹在他的脸上,房间瞬间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她整个人圈在笏的身上,笏也慢慢凑近,两人鼻尖磨搓着,眼神也变得炙热起来。笏正准备吻上她那双唇,门铃就响起。 安全起见,笏还是起身穿上浴袍去开门。美女看到他那线条分明的腹肌,咽了咽口水,催促他赶快回来跟自己继续鸳鸯戏水,深入交流。 很不巧,来者是沈月。 笏也感觉到杀气,他正想逃,沈月一把锁住他的肩膀,魔裂的力量让笏吃痛叫了一声。笏被沈月押着进去,她一手制住笏,一手挺着大肚子。 沈月侧头一笑,对着水中美女说道“小姐姐,这是我老公。你看我肚子,都快要生了。他还在外面偷吃,你说我应不应该跟他好好谈谈?最近天气转凉,你赶快穿好衣服回家吧!现在外面坏人很多的。” 美女看着笏骂骂咧咧,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就走。 离开时,经过笏身边还呸了一声,骂道“渣男!”刚走几步,气不过又走回来打了笏一巴掌。 然后向沈月鞠了一躬道歉道“对不起,这次是我看走眼,你注意点打骂,别动了胎气!” 沈月也戏精上身,连忙点头,还表现出哀伤的正妻样子,忍痛放走美女。目送美女走后,沈月一手关上门,把笏丢到床上,轻轻一扯,衣服里掉出一个假孕肚。 第128章 类魔 沈月用脚轻轻扫开地上的假孕肚,指尖又在笏的身上一划,人皮就瞬间剥落,露出他原本丑陋的样子。笏吐出一团雾气,被沈月灵活避过。 “再完美的人皮,也掩盖不住你这丑陋的面容。”沈月放出魔裂的力量,将笏圈禁在其中。任由笏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来。 那力量像是将他浸泡在强硫酸之内,身体被腐蚀,不断流出黄色的粘稠液体,伴随着阵阵恶臭。 沈月眉头一皱,盯着地上痛苦尖叫的笏。她再次加重了释放在笏身上魔裂的力量,刺鼻的臭味才稍加缓和。 直到笏完全变成一滩黄色液体,恶臭味才淡了下来。 床头柜的手机闪烁了两下,是另一个美女的头像,她发了消息过来:人呢?聊着聊着不见了? 沈月走过去拿起手机,卸载了所有软件,清除了一切记录,笏也就此被抹去了痕迹。 她拨通了无六的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传来一把懒懒的声音“搞定啦?” “是啊,治愈鬼灵的药你给我寄过来吧,我最近没空过去拿。”说完沈月想着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先说好,再灵的药也是需要慢慢治疗,一下子好是不可能的!”电话那头的无六心虚地说道。 “知道了,还有事,先不聊。”沈月有些心不在焉。 “好咧!”无六愉快地挂断了电话。 沈月打开传来的图片,放大看,是一个清新短发的帅哥,很符合现代年轻女孩审美。又是一个披着光鲜外皮的魔,沈月嘴角上扬看似信心十足。 翌日,她流连大街小巷,毫无目的地闲逛。穿梭在不同的小食摊,尝试了几种不同口味的小吃。形形色色的小食摊冒着热气,飘来阵阵香气。沈月享受着独自探寻美食的时刻。 吃饱喝足的她依依不舍地叫车,准备离开这里。 来接她的网约车很快抵达,小食街距离目的地有一个小时车程。车开动后,她没有欣赏多久沿途的风景,就看着室内镜说道“果然不照骗,一模一样呢焕~”说着沈月比对手机里放大的照片,正是面前的帅气司机。 “好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有点不习惯。现在他们都叫我类魔,沈月大人倒是没什么变化。您看,我人皮都换了几回了。”类魔把车开进偏僻的小路里,路上的车辆渐渐减少。 “魔的气息不会变,很容易找。无六是我安排在魔界的,你不好好在神界待着,来魔界搅什么浑水?”焕曾是神界的小神君,负责收集并分拣灵讯的。沈月还赞扬过他,对他是有印象的。没有想到昔日的焕,会变成冷血无情的类魔。 “哈哈哈哈!与其在神界浑浑噩噩,不如留在魔界。您说是吧?”类魔捧腹笑起来。 “可你不该动无六的心思。”沈月环顾车内,对类魔说道“上你这辆车的人,年寿几乎都被抽光了吧?我猜,他们下车后三个月内必定横死。” “死是不假,但我能满足他们全部愿望。至少是他们在生前无法实现的,我不算做好事吗?”类魔的特性就是吸附,收集的年寿越多,练就的魔力就越强。 “你欺骗了你的顾客,他们没有想过要为此付出生命。”沈月痛心道。 “有得必有失,我只是把失说小了。”类魔说着调整了一下室内镜,不偏不倚能看清沈月。他把车减速停在一边。 “就你还想在魔界立足?”要不是无六提起,沈月也不会相信,类魔三番四次挑衅他。 沈月手里绳索渐现,她轻轻抬手,便套在类魔脖子上,随着释放的魔裂力量增强,绳索便收得越紧。类魔奋力往后一蹬,沈月被撞,他趁沈月手中绳索一松,迅速化成红色烟雾从车顶天窗逃窜。沈月祭出全部魔裂力量,紧随其后。二人再次出现车子前方,两道力量相撞,互相较劲。 “您弱了。”类魔有一丝嘲笑的意思。 “比你,有余了。”沈月不得不承认,要是以前,类魔一招之内,必然被她秒了。虽然对战有些吃力,但沈月还是很快又占了上风。 绳索注入魔裂一半的力量,向类魔袭去,他被狠狠击中现出本体。沈月牢牢攥紧绳头,将类魔甩在地上。类魔的本体,就是那个曾经神界的翩翩美男,唤。 “都说了比你有余,还不信!”沈月抽了一下绳索,类魔吃痛抖了抖身子。好看的脸庞被魔裂的力量逐渐蚕食。 “您赢了!”类魔虚弱地闭上了眼。 “就是有你这种败类,魔界以往才一直不被神界看好。”沈月绳子用力一收,类魔的人头随即滚落,剩下的躯干也逐渐消散。跟笏一样,形魂俱灭。 沈月有些累了,顺着树干坐了下来。她有点怀念晏殊在的日子,无六确实不够强。区区一个类魔,竟让他如此头痛。如果是心狠的晏殊,肯定不会让类魔一直壮大。 沈月让微生陇誉过来接自己,刚才一战实在没有力气再耗能开启传送法阵了。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上传送符,这个状态叫车也不妥。做好善后工作,就在附近选了个地方等候微生陇誉的到来。 沈诺诺跟小嗷呜被崔老邀请到崔家做客,所以沈月的选择只有微生陇誉。 她并不着急,所以让微生陇誉不用为她消耗传送符。