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觉醒后,降谷零发出尖锐爆鸣》 第1章 第一个团子 好多宝子不爱看简介,所以预警放前面 角色属于73,ooc属于我!!! 文笔啰嗦,不适者直接退出不用告知。互相尊重,互相理解! 第一个副本较长,第二个副本才会开始直播! 有私设,有伏笔,和原作不同的都是私设!!! 以上,下面正文 ——————————- “这种事以后会常有的啦。” 讲出这句话时,毛利兰的身体顿了一下,随后却哭得愈发大声了。 哎哎,怎么搞的啊?摸了摸头,工藤新一明智地决定不再开口劝说,让她自己哭够大概就会停下来了吧? 身边没了可供聊天的人,工藤新一的目光投向摩肩接踵的人潮。 来游乐园玩的人可真多啊,心里这么感叹着,他锐利的眼睛逐一扫视过往行人,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之一了。 就在此时,一个黑色服饰、身材矮胖的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眼下正是夜晚,虽说游乐园中挂满了彩灯,可也远远达不到刺眼的地步, 但对方却戴了副深色墨镜,且是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方一条漆黑的小巷中奔去,与身旁说说笑笑的游客大相径庭。 嗯? 正看得入神,工藤新一却骤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一阵凉风刮过,仿佛是有人在靠近。 洋溢着欢快气氛的游乐场和拥挤的人潮模糊了他的感官,待到他察觉出不对想要转身时,脖颈上已然感到些微刺痛,旋即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呜……新一?” 许久未曾得到身边人的回应,毛利兰茫然地抬起头,面颊上的泪痕仍在闪闪发亮, 可别说身侧,她四处张望也未找寻到工藤新一的踪迹,最后还是一个站在旁边商店门前迎客的女生回答了她: “在找你的男朋友吗?他刚才好像突然昏倒了,跟你们同路的那个男人把他带离这里啦。” “不是男朋友——诶?”女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同路的男人?可来的只有我们俩啊!” 搞砸了。这是工藤新一逐渐模糊的头脑中最后一个清晰的想法。 他只知道自己被有计划地绑架了,却迫于药物而对现状无能为力。 袭击他的人半搂半抱将他拖走,不久后便直接将他甩在了车后座。 与额头皮肤接触的大概是皮革,并不柔软的座椅导致的激烈撞击令他的脑袋嗡鸣一声,这下连睁开双眼都困难了,更别提自快速移动的车厢内辨别出行进的方向。 度过了神志模糊的几十分钟,再睁眼时他已然置身于一间研究室模样的封闭空间内。 工藤新一发觉自己被牢牢捆在一把铁制座椅上,除去头部无法挪动身体的其他部位。 深吸一口气,工藤新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有随意寻个僻静处所而是将自己掳到这种一看便耗资甚巨的实验室,想必对方不单纯是为了要自己的命, 但他一个高中生又对实验有何助益,难不成是因为平日里破案太过高调了吗?可恶…… 就在这时,听觉敏锐的耳朵勉强辨别出墙外响动,随即正对着他的那扇门便被大力拉开, 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工藤新一终于正面看到了绑架犯的面孔。 其一便是引起他注意的矮胖男人,另一人身材高大,在室内仍旧穿着黑色风衣, 而最引人注目的,除去他冰冷到不近人情的眼睛,便是那头银色长发了。 两人在他面前站定。银发男人上下扫视工藤新一一番,便冲着矮胖男人点点头。 对方说了句“好的大哥”,上前一步掐住工藤新一下颚,巨大的力道迫使他完全将嘴张开, 眼睁睁看着银发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铁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排排的胶囊状药物。 对方拿出一片,塞进他嘴里,又灌水迫使他将之吞了进去。 这是什么,毒药吗——? 意识消散和逐渐失去对自己躯体掌控的无力感任凭经历过多少次都不会习惯。 而不知是否是认为他不再构成威胁,两个男人竟当着他的面交谈起来。 “这可是组织开发的新型药物,见效很快。” “大哥,今天这药用过两次了吧,那女人会不满吗?” 好似身处湖底一般,谈话声也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工藤新一只觉得被叫做“大哥”的男人似乎是冷哼了一声,又说了些什么,只是此时的他却已然被带进了无可抗拒的沉眠。 再睁眼时,工藤新一险些被身旁各种闪烁光芒的电子设备晃花眼睛,不得不缓了一会儿才得以正常视物。 难道那些人喂给他的药物只是为了再度弄昏他? 可这属实有些多此一举了,而且他似乎也没再被绑起来……这样想着,他顺势低下头,在一瞬间瞪大双眼。 他竟然缩小了! 盯着最多有原先三分之一大的手掌,工藤新一愣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接受这个现实。 可为何他身上的衣物仍旧是原来那套呢?无论他的敌人是谁,似乎都没有为他等比例复刻一套衣服的必要吧…… 实在想不通,工藤新一又不愿浪费这宝贵的独处时间,他尚不清楚何时会有人来检查自己的状态, 无论如何,果然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去比较好吧——抱着这个念头,新一开始仔细观察所处的房屋。 将不算很大的空间检查一遍,他感觉这里倒是同幼时随母亲到电视台见过的综艺演播室有些相似,只是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出口,饶是他也有些烦躁起来。 可就在此时,工藤新一的大脑感到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虽未达到无法承受的地步,可身体的一部分仿若被更新重组的感觉属实不好受。 头好痛…… 他忍不住跪倒在地,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小孩子的身体撑不住过大的消耗,他索性直接坐在地上,熬过了强烈的疼痛,工藤新一却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似乎有种莫名的掌控欲望,就好似他知道有东西能够听从自己的指令,只需一声令下即可差遣,可要说具体是什么,现在他也搞不明白。 于是他便将这个问题暂时放在一边,专心对付起脑海中莫名多出的记忆来。 那些记忆亦是以他为视角,可在工藤新一看来却有些说不出的别扭,总像是隔了层什么,更何况有些记忆中展现的地方,他能够肯定自己从没去过。 这种感觉,就好似在看顶着自己面庞的主角在饰演一部完全不合口味的电影,简直糟糕透了。 第2章 第二个团子 不,等等。工藤新一皱起眉,他自那模糊的记忆中看到了眼下身处的这个房间,只是与此时不同,房间内是有旁人存在的。 那画面一闪而过看不甚清,可那人的身形是在一瞬间扭曲着消失的。而据他所知,目前没有任何一项技术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如果排除了一切可能性,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想到这句话,工藤新一叹了口气。这里恐怕并非现实世界,至于究竟是什么…… 他将目光投向了身旁那些古怪的仪器。 弄懂这些东西是什么对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而言还是困难了些,即便他是一个天才侦探也同样,但工藤新一最终还是凭借其上的图像和文字,连猜带蒙地拼凑出了真相。 就像他想的那样,这里并非现实,而是一处意识空间,但他目前并不清楚在此处发生的事情是否会影响到外界,同时对于自己究竟是怎样来到这里以及如何离开毫无头绪。 烦躁地揉乱了头发,工藤新一丝毫未曾发觉自己这个举动有多么孩子气,决定再检查一遍这里看看有无遗漏,顺便检验一番自己新出现的能力是什么—— 说到底,他还是无法对影响了自己大脑的药物放下心来。 正踮着脚查看一台闪着红光的黑色机器,工藤新一却敏锐地觉察出面前的空气不易觉察地扭曲了。 他并没忘了眼下自己正在一个小孩的身体里,赶忙侧身躲进两台机器形成的一处空隙,借着遮掩向那处警惕地望过去。 随即,他便亲眼见证了一个人凭空出现。 金色头发深色皮肤,穿着件明显不符合他这个年龄阶段的休闲服,乍看上去有种小大人的感觉。 然而,对方紫灰色瞳孔里的机警目光连同一在陌生处所站定便本能摆出的抵御姿势却完全不符合这个形象。 哈啊?工藤新一在此时突然想起,那个矮胖男人说过,那种红白相间的药物在今天被喂给过两个人……所以说,就是他?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主动现身之际,新出现的男孩环顾四周,片刻后目光锁定了工藤新一藏身的地方,身体压低,对着那里喊道:“不管是谁,现在出来!” 本该极富震慑力的话语以甜软嗓音说出口,工藤新一倒没什么,那男孩却是实打实怔住了。沉默几秒,他如机器卡顿般僵硬地一寸寸低下头去,看到了被缩小的身体。 他显然是震惊的,半晌没开口。 工藤新一此时倒是有了底气,主动将其中一台机器往旁边推了推,自己直起身来同那人对视。 猛地抬起头来,男孩看向工藤新一,眼中一丝惊讶闪过,此时他看上去彻底没有半点攻击性了,可戒备仍未卸下,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沉默着。 但在此时,工藤新一对他的身份已然隐隐有了猜测。 定了定神,工藤新一朝前跨了一步,用变细了不少的声线问道:“你也是因为被那些黑衣人灌药,才来到这里的吗?” 降谷零曾经想象过自己的死亡。 做卧底本就是把命悬在刀尖上,更何况那是盘踞日本、势力极大的黑暗组织。 故而他将真实的自己完全掩藏在“安室透”的表壳之下,即便见证过无数次同伴的牺牲也不曾表露出分毫痛楚。 所以他实际上并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以至于让琴酒那个宁可错杀不愿放过的疯子抓住了他的把柄。 被骗到组织实验室时他还不清楚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命运,直到被强迫喂下那枚被爱莲娜的女儿改进过的药物。 痛苦,混沌,清醒过来时他竟然整个缩小,还碰上了同他遭遇相似、无端被卷进黑暗组织事件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高中生侦探,被称作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的那个?”互通姓名后降谷零有些惊讶:“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会找上你……” “所以降谷先生也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吗?”工藤新一有些苦恼地挠头,“不管是这个地方,还是那种药物的效用。” 降谷零摇摇头:“组织的势力极其庞大,我虽然是代号成员,却也不能窥得全貌。至于药物,这一版是由雪莉主持研发的,我只清楚初版药物的效用,但主职工作并不在此,也不了解新版有什么不同。” “这样啊……”工藤新一皱起眉,尚在思索,空间里却在此时骤地大亮。 两人这才发觉,他们一直以为是黑色而并未给予过多注意的墙壁,原来竟是四块巨大的显示屏,而随着屏幕亮起,其上竟显示出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画面。 整洁的实验室内,摆着张巨大的铁制操作台,两名神情严肃的黑衣人钳制着一个不断挣动、嘴里却被布团堵上无法发声的男人,将他按在台子上,将两边用以固定的锁扣一一合上。 随即,其中一人自一旁的桌上拿来个小瓶,自里面倒出颗通红药丸,塞进男人嘴里强迫他服下。 不多时,男人便像是遭受了极大痛苦一般,浑身剧烈颤抖,幅度大到整张台子都在晃动,能被手接触到的皮肤被抓得鲜血淋漓。 画面虽是无声,可男人扭曲的面容连同大张的嘴都在说明他到底经历着怎样的折磨。 而旁边的黑衣人却好似看不到他的煎熬,只是以看一个物件的眼神盯着对方,时不时在一个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每段画面都不长,也不都是实验室内的场景,却无一例外令降谷零感到生理性的不适。 自他进入组织后,已然见识过不少惨事,可如今日这般直观看见还是少有。 转头看向工藤新一,降谷零毫不意外地发现时常往案发现场跑的侦探脸色惨白,比他还要差上几分。 对上他的目光,对方抿了抿唇,低声问道:“这都是那个黑衣组织做的?” 降谷零苦笑着点点头:“还不止。当今日本许多恐怖袭击事件后都有黑衣组织的影子,有些就是凭借他们的力量发起。更别提杀人放火这类犯罪活动,从他们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掳走便可见一斑。” 第3章 时间迷宫 工藤新一怔住了。 事实上一直到刚才,他都对黑衣组织这个存在没有什么实感,毕竟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在暂时没有笼罩在组织阴影的当下,他将精力更多地放在了这个空间和自己身上。 但现在完全不同了。无论是降谷零还是空间中的大屏幕,都在不遗余力地向他展示黑衣组织的威胁。 这样猖狂的组织,又会给日本人民带来多少生命威胁,让多少家庭毁于一旦? 他曾被报纸称作“日本警察的救世主”,而现在,他不仅仅想做警察的救世主了。 与此同时,黑衣组织的实验室内,琴酒脸色难看地看着地板上昏迷过去的人。 将药给那个碍事的侦探灌下去后,对方便陷入昏迷,无论用什么手段也不能将人弄醒,而前不久他的身体竟然缩水,最终定格在七八岁小学生的模样。 门被大力推开,伏特加慌慌张张跑进来,气还没喘匀便喊道:“大哥!波本那家伙,他也变小了!” 肉眼可见的,琴酒周身气压愈发低了。沉默片刻,他开口:“把雪莉叫来。” 直到琴酒耐心即将告罄,实验室的门才再度被打开,披着白大褂的宫野志保表情冷淡地走进门,视线扫过房间中央时瞳孔微微收缩,旋即又平静如初,抬眼看向琴酒。 “这就是你叫我来的理由?”她的语气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眸中怒火一闪而逝:“我似乎提醒过你,不要擅自拿正在研发中的药物乱用吧?” 伏特加登时上前一步:“你说什——” 琴酒只抬起一只手拦住他,便将愤愤不平的男人推到身后,自己上前几步,俯视着年轻女孩。 “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宫野志保干脆道:“新药物的效用尚不明确,这是我多次强调过的。” 阴冷目光扫遍她的全身,好似在找一个掏枪的理由,宫野志保无动于衷站在原处,直到琴酒再度开口。 “把他们带去研究,尽快给我一个结果。” 宫野志保耸耸肩,转身离去。 “那就劳烦你把他们送到我的实验室了。” 大门阖上。伏特加凑到琴酒面前:“大哥,这女人……” 叼着根烟,打火机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琴酒眼底的狠戾。 “看得严些。如有异常,即刻将人控制住。” 而工藤新一二人尚不清楚外界状况,此刻他们正为又一桩突发事件震惊。 由于担忧漏掉什么重要线索,两人各自分了一半屏幕仔细观看。可忽然,其中三面屏幕闪烁几下,再度归于黑暗,唯有降谷零正对着的那面还发着幽幽白光。 “诶?”工藤新一走到降谷零身边:“怎么突然——” 忽地,仿佛某个看不见的摄像头由远拉近,原本白茫茫一片的屏幕上忽地出现众多看上去杂乱不堪、相互交织错落的线条来。 工藤新一一开始并不清楚这是什么,直到镜头再度拉近,线条显示出立体的相貌来,他才恍然大悟:“竟然是迷宫吗……” “欢迎来到时间迷宫的世界。挑战者们,眼前的迷宫便是无数条交织时间线的具象化,你们每人都将拥有掷骰子的机会,以点数决定站位,前往你们人生中重要的时间节点。在开始游戏之前,你们需要注意下面两点。 第一,不要在游戏中死亡。 第二,请合作完成任务,成功抵达终点。 祝你们好运。” 空间中响起的巨大机械声令两人都有些诧异,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屏幕内播放内容的声音。 消化了几秒钟,工藤新一探究地看向屏幕:“挑战者是指?” 他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画面又是一转,在迷宫的入口处,赫然站着四个人。 工藤新一打量了他们一番,非常遗憾地得出自己并不认识几人的结论,只是……他微微皱眉,总感觉他们身上有种同降谷零极其相似的东西,是什么呢? 这样想着,他转头瞥了眼降谷零,随即愣住了。 无他,降谷零的情绪属实激动了些。 他的双拳紧握,瞪大了眼睛,仔细看时身躯甚至在轻轻发颤。 而——工藤新一一时间不由得尴尬地撇开眼——他的眼圈似乎红了。 “降谷先生?”过了一会儿,眼见着对方似乎好了些,工藤新一才试探性地叫他,便见降谷零坦然抹了把眼,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我没事,只是……忍不住激动而已。”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眼睛却是发亮的: “那四个人,他们和我是警校同期。最高的那位是伊达航班长,长头发的叫萩原研二,车技棒极了!他和戴墨镜的松田阵平同属警视厅的爆炸物处理班。还有诸伏景光……他曾经和我一同在黑衣组织卧底。” “曾经?”工藤新一轻声问,他能看出降谷零眼底的怀念。 “是啊。”降谷零是笑着的,眼神却悲伤:“他们都去世了。”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呢。工藤新一垂眸,目光随即又落回屏幕上:“但是,刚才那声音说他们是挑战者。” 降谷零挑了挑眉,他听出了工藤新一的言外之意:“你怎么看?” “我想,我们眼下身处的这个空间,恐怕不能用常理来形容。”工藤新一的眼睛看着屏幕,慢慢道: “刚才的声音说过,不要在游戏中死亡,那么可否认为,在保证这点的情况下完成所有挑战,就能够回到现实世界呢?” 降谷零的眼睛猛然睁大。想也不敢想的可能就这么被工藤新一摆在面前,饶是他也无法保持冷静:“你是说,他们有活过来的可能?” “是的。”工藤新一看着他,此刻降谷零倒是从他稚嫩的面庞,看出了那个高中生侦探的影子: “不仅如此。这个空间此前为我们呈现的,都是有关黑衣组织的影像,刚才声音也说挑战者经历的时间节点与自己有关。那么我可否认为,通过这些所谓‘游戏’,他们,或者说我们,能够对现实世界中的黑衣组织进行打击呢?” 第4章 任务:阻止萩原研二之死 【“哈啊?”松田阵平抬起头,被墨镜遮住的眼中神色不明:“这么含糊的解说吗?” 比起初见之时的激动,几人现在都冷静了不少。 毕竟在第一眼看到萩原研二时,松田阵平便立马扑上去使足劲儿狠狠给了他一拳,随即以极大的力道将人揽进怀里,泪水将对方肩膀处的衣料尽皆打湿。 伊达航和诸伏景光较他们就要温情的多,至少没有出现一人鼻青脸肿、手忙脚乱地安慰另一人的场景,不过也没拉架就是了。 看着两人乱哄哄闹做一团,诸伏景光面上带笑环顾四周,没再见到旁人,有些庆幸地叹了口气:“zero没来啊,太好了。” 然后,他们便听到了那个响彻云际的声音。 “有解说就不错了吧,比——咳咳咳。”萩原研二刚要接口,却想起适才那一顿暴揍,还在胀痛的部位提醒他赶快闭嘴,但松田阵平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立时显得有些神情不善。 所幸很快,伊达航便开口救了他。 “喂,你们快看。”伊达航抬起手抓住面前的一个小东西:“这就是刚才提到的骰子吧?” 这下几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都围在班长身边仔细观察起骰子来。 “很平常啊。”片刻后,松田阵平得出结论:“完全不像是能够带人跨越时空的样子。” “这不过是骰子的具象化而已。”仿佛听到了他的疑问,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只要闭上眼想着要掷骰子,你们就能够得到接下来要前往的站位。此前说过,要成功通关,你们必须齐心协力。 因此,接下来将随机选出一人,他不必掷骰子便能前往任何一个定点,且能够实时掌握所有挑战者的动向,以便在必要时给予援助。” 话音刚落,一束光便自四人头顶直直打了下来,正好将诸伏景光整个人照亮了。 “挑战者诸伏景光,请出列。其余人,请开始迷宫探险吧。” 还未来得及多同他说一句话,诸伏景光便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在闭上眼前,松田阵平轮流看过伊达航和萩原研二,目光在幼驯染的面庞之上停留片刻,开口时声音里却是意外的平和:“活着回来。” “啊啦。”萩原研二笑起来:“放心吧阵平酱,hagi不会再一次失约了。” 于是松田阵平安心地闭上眼,在脑海中看着那颗泛着白色柔光的骰子开始旋转,一个个数字随即浮现在他眼前,组成一串深深印刻在松田阵平脑中的日期。 2006.11.7 任务:阻止萩原研二之死。 呼吸一滞。那日发生的事始终是松田阵平心中的一根刺,一直到他死那日,在炸弹的倒计时之中,他脑海中浮现出的也是自家幼驯染的脸。 “等我到天上去,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顿”,那时他就是抱着这种觉悟死去的,竟也不觉得有多么可怕。 如果,如果真的能够重来一遭……松田阵平闭了闭眼,勉强抑制住过于激动的情绪。 不过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即便不存在这个任务,他也不会放任萩原研二再度死在自己面前。 漂浮在空中的字体消散了。 松田阵平只感觉一阵失重感袭来,再度踏上坚实地面时才发觉自己正站在晃动的车厢内。 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到大脑爆炸般疼痛,短时间内被强制塞入过量信息,他一手撑住嵌了钢板的沉重防护服才勉强没有跌坐在地。 与此同时,身旁一片惊呼声,两个正协助他脱衣的男人立即搀住他,不知从何处还递来了一颗糖。 片刻后,松田阵平终于缓过来。他重重呼了口气,直起身朝仍在关心慰问他的人群三言两语说明自己没事,直到此时才有精力仔细分析现状。 首先,他已经回到了萩原研二死去的那天上午。 此时他提早结束了拆弹任务,便前往萩原研二所在的场所等他一起下班。 松田阵平稍微移动了下身子,探头看向窗外,眼前熟悉的景物告诉他他们才刚离开拆弹地不久,而按照原本的时间线,他会在二十分钟后给萩原研二拨去电话,并在通话中亲眼见证幼驯染的死亡。 也就是说,他剩下的时间并不多。 不过也有好消息。适才强烈的头痛为他带来了即将发生的爆炸案的完善信息,包括那颗最终夺去了萩原研二性命的炸弹的详细资料。 它的外观,构造,连同如何用一个个小陷阱将能够被远程操控的真正杀招掩藏,此刻都直观地呈现在了松田阵平面前。 而这一切,在那时,已然被剧烈爆炸完全摧毁了,以至于松田阵平直到最后都弄不清自己的幼驯染究竟是缘何而死。 糟糕,眼睛又有些酸了。松田阵平吸了吸鼻子,昂头靠在车厢壁上。然而,哪怕他知道了这一切,也还远远不够。 最简便的做法,无疑是直接揪出那个仇恨警察的凶手,可在此时却并不现实。 他脑海中的记忆并没有过多涉及对方,在不到半小时内找到他更是天方夜谭。罪犯能够躲在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他察觉出不对,按下起爆器便会使悲剧重演。 竭力抑制下心中的焦躁情绪,松田阵平知道自己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那串始终铭记于心的数字,在滴滴的呼叫声中等待着彼端被接起。】 看着屏幕,降谷零的脸色有些苍白。 工藤新一倒能猜出个大概,毕竟自警校毕业后几人便在不同部门就职,碍于职业特殊性,他恐怕也不能与往日好友保持密切联络,只怕连几人牺牲都是道听途说,眼下情景重现,又关乎着松田阵平的性命,他会紧张自是理所应当。 “我想他们不会失败的。”犹豫片刻,工藤新一还是开口安抚:“松田警官已经掌握了拆除那枚炸弹的方法。如果是普通同事还相当危险,但不能小看幼驯染之间的羁绊啊!” 【终于,电话接通了。 “是小阵平啊。”那端传来萩原研二的声音,他大概在吸烟,松田阵平能够想象他昂头吐出烟雾的模样:“你那边完事了?” 松田阵平抿了抿唇,“你穿防护服了吗?” 这件事是他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在萩原研二承认自己没穿防护服时,没有硬逼着他将那东西套上。 事情发生后上级强硬命令他去看心理医生,对方听完他的话后告诉他不必有这种负疚感。 那衣服穿脱本就困难,五分钟是绝对不够的,更何况爆炸几乎铲平了整栋楼,穿上防护服后又行动不便,萩原研二仍然未必能躲过一劫。 可是这一切,松田阵平原本就心知肚明啊。 萩原研二明显一怔,随即轻快开口:“没有。又热又重的,我——” “萩原研二,你现在把防护服穿上!” 那端没音了,萩原研二大概被他罕见的爆发吓到了吧。松田阵平自嘲地想,但无论如何,只要能救下他便是值得的。 灵敏的耳朵捕捉到彼端窸窸窣窣的响声,萩原研二的声音再传来时有些模糊,仿佛是忽远忽近的:“好啦,我在穿,今天怎么这样反常啊?任务不顺利吗?”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心跳如擂鼓。 接下来是他那个草率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倘若不能让萩原研二注意到……此刻他倒是十分庆幸两人之间隔了这样远的距离,倘若是面对面说话,萩原研二定然能够发现异样。 “倒也没什么啦,轻轻松松。”他竭力伪装出正常状态下的轻松口吻:“想来你那边才是重点吧。嘛,不过我发现了些东西,有点在意啊。” “是什么?”萩原研二果然在追问了,“顺便说一句,现在hagi把防护服穿好了哦~”】 第5章 你觉得我们死去了吗? 【“那就好。”双重意义上松了口气,松田阵平道: “那个炸弹构造还算简单,但在我进行彻底检查的时候,发现它有改动过的痕迹,罪犯原本似乎是要把它做成远程遥控型的。 而如果像我们猜测的那样,两处放置炸弹的地方一虚一实,你那边可就要多加小心了啊。” 电话那端传来吸气的声音,萩原研二大概是在一瞬间握紧了机身:“有道理。这颗炸弹上有许多阻碍拆弹的陷阱,倘若要再藏个远程操控装置,也不是什么难题。” “情况有些麻烦了啊。现在连撤离计划都未完成,如果他这时候按下起爆器……” 松田阵平的手指紧捏着衣角。现在想来,炸弹犯想必是看到了所有居民已然安全撤出,料定萩原研二能够心无旁骛开始拆弹,才远程恢复了倒计时的吧。 “研二,不能等了!”他当即喊道:“你再检查一遍炸弹,把情况大致跟我说一下,还有时间,我们一起想办法把它拆了!” 从始至终,让萩原研二离开那栋即将爆炸的大楼,都不在松田阵平的考虑范围之内。就像四年后的他自己一样,松田阵平清楚,他们是不会后退一步的。 “好!它的主线路共有两根……” 伴随着萩原研二的讲解声,松田阵平闭上眼,炸弹的内部结构在脑海中一览无余。 “首先要破坏远程操控装置。”他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的冷静:“你先把右边拆开……” 原来已经那么久不曾体会过了啊,这并肩作战的感觉。 在滴答迫近的时间之中,松田阵平勾起唇角,发自内心地露出微笑。 “看样子已经没问题了哦。”眼前的炸弹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底座,萩原研二放下手中工具,在沉重的头套被摘掉时深吸一口气,接过一旁递来仍在通话的电话时才发觉自己的手已然汗湿。 对面几乎是立刻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我就在楼下。一起去老地方吧?” “这么诱人的邀约,hagi可要赶快下去了啊。” 萩原研二抬脚跨出门。 松田阵平一直维持着昂头的动作,即便脖颈处已然酸涩。时钟滴滴答答,走过那个噩梦般的时间点,大楼始终没有爆炸。 他做到了。至少这次,萩原研二活下来了。 泪水在不自觉时滑落脸颊,朦胧中,松田阵平看到一个人影逆光向自己跑来。】 屏幕外的降谷零由衷松了口气,终于有功夫去关注工藤新一的情况。 身旁的小男孩一脸严肃地皱着眉,俨然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被降谷零叫了几声才迟钝回应。 “啊……啊,”工藤新一抬起头看向降谷零,忽地问道:“你觉得我们现在是种什么状态?哦不,”不等降谷零回答,他便扶额道:“我是说,你觉得我们死去了吗?” 降谷零怔了怔,犹豫着说:“我只知道第一版的aptx4869是能够致人死亡的毒药,后续由雪莉接手,她的研究进度我不清楚,但这药物最初的研发用途并不是杀人。” 闻言,工藤新一叹了口气: “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跟现实世界明显不同,你那几位同期虽然已经确认死亡,可我们并没有像他们那样被投放到游戏里。 所以,我更倾向于我们只是被药物变小了,意识进入了这个空间,而……” 他抬起眼,降谷零显然也想明白了其中关窍,稚嫩的脸庞绷得紧紧的:“我们处于无意识状态的身体,恐怕还留在黑衣组织的实验室里。” “如果此时他们对我们的身体做些什么……” * 宫野志保走进实验室,关上身后的门,走至实验台前。 台子上并排躺着两具小孩子的身体,其中之一正是组织成员波本。 整日忙于实验,她对组织事务知之甚少,也不清楚琴酒缘何决定对这个人下手,不过对方曾经跟已经证实为日本公安的苏格兰关系亲密,想必是哪里被琴酒抓了把柄吧。 而另一位她也见过,虽然不过是隔着车窗的匆匆一瞥。 高中生侦探的身份倒是有可以利用之处,宫野志保垂眸沉思片刻,手指隔着白大褂摸上内侧衣兜里那颗小胶囊,终于下定决心。 两小时后,当实验室的门被再度推开,琴酒和伏特加看到的是面容沉静的宫野志保,以及内部研究室被锁得死死的玻璃门。 故意输错三次密码,能够彻底锁定这个研究室,再要打开它,就需要用到宫野志保手里的钥匙。 琴酒几步跨到女孩面前,摊开掌心,几秒后在对方微嘲的眼神中命令伏特加将人带去别处关起来。 她毕竟是个天才科学家,琴酒这样忠于组织的人不会擅自处理她。 待到旁人离开,房门落锁,宫野志保拿出贴身藏着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咽了下去,随即便在剧烈疼痛之中蜷缩起身子。 她早就想过要服下这药丸,但不是为赴新生,而是要去死。 她热爱科研,却不情愿做出的半成品被琴酒拿去杀人,姐姐去世后更是再无顾忌。 可今晚那两人的遭遇令她看到了全新的希望! 宫野志保在粗略检查后断定药物同工藤新一体内的某种特殊激素发生反应,导致两人陷入昏迷,而若是她服下,有概率能够变为小孩子的身体,进而逃出魔窟。 有了工藤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的近况做投名状,或许联合警方铲除琴酒不是妄想。 实在太疼了。然而当她勉强抬起头,透过汗湿的发丝看到变小的手腕已经自手铐中脱出,嘴角便勾起一抹笑。 从错综复杂的管道内爬出时,宫野志保看到外面在下雨。 但她并不敢多做停留,虽说研究室内保存着许多精密资料,可如若时间拖得久了,琴酒未必不会强行闯入,到那时他会对两人的身体做什么就是不可控的了。 她在黑沉沉的雨幕中狂奔,小孩子的身体到底不便,在看到工藤宅大门之时,宫野志保便耗尽了浑身气力,摇晃着倒在街道之上的积水里。 * 听了工藤新一的分析,降谷零虽说有些担忧,可两人此时身处异空间,更不清楚该如何离开,着实无法可想。 他又记起工藤新一现在只有十七岁,尽管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可还是准备宽慰两句,刚张开嘴,却听工藤新一若有所思道: “降谷先生,你在黑暗组织内卧底期间,除去诸伏先生之外,就没有别的同僚了吗?” 听闻这句问话,零反射性地张开嘴,却又像是忽地想到了什么,面色难看地顿住了,好一会儿才道: “确实有。赤井秀一,卧底时叫诸星大,代号黑麦威士忌,隶属fbi。” 看了眼工藤新一,他再度开口: “不过早在两年之前,他便暴露身份离开了。如果说组织内还有什么能让他主动现身,除去干掉琴酒的机会,恐怕也只剩下雪莉出现生命危险这一条了吧。” “唔……”看降谷零的样子,显然是同那位赤井秀一有仇怨的,最大可能便是诸伏景光的死,不过工藤新一不认为他会在关键信息上做隐瞒。 既然如此,寄希望于降谷零的同僚帮助两人脱困这条路也是行不通的了。 工藤新一还在沉吟,降谷零却在此时指向屏幕:“你看——又开始播放了!” 第6章 你这么小就有孩子了么? 【与松田阵平不同,萩原研二眼睁睁看着骰子在面前旋转,排出一行远超自己卒年的日期,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他早在七年前离世,无论那天发生了什么,又怎会同他密切相关? 而下方出现的任务更令他感到摸不着头脑:阻止龙舌兰之死? 但空间不会回话,现在争论也无用处,萩原研二感受着身体腾空而起的异样感觉,在触及实地之时迫不及待地睁开眼,伊达航的面孔连同周围喧闹的人群同时映入他眼中。 “诶?掷到相同的点数了吗。”萩原研二不禁开口,却发觉自己后面那句话并没说出声来,心知游戏恐怕不会让他们透露相关信息,便闭了嘴,同伊达航一起观察起眼下这个场所来。 毫无疑问,这里相当的热闹,人群挤挤挨挨,排着相当长的队伍,以至于他们两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队尾都没引起什么注意。 而旁边摆着几台机器,透过前方空隙隐约可见里屋有更多,各色光线将整个场馆照得透亮。 萩原研二颇为新奇地凑近摸了摸其中一台机器,感觉它很像是当年他们在假期会组队去玩的电玩,只是好似先进了不少。 而伊达航则站在原处,下意识向口袋中一探,想要找根牙签出来,却摸到了件长方形物体,将它抽出来才发现原来是封制作颇为精致的邀请函。 “是家电玩公司办的发布会。”凑近了,伊达航小声道:“嗯,似乎是因为推出了款由一个叫做毛利小五郎的名侦探监制的游戏,请来了许多名流呢。” “啊。”萩原研二小声感叹:“不知道hagi有没有机会体验一番——说起来,班长你的任务也是阻止龙舌兰的死吧?这名字,一听就是代号啊,想必很难找到吧。” 可听到这话的伊达航却怔住了:“不是啊。我收到的任务,是获取一份黑衣组织想要得到的软件工程师名单。” 萩原研二愣了愣,随即道:“也对,毕竟是双人任务嘛。不过,黑衣组织,不就是小诸伏和小降谷在卧底的那个?” 伊达航点点头,还想要说什么,两人却在此时被队列最前方骤然爆发的喧闹夺去了目光。 三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在队列最前方拉拉扯扯,他们拿着的箱子一模一样,侧面还挂着刻了“m”的金属牌,似乎是这家电玩公司的员工。 而他们身边则站着一对像是父女的来宾,身边还跟着个小孩子。 “哇!”排在两人前面的女孩捂住嘴,对身旁的朋友说道:“是毛利小五郎呢!不知道等下能跟他合影签名吗?” 嗯……萩原研二撇了撇嘴,他倒觉得这有些困难,毕竟那位名侦探肉眼可见的处在宿醉状态,倒是他身边那个戴眼镜的小鬼看上去更机灵些。 三名员工的争端随着老板的到来而告终,他们匆匆跑走之后,队伍终于开始缓慢向前行进。 有意思的小鬼跟着他因为拿到100号码牌而兴高采烈的姐姐进了里屋,萩原研二漫不经心地四下张望,却骤然被一个排在队列末尾的男人吸引了目光。 那是个很强壮的人,甚至比伊达航还要高出不少,因而即便在人群中也相当抢眼。 更何况他此时穿着一身黑衣,即便拿了刻有“m”字样的金属牌的箱子,萩原研二也着实难以将他和电玩公司员工联系起来。 而更令他惊诧的是,自己不过是盯着他看了不到五秒,对方便直直朝着他这边投来不善目光,所幸人群过于拥挤而不好锁定目标,那人似乎没能发现萩原研二。 但不会有错,拥有这样的反侦察能力,他必定经受过相关的专业训练。 同伊达航贴得更近了些,萩原研二压低声音说道:“我好像找到我们的目标了。” 是以,在按部就班拿到号码牌后,伊达航先进了里屋的会场,萩原研二则装作烟瘾犯了的样子,寻了个僻静角落吞云吐雾。 黑衣男子倒也不着急,随着人流走至台前,与面露礼貌笑容的服务生交谈几句,女孩便递过去一只号码牌。 萩原研二眯起眼睛,看清了上面的数字正是“124”。 眼见着疑似龙舌兰的男人走进会场,萩原研二又抽了两口烟,将它掐熄了。 略等了两分钟,他步履轻快地跨进门去,黑衣男人站在不远处的一台机器旁,正俯身看着屏幕,萩原研二没向他投去半个眼神,目标明确地朝着场馆那边的伊达航走去。 正巧,正在操纵伊达航身旁那台电玩的,就是萩原研二此前注意过的小男孩。 他停下脚步,看了看屏幕上正激烈的战况,在被操纵的女性角色将对手击倒、周围观众发出惊呼的同时,萩原研二感到背后似有若无、如影随行的那道视线彻底消失了。 暗暗松了口气,萩原研二抬起头,却刚好将在游戏中落败的小鬼匆忙转头的动作收入眼中。 咦?颇为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萩原研二挑了挑眉。 他并不认为刚才的情况是巧合,那个小鬼分明是在有意识地观察他们。这么聪慧的表现倒是令他心中有些惊讶了,那真的是小学生吗?】 而此时,屏幕外一片人仰马翻。 “啊咧咧?”工藤新一的眼睛都要瞪圆了,自从屏幕上出现与他现在一般无二的那张脸起,他的疑问便再没消下去过:“这怎么可能!” 降谷零在一旁憋着笑,眼中满是揶揄:“我说新一酱啊,你这么小就有孩子了么?叫做柯南君呢,似乎很符合你的审美哦?” “你在想什么啊!”工藤新一险些从地板上蹦起来:“我才十七岁!猜那是这个空间的投影都要靠谱的多吧!” 就连刚才看见小兰一闪而逝的面孔之时心头涌上的烦闷都被冲淡了。 工藤新一愤愤看着明显在努力抑制大笑冲动的降谷零,幽幽开口:“我说啊,你现在难道不担心他们完成任务的情况吗?龙舌兰,也是黑衣组织的人吧?” 第7章 让我听听 “嘛,这个倒是真的。”降谷零也正经起来:“他也是琴酒的手下,对方相当信任他呢。不过,就他们收到的任务来看,龙舌兰似乎很快会死啊。” “嗯。”工藤新一沉吟着:“还有软件工程师的名单——我说啊,你们组织难道没有隶属的工程师吗?” “怎么可能。”降谷零立马反驳:“黑暗组织能够在日本肆虐至今,原因之一就是人才辈出。不过,如果组织在计划什么,有对专业人才的需求的话……” “啊。”工藤新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他盯着屏幕,嘴里喃喃道:“那么,龙舌兰会通过什么渠道获取那份名单呢?今天是满天堂的发布会,想必是通过跟员工的交易?但即便是这样,代号成员会被一个普通员工杀死吗?” 【伊达航与萩原研二此时并肩坐在一台电玩的座椅两端,两人正在联机。 尽管当初玩过不少游戏,可经年之后更新换代的速度也颇快,他们的精力又没有都放在这上面,故而操纵的角色颇为狼狈地死了好几次,不过到底还是有所收获的。 疑似龙舌兰的男人心思明显不在游戏上。正相反,他相当注意时间,隔几秒钟就要抬腕看看手表,不过由于当下人数众多,倒也没有引起旁人的特别注意。 只是到了现在,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仍旧不清楚,龙舌兰的危险究竟来自哪里。 会场到底名流云集,满天堂相当注重安全问题,进入会场前都经过检查,更别说几乎所有人都在会场外预存了行李,放眼望去,没有一个人身上携带大件物品。 或者说,难道龙舌兰是在出会场后才遭遇死亡危险的么? 这样想着,萩原研二再度望向屏幕。 不出所料,在他愣神的间隙,像素小人再度阵亡,发出的光芒也暗淡下去。萩原研二啧了一声,向后靠上椅背,等待着“game over”字样的出现。 确实出现了东西,可却不是英文字符。正相反,满屏皆是杂乱无章的线条,乍看上去就像是出了什么故障一般,片刻后便消失了,惯常的失败提醒再度出现,可萩原研二却猛地屏住呼吸。 不会错的,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可那分明是摩尔斯电码,组成了萩原研二再熟悉不过的那个词——爆炸物。 萩原研二头脑中仿若划过一道闪电。此时他终于将这一切都联系起来,几乎要激动到浑身发颤,可还勉力维持着面部表情。 他终于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柯南感觉一切都相当古怪。 好吧,最开始是由毛利小五郎的话引起的。琴酒和伏特加,那两个深深刻入脑海的名字。再往后又碰上貌合神离的三名员工,以及总是用奇怪眼神看着他的长发男。 啊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心里这样嘀咕着,柯南跟随着中岛英明朝厕所走去,不料半路上又碰到了怪异人物,高大的黑衣男人将两人撞倒,连声抱歉都没说便扬长而去。 柯南有些烦闷地走进厕所,却在洗手时再度听到了那两个酒名。 什,什么! 手中硬币哗地一声撒了满地,柯南好容易没在那男人面前露出过分激动的情绪来,感谢他现在还是个小孩子的身体。 电光石火间他便做出了决断,借着捡硬币的借口凑近黑衣男人,虽然被狠狠踢了一脚,但到底将窃听器安了上去。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便发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再转头时恰好对上古怪长发男的脸。 “你没事吧?”对方看着他,笑眯眯的模样却让柯南心中直打鼓,他眼下更关心那个名叫龙舌兰的男人些…… “你做什么?”就在此时,柯南再度听见了龙舌兰的声音,愤懑且不耐,又一个略带歉意的男声响起,似乎在急促地解释着什么。 但柯南听不清了,因为面前的长发男子直接将他拉进最近的厕所隔间,关上门后再度开口,压低了声音急促地道: “小朋友,帮我个忙好吗?”他眨眨眼,指了指柯南的手,“让我也听听粘在龙舌兰身上的监听器怎么样?” 脚步声震天般响,龙舌兰将厕所门甩上。 他走得很快,转眼便消失在拐角,萩原研二打开门,伊达航正将根牙签咬在齿尖,见两人出来,便说道:“没问题,他已经走了。” “那就好。”萩原研二笑道,揪住衣领将柯南整个人提到半空与伊达航平视的位置,但没忘了在下方托住他:“介绍一下哦,这位是柯南小朋友。” “喂!”柯南半月眼:“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啊!” 于是他见到两个怪人对视一眼,随即长发男将他放下:“嘛,总之我们跟你的目的一样,都是找到有关黑衣组织的线索哦。话说现在还是先追上去比较好吧?” 柯南咬牙,他并不确定这两人的来历,只是仅凭他此前的观察而言,他们显然受到过专业的训练,可又同琴酒那几人完全不同,倒更像是警察。 还在犹豫之时,耳中忽地传来龙舌兰的声音,他似乎是在打电话,因着街道之上的嘈杂而很难听清,柯南不得不先去关注那一边。 “……说是有炸弹,现在没地方检查了。嗯,好的,我现在直接到‘鸡尾酒’去。” 人声消失了。萩原研二见他摘下耳麦,便问道:“怎么样,他要去哪里?” “‘鸡尾酒’。”柯南答:“虽然不清楚在哪里——”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萩原研二直接抱起柯南:“我们走。” “喂喂,我总要先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吧?”柯南叫道,却在看见伊达航拎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皮箱时收了声。 自遇见三位职员起,一切事件的轮廓在柯南脑内逐渐清晰起来,龙舌兰此前的话语再度回放,他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看来你们真的是警察啊。”柯南说着,感觉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下来: “来这里阻止他将皮箱打开,又伺机调换龙舌兰的箱子,原先的箱子里有炸弹?你们给他的那个箱子,大概放着他需要的东西吧,不过只是一部分而已——真正的目的是跟踪他,引蛇出洞。” “而需要我的窃听器的原因,大概是并不清楚龙舌兰具体要去的位置吧?毕竟不能太慢呢,倘若让他们发现东西并不完整,可就麻烦了。” “真是聪明的小鬼啊。”萩原研二感叹:“也难怪……” 在发现电玩机器上的密码后,萩原研二便又故意输了几次,果不其然总能得到断断续续的线索,次数一多倒也拼凑得完整起来。 “交易”“柯南”和“大黑大厦”,足以令萩原研二两人明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第8章 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 制定计划的时间相当短,是有些草率的。 得益于场外协助,伊达航拿到了自己的警官证,借口满天堂董事长收到威胁信说会出现炸弹犯,以此逼迫龙舌兰离开,并借机调换箱子—— 虽说这有些冒险,不过对方毕竟急于交易,又不愿引起警察注意,故而还是有惊无险地成功了。 虽说萩原研二认为柯南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子,可亲眼目睹他将窃听器放在龙舌兰身上之时还是惊讶了一瞬。 后面的事情自然是顺理成章,知道了具体地点,再赶往大黑大厦便不费多少时间了。 “喂!”】 屏幕里外,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露出相同的神情,降谷零有些震惊于两人的同步,口中喃喃道:“也太像了吧!抛开眼镜的话,完全就像是同一个人啊!” 一旁的工藤新一也无比赞同这句话。 毕竟,最熟悉他的人非他自己莫属,工藤新一当然清楚,假若自己处在屏幕中柯南的境地,所作出的反应定然是一模一样—— 或许会更成熟一些,毕竟此前柯南的某些举动,在他看来有装小孩的嫌疑,倒是在与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交流时没了那种违和感。 不过现在想来,自己也变成了小孩子,区别只在于对方跟在小兰身边,戴了副眼镜而已。 现在想来,如果要取一个假名,他最先想到的也会是“柯南”…… 所以,所以…… 工藤新一几乎要为自己的猜想感到震惊了。 倘若他只是被灌下药,而没有被带到组织里,他是否会向阿笠博士求助,是否会遇上小兰,又是否会隐姓埋名,暗地中调查黑暗组织呢? 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 而当他再看向屏幕时,眼中看到的仿佛是一面照出他不同人生走向的镜子。 【知道了具体的名称就要容易的多,大黑大厦电梯间内设有标明了楼层名称的隔板,而“鸡尾酒”酒吧赫然写在二十层的位置。 不过带着个小孩子进酒吧到底太过显眼,在电梯中商议一番,三人最终决定由伊达航带着柯南在十九楼先行下电梯,从楼梯走上去。 而未在龙舌兰面前直接露过脸的萩原研二则直接进酒吧,观察对方的动向。 电梯门打开时,萩原研二一眼便看见了那家酒吧。它的大门正对着电梯间,并没有什么显眼的门头,装饰亦相当低调。 推门而入时,萩原研二看到这店内空间算得上大,前方吧台有一排座位,中间亦摆放了不少长木桌,但只是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个人,乍看上去更显空旷。 吧台内有位留着及肩黑发的中年男人在调酒,将冰块倒入澄黄酒液的手法娴熟,而在他不远处便是提着箱子的龙舌兰。 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萩原研二走至龙舌兰左侧的那张长桌上坐下,中间隔着根柱子,很有效地遮挡了对方的视线。 很快便有化着浓妆的女服务生走上前去问他要喝什么,萩原研二随意点了杯威士忌加苏打,侧耳倾听,留神身前动静。 调酒师将手上调好的酒递给面前的女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取过一条毛巾擦手,走向龙舌兰:“先生,请问你要点什么?” “霜冻玛格丽特。”男人粗声粗气地回答,他的行李箱被放在吧台边缘。 调酒师闻言应了声“好”,一一取出要用到的材料,在拿起冰桶时顿了顿,说道:“先生,位置不够,能先将你的箱子放下去吗?” 龙舌兰看着他点点头,调酒师面色不变,将箱子拿起,自如地弯腰将它塞在吧台下面。 萩原研二眼神微动。这时侍者端来了他点的酒,为了不引起注意,萩原研二便端起浅酌一口,辛辣的滋味流入喉道之时,大脑也被刺激得清醒起来。 这酒吧是黑衣组织选定的接头处没错,但问题在于这是个稳定的联络点,还是随时可被舍弃的、可有可无的处所。 这时龙舌兰点的酒被调好了,调酒师将高脚杯递给他,冰块碰撞时发出清脆声音。 虽说距离有些远,可长期研究管线分布带来的好视力,还是使得萩原研二看清了自两人手中一闪而过的白影,想必是什么情报吧。 接过酒杯的龙舌兰开始慢慢品酒,调酒师也走开了。隔着吧台看不明晰,但就两边肩膀的不协调来看,他分明是提着那只箱子的。 柯南此前的话语再度在脑海中浮现。萩原研二放下酒杯,手擦过衣领之时,在别着的那只窃听器上轻敲三下。 早在截下装有炸弹的皮箱后,伊达航便报了警,想必现在警察已经控制住在场的所有人了吧。 而根据号码牌逐一排查,早晚能够将炸弹犯揪出来,最少也是扣下相关嫌疑人。 柯南默默思索着,适才萩原研二发来了提前商量好的,要他们报警的讯号,想必是已经确定了那个酒吧只是个临时据点吧。 他早就同对方描述了名叫琴酒和伏特加的两名男子的体貌特征,虽然这次无法抓到那两人有些遗憾,但能够控制住龙舌兰倒也不错。 更何况,那只被带走的箱子里只有一页有效资料,其余的早被萩原研二两人藏在身上了。 能够找到黑衣组织的线索确实很好,只是能够立即恢复的愿望又一次破灭了啊。 柯南这样想着,同伊达航一起藏在楼梯间的黑暗拐角处,监视着不远处的“鸡尾酒”酒吧。 直到看到眼熟的目暮警官带着群警察将酒馆包围,把试图反抗的龙舌兰带走之后,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只是,他再回头时,却发现本该站在身后的伊达航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两人出现时一般突兀。 实在摸不着头脑,又顾忌小兰找不到自己必定会着急,柯南只好满腹疑惑地回到会场,果不其然被愤怒的小兰一顿训斥,连带着醉酒的小五郎一同被拎回了家。 再听到这案件的消息是在几天后,目暮警官带着手下来到毛利侦探事务所,直言当天在那家酒馆中发现了属于调酒师的尸体,很显然已经死了几天。 于是当晚那个调酒师的真实身份,连同伊达航和萩原研二,都成了柯南心中难解的谜团。 ——至少对柯南是这样的。 就像来时那般突兀,萩原研二在骤然被抽离时还有些发怔,随即才反应过来是由于两人已经完成了任务。 而此时,与软件工程师名单一起被抓在他手中的,还有一沓抬头写着“贝尔摩德”的纸。 第9章 日记 自从离开了三位好友,诸伏景光便处在一个相当玄妙的状态。 迷宫的全貌仿佛具象化存储在脑海之中,诸伏景光初次以俯视视角看那些流光溢彩的银色线条之时,甚至感觉晕眩到无法直视。 而无数个时间节点之上,代表着正在闯关的三人的黑点是那样的渺小。 他感觉自己被短暂地赋予了近似于“神”的力量,作为一个全知的旁观者窥得事件全貌,心念一动即可予取予求。 只有一点需要注意,他在帮助他们时不能引起旁人注意。 松田阵平是最简单的。只要他撑过有关炸弹案的一切线索在短时间内涌入脑海的剧痛,后面的事便不必诸伏景光来操心。 涉及案中案的龙舌兰之死却令他颇费脑筋,最终在有限的提示机会之内将几条最要紧的线索告知两人,看到他们顺利获得资料后也松了口气。 而诸伏景光也在同时看到了那两份资料。 坦率地讲,他本人对组织高层的想法也不甚明晰,虽然大致清楚贝尔摩德的底细,但对他们为什么要搞到这份软件工程师的名单还是一头雾水。 匆匆将名单看过一遍,诸伏景光便觉察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坐标又开始跳跃,并最终落到了同一个坐标点之上。 那里是……诶? 诸伏景光略有些震惊地看到了死者的面容,狭长脸型搭配两撇短短的八字胡,正是名单上靠前的那位“板仓卓”。 柯南此时怔在原地。他原以为这次案件同以往一样,不过是借助毛利小五郎之口便可轻松解决的小难题,可却猝不及防地发觉黑衣组织在其中操纵的身影。 龙舌兰。柯南记得他,那天他险些死于爆炸,却遇上了那两个古怪男人。 柯南在目暮警官控制住龙舌兰后曾经状若无意在他面前提及对方的体貌特征,可那位警官却惊诧地告诉他现场根本没这样的人,而无论是小兰还是醉醺醺的毛利小五郎也都说没见过他们,那两人仿佛真的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对龙舌兰的审讯也并不顺利。将他抓捕归案后的第二天,男人便被狱警发现死在关押他的单间里。 上层传来的反应也不痛不痒,柯南在震惊的同时,也再度明了那个黑衣组织的势力究竟有多么庞大,更坚定了要竭尽全力将其铲除,哪怕不为重新恢复高中生的身体,也不能放任组织再屠戮普通民众。 他无比急迫地想要找到板仓卓,可几人破门而入之时,看到的却已然是一具尸体。 对于黑衣组织抢先杀人灭口的猜测在发现线索时被推翻了,虽然有些懊恼线索再度断掉,可柯南还是想方设法拿到了日记的副本,总算松了口气。 怀揣重要证物,柯南不敢磨蹭,忙向阿笠博士家跑去,不料半道上却同行人撞了个满怀,险些跌倒,多亏其中一人及时伸手拉了他一把。 柯南揉着额头抬起眼,刚要道谢,看清面前人之时却吸了口气,往后跳开两步:“你,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喂!” “诶,现在的小鬼这么没礼貌的吗?”松田阵平闻言推了推墨镜,颇为新奇地打量着他。 “要说没礼貌也该是不辞而别的人吧?”若有所指瞪着萩原研二,柯南也不准备在他们面前装得像个小孩:“我说啊,你们到底是谁?” “嘛嘛,好吧,是我们失礼了。”萩原研二笑道:“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是货真价实的警察哦。” “哈?开玩笑吧!”难以置信地瞪着两人,柯南喊道:“叫这两个名字的警察,早该牺牲了才对吧!” “原来如此,是佐藤警官提到过我啊。”听完柯南的话,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没办法,不过还是如假包换的警官哦,把我们当成特意来调查黑衣组织的那种特别探员好啦。” “喂,这也太敷衍了吧!” 嘴上这么说,柯南还是将两人带回了阿笠博士的家。 无论他们是真的死而复生还是蓄意假死,总归几人的目标一致,而柯南并没有独自一人对抗黑衣组织的打算。 更何况,他能够自两人眼中,看出他们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铲除黑衣组织的决心。 小心翼翼走进门,三言两语对博士解释过两人来历,柯南便迫不及待地前往地下室,去窥探板仓卓日记之中的秘密,关门前朝走廊那边紧闭的大门处看了一眼。 幸好灰原哀在实验室,专心致志的她大概不会听到他们探讨的声音,熟知她习惯的柯南松了口气。 倒不是说有什么一定要瞒着她的必要,只是事情涉及组织核心,当初没救下宫野明美便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若是这次再无法从黑衣组织手下保护好灰原……柯南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但板仓卓的日记却有些异样。他本人一丝不苟到刻板地步,可打开软盘,映入眼帘的日记的格式却相当杂乱。 柯南抿了抿唇,光标移动至空白处,往下拉时原本被隐藏起来的文字尽数呈现。 日记简短且相当精炼。最初出现异常的叙述是在距今两年前的三月七日,而日记中记述的那名男子明显就是龙舌兰。 黑衣组织显然在一步步逼迫板仓卓就范,这个可怜人有几次甚至在日记中语无伦次,可哪怕再被怎样恐吓,他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研发那款软件。 有可供提取的有效信息的日记并不多,柯南划着鼠标一目十行地阅读,停在去年十二月的一则日记处。 “为了全人类着想……”柯南慢慢读道,眉头紧锁,“这话听上去可不妙啊。” “确实。”诸伏景光赞同道,尽管他清楚那五人根本听不见。 虽说板仓卓本人十分谨小慎微,但他这样断然否定的软件想必也是研发出来后弊大于利的,“用了‘全人类’这样严肃的词啊……那么,会是那个原因吗?” 而在他的注视之下,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长发男人用口型无声地说出“贝尔摩德”。 服下不完全药物后永驻容颜的女人。黑衣组织最重要的目标由此便可见一斑,雪莉负责研制的药物是令人返老还童,那么板仓卓那款被寄予厚望的软件呢? 虽然对于这一领域并不十分精通,可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两人便止不住感觉浑身发冷。 而此时,日记也将将要见底了。 一众日文之中,疑似贝尔摩德的女人说出的英文被原样记述下来,因而显得格外突出。 “让死者重新复苏……”柯南喃喃念道,眼神有些怔忪。倘若没有记错的话,灰原也同他说过类似的话—— “人是不能违逆时光的洪流的,如果想勉强改变,人类是会受到惩罚的——没错吧?” 身后冷不丁传来女孩的声音,柯南猛地转过头,看到的却是头发还湿漉漉的灰原。什么啊,原来之前是在洗澡吗…… “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呢?还有你们,究竟是谁啊?” “呃,这个……”已经无法维持表面上的冷静,柯南的大脑飞速转动,竭力思索着托词。 第10章 赤井秀一 而在此时,屏幕外的工藤新一甚至已经不再感到震惊了,反倒是降谷零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不对啊。”他盯着屏幕上红衣女孩的脸:“跟那时候一模一样……难道,雪莉也变小了?” “先不说这个。”工藤新一开口打断他的自言自语,若有所思地道:“那个软件究竟是什么,你有头绪吗?”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手掌摩挲着光滑的下巴。 “倒是能猜出一些。”他回答:“虽然组织相当重视药物研发,为此在初代研究员死亡之后有意培训雪莉接替研究,但朗姆生性谨慎,想必不会将关乎生命的事只系于药物之上。” 工藤新一眼神微闪:“你是说……” “那个软件,想必就是高层为自己留下的退路。”降谷零分析道: “他们想必也年龄大了,未必能够等到药物成功研发的那天。说到底,只要人的意识还存活于世,那个人就算不上是真正的消亡。 而倘若这套软件真的被编辑完成,组织高层必定能够高枕无忧了。” “让死者复生,想必就是指这个吧。” “这也太疯狂了……”饶是工藤新一也有些愣怔,“如果这款软件现世,会引起什么还未可知啊。” “他们自然是清楚的,不过是不在意罢了。”降谷零的面容冷峻,盯着屏幕时目光专注,“不能让这个组织再留存于世——必须抱有这样的觉悟才行啊!” 【所幸,兴许是大部分注意力都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吸引去的缘故,灰原哀并未过多留意板仓卓的日记,而是狐疑地盯着松田阵平看: “说起来,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你?” “或许是在哪里的现场吧,这两位是警官啦!”急中生智,柯南连忙说道:“因为今天又见证了犯罪现场,来问我些问题,马上就会离开了!” 挑高了眉,灰原耸耸肩,转过身去。 “好吧。”她说着,朝房间外走去,朝后挥了挥手:“总之,不要熬得太晚就行,博士需要足够的休息。” 眼见着勉强糊弄过去,柯南松了口气,又将鼠标往上拨,停留在2月9日那天的日记。 “五天后,就是今天晚上的半夜十二点啊。”柯南低声道,眼睛闪闪发亮,一个大胆的计划正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诸伏景光目送着几人匆匆走出门去,自己倒并不急迫。只要心念一动,他便能在瞬间赶往任何一个地方,而此刻困扰他的,是另外一件事。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次的双人任务,是阻止板仓卓研发的半成品软件落入黑衣组织手中,并取得伏特加或者琴酒的生物资料。 前者倒是好说,只要利用黑衣组织的信息差,提前抵达板仓卓那栋别墅拿到软件就行。 以软件为饵倒能够诱使伏特加上钩,可琴酒和伏特加时常一起行动,而骗过多疑又冷血的琴酒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他们同时完成这两件任务……诸伏景光看着坐上车朝群马赶去的四人,陷入沉思。 四人来到板仓卓的别墅时已经相当接近零点,柯南快速翻出钥匙,刚在电脑前坐下便发现有邮件寄了进来。 可就在他试图查看邮件时,却骤然发现板仓卓设置了十秒之内没有立刻输密码便会自动将邮件销毁的程序。 眼睁睁看着线索在自己面前溜走,柯南从未对板仓卓的小心谨慎感到这样崩溃。 可一切还没结束。就在他们没能成功接收邮件的下一秒,电话声响起,在“滴”的一声后自动切进语音邮箱。 柯南记忆犹新的,属于伏特加的声音随即响起,不断催促着他尽快接起电话。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正要说什么,却在此时眼神一动。 电脑上代表接收失败的页面忽地跳转,两人立刻反应过来是诸伏景光有要输送来的线索,一时间顾不得许多,径直坐下。 而在那一边,伏特加的口吻愈发不耐,眼见着就要直接联系在监视这幢别墅的手下破门而入了,柯南见此一咬牙,调好变声器,接起了电话。 万幸,电话那端的人是伏特加,而琴酒似乎并不在他身边。三言两语打消了对方的疑虑,柯南又同他约定下交接软盘的地点,放下话筒时后背已然汗湿。 长出了口气,柯南重又走到电脑前。倘若能够得到警方的帮助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到底需要证据,但软盘内的东西果然还是放在自己手上才放心啊。 正思索间,萩原研二却低下头看向他:“柯南君,你最近见过赤井秀一吗?” “啊嘞?”柯南被这意想不到的问题问得一愣:“确实见过,他似乎是有意识地想要在我身边找到什么。你们认识他吗?” 松田阵平耸耸肩:“嘛,不认识。” “不过,我们下面的计划,可是需要他的帮助啊。”萩原研二在一旁接口。 “诶?”柯南看着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 大概是由于有限制的缘故,诸伏景光传来的消息相当精炼,只有“赤井秀一在寻找并试图保护灰原哀”这句话,同时还附上了男人的大幅照片。 不过仅仅是这条线索,两人就有了模糊的猜测。 “先到车上去吧。”转头看了眼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松田阵平催促道:“快没时间了,等下再细说。”】 降谷零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抿了抿唇。 工藤新一早发现他似乎相当讨厌赤井秀一其人,至于原因为何他也有猜测。 按理来说同为卧底,哪怕关系浅淡,也不该上升到厌恶的程度才对,但降谷零对他的态度显而易见的恶劣,再联想到因为卧底身份暴露而死去的诸伏景光…… 工藤新一没有揭人伤疤的心思,自然不会主动提及。 不过,能够将赤井秀一纳入计划之中,诸伏景光似乎并不讨厌赤井秀一,相反还颇为信任他的样子。 将此事默默记下,工藤新一主动问道:“他们似乎准备通过灰原哀促使赤井秀一对上琴酒,并且拖住他?可是如果不事先沟通的话,为什么如此笃定赤井秀一会按着计划来呢?” 降谷零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片刻后才开口:“恐怕柯南之所以被赤井秀一盯上,就是因为他同变小的雪莉走得近吧。” “你大概不知道,雪莉有个姐姐名叫宫野明美,赤井秀一曾经与她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并借此打入组织获取情报,但宫野明美却在他的fbi探员身份暴露之后被琴酒视为叛徒杀死了。” 说到此处,他不由得讽刺一笑: “明明清楚她会遭遇什么,可还是设计利用,这样恶劣的做法,哪怕是赤井秀一也会愧疚的吧。 看那边的情况,雪莉正在被组织追杀,哪怕只是为了她的姐姐,赤井秀一也是不会放任她陷入危险中的。” “原来如此。”工藤新一点头,“这就能够解释了。” “有赤井秀一参与的话,想必琴酒就没机会参与软盘交接了,他们的任务想必会轻松不少。” 什么嘛,讨厌赤井秀一,但对他的能力信任非常?工藤新一默默地想,真是有够复杂啊。 不过或许,这也是原因之一呢。 第11章 贤桥车站 宫野志保恢复意识之时,只觉得浑身虚弱无力,口中仿佛含了块火炭,头部也疼得厉害。 不过身下铺着的是柔软毯子,想必她到底还是逃出来了,登时心下一松。 半晌才勉强睁开眼,却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端着只直冒热气的茶杯站在床边,眼见她醒来,急忙问道:“要喝水吗?” 宫野志保本想应下,可刚一张嘴便感到喉间疼痛,只好转而点点头。 对方便将她扶起来,属于幼童的身体靠在坚实的床柱之上,杯沿抵上唇瓣,她大口喝着温热清水,这才感觉终于缓过来了,终于有功夫打量眼下所处的环境。 与工藤宅相似的格局,透过没拉严的窗帘还能看到窗外景致,宫野志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她轻声问道:“您认识工藤新一吗?” 老人闻言点点头:“我是阿笠博士。你找新一有什么事吗?” 宫野志保垂眸,深吸一口气。 “他失踪了,对吧?” 阿笠博士怔了怔,旋即了然:“是的。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早些时候毛利兰来过。她那时还抱着些许希望,认为工藤新一有可能是因为什么急事独自离开了。 但阿笠博士却清楚工藤新一不是这样的孩子,原本打算等到了规定时间就去报警,怎料倒先在雨夜的工藤宅前捡到了这个小女孩。 “我知道,而且知道他现在暂时安全。”宫野志保抬起头看着阿笠博士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但是,倘若不能尽快将他救出来,我们都会很危险。” 阿笠博士深深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什么?要利用灰原?”柯南一时没控制住音量:“不行!” “她原本就有很严重的自毁倾向,一门心思想着要自己死不连累别人,”还不等旁人开口,柯南便自顾自往下说:“如果再让她参与进来,她可能真的会丧命的!” 松田阵平扶额。 “喂喂,也不用把人保护得这么好吧?”他语气里有些无奈: “很多事情是没办法一个人完成的啊,就算你想要独自一人铲除黑暗组织也不可能——别想否认哦,你打电话给伏特加的时候,是抱着独自一人前去交易现场的念头吧?” 萩原研二自然而然地接口:“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体也是小孩子啊,又没什么防身手段,要我说,这风险比我们想让那个小女孩冒的大多了吧? 总把责任压到自己身上而不让旁人分担可是会很辛苦的哦,柯南君。” 阿笠博士在此时突然一个急刹车。“新一啊,我突然想起来,你的备用眼镜是不是还放在桌上忘了拿走?” “诶?啊……”柯南的表情从迷茫变得恍然,显然是想到了将会发生什么。 “小哀的性子你也清楚,想必会用那副眼镜定位我们,想办法找过来吧。”阿笠博士无奈叹气:“她可不是会留在安全的地方,等着别人去铲除危险的性格啊。” 柯南张了张嘴,又慢慢合上,低头沉默片刻,最终才开口道:“……好吧。” 奈何天公不作美,阿笠博士的车抛锚在半道,所幸他们拦到了愿意载人的车子。 可到了警方设下的临时巡检站,萩原研二心中着实有些犯嘀咕。 眼见柯南同那一男一女聊得热络,他便凑到松田阵平耳边道:“我说,这两人该不会是珠宝大盗吧?” “很有可能啊。”松田阵平同样压低声音,“柯南这个样子,明显是发现疑点了吧。” 按照此前的安排,两人该在米花町先下车,暗中保护独自前往贤桥车站的灰原哀。 可依着眼下的情况……还没等他完全想清楚,双方便已然摊了牌。 只是一把粗制滥造的假手枪在警察面前着实不够看。 没等柯南动手,两人便分工明确地制服了前后座的一对男女,松田阵平甚至抽空看着柯南笑道:“还是留着吧,如果后续计划出了问题,不至于没有能够自保的手段。” 于是两人便在街边下了车,目送着阿笠博士开车载着柯南连同三个昏迷不醒的珠宝大盗,驶向危机四伏的远方。 片刻后,戴着眼镜的红衣少女走出门,向他们这边望了一眼,径直朝着米花町车站走去。 只是她是不能直接到贤桥车站附近去的。眼下已经接近十一点,贤桥车站又未投入使用,附近也没有医院之类的设施,灰原哀这样一个小女孩断然没有独自前去的理由。 毕竟临近约定好的时间点,他们的神经定然会愈发紧绷,这样的反常想必更会引起琴酒的注意。 这时候就更需要诸伏景光的援助了。等着车进站的功夫,松田阵平打开自己的手机,调出地图,果不其然看到一条路线被标成金色,终点赫然是贤桥车站。 站在一旁的萩原研二眼疾手快将地图拍下,取出阿笠博士给他们的那枚侦探徽章,清了清嗓子。 “请你在五站之后下车,然后……”借着车站内柱子和松田阵平的掩饰,萩原研二对着地图给灰原哀规划路线。 刚才诸伏景光不仅将琴酒和伏特加的行进路线发给他们,还提供了平均速度,只要灰原按照他的指示走,就一定能在距离贤桥车站两公里左右的小巷旁碰上琴酒。 松田阵平在离开上次那个时间点时顺了把手枪,那地方道路又错综复杂易于藏身,哪怕赤井秀一没能及时赶到,灰原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当然,柯南还会在进入车站之前有意对阿笠博士提起此事,让那位跟着他的fbi得到有关线索。 将所有筹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定没有缺漏,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便走进灰原哀隔壁的车厢,隔着零零星星几个乘客,看着面容平静坐在椅子上的少女。 只是在出站之后,他们便不能离灰原哀这么近了。 她独自走在临近凌晨空旷的街道之上,唯有不时经过的汽车发出刺耳声响,车灯的亮光将街边路灯都衬得有些暗淡了。 距离零点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灰原哀按计划走进一家仍在营业的药房,不多时拎着袋东西走出门。 甫一踏出门去,少女的背脊便肉眼可见地僵直了,面上也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恐惧神色来。幸而停顿只是一瞬,她很快反应过来,一扭身朝着街边小巷跑去。 与此同时,站在将要拆迁的楼房之上,透过未装玻璃的窗口居高临下盯着街道的萩原研二,眼见着一辆保时捷356a停在路边,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跨出车厢后便重又驶向远方。 第12章 让我们一起 这是萩原研二第一次见到琴酒,银白发色同高大身形令他显得异常惹眼,并不像一个该隐身暗处的杀手。 不过想必,这个门路颇广、行事高调的组织,也并不在意这些吧。 夜幕之下,灰原哀沿着破旧的石板路奔跑。 松田阵平一边跟着她快速移动,一边同萩原研二维持着通话。 他们原先的计划,是让灰原哀往人多的地方跑,至少能多些保障,可她却不同意这样的安排,无奈之下,只得由萩原研二担任监控琴酒动向的任务,以保证她的安全。 “注意,琴酒要赶上了,在下一个巷口绊他一下——”萩原研二对着手机道:“他应当不清楚灰原桑就是雪莉吧?怎么还追得这么起劲。” 松田阵平保持着隐藏在墙后阴影处的姿势,算准时间朝外开了一枪,随后立刻抽身离开:“大抵是有所怀疑吧,毕竟他见过小时候的雪莉啊。” “嘛,真是——哦,”眼睛盯着某处,萩原研二轻声道:“来了。” 已经不需要幼驯染加以提醒,无论是松田阵平还是琴酒都发觉到异样之处。 银发男子脸色黑沉,适才时不时出现的冷枪虽说给他造成不便,但到底是从附近打出的,琴酒并不认为那会伤到自己。 可刚才那发子弹,却是自狙击枪内射出,实打实的杀招。 而这样的枪法,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赤井秀一。 整个人紧贴着墙壁,警惕地躲藏,此时猎手猎物的身份已然转换。 不过,对那个女孩如此上心……琴酒勾起一抹冷笑,对方的身份或许已经不必验证了。 赤井秀一出现后,这边的局势无疑已经和缓,诸伏景光松了口气。 至于灰原哀的身份被怀疑这事,倒也容易解决—— 这样担惊受怕毕竟不好,假若同fbi那边接上线,无论是作为证人被政府保护起来,亦或是假死脱身,都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这样想着,他心念一动,前往柯南所在的贤桥车站。 黑色保时捷就停在入口外,诸伏景光记得柯南同伏特加约定在储物柜那边交易。 到那里时正巧迎面碰上伏特加,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踩熄燃了一半的香烟,毫无戒备地自柜中将软盘盒子取出,直接将其拆开来,塑封被扔在地上。 有了!柯南面上难掩激动,终于,在这样长时间之后,他终于掌握了将他变成小孩子的罪魁祸首的信息…… 然而,在伏特加检查完那份软盘之后,却径直将它揣进兜中,自口袋内掏出枪来上了膛,维持着戒备的动作,一排排检查过去。 难怪会这般疏漏,想必一开始就不打算留活口吧! 柯南额上滑下一滴汗来,趁着伏特加还没检查到他那一排,小心翼翼推开身后储物柜门钻了进去,只留下一道细缝来。 诸伏景光最开始并没猜到他要做什么。伏特加的动作很快,将每条甬道都检查过一遍后,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仿佛搞不明白怎么会找不到人。 柯南就是在此时抬起手的。他咬着牙,小心翼翼趴在柜门边沿,手上戴着的麻醉针手表对准伏特加。 这个角度还是有些偏了,要正好打在伏特加身上有些勉强,但大概是担心倘若不这么做会被伏特加一个个柜子找过来,柯南到底将开关按了下去。 麻醉针插在伏特加衣服上,扎穿了几层布料,浅浅刺进皮肤表层。 于一个成年男人而言,这痛感想必微不足道,且因着衣物遮挡,原本足以瞬间将人麻痹的剂量也并未完全进入他体内,但伏特加还是没能撑多久,便昏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柯南不由得松了口气。 由于不知道灰原那边的情况,他一刻也不敢多留,确定伏特加已经陷入沉眠,便立刻推开柜门,将软盘并抽过的烟头一起攥在手里,头也不回地跑出车站。 倘若有机会,他自然希望能够将伏特加绳之以法。 只是龙舌兰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更何况阿笠博士已经先行同几个珠宝大盗去警局做笔录了,身边又没有其他大人,拿体型壮硕的伏特加没有办法。 况且麻醉剂剂量太少,柯南也拿不准对方什么时候会醒,只得放弃将他送往警察局的打算。 不过即便如此,今晚的收获也绝对不少了,只要将手中掌握的生物检材交予信任之人委托专业机构进行检验,伏特加的身份便会浮出水面。 这样一来,组织便又在他们面前暴露了一层,距离被彻底铲除也就更进了一步。 想到这里,柯南也抑制不住面上的笑容。他掏出兜中的侦探徽章,压低了声音叫道:“灰原?” 那端很快便传来了他所熟悉的声音,“我们这边没问题。你搞定了?” “当然!” 灰原在彼端轻笑一声。 “辛苦了啊大侦探。那么,我们也要收工了。” 诸伏景光在一旁看着,也放下心来。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此次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他便准备前往下一个时间点了。】 “真是相当惊险啊。”降谷零看着屏幕感叹道:“倘若没有他们三个介入的话,想必你是不会想到赤井秀一的吧?” 工藤新一苦笑一下。当然不会了,毕竟屏幕中的那个他,似乎对赤井秀一尚不熟悉,就连他是敌是友都不清楚。 况且,他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化名柯南的他不比现在的工藤新一,对方定然承受过无法挽回的失去、无能为力的自责,才会像屏幕里那样想要把身边人保护得滴水不漏,而将一切都压到自己身上。 在心疼的同时工藤新一也有些暗自庆幸,虽说他尚不完全清楚自己和降谷零为何会在变小之后来到这个空间,但至少他还有机会去挽救那些遗憾,不再重蹈另一个自己的覆辙。 “嘛,这次就算你想要把别人统统关进安全屋,也没机会了哦。”降谷零似是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将人一把揽进自己怀里,用力揉乱了他的头发:“我可是会看好你的!” “喂!”工藤新一猝不及防被他得逞,惊得一时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此前降谷零在他面前一直是可靠的大人模样,虽说已经变成了小孩子的身体,可他始终是将降谷零当做前辈来尊敬的。 也正因此,降谷零猛然间同他这样亲密,反倒令工藤新一有些不习惯了。 想必是在这样的条件之下,降谷零已经完全将自己视为他的同伴了吧,也或许其中还有这个空间的功劳。 毕竟,背负了同期挚友们的血债,又怎能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呢,柯南默默地想道。 不过幸好,现在的他们拥有了改变一切的机会。 于是柯南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转头望向降谷零。 “那就让我们一起,将黑衣组织铲除吧!” 第13章 千面魔女 【“喂喂,你们这些人是轮番出场的吗?” 刚放下电话的柯南,转过头便看到了站在房间里的伊达航,不由得吐槽道:“警察可不该擅闯守法公民的家哦。”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啊,只可惜我也没办法控制。”伊达航无奈笑道,颇为新奇地打量着他:“你是柯南没错吧?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那是因为马上要有一场硬战啊。”柯南叹了口气:“黑衣组织似乎派来了个代号成员贝尔摩德,那人对灰原相当执着呢,甚至假扮新出医生准备将她带走。” “贝尔摩德啊……”伊达航的眼神有些放空。 他们几人的资料都是共享的,对于贝尔摩德他也基本了解。 那个女人有“千面魔女”之称,曾借此同时扮演过一对着名的母女演员。 她究竟是缘何加入组织尚不明晰,但与被称为“那位先生”的组织一把手关系紧密。而他此次的任务,就是获得那位组织头目的联系方式。 而柯南此时还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他已经化装成灰原哀的模样,将上衣脱下,正往身上戴贴身的信号发射器和录音工具,这才将明显是女孩穿着的衣服套上。 “灰原桑呢?”看着他的动作,伊达航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柯南顿了一下,抿了抿唇。 “在地下室。”他轻声说,随即又解释般地道: “我不是想要把这种事全压在自己身上……只是灰原还病着,贝尔摩德又是冲着她来的,如果她前去那里,或许贝尔摩德会不顾一切直接杀了她,到那时说什么都没用了。” 伊达航默然无语,他理解柯南的做法,倘若知道挚友身处险境,他也会宁愿以身代之的。 “这样的话,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柯南看了他一眼。他也对这几位早在几年前便去世了的警察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些许猜测,虽说他曾经是个无神论者,但是仅仅是执行秘密任务并不能解释这些。 更何况他们出现的时间点都太过巧合,包括那莫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线索也是一样,巧到他只能猜想对方大概是来完成什么有关黑衣组织的任务,这才能够一次次来去无踪。 “好吧,但是你恐怕必须藏起来——嗯,或许藏在等下会来的茱蒂老师的后备箱里。”柯南思索片刻道:“可以吗?” “当然。”这种事伊达航要做到还是相当简单的,在警校时他就学习过不少类似的隐藏方式。 是以,当茱蒂敲开阿笠博士家的大门时,被表现得有些瑟缩的“灰原哀”拖住,并没注意到一个黑影翻出房子侧面的窗户,继而悄无声息地藏进车内。 同样的,心神被即将发生的事情牵动而无暇他顾的茱蒂、柯南和伊达航,也未曾发觉,仅仅一墙之隔的工藤宅内,躲在墙边瑟瑟发抖的少女。 毛利兰感到恐惧。 茱蒂老师有可能盯上了柯南的朋友,寄住在博士家的小女孩,偏偏似乎只有她一人发现,又无法找出证据来同旁人探讨,这心事将她压得完全喘不过气来。 而她父亲又收到了那种奇怪的请柬,园子也感觉好玩同毛利小五郎一起去了,毛利兰独自在家没事可做,掩埋在心底无处叙说的焦虑自然破土而出,令她完全无法承受。 勉强塞下几口饭,毛利兰做出了个草率的决定,她没告诉任何人,独自前往阿笠博士的家。 只是看一眼,确定没问题就好……这么想着,即将走到大门前的毛利兰却骤然察觉门前停着辆车,那不是阿笠博士的甲壳虫,反倒同她记忆中茱蒂老师的车一般无二。 情急之下,她索性躲到工藤家,扒住围墙往对面院内探头。 茱蒂老师站在打开了一条缝的门前,正弯腰对门内神色警惕的灰原说着话。 小女孩一开始还有些游移不定,最后却还是将门上铁链卸下。 简直就是在诱拐小孩子啊! 可是现在就阻止她似乎也师出无名,毛利兰犹豫着,刚想要提前躲进车里看看茱蒂究竟要将灰原带到哪里去。 可就在那时,她却见到一道黑影掠过,快到她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孔,那人目标明确,动作轻快地跃进后备箱内。 而几乎同时,茱蒂老师拉着灰原的手,一同回到车上,不多时便发动汽车朝前方驶去。 这下可糟糕了。 没有了目标,她就算报警,也不知道该让警察去哪里救灰原好。 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毛利兰咬了咬牙,径直走进门,至少该先通知博士这个监护人出事了吧? 她的移动电话上没有存博士的号码。正在翻找电话黄页,她却突然听到一阵古怪响动,好似有人在砸门,而那声音似乎是来自地下室的方向。 刚要走去查看,只听得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戴着同柯南相似的眼镜、不断咳嗽的灰原出现在她面前,并没注意到她便急匆匆跑出门去。 毛利兰彻底愣住了。她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宕机的大脑促使她本能地跟上女孩,正巧看到她在街道边停住脚步,挥手拦下了辆出租车。 这次她不再迟疑,趁着女孩上车的功夫躲到那辆出租车的后备箱,载着三个人的车辆随后便疾驰而去。 贝尔摩德此时感到久违的失控。 今晚本该是她将那个fbi和雪莉一同杀死的日子。无论是作为乌丸莲耶的亲信,亦或是aptx4869的实验体之一,她对于组织最深层秘密的了解,都是琴酒所不能比拟的。 也正因此,她从未被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的小把戏所迷惑,不当面将他们揭穿,也不过是由于不希望琴酒杀了那位高中生侦探罢了。 茱蒂的身份是第一次意外,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没什么同理心,更别提会因为受害者出现在面前就感觉到愧疚,情感波动甚至不如对方点破她扮成新出医生时来得多。 下次,看来还是要做得更完美些啊——她漫不经心地这么想。 于是很快,茱蒂那个女人被逼至绝境,她车上的那个灰原哀自然也没了保护。 直到被一颗足球砸中之时,贝尔摩德还未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盯着破窗而出的柯南。 第14章 杀人犯的感激,不值一提 是啊,她怎么忘了,藤峰有希子的易容术,也只是在她之下而已。不过,那女人舍得让自己儿子为了旁人以身犯险,倒是令她相当惊讶啊。 难道今天,就只能这样了吗……? 还在不甘心地咬牙,贝尔摩德却忽地听到身后急刹车的声音。】 “工藤君,你认识贝尔摩德?”看着屏幕,降谷零的脸色有些古怪: “她对你,明显下不了手啊。看起来她早知道你和灰原的真实身份,却没跟琴酒透过底,何况哪怕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以她的身手,对上用着小孩身体、除了麻醉针没有其他杀伤性武器的你,也不可能束手无策。” 工藤新一怔了怔:“我的母亲同她关系似乎不错,不会是因为这个吧?毕竟我自从十岁往后应该没见过她才对。不对,” 他忽地正色:“也或许是见过易容之后的她,但这范围就太广了些。” 降谷零挑了挑眉:“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个思路。能让她手下留情,必定是你自己做了什么有利于她的事。那么,你对什么人有过救命之恩吗?” “救命之恩……”新一口中喃喃道,脑海中骤地浮现出一年之前,伦敦的落雨街巷。 “难道是那个杀人犯?” 听完工藤新一的讲述,降谷零的脸上少见的一片空白。顿了片刻,他才开口:“工藤,我接下来的话,或许不该从一个警察口中说出,但我还是想要讲出来。” “我在组织里的地位不比贝尔摩德,但我清楚她做过多少孽。远的不提,仅就茱蒂来说,像她这样因为家人触及组织逆鳞而被贝尔摩德害死的,并不在少数。 近些的还有新出医生,如若不是茱蒂提前布局,他的一家又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像他那样幸运的人又有几个呢?” “我说这些,不是想要责备你。”降谷零说着,看向低头不语的工藤新一。 “我认为你说的很对,救人不需要理由。但是,将杀人犯绳之以法,同样是每个日本公民的责任。 我理解你们手无寸铁,毛利小姐又受了伤,你们无法抓住她,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新一,救下杀人犯,再将对方送进监狱,这才是真正的‘正义’。而杀人犯的感激,不值一提。” “……我明白。”良久,工藤新一开口道。 当初救下对方,他其实也有些彷徨,但总不能让小兰一个人拉住对方的手,在栏杆断裂的高空苦苦挣扎吧? 可是,忆起自己说出那句“救人不需要理由”时小兰惊讶又解脱似的表情,工藤新一的心重重一沉。 一年前他们救下贝尔摩德,换来今日茱蒂老师的伤。 他不会被她伤害,可旁人呢?真的要让无辜的他们再度死在自己面前吗? 还有小兰…… 那时他只觉得小兰只是太善良,可历经此次磨难,他才反应过来世间有太多黑暗,像降谷零这样的警察在拼尽一切保护人民,而这亦是他的初心,他是必定要走上这条路的。 那么小兰呢? 倘若她始终在原地踏步,倘若他们之间的差距就此越拉越大,他们真的还能再走到一起去吗? 他不能想象那样的未来。 “我明白了。”工藤新一的声音有些低沉,却显得格外坚定:“我,还有小兰,我们今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他会想办法让小兰做出改变的,只希望她能够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吧。 【出租车司机一定发现了什么吧。也是,任谁看到两拨明显在对峙的人,都会想要远离而不愿被卷入争端的。 灰原哀甫一下车,对方便急匆匆拐了弯开走,她没朝后看,只是取下眼镜放进口袋,面容沉静地看向前方。 “贝尔摩德。” 她当然清楚药物的秘密了,毕竟她就是吃得最多的人。她同柯南的身份,只要一出现在贝尔摩德面前便定然瞒不住,于她而言,眼下的路只剩下一条。 “杀了我——但作为交换,你不能再伤害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对不起了柯南君,还有那位素未谋面的赤井先生,只希望博士不要太伤心。她不顾柯南撕心裂肺的大喊,只是一步步向前走去。 她早就逃不掉了,不是吗? 可是身后骤然传来风声,她被人捞进怀里,对方飘散的长发落在她脸颊边,因奔跑而过于激烈的心跳在她耳旁炸响。 “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毛利兰在她耳边喘着气:“但你别担心!我已经报警了,柯南他们会没事的,你也是!” 伊达航终于忍不住了。 所幸灰原哀还没走到狙击手的射击范围就被毛利兰一把抱走,在身后瞄准她们的贝尔摩德又不知为何一动不动,他紧握着景光给他的那把枪,瞄准贝尔摩德的肩部—— 枪响之时贝尔摩德明显感到相当震惊。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在手中那只小手枪掉落在地前换了左手,自己就地一滚到了伊达航的视线死角。 紧接着,伊达航也不得不就地躲藏一连串的狙击枪子弹,直到上方忽地陷入静寂。 伊达航的脸紧贴着车壁,急促地喘着气。 他原本是可以重伤贝尔摩德的,只是柯南对他讲述了自己的计划,倘若能够实施或许可以找到乌丸莲耶的住处,进而确定对方身份…… 与之相比,仅仅一个贝尔摩德自然也不算什么了。 不过,那个狙击手是怎么回事?他的脑海中忽地掠过松田和萩原在上个时间点发生的事,难道是赤井秀一? 贝尔摩德明显在想同样的问题,多次呼喊狙击手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她的面色一沉,在瞥见阴影处走出的那个人影时当机立断,趁着茱蒂不注意捞起柯南,一脚油门向远方疾驰而去。】 空间内的工藤新一松了口气。降谷零看着他煞白的脸,不由得同情地拍拍他的肩。 他早发现这位小侦探有多心软,宁愿自己承担所有也不想旁人受半点伤,偏偏雪莉也是这个性子,新一一定是同在现场的柯南感同身受了吧。 这样想着,降谷零又觉得自己之前的话兴许是有些刺耳了,可奈何这种事必须尽快纠正,而这次毛利兰的举动,也证明了这点。 那边的新一始终不愿将黑衣组织的事告知她,寄希望于这样就不会对毛利兰造成伤害。 可既然认识了他们,就难免被卷进这些事,雪莉手上倒是有足够的筹码可供谈判,还有赤井秀一在旁兜底,但倘若下次举枪对准毛利兰的不是贝尔摩德,而是琴酒呢? 第15章 终究瞒不过 看着新一的样子,他大概也考虑到了这些事。 思索片刻,工藤新一低声道:“如果,如果我还能够出去,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小兰的。” 不过虽然这么说,工藤新一已经不像初入空间那时一样,对两人在外面的安全情况感到担忧了。 毕竟,他已经提前从屏幕上得知自己会有灰原那个肝胆相照的战友,哪怕这次他们没有立刻并肩作战的机会,但就算因着姐姐的血债,她也必定不会对两人坐视不理。 而在屏幕中,贝尔摩德开车载着柯南同伊达航,一路开进了一处密林,停在道旁空地之上。 【感受到车辆停下,前方依稀传来说话声,伊达航定了定神,慢慢扒住车体,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无声无息地脱离这辆车,找了棵枝繁叶茂的树爬上去,俯视着下方的柯南和贝尔摩德。 柯南看起来仍在昏睡,贝尔摩德大抵也是这样想的,故而直接掏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隔得属实太远,伊达航本该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他的身上,还戴着枚侦探徽章。 也正因此,他将贝尔摩德和柯南的对话尽数收入耳中,看到催眠气体充斥了车厢之时他还有些惊诧,但贝尔摩德敢于以身入局,想必还有后招,故而待到两人陷入沉睡,伊达航便赶忙翻身下树,跑到副驾驶那侧,几下将车窗砸开,将柯南抱了出来。 “!!!” 就在柯南被他放到地上那刻,伊达航忽地感到身体一轻,已经有过跨越时间点的经历,他清楚这代表自己已经完成任务,要从这个时间节点脱离了。 可是柯南还没有完全脱险—— 游戏的力量不容抗拒。尽管他竭力想要反抗,还是没能阻止身躯缓慢消散。 意识逐渐回笼之时,柯南感到头痛欲裂。 他的身体似乎躺在一处相当不平整的地方,眼下大脑又无法完全控制四肢,只是用力挥了下手便感到一阵刺痛,仿佛被什么割伤了一般。 不过这疼痛倒很好地刺激了他,给柯南混沌的大脑又带来一丝清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柯南想要尝试着坐起来,却因为四肢无力,只做到翻了个身,眼镜也不知道滚落到哪里去了。 “啊,竟然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吗,可真是惊险呀。” 熟悉的女声在上空炸响,可贝尔摩德的口吻却没有半分后怕,只是将柯南的身体翻过来,解开他的衣扣,揪住他贴身藏着的信号发射器,好似是在研究。 “咔擦”一声清脆响动传来,柯南明白她恐怕已经将一个毁掉了,心中不由得愈发焦灼起来。女人却好似并不在意,按住他勉强举起的手,又捏碎了一个发射器。 眼下只有录音设备还是完好的了。柯南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趁着贝尔摩德挪动身体的间隙往旁边一滚,顺势将发射麻醉针的手表按钮按了下去。 贝尔摩德身体一僵,眸中满满的不敢置信,可却无法同药剂相抗衡,摇晃着倒了下去。 终于…… 又躺了一会儿,柯南勉强缓过来,爬起来摸进汽车内。 阿笠博士想必还在争分夺秒往他这边赶,只是距离到底太远,哪怕他现在去同博士汇合,想要抓住贝尔摩德也很难了。 可当他找到车上贝尔摩德的手机,却遗憾地叹了口气——果然,她给自己的手机设了密码,大概还装了什么程序,柯南完全不敢尝试着破解,唯恐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虽然不甘心,但这次大概是拿贝尔摩德没办法了。 从驾驶座爬开时柯南无意向下看了一眼,却见鲜血染红了下方的脚垫。 定睛一看才发觉底下竟然放着柄薄如蝉翼的短刀,刀刃朝上,还沾着不少血迹,想必贝尔摩德就是靠它才醒得这样快的。 想明白这点,柯南不由得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没有再看昏倒在地的贝尔摩德,柯南头也不回地朝着阿笠博士来的方向跑去。 半道上被博士接上车,柯南报了警,但等他们再度回到那处林间空地之时,便只剩下一辆破破烂烂的空车子了。 幸好还有录音留下。柯南回到阿笠博士的家中时有些庆幸地这样想。可抬起头时,他却看到裹着张毯子的毛利兰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直直盯着他看。 瞬间紧张起来,柯南勉强摆出个笑脸:“啊嘞嘞,小兰姐姐怎么在这里呀?” 女孩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她问道: “小哀……怎么会有人想要杀死她?而且还有两个小哀,柯南,你实话实说,最开始那个被茱蒂老师带走的小哀,是不是你假扮的?” 柯南顿时感到一阵晕眩。 这次出的纰漏属实太大了些。他没料想到小兰竟然看完了全程,再要隐瞒确实相当困难。可,难道真的要告诉小兰实情吗? “小哀她也什么都不肯说。”毛利兰说着,好似想起了那惊险的瞬间,“可是,怎么会有人拿手枪来威胁那么小的孩子!” “柯南!”阿笠博士终于锁好了车,听见毛利兰的声音,赶忙跑过来,“你,你不是有东西要交给小哀吗?先进去再说吧……” 博士的身躯挡住了毛利兰,柯南这才得以脱身。 他明白博士的意思,要想将今晚的事情解释清楚,就难免要涉及到黑衣组织,以及他和灰原的真实身份。 因而接下去无论选择坦白还是隐瞒,都有必要同灰原哀商量好才行。 朝着灰原的房间走去,柯南却在走廊里看到站着的她,湖蓝色眸子直直朝他望过来。 还未等他开口,灰原哀便道:“她是你的青梅竹马,这种事由你决定便可。我只说一点,不要泄露过多机密。如果当真出了事,我只会保下博士。” 朝前走了两步,灰原哀自柯南手中取过录音器,朝他摇了摇:“东西我拿去分析了。”】 第16章 说开 看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吃瘪属实不好受,工藤新一对此有了相当深切的体会。 【“兰……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屏幕上的柯南抱着头左躲右闪。 阿笠博士早说自己要照顾还生着病的灰原,将客厅的空间留给了他们,现在柯南甚至连求助的对象都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那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呢!害得我……”毛利兰大概是想起了同柯南共浴的几次经历,脸上红晕愈发明显,下手也更重了。 柯南本来就跑不过她,索性放下挡在头上的手,破罐破摔地喊道:“我也想啊!但是小兰,你不是说过你不喜欢推理的吗?” “你不喜欢我当侦探,想让我像老爸一样当个推理小说家,每次我对你讲我的破案经历,你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我怎么敢把生活平静的你,扯进这样的危险之中去呢?” 毛利兰愣愣地盯着他,可柯南此时顾不得太多了,他的情绪已然到了无法抑制的程度:“要不是你这次目睹了太多,我根本不想把这一切告诉你! 就像灰原一样,倘若她不是因为姐姐的死耿耿于怀,我也不希望她一次次同黑衣组织那些成员交锋! 不像茱蒂老师他们,你们不是警察,不是fbi,没有必须要加入的理由! 我甚至不能确定黑衣组织最终是否能够被铲除,在这期间又会付出多少牺牲,如果你因为我的坦白受了伤,或者,遭受更严重的事情,我根本就做不到心无芥蒂!” “喂喂,我说,你完全没必要把我扯进来吧?”灰原和博士大概听到了响动,两人推开虚掩的门走出来时,灰原给了柯南一个白眼: “可不止你一个人想要变回工藤新一啊。志保这个名字,是我父母的馈赠,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抛弃它的。” 两人的出现让柯南冷静了些。他重重叹了口气,双手掩面,再开口时声音显得相当低沉: “就是这样。小兰,这就是我必须要面对的东西。我想要保护你,所以才会隐瞒。你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没有被卷进来的必要,也没有参与进来的能力。我……” 他皱起眉,像是在做下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会尽快搬出毛利侦探事务所……” 灰原哀端起茶杯,以此掩饰自己抽搐的嘴角。她无语的神情被阿笠博士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也无奈地笑起来。 “什么啊……”毛利兰低垂着头,柯南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说什么要隐瞒,要搬走……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是,我只是个普通学生,成绩只是中上,空手道也达不到茱蒂老师那种体术的程度……但那只是从前而已啊!” 毛利兰在此时抬起头,她眼中泪光闪烁,却始终不曾流下半滴来: “柯南……不,新一,我能感受到,只是几个月的功夫,可你变了好多,因为你要对抗黑衣组织,所以必须在短时间内迅速成长。” “那么,我又为什么不行呢?我,我可是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的女儿啊!” “不是这个问题,”柯南艰难地解释:“只是没有必要这样……这本来同你无关——” “怎么没必要!”毛利兰吼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在抱着与你共度一生的想法,说的这些话啊!” 柯南彻底怔住了。他好像从未见过对方一般地看着小兰,女孩的眼圈已经红透了,可她还在说话。 “那一次……我没有追上去,你变成了小孩子。新一,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再只是站在原地等你,也希望你不要再丢下我,不要再让我看着你的背影流泪了!” “兰……”】 “降谷先生……”屏幕外的工藤新一同步发出虚弱的呻吟。 “直接叫我名字好了。”降谷零满面笑容地揽过工藤新一,“那边的你们已经说开了,这不是很好吗?” 工藤新一有些幽怨地看着他。如果只是这样当然很好,可亲身经历和被迫观看到底是不一样的啊!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降谷零揉了揉他的头发,正色道:“我有一种感觉,这个空间在有意引导我们了解整个黑衣组织。我可是相当好奇,背后隐藏的是什么啊。” “是这样没错。”工藤新一也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说起来,我们在被灌下aptx4869之后,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也相当可疑啊。毕竟看起来,那个世界的我和雪莉,都只是变成了小孩子而已。” “而且目前来看,那个世界也不存在变小了的我。”降谷零皱起眉: “说到这个,我还是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明明之前都一直没有暴露的迹象,更别提我一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了,琴酒究竟为什么认定了我是卧底呢?” 工藤新一沉默片刻,还是摇摇头。 “我还不能够确定。”他说:“眼下线索还是太少。不过我相信,真相早晚会浮出水面的。” 第17章 水无怜奈 【“所以说,你们的出场怎么越来越夸张了啊?” 柯南声音中的疲惫显而易见。 天晓得他夜里被一连串的电话吵醒,同博士、灰原一道驱车赶往医院时是种什么心情,这下连他得知水无怜奈的病情仍旧未见起色的焦灼劲儿都被压下去了。 一旁的茱蒂倒是松了口气,因着黑衣组织还在坚持寻找水无怜奈,在发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突然出现在医院时,几位fbi都相当警惕,特别是那时他们正巧在探讨是否要将水无怜奈转移的机密。 故而,在对方说出自己的身份,以及柯南能够证实这一点之后,茱蒂便顾不得还在深夜,直接打电话将柯南叫出来。 幸好柯南这晚睡在阿笠博士家,否则说不定会吵醒毛利小五郎,到时候又是一片混乱。 “所以,你们现在是……在执行机密任务?”将两人的档案调来看了,茱蒂惊奇地盯着他们看:“擅长爆炸物的话,也难怪呢。” 不想解释太多,三人便认下了这个说法。 趁着萩原研二同茱蒂说话的功夫,松田阵平将打哈欠的柯南扯到一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情况如何?” 听柯南将有关水无怜奈这一黑衣组织成员的事讲过一遍,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所以,你们那位正在找自己姐姐的小朋友失踪了?” “对。”柯南点头:“我原本打算明天——哦不对,是今天,问问茱蒂老师有关他的事情的。” 他低头看看手表,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们这次的任务,难道是要获取水无怜奈的信息吗?” 毕竟前几次任务,都是与黑衣组织成员有关,他作此猜测也是理所当然——这样想着,松田阵平摇了摇头: “不。我们这次仍然有两个任务,活捉黑衣组织成员,以及,找出他们的一个据点。” “可此前被关进监狱的龙舌兰,在没有得出任何情报前就死去了。”柯南皱眉道。 “所以,我和萩认为,这次要抓住的成员大概率只是低级成员,而不是获得了代号的那种能够接触组织机密的成员。”松田阵平分析道: “对于他们,黑衣组织很可能不会采取像灭口龙舌兰那样完全的手段,我们便有了能够操作的余地。” 柯南沉思片刻:“有道理。那么明天一起去询问那位见到了本堂瑛佑的护士吧。” 茱蒂将有关本堂瑛佑父亲的情报对几人讲了,柯南有些怔然。 水无怜奈亲手杀死了伊森·本堂,看来她的确不是瑛佑的姐姐。 可是,为什么他有种违和的感觉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兀自沉思着,没过多久便到了清晨,虽然几乎一夜没睡,但柯南丝毫不觉困倦,稍吃了些东西便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连同几位fbi一道去找那位曾见过本堂瑛佑的护士。 柯南的推理能力,松田阵平已经见过许多遍,但仍然能够令他由衷地惊叹。 在见到护士之前便推断出本堂瑛佑遇到的实际上的组织成员,又迅速将范围缩小到三位病人之内。 男孩精力十足地跑去试探三人时他等在外面,同身旁的萩原研二感叹道:“真不愧是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啊,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想必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萩原研二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只是还不能放松警惕,那位组织成员敢于只身潜入这个被fbi完全控制住的医院,想必是抱有必死决心的,想要活捉他,大抵也会是个难题。” 松田阵平看他一眼,心中倒有些惊诧。 大概是能力出色、又颇受人欢迎的缘故吧,萩原研二向来是五人之中更为激越的那个,行事作风也不甚保守稳重,这点从那次惨烈的爆炸之中就可见一斑。 不过想必,他也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才做出了改变吧,毕竟,现在的他们倘若出了差错,牵扯到的可不止自己,还有无论如何都不想伤害的同伴啊。 “有道理。”松田阵平道,整个人放松地向后靠去,虽然医院不能吸烟,仍然捏了一根在指间把玩:“既然现在也是闲着……不如讨论一下,等会儿该怎么做?” 经由柯南的试探,几人很快便找出了伪装成病人的组织成员楠田陆道。 只是出于整个医院的安全,连同对方还有些微可能是为了骗保的普通人的考量,fbi暂时不准备轻举妄动。 作战会议开完,柯南便头一个跑离了众人的视线。他小心翼翼挪到楠田陆道病房旁边的位置,刚要探出头去,却猛地被身后人捂住嘴巴。 “!!!” 最初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想要挣脱的柯南,中途停了下来,在被对方转过来,对上松田阵平那张脸时,男孩眼中的无语几乎要溢出来。 “我说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压低声音问道,语气却并不十分激烈。 “楠田陆道只身潜入总要有些依仗的吧,医院的检查又不怎么严格,万一对方身上带了什么能够让fbi投鼠忌器的东西可就糟糕了,比方说……爆炸物。” 松田阵平看着他,颇有深意地笑了笑:“至于刚才嘛,只隔着一道墙,万一惊动他可就不好办了哦。” 柯南撇撇嘴,刚要说什么,却骤地听到有开启房门的些微响动,两人神色俱是一震,连忙又闭上嘴,专心致志地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楠田陆道并没有发现他们,自顾自关上门,溜溜达达向走廊那头去了。 “晚饭时间。”柯南低声道:“好了,我们进去吧。” 楠田陆道的房间较柯南下午拍摄时并无不同,只是那堆咖啡罐子又多出几个来。 柯南无心多留,目标明确地开始翻找楠田陆道的手机,一旁的松田阵平也仔细查看起屋内布置来。 等到柯南将手机翻出来冲进厕所内泡水,松田阵平仍旧一无所获。 第18章 疑点重重的短讯 楠田陆道的东西并不算多,医院统一配给的病房面积也不大,一应设施都相当简化,想必这里是找不出什么来了—— 一边将适才翻找过的地方复位一边这么想着,松田阵平转头便看见柯南拿着手机走出来,用拿着的手绢不断擦拭机身。 “做好了?那就走吧。” 两人照原样掩上病房门,又下了层楼,正巧迎面碰上萩原研二,冲着松田阵平摇了摇头。 松田阵平顿时叹了口气:“哪里都没有,看来最可能的还是安在自己身上啊。” “嘛,这下可棘手了。”萩原研二同他们一起下楼,一边说道: “虽然我并不认为那人会天天将随时可被引爆的炸弹放在身上,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概率,fbi也不会拿着整个医院的人的性命去赌博的。” “没办法,只好提高警惕了。”柯南冷静地道: “我已经将他的移动电话破坏了,只要不同他正面起冲突,让他认为自己还没有被识破,他早晚就会发现自己的一条通讯路径被掐断了。 现在这所医院里还没有他的同伙,倘若找到其他同黑衣组织联络的方式,哪怕他死了也能够糊弄黑衣组织几天。” 只是事与愿违。 值班护士都被fbi提点过,又混进去了一部分便衣,偏巧是其中一个碰上了楠田陆道在拍摄所有住院病人的资料。 虽说水无怜奈的病房没有被直接标出来,可fbi同样不能对盗取普通人信息的行为坐视不理,对方好歹是个组织成员,一来二去便在他面前暴露了玄机。 男人被逼至末路,取下颈间绷带露出其下炸弹之时,松田阵平甚至有种靴子落地的如释重负之感。 不同于其他严阵以待的fbi,他又仔细将那人打量一番,反手抽出藏在兜中的手枪,朝对方的膝盖处开了一枪,楠田陆道痛呼一声,终于忍受不住剧痛,跪坐在地。 “如果真的想要骗到人的话,还是再把你的道具提升一下吧。”摇晃着手机,松田阵平俯视咬牙切齿的楠田陆道,慢悠悠地道。 柯南却分明瞥见他趁着旁人不注意时,朝前方空无一人的处所,无声地说了句“多亏了景旦那啊!”。 什么嘛…… 尽管这样想着,柯南还是禁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然而,对付楠田陆道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在发觉自己被fbi俘虏之后,他便打定主意闭口不言,无论旁人向他提出什么问题都只是沉默以对。 于是除去用从他身上搜出的钥匙,找到了他准备用以逃生的车辆,以及大概是在走投无路之时用来自杀的一把枪之外,fbi从他身上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那时夜晚已经过去大半。 于是此刻,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楠田陆道与黑衣组织联络的其他渠道尚不明晰,按着琴酒的性子,恐怕会在断联之后,即刻进攻这家医院。 也就是说,留给他们的安全时间已经不足二十四小时。 与旁人的紧张焦虑不同,赤井秀一倒是显得相当期待。】 听见屏幕上的詹姆斯和茱蒂讲述他同宫野明美的那段往事,工藤新一终于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一旁的降谷零,却见他眉头紧锁,正兀自沉思。 “哈……”他吐了口气:“所以,他们是这样看待那件事的?那家伙因为连累了明美而愧疚?别搞笑了。” “诶?”工藤新一知道对方一直对赤井秀一抱有偏见,无论何时提到他都没什么好气。 可这次不一样,对于同组织有关的事情,降谷零知道的要更多,也鲜少会让自己的私人感情影响判断:“他们是这么说的,难道不对吗?” “明美只是个普通的组织成员,但她有个好妹妹。”降谷零的口吻听起来淡淡的,表情却显追忆: “她的天赋,比照父母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这么说,雪莉几乎是组织完成aptx4869这种药物的唯一指望,而在这种前提下,只要她和明美不做出完完全全背叛组织的事,就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杀害的。” “所以——” “所以,组织绝对不会在明知明美是雪莉死穴的情况下,只是因为她谈了一任卧底男友,且并没给组织带来更多实质性损害的前提下,将她杀害的。” 降谷零盯着屏幕上掏出手机查看简讯的赤井秀一,接着说道:“更遑论是在事情已经发生过的两年后……坦白来讲,仅仅为了一个赤井秀一,让雪莉同他们离心,并不值得。” 工藤新一沉默片刻,忽地抬头:“从灰原之前的表现来看,她一直是想要脱离组织的,而明美也想要这么做……” “啊,这倒是比之前那个有说服力的多,只是仍然很牵强。”降谷零看着前方,眼神却未聚焦: “对雪莉的事,我多少有过了解。她的母亲就是因为药物的事,不明不白地死了,雪莉很像她母亲,她也相当抗拒做这种药物。 明美的存在,一定程度来讲,就是为了牵制雪莉,不让她离开组织。 为了她们想要脱离组织这种早就一清二楚的事而杀害明美,我认为琴酒是做不出来的,毕竟无法对那位交代。” “而且,”降谷零忽地转向工藤新一,竖起手指摇了摇:“你不觉得,明美向赤井秀一发信息这种行为,相当奇怪吗?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早知道自己会死去一样。”工藤新一接口,他的头脑此刻正飞速转动:“而且,她的措辞也相当奇怪。” “开头的称呼是‘阿大’,还是他用以潜入组织才造出的那个名字‘诸星大’,可整条短讯却是在期望脱离组织后能同他再续前缘。 可是赤井先生在之前明明已经对她和盘托出自己的身份了,倘若想要做真正的恋人,就该用他的本名秀一才对啊! 何况这措辞看起来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不能够用习惯来解释。” “没错。”降谷零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甚至比起希望这真的实现,倒是想要将妹妹托付给他占的比重更大些吧?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猜想。” 第19章 假死计划 “明美的死由琴酒一手操办,我怀疑就连伏特加也不完全清楚背后密辛。 只是,哪怕有极高的导致雪莉叛逃的风险,也要将明美置于死地,我怀疑她手中掌握了有关组织生死存亡的线索,一些不该她知晓的东西。” 看着工藤新一,降谷零慢慢道:“比方说,有关那一位的真实身份,掌握着那种信息的明美,除非想要让妹妹也丧命,否则就连对雪莉也无法倾诉。 她大概是想要赌一把,但也自知希望渺茫,于是在赴死前联络她所知道的,最有可能对组织造成打击,乃至彻底破坏的——” “赤井秀一。”工藤新一的身体此时甚至在隐隐颤抖,不为恐惧而是激动:“这样一来,最有可能掩藏信息的,便是那封简讯了。” “没错。”降谷零打了个响指:“明美本来就不蠢,面对这种涉及生死存亡的事情绝对会更加慎重,赤井秀一已经脱离组织两年,想必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吧。 只是他大概已经隐隐察觉出不对了,在那边他同柯南的关系也算不错,以你的脑子,想必真相浮出水面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所以,这边的你可要加油啊!” “喂!” 偏头躲过降谷零的手,工藤新一一时间露出半月眼,眼下两人都是小孩子,身高充其量也只是差了一厘米左右而已…… 这样吐槽着,他重又将注意力放在屏幕上。 【此时柯南正同赤井秀一单独待在一起,神情紧张地商量着什么,而水无怜奈也已经将自己的cia身份公诸于众了。】 降谷零哼了一声,眼神有些不屑地看着屏幕里的赤井秀一:“想必是要假死脱身吧,狡猾的fbi……” 不是吧,关系可真是有够差劲啊! 【只是一闪神的功夫,黑衣组织针对医院的大规模进攻便已经开始了。 萩原研二靠在墙边,注视着医生护士们忙碌地将呻吟不止的病患们安排进房间。 虽然很闹心,但到底帮不上忙啊。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接连制造三起恐怖事件,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是黑衣组织所展现出来的能量,总能令他感到由衷的恐惧—— 不是浅薄的害怕,而是疑惑这是否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他们不曾展示出来的那部分,又会对日本的普通民众造成多大的危害呢? 只是现在思索这些也没有用处,萩原研二强行将思绪转移到他更应当考虑的事情上去。 fbi已经决定要将水无怜奈送回组织,继续作为“基尔”传递情报,但如何将计就计还是一大难题,想来他们现在应当在紧张地开作战会议吧。 由于身份是日本公安,他和松田阵平两人的定位实际上相当尴尬,在这种fbi探员就足以应付的情形下也不必出场。 只是,不久前柯南才来找过他们两人,一开口即是求援。 “是场孤注一掷的大赌注啊!”那时他这样说。 事实也的确如此。 琴酒是个相当多疑的人,要想再度取得他的信任,仅靠此前本堂先生的牺牲显然不够,而最有可能由琴酒提出的,莫过于使用赤井秀一的死亡为组织之中的基尔再添一道筹码。 “我和赤井先生原本想要使用尸体的,但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找不出符合要求的新鲜尸体。”柯南低声说,眼睛亮闪闪的,“但是,如果能够获得你们的帮助的话……” 赤井秀一的身高、体型,乃至头发长度都同现在的萩原研二差不多,倘若要加以置换,只要是在漆黑的夜晚操作,即便是琴酒也难看出问题来。 “使用尸体还有个难点。赤井先生必须在假装中弹倒下之后相当短暂的时间之内,独自一人完成与一具成年男尸的置换,然后坐着水无怜奈的车离开。 在此期间不能有一步差错,否则牵连到的不止一个人。”柯南抬起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只要任务完成,你们便会即刻消失在这里。”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争取一个时间差。” 藏在车后座,在赤井秀一到水无怜奈车子上去的短暂期间,担任吸引琴酒注意的任务,在水无怜奈按照指示引爆车辆前几秒从这个时间点脱身,这就是他要做的所有事情了。 “余下的事就由我们来做。”柯南说着,眼中似乎含着些许歉疚: “fbi不会轻易相信赤井先生的死亡,包括茱蒂老师,哪怕仅仅是为了私情,她也一定会确认过赤井先生的身份之后才死心…… 但是fbi的活动没有获得许可,大张旗鼓的检验当然不能做,我会想办法让赤井先生装作在我手机上留下指纹,再通过他的门路弄来一具体态差不多的男尸,提前放在车后座上。 毕竟会经过一场爆炸,尸体的位置有所移动,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计划就这么定下了,只是眼下两人还差了一个任务没有完成,但这想必也并不困难。 将基尔从fbi手中抢出之后,琴酒等人势必要先将她带到较为安全的场所进行进一步甄别,只要她想办法获取那个地方的线索,再在引爆整辆车之前把信息告诉萩原研二便可。 不过为了保险,果然还是戴在身上一个通讯设备比较好吧?毕竟他们不清楚如果只有一个人获得了信息,是否算作任务完成,这种事倘若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啊。 萩原研二这样想,眼见着一群fbi探员顾不上放下刚搜查出来的炸弹,便朝着水无怜奈的病房冲去。 ……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啊。 柯南从未低估过琴酒,不过这次一环扣一环的精密计划,还是令他在心底暗暗感叹对方行事的谨慎和狠辣。 为了查出水无怜奈的病房下了这样大的一盘棋,逼迫着fbi不得不为她更换医院,倘若不是他们为了将水无怜奈送回组织而将计就计,想必现在会陷入混乱和难以抑制的恐慌之中吧。 想到这里,柯南对于即将要进行的赤井秀一假死计划又多了几分担忧。 第20章 计划实施 所幸在抢回水无怜奈之后,黑衣组织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fbi这边的气氛也和缓下来。 柯南趁着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时刻回了趟博士家,由于赤井秀一还不愿意在灰原哀面前现身,早在几天之前柯南便打哈哈将灰原哀糊弄回去,阿笠博士自然也是随她一起离开医院。 将想要达成的效果尽数告知后,阿笠博士直接钻进了实验室。 柯南在客厅坐下,却在见到打着哈欠走来的灰原哀之时,心中微微一动。 茱蒂等人向他讲述的,有关赤井秀一和宫野明美那段感情经历让柯南感到有些困扰。 只是到底太过敏感,他不便直接询问当事人,那么倘若想要知道更多内情,也就只剩下灰原哀这一个选择了。 而她看上去比从前确实是好了不少……这样想着,柯南开口问道:“呐,灰原,在你姐姐被杀害之前,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吗?” 灰原哀的动作明显一顿,扫了柯南一眼,她坐在沙发上,身体略微前倾:“你的‘异常’是指什么?” “比如,有什么东西丢失的传言,有关‘那位先生’的,甚至是你当时负责的实验出现什么进展或者困难——这些都可以。” 女孩眉头紧锁,显然是在努力思考。柯南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可最终却还是失落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没有,”她回答道:“我并不记得有这种事发生。” 果然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到底还是会感到失望呢。柯南吸了口气,刚要再说些什么将这段岔过去,却听得灰原哀再度开口。 “不过呢,有关我姐姐,倒是有一点异样。” 闻言,柯南几乎是浑身一震,但灰原哀并没发现他的一时失态,只是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忆。 “那大概是……她去世前一个月左右吧,”她说着,手指不由自主地蜷起,“我到她的房子去——我被组织严格监控,但姐姐不是代号成员,能够住在外面。 我同她说过要去,只是碰巧提早了一点,铃声响了两三分钟她才来应门,而且急匆匆的,动作相当不自然,可我真正进屋,也并没发现什么多余的东西。” 说到最后,灰原哀不由得双手掩面,声音从指缝中闷闷地透出来: “我还以为她或许是交了新的男朋友,因为之前那件事的缘故不愿声张,也就没再提及此事。倘若我当初多问一句……”】 屏幕外的降谷零垂下眼,低声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 只有经历过失去的痛苦,才能够感同身受,只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无改变的可能,曾经的他能够做的,也只是背负着牺牲的四人的遗志,继续走下去而已。 然而志保甚至没有改变的机会。降谷零这样想着,看向女孩脸孔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惋惜。 【屏幕中的柯南也一时无话,两人相对沉默,还是推门而出的阿笠博士打破了沉寂的氛围,走到柯南面前递上一只袋子:“就是这个——保证逼真!” 柯南便道了谢,急匆匆跑走了。灰原抿唇看着他的背影,随即垂下眼安安静静坐在原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大概也在怀疑了吧。”工藤新一叹了口气,“赤井先生恐怕不必多虑,哪怕他直接出现在她面前,也不会被苛责的——当然,他大概还要考虑组织的因素。” “果然是‘连妹妹都不能告知’的机密啊。”降谷零苦笑道: “想必当真是关乎组织的生死存亡吧。这种程度的情报,即便现在知道也派不上多大用场,也难怪那家伙一直不拿出来。” 趁着他们两人讨论的功夫,屏幕之中播放的内容仍未停下。 【赤井秀一开着车前往与基尔约定好的地点,而萩原研二趴在车后座,手脚稍微往旁边一伸便可碰到尸体冰凉的皮肤。 他小心翼翼挪动着身子,又听见耳麦中传来松田阵平的声音:“再检查一遍设备——都还正常吧?” 闻言,萩原研二将别在领口下方的那枚小型设备开关一遍,才又敲了下耳麦。 几乎与此同时,赤井秀一踩了脚刹车,雪佛兰缓缓停下,水无怜奈的身影自不远处下了车,款款朝他们走来。 而赤井秀一在黑暗中端坐在驾驶座上,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瞥见一道黑色的剪影。 他的一只手扶住方向盘,身体已经开始有意向旁边侧过一点,冲着萩原研二做了个手势,这才推门下了车。 开始了。 水无怜奈没有说多少话,便抽出她那支手枪,干脆利落地在赤井秀一身上打出几个洞,又在琴酒的指示之下用手枪抵在赤井的针织帽上开了枪,那好似已经失去生命力的身体顺理成章倒进车里。 就在此时,警笛声如约响起,趁着琴酒和伏特加扭头的那个功夫,赤井秀一迅速退到另一边,车门开合间已经脱离那辆雪佛兰。 而代替他躺在原位的萩原研二,在水无怜奈扔出定时炸弹的同时,看清了她快速张合的嘴唇。 等到两人乘着车扬长而去,他才小声地将那串地址念出了声。 在黑暗的盘山公路被爆炸产生的火光完全照亮之时,车座上已经没了萩原研二的踪影,转眼又被气浪完全吞噬。 亲眼见证松田阵平消失在自己面前,柯南总算松了口气。 有了打入组织的基尔和隐瞒身份假死的赤井秀一的帮助,将黑衣组织彻底击破,似乎也不再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任务了。 只是…… 果然像他们想的那样,茱蒂将柯南的手机借去化验,得到结论的那晚,向来坚韧的女人趴伏在方向盘上痛哭失声。 到底还是愧疚的啊。柯南沉默着拿回手机,步履沉重地走进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第21章 科学家与怪盗的联合魔术(一) 宫野志保仍旧发着烧,小孩子的身体并没能撑多久,便又昏睡过去,再睁眼时已然是中午。 阿笠博士并不在房间内,但床下整齐地摆着双拖鞋,虚掩的房门外隐隐传来说话声。 宫野志保便下了床,推开门时有意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阿笠博士的声音却丝毫没有波动。 待到走进客厅,宫野志保便看见阿笠博士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见到她走过来,朝餐桌的方向指了指,不忘朝她挤挤眼睛。 桌上早摆好了简单的饭食,三明治和浓汤,浅褐色的汤汁还冒着热气。 宫野志保也有些饿了,坐下来慢慢咬着面包。旁边的电话声还在继续,听着像是在同工藤新一的父母说话。 吃了一半,阿笠博士正好讲完电话,走过来坐在宫野志保对面:“新一的父母会尽快回来,不过他们在国外,立即往回赶也要两三天。” 宫野志保摇了摇头。 “不行,我的实验室最多只能保证工藤和波本三天的安全,还是在琴酒不准备强行闯入的前提下。” 她说着,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眼下只剩两天左右的时间,而且哪怕是他们,要想到闯进黑衣组织里抢人的办法,也是要时间的吧?” 阿笠博士皱起眉:“如果通过正式手续呢?现在就可以去办,优作在警界也有一定影响力……” 他还没把话说完,便看到宫野志保已经开始摇头:“不行的。我的实验室隶属的公司,是办过营业执照的正经公司,要找出这公司明面上的错处实在太难,更容易打草惊蛇。” “这……”接连被否定,阿笠博士也犯了难:“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那倒不是。”将最后一点汤喝完,宫野志保取过张纸巾擦嘴,顺手递来张报纸。 阿笠博士不明所以地接过,在看到被她折起来的那页时怔了一下。 “《怪盗基德再度挑衅警方》?” “寄来了封预告函,我记得是由关西的那位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解出来的吧?”宫野志保伸手点了点报纸:“没记错的话,时间就在今晚。” “你……你要跟他合作?”阿笠博士的眼睛微微睁大:“可是怎么能确定基德愿意做这种事?难不成黑衣组织有什么珍藏的宝石?” 宫野志保摇了摇头:“没有宝石,但有一条他一定会感兴趣的信息。” 要说她是怎样得知这一消息的,那完全就是偶然。 作为aptx4869的主要研究员,宫野志保在科研方面具有极大的权力,组织的数据库也完全向她敞开。 就在不久前,一位因被盗走宝石而心怀怨恨的高官找上组织,宫野志保并不清楚对方开出了什么条件,只知道基德不慎遗留下来的生物检材被导入组织系统,她便也多备了一份。 而昨天在对工藤和波本进行全面检查的时候,基德虽被遮掩,却仍旧看得出与工藤新一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突然令她心中一动,在快速做了比对之后,确认两人具有亲属关系。 而就基德此前的表现来看,他明显在寻找着什么人,而且对和工藤一家的亲属关系并不知情。 她迅速将所有痕迹处理掉,又凭着自己的权限将系统中的两份检材进行篡改。也就是在那时,她最终做出了逃离的决定。 是夜。 “据关西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分析,怪盗基德将在今晚于此现身,趁夜带走被称作‘朝阳’的璀璨珍宝。 我们可以看到,警方已经调集力量在周围进行布控,基德还能够从重重包围之中取得宝石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女主持人甜美的声音经由话筒扩散,传至周边躁动的人群之中,似乎使得人们更加疯狂了,好几次都差点冲破警方拉好的警戒线,全靠心力交瘁的警员扯着嗓子勉力维持。 中森银三居高临下看着拉了横幅、甚至举着灯牌的人们,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 “这世道,小偷竟然这么受欢迎……”他嘀咕道,正巧此时一个警员跑来,在他面前立正站好:“报告长官,已经准备完毕!” “好,这次一定要让那个小偷有来无回!” 眼下他们正身处一所场馆之中。 原本定于三日后在此举办的珠宝展览会,最为珍贵的宝物之一便是“朝阳”钻石。 据说,它在光下就同普通钻石一般无二,可只要将它放置在黑暗的环境之下,宝石便会闪耀出灼灼光华。 也正因此,会展主持者三井夫人决定将它放置在一间漆黑无光的和室之内,只允许客人分批进入观看。 场馆算不得小,但同此前怪盗基德偷盗过的处所比起来还是小了些。 故而中森警官面对服部平次有事无法前往、目暮警官举荐的工藤新一又联系不上的局面也丝毫不慌,只是带着手下的警员将场馆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照着他的话说,就是“连只苍蝇都要被打死”。 不过虽说如此,他们仍旧对此高度重视,丝毫不敢放松。 打发走前来汇报的警员,中森银三朝窗外望了一眼,又从兜里掏出基德预告信的复印件看了一遍,在末尾处那行“伴随胜利乐音携‘朝阳’而去”停顿一下,旋即低低地嗤笑出声: “基德,这次定然让你有来无——” 一声清脆的磕碰声响起,与此同时,四层场馆骤然陷入黑暗。 短暂的静默之后,便是中森银三气急的吼声响起:“还愣着做什么,启动备用电源——!” 一阵兵荒马乱后,场馆内再度亮如白昼。 一队人在中森银三的带领之下直冲和室而去,打开门之时却见“朝阳”仍在尽职尽责放射光芒,而那充盈整间屋子的光亮随着门被推开而逐渐消减,不由得大松一口气。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不要动,继续警戒!剩下的人回归原位!” “可是长官,这样一来原本布控的人手就不够了……” “我会请求支援!现在,赶快按我说的做!” 屋内人闻言,唯唯诺诺地应声,按着中森警官的布置四散而去。 第22章 科学家与怪盗的联合魔术(二) 而与此同时,在顶楼外墙处,整个身躯悬挂在外的人听着房间内乱哄哄的响动勾起唇角,随即一跃而下。 他挑选的这个位置,由于旁边就是停车场,在警方的布控之下并没有挤满喧闹的人群,从下往上来看又正巧是视觉死角。 静静蹲伏在二楼与一楼交界处的凸起之上等了片刻,便有一个警员慌慌张张跑出侧门来,被轻巧翻身跳下楼的男人用一块白手帕捂住口鼻,不一会儿便没了意识。 不过十几秒钟的间隔,警员便重又跑进停车场内,向奉命在那里看守的警察出示证件,坐上警车疾驰而去。 “诶,你说,”目送着车辆离开,一位警员拉了拉同伴的衣服,凑近问道:“他干嘛要开警示灯啊?还有警笛,不小心按到了吗?” “可能吧。”身旁人打了个哈欠:“唔,也有可能是想要提醒外面的兄弟尽快疏散人群——真是的,都来凑什么热闹!” 开出约有两三公里的距离,正当他有些放松警惕之时,却听得身后一道清亮声音幽幽响起:“能聊一聊吗,基德先生?” 反射性地踩了脚刹车,所幸他在脱离警方监控范围内后便拐上了僻静小道,眼下这条街上就连行人也寥寥,倒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基德转过头去,却见一个小女孩端坐在后座上,镇定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基德扬起眉笑道:“倒是真没想到……你是怎么发现的?” 女孩耸耸肩:“我不是侦探,也不擅长推理,不清楚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法。不过仅就现场来看,你能够利用的‘胜利乐音’只有一处,只要守株待兔便可——对了,还是换个地方说话比较好吧?” 基德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登上废弃大楼的顶层,基德看向宫野志保:“有什么话就说吧。” “两个月前,你从一栋别墅中盗取一块蓝钻,而那别墅隶属于一位高层官员。”女孩说着,神情平淡,“通过那位官员提供的线索,我们组织成功找到了你——基德。” 基德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半点表情波动,仍旧淡然地同她对视着,只是宫野志保能够注意到他戴着白手套的手隐隐捏紧了。 “眼下,你一位亲人的生命正等待你的裁决。” “什么?!” 这下再也无法维持平和的假面,基德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少女:“你,你们做了什么?” 宫野志保朝他笑了笑。随后,在基德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一直插在兜中的手动了,宽大的外袍敞开,露出手枪的轮廓。 “所以计划成功了?” 将茶盘端进来时,阿笠博士问道。 “嗯。总之,我们现在已经达成共识了。”宫野志保自壶中倒出一杯茶,无视了对面基德投来的满含怨念的眼神: “接下来,距离实验室能够被打开,还有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你确定琴酒没有强行进入实验室?” “当然。实验室的精密度相当之高,倘若要强行破坏,不多时便能够看到相关的新闻报道——虽然大概会加以遮掩。” 宫野志保说着,将薄薄几张纸推过去:“这些是我凭借记忆复原的实验室及其周边的大致情况图,黑羽快斗先生,你堂哥的性命就拜托了啊!” 闻言,基德不由得露出难以言说的神情:“我说——算了。”他顶着阿笠博士和宫野志保的目光摇摇头,将那堆资料拖到自己面前:“交给我吧。” “唔,小哀,”将门掩上,阿笠博士不由得叫出他刚取的名字:“真的没问题吗?” 已经改名为灰原哀的宫野志保闻言点点头。 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基德一开始并不配合。 不过在得知工藤新一便是他素未谋面的堂哥之后,他仍然同意了加入这个计划—— 毕竟,想要寻找父亲之死的真相,瓦解神秘组织的阴谋,必然是要了解父亲生前的情况,而通过堂哥工藤新一的父亲工藤优作是相当简便的方法。 更何况,即便是被中森银三痛恨的怪盗,也是个善良热血的少年。 “不必担忧。”对着博士有些忧心的脸庞,宫野志保坚定地说道,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博士,可又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的。” 于是,第二日上午,两人便同阿笠博士道了别,启程前往黑衣组织那间锁着工藤新一和波本两人仍在昏迷的身体的实验室。 伏特加近几天相当不好过,原因正出在前几日莫名不知所踪的少女身上,或许未能成功被药物杀死的工藤新一和被判定为老鼠的波本也算在内。 伏特加实际上并不十分确定工藤新一究竟对组织有什么威胁,抑或波本的老鼠身份有什么确凿无疑的证据,但既然琴酒这样认定,他自然会全力追随。 倘若说那两人还有回旋余地,那么雪莉的背叛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雪莉,那个年轻的女孩,他本以为她就像她的父母一样,能够被组织完全掌握在手心里,可却不曾料想她竟然有反抗他们的勇气。 那日琴酒尝试许多次也没能打开实验室大门,伏特加因而气急败坏闯进关着她的房间,可只看见空荡荡一副手铐挂在管道上,雪莉却不见了。 这原本是不可能的,她不该挣脱开才对!伏特加不敢置信,在房间内怒气冲冲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怎么可能!” 琴酒没说话,只是抬起眼来,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后便又移开了眼,只是道:“看好实验室。吩咐下去,全力追杀雪莉那个叛徒。” 琴酒最终还是决定不采取强行破开实验室的方法,将昏迷中的工藤新一和波本带出来。 第23章 科学家与怪盗的联合魔术(三) 毕竟雪莉在的时候相当反感他们随意进入实验室,而碍于她的身份,其中的一切事务都由她经手,故而他们对其中构造并不熟悉,也担忧对方会留下什么后手。 且实验室之中还存放着许多不曾备份过的材料,精密仪器也造价不菲,倘若这些东西受到破坏,造成的损失即便是他们这样的组织也无法承受。 琴酒当然是不痛快的,原本打算处置的叛徒不知怎的从天罗地网之中逃脱,偏偏又无处找寻,无法排遣的火气化成了愈发黑沉的脸孔,人也更加寡言少语,倒是杀的人多了不少。 只是那女人也得意不了多久了,这大概是伏特加所能想到的唯一好消息。 虽说实验室的钥匙被握在雪莉手里,可为了防止像对方叛逃或者意外身亡这种情形的出现,只要一段时间内实验室的门未被打开过,旁人有通过密码开启侧门的机会,而他们要做的不过是等上三天。 眼下距离那个期限不过半日,伏特加已然放下心,可却察觉出琴酒好似更加警惕了,甚至将稍远些的任务派给基安蒂等人,而非亲自前往。 “大哥,”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伏特加问道:“只为了对付雪莉一个人,这阵仗会不会太大了?” 琴酒帽檐之下那双阴沉沉的眸子朝他瞥去一眼,低头抽了口烟,淡淡道:“一次教训,就该学会重视她的事了。” 心下叹服之际,伏特加又听琴酒说道:“更何况,那个女人……以她的天赋,这次未必只一个人来。” 初时伏特加虽不解其意,却还是按着琴酒的吩咐,又调来些人手,加强实验室周边的防范。 不过由于基安蒂这样的代号成员大多都领了外派任务,他能够调动的并不多,但数量上仍然是极为充裕的,将他们所在的这个据点层层包围到他认为有些夸张的程度。 这处据点于他们而言相当重要,原因之一便是此处有着承载了组织的机密与未来的实验室。 外观看上去倒是平平无奇,在地图上就是一处基本废弃的工厂,可只有真正走进才会发现别有洞天——当然,一般人还没做到这点,就会死在子弹之下。 组织据点并不算高,一栋主楼加一栋副楼,最高也不过只有十层。 副楼虽与主楼联通,可高度只到六楼,六楼以上就只能通过楼内安装的特制电梯上下,要催动必须靠指纹信息。 地方算不上大,空间利用得也相当仔细,能够获准录入信息的只有琴酒那种层级的干部,除此之外便是实验室的成员了。 不过在雪莉叛逃之后,琴酒便在第一时间将系统中她录入的指纹抹消,最大限度地保障据点安全。 而在此刻,两个人已经无声无息地潜进了据点的范围之内。 “真难以想象,一个富可敌国的组织就隐藏在这种地方。” 灰原哀闻言笑了一声:“等你进去的时候,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仅就我个人而言,在组织内能够接触到的科技连同仪器工具,在全世界范围之内都数一数二。” 基德闻言,稍显夸张地挑起眉,还没开口说话,便见灰原哀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便会意噤声。 片刻后,三位黑衣男人朝这边走来,基德能够看见他们都配备有枪械,明显是在警惕着什么。 不过两人早在接近此处伪装成工厂的据点之前便将车辆藏匿起来,徒步走至这里,每一步都再小心不过。 待到他们终于走远,两人才终于从藏身的那处隐蔽地走出来,向着前方的工厂主楼,也即是实验室所在的方向走去。 坦白来讲,这一次的挑战确实非比寻常。 以中森银三为首的警察们固然想要将基德逮捕归案,但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采取过于激烈的手段对付他,而这一次他的对手却是一个曾经制造过许多轰动一时的恐怖袭击的组织,以及极端冷血的杀手琴酒。 更何况,灰原哀给他的准备时间太过短暂,实际情况又不允许他前往实地进行勘察,只能对着灰原哀画出的图制定计划,许多细节还需要依靠她来补充完整。 “副楼有完全悬挂在墙体之外的楼梯,此外还有室内电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但是主楼只有电梯,六层以上需要指纹才能够启动——没错吧?” 灰原哀闻言点点头,又补充道:“我在系统中录入过指纹,但琴酒大概已经将记录消除了,即便没有也不能再用。所以,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易容成没有录入指纹的成员,再跟着他们混进去。” “工藤那两人的身体所在的实验室,正好在八楼。那层楼只有一条走廊,两边便是实验室,从电梯出来后,到左手边走廊尽头那扇门去,进去之后就能看到一整面玻璃,那里被我锁上了。” 基德仍在复盘两人定好的计划,面上却显得愈发镇定了。 虽然遇上过许多来巡视的人手,但靠着灰原哀对地形的熟悉程度,两人每次都有惊无险地躲过了搜查,很快便来到主楼下方。 “那么,开始吧。”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灰原哀插在衣袋里的那只手,悄无声息地将一样东西按下。 “大哥!实验室那里有异常!” 时间原本已经过了正午,正是人们刚吃过午饭、昏昏欲睡的时间点。 维持着长时间的戒备却未能等到危险,许多成员都难以避免地出现了懈怠的状况。 正是在这时,原本端坐在六楼会议室内的琴酒,忽地听见伏特加焦急的喊声连同急促的脚步声一起回荡在门外走廊上,不由得霍然站起,一把将门拉开,正好碰上慌忙赶来的伏特加,四目相对之际尽显急躁: “看守在门外的人来汇报,实验室里面传来爆炸声!” 琴酒闻言,骤地沉下脸来,一句“去看看”几乎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几步跨到电梯门内,按下八楼按钮时弹出一个光屏,琴酒将食指放在上面,几秒后传来“滴”的一声,按钮亮起,电梯也缓缓向上升去。 第24章 科学家与怪盗的联合魔术(四) 琴酒斜倚在电梯厢体之上,伏特加站在他身旁说道:“已经有人进去查看过,但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也说不清爆炸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狠声道:“是那个女人临走前做了什么手脚吧!” 琴酒并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目光便又回到正不断跃升的数字之上,不久那红色数字便停在了“8”。 电梯门再度打开,两人走了出来,即刻有人围上去,向琴酒解释适才发生了什么。 “我们正在外面看守,照着命令,三人一组,轮班换岗。大约一点四十五分时,我们突然听见里面传来爆炸声,非常短暂,而且只有一声,但是很响亮。” 男人说着,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仿佛感到有些紧张一般:“正在门前的那一组就冲进去检查,可并没发现什么,不但没有人,也没发现明火或者是明显的损坏,就好像刚才的声音只不过是错觉一样。” 听着男人的讲述,琴酒在他声称“听到爆炸声”的那间实验室门前停下脚步,推门之时朝雪莉的那间实验室投去一眼,很快便又收回目光,径直进了门,一应设施果然与此前没什么不同。 站在空旷的实验室中央沉默了半晌,就在伏特加沉不住气、想要抓着那人再多问几句的时候,他忽地朝着其中一处摆着仪器的试验台走去, 上下打量片刻,伸手拿起一只盛了大半瓶白色粉末的玻璃试剂瓶,又取了支小勺在里面搅动几下,再将其抽出来时,便露出一个沾满了粉末的黑色球状物。 “这是……录音设备?”伏特加离得较近些,凑近看时惊呼出声:“是那女人放进去的吗?” 琴酒扯出个毫无温度的笑,转手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抵在伏特加额头上。 “大哥?”伏特加本能地朝后靠去,冰冷枪体却如影随形,他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这是怎么……” 琴酒的右手仍然稳稳握着枪,左手同时抬起,不顾伏特加眼中惊恐的神情,迅速揪住他的脸,狠狠地扯了几下,可除去皮肤上留下红肿指痕之外没有半点不同。 他的眼中不由得划过一丝诧异,转眼间便又被冷漠所取代。 收了枪,琴酒丢下句“看好门”,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黑色风衣在实验室颇亮的灯光之下扬起一抹漆黑的弧度。 伏特加僵硬地站在原处,直到琴酒已然出了门,他才像如梦初醒一般,步履匆匆地追了上去。 余下的人们面面相觑,最终一同退出门去,接着在这一楼层巡视着。 不过,经历了此前琴酒那番举动,他们愈发提起警惕,对身边人的态度也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已经受过一次怀疑,现在又没有什么重要事务要去处理,伏特加下楼后索性一直跟在琴酒身边。 对方还是寡言少语的样子,两人在会议室内相对无言,直至时间接近被锁起来的门能够采用密码开启的那刻,两人才重又乘着电梯上了楼。 在从看守者口中得出并没有什么可疑人士出现的结论后,琴酒径直走向那间实验室。 伴随着“滴滴”响声,门扉终于敞开,可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干干净净的台子,原本那两具处于昏迷之中的躯体已然不翼而飞。 “大……大哥……”伏特加彻底傻了眼,求助般地看向琴酒,可银发男人此时却顾不得他,三步并两步将实验室转过一圈,又尝试着将雪莉常使用的那台电脑打开,可在看到空荡荡的电脑桌面的那刻,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火气,将实验台上被摆得整整齐齐的那堆实验器材尽数扫到地面上,玻璃制品哗啦啦碎了一地。 “搜索整栋楼——副楼也要,快去!”他听到伏特加在大声命令着,心中虽然知道大概是无法将那女人连同她的同伙找出来了,可却也没费心阻拦。 终于抬起头时,他略过了伏特加脸上担忧的神情,目光缓缓扫过整个八层,忽地在隔壁实验室门前顿住了。 那枚被有意放入药剂瓶内的录音设备忽地又浮现在他眼前。 琴酒豁然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厕所走去,一间间拉开隔间门,果然在倒数第二间内发现了昏迷不醒、被扒了外衣的人。 伏特加震惊之下上前嵌住对方下颚将他的脸扭过来,却见正是适才被分派去搜寻各楼层的人手之一。 伏特加当即要将人找出来,急吼吼跑出门去,琴酒却没做声。 他几乎是从小看着雪莉长大的,自然也清楚组织对她的栽培和教育都涉及哪些方面。 能够做得这样滴水不漏,甚至骗过了他,雪莉一定有帮手。 但鉴于这个被替代的人的身量明显不是她能够伪装的,想必她就是靠着帮手将人都引走,自己再伺机离开…… 想到这里,琴酒放轻了脚步,快速走向门上铭牌被标红的那间实验室。 这间实验室,是专门建造用来处理各类废料的。 那日琴酒对雪莉是如何奇迹般地挣脱手铐、又是怎样从密闭的房间之内逃脱百思不得其解,但后来也有了些许猜测—— 组织的此处据点,原本就是建立在废弃工厂之上,虽然后来又有过翻新装修,大致的格局倒是没变,又因着实验室对通风条件要求极高,故而此前遗留下来的巨大通风管道也不曾拆除过。 而雪莉在同龄人之中虽然颇高,可身材倒是纤瘦,在生死攸关之时,从管道内脱身也是可能的。 而这次要逃离的除去她外还有两个人,尽管只是小孩子,但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若是要靠着她的帮助出去,那至少要在管道内留下辗转的余地。 这样一来,能够满足要求的,也就只剩下这间时常会处理有毒有害废料,因而管道格外宽大的实验室了。 嘴角浸着冷笑,琴酒将枪握在手里,直接将门推开,可并不算大的实验室内却空无一人。 不敢置信一般,他贴近管道,可内里却无一丝响动佐证他的猜想。 正在愣怔间,他忽地感到窗外似有白影,冲到窗台前向外看去之时,只见一抹白影愈飘愈远,茶色发丝在高空中被狂风吹拂得凌乱不堪。 第25章 波罗咖啡店新来的服务生安室透 【“呜哇!” 正在行驶中的甲壳虫车上,忽地传来一声惊呼。 开车的阿笠博士急忙分心朝后看去,却发觉视线所及之处完全被衣物挡住了,再定睛一看,不由得一脚踩下刹车:“怎么回事啊!” “啊,哈哈哈……”伊达航尴尬地笑着,他也不曾料想到这次竟然直接在这么多人面前凭空出现,尤其是过分狭窄的车厢内已经坐满了人。 以至于他只能维持着低头弯腰的姿势,健硕身躯塞进空隙处已然相当勉强,更别提他只要一低头便会同一个小女孩四目相对,导致他只能勉力半仰起头。 在眼下这个环境里,唯一能够令人感到庆幸的,恐怕就只有柯南也端坐在车里,以及这里除去他能够信任的熟人外都是小孩子了吧。 “喂!怎么搞的啊!”即便伊达航已经竭力避免了,步美仍旧被突然出现的怪叔叔吓了一跳,在大喊的同时用力想要将他推开。 奈何伊达航的腰背部已经抵上了前座靠背和车顶,根本没有哪怕一丝腾挪的空余,若非柯南及时喝止,外加光彦眼疾手快将他那侧的车门打开,只怕两人难逃两败俱伤的命运。 不过片刻之后,孩子们便已围在伊达航身旁,满眼崇拜了。 “诶,是这样吗!”元太显得尤为兴奋:“原来就像假面超人一样,叔叔也是有着超能力的英雄啊!” 伊达航朝柯南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顺着名侦探的话往下编:“对,就是这样。不过我执行的是秘密任务,一定不要透露给别人,否则敌人就会对我有防备了!” 眼见着三个小孩一齐点头,异口同声地保证绝不会告诉别人,伊达航总算放下心来,却在望向阿笠博士的车时又犯了难。 于是最终的结果,柯南同光彦被伊达航抱在怀里,男孩稍显郁闷地托着腮,眼睛向一旁同灰原哀咬耳朵的步美看去。 女孩看上去比刚才还要高兴,两相对比让柯南更觉烦躁。 而他所需要忧虑的并不止这些。 自水无怜奈在琴酒的指令之下杀死赤井秀一之后,他确实没有再同组织有过太多的接触,可日常遇到的那些案件之中,许多都有着组织相关的影子。 更别提自那次灰原哀当诱饵拖住琴酒之后,她的身份便已岌岌可危,柯南早想要伺机让她假死脱身,将“雪莉”彻底埋葬,可始终不曾找到什么合适的时机,以至于这事一拖再拖。 而近来时常出现的那位“波本”,似乎预示着组织的魔爪愈发近了。 在这样糟糕的情形之下,他真的不敢去赌灰原哀能够安然无恙地摆脱琴酒等人追杀的可能性,只能尽己所能地将人看紧了,唯恐一个不留神,已经“前科累累”的灰原哀便又跑去舍己为人。 伊达航大概看出了他的不妥,只是碍于车厢内还有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在而无法开口,更何况他现在面临的困境并不比柯南小。 有了灰原哀在旁边,步美倒是没有分心思在其他人身上,可元太和光彦两人却一直缠着他问东问西,光是应付孩子们天马行空的问题还不露破绽已经耗费他不少心力。 幸而余下的路程已经并不很多,等到他们抵达露营地将帐篷搭起来,伊达航便同柯南和阿笠博士一起前去超市采购野餐要用的东西。 一旦远离了几个孩子,两人便能够畅所欲言了。 柯南向伊达航讲述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上次出现时他们惊心动魄的经历,接着又提起搬来工藤宅住的研究生冲矢昴就是假死过的赤井秀一,只是隐藏了身份在暗中保护灰原哀。 只是在说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旁边波罗咖啡店新来的服务生安室透时有些犹豫,因此并没注意到伊达航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的表情。 安室透……吗?他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的…… 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直到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 “嗨!柯南是来露营的吗?” 三人齐齐一怔。伊达航转过头时,却见一个短发少年正弯下腰来笑着同柯南打招呼,似乎是他认识的人。 因着对方的身量同嗓音,伊达航本以为她是个男孩,可在她抬起头的一刹那愣了一瞬,口中喃喃道:“真像啊……” “嗯?”正同那个少年说着话的柯南并没留意,但离得稍近些的阿笠博士却听得一清二楚:“像什么啊?” “不,没什么。”伊达航碍于还有旁人在场,没有再说什么,可心中却默默想道:这个少年,和那位叫做灰原哀的女孩子,在长相上可真是有够相似的啊。 同样是兼具东方色彩的柔美和西方人有棱有角的面孔,不过灰原哀年纪要小一些,容貌稍显稚嫩的同时还更显女性化一些,不比这位自称世良真纯的少年英气。 倘若不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人算得上少,大概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相似之处。 还在发愣时,世良真纯便已三言两语定下了跟着几人一起野营的事,柯南没能阻止,只好在她背后露出无奈的神情。 可伊达航却注意到他在世良真纯面前显得相当放松,没有故作幼稚的言行举止,比起他对毛利兰坦白之前还要更轻松些,便猜到世良真纯大概已经知道他就是工藤新一了。】 “零,这次可要轮到你了哦。”工藤新一看着屏幕,有些幸灾乐祸地笑起来:“那个‘波本’就是你吧?看来就是为了找到雪莉的线索才潜伏在毛利先生事务所楼下的咖啡店里吧。” 降谷零抿着唇没说话,面上倒是有些懊恼的神色,工藤新一猜测大概是因为赤井秀一也一并潜伏在他们周围,还在致力于保护灰原哀的缘故。 想到这里他也不禁有些感慨,最开始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能称上一句“战友”,因诸伏景光之死这件事而恶化也有一定迁怒的成分在,可这两人似乎是命定的不对头,这次又正巧在处理宫野志保的问题上产生了冲突…… 想到这里,工藤新一心中忽地一动,开口问道:“我说啊,如果屏幕里那个你真的找到雪莉,会把她怎么样呢?” “带回组织。”降谷零毫不犹豫地道。 第26章 需要保护的宫野志保 看了眼工藤新一的脸色,他又苦笑着解释道:“别误会……我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或者说,我绝不会伤害宫野艾莲娜的女儿。只是,你大概并不很了解黑衣组织。” “组织中,我们这些代号成员,明面上的地位等同,但实际上,也分为两大派别,琴酒派和朗姆派——朗姆是仅次于‘那位先生’的组织二把手。 我算是朗姆派,跟贝尔摩德关系还不错,但相对的,琴酒非常讨厌我。 而近些年来,琴酒代表的‘青壮派’又在组织里势力愈发扩大,而你是见过琴酒的,他对组织忠心耿耿,同时也冷血无情,许多卧底便是葬送在他手下。 如果我仅仅是一个组织成员倒也罢了,可我的背后是日本公安。”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很快便想明白其中关窍: “为了彻底摧毁组织,你必须往上爬,接触到更多的核心秘密,还要竭力打压琴酒。所以你就选择了雪莉,只要能将她带回去,你在组织里的地位便会上升一大截。” 降谷零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又道:“组织到底更倚重谁,说白了也是要看‘那位先生’的喜好,而雪莉,她实在太重要了。 我可以肯定的说,aptx4869这种药物的完全体,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做出来。我有信心保护她免受琴酒的威胁,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在组织里甚至比在外面安全。” “是这样吗?”工藤新一挑了挑眉:“我问你,你一个人能够将雪莉从我们这些人的保护之下带走吗?” 沉默了一瞬,降谷零摇摇头。 “这种事不可能联系日本公安要求援助,你只能请组织里的人帮你。”工藤新一看着他的眼睛:“事关重大,还要防着琴酒,你只能,选择贝尔摩德吧。” “可你难道不知道,她想要了雪莉的命吗?” “不可能!屏幕里满月之夜的那次行动是她自作主张,可我在做这些事之前一定请示过‘那位先生’了……” 工藤新一看着他叹了口气:“她都能因为我们救了她,而放弃对我们这种有着摧毁组织的隐患的人下手了……不管她忠于什么,都绝对不忠于组织。” 降谷零怔住了。 片刻后,他苦笑一声,说道: “我明白了。不过有你这样的侦探在,想必屏幕里那个我也成功不了吧。倘若我们还能够离开这里,我也不可能再在黑衣组织里卧底了,那时我会向她道歉的。” 工藤新一点点头,转而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我记得雪莉就是继承了之前的研究,接着研发我们吃下去的那种药的吧?琴酒说过这从未在人体上试验,否则他恐怕就不会喂给我们了。 既然这样,雪莉还这么重要,以至于在叛逃之后还能够被组织接纳吗?研究的资料,应该都还留在组织里才对吧。” “不,两者是不一样的。”降谷零说道:“这种药物的初代开发者是雪莉的父母,那时他们研究的药物叫做‘银色子弹’。 只是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药效的具体情况我也并不清楚,只知道破坏力比雪莉那版药要大得多。 宫野夫妇都是很好的科研工作者,连他们都无法进行下去的实验…… 总之,现在这版药物的研发,应当完全归功于雪莉,倘若没有她,组织里其他科学家甚至不一定能够看懂她留下来的资料。” “竟然是这样吗……”工藤新一已经完全变成了豆豆眼:“等到组织被彻底铲除,灰原那家伙,会被各家势力抢破头的吧!” 【而这时,屏幕上的柯南一行人已经回到了露营地,可在被搭好的帐篷旁边,却并没看到灰原哀和三个孩子。 “诶?”柯南抬起手看了看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们早该回来才对吧!” 说着就要给灰原哀打电话,可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没有电了,一旁的阿笠博士也因为信号不好拨不出去电话。 “那么,侦探徽章呢?”伊达航提议道。 趴在帐篷内翻找的博士闻言摇了摇头:“孩子们把徽章留在这里了。” 没办法,众人只得一同进山去找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孩子们。 可才走出去不远,就捡到了代表神秘列车通行证的戒指,再往前走一点,便看见几位正在检查尸体的警官。 在得知报警人是个小女孩时,柯南彻底脸色大变。 山村操警官很快赶来,对着他们解释眼下的情况。 柯南见到警察找来三位犯罪嫌疑人时决定要先侦破案件,再从对方口中问出几个孩子目前的下落,可伊达航却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先去找他们。” “嗯?”柯南分心看向他,眼里很是意外:“可这里实在太大了,眼下能见度也不好,一个人去找大概率是找不到的啊!” 伊达航却摇摇头:“他们都是小孩子,哪怕被凶手追赶,恐怕也跑不了太远。 而且在车上的时候我注意到,你们戴在手上的戒指都很紧,要不小心掉下来也不容易,想必是戒指的主人摔倒或者撞到什么了,那样的他们很容易被凶手追上。 我就在你捡到戒指的地方周围转一转,或许会有发现的。” 柯南的神情松动了,将手松开。伊达航又弯下腰去,在他耳边轻声开口:“而且,这次我的任务,是保护宫野志保。” 他直起身朝密林边缘走去。柯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头面对着三个嫌疑人吸了口气。 接下来,就该是侦探的领域了。 第27章 小兰的一天 这已经是毛利兰第四次停下正在做的事情,在原地愣神了。 自从听闻工藤新一讲述的黑衣组织的事情,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两个多月。 最开始她的内心止不住地惶恐,即便待在家里,也总会有种随时会被穷凶极恶的组织成员破门而入的感觉。 她有几次都想要同父亲倾诉,可看着小五郎拿着酒瓶醉醺醺冲着电视上冲野洋子的脸傻笑的样子,原本已经组织好的话语总也说不出口。 这时她才真正明白了工藤新一变成柯南后对她隐瞒时的感受——在人们面临着危险的时候,对着自己在意的人就更开不了口。 虽然不想独自承担所有压力,更不愿剥夺亲友得知真相的权利,但真正要坦白时才会知道真相重若千钧。 不想让在意的人受到和自己一样的痛苦,更不愿他们终日惶惶不安,活在不知何时就会大难临头的恐惧之中。 也正因此,她在家中独处之时,总会将门窗统统锁好,想办法同园子或者其他朋友打电话,就好像这样便会不再孤单一般。 在夜晚,她总是心神不定地望向窗外,不顾父亲的阻拦硬要拉上窗帘。 小五郎大抵也发现了她的异样,问过一次之后见她不肯说便不再阻拦。 倒是她同妃英理见面时,母亲有些忧虑地问她是否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可她到底没向任何人坦白,倒是应母亲的邀到她那边住了几天。 她虽然还只是高中生,但母亲早就督促她要尽快决定将来要做什么。 毛利兰此前总是嘴上敷衍,可在得知黑衣组织的事情之后,她倒有了明确的念头。 她确实比不上那些fbi或者警察,不能同变小的工藤新一并肩作战,可如若当了像妃英理一样的律师,她或许能够将那些恶贯满盈的组织成员亲手送进监狱——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同母亲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但这并不是她一整天心神不定的缘由。自从早上同小五郎一起在楼下的波罗咖啡店用餐过后,她便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咖啡店的服务生安室透似乎对他们太过热情了——虽然有一层毛利小五郎弟子的身份在。 毛利兰一遍遍地回忆起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最终停在父亲对着安室透说起他们即将前去乘坐神秘列车这件事上。 没记错的话,安室先生当时借着谈笑的功夫转过脸去了吧?如果只是普通的聊天,又为什么对他们的行程这样上心,以至于一问再问呢? 由于思考得太过投入,直到焦糊味充斥鼻腔,毛利兰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急急忙忙将锅从火上挪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望着外面不耐烦地吃着毛豆配酒看电视的父亲,她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出厨房道:“爸爸,今天到外面吃饭吧。” 和抱怨的毛利小五郎一道走下楼,即将从波罗咖啡店门前走过之际,毛利兰忽地心中一动,控制着角度小心转过头,嘴上在同父亲说话,余光却朝着咖啡店的玻璃外墙望过去—— 小梓站在桌旁,正微笑着同客人说着什么。 毛利兰松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榎本梓面带微笑地服务完靠窗那桌的客人,拿着夹在板子上的菜单走向后厨,却在半道上被安室透叫住:“刚刚毛利先生他们是不是从窗边经过了?” “是啊。”榎本梓点头道:“本来想跟他们打个招呼,但是正好忙着记录。” 她指指手上的菜单,粲然一笑:“那,我就忙去啦。” “嗯。”安室透轻轻点头,目送着榎本梓步履匆匆地离开。等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没入后厨,四下无人,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侧门,沿着阶梯爬到毛利侦探事务所门口。 毛利家的钥匙他早就想办法拿到了复制本,原本打算今晚等到那对父女睡熟了再潜进他们家的,如今倒是省了力。 只是中午时分咖啡店生意很好,他不能离开太久惹人注意。 这样想着,安室透快步走到毛利小五郎的办公桌前,多亏了毛利父女口风不紧,他很轻松就猜出对方的电脑密码,随即俯下身去,滑动鼠标查看着什么。 