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冷颜美人钻进了江爷的怀》 第一章 她是他灰暗人生里唯一的光亮 “酥酥,把这份合同签了,好不好?” 荀南青清冷的嗓音刻意压低,诱哄道。 叶寒酥看着眼前已经许久未见的俊美男人,目露痴迷。 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抚摸对方的侧脸:“南南,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荀南青长相绝佳。 卓越的五官,透着一种雌雄莫辩的妖冶,叶寒酥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就惊为天人。 是的,她爱上了这张脸。 但也仅限于此。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有的人,生来就可以靠脸吃饭,她大把大把的砸钱捧红他。 都说戏子无情。 是真的无情。 不过短短三年,这个男人就敢逼着自己签财产转让协议了,呵......这是真以为自己爱他爱的要死要活呢。 久等不到回应,荀南青的眸底终于略过一丝不耐烦的暗光,但迫于被包养的现实,又不得不按捺下去,继续低哄:“酥酥,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你都愿意给我吗?” “签了它,好不好?” 叶寒酥轻轻笑出声,目光却越来越冷。 将视线从他的脸转移到他手中的那张纸,戏谑的问:“南南,这真的是你自己想要的?” “酥酥,我......” “南青!” “她不愿意签,你就压着她签,三秒钟就能结束的事情,还要我亲自来教你!” 熟悉的女声,突然从别墅门口传进了屋里。 “跟了她那么久,还不长记性?这个女人只会嘴上哄你,你的那些资源,哪一个不是我千辛万苦给你争取来的。” “南青,荀影帝,现在,是你该报答的时候了。” 叶寒酥看着登堂入室的女人,目光再一次冰冷了下来,竟然是......她的好姐姐呢。 “荀南青,你可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叶寒酥转过头,看向面前表情依旧冷淡的男人,显然他早已预料到叶蓝儿的出现。 忽的,她的表情又自嘲起来:“一个是我的情人,一个是我的姐姐,你们可真是一对好男狗女......” “联起手来演这场戏,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荀南青第一次在叶寒酥的身上见到这种情绪,不由得有些略微怔住。 原来,骄傲如她,也会输。 叶蓝儿娇娇的笑了起来,语气里充斥着满满的得意:“妹妹,从小到大,你要什么就有什么,养父养母、老爷子全都把你捧在手心里......” “还没尝过被人背叛的滋味吧?” “啧啧,现在我才是叶氏的掌权人,躺在医院的老爷子要是知道了,恐怕得跳起来。” 叶蓝儿犹如逛自己家的院子一样,闲庭信步,慢悠悠地靠近,在沙发上坐下。 她伸手,搂住身边清冷的男人。 下一秒,一口亲在了对方微薄的唇:“这个男人,早就是我的了呢。” “叶寒酥,身为叶家的亲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斗不过我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养女。” “公司股份是我的。” “男人也是我的。” 叶蓝儿靠在男人的怀里,如同一只吃了蜜的猫儿,看向叶寒酥。 “还记得早上出门前,管家递给你的那杯牛奶吗?” “现在......应该要发作了吧。” 管家也被收买了吗......那爷爷出事呢?是不是也是她的手笔,叶寒酥寒意心生,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叫了二十几年的姐姐。 她的视线落在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身上:“这些你都参与了?” 男人仍旧不说话,沉默的样子却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为什么这样对我?你想要的,我都亲手捧到了你面前。” “你不愿意做的,我也从来没有强迫过你.......” 药性似乎渐渐发挥了作用,叶寒酥的声音渐渐无力了起来,又仍旧不甘,迫切地想要男人一个解释。 但,或许是哪个词触动了男人敏感的神经。 荀南青突兀地推开了叶蓝儿,走到她面前,死死擒住了她的下巴,冷淡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龟裂:“没有强迫?” “逼我做你的情人,就是强迫。” 男人打碎茶几上的杯子,用碎片刺破她的手指。 鲜血溢出来的同时,指印也留在了那份财产转让合同,仿佛从始至终,他等在这儿的,就是这个目的。 叶寒酥被限制的身体一松。 清晰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她的神经越绷越紧,又倏地彻底放松了下来,冷热的感知逐渐被抽离: “你可以拒、拒绝的......” 恍惚间,她听见叶蓝儿过分甜腻的声音,甜腻到透出一股森寒:“这是药效发作了呢。” “好妹妹,等你睡着了,失足坠楼的消息传到叶家人的耳朵里,还不知该多伤心呢~” 她的好姐姐,竟是连她的死法都提前设计好了。 “噢。” “还有江家那位痴情的大少爷,要是知道了你去世的消息,肯定要疯掉......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当年青城事件,他可是为了你瞎了一双眼......” 女人以残忍狼狈的姿势拖着她到二楼阳台,猛地推了下去。 呼呼的风声自耳边响起,绵软的身躯急速下坠—— “酥酥!” 叶寒酥循声望去,她好像......隐约看见,多年不见的那位江家大少爷——江清浔。 斑驳的光影里,他戴着一副墨镜,跌跌撞撞、慌不择路地朝她奔了过来...... 砰—— 刺耳的坠地声传来。 江清浔颤抖着双手,不顾形象地跪在地上不断摸索,直到触碰到女人尚留余温的躯体。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温柔的嗓音略微沙哑,隐隐有些克制,叫出那个午夜梦回时曾喊过无数次的名字:“酥酥......” 江清浔低下头,轻轻贴住怀中人儿的侧脸,余温慢慢褪去,他感受到身上的衬衫被大片大片温热的液体濡湿。 那是她身上流出来的血。 意识到这一点,男人的身子,瞬间僵硬在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久到荀南青和叶蓝儿,被带来的保镖们纷纷扼制在了墙边。 他不可置信地,伸出颤抖的手指,试探怀中人儿的气息:“酥酥,不要吓我......”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叶寒酥死了。 死在了江清浔的怀里。 —— 下葬的那天,天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整座墓园。 江清浔在雨里,站了整整三天三夜。 失去光明的眼眸里,流露出极深的眷恋,那是曾经的他所不敢妄想的,却在女孩死后,肆无忌惮。 “酥酥,你不喜欢的人,我都处理掉了。” “我们结婚了......” “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说完这句话,男人又苦涩地笑了笑:“我这样一个瞎子,你肯定是嫌弃的。” 他轻轻抚摸着冰凉的墓碑,就像抚摸着女孩的脸,说出此生仅此一次的告白,郑重而又小心。 “可是酥酥,我爱你啊......爱到可以生死相随。” 他的女孩,是他灰暗人生里唯一的光亮。 光亮没了。 从此,世间便也再无江清浔。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章 你是天边的皓月 青城。 莘亭山水。 这座隐匿在深山里的独栋别墅,某个卧室内,男人苍白无力的手,扯住身边好友兼家庭医生冯郁的袖子。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强烈的抗拒之意。 “冯郁,不要让她进来。” 冯郁一贯温和的脸庞透出些许无奈,将袖子轻轻挣脱出来,放下听诊器:“我真是怕了你们了,一个不肯见,一个非要等。” “你可是江家的太子爷,究竟在怕什么?” “再说了,你是为她受的伤。” 江清浔俊美无俦的脸上,收起了往日里不可一世的骄傲,难得的生出几分不自信。 “你不懂。” “她这人喜欢看脸,会嫌弃的。” “太子爷,你是暂时性失明,毒素祛除干净,说不定以后就可以恢复的。又不是毁容,哪有那么夸张?”冯郁有些无语。 江清浔皱眉,声音依旧抗拒:“恢复需要很久,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以后能够彻底恢复。” “我不想在她面前出丑。” “好吧好吧,我帮你赶她走!”冯郁扶额,最后敷衍了一句,走出房间。 门外。 叶寒酥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手里随便翻着一本时尚期刊,打发时间。 听见动静,她转过头。 看见从房间里退出来的冯郁,脸上挂着明显犹豫的神情,面色冷淡地问:“他还是不肯见我?” 明明是疑问句,语气却万分肯定。 叶寒酥在这里待了快一个礼拜,类似的场景早已上演了许多次。 江清浔死活不肯见她,将她拒之门外,甚至为了躲避,一直待在卧室里。 真真正正,做到了足不出门。 冯郁伸手推了两下眉心,一脸疲惫:“没办法,他的态度太坚决了,不好哄,我看你还是放弃吧。” “呵。” “这么犟。” 叶寒酥把期刊放在茶几上,双手交叠,往后一仰。 冷淡的眸色蓦然沉下来:“冯医生,再帮我最后一次。” “之前试了那么多方法都不成功,要不还是算了吧……”冯郁并不想再出卖自己的朋友。 叶寒酥没再出声,只是面无表情地一直盯着他。 片刻后,冯郁被盯得头皮发麻,不得不妥协道:“行行行,以叶大小姐的话为最高指令,您尽管吩咐。” 听到如愿以偿的回答。 叶寒酥站起来:“给你三分钟,打发走这栋别墅里所有的人。” 停顿一秒,又补充道,“不许拒绝,我知道你有办法做到。” 冯郁:……得。 他还能说什么。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三分钟后,所有人全部撤离了别墅,包括冯郁自己。 这片深山,只剩下了江清浔和叶寒酥。 叶寒酥知道,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她。 她重生在七天前,彼时正在经历一起惊心动魄的绑架案。 江清浔为了救出她,只身闯入贼窝,被毒雾熏瞎了一双眼。 前世,她被人蒙在鼓里,并不知晓,救自己的人就是江清浔。 如果不是临死前,叶蓝儿得意忘形说漏了嘴。 现在,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叶寒酥迈开步子,向不远处那扇紧闭着的房门走去。 伸手轻轻推开,进入房间。 江清浔安静地半靠在床头。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没有扣,衣领微微敞开,露出诱人的锁骨。 清隽的面容,笼在晦暗不明的光影里,宛若神只。 美中不足的是,眼眸处,缠着一层厚重的白色纱布。 听见声响,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李叔?” 叶寒酥静默无声。 “冯郁?”听不见有人回答,男人又问。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面色有些不安。 流畅的下颚线崩出了紧致的线条,泛白的指节微微弯曲,抓紧了被单。 叶寒酥缓慢在床边坐下,握住了男人抓紧被子的那只手,微凉的体温传来。 若是换做平时,江清浔肯定会无比欣喜,可是现在,只有极端的惊恐。 她怎么来了。 像是触电似的,他飞快地抽出手,背过身去,声音隐隐有些颤抖:“酥酥!你出去。” 手心的触感细腻光滑,是女人所独有的。 哪怕仅是一瞬的接触,江清浔也能敏锐地感觉出来。 可这种感觉越是清晰,越像是在提醒他,此时自己的狼狈不堪。 叶寒酥恍若未闻。 脱掉鞋子,钻进被子里,轻轻贴上了男人单薄的背。 江清浔的身躯瞬间僵硬,一动不敢动:“酥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现在的样子……你不会喜欢。” “我看不见你了。” “看不见所有东西。” “世界里没有色彩,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甚至可能会因为看不见路,在你面前跌倒……” 男人以残忍的方式,不断剖析着自己。 “清浔,我是你的未婚妻。” 叶寒酥生怕触及男人敏感的神经,尽可能地放柔声音。 “不要躲我,好不好?” 说完,又霎时,泪眼朦胧。 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不管是在青城,还是京城,从来都是矜贵从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一脸淡然地,站在众人可望不可即的地方,指点江山。 何时有过这样狼狈和不自信的时候? 温热的泪水溢出,顺着叶寒酥的脸颊,流进了江清浔的衣襟,轻易打破了他的严防死守。 他转过身体,有些慌乱地伸出手指,试探着寻找她的脸。 待确认方向后,又动作轻柔地,一点一点,拭去对方眼角的泪。 “我不躲了,你不要难过。” “只是我的眼睛现在太丑了,酥酥,我怕你不喜欢……” 男人的话语里,充满着无力,又含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叶寒酥不傻。 她知道江清浔一定喜欢着自己。 可是,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呢……甚至不惜为了她闯入那片雨林里,导致双目失明。 如今,更是放下了一身骄傲。 明明,他们只是商业联姻。 她忍不住呜咽,哭出了声音:“我没有不喜欢你啊。” “明明是你不愿意见我,一直躲着我……” “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她的泪越流越多,如同断线的珠子不停滚落,任凭男人怎么擦,也擦不尽。 好似要将前世今生加起来的所有委屈,一下子全都哭出来。 叶寒酥浑然没有了人前的清冷淡然。 男人顿时不知所措,只能不断重复着喊她的名字:“酥酥……酥酥……” 终于,叶寒酥仿佛哭累了,在江清浔的怀里,深深睡了过去。 —— 窗帘遮住了外面大半的光景,屋子有些黑,叶寒酥被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醒。 她伸手拿起手机,没有看联系人,习惯性按下接听,免提,随手扔在枕头边。 又慢条斯理地支撑身体,摸索着按亮了床头柜的台灯,昏黄的灯光洒下来。 “酥酥。”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有些清冷,是叶寒酥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荀南青。 她飞速取消免提,出了房间。 微弱的灯光下,身后仍旧躺着的江清浔,纤长的睫毛隔着纱布颤了颤。 电话里那道男声,清晰地落入了他的耳里。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三章 那张脸早就看腻了 “你让张导取消了我在剧组的戏份?” 叶寒酥斜靠在楼梯口扶手上,听着电话里的人,不冷不热的质问。 精致的眸里,略过一丝嘲讽:“嗯,现在想起我来了?” “酥酥,你知道这次的角色对我有多重要。只要这个角色爆火,我一定能拿下下一届的布尔默兹奖。” 荀南青语气清冷,声线里,杂糅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你去找张导,拿回属于我的角色。” 仿佛笃定,只要自己开口,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似的,他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她清楚,这是从前不爱计较的自己,给予这个贪得无厌的男人的底气。 有一点,被男人猜对了。 张导的这部电影确实是冲着布尔默兹奖去的,服化道拍摄,各个方面,无一不要求苛刻。 但现在的叶寒酥,并不想便宜了他。 “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对我讲话?” “想要资源,可以。自己去联系张导吧,你知道她喜欢什么。” 听见他如此猖狂的口气,叶寒酥的脑海里闪过那张清冷的脸,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毫不留情地回怼。 “还有,‘酥酥’这个称呼你不配叫。” 张导是圈里十分有名的女导演,风流好色的爱好,与她所拍的电影一样,让人津津乐道。 叶寒酥如此说,是存了心膈应对方。 果然,电话那头的男人淡定不再,咬牙克制着怒意:“叶寒酥。” 只是喊了这么一声,却窝囊至极,隐忍着,连骂她一句都不敢。 叶寒酥顿时失了谈话的兴致:“荀南青,如你所愿。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也请你不要再联系我。” 说完,不给男人一丝一毫反应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只片刻,电话又再次响起。 “还有事?” 她语气不耐道。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她的语气吓到,怔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小酥酥,是我!” 清脆的女声传来,叶寒酥眉眼微微凝滞,随后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下来,她喊了声:“恩奈。” 赵恩奈是她的经纪人兼好友,两人从小一起玩,感情颇深,几乎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 大学毕业那天,她去学校拿毕业证书,临出校门的时候,因为气质出众,被来学校办事儿的一位导演意外相中。 在对方的软磨硬泡之下,最终接拍了他的电影,出演了一个没什么戏份但又对剧情起着强烈推动作用的花瓶配角。 意料之外的是,她凭借角色极佳的讨喜程度,一炮而红。 在这之后,她索性去叶氏旗下的娱乐公司挂了个名儿。 赵恩奈听闻后,自告奋勇要当她的经纪人,扬言一定要把她捧红,让全国都知道她。 不过,叶寒酥之前忙着“追星”,心思根本不放在这方面,所以一直不温不火。 “小酥酥,荀南青的经纪人找过来跟我说,张导推了荀南青的戏份,什么情况啊?” “那角色不是你给他的嘛?” “这是想通了?不追星,好好干事业了?” 赵恩奈在电话那头问道。 叶寒酥默了默,回答:“不用理会他们,把给荀南青的资源都撤了吧。如果我那个姐姐有意见,你让她直接来找我。” “你早就该想通了,跟我一起搞事业不香嘛?男人有什么用?男人只会妨碍我们赚钱的速度。” 赵恩奈笑嘻嘻道。 随即又补充:“对了,西瓜台马上要出一档选秀节目,邀请你去当他们的舞蹈老师。我给你接下来了,你可要准时参加哦。” “详细的信息,我一会儿发邮件给你!” 说完,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叶寒酥将手机放进兜里,无奈地笑了一声。 这家伙,还真是性子不改。 “嘟嘟嘟。” 一大堆信息传过来。 她取出手机看了一眼,又合上,随意往兜里一揣。 想起与荀南青的相识,神思有些飘远。 进圈子前,她从不关注内娱。直到拍了那部电影,认识了荀南青。 一开始,是真的迷恋他那张脸吧。 她身为叶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捧一个明星而已,其实不过是顺手的事。 最初,身为流量爱豆,荀南青是一点演技都没有的。 是她,通过叶家的人脉,又让在叶氏旗下的娱乐传媒公司担任总监的叶蓝儿牵线搭桥,花重金请了圈里的好几个前辈言传身教,并送上大把的资源,才有了后来的荀影帝。 一朝转型成功,男人就飘了,s粉、耍大牌、替身......怎么作怎么来。 一次又一次,都是叶寒酥提前和娱记打好招呼,才能维持他这个影帝在人前五好男人的形象。 前世这一年里,江清浔失明,私自与她解除婚约后,销声匿迹。 虽然她不爱荀南青,但也不得不承认,在那段颓唐的时光里,他那张清冷的脸,给了自己最后的一丝慰藉。 为了这一点慰藉,她一再纵容。 但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居然伙同叶蓝儿一起,惦记她手中叶氏的股份...... 好在,叶寒酥重生在他还未封帝的时间节点。 想平步青云? 做梦吧。 反正她不粉他了,那张脸也早就看腻了。 —— 叶寒酥推门回房。 原本躺在床上的江清浔,不知何时,半跌在地板上。 残留的水渍,鲜红的血液,碎了一地的玻璃,无声彰显着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上演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叶寒酥大步上前,避开玻璃,来到他面前,小心地把扶人起来。 然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身体,没发现明显的伤口,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仍旧有些担忧。 地上的血迹,不会凭空而来。 她只好直接问他:“清浔,伤哪了?” 江清浔没有回答,只是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酥酥,我现在连给自己倒一杯水都做不到。” 出院后,将养了数日,男人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脸又再一次惨白了下来。 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企图让伤口处的疼痛,掩盖住内心最深处的那一抹痛楚。 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溢了出来,一滴又一滴,无声滴落。 叶寒酥匆忙掰开他的手。 男人的掌心,赫然蔓延着一道深而重长达五公分的伤口。 明显是被玻璃划伤所致。 她嘴唇轻抿:“我去拿医药箱。”随后,风一样跑了出去。 拿到医药箱,很快又回来,叶寒酥不声不响,在江清浔身边坐下。 她垂下浓密的睫毛,直接打开医药箱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了碘伏、纱布和棉签......然后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 男人就这样安静坐着,从说出那句自嘲不已的话开始,就一直沉默着。 卧室内一时静谧不已。 半晌,叶寒酥听见他沉下嗓音,再次开口:“酥酥,我们解除婚约吧。” “叶爷爷那边我去说,不会叫你为难。” 她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人,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我们解除婚约。”男人沙哑着声音,重复道。 “你不是喜欢荀南青吗?我给你自由,你去追他。”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这些话说出口,江清浔依旧觉得自己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成了两半,再也拼接不起来。 如同他不完美的人生,曾经被光明注亮,又即将再次陷入黑暗。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章 我不同意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怎么可以。 叶寒酥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寒凉席卷而来,犹如置身冰窖里,手脚的温度迅速退却,内心徒留一片空寂的荒芜。 她仿佛回到了前世那段极为无力的日子。 莫名其妙被退婚,莫名消失......寒冬腊月的天气,穿着单薄的衣,在冰天雪地里漫无目的飘荡着的自己。 好一会儿,叶寒酥才勉强寻回自己的声音,有些艰涩,像是在沙漠长时间步行脱水许久的人发出的声音。 “我不同意。” “江清浔......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 她压下眼中翻涌的情绪,把握着的棉签放下,又看向男人,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心血来潮让荀南青当自己的情人,是前世被单方面退婚后好一段时间才发生的事情,而且那也只单单局限于名义。 她从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不仅是荀南青的故作清高,更是因为她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占据。 那个人,是天边的月,是可望不可即,是年少时少女的心事,是......江清浔。 她不幸运。 也幸运。 不用苦苦追寻,那轮皓月已向她走来。 江清浔:“你看他的每一场演唱会。” “投资他拍的所有电影和电视剧。” “为他应援。” “收藏他的剧照......” 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爱豆’?”叶寒酥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打断男人絮絮不绝的话语,沉声反问。 江清浔:“......” 他当然听过‘爱豆’这个词,但不是很能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不等他深思,女人有些淡的嗓音再次响起:“我现在不粉他了,你根本不用在意,而且我们之间的事与第三人无关。你想解除婚约,不过是因为你现在失明,觉得对我不公平,对吗?” 江清浔的手指微微蜷曲,沉默应对。 “清浔,我问过冯医生了,他说可以治,你乖乖配合治疗,不取消婚约,好不好?” ...... “好。” 层层纱布下,男人澎湃激荡的情感翻涌如潮水,终是松了口。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 黑暗远离,光明乍现。 出于病人的极度配合,冯郁每每前往辛亭山水别墅复诊换药都颇为积极。 而江清浔眼睛的伤势也在意料之中,一步步缓慢好转。 “我开的药接着用,每晚睡觉前的热敷工作也不能落下,不要嫌麻烦,疗与养结合才能好得快。” 冯郁收起针灸包,低声叮嘱, “还有手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但还需要每天涂药,尽量不要使用。” 说完,把药递给站在一边的叶寒酥。 “把几日几次、一次几粒写清楚。”叶寒酥接过来,扫了眼说明书上一长串的德文,又递回去。 冯郁接过,无奈从大褂里取出一只黑色水性笔,老老实实地写好:“大小姐,你一个精通好几国语言的人,看一眼不过十几分钟。” “你也知道是十几分钟。”叶寒酥威胁,“还想不想见恩奈了?” “别,已写好,您嘴下留情,我俩晚上还有约会呢。”冯郁把药物双手奉上,求饶道。 不远处。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西装革履,正聚精会神听着一旁的特助宋颂口述日常工作。 眼眸处,仍旧蒙着一圈纱布,修长的双腿交叠着。 “青城的竞标结果已经公示,方案也确定下来了,周总那边传话说,随时可以进行现场参观......” 男人沉思片刻,做出最终决策:“让营销总监组织团队亲自去一趟,所有行程费用支出,找公司财务部报销。” “好的,总裁。” 得到明确指令,宋颂光速下班。 而冯郁也脱了大褂,提着医疗箱往车后座一扔,匆匆驱车离开,与赵恩奈约会去了。 两道车影一前一后,逐渐看不见。 窗外,天边金灿灿的晚霞平整铺展开来,透过窗,照进了房间。 已是晚饭点。 叶寒酥倒了杯温水,另一只手拿着几粒药片,迈开步子,朝沙发处走过去。 “餐前药。” 听见声响,江清浔略微向她的方向侧身,摊开掌心。 她把药片放上去。 男人张开略微泛着病白的唇,仰头把药送入喉咙深处,手心又再次被塞入水杯,低头抿了口,凸起的喉结来回滚动了两下。 有些性感。 叶寒酥眨了眨眸子,淡然移开视线,落在男人俊美的脸:“饭应该做好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两人来到餐桌边。 江清浔正襟危坐,等待......喂饭,一如这几天的每一顿饭。 “是山药玉米排骨粥。” 他听见叶寒酥搅拌了一下碗里的粥,似乎舀起一勺,又放到唇边轻轻呼气吹凉,然后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细微的动作所发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不经意放大,那么温柔,又仍旧透着生疏。 勺子有些颤抖,磕在了他的下巴处,黏答答的粥,顺着脖颈缓慢流入半敞的衬衫衣襟。 “不好意思。又撒到你衣服上了,要不还是让李叔来喂吧?” “我明天就要去录制节目了,反正到时候也是李叔喂......” 叶寒酥偏淡的声线道了声歉,想要放弃,又有些没有底气,一边说着,一边替他清理干净。 笨拙又不失可爱。 江清浔伸出手:“把碗给我吧。” 显然不打算接受她的建议——让李叔喂饭。 叶寒酥看着他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手心处的伤口结着一层淡淡的痂,顿时心软:“你的手还没好,算了,还是我来吧......” 一个喂,一个吃,一碗粥迅速见底…… 结束后,两人像是打了场仗似的,俱是出了一身薄薄的汗。 “汪汪汪。” 激烈的犬吠声突然从大门口传进来。 叶寒酥放下碗勺,目光淡淡望过去。 来人穿着一身浅杏色西装套裙,白皙的小腿裸露在空气中,高跟鞋踩得咯咯地响。 是她的好姐姐——叶蓝儿。 “江总。” 叶蓝儿径直略过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坐在餐桌边沉默的男人,声音透着女人得天独厚的娇柔。 落在耳膜的那一瞬间,叶寒酥身躯一顿,平静的眸底,掠过一丝幽暗的光芒。 纤长的指尖,不自觉狠狠掐进了掌心的嫩肉。 她不动声色,将江清浔挡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来了?” 叶蓝儿这才舍得分一缕视线给她。 精致的面容扯出一丝刻意的浅笑,语气却隐隐责备:“妹妹,你被绑架后,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急坏了,如今被救了,还不及时回家。我这不是担心你,来看看你嘛。” “担心?” “我的行程,难道不是你透露的?”叶寒酥冷嘲。 她被绑架的时机太过凑巧,其实早就有所怀疑,只是心里放不下失明的江清浔,一直耽搁着,没有追究罢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蠢到自己送上门。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五章 这一巴掌是你得罪我的下场 能够对她去青城拍戏的行程了如指掌的,除了身为经纪人的赵恩奈,就是她这位人前一直温柔端庄的姐姐。 如果不是提前看穿了她丑陋的真面目,她想,自己可能又要像上辈子一样,无条件地信任她,依赖她,根本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毕竟,前世她眼里的姐姐,从来都是对她这个妹妹掏心掏肺,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 叶寒酥看着女人毫无破绽笑着的精致脸庞,忍不住在心底自嘲,到底是自己不会识人,从来没看懂过她。 七岁那年,资深慈善家叶母秋媣,如往常的每一个周末,带着懵懂的小叶寒酥去福安康孤儿院献爱心。 一个新来的长得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走过来,怯怯地问她:“妹妹,我喜欢你,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那双略带局促的水汪汪的小鹿眼,一下子就俘获了年少的小叶寒酥的心,她欣然接受了女孩的示好:“好呀。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从此,她便多了一个漂亮的玩伴,以及乖巧懂事的姐姐。 这个姐姐会和自己分享好吃的糖果、漂亮的小裙子,会为自己编各种花样的小辫子,会在晚上害怕的时候哄她入睡......这个人,几乎占据了她大半的童年时光。 “妹妹乖,别哭啦,妈妈回来要是骂你,你就说古董瓶子是我打碎的。” “妹妹,妹妹!你看,我给你买了好看的水晶发卡!” “妹妹,我抱着你睡吧,这样不开灯也不会害怕啦。” ...... “妹妹,你真的想进娱乐圈的话,我去帮你跟爷爷说。” “妹妹......” ...... 可这样美好的梦境,亲手被叶蓝儿打碎。 以虚假编织出来的梦境与美好,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忍。 曾经的回忆,只有真正在意的人,才会深藏心底,但以后也终将尘封入土。 叶寒酥看着快步走近的叶蓝儿,握住她的手坐下。 那双熟悉的小鹿眼,已经挤出了一滴泪,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被隐藏得很好: “妹妹,你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透露你的行程,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更何况那些绑匪都被抓了,要交代他们早交代了。” “是啊,这对姐姐你有什么好处呢?”叶寒酥把手挣脱出来,远离她一些距离,“别急,证据我很快就会送给你。” 听到证据一词,叶蓝儿终于不淡定了。 她急忙挪过去,想要再次拽住她的手,被叶寒酥毫不留情地拍落,反手一巴掌扇在了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随后不可控制地偏了偏头。 可见力道之大。 “妹妹,你......” 江清浔冷了神色,用指节敲了两下桌面,凉薄的唇轻启:“李叔,放老黄。” “是,少爷。” 不一会儿,门口拴着的看门藏獒犬闪电一样冲了进来。 “汪汪汪!” 老黄龇出一口森森的尖牙,冲着不请自入的陌生女人疯狂吼叫,身后的尾巴骨彻底垂下来,作势就要扑到她身上。 叶蓝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连脸上半落的泪都来不及擦,拎着小手提包,灰溜溜地逃走。 藏獒老黄不甘心,动作敏捷地追了出去,李叔怕真的出事,也急急忙忙跟上。 餐厅水晶灯昏黄的灯光,照在江清浔绷紧的下颚线,清晰地映在她的眼底。 叶寒酥知道他这是动怒了,深深地叹了声气,在他身边半蹲下来。 “清浔。” 她勾了勾对方的手指,把下巴搁在他的膝盖:“别生气了,嗯?” 这是叶寒酥难得的撒娇示弱。 她早就习惯了在人前保持冷淡自持。 但看着面前的人为她心疼动怒的模样,她忽然觉得,偶尔示弱,放软态度,也不失为一个以退为进的好办法。 至少,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可以。 江清浔略微低头,试探着伸出微凉的手,落在了她的发间,动作很轻地揉了几下,弄得她有些痒:“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有你姐姐的手笔?” 叶寒酥:“嗯。” “对不起。都怪我只关注到自己受伤的眼睛,没想起来其余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江清浔忽然道歉。 他太过沉溺在失明这件事里,甚至忘记了考虑她的安危。 分明,她才是那场绑架案里的主角。 虽然明面上的罪犯已经进了局子,但躲在暗处的豺狼虎豹不知凡几,现在看来,这件事还不算完,需要再好好调查一番。 等晚些时候,得打个电话让宋颂安排下去。 不过,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酥酥烦心了。 江清浔暗自思索了一番。 又找寻着,摸了摸抵在自己膝盖处的人的发,道:“今天早点休息,你明天还要去录节目,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叶寒酥有些想自己解决,但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有他在,这件事会轻松许多。 故只淡淡点头,应了声。 室内亮如白昼,而别墅外,却已经夜色渐浓下来。 被藏獒老黄狂追逃出别墅后的叶蓝儿,飞速爬进自己车里。 离去前,回头看了眼设计华丽的独栋别墅,眸中的怨毒与算计彻底失去了掩饰。 寂静的树林山道,只有淡淡的几缕月光倾斜在枝头,并没有人看见这一幕。 —— 京城机场。 