毕竟传送符很金贵,她这个状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顶峰。 沈月察觉到微生陇誉最近的力量变弱了,也开启不到传送法阵。只能等他开车来了...... 身处陌生的地方,她也不敢闭目歇息。只是靠在树干无聊地玩着手机,翻看崔月合的动态解闷。 第一条就是早上打卡的情人崖,还配文:遇上你是命运的安排。 沈月看着心头一暖,点开图片看,情人崖的树都是她喜欢的白色小花,现在应该是这种花盛开的季节。她评论道:不带我?还配了一个假装生气的小表情。 不过沈月觉得奇怪,他好像没怎么打听自己的喜好。难道他也喜欢简洁纯白的东西? 等了十几分钟,崔月合也没有回复沈月的评论。沈月傲娇地关掉页面,冷哼一声。 此时手机也响起,微生陇誉到了。沈月有些气地打开小面包的副驾,倒头就睡。 第129章 巾工的赠与 微生陇誉以为沈月责怪自己迟了,就解释道“月姐姐,我已经最快速度赶来了。你是不是......”沈月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嘘,我很累需要休息一下。” 微生陇誉委屈地哦了一声,从后排拿了一张准备好的薄毛毯盖在她身上。才缓缓发动车子,老旧的小面包发出嘈杂的轰鸣声,他赶紧扭头,还好沈月已经沉沉睡去。 除去刚才的小插曲,微生陇誉十分享受与沈月独处的时光。他觉得沈月肯定是在他身边感觉有安全感,才敢睡得那么沉。顿时觉得自己又燃起一点希望,正傻乐着。 忽然一只灰色的鸟从天而降,体积比小嗷呜还大。重重地砸在前挡玻璃上,玻璃碎片四溅。小面包也失灵打滑,还好微生陇誉及时用神力控住,两人才安然无恙,所幸路比较偏僻也刚好没有车子经过。玻璃碎片都落在了窗外,车子被微生陇誉控停了。 沈月也惊醒过来,两人下车查看。那只灰色的鸟掉在了车底,微生陇誉用神力将它拉出。沈月惊呼“巾工?” “月姐姐,这是什么?”微生自小在精灵族长大,来去的地方只有精灵族与神界居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确实没有见过。 “盛古异怪名唤巾工,以悲痛为食,是益兽。微生你看,三腿六翅是巾工不错,这边的受伤了。”沈月轻轻拾起那片残缺的翅膀,好像稍一用力捏就碎了。通体翅膀薄如蝉翼,六面透明布满细小密布的血色纹理。 “我看看车子还能不能开。”微生陇誉张望着前后,发现还没有来车。赶紧跑回车上试着发动,第四次终于打着,他把头伸出窗外,向沈月喊道“月姐姐,先带它上车吧!” 沈月用魔力清扫路面后,抱着它小步跑回到车内。 她用毯子小心包裹着巾工,在它身上覆盖着魔裂的力量。可对巾工没有起到治愈的作用,微生陇誉接过说道“我来吧。”他又将自身神力祭出,灌注到巾工体内。 可巾工还是昏睡,毫无起色。微生陇誉心虚不敢与沈月道明真相,可能是自己之前灌注给魏梓太多神力的缘故。他只能谎称自己神力低微。 “回去找敖鸣试试。”沈月让微生陇誉赶快开车,同时也通知了沈诺诺让她带小嗷呜回去。 沈月看着这个小小的身子,感觉跟那天墓地出现的很像。 转念一想,巾工以悲痛为食,出现在墓地并不奇怪。 巾工翻动了一下身体,露出圆滚滚的肚皮。沈月叹气:这是吃了多少,涨成这样?该死的缘分让自己跟它二次碰面...... 巾工昏睡中打了一个饱嗝,冒出一个红色的小泡泡。沈月一戳就破了,脑海瞬间插入了震惊的画面...... 熊熊的烈火中,传来人们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那些人几乎都是灰头土脸的,还有人不断冲进火场救人。有的抱着死去的亲人瘫倒在地痛苦地尖叫,有的遇难者被灼伤吃痛等待救援。 巾工也忙碌地飞在上空,不停吸食着他们散发的悲痛。 被巾工附着过的人,看起来似乎没那么难受了。可他们并知巾工在干什么,只当它是飞过的笨鸟。 有的人还错认它为乌鸦,激动朝它扔去燃烧的木块。 最终巾工受惊飞走了...... 沈月疼惜地摸着它光滑的脑袋,巾工好像感受到她的善意。用头顶了顶沈月的手,叫唤了一声。 快到小独栋的时候,沈月发现巾工的不对劲。 它的身体开始衰弱,突然的一声爆炸声响起。万声悲鸣冲出巾工的肚皮,它随着爆破瞬间消散。一颗蓝色的珠子滚落沈月腿上,她捡起看着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微生陇誉看着消失在沈月怀里的巾工变成了一颗珠子,也默然无声。 沈月举起珠子,里头豪无杂质,纯粹的透亮。她拿在手里,对微生陇誉说道“这是巾工对我们的答谢,它的兽魂珠很珍贵。”微生陇誉抓紧了方向盘,轻轻点头。 本来沈诺诺在崔家享用着美味的下午茶,听到他们说有急事,就火急火燎地回来,还想问沈月发生了什么事。可看着面无表情的两人从外面回来,沈诺诺抱着小嗷呜也沉默了。 沈月看到桌上写着她名字的包裹,走过去拆。沈诺诺把微生陇誉拉过一旁询问,小嗷呜也围了过去听。他们小声谈论着,沈月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拆着包裹。 小的那个打开是一瓶绿色的液体,应该就是无六寄过来治愈鬼灵的药。沈月打开木塞一闻,是一股淡淡的药香。 底下那个打开后,里面只有一朵小白花。沈月一拿起,姻缘镯就泛起光亮。 她翻看手机把崔月合发的图片放大,果然是同一种花。她转头急切向沈诺诺问道“你在崔家又看见卜命吗?” 沈诺诺与小嗷呜同时摇头,沈诺诺回忆了一下,说道“崔爷爷说他没有回过家,好像是去了那个什么崖?” “情人崖?”沈月说完沈诺诺点点头,沈月抓着小白花消失在小独栋。 身体还没恢复,沈月就强行开启传送法阵。身体的拉扯感让她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隐身屏气搜寻卜命气息,慢慢走向一棵树下。她把手放在树干上,树干出现一道裂口。里面神奇的力量将她带了进去...... 那感觉很奇怪,像在温床里,很舒适很放松,这里的灵气与沈月完美契合。还治愈着她损耗的魔裂力量,回笼修复着身体。 这是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但是灵气十分浓郁。再往前,一块大石赫然写着‘太虚’二字。