门外的毛利兰无声地吸了口气,捂住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从波罗咖啡店那里走开些距离时她察觉出不对来,行为异常令她提起警惕的人是安室透,可榎本梓对他的好感任谁都能看出来。 只是问一句无足轻重的熟客去向,对安室透而言绝对不难。 想到这里,毛利兰心中一阵焦灼,她骤地停步,对父亲含混地说了句自己忘记带东西,便不顾小五郎还在身后高声喊叫,急匆匆转身向家跑去。 路过咖啡馆时她特地又往内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榎本梓和安室透都不在。而刚气喘吁吁冲到二楼,她就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了正在俯身查看着电脑的安室透。 真是……! 毛利兰这才想起,此前确实是同对方随口提过密码的事。 当时只觉得是偶然,可现在再回想,安室透在那时的确是在有意引导自己向他透露这种信息的。 新一知道了一定会生气吧,这么容易就被敌人套走了重要信息…… 抹了把眼,毛利兰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小心翼翼地贴在门上。 她明白对方是训练有素的人,也不敢多停,只是见他拿出个黑色的方块状物体,在电脑上捣鼓了一会儿,便攥着手机匆匆离开。 是以,她不曾看见,在她那俨然已经是尽力掩饰过,可到底还是发出轻微响动的脚步声离开那一层后,安室透朝门那边投去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 因着担忧榎本梓会再度透露她的行踪,毛利兰特地绕了两条街,才找到已经等得极度不耐烦的毛利小五郎。 两人随便找了家酒馆,毛利兰并没什么胃口,幸而毛利小五郎忙着同店中妈妈桑调情不曾注意到。 事不宜迟,毛利兰将拍下的仅有几秒的视频分别发到柯南和工藤新一的手机里,只是过去许久,两个视频都还是未读。 难道是遇到什么难题而无暇顾及吗?毛利兰焦灼地握紧杯子,心中止不住地冒出糟糕猜想来。 第28章 翻车了呢,降谷先生 而此时的柯南,也的确处在相当艰难的境地。 仅有三个嫌疑人,可个个的供述都滴水不漏。眼见着天色已然愈发沉郁,柯南焦急得无可复加。 照着眼下的态势,倘若再无法找出那个凶手,山村警官也只能将他们带回警局进一步讯问,而灰原哀他们仍旧不知所踪。 哪怕凶手并没实质性地伤害他们,以小孩子的躯体在这样的山中过夜,可能遇到的危险数不胜数。 他再度将手机从口袋中抽出来,可仍旧只有毛利兰发过来的消息,他此时也无心查看。 伊达航的手机本身在这里就用不了,他们现下甚至连沟通找过的地方都做不到。 一旁的世良真纯也眉头紧锁,柯南咬紧了唇瓣。 怎么办?难道真的救不出朋友们吗? 幸而一句话将两个侦探带出迷雾,柯南快速地说出自己的推理,成功让犯人认下罪名,迫不及待地问询他灰原哀她们在哪里,可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令他感到如坠地狱。 什么,那栋被火烧毁的小木屋吗? 想也不想,柯南拔腿便向仍冒着烟雾的那处跑去,可却在半道上看见了领着步美、元太和光彦的伊达航。 “你们...你们原来没事啊!”因为跑得太快不得不弯下腰喘气,柯南惊喜道:“不过,灰原呢?” “她的情况好一点,我就让她自己慢慢走,先呼吸点新鲜空气了。”伊达航说着,冲他眨眨眼,“这几个孩子恐怕要看医生才行。” 柯南会意,见阿笠博士伸手接过几个孩子,便同伊达航一道朝后方走去:“那我们先去接她好了!” 找到变大的灰原哀并没费多大力气,她就在仍然燃烧着的林中小屋不远处,斜靠在一棵树上,深深吸着气,俨然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原本以为你能够尽快找到我们呢,结果最后还是要靠自己啊。”目光落在柯南身上,灰原哀笑着说道。 “我最先走到另一处起火的地方,确实是来露营的人燃起的炊烟。”伊达航在一旁解释道:“等走到这里,就看见灰原桑把那些小孩子都救出来了。” 柯南只觉如释重负:“没事就好。” 可伊达航的神情却显得有些凝重,“但是,我并没有从这个时间节点消失。威胁灰原桑生命的事情,一定还存在着。” “等等,”灰原哀忽地站直了,“光彦,他好像拍到我的照片了!” 这下几人也无心说其他事情,伊达航陪在灰原哀身边等待解药失效,柯南则匆忙往回赶去,一路上只盼着时间还来得及,那些劫后余生的孩子们尚未将照片传播出去。 可他甫一到帐篷前,就见披着张毯子的光彦正同步美和元太说笑着: “……那个大姐姐,我把拍下来的她的照片发给毛利叔叔了!像他那样的大侦探,肯定能把她找出来吧!我们就能和她道谢了!” 柯南骤地停住脚步。 毛利小五郎,他定然不会将照片随意传播。 可是,可是…… 被生死未卜的朋友们和杀人案占据的大脑,终于想起毛利兰给他发的那些信息。 柯南几乎是颤抖着手自口袋内掏出手机,看到的便是被拍下的安室透偷看电脑的视频。 他愣愣地站在暮色四合的空地上,心中只觉得一阵无力。 大概是由于今天受了太多惊吓,几个小孩子怎么也不愿意在露营地睡觉,几人只好临时订了群马县的旅馆住下。 步美闹着要同灰原哀住一间房,柯南好容易才以和灰原一起去拿落在车上的东西为由将她单独约出来,两人一起来到伊达航的房间,关上门时面色沉重。 “所以说,疑似波本的人,在今天中午趁着小兰他们出门,查看了毛利先生的电脑?” “对。”柯南点点头,将手机递给灰原哀,“而且,对方还把一个东西安在毛利叔叔的电脑上了。我看不出那是什么,灰原你认识吗?” 茶发女孩闻言接过手机,点开视频时伊达航也凑上前去看。 正端详着那张明显是混血的脸孔,正在脑中回忆之际,却明显感觉到伊达航乱了呼吸。 “怎么了?” 正疑惑间,灰原哀听到柯南出声询问,紧接着伊达航身后的椅子被大力推开,与地板摩擦时发出尖锐响声。 “我感觉到,我的同伴们到这里来了。”伊达航绷着脸,嗓音略有些变调,“我必须去接他们。抱歉,不能在这里陪着你们分析了。” 灰原哀和柯南对视一眼,最后女孩笑了起来。 “那就放心去吧。我不会因为你片刻的缺席就出事的。” 伊达航点点头,他甚至没再发出一点声音,而是就这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房间内,柯南叹了口气。 “你没看见他刚才的表情吧。”从灰原哀手里拿回手机,柯南慢慢道:“那一瞬间可真够吓人的,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绝对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一样。” “能猜到。”灰原哀缩回手,转而抱住膝盖打了个哈欠,“顺便说一句,我不认识他喔。” “猜到了。不过我现在有另外的一个思路。”盯着屏幕,柯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伊达先生恐怕认识他,且两人关系匪浅,到了伊达先生根本不相信他会做出来这种事的地步。” 灰原哀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曾经的同事?” “不。”柯南摇了摇头,“是同伴。别忘了,伊达先生可是没有半点想要跟我们讨论这事的想法,这足以证明在他心中,那个男人比我们要可信得多。” “以及,还有一点佐证。”柯南说着,隔空点了点那扇已经被关上的门,“你还记得他在离开之前说了些什么吗?” 灰原哀顿了顿:“原来如此,提起了他称之为‘同伴’的那些人吗……是情急之下第一时间的联想呢。” “一件两件还能说是巧合,但到了这种程度这么说都不可能了。”柯南说着,习惯性地扶了下眼镜: “那个人是被他视为同伴,且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怀疑的人。不会错的,可是小兰发来的视频里,他的确是在偷看叔叔的电脑……” 灰原哀没有立即开口,只是将手机又拿回来,点开那个视频后将进度条拖到后面,指着图上安室透正安装的东西说: “这个东西我认识,是一个远程监控系统。安在电脑上之后,就可以随时查看收到的文件。所以,光彦发过去的我的照片,安室先生一定看到了。” “……”柯南又不说话了,苦恼地揉着头发,“但是伊达先生摆明了是信任他,甚至不愿意将他的信息透露给我们一点——” “伊达先生信任这个人不会做有害于人民的事,不代表他不会做有害于我的事。”灰原哀淡淡地道: “能让他视为同伴的,大抵也是警校出身。再联系眼下这个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目前正在组织里卧底。” “但即便是卧底任务也不该——” “不,那倒未必。”灰原哀的指节轻敲桌面, “只要不落在琴酒或者贝尔摩德手里,我并不会死,倘若他只是想要将我带回组织呢?据我所知,组织内部的分歧可是相当大的,为了对抗琴酒,想必牺牲我的自由也是可以被接受的吧?” 从始至终,她的面容都相当平静,好似在说的事情与自己并无关系。 柯南怔住了,房间内一时陷入一片沉寂。】 “啊啦,”屏幕之外的工藤新一揶揄般地看着面色发苦的降谷零:“翻车了呢,降谷先生。” “别说了……”降谷零虚弱地呻吟道:“那个我会被吓一跳的吧,从没想过,期待已久的重逢会是在这种情形下啊……” 第29章 你们怎么也一起来了啊?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为了合理地打入组织,又成为代号成员,降谷零想必就像水无怜奈一样付出了许多。 他或许想过要在一切结束之际再干干净净地同友人们笑闹,在同期一一离世后想必也趁着空闲去看过他们。 只是,他必定不曾想过,要在他们面前展露他作为波本威士忌的一面。长期孤身在组织内卧底想必已经相当彻底地改变了降谷零,即便是他,也会胆怯于旧友见到完全不同的自己时的反应的吧? 就像……自己和小兰一样,不是吗? 倘若没有降谷零这样可靠的大人加以开解,变小的自己是会坚持瞒住小兰的吧。 和灰原赤井他们携手对抗黑暗的同时,也与那个阳光开朗甚至有些天真的十七岁时的自己愈发泾渭分明。 那样的他,也会像降谷零一样,不敢再见自己的幼驯染的吧? ——这样想来,他倒真有些同情对方了。 “至少只是伊达先生一个人。”最后,工藤新一只好这样开解道:“嗯……而且,那个我看起来已经有计划了,也未必会让你们有面对面的机会的。” “不。”降谷零叹了口气: “如果是别人倒也罢了……景光跟我一样在卧底,阵平和研二的关系更好些,但班长,他可是在我奉命卧底黑衣组织之后,那段音讯全无的日子,也一直在尝试联系到我的人啊!” “诶?”工藤新一这下倒有些震惊了:“原来你们彼此不清楚对方的去向啊。” “虽然都是鬼冢班,可我们擅长的方向并不相同呢。”降谷零现在倒是对这个后辈相当有耐心: “阵平和研二对爆炸物颇有研究,班长更适合在警视厅出外勤,而我和景光,”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一下:“我们啊,都是相当会伪装的人。” “性格并不张扬,本身的长相也不扎眼,更重要的是对这个国家和其中的人民都抱有绝对的忠诚,去做卧底再合适不过。 他们三个,在离开警校就业之后,相互之间是有过联系的,但我和景光不同,只有一个联系方式,哪怕有人发消息也绝对不能回复。 我还记得班长给我的那条信息,‘偶尔也联系我一下啊’。他一直没能等来我的回复,你觉得屏幕里面那个他会放弃这个见到我的机会吗?” “说得也是啊。”工藤新一喃喃道:“无论如何,那一定会是场惊心动魄的会面吧!” 【“灰原!”就在此时,屏幕上的柯南忽地身体前倾,猛地抓住女孩的双肩,不顾对方一时的惊讶神情,郑重其事地道: “我们会保护好你的,所以,请你务必不要再想着牺牲自己这种事情了!” 灰原哀看着他,浅色眸子里盛满了惊讶。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笑着道:“啊啦,安心吧大侦探,我怎么会想要回到杀害我姐姐的组织里去呢?” 夜里,柯南一直想着即将到来的危险,躺在旅馆狭窄的床铺上辗转反侧,许久方才睡去。 无论对列车之行抱有怎样的想法,铃木特快列车发车的日子还是很快到来了。 尽管伊达航没有登上列车的凭证戒指,但在柯南准备通过园子再要来一个名额时,他却说不必,并朝柯南展示了戴在手上的戒指。 柯南眨眨眼:“是你们那个同伴搞来的吧!”毕竟他可是对此前那些恰到好处传递过来的情报记忆犹新。 “嗯,他叫诸伏景光。”伊达航答道,并没错过柯南一瞬间显得有些意外的神情:“怎么了?” “这个姓氏……”柯南犹豫道:“我认识一位名叫诸伏高明的警官,是长野县刑警。” “哦,”伊达航似乎想起了什么:“景光啊,他确实有个哥哥,只不过因为父母被害,两个人被不同的亲戚收养了,没记错的话,就是那位诸伏警官吧。 记得景光进入警校后每个月只给哥哥打一次电话,我们还奇怪兄弟俩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不好,后来才从零口中得知,哥哥待景光很严格,如果多打了电话,会被他用中国谚语训斥呢。” “原来如此。”柯南想起那位“孔明”,不由得一笑:“嘛,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啊。” 为了避免过于显眼,伊达航在确定柯南同园子小兰他们进了列车后,这才走到检票口去。 想到黑衣组织有可能监视这辆列车,他还特意做了些伪装,虽说大概瞒不过亲近的人,但毕竟自己早在一年多之前就已经殉职,想必也不会有人做这种联想。 他的座位在八号车c室,正巧在柯南他们车厢的旁边。 据刚才在月台上看见的那个男人所言,这里的乘客都该非富即贵才是,也不知景光是怎样弄来通行戒指的? 正这样想着,伊达航忽地听到一阵异动,抬起头时便看到面前已经多了两个人。 “你们怎么也一起来了啊?”面对着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伊达航咬着牙签问:“还正好落到这个地方。” 萩原研二摊开手:“嘛,刚刚还在协助赤井秀一假死,转眼就到了这里,我也很为难啊。” 松田阵平这时摘下了那双墨镜,眼睛上下打量着车厢,随意地道:“这次的场地看起来不错嘛,可惜马上就要被炸了。” 对上伊达航的视线,他笑了笑:“没错,我这次的任务就是找出车上的炸弹。” “我是要套出板仓卓——那个死了的软件工程师——做出的到底是什么软件。”萩原研二举起手:“这么看来柯南没把那东西交出去,明智的选择。” “所以这次大概要同贝尔摩德交锋了啊。”松田阵平接口道:“一直以来同板仓卓交涉的就只剩她了呢。” “果然她也在这趟列车上啊。不过,不需要拆掉炸弹吗?”伊达航略一思索,便将线索联系起来:“想必是贝尔摩德偷偷做出来,针对灰原桑的吧。” 第30章 猝不及防的相遇 “怎么回事?”萩原研二问道,伊达航便将自己一周前的经历向他们讲了一遍,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地点头。 “还是有些风险呢,那个女孩,”他说着,在桌子旁边坐下,“虽然已经答应了柯南君,但如果涉及到她身边的人,特别是那群小孩子……我不认为她还能够保持理智。” “所以果然还是跟在她身边比较好吧,虽然有赤井先生看顾。”伊达航若有所思,“还有一点……零那家伙,现在应该在这趟列车上。” “诶?”萩原研二猛地坐直了,“真的啊?自从毕业之后就再没见过面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啊。” 可松田阵平看着伊达航有些沉重的面色,皱了皱眉:“班长,有问题吗?” “柯南君和灰原桑认为他是策划列车这件事的人。”片刻的沉默,伊达航最终轻声道:“也就是说,波本。”】 屏幕外的工藤新一眼见着降谷零愈发不安,不由得开口劝道:“列车上还有其他组织成员在,出于你的安全考虑,他们未必会出现在你面前。” 降谷零闻言,回头看向他,目光里含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新一君,你觉得这个空间为我们播放这些视频,是为了什么?” 工藤新一舔了舔唇,他其实有个模糊的猜想,只是一直没能说出口,没想到最后反倒是降谷零率先将之挑明,便索性将猜想和盘托出: “他们是已死之人,通过完成游戏中的任务,或许能够复活;而我们目前处在生与死的边界,并非完全的死者。 只是,你的同期们所做的任务,必定对这个空间有正向影响——我们,很可能在之后会加入他们的行列。” “到那时,我就会见到他们了。”降谷零凝视着屏幕,面容沉静,“可我们都变了太多。” 工藤新一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可在看到降谷零的表情时又默默闭上,站在他身旁,继续看屏幕上呈现出的画面。 【柯南一行人此时已经分别进了两间车厢,园子正在绘声绘色地向小兰和来她们车厢聊天的世良真纯,讲述伯父铃木次郎吉这次针对怪盗基德设下的天罗地网之际,忽地听闻有人敲门,打开门后同屋外人谈了两句,便笑着小心翼翼地走出车厢。 而另一边,灰原哀正向几人讲述即将开始的侦探游戏的玩法,却被一阵敲门声所打断。 柯南带头跑出门,虽然空无一人,但地面上却放着个信封,打开后发现里面放着通知他们成为本次游戏的侦探的卡片。 几个孩子立刻激动起来,忙跑去破案,却在七车厢b室目睹一位矮胖男子被枪杀后,又从一个列车员口中得知准备好的侦探游戏尚未开始。 这下柯南反应过来,一马当先朝着原路跑去,而灰原哀原本想要跟上,却在后方一扇门打开之际当即僵在原地,瞳孔因极度的恐惧和紧张而收缩。 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响地观察着她的伊达航见此情形,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的眼睛朝后看去,只见一个无论身高体型还是面部轮廓都像极了赤井秀一,只是脸上有块极明显的伤疤的男子从房门中走出来,瞥了灰原哀一眼,朝着反方向走去。 眼见着灰原哀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又被步美拉走,伊达航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涌出些疑惑来。 那个人究竟是谁?零或者是贝尔摩德? 赤井秀一大概不会干出这种事,毕竟他是靠着冲矢昴这个身份接近灰原哀的,没道理要在这危机四伏的列车上再暴露自己并未死去的事实。 线索还是太少了,实在搞不懂啊。烦恼地揉了揉头发,伊达航朝着柯南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在列车上想要跟踪人属实不易,甬道狭窄,又没有多少可供隐藏的地方,幸而没有什么岔路,即便隔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也不会跟丢。 等他再度看到几人时,步美那三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脸上已然露出惶恐神情,而柯南还在同八号车厢内的园子据理力争。 “本来就该是七车厢b室才对啊!” “小鬼头就不要来捣乱了,都说过我们没动过地方了啊!” 还真是激烈。不过这种小把戏并没能拖住柯南太久,在第三次敲开园子等人所在的车厢门时,男孩已然成竹在胸,对着三人讲出自己的推理。 只是,还未等他放松多久,便亲眼目睹了那位矮胖乘客的尸体,毫无疑问是谋杀。 这下大家都挤在八车厢b室门口,乱哄哄地吵闹了一阵,直到柯南强硬地要求大家尽快回到自己的车厢锁上门,眉宇间尽是凝重之色,手中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 伊达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片刻后又将目光投向灰原哀,果不其然见到茶发女孩的嘴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视线直直落在柯南手中的手机之上。 但她到底没说话,随着小兰等人一同回车厢去了。 伊达航皱了皱眉,停留在原地片刻,方才缓缓跟上。 只是一行人并没走去多远,便同安室透在走廊上碰了面。对方扬起笑容朝小兰打起招呼来,可伊达航分明看到他在说话之前先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这确实该怪他。伊达航垂眸,轻轻吐了口气。在警校时他最看好降谷零,毕竟只要有他在,自己便永远是第二名,这般惊才绝艳的人当真不多见。 他本以为对方在毕业之后也会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里大放异彩,还猜测过这小子到底会选择什么方向。 却不曾料到,毕业之后便再没得到过他的消息,即便主动向他发去想要了解近况的信息,也只是石沉大海而已。 在搜查一课带的后辈高木就经常令他想到降谷零,可直到他重伤不治身亡,都始终没能再见降谷零一面。 真糟糕啊,仅仅是一个照面,就差点泄露行踪。 第31章 同期相见已成定局 伊达航控制好情绪再度向那边看去,毛利兰仍在同安室透谈笑风生,只是紧攥成拳的双手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伊达航相信自己看到安室透的视线在那处打了个转,但他始终是一副滴水不漏的样子,叫人挑不出错来。 而灰原哀……伊达航朝她投去一眼,眉心登时拧起。 女孩的身躯仍在轻微颤抖,只是大概顾忌着有旁人在场,竭力将自己的异常反应压缩到最小的幅度,默不作声地埋下头,好挡住眼中完全无法遮掩的惊骇。 哪怕碰到了已经被他们找出异常来的安室透,也不至于会这样吧?想必还遇到了其他人——比如那个带着伤痕的“赤井秀一”。 想到这里,伊达航反而彻底认定了对方的身份,除去贝尔摩德外也不会有旁人了。 眼下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对方想必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地下手,更何况还有个不清楚她真实目的的安室透在。 只是,眼下的灰原哀很明显已经精神高度紧张,只要再来点刺激,再加上陪在她身边的人都是没什么武力又被她划进“朋友”范围的,想必很快就会做出自我牺牲的举动吧。 真是糟糕啊,柯南那边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伊达航想了想,掏出手机来发出去条信息。 兜中电话振动几下,正忙着检查车厢的松田阵平停下动作,打开手机一目十行地看完伊达航发来的短讯,扬声对不远处的萩原研二道:“班长说那个带着伤疤的赤井秀一就是贝尔摩德假扮的,让我们去拖住她。” 无论贝尔摩德本人做事怎样随心所欲,在列车上安放大量炸弹这种事,尤其还不能被同时登上列车的安室透发现,其难度可想而知。 而铃木到底是个大财团,即便是黑衣组织也无法安插太多人手在列车上,故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只在那些空无一人或者乘客较少的车厢排查。 萩原研二闻言皱起眉:“有些困难啊,那女人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松田阵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嘛,多亏了柯南君,我们可是有帮手的啊。”】 “帮手……”工藤新一看着屏幕,眼神略有些呆滞:“老妈?” 【画面上的工藤有希子正坐在一间车厢内,在她身旁,站着的冲矢昴小心地拉上车厢门,将毛利兰与安室透的说话声关在外面。 戴着时兴帽子的女明星心情似乎很好,涂了口红的嘴唇微勾。】 降谷零挑眉,很快想通其中关窍:“你母亲和贝尔摩德有交情?” “准确来说,真正有交情的是老妈和莎朗。”工藤新一说道:“她们都是红极一时的明星,我曾经也见过莎朗——那时还不知道她就是贝尔摩德。” “既然如此,你母亲或许会握有贝尔摩德曾经同板仓卓来往的证据吧?”降谷零若有所思, “没记错的话,她扮成莎朗在纽约活动就是在那段时间。虽然那时我还没拿到代号,接触不到这些事情,但后来我们俩关系不错,她对我讲了不少。” 工藤新一点点头:“那边的我肯定也能想到这些,在求助老妈的时候,想必就把这些事也同她说了吧。” 说话间他又看了降谷零一眼。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同期相见已成定局,他反倒显得沉稳平静了许多,同屏幕上那位安室透愈发相似了。 【得到松田阵平那边的肯定回复,伊达航放下心来,专心盯着七车厢b室那道紧闭着的门。 只是未等多久,便看到灰原哀推门而出,面上是独自做下重要决定后的平静,看得伊达航心中一颤,登时明白她还是下定了决心。 将将要关上门时,里面又传来步美的问话:“小哀,你要去哪里?” 女孩顿了顿,随即朝后望去,脸上露出一抹笑,用与平日一般无二的声音说道:“我去趟厕所,马上就回来。” 关了门,灰原哀沿着甬道,走至两节车厢的连接处。 通道口紧闭着的半透明大门之上隐约映出她的面容,平静而又决绝。 她自口袋中掏出颗药丸捏在手心,这才缓缓道:“抱歉,伊达先生。希望你不要阻拦我。” 隐在暗处的伊达航磨了磨牙。 他现在是真的想要跳出去阻止她,只是以他的身份,并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列车上,即便阻止灰原哀服下解药将人带离,也无法离开飞驰着奔向终点的列车,更做不到随身监视着灰原哀。 想到这里,伊达航不由得一阵头疼,不过又回忆起柯南对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心下又安定几分,打定主意倘若真的没人赶来阻止,就自己出马,先把这关过去再说。 他并没有等很久。就在灰原哀举起手中那粒解药之时,半透的磨砂门之上忽地显出个模糊的人影,随着脚步声渐大越来越近。 灰原哀原本平复了些许的情绪再度波动,呼吸急促地看着那扇门在自己眼前开启—— 站在门后的,正是面容平和的冲矢昴。 在将灰原哀带走前,男人朝伊达航那边看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灰原哀算是安全了,不过因着还在列车上的缘故,他的任务大概还不能立刻算作完成。 伊达航转身走向八号车厢,心中思量着,既然如此,他就能够毫无顾忌地,去见自己的老朋友了。 而就在柯南与安室透两人展开对列车上的杀人事件的推理的同时,贝尔摩德独自一人走进七车厢e室,将放在房内的行李箱踢下正在行驶中的列车。 几乎同时,身后传来一句带着笑意的“莎朗”,她顿了顿,旋即转过身去,在工藤有希子毫不意外的目光中第一次将伪装尽数剥去,以属于“贝尔摩德”的真容面对她。 “好久不见了,”她的眼睛直盯着工藤有希子,撩了一下那头金色秀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掺和进来。” 工藤有希子只是笑笑:“我也没想到你会做这些事,莎朗。”她近乎轻柔地道:“刚刚还电晕了一个小姑娘啊。” 第32章 终于再相见 贝尔摩德嗤笑一声,似是不以为意:“这些都不重要。我问你,你在走廊上与我擦肩而过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毕竟,盲目自信可不是你的风格。” “啊啦,这都是新一酱的功劳啦。”工藤有希子朝她眨眨眼:“多亏了他,才给我们这边请来一位助力啊。” 贝尔摩德皱起眉,将信将疑的视线自工藤有希子身上扫过,而对面的老友只是站在原地,面带笑容地接受她目光的洗礼。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她最终问道,神情有些倨傲:“现在需要着急补救的该是你们。” 可工藤有希子并没理会她的有意挑衅,只是平和地笑了笑:“呐,不想聊这个的话,我们来说说你会更感兴趣的事?” “譬如说……板仓卓。” 她的话甫一落下,贝尔摩德的面色立时阴沉下来,眼眸危险地眯起。但工藤有希子好似未曾发觉一般,无动于衷地继续往下说。 “莎朗你同板仓卓的那次争吵,可真是令人记忆犹新啊,连不在现场的我都有注意到呢。”工藤有希子朝她眨眨眼, “不过后来还是借着黑衣组织的名头威胁了那位可怜的软件工程师,倘若他没有意外死亡,想必你现在已经得偿所愿了吧?” “嘛,不过听新一酱说过,你向组织boss隐瞒了atpx4869的变小效果呢,或许两者之间有关系?”工藤有希子侧过脸,双手在胸前一拍,“只是这些都是我的猜想啦!” 而贝尔摩德,她用一种难以言表的眼神盯着工藤有希子那张年轻的、微笑着的美丽面庞看,片刻的沉默之后,才以略显沙哑的嗓音开了口。 “工藤有希子,你似乎相当有恃无恐啊。”她淡淡地说,手已经伸进腰侧的衣兜:“是在笃定自己不会被我杀死吗?真可笑啊,不会是仰仗着那段所谓的友情吧。” 话音刚落,她的手已然握着把手枪,枪口直对着面容没有丝毫波动的工藤有希子。 “你不该来这里的。”贝尔摩德眼下已然平静下来,红唇微勾: “只是为了救那个女孩而已……让我猜猜,你们早就计划好由你假扮成她,让她趁机脱身吧?假死这种戏码相当不错,只可惜计划太过幼稚了些啊。” 眼见着工藤有希子因为她的话语而逐渐变得苍白的面容,以及眼中完全无法掩饰的惊恐神情,贝尔摩德这才终于低低的笑出声来,唯有握着枪的那只手还稳稳地指向工藤有希子。 “真可惜啊,我原本是不想动你的。” 可就在这时,她忽地听见了自车厢门口传来的声音。 “这位女士,半场开香槟可是不太好的习惯哦。” 贝尔摩德手中的枪仍然稳稳指向工藤有希子,可面庞已然抬起,目光惊疑不定地看向房门处。 那里忽地转出一个人来,墨镜遮住半脸,手中也持着把枪,枪口正对着贝尔摩德的方向。 “说不过别人就恼羞成怒,也相当糟糕啊。”他的语调起伏得有些夸张,“不过没关系,还有不少时间 正好可以供我们好好探讨一下,有关‘板仓卓’的那些事。” 霎时间,贝尔摩德的脸色冷了下来。她维持着一手举枪、一手插兜的动作,在列车座椅上缓缓坐了下来。 “是吗?”她笑了笑,“你的帮手可真有趣啊,有希子。” 工藤有希子眸光微动,却没有开口说话,反倒是贝尔摩德同松田阵平之间的火药味要更浓些。 “不妨先听听我的猜想啊,贝尔摩德女士。”明明隔着墨镜看不见眼睛,贝尔摩德却感觉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仿若胜券在握:“关于那份软件的真相。” 也正是在这时,车厢内忽地充满了浓白的烟雾。 站得稍近些的安室透自告奋勇要去查看最先出现异常的包厢,跑过去看了眼便捂住口鼻叫道:“失火了!” 他的声音相当大。甚至不必再度重复,听到的人便本能地尖叫起来,随即慌张地朝着前方并未有烟雾蔓延的车厢跑去,转眼此处便已经空空荡荡了。 只是片刻之后,浓雾之中现出一个高瘦的人影,茶发女子面色惨白,咬着唇走至八车厢内,还未站定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在距自己不远处停下了。 “初次见面,”对方的声音悠然响起,“我的代号是波本。” 雪莉转过头,正对上冒着森然冷光的枪口。 “不必紧张,小姐。”安室透说着,目光未曾移开过对方混杂震惊与恐惧的脸庞,大概是因着筹备许久终于得偿所愿的缘故,面色都显得松快不少: “只要跟着我,乖乖待在包厢内,等着我们的人把你接走就行。”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浓雾之中,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她不能跟你走。” 心脏狂跳起来,可与此相反,浑身的血液却仿佛在瞬间凝固住了一般。 安室透的呼吸紊乱一瞬,到底没将指向雪莉的枪口移开,可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处:“谁?” 这问话实际上有些多此一举了。甚至不必完全看到正脸,雾中那个逐渐变得清晰的轮廓,已然向安室透揭示了对方的身份。 伊达航。 这怎么可能呢?开玩笑的吧?是易容?组织怀疑他的身份,因而找来人有意试探? 可这不可能啊,卧底前的一切痕迹已然被抹去,何况组织又怎么可能选在这个时间点来试探他? 所以……是真的伊达航吗? 嘴角刚要扬起便被主人迅速压下,安室透几步跨到雪莉跟前,同时枪口调转方向指着伊达航:“是吗?但这可由不得你。” 而此时,伊达航在距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安室透终于得以看见对方的面容,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同期,可对方此时的神态属实令他诧异,比想象中要平和太多。 “这可有些难办了啊,毕竟我的任务就是保证这位小姐的安全。”想起柯南的分析,安室透大概是不清楚雪莉变小的秘密的。 而现在这种情况,伊达航自然不会将这样的情报泄露给他。 第33章 零,真是辛苦你了 安室透挑眉。此刻他的气质已经完全变了,不像往日里那个热情开朗的服务生,也不像伊达航所熟悉的那位警校同期。 有某种黑暗的、阴冷的特质,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掺了进去,“只要这位小姐愿意乖乖跟我走,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受到伤害。” 伊达航笑了一声。 “真的这样认为吗,波本?”男人看向他,眼中情绪复杂难辨,“看起来,你还是不够了解贝尔摩德啊。” -- “那份软件,难道不是落到你们手里了吗?”贝尔摩德以一个闲适的姿势坐着,金色长发顺着她支在桌面上的手臂簌簌下垂。 “是这样没错,但板仓卓相当谨慎,他给软盘设了密码。”松田阵平道: “我曾经听柯南说过,板仓卓梦想做出一款将棋软件,可虽然相马龙介多次威逼催促,他仍然以‘时机未到’为由加以拒绝。这种话术,你们组织熟悉吗?” 贝尔摩德脸上神色未变,仍旧是盈盈的笑意:“所以,你的结论呢?” “哪怕你们组织不横加干涉,板仓卓也会做那个软件的。”松田阵平慢悠悠地道: “然而与市面上普遍流行的软件不同,板仓卓的软件,能让人身临其境地下将棋—— 通俗一点说,就是玩家能够将自己的意识施加于棋子之上。不难想象,这种软件一旦上市,会引发多么大的轰动啊。“ 贝尔摩德眸光一闪。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她初次听闻板仓卓提起他的设想—— “不需要任何键盘操作,只需要遵循身体的本能下棋,意念一动便能够控制棋子的移动。如果能够做出来,我就死而无憾了!” 她还记得他说这话时闪闪发亮的眼睛,他却还未想清楚自己究竟透露了什么。 “大概是在开发过程中吧,板仓卓忽然发现,倘若照着这样的设想开发下去,就会出现一个问题。 倘若有人在将死之际登上这款游戏,又会如何呢?他的肉体泯灭了,精神,或者说意志、记忆却能够长存。 这样的人,究竟该是算作活着的还是死了呢?但最糟糕的不是这个。” 松田阵平盯着贝尔摩德的眼睛。再如何表现得无动于衷,他都能看得出,她一直在极力支撑的某种东西已然摇摇欲坠。 “日本——或者说全世界范围内,有许多人。他们或是位高权重,或是家财万贯,甚至有些两者皆有之。他们,也是最害怕死亡的人。 可现在有一条路,在死前将自己的意识提取出来,投放入软件之中。可他们真的会安于此吗?接下来,大概就是抢夺年轻又富有活力的躯体,为自己所用了吧。” 松田阵平的声音近乎叹息, “只要板仓卓的软件一发行,便会有人想到这些。哪怕技术还未达到那种程度又如何呢?像你们一样,从小培养雪莉这种孩子加以研究不就好了?而到那时,这个世界,会发生大乱的。” “这就是所谓的‘出于全人类的考量’。”松田阵平直直看着她,“怎么样,我说得对吗?” 贝尔摩德看着他,忽地勾唇。 “不知道那男孩从哪里找到你这样的帮手,他身边似乎总能聚集起各种各样的能人。”金发女人眯起眼,一副赞赏的样子,“你确实很聪明。” 藏在上衣内兜里的侦探徽章传来几下轻轻的叩击声,听到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暗号,松田阵平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很可惜啊。”贝尔摩德终于掏出一直藏在兜中的手,笑得志得意满,“雪莉,已经落到我们的人手上了。” 她的那只手,正握着个白色手机,涂了指甲油的手指朝着其上的绿色按钮按了下去。 -- “你的计划,是要把她带到八车厢之后的货物车厢,再启动原本就装好了的炸弹,将其与前面的乘客车厢分离吧? 那里不会有人去,要装少量的炸弹而不被发现完全没问题。而将雪莉关进那节车厢之后,再派人将孤立无援的她带走——你是这么想的吧?” 安室透并未说话,神色阴晴不定。 “贝尔摩德不会容许雪莉活着的,进入组织后她会受到最严密的监控和保护,那时再要下手可就太晚了。”看着他的面容,伊达航意味深长道:“如果不相信的话,不妨一同去那节车厢看看如何?” 伊达航见他虽然还是没开口,但握着枪的手朝甬道那头挥了挥,心知这就是变相的同意了,便率先朝前方走去。 自适才便一直沉默的雪莉也随即跟上,安室透走在最后,几人就这么安静地走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 就在安室透要伸手开门之时,那扇木门忽地向外打开了,从里面冒出个长发男子:“哟,你们来了。” 萩原研二清晰地看到了安室透眼中的震动。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想要确认一下的话——”萩原研二一边说着,一边将门彻底敞开:“来看看就行了!” 不甚宽阔的舱室之内,盛着满当当的炸弹,倘若被引爆,毫无疑问是没有人能够活下来的。 “这些可都是最新的炸弹哦。”萩原研二仍在大声讲话,说着还朝舱室内部走去,“有些连我都没见过,黑衣组织真是大手笔啊……” 伊达航注意到安室透正朝自己这边看来,但他没有半点要叫萩原研二回来的意思,那视线便又移向别处,安室透终于开了口,声音都有些打抖:“你……你先出来!” 可萩原研二却并没听他的,甚至自顾自捧起一枚炸弹来。安室透再也按捺不住,掏出手机的同时就要迈步进去—— 就在那时,车厢连接处冒出火光,伴随着爆炸声,列车仍在极速前进,可那节车厢却孤零零地停在了大河中央的铁道上。 安室透在一瞬间怔住了。他忽地又向前迈进一步,张开嘴就要喊什么,却被伊达航猛地捂上。 “他没事。”伊达航在他耳边叹息着道:“倒是你……零,真是辛苦你了。” 遥遥望见远处因爆炸产生的火光,工藤有希子再也顾不得贝尔摩德,冲到窗前,半个身子都探到外面去,声嘶力竭地喊道:“小哀——” 松田阵平也肉眼可见地有些慌张,贝尔摩德继续拿枪对着他,自己走到车厢门前,拉开门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松田阵平终于松了口气。把枪收回去,他掏出那枚侦探徽章,里面传来伊达航沉稳的声音:“炸弹在八车厢后面的储物车厢。” 抬起眼,伊达航朝着安室透笑了笑。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但我们一定还能够再见的。” 伴随着汽笛声,满载着乘客的列车终于抵达了终点站台。 安室透面容沉静。 他知道贝尔摩德在哪里,不过并不准备去找她,刚才那些事带给他的震动还铭刻于心,此时安室透只想要快些找个地方,好好将最近这些事梳理一番。 怎么可能呢?江户川柯南的帮手,怎么可能是他们呢? 与匆匆离开站台的人流分离,安室透拐进一条略显狭窄的甬道,走廊尽头是间挂着“员工休息室”牌子的房间,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前口袋,只觉得自己想要吸一根烟。 可是不远处有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安室透闭了闭眼,转过头面对琴酒和伏特加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神色。 “人呢?”伏特加率先逼问道。 安室透闻言,冲着他们摊开手。 “之前商量好的,我只负责将他们引出来,仅此而已。” “这就是你眼睁睁看着他们溜走的理由?” “容我提醒一句,”沉下脸,安室透的声音略显轻柔,其中隐含的危险意味却未减损分毫: “那是你们的任务,能够帮你们将那些人引出来已经是极限。倘若在此期间,我真正的任务对象出了事,难道你们会替我承担处罚吗?” 从来这里开始就没说一句话的琴酒眼睛直盯着他,而安室透亦不甘示弱地回视。 片刻之后,琴酒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带着伏特加一道离开了。 确定人已经走了,安室透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他闭上眼睛靠在墙壁上,抽出一支烟来叼在嘴里。 第34章 嫌疑人毛利小五郎 “这里可真热闹啊。”甫一落地,松田阵平便感叹道:“柯南君,你们在——” 他的声音忽地顿住,像坐在沙发上的柯南和灰原哀一样,目瞪口呆地望向电视屏幕。 那里,正在播放地处东京湾的新设施“海洋边缘”消失在一场爆炸之中的图景。 “开什么玩笑……”松田阵平瞪着电视屏幕喃喃道,柯南此时好似如梦初醒一般,自沙发上蹦起来,跑到门边大喊阿笠博士的名字。 而此时,松田阵平却忽地留意到灰原哀的表情。这个样子……只比她感受到贝尔摩得的存在时好上一点。 于是他便开口询问:“灰原桑,出什么事了吗?” 灰原哀沉默一下,旋即轻轻点头,开口道:“我在电视屏幕里看见了安室透。虽然只是短短几秒钟而已……但我能发誓没有看错!” 松田阵平愣了愣。 上一个时间节点里,由于不能让贝尔摩得看到他们凭空消失的缘由。 松田阵平同工藤有希子一起套她的话,再通过戴在身上的侦探徽章将信息传递给萩原研二,让他得以在储物车厢整个爆炸之前离开。 也正因此,唯独他不曾直接接触他们中唯一还活着的那个警校同期,只能藉由伊达航同萩原研二两人的转述加以了解这个时间点的他。 就像另两人一样,松田阵平从未怀疑过降谷零——或者该叫安室透——对国家同人民的忠诚,尽管他最初进入警校之时大抵没有那么纯粹。 几人虽为同期,又是至交好友,针对为何要进入警校成为一名警察自然也有过探讨,但降谷零在这种时候总是含糊其辞。 松田阵平只知道他似乎是有过一位失踪了的初恋,寻找她的踪迹是他当警察的初心。 可经过鬼冢老师的教导,以及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任务之后,松田阵平能够清晰地辨别出,降谷零已经是个将国家利益放在首位的人了。 可有时候,这并不意味着什么好事,也有可能会造成敌对,从上次在铃木特快列车之上发生的事情便可见一斑。 竭力压下心中的不祥预感,松田阵平冲着灰原哀点点头,便自已经讨论起来的柯南同灰原哀身边离开,走入阿笠博士房屋的庭院内。 博士方才被柯南的喊声所吸引,得知“海洋边缘”被炸一事之后,便又因着几个小孩子的喊叫声慌忙跑出门去。 松田阵平走出门时正巧看到几个孩子每人攥着个控制面板,正聚精会神地操控着什么,而抬起头之时,便能望见一架无人机正在天空中翱翔。 “很厉害吧!”光彦一边兴高采烈地盯着面板,一边炫耀似地道:“是博士的新发明,能够看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呢!” 这些小孩子倒也不好奇他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松田阵平起先略有些诧异,随即便想通了。 大概是上次伊达航的事情让柯南吸取了教训吧,知道他们不知何时又会极其突然地冒出来,索性先给这些容易糊弄的孩子们打个预防针。 只不过…… 松田阵平皱起眉。这次他拿到的任务是“洗脱毛利小五郎身上的嫌疑”,可就目前来看,那个糊涂侦探大概并没什么危险。 毕竟,倘若真的出了问题的话,柯南是不可能那样悠哉地看电视的。 所以,小五郎被污蔑大概是之后会发生的吧……虽然大概率并没什么用,但还是先对柯南说一下吧。这样想着,松田阵平便又转身进了屋。 “真是奇怪啊。”还未走到客厅,松田阵平便听到了灰原哀的声音,“那里可是东京峰会召开地,即便现在还未投入使用,也仍然有许多警察在那里驻守呢。 炸掉那里的人,倘若已经冒了这样大的风险,为何不选择在东京峰会召开期间投放炸弹呢?有什么必须要在现在将那里炸掉的理由吗?” “或者,想要炸掉那里,只有现在这个机会。”柯南若有所思地道:“如果,犯人是运用了比较特殊的手法的话……” 听到这里,松田阵平轻咳一声:“呐,我打断一下。柯南,我记得你在警视厅有熟人吧?” 虽然有些疑惑,但柯南还是点了点头:“是的。不过如果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信息的话,想必还是不行,事关重大肯定需要保密,除非他们主动去找毛利叔叔——” 松田阵平闻言摇摇头:“不。或许你可以打听一下,毛利小五郎是否是这起爆炸案的重要嫌疑人?” “哈啊?不可能吧!”柯南瞪着他,“叔叔怎么会——这是你的任务?” 他到底猜出来了。松田阵平有些心情复杂地点点头,便看见柯南跳下沙发,烦躁地在客厅内踱步: “这下糟了……如果要指控毛利叔叔是嫌疑人,想必一定会在现场留下他的痕迹吧,但是现在哪怕要将那些抹去也来不及了……对了,还有叔叔家里!诬陷的话,会想办法塞进去证据的吧!” 说到这里,柯南忽地愣住了。他慢慢转过头去,对上了灰原哀投来的视线,自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个相同的猜想。 只是,尽管他们这边得了松田阵平的事先提醒,对方动作之迅速还是使柯南等人措手不及。 不过是警方的第一次研讨会而已,名为风见裕也的日本公安便在众人面前展示了提取出的毛利小五郎的指纹。 这下哪怕目暮警官等人不愿相信,也只能奉上级命令,前往毛利侦探事务所搜查了。 好在因着柯南提前对毛利兰的提醒,面对警方的搜查女孩表现得相当平静,更没有因着急于为父亲洗脱嫌疑而说出些什么不该被知道的事情来。 她站在房间一角默默看着几位警察将家中翻得一团乱,直到他们撤走方才彻底放松下来,满面担忧地看向柯南:“新——柯南,爸爸会没事的吧?” 柯南没说话,他眼下也无太大把握,便趁着毛利小五郎没注意扯了扯阿笠博士的衣角。 博士会意,清清嗓子开口道:“毛利老弟,你最近有检查过家中和电脑里的文件吗?” 小五郎瘫坐在沙发上,一脸颓色。 第35章 伊达航:要我为你加油助威么? 虽然并未被立即逮捕,但他仍被要求限制人身自由,这样大的罪名根本不知该从何洗脱。 听到博士的问话,他勉强答道:“本来是没有翻找过的,不常用的有很多。只是小兰前两天说要打扫事务所,就把那些落灰的文件又翻出来看过一遍,电脑我时常使用,没发现什么不妥。” 毛利兰闻言也在一旁点头:“是这样没错。” “既然如此,那么就先放宽心。”阿笠博士说道:“目暮警官他们一定也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况且没有更多证据的话,警察也没法逮捕你的。” 毛利小五郎闻言,却也只是苦笑一声。 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六神无主的吧。 柯南叹了口气,同阿笠博士离开之前,他凑到毛利兰面前小声说:“放心,我们会还叔叔一个清白的!” 少女点点头,又露出迟疑的表情,顿了顿才低声道: “同和叶平次他们一起到东奥穗村查案的那次……我曾经以为那个杀人犯假扮的工藤新一就是你。那时没来得及同你道歉,但被冤枉一定很难受吧?” 柯南闻言怔了一瞬,随即笑起来:“嘛,早就忘记了啦!而且也不能怪小兰嘛,连平次那家伙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呢!”】 “看来毛利小姐真的有在改变啊。”看着屏幕上呈现出的画面,降谷零感叹道。 “是这样没错啦——但是,你怎么搞的啊。”工藤新一瞪着对方,“没猜错的话,陷害毛利叔叔,有你的一份吧!” “嗯……”看了他一眼,心知躲不过名侦探的慧眼,降谷零只好苦笑着承认了,“虽然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情况,确实是屏幕里那个我会做出来的事啊。” “不过,”他忽地话锋一转,“即便是那个我,也不会让你的叔叔有事的——他毕竟算半个我的老师啊!” 工藤新一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挫败似得叹了口气。 “我发现自己搞不懂你。”他说道: “屏幕里那个‘我’似乎并不希望这场陷害的主导者就是你,想必在没有播放出的内容里,那位安室先生也帮了‘我’很多吧,又不是真正的组织成员……但那里的我们,似乎仍旧经常站在敌对立场上啊。” “无论如何,我都只能站在公安的立场上啊。”降谷零苦笑道:“不过你可以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很多的。我们毕竟都有彻底铲除黑衣组织这样一个目标在啊。” “话是这么说啦……”工藤新一嘀咕着,又再度看向他,“不管怎样,还是希望你说话算数啊!” 只是,屏幕上的毛利小五郎,已然陷入了最危险的境地。 【“新一,”接到毛利兰打来的电话时,柯南便已有了不祥的预感。对方说话声勉强算是平稳,可内容却令他如坠冰窖。 “爸爸他……他已经被批准逮捕了!” “什么!” 柯南顿时顾不得许多,径直乘上滑板,朝着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方向疾驰而去。 “是……是啊,”毛利兰在电话那端哭得泣不成声,隐约还能听到园子焦急地安慰她的话语: “说是从爸爸的电脑里,发现了相关图纸和计划——可是什么人会把那种东西随随便便存在电脑上啊!我发誓爸爸没做过,可是没有用处……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柯南呼出一口气。眼下他心中也十分焦灼,只是对着毛利兰她们,他不能率先乱了分寸: “小兰,你冷静些。只是批准逮捕而已,证据虽然看起来充分,但还没落到走投无路的地步。等你冷静下来,我们一起去找妃律师了解情况,好吗?” 毛利兰沉默片刻,彼端传来闷闷的一声“嗯”。 柯南总算放下心来,一边催着滑板加速,一边按断电话将手机塞回兜里去,假装没听见园子那句“什么嘛,现在还不能陪在小兰身边”。 他可是,比任何人都不甘于这一点啊! 正因此,在楼下的咖啡厅内见到安室透的那刻,柯南并没忍住,径直冲上前去,压抑着怒火问道:“是你做的吗?” 安室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此刻的柯南只想往那张带伤的脸上狠揍一拳:“为什么要诬陷毛利叔叔?你明知道他是无辜的!” 安室透的表情有一瞬的波动,可柯南再看时,只能看见对方平静的面孔。 属于日本公安,属于安室透的面孔。 “那么,希望你能够证明这一点。” 柯南几乎要气笑了。可安室透明摆着不愿说,现在的他手上又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理由,留在这里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思及此,柯南最终还是转身跑出店门,朝着侦探事务所的方向去了。 安室透目送着那个小小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方才幽幽地道:“出来吧。” 自后厨内走出来的,正是满面复杂神色的伊达航。 “都听清了吧?这次,我和那位小侦探,可是敌对立场喔。” 闻言,伊达航堪称敷衍地鼓了几下掌:“嘛,要我为你加油助威么?” 安室透一噎,还没说话,便见对方脸上露出个无奈的笑容。 “好啦。我可是很清楚,降谷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这次,就让我同零一道并肩作战吧!” “喂喂,至少不要擅自做下决定啊!”安室透盯着他的眼睛,“而且……你还不准备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吗?” “啊,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伊达航含糊其辞,“不顺利的话,恐怕还需要你的帮助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安室透只得叹气道:“可要记住这句话啊!” - 大概是看见母亲,满腹委屈有了寄托的缘故,毛利兰甫一进门便失声痛哭起来,冲上前去伏在妃英理怀中,肩膀一耸一耸的,泪水沾湿了衣襟。 而妃英理只是无奈地叹着气,一手拍抚着女儿的背部安慰道:“没关系,他会没事的。” “可,可你没办法亲自为他辩护……”毛利兰委屈道,她有心走上这条道,自然对这种知识有过了解: “而且爸爸已经被逮捕了,那些证据也是实打实的,我真担心……” 第36章 或许他们正清醒地存在于某个地方 “没必要担心。”妃英理脸上依稀可见忧愁神色,却仍旧打起精神来安慰女儿:“我会找最好的律师来为你父亲辩护的。” 话虽如此,但在打了许多电话却接连碰壁之后,哪怕是妃英理也变得有些焦急起来。 故而,在橘境子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内,自荐要做毛利小五郎的辩护律师之时,妃英理很是松了口气。 “呐,情况就是这样了。”柯南坐在阿笠博士身边,看着灰原哀将电脑键盘敲得噼啪作响:“对大叔相当的不利啊。”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诬陷毛利小五郎对安室透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 爆炸案又不是他做下的,难不成还是因为组织?但如果是组织要求铲除他的话,即便是琴酒在侦探事务所对面架把狙击枪,都比诬陷他要来得快啊! “所以,你已经确定了?”松田阵平插话:“就是零……安室透做的?” “当然。”柯南看了他一眼,神色恹恹: “多亏了你的提醒,我特地确定过大叔的电脑里原本该是没有任何文件在的——偏偏到了那位风见裕也手底下就出现了,想必是安室透那家伙动用了自己在公安的人脉吧!” “你们看!”灰原哀忽地说道:“这些碎片,已经还原出来了哦。” 柯南急忙凑上前去,可看到的图景却令他大失所望:“什么嘛……”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灰原哀瞪着他,手上动作未停,“我对比过了上千种武器图片,但最终,最符合的,还是——” 拼凑成的图像,分明是最为普通的高压锅。】 “呐,零,你看出来里面那个你是在做什么了吗?”工藤新一双手插兜,朝着屏幕扬扬下巴,“事先说明,我可不想听到敷衍的答案喔。” “嘛,这个……”降谷零苦笑起来,“虽然猜到了一点,但果然还是先不要说比较好啊。” “哈?”工藤新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会在酝酿什么坏事吧!” “不,我只是……”降谷零颇为苦恼地揉了揉额头,可“因为怕你不愿尽全力,所以才通过感情来驱使你奋力前进”这种话,还是没办法堂而皇之地说出口: “我想之后里面那个我会告诉你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最终也只能这么说了,幸而工藤新一是个情绪相当稳定的人,这里的他又没有做出那些事,因而只是道:“既然这么说了——不过,伊达先生似乎不准备去找柯南了?” “他大概,有必须要留在我身边的理由吧。”虽是这样说着,可降谷零的心头仍旧隐隐缭绕着一股不祥的阴影,经久不散。 ---- “所以说,你是有什么非留在这里不可的理由吗?”宫野志保放下杯子,毫不客气地对着桌子对面那个满面笑容的怪盗说道:“这个年龄,该去上学才对吧?” “毕竟,我的堂弟还处于昏迷中啊。”基德耸耸肩,说道:“虽然是救出来了,但到底还没醒呢。而且,小姐你也没去上学吧?” “如果已经在海外取得过博士学位的话,你当然也不必去了。”志保冷淡道:“况且,这两个家伙的状况,可是相当棘手啊。” 距离两人联手将工藤新一同波本变小的身体从黑衣组织控制之下盗取出来,已经过了将近三天。 得知消息的工藤夫妇早在一日前赶到博士家,可也对着昏迷的两人束手无策。 工藤优作倒是想将人带出国外去,找精通这方面的朋友处理此事,可看了宫野志保抢救出的些许资料之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更何况还有个波本身份不明,虽说被黑衣组织灌了这种药,大概是潜伏其中的卧底,只是隶属何处也不明朗。 几人并不敢轻举妄动,也就只好指望着宫野志保尽快做出解药,至少先让他们从昏迷中醒来。 “所以说,你也吃了那种药,为什么没有昏迷呢?”基德好奇道:“总不至于还是概率问题吧!” 宫野志保悬在电脑键盘上的手顿了顿,答道: “对这个我倒是有猜测。当时在实验室里,我就粗略检查过工藤和波本的身体,工藤体内有种特殊激素,量并不多,但我能够肯定是人体内从未发现过的。” “哈啊?”基德闻言朝后一靠:“这么说来,我的那位堂弟还是外星人呢?等等,不对啊,” 他好似忽地想起了什么一般:“有异常的只是工藤,但昏迷过去的却是两个人?” “当时我也这样想,”志保点点头,“于是我准备换一个方向。变量原本就不多,我不认为琴酒会在处置障碍和处置叛徒时差别对待。 那次重返实验室时,除去aptx4869的相关研究资料外,我还将系统里琴酒使用药物的记录调了出来——这里还要多亏他滥用药物,对这方面记录不甚上心——在审讯波本时他也只是用了枪而已,不存在药物效果冲突的可能。” “所以说,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是这样没错。”志保轻轻点头:“但,在屡屡碰壁之后,剩下来的可能性也不多了。” 她捧着咖啡杯,朝后仰躺在座椅靠背之上,眼神略微有些放空:“我又研究了一遍药物的资料。经我手研发的那款药物,目前来看能够让人缩小; 而此前组织一直在使用的那款药物,则具有几乎百分之百的死亡率,除此之外再无旁的效果,哪怕有也是相当小的概率,更没道理会连着在那两人身上体现。 如此一来,产生差异的,就只剩下工藤工藤新一体内的怪异激素了。” “目前只是一个猜测的雏形而已。”宫野志保平静地说道:“那些激素,只有在工藤本人的身体遭遇极大危机的时候,才会大量产生。 原理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就当做工藤本人异于常人吧。而且,他所拥有的这种,在危机关头才能够激发的‘潜力’,能够影响到旁人。” “往后就完全是我本人的猜想了。工藤被灌药之后,身体由于药物影响缩小,感知到危机后激素大量分泌,促使他,以及同样被灌了药缩小的波本陷入昏迷。 但我不认为他们目前没有意识……或许,我只是说或许,眼下他们正清醒地存在于某个地方,只是我们无法达到罢了。” 第37章 你的死亡,会与降谷零有关吗? 工藤新一忽地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眼下,屏幕上正播放到柯南等人为洗脱毛利小五郎身上冤屈而四处奔走的画面,降谷零眼睛盯着屏幕,抽空关心道:“感觉冷吗?” “不……”工藤新一摇了摇头,“总觉得,好像在被什么人议论着而已。” 闻言,降谷零扭过头看他,诧异地挑眉:“你竟然是认真的。” 这话有些过分了,工藤新一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在看到屏幕上的图像之时,心中更郁闷了。 “庭前会议吗……进展真是迅速啊。”他低声道:“看起来,你们公安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嘛,那当然。”降谷零毫不在意地应下了,“我们可是跟检察公安不一样的。不过,说起来,这位检察官可真是负责呢,大概是相当坚持正义的那一类人吧。” 他的话语波澜不惊,工藤新一一时间辨别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态度,只好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继续观看。 【屏幕里的安室透正推着超市内的小推车,同榎本梓一起逛超市。 柯南通过在风见裕也身上安的那枚监听器,掌握了对方的位置,此时待在不远处,听着两人仿若闲谈的对话。 “大事件吗……”他默默地想道,“安室透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呢。” 风见裕也离开后,柯南便无法听见安室透的声音了。 也正因此,他并不知道,就在榎本梓在马路边被相熟的朋友拉走,留下安室透一人提着袋子站在街边,从笑容满面转化为面无表情之时,他轻声唤道:“班长。” 伊达航走到他身边,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一个袋子,用闲谈般的语气问道:“你喜欢那位小梓姑娘?” 安室透起初一愣,随即低下头。 “我并没有那种想法。”他说道,声音好似有些冷,“小梓是个很好的女孩。” 伊达航瞧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放心不下你啊。” 我们死去了,可在你的生命中留下了那样深刻的烙印。 常年在黑衣组织内卧底,你熟悉作为波本,作为安室透的自己。可你真的还记得降谷零吗? 恐怕,也早就成了一个靠着信念,以及我们这些同期遗志支撑着活下去的躯壳了吧。 柯南,灰原哀,茱蒂,甚至于水无怜奈,他们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牵挂,但你没有啊。 这样的你,会在某一天,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而牺牲吗? 那大概是相当好的结局吧,可惜仅仅是于你而言。 对面的红灯变为绿色。重新嘈杂起来的街道掩盖了伊达航说出口的那句话,两人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在暮光中朝着波罗咖啡店的方向走去。 “说起来,你这几天好像很忙呢。”安室透忽地说道:“为了完成你的任务吗?” “嘛,姑且算是吧。”伊达航瞥了他一眼,用闲聊般的语气说:“那个清楚你身份的……叫风见裕也没错吧?他似乎有点害怕你啊。” “他啊。”安室透似乎对这个话题兴趣不高,“虽然很多时候会吩咐他去做事,但不会把事情原委都对他解释清楚,被忌惮也是相当正常的吧。” 伊达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等他们到了咖啡店内,他放下手中东西,便对安室透说:“我要出去一趟,这里就麻烦零了。” “什么啊,这种时候还这样客气……”目送着伊达航走出店门,消失在人行道尽头,安室透坐在椅子上,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 幸而他曾经在那里待过不短的时间,伊达航很快便来到阿笠博士的家门口,松田阵平正倚着墙壁等在那里,见他走来,便将烟头扔在脚下碾灭了。 “真没想到啊,你竟然到了金发混蛋那边。”松田阵平颇为新奇地打量着他,“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伊达航笑了笑,“虽然零确实被吓了一跳——那时他似乎正准备关咖啡店呢。怎样,你那边如何了?” 松田阵平带来的信息与他跟在安室透身边获得的实际上并没多大差别。 柯南似乎整个人都投入了为毛利小五郎洗脱罪名的活动,但偏偏公安那边制造的证据属实太多,几个人根本无从下手。 “总之,现在毛利侦探已经被决定起诉了。”松田阵平摊开手,“另外,柯南还觉得那个毛遂自荐的律师橘境子有问题,她似乎并不想让毛利侦探洗脱罪名呐。” 说完了,松田阵平又好奇地看向他:“班长,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啊?” “我……”伊达航有些欲言又止,“查清楚我当初死亡的真相。” 松田阵平一下子敛了笑。顿了片刻,他斟酌着说道:“你当初是因为……” “交通事故。”伊达航毫不在意地说:“去捡掉了的记事本时一辆车撞了我,重伤不治。” 松田阵平一下子不说话了。 两人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皱着眉开口: “那么,我拜托柯南旁敲侧击地问问他在警视厅那边相熟的警官好了……只是,这个游戏为何偏偏会在这个时间节点,给你发下这样的任务呢?” 按照此前的惯例,他们所接受的任务,都是能够在这一时间节点之内找到线索并完成的。 只是,如今距离伊达航殉职已经过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倘若当初就连警视厅都没能查出其中内幕,他们又怎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查清已经被时间掩盖的真相呢? 伊达航点点头:“关于这点我也考虑过,或许同这次的爆炸案有关系呢?毕竟你也清楚,我们搜查一课承办过许多类似的大案。 总之,拜托你先帮我把当初交通肇事的卷宗找出来,哪怕警视厅没查出什么,很多细节还是值得一看的。” 松田阵平看着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心照不宣地忽视了另一种可能,尽管那反倒更能解释现下的一切异常,包括伊达航这次的落点在安室透身边。 你的死亡,会与降谷零有关吗? ——这句话梗在松田阵平喉头,直到两人分别之时也没能说出口。】 第38章 有预谋的恐怖袭击事件 空间内,降谷零的脸色煞白。 工藤新一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这只是他们的猜测而已吧?也可能有其他解释——” “而且,一年之前,你应该还在组织里扮演波本,而不曾同伊达先生有什么交集吧?” 降谷零沉默了片刻,再说话时嗓音沙哑。 “虽然有卧底任务,但我在公安仍然有职位,时常会在风见这种警察的协助之下处理那边的事务。只是,”他顿了顿,烦躁地皱起眉: “一年前发生了不少事,我在组织内的地位有些不稳当,精力几乎都投入那边去了,现在回想起来,也想不出有什么异常。同班长的联系也是一样,在我的记忆中,我们早在毕业那天后就再没见过面了。” “既然如此,那件事该跟你无关才是啊!”工藤新一说着,又兀自思索起来,“只不过,交通肇事的可操作空间就太大了,单看当年的卷宗不一定有用……如果能够找到那时的目击证人就好了。” 【只是,还未来得及找到柯南,松田阵平便目睹了商场外墙上悬挂着的大屏幕短路起火的瞬间。大街上短短地沉寂了一瞬,随即响起的便是一瞬炸开的尖叫和慌乱的脚步声。 ……怎么? 松田阵平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 人行道上已然是一片混乱,而马路上也不遑多让,许多车辆不知怎的忽然像失去控制一般蛇行起来,哭叫声与怒骂声充斥着耳膜。 松田阵平几乎立刻便想到了几日前被炸毁的“海洋边缘”。 他即刻拿出手机点开日历,果不其然,今天正好就是峰会开始的日子。 虽然不清楚其他地方情况如何,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便是东京颇为繁华的街道之一,看着眼下这般乱象,他能够想象出峰会参与国会怎样加以谴责。 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恐怖袭击。 这样想着,松田阵平便不准备去找柯南了。 对方的秉性他可谓一清二楚,越是这样混乱的场面,柯南体内那充斥着冒险因子的侦探血液便会熊熊燃烧起来,他定然是不会安于在安全的地方等待的。 而眼下这种混乱情况不利于找人,松田阵平索性停在这里,高声指挥起混乱的人群来。 尽管情况仍旧不妙,时不时还会有各种电器发生爆炸,引起小范围的慌乱与尖叫,但得益于他的安抚,还是没有造成很大的伤亡,只有那些忽地失去控制的汽车松田阵平无计可施。 但摆脱了一开始的措手不及,司机们也纷纷将车就近停靠在马路边,故而尽管有不少人受伤,总算没出什么过大的事故。 直到情况基本被控制住,松田阵平才趁乱离开了。 他已经从景光那里得知自己的影像并不会留在这个世界的机器之上,眼下没有其他担心的事,也有精力思考另一个问题。 将自己的手机打开,他很快找到了想要看的信息。 果不其然,警视厅第一时间发出了安抚民众的信息,同时也含糊其辞地提起,这件事或许与几天之前的爆炸案有关系。 同时,松田阵平还看到不少参会国家发出的谴责信息,想必眼下高层也是焦头烂额吧。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对毛利小五郎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松田阵平思忖着,眼下对方已经被逮捕,不但被严加看守,更接触不到任何电子产品。 只要抓住这次大规模恐怖袭击与此前“海洋边缘”被炸事件之间的联系,想要为他洗脱罪名定然不难。 不过,这件事倒是令松田阵平有所启发。 他早就从柯南那里得知毛利小五郎被诬陷一事乃是安室透一手操纵,且已经到了被起诉的地步,而现在突然出现的大规模恐怖袭击,倒是给了他脱罪的希望。 就此来看,真正的犯人恐怕不但与安室透、公安无关,还抱有相当强烈的正义感——想必当初毛利小五郎被当做犯人抓起来,也令他感到措手不及吧。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犯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呢?尤其是在峰会期间闹事……总不能,是想要败坏日本的国家形象吧? 而此时,柯南也同样思考着这些问题。 虽然犯人制造出的恐怖袭击确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因着控制及时,到底没有造成过大的伤亡,令安室透很是松了口气。 柯南还因此想明白了犯人炸掉“海洋边缘”的真正手法,如此一来,想必过不了多久,毛利小五郎便能够彻底洗脱嫌疑,被检方释放了。 只是眼下确实还有许多疑点亟待解决,除去犯人的真实意图之外,最为紧迫的,就莫过于该如何防止他再度进行这样大规模的爆炸事件了。 除此之外,还有…… 柯南冷眼瞥向正试图修好妃英理办公室里那台短路电视机的橘境子。短发女人并未注意到他的视线,仍在聚精会神地进行手中工作。 可就在不久之前,这位辩护律师,还在对处于兴奋中的毛利兰说着丧气话,明明毛利小五郎已经基本能够确认安全了…… 她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诶……什么?”柯南有些愣怔,“你想看导致伊达先生死亡的那起交通事故的卷宗?” “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能够见到证人。”松田阵平道。 “嘛,记得当时的目击者只有高木警官吧?”柯南皱起眉,“可是你不能出现在他面前啊。” “嗯?”松田阵平一脸疑惑,“这又是为什么?我记得班长提过,高木是他徒弟,来警视厅任职的时间很短,没见过我才对吧?何况我们两人就职的地点也不相同。” 柯南哑然,片刻后才说:“呐呐,你记得佐藤美和子吧?” 见松田阵平点头,他才道:“高木警官他……喜欢佐藤警官,关于你的那些事,他可是早就再熟悉不过啦!” “哈啊?” 听到这句话的松田阵平一个踉跄,墨镜之下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过,关于伊达先生的那起车祸,我倒是从高木警官口中听过不少喔。” 听到这句话,松田阵平便先将之前得知的事情抛之脑后,转而认真听起柯南的讲述来。 “原来如此,那个司机是疲劳驾驶对吗?” “嗯。”柯南点点头,“而且根据高木警官的说法,伊达先生是在去捡掉落的记事本时被那辆车撞到的,如果真的是故意为之,那么操作空间也相当的小。” “是这么一回事啊……”松田阵平仰躺在靠背椅上,摸着下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等等,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终于发现了吗?柯南垂下眼帘,在开口之前先叹了口气。 第39章 被掩埋的真相 “是伊达先生的女朋友……”眼见着对面的人听闻他的话语,面上也露出凝重之色,心中也愈发不忍,只得加快了语速: “他的女朋友在伊达先生出事之后就自杀身亡了,死前留下的纸条被她的老师误会,以为她的死是因为高木警官而将他绑架,多亏了佐藤警官去救他。也就是那次,两位警官对我讲了有关伊达先生的事。” “竟然是这样……”松田阵平喃喃道:“其实早在我发现我们能够跨越时间节点时,就问过班长要不要去看一眼他的女朋友。 但那时班长说,她一定好不容易才走出来,我们又没办法长时间在这个时空停留,还是不要徒增伤心的好,可没想到……” 柯南陪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么,要告诉他吗?” “嘛,这种事就交给我吧。”松田阵平站起身来,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就安心解决恐怖袭击事件就好啦。” 柯南难得的没有躲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松田阵平走远了。 今天安室透在回到他的住处之一时,有些意外地发现伊达航竟然不在。 由于他的社会身份已经死亡的缘故,伊达航并不经常出门,平日里就待在安室透这处房产中。 这里保密性极佳,用来藏人再合适不过。安室透猜测他是出去完成自己的任务,果然又过了一小时左右,对方便进了门。 “晚上好。”安室透朝他举杯道:“任务怎么样?” “嘛,总算是有线索了,松了口气呢。”伊达航脱掉外套,也在沙发上对着他坐下:“零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哦?” “因为和柯南君联手了呢。”安室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这次也是我先利用了他,心里还是有些惭愧的啊。” “是今天发生的大规模恐怖袭击吧。”伊达航若有所思,“正好在大街上碰到了。” “柯南君已经将‘海洋边缘’被炸毁一事的真相发掘出来了,他确实有在努力解决毛利先生被诬陷的事情呢。”安室透脸上带着浅淡笑意: “倘若没有他今天的推断,恐怖袭击事件也不可能那样快解决,在现今这种敏感时期,想必高层会很难做的吧。柯南君,他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啊。” 又同安室透聊了几句,眼见着时间已经很晚,伊达航便同他道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随即倒在床上叹了口气,双手捂住脸孔。 今天他在大街上目睹电器导致的大范围爆炸事件之时,忽地想起一件事来。 那是在他死前半年的时候,警视厅接到报案,东京出现了大范围的中毒事件,后面的范围逐渐扩散到几乎全国。 此案最开始被分派给他们搜查一课,同时也准备多地联合进行调查,只是刚过了一个月有余,查出中毒事件疑似为一批上市不久的新药所导致的。 上级便发下指示来,要求搜查一课以及各地负责的警署将手中有关此案的资料移交给日本公安,此后这起案件将完全由公安部接手。 伊达航自然是不接受这样的安排的。 那时他已有了将近十年的警龄,早就不是那个刚从警校毕业、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 可他将此次大范围中毒事件受害者的惨状尽皆看在眼里,心中也知道那批新药背后的研究所似乎是从属于某一势力颇为强大的集团。 倘若真的移交给公安部,所有调查不再透明,恐怕最好的结果就是依法勒令那研究所停业整顿,等到过了风头便又会改头换面卷土重来。 而更有可能的,就是连这种程度的惩罚都未必会有,不是随意推出个替罪羊来,就是使尽手段将这事强压下去,左右那财团钱权皆具,这等小事就如同曾经的水俣病事件一般,不会对实际掌权人产生半点影响。 但他不甘心。伊达航第一次忤逆上级,闯进警方高层的会议室内据理力争,要求至少派驻几位一直跟进这次事件的警官协同公安部一起办案。 当然理由也十分冠冕堂皇,比起纸质资料,当然还是人的能动性更大一些,能够促使这案件尽快侦破,也好安定下民众的心。 他已经尽了自己的力,奈何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在那场会议中各位长官只是沉默地听着他的辩驳,直到伊达航停下,才表示会加以考虑,随意地将他打发走了。 伊达航眼见着他们的态度,心已经凉了半截,果不其然后面还是无疾而终,等他终于忍不住跑去找上级询问之时,便得知公安部已经完全接手了那起案子。 抗争失败本就有所预料,可伊达航还是忍不住灰心丧气,过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调整过来,还多亏了女友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加以开解。 不过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可伊达航也没受到任何处罚,故而在抵达这个时间节点、获知任务之前,伊达航从没有将自己的死亡与此事联系起来。 可现在再想想…… 虽然间隔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伊达航也并不认为公安会将他这样一位小警员杀死,但一切确实有迹可循。 当时他们在侦查期间发现,那个实验室明面上隶属于一家正规公司,但在其长期接受的资金提供名单之中,乌丸集团手下的一家公司赫然在列。 而这间事务所每年的资金流水高得惊人,很明显是背后有一整个集团支撑。 还有公安。 降谷零在公安的话语权相当大,这是他近几日来深切地认识到的。 既然如此,游戏将他投放到这里,又留给他这么个任务,其中真意便可想而知了。 他当初的那场车祸,怕是同公安以及乌丸集团脱不开干系,而倘若将这一切告知降谷零,他定然会为他将这事完全查清的。 但伊达航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绕开对方。并非他不信任自己的同期,但倘若这事情真的与公安有关,甚至当初有过降谷零的过问,伊达航担心他会因为这事而心生痛悔。 伊达航是知晓景光之死的,降谷零当初没能拯救自己的幼驯染,倘若再得知伊达航的死也有问题,还不知会作何感想。 沉沉叹着气,伊达航翻了个身,裹着被子睡着了。】 而此刻,屏幕之外的两人面面相觑,降谷零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 “大范围中毒事件……”他轻轻呢喃道:“没错,的确是出过这事,后来从警视厅搜查一课移送至公安部,再往后就……” “无疾而终了?”工藤新一问道,神情冷冷的。 “差不多吧。”降谷零苦笑道:“这事没经过我手,了解的并不很多,只知道最后研究所被勒令停业整顿,后面关联的公司赔了不少钱,直接申请破产了。” 工藤新一默了默。 片刻后他开口,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 “所以说,研究所改头换面继续开下去,它直接隶属的那个公司赔的钱并不够赔偿所有受害民众,乌丸集团旗下的公司以及集团本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是这样没错吧?” 降谷零好似不忍直视一般闭上眼,半晌才道:“没错。” “哈!”工藤新一气极反笑,“怪不得大家都想要往上爬呢,能够随意践踏法律,出事了还有人背锅,舒服得紧呐!” 降谷零并没理会他少有的辛辣讽刺,眼睛愣愣地看向屏幕,目光尚有些飘忽:“班长,他的死,恐怕真的和我有关吧。” 工藤新一闻言,拧眉问道:“这有什么关系?伊达先生有可能是被乌丸集团所害,也有可能是上级的原因啊。” 降谷零却摇摇头,双手紧攥成拳:“你还记得那段时间吗?就是在警视厅移交案件给公安之后,他们并没有公开说明这一点。” 仿佛一声惊雷在脑中炸响,工藤新一怔愣在原地:“你,你是说——” 第40章 凶手还有另外两种可能 【“你是说爸爸没事了吗!”毛利兰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又忽地跑到妃英理身边抱住她的胳膊:“妈妈,我们一起去接他吧!” 柯南同她们一起上了车,忽地听到手机内传来信息提示音,掏出来查看时,却见分别是小兰和博士发来的。 博士那条明显是松田阵平用了他的手机,约柯南出来商讨一件事。 柯南想起此前他问过的有关伊达航的事情,快速地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又翻到毛利兰那条感谢信息看了一会儿,感觉心中松快了不少。 毛利兰一家人终于团聚,准备去饭店一起庆祝一下。柯南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回到阿笠博士家,同松田阵平碰了面。 伊达航也来了,几个孩子还记得之前他们随口扯的谎,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询问起他这次要如何拯救世界,伊达航不得不搬出小时候看过的英雄故事,好容易才从那里脱身。 “班长还是那样受小孩子的欢迎啊。”松田阵平笑道:“明明是个相当标准的硬汉呢。” 伊达航无奈地笑笑:“总不能把孩子们惹哭啊。” 知道他们要说些要紧事,灰原哀让出了自己的实验室,在三令五申不要乱动里面的东西后,便拿上包包出门逛街去了。 “柯南君,今天其实是我让阵平帮忙联系你的。”刚关上地下室门,在桌边坐下后,伊达航便郑重道:“关于导致我死亡的那起车祸,我想到了一些事。” 柯南听着他的讲述,不由得皱起眉来。 “乌丸集团……我记得之前曾经在一起案件之中听到过这个名字,没记错的话,就是那起黄昏别馆惨案啊。不过对那个集团我倒是没有多少了解,嘛,可以拜托小兰向园子打听一下。” 他正说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小小的撞击声,转过头时却见灰原哀正弯腰揉着膝盖,盯着他的冰蓝色眼中满是认真:“工藤,你刚才在说乌丸集团?具体是怎么回事?” “啊……”柯南一时有些发怔,“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年半之前那起大范围的药物中毒事件,我们怀疑和乌丸集团有关罢了。” “药物……”灰原哀愣愣地重复道:“所以是,乌丸集团投资了什么实验室吗?” “确实如此。”柯南说着,颇为担忧地打量着她,“我说灰原,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我父母。”灰原哀脸色苍白,低声说道:“我父母所属的白鸠制药旗下的实验室,就曾被乌丸集团恶意狙击导致破产。 后来他们单独开了间诊所,可为了继续自己的实验,后来又接受了一件实验室提供的经济援助。姐姐曾经告诉过我,那间实验室背后,似乎就是乌丸集团。” 柯南听着,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这么说来,你怀疑——” “乌丸集团与黑衣组织有关,没错。”灰原哀干脆利落地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之前那起大范围中毒事件也就值得考量了——不过你们怎么突然开始谈论这件事了?爆炸案的事情还没完吧?” “是的,不过……”柯南看了眼伊达航,旋即道:“伊达先生的死有问题,有很大可能与他曾经接手的大范围中毒事件有关——当然,现在看来,或许同乌丸集团以及黑衣组织都有联系。” 灰原哀闻言一怔,伊达航便又将他想起来的事情讲了一遍。女孩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最终开口道:“或许同乌丸集团有关系,但大概率与黑衣组织无关。” “诶?”柯南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这样肯定?” “这并不像他们的行事作风。”灰原哀解释道:“伊达先生那时的确是据理力争,且在案件转交给公安部之后,伊达先生的威胁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没必要非得置他于死地。当然,” 她苦笑道:“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如果他们想要杀死一个警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更用不着遮遮掩掩。” 柯南沉思片刻,忽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还有另外两种可能。” ————————————-- 明天有事请天假,不会更新哦,希望看文的宝们理解哦 第41章 会被起诉危险驾驶罪的吧 “第一,赔偿了一大笔钱,最终破产清算的,研究室明面上所属的公司,高层或许不会做什么,但难保失业员工不会心生怨怼。第二,就是受害者及其家属了。”柯南叹了口气, “此案移送给公安一事并没公开过,就是说在民众眼中,这案件还是由搜查一课负责……倘若对处理结果心怀不满,确实有可能会痛下杀手啊。” “其实,我还是建议你们跟安室先生商量一下这件事。”等到灰原哀离开了,柯南对两人说道:“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但事关重大,以他的身份,能够获知的信息会更多。”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对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只是柯南并没想到,还没等三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他便率先同安室透合作了。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柯南知晓罪犯已经下了这样大一盘棋,于峰会这个全世界目光聚焦在日本之上的特殊时间段做下大规模爆炸案,便势必不会草草落幕。 可在推断出对方是想要让大型探测器“天鹅”在自地球返回火星之时失去控制坠落到警视厅上之时,还是感到遍体生寒。 只是,真的到了这一步,两方皆是图穷匕见,一直隐匿在黑暗中的罪犯也终于无处躲藏。 “日下部检察官。”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柯南在他面前将他的筹谋盘算说明得一清二楚,在看到屏幕之上活生生的羽场二三一时,日下部健硕的身躯仍然颤抖起来,就连被揭穿那刻也未露出仓皇表情的脸也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 “你没事!二三一,这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安室透揉了揉额头。 时至今日他也不认为当初的处理方式有任何问题,羽场并非出于恶念,却实打实犯了罪,而偏偏日下部本人又没有能力为他解决这事,以至于闹到这步田地。 不过这倒也给他提了个醒,日本公安在执行公务之时,或许真的要变通一下方式呢…… 在几人的努力劝说之下,日下部总算说出了密码。 众人很是松了口气,虽然余下的时间已然不多了,柯南还是靠着和几位孩子的紧密配合,在事态彻底无法挽回之前,阻止了“天鹅”直接砸在警视厅的高楼之上。 日下部被带走了。 可还未等他们有机会庆贺,便忽地接到警报—— “天鹅”坠入大气层之时因着高温高压引发的爆炸已然解体,虽然主体部分有了降落伞的缓冲而不足为虑,可其中的返回舱碎片却直直朝着有三万余名避难者的“海之涯”坠去。 从安室透口中听闻这个消息之时,柯南在一瞬间白了脸。 “上面已经下达了疏散指令,但时间有些晚了。”安室透说着,将手机重新塞回兜中,“毛利先生他们是不是也在那里?” 闻言,柯南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安室透:“我有办法救下他们。安室先生,这一次,请你做我的‘协助者’吧!” 安室透自认从没低估过柯南,可这一次,他仍旧为这个孩子身上展现出的绝佳执行力而感到震撼。 两人飞奔着上了安室透开来的车,柯南在系紧安全带的同时,三言两语快速地对他讲解完自己想出的那个过分大胆的计划。 改变“天鹅”的坠落轨迹,同时将打不开的降落伞强制启动,多亏了博士做好的那台大型无人机的贡献。 但眼下重新征调一台显然来不及,既然如此—— “就让这台车来做阻挡返回舱的物品吧。”柯南说着,眼睛在昏暗的车内仍然显得亮晶晶的。 他转脸看向安室透,接着道:“如果不够的话,还有我的球鞋可以——” 他的声音由于汽车骤然加速而消失在空气之中,整个人也向后倒去。 安室透的眼睛里好似燃起火焰一般闪亮,在重重踩下油门的同时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疯狂的兴奋表情,车辆一个摆尾,将立交桥之上堵成一长列的车辆尽数甩在后面。 ……会被起诉危险驾驶罪的吧。柯南坐在副驾驶默默地想,不过,他们可是为了民众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在奋斗啊。 第42章 不该出现的人 得益于安室透高超的车技,两人赶到计算出的落点卡西诺塔旁边之时,返回舱碎片也不过将将抵达建筑上空。 没有犹豫的时间,安室透再度加速,通过废弃建筑的豁口直接撞向坠落的返回舱。 柯南心知他的用意,在车辆前方因为多次碰撞引发的火焰之中眯起眼睛,放出腰带内的足球,脚下球鞋加速。 “去吧!” 安室透将快速下坠的柯南一把捞进怀里,顺势朝着旁边一栋大楼落去,从怀中掏出枪将玻璃击碎,尽管自己的右臂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但怀中的柯南安然无恙,两人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原地大口喘息着。 “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待到激烈的心跳平复,安室透对柯南说道:“你走吧。” 男孩点点头,不知怎的好似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安室透虽然有些好奇他有什么隐瞒之处,但顾忌着这被撞得一片狼藉的楼层,到底还是先掏出电话,让风间裕也带人来处理。 风间裕也来得很快,手下人并未对眼前的惨烈景象表露出半点疑问,直接训练有素地收拾起来。 安室透伸出受伤的手臂让风间裕也帮忙包扎,同时吩咐道:“现场的血迹要清除干净。” 风间裕也点点头,最后将绷带系成一个结。 原本该是已经完成包扎,可他仍旧站在这个于他们两人而言过近的距离内一动不动,在安室透投来疑惑目光之时,低下头抿了抿唇。 “降谷先生,”他用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音量小声道:“在对您安全屋周边的监控进行例行排查的过程中,我发现一点异常。” 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安室透将近来的事情过了一遍,自觉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有一个人多次出现在监控之中出现,但这原本是不可能的——” 安室透瞬间凛了神色。是伊达航吗?最近这两天他确实对可能拍到他影像的监控有些疏忽,但负责处理此事的风间裕也应当并不认识伊达航才对…… “就是他。”风间裕也在手机上点了几下,递过来让安室透看。 屏幕之上果然是伊达航的影像,安室透顿了一瞬,随即问道:“为什么不该出现?” “这位疑似隶属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伊达航,而他早在一年半之前就已经去世了。”风间裕也说道,窥视着他的神色,试探性地问道:“需要对他进行——” 安室透的心忽地一沉。他没兴趣听风间裕也提了什么建议,一种近乎恐惧的感觉填充进他整颗心脏:“我怎么不知道公安还有关注警视厅牺牲警察的业务?” 只要仔细辨别,就能察觉出他语调中的颤抖。 但风间裕也显然并没发觉,反而像是忽地想起什么一般:“对了,因为那件事的主要负责人并不是降谷先生—— 大约一年半之前发生的大范围药物中毒事件,在后续调查中发现似乎与乌丸集团有关,于是请示了降谷先生,将此事纳入到公安的管辖范围内。” 安室透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没有接话,唇齿都似是被冻僵了般张不开,耳中血液冲击着鼓膜。 “降谷先生提供的情报显示黑衣组织首脑很有可能是乌丸集团曾经的掌权人乌丸莲耶,故而我们只是处罚了研制出药品的实验室表面上隶属的公司。 在后续扫尾阶段,我们发现伊达航因交通事故身亡,考虑过组织发现此事而特意制造死亡事件的可能性,但由我彻查之后发现并无此事,肇事司机是由于药品事件而破产的公司内的一位员工,并无证据证明他与黑衣组织有联系……” 风间裕也还在说着什么,可安室透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的嘴唇颤抖两下,旋即迈步朝前走去,丝毫不理会风间裕也在身后喊他的声音。 竟然是这样吗…… 安室透无法形容自己眼下的心情。说痛悔并不尽然,讲焦急又不准确。他只是机械般地朝前走着,心中涌动着的情感更多是荒谬。 原来他距探听到他的消息,仅隔着那样短的距离。 恍惚间已经走了许多路,安室透听闻有人喊“降谷零”这个名字,抬起头时便见到伊达航正迈步走来,面上显出有些担忧的神色:“我听柯南君说,你为了保护他受伤了……” “班长。”安室透忽地打断了他的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此刻他迫切地需要一个足以倾诉的人:“我有话要对你说。” 伊达航一怔,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于是当初的真相,就于站在灯下的两个人之间,被完全揭开来。 “就是这样。”说到最后,安室透已然找回了通常的冷静,“班长,我——” 但伊达航抬手阻止了他。在他的注视之下,伊达航的身形愈发虚幻了。 “原来如此。零,了解这个,就是我的任务啊。”伊达航笑着说道:“原本想要同你谈谈,告诉你我在侦查过程中发现的那点线索呢,眼下也没有时间了吧。” “记得看我之前发给你的信息——” 这是伊达航的身影完全消散之前,安室透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43章 新的任务 “死去的,外国人?”听到柯南的话,步美略显害怕地捂住嘴:“好恐怖哦。” 柯南的嘴角微抽,话虽这么说,可是你们每次看见尸体不都还是一个劲的往前冲么? “没有身份信息啊。”灰原哀走在一旁,若有所思,“仅凭照片也无法对比出有效信息的话大概并不是合法入境——嘛,很像他们的行事作风啊。” 柯南默默点头,他明白灰原哀的意思,这些外国人极有可能都是fbi,只是他们为何会死呢? 总是发现两人组尸体的话,大概率是在接头吧…… 待到他们走至一条狭窄小巷处,忽然发觉里面竟然走出一个人。 萩原研二似乎是不适应突如其来的阳光,抬起手肘挡住光线,眯起眼看向他们时放松下来:“原来是柯南啊。” “大哥哥竟然认识柯南吗!”元太的眼睛瞪得溜圆。 可还未等柯南想好该如何向几个小孩子解释,便听得一声巨响自萩原研二适才走出的那条小巷之中传出。 来不及多做思考,柯南便同萩原研二一道冲入小巷。 狭窄巷道内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柯南已经有了猜测,却在看见那具明显是死于坠落的男性外国人尸体之时感到遍体生寒。 来不及多做思考,他对着萩原研二压低声音道:“你去拦着那些孩子,千万不要让他们过来!尸体我来检查。” 萩原研二本就不是专通刑侦,闻言点点头,高大的身躯拦着几个探头探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孩子。 柯南蹲在尸体前,脑中快速思索着,高空坠落,且是被害,那么…… 他抬起头时,赫然看见了不远处高楼天台之上,伏特加尚未转过去的半张脸孔。 “!!!” 这下灰原哀彻底不能露面了。 柯南轻声喊了萩原研二一句,说道:“快让他们离开,找博士去——那些人还没走!” 灰原哀显然也从他的异常表现之中看清了什么,赶忙在萩原研二的帮助之下劝着几个孩子离开。 见到孩子们嘟嘟囔囔走远了,萩原研二又回身看到柯南仍然蹲在原地在尸体上翻找着什么,想到那条小路上柯南的位置同高大建筑物之间的距离,登时咬了咬牙,转身朝外走去。 要谋杀fbi,黑衣组织不带上枪和狙击手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柯南当时看见的是伏特加,有他在琴酒怎么可能不在场。 这个孩子,不要命了吗! 所幸眼下是个周末,附近又称得上繁华,他跑了没多远便看见一行人说说笑笑走来,便在他们不远处停下,装作慌乱地喊道:“不好了,那条巷子里有死人啊!”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喊叫声,几个人面露惧意想要离开,可还有不少人或是好奇或是猎奇,反倒加快步伐朝前走。 不多时柯南身旁不远处就聚了很多指指点点的人,而一直到柯南检查完尸体情况、将证据一一拍下,此前见到的黑衣组织成员也没有什么动作,萩原研二松了口气,和柯南一同离开了。 刚出了巷子柯南便开始打电话,顺便朝萩原研二解释道: “因为之前发生了一些事……嘛,总之现在我的老爸老妈都回国了,跟赤井先生一同住在阿笠博士家旁边那栋宅子——怎么回事!”他皱着眉按断了电话,“都不接听,他们不会……” 萩原研二二话不说,随手在街边拦了辆车,提溜着柯南上车坐好,才说道:“你不是知道最近频发的杀人案吗?大概是因为不安全的原因,所以聚在一起开会讨论吧。” 顾忌着前面坐着的司机,萩原研二没办法把话说得更明白了,幸而工藤宅离得并不算远,两人静悄悄走进房子里去,却在其中一间屋内找到了一群正在开会的fbi。 “cool kid!”茱蒂第一个看见了他,金发女人上前两步俯下身去:“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还有,这是谁?” 她将目光投向萩原研二,柯南急忙看向赤井秀一,男人便了然一笑,主动开口道:“我认识他,是柯南的侦探朋友。” 听见赤井秀一这么说,茱蒂明显放松了,随即笑道:“请见谅,眼下的情况不太好。” “没猜错的话,是因为fbi探员在接头时死于非命的原因吧?”柯南问道,有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接着说: “今天我见到了一位死去的探员,还在不远处看见伏特加了。原本想要先告诉你们,只是谁的电话都打不通啊。” 探员们围过来查看柯南手机上拍下的照片,各个神情凝重。 柯南在此时朝他们讲述自己的推断,在听说并非是死去的探员泄露了接头密码、而是黑衣组织截获信息破解密码之后,卡迈尔忽地眼睛一亮: “既然如此,趁着他们以为我们还不清楚这件事,何不将计就计定下新的接头地点,将他们包围歼灭呢?” 这是个相当胆大的想法。众人讨论一阵,最终由詹姆斯拍板决定实行这个方案,可却在敲定诱饵人选之时犯了难。 因着不放心刚刚丧兄、情绪不稳的探员前往,卡迈尔提议自己也去,却被赤井秀一拦下: “你忘记cia的水无怜奈还在他们那里了吗?那时为了将她送回黑衣组织卧底,是由你开的车,在他们眼中你已经是死人了,倘若有人记得你的长相,水无就危险了。” “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不如让我跟着你们吧。”一旁许久没出过声的萩原研二忽地开口, “你们下车时我留在车上,让黑衣组织那些人认为只有你们两个。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就由我来开车,路上趁机把你们放下去,以免出现新的问题。” 第44章 追逐战 闻言,大概是出于尚不熟悉对方的缘故,一众fbi不由得有些犹豫。 但柯南想到萩原研二这么说大概是任务的原因,便主动道:“啊啦,萩原先生的枪法和车技可是很不错的哦,一起去也是保险嘛!” 事不宜迟,为了增强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他们必须在消息传开之前发送信息。 想到这里,因着柯南的竭力担保,詹姆斯最终松口,让萩原研二跟着卡迈尔两人一同去接头。 那边的茱蒂也早就用写好了新的接头时间地点,在几人确认无误之后,便点击发送出去。 计划之中的时间将近,可柯南却有些止不住地心慌感,这种感觉在各小队向詹姆斯报告并没发现黑衣组织成员之时达到了顶峰。 还未等他说些什么,耳麦内便传来枪声与哀嚎,紧接着就是急促的报告声:“黑衣组织没有来!他们从外面将我们包围了!” 又是一声枪响,对面彻底陷入沉寂。 “该死,是狙击手!”詹姆斯骂了一声,赶忙联系其余小队:“快撤退!卡迈尔,你们两人快回到车上去!” 萩原研二已经从耳麦里听闻此事,在两人上车后一踩油门就要冲出去,却在赤井秀一的提示之下紧急刹车,琴酒的子弹只射穿了前座的车门,擦伤了坐在那里的探员的腿。 萩原研二抿唇,车辆开足马力转弯朝车库外驶去,不一会儿便上了马路。 可透过后视镜,还是能够看见一辆“蝰蛇”咬在后面紧追不舍,那车性能极佳,只靠着这辆车萩原研二并没把握将它甩开。 幸而在街道之上他们不敢直接开枪,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不能不慎被他们包围,萩原研二一边操纵车辆一边问道:“你们怎么样?” 副驾驶的探员满头大汗,明显在压抑着痛呼,勉强回答道:“子弹擦伤了我的腿部。” 前方便是闹市区了。 萩原研二清楚这里交通拥堵,且由于车辆随意在路边停靠的原因道路不畅,心中有了想法,便道:“等下我加速之后靠边停车甩掉追兵,你们就直接下车等待接应。” 卡迈尔却道:“但你并不是fbi,只是为了配合我们的行动才加入,我们不能就这样放任你被置于险地——” “有原因的,柯南清楚。”萩原研二紧握着方向盘,眼睛四下扫视周围:“没时间了,就现在!” 他一个甩尾停在成排停靠的车辆豁口处,迅速熄了火。 “蝰蛇”并没发现,只顾着朝前开去,卡迈尔深知时间紧迫,便也不再说话,搀扶着受伤的那位探员下了车。 慌乱之中,他并没注意到赤井秀一递给他的那只用以遮挡相貌防止意外被认出的那顶帽子落在车内,径直躲到了隐蔽处。 萩原研二松了口气。他清楚这招也骗不了黑衣组织多久,但至少现在水无怜奈没了被揭穿卧底身份的可能。没再等待,他重新发动汽车,朝着反方向开去。 在来的路上他听柯南讲了不少近来发生的大事,尤其是有关黑衣组织二把手“朗姆”的消息更令他注意,毕竟,他这一次的任务,便是获取朗姆的身份信息。 黑田兵卫,若狭留美,胁田兼则。 萩原研二默念着这三个名字,勾起一个笑。 如果要他选择的话,还是胁田兼则更有可能吧。 毕竟,上一个波本酒,可就是跟他一样拜毛利小五郎为师的降谷零呀。 而在此时,后视镜之中再度出现了阴魂不散的尾随车辆,更糟糕的是,那辆车赫然是保时捷356a。 琴酒! 萩原研二吸了口气,握住方向盘的双手又紧了几分,掌心隐隐渗出汗液来。 他素来对自己的车技引以为豪,只是眼下他所熟悉的那个东京已经消失了七年有余,虽然有整个fbi在后支持,到底不比伏特加更熟悉地形,还要顾虑着不能开到太过偏僻的地方,免得琴酒没了顾忌直接打爆他的轮胎或是油箱。 保时捷紧紧地咬在他的车辆后头,提速也没有用。萩原研二忽地看见前方便是个三岔路口,索性孤注一掷地将油门踩到底,在转弯处一个漂移,成功甩开琴酒驶向左侧通道。 坐在副驾驶的琴酒见状冷笑一声,对着耳麦道:“苦艾酒,基尔,你们骑车到东京湾附近拦截。” 伏特加迟疑地转头:“那老大,我们……” “左转弯。”琴酒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冷笑道:“人在被逼急的时候总会选择这个方向,我见过太多次了。” 后方似乎没了追兵,但萩原研二仍旧不敢大意,仍旧维持着相当高的速度向前行驶。 就在此时,耳麦内忽地传来fbi询问他在何处的声音,萩原研二刚偏过点头想要看清楚不远处的那块路牌,便听得一阵噼啪声响,子弹将车前方的挡风玻璃就这么击碎了一地。 他感到手中方向盘已然不受控制,在车辆直直向海边开去之前,他最后瞥见了骑在摩托车上的那两个黑衣女子。 该死。耳麦里传来焦急的问话,可萩原研二来不及回复。 水无怜奈还是手下留情了的,子弹只是擦过他的左臂,可那道伤口甫一接触海水便泛起剧烈的疼痛,倒是让萩原研二脑子清醒不少。 他开始尝试着想要将车门打开,奈何大概是由于进水,系统始终无法启动,他又想要在还没被完全淹没的车厢内找到点趁手的工具,可连半点尖锐东西也无,唯一能够翻到的东西就是卡迈尔落下的那顶帽子。 气得萩原研二将它抓在手里,对着耳麦不满道:“我没什么事,倒是你们的这辆车——不放点武器也就算了,连救生锤都不备一个吗?” 那头的赤井秀一顿了顿,说了声抱歉,又让他尽量维持平静,少呼吸些车内空气。 可水位上涨的速度极快,幸而工藤优作及时插话,总算使得萩原研二脱离了眼下的险境。 在距离东京湾海岸那边稍远些的地方浮出水面,萩原研二吐了口气,黑色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脸侧。 第45章 海猿岛围捕 “啊啊,真是狼狈啊,”他说着,感到受了伤的那只手臂已经又麻又疼,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便勉强朝着对面隐约看得出陆地轮廓的处所游去:“不过,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他虽然说不上多么擅长游泳,但在警校学习时倒也和同期们一道下过不少次水,考虑到未来的职业特性,甚至被预设过更加糟糕的场景,故而眼下倒也勉强能够应付。 待到他终于游到陆地跟前,才如释重负地上了岸。 “这里是什么地方……嗯,”听着耳麦中传来的问话,萩原研二打起手电筒四处张望:“是个有许多建筑的小岛,看上去像是度假岛。” 他说着,朝前方依着地势修筑起的阶梯走去:“我朝里面走,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 很快他们便确定了此地便是海猿岛,萩原研二还从露营地找来不少保暖的东西,犹豫了一下最终点起篝火来。 他此刻受了伤又浑身湿透,一口气游了这么远,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倘若再失温必定撑不了多久,更何况…… 萩原研二朝着灯火通明的东京湾望去,他可不相信,那个黑衣组织就会这样简单的放过自己。 “只需要撑到明天早上……吗?”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盯着海岸那边,倘若失掉了这次机会,朗姆不知何时才能再度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也就是说,他还有将近六个小时的时间,在躲开黑衣组织追捕的同时,想办法查出朗姆的真实身份。】 “朗姆啊。”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听上去是个相当难缠的人呢。” “如果没点能耐,也当不了组织二把手。”降谷零冷笑道:“哪怕对他这种关系户而言也是一样。” 工藤新一有些惊讶地挑眉:“关系户?” “他父亲的代号便是朗姆,侍奉了‘那位先生’一辈子,又叫他儿子接着来。”降谷零淡淡地说:“不过尽管这人做得比他父亲要更好,琴酒还是后来居上了啊。” “嗯……”工藤新一回忆起降谷零曾经对他讲过的,有关组织隐隐分成两个派别的事情:“这么说来,琴酒想要夺朗姆的权,两边支持者都斗得相当厉害。” “我只能说,倘若琴酒有机会铲除朗姆倚重的手下——比如我或者库拉索——那么他是不会手软的,即便这个人或许对组织有用也一样。不过,琴酒直到现在都没有见过朗姆,但他大概对朗姆是谁有所猜测。” “自己甚至不认识的敌人吗……”柯南一时间感到有些荒谬,又忽地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道:“那么你呢?” 他并没说得很清楚,但降谷零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自然地接话回答道: “我知道倘若发生意外,该去哪里找他,也清楚他愿意让我看见的面容,但一切都只不过是他透露给我的而已。” 说到这里,他无奈地揉着太阳穴:“只是做到这种程度,就花了将近五年的时间。” “当初你选择成为他的亲信,是为了——” “没错,为了接触组织头目的信息。”降谷零坦然地道: “即便琴酒眼下威望正盛,许多组织的重要任务也都是由他分配或是完成,但他并没有像贝尔摩德或是朗姆那样得‘那位先生’宠信。” 像是想起了什么并不愉快的经历一般,降谷零皱起眉:“更何况,我与他实在合不来。” 致力于保护日本的警察,同时常制造恐怖袭击的黑势力,想也是这样吧!工藤新一暗地里吐槽道。 “不过,这样的话……”工藤新一看着屏幕问,“你清楚朗姆是那三人之中的哪一个了?” 降谷零哼了一声,抱起双臂:“当然。和那个蠢货不一样,我——” 蠢货?工藤新一上次见到这种态度的降谷零,还是在他们讨论到赤井秀一的时候。 只是这句话刚说了一半,降谷零忽地收了声,引得工藤新一疑惑地看向他,但见到对方打定主意不再开口的样子,也只好将此事暂时抛诸脑后,继续观看起屏幕之上的内容来。 【只刚刚将自己的衣服烤干,萩原研二便将篝火熄灭了。 有能够一眼看出茱蒂那一丁点书写错误的朗姆在,黑衣组织想必早晚都会找到这个岛上,萩原研二也就没费心去掩盖生过火的痕迹。 不过,倘若这能够拖住黑衣组织一段时间的话…… 他又走到岸边估计了一下游到对面的可能,却遗憾地发现,倘若自己采取这种方式,恐怕还没游出黑衣组织狙击的射程,便会因为力竭而沉入海中。 这样就没办法了。萩原研二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时正巧看到远处的海面上正驶来一条快艇,想必就是黑衣组织手下的了。 他快速回忆了一番海猿岛上的地形,旋即算了下黑衣组织可能停靠快艇上岸的地点,最终隐藏在距离岸边八百米左右的茂密林木之中。 “我们已经出发了。”耳麦中传来赤井秀一沉稳的声音之时,萩原研二正忙着往自己身上抹泥水,直到看不出原本样貌才罢休。 他抽空应了声“好”,又问:“柯南在你身边?” 赤井秀一轻笑一声:“当然。” “萩原先生!”柯南在此时叫道:“你有把握在岛上隐藏至少六小时吗?” “嘛,要看黑衣组织总共来了多少人参与搜查了。”萩原研二诚实地道: “如果之前那些参与包围我们的代号成员都来了的话,我大概撑不了太久。毕竟,水无小姐想必是不会明目张胆帮助我的吧。” “她刚才联络过我。”赤井秀一的声音插进来,听不出喜怒,“之前那几枪已经是她所能够放水的极限了。倘若再接到开枪的命令,她会竭尽全力。” “跟我想的一样。”萩原研二摸着下巴,“呐,他们已经到岛上来了……唔,果然总共有六个人呢,参与围捕的都到场了,里面至少有三个狙击手啊。” 第46章 地毯式搜索(一) 那边没了声音,片刻之后,赤井秀一才道:“海猿岛上有咖啡厅吗?如果能够找到装咖啡豆的袋子——” “藏进土里是吗?毕竟仅凭他们几个人不可能将这里掘地三尺。”萩原研二无奈地笑了笑,又往后撤了些距离,以躲避伏特加的搜查:“很好的办法,倘若没有听过柯南对我讲过的最近发生的事情,我会这么做的。” “诶?”柯南在一旁发出疑问,“是什么话?” “我们的朋友对你说过的啊。”萩原研二愈发压低了声音,适才他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水无怜奈同贝尔摩德,几乎是擦肩而过。 多亏了水无怜奈见缝插针地提起那堆大刺刺摆在原处未加掩饰的篝火会不会是萩原研二金蝉脱壳的道具,他才勉强躲过去。 “朗姆性子很急,是这么说的没错吧?”萩原研二说道:“他们几人分散搜索,而这片岛屿并不算大,我如果要想办法到咖啡厅那里去,留给我翻找东西的时间一定不多,到时候就算是成功藏进土里,也一定会很快被琴酒他们察觉这个计策。 没猜错的话,朗姆现在一定在同那几人保持联络,远程操控指导。仅凭六人显然无法在工作人员上班之前将土壤翻过一遍,到那时,性急的朗姆恐怕就会采取最快速的方式将我逼出来了。” “你是说——放火!”赤井秀一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那样,也会惊动消防人员的,他们将不得不提前撤离。” “总会比萩原先生耐不住火烧的速度快吧,除非他想要被活活烤死。”柯南苦笑道:“更何况,黑衣组织什么时候惧怕过将事情闹大呢。” “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借助赤井先生的狙击脱身。”萩原研二接着说: “这必然要将我暴露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才可以一网打尽,只是我的身份……而且柯南,你知道的,我并不一定非要直到他们撤离这座岛,才能够离开这里。” 柯南的眼睛忽地一亮:“对哦!那萩原先生这次的任务是……” “获得朗姆的身份信息。”萩原研二说,在对面传来抽气声之时又补充道:“关于这个,我有个粗略的想法,但果然还是需要你们的配合啊。” “当然,”他又笑着补充道:“眼下的我,也并不是孤立无援哦。” “啊嘞?啊啊,是那位吧——”已经同萩原研二合作过许多次的柯南率先反应过来:“你们的同期诸伏先生!” “嗯。”萩原研二低低应声,随即道:“景光,我需要你的帮助。” 赤井秀一没有做声。 他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那时柯南等人本该不认识自己、尚不清楚他是敌是友的,可就是在萩原研二同那个名叫松田阵平的人的主导之下,灰原哀以自己为诱饵逼得他提前现身狙击琴酒,为柯南争取对抗伏特加的时间。 现在想来,他们似乎笃定自己会拼尽全力保护那个女孩,就是这位叫做诸伏景光的男人的原因吗? “……就是这样。”萩原研二说道,他此时的神态平和,可声音里含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大家,能够完成吗?” 等了几秒,耳麦内传来肯定的答复。 萩原研二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他其实清楚自己临时设定下的这个计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冒险,但是他有这么做的理由—— 他们已经知道的够多了,早在萩原研二来到这个时间节点之前,便有了这种感觉。 最开始只是代号成员的信息而已。但随着任务难度的加剧,他们协助着柯南这些正常时间线内的人对抗黑衣组织,可受游戏影响,所得到的信息却比他们要多得多。 只是,每一次来到新的时间节点,他们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而在完成任务之后又会即刻脱离,根本没有同柯南他们交换线索的时间。 次数多了,萩原研二自然也有所觉察,除了最开始让松田阵平亲手救下他之外,这个游戏,似乎并不希望他们过多干预这个世界的事情。 而救下他又真的是改变了什么吗?这个世界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仍然早在几年前便殉职了。 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仿佛并没有在此间留下半点痕迹。 可这个世界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萩原研二思来想去,也只是没有他们这四个“变数”了。 没有死后意外的相逢,没有跨越时空完成的任务,他们那一届的鬼冢班只剩下降谷零一人尚还活在世间。 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服药变小与黑衣组织为敌,赤井秀一和fbi,水无怜奈和cia…… 萩原研二有种强烈的直觉,眼下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才是所谓本该如此的“正轨”。 而他们,这些计划之外的偶然,偏离轨道的齿轮,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影响也在逐渐加深。 如果没猜错的话,为了维持已经岌岌可危的平衡,他们这些人很快就再也无法跨越时间节点,以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了。 既然如此…… 萩原研二吐出一口气,捏紧手机,下定了决心。 水无怜奈此刻相当烦躁。 他们被分成两人一组在海猿岛上进行地毯式搜索,这岛屿并不算大,即便眼下能见度不高,也必然可以在天亮之前被几人翻个遍,找到萩原研二不过是时间问题。 更别提那人甚至没有费心去隐藏,就躲在他们上岸地点的不远处,之前还是靠着她及时掩饰才没有被贝尔摩德发觉异样。 可倘若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找到,而她也必然落不得好。 虽然对赤井秀一放下过狠话,但水无怜奈并不能真正什么都不做,而看着对方被黑衣组织成员杀死。 别的暂且不提,萩原研二虽然不像fbi的成员,但也是被纳入fbi保护范畴之下、帮助他们做事的人,如果他的死跟她扯上关系,即便赤井秀一能够为她作证只是无力挽救,fbi也仍旧会对她心存芥蒂,再要cia同fbi合作便也会更困难了。 第47章 地毯式搜索(二) 思及此,水无怜奈又握紧了手中的枪支,可在她斜前方走着的贝尔摩德却在此时忽地停下脚步,心不在焉的她险些直接撞上女人的背部。 “对不——” 条件反射的想要道歉,可才刚发出几个音节,贝尔摩德便忽地侧过身,右手臂整个揽过来,在捂住嘴的同时将她的上半身禁锢在怀里,摇摇头示意她朝前方看。 上半身受制于人实在令她很没有安全感,水无怜奈强迫自己放松僵硬的身体,顺从地朝前方看去,在触及到那片柔和灯光之时瞳孔猛缩。 怎么会?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即便没有fbi的远程指导,萩原研二那家伙也不可能干出这种自曝的事情吧,难道这岛上还有其他人在? 见她这副惊讶的模样,确定她不会莽撞引起旁人注意,贝尔摩德松开对她的钳制,靠在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之后打开手机,将一则简短的信息发送出去,便又抬眼看向水无怜奈,唇角微勾,无声地做了个动作。 水无怜奈看懂了她的意思,虽然心中还有些不安,到底没法表现出来,只得点点头应下。 前方亮着暖色调灯光的地方正是一栋小木屋,因着四周黑暗看不清楚其上的牌子,但借着明亮的窗户透出的光线能够隐约看出,那似乎是一间修在茂密丛林之中的餐馆,外面还摆着几张木桌椅。 透出亮光的是一层,而二楼一片昏暗。 贝尔摩德拍了拍她,又做了几个手势。水无怜奈会意,咬了咬牙,俯下身子小心地向木屋后方潜行而去。 这样的餐馆通常都会留有后门,贝尔摩德明显是想同她两面夹击,眼下倘若不从连自身都难保,水无怜奈只能由衷祈祷对方并不是萩原研二。 不过想必贝尔摩德已经将信息发给了琴酒,哪怕在木屋里的人并不是fbi,那个男人也未必会放过。 心绪复杂地摸到了木屋的后门,水无怜奈打开一只便携式手电筒,亮光照在被锁上的大门同时,有意向窗户那边倾洒了大半。 尽管贝尔摩德此时并不在场,但她眼下最多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盯着那并不复杂的链条锁看了半晌,水无怜奈终于取出手枪,待到同贝尔摩德约定的时间到了,便朝着那链条锁连开几枪,随后用肩膀撞开门,紧握手枪环顾四周。 眼下她大概是身处在一间储物室内,这里自然没有人,唯一一点微弱的光线便是从前方一扇小门的缝隙中透出来的,水无怜奈猜测那大概是通往前厅的通道。 狭小的房间里只堆着许多装得满当当的箱子,一眼扫去大概都是些面粉黄油之类的东西。 水无怜奈便也不准备继续待在这里,小心地将身后木门掩上,这才行至那扇小门之前,没握枪的那只手竭力放轻动作,将那扇门缓缓扭开。 门外赫然是贝尔摩德的脸,她原本也相当警惕,可看见是水无怜奈时脸上也掠过一丝失望。 移开枪口,她朝前走了两步,在水无怜奈耳边低声道:“没人。有可能是上楼了,我在这里看着楼梯口,你上去检查。过不了多久琴酒他们就会赶过来。” 水无怜奈点头,朝着她指的楼梯口方向走过去。 这店面并不算大,采取的更是开阔式设计,站在门口便能够将店里环境一览无余,也难怪贝尔摩德会检查的那样快。 上二楼的阶梯就在吧台旁边,水无怜奈路过那里时特意朝内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这木屋虽然有特意做旧的痕迹,但看得出一应设施皆是崭新布置,水无怜奈踏上台阶之时并没发出任何响声,就这般默不作声的上了楼。 二楼大概是供游客们在此露天吃饭的处所,在底下时由于光线原因看不出来,这里竟然是半露天的设计。 水无怜奈也只转了一圈便认定这里没有旁人活动的痕迹,重新走回一楼时便见到琴酒和伏特加两人已经来了。 “怎样?”见她下来,琴酒随即问道。 水无怜奈摇了摇头:“上面是露天的,没有人。但有可能是对方见势不妙,直接从二楼翻下来了……” 闻言,琴酒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他用力地咬下口中烟蒂,“不可能。基安蒂他们在外面盯着。” “大哥,那会不会是他故意引诱着我们来这里的?”伏特加此时在一旁道:“那小子或许想趁这个机会逃出包围圈。” 贝尔摩德此时在一旁笑了一声:“这里的灯总不会自动打开。我们几个小组之间的距离都不很远,在黑暗中这里的亮光相当引人注目,因而即便那人不在这里,他也一定是刚刚才离开的。” “够了。”琴酒面色不佳,出声打断了似乎还想争辩的伏特加,一锤定音道:“都散开吧,这次就在这附近搜索。” 水无怜奈仍然是心有戚戚,她其实想不明白这个隐藏在暗处的那个人搞这么一遭究竟是有何用意,但鉴于琴酒的威望,还是同贝尔摩德一起拐到别处搜寻去了。 啊啊,这样下去琴酒在抓到对方之后想必会先审讯一番吧,水无怜奈有些焦急的想着,而不会像对那些此前被他杀死的fbi一样,不给辩解的余地便用手枪解决。 真糟糕啊。她想的有些出神,没留意到贝尔摩德已经与她隔了些距离,走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地方。 也正因此,在对方大叫一声“趴下”之时,水无怜奈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连忙矮下身,险之又险的同一枚子弹擦肩而过,一缕黑色的发丝被子弹削断,自空中缓慢地飘了下来。 水无怜奈急忙就地一滚,找了棵大树当掩体。 她此刻只觉得一切仿佛都是混乱的,难道岛上除了逃窜的萩原研二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吗? 毕竟她找不出半点萩原研二在此时开枪的理由。 若是说大家离得远,选贝尔摩德也就罢了,倘若他直接将她射伤,水无怜奈还有机会故意放水给他制造逃跑的机会。 可眼下因着适才木屋的事情,琴酒和伏特加在听到枪声之后,必定会认为是她们同萩原研二两拨人撞在了一起,继而尽快赶来查看。 第48章 内讧 萩原研二并无什么脱身的可能性,折腾这一遭又是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过了没有五分钟的时间,水无怜奈便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这个间隔于她估计的而言还是有些长了,可在她费力的抬眸向上看去之时便发现了缘由:基安蒂和科恩两人满身狼狈,穿着黑色紧身服的女人满眼愤恨,嘴里快速的说着什么,想来便不是好话。 几人迅速将这一片林地检查了一番,结果却还是一无所获。 经由水无怜奈的提示,琴酒最终在她后方一棵树下的土壤中找到了深埋的弹头,擦干净泥土仔细看了看,脸色便骤地阴沉下来。 “是狙击枪的子弹。”琴酒在几人面前踱步,冷声宣布道。 基安蒂抽了口气,显然已经发觉不对劲了:“怎么可能?在树林里隔得太远根本就没有有效狙击视野!” “但我们显然已经将一千米附近都检查过了。”科恩冷声说:“一无所获。” “话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贝尔摩德将金色长发松挽在脑后,略有些嫌弃的打量着基安蒂和科恩:“弄得一团糟。” “你没听见那边的声音吗?”基安蒂还是一点就炸的模样,“我们被炸弹袭击了!” “幸好似乎只是个半成品,并没有那么大的威力。”科恩默默地补充道:“甚至没冒出太大的火光来。那只小老鼠大概也没有多余的材料去做更有杀伤力的武器了。” 水无怜奈放轻了呼吸。她看见琴酒在黑暗中露出一个狞笑,左手握着那颗子弹的力道加重,心知他大概和自己想到了同一点上。 “你们之间有叛徒。”银发男人说着,掏出手枪上了膛,冰冷的枪口轮番对着在场的几人,就连伏特加也未幸免于难:“要是让我找到他……” “就这么把你自己摘出来了吗?”其他人都噤若寒蝉之时,贝尔摩德却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真是很有你的风格啊。” “闭嘴。”琴酒沉声道,极具压迫力的视线扫过来,“我没有在开玩笑。到了现在,这件事也很清楚了。” “亮灯的木屋的确是个诱饵。我们虽然分散开在这座岛上搜查,但是各队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络,又是两两行动。fbi躲不了多久,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办法。”琴酒挨个看了一眼他们: “制造有人躲在亮灯木屋之中的假象,哪怕有扑空的可能,我们也不得不派人手进木屋检查,另外包围前后两个出入门,以免发生fbi借机逃窜的情况。 而我们总共也只有六个人,在我和伏特加到场之前,基尔已经和苦艾酒分开了,毫无疑问,倘若她们之中有一人在我们到来之前被那个fbi替代,另外一人也不会知晓。” “大哥说的有道理!”伏特加在此时恍然大悟道:“除此之外,在我们一同到达那个木屋之时,大哥你吩咐了基安蒂和科恩分别守在前后门待命,在那时逃窜的fbi也有充足的时间将他们其中一人替换掉。” 基安蒂一听这话便大怒道:“伏特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而已!”男人怒瞪着她,“你们确实有被fbi替换掉的可能性!” “那难道你们没有可能?”基安蒂用讥讽的眼神打量着他,“倒是将自己摘得很干净啊。可这也只是你们口说的凭据而已!” “这么着急,难不成你就是fbi假扮的?” 水无怜奈此时有些怔然,所以说,难道他们之中的一人就是萩原研二吗?她快速回忆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随后便不得不承认,琴酒所说的一切当真有可能。 这样想着,她在基安蒂吼出“你在说什么鬼话”之时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 “冷静,基安蒂。或许这就是那个fbi希望看到的呢,只要让我们互相猜忌、指责,对方也就好在这个地方隐藏到工作人员和游客来的时间了。” “对啊。”看了许久的戏,贝尔摩德此时才悠悠开口,“琴酒,你说句话?毕竟这些事可是你最先提出来的。” 银发男人阴翳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开口说道:“刚才的三个小队,只有我们这队没有遇见过特殊情况——” “难道——”基安蒂眼见着还想要说什么,却被琴酒粗暴的打断了。 “贝尔摩德那一组遇见的是枪,基安蒂那一组遇见的则是炸弹。”他说道,同时手中抛着那个弹壳: “我其实更倾向于是贝尔摩德这一队里有个fbi,毕竟炸弹可以提前埋好到时引爆,但倘若没有一个固定的靶子,狙击枪是无法射得这样巧的。” “所以?”贝尔摩德抱着双臂,挑眉看向他问道。 “从现在开始三组拆散。”琴酒干脆利落的命令道:“基尔、科恩跟着我,基安蒂、贝尔摩德和伏特加一组。动作快,继续搜查!” “这不太好吧。”科恩犹豫着开口,“如果真的有fbi混进我们中间的话,在这座岛上也无法找到他了啊,这样看来,还是先收队回到船上去比较好吧。” “但还有一种相当低的可能。”水无怜奈看了他一眼,在琴酒之前开口道:“那个fbi并没有混到我们中间,他仍旧在岛上。” “嗯?”基安蒂皱眉,“什么意思?那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些事该怎么解释?” “连这个问题都搞不清吗?”贝尔摩德笑了一声,偏过头时将被松松绑起来的金色长发尽数甩到脑后,在基安蒂彻底暴怒之前慢悠悠的回答道:“答案就是,我们中间存在着一个叛徒,正是他协助着fbi逃跑。” 基安蒂显然并没想到这一层,此时正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贝尔摩德看着她的样子笑道:“其实完全可以排除一个人的吧。基安蒂的这个智商,怎么看都不像是叛徒会有的啊。” “你!”基安蒂顿时愤恨不已地瞪向她,却在此时被耳麦中传来的明显经由机械调和过、不辨男女的声音打断了:“就按着琴酒的安排,继续搜查fbi。” 第49章 最后一面 听闻朗姆发了话,几人便也不再吵闹,就这么按照之前的安排四散开来。 只是跟着琴酒两人一同搜查周边地区的过程中,水无怜奈的心中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对。 虽然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她却本能的感觉到眼下发生的事情其实正如萩原研二所料,甚至于他同那些fbi们筹谋多时就是为了达到目前的情形。 怎么可能?她垂眸,将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更何况无论如何,萩原研二那家伙能够顺利逃离海猿岛,不被他们抓住就是好的。 相较于琴酒那边的一队,伏特加、基安蒂和贝尔摩德都并非什么寡言少语的人,虽说此前闹得有些不愉快,但在搜索过了不小的地方之后,基安蒂还是耐不住寂寞,率先开口:“我说啊,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够找到?” “难道你在质疑大哥的决定吗?”伏特加顿时看向她,目光之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基安蒂啧了一声。 “当我没说。”她哼道:“但是原本这岛要全部检查完难度就相当大,更何况我们现在只分了两队而已。”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伏特加油盐不进,“大哥心里自然有数。” 基安蒂被他一噎,又不敢当着他的面说琴酒什么坏话,只好侧过脸去小声嘟囔了几句。 贝尔摩德却在此时说道:“也不只是琴酒。朗姆不也赞同他了吗?” “是这样的啦……”基安蒂兴致缺缺,“说起来,你们有见过朗姆吗?” 伏特加摇了摇头,接着道:“大哥也没见过。” 基安蒂轻嗤一声:“我又没问他。不过,”她忽地说道:“朗姆可真是够神秘的啊,别说名字就连样貌我们都不清楚。” “关于朗姆的样貌不是有许多传言吗?”贝尔摩德说道,漫不经心地弯下腰去查看一棵树上显眼的划痕。 “啊啊,确实说什么的都有,老人或者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像女人的男人之类的——” “不过啊,大哥之前对我说过,”伏特加没看见基安蒂隐晦地翻了个白眼,继续道:“他说这些情报通通都是朗姆放出的假消息呢,大概只有眼球是假的这一点是真的。” “是这样的吗?”贝尔摩德颇为感兴趣地道:“他倒也真肯定呢。” “不仅如此,”似乎是受了鼓舞一般,伏特加接着说道:“朗姆在羽田浩司那家伙死了之后,就换了个胡编乱造的名字,还改变了长相。或许我们中早就有人遇见过他了,只是不知道这些而已。” “胡编乱造啊……”基安蒂说着摇摇头,“真是相当宽泛的形容呢。可惜了,我倒真想看看他究竟是长什么样子。” “不过啊,”她忽地满眼嘲弄地看向贝尔摩德,“我确实没有想到,某人仗着‘那位先生’信任自己,到现在却也没见过朗姆的面呢。” 面对她的嘲讽,贝尔摩德也只是平静的笑了笑,伸手拢了下自己金色的头发。 “就算我曾经见过他,恐怕也不能同你们这些并没有资格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人说吧?” “喂,你什么意思!”基安蒂一下子又激动起来。 旁边的伏特加看到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再度充满火药味儿,无奈的按住太阳穴:“够了!还是安安静静找fbi的线索吧,否则恐怕我们要先想想该怎么向朗姆交差了!” 基安蒂这才愤愤不平地闭上嘴,加快速度朝前方走去,时不时泄愤似地用枪杆扫一下树林内的杂草丛,引出一片沙沙声。 伏特加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低声抱怨道:“真搞不明白科恩和卡尔瓦多斯都是怎么忍受她的。” “还是加快速度吧。”贝尔摩德已经走在了他前面,在此时回过头来道:“倘若让琴酒知道了,肯定会发火啊。” 这威胁于伏特加而言属实太大了,他赶忙加快了脚步,也不再关注此前的争吵了。 “怎么样?”目送着伏特加走远了,用景光传递来的妆面化装成贝尔摩德的萩原研二按着右耳处的耳麦问:“这些线索够你们知道朗姆是谁了吗?” 早在伏特加对他们说出琴酒推测的那两条特征之时,萩原研二便听到耳麦那边传来低低的抽气声,心知恐怕是柯南和赤井秀一找到了决定性的线索。 果不其然,那边很快就传来柯南的声音:“嗯,我和赤井先生已经推断出朗姆是谁了,现在随时都可以把他的名字告诉你。” “是这样吗……”萩原研二思索着,随即笑起来,“嘛,那就先等等好了——在彻底离开之前,果然还是想要留下点什么啊。” “诶?”柯南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了,“你,你是说,这是最后一次能够见到你们了吗?” “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当然要离开啊。”萩原研二叹息道:“而且是的,恐怕是最后一面了。” 对面没了声音,唯有一点清浅的呼吸。 萩原研二最终听见柯南轻轻叹了口气,低沉地道:“我明白了。” “那么,就请放手去做吧——我们会全力协助你的。” “嗯。”萩原研二笑了起来,重又迈步朝前走去。 水无怜奈这边就要沉默的多。科恩并不是话多的人,还有个阴沉着脸的琴酒跟在旁边,一路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出了那些事之后琴酒将他们看的很紧,水无怜奈没再找到机会同赤井秀一联系,心中也愈发焦灼起来。 她此刻仍旧没能想明白这些事,譬如他们中究竟有没有萩原研二,或者fbi那群人现在在制定什么样的方案帮助萩原研二脱身。 没想到琴酒竟然注意到了她的心不在焉,停了脚步朝她望过去:“在想什么?” 水无怜奈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摆出自己练习过无数次的那种谨慎中带着些无所谓的姿态:“没什么,只是在复盘之前的事情而已。” 第50章 全球直播系统 银发男人用一种评估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不轻不重地斥责了一声:“不要走神。” “好的。”水无怜奈低下头,握着枪的手掌中隐隐渗出冷汗。 只是过了没多久,三人忽地听见远处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引得水无怜奈慌乱地转过头去,见到那边隐隐冒出火光来:“又是爆炸吗?” “看起来比我们遇到的那枚炸弹要更加麻烦啊。”科恩望向那边,木着脸补充道。 琴酒并没理会他们,只是按着耳麦问道:“伏特加,你们那边怎么样?” “呼,”伏特加剧烈地喘息着,“大哥,那枚炸弹就在离我们不远处的位置爆炸了,那地方我们刚刚走过去——不对,” 他的声音忽地变了调:“贝尔摩德走在我们后面,现在我没看见她——贝尔摩德!” 那边的伏特加高声呼喊起来,可琴酒听了,脸上却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来。 “不用喊了,”他冷冷地道:“她——或者该说他,早就逃走了吧。” “你是说,贝尔摩德是那个fbi装扮的?” 水无怜奈心下一松。这么想来,此前那些违和感的确都能够一一解释,而想必经过这么一遭,萩原研二也能够脱身,尽快同fbi们汇合了吧。 “这座岛上只有一个地方能够停靠船只。”琴酒说着,示意他们一起往回走:“我已经命令我们的那艘快艇停在那里了。现在追上去把fbi杀掉。” 水无怜奈抿了抿唇。 “那么,贝尔摩德怎么办呢?”她问道:“她大概还在那栋房子里昏迷着吧。” 琴酒冷淡道:“现在没功夫去管她。” 于是水无怜奈便不再作声,走了不远他们便同伏特加和基安蒂两人会合,一起朝着他们上岸的地方走去。 水无怜奈现在颇有些心乱如麻的感觉。她不觉得萩原研二做出这么多件事来只是为了脱身,更何况现在看起来,琴酒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要在这里将他杀死。 可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就如同被猫咪挠乱的毛线团一般在她脑海中纠缠,始终摸不着头绪。 眼下天色已经有些微微发亮了。他们走出树林时,迎着月光看向不远处供轮船停靠的木台,那里果然有一个高瘦的身影正在竭尽全力奔跑着。 “射击准备。”琴酒平淡地吩咐道:“水无怜奈,你也开枪。朝着脑袋打。” 听到命令那刻,水无怜奈便抽出枪支,稳稳的架起来对准那个跑动中的目标。 可就在这时,突然再度发生了变故。一枚子弹冷不丁的打来,击中科恩正端在手中的那把枪,产生的力道立刻打得男人满脸是血。 “怎么可能!”琴酒环顾四周,“这个距离,难不成是——” 水无怜奈并没有听他将话说完。就在此时,她的耳麦中传来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属于那个年少聪颖的小朋友。 “对着萩原先生开枪吧。”柯南说道。 水无怜奈的瞳孔猛缩。她此刻无暇去思考原本用于组织内部通讯的耳麦为何会突然接上柯南,只是本能的对着那个已经冲到海边的身影扣下扳机。 到底还是子弹更快一些,血花自那人头部迸出之时水无怜奈的手微不可察的颤了颤,注视着他无力地旋转半圈倒入海中,便再也看不见了。 紧接着,又一发子弹自远处打来,直接擦伤了她的右臂。琴酒见状大喊一声趴下,紧接着便语调极快地吩咐他们带上贝尔摩德后便乘船撤离。 “不必担心哦,水无桑。”耳麦内再度传来柯南欢快的声音,“他没有事。而且这一次的功劳,足够你在组织里受到更多的重视了吧?呐,就当做是打伤你的补偿吧。” 水无怜奈吸了口气,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耳麦里柯南的声音消失了,转而又换成朗姆那不辨男女的机械音:“处理掉fbi,就尽快离开海猿岛。”】 屏幕前的工藤新一忽地开口:“喂喂,你觉得他是怎么做到的?” 正垂眸沉思着什么的降谷零抬眼望向他,轻轻笑了一声。 “是那顶帽子吧。”他笃定道:“虽然是赤井秀一那家伙给的——不过他装扮成研究生,住在阿笠博士隔壁,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件博士研发出的东西?” 随后他打断似乎想要说什么的工藤新一:“没关系,我分得清。” 啊啊,被发现了吗? 工藤新一看得出降谷零有些难过,或许是为屏幕里那个安室透吧。 好不容易接受了挚友死去的事实,决定从今往后背负着他们的理想活下去。 可是却又在接受了他们会不时出现在身边的事实之后,发觉再也无法见面了,而这一消息甚至要从旁人口中得知…… 但站在工藤新一的立场之上,他确实无法说些什么。男孩有些懊恼地低头,却在此时听到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 “能量准备就绪,全球直播系统开启。” “啊咧?” 工藤新一猛地抬起头,环顾整个房间,却并没发现任何异样。 他与同样警惕起来的降谷零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头雾水。 “全球直播系统?”降谷零拧眉道:“直播什么?” 仿佛听见了他们的疑惑一般,大屏幕旁一台电视机模样、只是要小一些的机器忽然亮起光来,黑色外框之上原本亮着的红色小灯变为绿色,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机器屏幕上忽地出现一个进度条,以极快的速度达到百分之百,紧接着机械声便再度响起。 “扫描完毕,目前无可直播内容。下一场直播预计将在世界时三十分钟后开启。” 进度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钟的动画,秒针一格格走着,底下是三十分钟的倒计时。 “等等!”降谷零猛然抓住工藤新一的手臂,让他同自己对视:“直播的内容,不会就是我们刚刚一直在看的那些吧!” “你是说——”工藤新一霎时间反应过来:“你的同期们正在进行的游戏?” 第51章 这有可能就是实况转播吗? “没错。他们的第一个游戏刚刚结束,这个直播系统就说现在没有可供直播的内容。”降谷零的神情极为严肃,“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就可以解释了。” “难道一直以来只有他们进行过游戏吗?如果此前还有其他挑战者,那么他们的一举一动,是否也被这个空间直播出去了?” 工藤新一略一思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么说,你认为黑衣组织之所以会发现你的卧底身份,就是因为这个直播系统导致的。” 降谷零点点头,工藤新一却接着道:“但我认为不是这样。黑衣组织或许对这个空间有所了解,你的身份大概也是在此期间被透露出去的,但我并不认为这个直播系统此前有开启过,而你的四个同期,想必也是第一队游戏参与者。” “你似乎很肯定?”降谷零皱眉望向他:“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 “啊,大概是因为,我已经隐约想起来了一些事吧。”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道,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台仍在倒计时的机器,“唔,就是关于,我们究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此前他其实已经有所猜测。尽管他的记忆并没有任何缺失的部分,可当工藤新一置身于这个神秘的空间时,却莫名觉得自己同这里有相当大的联系。 而这一切,都随着适才“能量准备就绪”的播报声被他想起。 他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这并不为工藤新一本人亦或是他的父母所知晓,平日里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侦探,除去头脑灵活许多之外,较旁人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就是他被琴酒两人掳至黑衣组织据点,强行喂下aptx4869的那场意外,使得他本人面临着史无前例的生命危险,而他的能力也正是在此时被彻底激活。 也正是在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关于他的能力为何会出现、这个空间以及正在进行的游戏,只可惜这一切结束的实在太快,工藤新一还未来得及理清便再度失去了线索。 不过仅仅是那一瞬间也足够让他了解到自己的能力了,关于对时间空间的操纵,以及…… 他的目光转移到亮着的屏幕上。 “全球直播是因为我们才开启的。”他的声音并不大,在这个空旷的空间内却莫名有些振聋发聩的感觉, “但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此前伊达先生他们经历过的游戏,不但揭露了许多有关黑衣组织的细节,由于直播视角的问题,fbi、cia这些组织安插的卧底也都被原原本本播出来了。” “好消息是政府这下无法再粉饰太平,视黑衣组织为无物,即便高层中有人同组织利益相关也是一样。”降谷零旋即接口, “但也有坏消息,组织内的人也能够看见直播,这无疑会使卧底的难度大幅度上升,因为并不清楚自己何时便会被直播暴露。” “没错,”工藤新一赞许道:“而且还有一点,如果是全球直播的话,有可能会挑起普通民众对黑衣组织这样有着重武器的危险组织的恐惧情绪,到时候警视厅可要有得忙了。” “同其他国家的交涉想必也是一笔烂账。”降谷零不耐地揉着太阳穴,“尤其是某些仗着是fbi就非法入境的家伙……” 工藤新一闻言扶额。 不过他必须要承认,对方的话或许是有失偏颇,但其中担忧不无道理——有些事情暗地里进行并不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但只要明面上显露出来,便势必要给民众一个交代。 “只不过我们担心的再多也是徒劳啊。”工藤新一叹了口气, “这里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虽然我感觉摸索到了一些能力使用方法,可暂时也无法做到与外界进行交流,不过或许能够同你的同期们尝试联络一下——当然,是在直播开始之后。” “原来如此。”降谷零望着屏幕上滴答迫近的时间,点了点头,“这样已经很好了。更何况,只不过是第一个游戏而已。等到其他游戏也顺利结束,你的能力想必也会达到更高的层次吧。” 随着下方的倒计时逐渐归零,大屏幕上也再度出现了新的画面。 而就在此时,全世界的人,无论正在什么时间点做什么,都发觉眼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屏幕,播放着从十秒开始的倒计时。 “怎么回事……” 十秒钟之内一片混乱。 他们忧心着在倒计时结束之后会看见什么,部分胆子较大些的却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移动面前的屏幕,甚至能够将其放大缩小、调节音量,一切都只需要在心中默念出命令而已。 正往嘴里送着咖啡的宫野志保自然也发现了面前的屏幕。 她同博士以及工藤夫妇一起研究了片刻,发觉这完全不能关闭也不能消除,仿佛打定了主意要让他们看接下来要播放的东西一般。 正满头雾水之时,她忽地灵光一闪:“你们觉得,这会和工藤、波本那两人有关吗?” “诶?” 倒计时彻底归零。就在下一秒,画面骤然一转,四个人的面孔呈现在他们眼前。 “所以说,”目暮警官满脸严肃:“这个屏幕上出现的内容是伊达航、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他们四个已死之人的——那么,有他们四个在警校毕业之后会面的记录吗?” “没有。”佐藤说着,脸上还残留着震惊不已的神色,“诸伏景光自从警校毕业之后便没了任何消息,也没有再与其他三人有任何的接触。” 目暮警官牙疼似地吸了口气:“图像合成也不可能?” “按照目前全世界每个人面前都出现一个旁人看不见的光屏的状况,从技术上来说是完全可行的。但没有道理,完全不清楚做这种事的意义何在。” “等等……我有一个猜想。”高木突然在一旁举手:“你们说,这有可能就是实况转播吗?” 第52章 心脏迷宫 还不等旁人反驳,他便快速说道:“就像佐藤警官说的一样,利用图像合成技术,制作四名已死之人的画面,哪怕在全世界面前播放也是毫无意义,有多少人清楚他们已经去世了?但如果是实况转播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几个人现在究竟在哪里,又为何要放出这种画面,这会成为所有人想要探究的目标。” 【而此时此刻,正处在舆论中心的四个人却对外界的情况并无丝毫觉察。 他们刚刚将自己在时间线内穿梭时所获取的信息完全整合起来,只是情绪还难免有些低落。 “零他……”伊达航刚开了个头,便叹口气道:“他会难过的吧。” 适才在收到游戏系统过载的消息之后,他们便被判定已经完成任务,进而被要求开启下一个游戏。 这个空间并没给他们任何适应的时间,四人只觉得一阵失重感袭来,在睁眼时便看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间有着颇高的天花板的大厅内,四面墙壁皆是大理石制成,其中一面上有一间大门紧闭的电梯。 几人研究了片刻,发现电梯无法启动,便明白是游戏尚未开始,因而争分夺秒地讨论起分开期间发生的事来。 尽管理论上完成第一个游戏大概没有过去多久,可是频繁进入不同的时间节点,的确混淆了他们对时间流速的感知。 其他人闻言也都是脸色沉重。片刻后,诸伏景光犹豫着道:“我在想——” 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他们便再度听到了那个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 “恭喜各位完成第一个游戏的挑战。请尽快前往地下实验基地,开启第二轮游戏。” 声音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再度沉寂下来,又等了片刻,松田阵平率先啧了一声,不满道:“真是一次比一次敷衍。” 萩原研二在此时拍了拍他的肩:“看,那边的电梯亮起来了哦。” 几人急忙向那边看去,果不其然,那电梯旁边本来漆黑一片的显示屏此时已经亮起了灯,其上显示出的红色数字正是“1”。 见状,又联想到刚才那个声音提到的所谓“地下实验基地”,他们便朝那边走去。 在一脚踏入离电梯门一米距离之时,走在最前面的伊达航忽地听到头顶传来“滴”的一声,抬起头时只见电梯门顶部的指示灯由红变绿,旋即两扇门便无声地自动朝他们打开。 眼下并没有别的选择,四人尽数走入电梯,门几乎是立刻关上,随即不用他们在电梯内部找寻楼层按钮,便已然启动,径直向下行去。 “你们说,这个‘实验基地’是用来做什么的?”一片沉寂之中,松田阵平率先挑起话头,“听上去可不太妙啊。” “如果我们所经历的这些游戏之间都是有联系的,那么——”萩原研二拖长了声音,双手一拍,“我记得,让柯南君和灰原桑变小的药物,就是由黑衣组织研制出来的吧。” 他的话音刚落,四人便感到电梯轻轻顿了一下,随后便悬停在空中,显然是已经到了楼层。 伊达航眯起眼睛看向顶部的显示屏,却见那里的数字已经变成了“b3”。 又是叮的一声,电梯门豁然洞开,正对着的赫然是一条幽暗狭窄的甬道。 这条通道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两侧的墙壁上尽是些污渍,因为外侧的光线太过昏暗,从电梯内部并看不出什么。 无奈之下,几人只得依次踏出电梯,诸伏景光见空无一人的箱体再度闭合,同时旁边的显示屏又黯淡下去,心知他们被困在这里,不完成游戏大抵是无法出去了。 就在这时,俯身检查墙壁的萩原研二面色凝重地转过身来:“你们来看看这边——” 无奈之下,几人只得依次踏出电梯,诸伏景光见空无一人的箱体再度闭合,同时旁边的显示屏又黯淡下去,心知他们被困在这里,不完成游戏大抵是无法出去了。 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墙壁之上,竟突兀地留下了数十道手指印。从大小形状来看,那显然并非同一个人所留,可最为重要的,却是那指印的颜色。 “是风干的血迹吧。”伊达航凑过去仔细端详了一阵,最终得出结论,“已经风干变成褐色,看起来已经是好几年之前的事,留下这些指印的人恐怕也早已经遭遇不测了。” “喂,快来啦!”松田阵平刚刚朝前走了一段距离,此刻又拐回来找他们,“这通道似乎很长啊,根本看不到尽头。” “嘛,毕竟是个实验基地啊。”萩原研二叹了口气,跟上去与他并肩而行,“仅仅从入口这边看,就相当不妙喔。” 这里的光线昏暗,能见度并不好,看起来又相当古怪。 出于安全的考量,几人最终决定排成前后一列,紧挨着身边的人朝前走,还需要时刻提防着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出现。 他们四个人身上都没有任何可供计时的工具,只能凭感觉估计大约走了五分钟左右的路程,而没有任何异样。 可就在下一秒,松田阵平朝前方踏去那刻,他们的耳边忽地响起了一阵刺耳至极的警报声。 与此同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两面墙壁自天花板上降落下来,堵在了甬道两端,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只过去了不过十余秒的时间,四个人便完全被困在这方黑暗狭小的地界了。 “这是怎么回——” 话音未落,几人便发觉此处忽地大亮,不知从何处来的光线将四四方方的樊笼照得灯火通明。 他们本能的背靠背紧贴在一起,警惕的望着四周,而就在此时,一个怪异的、普遍男女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耳边响起,不似此前听到的机械声,虽然更加接近人声,却带有难以忽视的恶意。 “恭喜你们进入‘心脏迷宫’游戏系统,”祂轻快地说道: “此处是你们的安全屋,屋门将在五分钟后开启。只有通过这个游戏的试炼,才能抵达下一个安全屋,并最终寻找到离开这个游戏的办法。” 所以说,这一次他们需要面对的就不只是一个游戏了吗……伊达航在心中思忖着,又听到那个声音继续说话。 “现在我将为你们解释这个游戏的规则。 一旦离开安全屋,你们便会走进黑暗之中,遭遇怨灵和变异生物的围攻。 非常遗憾的是,由于并非同一物种,在通常状态下你们将无法听见它们的声音,所以必须保持在心跳加速的状态下前行,才有机会捕捉到它们的动向并成功躲开。 但是必须注意,一旦心脏跳动的速度超过每分钟一百五十次,你们便会彻底沦陷于恐惧之中,并最终成为那些黑暗生物中的一员。” “所以,走进迷宫,尽己所能找到通往安全屋的出口吧。”祂的音量逐渐增大,就好似已经陷入癫狂一般,“或者也可以选择,永远留在这里!” 第53章 变异生物 在一阵疯狂的大笑声过后,屋内再度归于沉寂。 四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真切的恐惧。 这并不能怪他们。作为一个接受了几十年唯物主义教育的人,突然被告知一旦走出这个地方就会被众多不可名状的生物围攻,属实有些太过刺激。 哪怕是在同黑衣组织大战个几百回合,也比去面对那些虚无缥缈、就连想要对抗也不知该从何下手的生物要好啊——他们心中不约而同的这样想道。 可就在此时,四个人都忽然听到了同一个声音,就像是有人趴在耳边对他们说话一般,只是那声音里带着犹豫而非恶意,似乎还有些莫名的耳熟。 “喂喂?听得到吗?” 早在几个人遵循机械声音的指示走进大厅中的电梯里时,工藤新一便没有再过多关注面前的大屏幕了。 降谷零守在屏幕前,时不时向他那边瞟去一眼,告知他正在游戏中的四人目前的境况。 “他们已经被围住了。”降谷零说着,稚嫩的嗓音里带有极为明显的焦灼,“那里现在正在播报游戏规则——所以,你那边怎么样了?” “嗯……快好了,再等等。”工藤新一闭着眼睛,他此刻正在竭尽全力的将注意力集中于自己的能力之上,尝试着锁定四个人所处的时空,从而与他们取得联络。 为此,他不得不强行封闭自己其余的感官——他怎么会知道在纷繁庞杂的数据流之中寻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支,并且尽力击破阻碍他意识进入的屏障有那么困难? 一旁的降谷零忍不住看向他时,发觉他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浑身也在止不住的颤抖,登时感到有些慌乱。 刚要开口提醒时,却见工藤新一忽地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便开了口。 那边的人沉默片刻,说话时声音里还带着些许警惕。 “你是谁?” “工藤新一,或者说,你们更加熟悉的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说道:“以及,降谷零也在我身边哦。” “啊嘞,怎么回事?”萩原研二的声音插进来,“小降谷也在?” “别那么叫我……算了,”降谷零盯着屏幕,这样听到的声音与看到的图像分开的体验属实难得, “时间很紧张,所以先说正事——新一和我会为你们每个人装上心率监测仪。为了不打草惊蛇,一切的数据会由我们实时查看并根据情况加以提醒,尽量帮助你们平安抵达下一个安全屋。” “我们猜测,一旦你们踏出这个空间,就可能会遇上各种各样令人恐惧的事情——为了让你们的心跳超过阙值。”工藤新一接过话头, “而且,有相当大的可能与你们的自身经历有关。有了我们的提醒,至少不会在恐惧之中迷失方向。当然,在听到提示后也不要出声,那些非人生物未必听不到你们的声音。” 两个人的话语好似效果极佳的强心剂,使得身处游戏之中的几人迅速平静下来。 伊达航的一声“好”刚吐出半个音节,便感到周围气氛一变,光源瞬间熄灭的同时,将他们围得严严实实的墙壁也不知在何时消失了一面,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幽深通道,无论怎么看都诡异万分。 “这应该就是迷宫了,”工藤新一冷静地说道。 与小兰不同,他从来没有被鬼片吓到过,眼下也并非身临其境,自然能够淡然处之:“你们现在的心跳速度在一百以下,实在太低了。跑起来吧,只是注意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也千万别分散开。” 其实用不着他提醒,四人也知道在这种光线昏暗又危机四伏的地方不能分开,否则恐怕很快就会被逐一击破。 是以他们也顾不得太多,直接攥着对方的手,在迷宫的通道之中奔跑起来。 尽管已经早有预料,但这里当真伸手不见五指,完全看不清半点路啊。 萩原研二在心里抱怨着,这下别说是从迷宫中找到正确的道路,倘若没有外援,他们甚至不会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这个游戏真的有想要让他们赢吗? “注意,前面有一堵墙,是条死路。”降谷零盯着屏幕,呼吸略显急促,“原路返回,我记得不远处的左手边有另外的通道……等等。” 他的声音一下子变了调。 诸伏景光心知大概是发现了什么怪物堵在他们身后,有心说点什么叫他不必担心,可想起游戏规则,还是保持沉默没出声。 他们并不清楚目前的心跳速度,可是当竭力压低稍显急促的呼吸声之时,却听到了背后传来的一阵阵刮擦声,就好似有人在用尖利的长指甲用力抠刮玻璃板那般,听得人止不住皱眉。 所以,那就是……变异生物? 工藤新一此时又闭上了眼,在维持同他们声音联系的同时将意识也投放进那个空间之内。 屏幕里播放的内容就是普通的视角,远比许多劣质的鬼片还要更没用些,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无奈之下,工藤新一只得再度利用自己的能力,好看清几人身后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开始工藤新一并没明白那究竟是什么。 那东西体型极大,几乎将相当狭窄的甬道堵了个满满当当,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几人,尖锐的爪子在地板上抓挠着,又细又长的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等等,尾巴? 他倒吸一口气,几乎要在震惊之下睁开眼睛。 工藤新一曾经想过变异生物究竟是什么样子,却不曾想过常见的老鼠竟然会变成这种模样——这个地下实验室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但他眼下并没有时间想更多了。 那只巨型老鼠眼中露出似人非人的垂涎神色,红色眼珠一眨不眨盯着面前身躯紧绷的四个人,后肢缓缓下降似在蓄力,眼见着马上就要扑上前去。 工藤新一急忙道:“往前走两步然后蹲下!” 第54章 幻境 此时虽然看不见,却本能的感受到危险的四个人立即照做,刚刚下蹲那老鼠便朝着他们原本所在的位置飞扑过去,虽然一击不成,但细长的尾巴一甩,打在墙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动,破碎的砖块飞溅。 工藤新一此时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大喊道:“快贴着墙跑往前跑,十米左右往左拐,有个小道——跑进去之后千万别再动,降低心跳频率它就不会再找到你们。” 是的,心跳频率。 工藤新一已然隐约窥破了真相,这些怪异的生物想必就是靠着心跳来分辨猎物的,保持快速的心跳固然能够听到它们移动的声音,可同时也会吸引到那些对不同频率心跳敏感的怪物。 要成功通过这一关可不容易,必须及时有效的控制心跳频率,同时还需要防止彻底陷入恐惧的情绪之中。 看着游戏中的四个人默不作声地躲在漆黑的巷道内,那只变异的老鼠由于找不到猎物而愤怒地发出长长的嘶吼声,工藤新一终于小小的松了口气。 “喂,等等……”降谷零却在此时皱起眉头,“我看hiro的状态,似乎相当不对劲啊。” 经他这么一提醒,工藤新一赶忙看向诸伏景光,却见他双目紧闭,不时抽搐的脸颊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这个状态,就好像是——” “陷入了梦魇之中。”降谷零脸色微沉,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渐渐握紧了,“果然……你看。” 由于位置原因,诸伏景光之前跑在最后,蹲下时也是在最外侧。而从两人的视角来看,诸伏景光的身边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在晃动。 “是怨灵吗……”工藤新一低声轻喃道:“这可不好办啊。” 如果说巨型变异鼠还能勉强算是经由科学能够制造出来的产物,这种更接近于鬼魂的东西就完全不在唯物主义范围之内了,而对于如何对付它,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也都是一筹莫展。 “我想,这个怨灵大概是构筑起了类似于幻境的东西,困住了hiro。”降谷零若有所思,“变异生物代表的是实打实的生命威胁,但这种东西看上去可不像是能够立刻将人杀死的模样。” “看他的样子,明显是在恐惧啊。”工藤新一的眼睛注视着那张止不住流露出恐惧的脸庞,又焦急地看了看为诸伏景光装上的那台心率监测仪:“这数值可是糟糕透了,几乎要达到临界点了。”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降谷零止不住地感到焦急,画面中的其余三人当然也注意到了诸伏景光的异常,可是即便让他一动不动的躯体自那只怨灵身边移开,诸伏景光目前的状态还是没能得到分毫缓解。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放任他这样下去么? 工藤新一着急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可就在此时,他却忽地看到诸伏景光的嘴唇似乎在翕动,就像是在呢喃着什么一般。 他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赶忙强迫自己尽可能的排除杂念,意识再度深深沉进那处时空之中,果然听到诸伏景光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不要,快开枪,有人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工藤新一下意识地看了降谷零一眼,他再度想起之前降谷零告诉他的有关诸伏景光的事情,曾经在黑衣组织卧底,后来因为暴露身份而死——因为什么呢? 他的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去验证了,只能赶快对着降谷零说道:“快点,说些什么——只有你能帮他从这个状态里脱身。” “什么意思?”降谷零困惑地看向他,忽地恍然,“竟然陷入了那样的幻境之中吗……” 于是他便不再犹豫,声音放得极其轻缓:“hiro,没事了,是我,我来了。” 他说着,仿佛又回到那一天,拼尽全力跑到诸伏景光身边,看到的却只是幼驯染冰冷的身体。 “我没事——你看,你的暴露并没有牵涉到我。只要尽快离开黑衣组织,隐姓埋名一段时间就好了。”降谷零接着道,感觉眼眶隐隐有些热意,“所以,不用害怕我会出事的。” 颤抖的身躯逐渐平复下来,在几人焦急期待的目光中,诸伏景光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只怨灵见状,愤怒地尖啸一声,却仍旧不甘地消失在空气中。 诸伏景光喘息一阵,终是平复下来,因着眼下还不能说话,只对着他们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直到此时工藤新一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仰面躺在椅子上,感觉到不知在何时,后背已然被汗水完全浸透,头也一阵阵的疼,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 “你还好吗?”降谷零担心的看着他,赶忙走过去扶住他的身体,却被他体表的温度吓了一跳:“怎么这样凉——不会是透支了吧?” 工藤新一此时也略有猜测。 毕竟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血管在皮肤底下突突跳动,晕眩的感觉更是如影随形,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力,只好喘息着道:“大概是的,但不要紧。你快回去看着屏幕,别叫他们不慎受了伤。” 降谷零无奈,见他坚持,只好将人一同带到大屏幕前。 工藤新一的能力一时半会儿大概是用不出来了,降谷零此时也相当紧张,看着屏幕中的四人在巷道内快速跑动着,幸而此处似乎比之前要安全的多,并没有再遇上什么导致生命危险的怪异生物。 “这样下去不行啊。”降谷零又试了试工藤新一体表的温度,严肃的皱起眉,“只靠屏幕没办法帮他们躲开所有危险,但你的能力又不能多用,至少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候……也不对。” 