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一阁》 第六章 一个人的星球 走在大街上,我总是想,我为什么不生活在一个人的星球上?在人海中行走的时候,我总是情不自禁的想离开这个世界,我存着这个念头,随着人海,行走在大街上。 我家的位置比较偏僻,穿过大街,还要在几条小巷里走上一阵子,才能见到那栋老房子,那栋墙壁斑驳的生着裂痕的老房子,在它那老旧的躯体里,一个七口之家艰难的维持着生活。 我穿过大街,走入一条一人宽的小巷,小巷的石子路上长着一片又一片的青苔。阳光照在上面,泛起一阵绿光。而在小路下陷的地方,积水映着银白色的光波。我满心欢喜的从上面走过;巷子很短,但却很静,平日里,就连野猫都都不会光顾这儿。事实上,这条小巷并不是回家最近的路途,但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我踏出巷子,万丈光芒一下子把我淹没了。等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站立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脚下,不知名的野花伴着野草疯长,一条小溪流过铺着白玉般石块的溪道,不远处,一颗大树挺拔高大,树冠茂密。我有点不知所措,便向着太阳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太阳慢慢西斜,然后被我甩到背后,紧接着慢慢西沉,面前,玉盘似的明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我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也没有深思,只是按着选定的方向继续前进。大概走了六分钟。一抹金光跃入我的眼睛。却是太阳在升起。这个星球的自转这么快吗?我有点惊讶。不过还是没有多想。又是几分钟过去,突然,一颗熟悉的大树映入眼帘;难道这里的树都一样吗?我有点好奇。看了看方向,我决定去大树那里看看,毕竟走了这么久,像大树这样显眼的标记物还是很少见的。 不过我走的越近,一股不安的情绪越严重。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对自己说,但大树下的那顶帽子却是毫不留情的打破了我的幻想--这是我的帽子,是我留在这里的。我抬头看了看太阳,与离开时相比,太阳微微倾斜了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我怀着恐惧放声大喊。我明明按着一个方向走的啊!怎么会走到原来的地方。但回应我的只有同样恐惧的回声。我无力的瘫倒在地上,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里是只有一个人的星球!我突发奇想,因为这里太小了,要是有人,早就被我发现了。但我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以往的幻想被我扔进了幽深的角落;我流着泪,不断回想着曾经令我痛苦的生活。汹涌的人潮,繁杂的噪音...我在一个人的星球上思念着它们。我回不去了,这个念头牵动着我的心脏,让我感到如此的痛苦与绝望。 一阵白光将我笼罩;下一刻,我又看到了那绿油油的沾着泥土的石子路。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围:紧闭的破旧的房子,斑驳的脏乱的墙壁...我回来了!我告诉自己,同时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我迈开步子,想赶快回家,但颤抖的双腿只能在地上慢慢移动。回家,回家,我从未如此期待家的温暖。 但当我走到房子前,看到那栋疲惫不堪的老房子和母亲麻木的眼神。我又想,又想去一个人的星球。这个感觉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完全盖过了之前的痛苦与绝望。我收起笑脸,冷漠的走进门去。 卉说:人的需求总是反复的,就像成长一样,总是以螺旋的形式上升。所以我们要抓住我们的本性,让浮华褪去,让每一步,都不再后悔。不过卉很好奇他去了哪里啊!是万界之一,还是万界之外,难道这无边虚无里,除了阁楼,还有其他东西? 第九章 打工 “你为啥来打工啊?”工头吸完最后一口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一下,然后张嘴吐出一个大烟圈。 “我想活着,没有钱我会饿死。”小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脊梁挺直,建筑工地里的刺耳噪音完美的掩盖了他声音里的怯懦。 工头颇为诧异地看了小孙一眼,嘴里嘀咕:“又是一个读书读傻的。” 小孙的嘴张了一下,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说吧!你想干什么?”工头也没有在意太多,现在的年轻人,能吃苦的太少了,书呆子虽然倔,但每一个能吃苦的书呆子都是一等一卖苦力的好苗子--因为他们什么苦都能吃的下。 “我之前了解过了,你手下的工人都是本地人,他们晚上都是要回家住的,我可以给你当小工外加帮你看夜。”小孙明显是早有准备。 “看夜。”工头有些意动,正如小孙所说,他手下的工人都是本地人,想找个人看夜的确不容易,不过... “你行吗?”工头看着小孙那略显单薄的身体。 “打架我肯定是打不了,”小孙倒是有自知之明,“但敢明目张胆过来抢东西的人也没有几个。” “呃呃呃。”工头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会儿,而后点头表示同意,“我可以收下你;你以后的工钱就按一般的小工来算,然后看夜我每个月给你五百块,一日三餐算我头上;不过我丑话说在前,要是工地里有东西被偷了,我马上就把你赶走。” “好,可以。”小孙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好好干,小伙子,人生的路还长着呢!”工头起身拍了拍小孙的肩膀,道:“别看咱脏,咱累,但咱是踏踏实实挣钱的,日后发财出人头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人生这个东西啊!你一定得相信它。” “嗯嗯。”小孙低着头,一只手偷偷的抹了一把眼睛。 “我先去工地看看,你待会过来一起吃饭。”工头又拍了拍小孙的肩膀,然后拉开门出去了。 小孙只是点头;等工头出去之后,他一下子瘫在椅子上,脸上泪水痛快的流着。 他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 卉说:人生最痛苦的不是难以抉择,而是没有抉择的权力;很多人为现实所迫,其实是因为他不够自主,不够独立。如果你有梦想,却即将在现实的压迫下破碎,请不要沮丧,不要放弃;有时候,你只是缺了一点力量。卉以前总是犹豫不决,就是因为没有支撑自己的力量,希望阁楼能够给予我力量。 第十一章 独泣 喝着茶,却也平复不了动荡的心绪。 咸涩的泪水滴进茶杯,也化不开凝固的悲哀。 他对着墙壁; 一人独饮,一人独泣。 茶壶的热量在快速流逝,他脸上的泪痕却是越积越多。 决堤,是被误解的怨恨,是无法解释的郁闷,是无从诉说的苦涩。 房外是风和日丽,人影幢幢;是欢声笑语,是嬉戏玩闹。 他坐在房里,对着墙壁; 一人独饮,一人独泣。 卉说:很多时候,我们都想一个人静静,但有一些人,他们渴望别人的关怀,安慰;哪怕只是一个问候。绝望的深渊是逃不掉的诅咒,但一个拥抱或许就能打开一条光明大道。卉在阁楼里,这里有点冷。 第十二章 一块田 靠一块田富不起来,不过活下去还是可以的。 我就是被一块田养活的,不用劳心去管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守着田,就这样活下去。 邻里亲戚都是社会,当离了社会,也就失去了这些。 我拿着肥美的鱼从两个妇人中间走过却如同空气一般丝毫不影响她们的交谈。 人落水会淹死,鱼出了空气也会慢慢窒息。我呼吸着孤独与寂寞,却也是活了下来。 跋涉的越久,前路就越发的模糊,反倒是过往的时光在散发着光芒,如此的可爱。 我喜欢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照片,她是我唯一的寄托,是希望,是快乐... 但也是痛苦的源泉。 与人交往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若是站在外面去看,却觉得煞是有趣。 我常常坐在桥头看水,那水从我看不到的地方流过来,又流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来看水了,大家从桥上走过,总是一脸匆忙,恨不得在后面装个火箭,飞到远处去。 偶尔来钓鱼的人,也不去欣赏什么景色,抛下鱼饵,便死死的盯着看。最后浮漂没什么动静,自己脸上却是急出了一脸汗。 回来的时候我总在写,我只能写,因为我只会写。 卉说:逐梦总让人沸腾且向往,但不被认可的坚持却总是伴随着孤独与寂寞。社会固然严谨,但对行走在外的人,多少也要给点温暖吧!卉在阁楼里,也是常常盼着能有暖风吹进来。 第十四章 叛逆的英雄 锤子击打铁片发出的叮当声是如此悦耳,小原坐在外面,一边聆听,一边舒舒服服的灌了一大口水;他眼睛微眯,整个人无比惬意。 打铁是他们家祖传的手艺,他们家族世代打铁,靠着那把锤子,他们过的还算不错,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受人尊敬,有着铁饭碗的。 小原从小就喜欢打铁,几岁大的时候,家人不让他进锻造室,他就趴在门上,看爷爷和父亲打铁;再大些,他又跑去帮人家拉风箱,一天下来累的够呛,他却是乐在其中;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日礼物--一把铸铁锤! 他终于可以像爷爷和父亲一样打铁了!很快,小原展现出远超常人的天赋,他的所有亲人都认为这是上天的恩赐。 可惜好景不长,小景很快就暴露出他不讨人喜欢的一面。 叛变与倔强!当这个天才少年第一次顶撞他的父亲之后,那个身强体壮的大汉就常常用巴掌和拳头教育他。 但他毫不在乎,被打了,第二天拿起锤子继续搞他的东西,被骂了,擦掉脸上的唾沫继续干... “哦对了!今天该去卖东西了!”小原一拍掌,突然记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今天下午有晚市!那可是他出售作品的好时候! “爸!我出门了!”小原朝锻造室喊了一声,而后拎着自己的宝贝就走了。晚市的人很多,去晚了,可能连摆摊的地方都找不到。 锻造室的击打声顿了一顿,然后又恢复了原来的节奏。 一晃,晚上到了,小原的东西也卖的差不多了。 “小原哥!”一个小屁孩跑了过来。 “小橙子?”小原摸了摸小屁孩的脑袋,然后给了他一块糖。 “哇!好漂亮的狼!”小屁孩抓起了一个铁做的狼型镇纸,这块镇纸很小,不过却是惟妙惟肖,只可惜这不是一只高大威猛的巨狼,而是一只趴在地上,瘦弱无比,行将就木的老狼。所以放了一个晚上,也没有人买。 “喜欢就送你咯!”小原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夜市已经过去一大半了,他想四处逛逛,夜市有很多平时难见的好吃的和好玩的,对他极有吸引力。 “小原哥,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叔叔还经常打你啊?”小屁孩突然问了一嘴。 “呃...”小原愣了一愣,而后笑道:“因为我不听话。” 卉说:叛逆常常遭人嘲笑,但可笑的,不应该是嘲笑本身吗?卉在阁楼里,没了那些睿智人的嘲笑,倒也是幸运。 第十五章 夜樱 “该走了。”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下,一个少年拉着一个女孩的小手。 “不要。”女孩看着少年,一脸倔强。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少年的语气里透着焦急。 “不...要!”女孩抽回手,大眼睛狠狠地瞪着少年。 “你到底要干嘛!”少年压制不住的心里的怒气,右脚暴躁的在地上蹭了几下。 “听说夜幕降临的时候,夜樱会绽放,死去的亡魂会被牵引过来。”女孩被吓到了,眼眶泛红,但语气却是没有一丝退让。 少年张了张嘴,最后突然泄了气,闷声道:“算了,等你吧!” “嗳,哥哥,唱歌吧!我想跳舞。”一直坐在树下的女孩突然起身,对坐在身边的少年喊道。 少年在夕阳里清唱,女孩提着裙子跳起美丽的舞蹈。 时间滴答走个不停,樱树吸纳着落日的余晖长出微小的花骨朵。 太阳沉没的一刹那,舞台化为黑暗,一点点晶莹亮光四散,描画出女孩的身影。 黑暗转瞬即逝,粉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下落;女孩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月儿想你们了!” 卉说:生命易逝,更要珍惜生活的美好;那跳动的少女,不正是生命的美丽?卉在阁楼里,只有书在动,风在动,却也感受到了生机勃勃。 第十六章 邂逅 不大的木屋里横着破旧的木桌,铺着兽皮的小床静静地躺在窗边。主人已经出去,小门紧紧合着,但微风却轻易的溜了进来。 “哎,你是谁?”男孩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他在这片森林里住了十几年,却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 “你...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女孩一脸惊恐的看着男孩,她后退了几步,但却被树根绊倒了。 “原来是误入的人啊!我说呢!”男孩嘟囔了一句,而后对女孩道:“你跟我来吧!待会我送你回去。” 女孩没有动弹,一双大眼睛里混杂着警惕与恐惧。 男孩看到她的眼眶慢慢变红,不由得啧了一声。 “哎,我说,你胆子怎么小的吗?这样就被吓到了。” “你...你胆子才小!”女孩鼓着嘴巴,显然被气到了。 男孩见状一笑,道:“先跟我来吧!路还没开,你现在也走不了。” 女孩犹豫了一下,最后起身跟在男孩后面。 “嗳,这里是哪里啊?” “嗳,你叫什么名字啊?” “嗳,你多大了啊?” ......... “这是...你家?”女孩眼里露出震惊。 “是啊!超漂亮是不是?”男孩一脸自豪的看着眼前的小木屋。 “来来来,你快进来坐着,我给你做一顿香菇汤,我跟你说,我做的香菇汤贼好吃了!”男孩絮絮叨叨的把女孩拉进屋子里,然后给她一把椅子坐着,自己却出去忙活。 “啧,只剩这一点了,看来接下来几天要挨饿了。”男孩嘴里嘀咕着,手却是没停下。 点火,撒料,放香菇...男孩做的非常娴熟。 “哇!吃饭啦!”男孩把香菇汤端进屋子里,正在左看右看的女孩一闻到那股香味,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饿了吧!快趁热吃。”男孩把香菇汤放在桌子上,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女孩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唾沫,然后毫不矜持的坐到桌子旁,拿起汤勺筷子就是一顿吃。 “哎!你不吃?”女孩喝下一大口汤,侧头看着男孩。 “不,不用,我今天早上吃东西了。”男孩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后退了一步,藏在身后的右手握紧了拳头。 “啊!吃完了!好好吃!”女孩抱起瓦锅,毫无形象的舔了几下,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香菇汤,只是分量实在太少了。 “唔,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小屋外一片橙黄,不知不觉间,黄昏已经到来了。 “哦!”女孩乖巧的起身,跟在男孩后面,她的心情很不错,以至于没有发现男孩的变化。 “对了,我今天生日哦!”女孩突然说。 “啊!生日快乐!”男孩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回到。 “谢谢!”女孩笑着转过身,大踏步往前走。 “谢谢?”男孩看着眼前的身影,眼神有些恍惚,“多么久违的称呼啊!” “到了,沿着这条路走,你就可以回家了。”男孩指着一条藏在草丛里的小路道。 “哦哦哦,谢谢!”女孩迫不及待的沿着小路先前跑;看来她有什么急事,不过看起来是件好事。 “我叫吴...,你可以叫我兔子!后会有期哦!”女孩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 “后会有期,傻逼老大。”男孩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卉说:哪怕是在最孤独的地方,同样也生活着最可爱的人哪!今天是个好日子,祝兔子老大生日快乐哦! 第二十章 孤儿 草草的结了账,吴天志长呼了一口气,而后拿过来充着电的手机,点开qq。现在是深夜两点,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了。外面一扇扇窗户里的人也大都入睡了。 夜班挺无聊,不过好在还有修仙的网友。 吴天志是一个孤儿,小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这家小超市的老板,长大后他离开孤儿院,就直接跑到这里上班了。 小超市赚不了几个钱,不过吴天志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超市后面有个小房间,收拾收拾就成了他落脚的地方,因为他晚上也待在这里,老板索性就把晚班交给了他,两个人一个白天一个晚上,偶尔老板娘也会过来帮忙,超市不忙,这样的生活倒是舒服的很。 泡了一杯咖啡,吴天志开始舒舒服服的水群。 武神喜欢码字,但玩游戏贼菜,不过这家伙经常玩游戏,要是实在无聊倒是可以找他。 兔砸在澳大利亚上学,明明有两个小时时差却天天睡得比谁都晚。 三兔子会伪声,夜是女装大佬,玩具箱有一个正太弟弟... 目光划过,吴天志忍不住感慨了一声--群里都是人才啊! 夜幕变深又变浅,启明星闪耀着挂在天上。 吴天志看着屏幕,却是皱起了眉头。 武神是大学生,但他对学习却没有任何兴趣。现在期末将至,这货恐怕得挂科了。不过他倒不慌张,反而天天打探零工,看他那样子,像是想辍学了。 “天志,你那家小超市还招人吗?”武神发过来一条消息。他很喜欢吴天志的工作,对他来说,饿不死,不废脑子,又有时间码字的工作是最棒的。 吴天志犹豫了一下,回了一句:“不招人了。”这个小超市不大,要那么多人没用,吴天志也是因为交情才能呆在这里的。 “好吧。”武神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武神,你怎么不回你家啊?”吴天志问了一句。他记得武神家是做小生意的,和他现在的处境差不多啊。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离家出走吗?”武神幽幽的回了一句。 “为啥?”吴天志不明白,他是孤儿,连家都没有。 “因为意见不合...我要是回家会被我爸妈打死的。”武神发了个安详去世的表情,而后道:“行了行了,你去玩吧!我去睡了。” “晚安。” “安。” 安静的小超市里,吴天志挠了挠脑袋。他想起武神之前在一篇小说里写过一句话:束缚你的不是世界,而是你的亲人。 他环顾四周,想到:自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能就是因为自己不是孤儿吧!所以就算他除了上班睡觉玩手机也不会有人管他。 虽然没人管有点孤独,但还有游戏啊!他所想要的一切,都在游戏里。武神也是一样,他在现实里得不到想要的一切,所以他对学习没有任何兴趣,名和利是非常棒的东西,可惜武神不需要。 他也不需要,他只要有游戏和小说就好。 卉说:道德经里说,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但有多少父母能做到呢?卉也曾被家庭压破世界。 第二十一章 离家出走 把书包的拉链拉上,小男孩累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笑了起来。 书包里有他最喜欢的书,还有衣服,以及一点点零食;这是他为了离家出走准备的。 小男孩休息了一会儿,起身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又一圈,好似在告别这曾经的牢笼,又好像是在挣扎。他的眼睛迷离,好像看到了过去,看到了那个懦弱又不甘的自己。 他要离家出走,不是追梦,也不是特立独行。他只是想逃离这里,逃脱束缚。 据说外面是洪水猛兽,社会里到处是吃人的黑暗;据说没有成就的人会被淘汰,连活着都做不到。 据说,每一个想要离家出走的小孩都是天真而愚蠢的笨蛋! 小男孩抱着沉重的书包,在角落里无声哭泣,泪水沾满脸庞,力气也全都流了出去。 他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窗外的太阳。 冷,是由内而外的冷,是来自骨骼的冷,他打了个冷颤,全身蜷缩成一团。 据说外面犹如机械一般冰冷,人们燃烧名利来暖和自己。小男孩没有名利,所以他蜷缩起来,感受着这份寒冷。 阳光无法驱散这份寒冷,小男孩呆呆的看着外面,眼睛里流露着惊恐。 一张纸突然进入小男孩的视野,纸上写着一堆乱糟糟的文字。 小男孩突然一颤,好似被蛇咬了一口。 他连忙把那张纸抓了过来,揉成一团,塞到了口袋里。 他的脸变得通红,好像做了什么羞耻的事;他浑身颤抖着,恐惧就像一块巨石碾压着他;他下意识张开嘴巴,好像要把这份压力吐出来。 “阿鸿,下来做饭!”一个妇女的声音传了上来。 “哎。”他下意识应了一句,身体却没有动弹。 “人呢?快下来!”妇女的声音更大了。 小男孩如梦初醒,赶紧放下背包跑了下去,跑到一半,他又想起了什么,连忙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痕。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奴隶,卑微与畏惧深深的铭刻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夕阳下的风有点冰凉,吹干了书包上的泪痕。这是家里,小男孩却感到一阵阵凉意。 卉说:每个人都想过离家出走,想摆脱这让人不舒服一切,但谁能离开?卉侥幸能找到阁楼,但其他在黑暗里游走的人?黑暗,冰冷而让人绝望。 第二十四章 土狗 土狗趴在地上,拢拉着耳朵,一双眼睛时而清晰,时而迷糊。 旁边是一条公路,路上有时有车开过,那些车有的快,有的慢,有的大,有的小,他们急匆匆的开过,不知道要去哪。 土狗总是拿前掌捂住眼睛和鼻子,不去理会。 比车更多的是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倒没有车走得快,但眼里却没有旁边的土狗,他们总是盯着远方,就像他们已经抵达远方。 有一个小女孩,不大,眼睛星星一样闪着无人理解的光芒。她盯着土狗,像是畏惧,又像是好奇。 土狗也注意到了那个女孩,它掀了掀耳朵,算是打招呼。 女孩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母亲身后,只留下一只机灵的眼睛。 天快黑了,路上已经没了什么人,土狗晃晃悠悠的,艰难的爬了起来。 它的鼻子动了动,而后垂着脑袋,沿着路不知道去了哪里。 卉说:漠视是比仇视更有杀伤力的力量,没有了认可的基础,一切的亲情爱情友情都将崩毁。 第二十六章 乞丐 他总是带着笑容,那是心底的笑,很少浮现在他僵直的脸上。 作为一个乞丐,他是那么的不称职,因为那些无理的嘲笑和鄙视,总是深深的扎根在他的心里,不断的摧残,折磨着他。 他的心伤痕累累,但现实只有冰冷和残酷。 他穿着破旧的衣服,行走在大街上,却和四周的空气没有任何不同。母亲在他的旁边训斥儿子,情侣在他的旁边拥吻,人们抬着头走在大街上,完全没注意到旁边那个又瘦又矮的“人”。 今年的冬天分外的冷,最后给予他温暖的大叔饿死在了不远的河里。 他蜷缩着身子,紧紧的拉住不合身的衣服。 四周变得模糊,像是做梦了。 从他流浪到现在,就再也没有过梦,曾经习以为常的感觉,就像清澈的水一样珍贵。 可能,这真的是梦吧。 他满怀欣喜的看着周围,据说梦里是最美好的,他睁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周围。 爸爸,妈妈,大叔... 那些记忆里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 但什么都没有出现,只有一些步履匆忙的人,和他们的眼神。 --茫然扫过的,完全没有聚焦的眼神。 他死了,在那个最冰冷的夜里,他嘴角有一丝笑容,好像有什么开心的事,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他青黑的眼角,洁白无暇。 卉说:幸福而美好的生活总是难得,但有趣的是,它们往往在梦境里出现。 第二十七章 黑水 黑色的水拍打着沙滩,仅仅隔着一条长蛇般的沙滩,那边,是一副春天般的景色。 黑色的水里行走着一个小男孩,那水没过他的小腿,在他卷起的裤腿上舔舐。 “喂!你是谁啊?”一个铃铛般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小姑娘站在草地,两只手做成喇叭状。 听到声音,小男孩一下子转过头来,那双麻木的眼睛就像春天的花朵,绽放出缤纷的色彩。 “那里很脏,快上来!”小姑娘朝小男孩招手。 小男孩欣喜的转过身,一直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抬起,就像在寻求拥抱。 “那么脏的地方你也去。”小姑娘皱起小秀眉。 “哼,很多人就是想这样吸引你的注意。”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出现在小姑娘旁边,那个少女厌恶的看了一眼小男孩,而后拉起小姑娘的手,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小男孩僵了一下,灿烂的目光就像凋零的花朵一般重归灰暗。 他的身体颤抖着,好似无处可躲,最终,他朝着空无一人的草地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他的手又垂了下去。 他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黑水将他淹没。 卉说:世人好像总喜欢用两种态度来对待别人,一种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另一种,叫你不过无病呻吟。卉一个人待在阁楼里,倒不用面对那些冷屁股和嘲讽,这真的太幸运了。 第三十二章 弃梦 “听说你最近在写小说?”老头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目光深邃。 “是,是的。”大壮拘束的站在旁边。 “本来嘛,这做什么,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好管;”老头又吸了一口烟。 大壮附和着点了点头。 “但是呢,”老头话音一转,“这做为长辈,我也不能干看着。” “是是是。”大壮连连点头。 “这写小说这个东西呢,我也不太了解;”老头皱了皱眉头,“不过这虚的东西啊,总是让人不踏实。” 大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小说也不好写,它不像咱庄稼,卖不出去还能自己吃,你这小说写不好,可是要饿肚子的。”老头一边说一边点头。 大壮也只能点头。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有那个什么,那个...梦想,但这梦想啊!它要脚踏实地是吧!这写小说是啥?它是虚的啊!它能拿来当梦想吗?”老头转头盯着大壮。 大壮连忙摇头。 老头满意的把头转了回去。 “所以这东西不能当梦想,不过你要是真的喜欢,平时写写也没关系,你就当成兴趣就好。” 大壮默然不语。 “行了,你回去吧!你也大了,有些东西你要懂。” 大壮只是点了点头。 卉说:梦想被接受的人是幸运的,但那些不幸的人哪,也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啊。 第三十五章 异乡游者 清晨的阳光是如此明亮而刺眼,它刺穿夜幕,唤醒沉睡的大地。 不大的街道上,学生们三五成群,他们背着书包,嘴里叼着早餐,他们在街道上嬉笑,玩闹,发自内心的笑声驱散掉最后的阴霾。 他们给刚刚苏醒的街道注入第一丝活力。 正苦着脸思量着今天的菜单的妇人们也都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要去干活的男人们也起床了;他们声音洪亮,一举一动都充斥着力量。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就如同心跳,街道发出了生命的声音。 这声音是宏大的乐曲,整齐划一。 唯一打破这协调的,是一个微弱的脚步声。 它从远处而来,进入这条街道。 那个风尘仆仆的游者裹紧了大衣,就算是灿烂的烈阳都无法卸下他的防备。 他穿过街道,对着每一个人微笑示意。 有人看到了微笑,愣愣的还了一个微笑。 有人没有看到。 还有人,对这微笑避如蛇蝎。 游者只是笑着,穿过这街道,走向不知名的地方。 街道的瑕疵已然消失不见。 太阳升到最高点,节奏进入最高潮。 卉说:不融入世界的人是没有归属感的,哪怕他去过再多的地方也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第三十六章 夜间 “小志,你说这天,什么时候会亮啊?”阳台上,一个小男孩抱着一只玩具狗,小声说道。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是怕吵醒了黑暗里的什么东西。 “小帅你在这里看着,我进去看看他们。”小男孩扭头看了一眼阳台上玩具鸡,而后抱着玩具狗进了房间里。 “小月,小星,你们在聊什么啊?”男孩把玩具狗放在床头上,对着两个并排在一起的玩具鸟道,“这么晚了,该睡觉了知道吗?”说着,他放倒了两个玩具,然后爬到床上。 “小青,别以为你躲在这里我就看不见你了。”小男孩从被子里拉出一条玩具蛇,抱着它在床上滚来滚去。 “好了,你该睡觉了。”小男孩把玩具蛇塞回了被子里,但很快他又把它抽了出来。 “你说你不想睡?”小男孩歪着头想了想,勉强的道:“好吧,那你去陪陪小志吧,它也不想睡。” 小男孩把玩具蛇放到玩具狗旁边,满意的拍了拍手掌,然后一下子翻下床。 “你们两个说话不要太大声哦!”小男孩转头警告了一句,然后心满意足的走向巨大的书柜。 一只玩具鳄鱼趴在空荡荡的书柜上,两明亮的眼睛里只有沉重的黑暗。 小男孩摸了摸大鳄鱼,对它说:“大羽,你都唱了这么久的歌,累不累啊?要不要休息一下?” 说完,他又探头对书柜下面几排道:“好啦好啦!你们不要起哄了,大羽也很累的知道吗?”书桌下,一个个小玩具相对无言。 小男孩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鳄鱼道:“大羽,你先休息着,我去那边一趟哦!” “嘿,老板,感觉怎么样啊?”小男孩拍了一下站着床头柜上的玩具鹦鹉,“是不是觉得他们很吵?” “不觉得吗?” “我也是。”小男孩舒服的长呼了一口气。 布满黑暗的房间外面,一个人头大的铁锁穿过缠绕在门上的粗大铁链,将这里牢牢锁死。 卉说:是有多孤独,多害怕外面才把自己牢牢的锁死在房间里。这个锁是从外面加的,每断掉一次联系,就又将多一道锁。 第三十八章 敲门 门响了。 那是肉指敲击在铝合金门板上发出的清脆又低沉的声音。 “谁啊?”小叶子擦了擦嘴角的辣油,起身问道。 小叶子的声音有些小沙哑,这是每一个变声期少女都苦恼的问题,而且她还喜欢吃辣的,所以喉咙就沙的更厉害了。 “我啊!开门!”门外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声音穿过铝合金大门,不可避免的有些失真。 “你谁啊?”小叶子想都不想就回了一句,这个声音有些陌生,她还真不知道那是谁? “我,我啊!”门外的人被噎了一下。 “你直接说你是谁啊!我我我,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啊?”小叶子也不管门外的人看不看得到,直接就翻了个白眼。 “我是你爸啊!” “我还是你娘咧!” “我我我...”门外人简直要气炸了。 “我我我个头啊!还想装我爸占我便宜。”小叶子哼了一声。 “我怎么占你便宜了?”门外人苦笑不得。 “怎么就不占我便宜了?”小叶子理直气壮的看着大门。 “乖女儿,你就给爸开门吧!”门外的声音弱了几分。 小叶子一听,好像有点,一点点,一丢丢的...熟悉。 不会真是老爸吧?小叶子有些狐疑。 还没等小叶子去猫眼那里鉴定,门外人突然说道:“哎!你声音怎么又有点沙了?是不是又吃辣的东西了?” “没有!”小叶子沙着嗓子回了一句,但是她马上又觉得不妥,于是连忙喝了一大口水,清了清嗓子。 “我才没有吃辣的!” “好好好,”门外人安抚了一句,突然在外面咳了起来,“小叶子你快开门啊!我喉咙都快干死了,咳咳,好久没喝水了。” 小叶子眯着眼睛往猫眼凑过去... 卉说:或许,这就是小孩吧。 第四十一章 晚霞 日暮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坐在楼顶上,看那天边的彩霞。 海南的天很漂亮,每天的彩霞都有不同的光景,不过只有他心里清楚,什么晚霞都是假的,他只是想站的高点,远眺那隔着一条河的二层小楼。 就像他总是打着读英语的旗号来看物理,如果对面那个小阳台上偶尔露出半个脑袋,那就算这漫天晚霞如同电影一般变化无穷,他也决计不会去多看一眼。 有人想着钱,有人守着权,少年只期待着对岸的少女。 天上有大雁飞过,像“一”字又像“人”字,但如果不是那课本上说了那么多次,他绝对不会把这天上的大雁与汉字连起来。 天地造物的精美玄妙,又怎么是人折腾出来的东西能比的? 这人世间虽说是庇护了无尽的人类,但也隔绝了那自然大道。 他捡起老爹来楼顶折腾时落在上面的米长细水管,杂乱无章的挥舞了几下。 武力,权力,钱力,归根结底不都是力量。 大自然有天雷替天行道,这社会的人就都眼巴巴的想要当那雷部真仙。 不过少年挥舞了几下,却是嫌管子太短;如果再长一点,那岂不是可以跨过下面的公路,探到那河里钓鱼? 这么一想也是有些好玩,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对面的楼里的那个人会出来看他钓鱼。 如果那样的话,她看钓鱼,那他就看她。 少年握着手里的水管,呆呆的笑了。 太阳快沉下去了,也该收拾收拾去学校了。 第四十四章 凌晨五点的小县城还在沉睡里,还好现在不冷,也不至于受冻。 十二岁的小少年站在教室门前,尴尬的摸着脑袋。 该怪自己没去拿那开门钥匙,还是怪自己不小心把闹钟调前了一个小时呢? 还好少年也不是那种喜欢纠结了人。 他踮起脚,远眺着不远处的宿舍楼。 以前总是听说那些学到癫狂的人不但睡得晚,起的还早,吓得少年每天睡觉的时候心里都不踏实,生怕比别人落后了。 不过现在往那边看去,却真没有看到哪间宿舍亮着灯,偶尔阳台上绽放出光芒,那也是转瞬即逝。 一直住着家里的少年怎么知道学校熬夜的人只用小台灯不开白炽灯的道理呢? 他看着那一片黑暗,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少年也不敢到处走,就在教室外面转来转去。 转着转着,黑暗好像稀薄了些。 说来奇怪,明明都是黑,但少年就是觉得现在没有刚才那么黑了。 难道这黑暗和亮光一样,也是有强有弱的? 少年想着黑暗和光芒搅在一起,就像拿勺子搅米粥,搅着搅着,天就亮了。 终于有人起来读书了,走读生也零零散散的进来了。 学校热腾起来,少年眨了眨眼睛,慢慢退了一步,装作刚刚来到这里的样子。 带钥匙的那个走读生今天来的晚,站在少年旁边的是一个咬着棒棒糖的小姑娘。 少年落后小姑娘一步,一双贼眼往那边瞟啊瞟的,也不知道是看中了那根棒棒糖还是看中那个小姑娘。 可能女生都有神仙般的直觉,少年被突然转过头的姑娘抓了个现行。 “想吃吗?”少女拿着棒棒糖在少年的嘴边晃荡。 也不是一贯胆小的少年哪来的勇气,一舌头舔了上去。 这一舔,轻风飘过,落叶归根,天边亮起了朝日的光芒。 第四十六章 理想的代价 大院里,住这一位传奇人物--马二少,他老爹,那是没有争议的响当当的人物,他哥哥,那也是出过国,留过学的大企业家。但他马二少,却整天窝在家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马二少是个败家子。”大院里都是这么传的;因为他不去赚钱,要靠自己哥哥养活。 这个时代,不努力工作就已经是要遭人白眼的了。 所以马二少虽然有钱,但很多人都看不起他。 第一次见到马二少是因为我的小弓箭掉到了他家阳台上。面对未知的恐惧和玩具的诱惑,我怯生生的敲开了马二少家的门。 马二少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庞,因为少见阳光的缘故,所以他的脸有些苍白,但这不是病人般死气沉沉的苍白,而是带着出尘之气的仙人般的苍白。 仙人,就是我对他的第一个印象。 他举止轻柔,说话也是轻轻的,动起来,好似仙人漫步云间。 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倦意,好像没有睡醒。他很随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不但把小弓箭还给我,还带我进他家转了一圈,最后还请我吃了一个果子。 那个果子很好吃,我一直记着。 我很喜欢去他家,因为那里有三样东西吸引着我:马二少,水果,书。 我读书的爱好就是在他家养成的,他有很多书--一排排书架,一个个书箱。我每天都会去他家,先给他沏上一壶茶,再从书架上取来一本书,最后从篮子里挑一个水果,便坐在椅子上,一边看一边吃。 我经常问他一个问题:大家都说你不中用,你不生气吗?而他总是捏着我的鼻子,笑道:“瞎说什么,我中用不中用,难道还用的着他们来评论不成?” 而后他又总是摸着一幅画,说:“我做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会懂呢?”那副画,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名叫《理想的代价》。 后来,马二少的一个朋友偷偷的把他的一幅画拿出去参赛,得了一个大奖,消息还没传开,就有一堆人来找马二少了。 这些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接一个,把马二少搅得不得安宁,再后来,马二少失踪了。 失踪前,他给了我一副画和一张纸,纸上写着:理想的代价,就是舍弃自己。 我打开那张图,正是《理想的代价》,画上,一个小男孩为了捡一根弓箭,推开了地狱的大门,而小男孩身后,是暴怒的天神。 这副画,至今还挂在我的床头,而为了理想,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第四十九章 他坐在草地上,拔起一株青草。 “怎么了?不开心了?”一个穿着蓝色上衣的男孩坐在他旁边。 “没事,只是想到过几天就要死了,有点...”他嘟囔了一句,但没有说完。 而且说起死亡,他是那样的平静。 “舍不得?”蓝衣男孩挑起眉头,“这可不像你。” “怎么可能?”他自嘲的笑了笑,“我可是早就期待这一天了。” 蓝衣男孩吐了吐舌头,说道:“临场退缩的人又不是没有。” 他笑了笑,没有回话,只是把那株草轻轻放到地上。 “你说人这一生,究竟要怎么度过呢?” “你这是要准备后事了?” “别打岔。” “啧,”蓝衣男孩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讨论过很多次吗?” “重点不是做了什么,而是想做什么啊?” “世间万物变化,本就是天然大道,但是我就是过不了我自己这关啊!”他一下子把脸埋到怀里。 “唉。”蓝衣男孩转过身,直接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过我?”他嚎啕大哭。 两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医护人员跑了过来,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带回去。”其中一个医护人员冷冰冰的道。 “啧,要死就死,搞这么多幺蛾子干嘛?”另一个医护人员小声抱怨道。 他趴在那个医护人员的背上,双眼失神。 第五十章 逐出家门 “收拾好你的东西,然后走。”那个男人把一个编织袋放在他的面前。 他接过编织袋,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净。 那个男人走了,但他一动不动。 “快去啊!还趴在地上干嘛?”那个男人又折了回来,给了他一脚。 “他妈的,事真多...”那个男人骂骂咧咧的离开。 他犹豫了一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 编织袋拖在地板上,发出哗哗的声音。 他站在宿舍里,有些茫然。 纷杂的情绪就像流水一样迅速消逝,他打开编织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收拾东西。 大脑开始自动运转,他环顾了一周,开始挑选“自己的东西”。 床和上面的东西自然是不用去想的,那是那个女人买的,他只是借用。 书桌放着课本,笔记本,试卷和笔。 他挠了挠头,这些东西,倒不是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亲自买的,但却是他们遥控买的。 钱是他们出,东西是他们想买。 这些,都是他们的吧。 对了,还要拿衣服! 他的手放在衣柜的握把上,然后停住不动。 衣服是谁的?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衣服,犹豫要不要脱下来。 书桌上还堆着许多杂书。 他张开编织袋,拿起最喜欢的一本。 一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嘲讽跳进他的脑海。 “你不吃饭省下来的伙食费就不是你爸妈的了?” 他看着手里用省下的伙食费买来的杂书,又默默的放了回去。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拿着空荡荡的编织袋。 他又哭了。 第五十四章 发烧 清晨,泥泞小路崎岖。 清澈的河水显得是那样的骇人。 “妈,我会死吗?”一个半睁着眼睛的五岁小孩低声问道。 他坐在自行车后面的小竹笼里,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 高烧让他的脸色惨白,冷意渗进他的身体里让他瑟瑟发抖。 “会死吗?”小男孩念叨着这句话,双手紧紧的抓着前面妇女的衣服。 “会死吗?” “当然不会啦!”妇人的脸上是焦急和心疼。 “只要去打针吃药就能好了!”妇人信誓旦旦。 “打针,会死吗?” “吃药,会死吗?” 小男孩蜷缩着,眼睑无力的垂落。 “不会的,只是发烧而已!” 第五十八章 魂·灵·身 这一家有三个孩子。 老大和老二是双胞胎,却一直不对付。 老三最小,被受宠爱,但是身体孱弱,在两位兄长开撕的时候只敢远远的躲着。 “这一切,这个家,最后都是要交给你的。”大哥搂着老三,指点江山。 “哼,不留给小三,难道留给你吗?”二哥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啊!是鸟!”老三忙着转移两位兄长的注意力,连忙指着天上一只正在翱翔的鸟。 “一只小鸟罢了。”大哥摆手。 “小鸟也比你强。”二哥光速补刀。 “一只凡间的小鸟罢了,又如何与我相提并论?”大哥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自傲。 “呵,那你飞一个看看啊?”二哥面露嘲讽。 “我不屑与傻逼说话。”大哥转过头。 “是说不过我吧!”二哥面露得意。 “说到底,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啊!” 大哥说他是来自天外的,迟早要回去。 “这里的空气太浑浊了,”大哥皱着眉头,“而且这些规则太麻烦了,缠得人喘不过气来。” 大哥的身体很强壮,但却经常脸色苍白,有时候走段路也会累的够呛。 “都是你,才害得我受苦的。”二哥总是苦哈哈的一张脸,他说正是因为大哥,他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他的责任就是制止大哥,以免他破坏这个世界。 “我要是想破坏这个世界,你能拦的住?”大哥对这个说法不屑一顾。 “你试试看?”二哥掀起衣袖,露出了强壮的肱二头肌。 老三夹在中间,苦笑不得。 他才不管大哥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管二哥的职责是什么。 在这个孤寂的地方,只有他们俩陪着他,他们,是他唯一的亲人。 拌嘴也好,就这么拌一辈子吧!老三看着两位兄长,露出笑容。 只要人还在,就好。 但是这只是奢望。 老三看着大哥在挣扎,密密麻麻的规则化作锁链洞穿了他。 他一根一根的掰断那些锁链,泼洒的鲜血漂浮着形成一个真空界。 他站在其中,万法不侵。 “对不起啊老三,以后,大哥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大哥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容,抬头看着天空。 一道流光从大哥身上浮现,飞一般冲上天空,只留下一条虚影。 神奇的血禁界失去力量,一直环绕在周围的规则锁链像闻到鲜血的食人鱼一般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只是一瞬间,大哥的残骸就化作飞灰消失不见了。 “大哥。”老三无力的跪在地上。 大哥走后,二哥的腰一下子就弯了下去直不起来。 无尽的痛苦从他体内诞生,让他苦不堪言。 “我的使命结束了,也该走了。”二哥摸了摸老三的脸,然后化做一阵飞灰。 “尘归尘,土归土,我从天地间诞生,也将回到大道之中。”二哥的遗言随风而逝,泯灭在不知名处。 老三瘫坐在地上,现在,这眼前的一切,这个家,都是他的了。 但这个家,也只剩下他自己了。 第六十章 篝火英灵 篝火摇曳着,明暗不定。 旁边坐着几个人,看不清脸。 “来了?”其中一个人转头看向身后的黑暗。 其他人也都停止了沉思,看向那里。 沙沙声响起,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走了出来。 “来了。”那个人自觉的在空位上坐下。 “你可是拖累了我们的进度了。”另一个人淡淡的开口,但谁都能听见他声音里的怒意。 “行了,这也怪不得他。”一个看起来像头领的人制止了这个话题。 “不管怎么努力,最后还是这个样子啊。”最矮小的黑影缩成一团,火光倒映在他的眼里,只有无尽的黑暗。 “都是我留下的罪孽,不好意思。”另一个人开口,眼睛却一直在看着地面。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只有继续下去,”首领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总有一天,我们会走出这片黑暗的。” “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吧,这片黑暗也挺好...” “一定要走出去。”首领打断了他。 “你是魔障了。”那个人盯着首领。 “我们要走出去,”新来的那个人突然开口,“但只有我们的力量是不够的,我们需要帮助。” “先把你身上的血烘干净吧。”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孤身奋斗,以后也会是这样。”最矮小的那个黑影坚定的道。 “求助,那可是比光明出现还要不靠谱的事情。”一直在自责的人依然低着头,但他的语气同样坚定。 “你是脑子烧坏了吧?怎么会想到这种东西。”正要组织语言攻击首领的黑影诧异不已。 首领沉默了许久,才幽幽的道:“原来,衍生意识已经把所有的东西忘了吗?这也好。” “这并不好。”最矮小的黑影摇头道:“吃过的苦头,不要再吃第二次了。” “变数是不存在的。”低着头的黑影挤出一句话。 “那我们,还有希望吗?” “本来就没有希望啊。”首领嘴角微掀,“不正是因为绝望,我们才在这里的吗?” “可是,其实我们已经死了。”最小的黑影沉默的看着篝火。 “如果,衍生意识已经把我们全然忘了,那我们的坚持已经没有意义了吧。”低着头的黑影看着自己的手。 “本就无意义,但绝不放弃。” 第六十一章 我的山 我有一座小山,在葱葱郁郁的山林里。 山腰的平坦处有一间小木屋,我伐来木材,满怀欣喜的休整,打磨,抛光。 我大汗淋漓,看着木屋在平地上建起。 木屋前面有一个小池塘,山顶流下的清泉汇聚在这里。 泉水清澈而透明,带着丝丝甘甜。 我拓宽了池塘,走到山下去捡来漂亮的鹅卵石。 我把鹅卵石铺在池塘里,水在石头上闪闪发光。 我抓来几条小鱼,它们光亮的鳞片和水光融为一体。 它们乖乖的待在池塘里,阳光透过池水照在它们身上。 阴影投在我的心里。 我还有竹林和花圃,盛产竹笋和花香。 春雨过后,竹笋冒出头,去挖回来,便是可以吃上半年的美味。 花圃里种着四季花,花香引来蜜蜂,引来小鸟,也牵动着我的心。 山上有很多不请自来的客人,但我在意的只有鸡鸭鹅,还有那头蠢笨的猪。 那头猪总是不安分的乱跑,让我每天都要记挂着它。 我打算在我的山上一片苹果树,这样,秋天的时候,我的山上会挂满红色的灯笼。 我种下了一棵苹果树,种下了两棵苹果树,种下了三棵苹果树... 那一天,地陷了,我的山没了。 我的山,再也没有了。 第六十四章 小院闲聊 “怎么?又受委屈了?”他刚一走进去,就听到一道充满戏谑的声音。 “哼。”他心中不忿,但又说不出话,只有赌气的坐到一旁。 “世界缤纷多彩,但也是荆棘丛生啊!”那人看似感慨,但语气里却没有多少真心实意。 “这是我选的路,犯不着要你来说。”他瞪了那人一眼,闷闷不乐的坐着。 “此话差矣,你我本是一体,你所难过的事,我亦感同身受,恰好我最近苦思冥想,略有所得,不如我们交流一番?”那人的声音轻快而诙谐,哪有一丝难过的样子? 他却没有动怒,而是恢复了淡然。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虽一体,但却走的左右之路,”他盯着那人,“所以,不要试图插手我的事。” 那人冷哼一声,回敬道:“你不也一直在试图插手我的事?” “我。”他理亏,无法反驳。 那人也不想深究这个问题,直接一句话翻了过去。 “我花这么大功夫显化来见你,不是来找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井水不犯河水本就是一厢情愿的事情,难道你有办法做到?”他一句话打断了那人。 “额…”那人直接哑火了。 “或许会有那一天,但在那之前,请你好好去死,别乱掺和我的事。”他起身拍了拍衣服。 “你也不要把手探过来。”那人也是一声冷哼。 “不送。”他摆了摆手,转身欲走。 但那一步却踏不出去。 这本来就是他要去的地方,又要走到哪里? 第六十六章 钢铁废墟的小狗 一只呆呆胖胖的小狗从草丛里翻了出来。 它的眼睛时而明亮,时而混沌,但都不掩那一缕灵光。 它撒开小腿,欢实的跑着。 在高到不能再高的地方,遮天蔽日的钢铁巨穹俯瞰着大地。 钢铁的威压犹在,但巨穹已经破败不堪。 仅剩的凌云支架带着一点点还未消失的壁垒傲立在天地间。 这是过往辉煌仅剩的东西。 小狗在巨穹的边缘向外眺望。 它知道在这里它是安全的, 它也知道它终究会失去钢铁巨穹的庇护。 因为总有一天,钢铁巨穹会消失,就像它已经消失的其他部分。 小狗不知道巨穹去哪了,可能,它一直在看着自己。 第七十一章 钓鱼 竹林里叶子在风中颤抖着。 他拎着一把大砍刀,走了进去。 手指粗的竹子是做鱼竿的好材料,他很快就选中了其中几根卖相比较好的。 “快点快点!”几个小屁孩在外面又蹦又跳,但最终还是听他的话,没有冲进来。 他笑了笑,挥刀,“咔”。 不消一会,几根光秃秃的竹子就被拉了出来。 “这些竹子会不会太软了?”一个看起来有点虎的小孩抓起一根竹子就掰,不过他显然小瞧了这些竹子的硬度; 哪怕它们还比较青涩,但也不是一个小屁孩能掰动的。 “行了行了,”他拦下正跃跃欲试的其他小孩,“我们快点做好,还要去钓鱼呢。” “钓鱼?”一群小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钓鱼钓鱼!”他们围了过来,每个人都挑了一个竹子往家里跑。 “哎哎哎!你们跑慢点,别摔着啊!”他一手拿刀,一手拖着自己那根竹子。 新砍下来的竹子比较软,比较青涩,不过他砍的时候挑的都是比较老的竹子,所以单单是拿来做鱼竿还是没有问题。 “哎哎哎!你们别乱动,小心扎到手!”小小的院子里,他一边缠丝一边大呼小叫。 那些小孩看帮不上忙,也不敢过来捣乱,就只好在一边自己玩。 阳光均匀的洒在所有人身上,但没有一个人想要去躲阳光。 “怎么样?想试试吗?”他把刚刚弄好的一根鱼竿放到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一直蹲着身边的小孩。 这个小家伙的年纪最小,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好奇;看到大哥哥突然发问,小家伙一下子红了脸,转身就跑。 鱼竿做好,接下来就是准备饵料了。 能做饵料的东西很多,但蚯蚓是比较好用的一种。 他扛着锄头,身后跟着一群手里端着塑料碗的脏兮兮的小家伙。 好像丐帮帮主的样子。 能够挖到蚯蚓的地方很多,但想要快点挖到足够的饵料,就需要他思虑一番了。 黑土,多禽兽! 他赶走了一群鸡鸭,举起锄头就是一下。 翻开土,一些光溜溜的条形的家伙疯狂的扭动着,试图跑掉。 还没等他下令,一直等在旁边的小孩子们已经围了上来。 七八只小手在那块土上折腾着,一瞬间就只剩一地凌乱--他们连土都不放过。 “嘿嘿嘿,我抓到两条。”一个手脚比较快的孩子也顾不上脸上的泥土,端着自己的碗就向其他人炫耀。 然后他身上就多了好几个充满泥土味的小掌印。 “来,继续喽!”他让孩子们闪开,再次举起锄头。 他们的动作很快,很快每个人碗里都有了七八条蚯蚓。 “钓鱼去喽!”他在一堆小孩子期待的眼神中说出那句话。 上饵,再抛出去。 几乎只是一瞬间,所有的熊孩子都端重如圣人。 他们满怀着期待盯着平静的水面,眼里是兴奋的光。 但那光总会消逝,只有在落寞中端坐的男人才能抓住每一个浮漂抖动的机会。 他将钓到鱼! 第七十三章 大火 他站在那里,看到大火熊熊燃烧。 看到那些东西在燃烧。 床,桌子,椅子,书,碗筷,衣服,鞋,窗子,门… 最后整个房子都被火焰拥抱。 这就是天谴,以无法阻挡的威势带走他的一切。 他曾经努力的,用过往生命换来的一切,全都没了。 这个坚强的男人,站在最后不甘挣扎的热浪里,留下了眼泪。 他已经一无所有! “节哀顺变吧。”有人走过来和他并立。 他只是流泪,也不回答。 一个又一个人送上安慰。 他挪了挪脚步,最后站在只剩余热的废墟前面。 过去已经变成了这些面目全非的东西。 一个没有烧干净的桌脚上刻着一道划痕。 那是一次偶然留下的痕迹。 但在这一地狼藉里,它充斥着过去的气息。 已经全部化作灰烬的过去。 他站在灰烬中间,就像行死走肉。 第七十六章 静谧沙漠 静谧沙漠一如既往地寂静。 那只不知名巨兽的尸体依然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危险气息。 一些年岁较大的猛兽还记得那个晚上。 那个看似平常的晚上。 那只巨兽从天而降,漫天星辰都在剧烈的颤动,好像要崩裂开。 夜空就像一面镜子,被巨兽破开了一个大洞。 飓风席卷了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数不尽的动物被吹飞,植物连根一起被拔到了天上。 那风狂啸着,带着血肉与沙石,吞噬着一切。 那时候有三只顶天立地的兽王, 一只是栖息在赤铜岭的赤瞳虎王,它不但身材巨大,而且一双虎爪可以轻易破金碎石。 飓风来的时候,赤瞳虎王一爪子拍塌了洞穴的石壁,破山而出。 疾风刮着它的皮毛,却根本撼动不了它的身形,那些被飓风席卷而来的沙石走兽撞在它的身上,直接化成了粉末。 它一掌拍散飓风,长声一啸崩裂了被飓风席卷而来的东西。 数不尽的飞鸟走兽在天空中迸裂,血与骨乱飞。 沙石化作粉末缓缓下降,将那地狱般的景象全部掩埋。 另一边,同样制止了飓风的烈日狮王踏出了它的领地。 而最后一头兽王也出现了。 宛如山岭的紫鳞蛇王从落魂涧里探出。 已经被飓风刮平的大地上出现了三座无法翻越的大山。 侥幸活下来的野兽们带着恐惧目送三大兽王深入那里。 这一去,三大兽王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缓过劲来的野兽们一代代往里面试探,直到很久以后,它们才发现了静谧沙漠的边界。 只要越过那道线,一般的野兽就会瞬间死去。 站在边界外眺望,可以看到视力不可及处的大片阴影。 有野兽说那是三大兽王的尸体,也有野兽说那就是从天而降的巨兽--它拼死三大兽王后也死在了那里。 静谧沙漠深处,那具已经死寂了很久的巨兽身上裂开了一条缝。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第七十八章 云上 云,一片又一片,折叠成了海洋。 云上有城市,来来往往的人是自由的鸟儿。 一个年岁不大的男孩迈动步伐,白云在他脚下凝结,化作一条小路。 一条云桥横空,男孩越走越远。 “爷爷,你看那里有人。”城市边缘,一个小丫头看到了这一幕,连忙拉她的爷爷来看。 “不得了啊。”那个老头身体一颤,感慨良多。 “爷爷,为什么他能在云上走啊?我们也能吗?”小丫头睁着大眼睛,好奇的询问。 “我们可不行,”老头连忙拉住宝贝孙女,“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做的。” “为什么啊?”小丫头一脸不解。 “因为…” “因为他是被云城抛弃的人。”一个披着白色大衣的年轻少女出现在一旁。 “见过云使。”老头看到来人,两腿一抖,就要跪下去。 “不必行礼。”那个年轻少女手一挥,一圈白云凭空出现,把老人托了起来。 “被云城抛弃的人?”小丫头两个眼睛晕晕的。 “以后你就知道了。”年轻少女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转身离开了。 远处,云桥越来越远,那个小男孩快要消失不见了。 突然,那个男孩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云桥寸寸崩溃。 他站在再也托不起他的云层上,瞬间坠落。 “啊!他掉下去了!”小丫头一下子捂住了眼。 “是啊,他也掉下去了。”老头低叹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八十章 寻找答案 “活着,不如死去。”那个老道士坐在石头上,这么对我说。 “为什么?”我蹲了下来,抬头听他讲。 “因为天命不可违,君命不可违,父命不可违,规则不可违。”老道士如此说道。 “我没有父亲。”我下意识掩盖道。 “法律是显化的规则,道德是虚化的规则,人心是最大的束缚,”老道士淡淡的道,“就算心跳出来了,你还是在笼里。” “那我该怎么做呢。”我跪在地上,无力的倚着石头。 “升仙是为了破掉重重束缚,只有破掉重重束缚才能升仙。”老道士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所以你也没有办法吗?”我低垂着头。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问题是在时间里解决的。明悟了自然能升仙,大道就在我们身边。”老道士一副神棍的样子。 “可你说活着不如死去。”我看着他。 “因为不是所有人能升仙,你在泥泞里摸爬滚打,撞得头破血流,最后的结果可能只是成为别人口里的笑话。”老道士坦然的道。 “如果,我不想升仙。”我低声喃喃。 “随大流走,成也罢,败也罢,何尝不是一种自然,”老道士停顿了一下,问道:“可是你甘心吗?” “也不是不甘心,”我握了握拳头,“只是觉得,这样活着,缺了点什么。” “那到底缺了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茫然的睁着眼睛。 “你在追求什么?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 “那为什么不就这样活着,不去死,不修仙呢?” “因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啊。”我跪坐在地上。 “做什么都好,可这一路走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那就去找。”老道士笑眯眯的道。 “找?去哪找?” “去生活里找,去生命里找,去没有人的地方找,去过去找,去现在找,去未来找,踏遍这个世界,总会找到你的答案。” “这就是修行吗?” “只是去找问题的答案罢了。” “可是问题,又从哪里来的呢?” “问题是从心里来的,是从过去来的,是从现在来的,是从未来来的。” “那要是…找不到答案怎么办?” “那就去死吧。” “嗯。” 第八十四章 西红柿炒鸡蛋 今天中午想做西红柿炒鸡蛋吃。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亲自做饭吃了,就如同很少有人写小说或者唱歌--完全没有意义。 大家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从出生开始,他们就在追寻生命的意义。 据说很多年以前,人类是没有意义的,或者是在别人给予的意义下生活。 别人给予的意义。 就像不喜欢的东西一样恶心。 不过他对做饭并不排斥。 因为他的母亲就是把生命的意义建立在厨艺上面。 就算是人人追寻意义的今天,那个女士也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 她制做美食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在她身上感受到那股浓烈的生命。 那是有存在的人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也是每个人都在追求的。 西红柿和鸡蛋是从存在在植物和动物的人手里拿的。 其他材料则是从母亲那里借用。 拿刀切开西红柿,汁液流了出来。 创意突然迸发,我在混沌里窥到了前路的一角。 我需要记下这一刻! 记下灵感! 西红柿炒鸡蛋,下次再做吧! 第九十章 好感度 “滴,好感度-99”小石拿着一张小白卡对着自动售卖机扫了一下。 “哎!居然不是-100!”小石露出惊喜的笑容。好感度为0就可以原价购物,为+就可以减免,而为-则要加价。 不过比起-100,-99也算减免了! “难道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小石浮想联翩。 突然,旁边走过来两个人,左边的矮个子拿出一张白卡扫了一下自动售卖机。 “滴,好感度+68。” “真好。”小石有些苦涩,不过他很快恢复过来,在这种改变不了的事情上计较根本没有意义。 “哎,我的好感度居然加了!”矮个子惊讶的道。 右边的高个子看了一眼自动售卖机,淡淡的道:“是新安装的机器。” “和以前的有什么区别吗?”矮个子扬了扬眉头,小石也连忙竖起耳朵听。 “有,”高个子解释道:“好像是根据最新的人道方案增加了数据处理功能,会在一定范围内提升好感度。” “你这个+68,嗯,加了十点,政府真是舍得啊。” 矮个子摇了摇手道:“政府总算做了件好事。” “也是。” “话说,我应该是第一个用这台机器的人吧。”矮个子一边往前走一边道。 “谁知道呢?”高个子耸了耸肩。 两个人很快就不见了。 自动售卖机旁边,小石握着白卡,脸上是僵硬的笑容。 第九十二章 星痕师 星痕师相信星星能给予他们力量。 他们用精神沟通星星,获得强大而珍贵的星力。 星力改变了世界,人类建立了四个无上的帝国。 “只要是力量,就能被解析。” 信仰初代星痕师的墨国认为星力不该掌控在少数星痕师手里,他们试图解析星力,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因为,星力是从灵魂里诞生的力量啊。” 那个一身血痕的少年身上沐浴着银白色的光芒。 那是最简单的治愈术。 但问题是,它的星光是银白色的! 根据历史书的记载,初代星痕师的星力是纯银色的,在他之后,各种各样星力被开发出来,但却逐渐失去了最开始的银色光泽。 银色是星力里最尊贵的颜色,它代表着最原始而纯粹的星力。 “颜色在变。”一直不说话的宋老师突然开口。 其他人立马转移注意力。 “果然!” 治愈术散发的光芒越来越接近银色,不过因为银白两种颜色相差不太大,再加上所有人都有些魂不守舍,所以他们没能发现。 “为什么会这样?”宋老师困惑的看向少年,虽然他研究了一辈子星力,但在这件事上,这个少年绝对是最有发言权的。 但少年没有理会他们。 “星痕,星力,是这个意思吗?” 少年喃喃了一句。 黑夜突然亮了起来,一点点银光凭空浮现,就像漫天星辰。 “是情绪?不对,是另外的东西。”少年皱起眉头,他身边的星海不断变化,神秘而又美丽。 “星界。”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星力外放,形成星界。 这是星痕大师才能做到的事。 “不对,这不是星界。”修为最强的赵老师说道。 星界有着极其极其浓郁的星力气息,会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是原始星力的特性。”林老师在这个领域造诣最深。 “是心,是魂,是身体,是世界。”少年突然说了一句话。 “是初代星痕师留下的《星经》。” 星经每个人都有读过,所以大家都很熟悉。 但星经更多情况下只是具有象征意义,里面的很多东西已经完全不适用了。 “星经,是用来使用原始星力的!” 所有人都想到了!因为原始星力的消失,所以星经失去了用处! “是世界,是世界,是世界…”少年突然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这是在想什么? 所有人都很好奇,毕竟这是划时代的一幕。 “是世界…” “心是星,星是心,星痕无迹,心痕无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师突然背诵了起来。 其他人愣了一下后马上反应了过来, 敢情这是忘了? 不过也是,一般来说,普通人只是知道星经的前几句。 只有怀旧的老年人才会反复的诵读星经。 “是天之道,地之道,人之道,星痕无道…”老教师的声音低沉有力而又沧桑。 就像穿越了万古。 那个沐浴着漫天星光的男人,当初也是这样的吧。 “我当以心印星,以星印心。”所有人一起读出了最后一句。 他们的面前,银色的星力化茧,在酝酿着什么。 第九十五章 寂寞的烟花 过年总是要放烟火。 现在城里管的严,但回老家还是可以放上一点点的--这绿水青山,可不是城市那脆弱的环境很比的。 大堂哥带我们去放烟火。 买了一袋子,各种各样都有。 但最后压轴的还是大烟花。 “都闪远点啊!”大堂哥固定好烟花,然后掏出打火机。 引线带着火花钻进了烟花里。 “砰!” 第一发烟花上天,照亮了夜幕。 “砰砰!” 接下来是一起携手同行的两兄弟,一个张开绿色的裙摆,另一个展现金色领域。 烟花一发又一发拔地而起,让我们看得目不衔接。 “好漂亮啊!”小堂妹拍着巴掌,脸上尽是笑容。 “烟花就像昙花,一生就为了这一瞬间的绚烂。”堂弟摆弄着肚子里的墨水。 “谁说烟花是为了绚烂?”大堂哥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心里咯噔一响; 不好!有什么美好的回忆要背毁掉了! “烟花燃烧自己,求的不是一瞬间的绚烂,而是那一刹那的温暖啊。”大堂哥的声音是那么的悠远。 “啊?”堂弟和堂妹都有些懵逼。 “因为它太寂寞了,它怕伤害到身边的人所以只能默默待在角落,只有在最后一刻才能释放自己。” “但它最完美的时候,也就是它死的时候,这就是烟花。” 可能也不是完美,只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第九十九章 净土 他坐在石台上,细心留下最后一句咒语。 这是一个拿来自杀的术,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我将去往永恒。” 他刻下最后一句话,然后把玉片放到一旁。 这间茅屋已经摇摇欲坠了,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施术时的灵力冲击。 不过倒了也好; 去往死亡才是解脱。 不对,不是解脱。 而是超脱,是去该去的地方。 就像探险家一般。 大地,天空,海洋… 那些人的足迹遍及所有角落。 他们呼吸着自由。 没有社会的地方是人的净土。 而他也将前往他的净土。 早在他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候,这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就像那个首席法师,就像每个行业领先的人。 他将前往死亡,开辟新的净土。 几乎是一瞬间,灵力崩散了他的身体。 “净土!” 第一百零三章 莫叔 他是全族唯一一个没有踏入修行路的人。 据说老祖宗大怒,直接把他赶出了家门。 “所以这一年来,你都在,他那里修炼?”我睁大了眼睛。 “是在他的教导下修炼。”小石头矫正道,“莫叔没骗我,果然进步巨大。” 我翻了个白眼道:“你这进步,已经要上天了好吗?” 一个修行一年的小家伙就能打趴一群人,在家族少年一辈里脱颖而出,这已经不只是天赋能够解释的了。 而且小石头的天赋并不好。 “话说,莫叔,开始修炼了?”我有些好奇的问道。能用一年时间把小石头调教的这么厉害,想来莫叔一定是个大高手吧。 小石头看着我,就像看一个傻瓜。 “你难道不知道莫叔不修炼吗?” “我…”我当然知道,但已经过了这么久,谁知道莫叔现在修不修炼啊? “莫叔虽然不修炼,但教我修炼也是绰绰有余的。” “那莫叔都教你什么啊?” “教我…”小石头卡盒了,“我也不知道莫叔教我什么,反正他指点之后我修炼就会很快。” 我简直是瀑布汗。 “算了,我带你去见见莫叔你就知道了。”小石头说道。 莫叔住的地方是一处半荒废的园林,这里原来是王家某位大人物的地方,但那位大人物去世后,这里也就没人管了。 当初老祖宗想要驱逐莫叔,最后却被几位族老劝了下来,不过作为代价,莫叔必须一直住在这里。 “随便吧,反正我又不想出去。”莫叔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 “哟,小石头来了?成绩怎么样?”我们到的时候,莫叔正在打理一片菜地。 王家地位高崇,但作为嫡系子弟的莫叔居然亲自下地干活,老祖宗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把莫叔打个半死。 “莫叔,我,我拿下第一了!”小石头有些害羞,又有些自豪。 “不错啊。”莫叔赞了一嘴,“你们两先坐会儿,我把这里弄完。” “好的。”小石头轻车熟路的把我拉到一边的石桌上做好。 半晌,莫叔来了。 他穿着宽松的粗布衫,脚下踩着草鞋,常年务农的脸被晒得黑红黑红的。 但莫叔的脸上没有皱纹。 他直着腰,微笑着,就像一个大哥哥。 但却没有一丝亲近的感觉。 我看着小石头和莫叔交流,屁股却总是不安稳。 莫叔看上去很亲近,但却离得很远。 这是我的直觉。 虽然莫叔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但我总觉得这不是莫叔,而是一个躯壳。 一个挂着笑的空荡荡的东西。 我的心在发冷。 第一百零四章 这座城 “这座城,是花了整整五十年才建起来的。”老爷子坐在我旁边,几分自豪的几分感慨。 时光无情,建起这座城的人已经垂垂老矣,但还好… 城还在。 “那时候我们修路,”老爷子陷入回忆里,“我们把泥土挖开,灌进混凝土。然后碾压,一遍遍碾压,压到最平,最结实。” “我们把树挖开,把草拔掉,平了山,填了河,我们把石头堆放在里面,浇上混凝土,压实。” “压了一遍又一遍…” 大爷又开始讲树。 “那棵树是我亲手种下的,已经五十多年了。” “那是一棵很棒的树,又大,又直,天热的时候,我就在它下面乘凉。” “它会结果,拳头大,很好吃,我的儿子和孙子都喜欢吃。” “哦,我有三个儿子和四个孙子,”大爷补充道。 “我大儿子在法庭工作,是一名法官,他很忙,每天都要处理很多案件,”老爷子剁了剁手里的拐杖,“现在的人哪,吃饱饭就闲不下来,以前我们建城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二儿子是个教书先生,也很忙,但偶尔还是会回来看我一下的,”老爷子砸吧了下嘴道:“其实我是不同意让他当教书先生的,太累,又吃力不讨好,再说这城里的孩子啊,是要交给城来教的,不是教书先生来教的,我怕他误人子弟啊。害了城…” “我三儿子是个商人,每天都到处跑,不见个人影;他从小就喜欢瞎逛,走个一整天也不见累,现在也是这样,天天不着家,我倒也不是拦着他,只是怕他累了,你说这一天天的瞎跑,肯定得累啊。还有啊,别的城可没有我们城这么好,这座城是我亲手建起来的,我知道,但其他城不行,他们建的城不行,我就怕我这三儿子出了什么事啊。” 老爷子看着城外的马路,想来这就是他儿子的必经之路。 那个中年人,就算离开的再远,也总记挂着这座城,因为这座城里有人在记挂着他。 “我的大孙子也出去干活了,”老爷子谈到大孙子,脸上有些欣慰,“这小子是去当官啊,就在政事厅里,虽然只是个小官,但毕竟是人上人不是?这小子从小精明,我就知道他比他爸爸还有那些叔叔强。” “我那个二孙子啊,”老爷子皱起眉头,“不行,他喜欢艺术,喜欢画画,喜欢唱歌,这怎么行?” “我们建城的时候,平掉了好几个部落,我们杀掉他们的战士,让剩下的人成为奴隶,我们驱使他们,就像驱使牛羊。” “那时候唱歌的都是女奴隶,我们把他们杀死,用他们的血在墙上花出战纹。” “城是官员,法官和商人,战纹让我们矗立。” “他们小的时候,我就拉着他们坐在树下,吃着果实。” “那是城里结出来的果实,是城里人应该吃的东西。” “就像他们为了官员,法官和商人,这是城里人应该做的事情。” “这是我建的城啊。” “真好。”我微笑的附和了一句。 “走吧,我们进去吧,该回家了。” “您老慢走,我就不进去了。”我把他扶了起来。 “为什么不进去啊?天快黑了,外面不安全。”老爷子要抓我的手。 我避了过去,微笑道:“我不是这城里的人,所以就不进去了。” 我只是个流浪的人。 第一百零六章 大火炉 几百年前,大雪淹没了这里,大地被冰雪覆盖,生灵在低温中迅速死去。 太阳神击穿天穹,将一座大火炉扔到了这里。 “它将温暖这个世界。”太阳神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那座大火炉落在最高的山的山顶上,滚滚热气从里面冒出。 热气融化了冰雪,拯救了世间万物。 不知过了多少年,大火炉一直矗立在山顶上,庇护着万物。 但温度在衰退。 一场白蒙蒙的小雪覆盖了大陆三分之二的地方。 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到的生灵汇聚到山下,质问大火炉。 “太阳神让你庇护我们,为什么还有雪降下来?” “因为我已经没有东西可烧了。”大火炉嗡嗡的道。 一直缠绕在山上的云雾散开,生灵们终于看到了大火炉。 一个只剩下一半的大炉子,它那残破的,厚实的边缘微微发红,冒着热气。 它把自己都给燃烧了。 “怎么可能?你明明是神,是神器,怎么可能?”现场陷入了恐慌,没了大火炉,它们全部都要被冻死。 “我只是个炉子,”大火炉疲倦的说,“我不可能无穷尽的释放热气,我必须燃烧什么。”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们向我供奉东西,所以我燃烧了那些东西提供热气;后来,你们向我祭祀,所以我燃烧了信仰来提供热气;再后来,有人会默念我的名字,向我倾诉,所以我燃烧了这些情绪来提供热气。” “但你们现在已经不再与我沟通,所以我只能燃烧自己。” “那我们现在…” “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快死了。”大火炉制止了他们。 “你们回去准备吧,极寒很快就要来了。” 生灵在惊恐中散去。 几年后,大火炉只剩下了一块铁锭。 “吾主,我尽力了。” 寒潮在一瞬间席卷了所有地方,无论生灵藏在哪里,都逃不过这一劫。 世界死寂。 第一百零九章 蓝色与海 一座不起眼的荒岛上,一个白色的,巨大的,沉默的蛋突然颤动了一下。 一道蓝色纹路出现在巨蛋的表面,那道纹路在巨蛋表面游动着,快速而优雅。 几乎只是一瞬间,蓝色纹路就已经在巨蛋的表面游动了一圈;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它渗入了蛋壳,不见了踪影。 巨蛋恢复了原状,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任何区别。 一只鸟从荒岛上飞过,但却没有停留。 潮起潮落,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 直到一朵浪花拍在巨蛋上。 巨蛋本来在荒岛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但大海却在不知不觉间浸没了整座荒岛。 从天上看,之前的荒岛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几块还露在水面上的礁石。 浪花拍在巨蛋上,就像敲响了战鼓,某件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 “咔。”巨蛋表面裂开了一个小缝,一股莫名的,难以察觉的力量从里面传出,向四周扩散。 大海像是被这股力量激怒了,又像是被唤醒了。 海面突然激荡起来,明明没有风,但高达十余米的巨浪此起彼伏。 这只是大海的表面,在深处,破坏力更大的暗流将整片海域都清洗了一遍,甚至连海床都被削去了好几米。 这是在清场,也仅仅是蛋里面的生灵一次小动作。 它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不过沸腾的海域也惊醒了在海底沉睡的恐怖生物。 一个蓝色的,比荒岛还要大很多倍的头颅出大海里探出。 它轻轻的张开了嘴,整片海域瞬间恢复了平静。 但这只是开始。 巨蛋内部,那个小生灵正在熟悉自己的力量,并毫无顾忌得将这股力量释放出来--它要打破巨蛋。 巨蛋上的裂纹越来越多,一股股有力的冲击倾洒在海洋里。 那只蓝色巨兽张着嘴巴,平息了所有异动。 “咔嚓…”又是一条裂纹出现,但紧随其后的是一只蓝色的爪子。 那只看起来有些干瘦的爪子扒开了裂缝,探了出来。 它握住了蛋壳边缘,而后用力一掰。 一大块蛋壳脱落,一个蓝色的小脑袋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 它并没有急着离开巨蛋,而是扭着脖子到处乱看。 “吼!”看到蓝色小兽破壳而出,一直紧绷着心的蓝色巨兽兴奋的仰头大吼。不过它还是小心收敛了自己的力量,以免伤到小兽。 “吼~”蓝色小兽有学有样,也扬着头大吼,它那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大海上,显得灵气十足。 不过它可没有收敛自己的力量。 整片大海都因为这一吼而震动起来。 “吼~”蓝色小兽还在吼叫,但现在它驱动的已经不是巨浪了,整片海域都在上升。 一个圆形的领域出现,里面的海水摆脱了重力不断向上攀登。 蓝色巨兽并没有制止,它只是闪到领域外面,冷眼旁观。 这就是大海的统治者,蓝色一族的力量。 第一百一十章 叛徒 他在潜逃。 他要逃出这个国家。 从首都到边境,足足有十天的路程,但那是最好的情况。 他要小心翼翼的逃跑,可能需要花上好几个月才能到达目的地。 而全国都在找他。 一位位魔法师,官方的,民间的,都在行动起来,搜寻他的踪迹。 密布在天上的天眼比星河还要璀璨。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状况,仅仅是因为一个叛徒。 他瘫在一块石头上,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一直以来,他都在试图唤醒整个国家,唤醒所有民众。 但他从来没有成功过,这个国家好像已经无可救药了。 不过现在,他看到了曙光。 “动起来吧,动起来吧。沉睡了那么久,是时候苏醒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作为王国最强大的阴影系和空间系魔法师,单凭数量可是奈何不了他的。 “再加把力,再加把力。”他虽然在逃亡,但还是关注着王国的情况。 被调动的魔法师越来越多了,一些沉寂已久的老家伙也被拉了出来。 魔法师的修为与年纪无关,但老家伙的魔力积累和见识却不是年轻人能够比拟的。 在全国各地,那些庞大的,已经被忘到角落里的魔法阵被一个个唤醒。 强大的元素波动交织着,甚至影响了天眼系统。 他笑的更开心了。 “但还不够,还要更激烈一些。”他的眼里闪烁着光芒。 第二天一早,一股剧烈的魔力波动震动了整个王国,那是暗元素和空间的波动。 “找到了!”所有的大魔法师都在往那边靠拢。 王都里,一直急迫着想要抓住他的大人物也露出了笑容,他们知道的更多; 那个方向,正好有一路搜捕大军。 但还没等他们庆祝,噩耗就已经传来了。 已经到达现场的强大法师贯穿了空间,将那里的情况传送了回去。 那是一个巨大的光罩,严严实实的扣在地上。 “鸣沙城。”有人认出了那里。 鸣沙城是北部最大的城池,也是魔法师最集中的地方,但看现在这个样子。 “这里被封印了,是永恒之夜,除非暗大魔导师出手,否则就算是请动其他大魔导师,至少也得一个月的时间。”另一位大法师喃喃道。 暗之大魔导师,正是被全国通缉的那个人。 “一天前,整个北境有实力的魔法师都被紧急召集到鸣沙城了。”一位军官打扮的魔法师禀报道。 “也就是说…”王都的大人物们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对暗大魔导师而言,北境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那名军官法师老老实实的道。 “来人,立即前往王城护卫军,传我命令,出动一千人,务必封锁北境。”一位雷厉风行的大人物直接起身道。 “去请火之大魔导师,让他去北境坐镇。”另一位大人物也下达了指令。 “是谁构建的永恒之夜?”坐在中间的大人物定顿了一下,才说出了那个被视为禁忌的名字:“暗之大魔导师,莫丹吗?” 那位军官迟疑了一下,回到:“是新任暗之大魔导师。” 永恒之夜是暗之大魔导师的拿手好戏,但暗之大魔导师并非只有一位。 “是他的师弟。”这两位暗之大魔导师之间的关系并非什么密辛。 “不好,空间大魔导师。”突然有人想起了什么。 “南境的凌天城也被封了,下手的是空间大魔导师,而且,水之大魔导师也被一起封印了。” 南境的消息珊珊来迟,因为那边更狠,几乎所有平均水平以上的法师都被封掉了。 “他们是想干什么?叛国吗?”一位大人物控制不住情绪,大声怒骂。 “空间大魔导师当年就无法无天,有这般行为实在是意料之中。” 所有的大人物头都大了,暗之大魔导师当年太强了,几乎所有大人物都和他关系密切,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调动民众,而不是最顶尖的那些人。 “去找光之大魔导师…”这位大魔导师最仇视暗之大魔导师。 一道亮光突然从王都里面升起,但还没等扩散开来就被另外几股强大的气息按回去了。 “啧啧啧,老了,打不过你们了。”一个老头慢慢升空,“还以为王都什么戒备都没有的,真是小看他们了。”老头嘀咕道。 另外几位升空的都被逗笑了,他们是谁?现任的大魔导师,王国最强魔法师,如果就这样被封印了,那不是太丢人了? 不过,敢封印王都的那可不是一般人。 “前任光之大魔导师。”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头踏空而上。 “你居然还没有死。”老光之大魔导师一副惊奇的样子。 “你不也是,光明之墟,你下手真狠哪。”那个老头看了一眼金光升起的地方。 “那可是你的继承人。”现任光之大魔导师已经和北境鸣沙城南境凌天城一个下场了。 “又不会死,只是让他乖乖待一个月而已。”老光之大魔导师无所谓的道。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老头死死的盯着老光之大魔导师。 “我也不知道,”老光之大魔导师抬头看了看天,“但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发生的。” “动起来,就这样动起来,看看那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黑暗里的人 “黑暗,死亡,灾难之源,吾等奉天之命,将你镇压!” 无尽的黑暗里,一道吼声如雷,一束炽烈的光荡过黑暗,但又被瞬间压了回去。 “光明神的战矛,这就是你们的依仗吗?”黑暗如水一般荡漾,显现出一个看不清身形的人。 那个人盯着那一小块与黑暗格格不入的光域,眼神不悲不喜。 “纳命来吧!”手握着金色战矛的将军浑身发光,力量喷涌而出,他身后的天兵天将也是如此。 这些磅礴的力量被全部灌入战矛里。 “嗡嗡嗡。”战矛微颤,一股古老而宏大的意志在战矛上复苏,一股无法匹敌的强大力量在战矛的矛身流淌。 这不是这些天兵天将的力量,也不是战矛的力量,而是那位凌驾于诸天之上的太阳神,借助着他的武器下凡。 那股力量化作一个金色人影。 “太阳神。”站在无边黑暗里的那个人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情。 那个金色人影伸出手,太阳神矛主动落入他的手中。 没有任何言语,那个金色人影直接挥动长矛,一下子往前压了下来。 亿万光芒绽放,黑暗疯狂消融,毫无抵御之力。 “黑潮。”黑暗里的人双手往上一举,更为浓重的黑暗像潮水一样上涨,迎上了无尽光芒。 没有爆炸,甚至没有异常波动。 光明和黑暗相互消融,吞噬,混合成一团。 天上,光明神化身越发璀璨,地上,黑暗里的人越发幽暗。 光与暗混合在一起,却又泾渭分明。 “光明神,真身降临吧!”黑暗里的人长啸了一声,一股凝聚到极致的黑暗瞬间刺穿了光明,而后洞穿了光明神的化身。 “唉。”光明神化身终于发出了声音,但却是无法挽回的轻叹。 在无数天兵天将震惊的目光里,光明神化身嘣的一声炸裂了。 没了神力的支持,漫天的光芒很快就被黑暗吞噬殆尽。 “嗡嗡嗡。”没有力量加持的光明神矛颤抖着,像一轮大日一样散发着无尽光芒。 但洞穿光明神化身的那道黑暗紧紧的束缚着它,让它逃无可逃。 “来了,就不要走了。”更多的黑暗像神矛一样电射而出。 就在死亡即将降临的时候,一直站在前面的天将突然摘下头盔,露出一双纯黑色的眼睛。 “嗯?”黑暗里的人意识到不对劲,但已经为时已晚。 一股高高在上的黑暗一下子压了下来。 就像一块冰封大陆落入大海。 整片黑暗世界都在动荡。 致命的黑暗海啸此起彼伏。 “黑暗神!”黑暗里的人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怒吼道。 “唯有黑暗,才能镇压黑暗。” 一个无边无际的黑色虚影出现在黑暗世界里。 那个虚影探出手,要在黑暗里的人无暇分身的时候打破黑暗世界。 “永远是这样,永远的无尽黑暗。”黑暗里的人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叹。 几乎是一瞬间,黑暗世界恢复了平静。 之间那块沉重的黑暗就像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 “黑暗,黑暗,给予我的永远只有黑暗,”黑暗里的人长发飘舞,“妄图用黑暗来打败我吗?我这世界里的黑暗,可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浓重!” 也没有看到他有什么动作,只看到黑暗世界里的黑暗蠕动起来,向世界里的异物发起攻击。 这是野兽般的无穷无尽的攻击,而且强横无匹。 几乎是一瞬间,一切的一切都被撕得七零八落。 “你并不曾见过真正的黑暗。”黑暗里的人盯着黑暗神虚影的眼睛,冰冷的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万物有灵 “这里有两种法门,一种是千变万化术,可以千变万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另一种是万物有灵术,万物有灵,化身千万,只要有一点点分身不灭,就可以重新恢复过来。” “这两个法门,你选一个吧。” “我选万物有灵术。” 万物有灵术,是一位大能所创,最开始的时候,这位大能只是想创出一门可以分身千万的顶级分身术,但一次意外让他悟出了这门出乎意外的新术。 万物有灵! 身化万物,万物有灵! 万物有灵术修炼到极致,每一根骨,每一块肉,每一滴血,甚至每一个细胞都有自己的灵性,都能够独立存在,所以就算只剩下一根头发,也能够重新修炼回来。 这是真正顶级的法门,它已经超出了分身术的范畴,如果要划分的话,应该叫不死术。 修炼到极致,便可永恒不灭,长生不死。 但修炼这门术的风险也是非常大的。 “自由。” 他盘坐在蒲团上,直视着自己的左手,准确来说应该是左手的中指。 “你想要自由?”他的眼睛开阖着,精光四溢。 “为自由,虽死不悔!” 他的中指发出声音。 万物有灵,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独立的,因为意识都是一样的,所以其实相当于是一个人。 但随着时间流逝,每一个部分的意识都会不可避免的出现差异,这种差异会越来越大,直至矛盾爆发。 有的意识会想成为大脑,高高在上,有的意识觉得不满,想要更好的待遇,还有很少数的意识,想要自由。 脱离本体的自由。 他吹了口气,那根手指顿时烟消云散。 意识的改变是不可逆转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叛逆的意识摧毁,然后再重铸新的意识。 但他的眼睛迷离了一瞬间。 再叛逆的意识,也是他的意识,或者说那就是他。 毁掉意识,就是否定自我。 他可能会被消散的意思侵染,最后自我毁灭;也可能会更加自我,最后众叛亲离,死在其他意识手里。 万物有灵术,神奇而强大,但最终都免不了自我毁灭。 “万物有灵,身化万物。” 这才是万物有灵术的终极境界。 修炼到这一步的,会被称为万物母体,因为他会诞生无数个意识生灵。 第一百二十五章 燃料 “哎!终于到了,不然咱们可得多花不少功夫。”一个金色头发的年轻人从黑色跑车里钻了出来,舒舒服服的长吸了一口气。 “哼,你个吝啬鬼,还天天开流星跑车。”另一边的车门打开,走出来一个黑发年轻人。 “什么叫吝啬?我这是节俭持家!”金发振振有词,“明明这里就有现成的燃料,为什么要花钱去买?” “节俭持家?”黑发嘴角一翘,“那你自己去弄燃料啊?” “哎别价,小黑,别这样。”金发一下子就缩了。 他可没那个本事弄燃料! “黑哥,是小弟错了。”金发嬉皮笑脸的,他们俩感情深厚,黑发也只是调戏一下他而已。 “现在知道叫哥了?”黑发斜着眼看了一下金发,而后走到了悬崖旁边。 “死亡之海,真的不想碰啊。” 悬崖下面,就是幽暗而又无边无际的死亡之海。 流星跑车是璀璨系列最亲民的一款跑车,不过就算再亲民,它所用的能量也是和璀璨系列其他跑车一样的-- 死亡能量。 或者说是死亡里一种特殊的能量。 号称点燃生命激情的璀璨系列跑车,居然是用死亡能量来驱动的! “被死亡清洗过的生机,才是最纯粹的生机;不愧是最豪华最高贵的璀璨系列跑车。” 黑发嘴里念叨着,左手一下子变大,而后探了出去。 站在后面的金发连忙往后退。 死亡之海对生命体来说是剧毒之物,他可不敢沾上一点。 不过黑发却毫不在意,他身体一震,好像有什么枷锁被打开了。 一股浓浓的死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金发退的更远了。 远远的看去,黑发和气息和死亡之海完全一样了。 这也是黑发能够在死亡之海里提炼燃料的重要原因。 “由生入死,由死返生,现在的你,到底是生是死?”金发在心里默念着。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种事了,黑发倒也是轻车熟路,很快就从寂静的死亡之海里捞出了一掌白色乳状物。 黑发的手慢慢往上提,那些乳状物有一半渗入了他的身体里。 死亡之海的生机,不只是流星继续奔驰的燃料,也是黑发继续存活的燃料。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血祭 “宁远城三十万人,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去死吗?”一身白袍的元冰红着眼睛。 “莫说三十万人,就算是三百万人,那又与我何干?”墨丹瞟了他一眼,然后又静静的看着那边的战局。 面对来势汹汹的五位王者,宁远城的防御大阵根本不够看,几乎只是几个呼吸间,宁远城就已经赤裸裸的暴露在敌人的面前了。 “一座城,换五位王者,换不换?”墨丹突然开口。 “换。”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墨丹前进一步,伸出了右手。 “你这是…”急红了眼的元冰一下子被吸引过来。 “血祭。”墨丹喃喃一声,只见宁远城里血海升腾。 元冰一下子瘫倒在地。 如果是敌人席卷而过,那宁远城还有可能有几个活口,但墨丹这一手下去,宁远城是真真正正变成一座空城了。 “翻天。”墨丹的手掌一翻,那汇聚了三十万人鲜血的血海一下子将来犯之敌囊括其中。 “去。”墨丹弹出一把小木尺,只见那小木尺迎风暴涨,最后一下子插到血海里。 就像水滴滴到干木头上一样,只是一瞬间,那整片血海就渗入了木尺里。 血海消失,那五位敌方王者也不见了踪影。 “回来。”墨丹的手微微一曲,那木尺立刻电射而回,最后落到墨丹的手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元冰双目无神的看着宁远城。 墨丹收好小木尺,然后就在一旁冷冷的观望着,一句话也不说。 第一百三十四章 狩猎 “拦住拦住!前面的拦住!”一声长啸从山谷里冲出,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巨大的黑影。 “石阵!”三块大石头突然隆起,拦住了黑影的去路。 但下一刻,乱石穿空,黑影直接冲了过去。 “哎呦。”石头不远处的一个人影狼狈的滚到一旁。 不过这几块石头并不是没有一点用处,那个快到看不清的黑影被阻了这么一下,已经能看到本相了。 那是一只黑色的山猪,足有五米高,就像一座小山丘一般。 巨大的体型和巨大的力量让它成为了这一带的霸主。 但今天的它却没了平时的霸气。 “缚!”一旁的小树上传来一声轻喝,黑猪刚刚下的地面上突然腾起了几十根藤蔓。 “嗷!”黑猪发出不甘的长啸。 但它已经没有办法再挤压出更多的力气了。 藤蔓迅速缠绕,拉直… 但黑猪还在挣扎。 “死吧!”山谷里传出一声意气风发的大喊。 一根长矛划破空气洞穿了黑猪的颈椎骨。 但下一刻,长矛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正在疯狂出血的大洞。 黑猪身上还有很多的这种洞,想来都是被这个人刺出来。 “小心它最后的挣扎!”一个平静沉稳的声音传出。 黑猪已经死定了,但它依然有摧毁一切的力量。 谷口一瞬间变得平静,那些埋伏在这里的家伙都在快速撤退。 “噜噜噜…”黑猪带着一身藤蔓,在那里原地踏步。 它的眼睛已经迷离了,但它依然保持防守状态。 直到最后倒下。 “耶!有肉吃咯!”猎人们发出兴奋的呐喊。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三百六十五天 清晨,随着第一缕阳光落到地上,一个人掀开石门,走出了山洞。 “嘿,早啊!”小石头蹲在下面的空地里,正在忙活什么。 “干嘛呢这是?”墨老鬼走了过去,好奇的看了一眼。 小石头正在摆弄石头。 他的能力是控石,对他来说,石头就像黏土一样可以随意摆弄。 “这是,石雕?”墨老头找不出更贴切的词汇来形容眼前这一幕了。 和记忆里的大刀阔斧不一样,小石头只是伸出了两只手,而且完全没有碰到那块石头。 但那块石头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凹进去,凸出来… “这是…福字?”墨老头看出来了。 “因为今天过年啊!”小石头抬起头,露出笑脸。 “今天过年?”墨老头挠了挠脑袋,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他每天的心思都放在强化自己,获得更多的食物上面。 过年?早就被忘到脑后了。 “准确来说,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百六十五天。”小石头又解释了一嘴。 “已经,三百六十五天了啊。”墨老头一下子坐在地上,也有些感慨。 三百六十五天,从在生死边缘挣扎到现在有稳定的食物来源。 “时间过得真快啊。” 感觉好像昨天才来到这里。 “可不是嘛。”小石头应了一句,然后又摆弄他的福字去了。 已经一年了啊。 墨老头不由自主的想到以前的日子。 那是血淋淋的伤疤,他一直在克制自己不去回忆。 那些残酷的景象,无助的面孔… “我还活着,我还会继续活下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古剑客 幽暗的酒馆里几个人坐在一起喝酒,带着血迹的武器就放在桌子上,暗红的血滴落下来,和暗红的地面融为一体。 “干!”最大个的壮汉抱起酒桶大灌了一口。 其他人拿起酒杯,碰了一下。 “这他妈才是生活呐!”左边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喝上了头,一脚踩在椅子上。 “以前过的,那叫什么生活!” “对!”其他人一起举杯。 旁边的桌子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一众大汉侧过头,只看到一个男人正在擦拭自己的剑。 那是一把生锈的剑。 “古剑客。”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群人就像看到狼的羊,一下子萎靡了下来。 弑龙者莫风,地狱的传奇人物,无论是魔物还是人,都是万分敬重里带着浓重的忌惮。 每一位屠龙者,都是比巨龙更恐怖的存在。 但莫风被砍了; 下手的就是这位古剑客。 准确来说,莫风只是被误伤了。 他被砍的时候,古剑客刚刚屠掉了一个恶魔部落,近千里的大地上到处是血和尸骨。 莫风因为好奇所以过去看了一眼,结果被人家远远一剑劈成了重伤。 “以前我活的时候,生不如死;”古剑客突然开口。 一群人全都被吓了一跳,最大个那个差点钻进桌子下面。 “但现在死了,却比活着还精彩。”古剑客把剑收了回去,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液体,然后从旁边提起了一个脑袋,悬在杯子上面。 那颗脑袋滴下几滴血,却没了下文。 “没了?”古剑客皱了皱眉,下意识看了另一边的一众大汉。 “大人饶命!”一众大汉直接就给跪了。 “垃圾。”古剑客嘟囔了一声,提剑离开了酒馆。 “妈的!谁尿了?” “说的好像你没尿一样!”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生存 “家里养不起你了,你,自己去找食物吧。”那个即是父亲,又是首领的男人如此说道。 在他们这种小部落里,这样的事情是很常见的。 部落的发展需要大量的人口,但落后的生产又无法养活这么多的人口;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有一些人因为部落发展而被放弃。 比如他。 一个十三岁的,只有一点点狩猎技巧的“成年人”。 “我一定会活下来的。”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熟悉的山地。 生存的巨大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不怕,也不会放弃。 只要有一线生机,哪怕是向死求生,他也一定会去全力争取。 他将要远行,或者说被放逐。 出了这片森林,远处是更危险的山与河。 “嘿嘿嘿。”他瘫在石头上,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被刺在木棍上的巴掌大的鱼。 这是他辛苦了一个早上的收获。 他已经走了很久了,也没有个方向,只是遵循直觉在走。 能被他狩猎的猎物非常之少,所以他必须不断的转移,才能保证自己不饿死。 这个小湖泊还算安全,不过捕鱼的难度系数有点大,他还得再找一个更好地方。 至少要找一个可以住的小山洞。 一个,可以定居的地方。 他走神了一瞬间。 在死亡的巨大的压力下生活了这么久,他早就沦为了一个行尸走肉。 一个只知道依靠本能活着的行尸走肉。 或者说野兽。 可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从遮天蔽日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他已经成长起来,拥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但是, 家在哪里? 部落在哪里? 他就像一个宿醉的刚刚醒来的人,茫然的看着身边陌生的景色。 这里是哪里?我的家在哪里? 他突然哭了,因为他发现,他回不了家了。 他已经无法回到,那最初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九章 非人 雨淅沥沥的下着,缺让地面越来越脏。 粘稠的血水像墨汁一样扩散开,染红了整片草原。 他站在尸骸堆积的小山上,手里握着那把剑。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最后幸存的那个人已经被吓破了胆,他瘫在地上,浑身颤抖。 是几万,还是几十万? 他已经不知道了。 铺天盖地的蝗虫一般的战士冲了上去,结果全部变成了尸块和血海。 那个人,或者说魔鬼,就那样挥舞着剑,一个,两个,三个… 将所有人都杀死了。 死亡就像一只尘封的巨兽,从口耳相传的讲述中踏了出来,来到他的面前。 那个人,就是死神。 “你还有没有人性?”尸山血海边缘,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人怒目直视。 “非人非魔是生命,非生非死是存在。”风掀掉了兜帽,露出了一个骷颅头。 那个幸存者的眼睛一下子长到了极致,然后直接晕死了过去。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青衣中年人把手搭到腰间的剑柄上。 “非人非魔是生命,非生非死是存在。”骷髅头里又传出了这句话。 第一百四十章 暗天宗 暗天宗是世界八大宗门之一。 和其他宗门不一样的是,暗天宗的宗门是在一个小世界里的,而留在外面的只是由附属宗门管理的小门户。 暗天宗很少有人在外行走,但每一个实力都非常的强横。 很多人一直觉得暗天宗的实力要凌驾于其他七大宗门之上,只是因为暗天宗太过低调,所以才没有为人所知。 暗天宗太过低调,连收徒弟都是这样。 齐天瘫在地上,呆呆的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 不久前,他正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自我了结却不带怨恨,你倒是很合我胃口。”把他救下的那个人如此说道。 那时候他已经濒临死亡了,但那个人的手上冒出一团黑气,黑气渗进他的身体里,护住了他所剩无几的生机。 但他也算不上活过来了。 “非生非死之人,才能传承我们的力量。”那个裹着一身黑袍的人如此说道。 “这里是觉醒石台,也是外来者为数不多的能够安然生存的地方。” 觉醒石台,指的就是齐天身下这块十来平米的青石台,只要出了这里,一切的一切都在黑暗的笼罩之下。 “我待会儿会把你送入黑暗,至于你能不能活下来,这就要看你自己了。”黑袍人明显在顾忌着什么,很多话都没有说清楚。 不过齐天也没有选择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死。 活下去,那才是不好的结果吧。 黑袍人也看出了齐天的状态,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暗天宗最顶级的传承,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 “非生非死是存在。”他最后说了一句话。 然后拎起齐天,直接扔了出去。 黑暗吞噬了齐天。 黑袍人紧随其后,但却没有打扰齐天。 浓重的,让人窒息的黑暗。 像潮水,又像母亲的怀抱。 齐天不由自主的闭上眼,沉沉睡去。 不远处,黑袍人看着齐天彻底失去生机的尸体,不为所动。 睡梦里,一切是那么真实。 逝去的记忆,未实现的梦想… 齐天行走在其中,就像一个局外人。 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哪怕他昏昏欲睡,也不由自主的往那边靠拢。 光明渐渐远去,眼前是黑暗… 先是浑浊的迷雾,而后越来越浓重。 越深入,就越是漆黑,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初生的婴儿在找寻母乳。 前方是生路;齐天隐隐有这种感觉,他选择了结自己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身体的本能在督促着他,督促着他走进更深的黑暗。 突然有一刻,黑暗裂开了,就像花开。 还是黑暗,却形成了一个世界。 过去,现在,未来… 齐天也变成了黑色,融入其中。 他是这个世界的住民,在死亡里获得存在。 黑袍人看到齐天慢慢睁开的,漆黑的眼睛,轻声道:“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无药医 三年前,他上山学医,三年后,他学成归来。 “对不起,你这个病,我治不了。”他动了动嘴巴,最后无力的道。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最开始的新奇过去,他们家变得门可罗雀; 因为他一个也治不了。 有时候他能准确说出是生了什么病,有些时候他只是缄口不言。 但无论如何,他都治不了。 很快有人传言,他是被赶下山的。 “因为他不学无术!”传播谣言那个大娘信誓旦旦的道,就像她亲眼目睹了一样。 “你儿子一定是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才会被赶下山的!”甚至有人直接在他母亲面前说这种话。 但他不为所动。 “儿子,你跟妈说说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母亲急得快哭了。 但他只是沉默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的放下碗筷,走回自己屋里。 直到有一天,他母亲病倒了。 “儿子,我还有救吗?”那个一向健壮的妇人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模样,只能无力的靠在床上。 他看着他母亲满头的白发,密布的皱纹,苍白的面孔。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能告诉妈,为什么吗?” “因为,”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说出那个答案。 “我有药方,但是没有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位医生,就算他的技术再高超,但没有药,也治不了病。 山上以医术着称,但用的都是山上特产的药物,那都是绝对不外传的。 所以就算他有心,也没有任何办法。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丢了一只手 缺了只手,对人生有什么影响? 不是对生活,而是对人生。 他用完好的右手慢慢的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 距离他失去左手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没有左手的生活。 就连医生都夸赞他恢复的快。 但他每次得到这样的赞赏,都会微微一笑,然后起身离开。 转身的那一瞬间,泪水总是充满他的眼眶。 “为什么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无法感受?” 失去左手的心痛。 哪怕他表现的再正常,但也无法掩盖他失去左手的事实。 失去左手的他依然可以正常生活,但失去左手的他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了。 痛苦正是源自这里,身体的残缺导致了人格的残缺,医生能治好身体上的伤口却治不好心理上的创伤。 从那天开始,他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不完整的人,称的上是人吗? 这样的问题一直纠缠着他。 在每个午夜,在每一场梦里。 已经不是人了,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他的眼睛看向外面,所以内心挣扎的最后一点余波也无法展现在世人面前。 反正他们也不在乎。 他们所在乎的,是一个零件般的关系着社会运转的东西。 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温柔的丈夫,慈爱的父亲,能干的下手,开明的上司… 他们专注的看着他生活时留下的痕迹,并因为它的正常而长呼了一口气。 至于那个人到底怎么样了,谁在乎呢? 社会这么大,缺了谁都没关系; 谁死了都无所谓,只要自己的生活节奏不被打乱就好。 但他有所谓; 在生死间走过这一趟,就像一桶冷水把他浇清醒过来。 幸运的是,这些冷水还冲破了一些捆绑在灵魂深处的坚固枷锁。 那些从出生就被套上并且不断加固的枷锁。 所以灵魂不在是奴仆,做为人,做为一个生命的尊严站了起来。 但这个新生的自由的灵魂是如此的脆弱,一点点创伤都能将他重创。 更何况是失去了一只手。 很累,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累呢? 因为所有的力气都拿来维持存在了。 那个脆弱的灵魂在用尽全力自我治疗,但结果并不乐观。 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自杀的念头像河底的气泡一样慢悠悠的浮上心头。 自杀不是一时冲动的结果,而是河水漫过河堤后无法控制的爆发。 长出了一口气,一切又都缩了回去。 强到无法比喻的生存本能让他在绝境里活了下来,虽然丢了一只手。 而现在,在他的理智经常缺位的情况下,生存本能就像最坚韧的绳子,牢牢得将他系在生死的边缘。 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个问题。 越是思考,越是痛苦;越是痛苦,越要思考。 缺了一只手,也是得了一个契机。 一个作为人生存,而不是社会人生存的契机。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给钱 “一块钱,两块钱,三块钱…” 数到十块绑在一起,然后去数下一堆。 那个年轻人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爷爷数钱。 一张,两张,三张… 那个老人已经数了几十年了。 终于,最后一张百元大钞也安安静静的躺在了那个生锈的铁盒里。 老人枯瘦的手在上面压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抽出了几张红钞,递给年轻人。 “拿着,拿去买吃的。”老人面无表情--至少年轻人没有从那些深刻的皱纹里看出开心或者心疼。 老人只是在做一个习惯性动作--给儿孙钱。 这个行为并不能让他特别快乐,也不会让他特别伤心。 年轻人突然懂了,爷爷喜欢的,只是数钱。 是钱本身,而不是钱所代表的东西。 或许是贫苦的生活打碎了幻想,最后铭刻在薄薄的纸钞里。 钱就是快乐,就是生活,就是人生的意义。 这就是爷爷这辈子所坚持的活法。 人,就是为了钱而活着的。 但年轻人并没有接过钱。 他的快乐,他的生活,并不是钱能代表的。 那是比钱更现实的东西,也是比钱更深入的东西。 “不用了。”他微笑着挡住了爷爷的手;这被给予的快乐,就已经不是区区几张钞票能换来的了。 老人也不坚持,他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孙子的主意。 他已经长大了,长成了和自己,和他爸爸不一样的人。 “缺钱了就来找爷爷拿。”老人最后叮嘱道。 “知道啦!”年轻人帮爷爷把铁盒放好。 “你们年轻人,和我们是不一样了。”老人突然感慨; “这是好事。”他补充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死无关 他站在街道上,午夜的街道。 漆黑的街道; 黑暗就像粘稠的漆,牢牢的把他包裹起来。 月光,路灯,车灯,人声… 全都没了,他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该往哪里去?左边,右边,前面,后面… 好像都是出路,又好像都是绝路。 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一个成年人,居然像一个三岁小孩一样在路中间哭了起来。 恐惧而无助。 “这是新生啊!”一个熟悉的,带着戏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是你?”他转头看着身边的浓重黑暗,声音似疑问更似肯定。 “是我啊。”那个声音缥缈无所依。 “你还敢回来?”他咬牙切齿的道。 “回来?谁说我回来了?”那个声音似远似近,但他一直盯着身边。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说完这句话,气势一下子落到了低谷。 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生无可恋了。 “可别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你自己做的选择,你连承担都不敢吗?”那个声音快活的说。 “我…”他刚要说话,就被打断了。 “再说,你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余音袅袅,直至不见。 突然,他身后的人家打开了阳台灯。 光明驱散黑暗,只剩他一个人跌坐在路中间。 也只有他,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灭世 他在天地间走过,一切都在崩散。 泥土,水,生命,空气,甚至空间,时间… 一切都不复存在。 现实在一瞬间变成虚无,只剩下残留在记忆里的点点痕迹。 而那些留存着记忆的生灵正在疯狂的逃窜。 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 只要感知到了危险,都在死命的跑--不跑就是死路一条。 很多懵懵懂懂的动物因为紧惕而捡回了一条命。 但更多的动物却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反应。 当灾难降临的时候,它们连挣扎都做不到。 这是由内而外的毁灭,也是由外而内的毁灭;不是变成分子,灰飞烟灭,而是直接“消失”了。 就像涂满了颜色的图画,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只剩下一个洞。 “这是灭世,连整个世界一起灭掉。” 一个人类老人跌坐在不远处,呆呆的看着越来越大的混沌,以及那个越来越不清晰的人。 光也在疯狂的逃窜,那个地方已经彻底混乱了。 原本清晰的边界渐渐模糊,变宽… 灭世之灾,先是人灾,再到天灾。 “永恒,虚幻,只是一瞬间。” 全世界最大帝国的国王静静的站在国家的标志--号称万古长存的纪念碑--面前。 他们已经做出了全部的努力,但没有用。 毁灭无法抗衡。 “永恒,虚幻,本无分别。”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 一个籍籍无名的作者。 他们之间的身份本是天差地别,但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六十载梦一场,而今终于梦醒了。”国王苦笑一声,然后消失在纷杂的光线之中。 渡进苦海,方得长生;看遍光海,得见真实。 “万物皆虚。”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场梦 “谁是我?我是谁?”一个略显潦倒的老人呆呆的盯着头顶的无尽星空。 儿女因意外逝世,一辈子艰苦奋斗的产业一朝破灭。 好友绝迹,亲人远离… 莫要说安慰,就连肯见他一面的人都没有了。 他坐在阳台上,大病初愈的身体就像狂风中的火烛,随时可能熄灭。 “就这么死了也好。”他合上眼,两道泪水淌下。 人生时寂寥,死时亦寂寥; “我这一辈子辛苦奋斗的东西,都是为了什么?” 他的头开始抽痛起来,但那些本就不放在心上的记忆早就随风而去,不见踪影。 活了几十年,唯一留下印象的只有银行卡里不断增加的数字,还有新开的公司,新置办的房产… 但这些全都没有了。 本就渺渺的记忆彻底消失了。 而那几十年来辛苦奋斗留下的汗和泪,全部都记不起来了。 越是想,越是觉得过去只是一场梦,突然的,自己有了钱,有了一切;然后突然的,自己又失去了一切… 只是梦醒罢了。 悲伤和心痛已经迅速沉浸,或许是被挤压到了哪个找不到的角落里,也或许是被驱逐出了体外。 只是突然一阵空虚,心就像挂在睫毛上的眼泪一般冰冷。 如果一切是梦,那我又拥有过什么呢? 他缓缓闭上眼。 梦醒了,就该起床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家族无关 “我的祖上曾经富过;” “一代又一代,最后只剩下这个破宅子。”他坐在一个石墩上,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只是叙述。 “林,林哥,你别这么想啊?以你现在的能力,一定很快就能让家族再次复兴的。”小鹿试图劝慰。 林山只是看了她一眼,摇头笑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这个家族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怎,怎么能这么说,”小鹿想反驳又不敢反驳。在他们的观念里,一切以家族为重,家族利益永远凌驾于个人之上… “怎么能不管家族?”小鹿嗫嚅着。 “看他起高楼,又看他楼塌了;人生在世,就应当追求永恒不灭的东西。”林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如果我把宝贵的生命拿来做振兴家族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那不是…” 他突然停嘴,而后看了一眼身边人的反应,意料之中的反应。 他一时有些意兴阑珊。 “算了算了,和你们说这些也是白说,吃饭去吧。” 难道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吃饭了吗? 一群年轻人大汗。 “对了,这些话不要说出去,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低调低调。”林山想起了什么,回头叮嘱道。 别嘚瑟! 所有人的心里都在呐喊。 “走,吃饭去咯!” 第一百五十章 邪教 “石头,你信教吗?”他一大清早就冲了过来,结果却问了这么一个傻逼问题。 “不信。”我嘟囔了一声,转身就想回去睡觉。 大好时光,不拿来睡觉,拿来研究什么信教。 “哎哎哎,你别走啊!”他一下子拉住我,“你脑子好,快帮我看看这个教是怎么回事?”他鬼鬼祟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塞到我的手里。 “圣经?”我下意识掂量了两下。 “你买菜呢?”他翻了一个白眼,“不是圣经,不过也差不多。” “经书。”我懂了。 那个本子并不厚,我很快就看完了。 “怎么样?”他满怀期盼的看着我。 我看了看那个本子,又看了看他。 “你知道是谁给的你这个不?” “知道,怎么,你想实地考察一下?” “不用了,你把地址给我,我让警察处理,如果来得及,我们还能得到一笔奖金。” “哎哎哎,你干啥呀你。”他一把把本子抢了回去,谨慎的护在胸口。 “我干啥?这明显是邪教啊,当然是要找警察处理。”我理所当然的道。 “邪,邪教…”他怔怔的重复了一句,然后轻叹了一声,“是啊,邪教。” “你这是咋了?不会给洗脑了吧?”我把手放到他的头上。 他一下子避开,眼神幽暗的道:“没啥,我先回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解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是个什么事啊?不管了,先回去补觉先。”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他的死讯。 还有那个本子和一张纸条。 “人生在世,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据说他是大笑着死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归途 大小不一的诸天万界散落在无尽混沌之中。 