沈月内心一震:莫非这是太虚界? 太虚界是位于神界之上,只有真神沉睡后才能到达的巅峰之境。 这里并不适合长期生存,所以并没有太多活物。 传说奶奶孟月洛与女氏族长女曰的母亲,也是在此沉睡。除了沉睡的真神,只有一个人可以随意出入,还能带着有缘人一同入内,就是天命。 天命沈月只见过一次,就是她决心报复沈氏父子,天命授予她主神之力的时候,见过天命并且尚在的也只有沈月一个。 除了她之外,历届的主神都是由上一任授予主神之力。 那次沈月也不算见到,因为没有天命并没有展露真容。 第130章 太虚之内 没有天命带着,沈月就算寻遍太虚也毫无意义。她干脆盘腿而坐,沉下心来闭目打坐。不多时,耳旁便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又见面了,沈月。” 沈月睁眼之时便顺势换成跪坐姿势,朝他一拜“天命大人。”她这一声拜见,不卑不亢。 “起吧。”天命抬手便受礼。 再起身看清天命之时,便觉天命与初见时一般,那威压之下,让人生畏。 面前天命一如初见沈月时身穿一袭黑袍,面容前方便有一团神光环绕。沈月拿出那朵小白花,双手呈递到天命跟前。他接过不语,让沈月跟着他走。 他们来到一处冰窟,里外温度并无差别,应是真神也无辨别的虚像,这便是太虚,何处都透着奇异。 天命带着沈月来到一面冰墙前,冰墙之内有一位沉睡的女子。她眉眼如霜,有倾国之色,便是沈月姐妹,与她也不可媲美。 沈月认得,这便是她的奶奶孟月洛。 可在真神沉睡的地方看到真神本体,也是情理之中。怪异的是,除孟月洛以外,并无别的真神气息在,也许是太虚之大,并非如今的沈月能企及。 她不知,天命为何带她来此地。 天命抚摸着冰墙对沈月说道“这寒天冰窟是极好储存神身的地方,你们神界的寒天炼狱,也是在此取材。她在此处一觉,便睡了许久。” “您与奶奶认识?”沈月也抚摸着冰墙,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见到孟月洛。 “是我不顾一切护住了她的三缕神魂与七魄,还将她的神身带到太虚封存。可惜她三魂极其虚弱,只能进入真神之躯来滋养。可真神又怎能承受住她的三魂。”天命说着癫狂地笑了起来,望着沈月的眼神尤为可怖。 “恐怕孟月洛并非孟月洛吧?”沈月想起卜运说的话,联想到此前天命提及的三魂“所以您把奶奶的三魂,分别寄存在我、洛洛与阿运体内?” “是。”天命证实了沈月疯狂的想法。 “那我们本来的一魂在何处?”沈月对着天命开始警惕起来,神经也变得紧绷。 “被她的一魂吞噬融合了。”天命云淡风轻地回答着,仿佛那一魂的主人不是面前的沈月。 “您如今想拿回来?”沈月不知天命究竟意欲何为。 “要拿,但非现下。复活她需要五次洗涤,如今进行到第二次。到第三次就需要她的三魂,你们还有时间去重塑神魂。”天命指着冰墙内的孟月洛说道。 “如何重塑?”沈月问道。 “女氏秘术可纯净魂魄,重塑躯体。或许,她有办法替你等再塑神魂,她如今很虚弱,不能冒险,所以你们年轻一辈可以试试。”天命道。 “卜命何在?”沈月发现自始至终,崔月合都没有出现过。 “我把他带来太虚了,若你不肯。我即刻便要了他的命。”天命威胁沈月道。 “看来我是只能答应了,那您能否让我带卜命离开?他如今的人身,不能在太虚久留。”沈月连。 “走吧,等你们的好消息。”天命袖子一甩,一阵狂风便把沈月带到一处悬空的崖上。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方才她好似感应到冰墙之内有一丝神的气息,如在召唤她一般,可孟月洛还在沉睡,按理说是不可能的,且她的神力还未完全恢复,不该有所感应才对。 沈月当作是太虚之内的幻象,并未放在心上。 上方出现一团柔光,卜命就在里头,像初生婴儿般蜷缩着,睡得很沉。 沈月急切想带走卜命,唯一之法只能答应天命,凭她一己之力,便是天命什么都不做,全盛时期的她也无法离开太虚。 天命也无食言,安全将二人送回人间。 恍惚间,他们掉落在情人崖上。环绕卜命的那团柔光化成云雾散去,沈月抱着他,感觉卜命全身冰冷无比。沈月只好再次开启传送法阵把他带回小独栋,并分别传讯给沈洛卜运二人。 回到小独栋,卜命依然昏睡。不知天命对他做了什么,卜命毫无醒来的迹象。看来要取了孟月洛的三缕神魂,才能让天命唤醒卜命。 卜运很快赶到,她也尝试过,但如沈月一般,任何法术都对卜命毫无作用,他依然沉睡。 沈月已经决定马上动身前往不曰山。 她知道微生陇誉的小心思,让卜运和沈诺诺照顾好卜命。小嗷呜也自告奋勇,让沈月带上它一同出发。 不曰山常年浓雾缠绕,温度也是十分地低。山上是隐居的整个女氏一族,自东朝起迁居于此。由于卜运已经打过招呼,所以引路的族人热心地带着沈月上山。 小嗷呜被紧抱在沈月怀里,它往后看去,浓雾已经把来的路都覆盖上,皆是白茫茫一片。用人烟稀少形容不曰山,恰到好处。沿路都是零丁的半圆土堆,看起来就像一个个巨大的坟墓。 “主人,这里很阴深......”小嗷呜说罢便缩在沈月怀里,只露出一个回来啦的小脑袋。 “看样子快到了,是吧?”沈月轻抚着小嗷呜顺滑的脑袋,对身旁的族人问道。 “是的,前面就是女曰休养的地方。这些土堆都是我们女氏建造的居所,很久前就沿用下来。”族人对于外界的误解已经见怪不怪。 她把沈月带到一个更加大的半圆土堆前,对沈月说道“就是这里了,请进。” 沈月走进土堆,里面的温度与外面形成剧烈反差。刚进来一会,沈月身上已经冒起细密的汗珠。里头没有任何的摆设,正中放着一堆晶石,上面燃起蓝火,蓝火就一直燃烧着女曰。 听到动静,火中的女曰缓缓睁开双眼说道“你来了 ? ”原本从蓝火之上的她,成了打坐的姿势,听了沈月来意,她沉思片刻后又继续说道“卜运说的塑魂之术我从未尝试过 。 你也看到了,我还没恢复走不出这阳火之外 。 你可以试着找三样东西,找到之后带过来,我尽力而为,希望对你们有所帮助 。 ”女曰停顿了一下,看得出她状态真的很不好 。 她如今灵力极弱,要不是阳火滋养可能连魂魄都聚不齐 。 很难想象她之前为了卜命经历了什么,到现在都恢复不过来。沈月她决定神力恢复后,一定要再来不曰山帮助女曰疗伤。 女曰缓过来后继续说道“北漠海底有一尸群,我需要尸王的颅灵。也就是头颅顶端的一块腐肉,这是其一。但你要小心,尸王若被惊醒便会对来犯者攻击。