他忽地捂住额头:“一般来说,游戏总该有个解法的吧!” “嗯……”工藤新一脸上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看着屏幕道:“目前来看,他们四人只能够躲避,而在遭遇怪物袭击时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但是上一个游戏明显不是这样,他们能够使用武器去反击——” “武器!”降谷零忽地叫道:“没记错的话,那个卷毛混蛋第一次使用的那把枪,就是在游戏里顺来的吧。” “没错。我猜想在这个迷宫内,也有能够找到武器的地方。”工藤新一盯着屏幕上已经开始有意寻找的四人,若有所思道:“问题是应该到哪里去寻找……” 第55章 阴谋论 他出神的思考着,不自觉坐了起来,却忽地感觉到身旁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直直朝他扫来,看过去时冲着面容严肃的降谷零尴尬地笑了两下:“啊啦,我没准备使用能力哦!” “别这么说话。”降谷零沉着脸,“而且,你压根就是还没来得及使用吧!” “好,不用不用。”工藤新一赶忙举起手做投降状,“只是,如果武器所分散的地方是随机的,可不好办啊。” “不,我认为应该不会那样。”降谷零说着,一边认真思索着,看起来倒是比之前一本正经教训他的模样好多了, “在他们进行时间迷宫那个游戏时我就有所察觉,这里的游戏似乎都相当注重于公平性。 现在在这个迷宫里,他们完全无法保证自己不受到怪物的袭击,倘若就连能够用以发起反击的武器都是无规律摆放的,那么这个游戏对他们而言也太不公平了些。” “话是这么说,可是规律……”工藤新一皱着眉道,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 “总要尝试一下不是么?”降谷零冲他笑了一下,随即开口道:“原路返回到那个怨灵死亡的地方吧。” “他们几个为什么突然开始往回走了?”阿笠博士看着屏幕不解道。 工藤优作推了推眼镜:“是在遵循某人的指导吧。” 他肯定地说:“看起来并不是在孤军奋战呢。” “会是小新一吗?”工藤有希子笑得很甜,宫野志保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便不曾表露出任何负面情绪,就好像眼下昏迷过去、不知何时能够醒来的不是她的儿子一样—— 当然,宫野志保看得出来,这不过是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又不愿意为他们增添过多负担的原因罢了。 “理论上来说当然有可能。”宫野志保谨慎地回答,在这块屏幕出现之前,她还在看一沓沓写着实验数据的纸张: “虽然工藤新一眼下仍旧在昏迷之中,但是他体内的激素水平却比原先提高了整整一个度,大脑的活跃性也是如此——事实上,他刚才的数据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值点,现在正在缓慢下跌。” 得益于工藤夫妇的赞助,工藤新一和波本都用上了最好的实验仪器。 尽管顾及着黑衣组织的存在,他们并不敢将两人送到医院,但工藤宅稍作打扫之后用作两位昏迷中的人的特殊医院也是绰绰有余。 工藤优作自她手中接过实时监控着两人身体状况的那台仪器,快速地扫视了一遍数据,点了点头。 “没错,出现大幅度波动的时候,就是在屏幕中那几人做出躲避举动之前——之前那两次可都是险之又险的躲过去,倘若没有别人帮助可是相当的难。” “所以说,新一眼下应当仍然是有意识的?”阿笠博士在一旁问道,皱眉看向面前的屏幕,“只不过在他的认识中,和我们所处的并非同一个空间。” “我想就是这样,甚至于他和波本大概在一起,但和那四个人又非相同的空间。”宫野志保若有所思道:“而且,我还有个猜想……” 她没再说话,兀自撑着下颚沉思。几人见状便也就不再打扰,轻手轻脚退出门去。 走到客厅坐下,阿笠博士看着窗外空旷的街道,感慨般的说:“已经没人愿意在外面走了啊。” “是啊,据说某种阴谋论相当盛行呢。”工藤有希子两手一拍,笑嘻嘻的说:“那四个人是被选中闯关的天选者,一旦他们死亡,灾难就会瞬间降临——是这么说的吧?” 她偏过头去向丈夫求证,工藤优作无奈的点点头,说道:“我记得这种小说一度在邻国相当盛行,又正巧遇见这样超脱现实的事……” 阿笠博士皱眉道:“政府就放任这种言论流行吗?” “现在确实也无法确定这究竟是什么。”工藤优作摊了摊手,“就连公布那四人的身份也不可能。 我警视厅里的朋友告诉我,其中一人曾经执行过相当机密的任务,就连死讯也只在警视厅内部流传过而已。” “不过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应当有很多人认识吧?毕竟是在拆弹时当场殉职的。”阿笠博士说着,翻找起桌边的一摞报纸,“我记得当初还有大肆报道过……” 工藤优作看着他的动作,接着道:“更何况这场直播是针对全世界范围内的所有人进行的,眼下恐怕各国政府都忙得焦头烂额了吧。” “想来还是那个黑衣组织更为着急一些吧?”工藤有希子漫不经心地绕着发丝道:“小新一没死,反而躲到了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不知何时便会醒来——” “啊,这当然也是一种可能。”工藤优作公允地说道:“只是我们不得不考虑另一种更加糟糕的可能。” “比如,黑衣组织的成员们,对这件事的认知比我们要高得多。” 贝尔摩德坐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一支女士香烟。 烟的味道并不算重,但她也并没有抽,仿佛只是享受沐浴在烟草与薄荷混合的气味中的感觉。 常年在各国之间奔走,她记得上次回日本还是半年多之前的事。 贝尔摩德原本估计还有几个月自己才会被‘那位先生’强制召回,可今天便收到了他的信息,附带琴酒的一个越洋电话。 四个已死之人在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屏幕上进行游戏,最糟糕的是游戏地点竟然在他们此前废弃的实验室—— 如果实话实说,贝尔摩德其实并不会有多少感情波动。这大概就是活得久的唯一好处了,她的情绪一向相当单薄,少见激动。 不得不说,在她听闻工藤新一被琴酒灌下药物、变小昏迷时还是有些久违的惊讶,但在知晓叛逃的雪莉将他同波本一并带走之后便又迅速平复下来。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啊,琴酒,但你似乎退步了。”——那时她近乎调笑地这么说。 于是就像之前的很多次那样,他们再度不欢而散。 由于需要些时间来处理她明面上的那些身份,贝尔摩德在美国多待了两天,也打听到了许多事。 例如她的“好朋友”藤峰有希子随丈夫一道回国,又如她去机场办理托运手续时似乎瞥见了那位与她相看两厌的赤井秀一。 而眼下,她只是盯着面前的屏幕看,顺便分出一半心思思考组织此番急急招她回日本所为何事。 第56章 内心的恐惧 左右也不过是商讨该如何对付那几人,又该如何竭力避免组织的过多秘密被直播暴露出来罢了。 外勤自然有琴酒带着伏特加他们去做,她平日里便不怎么管这些事,此番也就领了追杀雪莉的任务便罢。 那女孩这次倒是胆大包天,倘若只是叛逃,组织或许还会看在她能力的份儿上网开一面,但其将组织据点破坏一事断然留不得任何余地。 香烟已经燃到尽头,贝尔摩德出神的盯着它,直到火焰快要燎到她的指节处才堪堪松手,注视着那一抹猩红于黑暗中坠落在水晶烟灰缸上,良久才终于打开放置在一旁的平板电脑,亮光直映在她脸上,目光却仿佛投向了极为遥远的地方。 而就在此时,诸伏景光直起身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声地朝他们展示手中的那把枪。 这无疑是在证明他此前的猜想。降谷零目光灼灼地转过头,对着工藤新一兴奋道:“所以,只要击败怪物,就能获得相应的武器。” 工藤新一点点头,目光却被四人身前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他皱眉指向那处:“我感觉那里有点不对——你们快退后!” 距离意外发生只过了相当短的时间,也许还不到两秒钟,幸而在场的四人皆是曾经学习过令行禁止的警官,甫一得到命令便立即行动,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自地面上张开的血盆大口。 “啊啊,这是什么观赏植物吗?”降谷零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混杂着恶心与好奇的复杂表情,“嘛,看起来不能移动呢。” 确实如此。 眼见着一击未中,那变异植物口中发出不甘的嘶嘶声,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猎物举起那把刚找到的枪支,还未来得及闭合厚实的、布满了散发恶臭的粘液的叶片,便在下一秒被几发子弹击中,在一声变了调的尖叫后彻底没了响动。 几人又等了片刻,眼见着这废弃实验室里布满了灰尘和污渍的地板将那变异植物的残骸一点点吞噬,最后只剩下一把匕首静悄悄留在原地。 空间里工藤新一和降谷零的脸色都相当复杂,他们对视一眼,一时间没人说话。 只能说猜测是一回事,亲眼所见便又是另一回事了,在见到这实验室的地板竟然能够吞噬尸体之后,即便清楚他们暂时是安全的,可还是忍不住为那四人捏了把汗。 置身于危机四伏的实验室内,伊达航等人并没有多少时间犹豫,直接拿上新的武器,随意找了条通道拐进去。 工藤新一早叮嘱过他们一定要保持移动,不仅能够保持心跳频率在安全限度值之上,还能多收集些线索,以便找出离开这个迷宫,通往下一安全屋的道路。 尽管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已经全神贯注,竭力为几人减少遇到危险的可能了,但同那些怪物的碰面还是无法完全避免。 四个人七弯八拐的走了许多路,身上已经带了不少武器,对着那些怪物也总算是有反抗之力了。 “注意前方!”降谷零忽地喊道,工藤新一已经差不多恢复过来,不顾他的劝阻又一次开始动用能力查看那边的情况。 只是这次他想要差不多掌握迷宫内部的路线分布,因而此刻全神贯注地投入,替四人警戒的任务便全盘交由降谷零去完成了。 四人立即默契地行动起来。 最前方的诸伏景光在将要撞上那个黑影之时一个闪身,侧身翻滚到旁边那个被侵蚀的破破烂烂的实验台后躲起来,同时按亮手中的那只手电筒,刺眼的白光顿时将巨大的变异昆虫映照的清清楚楚。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左一右举起手中武器,避开几乎附着在全身的坚硬甲壳,朝着那东西脆弱的腹部连开几枪,它顿时吃痛仰躺在地上翻滚着,不多时便没了声息。 尽管有降谷零在场外监视,伊达航在此期间还是一直留意着四周情况,以免降谷零一个人看顾不过来,致使其他怪物闯入他们围猎这只变异昆虫的包围圈,直到那东西不动弹了方才放下心来。 既然已经将这个威胁铲除,他们也没有再做过多停留,按着此前的队列朝前方走去。 然而,就在转过拐角之时,伊达航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就好似原本深埋在心中的恐惧在那一刻尽数爆发,他感受着心中难耐的情绪,最终因着过于痛苦而不得不俯下身去。 降谷零猛的抬起头,目光难以置信地盯着摆在屏幕前的心率检测仪,原本维持在一个还算平稳的数字的仪器忽地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警报声,好似在宣告着无法抵御的灾难的到来。 “怎么回事……” 而此刻其余三人也发现了伊达航的异常,只是他们不敢在那样的地方放松警惕,便由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继续观察周围,诸伏景光则小心翼翼地接近蹲在原地的伊达航,看到他惨白脸色的那一刻,心中更是震惊。 他从没见过这个被公认为硬汉的家伙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 与那次不慎中招的他不同,伊达航此刻是睁着眼睛的,可却像是看不见近在咫尺的他一般,双眸直直望向虚空,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惧怕神情。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下伊达航这个样子,一定是受到怨灵影响的缘故吧,只是环顾四周也不曾发现罪魁祸首的影子,或许是因为他眼下的心跳速度过慢的原因?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任伊达航这样下去,焦急地抬起头之时,却见萩原研二也向这边望过来,脸色并不甚好看,只是直直地盯着伊达航,神色不断变换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空间里的降谷零已经是心急如焚。工藤新一仍然在聚精会神地沉浸在破解迷宫秘密的探索中,可伊达航那边的情况已经不容多等。 偏偏怨灵是比较变异生物更为棘手的物种,通常来说它们无法被武器攻击到,即便降谷零已经找到了那只躲藏得很好的东西,可眼下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即便是提醒了只怕也无济于事。 不过,那怨灵的能力究竟是什么,降谷零已经有所猜测,多半是放大人心中的负面情绪吧。 伊达航是他们几人之中一直以来情绪相对稳定的那个,如今天这般失态几乎可以说是前所未有……不对。 他突然想起那件事,伊达航一直以来的心结,关于在自己心目中形象高大的父亲有朝一日却向劫匪屈膝,给那时尚还年幼的伊达航带来了相当大的打击。 那么…… 既然是这种形式的怨灵,会将伊达航曾经感受到的、关于正义无法被坚定贯彻的恐惧,放大之后再度投放到他身上——想必就是如此吧! 第57章 第二个房间 此时的伊达航好似五感尽失一般,只能感受到近乎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只能极其模糊地感受到,自己似乎正处于一个相当古怪的状态之下,想要逃离却又偏偏无法脱身,连稍稍思考一番的空余也无,只余下恐惧这一种情绪而已。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 伊达航抬起头,看见刺眼灯光下狞笑着的劫匪。 他正置身于一间商店内。伊达航怔了怔,才想起是同父亲一起来的,只是不巧遇上了劫匪。 耳边哭泣声此起彼伏,伊达航本能地感到了恐惧,却仍然暗暗握紧了拳,没关系,不用害怕,有父亲在—— 父亲? 他近乎愕然地看着屈膝跪地的瘦削身影,恐惧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怎么,怎么会这样…… 不。混乱的大脑中忽地闪过一个人的面容,长发男子关切地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 他在说些什么?伊达航听不清楚,可但凡他升起想要知晓对方话语的念头,大脑便会传来极其剧烈的疼痛。 可不知怎的,他却感觉到在这种时候,多到几乎要将自己淹没的恐惧稍稍褪去一些,思绪再度恢复清明。 于是他便忍着强烈的疼痛,一遍遍的试图去回想脑海中熟悉的图景。 他大概发出了疼痛的喊叫,头就像要被整个劈开一般,但相应的,那些原本属于他的记忆也愈发清晰了。 必须,必须要坚持下去才行啊!虽然记不清了,可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吧?意识模糊间,伊达航这样想。 无可避免的,此时的降谷零久违的感到了慌乱。无法触及那处空间,又没有好的办法供他们脱身,一时间无力感几乎要笼罩他的全身。 然而此刻,最需要顶住的人也是他。 降谷零定了定神,缓声说道:“先分散开来,只留hiro在班长身边就可以。这个怨灵的诅咒想必只能靠班长自己来解决,你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他。”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闻言,沉默着点了点头,随即一前一后守在这条漆黑的巷道间。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干掉了几个变异生物,可眼下四个人没能保持移动,哪怕心跳因为焦虑和不安保持在一个相对较高的数字,可终究还不是非常保险。 诸伏景光则半跪在伊达航身边,担忧地看着他。 现在他看上去并没好上多少,整个人几乎要蜷缩成一团,不知为何死死揪着自己的衣领,看的诸伏景光有些心惊肉跳,生怕他会将自己勒死。 所幸这种事情还是没有发生,伊达航原本由于痛苦而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容也逐渐变得平和下来,最终在他期待的目光之中睁开了眼。 终于,没事了…… 诸伏景光几乎是立即松了口气。赖于现在的情况,他没办法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庆幸,但闪闪发亮的眼睛还是暴露了他,伊达航看着面前的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手还是有些抖,大概还有些冷汗,但总归不是什么大问题。 四人即刻再度出发,因着吸取了再度碰上怨灵的教训,他们开始尝试着使用控制前进的速度或许有意抑制呼吸、放松肌肉等的方式,从而自主调整心跳速度,果然一路上碰到的怨灵便大大减少。 降谷零又一直为他们注意着不时出现的变异生物,因而直到工藤新一睁开眼睛之时,尽管他们一直在往新的道路上拐、以求尽快探索清楚走出迷宫的路径,但也并没再遇上过于难缠的亡灵了。 降谷零在此前一直一心两用,盯着屏幕的同时还不忘不时抽空朝工藤新一那里瞥上一眼。在男孩睁开眼却没有掌握好平衡的那一瞬,眼疾手快的扑上去扶了他一下,才避免工藤新一一头栽倒在地上。 “倒是小心一点啊!”降谷零说着,语气中责备的意味却不重,“万一我顾及着那边,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你怎么办?” “啊啦,没关系了哦。”工藤新一笑起来:“呐,我已经完全清楚该怎么到达下一个安全屋了!” 刚才他利用自己的能力搞到了迷宫的俯瞰图,还多亏了四个人跑了许多地方,让工藤新一迅速找出这些弯弯绕绕的路线的规律,从而搞清楚那个安全屋究竟在什么地方。 “其实已经离你们不远了喔,”工藤新一坐到降谷零身边,目光炯炯地盯着屏幕,开口说道:“首先往后拐,走出这条道,然后……” 有了工藤新一的帮助,再加上降谷零在旁边为他们提示危险,四个人的速度便快了许多。 但饶是如此,在他们终于看到墙壁上那扇黑色大门时,还是很快放松下来,旋即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仍旧是同上次的安全屋一样的布置,一条狭窄昏暗的通道,他们走进来的大门在关上之后便消失在墙壁内,取而代之的是对面出现的一扇几乎一模一样的门,显然那便是他们下一个要进行的游戏了。 “恭喜你们通过第一个游戏。”那个声音再度出现了,这次语调中的恶意倒是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大概是因为发现他们没有一个受伤吧:“你们可以拥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在此之后,游戏将再度开始,请尽快休整吧。” 听到这句话,松田阵平没忍住低骂一句。 “什么意思,”他说着,虽然明知没什么用处,但还是看向上方:“五分钟也算是休息时间?” “这个游戏似乎比上一个要难的多。”萩原研二比他要平静些,但紧握的手掌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过这或许也是件好事。” 闻言,松田阵平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哈啊?” “越困难,得到的收益也相对要更多。”萩原研二笑道:“上一个游戏里,我们被要求完成的那些任务不就证明了这点吗?” 四个人在安全屋里的五分钟,工藤新一也彻底放下心来,直到此时他才觉察到身体极度的疲惫。 “啊,恐怕又要有一段时间用不了能力了。”他说着,无奈地看向降谷零:“还不清楚下一个游戏是什么,倘若又是——” 就在此时,屏幕里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下一个房间的大门即将开启,请你们做好准备。” “所以现在就连游戏名称也不会提前告诉我们了吗?”松田阵平忍不住嘲讽道,那个声音顿了一下,旋即再度响起。 “这并不是我们的过错。下一个游戏属实难以界定,就连任务也需要在进入游戏之后才能派发。我只能说,如果你们愿意,它对你们而言可以相当简单。” 在说完这些语焉不详的话语后,面前的大门便再度对着他们敞开。 第58章 实验体的手札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们走进的房间竟然意外的正常。 不但有亮度适宜的灯光、洁净的地板和墙壁,房间中央还摆放着一套桌椅,看上去除了老旧之外似乎并没什么不妥。 “桌子上似乎有东西啊。”伊达航最先看到了那个东西,走了几步俯下身仔细查看:“嘛,是封邮件,口还封着呢。” 房间里相当空旷,并没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看上去线索便是这封邮件了。 于是其余三人也上前几步,诸伏景光掏出在迷宫内获得的、还没有消失的匕首,小心翼翼的沿着封条将邮件拆开。 在按上邮件底部之时,诸伏景光便感觉里面装着的内容物相当厚实,拆开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一沓被捆在一起的信纸,从页面颜色来看,大概也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却意外的被保存得相当好,并没有太多破损的地方。 几人便小心翼翼的解开其上的捆绳,从最上方的那张信纸开始读了起来。 那张纸的字迹异常凌乱,仿佛写的人正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靠下的地方还有一枚血指印,让人忍不住觉得书写这封信的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我是药物“银色子弹”,后更名为aptx4869的实验体,如今已经时日无多。 有生之年无法看到强迫我们成为实验体、接受各种药物刺激的黑衣组织的覆灭,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但我已经为此尽己所能。 为了帮助此后同样想要铲除这个组织的人,我将在此写下我所知道的,有关组织最大秘密的所有事,希望对看到这些手札的你有所帮助。 “‘aptx4869’?那不是导致柯南君和灰原桑变成小孩子的药物吗?写下这些信件的人竟然是它的实验体?” “嗯……”松田阵平沉吟道:“记得后来柯南君对我说过,琴酒在强行给他灌下那种药物时,跟身边的伏特加有过一段对话,说给他灌的药物是新研发的,按理来说哪怕有实验体,也不该太过久远吧?” “可是在这个实验体口中,最初写下的药物名字是银色子弹。”诸伏景光说着, “我大概知道一点,aptx4869的研究工作是在雪莉回国后才主持推动的,而且由于她本人的强烈反对,并没有进行人体实验。 所以想必,这个实验体所接受的,是初代药物所进行的实验吧。” “对,这件事情我也有听说。”降谷零表示赞同,“不过果然还是要先看看他究竟写了些什么,再做讨论吧,我们加入组织的时间到底有些晚了,并不知道这些细节。” 闻言,四人便将那沓信纸分了,一起阅读起来。 按照每页信纸上标注的时间来看,记述的时间算不得长,但每每描述得相当详细。 具体到了即便几人都是警校出身,工藤新一也自小见过不少案子,可还是会因为那些描述而产生生理性的厌恶感的程度。 原因无他。 他们虽然对黑衣组织的阴暗面已经有所觉察,毕竟其中的成员都不惮于亲手杀人,连枪械、爆炸物,甚至于潜艇这种重型武器都能够拿出来,与高层的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复杂难辨。 可饶是如此,在看到亲历者书写自己血淋淋的经历之时,他们还是忍不住为之感到极度的愤怒和痛惜。 怎么会有人这么对待自己的同胞? 看到最后甚至有些不适的生理性作呕。松田阵平放下手中信纸,对上了身边同伴同样难掩愤恨的眼睛。 “这些事情……太过分了,不可饶恕。” 处在不同空间的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并没有说话,但传到四人耳中沉重的呼吸声仍旧昭示着他们此刻不平稳的心绪。 “但是我们还是没有发现通关这个游戏所需要完成的任务是什么。”伊达航冷静道:“邮件袋里还有东西吗?” 诸伏景光闻言,伸手又拿过袋子。将其拆开时是在桌子上,里面又塞了厚厚一沓信纸,诸伏景光这次再伸手往内掏时,才发现里面原来还有个小东西。 “呃,这是……”他将纸袋倒转过来,感到它落在自己掌心上:“软盘吗?” 这软盘被一张纸条包裹着,诸伏景光将它取下来读道:“现在你们拥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倘若不准备继续探索黑衣组织的实验室,请将一切归于原位,房门将在五分钟后为你们打开。 而如果想要调查这段过去,你们手中的软盘就是通向我们记忆的钥匙,将它插在书桌第二个柜子里放着的电脑上,它将帮助你们进入黑衣组织初代药物的实验基地。 只是,如果要选择这条路,你们将会以实体形式进入黑衣组织最隐秘的巢穴,受伤和死亡都是有可能的。 现在,请做出你们的选择吧。” 几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工藤新一率先开了口。 “眼下处在那个空间的是你们。”他说着,看向冲着自己点头的降谷零, “即便我们能够为你们提供帮助,但所要面对的风险都是由你们承担。所以,这次的选择权应当在你们,无论最后结果是什么,我和零都不会加以干涉。” 听到这话,伊达航咳嗽两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建议举手表决。赞同继续往下调查的——” 四只手齐刷刷地举向空中,他们相视一笑。 “这种事情肯定是要调查的啊。”松田阵平说道,满不在乎地一推墨镜,“铲除黑衣组织这种事,自然是越快越好啦!” 而萩原研二已经将纸条上所写的抽屉拉开,里面果然有一台电脑。 将它拿出来放在桌面上,软盘被插上去后,电脑竟然自动开启,跳转之后的桌面上只有一个文件夹。 没有丝毫犹豫的,萩原研二操纵鼠标将其点开。 文件夹一经开启,里面所保存的那段程序便开始运行,他们四人所站的位置处地板突然裂开,还未反应过来便纷纷坠落下去。 “哎!”降谷零刷地站起身来,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屏幕。 第59章 乖孩子 他们似乎是在顺着一条漆黑的管道往下滑,不多时便隐隐看到前方传来亮光,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掉出管道。 因着纸条上已经提醒过他们此番会直接进入黑衣组织的据点,四个人在望见出口那刻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掉出来时纷纷就地寻找位置躲藏起来,同时也警惕的握紧手中武器。 所幸他们此刻置身的这个房间空无一人,几人这才放松下来,开始检查此处情况。 这里大概是个废弃的实验室吧——这是几人本能的猜想,毕竟房间里还残留着原先的布置,只是堆满了破损的实验器材和不能再使用的仪器。 看着这里没有更多线索了,诸伏景光便朝他们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朝着那扇紧闭的门走去。 正门不知是由什么材料制成,摸起来触感冰凉坚硬,上方有一扇透明小窗口。 诸伏景光便凑近去看,眼见着外面并无旁人经过,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按动门把手。 房门开启一条缝隙,随后扩大到能容一人经过的程度。 诸伏景光率先走出门,站在过道上向两端观望一阵,这才回身朝着房间内的四人招了招手。 众人会意,便也都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门外便是一条笔直的走廊,他们刚从中出来的房间就处在走廊尽头,旁边还开着一扇窗。 靠近那处的萩原研二侧过身去朝外看,片刻便转过来低声道:“这里是一楼,外面有人在巡逻,就穿着普通的保安服装。” “毕竟黑衣组织手下也有不少正规公司。”降谷零似乎想起了什么,骤地冷笑一声,只是由于嗓音过于稚嫩属实没什么威慑力可言, “这里说不定还是过过明面,声称使用的实验体都是小白鼠的那种实验室呢。” 知晓有人在外面,四个人便也不敢多停,匆匆走过这条走廊,虽然时不时会停下来像路过的那些房间里看去一眼,但所看见的都并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想也没错,这里毕竟是一层,哪怕再无视法纪,想要正常经营也是需要伪装一下的。 第一层很快便被检查完毕,几人在电梯和楼梯之间犯了难。 倘若使用电梯难保不会被旁人发现,可若是走了楼梯又有半道上碰上黑衣组织成员之虞。 犹豫片刻他们还是选了楼梯,这样至少还能够凭借着响起的脚步声判断是否有人在,而不会出现猝不及防地被人堵在狭小的电梯厢这样的烦恼。 尽管他们也发现了有地下室的存在,但考虑到那地方如若被发现属实难以脱身,便将其放在了最后才去探查。 还未上到二楼时四人便隐约听见了不远处的说话声,立时紧张起来。 诸伏景光贴着墙根潜行到阶梯尽头,小心地朝着外侧看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随即映入眼帘。 那人朝左侧侧过头,明显是在说着什么,只可惜由于角度原因,诸伏景光并看不到与之对话的那人。 由于走廊上十分安静的缘故,诸伏景光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其实也就只是一个人在说而已。 那人拥有相当温柔的、动听的女声,可话语里的焦灼却完全无法掩饰:“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你知道它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还有真矢,他已经将近——” 她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模糊的呜呜声,一听便知大抵是被人捂了嘴。 诸伏景光心下一颤,犹豫片刻还是冒险探出半张脸,朝那边看去,只见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将适才说话的女人揽在怀里,虽然嵌住她的双手,动作却是极温柔的,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说话。 诸伏景光见女人并无大碍,便也赶忙趁着他们没工夫注意这边时躲回墙壁后。刚要叫身后三人趁着这个功夫先下楼去,却骤地听到下方有脚步声传来。 什么,要被堵在中间了吗…… 可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开关门的声音,随即走廊上那点微弱的响动也消失了。 那一男一女进入旁边房间的时机当真巧妙,而四人此时也无暇多想,为了尽力降低被听到的风险,直接选了离得最近的那个房间,眼见着里面没人便匆匆躲了进去。 这并不是如他们所想的、摆满了精密仪器的实验室,反倒是个办公室。 收拾得窗明几净,宽大的办公桌上只放着一本厚厚的皮革封面的册子,后面书柜里倒是还整整齐齐摆放着许多书。 乍看过去都是些医学专用术语,唯独最下方的那一排全是颜色鲜艳可爱的童书,这般反差带给人一种极不协调的感觉。 看上去唯一能够称得上线索的就只有那本册子了——这么想着,萩原研二走上前去,在办公桌边沿半俯下身去的那一瞬,他的身体碰到了夹在桌子和书柜中央的那只带轮子的皮面椅。 似是忽地想起什么,萩原研二猛地一僵,随即便伸出手朝着那张椅子探过去。 毫无疑问,还是温热的,显然刚离开带着体温的皮肤没多久。 萩原研二赶忙压低声音,对着离门最近的伊达航道:“班长,快看看外面现在有没有人,这里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伊达航闻言赶忙转过身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清脆的咔哒声,一个看上去至多不过七八岁的女孩揉着眼睛,从屋内一扇被衣架挡住了的小门里走出来,旋即便意识到还有人在场,便抬眼看向他们。 “你们,是谁呀?” 自从听到走廊上那个女人的声音之时,工藤新一就感觉降谷零表现得相当古怪。 他默不作声地坐在原处,眼睛盯着屏幕,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攥得紧紧的。 说实话,工藤新一还从没见过他有这样坐姿乖巧的一天呢。 在此之前仗着此处仅有他们两人,工藤新一和降谷零的姿势一个比一个豪放,降谷零这样的表现几乎要令工藤新一以为他小时候也是个“乖孩子”了。 第60章 宫野明美 而在看到几人进入的房间疑似有人之时,两人都紧张起来。 工藤新一刚要闭上眼睛用能力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又因着小女孩的出现吃了一惊——再怎样看,她都不是隶属黑衣组织的样子,大概是某个成员的家属? 这样猜想着,工藤新一原本打算同降谷零探讨一下,该怎样处理这个孩子才能保证四人的安全。 却看到降谷零的面容完全松弛下来,对着他们道:“没关系,她不会做出影响你们的事的。” 房间里的四个人原本相当警惕,但女孩只是无辜地看着他们,没有大喊或者是尖叫,相当平静地将身后的门关上,朝他们走来。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她问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就像之前的那些黑衣服叔叔一样,来查看爸爸妈妈的实验进展吗?” 原本准备好的解释话语就这么哽在喉头,萩原研二朝身后众人看了一眼,随即朝着女孩绽开一个笑容。 “是啊。你的爸爸妈妈现在在哪里?” “他们在工作喔,不能被打扰。”女孩一本正经道:“不过,他们已经提前整理出了近来的一些实验资料,我可以直接拿给你们看的。” 那真是再好不过。 萩原研二便道:“既然这样,那么就麻烦你了。” 女孩笑眯眯的应了声好,转身进屋前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那本册子:“爸爸妈妈的相片在那里面,是研究员那篇的第一页呢。” 诸伏景光原本想要跟上去的动作就这么生生止住,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孩的背影。 所以,她原本就清楚他们是潜入者,而且需要拿到有关她的父母正在进行的实验的资料? 其余三人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但眼下还是获取线索更为重要,因此都围在书桌前,将那本册子翻开。 册子是这家研究所内所有工作人员的身份信息,有名有姓还有照片。 按照女孩的提示将它翻到标着“研究员”的那一篇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金色头发的白大褂女子。 “就是她吧——宫野艾莲娜。”萩原研二读着下方的小字。 诸伏景光在一旁看了,说道:“她就是之前在走廊上说话的人,旁边的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吧,是叫……宫野厚司?” “特聘研究员吗,听起来很厉害呢。”松田阵平若有所思,“但是他们又不像是对组织忠心耿耿的样子,否则他们的女儿也就不会帮助我们了。” “之前宫野艾莲娜是不是还提到过另一个名字?”伊达航忽地问道:“我记得是真矢没错吧。” 诸伏景光便将册子往后翻,与宫野夫妇隔了两页的位置,一个大约二三十岁的男人相片映入眼帘,其下赫然标着“浅川真矢”。 “虽然这本册子里研究员是按照资历排的,不过他同宫野夫妇是在一个实验室工作的同事呢。”萩原研二看着他的介绍,若有所思道:“所以,宫野艾莲娜没说完的话,大概是浅川真矢已经很久没来上班了吧。” “是哦。”女孩怀里抱着一沓资料,用胳膊肘艰难地抵住门。 伊达航见状赶忙上前,自她手中接过分量十足的资料。 “浅川叔叔已经有大概三个月没有来了,妈妈很担心,因为他在突然失踪之前就表现的很古怪,可是上面的领导又非要说是他自己想要辞职。” “具体是怎么古怪呢?”将资料递给走到他身边的诸伏景光,伊达航俯下身去平视着女孩,“可以告诉我们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也记不住很多喔。”女孩说着,伸出两根手指。 “记得妈妈对我提起过两件事,浅川叔叔在做实验时心不在焉,不小心打翻了酒精灯,那时候爸爸妈妈都不在,火烧掉了几张刚送过来的资料。 还有就是,浅川叔叔对妈妈说过想要到地下室去看看,后来又突然说自己不过是在说笑罢了。” 伊达航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对她笑起来:“谢谢你,这些事情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那就好!” 女孩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容,看上去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但,整日里待在黑衣组织的据点内,即便只是一间研究所,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呢?】 早在听到走廊上的那场谈话时,宫野志保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个声音……不会错的,就是姐姐曾经给她播放过的,母亲的声音。 还有,那么小的姐姐…… 她几乎是热泪盈眶的盯着屏幕,只想要将记忆中已然淡去的家人的脸孔再度记在心间。 只不过,那时的他们已然发现了不对吗? 想来也是,对于银色子弹的研究,她的母亲到后来原本就心存犹豫,假若再出现违规进行人体实验的事,她的家人们必然会站出来反抗组织。 既然这样,那导致她父母失踪的那场火灾…… 宫野志保想到这里,心中冒出的念头令她止不住地发颤。 倘若,倘若是因为她呢! 那场火灾发生时,她也不过刚出生一年多,按理来说也是看不出什么的。 但是,倘若宫野夫妇的对组织的反抗已经到了组织所无法容忍的程度,那么利用火灾造成失踪假象,实际上是将他们秘密监禁起来,想必组织也不是做不出来。 问题是之后发生的事。 宫野明美在父母去世之后便被迫带着她加入组织,在她三四岁左右展露出天才头脑之后,便一直扮演着被组织用以牵制她的角色。 可是现在再想想,对于组织而言,从小培养、亲人生命又被牢牢握在手里的她,一定比她的父母要好掌控…… 那么,在她被送去留学之后,她的父母岂不是就……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宫野志保就忍不住浑身发颤。她死死地咬着唇瓣,盯着屏幕的眼睛止不住地发酸。 她的姐姐仍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几个人传阅那沓资料,时不时还低声谈论着什么。 随即,那个名叫伊达航的男人再度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平视着女孩,问道:“我们能够见一下你的父母吗?” 第61章 黑衣组织的会谈 【宫野明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定定注视着面前的人,片刻后轻轻摇头:“不行喔。” 松田阵平一挑眉,显然并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可他随即便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一时间脸上显露出惊讶来。 “他们不知道你做的事情吗?” 宫野明美没有回答,只是低头道:“你们不能在这里久留。想要去地下一层只能坐电梯,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们。”】 “砰”的一声,装满琥珀色酒液的水晶杯被重重放在桌子上。 “竟然有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基安蒂看着屏幕,眼睛几乎要冒出火光来。 身旁坐着的一众代号成员也都神色不虞,只是没有像她那般破口大骂罢了。 “哟,大家都在啊。” 贝尔摩德推门而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挑了挑眉,在圆桌前特意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随口问道:“都在看直播?” 琴酒正吸了口烟,伏特加闻言,便回答道:“对。把我们都召集过来也是为了这个,倘若放任这直播再播下去,我们的秘密一定会被泄露的。” 贝尔摩德轻嗤一声。 “看样子已经泄露了啊。”她慢条斯理道:“雪莉看到这个,肯定会认为是组织杀了她的父母吧?那就只能格杀勿论了。” “她的事情先靠边放,当务之急是这个直播。”琴酒冷冷道,手指间夹着的雪茄指向前方,“如果再不想办法将这个直播停下,组织早晚会被完全暴露,到那时再说什么都晚了。” “所以说,那个空间是彻底进不去了吗?”贝尔摩德侧过头。 基安蒂冷哼一声:“显而易见。不然我就直接进去把那几人干掉了,还用得着你——” “适可而止。”放在桌面之上的扩音器内忽地传来了不男不女的合成音:“一旦组织出事,无论谁都不会好过。” 朗姆一发话,众人便安静了。 片刻后,琴酒说道:“朗姆会将今天会谈的结果原原本本告知那位先生。” 所有人皆是神色一凛。 眼下的状况的确是不同寻常,组织里能叫得出名号的代号成员都齐聚一堂,就连在外有工作的基尔和远在国外的贝尔摩德都被召回,足见眼下困局之重。 “发现那处空间无法进入,是在一周之前。”琴酒似乎相当满意会议厅内鸦雀无声的场景。 便接着往下说道:“但是,由于我们并不是每天都会尝试进入空间,因此具体时间并不能够确定。” “一周前啊……”贝尔摩德懒洋洋地说:“没记错的话,正巧是波本那家伙被你们指认为卧底的那天吧。” “他的确是卧底。”听出了贝尔摩德语气中的挑衅意味,琴酒朝她阴沉沉的瞥去一眼,“我们在空间内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朗姆和那位先生也都同意这件事了。” 他看见金发女人撇了撇嘴,心知对方大抵还是对他有所怀疑。 他和伏特加当时也确实是先斩后奏,奈何波本身为日本公安的线索确实明显到无法解释,他唯一可能被诟病的地方也不过是没有充分的拷问波本而已。 但那也是由于那位先生下达了抓捕工藤新一的命令——不过这些事情在场很多人都不该知道。 故而琴酒也懒得对贝尔摩德多费口舌,左右那位先生会将她需要知道的事情尽数告诉她的,便将话题转回来: “不过,虽然我们无法进入空间,将那四个人处理掉,但是对于远程指导他们的人,倒可以先行控制住。” “已经找出他们是谁了?”一直沉默的基尔问。 “自然。”琴酒按了一下手边的遥控器,不远处的机器便自动运转,在降下来的幕布之上投出图片来。 “在座诸位很多都不知道,那位先生对我和伏特加所下的,绑架并杀死工藤新一的命令。”琴酒道: “早在二十年之前,组织已经开始注意到直播中的那个空间,那里是近似于平行世界的、能够供人进入的地方。” 在这里他顿了顿。琴酒受到组织高层器重已有许多年,长期出外勤更是让他知道了许多有关组织核心的秘密,这个空间更是不例外。 他清楚,并非像组织高层一直向他们这些代号成员宣布的那样,他们身处的这个世界实际上受到一些高维生物的掌控,而那个空间的出现也与他们有关。 之所以注意到工藤新一,便是因为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发现他本人对这个世界而言相当重要,或许有朝一日会威胁到组织的地位,才决定先下手为强。 怎料中途出了意外,这下反倒是让工藤新一有机会去接触自己身上那些秘密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发现那个空间似乎能够受到旁人——也就是工藤新一的影响。 尽管他本人对此毫不知情,但我们也无法去赌这些微的可能性,于是便有了将工藤新一诛杀的命令。” “那他为什么没死?”贝尔摩德挑眉问:“可别告诉我是因为你手下留情啊。” 琴酒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沉。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还嘴,只是语气极差的道:“我给他和波本喂了aptx4869。” “这种药物……”库拉索抬眸,“似乎还没经过人体实验吧。” 琴酒没说话。伏特加却在一旁维护道:“大哥也是担心如果使用枪支,可能会导致工藤新一那小子激发他自己的能力。” “所以现在呢?”贝尔摩德颇为讽刺地道:“别说要了他的命,就连两具尸体都保不住,甚至据点都被人端了——” “安静!”在琴酒忍不住掏枪之前,朗姆再度出声,“这些事大可以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处理好空间内的那四个人,以及仍然在外活动的工藤新一和波本。” 基尔出声道:“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工藤新一被灌下药物后,疑似和波本一起进入了那个空间,协助同样不知为何进入空间的那四个人通关,现在有暴露组织信息的危险——没错吧?” “对。”琴酒点头,“在发现那个空间有隐患之后,组织便有意开始减少对空间的使用,但是早些年使用的那些痕迹并没有因此消除。” “这么来看破局的最好方法,就是找到工藤新一吧!”基安蒂语调兴奋,“只要干掉他的身体——” “别忘了,苏格兰也是我们确定死亡的。”贝尔摩德给她泼了盆冷水,“但他照样出现在屏幕里了。” “不,这或许可行。”龙舌兰在此时插嘴,“毕竟琴酒说过,工藤新一那小子可是跟整个空间有联系,倘若他死了,那个空间说不定就会就此崩塌,组织的秘密自然也就没有泄露的可能。” “但是——” “好了。”朗姆打断了这场争论,“这是上面给你们的目标:全力绞杀工藤新一和波本。此外,倘若在此期间雪莉有阻拦的行为,也一并抹杀。” 基尔抿了抿唇:“我们这些有其他任务的也要加入?” “自然。此目标为第一优先级,你们要在保证手上任务平稳过渡的情况下,服从调遣。” “大家都要听琴酒的吗?”库拉索哼了一声,交叉双腿向后一靠。 “那位先生也会过问。”朗姆接着说:“同时,我将全程介入。” “那就要靠谱得多了。”贝尔摩德悠悠道,无视了伏特加飞来的眼刀,朝发出朗姆声音的那个扩音器的位置遥遥举杯,饮入酒液时晶莹杯壁上粘上了口红印。 她勾唇一笑,眸光流转间愈发显得勾魂摄魄:“所以,计划是什么?” 第62章 人是无法对抗时间的洪流的 【此时屏幕里的四个人已经将宫野明美拿来的资料看过一遍,俱是神情凝重。 那些资料中有一半都是在介绍“银色子弹”,但在他们这些外行人而言,便是读了仍觉得有些云山雾罩。 但是其后附着的,有关研究这种药物在动物乃至人身上效果的实验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些图片用血淋淋的事实毫无保留地朝他们展示出黑衣组织的罪恶,令几人感到如坠冰窖。 “这……这种事情明显不正常吧!”松田阵平震惊道:“竟然能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上市公司里吗!” 一旁的萩原研二面色沉重:“只能说明,黑衣组织对政府高层的渗透,比我们所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爸爸妈妈之前是在白鸠制药工作的,只是后来那家公司倒闭了,为了能够继续研究,才不得不来到这里。”女孩对他们解释着,一边低头看了看腕上戴着的手表, “快要到晚饭时间了,那时候地下室和电梯的管理会松懈很多。爸爸妈妈等会儿会叫我来吃饭,你们先进小房间里吧。” 几人闻言,便朝着她出来的那扇门走过去,却见女孩又一扭身回了房间,片刻后抱着个小婴儿从里面走出来,半路自书架上抽出本书,这才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翻开书本嗓音柔和地读起来。 直到走进屋子关上门,四个人才能畅所欲言。 松田阵平率先道:“那个婴儿,就是小时候的灰原桑吧!或者该叫宫野志保?” “她的姐姐宫野明美这样帮助我们,想必两个孩子的父母早就有脱离黑衣组织的想法了。”萩原研二沉痛道: “但是他们并不能明面上表露出这点,宫野明美之所以会要求我们瞒着她的父母,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吧!只是,那场火灾……要提醒他们吗?” “不,没有意义啊。”伊达航摇摇头,“‘人是无法对抗时间的洪流的’,这也不过只是游戏之中的一段幻象而已,真实的历史早已铸成,便无法再做更改了。” 他虽然这么说,可情绪仍旧肉眼可见的低沉,想必眼睁睁看着三人走向死路却无法阻止,心里也不好受。 “我们还能救更多的人。”诸伏景光忽地道:“至少……能够让其他人不再遭遇这种事情。” 伊达航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笑:“你说得没错。” 而此时,外面传来微弱的开合声,随即一个女声响起来。 虽然因着此处隔音不错并听不见什么,但想必就是宫野艾莲娜想要带着女儿吃晚餐去了。 也不知宫野明美是怎样拒绝的,片刻之后,外面房间便再度恢复了沉寂,而宫野明美很快推开门,探出头来招呼他们:“时间快到了,出来吧!” “这里一共有两部电梯,上下行都需要刷id卡才行。”趁着等待的功夫,宫野明美对他们讲述接下来的计划: “不能用爸爸妈妈的卡,真矢叔叔在失踪前曾经丢失过一次id卡,后来被我找到了,但是他已经向上面申请补办过一张,就同意把那张卡留给我。 晚餐时间有一个小时,但是考虑到通常的情形,你们最多只有三十分钟。还有出来的问题——” “这个不必担心,”伊达航温和地道:“我们有办法全身而退。” 其实几人眼下心中也没底,只是这个游戏并不是真的要他们来玩大逃杀的,想必在找到有关线索之后,就自然能够打开安全屋了。 又等了十分钟左右,确定大部分人都已经聚集到了餐厅那边,宫野明美便带着几人出了房门。 走廊上还是很空旷,几人跟着女孩快步走过甬道,在中间的位置拐进电梯间,其中一部电梯赫然停在负一层的位置。 宫野明美从兜中掏出一张薄薄的卡片递给伊达航,同时说道:“祝你们好运。” 几人纷纷颔首,松田阵平甚至笑着朝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电梯门缓缓闭合,女孩混杂着激动与惶恐的脸也就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 电梯下行速度很快,不多时便无声地停在了负一层。 诸伏景光率先踏出电梯门,警惕地左右观察了一番,确定并无旁人时才招手示意三人从电梯内出来。 此处乍看上去与上面几层的布置并无不同,可几人还记得宫野明美的科普,沿着走廊往前走了十几米,便见到一道铁门拦住了去路。 “是id卡或者密码解锁的。”仔细查看了铁门上的锁一番,伊达航得出结论。 “浅川真矢的id卡大概不行了吧?”松田阵平说道: “毕竟已经是实验体了,哪怕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取消他进出电梯的权限,可这里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保留——而且我想,恐怕以他的级别,也从来没有过吧。” “那么,先观察一下按键?”萩原研二说着,就要俯身去看,却被工藤新一出声阻止了。 “我想这种办法大概行不通。”他平静地说: “浅川真矢为何会成为实验体,现在仍然不清楚,但是根据宫野明美之前的话来看,既然他早就已经留意到实验室的异常之处,想必也会想尽办法来负一层查看。 而无论他究竟有没有进入这里并窥见他不该知道的秘密,组织都不会放任这种危险再度发生,修改密码是肯定的,而这么短的时间内,新密码一定不足以覆盖老密码。 在这种情况下,按键上残留的线索于我们而言并没有用,反而会混淆判断的。” “那该怎么办?” “给我一点时间。”工藤新一说着,大脑已经在飞速运转。 游戏不会设置死局,密码的线索,一定就在什么地方…… 既然是游戏提示,那么大概率是藏在游戏还未开始之时——对了! 工藤新一语调急促地问道:“密码是几位?” “嗯……”将屏幕短暂地按亮了一瞬,伊达航道:“一共六位。” “。”工藤新一说着,目光灼灼地看向屏幕:“输进去吧。” 第63章 残酷的人体实验 “这是……aptx4869?”降谷零很快就明白过来:“61是前面英文字母的数字顺序相加吧。” “真实的黑衣组织未必会使用这种密码,但这个虚幻的、只存在于回忆中的实验室会。”工藤新一沉沉呼出口气: “还记得那封初代实验体留下来的信吗?实验体都活不了多久,这是毫无疑问的。 在他们那个时代,宫野夫妇主持研究的分明是叫做银色子弹的药物,且同aptx4869有根本性的不同,他们又怎会知道十几年后由雪莉主持研究的药物的名称,甚至写在信纸上呢?” “没错,就是这个!” “滴”的一声轻响后,沉重的铁门应声打开。 四人对视一眼,一同走入铁门之后的世界。 大概是由于此处除非高级研究员或者组织成员外没人能够进入的原因,黑衣组织并没花费过多心思在掩饰此处不妥之上。 也正因此,这里的风格更近似于他们被迫进入第一个游戏“心跳迷宫”之前走过的那段走廊,别说有什么装饰了,就连墙壁和地面上的血迹都懒得清除,一路看下来颇令人感到触目惊心。 刚走了不远,几人便见到又一扇沉重的铁门,只不过是在走廊左侧的墙壁上,想必便是关着实验体的处所了。 这里没有用密码,伊达航尝试着向下按压门把手,果不其然感到里面被锁住了。 不过四个人此前在警校里都经受过类似的训练,很快便将那扇厚重的门打开。 门开的那一刻,血腥味扑面而来,便是他们这些见多了血淋淋案发现场的警察都感到有些不适。 再定睛看去,地面上赫然躺着一个男人,头发已经几乎掉光了,脸色惨白到不像活人,倒像是已经濒临死亡的绝症病人,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几乎一动不动。 然而,似乎是他们的到来刺激了他,一阵剧烈的咳嗽使得男人的身体反弓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被他呕出。 他们总算是知道为何对方体表并没什么明显的伤口,这里却为何又是鲜血满地的模样了。 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只是诸伏景光尝试着朝那边走去时,便发现对方已然没了呼吸。 而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想必还在咳血的那位也已经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 他轻轻叹了口气,尽管清楚对方大概率已经没什么回答的能力了,但还是转过身去不,抱希望地问道:“你是被黑衣组织关到这里进行实验的,对吗?” 出乎意料的是,在听到“黑衣组织”这四个字时,形同枯槁的男人忽然间回光返照一般,硬生生抬起上半身抓住他的衣服,艰难地一字一句道: “是,是黑衣组织……蒙蔽我们,本以为是正常的实验……” 他又张了张嘴,仿佛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里也只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随即嘴角边便蔓延出血沫来,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站在他背后的伊达航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可却在伸手至他口鼻处的那刻低下了头。 “他死了。” 亲眼见证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这是无论多少次都没办法淡然处之的事情。 松田阵平握紧了拳,深吸一口气,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萩原研二的声音打断了。 “呐,你们看这里——” 萩原研二站在墙根处,手中赫然拿着一本装订完好的本子。 “是记录实验的本子么……”一页页翻过去,诸伏景光喃喃道。 这本册子上记录的几乎都是简易的数据,寥寥几处文字使用的也都是专业术语,着实令人感到不知所云。 四个人翻了好几页才勉强看出些明堂来,这间屋子里的人似乎是一次实验之中的对照组,原本有十几个人的,可为了控制变量,此前死去的人都早已被拖走处理掉,以防影响到实验的继续进行了。 而像他们这样的还有三四组,虽然所用的药物不同,可想来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已经过去将近十分钟了。”尽管不忍,工藤新一还是开口提醒道:“这里应该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还是赶快去别的房间吧。” 在关上门之前,诸伏景光又朝着阴影中的两具尸体看了一眼,这才垂下眼眸离开了。 此后他们又走进了两三个房间,看到的都是尚未变得冷硬的尸体或者已经濒临死亡的人。 而根据他们从房间内的资料以及日志中得到的线索来看,这也只不过是研究药物过程中一次普普通通的实验而已。 “……我不明白。”在又一次将尸体关在门外之后,松田阵平握紧了拳, “虽然并没有接触过这种实验,但是,根据常识而言,研发中的药物难道不应该先由动物进行实验,直到确定药效已经趋于稳定,不会造成过大的伤害之后,才会在人体之上进行实验的吗?” “哈。”降谷零讽刺地笑道:“他们当然知道这点了。但是,在动物身上做实验,只不过是不希望自己的同胞承受那份苦痛而已。而黑衣组织那帮人,他们看上去像是在意这种事情的吗?” 听见这话,松田阵平便不再出声,只是埋头走路。萩原研二见状叹了口气,赶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聊作慰藉。 眼见着距离最长期限三十分钟也不过只剩下很短的一段时间,四人便加快脚步,朝着更深的地方走去。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又路过了几个实验室,不再是此前那样锁着许多人、名曰对照实验实则近似于囚牢的地方,而是真正做研究的处所。 奈何即便是在那里,也能够轻松找寻到黑暗组织残暴的痕迹。 无论是其中摆放着的、配备有限制实验体动作幅度的实验台,亦或是堂而皇之放在桌上或者书柜里、以人类为载体所做的那些残酷的实验,都昭示着此处曾经发生过怎样惨绝人寰的事。 饶是心理素质极佳、此前又已然有过准备的几人,一路看过来也感觉颇为不适。 正因此,在他们发现已经来到走廊尽头,而唯一没有被打开过的也只剩下一扇门之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撬锁,开门,一切都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可这间房间内的景象却不同于此前的任何一处,尽管一应设施布置并没什么不同,可房间正中央却赫然站着一个人。 第64章 浅川真矢 在此之前,那些受过折磨的实验体都已经气若游丝,更别提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也正因此,在看到他的那刻,四个人本能的提起警惕,却在看到他的面容之时怔住了。 “你是……浅川真矢?” 对方微微颔首:“正是在下。” “原来你还没有被用作实验体吗?” 闻言,浅川真矢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很遗憾,我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丝带着记忆的幽魂而已。”他微微昂头,似在感叹, “我们这些实验体实在太过不甘心,即便拼上所有也要将黑衣组织这个毒瘤彻底铲除,这些执念促使这个游戏副本诞生,而我的意识,就是组成游戏的核心。” “可以问问为什么吗?”萩原研二看着他,“或者说,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当然。”灵魂体浅川真矢说道:“这原本就是我的职责。” “我叫浅川真矢,死去时差两个月四十岁。 最初我只是作为一名普通的科学家,应聘入这家研究所而已,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薪资相当的高,所要求的只是保密——大多数研究所都会注重的事。” “进入这家研究所之后,我被分派到宫野夫妇手下工作。尽管我是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可宫野厚司‘疯狂科学家’的名号也有所耳闻。 一开始还会感到焦虑不安,但在共事之后,才发现他们只不过是才智异于常人而已。 但在相处之中,他们却时常表现得郁闷不乐,刚进入这间研究所的我并不清楚是为什么,即便询问,也只能得到‘没什么的’这样的答案。” “但是,随着我在这家研究所工作的时间愈久,我发现了更多异常之处,不仅完全无法让我说服自己,甚至连保持沉默都不再可能。 譬如说‘银色子弹’这种药物,当我第一次从宫野夫妇口中了解到有关它的事情时,便由衷地感觉到恐惧。” “恐惧?”伊达航困惑地看向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绪?‘银色子弹’既然是aptx4869的前身,那么效用应该也差不多才对吧。” 听到他的问话,浅川真矢面色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会出现类似的问题:“在听到‘银色子弹’这个词时,你会想到什么?” “唔,大概是净化一类的?”伊达航拿不准他问这个问题的缘由,“欧洲中世纪相当推崇用这种东西来杀灭狼人和吸血鬼。” “‘净化’啊……”浅川真矢略仰起头,望着空无一物的上方苦笑起来,“其实,真要这么想来倒也没错。‘银色子弹’的功能,说起来也相当简单,就是更新体内的所有细胞而已。” 几人愣怔一瞬,诸伏景光率先反应过来,倒抽一口气:“如果所有细胞都被更新过一遍,就连大脑细胞也同样——那么,服下这种药物的人,还能算是原先那个人吗?” “我并不能够确定。事实上,我相信就连最开始提出这个设想的宫野夫妇也无法断言。”浅川真矢淡然的目光看向几人,语气却显得激越起来, “我不清楚宫野夫妇进行这项研究的最初,是抱着怎样的目的。但显然,在进入这个研究所,或者说加入黑衣组织之后,他们的行动已经无法被自己所控制了。 而且,他们大概像我一样,都是被诓骗进入黑衣组织的,我们在一开始都不清楚究竟招惹了一个怎样的存在。” “不过,‘银色子弹’并没有完成吧。”诸伏景光思索着,“而且导致宫野夫妇双双失踪的那起火灾之后,这种药物的资料也几乎被焚烧殆尽了才对。” 浅川真矢点点头:“是的,而且这恐怕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我想早在我进入这家研究所、被分配到宫野夫妇主持的实验室工作之前,他们就已经明白了黑衣组织是个怎样的泥沼。 于是在我成为他们的副手之后,两个人都竭力避免我触碰到有关那种药物的核心,大概也是为了让我能够保留抽身离开的权利。 可是在一个实验室里,怎么可能真的不闻不问? 后来我还是知道了这一切,但那时我并没有完全否定这种药物的出现,毕竟,倘若能够运用到合适的方面去,它会成为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神药。” “比方说癌症,对吗?” “自然。”浅川真矢朝萩原研二轻轻颔首, “如果能将体内的癌细胞更新为正常的细胞,那么这种绝症就可以迎刃而解。 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我当时虽然感到有些恐惧,但更多还是面对能够改变世界的研究之时,对自己真正能够加入的担忧和疑问罢了。可是后来……” “任何一种药物的研发,都需要经过无数次实验和试错。尤其是,当药物研制出来之后,必然要经过人体实验这一关。 可是我却发现,在这家研究所内,就连半成品都能用来投入人体实验,这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事,那东西本身的危险程度根本无法估量,更何况受试者也并非身患绝症、想要孤注一掷之人。 而且,每次人体实验进行之时,都会有专人来管理受试者,根本不给我们这些研究员单独接触他们的机会。我并不认为有哪家正规实验室会做这种事,于是——” 浅川真矢面上露出苦笑:“于是我便就这点对上级提了意见。” “啊嘞?”饶是工藤新一都忍不住为这个研究员的做法感到震惊了:“这种事情,明显是被研究所上层默许的吧! 而且你也说了,尽管宫野夫妇并不是坏人,但还是在本身不满的情况下,对人体实验一事保持沉默,他们的苦衷,也是显而易见能够想象得到的吧!” “是啊,现在想来相当明显。可那时候,那个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学校的象牙塔中,后面更是辗转多个研究所、没怎么接触过社会事务的我,就直接这么做了,甚至在此之前没跟任何人商量过——而结果显而易见。” “他们缺少宫野夫妇这样的人才,于是可以忍受他们的阳奉阴违,可像我这样涉世未深的研究员却是可以随时被舍弃的。 但是我也在这家研究所做了将近一年,我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他们不可能放我离开,于是我就成了新的牺牲品,他们用以做人体实验的材料。” “原来如此,就是这个原因吗……”松田阵平低声说道:“所以你的灵魂才会出现在这里……” “后来我又同身边那些实验体交谈过,他们中有些也是像我一样窥得了秘密又不愿同流合污的人,有些就干脆是被诓骗进来,就连被绑架的也有几个。 就是在他们口中,我才真正了解到这个实验所背后是黑衣组织在掌控,同时也认识了一个相当特殊的实验体。” 他抬眼看向几人,温和道:“你们应当也认识的。那时她用的名字叫做苦艾酒。” 第65章 组织的秘密 “贝尔摩德!”伊达航立即道:“之前听茱蒂探员说过,那个女人似乎不会老……” “我相信这就是副作用之一。”浅川真矢点头:“制作药物绝非一朝一夕的事,但黑衣组织的头目大概等不了多久。 虽然有我们这些实验体,可是在相对稳定的半成品药物制作完成之后,还是由苦艾酒这个代号成员为那个人试了药…… 成效相当显着,同时表面上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但她的表现就相当明显了,那种药物仍然有着致命的缺陷。” 诸伏景光感到心跳的频率愈发激烈了,他们大概已经触及到组织深层的秘密,有关宫野一家人:“那么……后来呢?组织准备放弃‘银色子弹’了吗?” “当然不是,虽然他们的确决定仅将它作为一个备选。”浅川真矢说道,神情显露出悲伤来: “那时距离我成为实验体不过只有一个月左右,可是残酷的实验已经彻底将我的身体拖垮了,而我唯独能够接触到的,尚且心存善念的人,也就只有宫野夫妇。 他们来负一层的频率更多了,尽管每次都是行色匆匆。大概是我已经被彻底牵扯进来的缘故,在其他黑衣组织成员监视之外,他们时常会对我说几句真心话。” “例如,他们准备终止研究。” “终止……”松田阵平吸了口气,倘若没有记错的话,宫野夫妇最开始接受这家实验所的邀约,为的就是得到足够的经费以支撑他们的实验吧。 看来情况已经严重到了一定程度,以至于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想也要脱身……等等。 “这同板仓卓的经历很相似啊。”一旁的萩原研二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扯了扯嘴角道:“只是都没能成功。” 浅川真矢低下头。 “是啊。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口中的板仓卓是谁,但就在那次之后,我就再没近距离接触过宫野夫妇。 他们来地下室的次数愈发少了,就算到这里也无法单独接触我们这些实验体,想必是组织那边发现他们的心思,对他们的看管更加严格了吧。 他们还有两个孩子在,比我们这种孤家寡人要好拿捏得多。” 诸伏景光注视着他,虽然仍有些不忍,可还是狠下心来问道:“那么,关于那起导致他们失踪的火灾,你知道多少?” “相当有限。”浅川真矢坦然道:“不瞒你们说,那时我的身体在长期的药物刺激之下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时而清醒时而昏厥。 那起火灾也不是在这里发生的,宫野夫妇烧了他们的实验室,将所有资料付之一炬——” “是他们自己烧的?”松田阵平惊诧道:“我还以为是组织想要处理掉他们。” “在药物没有做完之前,他们都有保命金牌。”浅川真矢耸耸肩, “当然了,我听说他们的女儿宫野志保小小年纪就展露出极佳的天赋,组织或许也考虑过要换个更好控制的目标,但无论如何不会在她还未长成、一切都没有定性的时候杀掉宫野夫妇。 毕竟,再怎样有副作用,那药物还是能够续命的。” 就在这时,他的身影忽地模糊了一下,随即便又再度凝实了。 “啊啊,时间要到了呢。”浅川真矢无奈地笑起来,“没办法了。” 伊达航只感觉口干舌燥:“你,你要消失了?” “对啊,毕竟,我早就已经死了,出现在这里,还是仰仗着所有实验体的执念呢。”浅川真矢轻声说: “你们还有五分钟,寻找通往下个安全屋的门,以及我们为你们准备的礼物——那么,祝好运。” 话音刚落,浅川真矢便整个消失在四人面前,只余下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萩原研二因着他适才的话语感到心下不安,几步走到唯一的那扇门前,刚一打开,却见门外那条走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 大概是支撑这段记忆的人们已经彻底消散了吧,毫无疑问再过不久此处便也会一并消失在虚空中。 “通往下一个安全屋的门……”其余几人也看到了门外景象,登时神色一凛,“会在哪里呢?” 工藤新一勉力压下因着骤然得知这些隐秘后心中的惊骇,转而强迫自己专注于眼下这桩事。 可单是看这个房间,根本找不出可供脱身的门,屋内陈设更是简朴到了极致,本身又不算很大,根本不存在隐藏有暗门的可能。 不对。工藤新一懊恼地抬手敲了一下头,原本就不是这种门吧,游戏同现实原本就不一样。 他又将此前种种在脑海中想过一遍,忽地灵光一闪。 “我知道了!” 顾不得许多,他连忙指挥着四人朝正在坍塌的门斜对面的墙角那边走去,一边解释道: “宫野明美的出现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啊,她一直扮演着一个引导的角色,本身却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闻言,降谷零也反应过来:“原来如此。这里有一个纰漏,按理来说,长期被关在负一层的实验体们,即便见到宫野夫妇的次数也相当的少,更何况他们从未参与过实验的女儿宫野明美呢。 她的全部作用,就是引导来到这里的人们到负一层去,以及告知他们有关‘银色子弹’和宫野夫妇的线索。 所以,情报是真的,浅川真矢的灵魂也是真的,他们却并没有真正进入实验体们的记忆所构筑的空间。 正相反,他们从始至终都留在原本的那个房间,而那个房间里一开始就有通往下个安全屋的门。” “礼物一早就给了,门也在原本的位置。”说到这里,工藤新一忍不住扶额道: “创造这个游戏的人,真是有够恶趣味,倘若最后没能反应过来,就只好带着线索遗憾地在这里死去吧。” 降谷零的面色也有些凝重,看着屏幕里正奋力前行的几人,他低声道:“看来这个空间,对你使用能力的放任,也并非偏向于我们这方,或者希望黑衣组织被铲除,更多的是不在意而已。” “无论最后谁输谁赢,于祂们都没有多大关系——这是何等的傲慢啊。” 四个人还是在脚下地板即将坍塌之际,成功将房门拉开,一气冲了进去。 那条几人已经再熟悉不过的走廊再度呈现在他们面前,却没人有心思去计较,光要平复下激烈的心跳就够费力的了。 “恭喜你们成功通过第二个游戏的考验。”气还没喘匀,他们便再度听到了那个声音:“五分钟后,你们的挑战将再度开启。” 第66章 广播功能 四个人早有预料,也不再白费口舌,只是待在原处恢复体力。 而与此同时,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听到另一个声音在他们所处的空间中响起:“检测到能量充足,直播系统升级,广播功能将在下一场直播中正式投入使用。” “哈?广播功能?”工藤新一疑惑道:“那是什么?” “这不是你的能力……算了。”说到一半,降谷零直接摇了摇头,“毕竟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呢。” 工藤新一头上几乎要冒出黑线来了:“喂喂,我说你啊——” 毫无营养的斗嘴被突然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的长桌所打断了,就在他们齐刷刷闭上嘴、转头去看那张桌子的同时,上面又忽地冒出许多东西来。 工藤新一只是粗略一看,便见到两只麦克风、一个硕大的显示屏,两人手边竟然还贴心的摆了两瓶水。 “这是要让我们说什么?”降谷零试着弹了弹麦克风,发现这个设备已经被开启了,音量还被调的相当大,但是并没有找到能够自行调节的地方。 他又转而去看那块显示屏,与悬挂在他们面前的大屏幕不同,显示屏上有开关机按钮。 降谷零便看了工藤新一一眼,直接将按钮按了下去。 “滴”的一声轻响过后,屏幕亮起了莹莹的微光,随即展现出来的画面相当的昏暗,只能隐约看出有两个人形的轮廓。 两人对视,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迷惑不解。 等了片刻,画面还是原样没有改变。 降谷零啧了一声,伸手去摸显示屏的侧面,在摸到一个硬硬的旋钮时挑了挑眉,随意转动两下—— 画面的确是旋转了,可这次还是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什么,只有角落处似乎有一点反光。 工藤新一正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楚那是什么,却忽地听到了相当熟悉的声音:“小哀啊,这里太暗了,把角落里的灯打开吧。” “博士?小哀?”工藤新一一脸疑惑地重复,“这是在播放上个游戏里的事情吗?” 但他的推测很快便被推翻了。 随着灯光亮起,适才反光的东西,阿笠博士总是架在鼻梁上的那副眼镜也露出了真容。 降谷零见这个角度看不清什么,便又将旋钮转回去。 ——然后对上了他们两人变小后稚嫩的面庞。 “啊嘞?”工藤新一整个人猛地朝后一靠,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那是我们?能够通过这个看到现实世界了?” “恐怕是这样的。”降谷零也紧盯着那处,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在直播开始之后,我们大概就可以通过麦克风,同现实世界对话了吧?当然,是单方面的。” 工藤新一看着屏幕里已经变成小女孩的宫野志保跟着阿笠博士走到两人身边,仔细检查着陷入昏迷之中的两人的情况,忽地泄气般抬手扶额。 “啊啊,这个角度看自己的脸,真是有够奇怪的……”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大屏幕中便又传来指示: “时间到了。请进入下一个房间,开始游戏吧——请注意,在踏进房间的那一刻,你们就会失去所有感官,想要破局就只能依靠你们之间的默契度了。 当然,房间内还存放了正好够你们所有人恢复的解药,务必要找到它们,否则即便是成功找到离开房间的门,你们的感官也无法恢复,就只能保持五感尽失的状态了。” 骤地得知这个消息,无论是四个即将开始游戏的人,还是空间内的工藤新一和降谷零,面色都沉重起来。 “我有个问题。”趁着大门还未打开,伊达航及时问道: “那些解药究竟是怎样放在一起的?是足够恢复一个人的解药存放在一处,还是足够恢复所有人的一种感官的解药放在一起呢?” “自然是后者。”那个声音道:“此外,‘五感’仅指眼、耳、口、鼻、手五处失去作用,你们其余的部位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工藤新一仍然担忧地看着他们,虽然这么说,但是一直以来的健全人忽然失去了那些感官,所遭受到的压力和痛苦可想而知。 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要找到解药…… 他正想着,便听诸伏景光道:“既然这样,大家在进门之后,就先朝着同一个方向寻找吧,否则如果有谁找到了,也很难通知到其他人,假若先将解药放在身上,也还要考虑到药物有不慎被毁掉的可能。” 其余三人点点头。降谷零看着屏幕,神情显得有些忧虑,大概是出于不想影响几人的考量而没有开口。 可松田阵平却在此时笑着抬头,似有所感般看向外面的空间,用相当轻松的口吻道:“呐呐,不必担心我们哦,可不要小看挚友之间的羁绊啊!” 降谷零无奈地笑了笑,刚说了句“那就展现给我看好了”,通往下一个游戏的门便在四人面前敞开来,屏幕上的几个人便握紧了彼此的手,共同踏入那个房间。 而工藤新一看着麦克风亮起绿灯,便坐直了身体,眼睛盯着面前屏幕,上面飘过“直播已开启”几个大字。 “又开始了啊。”阿笠博士看着眼前的透明光屏,放下手中水杯叹了口气:“那些人也真是……根本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啊。” 由于常年满世界旅游的工藤夫妻俩接管了博士家的厨房,阿笠博士便和自告奋勇的宫野志保一起,接下了照料工藤新一和波本的活计。 不过虽然说是照料,实际上也并没有多少事情可做,不过是时常帮他们翻身,以及不时喂点水罢了。 阿笠博士曾经想要给他们喂一些流食,可根据宫野志保每日为他们做的体检来看,即便一整天不进食对两人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影响,就好似于他们而言只是度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而已。 对于此事,宫野志保也找不到别的更加合理的解释,只好用加倍的精力去钻研aptx4869了。 宫野志保刚抬起眼想要说什么,神色却骤地紧绷起来。 顿了片刻,她问道:“博士,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第67章 五感尽失 “诶?” “大概就是,被放大了的敲击声。”看着博士疑惑的眼神,宫野志保想了想,描述道:“似乎有两声的样子——啊。” 她忽地闭了嘴,因为听到透明屏幕内传来一个明显稚嫩的小孩子的声音。 “听得到吗?大家好,这里是江户川柯南,将持续播报四个人的闯关情况。” 阿笠博士与宫野志保交换了个惊诧的眼神,但并没有出声,仍然安静的听着。 “那么,首先将会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游戏的规则。” 后面那些长篇大论宫野志保并没有仔细听,她只是看着阿笠博士问道:“怎样,是工藤新一吗?” “绝对没错。”阿笠博士肯定的点了点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而且,江户川柯南也像是他会取的假名。” 宫野志保闻言说道:“既然这样,那大概就是工藤找到与外界沟通的办法了,但只是播报与正在进行游戏的四人相关的内容,而没有尝试同亲友对话,或许是眼下这种渠道不允许的缘故吧。 博士,你先到客厅那边去同工藤夫妇商量一下,我需要再给他们俩做个全身体检,好确定这次的变化与工藤体内的激素之间的关联。” 阿笠博士会意,走出房间时还为她关上了门。 而此刻,正身处空间内的工藤新一,却感到有些丧气。 “还以为至少能给老爸老妈报个平安的……”他说着,甚至没有将麦克风移开,因为已经知道这种话是绝对不会经由麦克风被播放出去的。 而他所吐槽的对象降谷零此时却没有答话,只是目光满含忧虑的看着屏幕内的四个人。 伊达航久违的感到了恐慌。 这并不能怪他。天性使然,所有骤然失去了与生俱来的能力的人,都会感到束手束脚,更何况眼下他一下子失去了五个。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看不见也听不见,就连用语言联络身旁的伙伴也做不到。 明明清楚此刻他们正一个挨着一个向前行进,可触摸不到旁人躯体的感觉却向大脑忠实传输着“旁边没有人”的结论,于是孤身一人的恐惧也浮现出来。 与此相比,失去嗅觉的痛苦已经可以算是微乎不计了。 他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踏得相当谨慎,毕竟在房门开启之后,他们甚至没有查看屋内设施的机会,便被剥夺了五感抛在原地。 也正因此,哪怕不慎磕碰到,他们或许也无法第一时间搞清楚,仅仅是自己受伤还没什么,倘若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可就糟糕了。 才刚往前踏出几步,右边手肘刚要脱离墙体,伊达航便感到右侧衬衫下摆被狠狠扯了两下。 虽然眼下无法沟通,可略一思索他就明白了。 他们尚不清楚这间房屋究竟有多大,倘若贸然离开墙根,极有可能发生不知该朝着哪里走的情况,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这个房间乱闯一通,到那时可就麻烦了。 于是他从善如流的往回走了一步,紧贴着墙跟朝前走去。 考虑到前方可能会有障碍物,又因为游戏并没有提前告诉他们,解药会以何种形式被摆放出来,伊达航只好在朝前走的同时,伸出脚来小心翼翼的在前面扫,这么一来至少会知道前面有东西在。 他倒没有去管两边的情况,毕竟他相信身后的挚友们也能够想到这个办法,并与他齐心协力将这件事做好。 在熟悉了这套流程之后,伊达航反而感到心里松快了不少,五感尽失的状态仍然很难熬,可他们至少有了目标。 另一边,宫野志保摘下为听清楚仪器状态而戴上的耳机,看着仍然在沉睡的两个人,神情复杂难辨。 果然啊,工藤新一的激素水平在短时间内便再度攀上了一个高峰。 要知道,今早她才为他们做过一次检测,那时屏幕中的四个人正在进行第二场游戏,这种直播解说一般的功能并没有出现,工藤新一体内的激素水平也维持在一个相对而言较为稳定的数值。 仅仅是在几个小时内便发生这样大的变动,宫野志保不得不承认工藤新一身上的秘密大概不能等闲视之。 正思索间,外面传来一阵叩门声,紧接着阿笠博士的声音响起:“小哀,饭已经做好了哦。” “就来。”宫野志保应了一声,将面前的仪器尽数关掉,这才站起身来。 不得不说,工藤夫妇的手艺相当不错,这与他们二人此前给宫野志保留下的印象间有些割裂,不过这种事总是好的。 她吃着饭,安静地听工藤夫妇和阿笠博士之间的讨论,不时朝着面前的屏幕看上一眼。 失去五感之后带给人的影响果然很大,这四个人半天也没能走出多远。 吃完了饭,帮着将碗筷收拾起来,宫野志保走到玄关处穿上鞋,朝房间里面说了句“我出去一下”,便抬脚走出门去。 眼下正是温度相当适宜的季节,时间又不算很晚,街上行人极多。 宫野志保不得不多走了些路,直到走到一条稍显荒凉的街道上,这才终于在一间无人的电话亭前停下。 她看着红色电话亭,眼中浮现出挣扎的神色来,几欲转身离开,可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投币,取下话筒,宫野志保拨出了那串自己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 多少次她夜不能寐,靠着一遍遍抄写这串电话号码渡过漫漫长夜,后悔为何没能及时发现姐姐的异常,为何在最后那几次见面之时没能同她多说几句话。 电话响了许久,等到将要切换到语音留言之时,却忽地振动一下,被人接了起来。 宫野志保呼吸一滞。 她清楚自己给姐姐故居的座机打电话的行为相当危险,无异于饮鸩止渴,可她实在太想再听听姐姐的声音了,特别是在刚知道父母的往事之后。 宫野志保捂住嘴,没让半点声音泄出去,同时已经开始朝旁边看去,留意着是否有任何异常。 对面一开始也没有说话,只是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大概过了几秒钟,话筒那端传来平和的男声。 “志……宫野桑。”他说着,语速相当的慢,仿佛在字斟句酌一般:“请原谅我只能用这种方法与你联络。但是我这里有一条信息,相信你一定不会愿意错过。” 第68章 不忍直视 回答他的仍是沉默。宫野志保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即挂掉电话离开,只是这样静默的僵持着。 “你的姐姐在接下组织最后发给她的那个任务之后,曾经给我发过一条短讯。那时我看得出来她有诀别的意思,可是也并不尽然。她在落款里,给我发了一串混杂着字母的数字。” “我后来试图解开那串数字,却始终一无所获。我猜想,这串数字一定与你有关,你的姐姐也希望我能够再度见到你,保护你。” “宫野志保,你知道我是谁吧?” 茶发女孩没说话,左手死死捂着嘴,泪水已然盈满眼眶。 “我知道你有可能一时间无法接受。但是在直播开始之后,黑衣组织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我知道是你将工藤和波本的身体从组织的据点里偷了出来,无论是为了这个,抑或是因为aptx4869,组织都不会放弃寻找你。” “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我的帮助,就请打这个电话吧。” 男人念出一串数字来,一连重复了好几遍,直到宫野志保竭力压下哽咽,说出了电话接通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记下了。” 勉强说完,宫野志保便将话筒放回原位,离开电话亭后匆匆朝着博士家走去。 【伊达航不清楚他们究竟已经走了多久。 在无声无光的环境之中摸索着前行,也曾有几次碰到过异物,可是在进一步检查之后,还是不无失望的发现只不过是桌子地毯一类的东西罢了。 时间久了就连他也不由得感到有些烦躁起来,可又竭力告诉自己不能太过激动。 最终腿部向外试探的幅度还是稍微大了些,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脚跟碰到了什么东西,尽管听不见任何声音,却仍旧试探性的朝那边走去几步,在差不多的位置上停下来,俯下身仔细摸索着。 双手都没有任何触感,伊达航不得不整个人趴在地上,艰难的用手之外的部分尝试去触碰那被他碰到的东西。 他猜想这场景一定滑稽极了,可眼下既然看不到,还是关注一下当务之急要更好些。 在摸索的过程中,他也感到自己碰到了其他人的身体,显然他们也明白自己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 那段时间相当混乱,正身处在游戏中的四个人虽然看不见,可空间里的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却将他们目前的状况尽收眼底。 唯一的好消息是,伊达航触碰到的东西的确是解药,可他们眼下摸索药物的动作却着实令两人不忍直视。 “怎样,摸到了吗?” “啊……暂时没有。”降谷零紧张地瞥去一眼,又立刻将目光移开了:“不过药瓶也没有坏掉。” 也不怪他们两人紧张,那药物是装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中的,看上去花花绿绿很是好看,可天知道那一个纤细的小瓶子在几个男人中间摇摇晃晃地倒来倒去,究竟给能看见的两个人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 “这真是……”轮到工藤新一看了,他也迅速朝那边扫一眼就扭头:“为什么反倒是我们两个比较紧张啊?” “他们大概也很着急吧。”降谷零无奈道:“游戏真是越来越困难了。” “好吧,刚才没问题,不过又轮到你看了。” 降谷零没说话,提心吊胆地看了眼屏幕,忽地叫起来:“要成功了!” “真的?”这下工藤新一也顾不得许多,径直看向屏幕,只见伊达航和诸伏景光的手肘一撞,正好将那个精巧的小瓶子顶了起来—— 随即,在两个人殷切的目光之下,瓶子从距离地面约有三十厘米的地方跌落下来。】 “砰”的一声,贝尔摩德望着被大力关上的门,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现在谈谈接下来怎么办吧。”她放松地朝后靠过去,朝琴酒挑眉道:“毕竟,闲杂人等可是都走了。” 伏特加脸色仍然不是很好看,低声嘀咕了几句,被琴酒横了一眼才老实。 贝尔摩德也不在意,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颇有些优哉游哉的意味在。 “要找到工藤的身体……话说,那日协助雪莉潜入据点的人查出来是谁了么?” 金发女人对着水无怜奈摇摇头:“至少琴酒没说过。” “有怀疑的对象。”不甘示弱一般,琴酒的眼神挑衅地对上她,眉宇流转间似有迸射而出的火光:“近几年来相当活跃的怪盗基德。” 贝尔摩德眉心一跳,没有及时接上话。 伏特加适时问道:“那大哥,我们需要监视他吗?” 贝尔摩德嗤笑一声,慢悠悠地问:“可你清楚他是谁吗?只怕连是男是女都无法确定吧。” “用钻石做诱饵引出基德,恐怕也不是一件难事吧。”伏特加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同她对着干,“还是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这话刚一出口琴酒便皱起眉来,与此同时,贝尔摩德也轻笑出声。 “这么说也没错。”她又举起酒杯,只是这次是朝着琴酒示意,抿了口酒才继续道:“相比起基德而言,还是从雪莉这边下手更容易一些。” “难不成你已经知道雪莉的藏身地点了?”基安蒂忍不住问。 “这个可不是我该操心的事。”贝尔摩德嘴角噙着一抹笑,“自有别人替我查出来。” 琴酒眉头一松:“你是说……” “没错,就是赤井秀一。” 贝尔摩德没再卖关子,干脆地道:“想必自从他回国那刻起,我们的人就开始对他进行监视了吧?” 琴酒颔首:“那是自然。” “眼下的情况,他一定不会看不出雪莉的处境有多危险,更不可能忍得住不去保护她。”金发女人眯起眼睛,就像是一头即将跃起捕猎的豹子, “而不管雪莉本人藏匿在哪里,她那些没用的善心和自我牺牲心态都会促使她在身边人受到威胁之时挺身而出。” 说到这里,贝尔摩德抬起头,看着琴酒,勾起一个魅惑的笑。 “这种情况下让阴魂不散的fbi物尽其用,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琴酒并没有立刻开口,但紧绷的下颚线却暴露了他的心理活动。 “听上去你已经有想法了?”朗姆终于开了口,“那就对大家好好说说吧,苦艾酒。” 女人微微一笑:“当然。” 第69章 状况百出 【工藤新一急得豁然站起身来,一句“小心”才将将脱口,却见伊达航的手臂正好移了点位置,小瓶子就这么险之又险地被挡了一下。 但还没等他和降谷零松一口气,就见到瓶身些微地倾斜过去,就这么倒在伊达航的臂弯处,瓶子倒是没有碎,可药物却撒了一地。 “啊啊,真是……”工藤新一烦躁地将自己的头发揉乱了,“这下子还怎么——” “没事啦,班长这个人,虽然看上去长得有点凶,实际上却是意外的心细呢。”降谷零嘴上说着宽慰的话语,实际上心里也紧张得不行。 可是身边毕竟有个比自己年龄小得多的孩子,因而竭力压抑着心中慌乱的情绪,除去语速较平时而言稍快之外并没什么别的问题。 于是,在两人眼巴巴的注视之下,伊达航顿了顿,旋即俯下身去。 大概是清楚如果胡乱扫动很容易将小药丸推到更远的地方去,他小心翼翼地将整个小臂维持在一个较低的高度,在自己周围一点点往下压,以求成功找到平整地面上散落的药丸。 这个方法倒也当真有效。伊达航很快便找到了第一颗,面上瞬间掠过狂喜的神色,但很快便又敛了眉,显然是在犹豫该怎样处理这颗小东西。 捏在手里显然行不通,毕竟眼下他们都没有触觉,很容易将它捏碎或是不慎掉落,再要找到可就难了。 不过,很快屏幕上的松田阵平就摸索着转过身来,由于看不见的缘故,他的脚尖无意间顶到了伊达航的腹部,旋即整个人顿在原地。 这个意外令松田阵平迅速地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任何犹豫,也顾不上再叫旁人,他赶忙也俯下身去,伊达航便稍稍错开身子,让松田阵平压住那颗药丸,自己又到一旁去寻找别的其他散落在地的解药去了。 松田阵平便小心翼翼地伸出那只空闲的手来,摸索着尝试捏住那颗药丸塞进嘴里。 第一次尝试毫无意外的失败了,指缝间夹住的唯有空气,可往后松田阵平的动作也愈发熟练了,最终还是将药丸喂进嘴里。 “成功了!” 适才还一脸平静的降谷零猛地跳起来,看向屏幕时眼中尽是激动。 只是两人看了半天,并没发现松田阵平有什么特殊表现,尝试着对他们说话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他在尝试着发声时才从喉间溢出响动。 “看来是喉咙恢复了。”工藤新一说着,眉宇间难免显露出些失落来。 毕竟就这个游戏而言,最先恢复的是视觉要有利太多,而听觉未曾恢复,即便能够开口说话了也仍然无法沟通。 不过想也明白游戏不会让他们太过轻松,是以他也很快便释然了。 服下药丸之后,松田阵平也没有多做停留,而是摸索着挨个走到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身边,拉扯他们的衣服示意到伊达航身旁去。 两人以令人吃惊的速度明白了松田阵平的意思,可在走到伊达航那边时,三人不慎撞到了一起去,诸伏景光被撞得身形一晃正巧碰到伊达航的手臂,健硕的小臂幅度极小地摇晃了一下,可工藤新一和降谷零都清楚地看到了伊达航面上一瞬的空白。 “不会吧……”工藤新一喃喃道,望着屏幕的眼神有些瑟缩,“千万别啊。” 可是,在伊达航抬起手臂之时,两人还是见证了那枚被压得破碎的药丸悄无声息融进地面的全过程。 是的,药丸就那样消失了,看来倘若造成药丸破坏就会导致它被回收。 那个声音居然没在游戏开始之前提醒他们这一点,也太不公平了些……工藤新一胡乱想着,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而降谷零就直接多了——他抬起手,然后啪地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毛利兰今天心情很不错。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鲜少见到的,毕竟那次游乐园的经历属实令她感到蹊跷,根本不明白工藤新一为何会突然不见。 尽管阿笠博士宽慰了她一番,但毛利兰还是止不住地想象那些坏事情,只要一日见不到工藤新一,就无法真正放下心来。 不过今天例外——在毛利小五郎成功破获一起案子,令妃英理现今的那位委托人成功洗清了冤屈之后,她的母亲终于松口同意一家人晚上一道吃顿饭,不过拒绝由毛利小五郎选择饭店。 照她的话来讲;“想要看美女这种事,还是不要在今晚发生为好,我不想跟你吵架。” 当然他们最后还是因为这句话吵了半天,可在家聚餐的计划并没有变。 毛利兰提前一周便定下菜单,又在这个休息日起了个大早出去采购,直到将近中午才心满意足地往家走。 等红绿灯时,毛利兰还在盘算着今天买到的那些东西能做出什么样的菜式,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毛利同学……啊,真的是你呀。”面容清俊的男生笑得一脸温和儒雅,“还记得我吗?” “新出医生!”毛利兰惊呼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上次真是多谢了!” “啊啊,都是小事啦,不过以后运动的时候还是要多注意呀。”新出智明说着,看见毛利兰不住的点头,忽地问道:“对了,你的男朋友怎么没陪你一起逛街?” “诶?”毛利兰面色通红,却因着双手都被袋子占据了而无法摆手,“是,是说新一吗?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路口的红绿灯便由红转绿。 新出智明便善解人意的道:“还是先过去再说话吧。对了,我帮你提几个袋子怎么样?” 随即他便不顾毛利兰的推辞,直接从她手中接过来大半塑料袋,轻轻松松提起来,同女孩并肩走过马路。 他们面前的这条街道上实际并没有多少车辆,停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辆纯黑的轿车。 毛利兰走过那辆车的前头时正好刮着顺风,她敏锐地闻到了一股烟味,便皱起眉道:“有点难闻哎。” “那,我们就走快点好了。”新出智明闻言,朝那辆车的车窗处瞥去一眼,随即直接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毛利兰被拉得小小踉跄了一下,新出智明立即回过头来道:“啊,抱歉,扯到你了吗?” “没关系的。”毛利兰朝他笑了笑,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忽地一皱眉,又朝后看了眼,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第70章 基德竟是个高中生 新出智明敏锐地觉察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啊,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是被那边开车的司机瞪了一眼吧。”说着,她耸耸肩,“没什么,走吧。” 新出智明闻言笑了笑,对她轻轻点头。 不久之后,新出智明已经独自站在一条街边,兜中忽地响起铃声,他反手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后便接了起来。 “琴酒,我似乎说过不要跟踪我吧?” “这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任务。”手机里传来琴酒冷淡的声音,“还有,你所扮演的人物,似乎不需要对一个普通学生如此热络吧?” “啊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琴酒。”贝尔摩德笑眯眯地说着,“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又怎能预设这些随手为之的小事没有用呢?” 【感受到那个小东西破碎的瞬间,伊达航整个人都僵住了。 毫不夸张地讲,他那时几乎感到浑身冰凉。 假若缺少了那枚解药,定然有一个人其中一种感官无法恢复,若是单纯的维持这种状态也好说,可是如果这次游戏因此而无法完成…… 定了定神,伊达航便撑起身体,继续在周围摸索着。无论如何,至少要先把其他药丸找到才好。 靠着逐渐娴熟起来的技巧,他很快便将那两颗药丸找到,依次塞给了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几人随即便再度开始又一轮的摸索。 降谷零担忧地看着屏幕:“也不知道班长还能不能再恢复……” 工藤新一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又想,也只好宽慰道:“这次恢复的是嗓音,对后面的影响也算不上太大。有了这次经历,想必他们后面也就能够更加熟练起来了。 至于伊达先生的那份解药,我想游戏虽然对他们的限制极多,可是说到底也只是在为他们制造各种难题,然后居高临下地看他们的应对方式罢了。 没有解药这种事,虽然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但将来也一定会给他们机会,通过更多难题,让他们用其他方式解决这个问题的。” 他已经搜肠刮肚将所有能够说的话都讲出来一遍,可是降谷零仍旧肉眼可见的担忧。 工藤新一也知道现在无法让他放下心来,便只好继续看着屏幕上呈现的画面,同时时不时地对着麦克风来几句解说。 眼下,他们眼前的那个小型显示屏,播放出来的仍旧是两个人缩小的身体的画面。 无论看过多少次,工藤新一仍然感觉说不出的别扭,可是摄像头似乎只能存在于他们的身体旁边,而这里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再无其他,就连想要切换视角都没什么机会。 工藤新一只得寄希望于在直播系统再次升级之后,扩大这个摄像头能够存在的空间,他可不想一直盯着两人昏睡过去的身体看。 不过,算算时间,也该到博士和灰原来这里的时候了。 工藤新一又等了片刻,果不其然看见影像的角落处发出微微亮光,随即整个屋子彻底大亮。他连忙调整按钮到了合适的角度,很快便看到那两张他已经相当熟悉的脸孔。 今天同往日一般,两人在为处于昏迷中的他们喂水、按摩时会讨论几句。 虽说有些没头没尾的,工藤新一也无法与他们交流,但到底是眼下空间中的两人能够接触外界的唯一渠道了。 工藤新一相当珍惜这点时间,就连降谷零都打起了精神听两人的谈话。 “工藤的那个女朋友,今天又来了吗?” 工藤新一听到这话时还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半捂住脸道:“她还不是我女朋友……” “但你希望她成为你的女朋友——所以,这也没差多少了,不是吗?” 降谷零难得地笑了笑,虽然即刻便又敛了笑意:“不过,她这样频繁地来这里,倘若被黑衣组织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啊,是这样的。”阿笠博士颇为苦恼地道:“每次来都会问我新一有没有消息,可是这个样子又怎么能够回复她呢!” “博士做得没错,这是在保护她。”宫野志保淡淡地道:“更何况,工藤的父母也赞同吧?” 降谷零瞥了工藤新一一眼,终于听到了父母的消息,男孩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也是啊,无论如何,他都还是个孩子呢,降谷零这么想道,心也忍不住柔软下来。 这同他骤然听闻宫野艾莲娜的消息时的表现,也没有多大的不同啊。 “说起来,小哀你最近同基德有联系吗?” 听到这里,工藤新一诧异地挑眉,对上降谷零的目光时,对方也是一脸的疑惑:“基德……是那个很有名的,专门偷盗珠宝钻石的怪盗吧?我可没听说过雪莉跟他有什么关系。” 宫野志保勾了勾唇:“他啊,毕竟还要上学呢。而且我们刚端掉了那个黑衣组织的据点,那边的人恐怕也在找我们,所以近来还是不要跟他见面的好—— 当然,他是挺想见工藤夫妇的。没记错的话,他父亲曾经教授过有希子姐姐易容术吧?” 空间中的两个人一时间面面相觑,为着这过于大的信息量而说不出话来。 “端掉一个据点——仅凭他们两个人?”工藤新一难以置信道:“我还以为是老爸老妈帮了忙。” 而降谷零的关注点完全在另一个极端上,“基德竟然还是个高中生吗?而且雪莉居然管你母亲叫姐姐?” “啊啊,倒是很符合她的性格啦。”工藤新一不在意地道:“总是想要让我叫她姐姐……但是他们究竟是怎么搅和到一起去的啊喂!” “怎么,害怕等到醒来的时候会有‘名侦探和怪盗相互勾结’这样的头版头条出现吗?”降谷零笑着调侃了他一句,接着道: “大概是担心你我的身体会被琴酒抢先破坏掉吧。我记得你说过你的父母常年在海外旅游,恐怕要赶回日本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吧。” “这么说倒也是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屏幕里阿笠博士和宫野志保的工作也已经到了尾声。 第71章 迷雾重重 最后将短短的胳膊塞回被子里,阿笠博士将被角掖好,同宫野志保一道收拾完东西出了门。 刚走出门去,宫野志保便转过头来问道:“博士,来这里询问你的,的确只有毛利兰一个人吗?” “对,至少这几天是这样的。”阿笠博士捧着手中的东西点头道:“我可以保证没有向她透露任何信息。” “唔,这么说来应当没什么问题……”宫野志保揉着太阳穴轻声道:“但还是总有种不详的感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吃过晚饭回房,宫野志保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掏出博士为她新买的手机,拨出了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只是滴滴响了两声,电话便很快被对方接起。 “喂,是志保吗?” “是我。”宫野志保应了一声,随即便再度陷入沉默,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赤井秀一倒也不着急,并没催促她,只是在电话彼端安静地等待着。 “关于姐姐留下的那条信息……”隔了一会儿,宫野志保才道:“你能够让我看看吗?或许可以约一个地方——” “不行。”赤井秀一笃定地说:“至少近期不可以见面,不仅是你,其他人也是同样。 我自从来到日本之后,便发现有人跟踪,想必就是黑衣组织的成员吧。他们大概想从我这里下手找到你的踪迹,所以你绝对不能来同我见面,让他们盯上你。” 不过即使没有这种事,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见宫野志保的,只是这种事不会对她说就是了。 赤井秀一特意将手机拿开一段距离,烦躁地揉了揉额头。好吧,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准备好去见她。 “是这样啊。”宫野志保若有所思,声音都顿了一下: “这么说,黑衣组织正在竭尽全力找我,而这两天工藤新一的女朋友时常来到我们这边,想得到有关工藤的信息。这两件事是否有联系呢?” “我想组织大概不至于会去吸纳普通高中生。”赤井秀一谨慎地答道:“但你也清楚,组织里会易容术的人有很多,特别是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倘若她化装成那个高中生身边关系较近可彼此间又不算相当熟悉的人,那么想必是很容易从她口中套出信息的。” 宫野志保顿住了,片刻后才匆匆说了句“你说得对”,随即便对赤井秀一说有事要做,于是很快挂断了电话。 这几日毛利兰过得相当不快。寄予厚望的家庭聚会最终因为毛利小五郎喝多了酒,执意要去看冲野洋子唱歌而最终草草收场。 在那之后她的高中生活还在继续,而无论是同班同学还是好闺蜜园子都有意无意向她询问有关工藤新一的事情,很多人都好奇他不来上学究竟是去了哪里。 被问得多了,毛利兰更觉得焦灼不安起来,便三天两头往阿笠博士的住宅跑,可是每次得到的答复都让她失望而归。 “真是的,不晓得跑去了哪里,连个电话都不打,甚至没有短讯!”毛利兰抱怨着,同园子一起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这次还是多亏园子陪我一起回去了,那个推理狂压根就靠不住嘛!” “在游乐园把小兰一个人丢下这种行为真的很差劲哎,八成是看到什么罪犯,招呼都不打就自己一个人追上去了吧。”园子也在一旁帮腔,“最近就连学校也不去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案子啊?” “就是说呢,什么样的案子都比不上近来的直播吧。”毛利兰摇了摇头,“哎,真搞不懂他。” “不过,新出医生近来似乎对你很不错哦?”园子一脸调笑地撞了撞她的肩,“不会是对小兰你有意思吧?真该让工藤新一知道,以后就不敢再抛下你跑掉了!” 毛利兰一下子红了脸:“怎么可能啊!呐,其实新出医生也问过我有关新一的事情哦,他说自己也有个想不通的事情,想要找年龄相仿的新一谈论一番呢。 上次我问过阿笠博士之后他也只是说大概要快了,我想要向新出医生推荐爸爸的侦探事务所,可他说那事不着急。” “嘛,既然这么说了,新出医生想必有自己的考量吧。”园子大大咧咧地说道:“不说这些了,我们去逛街吧!” 赤井秀一走出门,顺着楼梯拐到负一层。 他此番前来日本,由于身为fbi的缘故,入境的手续并不是完全合法。 在发现黑衣组织曾经的实验室正在以全球直播的形式向所有人呈现之时,他便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异常之处。 尤其是在屏幕里闯关的那四个人,按照他们原本的记录,早该已经死去了才对。 更何况,还有关于宫野志保从黑衣组织内叛逃,又成功从他们的一个据点里救出工藤新一和波本的传言。 听到这些事的赤井秀一再也坐不住,比计划中早了几个月回国,一应手续布置之类也就稍显单薄了些。 他刚下飞机就发觉到自己似乎已经被人盯上,无奈之下只得暂且在这栋极为普通的居民楼里住下,而不敢与同伴们有过多的接触。 从楼梯口走出来,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赤井秀一将手中提着的包在副驾驶座位上放好,自己也坐下打着了火,脚下一踩油门,便朝着车库出口驶去。 真要算起来,这可是他两周以来第一次开车出门。往常他并不敢弄出这么大动静,引起正在周边监视他的那些黑衣组织成员的注意。 早在第一天入住此处时赤井秀一便在屋内放了足够的生活物资,故而这几日他就连采购也少有。 就连那次他为了联系上宫野志保而到宫野明美曾经居住过的小屋去,也是趁着晚上变了装后又遮遮掩掩走了不少弯路,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之后方才放心。 不过这次不可能不引人注意了。刚驶出车库不过几百米,赤井秀一便敏锐地觉察到身后有车咬上了他。 从后视镜观察可见那赫然是辆道奇蝰蛇,赤井秀一迅速将其同黑衣组织成员对应起来,看来他暂时的对手是基安蒂。 第72章 围追堵截 对方的车技也相当娴熟,那辆蝰蛇更是为她加分不少。 回国后为了掩人耳目,赤井秀一并没开自己更加熟悉的雪佛兰,这辆车的配置属实算不上高,身后紧紧追着的那人又打定了主意要跟上他,甚至毫不掩饰来意。 毕竟倘若真要被警方拦下,比起未暴露组织成员身份的她,也是作为fbi的赤井秀一问题要更大些。 也正因为对方的毫无顾忌,赤井秀一一时也无法同对方拉开差距,直到前方出现一条三岔路口,方才眼前一亮。 赤井秀一脑海中迅速勾勒出附近的图景。眼下正好将近晚上七点钟,附近又有许多座写字楼。 于是他便一气将油门踩到底,车辆猛然加速,发动机嘶吼着朝前方驶去。 后面的人大概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瞬间被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中间也被插进了好几辆车。 然而很快,那辆蝰蛇又如鬼魅一般从侧面缠上他,但赤井秀一目不斜视,双手握住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 已经近了。这处路口车流量极大,隔着这个距离已经能够看到那边排起长长的车队。 蝰蛇仍然在他后面紧追不放,赤井秀一最后朝后视镜看了一眼,一打方向盘,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冲进车流。 “该死!” 后方的蝰蛇上,基安蒂气急败坏,下手极重地狠狠敲了一下方向盘。 “跟丢了?”坐在副驾驶上的科恩问道,被盛怒之中的基安蒂横了一眼,随后才道:“对。淹没在车流里看不出来了。” “往右拐,进旁边那条小道。”耳麦中忽地传来琴酒的声音,“一直往前开,我知道他会去哪里。” 黑色保时捷里,伏特加愣愣地望着琴酒:“大哥,给赤井秀一那台车上安装的定位器,不是被那小子毁了吗?” “不是定位器。”琴酒将手中抽了大半截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中,扯了扯嘴角: “赤井秀一刚才开车上的那条路,现在正是最为拥堵的时候,哪怕他混进车群里,躲过了基安蒂和科恩,也几乎无法再向前开,就没有办法在指定的时间之内到达约定的地点了。 所以,他一定会在拥堵的路段抛弃那辆车,下来走路。由于不清楚丢失跟踪目标的基安蒂是否会在原地停留等待指示,他一定不敢往回走。 这条路附近几乎都是拥堵路段,为了尽快到达,他一定会抄小路到距离最近的、能够打车的路段去。” “原来是这样!”伏特加恍然大悟,随即又犹豫道:“可是,倘若他见势不妙,直接取消今晚的会面,再换一个安全屋躲进去怎么办?” 琴酒闻言冷笑一声。“虽说以那家伙的性子,不会让他的会面对象承担自己这边出现纰漏之后造成的危险,不过你说的也没错。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吩咐基尔骑摩托车带着库拉索一起去追他了。” “库拉索?” “朗姆安排的。”琴酒咬着雪茄的一头,伏特加随即递上火,被点着的香烟将他的脸映得明明灭灭,“本来我安排的机动是贝尔摩德和基尔,但那女人找借口说赶不回来——呵。” 他眯起眼睛,靠在座椅靠背上,放松地朝着半空中吐出一口烟雾:“扮成新出智明,天天跟一群小孩子玩过家家,她还管这个叫工作。” 还没等伏特加接话,两人便从耳麦内听到了基尔的声音。 “我们跟上目标了,按照吩咐,离得很远,他暂时没发现。”大概是由于行驶在嘈杂公路上的原因,基尔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以及,看到基安蒂的车了,停在拐角。” “很好。”琴酒说着,露出个残忍的微笑,“你们继续跟,同时跟基安蒂保持联络。” “我们呢?”基安蒂迫不及待地出了声。 “原地待命。”琴酒冷冷地吩咐道,在听到那头女人发出一个失望的鼻音时警告道:“车辆太显眼,被目标发现甩开的事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之后有你出场的时候。” 那边顿了顿,最后还是传来基安蒂不情不愿的应答声:“……明白。” “怎么样?已经甩开他们了?很好。”工藤优作戴着耳麦,不住地点头。 “还以为我的特制通讯器能够派上用场呢。”阿笠博士在不远处看着优作,失落地垂下肩,“结果竟然搞到了fbi的通讯设施吗!” 工藤有希子恰巧走过来,听见博士的话,笑眯眯地安慰道:“会有用处的啦。博士也知道嘛,优作他就是朋友多啊。” 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原本有些紧张的宫野志保不由得也放松下来。 基德提前几天知道了他们准备的行动,说什么都要来现场看,还振振有词地说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可以作为机动队员救场。 看着兴致勃勃的男孩,宫野志保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话说,你们定下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基德好奇地看向优作那边,又对着宫野志保问道:“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女孩眨了眨眼,刚要说什么,两人却同时顿住了动作。 距离玄关较近些的他们,忽地听到了那边传来的门铃声。 【在服下第一颗解药之后,几人的情绪明显高涨了许多,合作寻找余下解药时的动作也显得娴熟不少。 “嘛,这么来看,第一颗解药是恢复声带的,竟然还是件好事。”工藤新一看着屏幕苦笑道:“倘若知道了这事,其他三人恐怕会内疚的吧。” “不过也没办法一直瞒下去……唉。”降谷零又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对于他目前稚嫩的面庞而言过于老气横秋的表情:“只希望后面能够快些出现让班长恢复的东西吧。” 被两人殷勤目光注视着的屏幕,此刻正兢兢业业播放着仍旧在屋内摸索着的四个人的图景。 伊达航明显小心了许多,他仍旧走在最前面,距离那张上面放了解药的桌子已经不远了。 第73章 摇摇欲坠的天平 “这种设计……没在开玩笑吧!”工藤新一盯着越走越近的几人,嘴里吐槽道。 也不怪他这样想。那张桌子做得极为怪异,桌面相当的宽大,但偏偏支撑着的只有一根细小的木柱,叫人看了止不住地担心倘若撞上去是否会不慎将桌子撞坏。 这还不算,距离正走过去的四个人较远些的桌面边缘处,还放着一只天平,其中一个托盘悬在桌面之外,而它上面正放着装有解药的透明玻璃瓶。 “这简直是……”降谷零也相当无语。 哪怕换了五感正常的人去取药,只怕都得小心翼翼地动作,生怕稍一不注意药瓶就要跌落在地,更何况是现在只能说话的那四个人呢。 “如果真的掉下去,药丸会破碎消失的吧?”工藤新一说着,眼神忧虑地看着几人逐渐接近那张桌子:“按照伊达先生手臂举着的这个高度,倒是能碰到桌面——” 话音还未落,伊达航的胳膊肘,便已经触及桌子边沿,木质圆桌幅度极小地抖了一下,倒叫空间内视力颇佳的两人好一阵提心吊胆。 而伊达航顿了一瞬,反手抵住身后的景光,不让他再往前走。 景光立即会意,如法炮制地止住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三人顺着伊达航仍旧搭在桌子上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摸上桌面,这才分头沿着桌子的轮廓向前摸去。 而伊达航凭借自己的身高,伸直了手臂朝前方够去,同时还小心地注意着不让身体的其余部位碰到桌面。 显然此前掉落的药瓶令几人对平衡问题愈发重视了,唯恐那脆弱的小药瓶无意间被碰得掉落在地。 向前方走的三个人里面,萩原研二的速度最快,不过片刻便已经接近了那只天平。 随着视角的转变,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却赫然发现了此前被他们忽略的一个问题——天平的底座,居然是摆在桌面上的一个微型传送带上,虽说速度极慢,可也在肉眼可见地朝着外侧移动。 “该死!”工藤新一咬牙道:“之前感觉天平的位置似乎有移动,我还以为是视角问题……” 他并没说完,可言外之意相当的明显:这个游戏,对几人设置的难度未免太高了些。 “研二已经快到了,应当没事。”工藤新一一时怀疑降谷零根本没听清楚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心思全放在了屏幕里那四人身上,不过他也没差就是了。 两人眼巴巴地盯着前方,看着萩原研二朝那边越走越近,一时间别说广播,就连抽空看看显示屏上现实世界那边的情况这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那只天平的底座被设计得与传送带的宽度一般无二,萩原研二的小臂正按在桌沿一点点移过去,而另一只胳膊同时还虚虚浮在上方。 就是在胳膊肘接触传送带的下一刻,萩原研二的右手腕部碰到了正移动着的天平。 天平晃动了一下,工藤新一和降谷零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去了。 却见天平两端的托盘微微晃动了一下,小瓶子也在摇晃,最终还是胜在本身够低,好歹没有直接滚落下去。 感受到手下触感之时,萩原研二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但他却很快反应过来,伸出手小心翼翼握住下方,将天平托起一点点的同时,右手小臂顶住距离身体较近的那只托盘将它稳住,托盘之上的那只药瓶,也就险之又险地停在了原处。 “还好……”降谷零松了口气,却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那天平是由黄铜制成,虽说看起来小巧,实际上却十分沉重。 更何况眼下萩原研二的触觉也未恢复,并不知道该用多大力道去握住天平,只是本能地使上了最大的力气。 即便是隔着屏幕,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也能够看到萩原研二的小臂在隐隐颤抖,手上也同样爆出青筋。 “这样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工藤新一说道:“松田先生快要到了……只要不碰到萩原先生的手,大概就不会有事。” 早在萩原研二将天平整个拿起来时,其余几人便敏锐地感知到了桌面微妙的变化。 尽管看不见,松田阵平还是立时抬起头来,随即便走得快了些,只是不再紧挨着那张桌子,而是隔开一定空间,右手小臂仍然平举着。 就这样,松田阵平很快便触碰到了萩原研二温热的腹部。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沿着对方的身体轮廓往上摸,在感受到天平冰凉的触感时又是一顿。 也正是在此时,诸伏景光也赶到这里,两人默契地一边一个,同时在天平上方伸手,随即向下一抓—— 药瓶和砝码同时到手。两人便就地蹲下来,将手中东西胡乱放在地面上。 松田阵平手中的瓶子很快歪倒在地,倾倒出几颗药丸来。他便也同样用小臂压住那些解药,然后慢慢将它们分开。 这次没再出现解药破碎的情况。 看着配合默契的四个人,工藤新一不由得松了口气,感慨道:“这一关果然还是需要关系近的人来才能过啊。” 服下解药之后的四个人仍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不过降谷零却发现他们都本能地张握了几下手掌,于是笃定道:“这次恢复的的触觉吧,下次就不用靠着手肘去触碰异物了。” 工藤新一知道他一直在担心万一游戏会安排什么利器,导致失去触觉的几人不慎受伤,眼下大概也是松了口气。 这边已经告一段落,他们便自然有时间去查看显示屏了。 经过他们长时间的研究,终于发现倘若房门敞开着,那么透过一个相当刁钻的角度便能够看到不远处的客厅。 而出于空气流通的考量,两人昏迷的身体所在的房间时不时便会房门大开。可这次他们看向屏幕之时,却发现那边的几人都有些神色紧张。 门铃还是锲而不舍地响着。宫野志保抿了抿唇,率先走到走廊内,将工藤新一和波本所在的房间的房门关好了,以防万一又将其反锁上。 阿笠博士则朝着玄关走去,一边犹疑道:“可能是小兰那孩子……我先去看看好了。” 他趴在门上,透过猫眼向外看,片刻后道:“确实是小兰,还带着她那个同学,应该是叫……园子?” 工藤有希子皱眉看了眼工藤优作:“没办法,还是先把东西收拾起来吧。对了,基德,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躲一下好了,让博士先叫小兰离开再说。” 男孩闻言应了一声,便上前去帮着两人收拾东西,工藤优作顺便把投在电视上的影像关掉了。 三个人跟着宫野志保,一同躲进旁边的房间。 第74章 工藤新一? 阿笠博士叹了口气,尽力做出与平时差不多的表情,装作急急忙忙地将门打开。 “小兰,园子,你们怎么来了?刚刚我还在做实验呢。” 屋外的女孩神色焦急:“新一在这里吗?” “哎?”阿笠博士心中一惊,却仍然掩饰住了那一瞬的慌乱,只是道:“他没有回来啊。” “不可能!”毛利兰还没说话,一旁的园子已经叫起来了,“我可以发誓我刚才看到他跑进院子里了,对吧小兰?” 一边说着,她还撞了一下毛利兰的右臂。 “是……是这样的。”毛利兰咬着唇,眼睛倔强地盯着阿笠博士道:“我们原本是在逛街回家的路上,就在拐角那边的十字路口看到新一了!” “小兰还叫了他几声呢,那家伙竟然跑得飞快!”说到这里,园子又忍不住接话,义愤填膺地道:“博士,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你们这样瞒着小兰?” 阿笠博士一时语塞。倘若只是普通的询问,他大可以打哈哈将两人先送走再说,可是眼下正是他们计划进展的关键时刻,两个女孩子又说得那样信誓旦旦。 工藤新一和波本缩小的躯体还躺在房间里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再怎样想她们看到的“工藤新一”都不会是真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调出来院子里装设的监控来看一看,也好将小兰她们打发走…… 这样想着,阿笠博士便将门彻底敞开,说道: “我一直在家里,确实没有见过新一回来,并不是在欺骗你们。不过我之前在院子里安了监控,只要调出来一起看一遍,就能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两个女孩闻言对视一眼,最终毛利兰点点头道:“那就麻烦阿笠博士了。” 适才贴在门上细听的基德转过来,对着屋内几人摇摇头。 “阿笠博士请外面的人进来了。” “八成是因为不想太过显眼吧。”宫野志保淡淡道:“如果一直站在门口纠缠的话。” 工藤优作却眉头紧锁:“听上去可不妙啊。不过博士那里也有可供沟通的耳麦,等他找到空闲的机会,大概就会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了。” 毕竟他们四个人,两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另两个又担负着与赤井秀一保持联络的重任,属实走不开。 听着门外响动逐渐平息,猜测大概是阿笠博士将人带去了后面,工藤优作又听到耳麦内再度传来声音,便专注地同赤井秀一说起话来。 而与此同时,阿笠博士带着两个女孩来到他平日里做实验的地下室,摆满了各种仪器的台子后面,就放着储存有近半年来监控录像的设备。 “你们说的……大概是多久之前?”阿笠博士搬出机器开始调整,随后又道:“还是从半小时前开始看好了。” 他操纵着鼠标,点开回放功能,视频打开后看了眼屏幕下方显示的时间,将下方的进度条拖到差不多相隔半小时的地方,随即按下快进键。 图像飞速播放起来。装设这个摄像头最初是为了防小偷,故而完全是对着院子内部的,一开始一派风平浪静,倘若不是下方还在走动的时间,几乎同静止的图像没有任何差别。 可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图像突然发生了变动,边缘处走来一个穿着黑衣的人—— “是他!”园子指着那个人叫道:“我们看到工藤新一的时候,他就穿着这样的衣服!” 毛利兰也在旁边不住地点头。 博士心中咯噔一下,立即将视频停下,调了播放速度,又将进度条拨到那人还未出现在视频中的时候。 这一次视频以正常的时间进度播放着。 在距离现在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视频右下角赫然出现了一个晃动着的人影。 从这个视角看不出他究竟有多高,只能凭借着旁边物品的对照勉强看出大约是一米七左右,穿着宽松的衣服,看不清正脸。 “这就是你们看到的人?”出于谨慎,阿笠博士还是又问了两人一句。 毛利兰随即点点头:“没错,从衣服看就是他!” “那么,你们有看到他的正脸吗?” “那当然了。”毛利兰说着,看了博士一眼,似乎打心底里奇怪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倘若没有看到正脸,我们怎么会确定他就是新一?毕竟这家伙为了躲我们,甚至都不穿平时的衣服了!” “给我讲一下你们究竟是怎样看见他的吧。”阿笠博士索性将视频停下来,正色道: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你们说看见了他,可是我确实没有看到有人进屋,这个监控所覆盖的范围也不足以将他后面的行动拍下来。” “怎么会这样……”毛利兰喃喃道,而园子在同时大声说道:“之前说过了,我们看到工藤新一的时候是在距离最近的那个路口。 当时正巧是红灯,我们就站在对面,看见工藤新一从拐角拐过来。那时他虽然是侧对着我们的,但是我们都对他太熟悉了,绝对不会看错。 看见他之后小兰就开始大声喊他,可是那家伙却表现的无动于衷。 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距离太远没有听清,可是那个人却越走越快,等到我们终于过了红绿灯,就只遥遥看见他进了博士你家的院子。” “确定没有看错吗?” “隔了五百米还不至于吧!”园子闻言气呼呼道:“再说了,我们怎么可能一起看错啊!” 阿笠博士顿了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道:“那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吧,我再到里面去找找看有没有其他什么记录下来的影像。” 两人闻言,虽然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阿笠博士朝着实验室内的小房间走去,这里是他为了避免做一些危险性较大的实验时,影响到这栋房子的其他地方才特地隔出来的,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喂?优作?”刚一将门关上,阿笠博士便戴上耳麦,压低声音快速地说道:“刚才的确是有人进来了……” 而空间中的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在看到房间门被关上之后,也只能大眼瞪小眼了。 第75章 第三个房间 “兰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过来啊……” “话说,那个人不会是贝尔摩德假扮的吧?”降谷零忽地道: “否则无法解释为何已经变小了的你又会出现在博士家的院子里。你们毕竟已经认识了十几年,她们同时将你认错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有这种可能。”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说道: “目前来看,老爸他们似乎是准备以赤井先生作为诱饵,想办法包围琴酒那些黑衣组织成员,只是不清楚贝尔摩德现在的做法究竟是她自己的想法还是组织的意志。” 两人的讨论还未告一段落,屏幕里的四个人已经快要接近下一个障碍物了——那赫然是一架钢琴。 “药瓶会放在这里面吗?”降谷零看着那架黑色的大型三角钢琴,皱眉道:“会很容易碎掉吧。” 钢琴上的盖子已经掀开了来,露出一排黑白相间的琴键,靠近正在接近的几人的地方,甚至还摆着一把皮质椅子。 工藤新一将那架钢琴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还是丧气道:“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出来解药究竟放在哪里啊。” 降谷零抿着唇,眼睛盯着一处,忽地道:“新一,你看那个白键。” 工藤新一定睛朝着他指向的地方看过去,只见钢琴最左边有一个白键不正常地维持着下压的状态,可是钢琴此时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降谷零不确定地问:“你……清楚钢琴的内部结构吗?” “有过了解。”工藤新一答道:“但即便是我,也不能保证只凭借着双手将那架钢琴拆开。” “阵平和研二他们俩倒是对拆卸组装这种事情相当擅长,可是那也至少是在听觉视觉正常的情况下啊!”降谷零苦恼道:“更别说他们也没有拆过钢琴了。” 工藤新一此时心中也有些焦急,可他清楚眼下不能再让降谷零更加焦虑了,于是便安慰道: “还不清楚这架钢琴是否有其他玄机呢。更何况,哪怕只是一架普通的钢琴,也可以在找到其他解药之后再来这边啊。” 当然,他没说恢复听觉或者视觉的解药就藏在此处的可能性,降谷零倒也没再提,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看着屏幕。 最先抵达钢琴前方的还是伊达航,他迈出的腿被钢琴凳绊了一下,好在身后的诸伏景光及时在他一个踉跄时伸手扶住他,几人便又四散开来,伸出手触摸面前的物事。 恢复了触觉之后,辨别的速度就更加快了,几人很快弄清楚究竟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时间却也犯了难。 钢琴不比其他物件,想要拆开属实太难,可假若不拆,又不清楚里面是否藏有解药。 僵持片刻后,诸伏景光忽地抬起手,分别在其余三人的手掌上点了点,便拉着伊达航,继续往前走了。 “之前在警校的时候,我们都修习过密码学。”降谷零说着,眉头仍未完全舒展开来:“hiro大概是想要让阵平和研二留在那里研究那架钢琴,分头行事确实要更快些。” 两人此时便也动作起来。先是松田阵平在琴键上摸了一圈,很快便发现白键的异样。 而与此同时,萩原研二则蹲在钢琴凳旁边,细细地在上面摸索着,很快便扣着凳面朝下按压一下,再往上提时便将整个面都掀开了,露出其中的暗格。 再伸手进去,不一会儿指间便夹了把银色的钥匙。 “是开琴箱的钥匙吧?”看着屏幕,工藤新一说道:“看起来是打定主意要拆开了呢。” 这边两个人正努力想办法将钢琴拆开来,那边往前走的两个人也接近了房间中央的水池。 这个房间的布局相当乱,大概是由于要将解药掩藏好的原因。 而那个水池几乎占了房间三分之一的面积,主体就在中央,可潺潺流出的活水源头却是在伊达航和诸伏景光正在接近的墙根处。 因为听不见,两个人直到走到相当接近水池的地方,才从自管道内流出的水流流入池中,继而导致水花飞溅的潮湿感觉里察觉到面前的境况。 而工藤新一和降谷零,此时也随着视角的变动,将整个水池尽数收入眼底。 这水池实际上并不深,大概连一米都不到,然而水面却称得上宽大。 因着不断汇入的活水而泛起涟漪的水面之上,正漂浮着几十个比拳头稍大些的透明球体,每个上面都拴有一根绳子,乱七八糟的搭在一起,都垂在池子边沿处。 再仔细看,还能够看到水池内侧的边缘,竖着一个个反光的尖刺。 工藤新一听到降谷零吸了口气,随即问道:“那些药丸,会溶于水吗?” 男孩的嘴角抽动一下。 “不会这么糟糕吧……” 还真就这么糟糕。话音刚落,工藤新一便看见了其中一个透明球体内,来自玻璃瓶的反光。 还未走到障碍物跟前,伊达航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水汽。 看来这一关是水池了。他便和诸伏景光一道放慢了速度,唯恐水池边缘高度太低,两人会不慎绊倒跌进去。 不过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他们摸到了水池边,入手冰凉而又滑腻。可在他左边走着的诸伏景光却忽然拍了拍他,将他的左手拉过去。 伊达航一开始并不清楚他究竟摸到了什么,握在手里的东西湿漉漉的,又有些粗糙,直到将它们捻开了,伊达航才发觉原来是许多绳子。 绳子……系在什么东西上的?还未想清楚这个问题之前,伊达航便本能地扯了扯绳子,那一端出乎意料的轻,他用的力气便显得大了些。 可就在这时,诸伏景光忽地伸手按住了他。 伊达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诸伏景光一向很细心谨慎,于是他便松开手中的绳子,往旁边退开一步为诸伏景光让出位置。 前方有空气流动的触感,一定是诸伏景光俯下身去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伊达航现在已经能够相当娴熟地辨别出这些动静了。 可是,有什么不对。 眼下他所恢复的,也不过只有触觉而已。 可伊达航却不知怎的忽然心中一慌,便赶忙上前去,在触及诸伏景光的身躯时,感受到对方不正常地颤了一下。 第76章 她不是园子 怎么回事? 他的指尖便往下摸,诸伏景光大抵是想要阻止他的,可对方才刚一动,伊达航便摸到了一手温热湿滑的液体。 他沉默了。 比起伊达航,工藤新一和降谷零看得要更清楚。 诸伏景光刚才探身进水池里,他大概是担心水里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所以手臂举得高了些,正好碰上那些被伊达航扯到近前的塑料球。 可是他的另一只手就那么毫无防备地搭在池壁上,由于身体前倾造成的重心转移,导致他的胳膊在潮湿的边沿处下滑了一段距离,立时在尖刺之上撞出血来。 伊达航抚在他小臂上的手都颤了颤。诸伏景光却不以为意般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随即又在他的掌心点了几下。 伊达航会意,拿起搭在池边的线,将它们一并递给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便将线分开来,一根根递到伊达航手中。 男人半跪在池边,小心翼翼地扯着手中的线,将小球扯到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再拿上来一个个掰开。 这些球均是塑料制成,要破坏外面的壳子倒也不算难,不一会儿他们身边就堆放了许多被破开的小球。 在看到两人终于拿到了那个小药瓶,工藤新一和降谷零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先将药丸服下,随即便不敢置信般地用力眨了眨眼睛,两人便知晓这次恢复的是视觉,心下不由大定。 “这下阵平和研二那边也不用担心了。”降谷零感慨道。 当两人终于将钢琴拆开,碍于空间太过狭窄,松田阵平一手按着白键、一手撑着上方的盖子,萩原则险之又险地从夹缝中取出药瓶。 当几人服下药后,松田阵平第一个叫道:“终于恢复听力了——我真是受够了面对面却无法正常交流的感觉了!” 其余几人面上也都露出欣喜神色,唯独伊达航的脸色略有些白。 工藤新一和降谷零知晓这是因为什么,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 一直以来因为五感皆失而隐瞒住的秘密,终于在此时暴露于人前。 “工藤先生?” “啊,我在。”工藤优作回答道,听到那边几乎没什么杂音,便心知赤井秀一已经再度上了车,“一切顺利吗?” “是的,我在fbi安排的出租车上,后面没有明显的跟踪车辆,但有许多摩托车,不好辨别。”说到这里,赤井秀一话锋一转,“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工藤优作想了想,尽量用简短的语言将事情对他讲了一遍。 “什么,疑似贝尔摩德的人……”赤井秀一愣了愣,马上问,“那么需要改变计划吗?” “不必,原样进行就好。”工藤优作说着,推了下镜框,“贝尔摩德确实在附近,但我不认为那个假扮新一的人是她。” 赤井秀一便也不多言,只应了句“好”,便再度沉默下来。 “诶,扮演新一的不是她吗?”工藤有希子好奇地问道,宫野志保看了女人一眼,感觉她似乎在避免说出“贝尔摩德”这个名字。 “是动机的缘故吧。”宫野志保说:“哪怕装扮成工藤,也只能骗骗毛利小姐她们,而不能借此进入博士的家,甚至不如直接强行闯入要来得方便。而既然她选择了这种方式,就定然是有利可图。” “有利可图……吗?”基德皱眉,“除了让碰巧经过这里的毛利小姐两人想要进来博士家——” 他猛然停住了,随即抬起头,对上了工藤优作含笑的眼睛。 阿笠博士刚离开没多久,铃木园子便站起身来,对着还盯着屏幕上定格画面的毛利兰道:“小兰,我想上厕所诶,你知道博士家的洗手间在哪里吗?” “啊……”毛利兰赶忙站起身来,“是新一跟博士比较熟啦,我之前很少来这里呢。” 她略带犹豫地看了眼那边紧闭的小门,最终还是说道:“呐,我带着你去吧,有些记不清了啊。” 铃木园子点点头,两个女孩便一前一后走出门去。 “记忆中是在这里……”毛利兰边走边看,最终停在一条纵深的走廊上,指着前方那扇门道:“没错,从那里进去就行。” “好,谢谢小兰啦!”铃木园子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径直向前走去。 毛利兰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果然还是喝了太多果汁吗?明明不久前还去过商场里的厕所呢…… 这样想着,她又考虑到出来前没对阿笠博士说一声,倘若博士出来后找不到她们就不好了,便对着里面喊了声“园子我先回去了!” 隔着门板得到闷闷的应答声才转身离开。 由于想着心事,毛利兰走得有些慢,转过拐角之时,低着头的她正巧同人撞了个满怀。 “抱歉!我——” 她刚抬起头要道歉,映入眼帘的人影令她的嘴唇不敢置信地微张,可对方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便一把捂住她的嘴,将人拉进旁边的房间内,还不忘关上门。 男孩一低头,便见毛利兰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他刚一将人松开,便听得对方怒气冲冲道:“新一你怎么搞的!” “喂!小声点啊!”他急忙说,“我不想再捂你的嘴了!” “你还敢说——” “冷静,冷静。”面前的人赶忙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可以解释的,关于为什么不理会你。我在跟踪一个杀人犯。” 毛利兰闻言哼了一声,“别告诉我那天晚上你不说一声就走人,也是为了跟踪杀人犯。” “不是啦,那天我可是被人带走了哦?”工藤新一脸上露出笑容: “呐,是委托人想要保密,才直接派人把我带过去了啊,在完成任务之前,我原本是不该在你们跟前露面的才对。” “哈啊?哪有这种委托人!” 工藤新一叹气道:“啊啊,确实会令人难以置信啦,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一路跟踪那个杀人犯,发现她进了一家商场——对,就是你和园子去的那家,二楼免费品尝十种味道的果汁对吧?” 见毛利兰点头,他才继续道:“商场里人多,不好打草惊蛇,我跟踪她上了四楼,可她进了女厕所,我没办法,只好蹲在门口等,过了不久你们就出来了。” 毛利兰瞪大了眼睛:“等等,你不会是想要说——” “后来我拜托了那里的清洁工阿姨进去看,园子昏倒在里面。” “她,她不是园子?”毛利兰近乎恐惧地低声呢喃,“她是个杀人犯?” 第77章 两个工藤新一 “我恐怕是的。”工藤新一叹了口气,“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回应你了吧?她必定是清楚我的侦探身份的,你又对她不设防,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 “可是阿笠博士还在屋里吧?”毛利兰紧张地问道:“你告诉他了吗?” “当然。”工藤新一点头,“他已经有所准备。现在的问题是,该怎样抓住那个杀人犯。” 以及她的同伙。黑羽快斗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门外终于没了动静,贝尔摩德将手机取出来,上面还有琴酒打来的未接电话。 她勾了勾唇,快速地打字编出条简讯,随即便按下发送键。 那群人想必还在围堵赤井秀一吧,认为能够顺藤摸瓜找到雪莉。 她倒不在意雪莉会被谁找到,左右她做出那种事,组织就算不立即杀了她,也不会让她太好过。 偏偏雪莉此人又倔得要命,绝不会向他们低头,在她或者琴酒那里也无非就是早死晚死的问题罢了。 可是,她将会无可避免地引出工藤新一。 只是这件事,她就决计无法作壁上观。 手指轻点,她找到卡瓦尔多斯的头像,询问他现在在哪里。 回复很快就来了,对方已经按照她的指示,在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便隐藏在隔壁无人居住的工藤宅,架好了狙击枪监视着这边。 贝尔摩德满意地点头,眼下就是要找出雪莉在哪个房间了。 她随手按下冲水键,紧接着便推门而出。 贝尔摩德还记得她们被阿笠博士请进来时的场景,对方那时明显不愿意让她们进来,带两人前往实验室的时候也有意无意地瞥向一侧走廊。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当是—— 她刚转过弯,就迎面看见了毛利兰。 “诶?小兰,我还以为你回实验室去了!” 她极快地调整好状态,而毛利兰似乎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皱着眉低声说道:“本来是要这样的……可是我刚才看见新一了!” “什么?”贝尔摩德心中一惊,莫不是卡瓦尔多斯那家伙自作主张?毕竟她相当清楚对方对自己抱有的心思,可是在这种时候属实愚蠢。 心思千回百转,贝尔摩德面上却流露出震惊神色,演得滴水不漏:“真的吗?在哪里?难不成阿笠博士骗了我们吗?” “问题就在这里!”毛利兰的声音一时也激动起来,“总共有两个新一!我,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了……” “哈?”贝尔摩德微微瞪大了眼睛,这可不是她的伪装。 不过仅有一瞬的真情流露,她便定下心神,仔细思索起来。 事情显然比她想象的要更糟,即便其中一人是卡瓦尔多斯,另一个“工藤新一”又是谁呢? 线索还是太少,她便做出震惊害怕的模样:“什么,怎么会?小兰,你刚刚究竟是在哪里看到他们的啊?” 毛利兰狠狠喘了口气:“园子,是这样的,刚才同你分开之后,我就想要回到实验室去找博士。 可是我刚走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那边,就听到起居室里有动静。我还以为是阿笠博士找不到我们就自己上来了,可朝那边一看,只有个陌生的女孩子! 看着她的年龄不大,我也没往别处想,只是问了句她是谁,可她的脸色却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硬邦邦的说我想找工藤新一就往外看,我就向外面看了一眼,结果真的透过玻璃看见新一的脸了!” 贝尔摩德被她这段话说得心中直梗,暗骂卡瓦尔多斯属实没用,连这么件小事都做不好,藏起来都能被人发现。 不过那个女孩,大概就是雪莉了吧?也是,服下aptx4869之后,本来就有概率幼儿化。 她缓了缓,才用合适的语气问道:“啊?那你没有跑去找他吗?这么近的距离,除非他真的宁愿从楼上跳下来,否则根本躲不开的吧!” “是这样……”毛利兰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是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去看那个女孩,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却正好看见她往里跑,一时着急就去追她,没想到她跑到走廊那边就把离得最近的房间门打开了,我本来能够抓到她的,可是我看见房间里已经有了个人,就是新一!” 贝尔摩德又是一怔,她现在已经无心去听对方口中“我吓了一跳,没来得及抓人,那女孩就把门关上还反锁住了”云云,只是兀自沉思。 房间里的是真正的工藤新一,这大概没错。 可无论如何,服下药物变小后的工藤新一,都不该被毛利兰一眼认出来才对!如果他已经恢复原样,就证明雪莉研究出来解药了,但这又怎么可能? 即便有之前的一部分实验数据,但组织实验室的条件说是全世界顶尖也不为过,雪莉再怎样天才,也不可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在此处把解药研究出来啊! 那么,那个不知名的同党?藤峰有希子也有可能,毕竟是她的儿子,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但是,无论如何,有了这条线索,她还是该先去那边看看才对。 思及此,贝尔摩德看了眼语无伦次的女孩,装作急切的样子道: “那怎么行呢!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啊。这样吧,我们先去那个房间看一下好了,至少要确定哪个才是真正的工藤新一吧!” 毛利兰看着她,迷茫的双眼逐渐坚定起来,用力地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走,我们这就去!” 赤井秀一坐在一辆出租车上,夜晚的霓虹灯将他的侧脸映得明明灭灭。 原本他们计划要利用这一次机会,彻底打消黑衣组织对宫野志保的觊觎念头。 原因无他,旁的倒还好说,在宫野志保伙同基德盗出工藤新一和波本的尸体之后,两方就注定不可能再善了。 倒不如让黑衣组织以为自己已经将宫野志保置于死地,多少能够减轻些她的压力,组织找到至今仍在昏迷的两人身体的路径也就又少了一条。 由于不能碰面的缘故,又担心过于频繁的通话会被黑衣组织盯上,继而发生监听这种事件,两方的交流并不算多。 幸而无论是暂时居住在阿笠博士家中的几人,抑或是fbi们的智商都算得上优越,因而计划到底还是很快定下来了。 第78章 好闺蜜的相见 无非就是赤井秀一要同宫野志保会面,以为自己已经将黑衣组织甩开,怎料在即将见面的关头宫野志保却死于黑衣组织之手这样的戏码,只是几人仍旧前前后后讨论了许久。 旁的不说,单单是最后的死法一项,最开始定下的是枪击而亡,黑衣组织定然会派出狙击手,这样便相当自然。 可是赤井秀一却又担心琴酒会亲自上阵,他对自己老对手的能力再熟悉不过,实在担忧到时候扮演宫野志保的人会被迫假戏真做。 于是最后还是定下了地方狭小、障碍物又多的一排平房处,那里并不利于狙击手施展,黑衣组织更有可能使用爆炸物,哪怕还是要用枪,也比直接对上琴酒要好的多。 不过眼下倒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工藤优作早就从阿笠博士口中得知毛利兰时常来询问工藤新一下落一事,再将其与贝尔摩德始终缺席这事联系起来,结论不言而喻。 毕竟那日见到自己的敌人出现在国际机场的,可不止贝尔摩德一人。 想必现在贝尔摩德已经心生疑窦了吧? 其实倘若再给她一段时间,贝尔摩德未必想不出来这是个圈套,可既然已经将那层厚厚的防御撕开一道口子,他们这边可不会放过。 “还在带他们兜圈子?” 耳麦里传来工藤优作的声音,赤井秀一嗯了一声,又补充道: “贝尔摩德躲进洗手间里,大概就是为了给琴酒他们发信息,先将他们稳住好杀死宫野志保。否则,就那家伙多疑的性子,现在恐怕会发现异常。” 工藤优作短促地笑了一声:“这么说来,倒真应该感谢她了。”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赤井秀一忽地想起来,便开口问道。 “劳烦基德将她麻醉,送进安全的屋子里了。”工藤优作叹了口气,“多亏了博士的新发明。” “那就好。”赤井秀一重又看向后方,指挥着伪装成出租车司机的fbi与后方追兵拉开差距,这才道:“很期待你们那边的表现。” “必然不会让你失望。”工藤优作回了一句,方才暂时将连接切断,回头看着宫野志保。 女孩冲他微微一笑:“谢谢你。” 工藤优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其实不必这样,我们此前的准备已经足够。” “但这是属于我自己的命运,不该将其他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宫野志保仍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工藤优作心知劝说不动,只好道:“万事小心。” 宫野志保原本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又回过头:“那是自然。我身上所背负的,从来不止我一个人的生命。” 说完这话,她小心地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基德此时相当郁闷。 好吧,他确实是说过自己作为机动待在这里这样的话——但那不过是让他们同意自己参与进来的话术而已。 毕竟在工藤夫妇回国、赤井秀一又同宫野志保有了联络之后,对抗黑衣组织可用的人员大幅度增长,特别是在fbi加入之后,他在其中倒是显得可有可无了。 但是他并不愿意被排除在外。且不谈他天性善良又喜好冒险,单单是黑衣组织是个庞大的跨国犯罪组织这一点,就令他心中生出了要加入的想法。 尽管致使父亲失踪的神秘组织大概率与黑衣组织并非同一个,可是同为犯罪组织,二者间难免会有什么联系。 现在又恰好没有新的宝石出现,基德便心安理得的待在阿笠博士家,参与每一次有关黑衣组织的会议了。 但是现在……基德又看了眼身旁的贝尔摩德,左右普通的女孩子想必在这时候也要吓得六神无主了,多看几眼“好闺蜜”想来也算不得出格。 他原本是想要揽下陪着宫野志保待在一间屋内的任务的,奈何工藤有希子强烈要求与贝尔摩德见一面,他极为丰富的逃生技巧在此时也成为了对方的筹码。 “不在风暴中心,更好帮着宫野志保逃脱——如果有需要的话”,那时工藤优作是这么说的。 好吧,他必须承认,对方说得其实很有道理。不过最终让他服从这个决定的,其实不止于此。 自从自工藤有希子口中得知,她和贝尔摩德的易容术皆是师从于自己的父亲之后,基德便对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相当好奇。 尽管工藤有希子三缄其口不愿明说,但借着这次同贝尔摩德的对峙,他总该有机会知道了吧? 两个人各怀心思,此时一同站在了门前。 基德牢记自己的身份,攥着拳站在门前深吸气,做出想要开门却又不敢的样子,果不其然引得贝尔摩德上了勾。 基德只听她在身后轻咳一声,随即说道:“小兰,不如让我来开门?” 女孩身体一僵,面上浮现出犹豫神色,可最终还是让开了位置。 贝尔摩德心中已然有了底。在脱离一开始因意外情况造成的措手不及之后,她很快便冷静下来,再思索时也有了方向。 门内的八成是工藤有希子,贝尔摩德也不准备再在毛利兰面前伪装,便径直伸手,在她面前按下门把手。 在她面前敞开的这间屋子不算大,陈设相当简单,不过摆着桌椅等物。 “工藤新一”此时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笑吟吟的看着她。 而宫野志保——以贝尔摩德对她性情的了解,这个大概率是真的——反倒是满脸戒备的站在窗边,颇为警惕地盯着她看。 贝尔摩德面对着她们,缓缓露出一个笑,双手放在胸前轻拍几下。 “啊啊,有希子,看来这场戏剧,终于到了要落幕的时候了?” “什么意思?”松田阵平的脸色此时相当难看,“班长,你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伊达航闻言苦笑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同时摇了摇头,在身前做了几个手势,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只可惜在安抚旁人上收效甚微。 恢复视觉之后,他们同时也看见了诸伏景光受伤的情况。 皮肤被利器扎开许多口子,鲜血仍然在汩汩流淌,几人赶忙为他做了最基本的应急措施。 第79章 如何吸引老鼠 经过检查之后,发现万幸只是伤口骇人,最重要的几条血管都没有受到损伤,只是暂时不能用力而已。 与此相比,伊达航的问题要大得多,他最开始还想要伪装一二,奈何此刻身边都是再亲厚不过的同伴,属实无法隐瞒过去。 “都怪我们……”知晓前因后果之后,诸伏景光满脸自责,“如果那时候能再小心一点,解药也就不会碎掉了……” 几人都没有探讨伊达航将仅剩的三枚解药分给他们的事。 毕竟他们都心知肚明,换作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站在伊达航当时的立场之上,都会选择将解药留给同伴的,可这丝毫不能缓解三人得知真相之后的愧疚感。 此刻,唯独伊达航仍是一脸轻松、浑不在意的模样。 几人都曾经学习过手语,因此此刻他们交流起来毫不费力,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伊达航做着手势,告诉其余三人自己实际上并不在意,而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离开这里—— 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人也心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他们去完成,便打起精神走向这个房间里最后一处疑似藏有药丸的地方。 那是一个被整块黑布围起来的长方体,将那块布掀开,便有一个透明的大箱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萩原研二的手指在箱子上按了按,心中评估道:是相当不易碎的材质啊,在这个没有任何工具的地方,如果解药就在里面,想要将它们拿出来可不容易。 确实是这样。 诸伏景光居高临下看着距离他们较近的这一边,那个熟悉的、装有解药的瓶子就那么紧贴着箱壁放在那里,另外一端则空无一物。 几人都听到箱子里传来隐约的磕碰声,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里面有什么活物。 透过透明的箱壁,能够看到的里面的东西也相当奇怪,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盒子就这么放在箱子的正中央,到两侧都有不短的距离。 而这箱子两端各有一处与其他部分材质不同的地方,用某种看似绵软、实际上却颇为柔韧、没有利器便无法割开的材料,编织起来遮住了两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即便没有那东西挡着,他们几个成年男人要伸进手去,也最多只能到手腕的部分了。 除此之外,离他们稍远些的那边,自编织而成的“门”上分出一股线来,穿过黑色盒子正上方的一只塑料钩子,紧贴在箱子顶端,将一把锋利小刀悬在半空。 “这是……什么装置?”几个人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松田阵平便啧了一声,绕过箱子向对面走去,不一会儿捧过来一只塑料盘子,里面放着一模一样的几个小玻璃瓶,瓶中均是盛装着无色液体,只是量相当少,只占了瓶子容积的一小半。 “只有这个了,”他耸耸肩道:“你们看这几个瓶子底下,是不是压了一个信封?” 果然如此。 伊达航和诸伏景光便伸手将那几个瓶子拿起来,萩原研二取过那张纸,展开读道: “这几只瓶子里,分别装有以下几种液体:吸引鼠类的香味剂(雏菊香型)、侵蚀性极强的刺激性气味溶液、清水和酒精。 黑色盒子里关有一只老鼠,从发现这封信开始,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进行选择。老鼠的利齿能够咬开封住箱子的绳索,也有很大可能会踩碎解药。那么,祝你们好运。” 读毕,他又捻了捻手中信纸,挑眉道:“是吸水纸啊。” “哈?这是什么意思!”工藤新一几乎要被气笑了,“这个游戏是专门针对他们现在的劣势打造的吧!会做出这种事来,可真是有够高高在上的啊!” 降谷零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片刻后他才道:“除去常规的嗅闻气味,恐怕也就只剩下实验这一种方法了吧。” “可是,这瓶子里的液体量相当少,又没有可供使用的滴管之类的工具,如果直接将里面的液体倒出来,恐怕会有很大损耗的啊。”工藤新一有些忧虑地道: “原本信纸还可以伸进瓶口里去,可是吸水纸比实验的损耗还要大,到那时就不一定有足够的留下来将封住箱子的材料侵蚀掉了……哦!” 降谷零赶忙转过头去看他,却见工藤新一的眼睛闪闪发亮,俨然是已经想到了破局办法的状态:“那样做就好了吧,就是有些冒险而已。” “你是说?” “说白了,眼下就是个概率问题,”工藤新一伸出根手指摇了摇,脸上写满了自信: “只要对面那边封住门的东西有破损,无论是老鼠啃咬还是溶液侵蚀,都会导致刀子落下来击碎瓶子。 水并没什么用处,酒精倒是可以点火。既然这样,只要先分辨出哪瓶是香味剂,其余三瓶就可以放心地倒在那边了。” “但是香味剂需要通过老鼠的反应,只能在关着老鼠的那个黑色箱子打开之后,再到对面去一瓶瓶检验。”降谷零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期间不能将两瓶同时打开,否则根本无法辨别出究竟是哪瓶……所以倘若运气不好,最开始打开的几屏都不是要找的,老鼠没了吸引,有可能会跑到药瓶那边。” “但这的确是最安全的方法了。”工藤新一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别的方法不确定性要更大,更何况现在五分钟的时间也快要到了。” “就这么做吧。”松田阵平突然开口,其余几人也没什么意见,三个人便拿着小瓶子,站到了远离药瓶的那一侧,留下诸伏景光一人站在中间监视老鼠的动向。 松田阵平已经开始将手中瓶子打开了,而萩原研二从伊达航手中接过瓶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班长,在我们中间,你的各项测试结果是最好的。如果等会儿运气不好发生意外,就拜托班长了。” 伊达航笑了笑,认真地点点头。 “滴”的一声轻响过后,箱子中央的那只黑色盒子自动打开,从里面探出个老鼠头来。 第80章 工藤宅的黑影 贝尔摩德话音刚落,工藤有希子便轻笑出声来。 “哦?”女人一挑眉:“我可不觉得我们有精心安排过什么啊,莎朗。” “在这种时候装糊涂就不好了吧?”贝尔摩德哼了一声,竟然朝前走了几步,在工藤有希子身旁坐下, 随即偏过头,指了指还装作懵懂地站在原地愣神的“毛利兰”:“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把固定妆做好了,看来你的手艺更精进了啊。” 基德的嘴角抽了抽。 工藤有希子倒是没有泄露有关基德的信息,转而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看见你和雪莉的时候。”贝尔摩德从容回答,同时眯了下眼睛,“不得不说,这位小朋友的角色扮演的确相当娴熟。” “啊呀,哪里哪里。”工藤有希子笑起来,就好像她是在真心夸赞一般,“还是比不过你呐,一开始我可没分辨出小兰和园子哪个是你。” “我猜是洗手间那里露了馅吧?”贝尔摩德居然真的接话,两人好似老友在谈论切磋一般,就这么聊上了天。 在得到工藤有希子的肯定后,她又叹气道:“没办法啊,不稳住琴酒的话,他可是会破坏我这边的布置啊。” “你说对吗,雪莉?” 女人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只是不同于此前的平和,而是带上了残忍嗜血的意味。 与此同时,她一直借着衣物遮挡住的那只手终于抬了起来,握着的那把银色小手枪正对着窗边的宫野志保。 女孩并没什么特殊的表现,虽然脸色显得有些惨白,但到底还是没有表露出什么,也并没发出任何声音。 “喂喂,这是在忽视我吗?”工藤有希子不满道,同时站在不远处的基德也默默朝这边靠近了些。 贝尔摩德哼笑一声:“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要保下雪莉了?” 工藤有希子眨眨眼:“有什么原因值得我不这么做吗?” “嗯?这我倒要想想了。”她空闲着的那只手抵住下颚,装作若有所思道: “或许,现在正在这间房子某处的炸弹吗?啊,还有,阿笠博士和你的丈夫,现在都在外面没错吧。” 她满意地看到工藤有希子脸上的笑容闪了一下,这才说道:“我今天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杀死雪莉而已。” 宫野志保定定地注视着她,嘴唇颤抖着,本就不牢固的心理防线似乎马上就要全线崩溃。 毛利兰自混沌中醒来时,一开始头脑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哦,她刚才见到了新一,他说园子是被连环杀人犯假扮的,后来他拉着她往前走,她就不知怎的失去了意识…… 记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并没让毛利兰觉得安心些。她原本是半躺在一张铺了毯子的摇椅上的,此刻便坐起身来,径直走到窗边。 好吧,还是在阿笠博士家,置身于熟悉的地方这点至少令她感觉安心了些。 毛利兰开始在脑海中思考这些事情,毫无疑问,她今天遇到的人中有些不正常,可她眼下根本无法辨别—— 不。 毛利兰的眼睛猛地顿在一处。只是闪过去而已,或许只有几秒钟,那张脸出现在对面的二层,隔着玻璃被她看个正着。 是新一——好吧,也有可能是装成他样子的什么人,但这都没有关系。 毛利兰现在已经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了,她非常、非常迫切地需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大概没发现她。毛利兰便匆匆跑到门边,万幸,没有上锁。 她打开门,沿着不远处的楼梯一路跑下去,她清楚工藤新一会把钥匙放一把在阿笠博士这里,但眼下她也不清楚博士在这件事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又想到那栋房子里眼下还有人。 至少先去看看……她这样想着,一气跑进了工藤家的院子。 很好,里面的人没有逃跑的迹象。 毛利兰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外面的天色已经隐隐有些黑沉,可是眼前的工藤宅却没有任何亮灯的迹象,就好似没有人在一样。 毛利兰定了定神,摸到口袋中的手机没有丢失,便静悄悄推开门,循着记忆朝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了。 工藤家的装饰与阿笠博士的宅子完全不同,更偏西式风,夫妻俩又是常年在外生活的主,大房子里并没多少生活气息,看得人心中发怵。 毛利兰蹑手蹑脚走上台阶,就在台阶中央的平台处,忽地听到了上方隐隐有什么响动。 她赶忙停下来,侧耳细听。 果然没错,的确有人在上面,好似还拖拽着什么沉重的东西,这声音停下来后又传来“叮”的一声清脆响声,好似有什么轻巧的东西掉在地上一般。 毛利兰顿了顿,猜想那人现在恐怕正忙着,无论对方是敌是友,现在冲上去总能打他个措手不及,旋即鼓足勇气,在竭力降低声音的同时尽量快速地向楼上走去。 踏上二楼时声音已经相当明显了,那个人大概不觉得这里现在会有人进来,故而并没什么顾忌地发出响动。 这并不像新一的作风。 