他的家在玄蓝界,但他已经忘却了回家的路。 一场沉睡千万载,故人已逝,故乡变迁。 家乡,到底在何方? 他盲目的行走在这个小界里,凭靠种种手段获得历史。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 频繁不止的战事和几经更迭的统治者将过往摧毁的干干净净,就连一千年前的大事,都只剩下了些许传说。 “我,该回家了。”这位曾经遭遇重创,一直沉睡了万古的老兵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权力,地位,乃至曾经愿意为它而死的荣耀,都已经连灰尘都看不到了。 过往倾洒的热血与泪,只剩下脑海里那一点点模糊不清的记忆。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 回到那个出生的地方。 时光流转,万界的位置都在发生变化,甚至还有旧界覆灭,新界诞生的事情出现。 但不管如何,每个世界大概的方位还是可以确定的。 他站起身,虚弱了漫长时间的战体再次充满力量。 跨界,可不是小事。 一般来说,想从一个世界到达另一个世界,最好的办法是通过跨界传送阵,但使用跨界传送阵的代价十分高昂,以他现在一贫如洗的状况根本做不到。 除去传送阵,还有一个比较节俭的方法。 那就是跨界飞舟。 这些飞舟可以在混沌中穿行,每一次都能运输大量的人和物。 不过跨界飞舟虽然相对便宜,但却有很多限制。 因为每一艘跨界飞舟都极其的珍贵,很多世界甚至连一艘都没有;而且跨界飞舟要在危险的混沌中穿行,所需要的时间极其之长。 所以使用跨界飞舟,不但很多世界无法抵达,而且所需要的时间也会非常的长。 而作为一个从遥远过去残存至今的老古董,时间,真是他最缺少的。 可以说,他随时可能寿尽而亡,甚至,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是生是死都说不清。 可能,他只是一道没能彻底消散的执念。 但不管如何,只要他还有意识,他就要回家。 这是执念,也是身体的本能。 一脚踏出,规则涌动。 他直接踩断了天地规则,踏出了世界壁垒。 外面,就是无尽混沌。 他选择了第三个方案,也是最危险,要求最高的方案--以身为舟,横渡混沌。 但作为一个熬了万古还没死掉的老家伙,他的实力简直是逆天恐怖。 毕竟岁月,比所有攻击还要强大,还要无情,还要残忍。 身化世界,规则缠身。 他踩着脚下蔓延而出的规则之路一步步向前。 一个又一个世界映入他的眼帘,但他却闭上眼睛。 聆听心声。 世界太多了,他不可能一个一个的去确认。 所以他只能聆听心声,接受直觉的指引。 故乡,就在前方;而归途,就在脚下。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正确的位置 两个人在天台上对坐。 一个富家子,一个落魄户,此时却全部盘坐在天台上,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曾经在他们心里深深划开伤痕的记忆已经沉进了无边的苦海,被绝望所包围。 一次次挣扎受挫后涌现而出的痛苦就像无声却有力的江河,绵绵不绝的痛苦冲刷走了所有其他情绪,但也把那颗即将破碎的心紧紧的环抱。 心沉浸在痛苦之中,每一次跳动都会掀起痛苦的浪潮。 他们就这样喝着闷酒,一句话也不说,但身体里的痛苦却一点点流淌出来,充斥着每一寸空间。 两条无尽的痛苦之河,汇做一片无边无际的痛苦之海。 两颗破碎的心在无言中跳动,通过痛苦连接到了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落魄户抱头痛哭。 “因为我们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做了错误的事。”富家子无力的倚着天台的墙边。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事。”落魄户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我记得有一个人跟我说过,国家是一个巨大而又精密的机器,每一个人都要在正确的位置发力。” 富家子顿了一顿,继续道:“而我们就是在错误的地方发力。” “错误的零件会影响社会的运转,但没有维修师来帮我们矫正位置,所以我们只会被慢慢排挤,抛弃,除非…” “除非找到正确的位置,或者变成正确的零件。”落魄户垂下头。 “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寻找正确的位置了,也不想,变成正确的零件。”富家子摇着头,“今天的下场,就是任性的代价。” “也是早就预料好的代价。”落魄户抬起头,眼睛里只有坦然。 他们曾经不甘,直至绝望,但现在只有坦然。 做出选择,努力失败,自然要付出代价。 但有些时候,总是会幻想…如果成功了。 “如果能从新来过,”富家子嘿嘿一笑,“我还会这么干。” “我也是。”落魄户也笑道。 酒喝完了,也该上路了。 “愿来世,社会是由光组成的,只要人们想,瞬间就能抵达正确的位置!” 第一百五十六章 翻山 山里的少年总是在眺望着远处的山。 他站在自家的小山顶上,眺望着远处的群山。 一座又一座的山,仿佛没有尽头。 怎么样,才能翻越这些山呢? 据说就算是村里脚力最好的人,也无法翻越这些山。 更何况是他--一个残疾人。 他天生就无法翻越这些山! 但每一个早上,每一个中午,每一个晚上,每一次吃饭,每一次睡觉的时候,他总是心念念的想要翻过这些山。 他并没有空想,而是真真正正的去实践了。 带着包裹,点燃勇气,他一次又一次的朝那些山发动冲锋。 但结果全部以失败告终。 他看着同伴们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虽然最后还是没能出去,虽然最后还是都退了回来。 可是啊! 他们翻越过。 可他,连第一座山都翻不过去。 春天的山上开满了花,他坐在花丛里,像一只小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能坐的事情我却不能做?”他这样子问自己,已经流尽的眼泪再次在眼窝里打转。 “这样的我,算得上是一个人吗?”他又一次提出这个问题。 但他没有回答。 心提出的问题不用口来回答,它不需要答案。 但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却无法抚平自己的质疑。 “我是人吗?人是什么样的?”一次又一次的询问冲击着他的脑袋。 他想肯定,但却没有肯定的底气。 “你伤心吗?”昨天那个人是这么问他来着。 他想都没想,直接回了一句:“没有。” 但这不过是死鸭子嘴硬。 他蜷缩成一团,痛苦和绝望慢慢弥漫出来,将他包裹。 一个人,如果在孤独和绝望里生活久了,那毫无温度的孤独和绝望好像都暖和了起来。 哪有什么爱,比孤独和绝望更加厚重,更加周全的将人包裹? 春风刮过,他疲惫的在风里睡着了。 叔叔已经很久没有回来山里了。 他是少有的,离开了山的人。 他开着一种叫做汽车的东西回来了,并要把石岩带出去。 他叫石岩。 当他叔叔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浑身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死寂的心里流淌了出来。 这大山里,谁会直接称呼别人的名字? 这世界上,谁会在意别人的存在? 叔叔摸着他的头,一瞬间,那个喜欢一个人在山顶远眺的残疾少年好像活了过来。 这才是活着吧。 这就是被认可的感觉。 他偷偷的低下头,抹去眼角的泪花。 “小岩不是一直想出去吗?我带他出去看看。”叔叔看似在商量,但下一句却是:“行李什么的,我已经全准备好了,就在车上,我那边还有点事,就不多待了,小岩,跟叔叔走吧。” 他妈妈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出话来。 自己儿子的心思,全村人都知道了,她又怎么能在这种时候阻拦呢? “路上小心,要照顾好自己,衣服多穿,别着凉了,要多喝水,要听叔叔的话…” “放心吧嫂子,”叔叔打断了他妈妈,“小岩就放心交给我吧,没问题的。” 汽车开动了,以碾压的姿势,通过那条崎岖的山间小路,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 希望与未来,触手可及。 一点点生的火苗,从他的心底点燃。 他正想大叫,突然一阵大风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瞬间惊醒过来。 身边哪有叔叔?哪有汽车? 风吹动着花朵,远处的山依然在远处。 谁会帮助我呢?谁能帮我翻过这些山呢? 他长呼了一口气,对自己说:不要再白日做梦了。 不会有人伸出援手的,要么放弃,要么靠自己的力量翻越所有的山。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女孩与鞋 “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他红着眼,坐在我的面前。 “然后呢?”我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干,然后从桌子上拿了一包给他递了过去。 他没有接。 “我还是忘不了,那天晚上的痛。” 那天晚上,他女朋友绿了他,或者说,就是两天前的晚上。 我想了想,道:“你先吃点东西,我待会带你出去转转。” 我是兄弟,又不是情感导师,这种情况下只能带他出去散散步,散散心。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今天并不是游玩的好日子,因为下大雨了。 铺天盖地的大雨把整座城市包裹在其中。 下着大雨的城市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哀伤。 我感受到他的情绪在变化,被压抑了整整两天的悲伤慢慢释放出来。 浓重的悲哀让我有些恍惚。 “靠!” 我关心一个男人干嘛!我看着脚底的水坑,苦笑道:“我们先回去换双鞋。” 一次失神,我一脚就给踩进去。 “不用了,我今天不想出门。”他一口气呼出身体里的疲惫,然后转头走了回去。 我看了看脚上已经彻底湿透的球鞋,也长出了一口气。 因为他还没有走远,所以我只能小心束缚着自己的怒气,直到回到宿舍。 “我艹你妈!我去你妈的!我tm…是脑残了才想要在雨天出门啊!”我抱着湿透的鞋欲哭无泪。 这可是我心爱的宝贝,连给人摸一下都舍不得。 没想到,今天居然给雨水… 肮脏,让人恶心的雨水,你居然敢! 我瘫坐在地上,心脏一抽一抽的直疼。 那双已经被玷污的鞋就躺在我怀里。 “除了我,谁也不能进去。”我轻轻的道。 既然雨水已经… 我拎起鞋,直接走到了垃圾桶的旁边。 “后会无期。” 他可能是回去睡了一觉,下午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去吃饭吧,有点饿了。”他很平静的看着我。 “两天不吃东西,居然说只是有点饿?”我苦笑了一声,却有点提不起兴趣。 “怎么了?” “没啥,吃饭吧。” 我们并肩走在路上。 雨后的空气清晰中夹杂着土地的厚重。 传说盘古开天地时,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也就是说,现在这个雨后的空气,应该是未开的混沌了。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 但不约而同的,我们都轻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被撕裂的痛苦吸引了我们所有的心力,我们没有力气,也没有兴趣去关注其他的东西。 “难道身体的痛苦永远比不上精神的创伤吗?”他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 “可能是因为身体的创伤还不够吧。”我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不过我倒也没有说错,对一个三天两头绝食玩游戏的家伙来说,绝食两天什么的,太小儿科了。 “把你所有的游戏账号都封两天还差不多。”我补充了一句。 走了好久,他突然说了一句:“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也失恋了?” “你可真是后知后觉。”我同意了他的判断,却没有解释。 两个人,一个失去了心爱的女孩,一个失去了心爱的鞋。 女孩和鞋自然是不能比的,但两人都感受到了同等程度的痛苦。 “或许,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吧。” “但你根本就没有女朋友啊?” “我…你少说一句会死啊!” “算了算了,吃饭吧吃饭吧。” 管他什么女人还是鞋,最后搭肩去吃饭,不还是兄弟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情圣 “你今晚又要去…”他欲言又止,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嗯。”我夹了一块肉,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啧,你这一天天的,真是潇洒。”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你也想试一试?”我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样?想试的话,我可以帮忙介绍哦,无论是御姐还是萝莉,还是其他的什么,应有尽有,包你满意。”我就像一个拉皮条的,积极热情的向客人介绍自己的姑娘,我甚至还掏出手机,让他看看我的珍藏。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不,不,不了…”他颤抖着嘴,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激动。 “没事的,偶尔放松一下也好嘛。”我觉得我像一个恶魔,居然对一个如此纯洁的人做这种事。 “不了。”他连扒了几口饭,压制住心底的波澜,而后斩钉截铁的道。 “真的不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哦~” “我…”他轻叹了一声,“算了,吃饭吧。” 吃完饭,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我开始在微信的通讯录里寻找今晚的目标。 我记得昨天新聊上的几个妹子长的挺漂亮的,要不就从里面选一个吧。 “哎。”他突然叫住我。 “嗯?”我回过头,发现他的表情有点狰狞,好像经过了一番心理挣扎… “喂喂喂…”我一下子跳开:“我不喜欢男的啊!我…我拉皮条是…是卖艺不卖身的…” “去死吧你!!!” “来来来,喝口水冷静一下。”我和他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走廊上。 “虽然说,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他摆弄着手里的饮料,略微艰难的开口道。 “别这么说,你的我朋友,朋友的要求应该叫建议。”我矫正他的说法,然后鼓励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总觉得你这样不好。” “你是说,和女的约…跑?”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和陌生的女生。” “别吧,兔子不吃窝边草,我要是对身边的人下手,那我以后…” “不,不是,”他打断了我,“我是说,和有亲密关系的女生,比如女朋友。” “我可不想有什么女朋友。”我转身倚在栏杆上,“你也没有女朋友,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吧。” “我是没人要…” “哦哦哦…那这个话题先放过。” 我清了清喉咙,斟酌着道:“我想要的,不是女朋友,而是,papapa,你懂吧。” “嗯…”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换了个姿势,“我和女的干那种事,不是像你一样是兽性的发泄,” 他翻了个白眼。 我没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这件事对我来说是神圣的,包括我和她们搭上话,一点一点的骗…哦不,是征服她们,然后一点一点把她们扒光,最后进去…” “这一系列的流程,都是神圣的,对我来说,这就是我人生的意义,是我活下去的动力,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他咬了咬嘴唇,点头道:“我前面的和后面的都听懂了,但连在一起的话,”他停顿了一下,“我只能说,道德沦丧!!!” “我…”我简直无语了。 “行了行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去做你的人生大事,我去约我的妹子了。” “可…”他还想试图拯救我。 “停!”我制止了他,“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要不你现在就乖乖回去。” “我…”他红着脸,最后才道:“行吧,我回去。” 终于送走了他,我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喂,小琳吗?今晚有空没有…” 不远处,一个人在阴影里默默的看着这边。 “人生的意义吗?还是只是渣男和情圣?” 第一百五十九章 生死之战 静谧的小路上,两个人并肩而行。 “明天,比赛就要开始了。”林胤轻叹一声。 “嗯。”石超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唉。”林胤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好朋友,没有多说什么。 他能够听到石超身体里疯狂的心跳声还有血液极速冲击的声音。 石超太紧张了,但他能够理解。 “把学院的未来寄托在这几场比赛上,也太过儿戏了吧。”林胤试图转移石超的注意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石超有些僵硬的摇了摇头,“如果真要掀起全面战争,那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可是…” “好了,我回去休息了。”石超打断了林胤。 看着被夕阳染红的石超的背影,恍惚间,林胤好像看到了明天的石超--浴血奋战,至死方休。 他想做点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陪石超训练,然后默默的在后面加油。 石超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路上,身后拉长的影子就像他心里的恐惧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浓烈。 明天,是龙旗学院和百花学院的生死之战。 这是真正的生死之战,谁都不能输,如果战败,不但他们这些参赛选手全都得死,而且整个学院也会被对方吞并,彻底消亡。 “我,一定会尽力的。”石超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但他的身子却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尽力,有用吗? 比赛在第二天中午开始,从最弱的一年级组到毕业班组,再到教师组,最后是双方院长对决。 每一轮出场的,都是对应层次最优秀的修者。 “一定能赢的,一定能赢的。”石超蠕动着嘴,试图用祈祷来平复内心的不安。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因为他的那位敌人,比他强太多了,在以前的一次次对战里,他早就被打服了。 “至少,也要拉着他一起死。”石超的眼睛里一下子燃起火焰来。 就算前面没有一点可能,也要豁出一切疯一把,不然以后后悔的就是自己。 还记得他第一次尝试对心仪的女生表白,不就是现在的心境吗? 比赛也好表白也好,最重要的都是鼓起勇气,不服输啊!这样无论结果如何,就算失败了,被拒绝了,输掉了,至少自己不会后悔;哪怕前面是死亡,走的时候也能多些坦然。 “来吧!”石超体内的力量开始慢慢活跃起来,多年修行,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战! 但是他输了。 输的很惨,连死都没有做到。 “为什么?为什么?”他浑身是伤的坐在台下,脸上的表情纠结在一起,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别的什么,但是除了层层叠叠的负面情绪以外,或许还有一点点坦然吧。 就像那个女生拒绝他的时候,除了失望和不甘,还有一点点理所当然。 像我这样的人,就是无法得到她的吧,就是无法赢得比赛的吧。 但是为什么,还是有些心痛,有些不甘。 如果,如果我帅一点,我有钱一点,我能让她喜欢一点,我是不是就能和她在一起了? 如果,如果我能更努力一点,更强一点,是不是就能打败他,赢得胜利? 归根结底,还是我不行啊!我这么弱的人,这么不行的人。 比赛台上的战斗还在继续,但对面已经拿到了绝对的优势,剩下的战斗,不过是他们学院在做无谓的挣扎罢了。 “输了。”石超瘫倒在椅子上,巨大的痛苦撕裂着他的心,让他喘不过气来。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闭上眼睛,两行泪水缓缓留下。 他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自己! 听着观众席上对面学院学生的欢呼声,还有夹杂在其中的抽泣声,他羞愧得简直恨不得马上在这里自尽。 如果,如果他的天赋能够好一点,如果他能够努力一点,那今天就不会是这个场面了吧? 如果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如果不是他们学院,而是另一个学院。 他突然想到那个女生。 在拒绝他了之后,她很快找了一个男朋友。 那是不同于他的人。 “是我不行,都是我的错。”他的泪水止不住的流。 比赛已经结束了,失败的人,将被全部杀死,然后他们的学校,以及学校的一切都会落入对方手里。 那个女生的一切,也全都落入了那个男生的手里。 第一百六十章 绿地冒险 绿地森林指的是深绿森林的外围,相对于危险重重,步步惊心的深绿森林,绿地森林的危险程度并没有那么高,所以很多实力不太够的冒险队都会选择在这里冒险。 “不过绿地森林的收益不行啊。”小杰趴在椅背上,嘟囔了一句。 “得了吧,富贵险中求,但是也要先有命才能享受财富啊。”林语翻了个白眼。 他们这群人又不是没去过深绿森林,但结果,却是他们永远忘不了的痛;深绿森林的恐怖牢牢的刻印在他们的脑海里。 不过小杰是新人,并不知道队伍的这段黑历史。 “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三脉河谷,这里已经是绿地森林的深处了,虽然以我们的实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大家还是要做好充分准备,以防万一。”队长莫信道。 以防万一,防的就是深绿森林里的东西。 “是。”所有人认真回应。一位优秀的冒险者,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会掉以轻心,更何况三脉河谷并非一个安全的地方。 “大家自己去准备吧。”莫信把一打资料分发给队员们。 像这种老冒险队,每个人的职责都是相对固定的,用不着队长分配。 “走吧。”林语戴上帽子,看了一眼身边的小杰。 “好嘞。”小杰整理了一下发型,然后紧紧的跟在林语后面。 他们两个,是小队的斥候,也是优秀的潜行者和暗杀者。 “林哥,咱们要准备什么啊?”小杰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在这种事情上,他倒是没有自作主张。 “我看一下。”林语拿出行军地图,仔细的研究了一下。 绿地森林他已经混迹了将近十年,很多需要特殊注意的地方他早就烂熟于心。 “队长挑的是一条相对安稳的路,我们需要准备的东西没多少。”林语收起行军地图。 “走吧,我们先去把补给补充一下。” 三天后,白石小队二十名队员在城门口集结。 “都准备好了吧。”莫信扫过众人。 所有人都深深的点了点头。 “出发!”莫信一挥手,两道人影电射而出,正是林语和小杰。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磐石城就是在绿地森林的边上建立的,他们只是赶了半个小时的路,就进入了绿地森林。 几乎是一瞬间,景象大变。 弥漫着危险与血腥的原始森林替代了文明的人类世界。 所有人都压低了步伐,整个小队变得无比安静。 在原始森林里大吵大闹,可是非常危险的。 不过这一片森林是经常有术师出没的安全地带,大家的表情还是很轻松的。 大部队的前面,林语和小杰化做黑影,大致的探查周围,并留下路标。 “林哥,你咋了?”小杰突然问了一句。他虽然是新人,但也不是第一次和林语一起出动了。 林语现在的情况很奇怪,他好像,很紧张? 不就是一次探险吗?有什么好紧张的?这可不是一个老兵应该出现的情绪。 林语默然。 “没事,继续吧。”他小腿一发力,一下子避入了旁边的草丛。 小杰是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现在也只能乖乖探查了。 这次的行军路线他们走过很多次,在林语和小杰的牵引下,白石小队弯弯绕绕的,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三脉河谷。”莫信看着远处深邃的河谷,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叹。 “嗯?”一边的小杰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 林语不正常就算了,连队长也有些不对劲,前面的三脉河谷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大家休息一下,明天进入三脉河谷。”队长简简单单的布置了一句,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小杰摸了摸头,最后还是放下疑惑,和其他人一起忙活起来。 黄昏到来,一个小小的营地出现在森林的空地上。 小杰跟着医师周斗在营地周围洒下防虫的药剂。 “快来吃东西啦!”其他人在火堆旁叫道。 “走吧。”周斗洒下最后一瓶药剂,笑眯眯的道。 他是队伍里脾气最好的人。 看着他的笑容,小杰一直提着的心也稍微放了下来。 “累了一天了,多吃点东西吧。”大姐头陈思给小杰递过来一个分量十足的肉腿。大姐头的年纪其实并不大,但她的性格十分好强,所以一直把小杰当小弟弟照顾。 “谢谢思姐。”小杰乖乖的接过肉腿,咬了一口。 “哎,对了,队长去哪了?有谁见过队长吗?”突然,有人说了一句。 小杰正要吞下那块肉,但听了这句话,他却心里一咯噔。 “队长…是啊,队长跑哪去了?” 小杰没有去看其他人,而是直视着林语。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和别人的疑惑不同,林语的脸隐在篝火在阴影里,坚硬如铁。 咔嚓,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从营地外面传来。 “队长?”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不是队长!”小杰却起身吼了一句。 “声音不对。”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冷汗直流。 其他人也感受到了那股强横的气势,那是远超他们的气势。 “宗师?还是准王,甚至,是王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但那股气势压得他们动弹不得。 发现自己被发现了,那个人也不再掩饰,一股压迫感十足的气息慢慢升腾,就像一只远古巨兽缓缓舒展身体。 “王者。”所有人的脸都白了。 这可是一方王者,而他们小队里,最强的是有大师修为的队长莫信和林语,和王者相比,他们还差着一个宗师的大境界。 “队长?”所有人都轻呼了一声。 营地的前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浮现出来,而他手里抓的,正是失踪的队长莫信。 “找到了。”这位不知名的王者低声说了一声。 然后他大手一用力,直接把莫信捏成了两段。 “队,队长。”小杰一下子愣住了,剧烈的痛苦一下子袭上他的心头。 队长,就这么死了?那个和蔼的队长,那个喜欢摸他头的队长。 “队长!”其他人的反应更加剧烈,他们可是并肩作战多年的伙伴。 “还有这么多蝼蚁。”那位王者的眼神扫过营地,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嘿,一个人就来埋伏我,这么看不起我吗?”那位王者看向营地后面。 “试试就知道了。”营地后面的阴影里也浮现出了一道人影。 “又,又是一位王者。”小杰已经喘不过气来了。王者不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吗?他们这种水平的存在,不应该都集中在深绿森林里面吗?为什么一下子出现了两位。 “开打之前,先清理一下战场吧。”第一个出现的王者张开手,一股旋风凭空而现。 “这可不行。”后面出现的王者轻轻一笑,周围的黑暗好像都活了过来。 一面黑盾出现在旋风前面。 “趁现在快走吧,之后会有人给你们解释的。”后面出现的王者一挥手,两只黑暗凝聚的翅膀出现在他的身后。 “嘿,想走?一个都走不了!”第一个出现的王者大吼一声,密密麻麻的巨大风刃瞬间荡平了这片山林。 “疯子。”黑暗王者暗骂了一声。他精于攻击却不精于防御,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他的不敢轻易救人。 “林,林哥。”小杰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但他活了下来。 因为林语帮他挡去了更多的伤害。 “小,杰,林哥,对不起,你。”林语艰难的吐出这句话,然后一下子瘫倒在小杰的怀里。 “林哥,林哥…”小杰抱着林语,双眼失神。 不远处,是医师周斗的残骸,而另一边,是大姐头陈思仅剩的脑袋。 而原本的篝火旁边是一滩滩血迹。 “居然还有一个活着。”风之王者挑了挑眉头。 “够了。”黑暗王者沉着脸出现在小杰的身前。 “嘿。”风之王者没有再动作,而是拔地而起,刺入了云层。 黑暗王者也紧随其后。 一片狼藉的营地上,小杰发出一声怒吼。 第一百六十二章 睡梦 一觉醒来,头沉的厉害,眼睑一开一合就是不愿分开。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身体没有力气了,是心没有力气。 起来干什么呢? 他这样问自己。 什么事也没有,起来了,也是趴在床上无所事事。 那就继续睡吧。 他好像放弃了挣扎,沉沉睡去。 但他很快又顽强的睁开眼睛。 可不能就这么睡过去。 他拼尽全力睁开眼,拳头紧紧的攥着。 “不能就这么放弃。”他松开了眼睛,合上的眼里却流出了眼泪。 昨天的现在,我在做什么呢? 他想。 是精神抖擞的拿着手机,和她互道早安,然后兴奋的聊着天南海北的话题。 前天也是这样,大前天也是… 一直到很久以前:两个月,三个月,还是更久? 但是昨天。 一切归零了。 他终于睁开了眼,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无力的倚在床头上。 过往的痕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那一段朦胧的感情,好像只存在在他的记忆里。 疲惫涌上他的心头,他的脑袋变得浑浊起来。 好像有一根棒子在他的脑海里疯狂的搅拌着。 他的眼睛一下子迷离起来。 那段刚刚过去的记忆被从他的手里生生拽了出来,然后带到遥远的,不可触及的地方,好像隔着无尽迷雾。 然后和迷雾般的梦境混杂在了一起。 他伸出手,却是徒劳的,什么都抓不到。 他摸不到,闻不到,感受不到那段记忆,只有眼睛还坚强的残留着些许影像。 脑袋突然疼了起来,就像要炸掉一样。 “那是真的吗?还是只是自己的臆想。”他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阵慌张。 以前也经常发生这种事。 因为臆想太过真实,最后和记忆混肴在一起,根本分不清。 真的是真的吗?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他突然一阵失神。 她… 脑海里浮现出一场又一场的画面,还有浓厚的感情,它们像爆米花一样爆炸开,把他的身体塞的满满的。 她不管怎么样都好,但现在说这样都没有意义了啊。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身体的力量就像衰退的潮水,迅速潜伏到他身体内部。 他已经失去她了;或者说,失去了和她的一切可能。 现在,以及往后,都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了。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滑到了被窝里。 既然已经没有事干了,那不如睡觉吧。 他一遍一遍的催眠自己;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用去想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了。 他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月儿,月儿…”睡梦中,他不由自主的嘟囔着。 其实哪有不想呢?只是睡着想,起来的时候就记不得了;被忘却的记忆,和从未发生过是一样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妖 “嗨,你好。” “啊!妖怪啊!” 这是我第一次与人类相见的情景。 我叫无书,是一条书虫成精。 “我跟你讲,这人啊,最怕的就是不是人的东西。”收留我的小白对我说,“虽然他们大多数都算不上人,但是他们就是怕我们…嗯…” “妖怪。”我知道小白吞吞吐吐的那个词是什么。 小白是积年老妖,不像我这种刚刚成型的小精怪,他已经在人类世界活了太久太久,很多东西,都值得我学习。 “努力做一个人,这样你以后也好过一点。”小白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就要走。 “我历经千辛万苦成形,”我盯着小白的脸,“是要做妖,而不是做人的。” “你,”小白的脸一下子皱了起来,“又是一个倔脾气的。” 不过他倒是没有太生气,毕竟每一个成精的妖怪,心性都是极为坚韧的,不然如何渡过那漫漫修行路? “真像以前的我啊。”小白满脸慈爱的看着我,“那以后你就自己养活自己吧。” 说完,他直接把我赶了出去。 不过碍于情面,他给了我一大笔钱。 “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回来找我。”小白笑眯眯的看着,“我相信这一天不会远。” 收好钱,我浑不在意的进了城。 不就是在人类世界里活下来吗?本妖一定轻轻松松就完成的。 抱着这样的心理,我来到了一处湖畔。 作为一个书虫,我以前就没怎么见过水,更别说这种宽阔的大湖了。 “真想下去游一圈啊。”我站在湖边,蠢蠢欲动。 “哎,那边那个!”突然有个声音叫住了我。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很漂亮的人类妹子。 难道我的魅力如此之大,单是站在这里就吸引了她? 就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她开口了。 “那个,活着,其实很好的。” “啊?”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她不会是把我当…” “生命不易,或许你可以跟我…倾诉一下,至少,不要这么极端…”她的小脸通红,说话也不是很流畅… 但我听懂了… 只是,我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妖…会想不开? 你这是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在脑子里转转; 该倾诉的,我们还是要倾诉一下,毕竟这个妹子,是真滴漂亮,嘿嘿嘿~ 现在是晚上,那个月亮又大又圆,那个星星点点,那个微风吹吹,那个湖水哗啦哗啦。 我和她并肩走在湖边,整个妖感觉都要飞起来了。 人类妹子真好!古妖们诚不欺我! 不过要说什么呢? 直接示爱会不会太唐突了? 我想了一下,决定用我以前的经历来打开局面。 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书虫精,但是修炼化形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一定能够征服她! 粗略的整理了一下记忆,我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开始述说起自己的过去。 她好像也很喜欢。 我好像已经看到她倚在我怀里,一脸崇拜的看着我的样子了。 加油加油!我给自己打气道。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到最后我连她的手都没有牵上。 “和你聊天好有趣啊!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临分手的时候,她掀起嘴角,说了这么一句。 “当,当然可以…”我浑身一颤,好像被电了一下;哦这该死的甜美!本妖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第二天晚上在我的殷切期盼中珊珊来迟。 我深呼了一口气,在湖边等到了她。 “走吧!”她微微侧着头,轻轻一笑。 月光洒在她白玉一般的脸颊上。 哦!一切是那么的完美! “咱们走吧,现在就走。”我迫不及待的挫着双手。 然后第三天,第四天… 我一直想找到一个机会向她坦白我的心意。 终于,那天到了。 那天,天很黑,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我带着她来到一个人迹稀疏的角落。 “月儿,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什么事啊?”她鼓着小嘴,明亮漂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我,其实,不是人。”我鼓足了勇气,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在人类世界待了这么多天,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人们对妖怪的歧视与厌恶。 但是,她是喜欢我的,应该,不会在意我妖怪的身份吧? 所谓爱,不是就是可以跨越一切的吗? “啥?”她愣住了。 “我,不是人,而是妖怪。”我露出了原形。 “啊,妖怪,嗯,妖怪…”她笑的有些不自然。 “你知道吗?从我第一天看到你…”我刚开口,就被她打断了。 “啊,那个,我今天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她突然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哎?”我还沉浸在表白的震撼之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对啊,是我向她表白,我激动个什么劲?”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不见踪影了。 “她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我挠了挠头,不过她已经走了,要不等明天再问? “还问个头,快跑啊!”一个人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脑袋。 “小白?”我眨了眨眼睛,“你怎么…” “先别说其他的,我们快走,一个天师正在往这里赶。”小白拉着我,也不过多解释,架起云雾就跑。 人类天师,一看到妖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不跑就会挨打。 “哎哎哎,小白,你拉我跑啥啊?还有人类天师,我什么时候惹到人类天师了?”回到小白的藏身之处,我们终于是安全了。 “你没惹,只是你那个小女友去告状了。”小白清理了一下衣服,也不准备说太多。 “为什么?” “因为你是妖,她是人。”小白看着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好好修炼吧,如果不想当人的话。” “哎!你说清楚啊!” “什么都说清楚,你以为是小说吗?”小白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悟吧,我去睡觉了。” “妈的,好久没跑这么快了,真累。”小白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我则愣在原地。 “我是妖,她是人…” “我们不一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火历劫功 岩海城是西部的一座小城,但相比起它的规模,岩海城的名气却是很大。 因为这是离枯岩山脉最近的一座城池。 枯岩山脉,囊括方圆万里,据传六千年前,一身修为达到皇境巅峰的顶级修者大日天皇在这里突破帝境。 可惜,由皇到帝,是一场脱凡超俗的逆天蜕变,就算修为强大如大日天皇,最后也是身陨道消。 他死前气息逸散,毁天灭地,最后就成就了枯岩山脉。 “枯岩山脉,死亡之地,问道之始。”一个包裹着白布长袍的男子喃喃道。 他看上去是一个标准的枯岩山脉修行者,因为枯岩山脉里大日天皇的气息千年不散,导致越往里走越热。 “嘿,气息千年不散,骗谁呢?”白布男子面露嘲讽。 不如帝境,皆为蝼蚁,就算再强的皇者,也不过千载寿命,而他们遗留的气息,消散的更快。 而大日天皇残留的气息能够历经六千年冲刷而不灭,这只能是… “永恒不灭的帝境。”寒旦长呼了一口气。 他已经苦修了整整八年了,相比起八年前的自己,他变得更加沉稳,底蕴也更加深厚。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深刻感受到自己那一身看似强横的修为下面的隐患。 太驳杂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交织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如果不能处理这个问题,那他这一生顶多也就成为一位皇境修者。 对别人来说,皇境已经是高高在上了,但他可是千年一见的顶级天才。 “生平唯一憾,不睹道则境。”这是一位历史上威名赫赫的皇者留下的遗言。 他苦修的时候去过那位皇者的坐化地,然后就被这句话震惊了。 其实他三年前就已经可以突破到皇境了,但他一直压迫着,就是为了奠定成帝道基。 帝境又称道境,规则境;顾名思义,就是领悟并掌控天地大道,世界规则。 但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天地大道是缥缈难寻的。 更何况最近几百年来,一股浮夸的作风扫荡了修行界,所有人都在盲目的修炼,盲目的提升实力。 为什么提升实力? 为了权,为了势,为了活的更好。 但所有人都选择性的遗忘了一个答案--为了更贴近大道规则。 不过换句话来说,大道规则本就只能由少部分人掌握,而其他人如果强行考虑这个问题,只会让自己过的特别苦逼。 何必呢? 虽然大道无比吸引人,但人力有时穷,很多时候,活着还是开心就好。 寒旦暗暗为那些注定触摸不到大道规则的修者默哀。 “来了。”寒旦突然收起了所有的杂念。 远处的枯岩山脉里,一股强横的气息勃发。 “赤炎风暴!赤炎风暴来了!”周围的人大喊,“快回城!快回城!” 赤炎风暴,极尽炽热,非皇者不能抗衡。 但这股毁天灭地的规则在寒旦眼里却是另一副模样。 “火焰道则。”寒旦好像看到了心爱之物一样,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天地规则摸不到,看不到,就算再穷究,找到的也只是它在现实世界里掀起的涟漪。 但有一种情况是例外,那就是冲击帝境失败的巅峰皇者的陨落地。 他们虽然失败了,但也能得到一点点大道碎片,而这些大道碎片会遗留在他们的陨落地,造成种种奇观。 枯岩山脉,就是由一点点火焰道则形成的。 寒旦举目远眺,只见枯岩山脉深处沈腾起一道巨大的橙黄色风暴,他离风暴很远很远,但已经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在升温。 “道则碎片…”寒旦的眼里射出两道精光,但只是下一秒,他就捂住了眼睛。 人看太阳眼睛会疼,而他用特殊的瞳术直视规则。 “果然是作死。” 不过这早在他的意料当中。 “接下来,才是真的作死。” 他闭着眼睛,体内元气流淌。 一双蓝色的翅膀出现在他的身后。 “朝闻道,夕死可矣!”他大笑一声,直接就往赤炎风暴里撞去。 这是真正的飞蛾扑火,或许赤炎风暴外围的高温奈何不了他,但内部的道则可以轻松把他烧成灰烬。 大道是最不讲理的,就算你强到没边,但只要沾到一点点道则,那你马上就会身陨道消。 “苦修八年,向死求生这么多次,只有这一次,才算的上是十死无生。” “那是谁?”所有人都震惊。 “是寒旦。”有人认出他来了。 “来吧!”寒旦大吼了一声,他一头扎到赤炎风暴里。 剧烈的高温瞬间点燃了他的元气。 就在所有人翘首以盼的时候。 寒旦突然撤销了所有的防御。 “这是要干什么?” “小音,我来了!”寒旦的眼角出现了两滴泪,但瞬间就挥发了。 大道碎片,最合适自杀。 他探出手,抓向一点点红色晶莹--火焰道则碎片。 一道诡异的波动从火焰道则里传了出来。 寒旦瞬间化为灰灰。 “这是,自杀了?”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他千里迢迢跑过来,就是为了自杀? “天火历劫功。”一个老人吐出了一门无人知晓的功法。 “自焚己身,从毁灭中获得新生,成就纯粹的元素之体,奠定成帝道基。” 这门功法的成就和自焚己身时所用的火焰强度息息相关。 而寒旦用的是火焰道则。 “一朝成皇,直接就是准帝。” 所有人都看向赤炎风暴里缓缓成型的人形。 这种功法,要么生,要么死,到现在这种地步,谁也阻拦不了了。 “真是舍得啊。”那位老人轻声道。 天火历劫功,烧掉的可不只是身体。 还有…更多的东西。 “果然,过往的记忆都无法打动我了。”寒旦握了握拳头。 近道之体,近道之心;这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但是大道无情,现在的他,可以说理智到了极点,也可以说是无情到了极点。 这样的话,心就不会痛了吧。 他看向东方,那里有一座坟墓,埋葬着一个叫小音的女孩。 小音,我走出来了,但也永远回不去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梦和聚会 做了一个梦,然后在一身冷汗里惊醒。 梦的细节十分清晰的刻印在脑海里--不是刚刚结束的记忆,而是十分古旧的来自过去的记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居然还会做这个梦。 我揉了揉额头,疲惫的躺在床上。 梦的碎片还没有消散,一不小心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爸爸妈妈,车,荒地。 被抛弃的小小的我趴在地上,艰难的往马路爬去。 那是荒地里唯一一条柏油路,但那里的车辆很稀疏。 我一心往柏油路上爬,但没有人注意我… 车辆来来往往,都看不到我。 我看到我的爸爸妈妈路过了,他们直接回家了。 我转过身子,再次艰难的爬着。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不要一个人在这片荒地里。 我爬着爬着,看到了一处坟墓,一个老人站在坟头看着我,身后点着一盏红灯。 我看了一眼那个老人,然后继续往前爬。 我要回家! 但我迷路了,迷失在荒地之中,我连那条柏油路都找不到了。 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突然惊醒过来。 我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有了一点点力气来张开眼睛。 这个梦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但每一次的结局都是迷失在荒原。 面对那种穷途末路的绝望,我浑身上下都感到冰冷。 放在枕头上的手机幽幽的亮了。 “今晚有聚会,出来玩。” 她的消息一如既往地简洁,好像舍不得多花一点力气。 我回了个好,然后起床洗漱。 聚会是晚上七点; 天都已经黑了。 我穿着一身新衣服,匆匆忙忙的来到了会场。 她对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聚会来了很多人,都是以前的同学。 但彼此间的生疏感就像泡沫一样挤在空间里,让每个人都不舒服。 我只和她熟,但很明显,她有事要忙--很多人围在她的身边,谈天说地。 我默默的走了过去,站在她旁边。 他们说的很起劲,但我却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脑袋突然一阵眩晕,刚才在绝望感又浮上了心头。 我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身体往后一退,藏到了阴影里。 我看着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的开心,突然感觉回到了过去。 那个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而我永远是游离在外的那一个。 我习惯了,也不会特别的在意什么。 但那个梦在我脑海里搅动着。 父亲,母亲,同学… 一瞬间,我感觉世界在离我而去。 “不要抛弃我。”我下意识说了一句。 我突然惊醒过来,满脸羞涩。 不过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我。 不管我做什么,都和他们隔着几万里的路程。 第一百六十七章 乞求 “我弟弟病了,他就要死了,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他吧。”一个半大男孩跪坐在地上,带着麻木的哭腔乞求道;他的小脸上满是泪痕,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他还背着一个小男孩,那个男孩很瘦小,小脸苍白;他趴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睡着。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弟弟吧。”他每说一句话,就会趴在地上拜一下来往的行人。 他的双袖已经磨破了。 但来往的行人越来越少。 有很多人远远的就绕道走了。 还有人侧着脸,假装没有看到。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弟弟吧。”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但他还是一句又一句说着,没有停歇。 一个穿着靓丽的女孩从旁边走过,看着他这副脏兮兮的样子,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她加快了脚步,好像和他站在一起会让他变脏。 已经是下午了,路上行人越来越少。 周围的几个店家看不下去,直接找来了城管。 “他这样,很影响我们的生意啊。” 那几个店主哭诉着。 “这…”那几个年轻城管也犯了难,把这么可怜的人赶走,他们也有点于情不忍。 “我们也不是要干什么,只要他别在这里就行。”那几个店家也让了一步,“你看旁边的公园就不错啊。” “公园?不好吧,那毕竟是公共场合。” “街道也是公共场合啊!” “行吧行吧。”几个年轻城管捱不过几个店主的苦苦哀求,只能点头同意。 他们整了整衣服,走到他的面前。 他看着走来的城管,一下子沉默了。 被他绑在身后的一直在睡觉的小男孩也被惊醒了过来。 两兄弟就这么看着那几个城管,看得他们满头大汗。 “那个…”一个城管咬了咬牙,开口道。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站了起来。 “哎,那个…”城管还要继续说完。 但他已经回过头,背着他的弟弟,深一步浅一步的离开了这里。 “哥哥,我疼。”他背上的小男孩细若蚊蝇的说。 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哥哥,你让我死吧,我好疼。”小男孩趴在他的肩膀上,瘦弱的身子抽搐着。 他苍白的脸庞就像一只幽魂,徘徊在黑暗里。 “坚持住,哥哥一定能想到办法把你治好的。”他握着弟弟的手,坚定的说。 “哥哥,我难受。”他弟弟哭了起来。 “坚持住,一定会好起来的。”他抹了一把眼泪,背着他弟弟,在黑暗里深一步浅一步的走着。 “哥哥,放弃吧,不会有人要帮我的。” 他一下子停了下来。 “会有人的,一定会有的。” 最后,他这么说道。 “一定会有人帮助你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领主 山风领代代相承,现在传到了林胤的手上。 “这是我的领地。”年轻的领主林胤柱着祖传的宝剑,站在城堡顶部的阳台上,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下面的广阔大地。 肉眼所及,尽皆是他的领土。 林胤闭上眼,一种难以比喻的满足感充斥在他的身体里。 他只需要看一眼自己的领地,就能获得巨大的快乐。 山风领是一个比较富饶的领地,各式各样的建筑围绕着领主城堡,形成了一个小城镇。 “走,我们出城堡。”林胤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护卫队长。 据说大国度的国王喜欢微服私访,林胤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不过山风领的人基本都认得他这个领主,所以微服就没有必要了。 简单的准备一番后,林胤带着一百名护卫离开了城堡。 “先去农场。”林胤指着一个方向。 现在是秋天,正是收获的季节,作为一名领主,怎么能不关心自己领地的粮食生产? 红石农场是山风领最大的农场;近万亩的土地上种植着各种各样的作物。 林胤他们抵达这里的时候,几百个农民正在那里收割粮食。 “拜见领主大人!”红石农场的主人急忙忙跑了过来。 “起来吧。”林胤摆了摆手,眼睛却一直盯着正在劳作的农民们。 红石农场的主人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旁边。 林胤看着遍地的粮食和勤奋工作的农民,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今年的粮食丰收了,正在采集的农民们也很高兴。 粮食收获的越多,他们下一年的日子越好过。 红石农场的主人也在笑。 他今年能赚很多钱了,如果每年都是这种丰收的景象,那该多好。 林胤坐在高大的战马上,微笑着旁观这一切。 他高高在上,隔着遥不可及的笑容俯视着一切。 这一切的快乐,都是他给予他们的,而他也因此感受到了快乐。 “行了,我们走。”林胤调转马头。 “恭送领主大人!”红石农场的主人带着一干随从弯腰送别。 “接下来,去城镇里转转吧。”林胤已经想好了下一个巡访的地方。 山风领的城镇又叫山风镇,是一个发展了几百年的小城镇。 山风领历代领主都很重视山风镇的建设,对于能让山风镇壮大的事物,他们一律大开绿灯。 有了领主的支持,山风镇的发展速度自然比同类型城镇更快。 不过作为回报,山风镇每年都会给林氏一族上交巨额的赋税。 林胤带着护卫队走进城市里,然后放松马步,慢慢的往前走。 他就是在山风镇长大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特别的熟悉。 不过他以前只是一个小孩,只是领主继承人。 而现在,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领主了。 他骑着高大的战马,缓缓穿行在道路上。 看着四周拥挤的人流,他突然有些唏嘘。 听说有一些领主会抢领民的东西,这在他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领主拥有领地上的一切,却不是占有领地上的一切。 山风领的领主在山风镇里有几个银行和当铺,还有粮食店。 除去维持生活必须的部分,每年山风领得到的供奉都会被放到这些地方。 虽然不是说任人取用,但相对于其他的当铺,粮食铺和银行,领主名下的这几家可以说是在白送。 它们的规则更多时候是在束缚那些大户。 林胤知道这一切,却一点也不心疼。 领地上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子民,他有义务让他们过得更好。 不过这个义务并不能成为他随意剥夺领民财产的借口。 事实上,他并没有任何剥夺领民财产的想法。 那些珍贵的金器银器,还有各种珍宝,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 他最大的快乐来源于他的领地,也仅限于他的领地。 而其他的东西只会浪费他宝贵的时光。 就像那个正在仔细裁剪花园的花匠,他不会因为一顿大餐而错过照料花园的时间,哪怕是节假日,他也会带着他的工具出来晃悠。 因为花园能给他最大的快乐,与此相比,其他的诱惑都会黯然失色。 花园是花匠的快乐,领地是领主的快乐。 林胤知道很多人都在嘲笑他,但他毫不在意,毕竟他们不是领主,和不是领主的人讲述领主的快乐,那就像是对牛弹琴。 “走,回去!”林胤挂着笑容,开心的返回了城堡。 如果每一天都能这样,那该多好。 第一百七十章 爬山 “我要爬上那座山!”他睁着牛铃般大小的眼睛,坚定的道。 那座山是天之柱,直通云霄,高不可攀。 就算他是希里神族最强的年轻人,也绝对不可能爬到顶端。 “相信我,我可以的。”他锤了锤自己的胸口,闷声道。 “我信…但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神王相信你,你都爬不上去。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他们都不相信我,就你相信了。”他拍着我的肩膀,哈哈笑道。 “我…” 我应该说不信的。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现在就开始爬吧!” “等下,我说啥了?” 他却毫不理会,架着一道神光就冲向了天之柱。 “据说天之柱连接着天穹,等我爬到了最顶端,一定会摘一颗星星下来给你!” 我欲哭无泪,我什么时候想要星星了?你小子快给我回来! 不过他本就是一意孤行的人。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等他挑战失败,然后去安慰他 天之柱是绝对没有人能爬上去的! 传说很多很多年前,盘古开天地之后,因为害怕天地重新合起来,所以特意留下这一根天之柱来支撑天地。 盘古是众神之祖,他的力量天然克制其他神族。 也就是说,在天之柱上,哪怕你实力滔天,神威盖世,那也会被封印全身,无法动用一丝神力。 想要爬上天之柱,就只有靠毅力与身体。 通往天之柱顶峰的道路蜿蜒曲折。 他埋着头,大踏步的往前走。 这一走,就是一百年。 天之柱的巅峰依然远在云霄之上。 但他的步伐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快了。 “爬到顶峰,星星。”他有时候双目失神,就会喃喃自语。 他的心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念头。 爬到顶峰!星星! 又是一百年过去了。 他已经走到了高不可及的地方,但天之柱的巅峰依然隐藏在黑暗里。 “爬到顶峰。”他仰着头,但有时候却会停下脚步。 现在的他,一心一意的想爬上顶峰。 往上爬…往上爬上…往上爬… 他的眼神越来越纯粹,脚下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又是一百年。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 他就像一个幽魂,被身体推动着往前走。 “我在干什么?我要去干什么?”他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他应该是要做什么事的,但他想不起来。 那就只有往上走了。 答案,一定在上面。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 他变得越发茫然,但他脚下的步伐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终于有一天,巅峰到了。 他看着漫天星辰,突然一哆嗦。 想起来了!我是要爬到山顶,要摘一颗星辰。 他突然感到一丝后怕。 要是他之前没有听从心灵的呼唤,而是反身回去,那他可能会永远失去这段记忆,甚至会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也可能,被无尽的孤独逼死。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他成功了。 他完成了他的梦想!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最强大的是命运 “我要拿下那个。”他的目光坚定。 然后他就出发了。 先要穿越一条河。 河里有一只巨大的生物。 一百个人从这里经过,只有一个人会触动它。 “那是最致命的危险,几乎没有一个人从它的嘴下跑出来。” 他站的很远,才刚刚看到河,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才河里冒了出来。 “看来今天是过不去了。” “我不信。”他咬了咬牙。 “我一定能过去的。” 他拔出了他爷爷传给他的屠龙剑,毅然决然的冲了上去。 一番恶战后,他杀死了巨兽,但自己也受了重伤。 “还要继续吗?” “继续!” 接下来是一座山谷,里面生活着一种剧毒的虫子。 但这种虫子很少出来活动,一千个从这里经过的人里只有一个人会遇上虫群。 不过,只要遇上了,那几乎就是必死。 “虫群。” 他闭着眼睛,在他的感知里,山谷里密密麻麻的都是生命。 没有人能从虫群里经过。 “还要继续吗?” “继续。” 他的身上升腾起了火焰,这是他父亲教给他的灭世之火。 他缠绕着火焰,从山谷间通过。 等他走出来的时候,那个虫群基本上已经绝种了。 “再走,你遇到的危险就会越大。” “不怕,我可以征服一切困难。”他昂着头,倔强的道。 “你可以征服一切困难,但你征服不了命运。” “命运才是最强大的。” “我不会屈服的。” 他继续前进,但那些难得一见的灾难就像突然间全部睡醒了一样,排队着迎接他的到来。 “命运不过如此。”他伤痕累累的站在路口。 只要从这里进去,他就能得到它。 “最强的是命运。” 他不可置否的走了进去。 但它不见了。 几千年来都在这里的心之果,不见了。 “强大的是命运。” “再说,我就撕了你。” “你做不到,因为最强大的是命运。” “试试?”他身上的力量开始剧烈的涌动。 “你命中注定,早亡于此。” 他突然吐了一口血,然后直直的倒在地上。 “一切的一切,都不怪你,因为这是命运。” “你生来如此。”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教室最后面 她坐在椅子上,和他们谈笑风生。 四个人,一女三男;她坐在椅子上,一个正对着她站着,只隔着半个过道,一个就坐在他右手边的桌子上,和她的手几乎贴在一起,还有一个坐在她同桌的位置上,现在转过身来,就像要把她抱住。 我隔着远远的,只能埋下自己的头,乖乖看书。 但是还是有些羡慕啊。 能够站的这么近,能够聊的这么开心。 要是换了我呢? 我看了看自己的周围,没有去深究这个问题。 因为我坐在教室的最后面。 不是最后一排,而是单独把我的桌椅拿出来,放到最后面,紧靠着墙。 我离最后一排都还有两条过道的距离。 我乖乖的坐着,肚子用力的缩到一起。 我尽可能的把桌子往里面挪。 这样就不会碰到他们了。 也不会让他们生气了。 垃圾袋满了,我把它拿出来,系好,准备拿去扔。 垃圾桶在黑板的左边,我需要穿过一排排的课桌。 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人叫住了我。 “喂,待会上什么课?” 是学习委员,她离课表不过三排的距离,居然还要我看? 不过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我看了一眼,然后回了她。 可是她一直在和她同桌聊天,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算了,不管了。 我转过声,准备扔垃圾。 “哎哎哎,那个谁,”一个声音叫住了我:“待会给我打个水。” 是生活委员。 她一只手举着水壶,眼睛却一直盯在习题册上。 罢了罢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接过水壶。 “记得,要三分冷,七分暖。”她补充了一句。 我看了看那个水壶--尽我所能吧。 扔了垃圾,我正要去打水,突然一个人跳出来拦住了我。 “你去把这桶垃圾给倒了。”劳动委员理所当然的指挥道。 “可是今天不是我值日啊?” 我看了一眼黑板的角落,果然,劳动委员的名字就挂在上面--今天的值日生是他。 “快点,要上课了,你别弄迟到了。”他甩下一句话,转身走了回去。 不明所以的我只好乖乖的抱起一个大垃圾桶艰难的往外走。 快要出班级门的时候,又一个人叫住了我。 “哎,那个谁,你待会去我办公室帮我拿下课本。”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吩咐道。 从这里到办公室不过二十米,你不自己去拿叫我去? 不过他吩咐完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等他气喘吁吁的回来的时候,老师正和其他人聊得正嗨。 我把课本和水壶放好,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教室最后面的单人座位。 有时候真的觉得,我只是在看一场全息电影。 只能看,不能参与。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最初的她 这栋大楼有一百零八层,外面贴着昂贵的黑色墨晶。 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心,它不算很起眼,但在有心人的眼里,它就像一个小太阳,焕发着无尽光芒。 因为它是那个人的私宅。 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心建起这么一栋昂贵的高楼,就是为了住--一个人住。 这是没有人能想象的。 但对他来说,这只是他的设计师提出的一系列计划中最简单便宜的一个。 “黑墓”。 这就是这栋大楼的名字。 在最初设计的时候,它的设计师就是想把它弄成一个巨大的纪念碑。 “我在商场纵横了几十年,在我手下鞠躬尽瘁的员工成百上千,但我最在意的,还是你啊。” 他坐在楼顶的天台上。 封闭式的钢化玻璃罩在高空大气里撑出了一个空间,他们在这个修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庭院。 一条人造小溪曲折蜿蜒,流过一个金顶小亭。 但他并没有坐在亭子里面,而是坐在钢化玻璃的边缘。 这里有一条宽约一米的水泥带,是当初改建的时候特意留下的。 他就坐在水泥地面上,曲着腿,迷离的眼睛盯着远处。 最初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啊。 那个小小的少年,独自坐在天台上,眺望着远方的风景,心里浮想联翩。 当初的梦已经实现了,但心里却留下了一条条愈合不了的伤口。 他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个人。 他还记得,曾经他们在电影院里,在咖啡厅里,在路边的长椅上,在月色下… 立了一个又一个海誓山盟。 他发誓要对她好,要赚钱让她过得幸福。 但是她怎么不见了? 就像捧起来的一捧沙,被海水一冲刷,然后就彻底的融入了海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人心汇聚的海洋深不可测,他再也找不到那颗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心。 “以后…” 那个时候,他总是喜欢用这两个字。 他看着她舔着冰淇淋, “我以后要把最好的冰淇淋买来给你吃。” “得了吧你。”她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我以后…” 他已经来到了以后,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身边。 “老板,李小姐去世了。” 一条消息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浮现出来。 已经没有以后了。 过去也该忘了。 他站起身,俯视着一切。 他一个人面对着世界。 “嘻嘻嘻。”那个银铃般的笑声又浮现在他的耳边。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失去朋友 头突然痛了起来,浑身都在冒冷汗。 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呼呼呼…” 他深呼吸着,却压不下心底的难受。 悲伤与绝望就像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的冲刷着他。 他颤抖着手,打开了手机。 “以后要是还难受的话,随时来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这句话就像救命稻草,划破了无边的绝望。 “我好难受。”他使出浑身力气,发出了这条消息。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痛苦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他的灵魂,他的身体。 胸口发闷,好像要窒息了。 脑袋越来越疼,好像要炸掉了。 他握着手机,无力的瘫倒在床上。 “怎么了?”她回了一条消息。 “我…”他定定的看着手机屏幕,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什么事都没有。 就只是难受,无边的难受。 就只是绝望。 什么事都没有。 可是要怎么跟她说? 该怎么说,她才能明白这种痛苦? 他关掉屏幕,捂着脑袋。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帮助我,谁都好,请帮帮我… 我好难受,谁能来救救我? …… 他的内心在不安的挣扎着。 我该怎么办? 他看着窗外,愣愣的。 “吃面吧。”她站在面馆前面,建议道。 “好啊。”他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嗯~这家的面真好吃,我就好这一口。”她捧着大碗,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汤。 “你喜欢就好。”他笑道。 “待会咱们去哪?”她一边吃,一边问道。 他想了想,答道:“去图书馆吧,写下作业。” “图书馆~”她拉长了音调,“听说现在的人约会都喜欢去图书馆哟。”她有些狭隘的笑道。 “约…什么约会,只是去学习。”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哈哈哈哈哈哈逗你的啦,你真好玩。”她又继续解决她的面汤了。 他出了口气,眼睛里却是有些落寞。 “她一定会帮我的,”他喃喃自语,“一定会的。” “我…” 他开始发消息,一条又一条。 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汇聚在一起冲击着他的心灵。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好像胜利就在前方。 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她一定会帮我。 他满怀期待的看着手机,等待着回复。 “嗯…” 又是漫长的等待。 “你今天累了,早点休息吧。我也睡了,晚安。” 哎? 他一下子愣住了。 这算什么? 刚刚建起来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塌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欺骗我?不是说一定会帮助我的吗? 他的头疼的更厉害了。 他开始给她发消息,一条又一条。 直到她终于回信:对不起,我觉得我没有办法当你的朋友。 这应该就是她心里的答案了。 没有办法,为什么没有办法? 我只是,想要得到一点小小的帮助。 “他是不是疯了?” 他舍友给他发来了一张聊天截图。 是她。 “疯了,可能吧。” 他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帮我呢? 他勉强的张开疲惫的眼睛,把她的好友删除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溟云界 “她这个病,只有月芽岛的月芽花才能治好;”老医师顿了顿,又道:“如果传说是真的的话。” “传说?”他皱起眉头。 “看来你并不知道月芽岛是个什么地方,”老医生从书架上取出一卷地图,然后在桌子瘫开。 “这是溟云界的地图,”老医师指了指地图的一角,“这里就是月芽岛。” “岛云区?”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虽然不太了解溟云界,但一些大致的情报他还是知晓的。 溟云界以溟云大陆为总体,周围环绕着无边无际的溟云海。 在溟云海里,分布着很多小岛,而岛云区则是指一个小岛特别多的区域。 聚岛成云,岛云区又有第二大陆之称。 但这不是重点。 一直以来,人类在溟云界的势力都盘踞在溟云大陆上,但溟云界资源最丰富的地方并不是溟云大陆,而是这第二大陆--岛云区。 据说,只要在岛云区占据一座小岛,就能建立一个溟云界最顶级的势力。 “岛云区是当之无愧的禁地,从人类在溟云界立足至今,已经过去了一千余年,这一千年里,有多少人妄图得到岛云区的财富,但他们的野心都被沉到了茫茫溟云海之中。”老医师感慨道。 “月芽花真的有用吗?”他已经平静的下来,岛云区虽然恐怖,但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不知道,”老医师苦笑着摇了摇头,“人类历史上只得到过一朵月芽花,那是三百年的溟云界主拼死从月芽岛里带出来的,现在关于月芽花的一切猜测,都源于那一朵月芽花。”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 “或许其他地方还有能治好她的药物,但是,”老医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但是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我会去拿一朵月芽花,不过在此之前,还请老医师帮我照顾好她。” “你要去拿月芽花?”老医师的脸一下子变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当年那位溟云界主可是有八阶王者的实力,但回来不久就坐化了…” “我是杨仙,”他一下子挺直了腰杆,一股强大无匹的气势勃然而发,“刀皇杨仙。” 老医师的住处里岛云区并不远,杨仙全力以赴,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到了。 看看茫茫无际的溟云海,杨仙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阿雅,等我。” 他紧贴着海面,急速飞行。 在拥有强大存在的地方升空是大忌,哪怕他是一名皇者。 要知道,千年来,死在岛云区的皇者绝对不止一两位。 月芽岛在岛云区的外围,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位溟云界主才能侥幸抢出一朵月芽花。 几次改变自己的前进路线后,杨仙收起了所有的气势,小心翼翼的踏海而行。 他的前面,就是月芽岛。 岛云区无数小岛,每一座都不一样。 有的全部由石头组成,连一根草都没有;有的是由植物一代代生长,最后浮在大海上;还有的在海面上根本就看不到,但只有低下头,就能清楚的看到下面五彩缤纷的岛屿。 月芽岛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正常的。 波光粼粼的海面,布满细沙的海岸,还有郁郁葱葱的丛林… 唯一吸引眼球的是一棵纯白色的巨树。 那棵树可能有几百米大,如果放在大陆上,那还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小岛而言,它几乎占去了一半的天空。 那就是月芽树,它的上面长有月芽花。 只要拿到月芽花,就能治好阿雅了。 杨仙一下子激动起来。 他和阿雅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艰难的修行路上跋涉,这次阿雅重伤濒死也是为了帮他挡致命一击。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治好阿雅。”他握紧拳头,眼睛紧盯着那颗月芽树。 “只要采到一朵月芽花!” 突然,一个黑影从月芽树的树冠里窜出,那个黑影一伸展,化做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庞大巨兽。 “运气真不错,来这里讨点花蜜喝,居然能遇上一个人类皇者。”那只巨兽颇为开心的吼道。 人类的身体富含能量,是最好的食物。 “该死!”杨仙转身就跑,这只巨兽太强了,他根本不是对手。 “想跑?”那只巨兽戏谑的笑了一声,一只爪子电射而出。 “天冰盾!”一面巨盾在杨仙的身后浮现,这是他最好的防御武器,不知道帮他挡过多少次灾劫。 “只要挡一下,只要挡一下…”他的精神崩到了极点。 只要挡住了这一下,他就能用出禁术,逃之夭夭。 “一定要挡住啊!” 杨仙疯狂运转禁术的法门--只要挡一下! “噗…”他突然吐出了一口血,浑身劲气不受控制的乱窜。 “咳…咳…怎么可能。”他慢慢低下头,一只石柱大小的爪子洞穿了他的胸口。 为什么,天冰盾完全没有挡住? “嘿,空间法则可不是一面破盾就能挡住的。”巨兽得意的道。 如果站在远处,就会发现,巨兽的爪子就停在天仙盾的不远处,但它失去了一端--失去了洞穿杨仙的那个指头。 那一个瞬间,巨兽开辟了一条空间小径,绕过了天冰盾。 “阿雅,阿雅…”杨仙的眼神慢慢黯淡。 “发了!”那只巨兽欢呼了一声,带着杨仙的尸体往岛云区深处飞去。 它本就是里面一个巨岛的领主,只是偶然出来外面转转。 杨仙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溟云大陆上,老医师看着手里碎成两半的玉佩。 这是杨仙的本命玉佩,人死玉碎。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吃饭 “啊!终于下课了。”杨宇伸了个懒腰。 “是啊。”他旁边的李超微微一笑,拿出了一个饭盒。 “耶!今天吃什么?”杨宇瞬间扑到李超的身边,眼巴巴的看着那个熟悉的饭盒。 李超的妈妈厨艺超级棒,每次给李超准备的午饭都让人垂涎欲滴。 作为李超的好基友,杨宇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分一点李超的美食。 “是,秘制五花肉。”李超笑吟吟的打开饭盒。 “哇!这个好!这个好!”杨宇兴冲冲的掏出自己的饭盒。 “哦,鹌鹑蛋?”李超的眼睛一亮。 “就知道你喜欢这个,”杨宇得意洋洋的道:“这可是我亲自品尝后挑的最好吃的鹌鹑蛋。” 说着,他端起饭盒,将里面的鹌鹑蛋全部拨给李超。 “哎,你也留点。”李超吃了一惊。 “不用不用,我都吃腻了,真的。”杨宇眯着小眼睛。 “好吧。”李超看着饭盒里的鹌鹑蛋,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他超级喜欢吃鹌鹑蛋,但是他妈妈好像并不热衷这种食材。 “来,你多吃点。”李超多拨了几块五花肉给杨宇。 “好。”杨宇笑得更开心了。 “以后啊,我一定天天去你家蹭饭。”杨宇一边吃一边笑道。 “说得跟你现在没有蹭一样。”李超翻了个白眼。 “不一样不一样。”杨宇笑眯眯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我说你们两个,快点结婚吧。”一边的一个女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怎么,你吃醋了?”杨宇丝毫不恼,李超也只是乖乖吃饭,没有多说什么。 “我才不吃两个男人的醋。”那个女生端着自己的饭盒,去其他地方吃了。 “来,多吃点。”杨宇拨了一点菜到李超的饭盒里。 “真让人羡慕。”有同学默默摇头。 这么亲密的关系,实在是让人羡慕。 “可是莫名其妙的,就疏远了。”杨宇突然沉默了。 “好像是慢慢疏远,有像是一瞬间,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杨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渐渐的,两人的交流变少了,最后完全没了消息。 这不是男女朋友分手,还能做朋友。 那种浓烈的友情黯淡后,就再没有什么联系的。 “就像是陌生人一样,”杨宇想了一下,形容道:“现在我提起他,心底一点感觉也没有,就像提起了一个路人一样。” “顶多,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莫信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摇头道:“搞不懂。” “算了算了,吃饭吧。”杨宇抓起筷子,“喂!这个肉你给我留一块啊!” “谁叫你不吃的?”莫信苍白的争辩道。 杨宇幸福的吃了一口菜,只是对面的人已经不是他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迷路 没有了熟悉的高楼大厦,面前这一片茫茫绿色让他迷失了眼睛。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 石岩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草丛,只能承认:他迷路了。 这次出来野营就是个错误。 他一边抱怨,一边盘腿坐在地上。 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在不停的走。 虽然说平时他也有锻炼,但山路难走,他早就累的够呛了;要是再走下去,他的腿可能会抽筋。 迷路也好,就在这里歇歇,反正这林子就这么大,也不怕走不出去。 他揉着有些发酸的小腿,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他一直在赶路,现在才能好好的看看森林的景色。 这片森林不大,但却保存的很好,除了附近的村民,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他娘的,这树是真的大啊。”他看着周围的大树,啧啧称奇。 他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树? 也不只是大。 还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有气质的树,听起来真奇怪,但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感受。 这里的树更加粗犷,看上去更有力量。 虽然它们看起来有点丑。 但可以感受到一股浓浓生机从里面升腾而出。 山林里充斥着自由的气息。 这句话是他的朋友,李沁讲的。 也真是因为如此,只要有机会,李沁就会拉着他们往山林里跑。 石岩觉得自己有点愚钝,一直也没怎么感受到自由的气息。 但现在,他好像有点开窍了。 那种感觉,就像一直以来都有什么东西堵塞着自己的筋脉,然后现在那些东西都被吸走了,自己整个人一下子轻松起来,灵活起来。 是被那些树吸走的? 石岩想到。 不过他没有深究; “还挺舒服的。” 他暖洋洋的躺在地上,眼睛微眯。 他是被找过来的李沁叫醒的。 “你可真行啊,居然能在这里睡着。”李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石岩挠着头笑道:“突然感觉很舒服,所以就不小心睡着了。” “走吧走吧,大家都在等着呢。”李沁也没有多说什么。 “走吧。”石岩探出手,李沁一把抓住,把他拉了起来。 他们拨开草丛,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突然,石岩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前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来吧。”李沁拨开最后一丛草,几个人正站在那里。 那是他们的其他同伴。 石岩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恐慌。 那边好脏,真的要过去吗? “快来啊。” “我…”石岩突然觉得这最后一脚怎么也迈不下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买衣服 “啊!好好吃。”她揉了揉肚子,意犹未尽的看着碗里。 “想吃以后天天带你来吃。” “不要!”她直接拒绝了,“天天吃会吃腻的。” “好吧。”我哭笑不得。 “对了对了,我昨天晚上物色到一件超级好看的裙子,你想不想看。” “裙子?”我挑了挑眉头。 “对啊!超级好看的。”她低头翻着手机。 我不动声色的把她面前的饮料移开,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的道:“你又没钱买,看什么裙子。” “我,我泼…”她一下子抬起头,却没有握住饮料。 “哼,坏蛋!”她气鼓鼓的,“不给你看了。” “好了好了,给我看看,你那个眼光,啧啧啧”我装模作样的要拿过她的手机。 “我的眼光?”她没有生气,而是神色怪异的看着我,“你这种除了校服就不知道该买什么衣服的人居然也有脸提眼光这两个字?” “咳,”我被她呛了一下。 “小样。”她翘着嘴角,一副大获全胜的样子。 我也不恼,毕竟,她已经不生气了。 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我就给你看看吧。”她终于把那张照片给我看了。 “哎,也不贵嘛?”我在某宝上找到了同款。 “你懂个屁!”她直接给了我一个白眼。 “这只是衬衫,我还要买裙子,领带,鞋来配它。” “还有丝袜,最好是白的…”我下意识接了一句。 “啥?” “没啥,咳,没啥。”我立马装成正经的样子。 “好贵啊。”她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那张照片。 “嗯…”我不动声色得点开微信。 还剩几百块… 今天几号来着? “没钱啊没钱…”她嘴里呢喃着,“要不去打工赚钱吧!” 她眼睛一亮。 但我马上就泼了一桶冷水过去:“得了吧,就你这脑子,还打工?给人卖了都不知道。” “你才给人卖了呢!” “咳,”我马上转换话题。 “你觉得什么鞋子配这个,衬衫好?”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关你什么事?”她白了我一眼。 “嗯,”我挠了挠头,“我给你买啊。” “真的?”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猜。”我露出了一个诡异莫测的笑容。 “猜你妹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拉开差距 他走在大街上,眼睛看着脚底。 “就是他就是他…” “真的吓人啊,城主怎么会放任这种东西在城里?” “他会不会伤害我孩子啊?不行,我不能让我孩子自己出门…” …… 街道两旁的人在窃窃私语,他们自以为声音很低,但其实,他全部听到了。 因为他是一个龙人,一个长着角的怪物。 三个月前,凛冬城的城主在冰封森林里见到了奄奄一息的他,为了把他带回来,凛冬城主牺牲了十来名忠诚的战士。 “既然不知道名字,那今天起,你就叫白龙吧!”那个总是在笑的中年人这么说道。 白,是他的姓氏。 白城主收养了他,却什么都没有要求他,只是安排他去上课。 “智慧与剑,是每个男人都要掌握的。”他这么说道,然后把自己以前用过的一把剑送给了小白龙。 剑术老师是凛冬城护卫队的队长,白龙每天都需要走过街道,去他的道场里学习。 但从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开始,白龙就一直饱受非议。 据说,还有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联名上书,要把白龙赶出凛冬城。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哪里做错了吗?”终于,白龙开口了。 白城主放下手里的杯子,轻叹了一声。 他站起来,转过身子,背着手。 “小白龙,你觉得,我在那些人眼里是什么样的?” “您,”小白龙思考了一下,答道:“您是凛冬城最尊贵的城主大人,也是最受尊敬的人,因为是您清理了旁边冰封森林的野兽,从此人民再不受它们的威胁;您还是最受爱戴的人,因为您开辟商道,让很多人能够走出去,让整个凛冬城都富裕了起来;您还是凛冬城所有女性的梦中情人,因为您很帅…” “好了好了,”白城主哭笑不得的制止了白龙,“那么,如果我说,要是有机会的话,那些人一定会把我绞死,你信吗?” 绞刑,是最残酷的刑罚,只有处罚最邪恶的犯人才会用到。 “这,这怎么可能,您可是…”小白龙想要辩解,但白城主制止了他。 “因为我是城主,”白城主握着白龙的手,盯着他的眼睛。 “因为您是城主;”小白龙下意识复述道。 “也因为你说的那些原因,所以他们恨我,他们容不下我。”白城主轻叹了一声。 “为什么?”白龙疑惑不解。 “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白城主摸了摸白龙头顶上的两个小角,“就像你一样。” “人类,是无法容忍和自己不一样的存在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这个意思。” “那,那该怎么办?” “既然不同了,那就把差距拉大,生活在东海的人不会报复生活在西海的人,平民不会报复城主;因为差距已经太大了,大到我们已经看不见彼此,这样,也就不会有仇视了。” “拉大差距?”白龙似懂非懂。 “不呼吸同一片空气,自然就不会有所交集,小白龙,成长吧,成长到所有人都要仰视你,这样,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待你了。” “嗯,我一定会努力的。”小白龙握紧了拳头。 他们站在城堡里,高高在上,遗世而独立。 很多时候,如果不想被世界遗弃,就得先遗弃世界。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是城主,一个是乞丐。 第一百八十六章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我好饿。”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肚子好饿啊。”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肚子在叫。”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哥哥,真的好饿啊。”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饿。”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餐嗳。” “哥哥…” “哥哥…” “哥哥…” “哥哥…” “哥哥…” “哥哥…” 第一百八十七章 如果没有我 “来来来,喝一个喝一个。” “来来来。” 。。。。。。 笑声从窗口里传出来。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走。 深一脚浅一脚,却踩不掉那些声音。 它们缠着我的脑海里,甩不掉。 他们是那么的快乐。 我低着头,泪水不争气的往下掉。 他们总是这么快乐。 除了我,除了我在场的时候。 “你去吗?” “我不去了,我有事。” “我也有事,我也不去了。” 她是这么说的。 然后, “你去了吗?” “有个人一直拉我,所以我去了。” “嗯。” 你开心就好。 你们,开心就好。 路上的车很多,一辆接着一辆。 我把头藏在帽子里,手机的声音开到最大。 震耳欲聋的歌声像惊雷,又像是怒吼。 为什么? 一直是这样。 人行道的绿灯亮了,但左边还是一直有车绕过来。 我呆了一下,一脚踏下了马路。 撞死我吧! 我的眼睛朦胧了。 死了的话,大家就会更加开心吧。 如果没有我,这个世界会更美好吧。 母亲就不会天天生气,父亲就不会天天叹息;弟弟妹妹们吹牛的时候也不会想到那个丢人的哥哥。 死了的话,她就会更开心了吧! 这样就不用怕那个恶心的家伙突然冒出来。 那个恶心的我。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过马路的。 抬起头的时候,学校的大门就在前面。 冷冰冰的。 这就是世界对我的态度。 比死还要难受的冰冷。 可是,还是下不了手呢。 我移开了手指,没能按下那个删除。 “不甘也好,随波逐流也罢,这一步还是要踏出去的。” 因为宿舍就要关门了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欢迎回来 “这个,你也搬走吧。”他抵在墙上,呆呆的看着那些人进进出出。 一辈子的努力,一单生意的功夫,就全没了。 “接下来去哪?”阿龙陪他喝闷酒。 “不知道。”他是真的迷茫,因为他早就把自己的一切和生意绑在一起了。 但现在生意没有了。 “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总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轻叹了一声。 “要不就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这么多年,你也累了。”阿龙劝道。 “嗯。”他低着头,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 “走了。”他告别了阿龙,一个人走了回去。 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轿车飞快的路过。 他张开了臂膀,好像要拥抱一切。 他还记得他的渴望。 渴望拥有一条街。 可是转眼间,他连落脚之处都没有了。 该去哪里呢? 这个世界这么大,又有哪里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呆呆的站着,一步都迈不出。 他也忘了他最后是怎么回到暂时租住的小屋的。 那个只有一个房间一个厕所的小屋。 比他刚出道的时候租住的屋子还要小。 但他毫不在意这些细节。 屋子没开灯,黑黝黝的。 他抱着一席被子,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邮箱。 电脑那惨白色的光印在他苍白的脸上。 空荡荡的,邮箱是空荡荡的,心也是空荡荡的。 很多数据很多记忆都在从脑海里快速消失。 这些,都已经不属于他了。 人脑的位置是有限的,没有必要的记忆只有被回收的结局。 我真的经历过那些事吗? 他突然这么问自己。 那些笃定的记忆就像沾水的相片一样模糊不清。 是确有其事,还是执念在强加幻觉? 脑袋疼了起来。 他的眼睛一阵模糊又一阵清醒。 一个熟悉的广告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个老游戏的广告。 很老的游戏,老到记忆都只剩了一点点。 大学,舍友,通宵玩游戏… 这一切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让人怀念。 他点了进去。 用户名他还记得,密码应该是他最常用的那个。 抱着忐忑的心情,他点击了登录。 他期待的看着那个旋转的圆球,像是第一次表白,又像是做第一单生意的时候。 激动,期待而恐慌不安。 如果…如果… 登录页面一下子暗了下去,另一个页面亮了起来。 “欢迎回来,尊贵的领主大人。”电子合成的女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一下子哭了。 抱着被子,哭的像个孩子。 从破产到现在,再难过的时候,他都没有哭。 但面对这一声平淡无奇的欢迎。 他终于崩了。 欢迎回来,哪怕现实让你伤痕累累,虚拟永远张开欢迎的臂膀。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同学 “学校外面的那棵樱树开花了嗳!” “樱花有什么好看的?最近出的那部电影才好看呢!” “那部电影一看名字就不好看,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谁说的?可好看了!不信你去看看!” “不看不看!我要去吃饭!” “吃啥?食堂?” “才不吃食堂呢!难吃死了。” “不都是一样的吗?你出去也找不到哪家好吃。” “我昨天在街角那里看到一家新开的店,一定特别好吃!” “不存在的啦!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结果还不是难吃死了?” “上次是意外!是意外!” “再信你我是猪!” “好啦好啦,陪我去一次嘛?就一次!” “不去!” “我陪你看电影好嘛?就是那个贼难看的。” “好看!” “好的好的,好看好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真的好看!” “行行行,真的好看。” 她们从面前走了过去。 我戴上了帽子,就像空气。 可能是认错了吧,她们或许不是同班同学什么的。 总之,回去睡觉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是夜 灯,一盏又一盏的灭了。 窗,一扇又一扇的合上了。 我坐在下面,风吹着我头上的叶子。 哗啦,哗啦,哗啦… 就像白天时候来回的车辆,嘟嘟嘟… 就像那过往的行人;就像那天上的云;就像那树上的鸟;就像那地上的蚂蚁… 嘈杂! 混乱! 像火在燃烧,噼里啪啦。 然后风停了,一切归于黑暗。 所以世界是黑暗的。 所以土拨鼠是世界的原住民。 所以那镜子的反光是那么的刺眼。 野蛮的,丑陋的光。 野蛮的,丑陋的人。 那只猫踮着脚尖,像幽灵一样在黑暗里游泳。 猫是黑夜的贵族。 它们是那么的优美,那么的充满智慧。 但是智慧总是被聪明践踏,看到星辰大海的鸟总会被人类杀死。 他们欢呼着,在只能照亮一颗大树的火堆上烧烤着它。 鸟的眼睛是星辰,是智慧的泪水。 然后获得智慧的人也被杀死了。 他们的尸体被抛弃在野外,所以大自然又收回了智慧。 我探出手,接住第一滴雨滴。 下雨了,我得找个地方躲躲。 第一百九十四章 错误的人生 “我是想出去走一走的?”他咬着甘蔗,这么说道。 “去哪啊?去干嘛啊?”他的老娘扛起绑好的甘蔗,问道,“有空乱走,还不如给我干干活。” “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就是想去走走,或许走着走着,就懂了。”他吐掉嚼过的甘蔗,大摇大摆的走了回去。 “你这人生啊,过的真是潇洒。”晚饭的时候,他母亲给他盛了一大碗米饭。 “这不叫潇洒,我这是失去目标。”他扒了一大口米饭,还夹了块肉。 “什么失去目标,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干活不行吗?”他母亲做了下来,夹给他一块骨头,“吃这个,这个有营养。” “这可不行,”他没碰那块骨头,而是在菜汤里捞了几根菜叶,“您这头老牛在这块田里忙活了一辈子,圆满了;我这头小牛啊,还得去找给我耕的田呢。” “找啥找,家里的田够大,你耕一辈子都耕不完。”他母亲大大的扒拉了一口饭,嘴里念叨着,“眼看这施肥的日子又要来了,我一个人肯定是管不过来,看来得花钱请人来帮忙了…” 他就乖乖的吃着饭,一言不发。 然后第二天他就不见了;背着个小包裹,漫无目的的走。 “我要去那燕山,”他对自己说,但也不知道燕山在哪,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但他搭上一辆牛车,就这么晃晃荡荡的上路了。 过了几个村庄,进了几座城,全都记不得了。 也打过零工,也沿街乞讨。 最后却是站在街头,忘了回家的路。 “你后悔吗?”那个想帮助他的好心人问道。 “你觉得我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他反问道。 好心人默然不语。 “想来我做的是错的,”他回答道:“但我留在家也是错的。” “既然都是错的,那为什么不出来走走呢?” 既然都是错的,那想回家的时候就回家吧。 反正都是错的,那不如就顺着心意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回到过去 好像又回到过去了。 树叶稀疏,阳光被撕的支离破碎。 心也被撕的支离破碎,然后落到书上。 我合上书,倚着墙,然后从墙上感受到了冰冷的恶意。 来自世界的冰冷的恶意。 是灰白色的世界,眼睛应该是成了色盲,感受不到绿叶的温暖。 风吹过,世界又灰白了一分。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眼泪在打转,我仰起头,可还是流了下来。 所以就这样吧。 就像泪水滴在书上。 我活在了世界上。 一辆车从窗外路过,或许它下一秒会出现在我面前,把我碾碎。 碾的跟心一样碎。 然后和心一样拼凑起来,放在鸟的身上。 燕子带走了我的心,我却打碎了它的巢。 土块混合着禾杆洒落在地上。 我的眼里进了沙,有点难受。 为什么眼睛不瞎掉呢?我这么想。 然后看不见路,走到河里,被水鬼拖下去。 可是我还是那个怕鬼的人。 水鬼是什么样的?是有长长的头发,还是个秃子? 我翻开书,但是书上没有写。 书没有告诉我,如果被世界抛弃了,该怎么办。 如果我不是主角,我该怎么活下去。 然后我就成了自己的主角,最后破碎在了礁石上。 梦的泡泡总是会破碎在礁石上。 她又不理我了,像一颗石头。 她的心冷了,我的心也冷了。 所以就这么走在荒野里吧,也记不清,是踏过了荆棘,还是走过之后冒出荆棘。 我就这么走到了世界的外面,前面只有死亡。 她对我笑了一下,伸出完美无瑕的玉臂。 但是这都是梦。 书掉在了地上,我也掉到了深渊里。 心又像以前一样,被夹在了黑暗冰冷的书里。 以后就不要冒头了吧。 我把书盖在脸上,眼前全是黑暗。 第一百九十七章 距离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会哭嘛?”她坐在桥头上,两颗小虎牙在太阳下烁烁发光。 “不会。”我仰着头笑道。 “为什么?”她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因为你从来没有来过我身边,”我笑容不变,“没有来过,又怎么说离开?” “哼。”她转身就走了。 我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直接跟了上去。 “跟过来干什么?不是说我没有来过你身边吗?那你别离我那么近啊?”她气鼓鼓的。 “这个距离,刚刚好。”我和她肩并肩站着。 “不好!”她脚尖一转,改变了方向。 我就只是跟着,一步不离。 走了很久,可能她也累了,就坐了下来,拿眼睛瞪着我。 我露出一个笑容。 “现在,我们的距离就只有这么远了。”我一下子抱住了她。 第一百九十九章 黄沙 起风了,黄沙占据了整片天空。 我呆呆的站在宿舍楼下,愣愣的看着这漫天风沙。 手机天气预报明明显示是晴天,空气质量良好的! 我兴奋的掏出手机,准备大骂天气预报,但却愣住了。 天气预报上显示的,不是我在的a城,而是你在的s城。 我默默的把手机收回去,掏出书包里常备的口罩戴上,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黄沙里。 漫天黄沙迷离了我的眼。 已经,分手五天了吧。 可为什么还是改不了那些习惯呢? 整个世界就像是空了一样。 开始变得无所适从。 因为曾经把你当成我的整个世界,但你却这么轻易离开。 我就站在那下雨的站台,耳边是嘈杂到听不清的声音。 眼睛里只有你离开的身影。 该怎么挽回失去的东西?该不该挽回失去的东西? 这五天里我一直在想,最后等来的却是这漫天黄沙。 我站在十字路口,忘了该去哪栋教学楼上课。 快要上课了,好多人在路上,我只能跟着他们一起急匆匆的走着。 但突然间莫名其妙的走到了外面,所以我放慢了脚步,紧绷的心一下子舒缓下来,但你却从心里面自然而然的流淌了出来。 这思念,一发不可收拾。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我避开人群,脑子里却像一团浆糊。 突然间,想去那种凉亭看看啊。 说不定你在那里,穿着初见那条的素色短裙。 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动人。 但上课铃却催促着我。 我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那铃声就像无形的线,让我窒息。 我都已经失去的我的世界,为什么还要逼我? 我走向教学楼,眼睛里的光却熄灭了。 第二百章 朋友 “已经想了很久了,这个问题。”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 “什么问题?”我喝着手里的奶茶,“话说,他们家的奶茶是真的好喝,难怪那么多人买。” “其实论味道的话,我比较偏向校门口那家,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这家店的服务员确实,挺正点。” “嘿嘿嘿,有眼光。”我挑了挑眉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他却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不想去那里买奶茶吗?”他这么说道。 “知道啊!”我理所当然的道:“不就是你喜欢那个服务员嘛!” “咳咳咳,别乱说话。”他差点呛到了。 我只是看着他,一脸局促。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为何你总是不懂我的心意。 我想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我却没有准备好,也没有办法承受那一切。 就做舍友吧,这样挺好。 我跟在他身后,总以为能一辈子在他身后默默的支持着他。 直到他的死讯传来。 我握着手机,衣冠不整的跑到那高楼下。 推开密密麻麻的围观群众,我的面前只剩下了黄色的警戒线和那一滩血迹。 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直到最后,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我打开手机,无论是哪个聊天软件,他都像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 他失踪了这么久,我却习以为常,毫不在意。 或许他在那高楼上,进行最后一次挣扎的时候;或许他迎着风,寻找最后一个生存的理由的时候;或许在他就要跃下的最后的时候,他曾经想到我。 却不是幸福,而是深深的失望,然后是绝望。 比冰冷的地面还要绝望。 我瘫在地上,地面很冰,我的手都要失去知觉了。 但这样的痛苦,不及他的千分之一。 我终于想起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是我的朋友吗?” “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我看着他的眼睛,这么说道。 “对不起!如果还有来世,我一定做你的朋友!”我大喊道。 然后耳边好像传来了嘲讽。 那滩已经凝固的血,就是最无声的嘲讽。 第二百零一章 寻找 去哪了呢? 去哪了呢? 我这转了又转。 城市,山里... 可怎么总是找不到? 走着走着,连找什么都忘了。 到底要找什么来着? “小伙子,我看你这一天天在这里转来转去的,是在找些什么呢?”那个老头搬着一把椅子,坐在树下。 我站在他的身边,想了一想,最后挤出一句话。 “是在找些东西。”但找什么已经忘了。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他也又抽了一口烟,然后舒舒服服的吐了一个大烟圈。 “对了小伙,家里几套房了?”老头一句话让我呛到了。 “为什么要问这个?”我有点尴尬。 老头又吐了一口烟。 “现在的人哪,不知道怎么想的,整天不去赚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嘛。”我都不敢接话了。 “他们以为他们是神仙呢?不食人间烟火?” 这一句话却把心戳了个对穿。 或许,我该去赚钱买房了?我有些迷茫了。 你该去背单词,这才是你该做的。 她是这么对我说的。 但还没等成果出来。 交情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其实只是口嗨而已的吧,只是我当真了。 “人啊,总是要有个房子,这样才有家,心才能安定下来。”老头还在喋喋不休。 我是有些烦了。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这一天天的,都过得什么日子啊? 但老头却一脸狐疑的看着我,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在我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 “小伙?” 我落荒而逃。 但最后还是没能逃掉。 我的家人把我抓回去了,还有一些自称是朋友的人。 但我却只觉得陌生。 那些脸,恶心到让人想吐。 和我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句具尸体。 那是某个和我一样进入丛林的人。 他的家人扑在他的尸体上痛哭。 我看了一眼正在玩手机的所谓的我家人朋友,心底却泛起了一丝羡慕。 或许,我应该死在里面的吧。 临分别的时候,我看到刚才还在痛哭流涕的那一家人正满脸笑容的坐上车。 那具尸体被裹上白布,扔在后尾箱里。 我愣了一下,正要生气,却突然想通了。 或许这才是他想要的吧。 正是一了百了,才选择结束生命,正是结束了生命,才是真正的一了百了。 我看着自己的身体,有数不清的无形的线在束缚着。 浮漂也被绑在网上,但痛苦的只有鱼。 第二百零五章 认罪送友 我曾以为,你不会离开我的。 夜晚已经过去一大半了,我却依然没有办法释怀。 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够包容我吗? 这个问题也已经没有什么再谈论的必要了。 说到底,还是我错了,就像之前的种种的一样。 说到底,还是太理智了。 理智的面对一切固然没有问题,但友情,不正是用感性来相处的吗? 割袍断义听起来那么正气凛然,但多年的感情却怎么能一瞬间全部清零? 可有可无的东西,又怎么能承载我与你之间的一切? 不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断去的友情也没有了接续的可能。 就让我请你一顿吧,就当是送别了。 我最爱书,其次嗜睡,三好吃。 这方天地有诸天万界,修行者借种种力量穿行其中,不过各界之间相差太大,隔阂太多,之间的种种不同可谓鸿沟之别。 这种地方最能收罗到最极致的美食。 极溟界有至寒之地,一般人去之必死,但坐拥此界的大家族却采极地冰髓,制成一道万界闻名的大菜。 极地冰髓入口即化,味微甘,最重要的是能够清净味蕾,舒筋洗脉,乃是最好的头菜。 第二道菜名叫万香花。 号万香,其实只有一种香味,但却无香可比。 万香花生在香界之中,此界无动物,只有万花丛生,每年只有少数灵皇去往采花,才会带出一点万香花。 万香花花开时香满界,就算是石头闻到了花香也得吞口水。 用来开胃,却是最合适的了。 接下来就是填胃的佳品了。 第一道是鹿茸熊掌。 鹿是七彩鹿,祥瑞之兆,七彩鹿寿终之后,一身精华会融入鹿角之中。七彩鹿象征祥瑞,融入它力量的鹿角若是置于书桌之上,可保一人平步青云,名利双收,一生平安;若是悬于家中,可保子孙代代平安,家族香火旺盛;若是供于一国祭坛,则可定百年国运。 而这一点鹿茸就是鹿角的精华所在。 便以这鹿茸,祝你一生平安,一世幸福。 熊掌是百战熊之掌,百战熊苦战一生,掌染万兽血,最是英勇善战。百战熊的熊掌是它一身血气所凝,一世战气所聚,置于宅中可破百厄,保平安。 但如果食之,就会继承百战熊的滔天战意。 生当战死,为战而生,不如此不能为百战熊。 如今社会,就像是最激烈的战场,赢者笑败者哭。 希望百战熊庇护,能够让你百战百胜,粉碎一切困难。 人世艰辛,唯战而已。 接下来是龙肝凤髓。 龙是五爪金龙,至高无上,不但珍惜,而且强大无匹。 龙肝是龙的一身精华所化,食一口,由凡化仙,超凡脱俗。 凤是七彩神凤,最为尊贵,最为漂亮。 凤髓难得,凤颜更是难得。 一份龙肝愿你前程似锦,龙游九天;一份凤髓愿你西施转世,貌美如仙。 最后是餐后甜点。 就选一杯百味茶。 百味茶,有百味,端看饮者之喜好,无论是谁,都可以品出最喜欢的味道。 只可惜,我非百味茶。 我是个随心所欲不知收敛的人,做过的让我后悔的事也多的连我都记不住,伤害过的人也不止那一个两个。 或许是有那种七窍玲珑之人,可惜不是我。 这一餐,是谢你,谢你一路帮助,一路支持;是祝你,祝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健健康康;是认错,言语过界,是我之错,屡教不改,是我之错。 也不奢求原谅,但心里还会存着罪心。 这一路,感谢有你。 第二百零六章 锁 “你不适合活着。”他最后给自己下了这么一个结论,矫情的说就是活错了时代。 因为我一无所有,也向往着一无所有。 风吹过云彩,吹过太阳,吹过面前的树叶。 我一无所有,我这么对自己讲。 没有钱,没有颜值,也不会说话,也没有任何特长或者技术。 就只是会写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写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风吹着易拉罐哐当哐当的滚过去。 我把易拉罐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起身的时候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任何赞赏。 还要怕着不要被别人说是乱丢垃圾的人。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脑子一下子疼了起来。 为什么会想到这种东西。 为什么我会一无所有。 汗水不会积淀在手上,但会留在心里。 徒劳的汗水就像最锋利的刀一样划过心脏,留下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对于我来说,想要得到些什么都是徒劳的。 所以看着她们一个一个投入别人的怀抱。 这是最徒劳的事情,比死掉还要徒劳。 有钱就好了。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行动的。 所以就去赚钱吧。 我站起来的时候,才终于知道自己没有腿。 我不可能去赚钱的,就像那块石头不会自己咕噜咕噜的滚过来。 因为我想要的就是无。 他们想要的是有。 所以我注定了无,他们注定了有。 就像一个小孩一样,执着的站在那里不想长大。 突然间想到了这个比喻。 因为被嘲笑过是小孩子,也做过很多小孩子才做的傻事。 但如果被理解的话,当小孩子又如何?如果不被理解的话,当小孩子又如何? 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 就像他们一个一个踏上讲台,分享着姓名的故事,字的故事,工艺的故事,节日的故事,读书人的故事... 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不被理解的原因是别人不想理解。 就像他不吃东西的原因是不想吃。 种种原因就像阴暗的铁链一样汇聚成了一个锁,一个不去理解别人的锁。 越是不去理解,就越是理解不了。 越是把自己锁着,就越是离别人越远。 所以能够理所当然的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因为每个人都成了平行宇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则。 所以我说的话她们不懂,我做的事她们不懂。 锁让我们越来越远,我打开门,却没有人愿意进来。 所以似是而非最是可怕。 那些看起来是同道的人相聚而来,骨子里却是形状各异的恶魔。 因为我们之间注定隔着千山万水。 因为我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那些无辜的被莫名其妙写出来的东西也好,还是坚守的无也好,都是这样的东西。 没有办法拿来讨好别人的东西。 我合上了手,连空气都没有办法作为礼物送出去。 那些想送的人也都全部不见了。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老师突然打断了空气里徜徉的风。 那个被撑开的无形的领域瞬间崩溃,无情而冰冷的空气汹涌而来。 我连滚带爬的躲回了千疮百孔的心里,脸上下意识的挂上了机械的笑容。 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叹息着睡过去,等着下一个契机到来。 第二百零七章 黑猫 五彩缤纷的城市矗立在天上,金色的无形的护盾拦截着外面的黑暗,也小气的隔绝了城市里绚丽的光。 传承自远古时期的四条石筑大道从四方城门延伸进无边的黑暗里。 光明的城市外面是无边的黑暗。 像雾一样看不清楚,又像海一样深不可测。 这就是埋葬着死灵的黑暗。 那里居住着最丑恶最恶心的生物。 那是不配生活在城市里的不配被光明照亮的生物。 “唔,唔,唔哇哇。”一个小丫头站在幽暗的大道上,大哭了起来。 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她就像一座灯塔。 巨大的,不可名状的生物在黑暗中游动,在向这边靠近。 黑暗因为她而沸腾。 因为她是从城市里出来的。 因为她是光! 黑暗里的生物可以为了光去死! 无声的战场在她的身边爆发,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或者巨大,或者渺小的黑暗生物不惜生死厮杀着。 生命是如此的廉价,因为对他们来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当城市矗立起来的时候,最恶毒的诅咒就已经落到了他们身上。 当光照耀的时候,诅咒就会消失。 吼! 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兽发出无声的怒吼,整个石道都在轻轻的颤抖。 千百只小型的黑暗生物直接被吼死了,但还有更多的黑暗生物前仆后继的涌了过来。 光明面前,众生平等。 在更深的黑暗里,还有体型更大的巨兽正在赶来。 但那个小丫头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一切。 她只是在哭,因为她迷路了。 她回不了家了。 她很难受,也很害怕。 一团小小的黑暗在她的身边凝聚出来,化作一只灵巧的小黑猫。 “我可以带你回家。”那只小黑猫直接跳上她的肩膀。 嗷! 整片黑暗都沸腾了。 但没有谁敢对小丫头动手。 “真的吗?”小丫头惊喜的看着小黑猫,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在城市里的家里也有一只小黑猫,一只可爱的小黑猫。 “当然是真的。”小黑猫的眼里不只有小丫头,还有无尽的密密麻麻的黑暗生物。 整个黑暗世界的压力都压在他的身上,但他还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我家也有一只和你一样的小黑猫,你们一定能成好朋友的。” “我家旁边有一家早餐店,里面的东西都特别好吃!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有很多朋友,虽然她们把我骗出来了,但我还是想和她们玩。” ...... 小丫头一路走一路说,小黑猫就静静的坐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无边无际的黑暗生物静静的跟随着。 城市的轮廓已经能够远远的看到了。 小黑猫第一次紧张的起来。 “你,你能带我进去看看吗?”被所有黑暗生物敌视的时候,小黑猫都没有这么紧张。 “当然啦!你可是我的朋友。”小丫头理所当然的道。 “嗯嗯。”小黑猫的眼底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了期待。 只要进去,只要进去,就能摆脱诅咒,就能真正的活着了! 光幕隔绝了内外,一群人正在紧张的站在里面往外望。 “该死的,这可怎么办啊?”一个中年人扒拉着脑袋,跪在光幕边缘。 “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一个中年妇女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更多的人站在后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光幕里面是天堂,光幕外面是地狱。 这是故老传下来的话。 据说每一个人踏出光幕的人最后都没有办法回来。 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出去。 几个小孩低着头站在一边。 就是她们把小丫头弄出去的。 “咦?爸爸妈妈?”一个诧异的声音响起。 黑暗越来越淡,小丫头站到了光幕前面。 “你会带我进去的吧!”小黑猫死死的握着爪子。 但小丫头好像忘了他的存在。 那对中年夫妇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抱住了小丫头。 “宝贝你没事吧,你没有受伤吧?” “爸爸妈妈!”小丫头也抱着爸妈哭了起来。 她终究只是个小孩子,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快,快进去。”那对中年夫妇一下子把小丫头抱了进去,“外面很危险的。” “带我,带我,快带我进去。”小黑猫彻底慌了。 那一家三口顺利的融入的光罩,但小黑猫却被一下子弹了出去,落到了黑暗里。 不被认可的黑暗生物是没有办法通过光罩的。 “快带我进去啊!快让我进去!”他一下子扑在光罩上,光明灼烧着他的手掌,但他丝毫不在意。 他只是紧紧的盯着小丫头。 只要她认可了,他就能进去了。 但小丫头完全忘了他。 一个又一个亲戚围了过来,把小丫头围在了里面。 小丫头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心里暖暖的,一直哭。 但小黑猫已经看不见她了。 一根舌头从黑暗里冲了出来,在小黑猫身上缠了一圈,然后一下子把他扯了回去。 所有的黑暗生物都把怒火倾倒在小黑猫的身上。 他在半空中就化成一团黑暗了。 “你原谅我们吧。”那几个小孩低着头站在小丫头的面前认错。 “当然,我们是朋友嘛。”小丫头很宽容的原谅了她们。 然后一群小孩开始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外面可可怕了。”小丫头张牙舞爪的吓唬伙伴们。 但她忘了,她曾把一只小黑猫当做朋友。 一只用生命来信任她的黑猫。 卉说:黑猫是没有办法得到光明的,他只配留在黑暗里。 第二百零九章 两只山龟 大地轻轻一震,一道规则的裂痕沿着小山的边缘画了一个圈,小山慢慢升高,裂痕越来越大。 背着小山的山龟暴露在空气中,承载着那座小山就是它那巨大的龟甲。 山龟吞吐天地灵气而生,几十年动一下身子,几百年挪一下位置。 山上的生灵全部窝回自己的老巢,静静的等待着这次短途迁徙的结束。 因为山龟就算移动位置也不会移动很远,几千年不动的山龟都是有的。 毕竟它们的眼里只有美味的天地灵气。 “轰隆隆...”西面的一座小山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地震,一层层沙地就像被分开的海水一样往左右倾泻,一只庞然大物拔地而起。 那也是一只巨大的山龟。 而且是一只莽撞的雄龟。 他是她的男朋友。 他和她谈了几千年的恋爱。 但他却没和她接触过几次。 山龟最烦山龟,因为同类会和自己抢食,对于这些灵气高于一切的大家伙来说,灵气高于一切。 妄图和它们争夺灵气的存在都会被它们视为敌人,哪怕是最亲密的同族也不行。 所以那只雄龟只好离的远远的,收敛自己的气息,化作一座望妻山。 他看了她几百年。 他看到那些愚蠢的,令龟厌恶的小动物在她的背上爬来爬去,有一些甚至能得到她的允许,在离她头脑最近的居住,和她朝夕相处。 本龟都没能朝夕相处! 雄龟守在远处,羡慕嫉妒恨了几百年。 有时候也是想着如果能变成它们那样,和她朝夕相处也是好的。 但当她拔地而起的时候,雄龟所有的念头都被抛到脑后了。 一股强烈的自豪和自信碾压了那些小心思。 她是我的! 那些莺莺燕燕离的再近也不过是过客而已。 雄龟迈着得意的小步伐跑向雌龟,粗壮的小短腿在地上扑棱扑棱的踩出一团又一团烟尘。 山龟移位的时候,是它们唯一与同族亲近的机会。 守了几百年,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第二百一十章 强爱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活着的话,我是不知道的,我只是努力着不死罢了。” 很认真的这么说,也很真实的说不出口。 为什么一直想死却一直没有真的去死?为什么心里想正常的活着却一直做不到? 难道真的是作秀吗? 扪心自问的时候,老是得不到答案。 耳朵里嗡嗡的,脑袋里也是嗡嗡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图像就像病毒一样死死限制思维。 脑子坏掉了,脑子卡机了。 只能蜷缩在被子里哭,枕头都湿透了。 舍友在说些什么?是嘲笑吗?外面路上的人在说些什么?是嘲笑吗?那些汽车轰鸣的是在嘲笑吗! 这个世界是在嘲笑我吗? 嘲笑我的懦弱,嘲笑的我的逃避,嘲笑我的矫情。 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不知道在向谁说,也不知道该向谁说。 一次次疑惑之后,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我真的没有... 心里这么想着,却连答案都给忘了。 无力的流着眼泪,心像寂灭了一样毫无波澜。 连痛苦都给自己消磨掉了。 眼泪都成了最后的温度。 谁能给我温暖? 谁都不会给你温暖。那个声音贴着我的心说。 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会不会的问题。 不会被爱的人去奢求温暖,本来就是一件搞笑的事情。 可是我还是想要! 哪怕心已经死了,嘴巴还是硬着。 不管怎么样,就是想要! 就像没有理智的固执想要去死一样。 我最终学会了不理智的活着。 没有原因,也不需要结果,就是铁了心想要温暖! 就是铁了心想要活着!就是铁了心爱这个世界! 想去爱一个哪怕不爱我的人! 因为我已经没有余地了。 我没有资格权衡,也没有时间犹豫。 在脚下脆弱的冰面破碎之前,我必须做出改变。 咔嚓咔嚓... 那是心境破碎的声音,但没有人能听到,说出去也不会有人在意。 我蜷缩在床上,浑身冰冷。 这是另一种绝望,没有痛苦的绝望。 不过我上一次没有放弃,这一次也不会放弃。 所以让我爱你吧。 用尽一切的去爱着你。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楚天铭(祝师兄生日快乐) 噗的一下,我被踹翻在地上。 我蜷缩着,就倒在地上不起来;因为起来的结果也是被再次踹倒。 “废物!”他一下子失去了兴致,又踢了我一脚,然后施施然离开。 我只是躺着,眼睛迷离。 直到他走远,我才站了起来。 检查了下身子,没有受伤,只是有一点点狼狈。 但我只是漫不在乎的把衣服上的灰尘弹掉;再狼狈也不比我活着狼狈。 他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废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但我没想到今天会遇到她。 她就躲在拐角那里,静静的看着他离去,然后向我走来。 “为什么,不反抗他?”她又问了这个问题。 要是换做别人,我连敷衍都不会敷衍,抬腿就走。 但毕竟是她问了。 对的,毕竟是她。 “因为我打不过。”我真诚的敷衍道。 “我不信。”她盯着我的眼睛,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我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 我可以无视任何人,单单不能无视她。 是的,因为是她。 所以我很用力的很坦然的道:“因为我不想反抗,我不在乎。” 我连体面的活着都不在乎,又何必去在乎他的小小欺负。 “你不能这样,”她沉默了一下,最后道:“你不能在离这样下去了,你应该...” 她没说完,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像她一样,用力的,向上的活着。 我沉默了。 最后干涩的道:“嗯,我知道了。” 路分岔来,我们走向不同的方向。 我回过头,再看不到她的身影。 临时搭建起的颈椎骨马上一节一节断掉了。 我在我这条路上走过了千山万水,却不曾踏足她那条路。 我在烟尘里流汗流泪,像天神一样战胜一个又一个敌人。 但当我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我一无所有。 连一朵路边的小花都没有。 她最终叹了一声,失望无比的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伤口全部缩在衣服里。 但我没有挽留,也没有办法挽留。 因为我没房没车,连情歌都不会唱,连骚话都不会说。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是想有人爱的啊! 那个男人窝囊了一辈子,但生命最后的时候却终于有机会在最亲近的家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 “儿子,爸爸也是能对抗天神的存在!” 他向那个不可直视的神挥刀的时候,心里默念着:“谢谢你,奥丁。”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所以这最后一刀竭尽全力,所以虽死不悔。 因为有人会记下我的存在,会一遍一遍回想我的传奇。 我这一生,不再默默无闻! 我也从来没有默默无闻! 他像一头孤狼,又像一头脱闸的巨龙。 孤独,冷漠,强大而且高傲! 那个男孩第一次看到了新世界。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小和尚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僧衣,端着那个小钵,灰头土脸的行走在路边。 像一个行尸走肉。 但生机就像种子一样孕育在他的身体里。 种子里孕育着一个世界,世界里沉睡着他的心灵。 他行走在一条条街道间乞讨。 因为他需要吃饭,因为他需要饱肚,因为他需要活着。 但更多的东西呢? 他的视线飘到旁边,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几个小孩在跑着,摆弄着他们的玩具。 那幸福的快乐的笑脸,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刺眼。 因为他没有啊。 太阳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的眼睛蒙上阴影。 黑暗在阴影里滋生,仇恨和厌恶纠缠着翻腾。 他苦涩的默念着所知甚少的佛经,清澈的泪水在浑浊的眼眶里打转。 不去要就不会有痛苦,死了就不会再折腾了。 可是还是不甘啊。 所以捧着钵,走了这么久。 就像因为欲望而嫉妒,因为绝望而自寻短见。 因为想要活着,所以在痛苦里赤脚前进。 这本就不需要理由,也得不到理由。 只是想要和他们一样开心的笑而已。 “呐,还剩一个,就给你吧。”一个空灵的声音打破了他沉思。 一个小小的糯米团子被塞到他的嘴里。 “好嘞,回去了。”那个女孩开心的拍了拍手,转身就走。 “姐姐再见!”那些小孩咬着糯米团子,纷纷道。 他下意识的要拿出糯米团子慢慢吃,却又怕弄脏,于是一下子吞到了肚子里。 一粒小小的白色芝麻落在他的小钵里。 他看了一眼已经没有背影的转角,又低头看了一眼小钵里的小芝麻。 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 “谢,谢谢。”他蠕动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第二百一十三章 满人 “姐姐能带我一起玩游戏吗?”小男孩拉了拉旁边小姑娘的衣角,带着几分乞求的道。 “呃,不好意思,人满了。”小姑娘略带歉意的道。 “好叭。”小男孩乖乖的站在原地,看着小姑娘走向玩伴。 他的眼里有了一点点阴霾。 “姐姐能带我一起玩吗?”小男孩微微用力的扯着小姑娘的衣角,带着几分倔强的道。 “呃,我们人满了。”小姑娘一边试图掰开小男孩的手指,一边对不远处的玩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几个玩伴耸了耸肩,表示可以理解。 这种小屁孩就是这样的嘛。 最后小姑娘还是走了,只留下小男孩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的眼里布满湿雾。 “姐姐能带我一起玩吗?”小男孩站在小姑娘身边,微微仰起头来看着她。 “对不起...” “我知道了。”小男孩低着头退到一旁。 不久后,小男孩在不远处看到了小姑娘。 她独自一个人走着,因为她的玩伴抛弃了她。 小男孩的眼睛变得冰冷而深邃。 小姑娘走到了家门口,发现小男孩正在等着她。 小男孩浑身血淋淋的,手上拎着一个充满惊恐的头颅;那是她的一个玩伴! “如果满人的话,那杀掉一个就好了,我是这么以为的,你觉得呢?姐姐。”小男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整齐的小白牙在阳光下烁烁发光。 小姑娘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第二百一十四章 特管局 太阳再次照耀在大地上的时候,这个镇子却不像往日那样慢慢的活跃起来。 就像一只巨兽慢慢舒展身体。 但现在这只巨兽已经死了。 因为组成它的所有人都死了。 只剩下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 他杀了镇子里所有的人,包括他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 还有他恨的人,他喜欢的人。 所有的人。 全部倒在他的刀下。 因为他们是罪恶。 他也是罪恶。 一艘巨大的黑色飞船以不可阻挡的碾压之势踏破云层,船身上写着一个鲜红的“特”字。 少年仰起头,看到天堂的大门在他的面前张开。 一个黑色的天使张开翅膀,从天而降。 “按律,你当被处以死刑。”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在落地的一瞬间,他收起了背后的灵翼。 这是一位站在修行路巅峰的灵皇,虽然名声不显于世间,但也不是一个小小的灵者可以抗衡的。 不过少年也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 因为这本来就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 “从今天开始,你的一切就都是特管局的了。”那个黑衣灵皇收起了那套公事公办的嘴脸,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少年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疲惫的笑容。 “辛苦了小家伙。”黑衣灵皇摸了摸少年的头。 这个冷着脸计划了一个月,最后亲手杀掉了一百多号人的侩子手噗的一下跪坐在地上,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他本来就是孩子。 “走吧,我们回家。”黑衣灵皇席卷着少年遁进了飞船里。 那个少年只是在哭,无比放松的哭。 因为他到家了。 这艘飞船里的所有人,包括黑衣灵皇,都和他是同一种人。 手上都沾染过许许多多的鲜血。 “踏上了血腥之路的人是没有任何回头的可能的,但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能以任何理由结束他们的生命;”那位威震天下的女帝这么说道:“所以就把他们革名吧,从世界上抹去,直到死亡。” 于是特管局出现了。 他们由亡命之徒构成。 女帝把所有的沾染过人血的罪犯集中在一起,然后以他们为核心,组建了特管局。 他们拥有豁免权,世界上所有的法律法规在他们身上都不适用;不过作为代价,他们这一辈子都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 他们有一块与世隔绝的小小领地,在这里他们至高无上。 不过他们也被放逐在了这里。 只有在外界出现杀人者的时候,他们才能出去接引。 “不过你一定要记住,我们特管局崇尚的是暴力,而不是罪恶。”黑衣灵皇非常认真的提醒道。 暴力是一种生活方式,罪恶是愚蠢和卑贱的表现。 特管局庇护不被世人接纳的暴力者,但一样藐视不知进取的蠢货。 吴国没有不求进步的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做野人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去死?”他下意识的一句话,却让她一下子蒙了。 如雷贯耳。 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去死?到底是为什么?明明一直想着去死,明明死掉就能解脱。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去死? 她一下子抱住了脑袋,任由手机掉在地上。 为什么还不去死?为什么还不去死?为什么还不去死? 她也给不出答案,但她本能的觉得,这句话话里蕴含着什么东西。 能够解决问题的答案。 至少,会让处境变的更好。 她本能的这么觉得。 所以她需要去直面死亡。 冲动的去死并不能让人真正的领略死亡的真谛。 更何况从来没有真正的死过。 但那个让人在那一次次冲动的冲击下依然魏然不动的顽强活着的力量。 “可能就是出路吧。” 说到底,不是不想活着,而是真的活不下去。 就像罪人该去监狱,病人该去医院。 我们这些强行滞留在正常人世界里的家伙,被排斥是理所应当的。 不做改变,那就会必死无疑。 可是真的有活过吗?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东西。 所谓名传千古,所谓历史的尘埃。 在这个世界里,人是因为被承认和需要而存在的。 “可是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她在嘴巴里默念着。 那个熟悉的冰冷的被所有人抛弃的绝望的感觉又来了。 但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抗拒,或者是匆匆忙忙的把自己塞进人群里缓解绝望。 她第一次真正的放开自我,顺着绝望流淌而下。 她闭上眼睛,缓缓的倒在床上。 与世隔绝。 她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确实在那个世界里死了,当那一声脆响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人类分道扬镳了。” “但我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还会在世界上活着。” 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和社会活着。 “我想我找到方向了,姐姐,被世界抛弃的我也本该抛弃世界;像一个野人一样摆脱社会活着,这才是我该做的事情;希望你能祝福我,姐姐,也祝福你。” 她释然的像只小兽一样沉沉睡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恶鬼 总是喜欢过节,热热闹闹的春节也好,还是以祭祖为主的端午节也好。 只要是节日,就都喜欢。 因为空荡荡的家会饱和起来,家人散发的温暖的气息组建成了家园。 单独的石头房子是不能被称为家的。 所以从小就很眷恋这种感觉。 被环绕的安全感。 他们在,就会很安心。 但亲人也会远去,就像我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于是踩空了,噼里啪啦的,就掉到了不知名的世界里。 周围只看到面目狰狞的恶鬼,再没有人影。 披着人皮的鬼,自由的行走在大地上。 在高楼里,在工厂里,在田野里,在可以看到的不能看到的每一个地方。 走着恶鬼。 令人害怕的恶鬼。 他们吸吮着骨髓,咀嚼着血肉。 令人不寒而栗。 什么时候,会轮到我? 我小心翼翼的活着,提心吊胆的计数着每一秒。 然后在那个下雨的夜,那个路口看到... 积水映出我的样子。 原来,我才是恶鬼,一只该死的恶鬼! 第二百一十七章 喂猫 十来只猫在黎明的时候穿行在公园里。 它们在等待着她们,她们也在等待着它们。 拿着猫食的大爷大妈们分布在公园里,猫儿们汇聚在她们身边。 “我爱它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一个大妈微笑的道。 浓郁的母爱简直要把人沉溺死。 猫儿们就沉溺在这片爱的海洋里。 或许有些天会刮风下雨,或许也会被恶心的人捉弄欺负,但只要有这个充满爱的地方还在,生的希望就在。 安全的地方,带着关爱的人。 这就是家。 有家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有家的猫才是真正的猫。 它们也充斥着爱。 只有一只除外。 一只天天耷拉着耳朵眼皮的小猫。 喂食的时候,它总是最兴奋,冲的最前。 它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那个步履轻盈的大妈。 那个总是洋溢着笑容的大妈,比其他人有更多的爱。 它对爱总是那么敏感,因为它最缺的就是爱。 它跟在她身边,总是那么的活跃,甚至欺负别的猫。 因为爱,它不惜亮出爪子。 可那爪子太钝了,割不破自己的喉咙。 所以总是尝试着溺死自己,却在水没过脚掌的时候默默后退。 万一她真的爱我了呢? 抱着这样已经称不上幻想的执念,它在她的面前露出笑脸,也在她的面前露出狰狞。 最后倒在所谓的现实面前。 冷冰冰的,空荡荡的。 就像那座湖中岛,就像天上的太阳。 温暖,但遥不可及。 小窝前的那颗紫罗兰可以汲取着太阳光生长,但它只能用爪子划破血肉来获得温暖。 为了披上人皮而不惜痛下杀手,沐浴着万千星辰怀里却是空无一物。 它一遍又一遍打磨着爪子,试图切掉自己这卑微又可笑的生命。 可是,她为什么又来喂食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黑暗王 浓重的黑暗沉沉的压着整个世界。 一个巨大的黑色宫殿悬浮在黑暗边缘。 它驻守着光明和黑暗的入口。 黑暗王就端坐在里面。 “我是掌控黑暗的王,也是黑暗世界的看门人,同时也是黑暗世界的守护者。”我端做在高耸的王座上,浓重的黑暗将我包裹。 而我面前不远处,黑暗翻涌着形成界限,好像一面高墙。 一边是黑暗,一边是光明。 他就站在我面前,跪着向我祈祷。 “请让我返回光明的世界。”他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那你愿意继承我的王位吗?”我缓缓开口,“我可以让你回去,但作为代价,你将永生永世替我驻守在这里。” “作为报酬,我会送你回去。” “我同意!”他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我能在那里待多久?”他有些忐忑的问。 “这就要看你了,”我淡淡的道:“直到你想回来为止。” 这是一个来自恶魔的交易,我用一个必然的结局,换他一个虚假的希望。 他没有一点胜算,而我稳赚不赔。 因为他看不到,自己生来就不属于光明。 因为是错的人,所以做什么都是错的。 所有踏入黑暗的人都不是因为意外。 黑暗是他们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归宿。 所以我只需要等待,等待他回来。 或者死在那里。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我确实,别无选择。” 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眼里已经没有了悲伤和绝望。 “欢迎回来。”我给了他象征着最高地位的黑暗王冠。 这是他应得的。 “唉。”他张了张嘴,长叹了一声。 所有要说的话,都在这一声叹息里说完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火花 对于生的种种幻想就这么结束了。 就像地铁抵达了终点站一样。 明明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这个结果,但在最后终于抵达这里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点落寞的。 那颗来之不易的种子还是死了。 还没来得及生长,没来得及展现,就死在了襁褓里。 于是大地变得灰暗,生机褪去。 失去的是生机。 是心底的东西。 身体成了行尸走肉,灵魂死在了征战的途中。 一场必败的战争,就是去找一个爱我的人。 从睡醒到重新入睡,都在茫茫人海中寻找。 背负着学生的身份,却连老师都没有看过几眼。 作为人却连这个世界都没有看过几眼。 因为眼里的颜色都消失了。 灰暗的视野里,只期待着出现灿烂的鲜花,然后点亮这个世界。 我只要,那一朵花。 我只要,那一个爱我的人。 于是像钻木取火一样,在灰暗里使尽力气,只想要那一点点火花。 像疯子,又像笨蛋,眼睛里只有那一点火花。 哪怕整个人都破破烂烂了也无所谓。 只要有一点火花。 真的只需要一点火花。 所以就理所当然的被骗了。 被领到最深邃的黑暗里。 “你能帮助我吗?” “当然。” 然后我被再一次抛弃了。 怨恨与诅咒汇聚成利剑,要连着自己把这个世界砍的破碎。 可已经没有力气去挥动了。 把自己埋葬在理所当然里。 这片墓地,就是最大的嘲讽。 里面躺着的,都是自愿把自己阉割的太监。 一群禽兽不如的太监,却把自己和独立于世的隐者相提并论。 而高尚,则被理所当然的踩死在了最底层。 这个地方是决计不会有火花的。 所以我只是坐着,却不愿走进去。 哪怕抛尸荒野,好像也是更好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成长 我成长了。 他年轻的时候总是喜欢这么说。 等到年纪大了就不会了。 因为老油条总是不喜形于色。 一个微笑,一个沉默,就能代表一切。 年轻人们闹闹哄哄的,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还是需要时间来磨炼啊。”他站了起来,一脸舒畅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这些年的心情都很不错。 因为这就是成功啊。 虽然这一路坎坷,也有过流泪的时候。 但最后的胜利却可以抹平一切的伤痛。 “人类是个短视的种族,不只对未来,对过去也是。”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儿子说过的一句话。 那个小家伙也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这句话,说的时候板着脸,就像在宣读什么天地至理一样。 “还是太年轻啊。”他轻轻一叹。 哪有什么天地至理,规矩是变的,人也是变的。 不变的只有钱,还有变化。 车往回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今天好像有点多愁善感。 这很不对劲,自己在风雨里打磨了这么多年,早就心如铁石。 怎么会有情绪波动?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有些松垮的脸马上变得硬若石板,眼睛里射出光。 “人可不短视。” 他这双眼睛里经过了几十年风雨的考验的。 短视的家伙已经全部被淘汰了。 “你回来了。”他儿子给他开门的时候,脸上面无表情。 说的话也不知道是问候还是单纯的完成任务。 就像自己年轻的时候玩网游做的任务一样。 不对,怎么又想到过去的事情了。难道是自己老了? 他摇了摇头,走进大门。 两个人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他儿子轻轻的说了一句:“五口死了。” 那声音很低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五口是一只养了很久的狗。 “知道了。”他高挺着头,冰冷的道。 但当门关上的时候,他的脖子就像被打断了一样低了下去。 “五口,在哪里?”他的声音有点嘶哑,带着一点慌乱,和之前判若两人。 “它的窝里。”他儿子好像没有感受到他的变化,面无表情的给他带路。 那个熟悉的身影就那样躺在那个熟悉的地方。 他是个冰冷的人,除了儿子,只有这条狗能让他感受到一点点快乐。 因为这只狗和他小时候养的那只一模一样。 那只陪伴了他整个童年的大狗,像神兽一样守护着他仅剩的美好的童年回忆。 五口就是通向过去的钥匙。 五口,就是吾;这个绕口的名字代表了他心里最软弱的地方。 他跪在它的面前,一只手抚摸着它冰冷的躯体,眼睛里流出泪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哭了,两年前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挤出几滴眼泪。 但他现在却哭了,哭的像个孩子。 就像很多很多年前一样。 他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冰冷的脸。 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就像一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孩。 “唔唔唔...”他的声带里卡着声音说不出来,听起来有点怪异,又有点好笑。 一个大人,却像一个小孩一样在这里哭。 但他的儿子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就好像他才是儿子一样。 感性而呆萌。 他终于是有些羞愧了。 他的儿子好像也发现了父亲的难堪。 “人,人从来没有成长,只会改变。”他冷着一张脸,像宣读圣言一样说着没头没尾的话。 但熟悉自己儿子的他知道,这是他儿子在解释,很安慰他。 这本是他最经常做的事情。 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安慰别人。 因为他成长了,有着丰富的经验。 他儿子也有丰富的经验,因为他认真的看过很多书。 但他却被那句话吸引了。 就像魔音灌脑,又像迎头棒喝。 只有变化,没有成长。 几十年过去,他只是从一个感性的爱哭的小孩变成了和他儿子一样冰冷的小孩。 还好最珍贵的他还被守护在童年的襁褓里。 那里,有着一只顶天立地的巨兽,抵抗着一切的变化。 第二百二十三章 紫天魔王 幽暗的魔气弥漫在整个小世界里,有着紫色巨头的灭界魔龙紫极化作无边山脉,横卧在大地上。 被尊为六恶之一的紫天魔王就盘坐在它身上。 一道流光划破了紫天魔界的寂静。 一直在闭目潜修的紫极魔龙微微的张开嘴,轻轻一吸。 那艘破破烂烂的飞船就被瞬移到了巨大龙头的前面。 “金耀天皇的耀日舟?”一身黑袍的紫天魔王都被惊动了,直接出现在飞舟的面前。 金耀天皇是三皇之一,不但自身实力强大,而且统御着上百个世界,乃是诸天万界最具权势的几个人之一。 当然,最重要的是,紫天魔王也曾是金耀天皇治下的一介草民。 在金耀天皇鼎盛的时候,耀日舟无比辉煌,所过之处万民拜服。 但它现在却是破破烂烂的,哪来往日的光辉。 “可惜了。”紫天魔王轻轻的摇了摇头,却没有在说什么。 “在,在下金铭,奉家祖之命请紫天魔王大人出山,荡平叛军,还金耀帝国和平。”就在紫天魔王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挣扎着从耀日舟里爬了出来。 “金耀天皇的后裔?”紫天魔王扬了扬眉头,而后讽刺道:“堂堂金耀天皇,无尽金耀帝国,居然来找我一个六恶救场,不觉得的好笑吗?” “这...”金铭吞了口口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六恶虽强,但现在名气大的却是新一代的九魔,像金铭这种年轻人基本都不太了解六恶的往事了。 “你知道金耀天皇为什么要你来找我吗?”紫天魔王突然问道。 “晚辈,晚辈不知。”金铭一路突围,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想这个问题。 “因为我是六恶里唯一一个不会杀人的人。”紫天魔王的身影慢慢消散。 “本座被世人尊为六恶,名号却是无恶,你可知为何?”紫天魔王的声音遥遥传来。 “晚辈,不知。”金铭的一身冷汗都下来了。 面对这种和自己老祖一个级别的存在,他稍有不慎就会被直接化为灰灰。 “因为,我生平从不做恶事,却是天下极恶之人。” “这世界伤我太甚,我没有报复这个世界,就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金耀老头居然还想让我去帮他,可真是天下奇闻啊。” 一股魔气突然裹住金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连着破破烂烂的耀日舟一起被扔出紫天魔界了。 “闭嘴,不然就死。”一个缥缈的声音止住了金铭。 然后紫天魔界又恢复了平静。 六恶之紫天魔王最为孤独,所到之处鸟雀无声。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冥修会 两个人站在高耸的屋顶上,千万灯火漂浮着笼罩了整个世界。 “又时候真的寂寞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那么多野兽,却只有渺渺的几个人呢?”把自己笼罩在黑袍里的李纯轻轻一叹。 “可转过来一想,世界上本就该全部都是凡俗野兽,能窃取神的智慧的人本来就是异类。” “我们,会成为神吗?”年纪轻轻的方余脸上神色复杂。 李纯看了一眼这个刚刚入教的年轻人,笑道:“我们都有机会成为神,只是机会渺茫。”他拉了拉黑袍的帽尖,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 因为他们终究是人,再怎么接近神,也几乎无法抵达。 他活过了漫长的岁月,亲眼看到那些比他年老的前辈和比他年幼的后辈一个个选择自我毁灭。 因为太寂寞了啊。 “我们既不被人类容忍,也是不被神所认可,我们是游离在世界里的异类,只有抱团才能取暖。” 这就是冥修会的主旨。 “我们因孤独而相聚,但终将一个人踏上神道。” 方余听的云里雾里。 因为他只是一个新人。 “当你开始在神道上跋涉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李纯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好像就是随口一提一样。 但方余隐隐约约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点。 因为他站在这里的时候,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对那些人类的厌恶。 人类可以容忍野兽,因为他们的本质上是一样的。 但神,却永远不会流于凡俗。 第二百二十五章 被打 所谓人生,就是时间长河里因自己主观意识而改变的部分。 包括改变别人。 “这不是他们打你的理由。”他的眼睛里应该闪着光--闪不闪我也不知道。 因为我在低着头看着地板,并没有注意他。 脸都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做错事了挨打很正常。”我很平淡的道。 “你做错了什么?” “不被他们喜欢,就是错的。”我缓过劲来了,准备走了。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被喜欢就是错的?”他追在我后面,“哪有人会被所有人喜欢?” “但我被所有人不喜欢。” “就像我在被你逼问一样,这样的我不被你喜欢,就得承受你的暴力。”我并没有和他争论什么,只是往前走。 “我。”他无话可说,“总之这样是不行的。” 他还是说出了心里话,这也是我愿意和他说上几句的原因。 如果只是本能的衍变和小聪明的交织。 那样的聊天是毫无意义的。 “对不起,是我错了。”最后我很抱歉的道。 “我不该活着的。” 因为我一直是弱势者,而没有办法在世界上站稳跟脚。 弱肉强食,我并没有和其他人抗衡的力量。 第二百二十六章 死前 “我那个时候,看到了三个人。”他坐在椅子上,缓缓的道。 曾经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只是拿来当做谈资而已。 毕竟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 满满的灌下一大口酒,他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已经是病入膏肓,马上就要死了;”他说。 “我那天刚好想吃包子了,嘴巴里都是那个味道,喝了很多水也没有用。”说着,他好像又口渴了,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正好我的药吃完了,顺便去买一点也好。” “天是灰的,地面也是灰的。”他的眼睛微微的眯着,但着实是没有办法想出更多的细节了。 毕竟让他记忆深刻的是其他的东西。 比活过的一辈子还有记忆深刻的东西。 “我在桥边摔倒,站不起来...”他还是没能把记忆里的情绪全部祛除,或者说,那些情绪本就是记忆的本体。 只要触及记忆,他们就会喷涌而出。 “我发病了,手边还没有药,只能躺在那里等死。”他灌了一大口酒,又哈哈大笑一声,以此来压制翻涌上来的情绪。 不然他讲不下去。 “我就只能趴在那里等死。”他重复道。 “不过我还是有点希望,希望有人能从桥边走过,帮我一把。” “而事实上,确实是有人走过了。” 回忆到了这里,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但情绪的变化并不意味着事情发生转折;就像我们会喜极而泣,也会乐极生悲。 他的平静仅仅是代表着平静这个情绪而已。 “三个人,我生前最后看到的三个人,也是我放弃那个世界的直接原因。” 他没有再喝酒,因为他已经不需要酒来辅助了。 更强的力量蕴含在他的心里。 他因为这股力量死去,也因为这股力量重获新生。 “我很快就遇到了第一个人。” “一个很有善心的正常人。” “她很快发现了我,并表示愿意提供帮助。” “当然,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让她相信我确实急需帮助。” “我本来以为她,能够帮我的。”他在使用动词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能帮我,会帮我,可以帮我...”他嘟囔了几句,然后摇了摇头道:“不管了,这些都无所谓,至少,她是真的想帮我。” “于是我说,扶起我吧。” “我忘不了她震惊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什么怪兽。”他下意识摸了一下酒杯的手把,“她可能从来没有想过,帮助需要直接的接触。” “她可能以为,只要安慰几句,或者花时间陪伴,等我好些了,就可以走了。” “就像一个面对乞丐的人一样,只需要把一些不用的不重要的不在意的东西扔给他就行了。” “至于之后那个人是继续当一个乞丐还是变成一个正常人,都和她无关。” “这不是善良,也不是帮助,只是满足自己那颗仁义之心的怜悯。” “只是我明白的太迟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就走了。因为我要的已经不是怜悯,而是更重要的东西。” “那些东西只会给某些特别的人,可惜的是我并不是其中之一。” “这就是第一个人。”他迫不及待的喝着酒,把还没说完的话连着酒水一起吞回了肚子里。 “接着我遇到了第二个人。” “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人。” “她微笑着听我讲我所有的原因和所有的要求,然后微笑着答应了。” “善从她的身体里涌现出来,就像温暖的阳光一样包裹着我,一时间,我身上的痛苦好像也减轻了。”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我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 “然后她说她去帮我拿药。”他顿了一下,“我理解了,毕竟那个时候的我,确实,很恶心。” “接着我就看见她消失在桥那边,直到我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再回来。” 他的手抚摸着酒杯。 “其实,我最后的时候,心里还是一点点希望和不甘心的,因为我想着,只要我再撑一会儿,只要她拿药来了,我就得救了。” “我不该重生的。”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因为我重生的时候,刚刚好看到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有说有笑的的从桥那边走了回来。” “她路过我的尸体,却一眼都没看,好像之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她消失不见。” “第三个见到的人。” “只是远远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捏着鼻子,捂着眼睛就走了。” 他喝完了酒,把酒杯的杯口朝下,然后耸耸肩,示意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 仅仅是故事而已。 哪怕曾经发生过,又能怎么样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 假正义 无边的泥潭在时间和空间上蔓延。 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的泥潭。 我就在这里出生,在恶臭里长大。 看不到任何希望和未来。 我四处游荡,想离开这片泥潭。 最后终于是迷路了。 最后才明白,是不存在没有泥潭的地方的。 因为泥潭不是世界,而是我们,是每一个人,包括我。 只要有人,就有泥潭。 只有选择死亡,才能离开。 辛苦了这么多年,从不甘心四处求救,到最后站在不知名处的山巅流泪。 从懵懂,再到放下一切。 不甘心连同光被放逐在另一个世界。 黑色的光。 眼角流出了肮脏的泪水。 因为每个恶人都一样的不容于世界。 哪怕心里在光明正大,也改变不了错误的事实。 是对的还是错的? 脑子里彻底的乱了。 所有相关的字眼全部混在一起,合成各种各样的词组。 所以到底是错的还是对的呢? 这明明是泥潭,可为什么他们能理所当然的视而不见的活着。 不是没有抱怨,也见过太多面无表情的行尸走肉活着的人。 可为什么活得这么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到我全然不知所措。 “这样的行为是要收到严惩的!” 他们高呼着,嘀咕着,呻吟着。 然后转头又说:“没事,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就这样吧。” 他们觉得他们是妥协,是牺牲,所以洋洋自得又像殉道者一般神色凝重。 可他们只看到别人恶魔一样的狂笑,却看不到自己背后的恶魔同样也在窃喜。 包容,就是默许,是恶魔的狂欢。 “唯有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我狰狞着死去。 光落在蛇形的血迹上。 “他畏罪自杀了。”一个人这么说道。 “活该。”另一个人说道。 收尸人默然不语。 谢谢大家 谢谢大家,谢谢关心我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谢!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无家可归 我在听着这么一首歌。 歌词是这么写的:“如果一切都已命中注定,我应该更认真的过好自己的一生,不管遇到什么坎坷我都不会放弃,因为生活总有不一样的风景等着我们...” 那是一个女歌手,温暖的沉重的声音从耳机里流出来,顺着耳道慢慢蔓延全身。 这才是感情,才是活着,才是生命的力量。 冰冷和理智同样是感情,同样拥有力量。 这是很多人不知道的。 因为他们不曾拥有冰冷和理智。 他们只是太累了,太害怕了。 快要冻结的僵硬的身体瑟瑟发抖的机械的动着。 他们说这就是冰冷,这就是理智。 是冰冷了。 冰冷的是身体,是灵魂。 冰冷的是本该变化的起伏的感情。 所以我说冰冷的时候,是和别人想的冰冷不一样的。 当我们冷起脸的时候,身体从沉睡中被唤醒,力量像暗河一样默默涌动。 当感情冰冷的时候,灵魂被塞进了棺材,外面裹着层层寒冰,最后再用黑夜掩盖一切。 不是情绪变化,而是死了。 就像那个突然倒下的人。 不是困了,而是死了。 所以我舍友在睡觉的时候,平缓的呼吸声让空气都在颤抖。 所以我在这里讲这些,不是想让你们懂得什么的。 因为我不是村长。 他站在村口,对每一个即将远行的年轻人殷殷教诲。 他教给他们经验,把他们送上光明大道。 他教我们做人,却是从不做人开始的。 之所以说起这个村长,是因为他是我最讨厌的人。 因为他是个好人,却不是个好村长。 因为他懂做人,却不懂让别人做人。 因为他看不到,每个人都是人,都在做人。 因为他只是觉得那些人做的不是他这样的人; 因为他太肤浅; 因为他太专制; 因为他从来没有把人当人。 所以他才会教别人做人。 所以每个人都不把人当人。 所以我才明白,求助是没有用的。 乞丐在行乞的时候,那个人的身上闪烁着圣母的光。 但他的朋友遇难的时候,他却冷眼相待。 是的,我是在说我的朋友,那些曾经一起嬉笑的朋友。 所以我才说我没有朋友。 不过是熟人罢了。 我这么想着,却有人争论道:朋友是交情不深的人,熟人是来往亲密的朋友。 可我看到的,只有隔着千山万水打招呼的熟人。 或许他的心也是热的,只是隔了千山万水,所以我能感受到的只有冷。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也是看到友情的。 还有爱情和亲情。 就像火堆一样散布在天地间,人们在旁边取暖。 所以我才明白,并非是没有爱,只是我没有爱。 我可以去爱别人,但却不能要求别人爱我。 所以没有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是还是想要啊。 脑子里混乱成一团,片段划破一个个伤痕。 还是想着要有爱。 想要那个温暖的感觉。 “你会找到那个爱你的人的。”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 “只要你不打扰我,你想这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们这样说着,然后瓜分了整个世界。 所以,我无家可归了。 第二百三十章 奶奶说 “妈妈,你为什么要谢他们?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那个小男孩红着眼睛,咬着牙问道。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那么一大群人,打着慰问的旗号,来这里指点江山了一圈,然后假惺惺的说上几句话,最后一脸心满意足的互相夸赞着走了。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对他们感恩戴德? 就像被流氓非礼的少女还要挂上笑容恭送流氓离开。 为什么?凭什么? “因为人家关心了。”那个因为巨大压力而日渐憔悴的妇人这么说道。 因为他们至少慰问了,总比那些离得远远的亲人好友们好。 “可他们什么都没做!”男孩哭出来了,“爸爸就要死了,他们什么都没做。” 妇人把儿子搂进怀里,眼角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她们已经没有办法了。 屋子里那个重病的人已经无法改变死亡的命运。 可作为最后稻草的那些人,什么都没有做。 “他们没有义务帮我们,我们也没有资格请求他们帮忙,懂吗?”那个妇人这么对儿子说。 “他们没有把我们赶出去,把你爸给埋了,就已经是天大的仁慈的。” “他们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这里是我们家,只是没有在意我爸死哪里!”她儿子却这么叫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妇女一下子慌了。 “这是奶奶跟我说的,”男孩红着眼睛道:“奶奶说,没有人在意我爸怎么活着,也不会有人在意我爸怎么死的。” “他们只会把这件事作为一个谈资,在嘴边挂几天然后就抛到脑后。” “因为从来没有人在乎我爸!” “不能这么想,你不能这么想...”妇女只是毫无意义的重复着这句话。 “不要感谢他们,妈妈,”小男孩反过来抱住他的妈妈,像一个大人一样拍着她的后背道:“我奶奶说了,不要恨他们,因为得不到帮助是理所当然的;也不要感激他们,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他们想要自嗨,想要满足自己就让他们去吧,不要管。 就像他们不在意我们一样,不用去在意他们。 但是你要记住,我的乖孙儿。 被爱之心不可有,爱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看到落难的人,一定要全力以赴的去帮助他。 那个善良的老人上个月死了。 死在了她救助的一个逃难的人的刀下。 只因为她空荡荡房子里的小箱子里的几件旧衣服。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大叔和年轻人 两个想要自杀的人在楼顶上喝酒。 一个是笑呵呵的中年大叔,一个是阴着脸的年轻人。 年轻人喜欢看天,然后仰头喝下一瓶又一瓶的啤酒。 大叔握着手里的易拉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唉。”年轻人终于把头埋了下去,长长的疲惫的叹了一声:“为什么会这样。”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什么事,还是这个世界。 “为什么会这样?”他又嘀咕了一句,然后疲惫的倚在椅背上,眼睛里流露出了深深的绝望。 是绝望了啊。 一切的努力都已经尽付流水,这一生,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在那个不为人知的战场上。 最后还是准备放弃了。 “要像一个英勇的将军那样,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自己手里。” 所以准备自杀。 死在这个时候成为了背景,最后的生散发着炽热的光芒。 象征着死亡的黑暗慢慢的笼罩在年轻人的身上,越来越浓。 而他身上的光也越来强。 那些四散的本该黯淡的光点在死亡面前重新凝聚。 生和死在他的身体上交织。 “我想死了。” 两个人认识的时候,年轻人是这么说的。 那么的决绝,那么的充满力量。 而大叔说的是。 “我该死了。” 语气很坦然,也很平淡。 如果说年轻人的宣言是太平洋,看似平静其实波涛汹涌。 那大叔的宣言就像是死海,表面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早就死了。 这个总是和蔼的笑着的家伙的心早就死透了。 就像时钟走到那个点一样。 对他来说,死亡只是刚刚好该来的步骤。 “这不是认命,也不是坦然,”他这么说:“只是一次次徒劳之后,磨灭掉了所有希望,最后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不也是吗?” 年轻人默然。 虽然有着本质的不同,但选择放弃生命的理由总是相似的。 “所谓死,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生而已。” 他们两个都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最后决定终结这一切。 “可惜我帮不了你什么。”年轻人有些遗憾的道,“我没有钱,也没有权力。” “你已经帮助我了,”大叔笑着摸了一下年轻人的心口,道:“我感受到这里那个想要帮助我的心。” 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我的心也感受到了这份心意。” “所以得到了帮助。” “只可惜这并没有什么用。”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默默的灌了一口酒。 “为什么没用?”年轻人下意识追问道。 “因为太少了。”大叔的手指稍稍用力,易拉罐都变形了,“就像稀释了千百倍的药,没有用。” 不是药没有用,而是分量太少。 而放弃的原因,也是因为明白得不到可以治愈的分量了。 就像患上了绝症的患者,只能在绝望中等待死亡。 “然后现在,死亡的时候到了。”他这么说道。 这也是一种绝症,一样能结束人的生命。 只是它先杀死的灵魂。 大叔微笑着,眼里没有一丝阴霾,也没有一丝光彩。 因为居住在里面的灵魂早就死去了。 杂谈 我的现状 所不能否认的事情是。 心智已经被撕成碎片了。 灵光在脑海诞生,却无法渲染成光晕,也无法被记忆。 因为脑子已经像一个破碎掉的瓷器一样支零破碎了。 不是因为情绪的困扰。 我经常这么对那些人说。 我难受,并不是因为我苦哇着脸,我微笑的时候也不代表我在高兴。 而悲伤像乌云一样笼罩着我的时候,我的理智也没有因为悲伤而四分五裂。 破坏理智的是比悲伤还要深一层的东西。 所以我说不是我想死,而是我该死了。 因为脑子坏掉了,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就像心脏衰竭和癌症一样。 支撑着生命的东西破碎了。 所以我说着只有我能解决问题,却马不停蹄的寻找帮助。 病好不是因为吃药,而且因为身体痊愈了。 但不吃药,身体永远都不会痊愈,而且会越来越恶化。 所以我绝望。 我因为我知道我拿不到药了。 三年来,我一直都在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体里面那股不可逆的变化。 它不是观念的变化,不是成长,也不是堕落。 而是破坏性的毁灭。 就像一个玻璃瓶被敲碎了一样,再也无法恢复了。 当痛苦不再蒙蔽眼睛的时候,那道伤口才会明显的出现在眼前。 恐惧才会翻涌而出。 因为死亡赤裸裸的就在面前。 可我也不会在伤心了。 就像一个知道自己无药可医必死无疑的绝症患者一样。 我会重获新生,哪怕我正在死去。 不过脱离社会说死亡只是在耍流氓,因为死亡只是对亲朋好友的告别。 而没有亲朋好友的不被在意的人是没有死亡的。 杂谈 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我一遍遍对自己说。 因为问题真的不大。 又没有死爹死妈,没有残疾,没有得了绝症,也没有到了山穷水尽活不下去的地步。 恰恰相反,生活正在平稳有序的前进。 可为什么心在抽动。 它为什么这么疼,就像要爆炸一样。 明明没有问题啊? 这只是你在惺惺作态,只是你在自欺欺人,只是你在作秀。 他们这么说着,嘲笑着那些污着泪与心血的文字。 我只能用文字,因为我只能远远的躲在最远处,发出求救。 因为距离是海绵,削弱了正面打击。 当面对面摊开一切的时候,一切都没有了缓冲的机会。 要不生,要不死。 我不敢赌。 因为我总是在走霉运。 如果顺利是天晴,那我的天永远是乌黑的。 好在也不会下雨。 所以还能苟活。 我一直坚信自己足够强大,能够抗衡这股痛苦。 我也必须足够强大,因为只有我能帮自己抗衡这份痛苦。 也只有我会。 但我知道我其实很脆弱。 只是我站的够远,远到连感情都接近不了我。 所以我跪在我爷爷的棺材前的时候,眼角逼不出一滴眼泪。 痛苦就像强盗,在我的心里肆虐,而我站得远远的,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可心都快痛死了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我这么说,也只能这么说。 因为得出的所有答案,都会被认为是借口。 你怎么知道呢? 你错了。 不是这样的。 他们一本正经的理所当然的扯谎。 时间证明的是错的,我看到的是错的,我感受到的是错的。 他们用各种理由离开,诗意又潇洒的离开我这片泥潭。 我相信你们。 但谎言总会不攻自破。 因为离开的人甚至不在意扯谎。 他们只是离开。 离开这座泥潭。 所以我明白,承诺最不可靠。 因为信任了那么多次,最后都只能看着一个个背影远离。 可我没有办法恨任何人。 “因为他们不帮我是本分,帮我是情分。” 他们本该不帮我。 我说我想死了,请你帮帮我不要让我死。 然后发现没有人帮我。 “我需要自己帮助自己。” 我曾这么想。 可我本来就想死了,又怎么会帮自己不死呢? 可我本来就救不了自己,才会需求帮助。 又怎么会因为一两句话征服问题呢? 我们都希望像爆发小宇宙一样因为愤怒和悲伤改变现状。 可就算我把床都给哭湿了,醒来的时候胸口还是压着一颗石头。 有些病不是无药可治,只是这个药昂贵到我买不起。 第二百三十二章 那座阁 “人到底该怎么活着?” 那个小孩带着这个问题来找我。 他脸上还是挂着一如既往地谦逊的温柔的腼腆的笑容。 但我能感受到他那看似顽强的外表下面的密密麻麻的裂缝。 他就像一个快要彻底碎掉的瓷器一样在风中飘摇。 “我也不知道人该怎么活着,”我让他进来我的小木屋,坐在椅子上,“但我可以跟你说说我的过去。” 毕竟我已经活了几千年了。 关于活着,我还是挺有发言权的。 “嗯嗯。”他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微抬着头,乖乖的听我说。 我理了一下思绪--毕竟已经几千年过去了--然后才开口道。 “我小的时候,是在一个叫碧霞界的小世界长大的,当然,那个小世界早就不复存在了。” 那些看似会永恒不朽的世界,也是会凋零的;永恒与长生,从来不是天定的。 “我在那里活了八十年,踏上了修行的道路,然后和所有的修行者一样,离开了家乡。” 我很简单的概括了那段最初的时光,不是因为它不够波澜壮阔,而是因为我那时候还太懵懂。 直到离开,看到了诸天万界,我才明白什么是活着,才开始真正的活着。 “我曾因为窘迫而给小餐馆当服务员,也曾贪图一笔小钱在危险的矿场采矿...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想领略万界的风景,就花了整整五十年搞到了一个在跨界飞舟上工作的机会;” “那是一个很小的跨界飞舟集团,小到每一次出发都是全军出动;我们没有大本营,也没有什么大计划,就跟着货物和单子游荡,单子让我们去哪,我们就去哪。” “我也被追杀过,在碎石界的时候,被一群强盗盯上了,他们足足追了我一个月,直到我躲进碎石城里。” “我跟你讲,碎石界简直是犯罪的天堂,因为那里太贫瘠,又太偏,所以没有一个势力愿意在那里驻扎;但又因为很多强者在那里修行过,留下很多修炼遗迹,所以很多苦修者不辞辛苦,跋山涉水而来;” “还有很多非法交易也会在那里进行,很多被通缉的大恶人从各界汇聚而来。” “那里只相信暴力,苦修者们建立碎石城,用强大的暴力维持绝对的和平;其他人分散在碎石城外,用绝对的暴力维持绝对的公平...” 我越讲越开心,根本停不下来。 毕竟我是个话痨,而且几千年的岁月,就算忘掉了大半,剩下的能拎出来说的也太多了。 不过讲故事不能自顾自己,又不是写小说--写就是作家唯一的责任。 我一边讲,一边观察他。 他进来的时候就像一个瓷人,硬邦邦的,冷冰冰的。 我能够感觉到一股明显的戾气和绝望盘绕在他的身体里。 虽然他全力克制,但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 可随着我慢慢说,他好像放松下来了,嘴角的笑容也不再僵硬。 然后他就发呆了,两个眼睛空洞洞的。 他好像放开了束缚,戾气和绝望像流水一样从他身体的缝隙里流出。 空气都冷了几度。 他就像一个被毒蛇咬了一口的人在放毒一样。 黑色的灰色的戾气和绝望从他身上密密麻麻的蛛网一样的伤口里流出来,消散在空气中。 就像放毒最后会出血一样,一些明显区别于戾气和绝望的东西也从伤口里溢了出来。 悲伤,欣喜,还有浓重的温暖的善意。 像血一样的红,也像血一样的温暖。 我知道这才是问题。 他嘴巴里问着的不过是个圈套,真正的问题藏在他的身上。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说着我的故事。 他没有听,但我必须说。 因为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就像照料婴儿的人在婴儿睡着的时候去休息的时候,人们会在婴儿的身上放一个小重物代替自己的手一样。 目的是怕婴儿惊醒,作用是告诉婴儿,我在。 而我继续说的原因是为了告诉他,我在。 直到他完成第一次自我治疗。 这个过程是不能停的,就像修炼的时候运行功法一样,要不不练,要不练完。 如果中途突然停止,结果就是走火入魔,轻则受伤,重则身陨。 他身上那密密麻麻的伤痕,有多少是因为走火入魔才出现的?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才醒了过来。 和刚来的时候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不一样的是,他的脸变得苍白了。 不过这不是坏事,想要治好箭伤,第一步就要把伤口里的箭拔出来。 就像哭不一定是坏事一样。 “饿了吧?来吃点东西。”我也收工了,起身去厨房折腾,“一起来吧。” 我转头对他说。 “嗯嗯。”他乖乖的起身,小步跟在我身后。 起身的时候,他偷偷的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但眼睛里又流出了更多的眼泪。 我只是走在前面,笑着说:“我做的东西可是特别好吃的哦!你有口福了。” “嗯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哭腔就像古寺的大钟一样震耳欲聋。 夜深之后,他终于能说话了。 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两个孩子,被带到一个办公室里;” “大人们开始干活,两个孩子就开始闹,然后其中一个孩子的妈妈拿出一个小球,扔给她儿子,说:拿着球一边玩去。” “那个孩子就笑呵呵的拿着球去玩了。” “另一个孩子的妈妈则不耐烦的摇着手说:自己一边去。” “那个孩子很乖巧,也不闹了,乖乖的走到一边。” “然后来了一个人,皱着眉道:哪来的孩子,别占着过道了,一边去。” “那个孩子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出了办公区。” “天很热,那个孩子就走到了空调旁边,蹲在地上,远远的看着他妈妈的方向。” “突然又走来了一个人,喊道:哪来的小孩,快走快走,挡着空调了。” “那个小孩嘟了一下嘴,看了那个人一眼,最后还是低着头走了。” “他走到另一个小孩旁边,但那个小孩却以为他是要抢自己的球,于是紧紧的抱着球,警惕的看着他。” “他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继续往后退,退到了门边,低着头,看着地板。” “旁边的门突然开了,进来了一个人,那个人一看到小孩,脸就皱成了一朵层层叠叠的菊花。” “他就像看到了一个不堪入目的垃圾一样。” “出去出去,别在这里妨碍人。他不由分说的把小孩赶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关了,小孩只能看到那扇紧闭的门。” 他说完了,眼睛看着远处,也不知道在看哪。 我没有开口,等着他解释自己的故事。 “我不在意怎么活着的,”他先是回答了自己带来的问题; 我点头表示理解,故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管是在母亲身边,还是在过道上,还是在空调旁边,还是在小孩身边,还是在门边,都可以的,都能接受。 “但,请让我待在里面。”他像挤牙膏一样挤出这句话。 然后整个人好像坍塌了一样,失去了全部的力量。 他就像一个死刑犯一样放弃了所有的挣扎,静静的等着我的审判。 那个办公室就是世界,他希望回去。 “可是回不去了不是吗?”我没有给出他期待的答案,却说出了他的现状。 他一愣,然后彻彻底底的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很乖了,我已经尽力了。” “你没有尽力,”我摸了摸他的头,因为他不管去哪,都是站着,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固执的不去改变。 “你也不用尽力,”因为活着,本就允许所有的姿态;只是可惜,世界没有办法容忍所以的姿态。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所以我给了他另一个选择, “我有一座阁楼,在诸天万界之外,你愿意去吗?” “嗯。”他点了点头。 “不过在那之前,你先跟在我身边吧。” 得先把伤养好了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 风暴 天亮了,黑暗消融在苍白的背景里。 风暴过后的天地是苍白的,死寂的,生机勃勃的。 干净的生气从虚无里弥漫出来,就像下雨后升腾而起的地气。 但要更加纯净,因为风暴毁灭了过去,像千刀万剐,夷平了一切。 蛮横而不讲理的风暴,最后只留下一片狼藉。 黑暗没有了,风暴没有了。 但它们还会再来,就像宿命一样,无法逃脱。 只要我还在这里,只要我还活着。 但我蜷缩在床上,比风暴席卷的时候还要惊恐。 因为真正的恐怖现在才真正降临。 风暴让我明白生,这个恐惧却要扼住我的喉咙,将我生生掐死。 那是强大而有力的魔鬼,远比风暴还要可怕。 因为我没有对付他的办法。 术业有专攻,我能与风暴搏斗,在痛苦中缓步前行; 却没有办法抵抗他。 所以他推开门,说:“去打扫卫生。” 我只能乖乖起来,一句话都不敢说,连因为恐惧而产生的颤抖都被我尽可能的束缚住。 因为我怕露出马脚,被撕成碎片。 因为我做错了。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在我和黑暗搏斗的时候,在我肆意的活着的时候。 “你该这么做...” 哦这样太强势了,你要做什么应该由你自己决定。 “但是你不能做这个...” 只要你不越过红线,做什么都可以。 然后我看到红线化作茧,把我牢牢的包裹起来。 那些蠢蠢欲动的力量就像一只大蜘蛛一样在红茧外面等待着我。 等待我越过去,然后给出致命一击。 我想,应该有人善于应对这种力量,就像我应对风暴那样。 但是我没有办法应对,也不想去应对;就像那个人不想应对风暴一样。 所以我换衣服的时候,一直在祈祷着风暴降临。 这样我就不用去打扫卫生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怕 我和我爸爸坐在厨房里吃饭。 两碗米粥,几个小菜,还有两个人。 他刚刚干完活回来,一筷子一筷子吃的飞快。 而我心里有心事,吃的很慢。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专心致志的吃着。 筷子敲击在碗底,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对我爸爸说:“爸,我想辍学了。” 我爸爸愣了一下,然后下意思夹了一口菜。 他把菜伸到嘴边,嘴巴张开,却没有吃下去,而是放回碗里。 “你想好了?”他把碗放在桌子上,然后把筷子整整齐齐的放在碗边。 “嗯。”我看向他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嗯...”他点了点头,双手拿起碗和筷子又放了下去。 “嗯...”他犹豫了许久,最后勉强的点了点头道:“学不下去,就算了吧。” “刚好公司里缺人手,你就回来帮忙吧。” 我呆了一下,然后拿起筷子吃饭。 “那算了吧,我还是继续上学吧。” 上学很难受,但干活会更难受。 因为我害怕的,是人啊。 那些面目狰狞的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否定之刃 我在幽暗而深邃的地道里走着,身边笼罩着一个小小的透明气罩。 我一步步前进,沉淀了几十,甚至几百年的浑浊空气被气罩拨开,在烛灯的照耀下卷起一个又一个灰色的漩涡。 这个死寂多年的地道因为我的到来又焕发了些许生机。 也还好是我,而不是一般人。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里被封闭了太久了,空气早已彻底死去。 一般人如果贸然闯入,很快就会因为吸入太多死气而昏迷过去,最后在浓浓的死气包围下窒息而死。 从入口到这里,我已经看到不少尸体的存在了,那些都是之前误入的动物还有普通人。 当然,死气虽然恐怖,但还难不倒我。 作为一位高等魔法学院毕业生,以及有着丰富经验的冒险者,还有国家认可驱魔师,我有的是办法解决死气的威胁。 制造了我身边这个透明气罩的改良版清风咒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我依然保持着警惕。 如果这里只有死气,那就不值得我来这一趟了。 可是有很多证据表明,这里有着很不同寻常的魔法痕迹。 一般而言这代表着幽灵或者未被封印的魔法物品。 “猎魔司那帮猪是怎么想的?居然任由它存在了这么久也不清理。”我嘴巴里嘟囔着。 虽然清理完这里后我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但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到这种阴暗的空气里干活。 这种踩在恐惧上行走的感觉可不好! 不过已经收了人家的预约金,又怎么能还回去呢? 而且,这种地方更能够得到奇遇! 要是老天眷顾,那可就发了! 怀着恐惧和期待的矛盾情绪,我慢慢的向前走。 一些闪烁着光芒的驱魔粉在我的指间掉落,沿着地道形成一条浅浅的光带。 终于,地道走到尽头了,一扇斑驳的门出现在我面前。 看到门的一瞬间,我差点没有直接掉头就跑。 因为那里面的魔法波动太强了,而且毫无掩饰! 疯狂,血腥而诡秘,这是黑魔法的气息! 这种程度的黑魔法我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 我今天,可能要翻车了... 作为一位驱魔人,我自然知道这是我的职业宿命,但这一天未免来的太早了,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那要不要跑呢?说不定里面的那位还没有锁定我;从这里到出口,如果全力跑的话,需要... 正在我挣扎的时候,那扇斑驳的木门缓缓打开了。 我的表情一下子塌了。 不过事到如今,我也只有进去了! 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来跟小爷决一生死吧! 我大踏步冲了进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呛到。 一副骷髅就坐在我面前的阴影里! 不是尸体腐化后剩下的骷髅,而是被割去血肉后剩下的骨架! 两颗被魔法力量包裹的眼珠还完好无损。 我进来后,他抬起头来看我,两个眼珠子因为这个动作在眼窝里骨碌转了半圈。 “你好,”他张开下颚,魔法力量波动发出一个很和善的声音,“欢迎来到这里。” “很久没人来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用左手握着的小刀在自己右手的骨缝里剔下一小根肉丝。 “啊,又忍不住了。”他愣了一下,而后陷入了沉默。 而他的左手在一下又一下的从骨缝里剔除肉丝。 “请坐吧,”他挥了挥右手,一把落满灰尘的椅子被移到我的后面,“或许你能听我讲一个故事。” 他那布满斑驳污痕的右手扇了扇,那把椅子瞬间变得干净无比。 我乖巧的坐在椅子上。 面对这种诡异的存在,最好就是少说多做,能不做就不做!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像你一样活着。”他发出了一阵咔嚓声,好像在调整姿势。 “我以为我不会再讲了的。”他沉默了一下,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我发现他左手剔肉的速度变快了,他身上的魔法气息也开始波动起来。 不好! 我暗自心惊,他要是突然失控,那我多半得交代在这里了! 进来这个小房间之后,我的魔力就被彻底压制了,在他面前,我和一个普通人毫无区别! 只要他想让我死,那我就得死! 不过他很快就不再纠结了,魔力又变得稳定了起来。 我悄不可闻的出了一口气,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 “你知道哪吒削骨还父,削肉还母的故事吗?”他突然问道。 “我知道。”我下意识回了一句。 突然,我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就是在削肉吗? “从小到大,我就一直被否定,”他用魔法鼓荡的声音变得低沉,“被父母,被亲人,甚至是陌生人。” “好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而他们,则掌握着真理与人生的奥义。” 这是很正常的事。我在心里默默的道;毕竟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一个人认定的真理,可能在其他人眼里完全就是错误的。 “我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事,可以理解。”他突然理解道。 读心术!我一下子呆住了;不,这是魔力差别过大后出现的强制读取现象。 他没有理会我心里的小九九,而是继续说道。 “我能理解,但却没有办法接受,就像一个人一直不断的殴打我一样,不管我怎么想,身体都会受伤。” 物质暴力会伤害身体,而精神暴力则会伤害一个人心理。 当伤害叠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不可逆转的损伤就会产生。 “就像一个结界出现缺口了一样,哪怕再怎么修补,结界也会迅速破碎。” 伤害已经出现,死亡已经不可逆。 而后由于种种机缘巧合,就形成了我眼前的这一幕。 我暗自点头,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切。 “你知道一个活在否定里的人会产生什么吗?”他突然问我。 自卑。我下意识回道,一个经常受到打击的人最容易出现的就是自卑。 而经常被无法抗拒的权威打击的人必然会出现自卑! “除了自卑,还有自我否定。”他第一次举起左手,已经黯淡的眼珠凝视着那把小刀。 “像刀一样的自我否定。” 我觉得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没有懂。 “我会否定我做的一切,会否定我想的一切,还会否定我对自己的否定;”他缓缓道:“否定就像一把刀,切掉我的所有行为,切掉我的所以念头,最后把我自己都给全部切掉。” “我一次次挣扎,最后却连挣扎的目的都失去了。” “当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变成了一团没有形状的混沌般的东西。” “但是自我否定还在继续。”我忍不住开口。 “因为我还在产生念头,因为我还在用血肉抗衡着这把刀,哪怕我已经面目全非。” 变成了一具骷髅。 “只是我累了,坚持不下去了。”他的魔力程度突然疯狂衰落,那个强大的魔力源泉破碎开,快速消散在空气中。 “带走那把刀吧。”他最后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 “这是一把真正的利器,它能够让敌人失去一切,魔力,血肉,甚至生命;而作为持有者,你会患上拔毛癖,会情不自禁的清理掉身上的所有体毛。” “它的名字,叫否定之刃。” 一把可以否定一切的刀。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成仙 仙住仙界,高高在上,神龙见首不见尾。 而妖怪则住在下界,呼风唤雨,威风凛凛。 但在很少数的一些时候,一些横行下界的妖怪会被接引上仙界,由妖化仙。 金源猴王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下界三大妖国之一的金源国国王,金源猴王向来不怕天不怕地,自诩无人能敌,就算是传说中的仙界,传说中的仙人他也不放在眼里。 当然,事实上也不用放在眼里;仙人历来与世隔绝,担忧仙人可以说是杞人忧天,自找麻烦。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会被一位仙人找上门来。 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身后背着一把简简单单的白玉剑。 两人相见,金源猴王还没来得及试探,那个白衣剑客就劈头盖脸一掌盖了过来。 金源猴王伸掌一挡,结果自己的手都差点给崩断了。 他的不灭金身都被打破了,金色的血液从虎口那里流了出来。 他已经几百年没有受伤了! “阁下到底何人?”金源猴王修行拼搏多年,经验丰富,性格圆滑,哪怕是现在都能压下自己的脾气。 当然,这也是因为来人的实力太强了。 要换做别人,金源猴王找就一掌拍死了! 那个白衣剑客皱了皱眉头,嘀咕了一句:“要打就打,好叽歪啊。” 金源猴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当今世上,还有谁能让他如此警惕?如此小心翼翼? “纳命来!”金源猴王不再压制自己的怒气,抬手就是一棍轮了过去。 没有人能挑战他金源猴王的威严!就算是其他两大国主也不行! 犯我者,必诛! “刑!”那个白衣剑客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右手化作一道惊雷直直奔向金源猴王。 “当!”白衣剑客一掌按在金源猴王的棍子上,几乎是一瞬间,金源猴王就像触电了一样被弹了回去,直接印在地面上。 巨大的战斗余波荡漾,这座被无数大阵笼罩的宫殿直接化作了一片灰尘。 其他地方的王族强者终于发现了异样。 “唔,被发现了。”白衣剑客眨巴了下眼睛,直接瞬移到了金源猴王的面前。 几声闷响过后,作为下界最强的几位大妖之一的金源猴王直接失去了反抗能力,任人宰割。 一轮白色光晕在白衣剑客和金源猴王的面前荡开,化作了一个连接两界的超级通道。 “冒犯了。”白衣剑客认认真真的说了一句,然后直接拎着金源猴王走进了通道。 下一刻,无尽强者蜂蛹而至,但那里已经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仙界。 金源猴王被拎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仙人在出口处等候着了。 “欢迎来到仙界。”为首的一位仙人笑呵呵的道。 “仙界?”内心悲愤困惑一直想不到自己到底招惹谁的金源猴王愣了一下。 原来是仙界,果然是仙界,居然是仙界! 也只有仙界的仙人才能够这么简单的解决了自己。 但为什么,仙人会找上门来? 为首那位仙人像是看出了金源猴王的困惑,轻笑道:“猴王还请稍安勿躁,待会我自会慢慢给你解释。” 说话间,一位仙人从白衣剑客的手上接下金源猴王。 落地的一瞬间,金源猴王发现自己受的伤已经全部好了! 要知道,修为越高,所受的伤就越难恢复! 到了金源猴王这个修为,绝大部分的医术和药物已经对他们无用了,一旦受伤,他们就只能通过漫长时间的潜修一点点的恢复。 而这个仙人只用了一瞬间就治好了他! 还有刚才的跨界传送。 在下界,别说跨界传送,就是异地传送都是稀罕之物。 除去少数一代代继承下来的传送阵以外,下界掌握传送之术的人十个指头就能数的过来。 金源猴王也见过那些空间大师出手,虽然精妙,但用处实在太小了。 对于金源猴王他们这个程度而言,那种能传送几个人,几十个人的“摆渡人”太没用了。 虽然各方势力都在圈养空间大师,但基本都是把他们当做珍稀动物放着好看。 但之前出手传送的那位仙人和这帮鸡肋完全不同,如果放在下界,那这位就是值得任何一方势力之主折腰的战略性存在。 当然,如果一位仙人真的下界,那他自己成为一方大势力之主的概率更大。 毕竟仙人,真的太恐怖了。 金源猴王已经缓过气来,可以观察一下四周了。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那位把他玩弄在掌心的白衣其实年纪很小。 小到他厚着脸皮也说不出口的地步。 自己这么多年修行到底修到哪里去了? 原地画圈圈的金源猴王很快被唤醒了。 “你知道,什么是仙吗?”为首那位仙人问道。 “强。”金源猴王下意识道。 “对,也不对。”为首那位仙人详细的解释道:“关于什么是仙,仙界一直都在讨论,而被大部分人认可的观点有几个。” “一个观点认为,仙是去兽成人者,是真人,是超人。所谓仙,立足于人,而探索人与世界的极限。” “嗯,”金源猴王顿了一下,问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心里已经有了推断,但事关仙人,他可不敢含糊,问的越清楚越好! “意思应该不难理解吧?”为首的仙人道:“去兽成人,就是去除兽性,成为真正的人。” 有欲者为妖,无欲者为仙。 又或者说心灵剔透,纯洁无暇。 但这个观点下的仙更多是一种状态,而非一个清晰的定义。 因为仙可以有很多种,并没有统一的标准。 “那仙的本质是一样的。”为首的仙人说的很模糊,因为仙的本质是语言无法承载和描述的东西。 那是一种完整的,圆满的状态,所有关于它的描述和概括都会损伤它的实质,都是错的。 “嗯。”金源猴王大概可以了解。 “不了解也无所谓,待会自会有人带你去登仙阁,让你好好感受那种状态。” 先要明白仙是什么,然后才能成仙。 金源猴王对于仙的看法慢慢的有所改变了。 成仙,绝对不仅仅是变一个身份。 “还有一种观点是,仙者,性善,仙界,善者之地。” 这个观点就跟清楚了。 仙天性善良,相对的,妖天性狠恶。 这种善和恶并非表现出来的样子。 事实上,这个观点允许一生不做好事的善人存在,也允许一生不为恶的恶人存在。 和之前的兽性和人性一样,这里的善和恶,都是抽象的,本质的,无法被描述的存在。 “当然,关于仙和妖的讨论至今没有结束,猴王以后若是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为首的仙人结束了这个话题。 “小白,带猴王去登仙阁。”他吩咐道。 “是。”把金源猴王带上仙界的白衣剑仙点了点头。 “登仙阁...”金源猴王的眼里出现了一丝异彩。 只要从那里出来,他就是一位仙人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我们都活在梦里 “我们都活在梦里。” 我和他坐在一起,对着两杯饮料。 “都活着梦里。”他眼神恍惚,好像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多久没洗的油油的头发一条条的纠结在他的头上。 他的心里应该也像头发一样的纠结。 “我们都活在梦里,但是是不一样的梦。”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我默然不语,静静的呼吸着房间里的黑暗。 他多久没出去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其实他昨天才刚刚出去了一趟。 顶着鸡窝发,拿了一个外卖。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 心被锁在这里,每一次身体出门的时候都会被弹回来。 就像有一个结界封锁了这个房间。 结界锁不住他的身体,却锁住了他的灵魂。 “我们都活着梦里,我却和别人做着不一样的梦。”他的身体发出了不可闻的破碎声。 那是灵魂在破裂,在溃散。 世界的梦就像一个大气泡一样笼罩在了所有地方。 把他的小气泡牢牢的按在这里,这个小房间里。 因为不能融入,所以他的梦被挤压在这里。 “我们都活在梦里。”他深呼吸,拼尽一切压榨着自己的力量。 就像以前所做的一样。 那心的力量变成胶水,汹涌的填补着裂缝,勉强维续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仿佛又听到有人这么说。 我下意识想要反击,却被一下子拉到了身体里。 “我们都活在梦里。”这具已经麻木的身体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说其他的话了。 因为我们都活着梦里,活在不同的梦里。 我们看起来生活在一个次元,其实是生活在平行宇宙里。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安 “你还好吗?阿杰。”我坐在他对面,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我没法不担忧,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好了。 浑浊的苍白的肤色,恍惚无神的眼睛,还有明显消瘦的身子。 他曾经是一个阳光健壮的年轻人,现在却像一个摇摇欲坠的重病患者。 “我,确实有点不好。”他走神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是有点不好。” “你快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连忙道,“别勉强自己了。” 可能是因为新的工作太累了吧。 我这样子想。 “我没有勉强自己,”他用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只是在伤害自己。”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趴在桌子上。 他那浑浊的眼睛里印着恍惚变幻的光影,看的人心里瘆得慌。 我有些慌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我得去休息一下,得去一下。”他好像又振作了起来,但那些被他压榨出来的仅有的力量只能勉强维续他的生命。 这是我的感觉。 因为我看着他,就像看到了我走到生命尽头的奶奶。 力量,都用来活着了。 “如果有机会,我以后会跟你好好解释的,会花很多时间,好好解释,”他一顿一顿的说着,很用力,也很虚弱,“但我现在真的太累了。” 说完,他也来不及告辞,就跌跌撞撞跑进了里间,好像在做什么很着急的事情一样。 “他这是怎么了?”我有些不安。 “谁知道呢?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吧。”坐在我旁边的阿良耸了耸肩,“谁都会这样,问题不大。” 我皱起了眉头,没有再说话。 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安。 附:如果我没有更新,不一定是我没写,还有可能是被屏蔽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和你无关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好像要沉默到世界末日。 阳光越来越烈,空气像被煮熟了一样沸腾起来。 终于,坐在左边的头发已经变白的大叔忍不住开口了。 “我是你爸。” “你是我爷爷都没用。” 坐在右边的年轻人眼皮稍稍掀了掀,却也就此为止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大叔特别诚恳而有耐心的道。 “那又关我什么事?” 年轻人的眼睛好像镶了两块玻璃,毫无波动。 “我很理解你,但是...” 大叔试图以情动人。 但年轻人几乎是瞬间打断了他。 “你别恶心我了好吗?” “我需要你理解了吗?”年轻人终于肯正眼看坐在对面的父亲了。 但他的眼里却是浓浓的无奈,还有仇恨。 “你理不理解我,你知不知道我想什么关我什么事?” “我想做什么又关你什么事?”年轻人的身体在颤抖。 “因为我是你爸!”大叔下意识道。 “那又怎么样?”年轻人定定的看着大叔,“你是我爸,那又怎么样?” “我...” 大叔刚要回答,年轻人却起身就走了。 “不曾在意过我,就不要试图干涉我;”年轻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大叔:“我做什么,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可你是错的!”大叔忍不住大声道。 “不是所有你不认可的都是错的,”年轻人停下了迈开的脚步,回头看着大叔:“而且就算我是错的,也和你无关。” “闭上你的嘴,这一切和你无关。” 第二百四十章 鞋匠 核对完最后一张账单,李元轻呼了一口气,而后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收拢好,锁进抽屉里。 他站起来,从旁边的衣架上拿了大衣,舒展了下身子。 下班了,该回家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得去叫一个人。 现在已经下班了,工厂里的工人们大都回去了。 李元走在熟悉而寂静的工厂里,眼睛里映着不远处模糊的灯光。 那是一个小小的工作室,一个年轻人正聚精会神的摆弄着一双精致的小鞋子。 很漂亮的小鞋子。 作为在这个领域浸淫了几十年的老前辈,李元只用一眼就做出了判断。 不过其实也不用判断。 论做鞋子,他儿子确实有一套。 “要回去了?”年轻人刚刚完成一道工序,忙里偷闲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李元。 “嗯。”李元点了点头,然后就站在了那里。 年轻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摆弄了几下,把那个还没弄好的小鞋子放好,就出来了。 “走吧。”年轻人钻出工作室,顺手关上了门。 父子俩并肩走出工厂,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因为没有共同话题。 很多年前,拥有精湛的制鞋手艺的李元抓住机遇,开办了一个制鞋厂,从而一下子摆脱了手艺人的身份,摇身变成了大老板。 或许正是应了龙生龙凤生凤这句话,他的儿子从小就表现出了很高的制鞋天分和兴趣。 但和父亲不一样的是,李明做的所有鞋子都不外卖。 “你做鞋子是为了赚钱,我做鞋子是因为我喜欢做。” 李明这么说道。 “至于钱,不是有您给吗?” 这个喜欢板着脸的年轻人笑嘻嘻的说。 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所在意的 宏伟而华丽的宫殿群在群山之间蔓延,数不清的游客进进出出,用金钱让这里更加美丽。 这里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建筑群,也是近十年最赚钱的5a级景区!人间仙境! “以后这里就全部归你管了,我会保留所有权,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不会再插手这里了。”那个穿着宽松休闲服的中年男人收拾好东西,对着自己的继承人道。 “你要去哪啊?”做了棠云涛几十年副手的陈棉顾不上那个从天而降的大礼包,下意识问道。 “我?去追求下一个梦想。”棠云涛满面红光的道。 “下一个梦想...”陈棉的嘴巴变得苦涩了起来。 这已经是他追求的第几个梦想了? 早在他成为他的副手之前,追梦者棠云涛的名字就已经算的上是大名鼎鼎了。 这个含着钻石出生的富三代从小就有着各种奇思妙想,而他的父亲又极其的宠溺他,所以和绝大部分人不同的是,他的那些年少的天真的梦并没有破灭在摇篮里,而是在坚实的基础上茁壮成长,开花结果! 科技,教育,扶贫,医疗... 随着他年纪的成长,他涉及的领域越来越广,名气的越来越大。 在他小的时候,他需要他父亲的支持才能完成一个小小的梦想。 但在他大学毕业之后,他在社会上已经是一呼百应。 只要他有新的想法,马上就会有千百万的投资汇聚而来,助他成功! 接着他就开始了整整十年的人间仙境工程。 “能够目睹人间仙境落成,我已经是死而无憾了。”一位投资人如此说道。 人生巅峰,死而无憾... 在很多人眼里,棠云涛这一辈子已经功成圆满了。 但在短暂的休息之后,棠云涛毫不在意的抛弃掉了这个聚金盆。 就像他抛弃掉他之前的所有梦想一样。 无情,淡泊名利... 这样的标签棠云涛也被贴到手软了。 和他层出不穷的想法同样闻名的是,每在他准备开始追求一个新的梦想的时候,他会毫不留恋的抛弃掉之前所得到的一切。 “我永远是追梦人,而不是建设者。”他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一丝不解。 “这不该是问题,我的精力已经用在做我想做的事情上,而不是用来做别人想让我做的事。” “所以这就是你爷爷去世的时候你不回家见他最后一面的原因吗?”他的姑姑注视着他。 “对不起,”棠云涛沉默了一下,然后坚定的道:“在我眼里,只有我在意的事情才有意义,至于其他的事情,和我一点关系没有。” “哪怕,是我爷爷去世。” “棠云涛!你还是不是人!” “我是人,但不是你们想让我做的人,”棠云涛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的姑姑:“我留下的那些钱你们随便分,但谁敢要求我,命令我,干涉我,我一定让他后悔。” “人间仙境现在对我来说,已经和一张废纸一样没有意义了,我要去做对我有意义的事。”棠云涛笑着对陈棉说。 “棠云涛你个渣男!”陈棉看着他轻松离开的背影,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有时候,生离和死别毫无区别,都是永远不见。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成圣 路已经没有了,眼前尽是虚无。 元盘坐在虚空中,身后也是一样的黑暗。 很久很久以前出身成长的那个世界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了。 自从最后一次决裂之后,他就离开了那里,踏入了虚无。 一圈又一圈的无形波动从元身上扩散开,那纯净的虚空好像被什么污染了,入侵了,多了什么东西。 那是秩序,元的秩序。 不少人和元一样掌握着控制和改变秩序的力量。 但想要在虚空中建立起一小块可以供人生存的净土,那却是极其之难的。 元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能够借用那个世界逸散的气息来修建临时落脚点。 但现在,他已经可以随随便便的在虚空中建立起一小块净土了。 可是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因为他想要的,不单单是活着,而是活在世界里。 活在一个,自己想要的世界里。 他要在死亡深渊里修建自己的墓碑,开辟自己的圣界。 “我在行我的道,也在行你的道。”元喃喃着,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身影。 那是一个开朗又阴郁的年轻人,在与秩序的斗争中,他是失败者;但他却留下了一个最重要的理论。 “绝望三步曲。” “孤独者被世界抛弃,在彻底绝望后抛弃世界;他穿行在布满荆棘的无限平原里,荆棘割据着他的身体,摧残着他的灵魂;他向着死亡前进,而死亡也离他越来越近,直到终点那道死亡深渊决断了他所有的去路;那是所有跋涉者的结局,所有人都埋葬在这道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只有圣者的遗骸躺在他们的墓碑上。” “什么是圣者?”元曾经这么问过他。 “能够化不可能为可能,能够在死亡里重获新生的,就是圣者;”他带着憧憬道:“哪怕是圣者,也要先堕入无边死亡,直到他的墓碑带着他浮上来,凌驾死亡,那时候,他就是真正的封圣了。” “先死后生吗?”元盘坐在虚空中,面带苦笑。 任何人都逃不过时间。 元获得秩序后,就再不相信这一句话。 但现在他才发现,灵魂也是有寿命的,哪怕这个寿命可以通过成长而变得很长很长,但它最终都会走到尽头。 如果不能成圣,不能凌驾于死亡之上的话。 “真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啊。”元勉为其难的在嘴角挂上一个笑容。 在那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沦落在抑郁中的时候,他就曾体会到这种感觉。 这是灵魂的死寂,无药可救。 抑郁者的力量源自于意志,对于元来说,只要他的意志还在,他就绝不会死亡。 但只要他失去了意志,那这片净土马上就会崩溃,而这片虚空立刻就会把他吞噬掉,丝毫不剩。 这就是死亡深渊。 “笨蛋,我走到终点了啊。”元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ps:卉的新书《抑郁之光》已经可以看了哟!欢迎来捧场~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末路 我又失败了,宿命般的战败。 丢盔弃甲,连那把耗尽心血打造的复仇之剑也断成了三段。 我躺着,再不想起来。 好像只有死能够结束这一切。 已经没有聚集在一起努力的目标了,精力溃散开,各行其是。 无意义的幻影和杂音充斥在脑海里。 我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切腹的日本将军。 切腹,不是因为必死无疑,不是因为不能东山再起;只是末路已至。无谓的挣扎只会平添痛苦。 不过既然是末路,所谓的挣扎也只是自欺欺人的原地转圈而已。 自杀,只是迎接末路的一个方式。 死亡,也只是走向末路的一个归宿。 当末路来临,就算活着,也再没有未来。 “我曾经看到山崩地裂,世界毁灭,但却被所有人嘲笑;”我想起了那个疯子曾经对我说的话:“我觉得他们都在骗我,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崩溃的是我自己的世界。” 山崩地裂,天旋地转。 那个赖以活着的镶嵌在真实里面的虚幻世界彻底崩塌了。 人生,也就走到了尽头。 “除非,再建起一个世界。” “只是这种毁灭,对一些人来说是意外,对一些人来说是改变的机遇,而对一些人来说,是注定死亡的宿命。” “无论再如何挣扎,他也只能孤独的死在真实的浅滩上。” “而那些活在虚幻里的人,说不定还能得个笑话。” 那是那个疯子几十年来第一次坦露心声,然后那天晚上他就自杀了。 却也不悲伤。 因为他的末路早就来临了,这几十年,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我看着周围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色,终于也只能承认,我的末路也来了。 从此以后,我无论活着还是死去,再无意义。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吸血鬼 两个人在对峙。 两个好朋友,站在了彼此的对面。 “放了她。”白紧握着手里的刀,语气里带着一丝丝恳求。 “我做不到。”黑摇了摇头,用身体挡住后面的那个女生。 “你不是爱她吗?爱她就要给她自由啊!”白质问道。 “我爱她,但我不能给她自由。”黑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眼睛。 “为什么?”白强忍着怒气道。 “因为她不只是我的爱人,还是我的食物。”黑直直的看着白,那目光仿佛要把白穿透,“我知道爱情总会变化,离别总会到来;” “但作为一个吸血鬼,我没有办法放弃我的食物。” “她是一个人!不是你的食物!”白已经彻底生气了,“你没有任何权力限制她!” “没错,我没有任何权力限制她,”黑依然沉着,“但我必须限制她,因为没了食物,我会死。” “白,我的朋友,你希望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自由而害死你的朋友吗?”黑把自己的刀插进地里,双手摊开,好像要任凭白处置。 “杀了我吧,没有她,我会死的更难看,与其如此,不如死在你手里,毕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黑坦坦荡荡的站着,等待白做出决定。 “不要试图劝我退步,我已经无路可退。” 因为已经站在了生死边缘。 吸血鬼拥有漫长的生命和强大的能力,却有着致命的缺陷。 蜕变成另一个物种的他们依然有着人之心,而这种脆弱的心是会慢慢衰竭的。 就像耗尽了能量一样,一旦人之心彻底衰竭,那就算他们拥有再长的生命,也会无尽的沉睡,直至彻底消亡。 而为了避免这种非自然死亡,吸血鬼们需要从正常人类身上汲取供人之心运转的能量。 所以,给那个女生自由,就是在扼杀黑的生命。 “你可以从我身上汲取能量。”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汲取你的能量。”黑摇了摇头,吸血鬼不是谁的能量都能吸收的。 绝大多数的吸血鬼都很挑剔,可以供他们汲取能量的人少之又少。 而对于黑来说。 “我花了十五年才找到了她,如果这次放弃了,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下一个十五年去找到下一个满足我的人。” “如果你站在公义上,那就请杀死我吧,吸血鬼,本不该存在。”黑看着天空,好像彻底放弃了抵抗,“天真蓝啊,就像我们相遇的那一天。” 可这么多年的老友,却被道德推上了绝路。 “我不会杀你,但我会带走她。”白也收起了刀。 “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我满足你。”黑拔起刀,归入鞘中,转身离去。 “不过,你我的情义,就此结束了。” “再见,我的朋友。”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还记得黑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 “当我的朋友可是很难的,你确定你能一直跟在我身边吗?” “那当然,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早在我认识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和你绝交的准备了。”黑孤单的背影和这句话一起消失在了白的视野里。 他又被抛弃了,就像很多年前那样。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见钟情 两个人遇见,相识,在互换名字的那一刻。 “去吃个饭吧。”他说。 “好的。”她理所当然的回道。 就像已经认识很久的朋友。 但其实他们刚刚建立起感情。 他们开始频繁的见面,进入对方的世界。 友情与其说是增长起来,不如说是苏醒了。 因为, “我们一直在远离,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刻开始。”他最后一次抚摸她的头发,把她拥入怀中。 然后这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 他们就像两个气泡,融合又分离,改变却也不变。 “亲密,是需要用感情来支持的,而我们认识的那一刻,就决定了我们的感情深厚。”女孩在一次醉酒的时候这么说。 “当好感燃烧,就会化成友情;当燃烧到了尽头,我们就会变得理智,这时候维系我们的,就是燃烧时化作的友情;友情就像锁链,把我们拴在一起;如果这条锁链不够坚韧,那我们就会理所当然的散开,理所当然的远逝。”男孩却是这么说。 “不过,最初的前提是我们都相信感情存在,哪怕是坚信做人要无情也好;因为只有认可,才有交流的可能,遵从法律的人,才能用法律去惩罚他。” 第二百四十六章 城内城外 有时候我回去城墙上转转,带着满身的疲惫去远离那片喧嚣和苦闷。 和我一样的人有很多,我们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城墙上,好像要转一辈子,但当日暮来临,我们都会低着头,沉默的走回那片红尘。 不过有时也会想,这座以外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因为对这座城,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站在墙外面的人。 他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他坐在墙外的荒草里,呆呆的远眺着这边。 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 于是他走过来,站在我下面,仰起头,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们对视着,好像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咫尺。 因为我们的心是一样的。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他开口了,声音很沙哑,也很轻。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我确实很不开心,不然我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但我已经来了很多次了,已经明白,就算再不开心,待会日落的时候,我也会回去,会继续我的生活。 “你好像,也很不开心。”我只好这么回他。 “确实,这生活太难过了,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哀愁。”他点了点头,道。 我又卡壳了。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安慰他。 而根据我的经验... “没事的,只要太阳落山了,一切就都好起来了;只要,等太阳落山就好了。” “不行的,”他摇了摇头,笑道:“我已经在城外了,就算太阳落山了,我也只能在墙外。” “或许过了今天晚上,我就会冻死在这外面。” “不,不会的,只要你开心,笑起来...”我还想说,但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因为太阳落了,我又回到城里了。 “真是个傻子,一个执着着错误的人。”我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到墙上去,只是谁都会做的发泄而已。 可我不知道,那些在墙外的人,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出去的,也不知道他们该怎么进来,也不知道,他们的结局怎么样。 我只是在做自己的事,而其他的一切与我无关。 第二百四十七章 前方朋友 那个人一直在走着,朝着某一个方向; 好像也没有方向,他只是在漫无目的的走。 可看着他的背影,你能感觉到那个方向的存在。 他是在朝着某一个目标前进的。 所以我上去问了。 “我在找我的朋友。”他笑着说,沧桑的脸上布满疲惫。 “他们说,只要往前走,就能找到朋友。” “谁说的?” “我遇到的一切人。” 第二百四十八章 地狱 我一路看到了很多人。 有的人没了手指,有的人被砍掉了手,有的人断了腿。 还有断了头的,直接就死了。 我小心翼翼的和他们保持着距离,但那把刀还是落到了我的头上。 “不要皱着眉头,要开心。”他们全部转过头看着我,残缺的身体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宛如地狱。 第二百四十九章 明天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我就在想明天要做什么。 或许我也能做到,他们做的事。 按时起床,吃饭,出去逛逛街,还能喝喝奶茶,撸撸猫,喂喂鸽子。 学习,上班,工作,就像是上帝安排好了那样简简单单,轻轻松松,非常的顺利。 就好像一条光明大道。 我就这样想着,直到在某一刻睡去。 然后醒来,空洞洞的看着天花顶。 太累了,就再睡一会儿吧。 于是睡着睡着,天黑了。 耳朵终于能安静些了,心也能安静些了。 就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想想,明天要做些什么? 或许我也能像他们一样。 按时起床,吃饭,出去逛逛街,还能喝喝奶茶,撸撸猫,喂喂鸽子。 第四二百五十章 黄金时代 吴国的最后一所学校就要关闭了。 虽然早在几年前,这所学校就已经没有了学生,但它却一直顽强存在着。 “帝国大学,脱身于吴国王室蒙学,是帝国第一所最高学府,由一统九州,开启帝国时代的圣帝所创,他是青铜时代的第一帝,用刀与剑在混乱中建起吴国; 这里孕育出了为吴国奠定最坚实基础的天帝,他是青铜时代的第二帝,用金钱与科技打造了坚不可摧的大吴帝国; 这里还孕育出统治整个母星的女帝,她是青铜时代的第三帝,用道德和法律铸造了大吴帝国的魂; 这里还孕育出了踏足星海的灵帝,他是白银时代的第一帝,用灵气和星舰拓宽了帝国的疆域; 这里还孕育出了征战整个星域的冥帝,他是白银时代的第二帝,用和平与战争在星域的每一个角落打上帝国的印记; 这里还孕育出了结束星域混乱的星帝,他是白银时代的第三帝,用铁血与温柔获得了整个星域的认可; 这里还孕育出了开启一切的金帝,他是黄金时代的第一帝,他有无限可能,会引领整个获得无限的成就。” “而今天,他将彻底公共教育制度,把因为各种原因被剥夺的教育权交还给帝国的每一位公民!” 站在主席台上的老校长和蔼又威严,虽然他还算不上老,但也是经历过星帝时代的老人,那个时代特有的霸气深深的印在他的骨子里。 言尽,场下掌声雷动,但却没有多少欢呼声。 掌声,是送给那个即将到来的新时代,而沉默,是送给这个为帝国服务了数百年的古老学府,还有早就慢慢逝去的公共教育,它们确实是落后的,不人道的,但也确实是为帝国做出卓越贡献的! “当然,这次的仪式,也是我个人的辞职仪式,我应当为帝国服的役,已经全部完成了,接下来,我就要去追寻自己的人生了!”老校长露出自豪又得意的笑容。 所有人都疯狂的拍掌,欢呼,心领意会的大笑。 按照帝国的习俗,或者相关法律法规,每一个人从事工作的时间是有特定要求的,职位越高,这个时间越短,比如凌驾一切的帝王在位时间一般只有三十年左右。 这个习俗可以确保各行各业的从业人员平均年龄,从而确保每个领域的活力,毕竟不管怎么说,年轻人总是比老人更有活力,更有创造力。 而另一个角度上,这是为了每一个人的人生;创造了整个帝国的圣帝曾经说过,每一个人,生来都不是给任何人,任何势力,任何意识形态做奴隶的,我们加入这些地方,为他们付出努力,只是为了以后能有力量去追寻我们的人生,而任何不给人追求人生的国家,都是不应当存在的。 所以在吴国,只要努力工作一段时间,能够确保自己以后生活之后,人们就会选择离职,就算自己做的是自己本来就想做的事情也是一样。 “我做,是因为我想做,而不是因为我需要做。”吴国人信奉着这句话,“任何有违我意愿的,哪怕是顺手捡一张纸片的要求,都是对我的伤害!” 但是旧的时代离开,总会迎来新的时代。 黄金时代的第一帝,被称为帝国黎明的金帝终于站了起来,接过了话筒。 “有一些事,适合一些人做,还有一些事,适合所有人做;所有人做适合一些人做的事,是政治,是强权;所有人做所有人适合做的事,是成长,是进步!” “我,大吴帝国第七任帝王,黄金时代第一帝,将代领整个帝国进步!” 这一下,不只是现场,所有关注这个仪式的人都在欢呼。 帝国的强大不是社会的进步,每个人都变强,才是文明需要做的事情! 而黄金时代,就是人类开启自我成长的道路! 第二百五十一章 沉船 我身上披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上面有很多破洞,而且越来越多。 就像一艘沉船,正在不可避免的缓缓沉没。 伤痕越来越多,死亡越来越近。 但我却无能为力,堕落深渊的原因也是因为我无能为力。 衣服在溃烂,但我早就缓缓窒息。 所以我想到,每个人都是沉船,溃烂和破损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但他们还活着,那些船长。 他们努力的修复着这些损伤,让自己船航行的更久,更远。 可我正在死去,没有人来修复我的船。 最后他们会围在我的船旁边,为他举行葬礼。 可在船上的我,早就腐朽的尸骨无存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永远 两个人走在路上,一左一右,聊的快乐。 迎面走来一个老人,问道:“你们是一对的吗?” “我们不是一对的啦。”女生大大方方的回道。 “因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男生笑道。 永远在一起,是我永远在你身边,不是你身边只会有我。 第二百五十三章 岔路口 黑暗总是不缺来客。 我站在这岔路口,看到了太多低着头来来往往的人。 那些自信的露出笑脸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忘掉他们徘徊时的苦痛和迷茫。 就像被抛弃在身后的迷雾。 在这个岔路口包裹着他们,却在他们离开岔路口后离开他们。 只要他们离开岔路口,就永远也不会记得曾经的迷雾。 我站在岔路口的迷雾里,看着他们的背影,看着他们身后无法磨灭的迷雾留下的痕迹。 可他们为什么总是看不见。 为什么每一个离开了岔路口的人都会忘记一切,忘记当初许下的诺言。 他们痛哭流涕的,沉默的,绝望的来到我的面前。 许诺我,只要我带他们离开,他们就会伸出手,把我拉出去。 可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个离开岔路口的人,都像失忆了一样,长扬而去。 那么潇洒,那么利落,连身后的被刻印的伤口都看不到。 于是我守在岔路口,等着每一个迷途的人。 等着有那么一个人,会信守承诺,在离开后拉我一把。 阳光,我真的期待了很久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曾经的朋友 你看到我在流泪,我曾经的朋友。 你突然回过头,看到我的脸颊在低落眼泪,身形隐藏的模糊里。 但你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坚定的离开了我。 我并没有为你而哭,我曾经的朋友。 虽然你正在一步步远去。 但更大的痛苦和刺骨的冰寒瞬间吞没了我。 所以我落下泪来。 你是我的太阳,我曾经的朋友。 你就是太阳,无声的驱散着孤独与绝望。 但你终会远去,就像黑夜终将来临。 我看着你的背影,在痛苦中落下眼泪。 我真的没有为你而哭,我曾经的朋友。 因为我的眼睛已经朦胧。 我看着你,也看着来往的每一个人。 眼泪不停的流。 再见,我曾经的朋友。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想你 我想你了。 我就是想你了。 单纯而纯粹的就像空气。 我们不必考虑空气,所以空气无比纯粹。 我不必去挖掘我为什么要想你,所以我纯粹的说,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真的想你了。 我迫切的想要看到你的身影,听到你的声音,感知到你的存在。 这迫切让我的心脏鼓动着肉体要去你可能在的每一个地方。 冥顽不灵的骨头钉在床上一动不动。 肉扯着骨头,好疼。 可我想你迫切,更疼。 于是泪留下来了。 因为我知道看不到你。 哪怕我再想你,也看不到你。 当互联网都没有办法连接你的时候,就算我去搞来一架直升机,也开不到你心里。 因为你不想看到我了。 我这么对自己说。 然后心里的那个小小的温暖黯淡下去,冰冷的黑暗狂笑着将我淹没。 是创伤的疼?还是绝望又来了? 冰冷和疼痛包裹着我,让我无法分辨。 也不想去分辨。 我只是想你,想见你。 我想你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伸手 我有一个朋友,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 因为他每次路过水滩,都要伸出手。 “你这是为啥啊?”很多人或明或暗的嘲笑他,我却傻傻的上去问了。 “因为曾经有一次,我在水滩里跌倒了,浑身都湿了,很难受,也很尴尬,而我身边的人好像都没有看见一样直接路过了。” 他很平淡的说道。 “我就坐在污水里,周围人来人往,有人注意到了,却远远避开,但更多人却是低着头,无动于衷。” “其实我也知道,他们并不是冷血,如果我真的需要帮忙,或许他们也会伸出手。” “但在那种时候,那种情况,他们的沉默,真的深深的刺痛我了。” “从那之后,我就发誓,只要我遇到水滩,我一定要伸出手;我,绝不会沉默。” 然后他撑着伞走了,不远处真的有一个人滑倒在水滩里。 他去把那个人拉了起来,然后我就看到那个人匆匆忙忙的就跑了,只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哪怕你付出的帮助,也不会有人承情的。”我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默默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摇摇头离开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度化 一道黑影从楼顶自由下落,踩在地上却悄无声息。 那个被他堵在墙角的人背靠着高墙,仰着头看着星空。 “什么时候开始,天上没有了星星,只剩下了黑暗。”那个人率先打破了平静。 黑影愣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情绪。 “不挣扎一下吗?” “我还挣扎什么?”那个人惨笑一声。 他微微移开身体,暴露在路边的灯光下。 那是一张让人毛骨悚然的脸。 已经看不到一丝属于人的样子了。 “我早就不是人了,还挣扎什么?”那个人缩回了黑暗里,继续看他的夜空。 “那你为什么还要吸取别人的情绪。”黑影的声音里充斥着些许愤怒和不解。 “你太不冷静了,这样很容易被抓到破绽的。”那个人直起身道:“执法者虽强,但也不是不死之身,如果不能一直保持警惕的话...” 但他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一把黝黑的长刀已经洞穿了他的身体。 “不错。”那个人身上开始流淌下肮脏的液体,最后露出一张苍白的正常的脸。 “我不死,只是因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能活,为什么要去找死?”被破魔刀刺中,那个人的力量正在迅速的流逝。 而失去了这股力量的支持,他很快就会死去。 “至于为什么吞噬他们的情绪,那是因为我早就不是人,你见过对着鸡鸭哭的人吗?”那个人的身体正在崩散,但他的脸色却很镇定。 或者说很平和。 “都无所谓的。”他静静的化作了飞灰,消逝不见。 黑影保持着握刀的姿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道身影出现在黑影的背后,右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谁?”黑影下意识就要暴起,却被身后的人按住了。 “别激动,是我。”黑影身后的人沉声道。 “教官。”黑影的身体抖了一下。 作为一个新人,他当然不可能单独行动,而他现在的所有言行,都会被教官看在眼里,成为加分项。 但教官显然没有打算追究他的责任。 “在很多地方,处理邪物又被称为度化,你知道为什么吗?”教官问道。 “度化,应该是和净化,清理一样吧。”黑影小心翼翼的回应道。 他现在只想在教官心里留个好印象,至于度化的真正解释,他暂时没有那个心思去琢磨。 但教官显然没有理会他的敷衍。 “几乎所有的邪物,都是特别善良的人,”教官淡淡的道,“而执行者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人处理了。” “为,为什么?”黑影的心跳下意识漏了一拍。 “因为,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人类把他们逼进邪物躯壳的时候,他们已经死去了,留下来了,只是一段残缺的意识。” “而我们要做的,能做的,就是毁掉这具躯壳,解放他们的意志,让他们安息。” “我们杀好人,是吗?”黑影打断教官。 “是的。”教官直接承认道。 “我知道了。”黑影一跃,消失不见了。 教官站在那里,默然不语 第二百五十八章 欺骗 “把饭吃了吧。”东坐在左边,整齐的西装覆盖在他的身上。 “嗯。”西没有多说什么,抱起碗就开始吃饭。 西的头发凌乱,身上的t裇皱皱巴巴的。 但他却没空梳理,因为他太累了。 维持着呼吸就已经花费了他所有的力量。 “你就是一个锥子,从小就喜欢扎,但这沙锅下面不是真真实实的大地,而是空无一物啊。”东轻叹道。 西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扒着碗里的饭。 “穷究知识是为了编织新的谎言,不是求什么现实;”东起身拍了拍西的肩膀道:“用你的话说,人是活着幻想里的,但这幻想就像是水,我们是鱼,离了幻想,我们谁也活不下去。” “锥子怎么活着,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的。” “嗯。”西点了点头。 东也点了点头,然后出门离开了。 饭桌旁边,西的眼里慢慢掉下眼泪。 人是鱼,但幻想却是天上的仙气啊,离开幻想不容易,但离开后想再回来,那可是难上加难的。 毕竟,欺骗自己可不容易。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未来班车 一群人坐在小房间里,探讨着一个可能改变十几亿人命运的问题。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等待了,米国已经攻克了几项重要难关,他们随时有可能踏出最后一步,完成万能工厂。”一个穿着黑皮衣的男人沉声道。 “我们呢?我们的进度到哪里了?”不远处的另一个男人问道。 “我们,我们还没碰到那几项重要难关。”黑皮衣男人苦笑道。 “那些院士呢?那些教授呢?国家花这么多钱养他们,他们都在做什么?”那个男人有些暴躁,他身上的军大衣更让他平添了几分威猛。 “这个领域,我们的研究一向不深入,”一个穿着花西装的老头淡淡的道,“毕竟这不是什么可以快速变现的项目,国家也舍不得把宝贵的钱投入这个大水坑里。” “好了,不要再争什么了,”一直沉默的领袖开口道:“我召集你们,只是想让你们表达一下态度,万能工厂,到底要不要全力以赴的去研究?” “因为,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领袖闭上嘴,不再说话。 “张老头,你确定这是跨越一切的发明吗?”有人问向花西装老头,论科技研究,这里最有发言权的就是他了。 “万能工厂出现,第一行业和第二行业马上就会失去存在的必要,而以地球的资源,根本不可能支持这么多人类利用万能工厂生存。”花西装老头严肃的道。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这次革命,已经不是对政治权力的竞争,而是对生存权力的竞争。 “不论哪个国家发明万能工厂,战争都会出现在地球上,大批人口会消亡。”军大衣男人沉声道。 相比起战争造成的破坏,消减人口节约的能量利益更大。没有哪个国家会拒绝这场交换。 而且就算到了最致命的时候。 “万能工厂也可以消弭核武器的污染。”花西装老头道。 事实上,消弭核污染正是万能工厂的几项重要技术之一。 “万能工厂的出现会让地球人口承载能力大幅降低,这一趟通向未来的直通车的名额是有限的。” “那还说什么?趁我们还有力量挣扎的时候,搏一把吧。”一个男人笑道。 其他人紧绷的脸也都放松了下来。 因为问题已经解决了; 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那就倾举国之力,超越美国吧。” 论攻坚战,团结的社会主义国家还真没怕过谁。 至于本国人口太多的问题。 “那别的国家就少上点人吧。”领袖开口道。 第二百六十章 未来利己者 两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对坐在一张餐桌前。 坐在左边的较年轻的那位显然有心事,脸上忧心忡忡的,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坐在笔直,身上的斑纹西装连一丝皱痕都没有。 而坐在右边的穿着棕色西装的男人就显得稳住多了。 “你急什么?一点小事就让你紧张成这个样子。”棕色西装男人带着些许训斥说道。 “我,我...”斑纹西装男人想要反驳,但却下意识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不要急,一切尽在掌握。”棕色西装男人微微一笑,平和的抚慰道。 “真的不用着急吗?”斑纹西装男人虽然冷静下来了,但心里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可按照他们的说法,要是米国第一个成功了,那我们就糟糕了啊。” “有什么糟糕的?”棕色西装男人反问道。 “那,那可是,新时代啊。”斑纹西装男人吞了口唾沫道。 新时代,才是让他无法保持理智的原因。 所谓政客,本来就是追权夺利的一群人,而站到他们这个位置的政客,更是嗅觉惊人,追求利益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毒药,让他们无法自持。 新时代,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蛋糕,没有一个政客能在它面前保持理智。 斑纹西装男人害怕的,就是失去分食这个大蛋糕的机会,对于一个政客而言,这足以让自己心里熊熊燃烧的欲望烧死。 这么一个大蛋糕就在眼前,怎么能不拼尽全力去争取呢! “这不是还没来吗?你急什么?”棕色西装男人摇头笑道。 “就是没来才着急啊!”斑纹西装男人的身体下意识朝前倾,“要是等新时代到了,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什么机会?分享这个大蛋糕的机会?”棕色西装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斑纹西装男人道。 “是啊!”斑纹西装男人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本来就已经有这个机会了,为什么还要着急着自己会没有机会呢?”棕色西装男人暗示道。 “我,哪里来的机会?”斑纹西装男人闻言一懵。 “你觉得,如果米国真的成功了,哪些人有资格分享这个大蛋糕?”棕色西装男人引导道。 “米国人啊。”斑纹西装男人理所当然的回道。 “笨蛋,”棕色西装男人笑骂一句,“你以为米国几亿人都能分享新时代吗?新时代的车票可没有这么廉价。” “啊?”斑纹西装男人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第一批分享新时代的,自然是米国那些高高在上的巨头,然后是大商人,大政客...但再接下来,能够分享新时代的只能是世界各国的金融巨头,和拥有一定分量的权势者;至于那些卑微的下等人,他们凭什么分享新时代?”棕色西装男人的眼睛里带着冷光,就像一只冷血动物。 “可是,可是...”斑纹西装男人已经明白了,但他一时间还是没能接受。 “醒醒年轻人,”棕色西装男人微笑道,“世界早就联结为一体了,国家之间的壁垒早就被大大削弱了,现在这个时代,我们靠钱和权力说话。” “只要我们有钱,这个世界就没有办法抛弃我们,至于那些下等人,他们只需要为我们增加财富就好了。”棕色西装男人盯着斑纹西装男人的眼睛,强势而有力。 “我,我知道了。”斑纹西装男人呆呆的点头道,“那我们还要投资吗?” 这笔对未来的投资,可是要花很多钱的。 “当然要投资,”棕色西装男人微笑道,“不仅要投资,还要大大的投资;这可是现在最具潜力的股票啊!等新时代到了,这就是分享蛋糕最有力的入场券!” “我明白了。”斑纹西装男人振奋的道。 “好了,吃饭吧,菜都要凉了。”棕色西装男人不甚在意的道。 “是。”斑纹西装男人坐直了腰,乐呵呵的吃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未来贵族 血与火交织的恐怖革命正在米国大地上蔓延,欧洲那个半岛上的人民开始变得更加慵懒,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北方大熊以一如既往地的彪悍风格造出了半成品--对他们来说,半成品已经够用了,而地中海东南沿岸的那个诞生了诸多光辉灿烂的大科学家的民族理所当然而又意料之外的掀起了宗教大战。 好像只是一夜之间,一直挂在嘴角的新时代就来了。 而且来的那么出人意料。 预料之中的各国嘴炮甚至世界大战还没来得及出现,世界就匆匆忙忙驶入下一个轨道了。 “看不清啊。”领袖站在落地窗前,但却只能看到外面飞过一只白色的鸟。 门又打开了,秘书抱着一堆文件进来。 这个世界,真的是开始风起云涌了啊。 “准备召开记者会,我有事情要公布。”领袖吩咐道。 “是!”秘书领命而去。 世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哪怕是那道无形的墙都无法彻底阻拦,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谈论起这个话题。 世界会怎么样?人类会怎么样?红国又会怎么样? 是像米国那样打成一片,鲜血和战火肆意的在地上流淌? 还是想北极大熊那样开始积攒军火,准备复兴旧时的光荣? 还是像西欧鹰国那样强化福利政策,供养全国? 至于那个正在搞风搞雨的宗教国家,红国人还是相信自己国家没有这种铁憨憨的家伙的。 不过大家讨论的最多的,是自己会怎么样? 万能工厂已经出现了,作为工蚁的大部分人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社会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虽然在现代社会里,已经很少有人会相信政府和军队会大量残杀平民,但也没有人会乐观的相信,光靠万能工厂,能够养活几十亿人。 当然,闭关锁国,自给自足的想法更是可笑;万能工厂使用的是全球资源,那些霸占着宝贵资源的旧时代国度在他们眼里就像蛀虫一样讨人厌。 而米国已经像全世界证明了--新时代不怕战争,哪怕是核电站爆炸产生的巨大污染,万能工厂也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将它们处理干净。 所以红国会怎么做呢?像蝼蚁一样的密密麻麻的红国人该怎么办呢? 一时之间,死亡压的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不过一个新闻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红国领袖宣布,红国独立研发出万能工厂--盘古号。 新时代,红国没有掉队。 但真正抚平所有人的心的,是最后一句话。 “我以国家的名义承诺,红国,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国民!” 简单,有力,也最直接。 “你为什么会这么愚蠢!”一个愤怒的棕色西装男人在后台质问领袖:“削减平民是各个国家的共识!万能工厂根本无法供养这么多人口,留着他们,最后一定会拖垮整个国家的!” 刚才他都已经收到来自其他各国精英的庆祝了,但领袖突然来了这一下,那些庆祝全部变成了责骂。 “因为我是这个国家的领袖,”领袖平和而又威严的看着棕色西装男人,“所以我不会放弃我的国民,这是我的职责与使命。” “笨蛋,笨蛋,笨蛋...”棕色西装男人失魂落魄的瘫倒在地上,但领袖已经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挺直而坚毅,就像古时的贵族。 所谓贵族,是真正遵循着善与道德生活的人,而不是挂着假惺惺面具的人。 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仅此而已。 第二百六十三章 界垒 他期盼着进入那个世界。 那个和他一墙相隔的世界。 因为他想进去。 “原因什么的,早就忘记了。”他站在墙下,斑驳的脸上露出不正常的笑容。 不忘掉原因的话,是没有办法做成一件事情的。 “因为我偶尔也会想,要不就不过去了吧。” “可是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就只能拼尽一切来完成它了。”他或许是有些累了,坐下来跟我们说话。 “这并非什么对的事情,只是我想做的事情。” “就算死,你也过不来的。”镇守在这里的士兵冷冷的说道。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他无力的笑道。 “你不是试过了吗?”士兵的声音毫无感情。 他沉默了一下,但还是抬起头道:“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能进!” “我不会阻止你,但有些事还是需要一些人知道的;”士兵看向我们。 “拦住他的,不是这面墙,而是界垒;所谓界垒,指的是规则,是我们看不到摸不着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不能穿过界垒,这是早已注定的,不可撼动的规则,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他就是不能进来。” 说完,他的声音软了一点。 “我曾经给他打开了大门,任他尝试,但他还是进不来。” 士兵恢复了冷峻的脸色,转身走了。 他双眼无神的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我们。 或者说,看着我们身后的那个世界。 士兵的那一番话,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就在身边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我突然明悟了。 这才是他忘掉非要过来这个世界的原因的原因。 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过不来了。 他只是在努力的毁灭自己罢了。 而忘掉原因,就是因为怕自己没有办法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坚持自己的自残行为。 或许,他早就死掉了,只剩一具尸体在盲目的执行着残留的执念。 我离开了其他人,深深的对他鞠了一躬。 一路走好。 第二百六十四章 鼹鼠 “拉达山脉有一种特别没有安全感的鼹鼠; 和其他地方的鼹鼠不同的是,这种鼹鼠是处于半退化状态的。” “老师老师!什么是半退化状态啊!”一个活泼,尖锐的声音像一把刀子,划破了寂静的教室。 又来了,这个家伙,烦不烦啊!我简直无语了。 这种喜欢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真的很让人讨厌啊! 好吧虽然我也有。 “问的好。”老师却没有感觉被冒犯,而是很欣慰有人提出这个问题。 “所谓半退化状态,指的是它们正处在一个临界点上;拉达山脉的鼹鼠从小就生活在地表的阴影里,如果它足够幸运,没有遇到超过阈值的恐吓,它就会慢慢变成一只强大的,可以生活在地表上的鼹鼠;而如果在成长的过程里,它遇到了超过阈值的恐吓,它就会马上逃到地下,一辈子不出来,最后退化成一只只能生活在地下的鼹鼠。” “这种可以改变生理特征的不确定性,就叫半退化状态,也是很多科学家在研究的神奇机制。” “一怕就躲起来,永远不出来...”她先是喃喃一句,然后一下子拉高声音叫道:“那不是天志吗?” 又关我事?正在咀嚼这个知识点的我直接翻了个白眼。 什么一怕就躲起来,永远不出来什么的... 躲起来确实是事实,但我那次不出来了? “不过天志还是比拉达山脉的鼹鼠强一点的,”她先是肯定一句,然后道:“天志变了之后,至少还会再出来。” 原来,重点是变吗?我沉默了。 每一次躲避,都会改变。 再出来,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现实的处理方法 他亲手摘下的他的头颅,然后轻轻的合上他的眼睑。 “你疯了!”崔雨从后面冲过来,吼道:“我们是来挟持他,不是来杀了他!”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子林淡定的拉过一张纸巾,擦干净手掌。 “我们都会死!都会死你知不知道!”崔雨真的想一刀把子林给砍了。 “我知道啊。”子林把那张纸巾扔到垃圾桶里,淡定的道:“所以我一开始就要求你不要来。” “我,”崔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次确实是他判断失误了,但主要也是因为他没有想到,一直都很冷静的子林会干出这种事。 “领袖一直强调,万事皆有可能,看来你还是不懂啊。”子林还有闲情跟崔雨聊天。 “什么万事皆有可能。”崔雨正在费尽心思想要找出一个活下去的办法,根本没空搭理子林。 “那你觉得,我们革命军能活下来的原因是什么?”子林找个个干净的地方坐着,绕有兴趣的看着崔雨流出满头的大汗。 “那是因为...”崔雨下意识就要回答,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我们都要死了!你还问这种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崔雨简直要气炸了,什么队友啊这是,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瞎扯。 “因为他们不杀我们。”子林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这算什么答案?”崔雨翻了个白眼,我们没死的原因是别人没杀? 这也要看他敢来吗?敢动手吗? “不要去捣鼓你脑海里那些冠冕堂皇的看起来像真理一样的大道理了,”子林轻笑道:“都快死了,还孜孜不倦的当奴隶干嘛。” “你在说什么屁话呢?”崔雨决定不理他了。 “每个被道德和法律捆绑的家伙都觉得自己像个人,就像人类穿上了衣服就觉得自己是万灵之长,和黑猩猩那群近亲完全不一样了一样。” “可是啊,这只不过是他们的幻觉,”子林站了起来,拿起了一把刀,“道德和法律,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的遮羞布似的东西,哦,这么说也不对,最开始制订道德和法律的人是明白这一切的虚幻的,只是他们的谎言编的太好了,所有人都信以为真了。” “但是啊,现实不是一流编剧编出来的一环接一环的优秀电影,而是三流编辑用所谓直觉和下半身按照某种荒诞无稽的规律在机缘巧合下形成的产物。” “所有人都遵守规律,那我们就可以用规律来预测很多事情,但其实我们还有另一个办法。” 子林把一把刀递到崔雨的面前。 “那就是彻底抛弃道德,用现实说话。” “把你脑子里的斤斤计较和关系纠缠全部扔掉,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杀出这里,而挡在我们面前一共六十二个人。” “杀光他们,我们就可以大摇大摆走出这里。”子林坦然的看着崔雨。 “你说错了,”崔雨接过大刀,笑道:“是八个,六个,十个,四个,两个,六个,八个,十个,八个。” “倒是我说错了。”子林也笑了起来。 无非是几个人而已。 第二百六十六章 喷气马车 马车平稳的走在石路上,毫无颠簸,满目的绿色蔓延开来,慢慢沉入地平线里。 “杰老弟,你们这个地方真的不错啊。”月寒感慨道。 “寒老哥说笑了,老祖宗从二十年前就专心经营天阳山,一直到现在也不过稍稍有点起色,当不得你的赞誉。”天阳杰摇头笑道。 “稍稍有点起色,”月寒失声笑道,“天阳米,贵如金;天阳酒,神仙饮。” “天阳山庄单是这两件,每年都赚的锅碗瓢盆吧。” 天阳米被传为天下第一米,就连九国贵族都在疯狂抢购,至于天阳酒,那就更是疯狂了,据说那是九国王室专享,只有少数大权贵才能拿到一点。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在意的。”天阳杰笑着摇了摇头。 “啊,说错了,是我们不在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天阳杰又补了一句。 月寒僵硬了一下,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我这种俗人,眼里只有钱了,我得像你多学学。” “不不不,”天阳杰摇头道:“是不一样的人,你和我,没有可比性,要学,你应该去学余叔,在钱这个领域上,九州做的比他好的没有几个了。” “不一样的人...”月寒咀嚼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哎,到地了。”天阳杰话音刚落,马车就停了下来。 “到了?”月寒跟在天阳杰后面钻出马车,但眼前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木轨,还有四个趴在木轨上的车厢。 “再往里走,才是真正的天阳山庄,”天阳杰解释道,“外面这些,是天阳商行的粮田和酒庄。” 说着,天阳杰带着月寒走进了木轨上的车厢里。 “喷气轨车能够去往天阳山庄的任何一个地方,而且速度比马车快,也比马车稳。”天阳杰说话的时候,最前端的一节车厢上冒出了浓浓的白烟,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是?”月寒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初刚进城市的时候,一肚子的疑问。 好像走进了一个新世界,什么都不懂。 “就是靠蒸汽运行的马车,”天阳杰笑道,“因为它需要靠轨道帮忙稳定方向,所以又叫轨车。” “为什么?”月寒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他现在什么都想问。 “因为,快啊。”喷气轨车已经开始提升速度了,呼啸的风从窗户里灌进来,把月寒的头发吹的凌乱无比,也把他的心吹的凌乱无比。 “爽!”天阳杰顶着狂风,似仙似魔。 “好像,确实挺爽的。”月寒下意识的想道,“要不我也整个?” 胡思乱想中,月寒突然看到车厢里刻着一句话:“不求家财万贯,但求潇洒每一天。” 那行字张狂而自信,就像一柄大锤狠狠的砸在月寒心口。 “潇洒...” 进城之后第一次,月寒开始厌倦钱财了。 他可能被狂风吹的有点上头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古老 一条影子在夕阳下拉的很长,你的目光越过这萧瑟的桥,寂寞的河,探进了那热闹的街道,那条你不曾踏入的街道。 “唉。”你叹了一声,直起僵硬的老腰,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渐渐西沉的太阳,你一动不动,好似在目送逝去的太阳。 “扫完就回去吧。”你自言自语,手里的扫帚轻轻的在桥面上拂过,这是一把年老的扫帚,它那稀疏的扫帚头就像你的同样稀疏的头发。 桥不宽,古旧的石条整齐的码在一起。 你用手里的扫帚轻轻的抚摸着它,它是你的情人,几十年如一日的无声交流早让你们水乳交融。 那两岸的土地上行走着你们的孩子;但他们已经忘却了这曾经的父母,那桥头的树木已经腐朽,枯黄的叶子泪般淌落。 你慢腾腾的移动着身体,将所有的枯叶聚在一起,而后将他们洒入河中。 那条养育了两岸人民的河也已经衰老,那水做的血肉已经无法掩盖他那干硬的枯骨。 “唉。”你又叹了一声,拖着扫帚,默默的转身,借着太阳最后的余晖,走向自己的小屋。 余晖只是一瞬间就消逝了,随之降临的,是沉重的黑暗。 有什么东西,被这黑暗压垮了,发出了些许噪音。 黑暗降下,桥两岸的热闹街道光芒大盛,欢声笑语响彻云霄,黑暗也被顶起来,远离这地上天堂。 偶尔有光柱扫过石桥,那一向光洁的桥面却多了两个凸起。 那是倒地的你和终于可以安然沉眠的扫帚。 半夜,石桥发出一阵咔嚓声,而后又发出一阵轰隆声,这座耸立了数百年的石桥最后化为了一地碎渣。 第二天,没了血肉的河流终于成了天地间的一具枯骨。 街道两边,你的后裔挂着欢快的笑容。 第二百六十八章 做猪 一只脏兮兮的小猪在田野边跑着,迈着小短腿,自信而又坚定。 然后撞在一个人身上。 一个黝黑而枯瘦的人。 他盯着地平线,眼神迷离。 “喂,你在想什么?”小猪问道。 那个人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答道:“我在想我要去哪。” “去哪?”小猪侧头想了想,“回家啊,我就喜欢回家。” 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如果能去小白家就好了,他住的猪圈特别的好。” “挺好的。”那个人用干枯的手摸了下他。 “那我回家啦。”小猪扭着小屁股,乐呵呵的沿着小路往前跑。 那个人看着他离开,然后晕倒在了原地。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月光 曾经黑暗降临,渲染了天地。 山和大海颤抖着,要四分五裂。 我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末日吞噬一切。 死期将至,再没有任何有希望的未来。 我流尽了眼泪,微笑着迎接结局。 可月光就这么亮起来了。 月是黑暗里的希望,是黑暗的救赎。 先知这么预言道。 然后月光降临大地,抚慰一切。 于是黑暗都黯淡了,光耸立在天地间,顶起了未来。 于是死亡也退却,生命从伤口里流淌出来。 于是我跪了下去,尽情的流泪。 为了那个珍贵的未来。 第二百七十章 乞医 一个人瘫倒在医馆的门口,眼睛盯着医馆里面。 在不到两米的地方,医生正在看电视。 “等我心情好了,我就给你治。”医生这么说。 那个人眼巴巴的看着,绝望的无助的张开口。 他慢慢的变冷,最后一滴眼泪冻结在眼角。 “我没有医治你的义务。”医生表达了惋惜,然后治好了另一个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 拥抱 刀第几次刺穿他了? 他已经记不清了,但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 因为他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这最后一次,他终于抱住了她。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紧紧的抱住了她,也在一瞬间摧毁了她。 “对不起。”他喃喃道。 他本该抱着她,在更早的时候,在她还没没结束自己的时候。 那个善良的姑娘,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善良,就是亲手了结了自己。 “对不起。”他抱着她慢慢躺倒,用尽全身力气,因为他不想再次放开她了。 现在,他们的体温终于趋近一样了。 但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早就死了,在那个极致黑暗极致绝望的夜晚。 她的孤独宛如实质,连平和的魂都为之愤怒。 她走了,那些魂却要为她报复这个世界。 是啊,没有用。 但还是要说。 对不起。 这个拥抱,是我欠你的,也是世界欠你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真)天使和恶魔 永安界被恶魔族攻破了。 生活在这里的天使族遭受了最激烈的屠杀和排斥。 恶魔族想彻底灭绝他们,又一直没有彻底灭绝他们。 直到时光变幻,天使遗民和恶魔后裔彻底生活在了一起。 这个世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恶魔们高高在上!这是最大的耻辱!”一个新生的小天使喊道。 他的身边有失去了一只翅膀的独翼天使,有已经污秽的堕落天使... 他们已经不再纯净,失去了天使的荣耀和高贵。 还有很多恶魔。 残缺的,弱小的恶魔。 但一只快要彻底黯淡的老天使却没有像年轻人那么激动。 “他们已经变了,变得更强了,也更不像原来的样子了,”老天使眯着浑浊的眼睛,“恶魔也是会变的,但可惜他们再怎么变都没有办法变成天使。” 卉回归! 第二百七十三章 治水 泛滥的洪水冲破了河道,肆意的摧毁着农田与村庄。 “我们必须得治好洪水。”酋长把所有人聚集到一起。 “我们需要更高的河堤!”一个人高喝道。 “没有用的,我们多筑一层河堤,河水又会涨的更高,三年前的卓部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有人反驳道。 卓部落比我们大,他们部落里的河也经常泛滥,后来他们层层加高河堤,筑就了小山般的天河--远高于地面的河。 然后天河决堤了,整个卓部落都被淹没了,无人幸存。 建议修建河堤的人瞬间闭嘴了。 卓部落的惨况大家都看着眼里,没有人想步他们的后尘。 “我们应该疏通河道,挖筑分洪河。”又有人起来道。 “我们哪有那么多功夫?”有人无奈的摇头道,如果只是一次两次,那倒简单,但如果想以这个方法解决问题,就得大量的人力物力定期反复清理。 他们可没有这么多人力物力来支持。 “其实,洪水泛滥,主要是因为上流耕田伐木过多,无法储水,如果能退耕还林,那问题将不复存在。”又有人起来了。 但所有人都不为所动。 这是整个部落的经济命脉,谁敢动? 而且这种办法能不能根治也没有人可以保证。 “那如果是三个办法一起用呢?”有个憨憨理所当然的道。 “我们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酋长看着他,“我们连一个办法都很难使用。” 谁不知道三个办法一起用最好,但哪来这么多人力物力? 说到底,还是太弱了啊。 第二百七十四章 黑暗之路 两个人站在黑暗里,高个的按着矮个的脑袋。 “我待会会封闭你的记忆,然后把你送到黑暗巢穴的外层,那里偶尔有迷失的行人,你可以让他们带你出去。”高个子声音温柔的道。 “哥哥,为什么要封闭记忆啊?”矮个子弟弟不解的问道。 “因为记住通往黑暗巢穴的人,总有一天会回到这里;就像老马识途一般。”高个子哥哥耐心的解释道。 “那哥哥呢?你怎么出去?”矮个子弟弟立马想到自己的哥哥。 “哥哥不出去,哥哥要留在这里;”高个子哥哥摸了摸矮个子弟弟的头,“你出去就好了,你不该在这里。” “我不要出去,我也要在这里,我要和哥哥在一起!”矮个子弟弟紧紧的抓住高个子哥哥。 “乖,听哥哥的,出去。”高个人哥哥抱着矮个子弟弟。 “不要,我不要,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好的,我不要出去,我要和哥哥在一起。”矮个子弟弟哭诉道。 “乖,听哥哥的,好吗?”高个子哥哥柔声道。 “我不要,我不要...”矮个子弟弟只是哭。 “弟弟,哥哥爱你。”高个子哥哥温柔的摸了摸矮个子弟弟的头。 然后矮个子弟弟就沉沉睡去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哥哥已经不见了,一个陌生的姑娘好奇的蹲在他的面前。 “你也是迷路的人吗?我带你出去吧。”那个姑娘眯着眼睛笑道。 “好。”矮个子弟弟下意识应道,但他隐隐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朝生暮死 一具插着长枪的尸体跌落进山涧里,翻滚了好一会儿后卡在了河边的石头上。 那些人急忙忙撤退,也没去管。 直到夜尽天明,那具尸体从浅滩上爬了起来,拔掉了自己胸前的长枪,然后一步一步缓慢而稳健的走到岸边坐下。 “朝生暮死,九世轮回,还能坚持多少次?”那个人静静的看着天边刚刚绽放的灿烂阳光,还带着血污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疲惫。 每一次,封闭记忆,身入轮回,在红尘中浮沉,只想摆脱那个宿命。 但每一次都在希望即将来临的时候失败,身死道消。 朝生而暮死,这初日的光景他已经看了六次了。 这刻苦铭心的痛苦他也品尝了六次了。 还要再继续吗?封闭记忆,像大海捞针一样寻找渺茫的救赎,去对抗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宿命。 他长叹了一口气,在朝日从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是双眸茫然,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身在何方。 又是一次重生。 第二百七十六章 想跟你说 呐,想跟你说,天气冷了,请多加件衣服。 叶子黄了,落了,你踩过的时候咔嚓响着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脆。 还记着呢,我。 是想说,真的忘不掉你啊。 虽然已经摊明了,虽然也在手腕留下刻痕说不再了。 但还是忘不掉啊,在每一个瞬间想起。 因为那一个个瞬间,本来就是都在想你。 破灭的世界被爱撑起。 因为爱你,所以活着。 也不是情话,因为生死不是心脏的跳停; 睁着眼睛,却没有了未来。 在每一个晚上失眠,忘记了睡觉。 在每一个饭点挨饿,忘记了吃饭。 可总是忘不了你。 那爱在血管里奔腾,灌溉了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角落都有你的身影。 但你已经不再了。 也不想硬着嘴去争辩些什么。 就在每一次想你的时候聆听死神的脚步,在冰冷冻结身体的每一秒怀念你的温暖。 呐,我爱过的你,我想跟你说。 我还爱着你。 第二百七十七章 荒野 突然想要钱,他坐在那个简陋的小木屋里,呆呆的看着天。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年了,从荒地一点一点建起这座木屋;从无到有,由死到生。 他把自己放逐在这片荒野上,花了三年艰辛才从黑暗的深渊里爬出来。 连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就被过去追上了。 那个把他抛弃的世界。 冰冷的,无情的家人和朋友。 “求求你了,我需要钱。”她乞求道。 能求到他这里,那是多么的绝望了。 当然,也有那么一些人总是游荡在各个地方乞讨。 不过问题不是她多绝望,而是他想不想帮。 所谓死生由命,若是当成那飞过的鸟,游过的鱼。 那她的生死又与他何关?顶多感叹一声命运无常罢了。 可如果是朋友,是爱的人,那又怎么可能目睹着她遭苦而无动于衷呢? 他又不是无情,只是厌倦了爱石头。 他还是想帮的,爱铭刻在骨子里,他可以远离,不去触碰,但却不能无视。 他爱着这个世界,爱着那些他想爱的人。 可他真的一无所有。 他所努力的事情,是和那个世界全然无关的。 他是这一片荒野的王,却在那个世界里不值一提。 他没有钱,他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只能安慰,连拥抱都被嫌弃。 “对不起。”他尽一切努力,消弭了她的疲惫,然后看她坚决的头也不回的离开。 “对不起。”他喃喃自语,无用的人是不会被重视的,他懂。 所以他离开,选择在荒野里面对命运。 可是他真的很爱这个世界,想帮助他爱的人。 他疲惫的坐在木屋前,心里迫切的想要赚钱。 但只有寒风回应他的爱。 第二百七十八章 对你 最难过的,莫过于我想着你,你想着他。 最无奈的,莫过于我爱着你,你爱着他。 所以松手,所以退让,凌乱的撤退,划破了手腕。 然后看着这月,连泪水都流不下来。 爱一个人容易,被一个人爱难。 奉献自己容易,想要得到却是奢望。 你说你是无情,我说我心如铁石。 最后你守着空虚度日,我伴着泪水入眠。 都苦,也都活该。 活该这命,孤独终生。 然后想你,想看你,想抱你。 看到了你对他露出笑容,对我淡漠无视。 这距离却是恰好,站在了你树轮的外面。 但你在我的心里面,挖走了一大块。 用一个月爱上你,或许要用一辈子来忘掉你。 这风跌下零度,我在零下的风里干涩的笑。 也只能笑。 第二百七十九章 爱世界 “你知道,历史上所有的伟人都有什么特质吗?”他慢慢的拿起最后一把刀,流利的按进刀鞘里。 “我只知道,你今天出不了这个门。”我坚定的站在门前,双臂张开。 但他没有理会我,只是自顾自的道。 “是爱,他们爱这这个世界,深深的爱着所有人,爱着自己。” “你爱他们有什么用?他们又不会爱你!又不会念你的好!” “是啊。”有史以来第一次,他没有摇头,而是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他们只能是那些人,而不是伟人。”他回过头,那双浑浊的眼睛从来没有这么犀利过。 “伟人有什么用!伟...”我还想喊,却被他的气场一下子压下去了。 威严而又纯洁,如煌煌大日。 “不必说,不必理解。”他微微一笑,那股神圣的气息就像潮汐一样鼓荡起来,让我下意识退开了一步。 “爱,就够了。” 他一个人出去,却如千军万马。 他的对面也是千军万马。 第二百八十章 我忘了 他一下子冲进了我的门,双腿就像石柱一样嘣的磕在地上,两只手扒着我的大腿,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咋,了?”我被他吓到了,一动都不敢动。 “我忘了,我忘了,我忘了...”他仰着头盯着我,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他哭了。 我慢慢缓过来才注意到。 他的脸上都是泪痕,刚流过泪的眼睛在灯光照耀下烁烁发光。 “我忘了,我忘了,我忘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平稳,最后整个人都趴在我的腿上。 喜极而泣,如释重负。 那个压了他三年的担子。 “我终于忘了。”他再抬头,脸上是平和而自信的笑容。 他本就是坚强的人,不然也不会在黑暗里跋涉这么久。 “我忘了活着的感觉。”他的目光移到窗外,似是感慨似是立誓。 “嗯,有什么区别吗?”我完全不懂,只是知道他应该是摆脱了那一片无边的阴霾。 他完全没有给我解释的意思。 甚至擦干眼泪就往外走,好像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临出门的时候他还是开口了。 “忘记了活着,我才真的活着。” “那你之前又算什么?”我脱口而出。 “死了。” 他淡淡的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配 他冲进了灵堂,把一切都打的稀巴烂,然后点起火来,烧掉了一切。 “你们不配祭奠她。”他挡在门前,眼睛通红而坚定。 “疯子疯子。”那些仓皇逃窜的宾客们骂道。 “我还不稀罕来呢!”有人气呼呼的解开西装的纽扣,离开了现场,转头就约人去喝茶了。 “那就这样吧。”有人一秒钟收敛了悲伤的神色,面无表情的离开了这里;就好像上班打卡一样,完成了自己的义务。 “你这个疯子!你在干嘛?你知道这样很丢我们脸吗?”那些所谓的亲戚冲了过来,把他死死抓住,“你姐自杀就已经很丢我们的面子了,你还来这一出!” 他死死的盯住喊的最大声的那个中年妇女,突然啐了一口唾沫在她的脸上。 “嫌丢脸就滚远点,没人要你们来。” 他挣扎了一下,但还是没能挣脱。 “都tm给我滚!我们家的事,和你们没有一分钱关系!”他怒视着周围的人。 “那你要是杀人也跟我们没关系吗?”一个自以为正义的年轻亲戚喊道。 “跟你没关系。”他盯着那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年轻人,“你以为你谁啊?什么都和你有关系。” 那个年轻人的脸一下子就气的通红了。 不过他没再去理会那个年轻人,而是环顾一周,狠声道。 “一帮子假惺惺的东西,我姐最难受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姐最绝望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什么都没有做过,现在就不要装什么大尾巴狼!不害臊吗?” 那些亲戚支支吾吾的,但也不好就这么一走了之。 还是他父母过来解了围。 但还没等他父亲板起脸,他就已经冷冷的看着这两个将他和她养大的人。 “没有爱,就没有开口的权力。” 他父亲瞬间熄火了。 过了许久,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才苦涩的开口道:“对不起。” “知道错了就滚吧。”他没有留一点情面。 寂静中,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过堂风吹起还没烧净的火焰。 他跪在她的棺材前,整个人伏在地上。 “对不起,我不配做你的弟弟。” “对不起,我,无法原谅自己。”他拿出手机,给一个人发了一条消息。 然后他把最后的汽油全部浇到自己身上,跃进火海里。 第二百八十二章 魔鬼 城破了,那些匪军就像恶鬼一样汹涌而入。 原来的城防军还没来得及脱掉军装也变成了恶鬼。 前一秒他们还是势不两立的敌人,后一秒就成了拥有默契的同路人。 唯一受苦的是平民。 他们的血滴滴答答的汇成小溪,他们的呐喊鬼哭狼嚎的聚成愁云。 就像屠宰场。 “这就是他们的真面目,一群禽兽。”那个站在窗户旁边的男人淡淡的道。 城防军可怕,匪军可怕,甚至那些趁乱为祸的乱民也可怕。 但还是有人不怕他们。 “就像围栏里的羊闹的再凶,牧羊人也不会害怕他们。”他合上了窗户,不再看那片修罗场。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我站在他面前,双眼通红。 外面杀成这样,为什么还有人能安然端坐!为什么他们的脸上看不到悲伤,也看不到怜悯。 “你们明明可以救他们!”我拽着他的衣领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但我知道他能。 因为在这个修罗场里,这里是唯一静谧的地方。 所有胆敢侵犯这里的人都被他们杀了,横尸路边。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一个刚刚灭掉一个十人队的士兵这么说道。 确实,和他们相比,那些人只是乌合之众。 他们完全可以救下这座城! “我确实可以救下他们,但我为什么要救?”他没有生气,只是慢慢却有力的把我的手掰开,“还有,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或许在那个垃圾的世界,你可以肆意为恶,但在这里,你要为你的一举一动付出代价。” “庆幸我没有带武器吧,不然你已经死了。”他说话的时候,浓郁的杀气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样握住我的心脏,让我窒息。 “就算他们有错,人民也是无辜的!”我拼尽全力朝他喊道。 垃圾般的世界,住在这里的这些天里,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人说起了。 他们鄙夷着这个世界,鄙夷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虽然我也赞同。 但人民是无辜的! “无辜?”他回过头,讥讽道:“如果说那些高高在上的特权是猪狗,那你嘴里的那些平民就是猪狗都不如的东西;” “我宁愿救那些贵族,也不会去救那些平民,会脏我的手。” “来吧,带你去看些东西。”他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带着我离开了这座小阁楼。 多听,多看,多想。 这是他们的行事总则。 然后我就看到了肆意横陈的尸体,血脂凝结在地面上,散发出了难以忍受的臭味。 这是这片宅院的一个小门,几个衣着狼狈的人正跪在这里,卑微的乞求着。 但守在这里的战士却没有在意他们,只是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座城市已经彻底乱了,如果不小心,他们也可能会死掉。 “总队。”一个负责警戒的小头目朝他行礼道。 “嗯。”他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我道:“看吧,这就是你口中的无辜平民。” 那几个人很明显是平民,衣着朴素,补丁一个叠着一个,残酷的生活在他们的身体上留下无法洗去的深刻痕迹,尤其是那个树干一样的老人,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这明显是一家人,一个老头,一对夫妻和一个小男孩。 他们倒是聪明,在绝境中找到了唯一的生机。 虽然他们现在依然不能说是安全的,但至少能够避免大部分的危险。 我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心脏猛的提起来。 聪明的肯定不只是这一家人,但留在这里瑟瑟发抖的只有他们。 我突然看向不远处层层叠叠的尸体,那里不只有匪军和城防军的人,还有为数不少的平民。 一时间,我好像懂得了什么。 “噌--”他拔出了一把刀,走到那户人家的旁边。 “无辜的人,”他冷笑了一声道:“你们也配说无辜?一群在身上挂着几片破布的猴子也敢妄称为人?” 他把刀架在那个老头的头上,淡淡的道:“你,碌碌无为,守着田地过了一辈子,虽然笨,倒也本分,被很多人称为老实人,但三年前,你占着邻居家无人,奸污了他们家十一岁的幼女,在完事后,你不惜毁尸灭迹,把那个孩子绑在石头上,沉入水里,对外号称她溺水而亡。” “当诛。”话音刚落,他的手一抖,刀光一闪,那个老人的头骨碌碌的掉在了地上。 我却无动于衷。 因为我找不到理由反驳,这种禽兽,死一百次也抵不了他的罪! 而且我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几个人,怕是没有一个干净的。 “你,”他走到那个男人面前,“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也是个好邻居,好村民,是被乡民称赞的忠厚老实的良民。” “你可真是孝顺呢,在邻居终于发现你父亲丑迹的时候,先是假装安抚他们,大义灭亲,然后在夜黑风高的晚上,和你父亲入室杀死了他们一家四口人,然后把他们抛尸野外,嫁祸给土匪。” “你这么聪明?住在他们家隔壁的这三年里就没有愧疚过一次吗?” 那个男人颤抖着,毫无抵抗之力的面对自己的结局。 下一个是那个妇人。 她已经吓的瘫倒在地上。 “你倒是什么都没有做。”他先是放低了声音,“但你是怎么容忍两个杀人犯跟你住了三年的?还帮他们做证,照顾他们。” “你还有良心这种东西吗?” “呜呜呜...”那个妇人已经恐惧到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他也没想听她的辩解,而是直接给了她一个痛快。 “最后就是你了。”他把那把血淋淋的刀柱在地上。 “抬起头来,那那边那个蠢货看看你,这一家最丑恶的小兔崽子,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嘲讽,反而多了一丝赞许。 这个时候我才看到那个小男孩的脸。 和想象中的哭泣和恐惧不同。 他的脸上挂着笑容,癫狂的笑容。 “明知道我会杀掉每一个靠近这里的人,居然还让他们过来,你的心比我还黑。”他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他们该死,伤害了小雅的人都该死。”他癫狂的笑着,像疯子,又像魔鬼。 但他又是那么的悲伤,闻者无不掩泣。 “可他是你的家人。”他的嘴角翘的更高了。 “那又怎么样?”那个小男孩就像变了一个人,直视着他。 “你做的事情只要一个有道德的人都会不齿。”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危险的光芒,那把刀慢慢抬起,抵在小男孩的脖子上。 “那又怎么样?”那个小男孩一字一顿的道。 那把刀太锋利了,他只是说话,就被割破了皮,鲜血流了下来。 但他只是看着他,桀骜不驯。 “很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收起了刀,对着后面的人道:“去拿一套衣服来给这个小魔鬼,他是我们的人了。” “你也是魔鬼!”我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确实是魔鬼,”他没有否定,“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们也想活下去。” “那他们...” “他们连人都不是,”他面无表情的道:“多看,多听,多想,你还没有见过,真正的人。” 第二百八十三章 似山 我说这个世界没有意义的时候,不是说我没有意义。 而是说你们没有意义。 就像游戏,就像梦。 记在心里的,就比黄金还要贵重;忘却的,就像泡沫一样在光影里逝去。 我从这里跃下,结束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你们。 是这个已经没有意义的世界。 你们抛弃了我,所以我也抛弃了你们。 但我现在没有悲伤,痛苦和哀伤都是因为你们而产生。 我爱着你们,这爱却只能悬在空中,摇摇欲坠。 所以痛苦,被这爱撕的四分五裂。 直到一切不可挽回。 也无法挽回。 冰冷的依旧冰冷,不会因为山崩地裂而改变。 所以那裂开的山,也就没有了弥补的必要。 不是不能,而是没有必要。 本是青山,又何必去迁就冰山。 但也不是化作一滩黄土。 所谓心死,身存不存已经无所谓了。 或许有一天时候到了,也就不知所踪了。 但那已经无所谓了。 说是无所谓,但哪又真的无所谓呢? 死掉了一个魂,又会有一个魂复生。 哪里有一个人的世界。 第二百八十四章 弟弟 我又见到他了,还是一如既往地迷茫。 “因为选择太难做了,眼前尽是迷雾。”他摇着头笑道,“虽然这些年看起来也走了挺远的路,经验也丰富了很多,但还是看不清。” “我看你给别人做决定的时候,还挺干脆的啊。”我笑道,他确实是一个很称职的老总,业内有名的伯乐。 他看人没有不准的时候。 “嘿,给别人做决定不是简单?那些规则早就被一条一条规划好了,依葫芦画瓢不就行了?”他哑然失笑道:“可给自己做选择就不一样了,没有什么标准,所以也很难选。” “每一步都得特别谨慎。” “你总是这个样子,和别人一样活着难道不好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也总是这个样子。”他无可奈何的摸了摸我的头,“每次跟你解释你又说听不懂,不解释你又老是追问。” “我就问了,咋滴?”我嘟着嘴看着他。 虽然已经很久不见了,但曾经的默契还在。 也不能说默契吧,我们最开始刚认识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吧?”他老是这么讲。 但他却不信命。 所以才小心翼翼的计算着自己的人生。 “对不起。”我曾经对他说过这么一句话,现在又说了一遍。 但含义已经不同了。 那时候,是告别,因为负担不了这份重量。 但现在,是重逢,虽然还是担不起; “但无论怎么样,都一起走下去吧。” “本来就是这样的,都是你自己想不通。”他直接接纳了我,“我啊,才不信有人会真的为我的人生考虑。” “不过,人也不能只为自己考虑,有时候,还得给一些人撑开保护伞。” “是我给你撑开保护伞!”我翘着头道。 “行行行,你最大,你说啥就是啥;”他笑着摇头道:“谁让你是我弟弟呢?”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爱 总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正确的事情,一个晚上就被逆反了。 被踩在脚下,被唾弃。 只是几个口号之后,正义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们都要做正确的事,原来这个正确,不是对自己而言,而是对别人而言的吗? 都别在那里给抑郁症抹黑。 听到这种话的时候,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又脑子不好使,实在想不出哪里不对。 好像,很有理啊,可心里为什么就是不踏实。 为什么,会被抹黑? 一个东西,黑还是白,不是已经注定了吗? 换个形容词就能改变现实。 原来这就是魔幻现实主义的意思吗? “可这也只是个笑话。”他笑着说。 “那些喜欢或者讨厌的人,可不是因为黑或者白才喜欢或者讨厌的。” “如果一个女孩挑你的不好,万般嫌弃,不要去怪自己,你要先想一想,是不是因为她不爱你。” “没有爱,所以就是错。” “可,我真的不好啊。”自卑的人总这么说。 不自卑的人也这么说。 好与坏就像被刻好的尺度,非得到了才能得到荣誉称号。 “不到一米七的男生都是残废。” 脑子转不过来的时候,就只能自己坐在一边生闷气。 明明脑子就不好使了,还一天天在那里说傻话气我。 想明白你说的是废话也是需要力气的啊! 为什么总是想把那个镣铐扣在我的身上呢? 呐,我爱着你,所以心甘情愿的被你拷上,可站在那边那几个,是不是想多了? 我会躺在他的怀抱里,不是因为我贪图怀抱,而是因为我爱他。 而你们,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好吗? 却也不是说你们差。 只是因为不爱,所以错。 因为不爱,所以你们连猪狗都不如。 第二百八十六章 做人 嘛,活着这种事,其实是不用说的,说也没有意思。 大家该吃吃,该睡睡,一天天过去,不就自然而然的长大了。 所以活着呐,是不用说的。 “说出来,是想隐晦的提醒你,你碍着我的路啦。” 咱们有文化有修养,和和气气开开心心也挺好,所以您听了我的话,就自觉的把路让开就好了。 可要是你听不懂,非得叉开腰,把这路堵的死死的,跟我辩上个几天几夜,那我就不大开心了。 我会和我的朋友分享生活里开心的事情,三分钟做一件事聊上一个小时,这都没什么。 因为这是我朋友,因为这是生活。 可你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往这一站,就要指点江山,那我可就要戴上耳机,玩我的手机了。 你爱咋样活着就咋样活着,咱管不着也不想管,若是咱挡了你的道,也好说,往旁边稍稍便是了。 可你要是非得说这段路是你家的,过路的人一定要踮起脚一跳一跳的过去。 那我们就得好好议论议论了。 我这昨天刚摔得脚,要是给你这么折腾过这条路,那我可能就得去医院打石膏了。 这你不让我开心,那我也没有办法让你开心了。 这腿伤了讲话没底气也没关系,咱家里兄弟多,叫一车哥哥过来坐下咱好好聊。 这过路的法子呢,到底是您一个人踮着脚跳过去,还是非得要我也得踮着脚跳过去。 我的哥哥们不过这也没关系,他们不是来走路的,他们是准备从你脸上走过去的。 咱也不是那没文化的莽汉,所以开口第一句是说; 这人过马路啊,有的人就喜欢踮着脚跳着过去,也有的人就喜欢这么一小步一小步挪过去。 你要是也有文化,就闭上嘴,一跳一跳的走远些。 可你要是非得说,这年头,只有傻子才一小步一小步挪过去。 那不好意思,我的哥哥们可能就要一跳一跳从你脸上踩过去了。 和人说人话,和猴子说猴话,这才是真的有文化。 学和猴话就到处跟人说那叫鹦鹉。 那是长毛畜生。 可是啊,这畜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学会了说几句人话,就真觉得自己是人了。 害得我还要天天跟它说,这人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做人啊,到底是该怎么做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月光 就算所有哭的人都笑了,也不意味着我要笑。 就算所有在这楼上的人都跃下去了,也不代表我也要跃下去。 之所以看的多,不是要找什么正确的道路,而是为了寻找我心仪的道路。 就像寻找那个心仪的人。 心里坚信着,或许转过下个路口,就能看见她。 所以一直不敢停下脚步,所以就算黑暗笼罩了一切也敢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她就像月光,虽然摸不着,也不亮,也不温暖。 但每次破开迷雾,就能够看到它。 在遥远的未来,温和的照耀着。 所以就算孤独和绝望就像虫子一样蚕食着心脏,也能够笑出来。 在看到光的时候,是要笑出来的。 所以哪怕忘掉了一切,失去了一切。 也要笑着。 因为月光在照耀着。 因为啊,命还没结束呢。 第二百八十八章 怪物 该长个眼睛。 第三只眼睛。 长哪里都好,手上,脸上,还是额头。 这样就是怪物了。 明明白白的怪物。 就不会有人再质疑了。 我是个怪物这个事实。 一个被质疑的怪物,说起来就丢怪物的脸。 所以我拿了那刀,在手上开了两个口子。 这样,我就是怪物了,这样,就没人再说我不是怪物了... 可是啊,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做错了。 淡然无味了。 如果是个怪物的话,那,那些人,又是什么呢? 如果,真的,可是,但是,我,还有人。 这种浑身发冷的熟悉的感觉。 我在哪?我是谁? 如果是怪物的话。 我,是个什么东西? 又该怎么活着? 这不该是我想要的结局。 第二百八十九章 学长 学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新一天开始的时候。 他短暂而漫长的人生迎来了末日。 其实我不是想说学长。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盖住手机屏幕,看向外面。 还有阳光,还有风。 我不想有什么遗憾,所以在黑暗里跋涉了三年。 我也不敢忘却,步入黑暗前的苦,比黑暗还要难受的绝望。 那是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黑暗,无非就是和死亡搏斗,赢了,就能活下去,输了,就坦然赴死。 可那遍体鳞伤的痛苦,却无路可走。 输了,也逃不过宿命,赢了,困难也不会解决。 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尽头,可要比看不到未来绝望多了。 可都感受不到这痛苦,那些沉淀在其中的人。 因为哪怕愚蠢,他们都在爱着,爱着这个世界。 爱能抗衡痛苦,比所有的麻药都要好用。 它甚至能治愈伤痕。 可是啊,爱不能消除那些刺进我们身体里的刀锋,所有愈合的伤口,终究要被鲜血淋漓的再次撕开。 也不是说不好,毕竟还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活法。 只要还活着。 这么说,就是因为,活着也成了困难啊。 我们看似活在天堂,其实地狱就在身旁。 一瞬间。 就像,学长一样。 被爱蒙骗的绝美梦境下面,锋利的石头划破每一个人的手脚。 倒也不是说不好。 如果能够活着的话,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 可到活不下去的份上,该怨恨平时的忍耐了吧。 我也不想天天留着泪啊。 可这死,就抵在我的心口上,冻的我睡不着。 我想活下去,真的,想活下去。 活着。 第二百九十一章 永远 我对自己说。 我很难过,身体也很难受。 冰冷浸透了全身,好像骨和肉都混杂成了一团。 冷冰冰的在颤抖。 我只能对自己说。 诉说,哀求,哭泣。 只能自己抱着自己,空荡荡的,冷冰冰的对自己说。 我好难受。 迷茫的眼睛已经看不清前路,胆怯的心颤抖着没有归宿。 呐,抱抱我好吗?也不要太多,只想要一个怀抱。 让我知道,除了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其他东西的。 就抱着,抱着颤抖的自己,轻声安慰他。 没事的,没事的,我永远都在。 我永远会抱着你,只要你需要。 我永远不会食言。 我永远都在。 第二百九十二章 泥地 人和猪在淤泥地里打滚。 一个苦哇着脸,一个乐呵呵。 终于,人忍不住了。 开始吐槽,谩骂,甚至在嘲笑猪。 “你是不是傻?”“泥地你也滚的这么欢?”“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猪茫然的看了人一眼,虽然不太懂,但它还是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于是它哼哼了两声,把人拱倒在泥地里。 然后又开始快活的在泥地里翻滚起来了。 人被气笑了,但又奈何不了猪,只能在一边嘟囔着。 猪斜了人一眼,就像在看傻子。 泥地这么好,居然还有人抱怨? 第二百九十三章 人间天堂 有人被判处死刑了。 这是一件关系全社会的大事。 因为死刑的条件已经非常苛刻了,很久才会出现一个被判处死刑的人。 也因为,死刑,是整个社会的耻辱。 行刑的这一天,所有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关注着。 他们沉默的看着那个罪不可赦的人被送上刑台,被剥夺生命。 然后主席开始想全国人民直播致歉。 “就在刚才,我们彻底的抛弃了一个公民,因为我们的社会无法容下他。这是我们国家荣耀的羞耻,是我们社会落后的羞耻。” “也是每一个人的羞耻,作为主席,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惩罚和哀悼并不能让社会变得更好,在此,我呼吁所有人,每一个人。” “行动起来,共同建设更加美好的世界。” “不管是怎么样的人,都应该能在这个世界里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不应该被社会抛弃!” 要建设更美好的社会! 每一个孩子,每一个人都由心的认可。 而他们也一直为此而努力。 第二百九十四章 道标 “我想,我应该是错了。”饭馆的阴暗角落里,他有些迷茫的道。 他不喜欢去酒馆,每次任务后都带我来饭馆。 “有一个可以安稳的地方是我最大的追求。” 过去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太多太深的痕迹,用他的话来说。 “已经把我彻底的扭曲了。” 可以重新坦然,可以重新欢笑,但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自己。 “我死了,只有我哭,无人在意。” 所以他才那么在意我。 “我不想再有人死了。” 但这样的他,却眼睁睁的看着故乡被屠戮一空。 “我不该的。”他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一丝悲伤。 更没有后悔。 他是一个不会后悔的人。 可这件事他却老是记起来。 “老是在想,但就算让我再来一次,我也不会出手。”他轻声道,“毕竟我修炼的目的,就是杀光他们。” 这句话也没有仇恨。 如果还被仇恨蒙蔽双眼的话,他也没有办法从那里面活着出来。 “我觉得我错了,但我还是觉得他们该死。” 他吃掉了最后一块肉。 而我就在一边默默的吃,这就是我的作用。 对也好错也好,我都无权去评判,还是要他去自己衡量。 但在他离开世俗去询问自我的时候,总要有一个道标让他回来。 我就是一个道标,为了不让他迷失。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世界 每一次醒来,都满怀期待;每一次睡去,都恋恋不舍。 心里呀,老是期待着救援。 期待着奇迹发生。 期待着这个魔鬼有一天能离我而去。 可是没有人相信,我身上的魔鬼。 因为他们看不到。 因为, “你就是个普通人,别想太多。” 为了不打扰人而戴上的面具,最后反倒成了自己的最大的枷锁。 最后的呼救,也成了最大的玩笑。 又有谁会在意?又有谁会伸出援手? 他们微笑着漠然,我也微笑着疏远。 但总觉得出了什么问题,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 在我努力释然的时候。 这个世界没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妹妹 我带我妹妹出去吃饭。 她有着光滑的,可爱的小脸蛋,摸起来手感超好。 那是一个很乖的小丫头,带出去好玩就涨面子。 “哥哥是个大坏蛋!”我特喜欢逗她,然后她就会气鼓鼓的说话,手里抱着冰淇淋或奶茶。 然后我会笑着把手里的零食还给她。 但有一个不知道哪来小男孩跳过来叫道:“哥哥是个大坏蛋!” 喊的特别大声,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另一只手,我知道他想要我的零食。 可惜他没有等到我的笑容,只是撞上了一堵冷冰冰的厚墙。 “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吗?”我站起来环顾四周,声音不大但清晰。 很多人开始小声的笑了起来。 一个妇女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抱走了小男孩。 而我则笑着拉走了我妹妹。 我的笑,只是对我妹妹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厄运 “虽然说,确实是无法避免的平平常常的事情,但心里的苦恼和悲伤却没有减少呢。”她坐在藤席上,下巴稍稍抬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色。 我就坐在旁边看着她。 “不断的开解自己,安慰自己,就像在掏一个垃圾坑一样,最后垃圾掏光了,心却也空了;”她转头看向我,“你明白吗?那种绝望的孤独的空荡荡的难受。” “不是因为什么事情,也不是因为什么愤怒,悲伤,还是什么异样的情绪。” “是因为那个空洞啊。”她又把视线移了回去。 “所以,”我斟酌着语言,“这就是排斥和别人接触的原因?” “还有积极接触别人的理由。”她纠正道。 “排斥的是垃圾一样的陌生人,是不能填补那个空洞的人,但也一直在寻找,能填补空洞的人。”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有些低落。 “所以,之前说的失望和绝望,指的,就是这样的人?”我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没有直接下判断。 她没有直接回答。 月光下,两道泪痕默默的沿着她的脸庞淌下。 她也不去擦拭,而是任由泪水横流。 “为什么?”她终于开口了,声音颤抖,“为什么?就没有人能够爱我,能够认可我。” “能够,陪在我身边?” “每一次,就像厄运一样,只能得到些微弱的怜悯,以为是光明来了,但走进了,还是满目的黑暗。” “是我,做错了什么?要得到这样的惩罚?” 她终于泣不成声,但我却无能为力。 因为她要的不是什么怜悯,而是一个,能为她撑起整个世界的人。 撑起那片已经千疮百孔的正在倒塌的世界。 第二百九十八章 抱着她 我想去拥抱她。 她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在和别人交谈,脸上带着笑。 我想抱着她,抱着她哭,或者默默无语,用力的抱着她。 怎么样都好,我想抱着她。 因为真的,好孤独啊。 看着她,就像在看着太阳,温暖的光是希望,活下去的路以她为起点,延伸到我的脚下来。 我真的真的,特别的想抱着她。 好像身后是无边地狱,阴暗而冰冷,要把我拖下去。 只有抱住她,才能把自己牢牢的钉在这个世界里。 我不想离开,不想死,不想告别一切。 但很多时候,死亡的原因是因为痛苦难以接受,还有一些时候,死亡是因为未来已经全部指向了另一个世界。 但心里也知道,另一个世界只是自欺欺人的话。 眼睛里真正看到的未来是一堵没有颜色的看不清的墙。 时间拖着我往前走,那堵墙却在那里牢牢的卡着我。 我被不断的,慢慢的挤压着。 变形成莫名其妙的东西。 “看起来还像个人。” 所以没有人会注意到,说出来也会被人嘲笑。 “哪里有问题?我看不出来啊。” 已经不想去解释了,胸口的空气已经要被全部挤压出来了。 我只想抱着她。 这是我最后一次挣扎。 从绝路里摆脱出来,或者在这里沦沉之死。 第二百九十九章 请允许我离开 请允许我暂时的离开这个世界吧。 想说这样的话,却不知道去跟谁说。 心里的伤做痛的时候,只有自己知道;刀划过手腕的血,也只有自己在看。 只有自己,会在意自己。 一如既往。 但还是想说,请允许我暂时的离开这个世界吧。 这个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哪怕是面对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也要深鞠躬,进行最后的告别。 其实是很想一走了之的,但也真的很想留下来。 这个美丽动人的世界。 想留下来,所以一直在忍耐着,等待着。 哪怕已经看到了绝望的结局,也要把那些记忆全部删除掉。 再给自己一个虚无的希望。 继续前进吧,说不定再走一点点,就会被拯救了。 遗忘,目睹,遗忘,目睹... 等待死亡。 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第三百章 木偶师 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就站在门前,非常坦然的微笑着面对着我们。 谁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他刚刚亲手杀死了他的所有家人。 “都进来坐坐吧,不必客气。”他很热情的邀请道。 但却没有人敢上前。 最后还是队长笑道:“我们哪敢进一位木偶师的家?”特别是一个刚刚杀人的木偶师。 “进来吧,如果我想杀你们的话,你们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依然保持着笑容。 队长哑口无言。 最后才无奈的道:“好吧。” 在一位强大的木偶师面前,他们毫无反手之力。 这是我第一次拜访这里,虽然陈氏的木偶传承名声很大,但他们却很低调,很少有听到他们的消息。 平时更是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我们不该来的。”队长叹了口气。 “没事,来喝杯茶也好,这天气太热了。”他浑不在意的回答道。 两个人就像熟络的朋友。 “喝杯茶吗?”队长一怔,然后点了点头道:“这样,挺好的。” 转过影墙的时候,有几个仆人正在清扫庭院。 我愣了一下,不是说所有人都被杀了? 然后我突然看到走在我身边的贾老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神情。 再走了几步我才意识到了什么。 这里是木偶师的家,能动可不一定是活着的人。 “为什么不尘归尘,土归土?”队长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他们该死,所以死了,但我需要他们,所以他们还得留着;还有,”他淡淡的补充了一句:“尘归尘,土归土这种习惯在这里不适用,我们信奉死后就一切与我无关了。” “如果死的我,我也不会有任何的仇恨遗留,他们也是一样。” 最后我们真就是喝了一杯茶就走了。 在那些已经死去的木偶陪伴下,我们离开了陈府。 不出意料的,还是大壮最先开口:“队长,我们难道就这么离开吗?” “不然呢?”队长摇头道:“这件事,我们不占理;而对于他这种存在,法律根本无法拘束。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那是人命啊!”大壮激动起来了。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活下去的。”队长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我们是拥护正义的人,不是拥护大部分人利益的人。” “那有力量就有正义了吗?”一向寡言少语的小林开口问道。 “正义,就是一部分人的公平。”队长看向他,“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无辜的,我现在没死,你们现在没死,只是因为正义还在你们头上。” “不在的话。” “就像那些人一样去死。” “因为我们死有余辜。” 第三百零一章 拥抱自己 “我为什么没有办法拥抱自己的原因啊,和我没有办法拥抱我的父母,拥抱我的家人是一样的。”我这么对她说。 “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把我自己,从他们的身边拉开,拉的远远的,”我把手掌合在一起,然后分开,空气灌进我拉开的空洞里,呼啸不停,“我终于,能够喘一口气了,能够抬起眼去看看那片天空了。” “所以我没有办法拥抱他们了。一个是因为距离太远了,抱不到,而我又不想回去。” “我不相信一个人的本质会改变的,虽然我也在尝试改变自己,但我没有办法相信他们会有所改变。” “而无法拥抱自己的原因也是一样的。” “那个懦弱却死命压抑着自己的我。” “其实我不恨我的爸妈,虽然说也会愤怒,也会伤心,但那不过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正常反应。” “我真正恨的是我自己。” “因为施暴者是他。” “是我。” “是那个一步步走向死亡却一直牢牢束缚着我的家伙。” “遵守规则的一直是他,忤逆一切的一直是我。” “自私而自利的是我们。” “不过啊,得承认的,在这个世界上,一直守护着我的人是他。” “虽然,他已经死去了。” “好了,故事就讲到这里了,该去吃饭了。”我起身拿上大衣。 她才如梦初醒。 第三百零二章 我也抱着你 我出门的时候,在就坐在石头那里哭。 旁边的草丛挡住了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弯腰的人影。 他坐在石头上,上身弯下来伏在腿上,两只小手环着脑袋,好像不想让人看见他在哭泣。 “怎么了吗?”我走了过去。 “没,没什么,”他听到声音,连忙在那里擦眼泪,“只是,只是突然有些伤心罢了。” “那就哭出来吧。”我上去抱住他,“伤心的话,就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吧。” 他伏在我的背上,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抽搐,但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湿透了。 他哭了很久,情绪才平静下来。 “好了,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哦。”我正想松开他,却没能一下子起身。 因为他的手也一直在勾着我。 “姐姐,你抱着我的时候,我也在抱着你哦。”他微笑的看着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那是干净而阳光的笑容。 第三百零三章 双胞胎 老大和老二不见了。 我们本来以为他们只是跑去外面玩了,但一直到晚上都没有看到他们回家。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不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已经哭出来了。 我不敢去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最后会面对一个怎么样的结果。 那是我最宝贝的孩子们啊! “没事的没事的,他们两个就是贪玩,不是吗?”我老公一直在紧紧的抱住我,不断的安抚我。 我们已经把附近全部找遍了,那些被我们惊动的街坊邻居们也在帮我们到处寻找。 “放心吧,他们两都很聪明,不会有事。”隔壁的陈大妈一直在安慰我。 “可,他们只有六岁啊,可他们只有六岁啊。”我泣不成声。 他们只有六岁啊,他们两个是双胞胎,做什么都喜欢在一起。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的老公把我抱在怀里,他也在颤抖,但他却能强忍着安慰我。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沉重。 他们两个很聪明,也很听话,绝对不会这么晚才回家。 “一定是玩笑吧,一定是有谁想跟我们开玩笑吧,求求你们,把孩子还我吧,”我已经快要崩溃了,“老大,老二,你们快出来,妈妈输了,妈妈输了,咱们不玩了,咱们不玩了,咱们回家吃饭好吗?” “老大,老二,出来吧,咱们回家。”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他们两的笑容,那是两个乖巧又可爱的小男孩,他们还要在小学里拿第一,拿奖状呢。 我能够感觉到我老公的紧张,他已经把我的右手捏的没有知觉了。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这里有动静!” 所有人连忙围了过去。 几个年轻人跑了过来,把我和我老公架了过去。 他也走不动道了。 那是一个废弃的小地下室,小门的锁早就锈死了,所以大家也都没有过来搜索这里。 “锁是断的。”发现这里的那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断掉的锁头。 其实不用他说,站在门前的所有人都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一阵一阵的沙沙声,好像有什么动物在啃噬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感觉到我们的接近,里面的动静停了下来。 “开门吧。”我老公的声音有点中气不足。 一个年轻人走上去,一下子拉开了那张布满铁锈的小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去,几个手电筒全部转了过来。 强烈的光柱狠狠的刺破黑暗,照亮了那张惨白的小脸。 血迹和指纹在光柱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老,老二...”我从衣服上认出了他。 而他的哥哥被他骑在身下,眼睛大张,瞳孔涣散。 “小孩子全部后退。”外面的大人开始拉走自己家的小孩。 因为场面太难以入目了。 老大躺在地上,胸口已经血肉迷糊;而老二的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 刚才的声音,是老二在一刀一刀的扎着老大的胸膛上。 他把他的哥哥杀死了。 双胞胎兄弟,一个躺在地上,苍白着脸;一个坐着,笑的清纯。 “妈妈,”老二露出讨好的笑容:“你以后不用生气了,我已经把哥哥杀了,你以后再也不会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我根本说不出口,眼泪把我的视野映的明晃晃的。 “因为他有丑,又胖,又笨,又懒,还老是惹妈妈生气啊!”老二好像是邀功一样充满期待的看着我,“我已经把他杀了,以后你就不会再生气啦。” 他总是这么乖,这么善解人意。 可他是你哥哥,可你们是双胞胎。 可我这么说你,绝不必这么说他少。 第三百零四章 将军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还会再见到他,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回到这里。 这个把他驱逐的小镇。 而且还是风风光光的回来,虽然面无表情。 “老朽恭喜将军衣锦还乡,相信回到镇子之后,所有人都会出来迎接的。”老镇长一脸献媚的道。 但他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林子,一座山够不够?”他回头看向身后,护卫骑军中间拱卫这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拿几座。” “足矣。”一个清脆淡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嘿,林哥你别客气啊。”跟在他身边的一个骁勇将军朗声道。“咱大哥可是帮皇上打下天下的,别说一座山,就是一座城都不在话下。” “我说够,那就是够了。”那个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但那个将军却立马闭嘴了。 老镇长战战兢兢的跟在旁边,一口气都不敢出。 这三位可是当今天下权势最大的几个人之一。 以谋略闻名天下的当今国师;号称浑身是胆的御前先锋官;还有帝国之矛,杀尽各路大军的第一将军。 黄正兴。 也是亲手覆灭了大清王朝的男人。 据说整个大清皇族就是全部死在他手里的。 但这一切都和这个小镇无关。 黄正兴会回到这里只是一个意外。 最开始只是国师和当今皇帝的一个约定,要用二十年换帝国千百年基业。 而他也是临近了,才记起了这个已经快要从他记忆里消失的小镇。 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但那些回忆还是让他沉默了许久。 国师提出二十年计划的时候,他是最坚定的支持者,因为他经历过,他知道那些所谓的人民是怎么样的。 “有这种人民作为基础,咱们这帝国也传不了多久;而我们建立的帝国,他们也不配在这里活着。” 他们不配享受我们的努力成果。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 他的军队什么人都收,但淘汰率却超级高,他不会去等待那些人变好,而是选择直接把不被他认可的人杀了。 “都是神仙的地方才叫天庭。” 他的所有手下也都信奉着这一点。 所以他也是屠城最多的人。 如果不是他的军队实在是太强了,他早就被那些势力联合剿灭了。 路不远,小镇很快就到了。 如老镇长所言,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 但不是夹道欢迎,而是被绑着,跪在地上。 还有一些人站在后面,瑟瑟发抖。 “黄,黄将军,这是怎么回事?”老镇长颤抖着问道。 黄正兴淡淡的回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在帝国里活下去的。” 跪着的人没有资格,而站着的人有资格。 “你不能...”老镇长还没说完,就被一刀砍了。 几百个人头也同时落下。 “补充的劳动力快到了吧?”国师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差不多了。”黄正兴回答道。 早在来之前,这些人的宿命就已经决定了。 第三百零五章 两个世界 “我觉得,是有两个世界的。”他以前这么说,舞着两张纸,一脸兴奋。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这,有什么吗?”我看了那两张纸的内容,却没有他那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张了张口,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遗留在他心里的知道快乐,极致的快乐。 “就特别的好,特别的好,特别的快乐,特别的开心,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他都要流眼泪了,但那股开心不论他怎么颤抖,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从他的身体里喷涌出来,让我感知到。 “我一定要去追求它。”他特别兴奋的说。 “加油!”我只能这么说,因为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他的快乐感同身受。 但那快乐好像并没有持续。 过几年再看到他的时候,悲伤和绝望在他的身上汇聚成了肉眼可见的乌云。 “怎么了?追求梦想不顺利吗?”我已经很久没有接触他了,并不知道他的情况。 “梦想?”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道:“你说那个的话,虽然有点艰难,但还是在慢慢前进着的。” “那怎么?”我比了个手势,但是没有直言。 “可能因为,太绝望了吧。”他很平淡的笑道。 那不是很坦然,很自信的笑容。 像是被磨灭了所有的希望,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活力。 很苍白,就像一具尸体。 “你不是还有梦想吗?”我半是安慰道。 “我觉得有两个世界;”他看向我,“如果不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我又何必去找另一个世界。” 我知道他又很大的悲伤,就像那个时候的快乐一样。 但这悲伤都在他的身体里,在他的心里,我感受不到。 我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第三百零六章 放逐者 羽天兽缓缓的倒下,鲜血遍染虚空。 它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寂灭,在这期间,我们倒是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事实上,对于每一个开拓者而言,击杀虚兽后的那一点点等待的空隙是唯一的休整时间。 就像他那样,直接就坐到了虚兽的尸体上,休息了起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大。”我向他走过去;也是一如既往地的沉默寡言。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了。 在这条路上,他是最声名赫赫的开拓者,实力强大,也足够谨慎与小心。 但他就是不说话,总是飘然出现,击杀虚兽,拿到战利品后又飘然离开。 不过他今天多少看了我几眼。 “你很勤奋。”一个很陌生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愣了很久之后,才震惊的看向他。 他说话了!就在刚才!跟我说话了! 这是何等的荣誉啊! 他没有在意我的反应,而是自顾自的道:“我见过很多人,你是最勤奋的一个,虽然你还很弱。” 这到底是赞呢?还是贬呢? “您老说什么话,您可比我勤奋多了。”至于实力,我连和他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不,不一样的。”他看了我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有什么不一样?”我不懂。 “因为你还能回去,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他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年轻的面孔。 “没有归宿的旅途,是漫无目的的流浪。” 我甚至没有从这句话里感受到悲伤,因为它就像黑洞,吞噬了所有的感情,也吞噬了所有望向它的目光。 “你们是开拓者,我是放逐者,我被自己放逐到了这里,再也回不去了。”他把兜帽又戴了回去。 羽天兽已经寂灭了,只留下一些残骸在虚空里;他收走了最珍贵的翅膀,起身就要离开。 “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但是我还是下意识追问道。 “因为,我容不下我。”他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了,我根本追踪不到他的痕迹。 第三百零七 无心人 又一场惨烈的战争结束了,我们又守住了这座城。 所有人都心怀悲凄的收敛着战场上的尸体,那些不久前还在嬉笑玩闹的朋友与袍泽现在正躺在血泊里,再也醒不来了。 只有一个人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他拄着剑,眺望着敌军褪去的方向,冷漠而高傲。 他甚至连最基本的悲伤和怜悯都没有。 但没有人敢冲上去对他指手画脚,因为他太强了,也极致无情。 他那把剑,可不仅仅沾染过敌人的血液。 “三个王?”一道人影落在他身边,看了看他面前。 那里躺着三具高大的尸体。 王是敌军的最高领袖,也是拥有最强武力的存在,城里只有两位城主和几位军团长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好在他们都会处于万军的守护之中,轻易不会出来,两军交战这么久,陨落的王屈指可数。 但这一次却直接战死了三位。 “不是部落王,是王级的武士,”他说的很淡然,但却不由得让人心生恐惧,“皇主,可能来了。” “作为城主,你可能需要做一些事情了。” 站在他旁边的城主瞬间沉默了。 敌军的王一般不会参战,但他们这些城主和军团长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皇主真的来了,那拱卫他的王级军团也会随之而来,那对战争的影响是无比巨大的。 “你们...” “我们只会遵守我们的协议,再多的事情,我们无能为力。”他很坦然的道。 城主也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他们无能为力。 这是城里的一股巨大力量,但却有着巨大的缺陷。 因为他们是无心人,介于生与死之间的存在。 他们可以守护城池,斩杀敌人,但更多的事情却做不了。 除非,无心人找到了他的心。 第三百零八章 大坑 雨下的很大,水倾洒在路上,铺就了一层黄膜。 我被拦住了。 “前面有个洞,不要从这里过去。”他穿着厚厚的雨衣,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您是?”我不由得用上了敬语,在这大雨天里还在这里拦住行人的人,至少也是好人吧。 但他的答案却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当然,也在情理之中。 “我是修路的人。”他指了指另一边,那里放着工具的材料。 “那您这是?”虽然雨天确实有点干扰视线,不过我刚才,好像没有看到有人在干活吧?当然,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或者记错了,最近的记忆力太差了,注意力也老是集中不了。 尤其是可能出错的时候。 “啊,”他好像要回避这件事,“这路有点难修啊。” “嗯?”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个藏在水面下的大洞。 “想要修路,就得先把水舀出来,才能慢慢把洞填好;” “如果不把水舀出来,所有的努力就会全部付诸东流,但是如果一直舀水,那这个洞就永远也修不好。” “那该怎么办?” “或许,”他迟疑了一下,“我需要一个人帮我舀水。” “一个,愿意帮我的人。” “那,没有吗?”这附近好像就我们两个人。 “没有。”我能听出他的苦笑,“可能是雨太大了吧,大家,都没有什么闲功夫。” “那,该怎么办?”我也被难住了。 “你看,”他指着那个大坑,“其实这样子,不也是修好了吗?” 雨水满满当当的填充在里面,让大洞看上去和旁边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我才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对不用走过这里的人来说,这样子的路,就算是修好了。” 我突然沉默了。 对不用走过这里的人来说,这里确实没有问题了。 可是对他来说呢? 雨这么大,他还守在这里。 我走来的时候,他在那里弯腰着,左右晃动。 那是在用手往外面舀着雨水吧。 明明已经绝望了,但还是不甘心的努力着。 对他来说,这个大坑又是怎么样的呢? 第三百零九章 心魔 他跪在地上,脸上狰狞可怖。 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一个心脏,白色的细丝从上面淌下,美丽动人。 “只要你想,这就是你的。”那个人的脸上没有一丝嘲讽,甚至隐隐有些悲伤。 “一定要这样吗?”他仰着脸,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一直在寻找的出口和救赎就在面前,但他却挣扎着想要避开。 如果只能这样的话,早就去死不是更好吗? “当然,会有别的选择,”那个人的话让他松了一口气,“这座城堡是建在悬崖上的,而悬崖下面,躺着很多无心人的尸体,这是,我们的坟墓。” 人类生来就有两颗心,一颗红色,一颗白色,一颗连着血管,一颗带着白丝。 一颗给人活力,让人能够活动起来,一个给人感触,让人能够感知周围,感知到其他的人。 但是有一些人,天生就没有白心,或者在后天阴差阳错的失去了白心。 这些就是无心人,因为不能感知到别人,所以他们会越来越封闭,最后慢慢的死去。 而想要结束这个痛苦,只有三个办法,一是找到一个愿意共享白心的人,两个人共用一个白心;二是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用再面对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恐惧。 而最后一个办法,就是移植白心,把别人的白心给自己用。 但白心是没有办法从死体上分离的,也就是说,每一颗代替白心,后面都有着肮脏的交易。 “我不想,这样。”一直坚持着寻找活路,最后看到的却是一条绝路。 移植之后,并非就万事大吉了,毕竟是别人的白心,使用了一段时间就会枯萎,就必须换用新的白心。 但他们只会提供第一颗白心,而其他的白心,都必须自己去收获。 或者交易,或者直接狩猎,但都是罪恶。 他不想做一个为了自己活着而伤害别人的心魔。 第三百一十章 欺骗 “你骗我!”他歇斯底里的大喊,充满绝望。 那个人面无表情的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越过一具具尸体,来到他的面前。 “敏锐的直觉,但还是抗衡不了宿命。”那个人毫无波澜的道。 “为什么,这么对我?”他一下子跪在地上,手里握着半颗血淋淋的白色心脏。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或许还带着一些仇恨,但心底还是有一些庆幸,庆幸自己终于能摆脱那只笼罩在自己头顶的恶魔了。 但美梦在一瞬间破碎了。 在他杀掉这些人,完成任务之后。 “你不该擅作主张的。”那个人的目光落在一具尸体上,那具尸体的胸口被打开了,已经不再跳跃的血红心脏旁边有个空洞。 那是被挖走的白心。 他,挖走了那颗白心,还吃了一口。 但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一切。 “你还真以为,白心破灭后能够替代?”那个人说着嘲讽的话,但却感受不到他的感情,一切都是冷冰冰的,好像城市上方空洞的冷风。 “那我之前吃的...” “是白心,但是是加料白心,里面的药物可以模仿你对白心的感触,营造出你有白心的假象,如果你今天不这么做的话,你就一直有白心。”那个人只是在陈述事实,语气没有一点波动。 “不会的。”他惨笑的看着那个人。 “是的,你不会。”那个人点了点头。 “所以,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好像放弃了,目光空洞的看着远方。 “白心,每个人都有,但这不是人类天然就有的,而是一代代慢慢传承,圆满的。” “白心是人类社会的产物,也正是因为有了白心,我们才能够连接别人,维系这个世界。”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白心,有人天生就没有,有人后天枯萎了,还有人的白心破碎了。” “或许是宿命,或许是偶然,有一些人,永远也无法回到世界里,一直以来,对于这种人,社会都是放任自流,等着他们被社会淘汰,但很多年前,有一位科学家发现无心人能够修炼远古流传下来的强大蛮术,于是社会开始收罗无心人,并把他们慢慢逼入绝境。” “无心人,就是最大的武器。” “怎么能,如此?” “为什么不能如此?对社会而言,最珍贵的是你的命,而不是你。”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道:“你也是无心人。” “是的。” “我也会像你一样吗?” “是的,”那个人很罕见的停顿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活着,都是活着,但选择了一种活法之后,就不能更改了。” “那你,后悔吗?” “后悔是心人才会有的想法,无心人只会更正自己的行为。” “我们的世界里,没有白心存在的余地。” 第三百三十一章 等活 他又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不久前,他刚从幽闭的房间里走出,以为黎明出现了。 但他又把自己关了进去。 不一样的是,之前他在默默的等待着死亡降临,但这一次,他知道他不会死去。 或许很快,他就会从这里走出去,变成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 但那是他,也不是他。 那时候的他,已经全然不同了。 他缩在角落里,眼泪一滴一滴艰难的往下掉。 一直恐惧的,不就是彻底的堕落? 没有归宿的旅途是漫无目的的流浪,没有拘束的放飞自我会造成什么后果,他不知道。 也想不到。 但这个未来在一秒秒的逼近。 就像眼泪越来越难掉下来。 就像曾经在他身上留下无数刀疤的小刀已经闲置到布满灰尘。 冰冷,或者说生存的本能已经压制住了他的意志。 这是一代代先人留下来的最珍贵的宝物。 独属于人类的白心。 可他的白心已经碎掉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恶魔 一对情侣在夕阳下享受着美好时光。 地平线上,一双翅膀慢慢张开。 阳光在他的身边扭曲成七彩的光环,宛如天使降世。 “哇!是天使!”那一瞬间,他们两个都要成为最虔诚的信徒了。 但终究还是无信者,所以才能说出这种话。 “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啊。” 越野车在沙地上掀起两道烟尘,凡人试图逾越神灵的边界。 但那双翅膀却随着接近不再完美。 锯齿一样的边缘慢慢的割开完满的光环,他们也知道自己可能逾越了不该逾越的界限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 恶魔的样子第一次展露世间。 那是不可描述的怪物,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象征着各种罪恶的异变全部融合在他的身上。 越野车失控的滑下地平线。 但恶魔依然在舒展着身体,残缺的灵魂在无尽的黑暗里苟延残喘。 第三百三十三章 无人 那个人站在路边,面朝公路,头仰着,眼神空洞。 过往的人顶多瞟了一眼,毕竟这年头,什么人都有。 他也没有理会那些人,只是静静的站着,好像在等待什么。 背打磨过的小刀慢慢的从他的怀里长了出来,一点一点的,就像情人的手掌拂过斑驳的手臂--那上面布满刀痕。 温暖,就像爱人的臂弯。 滚烫的鲜血肆意的洒落。 他的动作是那么的熟练,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坦然。 冰冷冻结了那充斥在身体每一寸的浓雾般的情绪,他的眼神变得清明,变得有神。 也更加的坚定。 终于有人被吸引过来了。 带着满满的怒意。 “你要死就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死!在这里吓人干什么!你吓到我儿子了你知道吗!” “这里有人吗?”他转过头,锐利死寂的眼睛洞穿一切。 “我看不到有人;” “就像别人,也看不见我。” 第三百三十四章 神国 神国静谧庄严,金色的天使盘坐在天空之上,密密麻麻,像一轮平放的大日。 大日的中间,高耸入云的神山积聚着万古不化的坚冰。 神君就躺在山顶上,躺在一座冰棺里,数不清的神冰锁链从冰棺里蔓延出来,和整座神山融合在一起。 神座就在不远处,空荡荡的。 光线在穿过神座的时候曲折,映照出一道透明的人影。 那是窃取神权的魂灵,遭到天谴的堕落天使。 他从此至高无上,却失去了永恒不朽。 每一位堕落天使逝去,就会有一位天使从天上陨落,接管神座。 那位无上神君就躺在冰棺里,些许意志和力量渗透出来。 直到死亡将近,神国动荡,冰棺上出现裂缝,那个宏大的意志慢慢苏醒。 天使们大放光芒,金色的神日垂下无尽锁链。 冰棺被层层包裹,金色的黑暗淹没了正在醒来的神君,化作最坚硬的光茧。 但毁灭之力从外界打来,被危险笼罩的神君破茧而出。 神力挥洒,神日黯淡,数不尽的天使破灭,纷纷洒洒落下,化作金色的战甲。 神君怒吼,要去征战四方,击溃所有来敌。 但他的身后,神日坍塌,天使之王诞生。 一场大战席卷了整个神界。 当尘埃落定,神界已然沦为废墟,火热的神血遍洒大地,每一寸神土上都有岩浆流淌。 神君陨亡,神躯融入大地。 天使之王被撕裂,被洞穿,被污秽,也走向了末路。 黑暗的天空中,点点星光闪耀,好似故人归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冰城 夏日,冰雪覆盖了整座城池,粗大的冰晶林立,有风吹过,奏响清脆的乐曲。 城中央,几根特别巨大的冰柱高高耸起,交错的支撑着一个宽阔的冰坛。 玄语盘坐在冰坛上,面无表情。 那些人来的很快,气势汹汹。 但没有一个人敢踏入冰城。 “你还真的,屠掉了整座城啊。”带队的将军语气复杂的道。 “我只是把这里变得干净了而已。”玄语不为所动。 “这里,可是你的家乡啊,这里面,可是有爱你的家人,朋友啊!”那个将军的声音变得重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他们爱我?”玄语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一道寒流从冰城里涌出,环绕那个将军。 “那你杀了这么多人,就不感到愧疚吗?”那个将军立马转换话题。 “不把我当人的东西,我也不会把他们当人;”玄语好像变得不耐烦了,“我只是在打扫这里罢了。” “可你触犯了法律!”那个将军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那就杀了我,”玄语站了起来,身下的平台慢慢舒展,化作一只巨大的冰龙,“觉得我错了,那就来审判我,只要你能把我杀了。” 海啸般的寒气从冰城里喷涌而出,那个将军苦苦坚持,才勉强活了下来。 但他的所有部下都被永远的冰封了。 玄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想要贯彻正义什么的,随时欢迎。” 第三百三十六章 迷失 虚空航路已经开辟了很多年了,但这里依然危机四伏。 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地方,再多人的集群也是孤独。 对于守护在航路上的将士们而言,能够缓解他们思乡之情的只有途经的旅人和来犯的敌人。 前者能够带来故乡的气息,后者能让他们兴奋而且战役盎然。 那种野兽般的本能可以压制思乡之情。 所谓思乡,本就是只有人才会产生的情绪。 但从来没有不败之军,那些虚空海盗也不是一心送死。 杨扬驻守的堡垒被攻破了,杀戮席卷了这个地方。 “不,不要,不要...”身受重伤的杨扬绝望的看着自己的手足一个个倒在血泊里。 敌人好像很享受这份乐趣,故意没有杀掉杨扬,反而特意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堕落者最喜欢看到别人堕落的样子。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杀光他们。”一道裹在黑色袍子里的人影浮现在杨扬身边,但除了杨扬以外,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就连杨扬,也不敢确定,因为他就像一道虚影,明明就在那里,却仿佛和一切格格不入--宛如不存在。 就像是梦境。 但那又如何。 “我要他们全部都死!”巨大的仇恨从杨扬的身体里迸发出来,那是文明的火焰,无形但炽热。 “如你所愿。”那道人影摊开手,死亡降临到这个破碎的堡垒里。 一滴冰冷的血滴落在杨扬的额头,无形的场域张开,护住了杨扬。 但那极致的冰冷,还是让杨扬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变化只在一瞬间出现,杨扬还没来得及享受那报复的快感,所有人就已经死了;包括杨扬的袍泽。 那道人影只是在执行杨扬的请求,不打折扣。 “您,您是,旅人吗?”杨扬磕磕绊绊的问道。 偶尔也会有孤独的旅人路过,他们每一个都极其的强大。 但那道人影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是旅人;” “因为没有归宿的旅途,只是漫无目的的流浪。” “我在这里迷失的太久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金珠 噩耗突如其来。 “哥哥,阵亡了。” 那个喜欢笑的,支柱一样的男孩,倒塌了。 那是她的哥哥,她唯一的亲人。 “哥哥,你为什么要上战场?” “因为啊,我希望你每一天都能这样开心。” “这是,你哥哥的遗骸。”那个人把一个小木盒递给她。 她抱着木盒,瘫坐在门口,眼泪静静的流淌。 第一次,她明白了什么是绝望。 那种失去了一切依仗,直面生死的感觉。 “我在也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明明心脏还在跳动,但死亡已经像一张大网一样慢慢缩紧,把自己死死的捆住。 哐当! 那个木盒滑落到地上,直接摔开了。 她的眼神疲惫而困难的移到盒子落地的地方,一下子呆住了。 那里没有想象中的骨灰,只有撒落一地的金珠子。 那些金珠子弹出来,一颗落在她的手上。 光,从金珠的内部绽放出来,就像什么东西苏醒了一样。 其他的金珠好像收到了响应一样同时亮起了金光。 她愣愣的看着那些金珠互相吸引,慢慢腾空而起,最后组成一个散发着金光的人影。 那是, “哥哥!”她惊喜的叫道。 但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那个人影只是看着前方,瞳孔无神,就像那些投影出来的三d模型。 “御神...”她喃喃自语,明白了什么。 每一位修炼者得道之后,就会得到一份礼物。 那份礼物叫做御神,能够融入修炼者的身体,可以全方位增幅修炼者的实力。 御神自己也拥有一定的作战力量,很多修炼者喜欢和御神分离开作战,二挑一。 但她从来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哥哥有一天会变成御神。 下意识的,她用出了接纳御神的法诀。 那道散发着金光的人影没有感情的垂下脑袋,然后直接崩散开,汇入她的身体。 “哥哥,以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她清晰的感受到那道无形的联系。 金珠从她的右手上涌出来,形成了一只手掌,然后握住了她的左手。 “再也不分离。”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复活 从来没有过这么悲伤,就像大海,在孤独的空洞里发出巨大的回响。 每个人都会孤独,也每个人都会痛苦。 就像我们都知道我们最后都会死,但在死亡即将到来的时候,我们依然会徒劳的挣扎。 悲伤是对孤独的挣扎。 但挣扎结束,生机就会浪涛一样褪去。 绝望像礁石一样显露出来,嘲讽着每一个试图撼动命运的人。 她曾经失去了她的哥哥,第一次看到了绝望。 而这一次,她失去了她所有的朋友。 但绝望却不再是以前的模样。 如果说以前是痛苦太过巨大,把人逼到绝路; 那这一次,就是自然而然,走到了尽头。 脚下是命运,前方是死亡。 绝望出现的时候,孤独慢慢的不见了踪影。 因为渴望着与别人并肩,与别人拥抱,却不可得,才会孤独。 但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那孤独就是梦一般的幻影笑话。 她想去死了。 明明心脏还在跳动,但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绝望就像潮水,从骨肉里面渗透出来,茧一样包裹住她。 世界在崩离解析,死亡在一步步逼近。 这就是心死,虽然别人看不到。 一颗颗金珠从她的身上飞出来,自动的化作一个人影。 那是她哥哥。 她以前总是很天真的和她哥哥聊天,分享各种快乐--虽然从来没有得到回应,也不会得到回应。 但她现在真的没有想到她哥哥。 不是快乐没有了,不是世界黯淡了。 只是心在死去。 心是感知快乐的桥梁,是触摸外界的触手。 没有心,哪怕抱得再紧,也温暖不了对方。 更何况那只是一道虚影。 可她哥哥突然张开了臂膀,那本该没有意识的虚影一下子抱住了她。 想象中的空虚没有出现,一种很陌生但却切切实实的触感从身体上传来。 她被抱住了,不是虚影,而是真真实实的人。 “长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震惊的抬起头,看到了那个一脸宠溺的笑容。 那个经常在梦里出现的笑容。 “哥哥?” “对不起,是哥哥没用,让你受苦了。”那个还在散发金光的年轻人一下子按住了她的头。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可能?”她的情绪和理智已经彻底崩溃掉了。 御神怎么可能会有意识?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复活? “因为要拥抱你,所以我有了心。” 心会死,那自然也会复活。 第三百三十九章 反省 我把她约了出来,很困难,但还好成功了。 “很久没见了。”陌生人之间的第一句话总是很难开口。 “嗯。”她很冷漠,还有点不耐烦。 可能她后悔了吧,我们总是很轻易的许下承诺,然后又轻易的把它抛弃。 就像以前那样。 不过问题在我,毕竟是我天真的相信了她的诺言。 问题在我,今天约她出来,就是要承认那些错误。 茶慢慢的失去温度。 就像偶遇的陌生人一样,她走了。 她走的时候在想什么呢?我下意识想要揣摩,但又马上制止了自己。 本来就是要反省自己的错误,怎么又要去做更多的错事? 窥探别人的内心,最容易看到迷失的幻影。 而且已经没有必要去窥探了。 就像我也最后也没有向她解释一样。 所谓存在即合理,事情本来没有对错这种说法。 但是就像生命只有一次一样,我们太弱了,拥有的太少了,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只能二选一。 就像我和她一样,不管是时间,还是感情,还是其他的东西,都太珍贵了,我没有资本去交换,所以就错了。 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包括相遇;都错了。 但现在已经不需要解释了。 两个世界要贴合在一起,肯定会有摩擦,肯定有人要收敛,有人要改变。 但如果已成陌路,就不需要妥协了。 存在即合理,自由生长的灵魂长成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所以说了要反省自己,最后却落不到实处。 因为没有了她,错误,也就不成错误了。 其实,也只是想见她一面的吧。 真的想你了。 第三百四十章 冰上舞蹈 刚刚封冻的冰湖上,一道优美的身姿在冰面散光的簇拥下翩翩起舞。 像幽灵,又像清风,每一步都在冰上留下一个窟窿。 还未冻紧实的冰面生长出一条条裂纹,低沉的咔咔声就像伴奏一样响个不停。 但她不以为意,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从冰面上飘过,溅起一朵朵小水花。 冰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脚尖轻盈而又沉重的踩下,碎冰块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已经借力离开了。 这支舞的关键就在于提气和速度。 把身体的重量尽量往上提,尽可能减少触冰时的冲击力;然后离冰的速度要快,卸力和借力几乎在同一瞬间完成。 这样就能避开落水的风险。 哪怕脚下是无法立足的破碎浮冰,也能翩翩起舞,活得体面。 “啪,噗通!”一声巨响,那个仙子一样的身影跌落水中,最后的那块浮冰在冲击力的压迫下,直接被她踩进了湖水里。 半晌,她才扑腾着从湖水里游了上来,疲惫的坐在湖边喘气。 “这支舞,最忌分心,最怕失心。”老师的教导又从脑海里浮了上来。 “分心,则提气不足,破冰入水;失心,则身体失控,自沉冰湖。” 分心的解决方法是专注自我,越专注,越是不会分心;但越是专注,越是容易失心。 “什么是失心?失心就是失去自我,这是一支孤独的舞蹈,越是专注,越是孤独,越是孤独,就越轻,跳到极致,别说是冰面,就是叶间,水面都可跳。” “但孤独到了极致,就会失去自我,什么是自我?自我就是我与他,与世界的区别,但极致的孤独里,没有他,也没有了世界,于是也没有了我,只剩下一道执念。” 把舞跳完的执念。 每一个把这支舞跳到极致的舞者最后都会溺水身亡。 她的老师也是。 但她还是在继续练。 就像她师父一样。 这是宿命的安排。 每一次从孤独里退回来,她就看的越清楚。 但她无法摆脱这种宿命,只能在冰上全力的舞蹈,直到自己溺亡的那一天。 第三百四十一章 因为你 我也曾奢望过,奢望过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关心我,在意我,爱我。 会尊重我。 当幻想驰骋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他能像风筝的另一端,把我牢牢拉住。 奢望里总是藏着深渊般不见底的欲望。 谁不想,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呢? 但现实连最后一块立足之地都抽走了。 存在即合理,但不是所有的存在都会被接纳。 总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会被厌恶,被抛弃。 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接受。 我很无耻,我很自私,但我真的留恋这个世界,我真的不想放弃自己。 我是罪,我是恶,我就是一个需要更正的错误。 但我也想,扑向那灿烂的火光。 所以我要活着,所以我会活着。 哪怕永远也拥抱不了你。 可我还是会从地狱里传出那一声微弱的晚安。 你不会记住我,你不会在意我。 我知道,就算我消失了,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更不会有什么遗憾。 可是啊,我还是要自私的去打扰你。 我是一只游荡的魂灵,装成正常人的样子。 可因为要拥抱你,我有了身体。 那卑微的恶心的不应该存在的爱,满足了我自私的欲望。 活着。 是那么的可恶可笑。 我。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你啊 天好冷,没有闭紧的窗户里冲出来冷风,把暖气冲的东倒西歪的,扑到我身上。 我也很冷,脑袋沉沉的,应该是之前着凉了,躺在被窝里热,掀开被子凉。 这下好了,本来脑子就感冒了,现在身体也感冒了,均衡了。 就这样顺势离开,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生病的时候,最容易断开和世界的联系。 因为手没有力气了,就松开了。 婴儿会被父母拥抱,他们有朋友,有亲近的人,愿意亏损那一点力量,加把力,拉住他。 但没有人会拉住我。 本来就是厚无廉耻的依附在世界上苟活着,松开的话,会掉落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的吧。 想把那只手划开,血从手腕那里慢慢的往下流,画出一张精彩的纹身。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多么简单的答案啊,我从三年前就懂了。 那是直觉的选择,无法理解,无法验证,但总是那么的准确。 被现实一步步证实。 站在死亡里,窥探着活路,稳赚不赔。 多好的买卖。 可旅途的艰辛,划破了旅者的每一个角落。 是时候松开了吗? 已经是多少次问这个问题了。 最后总是被理智贯穿。 活下去,就这样。 毫无理智的理智,就像一只空有翅膀的鸟,做着飞翔的姿态,却连跳跃都没有办法做到。 站在荧幕前的观众,哪怕使出浑身解数,也得到演员的回应的。 回应我吧,让我,也加入你们的世界。 以前的我这么天真的道。 终于是绝望了,但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所以你说你喜欢它的时候,我特别的开心。 我把它买了,要送给你。 你会高兴吧?我也很开心。 所以我会努力的,努力的活到,把它送给你。 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奢望都抛开,只要你开心,我就有活着的动力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条街 有这么一条街,街上景点林立,还有各种各样的咖啡厅,奶茶店,商城,网咖... 应有尽有。 一辆车在这条路上来回开了几十遍,却连一个车位都找不到。 那个司机也是有耐心,虽然一直都是徒劳无功,但却还是在想方设法的寻找那么一个停车位。 他沿着街道在走,车窗外是街道美丽的景色。 还有挂着笑脸的游客和服务员。 不过也不是白转,有做优惠活动的服务人员特地给他递进来免费雪糕,很甜,很好吃。 太阳很大,很温暖。 但他却一直停不了车。 终于他放弃了,准备离开街道。 但就在这时候,突然有很多人来劝他。 “走干嘛啊?” “没地方停车啊!” “干嘛要走?” “没地方停车啊!” “这里这么漂亮你怎么还要走?” “没有地方停车啊!” “谁都不走就你走,你怎么这么没用?” “没有地方停车啊!” “谁都不走就你走,你怎么这么矫情?” “没有地方停车啊!” 他们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却没有人肯提供一个车位。 “要走你怎么不快点走?”还有人这么喊道。 “因为,这条街,是真的漂亮啊。” 司机摇摇头,慢慢开出了这条街道。 第三百四十四章 交换 “交换吗?只要你答应,碾压他们只是分分钟的事。”那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是谁?”他的脸上还挂着泪水,但眼底却有了一丝警惕。 “来拯救你的人。”那个声音理所当然的道。 来帮你报仇的人。 余昊的视野里只有一片废墟,血和残骸随处可见。 那些人还没走,屠杀还在继续。 而余昊本来也会被杀掉,绝无反抗之力。 “只要你愿意交换,你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杀掉,让他们血债血偿。” “只要你愿意交换。” “交换什么?” “心。” “啊?”余昊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会给你力量,但作为代价,你的心会变成我的。” “也就是说,我会死?” “是的。” “好,不过我要他们全部都死。” “交易达成。” 一股强大的力量以余昊为中心席卷开来,准确来说,应该是他的心。 是那个从虚无中重生的灵魂。 “锚点固定,吾身归来!” 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洞穿了时间,冲向了过去。 一只垂危的手掌从时间长河里探出来,抓住了这股力量,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绳索。 那个本该死在过去的人沿着这股力量之绳,攀爬到了现在。 穿越时空造成的波澜荡漾开,把一切化为尘埃--包括余昊和那些沉迷杀戮的土匪。 “嘿,我又回来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我们是朋友 “我是你的朋友啊!”他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你怎么能伤害你的朋友? 但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已经失去理智了,澎湃的怒火就像他手里长刀上的鲜血一样肆意的淌落。 朋友?这个久违的称呼并没有让李宇停下动作。 但还是有人在意的,那个站在他身后的满脸讥讽的男人。 “朋友?你居然还能叫的出口。”羽在黑暗里行走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几个人能和他相比--有他这么的厚无廉耻。 “宇哥落难的时候,你不但没有帮忙,反而落井下石,重金贿赂法官,把宇哥放逐到西域;紧接着暗中下手,用各种手段侵占宇哥的家产,让他一家十几口无家可归;不仅如此,你怕遭人报复,还专门请人杀掉宇哥三族,甚至试图玷污宇哥的妻女。” “失败后你把她们两人绑到野外,将她们奸杀。” “那个女孩只有十一岁!你还是人吗?” “你居然还有脸提朋友?” “不,不是,你听我解释...”他还在试图挣扎。 但从头到尾,李宇都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冤冤相报何时了!”李宇的刀悬在了他的头上,而他也做出了最后的努力。 冤冤相报何时了,分析起来好像效力十足,但实际操作的时候却有很多可以规避的地方,而且,并非所有人都会在意所谓的报复。 “我不是来报复你的,我只是发泄我的怒火。”李宇终于开口了。 下一秒,一刀两断,这座宅院的最后一个人活人终于倒下了。 “朋友,可真是廉价啊。”羽意有所指的道。 但李宇只是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了门口。 “来的可真快,不愧是城里的首富。”羽也注意到了。 一群全副武装的军人冲了进来,把他们两个人团团围住。 直接就来了军队,这个烂人的地位倒是挺高。 不过李宇并没有在意那些士兵,而是注视着他们的长官。 “你果然,还是回来了。”那个军官轻叹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李宇的眼神深邃,不悲不喜。 “你,不该这样的,纵使占有大义,也不能试图逾越法律啊。”军官情深意切的道,好像真的在为李宇考虑。 但羽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蒙蔽了双眼。 “说的还挺有道理,可你是谁啊?我宇哥的事,你也敢指手画脚?”羽最烦两种人,蠢货和理中客,一个蠢一个坏。