千年前还有不少追随尸王的将士也在底下,那曾是一支忠烈的军队,他们吸取了上千年的灵气,非一般的尸群死物。至于这其二......”她看向沈月怀里的小嗷呜。 听到海底,小嗷呜皱起眉头。看来是不能与沈月一同下水了,惧水的特性是改变不了的。 第131章 北漠海底 “其二就是兽魂珠,越厉害的兽魂成功的机率越高。可不好弄,兽魂珠都是要身死才能产出。”小嗷呜终于留意到女曰看它的炙热眼神,它连忙又往沈月怀里缩去,整个埋到里头,连一根毛也没露出来。 “傻瓜,我怎么舍得。”沈月有些哭笑不得,它害怕什么呢? 忽然想到之前遇到的巾工,她拿出那颗蓝色的兽魂珠给女曰看,然后问道“这颗行吗?盛古益兽巾工的兽魂珠,是机缘巧合之下所得。” 女曰道“可以,这个也属极佳的中上品。里头没有一丝杂质,通体晶莹透亮。那就剩下最后一样,万峰山的至宝纯阴之火。那火苗极其难寻,可能是最费时间。你过来,我把鬼灵之气渡你一些,或者能助你更快找到纯阴之火。”沈月上前,女曰闭目调息,将一阵气息渡于沈月,气息流动全身后沈月顿觉冰寒。 女曰让刚才的族人御舟送沈月一程,不曰山有一条水道能直达北漠海。这安排着实为沈月节省不少时间,她也能保留力量下海底。 一路顺水而行,沈月已经到达北漠海。借着女曰的鬼灵之力,她很快探寻到尸群所在。 “主人,我在上面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下去。”小嗷呜蹭着沈月脚边说道。 “你啊,就在上面等我就好。我可是沈月,一会儿的功夫就上来了。”沈月拜托族人送小嗷呜到地面,自己纵身跳入海里。 她的水性很好,慢慢游到海底深处。 海下是孤寂无声的,只余她独自寻找尸群。水压让沈月头一次产生了不适感,伴随着耳鸣。她运转着魔裂的力量,让自己身体没那么难受。 可惜底下一片漆黑,她毫无方向。忽然前方有一道影子,隐约好似听到垚光的声音。沈月记得垚光说过,会在不曰山相见。而北漠海底也通不曰山,想到此处便随着那道影子去。 “你身上有她的气息?”果然是垚光,只是一转眼,她便又消失了,任凭沈月如何找寻也无踪影。 回神时,尸群便呈现在眼前,队伍浩大十分壮观。 目测水里的尸体,至少有五十具以上。浸泡了上千年的尸体略显肿胀,尸体与身上衣服已经混为一体。放眼看去,都是灰白一片,要短时间内找到尸王,还是有些难度。 沈月灵活游到其中,尽量不惊扰尸群。 随后又环绕游了一圈,一具神似将军的尸体吸引了沈月注意。他虽紧闭双目,但眉宇之间与尸群明显不同。那威压不亚于曾经领军神界的自己。 沈月没有轻易上前,她留意到尸群脚下都拴着同一串脚链,连接着四个铁石支点,应该用于固定尸体的。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银匕首,渡上魔力后,才缓慢向她认定的尸王游去,沈月找到颅顶一处,匕首利索地割下一块腐肉,快速收好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尸王苏醒连带着群尸躁动。 尸王一把抓住沈月的脚踝,他们的手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一时之间,一具具尸体都攻向沈月。除了被固定在铁石四角的寥寥几具尸体,其余的都蜂拥而上。 沈月奋力与尸王搏斗,在水中的压力让她使不上劲。在水中千年的尸王明显占上优势,一翻身便压着沈月将她锁在怀中。她只能心里跟这些曾经的忠烈之士说一句:得罪了! 她倾注体内魔裂的力量在水中爆发开来。刹那间,缠上自己的将军包括都被击飞。剧烈的冲击力让有的尸体手脚分离,也减缓了他们的敏捷度。 沈月摸了摸怀里的腐肉块,很侥幸它没有掉落。最后看了一眼尸群,沈月迅速朝水面游走不敢回头。 游到水上,她大口地呼吸新鲜的空气,随后不敢停留,往小嗷呜那头游去,到了岸上才松了一口气。 “咦主人,你好臭啊~”小嗷呜本来是直扑到沈月身上,闻到味道后立马停步。 沈月闻着身上湿透的衣服,确实海腥味混合着腐臭味。 她自己也忍不住干呕,主仆看着对方放声大笑起来。小嗷呜一边笑一边嫌弃地用爪爪盖住小鼻子,沈月把它一把抱在怀里。两个头蹭在一起摩擦,冻得小嗷呜连打几个喷嚏。 他们在岸边烤火,小嗷呜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一套干净的衣服。沈月换上后,也替小嗷呜冲洗了身子。烤干身子后,沈月开启传送法阵往万峰山赶去。 万峰山与不曰山是截然不同的对比,万峰山四季如春,踏上山上那一刻,仿佛万物充满生机。整座山绿意盎然,很是养眼。 不过这么生机勃勃的地方,对于沈月来说,无疑是加重了寻找的难度,纯阴之火必须是至阴之地。 沈月与小嗷呜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山涧小洞,就连峭壁也搜寻过。仍然没有发现纯阴之火,就连鬼灵之力也毫无波动。 “主人,我好累好饿啊!”小嗷呜瘫软在地上,太阳晒得它睁不开小眼睛。 沈月看着它也心疼,这小短腿竟然陪着自己走了这么长的山路。她一把抱起毛绒的小嗷呜,往最近的洞口走去。 那洞口看着不大,刚好是一人能正常进入的高度,入口两边偏窄,接近门口的形状。洞内比较干燥,没有那股土霉味。 小嗷呜倒头就睡,沈月出去打了只野鸡捡了些柴回来。铺好柴堆,扬手就把柴点着了。清理好野鸡,将串好鸡的木枝架在上面烤火。 打的野鸡比较肥美,鸡油都被烤得滴在火堆之中。快熟的时候,沈月拿起将收集的花蜜涂在上面,均匀涂抹后,又重新放回柴火上烤。香气钻进小嗷呜的鼻,它立马凑上前来看着烤鸡满眼发光。 飘到外面的香气更把一只小妖怪吸引来了,他向着沈月慢慢靠近。 沈月发现了那小东西,他也不藏着,大大方方走到火堆前。那圆滚滚的身体,衬着头上那一朵突出来的小红花,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十分可爱。他的口水快要流到嘴边,又迅速地擦掉傻笑。 “主人,给他一点吧。看他那傻样,估计在万峰山混的很惨。”小嗷呜摇摇头表示同情。沈月也表示赞同,从烤鸡上扯了一只大鸡腿递过去。小妖怪接过大口大口啃起来,吃得很是滋味。 沈月和小嗷呜看着他吃也很开胃,也享受地吃起来。整个山洞都是他们三个吃东西的声音。 