这样想着,毛利兰静悄悄来到发出声音的房门旁,吸了口气,然后一脚将门踢开。 里面的人显然没料到这一遭,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时半张脸上还带着没有完全卸掉的妆容,赫然是工藤新一的模样,而另半张脸单单是露出的肤色就大不相同了。 总算弄清楚一件事,毛利兰更是心下大定,趁着对方有些措手不及之时冲上前去便同他缠斗起来,彼此之间也算打得有来有回。 但那男子到底是猝不及防,被她抢先在前胸、侧腹等地狠狠击打了几下,后续闪躲时就因着伤势有些施展不开,逐渐落于下风。 又一次被她踢开,男人低骂一句,眼神阴狠。 毛利兰心中有了防备,在对方没有躲开自己接下来的攻击之时迅速与他拉近距离—— 好吧,那人之前在包裹的东西还放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呢,有狙击枪的人,在身上放上一支手枪也是理所应当吧? 第81章 博弈 幸好她反应得快,男子果然矮下身来,不知从身上哪处摸出支手枪,可眼下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属实找不出开枪的空余来。 对方肉眼可见地有些慌乱了,同她对打的动作也乱了几分,不久后便被她寻了个机会击昏在地。 毛利兰松了口气,自己也觉得有些疲累了。 她也不过常人而已,看到手枪时不由自主地紧张,全靠着那时的一腔孤勇和肾上腺素支撑着,才终于将人制服了。 她也不敢就这么放着他,只是找了根绳子将人捆上,随即将那人身上搜过一遍。 万幸没有更多枪支了,只有把锋利的短匕首。 毛利兰不由得庆幸对方之前拿出来的不是这个,一边将枪和匕首都暂时放在自己身上。她其实不情愿这么做,可是又属实担心如果让别人拿去,将会对自己不利。 做完这一切之后,毛利兰对着昏迷过去的男人犯了难,犹豫着是否要将人叫起来问个清楚。 她其实原本是想要报警的,可是又想到那个工藤新一对自己说接下来的是秘密任务,便属实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对他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故而始终举棋不定。 哪怕现在将这个假工藤新一揪出来,她仍然想不明白当时遇到过的工藤新一究竟是真是假,自然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正思索间,毛利兰却忽地听到几声振动声,转过身时便循着声音在窗台上找到了一部手机,大概是那个男人此前正一边借由窗户观察着对面,一边回复信息吧。 她便将手机拿起来,虽说有密码,但锁屏界面上的信息能够直接看到。 这几条信息都是一个名为“苦艾酒”的人发来的,对方吩咐他再等五分钟就先引爆一号炸弹……等等,炸弹? 毛利兰快要控制不住心中惊骇。 这下她也顾不得太多,直接掏出手机报了警,在得到对面很快就能出警的答复之后方才心下一松,随即咬唇看向屏幕。 鉴于她没有在那人身上找到遥控器一类的东西,炸弹想必是由这手机里的软件控制的吧?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倘若不回复的话,这位“苦艾酒”要多久能够发现联络人出了事,而真要到了那一步,对方是否会干脆自己将炸弹引爆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炸弹究竟被安装在哪里了?如果是对面的话,那么至少阿笠博士还在,另外还有不知真假的园子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而就在此时,被她捏在手中的手机又振动两下,毛利兰赶忙按亮屏幕,查看新发来的信息。 “先不要引爆。带着你的枪,到能够瞄准楼下临街第一个房间内的人的地方去。” 发件人仍然是苦艾酒。 毛利兰心中一震,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是要……杀人吗?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她便下定决心,将仍旧不省人事的男人拖进一旁的柜子里,又小心地将柜门锁上,随后便赶忙下了楼,跑回阿笠博士家中。 虽说不能肯定,但凭借此前几条短讯透露出的信息,苦艾酒大概率目前就身处此处,甚至于就在短讯中提到的那个房间。 其实有更为简便的方法,例如按着短讯的吩咐拿着枪过去,虽说她并非职业狙击手,击伤对方的腿或者胳膊,让其在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总还是能够做到的,之所以不这么做,还是由于下不了手的原因。 再度走进博士家的玄关,毛利兰有意放轻脚步,调整呼吸。短讯里提及的房间就在不远处,她悄无声息地贴上房门,侧耳聆听。 贝尔摩德喜欢这样的感觉。 看着选定的猎物在自己面前,从游刃有余到惶恐不安,最终全然崩溃,她已经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绝妙的时刻,但却仍旧上瘾一般地痴迷于此。 这次也不例外。 她笑着看向工藤有希子,坦白来讲,对方在很多方面都胜过她,可是却有一个致命缺陷——她在乎的东西太多,因此不敢赌。 当然,雪莉也是一样,她将自己身边任何一个人的安全都看得比自己本身重要的多,因而也就更好拿捏了。 看着自己憎恨的人露出这种表情,当真是双倍的满足啊。 “我可以被你杀死。”最终,宫野志保说道,她的嘴唇毫无血色,“但前提是,你要放过其他无辜的人。” “如果你愿意乖乖站着让我打的话。”贝尔摩德满意地笑了,工藤有希子还在对宫野志保喊着什么,但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宫野志保平静地笑了笑,抬眸看向她。 “我愿意这么做,但你也该给出相应的诚意吧?倘若不能确定他们的安全,我是绝不会束手就擒的。”她自白大褂的兜里掏出个精致小巧的手机,动作间似乎有一个小光点闪过。 宫野志保将手机捏在手里晃了晃,好让贝尔摩德看清楚: “这个手机被阿笠博士做了改装。倘若我不输入特定的密码,里面储存的有关aptx4869的文件就会被发送给五常的情报组织—— 你应当也清楚,赤井秀一和我的关系吧?别的不好说,弄到这种渠道还是轻而易举哦。” 她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贝尔摩德,又放缓了声音: “我大可以用这个要挟你离开。你也明白,面对这种文件,没有人会不动心,将它直接发布出去的后果你比我更清楚。因此,这也是我的诚意之一。” 金发女人眨了眨眼睛,忽地笑了。 “也罢,告诉你也无妨。”她也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在上面操作片刻,将屏幕向宫野志保这边展示一下:“哝,看到了吗?炸弹被我安装在实验室内了。” 宫野志保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毛利小姐是不会随意查看你的包的,趁着她和阿笠博士的注意力都在监控视频上,趁机将包塞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啊。” 她说道,忽地话锋一转:“不过,我原以为你也会在厕所装上一个呢。” 听到这话的贝尔摩德并没什么反应,只是催促道:“差不多了吧,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第82章 直播系统升级 于是少女只是笑了笑,借着打开手机的功夫,扫了眼工藤优作发来的信息。 “其实根本没有炸弹,对吧?” 漫不经心地说出这话,宫野志保摸了摸指甲盖。 博士研发的便携式录音机,的确有在好好工作。 在见到黑色盒子打开的那一刻,工藤新一还是无可避免地感受到了紧张。 尽管清楚自己给出的方案已属最佳,可工藤新一到底还是担忧四人无法拿到解药。 松田阵平早守在箱子旁边,手中那只打开了的小瓶几乎紧贴在上面。 那只老鼠毫无反应,只是在原地转着圈,似乎无法决定究竟要跑去哪里的样子。 松田阵平直接将那瓶东西塞给萩原研二,又接过他默契递来的另一只瓶子。伊达航则快速跑到另一头,将瓶内东西尽数浇了上去。 肉眼看不出什么差别,他们也早有预料,并不觉得失望。 松田阵平又换了一瓶,伊达航照样将那个已经被验证了的小瓶带去倒在另一侧。 这次虽然也没将包裹着箱子的东西侵蚀掉,却见到老鼠动了动鼻子,朝他这边转过去,似在嗅闻。 第三只瓶子也被打开了。这下老鼠开始变得烦躁,扭了扭身,轻快地朝着药瓶被放置的地方跑过去。 伊达航属实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接住那瓶东西,心知这大概就是那种刺激性溶液了。 萩原研二在他朝对面跑去时及时将手上剩下的那个瓶子打开,毫不犹豫地尽数倾倒上去,老鼠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最终在距离药瓶不远处停下,粉红色的鼻腔不断耸动着,似在犹豫。 伊达航可顾不得许多,到了地方便将手中瓶子倾倒下去,只是几滴下去厚实的布料便开始溶解,老鼠便吱地一声,回身跑向后面去了。 看着那只老鼠已经开始啃咬那边的布料,伊达航一时情急,将衣物朝下拉,包住整只手后便朝已经被腐蚀开一处大洞、仍旧在往下滴着透明液体的箱口处伸出手, 不顾其余三人的惊声劝阻,抓住解药瓶子后迅速往回缩,直到将解药拿到安全地带,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疼痛。 他的袖口完全破损了,被液体烧灼出一个大洞,几乎要整个断开来,皮肤上也留下了一点伤口。 不过看着几乎是紧接着掉下来的刀子,他还是松了口气,却在此时被赶来的诸伏景光一把扯住,要他尽快将衣服脱下来。 “班长,你——”对上他的眼睛时,松田阵平便说不出话来了,只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最终泄气般地开了口:“至少也多考虑一下自己啊,我们都不希望解药是用班长受伤交换来的。” 伊达航笑着眨眨眼,示意自己明白了,见诸伏景光已经将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便轻轻挣脱开来,将药丸分发给他们。 四人甫一咽下解药,房间内便响起了他们已经听过许多次的声音。 “恭喜你们通过这一关。在踏出这个房间之后,你们便能够脱离这个副本。” 随着话音落下,几人对面的墙壁上亮起一道光来,随即缓缓出现一道门的轮廓。 然而他们根本没去看那边。诸伏景光抬起头,用急促的语气问道:“我们中还有一个人没能服用解药,无法开口。” “啊,那么,他就只能在下个副本开启之前,维持这种状态了。至于之后如何,就要靠你们自己了。”那个声音说:“不过,相应的,我们会为他准备一份礼物。” 站在一旁的伊达航忽地瞪大了眼睛,用手语告诉他们,自己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份内容详实的,有关黑衣组织一个据点情况的资料。 “说起来……零,你们也没办法同外界取得联络吗?” “是啊。”降谷零有些郁闷地答道:“就连观看外界,都只能局限于我们身体所在的房间之内呢。” 几人还想要多说几句,可大门那边突然闪烁起红光,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匆匆离开这里。 望着那四个背影没入刺眼的白光之中,降谷零转过头,刚要对工藤新一说什么,可他的声音却被空间的通报淹没了。 “直播系统升级,将拓宽广播系统附带屏幕。” 于是,两人便看到原本只涵盖了两人身体所在的那个房间画面的屏幕,忽地自行扩大到了与市面上常见的电视机差不多大的尺寸, 同时其上的画面也分成了四块,除去一块仍然播放着原本的画面,其余则分别呈现出阿笠博士家的实验室、起居室和一个普通的房间。 工藤新一正盯着屏幕看,猛然眼神一凝,伸手将它下方新出现的两个按钮尝试着拧了几下,很快便使得那块画面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老妈、灰原、贝尔摩德,还有这是谁?”工藤新一满脸困惑地盯着那个面容与自己极为相似,可却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甚至还穿着帝丹高中裙装校服的人愣了几秒,随即便被变小了的宫野志保说出的话语吸引了。 被影响到的不止是他。贝尔摩德受过专业训练,对情绪的掩饰向来极佳,但降谷零还是看出了她一瞬间的错愕。 看来还是被说中了啊,他默默地想。 “至于不那么做的原因,大概是毛利和工藤吧?否则无法解释你为什么拒绝琴酒插手…… 他会怎么对我这个叛徒是显而易见的,就像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工藤那样。而如果毛利挡路的话,她也会是同样下场。” “我们都是相当开明的家长哦,”工藤有希子坐在沙发上,笑道:“新一他早在一年前就把这件事告诉我们了,只可惜那时我们都不清楚那个连环杀人犯就是你罢了。” 不愧是贝尔摩德,在这样反转又反转的劣势之下,竟然还能维持一贯气定神闲的表情。 她看了眼工藤有希子又看了眼宫野志保,最终冷笑一声。 几乎与此同时,跟贝尔摩德一样面对着她们的基德,面色骤然凝重下来。 代表狙击手的红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宫野志保的头部。 第83章 小兰的选择 “原本我是不想启用被动方案的。”贝尔摩德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从身上不知哪处扯出个东西来,摔在地上后很快便有滚滚浓烟将整个房间填满,可这完全无法掩盖几乎同时响起的刺耳枪声。 在工藤有希子和基德匆忙将门窗推开之后,散去的烟雾下是宫野志保倒在地上、头部流血的身体。 “骗人的吧……”工藤新一喃喃道,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还有老爸在呢——” 当那个突然闯入屏幕的身影映入他眼帘时,工藤新一的声音仿佛被瞬间掐断了一般,愣了片刻才忽地问道:“小兰怎么在这里?” 这场混乱好半天才终于落幕。 降谷零只得庆幸正好赶上了另一个空间的那四人正被转移到下一个副本的时候,否则工藤新一一心二用也着实太辛苦了。 等到几人聚集在博士的实验室内时,整个计划才终于被和盘托出。 “所以说,刚才打在宫野桑头上的确实是子弹,但是有阿笠博士的发明保护哦。” 基德话音刚落,阿笠博士便挺起胸膛,骄傲地道:“不仅会最大限度保护颅脑不受损伤,还配备了内置血袋!哪怕是专业人士都会被骗过的!” “唯一的变数大概就是你了,毛利小姐。”已经摘掉保护头套的宫野志保坐在沙发上,喝了口热红茶, “在原本的计划里,本该是工藤先生解决掉那位狙击手,博士甚至多准备了几份麻醉针。” 工藤有希子笑眯眯道:“不过就结果而言,还是没差啦!” 可毛利兰仍旧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手中捧着茶杯,却也一口没喝。 她的眼中划过一丝纠结,最终还是问道:“那个女人……贝尔摩德对吧?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几人对视一眼,皆是一副不好开口的表情。 看着他们的模样,毛利兰咬了咬唇,低声道: “他们有枪,能够这样明目张胆地闯进博士家里,还敢当街迷昏园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犯罪分子吧!新一,他就是因为这些人,才没能及时出现的吗?” 工藤有希子看着工藤优作摇了摇头。 “她已经知道得太多了。”女人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们就只能——” “诶?”毛利兰愣愣地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工藤有希子,直到她刷地将被衣架遮住的那道房门拉开来,露出躺在床上的两个“孩子”。 “没错,其中之一就是新一酱哦。”工藤有希子看着她,无奈笑道: “这件事非常危险,原本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啊……不过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果然还是从头开始给你讲明白比较好吧?” 于是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房间内的众人开始向她讲述这不到两周的短短一段时间之内,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而毛利兰也从一开始的惊惧与难以置信,到最后逐渐平静下来。 一切都被原原本本呈现在她的面前。 毛利兰安静地坐在那里,好半天才道:“所以,无论是新出医生,还是今天的园子,都是贝尔摩德假扮的……而我不但没能认出来她,还把她引到这里来。” 工藤有希子闻言耸耸肩:“这很正常。当初我是同她一道去求学的,这种易容术学成之后几乎毫无破绽哦。” 可女孩却并没有被她的话安慰到,正相反,她的头埋得更低了:“新出医生,他的家人——” “已经被fbi提前保护起来了。”宫野志保说道:“那边盯上她的时间可要早得多。” “但如果,如果真的有人被贝尔摩德杀死……那都是因为我。”毛利兰的声音俨然已经带上了哭腔,“是我当初坚持将她救下来,是我的错。” 宫野志保凝视着她,半晌摇了摇头。 “你不该为没有发生的事情忏悔。” “不过救下罪犯之后果然该关进监狱里去啊,”基德在一旁道:“送到警察局去接受公正的审判,这样会比较好哦?” 已经从此前几人的叙述之中得知他真实身份的工藤新一和降谷零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这家伙不会忘了他自己也在盗窃宝石吧?呐,虽然都有好好还回去。” 而屏幕中的画面还在继续。 毛利兰紧抓着制服裙——基德在确定贝尔摩德离开后就将这件“道具”还给了她——低声但坚定地道:“我想要加入你们。” 此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工藤优作此时皱起了眉。 “小兰,这没有必要。”他温和地劝解道:“在场的诸位,无一不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不是与黑衣组织有着深仇大恨,就是自己的职责所在,抑或是意外被牵扯进来。 但是,你不过还是个高中生而已。今天的事贝尔摩德绝不会泄露出去,卡瓦尔多斯在我们手里,你并没有暴露在黑衣组织跟前,也没有一定要加入进来的理由。” “组织是有自己的潜艇、直升机和炸弹的,金钱权力一项不缺。”宫野志保也开了口: “我明白在知晓这一切之后,再装作无事发生有多难,是否要参与进来完全由你本人决定;但至少你应当清楚,我们正在对抗的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她浅色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对方:“一旦作出决定,就再也无法改变了。” 毛利兰深吸一口气。 “我明白,可是贝尔摩德的事情与我脱不开干系,早在救下她又没有将她绳之以法时,我就不能置身事外了。而且,”她看向昏暗的里间。 工藤新一见她的目光直直投来,虽然明知不可能,但仍有种与她隔空对视的感觉,不由得心中一震。 “我不想让新一独自一人背负这些,不想让他独自走上这条荆棘路。” “我想得很清楚,我想要同新一一起并肩作战,这是我绝不后悔的选择。” 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在有关他的事情上置身事外——她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然而其他人似乎都懂了。 “那么,就祝我们好运吧。” 第84章 机械竞技场 听到小兰宣誓般的话语之时,工藤新一好半天没有说话。 “哎呀呀,新一君可真是艳福不浅哦?”降谷零调笑般地看着他,得到了工藤新一的一记眼刀,可却并没反驳,只是转过头去盯着屏幕,耳朵泛起好看的粉红。 而此时,大屏幕也正好亮了起来,降谷零便不再出言逗他,而是专心看过去。 “哇哦。”在看清屏幕上展现出的画面时,工藤新一忍不住惊叹一声。 无他,这情景属实令人震撼——镜头在亮起来的一瞬便由远及近地拉过来,主体为银白色的冷肃空间就这么展现在他们眼前。 工藤新一猜想这墙壁大概是由钢铁制成,否则无法解释镜头拉近时映照出的光滑表面上反射的刺眼亮光。 而更多的位置则被看上去极其复杂的机械物件所占据,密密麻麻的管道和细小庞杂的零件叫人看一眼便觉晕眩,其做工程度之精细,饶是工藤新一这般平日里不常接触此类事物的人看了都觉惊叹非常。 随着镜头不断往下,两人终于在一阵目眩神迷之后,看到了镶嵌在墙壁之上、同样由精钢制成的硕大铭牌,其上刻蚀着“机械竞技场”几个大字。 还未等两人想明白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镜头便继续飞速向下移动,很快便触及这个房间的底部。 是的,房间,工藤新一本以为是外墙的地方,实际却是房间的内壁,而—— 降谷零微微皱眉,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房间的墙壁有些微的倾斜。 原本并非多么大的问题,可这房间的墙壁如此之高,即便只是一点差异都犹如天堑,想必待在底部的人们,就像是被关在囚笼中一般压抑无助吧。 镜头移到了底,终于停住不动了。 此时呈现在两人眼前的,便是角落里被固定在亮银色的光滑地面上、看起来就相当不舒服的四个机械座椅,以及上面被金属牢牢束缚住的四个昏迷不醒的人。 “怎么搞的?”降谷零颇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屏幕,“从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工藤新一还未开口,便见几人身侧的墙壁上忽地破开一个洞,一支细长的银色管子自动从中伸出来,延伸到他们面前后头部又张开一个罩子在几人口鼻前方,随即从中逸散出白色喷雾。 “咳咳……” 在刺激性气味的作用之下,诸伏景光很快从昏迷中醒来,仍在迷茫的他本能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紧接着便在束缚感的作用之下彻底清醒,开始打量起眼下身处的环境。 好消息是,其余三人都在不算远的位置,目光交汇之时还会向彼此轻轻点头,同时还能听见工藤新一和降谷零询问几人感觉如何的焦急声音。 只是,诸伏景光在低下头时,才真切地感受到眼下的尴尬处境—— 胸部、手肘、腿弯和脚踝,这四处被冷硬的钢柱牢牢箍住,他根本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最多也不过是动一动脖颈和手腕处罢了。 手指抚过崎岖不平的地方,指尖忠实地向大脑反馈那种怪异触感,就按键之上的颗粒来看,大概是可以按的数字盘。 密码吗?需要他们找出来,然后解放自己之类的。诸伏景光在心中暗暗记下,手指微微颤动。 无论如何,此前他们都没有被如此牢固地束缚过的先例,诸伏景光心中本能地涌起一股恐慌感,随即便被他压下。可在抬头看向前方时,他再度呼吸一滞。 在他们不曾留意的时候,前方距离极近的处所,已然出现了几个硕大的物体。 诸伏景光反复看了几遍自己面前的那个,才能够确定这是什么—— 毫无疑问,尽管同这个房间内的所有物品一样,都有着流畅的造型和银白色外壳,但那仍旧是如假包换的炸弹。 而变化不仅于此。待到他昂起头,眯着眼睛看向上空时,顿时被自天花板上悬吊下来的巨大时钟吸引了。 与普通钟表不同的是,它只有分针和秒针,而中央原本该代表“12”的刻度则呈现出鲜红的颜色。 分针就停留在距离那里的两小格处,时钟的秒针则正一格格走动着,逼近中央被标为红色的那根刻度。 “欢迎来到机械竞技场副本。”隆隆的声音几乎要让他的耳朵嗡鸣起来,诸伏景光不适地皱眉,可却连抬起手捂住耳朵都做不到。 “十分钟之后,你们面前的炸弹将会爆炸,请想办法保全自己的性命吧。只有通过这场游戏,你们才有资格探索这里。” 诸伏景光抿着唇,朝周围快速地扫了一眼,果不其然见到同伴们也是满脸阴郁神色。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在这里,他们倒不缺少能拆弹的人,只是被禁锢在座椅之上动弹不得,看来还是要在刚刚发现的数字盘上输入正确的密码,才能够成功脱身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诸伏景光开始仔细观察周围,一丝一毫线索都不愿放过。 如果有能够解开椅子桎梏的密码,那么线索该在几人都能够轻松看到的地方才对。 毕竟他们的密码大概率并不相同,而时间又相当紧迫,对方恐怕只给他们留下了关注自己境况的机会—— 这样想着,诸伏景光率先抬起头,眯着眼睛试图从极高的穹顶之上看出什么线索来。 不得不说,这个房间的设计属实令他们这样待在最下方的人感觉不适。 高度约莫有二三十米,整个房间又是上宽下窄的设计,毫不夸张地说,诸伏景光一瞬间有种自己正身处悬崖底部的感觉,惊惧感油然而生。 不过,凭着他出色的心理素质和眼力,诸伏景光还是很快发现,在靠近他头顶上方的位置,有一个好似被刻上去的公式,他便连忙让同伴们也抬头查看一下,果不其然各自都有,且各不相同。 “这种东西,大概就是密码了吧。”诸伏景光盯着那行公式,大脑飞速运转着。 (x+g)x(c+a)x(q+v)=? 几人迅速将自己这边的公式念了一遍,都是字母之间的相加和相乘。 第85章 森罗地狱 虽说伊达航此时仍旧无法开口,且因着手肘被箍住的原因无法抬到足够让其余三人看清楚手语的高度,但并没流露出什么异样神色,想必也是大差不差。 诸伏景光于是便不再犹疑,兀自沉思起来。 手下的密码盘上皆是数字,想必这些字母就是代表着数字的了,但究竟是那几位数呢? 诸伏景光可不认为这空间会出个全靠盲猜的题目,这些字母所代表的数字,定然是在现实生活中显而易见的—— “电脑!”松田阵平忽地喊道:“别的都有可能不一样,但电脑键盘这种满是字母,且能够被数字表示的,可是全世界统一啊!” 诸伏景光猛地一震,迅速思索一番,便道:“有道理。只不过,用电脑键盘表示的话,横纵坐标又怎么说呢?” 这种东西可没有定论,稍稍一算套进公式里可就有天壤之别,虽然适才那个声音没有说明密码输入错误是否会有惩罚,但这种事情慎重些总是好的。 “这个嘛,我想……”萩原研二勉强抬手指了指上方悬挂着的钟表:“它足以表明了吧?” “悬在平面之上的纵轴啊!”诸伏景光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了,便按着脑海中浮现出的电脑键盘一一对照起来:“x是32,g是23……我这边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通过盲打将自己刚刚心算得出的数字输入密码盘中,很快便听到“滴”的一声,随即身上一轻,所有桎梏都被打开了。 另外三位同伴也都陆续站起身来,只是现在并不是值得放松的时候——诸伏景光的眼睛盯着前方的几枚炸弹,面色凝重。 更加熟悉爆炸物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早就走上前去,检查起离自己更近些的那枚,不多时萩原研二便抬起头来道:“虽说很大,但里面的线路算不上复杂。” 还未等诸伏景光和伊达航松口气,松田阵平便替他补上了后面半句:“虽说如此,但要在剩余的七分钟内将它们尽数拆除,只靠我们还是不行的。” “呐,你们只负责两个就好了!”诸伏景光同伊达航对视一眼,随即便道:“剩下的两个,就由你们指导我们两个拆掉吧!” 几人都心知时间紧迫,便也不扭捏什么。 炸弹不远处就放着工具齐全的箱子,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直接将之打开,一边手动拆除自己那边的炸弹,同时还不忘远程指导着不甚熟练的两人。 在警校时,他们其实都接受过差不多的训练,毕竟谁都说不好毕业之后会去做什么。 只是在毕业之后,他们已经许久不曾有过实操了,而此前的锻炼也根本不能同眼下有生命危险的情形相比较,故而一开始的确是手忙脚乱。 但好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指导相当细致,又在尽快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后赶来帮助他们,最后炸弹全部拆除完毕之时,分针距离那截红色还有不短的距离。 “恭喜你们成功解除危机,时间还剩余一分四十三秒。”没什么人类情感的机械声音平板地播报着。 诸伏景光本以为它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正兴致缺缺地听着,没想到它的下一句却是:“作为奖励,参与者伊达航的负面状态将被解除。” 什么意思? 诸伏景光豁然抬头,便见伊达航脸上带着点意外的表情,尝试张开嘴。 “我……” “真的恢复了啊!”不等他说完,松田阵平便一把揽过他的肩,“太棒了!” 但游戏并没给他们多少欢欣鼓舞的时间。 原本一片光滑的墙壁忽地自中间裂开,露出一条亮着灯的通道:“请你们前往下一个房间,尽快开始接下来的游戏。” 几人也知晓反对无用,便就这么朝着打开的门走去。 松田阵平一边还在心中漫无边际地想着,之前还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现在就直接驱遣着他们不断通关了啊…… 走入通道之后,身后的那扇门即刻闭合。松田阵平回身向后看了看,却见恢复原样的墙壁仍然没有半点缝隙。 还在思虑间,左侧墙壁上便再度打开了一道门,冰冷的声音正催促他们赶快进去。 没有别的选择,几人只好听从指令。松田阵平正好离那面墙最近,便率先朝里走去,只是甫一踏进门内,抬眼看了这房间一眼,霎时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尸体,这房间里悬吊着无数具尸体。一具接着一具,被绳子吊住脖颈,就这么在空中摇晃着,青白色的皮肤和空洞的眼窝叫人看了遍顿觉心悸。 尸体并不总是完整的,偶有失去了头颅的,绳子便捆在腰腹处,整具尸身几乎要完全折叠过去。 许是因着死去很久了,或者干脆是这空间有什么特殊之处,即便许多尸体上都有血迹,可房间的地板还是干净明亮如新,映照出上方的恐怖景象。 它们就这么静悄悄悬吊在这里,便使得整个空间好似森罗地狱。 松田阵平一时哑然。 他属实不清楚该说些什么好,只是眼睛一寸寸扫过那些尸首,老人的,年轻人的,小孩子的,许多都睁着眼睛,甚至大张着嘴,似乎在控诉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 生前不得善终,死后甚至都没一个清净居所。在反应过来以前,松田阵平已经捏紧了拳头,疾步走过去,在望不到边际的尸体最前方停下,就要伸手去够—— 可是他碰不到。看似近在咫尺,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手掌与最前方那具尸体之间仿佛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障,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跨过那道看似狭窄的“天堑”。 松田阵平茫然地回过头,从身边的同伴们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愤怒和困惑。 自从他们进入这个房间之后,也没再听到过工藤新一和降谷零的声音了,只有耳畔似是在强行压抑感情的颤抖着的呼吸声,告知他们两人并未离开。 困惑持续了片刻,很快,之前他们通过的那道门缓缓合上,那个声音也再度响起。 “我得说,你们太心急了,游戏还没开始呢……” 这抱怨似的话语,却被对方用平板到没有一丝情感体现的声音说出来,其实是有些滑稽的。 但现场的几人都没有心思去想这些,正相反,倘若不是他们的抗议没有用处,几人早就直接质问祂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第86章 游戏失败 “那么,现在宣布游戏规则。”那个声音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也是,祂们大概是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的。 “这里,是黑衣组织用以制造人体炸弹的地方——那时他们称之为‘人体烟花’。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三个小时之内,研制出来一个成功的人体烟花,只有这样才能够成功炸开大门,逃出这个房间。” “此外,作为限制,三小时满后这个房间将会一次性排放入大量毒气。倘若在三小时内没能将炸药制作出来,那么,你们就只能成为这个房间内尸体的一员了。” 祂的声音里有一种冷酷的愉悦。 只可惜房间内的几人并没有如祂所愿露出惊慌或者恐惧的表情,正相反,他们仍旧站在原处,甚至没有因为祂苛刻的时间要求而有什么不满。 祂无法理解,于是在最后抛下句“具体如何制造炸弹,以及你们所需要的所有材料,都存放在你们面前的柜子里了”,便不再出声。 松田阵平说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 其实他此前是想过类似的事情的,倘若有朝一日那些生物派发下去的游戏任务与他们始终秉承的信念有所冲突又该如何处置,只是真正发生的当下,才明白这究竟是怎样的感受。 对死亡的恐惧的确存在,但松田阵平清楚,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利用尸体制造炸弹的事情的。 他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两人一同朝着房间里的柜子走去。 无论如何,他们总是要炸开门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而“人体烟花”这种东西,也总要看过如何制作才能真正了解。 可饶是这个名字已经提醒过他们这种炸弹的性质,但在真正看过制造方法之后,两人还是脸色难看,对黑衣组织更是有种挥之不去的厌恶感。 无他,“人体烟花”其实就同字面意思一样,重点在视觉效果而非使用价值。 只是将炸弹塞入人体并固定,且为了保证效果缩减其在外观上的用量,而加大其内部的剂量而已。 所要达成的效果,则是在制造爆炸的同时达成血肉横飞的效果,资料上有记载,这是黑衣组织想要快速制造混乱和恐慌时会采用的东西。 “只是为了这种效果而已……”萩原研二喃喃道:“明明有更多办法的——” “可这是最为简便的一种。”松田阵平道,他的神情相当冷漠,捏着资料的手指也在轻微地颤抖,“他们是不会在这些在他们看来不必要的事情上多花心思的。” 萩原研二看了他一眼,神情似乎有些忧虑,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埋头翻阅资料,在那些充斥着暴力与鲜血的图片上停留片刻,又翻到下一页。 厚厚的一个本子上,大部分都是对于黑衣组织罪行的描述。 萩原研二完完整整翻过一遍之后才将其合上,双手按在封皮上重重吐了口气,随即道:“我们不会这么做。” “当然。”说着,松田阵平朝身旁看了一眼,无论是萩原研二,还是稍远些的伊达航和诸伏景光,他的同伴的眼中,都是一样坚定的目光,“那么,就来制作炸弹吧。” 时间对于制造一个炸弹而言有些紧迫,至少没有宽裕到供他们慢悠悠地聊完天再做的程度,但工具并没有缺少,说明也是相当详尽,哪怕外行人也能够轻松看懂。 松田阵平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祂的想法——不给他们过多的犹豫时间,同时尽量为他们提供便捷,以及始终存在着的死亡威胁。 倘若有心志不坚的人经历了这么一遭,恐怕就会直接如祂所愿,真的做出“人体烟花”将门炸开吧。 “真是狡猾啊。”一旁的诸伏景光也发觉祂们的筹谋,冷哼一声,“就这么渴望在绝境之中考验人性吗?” 他并没说其他的话,但松田阵平明白他的意思——倘若是旁人,或许真有可能遂了祂的愿,但这次被要求完成任务的,是他们。 原本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即便彻底失去复活的可能,他们也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 虽然适才的资料之上有些语焉不详,但就尸体的状态来看,他们显然都不是正常死亡,也就是说,黑衣组织在杀死那些人后,又利用他们的尸体去制造更多的惨案。 对不起啊,零。松田阵平在心中默默想着。如果这一关过不去,就要直接死在你的面前了啊,这会让你很伤心的吧? “直接去做就好了。”几人耳边忽地响起降谷零有些沙哑的声音,“倘若处在你们的立场之上,我也会这样选择的。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容许自己做出与黑衣组织相同的事。” 可是,你虽然这么说,周身却在散发着深重的悲伤啊。 工藤新一担忧地看着降谷零,想要劝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眼下这个场景就是明晃晃的困境,而即便是他也想不出来解决的办法,最终只好默默地陪着他一起,注视着屏幕中四人的动作。 他们做得相当快,仅仅是一个小时之后,炸弹便初具雏形了。 在此期间,那个声音也一直没有再响起,或许是没有到最后,不相信他们真的会冒着游戏失败的风险,也不愿意按照游戏规则来吧。 炸弹最终还是制作完成了,距离三小时还有不到十分钟。 松田阵平便指挥着几人躲到掩体之后,防止被炸弹爆炸时飞溅的碎片划伤,又严词拒绝了萩原研二想要自己将炸弹引爆的要求—— 好吧,即便已经在时间迷宫内拯救过一次幼驯染,可失去他时刻骨铭心的悲伤与恐惧仍旧萦绕在心间不曾消逝,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接受让他直面这种并不必要的风险,即便这风险称得上微乎其微。 将炸弹的引线点燃,松田阵平飞快跑到后方,萩原研二早为他留出足够的空间来躲藏。待到一声巨响过后,四人再走出来时,便见房间的那面墙已经被完全炸毁了。 他们仍旧在注视着倒塌的墙壁,却在此时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滴——” “检测到游戏失败,请系统尽快介入。” 第87章 惩罚 几人沉默了片刻,四下里一片静寂,直到松田阵平终于忍不住开口:“所以……系统呢?” 他环顾四周,的确与之前并没什么差异,只除了他们炸开的那堵墙又自行修复完好,再就是几人身处的这段走廊右边又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扇门。 除此之外便再无不妥,他也并没感受到自己有哪怕一丝的异样感受。 “游戏失败后的惩罚已经发放,请诸位挑战者尽快进入房间,开始下一轮游戏。”在他们要忍不住开口询问之前,空间内终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松田阵平闻言耸了耸肩,“我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你们呢?” 他朝着身旁看去,其余三人也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事实如此,他们也想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只好将其暂且搁置,朝右边那扇门走去。 可甫一进入那个房间,尚未打量其中布置,松田阵平便瞪大了眼睛:“金发混蛋?还有……这位一定是新一吧!”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事还要从半小时前说起。 早在几人并未听从游戏的指令,直接制造普通的炸弹将墙壁炸开时,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便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们并不清楚游戏会因此降下怎样的惩罚,考虑到祂们甚至能够将已经死去的人拉进游戏,这未知就更令人感到焦灼了。 但是,与正置身于游戏中的四个人相反,在他们同样听到那句“系统介入”之后,所处的空间内便响起了一阵“滋啦”的电流声,随即两人便听到了来自所谓“系统”的声音。 “现在播报惩罚: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将同时被投入机械竞技场。” 话音刚落,就在两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脚下的地板忽地消失了,两人一同掉了下去,再睁眼时便已经站在这个房间里了。 是以,他们并未看到,配备有直播系统的那块屏幕,此时也显示出了新的图像。 “这种事似乎就没必要来特意通知我了吧?”宫野志保一边在面前的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一边抽空说道。 但是她身边的基德却并没有因为这看似冷淡的态度而表现出任何不快,只是笑道:“如果这段时间里黑衣组织又发生了什么事——” “啊啦,会留神告诉你的。”宫野志保敷衍道:“倒是你,还在寻找宝石啊。” “毕竟那个神秘组织也一样不曾现身啊。”基德笑了笑,“我们身上背负着相似的使命呢。” 基德走后,宫野志保又工作了许久,直到阿笠博士有些担忧的进来为她送了杯红茶,宫野志保才将电脑合上,一边啜饮茶水,一边活动着有些酸涩的脖颈。 也正是在这时,她的目光被放在桌子上的一份报纸吸引了。 那一定是基德留下的,因为头版头条上用加粗的字体写下“瑰丽宝石不日将在大阪展览”这样颇具噱头的标题。 宫野志保漫不经心地拿起来扫了眼,发现原来是一位颇有些名气的设计师在海外逝世之后,留下遗嘱要求把自己生前珍藏的宝物运送到日本展览,本人又恰好出生在大阪,这才有了这次展览会。 报纸上还有那枚身价颇高的宝石的大幅照片,的确华美非常。宫野志保盯着“大阪”二字看了一会儿,忽地想起件事情来。 自从他们对毛利兰透了底,那位侦探社的小姐便时常往他们这边跑,每次都想尽了方法降低旁人的注意力,直到他们不得不劝说她只要保持常态就好,毕竟黑衣组织并未注意到阿笠博士的家。 而有一次,毛利兰来的时候,他们几人正在看一封信。 那信原本是被寄往工藤宅的,阿笠博士会定期去检查,故而将这封信封上写着收件人是工藤新一的信件带了回来。 信并不算长,几人很快将它读完了,见到落款是“服部平次”之时,毛利兰忽地拍了一下手,说道: “我记得他!之前不是有人说,‘关东的工藤,关西的服部’,把他和新一相提并论么?” “也是高中生侦探啊,那就难怪了。”阿笠博士又看了眼信纸,“想和新一见面切磋……可惜要让他失望了。” 那不过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后来那位服部平次也没再寄过信,今天宫野志保又想起他,不过是因为他住在大阪而已。 “与工藤齐名的高中生侦探吗?”宫野志保端着茶杯,露出一个微笑:“真是期待啊,基德。” “这就是所谓的‘惩罚’吧?”工藤新一说道,同时站在一旁,看着降谷零被四个同期团团围住,变成小孩子的身形已经完全隐没在四个成年男人身后。 “喂!不要揉我的脸啊!”降谷零还在叫着,工藤新一无奈地耸耸肩,想来现在也没人有心思听他说话。 虽然已经从降谷零和工藤新一过于稚嫩的声音里有所猜测,可是,试问谁又能抵御幼驯染重新变成小团子的魅力呢?反正诸伏景光是不行。 他盯着降谷零稚嫩的面庞,伸手将那头淡金色短发揉乱,同时感叹道:“真是怀念你这个时候啊,zero——话说,似乎比成年后要可爱很多呢。” 降谷零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可在看到同期们眼中的慈爱神情还是满脸黑线:“好啦!还是快些将这个游戏结束,离开这个鬼地方比较好吧?” 他的话音刚落,大概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高维生物便又阴魂不散的开了口。 “这个房间里将要进行的,是本次副本的最后一个游戏。”祂宣布道: “看见你们面前的这些拼图了吗?你们的任务,就是要将其一一拼成合适的图样,并进入这些拼图形成的独特空间。 每个空间里面都有被困其中的幽灵,只有帮助他们解开过往的束缚,才能够离开拼图,并最终成功脱离副本。” 是的,早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后,他们就注意到了此处的不同。 房门仍旧在四人进入之后便与墙壁融为一体了,而这个房间竟然是罕见的六面体,六面银白色的墙壁将几人围在中央. 大概是考虑到了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两人的身高,每一面上距离地面大约一米左右的高度处,都有一些散乱的凸起色块,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拼图。 “这里有人数限制吗?”诸伏景光率先问道。 “当然。”祂很快回答:“每一块拼图所形成的空间只允许一个人进入。在墙壁的下方已经标好了你们每个人的名字。” 几人闻言,便也不再犹豫,纷纷站到属于自己的那面墙前,对着拼图仔细思索起来。 平心而论,拼图的过程并不算难,至少比他们此前通过的那几关要简单的多。 只是,当拼图逐渐完整之时,几人都像是发觉了什么,一时间手都有些发颤。 “这,这是……” 第88章 久违的拥抱 诸伏景光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的墙壁,身形瘦削的男人带着淡淡的笑容看向他,正是他最为熟悉的,哥哥的模样。 “哥哥?怎么会……” 诸伏高明出现在这里,就令诸伏景光感到相当意外了。 而更令他感到错愕的是,墙面上哥哥的脸似乎侧了过来,眼睛正对着他,甚至露出些吃惊的神色来。 诸伏景光恍惚了一瞬,刚才他甚至觉得,诸伏高明上挑的凤眸内映出了他的面容。 而旁人也不遑多让,都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图景。 而当诸伏景光勉强从回忆中抽离,想要看看身边人的状况之时,却骤然感受到来自墙壁的一股强劲吸力,很快整个人便被吸入了那块儿已经拼好的拼图中。 对于没有收到工藤新一的回信这件事,服部平次一开始是有些郁闷的。 后来他又听说对方似乎失踪了,只是不清楚其中内幕,一时间更有些不敢置信。 只是无论哪种情绪并没能留存多久,因为很快,他便知晓了基德发来预告函的消息。 “原来那个怪盗要来大阪啊。”远山和叶说着,偷偷看了眼服部平次:“呐,对展览会的布控做得怎样了?” “警视厅那边抽调了中森银三来帮忙,听说是因为那位警官同基德交手过许多次——不过显然,都让他逃掉了。” 服部平次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不过,这次他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诶——平次你已经有推理啦?”远山和叶兴奋地睁大眼睛。 高中生侦探对于她崇拜的目光相当受用,却又不肯直接表现出来,只是不明显地挺了挺胸,才接着说: “当然。今晚的九点半,基德会准时出现盗走宝石的。不过,父亲他们已经在展览馆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来了——当然,我也会去的。” “我也要去!” “喂喂,很危险的,你去那边干什么?” “怎么,不行吗?”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浑然不知就在新大阪站,一个女人走下列车,如同其他乘客一般步履匆匆的拖着一只精致小巧的行李箱,朝着站外走去。 穿过一条马路,又拐了个弯,当她站在相对僻静的一条街道上之后,方才从兜中掏出手机,一边走路一边快速的打字。 “已到达大阪。——基尔” 诸伏景光睁开双眼之时,发觉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警视厅?”他略有些疑惑地看着周围,诸伏景光还记得被吸入拼图前那上面显示出的是哥哥的面容,那么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并没有困惑很久。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几个人隐约的谈话。 诸伏景光忽地心中一突,其中一人,似乎是诸伏高明啊! 来不及多想,几人已经走到门边,诸伏景光想要尽快躲起来,匆忙看了看整间办公室,最后选了被一株盆栽半遮半掩的角落处蹲下。 还未来得及平复呼吸,便听得门咯吱一声响,三个人推门而入。 其中之一便是诸伏高明。另两人诸伏景光也认识,在“时间迷宫”中见过的高木和佐藤。 女警官对着诸伏高明说了些什么,随即将一样东西递给了他。 这个角度有些偏了,诸伏景光还在努力地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可诸伏高明却似乎不准备在这里多做停留,只同佐藤高木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朝房门那边迈开步子,似乎就要离开了。 “等等!”诸伏景光一时情急,不由得直接喊了出来,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不由得有些懊恼。 可出乎他的预料,那三人一点反应也无,甚至没朝他这边看过一眼,仍旧做着自己的事。 这般情形令诸伏景光隐隐有了猜测,难道他们这些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根本无法影响到正常生活着的亲人朋友吗? 可是,这游戏又要求他们帮助被困的“幽灵”解开束缚,根本无法干预拼图内世界的他们,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诸伏景光正想着,却见诸伏高明已经半个身子踏出门外,顿时也顾不得许多,唯恐会跟丢对方,旁人又看不见他,便索性直接跟了上去。 仗着自己此时撞不到东西,便跑到诸伏高明身前,又转过身来,就这么倒退着走路。 时间当真能够改变一个人。诸伏景光注视着哥哥,其实停留在他记忆中的,更多还是幼时的兄长。 现在想来,自从父母死后,他就极少再有情绪波动,冷淡严肃的面容更像是焊在脸上,对于一个青涩稚嫩、尚未完全张开的孩子而言确实是有些古怪了,但此刻配上他板正的西装领带连同那一丝不苟的发型,竟真有几分神似他崇拜的那位“孔明”。 诸伏景光用眼神描摹着兄长的面部轮廓,其实他真的想要开口询问一番,你现在怎样?有在好好生活吗? 可是一想到这完全是无用的努力,他便又完全失去了开口的兴致。 直到看见暖洋洋的光线映照在诸伏高明脸上,将他的面孔染上橘红色,诸伏景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已经来到室外了。 诸伏高明在警视厅楼下又走了几步,停在一棵大树下,就在这个较为僻静的地方,将好好收着的东西拿出来。 只一眼,诸伏景光便猜到了那是什么,旋即呼吸一滞。 诸伏高明自那只信封内掏出个被子弹洞穿的、染上鲜血的手机,就这么站在原处盯了许久。 而诸伏景光站在他对面,同样一动不动,只是沉默地看着信封上用黑色笔迹写下的署名。 zero,真是多谢了。 在这个时候,诸伏景光终于抛却一直以来恪守的兄长的教诲,迈步到眼角隐隐有湿意的诸伏高明身前,伸出手去,依恋般地环住了他。 已经多久不曾拥抱过了?诸伏景光记不清楚。 他们相差的年岁原本就多,自从父母死去之后,兄弟两人更是长时间天各一方,就连后来帮助他摆脱糟糕精神状态的降谷零,诸伏高明也只是听他提起过罢了。 这么想着,诸伏景光一时间感觉有些后悔,他们从没有过对彼此开诚布公的机会,以至于现在看对方完全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第89章 摩迦荻耶 他不完全清楚诸伏高明放弃大好前程而回到长野县,选择那条艰难的道路时是在想什么, 正如诸伏高明只听说他警校毕业后接受了秘密任务,却不知道他的使命、他的战友,甚至于如今连他的死讯都要由降谷零来传达。 这么一想属实有些悲哀了。 诸伏高明并不清楚自己的弟弟此刻就近在咫尺,只是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稍显刺眼的阳光被晚霞所取代,他才终于动了动已经有些僵硬的双腿,将那部手机一丝不苟地收回信封内,又珍之重之地贴身藏好,这才迈步离开警视厅。 诸伏景光自然是选择跟着他一道。 诸伏高明很快回了长野县,诸伏景光就飘在一旁,看他同大和敢助等人联手破案,在任务繁重时于深夜伏案工作,案情推进时同友人一道外出庆祝,就这么过了半月有余。 其实在这种小地方,太过复杂的案件属实难寻,日子也就这么普通地过着,可无法与这个世界产生任何联系的诸伏景光,却丝毫不感觉无聊。 大概是因为,有他在意的人存在的缘故吧。 有时诸伏景光甚至会想,倘若就这么过下去也算不错。可是每每这种念头刚一腾起,他便会想到还在其他拼图所形成的空间内奋战的友人们。 是啊,他们的最终目标,合该是黑衣组织才对,又怎么能因为贪恋这点美好而彻底停滞不前呢? 可即便是这样想,诸伏景光还是没能取得任何进展。这倒也不怪他消极怠工,只是他属实找不出那个被困在这块拼图中的幽灵罢了。 按理来说,这个世界的“主角”似乎是他的哥哥诸伏高明,但对方也没有因为他的死而一蹶不振,出现沉浸于消沉情绪中而始终无法走出来的状况。 诸伏景光是真的有些发愁,找不到线索又不清楚时间进度如何了,他不由得开始思考是否要暂且离开诸伏高明身边,转而去找这个世界的零。 可他没有想到,还没等到他真的去将想法付诸实践,零便自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事说起来也是巧合。 那日长野县的雪山山庄发生了命案,公安局自然很快出警,怎料侦探毛利小五郎也卷进了这起事件之中,而作为他的“关门弟子”,降谷零也出现在了视频里,诸伏高明见了对方,便显得若有所思起来。 诸伏景光是没想到诸伏高明竟然还是记得零的。 毕竟两人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还是在十几年前,那时他和降谷零两人还处于中学时代。 大概是信封上的落款还是被诸伏高明注意到了,他清楚哥哥从来是个善于观察的人。 不过一直到最后,诸伏高明也并未对降谷零挑明。 诸伏景光倒能猜出几分他的心思,既然降谷零大费周章的通过警视厅将那部手机送到他手中而非通常情况下的自己投递,想必就是有什么必须要隐藏身份的苦衷。 是以,诸伏高明最终也只是在他面前说了句“一刻千金”的谚语罢了。 诸伏景光在听到他说的话时仍然有些愣怔,这是过去哥哥时常对他说的谚语,倘若他打电话的次数多了便会听到,而他恰巧同零这些同期谈起过这些事。 他再看向降谷零时,果然见对方若有所思,随即便敛了眸,将自己的真实情绪尽数掩盖。 这么看来,这个零也不像是被困在此处的幽灵啊…… 诸伏景光再度陷入了沉思。 “宝石果然很华美呢,即便是摆在一众古董之间也毫不逊色啊!” “毕竟是这次展览的压轴展品啊。”服部平次一边看着手机,一边附和着女孩,“不过晚上这里会很危险,远山和叶还是不要乱跑比较好吧。” “喂!哪里乱跑了啊!”远山和叶羞恼地瞪着他:“倒是平次,为了查案子不顾自己的安全很多次了呢!” “呐,总之,今天晚上我恐怕没时间陪你。”服部平次终于将消息看完,转头面对着远山和叶正色道:“你自己小心些,最好早点回去……” “我不用你陪啦!” 远山和叶又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转过头,不过服部平次实在太熟悉她了,一眼便看出她并非真的生气,而是已经听进去他的劝告了,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根据怪盗基德的那封预告函,他会在今晚十点钟准时出现在展览馆的三层中央,盗走那枚价值连城的“摩迦荻耶”。 而按着他一贯的风格,很有可能会易容成别人的模样蒙混进去,武力值偏低的远山和叶倘若一直待在这里,自然会相当危险了。 目送着远山和叶离开,站在露台上的服部平次靠着栏杆,又在心中过了一遍制定好的计划,轻轻呼了口气。 万事俱备,只等基德到来了。只是,为何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当日晚间,九点半。 基德面色如常地走进大厅。眼下他早就换了面孔,作为一位低阶警员,自由出入此处再正常不过。 早先他已经彻底探查过这个场馆,对于其中布置也几乎已经完全清楚,寺井黄之助也早就帮着他将警方的布置查清,此刻他已经顺利混进巡逻警察的队伍,虽说还未到换班时间,但不久后他便能够如愿到三层去,借机拿到宝石了。 这么想着,基德同其余警官排成一列朝前走,可整个队列却忽地停下,随即从前方传来领头的那位警官的声音:“服部先生!” 基德波澜不惊地站在队列中,看着那位高中生侦探站在前方,锐利的视线慢慢扫过这一队人,与自己四目相对之时及时作出惊讶惶惑的神情。 对方刚移开目光,正张开嘴好似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窗外忽地传来喊声:“是怪盗基德!” 诶? 基德不可避免地愣了一瞬,即便再怎样保持扑克脸,也着实难免神情波动。 只是服部平次的表现比他要大得多,他不敢置信地顿了一下,随即快速地朝着窗边跑去,根本无暇再去观察他。 基德也相当好奇,尤其是在看到服部平次的侧脸紧绷、搭在窗沿的手掌猛地攥紧的时候。 幸而他的临时同事们很给力,纷纷朝着那边靠过去,基德便随他们一道往外望,却见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顶,正站着个披着白色披风的人。 乍看上去,对方当真与往日的他没什么不同。 第90章 藏有秘密的钻石 基德心中有些惊讶,正盘算着究竟有什么人会冒充他的怪盗身份,却听得服部平次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时基德隐隐听到对面在说对方虽然看不清样貌,但身高体态的确同怪盗一般无二。 听到这里,服部平次便即刻招呼身后警察留下一半来看守此处,自己带着其他人径直跑下楼去。 基德犹豫了一瞬,还是不着痕迹地退到留下来的那队人中。 于他而言,那个假扮自己的人是谁的确相当重要,但是宝石才是他来到这里的初衷,不确认一下就离开属实令他心中不安。 更何况,寺井黄之助就在附近。 基德的手指伸进贴身衣袋内,盲打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同时跟随其余警官一道,匆忙爬上楼梯。 刚到了第三层,基德便隐隐觉出不对来。 若要让他说明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可以说只是一种长期以来培养出的敏锐直觉罢了—— 哪怕还没抵达存放“摩迦荻耶”的那个房间,这里看上去也同他此前来踩点时看到的几乎一般无二,可基德就是能够肯定,一定有人来过了,而宝石必定已经被盗走。 既如此……基德放慢了脚步,同时脑海中开始回想起此前做过的那些计划。 他原本是打算扮成警察,顺理成章地上到三楼,再趁着旁人不备尽快脱身,拿上宝石就离开的。 只是因着服部平次也在的缘故,更加谨慎了些,预备案都做了好几套,此处的建筑结构更是烂熟于心。 为了展览这些价值连城的珍宝,负责人原本就找了这个安全系数相当高的处所,在他发出预告函之后更是对此处做了许多加固,可供击破的薄弱处并不多。 基德只是稍加思索,便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闪身进了一旁的员工休息室,等到门外没了动静,才走出房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临近楼梯间的位置,有扇算不得宽大的窗户,体型瘦削的成年人挤一挤还是能够勉强通过的。 此处楼层并不算高,更何况直线距离约有一米的前方便是一处窄小平台,能容纳两三人站立,且因着有障碍物阻挡不易被人看见。 基德考虑过倘若出了意外,自己可以从这里撤离。 靠近那里时,他竭力放轻了脚步,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向外望过去时,一道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纤瘦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毫无疑问,那是个女人,因为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孔,手上拎着个袋子,想必就是那颗钻石了。 她似乎在查看手机上的讯息,基德隐约能够看见那处亮着的微光,眼睛在看到她腰侧绑着的手枪时微闪一下。 有些麻烦了,她似乎并不是普通的盗窃犯。 正思索间,窗外的女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忽地转过头去,隔着窗户与他四目相对。 真奇怪啊。基德心中一跳:为何对方眼中全无被人发现的惊恐,反而含着点如释重负的欣喜呢? 站在楼顶的贝尔摩德又不耐地扫了眼手机,目光再略过下方时不禁烦躁地咂了咂嘴。 不远处已经有不少人在靠近这栋楼了,可以想象得到,过不了多久,那群警察就会将这里团团围住。 她倒不担心自己无法全身而退,只是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有余,她却始终不曾接收到来自基尔的任务成功的消息。 或许当初由她自己来扮演取走宝石的角色要好些,可偏偏也只有贝尔摩德有把握在一段不短的时间内扮演怪盗基德而不被人识破。 若是普通的任务也就罢了,可这次的任务不仅是由“那位先生”亲自派发,同时也完全是因她而起。 贝尔摩德仍旧将那天记得清清楚楚。 在阴雨连绵的伦敦,她整整花费了比自己想象中要长的多的时间,终于将身为m16精英搜查官而格外警惕的赤井玛丽堵在了沃克斯豪尔桥上,而在那之前她已经为成功扮演赤井务武准备了三年。 组织并未胆大到直接在伦敦枪杀m16特工的程度,又因着贝尔摩德本人一贯的恶趣味,她选择使用宫野艾莲娜遗留下来的药物毒杀赤井玛丽。 奈何对方的身体素质着实很好,即便在被强迫灌下药物之后,也能够趁着几人一时不察的功夫,翻下桥跳进泰晤士河。 而贝尔摩德几人也因为她落水时的惨叫声引来不少路人围观,而匆匆离开那个地方。 至于后来…… 贝尔摩德捻了捻手指,她有些想吸一根烟。 她原本以为赤井玛丽死后便万事大吉,虽说由于时间紧迫的缘故,他们并没能当场确认赤井玛丽的死亡。 可是贝尔摩德本人却对她给赤井玛丽服下的那种药物的副作用再清楚不过,女人即便不死也绝不会好受。 更何况那时她也该清楚组织对她赶尽杀绝的态度,在不能贸然寻求m16的帮助的情况下,哪怕不愿,赤井玛丽和她的孩子也必须暂时隐藏起来。 至于“那位先生”为何要冒着风险杀掉对方,贝尔摩德也是再清楚不过。 赤井一家都对组织有着相当大的威胁,更何况赤井玛丽还有个麻烦的亲妹妹。 据贝尔摩德所知,宫野夫妇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决定进入组织专门用于引诱他们的那个实验室的原因,便是宫野艾莲娜的姐姐赤井玛丽的劝说, 而在宫野夫妇真正接触到组织的阴暗面,并被组织限制人身自由之后,她的姐姐也有过与她取得联系的尝试。 贝尔摩德从“那位先生”那里直接接到铲除赤井玛丽的任务,是在她筹备要借着赤井务武的身份混入m16不久之后。 据他所言,宫野夫妇在被组织剥夺几乎所有的人身自由、完全困在实验室里之后,仍然没有放弃与外界取得联系,为此甚至将线索藏进了宫野艾莲娜的一颗钻石内,以期在火灾发生之后线索不会被焚毁。 他们提前将此事告知了同样是被欺骗来的一位研究员,只是因着组织看管严密的缘故,对方虽然成功自烧毁的实验室内将那枚钻石取出,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将钻石送出去,最后只好想了个特殊的办法。 他原本身体就不好,便计划在死后将那枚钻石以遗物的形式留给自己的妹妹。 这么做的确成功使得钻石离开了组织的控制范围,可也没有机会提醒妹妹,导致那枚钻石仅仅被视为一件颇为贵重的遗物,而其中真正隐藏的秘密却始终无人发觉。 第91章 增援 倘若不是组织在雪莉叛逃、直播开启后将此前的诸多事项尽数排查一遍,故而察觉了漏洞,或许这个秘密将会一直隐瞒下去。 有了这事,同时还是组织成功打入m16的最大威胁,赤井玛丽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贝尔摩德将要铲除的对象。 那时贝尔摩德本以为,赤井玛丽给她带来的最大麻烦不过是让她无法成功借着赤井务武的身份进入m16罢了。 可是她不仅没能在给赤井玛丽灌下药物之后检查对方是否已经死亡,还接到了组织下发的无论如何也要将那枚藏有秘密的钻石追回的任务。 幸而除去组织之外,也没有旁人发觉钻石之中的奥秘,想必他们还是——她手中的手机忽然震动两下。 贝尔摩德一挑眉,划开屏幕查看起刚刚收到的信息。 “钻石到手,可以” 贝尔摩德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这样没头没脑的半截话不是基尔一贯的水平,想来她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人,为了保护好钻石匆匆收起手机才导致未编辑好的讯息直接发了出来。 这样想着,贝尔摩德快速切换了界面,群发了一条信息。 “a计划出现失误,即刻救援基尔。” 松田阵平睁开眼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家中。 不是他后来那个冷冰冰的房间,或者承载了他最多欢乐记忆的警校宿舍。 松田阵平不敢置信地朝前走了两步,手抚上已经有些褪色的墙纸。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这里就是他度过了整个童年的,和父母一同的家。 “怎么会是这里?”松田阵平喃喃道。 确认了自己身在何方,虽说清楚此处是拼图内的世界而非现实,但熟悉的景物还是令松田阵平本能地放松下来,转而开始在房间里走动,试图找出能够让他通过这一关的线索。 空旷的和室里并没有人。犹豫片刻,松田阵平最终还是决定主动出击,便抬脚向门口走去。 唔,倘若正好碰上父母亲——嗨,我是你们长大后的儿子喔!这样打招呼行吗? 松田阵平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还未等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踏出的步伐便猛地一顿。 是父亲啊。 记忆中伟岸的身躯坐在沙发上,在如今长大了的自己看来,双手掩面的父亲甚至显得有些萎靡。 松田阵平本能地上前几步,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忽地顿住了。 没记错的话,现在父亲应当已经遇到了那件改变他一生的事,同时也是松田阵平后来选择进入警校的初心,但这并不是重点。 作为职业拳击手,哪怕现在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退役,曾经刻在骨子里的职业习惯可是不会变的。 松田阵平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无论怎样竭力放轻脚步声,想要趁着父亲不备吓他一跳,都会被对方敏锐地觉察到,而现在他是成年后的体态,又没有刻意隐藏身形,按理来说父亲不该发现不了才对…… 思及此,他走至沙发边,喊了声“父亲”,果不其然没有得到回应。松田阵平叹了口气,索性坐在父亲身旁,转过头去看着他。 真要说起来,松田阵平对于自己的死亡并没什么不满意,能和hagi以同样的方式死去,也算是一种浪漫吧,更何况他在死前还保护了数以万计的民众,倒也是值得的。 唯独心存愧疚的,便是自己的父母亲了。 虽说有段时间松田阵平相当仇视警察,进入警校的初衷也不过是想要在当上警视总监后惩罚那几个诬陷父亲、致使其一蹶不振的警察罢了。 可是当他接触到更多,才逐渐明白还是有相当多,不随意将旁人视为嫌疑人的警察,他们是真正想要勤勤恳恳侦破案件的人。 当然了,他的四位同期也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特别是作为他幼驯染的萩原研二。 虽说不再将升职的念头视为重中之重,可松田阵平仍旧不准备再脱下警服。 他深知名列爆炸物处理班的自己有相当大的生命危险,却也无法再回头。 而最终他殉职那日,父母亲想必流了许多泪,不愿意就这么接受儿子离去的现实吧。 思及此,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只是…… 松田阵平又开始思索该怎样通过这一关。 他还记得游戏的要求是要将所谓“幽灵”解开过往的束缚,那么首先,“幽灵”又是指什么呢? 他现在这个样子,既没办法对在场的父亲说话,又无法触碰到任何一样东西,哪怕找到了幽灵,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啊。 但是,此前松田阵平就发现了,游戏虽然会故意给他们制造麻烦,却不会派给他们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当然,是否能够完成大抵是按他们的标准来说,刨除了情感和信仰的影响,否则上一个游戏中,祂们也就不会因为几人没完成游戏而降下惩罚了。 明摆着的,祂们不理解,明明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几人为何宁愿违反规则也不愿去完成,只能用他们在有意挑战自己的权威来解释了。 库拉索接到贝尔摩德发来的增援信息后,便直接离开了一直用以隐蔽身形的据点,站在墙根旁确认了一下,没见到有什么不妥,就利落地攀上墙壁,快速地攀爬上三楼。 她选择的落点在厕所。 从那扇打开的窗子里爬进去,库拉索几步跨到门边,打开一条缝后机警地探出头去查看,见左右无人,于是直接朝着他们此前定好的基尔撤退的地方跑去。 到了那处窗台,库拉索只见窗户大敞,大风扑面而来。 她隐约嗅见一丝血腥气,登时心中一紧,却也没忘了被埋伏的可能,便悄悄走上前去,谨慎地没有立即探出头。 手扶住窗台的一刹,她感受到下面冰冷的粘稠液体,又朝旁边瞥了一眼,被推开的窗户上赫然有三个弹孔,略一思索便差不多明白了,只伸手在窗台上敲了几下,并低声道:“基尔,是我!” 第92章 黄雀在后 起初窗外没有声音,库拉索便探出头去,一时间也没发现基尔的影子。 正疑惑间,却听到窗外的平台那边似乎有细微的响动,赶忙翻出窗户跳到平台上,俯下身子时果然看见了一侧肩膀受伤、全凭一只手努力吊在平台下一处长度不足一米的空间的基尔,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拖出来。 基尔显然是受了伤,不过倒还能正常活动,除了右肩上那一处,胸口也晕开血色,此外腿由于躲避时以一个相当不自然的姿势勾住下方钢筋避免自楼上跌落而扭伤了。 但她并没有多做犹豫,直接道:“是怪盗基德,我在给苦艾酒发讯息时他偷袭了我。” 库拉索挑起半边眉毛:“枪伤也是?” “不。”此刻她们两人已经回到了室内,库拉索一边支撑着她,一边将人带到墙边准备撤离此处:“fbi的赤井秀一,他应当在对面的大楼上。” 库拉索闻言,抬头看了眼对面黑洞洞的大楼——眼下已经不早了,在那栋写字楼里上班的员工早就离开了,赤井秀一若是想要潜入,也不是件难事。 “怪盗基德和赤井秀一——他们怎么会联手?” 基尔冷笑了一声。 “八成是因为雪莉吧,基德大概在她想办法潜入组织时就跟她搭上线了,赤井秀一那家伙又为了她才回国。”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痛哼一声——库拉索在带着她下楼时,即便再怎样小心,也难免会拉扯到伤口。 不过她浑不在意,缓过那点痛便继续说:“上次苦艾酒将雪莉杀了,他们一定想报仇吧。” 两人终于到了楼底,库拉索掏出手机来联系人接她们,一边叹气道:“早知道就该让基安蒂和科恩他们一起来了。” 基尔笑了一声,虽说声音里并不含愉悦:“基安蒂也未必答应吧?卡瓦尔多斯才死了多久。” 库拉索沉默了一瞬,才缓声道:“说的也是。” 受伤的女人闻言,略转过头瞥了她一眼,只是没再说话了。 不多时,一辆低调的黑色桑塔纳便停在两人面前,贝尔摩德摇下车窗,并没有看她们,只是道:“上车吧。” 眼见着两个女人上了车,又目送那辆车转了个弯朝着东边开过去,基德自窗边退开来,径直上了顶层。 今夜月光很美,但基德无暇他顾,直接将那枚宝石举过头顶。 这不是他一直在寻找的潘多拉,但在月光的照耀下,宝石底部镌刻的内容清晰可见。 只有六个字母,“lloyds”。 基德没说话,只是将钻石收回袋子。 别的宝石也就罢了,这一枚可不能轻易还回去,否则恐怕黑衣组织很快便会第二次将其盗走。 不过有赤井秀一在,想必他能够想办法将这件事压下去,毕竟展览者本人便是美国公民。 得到这枚宝石实属幸运,基德在见到那位黑衣女子时,她几乎是庆幸般地道:“怪盗基德,是你帮助雪莉把工藤新一和波本带出组织的据点,没错吧?” “我……我将这枚宝石给你,请尽快将它带去安全的地方吧!” 基德有些愣怔,可被塞进手里的宝石不是假的。 还未来得及询问她,基德却听见远处似有子弹破空声传来,刚准备躲避,可却发现窗外的女子仍旧站在原地。 子弹直接击穿了她的右肩,紧接着是侧腹和前胸,女子的嘴角边溢出一声痛呼,可却咬着牙没有倒下,更不曾躲开,只是斜倚在墙面上喘着气。 基德正在困惑时,忽地想起一件事来。 被他击昏并替代的那个警察,制服于他的体格而言不甚合身,而贴身穿的里衣又有许多暗兜。 再联想到今天他潜入此处时便觉得出乎预料的顺利,前几日来踩点时对面的大厦有零星几盏灯亮着,可今晚却也是漆黑一片。 两相对比起来,他便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真抱歉击昏了你的同伴。”基德开口说:“我无意破坏你们的计划。” 女人一怔,朝他笑了笑,便几步走到平台边缘处,随即翻身下去。 基德便也不做停留,径直离开了这里,顺便给正帮着他监视贝尔摩德的寺井黄之助发了条信息。 骤地,基德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按照时间来算,应该是寺井黄之助赶到了。 只是基德却自那极其细微的响动中敏锐地察觉出不对来,他刚要转头,便听到身后人笑道:“该结束了吧?怪盗基德。” 果然。 基德缓慢地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服部平次的脸庞。 伊达航揉了揉眼睛。 当他将那幅拼图拼好之后,便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难以抑制的悲伤。 画面俨然是豪华酒店的宴会厅,伊达航身穿笔挺的西装,挽着个身穿婚纱的妙龄女子,两人都笑得很灿烂。 是娜塔莉·来间,他原本已经准备谈婚论嫁的女友。 神思恍惚之时,拼图上骤然生出一股强劲的吸力,伊达航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整个人便已经消失在原地。 再睁眼时,伊达航便已经来到一处幽暗狭窄的场所。 他的身高原本就相当优越,骤然挤进这样一个小地方,不由得闷哼一声。 首先要确认这里是什么地方……伊达航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臂,四周似乎都是木质的墙壁,面前有道极其狭窄的缝隙,自那处能够隐隐看到微光,可实在太过狭小,看不清楚外面究竟有什么。 而伊达航在动作间能感觉到自己身下似乎有什么柔软的布料在,当即便僵直了身子。 没猜错的话,他是被关在衣柜里了啊! 伊达航几乎要被吓得魂飞魄散了,满脑子都是自己会不会被当做有意藏在衣柜里的变态或是小偷,赶忙用力去推面前的柜门。 可是不知道外面是被什么堵住了,总也推不动,伊达航又顾忌着外面或许有人在,始终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动,一时只能坐在黑暗中着急。 就在他正一筹莫展之时,却猛然间听到外面传来怪异的响动,开始时似乎是小声的抽泣,随即便传来凳子与地面接触的声音。 第93章 虚幻的真实 伊达航初时还将耳朵贴在柜门上专心听着,可心中却猛然划过一个不敢深思的猜想,顿时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整个人发力,重重撞在身前的木板上。 柜子传来沉重的响动,伊达航并没理会已经有些生疼的胳膊肘,继续往前撞过去,终于在第三下时将紧闭的柜门撞开,整个人因为惯性向前扑去,全靠手臂撑着才没有狼狈地摔在地上。 没空去检查自己的手掌是否又多了块淤青,伊达航急急抬头喊道:“你冷静!不要做这种——” 他怔住了,与已经踮起脚尖朝绳子够去的女友面面相觑。 片刻后,两人几乎同时尖叫出声。 “娜塔莉!你在做什么!” “阿航?你没死!” 伊达航一边试图迅速摆脱衣柜的桎梏,一边大吼道:“你先从椅子上下来!” “好好,你也别乱动呀,手臂要被划伤了——” 房间内一阵兵荒马乱,半晌才消停。 伊达航几步冲上前去,将他同样激动的女友拥进怀中,刚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在听到对方发出压抑的抽泣时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处,片刻后才用手拍抚着她的肩背,温声道:“已经没事了。” 但这样的安慰并没有取得预期效果。 娜塔莉只是顿了片刻,旋即便更大声地哭了出来,同时委屈地道:“我,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了事!到底是怎么了?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伊达航忽地心口一滞。他猛然间想起,自己并非身处于现实世界,而是在游戏内拼图所形成的独立空间之中,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 而到了那时,娜塔莉她…… 可女孩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微微仰着脸看向他,等待着伊达航的回复。 他原本是想要将真相和盘托出的,可低头看到那双仍然湿漉漉的眸子时,解释的话语便噎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只不过是秘密任务罢了。”思前想后,伊达航最终还是这么说: “之前我办过一个案子,牵扯到高层利益,或许会有生命危险。上级便决定让我暂时假死,从而让对方放松警惕。” 随即,伊达航便感到怀中的身躯明显放松下来。 “原来是这样。”娜塔莉喃喃道,手臂又收紧了些,“真的要吓死我了!” “说到这里——”伊达航低头看向她,面容严肃,“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想要自杀?” “诶……”娜塔莉心虚地低下头,嘴唇抿了又抿,最终才低声说道:“之前听到你去世的消息,一时想不开……” 伊达航有意要责备她几句,可眼下这个情况并不太适合,更何况真要论起来,他似乎也没什么立场这样说,于是最终只能道:“不管怎样,都不能用这种方式来伤害自己啊。” 娜塔莉忙不迭地点头,望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嗯嗯,我当然不会再这么做了!毕竟,你回来了呀。” 明明是这样轻松的语气,伊达航听后却更是心中一哽,偏偏又不好说什么。 而就在他安抚女友之时,另一个令他感到浑身冰凉的想法也在伊达航心中腾起—— 现实世界的娜塔莉,也在他死后自尽了吗? 无论他心中作如何想,只要还未曾找到脱离此处、通关游戏的办法,伊达航总要在这里生活下去。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忧“死而复生”的自己是否不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大众眼前,更别提他的警界同僚们了。 可令伊达航由衷感到吃惊的是,他想象中的麻烦并没有出现,相反他们似乎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自己所谓“为了任务而假死”的故事,哪怕是他的同事和上级也是一样。 不过伊达航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也明白了什么,大概是这个空间在帮助他立足吧,不得不说,这种做法之下,他更清晰地明白了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不是他所应当沉溺于此的地方。 但这毫无用处,至少对他的进展来说并无裨益。 伊达航早就猜测他所要解放的“幽灵”大概是女友娜塔莉,也尝试过想要对她说出真相,可每每看到她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又会默默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再度咽回去。 原因无他。失去挚爱一次已经足够残忍,尤其是在他们已经准备好要结为夫妻的时候。 伊达航实在不忍心再度打碎娜塔莉瑰丽的梦,于是就一直这么拖着,直到她率先将举办婚礼提上了日程。 思来想去,伊达航还是同意了。 他在陪同娜塔莉挑选婚礼上要使用的捧花时还在神游天外,心中盘算着婚礼完成也算是让两人得偿所愿,而他自己也不能在此处停滞不前,等到婚礼结束后,就向娜塔莉说明真相吧。 结婚前的日子就这么快速地流逝过去,当伊达航身处新郎休息室时尚有些恍惚。 他站在镜子前,再度伸手整理了一下领结,却在此时听到身后有开门声响起,随即便看到身着婚纱的娜塔莉正幸福地微笑着,朝他走来。 就在那一刻,伊达航忽然感到有些晕眩,再看向镜子时光滑平面映出来的内容竟然令他有种扭曲的感觉。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的心中仿佛有个细小的声音在坚定地这么说。 “关西的高中生侦探果然名不虚传。”话虽这么说,可基德的脸上并没什么感情波动,仍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年轻的侦探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即轻轻地啧了一声。 “还是有些慢了啊,但我看你似乎并不很惊讶的样子?”服部平次轻笑一声:“呐,今天,也有超出你预料的事情发生了吧。” 基德并不意外他能够看出这个,只是草草附和后便将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我猜你们没能抓到我的助手?” “那是自然。”服部平次语调随意,但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基德,“我想,他现在应当还在致力于摆脱那队警察的追赶吧。” 基德不明显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被牵扯进来了啊,能够找到寺井,定然也是看到假扮他的贝尔摩德了的。 若是之前倒也好说,偏偏现在因着直播的缘故,相当多的人都对黑衣组织有所了解,更何况服部平次的推理能力相当高超。 男孩一直紧盯着他的面庞,自然也将基德不甚明显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随即说道: “果然,你是清楚今晚伪装成你的那个人是谁的,对吧?至于你手里那枚钻石,想必也是从对方的同伙那里拿到的吧。 但是刚才我们的人手并没有察觉到什么过于明显的响动,所以说,是内讧?” 虽说是问句,但服部平次的语调却显得相当肯定,明显是对自己的推理自信非常。 基德起初没说话,可服部平次却在他沉默的当口又说道:“对方明显是训练有素的人啊,恐怕不止是为了“摩迦荻耶”本身的价值吧。所以,钻石里藏着什么秘密?” 第94章 足够的觉悟 听闻这话,基德终于不再默不作声。 他上下打量了服部平次一番,最终在他探究的眼神中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听到这话,服部平次起先一怔,随即才想明白对方大抵是想要弄清楚他对真相的了解到了何种程度,这般重视的态度也令他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便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在我赶到那个冒牌货所在的楼下时,就发觉那是个幌子了。” 个中原因也并没什么玄妙。服部平次清楚基德此人,花样繁多层出不穷,可每次除去冒险将盗走的宝石再还回来之外,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 而服部平次原本断定基德会伪装成警察或是工作人员光明正大地进入展览馆,按时间来算刚才那队要去换班的警察刚好符合要求,而“基德”此时出现在这里就格外耐人寻味了。 想到这里,服部平次便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四周,很快便在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发现了自己想要找的对象——正专注地仰望着楼顶上的那位、手机还攥在手中的相貌平凡的男子。 大抵是并不认为在这时还有人有心关注并不如何突出的他,又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基德”而震惊万分的缘故吧,对方并没怎么费心隐藏,服部平次看了他一眼,借着墙壁的掩饰叫来两个警员要他们将人看好了,随即带上几个人朝楼上走去。 当然,在他们终于爬到顶层时,“基德”早就借着滑翔翼离开了,但服部平次的真正目的也不是要抓住对方。 他几步走至楼顶平台边沿处,朝旁边望过去。 驾着滑翔翼的“基德”正顺着风向飞往不远处,服部平次只是略看了他一眼,便开始思索起来。 既然这个“基德”最终目的也是那枚宝石,那么真正的基德此时会做什么也就相当值得深思了。 既然派了助手来监视,他自己定然还留在展览馆内伺机而动,无论最后能不能夺回宝石,他都一定会到不被假基德发现的地方去,同自己的助手汇合。 服部平次并没关注身后几个警员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在平台上转了一圈,又回忆了一番为了抓捕基德而特意看过许多遍的周边地图,最终锁定了几处最有可能的地方。 “这里是第二个,”服部平次说着摊了摊手,“可以说相当凑巧呐,我走到第一个地点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黑色桑塔纳开走了。” 基德闻言,不由得挑眉道:“不会还碰巧记下了车牌号吧?” 服部平次一脸“你知道啊”的表情,理所当然地冲他点了点头。 真是败给你了——基德现在只想这么说。 他原本还想要尝试着遮掩一二,但服部平次眼下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即便他一言不发直接离开,恐怕对方查明真相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桩案子……事关重大。”基德最终还是开口提醒,“倘若没有足够的觉悟——” “是跟工藤君正在办的事情有关吧?”服部平次忽地开口打断他: “呐,别这么看着我啊,他可是一直拖着没回复我的信件,我可不相信倘若没有被案件绊住,他会不想要同我见面。” “至于觉悟……”服部平次看着基德,脸上慢慢绽开一个笑容,“侦探天生就是喜爱冒险,追逐真相的人啊!” 基德终于呼出一口气。 “那么,好吧。”他说着,先将手中即便是在黑暗里也一样闪耀着灼灼光华的钻石递过去,“侦探先生,请先好好看看这个吧!” 在拼图真正完成之前,降谷零其实已经早有预想,可在看到宫野艾莲娜那个至今仍令他记忆犹新的笑容之时还是忍不住心下一颤。 而就在他愣怔的几秒内,身旁已经有同伴陆续消失在原地。 降谷零刚要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忽地感受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劲吸力,随即整个人就这么消失在原地。 因着骤然被吸入墙上的拼图内而无任何准备的缘故,降谷零眼下小孩子的身体险些跌倒,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扶住什么,却触碰到了柔软的衣料,随即闻到的混杂碘伏和酒精的气味令他整个人触电似得僵在那里。 “阿零,刚才有些毛糙哦。”那个从不曾在他心中褪色的声音再度在他耳畔响起:“一不小心没站稳吗?” 降谷零张了张嘴,可向来能言善辩的他此时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淡金色头发的女人。 直到脸上的表情令她担忧地敛了笑,将右手放在他额前试了试温度:“没有发烧啊?你等等,我去拿——” “不必了!”降谷零突然大声说,随即便像如梦初醒般扯住她的手,低声道:“只是没吃饭,有些低血糖而已,到那边的沙发上坐一会儿就好了。” 但宫野艾莲娜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阿零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可不行。” 他的手还是被放开了,女人朝着侧门的方向走去。 降谷零知道由于家中有宫野明美这个小孩子的缘故,即便是这个诊所中,宫野夫妇也准备了些小零食。 他垂眸,压抑住跟上去的冲动,反复告诫自己眼下不能做出太过异常的行为来。 拼图上显示出的人正是宫野艾莲娜,他也的确被送到了她身边,眼下身形虽未改变,但幸而两人就是在这时相遇的,倒也没露出什么破绽。 只是,那个等着被他释放的“幽灵”,究竟指什么呢? 会是……宫野艾莲娜吗? 只是片刻而已,降谷零便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赶忙做出一副有些虚弱的样子,斜靠在沙发上。 在看到宫野艾莲娜的身影时他还忍不住自嘲,虽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为了能多见到她而故意装作受伤这种事仍然没有生疏呢。 宫野艾莲娜拿来了面包和牛奶,要他先吃些垫垫肚子,很快就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降谷零乖巧地应下,接过她手中的食物,慢慢吃起来。 他其实并不饿,自从进入这个空间之后,他仿佛就没有了吃东西的必要。 第95章 零的决定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他们处在现实世界的身体并不缺营养的缘故。 降谷零一边食不知味地嚼着面包,一边焦灼地思索该如何套出现在的时间节点而不被宫野艾莲娜发现异常——他们一家都聪明得可怕——却没想到反而是始终注视着他的宫野艾莲娜先开了口。 “自从知道要搬家之后,明美那孩子也一直惦记着要同你道别呢,这会儿她应当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 降谷零一时不察,险些失手将牛奶盒捏扁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抬起头,看着宫野艾莲娜微笑的脸庞,心中发苦。 很快一切就会变得无法挽回了,直到降谷零坐上宫野家的餐桌时,心中仍然萦绕着这个念头。 他适才在与宫野艾莲娜单独相处时,已经尝试过旁敲侧击地询问对方要搬家这件事了,科学家的心情俨然相当不错,想必是因着夙愿得偿的缘故吧,对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全然不知。 无论如何,让宫野夫妇不要被黑衣组织诱骗,改变他们既定的悲剧结局,想必一定是没错的吧。 虽说这里并非现实世界,可降谷零仍旧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宫野艾莲娜再一次坠入深渊。 可是才刚进入此处没过多久,降谷零便丧气地发现,要做到这一点真的相当困难。 科研就是宫野夫妇两人毕生的追求,这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而眼下获得足够科研经费的机会就近在眼前,降谷零本人又没有什么佐证黑衣组织诱骗两人的证据,这种情况下告诉宫野艾莲娜不要离开这里,想必只会被当成小孩子舍不得的话语。 更何况宫野艾莲娜并没有告诉他自己要搬家的缘由,倘若直接就这么说出来,想必一定会被怀疑的吧。 真是糟糕啊。起初还庆幸自己是小孩子的样貌而不至于露馅,现在已经为此感到困扰了,被困在这样的躯体里,当真是做什么都不会方便啊。 降谷零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又被年幼的宫野明美拉去看她为还没出生的宫野志保准备的玩具—— 坦率地讲,他此刻看到明美,心中是有所触动的,那时他被组织派到国外去做事,琴酒便因着她有背叛组织的企图而擅自行动将明美杀害,他没来得及救下她,甚至于在回国后也不能露出半点异样情绪来。 思及此,降谷零心中更加焦急,毕竟今天之后他便无法再见到他们了。 可小明美对此无知无觉,只是趴在桌边,饶有兴致地为他展示着一样样玩具。 降谷零看着她的脸庞,忽地心中一动。 “明美,你知道老师之前工作的实验室隶属哪个公司吗?” “诶?”女孩转过头,一副不解的样子,但还是努力回忆起来,“我记得听爸爸妈妈说起过,似乎是叫白鸠制药吧?只是现在已经破产了。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啦。明美能写出来给我看吗?” “可以倒是可以啦……”明美还是有些疑惑的模样,但已经取了张纸,一笔一划地将名字写下来,“呐,就是这个。” “谢谢喔,明美帮了大忙了呢。”降谷零将纸条小心地握在手里,冲她露出笑来,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慢慢在脑海中成型。 无论如何,这次都不会让你重复上辈子的悲剧了——对宫野艾莲娜道别时,降谷零默默想道。 “所以,这就是你把他带到这里来的理由?”宫野志保捏着山根,眼神不善地看了基德一眼:“没记错的话,博士家似乎并没写着‘怪盗基德专属据点’吧?” 基德咳了两声,瞥了眼一旁正对他使眼色的阿笠博士,随即说道: “服部他也是想要帮忙啊。何况有了这个直播之后,黑衣组织早晚是要被盯上的,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免得那个丧心病狂的组织将我们逐一击破。” 他说得极在理,宫野志保便没再反驳,几人便一同朝着起居室走去。 阿笠博士特意落后一些,低声对服部平次道: “小哀的药物实验有些进展了,只是眼下服了药又清醒的人只有她一个,她就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实验,服下做出的药物之后再记录具体感受。 这样虽然进展迅速,已经研发出短期解药了,可是每次从房间里出来都脸色惨白,这样下去她现在的身体绝对撑不住,偏偏我和优作他们谁劝都不听……” 基德一时也有些着急,转念一想却笑道:“阿笠博士,这次我带回来的消息,一定够她休息不短的时间了。” 阿笠博士一时也有些吃惊于他的自信,不过想到宫野志保近来的状态,还是松了口气的。 最近他们眼前的屏幕上出现了波本的身影,几人原本还在欣喜于自己的猜测正确,工藤新一和波本都只是到了异空间中而无生命危险。 可没过多久,波本——现在他们知道了他名叫降谷零——和宫野一家的渊源便被原原本本地展现出来。 也正因此,宫野志保的情绪始终相当低落,平日里除开必要的交流就是将自己锁在实验室内,不眠不休地试验药物,好似想要以工作填满自己的脑子。 他们两个慢了一步,来到起居室时其余人已经到齐了。 基德便看了眼服部平次,随即把这次的经历原原本本讲述一遍,又掏出那颗钻石来递到宫野志保手中。 “那位水无小姐说,这颗宝石上刻着的字母,与你的父母有关。不过她似乎也并不清楚内情,只是遵照组织命令做事罢了。” 宫野志保接过宝石,却没有仔细检查,而是先深深看了他一眼。 “水无小姐说的话确认可信吗?” “啊,关于这件事……”基德耸耸肩:“当时我并不确定,但她已经将宝石拿到手,还有同伙相助,如果她打定主意要护好宝石,我也未必能从她手中抢到。 倘若水无小姐是真正的黑衣组织成员,临时反水这种事于她而言百害无一利。 以及,她对我说自己本名本堂瑛海,是cia派来组织的卧底,如果不放心的话,大可以去查她的身份。” “知道名字的话倒是好办了,”工藤优作在一旁点头道:“美国中央情报局?正好,我在那边还是有几个朋友的。” 闻言,几人都松了口气,宫野志保也不再言语,举起宝石在灯光下查看,在看到那行字母时眼睛微微睁大。 第96章 该怎样,释放被囚困于过往中的幽灵呢? “这是,劳埃德银行吧?” “欸——小姐姐你居然猜得这么快吗!”服部平次倒是有些惊讶了,“我和基德真正确认也是费了些功夫呢。” “大概是因为,你们只掌握了这条线索的缘故吧。”宫野志保并没看他们,只是苦笑起来,“在与我取得联络之后,赤井先生告诉我了一些事。” “在我姐姐被组织派去抢劫银行前,她便已经发觉组织容不下她了,所以给赤井先生发送了最后一条短讯。 在短讯的结尾,写着‘ps’的部分,姐姐留下了一串共有二十二位的,数字与字母相间的密码,而开头正是‘gb’。” “难怪。”工藤有希子若有所思,“是英国的银行账户啊。” 宫野志保点点头:“赤井先生也是这样想的。只是那时只有这个账户而已,并不清楚究竟是哪个银行,而依照组织的影响力,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搜寻,这事便只能搁置了。 那时赤井先生还对我说,爸爸妈妈恐怕是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所以才留下这个账户存储秘密。” 阿笠博士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有些担忧地看向女孩:“小哀,你是说……” “没错,我要到那里去。”宫野志保平静地说道,眼中却闪烁着慑人的光亮,俨然已是做下决定的样子。 饶是已经做过心理准备,在看清楚完整的拼图呈现出的图画那刻,萩原研二仍旧怔住了。 是他的父母和姐姐,这幅与全家福近似的图景之中,唯独不见萩原研二的身影。 愣神间,萩原研二便因着拼图突然产生的吸力,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再睁眼时,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萩原千速。 “……姐姐?” 萩原研二试探性地喊道,但年轻的女警官只是沉默不语,他的心微微一沉,看来自己影响不到此处空间内的人。 无奈之下,萩原研二只得先观察周围情况。 这里是在一处车厢内——大概是新干线吧,萩原千速端正地坐在座位上,眼神略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萩原研二凑近了些,却见姐姐的脸色相当不好,往日水润的嘴唇也干燥起皮,肉眼可见的悲伤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进去。 萩原研二在她面前站直了身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已经完全明白这是什么时候了——啊,现在的他就算想要同萩原千速对话,也是无法达成的奢望了。 新干线在既定的轨道上疾驰,萩原研二已经依稀能够辨别出家乡的轮廓了。 其实在进入警视厅工作之后他便很少回家,便是过年也时常同松田阵平待在一处,如今到了这个时候,被尘封的记忆倒是逐渐清晰起来。 他的父母——再平凡不过的那种夫妇,其实相当不满他的职业选择。 无他,爆炸物处理班在他们眼中简直是催命符,在得知他选择入职那里时,父亲甚至找出了报纸上报道过因为拆除爆炸物而殉职的警员名单。 奈何他当时已然下定决心,父母再怎样劝说也是枉然。 萩原千速倒是始终支持他的决定。 “你从小就在这方面有天赋。更何况,也一定会考虑到松田君的吧?”那段时间姐姐一直充当着他和父母之间的黏合剂,努力让一家人不至于闹得太僵,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还是收效甚微。 现在,她大概是要回乡去,安慰失去孩子的父母吧?萩原研二不由得对她油然生出些愧疚来。 这种麻烦事终究还是要靠你了啊,姐姐。他在心中默念道。 可萩原千速显然并不清楚自己的弟弟就在眼前。 她仍旧侧着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直到列车在站台上停下,才如梦方醒般拿着简单的行李下了车。 家乡这里其实没怎么变,萩原研二跟在萩原千速身边走着,将沿途景象尽收眼底。 这里不过是个小城市,萩原千速大概也想要缓解自己的心情,故而并未选择搭乘交通工具,就这么走着到了家。 站在门口,萩原千速换了下一直拎着包的那只手,深吸了口气,难得露出些局促来。 而萩原研二此刻也同样有些紧张,定定地看着她取出钥匙打开门,一阵些微的抽泣声随即传来。 萩原千速的背明显一僵,但到底还是走进去。萩原研二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才刚走到起居室内,便嗅到一股线香。 堂屋正中央已经摆上了他的遗像,点着几根香,倒是没有见到骨灰罐,想必是葬在了专为牺牲警员开辟的公墓中。 萩原千速先走上前去上了炷香,随即抱住蒲团上跪坐着的、已经哭得浑身颤抖的母亲。 她也落了泪。 萩原研二怔忪地站在原处,感觉他们似乎被分隔在两个世界。 而游戏派发下的任务,就这么不合时宜地在他脑海中重现。 该怎样,释放被囚困于过往中的“幽灵”呢? 基尔站在桌前,微垂着头,抿唇不发一言。 琴酒叼着烟,却并没吸,似乎只是想要通过那点淡淡的尼古丁味道稳定情绪。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基尔因此看不清他的眼睛,不知那双总是露出残忍情绪的双眸此时是种什么状态。 不过,话说回来,哪怕只是为了演好一个办事不力的代号成员。她现在也不能够乱动吧。 就在此时,银发男人开了口,而基尔赶忙敛了心神,专注于现下的情况。 “任务失败了?” “是的。”基尔有意让自己的声音里带上些颤抖——这并不困难,琴酒本身足以令人畏惧: “出了些状况。基德和赤井秀一联手了,在我将宝石拿到手后隔空狙击。如果不是平台那边正巧有个豁口,或许我就等不到库拉索来接应了也说不定。” 琴酒没有立即说话。 基尔能够感受到他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在她身上那些伤口上游弋,顿感如有芒刺在背,只是眼下她可不能露出半点异状,因而只是更深地低下头去,却不曾躲开他的审视。 第97章 劳埃德银行 真疼啊。基尔能够感到血液正从自己体内流逝,库拉索其实有为她做过简单的包扎,只是那时条件到底有限,最多也只是清理消毒,保证子弹头并没留在体内而已。 而当时为了保证效果,她特意嘱咐过cia来配合她的同僚一定要假戏真做,此时由于疼痛和失血过多,她的眼前已经隐隐有些发黑了。 “看来上次同雪莉一起劫走波本和工藤的,就是基德了。”琴酒最终道,基尔便知自己终于取得了多疑的琴酒的信任,不由得在心中松了口气。 可还未等她完全放松下来,便又听男人意味不明地道:“能在三天内找到基德做助手,雪莉必定有所依仗。组织的数据库里,是有基德的生物检材的吧?让人调出来。” 随即他又转向基尔,吩咐道:“你先下去疗伤吧。” 基尔知道自己不能留下,于是沉默着点点头,很快便离开了。 这时她分外庆幸当初没叫那位狙击手留手,否则从伤口里必定能够看出问题来。 只是,基德的生物检材…… 她微微皱眉,只希望宫野志保在离开组织时,有好好掩盖此前动过的手脚了。 “你怀疑她?”眼见着房门关上,贝尔摩德率先问道,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琴酒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答话,贝尔摩德也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只是接着道: “还有基德,雪莉当初权限很高,对计算机也相当在行,若是她当真动过什么手脚,现在也未必能够发现吧?” 银发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这不关你的事,贝尔摩德,你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对朗姆和‘那位先生’交代吧!” 闻言,贝尔摩德耸耸肩,却没依着琴酒的心思闭上嘴,反而挑眉笑道:“虽说宝石是没到手,但基尔在拿到它后便立即查看过,倒也算不上是完全失败。” 琴酒重重呼出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星来。 “那就快说!” 贝尔摩德见好就收,也不再调笑,施施然站起身来,走至白板前执笔写下“lloyds”几个字母。 “就是这个。”她曲起手来敲了敲光滑板面,琴酒此时也无暇同她争论,只看了片刻,便皱眉道:“劳埃德银行?” “正是。”贝尔摩德点头。组织能够存续至今,足够的经费必不可少。 只是哪怕同上层有些首尾,那些精明的老家伙也不会帮着他们遮掩如此庞大的资金流动。 也正因此,即便是近年来才开始接近权力中央的青壮派琴酒,对国外的各大银行的接触也是只多不少,对方能够很快认出来这名称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 “难道是那女人偷偷将组织的秘密藏进银行里去了?”伏特加就要拍案而起,却被琴酒一个眼神止住了动作。 黑衣男人不耐地扫了眼屋内众人,才道:“不可能。组织将他们夫妇二人看得很严,即便是那时年幼的宫野明美也绝对找不出旁的同外界接触的办法。 若是想要暗中开设这么个银行账户而不被组织发现,就只能是在进入组织之初的那段时间,可那时组织还未完全将他们掌握在手心,也没有透露给他们什么秘密。 所以,我更倾向于,他们是将未完成的药物资料连同构想一并存了进去。” 贝尔摩德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琴酒的推断同她大差不差,只是与他不同,早在那时她便因着试药的缘故成了乌丸莲耶身边红人,知道的内情自然也更多些。 在宫野夫妇进入组织“狩猎范围”之初,乌丸莲耶实际上是存了拉拢的心思的,天才科学家实属难得,更何况两人的后代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奈何宫野厚司虽说被冠上“疯狂科学家”之名,却始终不肯松口做他眼中的腌臜事,以至于乌丸莲耶不得不出手搞垮了白鸠制药,又诱骗他们进了组织名下被洗得清清白白的实验室才罢休。 但两人很快便发现自己受骗,虽说受制于人无法光明正大地反抗,可在制药时做些手脚、拖慢进度还是相当简单的,后面更是在发觉组织暗中进行人体实验时,劝说无果后直接在实验室内放了火,连人带资料都烧得一干二净。 组织毕竟事先接触过他们,若是那两人多存了心眼,事先留下份资料来免得死后科研成果无人继承,也是意料之中。 而对于这份资料,想必组织定当势在必得。 果不其然,仅仅到了当日晚上,朗姆便向他们传达了来自乌丸莲耶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取宫野夫妇生前留下的资料。 “新一!” 乍一听闻这熟悉的声音,饶是工藤新一也怔了一瞬。 上一刻他还以小孩子的身量努力地踮起脚尖,将那块拼图还原完整,下一秒他便骤然出现在了这所游乐园门口,用久违的十七岁身高平视着不远处的毛利兰——出现在他拼图上的人。 大抵是因着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语,毛利兰便小跑着上前来,皱眉看着他:“新一,你怎么了?” “诶……啊,”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可轻举妄动,工藤新一很快将状态调整过来,面色如常地道:“没什么,以为看见了熟人而已。我们进去吧。” 女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在掂量工藤新一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靠着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锻炼,工藤新一面不改色地任由她瞧,毛利兰并没看出什么,很快便重又放松下来,同工藤新一一起往游乐园内走。 工藤新一一边走着,一边嗯嗯啊啊地应对毛利兰的话语,同时还在心中思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借着衣服的掩饰将手机自兜内掏出来看了一眼,毫无疑问,现在正是他和毛利兰来游乐园,却意外被琴酒和伏特加带走灌药变小的那一天。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想要让他再经历过一遍那天,可是早有防备的他也未必会再度中招。 只是要他袖手旁观也是绝不可能的,难不成游戏就是打定了这个主意么? 第98章 完全不同的世界 正思索间,毛利兰却骤地停下,工藤新一一时不察,险些直接撞在她身上:“喂喂,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这话该是我问才对吧。新一,你为什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啊……” 工藤新一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这才发觉云霄飞车的检票口已经近在眼前了,而毛利兰正气鼓鼓地瞪着他,抱着双臂,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他给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我不是——”刚要随意糊弄过去,工藤新一却忽地想起来,琴酒那两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倘若当真同他们正面碰上了,一无所知的毛利兰说不定会受到伤害,于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 “唉,关于这个,目暮警官刚才发短讯来说之前我协助抓捕的两个罪犯越狱了,担心他们会来找我,所以叫我注意安全。” “这么说,刚才你在门口看见他们了?”毛利兰明显有些惊惶,工藤新一见状赶忙安抚道:“只是疑似啦疑似,也没必要捕风捉影,或许是我想多了呢。” 说完,不等毛利兰再质疑,工藤新一就赶忙推着她走进了检票口。 这次工藤新一其实没了破案的心思,可是他到底无法放任杀人案在自己面前发生,便在握了那位已经决意杀人的女孩的手后,借机塞了张纸条给她。 女孩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有声张,只是在队伍快要轮到她时借口说肚子疼,匆匆跑开了。 工藤新一一直用余光关注着她的动向,此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其实他也只是写了句“我知道你准备杀人,并劝告你不要这么做”罢了,但他此前流畅的推理似乎震慑住了她,虽然还有些担忧此后她还会不会将不忠诚的恋人杀死,但现在的他也无法做更多了。 此时工藤新一已经开始暗暗留意身边穿着黑衣的男子。 虽说他是在灯火通明的商业街上被两人打昏带走的,但难保对方是何时盯上他。 但令工藤新一由衷感到疑惑的是,一直等到上次他被掳走的时间过去,也并没看见哪怕一个可疑人物。 等到夜色渐深,游乐园都要关闭了,工藤新一不得不在毛利兰的强烈抗议下,带着满腹狐疑离开了这里。 因为时间实在太晚的缘故,工藤新一将她送到侦探事务所楼下,看着毛利兰上了楼才放下心来,独自一人回家去了。 于是第二日,在一串电话和短讯的响声中清醒过来,迎着窗口洒进来的阳光眯起双眼愣了片刻,工藤新一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今天并非休息日,以及他现在还是个高中学生。 昨晚入睡前针对寻找黑衣组织制定的计划顷刻间破碎,工藤新一匆忙起床,换了衣服叼上片面包便拎起书包飞奔出门,跑到学校时正好喘着气赶上第二堂课。 幸而他平日里成绩不错,老师也没过多责备,说了两句就由他回到座位上。 工藤新一乖乖低头听训,余光却瞄到了毛利兰。 女孩毫不加掩饰地盯着他看,可目光里除却不忿,更多的是担忧。 待到这堂课终于结束,毛利兰便走到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问道:“新一,到底出了什么事?” 工藤新一早想好了说辞,打着哈哈声称自己昨晚熬夜跟目暮警官他们分析越狱犯人动向到凌晨,今早实在困得不行没听见闹钟,好容易才打消了毛利兰的疑惑。 但到了放学时,他却再找不到什么理由不同她一起走回家去了,因此虽说仍旧有些担忧,还是慢慢地沿着河堤一同回去。 走在那条熟悉的小道上,听着毛利兰欢快地讲述今天在学校遇到的趣事,工藤新一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看着女孩洋溢着灿烂笑容的青春面孔,一时间有种想要表白的冲动。 他其实从未怀疑过自己在未来会同她在一起——在出了游乐园那件事之前。 变小的身体和被迫背负的责任,令他根本提不起不负责任地定下两人关系的心思。 可是,就在当下,他还能看着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对象,心中那点被刻意掩藏的渴望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如果,如果他就这么说出口了呢? “新一——你在听吗?”女孩忽地撞了他的肩膀一下。 “园子跟我说,她今天看上了别班的一个帅哥呢!课间的时候她有拉我去看,那人确实很帅啦,但我还是感觉需要多观察一下对方呢,交往可不能那么不慎重啊……” 她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工藤新一却没再仔细听,只是握紧了拳,用掌心的刺痛将心中那点悸动强压下去。 ——他不能这么做,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还在游戏里,未来走向如何尚且未可知,又怎么能在这里,对着仅身处于这个空间内的“小兰”表白呢? 他兀自压抑着心中情感,而毛利兰却恍若未察,心思各异的两人并肩走至岔道口方才分开。 工藤新一继续沿着小道朝前走,原本准备先到阿笠博士家去一趟的,可是兜里的手机却忽地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的正是工藤优作的号码。 工藤新一昨晚给远在大洋彼端的父母打了电话,虽说没有将黑衣组织的事情完全和盘托出,但向来信任儿子的工藤夫妇还是承诺会用自己的人脉尽力为他查清楚他提供的那些人名和事件。 只是工藤有希子已经告知他自己不曾有过一个名叫莎朗的朋友,更遑论她的女儿,故而工藤新一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 不止贝尔摩德,宫野一家、降谷零乃至于琴酒,都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工藤优作甚至还辗转拜托人打听了fbi成员,赤井秀一和茱蒂等人的名字都不曾出现。 工藤新一挂断电话时才发觉屏幕已然被自己的掌心汗湿了,他几乎无法抑制住心中惶然。 这个世界,不存在黑衣组织,连带着现实世界内与黑衣组织有关的一切都被抹去。 除了他,工藤新一——自然,他身边最为亲近的几人也无法被抹消,只是…… 比起因着他们的存在而感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有了些许归属感,工藤新一其实有些不寒而栗。 这些人的存在,究竟是为了帮助他,还是竭力困住他这个异世的幽灵呢? 第99章 所谓幽灵 工藤新一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并非偶然。 在进入这个世界的短短几天内,他便重新体会到了游乐园那晚之前的幸福。 心无旁骛地侦破各种疑难案件,受到媒体争相报道夸赞,恋人和友人皆在身侧。 这种感觉其实相当奇妙,明知道自己正身处于一个虚拟的世界之中,可还是会因着这过于逼真的体验而动摇。 只是工藤新一还未找到脱离此处的办法。 他一遍遍地回忆起当初游戏的规则,却始终找不出能够破局的办法。 眼下他已经基本断定所谓“幽灵”便是进入游戏的他们,可对于要如何摆脱记忆的束缚仍旧是一筹莫展。 为了能尽快离开游戏,也希望能够减少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影响,工藤新一甚至有意冷淡了与身边亲友之间的关系。 这反常的举动自然让许多人不解,但工藤新一并没想到,率先忍不住来直接询问他的,竟然会是小兰。 世良真纯匆匆走在铺着石板的小道上。英伦多雨,虽然她戴着帽子,可额前鬓发仍然不可避免地被打湿。 但她并没多在意这点,只是步履匆匆地拐过一个弯,在酒店大门前停下脚步,略等了等,待到确认身后并无旁人跟踪之后,才迅速坐上电梯抵达五楼。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几个月的时间,自从母亲赤井玛丽变成小孩子模样浑身湿漉漉地回到酒店,告诉她自己被名为贝尔摩德的黑衣组织成员设计灌下药物后,两人便被迫开启了这段东躲西藏的日子,连着同大哥赤井秀一的联系都断了。 这样子的赤井玛丽自然没法再回到m16工作,居无定所再加上没了稳定收入,两人的生活没有即刻陷入困窘全靠此前还算丰厚的家底支撑,可是这样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世良真纯也同母亲探讨过是否要回到日本去,与宫野艾莲娜留下的女儿宫野志保接触尝试获取解药,但还未等两人彻底做下决定,一件突如其来的事便彻底打乱了她们的布置。 莫名其妙出现在她们眼前的光屏。自那日起,看了直播的民众都知晓了黑衣组织的存在,而画面中出现的已死之人更是令赤井玛丽感到激动—— 且不谈还不知死活的赤井务武,世良真纯清楚,妹妹的死亡一直是母亲心中的一根刺,既有了死而复生的希望,又怎能叫人不心潮澎湃? 而在她们自屏幕内听到了有关宫野夫妇的那些事后,赤井玛丽连着几天都相当沉默,随后又告知世良真纯两人要先在此处按兵不动,放弃想办法自英国潜回日本。 世良真纯有问过母亲为何要这么做,赤井玛丽却只是告诉她,恐怕过不了多久,宫野志保等人连同黑衣组织的不少高层成员,都要到这里来了。 “母亲!我在街上看到贝尔摩德了。”甫一关上门,确认两人的谈话不会被旁人偷听,世良真纯便即刻对赤井玛丽说道: “离这里并不很远,但她似乎只是路过,而非在刻意寻找什么。她身边只有一个东方面孔的女子,当时离得有些近,我不敢拍照,但倘若再见到她我一定能够认出来的。” 赤井玛丽听着她的话,轻轻点头。 “这样就够了。”她说着,思索起来,“黑衣组织想必是已经找到线索,虽说并不确切,但足够他们将目标缩小到一个不大的范围。” “等等——他们究竟在找什么啊?”世良真纯早就想问这个了。 赤井玛丽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也该告诉你了。” “艾莲娜曾经对我说过,为了谨慎考量,她会在加入那个我并不信任的实验室之前,将此前所有研究资料,以及她有关‘银色子弹’的成熟构想,尽数存在一个相当安全的地方。 倘若当真陷入最糟糕的境地,至少他们两人为此奋斗一生的珍贵实验资料不会消失。 那时她仅剩我一个可供交托后背的亲人,可是她还未来得及告知我究竟将资料藏到何处时,我便发觉已经无法正常联系上她,再听到他们两人的消息时,便是那场实验室大火。” “我们都低估了黑衣组织的猖獗,可艾莲娜那样聪明,她定然提前藏好了资料,我相信那地点还未完全被黑衣组织发现,但他们想必还是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才来到这里,想要将资料抢回去。” 世良真纯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她挺直了身子,看向赤井玛丽稚嫩的脸庞:“那,母亲的意思是……” 女孩笑了笑。 “自然是,盯紧了黑衣组织那些人,伺机而动将艾莲娜的资料保护好了。” “何况,我还相当期待,与我‘领域外的姐姐’的见面啊。” 发现这件事,对诸伏景光来说纯粹是偶然而已。 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破局办法,饶是诸伏景光也忍不住感到焦急。 尤其是想到几人如若被困在此处,游戏便无法顺利通关,他们四人如何倒还另说,若是要尚未死去的工藤新一和降谷零承受失败的后果,可是诸伏景光断然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在日复一日的徒劳寻找后,诸伏景光终于感受到了无力与愤怒。 这个游戏就好像根本没给他们留出通关的方法一般,他无论用何种办法都不能对此处产生一星半点的影响,更遑论解放所谓幽灵呢? 恶念自心中升腾,诸伏景光烦躁地靠在实木书桌上,不耐地朝旁边挥开手—— 噼啪,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来。 诸伏景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地面上的玻璃碎片,又傻傻地看向桌面,片刻之前那里还放着只完整的玻璃杯。 诸伏景光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惊喜,难不成他能够接触到这世界内的东西了? 可当他再度举起手来,却发现与之前无甚差别,自己仍旧碰不到任何东西,手掌只能如空气般自实体内部穿过去。 诸伏景光一时间有些惊讶,适才的事情并非幻觉,那么,他能够改变这世界内存在物体的契机又是什么呢? 还好他天性聪颖,又素来谨慎细心,诸伏景光又实验了几次,才终于发现,当他的负面情绪累积到了一定程度之时,便能够真正存在于这个世界。 发现这点之后,诸伏景光便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其实他早有猜测,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轻易这样想罢了。 其实,比起诸伏高明、降谷零这些存在于此间的人,更符合“幽灵”这一表述的,正是诸伏景光自己。 他不属于此处,又因着已经离世,在现实世界也不算光明正大地存活。 可倘若这么想,那“解开过往的束缚”的含义,也就相当一目了然了。 在这个空间里,最令他牵肠挂肚,且不知还能否相见的—— 诸伏高明。 第100章 不堪回首的过去 毫无疑问,他所要做的,就是彻底摧毁这个拼图的支点,他的哥哥。 但这叫诸伏景光如何下手? 此前并没发现能与此处之人接触的方式也就罢了,可现如今,他已经找到了最后的钥匙,这已经不再能够成为诸伏景光的阻碍。 于是,也就只剩下…… 诸伏景光沉默了,他最终将目光投向对这一切还无知无觉的诸伏高明。 他的哥哥正同好友打电话,夕阳映照下的侧脸温柔。 诸伏景光捻了捻手指,将目光移向旁边茶几上摆放着的一支水果刀。 真的要这么做吗?不若再等等,万一你想错了呢? 感情驱使下诸伏景光的大脑这么叫嚣着,可他却仍旧一步步朝那边走去,直到指尖触及冰凉的刀柄。 他能够碰到它。 那一刻,诸伏景光忽地释然笑了。他拿起那把小刀,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这边没问题。 贝尔摩德在手机上敲下这串字符,满意地按下发送键后往嘴里送了口红茶,随即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基尔。 “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基尔低声回道:“伤口还有些疼,不过不碍事。” 贝尔摩德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明白琴酒为何一定要带上枪伤未愈的基尔,并非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有她看过那块宝石,一起跟着更保险些,而是对方又疑心病大发作,怀疑基尔是个卧底了。 老实说她并不在乎基尔究竟是不是卧底,或者说,倘若她真是卧底,那么对自己而言还要更好些。 这次她的目标再度与琴酒或者说是组织相左,贝尔摩德实际上并不希望组织拿到宫野夫妇曾经的研究资料,当然,也不希望由宫野志保拿到。 她一开始并不十分确定那个女孩有没有死在卡尔瓦多斯枪下,那日她匆匆逃离阿笠博士的房子,连去察看卡尔瓦多斯那时情况的余裕也无。 但无论如何,既然没有亲眼确认她的尸体,宫野志保就有仍旧活在世上的可能,假如让她获得了那些父母留下来的资料,以她的资质,将药物完全体制作出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相同的道理,虽说组织失去了最为得力的科学家,但凭着那些宫野夫妇无论如何都要藏起来的资料,研究也未必不能进行下去。 这正是贝尔摩德不愿看到的事情了。 过去的那些事她其实不愿意再回首,奈何那些无法被抹消的曾经如附骨之疽般顽固地纠缠着她,出现在她每一个没有酒精助眠的梦境里。 初次为乌丸莲耶试药,已经是不晓得多久前的事了。 若是能够回到那个时候,她大概不会再那么做了吧……贝尔摩德自嘲地笑了笑,很遗憾,她那时唯有一个选择而已。 最开始没什么大问题。能够走到让组织成员试药这一步,负面效果都不会太明显,至少没有糟糕到在短时间内令人无法承受的地步。 可是时间愈久,她便愈发感到力不从心,身体在年岁渐长和药物毒性积累的夹击之下缓慢地走向无可挽回的崩溃。 那段时日里,她几乎每日都在惶恐,却无力挽回自己走向一个衰败的结局。 银色子弹和宫野夫妇,就是在那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的。 其实比起宫野艾莲娜,她对她的姐姐赤井玛丽印象要更深些,毕竟也曾经有过几次交手,在未暴露之前,她的无数个身份之中的一个甚至与赤井玛丽关系颇佳。 可是在宫野夫妇进入组织之后,随着“银色子弹”这种药物被逐渐研发出来,贝尔摩德再度服下了它。 原本她以为就算这次的药物仍对人体有害,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死亡而已,何况她并不认为这药能够将自己杀死。 可是,她很快便知道自己错了。 她已经完全烂掉了——贝尔摩德清楚这一点,不止是她在加入组织后做下的那些事,她的身体,也在长年累月的药物侵蚀之下,一点点地腐烂着。 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内里却是一片污糟。从这种层面上来看,赤井一家叫她“腐烂的苹果”倒还真没错。 虽然很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贝尔摩德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代价。 真正无法容忍的,是在服下宫野夫妇提供给她的那版“银色子弹”之时,清晰地感受到身体上的伤口正在愈合。 这才是最令人恐惧的事。 破坏与修复的力量并存,两者几乎要在她体内打起架来,痛苦时刻存续着。 贝尔摩德痛恨这种药物的存在,连带着恨上了制造它的宫野一家人。 宫野夫妇最终将存有资料的实验室点燃,其中亦有她的手笔—— 不仅保证了两人想要玉石俱焚的心思没有被勘破,还贴心地替他们堵上最后一点漏洞,保证那两人绝对无法活着。 但乌丸莲耶始终不曾放弃过这种药物,尽管她也在努力地寻找其他方法,可即便是板仓卓的软件系统也没能取代它的地位。 更遑论其他更加捕风捉影的办法。 于是贝尔摩德也只能够一次次服下药物,仇恨在长时间的痛苦浸染之下愈发鲜明地存在于她的心中,甚至于要将她的理智也占据。 若说还有哪一点好,大概也就只有她永远也不会衰老的容颜了吧,可这一丁点好处,根本无法抵消她长期以来承受着的这些痛苦。 基尔任务失败,丢失了宝石这种事,她实际上是乐见其成的,但这次的任务也务必要认真对待。 不过,最后果然还得要想办法,避免资料当真落进组织或是对方手里啊,倘若能够将还生死未卜的宫野志保一并除掉,那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贝尔摩德兀自这样盘算着,却并没留意到面前的基尔垂下眼帘,目光正瞥向桌布掩饰下的、自己握着手机的下垂手掌。 来到这里已经有两日了,可是琴酒却一改此前催促着他们尽快收拾东西前往英国的急躁作风,甚至不曾吩咐人前去劳埃德银行事先查看一番, 却将来到此处的黑衣组织成员尽数分派出去,也不肯告诉他们要打探什么,只要几人日常汇报有无异常情况出现而已。 这样的事属实令基尔感到有些惴惴不安,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当真不妙,更何况她的身份原本就称不上清白。 第101章 温情的阻碍 明摆着琴酒在怀疑她,这次带上的几乎都是自己这一派的人,只有一个贝尔摩德不算在此列,就连库拉索都被留在日本了,这也叫基尔有些活泛的心思熄了下来—— 库拉索或许可以争取,但不是现在,她自身都难保的时候。 想到这里,基尔又谨慎地看了贝尔摩德一眼。 到现在她其实还看不透这个女人,任务失败时她也并没表现得多么生气,到了英国她似乎是听从琴酒的安排努力为组织做事,可又仿佛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 基尔并不确定她准备做什么,更参不透这事情是否会与自己的任务相左。 不过,无论如何…… 她又回想起自己深深记在脑中的那串数字,心里紧绷的弦稍微松了松。 这次,她至少有了相当可靠的战友在身后。 松田阵平已经被迫观看了三天居家生活了。 自从他发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且无法与任何人接触起,就始终在寻找脱离这片空间的方法。 奈何,尚未发现任何线索,他就只能够待在此处。 只是相当不巧,这段时间恰好是松田阵平一家人最为黑暗压抑的日子。 其实原本在现在的松田阵平的记忆里,有关那时的回忆已经所剩不多。 他原本只记得父亲一蹶不振、母亲时常暗自垂泪,家里的生活水平更是下跌颇多。 除此之外就是自己下定决心要做警察,其余事情连带着那时心境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可是这几天的经历又使得这一切变得清清楚楚。 而身为成年人,又具有相当广阔的视野的当下,他更是发现了许多小时候未曾觉察到的事情。 别的暂且不提,单单是看到幼小的自己听闻惊慌的母亲告知自己,父亲被警察视为犯罪嫌疑人而抓走,因而惶恐不安又愤恨不平, 最终拿出纸笔来,用不甚熟悉的汉字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地写下“长大以后要当警察”这几个字的情景,就足够叫他想要尽快将这事遗忘掉了。 但这几日他也并非什么事情都没做。 松田阵平尝试了许多办法想要与这片空间建立联络,但无论是尝试直接交流也好,利用电话等工具也罢,他的努力统统落空,就好像自己只不过是此处的一个看客罢了,同这里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关联。 怎么可能呢?这是他的家庭,是他的父母,他永远无法抛开的一切啊。 ——在想到这一点时,松田阵平心中忽地悚然,他突然明白了这个游戏的目的是什么。 抱着尝试的想法,松田阵平尝试着在那个幼小的自己,处在熟睡这种失去意识的状态之时,去掌控那具身体。 得到的效果相当惊人,有种自己在以第一视角操控旁人躯体的感觉,但他终于能够对这个空间内的人和事做些什么了。 看着被“自己”的右手拿起的那只玻璃杯,松田阵平若有所思。 对于眼下只有小孩子力量的他而言,要做出接下来的事属实困难了些,但松田阵平清楚地知道最大的障碍并不是这个。 这么多天以来,他从一家人的生活之中,得到的并非完全的不虞——正相反,他回忆起了自己久违的童年时光,更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而他能够确信,这就是游戏想要看到的了。 试图通过这种温情,阻碍他的脚步吗…… 松田阵平抿了抿唇,看向“父母”的房间时目光中多了一丝坚定。 还不到时候,他现下并不能够确定在此处空间内究竟谁是核心。 是以,短暂的试探过后,松田阵平控制着年幼的自己躺回床上,自己则静悄悄飘到一旁去了。 “我通过几个朋友了解到,m16确实有段时间联系不上赤井玛丽了。”房间内,工藤优作正不疾不徐地对其余几人讲述着: “她最后活动的地点在沃克斯豪尔桥附近,且有报告称见到了疑似赤井务武的人,需要确认对方身份。”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轻声叹了口气:“根据这些线索,我不得不怀疑,赤井玛丽是在被组织盯上后导致失踪,且此事有贝尔摩德的参与。” “失踪?”服部平次敏锐地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那个词,“能够确定她没有死?” “自然。”工藤优作冲他轻轻点头:“m16掌控之下的,赤井玛丽名下的两个账户每月都有固定的资金流水,尽管仅凭借这些消费无法断定她的去向。 而且,除去赤井秀一先生之外,她还有一个小女儿,一直跟在她身边的。 虽说目前也同样下落不明,但凭借赤井玛丽本人的判断力和反侦察能力,一定会事先吩咐女儿,倘若她真的出了事,要前去m16寻求帮助。 黑衣组织再怎样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查出那女孩的藏身之地。” “所以说,她们两人大概率还在英国的某处隐姓埋名。”基德沉思道。 一直没说话的宫野志保却在此时忽地开了口:“或许,她是服下了aptx4869,同我一样变成了小孩子。” “诶?”工藤有希子看了她一眼,“哀酱,作为药物的受试者,莎朗她应该自己最为清楚药效才对吧?虽说概率很低,但她真的会用那种并不一定能够致死的药物除掉赤井玛丽吗?” “关于这点,我想,贝尔摩德虽然表现得相当仇恨我和妈妈,但对于她却没什么太大的恶感。”宫野志保说着,眼神有些放空。 她已经得知自己或许与赤井一家有亲戚关系,对当初同姐姐明美谈恋爱的赤井秀一再度感情复杂起来,连带着对赤井玛丽也不知该作何称呼了。 “毕竟与其说仇恨我们,更不如说贝尔摩德仇恨的是我们研发的药物。而她……赤井玛丽同那种药物又没有什么关联,贝尔摩德对组织的忠诚度也值得商榷。 更何况,她这么做,极有可能是因为受了旁人的指示。” 工藤优作不十分明显地皱起眉,“你该不会是想说……” 第102章 甜蜜陷阱 “没错。能够指示她的,除去‘那位先生’外还能有谁?”宫野志保不带丝毫愉悦情绪地勾起唇角: “我猜测,‘那位先生’命令贝尔摩德做了两手准备。不管他们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赤井玛丽没有防备叫他们得了逞,那便斩草除根; 可是倘若她有所准备,甚至有足够令黑衣组织投鼠忌器的后招在,那么即刻将她杀死就是可做可不做的了。 而且,我在组织时也有所耳闻,近年来‘那位先生’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他想必也着急了。 既然如此,经我手做出的那款药物——虽然并非完全体——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贝尔摩德虽然会为他试药,但过去这么多年,她的身体想必也已经积累了太多毒素,而这种时候,用赤井玛丽做这个实验,又有何不可呢。” “这种事……也太冒险了吧!”服部平次皱眉道:“对方毕竟是m16特工。” “冒险的事,组织做得还少吗?”宫野志保轻笑道:“我虽然常年待在实验室内,可对组织的武器储备也是略有耳闻的。它比你想象中要强大太多。” “但是,似乎完全可以像之前屏幕里展示的那样,找不是那么显眼的人做实验……” “这种事情,在我的实验室里,是明令禁止的。”宫野志保摇了摇头。 “我始终反对人体实验,而组织需要我的头脑,只要我能够保证科研进度不拖延,组织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违逆我的意志。 在我出逃之后就更不可能了,他们曾经用以关押大批试验品的那个空间已经有工藤几人在,并不安全了。 何况,在全球直播开启后,黑衣组织便直接暴露在日光之下,他们的行事也断不会像从前那般明目张胆了,更遑论大批绑架民众呢。” “所以说,赤井玛丽没有死,只是变成小孩子了而已?” “很有可能。”一直在沉默地听着众人对话的工藤优作忽然说道:“如果她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何不前去m16寻求帮助呢? 至少也该让女儿去才对吧,按照时间推断来看,那个女孩不会比工藤新一更年长。 所以,赤井玛丽大概率是遇到了无法与旁人言说的困难,而此时的她需要唯一信任的女儿在旁协助。” 工藤有希子立即看向他:“那么,我们的计划可以寻求她们的帮助?” “我恐怕赤井玛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未必能够找到她们。”工藤优作镇定地回答道: “不过,倘若她当真是服药后身体缩小,她们一定会来找你的,灰原桑。” 他与宫野志保四目相对,“你是药物的研究人员,赤井玛丽想要恢复原本的身体,就只能凭借你的解药。” “所以工藤先生一直按兵不动,是想要让赤井玛丽先找上灰原桑吗?”服部平次了然。 工藤优作点点头:“的确有这方面的考量。不过还有一点,” “我在思考,该如何进入劳埃德银行。” “阿航?” 耳畔传来轻柔的呼唤声,伊达航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娜塔莉。 身着婚纱的女孩有些担忧地看向他:“怎么了,是头晕吗?” 伊达航吞了口口水。 他此时只觉得心跳如擂,却并非源于激动。 娜塔莉还等着他的答案,想到这点,伊达航冲着她摇了摇头,沉下声音,“不,刚才晃了一下眼睛罢了。” 当然不是。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哑,再怎样掩饰也有轻微的变声。 就在刚才,伊达航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这个游戏并不是要他拯救娜塔莉,帮她摆脱已经谈婚论嫁的爱人骤然离去的阴影,而是正好相反呢? 不过…… 镇定些。他又对自己说,事情尚未有定论,未必就是那个糟糕透顶的结局。 伊达航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伸过手去挽住娜塔莉穿着薄纱手套的手臂,却感到她似乎在轻轻颤抖。 “娜塔莉?你怎么——” “啊,我没事。”她说着,语调已经带上了浓浓的鼻音,水润的双眸诚恳地看向他: “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你看,你平安回到我身边来了,我们去见了彼此的父母,现在还即将举行结婚仪式。我,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圆满……” 伊达航登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无措间他本能地回答:“当然不是梦了,这不是我们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吗?” “是这样子没错啦,可我一直在担心啊。”娜塔莉抽咽一声,小心翼翼地抹了下眼角,一双有些红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看: “阿航,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对吗?我真的不能再忍受没有你的日子了,那样的惊吓有一次就够了……倘若你再度离开我,阿航,我会因此而死的!” 伊达航感到如坠冰窖。 娜塔莉或许会这么说,但不应该是在这里。 表面上看,这些话没有任何问题。 失而复得的痛苦常人无法承受,在这样特殊的日子,有些患得患失也是正常。 可是,这席话出现在此处,却不得不令伊达航由衷感到怀疑了。 这究竟是娜塔莉一时的情难自禁,还是绊住他、阻止他离开此处的甜蜜陷阱呢? 伊达航低头看向女孩,在看到她带着泪水的笑脸时呼吸一滞。 那之后的结婚仪式究竟是怎么走完的,伊达航其实不太记得了,他在婚礼上颇有些浑浑噩噩,待到心不在焉走完全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此时房间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原本他打算对娜塔莉和盘托出的地点,他们两人精心布置的婚房。 伊达航心中又是一阵酸涩,可这并未能动摇他的决心。 娜塔莉到房间里换下那身繁复的婚纱去了,伊达航朝那间开了灯的房间望去一眼,转身回到客厅,找到与警服放在一起的那把手枪。 其实伊达航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 爱人友人皆在身侧,更不必参与那些极度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受到惩罚的游戏。 但一朝勘破脱离此处的方法,哪怕再难过他也不会犹豫。 毕竟,他的朋友们还在外面等着他。 他又怎能以朋友们的安危,来交换眼下这虚幻的幸福生活呢? 第103章 改变 衣帽间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想必是娜塔莉应当马上就要出来了吧。 伊达航最后留恋地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大幅结婚照,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那把枪,正对着甬道处站起身来。 又是个阴雨天。世良真纯起床时皱眉朝被水汽浸湿的窗户看了一眼,推开门后便听到客厅那边传来电视机的响声。 果然。她疾步朝着不远处的房间走去,推开门时只见赤井玛丽披着条毯子蜷缩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只直冒热气的瓷杯,面前的电视机正播放着晨间新闻。 因着天气不佳的缘故,此时室内能见度并不算高,但赤井玛丽没有开灯,她的面容在电视机屏幕这一唯一的光源映衬之下,无端显得有些苍白。 她听见了响动,转过头来看向世良真纯,刚要说话,随即便不受控制地微弯下腰,一连串的咳喘将她的眼尾染得通红。 世良真纯见状,赶忙走上前去,先从赤井玛丽手中接过那只已经拿不平稳的茶杯,随即轻轻拍着母亲的背脊,担忧地看着她剧烈颤抖的身体。 自从被贝尔摩德灌下药物之后赤井玛丽的身体便每况愈下,世良真纯对此颇觉担忧,可却也毫无办法。 据母亲所言,这大概是那种药物的副作用所致。 “毕竟,艾莲娜没机会将它做完。”赤井玛丽那时这么说。 但要她就这么看着母亲受罪是不可能的。 世良真纯原本就想要去找自己的表姐,继承了父母研究的宫野志保,尤其是在听闻她已经叛逃出黑衣组织之后,但由于两人无法随意出境的缘故尚还未能实行。 待到从母亲口中听说宫野志保大概会来到英伦,便更坐不住,却被赤井玛丽强硬地按下来,也未告诉她究竟是何缘由。 而此刻,世良真纯终于忍不住开口:“母亲,还是让我——” 忽然,电视上女播音员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现在插播一条实时新闻。据悉,劳埃德银行运钞车遭到抢劫,数额高达两百万英镑,劫匪疑似为团伙作案。 目前,苏格兰场探员正在全力侦破此案。本台记者正在对劳埃德银行行长詹姆士先生进行采访。” “母亲,这——” 世良真纯有些震惊地转过头,刚要说话,赤井玛丽却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安静,一双墨绿色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屏幕,面容也显露出与她表面年龄不符的严肃来。 世良真纯心知母亲大抵是发现了什么,便安静地站在一旁,待到这条新闻播放完毕,才问道:“会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地方吗?” “很有可能。”赤井玛丽低头,右手揉捏着太阳穴,听不出是什么语气,“贝尔摩德,哈……如果真是他们做的,那她的胆子倒也真大。” 世良真纯微微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你是说,她有可能取代了那位行长?” “有何不可呢。”赤井玛丽说着,眼中情绪不明: “黑衣组织现下掌握的线索,一定是比宫野志保他们要少的,故而无法直接将艾莲娜留下的资料取走。 但是,倘若宫野志保要变装将东西拿走也未必不可,黑衣组织想必也分不出太多人来日夜看守着银行大门。 这种情况下,选择直接打入银行内部,那些人必然是做得出来的。” “那我们直接去找志保姐姐?” 赤井玛丽顿了顿,还是摇摇头。 “我能看出来的,他们未必看不出来。”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装有红茶的白瓷杯,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所以,倒不如直接到劳埃德银行去。” 降谷零从离开宫野诊所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筹谋了。 想要阻止宫野一家加入黑衣组织的实验室属实很难,那个实验室明面上干干净净,而他找不出任何证明其为非法的证据—— 倘若一切都像现实世界一样的话,那么人体实验最有可能被突破的一点也是在异空间内进行的。 倘若他当真这么说了,只会被当成小孩子的妄语而已。 但当他同宫野明美对话之时,却骤然想到一个方法。 没记错的话,白鸠制药是在乌丸集团的恶意打压之下破产的,而此时恰到好处地朝他们抛出橄榄枝的,也正是乌丸集团。 如若这事被宫野一家知道,他们一定会察觉出不对来,更别提宫野艾莲娜本身还有个反对他们贸然前去的亲人了。 只是…… 身处乌丸集团那个地位,这种小事自不必由自己去做。 在现实世界里,饶是降谷零从小就想要当警察以寻找宫野艾莲娜的踪迹,他仍旧花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查出白鸠制药倒闭同乌丸集团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虽说他本人手握答案,但身为小孩子有许多事情不能做,更别提还要找到一个让宫野夫妇了解此事的渠道…… 降谷零在路上越走越慢,脸上神色不断变化,最终咬了咬牙。 一周之后,当降谷零再度来到宫野诊所门前,看到里面一切装饰如旧时,便明白自己成功了。 他在旁边驻足片刻,待到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保证自己与往常一般无二,这才走进门去,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老师,你们没走呀!” “呐,原来是阿零。”宫野艾莲娜一看见他便笑了起来,“是哦,我们不走了。没办法,之前看好的工作似乎不太正规呢。”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降谷零却注意到沙发旁边的茶几上,宫野艾莲娜惯用的那只杯子下面压着张有些发皱的报纸,上面的大标题便是谴责乌丸集团恶意竞争。 而这篇报道,降谷零早在发布的第一时间便买来看过了。 降谷零其实并不完全清楚自己的身世。 在别的孩子都有父母管教的年纪,他只跟着有外国血统的母亲生活,却几乎不曾见过自己的父亲。 而母亲也时常酗酒,对他的关照近乎于无。 也因此,降谷零得以将全部精力都投入进自己的计划中去,第一步便是找到足以与乌丸集团抗衡的财团。 第104章 抢劫 这属实太难了。乌丸集团在日本几乎是一家独大,便是降谷零后来相当熟悉的铃木集团面对它时也需要退避三舍。 但好处是,它也的确树敌众多,降谷零最终谨慎地选择了几个仅次于它、又与之有业务上冲突的财团,凭借自己做日本公安时记下的那些隐秘,将有关白鸠制药的那些事一股脑发了过去。 当然,仅凭这件事,不但很有可能让那些财团看不上眼,还会将自己的目的暴露出去。 降谷零很清楚黑衣组织之所以采取这种先礼后兵的诱骗手段,就是因为担忧宫野夫妇在逼迫下不会为他们尽力做事。 但倘若当真被他们怀疑这些事是为了保护宫野夫妇才做出来的,对方未必不会采取强硬措施,到那时更不好办。 因此,降谷零特地绞尽脑汁想出来其他几项乌丸集团做过的事,也多亏他曾经在黑衣组织做过卧底,清楚不少阴私。 做完这些事,已经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往后的事情发展便不是此刻的降谷零能够控制的了。 这些事情被爆出去是必定的,但鉴于眼下这个时间互联网不算发达,消息未必会爆发得那样快,降谷零只能希求宫野夫妇离开得慢些,在接到警示之前不要被黑衣组织所控制。 可是出乎他的预料,此事发酵比他想象中的理想状态还要快得多,几乎是在他将信息发出去的第二天,海外各大报纸便开始争相报道,日本也有几个媒体加以刊登。 降谷零在看到英国的权威媒体报道了此事时便松了口气,他清楚宫野艾莲娜拥有英国血统,她毋庸置疑会关注那边的大事。 尽管如此,降谷零在真正亲眼见到一切如常的宫野诊所之时,还是忍不住激动的心情。 他几乎是晕晕乎乎地同宫野艾莲娜和宫野明美对话,小姑娘还有些遗憾于父母没能得到想要的工作,可降谷零却由衷地感谢这个世界的艾莲娜活下来了。 可饶是再怎样欣喜,降谷零却仍旧隐隐感觉有些违和之处,偏偏无论如何都找不出原因,只得暂时搁置。 当晚他回到家时,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按理说他眼下已经改变了宫野艾莲娜,甚至于整个宫野一家的命运,可是为何现在自己仍旧身处这个空间呢? 难道所谓“幽灵”不在宫野一家之内,而是另有其人? 可是眼下这个时间,他相熟的也只有还未变为挚友的诸伏景光,以及未来将会遇见的伊达航他们。 他们之间的确也存有遗憾,却都不是在这个时间节点。 那么,他究竟漏掉了什么…… 降谷零将来到这里之后的一切再度在脑海中复盘。 虽说童年时光距他已经相当久远了,但他对这段时光记忆犹新,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才对,唯一不同的,便是他散布出的有关乌丸集团的那些负面信息。 于是,哪怕再怎样不愿,降谷零也强迫自己回过头来审视这件事。 现在想来,即使他将那些线索提供出来,可要联合起来同乌丸集团作对,哪怕是那些财团也需要掂量一番才对,而这反应速度实在太过快捷,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有意给他放水,帮助他完成拯救宫野夫妇的任务。 可是为什么呢?游戏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下唇被降谷零用力咬着,齿间已然隐隐尝到了血液的咸腥气。 疼痛更让大脑清醒,降谷零不得不承认,游戏这样做,仅仅是让他能够达成自己的目标而已,除此之外再无旁的可能。 他的遗憾和执念尽皆聚焦于宫野艾莲娜身上,在现实世界里未能做到并因此而抱憾终生的事情,最终在这个空间内得到完全的满足。 至于游戏之所以如此安排的缘由…… 在这个世界里,他最终拯救了艾莲娜;而倘若他离开这里,面对的又会是现实世界里生死不知的那个她。 所以,答案还不够明显吗? 终于将游戏的目的想清楚,降谷零却没感到有多开心。 他沉默着在书桌前坐到天亮时分,便离开这个仍旧空无一人的家,朝着宫野诊所的方向走去了。 上午十时左右,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女孩子从出租车上下来,站在劳埃德银行门口愣了一瞬, 踌躇片刻后还是拉过一位身穿制服的银行工作人员,操着口不甚流利的板正英语问道:“请问,这边是怎么回事?我想到劳埃德银行去办理业务。” 被她询问的那位职员愣了一瞬,目光落在她极具东方特色的面孔上时迅速反应过来,甚至相当敬业地放缓了语速,谦谨地回答道: “女士,由于劳埃德银行两天前遭遇抢劫,罪犯至今仍然未被抓捕归案,因此银行目前决定限制每日人员流动量,并且加强了安保措施。” “原来是这样。”女孩若有所思,旋即笑着对他道了谢,径直排到正在逐一检验身份的队列末尾去了。 幸而今日前来办理业务的人员并不很多,大抵是因着劳埃德银行才遭到抢劫、还不甚安全的缘故,没过多久黑发女孩便排到了队列最前方。 负责安全检查的职员抬起头来看了看她,随即一板一眼地道:“女士,请出示你的证件。” “请问护照可以吗?”在得到准许之后,她便自随身携带的小包内取出护照,摊开来递到他眼前。 “哦,你是……世良真纯艾莲娜女士?”对方推了下挂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核对无误后将证件交还给她,例行公事地问:“请问您具体是办理什么业务呢?” “呃,”她咬了咬唇:“来这里查看一个银行账户。” 面前的职员略一挑眉,但也并没计较她的语焉不详,只是侧身道:“到那边去吧,需要麻烦您通过安检。” 女孩冲他感激地点点头,拎起手包急匆匆朝着对方指给她的位置走去。 她的包似乎是个很有名的牌子呢,叫什么……芙莎绘?女儿似乎说过想要的。 职员漫不经心地这样想着,准备开始检查下一个走上前来的人。 自称世良真纯艾莲娜的女孩很快便通过了堪称严苛的安检,走过一条较短的走廊便来到了劳埃德银行的大厅内。 原本便修筑得高大恢弘的建筑物因着来者甚少的缘故更显空旷,她顿了顿,随即径直走向其中一个空置着的窗口。 “你好,我想要查询这个账户。”她的语速略快,显然是有些紧张,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递过去一张字条。 第105章 残忍 她面前盘着高发髻的中年女人看了她一眼,快速敲击几下键盘,随即道:“这个账户在我行办理了储存业务,将一件包裹存放在保险箱内。” “我需要把它取出来。” 女人一挑眉:“当然可以。爱丽丝!带着这位客户到储存库去吧。” 旁边有人应声,不一会儿一个圆脸蛋的小姑娘便上前来,引着黑发女子往旁边走:“女士,请走这边的电梯……” 脚步声逐渐远去了。 中年女人又开始百无聊赖地等待,过了没多久却见到两个人走进大厅。 初时以为是母女,可走近了才发现略高些的那个也不过还是孩子,更像是对姐妹,心中不由得有些犯嘀咕,在这种特殊时期竟然还带着这样小的孩子来。 心里这么想着,便也不由得多看了两人几眼。 可她们并没上前来办理什么业务,倒像是早有目标一般,直接朝着右边电梯的方向走过去了。 不过那边也并非银行明令禁止不可去的地方,或许只是有自己的事想要做吧,说到底,又有谁会带着孩子乱来呢?想到这里,银行职员也并没管太多,正巧此时又有人上前来说要办理业务,便顺理成章地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爱丽丝站在电梯内,她其实是个比较健谈的人,此前有这种独处的时候通常也会跟客户聊上几句。 只是今天这位看上去并不十分擅长英语,她不敢叫对方感到不快,便也就识趣地未曾开口,只是盯着面前的那块挡板看。 电梯主体是红木制的,唯独排布有按钮的那处地方是金属材料制成,亮闪闪地反光,虽说有些晃眼睛,却也将电梯内的两个人映得清清楚楚。 那位顾客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爱丽丝便放心大胆地借着反光面的掩饰,观察起对方来。 个子并不算高,长相倒显得清丽,穿这件修身长裙,裙摆直抵脚踝处,下面便是皮鞋了,爱丽丝能够想象得到在下雨的时候这件裙子该有多容易弄脏。 她身上没有多少首饰,左手手腕上倒是带了块表,此外还提着只精致小巧的手包,想必装了手机同身份证件后便也剩不下多少空余了。 她正出神地想着,忽地听见“叮”的一声,电梯随即平稳停下,连忙伸出手挡住电梯门,在女孩走出门后疾走几步跟上去,一边说道: “我们的保险箱在这边。想要取到存放在这里的东西,除去提供必要证件之外,还需要密码才能打开箱子。” 对方听了不住地点头,爱丽丝却留意到她似乎一直在朝身后看,不由得也扭过头。 这里共有三部电梯,此时除去她们此前乘坐的那一趟外,还有两架分别在上行和下行,似乎并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正有些疑惑,便听到女孩淡淡招呼道:“快走吧。” 爱丽丝于是不再想其他,走在女孩前面带着她到保险库去。 也正因此,她并不知道,仅仅在几秒之后,上行的那部电梯便停在了完全相同的楼层,而从上面走下来的,正是世良真纯和赤井玛丽两人。 所以,怎么会这样啊…… 经过了第无数次失败的尝试后,萩原研二不得不丧气地意识到,眼下的他甚至连将正燃烧着的线香上那点小小的火苗偏移半分都完全做不到,更遑论其他。 于是他便只好留在这间屋子里,听姐姐耐心地安抚母亲——虽说说着说着,她自己的声音里也带了颤,只是顾忌着比自己更悲痛的母亲,才勉力控制着不曾表现出来。 萩原研二看得太过入神,并没觉察出时间的流逝。 待到忽地听见耳畔咯吱一声响,再抬头时,才发现是父亲端着一笹荞麦面走进来了。 他只停在进门不远处,恰好是萩原研二本人站着的地方,几乎与他贴在一起了。 但男人却并不清楚此事,只是说道:“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母亲仍旧没动,萩原千速看了父亲一眼,了然地松开手走过来,从托盘中拿了个小碗,挑出来半碗裹满汤汁的面条,又回到原地,俯下身来轻声劝慰仍用朦胧泪眼盯着面前物事的母亲,叫她多少吃些东西。 萩原研二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说实话,在炸弹爆炸前的那几秒,他其实没什么功夫想东想西,甚至没什么危险当真到来的实感,只有本能在催促着身体尽快逃离,尽管他几年来学习的东西都在潜意识中告诉他,已经逃不掉了。 爆炸过后一切尽归于无。 他其实并非不清楚这一行的危险性,虽说对自己的能力有着足够的自信,但还是在真正入职时就已经写好了遗书。 他还记得那些文字,自己并没什么遗产,因此里面几乎都是些同亲人朋友告别的内容。 直到现在萩原研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中的残忍之处,或许不该那么写的,可是倘若只拿到写着寥寥数语的纸张,又实在难说他们不会比现在更加悲伤。 简单的饭后一家人仍旧待在这个房间里,直到时间不能再晚,萩原千速才终于将父母劝回房去。 萩原研二一直看着她上了床,在萩原千速将被子拉过头盖住大半张脸时整个人僵了一下,意识到对方恐怕是在默默流泪,随即才赶忙离开。 这一日的遭遇属实令他心中难受,自己又无法被旁人看见,于是便堂而皇之地飘出了门,在有些潮湿的夜间空气中吸了口气,直到此时才终于有功夫好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目前来看,他需要拯救的对象,最有可能是家人中的一员,可这又该叫自己如何做呢? 最简便的方法无非让他们重新见到自己,但且不谈能否做到,这事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或者等到时间冲淡失去亲人的悲痛?但这个游戏或许有着时间限制,更何况他并不是一个人在参加游戏,因而更不敢去赌。 在家乡有些陌生了的街道上转了几圈,萩原研二始终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却忽地意识到一件事。 他眼下无计可施的状态,又何尝不是因为父母和姐姐悲痛欲绝的样子,而被困在此处呢? 只是,倘若当真如此的话,他所要考虑的事情,就将完全不同了。 萩原研二伸出手来在空气中抓握几下,月光照耀之下,他将手掌的每一点动作都看得无比清晰。 第106章 软盘 刚下了电梯,赤井玛丽便朝旁边看过去。 这个电梯间此时并没有人,而她们乘坐的电梯是最中间的一部,内侧的电梯此时正停在这一楼层不动,可靠窗的那部却正在下行。 赤井玛丽顿了顿,便示意世良真纯先跟上刚走不久的两人,自己则趁着电梯门未完全关闭,又踏进去按了临近楼层的按钮。 世良真纯心知此时事情紧急,便干脆地点点头,自己先行离去。 赤井玛丽看着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后,仅仅几秒的功夫,两人先前乘坐的电梯便上行至更高一层的位置。 而几乎同时,在一声轻响过后,电梯门自动开启,从中走出的人正是詹姆士行长。 隐藏于门后的赤井玛丽沉默地打量着他。 坦白来讲,她也并没什么分辨贝尔摩德的方法,上次及时认出她也不过是凭借对务武的了解罢了,而眼下可没了这种便利。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任这个身份不明且有重大嫌疑的人从自己眼前离开,必要时直接暴露身份也不为过。 年迈的行长带着副眼镜,目光状若无意地略过其余两部电梯,最终堂而皇之地投向了赤井玛丽借以隐藏身形的那扇门。 前方两人走得并不很快,只是本层的构造简洁大方,没多少地方可供隐藏,为了不暴露在她们面前,世良真纯有意拉开了三人之间的距离。 幸而银行地板是光滑的大理石,黑发女孩又穿着皮鞋,即便中间拐了许多次弯,世良真纯还是没有将她们跟丢。 很快两人便来到一扇高大的金属制门前,爱丽丝在门边一个显示屏上操作几下便将厚实的门打开来。 世良真纯整个人紧贴在不远处的拐角墙壁上,正思考该怎么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跟进去,却听见爱丽丝有些为难的声音:“诶,可是按照规定,我必须跟进去才行的……” “可是我需要一定的空间。”女孩坚持道,看了眼她又软了口气,“不如这样,你站在门边,离我尽量远些可以吗?” 爱丽丝抿了抿唇,到底答应下来,只是在进门前将其中一扇门敞开一道缝隙。 世良真纯也大概明白她的心思,无非是因着近期才有劫案的缘故,担心对方会对自己不利,而女孩也只是瞥了眼她的动作,并没有说什么,这反倒更令她惶恐了。 那位客户的要求确实怪异,不过倒是给世良真纯提供了便利。 稍微等了几秒,她便轻手轻脚地走至那扇门跟前,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根据她提供的编号,爱丽丝很快将保险箱指给她看,说了句“需要输六位密码”后便听话地退开,站到门边去了,只是一双眼睛仍旧机警地盯着她。 宫野志保呼了口气,随即抬眼看向保险箱——也是她得以站在此处的缘由。 最初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她亲身涉险,并一一列举出许多理由来。 琴酒和贝尔摩德见到她都不会手软,解药更是只有她一人有希望做出,还有再度被旧事重提的自毁倾向。 可宫野志保仅用一个理由便将此统统驳回——父母设下的保险箱密码,现如今唯有她一人能够猜出来。 而她,不愿意留在后方。 于是他们还是妥协了。 宫野志保缓步朝前走去,这一点上她倒是没有撒谎。 早在知晓了姐姐留下的那个银行账户起,她便对此有所猜测,并思考过密码会是什么。 不过最后,还是最初看起来相当偶然的一件小事帮她想到了答案。 那日阿笠博士高兴地对她说,自己打听到了她的父亲小时候的友人出岛壮平的工作地。 宫野志保想要去找他打听些有关父母的信息,而工藤有希子等人听闻后有些担忧安全问题,讨论后最终决定由工藤优作和fbi那边推荐来的茱蒂陪同。 可是在几人同出岛先生交谈过后不久,对方便死于非命,宫野志保那时更是由于得知姐姐曾经来过此处的消息而心神不宁。 幸好工藤优作很快便解开了这桩凶杀案,顺便找出了宫野明美藏在这里的东西。 当晚宫野志保便把它们检查一遍,随即惊喜地发现原来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录音带。 一共二十卷,录下了母亲对她从一到二十岁的生日祝福,而十八岁的那卷里更是告诉宫野志保,自己是因为研究“银色子弹”这种药物才不得不离开她。 听到这些话时宫野志保湿了眼眶,更是将母亲一句句的关心与叮咛尽数记在心中。 那么,现在…… 她伸出手去,指尖不带一丝停顿地按下按键。 0。 最后按下回车键,宫野志保毫不意外地看到保险箱门“哒”地一声打开了。 里面乍一看空空荡荡,但上层却摆着一个信封,她小心地将它取出来,看到信封下方鼓起的部分,猜测里面大概是塞了一个软盘。 与此同时,监控室中。 看着屏幕上女孩小心翼翼捧着那信封的清晰图景,电脑前的人露出一个笑来,对着夹在衣领上的小型麦克风道:“东西拿到手了。” 而在这个光线昏暗的小房间内,借着电脑屏幕散发出来的微弱光线,隐约能够看到对面桌子上趴伏着的那具身体——头部渗出血色,整个人都好似无知无觉一般。 下课铃打响,教室内立时传来如释重负的叹气声。 工藤新一早就没在认真听课了,实际上倘若不是因为不想处理休学带来的一系列麻烦,而要完成这个游戏给出的任务又不需要他到其他地方去调查什么,工藤新一早就不想继续上学了。 早在最后一节课开始时他便已经将自己的东西一点点收拾起来,此刻立即将唯一还放在桌子上撑场面的课本塞进书包里,便拎起包来转身离开。 