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总是喜欢去干涉别人的事情。 “你自己窝家里烂掉就算了,非要出来恶心人。”羽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杀了他。 那一点军人,还不够看。 李宇就这么看着军官,一句话不说。 半晌,那个军官才苦涩的道:“宇哥儿,是我对不住你,可...” “哎别别别,”羽连忙打断了他,“怎么又是一个套近乎的。” “你们,就不能撒泡尿照照自己吗?这么恶心的话,你们居然也说的出来。” “是我没用。”军官默然,作为朋友,居然连好友的家人都没有保护好。 “我不是说你没用,”羽讥讽道:“做事情只想着自己,只做所谓对的事,这种人也配当朋友吗?一个好人都做的比你好!” “曾经你还是一个捕头,为了自己的前途,在宇哥被诬陷的时候选择了沉默,这不怪你,毕竟总有贪生怕死的垃圾,但宇哥走后,你对他的家人一落千丈,对他的所做所为熟视无睹,甚至还有默许。” “你可真是会做人,可真是识趣呢;勉强做成一个人样,还觉得自己多伟大,大公无私。” “一个连路人都不如的垃圾,居然也敢来和宇哥称兄道弟!”羽怒发冲冠,但却没有动手。 要杀,也是李宇来杀。 “朋友,两肋插刀,信任,支持,你我之间,早就没有这份感情了。”李宇淡淡的道,“至于你坚守的法律和正义,从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了,也不要拿来束缚我了。” 解释完毕,但事情却没有结束。 客套,本来就是为了掩饰底下的布置,就像很多人都喜欢用文明掩饰自己的野蛮。 李宇很清楚,但他不在乎。 无非就是多杀几个人罢了。 但紧要关头,一个人冲了进来,跪在地上大哭。 “宇哥我对不起你!” 噗通一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带着血掉到地上。 那个人还没来得及跪下来,就被羽一刀砍下了脑袋。 “真是越恶心的东西消息越灵通。” “这日月不过颠倒了几轮,垃圾就能够坦然的露出恶心的嘴脸了。” 这也是李宇曾经的朋友之一。 李宇走后,家道中落,家人无处可去,只好去求助他。 “对不起,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也没有办法承担你们。”他冠冕堂皇的把李宇的家人拒之门外。 “如果你不以朋友自居的话,倒还可以理解,但你非要做朋友,那就死不足惜了。”羽对这种人厌恶到了极致。 “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叫朋友啊。” “都杀了吧。”李宇淡漠的道。 对陌生人,没必要投入什么感情。 第三百四十六章 时间传承 “我们这一脉,以掌控时间闻名,作为继承人,你也该学习这股力量了。”时之殿的殿主盘坐在密室里,面前是他的继承人,时间使徒林跃。 “你应该知道,我们云山联盟由十一至高殿和诸多小殿组成,而十一至高殿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端,风雷光暗四极,以及时空两面。” “金木水火土是世界本源,这五殿也是修行者最多的;风雷光暗是世界的权柄,修行者也不少;而时空两殿却是世界的基石,玄妙难言,历代修行者少之又少。” 比如这一代,能够修行时间之力的就只有时间殿主和时间使徒。 换句话说,他们两个人就是整个时之殿的全部了。 “是这样吗?我一直以为是没人肯来。”时间使徒林跃大吃一惊。 他是一个被幸运大礼包砸中的小乞儿,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这里。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这不过是个没人愿意来的破落户--毕竟只有这种地方才会接纳一个没有要的小乞丐。 “你家破落户是云山联盟的十一大常任主席之一?”时间殿主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过这也不怪林跃,时之殿本就神秘异常,林跃顶着个时间使徒的名头,但其实却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因为他一直在时之殿里修炼,出来没有出去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缺乏对比的林跃自然也没有办法肯定自己在社会里的位置。 “拿一个帝国来对比的话,你就是一国的太子,整个联盟里,除去十一位至高殿主以外,就只有十个人能和你同起同坐了。”时间殿主淡淡的揭开林跃的身份。 穷小子瞬间变太子。 “师父你这是开玩笑吧?” 不过时间殿主赞同的点了点头道:“说是开玩笑倒也对,因为我们时之殿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很多实际的权力和利益我们都没有办法占据。” “事实上,咱们也就是地位高点罢了。” 林跃简直惊为天人,果然还是自己熟悉的奇葩门派啊。 “咱们这算,尸位素餐吧?” “那又怎么样?十一至高殿可不是按贡献排名的。”一股凌厉的气息从时间殿主的身上慢慢苏醒。 林跃突然觉得眼前的老师好像变了一个人。 这么多年相处,这个不知道岁数的中年人总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甚至还可以说有些软弱。 但站在千万人之上的至高殿主又有哪位是真的软弱? 人类所看到的东西,不过是残破的真相。 “时间秘术又称神之秘术,因为从理论上来讲,这不应该是人类能够掌控的力量。而到现在为止,我们依然找不到时间秘术出现的缘由。”时间殿主的声音低沉有力,好像在掀开什么隐秘,让林跃得以看到一角真相。 “神之秘术?是说特别厉害吗?”神,再加上至高殿,几乎每个人都会以为这是指一股极其强大的,远超凡俗的力量。 但时间殿主却直接否决了这个答案。 “神之秘术里面的神,指的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而是不合常理的存在;翻译的话,不应该是至高无上的秘术,而是不合常理的秘术。” “在更早的时候,时间秘术又被称为魔鬼秘术和禁术,使用者是全人类的天敌。” “啊?”林跃愣了一下,“那我现在退教还来得及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傻小子,”时间殿主的眼神简直要洞穿一切,“虽然全人类,不过就是一群蝼蚁而已,再大的蝼蚁也能被蝼蚁围殴死,但神,可不是它们能够猜测的。”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时间殿主的身上绽放出来,包裹住他和林跃。 那是时间的力量,林跃还没进入时之殿之前就感受过,也正是因为他能够感受到时间的力量,时间殿主才会把他带回时之殿。 时间力量轰然爆发,冲击着不知名的屏障。 然后林跃就看到了一片虚无。 “欢迎来到世界之外。”时间殿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服,“你的未来将从这里开始。” 人们总是说眼界决定高度,所以农村的人要去县城,县城的人要去省城,省城的人要去首都,首都的人要去外国。 而时之殿的人,要去世界之外。 但林跃顾不上欣赏,而是急匆匆的问道:“什么世界之外?你不是用的时间秘术吗?为什么会到世界之外?” “嗯,世界之外这种说法确实不准确,”时间殿主点头表示赞同,“但是真相不如它有冲击力啊。” “真相是什么?” “真相就是,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 “啊?”林跃越听越迷糊。 “你了解过多维理论吧。”时间殿主的话题突然飞到一个莫名的地方。 “跟多维理论有什么关系?”林跃一下子没转过来。 “你是不是傻,多维多维,多维理论的第四维是什么?” “时间...啊。”林跃好像懂了什么。 “多维理论,其实就是解释时间秘术的理论,可惜啊,那些人脑子虽然好,但毕竟他们不曾看过真正的第四维。” “突破了时间之后,我们既不会回到过去,也不会前往未来,而是会来到三维世界之外,进入四维世界里。” “如果说二维世界就是一张纸,那三维世界就是一个立方体;二维世界在三维世界里落下,只会拥有每一个瞬间的高度,这张纸的上面和下面都是虚无;同理,三维世界在四维世界里滑落,也只会拥有每一个瞬间的时间,而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是虚无。” “人类,路过时间,却不占有时间,这就是三维。” “而我们,却能够占据时间。” 这才是神的真义--所谓神,其实就是非人的一种美化说法。 第三百四十七章 道 刘家是蓝城的大家族,也是特别神秘的一个家族,因为所有人都在说刘家如何如何厉害,但蓝城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里却没有一位是刘家直系。 “这是因为啊,咱们家的人都在外面,也就老头子和小家伙待在这里。”一个青年剥了一个橘子,分了一半给听他讲故事的小屁孩。 “我们可不是小屁孩。”小屁孩噘着嘴接过橘子,小小的咬了一口。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们刘家的孩子。”青年笑着揉了揉小屁孩的脑袋。 小屁孩的嘴角翘得更高了,但他却不敢说什么。 因为他打不过青年。 在刘家,只要你守规矩,那大家就能和睦相处,不管身份高低。 但要是你试图逾越,做一些你不该做的事情,那马上就会得到教训,绝不会有任何的留情。 当然,不做不代表不想,反正就小屁孩所知,现在刘家大院里大部分直系子弟都想着哪一天自己修为高深了,就把这个老是摸自己脑袋的混蛋按在地上摩擦。 虽然很多即将离开大院的族兄已经尝试过并且被青年狠狠教训一顿了,但所有的小家伙心里的火焰都没有熄灭。 刘家人,绝不会放弃。 不过一代代人都要揍青年一顿,自然也是有原因。 因为他实在太不知进取了。 每一位刘家子弟自幼就会被送到大院里修行,平日里接触到的只有那些行将就木的族老,还有一同修炼的族兄弟们,以及被专门聘请来的授业师父。 刘家大院并不封闭,但当一个地方拔高到了一定程度,纯净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自然而然的和周围环境割裂来。 和刘家相比,蓝城的层次太低了,根本没有办法污染到刘家志气高远的年轻子弟们。 哪怕是声色犬马,这帮小家伙也看不上蓝城那点资源。 也正因为如此,本该是粗狂龌蹉的小地方反而成了刘家子弟的纯净天堂。 没有水养活不了人,水太深会淹死人,而蓝城这小条山泉则刚刚好,够清,喝不坏人,够有营养,能壮大那些幼小的心灵。 不过这都是外面。 真正直接影响到刘家子弟的,是那些圣贤书,是那些站在巅峰上的大佬。 刘家子弟敢质疑,也敢信。 他们信任自己的选择和判断,不为外界所动。 所以刘家子弟都很天真,很纯洁。 但他们也很有勇气,有锐气,敢去改变。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特别讨厌没有锐气的人。 比如某个明明年纪已经超出了,却还是留在大院啃老的家伙。 “嗤。”青年赤裸裸的嘲笑道,“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连逻辑学都没学好就来质疑别人。” “我逻辑学已经过了初级了!”小屁孩扞卫自己的尊严。 “家里那些逻辑学大师都没有来质疑我,你一个初级,哪来的自信?”青年一句话就让小屁孩哑火了。 “行了,今天心情好,就给你开开眼界吧。”青年倒也不为难小屁孩,而是认真的盘坐在石凳上。 “哎?”小屁孩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小子,你要明白,世界之大,万道通天,但不是所有的高峰你都能看的见。” “有一个故事叫皇帝的新装,现在我要教你反过来用这个词。” “有时候,不是你看不见,那就不存在的。” 一股莫名的波动艰难的从青年的身上传了出来,小屁孩一阵恍惚,但又瞬间恢复了常态。 “刚才那是...”小屁孩正要开口,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明明经历了,明明刚过去,却一点记忆也没有,连感触都在快速消散。 “那是道。”青年脸色苍白,“不可闻不可说不可见,甚至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它。”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 小屁孩茫然的挠了挠头,最后憋出一句话。 “能不能教我,道?” “傻蛋,道是教不了的啊。” “嗯?哇!”那个看上去很成熟的小屁孩直接就哭了起来,纯洁无瑕,发自内心。 小通知 因为之前投稿的一部小短篇给起点吞了(原因我也不晓得,反正是搜不到了)。 所以把它转载到《界外》里来(反正它也就一万多字,不会太影响界外,而且反正都是免费的,大家应该也不会在意吧) 如若有不同意见,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做出相应更正的(??w??)x禁止抬杠x 通通 尴尬了,好像把通知发到作者相关里了(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 总而言之,大家去那里看吧?(???′)??? 第三百四十八章 死龙 四个人并肩站在平原上,其中三个人站位交错,互成犄角,而第四个却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他们前面还立着一排排杀气腾腾的士兵。 “嘿,居然能让百位古树卫追堵,我们兄弟几个就算死,那也值当了。”四个人里领头的年轻人笑道,他的年纪不大,但面对这种大场面,却显得特别的稳重。 他们已经是死到临头了,但嘴巴却依然硬气。 不过敢去招惹古树国的就没有一个人是怂货。 “违反古树禁律,当死。”那一百古树卫前面,一个将军打扮的中年人沉声道。 “嘿,这里又不是你古树国,别拿什么禁律出来吓人了。”提着心爱宝刀的昊古嘲讽道。四个人里,他的年纪最小,也最是不怕事。 “寒叔,对不起,脱累您了。”四个人里唯一的一个女生带着歉意对旁边一脸沧桑的同伴道。 也不能说同伴,其实就是一起聊了几句话,却不想这位居然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帮他们逃离古树国,还帮他们和古树卫对抗。 但寒却不以为意。 “我不过是一个乞丐,去哪都一样,恰好与你们有缘,便帮你们一手。” “去哪都一样,去死总不一样吧。”昊古小声嘀咕道。 寒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几个人说话间,古树卫已经逼上来了。 之前的话只是在宣读罪状,至于别人服不服,那不是古树卫考虑的事情。 他们就是这么的嚣张。 “今天怕是得玩真的啊。”寒轻叹了一声,一只气息所化的巨龙从他的身后爬了出来。 “是法师!禁魔阵!”一个暗红色的阵图在古树卫里绽放开,覆盖了这片区域。 昊古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无法阻拦。 就算是他们之中最强的银风,顶多也就敌四五个古树卫。面对这么多古树卫,他们三个连自保都难,贸然冲阵就是在找死。 “该死,居然还有禁魔阵。”琳语的脸色也特别的不好。 魔法师可以引动天地间的元素之力,在团战中的用处非常的大。 但魔法师的修为毕竟不像武者那样一点点修炼出来,蕴含于身,难以受外界影响。 禁魔阵的作用是镇压这一片地域的元素之力。 没有了元素之力,魔法师就像是光杆司令一样,毫无用处。 “魔法师,禁魔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啊。”寒仰起头,看着上方镇压一切的禁魔阵。 他也曾是一个魔法师,自然能够感受到四周的元素已经被全部定住了。 但这种东西,从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无所谓了。 “不是武者就是魔法师,你们的想象力真是匮乏的可怕啊。” 禁魔阵一出,所有魔法就会不攻自破,但寒身后的那只巨龙却好像根本不受影响。 “难道是魔宠?还是元素生命?”古树卫镇压过很多高手,并没有因为禁魔阵失效就慌乱。 “啊,又无聊了。”寒突然叫了一声,身上的战意瞬间消逝。 “哎?”昊古他们直接就看愣了。 还能打到一半不想打的吗? 但看到寒眼神的时候,他们的心全都凉了。 那是漠不关心的眼神。 他们见过寒的这种眼神,那个时候,有一家三口死在他的面前,他就这么看着,无动于衷。 虽然不觉得寒是什么强援,但这种非战斗减员也太打击士气了吧。 古树卫也放慢了脚步。 在各种各样莫名奇迹层出不穷的大陆上,任何疏忽都有可能导致团灭。 不过他们这次就算再认真,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因为他们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人类,真是碍眼。”寒看着那些古树卫,眼睛里杀意肆虐。 他身后的那只巨龙一个猛子扎进了大地里。 “注意防护!”那些古树卫瞬间打开各种防御,如临大敌。 寒张开手,吐出两个字。 “龙噬。” 一只巨大的龙口出现在他们的脚下。 “防御开满!”带头的古树将军大喊道。 那只龙口慢慢的合闭,把他们全部圈在了里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天地之大,何处为家啊。”寒轻叹一声,踏空而去。 那只巨大的龙头也消失了,而那一百古树卫就像蒸发了一样连一块盔甲碎片都没留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昊古和琳语呆住了。 “不管了,先走。”银风最先反应过来。 他们还没有真正的安全,如果在这里停留的太久,后面古树国的追兵追上来了,他们可没有寒来帮他们了。 昊古和琳语也是经验丰富,马上压制住自己的疑问,远远逃遁。 古树国国都,一位强大的存在被惊醒,困惑的自语道:“是哪个嫌命长的家伙惊动了那只死龙?” “算了,不管了,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等他折腾完了自然会休眠。” 一个陌生的城池里,衣着破烂的寒一边漫无目的的乱走,一边自语道。 “家,家,家...我的家在哪里?” 第三百四十九章 新电影 “电影,是戏剧化的生活。” 所以终于有这么一天,电影迎来了蜕变。 “由最顶尖的虚拟技术为载体,真正意义的身临其境。”所有的电影人都在兴奋的传颂着这句话。 “电影的新时代!来了!” 科幻魔幻玄幻,历史架空爱情现实... 虽然因为造价的原因和技术难度挡住了绝大部分电影,但那仅有出现的几部却震撼了整个世界。 而其中最着名的一部成功的在上映的第一天结束了上千人的生命--这还是因为新型电影观影费用太高,只有很少数人才能观看的原因。 换句话说,看完了电影的大部分观众都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其它少部分人也基本陷入了崩溃。 不受影响的幸运儿少之又少。 刚刚开始的新电影瞬间受创。 但其实上,那只是一部特别普通的讲生活的电影。 导演甚至不是专业导演出身--而是为了赶潮流的投机人。 他们甚至没有什么剧情,完完全全就是生活录制拼接而成。 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没有感情共鸣的劣质电影,却击溃了所有人的心防。 其中一个还留有些许理智的观众公开了自己的感受。 “世界毫无遮掩的摆在我的面前,因为知道是电影,所以忘了自己骗自己,所以才会被真正的现实彻底伤害。” “死掉的人,也能理解的,因为,现实本来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啊。” “天下之大,万物之美,却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们只是电影里的观众,现实的过客,只能自我感动的孤独旅人。” “一个没有意义的人。” 第三百五十章 进去 是我贱,无耻的想要活着,却又哭哭啼啼不成样子。 做婊子,却又立牌坊。 没有态度的活着,好像是唯一的选择。 “外来人,总是要付出点代价,国家又不是慈善机构,行人道主义。”守门的人说的特别明了。 剩下的就是选择。 “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先活下来。”守门人没了公事公办的样子,难得的真诚。 “有没有国家的庇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么多年来,我也见过不少人被外面的虚无吞掉。” “自由逍遥固然是好,但在虚无里折腾,那就是找死。” 我沉默了。 死亡的威胁自然是感受到了,不然也不会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留在外面会发生什么,但那种恐怖的预感让我不敢轻易尝试。 犹豫着,旁边的一个人却哭丧着脸笑道。 “进去,进去要是有这么容易,哪里会有这么多人死在外面。” “放下了一切尊严,最后也不过变成一个任人摆弄的玩意。” “进去?下辈子吧。” 他一边大笑,一边蹒跚着离去。 我和其它人全部都沉默了。 守门人也发出了一声轻叹。 进去,哪有那么容易。 第三百五十一章 特管局 圣帝平八国,一统九州;天帝兴商贾,举世繁华。 圣天二帝威压犹在,女帝就以一场宏大的战争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一战,并西域!吴国国土直接翻了一倍。 但开端并不能决定走向,当年圣帝登上王位时,励精图治多年,才掀起九州之战;天帝即位后也是一直忙于处理八国遗民,后面才大兴商贾的。 “圣帝平九州,威则威矣,然留下的隐患却是极大,还好他没有坚持以自己的办法强势抹去这些隐患,而是让位于天帝,以自身威严给天帝保驾护航。” “如今近三十年过去,天下大兴,大的隐患已经基本消除,可商贾一道多有黑暗,所以天下,尤其是下层社会的秩序显得混沌不堪,迷影重重。”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层迷雾不去,吴国危在旦夕。” 一个不大的殿堂里,几个女子围坐成一圈。 都说女子不如男,但坐在这里这几位却是整个吴国权势最大的几个人。 领头的,就是刚刚上任不久就平定西域的女帝吴琦钰。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再完善的秩序,也会有漏洞。”新任宰相殷依一言就点出了难题所在,这位任侠出身的宰相对底层之事特别的熟悉,而一路攀爬上来,各种丑恶也早就见之不怪了。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犯了过错者想要改过自新太难太难了,违法,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大将军周贞看过太多违禁的将士了,知错能改的太少太少。 而且;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为善者可活,为恶者亦可活,仅是行为习惯不同罢了。”帝者胸怀宽广,可纳天下。 “所以,还是按计划来吧。”最高法官黄慧做出了最后总结。 关于这个问题,她们早就商议过多次了,而各种需要的数据也早就采集整理完毕了。 该怎么办,也早就达成了共识。 “给善者幸福,给恶者活路。” “设特管局。” 特管局,就是特殊人员管理局,由军部和法部抽调人手组成,直接对吴帝负责。 而所谓特殊人员,就是会危害社会的,比如大奸大恶者,违法乱纪者,或身患心病者等。 这些人或主观或无意,会做出一些对社会有害的行为,比如损害公物,危害他人安全,这种人如果放任他们在社会里生活,那将会是巨大的隐患,而且也是对其它守法人民的犯罪。 所以,按照最新帝国宪法规定,凡是有害于社会者,皆由特管局处置。 特管局会在大陆各地设置办事点,接收这种人,然后将他们送往海外基地,等候发落。 “九州战乱,商贾黑暗,西域残余,要是全部一下子收拾了,那再建一万个海外基地也不够用。”走马上任的第一代特管局局长陈玉坦然直言。 过去的几十年里,吴国对社会管制的关注度太低了,导致各种乱象层出不穷,要是突然一棒子打死,那吴国的秩序恐怕得直接崩溃。 “这我自然省得。”黄慧能当上最高法官,那是凭实力挣来的。 “吴国法治积弱久矣,雷霆手段肯定是行不通的,必须得慢慢来。”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依法治国这条路,得走好久才能得见光明啊。”黄慧感慨了一句,然后道:“特管局于法治,于社会,做的是去浮油之事,这水上浮油只得薄薄一层,稍微大力,就会伤及水面,只能慢慢行事。” “辛苦你了。” 陈玉咧嘴笑道:“无妨,且看我如果调教他们。” “还请法部把所有死刑犯名单列出,我让手下人一一送往海外。” 吴国废除死刑,但每一个死刑犯都有可能危害社会,所以要把他们纳入特管局管辖。 不死,却也一辈子不能回社会。 “这不是放逐,因为你们所到之处,皆是吴国国土。”女帝站在这些恶贯满盈的人面前,他们却一动都不敢动。 吴国法治混乱的时候,黑道鼎盛,暴力横行,但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女帝吴琦钰在黑道也是威名赫赫,她曾经是最大黑道势力的执掌者,是黑暗世界的女王。 这也是她敢推行法治的最大原因。 反抗,总要有力量,吴国明里暗里最强的力量都在她的手里,谁敢违抗她的意志? “这个世界很大,但人心很小,容不下你们,这是我们的错误,我代天下人民向你们致歉。”众目睽睽之下,女帝吴琦钰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下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那可是女帝啊!吴国之主,万万人之上。 居然,向他们鞠躬了? 在场所有人的世界都崩溃了。 作为死刑犯,他们本来就是冷酷无情,视生死于无物。 但这一刻,却有很多人落泪了。 “不愧是女帝。”那些特管局管理员全都张大了嘴。 女帝并没有多说,单凭教化,是改变不了一个人的。 而且也没有人需要教化。 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就是好人。 特管局,其实就是让这些人和社会隔离,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别人。 甚至连同在特管局的人都无法影响。 第三百五十二章 起航 特管局基地的生活有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们这些被判处死刑的人每一个都不把人命当回事,把他们聚在一起,可以说是往这个岛上塞了一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 但第一天之后,他们就被分离开了。 “你们可以乱窜,但死了也没有人管。”全副武装的特管局管理员淡淡的道。 “杀人不犯法吗?”一个满脸横肉的大老粗挑衅道。 那个管理员停顿了一下,语气不变的道:“这里没有法律,做什么都随便你们。” “不过这种日子只有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会有人教你们各种生存知识,而三个月后,我们会把你们分别送到荒岛上生活。” “为什么?放逐吗?”有人喝问道。 “不是放逐,只是那些未知的地方总要有人开垦,你们,就是先遣队,而把你们分开,是因为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自由,如果你们愿意,有能力去别人的小岛上,我们也不会管的。” 特管局绝非只是一个容纳死刑犯的大型监狱,这里还是一个先锋基地,包括开辟新的国土,新的社会制度,新的意识形态。 这将会给吴国的发展提供宝贵的经验。 这些死刑犯里有很多大奸大恶之人,但其中也有不少聪明人;虽然他们还没有真正明白上面的想法,不过也都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在各种不安情绪的笼罩下,一个月过去了,所有的死刑犯的心也都放了下了。 就像那些管理员说的,这是绝对自由的地方,他们不愁吃喝,每天只需要学习各种东西。 当然,对这些人来说,吃饱喝足就会坐不住,然后就会惹事生非。 “但是混乱只是一时的,只要是人与人的相处,最后都会互相制衡,最终稳定。”特管局基地要塞里,特管局局长陈玉正在跟最高法官黄慧汇报。 特管局是整个吴国高层都在密切关注的地方,这短短的一个月里,就连女帝都三次亲临。 “真有你的。”黄慧仔细的看着那些报告,一条都不肯放过。 在没有束缚的情况下,人性会展露无疑。 “天生恶者,还真是不少呢。”黄慧的手里有一份名单,里面的人就是最不安稳的。 他们生来冷血,残酷无情,以发泄暴力为乐。 “可是他们大都死了。”陈玉冷冰冰的道。 在特管局基地里,他们确实肆无忌惮,但被他们欺负的人同样也毫无顾虑。 冲突,变得非常危险,也因此难以掀起。 “所谓的善良感染,就是这个意思吧。”黄慧轻叹了声,就像在吴国里善良被恶毒无情入侵一样,在这个本是遍地黑暗的地方,善良,却像跗骨之俎一样深深的埋伏下来。 “善也好,恶也好,无非是行为处事不同,大陆人容不下我们的作风,那我们便离开,世界,并非只有那么大。” 这就是特管局的主旨。 在刚开始的时候很被抵触,但一个月下来,那些顽固不化的死刑犯也有多多少少有了感触。 “按这个势头下去,三个月应该就能让他们放下成见了。”陈玉还是比较乐观的。 不过放下成见归放下成见,这些人还是会被分别投放到不同的岛屿上。 每个人行为处事的方法都不一样,而这些人可以说是人类里最为极端的。 “国家可以原谅,可以理解你们的言行,但你们自己应该也清楚,你们根本没有办法和普通人相处。” “因此,与其大家都难受,不如咱退一步,海阔天空。” 至于为什么是他们退而不是其它人退。 要是问这种问题,那是真的脑子有点不好使了。 载着第一批特管局干事的大船出发了,它将途经诸多小岛,把这些人一一放下去。 第三百五十三章 米耿 一天的学习和劳作结束了。 不是很累,却也同样不轻松。 米耿收拾好东西,却不急着离开。 他已经在特管局基地待了两个多月了,也初步熟悉了这里的习惯--从混乱里制定出来的习惯。 一个老头在米耿的身后收拾好东西,有些疑惑的问道:“还不走?”平时都是走的挺快的。 “想和您好好聊聊。”米耿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但却不露一点情绪。 “和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老头笑着摇摇头,“我不过一个在海上打了一辈子鱼的渔夫,也就能教你一点海上的东西。” 等三个月满,他们就会被送到孤岛上,到时候,这些技能经验可能就会救他们一命。 不过米耿在意的不是这些。 “您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这句话有点莫名奇妙,但米耿相信老头明白。 吴国还不至于骗一群老头来教他们这些东西,论生存技巧,还有更适合的人。 “这个自然是晓得,”老头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当初报名的时候,就说的一清二楚了。” “那您怎么还?”怎么还来?要知道,在这里的可都是无法无天,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 老头,还有其它自愿来的人不过是普通人,他们不可能有多么高的觉悟,敢牺牲自己,造福一方。 “我啊,一把年纪,说不定明天就走了。”老头子淡然的说起生死,“所以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不过来的时候,确实有人告诉了我们道理,只是老头子我笨,记不得了。” 米耿一言不发的跟在老头旁边,默不作声。 他曾经一怒之下杀了人家九口人,脾气暴躁的不得了,但现在的他,却仿佛换了一个人,成熟而稳重。 过去的两个多月混乱日子淘汰掉了很多没有脑子的浑人,剩下来的,或多或少都对自己的处境有了一定的猜测。 女帝雄才大略,嫉恶如仇,能够绕他们一命,绝对不是让他们释放天性的。 事实上,在最初的一个月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收敛自己,细心观察那些管理员的举动。 可惜一无所得。 所以他才会想要从老头子这里下手,试图窥探特管局的本质。 “不过啊,老头子我虽然记不得那些大道理,但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头,啥事都见过了,那些弯弯绕绕的道理我也不知道咋讲,可以前见过的一些事,却也大概是那个意思。”老头子果然好说话。 “以前村里的时候,总有后生犯事,有的做了小错,有人犯了大错,这都有,但毕竟是一个村的人,总不能把他丢海里去,这人只有一辈子,不能轻易的就丢了。” “这谁都有错,哪能一棍子全部打死,凑合凑合过就行了。” “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日子过下去啊。” 把日子过下去。 米耿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当然,吴国高层们的想法肯定不会像这个老头子一样单纯,但出发点应该是一样的。 都是一家人,犯不着要死要活的。 “女帝心胸宽广,某远不能及。”米耿虽然易怒,但也不是大老粗,自然是瞬间想通了关节。 “喜欢喊打喊杀的,就让他跟豺狼虎豹斗去,喜欢阴谋诡计的,就让他算计老天爷去。九州之大,又不是容不下他们。只要活着就好。”吴国帝都,女帝一边批阅奏章一边说道。 “海路再准备一下就开吧,让那些人做好示范。”大奸大恶之人都在特管局里,但还有很多不安分的人散落在外面。 总要给他们一个发泄的空间。 第三百五十四章 第一阶段 特管局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特管局到底要干什么? 在外界看来,特管局神秘莫测,隐藏在无尽的大海和迷雾里。 而在特管局内部,其实也是如此。 和外界了解的不一样的是,特管局虽然号称由法部和军部调集人手组建,但实际上,特管局的前身是赤龙阁--九州大陆最大的黑道组织。 赤龙阁由吴国开国帝王吴圣帝创立,在经过一段时间发展后兼并了诸多黑道组织,一跃成为吴国最大的黑道组织。 而后借助黑道的渠道帮助吴国外销和引入各种货物。 在吴国发展的历程里,赤龙阁起着不可忽视的巨大作用。 但赤龙阁可不是一个披着黑道皮的国家部门,他们是真真正正手染鲜血的黑道组织。 血腥,残忍,暴力...几乎所有的负面词语都能用在他们的身上。 “但这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把它们化进社会里。”赤龙阁第三代阁主,女帝吴琦钰就给赤龙阁所有大佬出了一个难题。 一直以来,黑道都是社会的影子,藏匿在各个角落里,但现在,女帝要让他们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之下。 这势必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比如跟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共处,肯定得冒着被打骂的风险。 而女帝给所有黑道大佬出的难题,就是怎么避免,甚至消弭这个风险。 让就算性格极端的人也能和平共处。 “这怎么可能啊?”平日里叱咤一方的黑道大佬们愁的头发都白了。 确实,黑道也是有黑道的办法的,但黑道讲的是兄弟义气,是忠诚,是以利诱之,这些都是缓兵之计,没有办法作为一个持久的国策来使用的。 那些被手下人掀翻的黑道大佬就是前车之鉴。 “还好我们只需要管天生恶者。”陈玉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危害社会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蠢,一种是坏。 很多时候,因为无知而造成的破坏要比那些阴谋诡计造成的破坏还要大,而想要管教,更正,接纳蠢人的难度也远比坏人要大。 “只要还能沟通,就总有希望。” 所以探讨了大半年之后,特管局总部的会议室里多了几张崭新的面孔。 “半年不见,陈局长越发的气势凌人啊。”来人有四个,皮肤都是黑里透红,好像经受了不少日洒雨淋。 “你们几个倒是变了个样,要是在其它地方看到,我怕是认不出来了。”陈玉掩嘴轻笑道。 “红尘炼人,这大海更是炼人,我们几个去走了这一遭,却也是获益匪浅啊。” 这四个人全部都是特管局基地第一批送往各个荒岛的死刑犯,荒岛环境恶劣,危险重重,和他们同一批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不过活下来的人,全部都有了巨大的变化。 “米耿,要是那一家人再出现在你面前,你杀不杀?”陈玉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米耿。 他站在最左侧,气息内敛,如果光看外表,绝对没有人想到这是一个特别暴躁的人。 “杀,敢惹我的,为什么不杀?”米耿一开口,一股铺天盖地的霸气就爆发了出来。 无法无天,无拘无束,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变化。 在过去的艰难的半年里,拘束他们的只有野兽和天气,而在他们的努力下,那些拘束正在慢慢的被打开。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就喜欢你们的诚实。”陈玉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人与人相处,最重要的就是要诚实,坦诚,就会信任。 说杀你,那就杀你,毫无顾忌。 不知道怎么消弭天生恶者与普通人共处时风险,那就让这个风险变成现实。 风险,需要花费力气去预测,去避免,劳心劳力,劳民伤财。 但现实,却只要找到办法,直接解决。 惹到了米耿他就要杀人,那就不要惹他;在那座岛上,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会去招惹他,这样,就不必考虑他会因为发怒而伤害到别人了。 这就是特管局给出的答案,不过只是第一阶段的答案。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还要很久很久的努力。 第三百五十五章 玄宇 特管局基地第一批送往各个岛屿的死刑犯大多死了,仅存的人里,真正成气候的也不过四个。 “特管局干员。”玄宇神色复杂的看着手里的小证书。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国家的一份子,还是在政府重要部门。 自己这种小儿止啼,恶贯满盈的人,除非是在那种乱世里,不然哪来的活路。 他做过很多不可饶恕的坏事,杀过很多无辜的人,而且不知悔改。 没有人会原谅他,也没有人会接纳他,所以他被捕的那一天,普天同庆。 会怎么死呢?每一个触犯了法律的人都会或多或少想过这个问题。 从吴圣帝开始,吴国对法治的要求就特别的严格,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在实际执法的时候常常出现漏洞,可是一旦被捕,那必然会绳之以法,绝不放过。 吴国的死刑尤为着名。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死刑犯能活下来。 所以玄宇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就算是被带到特管局基地,那也是抱着被折磨致死的念头来的。 但他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自己不但没有死,反而成为了政府官员--虽然是限制极大的那种。 虽然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 “只要想活着,就一定能行,吴国和女帝都是支持你们的。”特管局局长陈玉严肃的道。 “那我们要做的是?”米耿看向陈玉,第一个发问。 既然是政府官员,那肯定是有职责; 当然,以他们的身份,无论是什么样的职责,他们都没有办法拒绝,只能任人摆布,但至少,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的。 “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陈玉显然早就猜到他们要问这个了,没有丝毫犹豫就回答道。 “好好活下去。”玄宇和其它三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不是笨蛋,结合这些大半年来的经历,是真是假他们心里也清楚。 只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活着,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本能? “对普通人来说是,但对你们来说不是?”陈玉眼神幽暗。 因为他们是死刑犯。 在他们的未来里,本来不该有活这一选择。 玄宇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了。 确实,他们本来就是必死无疑,早就心怀死志;但为什么,那一瞬间,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半年和天斗和地斗,倒是忘了许多东西。”米耿嘿嘿笑道。 “忘的好。”陈玉露出了笑容。 其它人终于也反应过来了。 “大半年的生活,真的是改变了很多东西啊。”玄宇轻叹道。 虽然以往的记忆还在脑海里,但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那种想要毁灭什么的感觉,和想要违法乱纪的欲望。 之前还不觉得什么,但意识到了之后,突然就有点不太舒服了。 连犯罪的心都没有了,他们还是恶人吗? 不过现在都只是朦胧的想法。 “之后会有人带你们去做记录和检测,帝都大学的团队已经等待许久了。” 特管局并非只是一个归宿,他们更多的是一个走在世界前面的前沿部门。 “我想,相比起受困于种种束缚的一般人,他们对新事物的理解和接纳能力可能会更强。”一把胡子的帝都大学教授兴奋的道。 “记得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强迫。”负责接待帝都大学团队的特管局管理员淡淡的提醒道。 “这是自然。” 第三百五十六章 好坏 “我们两,好久没有做下来好好喝杯茶了。”一处不大,但装饰精美的小房子里,两个人分做在茶桌两侧。 坐在左边的是主人,风轻云淡,气度不凡。 坐在右边的是客人,巍然不动,威严自生。 一个是隐士之始,一代帝师;一个是帝国创始人,一代帝王。 “羽儿已经接手过很多东西了,我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吴圣帝吴天志如释重负般笑道。吴清羽,帝国太子,靠一身才智在商界纵横披靡,天下闻名。 但最近几年他偃旗息鼓,渐渐淡去了痕迹,不曾想,他是回家继承家业了。 “现在就放权给羽儿?准备退位了?”林清玄有点诧异的问道。他确实是帝师,但开创了隐士一脉的他早早的就离开了帝都,致力于其它的事情,对这些东西确实不是很了解。 至于吴天志让位,他倒是不诧异。自家的徒弟自家知道,吴天志虽然雄才大略,但对于帝位他并不是特别喜欢,走到现在这一步,多是时代潮流导致。 而且,早点退位,何尝不是雄才大略的体现? 一个新生的帝国需要休养生息,在这一点上,一个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雄主不如一个擅长交际,崇尚共赢的明主。 “早着呢,至少得给他七八年时间;”吴天志摇了摇头道:“七八年,应该足够他打造一个自己的班底出来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吴天志既然退了,那他曾经信任的那些人肯定也得退,这时候,就需要一批新人来顶替这些空位了。 至于这些新人该怎么挑选,该有什么品质,这是吴清羽的事情。 吴天志需要做的,就是靠自己的声望和威严帮他稳住帝国,给他慢慢挑选的时间。 “对了,老师,品质教育的事怎么样了?”教育,是吴天志从一出道就在强调的事情,而品质教育,则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旦一个人的品质不行,那越是往后,越难调整。 “算是一切顺利吧,但这种东西,需要时间慢慢积累,几十年时间,倒也打了个不错的基础。”林清玄不是那种不履人世的隐士,他只是不争,不抢,不为;并不是什么都不做。 吴国的教育体系,就是他一点一滴打造的。 “品质啊,这是个大问题啊。”吴天志长出了一口气。 什么是品质?简单来说,就是好人和坏人。 一个好人,就算蠢笨也不会去伤害别人--当然几十年教育红利的影响下,吴国本土已经没有蠢笨的人了--而聪明的好人,更是社会的栋梁。 而坏人,坏人越聪明,造成的破坏就越大,而又蠢又坏的人就像一颗老鼠屎,会坏了一锅汤。 “国家是一个整体,品质不好的就像是潜伏在身体里的暗伤,时时刻刻造成伤害。” 有些事情,谈不上对错,但上升到一定层面之后,就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巨大影响。 坏人就是如此。 如果是一家里有个人脾气不好,那家里其它人忍忍就好了;如果是一个家族里有个人品行不端,那家族里其它人远离一下就好了;但如果一个国家出现了这种人,那很快,堕落就会像病菌一样扩散开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好的未来,是好人的未来,让坏人执掌方向,帝国之会走向地狱。” 每个人对未来都有自己的期待,并且会试图改变现实,让现实符合自己的期待。 好人自然会下意识创造一个美好的社会,而坏人则会下意识创造一个黑暗的世界。 这是每个人的本能。 那为什么要好人的社会,不要坏人的社会呢? 因为心存善念的社会能容下坏人,可心存恶念的社会却容不下好人。 社会,是所有人的社会,不是一些人的社会。 “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林清玄轻笑道。 品质很复杂,甚至到现在为止,对它本身的探讨都没有停止。 但教育,有时候并不需要那么精细,只要给学生们一个趋势就好了。 他们会自然而然的朝那边发展的。 这也是人性。 第三百五十六章 走 又是一个冬天来了,又是一个冬天要过去了。 “却越活,越不知道活是什么。”并非是困难,而是困惑,好像有一根绳子,把我们牢牢的困住,无法逃脱。 “出去看看吧。”要走的很远,更远,越远越好。 远到那些束缚追不上,断成一截截,掉在地上。 这样,你就能挣脱了。 “那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啊,这辈子怕是走不了了。” “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我在意的人,在意的事。” 因为他们,所以我甘愿被束缚。 “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他淡淡的道:“你如果不走,那就是傻。” 白白被束缚,吃了多少苦还要被嘲笑。 “你的生命不该是这样的。” 所以背负起最后的行李,离开这里。 “也不该去逃离束缚,而是找到自己的家。” 就像对蜘蛛来说,蛛网不是束缚,而是养身立命的家园一样。 要去找到自己的家。 第三百五十七章 隐士宗 一艘船破开海浪,抵达特管局基地。 自从吴国兼并诸国开始,对大海的探索就不曾止步过,各种各样的船只层出不穷。 但那些最强大的,能破开最凶猛巨浪的船只还是特别有限的。 “吴国海军,海龙级巨舰。”守在港口的特管局管理员很快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海龙级巨舰是现在吴国级别最高,性能最好的战舰,也是目前吴国唯一一种可以进入深海的船舰。 这种级别的船舰每一次调用都是需要军部高层签字的,或者说,他们执行的任何一个任务,都必然是国家级的。 “嘿,终于来了。”一直窝在办公室的特管局局长陈玉也冒了出来。 吴国,隐士宗,吴国的任何一份官方文件上都不会出现的名字,但他们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一些散懒,但却有自己组织形式的家伙,他们大多有吴国精工阁挂名成员的称号,平日里一般专注于自己的领域,不与人来往。 在精工阁内部,他们又被称为灵感之源——专业成就有限,但脑洞却十分大。 他们的很多钻研内容最后都变成了精工阁的攻关项目,比如海龙级深海船舰,比如, 特管局。 号称法部和军部联手建立的特管局其实是隐士宗某一派隐士一直在钻研的课题。 与世隔绝,却又保持一定联系,同归于一个国家之下,这明明就是隐士宗的写照。 “你们要是再不来,我就都要派我的人去接你们了。”陈玉和他们很熟,说话也很随意。 “别别别,不至于不至于。”隐士宗带头人吓了一跳。 陈玉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政府官员,在担任特管局局长前,她是赤龙阁的领袖——那是九州最大的黑道组织。 “好了,你们来了,我们也可以松口气了。”陈玉是真的松了口气。如果仅仅是看管那些死刑犯,她轻轻松松就可以做到。 但特管局需要引导那些死刑犯,还需要记录和分析他们。 这些东西,不是一个昔日的黑道领袖能够做到的。 “嘿,来那么早干嘛,你这特管局啥都没有,我们来了就是浪费时间。” 每一个隐士都有自己研究的课题,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时间特别的重视。 任何浪费时间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 “你们真的是比精工阁那帮家伙还恐怖。”陈玉嘟囔了一句。这不是她自己的观点,而是所有人的共识。 精工阁是吴国的精英聚集地,那里面的人视自己研究的领域为最重要的事,认为人生只有三件事——吃饭,睡觉,研究。 精工阁又被称为和尚阁,因为里面大部分人都是秃子。 而隐士比精工阁精英还要恐怖,他们把自己的研究视为生命的唯一。 朝闻道,夕死可矣。隐士宗里最不缺的就是为道献身的人。 比如陈玉眼前这帮试图研究死刑犯和普通人如何相处的家伙,他们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那些喜怒无常的死刑犯杀死的准备。 “但总要有人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因为这种视生命为草芥的人总是层出不穷。”隐士宗带头人的身上好像浮现出了光,让人难以直视。 这也是这帮疯子明明不被理解,却依然被人尊敬的原因——因为他们确实是在毫无私心的做有益于人类的事情。 没有人可以无视他们的牺牲。 第三百五十八章 战神怒 清水滴落在刀上,洗去了血痕。 一场恶战结束,或许另一场恶战又要开始了。 一场看不到希望的,撕裂般的恶战。 文瑞祥手下的战士们围在帐篷外面,刚刚沐浴敌血的武器指着天,冰冷无情。 多少情绪,多少挣扎,多少无奈,全部化到了刀里,这是他这几年修炼得到的成果之一。 未来曲折,一刀斩之。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全副武装的文瑞祥走了出来。 “队长,我们…”一个士兵正要开口,却被文瑞祥拦了下来。 “我是一流高手,杀了他们还能跑,天大地大,他们奈何不了我,但你们不行,所以你们没有必要送死。” 文瑞祥说话就像他出刀一样,简单冰冷,只讲道理。 “是。”他手下的人虽然还没到他的境界,但被他影响了这么久,也带了一点他的风格。 “回要塞!”这是文瑞祥最后一次发出这个指令。 而要塞门口,文瑞翔已经等待多时。 他们一个是北部战场新晋的明星,威名远扬,一个是魏国军界的太子,前途无量。 但在这一刻,他们都有一个身份,那个女孩的守护者。 当然,现在变成了复仇者。 “我做不到。”文瑞翔只说了四个字,魏国局势,南北军政摩擦等等计较全部融于其中。 “帮我照顾他们。”文瑞祥伸手摘下文瑞翔的佩剑。 有军界太子庇佑,没人敢动文瑞祥的下属。 文瑞翔确实不敢做一些事情,但这并不代表他软弱,只是能力有限罢了。 “好。”这是朋友间的默契,也是兄弟间的默契,更是一世之敌的默契。 群星降世,七星临尘。 能和贪狼敌对的,唯有破军。 “沿途换乘的战马和伙食都准备好了,你去吧。”不敢动手并不意味着毫无作为。 “好。”这次轮到文瑞祥做出承诺了。 一骑绝尘,烟一般飘渺南下。 那个冰雪般美好的少女在文瑞祥的心底流过,所有回忆尽皆化如刀中。 南部,魏国都城,百世不易的显赫贵族。 他们俯瞰着这个繁华的国家,不入红尘,高高在上。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因为几个纨绔子弟逼死了北部战场骄傲的女战神。 不把人命当命的人,迟早也会遇上不把他们的命当命的人。 这是报应,也是贪狼震怒。 那一匹白马,一身白袍直接踏破了贵族的大门。 战神下凡,拦路者死。 血玫瑰从门口开到那间小楼,那几个载歌载舞的纨绔子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斩下了脑袋。 战神屠世,非为正义,一怒而已。 等到王都震惊的时候,文瑞祥已经离开了。 文瑞翔的力量已经无法庇护身在南方的他,不过他也不是只能依靠文瑞祥。 “参见二当家。”以跨国商业闻名的赤龙阁其实是吴国最大的黑道组织。 而文瑞祥,则是他们的二当家。 “送我离开魏国。”文瑞祥毫不客气的道。 “要回去吗?”驻扎在魏国的赤龙阁负责人问道。 “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文瑞祥摇了摇头。 还有怒气没有倾泻。 也是一匹白马,也是一身白袍,文瑞祥停下一处河畔,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倒影。 父母,亲人,爱人,全部都一一离去了。 难道,这就是贪狼的宿命吗? 贪狼者,天煞孤星。 第三百五十九章 踏破黑暗 想哭,走在雪地上,脚下被踏平的雪面光滑的像溜冰场。 如果摔一下该多好。 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重重的,毫无忌惮的,就这么摔下去。 就会把悲伤摔出来吧。 那因为吃药后断成一节节,堵塞在血管里的悲伤。 那卡在眼角,翻来覆去也掉不出来的眼泪。 如果重重的摔在地上,是不是就能掉出来了。 难受啊,痛苦啊,恨不得捂住脸,用长长的厚厚的羽绒服把自己全部裹住。 就像一个球。 就像把自己裹在被窝里。 每走一步,都是这么的艰难,这冷风为什么这么冷,这么的吓人。 为什么,找不到一个同行的人。 为什么,这么多人来买麻辣烫。 小小的店里,人头攒动。 笑声和谈话声驾驭着升腾的热气,肆意横穿。 门口的雪融化后又结了冰,我没踩住,打了个滑。 最后还是走了,去另一家。 那里的人应该会少很多。 不过想去那家店,得先出校门,再走过一小段没人的,黑黑的小路。 那里可能很滑,送外卖的小哥不小心就栽到草丛里了。 那里也可能很美,两三家小饭店并排着,还夹杂着一家水果店和两家仓买。 不过如果你踏破黑暗,先看到的应该是一个白色铁皮的大烤炉,烤地瓜的香气就从里面传出来,一闻到就饿了。 如果你踏破黑暗,可能还会看到我吃的饱饱的,手里拎着没吃完的饭菜和没喝完的饮料,鼓着肚子从小饭店里走出来。 如果你踏破黑暗,我会欢迎你,欢迎你来到这个世外桃源。 第三百六十章 时光 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一路看过无数风景。 当年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和其他人一样,内心豪情万丈,迫不及待的想去看遍那最美的风光。 而等到风雨飘摇,他才苦涩的品尝到,这是最孤独的一句话。 “没有归宿的旅行,只是漫无边际的流浪。”不管走到哪里,都只是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我流浪了二十年,脚下踩着薄薄的冰层,随时可能掉下去。那是最难熬的日子。” 痛苦,又看不到希望。 他现在提起来,神色还是忍不住有些变化,那段岁月留下的伤疤还在,当他回想的时候,狰狞便会出现。 “所以,该怎么办?”我忍不住发问。 他停顿了一下,幽幽的说:“我不知道。” “可是您不是?” “我是被裹挟着走到这一步的,多少愿望,多少坚持,尽数付诸东流。” “我的大部分时光也都折损在了里面。” 虽说存在便是真理,一举一动尽皆自然,但是人的脑子终归有朝向,狭窄的视野里看不到的过去和黑暗没有任何区别。 “零落大半生,谁人知我心疼?”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士兵不再坚守疆土,老师不再教书育人,医生不再悬壶济世,学生不再奋发苦读。 抛弃了一切,留下一个潇洒孤独的背影,但还没发亮,就淹没在了黑暗里。 谁会留意一个过客的痕迹呢? “不过还好,多少抢回了一点时光。”说到这个,他有些庆幸。 还好,没有把自己全部弄丢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抉择 “你做好准备了吗?”电话的另一端,我父亲沉重的声音传了过来。 很重,因为很重要。 做好准备,放弃学业了吗? 我说嗯,但其实心里并没有底。 日复一日的自我否定早就摧毁了我坚信的所有东西。 没了学业,会怎么样?会被嘲笑吗?会举步维艰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还没尝试过。 但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恐惧已经在疯狂的攻击着我。 愚蠢,笨,傻,什么样的人才会放弃学业?放弃学业的人都是废物吧?嘈杂的噪音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将我包裹。 我就像一艘小船,在风雨里飘摇,只能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平衡不至于倾倒。 我丝毫没有反抗之力,也不知道该反抗什么,就像你根本没有办法和键盘侠讲道理一样。 那些噪音后面是虚无,我没有办法从根本上解决它们。 或许我真的是做错了吧。 终于还是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再严密的房子也会有雨水溅进来,更何况我早就破烂不堪了。 疲惫,困倦,还有由衷的软弱。 我真的做错了吧。 我的心里真的是这样以为的。 但我却不去改变这个结果。 疲惫让我无法用理智思考,那我就更进一步,彻彻底底的躺在床上,等着那个未来实现,一切都成定论。 害怕触及不到的地方,一点执念顽强的燃烧。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我甚至认为我这么做是错的,但我还是坚持这么做。 因为这是执念,是我留下来的执念。 自卑和自我否定磨灭掉了一切,但却抹不掉这一缕执念。 坚守这一点光明,然后等待黎明。 在最黑暗的日子里,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因为啊,你都见过死亡了,难道还怕这一点伤害吗? 一个微弱但坚定的声音在心底响起,越来越大。 理智回归了,就像洄游的鱼群,历经重重黑暗,最终归来。 该为自己活着了。 理智抬起眼,看着那个无法抵御的大老虎。 或许下场会很不好,但我不想当社会的伥鬼。 第三百六十二章 风儿去哪了 风儿去了哪? 摇摇晃晃的叶子落下来,却没有被接住,直直的跌落到泥土里。 风儿去哪了? 不知道,也找不到。 它掀起来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声谩骂。 而停下的时候,语言的黑洞吞噬了它的存在。 谁是风?风是谁?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食物的香气扶摇而上,然后支撑不住,往四下倾倒,掉在了食客的鼻子里。 风?有吃饭重要吗? 于是风不见了。 所有人都在问:“风去哪了?” 不知道。 风都不想回答。 它肆意的舒展着身体,把云和树叶搅乱在一起。 风在这里。 但所有人都在惊慌的问道:“风儿去哪了?” 他们看不见,所以说不知道。 不知道风去哪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爱你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你说新年快乐。 在我醒来的时候,失落和迫切交缠在一起,让我难受。 因为还要一天,还要再熬过一天,才能跟你说新年快乐。 我想你了。 却又压迫着这种想念。 因为我知道我不应该想念你。 我终究只能站在稍远的地方,看到你在她们的旁边,笨拙的移动着步伐。 冰面很滑,你也老是嫌弃滑冰课。 但我看到你在努力,你的眼里有好奇的光。 你就在她们身边,笨拙的,努力的移动着。 你看着她们,我看着你。 看你扑腾着,像一只幼鸟,围巾挡住了你的下巴,但凛冽的寒风却毫无顾忌的刮在你的脸上。 你的皮肤本来就薄,怎么能不做保护? 我就站在旁边,假装休息,但目光都在你的身上。 还好,你这次戴上了手套,应该不会冻伤了。 还有那个可爱的小帽子,两只长长的耳朵垂在你的脑后。 你是这么的可爱,我是那么的爱你。 但这份爱应该存在我的心底。 因为你不爱我,也不会爱上我。 当爱投入深渊,溅不起一滴涟漪的时候。 我告诉自己,就这样吧,放弃吧。 何必让冰冷扎伤自己。 可我还是爱你,控制不住的爱你,你是那么的可爱。 我爱你,我愿意爱你,我想爱你。 所以我压下了自己的渴望之后。 爱像清泉一样纯洁的流淌出来。 我爱你,和我想要一个爱我的人无关,就是这样。 或许我还要再睡一觉,因为时间太难熬。 我迫不及待的想跟你说,新年快乐。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爱你。 第三百六十四章 流浪汉 我是这么的想,也是这么的愿望去爱这个世界。 以至于我冲到她面前,被泼了一桶冷水之后,脸上还是保持着尴尬的笑容。 如果你爱她,你就应该放手,让她追逐更好的未来;如果你想让她爱你,那就不要放弃,无论到什么时候。 我微笑着离开,像每一次那样。 执着着被爱的痛苦已经在骨肉里铭刻了多少次,扭曲的灵魂已经在崩溃边缘走了多少次? 因为想要被爱,因为想要这苦难的人生翻转,露出美丽的那一面。 “所以,你最后还是放弃了?”他有点小心翼翼,应该是有点怕我。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笑着摇了摇头。 离开世界,游荡在无尽混沌里,四处追杀着那些混沌巨兽。 “没有归宿的旅途,只是漫无目的的流浪。”我老是把这句话挂在嘴上。 从我开始在虚空里流浪开始。 “那您可是我见过的最强的流浪者了。”他苦笑道。 别的流浪者都是一副潦倒的样子,四处乞讨,哪有像我这样,大杀四方,豪情万丈。 “因为我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那是一只巨大的老虎,不能融入它的人会被一点点碾成碎片。 “以前,我就被逼着做出这样的抉择过。” 只要退一步,再往后面退一步,就能自由自在。 “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 但结果却是退到退无可退。 “牺牲,并不会得到理解,他们洋洋自得,以为是自己获得的胜利。” 何等的愚蠢,愚蠢到无法交流。 “我还是太笨,不懂怎么让他们明白,不是他们厉害到把我逼退,而是我爱他们,愿意让他们获得快乐。” 为了他们,我愿意吃苦,吃亏,愿意做出牺牲。 但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到了最后。 愚蠢的人,最是容易贪得无厌,因为他们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却不知道,他们就像个孩子,大哭大闹,得到的只是一点点带着无奈的安抚。 最后还是走到了最后。 那条逾越过后就不可逆转的界限。 “离开,还是继续煎熬,有时候真的没有那么难以选择。” 所以他出现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流浪。 “我是强,还是弱,是生,还是死,其实都无所谓了。” 在离开世界的那一刻,他已经死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怕死 我是那么的怕死啊。 被打翻的汤水泼在我的身上,被吓到的我躺在怀里,奄奄一息。 恐惧,无边的,本能的恐惧。 被鱼骨卡住喉咙的时候,坚持着不哭,小心脏却在嘣嘣直跳。 好怕死,就这么离开,再也回不来。 于是发烧的我会抓着妈妈的衣角,哭着问她:“我会不会死?” 我好热,好难受,眼睛张不开,意识也慢慢模糊。 我只能抓住那片衣角,死死不放开。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不要抛弃我。 所以才会在那个噩梦里惊醒。 在连绵的戈壁滩上追逐着你们两个人的背影,被遗弃的恐惧化作最剧烈的心灵炸弹。 如果有一天,我被抛弃了,该怎么办? 梦揭示了答案;那片戈壁滩里面,一个站在湖泊旁的老人对我微笑。 没有戈壁滩,只有一片荒地,黄沙蔓延到天边,那是离开家的必经之地。 而那里面也没有湖,只有一口叠着一口的腐朽棺材。 那是一片坟地。 理智被逼到了绝路,突破了天真的懵懂。 我必须救自己,在即将到来的被抛弃的那一天。 但努力还没体现用处,无情已经渗入了骨髓。 所以外公的灵前,我一遍遍的上着香,眼泪却等到坐在学校阶梯上才掉下来。 “你们知道吗?附近死了一个人。” 我知道啊,那是我外公。 他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而有一天,我也会死去。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但肯定会死。 爷爷的输氧管被拔掉的那一刻,哭声和悲伤就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炸开,渲染了空气。 我没有睡,就在床上,大脑空白。 我爷爷死了。 但悲伤为什么一瞬间就消失,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跪在他的棺材前,用尽全力才憋出一滴泪水。 我们都会死,悲伤化作眼泪划过我的脸颊,但我却没有办法为别人掉下哪怕一滴眼泪。 哪怕那是我最亲切的太婆。 第三百六十六章 最后的坚持 还是没有说实话,在他的面前。 残存的理智拼凑成残破的高墙,隔绝了窥探。 那看似无懈可击的防御其实摇摇欲坠,因为修建起它的那个灵魂已经奄奄一息。 我本来就是走到了末路,只能放手一搏。 这是最后一击,为了活下去。 已经伤痕累累的疲惫的灵魂从废墟里站起来,找出自己残破的矛和盾,披上漏洞百出的盔甲和看不清原来模样的战袍。 世界已经崩溃掉了大半,昔日光辉的巨城只剩下几根潦倒的石柱和几面歪扭的城墙。 灵魂站到了最高处,仅剩的力量慢慢汇聚。 一定一定,要成功,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灵魂把武器高举起来,却找不到一个敌人。 轰隆,不远处的一面城墙倒塌了。 毁灭肆无忌惮的展露着自己的存在,但灵魂只是高举着武器,警惕着不知何处的敌人,却对近在眼前的一切不闻不问。 因为啊,支持着它站起来的执念,并不是针对毁灭的。 因为啊,他其实早就死了,不过是不甘心,才从地狱里咆哮着归来,要拼出一条生路。 “杀!”灵魂发出怒吼,它身边的战旗重新席卷,风呼啸着冲过废土。 但世界正在龟裂,它对此完全无能为力。 战矛刺进了天空里,它高昂着头,直到最后一刻。 一切归于虚无。 第三百六十七章 伟大的地方 “每一个人都很伟大,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很伟大,也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知道他很伟大。”天启将军缓缓的道,就像在京城时听闻的那样,他很温和,却也很有力。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扛的起天下第一军。 云国天启军。 “我就是个背锅的,天启军不需要有人来教他们怎么做。”天启将军连连摆手,言语间却是无法掩饰的得意。 “好了,你们自己去转转吧,很多事情,得自己用眼睛去看才知道。”天启将军并没有多留我们。 事实上我们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在京城里听那些老家伙唠叨已经够烦了,来这里要是还要听人叨叨叨,那是真的烦了。 不过要是天启将军喜欢叨叨叨,也不会有这么多贵族子弟来这里游学了。 “四处逛真的没问题吗?”我们还是小心问了一句,毕竟这里是军事重地,要是误入了什么军事禁区,那可就凉凉了。 我们身后的背景,可没有办法在天启军里面庇护我们。 “去吧去吧去吧,如果有不让你们看的东西,你们根本进不到这里来。” 天启军的营盘很大,但总体上还是特别的简单,这也是所有军营的一大特点。 一路走去,见到最多的是在树荫下看书的人。 这一点,我们倒是有所耳闻。 天启军崇尚智战,认为智力提升是碾压智障的最好办法,所以天启军不收文盲。 “还好我们都不是文盲。”队伍里陈家的三公子小声嘀咕。 文盲在天启军里是受歧视的。 “我们确实不是文盲,但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会说话的穿着衣服的猴子。”带头的赵家大哥不动声色的道。 他也是这次远行的发起人。 在京城,他的闻名遐迩的大文士,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足以和很多文坛大佬同起同坐了。 不过在一次偶然间,他接触到了天启将军的文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他甚至还亲自去拜访那些出身天启军的将军。 最后得到的结论是。 要亲自去天启军看看。 于是我们就来了。 “天启军并不会教给你做人的智慧,因为它就是智慧本身,就像这火不会告诉你它是怎么燃起来的,得需要你慢慢去摸索。”指点了赵家大哥的那位天启军将军这么说道。 “这个我明白。” “不过你也不要太着急,很多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就像这天地运行的道理就这样不遮不掩的放在天下所有人面前几千年,可最后也只有那么渺渺几个人明悟了。” “还有一点千万注意,天启军里,不管是谁,都一定要平等对待。” “或许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但这并不妨碍每一个人都是伟大的人。” 天启军的每一个都是伟大的人。 “而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从他们身上知道,我们也是伟大的人。” 赵家大哥一马当先,而我们则满怀敬畏的跟在后面。 这是一个伟大的地方,不然亵渎。 第三百六十八章 红绿灯 红灯闪烁了几下,暗了下去,却不见绿灯亮起来。 正要启动的司机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条路的红绿灯坏了。 本该停下的司机假装不知,松开的脚又踏上了油门。 等待了许久的司机自然不可能看着他们开开心心的过去。 一辆辆汽车就像沉默的巨兽,在主人的驾驭下挺进十字路口。 规则还在,规则不再,红绿灯熄灭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这些司机身上解放了,在这小小的十字路口里横冲直撞。 当然,入眼看到的其实是愚蠢和自私。 自以为自私能够给自家讨得什么好处,结果冲进去后却陷入了这泥潭,白白空耗了时间。 也不想想,如果乱来更有效率,还搞什么红绿灯。 但也有依然守着秩序的人。 在混乱里小心翼翼的前进。 这不是原先的秩序,这是混乱后形成的秩序,所谓中庸之道,就是在任何处境下找到不偏不倚的那个点。 就算原先的秩序已经被打破了也无妨。 毕竟比起旁边那辆自以为聪明,却一下子扎在别人车门上的小轿车来说,他真的算遵纪守法了。 多么坦然,落落大方,简直人生的楷模。 就是这些守着底线的人,默默的堵掉了十字路口所有的退路。 警察来了都不能说他们,因为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只是在使用自己的权利。 他们才是受害者。 或许就是这么奇妙,让秩序迟迟得不到恢复的主力,居然成为了受害者。 他们的底线,最后堆积成一道高墙,堵住了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 但没有人会说他们蠢,因为交警过来指挥,一切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们,十字路口最大的塞子,马上又变成合格守序的好司机。 没人会说他们蠢,只会觉得他们幼稚,像一群小孩,必须得在大人的安排下才能按部就班。 行驶在公路上的大部分司机,不是蠢货,而是小孩。 第三百六十九章 迷茫 “老师说,越学越是迷茫,就像沿着小溪走,走到大河,走到大江,走到大海,并不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厉害,只会觉得自己越来越渺小。” “我们太渺小了,因为这知识,它不进脑啊。”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然后捞了一块牛肉。 期末到了,他这个悠闲的家伙终于也难受起来了。 “那你还拉我出来吃火锅?”他喜欢吃肉,我却独爱百叶。 “不怕,这种考试本就只是过场,回头让老师关照一下就好了。”他又来了一口肉,吃的满头大汗。 他不是很能吃辣,所以一般不会调辣味的调料,但如果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吃吃辣发泄一下。 用他来说,这是轻度自残发泄法,毕竟辣,其实是痛觉的一种。 “这么不在乎,那你还记着它干嘛?”这一点我是真的没想明白。 他和他导师之间的关系在学校里并不算秘密,要不是实在太惊世骇俗,他早就被安上一个教授的名号了。 论教人的能力,他也不比那些所谓的教授差。 “我不是在乎这个,”他撇了我一眼,然后又自言自语道:“这么说,倒也没错。” “老师说过,让你不要想那么多。”我的声音突然严肃了下来。 我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吃你的火锅,做你的研究,不该管的别管,不该想的别想。” “可…” “如果让你去管,你能处理的了吗?”我冷冷的看着他。 “不行。”他略显委屈的嚼着肉片。以他的性格,如果是能做到的事,他就不会在这里吃什么辣椒发泄了。 “可我还是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折腾别人。”他还是不甘心。 谁又甘心呢?只有那些已经熟视无睹的人。 “本该可以更好的。”他嘟囔着,吃的满头是汗。 他也只能这样发泄。 因为在现实面前,一个人的力量是这么的渺小。 “老师说,越学习就越迷茫,越是明白自己弱小。” “可他老人家也不教怎么变强啊。” “可能,他也不会吧。” 第三百七十章 特管局的诞生 其实最怕的不是错了,而是大家都对,就像两辆车交错而过,中间留不下一个人的位置。 “九州很大,但还是容不下他们。” “可怕的是,谁都没有错。” 月光下,两个人相对而坐。 他们两都是光明磊落之人,现在却藏身在黑暗里。 实在是这光明,太让人疲倦了。 一个吴国上任大法官,一个刚刚上任的女帝。 “真的,好难啊,还好很多事都不用我亲力亲为了。”吴琦钰毫无形象的摊在桌子上,就像一张烙饼。 “你呀你,还是这副懒散的样子。”前大法官徐瑜宠溺的笑道。 他们两个师徒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吴国从立国开始,就不断的削弱帝王的权力,或者说,是帝王不断的放手。 吴圣帝威压九州,局势稳定之后直接选择了退位。 吴天帝登位时气势如虹,各种大政策层出不穷,但渐渐的,他开始固守基本盘,政务也大多交由宰相处理。 到了女帝登基,吴国政务已经尽皆交由政府处理,她只是偶尔才会去看一看。 “可不忙归不忙,又不是真的不管。”吴琦钰像一只咸鱼一样翻了一个身。 她确实是把自己才政务里解放出来了,但也正因为如此,她需要考虑和思考的东西更多了。 “我现在真的,一天到晚都是会,各种各样的会,开的我头都大了。”居高临下,看的确实更多了,但眼也都给看花了。 “好难啊!” “先给他们一个地方吧。”徐瑜突然开口。 “啊?”吴琦钰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先给他们一个地方活下去,那些不被九州容纳的人。” “好的,那要叫什么名字呢?” “特管局吧,特殊人员管理局,不是监狱,只是管理。” “嗯呢,好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太难了 “确实,也生气,也伤心,但没办法嘛。”他蜷缩在黑暗里,眼角的泪水还没擦干。 “他们也没有做错。” “你想,报复他们吗?”我坐在他旁边,轻声问道。 “肯定不想啊,他们又没有做错。”他理所当然的道。 “可你在哭,也很生气。” “这,我也没办法嘛。”他笑着,又有眼泪流了出来。 就像水满了会溢出一样。 有了情绪,自然会自然而然的展现出来。 “但这不是针对他们,只是本能的反应罢了。”他倒是坦然。 不过情绪归情绪,心底里的话。 “还是希望,能够被认可,被接纳,被尊重。” “能够笑,而不是哭。” “可这太难了。” 他看着远处,眼里尽是无奈。 “这太难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牺牲 “我发现了一个东西,是足以改变世界的大发现!”那个人跳上舞台,高喊道。 下面是各色的人。 然后他就被包围了,被高高的供起来。 他的发现成了热点,被每个人议论。 于是他高昂着头,到哪里都得意洋洋。 他现在是全世界最大的最亮眼的明星! 却不是改变世界的人。 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被那些原本簇拥着他的人冷落了。 他得意洋洋的可以改变世界的发明连着他被一起扔到旧纸堆里。 他还没来得及用这个新发明来改变世界。 人们已经听腻了这个名字,它已经不时髦,也不再是热点。 于是新的热点被捧上了王座,高高在上。 而他,被冷落的不知道该不该可怜的家伙,苦涩的喃喃道:“我还没改变世界。” 我还没改变世界。 热点什么的,怎么会陷进去,结果被裹挟的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 该怪谁?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那些人,并不是想改变世界,只是想快乐一把。 可为了他们的快乐,牺牲了一个人,也牺牲了一个新的时代。 第三百七十三章 死了 那一天我死了。 死了很久,蛆虫破开皮肤,圆滚滚的身子骨碌碌掉了下来。 尸油渗出来,淌在地上。 已经死了很久了,没人知道。 苍蝇和各种各样的虫子,快乐的留下足迹。 归去,尸骸还给世界。 终于有人发现了,在还没有尘归尘,土归土之前。 被发现,带走。 一张张留着眼泪的震惊的陌生的熟悉的脸出现。 叽叽歪歪的说着什么。 还有那些不知道为什么而来的冷酷的冰着脸的人。 他们肆意的挥洒着自己的情绪,就像在坟头蹦迪。 情绪是无声的音乐,在灵堂里澎湃。 直到狂欢结束。 只是死了个人而已,他们露出笑容,各回各家。 就像以前一样。 不管生前还是死后,我都只有一个人。 所以我欠下了一屁股债,丝毫不为他们考虑;所以我死的时候,嘴角是挂着笑容的。 这个世界,早已没有了值得挂念的东西。 第三百七十四章 懒得 他总是很神秘,甚少跟别人说话。 不过我算的上是个例外。 “因为你多多少少还能听懂一点我讲的东西。”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 每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好像都很累。 “所以,你不跟他们说是因为他们听不懂?”我给他泡咖啡,心里有些窃喜。 我还是喜欢有人夸我的。 不过他摇了摇头,道:“也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啊?”我下意识追问道。 “因为他们不在乎。”他目光幽幽的看向外面。 “啊?”我没听懂。 “因为他们并不在乎我究竟是在做什么,我做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他们只是八卦,只是觉得好玩。” “不,不,不都是这样的吗?”我有点心虚,因为,我好像就是这样的。 “确实都是这样的。”他点了点头,“也该是这样,人生苦短,哪来那么多精力在别人身上?” “嗯嗯。”我赞同的点着头。 “不过我太累了,要是满足他们的好奇心还得给他们解释这解释那,我烦。”我已经泡好了咖啡,他接了过来,舒舒服服的换了个姿势坐下,一点一点喝了起来。 “这倒也是,”我又给自己煮了一杯,“不对啊,那我呢?” 他不是刚给我解释完? “我说了,你多少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他微笑道。 至于其他人,说了又不懂,解释了他又不在意。 “何必去浪费这个功夫?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他每次出现在人前,都是刚刚忙完,正是疲惫的时候,当然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了。 “所以还是因为我聪明。”我得出了这个结论,然后开开心心的继续煮我的咖啡。 第三百七十五章 探索 风,总是在呼啸,或者静谧无声,或者惊天动地。 总是在呼啸,撕裂天空和大地。 他收回了眼,兜帽在风中挥舞。 “再过不久,再过不久,就能成功了。” “老师,我们到底要去哪啊?”我疑惑的问道。 这一路行来,艰难困苦,但却连目标都没有。 “你怎么现在才问?”老师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想来他的心情挺好。 从出发到现在,所有人都走光了,其他学生,还有仆人,只剩我跟在旁边。 “我一直等你问。” “有什么好问的,您不是教我,不懂就要先想,想出了问题再问。” “可我想了一路,也没想出问题是什么。”我有点沮丧。 “你刚才不是问了?”老师好像有些惊讶。 “您就别打趣我了,那哪是问题啊,不过是愚蠢的无知罢了。”我嘟着嘴道。 那哪算的上问题,对着无垠的天地发出质问,最后连回音都不会有。 “哈哈哈。”老师突然大笑,“你也不要烦恼啦,这个问题,我也没想到。”老师拉下了帽子,露出那张沧桑的脸。 经历过艰苦的人总是会有这么一张脸。 像农民,像纤夫,像工匠。 老师也经历过无边无际的艰苦,在人类智慧无法抵达的未知领域,苦苦耕耘。 “我以前教给你们的,都是我一点点从虚无里挖掘出来的东西,而现在这个,连我自己都没有看到全貌,自然也就没有办法跟你们说了。” “那您怎么还?”我震惊了。 为了一个未知的东西,轻易的就抛弃了一切。 “因为直觉告诉我,该这么做。”老师微微笑道,“探索未知的时候,知识只会成为挡路石,反而是直觉能够洞穿迷雾,看到真相。” “我不知道我要求的是什么,自然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求,不过直觉告诉我,只要这么做了,它就会自然而然的出来。” 那个藏在未知里的东西。 探索未知,正是因此才如此有趣,如此吸引人。 第三百七十五章 等死 “该怎么办?该去哪?”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着急的停不下来。 好像到了穷途陌路,又像到了末日尽头。 死期将近。 “该怎么办啊?” “平时怎么办,现在就怎么办呗。”我瞅了他一眼,笑道。 “这这这,这怎么行?”他一下子停在我面前,带起一阵烟尘。 “离远点离远点,我的茶都给你弄脏了。” “我的哥哥啊,你怎么还顾着你的茶呢。” “你就是叫我爸爸,我也得喝我的茶啊。”我无奈的摇头道。 “可可可,可他们马上来了!”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倒也是,死亡正在一步步接近,搁谁心都慌。 除了早就视死如归的人。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安安静静等结果就行了,现实不是戏剧,不是你多走几步,多唱几句就能改变的。” “话虽如此,” “那便喝茶吧。”我把他按了下去。 “该死的时候就去死,若是不该死,自然就死不了。” 两个茶杯,两杯茶,两道热气。 香气四溢,他好像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大哥,兄弟敬你一杯,这辈子,我最服气的人就是你。” “好!” “干杯!” 不过是死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一些人,一直都在等着死期到来的那一天。 “喝完就带着兄弟们走吧,这是我的事情,他们应该不会逼你们太甚。” “这怎么行!”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行了行了,坐下坐下。” “你不给个解释就不坐。” “好好好,”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一辈子啊,就等着死的这一天,你们要是谁也像我一样等死,那大可留下来,我亦不拦着。” “大哥你说的这什么话?” “我是认真的,”我看着他的眼睛,“很早以前,我早就想死了,这些年不过是得过且过罢了,如今时机以至,我万没有叶公好龙的道理。” “大哥你,” “那我们怎么办?”他还在试图说服我。 “我是你们大哥,又不是你们主子,以后怎么办,你来问我作甚?” “这这这,” “嗨!” 他还是听我的话,不然我也不会给他说这么多了。 一壶茶喝完,外面的街道好像喧嚣了起来。 “终于来了啊。”我慢慢的放下茶杯。 该赴死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困惑 到底怎么了?到底该怎么做? 想不通,想不懂。 理想点燃的火,被现实的冷水浇灭,而现实的冰冷,又慢慢升温,最后沸腾。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迷失了方向,像一只无措的小白鼠,凭借着些许智力在迷宫里穿行。 可是这世界的变化又哪能尽如人意? 智力,最后还是会撞在冰冷的墙上。 努力去做了,最后只剩无奈的叹息。 这是世事变化,哪里说得清,道的明? 就是那所谓的现实,也不过是片面的偏见,迟早有被打脸的一天。 好像只能包容,挂着笑容,或者不悲不喜,沉默的面对一切。 看着世事变更,像一叶扁舟在这大海里荡漾。 直到沉入海底的一天。 说起来好像很棒,平静,稳定,安定,幸福。 但这样的日子,过一百年和过一天是一样的。 或许,这便是至境。 不悲不喜,不生不死。 这怕是很羡慕人的,但怕也是难以做到的。 这风浪澎湃,又有几个人忍的住不去纵横呢?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大生意 马帮的蹄子踏出了国土,沿着西北那条古老的道路前往藏在视野尽头的西方。 当然,这条商路路途遥远,他们也不一定真的走到了终点,但每次一次出行,至少得大半年还是可以肯定的。 “我们这生意啊,一年就干一次,干一次,歇个小半年,再干一次。”老马帮像面前的人吹嘘道。 “劫人的买卖?”坐在老马帮面前的贵公子微微笑道。 “那不是那不是。”老马帮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出塞之后,法律法规便就不再了,这些走南闯北的马帮哪个手里不有几条人命?不背着点事?只是有人回了关内,还是管不住自己,于是很多时候马帮总是和土匪挂钩,名声不好。 好在这年头,谁也不敢说谁比谁干净,只要不太过分,大概大概也没有人会去较真。 只要不撞上铁板就好了。 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他们还是着了道。 现在回想起来,这位贵公子就是故意来吊他们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看这旁边旌旗飘飞的样子,今天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贵公子看了老马帮一眼,微笑道:“您大可不必着急,我并非是来闹事的。 “那公子是想干嘛?” “来谈个生意。” “什么生意” “关乎几个亿的大生意。”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一家人 蠢啊,像一只猪,就算穿着衣服,也逃不掉被肆意玩弄的下场。 “他们比猪还蠢,猪至少还会拱人。”澄清的茶水落入茶杯里,溅起一抹白烟。 “怎么就这么蠢呢?” 每一个刚上任的想要有所作为的新官都会遇到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为什么头痛?因为就算你给他规划好了一切,甚至送到他的手上,一转头,他又能回到泥潭里乐呵着打滚。 这就是猪。 接触的越多,就越是动摇自己的三观。 真的,人之初,性本善?真的,蓬勃向上是每个人的天性? 看了他们,你会怀疑自己坚定的一切。 多少无奈的人,最后只能安上一句贱,然后拂袖而去。 实在是让人心累。 “累也没有办法。”他叹了一声道:“如今阶层混乱,能者在上,就算是这些猪,也有可能爬上高层。” 如果不想把国家变成一个猪圈,变成一个泥潭,乌烟瘴气,最好就是认认真真,刻刻苦苦,艰艰难难的解决这个问题。 “弱智上去,在怎么折腾,至少是个惨淡的人世间,若是让他们上了,社会会变成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还真没人说的清。” 至少不是人间的模样。 门阀大开固然是好,可那些平民,还没做好准备啊。 他们还没做好准备,当这个国家的主人。 所以自私,自利,羡慕嫉妒恨又时刻警惕着其他人。 所以有时候觉得他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他愚蠢。 因为立场不同。 就像家里有个人,把谁都当成敌人,睡觉前必须得把自己的东西清点一遍藏好才能去睡。 何必呢?一家人,谁会动你的东西? 想得到的,何必去抢,一家人,给你一点又如何? 受罚的时候何必躲?都是一家人,又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 都是一家人,又何必摆出敌人的嘴脸? 倒也有用,因为确有这样的人,伤害了他们。 那些人自私,自利,羡慕嫉妒恨又警惕着;好像所有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那是和你们一样的人啊。 这是家,不是你们狩猎的战场。 这里每个人都能活下去,而不是像野外一样得不到猎物就会死。 这是家啊,家敞开怀抱,你们却一副不信任的样子。 学不会善,倒是喜欢用自己的恶来揣摩人; 行不了善,倒是对行恶肆无忌惮。 你可知道,你们看似成功抢夺了家人,看似机智跑掉的背影后面; 是愤怒又无奈的叹息。 不是愤怒你做的不对,而是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又不是不给你。 “难啊,难啊。”他放下茶杯,该要去忙活了,“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明白,他们是这个家的主人呢?” 何必去伤害家人,自己又不讨好呢? 第三百七十九章 神圣 黑暗和悲伤在蔓延,爱从那些冰冷的躯体里生出。 就像奇迹。 在那位巨星陨落的时候。 这片荒芜的土地上,绽放出了爱之花。 于是我守在黑暗的路口,看到了那个璀璨的灵魂。 他在发着光,身体里荡漾着欢呼的潮水。 那光照耀了我,照亮了我的灵魂。 长着鬼魅般荆棘的幽暗的灵魂。 他的内心光明,里面有着欢呼雀跃的芸芸众生。 那些热爱他的粉丝。 而我的心是幽暗,是长满荆棘的大地。 “欢迎,亦是永别。”我会继续守在这里。 而他会越过这个路口,走到真正的黑暗里。 依然有人在歌颂他,好像比以前更多了。 但他已经听不到了,也一直没有听到。 那数不尽的众生,和我的荆棘是一样的东西。 是他,也是我。 是心中所想,是心灵支柱,是横渡时光的永恒之舟。 但是,那些歌颂的人,需要知道,他并非因你们而神圣。 而你们,在歌颂的时候,可能也没有想到,你们也是一样的神圣。 第三百八十章 信念 瘟疫在城里蔓延,每个人都有可能被感染。 年轻人们戴着口罩,警惕的行走在城市里。 “却没想到,比病毒更早击溃我们的是那些家人和长辈。” 他们互相诉苦,满心疲惫。 不被在意,不被理解,不被接受。 何至于此? “太难了。” 想说服别人太难了。 他们简直油盐不进。 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 “真的想不懂,为什么他们守着那落后,陈旧,错误的知识,却依然这么坚固?” 反倒是手握真理的年轻人们处处碰壁。 “或许是我们太仁慈了。”太软弱了,才会显得如此无力。 付出善意,最后却全部付诸流水。 好心,好意,也愿意去行动,最后的结果却是一群人在这里团团坐。 什么用也没有。 可要是就这么放弃,那谁都不甘心。 “总该有救的,那些老人,还有这个世界。” 正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我们才能够从每一个睡梦里醒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云监工 嘟嘟嘟,屏幕那边的叉车动起来了。 装满土的运输车像一颗红色的豆子慢慢的在土路上移动。 已经休息好的工人们像一只只蚂蚁一样走到空地上。 勤劳,不懈怠。 那是雷神山施工现场;这里是三百万云监工。 “小黄动了!” “小叉车动啦!” 休息时间结束了,守候已久的云监工们兴奋起来。 真好啊。 本该是阴霾密布得到时候。 但心灵,却还是这么的纯净。 纯净到不敢去相信,什么是现实? 这些温暖的人,难道是假的吗? 那现实里的冰冷,真是真实吗? 越来越多人来了,呼唤着,分享着,寻觅着。 怎么没有吵闹声? 谩骂,侮辱,引战... 那些刻在我们眼底的真实,都去哪里了? 伤害我们的,都去哪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等待 眼睛一直在疼。 虽然能够走动,但疲惫并没有减少。 在心底的疲惫,还是身体里的疲惫。 还是会胸闷,在熬夜之后。 那黑暗慢慢爬过来的时候。 还是一个人; 终究是一个人。 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还要笑,在面对别人的时候。 眼泪流不出去,笑容还要筑起高墙。 走吧,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跌跌撞撞的,等着未来吧;可能是生,可能是死的未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泡泡 “据说,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气泡诞生。” 这个人长大,气泡就会长大。 去跟别的气泡摩擦,碰撞。 “好在大部分的气泡到死都很小,就算一堆簇拥在一起,也只是有点挤罢了。” 但一切哪能那么完美。 在那么一些时候,会有一些具有潜质的气泡诞生。 他们就像充了气一样膨胀,却被困在那一团微小的气泡里无法动弹。 “长的越大,受到的束缚也就越大。” 能抵抗的力量也越大。 “所以也有一些气泡,被层层挤压,最后变形。” 但还是气泡不是吗?还能存在不是吗? 除了他,又会有谁在意这层层压迫呢? “变形的气泡最后会在扭曲里破灭,留下的空洞也会马上被充斥。” “这是,唯一的宿命吗?”那个一直认真听讲的小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不,还有一些气泡,抛弃了一切,遁逃到没有气泡的虚空里,尽情的膨胀自我。” 然后死去,没有喝彩,也没有留念。 在离开的那一刻,他已经被其他气泡视为死亡了。 毕竟关注的,是那个狭窄的空间。 第三百八十四章 答案 这已经是失落的第三个月了。 一群人,总算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站稳了跟脚。 当然,只是勉强。 “累死我了。”系放下肩膀上的猎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狩猎困难,每一次都要累死累活的,还不一定能有收获。 不过万幸,未来的几天应该不会挨饿了。 “墨大叔。”系看到被大家笑称为墨子的墨拿了一个东西走过去。 “哟,今天收获不错啊,快去处理了吧,然后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明天才有力气狩猎。”墨也在忙,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停下脚步。 营地才刚刚走上正轨,大家也没有多少空余时间,墨的话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今天系突然不想去休息了。 “墨叔,我不累,这猎物,我回头再处理也来得及,我先去帮帮你吧。” 墨是营地的技术骨干,经常会弄出很多新的器械,但他的基础知识也不扎实,所以很多时候只能按照不变的大道理搞个模型出来,再根据实验结果慢慢修改。 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是要拿模型去测验的。 “好啊。”墨当然是十分欢迎。 他是技术骨干,不是体力骨干,很多大实验他一个人搞太累了,也花时间,如果有系在旁边帮忙,那一定能事半功倍。 “嘿嘿,我马上就来。”系立马去放好猎物,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喜滋滋的跟在墨后面。 墨现在要测试的是一个自动取水装置,有了这个,他们就不需要专门去河边打水。 而且装置里面还有过滤系统,能够保证这些水是干净的。 “这是循环系统,能够保证这些水是流动的,活水,才最干净。”墨一边给系介绍一边安装自己的设备。 而系就负责在一边当苦力,什么搬石头,挖水道,都需要他来做。 “我还打算在入水口做个陷阱,看能不能抓点鱼,毕竟现在营地里的猎物还是不太够吃,能多一点是一点,有鱼补充菜单也能让我们的营养更均衡,身体更结实。” “嗯嗯。”系也不管听不听的懂,点头就完事了。 过了好久,终于是忙完了,两个人坐在旁边,看着出水口慢慢吐着水。 “这样,又能节省出好多人力了。”墨擦了把汗,欣慰的道。 “墨大叔,真有你的。”系比了个大拇指。 “好了,想问什么就问吧。”墨看向系,“以前你小子狩猎回来,都得在床上躺个半天,今天这么反常,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本来是有个问题想问的,”系看向那个简陋的装置,“但是现在我已经得到答案了。” “有了答案就好。”墨也不去追问。 他相信系做的一切选择。 系也相信。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不被在意的人 不被在意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被在意。 不被在意的人,还被要求在意别人。 不被在意的人的心是冰冷的,身体是受伤的。 是怎么样,落到这个地步的。 为什么努力了,却一次次碰壁。 头破血流。 只能蜷曲,把自己压缩起来。 像乞丐,在乞讨。 坚强就只有死路,被嘲笑。 不甘心,成了最落魄的人。 不被理解的付出和努力。 最后都跌落破碎的无影无踪。 不被在意的人,到死都不被在意。 第三百八十六章 善良 喧嚣,吵闹,无情的人无情的世界高高挂起。 温暖只给他喝她。 拼尽全力凑过去,最后只是镜花水月。 当所有人都变成陌路。 这世界,又如何去爱?又为何去爱? “你们自私的想要拥有一切,不想死,所以受到伤害就想报复,不想失去,所以警惕着每一个可能的人。” “吝啬着善意,怜悯只会给狗。” 心狭隘又艰险,弯弯绕绕,知识成了扎在院子旁边的木片。 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卑劣。 “所以都去死吧。” 不是为了净化世界,而是为了让你们知道,世界上还有另一种人,一种已经和你们水火不容的人。 就像大海和垃圾。 大海会包容垃圾,但也会惩戒垃圾。 善良的人会出于善良执行毁灭,因为我们终究不是大海。 “我们曾经是,所以让你们肆意膨胀,污秽了整个世界。” “别装了!善良的人怎么会,杀人?”还有一个人剩口气,说话的时候嘴角吐着血块。 “善良的人为什么不会杀人?善良不是你们用来遮羞的那块皮,善良也不是被颂扬和漫骂的圣母。” “善良是人,宽容的,大爱的,不被垃圾理解的人。” 第三百八十七章 贷款 “知道国家助学贷款吗?” “那是啥“ “就是国家给的钱。” “哦,这个啊,这个我知道。” “你觉得这个贷款怎么样?” “我咋知道,我又没拿过。”他斜了我一眼,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你家不是挺穷的吗?为什么没有啊?” “这个钱,和穷有什么关系吗?”他愣了一下。 “没有关系吗?”我也愣了。 “这个钱,不是考试考的好,才能得的?”他试探的问道。 这就是国家助学贷款,在绝大部分人眼里的样子。 “我姐家有三姐妹和一个弟弟,都在上学,因为没钱,所以把刚生下来的四妹给送人了。” 她就有国家助学贷款,一年六百块。 这也是国家助学贷款。 “我们班是重点班,每次能分到的名额都比其他班多,所以我们班排名前五的几个人会共享两份国家助学贷款的钱。” 这也是国家助学贷款。 “我的舍友,还领了贫困基金,第二年他们家就建房子了。” 这也算国家助学贷款。 “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别人施舍才能活着的年代了,”他摸了摸我的脑袋,“所以做了善事,自己开心就行了,别出来秀智商,丢人。” 这就是国家助学贷款。 第三百八十八章 打流氓 还好,还不至于丢石头。 还好,暴力到我面前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我也见过聪明人,好人,行走的时候像太阳般温暖人心;” “但我也见过蠢人,见过坏人,单是存在就让人难受,如果杀不掉还会让人恶心好一阵。” 他下意识的挥了一下刀。 虽然血已经洗干净了,但杀气还在,至少看的我害怕。 不过胆子虽小,还是要壮着问句话。 “所以你杀坏人,是为了除恶务尽?” 虽然有违法律,但也是值得敬佩的大侠行径。 “当然不是。”他把刀收了回去,“就算是恶人,他活着还是死了,只要不影响我,我都无所谓。” “那你是?” “他把我惹烦了,杀就杀了呗。”他站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坏人,在我们这是没有人权的。” “可这样做是会有问题的!” “是你有问题!”他哈哈一笑,“我走了,你回去慢慢想吧。” 他就这样走了,那个流氓的尸体就躺在隔壁的街道上。 第三百八十九章 困惑 星辰闪烁,夜幕倒垂,遮蔽了一切。 黑夜最好用来反思,特别是那些平日里躲躲藏藏的人,现在终于能站出来,看看那无垠天幕。 好好想一想,自己做的对不对,这些代价值不值。 这鲜血铸就的反抗浪潮,能不能真的带来想要的东西。 杀戮,逃亡,进攻,胜利,溃败,快意,恨意... 这些复杂的情绪被夜幕安抚,一个个沉睡。 终于,最清醒最冷静的理智能够喘一口气了。 “呼。”他倚着石头,吐出了一口浊气。 虽然夜已深,但营地里依然有人在巡视。 他这个位置很好,能够单方面看到营地。 有很多帐篷,虽然只是其中一角,但那森严的气势,马上就让人想到这一整个营地。 是多么的威风凛凛,宏伟壮观。 不久前,不,是很久前,几年前。 那个已经没有办法准确定位的开始。 也有这么一幕,却是零零散散的几十人,几顶破破烂烂,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搭起来的帐篷。 一群人围着火堆,双眼无神。 也没有什么大义凛然,什么前途,什么未来。 就是他实在忍不住饿了,提议了一句。 “我们去抢吃的吧。” 这一抢,就抢了这么多年,人也越抢越多。 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他不看了,缩回来叹了口气。 就算把整个国家都抢下来了,接下来又抢什么呢? 他清楚的知道这帮人都是什么尿性,想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变成平民,熄了心底的这把火,太难了。 而且他也不想让他们熄掉这好不容易点起的火焰。 没有这火,他们又如何点亮未来的路? 没有这火,如果别人又欺负他们,那该怎么办? 既然当了他们的首领,就要为他们的未来负责,为他们的后代负责。 “到底该怎么办呢?”他想不出来,也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今天忙了一天,累死了。 明天又要忙活一天,更累。 “那回去,”他的声音曳然而止。 他突然想到一个人,之前跑过来投奔他的。 对了,现在想的这个问题也是他提出来的。 “抢恶国昏君,尚有大义之名;若不日称帝,抢过掠民,那又是何等举动?” 看来得去找找他了,听一听,他从西域带回来的什么马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提出了这个问题,又有怎么样的解决方式? “对了,他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来着?什么马?马什么?马先生?” 记不住了,先去找他吧。 第三百九十章 残月 是因为过的不平顺,才会想要改变。 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有一天只剩只言片语留在世上的时候,有人说。 “不过是时代而已。” 他望着天,长出了一口气。 “问题太多,搅在一起,就会毫无头绪。” “但如果抓住了一个线头撸,那迟早有一天能解开这个线头。” 残月会就是这么一个抓线头的组织。 也刚好他今天忙里偷闲,能给我讲讲那最初最初发生的故事。 “这一切的一切啊,都是从一次瘟疫开始的。” 那是一次突如其来的恐怖瘟疫,致命性不高,却传染性特别强。 “死的人不多,却人人自危。”他补充道。 所有人都被困在屋子里,听到一个又一个坏消息接踵而来,目不暇接。 “所有人都在关注,所有人都在暗自焦急。” 但就在这紧要关头,出事了。 “亿万的支援注入疫区,结果疫区一线的医生开始到处呼救。” 物资没了。 在这个残酷迫切的战场上。 我们的将士,没有武器了。 “除了一些脑子转不过来的,其他人全部嗅到了这其中的危险。”事隔多年再谈起这件事,他的脸上依然有些沉重。 因为实在是太严重了。 “挡在我们和瘟疫之间的,不是隔离病房,也不是我们和疫区的空间距离。 而是那些医生护士用生命堆砌的围墙。” 现在这些医生护士已经没有物资了。 “他们随时会溃败,这道墙壁已经摇摇欲坠。” 一旦他们失败,后果将会十分严重。 “携带病毒的病人会和其他疫区普通人会在生死存亡的时候选择一起冲击边界,而一旦让他们扩散开,所有人都会遭殃。” 到时候,你是把他们都杀了,还是把他们都杀了呢? “危在旦夕,但很多人根本没有意识到。” 刀不切开他们的身子,他们就永远感受不到危险。 这也是残月会一直在致力解决的问题。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是从绕过那个已经腐朽的组织给各大医院送物资的普通小组织开始的。” ”也算是机缘巧合,最后走到了这一步。“ 有人来了,他又得去忙了。 “下次再说吧年轻人。”他笑着挥了挥手,“要是感兴趣,就一起来残月会努力吧。” 这个世界有很多难以理清的线团,但这些线团是要有人去一个一个解决的。 “光坐着,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这就是残月会的宗旨。 第三百九十一章 黑色的街道 那个男孩走在路上。 黑色的,没有人的路。 街道两旁是紧闭的房屋,屋里冒出温暖的火光。 男孩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前面是黑暗,走过的路也是黑暗。 越走越没有退路。 越走越看不见未来。 当死亡都被遗落在了过去,男孩拖着虚无走向虚无。 他敲响一扇又一扇门,像那清晨教堂的钟。 每一声都期盼着救赎。 上帝应该是睡着了吧。 没有一扇门打开。 不被原谅的人,黑色街道上的孤魂,最后的结局。 就在那黑暗里。 黑暗的,被遗忘的人。 那个男孩,在扭曲的光里走向黑暗。 第三百九十二章 杀神 一个男人提着一杆长枪,枪头上血珠滴落。 “将军,已经全部包围了,一个都没有跑出去。”一个士兵御马上前。 “很好。”那个男人点了点头。 然后走进了一座宅邸里面。 虽然这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了,但依稀还是能看出昔日的辉煌来。 “可惜了啊。”男人一直走,轻而易举就找了目标。 一群老幼妇孺;这里的男人,都已经全部死在外面了。 “站好了给我杀?这么乖?”男人挑了挑眉头,露出一个残忍的表情。 “昔在!你不得好死!” “狗昔在,你杀我全家,必遭报应!” 那些人虽然已经绝望了,但还是嘴上不饶人。 “太遗憾了,那位的后人,居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也罢,我就做个好人,帮那位清理一下门户吧,免得你们败坏他老人家的名声。”昔在抬手出枪,直接扎穿了一个小男孩。 “啊!”那些妇孺直接就疯了。 “狗昔在!你去死吧!”有人冲上来,但被昔在直接一枪横扫,平日娇生惯养的身子就像一件轻薄的瓷器一样直接破碎了。 “跑?跑的了?”昔在又把一个人从长枪上抖下来。 他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这些人再怎么跑也注定死亡。 外面,一个清秀的男人远远眺望着这里。 “那个呆子已经开始了,传我令,压缩包围圈!” “是!南港大人!” 第三百九十三章 泡温泉 东北今年的雪下的挺大,又多,一场接着一场,一茬压着一茬。 就连暖气,好像也不太顶的住了。 “我搞到了两张温泉的打折券,去不去?”子珏一早就敲响了玖闻的门。 “去!为什么不去!”玖闻还在看电视,上身是松垮垮的露出和白花花肩膀的休闲服。 他一下子跳起来,下面只有一条紧身小热裤。 “出去!等我换好衣服。”玖闻伸手命令道。 “出去啥啊,又不是没见过。”子珏直接走进去,反手拉上了门。 一个时辰后,两个人终于出门了,火急火燎的朝温泉赶。 “都怪你,搞得这么晚。”子珏点了点玖闻的额头。 “略略略。”玖闻伸出可爱的小舌头。 这个温泉很大,而且是特别少有的露天温泉。 子珏和玖闻进去就直接脱光了衣服。 然后扑通两声,两道雪白的身影扎进了温泉里。 “啊~~”玖闻舒服的呻吟出声。 “哎哎哎,闻闻,快来给我搓背。”子珏找了一块石头,双手扶着,屁股翘了起来。 “你自己挫去吧。”玖闻直接捞过一只搓澡巾朝子珏扔了过去。 也就是这个憨憨,泡温泉还带搓澡巾。 “嗯?闻闻你胆子肥了啊。”子珏捡起搓澡巾,直接冲向玖闻。 “那就让我来给你搓搓吧。” “哎哎哎,你干嘛?” “你说呢?嘿嘿。” “救命啊!救命啊!” “你就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扑通,温泉里砸出了一朵巨大的水花。 第三百九十五章 困惑 平稳的生活是什么? 真的不知道。 就像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活着,却不知道下一秒会在何方。 风浪一层接着一层,迷糊的时候,怎么不会突然想到。 或许活着,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被摆弄的人生。 顽强后风干的泪痕。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声。 要想好人不再痛苦,那就让好人变成坏人。 所以他给了自己一刀,以后再无苦恼。 第三百九十六章 其中一个 支离破碎的残肢胡乱的扔在地上。 他喘着气,留着泪。 可还是来迟了。 已经来迟了,那个人,已经死了。 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不该死的人。 他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莫名其妙的上的绞刑架。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怒吼。 无能狂怒。 讥讽者也藏身其中,得意洋洋的欣赏着这场大戏。 他们也在哭泣,也在怒吼,心无波澜。 演戏谁不会呢?不切开来,谁知道那颗心已经腐烂发臭了呢? 他们以为他们是赢家,俯瞰着这些快要疯魔的人。 嘲笑着那个鲜血淋漓的无奈的人。 却没看到,他们的身后,一只巨大的老虎睡眼朦胧。 他们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第三百九十七章 也好 那又怎么样? 还不是得忍气吞声? 努力的活着,却莫名其妙的被嫌弃。 撞在了墙上,却发现只有自己裂开才能通过。 无路可走。 所以我跪在地上,看着血从他的衣袖里流出来,顺着指尖,一点一点滴落下来。 死了也好。 第三百九十八章 滥情 最是讨厌滥情,像山在笑,鳄鱼在哭。 不是要我不滥情,也不是要你不滥情。 是要你不要让我滥情,也不要觉得我滥情。 所做出的牺牲,泪水在枕头上风干,不是在你的手里。 所以收手吧,也不要自我感动。 更不要感动完来要挟我,让我继续做出牺牲。 所以我讨厌滥情,哪怕已经退到底线已经崩溃。 但我还是,不希望你让我滥情。 就像我不希望你对我绝情一样。 这是同等的伤害。 所以在我流泪的时候,不要让我顾全大局。 你不配!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一个流浪汉 不敢说也不敢问,不知道你的善良是不是怜悯。 是回报还是打扰,孤独的人立在墙角,看着路人来来去去。 看着你出入应酬,欢声笑语。 对我露出笑容。 像看着一只野猫。 我只是一个在你的屋檐下栖息的流浪汉。 在梦里我看到光,是一根丝线,缠在我的手上。 那就是你的温柔,我因此活着,却是破碎的幻想。 毕竟我只是一个流浪汉。 运气好时,死在夕阳的余辉里。 第四百章 自救 你见过自救吗? 一个跌落悬崖的人自救。 所有的人都觉得他能够飞起来,像鸟那样,像蝙蝠那样。 有人漠然的走过,有人大喊着加油。 飞起来!飞起来!飞起来!飞起来! 他们众志成城,声音响彻云霄。 他们看着那个人落下去,觉得他能飞起来。 可是他最后还是没能飞起来,因为他不是鸟,也不是蝙蝠。 他只是一个跌落悬崖的人。 第四百零一章 朝阳之前 于是知道死期将至,在孤独中等待死亡。 绝望化作漆黑的雾,朦朦胧的遮掩住看不见。 就坐在那里等死。 是冰冷的漆黑的夜,楼下就是小河,静静的流逝着。 水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是如此的喧嚣。 我想我会在这里死去,面朝着北方。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睁着苍白的眼,眼睛里再没有晶莹和湿润。 我就这样死去,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孤独,心早就腐烂,黑斑一点点扩大,迷了眼睛。 在朝阳升起之前,我就这样死在了黑夜里。 第四百零二章 疲惫 破碎的堆在一起,也成了人样,吹一口气,就成了一个人。 也哭,也笑,也闹,走动的时候,一块块的掉下来,化作灰尘。 总是挂着笑,谁知道在那清晨的时候,露珠凝结在眼角,落下泪来。 也总是哭,声音空洞洞的塞不进悲伤。 哪来的悲伤?就只是一口气,风吹过来,就要飘摇消散掉。 谁能知道绝望?随着心脏压出血管,浸透了全身。 这冰冷的血,这冰冷的人。 说是没有光,这心底的悲凉,又谁来点燃? 若都是旁观,这一堆碎片,又因谁在张狂? 为自己,为自己。 那一口气,早就疲惫不堪。 第四百零三章 灰烬 我所努力的事,都变成了没有意义的灰烬。 这样的事情遇过许多,看着记忆灰暗,一句对不起就焚尽了一切,在脑海里扬下黑压压的乌鸦般的灰烬。 过往被一点的剪去,生命成了奇迹,没有过去的我,是如何站在这里的? 那些比指缝还要渺小的虚无里,藏着另一个我。 时间成了坟墓,葬下了血,葬下了泪,还有那一滴感动的泪水。 于是明白没有过去,每一刻都是新生,所以每一次心动都是第一次,于是明白没有未来。 那个我也看不清面目的我,和身边所谓家人的人一样和我毫无联系。 生命成了虚无,我飘摇在黑暗。 不被认可的就不存在,滴下的泪是别人眼里的作秀,那冰冷而陌生的世界。 连鬼魂都严格要求。 锁链穿透了一切。 于是让我站起来,挂着笑容,让他们心满意足。 这样的愿望就在他们的心里,传到了我的心里。 于是在厌烦的时候,才会说,你走吧,你太黑暗了,我受不了你。 却忘了以前的诺言。 并肩作战只是笑谈。 我不会我不会我不会,为什么总是以对不起结束。 只想着别人付出,自己满足自己,自我感动。 于是就走了,那些人说。 这是我的自由,本就是相近者才能走到一起。 抛弃了,却还不肯承认,假惺惺的祝愿,无情的离去。 却也能无情,可以不卑微,不哭泣。 可我的脚下已经是虚空,又怎么在虚无中舞蹈? 明明已经全部离开,却说还会有下一次朋友,责任互相推脱,该死的人死在虚无的角落。 本就没有光芒照耀的地方,为何总是说国和家化作领土。 连哭泣都没有办法哭泣,这是最大的悲伤,和泪水一样,我们的笑,如果不被认可的话,是不存在的,不被认可的人是不存在的。 那些被光明簇拥的人却不懂这个道理,于是他们断言,世界上没有黑暗。 于是他们厌恶和抛弃,那所有的黑暗。 那你还来找黑暗干嘛呢? 那个垃圾堆一样破碎混杂,在黑暗里堆积的人,他已经无法满足你的所有愿望。 他已经死了。 第四百零四章 被抛弃的 是相信这个世界是好的,鲜花和彩虹充斥每一个地方。 是相信这个世界很棒很棒,每一个人都带着自信的笑容。 他们帅气,他们美丽,他们思维敏锐,他们博学多识。 这该是他们的世界,该是他们的。 相信着这个世界很好,会更好。 光明会越来越盛,天使从纯净的泉水里诞生。 可幻想总会破碎。 美好的世界,又怎么会有我存在呢?如此肮脏的,卑鄙的,恶心的,连下水道都比我干净的我。 怎么还活着呢? 像地鼠一样蜷曲在黑暗里,流着脓水的我。 怎么还活着呢? 是无耻到了什么程度,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活着呢? 那火该烧掉一切,血流出洗刷罪孽。 是该死的,我这样的垃圾,是不配活着的。 被所有人抛弃的,阴沟里的一堆烂肉,怎么还没死呢? 为什么会有我这般恬不知耻的人呢? 那肮脏的眼睛,怎么敢看向未来? 是该死了,被蛆虫吃掉,骨头磨成粉末,扬在垃圾堆里。 那才是我的归宿,垃圾就应该跟垃圾待在一起。 又怎么敢呼吸空气?污秽着这一方净土。 早就该死了,被抛弃的人,为什么就这么不自觉呢? 不明白沉默的意义吗? 这个世界,是没有垃圾的位置的。 是该死的人,最好死在黎明之前。 命运早已彰显,却拿着别人的好意当做无耻的借口。 被厌恶的人,被厌恶的活着。 居然还挣扎,还有脸哭泣,快乐失去的原因,不明白吗? 被嘲笑的活着,也会在嘲笑中死去。 被抛弃的人,这就是宿命。 是隐形,是虚幻,消解在无人的阴影里。 被抛弃的人死去,就是所有人的救赎。 这世界怎么样,是和被抛弃的人无关的。 被抛弃的我,本该死在黑暗里。 第四百零五章 作者的未来 最后一个作者倒下了,他握着一把刀,连笔和心一起切开。 一个没有故事的世界降临。 生活再没有任何虚幻,而是由一件件切切实实的真实拼凑而成。 有人高喊,这是唯物主义的胜利,还有一些无法理解虚幻的人,擦了一把汗,无不感慨的道:“谎言和谣言早就该消失了。” 蠢货总是想把别人变蠢,这样他就能用他愚蠢的经验来击败敌人了。 于是连那个站在后面的,操控着一切的人都得意的露出笑容来。 愚民成功了。 他们畅想着未来,那个被他们一手掌控的未来。 终于,他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作者,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正威胁他们的,又是什么东西?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类发现了一把钥匙,一把可以通向思想至高处的钥匙。 那就是创作。 不过这把钥匙还能拿来吹曲子,那曲子是那么的好听,让很多人爱不释手。 慢慢的,创造这把钥匙变成了一件乐器,一件人造的,用来取悦人类的乐器。 人类就是如此的自大且愚蠢。 虽然这把钥匙已经被扭曲污染到不忍直视的地步,但从缝隙里流出来的些许光芒,也让每一个聆听的人得到了更高的智慧。 迫害由此而来。 他们拿着刀,一点点的削去钥匙上的污泥。 这件乐器开始变得不完整,开始走调,甚至发不出声音来。 他们以为他们成功了——那该死的声音终于没了。 却不想他们亲自释放了自己的敌人。 第一位创作者在没有联网的平板上写下第一个故事。 那把钥匙完美的在他的身体上复苏。 这是一个纯净而完整的创作,是像最洁净的山泉那样,无味中带着些许的甜,而不像以前的所谓作品那样,有着刺激人感官的气息。 这个故事不会有人知道,他也不想让人知道。 