第132章 就在眼前 沈月尝试跟小家伙交流,但发现他好像不会说话。能听懂,但是给的反应只是点头跟摇头。出了山洞,他还一直紧跟着沈月,或者是他知道跟着他们有好吃的,沈月也由着他。 万峰山几乎被他们翻遍了,沈月还是没有找到纯阴之火。其实沈月也没有底,因为连女曰都没有见过纯阴之火。她只能凭借鬼灵之力,尽可能感应位置。 在沈月一筹莫展的时候,出现了两个行迹可疑的男人。看他们鬼鬼祟祟,沈月怀疑他们两个可能是打猎或者伐木的。她带着两个小家伙躲起来,静静观察着两个男人。 他们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四处无人之后,从各自的大旅行袋里拿出了电锯、量尺,戴上了安全帽跟手套。 两人对着一棵树在商量着什么,一人扶着树干,一人开启电锯,电锯就距离树干一厘米。其中一个男人拿着电锯在找落点。 “你们两个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好吗?”沈月摸了一下小嗷呜的头,又摸了摸小妖怪的。小嗷呜相信沈月朝她点头,小妖怪也似懂非懂地跟着点头。 此时男人的电锯已经进入了树干三分之一,看到沈月立马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们故作镇定对沈月吼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规划地不知道吗,快走!” “你们又是什么人?”沈月冷笑一声。 “我们是来测量地形,合格伐木的。”扶着树干的男人理直气壮对沈月说道。 “合格伐木?你们有伐木许可证吗?拿给我看,看完我马上走。”沈月双手抱胸,自信地看着两人。 “我给你看什么鸟,快滚!”扶着树干的男人按捺不住了,厉声对沈月说道。见沈月还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他恼羞成怒就要上手。 手还没有触碰到沈月,就被她一脚踹翻在地。男人更加恼火,像头牛似的朝沈月撞去。沈月精准抓住他脖子,用力一甩将他按在地上。 拿着电锯的男人看着同伴被制服,吐了一口水,也向沈月冲去,电锯又加大了马力。 他本来想唬唬沈月,没想到她快速将地上的男人踢下山坡。侧身一躲,顺势夺过男人的电锯把手,果断按停电锯,把电锯往滚下山坡的男人的反方向丢弃。 男人看懵了几秒,沈月趁着他慌神空档把他双手抓住,反向扣在男人的后背上,不知道从哪里抽出绳子将他牢牢套住。这时,掉下山坡的男人一瘸一拐地奔向沈月,想趁机偷袭她,沈月加快绳子打结的速度。 男人猛地圈住沈月脖子,用尽全力收紧套住她脖子的手臂。沈月的头往后撞去,把男人撞得七荤八素的。然后快速将他像地上的男人一样捆住,沈月此时看着也有些狼狈,衣服因为在地上摩擦打滚了几次,磨了几处。 “怎么不用魔力呢?搞那么久。”小妖怪挠挠头顶的小红花,喃喃自语说道。 “对普通人使用魔力,要是一时没控制好搞死他们就麻烦了!而且这里是人间,不能轻易暴露。我主人格斗可是很厉害,就算不用魔力也能搞定他们。不过这次是有点久,诶!你会说话?”小嗷呜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这小妖怪玩他呢? “我没有说过不会讲话啊~”小妖怪摊开双手,无辜说道。 “你......”小嗷呜想来也是,他压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沈月等林业局的人到了,把两个男人交给他们,详细交代情况之后,就回去找小嗷呜了。 得知小妖怪会说话,沈月也很意外。还问他知不知道纯阴之火的去向,小妖怪犹豫了一会儿。回想起刚才一幕,确定沈月他们没有恶意之后显露了真身。 只见小妖怪头顶的红花燃烧起来,身体瞬间化作一团暗灰色的火焰。火焰发出声音道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纯阴之火,看在烧鸡的份上我也可以跟你们,但事后需要送我回到万峰山,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跟你们走。” 沈月与小嗷呜相视一笑,同时答应道“绝对没问题。” “那你引出鬼灵之力吧。”他看着小嗷呜想到什么,又对沈月身旁的小嗷呜说道“你也来,我的灵火能治愈伤势。” 这次轮到小嗷呜似懂非懂,它有些迟疑地凑上前来。 顺着鬼灵之力,纯阴之火引燃在沈月主仆身上。沈月与小嗷呜感到从未有过的感觉,一股暖意流淌全身。 像冬日浸泡在温泉水之内那般舒适,沈月神力渐渐回笼,再融入魔裂的力量当中,整个身体在重新淬炼。小嗷呜筋脉也逐渐修复重生,凶兽形态也展现出来。 “主人,我好了我好了!”敖鸣兴奋地拍打着散发蓝光的翅膀。 “我也是,神力恢复了六成。还与魔力相融。”沈月感觉有点喜出望外。 “主人,你上来。敖鸣很久没有载你飞行了!”敖鸣展开双翅,俯下身子对沈月说道。 “那我们回不曰山吧!”沈月坐上敖鸣后背,两人隐身自由翱翔于广阔的天地之间。沈月累趴在敖鸣背上,很快传来小小的鼻鼾声。 沈月再醒来已经在女曰的土堆里,敖鸣背上那安全的熟悉感让她睡了个好觉。 她告诉了女曰自己恢复了一半以上神力,主动提出要试着帮女曰治疗。敖鸣也自荐帮忙。 沈月与敖鸣同时放出神力,开始是小试牛刀先一点点加注。看到女曰能挺住,他们又输入更多神力到阳火之中。女曰被愈来愈烈的阳火温烧着,身体不断冒出汗珠。 就在女曰痊愈之际,脸色开始发青。似乎快要到达临界点了,纯阴之火这时也从沈月身体里出来。融入到阳火里,有了纯阴之火的火灵加持,起到调和缓解的作用,最后成功治愈女曰。 大家都休息一整天后,女曰答谢他们,拿了几颗回灵丹,让沈月等服下。沈月看着无恙的女曰,终于问出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你们当时究竟是遇到谁了?这伤?” 第133章 塑神魂 女曰回忆着当时的事,接着便娓娓道来...... 原来当时还是崔月合的卜命,惹上了比女曰更厉害的鬼灵。那鬼灵煞气十分重,人身的崔月合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崔月合直接当场昏死过去,女曰赶到的时候奋力将那鬼灵击杀,耗尽了鬼灵之力,自己也身受重伤。 