放学后的教室里充斥着同学们的笑闹声以及桌椅拖动的嘈杂声响,他的离开并没过多引起旁人注意,正如此前的每一天那样。 工藤新一沿着走廊快步离开,却忽地听到身后传来跑动声,以及—— “新一!等等我!” 是小兰。 第107章 只有我能够做的事 工藤新一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出声,只是埋头朝前走。 早在一周前他便第一次借口说有急事而没有同小兰一起回家,有了开头后续就容易多了,三天前小兰开始不询问他是否要一起走,大概也看出了他的冷待。 可是,今天为何又突然……? 心绪烦乱间,工藤新一听到身后脚步声加快,便知小兰并没因着他的态度犹豫,而是执意要追上他才肯罢休,不由得感到有些头疼。 还未等到他想好该如何应对,便感到女孩微凉的指节攥住了他的手腕。 “工藤新一!”哎呀,小兰显然是生气了,倒也难免。 分神想了这些,再想挣脱也晚了,女孩一气之下力气相当大,直接把他扯得转了小半圈,被迫对上她怒气冲冲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工藤新一迅速思索起要怎样回答,他先想了想继续用“绝密任务”糊弄过去的可能,还未下定决心开口,便听得毛利兰再度说话,这次声音里带上了点似有若无的鼻音。 “新一,你别想糊弄我。”她说着,一双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工藤新一的面孔,一时竟有些审视的意味在了。 “你最近非常,非常不正常。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至少是从我们一起去游乐场那天开始。” 眼见着工藤新一张嘴想要说话,毛利兰立即截断道:“别说什么犯人还没被抓捕入狱——我问过爸爸了,最近没有越狱的犯人,哪怕并非你抓捕的也没有。” 工藤新一此时的心情一言难尽。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靠谱起来了啊——他在心中无声地大喊着,偏偏脸上还不能露出半点破绽来。 “我说过,是绝密任务,谁也不能透露,哪怕是小兰也不行哦。” 讲真的,工藤新一其实没指望用这种话就能糊弄住她,不过想要争取些时间罢了,可毛利兰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她先是看了他一眼,旋即挑高了眉。 “是这样吗?”她问,可语调里完全不像是有疑问的样子,“我倒是很好奇呢,究竟是怎么样的‘绝密任务’,需要你排斥所有社交,孤身一人来完成?” 听闻这话,工藤新一心中咯噔一下。 还是被发现了吗,有意疏远所有人这种事…… 这当然并非工藤新一所愿。 但自从他察觉游戏就是要想办法将自己留在这个空间内时,便已经警惕起来,此处着实太过逼真,若是一时找不出离开的方法,在这里待得久了,哪怕他本人并不想,怕是也会产生些许“错觉”,而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无奈之下,虽说清楚这相当反常,工藤新一还是有意减少一切与旁人的交流,甚至于连目暮警官的求助都很少接受了。 这样大的改变当然会有人质疑的,工藤新一对此也早有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先来询问的竟然会是小兰。 喂喂,之前不是还说过我是推理狂吗? “新一!”毛利兰羞恼到脸色通红,工藤新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将内心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想要补救一时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 但出乎意料的是,毛利兰并没有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只是瞪了他一眼后说道: “之前我有说过那么多次,但是你听过吗?可是现在,却自动减少了同所有人的联系,一放学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而且又不是在忙警视厅那些事—— 别急着否认哦,最近电视台还在谴责破案率下降呢,有你在的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吧!” 啊啊。工藤新一只觉得自己大概是发疯了,听到小兰这些质疑的话语时,最先感受到的竟然是压抑不住的欣喜。 要知道青梅竹马这么些年,他可真没从小兰口中听过多少称赞,如今最为重视的推理能力却在这里意外地被小兰肯定了,这种事很难不激动吧? 不过,考虑到现状,他相当明智地没有表露出半分情绪。 “这不正常,根本不像平时的你!”女孩继续说道:“新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遇到了困难,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会想办法同你一道渡过难关的呀!” 工藤新一看着她恳切的眼神,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适才编好的解释话语也一并被自己咽下。 果然还是做不到啊,在她已经有所觉察的情形下,欺骗爱自己也被自己所爱着的人。 “好吧,我告诉你。”他看着毛利兰一瞬亮起的眼睛,又补充道:“不过,不能在这里说。一起到我家去吧。” 于是他们再度一同踏上回家的路,但这次,两人都没有说话,乍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结伴而行。 工藤新一正思索着该如何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说出口——想也知道“我们生活的世界其实是虚假的”这种话不能直接讲出来吧? 不经意间,他偏过头瞥了眼小兰,却见她正低着头,嘴角郁郁下垂。 这个表情…… 工藤新一心中一突。 他其实是见过的,在妃英理和毛利小五郎一地鸡毛的婚姻生活最终走到尽头的时候。 彼时还只是个家庭妇女的妃英理毅然决然带着拉杆箱离开,小兰也正是用这种表情目送母亲,她那时已经到了通晓人事的年龄,自然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所以,现在的她,也清楚自己将要失去什么了吗? 抱着这样的念头,满腹心事的两人终于走到工藤宅。 工藤新一招呼毛利兰坐下,准备去泡壶茶,却被她叫住了。 “新一,不必麻烦了。”她说着,脸上甚至是带着笑意的,唯有那双眸子仍旧哀伤,“就在这里告诉我吧。” 于是工藤新一叹了口气,端正地坐在她面前。 “我有相当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并不是托词。”到了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工藤新一才发现其实不必预演,压在他身上的重担就这么轻松地脱口而出: “只有我能够做的事。但是,我必须离开这里才可以。我正在寻找离开的方法,但是我担心,如果放任自己像以往那样生活,等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便狠不下心来了。” 毛利兰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急切地询问道:“你要离开?再也不回来?” 第108章 基尔的思考 工藤新一想要将目光移开,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看着女孩的面容说了声“是”。 “……可以不离开吗?”女孩轻声问:“不能留在这里,继续从前的生活吗?” 怎么可能呢? 工藤新一是了解自己的,哪怕当初没有被琴酒等人灌下药物,意外激发能力和降谷零一起进入空间,即便只是在追查某个案件时发觉黑衣组织的存在,他也必不可能就这么看着组织肆虐,而一心过自己的安稳生活。 更何况,现在的他正身处虚幻世界中,真正的小兰该在外面等着他才对。 “不可以。”他最终对着那张泫然欲泣的面孔说出这句话,并看到她眼中那点微弱的希望完全消失了。 雾蒙蒙的眼睛看了他片刻,毛利兰终究低下头。 “我知道了。”她说,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就在近期了。”工藤新一温声道。 “那……你可不可以不再躲开我?”女孩执拗地看着他,“至少在最后这段时间里,做回你自己好吗?” 听到这句话,工藤新一终于确定了自己心中那个答案。 他知道倘若自己再拒绝,对方也还是会再做恳求的,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应下了她的要求,放在桌面下方的手却不动声色地将药瓶往兜里塞得更深了些。 有人在她之前来到过这里了,基尔很快便察觉出这一点,耳麦里贝尔摩德的声音也在不遗余力地提示她。 易容的雪莉和一个银行职员,还有一对姐妹。 基尔当然清楚恐怕不是姐妹这么简单,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全然无辜,然而贝尔摩德是这么告诉她的,于是她便也只能装作认同。 说真的,在接到借着琴酒等人抢劫劳埃德银行的机会,混进这里替代詹姆士行长的指令时,基尔一度有些恍惚,她看不出自己在易容伪装这种事情上比过贝尔摩德的缘由是什么。 虽说下发命令的人是琴酒,他们的计划总也要经过朗姆这些上层的审核才对吧? 不过想到贝尔摩德对药物连同研发者的恶劣态度,基尔便隐隐有了猜测——是防备贝尔摩德的意思么? 看来此人对组织的忠心度当真要打折扣了。 不过猜想归猜想,贝尔摩德并没对这种安排提出任何异议,反而花了许多时间为她设计出最为贴合的伪装,基尔倒有些拿不准她本人的态度了,直到眼下。 她早就从赤井秀一口中得知,他们此次行动,除去要得到保险箱内的东西之外,还想引诱出两个对组织和他们这方而言都相当重要的人。 当然,顾忌着安全问题,赤井秀一也没把话说清楚,但这点线索足以基尔推理了。 组织知道那两人的存在,却放任她们活动,甚至于—— 基尔推了两下面前的门,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耳麦里随即传来贝尔摩德的声音:“有人在门后,想必是在为雪莉她们拖延时间。你就装作在努力开门的样子,等到雪莉把保险箱打开之后再说。” 呐,其实也并不很意外。基尔顺从地俯下身去,开始查看门锁的构造,心思却早已不在这个上面了。 组织既没有账户也没有密码,自然要依靠雪莉才行了,但是贝尔摩德就甘心这样看着吗? 至少在明面上,自己还是忠于组织的,可她竟然就这么放任自己接触拿到东西的雪莉。 而琴酒明显也不完全信任她们,这次竟然将最重要的任务拱手让人,属实令基尔有些意外了。 但此时多想无益。基尔垂眸,开始尝试着撬锁。 这当然不会管用,贝尔摩德对她说过门后是挡了根棍子的。 但对方现在一定是像她一样站在靠近这扇门的地方,基尔甚至感觉自己有听到门后她的呼吸声。 不过这场不知观众是谁的表演并没有持续很久。仅仅在几分钟后,基尔便听到了贝尔摩德的又一个指令。 “雪莉打开保险箱了。现在,进门去吧。” 窸窸窣窣的撬门声已经持续了很久,赤井玛丽盯着面前不时颤动几下的门,心里却并没多么紧张。 门外的人不是贝尔摩德,知道这点后就好办多了。 只要没有出现在贝尔摩德眼前,那么她并未死亡的事实也就不会暴露。 不过,外面的大概也是黑衣组织的成员之一,只是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打开—— 不对。 赤井玛丽忽地神色一凛。她还是有些太想当然了,黑衣组织这样长时间按兵不动,为的就只能是艾莲娜留下的东西。 显而易见,他们只知道大概地点,故而只能先让掌握了更多线索的宫野志保他们将东西取出来之后再抢夺。 既然如此,他们必定有派人监视,只等宫野志保那边拿到东西就行动。想到这一层,赤井玛丽便仔细思索起她提前看过的劳埃德银行平面图来。 这一层是专门的寄存物品存放处,共有十五个摆满了保险箱的大房间。 由于在银行存放物品的人中不乏高官权贵,这里早在设计之时便颇具安全性的考量,出口仅此一个。 而窗户虽然是有的,却都是修在高处,且窗口狭窄到连幼童穿过都勉强。 若是平时,倒可以通过破坏些什么的方式招来银行保安,但眼下行长已经换了人,监控室里想必也只剩下黑衣组织成员了,再怎样折腾也不会有人来的。 所以……果然要强行正面突破了吗?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面前的大门突然前所未有地剧烈晃动起来,连那根被她卡得死死的棍子都有些松动了。 赤井玛丽刚想要调整一下它的位置,可是又一次晃动起来的大门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沉下脸来,墨绿色的瞳孔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门。 宫野志保他们,想必已经成功了吧? 世良真纯听到屋内的脚步声响起时,是有些激动的。 但她想起母亲的叮嘱,还是忍住没有立即暴露自己,而是缓慢地朝后退去,仍旧注意着没有传出过大的响动。 终于,两个女孩一前一后走出门来。 第109章 你说得对 穿着银行职员服装的那位落后一步,转身去将大门锁好。 世良真纯的目光更多是停留在疑似宫野志保的那人身上,她面色如常,手上也并没拿什么东西,大概是塞进挎着的小包内了。 但还未等她做什么,世良真纯便听到甬道深处传来极剧烈的撞击声,登时眼神一肃。 那两人显然也察觉到不对,黑发女孩秀眉拧起:“那边是怎么回事?” 爱丽丝啊了一声,脸上透出些犹疑来,但最后还是将手伸向腰侧的口袋:“我叫个保安来好了……” 世良真纯一时有些举棋不定,想不出是该先去看看母亲的情况还是留在此处监视两人,但很快她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赤井玛丽喘着气跑过来,脸色不甚好看。 “现在是怎么——” “没工夫说这些,先进屋子里去!”赤井玛丽粗暴地打断了她,拉住她的手腕向前走,没踏出几步便同神色惊惶的两人对上了眼。 “你,你们是谁?” 赤井玛丽深吸一口气。 “后面马上有人要追过来,你确定要在这里听我说这件事?”她抬起手臂指了指后方,那里的噪音已经大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先开锁,都进这个房间再说话!” 爱丽丝似乎被镇住了,唯唯诺诺地转过身去,而她身边的女孩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双眼睛不住地在两人身上打转。 沉闷的“嘭”地一声传来,而后便是彻底的沉寂。 在场几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没人说话。可就在此时,爱丽丝的手忽地轻颤一下,随即传来“啊呀”一声。 “我不小心碰到了错误的按键……”她低下头去,无措地绞着手,“密码输错,要等一分钟才能继续。” 像是要找补什么似得,她又加了一句:“不过我已经叫保安来了,应该很快——” “其他房间呢?”赤井玛丽不客气地打断她。 “啊,出于保密需要,上面要求我们每个人只可以负责一个房间……” 没耐心再听她一连串的道歉,世良真纯相信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不太好,偏偏又无法说她什么,只在心里抱怨银行怎么会允许这种心理素质的职员在特殊时期上班。 她又看了眼对面的两人,心知武力值方面大概是靠不上的,于是叹了口气,主动转过身去。 母亲的身体属实无法令她放心,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让她参与进来的好。 赤井玛丽并没出声制止,相反她直接朝前走了几步,对着爱丽丝道:“既然这样,那下次就别再输错密码了。” 世良真纯没工夫去看那女孩怎样表现,此刻她正盯着通道口的位置,精神高度紧张。 由于这个位置正好是拐角的原因,她看不到很远的地方,但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对方跨过这段并不很远的距离来到附近了。 果然。仅仅几秒后,在通明的灯火映照之下,前方的光滑地面上已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影子。 很快对方的样貌就完全呈现在她眼前了。那是相当熟悉的一张脸,本该属于詹姆士行长。 世良真纯听闻身后有人轻呼一声,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就被人捂住了嘴,想必是爱丽丝吧。 此刻她也无暇他顾,只是看着面前人故作诧异地挑眉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再装模作样了吧。”世良真纯冷冷地说,眼见着对面那人敛了笑意,随即惋惜似地耸耸肩。 “好吧,既然这样……”她一把扯开板正西装,露出里面紧身的作战服来,将腰侧别着的那把匕首拔出来,在手上转了一圈,“就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好了——把刚才你拿到的东西交出来。” 这句话是对着她说的。宫野志保闻言,抬眸仔细地看了看她,却并没有认出来这人是谁。 但这确实不能怪她,素日来她较为熟悉的也不过只有琴酒那几位组织成员,上面几乎是在防备着她同旁人的接触,会出现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 思索不过须臾功夫,宫野志保并没说话,更不曾动作,用实际行动向对方展示出不愿照做的意思来。 那人也并不很惊讶,再要上前时便被世良真纯拦下,两人迅速缠斗起来。 宫野志保自己并不长于体术,但自小在组织里耳濡目染,优劣总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世良真纯用的是截拳道,出招的力道和速度比对手高出些许,只是那人手里有刀,而世良真纯明显不想在这里受伤,因而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一时间打成平手。 不过此时房门也能够再输密码了,有赤井玛丽在旁边看着,爱丽丝的手倒是相当稳,一连串密码输进去,顶上那盏小灯“滴”的一声变为绿色。 离得最近的宫野志保便一把将门拉开,三人赶忙进了房间。 世良真纯见此也顾不得太多,攻势一转,凌厉的招数逼得对方不得不后退几步,趁着这个间隙转身跑进屋子里去,顺手将门带上了。 “说起来,她易容的是行长吧?不会有大门密码的备份吗?”一直安静的宫野志保忽然开口,引得世良真纯看了她一眼,但宫野志保也只是冲着她微微一笑。 “不,行长是不负责这些的。”爱丽丝在一旁怯生生说道: “密码只有我们这些职员,以及负责这边业务的经理有备份而已。虽然出于安全考量,还有强制开门的办法,但花的时间要长很多,而保安马上就要来了。” “这样啊。”宫野志保说着,目光转向小孩子模样的赤井玛丽,“那么,我们也该加快速度才行了吧?” 在她的话音未落之时,有意站在两人身旁的赤井玛丽突然暴起,直接将比自己还要高出不少的爱丽丝按倒在地。 “你说得对,”到了这时候,赤井玛丽没管露出不可置信神色的女人,反倒抬起头来冲着宫野志保笑了笑,笃定地叫道:“宫野志保。” 第110章 给他们安排个‘意外事故\’如何? “啊哦,”面庞被映照得半明半暗的女人撇撇嘴,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才道:“库拉索暴露了——我说过她不适合这个角色吧?顺便,你们那边不会遇到难题了吧。” 对面一开始没有声音,但很快,伏特加便喘着气道:“还用说?赤井秀一那家伙——真该死!基安蒂和科恩又联系不上了。” 贝尔摩德没再说什么,只是将电脑键盘拉到自己面前,同时问:“你们现在在第几层?” “三层,靠近天台的位置。”伏特加说着,忍不住抱怨道:“警报发出之后电梯会被锁定这种破规矩到底是谁定的!” 贝尔摩德眯起眼睛,却也没说什么,双手娴熟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很快便将三楼监控调了出来。 “先不说这个了。我在监控里看到你们了,赤井秀一开枪的大概方位能判断出来吗?” 伏特加似乎嘀咕了句什么,随后道:“等等,我问下大哥。” 那边的声音又断了,贝尔摩德也没闲着,拿过手机快速编辑了条短讯发出去。 对面还未回复,伏特加便对她说道:“应该在对面有玻璃幕墙的那栋大楼上,楼层差距不大。” “是么。好,知道了。”贝尔摩德说着,看清了他们眼下的窘境——电梯停运之后,要上楼就只能走楼梯。 劳埃德银行共有两处楼梯,他们最初选择的显然是室内的那处,可是三楼的设计可以说相当独特。 这一层楼梯连接着天台,因此是开放性的,对于狙击手来说是可以封锁住所有退路的广阔视野。 而天台与楼梯口并不完全联通,中间有着约莫半人高的阶梯,与其说处在三楼,倒更像是单独开辟的一个楼层。 而琴酒的反应实在太快了。 贝尔摩德看见此时他正同伏特加一道躲在阶梯下方的位置,想必这人隔着台阶看到这种构造时就担心会有狙击手在,才没有让赤井秀一直接得手。 后面更是借着地势躲藏起来,虽说两人无法上下楼,可赤井秀一也没办法再伤到他们,于是就这么僵持在这里。 “有办法,不过大概要花不少时间。赤井秀一所在的那栋楼正午十分会撤掉玻璃幕墙,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钟,这段时间他是无法瞄准你们那边的。” 贝尔摩德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不出所料地得到了对面一句骂声。 伏特加勉强压住火气:“没有其他办法了?” “是啊。”贝尔摩德说着,点开此前被她缩小了的实时监控画面,“嘛,不过到现在为止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基尔还在同他们对峙。” “但是那两人一直联系不上,很可能也遇到什么麻烦了。”伏特加烦躁道:“如果他们被解决了,那些人再腾出手来——” “担心的话,让宾加去不就好了?”贝尔摩德扬眉,“这种时候,就不必再坚持那点私人恩怨了吧。你说对吗,琴酒?” 对面一时没了响动。 贝尔摩德也不着急,左右现在该担心任务完不成的人不是她。 单手操纵着鼠标,当她在心里默数到第三十二秒时,耳麦里才终于传来伏特加的声音:“……好吧。” 伏特加的意思就是琴酒的意思,他到底还是妥协了。贝尔摩德牵起唇笑了笑,指甲哒哒地扣了两下桌面。 该说不说,基安蒂和科恩这两个狙击手的业务能力确实不错,基德对此深有体会。 最初两人是驻扎在银行旁边的一栋大楼上,基德和服部平次根据工藤优作的话成功找到了他们。 根据他的分析,由于银行本身建筑设计并没有给狙击手留出多少射击点的缘故,琴酒大概率只是将他们作为机动,以防备极有可能出现的赤井秀一,以免己方没有狙击手的窘境出现。 而在他们的计划里,需要留出足够的时间给宫野志保等人,赤井秀一的出场也就不可避免了。 于是,服部平次和基德领到了他们的任务,想办法干扰隶属黑衣组织的两个狙击手。 “虽然有fbi成员在,但这里到底是伦敦。”将任务分派下去之后,工藤优作解释道: “赤井先生一个人还好说,又是与宫野志保有亲戚关系在的,但其他人可没有这样的条件,一旦出了事相当麻烦。” “所以,就只能拜托你们了。”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熊熊燃起的战意。 “请放心好了!” 话虽如此,单靠他们两人拖住两个狙击手确实有些勉强。 服部平次在确定了两人的位置之后,用手机将具体坐标发送出去,旋即便犯了难。 让他们无法全力援助琴酒那边的方法很多,但可行性都不怎样,其中最靠谱的莫过于基德提出来的在空中喷洒药物一类以降低能见度。 只是这方法需要基德亲自完成,危险性自不必说,如若明日《泰晤士报》的头版头条是“怪盗基德现身伦敦”可就更麻烦了。 只是,还有其他办法吗? 服部平次小心翼翼地探出身来,此时他距离那两个狙击手也不过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全靠着中间有建筑遮挡形成了视线死角才没有被那警惕的两人发现。 这么做确实冒险,但他现在需要拓展视野。 服部平次专注地看过那边,视线停留在两个人趴伏的窗台上许久,忽地有了主意。 “喂喂,基德。”他仍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手盖在嘴上小声叫道:“你说,给他们安排个‘意外事故’如何?” 对面的基德默了默,很快想清楚他的意思,不由得笑出声来:“好主意。另外,记得提前报警哦,服部君。” 时间已然所剩不多,两人便心照不宣地各自行动起来。 服部平次始终注意着那边的状况,刚拨打完给苏格兰场的那通报警电话,便看到在基安蒂和科恩下方一个楼层的窗台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是个酒店,那两人特意选了下面有人入住的房间,想必在定下来之前已经将人查了个底朝天,确定对方无甚背景,不会对组织的计划造成任何威胁,才放心将这里作为据点。 第111章 交易 但不过是进入一个酒店房间罢了,这对于基德而言属实是小菜一碟。 服部平次看着他甚至遥遥向自己致意一下,随即才动手在头顶上方的阳台顶部安上了什么东西,看形状大概是fbi友情提供的微型炸药。 快速的将东西装完,基德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片刻后服部平次的手机振动一下,是基德的讯息,明晃晃地写着“三分钟”。 这里毕竟算不得什么偏僻的地方,留出这些时间给苏格兰场出警总是够了的,服部平次便安心看起戏来。 三分钟后,果然传来一声爆裂响动,伴随着两人难以抑制的惊呼,那处阳台被炸得摇晃,在空中仅仅撑了几秒,便四分五裂地坠了下去。 到底是组织成员,身体素质相当不错,没有随着残破的阳台一同掉下去,虽说那样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了。 两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们虽然在爆炸发生的同时迅速反应过来,警惕地朝后退去,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但狙击枪却作为累赘一同掉到下面那层的阳台上去了。 基安蒂和科恩对视一眼,默契地跳下去。 两人并没有立即去捡枪,而是拔出身上佩戴着的手枪,警惕地进到房间里检查去了,只是很快便又一无所获地走出来。 科恩似乎还想看一下阳台上的那些砖块,并以此推断出造成爆炸的究竟是什么,只是还未等他俯下身,两人便听到由远而近的警笛声传来。 这下他们要苦恼的可就不是如何完成任务这种问题了。 即便隔着这么远,服部平次还是能够想象的出他们脸色一变的样子。 又在原地留了片刻,两人最终还是达成了共识,没有再去管掉落在地的狙击枪,而是走到阳台崩坏处,勾着上方的断壁施力,很快便再度回到了上方的房间内,服部平次观察不到的位置。 不过看到这里已经可以了,至少一小时内,两人都必须先为如何洗脱嫌疑而竭尽全力,没时间再去理会赤井秀一那边的事情了。 服部平次于是微笑起来,将早已编辑好的信息给赤井秀一发了出去。 而在银行内部,存储有保险箱的房间里,气氛仍旧显得十分焦灼。 赤井玛丽牢牢压制着被识破的库拉索,世良真纯则警惕地同基尔对峙着,两相对比,宫野志保此时竟然成了最为悠闲的那个。 基尔看了眼赤井玛丽,对方看上去年龄并不很大,可是从她的此前的动作来看,能够一招将库拉索拿下, 虽说有她本身松懈的缘由在,但其体术还是相当卓越的,甚至要比同自己交手过的世良真纯还要高出许多,不由得心生疑窦。 只不过现在并非考虑这些的时候,现在两方相互之间皆有顾忌,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基尔是知道的,库拉索已经发出了讯号,琴酒想必就在赶来的路上了。 不过…… 基尔又看了一眼库拉索,她还以为对方仍然留在日本。 连这种小事都对她有所隐瞒,基尔明白琴酒恐怕是相当怀疑自己,如若再不做些什么为自己洗清嫌疑,后面会遭遇什么可就难说了。 正在她紧张的思索之时,耳麦内忽然传来贝尔摩德的声音: “琴酒他们遇到了点小麻烦,恐怕要等等才能上来支援你们。尽量拖住他们,或者有什么计划也可以实施——只要不会让局势变得更糟就行。” 眼下还有其他人在场,基尔自然是不能回复的。 贝尔摩德说完这句话,耳麦那一端便再度沉寂下来,但她清楚对方仍旧在监视着这边。 基尔的手颤了颤,她吸了口气,再抬眼时对着疑似雪莉的人开了口。 “那份资料在你手上。” 对方不置可否,表情也没有半分波动,褪去了伪装的她冷静得吓人。 但基尔毫不在意,接着说道:“如果你将资料交给我,我能够保证你们今天可以安全地离开这里。” 仍然没有得到回应,不过这也在基尔的预料之中。 倘若真的叫她三言两语就说动了,基尔才更会怀疑其中是否有问题。 于是她接着说道:“一直在这里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这次雪莉终于有回应了。她看向基尔,并没说话,但明显有要她接着说的意思。 基尔心中一动,继续说:“你们应当清楚,我们想要的,就是你手中的资料。所以,我们可以各退一步。” “你们将东西给我一部分,作为回报,我会保证你们可以安全离开银行,如何?” 赤井玛丽闻言冷笑一声。 “这种话你自己信么?”她不屑地看向基尔, “来这里的,不止你们两人才对吧?你能够代表你们那边的所有人吗?哪怕仅就你本人而言,我也相当怀疑你这话的可信度。 再者,外面未必没有你们安排好的狙击手。眼下,我们也并没沦落到必须同你们做交易才能离开的地步吧?” 基尔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对方说得的确是实情,这种态度……她之前在组织手上吃过亏吧? 可是这种明显的事,贝尔摩德不应该看不出来,又为何没有提起呢?认为没必要这种理由属实站不住脚啊。 受制于人的库拉索此前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看着几人交锋,这时却忽然说道: “倘若你们不放心,那么,如果由我来完成这个交易呢?你们将我带到外面之后将东西给我,这样我们的狙击手就不会轻举妄动。” 世良真纯看了赤井玛丽一眼,没有说话。 基尔趁着此时说:“我们有后援,很快便会到这里来,到那时你们再要脱身就难了。 而且,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对银行的渗透也就不必说了吧?你们的人进不来,短时间内也不会有警察来的。 何况,我们要求的也不多,不过是你们手中东西的一部分而已。又或者,你们更情愿就这么僵持下去,直到不知是敌是友的人来打破这个僵局?” 她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可赤井玛丽却打断了她的话,直言道:“你所谓的‘所求’,究竟是代表你们组织,抑或只是你一人的想法罢了?” 第112章 交易2 基尔面上出现了一瞬的愣怔,很快便掩饰住了:“自然是组织的意思。” 这下连世良真纯也看出问题来了。 赤井玛丽望着她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话,眼睛朝着一旁看去,手底下的力道却一点没松,饶是库拉索也忍不住皱了眉。 于是就接着这么僵持了下去,在寂静中房间里的气氛显得更加古怪。 基尔垂下眼去不说话,心里也紧张得要命。 这与她一开始计划的不一样,在她同赤井秀一那几次联系中,对方告诉她已经将她的身份告诉雪莉了。 而虽说出于谨慎的考量,赤井秀一并没有将他们的全部计划告知她,但基尔总能猜到一些,比如雪莉无论如何都要拿到父母留下的那些东西。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基尔不认为雪莉看不清楚眼下的状况,甚至于她已经在尽全力提醒对方了,又或者他们对此早有计划?毕竟琴酒他们看上去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但无论如何,基尔都清楚,自己不可以再度冒险了。 刚才的话毫无疑问被贝尔摩德和库拉索听去了,幸而她们与琴酒都不甚亲厚,但现在已经办砸一次任务、又被琴酒所忌惮的她不能暴露更多私心了。 不过基尔还是有些底气的,她已经从此前许多次试探中得出,库拉索似乎并不那么坚定地忠心于组织,反倒对雪莉本人的态度暧昧不清,或许在适当的时候加以利用,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就这么胡乱想着,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滴滴的响声。 怎么回事?世良真纯紧张地盯着那扇暂时还紧闭着的门。这声音她已经听过两回,正是输入密码时会发出的。 而会在此时站在门外的,必不可能是普通的银行职员,相反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是黑衣组织的人。 她的眼睛扫过基尔。 世良真纯其实并不相信基尔会没有与同伴保持联络的工具,但在她看来对方并没露出半点异常,相反甚至带着点惊讶的表情,就好像不清楚外面来的是什么人一般。 于是事情就演变成五个人都盯着那扇门看,好似这样就能提前得知外面的人究竟是谁。 遗憾的是她们都没有透视眼,所以在看到走进门来的那个人时,因着过于意外的缘故怔住了。 “啊?”宫野志保是最先无意识地发出声音的人。 她直愣愣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对方的淡金色头发仿佛刺痛了她的眼睛,令女孩的身体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怎么……” 赤井玛丽的眉心狠狠拧起,世良真纯看出她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只是话语尚未出口,便被对面那位堵了回去。 “抱歉……但为了躲过贝尔摩德,我只能这样做。”对方颇为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顶着一张宫野艾莲娜的脸歉意道:“她在监控室里。” “有,有希子姐姐?”宫野志保有些呆愣地眨着眼:“你——” “没时间了。”她没等宫野志保说完,便直接几步走上前去,伸出手时却被宫野志保一躲,没能抓住她的手腕,看向宫野志保的眼神不由得染上了疑惑。 宫野志保看着她,不住地摇头,身体颤抖着朝后退去。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她说:“但我能够确定,你不是她。” 宫野志保有个不曾对任何人提及的想法。 早在她上一次面对贝尔摩德时就是了,那个念头最开始只是存在于她脑海中一个小角落,在她看着阿笠博士找人来修补自己因为炸弹而被毁坏一角的房子时,第一次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如果死去,会对其他人要好些吗? 但她不能,至少不能立刻这么做,即便面对黑衣组织的围剿,也照样要心安理得地接受身边人的关照。 因为她还不曾将解药研制出来,倘若她真的死了,带来的麻烦要比益处多得多。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身上带着的是父母的遗物,有关药物的研究资料,也是尽快推进解药实验,并将aptx4869完全体研制出来的希望。 宫野志保咬着唇瓣,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属实困难,因为她向来明澈的大脑几乎要被怒火填满了。 她怎么敢……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她表情的原因,对方终于收起了那张脸上碍眼的表情,随即露出一个笑来。 “哎呀,你确实很聪明呐,雪莉。”她意有所指,“聪明到能够从我手下逃脱,还让我拿不准你是否已经死亡。”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看不懂你在做什么。”宫野志保冷冷地开口,“倘若是想要欺骗我们,有无数种比这个更好的选择。贝尔摩德,这可不像你一贯的水平了。” “啊啊,关于这个……”贝尔摩德偏过头去,金色发丝如绸缎般自她肩头滑落,“因为我原本就不是为欺骗你们而来的。” “正相反,我想要做的,是同你进行一个交易。” 在接到任务之时,宾加感到一瞬的憋闷。 搞什么——让他去配合琴酒那家伙?想起两人在组织内的明争暗斗,宾加不由得磨了磨牙。 奈何此时的决定权并不在他,何况哪怕是为了提升自己在朗姆面前和整个组织内的地位,宾加也不得不服从安排。 至少,要将库拉索比下去吧? 抱着这个念头,他一大早便在附近的公园内等着了。 可惜如他所料,同样讨厌自己的琴酒主动联系他要求增援的可能性,就像警察闲来无事出现在此处一样低……嗯? 正这么想着,宾加却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他心下有些疑惑,面上却还是一派镇定自若的模样,实际上却在心里想着计划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而不到半小时,他便接到了琴酒要求他前去基安蒂两人原定驻扎地点查看情况的命令。 同琴酒不阴不阳地相互讥讽了几句,宾加到底还是动身了,毕竟无论如何,组织的利益都还是相当重要的。 他所在的公园距离那栋两个狙击手选定的酒店大楼不远,而在走到公园大门不远处之时,宾加便一眼看到了几辆停在门口处的警车。 第113章 宾加 喂喂,那两个人不会真的搞砸了吧,要怎样才会将警察引过来啊? 宾加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加快了动作。 想也知道,就算他们现如今仍然躲在酒店里,倘若警方发现了银行那边的异常,也照样会前去查看的,而宾加可没有认为琴酒他们迄今为止的行动规模小到能够骗过警察的那份自信。 不过想必琴酒现在也是焦头烂额的吧,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极致又情况紧急,对方想必也不会启用他。 这么想着,宾加走出公园大门,只见酒店门口已经拉上了警戒线,有一个英国警官正站在前面维持秩序,拦住好奇地想要打探情况的路人,以及那些满脸不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酒店顾客。 “我们接到举报,大楼内部疑似有爆炸物存在,必须尽快进行排查,在排查结束之前不可入内。” 那人一遍遍地重复着,宾加听了,心知只通过常规方法一定是没办法进去的了。 幸而他虽然被琴酒排挤,但在提前演练时还是来过这里许多次了,便又若无其事地走开进了公园,确定自己没被注意到之后便轻车熟路地绕到公园一侧的围墙边上,踩着砖缝向上攀去。 这公园已经有些年头了,连带着围墙上也长满藤蔓,宾加很容易便爬到顶部,终于够到了酒店后墙的窗户。 虽说这里人迹罕至,哪怕直接将窗户打破一时半刻也未必会有人发现异常,但宾加还是先尝试着一扇扇拨动窗户,并最终找出来一扇窗锁插得并不牢固的,打开后便一气钻了进去。 今天已经发生过太多不可控的事情了,宾加不希望自己的行动也会出现什么问题。 此处正是酒店的仓库。 宾加钻进窗户内,踩着酒店堆放的许多纸箱,悄无声息地从将近两米的高度回到了地面上,随即蹑手蹑脚走到被反锁了的小门处,透过缝隙小心翼翼地窥探外面的情况。 大概是因为警察已经开始对整栋大楼进行搜查了的缘故,酒店大厅里没有多少人在。 仓库的门正好在最边缘的位置,倘若不是特别留意,从那边是看不见这里的,而就在门旁不远处,便是酒店的安全通道,只要小心不发出任何响动,从仓库这里到通道门口的这点距离宾加很快就能通过。 宾加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最终打定了主意。 他清楚在电梯能够正常使用的情况下,为保证速度,警察会从那边上楼,但也一定会在安全通道内派驻人手防止有人从这里偷偷溜走,不过一两个人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于是在确定酒店大堂内无人留意此处情况之后,宾加便在打开锁后将门拉开一个容纳自己通行的缝隙,随后便直接钻了出去。 果然如他所料,悄无声息地走到楼梯口,宾加朝前看去时,只见一个警察坐在台阶上,手中拿着个对讲机把玩,心下稍定。 毫不费力地解决了他,宾加在他身上粗略翻找一下,拿走了手机和证件,又换上制服外套,戴上帽子和口罩,这下倘若不是熟悉他的人,打个照面也分辨不出来了。 将那个倒霉蛋捆好了丢在满是灰尘的楼梯下方隔间,宾加整了整衣领朝上方走去。 没记错的话,基安蒂和科恩应当身处五楼临街的504号房间,他眼下不清楚两人在发现警察来之前有多少时间可供躲藏,不过就眼下琴酒还联系不上他们来看,他们大概率还未完全脱离警方的搜索。 那么…… 在上到四楼时,宾加发觉楼道外面人声嘈杂,似乎有很多警察都聚集在这一层,便上前去将门小心地打开一个缝隙,侧耳细听外面的谈话声。 外面的警察正询问着什么,对象似乎是酒店经理,两方声音忽高忽低,宾加又不能停留太久,只猜出个大概来就匆匆离开。 原来是上层的阳台忽然坍塌吗,宾加思索着,想必就是504号房间出了事吧,那两人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定然是旁人出的手。 听说fbi那边有个很厉害的狙击手在这里—— 宾加很快便爬上五楼,伸手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探出头来时正好与一个站在走廊里的警察对上了眼。 对方有些惊诧地问:“你怎么——”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宾加便疾步上前,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将人打昏,如法炮制地绑起来丢到楼道内的墙角。 这种方法虽说快捷,但到底不能多用。 宾加在心里计算着时间,通过从对讲机内得到的信息尽量躲避分散在这一楼层的警察,在走到504号房间附近时才不得不停下脚步。 504号房间的门敞开着,里面站了不少警察,不过并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 宾加能够看到基安蒂正裹着一整条毯子,坐在沙发上一脸惶恐地——他到现在才知道她竟然还会这种表情——同一个拿着记事本写写画画的警察对话,大概是在讲述他们遇到了什么事吧。 宾加没有看到科恩,但就基安蒂的状态来判断,他目前应当还未暴露。 阳台突然坍塌的事情还可以说与自己无关,可他们那时想必没时间去藏匿狙击枪吧? 宾加猜出来两人现在的窘境,但目前也无法替他们解围,便准备将情况编辑进信息里对琴酒说了。 怎料才刚打开手机,一个电话便打了进来。 这么巧合,他几乎要以为琴酒是为了除掉自己才故意这么做的了。 在心里嘀咕着,宾加还是快速退回到楼道的位置,随即将电话接了起来,压低声音问:“什么事?” “找到他们两个了吗?”琴酒的声音阴沉沉的,宾加也不在意,他就没怎么见过对方的好声好气,只是应了句“是”,随即将刚才获得的情报说了一遍。 那边沉默一瞬,再开口时,宾加满意地听出了琴酒语气中的低气压:“那就先不要管那边了。你到银行这里来,走室外楼梯上五层。” 第114章 交易3 宾加没正面回应,只是故作惊诧道:“那里不是已经有了基尔和库拉索?” “她们两个之前在和雪莉几人对峙。而现在……”电话那头的琴酒顿了顿,旋即几乎是咬着牙道:“本该在监控室实时汇报状态的贝尔摩德擅离职守,现在那里情况不明。” 宾加心下了然,随即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到那边去一趟好了。” 交易。 这已经是宫野志保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语了,它出现的频率未免过高了些。 于是她抬眼望向贝尔摩德,睫毛轻颤:“你说。” “很简单。”女人笑着指了指她:“我要你留下,其他人尽可以拿着那东西离开。” 旁边的世良真纯脸色一沉,贝尔摩德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不过是要求她们用宫野志保的性命换取那份宫野艾莲娜留下的资料罢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答应?她想要这么说,但看着没什么表示的母亲,到底不曾开口。 “你应当是清楚你在我这边的信誉情况的吧?”宫野志保笑了一声,“贝尔摩德,我不信任你。” “我会提出来这种事,自然是不会叫你吃亏的。”贝尔摩德耸耸肩,“她们两人自可以拿着东西先行离开。” “然后你们在杀了我之后再去追杀她们?” “当然不。”贝尔摩德含笑道:“你们可以带上库拉索和基尔。” 在那一瞬间,基尔彻底明白了贝尔摩德的谋划。 她的确是真心的,雪莉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 基尔早就发现贝尔摩德本人实际有着相当灵活的原则,对组织的忠诚度也相当可疑。 最重要的,是她想要杀死雪莉而后快,但对于aptx4869的研究却颇为抵触这点。 眼下这个局,她大可以在她们几个人走之后将雪莉杀死,而基尔并不认为自己和库拉索两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从那两个女人手中夺得资料,更不用说她本人就是卧底,更不愿意让那资料落在组织手中。 贝尔摩德这么做,有了杀死雪莉这一功劳的她不会怎样,可没能完成任务的库拉索和自己就未必了,特别是在琴酒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情况之下,她的生命俨然已经是岌岌可危。 而更糟糕的是,基尔根本看不出雪莉有拒绝此事的可能。 她是个聪明人,本身又有一定程度的自毁倾向,自然能够看出此事对于她们这方来说几乎是个稳赢的局面,而她并不是个畏惧死亡的人。 眼下她只能将出现转机的希翼寄托在那两人身上。 基尔快速地看了眼库拉索那边,她仍然被那个孩子压制在原地,而女孩脸上半点情绪波动也无,就好像她根本不在意雪莉的生死一般。 又或者,她们还有别的计划? 但她已经没有更多思考的时间了。 基尔眼睁睁地看着雪莉张开嘴,用不大却格外镇定的声音说道:“我同意。” “不过,那样东西我必须要亲自交到她们手中,在此期间你们不能在场。”宫野志保缓缓说出自己的条件,“所以,请先出去,然后输入一次错误的密码。” 贝尔摩德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最终笑了。 “成交。” 贝尔摩德等在门外。 到底是银行的保险库,这里的门做得又厚又重,隔着它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半点声音。 贝尔摩德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雪莉临时反悔的可能,但提前被派进来卧底的基尔和库拉索早将密码弄到了手, 而毫无疑问,在她有意同琴酒那边切断联络后,对方会命令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宾加赶到这边来。 而房间里是没有密室的,这点她再清楚不过。 基尔和库拉索站在一起,虽说并没有窃窃私语,也未对她说什么,但贝尔摩德仍旧能够感受到她们的疏离。 这倒也在她的预料范围之内,毕竟两个人被她坑了一把,偏偏这阳谋还无法推脱,只好正面接下。 这次任务之后,她们俩想必就会尽量疏远她了吧?倘若那时她们还活着的话。 任由思绪发散,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不等她说什么,库拉索便自动走上前去输入密码。 门开了,赤井玛丽和她的女儿走出门来,看也没看她一眼。 贝尔摩德并不在意,此时她的注意力都在留在房间内的女孩身上,目光中透露出志在必得的意味。而雪莉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异常的情绪,只是面色平静地站在原处。 倘若未曾发生上次交手的话,她便会真的相信她在一心求死了。可是那次失败的经历足够教会她不再小看雪莉,以及她身后的那些保护者。 那几人并没做过多的停留,直接沿着甬道走远了,留下她们隔着一道门对视。 雪莉大概是看出她心有疑虑,扯了扯嘴角,低头从她的小包里掏出几样东西来,开始卸掉她脸上虚假的妆容。 于是很快,贝尔摩德所熟悉的那张脸便出现在她面前了。 仍然是稚嫩的面容,为了达到这个身高当真难为她,贝尔摩德并不认为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快速逃跑,想来这也是她同意留下的原因之一吧。 不过,雪莉没有选择吃下解药,大概是效果并不稳定或是有副作用吧,这么看来赤井玛丽的威胁也稍稍降低了,乌丸莲耶要留下她来当实验体也并无不可。 贝尔摩德这么想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雪莉,却总是不说话。 最终还是对方率先沉不住气,插在兜里的手动了动,与她对视的眼神里也透露出“为何还不动手”的疑惑来。 于是贝尔摩德便冲着她笑了笑,缓缓俯下身去,转瞬间自脚踝处抽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对准她的胸口和头部以此开了一枪, 随后在她伤口处喷溅出血液、身体缓慢地抽搐着倒下之时,自腰间那个隐秘的口袋内取出一枚手榴弹,拔开引线便扔了进去,随即眼疾手快地带上门。 为了抵御图谋不轨之人而打造的牢固堡垒,也完全可以作为最安全便捷的葬身之处。用这里葬送宫野家最后的血脉,总也不算埋没了。 第115章 一出好戏 贝尔摩德默默盯着那扇门,等了五分钟方才走到密码锁前方。 她凭着记忆按下几个数字,听到代表门开的那声响后手刚要放上门把,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些响动传来。 警惕的转过身,贝尔摩德看见宾加双手插兜朝她走来,四目相对时对方朝她挑了挑眉:“其他人呢?这里面又是什么?” “拿那东西去了。”贝尔摩德简短地说了声,随后轻而易举地将房门打开来,并清楚地听到宾加在身后吹了声口哨。 她是清楚自己扔进去的炸弹的威力的,能够轻松将一辆小轿车炸翻,此时对付那个女孩自然不在话下。 更何况这银行保险库的坚固程度直逼防空洞,虽然经受了爆炸可连墙体里所埋的线路都不曾有什么损坏,作为处在爆炸中心点的东西,那个女孩的尸体直接被炸得粉身碎骨也一点不意外。 事实也的确如此。与外表的光鲜亮丽不同,房间内部堪称一片混乱,地板上原本被铺设得整齐的光滑瓷砖此刻几乎没有半块好的地方, 而使用了相当坚固的合金材料制作而成的保险柜要好些,但其光滑的金属表面也留下了明显的凹陷和擦痕,难以避免的扭曲变形。 而未被保险箱挡住的墙体表面则干脆发生了程度不同的剥落,天花板也被熏黑了。 “你往房间里丢炸弹了?”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没必要重复了吧。”贝尔摩德说着,镇定地环顾四周,果然没有看到什么,便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朝宾加斜睨一眼。 “你在这里做什么?” 宾加冷哼一声:“还用说吗?你擅自离开监控室,琴酒叫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处决一个叛徒罢了。”贝尔摩德淡淡道,眉眼凉薄,“倒是你……基尔和库拉索去追手握资料的那两人去了,你还要在这里站着吗?” 宾加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一僵。 虽然同为朗姆派,但比起他,库拉索明显更合朗姆心意,宾加在组织里的地位始终比不过她,更何谈琴酒。 而贝尔摩德说这种话,明显是要他尽快追上去抢功……也是,她自己背靠“那位先生”,无论谁上位都威胁不到她。 转瞬间宾加就将这些都想清楚,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贝尔摩德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很快将自己装扮成银行职员的模样,随即便走室内楼梯下去了。 这么长的时间应当足够赤井玛丽将资料藏好,左右她所要达成的目标都已经完成,那几人也无用了,让宾加追上去也没什么,还能叫她看最后一场戏。 而就在此时,宾加正顺着他自己上来时走的室外楼梯往下跑。 室内楼梯那边有琴酒和伏特加在,而他一路上来并没有碰到别人,想必对方是走那个楼梯下了一两层后,又拐到室外楼梯来了。 听贝尔摩德说拿走那东西的人有两个,想来缠斗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束的,速度自然也就会快一些。 果不其然,就在四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中央,宾加听到了下方传来的清晰打斗声。 他便先停住脚步,借着楼梯间隔的空隙朝下方看去。 那四人就在三楼平台上,其中一个宾加不认识的淡金色头发的女人身形瘦削又很矮小,武力值却意外的高, 一个人将另一位看不出男女的青年人护在身后,一人面对两位代号成员仍然丝毫不落下风。 她身后那人手中抱着一个包,想必里面就是那些资料了。 宾加见此,直接掏枪朝下方那个女人连开几枪。 对方倒也灵活,一侧身便躲了过去,只是身法明显有些乱了。 原本被她护着的那人也焦灼起来,刚要抬头分辨上方的情况,就被底下的基尔缠住,只顾躲闪而没功夫做其他了。 宾加啧了一声,这两人在下面这么一打起来,他就不敢朝着那边开枪了。 不过看着她们半斤八两,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便就一心瞄准那个矮个子女人射击了。 对方虽然仗着体型小且灵活,躲开了许多子弹,但奈何还面对着库拉索的干扰,不一会儿便连中两枪,分别打在左手大臂和小腿上。 她一个踉跄就要跌倒,那边她的同伴也焦急地大喊,可因着基尔的阻拦无法前去援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突然一个爆起, 整个人八爪鱼般钳住库拉索,冲击力直接使得她们翻出低矮的光滑栏杆,两人一起坠下楼去。 几乎是在同时,宾加听到了发狂般不似人声的尖叫,其中蕴含着的痛苦一听便知。 是剩下来的那个人——宾加现在知道她是个女人了,那样尖利刺耳的声音便是从她口中发出的。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那一瞬间其他人或事似乎都不再重要了,宾加在准备开枪时看见她几乎是整个人扑到了基尔身上,放弃了所有招式而只是纯粹地在她身上厮打。 而基尔脸上不免显露出来了些许惊惶,闪身向旁边退去。那人也没心情恋战,直接朝着下方冲去,甚至不曾注意到基尔的手短暂地探进她怀中那只包里过。 到手了。宾加心里这么想着,心情愉悦地收起枪。 他并不准备去追那个人,三层并不算高,库拉索或许不会死,这种时候倘若她被俘虏可就再好不过了。 而基尔,他无法阻拦她去做这种事,但没记错的话,两人的关系着实算不上亲厚,更何况—— “我去跟贝尔摩德汇合,然后一起回到据点去。”基尔抬起头冷静地说,眼神中透出些征询的神色来,“那么你?” 啊,这样安排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去找库拉索。”宾加说着,收了枪,转过身慢吞吞走下楼梯,余光看见基尔进了楼内朝远处跑去。 当他走下楼梯时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分钟,而库拉索自然是没了踪影,那两个人也是一样。 看见地面上的血迹,宾加又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在附近装模作样地找了一圈,理所当然地没有找见任何人。 直到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方才掏出手机给琴酒发了信息,果不其然得到让他尽快赶回据点的回复,便转身离开了。 而在相隔几百米的位置,一栋大楼的咖啡厅内,工藤有希子噙着笑举起咖啡杯。 “哀酱,来庆贺一下吧?” 宫野志保转过头来看她,盛着冰美式的咖啡杯被举起,在空中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第116章 戏剧落幕 半小时前。 宫野志保蜷缩在漆黑的保险柜里,嘴上叼着阿笠博士的最新发明——便携式胶囊氧气瓶。 她的包里塞了这个,倒也还算轻便。 宫野志保最开始提出这个计划时几乎所有人都不同意,她同他们辩论了许久,最后只得各退一步,将她的计划作为备选方案。 为了这个,阿笠博士花了几天功夫做出这个发明,体积很小储气量却相当大,唯恐她在保险柜内躲藏期间因为缺氧而窒息。 其实宫野志保一开始也没想到计划会进行得这样顺利。 早在贝尔摩德提出那个所谓“交易”之时,她的心便狂跳起来,待到三人离开房间后,她便立即转向赤井秀一玛丽和世良真纯,将接下来的计划和盘托出。 她在得知父母有遗留下来的资料之后,便开始酝酿这个计划了。 首先自然是最重要的一环——伪造的资料。 在他们那个年代,最有可能的载体就是软盘。 宫野志保将自己目前所知道的,有关银色子弹药物的相关信息,结合着最新的研究,编写出了一份资料存在特意买下的古旧软盘上。 看上去像模像样,实则未曾透露出半分关键信息,即便是内行人要看出来也不甚容易,而这花了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堪堪完成。 将那只软盘交给世良真纯保管,宫野志保告诉她们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会在楼下等着,只需要想办法营造出坠楼的假象,便可以在他们的帮助之下脱身。 两人一开始还不太信任,但由于情况紧急的缘故,到底还是一一答应下来。 她早已提前将东西都布置好了,尤其是自己身上的那些来自阿笠博士的发明。 据赤井秀一所言,贝尔摩德喜好射击胸口位置,但出于谨慎,宫野志保还是在头部也绑了内里是假血浆的保护套,并通过假发来遮掩。 在贝尔摩德连开两枪之时她便顺势倒下,在对方扔进炸弹又将门关上之后匆忙躲入父母存放资料的那个保险箱内,也幸亏她的身体还是小孩子模样。 一直到箱体表面传来一串有规律的敲击声,宫野志保才摸出手机,将密码编辑成信息发送出去。 幸而保险箱足够牢固,又不在爆炸中心,锁扣处并未出现扭曲到无法打开这种事。 门开后基德用力将她拉出来,为了避免被有心人看到还特意用滑翔翼带着她绕了一圈,在银行后面的小巷内降落。 工藤有希子早就等在那里,告诉她因为赤井玛丽受了伤的缘故,工藤优作先行带着她们回去了,而还在昏迷中的库拉索则被没了要紧事的基德和服部平次送走—— 她在和赤井玛丽纠缠着坠楼之后同样被工藤优作等人接住,虽然没像赤井玛丽那样受枪伤,但立即被迫吸入药物昏睡过去。 “听赤井先生说,她似乎有被争取的可能。”工藤有希子笑眯眯地揽过宫野志保的肩:“好啦哀酱,接下来是犒劳功臣的环节!” 她牵着宫野志保的手,两个人来到工藤有希子早就选好的咖啡店。 刚一坐下,服务生便端来了蓝莓花生酱三明治和冰咖啡,工藤有希子将盘子往对面推了推,示意宫野志保边吃边等待这场戏剧的最后一幕。 在看到宾加无功而返后,宫野志保心里终于松快下来。 她嚼着口中香甜松软的面包,冲着工藤有希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工藤有希子对她眨眨眼,忽地从包内掏出样东西摆在她面前:“当当当,芙莎绘新品在英国展售的邀请函哦。一起去吧!” “嗯!” 一片炫目的白光中,工藤新一感到熟悉的吸力传来。 他再度体验了一把身不由己的感觉,再睁眼时便已经回到了此前的房间里,仍然是正对着墙面的姿势,只是此时面前已然一片空茫,只余下一面泛着金属色冷光的墙壁,而其上的拼图已经消失了。 工藤新一怔怔地对着那面墙发愣,心下五味杂陈。 “任务完成——必须得说,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忽然,空间里响起他们已经听惯了的机械声,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拼图空间内度过了不短的正常时光,工藤新一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但与此同时,他也彻底清醒过来,转而朝着其他人所在的位置看去,不出所料,所有人都在,且并没有半点沮丧模样,与他对上的目光里反而充斥着坚定。 工藤新一本以为那些高维生物会像此前一样,在他们尽数通关游戏之后便会即刻开启下一个游戏,刚想要趁着这段时间与其余几人说上几句话,怎料那声音却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再度开了口。 “必须得说,你们当真让我感到相当震惊。”虽然还是没有半点感情在,工藤新一却莫名从那滋滋的电流音里听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明明上一个房间里,你们为了不利用尸体制作炸弹,甚至不惜违抗游戏规则。为何在这个游戏里,又愿意为了出拼图空间而动手销毁空间的支点呢?而且那些尸体与你们非亲非故,支点却是你们心中最为珍视的对象。” 听了祂的话,工藤新一心中首先感到的是惊骇。 能够窥探到他们心中的感情——虽说大概并不理解——并利用这些为他们设局,这些生物的能力似乎比他想象中更为可怕。 难道连他们本身最为隐秘的思想,也不再安全了吗? 降谷零似乎也有这个想法。他看了工藤新一一眼,随即道:“或许你们搞错了,那些所谓‘支点’并非我们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不可能!”对方断然否定,就连一直平稳的声线都起了波澜: “你们从出生起的一切经历都被我们的电脑分析过,‘支点’在你们心中的地位,绝对是与众不同的!” 工藤新一松了口气,扯了扯嘴角。 “我想,这些是你们所无法理解的事。”他轻声说:“就如同电脑再怎样分析,都无法确切得出我们对那些人的感情一样。” 电流声再度响起,祂却没有说话,不知是不理解他在说什么,还是气到不想开口——说起来,祂有生气这种情绪吗? 不过工藤新一此时没时间去思考这个,只是以此看向屋内众人,语速极快地道: “不知道祂们所谓的‘惩罚’究竟会持续多久,下次转移我们就会被迫分离也说不定,如果是那样的话——” 就在此时,脚下一空,失重感即刻传来,工藤新一最后的嘱托便隐没在一阵嘈杂的电流声中了。 第117章 岛上的监狱 在坚实的地面上站定之后,诸伏景光立即回过头去,看向降谷零和工藤新一两人所在的方向。 在看到他们两个仍然站在那里,因为空间骤然变换带来的不适感而皱眉时,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将两人卷进这危机四伏的空间中的歉意是有的,可更多的,还是能够继续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欣喜。 “诶,这个地方……”松田阵平微愣,环顾四周,“跟之前进行游戏的地方都不一样呢。” 他的声音使得诸伏景光回过神来,才觉察出此处确实有异。 此前他们到过的地方,不是经由祂们所控制的,根本并非人类所能制造出的建筑物或者空间,便是曾经存在于世间,现在却已经湮灭于世,只是由祂们的力量重现在几人眼前的处所。 而眼下他们所在的地方,明显并非虚构。 这是一座庞大的监狱——再明显不过了,他们在警校学习时有过去一些监狱观摩的经历。 虽说这里不是诸伏景光所熟悉的任何一处,但无论是饱经沧桑却仍旧坚固的漆黑大门,抑或是其上带有铁丝网的高大石墙,都无一不向几人展示着它的真实身份。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鼻腔中充斥着咸腥的水汽。 他抿了抿唇,沿着监狱石墙的轮廓尝试着朝远处走,脚下随着他迈步的动作传来砂石挤压的咯吱响声。 约莫走了五分钟左右,围墙有了明显的弧度,而诸伏景光在那里看到了海。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一座岛上的监狱。”工藤新一平静地总结道。 诸伏景光点点头,仍不免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不管见过多少次,这样的工藤新一仍旧会令他感到惊讶—— 无他,无论遇到什么事,对方总是表现得镇定自若,只有在解决问题后受到旁人夸奖之时,才会流露出片刻的自得,也只有在此时他才像个十七岁的高中生。 “看起来,你们已经明白自己在何处了。”即便是在空旷的沙滩上,祂的声音仍然极富震慑力,在众人耳畔隆隆响起。 诸伏景光注意到工藤新一微微皱眉,随即便又平复下去,好似只是在聚精会神地聆听罢了。 “这次你们的任务,就是在这座由黑衣组织掌控的监狱之内,遴选出有冤情的罪犯,并帮助他们离开这里。” 等了片刻,降谷零扬眉问道:“没了?具有冤情的罪犯的数量之类的信息呢?” “这是你们的任务。”对方狡猾地道:“当然不能什么都由我们来提供。” 降谷零垂眸,嘴里似乎嘀咕了句什么,站在他旁边的萩原研二随即俯下身,不顾他的抗拒揉了揉那头淡色金发:“小孩子可不能说脏话哦。” “喂喂,重点啊重点!” “好好好。”萩原研二失笑,拍拍他的肩膀,同时问道:“你说这监狱是由黑衣组织所掌控的,具体是什么意思呢?是由黑衣组织建造,抑或——” “怎么会。”祂打断了萩原研二的问话。 “这可是由官方建造的监狱。只不过黑衣组织有着足够的财力以及关系,能够随时从这里取用犯人罢了。当然,更多的我就不能透露,要靠你们自己去探索了。” 随着祂的话音落下,众人面前的大门缓慢地朝内打开了,但诡异的是,期间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响声,就好似一部被消了声的恐怖片。 两扇门张开到最大,便停住不动了。几人最后对视一眼,便朝着前方走去,只刚走入院内,敞开的门便又再度无声地阖上了。 虽然在走进这里之前,诸伏景光已经发现此处极为老旧,但只在真正置身于监狱内之时,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这里有多么荒凉。 高高的院墙将他们圈在此处,前方正对的是一栋主楼,整体由砖石砌就,其上不免有了被侵蚀的痕迹。 而他们所站的地方就更糟糕了,地表坑坑洼洼,四周滚落了不少碎石砂砾,零星有几株野草自砖缝中顽强地生长出来,恐怕已经许久不曾经人打理了。 或者,从未有人费心打理过。 诸伏景光看向左前方。不远处有一处被特意圈出来的空地,倒是颇为宽阔,一直延伸至主楼前,只是内里与他们脚下踩着的地方并无不同。 “监狱规定要留出给犯人放风活动的地方……”伊达航看着那里低声道:“不过,看起来这里并不需要遵守。” 毕竟,那里可看不出半点时常有人活动的痕迹。 松田阵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出声,转而道:“既然这样,还是快些找到关押犯人的地方吧。” 当然了,这并不算困难。 右侧那栋稍矮的楼房显然是狱警们的住所——虽说诸伏景光相当怀疑这里现在是否还有狱警。 他们径直朝着那栋颇宽的楼房走去,祂的声音却又冷不丁地响起。 “以防你们不知道,你们在这所监狱内的管理者眼中隶属黑衣组织,因此,他们不会妨碍你们的任何行动。” 几人都没什么表示。不过既然知道了这点,行事便也不再拘束,在走至那栋楼前之时,原本紧闭的门随即敞开来。 尽管已经有所预料,但此处光线昏暗的程度还是令几人吃了一惊。 诸伏景光走在最前面,朝里踏出一步时不免顿了顿——接触地面时有明显的迟滞感,且只发出一声闷闷的顿响,此处的地板上俨然已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哈,”身后传来松田阵平的声音,他低声嘀咕道:“我都要怀疑这里究竟还有没有活人了……” 被时光遗忘,孑然独立于世的处所。诸伏景光心中忽然这么想。 当他们几人尽皆走进来之后,身后大门再次关上。适才全靠外面的光线才能够勉强视物,这下是彻底看不清楚了。 没办法继续朝前走,他们只好停在门口的位置. 等到眼睛堪堪适应黑暗,诸伏景光再抬头时,才发觉墙体距地面大约三米的位置有一处极小的窗户,而整个大厅也只有那里才有一点可怜的光线。 正在思考该如何找到关押犯人的处所之时,右前方忽地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吱一声响,随即昏黄的亮光映入诸伏景光的眼睛。 一个约莫五十上下、身穿制服的男人提着盏灯,眯起眼睛看向他们,片刻后了悟似地道:“来了啊,犯人已经准备好了。” 第118章 犯人档案 他轻浮的语气不像是在说与自己一般的人,反倒好似在谈论什么无足轻重的物件一般。 诸伏景光在黑暗中皱了皱眉,对方却好似无知无觉一般,将手中那盏灯举高照亮前方,一边朝前走一边说道: “大部分是近两年内入狱的,上次那几个没松口的也在里面。人数有点多,先生们检查完一批再叫我……” “这里一直这么暗吗?为什么不装灯?”萩原研二忽然问道。 “为了防止那群犯人逃跑的一点必要措施罢了。”对方淡淡道:“虽然他们平时都被锁在囚室里,但有不少都聪明得紧,稍有不慎就会出意外。你们是新人吧?” 降谷零闻言一挑眉,诸伏景光同他对视了一眼,随即便道:“是啊,新接下这个任务的。你们这里有囚犯名单吗?上面吩咐了有几个必须见的犯人。” 走在前面的人身形一顿,随即道:“有的。档案室在二楼,正好顺路,我带你们去。” 正规监狱会有犯人的花名册,上面除去基本的个人信息之外还会简略记载入狱原因。 虽说这个监狱本身便有许多不合常理之处,但诸伏景光认为那东西还是有必要一看的。 哪怕黑衣组织不把那些无法放在明面上的东西写在里面,稍微了解一下他们入狱的罪名总是可以的。 否则他总们不能一个个询问那些犯人是缘何入狱吧?毕竟听上去其中有不少是因着组织的缘由才被迫成为罪犯的。 爬上一截偏仄狭窄的楼梯,那石梯本身修缮就不甚完备,偏偏台阶还相当高,看着小孩子身体的降谷零和工藤新一走得实在费劲,诸伏景光和伊达航干脆一人一个将他们抱起来。 两人虽然一开始不大情愿,但虽说游戏已经给了他们保证,但前来监狱的黑衣组织成员里有两个小孩子这种事怎么看怎么奇怪。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甚至从那个狱卒出现开始便没再说过一句话,现在便也就半推半就以免弄出什么过大的动静来。 降谷零甚至在诸伏景光臂弯里扭动两下,寻了个舒服位置,引得诸伏景光好笑地弹了弹他的额头。 二楼也是一样的昏暗,但这次窗户要大得多。 男人一言不发地向右边走,不过几米的位置便是走廊尽头,他就在距离最近的一扇门前停住了。 门上挂着看上去很沉重的一把锁,他便将手中的灯挂在门把手上,拽出一大串钥匙翻找起来。 他最后挑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费劲地转动,半天才将门打开。 里面的房间乍看颇为狭小,但当那狱卒将屋内的灯打开之后,几人才发觉原来只是房间内矗立的高大书柜所致。 对方显然对这里相当熟悉,身形很快隐没在柜子后方,翻动声响了不多时便抱着一叠册子走过来,将其摊在他们面前那张还算宽大的桌面上。 “这边提前准备好的犯人资料就在这里了,先生们慢慢看吧。如果有没在里面的囚犯,直接告诉我就好。” 说毕,他便缓缓退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 几人于是各自拿起一本册子,站在桌边翻看起来。 诸伏景光拿到的这本似乎是女囚的。 只翻看了几页,诸伏景光便发现正如他所想的一样,对囚犯的个人信息记载还算详尽,但入狱原因却有些语焉不详,至多不过将法院下达的判决印在上面罢了。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囚犯入狱前的职业被登记得清清楚楚。 比如排在第一个的那位入狱时三十二岁的藤城希沙,档案上只有“1992年4月13日激情杀死同事茂音羽后自首,后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十年有期徒刑”这一句有关其罪行的描述, 但对藤城希沙的生平却详尽到了从小到大每一次升学、更换工作都载明的程度——值得一提的是,诸伏景光发现藤城希沙最后就职的研究所相当熟悉,正是组织控制之下的一家。 看来是早有预谋啊,藤城希沙大概是发现了问题,想要离职却不被允许,而组织恰巧又无法像控制宫野夫妇那样用女儿的性命加以威胁,因此不得不采取这种手段逼迫对方吧。 将这个名字记下来,诸伏景光又翻到下一个囚犯的档案仔细阅读。 因着还有外人在场而不便交流的缘故,一时间空气中仅有些微的书页翻动声。 而诸伏景光很快发现虽说这些册子看起来很厚,但要将囚犯的生平信息记录下来,实际上一本也并没有很多人,他手上这本也就只有五个囚犯而已。 将所有有用的信息统统记下来,几人便将册子合上,对视时眼神尽皆有些沉重。 那狱卒见他们看完了,便赶忙走过来问:“我直接带你们过去吧?” 见他们点头,他便接着说道:“三楼关押的是女囚,四楼则是男囚犯。你们可以先依次见过这些人后再一起选人带走。” 几人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便依言点点头。 顺着阶梯爬上三楼,这里的装潢明显与下面两层不同了,最为明显的便是横在楼梯口处的铁栅栏门。 在男人找钥匙开锁的间隙诸伏景光朝上看过去,只见在通往四楼的楼梯处也有一道同样锁起来的门,而正对着他们的位置,还有一道只有最上方有一个透明玻璃小窗口的门,这三扇门硬生生将楼道分出个四四方方的小隔间来。 这样的设计,也不知道此前发生过什么事……诸伏景光这么想着,面前两道门已经被依次打开了,一条幽暗狭长的走廊展现在他们面前。 狱卒回过头,招呼着让他们先进去。 在那人留在最后锁门时,众人已经纷纷走进走廊内,打量起里面的布置来。 狭长的甬道两侧是一个个小隔间,每间都配备有安装了好几道锁的铁门,门上倒是有小窗口,只是被铁制挡板挡住了,明显只能从外面被拉开,以供狱警监视囚犯动向。 诸伏景光仔细检查了其中一间没有犯人在的囚室,发现里面的布置堪称简陋。 连三叠都没有的狭小房间里,称得上家具的只有一张上面铺着破旧床单的铁板床,床腿上肉眼可见的满是锈渍,而旁边便是一个蹲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第119章 小井沼里奈 “那些犯人没有放风时间,整天就要在这种地方呆着吗……”工藤新一忍不住低声道。 降谷零也板着脸:“这种环境,也只有在半世纪前的监狱才能看到了吧。” 伊达航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那狱卒锁好了门朝他们这边来了,便还是闭上了嘴。 “这里囚室都是单间,要麻烦先生们一个个见了。”那人说着,对此处的境况视若无睹:“304的小井沼里奈,没错,是这间。” 于是他弯下腰来在房门旁边的键盘上依次输入密码——说来可笑,也只有从这里才看得出这是所现代监狱了。 而诸伏景光则在一旁飞速回忆起来,这个人的名字他是见过的。 没错。罪名是故意伤害,被判了七年。 说实话诸伏景光对她印象相当深刻,原因也十分简单。 这个女孩只有十七岁,而就资料显示她曾经多次跳级,还有海外留学的经历,年纪轻轻已经在攻读博士了,堪称少年天才。 如果这样一个人是被黑衣组织冤枉入狱的…… 诸伏景光攥紧了拳,看着铁门在自己面前打开。 那狱卒无声无息地退开了。几人走进去,因着屋内并无窗户的缘故,里面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铁架床上仰躺着一个人,他们的动静应当相当明显才对,可诸伏景光却并没看见那人有半点反应,不由得有些担心她是不是昏过去了。 可当他快步走到对方身边之时,才发现那女孩的眼睛睁着,直直地望向上空。 诸伏景光能看得出她相当瘦弱,长期缺乏打理的头发干枯发黄,眼窝也凹陷下去,与她入狱时拍的那张照片简直判若两人。 而诸伏景光视线下移时不由得心中一颤,在女孩未被囚服遮盖住的皮肤上,有几道相当明显的伤疤。 这是…… 他情不自禁上前一步,那女孩却忽然偏过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漆黑瞳仁里是难以言喻的空寂,很难想象这是一双十几岁孩子的眸子。 诸伏景光被她的眼神看得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时却见她抖了抖衣袖将裸露出来的手臂盖住,翻身坐起来面对着他们。 她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将目光一一投向他们,最终身体后仰,毫不在意地靠在表面斑驳的墙体上。 “不必再多费口舌了,我的答案与一年前没有区别。” 一年前,也就是说在她被捕之后,黑衣组织曾经与她有过接触,开出了让她免受牢狱之灾之类的条件以换取她的投诚。 诸伏景光这么想着,面上却滴水不漏,只是温和道:“是吗?不妨先听听我们的话再做决断。” 说实话诸伏景光最开始相当犹豫。 在众人无法正常交流的当下,看过小井沼里奈资料,又拥有在黑衣组织卧底经历的他自然就成了与对方对话的最佳选择。 然而,该如何套取有关小井沼里奈过去的信息这件事,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迫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尽力一试罢了。 女孩没再说话,脸上不屑神情一闪而逝。 就在此时,诸伏景光心中骤然划过一丝异样感觉,不知从何而起的感受转瞬即逝。 诸伏景光找不出异常来,只得勉力压下心头疑惑,先将精力放到眼前人身上。 “我想,你似乎对我们有些误会——请先冷静,”诸伏景光举起一只手,止住了面露讥诮的女孩,想也知道从她口中吐不出什么好话。 “我无意为此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洗白,只不过是希望你能够了解,发生这种事情也并非我们所愿,只是有不得不为之的苦衷罢了,闹成眼下这个地步,也不是我们所期望看到的。” “哈!”对方登时冷笑道:“这么说来,没有配合你们,倒还成了我的不对了。” 诸伏景光感到身后似乎有动静,但他并没转头,只是语气平缓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如果这个话题让你不快的话,不妨换一个。” “我可不认为我同你们还有什么另外的共同话题。”小井沼里奈斜睨着他: “要我说,你们也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更不用只盯着我一个人。没记错的话,你们的组织里原本就有更加天才的人物吧。” 诸伏景光眼神微动。就算话不投机到了这种程度,他仍然又坚持说了几句客套话,直到彻底耗空了对方的耐心,即便说了什么也得不到任何回复为止。 在等待狱卒将牢门锁上的间隙,诸伏景光看了眼其余几人,毫不意外地从他们脸上看到了相似的神情。 他心中是已经有所决断的,虽然并不清楚其他人究竟获得了怎样的线索,但想来都是大差不差。 尤其是诸伏景光还看过小井沼里奈的资料,对于他而言,此人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着实与资料上所记载的大相径庭。 实在太容易了,对方的一切思想在他们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面前都无处遁形,喜怒哀乐都轻易的表现在脸上,很难想象这样的她是黑衣组织处心积虑想要招揽的聪明人。 哪怕是他曾经见过的同为科学家的宫野志保,也不曾在组织成员面前表露出分毫不妥来。 既然如此,那么就仅有一个解释了。 小井沼里奈在费力地向他们展现什么,再联想到他们眼下的黑衣组织成员身份……诸伏景光敛眸,他已经有了些猜测,只等见到下一个囚犯后加以证实了。 会议室内,几乎所有没有紧要任务的代号成员尽皆围坐在桌边,脸色都不甚好看。 取回宫野夫妇遗留下来的东西的任务确实成功了,而代价是折损了库拉索这个代号成员,此外被苏格兰场盯上的基安蒂和科恩,不得不花费了比想象中更久的时间才最终成功脱身。 琴酒最初是想要趁着这段时间查清楚生死不明的库拉索的情况的,只是组织在英国的势力并不算大,那些人又藏得相当严密, 以至于他们始终不曾找到半点线索,又顾忌着重要资料的安全问题,最终还是决定尽快赶回日本。 第120章 纵火犯 宫野夫妇遗留下来的那些资料已经被琴酒移交给了朗姆,组织内的专家们花了不少功夫才将那个软盘破译出来, 又将里面的内容交给了目前最顶尖的那批科学家加以研究,只是进度还是相当缓慢。 在这种时候琴酒又难免想起雪莉来,倘若有她在的话想必研究已经被推进一大步了吧?不过那个背叛组织的女人已经死在爆炸中了。 只是还没等他们放松下来,直播屏幕上呈现出来的画面再度令眼下组织面临的境况焦灼起来。 被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控制住的那所监狱就这么突兀的呈现在全世界眼前,今后他们决计是无法在对此加以利用了—— 虽说眼下还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动乱,但已经有多家媒体对此进行了报道,甚至有些记者已经开始寻找到去那里的途径以便进行第一手的报道。 虽然他们都被上面以各种理由压了下去,但是琴酒对于组织交好的那些政客的嘴脸再清楚不过,好处是一定要拿的,真正出了什么事便会立即与他们割席。 而据他所知,已经有几位谨慎的老狐狸断绝了与组织之间的联络,眼见着是指望不上了。 现在倒还好说,那几个人尚未发现组织费尽心思隐藏的秘密,可就以往的情况来看,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偏偏那个特殊的空间已经不再对他们开放,哪怕组织内气氛再焦灼,也无法影响到那边的事态继续发展。 更何况……琴酒忍不住去想,上次是他们已经废弃了的实验室,这次是处于他们控制之下的监狱,那么下一次呢? 下一次,那个空间会不会暴露出更多更致命的秘密?而他们却对此束手无策,至多只能够对现实世界的那些人动手罢了,可这远远不够。 “都安静。” 男女莫辨的声音自桌上的扩音器内传来,原本也还算得上安静,只是隐隐有窃窃私语声的房间内顿时落针可闻。 朗姆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略微停顿一下便接着道: “眼下的情况相当严峻,诸位想必也都明白。不过,并非没有破局的办法,此前负责异空间的成员们也在加急研究,想必不日就会有成果。” 先给他们发下一颗定心丸,看着在座众人的脸色似乎好了些许,朗姆便话锋一转,接着道: “不过,在此期间,组织的运转仍要持续。尤其是在雪莉确定死亡之后,需要预防fbi那边的反扑,包括已经确认对组织不利的怪盗基德。琴酒,这方面由你全权负责,务必不要让此事影响到组织。” 琴酒闻言,面色冷凝地颔首:“是。” 工藤新一沉默地看着又一道铁门在自己面前打开。 早在进入那充斥着古怪的空间内,观看早已死去的几人完成第一个游戏之时,工藤新一其实就已经隐隐察觉出不对来。 作为“工藤新一”本人,他是最能够发现另一个自己同他的区别之所在的。 最为明显的,莫过于柯南除却对真相的追寻之外,似乎还多了些什么东西,就连工藤新一要想明白这点也花了不少功夫。 ——那是对生命的珍视。 工藤新一曾经想过,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促使那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迅速成长为了那等令他都感觉有些陌生的模样。 而在这里,工藤新一忽地明白了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跟着其他人走进囚室内时,工藤新一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眼下更要紧的事情上来。 在诸伏景光同小井沼里奈对话的时候他便一直在观察了,虽说时间太短,对方又明显有所隐瞒,工藤新一并没能看出很多有用的信息,但他还是发现了些许线索。 比如,小井沼里奈在他们进来前在做别的事,而她有意露出胳膊上的伤口,也正是为了用这种事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她做得确实很成功,工藤新一在看到那些伤痕时难以避免地愣神了,小井沼里奈正是利用这点时间差,将因为时间急迫而未能完全掩盖的东西藏了起来——这是工藤新一后来的推断。 至于究竟是什么……工藤新一眯起眼睛,这间牢房的门打开时里面的囚犯动作明显要自然得多,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能够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找到联合起来的方法,当真是不容易啊。 虽说此处的犯人几乎都是各有所长的,但其中仍然有许多实实在在犯了重罪之人才对。 哪怕在现实世界,人与人之间要建立起来信任也相当困难,更何况是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之下,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呢。 思及此,工藤新一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 不过这也仅仅是他的推断罢了,具体如何还要看接下来的情况。 工藤新一心中已经隐隐勾勒出完成游戏任务的计划雏形,在诸伏景光将要开口之际堪堪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回眼前这人身上。 “吉方朱子,五年前因放火罪入狱,至今刑期还有十年。”诸伏景光的声音并不大,直挺挺站在床前俯视着女人,面上不带丝毫感情,俨然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没错,是我。” 吉方朱子微微一笑,平静地回答道。 她是典型的东方美人,即便是在监狱内呆了五年,脸庞被摧折得没了多少光彩,也仍然能够隐约窥得她曾经柔美的面容。 这样的一个人属实不像纵火犯——倘若不是工藤新一曾经侦破过那样多的案件,他会这么想的。 她的表现倒是比小井沼里奈软和许多,但并不能掉以轻心。 工藤新一快速回想起有关吉方朱子的资料—— 册子原本就不够一人一本,桌子的高度又让他和降谷零在翻页时相当尴尬,因此两人也只能见缝插针地在其余几人身边看那些资料罢了。 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曾经的职业是大学教授,却在五年前放火烧毁了就职学校相当重要的实验室,使得众多珍贵资料毁于一旦。 而她放火的时候正是凌晨,几乎所有人都在睡梦之中,待到保安慌张地组织灭火时已经迟了,实验室所在的一整栋教学楼都被烧毁,而火势甚至有蔓延到不远处的寝室的趋势。 想必正是考虑到这些,她才被判了这样久。 第121章 供认不讳 不过…… 工藤新一其实相当疑惑,仅就履历来看,吉方朱子其人完全符合被黑衣组织招揽的条件, 可从她入狱缘由被记录的详细程度来看又属实不像,反倒给他一种这罪行完全由她自己犯下,组织只是在此基础之上想要借以让她为自己所用的感觉。 仅就这点来说,吉方朱子的资料页数比大部分人都要多出不少来,确实相当反常。 诸伏景光还在打量着她,并没有立即开口,工藤新一猜测他是在斟酌着用词。 降谷零在他身边小幅度地动了一下,尚未做出什么,吉方朱子便率先开了口。 “你们,能够帮我缩减刑期吗?” 闻言,诸伏景光一怔,但大概是此前的经历帮了他,让他得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将这一异常的表情调整为挑眉。 “哦?这种事情,你似乎相当清楚啊。” “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吉方朱子嘶声道。 这时她被长期监禁带来的后遗症愈发明显了,那双黑色眸子里放射出狂热的光线,身体也急切地前倾。 “大约是一年半以前吧,我,我看到有人被跟你们很像的人带走过……如果他们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呢?” 工藤新一略偏过头,遮住脸上露出的沉思神色。 这么说来,她似乎并非黑衣组织诬陷入狱的对象之一,否则至少在面对他们时不会是这种态度。 毕竟在她眼里,他们这些人是清楚究竟有谁是因为组织入狱的,因而没必要演这种戏。 这么看来,她恐怕的确是罪有应得。 但是,当真这样简单吗? 工藤新一心中腾起的这种疑问,诸伏景光显然也想到了。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吉方朱子一番,他问道:“既然这样,你有什么价值呢?” 吉方朱子听到这话,眼中惊喜之色一闪而过,急忙道: “我的专长学科是生物。从七年前开始,我就带领团队进行有关细胞活性的实验,并且在入狱前夕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那些资料……虽然已经在那场火灾中被烧毁了,但实验数据我都还记得,能在几个月内将它们复原的!” 诸伏景光看了她一眼。 “那场火灾是因你而起。我们又怎么能够确定,那不是因为你的实验资料本身就存在问题,才借此掩人耳目呢?如果你只是在借助我们的力量想办法脱身——” “并不是!”大概是一时情急,吉方朱子直接喊了出来,随即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勉强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才接着说道:“我,那场火灾,我可以解释的。” 诸伏景光做了个手势,显然是在等她说明情况的意思。 工藤新一此时也明白了他的策略——引导对方主动讲述当初的入狱经历。 他们这边的推理能力几乎都不弱,倘若对方有所隐瞒或者干脆直接是在撒谎,很容易便能够被他们看得出来。 “从哪里开始说好呢……”吉方朱子的眼睛失神地望着前方,诸伏景光看着她的样子顿了顿,到底没说话。 沉默只是一瞬,吉方朱子很快便将有关自己的那些不知真假的曾经,对着他们一一道来: “是这样的。最初实验室的火,的确是由我亲手所放,只是目的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也不是我当初在审讯时说出的理由。” “其实,早在那件事情发生前三年,我就染上了一种恶习……”说到这里,吉方朱子有些难以启齿般咬住了唇, “赌博。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最开始还能够控制,但后来玩得越来越大,在第二年就已经入不敷出了。为了缓解经济上的压力,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挪用项目上的资金。” “我是项目的总负责人,向学校那边申请资金从来都是由我一手操办,只要小心控制着频次,他们不会发现我有多报款项的做法。 至于同时进行项目的小组那边,只要项目还在稳步推行,他们那些一心扑在实验上的人也不会觉察到任何异常。” “一开始还是相当有效的。可是后来,我的胆子变大了,而网赌这种事又实在费钱,我于是从项目那里调了更多钱填补那个窟窿。我本以为短时间内没有人能够发现,可是……” “我的学生友间悦久,在我猝不及防时对我摊牌了。他不知从何时起盯上了我,对我所上报的项目资料产生了怀疑,并想办法弄到了原始数据。 就是因为这个,我一直以来努力隐瞒的事情彻底暴露了。 但他还念着一丝旧情,因为我是他恩师的缘故,为我限定了半个月的期限,声称倘若我在这期间内弥补自己的过失,抑或是主动坦白所有情况,他将对此事绝口不提。” “可是他不知道,这两条路我都不想选。不仅如此,我还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也就是除掉他。” 工藤新一眯起眼睛。吉方朱子的叙述相当流畅,期间反应也符合她所说的这些内容。但为何,他仍旧感受到了一丝违和呢? “友间的家境相当贫寒。他本人相当努力,年年都拿奖学金,奈何母亲早逝而父亲身有残疾,家里还有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妹妹。 我清楚这些。左右现在知道我所有行径的人也只有他,那么先下手为强,将我所做的那些事栽赃到他身上,再将他杀死,一切就不会败露了吧。 我此后的所有计划,就是基于这个念头展开。” “拿实验经费去填补家中的漏洞,并因此在即将东窗事发时企图掩盖线索而纵火烧毁实验室,却不甚因为火势过大而没能逃脱,最终葬身于此——这是我为他安排的剧本。 对我来说这并不困难,因为挪用资金的原因,每次需要采购实验所用的东西时,我都会有意安排除我之外的其他小组成员去,而且是用现金。 这样的话,留下什么记录就由我说了算了。当然为了让这一切看起来更加可信,我还做了别的一些准备。 然后,就在我认为时机成熟了的那天,我照常带领小组成员继续推进实验,并在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将友间留了下来。” 第122章 特殊的犯人 “他有些疑惑,但看起来并不警惕。我对他说我已经准备向学校说明一切,但是并不希望实验因此而中断,于是只能将一些关键点提前告知他。 他看起来很欣慰,我便趁机对他说时间紧迫,我们恐怕要熬到很晚,哄劝他喝下了一杯放有药物的咖啡。” “没过多久,药效便发作了,他就这么昏睡过去。这种药物是我们实验室曾经研究出来的副产物,在进入人体极短的时间内,发挥完作用后就会自动分解,非常方便。 之后我就将他拖到接近实验室门口的位置,按部就班的放了火,在确认它不会轻易熄灭后离开了。” “我本以为这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直到在实验室火灾发生之后的第二天,警察找上了我。我一开始不清楚是哪里发生了纰漏,直到他们朝我展示了一段录像。” 说到这里,吉方朱子抬起头,冰冷的表情浮现在她脸上。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天我们小组的另一位成员误将他的手机遗落在了实验室,为了找到它,他打开了手机上的视频功能,想看看它被落在什么地方。 就是那几分钟的功夫,他拍下了我放火的场景。虽然没有别的声音,那人也没第一时间发现这件事,可是我还是被逮捕了。 纵火罪和故意杀人孰轻孰重,我还是清楚的,更何况挪用资金的事也都被安在了友间头上。于是,我便承认了放火的罪名,并最终因此入狱。” 听完了吉方朱子的陈述,囚室内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工藤新一将她的话消化完毕,这一切确实说得通,没有任何逻辑上的错误。哪怕吉方朱子没有说出完全的事实,隐瞒的也并不很多。 唯一的问题在于……倘若她所隐瞒的那些,正是这件事中最为关键的信息呢? 宫野志保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整个人都疲惫地朝后靠去,背部接触到椅背上柔软的靠垫时骨骼隐约发出咯吱声响。 她已经对着电脑工作了五小时有余,倘若阿笠博士或是工藤有希子在家,一定会阻止她这么做,不过今天其他人都有事出门,眼下偌大的房子内只有她一个人。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要掩人耳目、不让黑衣组织那些人察觉出她没死是一方面。 而更重要的是,宫野志保全身心投入进对父母遗留下来的资料的研究,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更不想让无谓的出行挤占了本就有限的时间。 而关于为何要如此拼命,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英国之行落幕,期间两方各有胜负,但在他们的有意诱导之下,在黑衣组织那边看来显然是自己占了上风,不仅拿到了“那位先生”想要的东西,还将雪莉这个心腹大患成功铲除。 因而出于各种方面的考量,黑衣组织在短时间内必然不会再对他们发难。 但就宫野志保对他们手底下科研人员的了解,那份由自己匆忙编出的资料,最多也只能撑过一年而不被发现,黑衣组织早晚会发现他们受骗了,到那时甚至会对她的死亡产生怀疑。 而她所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快将父母留下的资料研究透彻,并成功做出解药来。 除此之外,近来他们眼前的屏幕也再度发生了变化,开始向全世界的人播放工藤新一等人在那所黑衣组织所控制之下的监狱里的活动。 宫野志保是知道那里的,之前确实有被冤枉入狱的人扛不住折磨最终向黑衣组织投诚,并且被并入她所管辖的实验室。 宫野志保虽然不喜与旁人交流,但这种涉及组织秘密的情报还是有必要了解的。 于是她便趁着监视自己的人松懈时同对方有过几次对话,那人虽然没透露多少东西,但还是隐晦地告诉她那所监狱里的人一直在谋划一场越狱—— 没有将这件事告知黑衣组织,在那人看来大抵就是最后的坚持了吧。 而宫野志保相信工藤新一他们能够看出这些。 可这就有些麻烦了,对于他们这些身处于现实世界中的人来说。 毫无疑问的,黑衣组织不会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重要的秘密暴露,可是倘若他们找不到进入那个特殊空间的办法—— 证据就是直到现在工藤新一他们也没有受到组织的干扰——恐怕就会再度对着工藤新一和降谷零的身体下手了。 也正因此,解药必须尽快被制作出来。在这一点上,她同新近认下的两个亲戚,赤井玛丽和世良真纯达成了共识。 虽然此前不曾见过面,但在劳埃德银行那日的紧急情况下,她们还是听从了她的指示,并最终一同打出完美的配合来。 因而在一切结束之后,两人便顺理成章地同宫野志保相认,并与他们一起回了日本,目前正住在闲置的工藤宅内。 不过让宫野志保有点在意的是赤井秀一似乎不急于与她们相认。 但那到底是他的事情,宫野志保自己又有别的事做,故而也不曾对赤井玛丽和世良真纯透露分毫。 叹了口气,宫野志保刚睁开眼,却在看到面前的透明屏幕之时忽地怔住了。 走廊内一片沉寂,唯有钥匙插入锁孔内的轻微磕碰声传入降谷零的耳中。 眼下,他们已经见过四个囚犯。 而除去那位声称自己确实犯下了罪行的吉方朱子,其余人都是相当不配合的态度,不是冷言冷语讥讽,就是干脆一言不发。 面对此等窘境,就连诸伏景光也只能先将主动投诚的吉方朱子安抚下来,大抵是打算等到将所有被遴选出来的犯人都见过一面之后再做打算。 他们面前的狱卒将钥匙转动了半圈,可却像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道: “这个人……比较特殊。她曾经试图越狱,并且在失败之后的短短两个月内又尝试利用藏起的利器攻击我们。 虽然那件事后我们对她进行了一定程度的限制,但等下先生们进入囚室内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第123章 藤城希沙 “哦?”松田阵平一挑眉,来了兴趣似的:“仔细说说吧,关于她进入监狱后闹出来的那两件事。” 看见了那狱卒脸上的犹豫神情,他又添上了一句:“嘛,也算是让我们提前了解她,好提起警惕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对方便也不再迟疑,直接道: “是。这间囚室里关押的囚犯名为藤城希沙,两年前因故意杀人罪入狱,刑期十年。她入狱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再加上此处守卫确实森严,故而一开始,我们便对她没有过多的注意。” “藤城入狱三个月后,在一个星期日的晚上策划越狱。那天我们这里还出了件事,一位本该在夜间值班的狱警失踪了。 晚上九点半开始我们每层楼会安排四个人值班,每过三小时两两换班。失踪那人就是在换班间隙离开的,当时声称要去上厕所,然后就这么一去不回。 在他离开二十分钟后,与他同岗值班的人察觉到不对,结伴到这一层的厕所检查后并没发现人影,便意识到发生意外,于是直接发出了警报。” “警报发出之后,三楼立刻封锁起来,此外再往上关押男囚的四、五层也各自封闭。 我们派出更多人手,四人一组在一至三层仔细搜查,而三层是重中之重,必须将每间囚室打开确认一遍。 但是囚室实在狭窄,所以我们当中的大多数都选择只让一个人进去,其余人等在外面——而为了尽可能加快进度,外面的人也不会闲着,而是接着检查旁边的囚室。” “于是,到了藤城这里出事了。这个女人明明没有经受过格斗训练的履历,入狱之后也算得上安分,检查她囚室的人并没将她放在心上。 可是藤城却趁着这个功夫将那人击晕过去,拿上他的钥匙,换上狱警服后关上囚室门跑了。” “不过我们有要求,必须时刻注意同队人的情况,因此她的把戏很快就被看破了,而将犯人押送进来时没有让他们看见任何东西,所以藤城对这里并不熟悉,最终在一楼被我们成功抓获,然后就送到了地下室。” “为什么要送到那里去?”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他的讲述,伊达航忽然在此时问道。 “嗨,还能是为什么……要是越狱都不用经受任何惩罚,那么今后岂不是要层出不穷了? 她在地下一层的小黑屋里被关了半个月,期间没被允许接触任何人,放出来时精神都有些错乱了……至少我们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降谷零默默地听着,他明白这种刑罚,将一个健全的人关进没有光亮也没有声音的狭小地方,属实非常残忍,很少有人能扛得住而不出现严重的心理问题。 “但是她没有,对吧?” “是的,她没有。”狱卒直视着发问的伊达航,缓缓道: “正相反,想必在那时她就开始谋划了……先生们想必也明白,藤城是个好苗子,在那次惩罚以及多加了两年刑期之后,我们这边还是给她安排了心理医生帮她疏导,毕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废掉了。 最开始相当正常,无论是她出现的后遗症,还是后续进行的治疗。可是,就在我们以为她要安分一段时间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了。” “我们这里没有配备专门的心理医生,外人又不能随意出入。所以,只好由这所监狱里职位较高的三岛女士进行——她在大学时辅修过心理辅导。 疏导的过程比较漫长,藤城表现出来的心理问题相当严重,三岛女士便为她安排了定期疏导。 只是没想到,藤城在一次诊疗间隙趁机藏起了三岛女士的一支笔,并在她发现之前——准确来说是三岛女士刚离开,我们走进来要检查她的情况时——用那支笔伤了两个人,险些再度逃走。” “这样吗。”诸伏景光的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那这次,她有获得什么惩罚吗?” 闻言,狱卒顿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 “上次的惩罚反倒给了她再策划越狱的机会,我们这次也就只敢给她加刑期罢了,另外就是对她的限制要更多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能做。” 他说着,语速稍微快了些:“那么,现在你们都了解了,我就把门打开,先生们可以随意与她对话,只是千万要小心。如果有问题,我就在门口等着。” 说完,他便回过身去将钥匙拧到底,囚室门在几人面前打开,里面的光景也完全呈现在他们眼前。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被完全捆在那张铁架床上的女人了。藤城希沙的手脚都被手指粗的铁链束缚住,链子留下的空余极短,看上去连抬手都困难。 几人走进屋子的动静似乎被她听到了,藤城希沙费力地想要扭头,降谷零此时才发觉她的颈部也有项圈禁锢着,只是刚才被被子挡住罢了。 诸伏景光最终停在距离床铺半米之遥的地方,两眼意味不明地打量着藤城希沙。 由于房间实在狭窄的缘故,前方空出那么一块地方导致留给靠后些几人的位置着实称得上捉襟见肘,工藤新一和降谷零更是几无立足之地。 见状,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朝着旁侧挪去一点,半只脚几乎悬在蹲厕上,随即重又将目光投向床上的女人。 “藤城希沙。” 搭在被子上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女人抬眼看向他们,棕色眸子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就好似要说出什么似的,可是最后到底还是一声未出。 诸伏景光似乎早有预料,此时倒也不意外,只是接着说道:“你想要离开这里吗?” 毫不夸张的,藤城的眼睛几乎是瞬间睁大了,纤瘦的手死死揪住被子,急迫地转过头去,哪怕脖子被勒红了也全然不在意,只是竭力朝着诸伏景光的方向看过去: “离开?当然想了!可是,你们能——” “我们当然可以。”诸伏景光笃定道:“不过需要你付出些微的代价罢了。” 第124章 狱警之中有人在帮助囚犯 面上划过一丝了悟的神情。不同于此前的急切,听闻这句话的藤城希沙沉默了,她咬住唇瓣,眼中满是纠结。 诸伏景光并未加以催促,只是静默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她的选择。 “我……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也能够接受。”最终,藤城希沙到底开了口,“只是,除了让我出狱之外,还有另一个要求需要你们完成。只要这样,我愿意为你们所用。” 诸伏景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率先问道:“是什么要求?” 藤城希沙的面孔略过一丝有些阴暗的神色。一瞬间,她变得相当可怕,可随后便恢复如常,就好似此前的那一幕不过是幻影而已。 “茂音羽——我要你们查出那家伙的下落,把她抓到我面前来。” 话音刚落,诸伏景光便高高地挑起眉,盯着她的眼神意味不明。 “这种事情,不能由我们决定。”最终,他这么说道:“不过,请示上面还是可以的。” “那么就拜托了。”藤城希沙几乎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重新躺回床上,维持着此前那个不会牵扯到身上的那些束缚的、舒适的姿势,同时喃喃道:“我的愿望就只有这个了。” 坦白来讲,降谷零现在几乎是一头雾水。 他并没有看到过藤城希沙的资料,对她过往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前狱警的讲述而已,因此根本不清楚所谓“茂音羽”究竟是谁。 不过诸伏景光的状态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虽说对方看上去镇定自若,可这瞒不过几乎称得上最为了解他的降谷零。 这就是诸伏景光想要利用谎言蒙混过关时的表现,看来他也对此不甚有把握,幸而那位藤城希沙似乎并没发现这点。 不过两人的对话倒也给了他一些启发。藤城希沙不惜受罚也要越狱,原因似乎就是那个名叫茂音羽的女人。 想要找到她吗?或许是因为对方与她的入狱经历有关,或者至少是她相当重要的人…… 降谷零暗自思忖着,心不在焉地随着几人走出囚室,接着便险些撞在站在前方的萩原研二身上。 诶……降谷零疑惑地抬头,却见到诸伏景光停住了步子,回头看向他们。 “这里的厕所有必要检查一下,”他轻飘飘地道,又向正守在门旁的狱警瞥去一眼:“没理解错的话,你那位失踪的同事,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找到吧?” 是错觉吗?阴影里的狱警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降谷零用余光看着他,随后便听到对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谦卑。 “是的。我带你们去吧。” 作为诸伏景光之外唯一一个看过藤城希沙资料的人,工藤新一几乎立刻就发现了对方话语中的违和之处。 她似乎认为茂音羽并没有死,可这怎么可能呢?无论藤城希沙是被黑衣组织诬陷入狱,抑或是真正犯下了她所被指控的罪行,都不会在死者上面出太大的纰漏才对…… 所以,她是有意试探,或是当年的事当真另有隐情?茂音羽会是假死的吗? 大脑飞速转动着,工藤新一不得不承认在现有条件下,即便是他也推理不出任何东西了,而诸伏景光显然不能直白地询问藤城希沙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在此时,诸伏景光突然提出的问题,使得工藤新一精神一振。 这也是他想要做的,前往那位狱警失踪的地方并加以检查。 虽说距离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但他或许能看出什么来,至少要确认一下他的推测,而诸伏景光想必也是这么想的。 工藤新一看着前方诸伏景光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距离他们真正见面才过了多久,几人的配合竟然已经如此默契了,就好像从一开始他们就是队友一般。 而工藤新一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这一空间始终无法让他感受到的归属感,就这样在同伴身上悄无声息地实现了。 藤城希沙的囚室已经临近一侧的走廊尽头了,而厕所的门几乎紧挨着旁边的墙壁,同时也是唯一没有被锁起来的地方。 那位狱警将他们带到门前,便照例准备留在外面等待,却被诸伏景光喊住了:“等等——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进去吧,倘若有问题的话我们也好及时问你。” 对方的动作顿了顿,最终默不作声地跟上了他们。 比起此前到过的那些囚室,这里的装潢甚至称得上相当不错—— 在踏入门内的那一刻,工藤新一这么想着,大概是这里的使用者并非囚犯的缘故吧,总算不像是未经装修的毛胚房了。 进去便是一个水池,上面有三个水龙头,墙上则挂着个长镜子,再往里便是一排排带有门的蹲厕了。 大概是因为这里男女比例悬殊的缘故,并没有分开男女厕,两个房间中间也没有门或者帘子隔开。 工藤新一率先进了里间,降谷零很快便跟上来,而狱警则被其余四人留在外面,工藤新一隐约听见他们似乎在询问对方“那时门是否是关着的”这样的问题,还装若无意地挡住了这边。 真是帮大忙了——工藤新一这么想着,开始观察起这个房间来。 整体是长方形,两侧是一排排小隔间,对着门口的那一头则是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户,此时正紧闭着。 工藤新一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它是被锁着的,且从大小来看要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通过属实相当勉强,除非将肢体扭曲成相当古怪的角度。 而倘若当真如此,那人大概也活不了了。 他转过身时降谷零已经在拉开其中一个隔间的门往里看了。 其实也并没什么特殊之处,不过各个隔间之间并非完全封锁起来的,上方和下方都留有空余。 工藤新一尝试着比了一下,下方能够塞下一只鞋,而上方的富余可就要多得多了,至少一个体型瘦削的人还是能够轻松地钻过去的。 降谷零瞥了眼外面,见谈话仍在继续,便压低声音问道:“怎样,有看出什么来吗?” “当然了。”工藤新一笑了笑:“狱警之中有人在帮助囚犯。只是,我没想明白理由是什么。” “不是帮助囚犯的理由吧?” “自然不是。”工藤新一说着,又朝身后看了一眼:“是藤城希沙为什么要趁机越狱的理由。或者该说,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要靠越狱这种大事才能掩盖下去呢?” 第125章 不详的情报 “真是受够了每天看琴酒那副样子啊。” 基尔踩下油门时,听到贝尔摩德这么说。 她顿了顿,最终半侧过头,余光瞥见金发女人仰头靠在副驾驶座位上,双眸阖着,似乎只是由于过于疲惫而随口抱怨罢了。 但她能够这么说,基尔却不敢。 好不容易才凭借着上次在英国的表现稍稍减弱了琴酒对自己的怀疑,又自知没有靠山,基尔只是默默发动了车子,同时转移话题道:“要打开音乐吗?或者新闻?” “不必,没什么好听的。”贝尔摩德仍然闭着眼,抬起手来摆了摆。 话虽如此,基尔也不准备就这么让车厢内陷入沉默。她略顿了顿,很快将自己一直在好奇的事情用合适的语气说出来,就好似只是为了不冷场而随口一提。 “说起来,最近并没有关于那所监狱的新闻。”她说着,眼睛直视前方,“我还以为媒体那边会大肆报道呢。” 贝尔摩德哼笑一声。 “再怎样期待大新闻,也不会在毫无事实根据的情况下写报道——至少那些所谓的‘权威媒体’不会。”她说道。 “琴酒虽然没有明说,但组织明显派人到那边去探查过了,仍然是无法进入的状态,而这个空间内的监狱是再规范不过的,哪怕他们想要报道,也找不到任何爆点。” “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吧?”基尔说,声音里含着货真价实的焦虑,“毕竟,组织现在也无法对那边施压。那些犯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清楚组织的存在的吧。” “嗯,倘若事态当真发展到那种地步,确实会相当棘手。”贝尔摩德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指甲,“不过,那个空间未必就会一直拒绝我们的进入。” “毕竟,祂们虽说不站在我们这边,可也不是站在波本他们那边的啊。” 贝尔摩德这话令基尔忽地心中一动,刚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金发女人却已经将自己那边的车窗摇下,潮湿的晚风裹挟着一阵凉意吹进车厢里。 她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后两指夹住伸向窗外,双眸沉沉望向夜幕。 “我已经同祂们打了许多年交道,那些家伙的性子可不是祂们喜欢的。事情大概很快就会有转机了吧……至少对我们这边而言。” 基尔听得出她还有未尽之语,但这些话里隐藏的信息已经足够令她感到惊骇。 本能地攥紧了方向盘又缓缓松开,基尔反复在心中告诫自己,这不是她所能够干预的事,至少目前如此。 她没有再出声了,倒也算正常。 贝尔摩德并不在意基尔目前是什么想法,其实她今天说得有些多了,不过即便是突如其来的倾诉欲也没能让她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不过,如果是那个男孩的话,无论遇到什么险境,想必都是能够克服的吧。手指轻轻搭在扶手上,贝尔摩德这样想着。 ——毕竟,她可还是在等待着工藤新一如一枚银色子弹那样,彻底将这个充斥着血腥与黑暗的组织击破的那一天呐。 虽说降谷零和工藤新一两人已经将里间检查过一遍,但出于谨慎以及不想引起旁人疑虑的原因,四人还是在尽力拖延时间之后走进里面,将那里看了一遍,才准备接着去见其余囚犯。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拜托负责四、五层的同事了。”在听到他们要求继续之时,那位狱卒出乎意料地这样说:“关押囚犯的几层里,我只有三层的钥匙而已。” 萩原研二颇有些诧异:“你们一直都是这样安排的?” “自然。”对方点了点头,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说道:“也是为了防止犯人同狱警勾结从而越狱,这种事情倘若发生了我们可担待不起,所以规定的处罚也一向相当严格。” “那么,有过吗?”松田阵平忽地问道。 狱卒的步伐短暂地停顿一下,平板的声音随即传来:“没有。从未发生过。” 听了这句回答,两人在他身后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既然说到这里,我就把上面两层的基本情况给你们介绍完吧。”对方似乎并未发觉身后的暗流涌动,只是接着说道: “四层关押的全部是男囚犯,同三层大差不差。而五层要相对特殊一些,里面关押的人并不拘于性别,只看危险程度。 也正因此,那里的监管力度最大,限制也要更多,有些规矩连我都不清楚,只能靠在那里值班的同事讲给你们听了。” 萩原研二默默听着,却突然意识到一点—— “那位,藤城希沙,”身后伊达航的声音抢在他前面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为何没有被关押在第五层呢?” “典狱长认为没有那个必要。”男人语气平静。 “况且,第五层所关押的囚犯,大多在入狱时便已经定下了,而藤城犯下的罪过还不足以让她被关到那里去。当然,这次挑选出来的犯人,也大多是身处第五层的。” 还不等他们对这个不详的情报做出什么反应,狱卒便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来,手指按上了旁边墙壁上一枚绿色的按钮。 “到了。”他宣布,“马上会有人来接你们进去的。” 几乎是在人影出现在走廊里的下一秒,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狱卒便立即转过身去,步履匆匆地下了楼。 “喂,你们是来见犯人的,没错吧?”穿着狱警服的矮胖男人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狡猾的笑容,定定注视着他们,同时自口袋内掏出一串钥匙来:“我马上放你们进去。” “以及,不必再往下看了。”埋头开锁时,他还对着面前的几人说道:“这里的规定,握有不同层之间钥匙的我们不能够见面。” 或许是因为这个没法令人感到愉快的初遇,又或者是此前的那个狱卒已经将第四层介绍得足够明确了,而这里的布局又同三层没什么分别,众人一时相当沉默。 但走在前面的男人似乎对此浑不在意,只是将他们带到与三层一般无二的一扇囚室门前,在开锁间隙的钥匙“哗哗”声里抬高声音对他们道: “等会儿你们自己进去就可以,我会在外面等着的。” 第126章 办公室投毒事件 门开了。他默不作声地退开到一边去,目送着几人依次走入牢房。 在看到犯人的那一刻,萩原研二就知道他是谁了。 松内英生,今年三十三岁,曾经在国内首屈一指的某家大企业里做软件工程师—— 有关他的资料立即浮现在脑海中,萩原研二的目光闪了闪,随即便主动上前一步,就像此前的诸伏景光一样揽下了讯问对方的职责。 其余几人默契地让开,好让萩原研二站在最前面。 在开口之前,萩原研二先从头到脚打量了对方一番,并得出一个结论——这样的家伙,可真不像会在办公室内投毒的人。 然而,松内英生正是因此入狱。 眼前这个身材瘦小、长相平凡,又本能地弯腰驼背、一副畏畏缩缩模样的男人,罪名是毒杀十四名同事,而其中一人甚至是他的亲生弟弟。 萩原研二尚还在思索,可松内英生像是忍受不了这长时间的寂静一般率先开口,因恐惧而微微发颤的尖利声音在他们耳畔炸响:“你,你们是来做——” 他忽然接触到了萩原研二的目光,声音一下子萎靡下来,最后几乎听不清了:“做什么的……” 萩原研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在对方足够惶恐、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崩溃之时,才缓慢开口:“关于你所犯下的罪行——” “我没有!我是冤枉的!”像是触发了什么一般,松内英生大喊起来,“我真的没有做!我不明白,更何况我怎么可能会伤害尚太!” “松内尚太,你的弟弟?”萩原研二问道,在对方点头时转而说:“可是,法官认定你是有罪的。” “我,我可以解释!”松内英生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们,眼白里充斥着鲜红血丝,让他看起来有些吓人了,“我会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诉你们!你们能帮我洗脱罪名吗?” 萩原研二闻言,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看了身旁的松田阵平一眼,才回答道:“这个,就要看你给出的答案了。” 松内英生似乎将这句话理解成了正向的答复,整个人都精神不少,赶忙说道:“我,我马上把一切都告诉你们。只是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想不明白……” “我是位软件工程师——在入狱之前。自小我的成绩算得上名列前茅,但待人接物的手段始终学得不好。不过我还算幸运,大学期间因为一场竞赛被大企业看中,刚一毕业就被招了进去。” “我的业绩一直以来都很不错,只是与同事之间的关系相当冷淡。我试过想要同他们好好相处,可是心里始终感觉别扭。 不过这除去职位难以晋升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坏处,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左右光凭着我给公司带来的成绩,也不至于被开除。” “那件事发生在一个重要会议召开之前。”像是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松内英生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身体也不由得抖了抖。 “作为信息技术部的成员,我们很少有必须全员参与的会议,而那次的会议有领导层的重要人物要参加。 于是在会议开始之前两周,我们的部长便将我们召集起来,并各自分派下任务——” “你们的部长是谁?”萩原研二忽地打断了他的叙述,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他,似乎要将松内英生所有的动作神态都尽收眼底,“他也死在那天了吗?” 松内英生几乎是浑身僵硬,不自觉地低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揪住深色布料。 “……是的。”他低声道:“部长,就是我的弟弟。” 萩原研二实际上并不感到意外。 对方从一开始就对松内尚太避而不谈,而这反而使得他更关注对方了。 他所谓的“弟弟”在这个故事里扮演着什么角色着实值得深思——一边这么想着,萩原研二同时开口催促对方道:“继续讲吧。” “是。”对方的情绪仍旧低落,所幸口齿还算清晰: “别人都各自领了任务,而我的是在当天准备所有参会者的茶水——那位领导除外,他的茶水由我弟弟来准备。啊,顺便说一句,他也是那天活下来的人之一。” “这是你弟弟给你分配的任务?”萩原研二忽然问。 “算是吧……”松内英生含糊道,却在接触到萩原研二的眼神时,突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都萎顿下来,放弃抵抗似的说道: “好吧,这是我自己要求的,反正就算不这么做结果也不会有分毫改变。 毕竟之前,我的同事们总会率先把自己想要的活计拿走,留给我的就……而我又不会跟他们抢,久而久之就成为共识了。” “这样吗,”萩原研二扫了他一眼,而松内英生仍旧不愿同他对视,“那么就继续吧。” “这种级别的会议,该准备什么茶水都是有指标的,之前我也不是没做过这种工作。”松内英生说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所以一开始进行得相当顺利。那天我早早到了办公室,本以为不会有人在的,没想到竟然已经有别人在了——” “是谁?” “畑江星奈,也在我们办公室工作,级别只比我低一点而已。”松内英生回答:“她那天领到的任务应当是上台做项目展示才对。 我是为了准备三十多个人的茶水才五点多就从单身公寓出发,抵达公司时才刚过六点,没想到她来得那样早。 不过考虑到畑江入职还不到一年,遇到这种事紧张是难免的,提前来公司预演也是可能的,所以我就没在意,直接进了茶水间。” “我忙着烧热五个大茶壶里的水,再有就是把茶叶放进三十多个玻璃杯里,茶水间又满是蒸汽,所以直到七点半的一个多小时里,我虽然有察觉别人进了茶水间,兴许还不止一人,但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然后……”他无措地瞪大了眼睛,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似乎又回想起了当时的感受: “八点钟会议准时开始。我把茶水端到会议室里,分发完毕之后却发现没有空余的位置,又不好直接问,只能站在一边看着。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大家就突然开始一个个倒下了……” 第127章 异常 他猛地双手掩面,过了许久才维持着那个动作,声音闷闷地道:“就这样。救护车来了,把他们送进医院。 我没有去,随之而来的警方将我扣押了,四天之后正式的逮捕通知下达。在后来的审讯中他们告诉我是那些茶水有问题,被投放了一种鼠药,而我家里正好有。 虽然还是满瓶,之前父母去世后从乡下老房子里带回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可他们似乎认定我能够搞到更多。 我告诉过他们能够接触到茶水的不止我一个,可他们说无论是杯子还是托盘上都只有我的指纹,而且我还有……动机。总之,我最终被送到了这个地方。就是这么回事。” 在他述说这一切的时候,萩原研二始终站在原处观察着这个情绪相当不稳定的男人,除了偶尔插言询问之外,便再没有影响对方的做法,即便到了最后也没安慰上一句,始终冷眼旁观。 以他的角度来看,松内的故事算得上合理,作为长期承受职场霸凌的员工,无论是因为嫉妒和怨愤激情杀人,抑或是证据不足却在黑衣组织的干预之下成为板上钉钉的罪犯,他的陈述都说得过去。 更何况在他眼里他们是清楚大致案情的,不会在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实上编造什么。 不过…… 这个故事里大多数人都只是作为“同事”与“死者”的符号而模糊出现,只有两个人让他感觉有些在意,松内尚太和畑江星奈。 于是他很快问道:“那个叫做畑江星奈的女职员,她也死了?” 松内抽了抽鼻子,抬起头来。 “是啊,”他说,小心翼翼地看着萩原研二:“她是最早死去的几人之一——大概是口渴吧,我刚一把杯子放下,她就喝下去了半杯多的茶水,在被送往医院前就不行了。” 对松内英生的问话很快便结束了。 萩原研二在走出屋门时仍在沉思,第四层的狱警像之前那位一样,并没询问他们有关的话题,只是默不作声地为牢门上锁,然后带着他们到关押下一个囚犯的隔间去。 一成不变的走廊并没有什么可看的。 但就在他们朝前方走去时,萩原研二却忽地从眼角余光里看见松田阵平的身形骤地一顿,旋即便停住脚步,转过头来时声音不高不低。 “这间囚室里,关的是谁?” 狱警回身看向他,脸上的诧异神情格外明显。 “413号,呃?”只是稍作停顿,他很快便给出了回答:“是那个家伙啊,名叫兼本保正的,入狱原因是制造假币——数额相当大。” 是错觉吗?萩原研二看向松田阵平时,只觉得那双他再熟悉不过的眸子里冷光一闪。 “可以把他的牢门打开吗?让我们进去看看。”虽说像是在征询意见,但松田阵平本人看起来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锐利的眼神投向狱警,对方的嘴巴有些吃惊地大张:“哈?但他不在名单里……” 声音在不容置疑的目光中渐弱。狱警最终说了声“好”,埋头开起了锁。 这是怎么回事——借着这会儿功夫,萩原研二蹭到松田阵平身边,用眼神询问对方。 而松田阵平只是神情严肃地小幅度摇了摇头,眼睛直直看向前方,就像要将那层牢固的门盯开一般。 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样做吧,可是隔着厚厚的门又怎么能窥得里面的景象呢?甚至于连声音都听不清吧。抑或是走廊上有什么线索吗? 萩原研二稍稍偏过头,仔细打量着旁边的墙壁,目力所及之处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不过是一截普通的走廊罢了。 萩原研二倒是同身后不远处的降谷零对上了目光,绷着脸的男孩显然也想要找到线索,但萩原研二只在对视的那一瞬便看出他也同样一无所获。 在半空中迅速接触又即刻分开,萩原研二只听得咯吱一声响,面前的牢门已经被打开了——确切地说,是松田阵平上前一步将人从门前挤走,随即一把拉开门。 咣当一声响,门内囚犯手一松,紧握着的黑色物件应声而落。 “嗯,好的……我明白了。” 话音刚落,赤井秀一耳边便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他垂下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目光朝着远方漆黑的地平线望过去。 身后传来门扉开合的声响,赤井秀一并没有回头,直到拖鞋与地面接触的轻微响动停在他身边,身高只到他腰际的女孩开口,声音里并没流露出什么情绪:“是基尔?” “嗯。”赤井秀一回道,终于转过头来注视着宫野志保。 女孩精致的下颚隐没在阴影中,赤井秀一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只是接着说:“组织最近安静得有些反常。基尔说他们像是在筹备着什么,只是近来并不顺利。” 无论旁人怎样看,赤井秀一总是乐意将宫野志保作为一个能够与之平等对话之人来看的,于情报方面也丝毫不吝啬。 少女沉默片刻,似乎在消化适才听到的信息,只是最终开口时话语却与之丝毫不相干。 “今天我出门时,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赤井秀一几乎是立刻问:“在哪里?” 宫野志保没回答这个问题,接着说:“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 赤井秀一皱紧了眉,对上宫野志保目光时低叹一声:“你怎么不早些告诉……唉。” “一直以来,我都不是很确定,但今天不一样。”少女说着,语调平淡,就好似事不关己一般: “大概在半个月之前,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那天我同有希子姐姐一道去咖啡厅吃午餐,坐下点单时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但找不出对方在哪里。而且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之后也是这样?” “没错。”宫野志保点点头:“你也清楚,我平时不怎么出门。但是只要一离开博士家,就总会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不过时间都不长罢了。我也从未找到过怀疑对象。” 赤井秀一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略一挑眉:“但今天不一样?” 第128章 打破桎梏 “对。今天我独自出门,路过帝丹中学的时候——”她停了停,好似在措辞, “又有了被人监视的感觉。于是我站在路中央想要看清楚身边都有些什么人,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说到这里,宫野志保抬起头,看向了正注视着自己的赤井秀一。 “就在我身后不远处的马路上。他们看着我刚经过的拐角处,对那里的什么人喊‘老师’。” 看着兼本保正被几名狱警扭送走,萩原研二心中的疑惑丝毫不曾减少,反倒愈演愈烈。 刚才兼本保正见他们突然将门打开,大概是心知事情败露,却已经来不及将正拿在手上的东西藏起来。 狱警这时倒是反应极快,几步走上前去气势汹汹地伸手,体格瘦小的男人显然不是他的对手,没抵抗几下便被反剪过双手被迫面对着墙壁跪下。 狱警一边压制着他,一边自怀中掏出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下,不多时走廊上便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工藤新一已经凭借着身材矮小的优势挤到前面,用一块手帕包着将掉在地面上的东西拾了起来,又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 狱警的注意力暂时都放在被撞破秘密的兼本保正身上,一时无暇顾及他们这边,伊达航便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好将工藤新一整个挡住,为他提供充足的时间。 仅仅几分钟后,狱警便快步走回来,脸色肉眼可见地不太好看,但还是放缓了语气朝着松田阵平道谢,在客套几句后便话锋一转。 “刚才兼本保正掉下来的东西……?” “在我这里。”诸伏景光主动伸出手,将那东西连同手帕递给对方,狱警自然是连声道谢。 在他身后看不见的地方,萩原研二眯起眼睛。 没看错的话,那样被递给狱警的东西,可不是工藤新一之前从地上捡起来的那一件吧? 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了——工藤新一看着前方几人的背影,默默松了口气。 做出这种事来是他临时起意,此前也并未同其他人商量过。 所幸他身边的同伴都对他抱有百分百的信任,也尽己所能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给予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大的支持。 工藤新一早就发现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不同之处,此前也有意无意地尝试着使用过自己的特殊能力。 虽说仍然不十分确定那究竟是什么,也隐约觉察到大抵是与空间有关的。 自从他也同样进入游戏,成为需要通关的一员之后,工藤新一并非没想过要动用自己的能力,只不过一直没有碰上必须使用的情景,而贸然动用自己都不完全熟悉的力量总会令他感到不安罢了。 但在这里,他却有了不得不使用它的理由。 自从听闻游戏规则之后,工藤新一就从没抱有从那些犯人口中获知他们是否犯罪的实情这种想法。 作为一名年纪轻轻就破获过数以百计案件的侦探,他不敢说深谙人性,但多少有所了解——倘若不是当面点出板上钉钉的罪过,几乎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犯下过失。 本能会促使他们用语言将自己的所作所为美化,在没有更多线索时这些真真假假他们无从分辨。 虽说其中想必是有着被冤枉的人存在的,但他们并没有试错的成本。 是以,工藤新一一开始就将重心放在了找出那些犯人身上的破绽之上。 将一群高智商的犯人关在一起会发生什么?特别是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之下,还有黑衣组织这样一个共同的敌人。 毫无疑问,联合起来几乎是必定的事情,而工藤新一很快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奈何始终不曾真正见到过他们传递信息的方式。 可工藤新一突然想到了一点。他的能力可否被运用在这种地方呢? 在他们离开松内英生的房间之后,对方必定会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告知旁人,而倘若能够在这种时候抓住他们可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在松内英生的囚室门被关上之后,工藤新一便有意识地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那是一种相当玄妙的感觉,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似乎脱离了躯壳的局限,而能够随意探查到任意一个地方。 这种状态当真令人着迷,但工藤新一只是为之目眩神迷了一瞬,便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眼下所要做到的事情上。 按照他此前的推断,囚室之间信息的传递必定要有媒介存在。 直接在墙上挖洞的行为显然行不通,且不谈戒备如此森严的监狱必定会严防死守此事的问题,如此之小的隔间内也绝对藏不了什么。 既如此,最有可能被利用的就是管道了。 依着这种考量,工藤新一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整所监狱的布局,又借着观察狱警带领他们朝前走的方向,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412旁边的几间囚室上。 接着他便尝试着想要穿透墙壁,走廊与囚室之间的阻隔在他能力的影响下似乎短暂地消失了,工藤新一再度睁开眼睛时,欣喜地发现那房间里的囚犯正弯腰取出来什么—— 就是这个。 不假思索地,工藤新一即刻退了出来,借着此前跨越空间限制与诸伏景光四人对话的经验,找到最靠近那边房间的松田阵平,以旁人无法听到的声音急迫开口。 “松田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工藤新一早就在考虑这个了。既然无法直接从问询中得知哪些犯人才是无辜的,那就跳脱出此等困境再加以推断。 这些犯人有着先天的优势,他们早在牢房中结成了同盟,也知晓黑衣组织会不时派人来选出可用人才这事,想必就该怎样对付他们这种事早就有所准备。 而相比较之下,工藤新一他们也就只有一个被当做是黑衣组织成员、正常范围内的行动不受阻的优势,且完全依靠祂们来维系,而工藤新一对其并不信任。 可以说他们自进入这个游戏之后的行动都完全受制于那些犯人,既然如此,不如主动打破他们的桎梏,在自己设定的规则内完成任务—— 抱着这种想法,工藤新一最终制定下了那个算不得完备的计划。 第129章 故意激怒 幸而虽然不能畅所欲言地交流,他的同伴们还是与他打了场相当漂亮的配合,并将目前的情况推进到了工藤新一想要达成的样子。 接下来就轮到你们出招了,虽说有些猝不及防,不过想必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吧?工藤新一默默地想着,跟随前面几个人的步伐,走入了又一间囚室。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萩原研二很快便调整好状态,收敛了心神准备开启下一段问话。 这对他而言并不算困难,在走入房间、抬眼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时,他的神情已经没什么不妥了。 “东崎淳人,对吗?” 男子点点头,两只漆黑的眼睛止不住地乱瞟,神情犹豫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最终开口询问道: “我刚才听到外面有些古怪的动静……请问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吗?” 他听见了? 不过也正常,这里的墙壁门窗再怎样隔音,也挡不住之前传来的警报声的—— 倒不如说监狱原本就不准备为他们屏蔽这个,毕竟适当的威慑便于将他们维持在惶恐的状态,管理起来也要方便得多。 不过就算这样,以萩原研二现在的身份也没有为他解答这种问题的必要。 于是萩原研二只是说道:“这与我们接下来要进行的话题无关。” 东崎淳人听到这个答案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只不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这下他同此前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了。 “是吗,”他双臂交叠枕在脑后,上半身放松地向后靠在斑驳的墙面上,双腿也挑衅般地翘起,以一个看似相当松懈的姿态呈现在他们眼前:“那么,你们准备跟我讨论什么呢。” 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要配合这场谈话的意思。 萩原研二在心里评估着,从这人口中或许撬不出什么来,但总归还是要尝试一番的。 抱着这个念头,他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选择单刀直入地开口:“你因为故意杀人入狱,眼下刑期还剩下十三年。” “是啊。”东崎淳人哼笑一声,抬眼看向他,“所以呢?” “你能够获得减刑的机会,如果做出一些突出贡献的话,我们甚至能够为你申请到监外执行。” 萩原研二竭力用听上去不那么露骨的话语劝说道:“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毕竟,这同你此前的工作也没有多大区别,不是吗?” 这番话刚一出口,男人投来的目光里顿时多了些什么。 哪怕是在一众罪犯档案里,关于东崎淳人的那份资料也算得上相当引人注目。原因倒也简单,东崎淳人本身的履历就算不上清白。 那份资料的开头特地注明了东崎淳人的特长。 枪械专家,此前没有正当职业,临时工作倒是换过不少。不过最重要的,莫过于他同当地最大的一家黑帮社团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萩原研二也不确定他曾经做过什么,毕竟资料上并未写明,而且本身可信度也有待考证。 不过那家社团是经过正规途径注册,东崎淳人本人又没有公开加入,只是想必暗中为其提供了不少支持。 但就其入狱原因与黑帮社团无关一点,或许东崎淳人牵涉得也并不那么深—— 否则黑衣组织大可以通过这点让他入狱,那家社团也会想办法替他运作,但东崎淳人仍旧落到了现在这般境地。 东崎淳人一时没有接话。他看了萩原研二一阵便垂下眼,就好像在仔细思索他此前提议的可行性一般。 不过很快,这种表象就被打破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东崎淳人短促地笑了一声,“如果真的答应了你的提议,才真的算是要犯罪了吧。” 就萩原研二个人而言,他实际上相当赞同东崎淳人的观点—— 想也知道黑衣组织想要招徕东崎淳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只从他目前获知的有关那个组织的信息来看,他们做的每一件事拿出来都足以让一个普通人牢底坐穿了。 不过在眼下这个场合,他显然不能这么说。于是萩原研二便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声音有意压低。 “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之所以会在这里见面,就是因为你犯了罪。”顶着东崎淳人快要冒火的目光,萩原研二微微一笑,“故意杀害了你的女友,竹津雅江。” “你——” 萩原研二必须承认,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激怒对方,然后想办法找出此人话语中的漏洞并在此基础上加以分析判断,这种做法在通常情况下相当管用。 工藤新一或许是有着自己的办法,不过萩原研二虽然信任他,也不敢担保那计划一定能成功。 而无论如何,准备好备用方案总是必要的——倘若工藤新一的计划没有奏效,那么他至少要保证有部分罪犯究竟清白与否是能够被推断出来的。 而就目前来看,他已经快要达成目标了。东崎淳人显而易见的相当愤怒,在激动情绪的驱使之下,未经思索的言语脱口而出。 “雅江不是——” 萩原研二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一瞬的迟滞,但仍旧故意按着原本准备的剧本接着刺激对方:“不是什么?不是你杀的吗?但负责你案件的法官显然不这么认为。” 东崎淳人此时的神情难以言喻。 有那么一瞬间,萩原研二几乎要认为他会控制不住地发火了——但最终,男人只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看向他时脸上的神色就平和了不少,声音也平稳了不少。 “如果你们是来招徕我的,那么我现在就可以给出我的答复了。”东崎淳人竭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几乎是在强迫自己露出微笑,他感到面颊上的肌肉已经在抽搐了, “我对眼下的生活相当满意,没有要提早出狱的打算——所以现在,请你们离开。” 萩原研二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随即相当遗憾地发觉东崎淳人是认真的。 心知无法再从已经警惕起来的他这里套取到什么信息,萩原研二只得遗憾地转过身去,和其余几人一道走出房间。 可惜这人也并非那样冲动易怒,倘若当时那句话他有说完整就好了。 转身掩上门时,萩原研二自缝隙中窥得东崎淳人僵硬地坐在床边发怔,心里有些遗憾地这么想。 第130章 所谓情报系统 从一开始东崎淳人就清楚,自己早晚是要同黑衣组织的手下碰面的。 他对于这所明面上毫无可供挑剔之处的监狱背后那些阴私一清二楚,而这多亏了隐藏在犯人中间的所谓“情报系统”。 坦率来讲,最开始获知这点时东崎淳人感受到的唯有震惊。 他从来自负于自己的才智,可面对这所监狱里这样恶劣的条件之时仍旧久违地感受到了无力的感觉。 可在这种环境之下,竟然也会有隐秘却盛大的抗争存在吗? 不过很快,东崎淳人便明白这是缘于什么了。 整所监狱内有相当一部分囚犯不该得到他们所被判处的刑期,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便是黑衣组织, 甚至于这所监狱长期维持着这样不合格的建制和规矩,都是因着组织的干涉才从未被勒令整改或者取缔。 或者可以说,这所监狱里的每一位囚犯都与黑衣组织有利益冲突,而囚犯们的联盟最初便是起源于此。 入狱之后不久,便有人来联系他。 那是少有的不必呆在囚室内的日子,对所有囚犯的体检日,东崎淳人手中被人趁乱塞进一张字条,上面告知他马上会获知与其余人取得稳定联络的方式,到那时不必太过惊讶以致被狱警所觉察到。 东崎淳人很快便将字条销毁了,还有些震惊于对方的胆大——倘若他直接将此事捅出去又会如何? 不过他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倘若他会为了自己好过些将这事说出去,那么他一开始就不会被关到这里来——至少他们想必是这么想的。 他并没有等很久。仅仅是当天晚上,他便听到下水道内隐约传来轻微的响动,好似有什么正随着水流飘过来一般。 东崎淳人想到大概就是所谓的联络方式了,便在一旁等着,不多时便看到一样黑色的物体浮了上来,便伸手将它拿起来仔细查看。 最外层裹着防水布,只有底下两个小螺旋桨露在外面。 东崎淳人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发现手中这个怪模怪样的物体是能够拆卸的,取下防水布后他摆弄两下便取下了盖子,呈现在他眼前的中空夹层内赫然是一个巴掌大小却相当厚实的本子。 这巧思原本就足以令他感到震惊了,而将那本子翻阅过一遍之后,有关这座监狱的一切也都被东崎淳人所尽数了解。 摩挲着纸页上那一句“请加入我们,一起将黑衣组织的阴谋击垮吧!”,停顿了许久。 东崎淳人最终同意了这件事。 他将那本子原样封好,照着上面说的方法将那自制的机器调试完毕又放入下水道,这才终于回到床铺上躺下。 金属骨架传来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但东崎淳人却对此充耳不闻。 他在心里复盘了一遍适才看到的计划。下一次黑衣组织的成员到来之时,他们中的几个人会松口要对方带自己离开,继而混入他们的队伍伺机而动。 让整座监狱的囚犯都被释放属实很难,但他们也不准备这么做,毕竟监狱里有相当一部分人是真正犯了罪才被关进来的。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这里摆脱黑衣组织的控制,让那些不该得到如此严苛惩罚的犯人重获自由。 倘若按照他们的标准,东崎淳人自己也该是其中一员的,但他本人主动提出要作为“坚决不肯屈服”的诱饵之一,免得黑衣组织那些人因为他们过于配合而起了疑心。 这倒不是因为他本人有多么高尚的道德情操,而是由于—— 他当初的入狱,于黑衣组织确实并无多大关系,至多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东崎淳人的女友竹津雅江死于一场火灾。警方在最初勘察之时以为那是个意外,可是上面却有人提出异议,在更进一步的细致侦查中才发觉其中确有古怪。 竹津雅江的遗体经过尸检后证实曾经服下安眠药。 原本火灾发生时就是凌晨,故而竹津雅江那时处于沉睡状态而并未立即清醒逃离火灾现场这一点,一开始并没有被过多注意, 可是随后警方从竹津雅江的友人口中得知她是个职业漫画家,为了灵感时常昼夜颠倒,并且从来不服用任何药物助眠。 至于为什么不询问东崎淳人,自然是由于他那时已经作为犯罪嫌疑人被羁押于看守所了。 也正是在那时,经历了警方一次次细致盘问的东崎淳人,才终于将那些降谷零碎的线索串联起来。 是的,他曾经买过安眠药,就在案发一天前。 是的,他将药物掺在牛奶里端给了女友。 是的,他在离开前仔细地锁上了家中所有的门。 他好似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回答着警方的提问,对他们愈发隐晦的眼神视而不见。 他清楚他们在想些什么——东崎淳人杀死了自己的女友。不知是否幸运,东崎淳人本人也是这样想的。 安眠药是希望女友稍微休息一下,不告诉她是不希望引起争吵,锁门更是为了谨慎的考量。 他重复着这些苍白的回复,心知这种话完全不能打消对方的怀疑,而那正中他下怀。 果不其然,有了黑衣组织暗中的推动,这起案件很快就以他故意杀人作结,而他也如愿进了监狱。 做到这一步,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他递过去的那杯掺了安眠药的牛奶,亲手断送了竹津雅江最后一丝逃离的希望,更是因为那起火灾的起点是他。 平日里他总会制作一些枪械一类的危险品,次数多了对于存放问题就不甚重视,偏偏就是那一天,处在过分干燥环境之下的危险物品引发了那场大火。 因着此事牵扯甚广的缘故,这项罪名并未被提及,可是东崎淳人完全无法做到将之忽视掉。 于是在黑衣组织的运作下自己成功入狱之时,东崎淳人甚至有些高兴,他终究也能够为自己犯下的罪过付出代价了。 也正因此,东崎淳人本身对黑衣组织并没有其他人那样大的恶感,会加入这计划都已经是偶然了。 可是在黑衣组织真的派遣组织成员来到这所监狱之时,一切又不一样了。 第131章 高风险药物受试者 传递信息的器具他们有许多,故而那些人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于是,那些人的古怪很快就显露出来了—— 虽说打着黑衣组织的名号,但看上去并非在挑选有利于组织发展的工具令其为自己所用,而是真正在了解这些犯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他们也的确足够聪明,虽然在有意隐瞒,但他们仍旧得知了许多事情,想要彻底解开谜题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特别是在来讯问东崎淳人之前,成功找到的那个用以传递信息的工具。 对方用这种行动告知他们自己已经发现那些异常的举动,并且采用这种方式直接将平和的表象撕破,并且逼迫他们采取与此前计划不同的手段去对付自己。 事到如今东崎淳人已经不再认为那些人是黑衣组织成员,可对于他们究竟来自何方,目的又是什么仍旧毫无头绪。 这样敌暗我明的感觉可真是糟透了。东崎淳人又回想起那个看上去温和实际却犀利非常的长发男人,将两人间的对话尽量复述出来,并将它封进了传送信息的工具内。 在前往下一个囚室的间隙,萩原研二与其余几人简短地交谈了几句,话题自然是关于此前见过的那几位犯人。 当着狱警的面他们不能说太多,可又不能真的一言不发,否则就显得太过违和了。 萩原研二深知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的所有表现里确有许多牵强的部分,当时或许不会引人注意,可是倘若监狱这边对他们起了疑,那些细节就会让他们暴露得更快—— 毕竟他们从没想要将安全寄托在游戏的承诺上过。 不过萩原研二并不认为监狱那边会这样快就察觉到他们并非黑衣组织这一方。 至少在前往第五层之前,他们不需要担忧这个问题——这么想着,萩原研二便同其他人一道朝下一间囚室内走去。 窗外下了很大的雨。 宫野志保走至墙边,踮起脚尖来将打开的纱窗推回去,同时指尖擦过略显粗糙的窗棂。 有些湿了,还好她没有将重要的实验器材或是资料放在这边。宫野志保正这么想着,忽地身形一僵。 又来了,那种被人暗中窥伺的感觉。 宫野志保深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放在一旁的喷壶,漫不经心地往窗台上摆放的盆栽浇水—— 感谢有希子,她坚持认为十八岁女孩的房间应该更明丽才对,这些植物就是她摆在这里的。 虽说有希子大概没想过,有朝一日宫野志保会借着交缠枝叶的间隙观察外面,试图找出是谁在监视自己,而非即刻拉上窗帘以免对面有狙击手存在。 不过宫野志保也并非莽撞之人。自幼在黑衣组织内长大,哪怕因着天资的缘由在很多方面能够获得豁免,长期浸润于黑暗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 其中,反侦察能力的获取也是其中一项,或者更确切地说,她从组织内学到的应当叫做“反暗杀”。 正是靠着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她才能够快速地判断出那人虽说时常跟踪自己,可是本身却并不带有杀意——至少对她本人而言是如此。 但若说那人对她有善意在又不尽然,赤井秀一当初不愿与她相见、只在暗地里保护时也没用上跟踪的手段。 她似乎暂且满足于窥探宫野志保的生活,而宫野志保却自这不同寻常的活动中品出一丝不详的味道来。 这种做法,更像是对宫野志保本人的真实身份有所怀疑,一时又找不到线索,才通过这种方式期望得到佐证。 这些事她能够想到,赤井秀一自然也可以。 那天晚上对他摊牌之后,也不知赤井秀一对阿笠博士和工藤夫妇他们说了些什么,宫野志保又恢复了深居简出的生活状态,同时fbi也有探员常驻在这处房子旁边。 不过,这似乎并没能阻止那个偷窥之人。 宫野志保抓着喷水壶犹豫了片刻,手指还在机械地朝下按。 直到一片叶面上由于被喷了太多的水而不堪重负地朝下倾斜,宫野志保才如梦初醒般将那只壶放下,转身坐回了桌边,而心脏却在剧烈地跳动。 适才她心里有了一个相当冒险的计划。 他们不能永远防备着对方,这样的窥探轻易不会结束,除非那人达成目的,或者—— 由她来主动出击。 宫野志保不认为对方是黑衣组织的人,她上次的假死没道理会被那些人识破。 眼下组织那边想必也正因为屏幕里工藤新一他们的动向而被搞得焦头烂额,只要小心一些不以这副模样出现在组织成员面前,想必就不会出事,而对方也不会即刻对她痛下杀手,否则此前有无数次机会能够这么做。 除此之外,还余下最重要的一点。 其实宫野志保心知肚明,此前那些理由不过是她找的借口而已。哪怕会有危险,这件事她也想要去做,而原因正是她已逝的家人。 作为从小便被黑衣组织圈养的科学家,她人生前十八年的经历都被组织牢牢掌握,人际关系也局限于组织监管的范围内。 既如此,在此时会对她的身份产生兴趣的人,倘若与黑衣组织无关,那么大概率就是曾经与她亲人有过关系的、因而间接认识她的人。 这要怎么叫她不在意?更何况…… 将视线移向屏幕仍然亮着的电脑,宫野志保的神色复杂难辨。 宫野夫妇留下的资料很多,整理得却相当井井有条。其中最令她瞩目的,莫过于一个被命名为“参与实验者”的文件夹了。 宫野志保曾经将其中名单内的人同父母的实验记录相对照,对那份不算长的名单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相当深刻的印象。 而那里面,唯有一个人的名字被划上了着重号,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批注着“高风险药物受试者”。 宫野志保清楚那是什么版本的银色子弹。药效霸道,在更新人体内细胞的同时,亦会对身体产生极大的危害,也即贝尔摩德曾作为受试者服用的那一款。 第132章 第五层囚犯 从时间上来看,这个登记名为“浅香”的受试者服用此种药物甚至在贝尔摩德之前。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否说明浅香在服下药物后还未来得及由宫野夫妇观察药效,便与他们失去联络了呢? 否则无法解释宫野夫妇后来又让贝尔摩德接受了同种药物的实验,而不清楚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危害。 既然这样,对方想必也像贝尔摩德一样完全不会老去吧? 但是又因为药物副作用的原因长年累月地承受着痛苦,那么会不会也像贝尔摩德一样执着于找到她,继承了父母研究的宫野志保呢? 想到这里,宫野志保不免有些激动。 能够让父母在并未受到胁迫的情形下,愿意将药物的秘密告知对方,并以实验的形式用在对方身上的人…… 这也能够解释对方跟踪她的原因了,返老还童这种效果,倘若不是亲身体会过,也很少有人会相信吧? 虽然到现在为止也不过都是她的猜想,但宫野志保认为将对方揪出来这种事值得她以身犯险。 想到唯一一次获知的、似乎是称呼那人的那句“老师”,宫野志保回忆起自己看见的那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小孩子身上的服饰,心中的计划也逐渐成形。 相比较进入四层以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们见到那最后两个人的经历就显得过于平平无奇了些。 没有更多能够发掘出来的东西,其中一人甚至对萩原研二的问话全然不予理会。因此几人完成对他们的讯问所花费的时间甚至比之前要短上不少。 将牢房门锁上后,狱警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们,忽地笑了。 “这层所有被选出来的犯人,你们都已经见过了。”他慢条斯理地道:“接下来该是第五层。我带你们到上面去,在第五层值班的人会接替我带着你们完成任务的。” 是错觉吗?降谷零眨了眨眼,总觉得狱警那小而黑的眼睛里似乎有恶意存在啊,难道监狱那边已经对他们的真实身份有所觉察了吗? 又或者,只是第五层所关押的罪犯本身就足够危险的缘故呢? 无人能够解答他的疑惑,降谷零只得就这样跟着他们再度爬上楼梯,在一道铁门前停下。 狱警站在铁门前方,伸手在墙壁上的屏幕处点了几下。 于是那里便被激活,发出嘟嘟的声音,几秒之后对面有了响应,屏幕闪烁了一下,呈现出那边的景象来。 一张脸几乎占据了屏幕的三分之二。 面不改色地对着屏幕,狱警直接说道:“我把他们带上来了。按照规定,接下来应当由你们那边派两个人去陪着他们见剩下的六个犯人。” “好,你等等。”话音未落,视频便被切断。 狱警在此时转过头来解释道:“因为里面关着的犯人危险度的缘故,第五层同下面几乎是完全隔离的状态,甚至配备有独立的厨房给囚犯和看守者提供餐食,换班也要麻烦得多。所以这里关的囚犯虽然少一些,但房间数量比你们之前去过的那两层还要更多。” 几人会意点头,不多时面前的这道铁门便悄无声息地打开来,两个人站在门内,对着负责第四层的狱警点点头,对方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跟我来吧。”在下楼的声音完全消失之后,两个人中较高一些的那个依次看过他们,最终这么说道,嗓音沙哑:“我们负责带你们去见余下的六名犯人。” 接着,其中一人便自动走到门外,待到他们几人都进去了,方才跟在他们身后关上门,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夹着他们往前走。 在进入甬道之时,降谷零真切地体会到了这一层与监狱里其他部分的不同之处。 仍然是长且笔直的走廊,但两端却不再有窗户存在,哪怕是大厅里那样修得又小又高。 也正因此,走廊两边的墙面上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白炽灯亮着,将其上时间带来的污渍与裂隙照得一览无余。 地板是水泥砌成的,色泽沉郁,再搭配上两侧那一扇扇紧闭着的牢门,更衬得此处气氛压抑。 降谷零始终没有看见其他人,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这宛如坟墓的地方回荡着,说不出的令人感到难以忍受。 也正因此,当领头的那个狱警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下脚步之时,降谷零甚至松了口气。 “这是你们要见的犯人之一。”他的眼睛扫过面前的几人,“而在放你们进去之前,我必须要提醒几句。” “想必之前你们也有被提醒过,第五层关押的囚犯都相当残忍狡猾。所以,进门之后,不要同他们有任何肢体接触,不要离他们太近,更不要轻易听信他们的任何话。” “那么,祝你们好运。” 他说着,随即拉开了那道门。 这囚室较他们之前看过的稍大些,踏进门内的降谷零这样评估,只可惜多出来的面积并非是为了让犯人生活得更舒适而准备的。 一道铁栅栏门横在他们面前,上面有把显眼的电子锁,里面坐着个黑色长发的女孩子,显然就是被关在这里的囚犯了。 适才狱警提醒他们的那些话还言犹在耳,几人只得挤在两道门之间的那点可怜空间内,与转过头来的罪犯四目相对。 那人慢悠悠地看了他们片刻,忽地弯起眼睛笑了:“呐,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沉默片刻,伊达航上前一步。 “关于你的罪行,我们有些问题需要询问你,藤林明日海。”他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似乎要将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关系到你的刑期,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尽管藤林明日海的问话就好像完全不清楚他们所属哪里,又是因何而来,但见识过狱中情报系统的降谷零可不认为她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无知。 以及……她还是隶属第五层的囚犯,哪怕入狱真的是被黑衣组织所诬陷,本身也一定是有所长的,断然不会随意被人套话。 第133章 反常 “藤林就行了,”她不在意地摆摆手,接着道:“虽然我不觉得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不过尽管说吧,我会一一回答的。” 伊达航透过铁栏杆看着她,缓慢地吐了口气。 “五年前,你因为走私冰毒入狱,刑期二十五年。” 啊,真是意外呢。没想到对方犯下的是这种罪行,降谷零审视地盯着藤林明日海看,却见她神色未变,直接应了下来。 “是啊。在那之前,我在一家研究所就职——所以,相当方便。” 这般坦荡的态度大概是令伊达航有些意外了,他停顿片刻,才接着问道:“你入狱时不过二十一岁,真的就甘愿几十年在监狱中蹉跎过去吗?如果我说你有离开这里的机会——” “没必要哦。”女孩竖起手指摇了摇,笑眯眯地说道:“既然犯了罪,就该好好改造才对吧?更何况,” 她话锋一转,眼神忽地犀利起来:“倘若当真答应了你们的条件,恐怕与现在的境况也差不了多少吧?左右都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她果然知道。降谷零垂下眼,适才他一直注视着藤林明日海,虽说目前无法与她近距离接触,但只从面部神态和微动作来判断,她说的那些话似乎当真是真心实意。 难道说她入狱背后并没有黑衣组织的推手,不过由于本身的价值才导致组织想要招徕吗? 降谷零尚在思索,却听得不远处的伊达航再度开口,这次明显放缓了声音:“嘛,这当然要由你自己来选择。不过我想,你也不会拒绝我们多同你聊一会儿吧?” 藤林明日海的眉毛轻轻动了一下,随即坦然地抬起眼来。 “当然了。毕竟我也无法干涉你们的行动呀。” “我有看过你的资料。”伊达航无视了她暗藏讥讽的话语,兀自开口: “里面提及你是五年前参与一次在美国召开的研讨会之后,在回国之时被查出夹带大量冰毒的。不过,在海关时你并没有遭到查处,还是经过匿名举报之后才被逮捕的。” 藤林明日海的面容仍旧平静,降谷零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呼吸紊乱了一瞬:“是的。” 已经是在用尽可能简短的话语来回答了啊,这些回忆会令她情绪波动那么大吗?降谷零略微有些在意,但伊达航随即便再度开口询问对方,他只好将自己的猜想先搁置一边。 “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方式躲过了海关检查的呢?” “啊啦,这种事情……”藤林明日海直视着伊达航,语气略带调侃,那双眸子里却并没多少笑意:“会问我这种问题,不会是你们也想要做这个吧?” “没用的哦,当时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还未等伊达航再说话,藤林明日海便自顾自地道:“只有那一次。所以,不要再想着这种事了啊。” 这种敷衍的说法,怕是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吧? 降谷零不禁暗自腹诽,不过这种事说起来也确实奇怪,按理来讲毒品这种东西近年来在日本查得也相当严格,藤林明日海直接就将它带入境而未被发现属实困难, 但是倘若那时她并未夹带冰毒,而是黑衣组织在之后趁其不备将东西放进她的物品当中,又找人匿名举报要合理得多。 