冬天的阳光不是很热,透过落地玻璃窗进来,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在其中,光影斑驳。 候机大厅里,等待许久的粉丝们三两成群,有不少人手里举着特制的应援灯牌。 有一个左脸颊贴着应援贴画的洛丽塔小女生,跟身边的人小声嘀嘀咕咕,交头接耳:“南南怎么还不出来?你确定他会从这边的通道出来?” “这是粉丝群里的大粉‘南南倒拔垂杨柳’说的,她的消息一向很准确,不可能错的啦。”旁边的女孩安慰道。 叶寒酥戴着墨镜,身后保镖提着两个大的行李箱,一行人刚走出来就被粉丝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啊啊啊——快看,南南出来了!” “真的!快追!” 汹涌的人群朝她的方向而来,见势不对,保镖赶紧护着她,贴在墙侧避让。 一阵劲风,呼啸而过。 等人群散去,叶寒酥抿紧嘴唇,心情有些不愉,显然她已经从那些粉丝的惊呼声中听出来,这些粉丝是谁家的。 好死不死,刚到京城,就撞上了荀南青。 没做停留,她带着保镖飞快走进不远处的电梯,准备去停车场。 刚刚走进电梯间,站定,保镖按下楼层,电梯门缓缓合上。 一只男肤色黝黑的手,出其不意,伸了进来:“等一等!” 听见声音,叶寒酥往角落里靠了靠,眉心微蹙,脾气在暴躁的边缘来回试探。 无他。 因为这道声音是她颇为熟悉的——荀南青的经纪人周程远。 叶寒酥用余光冷漠扫了一眼周程远背后的男人,黑色棒球帽与口罩完全遮住了面容,身上套着件长款风衣,裹得严严实实。 清冷的气质,如寒冬里凛冽盛放的雪松,不是荀南青又是谁。 男人显然也认出了她,鉴于公众场合,只微微颔首,便算作打了声招呼。 他往电梯的另一个角落站了站,与她之间的距离泾渭分明,只字不提那日电话里的事情。 叶寒酥看见了,也并不回应,只心里冷笑了声。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六章 当她踮起脚尖时 电梯停在负一层。 电梯门打开后,周程远带着荀南青脚步急匆匆出了电梯,全程没有再看她一眼。 叶寒酥自然也不会在意这无关紧要的一幕,带着保镖不疾不徐地朝东南角的某个车位走过去。 占据着车位的,是一辆白色的某田埃尔法。 车前身的格栅呈倒梯形网状,线条流畅硬朗连成一体,是她日常专用的那辆保姆车。 穿着粉白色职业a字裙的赵恩奈,一头及腰的深栗色波浪卷被束成低马尾,此时正懒懒散散地斜倚着车门。 她的右手撑在车前盖上,左手托着手机贴在耳朵处,和电话里的人聊天。 行李箱被保镖离地拎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叶寒酥今天穿的也是平底鞋,因此这一路动静极小。 赵恩奈丝毫没有留意到她的靠近,娇滴滴地冲电话里的人撒娇,全然没有平时女强人的形象。 “咳。” 叶寒酥在距离她不远处驻足,冷咳一声,想要引起某人的注意。 自从和冯郁谈恋爱以来,两人动不动就煲一两个小时的电话粥,这样的情形已是常态。 不过事实往往与表象南辕北辙,赵恩奈此人,实则是个重视友情大于爱情的特别姑娘。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因此,只要有叶寒酥这个闺蜜在身边,冯郁在她心里的位置永远得往后挪一挪。 更甚至,有时候还要排在事业的后面,这也是冯郁不敢招惹叶寒酥的原因之一。 有着“叶寒酥识别仪”之称的赵恩奈一下子听出了她的声音,喜笑颜开,回眸:“小酥酥~” 她跟电话里的男人告了声别,当机立断摁断电话,微仰着激动的脸,小跑迎上来,给了她一个久别重逢的大大的拥抱。 “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要在青城某个狗男人的别墅里安家了呢。”她开玩笑地抱怨。 叶寒酥每次与她见面,都会被她这种半嘲讽式的开场白暴击,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习惯性选择忽略。 她默默挣脱开对方的怀抱,让保镖把行李塞进后备箱,上车。 紧接着,自己也钻了进去。 原本还打算多说几句的赵恩奈撇了撇嘴,嘟囔了声:“无情!”然后也乖乖地进了车子。 司机小王看人都坐齐了,麻溜地一脚踩上油门,驶上了机场的环城高架。 车马纵使如龙,车辆之间,仍旧有序地保持着一段距离,道路并不算十分拥堵。 叶寒酥侧着头看窗外的车流,想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忽然,赵恩奈一本正经地侧过身体,掰过她的肩膀,使自己面向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怎么会被绑架?” “那些绑匪怎么得到你的行踪的?” “太子爷失明又是怎么回事?” 见完好如初,急促的一连三问,扑头盖脸朝叶寒酥袭来。 沉默了几秒钟,叶寒酥轻轻挣脱开对方的魔爪,冷着脸吐出三个字:“叶蓝儿。” “你姐姐?!”赵恩奈太过惊讶,一时尖叫出声。 声音有些刺耳,惹得司机都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升起了隔板,许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她压低声音: “怎么会?我知道你肯定是确认过,不然不会这么肯定,不是怀疑你话的真实性,就是觉得有些......” “不可思议。”叶寒酥自嘲了一声,淡淡接过她的话茬。 “对,不可思议。”赵恩奈点头附和。 考虑到两人如今在一个户口本上的关系,她又忍不住担忧起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叶寒酥往后一靠,神色恢复冷漠:“凉拌。等录制完节目再考虑。” 左右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清浔调查。 到那时,“黄雀”也该露出尾巴了。 赵恩奈听她提起选秀,募地想起到机场之前,导演发来的那份详细版导师名单,不禁有些歉疚。 “对了,之前忘记跟你说,荀南青会作为特邀嘉宾导师参加这次的选秀节目......” 她之前忙着带手底下新签的一个小艺人出道,一时疏忽,没有仔细打听。 这会儿录制在即,临时再换人耽误进度,估计导演会第一个不乐意。 “刚刚在电梯里已经撞见过,就这样吧,明天都开始录制了。” 叶寒酥知道赵恩奈最近有些忙,她并不想再给对方徒增工作负担。 一档节目而已,相安无事即可。 听她这么说,赵恩奈便也不再多提,把话题转到了选秀上:“这次参加选秀的实习生大概有八十个左右,其中有不少是从其他几个大的传媒公司挑过来的。” “导师有五个,摇滚歌手景尤、天后唐心担任声乐老师,你和天耀传媒的姜若怡担任舞蹈老师,额……荀南青则作为特邀嘉宾导师压轴。” “比赛是淘汰制,最后出道只留七个人。” “你点评的时候悠着点儿啊,嘴别跟平时一样太冷,容易讨骂……” “哦。” 叶寒酥冷淡应了声。 保姆车下了高架,叶寒酥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叶家老宅,而是让赵恩奈在某团上帮自己订了酒店。 叶家老宅居于人烟稀少的南郊,而节目录制地点却在北郊的影视基地。 她不想来回折腾,打算等录完节目再回去。 叶寒酥天微微亮就起床从青城出发,赶了一上午的路,赵恩奈也看出了她眉宇间的疲乏: “不过赶了半天的路,就累成这样,你这身子骨可得好好调理调理。不然等这档节目录完,青城那边许导的戏一拍,你肯定吃不消,听见没?” “录完节目再说吧。”叶寒酥忍着倦意敷衍。 赵恩奈无奈道:“算了,到时候还是我来安排吧,指望你积极调理身体,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叶寒酥:“……” 一路到达下榻的酒店后,赵恩奈只陪着她在二楼餐厅简简单单地用了顿午餐,就很有眼色地离开。 送完人回了房间,她蒙着被子一觉沉沉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才醒来。 叶寒酥匆匆洗漱一番,赵恩奈和助理安可刚好来接她去录制。 一行人上了保姆车,很快到达“梦想少女”选秀录制现场。 可容纳五百人的录音棚内,席间观众早已就位,舞台灯光齐齐亮起。 这次的录制采取直播形式,摄影机刚刚开启,直播间内便涌入了三百多万人。 满屏弹幕在眨眼之间疯狂刷起来,可见节目热度之高。 在选秀实习生真正开始表演之前,带来的是各位导师的个人舞台秀,这也是应广大粉丝的需求。 第一个入场的是当红摇滚王子景尤,以一首经典代表作《no no no water》瞬间点燃全场。 粉丝的欢呼声与音乐声此起彼伏,犹如演唱会现场。 “啊啊啊——景尤!景尤!尤尤——” “太帅了!麻麻我恋爱啦——” 叶寒酥被排在第二个,她昂着头,等化妆师将妆容涂涂补补完毕,便整理好衣服站在舞台后,等待入场。 身为顶级财阀叶家的孩子,即使家人如何宠爱,都不可能任其肆意生长。 从琴棋书画,至待人接物,都是叶寒酥从小的必修课。 而她准备的首秀,并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项,甚至可以说毫不相干。 那是她在第一部电影《如火如荼》里所饰演的赵姬跳的一支经典水袖舞。 当时,为了这支舞能呈现出足够的纤弱之美,她专门请教了一位特级舞蹈教师,练了足足半年,力求每一个动作完美,达到导演‘柳腰盈盈一握,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要求。 或许是因为练出了肌肉记忆,又或许是吃得苦足够多或留下的印象太深,如今拣起来倒也容易。 她想,她可以在这个舞台上重演一次赵姬,以赵姬的热烈与孤勇,纪念自己的死去与新生。 这一世,她要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地爱一个人。 不留遗憾。 舞台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一身铆钉服的景尤走下来朝她比了个“加油”的口型。 叶寒酥略微颔首回应,正好,主持人也念起她的名字。 “下面,有请我们的舞蹈导师叶寒酥为大家带来精彩的表演——” 她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为了迎合今日的舞,化妆师特意为她挑选了一件束腰汉服,长长的裙摆,直及脚踝。 漆黑柔丽的长发,被盘成灵蛇髻。 妆容更是偏古风,额间花钿明艳绮丽,比之平常清冷的气质多添了一丝妩媚惑人。 叶寒酥站上舞台中央,台下的众人忍不住纷纷屏住呼吸。 当她踮起脚尖时,世界早已远离喧嚣。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章 热烈如她,爱情似火 叶寒酥以衣袖半遮面,起势,随着音乐节奏响起,莲步轻舞,摆动了起来。 水袖缠腰,下腰高旋,一次又一次攀上舞蹈的高峰,仿佛要将生命尽情燃烧。 一舞落幕。 寂静的台下,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掌声,而弹幕与热搜早已为这一支惊艳的舞陷入了疯狂。 铁杆粉:[酥酥,酥酥!最美最棒的酥酥,呜呜呜,我就是从这支舞开始粉她的呀~爷青回,感动哭,美爆!] 路人粉:[窝草——这是我的赵姬啊!当时电影里叶寒酥这张脸就惊艳了我一把,梦回《如火如荼》qaq] 路人1:[这是女明星吗......我一古典舞老师甘拜下风,自愧不如,话不多说,先粉为敬!] 路人2:[这脸,这腿,这身段儿,我能舔一辈子!小姐姐有w博吗?有大神指路不?] 铁杆粉火速出动:[有的有的,w博名称——小雪花,喜欢的兄弟姐妹可以去看看《如火如荼》,是酥酥的第一部电影哦~] ...... 叶寒酥浑然不知网上的一切,走下台坐到导师位上休息,只有摄影机后的导演看着满屏的弹幕呵呵傻笑。 那可都是蹭蹭蹭上涨的热度啊! 天后唐心和姜若怡陆续登台,一个唱歌,一个跳舞。 紧随其后,荀南青身着宝蓝色西装压轴惊艳全场。 深褐色短发被做成微卷的造型,整个人通身散发出十足的清冷贵公子气质。 气氛再次被推上高潮,台下网上呼声一片,就连身边的几位女导师都不由得眼珠盯紧。 拿着平板坐在沙发陪自家少爷看直播的李叔,也忍不住笑呵呵夸起来:“这个叫荀南青的小伙子唱得可真不错,这首歌还是我年轻那时候流行的,当时很多人喜欢来着。” 江清浔端着水杯的手不自觉一紧:“荀南青?” 李叔:“对啊,好像是叶小姐这一期节目的特邀嘉宾导师。” 理智告诉江清浔这是巧合,但情感的弦还是摇摇欲坠。 听到名字的那一瞬间,他如同悬崖边抓着绳子坠在半空中的人,恐慌与求生的意识同时迸发。 —— 对于台上的人,唯有叶寒酥提不起一丝兴趣。 曾经颇为痴迷的一张脸,如今只觉得倒胃口,尤其是配上那刻意营造出来的清冷感,满满的虚假。 连同初见时的那一抹惊人妖冶,都拉胯了起来。 叶寒酥姿势慵懒,盯着地上变幻的灯光,百无聊赖,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 好不容易等到荀南青表演结束,舞台暗下来。 趁着摄影机转场,叶寒酥迅速离开原地,前往后台化妆间更换衣服与妆容,一分一秒都懒得多呆。 她坐到化妆镜前,一边让化妆师换掉妆发,一边拿起手机,发现有三条wx未读信息。 最上面一条,是人在青城的江清浔发来的语音,头像是一片手绘雪花。 如今他的眼睛还没有恢复,想来应该是管家李叔帮忙。 jqx:恭喜,首秀圆满成功。 叶寒酥看着手机屏幕,眸色不自觉柔和起来,与刚刚冷漠与不耐烦的样子派若两人。 snow:谢谢。 略等了一会儿,那边再次传来一条新的信息。 jqx:后天回京城,可以去探班吗? 她手指敲动。 snow:可以。 叶寒酥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沉浸在某人即将来探班的喜悦里。 并不知,给自己发消息的人听到荀南青名字时,忐忑不安的内心活动。 手机陷入平静,叶寒酥这才退出当前聊天框,点开下方带红点的银杏叶头像,之前那另外两条讯息,明显是同一个人发来的。 秋媣:宝贝女儿,什么时候回老宅? 附带一张\/小猫哭脸\/的动图。 snow:在录制节目,等录完。 秋媣:你不爱妈妈了吗?嘤嘤嘤,居然过家门而不入! snow:...... 叶寒酥回完消息,化妆师手里的动作刚好停下,她放下手机,回去台前的导师位。 接下来,该轮到实习生们登场了。 需要看的表演有许多,但每个实习生所分到的时间不可能对等。 被匆匆打断的,难掩失落神色;被夸赞的,自然是心情激动。 因为,这代表她们有继续留在舞台上的可能。 一位身材高挑长相明艳的女生走上舞台,自我介绍过后,跳了一段爵士舞。 僵硬生疏的动作,惹得叶寒酥眉头紧皱,额头上的青筋反复横跳。 她忍无可忍打断:“可以了。” 那名实习生迫不得已停下动作,语气还算谦和:“叶导师,我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然而张扬的脸上,却写满了不满‘你一个跳古典舞的导师,有什么资格喊停’。 叶寒酥嘴角抽了一下:“跳舞不是死板的机械模仿就可以,我只能给你d,苏袅袅,你要是做不到,就不要勉强自己登上这个舞台。” 苏袅袅这个公主病,放着好端端的豪门小姐不当,跑到选秀节目里来跳什么爵士舞。 自从她和江清浔订婚以来,这位大小姐就从没拿正眼瞧过她,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每次碰面都要呛上几句才甘心。 随着她冷漠的话音落下,网上弹幕彻底炸开。 [虽然这个苏袅袅跳的确实不咋地,但叶寒酥会不会太嘴下不留情了一些?这不是打击新人的自信心吗?] [可是人家确实没说错......这小姑娘的动作也太生疏了,一看就没有好好练,这是对舞台的不尊重。] [话说回来,我们只见过酥酥跳古典舞哎......] [实不相瞒,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叶寒酥会不会来那么一小段炫技?来来来!小心心点起来~] [叶寒酥看得懂爵士吗?别是门外汉吧?] [不懂吃瓜......] 苏袅袅脸色略微一变,语气也不好起来:“叶导师会爵士吗?不知道可不可以展示一下,让我们学习学习?” 叶寒酥神色愣了愣,拿起话筒说了句:“如你所愿。”干脆地站起来,走上舞台。 与方才水袖舞的古典柔媚不同,爵士舞讲究的是眼神与动作的大胆放开,是一种极具活力的舞蹈。 叶寒酥手贴住身体,扭动脖子与腰胯,每一个动作都娴熟完美,苏袅袅站在一边,神色不自然了起来,嘲讽情敌被情敌反打脸......这题应该怎么解。 她想不出对策,又自知跳的不好,尴尬地道了声谢,恨不得立马蹦下台去。 早知道就不来参加什么选秀节目了……她就是听说姓叶的要来,想给她添添堵。 就在这时,坐在叶寒酥身侧的姜若怡,突然开口点评:“苏袅袅同学,虽然动作做不到很标准,但能看出来你很努力,我给你b,希望你能留在这个舞台继续加油哦!” 叶寒酥:“......” 睁眼说瞎话,大可不必。 苏袅袅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就这样......她居然还留下来了? 就因为“好心”的姜若怡。 她真想一巴掌呼在对方的脸上!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章 不够成为情敌的资格 姜若怡心里得意洋洋,总算让她找到机会和叶寒酥唱反调。 从节目开录到现在,对方从脚到头发丝挑不出一丝错处。 她还以为,叶蓝儿交给自己的任务要完不成了。 录制节目之前,姜若怡承诺在节目里给叶寒酥使绊子,败坏她的观众缘,以换取某部知名ip改编的周播剧女二角色。 苏袅袅只跳了一段爵士,全程没有开口唱歌,而景尤和唐心都是演唱导师,对舞蹈不太懂,导致两人给出的等级出奇一致,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c。 不出挑,也不得罪人。 意外的是,作为唱跳爱豆出道的荀南青也给了一个c。 就这样,恨不得跳下舞台的苏袅袅,自然而然被分到了c班。 离奇的走向中,透着一种和谐。 节目结束,叶寒酥回到酒店房间,已是深夜。 刚准备关上房门,便被一只手制止:“叶寒酥,等等!” “手不想要了?”她睨了眼门外的人,松开门把手。 苏袅袅鱼儿似的滑进门,走到沙发上坐下。 然后挺直身躯,双手叉胸,看向自顾自倒了一杯水的叶寒酥:“浔哥哥呢?” “怎么?你没他联系方式?” 叶寒酥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亦步亦趋地靠近,俯身望进她的眼眸,仿佛一眼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 面前的人身上清甜的柑橘与柚子混合的香味涌入鼻尖,好闻至极,让苏袅袅脑袋有一瞬的卡壳:“我、我......” 联系方式她倒是有,可是自从半年前她在酒店脱光衣服投怀送抱被丢出房间后,江清浔就再也不留情面了。 她的手机号码,至今还在对方的黑名单里躺着...... 只是片刻,苏袅袅反应过来自己被揶揄,恼羞成怒地跳起来:“你明知道浔哥哥不接我电话!” “他在青城。”眼见她要闹腾,叶寒酥淡淡道。 “所以浔哥哥……真的为了救你失明了?!” 听到“青城”,苏袅袅瞳孔张大。 “我……”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铃突然响起。 叶寒酥起身,丢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别出声。 要是被人知道一个实习生出现在导师的房间,她俩都得被黑子喷死。 苏袅袅还陷在震惊中,木讷地比了一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十几秒后,叶寒酥把房门打开,门外男人投来清冷而疏离的目光。 “酥酥,张导的戏......” “我记得我说过,这个称呼你不配叫。” 叶寒酥冷淡的眸子结起寒冰,强势的气场瞬间打开,直逼向那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她挡在门口,意思很明显,并不想让对方进自己的房间。 她的态度明显与以往不同,拒人于千里之外,荀南青的面色有些难看。 “叶寒酥,你非要这样?之前巴巴地舔着脸缠着我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也知道,是之前。” 想起自己前世种种上赶着送资源,还被人嫌狗厌,最终被害死的场面,叶寒酥脸色微沉。 如果可以,真希望这个男人从自己面前原地消失。 “我自己识人不清,我认栽,所以荀大明星可以离开了?你也不想,明天我们一起上热搜头条吧?” 荀南青默了下来,显然这不失为一种可能性。 “等录完节目,我找你。”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音。 盯着眼前毫不留情紧闭的门,荀南青的脸色骤然阴沉。 叶寒酥的态度转变得太过突然,让他没有丝毫准备。 但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弄清楚。 张导的戏对他的转型计划至关重要,绝不能毁在这个任性妄为的女人手里。 他看了眼右上角的摄像头,收敛神色,飞快地转身离去。 不远处的角落,一个面容狰狞的身影,恶狠狠地盯了眼叶寒酥的房门,也紧随其后离开。 房间内,苏袅袅听到没了动静,来到叶寒酥跟前。 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就因为浔哥哥失明了,你背着他,跟别的男人有一腿?” “你很闲?” 叶寒酥偏头,不理会对方的愚蠢问题,凉凉扫她一眼。 苏袅袅瞪回去:“要不是因为你,浔哥哥根本不会有事,你还有理了?” 因为她,又怎样? 她会对他负责的。 不过,江清浔去青城救她,动静原来弄得这么大么? 这才多久,怕是整个京城都动荡了。 叶寒酥拧紧眉心,用清冷的语调对她说道:“你要是想找他,可以自己去青城,如果他愿意见你。”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无脑的大小姐,并不具备成为她情敌的资格。 江清浔绝对不会放她进辛亭山水别墅。 叶寒酥一点也不担心,她能见到人。 苏袅袅误解了她的意思,还以为,她在嘲讽自己当初被人丢出酒店房间的丑事。 “叶寒酥,你得意什么?” “有浔哥哥这样的未婚夫,你还不珍惜,还和娱乐圈的男明星搞在一起。” “你信不信,我去找媒体爆料!” 听到她口没遮拦的威胁,叶寒酥转头,清冷的气场陡然变得渗人。 “你要是敢出去胡说八道,被人丢出酒店房间的事,我也会如实转告苏老先生。” “想来,他老人家应该很感兴趣。” 虽然,这一世,她和荀南青压根没什么关系。 但这不代表,她不会生气。 “我……我就是一时嘴快!你别跟我爷爷瞎说!” 想到如果爷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做出对苏家不利的事情。 说不定,还会立马押着她相亲和嫁人。 苏袅袅一下子怂了,有些慌乱地留下话,跑出房间没了影。 窗外刮起了彻骨的寒风,振得玻璃窗嗡嗡作响,屋内一阵冷清。 叶寒酥敲了敲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洗漱上床。 第二天,节目照常录制。 不同于前一天的选拔,这是一期为舞台演出做准备的录制。 下一次的演出是团队演出,留下来的三十位实习生,以优中劣三个水平,分在a、b、c三个教室,每五人一组自动组队。 叶寒酥缓步走到c班教室门口。 目光逡巡一圈,冷不丁看向一个角落里,神色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直播的弹幕也适时刷了起来。 [emmm......只有我一个人好奇叶寒酥在看啥嘛?这脸色......一下子变得跟吃了那啥一样!]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好奇来着,哈哈哈,酥酥那张百年不变的面瘫脸,这是看到了什么?] [好好奇啊,导演可不可以切镜头啊,我们也想看酥酥在看啥!] [好奇+1] [好奇+2] [好奇+3] ...... [好奇+] 坐在摄影机面前,手捧泡着枸杞的保温杯的导演,一脸和蔼点点头。 这点小要求而已,本着观众至上的原则,他当然得满足。 于是,摸鱼的苏袅袅小姐迎来了社死的一幕。 而她本人浑然不知。 靠着墙的脑袋一斜,晶莹成丝,缓慢流到了嘴角处。 弹幕哗然。 [hhh,大家都在努力的练习,小姐姐居然缩在角落里睡大觉,还睡得这么香~这可是直播啊!] [有一说一,这大清早的,我也没起得来床,缩在被窝里追节目。] [hhh嗝,不知道小姐姐醒过来发现,自己偷偷睡觉被全国观众看见,会不会尴尬到用脚指头抠出三室一厅......] 像是听到观众的心声,叶寒酥不紧不慢走进教室。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一巴掌,毫不留情拍在了某只小猪的后脑勺。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章 他踏风雪而来 “啊——地震了?” ‘小猪’苏袅袅感觉头部被重物袭击,刷的睁开眼,就要往外逃。 突然,被一只手扯住了后衣领。 “苏袅袅。” 清清冷冷的嗓音冻得苏袅袅一激灵,她后知后觉回头,看向说话的人:“叶寒酥?不是地震了吗?” “在录制节目。” 叶寒酥放开她,压低声音提醒。 苏袅袅:“......” 啊。 她干了什么蠢事。 后衣领被松开,苏袅袅转过头,目光逮住不远处摄像机后的导演。 她笑的比哭还难看:“导演,这条不算,我们重拍一条吧?” 导演残酷摇头,无声比了个口型:直播,想屁吃呢。 随即,看向直播弹幕。 [哈哈哈,苏袅袅这是睡迷糊了吗?] [本以为苏袅袅就是单纯的舞技不佳,万万没想到拿的是憨批人设,兢兢业业纯想摸鱼~] [咱这不是选秀节目吗?我是不是走错直播间了?] 啧啧啧。 层出不穷的涨流量方式。 他得意一笑,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解锁,打开w博。 果然,热搜词条已经焕然一新。 #苏袅袅憨批# #选秀实习生直播摸鱼# ...... 同一教室内的实习生们早就停止了练舞和练声的动作,站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 叶寒酥漫不经心地咳了一声,众人纷纷恢复状态。 她偏头,拍了拍身边一脸沮丧的苏袅袅的肩膀:“还想再丢人?赶紧练习。” 苏袅袅背对摄影机,怒瞪她一眼,不情不愿地练起舞来。 其实,对于从小跳芭蕾的苏袅袅,身体的柔韧度是十足的。 但她偏偏,选择和爵士死磕到底。 又因为心理上的扭捏与羞耻,放不开肢体动作。 抬腿、扭腰、转头、抬臂,每一个动作都做得跟舞蹈初学者一样生涩。 叶寒酥靠近,托住她的后腰:“身体放松,你的动作太僵硬了。” 她冷淡出声,手把手指导她的动作,如同最为专业的舞蹈教师。 苏袅袅灵魂出窍,只觉得自己的腰肢更僵硬了。 对方的一呼一吸,喷洒在她的后颈。 她转过半圈身子抬头,又迅速撇开,说得很小声:“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浔哥哥!” 落在叶寒酥耳里的语气,有些羞恼。 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疯,叶寒酥如常指导。 离开教室前,淡淡丢下一句:“苏袅袅,你还是适合跳芭蕾。”就朝b班而去。 苏袅袅愤怒:“我偏不,下个舞台,绝对用爵士闪瞎你的双眼!” 说完,她破天荒的认真了起来,渐渐融入身边的实习生。 浑然不觉,自己陷入了对方隐蔽的激将法。 晚上,结束录制的叶寒酥回了酒店。 刚打开房间的门,便看到了靠在沙发一角入睡的江清浔。 缠绕眼眸小半个月的白色纱布,已经被解开。 男人清隽的侧脸,压在衬衫半卷的臂弯处。 落地灯开着,撒下一片鹅黄的光,淡淡的,留下了寂静的阴影。 手机里讲好的,分明是后天的航班,她有些惊讶,男人的提前出现。 不过看着对方的睡容,她放轻步子走到床边,拿了床毯子给他轻轻盖上,没有吵醒他。 之后,便去了卫生间洗漱。 小半个钟头,叶寒酥穿着浴衣出来。 看男人还没醒,她就静悄悄在沙发另一侧坐下来休息,低头刷着手机等待。 wx信息突然弹了出来。 她下意识打开静音,回头看了眼身边,从善如流地点开。 秋媣:闺女,清浔的眼睛怎么样了? 叶寒酥顿了顿眸子,又看向男人,他的睡姿没有变化,眉宇间有淡淡的倦意。 这一世,他失明的情况远比上一世好许多,或许是配合治疗的缘故。 她轻敲键盘回复。 snow:好多了。 秋媣:明天我去探班,怎么样? 秋媣:你想吃什么?我让周嫂准备好给你带去。 snow:不用。 想了想,叶寒酥又添了句。 snow:别来。 秋媣:...... 秋媣:清浔在你那,是吧! snow:...... 身边传来细微的声响,叶寒酥摁下锁屏键,回头:“醒了?” 江清浔坐起身子。 那双风光潋滟的桃花眸半睁着,因为失明的缘故,失去了聚焦。 叶寒酥再次见到,已是隔了前世今生。 不自觉看久了些。 直到男人刚睡醒,有些喑哑的嗓音打断。 “酥酥?” 不知何时,纷飞的雪花落下来,被寒风卷入半开的窗户,连同室内的温度降下来几分。 冷的猝不及防。 叶寒酥抽回目光,走过去关上窗,又走向他,在他身边坐下。 “嗯,你改了航班?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可以去接机。” “青城的事处理完了,就把航班提前到今天。” 江清浔撩开身上半褪至腰侧的毛毯。 “宋颂直接送我过来的,那时候你还在录制节目。” 忽而又换了话题:“饿不饿?拿我的手机点餐吧,就点芙蓉阁的菜。” 是她在京城时常光顾的一家餐厅。 “好。” 叶寒酥也不客气,直接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又替他点了道清淡的养生粥,然后下单。 刚录制完节目回酒店时,她就顺路在楼下餐厅,草草用了些餐。 其实,并不需要再吃。 不过想到这人应该一下飞机就来了酒店,又素来吃不惯飞机餐,大概率还没吃饭,她倒不介意再用一点。 想到吃饭,叶寒酥下意识想起男人伤了的手。 她低头,握住那只手,视线看去,掌心淡淡的痂明显有崩裂的迹象。 “你没让李叔喂饭?”她又抬起头,有些生气地问。 照这样下去,他不听医嘱,手心的伤怎么能好。 “酥酥,只能你喂,李叔不行。” 身为一个有自尊心的成年男人,怎么能干出让管家喂饭的事情。 叶寒酥显然没有关注到这些。 江清浔也不会提,比起这个,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女人生气了,需要哄。 不过,喂饭一事是不可能妥协的。 “酥酥,手痊愈之前,一起吃饭好不好?” 他的语气有些软,让叶寒酥的心也发软,无声妥协。 约莫过了四十多分钟,点的餐送到,两人终于吃上了饭。 如常的一个吃,一个喂,倒也算默契。 就连最后叶寒酥熟门熟路地,把粥不小心撒在了男人的衬衫衣襟,都莫名默契。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章 盛夏的少年 吃过饭后,处理青城那边事务的区域经理,打来了一通电话。 有一款核心产品,在明天的推广会开始前出现了问题,需要紧急调整。 没过几分钟,宋颂闻讯折返,接人回京城这边的总公司参与视频会议。 “总裁,车子就停在酒店楼下。” “知道了。” 江清浔只得起身告辞。 修长的身影,略显冷清,无声融入外面的风雪之中。 宋颂举着一把黑伞,跟在身边,不远不近地带路。 墨色渐浓,只有簌簌的雪花落下,追赶步履匆忙的行人。 叶寒酥透过窗,看着男人弯腰进了车子。 引擎响动,直至没了踪迹,才缓慢收回自己的视线。 两人来去匆匆。 其实她能隐约感觉出来,眼下江氏,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可能已经失去了真正的太平。 江清浔正在经历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而她能做的,唯有陪伴与支持。 雪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时分才逐渐停止。 叶寒酥下了节目,坐上保姆车,越过被积雪覆盖的枯树枝,遥望着天际成排的青黛色屋檐。 经过了彻夜的洗礼,天地之间,到处是入眼的白,空荡荡,带着让人舒心的明净,仿佛能遮住所有的黑暗。 叶寒酥吩咐司机小王,直接把她送回叶家老宅。 车提速行驶起来,她阖目靠在后座小憩。 再睁眼,就看见得了消息的张管家搓着双手,站在门口雪地里张望。 听见汽车的声响,他立马吩咐门卫,打开了院子的铁门。 白色某田埃尔法由远及近,减速开进老宅。 叶寒酥走下车,张管家撑着伞大步迎上来,笑的一脸褶皱。 “小小姐可算回来了,大少爷和少夫人,还有老爷子都眼巴巴等着您呢。” 欢喜的样子,让性子偏冷的她有些无法招架。 “张爷爷,把伞收了吧,又不下雪,这么一点距离用不上。” 叶寒酥无奈一笑,边说边迈着步子朝院子里走。 “晴天遮阳,雨天遮雨,雪天遮雪,这是少夫人的吩咐,让您务必注意保养,远离紫外线强照。” “您可别为难我一个老人家,被少夫人批评了哟。” 张管家摇头拒绝,光亮的发顶,只余下孤零零几根发丝,在凛冽的寒风中固执摇摆。 叶家是整个京城少有的传承可达数百年的大家族,基业庞大,规矩方面更是不必讲。 而她的母亲,也就是少夫人秋媣,是现任当家主母,也是整个家里头除了老爷子以外最具话语权的人。 她的命令,就算再如何奇葩,也少有人敢违抗。 叶寒酥没再强求,跟着他一前一后进入主别墅内。 她环顾一圈,意外地,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这就是张爷爷说的眼巴巴?”她眉梢上挑,似笑非笑,看向身后把伞交给佣人的燕尾服老人。 张管家尴尬地笑了笑。 “少爷还没下班,少夫人这不是临时有个慈善会么?刚刚打了电话,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 “至于老爷子......在后花园的湖边上钓鱼呢,要不您换了衣服,自己去找找?” “那姐姐呢?” 想起那个人,她漫不经心问了句。 其实这声姐姐已不怎么叫得出口,她更乐意直呼其名。 “您说蓝儿小姐啊?” “哎呀!” “老头子我记性不好,忘记跟她说您要回来了,我这就去打电话!” 张管家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这么一号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物,懊恼地交代了声,急忙去打电话通知。 小小姐难得回一趟家,既然是一家人,就合该整整齐齐。 老宅里,只有主家的人允许居住,旁支逢年过节时,方可过来拜会。 叶蓝儿虽然只是养女,但名字到底记在族谱主家那一页上,算半个家里的人。 “小小姐,我陪您去换衣服。” 叶寒酥跟着女佣阿蕊,穿过灌木小道,回了旁边属于自己的独栋小楼。 别墅门前,种了几株山茶花,如今开得正好,绚丽的红,成了雪后最为醒目的一道风景。 “山茶花什么时候种的?”她停下脚步。 阿蕊道:“哦,蓝儿小姐来过一次,说别墅前光秃秃的,种些花喜庆,夫人就同意了。” “找人拔了吧。” 她淡淡说了声,回头踩着台阶上楼。 “好。” 阿蕊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这是小小姐的院子,她不喜欢这花,拔了也理所当然。 一会儿等花匠来了,不知道能不能要一株,反正也是扔掉。 到了房前,阿蕊推开卧室的门,两人走了进去。 “小小姐这两年不常回来,不过夫人心里念着呢,天天吩咐人来打扫您的房间。” “您看看,还是和原来一样的布置。” 再往里,又是一道门,直通衣帽间。 门口珠帘半卷,上下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根本看不出许久没人光顾的痕迹。 阿蕊轻轻推开一扇满是旗袍的衣柜。 “就最左边那件水绿色的,随便找个保暖的披肩搭配。”她扫了眼,随手一指。 等阿蕊取出来,她全部穿戴好后,站在落地镜前照了照。 “小小姐,鞋子。”阿蕊提醒。 听了她的话,叶寒酥把目光落在脚上穿着的那双并夕夕花三十九块九买的雪地靴,略微一停顿。 想了想,还是换上了一双纯手工定制的米色高跟鞋,才算妥帖。 阿蕊忍不住夸赞:“再没有比小小姐更标致的姑娘了。” “大冬天这样清凉的打扮,落在外人的眼里,怕是会被当成神经病。”她理了理衣襟。 阿蕊笑:“小小姐还是和从前一样。” 这里是叶家老宅,上到主人,下到佣人,每一个人的穿着都颇有讲究。 叶寒酥搓了搓胳膊,扯紧披肩,在家宴的时候穿着随性,叶老爷子或许会一言不发。 但身为主母的秋媣,绝对会罚她跪祠堂。 那是她毕生的噩梦之源,从记事起,就没少光顾。 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和江清浔有关。 那时候,江家老爷子还在世,两人来叶家商讨订婚事宜。 本是相谈甚欢的一件事,不过,当时在读高三的叶寒酥情窦未开。 她满脑子,沉浸在唯一一次考试没考好,挨了班主任批评的悲伤情绪里。 不想定什么婚,也不想管对方是京城圈子里什么有名的太子爷。 她的成绩考差了,才是天大的事情。 心情不好的她,那天极少见的,生出了叛逆的心理,特意穿了一身休闲装赴宴。 不守规矩的穿着,无时无刻刺激着秋媣的神经。 晚宴后,秋媣黑着脸留下自己:“自己跪一晚祠堂,好好思过,叶家的小姐不能不懂规矩。” 她知错,乖乖去了。 只是没想到,留宿的少年在祠堂外等她。 “江清浔?” 宴席上,因为气闷,她都没有好好瞧他。 原来,这么好看啊。 潋滟的桃花眸,似含有千万种风情,他的唇也性感,擒着浅淡的笑。 “小丫头,罚跪这种事儿,怎么能一个人孤孤单单?” “怎么?看入迷了?” 再回神,少年已经到了她的身边。 醉人的眸子里,清澈地倒映出,自己有些窘迫的影子。 她没说话。 絮絮叨叨的少年,就那样走进了她的心底。 盛夏吵嚷的蝉鸣声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分外好听。 “以后我就是你未婚夫了,叫我清浔。” 叶寒酥想,她可能一直忘不了那一年的叶家祠堂。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一章 叶家老宅 叶寒酥收回跑远的思绪,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 “还真是和从前一个样。” 她轻笑了声,伸手撩开头顶的珠帘走出房间,和阿蕊下了楼。 经过曲折的长廊,到了后花园湖心位置。 退休养老的叶老爷子裹着件大军袄,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握着一根鱼竿。 一眨不眨地盯着湖面,好似生怕错过一丁点儿动静。 “小小姐来了。” 身后不知何时打完电话过来为他挡风的张管家眼尖,率先发现了叶寒酥的靠近。 叶老爷子如老僧入定,继续盯着水面的鱼线,眉头都没抬一下,也不说话。 “爷爷。” 她低声喊了一声。 老爷子依旧不理她。 叶寒酥无奈,视线移向一边的张管家,示意他帮忙开口劝一下。 张管家:“老爷子,小小姐难得回来,您看这大冬天的,在外面站的久了,可别把人冻坏了。” “爷爷......” 她又喊了声,还没来得及说话。 叶老爷子皱着眉头把鱼竿一扔,终于舍得回头看人:“吵什么吵?鱼都被你们俩吓没了!” “这大冬天的,还穿这么少做什么?规矩比活人重要么?你妈要是回来说你,你就跟她说是我说的。” 他看向她裸露在外的一截小腿,语气不算好。 叶寒酥笑了下:“您不生气了?” 知道他这是关心自己,又道:“您再仔细瞧瞧,我在里面穿着加绒保暖的‘光腿神器’。” 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确实不像怕冷的样子,老爷子放下心来。 面上仍旧冷眼睨她:“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分明就是你这死丫头赖在别人家里不回来,男未婚女未嫁的,像什么样子?” “是您给我找的未婚夫。”叶寒酥反驳。 “你回来干什么的?就是诚心回来气我的,对吧?” 老爷子怒瞪她一眼,扔下她往主别墅方向走,迎面撞上刚刚回家找过来的秋媣。 “哎哟,这是谁又惹咱爸生气啦?” 老爷子停下脚步,朝身后一指,不悦道:“还能有谁?你闺女。” “妈。” 叶寒酥看向前方跟她一样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淡淡喊人。 “这不是江家的小童养媳吗?不会是走错门了吧,怎么跑到咱老叶家了?” 秋媣轻笑望过来,打趣。 她身上的旗袍,是以浅杏色为主色调,用了镶金线,绣的如意牡丹花底纹。 远远看上去,每一朵都栩栩余生,可见绣娘极佳的手艺。 她站在那里,笑得端庄,整个人雍容大方,好似雪天风景画里的点睛之笔。 坏就坏在,一张损人的嘴,一股土茬子味。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叶家人的一大特色,明明一个个的,在外人面前都是十分得体的形象。 三人进了屋,老爷子拉住拎着鱼桶的张管家,迫不及待走进厨房,炫耀胜利的战果。 叶寒酥也想跟去,被拽住了。 秋媣拉着她到客厅坐下:“清浔呢?不是和你在一起,怎么没跟你一块来?” “什么?” 叶寒酥装糊涂。 “你就装吧,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自己闺女肚子里的花花肠子?” “要不是因为清浔,你能花心思拦着我? “甚至为了不让我去探班,特地回家吃饭?” 秋媣双手叉胸,学她的语气:“你肯定会说:随便。” “他公司临时有事忙。”她含糊其辞。 也不算说谎,他确实是有事。 秋媣有些恨铁不成钢,忍不住伸手戳向她的太阳穴:“你瞧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叶寒酥往后挪了挪,避开她的手。 “不过这小子对你是真的没话说,这一次要不是他……你以后可得对人好点。”秋媣收回戳空的手。 “嗯。” “等爸和姐姐回来,就可以吃饭了吧?”她换了话题,转移秋媣的注意力。 “蓝儿也回来?” 叶寒酥端起茶几上的玻璃茶壶,给秋媣倒了杯洛神花茶,接话:“张管家打电话通知的。” “行吧,多添副筷子的事,那丫头嘴甜,老爷子喜欢听。” “要不是这样,当初也不会带她回来,难得有人入了你的眼。”秋媣抿了口茶。 叶蓝儿这丫头待人接物是真的没话说,只是心里存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因为叶寒酥的关系,秋媣愿意包容,但心底喜欢不起来罢了。 “你啊,娱乐圈玩两年,也该回来帮你爸分担分担了。” “说到底,咱们家的继承人就你一个,你总不会丢给蓝儿吧?” “你爷爷是不会答应的。” 秋媣看向她。 叶家的公司,老爷子是不可能交到一个没有血缘的女儿手里的。 “妈,妹妹。” 叶蓝儿被佣人领了进来,身后几个保镖手里替她拎着礼盒。 她一改往日的职业装扮,穿了件藕粉色旗袍。 裸露的寸寸肌肤,没有保暖措施,被冻的略微泛红。 看来连这些小地方都不放过,她还真是会表现自己,叶寒酥收回略冷的眸光,喝了一口洛神花茶。 秋媣笑盈盈道:“蓝儿来了?快过来坐。” “妈,最近还好吧?爷爷身体怎么样?” 叶蓝儿忍住寒冷带来的颤意,小步走到斜对角的单人沙发坐下。 小鹿眼里,堆上了一抹得体的浅笑。 “呵。”叶寒酥缓慢搁下茶具,“你这是希望爷爷身体好,还是不好呢?” “妹妹说什么呢?我只不过是日常问候。” 叶蓝儿笑容一僵,心里有些打鼓。 她这是察觉到什么了? 叶寒酥:“哦,我也是随便开个玩笑。” 秋媣瞪她:“皮痒了?别拿你爷爷开玩笑。” 叶寒酥认错,看了眼墙上的壁钟,又看向身边的秋媣:“爸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六点了。” “来恭迎圣驾吧。” 个子高大的中年男人从别墅门口进来,戴着副金丝边框眼镜,容貌俊朗。 他的肩膀上,堆积着一层薄薄的白雪,身后跟着拎包的助理。 来人正是叶父,叶氏财阀的现任掌权人叶湛。 脸上的表情,有些欠扁。 这混不吝的调子,也就在家的时候才能看到了。 秋媣笑骂:“你给我收着点,孩子们都在呢!” “爸。” “外面又下雪了?” 叶寒酥站了起来。 叶蓝儿紧跟着叫了声:“爸。” “嗯,雪下得挺大的,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们吃完饭回去的时候让司机开车小心些。” 叶湛抖落肩上的雪,让助理把公文包送到书房,随后开口:“都站着做什么?进餐厅吧。” 看着进餐厅的三个人,落在最后的叶蓝儿,莫名松了一口气。 不知怎么的,她现在只要一和叶寒酥对上,心里就有些发憷。 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二章 雪夜接人 用完晚餐,叶寒酥就被老爷子单独叫去了二楼书房。 “青城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点上了龙涎香,白色的宣纸铺展在古色古香的梨木桌前,老爷子俯身,凝神提笔,写着大字。 她帮忙研着磨。 “已经有了头绪,具体的,清浔还在查。” 闻言,老爷子扔下毛笔抬头,横眉看她:“再给我打马虎眼!” “只是有猜测对象。” “等查清楚了,一定跟爷爷交代清楚。”她停下动作,把滚落的毛笔放好,有些无奈道。 老爷子皱了皱眉,见她不肯说,没再追究,脾气不好地把人赶了出去。 夜色降了下来,叶寒酥心里惦记着事,和母亲秋媣与叶父说了声,准备回自己的独栋小楼换衣服离开。 刚踢掉高跟鞋,卧室的门就被敲响。 “妹妹。” 是叶蓝儿。 她在床边坐下来,盯着那一身藕粉旗袍,有些冷漠,毫不留情地撕开对方的伪装。 “装模作样地讨好人,有趣吗?” “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你说出来,姐姐改好不好?” 恍若未觉,叶蓝儿轻笑了下,蹲下身,清澈的小鹿眼望向她。 叶寒酥却不耐烦和她周旋,俯身挑起她的下巴,话里带刺。 “叶蓝儿。” 一字一顿,念着她的名字。 “姐姐妹妹的戏码玩了十几年了,你腻不腻?” “不会还觉得,我傻乎乎地被你蒙在鼓里吧?” “我出了意外,叶家的继承人就会变成你?别天真了。” 叶蓝儿的笑容,随着她的话,一点点消失。 然而,她却没有停止,朱唇轻启,冷不丁吐出一个更为残酷的现实。 “叶氏,从来不会让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来掌权。” 松开对方的下巴,叶寒酥取过一张纸巾,擦了擦白皙的手指,犹如拂去不小心沾染的一粒灰尘。 被嫌弃的灰尘,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只是尘粒太小,还用不着大动干戈去清理,时机成熟之际,自然有的是人收拾。 有些敏锐地察觉出自己被嫌弃,叶蓝儿咬紧嘴唇,垂下眸。 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恢复了一丝笑容。 “妹妹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从来都没肖想过这些。当初要不是妹妹肯带我回家,我还一个人呆在冷冰冰的孤儿院里呢。” “说起来,我最应该感激的人就是妹妹了。” 她的笑,愈发得甜,像是嚼了一颗最美味的糖果,只是眸子深处藏着的蓬勃野心,让人不寒而栗。 前世的自己,不就是死在她这副最虚伪不过的皮囊之下么? 叶寒酥没有错过,她那丝一闪而过的破绽。 她冷了眸子,拎起床头柜的包,抛下人,兀自下楼。 “小小姐!” 阿蕊在门前叫住她。 “山茶花已经叫花匠都拔了,只是光秃秃的,总是不太好看。” “您看,要不要重新种上点什么呢?” 叶寒酥顺着她的话,望向那片被翻过的泥土,不知想到什么,眸子里的寒冰慢慢融化:“就......雪片莲吧。” “雪片莲?” “这花倒是挺少见。” 阿蕊留在原地愣了愣,看着远去的倩影,自言自语。 随后,又掏出手机检索雪片莲的相关介绍,打算晚点联系花店,看看有没有花苗。 界面跳出来,阿蕊的视线落在花语那一行,顿了几秒秒:“浴火重生?这花语听起来挺悲壮的,小小姐应该只是单纯觉得好看吧。” 又翻找起关于培育的知识。 叶蓝儿来时没有留意,看到站在那里的阿蕊,才发现她身后被摧残过的空地,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阿蕊。” “门口的山茶花怎么没了?” 阿蕊:“啊?蓝儿小姐,小小姐她说不喜欢,要换成雪片莲呢。” “换了?” 叶寒酥。 她真的变了。 从前,她不会如此驳了自己的好意。 这一刻,叶蓝儿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她飞快驱车离开老宅。 现在,她必须要去见一个人,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前那个一口一个‘姐姐’的女人,怎么在青城走了一遭......莫非,她真的发现了什么? 不! 这不可能! 她只不过是告诉了那个人,她在青城拍戏,根本没有动手脚。 绝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 “你在哪里?她可能发现了。”叶蓝儿心急地拨通电话,语气急促。 “紫园1栋。”电话里的人说了地址。 她挂了电话,提起车速。 雪忽而变大了起来,车前的雨刮器,来回频繁地扫荡。 离弦的车,驶在高速公路上,犹如一只飞箭,在悬崖的边缘徘徊。 另一边,白色某田埃尔法打着双闪,却被困在了半路。 叶寒酥不得不拨通电话:“恩奈,车胎爆了,再派辆车来南江中路这里接我吧。” “什么情况?我马上来!” 电话被匆匆挂断。 下车检查车胎的司机老王坐回驾驶位,回头看向后座,懊恼地皱眉:“叶小姐,车胎好像被人动了手脚。” 动手脚? 叶蓝儿刚刚被她警告过。 在戒备森严的老宅,完全有作案时间,但绝无机会,选择在全方位无死角的摄像头底下作案,除非她小脑发育不完全。 那又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动手脚。 叶寒酥靠向椅背,翘起腿,右手指节轻点了下膝盖,沉思着。 人,肯定还在老宅。 她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应该交给秋媣女士,于是拨通电话:“妈,我车胎在老宅被人扎了,你帮我查一下。” 过了小半个钟头,雪势仍旧不减,车前的引擎盖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叶寒酥侧着头,半倚着身子假寐,车窗突然被敲了两下,她睁开眼看过去。 被雾气熏得有些模糊的玻璃窗外,男人微屈的指节隐约垂落到身侧,额前微卷的发丝上,坠着几片雪花。 “你怎么来了?”车门被打开,她顺势下车。 从身后的宋颂手里接过伞,江清浔循着声音,将她护在伞下。 “冯郁过来复诊,你的经纪人打电话给冯郁,我在他边上。” 他牵住了她的手,一阵温热传来。 “先上车吧。” 叶寒酥顿了顿,回握住他,十指相扣。 “好。” 她小心领着他,他认真撑着伞,缓慢走向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 明亮的远光灯,在黑夜中,有些刺眼。 车前,落下来的雪花,飘散的方向,被照射得一清二楚。 这些,他都看不到。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三章 同类之间 紫园1栋。 叶蓝儿走过去,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高脚杯:“荀南青,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 “要是被人发现谋害叶氏继承人的事情有你的手笔,别说是当影帝,就是娱乐圈你也混不下去,搞不好还得蹲局子里去。” 她蓦然扬高声调,脸色有些发白。 心里的慌张情绪,积攒了一路,人前维持的端庄悉数破碎,叶蓝儿终于寻到了自己的宣泄口。 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才敢真正的暴露本性。 不是因为相爱,而是同类之间,犯不着使用任何伪装。 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看清内里相似的本质。 荀南青邪魅一笑,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人扯得跌倒在自己怀里,浓烈的酒气,喷洒在对方的脖子。 “蓝儿。” “我被砍了戏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着急?” 他伸出手指。 从精致漂亮的侧脸,一滑而过,停顿在女人娇嫩的耳垂处,轻微揉捏了两下。 调情的动作,信手拈来。 “怕什么?我找人调查过了,她的手底下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不过是个爱耍脾气的大小姐罢了。过两天,我放低态度,随便哄哄就行了。” 他说话的语气,配合着暧昧的姿势,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肆意与蛊惑。 叶蓝儿的心里一阵酥麻,声音不自觉放缓:“但愿真的像你说的这样......” 男人的气息浓烈又具有侵略性,惹得她身体略微有些发软。 荀南青放过她的耳垂,往后靠了靠,又被心痒难耐的女人勾着脖子拉近。 “不过,要想拿下张导的戏,光是口头上哄哄是不够的哦~” “不是还有蓝儿?”荀南青说了句,低头含住她的唇,“叶总监,你会帮我的。” 陷在温柔里的叶蓝儿抵着唇齿,娇笑了一声,动作很轻地推开他。 “想什么呢?那可是叶氏继承人亲自下的命令。” “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监,又怎么敢违抗?” “这事啊......要靠你自己呢。” 她的手指抬起,在男人的胸前,小小打了个圈。 荀南青顺势靠向沙发:“你不是说,她吃清冷人设那一挂的?” “怎么?” “清冷装上了瘾,就真的以为自己清高起来了?” 叶蓝儿嗤笑一声,转过身,端起茶几上的酒杯,晃了晃杯中残留的酒。 小饮了一口,杯沿留下一抹浅红的唇印。 荀南青眸色深了深,伸手松了松衬衫领。 妖冶的容颜,闪过几分阴狠,又很快收敛,没有再接话。 ——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 后座上,江清浔左耳戴着只蓝牙耳机,安静听着电台的晚间新闻。 时不时,又分神关注旁边座位上叶寒酥的动静。 密闭的空间内,除了车里空调发出的轻微响动,以及清浅的呼吸,几乎再没有了声音。 “各位听众朋友请注意,最近京城北郊附近夜间频繁发生命案,嫌疑人擅长伪装,请各位出行时一定要提高警惕......” 猝不及防间,江清浔感受到肩上一沉。 他把电台关闭,取下耳机收进耳机盒里,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女人的上半身放平,靠在自己的腿上。 这个姿势,保持了许久。 江清浔没有多余的动作,直到车子抵达酒店,适时的一声嘤咛传来。 “嗯......” “到了?” 叶寒酥迷迷糊糊间,有些口齿不清地问。 “嗯,到了。” 一只手从她的额间拂过,很轻地抚摸了下她的侧脸,低沉的嗓音,不轻不重落下。 下意识地,她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眸子,有些淡淡的不解。 她明明是靠着窗睡的...... 叶寒酥坐起来,脸颊略微红了一些,隐在昏暗的夜色里。 除了她自己感觉得到那烫人的温度,无人可见。 “清浔,那我先下车了。” 她告了声别,打开车门,飞快钻入酒店里。 雪不知何时停了,冷空气随着车门一开一关,跑进车内,冲淡了些许室温。 隔板缓慢升起,坐在副驾驶的宋颂探头:“总裁,您还没吃晚饭......怎么不跟叶小姐说?” “我不饿。” “走吧,回公司。” 江清浔听着声音的方向,目光冷淡看过去,褪去了柔和。 整个人,显得有些孤凉。 今夜的天,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有的,只是寂静躺在地上的积雪。 他回了公司,继续处理紧急事务,之后的许多天,都被一堆庞杂的事情束缚了手脚。 之前一起吃饭的约定,仿佛从未被提起,他没再出现在叶寒酥的面前。 日子一天天的过。 选秀节目的第一次团队公演,终于迎来。经过一周刻苦的训练,选秀生们或多或少,都有了些进步。 最出乎叶寒酥意料的,还是苏袅袅。 本以为她会坚持不下去主动退出,却没想到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出场的方式,犹如脱胎换骨。 望着舞台上怡然自得的身影,舞起,舞毕,鞠躬,致谢,她略微勾了勾唇,给出评级。 “苏袅袅同学的进步很大,这次我给你a。” “哇。” “苏袅袅可以啊,这是这次公演的第一个a唉!” “她真的进步好大,好优秀!” 台下倏忽间一片热议。 荀南青也拿起话筒,点评的是台上的人,目光却追随着导师位上的叶寒酥:“我赞同叶导师的评级,苏袅袅这次的舞台很棒,这个a绝对是实至名归,恭喜。” 察觉到强烈的视线,她微蹙秀眉,没说话。 景尤、唐心也都夸赞了两句,给了a,除了刻意跟叶寒酥抬杠的姜若怡,她给低了一级。 特立独行的b缩在一堆a里,并不能影响最后的结果,苏袅袅成功留在舞台,还是以公演第一的成绩。 下了舞台,她激动地跑去化妆间堵人:“叶寒酥,怎么样?这次我表现得不错吧!” “还可以。” 叶寒酥取下水晶耳夹,揉了揉微红的耳垂。 景尤凑过来:“苏袅袅同学~你跟酥酥认识啊?” “景导师。”苏袅袅身子一僵,笑容淡去,“啊,我们不认识。” “认识。” 与此同时,不同的声音响起。 景尤抓了抓后脑勺:“所以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不认识!” “认识。” 声音再次同时响起。 苏袅袅瞪了身边人一眼,转头对景尤解释:“我和叶导师怎么可能认识呢?之前我就是个素人,不可能认识娱乐圈的人啦!” 她苏氏千金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叶寒酥似笑非笑,看着她耍宝,不再说话,对她的小九九显然已经有了猜测。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导演捧着保温杯走进来,脸色挂着笑,与三人打了声招呼,问道:“聊天呢?” “其他三位导师呢?”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四章 醉酒是个危险的信号 “不知道呢,导演有什么事儿吗?”景尤回答。 “为了庆祝第一次公演顺利结束,要是没什么事儿,晚上几个导师一起聚个餐,我请客。” 导演说出自己的来意。 苏袅袅闻言,嬉皮笑脸起哄:“导演,导师们都有聚会,那我们实习生呢?” “意思意思呗?” 她搓了搓手,目光有些亮闪闪。 “晚上全体加鸡腿,我一会儿就打电话告诉食堂师傅,让他安排下去。”导演一脸肉疼,嘴上却爽快地应承。 得了承诺,苏袅袅也不纠缠,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导演摇了摇头,笑骂了声小丫头片子。 又回头,对一边看热闹的景尤和叶寒酥说:“那一会儿,另外三位导师回来的话,就麻烦你们俩通知了,我先去收拾一下订饭店去。” 很凑巧,他订的是叶寒酥喜欢的那家。 芙蓉阁的二楼天字号包间。 一行人到的时候,导演已经拉着副导演等在那儿,烫着碗筷,边聊着下期的节目录制事宜。 几人依次落座,叶寒酥落在最后。 不知是刻意,还是凑巧,等反应过来,只剩下了荀南青身边的一个空位。 毕竟是名利场,她没有犹豫多久,走了过去,拉开座位落座。 “人都到齐了,那就上菜吧。” 导演拍了下桌边的叫菜铃,豪放的笑,“累了这么久,难得热闹一下,今天谁都不许推脱。” 副导演很有眼色地,给导演满上第一杯酒。 “不醉不归!” 听到两人的一唱一和,叶寒酥等人心知,这顿酒是躲不掉了,等菜上齐,索性附和着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 叶寒酥的酒量很浅。 稍微酒精浓度高点的,两杯就是她的底线了。 今天,喝了三杯。 这会儿,人已经有些不清醒。 冷淡的脸色,染上了浅浅的潮红,太阳穴隐隐泛着疼意,直抵大脑。 “你没事吧?” 散场时,看着她神态迷离的样子,荀南青扶住她的胳膊。 “不用你管。” 微凉的温度,透过手的触碰传来。 叶寒酥使了劲,想推开他,但酒精的作用让她用不上力气,有些任人宰割。 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关照,是为什么。 即便意识已经模糊,有些跳跃,她也清楚地明白,醉酒是个危险的信号。 尤其,是和不怀好意的男人待在一块。 荀南青没有松开她,而是往怀里带了带:“酥酥,你醉的不轻,我送你回酒店。” 此时,众人陆续已被自己的司机接走。 她的身边,只余下一个荀南青。 被有些强硬地,带到了酒店外面,她不知道他想要去哪里。 绝对不能。 绝对不能上他的车。 微冷的夜风吹来,叶寒酥面上感受到片刻的寒意,恢复了些许清醒。 她拒绝他:“我的司机应该就快到了。” 脚步被迫停止在酒店外一棵隐蔽的大树后。 荀南青戴着黑色鸭舌帽,把她抵在了树干上。 清冷的神色,寸寸消失。 妖冶的脸上擒着不怀好意的笑,微薄的唇半勾。 “酥酥,我也可以给你当司机。” 当你的男人。 荀南青心底轻哂,补充,要不是她如今的态度不明,他又何必出此下策。 张导的那部戏,说什么,他也必须拿下。 哪怕,出卖自己的灵魂。 他最终,还是听取了叶蓝儿的提议。 乍然的靠近,惹得叶寒酥心底没来由的反感。 近乎本能的,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一把推离面前的男人。 拔开腿。 摇摇晃晃地,冲进了路边停着的一辆出租车。 “司机,快开车!” 车门被重重关上。 看着由远及近追来的人影,叶寒酥催促。 司机没有说话,立即驱使了车子。 透过后视镜,直到与荀南青的距离越来越远,彻底消失不见,她绷紧的神经,总算得到了解脱。 酒意逐渐上头,叶寒酥的身躯发烫。 她强撑着,掏出手机,给赵恩奈和司机小王两人,群发了一条信息。 snow:我打了出租,不用来接我了。 随后,靠着后座椅,叶寒酥垂眸发着呆。 脑子一片空白。 车子的速度很快,过了红路灯,司机打了左转。 路上的人烟,越来越稀少,最后车子减速停下来。 这不是她的目的地,她抬起有些昏沉的头,下意识问:“这是哪里?” 又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 很可能,司机是个亡命之徒。 她现在很危险。 来不及做出应激反应,车门已经被下了驾驶位的司机拉开。 他戴着一顶荀南青同款的鸭舌帽,遮住了面上的神色,阴森森的,看上去就让人发怵。 “下车。” 他粗暴地拽她的胳膊。 叶寒酥一个踉跄,跌下了车子,摔倒在地面。 陌生的男人。 陌生的场地。 迟来的恐慌,占据了她的心。 “谁派你来的?” 男人没有搭理,兀自绕到后备箱,打开,取出了一把泛着森白寒意的短刀,惊得叶寒酥往后连退好几步。 她看见帽子底下,男人狰狞的表情,与眼底的疯狂。 不受控制地,闭紧眼睛。 哒。 哒。 他向她走近,那把刀肯定也越来越近。 绝望就像是攀着恐惧肆意生长的枝蔓,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在几息之间,形成了一片可遮天蔽日的浓阴。 叶寒酥的身体,像钉子一样被钉在了原地,双腿无法挪动半步,脑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想法。 才重生没多久,难道一切就要这样结束吗? 如此草率。 没有来得及报复叶蓝儿与荀南青。 更没有来得及,等到江清浔恢复光明,那双桃花眸……她还没有看够呢。 …… 可是,她怎么能,就这样接受死亡的命运。 叶寒酥睁开眸子,对上男人凶狠的眼睛。 在短刀即将挥舞下来的瞬间,条件反射地,翻了个滚,险险避开。 见刀落空,男人的神色并没有变化,他弯下腰,想要拽住她的头发。 酒精未散,叶寒酥的反应能力不敌对方,眨眼间就吃了痛,被死死遏制住。 眼睁睁盯着那把刀,一点点凑近,她心底好不容易迸发的希望,慢慢熄灭了下去。 “砰——” 男人突然倒地。 他的太阳穴被射了个对穿,留下深陷的洞。 双目圆睁着,再也没有了动静。 叶寒酥的头发,仍旧握在死去男人的掌中,极大的动作,使得她不得不跟着,一起跌倒。 她愣了一下,就这样结束了? 一群穿着警服的青年,匆忙跑了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 带头的那人,长得格外俊朗,表情有些严肃的问。 她摇了下头。 之后,被他带上警车。 混沌的脑子放松了下来,这次,或许是出于彻底的信任。 酒意再次漫上了她的大脑皮层。 半拖着疲惫的身躯,她被人搀进了警察局里,去做笔录。 “能说说当时的情况么?从上车说起。” 询问的警察耐心说着问题,然而,叶寒酥是个醉了酒的。 她答得断断续续,情况说不详细。 持续了二十多分钟,那个警察扶了扶额,选择放弃,他还是第一次给喝醉的人做笔录。 “真不知这姑娘是心大,还是运气好。” “碰到连环杀人案的嫌疑犯,居然还能坚持到我们来救人。” “楚队,这姑娘醉成这样,还是等人明天醒了酒,再让她来做笔录吧。” 询问的警察,把目光投向门外双手插兜保持静默的楚子卿。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五章 钻进了他的怀里 楚子卿背靠着墙壁,抽烟等人,白色的烟圈时不时呼出,袅袅升起。 忽而,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有些凌乱,走向警察局门口。 他侧过脸,看清了来人。 “她在哪里?” 江清浔听到很浅的呼气声,似是从鼻间发出来的。 他撑着导盲杖,甩下身边的宋颂,疾步走向声音的方向。 桃花眸被墨镜完全遮挡住,他的眉宇微微拧着,说话的声音,透着浓烈的焦灼感。 除了父母意外离世的时候,他慌乱过阵脚,从小到大,这样的情形就再也没有经历过第二次。 听到消息的那一瞬,深夜在公司开着会的江清浔直接打翻了桌边的双层文件架,不管不顾地,抛下了所有事务。 徒留会议视频里的一众董事高层,面面相觑。 他不敢想,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面对持刀的歹徒时,该有多害怕。 人迹罕至的野外,连呼救都做不到。 楚子卿扔了烟头,转动脚尖碾了两下。 又上前两步,扶住因走得太快差点被路边的障碍物绊倒的江清浔。 “放心吧,不用这么急,人好好的。” “不过说真的,看不出这姑娘平时冷冷淡淡的,其实心里挺在乎你的。” “醉成那样,坐在那儿也不闹腾,就一个劲得喊你的名字。” 楚子卿在研究生时,才读的警校,大学时候是法学生,与江清浔是同住了四年的大学舍友,关系一直挺不错,毕了业也联系着。 自然,也知道叶寒酥是他的未婚妻。 只是没想到,这段看似塑料的豪门强强联姻,如今两位当事人,居然都是认真的。 楚子卿把着急上火的江清浔领到休息室里,宋颂也跟了上来。 醉醺醺的叶寒酥斜靠在椅子上,身体歪歪扭扭的,嘴里不时地咕哝着什么。 江清浔走近,探出一只手寻找她:“酥酥。” “嗯?”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寒酥抬起头。 “清浔。” 迷蒙的眼,刚好看见他凑近的手,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主动贴上去,蹭了蹭。 “清浔。” 她痴痴一笑,又叫了声。 “嗯,我在。” 他温柔回应。 “清浔。” “嗯。” ...... 叶寒酥喊了一声又一声。 江清浔耐心不改分毫,回应着,大有纵容的意味。 楚子卿没眼看,直接选择离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值夜班。 等人儿终于安静下来,江清浔低哄了一句:“乖,我们回去。” 他让宋颂扶着叶寒酥离开警局,自己则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 不放心就这样把她送回酒店,没有人照料,江清浔直接吩咐宋颂开车回了自己在北郊常住的私人庄园。 这座庄园的整体建设选取的是欧式风格,占地面积很大,但江清浔不喜欢自己住的地方人多,只留了少部分下人伺候着。 到的时候,保姆阮阿姨还没有休息,便过来帮忙。 她扶着叶寒酥,把人安顿了在客房,又听从江清浔的吩咐,给人换了身干净的客用睡衣,才离开。 叶寒酥被摆弄了一路,换好了衣服已是浑身软绵绵的。 她半靠在床头,头顶的天花板旋转着,看得她的眼睛有些酸胀,脑袋也发晕。 进了门,江清浔的墨镜被他自己取下。 他的眼睛最近恢复得很好,除了暂时还不能接受强烈的光照,已经能够看见模糊的事物。 虽然仍旧不是很清楚,但也比全然失明的人要强上一些。 至少这样的好转,让他如今有了康复的信心。 他把床头柜的毛巾用温水打湿,摸索着凑过去,帮她擦脸:“酥酥,先别睡。” 叶寒酥睁开眼眸,仰起微红的脸蛋,抬起手摸了摸面前男人的眉眼,动作又轻又柔:“你终于回来了。” 她以为,自己还是在前世。 翻遍了整个京城,乃至h国,却到处找不到他的人影......他,就像人间蒸发了。 幸好。幸好。 “什么?”江清浔听不明白她的话,拿下她作乱的手,疑惑地问。 叶寒酥却不再说话,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 他听见声响,赶紧伸出手,借着蒙着雾的光线,把她稳住,生怕她跌下来。 叶寒酥轻轻笑了声,骤然欺身靠近。 用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两额相抵:“傻气。” 回来就好。 江清浔感受到她依恋的举止,心跳有些失衡,过了两秒,他小心地搂住了她柔软的细腰。 盈盈一握,他甚至不敢用太大的力气。 “嗯,我傻。” 他不明就里,却低低地承认。 不期然,温热的触感,落在他的桃花眸。 略微停留了一会儿,又移至鼻梁,最后......吻上了他的唇。 刹那间,江清浔的心悸动一片,酥软得一塌糊涂。 他觉得好似醉了的,不是眼前的人,而是他。 不自觉收紧腰上的手。 他的唇齿轻启,化被动为主动,吞噬着对方的一呼一吸。 良久,才松开她,微微喘着气。 “酥酥......” 叶寒酥整个人钻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他精瘦的腰,抱得紧紧的。 像一只渴求温暖的猫科动物幼崽,攀附着:“你娶我。” “酥酥,你喝醉了。”江清浔的大脑霎时清醒。 他不能趁她醉酒的时候,答应这种事。 他不愿趁人之危,更不忍心,强迫她一丝一毫。 叶寒酥再次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淡淡的酒气随着呼吸弥散开来:“我们结婚,清浔……” 她再次提及,抵着他的脖颈,有些卑微地乞求。 他不明原因的退缩,总是惹得她患得患失,她真的怕了,怕他又突然消失。 江清浔微敛下眸,沉默地回抱住她,不语。 等了一阵子,听不到男人的回答,叶寒酥的酒劲退却些许,疲惫逐渐占据了上风。 她打了个哈欠,保持着依偎的姿势,禁不住陷入了沉睡。 江清浔知道她睡着了,才伸手抚摸她的发,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明天还记得的话,我们就结婚。” 掖了掖被角,他站起身,离开客房,进入了隔壁的书房。 “你去查一下,芙蓉阁今晚的摄像头记录,我要知道酥酥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他通着电话,嘱托宋颂。 平常需要喝酒时,叶寒酥都会提前通知经纪人和司机来接,以防发生突发状况。 她的防范意识并不弱,一般不可能随便打辆出租车孤身离开。 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才不得不坐出租车提前离开。 很明显,是在逃避什么。 叶寒酥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 如果不是有些陌生的房间,以及床头留的字条,她甚至怀疑昨天经历的那么多事,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嫌疑犯司机,露出真面目的荀南青,还有......她和江清浔求婚。 她下床穿鞋,揉了下有些疼痛的额头,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阮阿姨刚好端着醒酒汤,走进房间。 “叶小姐,您醒啦?” 她把醒酒汤端到叶寒酥面前。 “江清浔呢?”她问。 汤顺喉而入,味道有些酸,带着橘子皮的香,又似乎淡淡的辣,此刻的她没有心思细细回味,尝不出来这些细节。 阮阿姨接住她递过来的瓷碗,笑着回答:“少爷一早就去公司了,不过心里记挂着叶小姐呢,这碗醒酒汤就是他吩咐我给您准备的。” “我在庄园里看了好几年了,从没见谁让少爷这么关心,您呀,还是头一个。”她比了个大拇指。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六章 到江家公司截人 叶寒酥心不在焉。 比之遭遇歹徒受到的惊吓,她此刻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昨晚后来江清浔的反应。 她居然睡着了,没有等到! 见少爷交代的任务圆满完成,阮阿姨顺势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大好的光线透进来,不再打扰她,收拾了东西,退出房间。 她的身上仍旧穿着客用睡衣,昨晚换下来的衣服估计是被送去干洗了,叶寒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着。 她三两步靠近床头柜,俯身拔下充电线,拿起手机,想给助理安可发信息。 犹豫了一下,又切换到江清浔的对话框。 snow:你家没有我的衣服。 snow:怎么办? 在江氏顶层玻璃会议室开早会的江清浔,口袋里发生“叮咚”一声。 响亮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汇报工作总结的营销部实习生。 实习生登时额间冒出一滴冷汗,汇报戛然而止。 这是他进公司以来第一次直面大boss,居然就运气不好地遇到了这种场面。 虽然犯事儿的不是他,可全场就他一个人站着啊,还正在说话。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居然开会的时候手机忘关静音…… 可害苦了他了! 底下在座的公司员工,此时心底也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一个个纷纷把头埋低,生怕boss的怒火波及到自己,又忍不住好奇地用余光四下打量,留意动静。 那是w信的特别关注通知声。 江清浔顿了顿,那个号,他只加了一个好友——就是叶寒酥。 众目睽睽之下,他沉默不语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然后,不紧不慢地从西装的右侧口袋摸出私人手机,递给身后站着的宋颂。 他如今的视力,还不足以支撑自己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字迹,只能交由宋颂代劳。 底下的老员工被迫观看了全程。 顷刻间,一片哑然。 从进入公司开始,他们的工作狂boss从来没有在任何会议上,打开过哪怕一次手机。 更不要说,中途专门停止会议来回复信息。 老油条们纷纷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这绝对不可能是正事。 