那是东朝初期被镇压的鬼灵,女曰估计是被褚师家的人放出来了。 那鬼灵原是一方恶霸,后被过路的游侠所杀。游侠将他曝尸荒野,无心之举让他积聚怨气生成鬼灵再度害人。 得亏有术法高超的道人出手,这才镇压了他。怎料千年之后,凶恶的鬼灵遇到同样强劲的女曰。 沈月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再次感谢女曰对卜命的出手相救。沈月也不耽搁太久,马上传了灵讯给卜运与沈洛让她们前来会合。 先赶到的是卜运,她已经把崔月合安置好。也从冥府调来冥使,与沈诺诺一起看护卜命的人身。 女曰尝试塑魂,她先将兽魂珠炼制于阳火之内。差不多的时候,让沈月再度放出纯阴之火,后又把颅灵也放进去,与炖汤原理一样,颅灵起到调鲜的作用。 沈洛接着也来到不曰山,两姐妹相望静默许久。沈洛冲过去,一把抱住沈月道“姐姐,我们又见面了......”沈月也把她抱紧在怀里,这一刻她们姐妹俩等了好久。 炼制了三天两夜,女曰也一直没敢合眼。沈月姐妹跟卜运相谈甚欢,愉快地相处了三天。直到小嗷呜来,说是女曰让她们过去。 她们三个看到面前的阳火火势,明显比之前小了很多。兽魂珠就悬浮在阳火之上,被一团薄薄的雾气包裹着。女曰告诉她们,那是新的三魂,已经炼制成功,兽魂珠已经吸收了颅灵与纯阴之火的精华。 女曰让她们三个分别取了一滴精血,三滴精血附着在那团云雾上。渐渐融入到其中,分裂了三道新的三魂。 夜里,沈月、沈洛、卜运躺在阳火之内。女曰开展了移魂术,敖鸣与纯阴火灵为她们护法。 提取真神的魂魄,女曰很久之前也成功过一次。但同时提取三位真神,让她一下子紧张起来。每个步骤都不能出错,在紧绷神经下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终于孟月洛的三魂成功分离并取出,新的三魂也顺利进入到她们各自的体内。等沈月醒了,女曰就把孟月洛的三魂交给了她。姐妹短聚过后,沈月马不停蹄赶往情人崖。 她像上次一样,把手放到树干上。上面果然打开了入口,沈月如愿进入太虚。 “恭喜你成功了,沈月。”天命早就在太虚入口等候。 “奶奶的三魂已经准备好了,卜命什么时候会醒?”虽然沈月知道天命不会食言,但是她还是希望天命能亲口给予承诺。 天命给了她一颗灵丹,然后手指一勾,储存孟月洛的三魂的兽魂珠,就从沈月衣袖里飘出来,稳当落入天命手中。 “我想看看奶奶。”沈月叫停了天命,他欣然带着她又来到冰墙前。沈月对孟月洛的记忆不多,仅限于小时候。可血脉亲情,她也想孟月洛能再次醒来。 “孙女祝愿奶奶能顺利洗涤。”沈月说罢跪地三拜,同时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沈月,我留了一个惊喜给你。”天命神秘地说着。 起来后,沈月对着天命俯身一拜告别。天命转身进入冰洞之际,沈月叫道“褚师容。” 看不见天命表情,他没有回应便消失在沈月视线里。沈月看着手中的灵丹,拿起端详。看色泽是上品,带着淡淡药香。 沈月脑内还是忍不住猜测,今生的天命会是褚师容吗? 起初她怀疑过看似人畜无害的元陵,就连无六与无关紧要的魏东莱,甚至冥府那个天赋极佳的钟鑫,她也曾经怀疑过。但最有可能的,便是那心机深沉的褚师容。 但转念一想,今生谁是天命又有何干?沈月只想和今生的崔月合度过余生而已,她淡然一笑赶往人间。 他们看到沈月回来都很高兴,沈诺诺报告着这段时间卜命的情况。她跟沈月说道,自前两天起卜命的身体已经回暖为正常体温。 沈月坐到卜命床前,拿出灵丹清尝一小口,确认无碍后,再喂入他口中。灵丹很快起到作用,卜命眉头微微一皱。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与以往不一样。他抓着沈月的手,呢喃地说了几个字。声音太小,沈月听不见只能俯下身倾听。 “逢...月...必合......我的...阿月......”卜命虚弱地吐出几个字,这次沈月扎扎实实听清了。她抱住卜命,感恩他醒来。同时记起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这便是天命所言的惊喜。 接下来的几天里,卜命变得跟以往不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沈月,他似乎很害怕再次失去。 卜命还带沈月去看电影约会了,专门挑了一出轻松搞笑的戏。他们像人间普通的小情侣一样,买了奶茶可乐爆米花进场。两人直到入座前都是一直牵着手的,原本配合着微妙的观影氛围一切恰到好处,但却被前排的一对情侣打破了,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愈发激烈。 沈月与卜命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被争吵声吸引。 “我都说过不吃那家,不吃那家...你非要等位,电影票都买好了现在都开场了!” “你怪我呢?我提前一周就跟你确认好要吃哪家,你买票的时候怎么就不买个时间松动一点的呢?还怪我!” “要不是你要化妆吃饭要等位,时间是刚刚好的。” “怪我咯?要是我跟你对调,我肯定安排得比你好!” 附近两排观影的人包括沈月卜命,都睁大眼睛吃瓜。电影的后半时间基本都是他们俩的声音,音量完全概括了片子里角色的声音。 直至影片结束,灯光打开大家才看清他们的样子。 男人看着一米八九大个,女人比较娇小大概一米六不到的样子。要是没有刚才的恶心举动,走在街上绝对是一对养眼的小年轻。 沈月用之力捏了两个小纸人,悄悄地送到他们身边。没有人留意到她的一个小举动,将改变那对小情侣三天。 第134章 灵魂对换 “阿月,你刚才笑得好坏!是不是干什么了?”卜命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月问道。 “那位小姐说想跟她男朋友互换嘛,我就如她所愿了。”沈月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 “你将他们魂魄对换了?”