是因为认定他们是黑衣组织的人,所以不敢开口吗?可是拒绝他们减刑提议的这种做法,又实在是不像啊…… “这种事情不是你该考虑的吧?只需要回答问题就可以了。” 降谷零在听到伊达航突然强硬起来的话时尚有些惊异,但随后他就没工夫去想这个了——伊达航接下来的问话让藤林明日海脸上也瞬间没了笑容。 “既然这样,这么幸运的事情被别人破坏掉,藤林也会相当介意的吧?想必有想过当初是谁举报的。怎么样,有怀疑的对象吗?” 藤林明日海愣了一瞬,随即眼神完全冰冷下来,彻底没了温和假面的她看上去倒更像是重刑犯了。 “我没空和你们讲这种无聊的事。” 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藤林明日海便转过头去,摆明了一副不愿继续与他们交谈的样子。 几人知晓从她身上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离门最近的工藤新一便用力在门上敲了几下,示意等在外面的狱警将他们放出去。 在走出这间囚室之前,降谷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巧与身后的伊达航短暂地对上了目光。 尽管没有任何话语交流,但降谷零还是清楚,他们此刻恐怕都在想同一件事—— 藤林明日海听到他最后问话的表现,不像是因为黑衣组织自导自演害她入狱而感到愤恨,倒更像是害怕他们提及那个匿名举报她的人。 可是无论是否由黑衣组织主使,举报导致她入狱都是实情,藤林明日海又为何会对那人产生这种情绪呢? “吉田同学!” “嗯?”步美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急匆匆朝她跑来的赫然是班上的若狭老师。 “老师,怎么了吗?”等到她跑到自己身边,喘着气还说不出话的时候,步美担忧她是否有重要的事情要对自己说,于是笑着主动开口:“是老师遇到什么麻烦需要我吗?” 若狭露出个局促的笑容,直起腰来摆摆手:“其实不是啦,老师也不会每天都笨手笨脚打翻东西的喔!” 步美明显有些怀疑——毕竟自从半个月前若狭留美忽然成为他们班的副班主任之后,笨拙的形象就深入人心,不过有时候也会因为冒失意外发现什么呢…… 正想得出神,便听到若狭留美略带迟疑地问:“吉田同学,你最近几天上下学有被别人跟踪过吗?” “诶——”步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会有人跟踪我吗?为什么?因为我是少年侦探团——” “呐,老师不是这个意思啦!”若狭留美赶忙打断了她的话: “只不过最近新闻上有提到专门挑选小学生下手的跟踪狂,所以稍微有点在意罢了。 没记错的话,吉田同学时常和小岛同学、圆谷同学一起回家吧?没有大人在的话,可能会遇到危险呢。” 第134章 跟踪狂 “竟然有这种跟踪狂在吗?”步美认真地看着若狭留美:“老师不必担心啦,如果那个人要来跟踪我,我们少年侦探团会将他绳之以法的!” 若狭留美无奈地看着她,稍稍俯下身来摸了摸她的头。 “这种危险事情有警察来做,你们小孩子还是不要参与进去的好。记住哦,放学之后赶快回家。” “嗯嗯!”步美用力点头,似乎完全没有被若狭留美的话语打击到。 事实也的确如此。 步美此时满心只想着要和元太、光彦汇合,然后三人作为侦探一同去揪出那个跟踪狂, 全然不曾发觉身后若狭留美脸上和蔼的笑容在她转身之时便消失不见,而取而代之的是看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的古怪神色。 “什么!跟踪狂?专门跟踪小孩子那种?”刚一听步美讲完,元太便惊呼一声:“这种事件,完全是给我们少年侦探团提供的吧!跟踪狂可不会去跟踪警察呀!” “我也是这么想的。”步美点点头:“所以……” 两人一同将目光移向光彦。 “说得倒是没错啦,不过光凭我们,还是会有些吃力的吧。”男孩沉思着:“毕竟对方是成年人呢。” “那难道就要放弃这个机会了吗?” “怎么可能啊!”光彦瞪了元太一眼:“我们完全可以提前联系一个大人。唔,选谁好呢……” “警察绝对不行!”元太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叉:“绝对会阻止我们的吧!” 步美却忽地想到了什么。 “那个,若狭老师怎么样?”她忽然问:“我可以对老师说父母有事没办法送我,希望能跟她一起回家——上次我们在路上遇见她,老师不是说她家正好和我顺路吗?” 光彦的眼睛亮了。 “好!那么我们先来制定计划好了!” 伴随着清脆的击掌声在半空中响起,三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议起计划来。 违和感。 自从踏入第五层开始,这种古怪的感觉就不断袭击着工藤新一,令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迄今为止所有接收到的信息。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工藤新一抬头看向前方,领着他们前往下一间囚室的狱警步履平稳地朝前走去,没有任何异常的样子。 他皱起眉时,走在他身前不远处的降谷零忽地偏过头来,状若无意地扫了工藤新一一眼,随即便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保证自己正好与工藤新一并肩而行。 “有什么问题吗?”降谷零的眼睛仍然直视着前方,说话时嘴唇几乎不动,声音也小到只容他们两人听见。 于是工藤新一也如法炮制,竭力压低声音回答他: “暂时说不上来,但我有种相当古怪的感觉。有些人在竭力隐瞒着什么,而有些人在撒谎。我们现在看到的东西都相当违和,只是我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罢了。” “如果你这种想法有刚才我们见过的藤林明日海的成分在的话,我倒是能够提供一个思路。”降谷零慢慢地说:“你不觉得,她有些太过激动了吗?简直就像是在有意向我们透露信息一样。” 工藤新一脚步一顿,转瞬便加快速度盖过那点纰漏,但心下立时有了猜想,而此时降谷零还在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 “如果她不想说,完全可以像之前我们见到过的三四层的囚犯那样一言不发,或者单纯拿话刺我们,而我们隔着一道门甚至无法真正接触到她,更不可能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可是她没有。 说出来一部分算不上多重要的信息,又有意将话讲得半遮半掩引人遐想,我不得不对此感到怀疑,毕竟这就像是——” “——就像是知道我们为何而来,于是在引导我们该从哪里下手一样。”工藤新一接口,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受。 “没错。至于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下一个问题了。”降谷零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随即又说道:“不过,我相信你能感受到,她并不是站在监狱那边立场上的人。” 工藤新一没做声,这也是他们很早之前就达成过的共识了——狱警里有暗中帮助犯人的存在,而囚犯里自然也有心向监狱的对象。 尽管工藤新一暂时不清楚那些囚犯是如何判断出身边人是敌是友的—— 毕竟他们倘若认错,要付出的代价一定比监狱那边要大得多—— 但他能够肯定不慎让叛徒混入已方的事情一定发生过,而藤城希沙两度企图越狱,兴许就与此有关。 不过眼下,这一切仅仅是猜测罢了。 果然还是要想办法与囚犯方达成共识啊,哪怕只是在某些方面也可以。看着前方长长的走廊,工藤新一有些头疼地这么想。 在接连三天的努力却无事发生之后,三个小孩子难免有些泄气。 “根本就没什么跟踪狂嘛。”元太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嘟囔道:“是不是若狭老师搞错了?” 步美也肉眼可见地有些沮丧。 最开始为了她的安全,两个男孩子包揽了诱饵的任务,她则小心翼翼跟在后面,一边跟热心揽下送她放学回家任务的若狭老师说着话,一边暗中握着手表等待。 他们的计划是一有可疑人物出现就由步美即刻把电话拨出去,而若狭老师毕竟是大人,也能够保证不出大乱子。 只是这样的警戒持续了两天也没有派上用场,最后步美考虑到或许那人更倾向于跟踪看上去不那么强壮的她。 因此在又一天放学后借口今天要去同学家玩,在街上独自转悠了许久,两个男生紧张兮兮地隔着一段距离跟着她,可是那一天也什么都不曾发生。 “这种事还是不会弄错的吧,毕竟若狭老师可是真正在担心步美的安全啊!”光彦反驳,可自己也并没多有底气的样子:“……难不成是跟踪狂发现我们后面有跟着别人吗?” “不会!我们明明藏得很好的!”元太立即大声嚷嚷起来,被步美敲了胳膊才闭嘴。 女孩瞪了他一眼,才说道:“也有可能是跟踪狂还没到这边的缘故吧。总之,我们可不能因为一点点挫折就立刻放弃啊!” 第135章 浅香 于是当天下课后,步美还是一个人走出校门,没有回家而是在米花町内闲逛起来。 为了更方便吸引那个跟踪狂,她还特地先在比较热闹的商业街上逛了一会儿,才慢慢朝着更加安静且人烟稀少的地方走。 因为清楚元太和光彦就在后面跟着自己,同时前几天的尝试都宣告失败,步美并不感觉有多么担心,直到她走进一个僻静的小公园内,才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 手表……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传出来响动过了。 之前他们有约定要隔十分钟就用手表交流一次,虽然步美作为诱饵没法回应,但听到熟悉的声音传过来还是会感觉很安心。可是现在…… 步美的步伐越来越迟缓,最终停在了一处树篱边。 刚才还不觉得,可是这里似乎有些太安静了,以至于身后传来的响动愈发明显——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发出那脚步声的人离她越来越近了。 步美竭力抑制住肩膀的颤抖,慢慢转过身去。 “……诶?” 身后的确有人,却不是她所想象的,眼神凶狠的大人。 正相反,跟她挨得很近的是一个女孩子,看上去与她差不多大,只是脸上没有笑容,显得冷冰冰的似乎不好接近。 不过这下步美可不害怕了,但同时也有些失望,她总不会是所谓的“跟踪狂”吧? “你好呀,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对方看了她一眼,面容稍稍柔和下来。 “呐,确实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步美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问题要问她这个陌生人,但还是相当配合地道:“请尽管问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能你不清楚,我之前有在街上见过你哦,那时候你身边还有两个男孩。”女孩的目光下移,定在她胸前某处,“你是帝丹小学的学生吧?” “对哦,一年级b班!”步美自豪地说,又仔细地看了看面前的女孩,最终遗憾地道: “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不记得有见过你。最近几天我只有和元太光彦他们两个在路上见过若狭老师而已,但是我那时没注意过周围还有什么人。” “这样啊,没关系。”对方这么说,神色仍旧是淡淡的,“看见你们之后不久,我就发现兜里的钥匙掉出来了,今天来问你就是想要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过。” 原来是这样吗。步美看着面前的女孩,心里一个念头蠢蠢欲动,要不要提议她找少年侦探团寻找丢失的钥匙呢? 步美刚要下定决心开口,忽然听到不远处再度传来异样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正朝着这边奔跑过来。 她心里一紧,又想到了那个跟踪狂,刚扭头朝那边看过去,却见自树丛中钻出来的,竟然是气喘吁吁的若狭留美。 “若狭老师?” 步美呆呆地看着她大步跑到自己面前,急切地俯下身去,双手扶在她肩膀上,将步美上上下下看过一遍,方才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 “吉田同学,你们这几天的事我都听圆谷同学和小岛同学说过了。你们怎么能瞒着大人,自己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无论如何,自己的安全才是最为重要的啊!” 步美自知理亏,默默低下头来,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不过,元太和光彦他们两个到哪里去了啊?”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步美急切地问,随即便看见若狭留美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他们啊,刚才不小心把你跟丢了。幸好我好奇你们这几天在干什么,就跟在你们后面,问了那两个男孩才知道你们竟然在做这么危险的事。” 不知为何,在若狭留美的手触及她的发丝时,步美总有种想要躲开的感觉,但是这也太不礼貌了吧…… 幸而很快,若狭留美的话就夺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步美甚至不曾发觉到对方接着往下说时嗓音里那点微小的改变。 “好了,快点去跟你的朋友们汇合,然后就回家去吧,可千万不要再乱跑了!”若狭留美说着,目光却已经移到了对面静悄悄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说话的女孩脸上: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或许,我能够帮助这位姐姐。” 步美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两个隔空对视的人,最终还是乖巧地同若狭留美道别,又冲着仍然不知道名姓的女孩挥了挥手,这才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将此处静谧的所在完全留给了她们。 等到步美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宫野志保才终于将目光投向一直定定看着自己的若狭留美,主动向她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缩短。 “要谈谈吗?若狭老师。”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宫野志保满意地看到,在这个只有她们两人的地方,若狭留美终于不再是那副和蔼老师的样子了,“又或者,该叫你浅香。” 这个名字被叫出口的刹那间,始终附于若狭留美身上的那一层伪装,终究在宫野志保面前被尽数剥落。 在踏进牢门的那一刻,伊达航万分确定自己听见了低低的、明显是有被竭力压抑过的抽气声。 这声音……是松田阵平的? 伊达航最终还是没忍住朝后方看了一眼,便见到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并肩站着,脸上皆是有些震惊的神色,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那囚犯看。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松田阵平克制地朝他投去一眼,嘴唇无声翕动几下,伊达航看清楚了他的意思——那是在说“八一五爆炸案”。 原来如此,是重大爆炸案的犯罪嫌疑人吗?伊达航迅速回忆起之前看过的这人的资料,他当初被诉至法院,并最终被判处重刑的原因,的确是爆炸罪。 景山雅晴,出事前已经在某个大型军工企业就职十余年,却在一次裁员中无缘无故丢了工作, 于是在两个月后的八月十五日那天在东京、大阪、名古屋这三个城市中的标志性建筑物附近装设了炸弹, 并最终在同警方交涉之时不顾劝阻忽然将炸弹尽数引爆,导致在场的拆弹专家们死于非命。 同时由于时间过短导致疏散不充分,平民出现大规模伤亡,相比之下公共财产倒是损失最小的了——至少那份资料上是这么说的。 第136章 景山雅晴 伊达航还记得自己在看到那一页时有些咋舌,做出这样的事情,被判处无期徒刑想必已经是最为宽松的处理方式了吧。 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认得他也不难理解,这样的案件,就职于爆炸物处理科的他们不清楚才叫奇怪。 想到这里,伊达航便敛了心神,重又打量起面前这人来。 平心而论,这人眼下看不出半分威胁警视厅的狂妄自大来——当然了,现在想来罪魁祸首是否是他还有待考量。 对方初时只是垂着头坐在床边,当他们走入囚室、又将身后大门合上之后,方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们的目光晦涩。 景山雅晴是个很健壮的男人,眼下牢房内不算冷,给犯人们提供的囚服短且轻薄,只是稍稍动作伊达航便能够窥得他掩藏在布料下方的肌肉,而他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眼镜倒是给自己增添了几分文质彬彬。 “你是景山雅晴,没错吧。”站在最前方的伊达航面对他的注视,不动声色地开启了话题:“‘八一五’爆炸案的凶手。” “凶手之一。”出乎预料,景山雅晴竟然这样认真地对他纠正道。 松田阵平冷不丁在他身后哼了一声。 “不过,那两人可是被你一起炸死在现场了吧?所以严格来讲,他们也是这起爆炸案的受害人才对。” 这倒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监狱保存的资料上并没提过这件事,或许会对他此前做出的计划造成影响。 伊达航并没有制止,也没再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默地注视着对方,留意他所有微小的表情动作。 但面对松田阵平近乎刺耳的指摘,景山雅晴却几乎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耸了耸肩。 “当然可以这样想,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他说着,甚至突兀地笑了一声。 伊达航敏锐地察觉出,此时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好——或者说,他不甚愿意提及那场爆炸案中自己其余两位同谋。 而也正是在这时,伊达航打算换一种问话方式。 当初在看到此人已然入狱十七年后,伊达航便有些吃惊,景山雅晴是他几份资料中罪行最重、也在这所监狱内待得最久的囚犯了。 倘若他当真是被冤枉的,那么想必此前黑衣组织也有派人来劝说他的经历,只是一直未能得逞。 哪怕中间有过将景山雅晴晾在这里不去理会从而试图让他就范的时间,他也至少有严词拒绝过一两次的经历。 既如此,直接告知他为黑衣组织所用便能够减刑这种事简直就是自取其辱,恐怕对方根本不会予以理会,探听到消息甚至取信于人就更不可能了。 故而一开始,伊达航是打算绝口不提减刑之事,而是旁敲侧击尽量多地问出有关于他以及这座监狱的信息而已。 只是眼下,他有了些新的想法。 整理思绪花去的时间并不多,伊达航很快便正色起来,双目直视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 “我相信你有猜我们是哪里派来的人,来这里又是为了做什么。”伊达航说着,仔细观察景山雅晴些微的表情变化——至少直到现在,那人脸上还是毫无波动的。 “但是,我其实还有另一个身份。” “我们实际上是自愿接下这个任务的。景山雅晴,你大概不知道,我们都曾经在你主导的那场爆炸中,失去过重要的亲友。” 很好,景山雅晴闻言掀了掀眼皮,看向伊达航的那一眼十分迅速,但到底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而我同他们几人又不相同。我是为曾经与你合谋,最终却被你半道背刺之人而来。” 这句话终于让景山雅晴难掩惊诧。 “你……”他上下打量了伊达航几眼,迟疑地道:“你莫非是札幌敬治那家伙的儿子?但你不是失踪很久了吗?札幌甚至觉得你已经死了,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很好,身后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都没有动作。 伊达航其实并不清楚当时的具体情况,毕竟他看过的那份资料上不过是将景山雅晴的罪行草草陈述过一遍,就连他那两位同样被炸死的同谋也只是一笔带过,更不曾提及他们的家庭情况。 伊达航敢这么说,更多的还是相信倘若说辞有问题,身后的同伴定然会及时为他圆谎。 伊达航没说话,他的沉默以对在景山雅晴眼中无疑就是默认了。对方看了他片刻,最后放弃般地啧了一声。 “好吧,之前我其实没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不过倘若是你的话,我可以把当初的事情告诉你,也好让你知道,派你前来的这个组织没什么好心。”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良久的沉默之后,若狭留美最终问道。 “其实你已经猜出来了,不是吗?”宫野志保反问:“当初宫野夫妇的实验资料,现在在我手上。”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单单是能拿到资料这一条,就足以令若狭留美猜到什么了。 毕竟宫野志保此前有从赤井秀一那边拿到过若狭留美的一部分资料,包括她是最近才到了帝丹小学做老师,以及似乎与阿曼达·休斯和羽田浩司被杀事件有所关联—— 后者宫野志保相当熟悉,组织里abtx4869药物受试者名单上他赫然在列,是已经被确认死亡的人员之一。 针对此事宫野志保也做过猜想,比如若狭留美为何偏偏在这个当口前来此处,又为何要做老师, 而得出的结论便是她遭遇的转折点除去十七年前的那场血案,似乎也就只有近来发生的,有关黑衣组织和异空间的那些事了。 不过眼下,宫野志保并不急于抛出手上的筹码。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现在都是若狭留美那边要更着急些才对。 于是她就站在原地,淡定地注视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幻,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听到若狭留美开了口。 “所以,你知道我曾经做过他们实验体的事情了。” 声音有些疲惫,宫野志保却是心中一动。 这也同她想的一样,若狭留美率先提及此事,打定主意要探明她究竟知道多少。 但不幸的是,若狭留美似乎忘记了,药物是属于她的领域。 第137章 乌丸集团 “是啊,毕竟是让宫野夫妇破了例的人嘛,自然会记得清一些。”宫野志保点了点头,脸上却毫无笑意: “不过当初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这是你们双方共同的自愿选择,没道理只是因为这件事,就要在将近二十年之后再来找我吧?” 若狭留美看着她,似乎想要从宫野志保的表情中判断出她说的那些话的真伪来,而宫野志保十分满意地看到她不久后即露出颓色。 “但你也清楚,那时的药物研究尚不完备。”若狭留美低声道: “虽然是为了保住我的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在承受着巨大的副作用,更何况宫野夫妇已经……没有人能够帮我了,除了你。” 她忽地抬起头来,双眼内含着近乎狂热的光: “是啊,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你能够再帮我一次吗,就像宫野夫妇曾经做过的那样?只要你帮助我摆脱这种日子,不,哪怕只是稍稍缓解副作用都可以,我什么都愿意做!” 宫野志保看了她片刻,随即轻笑一声。 那声音让若狭留美愣住了,似乎不相信宫野志保的反应竟然是这个,而就在她愣怔之时,便见宫野志保慢条斯理地动作起来。 “呐,这种事,”说着,宫野志保将手从若狭留美适才紧抓着她的双手中抽出来:“倘若想要寻求别人的帮助,坦诚是第一要务吧?这位……浅香小姐。” “难不成需要我直接指出来才行吗?你的表情、动作,甚至刚才说出来的那些话,一切在我面前展现出来的东西,都称不上‘真实’二字啊。” 面对着若狭留美难看的脸色,宫野志保这么说。 当着他们的面,景山雅晴朝后靠去,寻了个舒适些的姿势斜倚在那里,方才重新看向几人。 “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好呢……啊,不如先告诉你们,我们三人决定做这件事的缘由吧。” 作为曾经看过官方档案的人,松田阵平还记得在审讯笔录上关于动机一事景山雅晴是怎么说的: 长期以来一直承受着不如自己的人的指挥,在不甚造成的工作失误之后又被明里暗里劝说自行辞职,中年失业后也没什么财产,在网络上发泄不良情绪时同与自己相似的两人一拍即合。 不过考虑到有黑衣组织力量的介入,甚至于景山雅晴入狱一事背后都有黑衣组织的推手,想来在档案上伪造一个理由也算不上困难。 “但是有件事情,是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人都解释不了的。在官方发布的案情通告内,我和札幌、美野那两个家伙在案件发生之前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对吧?就好像我们真的只是在网络上发泄自己的怨气,最终偶然联合在一起决定做出那种事一样。” 这倒是真的。松田阵平还记得自己当时看过卷宗之后还曾经跟萩原研二吐槽过这点。 他现在还记得另两人的履历——札幌敬治的儿子与他不和,刚一成年便离家出走,妻子则早就去世,留他一个孤家寡人生活了三十余年; 美野绘理加则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怎料在事发半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右手残废再也拿不了画笔,尝试用左手复健的她又始终达不到曾经的水准。 简而言之,都是生平相当凄惨,但认真论起来也没有报复社会必要的人。 只是人本身就是相当脆弱的物种,他们也毕竟不曾亲身体会过对方的绝望痛苦,于是除去在心里嘀咕这些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些太过脆弱了之外,也只是在没有其他旁证的情况下始终将那通告上的说明当做真相看待。 不过,景山雅晴话语中透露出的那点信息…… 伊达航显然与他想到了一样的事,松田阵平随即便听见他沉声问道:“你是说,在很早之前,你们三人就曾经有过交集吗?” 景山雅晴扯了扯嘴角,他大概是想要露出一个笑的,奈何最终呈现出来的表情并未含有半点欣悦的情绪。 “是的,因为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你们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名字。”他说着,眼神有些放空: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发生了那种事……那些恩怨,就留到我们这一代终结就好。” 景山雅晴的声音愈来愈小,到了最后简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没等多久他就忽地清醒过来似的,朝面前站着的众人投来一个歉然的微笑。 “真是抱歉,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关于做那件事的目的。从一开始,我们三人的羁绊,就建立在那个人身上。” “我不能透露太多那人的信息,包括去世的原因也在内。你们只需要知道那是一次事故——至少在大多数人眼中是这样的。 我们四个都被卷了进去,那时我还只有十几岁而已,倘若不是有那个人的存在,我绝对无法活下来,而他们两个也是一样。” “可是在事情结束之后,救下我们的人却被定性为那起事故的直接责任人,也正因此,对方的死亡也就不再重要,甚至于许多不明所以的遇难者家属将满腔怨气发泄在了死者的身上。不过我不怪他们,毕竟他们也算是被蒙蔽了的可怜人。” 松田阵平忽地心中一动,他有些猜到,景山雅晴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被谁蒙蔽?”他听见自己用发涩的嗓音问。 景山雅晴叹了口气。 “乌丸集团。具体的事情我不能说太多,但这件事最初是因乌丸集团的疏忽而起,等到他们发现时就太晚了,改正的成本又太高。 于是到了最后,那个人被选中做替罪羊,除此之外知道真相的只有我们三人。” “但是在那时,我们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盼着能够用正规的手段洗脱那人身上的污名。我们已经很努力地去尝试了,可是作用却总是寥寥,甚至于到最后——”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眉宇间满是苦涩:“我们的意图被发现了。于是顺理成章的,霉运开始找上我们,仿佛做什么都不顺利,最终在我们焦头烂额之时,生活全然崩溃。” 第138章 镜子 “你的意思是,”萩原研二似乎正谨慎地措辞:“就连你们的那些遭遇,也都是乌丸集团所致?” “我猜想这大概轮不到他们去做。”景山雅晴冷冷地说,旋即又缓和了语气: “若是说唯一有什么庆幸的,大概就是我们三人选择的途径不同,被乌丸集团察觉的时间也各不相同,因此他们大概并不清楚我们之间的联系。事已至此,走投无路的我们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把事情闹大,闹到就连乌丸集团也无法遮掩下去的程度,再将一切完全摊开在公众眼前。” “也就是说,你们实际上并不准备真正引爆炸弹,继而伤到那些无辜的群众?”伊达航的嗓音里含着浓浓的疑惑。 “不完全准确。”景山雅晴叹了口气:“如果有必要的话——” 他没将话说完,可是透露出来的意思却已经足够明了了。倘若有必要,他们将会用自己的生命为此事添一把火。松田阵平想到这一层时,心下亦有些怅然。 “但是,最后你们的计划出了问题。”站在最前方的伊达航再度开口,而松田阵平知道他其实也相当不情愿,不想要继续询问面前这个痛苦的男人。但没办法,他们必须要知道真相。 即便只是从他口中说出的真相。 “在实操前,我们并非没考虑过这一点。”闻言,景山雅晴苦笑一声:“但没办法,这是我们所能够找到的最好机会了。 我刚从公司离职,在此之前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偷出了一些威力极强的爆炸物,而札幌那时正在打短期工,工作的性质让他得以比常人更容易能把爆炸物隐藏起来,倘若他的工作也丢了,再要找到时机可就难得多。 更何况我们也并不很信任网络,在网上我们不能交流太多,而在现实生活中还要装作不认识彼此的样子,我们没有多少选择。” “于是那日,按照早已定下的计划,我们将分别在三座城市里安置炸药的消息放了出去。一开始还算得上顺利,事情的关注度相当高,还有警察来附近组织疏散人群。 那时负责谈判的人是美野,这事情一开始之后我们就无法再随心所欲的联络了,只能依靠短讯保证最基本的通信。” “所以,札幌和美野已经死于爆炸的消息我甚至是从警方口中得知的,毫不夸张的说,那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明白原本计划为何会成了这样。 我无法再思考更多了,且那时我这边的人群疏散还未完全结束,所以虽然对他们而言破费了一番周折,但我最后还是被他们逮捕了。” 听到这里,松田阵平挑起眉。 “你的意思是,连你也不清楚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景山雅晴摆了摆手:“当然不是。虽然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将一些从警方那里得来的线索和当初那个计划本身拼凑起来,但最终这结局是怎样达成的还是被我猜出了七七八八。 他们两人会选择按下起爆器,一定是受到了旁人的诱骗而误以为情况已经发展到了不得不那么做,而最有可能诱骗他们的,就是他们所以为的“同伴”。 也正是在那时,我无比清醒的意识到,恐怕从一开始,我们的所有计划都完全在敌人的控制范围内,而这次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我。” 说到这里,景山雅晴再度抬眼看向他们,表情平静:“之前我说的这些都不是要给我自己洗脱什么,我清楚自己的确犯下了罪过。 但这并不代表黑衣组织就能够随意干涉法律对我的惩罚,同时我也希望你们不要被人蒙蔽,以至于犯下大错。” 他的声音——松田阵平无比惊讶地意识到——已经染上了悲伤与颤抖。 狭小的囚室内一时无人说话,直到他们身后的门上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松田阵平这才意识到他们在这里待得太久了。 在离开之前,松田阵平没忍住最后向景山雅晴瞥去一眼,却见到那人侧对着他们坐在原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那身影怎样看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寂寥感觉。 松田阵平垂下眼,门最终合上了。 她们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目光相接之处几乎要摩擦生出火花来。 “……你想知道什么?” 在听到若狭留美这句满含不甘的问话之时,宫野志保就知道自己赢了。 “我需要你坦诚的回答我几个问题。”宫野志保说着,努力抑制住已经开始狂跳的心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之后,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若狭留美笑了一下,虽说那笑容相当难看:“但愿如此。” “第一个问题,”宫野志保却不再同她说别的,直视着那双眼睛,单刀直入地问:“你是在何时,接受非完全体‘银色子弹’这一药物的实验的?” 若狭留美的表情明显波动了一瞬。她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默地看着宫野志保,好似在权衡利弊一般。 而宫野志保也没有多做催促,她不担心若狭留美会做出什么别的选择,这份自信不仅仅是建立在她手握的那些资料上。 她有思考过若狭留美同父母之间的关系,毕竟还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若狭留美像是贝尔摩德一般对他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若要到了那时她必须要给自己留下退路—— 但这一切在她看见若狭留美自贴身口袋内掏出面小镜子时就彻底被推翻了。 那日她就站在离若狭留美不远的位置,出身组织的她有心跟踪旁人,短时间内也不会被对方觉察,哪怕面对的是大概率有不弱的反侦察能力的若狭留美留美也是一样。 可在若狭留美掏出那面镜子的瞬间,宫野志保骤地呼吸一滞,瞳孔猛缩的同时手指不受控制地在一旁的墙面上划了一下,发出极其微弱的噪声, 可还是让若狭留美警惕地抬起头来,那面镜子自然也被她收了起来。 可那一眼就已经足够了。 第139章 决裂的证明 宫野志保能够断定,那面镜子无论是大小、花纹,都同她曾经见过的一面镜子一般无二。 而当晚,她回到家后再度将它翻找出来。又一次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宫野志保握着那面镜子坐在床边发愣。 这是母亲留下的东西,明美很早之前就告诉她过。父母的遗物被明美藏得很好,即便两人相继遭到组织的怀疑和打压也并没受到影响。 这些东西宫野志保已经翻看过无数遍,也正因此才能那样快地认出若狭留美手中的镜子。 这也就是她今天敢孤身一人前去见若狭留美的原因。 宫野志保曾经仔细检查过母亲留下的那面镜子,上面虽然没什么特殊标识,但本身并非常见款式,有很大可能是特地定制的。 而无论那镜子是谁的礼物也好,或者干脆是一同买下的也罢,母亲同若狭留美之间都必定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而不仅仅是药物开发者与受试者这般简单的关系。 或者说至少在那时,她们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靠着这点连同她现在掌握的东西,宫野志保能够肯定自己会安然无恙。 于是现在,宫野志保就这么盯着面前沉思的女人,看她最终抬起头来,镜片上掠过一丝寒光。 “我今年三十七岁,第一次见到宫野艾莲娜则是在二十七年前。”若狭留美双眼平静地望向虚空,似在追忆,“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和她的丈夫是那个时代最顶尖的两位科学家。” 二十七年前……吗?那时父母应当还在白鸠制药旗下的实验室工作才对。宫野志保心下暗忖,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那时我不过是个小孩子,真正带我找到他们的,是我后来的养母。”说到这里,若狭留美露出一丝冷笑来,“你既然知道了浅香这个名字,想必也该清楚她是谁吧。”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面前的女孩诚实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确切的说,今天我的一切行为皆出于我自己的意志,而与旁人无关。 以及,你可能会想要知道,你此前跟踪我的行为,在我决意自己处理此事之后,就再未劳烦过其他人了。” 若狭留美看着她,眼睛瞪得有些大了,宫野志保甚至能够透过镜片看见她鼻梁上被镜架压出来的白印子。 “也就是说,倘若你想要对我做些什么,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干涉的。” 面对着这张平静的脸,若狭留美愣了一会儿,才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来。 “怎么会,”她说着,眼下倒是没有面对步美那些小孩子时伪装出来的和善表情了, “我怎么会对地狱天使的女儿下手呢。更何况,你这个随了她智商的孩子,也不会就这么鲁莽地和我见面吧?” 宫野志保不说话,就这么默认了。 “果然。”若狭留美笑着叹了口气:“我的养母名叫阿曼达,是美国着名的一位企业家,她丰厚的资产和人脉让黑衣组织背后那人相当眼红,绞尽脑汁也想要将她拖下水。 我的父亲为了救她死在黑衣组织的枪口下,而没过去几年,我的母亲又生了重病。阿曼达无论如何也想要救她,于是她经人介绍,几经辗转找到了宫野夫妇。” “我记得我的父母在研究如何治愈疾病方面并不算突出,业界口碑也算不上好。”既然已经被对方点破了身份,宫野志保索性不再掩饰了,“你的养母为何会找到他们?” “因为我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当时的技术手段根本无法治愈她身上的疾病,寻常的药物更是无法在她身上起到半分疗效。” 她说着,深深地看了宫野志保一眼:“而你的父母,他们当时研究的课题,正是‘银色子弹’。” “返老还童。”宫野志保注意到了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喃喃道:“你们希望用这种方式治愈她。” “当然了,这种想法十分疯狂,可那时无论是我的养母还是我的母亲,都没有了更多的选择。”若狭留美苦笑, “这些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阿曼达是带着我一同去的,我们在一间办公室见了面,阿曼达和宫野厚司说话,而你的母亲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和没法插进话题的我对上了眼睛。” 宫野志保的呼吸都有些凌乱了,她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若狭留美说的每一个字,在脑海中勾勒出母亲的形象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她太过害羞,平时只待在实验室里,根本不同外人有任何的交流。但她却很喜欢孩子,或者说,很喜欢我。 看见我坐在那里无所事事有些局促的样子,她拉着我离开了那间办公室,我们一同走到无人的会客厅内,她给我端来糕点和果汁。 我想起了母亲,嚼着糕点流泪的时候,也是她将我搂在怀里,嗓音温和地安慰我,直到我昏沉沉睡过去。” “可是到最后,我的母亲还是去世了。”若狭留美垂下眼: “我从没怪过他们,但你的母亲很自责。 她特意来找我,告诉我他们正在研发的那种药物本身极不完善,更没有经过任何正规的人体实验,倘若贸然给我母亲服下,有极大的可能会给她带来更大的痛苦,倒不如就这么结束。 也就是在那一次,她送给我一面小镜子,并告诉我她手里还有成对的一只——说起来,你有见过那面镜子吗?” 见宫野志保点头,若狭留美了然道:“也难怪,你恐怕也见过我手里的那一面吧?也就是因为这个,才对我和你父母之间的关系有所猜测,对吗?” 见宫野志保点头,若狭留美从口袋里掏出镜子,出乎意料地递给她。 宫野志保在接过时便感到有些不对,入手并非光滑镜面,而是—— 低下头时,一道极为明显的裂痕映入眼帘。 “这是?”手指抚摸着那道痕迹,宫野志保的神情仍旧淡淡的。 “我和你母亲曾经决裂的证明。”若狭留美轻声叹气,神色却显得柔和非常:“不过在那之前,我和她还曾有过一次交集,也就是我服下他们研制的药物的时候。” 第140章 只要无愧于心 宫野志保另一只空闲的手不自觉地捻了捻。 “你出事了?”她并没有抬头看对方的表情,状若随意地问:“否则,我的父母也不会同意你服药的吧。” “自然。再次见面时已经是在白鸠制药倒闭之后了,你的父母开了家小诊所,你姐姐也已经出生了。 而那时我被阿曼达收做养女,可是却也被查出患有罕见病症,当下的医疗手段并不足以根治。于是阿曼达再度带着我去找了他们。” “这一次同我母亲又不一样。我还那么小,阿曼达也无法接受我离她而去。她宁愿自己死也要保护我。” 说出这句话时,若狭留美脸上似悲似喜,这是宫野志保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真情流露,忽地感觉胸口有些闷,不由得撇开眼去。 “而几年过去,你父母的研究也取得了不少进展,我的病又不能再拖。左右无法更糟糕了,我便服下了‘银色子弹’的最新版本,成了他们的药物最早的受试者之一。” “……和贝尔摩德一样?” 若狭留美轻轻点头,“恐怕我和她是唯二还存活的受试者了。” 宫野志保默然无语。片刻后她再度开口,嗓音有些沙哑:“那么,后来你们决裂,是因为黑衣组织的缘故吗?” “是啊。”若狭留美低下头,眼中一片冷然: “在我知道他们加入黑衣组织时,已经是许多年之后了。后面……又发生了很多事。 我的父亲,阿曼达和……我的爱人,他们都是被黑衣组织的人亲手杀害,在我知道我那样信任喜爱的艾莲娜老师竟然加入了那个组织的时候——” 她骤地收了声,呼吸有些紊乱,过了片刻才勉强调整好,却也没再接着往下说。 “都过去了。”若狭留美最终摇了摇头。 “你还好吗?” 趁着狱警正在锁门,而其余人都站在他旁边,将那边的视线挡住的功夫,降谷零压低声音问。 “啊?哦,我没事。”工藤新一眼神有些飘忽,抬手抹了把脸,有意避开了降谷零的视线。 “喂喂,没必要这么敷衍我吧?”降谷零不满地拍了下他的头,无视工藤新一的半月眼,接着说道: “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吧。难道是你遇到了什么难题?那样的话,说出来我也能帮你思考一下啊。”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可是一个密不可分的团队。” 不知是哪句话说动了工藤新一,降谷零满意地看到男孩缓和了神色,盯着自己看了片刻后似乎终于下定决心。 “其实,也没什么。”工藤新一侧过脸,投向紧闭牢门的眼神有些复杂, “不过是想到一个问题罢了。这次的游戏跟之前不同,虽然也是要完成任务,可是得出的结果更依赖于我们的判断,而非全然的客观事实。 但说到底,游戏规则是由祂们所制定的,那么,倘若我们所秉承的判断标准与他们不同,又会怎样呢?” 不过须臾,降谷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如此。是听了刚才景山雅晴说的那些话,才会想到这一层的吗?” 工藤新一点点头:“仅从他告诉我们的那些话来看,倘若按照法律的标准,景山雅晴是无可置疑的犯了罪的。 但是他会制造那起爆炸案,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正义无法通过正常的合法途径得到伸张,而他的本意也绝非要害死那样多的人,最终导致这种结果,根源在于黑衣组织。 零,请你回答我——你会把景山雅晴列为需要被释放的囚犯之一吗?” 降谷零沉默了。他几欲开口,可最终还是抬手掩面,声音闷闷的。 “不会。” 工藤新一看着他,笑了一下。 “是啊,我也不会。”他轻声说:“可是,他究竟是否符合祂们的标准呢?这是最关键的问题所在。” “这种事情……”降谷零无力地苦笑一声,“祂们甚至不是人类,更不会想要去遵循人类所制定的法律吧。” “但是我们跟他们不一样。”工藤新一将目光投向前方晦暗无光的通道: “哪怕抛开我们本身的想法不说,这座监狱……虽然暂时处在异空间内,但本身仍然是现实世界的一部分,也仍旧遵循着人类的法律。 其中所关押的那些人,也都是经过正规的流程才被送进来的。 即便他们有苦衷,且很多是因着黑衣组织的缘故才被判了与做过的事情并不相符的重罪,但我们真的有权将他们释放出来吗?释放的标准又该如何判定?” 降谷零看着他,嘴唇翕动几下,似要出声安慰。可工藤新一并没看清,只是接着往下说,声音也愈发低沉了。 “就像我之前在伦敦。我和小兰,我们曾经救下一个杀人犯。因为小兰昏迷过去的缘故,将那人救上来后我就没有再做什么,直接带着她离开了。 可是后来我很后悔,不是因为当初救了他,而是在那之后我没有将他送进监狱,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降谷零瞧着他,伸出手去想要揉一揉他的头发以示安抚,却忘了眼下两人都是小孩子的身体,并没有多大的身高差距在,最后只得踮起脚尖才勉强触及到。 工藤新一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那种郁闷难言的情绪倒是散去了些许。 “呐,我无法说出你没有错那种话,但作为一个高中生而言,我也没办法要求你太多。” 降谷零专注地看着工藤新一,缓声说:“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看来现如今的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放手去做吧。无论结果如何,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工藤新一闻言并未做声,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下一间囚室门前。 降谷零抬头看了眼门上悬挂的铭牌,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身旁的工藤新一说道:“我记得这位。名叫西条利一,是个连环杀手。” 第141章 连环杀手 降谷零这么一说,工藤新一也想起来自己曾经了解过相关案件。 虽然由于在十五年前便结案的缘故,他未曾参与进去,不过父亲工藤优作倒是曾经担任过案件的特别顾问,虽说在一段时间之后便以需要照顾家庭为由请辞了。 工藤新一模糊地记起之前目暮警官似乎还惋惜地对自己说起过,倘若有工藤优作的帮助或许结案会更快些,只是那罪犯确实手段凶残,有家室的工藤优作不愿参与进去也实属正常。 但既然那人出现在了这座监狱里,工藤新一就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问题了。 更何况倘若不曾记错的话,对方手上可是有六七桩血案在,虽说被判处死刑但至今仍未执行, 哪怕对于这个死刑制度不甚发达的国家而言也过于迟缓了些,叫工藤新一相当好奇那位西条利一犯案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于是这次,当狱警将牢房门打开之后,工藤新一便在里面找了个靠墙的位置,保证既不会太过显眼引人怀疑,又能够将铁栏杆里的罪犯动作神态都尽收眼底。 工藤新一是见过西条利一从前的照片的,对方落网时正好是三十有余的年纪,长相清秀,可面色总是相当阴沉, 看着虽然是十分不好相与的模样,但远没有达到大众心目中凶神恶煞的罪犯形象。 据他所知,西条利一最初入狱时甚至有所谓“粉丝”写信来,一度被舆论谴责得相当激烈。 但眼下的西条利一由于年岁增长和牢狱生活摧残的缘故,已经同当年的他判若两人,唯独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 听见他们进来的响动也不过懒洋洋抬起眼皮扫了几人一眼,甚至没有半分出声询问的欲望,就连姿势都没有变动一下。 伊达航大概也发现了,但他并未踌躇,而是直截了当地开了口:“西条利一,有关你犯下的案子——” “怎么,你们终于要来通知我去执行死刑了吗?” 被他哽了一下,伊达航只是顿了顿,简短地道:“不是。” “哈!”嗤笑一声,西条利一似乎打定主意不再说话,直接倚在墙边不做声了。 工藤新一皱了皱眉。 西条利一这种反应很不对劲,跟此前那些消极对待询问的犯人不一样,他的做法更像是毫不在意,无论是他们这些来人的目的,抑或是自己未来的命运。 而这种状态,更多的会出现在已经功成名就、因而看淡了世事的老人身上——跟西条利一没有半点相符的地方。 大凡连环杀人犯,几乎都有自己独特的作案模式,西条利一亦不外乎如此。 虽然他的作案对象男女皆有,身份、年龄也各不相同,似乎并没什么固定对象,但却总是选在风雨交加的夜晚下手。 这种天气人们几乎都待在家中不愿出门,而他总能堂而皇之地潜入住宅动手后再离开,甚至不会惊动与受害者同居之人—— 他所下手的对象中大多都有家室,而西条利一既未对他们下手,也不曾伤害过那些人分毫,他们更从未真正看见过西条利一,几乎都是在发现尸体之时方才后知后觉。 而西条利一最终落网也颇有些意外,他是在做下第七起案子时被警方当场逮捕的。 只是相当遗憾的是,在警方到来时他正好割断那位受害者的脖子,虽然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医院抢救,那人到底还是死了。 西条利一被捕后便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倘若他硬气些只承认最后一起案件,警方其实也找不出更多证据去指控他。 毕竟当初他们并非侦破了此前的案件才找寻到对方踪迹,正相反,警方在一筹莫展之际收到一封匿名信件, 其上清清楚楚写明了罪犯的名字以及接下来要杀害的对象,正是循着这一线索此案才终究被侦破。 警视厅那边自然想要查出寄信给自己的是谁,可始终没有找到线索,哪怕讯问西条利一,对方也表示毫无头绪,于是最终只得将这个问题搁置起来。 这些隐秘自然不便公之于众,工藤新一更多是从目暮警官口中听说的,而工藤优作本人并不想提及那起案件。 对于那封信背后究竟是谁,又怎么知道凶手就是西条利一,警视厅内部也有许多猜测,认为就是西条利一自己寄出的信件这一观点也有人提及,不过始终不被看好罢了。 工藤新一此前也不看好它,可是在真正见到西条利一的状态之时,又感觉这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正在工藤新一兀自沉思之际,伊达航的声音却忽然在他身旁响起。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当然回不回答也全凭你自己的意志。”伊达航说着,双眼直视对方,哪怕西条利一仍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犯下的罪行,与黑衣组织有关系吗?” “没记错的话,我父母加入黑衣组织,是在十九年前。” “是啊。”若狭留美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在说话间还将眼镜摘下来仔细擦了擦: “但是我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他们死去那时了。当初他们走得很急,我和阿曼达又不在日本,只是从艾莲娜老师口中听说他们要关掉诊所,换一份工作罢了。” “再听到他们的消息之时,就是那场……实验室火灾。”若狭留美抬起头,眼中含着的苦涩情绪一闪而过。 宫野志保心下一颤,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几乎要掩饰不住自己的急迫,不由得在对方话音未落之际便开口追问:“你知道些什么?” 大概是不忍心看她表情的缘故,反倒是若狭留美移开了眼。 “你的父母,确实死在那场火灾中了。”沉默片刻,若狭留美轻声说。 宫野志保抿了抿唇,眼圈明显有些发红,但情绪还算镇定。“你为何能够这样确定?” 对外,宫野夫妇始终都是“失踪”。 当年的事情组织隐瞒得相当好,赤井秀一在与她相认之后承认自己曾经刻意打听,但仍旧是一无所获,宫野明美更是早就被支开,得到的只有宫野夫妇失踪的消息而已。 不过考虑到组织还需要自己的脑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将事情做绝,宫野志保其实并不十分相信他们的说法。 她曾经分析过,恐怕只有当时的组织高层才清楚原委了,甚至很多东西恐怕都是由他们一手操办的。 奈何朗姆不会轻易现身,贝尔摩德更是恨不得对她除之而后快,宫野志保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从一个能够肯定绝非组织成员之人口中听说此事,心中难免有所警惕。 第142章 她在这世上当真孤身一人了 “这是某个组织高层成员告诉我的。”若狭留美说,在看到宫野志保又张嘴欲问是迅速竖起一根手指: “别的我不能多说。我们之间的关系相当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的。同样,对方的姓名或者代号我也不能透露。 你只要知道,现阶段那人对我而言不是敌人,给出的情报也是能够信任的——我没必要骗你。” “证据呢?”宫野志保轻声问,“能够让你这么信任,对方给你的资料,一定不止这些吧?” “羽田浩司。桑真辉。”若狭留美看着她,一连报出了十几个被组织灌下aptx4869之人的名字,“这些人,在组织的药物试验名单上均被标为‘死亡’。” 宫野志保垂下眼睫,眸光微闪。 说出“羽田浩司”这个名字时,若狭留美的嗓音可是在发颤啊。 “接下来是工藤新一和波本。他们两人比较特殊,标明的状态是‘身体缩小,昏迷’。”若狭留美看着她,“没猜错的话,他们服下的,是你那一版药物吧?” 宫野志保默认了她的问话,内心却不甚平静。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伙同基德一道潜入黑衣组织的临时基地,趁着琴酒尚未到来的间隙在电脑上拷贝了大量文件,其中就有那份不断更新的名单。 在她被迫自行服下药物缩小之前,工藤新一和波本的名字尚未出现在那份名单之上,而三天后她带回的那份则是赫然在列。 依此来推断,若狭留美拿到的可是最新的那版名单。 而赤井玛丽是在组织boss的授意下被贝尔摩德灌下药物的,为的又不完全是杀了她,不在名单上也正常。 “看来你的线人从某种程度来说的确是可信的。”宫野志保说道,却又话锋一转,“不过,你竟然会主动接触黑衣组织的高层,并维持这样长时间的联络吗?” “只要能够为他们报仇,什么手段不能用呢?”闻言,若狭留美用近乎冷酷的嗓音说。 宫野志保无声地笑了笑。 也是啊。抱有这样的觉悟再正常不过,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坦率来讲,“失踪”这个词太过残忍,叫她明知道于火海之中活下来的希望渺茫,却还是忍不住幻想父母仍旧活在这个世上。 如今这点希翼骤然被击破,说不失落是假的。宫野志保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在这世上当真孤身一人了。 不过……也不尽然。想到阿笠博士和工藤有希子他们,宫野志保的神色终于回暖了些许。 “我得知他们身亡的消息时,沉痛之后便是不解。”若狭留美呼出一口气: “我听阿曼达说,向他们抛出橄榄枝,并最终同他们一道葬身火海的那所实验室,背后似乎是由乌丸集团提供资金支持,而乌丸集团自乌丸莲耶掌权伊始名声就不甚好。 更何况,当初白鸠制药的破产极有可能就是乌丸集团在背后操纵,那所小公司根本不可能同财团产生利益冲突,因此大概率是乌丸集团要逼他们就范才这么做。 虽然你父母有毕生想要完成的研究,可那还是太过冒险了些……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是啊,的确相当冒险,可是他们那时也已经三十有余了啊。父亲在学术圈的名声又不太好,能找到愿意资助研究的实验室已经是万幸了。 宫野志保又想起母亲给自己留下的那些录音,她当时也一定是用那样温柔的声音,鼓励父亲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吧? “不过很快,仅仅两年后,我便也迎来了自己人生的转折点。”若狭留美苦笑一声: “羽田浩司案。具体的我就不用说太多了吧?毕竟也是组织对‘银色子弹’的使用案例之一,很多细节你或许比我更加清楚。” “在那之后,你就开始使用‘若狭留美’这个名字了?”宫野志保轻声问,在对方点头之际嘴角微勾,“青春永驻啊……” “只有在亲身体验过之后才会发现不过是诅咒罢了。”若狭留美淡淡道:“不过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倘若没有服下那种药物,想必我早就已经死去了吧。” 宫野志保默然无语半晌,才说道: “我眼下正在研制的解药,是根据我那一版药物的属性进行的,不过或许对你的病情也有所帮助。或许你有时间来让我做个检查?如果能够取到足够的样本的话,再配置解药也会方便得多。” “那就提前说声感谢了。”若狭留美眯起眼,真心实意地笑起来,“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嗯……”宫野志保白皙的手背抵住下颚,过了片刻才道:“有件事我比较在意,你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到帝丹小学做老师呢?” 闻言,若狭留美脸上的笑容明显卡顿了一下。 “抱歉,这点无可奉告。” 明明说着敬语,但语气却是硬邦邦的呢。 宫野志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便轻巧地揭过话题:“好吧。不过,这两天你有跟黑衣组织的那位联络过吗?” 若狭留美看上去有些疑惑,不过到底没问出口,只是说:“没有。不过,今天晚上是我和他固定的联系时间。如果你不介意——” “当然了。”宫野志保轻松地回答,掏出手机同若狭留美加上了联系方式,这才各自离开。 宫野志保走后,若狭留美又在原地站了片刻,在停顿的同时抬手捂住右眼。 “终于还是……要开始了啊。” 伊达航那句话说出后不过须臾,西条利一便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啊啊,你们所效忠的那个组织?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东西在吗?” 是这样吗。工藤新一闻言,微微皱起眉,此前无论那些犯人对他们是何种态度,都不曾将他们的来意直接点破,从这个角度来讲,西条利一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这种事又有谁能肯定呢。”伊达航不动声色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毕竟,你杀害那七个人,不也是没有任何原因的吗?” 第143章 久违的全员到齐 西条利一眯起眼来:“呐,这么说倒也没错。说不定你们组织就是缺一个杀人的人呢?不过还是很遗憾,无论我那些事背后是否有黑衣组织的推手,我都不打算答应你们的条件。” “这样吗?那可真是遗憾啊。”伊达航说着,脸上还配合地露出遗憾神情,可动作却毫不含糊,并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工藤新一又看了西条利一一眼,对方脸上是挂着笑的,只是那笑意丝毫不达眼底。 抬脚跟上伊达航,工藤新一只觉得自己心底有种隐约的兴奋感在。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想必距离最终决战的到来,也要相去不远了吧? 他们下一位要见的对象,少见地就在西条利一的隔壁囚室。 不过说是隔壁,实际上两边相隔的墙壁相当的厚实,尽最大可能杜绝了囚犯通过墙壁互通有无的可能。 工藤新一趁着狱警忙着开锁的时机站到降谷零身边,小声问他:“你还记得这间囚室里的罪犯是谁吗?” “嗯……”闻言,降谷零扫了眼铁门上的牌子,稍加思索便回答道:“应当是那位叫做苍月夏代子的。没记错的话,她的罪名是受贿。” 工藤新一瞬间明白了降谷零脸上那意味深长的表情。 “竟然曾经是政坛新星吗……”工藤新一有些恍惚,“竟然连这种人也能——” 他说不下去了。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补充道:“不过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据说她当初受贿金额极大,又造成了相当范围的不良影响,所以最后被判了无期徒刑。” 工藤新一抿唇不语,可心中却忽地疑惑起来。 苍月夏代子有很大可能是被黑衣组织所诬陷入狱,但倘若这样,她又为何会被放入这次的名单里呢? 一个已经失势十余年,又身负污名、与黑衣组织势不两立之人,她身上还有什么是那个组织所希求的呢? 就在此时,牢门缓缓开启。工藤新一便将自己的那些疑问先压在心底,和其他人一并走进门内。 苍月夏代子入狱时不过四十出头,但如今已经十几年过去,常年被关在狱中的她看上去甚至比同龄人还老上几分,俨然已经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妪了。 工藤新一甚至有些担心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还能否看清楚他们。 不过他很快就不这么想了。听到几人进门的动静,苍月夏代子睁开双眸,淡淡向他们瞥去一眼,话语却不亚于是投下一颗惊雷。 “我已经知道你们的来意了。不过……你们现在,能够分辨出谁是不该被关在这所监狱内的人了吗?” “是久违的全员到齐啊。” 宫野志保从实验室内走出来时,迎面碰上了作日常打扮的基德和服部平次,又听到对方出声调侃,不由得白了基德一眼。 “这难道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吗?” “喂喂,我说大小姐,太过严肃可是会老得快哦~”基德,或者该说黑羽快斗笑道,顺便附赠一个鬼脸。 眼见着两人竟然你一言我一语斗起嘴来,服部平次不由得无奈扶额:“我说啊,你们两个怎么突然这么幼稚起来了?还有谁记得今天把我们叫过来是有事要商量吗?” 确有要事当前,拌嘴不过调剂,两人也就很快偃旗息鼓,和服部平次一道朝客厅走去。 世良真纯和赤井玛丽已经到了,正坐在一张长沙发上说着什么,见到宫野志保走过来,短发女孩脸上洋溢着笑容朝她挥挥手,顺便喊她到自己那边坐下。 宫野志保当然照做了。尽管彼此间还保留着许多秘密,但得益于近来的磨合,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像初见时那样拘谨。 世良真纯更是对这个变成小孩子的表姐接受良好,在确认出门并无危险的时候就时常拉着她去逛街。 不过她们真正破冰,还是在宫野志保竭力隐藏的秘密被发现的时候。 早在回到日本之后,宫野志保便将目前研制出来的临时解药给了赤井玛丽一份,并特地嘱咐了需要注意的事项,强调如非必要千万别滥用药物。 赤井玛丽当时并没说什么,转眼就问了阿笠博士和工藤有希子,宫野志保平日里的生活习惯,并在第二天拉着世良真纯来到宫野志保的实验室, 当即将她一直以来用自己的身体做样本研制解药一事抖搂出来,并坚决要求倘若解药的研究必须要有实验体,那么她也要贡献一份力量,而不能让她才刚成年的外甥女承担这一切。 那天之后,宫野志保和母女两人的关系便肉眼可见地亲近了不少,相处起来也再没了拘束。就像此时,宫野志保才刚坐下,便被世良真纯塞了杯热咖啡。 “表姐,你知道今天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世良真纯这句话立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眼下只有工藤夫妇和代表fbi的赤井秀一尚未到场,而其余人几乎都是被临时喊来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得询问与赤井秀一和工藤有希子更加亲厚的宫野志保了。 女孩垂眸看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抿了抿唇。 “是跟黑衣组织有关的事。”她说道,指尖轻敲杯壁:“我们怀疑……那边恐怕要有动作了,只是并非针对我们。” 赤井玛丽几乎是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拧眉问:“你是说,工藤那边可能出事?但眼下他们所在的空间,不是没人能够进入才对吗?” 宫野志保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这件事具体是怎么确定的,还是等一下一起解释清楚吧。” 既然已经这么说了,赤井玛丽便也不再追问,只是靠在沙发上思索起来。 眼见着气氛有些凝滞了,黑羽快斗忽地拍了下服部平次的肩膀:“呐,我记得你这次是不是跟女朋友一起来的?” “不——还不是女朋友!”服部平次被他吓了一跳,黝黑脸庞都有些泛红,赶忙反驳道:“谁跟那个笨蛋是一对呀,是青梅竹马啦!” “啊啊,随便啦,反正都差不多嘛。”黑羽快斗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掠过服部平次的“怎么可能差不多!”,继续问:“你没有告诉她要来这边吗?” 第144章 困扰的问题 “倒是有提到过,不过只是说有案子要破而已。”服部平次耸耸肩:“这种事情,我怎么敢跟她和盘托出啊。不过她也对我的推理相当感兴趣,甚至想要跟过来呢。” 黑羽快斗长长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眼神把服部平次盯得身上直发毛。 真是的!明明说过这次可以带她来,结果还是自己跑去破案子,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啊。远山和叶坐在咖啡厅里,有些闷闷不乐地这么想。 其实她还是能够理解服部平次的。 毕竟很多案子本身就需要保密,倘若服部平次不是屡屡破获大案的高中生侦探,也是绝对没办法参与进去的,但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排除在外,也难免会感到有些丧气的啊。 她这么想着,漫不经心地搅拌自己那杯咖啡。 正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响起,远山和叶朝那边看了眼,却见两个女生结伴走进来,还没走几步其中那位短发戴发箍的女孩子身上就叮铃铃响起音乐声, 掏出手机后明显是愣怔的样子,低声对身旁的长发女孩说了几句话,便一脸歉意地又推门而去。 相当不巧的是,偶然被朋友留在咖啡厅里的女生又朝里走了两步,才发觉这里竟然已经满座了,放眼看去都是成群结队坐在一张桌子上的顾客们,一时间不禁有些踌躇。 远山和叶来得早占了双人座,又想到恐怕过一会儿就会离开,索性上前道:“呐,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这边坐哦。” 对方明显诧异了一瞬,随即便惊喜地道谢。 在远山和叶对面坐下又点过饮品后,两人交换了名字,自称毛利兰的女孩似乎并不健谈,只说了几句话便沉默下来, 就连她点的草莓芭菲上桌都只是心不在焉地拿起勺子,但甜品却总不往自己嘴里送。 远山和叶过了片刻才意识到毛利兰在看什么。她的眼神看似放空,实际上却是凝在虚空中的一点。 远山和叶不由得看了眼面前的光屏,那一行人仍然在监狱里,不过对话的却又换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竟然这么专注的吗……远山和叶自己不过只是偶尔关注,了解一下走向罢了。 左右她也没什么要做的事,又不想一直想着服部平次让自己心情低落,女孩坐在自己对面稍微一瞥就能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远山和叶索性光明正大地偷看起毛利兰来。 过了没多久,远山和叶心中便冒出个大胆的猜测——光屏上呈现的,一定有对毛利兰而言重要的人。 否则,远山和叶也找不出其他什么理由来解释她空置着的那只手不时揪紧,脸上也时常露出担忧神色来了。 倘若只是像她这样,当做陌生人在闯关来看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这种反应才对吧? 不过远山和叶忽然想到了服部平次。 记忆中少年自那次在大阪与基德交手后很快便出国去查案了,过了半个月才再度同她见面,期间也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去看面前的光屏。 不过当时其上呈现的画面也的确引人注目,远山和叶因此只是将服部平次的行为当做是侦探的天性罢了,但现如今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又一次将屏幕上的那些人仔细看了一遍,远山和叶不得不有些泄气地承认,除去想起与那位“苍月夏代子”有关联的受贿大案,她辨认不出其余的人。 但怎么可能呢,她和服部平次的交际圈原本就相差无几,会有谁是他熟识而自己完全不知道的——远山和叶顿住了。 她忽地想到一个可能,缓慢地眨了眨眼,最终试探性地开了口。 “请问……你认识工藤新一吗?” 毛利兰匆匆直起身,手上一抖导致勺中融化的芭菲滴落在桌面上,但她浑然不觉,只是警惕地看向远山和叶:“你是怎么知道……?” 远山和叶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也表明她确实走对了这步棋,于是便定定神回答道: “我确实没见过他,但有一位于我而言相当重要的人非常想结识工藤新一,并且在将近一个月前给他写过信,只是没收到回复。” 说也奇怪,这话刚一出口,毛利兰的神情骤然柔和下来。 “你说的人,是服部平次吧?” “诶,你知道?” “我有看到那封信哦,当然,也有见过服部君。”女孩笑起来:“看来我们相当有缘分呢。” 眼见着毛利兰的袖口就要扫到桌子上的那摊污渍,远山和叶眼疾手快地挡住她的胳膊肘,又顺手抽了张纸递过去。 她自然是连声道谢,接过纸仔细擦拭起桌面,而远山和叶盯着她微微侧过去的面庞,心中却在思量着另一件事。 这种时候,提出那种问题的话,算不算得上突兀呢? 最终她还是没能抵得过心里的疑惑,在毛利兰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又低下头去整理衣服的时候,开口问道: “不过工藤君始终没有回复过,是因为他现在不在家的缘故吗?或者说,难道他正处于光屏所展现的空间内?” 毛利兰顿住了,缓慢地抬起头。 一瞬间,她看上去比刚才远山和叶直接询问是否认识工藤新一都要更加惊愕,嘴唇翕动几下,却始终不曾发出声音,最终才勉强回答道: “啊啦,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毕竟,光屏上面没有一个跟工藤新一相像的人呐。” 远山和叶当然看出了她的勉强,心下对此前的莽撞也有些懊悔,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弥补一下,可毛利兰比她更快: “不过我刚才确实有在看光屏啦,在思考一个让我很困扰的问题呢。” “诶……”理智告诉远山和叶现在应该尽快结束这场对话,对方明显有所保留,而她还未牵涉太多,此时快些抽身才是上上之选。 但看着女孩眸子里隐含的痛苦与迷茫,远山和叶还是鬼使神差地张开嘴说道:“这样啊。那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你的吗?” 毛利兰抿了抿唇。 “关于那个近来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或许,我有幸听一听你对它的看法吗?” 第145章 从一开始你们就被盯上了 虽说相当震惊,但自从进入这个空间以来他们已经遇到了不少事,故而伊达航还是迅速冷静下来,刻意调整了语速以求掩盖话语中的震惊成分。 “这种事情,并不是由我们来决定的。” 伊达航清楚自己这话有些暧昧不清了,但他始终不敢在此处掉以轻心。 毕竟对方什么态度还未可知,更何况现下他们只余下一人还没有见过面,任务临近结束,难保祂们会不会使什么绊子。 苍月夏代子听了这话,当即眉头一皱:“你倒不必拿这种话来敷衍我。或者,你们难不成认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吗?” 心下又是一惊,还未想出合适的回复来,苍月夏代子便接着说道: “你们来到第五层之后,就彻底跑不掉了。他们之所以现在还愿意同你们虚与委蛇,不过是想要借机找出混在狱警之中的我们的人罢了。 话说回来,你们在决定扮演黑衣组织的下属前,一定没有真正了解过吧?否则也就不会先往档案室跑,更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 你们恐怕是不清楚吧?黑衣组织选出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一手操办将我们送入监狱的那些。 为此,他们甚至专门成立了相关小组。虽然不清楚你们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甚至骗过了一楼的那位,不过,从一开始你们就被盯上了。” 她的话语令伊达航心下一沉。 他才刚开始思索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响动,随即工藤新一便走上前来,看着苍月夏代子问:“既然这样,我们现如今又该怎样脱身呢?” 苍月夏代子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哦?当时不就是你揭穿了正在为我们传递消息的兼本保正吗?你又怎么会认为,现如今我们还会愿意帮助你们逃脱生天呢?” 工藤新一并不意外她能看出松田阵平的行动背后有自己的决策在,只是毫无畏惧地抬头直视对方: “自然是因为对你们而言有利可图。这么长时间没有将越狱计划付诸实践,还是因为你们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中的确有许多人得到黑衣组织看重,但如若发生大规模越狱,他们也未必不会杀鸡儆猴,到那时损失事小,你们再要组织起越狱行动可就难了。 更何况你该知道,比起我们,还是黑衣组织的威胁要更大。譬如说对你——” 工藤新一看着那双稍显浑浊的眼睛,一字一顿:“倘若今天来的不是我们,而是真正的黑衣组织成员,恐怕你现在该烦恼的,是要如何化解针对你的暗杀吧?” 苍月夏代子没有立即说话。她看了工藤新一片刻,最终脸上缓缓露出笑容。 她没有再继续此前的话题,转而说道:“这些囚室都是隔音的,不过你们不能在我这里待太久。” “马上我会伪装成被你们杀死的样子,能稳住他们一时半刻。你们就到下一间囚室去,接下来具体该做什么,你们就同那边的水神奈佳商议吧。” “啊,可以倒是可以啦……”不过,你不介意别人或许能够以这种方式了解到你的隐私吗? 心里这么想着,虽然有猜对方会拜托自己什么,却不曾料到会是这种事的远山和叶眼睁睁地看着毛利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可以吗?那么真是多谢了啊。” 好吧,看上去对方确实是急于找一个能够为自己排忧解难的人。左右她又不会将别人告知自己的事情到处乱说,远山和叶便沉下心来,认真听她讲述。 “是……是这样的。”大概是为了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毛利兰双手握住装了芭菲的高脚玻璃杯。 远山和叶一时有些担心她会被冻坏,不过在看见里面的冰已经大量融化,合着草莓汁水变为黏稠液体之后,还是默默地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提醒。 “我想问的是。”指关节用力到泛白,毛利兰最终开口,“倘若有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在你面前遇到危险,你会去救他吗?” 远山和叶明显没料到她会问这种问题,一时间怔愣在原地,停了片刻才回答道: “很遗憾,没有真正到那种时候,我也无法确信自己的决断。不过,倘若那人当真恶贯满盈,我也不会伸出援手,给他活下去的希望。” 顿了顿,她语气决绝地道:“毕竟,这种人配不上在生死之际得到旁人的帮助。” 毛利兰的手明显颤了颤。 但远山和叶并没注意到,只是忽地话锋一转,语气颇为怀念地说: “不过啊,那家伙大概会救的吧,虽然接下去会立马把人送去警察局就是了。毕竟在他眼里,法律和真相可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呢。” 说到这里,她面颊带笑地朝对面看去,却见毛利兰深深埋下头去。 “是啊……”她喃喃道:“他也是这么说的。” “诶,”远山和叶明显有些发怔,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便抓住了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猜测:“是工藤君吗?” 毛利兰点点头。而后她只是沉默了片刻,就像是突然打开话匣子一般,将近日以来一直困扰着她的回忆对着面前人说了出来。 “我和新一,在半年前曾经去过伦敦,正好碰上那边有个杀人魔。”她垂着眼低声讲述,语气倒是平静了不少。 “那天傍晚,我们偶然在人迹罕至的小巷里碰上了杀人魔,并同他打了起来。那时我们身处高处,伦敦又是雨天,杀人魔身手很好,但还是在一次闪避中不慎撞断了身后的栏杆,整个人掉了下去。” 听到这里,远山和叶实际上已经基本明白了:“但他没有,因为你抓住了他。” 轻声叹了口气,毛利兰点点头。 “那时的我认为,他不该就这么死去,或者不如说救人已经成了我的本能。我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将那人拉上来,新一及时赶来,才将我们两个一同救下。 只是我因为激动和疲惫,在脱离危险后精神不再紧张,直接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就是在医院了。” 说完,毛利兰抬眼看向远山和叶,果不其然见到面容清秀的女孩神色纠结,嘴唇几度张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便无力一笑。 第146章 失联 “其实那之后我有问过新一,但他大多含糊过去,后续究竟怎样处理此事也不曾对我讲过。”少女的眼神有些黯然, “可是直到最近,我才从他口中得知,原来他实际上并不认为这是正确的事。 正相反,将杀人魔救上来后,立即予以法律的制裁才符合他的意志,可是他那日顾忌着昏迷过去的我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离开了。” 远山和叶突然有些明白她是缘何而痛苦了。 “所以,你是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期待吗?又或者,你感觉自己似乎拖累了他——” 毛利兰沉默了。片刻后她轻轻点头:“是啊,这些我都是想过的。” 也就是说,还有我没说出来的成分在吗?远山和叶有些不忍,但到底没出声打断对方的剖白。 有些事情,说出来比闷在心里要好得多。 “其实比起前面那些,我更难过的是,他不曾告诉我昏迷之后发生的那些事。” 远山和叶皱着眉想了片刻,在望进那双充斥着悲伤和恐惧的眸子里时才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 既然从她醒来后便没多谈这事,工藤后面再在她面前提及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毛利兰是在工藤新一对其他人讲述此事的时候,了解完整的事情经过的。 “所以说,现在的问题在于,原本稳定联络的黑衣组织高层突然失去音讯了。”世良真纯沉思,“不存在偶然的可能吗?” 宫野志保摇了摇头。 “这种联络已经持续了十九年。”她解释道,没错过听闻这个时间节点之时玛丽脸上掠过的一丝阴霾,“时间隔得并不短,期间有过几次间断,可也都是由对方提前通知过。” “所以,这次的断联,极有可能是对方到了一个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的地方,而且此事是临时决定下来的,并没有留下可供反应的间隙——是这个意思吧?” 宫野志保轻轻颔首,接着说:“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位组织高层的态度相当暧昧,两方更有可能是基于利益的合作关系。 所以,对方大概率不会希望自己那边出什么纰漏,以致将本人甚至组织的动向泄露出去。” 工藤优作在此时接口:“新一那边的状态从光屏上就可知一二。在上个游戏中,拒绝制作人体炸弹的做法就曾经引起祂们的不快了。 而祂们曾经与黑衣组织合作过,对于那个组织而言,一处能够最大限度地掩藏罪证而不必忧心会随时被人发现的地方,足够他们忘却此前闹翻的不快。 更何况还有新一他们这些组织一定要铲除的人在。” “简而言之,两方联手的可能性很大。”赤井秀一语气平静, “而且,根据光屏上刚呈现出的内容来看,那些狱警是有意将他们引到地下室去。 那里固然是惩罚犯人的所在,而今又缺失了水神奈佳的线索,新一他们必定会去。可是,单凭那些狱警,想要将他们困住也很难。” “所以你认为,掌控着那个空间的祂们会有意将黑衣组织的成员放进去。”服部平次若有所思,“那我们现在是要……帮助他们?” 黑羽快斗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面色微沉。 “不。”赤井秀一说着,嗓音微沉:“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重创黑衣组织。” 他抬起头看了眼对面墙上悬挂的钟:“fbi已经在行动了。我是作为机动坐在这里,监控光屏上黑衣组织的动向并时刻同那边保持联络。” “……喂喂,停一下。”服部平次抬起一只手指向面前光屏,神色古怪,“难不成就不去管他们了吗?” 宫野志保叹了口气。 “那个空间允许黑衣组织进入,是因为祂们对工藤那几个人不满...”说到这里,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 “既然这样,祂们又有什么理由,要让明显会帮助工藤一方的我们进去呢?我们甚至不清楚与之沟通的渠道。” 她摊了摊手,以示无能为力。 服部平次明显不甘心,可他心里明白宫野志保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在场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与他们有牵连,更不会希望他们出事,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整个人无力地坐在沙发上。 “其实,也没必要太过担心。”宫野志保看着他的样子明显有些不忍,到底开了口:“工藤他们在那边,也未必没有帮手。” 帮手是指……那些犯人吗?世良真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这位表姐,为何她会觉得有些违和呢? 不过看着对方明显不愿多说的样子,世良真纯还是不曾问出口。 “况且,在做了这件事后,祂们也不会再出手干预两方之间的事了。”赤井秀一冷静道,顿了片刻,脸上又出现了一抹微弱的笑意。 “虽然身处劣势,但也未必不能够翻盘。毕竟,那边可是有那两个家伙在啊……” 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诸伏景光心中虽然没有多少诧异,但还是配合地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是么?为何会出现这种纰漏?” “关于这个……或许先生们还记得之前那个名叫兼本保正的囚犯?”见几人点头,他才接着往下说: “根据我们对他本人的讯问以及他房间的搜查,他做出的事水神奈佳似乎有参与进去。” 狱警的态度仍旧恭敬,但语速却是快了不少。 “我可以安排人带先生们下去见水神奈佳。或者,先生们也可以选择下次再来。” 诸伏景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顿了片刻才道:“虽然这样,水神奈佳我们还是必须要见一面的。” 下次再来吗?恐怕你们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吧。 既然无论如何都会演变成这样,倒不如尝试着选择另一个选项——毕竟,还有苍月夏代子的那句嘱咐在,总要看看他们准备了什么才行。 其余几人自然也没有任何异议。 见此,狱警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是说了声“跟我来吧”,便带着他们转身往回走。 第147章 地下室之行 下行的路异常沉默。 诸伏景光其实有注意到每往下走一层,跟在他们身后的狱警就会多出一两个来,虽然并没出声,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他们带给诸伏景光的威胁感丝毫不曾减少。 这是想要……使用武力强行将他们控制住吗?可是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直接在第五层动手的话,只要将通往楼梯唯一的那道门堵上,饶是他们在这种钢筋混凝土制造的囚笼内也会感到无计可施的。 或者说,是想要借着这次发难的机会,同时解决掉部分囚犯的问题吗? 毕竟经过这么长时间,诸伏景光也能看得出来,这座监狱里的囚犯正齐心协力想要达成一个目标——挣脱这困住他们的牢笼。 即便这监狱在黑衣组织的控制之下,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暴动,尤其是发起者几乎都是身怀绝技之人,他们也是会感到伤脑筋的吧。 既然这样,赶在他们真正行动之前率先动手,将囚犯们打个措手不及,反倒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出乎预料的是,待到他们这些人一起走至一楼大厅,大部分狱警都停下脚步,只有他们在一楼见到的那位连同另外两人走上前来。 “接下来,由我们带先生们到地下室去。”他的嗓音低哑:“在此之前,我有必要提醒诸位几件事。” “按理来讲,负一层一次进入的人不能太多。但这次因为我们的疏忽导致此事,所以破例一次。不过,还是需要先生们注意。”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 “通往负一层也是一截楼梯,且沿途几乎没有灯光,所以请务必小心不要滑倒受伤。 另外,从这里到负一层途中一共有四道门,我会走在最前面以便提前为你们开锁,所以请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闻言,几人纷纷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对方便重又拎起自己的那盏灯,带着他们朝大厅右边的角落走去了。 诸伏景光本以为按着这个监狱守备森严的样子,通往那连进入人数都需要加以限制的地下室的门,或许会隐藏在什么东西后面也说不定。 不过狱警带着他们走近之后,诸伏景光才借着他手上提灯发出的那点可怜的光亮勉强看出那就是一扇再普通不过的铁门而已,比起庆幸更多的感觉疑心起来。 眼下还是这个模样,在监狱受到袭击时会变得如何还未可知。 诸伏景光当然明白眼下这个情况他们今天必定没有了善了的可能,只想趁着这短暂的和平时间尽量多了解些此处的布置,也好在真正撕破平和表象时多些底气。 到了往下走的时候,几人已经默契地站好了。 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两人自然是站在最中间的位置,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一前一后夹住他们,诸伏景光站在最前面而由伊达航来垫后。 虽然诸伏景光实际上并不觉得这些狱警会在下行途中忽然发难,但无论如何,多准备些还是好的。 下行的道路不出所料,狭窄至极。 就连诸伏景光这个体型算不上多么强壮的成年男性走在里面,都需要稍稍低头弯腰,且哪怕已经极力收紧手臂了,胳膊肘还是会不时擦过潮湿的墙壁。 如此反复,很快诸伏景光便感到自己的衣袖已经被浸得濡湿,心下不由得有些恼火,尽力不去想象除去水渍外还会有什么留在身上。 不过比起伊达航,他眼下这个状态或许已经算得上是很好了——诸伏景光根本无法想象个头最大的班长该怎么在这样的狭小空间内行走。 在这种封闭的空间内,任何一点微小的响动都会被放大。 诸伏景光竭力从一众嘈杂的响声里辨别出几位同伴们的动静——得益于之前五感尽失的那个游戏,他做的很好。 不过由于过分专注,他险些要因为没注意到面前人的停顿而直接撞上去。 所以说,竟然在这种通道的中央还有门在吗……诸伏景光暗自腹诽着,见狱警上前一步,将灯往下移了移,另一只手则往上举,几乎盖住了整个密码盒。 在他输入数字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任何值得留意的响动,饶是诸伏景光也不能够从这样稀少的线索内推断出他输入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就算他们知道,这些门也未必就能够从内侧打开来。 所以,看起来他们似乎真的会被困在地下室内了啊——倘若那些犯人不来帮助他们的话。 这样想着,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往下走,紧攥的手心里却隐隐渗出冷汗。 快要到了……一直默默在心里记着数,看着弯下腰开锁的狱警,诸伏景光的身体紧绷起来。 即将从漆黑狭窄的通道内走出来,倘若仅仅是顾虑此处施展不开的话,这些人恐怕会趁着强光对他们刺激最强的那一瞬展开攻击。 不过倘若当真这样的话,对他们而言虽说棘手,倒也不是不能解决。暗自思忖着,他看向透出亮光的那道逐渐开启的缝隙—— 最后一扇门被推开的瞬间,诸伏景光呼吸一滞。 门口并没旁人在,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却浓重得惊人。 诸伏景光其实猜想过负一层大概不仅仅是有着关押犯错囚犯的暗室这么简单,在最初留意到小井沼里奈手臂上的那些伤疤时他便有所猜测, 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所监狱竟然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对罪犯动用刑罚—— 不对,或许在他们眼里,将一切深埋于地下就已经是一种遮掩了吧,毕竟又有谁会在意一群重刑犯得到的待遇是好是坏呢? 怀着复杂的心情踏出门去,诸伏景光只是略扫了眼面前的景象,便被惊得瞳孔微缩—— 不同于上面几层只有一条通道的构造,以他们正置身的这个地方为中心,四周墙壁形成一个不算规整的弧形,中心部分的面积不算很大,灰黑铁门镶嵌在暗色墙壁之上,乍一看便令人心生不快。 诸伏景光只是愣怔了片刻,便赶忙回过头去,却见同伴们也都在打量这个古怪的空间,而走在最后的两个狱警正忙着将他们刚从中走出来的那扇门关上,用的却是密码。 最后一个数字被输入进去,那方显示屏亮起微光,诸伏景光的心却已经沉到谷底。 第148章 意外情况 开关门要用到的竟然不相同吗……他侧过脸看了眼周围那些门,倘若这些也都是一样的话,后果对于没有独立开门能力的他们简直是不堪设想。 更何况,由于中央空间算不上太大的缘故,这里的门最多只有十几扇而已,对于他们来说当真够用吗? 正思索着,诸伏景光就见站在自己身前的那个狱警看了眼手机,随即拍了拍手:“那边好了,我带先生们过去。不过只争取到十五分钟,你们速战速决。” 紧接着,诸伏景光便眼睁睁看着他走到不远处的一扇门前,输入密码后将门拉开来,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赫然是比起现在这个房间而言要更小、却仍旧带着弧度的墙面,以及几扇如出一辙的铁门。 “……” 这根本就是迷宫吧——几人不约而同地这么想。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他们走入第二个房间、打开又一扇门时,终于没有再被上锁了。 不过亲眼看见其中景象之后,根本没有人有心思去想这个,自然也无人留意到不远处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那几扇漆黑的门。 踏入门内时,诸伏景光明显听到了清脆的“啪嗒”一声。 踩到什么液体了——他这样想,低下头时浅色鞋面上那抹鲜红映入眼帘。 是血啊。其实他有预想过,毕竟这里的气息属实无法掩藏,但这种出血量的话,那人真的还能够活着吗? 于是他抬起头,入目即是以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挂在木质十字架上的人。 而当他再度凝神细看时,方才发觉那疑似已经失去意识的人之所以还能维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是因为对方的四肢都被长钉钉在了十字架上。 怒火腾起只不过用了一瞬。诸伏景光根本想不到在现今这个社会,代表着国家和法律的公立监狱内竟然还能出现这种惨绝人寰的景象。 而不可否认的是,更令他感到怒气上涌的,是自己竟然从没发现过,更何谈做出任何改变的努力。 明明在黑衣组织里卧底不是吗?对实验室的那些人也有接触,为什么没能早些发现呢?明明立志于铲除黑暗,可却让黑暗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茁壮生长…… 那是他心神动荡最为激烈的一刻。不过很快,诸伏景光便堪堪平静下来,只将愤怒强压在心底。 这在眼下没有半分用处。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快将此处彻底捣毁,让这个隐藏于黑暗中滋养邪恶的巢穴大白于天下。 刚平复下呼吸想要开口,诸伏景光便听闻身后松田阵平的声音响起,与平时几近相同的嗓音里还带着几分沙哑:“就是这个人了,对吧?” 狱警转过身来,神情毫无波动:“是的。” “那么,你们就先离开这里吧。” 这种口吻想必已经是强自压抑才说出口来的了。 诸伏景光在心里暗叹一声,他其实有想过那几个狱警离开之后会不会趁机对门做什么手脚,但如果有他们盯着连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交换不了。 而倘若他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他们至少还有利用“迷宫”脱身的可能。思及此,诸伏景光便默认了松田阵平对那些狱警的命令。 他们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额外提醒了一句不要掉以轻心将人放下来,便从他们进来的那扇门退了出去,连带着之前房间里的那两个狱警一道。 而门刚一阖上,几个人便疾步走至十字架前,抬手便要将人放下来。 可就在蹲下身的降谷零的手要触及下方那根铁钉之时,上方忽地传来咳嗽声,随即一个有些虚弱的女声响起。 “别碰我身上的东西。就这么对话就好。” “可是——” “你们无法带走我。”水神奈佳语调清晰:“我最清楚自己的身体怎样。 在这个对你们而言陌生的地方,你们自身都难保,倘若再带上无法自主行动的我,那么所有人都会被他们抓住的。 还是说,你们要现在将我放下来,在离开之前再把我绑上去么?” 倘若真正那样做,对她造成的伤害只会更大,倒不如就让一切保持原样——认清楚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他们也没有功夫多想,时间毕竟只有十五分钟。 “苍月夏代子在假死之前,告诉我们你会将接下来具体要做什么说清楚。”既然确认了这点,眼下又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诸伏景光便即刻说道: “我不清楚她的假死能瞒狱警们多久,或许你会知道得更多?” 这代表了在彻底暴露之前,他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无论监狱里这些人现在看出来多少,眼下他们还能维系岌岌可危的和平表象,但倘若此事被发现,平衡便会被立时打破了。 水神奈佳不语,沉默片刻,最终说道:“很长时间。我们这边有世界顶尖的科学家在,虽然材料确实缺乏,但做出完成品倒也不是多难。” 诸伏景光心中有种异样感一闪而过,但他发觉抓不住头绪之后便即刻放弃细究, 毕竟眼下他们也算得上一条阵线上的人,她想必不会刻意隐瞒下对局势影响重大的线索,于是快速略过这条,接着问道:“那么,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各自为战这种想法,早在一开始便被抛却了。但现在对他们而言,完成游戏任务已经变成是次要的了,将这里彻底改变才是他们的目标。 水神奈佳面色不变:“自然有。不过我们最初的计划,是将你们同样划归敌对阵营的。” “请告诉我们吧。”萩原研二诚恳道:“眼下你们也该清楚了,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水神奈佳扯了扯嘴角,但并没说出什么来。停顿一瞬,她说道:“当然了。我相信这也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就在水神奈佳说出那句意味不明的话之后,众人眼前的光屏便骤然暗了下去。 “后面的话不能让我们听见吗?”服部平次皱眉:“也不对啊,之前明明他们怎样探讨,都没有这种情况发生的……” 第149章 新一的能力 世良真纯也感到疑惑非常。思索间她将目光投向母亲,却见那张精致的脸庞颇为阴沉,是她极少见到的可怖表情。 就那么一瞬,世良真纯忽然想通了。而那想法几乎要令她浑身发冷。 工藤优作终于不再保持沉默。他环顾四周,沉重地叹了口气。 “归根究底,支撑着这全球直播系统的,是祂们的力量。” 闻言,黑羽快斗和服部平次对视一眼,从对方眸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沉重。 其实他们对于这个全球直播系统早有猜测。 这固然可能是祂们弄出来的东西,但除去向普通人散播大范围恐慌、让他们这些对现状有所了解之人愈发警惕外,似乎也没了其他作用。 而对于祂们而言,这两种用处都不算大。 于是答案就相当明显了。这直播是工藤新一身上那种力量的产物。 虽然当时他看起来还未将之完全掌握,但想要将黑衣组织的恶行公诸于众、呼吁大家一同将其铲除的强烈想法却催动那股力量发挥了作用。 只是问题在于,祂们是否知道工藤新一身上的特殊之处呢? 倘若当真已经知道了,此前又为何采取那种放任的态度置之不理呢?毕竟以他们表现出的能力,真要阻止也未尝做不到。 倘若说在此之前工藤优作并不完全确定这些问题的答案的话,眼下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新一是他和有希子的孩子,自出生起一直到遇上黑衣组织为止的那十七年里都没有展露过任何特异功能。 而尽管这个世界现今看上去并不那么正常,在新一被黑衣组织抓去强行灌下药物前总也不曾暴露过分毫。 是以,依照现下线索进行推理之后,工藤优作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新一身上那些古怪的能力,或许就是自祂们那里得到的,或者说至少与其同源。 结果已然得到,再追根溯源地回想他们曾经看到过的那些事,能够用以佐证的材料就更多了。 首先是在游戏开始前必定会有的规则介绍环节,可以确信的是祂们能够时刻看到新一几人的实时情况,并在恰当的时候出声提醒,这同在现实世界已然故去的那四人独立闯关时,新一和降谷先生不时隔空说出的提示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新一那将他和降谷先生一并拉入独立空间的能力,与在祂们控制之下的、不断切换游戏场地的诡异力量也有相似之处。 不过,倘若要这样想的话…… “还是有好消息的,”面对着神色各异、但毫无例外都显得相当沉重的众人,工藤优作说道:“关于那四位已经确认死亡的警察。” 咚。 门口那边传来轻响,宫野志保敏锐地转过头去,却见是适才离开客厅到别的房间去打电话的赤井秀一站在那里, 紧攥着手机的右手下垂,距离门框仅有一隙之隔,想必刚才就是它碰到了木质门框上。 然而此时赤井秀一本人却显得无知无觉,甚至忘了要走进房间来,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工藤优作看。 见大家都眼神热切地盯着自己,工藤优作便有意加快了语速。 “尽管新一在此前已经暴露出过太多明显不属于凡人的能力,但我最开始还是有些怀疑,那四个人的复活究竟是不是他的手笔。 毕竟,从降谷先生和新一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以及此前闯关的四人单方面对他们俩的对话来看,新一对于四人突然复活这事也是相当诧异的。 在亲眼所见之前,他本人都不晓得会有复活这种事发生,这显然不合常理。而比起他来讲,身处异空间的祂们更有能力做到这件事。” “但你随后放弃了这个念头。”赤井玛丽盯着他,眼神锐利,“为什么?是因为他们对彼此的态度,还是……发现了工藤新一本人的记忆问题?” 工藤优作闻言,冲她点了点头。 “据我后来知道的信息来看,黑衣组织那边无法进入那个空间,是在新一他们已经开始闯关之后。”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朝赤井秀一那边瞥了一眼,才接着往下说: “如果说是祂们主动构筑出的那个空间,而新一自身的力量不过是帮助他和降谷先生进入的话,就证明祂们是已经放弃了黑衣组织, 而选择新一他们作为新的重点监视对象——不过我现在还不完全肯定祂们想要从新一和黑衣组织两方身上得到的是否是相同的东西。 但黑衣组织被拒绝是在那之后,这只能说明祂们或许对黑衣组织不满,但新一是在无意间展现出自身的能力之后,才真正被祂们另眼相待的。” “原来如此,那么工藤新一就只能是靠着自己的力量构筑起那个空间的了,但他本人并不知道。”世良真纯反应很快。 “是能力无意被激发,在无意识情况下达成的?”黑羽快斗仍然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虽然听上去相当难以置信,但这的确是有可能的。”宫野志保淡淡道: “aptx4869这种药物……虽然我经手的那一版目前来看还没有服药之人死亡,玛丽阿姨服下的是哪版药物也暂且不论, 但我父母遗留下来的那些……琴酒他们,可是在滥用这种药物做悄无声息杀人的工具啊。 人在濒死之际总会迸发出超乎寻常的求生力量,之前我在他体内检测出的异常激素也正是感应到了工藤有生命危险,才被激活并主动发生作用的吧。” “以及,新一的失忆还有一种解释,”一直默默听他们说话的阿笠博士忽然开口,同时竖起一根手指表示严肃: “那种能力未免太过巨大,能够在现实世界之外再制造出一个异空间,但新一本人却只是凡人之躯而已。 虽然是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才被激活,但以新一的身体状况,能否清醒地承载力量还未可知。 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有可能正是他的身体出于自我保护的缘由而主动加以遗忘的表现。” 第150章 绞杀行动 阿笠博士的话听上去的确在理。 工藤优作见此,便继续说道:“从这个角度来看,降谷先生已逝的四位同期复活,也有极大可能是新一本人操纵那股力量的行为。 只不过同制造出那个空间一样,他在做完之后便将其遗忘了。” “能将已逝之人复活,自然也能让他们再度死去。”服部平次喃喃道:“原来如此,是在担心这个啊。不过既然是工藤那家伙做的,自然就不必忧虑了。” “正是这样。”工藤优作点头:“并且我怀疑,新一目前所具有的力量并不足以支撑他们四人完全复活。所以,或许一开始,通过考验是在现实世界中复活的条件。” 工藤有希子叹了口气。 “但祂们介入了。” “没错。”工藤优作说话时并没看她,两人挨着的手却在下方十指相扣: “新一在做这一切时,一定有着揭穿黑衣组织真面目的考量在,所以特地将考验的地点设置在了他们曾经使用过的几个地点。 只是,这些地点本就由祂们提供,想要插手,甚至将自己包装成真正主导这一切的人,对祂们而言一定不难。” 闻言,众人沉默了片刻。 可随即世良真纯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等等,那刚才光屏暗下去是——” “虽然不清楚祂们究竟是什么生物,但从此前的一系列表现来看,祂们面对人类的态度,显然是不屑且冷漠的。” 工藤优作说着,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在叹息:“既然这样,面对着那几个敢于反抗祂们的‘蝼蚁’……” 黑羽快斗只觉得自己好像凭空吞下去了一大块儿冰,寒凉彻骨:“小白鼠不听话,换一只就是了。” “于是祂们选择了黑衣组织。不,应该说重新接纳,正好黑衣组织那边目前的境况也算不得好。”服部平次嗓音干涩, “而一直畅通的光屏被切断,也是祂们宣示自己不可违抗的做法之一——” 说到一半,服部平次忽地哑了声。 房间里众人神色各异,却无一不是直直地看向前方——黑下去许久的光屏,忽然又显现出了清晰的图像。 然而这一次,出现在光屏上的并非工藤新一一行人,而是琴酒那张阴鸷的脸。 基尔感觉糟透了。 她其实没想到,自己会来到这个空间——即便她曾经在眼前的光屏上无数次看到过这里。 而自时空切换的那一刻起,一直顽固地漂浮在面前的光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琴酒的举动像他一贯的风格那般,雷厉风行又疑心甚重。 这段时间里组织一直没分派下新的任务,基尔便也只是一边处理旧务一边修养身体,并尽可能表现出低调的样子。 饶是如此,在几天后听闻要开会的消息时,她还是忍不住有所猜忌,而这种情绪在她得知与会者的通信设备必须上交之时达到了顶峰。 其实此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通常会阳奉阴违,想办法夹带进通讯或者是录音设备, 但这次她准备这么做时却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最终在强烈的直觉驱使之下还是放弃了,只在衣兜内揣了包卫生纸。 当她到达约定好的会议室门口,方才感到一阵悚然的庆幸。 琴酒站在墙边,每经过一个人都要经受一番他的审视,倘若他感觉不妥便会直接开口让人停下,并说出对方身上有什么不该拿的东西,要求放在他身边伏特加手中的那只包里。 因着几乎什么都没带,基尔很快便获准走进房间。 她已经是排得相当靠后的一个了,特意挑了个能看得清外面的地方站着, 基尔清楚地看到在最后那两三人接受完检查之后,琴酒阴沉着脸对伏特加点了点头,后者随即带着那只包顺着走廊离开了。 毫无疑问,那些东西落在他们手上,将会经受严密的检查。 基尔心中涌起一股后怕来,她的手机虽说设了重重保险,但倘若有心,以黑衣组织所掌握的科技水平也未必不能够破解。 至于她准备好的那些加密设备就更显眼了,一经缴获,与在琴酒面前大喊“这里有个卧底在”的行为无异,连暂时被容许进入屋子的机会都不会有,直接被他绑去拷问了。 只是……身边连个机器也无,琴酒又是怎样看出他们身上究竟有什么的呢? 这俨然已经不是一句“科技”就能够解释得了的了,更像是—— 正思索间,琴酒已然同返回的伏特加一道进了房间。 众人自发为他们让出空间,银发男人走至房间中央站定,环顾四周后开了口。 “今天的任务,是抓住工藤新一、波本等六人。不惜一切代价,除工藤新一外不论死活。” 人群里响起低低的讨论声,又在琴酒一个眼神扫过去时被强行抑制住了。 基尔站在靠后的位置,只觉得手脚冰凉。 更像是,就连时间和空间都能够自如控制的祂们。 琴酒话中的意思后知后觉被大脑完全分析出来,基尔一时愣怔在原地,大脑却飞速运转着。 所以说,眼下琴酒已经有了重新进入空间的方法—— 不,应当说黑衣组织重新与祂们达成了共识,允许黑衣组织成员进入空间内绞杀仍不知情的工藤新一几人,至于契机,大概就是工藤新一几人多次试图反抗祂们的意志吧。 该怎么办?通知外面的赤井秀一自然是不可能的了,更何况他也不会有隔着空间帮助工藤新一他们的能力。 焦灼思索间,基尔忽地回想起适才面前的光屏上呈现出来的画面—— 眼下那六个人正在监狱的负一层。 因着建筑那特殊的构造方式的原因,那些犯人大概率会同工藤新一他们结盟。 而基于同样的缘由,在他们这些人进入那个空间之后,琴酒想必也会要求他们分散开来,结成小组对整个负一层进行搜查。 而她只需要静观其变,找准时机提醒那六个人,必要时再施以援手即可。 而倘若不到绝境,基尔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卧底身份。 冒着生命危险传递信息是一回事,拿卧底任务不当回事,将前辈们以及父亲共同的心血和牺牲置于万劫不复的险地,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151章 你们,有任务吧? 她才刚打定主意,在目不转睛盯着面前光屏,记下工藤新一几人所处位置以及周边情况的同时,还不忘分出注意力去听琴酒的话。 而对方也只是草草说了几句,照常分配好小组之后,基尔忽然发觉走到自己跟前的贝尔摩德就好似虚化了一般,整个人都变得透明了——耳边传来几道压不住的抽气声。 基尔低下头时,直接透过双脚看见了地面。 而就在下一秒,她便感到眼前一花,再睁眼时看到的便成了灰黑色的墙壁。 他们已经到了那个空间。 “好了,原地散开,分头去找!”琴酒命令道。 随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加重了语气:“务必注意,不要杀死工藤新一。” 为何要这样强调呢,明明看上去还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 基尔带着满腹疑惑走到贝尔摩德跟前,金发女人手里握着把小手枪,对着其中一扇门扬了扬下巴。 “我们走这边。” “……总之,就是这样了。” 水神奈佳讲完,房间内陷入怪异的沉寂。 降谷零偏头看向工藤新一,只见男孩皱着眉,正思索着什么的样子,心知他大概是正分析这计划的可行性。 虽说已经决定了要结盟,至少该保证最基本的相互信任才是,但降谷零此时同工藤新一一样,心中都萦绕着一个念头——这样真的可行吗? 也无怪乎他们在心中质疑,只是从水神奈佳口中讲出的计划,风险属实太大了些。 水神奈佳偏过头,眼神恍惚了一瞬。 这也难怪,她显然伤得很重,目力所及之处尽是斑斑血迹,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吸了口气,她毫不怜惜地将手指插进腿上一处半凝固的划伤,在血液流出时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但目光却清明了些。 “你们,有任务吧?”她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一直在问我们那些问题,之前还去翻了记录。大概是想要知道我们的过去吧?只要你们原意帮忙,我们保证会将一切和盘托出。” 降谷零的嘴唇动了动,本能地想要解释他们的顾虑并非这个,但工藤新一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可以,但……你口中的计划,只针对了监狱内的那些狱警而已。” 水神奈佳一怔:“你是想说黑衣组织?但即便这里的狱警已经发现问题并联系了组织,哪怕他们用直升机到这里来也要花不少时间,更别提那载不了几个人了。” 好吧,可以理解。 工藤新一同降谷零交换了个忧虑的眼神,刚想要说话,身后的诸伏景光却在此时上前一步,将双手同时放在两人挨着的肩膀上。 “我和班长来配合你们,两个人足够了。”他平静地宣布,“以及,希望你们能够信守承诺。” 降谷零猛地回过头,直直望向诸伏景光。 可男人却没看他,从他这个角度仅能看到诸伏景光紧绷的下颚。 水神奈佳显然也有些震惊,不过她很快便冷静下来,思索起那几人语焉不详的话来。 逐渐逼近的截止时间显然也带给了她不小的压力,于是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就这么办吧,拜托你们了。” 降谷零的嘴唇颤抖着:“hiro……” “这是最合适的安排。”诸伏景光特意加重了话音,“更何况也未必会出事。zero,现在尽快通...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顾忌着有水神奈佳在,他并没将话说得太明白。 “外面还有人在等我们。更何况,如果猜测是真的……你们那边将要遭受的压力,不会比我们少半分。” 降谷零吐了口气,眼神坚定起来。 诸伏景光说得没错,这才是最优解,而这次有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他过去三年里最深的梦魇想必也不会重现。 最后看了眼还站在水神奈佳身边的两人,降谷零和他们一并走至门前,往下一个房间走去。 “现在,你们快些去找兼本保正吧。”水神奈佳显然在努力抑制,但嗓音里还是透出无法忽视的虚弱来: “他被拷问完毕后,出于防止逃跑的考量被送到暗室内关押起来了。你们只要从这道门往前走,每次只走左边第一扇门就能找到地方。 主管暗室的是我们的人,同你们汇合之后,越狱行动也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对视一眼:“那么你……” “等到上面的行动开始,这里守备便会出现松懈,我会尽力撑到那个时候的。”话毕,她冲着他们露出一个笑来。 “果然……”世良真纯盯着眼前屏幕,嘴里喃喃道:“他们确实进去了,看上去还相当熟悉那里。” “毕竟这座监狱背后本身就有他们的支持,倘若连自己的地盘都不了解岂不是太可悲了?” 宫野志保虽然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 “不过,琴酒他们倒也罢了,像是基安蒂和科恩这种……他们不应该对这里有很深的了解才对。” 然而光屏上四散离去的组织成员显然有着相当明确的目标,他们在朝着工藤新一那几人所在的位置靠拢。 在场的没有笨人,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目光相接之时神色都有些不好看。 “难道是祂们提供了‘地图’吗?” 然而很快,他们便发觉事实不仅如此。 光屏上的琴酒正同伏特加待在一处。 这里虽然有灯,但到底还是地下,四周墙面又是暗色,故而伏特加没再戴他的墨镜,这也让他频频看向琴酒的动作显得分外明显。 银发的高大男人倚在墙边,竖起的衣领连同压低的帽檐一道遮挡住了他的神色,左手拿着支没点着的烟。 站姿看似漫不经心,只是风衣右边的口袋鼓鼓囊囊的样子可不像只有手插在里面。 他一直没去理会伏特加,直到男人自己忍不住,终于小声问道:“大哥,我们就站在这里吗?” 琴酒“嗯”了一声。 见他没发火,伏特加胆大起来,又说:“就靠那几个人能行吗?毕竟工藤波本他们很有可能会跟犯人结盟,大哥你又没通知这里的典狱长……” “着急的话,你也可以去。”琴酒说这话时没看他,反倒目不转睛盯着那支烟:“这里不需要两个人。” 第152章 真正的目的 “那怎么行!”伏特加立时激动起来,得到琴酒警告的一瞥之后才再度压低了声音,急促道:“我总觉得大哥有什么特殊计划。” 虽然知道这大概率是对方情急之下胡乱猜测,琴酒还是不免有些惊讶于他的误打误撞,片刻后方才说道: “工藤新一现在还不能死。波本倒是无所谓,但那家伙实在难缠,和贝尔摩德关系又不错。剩下几个人没必要由组织动手。” 伏特加听完他的话,反应了几秒才道:“所以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他们?那……” “争取‘祂们’更为重要些,组织不能失去这个空间。”琴酒说着,反手将烟塞回兜中,接着说: “不过还有一点……上次在伦敦还是太恰巧了,组织里一定有叛徒。这次将那人找出来之后,直接就地处决,不要留下让对方出空间再通风报信的机会。” 伏特加愣了愣。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琴酒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耐着性子,抬手指了指太阳穴。 “当然。现在,他们所有人的影像都在我眼前。” 光屏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瞬间屏住呼吸,和伏特加一般惊讶万分。 “这不过是一场测试罢了。”琴酒平静地说,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隐含的淡淡杀意:“只不过被筛选出来的人会死,仅此而已。” 嘭的一声响,不知是谁将杯子重重放在了茶几上。 眼下没人有功夫去理会这个,琴酒意料之外的话语占去了他们所有的思考空余。 他的目的是揪出组织的叛徒,但想必真的碰上工藤新一他们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在场众人的情绪逐渐变得焦灼,服部平次看着光屏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将它盯出一个洞来,然而他们无法影响到身处异空间的人,只能看着他们在触不可及之地谈笑自若。 伏特加张大嘴巴愣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所以大哥才让宾加那家伙也来了!” 琴酒却只是微微牵起嘴角,阴狠神色在眼中一闪而逝。 宫野志保心中一凛。 她太熟悉琴酒了,自小她的枪法便是由他传授,对这种表情更是记得牢固。 现在看来,琴酒分明是对宾加有了杀意。 难道卧底是他吗? 不,不可能。 英国那边的事情结束后宫野志保参与了复盘,宾加只被安排做了些相当边缘的事,且是在琴酒和伏特加被缠住脱不开身的时候。 这样的做法更像是在对待一个被冷待的组织成员,而非被怀疑忌惮的卧底。 更何况……宫野志保回忆起适才看到的进入空间的组织成员,八个人里基尔和贝尔摩德都曾经因为各种缘由做出过对组织不利的事; 倘若再加上一个宾加,恐怕他们就不必在这里担忧事态发展了吧! 正略微出神地想着,光屏却闪了一下,其上呈现出的画面迅速切换。 宫野志保一惊,定睛看时又觉得有些失望——仍然是熟悉的甬道,不过镜头聚焦在两个黑衣女人身上。 贝尔摩德和基尔右手都握着把枪,此时基尔已经将空闲着的手放到门把上,回头看了眼贝尔摩德时见对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便飞快往下一按,随即大力将门拉开。 枪口对准的是空气,显而易见,但这并不代表门后没人。 紧绷的面孔空白了一瞬,基尔僵硬地低下头去,在勉强与自己腰部平齐的地方看见了缩小版的工藤新一。 握枪的手颤抖了两下,方才如梦初醒般往下移,但这似乎迟了些。 左侧死角处冲出个人来,一下子撞在她侧腹上,强烈的疼痛令她不由得弯下腰,手上一下子松了劲。 拉力传来的同时手上一空,她听见贝尔摩德似乎是骂了句什么。 似乎是见同伴得手,施加在腰侧的力道没等她手肘用力往下捣就松开了,基尔趁机挣脱出来,后退几步惊疑不定地看向面前的两个孩子。 工藤新一和波本,毫无疑问。 两人脸上并没有偷袭成功的庆幸,相反十分严肃,即便有着张稚嫩脸庞的工藤新一双手持枪对准贝尔摩德也毫无违和感。 一击得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在这里与两个还有武器在身的成年人对峙,看着像是要谈判一般的架势,可基尔莫名从其中品出一丝有恃无恐的意味。 就如同刚才那场突袭一般,猝不及防是一方面,但在弄明白他们是谁之后,基尔根本就没有在用心抵抗,手也故意虚虚握着枪把,才叫他们轻易得逞。 可是不应该啊,贝尔摩德也就算了,他们难道知道她是卧底这件事吗? 正在猜测之际,工藤新一突然开了口。 “要考虑一起走吗?” 啊?基尔这下真是想要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晃一晃,把他脑子里的水给倒出来了。 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说这种话,他真的有好好考虑过吗? 抑或是笃定她不会对他们动手,可贝尔摩德在场,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水过于明显啊! 不……等等。 基尔忽地想起了什么,琴酒被她抛之脑后的那句话。 “不要杀工藤新一”,难不成他也猜到了这点,或者说他们知道什么她不清楚的事? 眼见着面前两人神色各异,工藤新一心中却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他固然从诸伏景光他们的第一个游戏里知悉基尔是cia的卧底,大概会在关键时刻帮助他们; 可也清楚在基尔眼里没有什么比完成身上所肩负的使命要更重要,毕竟走上这条路耗费了不止一条人命。 但这是能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办法。 此处四通八达,他们又不十分熟悉这里,难保会无意间撞上什么正在搜捕他们的黑衣组织成员。 工藤新一自己倒还好,经过这么长时间,他其实也觉察出自己同这方空间之间的联系,绝非单纯的力量出自同源能够解释的。 倘若祂们真的与黑衣组织再度建立联系,那么就不可能不将这事告知组织成员; 免得一不小心杀了他导致这方空间的崩塌,到那时两队实验素材都损毁了,难办的只会是祂们。 所以,工藤新一才得以说服其余几人,和降谷零一道主动找到基尔和贝尔摩德,试图用这种方式牵制她们,同时依靠两人的帮助避开其余组织成员——尤其是琴酒。 第153章 分头行动 不过基尔的脸色属实不太好看。 工藤新一清楚她之前有对自己放水,否则就靠着自己不擅体术又缩小了的身体,绝无可能击败组织的代号成员。 工藤新一看着她将目光移向贝尔摩德,明显是想看对方眼下的态度—— 贝尔摩德脸上并没什么表情波动,只是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 “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能问出这种话,就代表可以尝试争取。 工藤新一心下稍定,略一思索便抛出诱饵:“关于我手中aptx4869的秘密资料——或许你有兴趣拜读?” 而另一边,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两人的境况远没有他们这样轻松。 “你们也快点离开吧。”目送工藤新一他们四个离开之后,水神奈佳的声音愈发虚弱了,双目微阖,每次睁开都像是要竭力勉强自己才能够做到。 “听着,他们进来发现你们不在了,一定会到周边房间去检查,所以务必动作快些,他们不会到暗室那边去——分管那里的人和他们关系不好,顶多问一句罢了。 我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络方式,你们等听到我的信号再到这边来,我会尽力找到一个他们防备最松懈的时机供你们下手的。 然后……我刚才告诉你们的那些密码,都还记得吧?” 听见肯定的答案,她放松了些许:“钥匙那些狱警身上是有的。你们打昏他们之后,再将钥匙拿上,装扮成他们的样子上楼。 三四层都好说,麻烦的是第五层那里,尤其是夏代子,假死后她的‘尸体’会被锁在囚室内直到傍晚。 只要你们帮助她脱身,交易就算达成。 夏代子会将她所知道的那些人的经历讲给你们,还有一些就需要劳烦你们去问本人了,夙愿达成之后,这种事他们想必不会拒绝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对视一眼,摇头示意无事,随即迅速通过水神奈佳给他们指的那扇门离开了这间屋子。 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 虽然知道现在工藤新一几人是在牵制那些黑衣组织成员,但由于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数量; 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从哪里进入这个空间、有没有和工藤新一他们碰上的缘故,两人还是走得小心翼翼,唯恐开门碰上组织成员。 对方能否伤害到他们倒在其次,被那些追过来的狱警发现几乎是必然的了。 所幸这种事情始终不曾发生。而在通过第八扇门后,踏入又一个房间的两人明显觉察到有什么不同了。 门还是暗色的,可较之前所见的那些明显材质不同,天花板到地面的距离也要短些。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内也只有正对着他们那面墙上的一扇门而已。 伊达航率先走到门边,抬手敲了几下,又拍了拍旁边的墙,随即转过身来扬眉道:“这些都是隔音的材质。” 果然。 诸伏景光心下一松,看来他们找到的地方没错。 于是他们按照水神奈佳的说法,将她给的那张纸条从门缝底下塞进去。 没过多久便见面前这扇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站在里面,默不作声地盯了他们一会儿,方才后退一步让开位置。 两人进了屋,门即刻在他们身后关上。 这边暗得要命,而在十几米开外的位置才有一盏灯,下方是书桌靠椅之类的东西,俨然是个小型办公处,再往里便又是一片黑暗了。 见男人转过身来看向他们,诸伏景光便率先问道:“请问我们要等——” “嘘。”对方竖起根手指放在嘴边,见他们不再出声,才说道:“往里面走的第二间牢房,门没有关。直接进去就好,你们要找的人在那里面。” 原本他们已经做好了再度看见一个血人的准备,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在推开那扇门后,他们借着透进屋里的光亮看清楚的那个人精神状况意外的不错; 看见两人走进来时还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哟,又见面了啊。怎么,那个小朋友不在吗?” “……是的。”诸伏景光回应道,打量兼本保正的目光带上了些许猜疑意味。 但对方仿佛无知无觉一般,语气颇为遗憾地说道: “这样吗?还真是可惜啊,不能当面感谢他调换了我手上的东西。倘若当真被那些狱警发现,那可就真是糟糕透顶了。” 他果然是这个意思。 “关于那件事,只能说影响到你们的计划并非本意。”没有太多时间能够被耗费在拉扯上,诸伏景光直接将事情挑明了, “当然,在这里我还是要代替他向你致歉。但现如今我们站在同一立场之上,先解决这一难题才是正理。” 兼本保正闻言轻哼一声,不过没再说什么,倒也确实端正了态度,“水神奈佳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诸伏景光想了想,只将她说过的两方之间有方法联络,并要求他们在合适的时间赶回去一事说了出来。 男人闻言点点头,又问道:“那她应允你们什么了?” 面对这个问题,他们在第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诸伏景光尚还在脑中措辞,却听得兼本保正说道:“这种事情,哪怕你们不说我也能差不多猜出来。 大概是关于你们到这里来所要完成的任务吧?以及你们问的那些问题……你们是在调查我们?” 见他们都没说话,兼本保正似乎权当两人是默认了,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虽然我没兴趣打击你们俩的积极性,但还是有必要提醒一句,如果你们是想要了解所有人的入狱原因的话,最好还是别抱太大希望的好—— 我们中还是有一部分人宁愿死都不乐意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的。” 听到这话,伊达航上前一步,在走进这个房间之后第一次开了口:“这一类人,也包括你在内吗?” “那种资料,似乎不是你能够接触得到的。” 明明听到的是质疑话语,工藤新一还是松了口气。 只要有回应,两方就有得谈,最怕的就是没有任何在意的事情,想要暂时与之言和都无从下手的类型。 第154章 腐烂的苹果 “那些资料,大部分都在宫野志保手中,小部分由组织掌握,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我拿到手——你是这样想的吗?” 工藤新一问道,眼睛紧盯着贝尔摩德,没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但既然你们是能够看得到直播的,自然也能看见我们做过的那些任务才对吧。我可是到过宫野夫妇曾经的实验室啊。” “那么你更应该知道,那实验室是处在我们组织掌控之下的。”贝尔摩德还没说话,她身旁的基尔便开口道,目光无波无澜, “他们所留下的资料,我们自然也都有备份。当然了,那些原始资料现在也在我们手里。” 现在……也就是说,之前流落在外。 而身为卧底的她会说出这种话,意图可是再明显不过。 啊啊,真是帮大忙了,本堂小姐。 在两人投来的算不上友善的目光之中,工藤新一上前几步,虽然已经超出了必要的社交距离,但因着身量过小的缘故,也并没有多少冒犯的感觉在。 他昂头注视着贝尔摩德,再开口时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 “身为组织里唯一一名存活至今的实验体,恐怕迄今为止只有你一人看得出那些被组织找回的资料是假的吧?” 他说得没错。仗着乌丸莲耶对她的纵容,贝尔摩德是最早看完那些资料的人之一。 与旁人不同的是,她早就发觉那些资料绝非宫野夫妇所遗留,而是雪莉为了保下父母遗物准备的底牌。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贝尔摩德其实一直说不清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她相当自傲于自己的容颜,明白自己优势所在的同时也懂得如何加以利用。 且她本身的资质并不只在外貌上显得优越,贝尔摩德很早就明白,倘若自己愿意的话,一切财富名誉都唾手可得。 事实也的确如此。 但过于轻易达到的成功也会很快令人心生厌倦,也就是在那时,贝尔摩德遇见了乌丸莲耶。 当然了,最初他并不是用这个身份接近的她,但贝尔摩德是个再聪明不过的女人。 她很快看清楚了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并从那点线索里推测出他的身份——毫无疑问,最终得到了乌丸莲耶的认可。 她清楚乌丸莲耶接近自己,乃至有意无意泄露出些与自身相关的秘密,都是因着他看中了自己的能力。 不过贝尔摩德不在意,毕竟她也有投诚的意思,乌丸莲耶的那个想法简直与她不谋而合。 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怕失去。 世间众人不外乎如此,乌丸莲耶自然也不例外。 贝尔摩德不觉得这样有错,相比起遵循所谓“自然规律”,接受自己日渐老去、衰败枯萎的现实,她宁愿押上自己所有的筹码,去赌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而时至今日,她仍旧无法确切地说出,自己究竟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软件,药物,一次次试错。 贝尔摩德比乌丸莲耶要年轻不少,更有着他所不能及的魄力在,两者地位之间的差异,使得她率先服下了那被宫野夫妇称为“不完全体”的药物。 她成功了,容貌永远定格在自己最瑰丽的年华,可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同样巨大——她自那之后便不得不活在无休止的痛苦之中。 腐烂的苹果,这点赤井秀一倒真没说错。 她的外表仍然光鲜,可是内里早已被腐蚀得破败不堪。 而看破了这一点的赤井秀一,和宫野艾莲娜着实有着相似之处。 天使从不曾对我微笑。 事到如今,贝尔摩德其实已经不再关心组织未来会怎样了。 她已经将三四十年的时光耗费在其上,除却一副濒临崩溃的身躯之外什么都不曾得到。 现在仅有两件事还能够让她真正感兴趣,一是工藤新一这颗她所看好的银色子弹最终是否能够彻底将组织这个庞然大物彻底击垮; 再就是那种成全了她又毁掉她一生的药物。 而非常巧合的是,此刻工藤新一开出的筹码正巧与这两点完全契合。 于是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便看着女人沉默片刻,随即忽地笑了。 “成交。” 十几分钟里,琴酒和伏特加都没有任何动作。 银发男人靠在一层墙壁上,眼神看似有些放空,而伏特加则警惕地站在一旁,似乎随时准备直面突如其来的危险。 正当现实世界中的人们以为要一直这么下去的时候,却见琴酒忽地挺直身体,眼睛直直望向前方, 脸上甚至出现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虽说稍纵即逝,但足以让一直注视着他的几人看清楚了。 工藤有希子的眼睛紧盯着琴酒的唇瓣,“假的。” 她说道:“琴酒刚才这么说,接连重复了几遍。啊,还说了句‘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是假的?”黑羽快斗有些困惑地重复,“要说起来,还是贝尔摩德扮成别人更有可能吧!” “他的这种表情,更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以至于震惊到忘了生气。”世良真纯在一旁默默提醒,“啊,不过现在他大概反应过来了。” 光屏上,琴酒的双眼里充斥着再明显不过的怒火,鼓起的衣兜愈发明显了,显然是他握紧了手中那把枪。 那一瞬间,宫野志保还以为他会直接对伏特加下令,两人一起到贝尔摩德那边去。 可不知是怎么回事,刚转向身边还一脸困惑的男人,琴酒的动作便顿住了。 很快,他就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仍旧紧抿着唇,但脸上凌厉的线条却绷得愈发紧了,俨然是一副随时有可能发作的样子。 “大哥……发生什么了吗?” 伏特加显然也看出他的不妥来,犹豫着开口问道。 琴酒扫了他一眼,仍旧是心情不佳的样子,片刻后才说道:“贝尔摩德和基尔那一组出了点事。” 似乎是看出了伏特加想要问什么,琴酒赶在他开口前直接打断道:“现在还没有出面的必要。不过很快就未必了。” 说话时他仍旧看着展现在眼前的、贝尔摩德接受了工藤条件的画面,眼中阴翳未减分毫。 第155章 各怀心思 兼本保正看了眼伊达航,饶有兴趣地问:“你们不是清楚我因为什么入狱吗?” 伊达航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制造假币。” “对,就是这个。”兼本保正点点头,同时双手一摊:“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这是真的。” “就像你们在我之前见到的那个人在胡说八道一样——不过到现在,你们也该发现了吧?” 松内英生在撒谎,这是诸伏景光直到见到苍月夏代子才确定的事。 他的故事确实无懈可击,这点诸伏景光承认。 但松内英生的情绪可算不上正常,尤其是谈到他那个弟弟的时候,他有在竭力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可惜收效不大。 以及,畑江星奈。 这个女职员出现在松内英生故事中的频次太高了,且按照他叙述的内容,畑江星奈无疑是能够做到在茶水中投毒的。 从松内英生的角度来看,他无疑做到了制造另一个有力的嫌疑人; 甚至提供了对方其实原本就是想要自杀、而自己是由于长期被同事排挤才侥幸逃过一劫这种思路,着实称得上完美无缺。 然而,问题也正是出在这里。 诸伏景光不相信世界上有无缘无故发生的事,一切都有迹可循。 苍月夏代子在面对他们之时,表现得实在太淡定了些,她必定得知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否则这样轻易地对他们透底的苍月夏代子,也就不配作为那些筹谋出逃的犯人们的精神领袖了。 再联想到之后被发觉在传递信息的兼本保正,巧合到一定程度就不再是巧合,水神奈佳面对他们时那看似情急之下的倾诉,恐怕不过是苍月夏代子准备的先手罢了。 兼本保正仔细地看了看面前两人的表情,才笑道:“嘛,松内英生那家伙不是专业演员,虽然承诺过会尽力克制住的,不过看上去还是失败了啊。” 诸伏景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缓声说道:“确定这件事也花了我们不少时间。不过现在,我对你的故事要更好奇些。” 耸了耸肩,兼本保正满不在乎地道:“那你可就看走眼了。我的履历可没什么好说的,升学、工作,左右是那些无聊的玩意儿。 制造假币也不是因为缺钱花,这种技术让我感觉沉醉罢了。” “但你没有同意黑衣组织的条件。”伊达航冷静地指出。 “当然了——我不是说过吗?这一切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兼本保正摊开手: “我对这个感兴趣,所以就去做了,至于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我也不太在乎,因为我知道以我的能力并不会导致太过分的事情发生。 可是倘若黑衣组织加入进来,事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要跟我谈合作,绞尽脑汁想要我加入他们。话说能够运作起那样大的一个组织,总不至于缺少资金吧? 我其实并不清楚他们要干什么,但跟他们接触的那几次已经足以令我认清那是个怎样庞大的存在。倘若我真的松口,后果不会是我能够承担的。 所以,就只好任由他们把这事情捅出来了。左右我的确犯了罪,这点没什么好说。” 诸伏景光看着他,一时无话。 他无法去评判这人怪异的是非观念,不过这场对话多少还是有收获的,至少让他得知兼本保正和松内英生两人确实犯下了他们被指控的罪行,一时默默松了口气。 “呐,最后一个问题。”这个疑问压在他舌下许久了,现今又有了机会,诸伏景光属实做不到抵抗这种诱惑: “你们,为什么会加入犯人中对抗监狱的这个组织呢?特别是你,兼本保正,哪怕真正离开这里也有会被黑衣组织缠上的危险在,你又为什么愿意参与进去呢?” 兼本保正愣了愣,他安静了一瞬,同时脸上那抹笑也淡了下去,片刻后才重新鲜明起来: “想要听什么特别理由恐怕是不成的了。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身处在这种环境之中,很难不团结吧。” 这话说得属实模糊。 诸伏景光犹豫着还想说什么,可兼本保正却忽地低下头,似乎听到了什么似的,侧耳片刻后直视着他们。 “啊,水神那边,是你们出场的时候了哦。” 并没等待多久,兼本保正忽地抬起头来,认真道:“最多有三分钟时间留给你们,再晚就来不及——” 话音未落,面前的两人便默契地对视一眼,随即转身,快速离开了这个房间。 另一边,临时组成的四人小队气氛算不上友好。 基尔牢记着自己不该知道太多有关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两人的事情的设定,并本着组织一员的定位,率先开口询问:“你们的身体就是在服用药物之后变小的?” 虽然知道她是谁,但在贝尔摩德这位千面魔女面前,恐怕一丁点破绽都会让她起疑,工藤新一便简单地“嗯”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言语。 基尔似乎也觉察到他的冷淡,同样闭上了嘴,可反倒是贝尔摩德轻笑一声:“很严肃啊。” “不过是清楚眼下的情况罢了。”降谷零淡然说道,这种时候他还是小孩子的外表总会带来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不过是临时结盟,各取所需。倘若当真碰上其他组织成员,你们恐怕是最先将枪口调转向我们两人的吧。” 金发女人毫不在意的回道:“这种事情上,可以说是彼此彼此。” 感受到她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到了自己侧面的衣兜上,工藤新一明面上并未表露出半点不妥,却在心中难以抑制地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被她发现了啊,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到底还是有些失望呢。 他们两方能够达成共识本身就是出于利益的考量,自然也就没什么坦诚相待好说, 工藤新一和降谷零最初是有意隐瞒他们始终在与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两人保持联络一事的,不过恐怕对方已经隐约有所猜测了吧。 在此等劣势之下,最要紧的无疑是先弄清楚黑衣组织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除此之外,尽量不与其正面起冲突,至少不能够被他们以数量优势包围更是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新一正是因此想到了这个颇为冒险的计划。 第156章 松田和萩原那边出事了 现在,贝尔摩德答应了他提出的合作,而基尔也不曾表露出异议来, 是否就说明黑衣组织这次前来与他们的关系并不很大,而更多的是要重新建立起与这处异空间之间的联系呢? 毕竟他们到底还算是祂们实验体,就像此前被排除在外的黑衣组织那样,即便真的遭受了排斥,祂们也大概率不会容许几人被威胁到生命。 这个念头在工藤新一脑海中存续了片刻,很快又被他抛开了。 他清楚在贝尔摩德眼里规则皆是弹性的,组织利益也并非不能牺牲,倘若一味只往好的方面想可不行——说到底,琴酒那个男人可不会真正在意杀死了几个人。 思及此,工藤新一最终决定先将这个话题暂时揭过,转而状若无意地说道:“这座监狱,应当已经存在了很久了吧。” 闻言,贝尔摩德看了他一眼,神色不明。 “不过和你们组织产生联系,应当是在最近的十几年。” “为什么这么说?”贝尔摩德终于开口问道。 只是她此刻的声音属实太过刻板,根本听不出有什么疑惑情绪来。 “对宫野夫妇,你们没用上这种办法。” 其实在说出这句话时,工藤新一就已经做好了迎接最坏可能的准备,但贝尔摩德并没说什么,从他这个角度亦看不清楚对方的神色。 隔了一会儿,贝尔摩德终于开口。 “不如说是没有必要。宫野夫妇那种人,是能够为自己的理想献身的科学家。只要抛出能够帮助他们达成目标的这种诱饵,他们就会上钩。 而如果能够将美化过后的现实再多粉饰些时日就更好了,在理想信念驱动下,做事的速度和完成度可是要比被胁迫、恐吓来得高出不少。” 工藤新一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还不曾在现实世界中见过的板仓卓。 而就在他正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引导话题之时,却突然感觉揣在兜中的那枚侦探徽章振动了两下,手指瞬间收紧,再抬头时便对上了降谷零的眼睛。 ——松田和萩原那边出事了。 再次潜入第五层的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这些“危险人物”被带到了负一层,而从那些狱警手底下脱身的消息还没有被上报的缘故, 两人一路上几乎没有碰见其他什么人,所需要应对的全部困难就是那些开锁方式过于复杂的门。 不过有了水神奈佳之前的提醒,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水神奈佳其实是想要跟着他们一同上去的,奈何为了给两人创造出合适的反杀时机,她不惜以自己为诱饵先伤了几个狱警,导致自己几乎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幸而暗室那边有他们的人跟过来以防万一,水神奈佳虽然受了很严重的伤,到底性命无碍。 在抵达第五层时,两人的动作愈发小心了。 悄无声息地打开最外侧那扇门,诸伏景光率先跨进去,耳朵贴在里侧大门上听了片刻,没有接收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信号,方才回过身来对着伊达航打了个手势。 伊达航看出他想要自己先进去,刚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可诸伏景光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开锁推门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转眼间半个身子已经探进了门。 这下再想要阻止也晚了,只得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身影隐没在门后,心下不由得感到焦灼起来。 幸而诸伏景光没让他等很久,片刻后便又转身回来,表情如常地站在门旁,向他招手示意里面暂时是安全的。 甫一进门,面对着的就是空荡荡的狭长甬道,幽暗且死寂,叫人看了便有种不祥的感觉。 这真的像个陷阱。 伊达航看向诸伏景光,无声地这么说。 男人无奈地耸耸肩,用口型回道:但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试试。 这倒没错。 照着监狱这边对他们防范的程度,负一层发生的事早晚都会被发现,他们两个也不能抛下同伴和任务离开,于是摆在眼前的就只剩下一种选择了。 于是他们便维持着一前一后的模式朝前走去。 伊达航跟在诸伏景光后面,同时不住地转头去看旁边那些紧闭着的门,这可完全不像是要越狱的样子。 于是最终,他忍不住扯了下诸伏景光的衣角,在他停下来后便小心翼翼朝着其中一扇门旁走去——他还记得这间是关押西条利一的囚室。 这一层的囚室门上虽然有能够供他们察看犯人状况的窗口,但却是上了锁的。 以伊达航的身高能够轻松够到那处,于是便找出钥匙来开了锁—— 谢天谢地他们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连这种锁都要每间囚室都不同的程度,比其他都小一圈的钥匙很好辨认—— 虽然动作尽可能轻地将那块金属板推开,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些微的金属磕碰声。 不敢多停,他赶忙朝里面看去,可隔着铁栅栏,入目的却仅有一张空荡荡的床铺。 伊达航猛地转过身:“里面没人。” 激动之下他直接说出了声。 诸伏景光像是在沉思着什么,最后摇了摇头,凑近他低声道: “现在这个情况,也有可能是他们已经自行离开了。总之你先把那东西恢复原状,我们先去夏代子的那间囚室里,无论如何都必须确认一下才行。” 他冲着维持打开状态的小窗扬了扬下巴。 伊达航会意,将它原样锁好之后两人便不再多做掩饰,快步朝着那间囚室走去。 距离并不算远,他们很快就抵达了门口。 伊达航还想要像刚才一样从上方小窗口窥探里面的情况,可在将锁打开之后才发觉那块板子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即便再用力也只能小幅度活动而不能完全推开。 无奈之下,伊达航只好弯腰去开下方的门锁,同时余光看见诸伏景光警惕地绷紧了身子。 钥匙在锁孔中转了一圈,伊达航不再迟疑,一把将门推开来,同时看见门后一道黑影猛地弹起来,就要本能地做出防御姿势, 却想起眼下身上穿着的是狱警的衣服,强行压制住冲动,仔细看时才发觉对方是个陌生的狱警,看见他们两人时也是一脸惊讶。 “你们怎么过来了?” 第157章 千钧一发 伊达航还在思索着该说些什么好,对方便主动开口,语气熟娴,没有半分异样感。 趁着这时候,他扫了眼后方被栏杆隔出来的空间,里面空无一人。 “里面的犯人呢?”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犹豫地扫了两人一眼,“你们不知道吗?” “我们刚从负一层上来。”诸伏景光快速回道:“关于水神奈佳,有情况要通过苍月夏代子确认。我们需要看她的尸体。” “原来是这样。”对方看上去是相信了:“唉,不过现在没办法——尸体不见了。 上面怀疑可能是犯人做的,所以这一层已经被清空检查过了,现在那些犯人应当被严密看管起来,一个个接受搜身和讯问吧。” 这个意料之外的消息令伊达航木了脸,顿了片刻才道:“竟然是这么回事吗……” “是啊,发现的时候我们都要被吓死了!”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那人开始大倒苦水:“这间囚室里又不能没人看着,所以他们就让我留下来,真是……” 伊达航没兴趣听他接下去的那些话,转过头去看了眼诸伏景光,黑发男人见状立时开口道:“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就先离开了,下面还有事情要做。” 对方看上去有些失望,不过没有出言挽留,两人得以顺利离开,关上门的下一秒诸伏景光便压低声音急促说道:“我们去这层的厕所。” 伊达航眨了眨眼,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你觉得夏代子在那边?” “消失的狱警,还记得吗?”诸伏景光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道:“见藤城希沙之前那人说过的。” “你觉得厕所内部有玄机,夏代子也知道这事。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既然水神已经拜托我们去救——哦!” 正说着,伊达航忽地顿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明悟表情,“原来如此,是为了帮助其他犯人们脱身。” “毕竟,与他们里应外合的那些狱警,未必拥有所有囚室的钥匙,这边更是防卫森严的第五层。” 诸伏景光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厕所门口,伊达航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距离,上下三层的位置果然都差不多: “而借着这事,迫使他们将犯人带出这一层的囚室,逃脱的成功率便会高得多——不过,当然,这一切还只是我的猜测。” 走进里间后,两人便停住交谈,默默检查起这里来。 毕竟他们不清楚下面是什么情况,这里又不需要有多好的隔音,万一他们的声音被别人听到可就糟糕了。 可遗憾的是,这里的地板是整块的,隔间内又因着布置了排水管道的缘故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秘密通道。 于是最终,两人抬头看向隔间上方。 每间隔间的最上方都有电灯,并没什么花哨的设计,灯泡直接裸露在外面。 伊达航直接走上前去,伸出手尝试拧那灯泡。 最初的几个都没有问题,可最右边靠窗的一只在他用力一按的时候竟然被拧动了。 是这个。 诸伏景光一直在注意他的动作,见此赶忙走过来。 灯泡被拧了几圈后便不动了,伊达航又尝试着推拉,那灯泡就这么被他推进了墙内, 随即天花板上四四方方的那块砖便无声无息地朝着旁边挪动开,露出很大一个豁口来。 伊达航一时有些激动,刚准备动作诸伏景光便拦住了他,自己将身上累赘的东西摘下来,利落地蹬着旁边的水箱爬上隔板。 想到他身量较自己确实要瘦小些,伊达航便也就由着他这么做了。 诸伏景光双腿勾住隔板,上半身别扭地弯起,探身扒住豁口边缘朝里看,伊达航在下方准备随时将他拉下来。 不过看了片刻,诸伏景光便转过身对着他摇摇头,低声道: “里面很暗,不过右边有一点微光,想必是有窗户的那堵墙上的出口了。能见度不好,不过视线范围之内没有问题。我的建议是我们还是分开,免得里面真的有什么——” “不。”闻言,伊达航坚定道:“不行。墙外又没有平台之类的东西,如果夏代子真的在里面,你一个人绝对没办法把她带过来。 而且如果里面真的有危险,两个人要更好防范些。” 与他对视片刻,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呐,好吧。” 靠着在警校训练出的臂力,两人很快进了上面的空间。 这里并不算大,伊达航只能竭力弯腰才能在里面活动,不过似乎确实没有其他人在了——朝前走了两步,伊达航忽地感觉到自己似乎踢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这里有东西!”伊达航低声喊了句,就着弯腰的姿势接着往下,手指随即触碰到了略显粗糙的布料,紧接着是温热的皮肤。 好吧,或许就是夏代子——这么想着,伊达航双手使力,将人往有光的地方拖,随后才发觉这人竟然是脸朝下躺着的, 不过身高、体态确实跟他记忆中的苍月夏代子差不多,而诸伏景光也走过来,一起帮着他用力—— 就在这时,伊达航忽地感到手上力道一松,随即便见到刚才还一动不动的人利落翻身,手上握着件黑亮的东西。 是枪! 身体比大脑先反应过来,伊达航本能地攥住那人的手腕,强行改变枪口方向,同时朝对方的腿踢过去,可惜被那人敏捷地躲过了。 诸伏景光本来是要上前帮忙的。可就在这时,伊达航忽地发觉到原本只有微光的地方似乎更亮了些,登时心下一惊。 左右他还能应付这人,诸伏景光只好先顾着那边,快步走过去时只见那里同样有部分被推开了,一个人随即钻进来,手上同样握着枪对准他。 “别动!”那个沙哑的嗓音喝道:“还有你,如果不想让你的同伙脑袋开花的话!” 这个威胁十分有效,伊达航的动作僵硬了一瞬,身下人趁着这机会就要反击; 可还没等局势转变,那人脸上突然露出惊惧表情,刚张了张嘴,半声惨叫卡在喉口之际,身体猛地消失在那里,就好像被人用力拽下去了似的。 “……啊?” 第158章 受伤 这事属实怪异,但伊达航暂时没时间多想,几下将自己这边的麻烦解决掉,他方才有功夫抬头看过去:“刚才是怎么回事,是夏代子——” 他怔住了,表情一片空白。 对面尚未被堵住的那个豁口处,他的女友娜塔莉笑吟吟地挥了挥手。 “嗨,阿航。” 不知是幸也不幸,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几乎是迎面撞上了黑衣组织的两个狙击手。 那时他们刚同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分开不久。 虽说并不放心两个小孩子身体的家伙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到处乱跑,但有他们坚持的成分在,再加上工藤新一确实跟降谷零更有默契些; 想到如果当真有什么问题他们也能够及时去帮忙,两人最终同意了这个提议。 只是,最先碰上组织成员的竟然是他们两个,比起主动去找贝尔摩德的工藤新一和降谷零还要快上不少。 那时他们刚走出一个很大的房间,来到一条两侧皆是紧闭着的门的狭长走廊,弧形通道两侧皆是死角,很不利于躲藏。 两个人其实也有觉察到危险,只是尚未走进下一个房间,就看见了从拐角那边走出来的一男一女。 是基安蒂和科恩。 发现这一点后萩原研二在心中暗暗叫苦,偏偏是这两个狙击手。 幸好他们此刻手上拿的并不是狙击枪,大概是由于这里没有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以及他们出于需要不断移动、因此身上带的东西不能过于沉重的考量。 另一点就是他们的脑子并不像琴酒或者贝尔摩德那么好使——但反过来讲,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现在会被那两人紧追不舍的原因。 他们手上没有武器,只能选择逃跑。 一开始萩原研二是想要借助此处复杂的地形脱身的,可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身体素质的确相当好,根本无法真正拉开距离。 更别提只要他们一有转向的苗头,跟在后面的那两人便会用手中的枪封锁住所有可供闪躲的空隙,一路下来光是维持不受伤就足够艰难了,更何谈再做其他。 “真是……糟透了。”萩原研二喘着气,借着转弯的功夫冒险朝后面看去一眼,随即喊道:“小阵平!注意后面!” 松田阵平没再往后看,只是步子一顿,凭着感觉往旁边躲,几枚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面颊飞过,直至最后陷进不远处的墙面之上,才缓慢停止旋转。 “真糟糕啊。”萩原研二听见自己的幼驯染低声这么说:“这样下去可不行。” 当然不行。 他们之所以分开,就是为了保证所有人的安全,以及尽量想办法重创黑衣组织,可不是为了在这里同他们玩追逐游戏的。 不过…… 萩原研二看到松田阵平朝后投去迅速的一瞥,随即又抬眼看向自己。 他几乎是立刻紧张起来。 “你准备做什么?”萩原研二问,几乎不抱任何希望的。 “我们必须摆脱这种状态,至少先保证不被人在后面追着跑。”松田阵平竭力在跑动的同时把话说清楚, 这令他呼吸愈发急促起来,不得不在萩原研二的帮助下喘上几口气,“……哈。总之,你靠近墙壁,我来协助你。” “这太危险了。”萩原研二脸色微沉,“要我说你那边选择更多,不容易出错——” “喂喂,要我提醒你吗?现在可不是谦让的时候。”松田阵平不满道,同时又暗暗加快了脚步, “我说,他们可是要追上来了。萩,我们不可能一直这么跑下去,更何况他们手上有枪,倘若一有不慎——” 他并没将话说完,但萩原研二明白他的意思,也理解松田阵平为何要自己去做相对而言安全些的任务,抛开感情因素自然也是有理性考量在。 基安蒂和科恩跟他们离得有些距离,听不清两人的谈话声,所以子弹几乎都是朝着松田阵平那一侧去的,毕竟他那边空当要多些。 而萩原研二靠近的墙壁上并没多少门,因此只有科恩会时不时补上一枪,寻找起空隙来要容易许多。 “……好吧。”萩原研二忽地道,仍然在说着什么的松田阵平闻言,满意地闭了嘴。 为了防止身后那两人觉察到他们要做什么,在开始动作前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没再说话,只是在即将转过一个弯时,身侧的手极其隐晦地朝对方做了个手势。 就是这个时候。 萩原研二会意,脚下步伐加快,超出松田阵平将近一个身位的同时余光紧盯着对方,见到他身体朝左侧靠去的同时赶忙朝右侧的门冲过去,一把将门拉开—— 后面已经有骂声传来,想必那两个狙击手已经发现他们想要逃脱了。 枪声愈发密集,虽然没有松田阵平的声音传来,但萩原研二还是担忧极了,毕竟那家伙实在是很能忍痛,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 须臾间他已经完成了整个开门动作,转头时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松田阵平看上去没什么事,可脸色却肉眼可见地白了好几个度,只能借着墙壁的遮挡勉强闪躲,动作更是显得有些迟滞。 这种时候萩原研二反倒冷静下来。 他摸了摸身上,从兜里掏出从第一个游戏里带出来的、无法在这里使用的手机,手腕使力往外侧墙壁上砸过去,同时反手拉过松田阵平,用力将他扯进屋子里,顺便关上门,再用力抵住。 门没办法锁上,就只好用这种办法。 毕竟发现自己被手机砸在墙上产生的声音欺骗,并因此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之后,基安蒂和科恩想必不会感到愉快。 果然,当萩原研二强硬地握住松田阵平的手要他说清楚哪里受了伤时,身后便传来身体撞击在门板上产生的响动,以及子弹打在其上的声音。 松田阵平抿了抿唇,自知瞒不过他,只好侧过身去小心地掀起袖子。 因为衣料颜色很深的缘故,鲜血渗进去也算不得扎眼,萩原研二盯着他皮肤上那个血洞,一时间眼神显得有些吓人。 第159章 突然出现的娜塔莉 伤口有些深,幸而是穿透伤,不必考虑如何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取出子弹。 萩原研二勉强找了块干净的布料给他包扎好,又有些犯难。 他们正置身于一个不算大的房间。 门还算牢固,一时半会儿没有被强行突破的风险,可是如果维持这种状态被那两人破门而入是早晚的事。 偏偏这里又锁不上,虽说房间内还有其他的门,可距离都算不上近,他们无法保证能够安全离开。 思量一番,萩原研二最终对上了松田阵平的眼睛。 “没办法,只好让他们帮忙了。” “娜,娜塔莉?”伊达航双眼紧紧盯着面前那人,诸伏景光敏锐地觉察到他甚至有些呼吸不畅,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样子饶是他看来也有些心惊。 “嗯哼,是我。”娜塔莉走上前来,笑着牵住伊达航的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并抬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呐,有感觉到吗?我就在这里。” 唇瓣翕动几下,伊达航还是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两人离得已经很近了,诸伏景光相信他们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温热呼吸打在自己脸上,这大概终于让伊达航确定面前人的确是活着的了——他眼眶湿润,用力将人揽进怀中。 诸伏景光默不作声地朝后退了两步,期间保证自己没发出任何声音,以防打断这场来之不易的重逢。 可这时候他才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没记错的话,娜塔莉应当是在班长意外身亡之后才自杀而死的,为何反倒是班长看上去要更激动些,表现得像极了失而复得? 不过这些都可以放到后面再说。 诸伏景光又看了眼仍然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小心挪到墙上的那个豁口处,侧过身朝下望去, 却见刚才突然拿枪指着他的那个人此刻双眼紧闭地挂在下面一层,半个身子卡在墙体内,大概是下面也有跟这里一样的空间吧。 他大概没有死,但额头有一处明显的伤痕正渗出血迹,看样子已经人事不知了。 好吧,看上去这边没问题了。 他又转过头,这次伊达航和娜塔莉已经分开了,不过男人仍旧紧紧挽着女友的手臂,好似生怕一松手对方便会不见一般。 诸伏景光对上了伊达航的眼睛,对方似乎也想起被拽下去的那个人,随即问道:“那个人掉下去了?” “只是把他放到四层的通道里而已。”娜塔莉接口回答:“防止他碍事,我还给了他一下,应当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 诸伏景光在一旁默默点头。 “啊,那就好。”伊达航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头发,又看向刚才被自己打昏过去的那个人。 看出他暂时不想松开手,诸伏景光直接走上前去,将那人毫无知觉的身体拖到稍微亮一点的地方来。 亮光下这人的面容也完全露出来,看着与他们见过的苍月夏代子并没什么不同。 诸伏景光皱着眉盯了她片刻:“我没看过苍月夏代子的档案。” “我也没有。”伊达航耸肩道:“不过研二他不是见过吗?当时他似乎也没说什么。” “嗯……”诸伏景光低声应道,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他蹲下身去,先将那人手中的枪拿下来递给伊达航,又仔细翻了一遍那人的衣服,最终从对方的脚踝处摸出一把匕首来。 伊达航的眼睛略微瞪大了些:“你是想……” “试试总没什么坏处,不是吗?”用力握了握手中触感冰凉的刀柄,诸伏景光微笑一下,对着那人的脸划了下去。 入手的触感便不相同。 诸伏景光心下微沉,直接伸手朝着被划开的那边摸过去,触碰到的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血肉,而是冰凉黏稠的古怪东西。 他呼出口气,捏住边缘处用力一扯。 伪装被用力扯下,露出的是张陌生的惨白脸庞。 