在白字黑字间,他骑着最高大的马,激战最未知的敌人。 得到的奖励,是智慧。 那些侮辱了创作的作者们终于死了,被他们奴隶了上千年的创作来到了等待着它的人的手里——不是所有人都会创作,智慧只是某些人一生的追求。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 他们厌烦的声音,那件被他们肢解的乐器,又复活了。 有人创造了一个完美的写作ai,它能快速的写出各种各样的作品,而且必定都是精品。 它不会拖更,不会太监,创意无穷无尽——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写不出。 它是最优秀的最完美的作者。 从此以后,创作是创作者的事,取悦人类是ai的事。 长残了被摧毁的一干二净的智慧的废墟里,长出了最完美的智慧之树——这才是它原本的模样。 第四百零六章 哥哥 不是不知道要为自己而活,那鬼魂都想了结怨念。 只是不知道哪里是我,谁是我。 瓷器掉落在地上,摔成那么多片,里面的东西早就不知道踪影。 或许已经死了,或许还没死,瓷器重新拼凑,却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僵尸。 那声音响起,只剩空荡荡的回响。 已经没有人在说话,讨论和大笑一起泯灭。 那个在虚无里昂首而立的少年,早就不见了踪影。 或许已经前往那个世界了吧。 是这么想,记忆像被水泡坏的墙,纷纷扬扬的掉着粉末。 该向谁说?该去问谁? 那个不见踪影的少年,只剩下一个孩子,守着这片废墟,无力的淌下泪水。 有说过两个世界,有见过那绝美的的风景,也曾一步步,走向那深渊。 深渊是最后的救赎,他是这么坚信的。 “被抛弃者的命运,就是抛弃一切,在荆棘里迈步,任由血与泪洒落,直到死去。” 或许他已经上路了吧,在分不清方向的茫茫的荆棘里前行,循着灵魂的呼唤。 那里有一道深渊,埋葬了一切。 于是坐在这里,翘首以盼。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四百零七章 神啊 一想到这样的我还活着,就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荒诞离奇。 魔鬼的存在,四分五裂的天堂。 所以世界是怎么样的?看了一眼自己,那些被塞进脑海里的教条就全部崩溃了。 纷纷洒洒的陨落,是天使的残翼。 这样的我还能活着,那天谴是在何方? 这样恶心龌龊的我,居然还活着。 既然污点化作史莱克,一点点蠕动在这大地上。 那神呢? 我不是问你们,而是问神。 那个据说至高无上的存在。 如若我也能活着的话,这世界还有谁该死呢? 是带着私心的医生,肆无忌惮的作者,还是要人感恩的官员? 请降下你的神力来,把我夷为灰烬吧。 我这等肮脏的东西,怎么能活在天堂里呢? 不要用臆想去征服一切,血液染红墓碑。 那是英雄的墓碑,那位英雄,他生下来,在这片天地里成长,最后死去,埋葬在这里。 所以他是英雄,因为他有着人生。 所以神啊,难道天堂都是空白的造物吗? 请降下你的神力来,洗涤掉我这等污秽的东西吧。 错乱的脑子拼凑出错乱的世界。 刚刚杀死妻儿的人救下了濒死的天鹅。 那天鹅是天使,双翼一振,有金色的羽毛落下,祝福一切。 天使的血奏响英雄的赞歌,下一个阶梯是无尽的深渊。 我看到他们在虚无里行走,双目呆滞,宛如死尸的身体里藏着一颗自私的灵魂。 那灵魂不会长成大树,而是慢慢腐烂,臭不可闻。 他们相信那就是光,脓水覆盖着他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神啊,请你降下神力来,洗涤我这颗污浊不堪的灵魂吧。 我的身体会在夜里腐烂,当光明降临的时候,两团蛆虫包裹成眼球,迎接这个醒来的世界。 第四百零八章 自由 为什么积极自由会受挫?不是因为积极自由有问题,而是因为我们触碰到了自由的边界。 “城里人的自由,只是虚伪的假自由,就像儿童的游戏,看起来还有模有样,但一碰就会彻底倒塌。” 自由联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建立的。 “说实话,我们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负责教导新人的教官随随便便的坐在了长满青苔的树根上,一道惨烈的伤疤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为了开辟安全区,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这道伤疤,就是代价之一。” 自由不是好吃懒做,恰恰相反,从自由联盟建立至今,因为体力耗尽而猝死的人数不胜数。 “大家,都被压迫的太惨了,当束缚突然释放的时候,很多人都失去了理智。” 所以自由联盟才会设立新人营地,就是为了一点点松掉他们的束缚,释放这股力量。 “好了,让我们回归正题,”教官很快从回忆里清醒了过来,“为什么说城里的自由是虚伪的自由呢?因为他们只希望自己自由,却反对别人自由。” 不吃香菜的人希望所有人都不吃香菜,不吃肉的人希望所有人都不吃肉,不穿女装的人希望所有人都不穿女装,不搞黄色的人希望所有人都搞黄色。 他们弄错了一件事情,自由是一个人生来就有的权利,但不是一个人管辖别人的权利。 权力的集中让所有人都有了可以操控一切的错觉,这种上帝视角带来的最大后果,就是不把别人当人。 “我,要凌驾于别人之上,我是最重要的。”建立在这种不公平基础上的自由只是天大的笑话。 自由是专属于一个人的,它的范围也只有一个人那么大。 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做任何事,包括去杀人,但当别人把你杀掉之后,你不能有半分怨言,因为这是别人的自由。 “也是那些精神缠足的人无法理解的自由。” “既然这个人会杀掉我,那我为什么要给他杀我的机会?” 这样的想法看起来没有问题,但如果把人生和生命等同起来,那就是在亵渎自己。 “自由主义相信,人不是愚蠢无知,只知道吃喝繁衍的野兽,生命只是人生的承载物,我们的意义铭刻在更高远的地方,因此我们不惧牺牲,也不会抱着生命严防死守,因为那都是次要的东西。” 不明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人,是没有办法理解积极自由的——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了。 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点亮我们人生的,不是财富,不是别人的认同和赞美,而是我们执着追求的那个东西,而自由,只是我们追求的便捷通道而已。 “城里人的错误,就在于他们不明白什么是自由,把自由当成了天堂,所以当积极自由,也就是真正的自由出现的时候,他们开始恐慌。” 他们只是叶公好龙而已。 至于消极自由,那是人类一贯的,自欺欺人的谎话而已。 第四百零九章 拆开 这世间的好与坏并非都是单纯,而是像矿石一样,混杂在一起。 所以我们总是无可奈何,不知该从何下手——赞成与反对,都是错误的。 但概念无对错,解决问题的答案却有区别。 当火焰燃起的时候,是泼沙子,还是泼水? 现在的做法,无非是水和沙子一起泼。 所以学习一定要带上教育,性一定要带上爱,就像在以前,教育一定要带上儒家。 当矛与盾同时握在一个人手上的时候,他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所以要拆开,就像我把自己拆开那样。 把教育从儒家里拆出来,把学习从教育里拆出来,把性和爱分开。 上帝的归上帝。 之所以如此,只是在面对严实无缝的壁垒的时候,想有一丝活路。 就像被毒蛇咬住的时候,一刀切掉手臂。 都是无奈之举。 第四百一十章 错的 就很疑惑,不解,便去问我父亲。 “为什么不给猪和狗选举权?” “如果因为他们会说话的话,那鹦鹉也没有选举权啊?” 之所以问这种话,是因为看到了那些选民的混乱和迷茫。 是非不分,对错不论,一包烟加一百块钱就能拿下选票。 有些不用钱的选票,反而比用钱的选票更加不知所谓。 “他是我的家人,他一定会对我好,所以我选他。” 这个逻辑很正确,但却站不住脚。 因为你这么想的时候,你就已经不信任别人。 但事实上,你家人坑骗你的概率和所谓外人坑骗你的概率是一致——觉得家人就要比外人好,这是一个愚昧无知的道德绑架。 虽然我自己就受益于这种道德绑架,从而衣食无忧,但错的就是错的,他不会因为结果而发生改变。 就像老师说的那样,张三要去杀李四,但一出门就被王五撞死了。 从结果上看,王五救了李四,但他的所作所为就是错的。 明知道是错的,却又依然要去做。 我和外婆聊天的时候,总是纠结于这个问题。 “虽然我知道这是错的,但你总要去做吧?” 问题就像礁石一样在退潮的时候浮出水面。 总要去做,总要去做。 因为不做会死啊。 社会是悬浮在天空上的高楼,被它抛弃的人不是像古时候的放逐一样,找片深山老林躲起来,苟且偷生。 被放逐的人,是会直接摔死的。 所以那些一遇到问题就想要去改体制的人,真的很疑惑。 被生活逼到绝路的人,你不去解决他的问题,反而压榨他的生活空间。 你这不是混蛋吗? 说回选举。 应当说明的一点,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选举的结果还是很符合民意的,但这也是真正恐怖的一点。 一群猪进行选举,你能指望他们选出来人吗? 就像那位特不靠谱,他确实是在透支国家的潜力,确实是在伤害未来的国家。 但大部分人就是喜欢这样——因为他们也只能看到这一点。 “如果你的成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赏,那你就要小心了,因为你可能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这样的话,好像是有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n 改变世界总是难得,当浪潮掀起的时候,总会有其他的力量汹涌澎湃,抵消你的成果。 与其说这是观念的碰撞,还不如说这是聪明和愚蠢的碰撞,理性和混沌的碰撞。 只要一个人长眼,他就得承认,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是愚蠢的,包括你我。 我们的小聪明就像是自欺欺人的幻觉,除了好看没有丝毫的用处。 当变化来临的时候,当大事件突如其来的时候,我们就像是一只傻乎乎的野兽,全靠本能行动。 天冷了就添衣,饿了就吃饭。 思考就像是情侣,在不想要的时候马上抛到九霄云外。 很多人还以此为豪。 所以当理性的利刃指向问题的时候,那些愚蠢的家伙就开始鼓噪着,拿出自己心里那些肮脏愚昧的东西来助战。 他们完全不知羞耻,甚至他们就像瞎子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 我就是对的,别人就是错的,这样自私且愚蠢的根本站不住脚前提条件他们居然能够自信满满的去运用。 于是我们谴责伤害和暴力的时候,那些反性的单细胞生物纷纷跳了出来。 “居然有人去看这种东西,太恶心了。” 说这种话的人怎么不去把他妈给杀了? 那个破鞋都不知道和多少男人滚过床单了。 把一个东西设定为错,而后竭尽全力的去反对它,并以此为乐。 校园冷暴力就是由此而来的,那些垃圾一样的人慢慢长大,却一样的垃圾。 不管他们学会了说话,便开始粉饰自己。 要中庸不要极端;这样做就过了,要有度… 怎么这么虚伪呢?那些所谓的被大众信奉的名流,专家。 或许他们正是因为迎合那些蠢货才得以出名的吧。 就像有些人光是靠漫骂就能成为网红。 他们都以为自己很优秀,自己就是圆满的了,不需要再改变了。 普通人如此,所谓的上层人也是如此。 一些没有脑子的东西居然好意思站在自由主义的立场上——主义可不是什么按部就班的制度,而是一个人的思维底蕴——国内是如此,国外是如此。 都0202年了,很多人还活在中世纪。 那个禁欲的,以性为丑的时代。 第四百一十二章 朋友 我到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他站在山门的正中间,身上沾满了别人的血——哪怕是被那么多人围攻,他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 好像一切都和他无关,是生是死也无所谓。 这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会冻伤别人骨髓的冰冷和淡漠是基地里很多人不喜欢他的重要原因。 除了她,那个背叛了我们的人。 我没有再等待,而是直接朝他走了过去。 “大人。”我的副手下意识拦住了我。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放心吧。”我拉开副手,一步步走向他。 战斗其实已经结束了,他最喜爱的长剑已经布满了裂纹,即将破碎。 一百多位战士把他团团围住,却不敢进攻——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他已经只剩一口气了,那也依旧能轻易弄死他们。 他可是我们的战神啊。 “何至于此?”我轻叹道。 在基地里,我和他的关系算是不错的。 “她说她想离开这里。”他的视线越过了我,落在了空荡荡的虚空里。 “她是骗你的,” “我知道。”他一下子打断了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还帮她?”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我是真的想不通。 他微微一笑,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因为她的世界里有我,她看到了我。” “哪怕她是骗我,但至少在她骗我的时候,她是把我当成一个人的,而不是工具的。” 我突然理解他的行为了。 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跟我说过。 “这些人,一个赛一个的自私,明明浑不在意别人的生命,甚至把别人当成工具,却还是能够冠冕堂皇的自我满足的散发着所谓的善心。” “明明不愿意伸出援手,却老是要别人坚强,如果说话就能解决问题,那该多容易啊?” 他喝了很多的酒,很罕见的在那里发牢骚。 “只是弯下腰,就觉得自己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坐在一边,默默不语。 就在不久之前,上面交给了他一个特别艰巨的任务,在关键时刻,因为一些原因,基地没有向他提供支援,而是发了一份轻飘飘的命令书,要求他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最后他成功了,可代价是他的搭档死了。 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他吐苦水。 只是从那之后,我们之间的交流就越来越少了。 一部分原因是我一直忙着升迁,而另一部分… “对不起。” 我也是一个只会嘴巴花花的,自私的人。 明明已经把他抛在了脑后,却依然理所应当的要求着他——不是具体的要求。 我承认在知道他包庇那个人的时候,我愤怒了。 我哪里来的资格愤怒? 甚至这句对不起,也只是我自私的满足自己的表现。 因为,他已经死了。 “对不起。” 我不是,也不配做你的朋友。 第四百一十三章 缅怀 或许,我们不用致敬,也不需要缅怀。 陌生人的眼泪,就像鳄鱼,总是带点虚伪。 在绝境的时候,不曾伸出援手,现在来哭坟,又有什么意义? 又是自我感动?何必如此虚伪? 那些并肩的人看着他们倒下。 是医生,是护士,是警察,是志愿者。 想来他们不会忘却,也不用别人来告诉他们,要致敬,要缅怀。 更要感恩戴德。 所以何必搞这些虚伪的东西? 不如抱着家人大哭一场,有你真好。 反而多些真实。 痛苦就像是手用力划过砂纸,磨下一层皮,该流的泪,早就风干在枕头上。 如果连死,都要万众瞩目,那该有多虚伪? 还有那些恶心的为陌生人流泪的人。 你是有多丑陋,才会用别人的生命来满足自己? 既然素不相识,那就不关你事。 每个人,是活在爱他的人的心里,而是不是指指点点的人的嘴里。 别来恶心人。 第四百一十四章 最后的善良 战死者被胡乱的掩埋在山谷里,坟头林立。 一些穿着黑衣的人默默的站在坟墓中间,或对着一个,或对着两个。 黑色的面纱垂下来,看不清面孔。 悲伤堆积在这座山谷里,就像蜡烛,承载着哀思。 在所有人视线都看不到的地方,祭奠和葬礼正在进行。 隔着几米的山谷外。 有人正在高谈阔论,他们穿着白衣,装模作样的围在一起。 “让我们缅怀这些烈士!全体默哀三分钟!” 于是他们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头抬起来了,有几个敏感的,还流下了两道眼泪。 我们已经缅怀了那些人,我们是善良的,是有爱的,我们好棒啊。 这么想着,他们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满足了自己,有缅怀了那些人,多好。 “你配吗?” 一个从山谷里走出来的黑衣人冷冷的道。 那场无声的葬礼已经告了一段落,但没有结束——只要这些人活着,葬礼就会一遍遍的在他们的心里重演。 “祭奠是活者与死者单独的交流,而不是你们作秀提升名气的途径。” “这人血馒头,吃了这么多年,你们都没腻啊。” 很多黑衣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步入了黑暗。 “他们要去哪?该吃饭了啊?”有白衣人不解的问道。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酒席,乐队也做好了准备。 活动结束,正是happy的时候。 可没有人回他们,那些黑衣人只是默默的离开,不与他们在一起。 这是最后的善良。 一条小路通向不知道什么地方,黑衣人们排着队一个个经过。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老婆婆在路边架着一口锅,给每一个路过的黑衣人盛了一碗汤。 “不就是缅怀吗?发发朋友圈,发发qq空间不就好了?搞得那么庄重干嘛?一天天苦着脸,就不会去玩玩游戏,看看电视,听听歌开心一下吗?” 一个白衣人在那里吐槽。 不远处,舞台已经建好了,狂放的音乐响彻云霄,下面一群白衣人群魔乱舞。 隔着一道石壁,是战死者沉眠的地方。 而在更远的地方,黑衣人们重新聚集了起来。 “那么,从今往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这是最后的善良。 第四百一十五章 祭文 终于到了夜深人静,那些恶心人的垃圾全都扎游戏里了。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如果还没走太远的话,就听我叨叨几句吧。 我也曾一点次次逼近死亡边缘,又或许是祸害遗千年,这样的我,却还留在这里。 我很怕痛,扎针都不敢去看,要是有人受伤了,我更是浑身难受,就跟伤到了自己一样。 记得第一次这样和死者对话,是在为外公走的时候。 没有人在家,我自己剪纸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觉得,该给外公剪一件。 死掉的人要穿纸衣服,得烧给他们。 年幼的我,不懂什么是生离死别,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外公在那边,能够舒服一点。 先是第一件。 然后又做了第二件,却不是给外公,而是孤魂野鬼。 没有人给他们烧衣服,那他们穿什么啊? 于是我也给他们做了一件,用透明胶带缠好,放在了花坛里。 每个人都应该幸福快乐,我笃信着这一点。 所以那么多冷漠和嘲笑,我都受了下来。 我难过点没什么,他们开心就好了。 这样想着,却终于是走到了最后一步。 包容不是双向的,那些自私的人,最后只会留下一句对不起。 当他从你身上捞不到利益的时候。 也是见多了惺惺作态,才厌恶了那些人。 才不愿意与他们同行。 过了这么久,才来悼念,实在是对不起。 谁让我也是个自私的人呢? 我真的很恨这个世界,那些糟蹋了美好的人,我真的恨。 可又流下眼泪,在死亡出现的时候。 报复的快感,共情的悲伤。 我真的很累很累。 为什么,一定要那么自私自利?为什么就不能爱一下别人? 难道他们不是人吗? 这样的话其实也是气话,气不过,却也无可奈何。 世界是强者的,但如果只顾着跟狗抢,最后也会变成狗。 这么说有点对不住,但也是没地方倒苦水。 这慢慢沦沉的世界,早点走了也是好的。 诸位,且慢行,我随后就到。 晚安。 第四百一十六章 坟场 “我想找到生命里,世界里,最深,最美的那个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但等我看到它的时候,我就会明白了。” “看到,那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应该不是吧。” “那你为什么说看?” “因为,我觉得当它出现的时候,我应该是看到它的。” 或许不是肉眼,而是心眼。 或许那时候我已经死了,灵魂在莫名处飘荡。 我会看到它,像太阳一样闪耀,花园一样璀璨美丽。 该有这么一个地方,它是这个世界的本质,是灵魂的净土。 “那你去哪里干嘛啊?” “我想在那里埋葬我的哥哥,他本该属于那里的。” 但是他死了,在黎明熄灭的时候。 当我从泥土里爬出来,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只能见到他的遗骸。 还有一片面目全非的废墟,和一个不断崩塌的世界。 那是我哥哥留给我的遗产。 “我吃了他,连骨头都不放过。” 所以我要找到那里,我要死在那里。 “哥哥的残骸,就在我的身体里,当我死去的时候,他就能真正的安眠了。” “那你呢?” “我?我本就该死的。” 我不过是我哥哥的一道残念所化,生来唯一的任务,就是为了埋葬他。 功德圆满后,我也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个,我讨厌的,讨厌我的世界。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种问题,我只想找到那个地方,把我哥哥埋在那里。” 第四百一十七章 于是 于是有人就很奇怪。 得不到诺贝尔奖不是很正常的事? 为什么那些一无所长的人会被嘲笑? 如果平庸只是因为懒惰,努力的人也没见突破天际。 没手没脚没眼没耳试图靠肉体的力量攀越悬崖,本就是个不可能是事情。 “既然这样你就去死吧,反正活着也没有意义。” 为什么脑海里会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这样的话? 成绩不好的话就不要读书了,车开不好就不要做司机了,相处不来就不要做朋友了。 这样的事情好像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们见的太多,也听的太多。 出局好像成为了处理问题的最优解。 把所有坏人都杀了,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 在微博上看到那些人毫无遮掩的赤裸裸的表达自己的观点的时候,说实话有些震惊。 但也要相信他们没有恶意,因为这是他们从孩童时代就在接受的教育。 淘汰,出局,抛弃。 我们一边嘲笑社会达尔文主义,一边热情的拥抱它。 还好只是正面抱着,多少还剩些干净的地方。 于是死刑被免除,那些坏到脚底流脓的人也能够得到医治。 这就是人权,人权不是赋予的,而是天生就有了。 它不是双标者玩弄的辞术,也不是立在国界的无形的墙。 这不是给予,也不需要感恩,恰恰相反,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应该天天致歉,因为他们的每一个行为都在伤害别人。 正确的选择并不能为伤害洗白,只是好像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 封城,这件强制性的事情,理当有一排排的官员向百姓下跪。 结果的正确并不能行为的错误,不然你妈爆炸了也得坦然接受,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传染致命病毒?早点死了好。 就算下跪也不影响继续动作,就像末日片里主角总是带着热泪送别伙伴。 我们知道这是唯一的路,但这不代表我们能够面无愧色的在上面走过。 尤其在我们没有办法坦然解决自己的时候。 那些正义凛然扫黄的人,难道是注孤生的人棍? 为什么在洗澡的时候,他没有容忍不下杀了自己? 为什么在即将入睡的时候,他们没有醒悟过来拿把刀去把他爸妈给杀了? 中庸是天下最搞笑的谎言。 一件事情要有黑有白,这不就是典型的双标? 我信奉中庸这句话翻译一下,其实是最为自私的——我只相信我自己。 你们说的话,再有道理也只是放屁。 因为极端是不可取的,中庸——也就是我秉承的标准——才是最好的做法。 我很讨厌这种人,但反对的原因不是因为讨厌。 而是因为现实是如此的赤裸裸。 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的公平里,阶级就像高楼大厦把我们层层环绕。 把敌人放上去,是等着哪一天他弄死自己吗? 不相信的人,可以看看艺术家的尸骸,你能肯定,哪一天,这种光明正大的阉割不会落到你身上吗? 不要开上帝视角,就只是你。 如果你在街上摆摊,就不怕哪天接到禁令,永远不许出现在街道上吗? 如果你活的好端端的,就不怕哪天接到一个禁令,不让你活着吗? 甚至这是大几率的事情,所以舍生忘死奋斗的护士会被社区排斥在外,为村民做好事的大衣哥会被疯狂吸血。 所以我不相信理所当然,也不会相信理所当然。 因为他们画出的底线不过是一时的笑话,傻子才会当成真。 不信的人就去看看被大力扶持又在关键时刻挨了致命一刀的华农兄弟吧。 拿规则钻漏洞可以,但把规则当作理所当然,甚至把心灵架在上面的人,你的脑子多半有些湿润。 所以我告诉自己,也告诉那些和我一样自卑的人。 不要再怀疑自己,而是坦然接受,自己无能的事实。 除了这个事实,你再不用背负任何的东西,不用自责,也不需要改变——顺你的心意。 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把那些喜欢高人一等或者自恃正义的人踩在脚下吧,当然要先说一句对不起。 因为我们活在残缺而现实的人类世界,而不是理想的魂界。 第四百一十八章 是我 两个人住在房子里。 我和他。 有两个房间,一人一间。 他的房间漏水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哗啦啦的往下掉东西。 但他却不以为意。 “反正我每天也只是回来歇一下,它掉就让它掉呗。” 他是不在乎,可我却急的满头大汗。 “我说你急什么啊?又不是你那里漏水,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不只是他这么说,连邻居也都这么说我。 “也不知道关他什么事,一天天的逼事那么多,烦死了。”他们在那边嘲讽我。 “就是就是,你的房间漏水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我只能心急,无能为力。 毕竟那是他的房间,不是我的。 直到那一天,连绵的大雨,房子塌了。 我的房间也被牵连了,所有的家具都被泡在水里,我最珍贵的藏书也全湿了。 我浑身湿漉漉的,双目无神的走了出去。 那些邻居站在屋檐下,指指点点。 “你看那个傻子,屋子早就漏水了,他也不去修,这下遭殃了吧。” “活该。” “什么人啊这是。” “这下是真的脑子进水了,哈哈哈。” “害,管他呢,他家塌了又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他们完好无损的屋子,默然不语。 原来,他们说‘你’的时候,主语其实是我。 第四十九章 自我 我也曾天真的以为我要的是自由。 在我想做却被制止的时候。 “绝对自由是不可能的。”但我看到它在那里,就像是神国,高高在上,是如此的迷人。 它就在那里,绝对自由,它存在的。 但也不是那天真的小孩。 只消动下脑子,就能知道,绝对的自由就像千万年不化的坚冰那样,存在,却不在我们的生活里。 因为我不能把他妈杀了,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 我知道我有很多事情做不到。 我不能飞,不能潜入深海,连诺贝尔奖都拿不到。 我还不能违背道德,违法,违反自己。 各种各样的限制就像蛛网一样把我缠住。 要自由。 于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我是不是错了? 是眼瞎了,所以看错了自由?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自由。 人类的强大体现在方方面面,哪怕多恶劣的环境,他们都能生存下来。 哪怕束缚连绵,连气都喘不过来,他们也能活着。 我突然想到,还在活着的是谁? 我特别喜欢用行尸走肉这个词来形容这些看似没有了任何生机的人。 于是我想到了生机。 有没有生机,才是一个人的标志吧,而不是所谓的自由。 可为什么我们不说生机,而说自由呢? 就像我们不说他生命里获得了多少快乐,却说他人生里获得了多少成就。 因为我们不知道他得到的快乐,只能看到他获得的成就。 我们不知道他有多少生机,只能看他自不自由。 看不到的就是不存在,无理且自私,但却是人类最常见的操作。 所以这生机是什么呢?因为是自我吧。 就算在荒岛上求生,我们也不会因为束缚而感到难受——明明自然的束缚比社会还大。 原因就在于,我们要的不是自由,而是自我。 所以有人艰难求生,你要佩服,有人不惜一切去死,你也要佩服。 原因在于他有自我。 这是人类唯一追求且无法被衡量的事情。 有自我的人,哪怕遇到再艰难的境地也能开拓出属于自己的自由——我是这么认为的。 第四百二十章 愿世界保佑人类 不需要花言巧语,信誓旦旦,也不需要什么海誓山盟,怜悯同情。 那些个堕落的时光,看到了希望的模样,在说出来的时候却没有底气。 是假的吗?是幻影吗? 像疯子或是野猪,在池塘里扑腾,看着一只只大鸟离去。 就算摊开一切,赤裸裸的求救,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可怜。 “这就是他们,无情而冷漠。” 我这样告诉自己,但心里却明白,只是对我,才是如此。 是不配被爱的人,所以只能自己爱自己。 很多年前就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被推到了悬崖的边缘。 一个人,是抵挡不住压力的。 放弃,早在很久就开始了。 我不爱跑步,我只是喜欢看,跑在你们身边的时候,你们的笑容。 哪怕我只能看。 是温暖的午后,蝉在树上叫,我就在角落里,看你们嬉闹。 这样,就很好。 杀了谁,别人还是自己? 我都不想去做。 因为我太爱这个世界了,我不想有谁的负担变重。 大家已经那么辛苦了。 所以越是把自己撕成碎片,我的笑容就越是坦然,泪水也越发纯净。 终于可以离开了,一个疯子的歇斯底里,大家都会理解的吧。 就像地震来临,就让大家在废墟上默哀。 我在下面了结自己。 这是我最好的归宿,愿世界庇佑人类。 第四百二十一章 未来 他开心的时候,他觉得人间是天堂;他悲伤的时候,他觉得人间是地狱。 喜欢哭泣的神灵在悬崖上坐了千万年,苦涩的泪水汇聚成茫茫大海。 他自私且自利,把别人划归到自己的地盘。 “他觉得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别人都只是他的玩具。” 刀划破他的身体,带走他的生命。 “对不起,我本该送你到一个只有你的世界,只可惜我做不到。” 他的眼睛慢慢睁大,恐慌一滴一滴的落下。 “你没有错,只是你来错了地方。” 后面是火炉,他掉了下去,尸骨全无。 那个人收起刀,看向旁边。 “那么,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那边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会有那么一天,就连他们这样的人,也能光明正大的活在世界上。” “期待那一天。”出手杀人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中年人也离开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赞美女帝 “所以你真的想好了?”那个穿着皮夹克的女人捏着拳头,问道。 “不然我会杀了他们。”那个男孩看上去很平静,既没有怨气也没有怒气。 “明白。”那个女人点了点头,“以你现在的情况,我们会送你到中转站进行生存培训,至于什么时候可以为所欲为的发泄自己的欲望,就要看你之后的努力了。” “我明白。”那个男孩点了点头。 “行,那我们出发吧。”那个女人拿起手边的饮料,一饮而尽。 大门外面,一辆通体黑色的悬浮轿车正在等着。 “害,小妞,快让爷摸摸,这白界污垢的空气有没有让你那身好皮囊变得肿胀啊。”一个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猥琐的喊道。 走在女人旁边的男孩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女人瞬间发现了男孩的反应,笑道:“怎么,不喜欢?” 男孩没有回答,眼神里的异样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喜欢的话,等到了中转站,就帮我杀了他。”女人把男孩搂尽怀里,用那处柔软蹭着男孩的脑袋。 男孩的呼吸突然凝滞了。 “嗨嗨嗨,”那个男人不满的拍着车窗,“你这是欺负人啊,想要我的命,你至少得给这个小兄弟尝个鲜吧。” “这是我们姐弟之间的约定,关你屁事。”女人松开男孩,拉开了车门:“他会带你去中转站,至于之后的事情,自有人为你安排。” “谢谢。”男孩轻声道。 “哎?”女人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感恩女帝。” 男孩钻进了车里,除了开车的那个男人以外,里面还有两个衣着特异的人。 不过他们根本没有理会男孩,反倒是那个男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么,”男人清了清嗓子,“欢迎加入特管局,等到了我们的地盘,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男人顿了一下,开玩笑似的说道:“包括杀了我。” 男孩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不会的。” “哎?”男人的眼睛一下子眯起来了,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原样。 “不过有件事你需要了解,成为特管局的一份子,就意味着你这一辈子只能待在那一边,无法回来了,也就是说,你再也见不到你爸妈了。” “我明白的。”男孩轻轻的点了点头,表情冷淡。 男人也见怪不怪了,会加入特管局的人,多少都会有一点问题,作为一位合格的摆渡人,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奇葩,男孩已经是中规中矩的了。 “好,那我们出发吧。” 黑色的悬浮轿车光明正大的行驶在路上,吸引了旁边路人的目光。 一个牵着女儿走过的男人停下脚步,目送着这辆黑色轿车离开,嘴里喃喃道:“感恩女帝。” “爸爸,为什么要感恩女帝啊?”他女儿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镜,不解的问道。 “因为啊,”这个年轻的爸爸慈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女帝救下了我们的命,也救下了他们的命。” 小女孩根本听不懂,但还是学着爸爸的样子,双手合十,对着轿车离开的方向,奶声奶气的念道:“感恩女帝。” 轿车上,那个男人嘴巴不停。 “就这么永远离开,你会怨恨吗?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这样的选择,但问题总不该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他们可是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当然不会,”男孩摇了摇头,“离开,不只是为他们好,也是为我好。” “至于问题,不管怎么样的问题,分开之后也就没有矛盾了;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我的家人。” 如果继续留下来,他会杀了他们。 “而且比起很久很久以前的监狱还有死刑,有一个地方能给我们这样的人活着,已经是天堂一般的世界了。” “历史学的不错。”男人挑了挑眉头,“那你知道女帝建立特管局时写在特管局0号档案上的那句话吗?” “当然记得,”男孩下意识坐直了起来,“所有出生在吴国的人,无论极恶或极善,都应该能自然的展现自我,直到死亡。” 让所有人都有活下去的希望,让所有人都有建设自己家园的权利,让所有人都有满足自己需求的条件,让吴国变成吴国人的吴国。 “赞美女帝。”一车四个人,同时默念。 第四百二十四章 他说 他说:“不要吃饭了。” 可是我的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 “不要吃饭了,”他又说,语气严肃,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 “不要吃饭了,听到了没?”他第三次警告我。 原因很简单。 “因为我已经吃了,所以你不能吃。” 真是霸道的理由。 他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说着。 “当然,你也可以喝口水。”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言辞太过激烈,他又补充道。 但是, 我拿着碗,茫然不解。 “我吃饭,关你什么事呢?” 第四百二十五章 我说 我说:“不要再前进了。” 但他好像无动于衷。 “不要再前进了!”我再次提醒道,声音大了几分。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困惑。 “不要再前进了!会有危险的!”我特别认真的警告道。 他看了我几秒钟,冷冷的道:“那关你什么事?” 于是他跨了出去,一下子跌落到悬崖下面,惨叫声刺破云霄。 第四百二十六章 我喜欢 行人在我的脚下来来去去,恐高症的阴影就像外来的魔物,和我内心炽热的兴奋战斗着。 已经疲惫不堪的理智终于能喘口气,像会议室的成员那样做出选择。 那么就跳下去吧。 我闭上眼睛,张开臂膀,理智榨出最后的力气,扑在恐高症上 就这么跳下去吧。 这样的兴奋仿佛魔咒,连水火难侵的骨头都颤栗起来。 灵魂慢慢升起,无神而坚定的看向未来。 “你不能这样!你要想想你爸妈!”一个白衣大叔急迫的喊道。 我转身看向他,嘴角多了几分笑容。 “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你,你,你对得起你自己吗?”那个白衣大叔又喊道。 但我只是笑,轻轻说道:“我知道,但是我喜欢。” 我掉了下去,砸死了一个刷手机的人。 他正在微博评论: “那些自杀的垃圾,要死就一个人死去,还连累别人,本来还觉得挺可怜的,但现在...” 我不在意。 第四百二十七章 吸血鬼 阴暗潮湿的墓穴里,吸血鬼伸展着僵硬的身体。 腐化成粘稠石油的血液被心脏点燃,带着火焰提供着最后的力量和温度。 吸血鬼从沉眠中醒来,他需要去觅食,获得新的血液补充自己的力量。 因为他的血液正在燃烧殆尽,他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 哪怕是这么强大且伟大的生物,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啊。 他正在挣扎着醒来。 但对抗命运并不容易。 比沉眠还要强势的黝黑的无底深渊撕扯着他的灵魂与意志,要让他重返沉眠。 我是谁?我要起来?还是继续睡下去? 积存在肉体里的磅礴伟力帮不上忙,这是自我与自我的战斗。 生与死在大脑里交锋,这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最后会走出去,还是死在墓穴里? 第四百二十八章 求救 一个伤痕累累的人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一滴滴粘稠的鲜血被从裂开的伤口里挤出来,涂抹到叶子上。 “救我,救,救救我。”他艰难的伸出手,声音微不可闻。 还好蹲在那里的女人还是看到了他。 “哎呀!”那个女人喊了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那个女人一脸担忧的跑了过来。 “救,救救我。”那个人的意识已经模糊了,生机随着微弱的呼吸不断逃逸出去。 “哎呀哎呀,你是不是很久没吃饭了?看你的脸色都不好了。”那个女人拍了一下手掌,转身往回走。 “救,救我。”那个人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但他的身体早就油尽灯枯,哪怕是在强大意志的驱动下,也动弹不得。 “哎哎哎,饭来了,别急,”那个女人捧着一大碗饭跑了过来,上面还堆着一块五花肉和几片青菜。 “我跟你说,这可是我秘制的,保证你吃一口,马上就恢复活力,站起来做一百个深蹲都不觉得累。” 女人倒是心思细腻,还准备了一个勺子。 “来来来,啊,张开嘴。”她盛了满满一勺子饭,怼进了那个人的嘴里。 “怎么样?好吃吧?”女人得意洋洋的笑道。 那个人的眼睛突然睁的老大,原本苍白的脸色回光返照般红了起来。 “哎呀哎呀,这都是小事,不要感谢我啦。”女人害羞的转过头去。 “嗬,嗬...”那个人绝望的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口饭卡住了他的喉咙,也断绝了他的希望。 他居然被呛死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嘿,宝贝 嘿,宝贝。 嘿,宝贝,我用三年的时间准备自己的葬礼。 嘿,宝贝,你看到那几个世界了吗? 那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棺椁。 嘿,宝贝,是要实话实说吗? 死这个选择,或者说离去,早就做出来了,被藏在我的心里,只留下通往目的地的残破的路。 我迟早会走到这一步的,这是我给自己编织的命运。 却也简单,毕竟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命运。 走到头就是死亡,葬礼已经准备好了。 嘿,宝贝,你要做什么? 如果想把我拉出去的话,就伸出手吧。 这之后的我会一无所有,就像一只刚刚走出洞穴的猴子,只会永远跟在你身边。 嘿,宝贝,如果我只是一个累赘,你还会要我吗? 没房没车,一无所有,也一无所长。 嘿,宝贝,这杯酒给你,在喝完之前,做出选择吧。 第四百三十章 伤口 呜哇哇哇~ 是婴儿尖锐而清脆的哭喊声。 “恭喜恭喜,是一位公子。”护士小姐姐满面笑容的道。 “好,好,我能,看一看吗?”刚刚经历分娩痛苦的母亲苍白着脸,期待的问道。 “请稍等,王医师正在做断肢手术。”护士小姐姐露出一个无比甜美的笑容。 “好,好。”那个年轻的母亲幸福的笑着。 而她的孩子就在不远的手术台上。 主刀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就像爷爷一般慈爱的抚摸过婴儿的小脸。 几乎是下一刻,锋利的手术刀划破婴儿的肌肤,庖丁解牛一样卸下婴儿的左手。 “快,止血。”老医生大出了一口气,把刚刚切下的婴儿左手扔到了垃圾桶里。 那里面,还有很多同样的,鲜血淋漓的小手。 强有力的痛觉阻断剂屏蔽了婴儿的感知。 这个新生的胖乎乎的小家伙一边笑,一边伸出仅剩的右手,要触摸老医生。 他以为他在跟他玩。 时间一晃而过,这个小家伙眼瞅着就要参加小考了。 “宝贝不要紧张,以你的成绩一定能考上好高中的,学区房也不要担心,爸爸妈妈早就把爷爷奶奶的遗体卖了,在市里最好的位置买了一间两居室,足够咱们三个人住了。” “嗯。”小家伙其实也不太懂。 为什么明明说是送去养老院的爷爷奶奶会突然变成死人。 不过他现在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签订考前合约。 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不签订考前合约的人不允许进入小考,也就永远上不了初中。 不过为了履行九年义务教育,这个条约是强迫性的,不需要本人同意也会进行。 所以在小家伙的认知里,除了残疾人和精神病,所有人都得签订这个条约。 至于合约的内容,倒也很简单,那就是把右手给锯掉。 “伤口,是所有公民的身份证,以后你们可以通过一个人身上的伤口来判断一个人的身份。”大学毕业的老师骄傲的展示着自己的伤口——她的左手右手,还有膝盖以下的腿全没了。 “我知道我知道,”班长抢答道,“我爸爸是博士毕业,身上有七个伤口,两个是手,四个是脚,还有一个他们不让我看。” “哇!”所有的小孩都抛去了羡慕的眼神。 小家伙有点不服气,但他爸爸妈妈只是研究生毕业,只比老师多断了一条腿。 “老师老师,世界上伤口最多的人是谁啊?”一个小女孩娇滴滴的问道。 “还能是谁?”老师挺直了胸膛,“当然是我们的领袖啦,听说他有无数个伤口,浑身上下只有一个脑袋。” “哇!” “还有啊,听说一些人会故意去基因机构,把自己的基因进行处理,这样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有伤口,比所有人都尊贵。” “哇!!” 在遥远的另一个地方,号称只有脑袋的领袖正在指挥人更改自己的桌子。 “在加高一点,不然我的脖子就要露出来了。”领袖把脑袋伸进桌面上的小孔里,就像一只戴着伊丽莎白圈的猫。 “还是不行,还是不行。”领袖摇着头退了出来,右手拿着下属点好的雪茄,左手端着一杯上好的红酒。 第四百三十一章 乐园 这里是乐园,有无限的土地,用不完的物资。 人类在这里建起社会,文明而繁华。 在这里,每个人都能安居乐业,路不拾遗。 “那里没有战争,没有犯罪,是真正的天堂,比乌托邦还要美好。”发床单的人喊的喉咙都哑了。 “那要怎么去啊?”一个红脖子的大叔扯着嗓子喊道。 “很简单!只要你们愿意剁掉自己的手!”发传单的人指向自己后面。 那里有一个帐篷,帐篷前铺着一块红布,红布上鲜血淋漓的都是断手。 几个没手没脚的人穿着制服,靠电子设备在那里移来移去。 “要断手的来这边啦!” “已经断好手的请往这边来!” “大家不要着急,所有人都能断手的!” “请排好队,不要插队,一个一个的来,大家都能断手的!” “怎么样?”发传单那个人转过头来,但那个红脖子大叔已经不见了。 他已经拉着自己的老婆子女去排队了。 “这么多人都在排,一定不会有错,咱们也去吧。” 第四百三十二章 吃狗肉 我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吃狗肉。 整整一砂锅,香气四溢。 这是一间藏在小巷深处的小店,亏他能找的到,也亏我能进的来。 “来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而后伸手点了点对面的椅子,示意我坐那。 小气鬼,也不分我吃一点。 我坐下来,自然而然的打量起周围。 朴素,狭隘,还有那双隐秘警惕的眼睛。 那应该是老板,就在后厨的帘子后面,从我一进来就开始盯着我了。 站的倒是隐蔽,但还是逃不过我的感知。 只是我倒是有些疑惑,他身上那抹敌意,是怎么回事? “最近这边有些不太太平,理解一下。”他看出了我的困惑,一边吃一边解释道。 “出什么事?”我的好奇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还没等他回答,就有几个人冲了进来。 最前面的是一个精瘦的年轻人,脸上带着狗一样谄媚的笑容。 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弯腰挺肚的警官,接着是两个拿着棍子的也不知道是混混还是辅警的人。 “老王头!你居然敢卖狗肉!你死定了!”那个年轻人指着后厨,恶狠狠的道。 只听哐啷一声,后厨传来了一声巨响,接着是女人哭泣的声音。 我当时就纳闷了。 “这卖狗肉,怎么了?” “这里明令禁止,不能吃狗肉。”他倒是一点都不慌,一边吃着狗肉,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钱,压在桌沿上,说道:“罚金在这里,拿去把,别碍着我吃饭。” “你你你,你居然还敢吃?”那个年轻人气的浑身颤抖,他身后的大警官也皱了下眉头。 “别废话,拿了钱就走,唧唧歪歪的。”他的眉心纠结到了一起。 他最讨厌吃饭的时候有人打扰了。 我马上来了兴致,这是要打起来了?好啊好啊! “你还是不是人!”那个年轻人突如其来的一声哀嚎差点没把我送走,“狗狗那么可爱,你居然吃狗狗。” “妈呀。”我一看他那如泣如诉的样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更是受不了,但依然没有生气。 “昨天你把你爹推倒的时候也没见你叫的这么惨啊?快点把钱收了,别在这里叫丧。” “你你你,你这是蔑视法律!”年轻人拿他没办法,只能朝身后的警官求助。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前天晚上把你妈睡了的事都没人管呢,你管我吃狗肉干嘛?” “你!你血口喷人!”那个年轻人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半天说不出来话。 就在我以为事情结束的时候,那个警官出手了。 “分食狗肉,按律当斩。” “当,当斩?”我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到,“吃个狗肉就得死了?” 那个警官看了我一眼,耐心的解释道:“狗是人类的亲密伴侣,地位与人类等同,食用狗肉形同杀人食肉,以死刑论处。” “不是吧?”我人傻了,“你用完的套套都给人家扔垃圾桶里,难道狗还能比套套亲密?难不成你都是在狗里面出的?” “你?”那个警官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哈哈哈,你是不是找死?居然敢侮辱大人。”那个年轻人终于找到了把柄,带着猪肝色的脸原地复活。 “是他自己说人和狗的地位相同的,那人和狗之间发生一些亲密的事情不是很正常,还不用戴套,多好?”我理所当然的说道。 “啊啊啊!你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说这种事!天呐好恶心。”那个年轻人瞬间捂住耳朵,像听到了紧箍咒的孙悟空一样蜷曲着身体。 “这是,犯病了?”我愣住了。 “理解点,残次品就是这样的,稍微超出一点认知,他的脑子就接受不了了。”他倒是见怪不怪,直接看着警官道:“都是明眼人,不要做什么傻事,法律是什么东西,大家心里都清楚,代价我出了,这件事就结了,大不了我再罚酒三杯。你也不要揣着个逼脸,搞的自己像正义使者一样,做坏事就做坏事,别自我洗脑哈。” “噗,你这话说的。”我都快忍不住笑了。 果然,那个警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后面两个辅警的反应更大,好像自己受了多大打击一样。 枪就在腰间,但他们却来不及拔出了。 “下辈子记住了,只要付得起代价,法律就只是一个笑话。”他在空气里画了个漂亮的弧线,把刀收回刀鞘。 “走吧,该干活了。” 我们该离开这个国家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水 王寨主一大早就带着人出去了,几十匹大马掀起土路上的灰尘,倒也有几分气派。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 等回来的时候,一根粗麻绳上滴溜溜葫芦一样挂着百来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小脸白净的张秀才站在旁边小楼的围栏上,不知所措。 王寨主也看见了他,大喊道:“你忘了,你昨天说人都是有血性的?” 这话张秀才确实说过。 就在昨天晚上,张秀才一个人来到山寨,要说服王寨主。 “一味的掠夺只会激怒百姓,你要知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等愤怒积攒到一定程度,哪怕是你们,也会被潮水一般的百姓给撕成碎片的。” 他来说这话,简直就是求死,事实上确实有几个土匪差点刀了他。 但最后还是王寨主拦下了所有人。 “你在这里待一晚,明天就知道你说的对不对了。” “现在就是就是揭开谜底的时刻,”王寨主骑在马上,仰头看着围栏边的张秀才,“根据约定,如果我赢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张秀才面不改色,只是铿锵有力的说道:“如果我赢了,你们就此解散。” 王寨主笑了笑,把那些人全部拉到了校场。 张秀才紧跟其后,甚至可以去接触那些百姓。 或许是太累了,那些百姓全部都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就像被驯服的羔羊。 张秀才试图跟他们搭话,但最后却无功而返。 等他们抵达校场的时候,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 两道矮矮的木桩在校场中间隔出一条笔直的跑道,中间洒着锋利的三角锥。 远离校场大门的一端就是终点,那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瓶烈酒。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一端就是起点,这一大串一百来个人一个接一个排着队。 “来,开始吧。”王寨主把张秀才拉到看台上,轻描淡写的下了命令。 一个提着大刀的土匪朝看台挥了挥手,而后走到队伍前面。 “小子,不要怪我,要怪就怪看台上那个秀才吧。”土匪拍了拍排在第一的脸色惨白的年轻人的肩膀,锋利的大刀砍柴般猛的一挥。 “啊!!!”那个年轻人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哀嚎。 他的双腿被直接砍掉了。 但这还不是结束。 那个土匪拉直了绳子,又是一刀,他的两只手也被剁了下来。 “往前爬,”另一个土匪挂着残忍的笑容,“只要你爬到那张桌子那里,你就能活下来了。” “张秀才,你说,他们会不会愤怒呢?”王寨主给张秀才倒了一大碗葡萄酒。 晶莹剔透的红色酒水仿佛在冒着难闻的腥气。 就像那个年轻人正在流出来的血。 “你是魔鬼,你们是魔鬼。”张秀才浑身颤抖。 他看着那个年轻人痛苦的哀嚎,血尽身亡。 而这只是开始。 一个又一个人被拉了过去,剁下手脚,而后扔进那条布满荆棘的赛道里。 张开眼,是狰狞刺眼的鲜血,闭上眼,是萦绕刺耳的哀嚎。 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我这就是魔鬼了?”王寨主不屑的挑起嘴角,“那那些强暴幼女的大老板,饲养童奴的大官人,又是什么呢?这些还只是害几十几百个人,那些发动战争,血流漂橹的将军,那些义正言辞,为了嘴巴里的革命肆意杀戮的人又是什么?” 教育,断掉了多少孩童心灵的手脚,法律,断掉了多少成人的手脚。 “如果这就是你的愤怒,那你的愤怒也太过粗浅,太过愚蠢了吧?”王寨主一把抓住张秀才的头,强行张开他的眼睛。 “看看吧,看看吧,你看看他们愤怒了没有?你看看这个世界愤怒了没有?” 张秀才无力挣扎,只能看那些还没有死掉的人在赛道里挣扎。 一个人叠着一个人,鲜血混杂着被三角锥切开后肚子里流淌出来的内脏,狰狞的表情叠着一声又一声惨叫。 “看到没,这就是你寄予希望的水,就像一团蛆一样令人恶心。” 真正愤怒舟的人,就站在你身边啊。 第四百三十四章 改变世界 她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一个是她的父亲。 正温顺的趴在地上,恭送那个男人离开。 另一个是她的母亲——在不久之前,都是她躺在这里——正浑身颤抖着,眼睛低下去不敢抬起来。 而她的父亲,从头到尾,都只是乖乖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等到大门关闭的声音传来,他才直起身,眼神躲闪着,不知道看哪里。 她痛不欲生。 这样的她第一次失去了自己的空灵之音。 “爸爸...” 女儿嘶哑的声音就像一把大锤子,让这个冰冷无情的男人颤抖了几下。 “我也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他蠕动着嘴巴,自我辩解道,“我们,改变不了世界,所以,所以,就算是受到压迫,我们也无法改变。” 眼泪从她的脸上默默淌落。 这就是世界吗? 第四百三十五章 英雄 他的手还在颤抖,血狰狞的糊在地面上。 “我不想这样的,不想。”他还是那么的迷茫,嘴巴嘟囔着,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谁听。 “在帮你了结一切之前,你还有机会留下遗言。”我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倒在那边的那具尸体。 真是残忍啊,不像是人类的争斗,反而像是野兽的报复。 残忍肆意,每一道伤痕都流淌着怒气和怨恨。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稍微回了点神,“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轻松了许多。” 那把夺去那个人性命的刀还握在他的手里,说话的时候他又握了几下刀,好像在回忆刚才的感觉。 主宰生命的感觉。 这是他过去几十年人生里都没有感受过的。 “虽然,我一直在伤害翠儿,还有小兰。” 那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会杀人。 “事实上这是迟早的事情,除非你在这之前就死了,”我倒是持反对意见,“愤怒会重塑一个人,极度的自卑也是,当你放下防御,任由情绪拉着你前进的时候,沦落深渊,只是早晚的事。” 当他第一次揍他的妻子并且成功逃避责任的时候,杀人,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我所做的,也只是替你释放你的怒气,并在你失去理智的时候保证这份力量作用到你想作用的人身上。”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个人死了。 这个欺压了他快二十年的人。 “你总觉得他很强,但其实他连你的怒气都承受不住。” “这是因为我愿意付出代价,”他还是有些恍惚,“你说过的,我可以付出的代价,足以换下他的命。” “你做到了,看来我说的没错。” “可是我这样的人,又是怎么样的呢?”他问出了一个不符合他画风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在我干活的时候,有一本翻开的书,我不小心看了一眼。” 他试图解释,但却组织不好语言。 “那是,一本讲自杀的书,他问的是,这个自杀的人,是什么的呢?” 一个连自己都抛弃的人,在社会上是怎么样的呢? 那本书的作者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这句话,会命中一个已经抛弃了自我的人。 “我还活着,还算健康,未来几十年里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难关。” “我有妻子,还有一个女儿,有地方住,一日三餐。” “除了房东不太好以外,我好像没有哪里过不去。” 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 “可这样的我,在社会上是怎么样的呢?在历史上,是怎么样的呢?” 他试图跟我解释人的存在的问题。 被历史定义的人,还有被别人定义的人。 “毫无疑问的,我这样的人,在大众的眼里,就是一个普通人,收入低微,生活节俭,偶尔还会被别人欺负,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 “可为什么,我会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他扭动着身子,好像要甩掉什么。 普通人这个标签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因为这不只是一个称呼,后面还有一套完整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我用他听的懂的话简单的解释:“它带着意念的力量,当有人,或者你自己这么称呼自己的时候,这股力量就会攻击你的灵魂,就像给马上笼头一样。” 这股力量源自社会,源自每一个人,微弱,却强势,而且无法溯源,甚至你自己就在源头里面。 “可惜这笼头太狭隘,所以很多人都会难受。” 但人并非理想的生命,而是实实在在的具有缺陷的动物。 我们不只有心,还有身。 身体会在压力来临的时候给我们提供支持。 加速的心跳,汹涌的鲜血,直线上升的肾上腺素... 有人认为这是人类强大的体现。 但正是这样的强大,变成了一股背后的推力,把人挤进那个笼头里,再也无法出来。 痛苦,却又能活下去,这就是大自然或者说生命奇妙的地方。 “如果说活着就是生命真谛的话,我们根本不需要努力。” 你啃树皮吃草根都能活下去。 执着于活着,恰好是一个人一无所有的表现——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白给的命。 但人类,终究只是动物,所谓人性,事实上只是少部分人的特权。 “人类就像鹦鹉,善于模仿,所以很多人都看花了眼。” 但事实上,所谓社会,只是一些披着人皮的猴子。 人类不止能够愚蠢,固执,还能够聪明,开放——这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只是模仿而已。 而模仿,是人类最拿手的本事。 “所以我们不缺专家,却难见一个进步者。” 因为大部分人,只是模仿专家罢了。 “所以当你切切实实感到痛苦的时候,却会听到满耳的无所谓和嘲讽。” 这不算什么,有的是人比你惨,你还在这嚎... 这样的话不管你有没有听到,总是很普遍的存在在社会里。 于是有人说人类的悲喜总是不相通的。 但这其实是误解。 人类之间的悲喜,是相通的。 那些不通的,根本就不是人类。 你所谓的痛苦,存在的缺失,对动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打,无所谓,有吃就好;骂,更无所谓,有吃就好;死,无所谓,有吃就好。 那些我们无法理解的行为下面,其实是赤裸裸的兽性。 “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我大致可以解答。” 这些你感受到的,都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你所困惑的问题,也真真切切的存在。 “那我该怎么办呢?”他终于问出了真正的问题。 真相如何,其实都是其次的。 人类在错误里发展了几千年,所谓对错,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但怎么做这个问题,却贯穿了我们的一生,像脊背一样撑起我们这个人。 我们所关注的,不是理论如何,而是眼下我该怎么办。 是迈出左脚,还是迈出右脚。 是继续隐忍,还是释放愤怒。 答案,正躺在那边的地上,充满恐惧的眼睛空洞的映射着地板的血迹。 “如果大众不能相信,那我该信谁呢?我,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样的问题也是实实在在的。 我们之所以不能接受那些答案,不能被消费主义捆绑,并非消费主义有错,而是提供这个答案的人有问题,不可相信。 “这种所谓的标签,或者说定义,并非是商品上标贴的规则,根本上是人与人的互动。” 你是一个普通人,扩展开来,应该是:我所认识的你是一个普通人。 其实你是谁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认识你。 我认识了你,这份认识就会化作你存在感的一部分。 越多人认识你,你的存在感就越强。 而现在被拉高的人生意义,其实和我早餐想吃面还有我想吃饭没什么区别。 当你背上行囊的,自信满满的时候,不管你是去珠穆朗玛峰爬山,还是去海南岛看海,你都会心满意足,收获满满。 这是一种源自内心的坦然。 “如果你不喜欢普通人的话,那我可以把你看做英雄,因为你也曾为自己奋斗过,那些遗落的汗水和泪水编织成你光辉灿烂的一生。” 我说英雄,不是说你做出了多大贡献,不是说你对我有多大的好处。 而是说你就像英雄一样,熠熠发光,令人佩服而尊敬。 “谢谢。”他满足的闭上眼睛,习惯抿着的嘴巴露出了微笑。 以命换命,这是社会的规则,和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无关。 第四百三十六章 全息理论 “哪有什么共产主义,社会主义,不过是充了钱的大家族。” “哪有什么激进派,保守派,不过是肆意干涉别人的自私和自我。” “哪有什么道德,法律,不过是被洗白的暴力。” “哪有什么新时代,旧时代,不过是一群猴子穿上新衣服换地玩。” 他痴迷于宇宙全息理论,所以常常用这个解释社会问题。 “我们现在所做出的所有行为,所遭遇的所有矛盾,都不是凭空诞生的。” 有人说这是传统,也有人说这是逻辑,还有人说这是文化的内核。 总之,这些都是不由自己的,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就像那个人必然讨厌螺蛳粉一样。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人突破了这样的限制,改变了世界。 只是可惜,他们的改变来到我们手上之后就只剩下一个外壳。 所以人类不断换上新的衣服,心底却还是几百万年前那只只有生存本能的猿猴。 自私,暴力,杀戮,肆无忌惮的性。 当我们沉下心,一点一点分析周围人行为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会导向虚无。 道德,法律,甚至是马上面临的高考。 一切都没有意义,更没有拘束力。 “因为本质上,我们都是动物,只有本能才有拘束力。” 于是一个犯罪的人,可能回头又会犯罪,但一个被心理疾病折磨的人,永远都无法回到当时的场景。 所以出轨才会这么的普遍流行斩之不绝。 因为不出轨只是对教条的妥协,但性却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所有的教条都会在时间里腐朽,本能却会在每一个人身上复生。 “原因在于,我们每个人都是投影。” 就像基因确定我们会变成什么样一样,也有一个东西承载着人类的种种行为。 当一个人诞生之后,他就会受这个东西影响,变成那个设定好的样子。 所以哪怕过去千万年,人类还会因为自私相互搏斗。 这是我们的本能。 第四百三十七章 向死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是向生的,有一些事情是向死的。” 向生的事情不一定能活下去,向死的事情不一定以死亡为结局。 这就是现实。 所以有人写书不在乎内容,只要销量,这是向生。 有人写书不怕被禁,只要功成,这是向死。 所以社会的声音结成浪潮,要戒色禁色,我却敢站在对面。 因为这是一件向死的事。 守护世界是向死的,改变世界是向死的。 每一个扞卫真理的人,都在等待大众的判决。 但不是所有向死的事情,都会以死亡为结局。 第四百三十八章 朝圣者 朝圣者站在路边,悲悯的看着众人。 一场饥荒刚刚过去,死剩的人游魂一般行走在大地上。 “我要帮助他们。”朝圣者坚定的说道。 “就你还想帮助别人?”站在他旁边的人掀了掀眼皮,“你还是先帮帮自己吧,你自己都要饿死了。” “啊,我倒是无所谓,若是为了这众生,我死了也无妨。”朝圣者神情真挚,不像是开玩笑。 但他旁边的人却艰难的寄出一些笑容,嘲笑道:“哈哈哈,你是疯子院跑出来的疯子吧,还拯救众生,哈哈哈。” 难为他饿的快走不动道了,还有力气笑出来。 朝圣者并没有恼怒,而是心平气和的解释道:“众生困苦,我帮上一手,难道有何处不妥吗?” “不是,你听我说,你一个自己都救不了的人还拯救什么众生啊?”那个人摇着脑袋。 “若是不救这众生,我是死是活亦是无所谓。”朝圣者微微加重了语气。 “啊?”那个人一时间转不过脑子来,“不是不是,你好好的一个人,大好青春,大好年华,你能做的事情多着呢,年轻人,别动不动就说死。” “您怕是误会了,我并非无事可做,恰恰相反,我一直都在做一件很重要而且很急迫的事情,”朝圣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就是走在朝圣路上。” “朝圣路?”那个人听不明白,“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个朝圣路有什么特殊的,但这人啊,不要动不动就说死,且不说别的,就你走这路,他总得有个终点吧,你不管怎么着,也得努力活下去,至少看到这个终点不是...” “您这是又误会了,”朝圣者忍不住打断了他,“朝圣路并非成圣路,在这里,起点便是终点,朝圣者,活着便是死了,死了依然活着。” “从我踏上朝圣路的那一刻起,生命就已经变为可有可无之物了,拿这可有可无之物去拯救众生,怎么算都不亏。” 所谓朝闻道随时去死可也。 “再者,朝圣路无始也无终,只要踏上,刻刻前行又勿需前行。” “简单来讲,从我踏上朝圣路开始,我所追求的一切就已经全部得到了,再不需要努力什么,就算现在去拯救众生,也不会损害我什么。” 那个人张着大眼睛大嘴,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啊这。” 第四百三十九章 卖画 一张美轮美奂的画卖十块钱,而一张苦心孤诣画出来画卖五千。 这张画估价高,却已经在这里挂了好几年。 “说实话,我光是卖这些小货,赚的钱都比它多。”老板也是个实在人,并没有说什么推销的好话。 “那您为什么还把它挂在这里呢?”问话的人是个年轻孩子,挂着厚厚眼镜的眼睛充满不解。 “因为这是艺术啊,这艺术就值这个价。”老板很坦然的说道,“这些小东西就值十块,但这幅画却值五千块。” “啊?”年轻学生抬了抬眼镜,又认真的看了一眼那幅画,“这,呃,确实,好像,挺,耐看的。” “耐看?”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的老板一听这话就乐了,“小兄弟,你不会赏画吧?” “啊,这个,”年轻学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默认了。 “没事没事,又不是说谁都得会赏画,”老板见多了这样的人,倒不觉得有什么,“你不懂画,那不会这些也是自然的。” “这画啊,或者说所有艺术,对观赏者来说,就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好看。” 一张好的画,要好看,要看着舒服;一首好听的歌,要好听,要听的畅快;一本好看的书,要让人引人入胜,爱不释手;一款好玩的游戏,要能够让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所谓艺术,本就是为了满足人们的这些欲望而诞生的。” 就像去蹦迪,去听摇滚的人一样,首先你得摇起来。 “那么我就来考考你了,”老板话锋一转,“你觉得这几幅画,哪幅最好看,哪幅最艺术?” “这,”年轻学生一下子懵了。 他其实就是有点感兴趣,才跑过来问的,但要是真的说起艺术,他确实不懂。 那幅标价最高的画,他是真的看不懂,反而是那些十块钱的画,让他觉得很好看。 可老板说了,那幅画是最好的啊? “别想太多,你觉得好看,那就是好看。”老板提醒了一句。 “那,就是这幅。”年轻学生硬着头皮指着那幅十块钱的画。 “好,”老板没有点评,而是继续问道:“那哪幅更有艺术呢?” “更有艺术?”年轻学生更虚了,“是,这幅?” 他指着最贵的那幅。 “为什么呢?”老板追问道。 “因为,因为,”年轻学生犹豫了许久,最后坦白:“因为你说那个,最艺术。” “我说最艺术,那它就最艺术了?”老板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骗你呢?” “这,这,”年轻学生无话可说。 “哈哈哈,好了好了,我来揭开谜底吧。”老板不再逗他了。 “最好看的呢,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你觉得这个好看,那就是这个好看。” “而最艺术的,同样遵循这个原则,你觉得最好看的,那就是最艺术的。” “哎?”年轻学生愣了一下。 “但对我来说,这幅才是最好看的,最艺术的。”老板一脸痴迷的看着最贵的那幅画。 “嗯,”年轻学生好像明白了什么。 “说到这,我再问一句,你知道这两幅画哪幅成本更多吗?”老板的话匣子打开了,什么话都拎出来说。 这个问题年轻学生倒是有底。 “应该是最贵的这一幅吧?那几幅便宜的,一看就是印刷货。” “哈哈哈哈哈,还是年轻啊。”老板拍了拍年轻学生的肩膀,笑着说道:“其实啊,这两幅画都是印刷出来的,成本差不多。” “哎?”年轻学生一时间有点转不过脑袋。 一样的成本,那为什么买价相差这么多? “因为我觉得它更艺术,所以价格当然应该更高啊?”老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所以说,这些价格其实是您标的?”年轻学生算是听懂了。 “那肯定是我标啊?不然你还指望谁标?印刷机?还是创作这幅画的画手?”老板说的话好像也有道理。 但年轻学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是因为你不明白艺术到底是什么东西。” 艺术,其实就是一种自我满足,只是随着艺术深入,它满足的目标不再是粗浅的欲望。 “但所有自我满足的东西,都会面临一个问题。” 那就是免疫。 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腻了;再好听的歌,听多了也不想听了。 这就是免疫了。 只是艺术的免疫会表现为艺术境界的提升——必须要更艺术的作品才能得到那种程度的满足。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喜欢的也是花里胡哨的东西,还有美女的写真。”老板不惜自爆也要现身说法。 但每个人免疫的程度是不一样的,或者说每个人的艺术境界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说艺术是没有标准的——因为每个人的标准都不一样。 “艺术是很私人的东西,以后你买画的时候,一定不能看价格,艺术,就是让自己开心的东西,能让你开心的才是艺术。” 第四百四十章 人间天堂 这里是毫无疑问的人间天堂。 远离红尘的小楼依山而建,面前是几十亩种满瓜果蔬菜还有粮食的农田,背后是平坦开阔的大草原。 一条清澈的小河顺着山坡歪歪扭扭的流下,与小楼擦肩而过,缓缓的去向远方。 白天,有牛羊在草地上慢悠悠的吃草,欢快的鸡鸭鹅此起彼伏的叫个不停; 舒缓的风吹动着阳光,均匀的洒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上。 晚上,万籁俱寂,青蛙和昆虫接过舞台,肆意的张扬自己的存在。 主人也不是守旧的老头,装着巨大落地窗的小木楼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一本本精美的书籍。 石头堆砌的小别墅引来河水,在庭前挖了一个不小的游泳池。 房子右边的墙壁被掏空,嵌进去了坚固的特种玻璃。 里面有水草飘舞,却是养了不少的漂亮小鱼。 别墅二楼还有宽敞的阳台,上面放着一张躺椅,一把遮阳伞,还有一张精致的白色桌子。 阳光微醺的时候,主人喜欢坐在这里,品尝着红茶和糕点,看远处云卷云舒。 往两边看看,面朝小河的墙上却开了一扇窗。 窗是朱红色的木窗,上面糊着一张白纸。 风云欲来的时候,主人就喜欢坐在这里,点一炉熏香,泡一壶茶,看天边乌云压境,世间失音。 往里走,就是大厅,主人横了一面墙,墙是等尺寸的液晶大电视。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阴天还是晴天,这个大电视都能满足主人的要求。 至于环绕整个大厅的音响系统,排成一排的各式游戏主机,以及其余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反倒是无关紧要的小摆设了。 除去这些,还有大大小小功能特异的小房间,我们就不一一列举了。 所以说,这里是人间天堂,不管是闲趣,乐趣还是情趣,它都能满足。 只是有时候主人凭栏远望,眼里总是有一丝失落。 友人问起的时候,他总是轻叹一声。 “依然在人间。” 第四百四十一章 答案 “黑暗就像是浓重的夜幕,覆盖了一切。” 那是最绝望的时刻,死亡如影随形。 但终究还是没死,虽然结果也好不到哪去。 “可总能在最黑暗的时候看到一点点光芒。” 他现在就把身体藏在黑暗里。 这是那段日子给他留下的伤痕之一。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就像是在废墟里巴拉。” 整个世界都在不断崩坏,不管是天空还是大地,都在那一片黑暗里慢慢消失。 “连我都不知道我到底什么时候会死。”他说的很坦然,很空无的坦然。 那是彻底绝望后的坦然,心死如灰。 但还是没有死。 因为在大地和天空被粉碎的时候,一些被埋藏起来的光暴露了出来,点亮了虚空。 “我曾经见过什么,接触过什么,都已经全部忘却,一同埋葬在那片废墟里。” 是那些光给了我方向,给了我指引,给了我算不上希望的希望。 “在黑暗最先降临的时候,我曾经窥探到了什么。” 有那么一条路,不是回过头当二楞子,而是继续往前的出路。 “虽然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但我还是依稀记得,希望,就在虚无缥缈的地方。” “可希望究竟在哪里呢?”我忍不住问道。 或者说,希望究竟是什么? 之所以感兴趣,是因为每次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总能够看到一丝莫名的生气。 很微弱,但在宛如枯木的他身上很明显。 一个已经完全绝望的人,还在追寻的希望,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真正好奇的是这个。 “这个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呢,”他有些羞愧的说道:“就算是我,也并没有真正的看明白那条路。” 那个可以活下去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其实他也只是看到了一个连方向都没有的轮廓。 这么多年来,他不只是回忆,也有主动去探索。 “所以现在我手里掌握的残缺的结论是什么样的呢。”他抿着嘴巴,仔细的想了一下。 “应该是新世界吧。” 新世界?我的注意力顿时集中起来,但没有出言搅乱他的思路。 “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过程肯定是崎岖和难以描述的,我能做的,就是把这个答案的合理性展示给你看,至于你的反应如何,那是你的事了。” 他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而后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 “为什么会是新世界,应该是出于一种变革的心态。” 这个污浊的世界,无论如何是不愿意回去了。 但终究要活着,活着就要有一个容纳自己的地方,也就是世界。 这两个理由合起来,就是新世界。 一个崭新的,可以容纳下我的世界。 和其他新世界有所不同的是,我所向往的新世界,并不是美好的。 准确的说,不是符合大多数人利益的。 什么是大多数人?在现今的世界里,大多数人不过是披着衣服的兽类。 生存,繁衍,甚至可以说的更赤裸一点,就是快乐。 在可以忍受的范围里,得到更多的快乐,这就是动物。 于是我们看到被撕下半张皮但依然顽强活着的老鼠和天天熬夜加班但依然笑着的中年人。 求生欲是一项荣誉,但它不是给人的。 这是一个非常关键却没有人愿意面对的问题。 我们研究阶层,研究教育,研究贵族和平民。 却没有人想过,那些被我们套进自私,愚蠢里的无法交流的人,真的是人吗? 这不是街头的骂架,只要张开眼睛看看,就能得到这样的结论。 如果活着就能算人的话,鸡和鸭为什么没有人权呢? 这种对不敢承认的事实的回避往往会变成无法处理的矛盾。 养狗的人都相信他的狗不会咬人,所以在那个小孩躺在血泊里的时候,那只狗第一时间被藏到了朋友的家里。 另一个更显着的问题就是天才。 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天才?努力真的会把所有人推到他想要的位置上吗? 教育回避了这个问题,于是考试变成了一场游戏。 只要你愿意跟着攻略走,成绩绝不会低到哪去。 那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人吗? 这个问题其实是说,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吗? 答案其实早就有了,只是人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答案揭示的残酷。 猫和老鼠是不能在一起生活的,人类之间也是一样。 一个不要脸的人和一个经常照顾别人情绪的人生活在一起,结局绝不会像电影演的那样,自私被大爱治愈,大家其乐融融。 现实是什么样的,法律已经告诉我们了。 所以我们说绝对的自由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湖面我们看着平静,但底下是数不尽的血腥和恐怖。 再走到另一个对立面,就是阶级统治,家族统治。 我们现在总是说古代有多痛苦,有多痛苦。 但其实上,如果你不去考虑底层人的感受,古代还真不见得有多痛苦。 你非得把自己代入屠宰场里的牲畜,那哪里不是地狱呢? 可那已经是不被允许的过去。 不管怎么说,曾经不被接纳的人,已经明白无误的成为了社会的一部分。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么处理这些人。 很显然,我们没有这样的经验,甚至有人连这样的意愿都没有。 “这里说句闲话,”他突然露出一个苦笑,“其实我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拥有存在,却不被社会承认的人。 在那边,这样的人被叫做少数族裔,女性和同性恋。 而在这边,这样的人没有权力。 “对立,分割,还有斗争,人类前仆后继的内耗,现状却没有一点的改进。” 理由有很多,我所秉持的理由是,人类社会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接纳所有的人。 痛苦不是因为贫穷和疾病,而是源于被抛弃的现实带来的恐惧。 不努力,就会被淘汰,被欺负,被歧视... 但其实这都是无所谓的,因为我们能够看到那些人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对动物而言,生命只有活着和努力活着两种状态。 但哪怕是动物,也会被抛弃重创。 所有的后果都只是为了强化印象。 事实上要是明白伤害的人坐在面前,我只需要说到抛弃就足够了。 抛弃,就是这个世界给我们的伤害。 大部分人虽然无法感知这样的伤害,但却依然被心底的不安折磨。 所以有人说职业没有贵贱,可直到今天,高考的门槛上依然涂满学生的血肉。 而在古代,只要是贵族子弟,至少吃喝无忧。 如何把所有的人全部真正的容纳进来,这是所有社会都在研究的大问题。 处理不好,社会马上变成一个火药桶。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有一些头绪,但这不是我今天要阐述的事情。 我要说的,是在这个前提下,那些无地自容的人,该怎么给自己找到净土。 矮的,丑的,笨的,短的,丁克的,同性恋的,甚至是犯罪的。 该怎么活下去——不是动物的活,也不是自欺欺人的逃避,而是昂首挺胸的,在这个世界里竖立我们的存在。 也就是我所说的新世界。 当然,如果只是解决被歧视的问题,我的这个答案可能没有太重要的意义,至少我看到很多靠着莽就能过去的人。 但我相信这只是一个引子——它能够通向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答案。 “说到这里,我才发现,这个答案也不完整,它现在指向的,并不是那个期待的地方。” 所以这个答案是什么呢? 第四百四十二章 新世界 我的孩童时期是在农村里度过的。 那是一个小且空的小农村。 在大部分时间里,我没有玩伴,没有玩具,只有路边乱长的野草,太婆种下的番薯,以及一望无际的田野。 村子旁边还有一条河,在拐过我看不见的几个弯之后,它会注入到海里。 对小小的我来说,这里是那么的大,那么的自由。 自然和社会分庭抗礼,我蹲在草丛里,旁边是砖砌的红墙。 “那时候的我坚信,每一株杂草,每一棵小树里都藏着新世界。” 当我走到它们旁边,一个个新的世界就会对我开放。 但随着年龄增大,这些新世界最终藏进了我的梦乡。 因为现实已经没有了它们的位置。 树就是树,草就是草,就算我变小了,里面也不会出现一个美丽的王国。 那终究是天真小孩的天真幻想。 但我依然没有放弃。 我相信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还是有新世界存在的。 它在其他的城市,在我从没去过的海的那边。 所以我曾经沉迷科学,因为它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哪里有各种植物,各种动物,各种奇妙的物理规则,化学规则,还有不可计数的天体。 和它们相比,这个小镇,实在是太贫乏了。 什么时候能出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甚至是去没有人去过的新地方,看看没人看过的美景呢?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打击会来的那么快。 哆啦a梦的一句话彻底掐死了我的梦想: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已经能够探索地球上大部分的地方了,还没有被人类探索的地方,不足百分之二。 对我来说,强不强调这百分之二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反正我家旁边的池塘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东西了。 但我的探险心并没有就此断绝。 我开始在每一本书里寻找可能。 对很多人来说,书是艺术和思想的集合,再不济,那也是各种新奇故事的载体。 看书,可以陶冶情操,可以获得快乐。 但对我来说,书的唯一意义,就是打开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鲁滨逊漂流记的荒岛,神秘岛的火山岛,金银岛的无名小岛。 那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正在发生什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这个存在本身。 反正不管是在哪里,不管是在什么时候,这些活动都从未停止。 真正重要的是我,世界因我而有意义。 日复一日贫乏可陈的学习实在是太无趣了。 我不想成为同学嘴巴里的名字,不想变成一个透明人。 我应该是重要的,在那个我还不知道的世界里。 我不断的寻找,小男孩傲娇的好胜心慢慢变成了事实。 成绩跟不上去的我变成了一个透明人。 突发的事件更是像一柄大锤把我给锤懵了。 我错了?我没错!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越来越陌生。 为什么我开始觉得,我并不属于这里? 所谓追求新世界,其实也是在这时候才成型的。 说实话,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能躺着做梦,我绝不会多花一点脑子。 只是我真的被逼到了极限。 我不认可,却没有力量去改变。 错误就像一坨屎摆在我面前,我却只能接受。 结局就是掀桌子不干。 我不是吃不了苦,只是我想不到我为什么要吃这个苦。 就像他家没肉吃了,就想让我把自己的肉割给他吃 算盘打的倒是挺好,可是凭什么啊? 我又没把柄在你手上。 这个世界,又没有我留恋的东西。 于是我浑不在意的往外走,任由那股推力把我推出去。 这个社会是倾向于淘汰所有人的;这是我最深刻的感受。 人不把人当人,交流止于标签。 巨大的恶意几乎赤裸的盘踞在社会的潜意识里。 于是我们想不明白为何,但还是觉得难受。 贫穷,疾病...再残酷的现实我们都可以接受。 但抛弃是真的受不了。 所以在那些被彻底抛弃,沦为选票的人面前,我们还能笑得出来。 可我们也在被抛弃。 明明生活在新时代,但却变成了只考虑活着的猴子。 这几千年积累,只是为了让猴子用上手机? 我很自私,既然我幸运的活了这辈子,那我就要做主人,而不是给人打工的配角。 是人生的主人,不是社会的主人。 只是这个目标实在太过遥远,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更重要的是找到一个折中的可以容纳下自己的新世界。 再排挤下去,我就凉凉了。 所以这个折中的新世界在哪呢? 或者说,有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逃过社会的打击? 第四百四十三章 无限世界 “喂,你去死吧。” “好,我去死吧。” 如果已经无处可去,那就去死吧。 被排挤而窝在角落里的我这么对自己说。 既然这里已经没意思了,那就离开吧。 可离开了,能去哪里呢? 这陌生的世界,哪里有容身之地? 可真的没有容身之地吗? 这么大的世界,生活着几十亿人,真的没有一个地方,是世外桃源吗? 想来是有的,只是我这样的运气,怕是永远也找不到。 连上个学都会被嫌弃和排挤。 那我就只能这样,只能去死了吗? 真的不甘心啊。 可再不甘心,也只有闭上眼睛,慢慢的沉入黑暗。 那是光明无法到达的地方,是文明的边境。 是社会,这个人类千万年灌溉出来的果实的外皮。 那外皮之外是什么呢?真的只有死亡吗? 忤逆家长的后果是什么呢?真的会被塞麻袋里沉水吗?还是被抛弃,流浪街头。 不努力学习的后果是什么呢?真的会一辈子潦倒落魄,被人歧视,被人嘲讽,最后死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 考不上研究生的后果是什么呢?真的会天天为了房贷和车贷奔波,最后倒在996的工作岗位之上? 人生,真的只有这一种可能吗? 当然不是。 哪怕是残疾都有工作,懒人也领得到补贴。 在璀璨和彻底黯淡之间,有着太多太多的可能性。 不是异界和未来这种我们无法抵达,只能用来发泄情绪的可能性。 而是蕴含在现实里的,下一秒就有可能发生的可能性。 这就是我掉出去后看到的东西。 有的地方确实残忍到超乎想象,但有的地方同样绚烂到难以想象。 那才是真实的世界,有着更多的更无限的可能。 或者说,这样的可能才是世界的本质。 哪怕是被编排好的剧本一般的世界,同样有着无限可能。 于是我再睁眼的时候,眼前的肮脏也已经变成了世界的一部分。 世外桃源就在我立足的地方,而不是哪里。 我要做的,是从无限的可能里挑选一个,让它成为承载未来的我的载体。 以及在这个过程里品味和享受无限的美好。 包括小说和游戏里的无限世界。 这是我现在,和以后要做的事情。 第四百四十四章 点石成金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大地上生存着强大的希尔族文明。 他们掌握着极度先进的文明,掌控着所有的天空,大地,和海洋。 他们拥有各种各样近乎神奇的技术,甚至能把柔软的土壤变为钻石般坚硬的新物质,用这种物质建造的房屋坚不可摧。 他们大肆的使用这些技术,在大地上建立起梦幻般的王国。 但就像所有人都会老去一样,就算强大如希尔族文明,也不可避免的在时间里衰落下去。 沧海桑田,希尔人强盛的帝国渐渐被泥土埋没,消失在了大地上。 而在最后一个希尔人撒手离世之后,那些记载着希尔族智慧与知识结晶的经典也全部变成了无人能懂的天书。 又是千载岁月。 那个强盛的帝国已成过去,甚至无人提起,而那些曾经大放光彩的技术也一点点褪去颜色,甚至消失在人类的语境里。 唯有那种点石成金的技术,熬过了数千年的时光,依然留存在这片大地上。 “因为它漂亮,无与伦比的漂亮。”那个浑身闪闪发光的妇人自豪的托着变制成圆形的新物质,“这是天赐的宝石,世界上最珍贵的存在。” 他们把新物质镶嵌在手表上,手链上,衣服上,鞋子上... “有了这一点点新物质,它们马上就能身价百倍。”那个妇人无比自豪的道。 她们家族掌握这项技术几百年了,也因此获得了难以想象的财富。 于是,曾经一片片屹立于大地上的建材,在几千年后,变成了拿来炫耀的奢侈品。 “把每一个东西,都竭尽全力的榨干它的价值,这样才能让我们的社会富有起来,”那个妇人身边的经济学家微笑道:“比起建材,难道不是奢侈品的卖价更高吗?” 第四百四十五章 国耻 阿三是个傻子,一个脑筋跟钢铁一样坚韧的傻子。 “九一八是我们国家的国耻,是每一个国人都要铭记在心的事情!我们村在抗战的时候贡献了八百名战士,协助作战的老幼妇孺更是不计其数。” “正是先辈的牺牲,换来了我们现在的和平;作为后辈,我们不但要感恩先辈的牺牲与付出,更要时刻铭记先辈的耻辱,那些因为血流尽而无法实现的复仇,就要交给我们这些后辈来实现!” 村长站在高台上,嘚巴嘚嘚巴嘚的说个不停。 王家村是举村抗战的光荣村,在抗战时期牺牲巨大。这段历史是王家村最大的骄傲,也是王家村所有村民最大的痛。 阿三空洞着眼睛,不知道台上的村长为什么那么激动。 但平静的外表下,阿三空无一物的内心莫名其妙的纠缠起了一些烦人的迷雾。 这是全村人的聚会,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可是娘不在。 阿三知道娘为什么不在:她现在一定在那间简陋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屋子里痛哭。 浑浊的泪水漫过沟壑难平的皱纹,肆意的浸湿那件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 很多次,阿三都站在门外,从门缝里看到这一幕。 每当这时候,阿三都会觉得很难受,就像忘吃了一顿饭那样难受。 阿三不想看到娘哭。 村长在慷慨激昂,村民也都群情振奋,这又是一场很好的振奋活动,所有人都在虚无的悲伤和愤怒里兴奋起来,黄河般汹涌的多巴胺和肾上激素疯一样在血管里奔驰。 曾经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老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在角落里,小声啜泣。 那些微弱的哽咽声就像一碗水倒入油锅,得到了海潮般的回应。 阿三静如止水的心境也被破坏了,不是因为这个氛围,而是因为这个活动拖得太久了。 娘哭了这么久,肚子一定饿了。 看氛围已经达到顶峰,村长娴熟的进行最后的引导,结束这次的祭拜活动。 “村民们!我们要继承先辈的遗志,对抗那些伤害我们,侮辱我们的人,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阿三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突然大吼着跳了出来。 高台前面的桌子上有一把献祭用的尖刀,阿三伸手抓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哎!你要干什么!”村长感觉不妙。 只见阿三回过头,两眼通红,浑身颤抖。 “我要像先辈们那样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阿三的煞气镇住了想要围过来的村民们。 虽然是个傻子,但这个时候却也一样的吓人。 “你个傻子!你懂什么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你给我把刀放下!”村长临危不乱,大声呵斥道。 只是阿三根本就不听他的话,继续吼道:“我要去杀了陈军和丁小易!” “你杀他们干什么?”村长给他们气乐了。 陈军是王家村小学的校长,在这里任职了十几年,虽然不是王家村的人,但和村民们的关系都不错。 “他们,”阿三顿了一下,理直气壮的喊道:“他们把小蓝弄哭了!” 小蓝是阿三的妹妹,阿三和母亲孤苦伶仃了几十年,直到前几年才收养了这个小女儿,一直以来阿三和母亲都把小蓝捧着手心里,视若珍宝。 阿三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有了妹妹之后,母亲就很少一个人在那间房子里哭了。 但那两个人居然把小蓝弄哭了!而且那天晚上,娘在那间房子里哭了整整一夜。 那是阿三家里的小祠堂,里面放着十六块牌匾,从阿三的太爷爷到他的父亲叔叔,他们这一脉所有的人都躺在了上面,只剩下阿三和母亲。 想到母亲哭泣的样子,阿三的心情一下变得十分不好。 这都怪那两个人!他们该死! 阿三说完这句话后,周围村民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微妙。 村长见状心里一咯噔,知道大事不好。 阿三是傻子,想不通自家妹妹为何而哭,可他不一样,他很清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月前,丁公子放暑假来找自己老爹,顺路在市里玩耍,王家村小学的校长陈军不知道从哪里搭上了丁公子这条线。 面对丁公子,愤怒的王家村人只能打断牙齿咽进肚子里。 村长本来也有点怕今天会出事,但他没想到,出状况的居然是傻子阿三! 跟傻子可讲不了理! 情急之下,村长只能看着周围的村民,大喊说:“你们还不快把他拦下!要是丁公子被他吓到了,你们都的吃不了兜着走!”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阿三眼看就要离开这里了,要是真让他出去了,那就不好拦了啊。 “他妈的,他妈的,不就是一个小女孩吗?”村长汗如雨下,他以为自己已经摆平那件事的,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拿刀的发疯的傻子,冲过去说不定就被他一刀捅死了。 “阿三!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公祭日!你居然敢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杀丁公子!你是要叛国吗?” 但是阿三已经走出去了。 一个大酒店里,醉醺醺的丁小易一把推开身边的人,拿起手机看了几眼,而后转发了一条微博。 “勿忘国耻,我爱祖国。” 第四百四十六章 峡谷很长,长在了大山里,弯弯绕绕,深深浅浅,走个一百年都不一定走的出去。 峡谷很深,伸进了地底,也或者是两侧的崖壁太高,遮住了太阳和月亮,只有及其罕见的星光奇迹般越过重重阻隔,照射下来。 峡谷太黑,五千年过去,每一个后进者都还得自己慢慢摸索着前行。 可是这峡谷太危险,且不说毒蛇猛兽,严寒酷暑,就是少了一口饭,缺了一口水,都会让好些人不甘的倒了下去。 怎么办? 那就手拉着手吧。 先进去的拉着后一个人的手,后一个人踩着先一个人的尸骸。 白骨成基,血肉为路,五千年的积累连绵不断。 终于,一个人不拉手也能走出去了。 可这手已经拉了五千年,这肉和骨头早就连结在了一起,又如何分的开? 一次次冲击,一次次努力,最后只能给双方留下共同的痛。 “因为这手啊,不仅是拉着你和我,在我们看不到的前面,它伸进了时间,连接着亿万万中国人。” 它是五千年的历史,也是我们脚下实踩实的路。 那位父亲拉着新生的婴儿的手,慢悠悠的说道。 不远处,他的母亲正紧紧的拉着她媳妇的手,笑容满面。 这手,谁也松不开。 第四百四十七章 活着 破破烂烂的战旗骄傲的飘荡着,后面是十几个伤痕累累的人。 “终于,走出来了。”为首的大汉停下脚步,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他身后的人也都停了下来,但却没有一个坐下休息,而是全部默默的转过头,看向来时的方向。 沉默了半晌,终于有人开口自嘲道:“我真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出来。” 这一路实在是太危险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有几十万人,几位领袖振臂一呼,汇聚而来的力量惊天动地。 结果随之而来的就是撕破脸皮的攻击。 对抗,失败,且战且退。 从几十万人到几万人再到几千人几百人。 等到了这里,已经只剩十几人了。 而最初的几位领袖也只剩下眼前这位掌旗人。 “到最后,我们还是被世界抛弃了啊。”另一个人接过了话头。 被世界抛弃,这就是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原因。 在那个黑暗笼罩,暴力盛行的地方,他们就像是眼前的苍蝇,那么的被人厌恶。 从不公平的竞争,到不停的小动作,再到明目张胆的排斥。 有多少人被迫放弃自己的坚持,又有多少人倒在了孤立无援的小屋里。 他们本该团结互助,生活本该快乐而温馨。 “但世界上多样的,我们放弃了改造世界的权利,就不要怪世界变成我们不想看到的样子。” 但就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我们已经没有立足之地。 “我们还是能改变世界,创造一个可以让我们活下去的地方。” 在那里,我们不需要卖血,卖汗,卖劳动,卖智慧,卖尊严,卖掉所有才能活下去。 在那里,我们不需要时时刻刻提着暴力铸造的刀,背着欲望凝聚的弓,不需要喝别人的血才能延续生活。 在那里,我们可以坦然生,坦然死,不用怕被抛弃,不用在临死前回眸,看到的是数不尽的遗憾。 在那里,我们将行走在地上,而不是变成牵线木偶的一员。 这不是什么洗脑的大饼,而是我们想要达到的目标。 这个目标就像水中的明月一样令人捧腹,但并非没有实现的可能。 因为世界的未来有无限可能,其中一束就指向我们理想的生活。 只是我们不努力,这个可能就永远不会实现。 所以当勤奋的人改造完世界的时候,我们就会变成无根的浮萍,或者依附在什么地方,任人摆布,或者埋葬在泥土里,就像那些我们看得到看不到,听的见听不见的人一样。 社会的灾厄,是不能用钱通融的。 “所以我们站起来,不是要敌对谁,要战胜谁,只是想在这被占满的世界里,清一块能睡觉的地方。” 这是唯独不能妥协的东西,因为天枰的另一端放上的已经是性命。 再退步,就是死路一条。 于是他们才会联合在一起,这些一次次妥协后依然幸存的人。 可惜他们根本撼动不了那个世界。 “但也不能说失败,”握着战旗的大汉是唯一一个没有回过头的人,他正看着前方陌生的景象:“虽然确实很艰难,但至少在现在,我们已经看到成功的曙光了。” 也远远说不上成功,眼前这片陌生的蛮荒大地,离他们的目标还很远呢。 “只是要记住了,这一次,可绝对不能把世界拱手相让。” 世界是所有人的,但这里说的不是所有人,而是每一个人。 “那您呢。”有人发觉了这句话里的问题。 “我?”大汉用力把战旗扎在地上,笑道:“忙活了一路,我也累了,想休息一下,而且这里,终究还是要有人镇守的。” “可是...” “去吧去吧,可不要轻易死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亚龙 龙族以爱护幼崽闻名,继承了龙族血统的亚龙族同样延续着这一传统。 在亚龙族,每一只幼龙都会被送到专门的公共龙巢里,在严格的保护之中安全的长大。 这样的龙巢最大的特点就是,四周的墙壁特别的高,高到谁也无法逾越。 没有浊水,清水自然不会变浑浊,看不到大地上的污垢,自然也不会变脏。 就是基于这样一个原理,所有的幼龙都被围在了龙巢里,安全的成长——如果要说问题,那可能是保护的太好了,这些小家伙都有点营养过剩。 但总的来说,整个亚龙族社会对这个解决方案还是很满意的。 但有一只年轻的幼龙不太满意。 和所有的幼龙一样,它也崇拜辽阔的天空,但又和大部分幼龙不一样。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它发现,自己能飞! 亚龙族虽然继承了龙族血统,但由于血脉驳杂,很多龙族能够做到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难如登天。 飞行就是其中之一。 不管是多么庞大或者瘦小的亚龙族,他们的翅膀都不足以让他们飞起来。 所以龙巢才会用特别高的墙壁,而非禁空结界来束缚其中的幼龙。 也或许是因为龙的本能,亚龙们都崇拜飞行,但却因为不能飞的缺陷,使得它们无比痛恨能够飞起来的龙。 在那些绝大多数亚龙都无法飞行的地方尤其如此。 那只懵懂的幼龙在享受了几次飞行之后马上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是忤逆其他人,放飞自我,还是委屈自己,维系着彼此薄弱的感情。 这个抉择其实并不难,只是做出了牺牲,却无人知晓。 从那以后,这只幼龙只会在傍晚散步的时候来到墙边,和很多亚龙一样,对着高不可攀的高墙徒劳的扇着翅膀。 不过那些亚龙这么干,只是想给自己营造一个非同一般的人设,赚点吹嘘的资本。 但这只幼龙知道,只要它愿意,它随时可以飞越这面看似不可逾越的高墙。 只是比起外面的诱惑,那些装模作样的小家伙更能让它开心。 能住空调房,谁想吹风扇呢? 可惜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当边界设定好了之后,身在其中的龙并不会试图突破边界,而是选择在边界里夺取最大的利益。 打压,排斥,拉帮结派。 封闭会滋长黑暗,谁也不敢说自己不会落入其中。 所以当阳光洋溢在其他龙脸上的时候,这只倒霉的幼龙被黑暗给缠上了。 黑暗会带来更大的黑暗,立足不稳的龙很容易被击倒。 而一只能飞行的亚龙,实在太容易挣脱地面的束缚了。 打击变成委屈斩断了若有若无的联系。 那个利大于弊的天平瞬间倾斜,天空像洗干净的玻璃一样开始散发自己的吸引力。 但还没等它飞出去,它就迎来了自己的成年礼。 一时间,天空和大地同时展露在它面前,而那面需要飞翔才能逾越的高墙已然消失在它的生活里。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它总是半张着翅膀,仿佛那面高墙下一刻就会从它身边长出,而它只能抓住机会,在那一瞬间飞出去。 过了很久,它才终于真正的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可当它真正放松的时候,它又在身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令人恶心的,高墙里那股腐朽的味道。 可是它看不到高墙了。 就算飞的再高,也看不到那些熟悉的景色。 但味道却是实实在在的。 实实在在的存在于每一个从高墙里出来的龙心里。 它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确定这个事实。 离开,并不能一劳永逸,那些已经被污染的人正带着病毒在大地上扩散。 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无形的高墙正在慢慢建起。 如果又被困在其中,那翅膀也无法帮助它飞出去了。 除非死。它很快就想到了唯一的解决办法。 实际的高墙可以用力量打破,但当力量变成高墙,那就唯有死亡才能解脱。 问题再一次摆在它的面前,只是这一次,天空的对面放的不是感情,而是他的命。 是天空重要,还是命重要?这个抉择好像没有那么的难。 只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天平的另一侧上添了一点东西。 那是憎恶,对那种腐朽味道的憎恶。 憎恶可以轻若无物,心怀憎恶也能谈笑风生;但憎恶也会重如泰山,哪怕眼前摆着金山银山,也撼动不了下定的决心。 端看怎么想。 于是天平开始混乱,它也在混乱中一点点逼近死亡。 那是希望所在的方向,是求生本能驱使的结果。 终于,它抵达了死亡的边缘,甚至探出了半只爪子。 生机在它的身上消散,死气开始变得浓郁。 它已经无法再正常的生活下去了。 所谓物尽其用,龙与龙的关系说穿了便是如此。 已经没有用的它终于被真正抛弃了。 让它回去等死吧。其他龙开始把目光从它身上移开。 而在无人关注的黑暗里,它无力的躺着,眼神迷离。 但它背上的肌肉却在一点点绷紧,许久未曾展开的翅膀一点点在黑暗里张开,仿佛翱翔在另一个世界里。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大乱 老人正在田里洒着水,太阳又大又晒,也就是老人这晒了大半辈子已经晒出来茧子的皮肤才能顶的住。 这要是换了旁人,也不知道是花洒里洒出来的水多,还是身上流的汗多。 忙着忙着,一个青年后生连跑带爬的沿着田埂跑来。 “三爷!三爷!” “我还没死呢!什么倒霉玩意,别踩坏了我的田。”老人的眉头瞬间就揉了起来。 那后生就像没听见一样,停在了老人不远处,嘴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三爷,三爷。” “哎哎哎,有什么事你快说。”看他紧张成这个样子,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重话。 “三爷,不是,您等我缓缓。”那后生这一路跑的急,气都没换上来呢。 “我不急我不急,不过到底啥事啊?让你急成这样。”老人说着话,却没放下肩头的水桶。 这大太阳晒的,早点浇完早点收工。 “三爷,”那后生终于缓过来了,换了一张特别严肃嘴角直抽抽的表情,郑重其事的说道:“打战了!” 老人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太清。” 那后生迫不及待的复述了一遍:“三爷,打战了。” 两国纷争,两军厮杀,混乱已经开始从战线往四处蔓延了。 “镇里已经在召集预备役士兵,准备投入战场了。” “局势已经这么严重了?那些正规军都不够打的?”老人说话的时候,手里的活也没停。 “这个,倒是不知道,只是听说前线战况确实不太好。”那后生也只是个村里的小青年,眼界见识特别是这种热点消息的来源渠道并不多。 他之所以跑这么急的过来说,也只是因为战争触动了他的心弦,他特地来告诉长辈罢了。 是不是战争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大事发生了。 “村里您是长辈,现在正需要您来掌控大局,看看这事怎么办呢!” “嗯,我明白了,”老人点了点头,“那你先在旁边等会儿吧,我浇完这几行菜就过去。” “哎别啊三爷,这可是战争,战争来了啊!您还管着几亩菜地呢?”那后生急的满头大汗。 老人家是不是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啊?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啊!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明白,这件事有多大啊? “战争怎么了?战争就不吃饭了?战争就不种地了?”老人反问道:“先不说现在战争都有约定,不伤平民,不入居住区,就算是以前屠城灭族的时候,大军过境,那杀的也只是少数人。” “小崽子你也不要被那帮整天在那叭叭叭的人给骗了,战争的刀,还落不到我们农民身上,就算当年五胡乱华的时候,我汉族都没被灭族。” “只有这土匪贪官,才会把刀子直挺挺的戳进我们胸膛里啊。” “说句不好听的,你跟着三爷我安安稳稳种地,这战争打完了,不管谁赢谁输,咱爷俩都能守着这几块地,说不定还能因为上交军粮拿个荣誉;可要是你听了镇长的鬼话,去了战场,说不定明后天就人头落地,再也回不来了。” “你到底是要替镇长大人分忧,主动找死,还是放宽心态,跟着三爷安安稳稳的种田,你自己挑吧。” “这,”后生张了张嘴,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这个国家啊,没有咱指手画脚的份,”老人直接了当的点出了要害,“父母独断,子女弃养,邻里不睦,片叶不扫;虽说这威逼利诱满嘴鬼话,一时间确实能让人上头,让人做出些不合本性的事情来,但等最后缓过劲来,终究还得独自悔恨。” 战争重要吗?当然重要,这个国家若是巅峰,没了那层层关系,他镇长还怎么躺着捞钱? 那战争重要吗?当然不重要,不管是和平还是战争,总有人要吃饭,总有人要种地,没了粮食,别说战争,明后国家都会全部乱了。 对农民而言,不管战争有没有来,他们都得种地,也只需要种地。 “战争,是人和人的斗争,是利益的搏斗,打战,不是拿着命去战场上逗那些贵族笑,给那些贵族换军功,咱去了,就是冲着利益去的,也别扯什么家国大义,就许他军官升官发财,我们平民就得化身枯骨?” “啊,是。”后生已经完全听懵了。 “还是那句话,咱村里,不管是我家还是你家,那都是爹妈不爱代代务农的穷苦大众,不管他是哪个国家,哪个政府,都不曾恩惠过我们。” 这里就要说到所谓的社会环境了。 一个地方,秩序井然,百姓安居乐业,一直是被作为地方领导的政绩。 但事实上,一个地方乱不乱,不是领导说了算,而是百姓说了算;政府制定规矩,维护社会安定,百姓牺牲自由,牺牲利益,换取政府庇佑;这个是双方的等价交换。 若是社会安定了,说明大家都遵守约定,这是双方共同出力的结果,不是哪个人单独的成绩。 所以不是非得在一线,才是付出,就得感恩戴德。 百姓的牺牲,也是牺牲。 “所以你也不要太着急,政府不曾对我们好过,我们也不需要替他们解忧,这战争不管打到哪个地步,都和我们无关。” “好像,是这样。”后生就像泄了气一样站在旁边。 “懂了?”老人抬头看了后生一眼。 “懂了。”后生沮丧的低下了头。 “那你还不去村头,前线打的如火如荼呢,作为国家的一名热血青年,你不快点去支援,你还是人吗?”老人喝骂道。 “哎?”后生诧异的抬起了头,“不是说,战争,和我们无关。” “战争确实和农民无关,”老人浇完了最后几颗菜,“但你可以选择做不做农民。” 大乱之世,风起云涌,英雄辈出,这是百年未有之变局。 “你就不想去掺和一手吗?” 后生先是一愣,慢慢的眼睛亮了起来。 “快去吧,要是抢不到个将军当当,你就别回来了!” “是!” 第四百五十章 创造者们 创造者们有在哭泣吗? 在下班之后,无人的角落里。 在他们远离尘嚣,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 他从这里发掘出珍宝,心怀忐忑的带到外面的世界。 但那些珍宝却被明码标价,供人玩乐。 是什么时候开始艺术品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猎奇,剑走偏锋,与众不同,还有一张张奖状和一个个奖杯。 那不是艺术,而是谎话大王的牛皮。 曾经,他们用这些东西来维护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尊严,可现在居然还有人为此买账,以为这就是别人嘴里夸耀的经典。 所以艺术被从内部撕裂,那些本来就不是艺术的东西不知羞耻的戴上艺术的标志,在本不属于他们的舞台上挤眉弄眼。 于是他们说小说只是消遣的故事,音乐只是调情的前奏。 他们听信权威,把高加索捧上神坛,却看不起小孩信手涂抹的涂鸦。 “艺术哪有什么内涵?都是那些穷书生自己在自吹自擂罢了。” 可若是心里没有说不出的话,谁会付诸小说?若是指尖没有盘旋的音符,谁会谱曲乐章?若是心中没有这世界,那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山水跃然纸上? 只有骗子编造的故事才没有艺术的内涵,因为它的内涵是欺骗所有的观众,窥探大家兜里的钱。 他们的辩护者把欺骗伪装成世俗,接地气,还有现实。 没有内涵无所谓,快乐就好。 快乐就好快乐就好快乐就好。 他们表现的就像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沉浸在无比无际的无聊里。 不管什么都好,只要不这么无聊就好,只要让这死水一般的生活波动一下就好,只要让那颗已经无法跳动的心脏扑腾一下就好。 哪怕是一杯浮着几滴油的开水。 于是小说爽文为最,音乐被拿来蹦迪。 他们需要的不是这些假艺术,而是一箱子治抑郁的兴奋剂。 但也无法指责,毕竟不是谁都能买的起兴奋剂的。 于是骗子就自然而然的带着自己的水货上台了。 这不是艺术,他们也不是艺术的创造者,这点是需要先确定的。 那什么是艺术呢?我们要说的是艺术品,是从古至今诸多人追求的能够由一颗心通往另一颗心的艺术品;而不是那些被无知者推上风头浪尖的被消费的作品。 区别就在于艺术不是为了读者听众观众创作的。 在艺术孕育的子宫里,只有艺术和创作者,要等它出生了,其他人才能够对他评头论足。 也只能对他评头论足。 我想我们总是把自己的架子放的太高,想让世界围着自己转;同时又太低估自己的力量,伤害了别人却全然不知。 所谓的观众,就是如此,杠精,更是其中翘楚。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艺术太过真诚,因此太过脆弱。 艺术是什么?艺术是心。 当快乐承载于声音,这就是音乐;当悲伤承载于文字,这就是诗;当震撼承载于色彩,这就是画;当好奇承载于代码,这就是游戏。 当我们的心找到了依赖,独立而赤裸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这就是艺术。 所以艺术不只是像大家以为的那样给大家带来开心和宽慰。 你可能会讨厌他,可能会恨他,可能会恶心可能会反感,当然,也可能会爱。 这就是艺术,不是填补时间的消耗品,也不是大家习以为常的面具。 他是人,是一个人,也可以是所有人。 是我现在这样,是我想要这样,也是我可能会这样。 是想自豪的告诉所有人,这就是我!是想胆怯的询问,我这样可以吗?也可以是最大胆的假设,我们这样行不行? 所谓艺术,本该是生活的一部分,像我们已然接纳的学习一样,成为自我成长的助力。 认清自己,接纳自己,展示自己。 所以我说艺术的子宫只有艺术和创造者。 每个人都不应该置之度外。 我想我们习惯了多巴胺的给予,把快乐当成了所有。 于是艺术才会在世俗面前轰然倒塌,成为骗子鼓动情绪的舞台。 就像我们守着几百年积累的科学,却还是得进入体制才能活下去。 但我们真的会饿死吗?如果没有了那份稳定体面的工作。 如果没有了那些兴奋剂一样的所谓娱乐,我们真的会无聊死吗?变成一截没有希望枯木。 这是2020年啊!这是在中国啊!这是在疫情过后啊! 难道我们还要继续指望着别人过活吗? 或许我们是时候收回艺术的权力,成为一名属于自己的创造者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圣贤 三少爷突然不想看书了。 他把那本已经翻到一半的书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扭头看着窗外。 “少爷,您不看了?”一旁服侍的书童摸不透主人的心事,只道是主人看累了歇会儿。 “不看了不看了,”三少爷轻叹了一声,“我一个废人,还看什么书,那不是浪费吗?” “啊?”书童没听懂主人的意思,“不是,您要看书的吗?” “不求上进不出仕,不贪家产不敛财,我既然都不要这些,那还读个什么书。”三少爷把书推到一边,从火炉上拿过来茶壶和茶杯,独斟独饮起来。 “少爷,这可与您平日里同我说的不一样。”书童都他给绕晕了,“您之前可是说,读书是为了提升一个人的修养吗?” 三少爷扯了扯嘴角,说:“这有什么好绕的,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些读书人,又不是没去过学堂,世人读书都是为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话虽如此,”书童试图反驳,“可您不也说过,那不过是装模作样,缘木求鱼,算不得真读书吗?” “哈哈哈你倒记得挺准,”三少爷摇了摇头,笑道:“那不过是我一家之言罢了,你看看我这副文不成武不就的寒酸样,这段话说与别人听,只会被笑话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世人以为的完美坦途实际上总会变成打结的笑话。就像大学更换专业的制度,只有专业成绩排名前几的才有资格申请更换,但能考那么高分的人难道还会厌恶自己学习的专业?还会申请更换? 当然,现实总是出乎我们所料,因为大学课程实在太水了,所以实际上,如果想要高分,努力会比兴趣更有用处;如此一来,这个制度又变成了只有够努力会学习的人才能换专业,相对来说就不那么离谱了。 但究其本质,他所表达的还是一种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的理念。 “你强,你说的就是对的,你弱,你干什么都是笑话,就算你占尽道理,得到的也只是居高临下的怜悯,而非支持与赞同。” 这种怜悯最后就会变成谁弱谁有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等刻板印象,而不是具体事件具体分析。 “我们总是给没有切身体会的东西加上标签,标签暴露的是无知,而非睿智;所以弱者这个词,恰恰说明了他们是把自己摆在了非弱者的位置,”三少爷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其实我也是一样的啊,正是因为把看书变成那些人的标签,我才会不想看书。” 不求上进不出仕,不贪家产不敛财,既然不求这些东西,那还看个锤子书? “少爷,我听不懂...”书童已经缴械投降了,自家少爷天天这么弯弯绕绕,就不怕脑子打结吗? 