卜命惊愕地微微张开了嘴,活人的移魂之术确是真神才可施展,若施术者功力不够,对方身子便会日益衰弱,最终寿元耗尽。 “就三天,三天不多嘛......”沈月坏坏地朝他眨眼,她能施术,便可保对方平安。 卜命看着那对离去的身影,默默为他们祈祷...... 第二天 男人抱着女人从床上醒来,他们是一对同居已久的情侣。昨晚睡前他们还在冷战,可能睡着了无意识又抱在一起了。 男人先反应过来松开了手,冷着脸起身,眯着朦忪的睡眼,摸索着打开厕所的门。 女人则无所谓的样子,摸索着床上的手机。她眯着眼犹豫要不要起来,拿着手机的手也垂落下来。 进入厕所后的男人感觉不太舒服,上厕所的时候低头一看,是一小摊血,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兄弟消失不见了!!!难怪起床时感觉身下空空如也,整个身子轻飘飘的。 他痛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二十多年来的眼泪,此刻一涌而出。 女人听到娘娘腔的哭声,彻底被吵醒了。看到虚掩的厕所门,她毫不犹豫拉开。本想开口骂人,但看到他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后脑子发蒙。 她即刻去照镜子,整个人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这时的男人才抬起头看向女人,哭得更夸张了。 两人用了整整三小时,才能完全接受对方的样子。 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工作交代清楚给对方。虽然不知道这个性别互换的异象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但是他们不能让第三个人发现异样。 两人各自请了半天的假,务求几个小时之内尽快适应。 女人熟练地翻找了三种卫生巾,给男人演示了好几遍使用方法。还把止疼药塞男人手中让他赶紧吃掉,又将暖贴塞进男人包里提醒男人疼得受不了就要贴上。 “祝你好运,我去上班了。”女人拍拍男人的肩,不由叹了一口气。 “小事而已不用担心,上小号的流程你记熟了吗?”男人适应后也显得轻松一些了,得到女人肯定的眼神后便放心了。 隔了一会儿,男人也出门了。 原本就心事重重的男人挤上地铁,完全没有留意到悄悄靠近的猥琐大叔。 眼看下一站快停靠的时候,猥琐大叔一把捏向男人屁股。男人下意识转身就是一拳,人太多差点还蹭到旁边的人。他憋红脸大骂道“敢轻薄老子!” 猥琐大叔掩着稍稍肿起的半边脸,趁着门打开之际落荒而逃。地铁上众人纷纷为男人竖起大拇指,有的人上前安慰。 男人原本觉得没什么,还为自己英勇而骄傲,可转念一想,如果是自己女朋友的话,刚才肯定不知所措,便不由地心疼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么一吼,小腹传来剧烈胀痛。那撕拉感就像要他命一般,可人还没出地铁,周遭人还那么多,他只能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 那感觉是他从未有过,像有人绑了一块大石在腰间。每走一步路都异常沉重,还伴随着汹涌如潮的‘洪水’。 回到女人公司的男人面色铁青,眼尖的女同事都表示理解并主动分担工作。这让男人还挺安慰的,也借故光明正大地看美女。 但不过三秒,那痛感再次袭来,他便记起女朋友塞给自己的止疼药还有,又吃了一粒。 可没过十分钟,还是疼,也不知是药效还未起效还是太疼了,他便翻出包里的暖贴,拿起就往女厕所走去。 刚起身,路过的男同事就贱贱地嘲讽她素颜的样子憔悴。阴阳怪气的话语间,男人似乎明白了女朋友日常为什么会那么在意样子。原来化妆除了是对自己的尊重,更是对自己的另一种保护。 另一边的女人,似乎也进展得不那么愉快。本来庆幸躲过经痛的她,还没高兴够就即将迎来‘灾难’。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男朋友除了工作以外,还有这么多额外的事情要做,就是因为男人这个身份。 换水、给不相干的女同事提重物、灯坏了要去看、凡是高处的东西都有人喊自己帮忙......还有那些消耗精神的方案,就连下班想拦个计程车都要听到同事们说女士优先这四个字。 她从未如此讨厌这四个字。 回家看到同样满脸疲惫的男朋友,两人彻底瘫倒在小家。互相吐槽着各自遇到的糟心事,互相安慰并给对方耐心解释。 忽然两人都觉得,电影院的争吵似乎毫无意义了。因为有些东西变了,两人都会试着理解对方了。 第四天起床的时候,两人相拥着醒来。看到互相的样子,先是惊喜紧接着甜蜜地亲吻对方。 他们换回来了! 小纸人也悄然无声地飞回沈月身边,收回魔力后,小纸人落在窗台前随风消失了。沈月趴在窗台看着远方,欣慰地笑了。忽然感觉背后一双大手将她圈抱住,她自然地把手搭在那双手臂上。 正一起欣赏着晨辉,就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声稚嫩的喊声。伴随着急切的跑步声,喊声愈发清晰。卜命松开了手,沈月匆匆去开房门。 元粒一下跳入沈月怀里,大声喊道“姨母!!!”沈诺诺慢条斯理地紧跟其后,脸上保持着笑意。 看到沈月身后的卜命,元粒立马跳下来,收起小俏皮,跟沈诺诺恭敬地向卜命拜会。 “对了姨母,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一个小哥哥带着你的卡片,估计是找你的。”元粒忽然想起带进来的那个小帅哥。 “其他人呢?”沈月还是尤二的时候,卡片派出了不少。估计元粒口中的人,是来找自己解决疑难的。 “就坐在客厅呢~”元粒说着用胖乎乎的小手指向楼下。 “那我们下去吧!”沈月一手一个,牵上两个小可爱下楼。 那小帅哥看着不大,估计十八九岁刚成年的样子。一见沈月就起身迎去问好并介绍自己,十分有家教。 小帅哥叫袁甄元,他的姐姐叫袁伶元 。 一年前,他的姐姐突然跟家里说要闪婚。这一年间,他们家断断续续会收到袁伶元的生活照片 。 但是袁甄元察觉到异常,那些所谓的生活照没有一张是全身的 。 而且视频也没有发过一次,更别说露面带着她的丈夫一起回家了 。 