该不会是......那位boss传说中的未婚妻吧? 宋颂恭敬接过,轻车熟路阅读了信息。 只不过,涉及隐私的内容让他内心有些尴尬。 不过既然做了这么多年的特助,还没被后继者替代,他的业务能力必然是过关的。 他附在自家boss的耳边轻声告知。 得知内容的江清浔伸出右手指节,轻轻敲了两下面前的会议桌。 熟悉他的宋颂,立马领略了他的隐含意思。 迅速敲字回复。 jqx:衣服马上送到。 江家的衣物方面,一向交由专业的家政团队一条龙打理。 他回完消息,将手机交还过去,又打开自己的手机,寻找联系方式安排下去。 待处理妥善,又附耳向静候着的人汇报进程。 江清浔这才出声,吩咐接着开会。 “继续。” 可怜了装哑巴的营销部实习生,只得又战战兢兢汇报起自己的工作。 而庄园客房里,叶寒酥收到如此公式化口吻的信息后,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映过来这应该是他请人代发的。 倒是忘记了,现在的他还看不见字呢,应该发语音的。 叶寒酥有些懊恼。 其实她也只是突然想听一听他的声音,宿醉刚醒就想,又或者,在期待着昨晚......的后续。 叶寒酥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没多久,房间的门被敲响,她轻声喊了句“进”。 门把手咔哒一响,两个生面孔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叶小姐,您的衣服拿来了。” 其中一人恭敬地说。 叶寒酥略微颔首。 他们放下衣物,迅速退出去。 她起身走到床边,随手打开干洗后专用的衣物防尘袋,浅杏色的双面羊绒大衣,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 衣服换好后,她下楼寻找阮阿姨。 剪了刺的多头玫瑰,沾着清晨的露水,被杂乱堆叠在茶几上,边上摆放着一个菱形雕花玻璃瓶。 “阮阿姨,可以借用一下厨房吗?我想给清浔煲个汤。”她看见了人,轻声开口。 “当然可以,我带您去吧。” 阮阿姨刚好将手头的玫瑰,沿着枝条,倾斜四十五度剪短。 听见她的话,飞快插进瓶中,笑着起身给她引路。 叶寒酥跟在她身后。 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这是第一次做饭,尝试的还是有些难度的煲汤。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堪堪拿出满意的作品。 当然,这离不开热心的阮阿姨指导。 “叶小姐第一次煲汤,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优秀啦。放心吧,少爷知道是您亲手做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跟哩。” 阮阿姨有些夸张地称赞,找了个保温盒给她盛好。 叶寒酥驱车抵达江氏的时候,正好赶上员工中午下班午休,陆陆续续,三两成群,从门口结伴走出来。 她戴好口罩,从副驾驶提起保温盒下车,逆着人流进入大楼,犹如鹤立鸡群。 前台的小姑娘还没有下班,便迎上来问她要见谁,有没有预约。 叶寒酥摇了摇头,当着她的面拨通电话。 不一会儿,专用电梯上便走下来一个人,是得知她到来特意迎接的宋颂。 见到他,前台的小姑娘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随随便便孤身走进公司的人,来头这么大,能让总裁特助专门下来接人。 她悻悻笑了下,回前台拿了包,就逃也似的下班了。 “宋特助。” 叶寒酥没多关注,冲着前来的宋颂礼貌打招呼。 “叶小姐请跟我来吧。” 宋颂点头,替她拎过保温盒,领着她进电梯,很快到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由于员工全都下班了,路上她一个人也没有撞上,倒也避免了被人认出来的风险。 没办法。 叶寒酥虽然不温不火,但好歹还是个活跃在大众视野的女明星,也是存在着被认出的可能性的。 她不是很想在娱乐圈暴露自己的家庭背景和圈外身份。 办公室内。 落地窗前特意被人装上了半透明的纱帘,能阻挡刺眼的光线,但又不会彻底隔绝,只是起到柔光的效果,尤为适合现在恢复期的江清浔。 他坐在办公椅上。 从叶寒酥的视线,只看得见他的右耳戴了蓝牙耳机,看不见左耳,因此不知道他有没有戴。 她试探性叫了一下。 “清浔。” 男人侧过来,桃花眸也闯入她的视线。 因为视力受损的原因,眼神空而茫然,只不过,密而纤长的睫毛弱化了这一缺点。 叶寒酥现在可以确定,他的左耳应该是空着的,像是专门在等着,怕错过她的到来。 他听见了她的声音。 他的眼头深邃,眼尾略弯上翘着,似是在笑。 “你怎么过来了?” 宋颂适时把保温盒搁置在办公桌上,又飞速退了出去。 像是怕多打扰一秒,会被扣工资似的。 她来到他的身边。 “给你煲了汤,第一次做,味道不知道过不过关。” 叶寒酥打开保温盒,给他盛了一碗,递到他的手边。 之后专心注视着他,生怕错过他的微表情。 也怕......她第一次做的汤很难入口,阮阿姨应该只是鼓励她的吧? 有些忐忑。 江清浔接过,感受到灼热的视线,长睫半敛,尝了一口,又低头喝起来。 喝完放下碗,碰巧听到她轻轻松了一口气,他噙着笑:“很好喝。” “真的?” “那我也尝尝。” 她的眼眸微亮,有些迫不及待想试试自己的手艺,之前她是让阮阿姨帮忙尝的。 她太紧张了,都不敢自己尝,又怕失望,就不想来找他了。 毕竟送汤只是她到江氏截人的原因之一,但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闻言,江清浔下意识把保温盒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护在手边:“酥酥,这是你做给我喝的。” 好像把糖和盐弄反了。 不过,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七章 成功领证 江清浔设想得很美好。 然而,他的肢体动作,以及微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你不用安慰我。” “其实......不怎么好喝吧?” 叶寒酥说着,夺过他护着的保温盒。 不等江清浔劝阻,自己盛了一碗。 “别......” 刚喝下第一口,齁咸的味道,争先恐后,充斥味蕾。 她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果然......就不该抱有期待。 真是难为他咽的下去。 叶寒酥心里腹诽。 囫囵吞枣似的,闭眼认命将口中的盐水咽下了肚,才避免被自己做的汤给喝吐的难堪场面。 “咳咳。” 喝太快,她呛到了喉咙,忍不住咳了两声。 “没事吧?” 江清浔赶紧把桌上会客的矿泉水拧开,递过去。 她摇头,接过瓶子猛灌了一口。 冲击而来的味道渐渐散去,咳嗽也平复下来。 江清浔这才放心。 趁人不注意,叶寒酥把碗里剩余的汤汤水水灌回保温盒。 悄摸摸地,拿到了他触碰不到的地方。 搁得远远的,像是生怕他想不开,要全部喝掉。 “别喝了,好咸。” 那些白色的“沙子”居然不是糖! 百度食谱的时候,她看到介绍上说,加点糖,有助于调味,就加了点儿......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想的一点,和实际上的一点,区别不是一般的大。 “下次......下次我再做给你喝,不放那么多盐。”叶寒酥有些心虚,张口画大饼。 她的厨艺天赋,真是跟白纸一样崭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得救。 听到她的话,江清浔纵容了她的小动作。 “好。” 他也没有虐待自己味觉的倾向。 社死的小插曲默契翻篇,叶寒酥也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终极目的。 她踌躇了两下,在对方的关注下,慢吞吞从被抛弃在一边的手提包里,翻出了两样东西——户口本和身份证。 “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吧?”她咽了下口水,注视着男人的桃花眸。 这话说的,就像昨晚醉酒的对象,被调换了一样。 江清浔没有想到她还记得,更没有想到她原来是认真的。 失焦的眸子,透过室外照进来的微弱光线,给人一种迸发出光亮的错觉。 他似是无奈的叹了声气:“酥酥,这种事应该交由我来做。” 身份证小小的一张卡,被架在了稍大些的户口本,叶寒酥推了推,推到男人面前。 “我把自己交给你,接下来交给你安排。” 她淡淡的笑,与以往不同,似乎洋溢着一丝甜味。 江清浔微上扬着头,蒙蒙的眸光落在她的脸,将那丝看不真切的笑收进心里。 良久,下定决心。 他们的领证,有些突然,又像是这么多年等待而来的理所应当,不够浪漫稳重,却足见彼此心意。 没有不确信,也没有犹豫。 当崭新的红本出炉,听到民政局颁证员工的第一声恭贺,叶寒酥才深刻体会到了自己已婚。 “江太太,新婚快乐。” 后座,江清浔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后,司机驱动了车子。 从眉宇到唇角,透着化不开的笑意。 叶寒酥侧过脸,恰好看到。 因为有了自己,他比前世幸福,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谢谢,江先生,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她笑了声,问。 他答:“你会喜欢的。”却故弄玄虚,没有直接说明打算。 叶寒酥也不追问。 偶尔制造一些小惊喜,会让人对自己的生活,保持足够的期待与热忱。 穿过了市中心,车子驶向南郊,离叶家越来越近。 就在她以为,他想要跟她回老宅向父母交代时,车子缓缓停在了一家意大利餐厅的门口。 地上的积雪被扫地工人清理,堆在了马路牙子边,三人高的圣诞树立在那里,枝丫上悬挂着一些小彩灯。 今天,刚好是圣诞节。 她没有想到他会来这里,有些吃惊:“布鲁斯奇?你还记得这家店。” 江清浔:“两年前的圣诞,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那是他们订婚后,第一次出来吃饭,他邀请的她。 严格意义上,其实也不算约会。 “那天这家餐厅的圣诞套餐,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叶寒酥也回想起什么,有些忍俊不禁。 原来,他们的开始这么早。 江清浔没有跟随平时的习惯选择包厢,预定的是靠窗的位置,与那一次来的时候相同。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桌上多了一枝被装点过的玫瑰花,鲜艳欲滴的红,如傍晚天边的火烧云。 他走过去,拿起那只花,忽的单膝跪地。 “酥酥。” 谢谢你。 愿意嫁给我。 愿意接纳险些永久堕入黑暗的我。 过度醒目的动作,引起了旁边几桌用餐的人注意,他们以为发现求婚现场,起哄:“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这也确实是迟来的求婚。 叶寒酥接过花,感动的泪滑落,汇聚成河。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能够确定。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江清浔接纳了她。 他们,终于脱离了过度自卑的前世。 以后,她就是江太太。 江清浔站起身,将她温柔地圈在了怀里。 那双桃花眸,只为她一人绽放绚丽的光彩。 两人坐到座位上,服务员含着笑意说了声百年好合,递过菜单。 江清浔却没有看,直接问:“两年前的圣诞双人套餐,还有吗?” “有的,这是我们店里圣诞节特有的活动套餐,每年这一天都会开放。” “不过,先生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吗?” 店员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诧异,似是没有想到这对情侣居然不是第一次来。 江清浔点头,直接定下套餐:“就这个双人套餐吧。” 叶寒酥则是想起了套餐里的附带活动:“两年前拍的照片,你们店里还能找到吗?” “从开店营业至今,食客在店里拍的每一张照片都被张贴在二楼旋转楼梯墙,小姐一会儿用完餐可以去找一找。” 店员笑了,猜到这对小情侣,应该是刻意过来找照片的。 店里的这一活动,自举办开始,不仅招揽了不少生意,而且促成了少说有百来对情侣。 她之前碰巧遇见过一对。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八章 那个人,好像在青城见过 布鲁斯奇的上餐速度很快,黑椒牛柳意面的味道,十分正宗。 叶寒酥吃得满意。 餐后,拉着江清浔,去二楼的旋转楼梯。 心怀期待,寻找二人两年前留在这里的那张照片。 那是叶寒酥的初吻照。 也是江清浔的。 圣诞套餐的附带活动,便是这个。 只要在这一天,选择布鲁斯奇的圣诞套餐,并完成活动中的亲密拍照环节,就能享受免单优惠。 “这家餐厅的老板,是爱尔兰人?” 踩着旋转楼梯上楼,叶寒酥在照片墙最末端的餐厅起源介绍牌顿足。 “嗯。”江清浔也停下来,为她说起一段不为人知的密辛,“福柯先生是爱尔兰老牌贵族,听说他年轻时,爱上了一位中国女人。” “不过,后来两人因为一些误会,选择分道扬镳。” “福柯先生忘不掉那个女人,于是使尽一切方法挽回,在中国久居,并开了这家布鲁斯奇。” “一开,就是三十年。” 叶寒酥问:“那他们复合了吗?” 如果结局是好的,这应当也算是一段爱情传奇了,她心里有些感叹。 福柯是个性情中人。 但江清浔的回答,显然打破了她的美好期待:“那个女人从来没有踏足过。” “二十多年前,好像就嫁人了。” 得知结局,叶寒酥有些唏嘘。 搞了半天,出不来的局中人,从头到尾,只有福柯一人呐。 “他们相遇在圣诞。” “所以,福柯先生想把这份特殊的邂逅传递下去,决定在这一天,让布鲁斯奇充当搭桥的喜鹊。” 江清浔补充。 说完后,又攥住她垂落在侧的右手,牵着她,继续上楼。 “啊,找到了。” 叶寒酥轻呼一声,拽了下他的手。 左手食指,朝着最上方的某个位置,虚虚一指。 “那张。” 借着投下来的灯光,江清浔顺势望过去,微眯着双眸,仔细辨认。 墙上的照片琳琅满目。 他的眼睛尚在恢复期,视线并不是很清晰,但他还是迅速找出了那张含有特殊意义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侧脸微仰,闭眸,迎合着他的动作。 而他,则是揽住了她的肩,留下一段绅士的距离。 当时的一吻,蜻蜓点水,是刚刚成年的他们,给予彼此最好的圣诞礼物。 叶寒酥:“没想到,真的还在。”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手指间的触碰,透着一种独有的细腻柔软。 江清浔长睫轻颤,投下一片浅浅的阴翳。 他低头,正想说着什么。 “这位小姐和先生,是上来拍照的吗?” 拿着拍立得的年轻店员走过来,不经意打断了他。 叶寒酥没有留意,被吸引了目光,回头看到人,心间漫上几分和男友亲密逛街,被当众抓包的羞窘。 下意识往江清浔身后藏了藏。 “现在可以照吗?” 他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心,轻笑着问店员。 店员亲切地笑:“当然可以,请到这边来。” 比了个“请”的姿势。 拍照的背景墙,是明黄与浅紫的撞色系。 边上缀满了墨绿色枝蔓,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蕊藏在其间,环境温馨。 站在那里的人,照进镜头里出奇的上相。 “咔嚓”一声。 店员取出拍摄的照片,递到两人面前:“先生与小姐男俊女美,都是格外上镜的长相。” 叶寒酥心跳如雷。 不知道是不是名分已定的缘故。 那一吻附上来,明明没有任何出格的动作,却惹得她浑身颤栗,直想瘫软在江清浔的怀里。 失去了支撑的气力,只来得及,轻勾住他的脖颈。 仿佛,那就是全世界。 她不语。 江清浔趁她走神之际,已经接过店员递来的照片:“谢谢,我和我太太很喜欢。” 店员轻呼:“原来你们已经结婚了啊?刚刚在楼下看见你求婚,还以为你们是热恋中的情侣呢。” “今天刚领的证。”江清浔忍不住噙起笑。 闻言,店员道了声恭喜,笑着告别两人。 握着拍立得,又去拍下一对顾客。 回神的叶寒酥看了眼走远的店员,又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默了一下,问出自己的揣测:“你刚刚,是在炫耀?” 眸尾轻微上扬,江清浔把她揽进怀里,低沉的笑意从头顶传来:“江太太,我今天很开心。” 很开心,你选择了我。 很开心,无能的逃避,没有让我错失你。 “我也很开心。”叶寒酥轻柔回应,柔荑环住了男人的腰。 “酒店里的行李有些多,不过我这两天刚好放假,你要不要帮我搬?” 她暗示自己想要迁居的意图,有些不易察觉的羞。 “荣幸之至。” “家里的东西,我一会儿找人帮你添置。” 江清浔把她揽得更紧,言辞间,是温热的欢迎。 叶寒酥沉溺了一会,退出他的怀抱:“那么,我的先生,咱们去搬家吧。” 戏谑地来了句玩笑。 她抛下他,率先走在了前面,脸有些热。 肩膀被迎面疾步走来的人撞了一下,叶寒酥一个踉跄。 江清浔眼疾手快,赶紧在她的身后扶住,把她往自己怀里按了按。 “对不起。” 那人道了声歉。 头也没回,身影很快入了店内。 有些耳熟的嗓音,撞击着耳膜。 叶寒酥循声回头,只窥到了一片在转角处迅速消失的黑色风衣衣角。 “那个人......” 察觉到她的迟疑,江清浔也回头,视线里空空如也。 他问:“怎么了?” 叶寒酥摇头:“可能看错了。” 那片雨林的穷恶之徒,都已被绳之以法,怎么可能再次出现。 还是出现在京城地带。 她再次牵上他的手:“我们走吧。” 门口略等了片刻,司机的车出现在视野,减速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车里的暖气被提前打开,他们刚出店,没多久又进车,身上沾染的寒气只浅浅的一层,不一会就被吹散。 叶寒酥热得解开了大衣的扣子,露出里面的深咖色打底毛衣,取出车边的矿泉水打算喝一口,被江清浔制止。 “这个天,少喝点冷的。” 他伸手从车的存杯空格,取出一只保温杯,拿起一个干净的纸杯,掺杂着热水,对半混合,给她蓄满了一杯温水。 叶寒酥心上一暖,接过。 “对了,昨天的那个歹徒......”她喝了一口,突然问。 江清浔放好保温杯,看向她:“你昨天遇到了荀南青。” 冷不丁的问题抛下,叶寒酥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昨晚的事情闹的那样大,他肯定特意嘱咐人调查了。 能知道她见过荀南青,并不稀奇。 “昨天节目第一次公演结束,导演请客吃饭,我喝多了,荀南青想送我。” 其实,是心怀不轨。 但她不要他担心。 “不过,我拒绝了。”她从容解释。 江清浔怎么会信,敛下眸,没有挑破她的漏洞百出:“江太太,以后我不在场,最好不要在外喝酒。” “实在不得不喝的话,要提前告诉我。”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九章 新婚快乐 “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 至于荀南青...... 他会信任她。 江清浔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没有直言心里的想法。 回答她最开始问出的问题:“昨天载你的司机,是最近多起连环杀人案的通缉犯。” 平淡的言语里,没有流露出担忧她的意思。 叶寒酥却能猜出来,得知消息后,昨日深夜赶去警局的他,该有多心慌。 “这样......” 她的语调,缥缈而有些模糊。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沉寂下来。 车子开到了她下榻的酒店,停靠在路边。 江清浔先下了车,往酒店里走,叶寒酥跟在他的身后,那道立在寒风中的背影落在眼底,有些单薄。 她突然觉得心头很闷。 “清浔。”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不会再让你担心。” 叶寒酥赶紧追上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侧脸,轻贴着他的背。 有路人经过瞧见,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打趣:“哎哟哟,这年头单身狗真是没法一个人出门了。” “酒店不就往前面几步路,又不费多少功夫,至于在路边当街凶残屠狗吗?” 江清浔回过身,眉宇一皱,把女人面红耳赤的小脸藏进自己怀里,严丝合缝地遮住。 他看向那名驻足的路人,是个少年,语气有几分生人勿近。 “我夫人比较害羞,你的调侃有些过了。” 少年微挑了下眉:“夫人?” “江氏的总裁什么时候已婚了?” “今天刚领的证。” 似是没想到少年认识自己,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却还是淡淡解释。 少年笑了下:“这消息传出去,估计很多京城豪门小姐的眼要哭瞎了。” “哦,对了,我是徐家刚回国的小公子。” “徐御。” 他挥了挥手,转头走进了旁边的巷子深处。 徐御? 不知何时,叶寒酥已经抬头,望着巷口消失的人,淡淡的美目,露出一丝惊愕。 那不是eddie的本名吗? 声音不像。 难道只是同音不同字? 那小子在m国攻读金融学研究生,也不可能是什么徐家的小公子。 他是个孤儿。 酒店门口的灯光有些亮。 见人已经离开,江清浔松开她,取下别在衣襟口袋的墨镜,架到高挺的鼻梁。 “走吧。” 他握住她被风吹得已经微冷的手,轻声开口。 叶寒酥订的是总统套房,楼层比较高。 电梯停在顶楼,一上一下,他们等了几分钟。 等到坐电梯出来后,转角向右走,最里面左手边就是她的房间。 之前说行李多,只是希望他来帮自己搬家而找的说辞,其实并没有多少。 只有她当初带去青城,又带回来的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叶寒酥有些尴尬:“那个,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江清浔看破,接过她手里的拉杆,唇角扬了扬:“江太太,你的行李确实挺多的啊。” 语气里的笑意明显,她听在耳里,一时忘了尴尬,有些恼地瞪了他一眼。 像是在说:“你再说,再说我不理你了。” 脚尖轻轻踩了下他的鞋面,夺门而去。 看她难得露出可爱的一面,江清浔笑出了声,拉着行李箱也跟上。 “酥酥。” 事实上,他早已留意到,自从青城回来,叶寒酥那小心翼翼的态度。 待他极尽温柔。 可江清浔更喜欢她现在的模样。 这样看起来冷冷淡淡,实则很容易害羞,爱使着小性子的,才是他的酥酥。 他的酥酥,应当一直是高傲自在的小公主。 两人笑闹着上车回庄园,轻松的气氛有些久违,犹如回到了那年初遇的盛夏。 —— 庄园里。 阮阿姨端着新做的西点出来,正好看见一前一后进门的小两口。 她放上桌,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接过江清浔手里的行李箱,脸上浮现笑意:“少爷,叶小姐。” “哎,不对,应该叫少夫人了。” “你们可算回来了。” 在回来的路上,江清浔提前打了电话告诉她领证的事情。 “阮阿姨。” 这一声“少夫人”叫得叶寒酥有点脸热,但她还是很有素质地打招呼。 她也是听江清浔提起才知道,他是阮阿姨自幼悉心照顾大的。 在父母早亡的环境下成长,阮阿姨的地位就更显特殊了。 这样的人,合该得到尊重。 阮阿姨笑了声应下:“我给你们做了蛋糕庆祝,快去吃吧。” “我先去楼上,帮少夫人把行李放下。” 她转身上楼,为二人腾出私人空间。 庄园的灯光布置,全是根据江清浔的病情安排。 他没有负担地取下了墨镜,露出深藏的眸。 那里面有柔和的情绪。 “走吧。” 他拉着她去餐桌边。 蛋糕是上下两层,表面装饰着立体玫瑰花,叶寒酥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九朵。 长长久久。 她在心底收下阮阿姨的祝福。 “花园后的酒窖里有82年藏的红酒,想不想喝一点?” “在家喝的话,没有关系。” 江清浔看过来。 她下巴轻点,随后连人带蛋糕一起,被他拉到了后花园的酒窖。 走在幽深的石径,两侧有昏黄的路灯亮着,撒下清冷的光。 许是花匠及时清理,没有发现雪的痕迹,畏冬的花朵早已凋零,珍贵品种被移植到了温室里。 偌大的花园,除了一些四季常青的松柏,就是花季偏多的月季。 “啊!” 树木深处,窜出一个黑影,太过突然,吓得叶寒酥扑进江清浔怀里。 他低低地轻笑:“是老黄,我把他从青城接回来了。” 像是没想到她这么胆小。 “哈——” 狗狗喘气的声音传来。 她的小腿被拱了两下,叶寒酥低头,藏獒清澈的眼睛无辜望向她,哈出来的气遇到寒冷的空气,凝成了白雾。 似乎不解它喜欢的女主人,怎么看到自己,不像平时那样高兴地扑上来。 “老黄。” 她退出男人的怀抱,干干的叫了一声。 两人的中间,插进去一只狗,同行着,进入地窖取酒。 取到酒后,江清浔带着她来到温室。 冬夜的温度渗人,这里要暖和些,有景,也有可供憩的沙发。 叶寒酥:“我先把蛋糕摆好。” 老黄早就摇晃着尾巴,挂着垂涎的口水守在一旁。 “你不能吃!”她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它的头。 老黄似乎听懂了,蔫了吧唧地,寻了个有些远的小角落,自闭去了。 今天有些特殊,两人都没空哄狗儿子。 等她切了蛋糕,江清浔已经打开了红酒,倒好。 “新婚快乐。” 她接过酒杯,与他碰杯,小饮了一口,郑重地说。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十章 他的不安,感染了她 “新婚快乐。” 江清浔没有坐下,略微俯身,伫立在她的对面,中间隔着齐腰高度的玻璃吧台。 温室里挂的水晶顶灯,光线被调到最暗,又恰到好处照到了每一个角落。 那双桃花眸,流动着暗泽,叶寒酥蓦然对视上去。 她的眼神极好。 即使男人迅速掩藏了起来。 依稀间,她仍然窥见了那抹令人沉溺的极致温柔。 吧台正中央,摆着阮阿姨做的蛋糕。 她右手托着酒杯,在旁边放下来。 流淌的猩红液体,轻微晃动过后,最终归于平静。 “阮阿姨做的蛋糕很好吃,下次,我要向她学一下。” 用叉子插了一小块蛋糕,叶寒酥送入嘴。 松软的触感传到舌尖,丝丝缕缕的甜,并不让人觉得腻味。 她舒服得微眯起双眸。 那块蛋糕的表面,淡奶油涂得很满,不慎沾到了唇边。 江清浔探过身躯,伸出微凉的手指,指腹擦过她的唇瓣边缘:“可以让阮阿姨做给你吃,不必自己动手。” “这座庄园,也是你的家。” 他帮她擦掉了不小心沾上的乳白。 误以为,她是陡然换了陌生的环境要当新家,有些拘谨。 叶寒酥也意识到他的误解,轻笑出声:“我是想学会了,自己做给你吃的。” “不是有句话说,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她接着道,两颊已经微微的红。 许是红酒的后劲上来,两杯倒的她,言语也开始大胆起来。 赤裸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对面站着的男人。 看出她的不对劲,江清浔绕过吧台,凑到她的身边:“酥酥,你醉了。” “怎么可能?” “我才喝了半杯,一杯都没到。” 她立即反驳。 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有些得意:“我的酒量是两杯。” 江清浔哑然失笑。 “这酒是我爷爷自己酿的,度数要比一般的红酒高。” 他攥住她的手指。 叶寒酥感觉到禁锢,不再否认,忽然嘀咕道:“我今天结婚了?” “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 江清浔隐约只抓到了“结婚”这个字眼。 他把耳朵凑近。 “我后悔了......” 江清浔的心,随着她落下的话音,一瞬间凉下来。 她后悔了。 之前的一番庆祝,他满心的喜悦,在这一刻,好似成了莫大的讽刺。 她说她不喜欢荀南青。 他信了。 她说她不要离开他。 他也信了。 可现在她却说后悔了...... “江清浔呢?” 叶寒酥沉沦在前世与今生之间,意识错乱,分不清孰真孰假。 哽咽,呢喃。 “我还没等到他......怎么能嫁别人呢?” 她竟以为,自己所嫁非人。 泪水从泛红的眼梢滑落,哭得情难自已。 浑然不知,自己微妙的字句停顿,操控了男人的情绪起伏。 “酥酥,你抬头看清楚,我是谁?” 江清浔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转了三百六十度的大弯。 有些无可奈何。 他用双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 叶寒酥被迫仰头,与他对视,没有认出来:“你是谁?” “你家先生。” “江清浔。” 他放过她的脸,又凑近一些,使得她看清楚自己的面容。 叶寒酥却哭得更大声。 “哇。” “你骗我。” “他退了婚,躲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他不要我了。” “他怎么能不要我?” 仿佛被勾到伤疤,叶寒酥陷入极度悲伤的情绪,无法自拔。 江清浔再唤她,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透着说不尽的伤心。 他有些心疼。 “没有不要你。” 他抹掉她脸上的泪珠,弯腰把人打横抱起,回到了卧室房间里。 被安置在床上的叶寒酥仍旧想掉眼泪,要哭不哭的。 他只得转身走出卧室,从书房的保险柜,取出两人的结婚证。 然后折返,坐到床边,翻到照片那一页。 递到她面前:“酥酥,你看,配偶栏是不是写的江清浔?” 听到声音,叶寒酥红着眼睛,乖巧地凑过去看。 当真看到了“江清浔”三个字。 她破涕为笑:“真的唉。” 原来她嫁的,真的是江清浔,闹出乌龙的醉鬼叶寒酥终于安静了下来。 被抛弃在温室里的老黄,哈着气跑了上楼,动静不小。 怕吵醒熟睡的人,江清浔留了一盏床头灯,走到离床五米远的单人沙发坐下。 那里,是一片没有被光照亮的地方。 黑暗的环境,只有跟上来的老黄,那双绿幽幽的眼睛有些耀眼。 他摸着老黄的狗头,自言自语起来。 “到底是谁更患得患失呢?” “这一次......好像是我做错了。” 发生意外的是他,失明的是他,陷入不安里的,却是两个人。 他的不安,感染到了酥酥。 江清浔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很可笑。 作为江氏唯一的掌权人,他向来是搅动风云的那一个,居然因为这一点点挫折,就让心爱的人跟着受伤。 爷爷在世时,对他说过:“江家的继承人,不能存在优柔寡断的情绪,每一次决策,都担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 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无论处境多么艰难,他总能在最快的时间,拿出最佳的决策。 江氏也因此蒸蒸日上,地位变得无人可撼动。 他不应该想着把她推远,甚至推到别人的怀抱。 明明心里在意的要死,却想着放手。 “嘟嘟嘟。” 手机视频通话的声音骤然响起,床上的叶寒酥被吵得皱眉翻了个身。 江清浔赶紧起身走过去,正要摁断,却看到了左上方被放大的两个字。 只得拿着手机,闪身进隔壁书房。 “妈。” 他按下接听,颇为冷静地,向电话另一端的人打招呼。 秋媣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妈”给吓了一跳。 本想深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拨通的是女儿的电话。 “怎么是清浔你接的电话?” “酥酥睡着了。”他回答。 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环境,明显不是酒店该有的,媣秋凝眉问:“我闺女住在你家?” “她不是说自己住酒店吗?” 谁家酒店装修,放一面墙的书和古董??? 江清浔如实道:“我们今天领证了,酥酥以后都会跟我住这里。” 许是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有些强硬,他又补了一句:“希望您和爸同意。” 秋媣:“......” 爸和妈都叫上了,给她拒绝的机会了吗? 合法上岗,她拒绝就有用了? “我闺女同意就行。”她只好说。 早就订婚了,领证也是迟早的事,秋媣平复了下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 “我打电话来有正事儿,前两天我闺女车胎不是让人扎了吗?” “老宅的摄像头全查了一遍,没拍到脸,只有戴帽子的背影照。” “我盘问了可疑的下人,结果叶家完全没这号人。” “这事情,有些难办。” 她说出自己调查的结果,又道:“不过既然你们都结婚了,这事儿交给你这个当丈夫的,也是合情合理。” “省得老麻烦我一个中年妇女,天天操心这操心那。” 她打算当甩手掌柜。 主要是秋媣真的是忙里抽空,之前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才答应亲自调查。 江清浔的能力她是认可的,交给他,绝对比自己调查还妥当,她还可以放心地准备最近的慈善晚会事宜。 “你邮箱地址多少?” “我一会儿,把摄像头录到的画面发你邮箱。” 江清浔报上自己的私人邮箱地址。 第二十一章 汀兰酒吧,eddie 等秋媣挂断电话,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放回卧室床头柜。 昏黄的灯光,侧拢住叶寒酥恬静的睡颜。 江清浔俯下身,左手半撑在床侧,盯了她许久,垂眸,碰了碰她柔软的唇。 随后,拿了换洗的睡衣,去客房的卫生间淋浴。 叶寒酥毫无察觉。 陷在一场可怕的噩梦里,惊惧挣扎着。 怎么也出不来。 梦里。 大约十一二岁的她,被人用铁锁绑了在手术台上。 “艾利博士,一切正常,可以开始了。” 那些金发碧眼的人,穿着白大褂,纷纷围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亚裔老头。 其中一个人,查看完连接着她手脚的仪器面板数据,冲他点头。 “开始吧。” 老头一声令下,由身侧的助理帮忙,戴上了手术手套。 他的眼底,夹杂着近乎变态的狂热。 看着叶寒酥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即将被自己精心雕刻的璞玉。 手术刀面泛着森冷靠近,与废弃工厂那日的短刀逐渐重合…… 叶寒酥唇色发白,急忙扭动被禁锢的手腕与脚腕,想要逃离。 可是铁锁的凉意,贴着肌肤,寒了她的心。 一切都是徒劳的。 她是一个试验品。 老头为了追求实验的完美,甚至没有给她打麻药。 刀的每一道,划在娇嫩的皮肤,锥心刺骨的痛。 叶寒酥的耳边,全是老头猖狂而又残忍的笑。 “阿年真是给我送了一件上佳的试验品,下次见面,我需要好好地感谢他……” 阿年。 这个人,把她送给变态老头。 而她甚至不知道是谁。 无穷无尽的海水,倒灌入她的口鼻,窒息感强烈袭来。 叶寒酥被人抛进了海里。 想要张口呼救,接纳她的,却是呛得喉部生疼的海水。 “咕咚,咕咚。” 就在她以为自己只能消失在这片无人的海底时,有个温热的怀抱,从背后抱住了她。 前所未有的温暖,她想要落泪。 “酥酥。” “酥酥。” …… 她的耳边,有人在低柔地喊。 叶寒酥迷迷糊糊地睁眼。 除了心脏处传来隐隐的疼意,让她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什么也记不得了。 她的眸尾,残存着泪痕,绵延到侧边的枕面。 “做噩梦了吗?” 叶寒酥有些茫然,摇摇头。 “已经五点多了。” 江清浔望了眼窗外,天光微微亮起,坐起身,关掉床头的灯。 叶寒酥张了张口叫他,喉咙间,发出沙哑的声音:“清浔……” 江清浔立即听出来她的状态不佳,轻皱着眉,用手背量她额头的体温,果然温度烫人。 “你发烧了,我去打电话叫冯郁来。” 被一通电话吵醒的冯郁,低哄了几句枕边的赵恩奈,胡乱穿了件外套,就拎着诊箱,着急忙慌地驱车跑到了庄园。 “三十七度八,正常低烧。” 他从叶寒酥的嘴中,取出水银温度计。 “这是身体的保护机制,连退烧药都不用吃。” “多喝点热水,好好休息就行。” 收拾了诊箱,冯郁走出房间,看着身后跟来的江清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太子爷,你是不是着急过火了?” “才五点多,火急火燎地把我吵醒,还把情况说得那么严重。” 江清浔踢了下他的小腿,面无表情地说:“工资不想要了?” 得。 这位是付钱的大爷。 冯郁果断闭嘴,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 解锁,调出收款码。 挑了下眉,示意他:这个月的工资该结了。 不是要用钱说事儿吗? 那就就钱论钱吧。 “欠揍是吧?” 嘚瑟的样子,惹得江清浔又给了他一脚。 “你的眼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接下来可以试着摘掉墨镜。” 冯郁也不生气,叮嘱了他一句,喜滋滋收获这个月不菲的工资。 他赶回家,伺候自己赖床的女友洗漱上班之余,还特意点了一份特别豪华的早餐外卖,以此作为庆祝。 叶寒酥的假期有五天。 已经用两天,完成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还剩下三天。 看来,只能宅在床上养病了。 江清浔却没有这样的闲暇。 江氏顶层办公室内。 刚完成上班打卡的宋颂被抓住,陪着江清浔,反反复复,观看秋媣发过来的摄像画面。 江清浔不敢长久盯着电子屏幕,所以宋颂不得不全程专注。 “停,往后退两秒。” “把这张图截下来,一起发给技术部员工解析。” 