诸伏景光仔细端详了这张脸几秒,随即后退半步,拎着对方衣领将那失去知觉的躯体半拽起来,使得对方面容完全暴露在光线之下:“你们认识吗?” 伊达航和娜塔莉摇摇头。 诸伏景光早就料想到这一结果,心中倒并不怎么失望,一松手那人便重新倒回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听得人头痛。 不过眼下在场还清醒着的几人都没在意这点,诸伏景光看着娜塔莉,说话时语气稍显急促。 “请原谅,但我有必要问一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忌着伊达航的情绪,诸伏景光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尽管他看上去已经知道女友因为自己的死而自杀的事了。 而娜塔莉显然听懂了,她面色如常地开口,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种问题。 “如果你们想知道我是怎么复活的话,我只能说我也不太清楚。当我有意识的时候,便已经置身在一个有着许多古怪仪器的空间内,在那里我并没有找到出口。 很快,有个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告诉我,倘若我能够完成接下来的一些任务,就能够在现实世界中复活,并说阿航正跟你们一道在做相似的任务。 所以我就答应了,那个声音对我说我的任务地点是一所监狱,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你们不被监狱那边的人抓住。 那人还对我说了一些关于这所监狱的线索,刚才利用过的通道就是其中之一,然后我就被送到了这里的四楼。” 听完娜塔莉的说法,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目光中看出了震惊。 新一和零早对他们描述过,当初两人在另一个封闭空间内观看他们进行游戏的影像,听描述竟然与娜塔莉到过的那个空间十分相似。 他们还记得工藤新一有说过那大概是他的能力。 只不过从那些在背后操纵游戏的生物,可以随意将工藤新一和降谷零拉出安全的空间投放进游戏来看,祂们是能够做到控制这一空间的。 而在此之前,几人已经惹怒了祂们,并致使黑衣组织被那些生物放了进来,这这种情况下,突然出现的娜塔莉究竟是祂们在打什么主意还真不好说。 不过,如果当真是为了给他们添堵,那么直接给娜塔莉下发伤害甚至杀死他们的任务难道不是更方便吗? 第160章 隐藏通道 一时间无法判断对方所作所为的目的,诸伏景光索性先不想了。 他用脚踢了下瘫在地上的那个人,足尖施力的同时说道:“这个苍月夏代子是他假扮的,那么之前的那个呢?” 这个架势……是要将他弄醒再问清楚了啊。 伊达航默然无语,如果早在那时苍月夏代子就被替代了的话,他们无疑是陷入了极端被动的境地,甚至还要考虑水神奈佳是否可信。 可是尽管这人明显是个男人,但当初对话时苍月夏代子就因为老迈嗓音粗粝,他们本身是第一次见面,又没有其余凭证可供判断,现今也只能采用这种方式了。 地上那人没有半点动静。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刚弯下腰去,眼神却骤然凝在某处。 “怎么了吗?”察觉到对方反常的长时间停顿,伊达航困惑地俯下身,试图搞清楚他看见了什么:“那里有——”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直起身的同时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黑衣组织啊……” “嗯,而且不是代号成员。”诸伏景光面色微冷,“任务失败,也就没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了。” 伊达航一时失语。 在这时他才真切地体会到诸伏景光与之前他所熟识的那个少年的不同。 一样的诚恳,一样的热忱,可他切断世间几乎所有联系、孤独地在黑暗中浮沉挣扎的那些年,到底在他灵魂上烙刻下极为深刻的划痕。 “黑衣组织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应当是在我们跟夏代子见过面之后。” 伊达航强迫自己将思绪集中在眼下最急迫的事情上,分析道:“否则他们没理由在下面待那么久,大可直接上来堵我们。” 但诸伏景光却反驳道:“直到现在,你我都没跟那些组织成员见过面,倘若下面那些只是一部分呢? 如果有些成员已经提前来到这里呢?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做最坏的打算为好。” 他说得确实有道理。伊达航沉默片刻,到底同意了。 诸伏景光见此,立时将目光投向娜塔莉。 “你之前一直是待在四楼的吗?下面情况怎么样?” “是的。”她说着,皱起眉似在努力回忆,“其实我并没有在那里待很久。 被送到四楼之后,我最初是出现在厕所隔间内的,刚想要走出去时就听到门外有混乱的脚步声,但当时已经走到门边了。 本来我很担心会不会被人发现,可是后来察觉到似乎只有声音而没见什么人,就猜墙内恐怕还有个通道在,可是那边现在有人,楼梯又太容易被发现。 然后我突然想起来还有隐藏空间那一条路,就试着想要爬上来。”说到这里她摊开手,“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诸伏景光顿了顿,朝伊达航投去一瞥。 “那个狱警说过的,其他人被带走了……” “应该就在那条通道里。”伊达航接口,但眉头反而愈皱愈深了,“现在恐怕也只能走厕所这边的隐藏空间下去了吧,必须把这事告诉他们才行啊……” “虽然有黑衣组织的人知道,不过他们在这里守着,大概率就不会让监狱那边染指了。”诸伏景光苦笑一声,“就这么办好了。那么,来间小姐——” “叫我娜塔莉就好。”对方粲然一笑,说出的话却坚定到分毫不容拒绝, “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知道很危险,但别忘了我要完成的任务。如果你们出了事,我也没办法再活下去。” 伊达航的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开口。 见此,诸伏景光揉着太阳穴,语气中含着一丝疲惫:“好吧,那就一起走。” 找到被困的两人颇费了一番功夫,由于不熟悉这个地方的缘故,工藤新一不得不想办法,仅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断断续续传递过来的零散信息中,推断出他们所处的位置。 这期间贝尔摩德曾半真半假地提出要帮他们,但工藤新一仍然坚定地拒绝了。 且不谈对方究竟是否诚心,他们之间这种联系也还不能这么早就暴露。 找到人后要做的事情就简单许多。 走到不远处时工藤新一深深看了降谷零一眼,随即低声道:“等下你躲到一边,制造出些声音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降谷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即看向两个女人:“我们到那边去吧。” 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地看了他片刻,但到底没说什么。 带着两个人往刚才约定好的地方走时降谷零一直沉默着,这种将人支开的方式还是有些拙劣了, 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水火不容,对方也早该清楚这已经不是他们同在组织内、关系颇好的那段时日了,况且哪怕在那时他也是有所图谋。 更何况……降谷零又想起自己手中掌握着的那些证据,贝尔摩德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不方便在场的人都离开了,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神色清明。 将那边的情况完全搞清楚,他努力回忆着前几次动用能力时的感觉,并在脑海中勾勒出自己想要的那个空间的轮廓—— 只是过了片刻,脸色苍白的两个人便出现在他面前。 “松田先生这是——” “刚才被那两个狙击手的子弹打穿了。”萩原研二回答道,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已经简单处理过,不过最好还是暂时不要动。” 说着,他还自以为严厉地瞪了对方一眼。 工藤新一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还好,事出紧急,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使用能力转移活人而非单纯的物品,看上去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兴许今后可以作为一张底牌保留…… 思绪回到面前两人身上,工藤新一低声说道:“先离开这里,跟零汇合再说吧。他现在正同贝尔摩德和基尔在一起,那两个人目前都还有用。” 见两人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工藤新一于是放心地带着他们朝着降谷零离开的方向走去。 而仅仅一墙之隔,觉察到不对的基安蒂一把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只有个空荡荡的房间了。 第161章 狭路相逢 伏特加不清楚他们在这里待了多久。 最开始他还会时不时跟琴酒说几句话,银发男人偶尔也会告诉他些东西,基本都是关于被分派出去的那些成员的。 不过很快,琴酒便不再出声,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伏特加看不见的屏幕,从脸色上看不出什么, 可那双时常遮掩在帽檐之下的眼睛里却不时划过复杂神情,有段时间里伏特加甚至感觉从琴酒身上散发出的冷意,都能将他整个人冻僵了。 而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琴酒发现组织的叛徒,并处理掉他们之前。 这么说的话,难不成大哥已经找到那个卧底了?可既然这样,为何不尽快过去处理掉那个人呢? 这些疑问萦绕在伏特加心头许久,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来。 算了,还是等待大哥的命令再行动要更好些。 刚这样想着,琴酒的问话声便在他耳边响起:“宾加那一组,之前选择的方向是哪边?” 伏特加愣了愣,随即想起来因着跟琴酒关系不好的缘故,宾加和他那个在库拉索被俘后新更换的搭档,临走前不但没有对琴酒说过, 甚至还主动找了他并没注意到的那点空隙溜走,幸而那时他多看了几眼,否则现在还真要回答不上来了。 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扇门,伏特加同时说道:“我当时看到了,他们是从那边离开的。” 琴酒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的身体半侧着,从伏特加这个角度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但只是片刻之后,琴酒便转过身,神情如常地道:“我们也该出去看看了。” 现实世界中,房间里一时没人说话。 “琴酒难道发现‘叛徒’了?”黑羽快斗皱着眉,“不会是基尔那边出事了吧。” 坐在他身旁那张沙发上的赤井秀一摇摇头。 “不太可能。自从与她共事以来,我可以说是最清楚她本人行为习惯的。 大概是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的影响,她小心谨慎地到了近乎病态的地步, 我不认为她会有在这种未知的地方,直接将自己一直以来辛苦伪装的身份打破,并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来的可能。” 服部平次显得有些困惑:“你是说——” “更何况,和基尔搭档的是贝尔摩德,她成为组织高层的时间比我要早不少,本身就颇为警惕。时常跟她在一起,恐怕基尔自己都必须要先麻痹自己才能与他们碰面吧。” 宫野志保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在这种情况下,骤然进入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空间里,基尔的精神一定一直都是绷得紧紧的, 倘若这样还能够无意间将自己是卧底的线索透露出去,基尔早就死在黑衣组织的猜忌之下了。 所以想必基尔根本不会做什么,甚至于即便眼见着工藤新一等人有危险,也会直到避无可避之时才想方设法地出手相助; 且如若当真将会牵涉到自己,便会立即选择明哲保身。 “但无论怎样,他们现在也准备到那边去了。”世良真纯的神情有些焦虑,却仿佛在极力忍耐一般:“只希望工藤他们的计划有用啊……” 跟着琴酒往前走的时候,伏特加还在心中盘算着。 这次连上他们两人一起,组织内部一共送了八个人进入空间,这八人均为代号成员; 而除去宾加的那个搭档之外,其他几人他多多少少都有了解,并不像是会做出什么不忠于组织的事情的。 既然这样,那么就是那两个人做的了吗…… 而此时此刻,正被伏特加暗地怀疑的两个人,在推开一扇门之后,正好和诸伏景光三人撞了个正着。 不可避免的,几人都因着面前景象愣怔一瞬。 但随后,他们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站得稍稍靠后的诸伏景光即刻拉开身后他们刚通过的那一扇门, 与此同时他眼见着那个顶着一头金色玉米脏辫的男人咧开嘴,举起手中那把枪。 诸伏景光是想要做些什么的,奈何由于站位的原因,他至多能够侧过身供伊达航和娜塔莉尽快躲回门后。 而伊达航仗着体型的优势将娜塔莉护得严严实实,当枪声响起之时诸伏景光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嘭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伊达航右手扶住墙壁,难受地喘着气。 诸伏景光赶忙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在发现子弹只是擦过伊达航的身体、在他的侧腹留下一道犁状伤口之时才松了口气。 “娜塔莉刚才拉了我一下。”伊达航见此,对着诸伏景光解释了一句,“所以,没事的。” 嘴唇动了动,紧锁的眉头不曾松开,但这种情况下确实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在。 而一直没开口的娜塔莉此时走上前来,拿出块手帕准备先给伊达航简单包扎一下,诸伏景光见此也只好先退到一边让开位置。 “话说景光,那两个家伙应该是代号成员吧?”即便是受伤了也没闲着,伊达航突然问,“你认识他们吗?” 诸伏景光闻言顿了一下。“几乎从没碰过面。我只跟那个金发的家伙有过一面之缘而已,他叫做宾加。 我见到他的那次宾加跟在库拉索身边——库拉索是朗姆最信任的下属,所以想必他也是朗姆的人。” 伊达航似乎回想起了宾加的发型,忍不住笑了一声:“确实,他的造型实在无法不让人印象深刻。” 旋即又正色道:“我记得之前看过的资料里,朗姆和琴酒两派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确实如此。”诸伏景光点点头,“这种时候,宾加可能并不会联络琴酒,而是选择自己对付我们。不过话说回来,他身边那个搭档未必会任由他这么做。” “但我们应当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在这里耗着,对吗?”娜塔莉已经为伊达航包扎完毕,此时站起身来看向诸伏景光,眼中某种决绝的神色一闪而过, 莫名令诸伏景光感觉有些心悸,连带着说出口的话语都谨慎了不少:“倒也没有紧迫到那种程度。况且那边还有新一在,如有必要,他一定会使用他的能力的。” 第162章 再度分道扬镳 娜塔莉大概明白了他的态度,于是不再说话,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诸伏景光其实还不太放心,可眼下也没什么好说,刚要转身便听到伊达航有些迟疑的声音:“景光,你还记得负一层这些房间的大致排列情况吗?” 诸伏景光点头,对上伊达航的眼神之时忽地福至心灵,快速看了遍房间布局,又谨慎地拉开旁边几道门查证之后,方才说道:“这里离之前水神奈佳在的地方不远。” 他顿了顿,低声说:“从刚才开始,门外的响动就不是很大了,现在那边大概率只留下了一个人看门,另一个人想必正在寻找从其他门走到这个房间的办法。” 伊达航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了。”他说着,认真地看向诸伏景光,“到水神那边去吧。这也是个确认她对夏代子被假扮一事是否知情的好时机。” “至于宾加那两个人,虽然他们手上有枪,但现在我们也有防备,倘若真的碰面,也未必会出事——至少,比坐以待毙要强。” 诸伏景光回望他,最终点了点头。 工藤新一带着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出现在房间里时,贝尔摩德朝他们侧过身去,同时扬起一边的眉毛:“你准备让他们两个也一起跟着走?” 男孩顿了一下。 他确实被问住了,只顾着先将人带回来,工藤新一并没有想好接下来该让两人去做什么。 但须臾之间,他便想到了眼下另一件重要的事。 “不。”他微闭了闭眼,说话时也没看银发女人,“一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做。” 又是含糊其辞。 不过贝尔摩德显然没有寄希望于工藤新一会将一切都托盘而出,故而也并没表现出什么不快来,只是多看了几眼形容有些狼狈的两人,目光中有些揶揄意味。 不过此刻他们没功夫去计较这个。 萩原研二看了眼工藤新一的脸色,想了想后低声问:“你是在担心班长他们那边?” 工藤新一几不可查地点点头,随即道:“太平静了。之前我们有碰见过其他狱警,但他们没有半点异常。倘若犯人已经开始逃脱,他们绝不会是这种样子。” “所以你想要我们去看看是否出了什么问题——对吧?” 工藤新一“嗯”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件事情你们必须知道。” “贝尔摩德说这次跟她们一起来到空间里的一共有八个人,而琴酒和伏特加两人停留在他们进来的那个地方。 我怀疑琴酒拥有能够看到这个空间实时动向的方法——至少也是能看到这些组织成员的。否则以他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安排的。” 松田阵平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们岂不是相当危险了?” 工藤新一脸上划过一丝犹疑神色,但最终他还是开口道:“我想暂时不会。还记得你们的第一个游戏吗? 那里的雪莉因为不愿继续进行研究的缘故被认定为叛徒,但琴酒并没有直接杀死她,只是暂时限制她的自由,才给她逃脱的可乘之机。 但琴酒平时对待‘叛徒’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究其原因,恐怕还是雪莉本身受到组织的头目器重的缘故吧。” 萩原研二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贝尔摩德似乎也很受那人的宠信。” “正是这样。”工藤新一点头,“至少琴酒不会因为我们达成了这个协议就跑来杀人——更何况还有空间这一层关系在,我们甚至可以算是最安全的了。”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松田阵平弯下腰,双手扶在他的肩上认真道。 工藤新一郑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很快,他们再度分道扬镳。 虽然当时慌不择路跑了许久,但是现在有贝尔摩德跟基尔的帮助,松田阵平两人还是很快找到了正确的路,并朝着他们最初见到水神奈佳的那个房间走过去。 沿途并没碰上什么人,但他们并不敢掉以轻心。 最后站在通往房间的那扇门前时两人还为该由谁来开门而争论了一番,最终萩原研二因为身上没伤的缘故胜出,并在开门前特地告诫松田阵平要先躲得远些。 见松田阵平无奈地走远了,萩原研二方才正色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放在门把上的手慢慢往下按,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时没发出任何声音。 但当他从露出的那点缝隙往里看时,最先映入眼帘的并非水神奈佳,而是一个已经近在咫尺的身影。 下一秒,对方就直接从对面拉开了门。 琴酒骤然停住脚步。 “大哥?”伏特加一时没收住脚步,直接往前多走了几米才回过身来,疑惑地看向他:“怎么——” 琴酒只是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目光便叫伏特加骤然收了声。 这一趟的目的,他对伏特加讲得也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还是要让这个空间看到他们组织的价值,哪怕仍旧要将工藤新一那几个人留在这里,也不能拒绝他们进入才行。 而另一个目的就要简单的多,不过让那个叛徒暴露而已。 对方的身份他其实在进入空间前便已经有了猜测,而这还需要归功于当初摆了他一道的雪莉。 雪莉的电脑技术相当不错,在她回到组织将昏睡的工藤新一和波本救走那一次,她带走了自己几乎所有的研究资料,并将那些资料在他们组织电脑上的痕迹也一并清除干净。 琴酒知道这事时发了很大的火,但损失已经是无可挽回,现在尝试将其统计一遍并想办法找回才是最重要的——倘若雪莉趁机更改了某些文件可就更糟糕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命令还信得过的电脑专家尽快将那几台被动过的电脑,连带着雪莉曾经经手过的文件都检查一遍,务必不要漏掉任何蛛丝马迹。 而正是通过那次彻底的检查,那些专家才发觉有人曾经利用组织的电脑下载过不少机密文件,但却无法确定对方究竟是谁。 第163章 你们也一样 组织里出了叛徒,且可以肯定是高层,而不仅仅是代号成员那样简单。 琴酒在知道此事之后不敢隐瞒,直接越过朗姆将其告知了boss,并很快得到了对方的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找出那个叛徒。 这个任务给了琴酒,理所当然的。 不仅是因为这是他率先发现的,琴酒进入组织最多只有十几年的时间,更花了几年才成为代号成员并打入核心,而那些下载记录最早甚至能够追溯到将近二十年以前。 满足这个条件的人属实太少,筛选完一遍之后也不过寥寥几个名字。 琴酒将其告知boss之后,等了许久才等来继续往下查的命令。 于是就有了这一次。 原本在到来这里之前,琴酒就已经在心里有了计划,并且那计划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完善。 该怎样找出那个人,又该怎么让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现在,对方的身份确实已经浮出水面,可他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这里就无事可做。 眼睛凝视着面前某一无形屏幕之上浮现出的画面,琴酒牵动嘴角,露出个怪异的笑来。 在察觉到对面有人在时,伊达航的动作已然收不住了。 也因此,他索性就放任那门就这么敞开,并在下一秒一拳挥过去,打在伸出的手掌上时还能感到皮肉相接的震颤。 “等等!班长,是我!” 动作在瞬间停住。两双眼睛对视着,目光里是如出一辙的惊愕与欣喜。 “是研二啊……阵平跟你在一起吧?还有工藤和零——” “等等,这些待会儿再说,”萩原研二一抬手,他的双眼紧紧盯着伊达航身后某处:“那个人是?” “啊,”伊达航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是娜塔莉,我的女友。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想跟我们出现在此处的原因差不多。” “是这样啊。”萩原研二抬眼看向伊达航,带着些歉意道:“抱歉,我们刚才遇到一些事。” 伊达航早有预料,此时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没关系,我们都理解。” 只是在两队人互相听完对方所讲述的那些事情之后,他们的表情却无法再那样轻松了。 “好吧。”沉默片刻,诸伏景光率先开口,“这么说来,你们也想要找水神奈佳……不过如你所见,她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而且,刚才我们还到过之前水神奈佳告诉我们的暗室那边,一样没有人在。”伊达航在一旁补充道:“倘若不是他们被一网打尽——” “主动离开了这里,对吗?”松田阵平有些烦躁地揉着太阳穴,“但极有可能是被人诱骗。看来你们当时的那个疑问已经有回答了,” 他瞥了眼站在一起的诸伏景光和伊达航:“那个苍月夏代子,从一开始见我们时就是假的。” “所以才更麻烦。”诸伏景光苦笑着摊开手,“现在必须要做出决定了,要去找他们吗?” 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这个选择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可以说是心知肚明。 要将暴动的犯人看管起来,那边的狱警必定不少,只他们五个人去还有些捉襟见肘了。 但是这样一来,负一层将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只有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两个人苦苦支撑。 贝尔摩德或许不会让工藤新一死,但她没理由去管降谷零的死活,至多看在此前相处情分和工藤新一许诺她的资料上不主动下杀手罢了; 基尔更是自顾不暇,不可能指望她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去救人。 而黑衣组织剩下几个成员也都不是省油灯,他们委实做不到在明知风险极大的时候就这么将同伴抛下。 所以,该如何抉择…… 萩原研二一时不察,攥紧手掌直到感觉疼痛才松了力,而此时那枚侦探徽章已经在他掌心留下几道深红色的痕迹。 他盯着那处看了半晌,忽然听到徽章有声音传来。 “喂喂,听得到吗?” 一下子将那枚小东西抓紧了,萩原研二的嗓音有些哑:“当然。我们在这里遇上了班长他们,只是水神奈佳已经不见了。” 对面明显呼吸一紧,似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工藤新一便又出声道:“啊啊,那你们现在大概在犹豫要不要上去找那些犯人吧?” “嗯,是这样没错。”萩原研二并不意外他能看出来,“把你们单独留在这里,果然还是不放心啊,或许可以——” “不。”对面传来工藤新一坚决的否定声,萩原研二一愣,抬眼时对上身旁人同样的意外神色,“你们到上面去就好——先听我把话说完。” “刚才我和零发现了一点相当有趣的事,如果利用好的话,能够帮助我们摆脱眼下的窘境。” 他说着,语气却显轻快:“如果黑衣组织一直在这里,我们就必定要受制于人,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现在既然有机会改变,我看不出有什么放弃的必要。 我和零是最合适的,他们不会杀我,必要时我会尽力保护好零。不过相应的,我们两个大概没办法去探查跟犯人有关的事了,这些就需要麻烦你们。” 萩原研二眉头微皱,他想不出有什么事能将黑衣组织赶走,而身边几人的表情也大抵都是如此。 但工藤新一的语气实在太过笃定,他展现出来的那些能力更是不同凡响,让萩原研二始终无法将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后辈去看待。 于是最终,他们还是决定信他一次。 “呐,既然这样说了。”萩原研二说道,声音中带着点淡淡的无奈:“那么,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才行啊。” 于是他听到彼端传来的轻笑声。 “当然。而且,你们也一样。” 说完这句话,工藤新一便掐断了链接。 他离开得够久了。 并不放心降谷零一个人长时间面对贝尔摩德,工藤新一快速将徽章塞回兜里,自己则步履匆匆地往回走。 第164章 变故横生 当初离开时用的借口是到前面去探一下路。 当然了,可以称得上相当拙劣,不过没人拆穿,工藤新一得以走到安全的地方去跟萩原研二他们对话。 原本是不必这样的,只是他那个计划真要实施起来稍有不慎便会伤害到他们,因此从萩原研二口中得知几人准备到楼上去时工藤新一甚至是松了口气。 他已经听到降谷零说话的声音了。 工藤新一放慢脚步,保证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神色如常:“前面还是没人在。不过,路和这边不太一样,需要格外注意才行。” 嘴上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工藤新一和降谷零的目光短暂地在半空中交汇,只是须臾便再度错开来。 不过工藤新一相信对方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表达什么,近来他们之间已经越来越默契了。 “好啊,那就继续走吧。” 贝尔摩德似乎什么都没看见,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向前迈步,而基尔就沉默地跟在她身边,但工藤新一没错过她朝这边投来的一瞥。 已经万事俱备。 现在,就只剩下—— “啊。”基尔突然短促地叫了一声,身形微顿,旋即便踉跄一下停在原地。 这动作幅度实在太大了些,于是自然而然的,在场其余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抱歉,不过我这里好像……” 嘴上一边跟他们道歉,基尔一边弯下腰去,手指触碰到小腿时秀丽面容都有些扭曲。 贝尔摩德见状皱了皱眉,往她那边走了两步,俯身时正好遮住工藤新一往那边看的视线。 而降谷零就站在他身边。 工藤新一与他视线相接的那一瞬心中警铃大作,两人同时往不同方向跳开去,可那一刻枪声已经响起,降谷零旋即闷哼一声,左臂软绵绵地下垂。 由于基尔是弯着腰、借贝尔摩德掩饰掏枪射击的状态,她瞄得并不很准,但是血色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渗透了降谷零的衣袖。 工藤新一咬咬牙,冲上前去扶住降谷零,两人一道就近躲到墙角拐弯处,在那个位置他们互相看不到彼此的情况。 “你们确定做这种事是理智的吗?”工藤新一冷声说。 对面传来一声轻叹。 “你或许是个相当不错的交易对象,工藤。”基尔慢条斯理地道。 她那边再度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贝尔摩德也同意。只可惜还有琴酒他们在,而就这么放任你们也的确太过危险了。” “看起来没什么可供谈判的余地了。” 没错,就是这个。 明明嘴上说着毫不相干的话语,工藤新一嘴角还是露出了一丝与眼下情形并不相配的笑来。 最后一块拼图已经拼好。 舞台搭建完毕,而接下来要等待的,就是这场戏的主角了。 * 这一切都显得那样怪异。置身于人群中间,水神奈佳忍不住这么想。 最开始一切倒都在按计划进行中,而异变开始于那两个自称伊达航和诸伏景光的男人离开之后。 她的确被救下了,但身体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完全无法再做任何远距离移动,更别提自保了,身边一时半会儿根本离不开人。 于是暗室那边过来的人就留下一个在这里,剩下则原路返回。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很简单,如果一切按计划顺利进行的话。 但很遗憾的是,事实并非如此。 水神奈佳默默计算着时间,同时希翼着她所期待的消息传来。 在这种情形下她度过了相当煎熬的半小时。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随着指针愈发接近那个时间点,水神奈佳也无法再维持表面上的冷静。 等到终于超出了限定时间,她不准备继续等下去,只是在开口时语气有些紧绷:“带我到暗室那边去吧,在那里商量下一步计划。” 其实最令她焦灼的并非计划出了问题,倒不如说倘若当真在执行时一帆风顺,才会叫她起疑,担心是监狱那边故意设计。 但无论如何,到了这时上面该有消息传下来才对。 所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竭力不去想那些糟糕的可能性,水神奈佳尽可能表现得平静。 可他们才刚往回走了不久,就有数名狱警忽地从门后走出来,将他们围在中央。 无声的威逼。 水神奈佳无力地垂下手臂,即便准备了那样久,可到了最后,他们也还是无法逃离这个地方吗? 没有反抗的机会,他们被强迫着往上走。 这种仿佛是要将负一层留给什么人的做法,令水神奈佳一时感到有些疑惑,但她并不准备提醒他们,毕竟到了上面和其他囚犯取得联系是更有利的。 只是到了第四层,那些人便没有让他们接着上楼梯了。 水神奈佳心中一凛,可沿途看到的囚室门与往常并没什么差别,里面也确实仍旧关着囚犯,就好像他们的越狱计划根本没有被实行一般。 ……等等? 水神奈佳脚步一顿,适才脑中划过的猜想是她最不愿意相信,可眼下来看却最有可能的。 这一越狱计划他们不知做过多少推敲,只为保证每一环节都严丝合缝,而不会出现有人被落下的情况。 而如果真要做到现在这种地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负责传递信息的那位有意混淆时间,致使某些行为未经掩饰便突兀暴露,他们长时间的筹谋便会功亏一篑。 而能做到这点的,毫无疑问只有一个人。 可是,真的可能吗? 苍月夏代子,她又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想不明白。水神奈佳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上由于刑讯烙刻下的那些伤痕一直没能得到妥善的治疗,现今又用刺痛明晃晃地向她彰显存感。 身上的体温有些偏高了,眼前也已经浮现出重影,水神奈佳的感官变得有些迟钝,对空间的变换也不甚敏锐; 直到带她往前走的那个人停下脚步,直接像对待一件沉重的货物一般将她推到地上,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被送进了又一间屋子里。 第165章 琴酒就要来到这里了 尝试着吃力支撑起上半身,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让她感觉辛苦,索性旁边伸过来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整个人架住,然后帮着她半靠在身旁的墙壁上。 这下水神奈佳终于能够将房间内的景象尽收眼底了——与她想象的差不太多,包括她自己在内,监狱第五层的囚犯们几乎都在这里了,只除了苍月夏代子。 心下一沉。 水神奈佳终于开始尝试接受是苍月夏代子背叛了他们这件事,可是只要一想到因此而将会暴露出来的那些事,她就止不住地感到惶恐。 这种情况,只怕他们在监狱那边看起来已经是完全透明的了吧…… 可是下一秒,违和感又促使水神奈佳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测。 如果当真是这样,对方根本就没必要将他们囚禁在这里,直接关回第五层就好。 同样的,也没必要一直来这里讯问他们。 从那些人眼下的做法来看,对方根本就是并没完全掌握他们的底牌才对! 这么想着,水神奈佳整个人精神一振。 倘若当真是这样的,那么他们还有逃脱困境的希望。 现在他们固然被困在这里,可是却不曾被分隔开来,还能够正常交流。 更何况,水神奈佳还没忘记那几个仍然身在负一层的人。 又一个计划在脑海中缓缓成形,水神奈佳吐了口气,心绪彻底平复下来。 又一场豪赌即将开始了。 * 被妥帖放在内兜里的手机振动两下,琴酒顿了一下,随即将东西掏出来,点开屏幕上未读的简讯,只是看了一眼便挑起眉来。 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一直关注着琴酒举动的伏特加即刻便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虽然即刻便上前一步,但并没有立即开口询问。 直到琴酒将东西原样放回去,紧抿着唇露出一副正在沉思的神色,伏特加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出事了吗?” “可以这么说。”琴酒刚一开口,伏特加就不那么着急了。 他太过熟悉琴酒了,因为长年跟在他身边的缘故见证过这种环境下的他。 而刚才那句话里,根本就没有半分焦灼的意味在:“工藤和波本被贝尔摩德她们两个联手摆了一道——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啊……是被抓住了吗?” “只是被逼到死路而已,不过也差不了太多,”琴酒说着,脸上则一直维系着某种若有所思的表情,“贝尔摩德想让我们先到她们那边去。” 说着,他又迈开步子朝前走。 伏特加一时不察,愣怔片刻后快速跟上银发男人的步伐,嘴里一边仍在询问:“现在就去吗?他们是在这个方向?” “不。”出乎意料地,男人答道:“刚才要去做的那件事务必要先完成。至于后面的事……实际上也并不冲突。” 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琴酒也不管伏特加有没有听懂,直接继续迈开步子朝前走。 而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伏特加赶忙跟了上去,也不再问琴酒其他问题,只是偶尔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伏特加直到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琴酒要做什么。 那时他们两人已经走到了一个大房间内,琴酒面无表情地伸手推开门走进去,对里面一瞬间做出防御姿态的两人并没任何表示。 是宾加,以及他的搭档迈泰。 伏特加很难不注意到,在发觉是琴酒到来之后,两人的确收起了武器,可单看表情却显得更加警惕了。 “琴酒,有什么事?” 银发男人却没回答,转而反问道:“你们在这个房间里做什么?” 好吧,这下他看清楚了,宾加绝对是磨了磨牙。 但他却也没蠢到当场发作的地步,只是忍着气道:“刚才碰上了三个人,追着他们到这边来的。” 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此刻的宾加都给人一种“你不受欢迎,所以请尽快离开”的感觉; 只是琴酒似乎是为了膈应他一般,不但没有这么做,反倒站得更近了些,在宾加表情扭曲地想要离得远一些时压低声音道: “先别管那些人了,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两个完成。” 听到有任务,迈泰没什么表示,宾加却显得认真了些,至少他忍下了两人之间有些过近了的距离。 琴酒倒也没继续试探他的底线,只是吩咐:“刚才我得到消息,有两个人已经离开负一层到上面去了。 你们俩也上去,在一楼等着,注意上行楼梯那边的情况。如果有人要通行,无论是犯人还是那两个,都拦下来。” 伏特加不记得他们有接到过这种消息,但他永远不会拆琴酒的台,于是就这么沉默地站在一边。 不过事到如今伏特加也有些搞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倘若琴酒真的想让宾加因为什么“意外”死在这里,那就该放任他继续待在负一层才对,这样才能够顺理成章遇上“危险”。 而如果他们两个上了楼,虽然远离这里能够让琴酒得以摆脱他们,但那种环境下琴酒想要制造什么意外都难。 不过很快伏特加就不再去想那么多了,左右很多对方有接触到的信息琴酒并没有让他也知道,只要任务能完成就好,伏特加并不打算在这种事上做过多的纠结。 不过宾加自己大概也有些意外,盯着琴酒的脸看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就这么应下了这个要求; 随即跟迈泰一道转身朝着通道口走过去,俨然是一副不想多看琴酒的样子。 琴酒也不在意,带着伏特加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 眼下他们所面临的情况,跟此前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经历差不多。 只不过因为身体矮小的原因,他们力量不足但在躲藏方面颇具优势,因此对面的两个女人一时也找不到他们。 此外,基尔总是在与贝尔摩德一同搜寻各处时有意抬高声音,跟对方说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很明显是故意要让他们两个听的。 “是么,琴酒就要来到这里了吗……” 工藤新一低声道,稚嫩的脸庞之上神色几经变换,显然是在思忖着什么,而始终不曾流露出半点恐惧神情。 第166章 无论如何,一定要快一些啊 就在这么几分钟之内的功夫,基尔和贝尔摩德又朝着这边走了几步,合着脚步声的谈话声愈发清晰起来了。 “他来这里不会是要……” 说到这里基尔突兀地止住了话音,或许是被贝尔摩德提醒了,她转而用手臂小幅度地做了个什么动作,但从他们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楚。 “没那么快。或者至少说,在这里并不会。”说到这里,贝尔摩德甚至很模糊地笑了一声,“而且他的心思可未必是在这边。” “是那个叫做宾加的?总感觉他跟琴酒不对付呢。” “嗯。可惜了之前的库拉索,倘若不是她突然被俘,宾加也不至于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贝尔摩德说着,听声音似乎是叹了口气, “现在这个情况,可能更需要担心他们两个会在这边闹矛盾。” “不过这边的负一层面积这么大,如果不是有意寻找,也未必能够直接碰上面的吧。” “说的也是呢。” 两人沉默地听着这样仿若闲聊一般的对话,稍显轻松的气氛终结于贝尔摩德又一次开口之时。 “嘛,虽然晚了点,不过他们还是来了啊。” 脚步声停住。 工藤新一从藏身之处的缝隙中看到贝尔摩德朝一边转过身去,而她身边的基尔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攥紧了一瞬,旋即又立刻恢复原样,只是那张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勉强。 “还没找到人?” 是这个声音。 工藤新一的身体紧绷起来,虽然客观来讲,直到现在他也只跟琴酒真正见过两面而已,可是他人生的巨变皆是因他而起,自然做不到在面对这人时保持惯常的镇定。 一只手伸过来,碍于距离和角度的限制而仅仅落在了他屈起的膝盖上,但其中安抚意味仍旧不言自明。 工藤新一抬起头,正好对上降谷零投来的关心目光,心中也不由得有暖意涌起。 而另一边,贝尔摩德只是简单地回道:“对。” 是错觉吗?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种古怪的东西在。 工藤新一皱着眉,而琴酒迟迟没有说下一句话,只是脚步声却逐渐接近这里,又在不远处调转了个方向。 看来他们还不清楚两个人躲在哪里,这倒也是。 如果当真什么都直接展现在琴酒他们眼前了,那些生物还有什么好看的呢? 就像他们一样,被要求解谜,也被要求做出选择,而这一切都是展现在祂们眼前的实验经过而已。 摇了摇头,工藤新一将这些思绪赶出大脑。 现在并非想这种事情的时候,更重要的还是先解决目前迫在眉睫的问题才对。 琴酒他们固然不会杀死他,可这并不代表降谷零也是一样的安全,更不代表他们不会采用什么手段伤害他。 不过工藤新一刚才劝说几人不必担心他们、到楼上去帮那些犯人的说辞,倒不完全是因着顾全大局的缘由。 除了他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有可能会被组织成员杀死这点原因,还有他们目前脱离此处的最简便途径——完成游戏任务。 诚然,他们并没能完全搞清楚那些犯人究竟做过什么,可是经历了之前那些谈话之后工藤新一心里其实也多少有数, 他们之所以入狱诚然有黑衣组织故意设计的成分在,可是也并不是全然无辜。 当然了,他也并不能完全肯定自己的判断,所以从那些犯人口中得知真相就成了最佳选择,而这个任务只能由曾与他们达成过协议的伊达航等人去完成。 无论如何,一定要快一些啊。 这么想着,工藤新一快速回忆着这边的通道布局,在脑海中勾勒起竭力避开那几个组织成员的布局来。 * 再一次从负一层往上爬,诸伏景光感觉自己已经熟练了不少。 虽然工藤新一嘴上说得轻松,但他们其实谁都没法完全对那两个,如今还是小孩身体的同伴放心,故而都尽可能快地跑着,无论如何,完成任务之后他们总能脱离这里的。 到第四层时诸伏景光更加警惕起来。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遇上过两三个狱警,对方似乎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们的样子,又没受过太多专业训练; 因此没费多大功夫就被他们一一放倒了,更没来得及向同伴发出示警,这还要多亏了之前双方没有摊牌时,监狱那边暴露在他们面前的那些东西。 只是现在,对着那扇关得紧紧的门,四个人陷入沉默。 隔着双层墙壁,他们根本无法判断里面是个什么场景,会不会在推开门的那一刹就被里面的狱警抓住。 但是时间仍在流逝,他们不可能永远站在这里。 所以权衡利弊之下,诸伏景光直接转向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不如我们分开走,你们从厕所那边的通道进去好了。” 两手准备的确要保险得多,特别是走那边的通道需要在四楼的高度攀住墙面,并且以没有安全措施的形式爬过不短的距离。 这也正是诸伏景光为什么将这条路给了他们两个——娜塔莉势必不会跟伊达航分开的,可她只是个老师,走那种通道属实冒险。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两人很快应下,随即朝着下方楼道中央的窗户那边走过去。 在目送他们离开视线范围内,确定哪怕门里有人也不可能发现外面墙壁上,还有两个他们的“同伙”在之后,诸伏景光才重又转向大门。 他掏出钥匙,同时对伊达航和娜塔莉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站得远一些,以便在里面碰到的敌人有压倒性的数量优势时尽快离开。 而他则竭力保持开锁的那只手的平稳,尽可能小声地将门只推开一条缝。 很快他就庆幸自己这么做了。 从缝隙中看过去,诸伏景光很容易就辨别出有个身着狱警服饰的人站在不远处,同时听见有隐约的说话声传来,只是碍于距离和音量限制而实在听不清楚。 不过这也足以让他搞清楚了,如果直接推开门,至少有两个人会立即注意到。 而更里面一点的情况如何,他就分辨不出了。 第167章 一层放置有炸弹 身后有细微的响动,虽说隐晦,但还是被全神贯注的诸伏景光察觉了。 他再度将门关上,随即扯着已经凑到跟前的伊达航往旁边走了几步,方才压低声音:“里面至少有两个人。” “角度如何?如果我们一起的话——” “大概率行不通。”诸伏景光摇摇头,“距离很远,在他们发出声音之前控制住这种计划大概是行不通的了。” 伊达航扫了他一眼。 “无论如何,别想自己一个人先去试探。”他警告道:“如果你出了事,后面只会更麻烦。你知道的吧?” 诸伏景光在他的目光逼视之下有些心虚地移开眼。 好吧,他刚才确实动过这种念头,之所以没有真正付诸实践,也只是因为这计划的风险仍旧不可控; 且结果也大概率只是在他被抓之后,让监狱那边更重视对此处的防御而已。 “还有一个办法。”他急忙说,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在转移话题,“直接闯进去。虽然肯定会被发现,但还是有一定概率能在他们追上之前到那个地方。” “然后呢?”伊达航看着他,“你不会是想……” 诸伏景光坦然地回视,最后是伊达航率先移开目光,同时叹了口气。 “好吧,总的来说,成功率还算比较高,值得我们一试。” 于是诸伏景光满意地笑了起来。 虽然说是四楼,但实际上,这所监狱明显要比普通楼房统一的建筑标准要高出不少来。 松田阵平咬牙抓紧了砌就墙壁的砖块之间那浅浅的缝隙,同时又朝着窗口那边迈过去一步,感觉自己整张脸都要被风刮皱了。 真是遭罪啊。 幸好他们在开始前特地选了距离最短的那条路,虽然走得相当艰难,但过了不久就摸到了窗户。 伊达航他们离开之后大概就没有人再来过这里,玻璃窗开着一条缝,两人很容易便将其推开,随即跳了进去。 在走出隔间前松田阵平先贴在门上听了片刻,并没发觉什么不正常,外面一片静寂。 于是他小心地推开门,和萩原研二一道径直朝着诸伏景光之前告诉他们的地点走去。 虽然知道那里有通道,但并不清楚入口在哪里,故而真正找到进入地点的时候还是过去了几分钟,期间悄无声息地还解决了两个等在外面的看守。 之前他们曾经约定过无论是谁先到达都直接进去,不必去帮助另外一队人,所以松田阵平便没再迟疑,在开锁之后直接拉着萩原研二一道走了进去。 万幸,里面只有囚犯而没看到狱警的踪影,或许是有忌惮犯人们的原因在吧。 松田阵平在进门的第一时间便将房间里看了个遍,遗憾的是并没有看见诸伏景光三人,心知恐怕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起来。 而与此同时,房间里被关着的犯人们也在打量他们。 松田阵平知道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于是在确定诸伏景光他们不在后,便即刻看向人群中相当显眼的那个明显是受了重伤的女人:“水神奈佳?” 对方眼中划过一丝了然:“是我。” “我们来兑现承诺。”松田阵平没心思跟他们兜圈,于是单刀直入道: “之前说好的。我们的同伴原本要来告诉你苍月夏代子被人替代一事,不过看上去你现在已经知道了?” 水神奈佳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不过交易仍然有效,我们可以帮助你们离开这里。” 女人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感激:“那就多谢了。我们这里还有不少仍然被困在囚室里的——” 她苦笑着看了看周围,摊手道:“最开始计划出问题,后续就乱作一团了。” 萩原研二见此说道:“既然这样,不如你们受伤了的先离开,剩下健康的留下来一部分帮着他们离开——见谅,我们这边人手不足。” 闻言,水神奈佳倒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没问题。不过,你们六个人都在这里吗?” “零和新一还在下面。”虽说有些疑惑,但松田阵平还是很快回答道。 水神奈佳面色微变。 “快让他们上来!监狱的一层放置有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 \"什——\"松田阵平一怔,身旁的获原研二也瞪大了眼睛。 \"这是他们准备的后手。\"似乎是怕他们不信,水神奈佳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炸弹放置的时候特地避开了承重墙,即便全数都引爆上面几层也不会受到影响。 不过下行的通道就不能用了,一层又修建得太高,如果没有防护措施就跳下去难免会受伤,那样的话再要翻越外面的围墙可就难了。 到那时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她面带无奈之色,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扇门。 只是稍加思索,松田阵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墙壁内有暗道的存在,但他们敢把你们关在这里,想必是有所准备的吧。\" \"正是。\"水神奈佳点点头,苦笑道:\"跟外面的楼梯一样,每一层都有安装密码锁的门。 只不过,这边只要输错一次密码,门便会爆炸。杀伤力有多大不清楚,但同处这个密闭空间的我们一定是活不了的了。 而且,因为会定期更换的缘故,我们一直没能得到所有的密码。\" 原来如此。 松田阵平心下明了,到那时对于监狱一方来说不过只是将他们逼至绝境,如若囚犯们当真仍旧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逃离, 那么即使被炸死监狱方也有借口而不会被严重追责,如果再加上黑衣组织和乌丸集团的运作,想必什么代价都不必付。 而犯人这边正好相反,不是谁都乐意死在这里的,而那些不畏死亡的人也必定会受到与之朝夕相处的同伴的影响,最终会做出何种决择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未免有些头疼,刚准备让萩原研二先用侦探徽章将适才得知的消息知会工藤新一和降谷零, 可却突然想起那两人只怕还在躲琴酒那几个组织成员,这种时候是断然不能发出声音来的。 可恶……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中看到了浓重的无力。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他们被拉进了异空间。 他们固然可以高高在上地将这一切都当做一个游戏一场实验,可他们又怎可能对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人的遭遇无动于衷?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第168章 选择 正在沉思之际,松田阵平忽地想起一件事来。 黑衣组织的到来,监狱那边绝对是清楚的。 既然这样,他们就没道理不提前将一层有炸弹在的事情告知对方。 可至少在不久之前,包括琴酒在内的组织成员仍然没有要尽快离开的意思,反而仍在搜寻工藤新一和降谷零的踪迹…… 是了,他们本就是依靠那些异界生物的能力才到达了这个空间,想来真正想要离开的时候,也用不着苦恼吧。 而他们也是一样,只是这些犯人又该怎么办呢? 丢下不管是不可能的,但也无法带着他们所有人离开。 不过无论如何,这所罪恶的监狱都不应该存在。 这样想着,松田阵平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而正巧,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的下一秒,身后突然传来杂乱却分外熟悉的脚步声——是诸伏景光他们赶来了。 * 现在的好消息是,他们又能够在面前的光屏上看到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了,宫野志保颇有些自暴自弃地这么想。 虽然光屏视角一直追随着琴酒,但他本人一直待在原地不动,除去对宾加的厌恶之外几乎没有透露给他们半点信息。 只是现在,他和伏特加一道推开门,房间里赫然站着贝尔摩德和基尔。 而光屏也不再只是局限于呈现给他们琴酒的面孔,转而自上而下俯拍,从这个角度来看工藤新一他们躲藏着的位置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不过琴酒本人显然并不清楚这回事。 基尔将事情简洁地复述一遍之后,他便冷笑着打了个手势,四人分散开来,一点点搜寻着两人的藏身之处。 宫野志保可以清晰地看到工藤新一深吸了口气,双手攥得紧紧的。 眼下的局势于他们而言相当不利。 这个房间算得上大,以前大概是作为刑讯室使用的,地面上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许多桌椅柜子之类的东西。 现在工藤新一就躲在一只半人高、装满了各种看上去就相当不妙的器具的箱子后面,透过两根木条之间的空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而降谷零跟他离得不远,整个人蜷缩在柜子与墙壁夹角那点可怜的空间内。 而相当不巧的是,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正是琴酒。 宫野志保注意到降谷零正焦灼地往旁边看,似乎正寻找着其他更加保险的藏身地。 只是他们身旁纵然有通往其他房间的门和柜子,但琴酒手里握着枪,无论是开哪一扇门动作幅度都太大了些,难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继而招来子弹。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看着琴酒越走越近——幸而因为检查仔细的原因,他走得相当慢,距离来到两人面前还有段不短的距离。 基尔尝试着说了几句话,便立即被琴酒喝止了,还差点对上他黑洞洞的枪口,因此之后除去翻动物品的响动之外,此间再无其他声音。 宫野志保注意到了背过身去装作在努力搜寻的基尔脸上的焦灼神色,但也明白她无法再做更多了,否则她恐怕会先于他们两人死去。 就在这时,房间内突兀地响起了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人的说话声。 “工藤,他们说了——就像你一直担心的那样。” 琴酒神色一凛,登时不再犹疑,直接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而去。 但工藤新一脸上已经显露出了悟神色,和降谷零对视了一眼:“正巧,我的答案也没有变。” 对面传来一声气音,不知是在叹气还是微笑:“我明白了。” 随即,他便换了种语气,镇定地道: “这所监狱里没有人该被释放,因为他们都算不得无辜。但是,尽管他们应当服刑,却不该是在这种地方,能够制裁他们的不该是私刑。” 那个消失了许久的机械声音再度响起:“所以,你们的答案是?” “我们不会带任何一个人离开。” 说出这句话时,工藤新一握紧了拳。 顿了几秒,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古怪的笑声。 没有丝毫感情成分在,刺耳到工藤新一忍不住皱眉。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选择。”祂说着,明明声音仍旧平板,但工藤新一却莫名从中听出了一丝愉悦,“我明白了。那么,恭喜你们通关本场游戏。” 工藤新一敛眸,自刚才起琴酒虽然在往这边走,可却始终无法靠近他们两人,想来是那些生物出手干预了。 而祂们似乎将那选择视为几人被逼至绝境之时的妥协,不得不说让他松了口气。 感受到身体一轻,工藤新一知道他们即将离开这里,而琴酒已经放弃了无谓的尝试,站在原地眼神阴鸷地看着他们—— 这一幕最终还是在他眼前消失了,工藤新一陷入了熟悉的黑暗。 “就这么……结束了?”黑羽快斗语气里还带着些不可置信:“这可不太像我那位堂哥的作风啊。” “肯定不是。”服部平次说着。 就连工藤有希子,都因为他笃定的语气而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们是不会放任那所监狱存在下去的。” “事实上,近期高层已经在搜寻那里了,不过都一无所——” 工藤优作的话语被淹没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 他们赶忙抬头,却见光屏内的图景晃动得厉害,显然是爆炸引起了整栋楼的摇晃。 而在这混乱的景象之中,琴酒几乎是铁青着脸拿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在上面唯一的那个按钮上按了一下。 四个人瞬间消失了,但光屏并未暗下来,只是瞬间切换,随之而来的刺眼亮光使得众人不得不暂时闭上眼睛。 “一定是爆炸现场吧!但为什么会出现这个——” 世良真纯忽然愣住了。 跟宫野志保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是宾加!” 是了,既然琴酒他们已经离开那个空间,那么镜头移到与他们同一阵营的宾加和迈泰那边也属正常,只是他们为何没能一并离开呢? 这个答案在镜头扫过一张惨白脸孔之时便有了解答,那绝对不是活人会有的脸色,而对方额头上那个硕大的血窟窿也是让人无法忽略的——他已经死了。 “那些生物,看来不会传送死人离开啊……” 那影像又维持了几秒,最终在一股无形的气浪之中消逝了。 房间里一时没人说话。 片刻的静寂之后,宫野志保忽地听到背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转过头时赤井秀一脸上未来得及被掩饰的惊愕神情映入眸中。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闻言,赤井秀一露出有些古怪的神色,沉默片刻后方才说道: “关于那个监狱……就在刚才,里面所有犯人的信息,连同他们的所谓‘罪行’哪些是真的,又有哪些是被黑衣组织所设计,都被发到网上了。” “以及,”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赤井秀一便继续说: “fbi监测得到的情报,之前被重点监视的那片海域上出现了一座小岛。只不过,那上面并没有监狱,只有一片废墟。” 第169章 星辉画廊 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条繁华的街道之上,工藤新一一时间感到有些恍惚。 这样平常的景象,进入异空间的他们已经有多久不曾看到过了? 工藤新一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却在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之时骤然停住。 “欢迎来到游戏‘星辉画廊’。请转身,你们的任务是找出画廊背后的秘密。” 下发的任务真是越来越抽象了。 工藤新一无力吐槽,只得将注意力放在祂提供的信息上。 所以说他们仍旧身处游戏之中,只不过跟上次的监狱一样,是那些生物将他们即将面对的所谓“副本”纳入进别的空间罢了。 工藤新一沉默地看了眼从自己面前行驶过去的汽车,看上去是那样的真实,可他们却与这世界间隔着道无形又难以跨越的屏障。 “新一君!”随着身后的一声呼唤,男孩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一沉,无奈地扭过头时,正对上松田阵平满含关切的眼睛,“呐呐,回神了!” 于是工藤新一也笑起来,同时真诚地道:“刚才真是多亏你们了。” “选择是大家一起做的啊!而且萩那家伙说话的时候也紧张到不行呢。”松田阵平摆摆手,毫不留情地揭亲友的底, “再说了,将那个地方彻底摧毁,不是我们共同的心愿么?”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啊。”萩原研二正往他们这边走,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 “监狱那边,我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现实世界里那些人了,我相信他们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我们眼下的任务,可是将那个所谓的‘星辉画廊’探查清楚啊。” 工藤新一朝他点了点头,随即仔细观察起眼前的这条街道。 他最开始并没找到星辉画廊。 他们几个人正站在马路旁边的石阶上,宽阔的路面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无一不装修精致、门头也引人注目; 只从那些透明橱窗看就知道里面售卖的商品都称得上高档,工藤新一注意到不远处甚至有家大商场。 而他仔细地一点点看过去,才发觉写着“星辉画廊”的朴素牌匾,那复古的样式和黯淡的色泽在一众形态各异的招牌里根本毫无竞争力; 更别提这画廊没有橱窗也没有门头,入口处只有一扇关着的木门而已,夹在一家咖啡厅和一间高档服装店之间,如果不是特意要找,恐怕很难被人发现。 “哪有这么做生意的啊……”不远处的伊达航忍不住说,望向那扇门的目光里满是不解,“而且开的还是画廊,这么做根本不会有人上门的吧。” 他这句话却让工藤新一心下一沉。 长期以来的办案经验令他本能地感到不对劲,如果一件事无法用常理来推断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背后隐藏着什么更加麻烦的事; 再联想到这个空间与黑衣组织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间画廊恐怕也不外乎如此。 但不管怎样,一直站在这里是绝对看不出什么来的。 于是工藤新一便率先走上前去,踮起脚尖够到门把手,紧接着诸伏景光的手便握了上来,帮着他一起往下按—— 门“吱呀”一声开了,几人没再犹豫,直接踏了进去。 最后进门的萩原研二将门关上之后,房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里的光线属实昏暗,只有远处大概三四米高的地方有扇窗户斜斜地透进光来,将木质的复式楼梯照亮了,其上那些岁月留下的刻印痕迹都一览无余。 工藤新一尝试着往前走了一小步—— 在这种看不清的地方他很害怕撞上什么,尤其还是个画廊,焉知会不会有随处摆放的画作—— 脚下触感绵软,想来是铺了层地毯,走起来静寂无声。 正在犹豫之际,不知从哪里忽地传来轻微的“咔哒”一声,顶部突然亮起灯来。 工藤新一转过头去,却见是诸伏景光站在墙边,手正按在开关上,想来是沿着墙壁一点点摸过去的,注意到他的目光时还冲着工藤新一微笑一下。 于是现在他们终于有功夫打量这个地方了。 与外表不同,这处画廊入口虽然很窄,但里面却别有洞天。 他们此刻站着的地方不过是玄关,走过条略窄的通道里面便是圆形的大厅,一根柱子竖在中央,其上的雕刻相当细致。 但此时没人留意这个,他们的目光都被四周墙上挂着的那些画作吸引了。 工藤新一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尽管他已经算得上见多识广,但在面对这种布置时仍然难掩震撼。 除去他们走进来的那个通道口外,这个大厅里的每一处墙面上都挂满了画,直到三米多高的穹顶处才转为雕刻,绕着中央的石柱有一圈顶灯围着。 也正是因着灯光,他们才能将那些画作看得清清楚楚。 实在太多了。 工藤新一由衷地感叹着,仔细观察起离自己稍近些的一幅。 他平日里虽然对艺术没有推理那样上心,但自小跟着父母耳濡目染,不说造诣达到何种高度,看出画作的好坏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一看之下他不由得感到震惊,这画作笔触细腻、技艺高超,赫然是一幅无可置疑的名作! 工藤新一一连看了十余幅,无一不令他感到震惊,虽然画作下方都未标明作者名姓,但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诸多有名大师的影子。 身怀如此重宝,也无怪乎这画廊会将门头做得那般低调了。 只是不知怎的,工藤新一看着这些画作,却无端觉得有些怪异,就好似有什么重要的细节被他遗忘了一般。 “话说,你们有看出什么来吗?” 伊达航的问话让工藤新一骤然清醒过来。 他知道他们五人都是警察,身为老师的娜塔莉对艺术方面也没有专攻,于是便将自己的发现向他们原原本本讲述出来,又收获了一番不可置信的感叹。 “这些画作,真的这样值钱啊。”说话时松田阵平凑近去观察一幅画,工藤新一随即回道: “是的,保守估计的话,每一幅大概都要几千万——顺便,不是日元。” 第170章 吸人的画 闻言,松田阵平一哽,直起身来又朝着楼梯那边看过去:“楼梯是通往二楼吧?就连那边墙上都挂着画啊。” 确实是这样,不过楼梯扶手旁的墙上挂着的那些明显是装饰画作。 而当他们顺着楼梯走至二楼,看到的仍然是与下面如出一辙的景象。 工藤新一不由得咋舌,他属实想不到这画廊背后之人究竟有多大的能量,竟然可以集齐这样多的名家画作—— 只怕他认识的人中,也就只有铃木园子家有这种能量了吧? 在二层转了一圈,确定过这里只有两层楼,且不存在什么暗道密室之类,几人却始终不曾遇到这边的主事人。 按说他们说话的声音在这个过分寂静的空间里绝对算得上大,且萩原研二还在二层延伸出的通道尽头发现了标着“会客厅”和“员工休息室”的几扇门, 只是将这些并未上锁的门推开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但一应布置却是让人挑不出半分错来,而且都有明显的使用痕迹。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呢?工藤新一只能想到一种可能,这所画廊中的老板和客户一开始就没有被纳入异空间内。 难道是怕他们阻碍任务的完成么? 正猜测间,工藤新一的眼睛无意中瞥到了楼梯那边。 此刻外面阳光正好,照在墙上悬挂的画作那玻璃外壳上,反射出刺人的亮光。 ……等等! 工藤新一骤地瞪大了眼睛。 他又急急往墙边走了几步,仔细看着上面的画作。 乍看上去与普通画廊并没什么不同,都被小心翼翼安放在特制的画框内,可画框中央却没有玻璃保护,画作就这么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喂,你们快看看这些画框是不是都没有外层的玻璃!” 经工藤新一这么一说,诸伏景光也明白了过来:“无论是从纸张还是颜料的角度来讲,画作都相当脆弱,根本不可能就这么直接摆出来。这家画廊,一定有问题!” 怎料就在这时候,因为几人站得有些近了的缘故,伊达航在转身时不慎碰上了工藤新一的胳膊,致使他的手掌整个触碰到其中一幅宫廷风格的画作之上。 “哎呀!”工藤新一一惊,倒也没有多着急,可是就在他准备赶快站稳的时候,却感觉有一股从自己的手掌那边传来的力量,就好似要将自己整个吸进画作中一般。 就像当初的拼图一样! 可他才刚张开嘴,甚至还未来得及说出什么,便在众人眼前冲着画作倒去—— 离得最近的伊达航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却没能阻止他消失在原地,反而自己也被带了进去,徒留下五个人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降谷零有些恍惚地看着那幅画,在身旁人未来得及阻止之时伸手去碰了一下自己手边的一幅,可根本无事发生。 这下几人更惊讶了。 降谷零甚至不信邪地将整个手掌都贴了上去,这时候也不考虑要保护这些金贵的画作了。 可那幅画就像任何一幅普通画作一样,没给他半分动静。 “哈?开什么玩笑,难不成这些画还认人吗?” 这样说着,松田阵平伸手去碰那幅将工藤新一和伊达航一道吸进去的画,随即也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原地,连带着从刚才开始就警惕地同他握着手的萩原研二一起。 余下的三人沉默了。 “看起来是画作的原因。”降谷零最终道: “我想,既然这里没有其他线索,那么要找出画廊背后的秘密,恐怕也就只能从这些画作身上下手了——触碰它们能够被吸入,这恐怕就是契机。 所以,不如我们也一起进去。” 诸伏景光和娜塔莉默默点头,三人将手放了上去,不过几秒之后,画廊里便又是空无一人的模样了。 他们刚在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站定,萩原研二便忍不住横了松田阵平一眼,只是碍于眼下情况不明才未将裹挟着担忧的责备说出口。 松田阵平也自知理亏,讪讪地移开目光。 他们现在明显是站在一间不知真假的宫殿之内,幸而此处除他们两个之外再无他人,不必犹虑如何解释两人突兀地出现在这里这种事。 只是一口气还未完全松下去,萩原研二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这里——看上去跟那幅画一模一样啊!\" 松田阵平在一旁发出惊叹,正好与萩原研二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 \"所以,我们现在大概率正置身于画中的世界。\"萩原研二慢慢地说着,同时努力理清思绪: \"记得那张画里并没有人物,我们在这里恐怕也碰不上别人。问题在于这个世界有多大的边界,以及班长他们在哪里。\" 但松田阵平却反驳道:\"既然说到了班长和新一,你可别忘了他们被吸进来之后,那幅画上可没有跟他们相似的人出现。\" 闻言,萩原研二拧紧了眉。 松田阵平说得确实有道理,他们也不能就这样掉以轻心。 刚张了口想要说些什么时,却听到一阵嘈杂响动由远及近,登时神色一凛,也来不及再说什么,直接找到个挂着不少华丽衣裙的柜子躲了进去。 \"没记错的话,画里这柜子可是关着门的,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刚藏好,松田阵平便凑到他耳边说,口中呼出的热气使得萩原研二的耳廓泛起一阵痒意,不得不稍稍偏过头去:“我知——” 未出口的话语骤地顿住,两人直直看向了那两扇缓慢敞开的大门。 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萩原研二一眼便看见里面的那个孩子,迥异的身高差距使得对方看上去异常扎眼——毫无疑问是工藤新一。 只是…… \"他怎么穿成这样?\"松田阵平在一旁嘀咕着,萩原研二深以为然。 工藤新一身上穿着件复古华丽的宫廷装,单单那布料上繁复的饰品就叫人看着眼晕,而小侦探脸上那生无可恋的表情也昭示他此前必定遭受了一番\"折磨\"。 不过伊达航倒是不在里面,也幸亏如此,萩原研二在脑海中想象着班长穿那种衣服的样子,随即不得不用力咬住嘴唇才没有笑出声来。 第171章 艾瑞公主 而另外几个人则都是西方面孔,萩原研二联想到这幅画里明显的洛可可风格,恐怕他们就是画中的人物。 只是单从样貌举止上来讲,倘若事先不知情,萩原研二只怕会以为他们是和自己一样货真价实的“人”。 这些画作的产物一共有四个,其中最为突出的莫过于那位身材高挑的褐发女子。 她眉眼凌厉,举手投足间皆有种上位者的气场。 而萩原研二相当确定,自己曾在哪里见到过她。 而她身边还站着个稍矮些的女孩,同样穿着华贵,虽然比起她来说长相要甜美可爱的多,但仍能依稀看出两人样貌的相似性,从年龄差距来判断,她们大概是姐妹关系。 余下两人都是男性,其中之一身上戴着佩剑,大概是侍卫一类的人物; 而另一个则看不出什么来,不过他的衣着与整间华丽的宫廷简直是格格不入,背上还背着个看不出形状来的包裹。 “就在这里吗?” 萩原研二一时有些震惊,从工藤新一口中说出的竟然是英文。 不过想来也正常,外国的画作内自然只会是外国人物—— 萩原研二猛地转过头,差点跟挨得太近的松田阵平撞在一起:“我想起来了!那次我们一起看的那个电影,艾瑞公主!” 松田阵平起先一愣,面上表情随即化为了悟:“原来如此。没错,我记得她,还是因为你买错了电影票。但我不记得影片里有出现她的姐妹啊?” “毕竟不是写实影片。”萩原研二嘴上这么说,眼睛还在往外看,“但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还有新一酱,怎么会跟他们混在一起……” 他的两个问题很快便有了解答。 走在最后的男人环顾四周,点点头道:“这里很不错。” 说着,他停下脚步,将背上一直背着的东西放到地上,解开其上的绳子。 里面的东西很快展现在他们眼前,尽管这个年代与他们的时间相去甚远,但萩原研二仍旧认出了那是什么—— “板子和……画笔?”忍不住往前挪了挪,萩原研二几乎是贴在了柜门上, 松田阵平不禁有些担忧地在靠后一点的地方揪住他的衣服,以免萩原研二一个不小心将柜门碰开:“这是画师吗?他来画这幅画?” “只是一个画师的话,根本不用公主来带路吧。”松田阵平冷静地分析道:“有她们在场的话,恐怕只能是肖像画啊。” “但我们看到的画上的确没有人物存在。”萩原研二不禁有些困惑,“还是说,这不是那幅画被创作出来的情景?” 松田阵平张了张嘴刚要回答,外面响起的那个声音却登时让两人心下一颤。 “艾丽莎,去挑件你喜欢的衣服吧。等下你想坐到那张椅子上去吗?” 糟糕。 萩原研二只想捂住脸,可现在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被称为艾丽莎的女孩清脆地应了一声,脚步轻盈朝他们藏身的柜子走来。 艾瑞在后面看着她,不轻不重地说了句“走路要稳重些”,不过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不甚在意的样子。 究竟该怎么办……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一筹莫展,挤在狭小的柜子里,看着那只手离两人越来越近。 “等等!” 工藤新一知道自己其实不该开口的,毕竟他的出现本身就经不起半分推敲。 他和伊达航一道被卷入画中时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幸而在这间屋子里站了十几分钟仍然没有人来。 等到他们终于接受现实,并打算到外面去看看这个空间究竟有多大时,却在走廊上直接撞上了画师一行人。 之所以知道那人是画师,还多亏了他一句“这孩子怎么才来,还没有换衣服!” 紧接着他就被扯进旁边的房间里,稀里糊涂换上眼下穿着的并不算舒适的套装,而伊达航则被留在了那边。 他虽然很不放心,可两人的身份无法对这几人解释,倘若贸然说出口惹怒了对方,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被扯到这里来,路上他从几人断断续续的对话里得知是那两姐妹要画像,还缺一个东方小侍童。 工藤新一自然是有些无奈,但碍于情况不明一直忍耐着,直到走进这个房间的那一刻。 如果没猜错的话,凡是被吸进画里的人,都会先出现在这个地方。 而他们两个凭空消失之后,想也知道那几人会想尽办法来找他们,但是由于时间限制的缘故,他们未必能够像他和伊达航那样,来得及走出这里。 于是工藤新一从进门那刻就提心吊胆地观察房间里能够藏人的地方,随即不出所料地留意到衣柜那边传来的怪异动静。 只希望那些人不要发现啊……这个念头在艾瑞说出那句话时彻底破灭了。 他想也不想便上前阻拦,伸出手臂拦在艾丽莎身前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有合适的理由。 而那个女孩没给他太多反应时间,直接将他推到一边——天晓得她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然后一把拉开柜门。 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隔着敞开的柜门与他们四目相对。 艾丽莎眯起眼睛,这下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孩子了。“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萩原研二看上去相当紧张。 工藤新一相信他此刻一定在努力思索着该如何回应,可这似乎根本无法解释。 但是…… 工藤新一回头看了眼艾瑞,她脸上也是一派严肃,而那个侍卫直接上前一步,作势就要拔出刀来。 不管了。 工藤新一咬咬牙,抢先开口:“你们其实知道我们是外来者吧!” 话语出口的那一瞬,几人的动作尽皆停下。 “哎?你竟然看出来了。”艾丽莎偏过头,颇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少见。” 艾瑞眼中掠过一丝无奈。 但她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无声地走上前来,左手轻轻搭在艾丽莎的肩膀上。 “见谅,这里很久没有外人来了,大家都很无聊,所以……”她摊了摊手,“一个小玩笑。” 工藤新一有些震惊,还没等她说完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知道这不是现实世界?” 第172章 画中世界 “只是对于你们来说。”艾瑞平静道,似乎并没有因为工藤新一的话而感到冒犯: “我们是这些画作诞生的意识——或者说,是作者精神的寄托。画中的世界,于我们而言就是真实存在着的。” 工藤新一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这么说,你们并非自己所代表的那个人物,相反继承的是作者的意志,对吗?” 艾瑞失笑:“当然。谁创造了我们,谁就赋予我们灵魂。” “不过,我们也并非一出现便有了意识。”侍卫接着说道:“最开始甚至不能动,只能待在这个房间里。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逐渐能够自由活动,这个世界也从这个房间扩展到整座皇宫的大小。 而且,我们也会继承画家本人的潜意识。 就好比我,原型是艾丽莎的贴身侍卫,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跟着她,她遇到危险便会第一个去保护——虽然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危险存在。” “你还算好的了,原型是画家本人的我才承载了他最多的意识呢!”画师放下手中的画板,瞪了他一眼:“我甚至有他的记忆!虽然并不完全。” “嘛,既然这样,那你们知道这幅画外的事情吗?” 听到这个问题,几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最终还是画师开口,但话语有些艰涩:“是这样,你们看到的画作,只有宫殿而已吧?” “是这样没错……” “唉。”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最开始只有我清楚。真正的艾瑞和艾丽莎,在画家尚未将这幅画画完之前就决裂了…… 具体的经过我不太清楚,但知道跟艾丽莎的贴身侍卫有关,她小时候有好几年跟他相依为命,因而很在乎这个侍卫。 总之,最后艾瑞下令要抹去艾丽莎在宫殿里的所有痕迹,连带着这幅画也…… 但是那位画家舍不得自己的作品,于是又在已经完工的画作之上,用另一种颜料绘制了宫殿,这幅画才得以被保全。” “所以,有一层颜料覆盖在上面,我们可是什么都看不见啊。”艾丽莎接口道,冲着他们笑了笑。 “这样。”工藤新一点点头,虽然有些失望,但倒也并不意外。 如果这次那样顺利,他倒要怀疑是祂们做了什么手脚了:“那你们知道出去的方法吗?” “只要走到画中世界的边界就可以了。”艾瑞说着,修长手指冲着窗外点了点: “我们不能离开,但是你们不是画的产物,跨过那道边界之后就能回到外面去了。” “我明白了。”工藤新一向他们道谢,心里却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事。 就在他思索之时,却忽然听到上方传来异样响动—— 还未完全抬起头,工藤新一便眼睁睁地看着三个人从上面掉下来。 与此同时,他终于想到自己遗忘的是什么。 “伊达先生,他还在那个房间里!” 真正离开那幅画里的世界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几人跟伊达航汇合之后便一道朝着艾瑞指给他们看的所谓“画的边界”走去,但他们不曾想过这个宫殿竟然这样大! 只就他们走过的那点地方,就已经是两个足球场有余了。 而在路上,一众人并没怎么说话——沿途看到的景致足以吸引眼球,且就好像真实的一般。 但在快要走到边界处时,降谷零却忽地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道:“每一幅画都有这样的空间吗?” “当然不是啦。”艾丽莎走在他身侧,不甚在意地答道:“只有凝结了创作者的心血和思想的,才能够形成这种小世界。” “不过,不是所有画作都有这样大的空间的,有才华的画家到底是少数。”画师在一旁悠悠补充:“甚至于画中人都动不了,更别提进一步拓宽空间了。” 是这样吗……降谷零看了工藤新一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在来这里之前,我们有尝试触碰其他的画作,但只有这一幅能将我们吸进来。” \"那我们就不清楚了。\"艾瑞耸耸肩:\"就像画师说的那样,我们并不很了解外界的事。 甚至于你们能够进来就让我感到很震惊了,毕竟在我们的观念中,你们那个世界与这里有根本性的隔阂,根本不可能被跨越。\" 工藤新一咬着唇,这么说其实也没错,在现实世界中无论是多么精妙绝轮的画作也都只是一张纸而已。 但是,如今的星辉画廊已经被那些生物移到了异空间之内,藉由这里进入其他空间也就不是不可想象的了。 但这些事显然不适合对他们说。 于是工藤新一便沉默着走过了余下的一段路,最终在宫殿门口与几人作别,随即踏过那条分隔石砖地板与虚空的分界线。 一阵晕眩之后,工藤新一再度踏上平整的地面,睁眼后那幅刚将他们吸进去的画映入眼帘。 工藤新一吸了口气,急切地转过头:\"零,你说的那幅摸上去也没有任何变化的画在哪里?\" 降谷零便将那幅画指给工藤新一看。 之前他们因为工藤新一和伊达航的突然消失而无心去仔细分辨,现在再看时才发觉它恐怕是幅抽象派画作; 五彩斑澜的色块和扭曲繁杂的线条,勾勒出一个相当模糊的形状,像是一个正弯腰捡拾什么的女人。 “嘛……不得不说,幸好这幅画没把我吸进去。”降谷零此时明显有些心有余悸,“只看画倒还好,我可不想真正面对这种生物啊。” \"难道是这种原因吗?就是因为这个,这幅画里面才没有诞生小世界?\"松田阵平嘀咕着,又皱起眉来,\"但好像也不对啊……\" \"呐,再试试看不就好了?\"工藤新一说着,扫了眼面前挂满画的墙:\"不如每人挑一幅拿下来吧,只是注意不要直接碰到画面。\"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挑写实派,且画中是现代日本的那种……上一幅是英国皇室还好说,如果这次挑到一幅语言不通的可就糟糕了。\" 第174章 诡异的小世界 虽然范围一下子缩小了许多,但好在画廊里最不缺的就是画了,几人很快便找齐了符合要求的画作,并将其一幅幅排在地面上。 工藤新一俯视着那些画作,以他的审美能力而言,这些都称得上佳作,而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接下来我会挨个尝试触碰它们,你们一定要留意我碰到的是哪一幅。\" 眼见着几人点头,工藤新一便吸了口气,伸出手去。 一连三幅都没有任何异动,饶是工藤新一也有些疑惑了。 看着伊达航接过那些画又重新挂回墙上,工藤新一俯身,凑近接下来的那幅。 乍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不妥,但真正仔细注视着它时,工藤新一却无端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来。 这幅画画的是间三叠大的起居室,从布置上看倒显得十分温馨,茶台上的水壶甚至还在冒热气; 不远处的沙发上有两个女孩,但画师只描绘了她们的背影,家居服又皱成一团,因而只能以头发长短去分辨。 不知怎的,画中场景的光线异常昏暗,且色彩和笔触无端带给工藤新一一种极致的压抑感。 画面主要呈现的部分只有客厅,但边沿处衔接的大概是另一个房间,而那边的地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但碍于空间限制在工藤新一看来只不过是略粗的线条而已。 顿了顿,工藤新一没再犹豫,掌心皮肤触碰上去的那刻,熟悉的失重感再度袭来。 这一次,仍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感觉到时空变换已然结束,工藤新一尚未恢复视觉,便听见了潺潺的雨声。 窗外正在下大雨,晦暗天幕边不时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映照出他眼前湿漉漉的玻璃窗上那泪珠似缀着的雨滴。 工藤新一愣了愣,缓慢转头,同时感到小臂上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了把一般。 ……或许的确是这样。 在看到沙发上那两个几乎缩成一团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两个女孩时,饶是有所准备,工藤新一仍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跳漏了一拍。 这样僵持着是不行的。 工藤新一想了想,没有贸然上前,只是尽可能将声音放得轻柔:\"你们好。我们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只想要向你们了解一些事,然后很快就会离开。\" 工藤新一还记得上一幅画中艾瑞他们讲的那些事。 无论如何,既然画中世界并非现实,而是画家意识的映射,那么他们应该不会碰上恐怖片才对。 除非画师本身是个杀人狂——哈,工藤新一想着,忍不住自嘲一笑,他的运气总不会差到这种程度吧? 但他的话语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在他和降谷零两人的注视之下,两个女孩只是更紧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原本就被发丝遮去大半的脸庞这下完全看不见了,比起之前而言从视觉上看还要更恐怖些。 眼见着完全无法与之交流,工藤新一颇有些无奈地扶额。 此前他考虑到画中世界并没那么危险,所以提议倘若自己真的被吸进去,只要降谷零跟着一道进来就行了,其他人接着探索其他的画,怎料会出现眼下这种情况。 降谷零显然看出他在想什么,在工藤新一开口前抢先道: “查看画中边界这种事,还是我们一起来做比较好吧。毕竟这里的环境看上去的确不太妙,我们又没有通讯工具,分开恐怕会更糟吧?” 他说得倒也没错。 工藤新一想了想,到底同意了降谷零的提议,两人一道朝玄关走去。 虽说此刻窗外大雨滂沱,一应景物都像是融化在雨幕中的抽象画而看不真切,大抵是这世界的范围没有那么大的缘故,但这栋楼有没有被纳入还有待商榷。 “别碰那扇门。还是说,你们现在就想离开?” 就在工藤新一的手要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略显沙哑的说话声。 刚才他们并没有听到脚步声传来——这个事实令工藤新一悚然一惊,并没有松开手,只是慢慢转过头去。 黑发男人并没看他们,只是微垂着头站在两个女孩坐着的沙发前,伸手在瑟缩着的女孩们头上摸了摸。 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清对方小半张侧脸,但工藤新一莫名从他的动作里解读出温柔来。 对方大概是在低声安抚面前人。 工藤新一只能通过他的口型模糊地判断出一些话,像是“没关系,这里没有人会伤害我们”之类的。 这下工藤新一可真要怀疑这幅画是几个人合力创作出来的了——其中还有某个是受过创伤的人。 否则画里面的人物怎么会这样压抑呢? 过了许久,那两个孩子才终于抬起头来,工藤新一因而第一次看清了她们的脸。 实在太像了,再加上这相仿的年岁,她们恐怕是一对双胞胎。 “想吃点东西吗?”男人试探性地问道,见两人点头,方才开心道:“那么,去餐厅好了!” 说毕,他直接伸手揽住两人,然后双臂施力,竟稳稳地将她们抱了起来。 工藤新一有些愣怔地看着这一幕,而男人绕过茶几后抬眼看向他们:“有问题想问的话,就也到这边来吧。还有,我叫白泽岚。” 于是最终他们没有选择去打开那道门。 和工藤新一一道在桌子一边坐下,降谷零敏锐地觉察到这绝对是一个大家庭才会使用的餐桌,坐下五个人也仍然绰绰有余。 而白泽岚还在从旁边疑似厨房的地方源源不断捧出各种甜品来,一一摆放在两个女孩面前。 之所以说是疑似厨房,是因为那边在降谷零看来纯粹是一团黑色油墨而已,甚至色块还扭曲颤抖着,就好似随时都会有怪物冲出来一般。 小世界里会有这种地方,是因为进化失败了吗?还是说……画师的意志在本能地排斥那里呢? 直到那些盘子有向他们这一侧延伸的趋势,白泽岚才终于停下,拉出把椅子坐在两个女孩中间,随即便被其中一个喂了勺蛋糕。 “你是她们的……父亲吗?”降谷零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三人,迟疑问道。 第175章 能够融合的小世界 “哈?”白泽岚闻言抬起头,眼睛都好笑得眯起:“是哥哥哦,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啊,抱歉抱歉。”降谷零说着,目光却停顿在那两个女孩身上。是错觉吗?刚才她们可像是在发抖呢。 对方却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侧身挡了身边人一下,比起阻止降谷零看她们,倒更像是在有意提醒。 降谷零顿了一下,到底还是移开眼去看桌子上那些甜品。 见此,白泽岚似乎是满意了,随手从桌子上端起个杯子来啜饮,咖啡那股苦涩的香气很快便在整个房间里逸散开来。 \"说吧,你们想问什么?\" 工藤新一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率先问道:\"你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的,对吗?\" \"自然。\"白泽岚微微颔首,又笑道:\"能问出这种问题……你们之前有到过其他画作里去吧。那些小世界里的人,跟我们可不太一样啊。\" 降谷零挑眉,这可让他有些意外了,对方谈论起别的画中空间那娴熟的口吻,让人很难不怀疑那是他曾经亲身经历过的。 以及,他在有意向他们展露这一点。 于是,降谷零便直接了当地问道:\"你曾经到过其他小世界吗?\" 白泽岚看着他,并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诶?可是我记得,在我们之前到过的那个世界里,那边的人说过他们无法离开自己的世界。\" 工藤新一说着,眼睛始终凝视着对方那张平静的脸孔,声线也有轻微的改变:\"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面的男人表情平和,迎着工藤新一的目光与他对视:\"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一部分吧。比如,两幅画其实本该是同一个小世界的情况。\" 降谷零心下一沉,最先涌起的情绪却是疑惑: \"哪怕是同一个作者,创造不同作品时的心境不同,形成的小世界也不该完全一样才对。更何况我们检查过,这幅画并没有被裁剪开的痕迹。\" 在他的注视之下,白泽岚叹了口气。 “那么,倘若两幅画最开始即是被共同构思,随后又被两个人一道创作出来呢?” 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降谷零登时睁大了眼。 \"你的意思是——\" \"是她们。或者说,是现实世界中的她们。\"白泽岚微微低头,双臂揽紧了两个女孩,\"但很遗憾,那两个女孩在她们身上所寄托的,更多还是恐惧和悲伤。\" 降谷零仔细地看着他臂弯中的两个孩子。 即使听到了刚才那样的对话,她们仍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至多不过是挨得更紧了,几乎完全贴在白译岚身上而已。 \"那么,现在呢?\"工藤新一突然问:\"你现在还能够进到那个世界里去吗?\" 白泽岚看了他一眼,沉默地摇摇头。 “只有在两幅画靠得很近的时候,才能共同融合为一个小世界。” 工藤新一顿时拧紧了眉。 \"你说的另一幅画,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闻言,白译岚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两人片刻,方才开口:\"是厨房里的场景。\" \"嗯?\"降谷零闻言便是一愣:\"可是,你刚才不是还进过厨房吗?\" \"是啊。\"白泽岚听了,轻飘飘地道:\"毕竟,就是因为这个,那里现在才是干净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降谷零没有理解对方话中的意思,因而只是困惑地坐在原处看着他; 直到耳畔传来工藤新一压抑的抽气声,降谷零才猛然间意识到这个仍在微笑的男人究竟在说什么。 僵硬地瞪了他片刻,降谷零再开口时嗓音晦涩。 “这幅画是对现实中发生的事情的复刻。所以,你代表的,是‘温暖’和‘守护’。” 白泽岚笑了,同时举起杯子冲他们示意:“是这样没错。” “ ……我们明白了。”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工藤新一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么,对于你们所在的这幅画目前存放的地点,你知道多少?” 白泽岚顿了顿,在两人探究的目光里坐直了。 “这正是我想要告诉你们的事……关于所谓的‘星辉画廊’。 其实身处画中世界的我们,是能够窥探到现实世界的。 只是,因为所处的空间维度不同的缘故,大多数时候我们根本无法理解接收到的信息。 而语言,是为数不多我们能够弄懂的东西,‘星辉画廊’这个名字也是这样听来的。” “关于两幅画的世界能够融合这种事,是在我们能够自由活动之时才被发现的——你们应当清楚画中世界是能够进化的吧?” 见两人点头,白泽岚才继续往下讲:“世界基本稳定之后没多久,我们就开始听到很多不同的谈话声了。” “出现得最多的是各种数字。这所画廊中的大部分画都被明码标价,然后一幅接一幅的卖出。 与我们这一幅相对应的那幅画是小世界完全形成的一年多以后被卖出的,而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它便消失了。” 他的语气听上去怪怪的。 降谷零思索片刻他话中的意思,突然福至心灵:\"你回去过。\" \"尝试回去过。\"白泽岚纠正:\"我最初醒来,就是在那幅画里。我能感受到,如果我想要到那边去,虽然是能够做到的,但因为距离的原因就无法再回来了。以及——\" “按照他们的说法,那天买家直接从我们这幅画旁边取走了另一幅画。但我可以肯定,早在之前那天的晚上,小世界便无法正常融合了。” 降谷零垂眸思索片刻,再开口时语调有些迟滞:“你的意思是,被预定下的那幅画,在真正卖出前被调换了?” “这确实很有可能。”工藤新一突然在一旁说道,只是脸色不甚好看。 “在外面的时候我就在想了。在什么情况下,一幅画作不会拥有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哪怕是再糟糕的作品,其中也必定凝结有创作者的心血和思想,自然就会诞生独有的空间。 但假若并非创作,而是完全的复刻就不同了——哪怕花费再多的心思,赝品也终究只是赝品而已。 没有灵魂的作品,又何谈其他呢?” 第176章 星辉画廊的真相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还真是糟糕啊。”白泽岚说着,脸色微沉: “说起来,这种拿赝品去以次充好的画廊,竟然也能够一直这么开下去吗? 毕竟之前我听到的那些价格,有许多称得上是天价呢,面向的客户群体也必定不会是普通人。 这样大张旗鼓地做这种事,不被发现可真是难以想象啊。” “不,倒也未必。”工藤新一慢慢地说,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 “零,还记得我们看见过的画廊的装潢吗? 内部极尽奢华,反倒是在大街上、最为吸引人的部分不甚用心; 甚至于就像是在有意维持着不引人注目的低调姿态一般,这足以说明画廊生存所依靠的群体并非自行找上门来的客人。 倘若,那些所谓的来到这个画廊的客户,都是画廊有意挑选的呢?甚至于……” “所谓‘客户’,大部分都是被特意安排的——你是想说这个吧?”降谷零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但,倘若当真是这样的话,问题只会更加严重啊。” 世界上不存在毫无理由的事,他们都清楚这一点。 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去开办一个实际上并不盈利的画廊,怎么想都不对劲。 更何况,此前那些游戏都同黑衣组织有关,这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嘛,这种行为,不得不让我怀疑他们是在洗钱呐。”工藤新一苦笑着捏了捏山根,“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先例……” 维持黑衣组织的运转本身就极度耗费金钱,更别提乌丸莲耶几十年以来一直在进行返老还童方面的实验,经费必定异常可观。 尽管有乌丸集团在背后支持,但乌丸莲耶毕竟早已假死并隐藏幕后,假若动作太大必定会暴露他仍然活着的这个秘密。 身居高位之时敌人也不在少数,而明面上的大额资金流水属实难以隐藏; 假若被他们察觉到每年都会有一大笔资金投入到追求“永生”的实验之中,必定会给乌丸莲耶惹出不少麻烦来。 是以,几十年来累计的这样庞大的花费,其中必然有相当一部分是由黑衣组织自行承担的。 而那样一个组织,又会以何种方式获取资金呢? 工藤新一并不清楚黑衣组织成员日常的活动范围,但从他与之交手的几次便可略微窥得一二。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曾经肯定的告诉他,黑衣组织的嚣张程度属实罕见,无论是囤积军火、公然制造爆炸,甚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狙击政府要员这种事,做起来都毫不手软。 当下各种来钱快捷的灰色黑色途径都相当的多,虽说这样赚来的钱过不了明路,但是想必也不会让黑衣组织太过为难——这间画廊想必就是证明。 工藤新一的脑中已经勾勒出这画廊究竟是如何运营的。 像是乌丸集团这种底蕴深厚的大型财团,所持有的名贵艺术品必定很多,各类人脉也不在话下。 只要星辉画廊出面,高调从对方手里买来几幅挂到画廊里来充门面,再举办几场拍卖会之类的活动吸引些档次不上不下的富豪来,就能形成一个稳定的客户源。 到那时,再联系上几位技艺高超的画师制造赝品,不但成功将那些无法解释清楚来源的黑钱转移到明面上来,还能够源源不断的从那群客户手中套钱。 当然了,卖出去的那些画里或许会夹杂几幅真品,但它们也并不会落到那些真正被蒙在鼓里的买家手里,想必只是左手进右手出,仍然被牢牢控制在乌丸集团名下。 还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工藤新一不由得心惊,转脸和降谷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 这下他们可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向白泽岚告辞。 男人看了看他们,也同样起身,旋即朝他们深鞠一躬。 “诶……” 白泽岚并没留给他们提问的时间,而是直接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们现在已经知道星辉画廊的真相了吧?” “唔,这么说的话倒是没错啦……” “请见谅,关于这个我有事相求。”白泽岚维持着低首的动作,言辞亦是分外恳切: “请你们帮忙找到另外一幅画,以及,如果有可能的话,帮助我们离开这个画廊。” 说着,他的眉眼都有些黯然:“倘若当真只是死物也就罢了,但我们已经有了意识,却还被迫陷进这画廊背后罪恶产业的泥沼中……我们不愿意这样。” 工藤新一心中有所预料,在真正听到时也不甚诧异。 注视着白泽岚的侧脸,他最终点了点头。 “我们会努力的。” * 这一次,光屏上影像消失的时间比此前要长许多。 在目睹了那一场爆炸事件之后,大家几乎都有要紧事做,因此很快便各自离开了。 而隔日赤井秀一再度来到阿笠博士家,并带回来两个消息。 “所以说,那所监狱的确是被炸毁了?” 赤井秀一点头道:“是这样。主楼已经被炸成废墟,狱卒们住的侧楼也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波及,坍塌大半。” 顿了顿,他又说道:“大部分的囚犯都没事,也没有跑,只是站在岸边等着。 他们已经被控制住了,择日将重新开庭审理那些案子,不过这件事现在有相当大的舆论关注度,且黑衣组织不敢明目张胆行动,想必这次也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狱卒那边倒是有些被打昏的,因为施救不及时而死亡,不过考虑到那些囚犯也是为了自保,再加上这监狱原本就不清白,他们也不会因此招致多么严重的处罚。” 闻言,宫野志保点点头:“基尔有跟你联络过吗?”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了。”赤井秀一正色道,目光落在茶发女孩身上: “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我接到她的电话,不过我们当时并没有说很多,只互相交流了一下对方不清楚的情况,我将光屏的异常告知了她。 然后是今天上午,就在我来你们这里之前,她特地发来信息,声称今早组织那边有异动,琴酒又叫去了几个人,只是这次他并没有再消失。” 第177章 心绪不定 “要再次进那个空间里吗?只隔这样短的时间?”工藤有希子拧眉,脸上满是不赞同的神色,又转而道:“可是,直到现在光屏上还是没什么动静。” “毕竟新一他们,可是一直在里面破坏黑衣组织的计划啊,受到防备也是理所当然的吧。”阿笠博士苦笑道:“只是这次没再全员出动,倒是有些奇怪呢。” 赤井秀一耸肩:“刚死了两个代号成员啊。特别是那个宾加,可是颇受朗姆的青睐,此番恐怕朗姆和琴酒之间的矛盾又被激化了吧。 不过现在组织面临这种危机,他们还是不会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将一切矛盾摆到台前来的,所以才能够勉强维持着眼下的表面和平。 想必,这种情况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吧。” 房间里寂静了片刻。 工藤优作此前一直在思索着什么,这时忽地抬头看向宫野志保:“关于若狭留美——” “她告诉我,那人昨晚给她发了信息。”女孩眉头微皱,“不过没有什么——” 她的话语骤地停滞了,尾音消散在半空,双目直直望向前方。 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光屏,又一次悄然出现在她眼前,其上呈现出不断晃动的画面。 * 看见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两人消失在面前,诸伏景光并不算意外。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尝试过触碰四五幅画作,如今终于又找到一个可供探索的,属实是松了口气。 那些小世界也不会有多么危险,即便是小孩子模样的两个人也足以应付了。 而在他斜前方,松田阵平俯下身去,接着挨个触摸那些画,他的另一只手还被萩原研二紧紧握着。 这是他们商议好的,只留下诸伏景光三人在外面等候,以免不巧,进入的画作里没什么可供搜寻的线索,以至于多耗费时间。 是以,再一次看见两个人凭空消失在原地,诸伏景光没再动那些画,而是有意识地往楼梯那边走了两步。 “怎么了吗?”伊达航明显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因而即刻问道。 尽管与他素来会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不甚相符,但伊达航实际上一直以来都相当细心。 诸伏景光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道:“其实没什么……只不过,我似乎总有些心绪不定的感觉,就像是很快就会发生什么一样。” “这样。”伊达航的神色也有些沉郁: “其实我也在想,关于这个空间……那些生物上一次能够将黑衣组织的人直接放进监狱里去,这次就未必不能,所以还是做好会再度直面他们的准备啊。” 诸伏景光默默点头,又叹了口气:“或许应当把萩和阵平留下的。” “诶,那个,”就在此时,娜塔莉突然出声,“刚才在那几个休息室里,因为赶时间的缘故,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仔细检查。我想趁着现在,到那边去看看。” 眉头微皱,诸伏景光有些不赞同地看了伊达航一眼。 虽然黑衣组织究竟有没有派人来还未完全确定,但无论如何,现在可都不是分散开的好时候。 尽管她说得确实有道理,但个中利弊着实难以权衡。 伊达航没有立即出声,只是与娜塔莉对视片刻,才终于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先在最近的几间房间里找找看吧。不过,倘若遇到什么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我们。” 得了她的应允,伊达航才松口同意。 诸伏景光见此也没再阻拦,只是在目送女孩的身影隐没于门后,身旁站着的伊达航转过头,眼神中带着点歉然。 “抱歉,这样做确实是有些冒险了。” 诸伏景光耸了耸肩。“呐,刚才的事情都是猜测,组织会不会来还是未知数,你这样决定无可厚非。” “不。其实……”伊达航犹豫一瞬,到底凑近诸伏景光,在他耳畔低声道:“我熟悉娜塔莉。她刚才的表现,绝对是发现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尽是心照不宣。 虽然有四个同伴已经进了画中世界,这次一定是能够将这座画廊的真相发掘出来了,但画中人毕竟与他们不属于同一个时空,未必清楚全部真相。 也因此,他们不能完全将希望寄托在还未回来的四人身上。 而这画廊做得再怎样隐蔽,也总会有没能顾及到的地方,仔细探查一番必定能够有所收获。 “不过还是要多注意下那边的动静。”诸伏景光还不太放心,轻声嘱咐道,见伊达航点了头方才满意。 就这么过了十几分钟。 期间,不远处房间里的翻找声一直不曾断过,他们也不时能够看见女孩的身影。 诸伏景光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颇有些心绪不定地往下看,但仍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样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诸伏景光烦躁地揉着太阳穴,双眸微阖,却突然听到面前似有异动,敏锐地睁开眼时方才发觉是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两人回来了。 “你们两个在啊……萩和卷毛混蛋呢?” “进到那幅画里去了。”诸伏景光将不远处的那幅画指给两个人看。 降谷零半蹲下身,细细地看了那幅画片刻:“嘛,看上去比我们那幅要好些啊。” “说起来……刚才我们取出来的那些画,只有这么多?”工藤新一俯视着地板上规整摆放的画作,在看到诸伏景光点头之时脸色愈发复杂了:“啊啊,这种比例……” “怎么了?”诸伏景光问道,看两人的表现,便知他们获知的真相或许不太好。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真正听闻星辉画廊真正的用途之时,诸伏景光仍然不免有些震惊。 “这些画,每一幅都是天价吧。”工藤新一往后退了一步,注视着挂满了画作的那一整面墙:“由此便可以窥得,黑衣组织的那些非法收入究竟有多少了。” “真是……难以置信。”伊达航还有些恍惚的样子,“那些人在购买画作之前,不会先请人鉴定一下吗?” 第178章 我不认为里面没有知情的人在 工藤新一闻言苦笑:“我不觉得这个画廊有钱去请那些足以以假乱真的画师,就找不到几个愿意为钱撒谎的鉴定师。 况且,别忘了这画廊背后是乌丸集团。想必有许多人都想要跟乌丸集团扯上关系,这画廊有这样多的稳定客户,也是沾了乌丸这个名字的光。 既然这样,在购买之前自己请鉴定师来鉴定,岂不是在质疑乌丸集团支持售卖的画作可能有假吗?想结亲的那群人自然不会愿意结仇的。 至于买回家之后怎样,那时候木已成舟,哪怕是真正发现了,这种珍贵的画作在售卖之后被调包也是寻常,因此业界规则就是在被买家买下的那一刻就不再被允许退货了。 是吃下这个哑巴亏但能够搭上乌丸集团,还是不管不顾将这些事情闹出来但也没什么补偿,我想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的。” 这些话刚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工藤新一说的那些的确符合逻辑,有很大可能就是这座画廊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想到这点,诸伏景光不觉有些烦躁,沉沉吐了口气。 之后就没人再说什么。持续的无言氛围无端显得有些尴尬,诸伏景光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道声音传来。 “我在这边有点发现——诶?你们回来了?” 是娜塔莉。 诸伏景光赶忙转过头去,只见女人站在门边,手里似乎拿着一样东西,只是因为距离的限制而看不太清。 伊达航比他要更快些,已经朝着她那边走过去了,同时问道:“是怎么回事?” “你们去吧。”诸伏景光瞥了眼下方的楼梯,对着降谷零和工藤新一说道: “我在这里看着,免得黑衣组织又像上一次那样突然出现……而且,那两个还没从画里出来呢。” 工藤新一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和降谷零一道往那个房间走了。 “里面有些东西,我猜你们会感兴趣。”娜塔莉说着,转着手上那个亮晶晶的小东西——工藤新一这才发现原来这是她一直戴在头上的那枚发卡。 “旁边那几间办公室我也仔细翻过了,别的没有什么,只是有几个保险箱打不开。这间屋里有几个柜子也上了锁,不过很容易就能够撬开。” 娜塔莉站在门边跟他们解释,一边侧过身子让开通道。 在进屋之前,工藤新一特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房间上标有“储藏室”字样,此外门上还挂了个“闲人免入”的牌子。 这里他们之前是来过的,只是里面除去几个靠墙摆放着的大柜子之外,地面上还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几乎无处下脚,几人便决定先去看其他的房间。 不过……想到白泽岚拜托他们的事,工藤新一不由得怀疑起那些珍贵作品或许就这么随意藏在某个房间里。 只不过无论是出于安全的考量,抑或是因着用赝品替代的原件属实太多,它们想必会被分开收藏。 不过其实哪怕白泽岚不那么请求,工藤新一也是会将这个罪恶的地方破坏掉的,而尽管不曾有过交流,他仍旧相信降谷零的心情也是一样。 毕竟在他们随手取下来的那些画里,十有八九都是没有小世界可供他们进入的赝品,可想而知那两三米高的墙体上又挂着多少幅假画; 以及这些画如若都卖出去,能够给黑衣组织带去多少收益。 这些事情从前就在他们所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但现如今工藤新一既然已经知道了,就绝对不会放任同样的事接着延续下去。 娜塔莉显然已经将这里收拾过一遍,有些没用的杂物就直接扔到一边,倒是清理出来不算小的空间,至少能够安稳走到那些柜子前了。 柜门的上半部分是透明设计,里面放着些册子之类,工藤新一原本认为那些大概是账本或者客户名单,将已经撬开锁的门打开并取出来一本之后才发觉并非如此。 是星辉画廊的宣传册,做得倒是相当精美,硬质外壳包裹着光滑内页,翻阅起来毫不费力。 工藤新一很快便翻完了一本,里面几乎全是彩图绘就的各种画作的缩略图,旁边还标明了价格,几乎都是以百万计,甚至有上亿的种类在。 册子最后还放上了所谓的“案例展示”版块,工藤新一从其中看到了几幅相当眼熟的作品。 “这真是……难以想象啊。”一旁站着同样在翻看册子的降谷零小声感叹,“花这么多钱买来一幅赝品什么的。” “呐,其实还有哦。”娜塔莉半蹲在他们旁边的一个大柜子前,闻言抬起头看向两人:“比如说这些。” 她拉开下方柜门,露出里面的几样物件来。 “这是……”伊达航原本就站在她旁边,此时从娜塔莉手中接过一个沉重的夹子,翻开看时目光登时凝滞:“拍卖会的照片!” 工藤新一和降谷零闻言,凑到他身边去,伊达航也配合着下蹲,将照片集送到他们眼前。 照片有很多,上面呈现的人物中也不乏工藤新一曾经在电视上看见过的政商名流,几乎都在捧着画作微笑。 “受害者这么多的吗……”降谷零在他耳边嘀咕着。 “想必是要洗白的钱更多吧。”工藤新一苦笑,“而且,我不认为里面没有知情的人在。” 降谷零微怔一下,理解工藤新一的意思后神色顿时有些惊惶。 “也对,互利互惠……有那些人帮忙站台,他们得到了好处,用自己的地位名誉宣传星辉画廊,其他人就算有怀疑也根本无法说出口,自然不会出现把戏被人揭穿这种事了。” 降谷零紧盯着面前的照片,“只是,如果当真如此,黑衣组织的底蕴比我当初想的要深厚许多啊……” “这些只靠我们绝对是带不走的。”伊达航迅速估计了一下照片的数量,遗憾摇头:“没办法,只好一一将他们记下来了。” 几人便也不再耽搁,迅速翻看起那些照片。 第179章 格格不入的画中世界 因着光线很暗,能见度并不高,画面又不断晃动的缘故,宫野志保一开始并没看出那是什么地方。 只是视线范围内并没有发现那几个熟悉身影的存在,她虽然感到有些失望,但倒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可是,片刻之后,画面便彻底稳定下来,异空间内的景象也随之展现在她眼前。 很奇怪。 宫野志保几乎是困惑地看着光屏,她已经习惯了从上面看到各种古怪的房间,但现在它呈现出的景象明显是在室外。 天色有些暗,俨然已经是傍晚了,不过仍然能够看得清那是在一条小路上。 而不远处却是灯火辉煌,一副相当热闹的景象。 \"那是……夏日祭?\" 随着镜头逐渐前移,他们看清楚了灯火的来源——一个个露天摊位。 宫野志保几乎是震惊地看着其中一个许多小孩子正团团围着水池捞金鱼的小摊; 根本无法将这幅称得上\"温馨\"的场景,同一直以来令几个游戏参与者如履薄冰的副本联系起来。 就听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工藤有希子喃喃道,声音正好与光屏里传出的人声重叠。 “诶?是萩原君的声音啊。”女演员微微一怔:“他们这是在……” 仅仅几秒之后,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便出现在了镜头内。 宫野志保留意到两人的状态都还算不错,只是松田阵平的胳膊仍旧包扎着。 此外,他们的脸上都带有明显的疑惑神色,就好似自己也没有料想到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一般。 此外,宫野志保也没有在他们周围看到其他人的存在。 萩原研二又往前走了两步,朝着远处眺望,而松田阵平则留在原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萩原研二走回松田阵平身边,压低声音道:\"看上去没什么问题,那些人都很自然。\" \"啊啊,开什么玩笑啊!\"松田阵平顿时垮了脸,\"明明只有窗外景象而已,怎么会形成这种小世界啊?而且如果要去找人的话,根本就是格格不入嘛!\" 宫野志保眉头微皱。 她不清楚\"小世界\"具体是指什么,不过松田阵平为何苦恼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们几乎都穿着浴衣,有些甚至在脸上扣了花纹各异的面具,而在这样欢快的氛围之下,身着便装的两人难免引人注目。 更何况……宫野志保看到路上走着的除去成群结队的年轻女孩; 就是黏黏粉糊的小情侣,当然也有不少带着孩子来玩的父母; 像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成年男人的组合属实罕见。 他们两人还未走进最热闹的地方,就已经惹得旁人频频投来怪异的眼神了。 \"没办法了。既然那栋房子里没有人,对方就只可能是在小世界基本形成之后,跑到这边来了。\"萩原研二叹了口气,\"那张合照,你有带在身上吧?\" \"当然。\"松田阵平应道,随即小心翼翼地自上衣口袋里掏出个本子来,翻开,里面赫然夹着张照片。 虽说镜头离那边有一定的距离,因而看不清相片上人物的样貌,但仍然能够隐约看到上面一共有六个十多岁的孩子,似乎是三男三女。 \"这幅画的主角很有可能是其中之一,不过未必是现在的年龄——这照片看上去可是有些年头了。\" 松田阵平说着,一边将照片递给身边人,又提醒了一句,\"要好好拿着啊。\" \"放心。\"萩原研二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我们走吧。\" 宫野志保从未有过参加夏日祭的经历,自然也无从对比;不过这场盛会的规模仍然足以令她惊叹。 街边喧闹声声入耳,一切都显得那样真实,饶是通过光屏观看的他们都有些恍惚,更遑论身临其境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了—— 宫野志保很难不去注意到他们在本能地深深吸气,而不远处正是售卖章鱼小丸子和苹果糖的小摊。 “想到这里是画中的世界,还真是难以置信啊。”松田阵平一边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路上来来往往、大声谈笑的人们,同时小声同身旁的萩原研二对话, “完全同现实世界没什么差别呢,就连这些人也是一样,根本看不出是这幅画作主人的附属品。” 萩原研二闻言,侧过脸冲他一笑。 “说起来,我还记得之前跟千速姐她们一起去过夏日祭呢。”他的语调中有些怀念的意味,“可惜后来就没什么机会再——” 未出口的话语忽地顿住。 松田阵平起先似乎是以为萩原研二看见了他们的目标,可环顾四周也并没发现有符合特征的人在。 而萩原研二随即紧紧抓住了他的小臂。 \"这幅画所呈现出的画面还有另一种可能。\"他说着,眼神稍显严肃,\"我想,或许我们应该到那边去看看。\" 他指着的,正是不远处稍高些的山坡。 连着两次提到的词汇,终于无法令人忽视了。 \"他们现在竟然是在画里吗!\" 阿笠博士的声音里满是震惊。 而宫野志保亦是如此,虽然他们的主攻方向并不相同,但从前所学习的知识仍有不少共通,尤其是关于这种事——有关维度的问题。 “其实之前已经有先例了不是吗?拼图的那一次。”宫野志保说着,声音都有些发颤:“不过当时我以为所谓的‘拼图’不过是幌子罢了。” 何况那时对抗黑衣组织才是当务之急,她并没多少时间去关注光屏上的图像。 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 “你们在说什么?”工藤有希子明显有些困惑,皱着眉轮番看了看仿佛在打哑谜的两个人。 “按照萩原君两个人的说法,他们现在正置身于一幅画里。”阿笠博士心知这事对他们而言恐怕有些难以理解,于是尽量通俗地对两人讲解: “但是通常情况下,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画本身不过只是一张纸而已,里面纵然存在着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纬度与我们生活着的现实世界不相同。” 工藤优作脸色微变,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第180章 工作日志 宫野志保接着说道:“但是,他们两个人既然已经到达了那个世界,而且是在异空间内进入的,也就证明通过那个空间,能够跨越纬度。 而之前工藤先生也说过,最开始帮助波本他们两人脱险的,是工藤君的能力; 但是后面那些生物显露出了操控工藤君那个空间的能力,包括现在这些游戏也都是在祂们控制之下安排的。这也就是说——” “那些生物,有足以跨越纬度的能力。”工藤有希子接口道,难得的神情严峻。 “是这样。”阿笠博士叹了口气: “我不得不怀疑,祂们恐怕是更高纬度的生物,之所以来到这里又选中了新一他们,也正是像优作之前分析的那样,将他们视为了自己的实验体。” 就在这时,宫野志保忽然冷笑一声。 “这样的话,祂们选择黑衣组织的理由也就相当明显了。”她声音轻缓: “也不过是为了实验而已,那样游走于道德法律底线之外的存在自然很受欢迎。这也就罢了,组织那边面对祂们,竟然还敢与虎谋皮!那可是他们无法控制的存在……” * 将有用的信息统统记录下来之后,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工藤新一想到诸伏景光的预感,不太放心地走出去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异常,且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也没有回来之后,才转向下一个房间。 “要找到那些被替换的真迹吗?” “对。”工藤新一看着伊达航缓缓点头,“这不仅是因为白泽岚的嘱托,我也不愿意看着它们被留在这里,继续成为黑衣组织获利的牺牲品。” 闻言,娜塔莉若有所思地点头:“嘛,会不会藏在保险箱里呢?毕竟是价值连城的画作啊,一定会好好保存的吧。” “有这种可能。”工藤新一说着,心中却有些不信,“不过也只是可能而已。 这些事情再怎样,也都是暗地里进行的,对方一定不会愿意将此事摆到明面上,而且会想办法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保险箱实在是太显眼了。一定会有发现自己受到欺骗的人,而有钱有势的他们未必不会采取一些非法手段到这边来调查,这个画廊不可能不防着这种事发生的。” “不过,总还是要试试看。”他思忖着,最终拍了拍手:“我和零一起去看看怎么打开保险箱吧,无论如何里面一定有对于画廊而言相当珍贵的东西。 伊达先生和来间小姐,就麻烦你们继续检查那些房间里的情况了——或许会有暗室的存在。” 两人应下,随即便朝着旁边走去了。 而工藤新一则同降谷零一起走进娜塔莉指给他们看过的,里面有一个保险箱在的那个房间——这里不同于其他地方,门上并未挂有牌子,锁却是最难打开的。 不过适才娜塔莉已经想办法将门撬开了,他们因此免于再费一番波折。 工藤新一看着已经几乎整个断开的锁,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他们离开这里之后,这家画廊再度回到现实世界之时,组织那些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又会做出怎样的表情—— 他几乎是立即笑了出来。 “怎么了?”降谷零注意到他的表情波动,不由得转过头问道。 工藤新一轻咳一声,摆了摆手示意无事,随即率先蹲下去查看那个硕大的保险箱。 它大概有半人高,是密码锁,一共有六位。 工藤新一先从旁边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一把手电筒来,打着光看用以输入密码的那处。 但遗憾的是使用这个箱子的人显然相当谨慎,上面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痕迹,想必每次使用过后都被人小心翼翼地擦拭过了。 “从这里看不出什么来啊……”工藤新一直起身来,环顾四周,很快便找到了目标,伸手自办公桌背后高大的书柜内,取出一本夹在各种书籍之间的黑色本子。 “日记本吗……不,应该不是。”降谷零很快否决了自己的猜想,随即得到了来自工藤新一的回答。 “嗯。毕竟这地方不算安全,应该是工作日志,没写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可供获取信息的途径不是吗?” 那倒也是。降谷零于是走上前,站在他身边一起翻看起那个本子。 上面确实如工藤新一所想,记了些诸如见了什么顾客、卖出去几幅画之类的情况,别说保险箱,就连对星辉画廊的那些隐秘都是只字未提。 这个本子也不像是只有一个人在使用,十几页里降谷零就看见了不下五种不同的笔迹,不由得开始怀疑究竟能否从里面看出什么东西来。 不过在又一次翻过一页之时,工藤新一的目光骤然凝滞。 “有什么问题吗?”降谷零留意到他的异样,又往工藤新一那边凑过去了点,而男孩也配合地将那本子往旁边推。 “是有点思路……你看这一条。”他说着,伸手指向一处。 降谷零闻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略微有些发皱的纸张上用蓝色字迹潦草地写了两行字。 “神田先生上午来,东拉西扯了半日,似乎是心中有疑。今后还是多注意些,口碑很重要。 另,有客户带孩子来时碰了保险箱,险些将它打开。尽快查清楚是谁用完后忘记锁好。” “这……好像没什么可供分析的材料啊?”降谷零读完,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向工藤新一:“按这上面说的,保险箱也并非那个孩子自己打开的,只是凑巧而已。” 但工藤新一只是笑了笑。 “不,重点在前半部分。” “啊?”降谷零起先一怔,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原来如此,工作日志。” 工藤新一肯定地点点头:“前面虽然也有提到过接待客户这种事,却根本没有掺杂私人感情的先例。 而这一篇就完全不同了,原本可以只写与那所谓的神田先生见面并对谈一事,却偏偏加上了自己的猜想,还装模作样写上几句话来找补。 但其实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知道,如果当真有被客户揭露骗局的可能,应当尽快报告给上级才对; 这日志不可能写完之后便立即上交,也不会有太多人看,这么写毫无意义可言。 而倘若这个本子被别人偶然翻阅到了,这句话甚至会有导致画廊的秘密被泄露的可能。 换言之,无论是要给上级、同事还是给客户看都没有半点道理可言。 虽说这个本子上有好几个人在同时记录,可是从他们留下的那些文字来看记述也都是相当严谨的,没有无意中犯错的可能。” 第181章 被憎恨的造物主 “所以,就只能是故意了啊。”降谷零若有所思:“嘛,神田的话,用罗马字拼写出来,是‘akio’没错吧。,总之先试验一下?” 工藤新一点头,随即便走到保险柜前,稍稍俯下身去娴熟地扭动其上的旋钮,不多时便听见“咔哒”一声,锁应声而开。 他吸了口气,随即一把将柜门拉开来。 保险箱从外面看着相当大,只是内壁做得极厚,因此里面的空间也并没多么宽裕,里面许多纸张整整齐齐排列着,留下的空余已经相当小了。 工藤新一随手从最上方抽出一张来看,不出所料并非那些消失的真迹。 因为有所预料心下倒也不怎样失望,两人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些资料上,先合力将它们自柜中搬出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这是……账本吗!” 工藤新一其实看不太明白,降谷零却已经震惊出声。 他对这些东西并没多少研究,不过从上面那些繁复的数字还是能够看出来一二的,但也仅限于此了。 这令他久违地体会到了有心无力的感觉,不由得一拳捶上桌面。 “可恶……要是能把这些送出去就好了。” 工藤新一在一旁抿了抿唇。 其实他从上一个副本脱离之时便隐约有了种相当模糊的感觉,自己的能力似乎再度提升了,而那些生物并不清楚这一点。 虽然自己没有试验过,但工藤新一认为倘若找准某个对方防御薄弱的时机,再配合他的能力,他们或许能够在那些生物的桎梏下撕出一道口子来,继而成功回到现实世界。 只是这一切还都只是设想罢了,深知几人还处在那些生物的监视之下的工藤新一也不敢就这么直接将此事透露给身边的伙伴,因而此时只得保持缄默。 “那么,就先把这些带走好了。”工藤新一最终说,他还是忍不住上前,安抚性地拍了拍降谷零,“说起来,我们身上似乎没有足以装下这些资料的东西吧?” 降谷零点点头:“看来只能从这里找了。” 达成共识的两人刚准备将东西放回去,再到旁边的房间去找伊达航两人,却忽地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音; 过于杂乱又隔着墙壁而听不甚真切,心中有些不安,只匆匆合上柜门便赶忙推门出去。 * “还记得那幅画是什么样的吗?” “当……当然!”松田阵平喘着气,最后终于忍不住叫道:“我说hagi,没必要扯着我走吧!” 为了避免进入画里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画中人物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们在触碰那幅画之前就将它仔仔细细看过一遍; 凭借在警校锻炼出的记忆力,松田阵平当然能够很轻松地将那幅画在脑海中重构出来,且自信误差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啊啊,有点激动,一时忘记了呢。”萩原研二赶忙松开自己拽着的衣袖,在松田阵平再开口之前抢先道: “主体部分是窗外的烟花,没错吧?但是却着重绘制了窗台上摆放着的那个相框,里面的照片也是每个人都画得相当清晰。 对比同样摆在窗台上的那盆花,你不觉得这有些太过详细了吗?” 松田阵平眉头微皱。 “你是说,这幅画的作者在构图时,重点在于那张照片?不,不只是这样。” 他忽地敛眉,脸色也不甚好看:“只怕对方真正想要画的,是那张照片上的人一起看夏日祭上的烟花,这样的场景吧。” \"是这样。\"萩原研二目光微沉,\"刚才没有细想。可是只能在照片上一起看烟火的人,又怎么能够一起来夏日祭呢?\" 比起他们曾经在警校做过的负重攀爬的训练,只有几十米高的山坡算不得难爬。 两人登上顶部之后方才发觉此处算得上平坦,不远处靠近烟火即将燃放之处的山顶平台之上绿草茵茵,好似一块上好的毯子一般。 两人缓步走至崖边,便见这幅画上画的那个小房子正好隔着灯火通明的山谷,在另一侧与此处遥遥相望。 \"先离开这里吧。\"松田阵平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们在这里站着,对方可未必会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愈发黑沉,山谷底部的人声却更加喧嚣,即便是身处上方崖顶亦觉吵闹。 待到已经有小型的烟火被燃放之时,明与暗交替的一瞬间,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看清了那个站在悬崖边沿的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们,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被不断燃放的烟火映得明明灭灭的侧脸,以及那举至胸口的双臂。 由于身上没有计时工具的缘故,两人并不清楚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只能看到那人好似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从始至终都未曾变换过位置,甚至姿势都不曾换过一下,出神般凝望着夜空。 随着最后一支烟火消散在夜空,谷底骤然沉寂下来。 不但人声完全消失,灯光也尽数熄灭,不禁令人觉得分外诡异。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到底走出原本隐藏身形的处所来到仍旧僵立原地的人身侧。 松田阵平还在思索要同对方说些什么,目光无意间扫过下方山谷,只见那里俨然已经是空无一人; 虽说心中已经有过猜想,但到底还是一愣,再抬头时却见那人竞朝着他走了两步,现在与他和萩原研二的距离已经突破了安全界限。 \"你们是来找我的吧。\"对方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开口时语调和缓:\"这幅画里唯一还活着的人。\" 说这句话时他唇角微扬,可那笑容里怎么看都掺杂着些自嘲的意味。 松田阵平默然无语,一旁的萩原研二垂着眼,显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世界永远在那一天循环。\"那人显然也不需要两人做出什么表示,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 \"他已经将这一切遗忘了,却通过这幅画将那些本该由他背负的痛苦记忆给了我。\" 微微一怔,松田阵平没有想到画中世界的人物,竟然会用这样激烈的语气抨击他的造物主——毫不夸张的说,这几乎是在憎恨了。 \"所以,画这幅画的人……\" “精神出了问题,被愧疚逼疯了吧,大概。”他说着,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 “也难怪随手做的一件事,害死了自己的朋友。你知道吗?他们就死在他的家里,你们最开始出现的那个房子。 所以在中午之前我就不能呆在那边了,它会变成一片废墟——仅对我而言。 ” 他沉默片刻,随即突兀问道:“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只是要快些,天一亮,我就会回到那间房里了。” 松田阵平暗暗叹了口气。 第182章 画廊杀人的佐证 \"关于这幅画以外的世界,你知道些什么吗?\" 闻言,男人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这是座画廊吧,只是做的生意似乎不怎么清白呢。\" 松田阵平心中一动:\"怎么说?\" “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座画廊的。有段时间——准确来说是我能够自由活动之后——我一直想要尝试改变,但显而易见地失败了。” 他苦笑着摊开手:“后面我又颓废了一段日子,对什么都不甚关心。不过,来自外面的声音总是能够传进来,每天来往的人不算多,大多数都是来挑选画作的。” “后来有一天,我听到了一个此前未曾听闻过的声音。 那个人说,‘就这幅吗?还是在原来的房间吧。’” 萩原研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随即抬头直视着他:“仅仅是这样的话,最多只停留在怀疑吧。” “嗯。”他点了点头:“后面才是重点。之后我还能听到他和另一个我热悉的声音在对话——我想那是画廊的工作人员之一。 联想到之前那句话,我意识到自己所在的这幅画恐怕是被人取走了,但这并不像被卖出,也不像单纯换个摆放位置,所以就听得更仔细了些。 后面大概有十分钟左右,一直是那个陌生声音在说话,像是说门打不开、抱怨自己看不见行动不便之类的,而那个工作人员并不怎样回复。” 松田阵平一挑眉:\"那个人听上去像是在故意找话说呢。之前确认过画作,后面却说自己看不见的话……在看清楚画之后,就被蒙上眼睛了吗? \" “这似乎是不希望对方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啊。”萩原研二接口道。 “或许吧。”那人说着,神情淡然,“后面大概是已经进了屋,他又说了句‘灯光也太暗了啊’,画廊的工作人员终于说要去帮他换一个灯泡,之后就又没声音了。” 讲到这里他忽然停下,转而道:\"外界的声音,也并不都是能够传进画里的。必须大到一定程度,正常说话声也必须是站在画前才能被我听清。 无声的阶段大概持续了四五分钟的样子,之后有一声很大的碰撞声,然后……\" 男人停顿片刻,似乎在思索该如何描述。 “有一阵古怪的喉音传来,持续了将近两分钟。” 随即,他便又补充道:“那是人濒死的声音。” 松田阵平被他声音中的漠然听得一怔,刚了张口想询问他是怎样知道的,可目光在扫过已经沐浴在晨曦中的小屋之时,话语忽地哽在喉头。 而对方没有再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时间,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语调急促地说:\"快天亮了。这个世界的边界,就在这座山谷之外,你们往那边走就好。\" 话音刚落,他便在两人面前凭空消失了,就仿佛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似乎在这边停留了很长时间啊。\"萩原研二说着,朝那人刚才指的方向看了看,\"我们还是快走吧。毕竟上次发生过那种事,祂们已经不可信了。\" \"嗯。\"松田阵平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跟着萩原研二一道往前走。 片刻的沉寂之后,他忽地开口:\"那个人,是想找画廊的把柄吧,只是没想到自己反而被杀害了。\" “我想是这样。”萩原研二侧过头来看着他,“看来的确是黑衣组织控制之下的又一处地方了,行事作风着实相似啊。”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卖假画?夹带违禁品?嘛,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松田阵平说着,随即又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画廊的所谓‘真相’还是没能弄清楚啊。” 萩原研二看上去倒是要放松得多: “不管他们利用这个画廊做了什么,都不可能是明目张胆的,其中需要外人参与的地方,也都是让他们到特定的地方去完成——而且,还是需要阻断他们的视力的那种。” 只是稍加思索,松田阵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如果让那些被他们找来,却不被信任的人看到了如何到那个特定的房间里去,或许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正是如此。”萩原研二点点头,又说道:“刚才那人说,走到那个房间大致花费了十分钟。 可是那画廊是我们上下查看过一遍的,并没有那样大的占地面积,哪怕需要走什么暗门,也不太可能占去那样长的时间。 所以,画廊那边的人很有可能是故意带着对方兜圈子,以确保他无法确切地辨别出方位来。” 松田阵平并没有立即接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忽地出声,语调有些怪怪的:“呐,你说,画廊找来的那个人,在自己的谋划暴露之后,是怎么被他们杀死的?” 还没等萩原研二回答,他又自顾自地道:“垂死之际的声音足以被画中人听清,可以想见是离这幅画很近的吧,说不定就在画旁边,甚至——” 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萩原研二一时间收紧了手指,因着脑海中的猜测而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你是说,在他们杀那个人时,或许会有物证留在这幅画上……” 说到这里,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等等!无论画廊在利用这些画作干什么勾当,这幅画在当时都是已经被选中了的,倘若没有意外发生,它本不应该还在画廊里才对! 所以,这幅画作上想必真的留下了足以佐证画廊杀人的东西,或许还相当明显。”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尽是了然。 “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检查一下这幅画,或许还有画框?” 这么说着,两人很快便走到了那人为他们指过的边界处,得益于上个小世界的经验,他们辨认起这个来已经毫不费力了。 跨出那条分界线之后,熟悉的感觉便即刻传了过来。 只是这一次,在地面上站定的下一秒,一道劲风便朝着松田阵平的面部袭来,裹挟着明显到丝毫未加掩饰的恶意。 第183章 杀手 变故突然到根本来不及反应,幸而身体的本能拯救了他,松田阵平完全是凭借着肌肉记忆,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过度惊险的躲避几乎令他暂时失聪,而诸伏景光掺杂着焦急与愤怒的声音过了半刻才堪堪传入他耳中。 \"小心——他们有枪!\" 下一秒,站在他身后的萩原研二双臂使力,直接将松田阵平扑倒在地,躲开那人的又一次攻击。 两击不中反而失了平衡,手握利刃的男人脚步一时不甚稳当,萩原研二趁机往他的小腿踢过去,在对方闷呼一声摔倒在地的同时感到腰间一紧; 松田阵平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两圈避开扫射过来的子弹,反倒是刚才企图袭击他们的那人躲避不及时,被子弹击中而止不住发出哀嚎。 此时他们距离两侧皆是房间的那条通道处已经相当近了,不远处忽然有扇门被打开,娜塔莉伸手扯住两人衣服:\"快,先进来——\" 没有犹豫,两人顺着她的力道进了房间,娜塔莉用力关上门,背靠在上面大口喘气。 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终于有功夫打量彼此,一看之下尽皆愣怔。 “hagi你竟然还把画拿上了——” 与此同时,长发警官将那幅画一把扔开,随即沉着脸朝他跑过来。 \"你在流血啊!感觉不到痛吗?\" \"喂喂那可是重要证物——嘶别那么用力按!\" \"它可没那么脆弱,也没有感觉。倒是你,\"萩原研二正在缠绷带的手一紧,勒得松田阵平再度发出一声痛呼。 虽然心知他有夸张的成分在也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力道:\"伤口还没好,就别勉强自己做剧烈动作。这次是不一样的,我有把握自己能躲开。\" 松田阵平刚刚还没什么动静,一听这话便忍不住道:\"但你是在赌他们会顾忌同伴,可那人开枪时根本没管他!如果你还在那里,绝对伤得比我更重。\" 眼见着两人一言一语说得激动,似乎还有要吵起来的趋势,一旁的娜塔莉不得不出言打断。 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画,避开画布小心地将它翻过来检查了一遍:\"这画框很结实,没有被摔坏。不过,它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他们似乎是才想起屋里还有其他人在,登时住了口。 片刻之后萩原研二才回答道:\"这幅画上应当有这个画廊的工作人员杀人的证据。如果这样看不出问题来的话,想必就是在画的背面了。\" 娜塔莉闻言一怔,但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从衣兜里取出条手帕仔细将右手包起来,这才开始折解画框。 一切就绪后,捏着画纸边缘将其完全翻过来,随即便难以自抑地抽了口气。 \"怎样?\"松田阵平有些急迫地问。 娜塔莉刚想要将画举起来给他们看,却又担心会不小心碰到正面,只好就这样跟他们描述: \"是已经干涸的血,很大一块,几乎覆盖了整块画布,只不过因为这幅画用的颜色比较深的缘故,从正面才看不出来。\" 这结论算不得意外,萩原研二想了想,再看向娜塔莉时神色已然平静下来。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看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成功避开黑衣组织那几个成员的攻击,并最终躲进了一旁的房间内后,宫野志保方才松了口气。 碍于视角原因,直到最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也不曾完全看清,攻击他们的那两个人,但在光屏上一切都展现得再清楚不过。 在四面墙壁上尽数挂着画的大厅里,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两人以对抗的姿热同三个明显隶属黑衣组织的男女僵持。 宫野志保仔细地看过他们的脸孔,可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从未见过这几人,或许是组织专门培养出的杀手也说不定。 三人身上都配了枪,但只有其中一个拿出来用过,另两位则只用过匕首和铁棍; 甚至于那人掏枪对着地上纠缠着的萩原研二和组织成员射击之时,不远处正同伊达航搏斗的女人还抽空疾声对他喊了句\"别激动\"; 想必是因着此处仍然挂有价值连城的珍贵画作,投鼠忌器的缘故。 不过她也因为一时分心,被伊达航抓住漏洞打在手臂上,握着的武器险些脱手,自己也落于下风,不得不咬着牙专心对敌而无暇他顾。 \"这次只进来了三个人而已吗?\"工藤有希子看着光屏上有些混乱的场面,不由得将疑问说出了声:\"比起上次可差远了。\" \"毕竟那些生物本质上不想帮助任何一方。\"工藤优作沉声道: \"而且……琴酒上次没有直接处理掉所谓的叛徒,证明对方不是他想杀就能杀的。还有宾加他们的死,黑衣组织内部近来怕是不太平。\" 赤井秀一已经没在看光屏了,正拿着手机,十指翻飞地敲打着什么。 光屏中抱枪的男人眼见没能伤到两人,只是冷哼一声,便又转头对上明显松了口气的诸伏景光,对刚被自己击中、眼下生死不知地瘫倒在地的同伴没有半分表示。 还真是冷血呢。宫野志保垂眸,面无表情地这样想。 \"说起来,新一那孩子好像不在啊?\"阿笠博士突然道:\"还有那个叫波本的。\" 而此时,被博士惦念着的两人正站在此前他们发现保险箱的那个房间里。 听到外面传来的异样声音之时,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几乎是立即夺门而出,但还是没能快过拥有体格优势的伊达航。 等到他们跑出房间,看见的就是与三个手持武器的人打成一团的伊达航和诸伏景光了。 不过几息间两人便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三个组织成员凭值地形优势想要出其不意干掉诸伏景光,只是由于他早有防备的缘故未能得手; 反倒在诸伏景光有意诱导之下闹出大动静来引得伊达航到这边来一同对敌了。 大概自知在这种方面帮不上什么忙,娜塔莉站在墙壁后方相对安全的地方,见两人冲出门便伸手拦下: “阿航和诸伏君说他们两个就足以应付了,以你们的身量并没什么战斗力,还是先将这些房间里的问题处理掉比较好。” 第184章 暗室 尽管心中着急,但工藤新一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没错,于是便转而问:\"你们刚刚检查过的房间——\" “似乎都没什么异常。”知道工藤新一要问什么,娜塔莉直接回道:“看来重点还是这间办公室。” 说着,她抬手指向两人身后。 这也就是此刻他们面前为何会堆满资料的原因了,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以极快的速度将保险箱整个掏空; 还未来得及仔细看那些被数字填满了的纸张,便被保险箱壁上那个不易被人觉察的按钮分去了注意。 \"这是……\"工藤新一注视着那个颜色与保险箱相差无几的按钮,倘若不是他们直接将保险箱搬空,本身又看得相当细致,恐怕当真会将其忽略。 \"应当不会造成什么破坏性结果。\"降谷零看了看它,最终笃定地道:\"更像是打开什么空间的钥匙……啊。\" 听到他的分析,工藤新一便直接伸手将它按了下去,而效果立竿见影——整块箱体似是缩进墙里了一般,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展现在了两人眼前。 工藤新一侧开身子,让灯光更多地照进那个黑暗的处所。 “啊。”工藤新一轻轻感叹一声。 根本就不需要将那一沓东西取出来,他就已经能够确定那是失踪的真迹了。 表面有反光,大概是被套了保鲜膜一类的东西,防止那些画作因意外收到损伤而贬价。 他伸手把它们拿出来,随即发现里面还有更多,层层叠叠地堆着,从这里根本看不清楚整个空间有多深。 见此情景,降谷零无声地吐了口气。 “真是……”他无奈摇头,接过工藤新一手上的那一沓画: “这边就交给我吧。这个贮存画的空间能够被他们挖得这样深,想必一直没找到的那个暗室也就在这里了吧,找到它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工藤新一对此并无异议,速度很慢地绕着屋子走着,同时伸手敲打墙壁。 凡事只要做过就必定有痕迹留存,而工藤新一恰好是寻迹溯源的一把好手,不多时便在书架右侧一处靠近拐角的地方发现了猫腻。 握拳的手敲上去时,传出的不再是沉闷的声响,与别处迥乎不同的响动令工藤新一立时警惕起来,又稍加检查便确定下来。 “这里一定就是暗室了。只是该怎么进去呢……” 在旁边转悠了半圈,工藤新一尚还未发现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便听到降谷零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这也难怪,他整个人都已经完全爬进了那个洞里,也幸亏此时是小孩子的身量:“这里又有一个按钮。” 工藤新一心中一动,不由得猜测那大概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了。 而降谷零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没等工藤新一再说什么,便看见面前的墙壁忽地动了起来——确切地说,更像是从拐角处整个裂开了。 想来设计这处暗室的人正是利用这点巧妙地将暗室的门隐藏起来,为此将这间暗室修建得与办公室的高度相差无几,完美地将其融入而不会被人觉察到。 往里走了两步,上方有灯光乍然亮起,随后那扇打开的门也缓慢阖上,墙面严丝合缝而看不出任何异常来。 工藤新一便在房间中央站定,仔细打量起这处暗室。 面积大概只有外面房间的一半大,又有将近三分之二被一套桌椅占去,此外便没有什么大件物品了。 工藤新一此时倒是有些庆幸降谷零还在外面——毕竟,这间暗室的门看上去只能从外部开启。 只不过……工藤新一走上前去,将手掌放在桌面上,尝试着摸索起来。 确认过长条桌子没有异样后,工藤新一又走向那把椅子。 虽然那是很普通的款式,不过在靠背、扶手和供人坐的几个部分都装了可拆卸的软垫,想必坐上去一定相当舒服。 但当工藤新一摸到后方靠背那处软垫的上方挡板之时,脸色骤然严肃起来。 入手触感顺滑,又比别的位置要更厚实,工藤新一能够断言,里面一定夹带了监控设备。 为了什么?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心里暗叹一声,工藤新一循着方位走到不远处的墙根处,加大力道在其上重重敲击几下。 降谷零很好地领会了他的意图,片刻后暗室的门便豁然洞开。 \"怎么样?\"从保险箱后方的那个空间内退出来,降谷零随即看向工藤新一。 抬手揉着太阳穴,工藤新一暗叹一声。 \"嘛,跟之前推断的差不多。画廊果然不会完全放心那些被他们找来的画家,而要求他们必须要在这边完成对那些知名画作的复刻。 而且,房间内的椅子上提前安装有监控设备,想来倘若一有不对,他们便会赶来这边及时制止了。\" 降谷零闻言也并没有什么太过意外的表情,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看这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降谷零从旁边桌子上被整理出的那一沓画作的最顶端拿起一幅来递给工藤新一。 心中已然有了猜想,工藤新一在看到那个不久前才刚见过的人像时并没多么震惊。 他手中拿着的画延续了与之相对应那幅的压抑气氛,只是色调较其要鲜艳许多。 确切来讲,这幅画的大半部分都被鲜红的血色所完全占据了。 画的中心聚焦于垂首站着的白泽岚身上,他的神色是一切尽皆终结之后的安宁与平静,手中却握着把染血的刀; 看上去像是每个家庭都会备着的水果刀,此刻却成为杀人的利器。 精湛的画功完全复刻了当时的情景,工藤新一甚至能够看清那把刀的刀柄是濡湿的。 然而…… 另一边,倒在血泊中的那具尸体,却呈现出支离破碎的形态来。 以一个可怕的弧度歪到一旁、几乎与脖颈完全分离的头颅描绘得极尽真实,其上面容却是模糊的,足可见落笔之人对其的恨意与惧怕。 捏着那幅画,工藤新一喃喃道:\"现实中的他,想必是入狱了吧?\" 第185章 百货大楼爆炸案 \"你说什么?\" 工藤新一一愣,随即朝降谷零露出一个笑来。 \"不,没什么。\"他说着,将那幅画递还给降谷零:\"那么,接下来,就要想办法解决掉这个画廊了。\" \"还有外面那三个人。\"降谷零提醒道,又叹了口气,\"只可惜这些证据没办法送出去,而等到这个画廊回到现实世界时,先找过来的可未必是我们的人。\" 工藤新一听了这话,脸上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嘛,我想,这种事也未必哦?\" 萩原研二走出房间时,大厅内的搏斗仍在持续,只是黑衣组织那边的三人难掩颓势。 他往那边走了几步,忽地眼神一凌,旋即几步冲上前去,右脚不偏不倚踢在男人被子弹贯穿的侧腹部,力度大到对方甚至未能发出一声痛哼便直接晕了过去。 这人背到身后的手才刚够到枪套,此时那把枪连带着因为失去意识而掉落在地的匕首都被萩原研二拿走了。 见状,和诸伏景光扭打的那人动作一顿,旋即不顾一切地凑近自己的对手,身形几度与诸伏景光近乎重叠,这样根本无法瞄准,自然也就用不了枪。 萩原研二见此不置可否,只是反手将枪支插回兜内,握紧匕首冲了上去。 看来那人还是相当清楚自己做过什么的,以己度人才会更加担心他会像自己那样,不顾伙伴的安危开枪,不过这可真是多虑了,反而让诸伏景光成功找到他的破绽。 想到被自己三令五申好好呆在房间里以免伤口再度撕裂却未必当真会听话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手上的动作又更急迫了几分。 在两人的夹击之下,那个杀手左支右绌,很快便无力应付,一时红了眼又要动枪; 却被萩原眼疾手快一刀砍在了他的右臂之上,手枪落地之时被诸伏景光一脚踢远了,两人合力将他按倒在地。 而另一边,仍在与伊达航缠斗的女人眼见同伴落败,也无心再做纠缠,抽出枪来轮番指向他们; 借着他们戒备的那点空余两三步退到楼梯边时便翻过栏杆跳了下去,几人处理好那个杀手,再冲到这边往下看时,对方已经不见人影了。 “她应当跑不远的。”萩原研二面色镇定: “地方也就只有这么大而已。除非她直接离开这个空间,但那些生物未必会让她走得那样容易……而且还有琴酒那些派他们到这里来的人在。” \"要下去找吗?\"闻言,诸伏景光扭头向伊达航征集意见。 男人的神色明显有些犹疑,“她比我们更熟悉这里,手上还有一把枪。虽然只要一开枪地理位置就会暴露无疑,但我不认为黑衣组织的人会在意这个。” 伊达航说得也确实在理,眼下将最后的杀手找出来固然重要,但比起同伴们的生命安全而言还是要逊色得多。 萩原研二暗自思忖着,正准备提议去找松田阵平、工藤新一他们一起商议一下; 便听到身后有开门声传来,扭头看时正见到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两人走出来,身上穿着的衣服脏得要命。 \"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些东西……我想,现在可以让这座画廊彻底消失了。\" * 宫野志保并没能看到那三位黑衣组织成员的结局。 门被关上之后,她便看不见房间内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过了十余分钟,光屏之上的画面便再次切换。 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出现在光屏上,但他们所处之处并非摆满了办公用品的房间,而是一栋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的大楼。 \"这里……\"工藤优作紧盯着光屏,表情还渐变得严肃起来。 同宫野志保一样,阿笠博士显然也在状况外,见老友的样子便是一愣:\"你认得这里?\" \"嗯。\"工藤优作点头,\"已经是将近十三年以前发生的事了——百货大楼爆炸案。\" 十三年前的一个雨夜,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三点,神奈川县公安局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接通后对面仅仅传来女人的哭泣声,无论当时的接线警察怎样询问都没有开口说话。 就在那位女警宫耐心告罄、准备将这通电话归类为故意打来骚扰警局的那一类之时,却忽然自嘈杂的雨声和抽泣声中捕捉到了几个零散的单词。 “第一百货大楼……有……危险……救我!” 就是最后那句“救我”,让在场的几位警察下定了决心。 毕竟,倘若对方真的是开了个恶劣的玩笑,那么他们至多也不过是在雨夜里白跑一趟而已; 可是假如那人的求救是真的,他们却来得及挽救一条生命。 与收益相比,代价是如此之小——当时他们是这样想的。 故而,仅仅几分钟之后,闪着警灯的两辆车便先后驶出了警局。 但他们却没能安全回来。 “出警半小时后,警察局那边已经联络不上他们了。”工藤优作说着,却没有看他们的意思: “但十分钟之后,在那边做出增援的决定之前,第一百货大楼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那栋六层建筑整个塌陷下去,即便在那样的暴雨之中也是火光冲天。”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事啊……只能说是阴差阳错。”伸手扶了下眼镜,工藤优作叹气道: “最开始是一个想要报复社会的男人,准备制造一场震惊民众的爆炸案,于是趁着雨夜到百货商场来安置炸弹。 只是他没想到,早已清场,除去外围保安之外本该空无一人的商场内部,还有个女孩在。” “她此前遭遇了抢劫,被歹徒打昏后塞进了杂物间里,工作人员做最后检查时她还处在昏迷中,因而一直未被发现。 只是相当不巧,那人选择的其中一个布置炸弹的地点,就离她所在的位置不远。 而更糟糕的是,对方刚安装好炸弹她便醒来了,推门而出之时正好看清了那人的脸——以及地上的炸药。” “犯人不能放她走。”宫野志保喃喃道。 第186章 从画中世界取炸药 工藤优作点点头:“没错。他身上有利器,女孩简直吓破了胆,没等他动作便拔腿就跑,对方当然紧随其后。 那女孩只被抢了包,手机还带在身上,于是赶忙拿出来打报警电话。 只是当晚因为暴雨的缘故,信号不算好,她又要一边逃命一边说话,警局那边自然听得不算清楚了。” 闻言,阿笠博士眉头紧皱。 “但他们还是出警了,不是吗?” 工藤优作看着他,无言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没错。但后面发生的事……很难说这一行为导致的后果究竟是好是坏了。” “事先说明,关于这起案件我知道的相当少。”直到将手放到画上的前一秒,工藤新一还在对着降谷零这样强调: “案件发生时我还是个孩子,而且又是发生在神奈川而非东京,我对它的全部印象,皆是从父亲的讲述以及部分陈年报纸上的报道得来的。” 爆炸——这是两个人最终敲定下来的方法。 在异空间发生的爆炸,等到星辉画廊回到现实世界中时,仍然会对这里产生影响。 到那时即便黑衣组织较旁人而言拥有清楚画廊所在地、同时又对其享有一定程度上的权利这样的优势,也会因为爆炸而无法第一时间接近。 相反,无论是公安部还是警视厅,都能抢先以此为借口接手这个画廊。 至于那些资料和珍贵的画作倒也不必担心,工藤新一已经仔细检查过那个保险箱,并料定它并不会在中等规模的爆炸中,受到太大损害以至于无法再使用。 此外,工藤新一还在降谷零的掩饰之下更改了保险箱的密码,并向他保证自己的父母绝对能很快将其想出来; 很大程度上阻碍了组织成员就在附近伺机而动、趁他们不备抢先来拿那些东西的可能。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 要爆炸就首先需要有炸药,然而他们身上并未携带任何与之有关的东西,画廊里又只有画。 不过,再从工藤新一口中听闻这个计划的时候,降谷零就已经隐约明白了他要做些什么——从画中世界取来炸药。 这是个相当疯狂的想法,却绝非毫无可能。 他们既然能够在这些时空之间自由穿梭,也就证明了至少目前,画中世界与此处是可以相互连通的。 人既然可以,那么别的东西也就能行。 有了这种认知,降谷零自然不会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事实上,他体内蕴含着的那些渴望冒险的因子已经随着工藤新一的话语而蠢蠢欲动了。 只不过,挑选合适的作品成了计划中最麻烦的一环。 炸药毕竟不是什么日常的东西,通常情况下还会受到管制,因而能够形成炸药的小世界当真是少之又少。 十九世纪中叶前完成的画作全军覆没,哪怕当时有类似于炸药威力的东西诞生,他们也不敢拿这种概率去赌如此长时间的放置是否会对其威力造成一定的损伤。 于是挑挑拣拣到最后,两人也不过只找出了两幅画作而已。 其中之一便是百货大楼。 那是幅写实派的画作,描绘的是发生爆炸前百货大楼之内的场景,只是色调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同时还通过一些小细节暗示了那个丧心病狂的炸弹犯的存在。 另外一幅则名为《最后的日出》,描绘的是一艘已经确定要被爆破处理的轮船最后一次停泊在码头迎接日出的景象。 不必说,那时这艘船上到处都已经安放好了炸药。 其实工藤新一是更想要选择后者的。 平时他大概会更青睐于更有悬念的百货大楼,可是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成功将星辉画廊整个炸毁。 