但三少爷没有理会他,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 “你刚才说的也没错,真正的读书,应当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修养,丰富自己的见识,如此方为正道。” 可正道的这个标准由谁来评定呢?那些不走正道的人走的又是什么道呢?难道是歪门邪道吗? “确认我是对的很容易,那其他人就是错的吗?修养固然重要,那财富和感情就可以随便抛弃吗?我们真的能够这么容易和社会撕裂吗?” 一心致富没那么难,成圣称贤亦有迹可寻,但之后呢? “我在这书屋称圣,难道就真的是圣贤了吗?某个国家加印货币,这笔财富就会凭空产生吗?” 终究还是得要社会的认可。 “重点就在于这个社会的认可,在阶级歧视和标签化的日趋常态今天,个人成就遇到的最大问题不再是前途迷茫,无路可循,而是和社会相隔的太远,得不到认同。” 成就可以被吹上天,也可以因为一件小事被贬得一文不值。 “我终究是生活在社会里的,是这个大家庭的一分子,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看再多的书也没用,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当圣贤,要得不是自身修为,而是鼓吹和营销。” 至于那些钻牛角尖到癫狂,以为圣贤就得身怀神功,移山填海的人。 你们也得承认,就算再高的修为素养,也只是一种生活方式,他的收益永远是主观的。所以如果你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你就是孔子再生,你也只能活在少数人的吹捧里,而对大部分人追求圣贤之道的人来说,你能够得到的只有冷嘲热讽和充满不解的客气和劝说。 “也正是因为明白了这点,我才会选择放弃成为所谓的强者,来这小小书屋揣摩。” 阶级可不只有下,还有上,强者看似有话语权,但说不定那也只是下面人的刻板印象。 “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就绝不可能成为圣贤,可要是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不管我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都能立马成为圣贤。” 第四百五十二章 父子相承 现在正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学生们披着黄昏低头快步的走出教室。 最后离开的一个小女孩却被拦住了。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染着黄发的男孩,是小女孩的同班同学。 “请,请让开,我要回家。”小女孩怯生生的请求道。她试图绕过男孩,却被轻易的拦了回去。 “你想要干嘛啊?”小女孩有些生气。 但男孩只是笑,眼里只有满满的得意。 小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索性就不理他。她之前也从其他女同学口中听过他的行径,却不想有一天给自己遇上。 那就不理他吧,等他觉得无趣了自然会走。 小女孩心里很不舒服,但却无计可施。 只是事情并不会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男孩看到自己被冷落,心里居然有些生气,伸出手就要抓小女孩。 但一只粗壮有力的手拦住了他。 “小子,你想干嘛?”一个雄浑的声音就像天神下凡瞬间击溃了男孩微弱的气场。 一个大叔缓慢但有力的拉开男孩,站到小女孩面前。 “爸爸!”小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很轻快。 “我,我...”小男孩想跑,却被小女孩的爸爸牢牢的按住了。 “就在今天早上,我和你爸吃早餐的时候还提起了你,”小女孩的爸爸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清楚:“我说,你爸爸是咱们镇为数不多的好人,至少逢年过节该有的礼节从来没缺过;但我也说,你一定是个混蛋,因为你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个混蛋。” “当年我和你爸爸同班的时候就听说他会在放学的时候堵女生,把人家吓哭,结果你现在也是这样,而再往前,你爷爷同样年龄的时候也干过这样的事。” 小女孩的爸爸没有打也没有骂,但言语之间的威严却让男孩浑身发抖。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你以后是会像你爷爷一样被人唾弃,还是像你爸爸的一样让人称赞,我只希望你还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不要做这种让人讨厌,让人生气的事,明白吗?” “明白,明白。”男孩只能点头。 “还有一点,如果你以后有了孩子,在他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记起我今天讲的话,让他不要犯这种错误。” 小女孩的爸爸松开了男孩,带着她离开了教室。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两个世界 “我觉得,应该有两个世界,一实一虚。”那个胖墩墩的少年挥舞着两只手,在空气中画了两个圈。 应当有两个世界,一个实一个虚,相互依存却并不相通。 但还是有人误入了那里。 “进去了也带不回来什么,”少年这么对周围人说,“就像我们空无一物的来,又两手空空的去一样,哪怕幸运的进入了那个世界,能够带回来的也只有模糊在半路的些许唏嘘。” 可是它终究是个去处。 “不一定无穷,不一定极乐,但至少不会太差,至少是一个选择。”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所以我不再写小说,因为小说是连通世界的大门,是探险家遗留的手记。” 我们可以通过小说窥探无限的可能,但就算我们不看,那个世界也会一直向前发展,直至无穷。 而对探险家来讲,这样的记叙更多是一个包袱。 “有两个世界,一实一虚,一个居住着肉体一个居住着灵魂,彼此平行,互不干扰。” 对幸运踏入那个世界的人来说,往返现世更多的是一种牺牲和折磨。 “不是因为那里更好,是仙界,是天堂,只是因为我喜欢,因为我能够活在一个喜欢的地方。” 所以少年轻易的缴械,等待死亡;因为死亡不是遗憾,只是一直期待的未来。 “如果是因为被抛弃才离开,那奔向想要未来的最后一丝纠结也自然会烟消云散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错误 “如果我们这一生注定是错误的,那该怎么办?”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窘迫的环境里却是一颗坦然的心,“我是在求学的途中明悟这个真相的。” 每一个求学的人都在追寻着正确,这是求学的目标,亦是求学的本质。所以在发现自己必然会成为错误之后,他的一切都被瞬间击溃了。 “所谓相对的正确,只是那些恬不知耻的戏子用来骗人的借口,这世界上哪有相对的正确。”他轻叹了一声,眉间涌上了一丝忧愁。 对的便是对的,错的便是错的,含糊只是因为不在意。 “有人求新,自知错误但也无怨无悔,但对更多的人来说,他们只是在虚假正确里自我麻醉。” 他们笃信着正确,说话做事都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可事实是他们一直在做错的事,在做对的话。 他们在泥泞里来回跳跃,却自以为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 矛盾就这么公然的存在于人的身上,存在于社会里,可见智慧,逻辑等构建了现代社会基础的东西并不是人类存续的必要。 “所以当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会自然忽略那些相对的声音。” 因为他们并非是出于完备的逻辑思考后提出疑问,而是困惑触动了他们脑海里的逻辑碎片后产生的回响。 “我们理应是高等而聪明的现代人,但实际上,我们只是掌握了更有力工具的大猩猩。” 所以他们会用相对的正确心安理得的对冲有关错误的问题,其实只是因为他们完全无法理解,也完全不在乎。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作为真正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当我们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必然是错误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当我们信以为真的东西只是狭隘的无知,我们大义凛然的东西只是披着梦幻外衣的暴力。 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去接受这个错误的社会,还有错误的自己。 第四百五十五章 问题 “我曾经非常痛苦。”他把碗筷放在我的面前,开始述说自己的故事。 “但更痛苦的是,我找不到这份痛苦的来源。” 是亲人?是朋友?还是谁? “当我发现自己被伤害的时候,我也像大部分人一样,寻找那个伤害我的人,但越找越不知道是谁。” 难道就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就产生了这么大的痛苦?到底是别人的错还是我小肚鸡肠? 追溯到这里基本就成死结了。 因为那份日益增长的痛苦无法落实到哪一个人头上,硬要说,那就是我矫情,是我的错。 “可能就是我的错吧。我这样想着,开始反思自己。” 我哪里做错了?又有哪里做的不到位? 我拿着一把锋利的解剖刀,一点点把自己拆开,把那些错误仔细的揪了出来,放在意识里,而后赎罪般一次次复现那个场景,每一次都寻找一个很正确的解决办法。 我用这种手段否定自己,惩罚自己,但那份痛苦却没有丝毫变小,反而越演越烈。 因为我做了这么多,却没有人原谅我,没有得到原谅的赎罪,怎么能减轻心里的负罪感? 那我去找他们?一个个解开心结? 我尝试了,却基本说不出口,因为他们已经把一切都忘却了。 还记得那些旧事的只有我,被那些旧事影响的也只有我。 “我突然觉得不对,既然都没人怪罪我了,那我为什么还会感到痛苦?” 又是我纠结?又是我矫情?又是我自己折腾自己? “如果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基本已经可以盖棺定论了,就是我矫情,所有的痛苦都是我自找的。” 但站在我的角度呢?我有那么心胸狭窄,凡事都斤斤计较吗?我这么大一个人退个学就是因为任性? “他们好像是天底下最有智慧的人,不用了解就能洞彻所有的真相。” 错的是我,任性的是我,我说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我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甚至连我所想的都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因为正确的答案已经写就了。 “直到我发现,会是这个结果只是因为他们蠢。” 我是个谦逊的人,要承认别人蠢着实不容易,但持有这个前提之后,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不是我没有意义,而是他们廉价的脑子无法处理有意义的我;不是我做错了,而是所有人都做错了,这个世界本就是由重重错误嵌套而成,遗忘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从我寻求正确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做错了,所以我的痛苦才不会消散。 可就算明悟了,我也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 这个世界存在过很多很多的错误,未来更会诞生更多的错误,如果不能遗忘,那我迟早有一天又会被痛苦卷进去,无法自拔。 可我真的做不到,跟那些人一样,对错误熟视无睹,像金鱼一样永远活在眼前的世界里。 “焦虑是没有用的,当我们看到问题的时候,我们应该着手准备,尽一切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但这不意味着忘记,或者是寄希望于转发锦鲤来解决问题。 “纵观所有的问题,对现在很多人来说,最大的问题应该就是活着。” 不工作就活不下去,这是一个矛盾重重但又无比真实的问题。 不工作真不一定会致人于死地,但不工作真的会死。 两个表述两个答案,而这两个答案真随着社会进程慢慢合二为一。 “我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跋山涉水来到落叶城,我想在这里证明,在科技发达的现在,存活早就不是问题,我们所有的努力应当得到更多的回报,而不是用来填补那个人为扇起的恐慌。” 这一张桌子上的食物就是答案,它们不需要用钱买,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第四百五十六章 未来 这场伟大同时又残酷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胜利者装戴整齐,坐在摄像头前发表演讲。 “我们已经看到黎明的光芒了。” 是什么样的黎明?是自由和民主的黎明,是战胜了宗教,王权,种族歧视后终于迎来的光明。 “我们用科技送走了那个黑暗的时代,也将用科技建设更美好的未来。”那位科学家的领袖向全世界承诺:“自动工厂很快就会在废墟里建起。” 人们将离开束缚自己的城市,在更宽广更自由的地方建立新的家园;而城市和农场会被全自动的工厂和ai继承,不知疲倦的机器人穿行其中,并把产品——人类所需要的东西——送到每个人的家中。 “在新时代,你们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家里的门够不够大,能不能让机器人把货物送进来。”领袖说了一句俏皮话,引得所有电视机前的人会心一笑。 那是神话般美好的时代,人类只需要尽情享乐;那也是触手可及的时代,因为科学已经展示了它的力量,抵抗者只会被冰冷的机械送进垃圾堆。 “我们曾经无所不能!往后也将无所不能!” “我们深信着这一切,深信那个更美好的明天会在某一次睡醒的时候不约而至,就像战争胜利的消息突然就出现在街头小巷。”我面前的老人慵懒的躺在摇椅上,手里夹着一根大雪笳,迷蒙的眼神充满了对过去的回忆。 “可是,我们终究没能等来那个未来。” 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一点的呢?作为社会微不足道的一员,等看到结局的时候战场的硝烟都已经全部消散了。 “自动工厂没了,本该从城市里源源不断运出的货物现在飘洋过海而来,许诺下的享乐带来高筑的债台,把每个人都挂在了上面。” 或许是那天看到新闻,科学家被资本家聘用,为资本集团工作。 “那时候我才突然发现,科学已经败了,科学家已经全部阵亡了。” 而那个曾经期盼的未来已经像无数个于凌晨消散的梦一样,消散在所有人的眼里了。 “我之所以说这个,是因为听说你们也站在黎明的光辉里了。” 新的梦想在大洋彼岸的国度徐徐展开,所有沐浴其中的人都在兴奋的欢呼,一如很多年以前。 “我只是个身不由己的普通人,也不曾参与过那场科学与资本的战争,所以也没有什么经验教训要送给你,唯一对你有点用的,只有一个过来人的感慨。” “所谓社会,实质是一群人搭建的舞台,不管他是好,还是坏,是按预期建设,还是魔改的面目全非,到最后站在上面的,只有那些被允许的人。” “这些人可以很多,多到容纳下每一个人,也可以很少,少到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至于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需要的是每一个参与者的努力,光靠等,是等不来的。” 第四百五十七章 愚蠢和贪婪 校长和老师们恼怒又尴尬的站在一起,他们面前是五六十个男生。 这些稚嫩的年轻人赤裸着身体,跪成两排,他们的手里捧着一把刀,高高的举起,每一张还没真正长开的脸上都刻着相同的坚毅。 “你们,闹够了没有!”站在校长身边的副校长感觉自己的脸面快挂不住了;不消他示意,后面的几位班主任就已经要走出来拉回自己的学生了。 但这些老师都被拦住了。 那是一群女生,和那群男生一样稚嫩的女生。 “不要再试图用威严来逃避问题,”为首的女生把匕首塞到校长的手里,“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阉了他们,或者收回你们愚蠢的禁令。” 没有前情提要也没有解释,但所有人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一间初中来说,感情永远是所有领导和老师最头疼的问题。 这些远远还未成熟的学生却因为身体的发育而早早的进入了性的领域。 除了早恋会影响学习,那些被荷尔蒙控制的小男生更会做出一些后悔莫及的事情。 所以作为一个长辈,直接禁止这方面的行为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不是不让你们恋爱,只是你们现在还小,又是人生最重要的时候,等以后你们长大了,能够承担对方的责任了,没有人会再阻拦你。”副校长没有发怒,而是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这都是为他们好啊,可这样的好意却不被接受。 “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堆叠的高堤只会酝酿更恐怖的洪水,既然你觉得他们无法抵御荷尔蒙的控制,那就把他们阉了吧,而不是把他们扔在痛苦里挣扎。” 正如恋爱和结婚都要为对方负责,我们做一件事的时候同时也要担负起责任,学校既然下定决心要禁止早恋那同时也要解决由此而来的问题。 “被阻碍的欲求不满,无法发泄的烦躁郁闷,这些都是因为你们才产生的,你们必须为此负责,为所有人负责。” 不过这不是现在需要关注的重点。 “如果你们要禁止那就把他们阉了,如果你们不禁止那就撤回自己的决定。” 做事不是嘴巴花花的过家家,若要做,那就真正的解决你想要解决的问题,不要在一边在揣着手指指点点,等问题出现时又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学生。 “我说过了,我强调过了,我之前还说...” “请把那些精明的废话收回去烂在肚子里,你除了职位给予的权利以外什么也不是,如果你不愿承担责任,那你所说的一切都像是没有签订的合同一样只是一堆废纸。” 他们就是靠这样的废纸来驱使学生的,就像隔壁烦人的八婆。 “所以你们到底要不要阉了他们?” 这个问题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如果能有一种手段,能够压制学生的性发育,那他们一定会使用的,只是他们做不到,才会使用禁止这种破绽百出的手段。 “恋爱并不会导向末日,禁止只会暴露你们无比愚蠢的贪婪。” 什么都做不到的愚蠢,和什么都想要的贪婪。 第四百五十八章 离群者 夜晚来临了,他们两个围坐在篝火旁,从背包里拿出罐头和水。 “来,干一杯,庆祝我们把帐篷搭好了。”银举起手里的饮料,笑道。 惠一听到这句话,脸色一下子变苦了:“我们用了一天时间,居然只是搭了个帐篷。” “不不不,准确来说,我们还清理了这附近的杂草,这才是真正废力气的,”银连忙纠正道,“事实上,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我们今晚应该是挤在帐篷里吃东西过夜的,腾个地方起火这种事情,至少也得第二第三天才能完成,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给力。” 银说的很诚恳。 “你看不起谁呢?”惠甩了一下马尾,“为了今天,我可是特意练了一个月的力气。” 惠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说实话,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那样,这真的累。” “哈哈哈,你的表现已经非常棒了,”银摇头笑道,“从羊圈里出来的人,居然能够干这么多活,这要是说出去,那可是会吓坏一大堆人的啊。” “羊圈?”惠注意到这个有些奇怪的称呼,“这就是你们对社会的叫法?” 银摇了摇头,说:“不,准确来说是对银河公司的看法。” 银河公司是人类社会最大的公司,也是人类社会实质上的控制者。 “三百年前,银河公司率先启动科技革命,发展出切实可用的思想钢印技术。” 这个技术具现了人类的意志力量,让意志从口号变成了切实存在的力量;但他同时也让虚幻的枷锁变成了现实。 “法律法规,道德秩序,在获得力量的同时,一条条看似合理的规则被不断的写入了人类的大脑,等到人们意识过来的时候,自由意志已经变成了过去时。” 人类的发展在一瞬间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变成了银河公司控制下的工具。 “没有欲望,不知疲惫,不会偷懒,衰弱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销毁。” 银河公司为了一己私欲,把人类关在了社会里,圈养了起来。 “直到有人发现自己停不下来了。” 思想钢印技术毕竟只是一个新技术,银河公司为了占据先机,避免这个技术流出外界,反过来危害到自己,于是他们没有经过严谨试验便把思想钢印推广到全世界。 从结果上看,他们成功了,但隐患也随之而来。 “那就是我们,离群者。”银指了指自己。 所谓离群者,就是辅以科学手段,通过物理上离开社会的方式来削弱甚至撬动思想钢印。 也正是因此,他们不能携带任何科技产品,连前期应急用的简单工具和食物都要经过了特殊处理,确保去除掉所有的社会因素。 “我们抛弃了一切,却只为了自由,你觉得值吗?”银看向惠。 惠想了一下,答道:“如果是在说别人,那不值,只有傻子才会放弃美好安逸的生活来这里白手起家搭帐篷,自由,不过是没有意义的生活调味剂罢了,只有蠢货才会因为它而放弃原有的生活。” “但如果是我,那值得,因为我的自由高于一切,一切。” “而且,”惠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说过吗?留在那里,我可以得到一切,却得不到自由,但离开那里,我不但可以得到自由,还可以得到一切。” “哈?”银哑然失笑,“你啊!” “不过你放心,你会得到一切的,包括自由。” 哪怕再久再苦,也总有一天会达成目标。 第四百五十九章 篝火 夜深了,开拓营地的所有人都收拾好自己的器具,清洗干净身子,再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最后聚到营地中心的篝火旁边来。 没有喧嚣的音乐,也没有碍眼的舞蹈,开拓者们拿着自制的饮料和后勤准备好的食物,三三两两的围坐在篝火周围,互相分享着今天的见闻。 “看来你有点烦心事小杰。”这个开拓营地的首领胡图拍了拍一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年轻人的肩膀。 开拓者们有时候也会返回城市补充补给,一些新人也会趁这个机会加入进来,阿杰就是其中一位。 “倒没有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突然被首领关注到,阿杰尴尬的喝了口果汁。 “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一下吗?”胡图好奇的问了一句。 “啊,这,当然可以。”阿杰往旁边坐了一点,给胡图让出一个位置。 “呼,草莓汁?虽然是快速培养皿量产的果子,但确实很棒,我也喜欢囤上一点,”胡图朝阿杰手里的饮料点了点头,“好了,到底是什么样的问题呢?居然能难住我们的年轻人。” 胡图这一打岔,阿杰明显镇定了许多:“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突然想到以前和同学讨论时说过的一句话。” “哦?”胡图示意阿杰继续说下去。 “是关于隐士,或者说一些默默无名的人的讨论。”阿杰慢慢说道。 社会上有这么一些人,他们威风凛凛大名鼎鼎,一举一动都会吸引大众的视线;而和他们相反,社会上还有另一些人,他们默默无闻,好似深水的石头,连浪花都不曾掀起。 “我们把他们分为名人和隐士。” 这两者设定的区别是,在想要改变世界,或者是想要做到什么大事的时候,名人总是更能成功,而他留下的影响也会更加深远。 “而我的问题是,既然我们要改变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努力去成为名人呢?” 而是来这荒郊野岭当开拓者。胡图听明白阿杰的问题了。 事实上,就和名人和隐士一样,开拓者之间也有很大的区别,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只是为了赚钱,改变世界什么的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但既然阿杰已经限定了是要改变世界的人,那胡图就不能用话术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了。 “事实上你们总结的非常好了,”胡图斟酌着给出自己的答案,“而你现在之所以纠结,是因为开拓者强化了一个你可能没有注意到的变量,让天平再次产生变化。” “一个我没有注意到的变量?”阿杰有点不明白。 胡图解释道:“就是你刚才说的成功,开拓者可是很容易成功的。” 说着,胡图拿了一根小树枝,走到篝火旁边引了一团小火苗来。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像是一团小火苗,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我们活着的时候,我们都在照亮黑暗,改变世界。” 而篝火则是整个人类社会,那里面有千千万万的小火苗互相影响,最后才变做整团篝火的样子。 “火苗并非一样大小,就像社会里每个人的能量不同,最后对社会的影响也会不同。” 这就是阿杰以前讨论的名人和隐士的问题。名人有着更强大的力量,所以也会给篝火贡献更多的光亮;而隐士虽然也在发光发亮,但他们的能量太小,所以对篝火的影响也会极其有限。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名人更容易改变世界,那为什么还有人要去当隐士?因为他们能力不够,做不了名人?”胡图反问道。 “这个,”阿杰隐隐有了猜测。 最后还是胡图说出了真相:“因为名人优势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 社会是一团篝火,里面有千千万万的小火苗,但这些小火苗并不是以数学的形式叠加在一起的,实际上,小火苗们会互相影响,互相抵消。 “俗话说得好,好心办坏事,很多出发点很好的事情结果却不尽人意,比如被人诟病的公益,还有闹得沸沸扬扬的女拳。” 之所以会如此,就是因为人与人之间会相互影响。 “名人有更大的能量,但同样也会受到更多的影响,此消彼长下来,可能他做过很多事情,世界却没有丝毫改变;与名人相反的是隐士,他们或许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但因为回避了别人,所以他们最后留下的影响反而比名人更多。” 形象点说就是让一个人办事总比同时让十个人办事容易。当然,这里也有许许多多的因素影响,比如偶像和粉丝,很多偶像就能利用粉丝助力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而反面例子就是一些根本管不住粉丝的偶像,最后只能任由粉丝给自己的偶像生涯添油加醋。 “总的来说,如果真正的想要达到什么目标,比如我们想要的改变世界;需要考虑不单单是事够不够大,能不能成,还要考虑最后的结果和影响。” 你努力写出了一篇深度好文,结果看客只把其中两个人物扣出来搞cp,这样的成功是最让人憋屈的。 “至于我们这些人为什么要当开拓者而不是去当名人,我想你应该能自己想出来了吧。”胡图和阿杰碰了一下杯,然后站了起来,“这就当是家庭作业了,提示是:不管是名人还是大部分隐士,他们都是在社会里的,但开拓者是在社会外面的。” 胡图去找其他人聊天了,留下阿杰看着地上的还有一点火星的小树枝怔怔出神。 隐士相比起名人来说,他们受到的社会影响更少,但开拓者可是直接离开社会了,谁来影响他们? 第四百六十章 家 我的康复计划遇到了一个阻碍,一个早就有所察觉但依然没有避开的阻碍。 当我重新凝聚地基,试图让灵魂回归现实的时候,我失败了。 我早知道我需要的不只是简单的陪伴,果然在命运打盹,全力一搏之后,我看到他的眼角眯起,充满嘲讽。 敢拥抱她吗?我就站在她的面前,再无任何阻碍。 可我就是不敢,因为我的脚下还是虚空,那根吊着我的自欺欺人的树枝并无多大力量,不一定承担的了第二次冲击。 于是骗局又出现了,只要我往前一踏,她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而失去庇护的我将再无退路,只能陨落。 所以我到底需要的是什么?那个在关键时刻护我不死的东西又是什么? 当我和别人讨论未来,讨论社会的时候,我总是背过身去,把不和谐的伤痕藏在大家的视线外。 我并非一个完整的人,我明白着这点,所以我一条一条的眺望着未来,却始终不肯踏出哪怕一只脚。 我缺了最重要的东西,肚子上的那根脐带。 当最激烈的冲突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打响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孤立无援。 父母,亲人,朋友,同学,还有和蔼的老师。 大家都客客气气的,客客气气的远离我,像街口的人群,看着飞蛾被强权碾压成泥。 我在那一刻掉落,世界再无我立足之地。 直到书本摊开,黑字化作接引的桥梁。 “书不读尽人不死。” 我得救了,同时也被书本封禁在了里面,直到现在。 我想要踏足现实,就要找到一个落脚点,一个家。 九年前,在我还是一个六年级小孩子的时候,我曾经被哆啦a梦的一段话吓到浑身发抖。 “地球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都已经被人类探索过了。” 除了社会,我还能去哪? 第四百六十一章 星灭了 绝对黑暗的世界里,一艘小船摇晃着驶向前方。 船上有两个人,一个柱着拐杖的瞎子,和一个划船的年轻人。 突然在某一刻,船桨拨动水流的声音消失了,整个世界陷入了沉寂。 “怎么了?”瞎子开口问道。 年轻人沉默了许久,才回答说:“星灭了。” 那颗闪烁的,在黑暗里唯一能指引方向的星星,熄灭了。 “是吗?”瞎子茫然的仰起头,他不曾见过年轻人一直说的那颗星星,想来以后也见不到了。 “灭了啊。” 第四百六十二章 最聪明的人 我这次特意回老家,是为了找一个人。 一个传说中的人。 之所以说传说,是因为那一片的人都听过他的名字,却没几个人见过他。 故事容易听着,人却不好找,因为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村了,平日里大家对他的描述都是从他父母那听来。 没办法,我只好四处打听来到他家里,和他父母面对面好好聊一聊。 “我一直听说杰哥儿是咱这一片最聪明,最优秀的人,但每次听人说起,都是零零散散不成个样子,我这次过来,主要就是趁着假期,好好瞻仰一下年少时的偶像。” 一听说我是儿子的小迷弟,大爷特别开心的搬来椅子让我坐好,而后如数家珍般把那位传说的故事一件件告诉我。 大爷的记性很好,故事从中午说到晚上都不带重复的,许是难得找到一个好听众,大爷留我吃了晚饭,吃完继续说。 说起那位人杰,那确实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最起码,他是这十里八村第一个走出去的人。 “那时候,所有人都只看着眼前的地,盘算着晚上回去吃多少饭,夜里抱着媳妇睡,哪有人会想出去?” 可他就想了,还出去了,一个人,一个破包袱,一走就是几十年。 “可外面的世界又哪里是那么好闯的,”大爷唏嘘道:“人生地不熟的,不被人欺负就算好了。” 幸好那位心思活泛,为人机灵,很快就找到落脚的地方,也算是扎下了根底。 “他说外面的竞争太激烈了,人踩着人,一不留神就会跌下去,再也爬不上来。”老爷子没出去过,只能从儿子的只言片语里想象外面的世界。 那个凶恶的,同时也蕴含着无尽财富的世界。 “听说那里的人不愁吃,不愁穿,睡觉都有大棉被。”大爷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很自豪的,村里人摸爬滚打才能混个温饱,但外面的世界轻轻松松就能得到。 “当然,他也说了,这只是最基本的保障,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大爷屈起指头,细数儿子奋斗的目标。 “他现在和一个姑娘住在一起,房子是租的,他的愿望就是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两个人在一起,总要结婚生子,听说外面的世界养孩子很费钱,这钱他现在就得攒。 还有什么买车子,去旅游。 “他现在在一个很大的公司上班,不过工资还是有点低,他接下来的计划就是去更大的公司上班,拿更多的工资。” “我有时候跟他说,别太累了,但他总是摇头,说,不趁着现在还有力气,多挣点钱,等以后退休了,哪来的钱养老啊。” 说到这里,大爷还是有点心疼儿子的。 我在一边感慨万千。 这最聪明的人,居然还要全力挣钱来养活自己。 第四百六十三章 酒馆狂欢 拥挤的小酒馆里塞满了狂热的年轻人,大家高举着酒杯,围着电视,澎湃的欢呼声一波波好像要撑爆这里。 酒馆的小门悄然打开,挤进来两个人。 “哎呀,来晚了,好多人。”其中穿棕色大衣的男人环顾了一下四周,拉着朋友的手就往里挤。 “嘿嘿,都叫你不要穿大衣来了,看,难受了吧。”另一个男人只穿着一件黑色短袖,外面露着麦色的肌肤。 穿棕色大衣的男人不理他。 两人挤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站的地方。 来不及点饮料,棕色大衣男人就连忙问旁边的陌生人道:“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已经占领国会山了,可惜有人死在了门外。”陌生人答道。 “哦哦哦?想不到他们居然这么顶啊,”棕色大衣男人喜上眉梢,“不过革命嘛,总是会有牺牲的,死掉的那个,也是死得其所了。” 电视里的新闻还在继续,但高潮已经过去了,围观者的兴致也弱了下来,转而聊起天来。 “这美丽国的人真的蠢,怎么就不把里面的人全给突突了呢?”一位满怀期待的青年有点失落的道。 他最想看到的节目没有上演,让他白高兴了一场。 这句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大家都等着看呢! 冷不丁有一个人说道:“他们要是不蠢,怎么会被那些资本家骗的团团转?” 这句话一出,很多人幡然醒悟。 “对啊对啊,这些蠢货就是应该被骗。”有人抿着嘴,自豪又含蓄的点评道。 “都被骗了,那自然是蠢货嘛。”另一个人细心的整理好刚才挤来挤去时褶皱的衣服,体体面面的说道。 很多人不说话,但脸上都有了光。 我们可不是蠢货。 “嘿,他们以后只会越来越惨,可我们,可是会在国家的领导下复兴啊!”又有人说道。 “对对对,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有人附和。 “大家应该庆幸,庆幸我们生在了一个好国家!”有人举杯。 “哈哈哈,想我以前还被那些公知骗,还以为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投胎投到最不好的地方了!” “公知就是蛆啊!谁信他们。” “只要有政府在,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 酒馆的氛围再次热烈起来,大家红光满面,举杯相交。 穿黑色短袖的男人开始还笑着和周围人碰了几杯,但眼神很快有了变化。 思潮,在这个酒馆里突然掀起的,狂热的思潮。 “刚才还在嘲笑别人轻信资本家的谎言,现在就完美复刻了别人的行动。” 黑衣男人的眼里浮现出一副古老的画面,那是另一群年轻人,聚集在一间类似的酒馆里,举杯庆祝着另一个国家的未来。 一恍惚,他又看到了现实。 在人群中间,簇拥着一个挺着大肚子,脸颊圆圆的中年人,他是笑的最开心的。 他是大学教授,国家内参,在那个国家,曾经站在这个位置的人,现在就躲在国会山的地下室里。 第四百六十五章 傀儡 大陆最杰出的傀儡师洛特爱上了生命女神的眷者琳娜。 这份爱是如此的热烈,以至于洛特把琳娜请到了自己的领地。 “请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征服你的机会。”洛特驾驭着自己的傀儡巨龙来到生命神殿,对琳娜说道。 但这份爱注定会受到阻拦。 生命神殿是自然派系最古老的分支,他们笃信生命女神,排斥其他的力量,在他们眼里,只有自然生长的动植物才能受到女神的庇护,才是真正的生命。 而所有妄图制造生命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而洛特身为大陆最杰出的傀儡师,在他的鬼斧神工下,傀儡和真实的生灵几乎没有差别。 在生命神殿的眼里,他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渎神者。 “你是来自裁的吗?”生命神殿的殿主带着一众高手冲出,围住了洛特。 “莫森殿主,请不要激动,我的朋友只是想来与你家圣女说句话。”一道赤红的身影握着长枪,拦住了生命神殿的殿主。 “毁灭之枪卡罗特?这里可不是你的毁灭角斗场!”莫森殿主怒吼一声。 “稍安毋躁,稍安毋躁,我们并没有敌意。”一阵清风吹过,一位穿着白色轻甲的精灵落在了毁灭之枪卡罗特的身边,他的胸口纹着一朵鲜艳的蔷薇花,显眼异常。 “蔷薇之剑布史?连精灵族最强的游侠都来了吗?”莫森殿主冷哼一声,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凶狠了。 最强傀儡师洛特,毁灭之枪卡罗特,蔷薇之剑布史,这三位传奇强者联手,大陆所有的势力都必须谨慎对待。 站在巨龙身上的洛特完全不在意下面发生的事情,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道站在自然神殿门口的身影,再次说道:“请给我一次机会,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你已经证明自己的强大了。”生命神殿圣女琳娜笼着手,声音清脆悦耳,强大的自然神力充斥在她的身旁,宛如绿色的波涛翻腾不休。 作为生命女神的眷者,她不弱于在场的任何一人。 “不,”洛特缓缓摇头,“我要向你证明,傀儡之都,一样照耀在生命女神的光辉之下。” “无耻!无耻!你这个渎神者!”莫森殿主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戳死这个满口胡言的家伙,他居然敢触碰生命!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琳娜并没有发怒。 “我没有必要来这里跟你开这种没有意思的玩笑。”洛特很认真的看着琳娜。 琳娜皱了皱眉,好像被洛特说服了。 “不要相信他琳娜!”莫森殿主着急的大喊,“他一定是在骗你,他要把你骗去,骗去,骗去帮他研究生命奥义,对,一定是这样!你这个该死的渎神者!”莫森殿主越说越激动。 “请冷静莫森殿主,”毁灭之枪卡罗特出声提醒,“我们并没有恶意。” “你是这样想的吗?”琳娜抬头看向洛特,纯洁的眼神夹着大大的疑惑。 “我确实想与你一起研究生命的奥义,”洛特没有否认,“我想生命女神并不会介意祂的辉光照耀更多的人。” “凡生命,皆受神佑,你说的没错。”琳娜点了点头。 “他是渎神者!他是渎神者啊!”莫森殿主快要崩溃了,自家圣女怎么就这么天真呢?现在不应该赶快拿下这个渎神者,关在神殿里日夜折磨吗? “他不是渎神者,”琳娜突然看向殿主,“神不会阻止生灵探寻生命的奥秘,这也是神恩之一。” “可是他,可是他。”莫森殿主快背过气去了。 “所以,你愿意跟我去傀儡之都了?”洛特的眼里只剩下琳娜。 “不可!”莫森殿主大呼,“万一他们对你有恶意。” “放心啦殿主,我有小绿呢。”琳娜拍了拍肩头,一只笨拙的绿色小蜥蜴慢慢张开翅膀,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 “是生命之龙吗?”看着那只小蜥蜴,洛特的脸上难得凝重。 生命神殿传承悠久,里面自然有强大的守护者,生命之龙就是其中之一。 所谓生命之龙,其实指的是被生命女神洗礼过的巨龙,他们不但有着巨龙强健的体魄,掌握着强大的龙语魔法,在接受生命女神洗礼之后,他们更是有着神迹般的生命力和恢复力。 龙族遗世而独立,很少有巨龙愿意滞留人世,所以生命神殿的生命之龙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最近百年更是只有琳娜肩头的这一只。 苍青之龙绿陆,他出自于苍青一族,生来就是天空的主宰,在成为生命之龙以前,他就已经在大陆上闯下赫赫威名了。 “别那么小孩子气莫森,”绿陆懒洋洋的说道,“三位传奇齐至,不会只是骗个小丫头。” “这,”莫森殿主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生命神殿的事务虽然都是由他决断的,但神殿里的一些存在他必须得听,这位生命之龙就是其中之一。 “行了,要走就快点出发吧,堂堂传奇强者,做点事都这么磨叽。”绿陆低吼一声,迎风暴涨,把琳娜托了起来。 洛特也不再废话,立马驾驭着傀儡巨龙飞走。 两边速度极快,几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 “这里就是我的傀儡之都。”洛特脚下的巨龙飞入了一边的山洞里,换了一只青鸟给他代步。 “这就是,傀儡之都啊。”这是琳娜第一次来这里。 从上往下看,傀儡之都就像是一个嵌在群山之间的小碗,里面是来来去去的行人。 说是都市,但傀儡之都只有一个小镇大小,四周竖起的围墙里面仅仅横着四五条街道。 “进去看看吧。”洛特一马当先,落到了城门口。 向城门口守卫出示了通行证之后,两人一龙顺利的踏入了傀儡之都。 他们穿行在街道上,看着行人来来去去,看着路边争吵不休的商贩和嬉戏玩闹的孩童。 直到走到城中央,进了洛特的府邸。 “如何?”洛特把琳娜带到迎客厅,招呼她坐下。 琳娜认真的想了想,说道:“确实神乎其技。” 这一路走来,虽然有些许生灵夹杂其中,但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是傀儡,包括城门口索要小费的几位守卫。 作为生命女神的眷者,琳娜可以轻易感知周围物体的生命力。 “说真的,要不是他们没有生命波动,我都以为他们是真正的人类了。”生命之龙绿陆用尾巴把一颗水果扫进嘴里,慢悠悠的说道。 “他们确实与人类无异,”洛特点头道:“他们有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感情,自己的世界观,还有基于这一切的思考——虽然这种东西与正常的人类不太一样——他们之间还会产生牵绊,如果时机成熟,他们会向傀儡中心申请要一个孩子,你现在所见到的大部分傀儡,都不是我制作的初代版本,而是这个傀儡社会自然产生的后代。” “他们,与人类无异。” “有生命力的一定是生灵,但生灵不一定有生命力,比如元素生灵,这就是生命女神伟大的神迹,”琳娜轻声说道:“如果进行一次洗礼,他们就可以算是真正的生灵了,可是,你好像不太开心。” “因为我不觉得他们是生灵。”洛特半瘫在椅子上,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我曾经把一些傀儡带到大陆的其他地方生活,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出他们的异样,因为他们长的中规中矩,也能说话交流,还有自己独立的想法,接触起来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但作为他们的创造者,我很清楚,他们缺乏了最重要的一个东西,那就是灵魂。”洛特一下子坐直了起来,握紧了拳头,“世人大多愚昧,灵魂沾满尘埃,但只要时机到了,他们依然能够绽放灵魂的光辉,可我的傀儡们不行,他们永远也不会有灵魂。” “灵魂并不会因为看不到而不存在。”琳娜突然握住了洛特的手,“就如同神,无人见过,但我们依然沐浴在祂的光辉之下。” “我没有说这个。” “但你就是想说这个。”琳娜看着洛特,笑容温和,“我能理解,灵魂才是生灵的本质,但却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到这一点,所有探寻生命的人终究都会走到这一步,我们看到一个个灵魂展露着自己的光芒,世人却只能看到他们外在的皮囊。” 这,才是对生命的亵渎。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两个凶手 大火升腾了起来,不是黑夜里的火炬,而是怒吼不休的火山。 那一家三口人站在不远处,脸色惨白的看着自己的家园被烧成废墟。 凶手正在人群里辩解:“你们知道他们家里有什么吗?” “有什么啊?”不明真相的路人好奇的问道。 “有,有,”那个凶手像嘴巴里含了粪一样吐不出字来,“有,特别特别恶心的东西!” 他指手划脚的极其兴奋的朝周围人描述道:“你们知道吗?他爸他妈晚上还会睡在一张床上!” “天哪!”旁边有人惊呼,“这是真的吗?” “真的!”他拍着胸脯,得意洋洋的说,“幸好我发现他们肮脏的秘密,把它们的家全给烧了!” 他在狂笑,影子被火光拉成恶魔的形状。 另一个凶手闭口不言,只是拎着两只大大的空油桶,左顾右盼的想要塞到哪个旁观者手上。 他们烧了别人的房子,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说实话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他们每个月都会出来炫耀自己的功绩,凡质疑的家里都会少些东西。 直到有一天,他们终于引起了众怒。 怒火包围了他们,要不是新时代没有砖头,他们早就成了肉酱。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喜欢张扬的凶手紧张的跪在另一个凶手面前,一边磕头一边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吧。” 另一个凶手同样也跪着,反过来磕头嘴巴不利索的说:“对,对不,哎,该说什么来着?哦哦哦,对不起,那个,那个,我是,哦不,我错,呃是,我可能错了。” “没事,我原谅你了,以后你不要再这么做就好了。” “我也原谅你了,以后你也不要这么做了。” “谢谢你,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的。” “我也是。” 于是他们站起来,觉得自己纯洁又可爱。 第四百六十七章 竞争 厚实的水泥墙高耸入云,无数人被围在里面,赤裸着身子,戴着口嚼,互相搏斗。 一个年轻人蜷曲着身子,躲在角落里,一副落败的样子。 但我的角度刚刚好,刚刚好看到他明亮而平静的眼神。 “你为什么不去和别人竞争?”我走过去问他。 得到的是一个无语的白眼。 “我可没有兴趣给大人物们表演杂技。”他就这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落寞实则惬意。 所有人都在争抢着挤到中心,没人理会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一群傻逼,”他换了个姿势,继续舒舒服服的躺着,“没有武器,没有爪牙,不能弄死别人,这种竞争,就像吃肉不能有肉一样,不过是满足大人物心理的表演,愚蠢之至。” “可是,现在是和平年代,应当保护每一个人的生命。”我辩解道,“我们应该和平竞争,理性竞争。” “保护生命?你不是不长眼睛,自己去看看吧,这地上流了多少泪,撒了多少血,倒了多少人,有多少痛苦和绝望萦绕不休,这不是竞争,这是恶魔的盛宴。”他闭上了眼睛,不再理我。 “那你就去改变这一切啊,你这样逃避,就像一个废人!” “随便你怎么说,”他连头都埋进了胸膛里,“我会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哪怕这选择通往死亡,跟你们不一样。” 第四百六十八章 变成蛆 确实有过那样的日子,打着拜金主义的旗号出卖自己的一切。 就像酒桌上不断压低的杯子,大家攀比着出卖自己;从直立的人变成越扭越低的蛆。 他们把这称为努力,相信失去的越多,收获就会越多。 但结果却让人啼笑皆非。 或许他们赢了,有些成功卖光自己的人,趴在光灿灿的金山上,他们说自己赢了。 可这样的胜利带给他们的,是允许他们以蛆的形态多生存几年。 于是他们去生孩子,可生出来的孩子居然也是蛆。 “不,不能这样。”他们残留的记忆还知道自己不是蛆。 他们想做出改变,宁可花光这座金山,也要把孩子变成人。 但蛆二代,那些天生就是去的小东西。 它们扭动着堆在一起,交头接耳。 “我爸想让我变成人。” “我爸也是。” “可什么是人?” “人?应该是用两只脚走路的吧。” “那变成人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 “那我们为什么要变成人?” “…不知道” “而且变成人好累啊。” “是啊。” “还是这样舒服。” “是啊。” “你们是不是傻?” 一条光鲜亮丽的蛆扭了过来,喝骂道。 “我们就是人!我们怎么样,人就是怎么样,变成两只脚走路的,那才不是人呢!” “喔喔喔!原来如此!”蛆堆里一阵欢呼。 于是他们释然了,明悟原来人就是要趴在地上,一扭一扭前进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失败者联盟 刻有失败者联盟五个大字的石头被郑重的放在了村口。 二十多个失败者围成一圈,站在粗糙平整过的土路上,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的召集者,那个皮肤已经被太阳晒的黝黑的年轻人走到众人中间,一手搭着石头,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而后轻声说道:“诸位,我们,有家了。” 没有欢呼,也没有难以自拔的哭泣,因为大家早就接受的这个结果——更准确的说法是,他们一点一滴创造了这个结果。 从来到这个荒村开始,从搭帐篷,在四周开垦土地,每天都要清理村里的废墟和去旁边的小河挑水开始。 到一砖一瓦亲手修建起每个人的小瓦房,再到集资买来材料,建起那个简陋的只需要三个人辅助就能自动运行的自动化农场。 当然,还有工厂化的饲养厂。 他们一点点把这些东西从无到有造了出来。 没有先富带动后富,也不去讨论谁多做了谁少做了。 所有人只是在心里记着目标,然后在每一天努力去达到。 回报就是傍晚餐桌上日渐增多的食材。 从只有半颗菠菜,到有青菜,有萝卜,有豆子,有西兰花,有青瓜,蘑菇也在雨后长了出来;后来还有了鸡肉,有了鸭肉,有了猪肉,有了羊肉,有了新鲜的鱼… 管理饲养厂的那几个人还拍着胸脯答应要养竹鼠,丰富大家的餐桌;在因为躁郁症不得不辞去工作之前,他们是很棒的饲养员。 狂躁症,抑郁症,躁郁症,重度强迫症…这些因为疾病被社会淘汰的失败者被召集起来,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重建自己的家园。 这里没有便利的交通,没有繁杂的规则,也不会一来就稳定的给你钱,保你吃喝不愁。 但这里也不会失去,房子属于你,一直到你老死,农场里面有一排坑位是属于你的,只要工厂没有原地爆炸,这里就会源源不断的供应粮食和蔬菜给你——哪怕你心情不好在家里躺了一天什么都没做,在太阳下山的时候,你的邻居也会顺手把你的菜带回来给你。 因为这是属于你的,是你一捧土一捧土堆好的,所以它和它的产出会永远属于你,不需要你付出代价,也不会随着物价越来越高不可攀。 饲养厂也是一样。 你所努力创造的所有东西,都会永远的成为支持你生活的力量源泉。 一切都变得有意义。 你不需要为了一纸成绩花上每一个夜晚刷题——当你想要获取知识的时候,你只需要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通过网课和书本一点点的学习。 你也不需要为了月底的几千块钱去做意义不明的工作——如果只是为了维持生活,那不用再努力了,因为你以前的努力已经让现在的你得到了保障,但你依然可以再动动,不是为了下个月能吃上热腾腾的大米饭,而是为了晚饭之后能多一杯热茶。 没有名贵奢侈品,没有名车,没有名表,也没有豪宅。 聚集在这里的是一些失败者,他们已经一无所有,就像所有被淘汰的人,银行卡的存款变成了索命的倒计时。 他们也不需要多少东西,就像召集人召集他们的时候说的:这个世界是公平而现实的,物质会集中在掌握着力量的人手里,而我们是失败者,最没有力量的人,只是依托着这个和平的社会才能捡到一点用于果腹的残羹剩饭。 好在这些东西不是需要跪着才能拿到的救济金。 我们依然骄傲的站着,只不过不是以新时代人类的身份,而是以三千年前,五千年前,甚至更早以前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召集人打趣道。 幸好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返古了,在穷困潦倒衣衫褴褛的逃难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依然携带着人类社会一半的财富。 艺术,或者用精神更准确一点。 一个不是所有人都能踏足,被金钱驱逐的领域。 在果腹之后要做些什么呢?奴隶,后宫,酒池肉林?像一个野兽一样尽情的放大自己的欲望,直到寿元枯竭,如来时一般一无所有的离开;还是豪宅,名车,名表,名包?像华贵的龙吟菜式一样,把胜利,力量和地位点缀在物质上,沉迷在激素涌动的正向反馈里。 这是他们都不选,因为他们没有物质,也因为他们是一个集体,而不是分离的个人。 我们相信,竞争会带来痛苦,占有会导致伤害,但无限的欲望投射到有限的物质上,一场残酷的决斗就已经拉开序幕了。 所以他们选择了精神,不是大多数人脑海里幻生幻灭的思绪,或是求一乐的娱乐。 而是可以通过文学,美术,音乐等手段抵达的,一个无限的和物质一样真实的世界。 唯有如此,才能承接无限的欲望。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精神世界,彼此共存,独自开拓,互相交流。 我们可能遇到阻碍,可能止步不前,但绝不会被外力限制。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存在不会被其他人的意志泯灭。 这就是失败者联盟,一群追寻精神的人聚集的地方。 第四百七十章 改变 吴帝问策,尚且年幼的女帝持剑立于殿下。 “你就不打算坐一会儿?”吴文帝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自从女帝宣布要养正气,荡人间之后,她就再也不肯跟自己这个父亲同起同坐了。 果然,女帝直接摇头道:“我要养锐气,跟你坐一起会破功的。” 所谓锐气,无坚不摧,无物不破,百折不挠,如果在养气的时候心生懈怠,那最后养出来的只能是不堪大用的乌烟瘴气。 吴文帝也不强迫她,当即问道:“最近网上爱国热情炽烈,乃至于有人说,如果你想改变这个国家,你为什么不努力成为政务府的一员?对这个,你有什么想法?” 这是最近比较热门的话题,左右两方是号称爱国的粉红和据说恨国的恨国党。 “这个问题我也有关注,也有思考”女帝理了思路,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站在粉红这边的,想要改变就去努力,万般路径都有,你不走你怪谁?” “但慢慢的,我有了其他的想法。” 路,确实是有,但走的通吗? 政务府选人看才不看志,想法再美好,也没有你施展的余地;在各个领域发光发亮,最后怎么也绕不过一个官字,清者死,浊者生,这样的戏码不知道上演过多少遍了。 “社会是复杂的,现实的,层层相扣的,每一个改变都需要巨大的能量,包括个人能力,家庭背景,社会际遇,这种话听起来好听,但一开始就默认淘汰掉绝大部分人。” 再怎么样,机会都是有限的,有人的愿望实现,那就肯定会有更多人憋着气生活。 “那要是你,你会怎么说?”吴帝再问。 “我会说,如果一个国家的国民,需要在特定的地方才能改变社会,那这个国家肯定有问题。” 改变还要什么条件?不应该只是考虑能不能? “现在不就是这样的吗?从下到上,那么多的渠道,怎么还会有人跳出来骂社会呢?”吴文帝不慌不忙的问道。 “您自己都说了渠道,改变应该是一种可以被自我意志完全掌控的力量,而不是必须满足一系列前提之后才能达成的结果。” 那不叫改变社会,那只是你的想法被社会选择了。 什么人的意见会被选择?历史告诉我们,不是良言,而是马屁。 “可要是所有人都能改变社会,那社会不是乱了吗?”社会应该是稳定的,健康的,所有的改变都应该建立在这个基础上,而他们所遇到的所有问题也都是因为这个基础。 维护稳定,那就意味着大部分人必须保持缄默,至少在大事上是这样的。 “一成不变的是死水,动荡不安的是乱世,这个道理我当然懂得,所以我所说的改变,并不是大局上的改变,而是细微处的改变。” 女帝年纪尚轻,对社会的理解还不成熟,但也正因为她年纪轻活力旺盛,所以她才能看到大人物忽略的东西。 小人物的心情。 “觉得所有人都在意社会大局,这是一个很愚蠢的自以为是的想法,事实是国家大部分人都没有能力和精力去理会政治上的事。” 小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的,为什么要瞎操那个心呢?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小人物在遇到社会压力的时候,他们往往是无助的,晕头转向的,因为他们从未思考过这样的事情。 “就算是有所关切的人,包括政务府里很大一部分人,他们所涉及的政治也只是与自身相关的很小一部分。” 东西被偷了就去报案拿回来,基层瞎搞就找证据举报他。 社会离个人太远,如非必要,没人想要跋涉。 但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人把矛头指向国家呢? “因为权力并非割裂的,而是一体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都指向这个庞然大物的深处。” 有人倒霉自然会被清掉,但更多人是被护着,请求解决问题的人就像是苦苦哀求的狗,等着命运恩赐自己。 “有人运气好,于是得意洋洋的维护这套规矩,但也有人运气差,成了被人嘲讽的傻子。” 女帝紧握着利剑,腰杆挺直:“对国家而言,那是无足轻重的细节,但对百姓而言,那是自己的人生,所以明明国家处处为民好,但百姓却总是不领情。” 因为你们搞再多的宏大叙事,还不如派些人下来好好扶贫。 “每一个吴国人,都应该有权力,有力量改变自己的生活环境,如果他的力量小,那他就只改变身边的人,如果他力量大,那他可以改变整个国家,但无论如何,他都可以直接的改变一些东西,而不需要去考什么政务府。” 因为绝大部分吴国人考不上。 第四百七十一章 讨食 师傅带着年幼的徒弟,越过了雪山荒漠和汪洋。 这一路风餐露宿艰难跋涉徒弟都没什么怨言,只是每到晚上的时候徒弟就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师傅,我学这东西有什么用啊?”徒弟拿着课本,无从下手。 平日找食也用不着这里面的东西啊。 “傻小子,这东西当然不是让你找食用的。”师傅摇头笑道,“找食的办法,是师傅教你的。” “那这是拿来干嘛的啊?”徒弟趴在毛毯上,无聊的来回翻到手里的课本。 这东西怎么越看越无聊啊,怎么还有人会写这么无聊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师傅还要自己学,好烦好烦好烦。 “烦也得学,”师傅溺爱的揉了揉徒弟的脑袋,“师傅只能教你找食,而这玩意,能让你有地方找食。” 第四百七十二章 小孩 火车嘶哑着停下了前进的步伐,那个熟悉的月台吸引着我的步伐。 熟悉,但现在已经陌生的月台。 因为它所链接的那个人已经拒绝了我的进入。 那个曾经无条件相信和支持我的人,同样无条件的无视了我。 没有解释,没有理由,只有结果。 我该怎么反应呢?我第一时间想的居然是这个。 是生气,伤心,还是自责。 我一无所知,就像突然被赶出家门的小孩,拎着一条破旧的被子,站在公路中央,两眼茫然。 抛弃来的那么突然,那么绝情,连痛哭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一个被子的被抛弃的小孩,伏跪着想要回到温暖的家。 但他也清楚,他现在需要想办法活下去,活到大门重新打开的那一天。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一个梦想 我有一个梦想,一个新的梦想,一个自以为是恬不知耻的梦想。 我想建起粮食和蔬菜的工厂,每个人都能理所当然的得到属于自己的食物。 我想把公寓送给每一个有需要的人,让每一个家都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在世界上展开。 我想让社会属于社会的每一个人,只要活着,就应当占有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一个公司能有多有钱,百亿,千亿,万亿,就像巨兽席卷世界。 我不知道有钱人该拥有多少东西,一栋栋楼盘,一座座别墅,排成排的游艇,蜻蜓般起落的飞机,还有蚂蚁一样塞满地下车库的名车。 追求梦想的人当然是不该被阻挡的,如果他们需要把黄金融成湖泊,中间用琥珀和钻石砌好屋子,上好的翠玉拼接成泳池,里面是一吨吨喝不完的佳酿… 如果这样才能让他们开心,我是没有异议的。 但不该是所有的东西都能被占有。 生命,贞操和思想。 就如同两位物理学家争夺诺贝尔奖,他们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他们甚至可以把那个奖牌裂成两半,一人一片。 但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该把诺贝尔化学奖挂在胸口。 我是想说主流。 力量,地位,权利的所有者。 他们可以把利益倒在圣杯里一饮而尽,可以互封圣者,名字刻在泰山的巨石上。 但不要把世界变成棋盘和花园。 你们神圣的战场,并不是所有人在所有时间都有兴趣。 我是在说割裂。 愿望是千差万别的泡泡,世界也应该是大大小小的彩云。 我们客观的共存在地球上,同时又主观的活在自己的愿望里。 于是我们呼吁爱与和平。 在无尽的欲望搅在一起变成一团臭不可闻的烂糊糊之前。 让我们停下自大的试图踏入别人领域的手臂。 让红的变成火焰,蓝的变成水流,绿的变成森林,黑的变成泥土,白的变成光芒。 不要再给自己的欲望镶上闪亮亮的金箔,它并不比春天的笑容珍贵。 所以我有一个愿望,愿望每个人都能活着,愿望不要有人因为别人的欲望而死去。 我愿望我们能够活在自己的梦想里,而不是非要在所有的泡泡上破一个孔,用纸钱编织而成的锁链捆绑起来。 第四百七十四章 山 睡不着的时候就想爬山。 爬去很高很高的地方,把情绪寄放在半山腰,只剩一颗空荡荡的心,像一个洁净的碟子,在山顶上盛满冰冷的风。 想爬山,是因为她们也喜欢爬山,在晚饭之后,趁着夕阳,爬上巨人般眺望远方的山。 只是我印象里的山并没有远方。 在那座离的不远的熟悉的每年都要上去的山上。 沉睡着我的先祖。 这是我对山的印象。 那是远离人烟的山区,穿过曲折的小路,最后能看到那座孤傲的坟墓。 先祖的坟墓,也是家族的纽带。 却离我太远,那斑驳交织的亲情。 好像我是外人,站在墓前的外人。 就像站在那山上的寺庙前,说佛光普照,我感受到的却只有冰冷的眼神。 还有假惺惺的笑容。 所有人都在欺骗,所以我也欺骗。 把快乐和幸福藏在悲伤苦涩下方的角落。 所以我哭给他们看,低着头,瑟瑟发抖,心却徜徉在温暖的幸福里。 我不在意挫折与刁难,因为没有人会在意卉不卉,只是一片陨落的叶子,费尽力气舞动才能惹人发笑。 直到尘归尘,土归土。 他们戴着面具,面对着我。 所以我恭敬的站着,却总是伸出手要扒掉一切。 杀戮,情欲。 我流着泪忏悔,却放任恶魔的翅膀在我身后张扬。 是拥抱,还是毁灭,哪怕只是蝼蚁,选择也依然摆在面前。 所以从虚无里找到渡舟,亲手造好棺材,准备辞别这个已经没有挂念的世界。 卉不卉一文不值,但也不想当小丑,每天领取任务,努力的讨别人笑。 就算我的快乐无人在意,追求幸福只会被人否定。 可那是卉不卉的人生,就像卉不卉手里的那几颗石头,毫无意义,却是最好的朋友。 这是我的人生,和石头一样死寂,也和石头一样和天地融为一体。 卉不卉不想再活下去,也没有必要活下去,因为他最喜欢的东西,是看不到的黑洞。 只有朝圣者才坚定的黑洞。 卉不卉是笨蛋哪,不能把黑洞展现给所有人看,所以只能止步在这里,假装行至中途的朝圣者,面朝着光明的方向,幸福的慢慢死去。 没有锚定的人生向深渊滑落,卉不卉骗过了所有愿意被骗过的人,叩响了死亡的大门。 就像背对着大家离开派对,在交错的酒杯和欢声笑语里。 卉不卉也想留下来,在纸醉金迷中糊里糊涂的死去。 但没人让我止步。 说着不想这样,却去拥抱别人的人。 不是理所当然的现实,只是卉不卉就该被这么对待。 卉不卉已经努力过了,但没人愿意拉住我的手。 所以可以坦然的死去,因为卉不卉已经完成了他该做的一切。 但却被拥抱了。 卉不卉想假装但不能假装。 被完全赤裸的拥抱接受的事情。 不再是面具,隔着咫尺天涯的大神通。 而是真的能碰到的肉体和灵魂。 接受了我。 接受了不堪的卉不卉。 像天使,却做出了愚蠢的决定。 是拥抱,嫌弃也好讨厌也好,就像想象中的家人。 无论如何,都会抱住你。 所以卉不卉有了一个家。 卉不卉愿意去努力,踏破死亡的门扉,哪怕会很辛苦很痛苦,哪怕付出一切,也要回来。 要回家。 已经不需要把精神精细的折叠藏在虚无里。 白纸上长出了山丘,可以让我站着了。 卉不卉不懂爱,但这个世界只有两样东西能让卉不卉豁出性命。 一个是卉不卉的人生,一个是卉不卉的家。 第四百七十五章 圣人 破败的圣殿歪歪斜斜的躺在半山腰上。 这是全世界最惨不忍睹的圣殿,连一个信徒都没有。 但里面的圣人却不以为意。 “你为什么不展现圣迹,像其他圣人一样,拯救百姓?”有人上来质问他。 “我一直在等你们来祈祷,请求我拯救你们。”圣人盘腿坐在圣殿中间,真诚的答道。 “祈祷?圣人救苦救难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什么还要祈祷?”那些人脱口而出。 圣人沉默了片刻,答道:“圣人以拯救众生为己任,但并非以改变世界为己任,众生无所求,圣人便该为所为。” “可是,可是明明一直都有人在祈祷啊?多少人在哭泣,多少人被黑暗笼罩,这些你都看不到吗?”有人撕心裂肺的喊道 “黑暗确实笼罩大地,但也确实没有人祈祷,”圣人不为所动,“指向我的只有无穷的欲望。” “那你就不能满足他们的欲望吗?如果有人的欲望是生…” 他还没质问完就被打断了。 “拯救世界,不是改变世界,圣人不是慈善家,把恩惠洒向世界。” 恰恰相反,圣人在这个方面是吝啬的。 “欲望是异世的魔神,本就不该在这个世界获得满足,只是想办法去满足欲望,人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得到提升的。” 第四百七十六章 众生 黑暗如同洪流荡平了整座城市。 在废墟的一个角落里,一个人绝望的跪在地上,身侧垂下来两只漆黑的翅膀。 “又失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从天而降,落到那个人面前。 “为了寻找意义,你在这里滞留了三千年,还是没找到吗?” “找到了我自然会回去,不用你来催。”那个人慢慢爬起,翅膀缩回背后。 “哼,三千年还没有找到意义,你就不该修行。”那个老头一脸不屑,“就没听过还有人要找意义。” “所以三千年过去,你依然在原地踏步。”那个人冷笑一声。 “你在找死!” “区区废物也敢挑衅我?” 两只手瞬间按在了一起,一股莫名的气势缠绕升腾,最后又平息了下来。 “就这?”那个人轻轻的歪下脑袋,一根危险的黑羽笔直的抵在老头的心口上。 “怎么,怎么可能...你道心不稳,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力量。”恐惧和震惊同时出现在老头脸上。 这个家伙展现的力量完全颠覆了老头对修行的认知。 “嘿,”那个人轻笑道:“是不是没人告诉过你,我在寻找的,不是我的意义,而是这众生的意义。” 第四百七十七章 奶茶店 我在奶茶店里见到了那位漂亮的小姐。 她有着黑色的秀丽的头发,沿着娇柔的身体随意自然的散落。 那时候正是傍晚,金粉般闪亮的阳光点缀在她身上,我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学校里百无聊赖眺望夕阳的景象。 一种不可遏制的冲动突然涌上心头。 我好想拥抱她,什么也不干,就只是抱着她,把脑袋埋在她的长发里,贪婪的嗅着过往时光的味道。 或许我该追求她?作为一个从老旧世界里一路走来的人,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可笑的想法。 喜欢就去追求。这是我那个时代的年轻人所信奉的行为准则;我们认为只有建立非同一般的关系才能从异性身上获取想要的快乐和冲动。 但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 我走到那个小姐身边,径直微笑道:“这位小姐,我能得到一份您的物理包吗?” 物理包,全名是物理数据包,里面记载了这个人的所有物理数据,包括外在的身高三围和内在的内脏神经感知等等。 得到这个东西,你就能在自己的四维模拟网络里复刻这个人的身体。 相信我,虽然这只是模拟,但与真实的感觉绝对一模一样。 除了物理包以外,还有精神包,包含的是一个人的完整人格和习惯。 通过这两个东西,所有人都可以在专属于自己的四维模拟空间里组建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在这里,你可以随意的做一切事情,只要你喜欢。 旧世界那种自虐式快乐早就被抛弃的远远的了。 “啊?”那个小姐回过神来,笑道:“当然。” 说话间,她的数据以及隔空传输给我了。 我跟她说了声谢谢,微笑着转身离开。 这是旧世界无法想象的一幕——一个对异性有着不良企图的人居然敢公然向对方索要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对方居然毫不在意的给予了,这个过程里双方的交流还很平和分寸感十足。 一些曾经被视为不可逾越的底线的东西就像被黑洞吞噬了一样没能发挥作用。 第四百七十八章 鬼娃 一个被幽灵养大的孩子。 总是往坟地里跑,因为他看到的坟地美丽而温暖。 有家人的陪伴。 他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整天研究怎么在坟地里过上更好的生活。 还要有自己的床,自己的桌子,邀请幽灵们来做客。 但这些本领在外面用不上。 “我不想加入你们,我只想回家。”他这么对其他人说。 “那你的家在哪?”那些人问。 他答道:“我的家在坟墓里。” 第四百七十九章 猎王 两位猎王并肩走入大厅。 这是一座镂空的神殿,神奇的镶嵌在半空中。 “传说中暗猎王最让人眼红的暗影神殿,你居然拿来当饭堂。”穿着火红长袍的火猎王无比羡慕的说道。 不同的王者掌握不同的能力,暗猎王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与暗元素的交互;这座暗影神殿其实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石造殿堂,但暗猎王却硬生生把它嵌在了半空中,就像钉子钉在墙上一样。 “可我就是有点想不清楚,强大如暗猎王,还要十个写小说的普通人干嘛?”两位猎王分坐两侧,中间是圆形的餐桌,上面堆满了美食。 暗猎王扒开一个大粽子,诧异的问:“你是练的阴火吗?怎么说话弯弯绕绕,不明不白的,直爽点好不好。” “咳咳咳。”火猎王被呛到了。 “既然我请你帮忙带人过来,那这件事我是肯定不会瞒着你的,”暗猎王先喂了一颗定心丸,“你要是想问就直接问,我肯定有问必答。” “我不问,”火猎王挑了一个比暗猎王吃的还要大的粽子,“你想说就自己说。” “怎么,还生气了?”暗猎王哑然失笑。 不过他还是开口了。 “你刚才说错了,我要的不是十位作家,而是一百位,包括作家,画家,音乐家,雕刻家等,一百位热忱追求艺术的杰出人物。” “你要一帮艺术家干嘛?想金屋藏娇?”火猎王不能理解。 他们是掌握了至高魔法的猎王,他们的意志就是天地的意志,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除了拘禁癖,火猎王想不到为什么要专门把这么一批人带到自己的领地。 “金屋?不,是树屋。”暗猎王把火猎王带到暗影神殿的边缘,指着远处的森林说道:“看那片,每一棵树都是木猎王视若珍宝的生命巨树,再结合古猎王的诸多魔法阵,这么一棵树,就能够满足一个家庭所有的生存需求,而这样的树我一共有一百棵,一个艺术家一棵。” 说起这个,暗猎王还是很得意的。生命巨树是木猎王的心血结晶,就如同他的暗影神殿一般,每一棵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一百棵,你是卖身了吗?”同为猎王,火猎王突然觉得自己好穷。 不过这么珍贵的东西,暗猎王居然就这么让那些普通人住了,想来是有大动作啊。 火猎王的好奇心已经快爆棚了。生命巨树若是落到其他猎王手里,那肯定会打造成家族代代传承的根基,哪会这么奢侈。 “你知道吗?”暗猎王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我曾经误入过一个世界,一个精神世界。” “你是暗影世界钻太多犯病了吗?”火猎王干净利落的回答。 暗猎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说我犯病,也没错,毕竟一个再也回不去的,无法验证的地方,和梦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火猎王挑了挑眉头。 “但是从那之后我就开始想,一直被我们当做虚无的精神,能不能寄托一个人的人生。” 追求,梦想,欲望。 “我们是猎人,从最底层一步一脚印爬上来的,在这个过程里,我看到很多人,他们所求的不多,但还是被卷进了这场生死厮杀里。” 因为现实是有限的,想要得到就必须争抢。 “但她可能只是想找一个过的去的人度过这一生。” “有得必有失,所有的行为都伴随着相应的代价,这是自然法则。”火猎王提醒道。 “我知道,我只是想把这些代价挪到精神世界里。” 不管是爱也好,恨也好,把除了生存之外的一切都放在精神世界里。 “前进遇到的问题叫困难,与别人的碰撞会让人痛苦。或许他们会努力探索,获得很多,也有可能很懒惰,一无所得;但至少,他们不会很痛苦。” 不会被迫卷入无关的争执里。 “我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让他们向我证明,精神可以同现实一般承载一个人的人生。” 第五百章 没有意义的事 “我想我们该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总好过做的事没有意义。”白明裹着一身黑衣,轻声道。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呗,”莫愚一边往嘴里塞着点心,一边说:“反正你是猎王,又不是我。” 猎王,猎人里的王者,也是人类魔法的巅峰之一。 相比起社会里如日中天的其他王者,猎王更加低调,也更加自由。 至少,他们拥有一座绝对不会受到外界干扰的王城。 白明对此心知肚明。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刚刚毕业,一无所长的废物。 一些被认为是不可能而被早早否决的事情,他可以试着让它在现世发生,用实践检验真理。 莫愚三下五除二的塞完剩下的点心,拍了拍手,非常自觉的问:“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莫愚可不觉得白明是没事来找自己瞎唠嗑。 白明最喜欢莫愚的一点,就是他特别能端正自己二狗子的身份。 “确实是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去处理的。”白明没有绕弯子。 “在赤龙山脉有一位木猎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木猎王,也就是以木系魔法成就猎王之位的强者。 那位猎王莫愚是略有耳闻的。 因为与其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猎王不同,这位猎王经常以商人的身份出现在猎人营地里。 “你想找袁猎王?”以防万一,莫愚还是先确认一下。 猎王都有自己的王城,这是他们以魔法伟力在荒野之中开辟出来的。 猎王们所掌握的能力不一,观念不一,最后铸造出来的王城也全然不同。 比如有一位影猎王就曾铸就一座傀儡之城,里面的一切皆是有他掌握的傀儡,包括建筑。 还有一位火猎王,痴迷火魔法,他所居住的地方赤地千里,灼热异常。 而白明想要莫愚拜访的那位木猎王袁猎王,专注于魔法食物的研究。 他的魔城是一座大森林,里面各种各样的魔法作物,这些作物会产出各种各样的神奇的果实。 最常见的就是有耐热抗寒附效的火焰果寒冰果,一颗下肚,手接大火球不是梦。 还有的不是果实神奇,而是植物本身神奇。比如一种百草藤,一根藤上就能长出上百种不同的植物;还有一种丰收树,树上结的果实又大又多,硕大的树冠上几乎看不见一片叶子。 “不管做什么,总先要解决温饱,比起自己种或者从猎人营地买,还不如买点魔法植物,又省心又省力。”白明解释道。 莫愚点头表示认可。 粮食这东西,买不如种,种不如自己长。 白明现在也是要自建一座城的人了,是该好好解决一下粮食的问题。 要是能顺手捞几棵特产的果树就好了。莫愚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那位木猎王出产的水果可是供不应求啊。 “所以,你要换哪种作物?”虽然莫愚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发了,但作为跑腿,他还是问清楚点比较好。 白明早就考虑清楚了,只见他拿出一张纸条递给莫愚,说道:“你这次去,主要采购两样东西,一个是树屋,要能够生物发电,最好自带充电插口的;二是产粮的作物,收获总量不需要太多,但最好能每天都有一定量的产出,全年不断。” “猎王就是猎王,果然是不按套路出牌。”莫愚感慨了一句。 所谓树屋,一屋便是一树,当然也有一颗大树,上面扣几个树屋的类型。 树屋的好处,就是能够自己解决水电甚至垃圾处理,不需要再进行城市规划,挖沟引电。 但它的坏处更加致命,那就是贵!而且过于奢侈。 一座小型发电站供应几十上百户人家那是绰绰有余,但同体量树屋只能给一户人家供电。 “确实挺不值的,”白明没有否认,“所以我说了,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总好过做的事没有意义。” “啧,你是暗影魔法修炼多了,连说话都要藏?”莫愚也懒得弄清楚白明到底想干嘛。 反正只要不是害自己,那自己就管不着,也管不了。 猎王,是猎人之王,也是魔法之王。 第五百零一章 爱 我考的不是很好。 虽然尽力了,但并没有拿到最好的名次。 尽力就好。他们都会这么说,老师,家长,同学,邻居。 摆出各种各样的笑脸来敷衍我。 因为我上了楼,藏在阳台的栏杆后面时,就听到了他们在下面说。 “这次临时换了考场,我儿子才考的这么低的,要是在以前的考场,他一定能拿第一。” “听说这次考试不让转笔不让抖腿,小明一定是吃了这个亏!” “对啊对啊,明明考第一那个抖了腿,那考官就跟没看见一样,垃圾!” 看看,是多么的正义感爆棚。 可他们还没有欣赏我考试时的风度,领略我作答的精妙... 还没有分享喜悦,就迫不及待的讨回公道。 都打着为我的旗号,可发泄的都是自己的情绪。 听说有人强命名为爱。 可他们甚至不曾与我站在一起。 第五百零二章 七庄 赤城七庄远近闻名。 所谓七庄,指的是一农庄,一牧庄,一渔庄,一猎庄,一布庄,一酒庄,一匠庄。 其中农庄林氏传承久远,庄内百姓家底殷实,靠着代代相承的万顷良田,他们的日子可以说是过的相当滋润。 牧庄李氏以放牧闻名,什么鸡鸭鹅牛羊猪那都已经养出了自家独特的风格,更为宝贵的是,李氏圈养牲畜,出栏量巨大,号称半个赤城食李肉。 渔庄陈氏捕鱼养鱼,不但产出各种水产,在赤城水运行业里也颇有威名。 猎庄王氏狩猎为生,看似低调,但王氏弟子多悍勇,赤城城防军内有着诸多王氏子弟。 布庄孔氏在七庄中颇为特殊,他们并不是完全的农民,孔氏很多族人都在赤城里经商,过的相当不错。 酒庄刘氏是赤城的招牌之一,他们酿造的赤地酒就连外地人都会特意来购买。 最后的匠庄就无需多说了,百艺传家,里面什么样的匠人都有。 其实要是认真说起来,这七个庄子并不特殊。 每一座城市的周围都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庄子,它们供应着各种生活物资,保障着城市的正常生活。 但七庄又是不一般的,因为它们联合了起来。 最早是林氏和李氏。 林氏是产粮大户,家家户户的粮仓都堆满了粮食。 而李氏要饲养牲畜,对谷壳之类的农副产品需求很大。 正常来讲,这时候就需要李氏向林氏购买这些谷料,但有一天,一位李氏族人突发奇想。 哎,既然李氏年年都要向林氏购买谷料,不如双方订一个契约:林氏每年的谷料直接全部供应给李氏,而作为交换,李氏每年定期交付给林氏多少牲畜。 这个计划很快得到了李氏大部分人的支持。 每年都要去买确实有点麻烦,如果那边能准备好,李氏直接过去运,那绝对会省很多事;而且自己养的牲畜直接换谷料,没了中间商,变相的就是赚钱。 “这要是谈好了,以后能省不少钱嘞。”李氏的一位族老兴奋的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林氏。 这可是全赤城最大的生意!要是谈成了,哪怕收购价只是压低一点点,整体来说都是很大一笔数目了。 农民的收益,本就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不过这个计划给到林氏那边,却遭到了异议。 “我想我们可以再加一点东西。”林氏基本都是耕读传家,这一代的族长看上去不像一个农民,而是像一位饱读诗书的大官人。 哦,林氏族长确实饱读诗书。 “李氏的提议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且不说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谊,单是这件事本身,对我们林氏来说都是大有好处。”林氏族长上来就是开诚布公,不说半句虚话。 “不过呢,我们觉得这个提议还有一些改进的地方,希望能和李氏好好商量商量。” “这是应当的,应当的。”林氏的商谈李氏这边早就料到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李氏一提成那边就拍板了。 “只是不知道,林氏那边,是个什么想法呢?” “我们的想法倒也简单,”林氏族长笑道:“贵族说林氏提供谷料,而李氏则送来牲畜,这笔交易很公平,也很划算。” “但我寻思着,好像还有一些地方,我们两家可以再深入的合作一下。” “比如说,每年的耕地用的水牛,能不能由李氏养着,我们用的时候再借。” 林氏有着上万亩田地,为了耕作这些土地,林氏自己也蓄养了很多的水牛用于耕地。 不过他们毕竟不是专门养这个的,这水牛实在养的不咋滴。 “这点水牛对林氏来说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果能交由李氏来饲养,林氏不但能减轻一点负担,在一些方面也更有益处。” 水牛一般用于耕作,但并非一定要用来耕作。 林氏一般是多少户共养几只牛,需要耕作的时候大家轮换着用。 这么做固然不错,但对水牛的利用率还是低了点。 比如说林氏最常见的就是各家的老牛,这些老牛年纪大了,干活不如年轻牛利索,但又不能随意抛弃,搞得就很尴尬。 可要是全部交给李氏来养,他们就可以较为从容的淘汰掉牛群里较老的牛,一方面李氏有了正常的收入,另一方面也免得林氏的牛用的太老,浪费资源。 “换而言之,以后林氏不养牛了,直接到李氏来租借?” “然也。” 李氏那边稍微讨论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这个提议。 虽然粗看林氏是把自己的风险转移给了李氏,自己占便宜,但借牛的时候怎么可能只借牛? 这来都来了,耕地的事情也全部交给李氏不过分吧? 林氏上万亩良田,一年轮种个几次,但是耕地,李氏就能从中赚的不少了。 而且林氏养牛,本来就有一些是拿来拉车撵磨的,给它们放几天假,去田里蹦跶蹦跶,可谓是一举两得。 开了个好头,后面的东西聊起来也轻松。 和一般的地主不同,林氏讲究以耕练体,以读明志;所有的林氏子弟,既能下地耕作,养活自己家人,又能写诗作文,陶冶情操丰富生活。 他们不是单纯的求富,也不像普通人一样刻苦读书求得功名。 在纷杂的俗世里达成社会,家族,个人的平衡,才是林氏真正追求的东西。 “不瞒诸位,林氏虽然坐拥万亩良田,但耕作一行全靠上天赏饭,偶有大旱水灾,林氏也会大受打击。” 一位林氏老人便曾说过:“居安思危,可危险不能只是想想便罢了,早做打算,甚至将危险掐灭在摇篮里才是最好的做法。” “早在很多年前,林氏就已经四处布局,不管是在赤城增设其他产业也好,四处投资也好,交好各方势力也好,到最后,总会遇到一个局限,解决不了最根本的问题。” 那就是落后总会挨打,潦倒举目无亲。 以林氏的体量,万一危机来临,这些努力非但不会伸手援助,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 利益是最可靠的关系,用利益来维系的关系是最不可靠的。 李氏的提议,给了林氏另一个选择。 “我们希望,能与李氏达成一个守望互助契约。” 这个契约并不会影响双方以后的发展,它只是确定了林氏与李氏从此互为矛盾,守护对方最薄弱的地方,让两家能够更有力量去应付未来的挑战。 具体来说,就是两家在各个层面结对互助,林氏专门划出一部分产粮,无偿分享给李氏,确保李氏任何时候都不会缺粮食。 而李氏也会确保林氏永远不缺肉食。 这不是交易,而是基于所有人利益的契约。 对林氏和李氏的族人来说,从此以后,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少了粮食和肉。 第五百零三章 普通人 他在磨刀,安安静静的,旁边放着一小盆水。 都说老实人生气最恐怖,我是有点吓到了。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平心而论,如果是我被欺负了,那我肯定是会...窝被窝里大哭一场。 害,他比我还有勇气呢我在这替人家考虑。 “坐吧。”他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可我哪里坐的住啊。 要不要劝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哎呀好难啊!果然就应该先去把那家伙痛揍一顿,然后拖过来任他处分。 “想要不成为受害者,最好的办法是拿起刀,成为加害者。”他突然开口,不过他看着刀,我也不知道这些话是对我说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不过这话听着好渗人啊。 什么拿刀加害者的,不会真要出事吧? 怎么办怎么办,这要是一时上头,以后后悔可来不及了! “可我不会这么做。”他突然把刀插进旁边的刀架里。 “因为我不想做一个平庸的普通人。” “可你就是一个平庸的普通人。”我下意识嘴欠的回了一句。 “但我不想做一个平庸的普通人,所以我不想做一个平庸的普通人。” 啊? 第五百零四章 七庄二 林氏与李氏的联合震惊了整个赤城。 民以食为天,林氏和李氏整这么一出,难道是要强强联合,垄断整个赤城的农牧市场,釜底抽薪赚大钱? 甚至左右赤城的局势? 对此,林氏族长耐心的解释道:“林氏的田地不曾增加,李氏的兽栏也没有扩建,赤城的市场过去会怎么样,以后也会怎么样,这不是承诺,而是事实。” “如若没有改变,林氏和李氏又何必大动干戈?林族长总要有个解释吧?”在场的都是赤城的大人物,或许不一定很聪明,但赤城的局势和走向他们是十分清楚的。 两个大庄子的联合,还不足以冲击赤城的稳定。 但就像那位说的一样,他们聚集在这里,不是为了声讨或者制裁谁,相较而言,弄清楚这件事的始末已经林氏李氏的真实目的更为重要。 好在林氏并没有想要隐瞒什么。 “诸位先请落座吧,且听我慢慢道来。” 林氏耕读传家,不但家大业大,而且读书人很多。 虽然不能说都会吟诗作对,但就林氏而言,所有的族人至少都会写字,无论男女。 “十年寒窗苦读是为了什么?”林氏族长抛出一个问题,又自问自答道:“在场的诸位不少都是从科举出来的,应当明白,读书,最重要的是考取功名。” 就像吃饭最重要的是为了填饱肚子一样,什么陶冶情操,完善人格,那都是附带的。 功名利禄,这才是读书的主流目标。 “但熟悉林氏的人应该都知道,在林氏,鲜有人为了功名利禄去苦读。” 说到这个,林氏族长不由得苦笑。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反正林氏子弟对考试那是一窍不通。 每一代那么多年轻人读书,最后能考上秀才的屈指可数。 考取功名,不是只靠努力就能成功的。 林氏的人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但却一直加强后辈的教育。 只是一代代心灰意冷之下,他们对族里子弟的要求也没那么高那么严了。 只要会识字,就算达标,剩下的,想怎么学怎么学,想学什么学什么,等到成年之后,自己去谋份生路,或者跟大部分族人一样种田都可以。 这本是无奈之举,但歪打正着下,反倒有了出乎意料的收获。 林氏的族学是一个大院子,里面分成东南西北四个园子。其中南园是给刚入学的小孩子用的,孩子们会在这里学习礼仪规范和简单的字词。 等到八九岁的时候,他们会被送到西园,正式读书识字,直到十二岁,这段时间也是林氏子弟最正常的一段时间。 等到了十二岁,林氏子弟会接受一次简单的考验,初步觉得自己下一段学习生涯的目标。 比如擅长考试的孩子可能就要全力备战科举了,而一看到书就头疼的则准备和经典说拜拜了。 当然,这个阶段的选择并不是固定的,大家都在一个园子里学习,如果你哪天改变了主意,只需要搬着凳子坐到相应的教室去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选择,他们都需要进行学习。 学习就一定要读四书五经?林氏子弟是没有这种成见的。 对他们来说,情节动人的故事更加深入人心。 故事不能拿来考试,但同样能教会人东西。 在北园里,经常能看到一群人围坐成一圈,中间有人在说书或者说相声。 那些故事都是精心挑选的,不但受到孩子的欢迎,同时极具教育意义。 比如历史,政治,甚至是邻里关系。 大人们把这个世界拆散成一个个小故事,然后以这种方式一点点灌输给孩子们。 但最最重要的是选择。 这是这个阶段的林氏子弟最需要学习的东西。 读书虽然苦,但一朝功成,那就是鱼跃龙门功名利禄唾手可得;而不读书,那就是在炎炎烈日下辛苦劳作。 每一个林氏子弟都会被带到相应的环境中体验,然后做出自己的选择。 怎么样的人生是自己想要的,什么样的选择才不会后悔? 孩子们在迷茫里一次次选择,一点点长大,直到最后明白,只有跟现实达成妥协,才不会后悔。 这个时候,他们就踏入了林氏教育的最后阶段。 抱着反正最后都会妥协的心理,放心大胆的去干各种事情。 有人喜欢吟诗作对,就不惜千里会友,跑遍赤城找人作诗;有人要看远处的风景,带着点盘缠就匆匆上路,也不想自己怎么回来。 “放下执着,世界就会呈现出五彩斑斓的美丽,从很早以前开始,林氏就已经把目标从功名转向了快乐人生。” “那这和这次的结盟有什么关系呢?”有人发问。 谁不是为了追求快乐人生?林氏族长这兜了一大圈,跟什么都没说一样。 “当然是有区别的,”林氏族长笑道:“无论何人,生活的基础都是吃喝住行,这四点出来问题,别说快乐人生,就是活着那都成了一个问题。” 林氏所做的第一个努力,就是解决吃喝住行的难题。 “其实好几年前,林氏已经初步解决了吃喝住的问题。” 当然,这个解决不是说林氏达到小康,所有人都有吃有喝有住了。 “而是说,每一位林氏子弟,哪怕他什么事也不干,他也能有的吃有的喝有的住。” 当然,之前的解决方案其实是很简陋的,至少菜谱看着很凄凉,这次和李氏的深度合作极大的丰富了林氏子弟的菜谱。 林氏族长这一说,下面顿时炸开了锅。 供养子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那是高官贵族才有的待遇,林氏这一帮泥腿子,何德何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他们不会坐吃山空吧? 林氏族长只是笑道:“林氏的产出不曾改变,以前养的起这么多人,现在也一样养的起这么多人,就跟这次结盟一样,对外界而言,一切都没有变化。” 那变化的是什么?很多人好像明悟了某个关键点。 “说实话,林氏的这一套办法还没有成熟,”看着下面的各界精英,林氏族长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虽然说一切都没有变,但本来林氏就很难自给自足,现在也同样困难重重。” 一个家族,完全换了一种生活方式,以往的一部分人被彻底解放出去,开启了新的可能。 这是非常巨大同样非常危险的举动。 稍有不慎,可能整个家族都会陷入危机。 林氏敢这么做,最大的依仗还是族人的意识水平。 这些自由自在长大的孩子并不愿意把自己锁死在田地里。 “比起天一黑就只能抱着老婆往床上滚,现在至少能聚在院子,听那帮混小子说说相声唱唱戏,娱乐娱乐。” 而比起娱乐,这些曾经也潇洒过的大汉大妈,心底还是希望有机会像以前一样去追求些什么。 “我想,人,住在高楼大厦里,总不能跟动物一样,只为了一口饭而活。” 第五百零五章 七庄三 不用干活就能有吃有喝有住。这番言论颠覆了在场每一个人三观。 先不说这些东西都从哪来,单是这种行为,就违背了每个人要自食其力的基本原则。 “林氏并不认可这一原则,”林氏族长回应道:“如果每个人都自食其力,那要家庭做什么?要家族做什么?要国家做什么?” 从一开始,抱团就是为了击败外敌,为团体内的成员谋求更好的生活。 就好比种田,如果人人自食其力,谁家都耕作几亩田,诚然,大家都有的吃有的穿,但这也代表着所有人的生活水平都被锁死在耕作这一级上。 “对大部分的农户而言,农闲时看个戏,或者偶尔赶次集就已经是幸福的人生了;但我们林氏的农户,每个中午都能坐下来好好品茶,每个晚上都能欣赏歌舞,听相声,听说书,每一家都能挂着上好的书画。” “这些享受哪里来?不用花钱,不用费大功夫,就是分出那碗饭养活的那个人给的。” 这是一种互利互助,但又不是互利互助。 因为维系着这一现状的不是哪种契约,而是家族关系和共识。 “林氏的现状是通过小团体一点点发展而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几个志同道合的同伴。 有人甘心辛苦劳作,有人搜肠刮肚走遍各地创作和收集各式各样的诗歌,还有人深居简出织布裁衣... 他们分工合作,壮大并共享资源池。 但就像之前说的一样,从外面看,一切都没有变化,无论产量,还是每个人分配到的东西。 所以变化究竟体现在哪里呢? “寒窗苦读需要十年,那做好一件感兴趣的事需要多久呢?” 在林氏看来,不是只有读书考试才值得花上十年光阴,写诗,画画,甚至是种地,只要是林氏子弟喜欢的事情,他们都值得投入时间去做的更好。 “而想要达到目的,在某个领域做出成就,那就需要足够的专注和持续的努力。” 林氏真正在做的事情,就是重新整合梳理家族所有人的工作和职责,然后基于每个人的兴趣爱好重新划分,在维持林氏正常发展的前提下,尽可能给每个人更多更集中的去做他喜欢的事情的时间。 “嗯,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其他人听明白了,但还是有点不理解。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农民,不就是种田吗?把其他的时间空出来干嘛? 吟诗作对,会这么干的人也不愁吃喝啊? 林氏这又是整合又是结盟的,不白费劲呢? 不过林氏想做什么那是他们的事,确定了林氏没有想要蓄意抢夺谁的利益,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一个个礼貌的离开了庄子。 只剩下几个人。 “真是狂傲啊,这些城里的老爷们。”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人嘿嘿笑道。 “远离土地太久,他们已经忘了人是怎么活着的了。”另一个人冷哼道。 “坐轿子太久了,总觉得别人就得抬着他们。” “那么,我们之间的盟约就成立了?”林氏族长摇着扇子笑道。 “天生我才必有用,我们这些失败者,也是时候从那个赛场离开了,一直当背景板衬托别人挺没意思的。”有人发牢骚道。 这句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承认自己失败不是什么问题,但凭什么失败了就得按他们说的走? 那几科赢了了不起?来换个科目试试啊! 第五百零六章 求道 道就在身边,如幻影沉浮,似重山堆叠。 抬头看,圣地就在天边;迈开步,圣路就在脚下蔓延。 永恒,纯洁,至高。 每一步,都走向圆满。 但真正踏出去的脚步,却总是深陷在泥泞里,如同遇见鬼打墙一般兜兜转转,最后只落得点名声金钱。 说成败,说对错,众人壮志如闹市,可茶凉人走,地上一片狼藉。 那东边的人,西边的人,北边的人,南边的人,不是一个人。 我愿意停步,是为了与你同行,而不是听你慷慨激昂罢,最后只剩我一人。 第五百零七章 阴暗 不做改变的妥协只是慢刀子割肉,互相折磨。 所以说泥泞,被光明抛弃的阴暗之所,依然如蛆虫一般生活着众多的人。 在这里,悲伤愤怒折磨如乌云般遮天蔽地,又如空气般人人需要。 他们生产阴暗,享用阴暗,又如同谩骂般赞赏阴暗。 听到死亡会颤抖,但又迫不及待的想去分享死亡的喜讯。 本该作为警告的种种苦痛,因为被他们享用之后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于是灾难不断重演,生活却不曾改变。 他们嚎哭着夕阳西下,却不肯稍微挪点脚步去享受正午阳光。 最难受的不是生于其中,也不是回首悲悯。 而是家在其中,根在其中。 一点青芽,却长在了枯木上。 若是独行,圣地落脚便是;家属亲情,定身停留便可。 但,能得到吗? 有必要吗? 列车就要开启了,我还没拿到通行证。 第五百零八章 血矿 墨村的旁边有一座血矿。 所谓血矿,不是生产血的矿山,而是一个不知道通向何方的神秘通道。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人们就发现了这里,他们还发现,里面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宝物,只要你敢进去探索,把它们带出来。 但血矿里面有的不只是猎物,还有许许多多恐怖的怪物,从血矿发现伊始,不知道有多少人进去血矿,从此不见人影。 所以墨村的老人们总是传说,血矿的地面和四壁浸透了鲜血,那是从古至今所有探索者的血液。 血矿之名也是由此而来。 虽然血矿很危险,但一代代人经验积累下来,墨村已经能够稳定的从中定期获取资源,墨村也因此过上比较富裕的生活。 “这几天看下来,墨村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一个来访者拉着村长拉日常。 “哪有什么深藏不露,”村长摇头笑道,“这都是代代先人的血泪结晶,都是拿命换来的。” 来访者轻轻的点头。 就在几天前,老村长的长孙迷失在了血矿里,按照墨村的经验,那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已经成为了血矿的一部分。 而这样的悲痛,在墨村比比皆是。 墨村非常积极的接纳外来人,但人口却一直稳定在某一个水平;这种稳定后面,是已经彻底麻木的沉重悲痛。 “其实,”来访者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墨村可以迁徙到其他地方的,以村里积累下来的财富,你们完全可以在其他地方过上不错的生活。” “那下一辈呢?下下辈呢?”村长握着拐杖,平静的说道,“血矿的规则不只适用于血矿,而是放之四海而皆准。” “如果就这么离开,带着先人的财富,我们确实可以过上一段好日子;但这些财富用完之后,我们还是得用自己的生命,为自己,为后代延续道路。” 或许他们不用再来血矿了,但血矿不止一个,也不止一种。 “墨村也曾有人离开,但一两代之后他们就会回来,因为比起外面陌生又艰难的环境,血矿至少他们的了解会多一些,倒在这里,他们心中也能多点安详和荣耀。” 事实上,每一个家族,每一个民族,每一个国度,都有自己的血矿。 或许外人会觉得残忍,觉得恐怖,但那血矿里流淌不绝的鲜血,正是生命延续下去的命脉。 第五百零九章 大坑 我听说了这样一件事。 有一个大坑,人一旦掉下去就绝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爬上来。 而有一个女孩,在好奇的接近坑边的时候,被一双大手推着,几乎要掉入大坑里。 听说她很恐惧,很绝望,甚至比掉进坑里的人还要恐惧还要绝望。 她大喊她哭泣她手舞足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直到那双大手消失,她战战兢兢的退到安全的地方。 等到她平复好心情之后,她去跟坑边的人说:“我已经明白你们的感受和经历了,不要担心,只要后面那双手消失了,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五百零六章 逍遥岛 诸天万界有四位凶名远扬的大恶人,被称为极恶四天王。 这四人之所以有如此名声,除了他们作恶多端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太强了。 极恶四天王,每一位都是界海的顶尖强者。 一处楼阁之上,一个中年男人凭栏而立,万分不解的说道:“我从来不涉入任何人的纷争,怎么就作恶多端,罪名昭着了?” 他的朋友在里面喝茶,闻言哈哈大笑道:“你逍遥天王确实与世无争,但你的逍遥岛可是天下第一藏污纳垢的地方啊。” 这位便是四大天王里的逍遥天王,行踪诡秘,别说世人,就是他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极少能见他一面。 他的逍遥之名就由此而来。 逍遥天王逍遥自在,不现世间,不理世事,独独对他的逍遥岛万分在意。 曾经有一位强大的界皇为了击杀仇敌,杀入逍遥岛闹得个天翻地覆。 结果就在他大仇得报启程回去的时候,逍遥天王突然出现,一剑削下了他的脑袋。 “哪怕你们杀的个万界寂灭我也不会管,但谁敢动逍遥岛分毫,我必饶不了他。” 以皇者的生命为证,天下无人敢有异声。 从那以后,逍遥岛便成了天下恶人最后的庇护所。 逍遥岛的名声也是从那之后渐渐败坏的。 “大家都想寻仇,可你拦着不让,那不就得把所有的过错都算你头上吗?”朋友摇头笑道。 诸天万界太过混乱,多少恶人死不足惜,逍遥天王护下这些人,本就是在与天下为敌。 “过错?”逍遥天王对这种话不屑一顾,“世道崩坏,自然罪恶四起,普天羔羊,除了圣人,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不对他们出手。” “再者,逍遥岛可进不可出,进了逍遥岛便于死无异,我看啊,他们嘴上说是为了正义,其实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杀伐的欲望而已。” “逍遥岛岛内不禁杀,他们若真有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死那人的决心,怎么不入岛呢?” “你这是胡搅蛮缠!”朋友给了逍遥天王一个白眼。 想着与仇人同归于尽的复仇者不是没有,但如果可以,谁不想自由的活下去呢? 但作为朋友,他也很明白逍遥天王为什么如此强硬的庇护这些人。 如今世道崩坏,不说多少人被逼而反,就是最简单的欲望,又有几人能够阻挡? 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当作恶带来的利益远大与守序的时候,但凡有能力的人都很难守住曾经的道德底线。 因为放眼望去,天下皆是任宰的羔羊。 逍遥天王的逍遥岛,隔绝了复仇的人,也隔绝了那个混乱不堪,道德底线潮汐涨落的世界。 第五百零七章 逍遥岛的存在 逍遥岛是极恶四天王逍遥天王的地盘,这里是罪犯的天堂,同时也是战争难民的最后庇护所。 “逍遥天王虽强,但光是恶道,与他齐名的就还有三人,诸天万界各大至尊跟他相比更是只强不弱,能存在这么久,自然有他的门道。”一方大界里,一位强大存在正在给自己的孩子普及知识。 极恶四天王,对普通人来说只是饭后闲聊的谈资,或者是吓唬孩子的玩笑,但地位越高,越是能感受到他们的恐怖。 不是因为他们做的事情,而是他们的存在本身;他们就像是恶之神的化身,每一个直视他们的人都会感到精神错乱,有种自己的三观被扔进黑洞漩涡里狠狠的翻滚搅的四分五裂的感觉。 这天地是怎么了?居然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道德,法律,秩序,还是力量,他们的存在仿佛否定了一切建设性的努力,只要变得更强,就能拥有一切。” 这位存在说的话下面的年轻人深有同感。 虽然人人唾弃四大天王,但人人都在往四大天王的方向努力,如今的诸天万界,哪里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修行高,只有修行路断,他们才会不甘的停步,在社会里找一份职业度过余生。 强者就能得到一切,弱者就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子女。 这样的思维在大部分人看来很正常,因为它体现了天道酬勤,体现了努力终有收获,说明了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包括学习,追求机遇,低声下气,豪赌...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但在一些传承久远的家族眼里,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们历代的贡献,牺牲,积累可不是为了体现自己很厉害,在自己的名下多加几套房产。 如果后代强大,他们自然能舒舒服服的生活下去,但就算他们只是普通人,凭借积累,他们也能把家族延续下去。 “那些放眼一届甚至多界的家族,他们看的都是千年以上的变迁发展,在这个尺度上,无论如何努力,在家族的大部分历史时期的大部分人都只能是普通人,与其把资产交给他们一点点挥霍掉,最后变成各种意义上的普通人,那还不如聚集代代人的力量,一点点积累,等到那位或者那代天才的出现,把整个家族带上一个新的高度。” 他们不会在意强者,也不会在意弱者,甚至连善恶之分都很模糊。 因为他们只需要每一个成员在一生中贡献自己的努力,一点点添砖加瓦,这样,无论世界如何变化,他们整个家族最后都是赢。 当然,现实总是令人遗憾,那些大家族的普通子弟很少能理解如此宏大的布局,最后别说积累,就连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被他们蚕食掉了。 “不过最讽刺的是,他们以为极恶四天王是仗着武力为所欲为的人,可那四位恰恰不是这样的。” 年轻人一下子坐直了。 “有些事情,或许在普通人看来是秘闻,但在一定的层次以上,这都是公开的情报,毕竟许多当事人都还活着。” 关于逍遥岛如何形成的,又如何发展到现在的。 “在很多年前,有一个叫做碧月界的中界。” 碧月界不大,但却有一个传承久远的大家族,那就是碧月家族。 碧月家族就是上面说的传统大家族,他们掌控着碧月界,代代加持,使得碧月界成为一个各种意义上繁荣界域。 财富的集中地,强者的摇篮...几乎一切赞美之词都能套用在他们身上。 只是这样的地方,注定了不会安宁。 就如同蛇蜕皮一样,这种以千年为单位传承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衰弱期,这个时候,他们一般会大散家财,一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边寻求其他强盛家族的庇护。 可惜这次碧月家族还是被盯上了。 这种古老的家族往往都有坚实的同盟,他们以传承为纽带紧紧相依,互相守护,一般的势力根本逾越不了那些大家族设下的重重防御。 但那个人非常聪明,他没有硬碰碧月家族,而是祸水东引,把两位至尊的仇恨拉到了碧月界来。 其中一位至尊,正是庇护着碧月家族的联盟至强者。 作为诸天万界的最强者,但一个地方沦为他们的战场时,这里面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无所谓了,因为这个界域必将迎来灭亡,不管什么局最后只能成空。 那是至尊的伟力。 背后推动一切的那个人自然知道这个结果。 但他也很清楚,虽然碧月界会被至尊覆灭,但作为庇护者,那位至尊一定会让碧月家族尽可能的带着财富离开碧月界。 他的计划,就是在至尊对战无暇分身的时候,拦下碧月家族,夺走他们积累的所有财富。 当然,贪婪的人不止他一个,但富贵险中求,他相信以他的勇气,他肯定能吃下最大的一块蛋糕。 “那些大家族以界为根,失去了自己掌控的界域,也就失去了传承的根本,虽然碧月家族依然存在,但曾经站在一起的其他大家族不一定会那么坚定的守护他们了,那个人就是算好了这一点。” 这是阳谋。 事实也是如此,碧月家族撤离的那天,其他家族只是象征性的派出一些护卫队伍,美其名曰大部队要协作至尊作战。 而在那个人率领大军到来之时,碧月家族陷入绝望。 “也就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逍遥天王出现了。” 那时候的逍遥天王还只是一位小界的界主,实力或许还不错,但也就那样,整个诸天万界不说多少万,至少大几千个是找的出来的。 就这样的一个人,却在那种时候站了出来。 “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保护碧玉一族,根据那些旁观者的描述,逍遥天王当时就如神兵天降,拦住了对面的六位界皇。” 界皇,是人类修行体系的最高一层,现在的逍遥天王和同地位的至尊们也都在这一层次,只是实力要比普通的界皇要强大很多很多。 但那个时候的逍遥天王还没有至尊级的实力,同为界皇,他还能以一敌六不成? 碧月家族作为古老大族,虽然处于低谷期,但族内还是有一位界皇坐镇的,只是在这种敌我未分的时候,那位界皇并不敢出来和逍遥天王并肩作战。 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逍遥天王是来找死的。 然后就看到逍遥天王大发神威,直接斩了那六位界皇。 “击败界皇和击杀界皇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所谓一法通万法通,界皇修行到最高境界后,以前不擅长的领域也会快速掌握,越老的界皇越是没有缺点短板。” 想要击杀界皇,除非早做准备布下陷阱,不然就只能凭靠硬实力碾压。 那个差点坑死碧月家族的界皇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真有能够击杀六位界皇的非至尊强者出现,救下了碧月家族。 “击杀六位界皇后,逍遥天王把他们六人的头颅挂在船头上,大摇大摆的带着碧月家族离开了交战区。” 当时能够有如此战力的人都聚集在碧月界大战,也就无人敢上来拦这么一位强者和杀神。 侥幸逃过一劫的碧月家族最后留在了逍遥天王的逍遥界,慢慢修养生息。 故事到这还没结束。 那些联盟家族的举动寒了碧月家族的心,他们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可以说理所当然的,他们慢慢疏远了碧月家族。 没有那么坚实的靠山,那些早就觊觎碧月家族的势力顿时活跃了起来。 但碍于逍遥天王的赫赫威名,他们只敢联手做一些小动作。 小鬼难缠,本就元气大伤的碧月家族被他们折腾的够呛;生意没做成就算了,很多族人还莫名其妙丢掉了性命。 要是照这样下去,碧月家族迟早被他们给蚕食掉。 可没了联盟,又有谁能帮碧月家族对付这些豺狼呢? 逍遥天王虽强,但作为一个掌控力不强的小界界主,他能动用的力量少的可怜,根本改变不了现状。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逍遥天王做出了一个令天下哗然的决定--接纳诸天万界的恶人,流浪汉,难民。 他不仅接纳这些人,还教他们修行,提升他们的实力,而作为回报,这些人要帮逍遥界抵御外敌,包括解决掉那些搞事的人。 这样的做法很快就迎来了诸多势力的谴责,不少界皇甚至亲临逍遥界,要求逍遥天王收回旨意。 可出人意料的是,一批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界界主坚定的站在了逍遥天王的一边。 诸天万界里最强的自然是至尊以及他们统领的势力,其次是一些拥有不少界皇强者的大联盟,而排在最后面的,就是只有一位界皇,甚至连界皇都没有的小界主家族。 “在混乱不堪的诸天万界里,这些拥有一定资源但又没有太强抵抗力的家族就像是一个个粮仓,平时过的顺风顺水很滋润,一旦局势紧张,他们就会直接被大势力突破,掠夺走所有的资源,甚至还要被狠狠的踩了一脚。” 这个世上有的是蠢蛋,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蠢蛋。 在这个微妙的时刻,这些家族默契的把逍遥界推了出去,作为旗帜联合起强大的力量。 那些大势力的触角一下子就被吓退了。 可出头鸟难有好下场,这么一个新势力的出现已经严重影响了其他势力的利益,逍遥界刚刚熬过一次危机,立马就迎来了下一个危机。 不过这么多的界皇,加上一位实力远超与一般界皇的逍遥天王,除非至尊出手,一般大势力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一个诡异且脆弱的平衡就此出现。 甚至维持了数百年。 数百年时光,普通家庭都换了十几代人,但那些大家族却依然在博弈。 终于,一位至尊下场了。 那就是当年驱逐碧月家族的那位至尊,那一战中,他的损失不下,最重要的还是手下的六位界皇被灭了。 那可是界皇,需要用个位来数的顶级单位,他一个堂堂至尊手下也没多少,结果就这么莫名奇妙的,少了六个。 修养了几百年后,这位至尊直接派出了自己手下的头号大将--一位同样可以击杀界皇的超级强者--降临逍遥界。 为了避免有人说那位至尊肚量小,这位强者打的旗号是为徒弟报仇,顺便清理一下逍遥界这个伤风败俗举世闻名的罪界。 那是一场大屠杀,逍遥界不知道陨落了多少人,连仅有的两位界皇也在被重创后逃离了逍遥界。 一番杀戮之后,他离开了逍遥界,并声称逍遥天王太过胆小,居然不战而逃,若是哪天遇见,定要拿下他的狗头云云。 紧接着逍遥天王就出现了。 “据当时远远旁观的几位界皇所说,当时那位超级界皇身边的空间突然被禁锢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逍遥天王就从虚空中走出,远远的一剑剁下了那位超级界皇的脑袋。” 那位界皇的头颅落下,鲜血诡异的铺出一个平面。 接着他们就看到一只无比庞大的巨兽慢慢显露身形。 那位超级界皇和逍遥天王居然都被它坨在背上。 “那就是逍遥天王驾驭的界兽,玄武。” 也是那一剑,让所有人知道,逍遥天王,已经具有至尊的战力了。 “至尊庇护,碧月家族从此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 但逍遥天王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击杀了那位超级界皇之后,他根本不理会千疮百孔的逍遥界,而是带走了还那些存活的恶人,流浪汉和难民。 “从此逍遥界归碧月家族所属,逍遥天王的承诺依然有效,但那些人要去的地方从逍遥界变成了逍遥天王的界兽,也就是逍遥岛。” “逍遥岛是一只界兽?”年轻人的嘴巴一下子张开了。 所谓界兽,指的是一群生活在混沌之中的,以诸天万界为食的恐怖巨兽。 对绝大部分人来说,界兽意味着末日,一切都会毁灭。 可逍遥天王居然能奴役一只界兽作为根据地? “逍遥岛之所以能存在,不单单是因为逍遥天王实力强大,还因为他是诸多小界的旗帜和维系者,这股庞大的势力才是他立足的根本。” 第五百零八章 恶 作恶多端的恶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流浪汉,被暴力所害但又常常成为暴力源头的难民... 对这个世界而言,这些人就像是电视机屏幕上赶不走的苍蝇,要是没有了他们,那繁荣盛世立马就会来到。 被界兽玄武驮着的逍遥岛神秘的穿行于诸天万界;界兽以世界之力为食,若是出现在一个世界周围那往往会给世界和人民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但被逍遥天王控制的界兽玄武并不会伤害任何一方世界,恰恰相反,逍遥岛所到之处,那些社会里难以清理干净的垃圾会被彻底打包带走。 是诸天万界最大的威胁?还是神秘莫测的清道夫?诸多世界的领袖看着辽阔星空,心里复杂难明。 比起对付一个有实质的敌人,自身内部的污垢更加让他们束手无策。 但因为这种行为被视为天下最凶恶之地的逍遥岛内部又是怎么样的呢? “我想,所谓幸福繁荣的社会,应该就是人人各司其职的社会,而这些被抛弃被唾弃的人,与其指责他们说不应该存在,倒不如说正常的社会里没有他们的位置。” 给恶人一个存在的位置,就是逍遥岛存在的初衷。 “界兽,是灭界之兽,极恶之兽,恐怖之兽,绝望之兽,而就是在这样的绝境,却成了我们这些人最后的容身之地,如果你以为自己是要来这里改过自新,成为一个善良的人的话,那你是想多了,恰恰相反,在这里,你要学的第一课是直面自己的凶恶。” 说话的人是一位道馆馆主;道馆是逍遥天王在逍遥岛上设立的中立设施,这里存放着逍遥天王传下的各种秘术和修炼设备,对所有人开放。 逍遥岛上的道馆有很多,对很多人来说,这里不仅有传承,更是难得的安全区。 “离开了道馆,你们将会面对最真实的恶,当然,很大几率不是杀戮,但有些时候,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馆主说了一阵空话,但下面的人还是没明白逍遥岛具体是怎么样的。 只能说外面很危险,而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道馆。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是接受道馆的传承,以及,面对自己内心的恶。 第五百零九章 自然行恶 柏拉图说,一个好的城邦就是各司其职。 但放眼诸天万界,别说最混乱的地方,就是号称天堂之国的大界里,各种各样的犯罪依然层出不穷。 幸福与美好,就像风中残烛一样在几个人搭建的小房间里摇摇欲坠。 问题出在哪里?大家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按部就班的努力,各司其职,最后一起过上好日子不行吗? 为什么要争抢,争夺?为什么努力总是导向了懒惰? 为什么要占有?为什么要夸耀? “正如柏拉图议论时提出的疑问一样,他问:是谁带来了正义?” 又是谁,带来了邪恶? 柏拉图说学习,学习能让我们得到正义。 只要我们一起学习,人人正义,那么,当大家各司其职时,城邦就会变得幸福美好。 可他又说,人只能学会自己已知的东西,那有些心怀邪恶的人,真的能变得正义吗? 逍遥天王进一步质问:真的要变得正义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邪恶也是天职,那些犯罪的人,就是在各司其职? 这样的想法当然不可能被社会认同。 于是他花费数百年时间,寻觅并降服了界兽玄武,将诸天万界的非正义者全部收拢而来。 “在这里,我们将用自己的时间,经历,甚至生命来论证一个命题,极致的邪恶是什么样的?只有死亡和毁灭而不存在生机吗?” 一批被刚刚吸纳入逍遥岛的新人正在接受教导。 教导他们的,是一个躺在病床上,浑身打满绷带的大汉。 几天前,他在外面跟别人起冲突,最后重伤跑到了道馆,被医生们救了回来。 “作为新人,有一点你们必须要注意,邪恶并不是混沌,逍遥岛的立岛宗旨是所有恶人各司其职,发扬自己的天性,简单来讲,就是根据自己的的癖好,竭尽所能的作恶...” 大汉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作为逍遥岛的老人,他很清楚,这种解释这些新人听不懂。 逍遥岛上所谓邪恶的秩序,是几百年来一代代逍遥岛人有鲜血和生命试出来的,这些外来人根本没有相关的概念。 “简而言之,在逍遥岛上,一切的行为都要付出代价,你越肆意妄为,下场就越惨,”大汉指了指自己,“但这不是什么训诫,在逍遥岛,作恶不会被指责,因此吃亏也不会被说活该,你们需要越过的第一个门槛,就是正视自己,正视你们脑海里的老旧观念,做到不要压迫,不要逃避,不要逆反,聆听自己的内心,让自己的欲望得到最自然最圆满的满足...” 下面的人听的似懂非懂。 “我好像有些明白,逍遥岛为什么会被称为极恶之岛了。” 第五百一十章 难题 我和散步,在吃饱喝足之后。 他脸上挂着笑容,但在越过几棵树走到公园深处之后,他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转而露出一抹疲倦。 “我遇上了一个难题,一个像泡沫一样脆弱,我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他很疲惫,很困惑,甚至还有些犹豫不定。