袁甄元直觉自己的姐姐一定是出事了,以前他姐姐虽然不和家人住在一起,但是一周最少回家一到两次,到现在还不出现是不可能的 。 袁甄元之前有留意过杀妻骗保的新闻,担心姐姐是不是遇到不测。可是还没确定之前,不敢报警也不敢跟年迈的父母商量。 第135章 娃娃 父母属于典型的老来得子,袁甄元与袁伶元自小长得就很看。姐弟也只相差两岁,姐姐人比较单纯善良。袁甄元的怀疑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存在。 “这是我姐姐的贴身物品,还有她的头发,生辰时间,八字我就不清楚了。我想知道她是否生还?这些可以吗?”袁甄元一一放到桌上。 “懂得挺多的,可以了。”沈月拿起一条简洁的天鹅项链、一张明艳动人的照片、一缕头发和一张写着时间的纸端详。 “我是从网上那些论坛看回来的。”袁甄元青涩地挠挠头。 “我作法的时候一般不喜欢别人看着,你留下联系方式。我也先不收你钱,等结果你满意再付款也不晚。价格不会贵,你放心。”沈月说完收下东西。 “那麻烦你了尤小姐,谢谢。”袁甄元再次礼貌道谢。 “不客气。”沈月也微笑回应。 袁甄元走后,沈月看了一眼生辰时间。将头发夹在照片里,默念了一会,照片在她手中燃烧起来,很快被之火吞没了。那条天鹅项链也凌空而起,沈月闭目感知。 她看到照片中美艳的袁伶元,出现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别墅里。除了她还有一个看着成熟英俊的男人,除此之外别墅再无他人。 袁伶元此时的样子还是那么漂亮,甚至比照片上还要精致几分。但是她的四肢是没有的,那套华丽的衣裙之下是一个躯干和头颅。 男人耐心地给她喂饭,看得出食物也是精心烹制过。 袁伶元面无表情,仿佛对面前一切麻木了。跟男人一同‘坐’在那寂静奢华的长桌上,却始终没有看过男人一眼。 沈月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拨通了袁甄元的电话。接着发了袁伶元所在的位置给他,让他报警就好其它别问自己。 与此同时的袁伶元好恨自己,要不是轻易相信这个男人,自己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一年半前,她第一次独自去外地旅游。 一天晚上邂逅了江河,也就是禁锢她的男人。他们刚开始很幸福,江河满足了袁伶元对男朋友的所有幻想。 直至她答应了江河闪婚的要求,噩梦就开始了...... 婚后美满生活没有持续几天,袁伶元就在睡梦中被截去四肢。她回想起睡觉前江河给她的那杯热牛奶,懊悔不已。 江河每天都会病态地帮袁伶元精心打扮一番,就像给一个娃娃换装。 就连袁伶元吃下的食物,也是江河亲手烹煮,还有医生定期过来监测身体。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每天都会重复着。 晚上,袁伶元忽然听到外面的警笛声,紧接着看到的是自己久别的弟弟。原本面部僵硬的她,崩溃地放声大哭起来。 赶来的警察很快将江河制服,袁甄元拿了件外套心疼地盖在姐姐身上。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沈月悄悄潜入江河的别墅中。 探寻袁伶元的时候,沈月就感觉到这栋别墅的怨气很重。为了不引人注目,沈月开了灵眼能在黑暗之中夜视一切。一般的真神都能开启自身的灵眼,只是要耗费一些神力。 空荡荡的别墅显得格外寂静瘆人,沈月往那个诡异的地下室走去。 进入地下室之前,要先经过一条长廊。长廊上挂着十几幅美女的油画画像,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沈月边走还不忘观赏,走到尽头到了地下室的门口。 门是人脸识别的科技锁,厚重的感应铁门。这可难不倒沈月,她进入别墅前已经屏蔽掉全部摄像头的信号,再化身为江河的样子,果然门就识别成功了。 一下去沈月并没有闻到太强烈的异味,江河的通风做得很好。整个地下室敞亮干爽,暗绿色的灯光虽然看得很清却不刺眼。 连接的楼道是玻璃的台阶设计,弯绕着显得很有艺术气息。下到最底,终于传来一股淡淡的蜡味。 放眼看去,十几个透明箱子里都盖着半身的人体蜡像。捏造得十分仿真,沈月走近观赏,细致得连睫毛根都清晰可见,眼角还隐约看到血丝。 沈月笑了,缠绕指尖手指的力量送出。其中一个乳白的蜡像立马裂开,在透明箱子里剥落。落下的蜡块黏着淡红色像肉块一样的异物,那两颗眼球状的东西也挂在头部摇摇欲坠。 忽然间,全部蜡像升起一阵黑烟,整个地下室发出哀鸣嚎叫,沈月扬手把黑烟收入带来的小瓶之中。 顷刻之间,地下室又恢复了平静。 沈月离去时捡起掉落地上的那幅油画,又重新挂了回去,不一会油画上的美女一个个都消失在画中,长廊的十几幅人像变成了只剩风景的油画。 卜命的车已经在别墅附近停靠,等着载沈月一起回小独栋。 “怎么?打算每次我出去,你都跟着我吗?”沈月从后座抓起一包小零食就往嘴里送去,还不忘喂卜命。 后排的一大袋小零食是卜命按她的喜好准备的,为的就是沈月想吃的时候就有。 “我每次都接你走不好吗?你就带上我吧沈月大人!”卜命撒起娇来一点都不输小女孩,本来他长得就帅,这样一来让沈月毫无抵抗力。 “卜命,你好腻啊现在!先别回去,我们去吃个夜宵?”沈月打趣卜命后,关掉了袁甄元转账的页面。金额不多,刚好够吃一顿风味的街边宵夜摊。 “听阿月的!”卜命高兴地回应。 他们开入一条小道,路边就有一排小摊还冒着烟火气。 他们选了一档小炒的宵夜档坐下,四个小菜很快上齐。沈月美滋滋地吃,看到吃得那么开胃的沈月他也跟着吃起来。 桌上的榨菜肉丝蛋辣炒米粉、藕尖泡椒炒嫩牛肉、清炒油麦、椒盐濑尿虾被他们一一清盘。沈月难得一次吃得满嘴是油,卜命笑着帮她擦干净。 沈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吃饱之后有些犯困。卜命看着她满脸倦意,便加快了车速。 沈月耷拉着眼皮往窗外瞥去,离他们吃夜宵不远处的烧烤摊排了好长一条队。沈月感应到烧烤摊有些不寻常,但当时的她太困并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