只是除去他们两人并不确定那艘轮船究竟还能否承受得住两个人在上面活动、同时也不确定这幅画的边界究竟在哪里这两个理由之外; 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它是一幅印象派画作,虽然比抽象派的笔触要好上不少,可但凡有别的选择,工藤新一和降谷零都没有想要到那种世界里去看看的欲望。 这也就是他们会选择百货大楼那幅画的原因了。 “没关系。”降谷零抬头看向他,温和的笑了笑: “虽然并不在同一个地区,不过资料都被储存在统一的系统里,我曾经看到过不少有关这个案件的资料,新一你大可放心。” 不得不说,当降谷零想要这么做时,他确实有种能够令人安心的潜质,即便眼下他的身体缩小了不止一倍也仍然是如此。 于是他们便不再犹豫,手指直接触碰到画布表面。 两人来到画中世界之时,工藤新一只觉得四周光线骤暗,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降谷零握住了手。 “接下来我们最好不要分开。”降谷零低声在他耳边道:“这里可以说是相当危险……嘛,我们应当是在第四层。” “知道这个的用处是?” “因为要安装炸弹的原因,当晚那个犯人是在大楼内不断移动的。”降谷零一边说着,一边机警地左右张望,同时拉着工藤新一谨慎地躲在阴影里: “不过因为最后几乎是无人生还的原因,我们也只能从废墟内留下的部分线索里还原当天晚上的情况,所以时间线并没有那么清楚。” 工藤新一闻言,垂眸抿了抿唇。 他是清楚这起案件的结局的,虽然是从父亲口中得知,可是心中受到的震撼仍然并未减损分毫。 当晚出警的警察近乎全军覆没,唯有几个并没受到过多的爆炸余波波及、因而伤势较轻的经过治疗之后活了下来。 犯人自然是死了,但那个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女孩却活了下来——这要多亏警方赶来分去了犯人的注意。 虽然她在此之前就已经被犯人抓住,又被砍了几刀,可是却急中生智伪装已经死去。 正巧警察赶到使得犯人无暇他顾,一来二去的竟然就被直接丢在了原地,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危险后她便直接朝着商场出口跑去, 并成功赶在爆炸发生之前跑出了商场大楼,在马路边与迎面而来的救护车相遇,最终捡回了一条命。 第187章 过去的无可挽回 “喂喂,现在可别发愣哦?”觉察到同伴心不在焉,降谷零有意扯了他两下: “我只看过一次商场平面图而已,很多细节都记不太清了。不过可以肯定,四层有家钟表店在。至少,要先确定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他说的没错。 工藤新一立时敛了心神,回握住降谷零的手也用上了几分力气,同他一道尽可能无声地奔跑起来。 还好他们的运气不算太差,一路上都没有碰见别的什么人,而降谷零的记忆力也相当值得称赞,只跑了两处便成功找到了那家钟表店,并确定现在正是凌晨两点十分左右。 “这个时候的话,那女孩已经快要被犯人发现了——大概十分钟之后吧。”降谷零若有所思, “不过也有坏消息,他们眼下就在四楼。或者,我们换个地方?反正这里到处都是炸药。” 工藤新一眼中划过一丝不忍。 他不得不承认,刚刚自己有种异常强烈的不适感,责备降谷零见死不救?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还不准备做出任何改变。 只是在他尚未想清楚之前,理智就已经毅然决然的跳出来打断了他; 并且告诉他这不过是自己未曾了解过的一个画中世界,事情如何发展尚还有待商榷,而现实世界之中发生的那些事也已经无可挽回。 “那么,保险起见应当到下层去吧?” “唔,”降谷零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声音,“没记错的话,当年那小姑娘选择的就是往楼下跑。” 工藤新一闻言微怔,随即又道:“但是不出所料的话,这幅画的边界应当是在商场外才对吧?” 店铺对面就是窗户,虽然玻璃看上去有些老旧,窗外又是疾风骤雨漆黑一片,但两人小心翼翼走上前去之时,还是勉强能够辨别出窗外不远处就已经辨别不出景物轮廓了。 “看来就是那里,倒也不算非常远。”降谷零说着,同时沉思道: “这样看来,的确是往下走要好的多。不过为了避免和那两人撞上,我们最好还是到大厅那边去收集炸弹的好。而且要跑到边界那边距离还要短的多。” 工藤新一对此自然并无异议,随即便听见降谷零分析道: “这个商场总共有四处可供上下楼的通道,分别是电梯、安全通道和两部扶梯。 现在电梯是肯定坐不了的了,扶梯也没有通电,只能在上面走,只是这样也增大了被人看到的风险。” “那么,我们走楼梯?” “这样的确最保险。”降谷零点头道: “只是现在还不行。再过五分钟左右,那个女孩就会被犯人发现,而他们此时的所在位置离安全通道入口不算很远。所以,还是先等等,到他们跑得远些了再过去为好。” 工藤新一自然点头,两人于是在旁边一家店铺的柜台后隐藏好身形,安心等待起来。 “说起来,最后那个犯人到底为什么直接将炸弹引爆了呢?”工藤新一忽地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压低声音问道: “毕竟,如果想要报复社会的话,岂不是等到人更多的时候下手比较好吗?” 降谷零冷笑一声。“他以为自己没那个机会了。当初那些警察直接进了商场出现在他面前,女孩又趁着这个机会逃跑; 那个犯人认为自己的计划已经彻底暴露了,精神崩溃之下才按下了启爆器,死前的最后挣扎罢了。” “……原来是这样。”工藤新一低声轻喃。 之后的时间里两人就没再怎样说话,只是静默地挤在黑暗狭小的空间内,各自想着自己的事,倒也不怎样尴尬。 不过这样的状态也没能持续很久,当一声尖锐的喊叫声划破夜空之时,工藤新一浑身一震,随即便抬起了头,本能地看向身边的人。 “是男声……听上去情绪的确不太稳定的样子啊。” 降谷零赞同地默默点头。 很快,一阵急促紊乱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地传来,工藤新一小心翼翼地稍抬起点身子,从身前台子的缝隙里往外看;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朦胧微光,他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满脸惶恐地往前奔跑,甚至于鞋子都掉了一只,手上则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而她身后则追着一个手持一把砍刀的男人,其上还有可疑的红色痕迹,工藤新一不得不怀疑那大概是他顺手从商场的生鲜区取来的。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 待到响动逐渐远去,工藤新一才转头去看降谷零,达成无声的共识用不了多久,两人默契起身,一前一后维持着弓腰的姿势,在阴影之中迅速奔跑。 值得庆幸的是,这种商场安全系统的电路与其本身的内部电路并不相同,是以指示通往安全通道的牌子还亮着灯; 幽幽绿光在昏暗的环境下的确有些诡异,但现在也没功夫去计较那么多了。 两人沿着牌子的指示七弯八拐在商场内跑动,还要分出些心思来听犯人那边的动静,免得不小心跟对方撞上。 幸而那边的声响始终很大,因此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因着应急楼梯本身设计的原因,即便是轻手轻脚地慢慢下楼也难免会发出响动。 是以,两人索性放开了跑,但或许是那个犯人跑到了足够远的地方,他并没有循着声音找过来,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得以顺利地一路跑到一楼。 只是刚踏出楼梯间,走在前面的降谷零便一个踉跄顿在原地。 “零?”工藤新一疑惑地环顾四周,虽然他能够找到炸弹在哪里,但是犯人明显是花了些心思藏的; 那些东西都不在一眼即可看见的地方,乍看上去也并不突兀,因此他不明白降谷零为何会表现得这样古怪,一时疑惑地看着对方。 降谷零没做声,只是走到一家服装店内,拨开一件侧面不自然鼓起一个小包的大衣,果然在惨白的人体模型之上找到了被绑上去的炸药。 他仔细看了看,脸色微变。 “果然,就像我想的那样……” “什么?” 第188章 被烈焰吞没的罪恶 降谷零转过身去叹了口气: “这种炸药,没记错的话,是经不起磕碰的,否则很容易直接爆炸—— 也难怪,那犯人并没多少文化,又不能明目张胆到外面买炸药,想必是自己在工作时想办法省下来材料做的。” 说着,他又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窗户:“本来考虑到外面在下雨,想要找块防水布把炸弹包好再放进拉杆箱里带走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那样走不出多远就会出事的。” 工藤新一闻言,登时拧紧了眉:“那倒也是……” 他想了想,又说道:“既然这样,不如多找点防水布和胶带来,把这些炸药一块块分装好,再挨个固定到那种透明箱子里,”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家露营用品店的橱窗:“虽然有些大了,但我们可以合力把这种箱子抬出去。如果还是担心会发生碰撞的话,多放些泡沫纸之类的应当没问题。” “只是这样就要多跑几趟了。”降谷零叹了口气,从口袋里翻出那张他和工藤新一两人一道计算炸毁整座画廊大致需要多少炸药的便签纸看了眼:“呐,要加快速度了啊。” 即便是紧赶慢赶,这样繁琐的工序对于两个人而言还是太过复杂了些。 工藤新一在给炸药一个个裹上防水布时,认真的考虑过是否该出去一趟再叫来几个人帮忙; 可是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在进来时他们大概还是会出现在商场的第四层,再来一次小心谨慎的跑下四楼,花费的时间恐怕只会更多; 更别提还有那几个画中人物这样不安定的因素在,期间被留下的人和这些工作会发生什么变故还未可知。 于是,尽管有些无奈,工藤新一还是继续埋头专注于手上正在做的事。 所幸他和降谷零两人虽然缩小了,真正做起这些事情来也是一点不慢; 只是有一点,过大的箱子致使降谷零想要将那些包裹好之后的炸药一一放进里面——特别是底部,就必须小心地伸进去大半个身体,以相当怪异的姿势完成整个动作。 倘若不是眼下情形算得上严峻,工藤新一看着面前的情景会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也说不定。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装满了五个箱子,俨然已经将一层炸药搜刮完大半,方才停手。 降谷零往前走了几步,朝着门那边望过去。 “水好像又深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把箱子举得高些就好,先把它们推出去,不要碰到那条线,不然可就更麻烦了。” 降谷零不放心地嘱咐几句,这才走回工藤新一站着的箱子跟前,弯下腰去准备用力搬,可却在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之时脸色微变。 “竟然这么快吗?”降谷零从衣兜内掏出块之前从那家钟表店里顺手拿的手表看了一眼:“嘛,没办法,先躲起来好了。” 顾忌着地上摆着的几个大箱子,两人其实并没费多少功夫隐藏,只是躲到柜台后方而已。 不过进来的人也的确没什么功夫仔细打量这边——毕竟比起工藤新一和降谷零来说,还是骤然响起的痛呼声更令人瞩目一些。 警察们脚步纷乱地跑去声音传来的地方查看,两人便不再多停,抓住这个机会合力抬起箱子径直往外跑。 几乎是刚一用力工藤新一就后悔了,尽管他相当热爱足球,平日里并不缺乏运动,但这种过分的重量对于他的胳膊而言还是太过残忍了些; 更别提走出商场大门之后从天而降的急雨,几乎瞬间便将他们淋了个湿透,在深及小腿的水位里走得举步维艰。 幸好分界处离大门算不得很远,只往前走了两三步,工藤新一便和降谷零一道将手中举着的箱子直接推了出去,看着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分界线那端。 “没问题。”工藤新一听见降谷零低声道:“我们动作快些吧。” 在他们开始搬第三个箱子的时候,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进他们的视野,只是并没有注意到两人,而是以近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的姿态,从不远处的侧门跑出了这栋大楼。 降谷零收回目光,轻声叹了口气。 “继续吧。” 有了爆炸的威胁在,两人的速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很快便将最后一箱推出了这个世界,随即自己也往前踏出一步。 这个世界最后印在两人视网膜之上的,是面前大楼四层燃起的一簇巨大火花。 “所以你们就弄来了这些。” 听完两人的解释之后,诸伏景光冷静地这么说道,可是语气中还是难免带上了些震惊的情绪。 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可就要直接得多了,毫不客气地走上前去,掀开其中一只箱子的盖子,低头仔细查看起来。 “没错,是相当粗制滥造的炸药,不过够用了。”萩原研二率先抬头对几人说道,松田阵平随即快速地环顾四周, “不过数量上还是有些少了,毕竟上下两层楼,这些炸药恐怕还是要省着用。” 降谷零听着,叹了口气。 “你毕竟不能完全指望我们两个小身板。” “好了,快些吧!”诸伏景光忽地在一旁开口,“说起来,下面那层,是否该送更多的炸药下去呢?” 伊达航仔细想了想。 “我觉得应该。”他谨慎地说: “无论是从第一层的建筑构造来讲,还是从那个漏网之鱼的表现来讲……不过我相信,过会儿去投放炸药时还是要几个人一起,免得被从旁边攻击。” 几人深以为然地点头,同时将那几个箱子完全打开,把其中固定好的炸药一点点搬出来。 “既然这样,那么就尽快开始吧!” 大概是因为有了七个人一起做的原因,在房间各处安放炸药的麻烦任务只用了比想象中少很多的时间便成功做完。 而之前逃跑的这个女人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料地跳出来找麻烦,即便几人在一层布置了众多炸药也仍旧相当沉得住气; 想必是因为有恃无恐、不相信他们这种人真的会将这些“艺术品”炸毁掉的缘故。 可是现实完全没给她缓冲的余地,几人在完成布置后便迅速上了楼,一道聚在放保险箱的那个办公室内。 “这里放的炸弹很少。”降谷零说着,语气相当平静,可脸色却暴露了他内心隐隐的激动,“那么,就要开始了。三,二,一——” 一旁的工藤新一配合地按下手中起爆器,整座画廊内事先安放好的炸弹开始分批爆炸。 于是,这座孕育罪恶的木质建筑,最终在下方传来的一声尖叫中被烈焰吞没了。 第189章 无尽战场 “又换地方了吗?” 双脚才刚踏上坚实地面,工藤新一就听见身旁有人这样说,随即另一个声音“嗯”了一声。 虽说按理来讲,已经过了这样久,工藤新一绝不会听不出这些同伴的声音来,可是眼下的情形属实不能怪他—— 远处隐约有隆隆之声传来,而他敏锐的耳朵不时能够捕捉到炸弹爆炸或者激烈交火的声音,呼吸间都感觉带着股硝烟与战火的气息。 在这种环境下能勉强听见有人说话已实属不易,更遑论其他。 做好了心理准备,工藤新一方才睁开眼,可是这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一瞬间的刺激使得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涌出生理性泪水; 视野尽是迷蒙,不得不抬手用干净的纸巾捂住不停流泪的眼睛,好半天方才勉强适应,尽管眼睛仍旧十分干涩,到底还是能够正常视物了。 入目是一片满目疮痍的土地。工藤新一能够看得出在一段时间以前这里大概还是座繁华的城市; 可是如今所有的高楼大厦都化为断壁残垣,就比如他们面前的这片废墟,仅有一面残破不堪、漆体斑驳的墙壁还坚挺着; 虽然表面发黑像是在破损之前遭受过火灾一般,但也算是为他们抵挡一二。 到处都是雾蒙蒙的,可却不是因着自然现象,而是由于那股工藤新一之前闻到过的硝烟味,他根本猜不出这样的能见度是多少人交火才能够造成的—— 毫不夸张地说,在传送时伊达航离他最远,而工藤新一现在只能够勉强看清楚他放在娜塔莉肩膀上的那只手了。 此外……工藤新一尝试着挪动一下自己的脚,毫不意外地发现地面称得上崎岖不平,他感觉自己踩到了不少石子,再远些似乎还有条不大不小的缝隙在。 怪不得降谷零看上去离他很近,可是身高却要矮上半截呢,工藤新一不由得这么想。 不过,是错觉吗?他们眼下身处的这个地方,简直就像是……战场啊。 工藤新一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升腾。 如果没记错的话,黑衣组织似乎没有挑起过战争,甚至对于一个惯于隐藏自己的组织而言,这个想法本身就相当的荒谬。 可是如果此处当真与黑衣组织无关,那些高维生物又为何要将他们这些人投放到这里来呢? 正思索间,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 “欢迎来到无尽战场。在这里,你们只有一个任务——” “活下去。” 话音落下,工藤新一的心也随之一沉。 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这点从他推断出他们恐怕都是那些高维生物的实验品时就一直在担心了——实验总有结束的一天,或者对方已经攒够了数据,或者祂们已经彻底厌倦了。 而到那时,他们这些“实验品”又会如何呢? 最理想的想法,莫过于对方将他们送回现实世界,可工藤新一并不认为会趁着他还不熟悉自己的能力、将他自救的尝试转变为这样朝不保夕的连环游戏的生物会这么做。 是以,他早就已经在心中暗暗准备应对眼下的状况了,倒也不至于完全措手不及。 “活下去,并且离开这里。”工藤新一低声说,眼中闪耀着灼灼光亮,“这才是这一次我们真正的任务。” 降谷零站在他身边,轻声说了句“战场”。 “嗯?”工藤新一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战场啊。”降谷零的神色有些复杂,目光直直望向远处那被烟尘笼罩的地方,“在什么情况下,一个地方才会被称之为‘战场’呢?” 工藤新一被他问得一愣,仔细思索片刻,顿时悚然一惊。 “要有对敌双方,才能叫做‘战场’吧?”旁边的松田阵平扭头,面容严峻,“只是现在,只有我们这几个人而已。” 萩原研二旋即接口:“那么就不得不得出两个结论来了。要么游戏将把我们分成两组,要求我们进行对抗;要么,我们所需要面对的敌人还尚未出现。” 工藤新一沉吟片刻,方才抬头道:“我想第一种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些生物没理由在刚才不告诉我们这一点,然后就像他们从前做过的那样,目睹我们陷入选择困境。 反之,如果这片区域有未知的敌人存在,这种时候不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对祂们而言才是在释放恶意。除此之外……” 他深吸一口气:“没记错的话,我们和黑衣组织,都是那些生物用以研究的对象。 既然我们被送到了这种地方,早就跟祂们搭上关系,却一样没有了用处的黑衣组织,也该差不多才对。他们,有极大可能就是我们即将面对的敌人。” 闻言,在场几人脸色都有些阴沉。 “我想你说得没错。”降谷零最终道,目光投向身侧,“既然这样,就更要提前准备了。毕竟,哪怕即将到来的敌人并非黑衣组织,我们也必须保证自己有还手的余地的。” 没人提出异议。 伊达航皱眉道:“不过,准备的话……武器又从哪里来呢?” “毕竟是战场啊。”诸伏景光淡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地面上,也不会仅仅有尘土砖块这些东西才对吧。” “你说什么?” 工藤有希子猛地站起身来,瞪大的眸子里充斥着欣喜与激动。 “解药的配方,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了。只不过有部分剂量还需要再进行更精确的调试——” 宫野志保微笑着开口,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女演员双臂一伸搂进怀里,整个人贴上了温热的胸膛。 不自觉地僵了一下,被这段时间以来熟悉了的气息笼罩在怀里的宫野志保终究不曾推拒,只是尝试着反搂住几乎要喜极而泣的工藤有希子。 “工藤他们,很快就能恢复了。”她不清楚这时候该说什么,故而踌躇片刻,也只是这样安抚。 工藤有希子一开始没有回应。 又用力搂了宫野志保一下,她突然稍稍松开手,看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她轻声问:“呐,小哀,一切事情都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宫野志保一怔,嘴唇微微张开,翕动几下却始终没能发出声音。 第190章 游戏规则 她其实一直都清楚自己的处境的。 怀璧其罪,更遑论她只有十八岁,本身所拥有的知识却足以媲美任何一个大国的顶尖科学家。 组织覆灭之后,她所面临的危险也并不会少多少—— 此前一直被组织握在手中,而那种药物暴露之后,要来争夺她的恐怕不止局限于各种组织了,倒不如说会被某个国家严密“保护”起来才正常。 但无论如何,她从不曾想过要放弃宫野志保的人生,而永远作为灰原哀生活下去。 工藤有希子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说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女儿,是不是有点狡猾了呢?”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愣在原地的女孩的鼻尖:“嘛,小哀你要知道,我和优作都会尽全力帮助你的——只要你愿意。” “哎——当着我的面这么说真的好吗?”阿笠博士闻言也走上前,“小哀可是我珍贵的亲人啊,可不能就这么被你抢走了。” 宫野志保深吸了口气,只觉得眼眶处热热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 “我……我明白的。”她轻声说,微微昂起头:“谢谢你们。” 那天稍晚些时候,宫野志保在阿笠博士家等来了赤井秀一。 “资料都在我的电脑里了。”宫野志保带着他来到自己的实验室,坐在椅子上用鼠标点亮电脑屏幕,“如果需要,你可以在这里看,只是还不能把它们拷贝走。” 赤井秀一快速瞥了屏幕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看这些就不必了,我相信你。”他看着少女被屏幕映亮的侧脸,轻声问道:“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宫野志保没有立即开口,只是动了动光标,打开其中一个界面,上面复杂的数据和表格让赤井秀一看了就隐隐感到头疼。 “解药现在已经能够做出来了,但是需要一种仪器。”宫野志保顿了片刻,最终缓慢地道:“你看这个,fbi能够给我提供么?” 赤井秀一看了眼她用光标标记出来的那处,掏出手机来发出去条短讯,很快便得到了回复,只是扫了一眼便皱起眉来。 “这种仪器只有在尖端实验室才会配备,美国也仅有两家而已。如果一定需要,fbi可以帮忙引荐,但是实验室那边未必会答应——” 赤井秀一读着,脸色有些不好看:“或许,m16那边?” 宫野志保对此报以苦笑:“中午就问过玛丽姐了,结果跟你们差不多。” 赤井秀一早就习惯了玛丽和宫野志保之间怪异的称呼,此时握住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我再交涉一下。还有cia那边,我跟基尔联络时会问她。” “希望不大吧。”宫野志保倒是平静,直接点出了赤井秀一不愿说出的事实,“没关系,我早就想过这种可能了。” 她的视线停留在屏幕上,片刻后继续说道:“只是要成功做出解药,这种仪器必不可少。如果不能得到你们那边的支持的话也没关系,我在黑衣组织的实验室里是有的。” 一时无言,赤井秀一顿时有种靴子落地的感觉。 “你想回到那里去。” 不是疑问,他们都清楚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实。 宫野志保敛眸,长而纤细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蝶样的阴影,“当然不会是明目张胆的,在经过那些事之后,我和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善了的余地了。” “你也知道!”赤井秀一忍不住抬高声音,在发觉这一点后又即刻住嘴,顿了片刻才继续说:“对于你而言,这么做实在太过危险了。” “但是这是必要的。”宫野志保说着,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何况我只需要用那台机器分离出那药物所需要的材料,全部做下来大概只需要一小时左右的时间,仅此而已。” 赤井秀一盯着她,过了许久才低声道:“其实你不必做到这种程度,她会理解的。” 宫野志保只是淡淡一笑。 “玛丽姐吗?她确实会,有希子姐姐也不会责备我什么的。”她摇摇头,接着说:“可是,这种药是由我研发的,就要由我来终结。” “所以,即便我不帮你——” “我还是会坚持这么做,没错。” 闻言,赤井秀一苦笑着叹了口气。“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 在这种战场上寻找武器,比诸伏景光想象之中要难得多。 相比较而言,烟尘倒还在其次,更加困扰他们的是满地的沙砾砖块,有些相当大的移动起来实在困难,而且时常会不慎导致手被锋利的边缘割伤。 但他们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武器更多的会出现在那些地方——再明显不过了,这就是那些生物故意为之。 诸伏景光正专心致志对付面前的灰褐色块状物——这东西在不知多久以前大概是某根柱子的一部分,花纹直到现在仍然能够勉强看得出来。 手指在粗粝表面很快就磨得通红,让人感觉火辣辣得疼,但诸伏景光深知现在不能够停下,只是时不时抽空往前方看一眼,以免同伴们因着一时不察而跑远了—— 在这种时候,分开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不过尽管过程无比艰难,最后的结果还算得上令人满意。 诸伏景光抹去枪身之上的尘土,将它塞进兜里。 他们并不清楚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尽可能地多找寻那些可能有用的东西。 工藤新一和降谷零则被分配了随时观察有无敌人到来的任务,虽然最初他们有抗议过,但还是被其余几人一同挡了回去—— 毕竟,两个小孩子在这种事情上能做的实在有限,天晓得,不少碎块甚至比他们整个人都要高大上不少,饶是诸伏景光他们都必须两三人合力才能搬开。 当诸伏景光将又一枚手榴弹挖出来时,他忽然听到了已经沉寂许久的声音再度响起。 “各位注意,十分钟之后,对抗游戏即将开始,只有获胜一方能够离开。”祂宣布,诸伏景光同身边不远处站着的伊达航交换了一个晦涩的眼神。 “同时,请注意以下几点。” “你们只能使用自己这一方收集到的武器。其中一方在游戏开始后的前半小时,将随机获得另一方其中三名成员所处实时位置,每次位置播报都将持续一分钟。 同时为表公平,另一方在游戏开始之后将不会被挪动,我们将会投放对方组成员到他们所在的场地那边去。 不过,无论最终游戏在哪个场地上进行,都将会有十枚炸弹隐藏在其中,当有人触碰到时即会被引爆。 那么,祝你们好运,请尽可能使用余下的自由时间吧。” 第191章 布局 那声音消失了,笼罩在这片空地之上的便只余下一派不详的沉寂。 然而几人都相当清楚留给他们的安全时间少之又少,故而还是迅速摆脱了这样默然无语的状态,在工藤新一的建议下规整好适才找到的东西。 “只有十分钟的话,也没机会去搜寻更多武器了。”工藤新一垂眼看着面前的那些物事,显然在思索着什么,“你们怎么看刚才的规则?” “对方一定是黑衣组织成员了吧。”片刻的沉默之后,诸伏景光率先开口: “设置只有获胜一方可以离开这里的规则,想必是为了杜绝原本就微乎其微的两方结盟可能。只是这样,连先联手把那些炸弹找出来以免因此减员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两败俱伤,这才是那些生物想要看到的吧。” 他凉凉地道,随即话锋一转,“那些生物给出的两种方案,听上去可都不怎么样啊,很像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 “三名成员的实时位置被告知敌方,于黑衣组织那边而言可谓不痛不痒,只要被顶上的不是自己就好——那些人必定会这样想,但于我们而言就不同了。”萩原研二捏着山根苦笑: “不过他们那边也不是没有损失。而将人投放到敌方战场去,有很大概率会撞上陷阱,尤其刚才那些生物还告知我们战场上有炸弹在。 黑衣组织那些人不会想不到这点,如果能够好好利用的话——” 说着,他又看了眼工藤新一。 “所以……”工藤新一轻声说道:“我想,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保证所有人都平安度过位置随时会被播报给对方的前三十分钟。” 短暂却宝贵的十分钟过去,诸伏景光果然没有感到身体有移动到别处的迹象。 正相反,隔着前方厚重到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的硝烟,他模糊地看见了几个突兀出现的黑影,只是一晃又很快隐没在其中,快到根本来不及尝试开枪。 在诸伏景光身前不远处,降谷零垂下握着枪的那只手。 经过几人的讨论,他现在正被娜塔莉抱在怀里,毕竟她也只是个老师而已,即便拿到枪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学会使用; 而以降谷零名列前茅的警校射击成绩,因为身高原因而无法完全发挥出来可就太可惜了。 这么做能给娜塔莉提供庇护也能帮助降谷零真正发挥实力,只是倘若其中一个的坐标被播报,另一人便也会随之遭殃,这也就是为什么工藤新一只是自己站在一边的原因了。 左右他的枪法在一众警察中不算特别突出,因而没必要去冒那种风险,假若当真无法消灭敌人也无所谓,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 一时间两边都没了动静,想必对面也是在伺机而动,且他们还未获得随机的坐标信息。 诸伏景光握枪的手有些汗湿,说到底,他们的计划还是太过冒险了些,只是眼下也就只能赌一把了。 在讨论过后,短暂的十分钟已经所剩无几,幸而几人对于找寻隐藏起来的东西都已经驾轻就熟,到底还是成功找出来了两枚炸弹。 眼下他们的站位也即是按着两枚炸弹的方位分布的,最大限度地保证了无论被播报到坐标的人是谁,都能够想办法引诱对手朝着炸弹的方向射击。 而在此时,能见度极低的战场就成了最佳掩护,保证黑衣组织那些人看不清他们的具体站位,继而猜测出他们想要实行的战术。 同样的,在这种战场远距离狙击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单单是想要看清楚目标就需要尽可能地接近了,而他们拿到手的枪也基本都属于适宜近距离射击的类型。 短暂的和平并没能持续多久,不过几分钟后,熟悉的平板声音便在众人耳畔炸响。 “现在播报工藤新一实时位置。十点钟方向,距离五百米……” 诸伏景光心中一突。 明知道这个计划最开始就是工藤新一提出来的,他是最不可能搞砸的人,可是还是会忍不住地担心,更何况这种情况下旁人根本帮不上忙,只能靠他自己扛过去。 虽说忧心,但诸伏景光到底还是坚持站在此前已经分配好的位置之上,颇有些提心吊胆地等待着,整个人虽然隐藏在一块巨大的石板后面,可是手却已经紧紧握住了枪。 一分钟说短不短,可要加上对方移动的功夫,留给他们的时间可就不算很多了。 诸伏景光一直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奈何干扰属实太大,直到他们已经走进了一百米的警戒距离,诸伏景光方才注意到那模糊的人影。 毫不迟疑地抬手攻击,诸伏景光眯起眼睛看过去,只是那个方向就来了两个人。 按照那些生物一贯的性子,这次黑衣组织那边的人数想必同他们差不多,这两人大概也不是这一次攻击的全部…… 这样想着,诸伏景光看见对方敏捷地闪身躲过子弹,心中丝毫不觉诧异—— 毕竟已经这样近了,按照黑衣组织那些代号成员普遍的身体素质,能够成功躲过去才是正常水平。 更何况,他们也不曾指望过仅靠这个解决掉那些人。 一边躲避自他们枪口射出的子弹,那两人始终咬住工藤新一不放,于是无可避免地,双方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 同时他们以及冷不丁从旁边冒出来的其他几个组织成员,也在有意分隔开工藤新一和诸伏景光几人,于是直到最后,工藤新一俨然已经是避无可避。 大概是觉得胜利在望,其中一人封闭工藤新一所有可能的逃生途径,另一人在同时举枪,就要进行最后的射击。 确实是相当危险的局面,假若那两人没有站在炸弹的爆炸范围之内的话。 虽说实操不比理想状态,他们站的位置还是有些远,但该有的威慑效果不会差。 接下来就该工藤新一…… 诸伏景光直愣愣地瞪着那边,险些不慎被正与自己隔空交火的那位击中,一时间竟然有了骂人的冲动——这孩子! 第192章 这次行动,是通知而非商议 工藤新一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直接掏枪朝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炸弹射击,反而矮下身子,动作灵活地躲过几发子弹,朝着左侧跑过去。 那两人明显也有些意外,但还是迅速调转枪口。 不过几息之间工藤新一便身手敏捷地躲过了几发子弹,眼见着弹头打在地面上,积起的尘土甚至与工藤新一的远动鞋齐平; 诸伏景光登时也顾不得想太多,赶忙从藏身处探出半个头,抬手往那两个正追着工藤新一打的人射击,与此同时斜侧方降谷零所在的位置也射出子弹。 他们原本都是降谷零硬要加上的、对工藤新一安全的保障,如今看来可是再要紧不过,诸伏景光一时间有些怀疑降谷零是不是早就忧心他会中途变卦。 不过现在想什么也没用了,诸伏景光在留意工藤新一那边情况的同时余光也一直看着身侧,果不其然发现有几个黑影在不远处的烟雾中浮现。 毕竟过了这么久,他们同黑衣组织的交手也有了好几次,那些失败的经历足以叫组织成员警惕了,全员出动是可想而知的。 幸好他们也不是没有同伴。 一样东西划过道斜斜的弧线落在诸伏景光身后,在落地的一刹那炸出巨大的火花。 虽然因为能见度的问题,萩原研二他们看不太清这边,但还是成功地减缓了对面的攻势,烟雾迷茫的状态更阻碍了他们进一步瞄准诸伏景光等人。 当然了,这只是一时的,可工藤新一也就只需要这片刻的空当而已。 眼见着男孩就要从自己面前逃脱,身侧又不时有干扰出现,那两人显然也有些心急,不管不顾地朝那边追过去。 成了。 他们踏进划定范围的下一秒,工藤新一回身举枪一气呵成,想必早就在脑内预演过无数遍。 直至子弹打在距他们不远处的位置,那两人仍旧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而下一瞬,他们整个人便被笼罩进了熊熊火光之中。 诸伏景光甚至没有真正听见他们发出的惨叫。 那处火光连带着其中的两个人影就这么突兀地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他们早就已经熟悉了的声音。 \"黑方减员二人,现余五名。 \" “竟然还会透露这个吗……”诸伏景光嘀咕道,转头时却见身边已经没了人影,想必他们见势不妙便早早撤离此处,免得再生事端了。 距离下次播报他们这边的坐标不知道还有多久。 诸伏景光于是不再多想,谨慎地看了看四周,随即动作迅速地换到此前他们已经商量好的另一个藏匿位置。 毕竟只是一次失败而已,对方未必不会就这么卷土重来。 诸伏景光握紧手中的枪,等待着下一次播报的到来。 * \"画廊那边,你们已经处理好了?\" “当然。”工藤优作答道,同时有意无意看了眼站在一边的赤井秀一: “最耗时的还是讨论当初工新一他们翻出来的那些文件的归属。毕竟,没人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轻易让步。” 尽管赤井秀一几乎是立即垂下眼,但宫野志保还是没错过他眸中一瞬划过的那丝不自然,登时心下明了。 看来是几方因为分配不均产生了些矛盾,又或许不止如此—— 宫野志保还没忘了,除去她不算很了解的cia之外,无论是fbi、日本公安还是m16,其内部都有跟黑衣组织联系紧密的人。 或者,至少那些高层有不愿意让黑衣组织彻底倒台的存在。 只是宫野志保并不真正担心这个。 从光屏上呈现出的内容看,工藤新一他们已经掌握了大量有关黑衣组织罪行的证据,那些是万万无可抵赖的; 且只要他们能够从异空间回到现实世界,有了工藤优作等人的帮助,再加上全球直播导致的舆情加持,那些心中有鬼之人也不得不顺应大势。 毕竟,黑衣组织没了,有些东西也一样能够被瓜分,不是吗? 只不过到那时,他们的如意算盘能否打响也还是个未知数。 放任思绪漫无目的地发散,宫野志保忽地听见赤井秀一咳了两声。 “人似乎到得差不多了。那么……”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就连此前不太理解工藤优作的话、因而表情恹恹的黑羽快斗和服部平次也因为话题的转变而打起精神来。 “志保对于解药的研究已经告一段落。现在配方已经完善了。” 现场最该为此激动的几个人都在之前被宫野志保透过底,因此只有黑羽快斗眨眨眼睛,看着赤井秀一问道: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依照她的性子,这位小姐该拿出来的是成品药物才对吧?” 赤井秀一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动。 “是的。制造解药有一项关键步骤需要分离萃取几种成分,这一步要求相当高。而不巧的是,能够达到这种精度的机器,只有黑衣组织那边最容易获得。” 赤井玛丽脸色一变,刚张开嘴便听到工藤有希子直截了当地道:“我不同意。这太冒险了。” 世良真纯忍不住瞄了她一眼,却见女演员神情少见的严肃,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宫野志保: “如果没记错的话,小哀之前告诉过我,组织的很多实验仪器不宜移动,在组织没有确定要更换基地的时候,维持原样是最佳选择。 也就是说,那台仪器,一定还在小哀原本的实验室里放着。可是上次你和快斗闯进去过,他们不针对你们设置障碍是不可能的。” “但解药是我该做的——” “它不是你所应当背负的东西,那一晚没有你的药,琴酒也会用其他东西达成目的。” 工藤有希子说着,又安抚道:“再说,也不必急于一时。现在的情况,黑衣组织覆灭已成定局,没必要为了几个月的时间赌上你的安危。” 宫野志保垂着头不说话。 顿了片刻,她方才开口,语气中隐含着某种执拗: “琴酒和贝尔摩德,他们知道工藤、波本和玛丽姐变小的真相,自然会对这方面多加防范,尤其是琴酒……我了解他,他是不会背叛组织,更不会投降的人。 真正到了最后关头,他宁愿炸毁实验室,也不会给我留下半点余地的。” 她慢慢抬起头,眼眶似乎有些发红:“所以,关于这次行动,是通知而非商议。” 第193章 正式交锋 完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世良真纯看着她的面容,默然无语。 第二次位置通报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快得多。之前的失败明显还是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黑衣组织那边,看得出来这次他们是想要稳扎稳打一些的,只是到底只有一分钟时间。 被播报位置的还恰好是诸伏景光,故而虽然没再让他们那方减员,但还是成功度过了这段危险时期,并且将其中一个炸伤到右手不能正常使用的程度。 “下一次他们就未必会来了。不过,还是有必要注意一下。”松田阵平几乎是紧贴着萩原研二在说话,没办法,眼下这个战场上能见度愈发低了; 入目之处尽皆是灰褐色烟雾,无论是谁走出几步远都看不清身形,因而不得不凑得很近才能保证不会走丢: “还有……你有想过吗?接下来双方都不再拥有获知对方位置的手段之后,这场战役该如何继续下去?” 萩原研二低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松田阵平从他眼中情绪便能分辨得出他听懂了。 不出所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黑衣组织那边确实放弃了最后的这个绞杀他们成员之一的机会。 在那一分钟过去之后,几人完全聚拢起来,背对背以防御来自各方的攻击——虽然他们现在几乎只能看清脚下的那一块地方了。 “他们知道我们这边一个人的最后坐标。”工藤新一突然低声道,因为身高原因,他现在被伊达航背在背上,松田阵平侧头看过去时只见他神色有些严肃。 “虽然他们没有到这里来尝试利用坐标杀掉他,但是——” 降谷零神色微动,即刻接口:“他们未必没有来,对吗?” “毕竟,这里几乎已经看不清什么了。”工藤新一说着,愈发放轻了声音: “只要在这之前来到那个坐标附近……他们笃定我们不会轻易走动,即便为了安全更换地方,也必定走不远——四周根本看不清楚。 之前那么短的时间,将炸弹全找出来也是不可能,虽然我们能够利用炸弹干掉他们,但他们现在也会更容易想到这一点,继而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不敢乱动。 而且,为了安全考量,还会聚在一起,我和降谷零现在的状况他们都清楚。” “所以,他们会想要将我们围起来干掉。”说这话时,诸伏景光面色沉郁。 “不过,他们现在也不清楚具体方位了吧?毕竟已经过去了这样久。”萩原研二沉吟道:“而且,倘若他们不想在开枪时导致自己那边减员,也必定会尽量站得紧凑些。” “所以说,双方都只能盲打吗……”伊达航苦笑:“那些生物还真是恶趣味。” “是啊。”萩原研二双眼看着前方,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还记得吗?我们在离开时间迷宫之后,在那个实验室里遇到的第一个关卡——现在想来,跟现在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有种有始有终的感觉呢。” 闻言,即便隔着好几个人,工藤新一仍旧迅速朝他瞥去一眼,眉眼间浮现起的若有所思般的神色转瞬即逝。 “那么,就这样好了。”工藤新一说道:“对面那些人肯定会借着浓雾来袭击我们,而他们的优势是清楚我们大致的方位。 只是,在这种地方,主动前来试图围剿我们的话,不发出半点会暴露自己的声音是不可能的。 所以,接下来我们都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尝试从他们的动静里找出那些人具体所在的位置。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我们开第一枪之后他们也难免获知我们的位置,所以在开枪之后,必须迅速往斜侧方移动。 他们的人少了两个,包围圈必定不完善,到时候统一往他们没有堵住的方向移动——当然了,我也会帮忙的。” 听到工藤新一最后那句有些多余的话时,降谷零微微一怔,随即便露出个微妙的笑容来。 当他们真正有意控制发出的声音、继而完全沉默下来时,四周传来的响动也就愈发明显了。 最多的实际上是风声。 松田阵平其实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刮着风还会有这样浓重的硝烟,不过想到这是那些生物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战场”,也就释然了,左右不过是有意设置的难题罢了。 只是,愈发紧迫风声之中,还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细微响动。 就好像细碎的小石子被踢开,踩在破碎砖块上导致那些小碎块发出的磕碰声音,以及缓慢的拖行声。 松田阵平回过头,看向浓雾中的那个方向。 他还没忘了那个被炸弹炸伤的人,右臂无力动作还能换上左手持枪,可是腿受伤却更加难以掩饰。 而靠近那边的萩原研二留意到他的目光,举起一只手来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听声音,对方离这边还算不得很近,不过他们也没必要等。 萩原研二屏息凝神,持枪的手维持在一个不上不下的高度——得益于黑衣组织那些人此前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过,对方的身形几人几乎都是一清二楚。 且他们大概是被精心挑选训练出来的,身高体型的差距实在不大。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为了保证精确度而迅速连开三枪之后,对面的反击几乎是立刻就到了,幸而他们为了避免此事并没凑得太过紧密,此时稍稍散开来朝旁边跑倒也容易。 不过几人始终没有让身边同伴们脱离自己的视线,否则到时候辨别究竟是敌是友都困难—— 黑衣组织那边想必不会在意这个,只要能够胜利乱打一气也是正常,可是他们却不可能毫无顾忌,更不希望最终发现自己误伤了同伴。 激烈的枪声只持续了片刻便停下。 这也正常,毕竟最开始那些生物没有提示他们要尽可能的搜集武器,留出的那点可怜的时间更不够他们找寻太多地方的,在刚才的对抗中又已经消耗了一部分。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松田阵平身上也只剩下一把枪和四发子弹而已了,而他相信其他人大概也不遑多让,更不敢随意浪费。 第194章 胜利 第一次试探就这么结束,接下来周围沉寂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过远处仍然能够听见对面小心翼翼的走动声,只是因为距离太远分辨不出来他们才没有即刻开枪。 只是,那种独特的拖着腿走路的声音也的确是没有再响起过了,想必那人即便没有死也已经动弹不得了。 第二次交战仍旧是他们这边率先挑起的,不过激烈程度较上次而言要弱上不少。 伊达航和松田阵平同时朝着两个发出声音最为明显的方向开枪,随即又一次快速躲开。 娜塔莉背着降谷零往前走了两步,躲开最为密集的那片子弹后便不动了—— 不只是因为担心再走远些就会不慎同其他人分开的缘故,更多还是因为她隐约听到前方传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尽力屏住呼吸,扭过头看了降谷零一眼,见他将一根手指竖在嘴唇前方,同时右手稳稳地握着枪; 便会意地半俯下身去,在给降谷零提供最好的射击视野的同时,也暗暗准备着势头不对就立即随意挑个方向跑开——只是跟其他人汇合的时候要麻烦些。 当浓雾边缘有人影浮现之时,降谷零并没犹豫,直接对准那人的手开了枪。 对方大概也不是有意想要上前来找敌人的,故而虽然也有警戒,比起降谷零的速度而言还是差了些; 被击中时发出一声尖叫,却反而被他们听出这并非同伴,降谷零便放心地抬手,在那人的胸口处补了一枪。 很快,两人便听见身后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红色的光点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 娜塔莉便放下心,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就看到快步朝这边走来的伊达航,以及他背上拿着那枚侦探徽章的工藤新一。 自然,他们也同时看见了两人背后的尸体。 \"他死了?那么,应该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工藤新一扫了眼前方,随即再度看向他们,\"不过,这次大概会相当耗时啊。\" 事实也的确如此。 那人虽未亲眼看见,但从不断传来的枪响声大抵也能够听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并知道自己已经是孤掌难鸣了。 因此,他并没有再主动做什么,工藤新一几人更不知该到何处去找。 只是,不知是因为那些生物为他们划定的\"战场\"本就不算大,还是因为祂们不耐烦于胶着的情况而主动做了什么; 在又一次谨慎移动之后双方还是意外碰面,在子弹击中那人头部的同时工藤新一也闷哼一声捂住右臂,鲜血自指缝间滴落,染红了伊达航的外衫。 \"你——\"见此,降谷零几乎是哽了一下,心中泛起的情绪,比起惊惶担忧更多的还是错愕。 一切发生得太快,旁人或许无法真正看清,但距离工藤新一最近的他却将那一幕收入眼底——子弹原本不会伤到他,是工藤新一自己抬手迎上,主动受了这处伤。 尽管心中疑惑,但降谷零清楚工藤新一不会做出毫无理由的事,便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帮着他将那处伤口包扎好。 而与此同时,一直笼罩在空间内的浓雾也消散些许,至少身周景物能够被他们看清楚了。 \"恭喜,你们成了最终获胜的一方。\" 那声音响起之时,降谷零的手本能地顿了顿,再抬眼时正好看见工藤新一阖上双眸。 \"传送将在十秒后开始。十……\" 倒数的声音步步紧逼。 工藤新一仍然闭着眼,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可鬓角却隐隐有冷汗渗出。 随着\"一\"的声音落下,工藤新一忽地睁开双眼,与此同时,几人感受到熟悉的失重感骤然袭来,只是这一次,持续的时间较此前而言却要长得多。 几人就像是被卷进了滚筒洗衣机内,身体同时被两股强劲的力量拉扯着,摇摇晃晃如同置身于狂风骤雨之中的小舟一般。 这种感觉属实难熬,即便对于车技娴熟的几位来说也同样。 在降谷零即将忍受不住之前,其中一股力量忽地突兀消退,他整个人被另一股力量裹挟着,降落在了不知名的所在。 沉沉呼出一口气,降谷零睁开眼时,入目的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被黑衣组织那边喂下药物之后出现的处所,亦是初次遇见工藤新一的地方。 想到工藤新一,他急忙回过头,果然见到对方就站在身后不远处,露出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的神色。 对上降谷零的眼神之时,工藤新一便笑了笑:“这里现在已经不会被那些生物干扰到了。” “所以,这里就是控制我们穿梭那些空间的地方?” 工藤新一闻言,在几人殷切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降谷零早就猜到工藤新一要做什么了,自从他得知将几人拉进这个空间原本是靠着工藤新一的能力,只是被那些生物横插一脚才变为恶趣味的实验之时开始。 只不过…… “能撑多久?”降谷零率先问出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然而,工藤新一只是摇摇头。 “我现在还不太确定。”他坦诚道。 “实际上我只是钻了个空子而已,那些生物一直没有发现我的企图,但是直到上个副本我才终于找到这种机会。 我猜,祂们是存了让我们在对战中失败、继而永远留在那里的心思。 因为是通过我的能力构建起的、原本是用以复活死去的警察们并击败黑衣组织的游戏所达成的,所以一旦真的成功,即便我使用那些能力结果也无法再改变。 只是祂们没有想到输的竟然是黑衣组织,大概也有那些生物没能将琴酒他们拉进来的原因在。 总之,我一直在尝试积蓄力量,而那些生物又因为这次的失败乱了阵脚,这才让我有了跟祂们相争的余地。” “这样吗……” 并没留给他们太多思索的时间,工藤新一继续往下说:\"眼下我们可以说是钻了个空子,暂时将那些生物的监视甩开,只是祂们不知何时便会找到这里来。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脱离这个空间,回到现实世界去。 我相信那些生物早就已经盯上我了,但之所以直到我来到这里才下手,必定是因为现实世界那边有屏障加以保护的缘故,让祂们无法随意插手。\" 第195章 用炸弹的话,可以将这里炸毁吗? “但这个空间,最开始是你的能力构筑起来的。”思忖片刻,诸伏景光那双蓝灰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工藤新一。 “要如何脱离它,你应当清楚才对吧?不过,”他短暂地闭了闭眼,“我们早就已经在现世中死去了。” 问言,娜塔莉抓住伊达航小臂的手不由得又紧了几分。 \"不是这样喔,\"工藤新一赶忙道:\"当初我设定的就是复活程序。 只是,当时我的身体正处于aptx4869制造出来的濒死状态,那种能力与其说是我主动运用,更像是被动激发保护。 短时间内运用了过多的能力,在强烈的刺激之下,我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对于自己做的事情自然也无从知晓; 又碰上境遇相似的零,自然以为是药物本身将我送到了异空间。 尽管那些生物趁着我失去那段时间的记忆、本身对能力运用又不甚熟悉的机会,成功夺取了对这处空间的管理权,但我一开始就设置好的那些他们并无权限更改。 而那些生物之所以要在这时候尝试将我们永远困在异空间内,也是由于我们已经完成了原定的所有挑战,而复活程序已经被激活的缘故。 所以说,在回到现实世界之后,你们会以现在的状态复活。\" 自从得知他们一直以来的那些经历都是受了高维生物操纵,且目的不过是利用他们做实验而已; 早就殉职的几位警官其实已经不认为自己能够复活了,在与彼此的相处之中也难免觉出些不舍来; 只是骤然从工藤新一口中得知并非如此,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故而空间内再度陷入沉寂。 最后还是降谷零先开口。 他转向工藤新一问道:\"既然这样,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从这里脱离了吧。没有什么解除程序之类的吗?\"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原本通关那些游戏之后,这处空间便会自动脱离,所以当初我并没给它加上限制…… 也因此,现在那些生物已经堵死了这条路,要回到现实世界必须经过他们的允许。 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采取强硬些的方式了。\" 降谷零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直接把这里毁掉吗?\" 工藤新一点点头,刚想要说些什么,便见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一齐走上前来。 \"用炸弹的话,可以将这里炸毁吗?\" * 华夫饼上的冰激淋球表面融化了半边,宫野志保才终于等来了若狭留美。 \"抱歉抱歉,\"女人扶了下有些歪的眼镜,双手合十冲着对面诚恳道歉:\"路上遇到堵车了。今天灰原桑的饮品,就由我来买单吧。\" 宫野志保也不跟她客气,拿起菜单递给若狭留美的同时说道:\"黑咖啡就好。\" 若狭留美召来侍者点了单,这才将放在腿上的手包拿到一旁的椅子上去,随后抬头看向宫野志保。 \"那么,今天找我来是因为什么呢?\" 宫野志保垂下眼,拿出一沓资料来,放在桌面上推给她。 \"你的检查报告——实话说,结果不太乐观。\"她说着,看见若狭留美脸上的神情暗淡了一瞬: \"时间拖得太久了,出现后遗症却又没有任何治疗。以及,你似乎受过不少能够危及性命的伤,削减身体的抵抗力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狭留美抿了抿唇,伸手将资料接过。 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接一瞬,旋即又迅速分开。 一旁走来的侍者用托盘端上饮品,宫野志保也不再说话,一边喝着咖啡,安静地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女人翻开资料,一时间这处空间只余下沙沙的翻页声。 体谅她并非专业人士,宫野志保带来的资料较正常情况凝练了不少,不过十几分钟便能翻到底。 若狭留美将资料看完,将那些纸张折好了放在一边,端起红茶杯来掩饰般地喝了一口,双眼透过其上蒸腾的热气看向对面的人。 \"所以呢?你约我来不会只为了说这个吧。\" 眨了眨眼,宫野志保将一勺冰激凌放进嘴里:\"当然。事实上,aptx4869的解药,已经被我研制出来了。 虽然你服用的那版药物与这版并不相同,但解药同样能够缓解一直困扰你的副作用……或许,可以帮助你撑到旧版药物的解药被研制出来的时候。 你知道,黑衣组织那边也许有剩余的旧版药物,就算已经被他们消耗完,从你身上抽取的血液中分析出来药物成分,也不过是麻烦一点而已。\" 眼中浮现起的惊喜转瞬便被压下,若狭留美身体前倾:\"你需要我做什么?\" \"三件事。\"宫野志保说着,伸出三根手指:\"已经研究出配方的解药,需要一种黑衣组织实验室里的仪器才能做好。 我必须在他们毁掉那里之前想办法混进去,并得到至少一小时的操作时间。这段时间里你来保护我,没问题吧?\" 若狭留美动作微顿:\"……所以,你看出来了。\" 她叹了口气:\"我同意。在那段时间里,不会有人接近你。\" 宫野志保微微颔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第二,接下来直到黑衣组织彻底覆灭的这段时间内,我随时可能要求你在一定时间,发给那位一直与你保持联络的组织高层一些特定内容的信息,请务必听我指挥。\" \"当然。\"若狭留美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 \"很好。那么,最后一件,\"宫野志保吸了口气,直有地看向她,\"不久之后,我会安排你和几个人见一面。到那时,他们如若要问你什么,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听了这话,若狭留美罕见地沉默片刻,没有立即答应。 \"我只能够保证涉及我个人的部分,如果会牵涉到其他人……\"长久的沉默之后,若狭留美终于说道:\"之前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他们的孩子,我也不会告诉你那些事。\" 宫野志保闻言,脸上的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我想,这一点我可以做主答应你。\"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我答应你。\"若狭留美说着,微笑着冲她举杯,\"合作愉快。\" 第196章 世界意识 现在想来,松田阵平也只能对当初做的事说句\"阴差阳错\"。 确保炸弹无法爆炸之后,萩原研二便停了手,半转过身做了个示意危机解除的手势,随即在围过来的几人的协助之下脱掉那件闷热沉重的保险服。 一直开着免提的电话那端并未传来人声,可萩原研二却能够听清来自松田阵平的、一声紧似一声的急促呼吸。 突然,电话毫无征兆地挂断了,几乎在同时,萩原研二似有所感地回过头,一个全力朝他飞奔而来的身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松田阵平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劲头跑到他跟前,然后死死地搂紧了他。 彻底平静下来已经是半日之后的事了,就职于爆炸处的人们都明白刚才的状况有多危险,更不会打断两人的真情流露。 被松开后萩原研二接着脱那件防护服,一旁站着的松田阵平正好看见他身后那枚外观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损坏的炸弹,本能地皱起眉。 \"你没把它完全拆解掉?\" \"对。\"萩原研二点头道:\"不是说这炸弹是能够远程遥控的么?让专家仔细检查一番的话,或许能够顺着这条线索,把那个炸弹犯给揪出来。\" 听完他的讲述,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看着松田阵平, \"也就是说,那个炸弹还能够使用,只是需要人引爆而已。\" 松田阵平点点头,又补充道:\"单是那枚炸弹,威力就足以炸毁………整个楼层。如果还担心不够的话,我当时负责的那枚,后来也被回收了,只稍微修一修就还能用。\" 留意到他异常的停顿,萩原研二默默凑近了些,握住了松田阵平的手。 \"这样啊。\"工藤新一若有所思,目光落在了萩原研二身上,\"你们会想到这点,是因为萩原君还记得吧?\" 无意隐瞒,萩原研二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时间迷宫”究竟是什么,松田阵平从很早之前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起先他猜测那是被凭空构建出来的另一个空间,毕竟他们本身就处在有别于现实世界的异空间里。 只是倘若当真如此的话,需要做的可就太多了——每个人的性格、人生经历,即便他们离开也仍然会向前推移的时间,都展现出那个世界是独立存在的,要维持它的运转不得不付出极大的努力。 而后,这个推论最终在他得知工藤新一和降谷零两人的存在之后便彻底被推翻了。 那是更近似于“平行世界”的存在,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没有外力干扰之下,他们所处的世界原本的走向。 而这两个世界的交叉口,只存在于一人身上。 工藤新一。 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这是紧随其后的第二个问题。从表面上看起来,他不过是个小有名气的高中生,除去探案以外,过着和任何一个日本高中生没有多大区别的生活,有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 无论是哪一条,都不像是他作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世界中心”的理由。 所以,他为什么会被那些生物选中? 乃至于……那些生物,又为何偏偏选择了这个世界呢? “迄今为止你恢复的那些记忆中,有多少是关于那些生物的?”松田阵平看向工藤新一问道,感觉嗓子有些发干: “以及,关于你究竟是怎样获得了那种特殊能力这一点,你清楚吗?” 工藤新一在他的目光中叹了口气,抬手扶额。 “原来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吗……不过,也难怪。”他轻声嘟囔着,看向面前人时又转瞬正色。 “好吧,其实我获得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但我还是有从其中推断出来不少情况。 之所以没有立即说出来,并不是想要瞒着你们,只是不确定这种过于奇诡的真相,你们能不能接受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 一旁的降谷零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工藤新一抬手的动作所打断。 黑发男孩出神地想了片刻,才终于开口道:“我怀疑的契机,是黑衣组织竟然跟那些生物牵扯甚深,然而身负一定力量的我,却平安地成长到了十七岁。 我不清楚当初遇袭一事是否与那些生物有关,只是哪怕有所关联,祂们显然也没有将我会在遭受生命危险的时候激发求生力量一事告知组织那些人。 这就给我一种感觉……” 说到这里,工藤新一顿了一下,随即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就好像那些生物清楚我的威胁所在,自己却无力干涉,于是只好借助组织的手这么做一般。只不过,双方都对彼此有所保留。” 诸伏景光眉头微皱。 这种描述,很难不让他想到某一种可能性。 “在这点的基础之上,我开始思考更多。比如,他们之间维持了这样久的关系,究竟是怎么开始的。”工藤新一说着,面色愈发凝重了。 “那些生物愿意为黑衣组织提供一个独立于现实世界的、几乎称得上是绝对安全的场所,而这么做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段关系之中显然是那些高维生物更占优势,随时都可抽身,且手里还掌握着黑衣组织犯罪的证据,但也仅此而已。 如果只是为了做实验的话,完全可以选择更加容易掌控的对象,甚至于自己完全隐于幕后而不被人发现……黑衣组织那些人也不是好招惹的,那些生物完全没必要暴露那样多。” 工藤新一停顿片刻,缓缓叹了口气。 “直到那时我仍然不能够完全确定。不过很快,我又回忆起了一些东西,比如那些生物同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的关系。” “创世者,或者叫造物主?至少一开始如此。” 看见面前几人脸上露出不同程度的震惊,工藤新一苦笑一下: “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那些生物将这个世界抛到脑后的那段时间里,我们的世界自行衍化发展,并最终诞生了世界意识,孕育出众多生命。 至此,这一世界就彻底成为了一方独立空间,就像之前见到的画中世界一样,外人很难进入,且无法对其进行干扰。” 第197章 等待 之前的那些经历在很大程度上颠覆了几人一直以来对世界的认知,故而只有伊达航嘟囔了句“真是难以置信”,他们很容易便接受了工藤新一讲述的这些事。 “所以,那些生物对此不满了?” “显然是。”工藤新一点了点头:“总之,在很久以后,久到整个世界已经基本稳定下来,而祂们根本无从插手世界的正常运转之时; 那些生物才发现这里竟然脱离了祂们的掌控,并且默默发展到了这种程度。 我不清楚祂们具体是怎样想的,想必是经过了多次尝试才最终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后面发生的事是我的猜测。那些生物必定不甘于此,于是想出一个办法。 这世界脱离掌控,是得益于世界意识的诞生,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世界发展到可以完全由自己运转的这种稳定程度。 反之,只要让它不再稳定,就能够重新取得控制的权力。 那些生物固然不能明目张胆做扰乱一个小世界的事,但在世界发展的过程中,总有能够为祂们所用的存在。” “原来如此。”松田阵平喃喃道:“黑衣组织就是这么来的。” “不可否认,更多的还是这组织本身的努力,那些生物提供的,更多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但偏偏自组织成立初期,甚至于乌丸莲耶最开始筹备建立组织时给出来的。 那时尚且幼稚的黑衣组织需要这些,而更重要的是,那些生物想必是吸取了这个世界的教训,直接通过这种手段,将组织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降谷零抿着唇。 直到现在他都憎恨着黑衣组织,而在听闻这些有关组织隐秘的当下,他无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近似于嘲笑的情绪——原来,你们也不过只是旁人的棋子而已。 “如他们所愿,这世界想必确实是被扰乱了。”萩原研二在一旁冷冷开口。 “从结果上来说,是的。”工藤新一点头,随即道:“但是,世界意识在很早之前就在防着这一点。 我不清楚具体是怎样操作,但的确有一部分原本属于那些生物的力量,被世界意识剥离出来,并安放在了一个人身上,也就是我。” “简直像是什么奇幻小说。”降谷零忍不住评价道。 “啊啦,确实是这样呢,我在弄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也相当惊讶。”工藤新一摊开手: “我想世界意识在遴选的时候一定有意圈好了一定的范围,例如有能够跟黑衣组织产生联系的途径和理由; 足以看破黑衣组织设下的陷阱,能够跟同样想要抵抗黑衣组织的存在取得联系,诸如此类。 鉴于那时黑衣组织还不存在,世界意识一定采用了更为笼统的挑选方式,并最终选中了我。” “最开始连自己都不清楚会选择怎样的存在吗?”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嘛,也是,否则那些生物大概很容易就能够发现被世界意识视为底牌的人是谁了。” “想必是有这种考量的。”工藤新一说着,慢慢伸开五指,又再度紧握成拳: “然而,随着黑衣组织逐步成长起来,世界也慢慢变得不再稳定,被世界意识选定的我,也就无法再继续安然度日。 我相信在此之前世界意识有帮忙隐瞒我的存在,只是后来,我被那些生物发现、继而被透露给黑衣组织这件事,也少不了世界意识在其中推波助澜。” “是这样啊。沉疴到了无法加以掩饰的程度,自然需要早已准备好的特效药出场了。”降谷零若有所思道: “这么说的话,只要在你的努力之下,黑衣组织被彻底铲除,这方世界所面临的威胁便会迎刃而解,且那些生物也将无法再插手此间之事。” “是这样没错。而且我想,那些生物之所以在这方世界花费这么多的时间,除去是因为世界诞生了意识而成功脱离祂们的掌控之外; 恐怕也有着想要观察我们这些于这个世界中诞生的人的缘故,这点从祂们一直在给我们进行的这些游戏增加难度便可见一斑—— 我最初设置的游戏里,可没有那样多的针对和为难。” 眼见着众人脸上尽皆露出了悟神色,工藤新一便重又提起之前的话头来: “当然了,我还有一部分记忆处于消失状态,或许你们的也不算完整——毕竟,我不相信在我的设定之下,会什么都不对你们解释就直接将你们拉过来。 不过,将这处控制室炸毁之后,回到现实世界之时,我们想必就都会想起来了。” “嘛,把炸弹修复到能够正常使用的状态并不困难,但是倘若要将这里完全炸毁掉的话,恐怕无法不伤及我们吧?”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松田阵平突然说道。 “关于这一点,我想不用太过担心。”工藤新一回道: “既然是隐藏于你们的过去,‘另一种可能性’分支之上的炸弹,那么只要使用我的能力,再用萩原君做介质,就能够将炸弹移过来。 同样的,我们的安全问题,也完全可以在炸弹即将爆炸的那一瞬间,使用我的能力将我们一并移出空间去。 只是很短的一瞬,我目前所掌握的能力足够了。 唯独需要注意的大概就只有那些生物是否会通过这一瞬间的空间波动,找到我们身处的地方。 不过考虑到之后我们便会回到现实世界,而黑衣组织对世界的破坏程度还远未达到能让他们大肆影响这世界的程度,只要离开这里,我们就暂时安全了。” “剩下的挑战,便是彻底清除黑衣组织,杜绝那些高维生物入侵属于我们的世界的可能了。” * “……小哀?” 只是走过实验室的门,并往里面看了一眼而已,昏黄的灯光却引得阿笠博士驻足,犹豫片刻到底推开了门。 少女抱膝坐在高背椅上,少见地没有看电脑,身前的书桌上也仅有一台台灯亮着,只是光线并未传出多远,便被黑暗这头巨兽一口吞噬。 实验室的门有些老旧了,在他的动作间发出咯吱一声响,宫野志保闻声看向他,却并未开口。 阿笠博士索性找了把椅子,在距离宫野志保不远的地方坐下,沉默着与她对视。 他清楚这些天他们究竟在忙些什么。 光屏已经许久不曾播放过任何画面,在图像彻底消失之前工藤新一他们刚通关一个游戏; 只是这次的传送并不怎样顺利,一向清晰的画面被扭曲成无数斑驳色块,连带着其中传出的声音也忽大忽小,根本听不清楚。 而这样的状态也不过持续了两分钟有余,光屏不多时便彻底暗了下去。 见此,工藤优作虽然并没说什么,眼中却显露出明显的忧愁之色来。 一路看下去,阿笠博士其实已经有所预感,工藤新一他们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反抗那些高维生物,只是真正看到时难免感觉有些猝不及防。 后面一连几天光屏都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悬在空中,透明得几乎与后方景物融为一体。 但阿笠博士清楚,只要这光屏还存在着,就代表工藤新一他们还未成功脱困。 而他也明白,不止工藤夫妇,宫野志保他们一样也在等待几人醒来。 第198章 光屏破碎 他们制定的计划已经趋于完备,只等工藤新一几人回来就可以开始对黑衣组织最后的打击——至少几天前是如此。 \"是赤井君带来的消息有什么问题吗?\" 赤井秀一是今天上午来的,那时阿笠博士恰巧出门去了,在家门口停车时正好看见工藤优作行色匆匆地走出院子。 阿笠博士进门时赤井秀一还在同宫野志保谈话,两人在宫野志保的实验室内待到快中午才出门,随后赤井秀一也很快告辞,没留给他任何询问的机会。 \"嗯。\"宫野志保轻轻点头,随即说道:\"赤井带来的消息,日本公安那边有个叫做黑田兵卫的人醒了。\" 这或许不太妥当,但阿笠博士听到这话之后,最先想到的竟然是还好,波本还没醒来,否则假若听到这话,想必会跟某个消息灵通的fb1吵起来。 \"我记得这个名字。\"敛了心神,阿笠博士从不久前的记忆之中翻找出对这个名字的回忆来:\"没记错的话,他也有牵扯进羽田浩司案里。\" \"正是。当年他在警察厅任职期间,不知为何在积极调查黑衣组织,因而在美国被组织成员追杀并遭遇车祸,直到近期才醒来。\" 宫野志保解释道:\"有关他的事我知道得不多。最开始注意到他,还是因为他大概率跟若狭留美认识。\" 说到那个名字时,宫野志保的嗓音明显出现了轻微变声。 阿笠博士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即刻问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牵扯吗?\" 随即,他在宫野志保素来平静的脖孔上看见了近似于苦恼的神情。 \"呐,迄今为止只有我一个人跟若狭留美有过近距离接触,所以无从推断;但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某种……相当黑暗的东西。\" 宫野志保说着,颇有些心绪不宁地拨弄着头发:\"她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人,我想。\" 她说得实在是隐晦了些,故而听到这话,阿笠博士也只是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宫野志保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我有理由相信若狭留美知道黑田兵卫的存在,而她或许知道更多,这点需要进一步观察,赤井会帮忙安排让他们‘偶然’见面…… 毕竟,根据赤井的说法,警视厅和公安那边都相当重视且信任他,如无意外,黑田兵卫很快就会被重用。 虽然这点工藤君还在核查,不过无论如何,在决战之前都必须搞清楚黑田兵卫的站位。” 微微一愣,阿笠博士很快找到了宫野志保言语之中的漏洞。 “只怀疑黑田兵卫一人,小哀似乎很放心若狭留美哦?” 闻言,宫野志保也只是无奈一笑。 “与其说是放心,不如说我相信我给出的筹码,足以让若狭留美在接下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偏向我。” 她说着,神情有些古怪:“她是个聪明人,懂得该怎样选的。” 阿笠博士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听小哀的话,若狭留美是个很可怕的存在吗?” 宫野志保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开口道:“呐,我之前有说过,若狭留美一直在跟某个黑衣组织高层联络。而现在看来,那人几乎可以肯定是贝尔摩德了。” 这消息算不上意外,此前她和工藤优作几人的谈话里便隐隐透露出这种意思,故而阿笠博士并没有多么惊讶,只是点点头。 “关于她究竟付出了什么,才换来对方维持这样长时间的通讯,若狭留美其实也有跟我提过,虽然没有明着说,但大致意思就是两人同为我父母研制出来的那种药物的受试者一事。 但我们都不太相信,哪怕贝尔摩德对这事确实重视,也不可能会到了完全罔顾组织利益的程度。不过我了解她,从若狭留美口中决计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然后是黑田兵卫。他这个人身上有相当多的谜团,包括他跟若狭留美在美国的那次相遇…… 我怀疑那场导致黑田兵卫在床上躺了将近十年的车祸发生之时,若狭留美也是在场的。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更是不得而知。当然了,我不是在怀疑若狭留美筹划了那起车祸,只是她或许在现场看到了什么。” 见阿笠博士还是一脸困惑的表情,宫野志保想了想,又接着说:“赤井秀一在跟玛丽姐见面之后,从她口中获知了不少有关他父亲的信息。 而这一次他之所以这样重视,有部分原因是他怀疑黑田兵卫就是赤井务武,又或者,至少是跟他父亲有关联的人。” 当初了解到的赤井玛丽的经历自脑海中浮现,阿笠博士忽地明白了什么,一时间面颊都有些僵硬。 “你的意思是,”他缓慢地说:“若狭留美很有可能知道黑田兵卫的真实身份,或者通过他知道赤井务武的状况,并作为交换将这事告知贝尔摩德,从而让她有了大胆假扮赤井务武的行为?” “正是这样。”宫野志保无奈地笑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那样评价她。若狭留美会是个好帮手,在不牵涉到她本人利益的情况下。” 阿笠博士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房间内便再度陷入沉寂。 对话中断,博士下意识地瞥了眼面前的光屏,可就在这时,那已经伴随他几个月的屏幕,就这么在他眼前彻底破碎了。 两人愣在原地,目光交汇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他们几乎同时跳起来,朝着门外跑去。 * 两枚炸弹被分别安放在房间两侧,确保所有重要机械都在爆炸范围之内,松田阵平直起身来拍了拍手。 “这样就没问题了。” “好——站过来一点,最好拉着身边的人。”工藤新一站在不远处指挥道:“这样有助于我集中力量。而且……” 他的话音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你们也不想万一出了这个空间之后就被分散到很多地方的情况吧?” 松田阵平顺着他的说法想了想,假若自己突然出现在大街上,周围全是行人,偏偏自己还应该是个“死人”……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又往萩原研二身边靠了靠。 已经准备就绪,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神清明。 “那么,来倒数吧。” 在最后一个数字落下之时,两个炸弹在程序设定之下同时炸开,橙红的火光填满了松田阵平的视野,与他曾经死前的最后一眼相差无几。 然而,他能够感受得到身边人手掌的力道和温度,也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体仿若消失在虚空中一般; 明明看似还存在于此处空间之内,可是火焰和爆炸产生的碎片都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他的身体,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他产生任何伤害。 完全密闭的房间慢慢开始坍塌。 松田阵平自那些滚落的碎片之中,窥得了那片一望无际的银白色。 他们成功了。 第199章 回归 回归是一瞬间的事。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总之只是一晃神的功夫,降谷零便发现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或许也不全是自己的。 左手握着变小了的右手,降谷零的嘴角抽了抽。 不过抬头时正从一条被子里爬出来的工藤新一也还是小孩子的模样,看到这一幕的降谷零心里总算平衡了些——假若诸伏景光没有一伸手将他抱起来的话。 “这是在哪里啊?”男人东张西望,似乎正在仔细检查眼下所处的环境,然而降谷零绝不会因为这个就忽视他另一只手正放在自己脸上的“恶行”。 “是阿笠博士的家喔,我认得的。”工藤新一见状,果断拒绝了旁边几人的帮助,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跳到地面上去,左右这里又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们想必还不清楚我们已经回来了这件事吧,毕竟直播应当断掉有一段时间了……” 工藤新一的话还未说完,面前紧闭的大门便豁然洞开,在推力的作用下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叫人听了牙酸。 然而,眼下房间里没人有时间去计较这种事。 “博士!”工藤新一见到来人,登时眼前一亮,“我回来——” 总是笑眯眯的博士此刻一言不发,只是快步走上前去,将工藤新一紧紧搂在怀里。 在场的人大多都曾经历过生离死别,故而没人会在这种时候去打扰他们。 直到阿笠博士叹了口气,松开紧抱着工藤新一的手,宫野志保才上前一步适时开口:“到外面的客厅去吧?我刚才已经通知有希子姐姐他们回来了哦。” “诶?”工藤新一的脸颊还有些发红,听到这话时不由得疑惑转头,“爸妈他们出门了?” 宫野志保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嘛,我们可是在筹备对黑衣组织的最后进攻啊,现在也就只差你们了。” 在工藤新一几人醒来的半小时后,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了阿笠博士家的客厅内; 身在大阪的服部平次虽然接到了宫野志保的短信,只是隔着几十公里的距离,也只能趁着台上老师讲课的功夫在下面狂按手机; 一条接一条的信息令宫野志保目不暇接,到最后索性要来工藤新一的手机帮他加上服部的好友,圆了服部平次两个月前的心愿。 黑羽快斗甚至比工藤夫妇回来得更快,据他所说是正好在附近打探某块宝石的具体信息; 刚说到一半便自知失言,掩饰般地坐到一边去避开工藤新一投来的灼灼目光,内心叫苦不迭。 不过等到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两人进门的时候,工藤新一便将黑羽快斗的事抛诸脑后了。 素来表现得不甚靠谱的父母只坚持了不到两分钟便原形毕露,工藤有希子将工藤新一整个人举起来大声叫着好可爱,同时伸手在工藤新一的脸上揉捏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工藤新一被挤得变形的脸上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隔空同仍然被诸伏景光抱在怀里的降谷零对上了眼,一时间竟从这位最佳搭档投来的目光中看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来。 赤井秀一是同赤井玛丽和世良真纯一同进来的,他们大概算是最安静的了,走进客厅后便坐在宫野志保身边,随即便小声地交谈起来。 等到那边的喧闹堪堪止息之时赤井秀一方才抬头,状若无意地同工藤优作短暂在半空中四目相接,随即便又各自转头。 鉴于工藤新一几人的经历早就已经在光屏上被播放过的缘故,工藤优作率先问了他们是怎样回来的,工藤新一便将他对那些生物的推测又讲了一遍,在座众人闻言都难免有些心惊。 “所以,那个空间已经被你们完全摧毁了。”工藤优作沉思着:“这些事,黑衣组织那边清楚吗?” “他们当时并不在场,就算发现无法进入异空间,也未必会往这上面想。”工藤新一说着,又谨慎地添了一句: “但是,那些生物有可能会想办法将这事告知他们。而且,黑衣组织的很多罪状在我们手里,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探知我们是否回到现实世界来了。” 闻言,赤井秀一在一旁说道:“既然这样,就不能再拖延了。” “我建议,还是先把现实世界这段时间里发生的那些事告诉小新一吧!”工藤有希子笑眯眯地一拍手,“比如,之前我们跟黑衣组织的那几次交手。” 当然没有异议,工藤优作便尽量简要地将之前的那些事尽数讲给工藤新一几人听。 只是说到毛利兰已经知道了他们那些事的时候,工藤新一还是忍不住打断了父亲的话。 “你们告诉她了?” “光屏上总会播放的内容,就算我们不说,她也会发现不对吧。”黑羽快斗忍不住道。 同时冲着工藤新一摇了摇手机:“顺便说一句,服部那家伙的女朋友也见过毛利小姐,她当时可是在为你们在伦敦的那件事困扰哦。” “怎么会这样……”一时无法接受似的,工藤新一抬手捂住了脸。 “也算是你的一项挑战?”世良真纯单手托腮打趣道:“击败黑衣组织之后,生活也是要有点趣味的嘛。” 短暂的轻松过后,工藤优作终于说到了今日的重点。 “黑田兵卫……吗?”听了这个名字,降谷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留意到房间中几人正有意无意打量自己时也只好无奈苦笑。 “好吧,我确实认识他,”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不少了,早晚也都能查清楚这些,风间的保密工作还是有待加强:“他是我们公安部安插在警视厅的人。” “那么,你清楚他当初为何突然开始调查黑衣组织吗?是否是公安部的命令?” “……那可是十七年前的事。”降谷零颇觉无语:“我只能告诉你们,黑田其实早在半年多前就醒了; 只是一直被安排熟悉十年来的各类工作和信息,而当时分派给他的组织联络人是我,他也因此知道了我的身份。 公安部那边明显是准备把他作为杀手锏培养,现在公布他清醒的消息,必定也是要启用这张王牌了,看来上面也不是对黑衣组织过度猖獗一事视若无睹啊。” 第200章 你觉得多个姐姐怎么样? 降谷零顿了顿,紫灰色的眸子瞥了眼赤井秀一:“至于他当初坚持调查黑衣组织,以至于将自己卷进去的原因…… 坦率来讲,我是不清楚他对上面是怎样解释的,不过时过境迁,当初很多证据已经不可考,更别说被安插在警视厅的他原本就有相当大的自由度,所以大概率不会深究的。 我虽然有权查阅当初的部分机密文件,但是都没有公安部命令黑田调查黑衣组织的记载。” 工藤优作认真听完,点了点头。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他说着,抬手扶了下眼镜,“如果能够确定他并非敌人当然最好。剩下的事情,交由旁人推断也未尝不可。” 工藤新一一愣,他明显感觉到父亲话中有话,也看到不远处世良真纯的脸上划过一抹晦暗神色,只是很快,工藤优作便将这一段开口揭过。 “在你们还未回到现实世界之前,我们便已经商议过。”他开门见山地道: “首先集中力量将黑衣组织的主力消灭,剩下的残余大可以慢慢铲除,只是要抓住先机。尤其是——” “要在他们发现我使用了实验室之前。”宫野志保平静接口:“解药已经研究出来,只是必须要借助组织的实验室才能将其做出。 所以,计划中大部分人需要尽量吸引组织的火力,我会和若狭留美一道前往实验室,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就能把解药做好。 然后,再借着他们尚未反应过来的机会,把黑衣组织的主力一举铲除。” 短暂地消化了片刻这个有些疯狂的计划,工藤新一几乎张嘴想要反驳,可工藤有希子看出了他的打算,只是叹息着拍了拍工藤新一的小臂: “我们都有劝过她,但是小哀坚持要这么做。” “最后她总算同意带上了我。”浅色头发的女孩补充道,工藤新一记得她叫做赤井玛丽,“只要你们那边足够给力,我和若狭能够护住志保的。” 工藤新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降谷零深深地看了茶发少女一眼,随即开口:“既然这样,你们有定下实施这一计划的时间么?事先说一句,我需要联系上风间他们,取得公安部那边的支持。” “其实我也需要一些时间。”赤井秀一耸耸肩: “志保说过黑衣组织那边有威力极大的杀伤性武器。此前我一直在向fbi那边协调,希望能够调来相应的反制武器,大概最近两三天就会有消息了。” 工藤优作思索片刻,伸出一只手。 “五天,够吗?”他看了一眼工藤新一,“虽然还不清楚两边空间的时间是否统一,不过时间太久的话,那些生物是绝对会发现工藤新一他们已经消失了的。”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工藤新一也没忘了用手机将这个消息发给远在大阪的服部平次。 “那么我就先走了。”降谷零从诸伏景光腿上跳下来,在对方想要起身时按住了他: “谨慎起见,你们还是先留在这里为好。倘若被黑衣组织发现,他们一定会明白你们已经脱困了。”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看上去想要反驳,但最终只是说:“好吧,注意安全。” 抬手摸了几下那头软软的发丝,他又补充道:“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个小孩子。” 降谷零瞪了他一眼,到底没说话。 赤井秀一也随后起身告辞。 宫野志保神色莫名地看着他,拉他到一边去小声说了几句,却见男人只是摇头,便只好松开手让他离开了。 “怎么了?”她刚一回到沙发上坐下,世良真纯便小声问道。 “没什么。”宫野志保冲她一笑,“只是问他要不要跟你们一起见若狭一面,只不过……” 她摊了摊手,没再言语。 “原来是这事。”世良真纯点头,又半侧过身去看了母亲一眼:“不过,有妈妈在的话,确实足够了。我甚至没见过父亲呢。” 宫野志保没接话,顿了片刻才道:“那么,事不宜迟,不过赤井那边还需要安排一下。时间就定好是后天了,等她回了消息,我就把地址告诉你们。” 而另一边,阿笠博士正思索着该怎样为几人安排房间,而工藤有希子悄悄拉过工藤新一,小声问道:“这几天你有什么打算吗?” 工藤新一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母亲是什么意思。 “不,我不打算把小兰扯进这件事里。”他苦笑:“虽然她已经基本知道了这些事,但是她还有对此不知情的家庭也是事实,而且小兰只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 我不会瞒她很久的,只要黑衣组织的主力被铲除,我就会跟她见面,然后好好坐下来谈一次话的。” 闻言,工藤有希子也只是点了点头:“做下了决定就好。新一,无论怎样,我和你父亲都会永远支持你的。” 真奇怪啊,竟然会感觉眼眶胀胀的。 工藤新一吸了吸鼻子,强行抑制住想要落泪的冲动,刚要张嘴说什么,便见到母亲脸上露出自己最为熟悉的那种狡黠笑容: “不过啊,礼尚往来,我这边也有需要新一酱支持的事情呢。呐,你觉得多个姐姐怎么样?”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感觉泪意都被憋了回去:“啊?” “我啊,可是很喜欢小哀的呢。” “诶?”所以话题为什么会跳到这里去? “就算反对也无效哦。” “……”工藤新一沉默片刻,随即抬手扶额。 之后的时光称得上平淡。 骤然脱离了需要不断做任务的空间,又或许是身体沉睡太久的缘故,工藤新一根本就没有想要睡觉的欲望; 碍于保密原因又不能随意出门,只好待在阿笠博士家中翻阅侦探小说——毕竟过去了几个月,又有不少书上架了,阿笠博士在和宫野志保出门时为他带回来一大包。 这大概也算是决战之前的消遣吧,工藤新一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倚坐在舒适的长沙发上,接着心安理得地看书。 第201章 与若狭留美碰面 第三日,赤井玛丽和世良真纯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就出了门。 宫野志保给她们的地址是个相当偏僻的甜品店,明明一墙之隔的街道称得上繁华,此处却怎么看怎么冷清。 两人走进店内时里面几乎空无一人,只有被一根柱子遮去大半的角落处坐着个女人,听见门上悬挂着的风铃响后便回头看向她们。 “来这边坐吧。”她开口,注视着两人的眼神平和,“宫野桑应当已经把我的要求说过了。那么,你们想要问什么?” “关于一个你大概也听说了的消息。”赤井玛丽漫不经心地道:“有位叫做黑田兵卫的警官,在昏迷十多年之后奇迹般地清醒了。” 她说着,抬起眼意有所指地看向对面的人:“你认识他吗?” 有那么一瞬间,若狭留美的脸色变得相当可怕。 她盯着面前的两个女人看了片刻,那种目光简直就像是在重新认识她们一般。 这几乎是明着告诉她此事与他们有关了,否则怎么会那样巧,刚刚好昨天她偶然在街上碰见了出任务的黑田兵卫。 然而哪怕已经明显到了这样不能被称之为暗示的程度,若狭留美也不能就这么直接点破——她毕竟还要仰仗宫野志保的药。 勉强压下心中烦乱的思绪,若狭留美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是的。”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将当初在美国遇见黑田之后发生的事讲给我们听。\"世良真纯说,态度是十足的恭谦,可语气中却透露出全然的不容拒绝来。 于是在两人的注视之下,若狭留美呼出一口气。 \"对于当年那起案子,你们知道多少?\"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赤井玛丽随即开口:\"官方所有的调查资料。\" \"那就够用了。\"若狭留美说着,指尖一下下点着桌面:\"我是在那间发生了惨案的酒店里遇上他的,之前为了阻止我回去找阿曼达,浩司将我击昏了藏在书房。 那时我刚清醒过来又看到死去的浩司,心绪烦乱,黑田正好这时候撞上我,我们就把对方当成了凶手,打斗起来。 黑田打不过我,在躲闪时手机滑落,我无意中看过去时正好看到他刚拍摄的阿曼达场面死亡的照片,当时就有些情绪崩溃,被他趁机打昏了。 后面的事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应该是将我带到车上去了。后来……\" 她抿了抿唇,眼神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再度清醒过来的原因,是因为剧烈的碰撞。黑田以为我是凶手,将我关在黑衣组织留下的行李箱里; 正好让我躲过了致命的撞击,车祸又让行李箱自行打开了,我得以从中爬出来,并看见撞在一起的两辆车都起了火; 不过撞上黑田的那一辆因为是大货车的缘故不算很严重,而黑田这辆车的头部几乎整个瘪了下去,他有大半个身子都在火里,可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丝毫动静。 我以为他是死了,所以就没再管他,借着车体的遮挡自己跑走了。\" 说完,若狭留美拿起旁边装着冷茶的杯子喝了一口,对着面前两人摊了摊手: \"就是这样,那之后我没再见过他,昨天在街上远远看见还有些惊讶。 经历那么严重的事故后竟然只是毁容而已,要知道当初撞他的人可是抱着将不安定因素彻底扼杀的决心去的。\" 世良真纯听完她的话刚要说什么,却被赤井玛丽扫了一眼,便没再开口。 可是此时,她的手机却忽地响了起来,正好是她给宫野志保设置的特别铃声,心中担忧是否出了什么事,便不假思索地直接将其接起来。 接通后,女孩焦灼的声音即刻传入耳中:\"她们两个都在你身边吗?\" 闻言,世良真纯微微拧眉,抬手开了免提:\"对,她们都能听到。\" \"你快和玛丽姐一起回来。\"此时宫野志保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但仍然语速极快:\"若狭桑,行动或许要提前了,具体怎样还请你等着我的消息。\" 若狭留美微微挑眉,随即点头道:\"好的。\" * 毛利兰已经心绪不定有一段时间了。 自从上次跟远山和叶谈过话,她原本已经好了些; 可是光屏连着几日都没有呈现出任何图像、后来甚至直接消失这种事,还是难免令她感到心烦意乱,几乎想要跑到阿笠博士家去跟他打听一番。 然而每到这时,她就会想起几天前深夜里接起的那个电话,自称是新一母亲名叫工藤有希子的女人安慰了她; 却也提到这段时间黑衣组织那边盯得紧,如非必要最好不要到他们那边去,免得几人被组织盯上继而陷于被动。 毛利兰已经对此事的重要性心知肚明,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提醒。 与此事相比起来,家中和学校那边的事已经很少再牵动毛利兰的心神了,此时她倒有些庆幸父亲的粗神经,让她不必连在家里都要费心掩饰。 已经临近期末,学校近来课业有些繁重,故而唯有园子发现了她的郁郁不乐,也被毛利兰用担心工藤新一安危的借口搪塞过去——不过这倒也是事实。 婉拒了园子的周末邀约,毛利兰独自一人拎着书包往家走。 刚才园子被她拒绝后夹杂着失落与担忧的眼神叫她心碎,简直就要忍不住对着园子和盘托出那些压得她几近喘不过气来的真相了,可是话到嘴边之时终究被理智按了下去。 尽管她相信园子,可是这种事多说一次就多一次泄密的风险,学校又不是阿笠博士家,未必不会隔墙有耳,她又怎能拿几十个人的安危开玩笑? 等到这些事结束了,她一定要给园子赔罪——抱着这种念头,毛利兰的心情总算好受了些许。 回家的路并不算很长,毛利兰打开房门之时,却颇有些讶异地发现往日里除去办些找出轨证据这样的小案子外没什么事做、只好整天坐在电视前喝酒的父亲; 竟然难得地穿上了整洁的正装,正襟危坐在书桌前,面前放着台开启的电脑,好似正在认真办公的模样。 第202章 毛利父女被劫持 \"诶?爸爸你……\" \"喔,小兰回来了!\"小五郎见此直接合上电脑站了起来,叉着腰大笑道:\"晚上不用做饭了,我的委托人会带我们去吃寿司大餐哦哈哈哈哈……\" 毛利兰见此不由得扶额,耐着性子多问了父亲几句,才知道是前不久有委托电话打过来,对方报上了一个显赫的名号; 声称自己庄园里一直在有东西丢失,虽然单个价值都算不得很大,可是失窃的东西加起来也是一个可观的数字。 然而他又不想弄得庄园里风声鹤唳,于是决定以宴请宾容为由将小五郎请过去秘密调查——很巧,他的庄园刚好新招了几位大厨。 \"原来如此。\"毛利兰沉吟道,听上去确实合情合理,只是父亲他…… 女孩不由得开始担忧倘若小五郎没能找出那个窃贼,又或者更糟糕,误认为无辜的人是罪犯又该如何是好。 可是小五郎丝毫不觉紧张,只是催促着女儿尽快去换衣服。 毛利兰有些无奈地进了屋,刚换好正式些的衣服又化了个简妆,便听到门外有响动; 走出房间时果然见到有陌生人来了,穿得倒是颇为贵气,正跟小五郎说着什么,让父亲满面红光,拍着胸膛向对方连声保证。 见此,毛利兰也只能扶额叹气了。 据对方说,那庄园建在山上,距离市区有相当的一段距离,原本就是为了等她才拖延了些时间的,眼下需得马上出发才行。 毛利兰一时觉得有些困惑,毕竟依着小五郎的性子早该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自己做饭吃了,而不会特地等到这个时候; 可想要问他却见父亲已经抢先出了门,自己也不好再多等,只得锁好门下楼去了。 走下楼梯,只见一辆豪车正停在不远处,正对着波洛咖啡厅最靠近侦探事务所的那面橱窗的地方。 小五郎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而上来找他们的人则为她拉开后排车门。 毛利兰刚准备坐进去,却见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看上去身强力壮,左眼戴着眼罩,仿佛听见响动似的转过头来,露出笑容之时显得那原本就颇大的门牙更夸张了些。 “这位就是毛利小姐吧?” “啊,是的。”毛利兰艰难地冲他笑了笑,有些抗拒坐下; 可身后站着的人有意无意地推了她一把,前方已经系上安全带的小五郎又在催促,无奈之下,毛利兰到底还是上了车,只是尽力离那人远了些。 对方大概也发现了她的抗拒,只是不甚在意一般,在车辆开始行驶之时便同前座的小五郎交谈起来。 他自称叫做胁田兼则,是庄园主人请来的几位厨师之一带来的帮手,因为委托者只敢信任新来的几人的缘故,才被派过来接他们过去。 眼见着胁田兼则三言两语便取得了父亲的信任,继而愉快地谈天说地,毛利兰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有些郁闷地托腮望向窗外; 随即看见在咖啡厅就职的服务员,榎本梓急急忙忙从店门走出来,站在街上似乎在张望着什么,心里虽然有些好奇,但因为车开得很快的缘故没再去深究。 眼见着面前那辆价值不菲的宾利朝前方开去,只是十几秒的功夫便在街边拐角处失去了踪影,榎本梓不由得沉下脸去; 快步走回店里,将自己锁进员工休息室,翻出了手机上安室透留给自己的那个电话号码,播出后只刚响了一声便被人接起,她所熟悉的声音随即传来。 “喂?小梓?” “嗯,是我。毛利父女刚下楼,在一个黑发男人的指引下上了辆宾利,那辆车载着他们直接开走了。 今天中午毛利先生来咖啡厅吃饭的时候并没有说起过晚上要去什么地方,应当是临时决定的,不过看样子是自愿。抱歉,我没能来得及拦住他们。” 刚跟风见裕也分开、还戴着博士做的变声器的降谷零闻言,不由得皱起眉。 “车牌号还记得吗?麻烦告诉我。另外,劳烦你再多关注一下,倘若他们回来了,就打电话告诉我。” 三言两语说完,降谷零也无心再多做客套,直接挂断了电话,又把刚才从榎本梓口中听到的线索发给风见裕也让他去查。 饶是他刚让榎本梓继续留意着毛利父女他们,心中却也明白两人大概率是被黑衣组织那边的人设局掳走了,一时间心下愈发焦灼,赶紧打了辆车往阿笠博士家赶。 最开始降谷零还不认为自己的预防措施会派上什么用场,如此安排也不过是出于一贯以来的谨慎; 毕竟那女孩也算是知道了其中内幕,万一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就糟糕了,怎料最先掉链子的不是她。 正有些自责没有多派些人去看着,只安排了榎本梓这个甚至不清楚他真实身份的小姑娘,又思索着黑衣组织怎么会下手这样快。 尽管想着这些,可手上动作却不曾停下,分别给工藤优作工藤新一宫野志保几个他有加联系方式的人发了信息; 准备切换页面时犹豫了几秒,最后翻出那个蒙尘的号码,给赤井秀一也发了一条。 就在他编辑信息的功夫,风见裕也的回复也来了。 他们已经用摄像头锁定了那辆宾利,只是对方开往的地方着实偏僻,又颇具反侦察能力,更何况车速极快,风见裕也告诉他务必要做好拦不下车的心理准备; 同时又将查到的车辆主人有关资料发给他一份,果不其然干净异常,跟黑衣组织没有哪怕半分关系。 可是在这种时候,干净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幸而他选定跟风见裕也的见面地点不算很远,自上车起又一直在催促司机尽量开快些,故而没过多久便到了阿笠博士家门口,赶忙给钱下了车; 进屋时见到人几乎已经都到齐了,就连上次没来的那位服部平次也在。 只是这次没人插科打诨,神色也都是颇为严肃。 降谷零首先看向工藤新一,在他含着希翼与恐惧的目光中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移开眼神才勉强道: “基本能够确定了,带走他们的就是黑衣组织那边的人。现在风见那边在想办法追踪车辆,我让风见把沿途的监控设施图片截过来看了,他应当马上就会发给我。” 第203章 跟丢 于是工藤新一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双臂颓然下垂,整个人瘫坐在身后的单人沙发之中一言不发。 工藤有希子就坐在他旁边,颇觉忧虑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劝解,最终只能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慰。 降谷零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的电视前。 阿笠博士给自己的家具做过改装,能够将手机上的图片投到屏幕上展示出来,这点还是诸伏景光告诉他的。 双手机械地动作着,身侧却突然投下一片阴影,诸伏景光俯下身,代替他摆弄起这些物件来。 张了张嘴,降谷零刚想要说些什么,却感到被自己放在裤袋里的手机振动两下,赶忙将它掏出来,点了几下后一张明显是被修复过的图像跳出来。 前排副驾驶坐着的正是毛利小五郎,降谷零并不认识他身旁的司机,然而后座那个半张脸映在车窗上的人却令他呼吸一滞—— 分明是诸伏景光他们曾经在时间迷宫那个游戏里见过的胁田兼则。 又或者,该叫朗姆才对。 竟然是他吗……降谷零一时有些怔然,他怎么也没想到组织要抓毛利父女竟然会轮到朗姆亲自出马; 可是转念一想,在时间迷宫里展现出来他们世界的原本走向里,朗姆可是假扮成厨师与小五郎结识,甚至要拜他为师,如今这种事倒也算不上出格。 “zero,已经可以投屏了。” 身后传来诸伏景光的提醒声,降谷零便转过身去,将他递来的电线接口插在自己的手机底部。 诸伏景光又用遥控器操作了几下,那张图片便清晰地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一室寂静,降谷零清晰地听到了工藤新一的吸气声。 毛利兰说不清楚这辆车开了多久,她平素没有戴手表的习惯,那位胁田先生又会时不时朝她抛来各种话题,这种时候总不好掏出手机来看。 她只知道车一直在往较为偏僻的地方开,且路线七弯八拐叫人很难记得住,有段时间又在原本的高速上再度忽然提速; 而那时车道上可算不得空旷,倒是吓了毛利兰一跳,所幸那司机的车技确实相当不错,到底没出什么事。 开过一大段崎岖的山路,时间又已经晚了,外面的天色黑得紧,饶是以毛利兰的视力来看也只能够看见外面景物模糊的轮廊。 一边庆幸自己不晕车,毛利兰一边靠在车窗边沿之上,就这么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毛利兰听到旁边两人的对话似乎还在继续,不过或许是因着已经听了许久的原因倒也习惯了。 因此,在感到有人轻轻推她之时,刚睁开眼的毛利兰险些一拳打过去,随即闯入眼帘的那张夸张到有些好笑的脸让她愣了半晌,这才想明白自己究竟置身何处。 \"啊,实在抱歉。\"尽管没有打到人,毛利兰还是对胁田兼则道了歉,对方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没关系。只是提醒一下,我们到了。\" \"哦哦!\"女孩忙拿上自己的手包,打开门下了车,却见面前几百米处便是一幢装饰得极尽华美的六层别墅,而不远处正是耸立在树林空地中高大的鎏金大门,顿时被吸引了目光。 身后传来沙沙声,毛利小五郎站在她旁边感叹道:“这么大的庄园!主人一定很有钱吧……” 毛利兰颇为赞同地点头,片刻后却心中一突,转过身时正好看见司机和胁田兼则正并肩走过来,看样子大概是那司机特地绕过去为胁田兼则打开车门。 明明都是委托人的下属,怎么可能给对方做这种事呢,两人的年龄相貌更是无法让人往更暧昧的那方面去想。 毛利兰一时觉得有些不妥,却又属实想不明白,当着两人的面连询问父亲都不可能。 而胁田兼则和司机已经走上前来,要带着他们进去了。 毛利兰向前迈步之时,却忽地福至心灵。 如若胁田兼则的真实身份并非厨师,而是委托人相当信任的人,这次特地跟来是为了考察小五郎的真实水平呢? 这样的话,自从上车起一刻不停地跟毛利小五郎对话便就解释得通了。 而父亲应当是顺利通过了考察,否则他们也不会被带到这里来——这样想着,毛利兰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许多。 而在她前面走着的胁田兼则眼神幽深,却在转头之时再度换上笑容。 \"请往这边走吧!\" 风间裕也此时感觉头痛得要命。 将近半年前的一天晚上,他突然得知自己的顶头上司降谷零在卧底黑衣组织期间出了事! 当时他甚至抽空到一家有名的店铺为他挑了束花,只是公安部那边始终没有下达要求他交接手头工作的指令。 而在一个多月以后,风间裕也终于明白那是为什么—— 那位在自己看来相当可怕的男人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还跟几个早就已经被判定殉职的警察一道在异空间内进行各种游戏,而这一切都通过光屏向全世界播放。 最初得知这些事之后,风间裕也一度觉得这个世界属实玄幻非常。 作为降谷零最常接触的属下,风间裕也在他失踪期间不知写了多少份报告上交,如今忽然收到他要求见面的讯息竟有一瞬的欣喜——总算不用应付上级的那些盘问了。 只是,尽管此前已经隔着屏幕看到过,在真正见到小孩子模样的上司之时,风间裕也还是差点笑出声来,所幸最终他还是勉强控制住了自己,并认真记下降谷零交予自己的那些任务。 只是分开还没过十分钟,风间裕也又再度接到了降谷零的指令,那十万火急的态势叫他不敢怠慢,赶紧叫上几个人调出大概范围的监控视频,又派出去几辆车想办法跟上。 奈何对方的反侦查能力和车技都不容小觑,而没有充足证据的他们至多只能做到在拦下车后将人带回去暂时看管讯问,不可能联系交警队帮忙逼他们停下。 因为跟踪的车辆不敢靠得太近、进入郊区后又没有多少监控设施的缘故,被派出去的人最终还是被甩开了。 无奈之下,风间裕也只好吩咐他们散开去搜寻一番有无值得注意的踪迹,一边又亲自带着人往那边赶,最终在半小时后找到了停在一座庄园外的车辆。 第204章 阳谋 风间裕也听完下属的汇报,不由得拧紧了眉。 \"建在山上的庄园吗……所有者是谁?\" 对方的目光游移一瞬,\"是根田美夕夫人……她原本的姓氏是江上。\" 眉心狠狠一跳。风间裕也记得这个姓氏,是乌丸家族的一个分支,跟本家算是远亲,虽说相比较而言要低调许多; 但积蓄的财富仍然不容小觑,也难怪有财力修建维护好这样的一个庄园。 顿了顿,他沉声问道:\"根田这个姓氏……她的丈夫是谁?\" “根田胜明。”对方咽了下口水,嗓音却仍然干涩,“他是已经退休的检案长根田诚的儿子。” 风间裕也一时沉默了。 显赫的家世几乎立即杜绝了他们暗中潜入庄园搜查的可能,不然倘若被发现牵连的可不止在场这些人。 这几乎是个阳谋——他们只能选择走常规程序进入庄园查看,且全程定然会有人陪同,且跟对方交涉也会浪费不少时间,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当初为了防止意外,特地准备了手续齐全的文书。 将这边的情况告知降谷零后,风间裕也便带着一支小队,朝着庄园大门走去。 贝尔摩德此时正在距离组织最近的那处住所内。 上次从异空间回来之后,琴酒便将她一直在同组织以外的人保持较为密切稳定的联络,且将部分明令禁止外传的机密文件交给对方一事报到上面去。 尽管在她对 boss 解释过那是因为她在借此套取有关初代\"银色子弹\"的信息和其他情报,但这仍然给她带来了一定程度的麻烦,和琴酒那边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是降到冰点。 不过组织愈发危险的境况没给他们留出多少解决自己问题的空间。 除去监狱那次大多数人都安然脱身,其余两次游戏里他们的人都全军覆没,更没能阻止一直以来在隐瞒的秘密就那样被暴露在大众眼前。 特别是最后一次——他们甚至没能自行挑选要进入异空间去同那几人对抗的人员,而是由祂们在代号成员之中随机抽取。 最终那些人没能再回来,组织在遭受重大损失的同时也发现那些生物又一次联系不上了。 各个链条几乎都有问题出现,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只留在各自的安全屋内等待。 而今天早上,贝尔摩德接到了来自朗姆的信息,要她原地待命。 最后她还是从 boss 口中得知了一部分真实情况,是那些生物在不久前短暂同他们对话了一次; 并告诉他们工藤新一那几人已经脱离他们的掌控,而祂们也并不清楚对方逃到了哪里去,或许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也说不定。 挂断电话后贝尔摩德难免感到有些头疼。 眼下情况不明,她也不好即刻违背命令。 且听上去郎姆已经问过那些他此前安插在几个重点观察地点的人,并且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 虽然这样想,但她还是给自己倒了杯加苏打水和冰块的威士忌——虽然不能够喝醉,但现在的她也确实需要一些酒精的刺激。 而就在她咽下一口冰凉酒液之时,放在桌面之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某个空荡荡的聊天框里跳出一条信息来,一如既往的没有称谓。 ——有异动。疑似药物研制成功。 刚刚踏进庄园内,毛利兰便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磕碰声,转头时果然见到大门重又被合上了。 他们走的并不是那两扇巨大的正门,而是开僻在不远处专门供人通行的侧门。 毛利兰是理解这种事的,毕竟庄园太大,倘若一时不察让盗贼进来排查属实困难,可是心里到底有些没底,特别是在她发现一路走来根本没有见到几个人、根本不像是要举办宴会的样子。 只是……毛利兰隐晦地瞥了走在前面的父亲一眼,他根本就不曾察觉这些异样,相反仍然同胁田兼则言谈甚欢,而那位司机则沉默地走在她斜后方的位置,刚才也正是他动手关上了那扇门。 这不对。如果有一两项怪异的事情出现,她或许还能将其当做偶然或者自己神经过敏,可当这些细节一齐出现的时候,她就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了。 毛利兰一边思索着,一边回忆起自己身上带着些什么可用的东西,倘若那所谓的委托人当真是要伤害她和父亲,他们起码要有所准备才行。 对方似乎带他们走了捷径,虽然大门距离主体建筑看上去很远,但只是走了不到十分钟便抵这台阶下方。 直到此时毛利兰才再度看到了旁人,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就站在一楼正厅内,见他们来便看了胁田兼则一眼:\"就是他们?\" \"是的,侦探毛利小五郎和女儿。\" \"好。\"男人点点头,随即看向两人,\"我是这里的管家。先生吩咐了在宴会前要先见你们一面,请随我来吧。\" 毛利兰心中一动。她捏着那把顺手放进手包内的小刀,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上父亲的脚步,转向左侧走廊。 这房屋建造得颇为华丽,甬道两侧的墙壁上还挂了许多风景画。 毛利兰并不太懂得鉴赏,可饶是她也能看出这些笔触流畅、色彩明丽的油画必定价值不菲。 走廊很长,默数着大概走过了二十余扇门,毛利兰已经能够看见不远处盘旋而上的楼梯之时,为他们引路的管家终于停下脚步,一边掏出钥匙来开门一边解释道: “请在这里稍等片刻,先生很快就会下来见你们。” 房间很大,是西式复古布置,地板上直接铺上了厚实的地毯,脚踏上去时软绵绵的,想必即便是用力跳动也发不出太大声音。 房间中央有张大理石长桌,两侧各摆了一张双人长沙发,正对着门的似乎是一扇窗户,只是因为拉着帘子而看不清楚。 管家让他们随意就坐,随即便闪身出去,又顺手带上了门。 毛利兰见他走了,又等了片刻便想要开口,只是这时门又开了,一男一女两个侍者端了一大壶茶和一盘子各类点心进来,放在他们面前的长桌上,说了声\"请慢用\"便又退了出去。 第205章 行动 盯着大门再度关上,毛利兰转过头,却见小五郎已经端起一杯红茶喝了下去,不由得无奈扶额。 “父亲,”她扯住小五郎的衣袖低声道:“你不觉得这边有些奇怪吗?” “是挺奇怪的。”她原本做好了父亲否定她的准备,怎料竟然听到这话,一时不由得有些惊讶。 却见小五郎捏起块糕点的同时煞有介事地点头:“寿司就该配清酒才对,红茶点心是下午茶才会吃的吧!” “……”果然不该对他抱有太大期待。 毛利兰瞥了眼小五郎身后那堵墙,她有心想要一拳捶上去让父亲清醒些,但想也知道这里的主人是不会乐意的,而她的所有想法也不过是猜测。 想到这里,毛利兰深吸一口气,刚想要开口继续劝说父亲,却忽地闻见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甜腻香气。 初时并未反应过来,可当她又疑惑地嗅闻几下之后,才骤地发觉头有些晕眩的感觉,登时脸色大变。 是错觉吗?好像听到哪里传来咚的一声响…… 伸手扶住不远处的沙发扶手,可第一下却并没能撑住,整个人几乎半跪在地上,毛利兰抬眼看去; 却见父亲的身躯已然委顿在地,额头有明显的红肿痕迹,大概是昏倒时磕到了桌子。 该死,不仅是茶水和点心,连空气也有问题…… 似乎是被父亲的糟糕境况刺激到了,毛利兰努力撑起身子,只是刚勉力站起便又双腿一软,随即支撑不住地栽倒在地。 这一次甚至没能控制好方向,无力的胳膊带倒了还剩大半壶的红茶,琥珀色的茶水淋湿了半面雪白衣裙。 毛利兰直挺挺地伏在地上,人事不知。 时间仿佛静止了四五分钟,一开始没有任何变化,可随即房间内的灯光便尽数暗了下来,再加上有厚重丝绸窗帘的遮挡,整个空间里漆黑一片。 房门那边传来钥匙在锁芯内的转动声,刚一停住,隆隆的声音便接着响起,随后便又归于沉寂。 而另一边,管家站在门口,面对着风间裕也等人平静道:“原来是警官先生?请进吧。” 此时客厅里众人的表情都不算很好。 眼见着风间裕也在管家的带领之下将整个别墅都转过一圈,对方已经开始明里暗里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语赶人; 而他们也快要穷尽了所有能够拖延时间的理由之后,工藤新一终于坐不住了。 “拖得越晚越危险,我必须要马上到那边去才行。” 工藤优作却伸手将他拦下,“冷静点新一,你这样冲动地跑过去,很有可能不但无法将人救出来,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你觉得风间警官他们的举动是毫无用处的吗?” 男孩闻言,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到底勉强自己将目光移回屏幕上。 降谷零看着他的样子,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只得开口道:“新一,还记得当时我们拿到的有关黑衣组织的资料里,有一部分是他们基地的图纸吗?” 他当然记得。 只不过被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人看过之后,经曾经在基地内待过不短时间的他们回忆,那应当是组织最初建造基地之时的图纸; 时间也过去了半世纪有余,基地早就扩建改造过,只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地方与图上吻合了。 其余几人听了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心里也清楚那些生物不会就这么让他们那样容易就获知黑衣组织的大秘密,而在回到现实世界之后,那些图纸便应宫野志保的要求给了她。 此时女孩适时抽出其中一张来,隔空将之递到降谷零手中。 “我之前说过,那基地自开拓以来经历过许多次改造,但有一点是变不了的。”降谷零说着,从宫野志保伸来的手里拿过那张图纸展开: “他们选择的地方很巧妙,正好是一处二战时废弃的防空洞。组织把那里变成了他们的地下基地,又在此基础上建成了地上的部分。 自此,无论地上部分怎样扩建,地下部分除去叠加些新科技、使其愈发固若金汤以外,是无法再继续建造的了。” 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失了分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工藤新一很快便明白了降谷零的意思。 “你是说,这处别墅也同黑衣组织的基地一样,都有地下建筑的存在?”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明显松了口气。 “不错,看来你的理智终于回来了。换做是之前,你早该发现风间的做法明显不是要找人,而是要找这处别墅的隐藏空间才对。” 工藤新一低下头没说话。 工藤优作见此,走上前去伸手扶正他的肩膀。 “我理解你的心情,也不想要逼你做什么。只是,倘若不能冷静下来认真推理的话,哪怕新一你现在直接到那边去,也未必能够把毛利小姐救出来,相反甚至会搭上你自己。 新一,这原本就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 男孩双肩微微耸动,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然恢复清明。 “我明白了。” “嘛,风间已经把他推测的地下一层位置给发来了。”见此,降谷零说着,同时举起手机: “只不过为了防止被那些人发现,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去找在外面的入口,所以这个只能靠我们了。不过,在我们寻找入口的时候,他们会帮助打掩护以免事情暴露的。”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只有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还留在客厅内,同阿笠博士一道在家中与他们保持联络。 宫野志保接连收到了赤井秀一和降谷零两人发过来的资料,诸伏景光趁着待在博士家两天的时间,凭着记忆将黑衣组织的基地里那些宫野志保不太熟悉的地方描绘出来; 又经过他们的润色,一并给了她,同时保证会尽全力拖住黑衣组织那些人至少一个半小时,给她提供制作药物和逃脱的时间。 宫野志保点点头,又说道:“刚才我让若狭给她的联络人发过信息,没猜错的话,贝尔摩德骤然得知我并没死; 又已经研制出了解药,不会立即来干扰我,反而会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做,等到我将解药做出来之后才会来抢夺。 而黑衣组织的其他人不清楚她对工藤和毛利小姐抱有怎样的感情,遭受你们的攻击之后也不会隐瞒她。所以,她就拜托你们了。” 工藤新一等人自然应下。 无人留意站在角落处的赤井秀一神色淡淡,垂眸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又若无其事地将其放回口袋里。 第206章 小兰的自救 四周都黑得要命。毛利兰埋在被茶水浸湿的布料之中,强行忍住胸口快要炸裂开来的窒息感,轻而缓地呼吸着。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无论如何,她不能够像父亲一样昏迷过去,两人都失去行动能力,在其他人不清楚他们失踪的情形下才算是彻底完了。 所幸一开始那个密闭房间里的气体浓度不算很高,她在意识到不能吸入会令人昏睡的气体之后更是有意识地降低了自己的呼吸频次,直到假装站立不稳碰翻茶水也没吸入多少气体; 反而在假装软倒在地的时候顺便将同茶水一道送来的几片柠檬也带了下去,在用湿润布料捂住口鼻的同时又在黑暗中挤了些柠檬汁在上面,好藉由那刺激性的气味使得自己保持清醒。 幸亏如此。那些人当真多疑,在见到他们尽皆倒地之后竟然又多等了几分钟,在灯光终于暗下来的时候毛利兰已经觉得自己的头晕眩得厉害了。 无法看清楚此刻是个什么情况,毛利兰只能够凭借适才听到的动静来猜测大概是他们躺卧的地板在操纵下下降,将她和父亲一道带到了地下。 事到如今毛利兰也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想必她还是被黑衣组织盯上,而他们费尽心思肯定不止是为了要将自己困在这里,想必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来将她和父亲一起带出去了。 而那正是她的机会。 小心翼翼地活动身体,毛利兰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在真正了解黑衣组织之后她没有把握能够手无寸铁打赢他们的代号成员,所以她只能赌一把,对付两个昏迷了的人组织那边不会派出太多人来; 她只能够抓住合适的时机出其不意将人打倒,再带上父亲一道找个地方藏身,总之要先让小五郎恢复行动能力,再考虑怎么从这里出去。 又想了一遍计划,毛利兰心下稍定。 她攥紧拳头,身体暗暗蓄力,在黑暗中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黑暗能够增强一个人除视觉之外的感官,而毛利兰的注意力一直高度集中,很快便听到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勉强能够分辨出大概有两三人的样子。 不多时,大门便被用力推开,一束光随即投射进来,毛利兰通过这个猜测此处的门应当是和一层一样建在相同的地方。 进门后厚重的地毯便湮灭了脚步声,她的算数并不太好,只得估计着大致的时间,在心中默数五秒之后,迅速暴起朝前挥拳。 漂亮,正中红心。 真切地感受到击打在肉体之上的感觉,耳朵敏锐地捕捉到鼻骨折断的清脆声响,毛利兰方才松了口气。 长时间处于黑暗环境之下,乍见光明之时眼睛酸涩万分,面前图景被泪水模糊导致只能看清楚大致的轮廓,她可是一直在担心是否会不慎打偏。 击中一个目标后她也没多做犹豫,直接上前一步,右腿朝着另外那个站在门旁的人横扫过去。 总共来了三个人,其中之一还站在她父亲无知无觉的身体旁边,可毛利兰只能选择先将那个离门最近的击倒,否则一旦让他趁机跑走报信,后果不敢设想。 一脚踢在那人腰上,对方喉间眼见着就要溢出一声惨叫,毛利兰一步蹿到他的身侧,右臂一伸便勒住他的脖颈,狠下心来瞬间发力; 不过十几秒便将对方勒得双眼泛白口吐白沫,赶紧松手让那具已经失了反抗之力的身体滑落在地。 处理完这两人,毛利兰抬脚便朝最后那人冲过去。 大抵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反抗的余地,此时的光源也只有自那扇开了一道小缝的门外透出来的那点灯光; 被拖起来的毛利小五郎的身体又遮挡过大半视野,让他没能看清楚毛利兰解决掉第一个人时的样子; 总之他在见到第二个同伴也失去意识倒地之时面露震惊之色,见到她又朝自己这边过来赶忙作势要掐住毛利小五郎的脖子:“你别——” 声音尚未完全出口,裸露在外的脖颈之上便感受到一点尖锐的刺痛。 毛利兰强迫自己沉下声音,一丝颤抖也不能透露出来:“别碰他。否则你大可以试验一下,是你掐得快,还是我的刀捅进你大动脉来得快。” 对方的身躯果然僵住了,可是却迟疑着没有立即放手。 但毛利兰要的就是那一瞬间的破绽,一手刀打在他的后颈处,让那人也瞬间昏迷过去,方才松了口气,虚握着那把裁纸刀的手心里全是汗液。 适才高度紧张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只凭着身体本能在动作,此时堪堪放松下来才有空去想其他,而最先闯入大脑之中的想法竟然是感谢园子—— 要知道,若不是园子看到自己连日心情不佳,硬是拉着她去看了场“热闹”的电影,那句威胁的话可说不了那么流畅。 虽然眼下的危机解决了,但毛利兰清楚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让对方起了疑心,派来更多的人,可就不是她一个连同那把切生肉都费劲的裁纸刀能够解决的了。 犹豫片刻,毛利兰将沙发上铺着的布垫子扯下来,用刀勉强裁开之后团成一团塞进那三人的嘴里,又垫了几层布条将他们的双手在背后捆好,只求能够稍稍延缓他们被人发现的时间。 眼见着差不多了,她总算松了口气,转身看向父亲时眼中掠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决定不浪费时间在将他唤醒这件事上; 而是直接将人背在背上,确定过门外走廊上空无一人后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 和赤井玛丽一道走出门去,宫野志保有些意外地看见赤井秀一等在门外。 “你要一起去?” 赤井秀一叼着根烟点点头,“我联系了fbi,会有十几个现在能出外勤的探员跟着工藤他们到那边去。 志保你既然把贝尔摩德引开了,适合留守基地的恐怕也就只剩下琴酒吧?为了保证安全,基安蒂和科恩也至少会留下一个来。 假若我不去,你打算怎样应对他们的狙击?基尔可拦不住他们,何况她还有可能并不在场。” 宫野志保笑着叹了口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第207章 再次分头行动 “只是在履行我当初的承诺罢了。况且,这也是我和他之间注定会有的对决。”赤井秀一说着,从兜中掏出把车钥匙来,“在哪里接上若狭?” “她说她会自己过来,大概已经快到了——哦。” 不远处的街道拐角处,一个女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此时她可完全不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了,紧身衣掩饰不住锻炼得当的肌肉,裤子是收腿式; 宫野志保相信那里面大概藏了武器,更别提她身后那把引人注目的长刀了——她竟然还是个剑道高手,当真是深藏不露。 “真是准备充分啊。”当她走近之时,赤井玛丽说了一句。 但是若狭留美的脸上毫无笑意,只是低头看了才到她腰际的宫野志保一眼。 “当然。”她淡淡地说:“毕竟这次,我是宫野小姐的保镖。” 短暂的沉默,赤井秀一随即轻咳一声。 “时间应当差不多了,工藤他们要去的地方毕竟近些。我去开车,你们稍等片刻就好。” 赤井秀一的动作很快,不到五分钟就将车开到了三人面前。 等到她们都坐上车,赤井秀一一边打方向盘将车开出院子,一边伸手从旁边抽屉内取出样东西递给宫野志保:“虽然我希望不会用上,但还是拿着防身。” 女孩伸手接过那把黑亮的枪,看了眼放在自己腿上不大不小的箱子,最终还是选择将它放进自己贴身的衣服口袋里。 赤井玛丽见此,侧过头去轻声问:“这个箱子里是?” “半成品,为了节省时间。”宫野志保坦然回答,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到了黑衣组织那边,直接用机器加工过,便能够完成最后一步,制作成完成体解药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几人都算得上沉默,宫野志保低头抚摸着膝头上的盒子,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振动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环境里愈发明显,赤井玛丽取出手机来看了一眼,随即低声道:\"真纯那孩子说,他们已经到了。\" \"我们也快了。\"赤井秀一接口:\"上次那件事发生后他们管得更严了,这车的目标实在太大。 不过基尔昨天晚上就把今天要进出基地的车辆名单发来了。志保,拜托工藤太太做的伪装——\" \"在我这里。\"宫野志保打开那个盒子,从最上层掏出两个薄薄的、面膜似的东西,看了眼上面的标记后便抬手将其撕掉,并把其中之一递进若狭留美手里:\"这个是你的。\" 若狭留美沉默地点头。 此时车辆已经行至一条较为偏僻的马路上,前后既无车辆又无监控,赤井秀一踩下油门的同时猛打方向盘; 车摇晃而下,直接冲过一道狭窄的排水道,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从路边两道低矮的灌木丛之间那点空间中穿过,又在泥土上行驶了一段,最终停在一片较为茂密的树丛后。 \"按照基尔给的情报,那辆车大约会在五分钟后经过这里。\"赤井秀一一边说,一边伸手从副驾驶座位上取下一个狭长的包裹; 同时又从之前的抽屉里拿出把枪来上了膛:\"这里离基地还有一段距离,但可以的话还是不能发出太大声音来。\" 墨绿色的双眸扫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若狭留美:\"所以,一会儿就拜托若狭桑了。\" 女人点点头,眼见着赤井秀一泰然自若地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大盒子将里面锐利的铁钉均匀地洒在路面上,向来平静的目光都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本田果然出现在几百米开外的拐弯处,不过几息间便行至路中央,在前轮即将要压上那些钉子时猛然刹车,在水泥路面上发出异常刺耳的噪声来。 不知车上人究竟商量了什么,片刻之后,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一个黑衣男人拿着把枪走下来,机警地四下张望。 在他的身体离开射击范围的那一瞬,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地对着车内司机的太阳穴扣下扳机。 得益于 fbi 配备的消声器存在,那枪声不比拔出瓶塞的声音大多少,但足以惊扰从副驾驶上下来的那个人了。 他倒是机敏,惊惶神色还未完全在脸上显露,身体就已经向旁边闪去,同时拿着手机的手边动了两下似乎要藏在身后,但若狭留美已经在几秒之内迅捷无声地靠近了他; 抬手时握着的那柄利刃闪过银亮的光,直接抹了他的脖子,因为伤口较长的缘故血并未大量喷溅出来,只是顺着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往下流,看着倒是十分骇人; 只是在场几人都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只是加快了手上收拾的速度。 仅仅过去不到五分钟,赤井秀一和若狭留美便坐上那辆车,载着一后备箱货物连带着混杂于其中的赤井玛丽和宫野志保,离开了那条藏匿了两具尸体的道路。 根据风间裕也给他们传来的大概范围,工藤新一几人已经拆成两队,分别在两处不同的地方搜索过十多分钟了。 而一支十余人组成的fbi小队在山脚下同他们汇合,以保护几人安全为由也分成两组,跟上去一道在林间搜查。 相当巧合的,负责工藤新一他们的这一队,正好是由那位几人虽然从未在现实世界中见过面,但于异空间的游戏里有过许多接触和合作的茱蒂,因此双方相处算得上融洽非常。 尽管已经清楚大致范围了,只是到底是座山,可供搜索的地方仍然很多。 饶是风间裕也他们已经大张旗鼓地离开了,几人也不能够毫不加掩饰地在此处找寻。 时间拖得愈久天色就愈黑,这般恶性循环下来,进度因此又拖慢了许多。 工藤新一又拨开一片树丛检查时,却忽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转头看过去时却是茱蒂。 \"嘿,知道你救人心切,但是最好不要脱离大部分人的视线范围太多哦,如果正好找到入口并且不慎掉进去了的话,其他人可没办法立刻跟上啊。\" 工藤新一愣了愣,他本能地越过荣蒂往外看去,目力所及之处果然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踪影。 心知以自己此时的身高来说属实难以被人发现,工藤新一乖巧点头,刚要说句什么,无意中瞥向不远处的眼神却忽地一凌。 第208章 密道 \"那里的树丛,是不是长得太茂密了些?\"他抬手指向那处,嗓音微沉。 \"嗯?\"茱蒂闻言转头,顺着工藤新一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随即也跟着拧紧了眉。 虽说出于美观的考量,整座山上的植被大抵都由庄园那边专人经手修剪过,只是气候使然,此处到底长不出太过高大茂密的树丛来; 偏偏那边一棵树周围长了不少灌木丛不说,树身之上竟然还有许多藤蔓缠绕,只能勉强从枝叶的间隙中看见浅褐色的树身来。 两人便走上前去,茱蒂虽有心想要多叫些人过来; 但实在不放心工藤新一自己留在这里、又考虑到还未完全肯定这里就是入口,兼之再过些时间落在后面的人也会往这边来,于是到底没有离开。 碍于身高的限制,工藤新一只能检查那棵树靠下些的地方。 努力拔开树藤往里面探进手去,摸了几下粗糙的树皮之后用指甲在上面抠了几下,工藤新一便见到指甲盖里有浅色的粉末残留,可不像是正常树皮会有的,倒更像是人工的造物。 正在这时,上方的茱蒂忽地\"咦\"了一声:\"这里,树皮上有个凸起的地方,但是摸上去感觉很光滑。\" 工藤新一抬头时正好看见她指尖施力,心中一跳,刚要开口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脚下一空,两人尚未反应过来,便已经坠入了漆黑的地底。 \"嘶……\"摆脱了因自高空坠落而导致的短暂昏厥,工藤新一甩了甩头,撑着身侧的地面坐起身来; 四周委实太暗了些,他摸索着将阿笠博士为自己改造过的手表按亮,入目的景象登时令他一怔。 明显是由人工建造的通道向前方延中,一直到十几米开外拐了个弯,被墙壁遮挡住而看不真切。 揉了揉额头,工藤新一反身往后看去,几乎近在咫尺的墙壁使得他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开什么玩笑…… 又举着发亮的手表绕了一圈,工藤新一才不得不承认原本应当就站在自己身边的茱蒂老师此时的确是没了踪影。 排除掉她没有一起跟着掉下来的可能,就只能是面前这堵墙将他们两人隔开了。 工藤新一顿了顿,又抬起头看向上方的天花板,估算出这处空间大约有两米来高; 且从他的视角来看那上面没有半丝缝隙在,以自己现在的体格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回到地面上去的,况且此处通道也有被设置成为只进不出的处所的可能。 小兰和毛利大叔还不晓得在什么地方,又将会遭受什么。 思及此,工藤新一便也不再迟疑,直接借着手表上的光线朝前方走去。 转过弯后眼前的甬道变得狭长,延伸向远处看不清楚的所在。 工藤新一走得很谨慎,每一步都竭力放轻免得引起可能出现的敌人的注意,同时隔几百米就在通道的隐蔽处留下标记——虽说眼下都只有一条道,但前面的事终究难以保证。 更何况,倘若找到了其他出入口,在救出小兰之后他就能直接带着她和毛利小五郎离开了,哪怕不行,也至少能排除掉一些错误选项。 这通道开始时高度差异并不算大,走了十几分钟后就变成了上坡,但走起来倒也不甚疲累。 想着不知在哪里等待自己解救的两人,工藤新一本能地加快了脚步,在又转过一个弯之后,眼前便出现了两个岔道口。 工藤新一走过去,举着手表往每个通道口里都看了看,只可惜两处无论装潢设计都相差无几; 通道又极幽深,表盘上发出的亮光能够照亮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已经是极限,根本看不清楚究竟通往哪里。 而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两条通道分别向左右两边岔开,一旦他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离毛利兰他们就只会越来越远,再要回来也需得花费不少时间。 但他更不能就这么站在原地等待,握在汗湿的手心里的手表似乎在疯狂的震动,提醒他那宝贵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就在工藤新一决定要随便选择一条路走进去时,却忽然听到靠左的那条通道内传来一阵繁杂的脚步声。 有人,而且数量不少,至少自己是绝对无法应对的——工藤新一很快便做出了这个判断。 他迅速按灭了手表上的灯,随即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尽快适应骤然暗下来的环境,紧接着便虚扶着墙面,迅捷无声地走进了右边的那条通道。 接到朗姆发来的信息之时,贝尔摩德的手尚在神经质地颤抖。 那个女人的女儿没有死,而且完成了她父母都未做成的事情。 贝尔摩德说不清楚自己得知这件事时心中作何感想,但她到底通过多年来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的经历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眼下黑衣组织中恐怕只有自己一人知道雪莉逃脱了死亡的厄运,他们因此不会去防备一个死人。 是以,她要做的事就只是静观其变,并伺机从雪莉手里拿到解药罢了。 至于再杀雪莉一次这种事,贝尔摩德不认为能够从数次绞杀之中坚强地活下来的她那样容易就能被杀死; 既然她们此刻的利益短暂地统一了,贝尔摩德并不介意对雪莉睁只眼闭只眼,甚至于在某些事情上推波助澜为她提供便利。 最先到来的是朗姆的简讯信息,贝尔摩德才刚看完,一旁的电脑上便已经弹出了视频申请。 操纵着鼠标点下同意,贝尔摩德毫不意外地发现几乎所有现存的代号成员都出现在视频会议里。 “咳咳,人应当差不多到齐了,那么就开始吧。”男女莫辨的熟悉声音传来,镜头那端一片黑暗: “三号庄园这边有人入侵,初步判断是fbi,或许还有日本警察参与。为此,我需要抽调一部分人到这里来。” 贝尔摩德的第一反应是皱眉,但她看着还握在手里的手机上那句“boss希望你出外勤”,到底没有选择第一个开口。 “出了什么事吗?”基安蒂眨眨眼,目光里透露出过分狂热的兴奋来,“难道是他们回来了?” “现在还不清楚。”朗姆回答:“而他们会突然这么做,是因为发现毛利小五郎父女因不明原因失踪。” 第209章 贝尔摩德的心思 片刻的寂静。 贝尔摩德面前没有镜子,但她想象得出自己此时必定是满脸愕然,心绪一时间千回百转。 朗姆抓了毛利兰和她的父亲,怎么会呢?那个女孩本该是很安全的才对,更何况现在无论是工藤新一还是跟他交好的那些人,也都明显没有跟毛利兰接触过。 朗姆究竟是怎样盯上她的,或者说这只是形势使然,而毛利兰不过是个牺牲品而已? 在桌布下方,贝尔摩德紧攥着的手指骤地松开。 她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还好有多年的演员经历,即便心里再怎样思绪万千,贝尔摩德也能够保证在表情上不露出丝毫破绽来。 不论如何,现在决不能够暴露出自己在意此事的事实,否则倘若被朗姆看出来,他极有可能违背boss的指示,拒绝让她加入这次行动。 倘若此前贝尔摩德还对这事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此时的她对于前去增援这一任务可谓是势在必得。 而就在这时,仿若凝固了一般的气氛终于被质疑声打破。 “你说什么?”琴酒终于忍不住了,语气也失去了通常时候的粉饰而显得僵硬,尖锐的声调明显是在质疑对方,“为什么要那么做,制造这样大的纰漏,贸然暴露组织?” “行动已经经过boss的批准,导致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过是意外。”语速算得上快,朗姆不像是在解释: “而现在纠结这些毫无用处,这场会议的目的不是复盘疏漏,而是尽快定下前来增援的名单。” 朗姆话音刚落,贝尔摩德就能够猜得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组织派发的电脑收音效果相当的好,贝尔摩德听见琴酒呼吸一滞,过了片刻才终于开口,语气倒是同往常没有多大区别。 “是吗。”他冷冷地道:“听上去,你是不准备让我到那边去了,朗姆。” 对方没有否认。 琴酒不去,伏特加自然也不会去。 贝尔摩德迅速将剩余的人员名单在自己心里过了一遍,果不其然很快便听到了几个相当熟悉的名字。 “基安蒂,科恩,你们两个带上狙击枪,和贝尔摩德一起来我这边。” 说到这里,朗姆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将话说完:“其余人留守基地,务必将各处地方看守好了,免得再出一次叛徒偷偷潜进去的事情。” 这几乎是在明晃晃地点琴酒了。 纵然现在看不见,但贝尔摩德可是能够想象出那个总是沉着脸的男人面色铁青的模样。 虽然很可惜,但这次还是希望你没那么敏锐。 在心中向琴酒道了个歉,贝尔摩德毫无心理负担地这样想,毕竟雪莉想要制作药物就必须来组织。 感受到两方之间的暗流涌动,又没别的话要说,与会众人极有眼色的纷纷关掉视频。 贝尔摩德往后仰过去,放任自己躺在椅子靠背上放空了一瞬,方才站起身来,开始进行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毛利兰此时正躲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内,身旁就是仍然未曾清醒的父亲。 这还是她沿着那条亮着灯的通道走了十几分钟,期间小心谨慎生怕迎面遇上什么人,直到感觉自己已经走出了足够远的距离,才终于随意选了个屋子躲进去的。 找到这么个适合躲藏的地方并不容易,尤其是她不得不拖着一个比自己还要高壮得多的成年男人的时候。 毛利兰明白,那些人迟迟不带着他们回去,必定会引起旁人的警惕,随之而来的搜查想必也是免不了的。 她一路上一直在留意沿途的各种细节,奈何最终却不得不得出这些甬道基本都是一样,压根看不出什么区别; 路过的那些房间门上又没有任何标注,连依靠这个尝试推理出分布顺序都不可能,更别提有什么指示牌了。 有些她通过的路段甚至是暗着的,毛利兰又不敢开灯,只能就这么走。 不过这些倒是让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这里与其说是庄园额外开辟的地下空间,倒更像是特意建造起来的逃生通道。 不过很快,在她刚走过一段亮着灯的路,拐向右侧岔道之时却忽地听见身后那条路上传来几个男人交谈的声音传来之时,不由得吓了一跳。 就差那么一点,他们就真的要碰上了。 是以,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倘若继续在外面尝试找寻出路,可是根本推断不出出口在哪里的她不过是在乱跑而已,这么做只会增加被人发现的几率,到那时带着毛利小五郎的自己根本不可能逃得过。 她并非没有想过要报警,抑或是找其他人来帮忙,可惜点亮屏幕后手机上明晃晃的无信号标志让她彻底熄了那点微弱的希翼; 只能转而为自己在伪昏厥倒地之时没有乘机尝试用快捷键拨通报警电话感到庆幸,否则她恐怕也就没机会清醒地站在这里了。 于是权衡利弊之后,毛利兰到底找了个房间,掩上门时光线彻底暗了下来,她的心跳声也愈发剧烈了。 门是能够反锁的,只是需要钥匙。 毛利兰想了想,借助再度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从右边推过来一个大柜子,避开门把手盖住了大半扇门。 做完这一切,她脱力般地靠在墙上,又一路滑到地面上去,此前几十分钟紧绷的神经只是稍稍松弛,一直以来的疲惫和恐惧便反扑回来占据了上风。 毛利兰在黑暗之中望向前方的一片虚无,只觉得眼眶酸涩。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明明之前都还是一切正常的……她将脸埋在双腿之间,放任自己享受了短暂的脆弱,在几分钟后擦干眼泪抬起头。 毛利兰并不清楚当时那些绑架他们的人用的是什么药物,不过能够肯定的是毛利小五郎无意中摄入了两种,这就导致他似乎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连各种反应都相当微弱。 不过刚才她在转弯的时候因为背着毛利小五郎视线受阻的原因,不慎让他的腿磕到了墙根上,似乎听到父亲极模糊地哼了一声。 当时没工夫去理会这点事,但她仍旧忍不住猜想,或许是毛利小五郎已经快要醒了呢? 至少比此前毫无知觉的状态要好得太多。 第210章 进入实验室大楼 刚才一进门便将毛利小五郎放到地上去了,毛利兰此时慢慢地挪过去,伸出手触碰父亲颈侧的皮肤。 她的指尖还带着点凉意,接触到那还稳定搏动的脉搏之时触感略热。 毛利兰咬着唇思索片刻,终究慢吞吞拿出自己的那把小刀。 她不敢用其他方式强制唤醒父亲,毕竟不能发出太大声音,手头工具又相当有限,一有不慎造成的后果她承担不了。 尽管不愿意主动伤害毛利小五郎,毛利兰还是捏紧了刀柄,同时一手卷起毛利小五郎左侧小臂的衣袖,随即找了处不可能会伤害到重要血管的地方,用力按了下去。 锋利的刀刃几乎是立刻划开了毛利小五郎的皮肤,虽然切口不算很深,但片刻之后,毛利兰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父亲被她捏住防止乱动的手应激般猛地颤动一下,嘴角边溢出一声痛哼。 似乎有用。 毛利兰又等了十几秒,最终狠下心来,捏着刀柄用力往外一抽。 温热鲜血流到了她的手上,这次毛利小五郎整条手臂都颤抖起来,似乎想要逃离那尖锐的刺痛。 黑暗中毛利兰紧盯着父亲的面容,最终欣喜地看到他的面容怪异地扭曲,好似正挣扎着要从一场噩梦之中清醒过来——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毛利兰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他的嘴。 幸亏如此,因为下一刻她便感受到掌心的微微震动,毛利小五郎刚开口话音又全被堵回喉咙里。 单手将手机掏出来,毛利兰快速调出备忘录,在上面打字,随即将屏幕伸到父亲眼前。 我马上放开你,但一定不要出声。 男人眼中浮现出货真价实的困惑,但好在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毛利兰松了口气,保持这个姿势也着实令她感到相当吃力,于是便退开些拉着毛利小五郎往屋子里又走了两步,这才压低声音,将此前发生的一切连带着自己的推论通通告诉父亲。 听完这些,毛利小五郎愣怔地坐在原地。 毛利兰体谅他需要些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故而没再说话,只靠在一旁等着他。 然而,就在此时,她的耳朵却忽然捕捉到门外异常的响动。 有人来了,而且已经靠得相当近。 最糟糕的是,对方似乎正尝试着想要进门。 * 琴酒站在天台边沿,黑色大衣被风卷起,叼在嘴里的那根烟已经快要燃烧到尽头。 “大哥,不冷吗?” 琴酒没说话也没回头,他知道伏特加会明白这是否定的意思,他现在并不想回到室内去。 往日连轴转时倒不觉得有多么疲累,可最近这样一清闲下来,诸般思绪也就随之涌上心头,而那并非多么正面的情绪。 早先还同朗姆吵过一架,琴酒并非不曾发现他刻意的针对,只是此时想来却又颇觉无趣。 毫不夸张地讲,组织眼下已经危在旦夕,他早提不起同对方争权夺利的心思。 毕竟黑暗生物需要栖身于阴影之中,在阳光照耀下是决计活不下去的。 倘若没了组织,boss和朗姆兴许还能够依靠家族势力逃脱惩戒,但他本人却不可能在这种世界里生存下去的。 啊啊,明明是早就已经有过的觉悟了不是吗? 琴酒抬起手,裹挟着一点纸屑和烟丝的火星在晦暗天色下划出一道亮眼的线,落到地面上被他往前踏出一步的皮靴捻灭。 “……大哥?” 琴酒终于回过头,映入眼帘的伏特加的脸孔上呈现出明显的担忧。 他尝试着动了动嘴角,最终只是让自己的神色稍稍柔和了些。 “没什么。”他说着,反身朝伏特加站着的位置走过去,在擦肩而过之时将下半句补齐,“回去吧。” * 凭借工藤有希子那能够以假乱真的易容面具和工藤新一他们给的图纸,赤井秀一将车开进基地后绕到了停车场上,随即转过头去。 “你们要去的实验室,在那栋楼上没错吧?” 宫野志保从一个半满的箱子里钻出来,看了眼后点点头。 “好。呐,这个给你们。”赤井秀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来,打开时便见里面有三只微型耳机,给三个女人一人分了一只: “用这个可以互相保持联络,以防万一有失散的情况出现。” 几人纷纷点头,从他手中接过耳机戴上。 宫野志保看了他一眼:“你不跟我们一起?” “我还要把东西送过去免得露馅,然后就会到这栋楼上去。”赤井秀一伸手指着停车场前方那栋离得极近的楼: “在你们对面,视野很好,且不会有很多人在,他们大多出外勤去了。现在留在这里的恐怕没多少代号成员了,不过琴酒还是很麻烦。你们先等等,基尔马上会把琴酒的大概位置传回来。” 基尔的确没让他们等多久。 不到五分钟,赤井秀一便拿起振动的手机看了一眼:“刚从天台上下来,和伏特加一道待在会议室里。嗯,他就在实验室所在的那栋楼。” “可以想见的,”宫野志保喃喃道:“那里是被重点保护的位置。” 赤井玛丽抬腕看了眼表:“时间不多了,快些行动起来吧。别忘了,我们只有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宫野志保便和两人一道下了车,赤井秀一又在车座上等了片刻,直到估计着她们应当已经到了那栋楼内; 方才走下车去,拉开车后座,将那些小型箱子搬运出来,用后备箱里的折叠推车推着,往地下的入口走去。 和赤井秀一分开之后,宫野志保三人走得相当小心,毕竟赤井玛丽和宫野志保两人的身高属实太过扎眼。 不过工藤新一他们带回来的那些图纸上有标注出较为偏僻些的路径,三人沿着墙根一路走到实验室所在的那栋楼下; 随即用赤井玛丽的万能钥匙将侧边极不起眼的那扇小门打开,走进去后又原样将它拉上,基尔就站在不远处,见她们来了直接引着几人走到电梯前。 “八楼。”宫野志保对她说,基尔随即将那按钮按了下去,又输了遍密码,电梯方才缓慢启动。 第211章 就叫它211章吧 “我只能送你们上去。”基尔站得笔直,双眼正视前方,说话时嘴唇几乎不动: “同样的借口不能用两遍,我在主楼这边的权限不算高,只能停留很短一段时间。所以,出来时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说话间电梯已经上行至八层。 电梯门打开时,宫野志保迅速朝她点了点头,四人分别走出电梯,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宫野志保目标明确地走向那个她相当熟悉的实验室,过分贵重的实验器材大多都会被单独存放,那台机器自然也不例外。 要进入密闭实验室需要密码,此前这些一直掌握在宫野志保手中,但在她叛逃之后绝对被改过。 不过出于便于实验开展的考量,宫野志保相信组织仍然会让在此工作的那些科学家设置密码,至多不过将密码留个备份在自己手里罢了。 而那位有资格掌管实验室的科学家宫野志保相当熟悉,对他可能会设置的密码也能够大致猜测出来,只试了两次便成功将其打开。 若狭留美留在外面等着,宫野志保和赤井玛丽一道进了实验室,将手中一直抱着的那个小箱子放在桌面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志保——” “玛丽姐。”茶发女孩打断了她的话,扬起的笑容明媚到让她移不开眼睛:“相信我吧,接下来就该是我的领域了。” * 降谷零此时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就在刚才他才确认了一件事,工藤新一和那个名叫茱蒂的fbi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不见了。 “最后见到他们的人是谁?”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降谷零环顾四周,最终从他还算熟悉的卡迈尔嘴里得知; 茱蒂原本一直在他身旁,只是前不久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话便跑走了。 “大约是在三十五分钟前。”男人看了眼手机屏幕,紧接着补充道:“我的手机就在那时收到了条信息,我记得很清楚。” 降谷零点点头,脑中飞速思索着。 无论是工藤新一还是茱蒂,即便当真被人带走也不可能无法留下任何信息的,因此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大概是找到了隐藏于此处的暗道。 不过鉴于两人都不是冲动莽撞的性格,想来他们一开始也没有急于进去,只是大概触发了什么机关才被卷入又无法出来,或许连手机信号也被屏蔽了。 想到这里,降谷零赶忙给被分在另一组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发消息,让他们尽快到这边来; 随即又叫上出了事后被集中到一起的众人,在卡迈尔的指引下朝着茱蒂跑过去的方向走,并提醒他们一定要在沿途仔细检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降谷零不认为茱蒂会无缘无故离队,倒是工藤新一有可能急着找人而一时不察脱离他们太远,而看见这一幕的茱蒂赶忙追上去免得他遇到什么危险。 之后想必就是有了什么意外发现,还没来得及告知他们便中了机关。 想到这里,降谷零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接到消息之后也很快赶过来,和降谷零汇合时他们已经检查过大半的地方。 看见站在人群中央的降谷零,松田阵平刚要上前去,可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还未说话便见降谷零转过身来,展现在他眼前的面容沉郁。 “怎么了?”见此,松田阵平不由得皱起眉来问。 降谷零没立即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片刻后才道:“我感觉有什么不对。还记得吗?宫野桑说过贝尔摩德可能会来。 当时的计划是我们这边先暴露出来,吸引一部分黑衣组织的力量,让宫野桑有机会潜进去把药物做出来。 可是刚才工藤先生有联系过我,他们已经成功进入基地了,且里面的人并不多。” 松田阵平一下子明白过来:“你是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黑衣组织那边提前派人过来了……难怪我没在这里看见景旦那呢,是你让他下山去了吧?” “嘛,总要确认一下才行啊。”降谷零勉强露出个笑来:“也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就那么短的时间,新一他不会跑出去太远,这么多人很快就能找到他失踪的地点了。 等下你和萩先跟几个fbi一起下去找新一吧,我们会尽力将其他人挡住的。” “喂,这有点危险了吧,”松田阵平不赞同地道:“黑衣组织那边还不清楚会派来什么人呢。” “恕我直言,底下可是有个朗姆在哦?”降谷零伸手指了指下面,又认真道: “眼下新一那边只有一个茱蒂跟着,新一他又不擅长体术,武力值也堪忧,更何况还不熟悉下面的路线,怎么看都更有可能出事吧。而且,你们两个……” 他指了下不远处的萩原研二:“如果有可能的话,就把下面的空间炸掉吧。” “诶?” “既然总是要搞出些动静来的,倒不如一步到位。”降谷零眯起眼睛笑了,“更何况,倘若能够把朗姆那个家伙直接干掉的话,不是更好了吗?” * 当看见通道两边已经开始出现房间之后,工藤新一总算松了口气。 这至少证明他没有走错路,而是已经来到了接近庄园中心的地方。 毕竟根据风间警官在那座庄园内的观察,他们极有可能在庄园设计初期即修筑好了机关; 才能够随时将上下房间切换,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两个大活人转移到地下,再通过通往外面的通道带出去——或者说,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这样的。 他这一路上没再碰到其他什么人,倒是之前碰到的那一次,小心地靠在墙面上听过几人的交谈之后也没从中得知什么有用的信息,倒不如说他们大概根本没见过毛利父女。 工藤新一思索着,顺便靠在其中一扇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响动,确定并无异样之后推开门; 手表上光线映照而出的一应摆设果然同此前风间传回来的照片风格相近,只是仍然空无一人。 第212章 寻找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确认这点就好了。 工藤新一又往前走了十几米,最终停在一段没有灯光的走廊内,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回忆起一路走来的路线对他而言并不算困难,将他们在地上原本搜查的地方同庄园所在的方位相对照,再估算大致的距离。 联系他刚掉进地下时走过一段上坡路,工藤新一很快便想到了几个可能的地方,并最终确定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对照到地面上应当是庄园左边的副楼部分。 小兰他们是在主馆出事的,而两栋副楼的最北段同主馆侧面的墙壁离得相当近。 也就是说,现在他应当顺着这条通道接着往里走,再过五六百米的距离就能够走进主馆的范围内了。 到那时再拐个弯,顺着甬道检查两边的房间,必定能够找到之前关过毛利父女的房间。 虽说两人现在未必还在那里,但总能找到些线索。 有了盼头,工藤新一更是脚下生风,竟不觉得有多么疲累了,几分钟的功夫便跑过极长的一段距离,遥遥望见不远处的拐角之时更是欣喜。 可就在这时,他却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交谈的声音,一时间不禁变了脸色,赶忙随手推开身边一个房间躲了进去。 轻轻将门掩上,工藤新一犹豫片刻,终究没有再往里面躲,只是翻了翻衣兜找出个口罩来,把里面的软铁丝抽出来几下扭成自己满意的形状; 随即将它塞进锁孔里,这才放心地贴在门上侧耳细听。 这门的隔音效果还算不错,所以工藤新一其实没有抱什么希望从谈话中听见有用的信息,只是打算等到外面彻底没人了赶快出去。 可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外面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当真很大,大概是不认为会有人在这里偷听,因而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那人真的很生气,即便隔着一道门工藤新一都能听得出他语气之中的恼火来。 “……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要过去看看吗!” 应答的声音小而急促,工藤新一根本听不清楚,幸而很快那个人就又说话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上面说了多少遍,药物本来就不是万无一失的,更何况那女孩没有动那些食物! 就算当时没想到,为什么那些人迟迟不回来时不尽快去找?要不是我过来,你们是不是还准备傻等着?” 对面那人似乎又说了什么,只是声音已经小到根本听不清了,想来他们已经走过了门口。 但工藤新一此时根本无暇顾及此事,他的心神完全被刚才意料之外的信息占去了。 那女孩绝对是指小兰了吧?看来她和毛利大叔是被下了药,原本那些人准备带走她,没想到小兰不知怎的清醒着,反杀了那些人后又带着毛利大叔逃走了。 想到这里,工藤新一不由得舒了口气,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知道小兰他们目前还没被抓住,他就多少能够放下心来了。 只不过到底还是要快些找到他们,否则黑衣组织那些人必定会组织起人手去抓人,到那时他自己也不好办。 不过,找自己躲起来的小兰,可比找被黑衣组织藏起来的小兰要容易的多。 毕竟,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擅长的不是吗?从四岁那年起就是了。 贝尔摩德骑着摩托车到达山脚下时,基安蒂和科恩还有一段距离,据科恩说是路上有些堵,不过在基安蒂一句“你跟她解释什么”之后,通话便被掐断了。 金发女人倒也不生气,只是摘下自己带着的摩托车头盔,随后将车推到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停住。 前面还有几棵树挡着,想必不会被人发现。 她倒是想要骑着摩托车上去,毕竟这山还算得上高,但想也知道毛利兰失踪之后那些人必定会来救,若是正好撞上人被堵在半路就不好了。 幸亏她知道通往这庄园地下通道的另一个入口,大概在半山腰的位置,爬上去对她而言也不过需要十几分钟而已。 不过,她当然没有要等那两个狙击手的意思,更不想好心提醒,若是他们能对上那些人可就再好不过了,也算是为自己减轻些负担。 没再费心给自己的容貌做任何调整,贝尔摩德拿上早就整理好的武器一类,径直朝着山上走去。 她熟识一条隐藏于林间的小道,也自信这里不会有人阻拦,虽说路途确实崎岖难行了些。 走到接近那处入口的地方,她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又一次震动起来,接通后科恩的声音传来:“我们到了。” 贝尔摩德闻言,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我先上山了,你们直接爬上来就好。” 基安蒂那颇具辨识度的声音刚从旁边传过来,贝尔摩德就直接按断电话,她可没有听那女人抱怨的时间。 况且,等一会儿基安蒂还有没有说话的功夫还未可知。 前面就是那地方了。 贝尔摩德加快了脚步,翻过一个小土坡后站在一片洼地之上,径直拨开那生得茂盛的灌木丛钻进去; 在一棵树旁边停下脚步俯下身去,拨开下方的草丛,摸到了那块冰凉的石头般粗糙的东西,用力往下一按。 地面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下方陡峭的石阶来。 贝尔摩德拿出个小手电筒按亮了,随即径直朝着下方走去。 不多时,打开的洞口便再度合上,周遭再度恢复了原本的平静模样,就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 * “你是说,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毛利小五郎瞪大了眼睛,手上用力抓着毛利兰,却忘记了手臂上的那些伤口,痛得闷哼一声。 “对不起爸爸,我当时只想到用这个办法叫醒你。”女孩见此有些愧疚,但还是继续往下说: “是啊。手机没有信号,外面有不少人。不清楚他们现在有没有发现我们逃跑了,但那些被我打昏捆起来的人迟迟不归,他们早晚会发现异常,然后来找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