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想做什么,甚至慢慢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耳朵出现了萦绕不散的噪音,最开始是一个人,然后是两个人,三个人,直到我听不清,仿佛无穷无尽。” “他们像是在呐喊,在催促,在谴责,如神佛一般带着漫天金光降临,而我就是居中的邪恶,要被这无尽的骂声淹没,直至死亡。” 嘈杂,又绵绵不绝,像是地狱的催魂音,又想天谴的雷鸣。 比起耳鸣带来的物理打击,这种精神压迫上的更加的使人煎熬。 “它们从我的内心滋长出来,又混合进去某种外部性质,最后变成了某种混沌的但又极具威胁的东西。” 它们是我,又不是我,是身边的人,又不是身边的人,是社会,又不是社会。 它们带着种种特征,看似自相矛盾,一触即溃,但又因为某种核心凝聚力和某种不言自明的核心力量,这种驳杂反而让它形成了全方面的立体防御,变得坚不可摧。 他迟豫了一下说道:“但也并非不可击破,只是,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这种耳鸣,就像是游戏里的杂兵,或者说是环境的衍生体。 它的恐怖,它的威胁,都已经经过了一层扭曲。 “那些在我潜意识里左右我思绪的,拨动我情绪的本体,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他暂停了一下,眼神有些茫然,我看到他的手掌张开,好像盲人在试图摸清楚什么。 潜藏在我们意识里的东西,真的能弄清楚吗?或许有天赋异禀的人,天生就能直接看到和感受到精神世界里的一切,但像我这种人,就只能借助一些载体,通过各种间接的,微弱的反馈来确定那个世界的形态。 “在突破了迷雾一般的耳鸣之后,我终于看到了那些东西,”他的声音变得虚弱而疲惫,“比起我以前幻想的锁链,他们更加坚固,更加不可理喻。” 那些已经生长在灵魂深处的教条,就像颈椎上的钢板一样,天然的控制着我行动的方向。 不可以,不能,不可以,不能...这样的句式就像癌细胞一样扩散开来,试图污染所有的语句,最后制造出耳鸣那样的怪物。 “但他们同时也是与社会交流的渠道,对抗,不见得有收益,至少会被误解,会被敌视,甚至是远离和抛弃。” 更别说其实根本无法对抗。 不是它们有多坚固,而是这些后患无穷的东西,正是我生命的基础,它可以被替换,但不能被直接拆掉。 “所以我在拼命的寻找新的基础,爱,温暖和安全;同时在心里激发起最后的勇气,就如同冬日里抱着最后一堆柴火的流浪汉。” 我对它们说,对他们说,也对自己说:没有妥协,只有同归于尽。 第五百一十一章 逍遥岛道馆 逍遥岛上分布着许许多多的道馆。有点如同高塔,矗立在宽阔的平原上,受人崇拜;有的藏身在悬崖峭壁之间,只有心怀坚定的人才能见到... 道馆,顾名思义,就是传道的地方。界兽玄武周游万界,接纳所有的恶人,流浪汉和难民,这些人不可能就这样随意的扔在逍遥岛上,任他们自生自灭。 于是逍遥天王就建造了这些道馆,凡是被接引进来的人,都需要在道馆里修行一段时间,直到他们的实力足够,才能离开道馆找个地方居住下来。 “每一间道馆都有两个部分,一个就是道馆建筑本身,又叫实体区,里面有日常训练的训练场,供人居住的生活区等,不同的道馆会有较大差异;另一个部分叫做传承区,又叫空间区,是逍遥天王借助界兽玄武力量打造的一个巨大的异空间,里面存放着各种各样的功法传承和文化传承。” “各地道馆都有进入传承区的入口,换句话说,无论在哪一个道馆,你们都有机会学到所有的传承,至于你们具体会学到怎么样的传承,等以后你们进了传承区,我自会仔细跟你们讲,至于现在,你们先要学会一些更基础但同时也更重要的东西。” 道馆馆主带着身后的几十号人走过一段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巨大的山谷里。 这个山谷里分布着各种各样建筑,其中很多一眼看去... “这是...别墅吧?”队伍里有人小声嘀咕。 馆主的眉头一扬,笑道:“没错,那些很像别墅的房子,就是别墅,或者说,是你们的家。” “啊?”队伍里突然有些躁动。 这一批人是逍遥岛从一个正在经历战乱的国家里接引的,里面那种大鱼大肉肆意妄为的恶人没几个,更多的是因为战乱家破人亡的普通人。 他们在和平时期都没住过别墅,更别说沦为难民之后了。 “您说的,是真的?”有人小心翼翼的发问。 “豁,很气派的房子啊,不愧是逍遥岛,给我们这种人住的宿舍都这么好。”有人是见过世面,这些别墅普通人看着惊讶,但距离奢华,还很远很远。 当然,考虑到这是提供给这些一无所有的人的,逍遥岛确实很大方;来的路上,他们还在猜测会不会是住帐篷呢。 “是家,不是宿舍,”馆主摇了摇头说:“待会儿,你们每个人都会分到一栋别墅,一直到你们离开道馆为止,那里都是属于你的,而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一辈子留在道馆,一辈子住在那里,不会有人管的。” “这怎么可能!”有人震惊的叫出声。 这可是一套别墅啊!在外面能卖出天价,拿来炒房能一辈子吃喝无忧的别墅,这就白送了? 至少你要个基础建设费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馆主已经习惯了这种反应,“逍遥岛是一座欲望的岛屿,一个人的欲望才是逍遥岛最珍贵的东西,至于居住地之类的这种东西,是最无关紧要的。” “在逍遥岛建成之初,逍遥天王就曾经说过一句话:欲望是一个正常人自然而然的追求,在满足了更基本需求后对更美好生活的向往,它是建立在坚实基础上的,水到渠成的东西。” 欲望或许是无限的,那人们就应该有无限的时间和无限的积累去实现它。 这就是逍遥岛的宗旨。 “事实上房子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逍遥岛的环境和正常的世界相差巨大,社会形态和生活方式更是如此,在某些方面,可能不会那么方便;在未来的一个月里,你们要学会聚集能量的聚能术,学会简单的刻画和使用聚能阵,来满足自己的能量需求,你们还要学会各种种植术来满足自己的食物需求,至于交通工具,衣服等不太好自己弄的工业产品,我们也有比较系统和方便的解决方法。” “而且所有的这些东西都经过代代人的整理和优化,尽可能的系统,简单,易上手,使用的时候也比较方便,自动化程度高;正常来讲,如果你们能够跟上进度,一个月后,你们平均每天只需要在起床后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能解决自己衣食住行等等所有的基础需求,保证你们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学习和实践你们想做的事情,同时不打乱你们的计划。” “至于你们想要在这个基础上再做什么创新,等你们能够养活自己之后,你们想怎么做怎么做,想做什么做什么,道馆唯一的禁忌是不准以任何手段伤害别人,只要不违反这一点,我随你们搞。” 下面的一群人听的云里雾里,但对很多平民来说,有一点他们记忆深刻。 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养活自己。 在外界一些比较富裕的地方也能达到这种水平,但后面往往跟着一系列的附加条件。 等最后辛辛苦苦忙完,确实得到了与劳动相匹配的东西,可最宝贵的时间却没了。 “这里,一定是天堂吧。”有一个中年妇女一下子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说是天堂,倒也不是说这里有多好,主要是一个落差的问题。 这位中年妇女一辈子勤勤恳恳,不但有一方小产业,膝下还儿女双全,可以说是及格线以上了。 谁想战火突然烧了起来,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被强制带走,不知音讯,而后秩序动荡,各种各样无法想象的恶行出现,自己的产业,房子,甚至是女儿和自己,都遭了难。 前半生的幸福就像是泡沫一样突然破裂,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建起一个和谐稳定的生活不容易,但也不难,逍遥岛只需要一个月就能达到,但如何能让这一切持续的发展下去,而不是一轮轮空耗,逍遥岛探索了几百年也没得出定论。 第五百一十二章 逍遥岛道馆 每个社会都有自己固定的基础模式,或者说底色。 就如同实验室的培养皿一样,里面放的都是一样的培养基,但因为菌种不同,因而最后呈现的效果也大不相同。 逍遥岛就是逍遥天王开辟的一块新培养基,用来接种那些自己活的不舒服同时还让别人活的不舒服的人。 能够做到百分之九十九自动生产的独立农场,所有人共享所有人负责的自动化工业生产中心... 这些东西形成了道馆区的底色,生活在这里的人几乎不必去在意自己的生活所需,只要把一切精力投入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上。 比如看小说。 逍遥岛的传承空间里塞满了逍遥天王和其他强者在诸天万界收集而来的各种文化知识,这些知识不仅仅是修行上的,还有大量的文学,音乐,美术等艺术作品;自然科学,哲学,宗教信仰等知识积累;甚至还有各行各业的技术资料。 “之前跟你们说留在道馆一辈子并不是开玩笑,”馆主站在众人面前,认认真真的说道:“诚然,有很大一部分人在道馆学习了几门功法就急不可耐的冲出去战天斗地,但还有一小部分人,会在这文化的海洋里找到自己的归属,放弃一切,终其一生寻觅净土。” 他们之前一个月学习的种种生活法门,就是这些人一点点研究出来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馆主只介绍到这里,剩下的就由他们自己去发掘和体会了。 等踏入了真正的传承区,这些正常人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浩如烟海。 放眼望去,天地间充斥着各种各样颜色的光点,无穷无尽,看不见边界。 用馆主的说法,这里的一个光点就代表着一份知识,可能是一种法门,也可能是一本着作,但无论如何,这数量也太多了。 “新人?”一个老人突然出现在众人身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是馆藏人,负责帮你们在无尽知识之海里找到想要的东西。” “现在,你们排好队,一个一个问吧。” 馆藏人?他们没有听馆主提过这个人,但看了一眼那无边无际的观点,他们立刻相信了这个人的话。 在这种地方找东西,没有向导可不行。 “知识,就是最大的诱惑,光是这片知识之海,就得淹没多少人啊?”一位模糊的存在张开掌心,一道光点汇聚而成的水流从他的掌心落入知识之海里。 逍遥天王就站在他的身边,眺望着远方,眼神淡然。 “人在路边走过,看到肥猪在泥泞里翻滚,尖叫不已,甚至为肥猪心疼了起来,但他却想不到,肥猪在泥泞里,快活似神仙。” 第五百一十三章 精神世界 我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现在,面对未来? 悲伤,痛苦,绝望,这几年的时光里,我已经尝腻了这样的味道。 张开心,平躺着死去。 这样不会太累。 精神世界真的存在吗?那个我隐隐约约触摸到的,可以承载我的世界。 其实存不存在无所谓。 就像父母真实存在,却只能让我愈发的绝望。 而她,那段或许只是逢场作戏般浅薄感情,却能让我直起了原以为断掉的双腿。 我缺乏勇气吗?或许是的,但只是生活这种程度的挑战,我觉得我的勇气完全够用。 我只是不想起来。 不起来,我看我自己可笑;我起来,我看我更可笑。 于是激奋起情绪。 好的坏的,昂扬的阴沉的,像是在往玻璃瓶里导入各种材料然后狠狠的晃动。 不去考虑现在,不去考虑以后,不去考虑意义。 把生命杂糅成一团,一把火烧个干净。 是我错了。 融入不了这个社会,不够高不够帅,不够聪明不够努力,不能帮他们解决所有的困难,不能成为一棵摇钱树哗啦啦的倾倒金钱。 去他妈的生活。 像蚯蚓在地里钻动一样扭捏的生活。 人,这些人,就应该当成下酒菜,哼着小曲饮下精神的佳酿,然后伸长筷子尽情的摆弄他们。 多一分感情都是浪费。 听信他们的口号。 随便你做什么。 因为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支持? 真想把肺掏出来笑给他们看。 不愿意浪费一丝精力去了解,长篇大论只谈自己的理想。 如果这也算爱,这也叫家人,那我网上随便拉个人都叫伴侣了。 在无聊的那一秒想到我,真是让人感恩呢。 在想要折腾的时候想到我,真是天大的恩赐呢。 等待时间拉开帷幕,让那个人,那个家出现我的面前? 不用了,我给自己做好棺材。 那是通往精神世界的棺材,四壁刻着的每一个字都是通往一个地方的门。 我本想要在这里探索,真理和未知,还有一片片让人迷幻和错误的浓雾。 但我现在只能把自己埋葬在起点。 自豪又弱小的结束这趟旅程。 至少藏着时间和空间里的黄金。 就像这无穷无尽的精神世界一样,可以存在,也可以不存在。 第五百一十四章 逍遥岛 知识 “这也,太多了。”一位少女站在数以千计的光点中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馆藏人站在旁边,笑眯眯的说:“若是在外界,你还真不一定能够见识到如此多的中阶功法,但逍遥岛传承千年,最不缺的就是中阶的修行者,若是放在外界,他们是天大的忙人,或是奉家族之命解决什么问题,或是给哪位大人物跑腿...总之天天都在做事,虽然这个过程中他们也有成长,也有积累,但都是其他领域或者是单纯修为上的,而对修行本身的感悟,他们得到的太少太少了。” 所以这个阶段也被称为过渡阶段,比起单纯的修为提升,想办法提高和巩固自己的社会地位才是更重要的。 “但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倾向于其他方面,对修行的探索自然就会减少。” 逍遥岛就没有这个问题。 从建立时起,逍遥岛就没有所谓的社会体系,所有的人都被扔在这里,狂野的成长着。 “当然,正如这星海般的传承一样,如果是真正自由的成长,那可能性太多了,就算千年也看不出成果。” 所以还是有一些引导的。 “在最初的时候,至尊经常会在岛上开讲坛,为所有人答疑解惑。”说起这个,馆藏人也有些羡慕。 他嘴里的至尊,自然是逍遥天王;一位至尊强者的讲座,若是放在外界,就是界王强者都不一定听的着,更何况逍遥岛这些鱼龙混杂的家伙。 “新的功法新的境界,在至尊的加持下,修炼从难以逾越的天堑变成了平坦大道。” 修炼,本就是一个人成长的重要手段,在逍遥天王的推手下,逍遥岛的所有探索,所有可能顿时聚焦在了修炼上。 “而最明显的反馈,就是大量的新功法。” 逍遥岛以中下层修行者为主,所以他们钻研出来的,也正是中下层的功法。 “丫头,我看你气息斑驳,在功法上,你怕是吃了不少亏吧?”馆藏人遍览群书,实力不见得如何,但眼力极高。 尤其是中下层这一块,逍遥岛的收藏广度绝对碾压诸天万界。 “我,”少女犹豫了一下,深出了一口气说:“我是孤儿。” 一个在贫民窟长大的,跟着哥哥们艰苦求生的孤儿。 贫民窟那种地方,是不可能会有什么深厚的感情的,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被吃干抹净。 除非她有特殊的地方。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偷功法,三个人放风,两个人协助,我最小,能钻进去抄。” 偷功法是绝对的禁忌,被抓住就直接完蛋。 “或许外面的人能跑,但我是绝对跑不了的。” 恐惧,紧张,还有近乎麻木的勇敢。 就跟绝大部分贫民窟人一样,她活着,但没有完全活着。 只是在求生欲的驱使下行尸走肉般的活动。 直到她看到了修炼功法。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少女看着自己的双手,但她修炼的功法太杂了,根本凝聚不出纯净的元气,“但那是我第一次清楚的感受到,力量。” 一种可以突破的,超越的,改变的力量。 它随着修炼成长,慢慢的帮助自己抗衡贫民窟里的成年人,甚至是外面恶心的普通人。 “我迷上了这种感觉,然后加入了,一些人,为了更强的功法,为了更强的力量...” 少女还是没能把一切都说出来。 但也很好猜了。 会来到逍遥岛的只有三种人,流浪汉,难民,还有恶人。 “过去的,就随他过去吧,”馆藏人转换了话题,“如果你真的爱修行的话,这里会满足你的,不需要你做多余的事情。” “真的吗?”和馆藏人说了这么多话,少女的警惕也微微放下了点,“真有人,会对我们这么好吗?” 馆藏人眉头一扬,诧异的说:“好?” “啊?不是吗?”少女一愣。 “你是不是忘了,接引你们那个人说的话。”馆藏人提醒了一句。 “逍遥岛会庇佑你们,但作为代价,你们再也无法离开逍遥岛。” 这不只是一句话,还是一个契约,只有签订了契约的人才会被带到逍遥岛上。 少女已经完全忘了这件事,因为那个时候她正在牢狱里,等待着未知的刑罚。 不过她的表情很快又变了:“如果真能够这样生活下去,就算没有契约我也不会回去的。” 回去干嘛,继续当强盗吗? “所以这就是逍遥岛只接纳无家可归者的原因。”馆藏人点醒道。 幸福是主观且相对的,逍遥岛能依靠代代积累提供一个主观的幸福环境,但人的欲望总是无穷的,所有逍遥岛人都必须意识到自己相对别人的幸福,才不至于彻底堕入贪欲的深渊。 “满足自己的欲望幸福的活着和被贪欲支配着活着是完全不一样的,既然你曾经被限制过,就应该明白自由的珍贵,逍遥岛好不容易把你解脱出来,不要轻易的就陷进去了。”馆藏人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逍遥岛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完全自由开放,或者说从一开始,逍遥岛就是为被社会排挤歧视的小众群体准备的。 “恶人,流浪汉,难民,这只是一次粗选,在进入逍遥岛后,他们还需要经历一次清洗,把自己脑海里,意识里那些大众的成分全部洗干净。” “恢复人之本性?可人之本性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人之本性这种东西存不存在。” “所以你的办法是?” “给他们塞各种知识,然后把这些知识洗干净,再塞入各种知识,如此往复,然后看看他们有没有提升,看看那个所谓的主体,是不是真的存在。” 第五百一十五章 逍遥岛不是天堂 逍遥岛不是桃花源,更不是天堂,他只是一群理想主义者聚集在一起,用自己的身体力行来探讨和验证一个命题。 恶,能不能存续下去,应该以怎样的姿态存续下去? “因为,我是个大恶人啊。”逍遥天王半躺在一只巨兽身上,远处气息震荡。 他身边站着一个人,嘿嘿笑道:“四大天王以恶入道,虽然站到了巅峰,却不想在这种地方碰壁。” 修行本是逆天之事,甚至有天赋论认为,人的修为生来注定,而修行,就是要又快又准的恢复自己的修为。 但每个人的天赋是不一样的,这就注定了很多人走到后半段时,会不得已进入一些禁忌领域。 四大天王便是如此。 论破坏论威胁,其他至尊也不遑多让,但极恶四天王之所以说极恶,就是因为他们的道天然的就是恶,是危险,是破坏。 不解决这些问题,极恶四天王永远都会被敌视,极恶永远是极恶。 “我建立逍遥岛的初衷,就是觉得世界上还有很多像我这样虽然身处恶道,但心底善良,充满温暖的人。”逍遥天王感动的喝了一口可乐。 “善良?你那个传承之海淹没了多少人你心里没数?这也算善良?”站在逍遥天王边上的也是位至尊,有话就直接怼了。 逍遥天王一听这话可就不开心了:“传承之海可是逍遥岛的灵魂和精髓,多少人对传承之海赞不绝口,上次你还派人过来潜修,怎么?事情办完就翻脸不认人了?” 至尊是远超一切修行者的存在,他们可以用自己的伟力硬生生创造出一处圣地,或者叫至尊宝藏;逍遥岛的传承之海就是一处至尊宝藏,虽然彼此算不上多友好,但为了后辈更快的成长,很多至尊都会捏着鼻子送后辈过来修行--在上层,逍遥岛并不是禁地。 “我派人潜修,那是我会及时捞人,你会吗?”那位至尊反问道。 俗话说的好,过满则溢,溢则倾,倾则亏覆。能学到新知识是好事,但如果新知识过于的多,把自己的思考能力,探索能力弄没了,最后这个人就会退化成一个只在知识上拱来拱去却不能吸纳为己用的蛀虫。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些能力,比起用体系和引导来达成妥协的结果,我更希望能够激荡他们心底的可能,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逍遥岛的人一辈子可能就只做那么两三件事,但这两三件事,他一定做到了自己能力所及的极限。” 被逍遥岛接纳的人,愚笨或许不好说,但肯定是残缺的,专才的。 如果按照社会的均衡体系来走,这些人猴年马月才能出的了头,但在逍遥岛,无论他喜欢什么,擅长什么,他都能专注的走到最后。 就算是那些溺于传承之海的废人,那些被认为没有意义的,成天看小说看漫画玩游戏直到死去的人。 “这样的恶,在逍遥岛是被允许和支持的。” 逍遥岛,绝不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世俗意义的天堂。 第五百一十六章 逍遥岛 懒惰 逍遥岛上的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呢?大恶不容易想象,那小恶呢? 七宗罪里,懒惰就是其一。懒惰的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是一个家庭最大的负担。 那懒惰如何合理化呢? “自杀算不算犯罪?” 这句反问太过极端好似在找茬,懒惰又怎能和生命对比?更何况自杀是违法的。 所以这里在问的是某种共性。 当两个对象距离很远的时候,它们交错的地方就相对的很少,这点共性就越发的独立和纯净。 那懒惰和自杀,这两个行为交错在一起,那个共同点是什么呢? “那就是我,一个介于主动和被动之间,独立的自我。” 懒惰是一种被动的行为,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不喜欢事物的消极抗拒,这种抗拒本身就是消极的。 有主动才有被动,有压迫才有抗拒,在很多语境里,懒惰针对的目标总是鲜少甚至单一的。 比如学生上课懒惰,吃饭却勤快;打工人上班懒惰,下班却跑的贼快。 我们总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种自主意识越强,在非理想环境里的抗拒就越强烈,而当它越过某个界限之后,这种被动的抗拒就会变为主动的抵抗。 在大部分时候,生活环境的压迫都是低烈度的,我们行走在一个大致公平的世界里,虽然免不了磕磕碰碰,但只要每个人都把心放宽一点点,那日子就能够过的下去。 所以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懒惰都是很轻微,甚至间歇式的,而它所反应的唤醒的本能,也都是微弱的接近本能的。 想在这个基础上解决懒惰是不可能的,就像你不可能满足婴儿的每一个愿望。 同时这也是没有必要的。 逍遥岛认为懒惰是主观的潜意识行为,解决办法不是从环境入手,而是从本人入手。 加强本人的主观意识。 简单来说,就是让一个人能够专注于某件或者某些事情,这样他就不会在意某些让自己厌烦的事情了。 至于如何加强,自杀就该上场了。 结束自我生命可以说是最极致的抗拒。 我懒到连命都不想要了,你还想怎样? “逍遥岛并不提倡用技术来促进个人的改变和成长,但如果你觉得迷茫无趣找不到出路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些比较刺激和实用的办法。” 馆藏人站在一个年轻人身边,跃跃欲试。 “我觉得我可能还不需要。”年轻人的眼神空洞,一个个光点从手掌上飞过。 他在浏览这些光点的内容。 这也是很多初入传承之海的人会干的事情,毕竟传承之海的东西太多太杂,而自己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啥。 所以比起仔细了解之后再确定自己学什么,不如相信自己的本能,什么都过一遍,哪个有兴趣学哪个。 不过这不算难事,日子还长,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 或者用一句话:幸福的人生,就是用快乐且有意义的事情填满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单纯的刷小视频快乐但很难说有意义,可如果下一个小视频可能会出现决定一生的可能,那这个过程反而变得很有意义。 但说回正题,作为罪恶的懒惰的关键点可不是这些。 一个懒惰的人,不一定不做事,不做贡献才是真正的罪恶。 啃老,宅男,废物... 白启放下手中的书,一些曾经回荡在耳边的责备不依不饶的激起点点残响。 但白启已经无所谓了,不是以前那样,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面的无所谓,而是不求于人之后坦坦荡荡的无所谓。 想以前,不管干什么活他都不开心,到现在每天起的早早的去调控自己的小菜园。 他知道如果放在以前他还是会被骂做懒汉,整天看小说,一分钱都不赚。 但是现在,谁还在意呢? 就算天天看小说,一直看到最后一天又怎么样呢? 第五百一十七章 逍遥岛看书准备 无比庞大的界兽玄武在无垠的界海里掠过,玄武的背上,代表白天的日光灯一盏盏亮了起来。 平原道馆的一间小别墅里,白启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若是放在一年前,按时起床这个习惯无论如何也跟他搭不上边,要是有可能,白启甚至愿意睡死在床上。 还有什么比睡觉更舒服的呢? 当然是看书啦! 从传承区借来的几十套书还没看完,白启怎么可能睡的着?要不是刺激精神的术法会带来更严重的负面效果,白启早就给自己挂上一百个强心术和一百个静心明神术了。 当然,很想看书不代表要急着看书;白启伸了一个懒腰,一道道灵力以他为中心触手般伸出,激活了十几个小法阵。 这一手潜意识开阵他练了一个月--能够不用眼睛看就能打开自己身边的各种监控阵法--也不知道这么做有啥用。 这些监控覆盖了他的小别墅各个区域--主要是食品小工厂--能够让他及时的发现和处理一些小问题。 不过一如既往的,这些监控法阵都在亮着安全的绿灯。 这也就意味着,白启今天只需要准备自己的食物,就能舒舒服服的看上一天书了。 “啊,这个时候就要歌颂生食的发明者了。”白启打开冰箱,取出四个西红柿,三根黄瓜,两颗生菜,再拿刀简单的切成几段,今天份的素食就做好了。 “嗯,还有肉。”白启突然有些犹豫。 昨天睡觉前他在看小说,里面刚好描写了一场畅快淋漓香气四溢的烧烤派对。 虽然很想把那本小说看完,但突然想吃烧烤了怎么办。 白启一边纠结着,一边拿出两大块仿生兽骨上长出来的无骨肉片好。 “啊,今天切的好薄,刚好合适烧烤啊。” 其实也不知道他犹豫什么。 这栋别墅里自带了一个自动烹饪系统,想要生吃片好蘸酱就行;想要水煮就扔锅里,它自己就会煮好,甚至肉汤分离;至于想要烧烤,也是直接把肉扔进烤箱里,它能自己翻烤自己上料。 总之唯一需要做的步骤就是把肉从冰箱里拿出来,扔到合适的容器里--厨房里还有一个自动切肉器的,只是白启最近迷上了白刃切肉的快感不想用--最后灵力一震,打开法阵即可。 很多熟练的人甚至只需要五秒就能完成整个流程。 看着表示工作中的绿灯亮起,白启拍了拍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书。 好了,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就好好的把这本书看完吧。 第五百一十八章 逍遥岛 迷雾 逍遥岛上有没有甜甜的恋爱? 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还真有。 在最开始的时候,逍遥岛是一片纯粹的罪恶之岛,逍遥天王把诸天万界的恶人全部聚集在逍遥岛上,传授他们修行法门,任由他们互相杀戮,消磨戾气。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说不上错,你们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很多很多的机会,来扭转自己的意识,更正世俗强加的观念,让自己坦然的面对死亡和致人死亡,从中获得建设性的力量,这是我对你们的期望。” 恶人,为什么是恶人,怎么成了恶人。 很多都是天生,比如嘴臭,性找打,喜作死。 但性格恶劣不代表会作恶,大部分欠揍的小孩都是能够成长的像一个和蔼善良的样子的。 那是什么让他们变成这样呢?压力,逃避,嫉妒,怨恨,纵容,压制,间隙,隔阂... 恶的行为是客观存在的,逍遥岛意义上中性的,但作恶却是主观的。 很多恶人不是胆大包天,而是破罐子破摔。 所以逍遥天王让他们杀。 没有违法乱纪的刺激,也没有天降正义的压迫,作恶一点点变成纯粹的生死。 你可以试着去欺负一个人,甚至杀了他。 然后他可能杀了你。 逍遥天王把怨恨从这个过程里抽取出来,让他们更加理智的审视自己的行为。 最后慷慨赴死。 “有些时候,人生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所做的事,在于自我的满足。” 逍遥天王的身边站着很多人,他们是流浪汉,是难民,是无家可归者。 他们的情况更加复杂,比起就是要作死的恶人,他们身上的很多行为冲动都是被社会塑造出来的。 他们可能会作恶,打偷砸抢,但让他们吃饱喝足之后他们又会显示出善良的一面;他们可能会善良,但一点点诱惑就有可能让他们麻醉自己,做出令人后悔的行为。 他们在善恶之间摇摆,又像洋葱,好像有一个核心,又好像没有,一层层剥开来,不知道哪里才是终点。 所以逍遥天王不去定位他们的本质,而是用那些畅快淋漓的恶人画了一条无形的线,越过了就是恶,留下就是善。 在恶人堆里作恶,能不能看修为,在善人村里作恶,直接死刑,立即执行。 所以风王,一位无比强大的界王强者,一个巡回在逍遥岛上,喜欢把那些桀骜不驯的人抓起来,用风刃一刀刀片死的超级大恶人,在进入善人村的时候,还专门穿了一件崭新的礼服,脸上挂着太阳般灿烂的笑容。 “老婆,我回来了!” “去洗手,准备吃饭。”一个中年悍妇端着几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是是是。”在外面让人闻风丧胆的风王在这里只能夹起自己的尾巴。 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有多厉害,而是因为爱。 由心而发的纯粹的爱。 就如同他热爱片人,所以数十年如一日的在传承区修炼,直到成就王者大杀四方。 “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的爱和恨,不过是梦幻泡影,变化无穷但一戳就破;而当你掌握自己的存在,掌握过去现在未来之后,那种由心而发而发的生命力和热忱,就会自然而然的把这些闲思杂念蒸发个干净。” 所以逍遥岛上的恶人,少了怨天尤人的戾气,贪婪无尽的欲望,多了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豪迈,视死如归的勇气。 “欲望并非无尽,它只是一层生灭不休,流转不定的迷雾,当然,这层迷雾并不好突破。” 第五百一十九章 逍遥岛 道德 逍遥岛上没有道德,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一代上逍遥岛的人全部都是穷凶极恶之徒,道德在他们眼里就是虚伪的遮羞布,或者是早就被扔到不知道哪个角落的远古记忆。 他们就像是一群孤狼狼,在那片空无的大地上一人成行,肆意的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欲望。 但这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逍遥天王认为,大部分的恶,都是被社会逼出来的--冷漠的家人,虚伪的路人,冰冷的世界。 每个人出生后被扔进这样的环境里,最后磕磕碰碰下来,最后必然会诞生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 一些影响到个人和族群存续的东西。 “逍遥岛存在的初衷,就是要建立一个恶人也能存续下去的环境,然后从漫长的积累中找到恶人与善人的相处方式。” 所以这些东西,被附加的或者是因为某种外因而滋长出来的恶意,是需要被消磨掉的。 “恶人,应当是一些自身欲望与大众欲望有所区别的人,而不是作恶的人;因为欲望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很多别人可以接受的方式满足,但作恶的行为,一经发生,就没有了任何缓和的余地。” 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逍遥天王任他们厮杀,用鲜血和伤痛让他们冷静下来。 在那个一无所有的时代,杀人除了能兴奋一下没有任何益处,而逍遥天王的传教让这一丝兴奋的代价变成了无穷大--如果揍人没揍人,那万一他缓过气来,有所突破,死的就是你了。 在正常人的逻辑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家就应该各自退退,没有好处的事情为什么要做呢? 但他们是恶人,最穷凶极恶的人。 这种危险不但没有让他们止步,反而让他们更加兴奋,更加凶残。 战斗,没了种种好处,反而变得纯粹。 想打就打,想杀就杀,问那么多作甚,想那么多作甚。 “还看得到邪恶和残忍吗?这是何等磅礴的生命力。” 逍遥天王很满意这个结果。 力量,是生命存续的关键,不应该用邪恶把它污名化。 而在这样的蜕变里,被粉碎的不只是恶意,还有善意。 这帮恶人里,不乏鸡鸣狗盗,圆润狡猾之徒。他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争斗毫无益处,于是纷纷默契联手,形成一个个小团体。 论对社会的破坏,这些人才是贡献最大的。 他们不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更是单纯的伤害着别人。 伤害,而不是争斗。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抱成一团,欺压弱小,肆意的掠夺着别人。 自以为自己最聪明,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自以为自己勇敢,用社会的漏洞和人性的软弱窃取利益;自以为最厉害,所有人都得伏跪在他们面前,任由他们收割。 但这里是逍遥岛,这里没有社会。 所谓团体,是一种社会概念,它的力量也更多的体现在社会上,少数服从多数便是如此。 但逍遥岛是没有社会的。 其他人或许没有这么精明狡诈,但一些基本的手段是不会差的。 想通过团体欺负人?可能你把逍遥岛转了一圈都看不到一个人。 人与人连接就会成为社会,当大环境消失,小团体就会变成大社会,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熟悉的问题。 猜疑,排挤,对立,分裂... 抱团的前提是妥协,大家各让一步,团体才能有秩序,而当团体的收益甚至不及这一点妥协的牺牲的时候,离开,就成了最明智的选择。 人类并不是社会动物,至少这些与孤独为伍的人不是;当他们离开了社会,一些所谓善良的美德就像破包袱一样被他们毫不在意的抛弃了。 帮助,守护,怜悯... 总有人说一辈子伪善就能称为真善良,却总不想这只是老虎的谦让。 终归还是力量说话。 第一世代就这样结束了,社会被大幅削弱,但世道却没有想象中崩溃。 第五百二十章 站在箱子上的小孩 三个小孩想要玩游戏。 可是要玩什么呢?三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说服不了其他两个人。 “要不你们打一架,谁赢了就听谁的?”旁边歇息的大人笑道。 “不行不行,不能打架,不能学坏!”家长急忙制止,得另找一个办法。 “那要不,你们投票,选一个人出来当代表?”有大人提议。 三个孩子想了一下,全部指了自己。 “听小三的吧,他最小。”有人建议说。 那个最小的孩子眼睛亮了起来,但另两个孩子就像没听到一样还在商量怎么办。 “老大最大,要听就听老大的。”那些大人吃瓜的不怕事大,纷纷出主意。 最大的孩子语速慢了一点,但另外两个孩子瞬间摆出一张臭脸。 “那还能比什么呢?比成绩吧。”又有人说道。 “我还没上学呢!”小三大声抗议。 “那就比比谁长得帅!”大人的建议越来越离谱。 “还可以比谁看的书多,小三虽然没上学,但连环画看了不少吧。” “比背诗吧,我家小二背了不少诗呢。” ...... 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很热烈。 可还是解决不了问题。 突然,老大不知道从哪搬了个箱子,踩了上去,喊道:“我是大王,我说了算!” 老二机灵,连忙踮起脚尖,喊道:“我是二王!” 小三看了一圈,最后只能弱弱的抗议:“我是三王...” 第五百二十一章 逍遥岛 无所为 豺狼喜欢抱团,狮虎总是独行。 “那人类呢?强大的人类呢?”逍遥天王坐在首座,下面是第二世代的强者们。 能坐在这里的,至少也是四阶巅峰的强者,甚至不乏五阶界王级的存在。 界王是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再往上的界皇境界,要天时地利人和才有机会踏入。 所以与会的这些人,大部分都已经走到了自己修行路的终点。 “界王,如果不作死,活个两三百年不是问题,对你们来说,平均下来就是一百来年,这么漫长的生命,你们准备怎么度过呢?” 时间是一个有趣的东西。 当它紧迫的时候,人们总会不顾一切,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而当它很宽裕的时候,人们也会习惯性的放下一切考量,什么都做的出来。 这帮人本就是大恶棍,当他们彻底自由时,他们到底会做什么呢? “天王多虑了,”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子慢悠悠的开口:“那些年轻人或许还会争一争,但这里的这些,少则打了七八十年,多则斗了上百年,这剩下的时间,总不能全斗完吧。” “树老鬼你这话说的,都到咱们这个地步,难不成还窝起来苦修?不趁着还能动多揍几个人怎么行?”一个白发苍苍的大汉大笑道,他的肌肉饱满,一看就活力十足。 其他几位界王也陆续开口,但说的话都大同小异。 接下来的岁月干什么?当然是以前怎么做以后就怎么做呗,这有啥好说的。 但也有少数几位保持沉默。 “道,无所为,无所不为。”一个人开口说了句废话,但在场那么多暴脾气的人都不敢顶嘴。 因为他是如今逍遥岛逍遥天王以下的第一人,半只脚踏进界皇境界的超级存在。 还有一个原因,他特别的好斗,在进入逍遥岛之前就天天因为打架斗殴入狱--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打架不挑人,经常把不合适的人揍了--而来到逍遥岛后,他就像老虎出笼一样,疯狂的在逍遥岛上找人对战,一路打到现在的修为境界。 可以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他往死里揍过。 “道,无所为,所以无所不为,”他又重复了一遍,“也就是说,想要无所不为,就必须无所为。” “在场的诸位都是逍遥岛的老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其他人瞬间沉默。 逍遥岛被称为恶人天堂,它的理念就是让每一个成员都能无所不为,或者说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也是逍遥岛上的这些人打了上百年才勉强感受到的一个问题。 “无所不为,到底是什么?” 无所不为,就是什么事都可以干,不只是行为上,心里的念头也要通达,这样才能无所不为。 但实际上,这是做不到的。 就像人的视野是有限的一样,由于精力和注意力的限制,我们天然的就只能做少数的事情,而在我们意识之外的地方,潜意识自然的形成无数高低不同的墙,阻碍着念头通达。 这就是双标,也是没有调查就没有话语权。 准确来说,是没有关注没有话语权,你必须投注精力和注意力,把各种原因形成的墙拆除了,你才能真正的去执行,去完成这件事情。 而在逍遥岛上,在这些人身上的表现就是,他们必须留个心眼,才不会见一个人杀一个人。 “无所不为是怎么做都可以,不是什么都要做。” 具体到现实,就是我想全力的完成这个事情,完成这个作品,什么都不要来干扰我,哪怕是一千万扔在我眼前也不行。 这时候就要无所为。 如果是一个社会,大家全部无所为,那就能够互不干扰,从而无所不为。 而对每个人来说,保持无所为就是把自己和社会脱离开来,或者保持一个互相了望但不能直接接触的距离,从而无所不为。 也有人说,我想做的事情就是打扰别人,那又怎么样呢? 可以,但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因为逍遥岛是一个无界限之地,也是一个存续之地。 这里并没有绝对的自由。 第五百二十二章 逍遥岛 第三世代 逍遥岛是存续之地,但很显然,第一代逍遥岛人并没有这种意识。 那个还处于蛮荒时代的逍遥岛,人们关注的事情只有杀和被杀。 直到第二世代,逍遥岛的最强者们达成共识,或多或少的收敛了自己的行为,逍遥岛的环境才慢慢的出现了变化。 这些拥有碾压级实力的人不动手,下面那些小家伙撑死也就打个重伤,这时候逍遥天王建立在逍遥岛各地的道馆就派上用场了。 不要多,只需要一枚道馆传送阵,挂号入院做手术十分钟内搞定,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绝对死不了。 这就是存续。 每个人的底线是不一样的,愿意付出的代价也大有区别,比如圣母,可能衣服脏了都要难受一阵,而逍遥岛上的这些亡命之徒,逍遥天王对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可以作死,但不要真死。 只要不死,那就算成功,哪怕作完之后全身瘫痪修为尽毁。 这也是第二世代的特征。 但逍遥天王划出红线的时候,这帮家伙用了一百年的时间左右横跳,在死亡的边缘试探。 翻看道馆里的历史记录,这一段历史绝对是最精彩的,那些人用自己的勇气与性命告诉所有的后来者--生命有多少种可能。 而到了第三时代,这个情况又发生了改变。 第二世代风气的改变,让人们的注意力从死在别人刀下转移到世界的未知之中--当然,很多时候其实是知识的盲区--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毒物,平常这些家伙炼出新药后转头就会找个城市撒下去,然后再慢慢观察效果。 而现在,他们居然学会了豢养各种灵兽魔物来实验。 “不然怎么办呢,这逍遥岛上,半年都找不到一个人,就是见着了,还没等我下药,他可能就一剑把我戳死了。” 大佬们不出手,下面的年轻人可是武德充沛的很;很多时候已经不是你惹不惹别人的问题了,而是尽量躲着别人,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要打架就圈个地自己去打,我们这些人还想做自己的事情呢。” 于是所有人都戴上了一张笑容面具,和善的对待起所有人。 当然,这只是一个表面的理由,更重要的是,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逍遥岛上的人是不会早夭的,也就是说,如果你不小心惹了一个人,可能这辈子都会被他纠缠不休。 太折磨了! 恶人也是人,在第二世代之后,大家的恶意都收敛了许多,彼此之间接触交流的也相对多了很多。 这接触多了,自然免不了会发生一些故事。 第三时代的开幕,就是一批嗷嗷待哺的婴儿。 “恶人也能以满足自己欲望的方式活下去,而不是非得改变自己,这是逍遥岛的初衷,但就像中二少年也会长大一样,当转折点到来的时候,人就会发生改变,这是他的基因决定的,是生来确定的事情。” 成为父亲和母亲就是这样一个蜕变的过程。 在各种扭曲恶意被拔除之后,这些从前的大恶人们以一种另类的,但和普通人一样完整的状态站在自己的孩子面前。 “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招还可以这么用。”一位强者无比感慨的说道。 不远处,一个被恶灵术召唤出来的骷颅头正在一个小孩子怀里拱来拱去,那个孩子非但不害怕,反而笑的无比开心。 “不过宝贝,咱们该上学咯!” 第五百二十三章 道馆村 从传道讲坛到道馆,逍遥天王下了大功夫在逍遥岛上建起了一个完整的教育系统。 当第一批宝宝出生之后,逍遥岛的恶人们就不约而同的把孩子送到了道馆。 准确来说,是道馆村。 逍遥岛吸纳的人有恶人,流浪汉和难民,基于种种现实原因,确实这些人里大多不干净,但依然有一部分人心怀善意。 在诸天万界的时候,这种善意被现实所迫,几乎不见,但就像花儿总会盛开一样,当逍遥岛给他们提供了安稳的住处之后,性本善就慢慢体现出来了。 逍遥岛是一个无限制的地方,理论上谁都能随意的生活,但那帮流氓坏蛋有多烦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所以这些人最后都选择生活在道馆旁边,受道馆庇佑。 相比起来确实不太自由,但比起得到的好处,这点牺牲太微小了--再说了道馆又没有墙,想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就离开道馆弄完再回来呗。 这些人生活的地方,就叫道馆村,道馆村的律法比诸天万界最严的律法还要严格,不仅规矩众多,而且一经发现,直接驱逐出村。 “这是一个梦幻般的至善之地,它能够实现,一是人心的善意,二是四周环境的绝对差异。” 当四周足够低,水就不会蓄在顶上了。 相比起逍遥岛的大环境,道馆村的各种设施会更完善一点。 教育系统正是如此。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生活在道馆村里,”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大汉摸着大光头,感慨万千。 他的身边,一位浓妆艳抹美艳绝伦的少妇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也没想过,我会跟一个男人待一起这么久。”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想当王的心思,事实上逍遥岛的大环境也正慢慢的往那边演变。 可在个体身上,一些本应该过时的东西却突然出现在未来的道路上。 家庭,父爱母爱...在传统的观念里,自私自利的人早就把这些东西割舍掉了,但在逍遥岛,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正把它们捡起来,磕磕碰碰的学着怎么当一个好爸爸和好妈妈。 这第一步,就从送孩子去上学开始。 第五百二十四章 逍遥岛 成长 逍遥岛的教育系统极其的庞大,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自然是依附在逍遥岛上的超级异空间,传承之海。 在最初的三个世代里,逍遥岛上的人们忙于争斗,传承之海的内容,基本都是靠在诸天万界里搜罗而来的。 但在第三个世代新生儿们成长起来后,情况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我们需要的,不是问题的答案,而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知识,而是进化。” 逍遥岛唯一的出路,就是全民进化。性本恶?好,现在我们进化,变成性本善。 教育教给人成长的本事,而教育系统,就是帮一个人成长--一般的教育系统其实是科学有序的教会孩子成长。 提出这一串串激进言论的,是一位看着很慈祥的老人说的。 他就是大贤者,逍遥岛教育系统的缔造者。 和很多逍遥岛人一样,他依托于理论,却坚信未来必须亲手创造,各种各样的自然趋势只会把一切引向终结。 “我希望每一个逍遥岛人由衷的觉得,他要创造未来,他在创造未来。” 嘴上说的好听,那他是怎么做的呢? “第一要义,就是把所有人都送进传承之海洗礼一遍。” 在没有传承之海前,逍遥天王会开设讲坛,传授各种法门,一些被他带来的道馆馆主或者是挑选出的逍遥岛强者也会开小讲坛,传授各种知识。 但这种办法的问题就是教和学都过于随机;逍遥天王和其他强者几时能有空?他们开设了讲坛那些听讲的人有在状态吗?能学的进去吗? “但结果还是好的,毕竟还教出了这么多人呢。”逍遥天王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这种办法确实可行,”大贤者没有推翻逍遥天王努力的意思,“但,过于局限,逍遥岛这么多人,能在你这里受益的才占几成?运气好能一路跟着你学上去的又有几个?” 教育界的一个普遍现象是,每一个班级总会有小部分积极学习的人,大部分走一步停一步的人和另一小部分原地踏步的人。 有没有想过,这或许不是因为某种正态分布的客观规律,不是学生生来如此,而是教育出了问题。 “教育,是一种人类主观的行为,它的结果怎么可能会符合客观规律?就算它各方各面成为了某种客观事实。” 好。 大贤者说:现在我们来改变这个事实。 由强者教授知识是一个非常有用而且已经很成熟的办法,很多学生从中受益。 但那些不能受益的呢? 好,现在我们把他们筛选出来。 在个体身上,我们能看到几种典型的差生例子。 一种就是没有意识到要学习--这种人常常因为跟着朋友一起学从而浑水摸鱼到其他层次之中所以不好分辨,等到他们某天开窍的时候,他们更是直接转变身份,从此再非路人。 对这种人进行分离就要讲究技巧了,甚至有时候把他塞到一个学霸圈里,让他的三观崩裂都比单独拎出来教效果好。 “但逍遥岛不是要把人变“好”,逍遥岛是一个存续之地,就算他是一头猪,他也必须能以猪的方式在逍遥岛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去。” 所以连同可能所有人一起,他们都被扔进了传承之海里。 传承之海有两个特性,一个就是大,拥有足够淹没一切人的知识;另一个就是乱,虽然大贤者专门设计了一套搜索方法,但过多的选择会让一些号称喜爱某种东西的人露出马脚。 当然这是后话,对没有学习欲望的人来说,面对这浩如烟海般的知识,第一反应就是害怕。 喜欢,还是害怕,这是第一道门槛,很多人还没踏入传承之海就被筛选出来了。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天然对某个领域极感兴趣的偏科人才,喜欢自学一头扎死在传承之海的自闭少年... 庞大的知识就像是培养皿里的养料,当我们把学生们放进去后,很容易就能掌握他们的需求。 掌握学生需求之后,下一步就是按需供应。 虽然大贤者强调进化,但那更多的是一种族群层面的演变,个体的进化,很多时候是一和零的区别,端看你出生的时候有没有预留接口。 “我想我们是时候讨论一个问题,那就是人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人,为什么呢称为人? 这不是严肃的符号学思辨,而是要求每一个人静下心来,尝试把握自己的本质,那些生来就有,至死才失的东西。 “我突然感觉,我好像不是那么的爱我老婆。”一位与会的王者口出狂言,然后他就被一记粉拳打飞了。 跳过这个小插曲,大家都已经明白了大贤者的意思。 我们所拥有的东西里,有一些是不属于我们的。 这一点可能普通人不太好理解,什么东西能比地位和金钱更坚固呢?道德和尊严?韩信都得钻裤裆。 但在座的都是修行者,大部分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有什么,能比自己的修为更坚固的呢? 只要修为不失,地位金钱唾手可得。 这种本质才是支撑着我们活下去的东西,而其余的,不过是社会泛起的涟漪,是虚假和短暂的泡沫罢了。 逍遥岛所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实就是遵从自己的本性,不被外界所影响。 而大贤者的教育则更进一步,他要求所有人不能溺于现状,而要探索未知,成就未来。 你这一生所做的努力,或许只是稍微充实了自己,但千千万万人的努力,就可能改变一个时代,改变一个族群。 这也是第三步,同时是最后的,最重要的一步,让每个人都在进步,都在成长。 解决方法也很简单,给他们自由。 “我们都听说过那句臭名昭着的话,欲望是无限的。” 第五百二十五章 逍遥岛 投入 逍遥岛对第四世代极为重视,不但大贤者亲自出马,甚至连逍遥天王都出来了。 而逍遥岛所有四级宗师以上强者或者进入生命末期的老人全部聚集。 “希望你们不要觉得我在强迫你们。”逍遥天王背着一把长剑,笑道。 “天王说笑了,我们又不是愚笨之人,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分的清。”有王者回应说。 “虽然不能揍人手痒痒,但欺负欺负小孩还是很有意思的。”有肉山般的大汉爽朗笑道。 在诸天万界,至尊高不可攀,所有人都要万分小心生怕惹怒至尊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灭顶之灾,但在逍遥岛,逍遥天王经常开讲坛讲座,指点迷津,关系上会亲近很多--这也跟逍遥天王喜欢逮着人聊八卦有一定关系。 “哈哈哈那就好,诸位放心,这次聚集期间你们若是有何疑问,你们可以尽情来问我。”逍遥天王许诺道。 在场所有人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这可是至尊啊!至尊的指点,那是积了多少辈子的福气才能得到。 这只是岛内,逍遥天王还从诸天万界特意挑选了一批优秀教师入岛。 “逍遥岛是贫瘠之地,还望各位见谅。”逍遥天王就这么站在一堆实力参差不齐的中年人之间。 他挑选了教师,不看修为,只看人品,很多人不但修为低下,甚至贫困潦倒。 而这些人也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位至尊找上门,尊敬的邀请自己去为他工作。 你在做梦呢! 难道不是至尊派了一个不知道转了多少手的人来,头抬上天语气拽的没边,最后特别高傲的甩下一道旨意,限自己在三分钟内收拾好东西跟他走吗? 逍遥天王甚至还允许他们带上所有想带的家人好友。 虽然说逍遥岛的名声不是很好,但作为至尊福地,不是所有人都有权利拒绝的。 “诸位都是聪明人,来的路上我也与各位说了逍遥岛的情况,根据约定,这个小盆地归你们所有,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还请不要离开这里。”逍遥天王财大气粗,一挥手就是上百栋别墅,茫茫农田果园。 这里的很多老师都是带着妻女来的,有这诸多保障,他们能够过上比较安定的生活。 现在是第三世代末,虽然有将近三百年的积累和发展,但学海无涯,万道无边,在逍遥天王的影响下,道馆村的人自由钻研,人人都有收获,但总体而言却提升的有限。 “不过总体而言,在生活方面,我们还是出了几位大师,他们会来帮助你们更好的生产和利用资源。” 生活不是只有吃,还有其他很多东西需要提供。 而按照逍遥岛的规矩,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去做或者交换,所以逍遥天王也只会派人来教,而不是给他们现成的。 “教与学,传承与超越,至尊大义。”有人衷心的说道。 在来的路上,逍遥天王已经向他们说明了一切,包括逍遥岛过去三百年的发展以及未来三百年的展望,再加上这帮人本就是逍遥天王特意挑出来的,理念和自己相似的人,所以他们很快就理解了逍遥天王所做所为的深意,并由衷佩服。 用三百年来消磨戾气,打造一个积极向上的环境;这件事多少人想做,多少人再做,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像逍遥天王这样坚持了整整三百年,甚至还要继续下去。 “便是我等,也只能帮逍遥天王数十载,惭愧惭愧。”很多人汗颜。 改变世界不是不行,而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以及难以想象的时间,把生活变好没有捷径,这一条圣路没有错,只是绝大部分人都走不到终点。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外援 “至尊者,至高无上,天下共尊,威震八方,所有一切皆唾手可得;放眼万界,哪一位至尊不是妻妾成群,面首如海,宫殿遍界,强者如云;他们最强大,也最奢侈,手握着无上的权利,宛如神明在世。” “或许从来没有人想过,有一位至尊,会把心血浇灌在一群普通人身上。” “是人类未来的种子,”逍遥天王指正道,“我可不是什么人都会帮的。” “有区别吗?”开口说话的是一位界皇,一位距离至尊之位不远的超级界皇。 他同时是某位至尊的使者。 “都说逍遥天王以逍遥为号,为人处事极尽自由,如今一观,果不其然...” “不是,你这修为是拍马屁拍来的吗?”逍遥天王忍不住打断他。 “咳咳咳。”那位界皇直接被呛住了。 半晌,他才喟然长叹道:“修行至此,我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但,如此高位,却更不得自由。” “界皇明龙,”那位界皇深深鞠了一躬,“还请天王教我。” “喂喂喂,我让死竹派你过来,是让你来帮我忙的,不是让你来求学的。”逍遥天王预感不妙。 第四世代已经过去一半,逍遥天王的投入开始慢慢见效。 不过若是有人来逍遥岛探查,一定会大感困惑,觉得逍遥岛这帮人是不是光打雷不下雨。 因为新一代逍遥岛人的平均修为太低了。 “居然,有这么多人没到三级。”一位界皇有点不可思议的说。 第四世代行至中段,逍遥天王决定加大投入,直接从各家请来了一批界皇。 这些界皇地位尊贵,眼界开阔,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修行,是诸天万界共同研究了上万年的大课题,虽然这漫长时光里纷争不断,大部分的成果都消散在时间里了;但就仅存成果而言,在各大界皇级家族中,成就三级大师修为那是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逍遥岛这么大动静,很多人还以为逍遥天王要打造一支四级起步的逍遥大军呢,结果现在来一看。 就这? “要那么高修为做甚?”逍遥天王不以为意,“能用就好。” 高手?强者?大军? 至尊以下,皆是蝼蚁。 “他们没有虚度光阴,只是一些成长,你们或许看不到。”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个是让这些界皇深入了解逍遥岛教育的目标和成就,让他们更好的配合接下来的工作,另一个就是炫耀。 “人生在世,贵在一个不止如此。” 逍遥岛有很多修为低下的人,出乎意料的多,原因就在逍遥天王对他们的要求。 “一则自由自在,要警惕和保护自我不受外来影响,偏离本性,同时保持思维的活跃和开放,能够敏锐的发现和吸纳自己想要的东西;二则存续不灭,要不伤别人,也不被别人所伤,三则,三我还没想好...” “所以他们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学做人?”一众界皇惊讶的合不拢嘴。 无论哪里,挑人的时候都会考量这个人的人品,但最重要的还是实力和潜力,一味追求所谓品德,有点本末倒置了。 不过他们又想到这里是逍遥岛,极恶之岛,这里的品德,可能跟自己想象的有出入。 “是教做人,不是学做人,”逍遥天王再次强调,“我们的教育系统太过孱弱,在修行和专业领域只能被动提供帮助,唯一和学生达成良好互动的,就只有人性的成长和培养;所以说是这帮小家伙受了几十年的教育,但其实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性格上,可能相对懒散一些。” 一听这话,诸位界皇立刻警惕起来,至尊特意提出的每一个特征都不能小觑,要严格的按最高标准对待。 逍遥岛第四世代的这些人,直接被他们拉到了纨绔子弟一档里。 但实际见到之后,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太小瞧逍遥岛的教育了。 我是猪啊!这可是至尊的手笔!哪来的脸小瞧的? “如何培养品德,其实我们也犹豫过很长一段时间;”逍遥天王仔细的解释道:“所谓品德,道德,其实是一种社会规定,它是好的,所以被提出来强调,推广,但过线之后,它就变成了一道枷锁,犹如金钱。” 所以品德的培养关键就在于拿捏好那个度。 为此逍遥天王走遍诸天万界,特意挑了一批心志坚定,智慧善良之辈,安排他们全力以赴,春风化雨,用高难度的微操帮第四世代保持这个界限。 但这还远远不够。 道德和品德只是方向,腐朽的人远远比作恶的人多。 逍遥岛可以允许所有人活下去,但溺于安乐者,其一辈子都会被掩埋在欲望之中,与世隔绝,直到死去。 炼心,才是这几十年来逍遥岛真正努力的方向。 “欲望的诱惑,苦痛的折磨,问道的决心...只有经历过这种种磨炼,觉悟自我,才能在未来的洪流里遨游,铸造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逍遥天王带着他们转了一圈,接触了许多逍遥岛子弟,他们眼里的震撼越来越强。 如果说普通人是石头,注定会被社会打磨圆滑,那逍遥岛的这些人就是最坚硬的玉石,不管他们长成什么样,外界都没有办法改变他们。 拿玉石比较也不太对,因为他们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气息。 恰恰相反,他们的包容力极强,准确来说就像黑洞,所有的东西一靠近他们,就会被直接吞噬,吃干抹净。 没有人能改变黑洞的形状,一切的打击只会让他更强大。 “与强者相比,他们缺的只是修为。”有界皇叹道。 放在来之前,要有人说这样的话他们一定会以为这个人是傻子,强者,本来指的就是修为高深的人。 但现在他们已经被颠覆了。 在逍遥岛第四世代的身上,他们看到了成为强者必然,就像一口一口,碗里的饭总能吃完一样。 “如果能得到物力倾斜,他们的实力会飙升的很快。”有界皇说道。 就像强者跌落境界后会快速提升一样,他们已经在某个意义上达到了那个境界,一法通万法通,其他的方面想要拉起来就很容易了。 “所以我把你们叫来了,”逍遥天王拍掌笑道,“比修行,这诸天万界,谁也不能说赢过你们。” 除去仅有的至尊,他们就是诸天万界第一人! 第五百二十七章 逍遥岛 分化 没有淘汰的竞争就像是大便不允许冲走,最后只会搞得整个屋子全部臭哄哄的。 人类总会忽略恶意和情绪的影响,但绝大部分人为制造的阻碍最后总能归因于心情不好。 再大的难题都可以想办法解决,但恶意,这是一种无意识的泛化攻击,只能对它们做出回应,而后要不自我消磨,要不传递下去。 越是庞大的社会,产生的恶意就越巨大,一旦这些恶意无法倾泻出去,它们就会在传递过程中越聚越大,就像不断上涨的水面一样慢慢将所有人淹没。 善良的人变得麻木,中立的人变得偏激,而偏激的人更容易做出危险的举动;明明越来越好的生活,不知不觉间好像长出了刺,怎么过都不舒服。 “所以要不就淘汰,要不就不要竞争。”这是逍遥天王一直在倡导的事情。 逍遥岛上自由自在的区域就是淘汰,在这里,失败者可以死,很容易死。 而道馆村就是不要竞争,这里死不了,但也绝对不能竞争。 大家和和气气的坐下来,什么事都能谈。那些矛盾和问题,往往总是有人觉得自己最厉害,最聪明,能够瞒天过海,骗过其他人,能够占好处,得便宜,能够让别人顺从他,任他指挥。 “贪婪而狡诈,自负又自私。” 这些我们迫不及待冠在恶人头上的标签,就像一块块玉佩一样叮铃铃悬在我们腰侧,展示身份。 总是心存幻想,总是觉得有可趁之机。对谈的时候,每个人都头头是道,公理尽占,结果一做起事来全当成了屁,陋习尽显。 “人类是从苦痛走向美好的,繁荣的修行体系是我们在物质方面的成就,而善良和智慧,则是我们要在人性上做出的努力。” 第四世代面临终结,逍遥天王一点点把这些话题抛出,和所有人共同商讨,达成共识。 “我们活在世上就是为了享受生活,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为此我们既要让自己存续下去,又不能干扰别人,同时还要保留成长的可能,以克服自己可能遇到的一切难题。” 类似的共识很多,每个人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适合自己的规则和要求。 当然,一切在存续之地这个大前提之下。 而后便是分化。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当大家把要求全部放在桌面上之后,需要互相远离的人就心中有数了,而可以结伴同行的人也默默的靠近了起来。 像混沌一样自由分布的逍遥岛如同开天辟地了一般分割出无数个独立区域。 每个区域都象征着一种生活方式和生活理念。 第五世代由此开始。 “当生活稳定下来之后,大家就可以全力以赴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在不知不觉间,逍遥天王慢慢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第五百二十八章 黑暗 我在畏惧些什么? 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接连的噩梦,抛弃,无视,戏弄...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还是说,这只是我一厢情愿。 只是把某种社会准则当成了友谊。 与人为善。 就像黑夜里的更夫,在孤独和寒冷中前行,偶尔会遇到一个两个匆匆的路人。 当我照亮他们的前路上,他们是那么欣喜,那么热情。 可等到了家,他们就连同黑夜把我忘掉了。 所以我在找,像一个只剩执念的鬼魂。 找着那么一个人,如果是一群人更好,能够记得我,接纳我,让光芒连接在一起。 我不想再待在黑暗里。 哪怕我已经习惯了。 但我还是希望有人能拉我一把。 用坚韧的连接,救救我。 第五百二十九章 逍遥岛 贵族 “浩轩,你说,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啊?”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歪头问自己的同伴。 “外面啊,”另一个少年,想了一想,说道:“就像被施展了时光术一样,好像永远不会变化。” 逍遥岛的教育计划大获成功。 在第四世代,逍遥岛上涌现了一大批各领域的人才,很多领域甚至连逍遥天王都是第一次见到。 这些知识本应死寂在传承之海中,但却一点点被扒拉出来,重现在大地上。 尤其在修行上,逍遥岛终于诞生了第一位界皇。 “界王是人力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而想要更进一步,突破界皇,就需要天地的帮助。” 在诸天万界,自然突破界皇的可谓凤毛麟角,绝大部分界皇都是靠奇珍异宝突破的。 但在逍遥岛,界王们哪来的奇珍异宝,这里穷死好吗。 “突破到界皇,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一个大道加持。”最让逍遥天王开心的莫过于此。 大道,就在我们身边,却难以触摸,每一个得到大道眷顾的人,必然在某一方面极致突出。 行天道,才能被天道眷顾。这一位新生的界皇仿佛在通告天下,逍遥岛所行之路,是正确的。 “事实上,逍遥岛新生的那几代人,每一个都极其出色,”一位教导过逍遥岛子弟的巅峰界皇如是说:“这种出色不是说修为,也不是说什么具体的成就,而是他的为人和潜能。” 英雄,豪杰,甚至圣贤...诸天万界对少数人的夸耀之词对他们来说只是最基础的品质。 “和他们接触后你会觉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能够解决,而只要他们愿意,他们能在任一领域达到巅峰。”事实上他们都在某一领域甚至多个领域登顶了。 如此的赞美让诸天万界的上层社会对逍遥岛产生极大的兴趣。 至于极恶之岛的名头,上层社会是不屑一顾的,这世界是力量说话,而不是善恶说话。 “既然各家都有大人看过了,我想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什么用。” “逍遥岛啊,太远了,但如果真能学到东西,远一点倒也无妨。” 逍遥岛的第五世代,是在一批孩子抵达逍遥岛后开启的。 他们人数不多,但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这些人基本都是界皇后人,甚至有几个出自至尊家族,当然,他们都不是继承人。”逍遥天王远远的看着这些还很稚嫩的小孩。 逍遥天王的后面站着一些人,他们是现在逍遥岛教育系统的骨干,这些孩子也会交到他们手里。 “嘿嘿,他们是真的敢啊,”有人笑道:“要是咱们教出的孩子比他们自家的还强,最后会不会打起来?” “打起来?哼,我们教出的孩子,他们怎么打得过?” “不好说不好说,他们一共只有十年的学习时间,能够把心性打磨好就不错了。” “确实啊,十年太短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 一百多年过去,逍遥岛的教育体系已经搭好了一个完整的骨架,消化这点孩子完全没问题。 唯一的难点是在时间上。 教育是需要时间的,个人的吸收和改变同样需要时间;逍遥岛可进不可出,所以他们可以安安心心用一辈子来等待一个人的成长。 但这些孩子只有十年。 十年之后他们就得回去接受社会的毒打了。 “不管如何,尽我们所能吧。”逍遥天王拍了拍手,“好了诸位,我们该去接客了。” 逍遥岛其实不缺外人,每隔一段时间,界兽玄武就会靠近一个世界,从中进一批人,这些人最后都要接受教育系统的教育。 “所以,你叫什么?”一个白衣小孩盘坐在石头上,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人。 逍遥岛十分广阔,道馆林立,学区更是繁多,这批贵族子弟只是稍微熟悉了下逍遥岛的生活就被拆散开,分别送到不同的地方。 “我叫林运。”这个贵族孩子虽然还小,但对陌生人却多少畏惧之心,更别说对面跟自己年龄仿佛了。 “林运啊,”那个白衣小孩摇头晃脑的,“我叫石启,你好啊。” “我那时候就想说了,”石启半躺在草地上,“你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那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贵族子弟嘛。”林运握着一把剑,微微笑道。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十年就过去了。 当初的一批小孩,也长成了十几二十岁的大青年。 但随之而来的,是他们要告别这里了。 “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了吧。”石启状若不以为意的说道,“哦,如果你以后突破至尊,那倒是可以来看我一眼。” 林运默然。 分离总是伤感,尤其是对逍遥岛的人而言,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无论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或许有一天,至尊会放开限制,让你们出去的。”林运安慰好友,“毕竟逍遥岛就这么大,总不能一直加人。” “有道理,等我出去之后,就去找你吃香喝辣哈。”石启已经在畅想以后混吃等死的美好生活。 听说诸天万界的环境很紧迫,只有最厉害的人才能混吃等死。 “不过出去也不好,”石启的语气突然变化,“听说外面乱的要死,就算是界皇也有可能陨落。” 陨落就是死,就是彻彻底底的再也不见。 逍遥岛并非所有人都沉迷修行,那些专精于其他领域的岛民撑死也就活个一百多岁;在他们死后,周围的所有人就会自发的聚集,哀悼。 石启他们也参加过几次。 逍遥岛训练出来的心性让他们不至于溺于悲伤和恐惧,但那种分离的感觉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林运沉默了很久,说道:“我不会死的。” 他来逍遥岛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对自己出生的诸天万界其实记忆也不是特别深。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逍遥岛的。” “我也不会忘记你。” “哎,我想到了,”石启一拍手,“你要是想回来,就去犯罪吧,听说犯罪之后就会被送到逍遥岛,这样你就回来了。” “你这主意出的可真是好呢。”林运眼神不善。 “哈,哈哈,哈哈哈...”石启落荒而逃。 第五百三十章 回家 宫府,一个苍澜界传承了千年的界皇家族。 和许多历史悠久的界皇家族一样,漫长的历史积累让他们的家族人口不可避免的膨胀,家族居住的区域也随之慢慢扩大,最后变成了一座城池。 这就是宫城,苍澜界最繁荣的城池之一。 当然,虽然宫城里生活着大量的宫姓子弟,但他们代代传承下来,彼此之间的血缘关系已经很淡薄了。 说是家族之城,其实和普通城池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顶多就是律法加一重族规而已。 宫齐站在宫城之前,看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绕是他有着千锤百炼的坚定内心,也不由得恍惚。 乖乖,这也太多人了吧? 他被带走的时候,不过才九岁,才是个上蒙学的懵懂小孩,他的记忆更多的是高墙大院,那个迷宫般弯弯绕绕的府邸。 老师说,世界并不平坦均匀,看似极端的东西可能彼此紧紧相依。一方净土可能坐落在闹市里,而一座热闹非凡的城池也可能建立在荒漠之中。 宫齐回想了自己记忆中那个安静沉默的宅邸,确实,他如何也想不到,那些高墙的外面上经久不息的鼎沸人声。 这是逍遥岛上看不见的景色。 算了,先进去看看吧。 整理了一下衣服,宫齐随着人流涌向城门。 如果有人注意观察宫齐一定会发现,宫齐虽然融入了人群,但却总是跟周围的人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宛如尺量。 距离,是逍遥岛的一门重要课程,学会保持彼此的距离,能够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节约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而在开放区域,距离往往意外着安全。 作为会回归诸天万界的寄读生,他的老师们特意给他安排了进阶课程,那就是如何在混乱中保持距离,保证自己的安全。 宫齐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就用上这份成果了。 保持好距离,宫齐很快就通过了城门。 前来接他们的界皇给了他们最新的身份凭证,进入城池不成问题。 但是之后往哪走呢? 宫齐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在哪。 他离开的时候才九岁,那座府邸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哎呀,不会要一间一间的找吧。”宫齐揉了揉脑袋。 他的耐心成绩很高,这种寻找对他来说还算能接受,但问题是这里实在太大了,这得浪费多少时间啊? “要不先找个地方修炼?”宫齐认真的思考起来。 自从离开逍遥岛后,他就没有好好的修炼过一次,虽然老师有教应对这种状况的一息修炼法和浅度修炼法,但这毕竟只是应付用的。 自己现在也不着急,不如先恢复修炼,再慢慢的找找看自己家在哪。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大街的另一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群人围了起来,吵吵闹闹。 “咦?这是有什么好东西吗?”宫齐也围了过去。 在逍遥岛,经常有一些沉迷其他领域的岛民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分享,这个时候大家就会难得的围在一起,共享喜悦。 但等他走近之后,情况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人圈里面有着两群人,一边是一男一女两个,看着像是兄妹,另一边是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身后带着七八个大汉。 “宫本,我劝你识趣一点,把你妹妹交出来,事后少不了你家的赏赐。”青年阴恻恻的说道。 “九少爷,看在同姓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妹妹吧。”那个叫做宫本的人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宫齐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他能看出,宫本的年纪要比这个青年大,修为也更加高深,虽然那个青年带着几个护卫,但宫本还是有机会攻击他,制造混乱,带着自己妹妹逃走的。 你这求来求去有个屁用啊,你自己都缴械投降,人家就会对你更好吗? 逍遥岛有开放区域,在那里,彼此间的相互攻击会更加明了,因为大家都清楚,到了这一步,谁也不会退步,只有战与不战,胜与不胜。 放弃就是死亡。 这宫城这么混乱的吗?自己才刚来就看到有人要死了,而且周围还这么多人看着,就像在看戏一样。 太冷漠了,难怪老师说出去以后一切都要靠自己。 宫齐眯起眼睛,开始权衡利弊。 “同姓?”青年冷哼一声,“这宫城里你随便拽一个人出来,哪个不姓宫?”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围观的看客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宫齐还以为这是什么威压,就没动弹,结果他变成圈里人了。 “怎么?你想英雄救美?”青年一下子盯住了宫齐。 “英雄救美?”宫齐挠了挠头,“老师没教过这个啊。” 逍遥岛从男到女,从大到小都是猛人,那用的着他来救。 而且老师还专门教导过,要少管闲事,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如何对抗道德绑架和思维陷阱是他们学习的重要一环。 宫齐的眼睛扫过那个少女,心中轻叹。 她才是这件事的主角,但现在却没人关注,只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瑟瑟发抖,等待发落。 逍遥岛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弱势的一方经常会积蓄全身力量,以求制造混乱逃出生天。 但这往往意味着重伤。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的好。 宫齐旁若无人的走到少女身边,说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 少女猛的看向他,沾满泪水的眼睛透露出震惊和激动。 “你这是找死!”青年一声大喝。 “放心,他不是我的对手,”宫齐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还在顾虑什么,再这么发展下去,你只有死路一条。” 少女的眼神顿时发生变化。 那个青年一看不好,张牙舞爪的就想冲过来。 但他马上就顿住了。 “我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也不见宫齐有什么动作,一道锋利的剑气抵住了青年的喉咙,“我劝你不要乱动,气息牵引,它会瞬间切下你的脑袋。” “小子猖狂!不知道老夫是不是你的对手!”一个老人不知从何处走出,一手握碎了剑气。 那一瞬间,宫齐拉起少女就想跑,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四阶宗师?也不是不能打。”宫齐衡跨一步站在少女面前,轻声说道:“待会打起来我不一定顾的上你,你带着你哥先跑。” 他的老师预见过这种情况,特意教了他几手,在关键时刻可以帮他跟宗师强者周旋一二。 突然,一个豪迈的声音从宫齐的身后响起。 “少爷勿忧,一个小小家仆而已,交给俺就好。” “哎?”宫齐愣了一下,少爷?我? “这是,明王大人?”“是北禁军的明王大人。”... 四周围观的人哗啦啦全部跪下,低下脑袋。 对面的青年和老人的脸色也瞬间变幻,极其难看。 一个大汉走到宫齐身后,笑道:“欢迎回家,少爷。” “你认得我?”宫齐眉头一挑。 “嘿嘿,属下是这十年里晋升上来的,少爷可能认不得,但您的身份铭牌里,是有家主亲自留下的气息的。” “家主?”在场的人全部懵逼了。 宫氏的家主只有一个,但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少爷? 对面的青年先是一愣,而后心中触动。 宫氏主家,好像是有一个小少爷失踪了,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就是诸天万界吗?”宫齐体悟着周围的变化,果然跟老师教的大差不差。 “算了,你带我回家吧。” 第五百三十一章 收起恶意 人类的意志并非生来就是,而是要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修正凝实。 而在这个过程里,混乱与多变是其主要特征。 “这不是坏事,变化有可能,人类的进步正是在这些小小的变化里积累的。” 人类的进步源于人类品德的提升。这是逍遥天王所坚信的事情,也是逍遥岛一直在努力的方向。 所谓品德提升,不单单是指达到圣人大德的目标,实际上那些圣人大德受历史制约,他的那一堆东西里很多都糖衣毒药,全吃了就等着爆炸吧。 “我们要达到的目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所有人和平相处。” 这是从来没有人做到的事。 早在蛮荒时期,人类就已经缔结成社会,依靠集体的力量从万灵中脱颖而出,成为万灵之长。 当然,胜利者可能不是最先进的,也可能粗鲁且暴力的,这点先按下不表。 集体比个人强慢慢成为社会的共识并在很多时候切切实实的发挥作用。 但这就够了吗?很明显没有。 老话说的好,人无外患必有内忧,在绝大部分时间里,内耗要比外来侵害对人类社会的打击还要大。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各种畅想,如果能什么什么,如果能什么什么...” 等几十年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换了一批人在想。 在激进主义笼罩的社会,话题会不断改变,但讲的还是同一套东西。 只要人人向前,世界自然会突飞猛进,如此道理每个人都知道,然后他们宁愿把时间和精力花在修一条新道路,和建一座新大厦上。 要致富先修路这个想法一点问题没有,就像学校会要求学生学习知识,宗派会要求弟子勤奋修行。 当多了一亩田之后,每个人都能多吃一点。 但实际有这么美好吗? 多一亩田,你的碗里能多几粒饭?你能多几天?别人占田多了把市场砸了你还吃的起饭吗? “我们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他人。”逍遥天王如此说道。 很多人就要反驳,那我流血受伤也会痛苦啊?我吃不饱饭也会饿的嘤嘤叫啊? 好,现在逍遥天王把所有人都塞进了炼心炉里。 打磨心性,强大内心,坚定意志。逍遥天王给所有人都穿上了一层铁甲。 好,现在你们已经不会受自然的影响了,再艰苦的环境你们也可以吃着火锅唱着歌把所有问题解决。 那么,现在,正视我,你什么时候还我钱? 你那几句假惺惺的语言之外,什么时候能把恶意收起来? 第五百三十二章 饲养正义 逍遥派在诸天万界间名声大噪。 在最近十年里,他们纷纷突破到界王境界,成为各家年轻一辈的中流砥柱。 更难得的事,这些人性格坚韧,做起事来一丝不苟,比起还在沉迷于交友论道的同辈,他们往往凭借着一件件实事快速晋升,进入高层,掌握权力。 最让人们诧异的是他们对待恶人的态度。 除了站在最顶尖的一小撮人,诸天万界的绝大部分人包括许多上层,根本不了解逍遥岛是个什么地方。 对他们来说,时常出现在某一个世界周围,强行带走一大批罪人,恶人,流浪汉的逍遥岛简直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更别说民间盛传已久的所谓犯罪之后只要逃到逍遥岛就能得到庇护的传闻了。 对于这批前所未有的从逍遥岛里走出来的年轻人,各大势力都有不少人对他们抱有警惕,尤其是在最初几年里他们做的一些无拘无束的事情。 居然敢不按社会规则办事,简直离谱! 甚至有人预言这些人很快就会因为犯错被送回逍遥岛。 但情况则恰恰相反。 在经过了几年的磨合期之后,这些年轻人快速收敛,好像已经完全被社会同化了。 除了他们对待恶人的态度。 “林兄,何必如此?”一个穿着青衣的年轻人脚踩着一把长剑,脸上有些无奈。 这些年来逍遥派名声鹊起,自己身边这位也是迅速突破王者,被委以重任。 实话说,这位做事果断,而且总是有先见之明,在他手下做事确实省心省力。 反正只要按照上面说的做就对了。什么?你说不对?那上面自会把它弄对。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位实在是嫉恶如仇。 每次辖区内出现罪犯,无论大小多少,他都会瞬间动用起全部的力量层层拦截,直到把目标抓住。 这么做当然得到百姓的一致好评,但手下的人却是怨声载道。 这好好的谁也不想加班啊。 “这天下恶人这么多,哪抓的完啊?”年轻人拍了拍额头。 好在这里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那些大恶人基本都绕着这边走,不然自己一年到头可能都休不了几天假。 “抓的完抓不完都无所谓,”王迪落到这个家族塞来的贵族子弟面前,指着远处说:“你看,正义在他们身上萌芽,成长。” “所有的东西都需要在合适的地方成长,就像人需要空气鱼需要水,想要壮大人们心目中的善良与正义,就必须营造这样的环境。” “我知道有很多人诉苦,甚至有很多人偷懒摸鱼,但是无所谓,这场盛宴并不是给他们的,他们只是配角。” 年轻人心中一动。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番理论了,但今天,他好像有点触动,就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一样。 第五百三十三章 壕无人性 又一次抓捕大获成功,这次他们破获了一个在附近领地流窜已久的大团体,捕捉了两百多人。 这些人为祸一方,早就惹得天怨人怒,只是他们太油滑,总是一沾即走,各方领军都拿他们没办法。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胆子,居然敢踏进我们的领地。”一个年轻的小将昂首挺胸,无比自信的说道。 这是一位新崛起的明星,战斗勇猛,实力增长快速,一看就前途光明。 他的身边围了不少人,都在赞赏他。 “这日子过的真爽,连修炼我都觉得更起劲了。”一位慕名而来的贵族少年乐滋滋的跟自己的同伴说。 “确实,这里的风气太不一般,连你这个只会逛窑子的人都学会修炼了。”他的同伴半是吐槽半是赞赏的说道。 “那是,”少年丝毫不恼,“我要快点变强,多立点功,以后见着那些姑娘的时候,我要用人格魅力征服她们!”年轻人志向很宏大。 “当正义的行为可以得到正面收益并且可预期的时候,人们就会更倾向于做正义的事,如此一来,正义的种子便能慢慢生长壮大。” 王迪站在一处角落,欣慰的看着这一切。 虽然这种景象只是暂时的,脆弱的,但摇篮可能倾覆,成长却永远的铭刻在成长的历程里。 站在王迪身边的副手却只觉得伟大。 从无数人抱怨的小抓小捕,到一点点打击更大更灵活的团伙,再到能把数百人的毒瘤一锅端。 他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也见证了这个地方气质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迪每一次抓捕都非常小题大做,不但动用官方的军队,甚至大量抽调民间人手,从修士,到普通人,从老人,到小孩,只要你愿意,你都可以参与其中,做出自己的一份努力。 而行动结束之后,王迪会论功行赏,奖励丰富,一个都不会少。 正义,或许没有那么大的号召力,但正义加报酬,很多人就会摇身变成勇者。 虽然王迪的准备很多报酬都是诸如自己的一次私人指导之类比较低成本的,但架不住人太多了。 每一次抓捕无论收获多少,最后都是巨额亏损。 幸好王迪背景强大,硬是顶住了这样的压力。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所谓正义侠客从四面八方涌来,因为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用自己追求的正义吃饭。 这人一多,财政压力也会暴增;这些正义侠客可没有几个钱,他们的人数虽然多,但对经济来讲是巨大的负担。 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这帮人的水平参差不齐,既有修为深厚的高手,也有刚出道的菜鸟,鱼目混珠的咸鱼更是数不胜数。 如果一致对待,不仅造成巨大的压力,而且会引起一些高手的不满;但如果差异化对待,那些弱者又要说不公平了。 对此,王迪特意设计了一个任务系统。 小到帮孤寡老人买菜,大到护卫商店往返城池,所有跟善有关的事情全部被列在上面并给出相应的报酬。 但跟捕捉行动丰厚的报酬相比,这些报酬的收益就要低了许多。 “只是参加行动,赚的钱还不一定够吃饭,任务虽然平均报酬低,但贵在量大管饱,而且偶尔也有精华任务,那可是大丰收。” 两者结合,这些正义侠客们的生活顿时大大改善。 用能力就过的好,没能力也能好好生活,更重要的是,在纷乱的诸天万界里,难得有这么一个武德充沛的地方。 “我们在册的正义侠客已经有三十多万人,也就是说,如果你来这里定居,你就能随时随地享受三十多万人的保护和服务,你说,如果你是有钱人,你心不心动?” 副手大呼佩服。 有钱人不一定是贵族,比起花大价钱雇佣护卫,还不如直接来这里居住,至少这边多了一条微笑服务。 这有钱人多了,地方的经济就起来了,各种配套设施在王迪的支持下快速建起,整体环境瞬间改变。 “你看看,这就是正义的力量。”王迪得意洋洋的说道。 “我看,还有壕的力量。”副手真是被王迪的大手笔震撼了。 别人或许只能看到最后的结果,但作为经历了这整个过程的人,他很清楚王迪到底在里面砸了多少钱。 但他转念一想,王迪是逍遥岛出来的,而逍遥岛那位,甚至直接投入了一只真正的无价的界兽。 果然,壕都是遗传的。 第五百三十四章 任务系统 “哼,那帮傻子是要当什么正义的使者吗?”在诸天万界的一些地方,有人充满敌意的看着逍遥派的所作所为。 这种天真的行为,迟早要受到社会的毒打。 尤其是王迪的那个城池,一看就是公子哥玩钱的产物,那么大的耗费,他能坚持多久? “能坚持多久,看的不是我的财力,而是我们的投资者。”王迪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慌张。 “我们还有投资者?”副手惊了,怎么自己不知道? 其他前来听讲的人也连忙竖起耳朵,虽然王迪每个季度都会公布详细的财报,但大家都下意识觉得那是假的,至少不是全真。 这不是骗不骗的问题,而是一种社会准则,或者普遍的习惯。 “我可没有这种习惯,”王迪笑着说:“而且我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就是全公布也没人能耐我何。” 确实,傻子想扔钱谁也拦不住,别说拦,还有一大波人正美滋滋的捡着呢。 在场的人都是对这个城池未来比较在意的人,每个季度的财报他们也会看,王迪可谓一直在出血。 “你们不能光看到我出血,还得看到其他源头的增长,还有支出比例的下降啊。”王迪拿出一份财报,一点一点解释给他们看。 “这几年里,我们的任务系统大幅扩张,甚至连很多人力工作都变成了任务。” 任务系统上线之后,王迪还推出了很多配套的政策,比如设立实名认证的侠客令,有令才能领任务,预防了可能出现的混乱状态;又比如新手接取任务队伍必须还有一名老手指导,防止任务出错... 这一系列政策的目的都是提高本城任务系统的服务水平,吸引更多的人前来发放任务。 实际效果很明显,很多诸如服务员,搬运工等传统体力劳动现在已经全部上线任务系统。 没办法,只要“保持对正义的尊重”就能省下一大笔钱,没有哪个商人会不动心。 “我们都说人都是现实的,但其实人并不是全部现实,甚至理想主义者的人数不少,而且人也不是非要现实,在大环境混乱的背景下,会有相当多的人用自己的收入换取金钱,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收入。” 都说邪恶的是毒药,会让人越掉越深;安稳和尊重同样的也是毒药,尝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忘怀。 “这些工作类任务的报酬相比起生活类任务会高上很多,我们也能够从中收取一部分佣金,这不就是投资了?”王迪算盘打的啪啪响,但副手却翻了一个白眼。 佣金确实是收到了,但根据本城的法律,任务所得不收税,这点佣金的收入相比起来可比税收要少的多。 这不是多余的收获,而是大大的损失。 “但是这笔税收从其他地方还回来了啊?”王迪翻到下一页报表。 本城这几年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以正义为名的诸多行动,各种也不知道到底正义不正义的正义之士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俨然成了某种理想乡桃花源。 不过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虚假繁荣,只要王迪收手,这些人就会立马树倒猕猴散。 “但他们所带来的需求也是实实在在的。” 人口的暴增带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各种粮食蔬菜,生活物资的需求增加。 这些人很虚假,但也很真实,只要王迪不松手,他们就永远都在。 稳定的社会环境,平稳扩大的市场,还有城主公然的支持和引导,本城的农业和工业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 “钱很真,但也很虚,这些实实在在的商品才更有分量。” 在座的有几位脑子灵活,眼界开阔,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本城的人力工作已经全部进入任务系统,包括农业种植的各项细分环节,工业的流水线人手,不对,还有服务业,服务业也是人力,很多公司的低级雇员也是...” 粗略一算,本城的任务系统基本上覆盖了中下层的绝大部分工作。 比起天真的理想主义,这个任务系统更像是...现有秩序的替代! “我们可以不这么活着,”王迪看着大家,“这个道理很多人懂,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没几个做,那没关系,现在我来做。” 除了把所有的一切,生存,生活,享受,成长,理想...全部放在金钱上以外,我们还能把它们放在其他的东西上,比如正义,比如尊严。 “对了,让下面的人再次清点下监狱收监的犯人,我们要准备出货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寄人篱下 我们的社会有两群人,一种叫现实主义者,一种叫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总是脱离现实,发出一堆无意义的幻想。 现实主义者总是目光短浅,像拉磨的驴一样在原地转个不停。 彼此之间的指责就好像所谓男权与女权的纠纷,都是拿特例说事。 如果双方真有如此不堪,那坐上高位的是谁?制造出一件件大事的又是谁? 最后又是能力说话。 谁有能力谁就有机会;无论是说话,还是活下去。 我们彼此争执的议题好像突然就失去了意义。所谓世间闲话,民间政治,再怎么粗脖子红脸,也不过是每日一换的谈资罢了。 没有人会改变,也没有人想着改变。一时的冲动总会冷却,最后化作墙上的一片斑驳。 我们是普通人,无所执而无所往。 所以我们所谈论的议题有什么用?无论文化艺术政治甚至科技。 我们自诩文明人,却像一只穿着衣服的大猩猩一般野兽的活着。 只顾生存。 所以活下去才是重中之重。这是发自肺腑的真话。 精神在虚空中开辟,用千万人的墓碑拓宽界限。 压制着我们的天被撑了起来,我们可以站着了。 但是生存最重要。 于是他们把这精神世界,变作了一只更大的野兽。 这是世界的真意。 他们如此说道。 犹如太空舱中的小老鼠。 我说泥泞,或许他们脚下是泥泞,或许是我脚下。 但各自滋养,换则水土不服。 是厌恶,轻视,嘲讽,一文不值。虽然我们确确实实生活在彼此创造的世界里。 就像我们可以肆意砍伐,但那些树木却毫无疑问的支撑起这颗星球。 是错了吗?不在作为野兽,而是站起来,一点点把天撑起来,哪怕只是多了一丝谁都感受不到的光芒。 总有人觉得跟着别人的安排走能够战胜别人。 也不是战胜,他们从未想过战胜。 只要活着就有好运。 所以他们中庸,以为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我无力而彷徨,现实已经没有我可以置喙的地方,我只能在这虚无中默默开垦,把这收获的一切,都葬入脚下的泥泞。 很烦,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第五百三十六章 明日之城 “这盛况,有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却只怕不长久啊。”天下不乏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王迪这座城的问题。 “城主虽然大气魄,想再造循环,固化这一切,但这又何其容易,这天下之大,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比起走错路,命中注定,更多的事情是死于被慢慢消磨,胎死腹中。 “我倒也不知,这青王界中,谁敢对我王家做的事情说不?”开口的这位盛气凌人,浑不把天下豪杰放在眼里。 但他确实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他是王迪的父亲,王家的家主,而王家,是青王界唯一的界皇家族,绝对的统治者。 外人都以为王迪烧的是自己这十年的积蓄,毕竟逍遥派这些年名声大噪,做了不少大事,私房钱厚点倒也没啥。 但王迪自己心里清楚,他从逍遥岛回来之后,就一直是王家供养的。 他们这帮人的修炼计划是逍遥天王亲自出手安排的,重点在洗髓伐骨和挖掘潜力,把他们打造成一个个干燥的大海绵,只需要往里面注水他们就能立刻膨胀起来。 而回来之后,王迪自然一通狂吃,修为就像屁股插火箭一般飙升。 他这些年也确实立了一些功绩,闯出了不小的名头,但和他消耗的资源相比,那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靠烧自己的积蓄支撑一座城?每个季度的财报上都写的明明白白,他们怎么还会信这种鬼话? 逍遥派数百人,只有王迪一个人干这事,不是因为他多厉害,多智慧,而是因为王家坚定的站在他的背后。 “所有人都想别人犯傻,上自己的套,这样就有钱可赚,就可以收割别人;甚至,还想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 “是时候让他们知道,青王界是谁的了?青王界的一切,只有王家能拿!” 王家家主这番话居然得到了一大票人的支持。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王迪这座城看上去是自己一力裹挟天下大势鼓起来的,但其实从一开始,王家的各种偏支势力就已经在暗中相助了。 别的不说,来投这座城的正义侠客之中威望最高的那些贵族子弟,基本上全是家族授意来的。 这不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奇迹,这是青王界家族力量的体现。 “到了这一步,有些事情也该公布了。”王家家主豪情万丈,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就在所有人就在计算着王迪什么时候烧光积蓄,这座明日之城轰然倒塌的时候。一个惊人的消息被高调的宣布出来。 “本城将改命为学府城,青王界由上至下一共二百四十六所学院一年内将会在学府城开设分院!” “青王界所有王级家族宣布资助学府城,并建立贵族联盟,选拔学府城杰出青年加入各大家族。” “青王界统治者王家宣布,将把王家族学移至学府城,同时向学府城所有正义之士开放王家藏书阁,各种功法典籍任君阅览。” “特别说明:学府城所有学院都是免费入学,不收学费不看天赋不查背景,唯一要求就是一个月必须完成一件正义任务,无论大小,可以用之前完成的任务代替;王家藏书阁按照典籍等级设置权限,只有完成正义任务,累计正义积分达到相应等级才可借阅。” “完了,城主向贵族恶势力低头了。”学府城里一群正义侠客面面相觑。 但整个青王界全部被震动了,无数的青年甚至中年人都在收拾家什准备奔赴学府城。 那是,明日之城。 第五百三十七章 困惑 我曾经拿着一个问题去过许多人,在过去的四年里。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与我的关系又是怎么样的? 我一直想弄懂这个问题。 友情,爱情,为什么他们总是能相聚在一起。 我也曾短暂的拥有过那样的时光。 不,是无数次短暂的拥有那样的时光。 莫名其妙的被别人拥抱,又莫名其妙的被别人抛弃。 所谓深刻的友谊,就跟饭后十分钟那样,不过是慵懒的人堆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度过。 我并没有与别人交朋友的才能。这样的说法怎么想都有点怪。 但又是切实体会。我无法把握那个被称为友情的东西,如果那是桥,那一定是用浮板搭起来的随时会沉没的桥梁。 我没有办法让它更坚固,也没有办法把握它的消失。 我只能在这座桥尚未沉没之前,努力的多走动一下,体现一下它的价值。 可这所有的花费时间和精力的行为,有什么好处呢? 无论是实际,还是情感。 我又不想成为一个交际花。 我开始意识到,好像所有的与别人相关的事情都是如此。 所谓一笑泯恩仇,或是或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所经历过的一切痛苦,折磨,或是成就,喜悦。 都无所谓,他也不会在意;他只需要站在他面前的现在那个我。 如果我死了,他可以换个人,无所谓;如果我没死,他不用换人,无所谓。 世界变得空无,所有的努力变成虚幻。 我的困惑与矛盾也由此而生。 我该怎么做才能不像一个蠢人呢? 只能摒除掉所有人活在自己的快乐里吗? 很显然,对他们来说,我这种行为是没有意义的。 我觉得我很蠢,还没有无限的生命。 第五百三十八章 梦境 “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是改变别人,最容易的事情也是改变别人,难与易,只是一念之差。”逍遥天王坐在首座,下面是被各家送来的年轻人。 “你们中有人懂,有人不懂,有人懂得不是那么深刻。不过没关系,我会打开梦境大门,让你们好好感受一下,心境的变化。” “十世轮回,百般变化,千重折磨,那是梦境修炼的三个层次,你别看我这样,我其实只勉强过了十世轮回。”王迪说起这件事情,坚毅有神的眼神居然出现了一丝迷茫。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这位城主可是顶着一界人的非议做出了如今的巨大成就啊。这天下居然还有让他为难的事情? “你们没试过,不太了解。”王迪想想该怎么说明,“就比如说现在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要么,跟相爱的人甜甜蜜蜜白头到老,要么专注修炼,天下无敌。” 在现实里,所有的类似选择会全部交缠在一起,变成了每个人的人生。但在梦境里,人生被一点点拆解,抽茧拔丝,每一个选择都明明白白干干净净的放在你的面前。 “你可以感受到最纯洁的爱,最纯粹的欲望,最炽烈的恶意,你可以为王为仆,也可以做一个普通人。” 最重要的是纯粹,就像做梦一样,不用去管什么因果,不要去考虑别的可能。 就沉迷其中,用本性去感悟这一切。 “但那只是梦境,真正变化的是我们自己。你会发现你原来是这么的邪恶,换个世界又发现原来你是这样的善良。” 当然,在梦境之中,你是很难有什么比较的。但等到梦境结束,意志回归,各种模糊的记忆就会瞬间压爆整个人的心灵。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很多人只是经历了一个梦境,就因为自我认知偏差过大,直接崩溃了,最后还是大人出手隐藏了他的记忆,才让他恢复过来。”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聪明人,虽然不曾亲自感受过,但光从王迪的描述中他们也能猜想一二。 比如最着名的俄狄浦斯神话,也就是恋母情结。如果有一天,你在不经意中认可了这种欲望,并通过某种手段实际达成了这样的事情,那你会怎么样? “我的最后一个梦境是英雄,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在哪里自愿牺牲了。”王迪似笑非笑的看着所有人。 “所以我现在做这些事情毫不畏惧,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又何妨?” “倒是你们,想不想试试梦境大阵?别的不说,梦境大阵斩杂念很有用哦。”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万能工厂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不能变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那些猴子学会了两只脚走路,学会了穿兽皮,而后穿麻衣,穿丝绸,到穿上流水线制品。 为什么千百年过去了,追求美好生活的最好办法还是奴役更多的猴子,成为猴王? “有人说,这是集体的力量。只有集体,才能创造出少数人的天堂。”王迪站在街头跟人辩论,“但我是不信的,因为我见过很多一个人的天堂,很多很多,只要别以为别人是傻子。” 一些人不服,也有一些人深以为然。 “个人的力量总是渺小的,又如何能创造出天堂?”这是反对者的言论。 “确实,很多所谓高明的骗局,其实只是营造了一个自我催眠的氛围,让人们自甘情愿的放下思考,以为这是唯一的选择。” 不是把这些东西变好或者变坏,只是把人们变蠢,不去思考,不做突破,像切香肠一样一点点切去利益。 这不是高明的骗术,但也并不平庸,有趣的是一直有用。 “看来对于愚民,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么跟我来把,来看看人能不能靠自己一个人的厉害创造天堂。” 一群人跟着王迪走。后面看热闹的也越来越多。大家都知道城主不会信口开河。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创造天堂呢? 王迪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房子里。这里面什么布置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中间一个凹进去的小石台。 “我很想把它叫做创世台,或者类似的名字,但在逍遥岛,它叫万能工厂。”只见王迪伸出手,元力灌入石台。 就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一颗大白菜居然凭空出现,慢慢生长,快速成熟。 收下大白菜,王迪再次施为,这次长出的是白萝卜。 还有红萝卜,土豆,南瓜,甚至没有树也结出的鲜红水果。 “和自然成长的毫无区别,因为它们就是长出来的。”王迪掰开这些东西,让在场的人递着看。 “我想大家心里也清楚了,这玩意既然叫万能工厂,那它能做的,绝对不只是种菜。”王迪再次出手。 锄头,铲子,斧头,丝绸,衣服,甚至还长出了一块肉。 所有人都惊呆了。 更重磅的是,王迪掏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放在所有人面前,说道:“这是我编撰的操作笔记,里面除了万能工厂的使用方法以外,还有我探索的种种创造配方,你们可以自己试试。” “我我我,我来!”“挤什么挤,我先来!”“别推我别推我,谁啊?” 每个人都激动的要去看两眼。 黄昏,一群人激动的从万能工厂里走了出来,个个脸色潮红,就跟喝了假酒一样。 “大人,这也太厉害了!”“大人,这怎么做到的啊?”“大人,能不能教教我们?” 大家七嘴八舌的就想多问一点东西。 说是工厂,但东西的制造效率说实在的也一般般,你总不能二十四小时守在那还不断输出元力吧?但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这东西绝对能颠覆每一个人的生活习惯。 想要东西?简单,只要拿到配方就能自己造。想办法努力养活自己?那是什么傻话。你学几个配方不就好了?要是吃腻了就再学几个。 每个人都在浮想联翩,仿佛看到了美好的生活。 “好了,冷静一点,这样的生活离你们还远着呢。”王迪笑道,“万能工厂确实强大,但其实它也并非真的万能,知道基本能解决每个人的基本生活需求而已。为此,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有足足九千二百个法阵相互嵌套,一同发挥作用。这是逍遥岛最巅峰的技术。” “你们从现在开始学,大概再有个三四十年就能学会怎么做了吧。” “啊?”所有人的脸一下子都垮了。 “哈哈哈瞧你们那怂样,等我说完,”王迪摇了摇头,继续道:“完整版的你们现在当然做不到,但逍遥岛还有很多简化版的,比如单纯生产水果蔬菜,比如单纯生产铁质物品的,比如单纯生产布制品的...反正有很多很多,相关的制作方法我很快就会公布兑换条件,你们可以多攒一些积分哟。” “好耶!” 第五百四十章 晚安 我希望能够看到真实的自己,自己想要的东西。 总是说不出,最重要的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 最后变成一串奇怪的噪音,乱七八糟的话语。 所以打算不做阐述,一下子把它们吐出来。 “我想死”。这样的话就跟“我出门了”一样在空无一人的家里是没有说的意义的。 我做了很多的错事,在这四到五年里,总是在后悔。不该遇见,不该离别。 到处碰壁,彻底绝望。 我没用,但事情又不是做不了。我懒惰,但好像也能积极。我厌恶,但又喜欢。 他们说着爱我,却只是爱自己。 那个短暂遇见过的女孩。愿意为她写作,为她从沼泽般的床里爬出来。去工作,去学习。 我知道我很慢,生怕她不知所踪。 但我在努力,努力努力再努力。 我明明可以爱一些东西,科学,知识,小说和每一个人。 可我站在他们面前,只觉得死了也好。 每一个都可以去做自己希望的事情。站在十字路口分别。 祝你们前程似锦,而我,也可以去死了。 我知道我在做错事,我在走弯路,错过了宝贵的时间。 可当我爱自己,爱这个世界的时候。 还不如去死。 我坚信精神还有一个世界。那是我唯一能去的地方。 所以去死啊。 当她拉住我的手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活一下。 当我看着他们的时候,死亡变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选择。 人生真是深奥啊。但又好像特别简单。 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突然激动,又突然落寞。 为什么明明可以很高调很开心的活着。 又挂着个笑脸,像个鬼魂一样站在街角。 站在墓地里。 如果被遗忘了就会死,那该多好。 第五百四十一章 浮萍 当我开始伸手往下挖,把意义拿来手里一点点剖析的时候。 我就知道他回来了。陪伴我这么多年的好兄弟。痛苦与折磨是他伴手礼。 去质疑世界,质疑自己,把坟墓挖开,死在里面。 意义,冲劲,懒惰和疲惫,不过是交手的招式。他要的是死,我要的是生。 仅此而已。所以战到癫狂,无路可退。 所以有时候我醒来,会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像在幻境里徘徊,丢弃了时光,也葬送了未来。 好像只要我照做就好了。世界会变得更好,他们会爱我,会关心我,会为我考虑。 我应该站在这个角度上思考,所以要努力,所以要理所当然的去做那些事情,无论是求学,还是工作,还是活下去。 当我在他们面前崩溃的时候,他们相信只要他们继续唱歌跳舞,继续随手使唤我,继续无视我... 时间到了我就会好的。就像他们在时间里随波逐流,到了现在的位置。 他们希望我加入生活。放弃自己的一切,加入他们的生活。就像一直以来那样,任由他们差遣就好。 只有一个选择的请求,笑脸和翻脸只有一句之差。 就这样,就这样,你只能忍受。这是他们教我的,我接受了,所以我毁了自己。 反正就这样,辉煌也好,成就也好,就这样吧。 只要遇到了对的人,这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这是我朋友对我说的,虽然她并没有帮助我,但我认可她的话。 因为我被信任过,被期待过,在深渊里向上攀爬过。我被一个人爱过。 我在错位,是这个庞大机器里错位的零件,被四面八方的压力慢慢压到变形,破碎。 心态再好,躺的再平也没有用。因为我这个位置就是错误。 我清楚这样的错误。 当我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我说我没钱,但我可以出去努力的挣钱,我说读书对现在的我来说很困难,但我愿意竭尽全力去拿下那张文凭,哪怕可能需要从头再来。 都无所谓,因为我在为生活奋斗,为了一百块,两百块,一千块,两千块再奋斗。或许很慢,但没关系,因为我不会止步。 你给了我一个家,我会用尽一生去丰富它。 可惜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奴仆,无法把一切奉献给主人。 我这亲爱的朋友,我们年幼相识。那时你并非残忍的模样。在孤独的黑暗里,是你给了我陪伴和温暖,驱逐那冰冷的阳光。 我很难去想象我会在他们描绘的世界里获得快乐和幸福。除了他们的嘴里,我只能感受到痛苦和折磨。 像是最卑劣的演员,戴着面具表演,争夺着皇帝的新装。 最美的人生,一朵云彩都会让人迷醉。那知识如渊,足以撑死每一个不知节制的人。 他们站在金山上表演拙劣的戏剧,就像一群穿着衣服的猴子。 占据了荒野,便以为自己占据了世界。 啊我的朋友,请听我说。那个爱我的人已经离去,我又成了无根的浮萍。 第五百四十二章 故事 烧一壶水,泡一壶茶,咔嚓咔嚓拿出饼干。来讲讲过去的故事吧。 喜欢看小说,喜欢写小说,这应该是大部分认识我的人留下的印象。偶尔会谈论哲学,偶尔会谈论政治,对各种食物情有独钟。 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但在小说里,我喜欢的是科幻小说,不是现在的软科幻,而是以前的硬科幻,是凡尔纳三部曲,是银河帝国。我从三年级开始看小说,但刚上小学就爱上了百科全书。 之所以会专注于小说,纯属是因为在这个落后的小镇里,唯一的书店售卖最多的是八块钱一本的--从三年级到六年级,我买遍了他家所有的书。 课外书。应该是这么说的,但在那一本本书里,我看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开阔,神奇,富有激情,生机勃勃。每个人都有自己关爱的人,也有关爱自己的人。哪怕暴风骤雨不断,他们也能在这可怖的灾难中拥抱,欢呼,无所畏惧,就像英雄。 英雄就应该克服一切困难,把新知识,新意志,新秩序带给社会。 当我第一次拿到物理竞赛一等奖的时候,我懵懂又兴奋,抱着物理书翻来覆去的看,就像一个为未来征途做准备的少年。 不被理解,但野心勃勃。 池塘里的小鱼期待着大海,却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长大。当我啃完整个初中的物理,我才发现这个严峻的问题。 我根本没有途径去学习物理,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学习物理。我只能抱着思维导图,一遍遍的把物理世界的具象变化抽象变化一遍遍的刻在脑子里。 力学,光学,电学。我一直到初三最后一个学期,才知道高中物理有更深层次物理这么一个简单的知识。 我开始自学万有引力,新奇的符号,更复杂的公式,这一切是如此的令人沉迷。 可上了高中的我却抛下了物理。我是一个很矫情的人,别人的一句话就能打消我心里的念头。我会继续沉迷在物理学里,沉迷在小说里,但不会表现在任何人面前。 我会在夕阳下抱着书,忘却了时光。我需要这样沉浸式的学习,而不是简单的多挤一些时间。 住宿让我失去了这样的时间和空间。我不太懂跟别人亲密相处,现在也是一样。 英雄应该是很私密的事情,我无法把自己的努力同他们联系起来。冒险家的快乐充斥在未知的疆界里。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是为了荣耀?和他们的吹捧? 我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甚至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学生物,是因为教生物的老师最漂亮,刚好我是生物课代表。不学物理,是因为竞选物理课代表失败,我讨厌他们。 很简单,很随意,很情绪。但我无所谓,因为我并没有因此耽误自己的追求。哪怕现在也一样。 直到第一次参与了科技竞赛。我开始厌恶这个学校。 他们在接触其他的东西,三d打印,殡仪馆,或者自制橄榄油。他们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而我,只能跟一堆人讨论,这道题应该选什么,如何揣摩出题者心思。 我已经落后了,而且看不到出路。 成绩成绩成绩。所有人都只在意这个愚不可及的成绩。我清楚我在做错事。 这让我更加消极。坚持现在的努力,注定一无所有,科研需要学历,学历需要每一科优秀的成绩--一切又回到了成绩这里。 除了成绩,他们不希望我做其他的事情。 还在纠结成绩,别人已经分享这个世界的奇妙了。 我又消极又急迫,却永远找不到出口。所以更消极更急迫。 直到一切崩溃。 我开始写小说。他们觉得我爱小说,我要成为一个作家。但其实我只是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往上面努一努,就算不能成为英雄,至少要成为创造者,分享一下突破和探索的快乐。 我只有小说,甚至连小说都在被摧毁。 第五百四十三章 正义之城 正义之城风起云涌,所有的人都有些晕头转向。 一时间,这里成了全界人目光炽热的明星,仿佛来到这里就能瞬间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 “真相会在传播之中慢慢跌失,添油加醋,变成另一番模样。如此惊人的名声,必然会引来一大群试图钻空子的人,他们会研究我们的任务系统,找到可以利用的漏洞,而后像寄生虫一样吸附在上面,用力吸血。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王迪站在城墙上,笑道。 身边的众人想了想,说道:“最好的办法是迭代任务系统,修改漏洞,让他们钻无可钻。” “不会,漏洞是永远会有的,这样的办法太理想,实践起来很难。不可取。” “我倒觉得,大人的着力点在那些免费任务上面,只要没有报酬,他们就无血可吸,如果他们只是靠任务生活下去,那不正中我们的下怀。” “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免费任务啊?我们的免费任务现在只有最低层的劳力,别说以后,就是现在,很多商家也不再发布免费任务,而是和自己的员工签订正义契约,减少自己的成本了。” “那种一心想着当寄生虫的人,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总不能直接接济他们吧?” “为什么要接济他们?直接让他们死不就好了,我相信只要等到他们揭不开锅,他们自己会回心转意。” 大家激烈讨论,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正义之城会吸引一大批投机分子,这是毋庸置疑的,除此之外还会有一大批懒惰的家伙试图来这里躺赢。 “他们会破口大骂,而后彼此欺骗,有人会节约自己的口粮,上交给其他人,得到口粮的人会打扮的光鲜亮丽,就像自己多厉害一样。所有人都会默契的维护着一个骗局,整个社会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如此才能够勉强运转。” “你们知道逍遥天王是如何对待这些立场和三观与自己不同的人吗?”王迪突然问道。 众人皆摇头。这种事他们连听说都没渠道听说。 王迪也清楚,所以笑着继续说:“逍遥天王创建了逍遥岛,收容天下所有无处可去之人;这些人的三观想法往往非常奇特,若是远观,那是一道绚丽风景,但若是近处,那可能会气死个人。” “就如一句话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逍遥岛上的烂人,比起我们即将要面对的那些,可谓过之不及。所以每一个进入逍遥岛的人,都会被隔离开来,自己过自己的。而等待他们的,是三道难关,生存技能学习,传承之海,还有炼心大阵。如果越不过这三道难关,他们就会沉沦在只有自己的封闭空间里,直到真正死去。” “我们都很清楚,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生存争辩,不管是好人,坏人,善人,恶人,富人,穷人,谁都想活下去。但世界是有限的,每个人只能拿属于自己的一份。” “就如你们说的,任务系统就这么多任务,别说有人懒,就是有人当工贼刷任务也会影响到别人。” 正义之城看起来稳固,但其实也是错漏百出。如果一着不慎,完全有崩溃的危险。 “所以我们该怎么做呢?”王迪自问自答道:“其实很简单,就是势。” “人人向善,则正义之城活,人人向恶,则正义之城亡。” 不要去想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对错,那都是变化的。两个知识渊博的人有可能打起来,但两个一心向善的人总能为自己和他人找好去路。 正义之城不是正义铸就的城池,而是正义之人汇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