画面里,赫然是那个诡异的戴帽子男人。 不是叶家老宅的人,却行动自如,且消失的无声无息。 恐怕,不只是扎轮胎那么简单。 但是三分四十多秒的视频,两人看了近半个小时,没发现破绽。 江清浔知道光凭肉眼,是没有办法的了。 才如是说。 “是。” 宋颂接过拷贝下来的u盘,前往技术部。 江氏技术部的员工招聘有门槛,基本都是名牌一流大学计算机专业出身。 相对来说,专业性是挑不出一丝毛病的。 但此刻,纷纷对着这段四分钟不到的视频。 一筹莫展。 “宋特助,这次真的没办法。” “肇事人应该清楚地知道摄像头的死角,并且懂得如何伪装,可能受过专业的训练。” 技术部组长摸了一把自己的地中海发型,愁容满面。 这还是第一次,总裁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们没法完成。 “eddie或许有办法......” 旁边的技术部员工小声嘀咕。 技术部组长灵光一闪:“是啊,他可是国际上公认的黑客之神,我们可以找eddie帮忙。” 随机又沮丧下去:“可是没他的联系方式啊。” “我知道。” “他喜欢玩树屋论坛,我们去那里留言,说不定会得到回复的。” 那位员工举起手。 虽然没有彻底解决问题,但又多了一个新的解决思路,还算满意的宋颂带着u盘,迅速返回顶层。 得知的江清浔,沉默片刻,示意自己知道了。 打开电脑,他让宋颂去树屋私信留言。 没成想,真的得到了神出鬼没的eddie的回复。 eddie:好的,我这段时间正好在京城。 eddie:明天晚上八点,汀兰酒吧见。 eddie:让江总一个人来。\/坏笑\/ 听着宋颂念的话,江清浔点头:“答应他。” jiang:好的。 宋颂敲字。 “江总,你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去?” 宋颂打开车门,护着他下车,不放心地确认。 就算让保镖在酒吧里,伪装好,分散潜伏着,eddie也不可能神通广大到全都找出来吧。 江清浔摆手拒绝:“我们是来找人帮忙的,不要挑战对方的耐心。” 沉眸,孤身进入酒吧。 坐在包厢里的某人看着他一层层上了台阶,合上电脑,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沙发上。 门被推开。 “江总。” 少年看到来人,勾唇坏笑,打招呼。 一头微卷的栗色短发,耳后,戴了枚单边钻石耳钉。 第二十二章 eddie最在意的姐姐 江清浔关上包厢的门,听到声音,回过头。 “徐御?” “怎么是你?” 有些意外。 没有想到,鼎鼎大名的黑客之神eddie,居然这么巧,会是那天在酒店外调侃过他和酥酥的自来熟少年。 江清浔放慢了脚步,走到沙发一角,与他对坐。 徐御无视他的诧异,悠哉地放下右腿。 朝他摊开手:“u盘拿来吧。” 露出衣服外的一截手腕。 那上面戴着条女士手链,链子上的钻石挂坠,自然垂落了下来。 江清浔没有动,目光停顿在那里。 “手链……是哪里来的?” 徐御并不意外他的反应,笑了起来。 把手链刻意在他眼前晃了晃。 钻石的光泽,在室内的灯光下闪烁。 “怎么样?好看吧?” “这是我心爱的女孩送的。” 略微上扬的语调,听起来得意又欠扁。 江清浔拧眉,嘴比脑子更快一步,不自然的话音直接吐出:“她不可能喜欢你。” 徐御则是一笑,反驳他:“谁说不可能?她说过,最喜欢我了,还说要照顾我一辈子。” 姐姐当然最喜欢他了。 徐御在心里得意地笑,欣赏着面前抢走自己姐姐的男人,一副狗急跳墙的模样。 这些天心里积压起来的郁闷,总算消散了几分。 在酒店外见到姐姐主动抱他,他就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姐姐口中的未婚夫。 结果他居然直接告诉自己他们领证了! 好气。 但是当时怕姐姐认出自己,对自己回国的事查根问底,他只能装作不认识。 结果转头,狗男人就在论坛挂名留言,想要自己帮忙。 徐御表示,他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了。 江清浔抿紧了唇。 明知酥酥不可能喜欢徐御,但他的心里,就是莫名爽快不起来。 平静无波的心情,被破坏得彻底。 这条钻石手链,是她最常用的首饰之一,由瑞士知名珠宝设计师埃米精心设计。 这世上,仅此一条。 眼看他肉眼可见的消沉了下去,目的已经达到,徐御也不敢玩的太过火。 万一以后姐姐知道了,找自己麻烦可就不好了。 他站起来,凑过去拍了下对方的肩。 主动挑破自己的谎言:“好了,逗你的,酥酥姐就是把我当弟弟。” “这条手链,是她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江清浔的脸色,随着他落下来的话,瞬间明朗了起来。 “u盘给你。” 从西装裤兜取出u盘,他递给徐御。 没了作为情敌的威胁,江清浔情绪变得正常,惦记起到此地的正事。 既然和酥酥关系匪浅,想必黑客之神‘eddie’办起事情来会更加尽力。 “前阵子,在叶家老宅,酥酥坐的车的车胎,被视频里的男人扎破了。” “我们必须尽可能找出来这个人,否则,可能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酥酥。” 他为徐御简单说明前因以及自己的猜测。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依我看,视频里的人更像是在明目张胆的挑衅。” 徐御将u盘插到电脑,匆匆浏览了一遍,随着他几句话的交代,已经有了基本判断。 说出自己的安排:“这个男人我来找,根据大数据地毯式搜索,找一个人不算难事。” “而江总你需要派人,或者亲自走一趟叶家老宅。” “结合视频里男人出现和离开的方向,基本能确定,这附近一定有一个很好的秘密基地,足够他暂时容身。” “你要尽快找到。” 他看向身边陷入沉思的男人。 照这么说,绝对是最坏的结果。 江清浔是认可他的话的,他也决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丝潜伏在叶寒酥身边的危险。 废气工厂的那种情形,他不想让她再经历第二遍。 “那就这么安排吧。”江清浔开口。 事情谈完,两人也没有寒暄的心思。 徐御带着电脑,率先离开包厢下楼。 转角处,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他飞速低头。 奈何叶寒酥向来眼尖,叫住了他:“eddie?” 已经被认出,徐御只得乖乖打招呼:“姐。” 笑得有些心虚。 叶寒酥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应该在m国学校里,听从牛苏伦教授的指导,修改自己的论文才对。 时间倒退到半个小时前。 苏袅袅从大嘴巴的秋媣口中,得知叶寒酥与江清浔已经领证,于是一个人到酒吧买醉。 结果喝醉后,打电话给她,一通鬼哭狼嚎。 叶寒酥不得不在电话里问她在哪。 “叶寒酥,你好样的,呜呜呜,你还我浔哥哥!” “我以后怎么办?” “连念想都没了。” “这下,我彻底没机会了。” “叶寒酥!你好狠!” …… 然而醉酒的某人一个劲地骂人哭诉,根本不回答。 幸好,因为想要抱着酒瓶接着买醉,她好歹把手机开了外放,被进来送酒的酒保听到。 酒保好心地报了地址和包厢号。 叶寒酥拖着病体,好心好意来接她。 然而这丫头见到她,张口就吐。 害得她不得不赶紧找卫生间处理。 刚处理完一身的污秽,她从厕所间走出来,打算回包厢找人算账。 又撞到了本该远在m国的eddie。 “你小子不许跑,等我一会儿处理完了事,再老实交代。” 叶寒酥瞪了他一眼,揪着他的衣领。 把人领到苏袅袅所在的包厢。 完美错过,后脚离开的江清浔的身影。 徐御看着包厢里瘫在沙发上,上蹿下跳,一刻不消停的醉酒女人。 “这就是你要处理的事情?” 叶寒酥点点头。 “我能不能先走?” 徐御满脸黑线,指指门外,想要赶紧遁走。 他可不想伺候醉酒的女人。 叶寒酥收紧揪住他衣领的手。 语调淡然:“想跑试试?” 命运的咽喉被扼住,徐御低着脑袋,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不走。” 叶寒酥指挥他把人抬出包厢。 醉酒的人防备全无,但是身体格外的沉。 徐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连拖带抱运上车。 苏袅袅被安置好后,叶寒酥站在车外,冷眼审视着他。 “说吧,为什么回国?” 他擦了擦额间的汗,吐出一口浊气,苦着脸:“姐,不是吧,你好歹让我喘口气啊。” 我好想想怎么编借口。 “滴。” 车后的喇叭声,出乎预料,解救了徐御。 叶寒酥视线转移。 后面迈巴赫的车窗被摇了下来,男人探出头,淡淡的声音:“酥酥,过来。” 是江清浔。 叶寒酥颔首。 又看向一边刚准备松口气的徐御,吓得他再次提心吊胆。 “你把她送回苏家,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我的车你先开回去。” 她只交代了一句,就头也不回,走向后面的车。 徐御心道,还是狗男人牛逼。 认命地坐上驾驶座。 第二十三章 娇软的模样惹他爱怜 二十多分钟后。 黑色迈巴赫,驶入了庄园的地下停车场。 除了最开始摇下窗,把叶寒酥喊上车,江清浔说了句“过来”,就一直面沉如水。 一路静默无声。 现在,更是自顾自地走下车,往电梯间里去。 以往他不会这样的。 叶寒酥气急,赶紧跟上去。 “清浔。” 她小心拉住他的西装袖口。 声音轻而细软,覆上了一层淡淡的哄意。 只一秒。 男人阴沉的脸色,就出现了些许松动。 主动伸手牵住了她。 “为什么去酒吧?” “你还发着烧。” “要不是看见你的车子停在酒吧车位,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悄悄地去,悄悄地回?” 他把视线转向她,语气有些沉闷。 叶寒酥见状,勾了勾他的手指,低声辩解:“苏袅袅喝醉了,一个姑娘家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多少有点危险。” “她打了电话给我。” “所以你就去了?” 电梯直抵室内,听到她的话,江清浔出了电梯,顿下脚步。 虽然语气仍旧不好,却还是抬起胳膊,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测温。 “还发着烧,就到处乱跑。” “存心让我担心。” “嗯?” 说着又曲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不痛不痒的力度。 叶寒酥捂着额头,病弱的身躯晃了晃,往后仰去。 乍一看,还以为是承受不住他的力道。 江清浔变了脸色,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 一个利索的公主抱。 他快步上楼,把人放到了二楼卧室的床上。 叶寒酥出去吹了一趟风,此刻逐渐上了热,脑袋昏沉沉。 只抱住他的一只手臂,无意识地侧着脸,小幅度来回蹭。 看起来,又娇又软。 “真是拿你没辙。” 他摇头叹息,用另一只手,往她的背后塞了一个枕头,好让她倚靠。 随后,又拨通庄园的内线电话,让阮阿姨带着医药箱上楼来。 不过几分钟,阮阿姨出现在房门口。 入眼的,便是叶寒酥的撒娇样,看得年轻时候一直想生个闺女的阮阿姨,脸上泛起明显的慈爱。 她从医药箱里取出水银温度计,递给江清浔。 看着他,把温度计塞到叶寒酥的腋下。 她对着叶寒酥,语气关心道:“少夫人这是又烧上去了?” 叶寒酥烧的没有气力,但意识仍旧是清晰的,对于阮阿姨的话,听得一字不落。 只是懒懒地,倚着身边男人的肩膀,不想说话。 江清浔摸了摸她的发丝,替她回答:“看样子,温度是不低了。” 否则,也不至于站不稳。 “哎哟!” “出去的时候,我还阻拦了的,要是少夫人那会儿听劝,也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阮阿姨拍了下大腿,说。 现在是大冬天,今天又刮起了大风,这一来一去,病情可不得加重么? 等了三至五分钟。 江清浔从叶寒酥的腋下,拿出温度计。 “三十八度六。” “打电话叫冯郁来吧。” 江清浔紧皱着眉,把温度计递给一边站着的阮阿姨,张口吩咐。 阮阿姨也不敢耽搁,找出退烧药,就赶紧出去打电话,联系冯郁过来。 等人走出去,江清浔抽出被抱住的手臂,把枕头摆正,扶着叶寒酥平躺了下来。 刚准备起身,又被病着的某个小女人拽住了手。 “不许走。” 淡淡的音,此刻透着些娇,像羽毛尖儿一样,拂过他的心。 江清浔顿住。 见他没有动作,叶寒酥又轻拽了一下,重复说的话:“不许走。” 这个停顿,实则只过了短短的一秒。 江清浔转过身。 还没来得及说话。 她又接着说:“陪我,好不好?” 叶寒酥现在很难受,她想要他陪着。 就静静地陪着就好。 江清浔低下头来,看向叶寒酥。 她的脸颊与脖颈处,浮现出一层浅浅的薄红色。 在此之前,她的外套就已经被脱下,身上只留了一件v领的蕾丝打底衫。 然而随着她的动作,打底衫衣襟早已经歪斜,不经意,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因为高热的缘故,那里也透出不正常的淡粉色。 “乖,你现在需要吃退烧药。” “我去倒杯水就过来陪你。” 江清浔不敢再耽搁,低哄了两句,使了点劲,缓慢挣脱开她的手。 水壶和水杯都摆放在窗边单人沙发的配套边几上,只有几步远,他走过去,倒好水,片刻便走回了床边。 撑着叶寒酥的后背,让她靠进自己怀里。 江清浔喂她吃下退烧药,想要再让人躺下,却被摇头拒绝。 叶寒酥回身,把脸埋进他的脖子:“不要。” 或许是姿势的问题,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男人的温度比她低,叶寒酥贴上去,感觉冰冰凉凉一片,好不舒服,不由得贴得更紧。 朱唇不慎擦过男人脖颈处的肌肤。 江清浔眼睫轻颤,抚了两下她的后背:“乖,躺下来好好休息。” “那你陪我。”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容商量,叶寒酥闷闷不悦地退而求其次。 “好。” 江清浔妥协。 与她面对面躺下:“还有两天假,不知道能不能好彻底,要不我帮你再跟导演请几天假吧?” “等冯医生过来,帮忙打瓶点滴就好了。” 叶寒酥说完,主动钻进他怀里。 言外之意,不想推迟节目的录制。 滚烫的脸颊,再次蹭到他的脖颈上,比刚刚更为过分的,蹭得他衣襟凌乱。 江清浔眸色放柔,按捺不住,俯首亲了亲她近在咫尺的耳垂。 门突然被打开。 他抬头,与门口的人遥遥对视。 “对不起,打扰了!” 砰的一声,门又被匆匆关上。 冯郁的声音隔着门,从外面传进来:“我、我不知道你们在办正事儿,而且你都打了电话喊我来看病,结果你趁人生病动手动脚,还不锁门,这可不是我的错啊。” 话里话外,显然对刚刚自己所看到的画面,进行了一番脑补。 混不吝的话,羞得叶寒酥拉高被子,蒙住了脑袋。 江清浔扯开被子,理了理她的衣领和头发,才喊门外的人:“进来吧。”并没有打算解释。 叶寒酥无声瞪他。 那一眼,如秋水送波,没有任何威慑力。 冯郁得到首肯,再次开门进来,一身白大褂,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叶寒酥急忙解释。 可她不知,越是焦急地解释,描的越黑,冯郁递给她一个“我懂我懂”的眼神。 把诊箱放到床头柜,严肃地给她看病。 叶寒酥无奈,眼睁睁看着他量体温,查看舌苔和眼白,挂上点滴......最后留下一个潇洒逃跑的背影。 第二十四章 小病初愈的她 输液针头还扎在叶寒酥的手背,冯郁自然不可能直接离开庄园,而是跑到了楼下客厅与阮阿姨唠嗑。 阮阿姨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挂着笑容,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冯医生,少夫人的情况严重吗?”她问。 冯郁端过茶盏:“就是普通的受凉。等这瓶点滴打完,睡一觉基本就能退烧了,不用担心。” 见医生都这么说,阮阿姨有什么不放心的。 楼上,叶寒酥抵不住姗姗来迟的困倦感,睡了过去。 身上还是那件打底衫。 袖口位置,因为需要打点滴的关系,被稍微往上捋了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冰凉的液体,不断输入那只手的静脉。 江清浔看了一会儿,绕开针头的地方,用指腹碰了碰上方的手腕,温度非常低。 他拉开床头柜抽屉,翻找了一下,找到之前阮阿姨准备的热水袋。 取出来蓄满热水后,塞到了叶寒酥的手下面。 她睡得很死。 即使他走来走去,翻箱倒柜,也没有影响到对方。 又等了等,等她的手腕慢慢回温,江清浔才起身,去书房取了笔记本电脑,又回来,坐到不远处的沙发上,边守着她边办公。 不是打开什么电子文档浏览文件。 江清浔取出随身携带的蓝牙耳机连接,然后拨通了宋颂的语音电话,让他为自己汇报近期事务,以及各项公司文件的内容。 这是他自失明后,到如今逐渐恢复,两人都习以为常的办公模式。 吊瓶里的液体,慢慢减少至见底。 他适时挂断电话,喊楼下闲等的冯郁上来拔针。 窸窸窣窣的动静,并没有吵醒熟睡的人,拔过针后,江清浔终于如愿把她的手腕塞进被子里,又不放心,掖了掖被角。 冯郁在一边看:“可以了啊,再多就过了。” “秀恩爱,那什么快。”低声很快吐了一句。 室内很安静,声音清楚地传到了江清浔的耳朵里,他淡淡扫了嘀嘀咕咕的人一眼。 冯郁受迫于他的死亡视线,讪讪一笑,装模作样,凑上来查看他的眼睛。 “毒素都清除干净了,最近恢复得不错哈。” “能看清电脑上的字了吗?” 他望了一眼沙发上亮着屏的电脑。 江清浔:“可以,但看久了眼睛会发酸,所以处理工作时,现在还是保持老样子。” 也因此整个江氏,除了宋颂和几个可信任的高层,暂时还没有人知道他眼睛恢复的事情。 冯郁只管治疗,只要不是耽误他治疗的事情,一概不会插手。至于江清浔为何隐瞒自己的真实病情,他也默契地没有问。 翌日。 室外天光大亮。 叶寒酥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惊醒。 江清浔已经起床,不在房间。 她迷迷糊糊睁眼,按了接听,把手机贴在耳朵上。 自从上次荀南青打电话来,引得江清浔醋性大发,她就改掉了之前免提的习惯。 “谁?” 她淡淡地问,透着刚睡醒的懒散。 “叶寒酥!你怎么能把我丢给一个陌生男人?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你是不是在报复我昨天趁着喝醉酒骂你!” 电话那头的女声,哪怕隔着手机,听起来都十分尖锐刺耳,叶寒酥皱着眉,把手机拉出半臂远。 “苏袅袅。” “所以你现在搞声波攻击,是打算吵死我?” 听到她有些毒舌的话,苏袅袅更气了:“你知不知道,这个男人把我带到了哪里?” 不等叶寒酥回复,她又滔滔不绝起来。 “鸟不拉屎的郊外!” “我真该庆幸这是二十一世纪,是高科技时代,有万能的导航地图。” “不然,连我这个在京城里头土生土长,从小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每一条路名的人,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 等她喋喋不休吐槽完,叶寒酥按了下太阳穴,才幽幽地问:“eddie呢?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男人,在你身边没?” 苏袅袅哼了一声,不情愿的,把自己的手机,丢给驾驶座上装死的eddie。 “姐——” eddie接过,哀伤地叫了一声,声音活像被遗弃的小狗。 叶寒酥:“正常说话。” eddie:“姐,真不是我的错。我是在m国长大的嘛,长这么大第一次回国,人生地不熟的,你知道的......” 叶寒酥:“所以你就在开导航的情况下,把人带到了郊外?” eddie默。 还真是这样。 可他还反复跟这个女人确认了的,她一直点头,他还以为自己走的是对的路。 谁知道越来越偏,最后直接没人了,连路灯也没了。 叫人又叫不醒,害得他只好在车子里窝一宿。 叶寒酥:“路痴就不要找借口了,把方向盘交给你身边那位土生土长的京城女士吧。” “如果还找不到路,直接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接。”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 飞速挂断电话。 她是不可能去接的。 昨天不过就是去趟酒吧,回来又是高烧,又是江清浔生气的,这次再任性出门,她指不定就哄不好生气的男人了。 一而再再而三,那叫明知故犯。 她还是自觉些吧。 自觉的叶寒酥在家里养了两天病,在节目再次录制之前,身体终于不负所望大好。 她刚走进影视基地的录影棚,就被一道焦急的身影拦住。 叶寒酥抬眸,看清了来人,面色渐冷:“荀南青,我以为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只是略想了一下,就明白一向重视明星形象的他,这般急于在公共场合阻拦她的理由。 还算有点脑子,知道避开人群多的地方。 荀南青飞速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彻底放心下来,压低声音问她:“你把那个角色给了景尤?” 语气里,含着迫不及待的质问。 叶寒酥双手叉胸背靠墙,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有的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荀南青自然也懂。 清冷自持的他一下子变得怒不可遏:“景尤他就是个唱歌的,会演什么戏!” “你怎么会选他,不选我?” 随后像是领悟了什么,他带着危险的气息靠近过来,单手撑在她耳后的墙面:“哦,我明白了。” “是你换口味了,现在又喜欢上野性小奶狗了。” “早说啊,我都可以的。” 叶寒酥面无表情,一脚踩在他的脚背,顺带碾了几下。 “脑补是病。” 荀南青吃痛后退:“叶寒酥!” 这是到嘴的利益飞了,索性也不管人设崩不崩塌了? 叶寒酥啧了一下,摇头,真想拍下来,让广大网友认清楚他这副丑陋的嘴脸。 可惜,现在还不能。 游戏嘛。 慢慢玩儿才有趣。 第二十五章 荀南青挨了一顿揍 脚背钻心的痛,让荀南青恢复清醒。 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放软了几分语气。 “就这一次。” “你帮我把角色拿回来,我不会再来烦你。” 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他绝对不能拱手让给景尤那个小子。 叶寒酥随意拨弄了两下指甲,有被这看似有商有量,实则傲慢的语气无语到。 抬眼看过去:“景尤的戏份,是他自己争取到的。” “而且这话,你对叶蓝儿说比较管用吧?” “她好歹身居实位,是叶氏传媒的娱乐总监。” 荀南青听她提起叶蓝儿,眼神变得闪烁。 “蓝儿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张导的戏有多难上,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你觉得如今不温不火的我,就配和张导搭上线?” “还是觉得,一个混吃混喝的二世祖,能左右得了张导的决定?” “让她换角色,就换角色?” 叶寒酥冷淡地反问。 “你是叶氏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你开口,想要什么得不到?” 荀南青怎么可能被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堂堂叶氏的小公主,只要她愿意透出自己的豪门背景,娱乐圈有大把上赶着追捧的人。 要一个角色而已。 只要这位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肯动动嘴皮,底下就有一帮人抢破头,双手奉上。 有时候,他都怀疑叶寒酥的脑子被驴踢了。 之前现成的资源,自己不想着利用,白白便宜了在身后捡漏的他。 他不依不饶:“你说条件,要怎么样才肯给我?” 她这么说,不过就是摆明了想要桥归桥,路归路,不再帮自己而已。 荀南青心里冷笑。 当初巴巴地送资源的是她,现在想干脆地拍拍屁股走人。 不可能! 安可本来是和叶寒酥一起来的,一不留神把保温杯落在了车子上。 才不得不又折回去拿。 保温杯里面,装着熬好的五红汤,是清晨赵恩奈特地交给她的。 让她亲自盯着叶寒酥,必须喝完。 拿着保温杯追上来。 安可刚好听到,荀南青说的最后一句话。 顿时骇然。 “duang!” 保温杯砸在了地上,尖锐巨响。 叶寒酥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站在那的安可,忽然狂奔过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正中……荀南青的鼻梁。 “嗷。” 惨叫声响起。 光是听声音,就知道这一拳属实凶狠。 叶寒酥没忍住,身躯不着痕迹,往旁边远离了一些。 “狗东西,让你耍流氓,让你欺负我酥酥姐!” “明星又怎么样?” “老娘头都给你打歪!” 安可又落下几拳,打得荀南青毫无还手之力。 嘴上的话,也带着一股杀人的气势。 这个助理,武力值爆表,是之前出了绑架的意外,赵恩奈不放心她的安全,精挑细选之后特聘的。 叶寒酥抖了抖睫毛。 思忖一分钟,终于出声:“安助理。” “你误会了,荀南青没欺负我。” “啊?” 安可停下来。 诧异回头。 “欺负谈不上,骚扰倒是真的。” 叶寒酥接着道。 被按在地上折磨了一通的荀南青,狼狈地爬起来,捂住受伤的脸:“你谁啊,怎么见人就打......” “打的就是你!” 安可看向他,不客气地再次举起拳头示威。 骚扰也是过分的,荀大明星原来是个流氓,她心里惋惜,又不免懊悔这一顿打,还是下手轻了。 管他是谁! 欺负她酥酥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难容。 叶寒酥冷漠瞟了眼荀南青,斯文败类,形象简直毁得一塌糊涂。 她对安可说了声:“走吧。” 就利落地前往后台化妆间,准备更换录制的妆容和服饰。 安可也顾不上别的,抄起地上滚落的保温杯,赶紧跑起来追了上去。 留下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的荀南青,一个人在原地,愤恨地挥拳砸墙。 …… 叶寒酥换好小黑裙,站在全身镜前照了照。 旁边的化妆师,留意到她的脖子处有些空荡荡,回想起首饰盒里,有之前赞助商送来的项链,正好适合这身搭配。 她没有任何犹豫,取出来替叶寒酥带上。 裙子的腰间采用镂空设计,女人瓷白的肌肤,不多不少露出一小片,性感的曲线展露无疑。 而颈部的项链,中心那颗闪耀的蓝钻,犹如点睛之笔,使得叶寒酥整个人熠熠生辉。 “哇塞。” “性感小野猫。” 化妆师露出惊艳的表情。 叶寒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 冷不丁,边上递过来一杯红通通的液体。 “不喝。” 她抿嘴拒绝。 安可摆出欲哭的小表情:“酥酥姐,你就喝了吧?不然,恩奈姐会扣我工资的。” “发工资的是我。” 叶寒酥撇过下巴。 安可把装着五红汤的杯子,往她面前递了递:“恩奈姐还会给我念紧箍咒......” “酥酥姐~” 见人不理自己,无奈,安可只好使出杀手锏——绵羊音。 叶寒酥立即头皮发麻。 慢吞吞,极为不情愿地伸手。 “我喝就是了。” 安可赶紧把杯子递过去。 叶寒酥接住,屏住呼吸,艰难地仰头一饮而尽,才敢深吸了一口气:“白开水,赶紧。” 又是一饮而尽。 复杂的味道终于散去。 “就只有一点点红糖......那里面明明还有红豆、红衣花生、红枣、枸杞子。” 安可把保温杯盖好,嘴里嘟囔着。 旁边一直站着的化妆师,噗嗤笑出声:“你的经纪人和助理,都很关心你呢。” 叶寒酥闻言,也柔了脸色。 她知道,赵恩奈是着急自己动不动就着凉的偏寒体质。 一公结束,赵恩奈想着难得节目录制完,本来打了电话,打算找她去逛街的。 结果却得知她发烧生病了。 二话不说,就把之前说的滋补计划,赶紧安排上了。 所以看似是安可逼她喝下去,实则却是叶寒酥自己心甘情愿接受这份好意的。 这个推脱来推脱去的过程,只是叶寒酥在疯狂为自己做心理建设。 毕竟,红糖是她最讨厌的食品,没有之一。 等所有的准备环节完成,节目组开始实时直播,场面一如既往地热闹。 轮到荀南青出场时,弹幕齐刷刷静了一瞬。 惊现满屏的问号。 [谁能告诉我,荀南青的脸为什么看起来肤色不均?] [楼上,你太含蓄了,应该直接问为什么青一块紫一块。] [啊,南南这是遭遇了什么?] ...... [这分明是被人打了吧。] 导演看着刷刷而过的弹幕语,眉头一皱。 这荀南青是怎么回事? 他的节目可是正儿八经的选秀节目。 可别给他搞什么负面新闻......净整幺蛾子哦。 第二十六章 饭圈最可怕的生物 好在,这期是选秀生的主场,少给他几个镜头,也说的过去。 下了录制。 导演把人找过来,一通臭骂,骂得人狗血淋头。 “荀南青!” “在娱乐圈呆了这么久,你不知道自己的这张脸有多重要吗!” “现在网上都在讨论你被人打了!” “这不只是你个人的丑闻,也关系到节目组的口碑!” “我的节目是个正规选秀节目,它不是你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来博取热度的跳板!” 导演的大嗓门响彻整个摄影棚,丝毫不留情面,惹得棚顶都跟着震了三震。 场务、摄影师、选秀生们……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起了热闹。 “不是吧?荀老师真跟人打架了啊......” 这位导演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居然也有这么暴跳如雷的时候。 带伤录制节目的荀南青,显然触及到了对方的雷区,被打上了“不敬业”“耍手段炒热度”等差印象标签。 叶寒酥走下导师位。 冷眼看着这一幕。 荀南青被冤枉,被惨骂,自然是她乐见其成的。 从后台迎出来的安可,拿了件外套替她披上,也加入看热闹的大流。 “网上的评论尽快处理好!” “拍摄期间,给我把自己的人设绷稳了,否则直接算你违约!” “导演,不是你想的那样......” 荀南青张了张嘴。 安可打人的时候,是专挑引人注目的地方下手的。 对于臭流氓这一类,在她眼中,算不上是人的人,安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荀南青一眼锁定目标,思索来思索去,最终碍于颜面,只能干瞪眼。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被女人打的,那样传出去,丢面儿的同样是他。 安可恶狠狠地瞪回去:看什么看,打的就是你。 她才不怕。 她背后,有的是人给自己撑腰! 而且那地方一没人,二没摄像头,除了天知,地知,当事人知,简直是天衣无缝。 抵死不承认就行啦~ 看着他左顾右盼,吞吞吐吐,一个字都解释不出来,导演直接黑下脸:“没话说了?没话说,你也得给我在接下来的粉丝见面会,安抚好粉丝!” 是啊。 还有粉丝见面会。 没了摄像头,直面应对,有些粉底遮不住的瑕疵,可就藏无可藏了。 想到荀南青,等下可能会遭遇的社死场面,叶寒酥无声勾了下嘴角。 事实也不出她所料。 荀南青一露面,就被粉丝们团团包围住,问东问西。 “南南,你真的被人打了吗?” “南南,打架是不对的!” “南南......” “大家先安静一下!” 站在他身后的周程远,适时履行经纪人职责。 稳定好秩序后,将公关团队紧急商量好的那套说辞搬出来。 “是这样的。” “南南脸上的伤,是之前来录制的路上发生了一起小车祸导致。” “但是南南本人,不想因此而影响节目组的进度,所以才负伤录制。” “并不是网上传的被人打。” “对于散播谣言者,我们会发出警告声明,如果对方迟不悔改,也会递上律师函。” 周程远说得有些官方,然而粉丝们竟然全都信了。 可以想见,等见面会结束,网上那些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定然会纷纷转向。 不过,这只是荀南青一群人的幻想。 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将会直接冲上热搜第一。 “臭女人!” 一个戴口罩的女人,骤然从粉丝堆里狂冲了出来。 手里握着的玻璃瓶里。 无色的液体,顺势往叶寒酥身上泼去。 她临时接到赵恩奈的查岗电话,而晚来了一步。 没想到,遭遇这样的袭击。 她是来热闹的,结果到头来,自己也是热闹之一。 “啊!” 场面一时陷入混乱。 “叶寒酥!你这个狐狸精!就凭你,也敢勾搭南南!” 叶寒酥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大力扯了一下。 身边传来一声凄惨的叫。 她迅速反应过来,是唐心救了自己。 那瓶子里装着的,居然是硫酸...... 唐心紧闭双眼,右手虚虚遮住自己的侧脸。 难以想象,手底下,那片稚嫩的肌肤,正在经历着什么。 来不及思考,叶寒酥第一时间拉着她,飞奔到转角卫生间的洗手台前。 让她低下头来,赶紧用流水冲洗处理。 “好疼......” 唐心承受不住这火辣辣的痛感,早已经泪流满面。 “别怕。” “已经有人打了电话,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叶寒酥低声安慰着。 一边紧紧关注她的侧脸。 不过十几秒多的时间,从眼下一直蔓延到下颚骨,到处通红一片,红的十分渗人。 该死的私生饭! 她心里咒骂,握住唐心的一只胳膊。 借给她力道的同时,让她不要停下,继续对着流水冲洗。 另一只手,则是迅速扒掉了她身上溅到硫酸的外套。 十分钟后,被一通急救电话叫来的医护团队,根据在场人的指引,迅速闯进了女厕所。 唐心被匆匆抬上了救护车。 在路上其他车辆的避让下,救护车一路绿灯,很快抵达医院。 “幸好姑娘你处理的及时,没有造成严重的烧伤。” “硫酸这东西,超过两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这半边脸,恐怕都要毁容了。” 围着唐心的脸,检查了一圈的男医生松了一口气,对守在边上的叶寒酥说。 唐心的经纪人洛姐推开了vip病房的门。 似乎一路跑过来,气还没喘匀。 她问男医生:“我们心心的脸要紧吗?” 却没有第一时间看一眼,病床上,无声哭泣着的唐心。 “轻度灼伤。” “就是脸红了一点。” “没事,不会留疤的。” 医生认得唐心,猜到女人心中所想似的,仔细回答她。 “伤的不是很重,所以不用住院。” “稍后我开个药方,你们拿了药就可以出院。回家后,药一天三次,涂抹患处即可。” 又交代几句。 随后像是还有其他事情,匆匆离开。 洛姐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个人,没有认出来:“你是?” “叶寒酥。” “唐心为了救我,才受伤。” “伤人的,是荀南青的私生饭。” 叶寒酥脱去帽子,散下一头微卷长发,又摘掉口罩,露出自己的真容。 三言两语,向她阐明事情真相。 “哦,你就是叶寒酥。” “所以荀南青的私生饭,为什么要拿硫酸泼你?” 洛姐锐利的目光扫向她。 “我......” “这个问题,应该问那个私生饭吧?” “你现在像审犯人一样,审问我家酥酥,是不是太过了?” 赵恩奈走进来,身后跟着安可。 显然是安可通知她来的。 她脚踩高跟鞋,气场全开,直视着病床边站着的洛姐。 唐心带着哭音,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洛姐,不怪叶寒酥,是我自己要救她的,才不小心被误伤。” “没事逞什么能?” 洛姐冷下脸看她。 “你放心,医生都说了不会留疤,不会留下不好的影响的。我不会耽误工作。” 唐心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向她低声承诺。 洛姐的脸色才好转些许。 完全没有问唐心疼不疼、怕不怕,或者安慰的意思。 一旁站着的叶寒酥,眼底划过深思。 唐心对经纪人的态度,是不是太胆小了一点? 唯唯诺诺,不像是走到天后这个位置的人,所该有的。 “事情由我们这边来调查处理。稍后,我会让酥酥在w博上发感谢声明。” 赵恩奈开口。 洛姐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所以到头来,我们心心救了人,就只有一声虚无缥缈的感谢?” “anke家的代言,给唐心,如何?” “这是国内顶级奢侈品牌,听说,之前你们一直在争取。” 赵恩奈扬眉。 洛姐打量了一下唐心,点头,终于没有异议。 如此,确实不亏。 第二十七章 躲避热搜风波 越过两位当事人,一桩交易轻松完成。 与此同时,洛姐也做出承诺,会尽快联系工作室官方,说明唐心的伤势。 出了vip病房,站到医院的三楼连廊上,赵恩奈叫住了叶寒酥。 “网上热搜已经炸成一团,因为事出突然,公司还没有拿出澄清方案,你的风评现在不太好。” “酥酥,暂时不要登录w博了。” “可是恩奈姐,你刚刚还让酥酥姐发感谢声明……”安可提醒。 “声明的事情,可以交给公关团队。谁发不是发?” 赵恩奈吐槽,她刚才真的就是顺口一说。 这丫头,专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怼她。 “那些娱记写报道,断章取义的,现在网上又都还不知道唐心的伤势,她的粉丝在你w博评论区快要闹翻天了……” “知道了。” 叶寒酥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不登w博就不登好了,打打斗地主和消消乐也挺好的。 医院里,人来人往。 赵恩奈和安可把她护在了中间,就加快速度,往电梯的方向走。 “嘟嘟嘟。” 叶寒酥的手机有消息进来。 她边走,边打开w信。 eddie:姐,你上热搜了!怎么回事?!没事吧?居然拿硫酸泼你! 叶寒酥还没来得及回复,紧接着,又是两条信息传进来。 eddie:媒体记者已经闻风堵到医院大门了!!! eddie:我帮你模拟下医院的逃生路线,你跟我说的走!算了,打字麻烦,我跟你视频说! 语音电话发过来。 叶寒酥扶额,立即接听:“什么情况?” eddie坐在酒吧包厢,把手机调成外放,丢到沙发上。 双膝处,则架着笔记本电脑,指尖翻飞,三两下黑进了医院的监控系统。 “你们进救护车的时候,被人拍了视频发网上了。” “现在没时间多说!这帮记者进电梯了,你们赶紧走楼梯下去!” 赵恩奈和安可并不知道电话里的人是谁。 一听,顿时急了。 “啊?有记者追过来了?!” 叶寒酥不假思索,冲她俩点头,带着人,快步走进楼梯通道。 “666号病房,别搞错了,快!” “对对对。别让她们跑了!” 一群人杠着摄像机,从楼梯通道如风飘过,没有注意到侧边楼梯里面的动静。 叶寒酥听着变小的脚步声,迅速给唐心发消息。 snow:别出病房,有人敲门也别开。记者追过来了。 “别停在三楼了,赶紧下楼!” “再晚点,记者找不到人,就要去一楼把所有的门都堵住了!” eddie着急催促。 可别整得被瓮中捉鳖啊。 叶寒酥一顿,发现他的破绽:“你怎么知道我在三楼没动?” 她抬头看了下四周,没找到监控。 又皱眉问:“这里是监控盲区。” eddie:“……” 果然,智商高就是不一样。 他刚才就该直接打视频! “那个……你脖子上的蓝钻项链是我赞助的,不是……那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嗯……我在里面装了个小玩意儿。” “上次你不是说被绑架了嘛……我想着有备无患,这不就用上了?” eddie弱弱解释。 唉。 姐姐可千万别怪他。 “你监视我?” 上帝并没有听见eddie的祈祷,叶寒酥不悦起来,质疑他的一面之词。 这小子只要在她面前说起谎来,就一直都是这副没有底气的样子。 这解释的说辞没什么毛病,可他的语气,明显半真半假。 eddie又怂又着急:“姐,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你再不走,真的要被堵在楼梯里了。” 叶寒酥想到什么,平淡的音变冷:“新账和旧账,晚点一起找你算。” 事实上,只站了两分钟不到。 然而赵恩奈和安可,在一边干等着,都快急坏了。 “快走吧!” 两人齐声道。 叶寒酥不再废话,略微颔首,伸手压低帽檐,跟在安可的身后,下楼。 赵恩奈故意落在了最后,时不时提防着背后,怕被人突袭。 平安下到一楼。 安可正要推开楼梯门出去,电话里的人倏地一声惊呼,吓得她直接缩回了手。 “别!” “来不及了,他们有人已经回到一楼了!走地下停车场,让司机把车开进停车场里面接人!” 赵恩奈闻言,手忙脚乱掏出手机,给在地面停车场等着的老王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进来。 和eddie一样,叶寒酥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家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足足有一个操场那么大,空旷不已。 出入口,又数不胜数。 那帮记者,暂时摸不过来。 于是,叶寒酥等人又匆匆下到负一楼。 老王还没有来。 正当她们焦灼等待之时,一辆熟悉的迈巴赫,意料之外,停在了她们面前。 宋颂走下副驾驶,弯腰拉开车门:“少夫人,请上车。” 少夫人…… 赵恩奈霎时瞳孔地震:“你结婚了?!” “晚点跟你解释。” 叶寒酥拍了拍她的肩,自顾自转身上车。 赵恩奈就这样被她无情地抛弃,和安可一起留下,等待迟来的老王。 媒体盯着的,只有她和唐心,其他人自然可以安全离开。 所以叶寒酥也没有必要让赵恩奈她们,和自己一同离开,更何况车里还有某个男人。 进了车子,她向旁边看去,江清浔正垂着头,浑身散发着冷气。 叶寒酥感觉到他的闷闷不乐,坐近些,探过上半身,搂住了他的腰。 在男人尚未开口前,她先一步低声哄人:“清浔,我一点事也没有。” 江清浔感受到她亲昵的安慰,缓慢收敛了一身低沉的气息。 揉了揉她的发,温声道:“吓坏了?” 原来他在担心这个。 “没有,真的没事,不信你检查看看?”叶寒酥眸子闪过一丝笑,回答他。 江清浔叹了声气,回扣住她的细腰:“先不要出门,在家呆两天吧。” 网上的热搜他让人压了下去,但一开始就闹得沸沸扬扬的,该知道的,也都已经传得众所周知了。 “你陪我吗?” 叶寒酥仰头,用唇贴了贴他的下巴。 江清浔也低下头,碰了下她的额头,留下清浅的呼吸温度。 “嗯。”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 前座的宋颂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探身,打断他们的对话。 “总裁,你明天要出差。” 这一提醒,江清浔也想起来,自己明天确实需要出趟国。 “取消吧。” 宋颂:“……” 为什么一旦扯上少夫人,他们的工作狂总裁就变了个人? “既然行程定了,你还是去吧,工作要紧。” 叶寒酥被他突如其来的任性惹得发笑,劝道。 “好吧。” 江清浔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听取了她的意见。 晃眼间,车子驶入了熟悉的大铁门,叶寒酥不经意瞥了一眼,才发现目的地是自家的老宅。 “妈喊我们回来吃饭,正好你上次被人扎了胎的事情,妈交给我了,我过来实地看一下。” 察觉叶寒酥神色的变化,江清浔为她解释前来老宅的原因。 “上次我睡着,你接我电话时说的?”叶寒酥问。 她想起来,在那之后,秋媣还过打电话来,却没有问她,怎么突然一声不响去领了证。 看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第二十八章 青城的漏网之鱼 等着的秋媣同志,正坐在主别墅的会客沙发,慢条斯理地冲泡着热茶。 泡好后,递给身边的阿蕊一杯。 “尝尝。” 阿蕊连忙摆摆手推辞。 “夫人,这怎么使得?” “什么使得不使得的?就是叫你帮我尝尝泡的好不好。” 秋媣直接把茶盏塞她手里。 “今天是你家小小姐结婚后,姑爷第一次上门,总得仔细着些。” 阿蕊恍然大悟。 难怪早晨,夫人打了通电话后,就吩咐家里的下人,里里外外进行大扫除。 明白过来她的意图。 阿蕊配合着,赶紧低头,喝下一口茶。 回味了一番,刚打算出声夸赞。 余光却瞥见门口的一对璧人,并肩走了进来。 “夫人,小小姐和姑爷来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秋媣不禁动了动,调整好自己的坐姿。 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 江清浔率先开口喊人:“妈。” 低沉的音,流露出对女方长辈该有的尊敬。 身后的宋颂也紧随着,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放下手中备好的礼。 秋媣看着这两人配合的举止,一个按捺不住,嘴角跟着抽了抽。 幸好,二人没有留意到。 饶是不止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她还是跟第一次听到时,一样。 惊得够呛…… 江清浔这小兔崽子。 在改口方面,也太主动了亿点点。 “坐吧。” “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礼做什么?” 秋媣调整好面部表情,直接忽视掉同行的叶寒酥,微笑着招呼他,并用眼神示意边上的阿蕊倒茶。 “小小姐,姑爷,请喝茶。” 阿蕊动作迅速,也有自己的小聪明,夫人可以忽视小小姐,她可不行。 这茶,当然得一人一杯。 江清浔接过茶。 轻笑着,回答秋媣方才的话:“礼不可废。” 盯着他喝了茶,秋媣客气寒暄了两句。 就道:“清浔,你不是要去监控录到的地方查看一下么?” “正好,老爷子和丫头她爸还没回,晚饭也要一会才能好。” “让阿蕊带你去吧?” 话里支开人的意思,不可谓不明显。 江清浔下意识,看向一旁充当空气的叶寒酥。 秋媣明显是想单独留下她。 叶寒酥察觉出他的担忧和犹豫,淡淡地笑,摇了下头。 无声告诉他,自己一个人没关系。 江清浔只好收回视线:“妈,那我先离开一会。” 由阿蕊带路,和宋颂一前一后离开。 连屁股都没坐热。 偌大的屋里,只留叶寒酥与秋媣母女俩,面对面对峙着。 茶几上的茶水,热气袅袅升空,成了唯一的动景。 不知过了多久,秋媣先投降:“人家的闺女都是贴心小棉袄,怎么偏偏我家的,就是个漏风的?” 她明晃晃含着遗憾的眼神,看向对面不动如山的叶寒酥。 “我漏不漏风,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特意把清浔赶走,不是有话问?” “问吧。” “行。” 闻言,秋媣变脸比翻书快。 忽的冷笑。 “户口本哪来的?” “别告诉我领结婚证不需要户口本,这种鬼话我不会信。” “爷爷给的。” 叶寒酥平淡地告诉她。 老爷子一向是叶家最讨厌江清浔的那一个,秋媣哪里能信。 “不可能!” “是我给的。” 门口传来老爷子的声音。 秋媣听见他的话,迅速回头,表情登时失去自我管理,一脸的不可置信。 “爸!” “阿媣,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这女婿也是当年你亲自认可的。” “既然证都领了,再闹又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张管家扶着老爷子坐到沙发上。 他慢悠悠地说着,又看向叶寒酥,没好气道: “臭丫头,你知道江家小子给了你什么吗?” “他把身边所有的财产,包括他在江氏持有的股份,全都转到了你的名下。” “如果有一天,你不要他了,他可就身无分文了。” 叶寒酥握着茶盏的手顿住,清浔他竟然做到这种地步么…… “阿媣,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了?” “那小子的心里,装着的啊,全都是你闺女。” 老爷子转过头去,对秋媣感叹出声。 秋媣沉默了下,话里仍旧有些赌气的意味:“我不是不满意清浔,就是气他们领证不提前说一声,好歹也是件大事。” “爸都提前知道了,就我这个当妈的不知道。” 叶寒酥:“……” 果然,她妈这些年,被她爸惯得越来越任性小气了。 秋媣倒也没再说什么,轻抚了两下旗袍的裙摆,端坐着小口喝茶。 “夫人!小小姐!人抓住了!” 阿蕊冲进主别墅。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老爷子用拐杖敲了下地砖,厉声训斥。 阿蕊没想到老爷子回来了,吓得一个激灵,直抵天灵盖。 赶紧低眉,说出详细的经过:“姑爷带着宋助理,沿着摄像头拍到的路径,去四周探路,碰巧发现草丛里蹲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宋助理觉得可疑,就把人抓住了,拍了那个人的照片,好像后来是发给了一个专家比对。” “那个专家说,这家伙就是那天扎了小小姐轮胎的人。” 阿蕊说完,咽了咽口水,松下气。 嗯……完美,没有失误。 听清原委。 尤其听到这位具有极强辨人能力的“专家”。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叶寒酥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到叶家老宅来一趟。” 不等电话那头出声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打滴滴过来,地址发你w信上。” 挂断电话。 当即,让阿蕊带自己去江清浔那边。 还没走两步。 隔着老远,叶寒酥就看见了走在前面的江清浔。 以及……后面押着人的宋颂。 跟来的老爷子,向张管家使了个眼色。 张管家不动声色,退后几步,一声令下,别墅里的保镖,顷刻间闻风而动,上前帮助拿人。 宋颂终于解放了双手的自由。 那人被压上前。 仰起头的刹那,叶寒酥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揪紧了上衣的下摆。 “那天在布鲁斯奇遇到的人……真的是你。” 那人略一歪头,露出喉结侧边的罂粟花刺青,危险的眸子微微眯起来。 “叶小姐,别来无恙。” “你肯定很好奇,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吧?” 他被人押着跪在地上,却丝毫不见狼狈。 猖狂而毫不畏惧的笑,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接下来的安危。 第二十九章 她丢失了一段记忆 “你,还有你身边这位,害得我在青城的老巢被人端了,那么多兄弟都被捕入狱,这笔账,我怎么能不找你们算呢?” 他说话的期间,叶寒酥已经一步一步迈上前。 在离他半步远的距离停下来,她忽的伸出右手,一把拽住了男人枯草般的头发,迫使他不得不把头抬得更高。 一双眸子,此时覆上了刺骨的寒芒,与之对视。 “你做了什么?” 青城雨林里,这个贼窝老大的手段有多狠辣,叶寒酥是亲眼见识过的。 江清浔的一双眼睛,就差点毁在他手里。 前世,他在局子里蹲了一辈子,到她死,都没有再出来兴风作浪,可现在他出现在这里…… 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件事情的发展和前世不一样了,也开始猜测,会不会是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然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地,为了扎一下她的轮胎。 那样的“报复”,是三岁小孩才用的伎俩。 “就快来了。” 男人看了眼天边,黑黝黝的眼睛犹如淬了毒,眼底的猩红闪过,唇角带着一抹凉薄和讽刺,似乎在嘲笑着所有人的愚昧无知。 他无声吐出一个字:砰。 叶寒酥看着他的口型,瞳孔骤然紧缩。 “是炸弹。” 该死! 这个男人,想要她,她的家人,她的江清浔,都陪着他一起下地狱…… 在场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慌乱,一时之间,除了宅子的主人和少数忠仆,散的散,逃的逃。 不知不觉,叶寒酥把手移向了男人的脖颈。 逐渐收紧力道。 她对这个疯狂的男人深恶痛绝,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杀了他。 可是……不,不能。 她还要从他嘴里,问出来那些炸弹的下落。 感受到叶寒酥心底漫上来的恐慌失措,江清浔靠近几分。 握住她掐着男人脖子的,那只纤细的手腕。 “酥酥。” “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他的掌心,贴上来的温热,柔弱如无根的浮萍,一下子有了依靠,使她镇定了下来。 叶寒酥顺势松开自己的手。 江清浔面容冷静,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宋颂,撬开他的嘴,不避讳用什么手段。” 他的声音,格外地冷漠。 得到命令的宋颂不敢耽搁,带着保镖们,把人拖了下去,去到叶寒酥看不见的地方严刑拷打。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所有人的性命,都在这争分夺秒间。 很快。 在老宅前前后后几公里的范围内,有众多的脚步声,来回走动。 搜索出来的目标物,全部被迅速清理。 探测仪也没了异常,可是,叶寒酥仍旧有些心神不宁。 她觉得事情不该如此简单。 江清浔一直注意着她,看出她的担忧,对前来汇报的宋颂吩咐道:“不要盲目信任别人的话,抓紧再仔细搜查一遍,边边角角都不要放过。” 又回过神来,低声劝叶老爷子和秋媣。 “爷爷,妈,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带着酥酥先离开这附近,我在这看着就行。” 秋媣早就被这阵仗,吓得脑袋一片空白。 由同样紧张,但坚定留在她身边的阿蕊扶着,两人站在不远处,不知所措。 倒是叶老爷子,年轻时经历过大风大浪,此刻还算淡定。 听见江清浔拿的主意,拐杖敲了敲,横眉竖目:“这里是我的家,要留,也该是我留下。” “爷爷……” 争辩之际,宋颂已经去而复返,神色却是不同寻常。 “总裁,情况有点特殊,他们可能搞不定。” 江清浔蹙眉,准备吩咐下去,让所有人赶紧撤离,叶寒酥冷不丁挣脱开了他的手,靠近危险地段。 “酥酥!” 他变了神色,赶紧追过去。 与此同时。 叶寒酥飞奔着,已经来到了易爆物前。 心底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反复响起,告诉她,这是她的强项。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江清浔手底下的人围在一处,一筹莫展的时候,叶寒酥却跟拆玩具似的,三两下解决了这个威胁着所有人性命的东西。 目睹的人,纷纷错愕不已。 这显然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豪门千金应该拥有的技能。 当叶寒酥的手抓住那些错综复杂的线时,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样的事情,她曾经做过成千上万次,娴熟的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可这分明,是她第一次接触…… 叶寒酥犹如不会游泳的人坠进了深海,猛然陷入了无边的恐慌。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丢失了一段记忆,而且那段记忆,并不平常。 “酥酥!” 江清浔虽然迟来一步,却看清了她所有的动作。 什么都没有问。 只喊了一声。 轻柔地,将惊魂未定的她,扣进了自己怀里。 随后,急忙安抚着怀里的人。 “别怕,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呢? 她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是谁了…… 她真的是叶寒酥吗? —— 独栋小楼。 江清浔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下楼,来到客厅,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秋媣。 手里,正捧着相册。 江清浔坐到她边上,才发现,那是叶寒酥自出生至今的所有成长记录。 她突然出声,一页页翻着,为他介绍。 “你看,这丫头刚生下来就是个调皮的,敢拔他爷爷的胡须。” “五岁的时候上幼儿园,不肯进校门,抱着她爸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七岁的时候,我带她去孤儿院参加活动,她说要叶蓝儿当姐姐,我就答应了。” …… 江清浔没有出声,跟着她的动作一直在仔细地看,旋即发现翻到后来,有几年缺失了。 秋媣很快为他解了惑。 只是说出来的真相,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十岁那年,我一个不留神,这丫头就走丢了。” “不过这件事被老爷子压了下来,没什么人知道。” “那时候,我们安排人到处找啊找,一找就找了整整三年。” “什么音讯都没有。” 秋媣的声音,夹杂着哭音。 “直到有一天,警局打来了一通电话让我们去认人,说是被海边游玩的人发现她晕倒在那里,让我们看看是不是。” “被找回来的时候,那人瘦的……就是皮包骨。” “身上全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的。” 随着她的声音,江清浔的心一下子收紧,不敢想象,这三年里那时的叶寒酥经历了什么。 秋媣还在继续说,声音却越来越哽咽。 “要不是那张脸没什么变化,我根本就不敢认。” “这怎么能是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到底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 最后,她泣不成声。 第三十章 这段记忆,并不美好 落到江清浔的耳里,唯独剩下这几个字音——非人的待遇。 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心。 字字诛心。 等秋媣离开后,江清浔迈着沉重的步子,拾阶返回楼上。 他此刻无比地想见她。 绕过了转角处的古董花架,他推开房门走进去,迫不及待地,紧紧拥住了熟睡的叶寒酥。 双手抚摸上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描摹着轮廓,他压低自己的身子,爱怜地吻上去。 叶寒酥的呼吸被慢慢掠夺,她的感觉越来越憋闷。 缓慢地睁开睡眸,男人清隽的脸,蓦然在她面前放大。 “唔,清……” 叶寒酥轻启双唇,一脸惊愕,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江清浔钻了空隙。 湿湿热热的吻中,裹挟着火热与急促。 叶寒酥有些承受不住,急忙按住他紧跟着作乱的手,轻声制止:“清浔。” “你怎么了?” 他的异常,太过明显。 若是平时,他与她之间的亲密,应当是含蓄而又克制的,不会如此,带着一点点失控的意味。 那只手一顿,停下了动作。 “酥酥。” 江清浔的嗓音沙哑。 那双璀璨的桃花眸子,眸尾泛着浅浅的潮红。 划过一滴泪。 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安安静静地落下,砸在了叶寒酥的心尖。 “为什么把自己的财产全都转移到了我的名下?” “你不必这样的。” 叶寒酥怔了片刻,抬起右手,替他擦干落在侧脸的那道泪痕,突然想起来爷爷的话。 不同于普通男女的婚前婚后习俗,他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给了她。 他的眼里,心里,都在心疼她。 “酥酥,我想向你证明,我们的婚姻是由于心生欢喜,而不是普普通通的商业联姻。” “在我心里,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江清浔低声地答,微红着眼,牵起她的一只手,他的手包裹着她的,按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而后,他再次凑上去,用唇浅浅地吻着她。 睡前发生的事情,一直悬在心上,其实叶寒酥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江清浔强势的亲昵,挤占了叶寒酥彷徨的心,也恰如其分带走了她残存的不安。 二人独处的空间内,心安理得的,她卸下一身的防备与紧张。 他的脆弱与怜惜,与自己的,交织在一起。 她突然很想向他倾诉。 “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刚刚……那些不该是我会的。” “那些记忆,你想找回来吗?” 江清浔低声地问,手附上了她的后脑勺,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安全感十足。 “想……可是直觉告诉我,那些记忆并不美好。” 叶寒酥窝在他的颈间,嗓音很轻。 “既然明知道不好,为什么还想要知道呢?现在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迟来的eddie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间门口,眼神晦涩。 独栋小楼是叶寒酥的专属天地,江清浔没有特意关门,刚刚的对话,自然也被eddie听了去。 而此前的事情来的太快太急,叶寒酥也忘了告诉江清浔,她打了电话通知eddie前来。 叶寒酥听见eddie的声音,发现了一些异样。 主动退出江清浔的怀抱,快步走过去,到达eddie分面前:“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 eddie的眼神有些躲闪,时而看看天花板,时而看看地面,或者远处的风景,就是不看她。 叶寒酥攥住他的一只衣袖:“你不知道?” 蓦然又松开:“eddie,你真的不会撒谎。” 听出她话里话外的轻嘲,eddie直视她的眼睛,眼底有着令人看不懂的复杂:“姐,你再问多少次,我还是只能说我不知道。” “有的事情,真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知道了,只会让自己陷入痛苦。 “好,我不问这个。” “那你告诉我,四年前在m国,你为什么追了我四条街,非要认我做姐姐?” 这场相遇来得莫名,充满着戏剧化,又处处漏洞百出。 可他给她带来的熟悉感,和无端的亲近,让她从心底就拒绝不了。 之后,她也不止一次地问过他,可得到的答案都是同一个。 “合眼缘。” 敷衍,又似乎十分合情合理,曾经的她,也这样定义他们的相遇。 现在再看来,却只余下了敷衍。 “这个也不肯告诉我。” “行,那我再问你,为什么给我装跟踪定位?” 叶寒酥扯下来颈间的蓝钻项链,像扔垃圾一样丢给他,抬头,等着回答。 得到的,还是一片沉默。 江清浔听到她被装了跟踪定位时,面色就沉了下去,只是出于礼节,没有打断二人的对话。 他知道,eddie在叶寒酥的心里,是特殊的存在。 否则,那串手链,也不会出现在他的手腕上。 如果eddie真的敢背叛她,他会帮她解决。 “你走吧。” 叶寒酥丢下这句话,不再看eddie,回到床边,回到了江清浔身边。 猝不及防。 右侧小腿突然被人抱住,耳边传来哭嚎的声音:“姐,不要,你别不要我,我错了。” “我说,我现在就说!” 叶寒酥挣脱开他的束缚,坐在床侧,没有露出意外与不耐烦。 平平淡淡的神色,似是料定了先妥协的,必定是eddie。 她赌对了。 eddie认命地说出部分真相:“姐姐丢失的那段记忆里面……有我。” “不过我那个时候还小,很多事情看的都不全,我只知道那个时候一直肚子饿吃不饱,是姐姐给我吃的,让我不饿,还说要保护我。” “后来,姐姐就被穿白大褂的人带走了,那里的人,除了小孩,大人们几乎都穿着白大褂。” 尽管只是部分,却已是不寻常至极,叶寒酥不禁扣紧了手边的床沿,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没有接着追问,只是淡淡地让他继续。 “我在为一个神秘组织效命,姐姐是知道的。” “这次回国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成为徐家的小公子,另一个则是跟踪姐姐。” 不知是不是被吓得够呛,eddie主动吐露起自己回国的原因。 叶寒酥抬眸:“我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eddie摇头:“我得到的任务只是跟踪,这个任务不能违背,否则就要受罚。” “再加上我怕他们对姐姐不利,所以给姐姐装了定位,但没打算把姐姐的真实行踪透露给他们。” 第三十一章 她被人用了催眠术 “清浔,你怎么看?” eddie离开后,叶寒酥侧过脸。 问一直沉默着的江清浔。 江清浔伸手,搂过她的肩膀,下巴轻搁在她的发顶,掩住了有些难辨的神色。 低低沉沉的声:“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叶寒酥平视过去。 只看得见他胸前的第二颗扣子,并看不到他的脸。 自然而然,错过了对方的那一抹情绪。 “嗯……” 她垂下眼睫,脸颊靠近江清浔上衣的第二颗扣子处。 被他说对了。 叶寒酥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只是想寻觅一个肯定罢了。 她是信任eddie的,就犹如两人之间的关系,总有一根看不见的无形的透明线在维系着。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 但如果像eddie说的,他们之前本来就认识,那会不会这种没来由的信任,也是来源于此? “有听说过,上个世纪m国西海实验室的下沉事件吗?”江清浔突然发问。 叶寒酥推了推他,撤离一些距离:“很可能和我失踪后,呆的那个地方有关系?” 她从他的话中,敏锐地嗅出了问题的关键之处。 在上个世纪时,这个事件是一则震惊世界的大新闻。 所以,叶寒酥就算不曾亲眼见过这方面的报道,但也有所耳闻。 那些跨洋而来的m国研究员,都是狂热的研究分子,在西海实验室里,进行了大量的活体实验。 实验对象……全都是六岁到十四岁的孩童。 “可是……那不是上个世纪的新闻吗?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出生……” 这其中存在着明显的时间差,叶寒酥有些疑惑,因为这两者,按道理是扯不上关系的。 除非…… “难道这所实验室,并没有消失?” “并且……还在运行?” 江清浔摇头:“我不确定,这只是我的设想。” “从eddie的话来看,你当时所处的环境,和妈所说的你被找回来时的状态,都和西海实验室下沉事件中那些孩童的遭遇十分相似。” 还有一点,他不忍说出口。 那些被用来参与实验的孩童,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大概是与叶寒酥可能经历的遭遇,唯一的不吻合之处。 江清浔打开手机,把搜索到的手机界面调出来,递给她。 “你自己看看,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私心里,其实他并不愿意让叶寒酥看见这些残忍的画面。 但她既然选择去寻找那些记忆,这便是第一步。 她必须自己走出去。 叶寒酥顺着他的手,看向手机屏幕。 冷冰冰的实验室、五颜六色的溶液、到处行走的白大褂、玻璃壁内失去活力的实验体……他们有的,甚至还那样弱小。 指尖轻点。 她滑动的飞快,不敢多做停留。 残忍的一幕幕,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直抵叶寒酥的大脑神经。 她的头部,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时不时,闪过一些画面,却怎么也抓不住。 “呃……” 叶寒酥忍不住闷哼。 江清浔凑近,扶住她,眸间的担忧就快要溢出来:“难受的话,就不要想了,我找冯郁过来看看。” 丝丝缕缕的疼痛,使人丧失气力。 叶寒酥靠在他的胸膛处,显得有些柔若无骨,不过她还是浅浅地出声:“我没事。” “我们回庄园吧。” 要是叫来了冯郁,就得闹得整个叶家都知道她不舒服了。 她不想让家人担心。 江清浔摸了摸她的发,自己去拜别了叶家老爷子和叶母,就带着人离开老宅。 回到了庄园。 叶寒酥刚踏进客厅,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和阮阿姨闲聊的冯郁。 她侧身,低声对身边的江清浔道:“怎么还是喊冯医生来了?” “我不放心,乖,让冯郁好好检查一下。” 江清浔用温柔的眼神看她。 谈话的声音虽不高,但还是引起了沙发上闲聊着的两人注意。 冯郁停下了喝茶的动作,与阮阿姨一起,齐齐望了过来。 见是他们,冯郁站起来:“总算回来了。” “冯医生。” 叶寒酥转头,平淡地向他打招呼。 冯郁点点头,也不多说,替她检查起来。 来的路上,江清浔已经为他说了大致的情况。 于是一番操作后。 他询问道:“当时有什么感觉?”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好像很快就要想起来,但到最后什么也抓不住。” 叶寒酥边摇着头边说。 听着她的话,冯郁神色微变,嘴上却只是安慰:“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找回记忆这种事需要顺其自然,有的时候硬是想要想起来,反而不那么好办。” “来趟书房,我有事找你。”江清浔看出其中异样。 书房,位于这座庄园二楼。 在京城建立江氏总部时,过世的江家老爷子置办的。 听说,是古时有钱人家的一个公子哥留洋回来,一时兴起,建立的欧式私人庄园。 书房历来是重要的地方,考虑到谈话的私密性,当初修整时,江家砸了重金,用来保证它的隔音效果与安全性。 “有人对叶小姐用了催眠术。”进了书房,冯郁也不绕弯子,直接对江清浔道。 竟是催眠术。 看来,酥酥的失忆不是巧合。 到底是什么人,别有用心地消除了她的记忆? 江清浔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催眠术的影响?” 眼下,叶寒酥想要恢复记忆,可催眠术的作用,直接使之停滞不前。 既然是人为因素,那想必总有办法可解。 冯郁蹙了蹙眉,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又找来一张白纸。 淡淡几笔,写下一个名字,递给他。 “我没有办法,你可以试试找到我师兄,他是催眠方面的大拿。” “不过,他的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提起人,冯郁的神色有些古怪。 “那货就是个老古板,你要是想找的话,自己想办法吧。” 江清浔接过,看着上面的字迹,念出声:“赵中和?” “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了,你找到了他,他肯不肯过来,也是看心情。”冯郁想起那人的臭脾气,努努嘴道。 又想起他的喜好,好心提醒:“他喜欢西鸣斋的巧克力甜甜圈,你可以准备着,当见面礼物。” “五十多岁的人,喜欢甜甜圈?”江清浔放下纸条的手微顿住。 “对啊,要不是还在师门的时候,我有一次肚子饿,偷偷吃掉了他藏起来的甜甜圈,被当狗撵着躲了好几天,我都不知道。” “更不要提外人了,这事儿除了我,还真没人知道。” 冯郁得意地笑了下。 又忍不住提醒:“不过听说西鸣斋家的生意很火,东西很难买到,需要提前排队。” “那是我大学时,心血来潮开的。”江清浔对他说。 其实不是。 是叶寒酥那时候喜欢看m剧,因为剧中主人公的关系,迷上了吃m式甜甜圈,但整个京城找不出一家正宗的店。 冯郁冷不丁被凡尔赛一波,不禁呵呵一脸:“牛还是你牛。” 甜甜圈命脉在手,等有了消息,他那个馋嘴师兄还不是乖乖送上门? 第三十二章 背后有人在帮他 想到这里,冯郁放下心来,果断离开了庄园。 另一边,接到江清浔电话的宋颂,则已经风风火火地开始找起了人。 除了找赵中和,他之前在进行着的调查已经有了眉目。 “叮。” 叶寒酥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摸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 眯着眼睛,准备打开。 后知后觉,这不是自己设置的提醒声音。 她顿了顿手头的动作,回过头,去看一边的江清浔。 这是他的手机。 男人眸子紧闭着,黄橙橙的光线投射而来,刚好越过他的侧脸。 光滑的肌肤上,每一个毛孔,都显得无比清晰。 从叶寒酥的角度,甚至能看见表面那一层细细密密的白色短绒毛。 在把人摇醒,还是把手机放回去之间,犹豫了三秒。 最终,叶寒酥还是选择放了回去。 房间里很静,很静。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尽可能地放轻、放缓,可有时候,越是小心,声音反而显得越为突兀。 “拿给我吧。” 江清浔低低哑哑的声音,不轻不重,响彻在房间里。 没想到他还是被吵醒了,叶寒酥只得再次探身,去取床头柜上的手机。 转身。 递给他的同时,与那双有些惺忪的睡眸,来了个对视。 一不小心,指尖相触。 “给你。” 叶寒酥移开少许目光。 努力让自己忽视,他们是在同一张床上,彼此之间,只有枕头贴枕头的距离。 然而,脑海中的想法,不受理智的控制。 那层短绒毛……是他的汗毛,真可爱,看起来很好摸啊,她如是想。 手机被接了过去。 那只悬在半空的手,变得蠢蠢欲动。 叶寒酥的身体,也不自觉,往江清浔的方向倾了倾。 两人一下子离得很近。 近到江清浔稍一低头,就能看到,她衣襟里那片诱人的风景。 而叶寒酥的专注点,仍旧停留在他的脸上,没有注意到,男人已经晦暗下去的眸色。 自从领证以来,他们虽然时常同床共枕,却因为众多芜杂的事情,失去了更多亲密的机会。 江清浔自认不是柳下惠,也做不到坐怀不乱。 所以当机立断,他顺势握住叶寒酥附上来的手,圈住她的手腕,借机把人压在了身下。 一系列的动作,快而准,不过两秒。 等叶寒酥再回过神,带着男人气息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眼皮上。 只是短暂的轻微碰触,却惹得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沉沦在其中。 江清浔还想再吻一吻她的鼻尖和唇,被晨起的铃声坏了气氛。 伸手摁断闹钟。 他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想起来被冷落在一旁的手机。 “怎么了?” 叶寒酥也坐起来。 她贴着他的肩膀,顺着视线,看到了传送到他手机上文件的标题。 “布鲁斯奇?” “宋助理调查这个做什么?” 听出她的疑惑,平静下来的江清浔,阐明原因:“你之前不是说,在布鲁斯奇见到过那个青城的贼窝老大吗?” “他能够从局子里逃出来,仅凭自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这背后,自然有人在帮他。” 叶寒酥一点就通:“所以你是怀疑他出现在布鲁斯奇不是巧合,很可能帮他的人,和布鲁斯奇有关联?” “又或者,布鲁斯奇有他们接头的据点。” “点开看看,就能知道了。” 江清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打开了宋颂发来的文件。 文件里的字迹又小又密,他索性导入到阅读软件里,启用听书模式。 机器人的读音很慢,有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也读的一字一顿,叶寒酥耐着性子跟他一起听,直到听到布鲁斯奇的老板有一家私人的赌场。 她抬手,按下暂停:“爱尔兰的老牌贵族,都玩得这么花么?” 江清浔略一沉吟:“也不是所有的贵族都这样,这只是个人作风问题。 “不过,在z国境内,这种行为多半是不合法律的。” “晚点如果宋颂查到了地址,事情弄清楚以后,可以顺手举报一下。” “……” 叶寒酥没了话。 两人接着听文件内容,全部听完,也没再抓到什么可疑的信息,最为可疑的还是这个赌场,不过调查资料里,并没有具体的地址。 看来,只有亲自会一会这个福柯先生了。 叶寒酥因为泼硫酸事件而导致绯闻缠身,在家里闲了几天,好不容易找到了点儿事情,便没有知会江清浔,就带着司机,直奔布鲁斯奇。 圣诞节活动已过,餐厅的客人不如之前多,基本都是两三个人一桌,占据了餐厅所有座位的三分之一。 既不显得拥挤,也不显得稀少。 表面看上去,看不出任何异常,就是一家正经营业的餐厅,叶寒酥收回淡淡的目光,踩着旋转楼梯而上。 照片墙似是有服务员定期过来清理卫生,有的照片年份久远,依旧挂在墙上的某个位置,却不染一丝灰尘。 她找了找,循着记忆,很快就锁定了她和江清浔的合影。 从前的一张,变成了如今的两张。 旧的一张,还在上次的那个位置,需要略微仰头才能看到。 新的一张,则是被张贴在右边的某个角落里,叶寒酥平视着,稍微偏移一些视线,便能锁定。 她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特意取走照片,而是绕过二楼的玄关,继续上三楼。 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性服务员,突然拦了下来。 “这位小姐,三楼是老板的私人场地,顾客是需要止步的,不好意思。” 男服务员嘴上说着歉意的话,面庞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傲慢神色。 “我并不是这里的常客,不知道这个规矩。” 叶寒酥低声道。 啧。 这些老牌贵族的架子,哪怕是越了洋,还一如既往地不知收敛。 她自然看得出来,这位,披着服务员的衣服,实则却应当是那位福柯先生的手下一员。 许是听出来她的态度,男服务员脸色沉下来,正要赶人。 “罗伦斯,退下。” 三楼,走下来一个英俊白皙的中年男人。 亚麻色的短发,朝后梳得一丝不苟,他的眼睛是并不多见的浅绿色,鼻梁很高,是典型的爱尔兰人长相。 再加上他一身不菲的西装,擦得蹭亮的上等皮鞋,还有那食指与中指间夹住的雪茄。 叶寒酥不用多猜,就能确定来人的身份。 他,就是自己要找的福柯先生。 第三十三章 爱尔兰的老牌贵族 “叶小姐。” 布鲁斯奇.福柯倚着楼梯扶手,轻轻磕去烟灰,将已经熄灭的雪茄放进专用的烟盒,引她上了三楼。 叶寒酥跟在他的身后,进入一间会客室。 房间里,只有两个穿着燕尾服的侍者。 见他们走进来。 一人来到茶几边,弯腰,拿起了玻璃茶壶,替她倒茶。 另一人,恭敬地接过了她刚从身上褪下来的大衣,悬挂到门边的立式衣架。 她捧着侍者递过来的杯子,顺势坐下来。 “福柯先生,你认识我?” 布鲁斯奇·福柯将手中的烟盒往茶几上一扔,也在皮革沙发上随意地坐下。 “叶小姐不是也认出了我?” “你的长相与打扮,很难不让人认出来,而且能在这间餐厅里,如此使唤服务员的,除了福柯先生,恐怕不会有别人。” “你很聪慧。” 布鲁斯奇·福柯浅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 他站起身,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侍者。 又坐下,也回答起她的疑问:“你十八岁时的成人礼,叶老爷子遍请京城权贵,办得十分盛大。” “我当时正好有幸参加,一睹了叶小姐的风采。” 他拿起果盘边搁着的陶瓷刀,削起了水果。 “叶小姐现在的样貌,和几年前比,似乎更加明艳动人了。” “不知道,我是否有机会,成为叶小姐的裙下之臣?” 布鲁斯奇·福柯将削好的水果,递到她面前。 叶寒酥没有接,而是打了个转,夺过他手里的陶瓷刀,将尖利的刀锋,狠狠压向他颈间的动脉。 娴熟的动作,似是循着肌肉记忆进行的。 从老宅的那场经历开始,她体内蠢蠢欲动的某些因子,正在逐渐复苏着,比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来得更快。 她的语气,像初冬时的那场雪一样,没有一丝温度:“看来传言中深情的福柯先生,也不过如此。” “有没有人告诉过福柯先生,‘越美的女人越毒’这个道理?” 水果脱离了手掌,砸在茶几边缘,最后滚落在了地面。 布鲁斯奇·福柯面上却云淡风轻。 似是感受不到她的威胁:“叶小姐未免也太开不得玩笑了。” 他轻拍了两下手掌,身后安静的侍者瞬间上前,把黑漆漆的洞口,对准了她。 叶寒酥唇角微勾,浑然不在意地,把刀口抵近:“那就比比,谁的动作更快?” 布鲁斯奇·福柯微微变了脸色:“叶小姐何必伤了和气,我只是开个玩笑。” 他挥了挥手。 那两名侍者看到他的手势,迟疑片刻,放下了武器。 “你看?”等侍者都退回了原位,他勉强地笑了笑。 对手投降的太快,叶寒酥十分没有成就感,扫兴地拿下陶瓷刀,坐回原位,并不怕他再次动手。 她是叶家唯一的继承人,背靠整个叶氏财阀,还有江氏。 福柯想动她,也得掂量掂量,京城这块地盘的主人是谁。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福柯的家族势力再强大,也是远在大洋的另一边。 “你开了家赌场?”既然认出了她的身份,叶寒酥也懒得再与之周旋,直奔主题。 布鲁斯奇·福柯伸手摸了摸受伤的脖颈:“你怎么知道?” 像是察觉出她问了一个很私人的问题,又问:“不对,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本事知道,你只管回答。”叶寒酥把玩着陶瓷刀,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明明自己这边的实力更强大,透过她泛着危险的眸子,布鲁斯奇·福柯却被震慑到,再不敢轻举妄动。 他老实地说:“开在我的私人马场地下。” 得到满意的回答,叶寒酥丢弃了手中的刀。 威胁消除。 布鲁斯奇·福柯身形放松下来。 身后的侍者,适时凑到他身边:“先生,您的骑马时间到了。” 布鲁斯奇·福柯点了点头,又看向叶寒酥,神色中透着些小心:“叶小姐,我需要离开了。” 他礼貌地下逐客令。 听懂他的意思,叶寒酥起身,接过侍者递上来的大衣穿上。 随后,把有些淡的目光,投向沙发上没有任何动作的布鲁斯奇·福柯。 “走吧。” 布鲁斯奇·福柯瞬间意会过来:“叶小姐也想去?” 叶寒酥没有出声,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够明显。 她非去不可。 布鲁斯奇·福柯有些不太情愿,但又不得不屈从,吩咐人去备车,然后跟她一起下楼。 而叶寒酥对布鲁斯奇·福柯的印象,已经差到极致。 之前来布鲁斯奇,听闻那样一段往事,原以为此人是个痴情种,没想到却是实打实的情场浪子。 作为爱尔兰的老牌贵族,在玩乐方面,他似乎理所应当是顶级大师。 赌场,马场,情场,生意场…… 真是什么场子都不放过。 下到一楼。 客人比叶寒酥刚进来时,多了一些。 这不足为奇。 但门口站着的一群人,明显不是正常的客人,叶寒酥下意识戴上了口罩与帽子。 然而她一出现,还是被那帮人的火眼金睛认了出来。 “叶寒酥!她出来了!” 一时间,门口所有人齐齐地朝她奔来。 非常的举动,惹得餐厅正常就餐的客人都纷纷投来看热闹的目光。 叶寒酥一下子成为了焦点。 见状,布鲁斯奇·福柯轻笑:“看来,叶小姐暂时走不了了呢。” 他藏在转角处的装饰花后面,刚好躲过了那些人的视线。 于是幸灾乐祸地行了个绅士礼,慢悠悠逆着人群,走出了餐厅。 他一走,叶寒酥就被众人怼到了墙角。 “叶寒酥,你赔我家心心的脸!” “我家心心好心救你,你不在医院照顾,居然在外面逍遥!” “你是不是故意害我家心心受伤的!” “那些硫酸应该泼的是你!”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叶寒酥再傻也反应过来了,这些人是唐心的无脑粉丝。 “唐心没有受伤。” 她平述事实。 奈何没人相信。 “你放pi!” “视频里放的很清楚,那些硫酸是朝着心心的脸去的!” “心心都惨叫了!” 众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斯文些的,站在原地面红耳赤;丧失理智的,则就要上手。 眼看着那一巴掌就要落在脸上,叶寒酥不可能干站着被人扇。 正打算躲开,那名冲动的粉丝突然被几个黑衣保镖拿下,按在了一边。 “你们谁啊?放开我!” “啊!” 有些胆小的粉丝,往后退了退,飞快跑走了。 叶寒酥越过人群,目光一下子定住了。 在她的视线中,江清浔修长的腿迈过来,步履匆匆,带着些焦急。 见她没事,他吩咐一边的保镖来处理这群乌合之众。 “把人交给警方教育一顿。” 第三十五章 网上风波后续 江清浔的声音平淡,话是对着保镖说的,视线却从下车起,就没有离开过叶寒酥身上。 等保镖押着几名闹事的粉丝,将他们带离原地,叶寒酥才顶着浓烈的视线,挪动步子走过去。 轻扯了一下江清浔的西装袖子:“你怎么来了?” 叶寒酥半仰着头,清凌凌的眸子望向他,语气淡而软。 江清浔被她这么看着,抽出袖子,将她的手扣在自己掌心:“自己一个人出门,连保镖也不带,还敢直接来见福柯?” “这些老旧贵族,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酥酥,你太掉以轻心了。” 叶寒酥顺从地被他牵上车子:“你在担心我。”她笑着看他,无视男人有些严肃的态度,陈述事实。 “我是担心你。” “且不说福柯这个人的危险程度,刚刚那些粉丝围堵你的场面,就足够让我提心吊胆。” 没想到她会透过表象,窥到自己话里的本质,江清浔一时有些无奈,干脆直接承认道。 叶寒酥被他的直球发言惹得一笑,解释起来:“那些是唐心的无脑粉丝。” “唐心这次和我一起录制节目,粉丝见面会的时候,她不是救了我吗?” “粉丝以为她伤到脸了,一时有些情急。” “这不是对你动手的理由。” 方才极端粉丝想要动手的画面,显然被及时赶到的江清浔抓到了。 在他看来,巴掌都要呼到人脸上了,还怎么能叫做只是‘一时情急’? 自然不能。 既然这些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危及他人安危的事情来,就不要怪他采取相应措施来处理。 交给警方,那是轻的。 而唐心那里,这都过去几天了,还迟迟发不出一篇像样的声明,任由舆论场乱成一锅粥,不免有些故意不作为的嫌疑。 宋颂留在公司处理一些事宜,没有跟来。 然而习惯了通过宋颂下达指令的江清浔只是略皱了下眉,就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我又不是傻子,就算你不来,我也是可以躲过去的……” 叶寒酥用侧脸蹭了下江清浔的衣襟,抬头,却见他竖起中指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耳边,贴着手机。 她不再说话。 电话里的人似是有事,隔了几秒才接听:“总裁。”声音一传出,叶寒酥就听出来是宋颂。 她刚疑惑江清浔打电话给宋颂做什么,便听男人沉声吩咐:“联系唐心那边发声明。” 又强调,“用我们的方式,不用和对方客套。” 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尽管唐心救了叶寒酥,是受害者一方,但单是迟迟未发声明澄清这一点,就已经让江清浔失去了和谈的耐心。 叶寒酥知道,他这是打算采取强硬的手段了。 也就是说,最多几分钟,这件事情的处理就会有结果。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 江清浔的电话,与她的电话同时响起。 前者打来的,毋庸置疑是回复结果的宋颂。而她这边,叶寒酥拿起手机,屏幕上不出意料是赵恩奈打来的w信视频。 她没有接,而是等待宋颂那边挂断电话后,才给赵恩奈打回去。 “酥酥,酥酥!唐心那边终于发声明了。” 视频一连接,屏幕骤然被赵恩奈涂满绿色泥膜的大脸挤满,叶寒酥秀眉轻挑,手机没忍住拿远了一些。 “你这是什么造型?跟我玩换脸谱呢。” 赵恩奈翻了个白眼:“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我跟你说正经的,唐心那边虽然发声明了,但是网上骂你的声音还是有。” “不过都是些键盘侠,现实生活不顺心,在网上找不痛快。” “黑子年年有,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儿,其余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叶寒酥“哦”了一声,面色沉静地精准卡点,截下来对方翻白眼的绿脸丑照。 心里却道:还不是因为某总裁嫌你办事效率低,亲自吩咐下属暗箱操作了?否则照唐心那边的架势,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叶寒酥回忆起那天在病房里唐心和她经纪人洛姐之间的微妙气氛,总觉得澄清声明被压着迟迟不发,应该是洛姐自作主张。 毕竟这次在硫酸之下救人,唐心可谓是赚足了话题度。 视频一晃,手机被赵恩奈固定在卫生间的一角。 她边用流水冲干净脸,边说:“你也算是蹭了一波黑红热度了。不过节目组那边,也因为这次的硫酸事件涨了不少流量。” “对了,那个私生饭还在局子里被关着呢。从重的话,估计会被判个几年。” “恶人自食恶果,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叶寒酥无情评价道。 这话赵恩奈是认同的。私生饭本就是娱乐圈深恶痛绝的存在,更别说还能做出此等偏激的举动。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这次被骂的最狠的其实并不是叶寒酥,而是粉主荀南青。 当然了,无论是赵恩奈,还是叶寒酥,都不会同情渣男就是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叶寒酥才后知后觉记起自己边上还有个人,忙挂断了电话,一回头,正对上男人有些委屈的目光。 要不是形象使然,她都要怀疑他会直接说出‘哦,原来你还记得边上有个人啊。’这种幽怨的嘲讽话了。 见她挂断电话,江清浔靠近些,半抱着,把叶寒酥圈进了怀里。 “酥酥……” 因为临时从公司离开,工作还没处理完,江清浔直接把人带回了公司顶层办公室。 他在窗边的办公桌处理事务,宋颂站在一边汇报。 被捎带的叶寒酥,则是坐在沙发上,吃着秘书室女秘书殷勤送来的零食,刷着w博。 热搜第一条:#唐心澄清声明# 热搜第二条:#叶寒酥也是受害人# 热搜第三条:#负责荀南青# 叶寒酥啃薯片的动作一顿,首先点开了第三条,一看差点没被气笑。 荀南青这厮,居然一脸憔悴地出席了记者发布会。 她潦草地浏览了一遍全程回放。 记者会上,荀南青的一番发言,看似揽足了责任,实则惹得粉丝和路人心疼云云,把锅全都砸了在那个私生饭的头上。 还有些不明是非的人听了他的装可怜,直接在网上乱喷,说她本人不知检点,勾引荀南青,不然私生饭为什么不挑别的女明星,专门挑她。 不过很快又被w博的常驻技术选手,晒出视频并回怼:内部酒店监控。是荀南青出现在叶寒酥的房门口,可不是叶寒酥出现在荀南青房门口。所以谁找谁,不用多说了吧? 叶寒酥看完,抬手给他点了个赞。 之后就关掉手机没管了,无视掉被自己搅乱的一池风云,抱着薯片,欣赏窗边认真办公的男人身影。 第三十六章 她与荀南青 这间办公室的落地窗朝南,午后阳光格外温暖。 地上拉出高低不同的两道长影,挨得很近,她把视线聚焦到坐着的那一道。 那是江清浔的影子。 影子虽是虚幻的,坐在明亮里的人,却是真实的。 叶寒酥缓缓抬起手,挡在了自己眼睛前方。 那抹格格不入的黑,瞬间消失不见,她的心紧跟着空了一拍,猛地一慌,不由得张开指缝。 幸好,影子透过指缝,再现了出来。 叶寒酥寻回了几分心安,转而揉搓着手里的薯片包装袋,继续刷起手机。 窗边的公务谈话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而短短的时间内,w博热搜已经换过了一轮。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荀南青深夜敲叶寒酥的房门?真的假的?] [楼上,比真金还真,技术选手我关注很久了,只要他鉴定过的视频,就不存在假的一说啦~] [叶寒酥点赞了耶!]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正主出现了,肯定是真的了……所以是荀南青惹出来的事?还正好被私生饭抓到了?] [这俩到底啥关系啊……都半夜敲门了。] [同问。] [同问。] [同问。] [笑死,我觉得叶寒酥可能就是吃自己的瓜手滑了,正经人谁会点赞自己的绯闻呐~] 热搜第一条俨然变成了#叶寒酥手滑点赞#。 手滑? 不存在的。 叶寒酥正想发言否认,手机一震,w信滑进来一条赵恩奈的信息,显然她也已经察觉到了网上的风向,让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她是可以不妄动,可架不住有人整幺蛾子啊。 跟赵恩奈聊了几句的时间,再点开w博,荀南青那边已经发了声明。 “本人还是单身,与叶寒酥女士系同节目组同事关系。因叶寒酥女士电话说有事,所以才有网上被拍到流传的视频,并不存在其他任何关系,还请各位不传谣,不造谣。” [南南澄清了哎!就说嘛,能有啥关系,散啦散啦~] [容吃瓜群众想得阴暗点,按照声明上讲的,会不会是某女丧心病狂蹭热度?毕竟荀南青是妥妥的顶级流量,在正当红的关头,没道理和一个不温不火的十八线女明星不清不楚,这不是自降身份、掉粉行为吗?] [这……说是没关系,怎么感觉处处在暗示某女心机啊?] [会不会是某女想借机上位?]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通稿袭来,无一不是捧荀南青,而踩她,说她别有用心的。 舆论总是最容易被有心人士操控的,一个发布会、一个点赞、一张声明,局势就翻转了好几次。 这不,现下邪风一吹,墙头草们又往一边倒了,网上一时谩骂声一片,几乎都是抨击叶寒酥的。 只有犄角旮旯里,还有为数不多几个保持清醒的资深瓜圈老油条。 [姐妹,做人不能太单纯啊,这都半夜敲门了……光是一张声明说没关系,撇得干净又正人君子,可太苍白了。] [这电话打没打,又不放证据,谁能知道呢?] [说真的,叶寒酥虽然本人不出名,但好歹有出圈的作品,但荀南青除了流量,还有啥?不就是靠脸吃饭?] …… 看到这一条评论,叶寒酥的手指蠢蠢欲动,又想去点赞了。 然,她还记得赵恩奈的叮嘱,现在还不是搞事的时候。 没事,她忍得住。 这时候,讲究的是一招制敌,就容荀南青再猖狂一会儿。 这一世,荀南青还没打进演艺圈,除了偶尔送去的几个小资源,她与他之间的交集并不深。 叶寒酥有些好奇赵恩奈能憋出什么大招来,看她刚刚发的消息,显然是胜券在握。 叶寒酥一边想着,一边刷着w博上对自己的恶评,刷了半天,没等来赵恩奈的消息,也没等到江清浔处理完工作,倒是先把自己刷困了,脑袋枕着沙发枕,沉沉睡去。 再次迷迷糊糊睁开眼,阳光已经落了下去,室内开着暖气,她倒也没觉得多冷。 因为是歪着脑袋睡的,她这会儿脖子有些酸胀,坐起身,正打算伸手往后按一按,一双手抢先了她。 她想要转过头去看,却被制止。 “我来吧。” 是江清浔。 他的动作不重,像是怕弄疼了她,只是刚好起到按摩效果的力度。 “早知道刚刚不该怕弄醒你,应该抱你进休息间睡的。” “也不是很酸。”她轻声对他说,撩开垂落到膝上的毛毯,显然是江清浔替她盖上的。 坐正身子,方便他按摩,问他:“工作处理完了?” “该下班了。” 江清浔边按着她的肩颈,出声说。 叶寒酥朝办公室的外面望去,由于墙壁是全玻璃构造,隔帘又不知何时被拉起来,一眼便可以看清成排的工作位。 江氏确实是出了名的准时下班公司,除了非常时期或者突发状况,几乎不存在加班的情况。 看顶层空荡荡的样子,估计她和江清浔应该是公司里除了守门的保安之外,留到最晚的人了。 要命,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叶寒酥有些尴尬,拉着江清浔离开了公司。 两人坐车回了庄园,阮阿姨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饭菜,从主菜到配汤,基本都是她爱吃的。 在庄园住了一阵子,不仅是她自己越来越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好像庄园里的人,也渐渐习惯了女主人的存在。 吃了饭以后,叶寒酥的尴尬劲早就缓过来,坐在卧室地毯上撸狗,手里举着一根火腿肠,江清浔洗漱完出卫生间后,直接连人带狗抱了满怀。 叶寒酥陪狗玩得专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察觉过来是江清浔,才放软了身躯,柔顺地靠着他的胸膛。 “怎么不出声?” 她也不看他,继续喂狗吃着火腿肠,顺便撸着狗狗的毛发。 听出这话里小小的不高兴与埋怨,江清浔轻笑着低声认错,学着她顺狗的毛发的动作,摸了摸她垂落的长发。 没一会,阮阿姨端着杯牛奶上来,敲了敲门:“少爷,少夫人,牛奶送来了。” 他才收回手。 “进。” 恰好火腿肠也喂完,叶寒酥跟着站起身。 江清浔接过温热的牛奶,转身递给她:“酥酥,喝了。” 或许是因为记忆有些紊乱的原因,这两天她的睡眠不是很好。 牛奶有助眠的效果,所以江清浔就让阮阿姨每天晚上送杯牛奶上楼,并且亲自盯着她喝掉。 其实她觉得晚上牛奶有点腻,不过只是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拒绝。 接了过来。 喝了牛奶,阮阿姨收拾了空玻璃杯才下去,而她则是进了洗漱间。 喜欢的女主人都离开了,老黄看了眼冷冰冰的男主人,呜咽了一声,也乖乖跟在阮阿姨身后走了。 床头柜的手机亮了亮,片刻熄灭下去,江清浔淡淡扫了一眼,是叶寒酥的手机,没有多管。 他调暗了灯光,掀开被子,靠坐在床头用蓝牙耳机听书。 只是听了没多久,叶寒酥的手机又忽然振动了起来,铃声有些大,隔着耳机,混在电子读书声里,传进了江清浔耳里。 “帮我接一下电话。” 他刚取下蓝牙耳机,房内浴室里,叶寒酥扯着嗓子喊的声音就隔着门传了出来。 第三十七章 荀南青形象崩塌 屏幕上的名字被放大显示,撞进了江清浔的眼底,显得尤为清晰刺目。 他的眸色深了几许。 这一通电话,他不是很想接。 叶寒酥冲去头顶的洗发露泡沫,凝神听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电话仍旧响着。 “清浔,帮我接一下。”她以为江清浔是没听清,又喊了一声。 江清浔缓缓才回过神,抬高声音说了个:“好。” 极不情愿的一个字回应,被门的阻隔与花洒淋下来的嘈杂水声,削弱到近乎于无。 叶寒酥没发觉异样,隐约听见他答应了,又继续洗浴,显然也不会想到打电话来的那个人,会是自己也不待见的。 要不然,她就会让江清浔直接挂断! 在电话即将沉寂下去的前一秒,江清浔终于拿起不厌其烦响着的手机,抿着唇接听了。 “酥酥,你果然还是肯接我的电话的。” 荀南青透着些自得与欣喜的嗓音,顷刻间隔着屏幕溢出来。 自从上次戏被砍掉,他打通过这则电话,被警告一番后,就再也没被接通过。 他还以为自己的电话号码是被拉进黑名单了,原来并没有。 可不得欣喜一下么? 这么一来,他努努力,张导的那个角色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景尤啊。 “荀南青?” 江清浔淡漠出声,硬生生斩断了某位普信男的欣喜。 低沉的男音没有起伏,话音一出,荀南青才发现,接自己的电话的人竟然不是叶寒酥,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陡然一盆凉水泼下来,他瞬间恢复了人前的清冷:“你是谁?” 荀南青确信自己没打错电话,所以只可能是叶寒酥的手机,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那么,这个男人又是谁,荀南青心里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江清浔单手把蓝牙耳机塞进耳机盒,下床走到窗边站定。 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大晚上打电话给自己的妻子,他自然不可能抱着温和的态度。 再想起,之前叶寒酥醉酒遇到嫌疑犯也是因他而起,语气更是凉薄:“你还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他是江氏掌权人,如果不是因为叶寒酥,根本连对方的名字都没兴趣知道。 既然是荀南青,那么这通电话的目的,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江清浔挂断电话,随意把手机往后一抛,扔在被面。 在这之后,他自己的手机却亮了一下。 他走回床边,阅读信息,内容全是宋颂发来的,关于荀南青的黑料。 宋颂把荀南青从上幼儿园,到进入娱乐圈,大大小小的坏事儿几乎都被挖了个干净,就差没把对方的底裤也掀掉了。 jqx:交给赵经纪。 松子(宋颂):收到。 叶寒酥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的身影。 男人再次戴上了蓝牙耳机,没有听到她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叶寒酥一口亲在了他俊美无俦的侧脸。 江清浔睁开眼,瞅了瞅她湿漉漉的头发,没出声,径自取了吹风机替她吹头发。 叶寒酥微仰着头,显然也习惯了他的伺候。 她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翻阅着,却没找到刚才的通话记录。 只好问他:“我怎么翻不到电话记录了……刚刚电话是谁打来的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诈骗电话,我直接帮你拉黑了。” 江清浔淡定不已。 温热的暖风,朝一个方向吹动,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插在她的发丝间。 “哦。” 叶寒酥也没太在意,一吹完头发,就意识朦胧地睡下了。 反倒是江清浔,因为这通电话,独自沉闷了许久。 这回,赵恩奈的办事效率难得高了一次。 凌晨时分,辗转难眠的江清浔打开w博,热搜已经爆了。 #荀南青s粉# #未成年粉丝发声# #荀南青吸d# #清冷只是人设# …… 他下载w博,还是因为叶寒酥进了娱乐圈,为了能看到更多她的消息。 平时没事不怎么打开。 此时,网上吵得热火朝天,吃瓜群众一个个化身夜猫子,键盘敲到飞起。 [搞半天,娱乐圈真的时兴立人设啊,这下真的被实锤了吧。] [就问荀南青粉丝,塌房了心痛不痛~] [已塌房。] [呜呜呜……脱粉转黑。] 荀南青的清冷形象彻底崩塌,曾经坚定不移的粉丝嗖嗖嗖掉了一堆,捡都捡不起来。 尽管他连同公关火速采取对策,发布声明想要扭转局势,但却在转瞬之间就被官方以违规处理,删去发言。 一顿操作猛如虎,看呆了大众。 [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官方下场搅和娱乐圈的事情,实锤锤得不能再死了,脑残粉们还在挣扎个啥啊?] [之前的声明看来也是假的了,叶寒酥绝对就是被拖累了啊。] [今天的瓜有点大……] 爆出来的这些黑料,随随便便一条,就足以让荀南青喝一壶了,江清浔平心静气关掉手机,进入梦乡。 夜星如眸子,零星几颗挂在苍穹,荀南青所在的办公楼却是灯火通明。 所有的员工,都在为了同一件事情忙得团团转。 眼看着拿不出对策,荀南青面色难看,大发了一通脾气,摔门而去。 一路疾驰后,他奔入了常住的紫园一栋别墅,客厅里播放着唱片,悠扬的小调不轻不响回荡。 叶蓝儿光脚踩在珊瑚绒地毯上跳舞,对他急匆匆的样子似乎早有所料。 舞步循着歌声精准卡点节奏,不见一丝凌乱。 荀南青铁青着脸,伸手粗鲁地握住她的手腕:“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跳舞?” 叶蓝儿轻微挣脱,鹿眼里带着一丝讥讽:“你着急得是不是有点晚了?” 她踏着沉稳的舞步,靠近复古唱片机,素手一抬,声音终止。 “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等着你?”叶蓝儿坐到沙发上,冷眼看着风尘仆仆、一脸厉色的荀南青,慢声问道。 荀南青被问的一愣,隐约察觉过来,她或许根本不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出现在这里。 女人接下来的话,下一秒就肯定了他的猜测。 “江氏掌权人你应该听说过吧?z国顶级财阀,除了叶家,就是这个江家,前不久,叶寒酥和他隐婚了。” 荀南青立马想起之前电话里的那个陌生男人,定然就是江氏掌权人了。 难怪,叶寒酥要和他撇清关系。 可笑的是,他连对方的名字都问不出来,因为在这些豪门的眼里,他不配。 “之前你怎么不说?”他走近几步,咬着牙问叶蓝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叶蓝儿拽住他的领结,勾着没有温度的笑,与之对视,荀南青总算认清了她翻脸不认人的面目。 她松开领结,拍了拍他的胸口:“你的那些破事,多半都是他放出来的。” 荀南青被迫往后退了一步。 “不要想着翻身。只要他动手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的。” “有这个时间,你还是考虑考虑,等警察找上门的时候,该怎么交代吧?” 说完,叶蓝儿拿起自己的包,打算离开。 荀南青怎么可能愿意,就这么放走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当初绑架的事情,你就不怕我把你供出来?” 他扯了扯领口,露出喉结,叶蓝儿成功被这半带威胁的话叫住。 她回过身,不复笑意,语气变得傲慢:“你以为,当初我为什么找上你?” “叶寒酥在意你的时候,你就还有利用价值。” “我从来只会摧毁她在意的东西。” “既然现在她选择弃了你,那么你就是路边谁都可以踩两脚的破布。” “凭你,也配威胁我?” 第三十八章 认罪,原来也很简单 最后的几句话,字字如箭,扎进了荀南青的心里。 他面容狰狞,赤红着一双眼睛,疾步上前,快速伸手扣住了叶蓝儿的脖子。 “贱人!” “叶寒酥可以说变脸就变脸,你呢?你凭什么?不要忘了,我们是站在一条船上的。” “就是你背部右侧肩胛骨上的那块花型胎记,我都亲眼见过!” 从来只有他利用别人、弃了别人的份,可是叶家两姐妹如今过河拆桥的行为,却一个比一个做得更狠。 荀南青如何能不恼羞成怒,他现在只想用力掐死面前这个曾经和自己同床共枕过的女人。 亏他还以为他们是各取所需,就算有利用的因素掺杂在这段不可告人的关系里,于他,于叶蓝儿,总还有几分真心。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最毒妇人心啊。 憋屈感和羞辱感迅速膨胀,荀南青使了劲,收紧了手中的力量。 得到的氧气越来越少,由于条件反射的原因,叶蓝儿的额头和颈部同时青筋暴起。 她本人并没有多少害怕。 看着面前的男人忿然作色,叶蓝儿只觉得:这才是荀南青。这副模样,才是他藏的最深的一面。 人前人后,一贯清冷自持,铁面具戴了那么久,荀南青恐怕只敢在自己面前暴露真正的面孔吧。 真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怜。 若一直不被识穿,想必面具戴久了,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实的自己吧。 叶蓝儿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个人陷入绝望以后,无用的挣扎,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我记得,你还有个姐姐在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吧?”尽管呼吸不顺畅,叶蓝儿却还是勾出一抹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余光瞥了眼荀南青身后的墙。 姐姐,大抵是荀南青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被踩住痛脚,他的脸色迅速灰败了下来,荀南青只得松开了她。 叶蓝儿把鬓角散落的碎发掖到耳后,漫不经心地摸了两下脖子。 仍旧眺望着远处墙壁上挂着的合影: “要想你姐姐好好地疗养,不被打扰,荀南青,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合影里,带着少年朝气的荀南青勾着一位清秀女孩的脖子,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齿,笑得阳光,尚不知人间疾苦。 那时的他,定然遇料不到自己很多年以后面目全非的生活处境,以及失去了的初心。 “呵呵呵,果然最无情的,就是你们这些豪门子弟。” “从出生就站在别人达不到的高度,即使干了坏事,也能轻轻松松选出一只替罪羔羊,把自己洗的干净。” 荀南青转身,循着她的视线望向了那张合影,面上说不出来的凄凉与嘲讽。 他想起自己这些年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忽然觉得,在此时此刻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我答应你。” 荀南青轻飘飘地吐出这句话,像是对自己命运的妥协。 叶蓝儿敢拿他唯一在意的姐姐威胁自己,他又还有什么希望呢。 “叶蓝儿,最好不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即使要奔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狱,他也会拖着她一齐堕落。 荀南青闭了闭眼,做过的孽事太多,在刚刚得知败露的时候,他或许还有大难临头的感觉,有些仓皇无措,可见过叶蓝儿以后,即将迎来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叶蓝儿攥着包,最终不知是于心不忍,还是念着一丝露水旧情,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 “来世投个好胎吧。” 荀南青觉得讽刺的同时,却也深知,这个拥抱或许是他被审判前的最后一抹温暖了。 从他的姐姐被诊出精神病,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温暖。 或许是在娱乐圈这个追名逐利的地方待的太久了,他的初心也逐渐丢失,沉醉于纸醉金迷,全然忘了他是为什么而选择进娱乐圈。 紫园一栋挂着的这张合影是他和姐姐唯一的一张合影,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荀南青已经不敢抬头去看。 他怕窥见曾经天真烂漫的自己,怕无法面对如今初心荡然无存的自己。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了空有的繁华,然而没有人烟气息,荀南青颇为颓废地坐回了沙发上,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他生不出任何逃跑的心思,因为只要他选择躲避,他唯一珍视的亲人就会受到伤害。 警笛声响彻长空,由远及近。 别墅的门一直敞开着,荀南青远远地看见了忽闪忽闪的车顶红色灯光。 “荀南青先生是吧?” “我是。” 荀南青站起身。 几个警察面容肃色,逮捕令适时怼到了他的面前。 “现在我们怀疑你涉及xx案、xx案……希望你协助调查。” 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荀南青被带进了局子里。 警车亮着灯而来,又匆匆而去,动静闹得那么大,别墅群的居民自然被惊动了不少。 消息很快被传上x博,官方部门又趁势贴出了公示,说明了荀南青被审讯的情况。 眨眼之间,这件事几乎成了全民性讨论的事件,热议如火如荼。 荀南青的罪行也很快被判了下来,而他接受惩处之前,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见一面叶寒酥。 这个要求,警察一开始听到只觉得一头雾水,不过,也没过多犹豫,倒是满足了他。 叶寒酥收到警局通知时,是在经纪公司。 因为荀南青的意外出事,“梦想少女”选秀节目被迫终止,赵恩奈联系她回到公司,商量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刚定下anke家的一则姊妹篇代言,就接到了电话。 赵恩奈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阻止,一个只想飞上枝头的渣男有什么可见的,她自然不想自己的好姐妹去什么局子。 “这种地方还是少去的好,万一被娱记拍到,一通乱写,少不得又要麻烦。” 叶寒酥则持不同意见,经历了前世的背叛,其实她有不少问题想要当面问问荀南青。 有关于他的,有关于叶老蓝儿的,也有关于自己的。 “只是去见一面。” “换装打扮一下,也不算什么大事。” 第三十九章 繁华深处,欲望之始 叶寒酥披着长发,头戴口罩与帽子,穿着低调出现在警局。 她来之前,已与警察联系过,所以,门口早早地就有人候在那里。 “你好。” 叶寒酥停在倚着墙壁抽烟的男人面前,礼貌出声。 楚子卿点了点烟灰,一抬头,对视上她面部仅露出来的一双眼眸:“叶小姐,来了?” 上次被带到局子里的时候,她宿醉着,印象模糊不清,这会儿看着面前俊朗的警察,只觉得分外眼熟。 叶寒酥沉默着点了点头。 “说起来,局子里最近的事情有些多,倒是忘记再喊你来录笔录了。” “等见完了人,记得出来补录一下。” 她这才把他与废弃工厂那日,挺身而出,救了自己的警察对照上。 “原来是你。” “以后出门还是少喝点酒吧,断片的有点严重了。” 楚子卿颔首,领着她进了一间接见室。 门一打开,叶寒酥顺势望去,一眼就看见了玻璃壁后面的荀南青。 他已经穿上了藏蓝囚服。 脑袋上的头发被剃成了经典的板寸,比从前的卷发顺眼了不少。 那双总是藏着欲望的眼,此时只剩一团死水,毫无波澜。 听见声响,平静地望着她。 等叶寒酥走近,坐下来,拿起了一旁的听筒,他的眸里才有了一丝涟漪。 “听说你结婚了,恭喜。” 荀南青首先开了口。 “谢谢。” 令叶寒酥没想到的是,他不再如从前一样,急于名利。 对她的一言一词,没了那股浓浓的讨好与算计。 如今的口气,倒像是老友见面,是真心实意地恭喜她的。 “叶蓝儿告诉你的?” 叶寒酥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如此。 她隐婚的事情,除了叶家人和平日里亲近的几个好友,无人知晓。 荀南青突然笑了:“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你和叶蓝儿之间的风流事?” “嗯,最近才知道。” 叶寒酥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略一挑眉,回答得若无其事。 仿佛浑然忘了,她上辈子是怎么被推下的楼。 可唯有她自己心里明了,那样惨烈地死去,是多么历历在目的画面。 她无法忘记。 两个人的背叛。 这也是她来这里的目的。 “知道我为什么喊你来么?”荀南青收了笑,没有追问她是如何知道他与叶蓝儿之间的关系,转而问她。 叶寒酥没说话。 “本来是打算向你坦白我和叶蓝儿的事情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 “叶寒酥。其实最开始,我根本没想利用你。” 不再是酥酥,他第一次正式地唤她,却莫名地顺耳了许多。 叶寒酥透过玻璃看向他,嘴唇轻启,依旧是淡淡的音色:“我知道。” 荀南青倏地再次笑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那一天,是她十八岁的成人礼。 彼时,一栋高楼里,他永久地痛失了双亲。 荀南青如行尸走肉般,拖着沉重的步履,无魂无依,路过了叶家办宴的酒店门口。 那里富人云集,灯红酒绿,是繁华深处,是云端之上,也是堕入云泥之中的人,野心初次萌生的地方。 那日的叶寒酥,除了年轻稚嫩些,与今日别无二致,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豪门公主。 她如寒月一般,让人只能仰望,连靠近都需要小心翼翼。 “是叶蓝儿给了我勇气。”荀南青接着说。 “她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男人,帮着我一点点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我曾经以为,那道遥不可及的豪门门槛,只要我愿意努力,再加上她的帮助,其实是可以够到的。” “就像我在精神病院里疗养的姐姐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我有一个姐姐,你还不知道吧?这是我最深的秘密。” “她傻乎乎地想要进入豪门,不仅把自己搭进去了,也葬送了一家人的幸福。” “被一堆纨绔子弟算计,丢了清白。” “我爸妈想要替她找回公道,却被施压,那时候上面也不愿意受理这个案子。” “我姐姐委屈地哭着要死要活,爸妈心疼啊,就坚持要告他们,结果丢了饭碗。” “一家人最穷困的时候,只能吃低保度日。” “后来没办法。” “日子过不下去了,买了保险,他们双双跳了楼。” “是为了我。” 叶寒酥静静地听他说着。 利欲熏心的人,原来,也不是一开始就长成了这个样子。 只能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有时命运就是一个圈,有的人,最终还是活成了连自己都憎恶的模样。 荀南青自顾自说了一通,看她一直不说话,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他的结局已定,只是想到了那时候,不免还是有些唏嘘。 他多么希望活成叶寒酥这样,却在奔赴的路上,误入歧途。 说到底,叶蓝儿只是一个诱惑他的导火索。 “我本来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不过现在,我已经有了答案。”叶寒酥忽然开口。 她耳侧贴着话筒,盯着荀南青有些疑惑的目光。 他显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过,叶寒酥也不可能为他解释。 这牵扯到前世今生。 上辈子,荀南青最终背叛她,是把她当成了一面镜子,临水自照。 他变不成理想的自己,也活不出那份洒脱,而自己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自己的失败和虚伪。 毕竟,他因名利而失去的初心,让父母的死,自己曾经遭遇的磨难,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所以,荀南青才循着叶蓝儿的意思,也疯狂地想要摧毁掉她。 “其实,何必把自己逼成现在这样?豪门生活不是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 “你的苦纵然很多,可我的苦也不一定少。” 说完,叶寒酥打算放下听筒,并不是想去劝导荀南青,而且她对今天这场见面的感慨之言罢了。 “你要小心叶蓝儿!”荀南青急声叫住她。 尾音落尽,这时也有警察走了进来,提醒他们探视时间到了。 来人不再是楚子卿,是一个生面孔。 叶寒酥深深看了荀南青一眼,最终无言,漠然放下了听筒,随着这名警察离去。 她不会说什么再见。 尽管隔着前世与轮回,荀南青对她做过的恶,她也做不到忘却与原谅,只希望他们再也不见。 这一趟,只是在还她自己一个圆满结局。 而如今才完成了一半。 还有叶蓝儿。 第四十章 又一份五红汤 关于荀南青的风波,在网上持续了一阵子。 随着时间推移,人们的生活依旧向前继续,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慢慢地,这档子事也就淡却了。 叶寒酥出了电梯,踏进办公室的门,赵恩奈正低垂着头看东西,头发用签字笔,利落地盘了上去。 “看什么呢?” “哝,你的代言合约。” 等她走到桌子边,赵恩奈伸手推了推身前的文件。 叶寒酥顺势接过:“这个代言,就是你给唐心的那一个?” 她锁住代言合同某行,合作对象已经确定,写着唐心的名字。 “对啊。” “anke家一直有意向跟你合作。” “这个姊妹篇代言一直在接洽着,定位是两个人合拍,我看他们另一个合作对象还在找,就顺便举荐咯。” “虽然唐心形象方面有欠缺,之前的时尚资源一直不怎么好,不过在娱乐圈摸打滚爬这么久,这些年也渐渐找到了自己的风格。” “正好,和这一期的代言主题挺契合。” 赵恩奈抽出签字笔,长发如瀑散下,站起身。 “当初在洛姐面前,你可是说得信誓旦旦,就不怕他们不满意唐心?到时候可不好交代。” 把笔往桌上一拍,赵恩奈觑她:“不管怎么样,最后的结果就是同意用她了。” “再说,我赵恩奈是谁?” 她打了个响指,笑的一脸得瑟。 “一个代言而已,有的是办法拿下!” 叶寒酥把合同递还,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业务能力是不错,就是爱吹的毛病得改改。 赵恩奈又捡起笔,点点右下角:“合同我找法务部的人看了,没什么问题,条款也列得中肯。签名吧。” 进了娱乐圈,一切事宜,叶寒酥从未操过心,基本都由赵恩奈一手负责。 凭着两人的关系,自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笔锋一转,直接在她指定的位置,潇洒落了款。 其实这样正式的合同,本来应该是在双方会面的情况下,确认无疑后,一同签署完成的。 不过,anke那边这次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合同直接签了字并落了公章,便由专人委托送来。 叶寒酥想起了这茬,对anke的迷之操作生出几分好奇,就去找他们总裁的落款。 “anke总裁姓安,叫又又?” “嗯,怎么了吗?有什么问题?”赵恩奈见她目光停顿在那里,也凑过去看。 叶寒酥索性把合同又推给了她。 “没什么,又又这个名字挺奇怪的。还和安可助理同姓。” 随后,她问起唐心那边的情况:“唐心那边,合同签了?” “还没呢,不过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拍摄日期定在了一周后。到时候,拍完了正好就过年了,这是你今年的最后一项工作。” 赵恩奈的注意力被她带着跑,提到拍摄日期,就想起即将迎来的年假。 放假,估计是只有打工狗才懂的快乐了。 “怎么样?马上放假了,激不激动?” “嗯,激动。” 叶寒酥配合着她点了下头,面上毫无波澜。 赵恩奈看着她这敷衍的不能再敷衍的样子,没忍住赶她出去:“也是。这两年,你丫的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一年到头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工作,其余时间基本都在休假。” “走走走!本苦逼打工仔,现在不想见到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 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应该是有事情要忙了,叶寒酥半推半就,离开了经纪公司,回了庄园。 一宅下来,不过弹指一挥,一周就过去了。 叶寒酥去anke总部那日,还是赵恩奈这个经纪人亲自陪同着去的。 只不过,在途中,被一个小插曲耽误了点时间。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 刚一坐稳,叶寒酥的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保温杯。 “喝了。” 赵恩奈斜过身躯,双腿前后交错,西装裙皱出了几道小褶子,凝眉看她。 叶寒酥以为是早饭,看也不看就拒绝:“我吃过早餐了。” “不是早餐,给你补身体的。” 经这一提醒,叶寒酥脑海里,乍然浮现出了前不久被安可软磨硬泡喝下去的那碗五红汤。 她一抖,直接把保温杯丢进了赵恩奈怀里,顾左右而言其他。 “安助理呢?” “我好像好一阵子没见她了。” 上次见安可,的确是好一阵子前的事情了。 那会儿,荀南青还没出事情呢。 不过这么一闹,她最近确实是闲到发霉了。 出门玩,不现实,只能宅家里睡觉。 不会连刚招来的助理都嫌她不温不火,工作不热心,才干了没多久,就引咎辞职了吧? 她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开始努力工作了? 这么想着,叶寒酥的眉头越皱越深。 赵恩奈把保温杯打开,倒出一大杯,嘴上讽刺:“你当然好一阵子都没见她了,一个这么长时间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有什么资格配备助理?” “安可说家里有事,我直接放了她长假,让她年后再来工作了。” “反正你闲的,也用不着人家。” 五红汤的气味从杯口涌了出来,红糖混杂的异味,瞬间占据了车子的空间。 “拿走……” “我死都不喝这玩意。” 叶寒酥哪还有什么心思管安可,抗拒地推了推靠近自己的手臂。 又怕力度太大,不小心弄得撒到自己身上,那样更不能接受。 她不敢太用力,跟挠痒痒似的。 赵恩奈不跟她打太极,直接怼过去:“要么你喝,要么今天别想下这辆车。” 就在这时,车子来了个急刹车。 “啊——” 怕什么,来什么。 “赵恩奈!” 叶寒酥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身,瞬间失控,眉头皱的有山丘那么高。 听见动静,司机小王吓得赶紧回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酥酥姐,我不是故意的,前面有辆车突然超速超车……” 可是出于安全,这个急刹车,他不踩也得踩啊。 完了完了。 第一次见酥酥姐这么愤怒,他不会被开除吧? 小王心里打鼓,乌龟爬一样,把车停在了马路牙子边,想先安抚住自己衣食父母的情绪。 车后座的赵恩奈可不怕她。 抽出纸巾。 一边帮她清理污渍,一边碎碎念:“你早喝了,不就完事了?” “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和上学时候一样?红糖是女人的福音和法宝,气血双补,捂着鼻子,眼睛一闭,咕咚咕咚几口不也就下肚了?” 叶寒酥脸黑了下来。 刚刚那一声惊叫,已然是失态了。 她这会儿不是很想理赵恩奈。 这家伙,就爱看她丢人的样子。 “没事,小王,你开你的车吧。” 赵恩奈转头吩咐小王,也不敢再逼她。 毕竟一会儿还得去拍摄代言,万一人罢工了,反倒得不偿失。 工作了这么久,小王自然知道自己的饭碗这是保住了,顶着车里的低气压,继续战战兢兢地行驶。 第四十一章 年前的最后一项工作 anke公司大楼。 赵恩奈透过玻璃窗,远远盯着大楼的入口。 小王把车子一停。 她率先蹦下了车,三步并两步,拦住了门口穿着蓝色骑手服不断张望的年轻小哥。 “哎~外卖小哥,看这里。” 外卖小哥看了她一眼,低头核对订单:“是尾号1562的赵小姐吗?” “是的,谢谢哈。” 赵恩奈笑了下,从对方手里接过一个大袋子。 袋子沉得她差点没拿稳。 里面是她刚点的奶茶,足足有二十几份。 五红汤撒了不要紧,可是这一耽搁,本就不够用的时间,就更不够用了。 她们到的已经有点迟了。 这些奶茶,自然是分派给一会儿要合作的工作人员的。 “赵姐,我来帮你。” 小王跟着赵恩奈下了车,看见了这一幕,赶紧去帮忙分担,而车里帘子一拉,叶寒酥则匆忙换起了装。 身为明星,不可避免,需要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幸好常用的这辆保姆车上,赵恩奈总会为她放几身备用衣服。 好不容易一行人抵达摄影棚里,机器已经架好,工作人员基本已经就位。 “不好意思,路上出了点小意外,让大家久等了。” 赵恩奈领着小王,把奶茶分发给大伙儿,并打招呼。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手里被塞了喝的,原本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摄影师也没了脾气,只摆了摆手,喝了一口奶茶,随后递给身后助理,扬起相机:“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开始吧。” 圈子里,耍大牌的明星多了去,身为摄影师,他也见过不少。 大家都是为同一个东西服务的,像叶寒酥等人这样,既然愿意客气,他又何必再板着脸,搞得场面尴尬。 在场的,都是伶俐人。 打过招呼后,造型师也不耽搁,给叶寒酥化好妆,换上衣服。 叶寒酥长着一张气质冷淡的高级脸,皮肤又细腻光滑,可塑性极强。 造型师并不需要怎么打粉,化妆笔淡抹几笔,长发一卷,便已经将叶寒酥妆发间的氛围感轻松拉满。 “叶小姐天生丽质,这皮肤好的都叫我没法下手了。”造型师调侃她。 这则代言,围绕anke家新推出的珠宝‘日落之爱’,主打复古摩登风格。 衣服上,造型师很满意她高挑的身材,于是挑了一件酒红色大摆抹胸长裙。 裙子一上身,配合妆容,瞬间就让人眼前一亮,精致的锁骨与直角肩,显露无疑。 在红裙的衬托下,叶寒酥整个人肤白如雪,明艳动人。 而裙摆处,则设计得很有心机,侧边开了一条岔,直达大腿部位。 摄影师上上下下扫了一眼,灵感乍现,举起相机,就是怼着一顿狂拍。 “右手撩头发,捧脸。” “造作一点。” “低点头。” “大腿露出来一点。” “对,就是这样。” …… 叶寒酥跟着摄像师的提醒走,动作感觉抓得很到位,摄影师也拍得酣畅淋漓。 不同于一开始的客套疏离,这会儿,摄影师的脸上已经挂上了亲切的笑:“好了。叶小姐的镜头感不错。” “摄像大哥辛苦了。” 赵恩奈迎上来,把西装往叶寒酥肩上一搭,冲依依不舍放下摄像机的摄影师笑着道。 “汗,这有什么辛苦的?” 摄影师大大咧咧地说,走去电脑边浏览刚刚拍摄的成果。 一张张照片匆匆闪过去,其实并不需要细看,就已经知道等放出去,他又要多一个代表作了。 想到这里,摄影师就心里高兴。 好的摄影师,有时候,也是需要好的模特来成就的。 他递上自己的名片:“这是我工作室的名片。后期如果想合作,可以随时联系我,一定欢迎。” 话里话外,想要再次合作的意思十分明显。 赵恩奈礼貌接过来,倒也没推脱:“好的,谢谢哈。” 见她收了,摄影师放下心来,又投入到正事中,低声问自己助理:“唐心那边呢?到了么?该她拍了。” “已经到了,在休息室等着呢。”助理急忙小声回答。 摄影棚里虽然开了暖气,不过现在是大冬天,趁着赵恩奈和摄影师聊天的空档,叶寒酥一个人已经裹着西装外套直奔化妆间,打算换上自己厚实的棉大袄。 “这家伙也真是的,红裙就必须得配西装外套吗?明明随便搭个羽绒服外套也不错啊。” “反正冷的是我,不是她是吧?” “美丽冻人……” 叶寒酥闷头走着,嘴里时不时嘀咕两句,路过休息间,冷不丁听见了里面的吵闹声。 好奇使然,她忍着冷颤,顿下脚步。 “洛伊琳,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屋里?” 是唐心。 声音不知怎么的,带着隐隐的哭腔,听起来委屈,又更似凄楚。 而另一位,显然就是她的经纪人洛姐了。 “那位领导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要是哄他高兴了,就能一跃进入豪门,当富太太。” “老一点怎么了,越老的男人越有味道。” “你个死丫头,还不知道珍惜。” …… 天上骤降惊天大瓜。 唐心这是被经纪人坑了啊,估计已经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叶寒酥有些不忍心,往后退了退。 虽然她不怕惹麻烦,可是唐心好歹救过她,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是先撤为上。 日后,若是什么地方能帮一把,则更好。 她紧了紧自己的西装外套,抬头寻找着化妆间的门,然而,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叶寒酥没忍住,轻呼,发出了声音:“啊。” 声音不大,却足以惊动屋里争吵的人。 几乎是一瞬间,吵架声停止了。 叶寒酥吓得赶紧回首,看见是赵恩奈,蹙眉瞪了一眼,拉着她,赶紧闪进边上开着门的一间房间。 进了房间,看着叶寒酥关上门,狗狗祟祟贴着门听外面声音,赵恩奈站在她背后,默了默。 这还是她认识的叶家小公主不? 不。 她不认识这货。 门外。 洛姐走出房间,环顾四周,正巧摄影师助理找了过来:“你好,那边已经拍完了,你们可以过去了。” “走吧。” 唐心听见声音,走出休息间。 她的面色苍白,接近透明,却像是灰了心,没再留给洛姐一个眼神。 洛姐察觉到她的疏离,眸光变了变。 三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听见脚步声走远,叶寒酥直起身,就看见赵恩奈叉着手,意味不明地看她。 “娱乐圈的潜规则,你还没见惯么?” “见惯?” “我跟你说过,我不适合这个圈子。” 叶寒酥淡漠瞟了下她,伸手摘下耳环,丢到化妆台上。 第四十二章 安可,小名又又 “适不适合的话,可不是你说了算哦。” “唐心的情况,说来可怜,可是怎么能和你比?不要忘记,你是有背景的,娱乐圈里的大佬没人敢欺负你,就是有个别不长眼睛的惹你心烦,也有的是人收拾。” “如今娱乐圈的风气渐渐不行了。” “不过容易受欺负的,也都是像唐心那样,那些没有靠山的。” 听出她对娱乐圈的不喜,赵恩奈盯着那张卓越的脸,长篇大论。 她这张脸,淡妆浓抹总相宜,天生就是为娱乐圈而生的。 视线一转,瞧着她随意把价值百万的耳环一扔,赵恩奈的心跟着抖了抖:“大小姐,这耳环一会儿可还是要带的。” 余光又瞧见她开始脱衣服,赶紧制止。 “叶小酥酥!” 叶寒酥手下意识一顿。 “咱们拍的是姊妹篇代言,你不会忘了吧?” “等唐心那边结束,还得跟她合拍视频和合影呢。” 叶寒酥没再顾着换装,西装外套,向上一拉。 这间房间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刚刚闷头闯了进来,叶寒酥都没有注意到,这里室温合宜。 她竟是不觉得冷了。 索性往沙发上一趟,窝着玩手机。 赵恩奈瞅着她咸鱼的作派,着实无奈。 不过,念在对方好歹是听进去话了,总算松了口气。 “那你在这休息会,唐心那边拍完,我过来叫你。” 工作毕竟还没结束,她怕离开得久了,工作人员找不见人,吩咐了一句,匆匆折返摄影棚。 “嗯。” 许是暖意袭来,赵恩奈走后,叶寒酥泛起瞌睡,手机不知何时掉落在一边。 “苏总,前面就是休息室,请。” 接待人员走在前面引路,打开了门,旋即弯下身请人进去。 被叫做苏总的年轻男人,则是略过接待人员,把目光扫向室内,陈设和室温都还算满意。 他点了点头:“行,你下去吧。” 见他没有挑刺,接待人员暗暗松了口气,保持微笑:“好的,我们安总开完会随后就到。您有什么事直接给我发w信,我随叫随到。” “走吧。” 男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接待人员见状,不敢多呆,直接抽身走人。 躺在沙发上的叶寒酥,浑然不觉房间里多了个不速之客。 她睡得昏昏沉沉。 直到只有二三公分的距离。 一只油腻的手,就要抚摸上她的衣襟领口。 “你在做什么?” 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来人闪身上前,将男人的手用力一扭。 冷冷的目光刺向他。 房间里,杀猪般的叫声乍然而起:“啊——” 叶寒酥被惊醒。 “安可?” 她看看本该休假的安可,又看向抱着手腕痛呼的陌生男人。 “这是?” 不等安可解释,男人愤怒出声:“安又又!” 三个字,不留悬念地,竟是直接暴露了安可的身份。 如此利落干脆。 安可:“……” “安又又?” “你是anke的执行总裁?” 叶寒酥不可思议地看向安可。 似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身边藏龙卧虎。 安可慌得一批:“酥酥姐,你听我狡辩。” “不是。” “你听我解释。” 完了完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马甲就这样掉了。 早知道就……不去当什么助理了。 酥酥姐不会觉得被骗生气了吧? 安可现在内心泪流满面。 她迫切想要解释,但顾着形象,一脚踹在惹事的男人腿上:“苏小强,你给我滚出去!” “嗷!” 苏同安又是一阵痛呼。 终于忍无可忍:“安又又,你不要太过分了!” 安可和苏同安算是发小。 可是苏同安这个家伙,惯爱醉倒在美人窝里。 色胚一个。 要不是人还算仗义,又念着两家世交关系在,安可早就和他绝交了。 她这会儿懒得废话,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室内清静。 安可又紧张起来。 “酥酥姐……” 叶寒酥:“你真名叫安又又?” “不是不是。” “我大名叫安可,小名又又。” “因为是二胎,上面还有个哥哥,所以家里人取了这个又字。” “我出生上户口的时候,我爸太激动,直接给我把名字登记成了安又又。” “我真的叫安可。” 安可急忙解释。 她真没骗人。 顶多就是没透露自己的家境。 这年头…… 谁还不是个追星女孩了? 第四十三章 浮木,成了救赎 叶寒酥扶额。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来给我当助理?” 以后再需要招聘,面试人的时候,得让赵恩奈在简历上再加一条——面试者,说明自己的家庭情况的,优先考虑。 “就是心血来潮。” “心血来潮。” “嘿嘿。” 安可打着哈哈。 其实今天的她,不似平时,随便套个休闲卫衣就出门了,而是出于场合的问题,穿着一身西装。 若不是一开始看清了脸,光从背面,叶寒酥觉得自己是认不出来她的。 而此时,她自然也不能再把对方再当作普通助理来看待。 “刚刚那个是?” 叶寒酥把话题转移到被撵出去的苏同安身上。 “是我的发小,叫苏同安。” “刚刚我可不是没有理由打他的哦。” “酥酥姐,我跟你讲。那家伙就是个大流氓。” 怕她误会,安可解释道。 想起苏同安每次来她公司谈点事,那挑三拣四的毛病,就忍不住蹙起眉头。 “这间休息室,其实本来是给那个家伙准备的,只不过没想到酥酥姐你误闯了进来。” “那家伙臭毛病一堆,要26度的室温,45度的茶水,没人打扰的空间……” “不过这都是次要的啦。” “主要是他居然趁你睡着的时候,动手动脚。” 安可嘟起嘴,拳头不禁又握紧了。 苏小强越发不知分寸了,居然连她的偶像都敢动,安可打算一会儿就去取消合作。 什么世交关系,发小情谊,都去见鬼吧! 叶寒酥平淡地念道:“苏同安?” 心底却是已经给这个人判了死刑。 因为早就弄好妆造的缘故,唐心那边的拍摄没有进行很久。 赵恩奈过来喊她,她就与安可匆匆告别,前去参与最后的拍摄了。 唐心的风格偏甜美,而叶寒酥偏女王,原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美,结果二人合影,一张一弛,配合起来居然浑然天成。 拍摄结束,工作人员欢天喜地地收拾道具,而摄影师也是笑容连连。 等离去时,甚至说了句:“提前祝大家新春快乐!” 而叶寒酥放下搓着泛冷的胳膊的手,总算换上了心心念念的厚衣服。 她戴上口罩和帽子,对帮她拎包的赵恩奈道:“城西有家新开的火锅店不错,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我都快饿死了。” 赵恩奈两眼放光。 忙了一天,饥肠辘辘。 她一时之间甚至忘了,身为一个经纪人,她不劝着自己手底下的艺人要注意饮食就算了,居然还跟着对方一起犯罪。 叶寒酥对她激动的模样,显然是在预料之中的,毕竟某人最爱涮火锅。 只是被挽着胳膊,才走出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等等。” 叶寒酥一回头,唐心正孤身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目光躲闪,望着她。 拍摄结束后,唐心似乎就去卸了妆,此刻她的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的。 洛姐不知去哪了。 “叶寒酥,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低头踌躇了一会儿,唐心对她道。 闻言,叶寒酥看了赵恩奈一眼。 “好像有东西落在了化妆间忘记拿,我去看一眼。” 赵恩奈识趣地走远。 叶寒酥抵着墙壁:“现在可以说了?” 似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唐心闭了闭眼,发出的声音都是打着颤的:“刚刚在门外的,是你,对不对?” 空气一时安静了几秒。 叶寒酥没想到自己躲得那样快,她还是知道了,一时有些沉默,静静站直了身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说起来,她和唐心并不熟悉,对方显然是不希望她知道的。 而她的沉默,让唐心坠入谷底。 她闭了闭眼,又泛起泪:“你不会说出去吧?” 这一场风霜,显然已经击垮了她。 “你放心。” 叶寒酥盯着她憔悴的脸,算是给出了承诺。 唐心没再多言。 过道很长,过了下班的点,此刻只有她们二人,显得有些冷清。 叶寒酥本想直接转身离去,念着她救过自己一会,对这个善良的姑娘终究有些不忍心。 “如果有什么难处,不要自己一个人承受。” “实在想要一些帮助的时候,就联系我吧。你有我的w信。” 而叶寒酥不知道。 自己寥寥数语,挽救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看着人走远,唐心最终支撑不住,蹲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空无一人的过道,她的声音是那么无助。 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得到了一丝救赎。 第四十四章 黑裹着白 两人心心念念的火锅,最终也没吃成。 叶寒酥被江清浔半道劫走,徒留赵恩奈吃了一屁股的尾气,站在停车场车位上咬牙切齿。 也不知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她正想着,要不干脆叫上冯郁陪自己去吃,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而疾驰的迈巴赫里。 工作了一天的叶寒酥,一脸疲惫地钻在江清浔怀里,泛着瞌睡。 车子下了高架桥后,再开不久就是庄园。 近些日子,天气暖和了几分,积雪早已消融。 进了大门,远远地,就可以看见枝头零星的淡黄色。 那是不知何时悄然绽放的腊梅。 这寒冬的季节里,也就数这种花儿,还稀罕地开着,不畏天冷地冻。 叶寒酥坐在车里,倒是闻不见独属于它的那缕淡淡幽香,只是隔着车窗,懒洋洋地望了眼。 偏偏这一眼,恰好看见了阮阿姨。 她手里拿了把剪子。 咔嚓一下。 含苞待放的一簇,便从枝头,滚进了她的怀里。 莫名地,叶寒酥就想到了唐心。 那双噙着泪的眼睛。 这个女孩,还是娇如朝露的年纪,却因为一个贪心不足的洛伊琳,被挫去了少女的骄傲。 纵使名利的圈子本就浮沉不停,晦暗不断。 可悲哀就悲哀在,唐心从一开始就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如果她是自愿的,叶寒酥不会生出这些触动。 可偏偏唐心不只帮过她,给她留下了好印象,于那件事上,还是被迫的。 “清浔。” 叶寒酥动了动身躯,忽的抬起脑袋,看向正在处理公事的江清浔。 这一声低唤,淡淡的,打断了男人飞速转动的思路。 江清浔自然不可能再专注办公,略一抬手,取下了架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 “怎么了?” 他垂下头来,桃花眸放软了神色,低沉着声音询问她。 一举一动,明明再正常不过,却自有撩人的风骨。 叶寒酥微红了脸颊,强作镇定,仍旧依偎在他的胸口。 她压下心头的不自在,并没有因此而忘却自己的目的,平声问他:“你知道枫盛传媒的底细吗?” 她一向不专注这些,如今,倒是只能来问江清浔了。 叶氏传媒、江山传媒与枫盛传媒并称娱乐圈“三巨头”。 叶氏自然是她叶家的“叶”,也就是她现在挂名的经纪公司。 江山传媒是江氏旗下所有,虽不是主营业务,但其发展也不容小觑。 只剩这一个枫盛传媒是后起之秀,近些年才捧出几个当红明星。 唐心就是其中之一。 “你被欺负了?” 枫盛传媒几个字一出,江清浔就合上文件,声音也低了几分。 细听之下,还有几分压抑着的怒意与冰冷。 “没有,不是我,是一个圈内同事。” 叶寒酥摇摇头,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知道这怒火不是朝着自己的。 听她这么说,江清浔却是放下了心。 江山传媒是江氏旁支在经营,他不怎么插手。 至于枫盛传媒的名号,还是有一回,这家公司作为商业竞争对手,江家那旁支的手段拼不过,落后了人家半步,来找他求援时才知道的。 商业上的手段,本身就是黑裹着白,界线模棱两可,枫盛传媒更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江清浔不欲多说其中细节,那些肮脏不该是一个姑娘家知道的,只向她提醒:“少接触枫盛传媒的人,他们公司的人手段不干净。” 殊不知,有些事,叶寒酥早已透过唐心猜到了。 得到回答,她只淡淡笑了笑:“我是叶家的小姐,我怕什么?只是可惜那名同事的遭遇,想帮一帮罢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管这事就是。” 但加上江清浔的肯定,叶寒酥心知肚明,这枫盛传媒,或许已经从内里开始黑了。 她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只是接下来的事,便不叫江清浔知道了。 于她而言,虽不具备危险性,但他的态度如此明了,说出来,反而惹得他白白担心。 吃过晚饭后,叶寒酥惦记着事情,联系eddie帮忙。 调查一类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手下人可用,只是一旦动作,江清浔必定察觉,反而不如交给专攻此类的eddie来得简单轻松。 eddie的办事效率很快,不过两小时,就把枫盛传媒的老底翻了个干净。 两人聚首在酒吧内。 “这老家伙开的确定是娱乐公司吗?” “也不怕遭报应。” eddie摇晃着酒杯,头也跟着晃了三晃,鄙夷道。 叶寒酥则是坐在他边上,翻看着电脑资料,或许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的神色倒是淡淡的,没被影响。 “娱乐圈鱼龙混杂,这还只是浮于表面的部分。” “你见的世面还是太少了,eddie。” “这还只是表面?那内里得不干净成什么样子啊?” eddie被她的话吓得一抖,酒撒出来些许,急忙放下酒杯,有些惊恐地看着她。 “天呐,我还是个宝宝,你别吓唬我。” 他情不自禁双手护住胸口。 “你就装吧。” “国外就比国内好到哪里去了?只怕更是开放吧?” 叶寒酥松开键盘,淡淡地撇了他一下。 eddie耸了下肩:“要这么说,也确实。” 这个世界本就是黑与白一体,人的善与恶,有时候只在一念间。 而何为好人?何为坏人?往往也只是一个仓促的定义罢了。 “行了,查清楚唐心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就行,其余的不用多管。” 到底只是欠唐心一个人情,叶寒酥可没圣母到要去解救所有被枫盛传媒迫害的人。 她并未催促eddie尽快将证据交给自己,而是抱着享受的心态,开启了自己的春节小长假。 江清浔历来是个大忙人,忙到年三十,才有歇下来的功夫。 叶寒酥说是享受,最后也只能抱着被子,一个人在庄园里睡了好几天懒觉。 “少夫人,少爷的车到门口了,可以准备吃晚饭了。” “哦对了,楼底下到了一堆您的快递。” 阮阿姨敲响了卧室的门,未得到允许,并没有进来,扯着嗓子喊道。 叶寒酥睡得脸热,本就不太安稳,听见声音,一下子就醒了。 她撑起手臂,掀开被子,坐起来含糊着回应:“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第四十五章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卧室开了地暖。 叶寒酥只穿了件荷叶边的长袖连衣裙,随着她的动作,袖口向上攀了一截。 手腕处,瓷白的肌肤裸露在被面,犹如一场冬雪后松枝上覆着的新白。 江清浔上了楼,推开房门,入眼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本意是来喊她下楼吃晚饭,现在却被诱惑着,鬼使神差走上前,坐在了床侧。 “酥酥。” 这两个叠字,似氤氲着淡到极致的酒香,竟有些浅浅的醉人。 叶寒酥的心,仿佛也随之微醺。 她半仰起头,睡意尚未散去,眸子里,盛了些许薄薄的水光:“你怎么上来了?我正要下去呢。” 在江清浔推开门之前,她刚刚打了个不小的哈欠。 这会儿出口的话,字音都是连着的,懒懒的,温温软软。 借着微黄的灯光,她的这副小模样落在江清浔眼里,带着别样的勾人。 “那下去吧。” 他顺着她的话说道。 又看了看她的衣着,像是介意她穿的单薄,帮她把袖口拉低的同时,微微拧了下眉:“换件衣服,小心受凉。” 叶寒酥不解地看他:“楼下也铺了地暖啊。” 还需要换衣服吗? 那多麻烦。 等她换完,阮阿姨做的饭菜都该冷了…… 听她这么说,江清浔倒是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从上次叶寒酥着凉后,他就命人在庄园里到处铺上了地暖。 本就是随口一句,江清浔不再强求:“你不想换就不换吧。” 只用余光扫了眼她小腿处的雪白,敛下了自己的小心思。 索性只是室内,除了阮阿姨,反正也没有外人。 叶寒酥理了理睡乱的长卷发,被江清浔牵着进了餐厅。 阮阿姨正好把菜全都上齐,摆好了碗筷,笑看着黏黏糊糊的二人:“快来吃饭吧,这大冬天的,饭菜很容易就凉了。” 江清浔轻微颔首,拉开椅子,让叶寒酥先落了座。 自己则是坐在了离她最近的位置。 待二人都坐下,阮阿姨笑呵呵开口。 “今天是年三十,少爷,少夫人,我就早点下班了。” 她帮两个人一人盛了一碗饺子,才解下围裙。 阮阿姨之前都是一人独居,住在庄园附近,江清浔吩咐人安排的公寓房。 叶寒酥还以为她会在庄园里过年,听到她这么说,不免有些诧异:“阮阿姨还有家人在京城吗?” 阮阿姨摇了摇头。 “少夫人,我啊,早就是孤寡老人家咯,哪还有家人呐?” “提前跟你们说一声新年快乐,来年啊,事事如意。” “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的二人世界了。” 她拿围裙擦了擦手,不等叶寒酥挽留,就离开了餐厅。 叶寒酥只来得及盯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怎地,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地瘦削。 “早年时候,阮阿姨的儿子车去世了,丈夫也染病身亡。” 见她仍旧看着餐厅外面,江清浔把盛饺子的碗朝她面前推了下,解释道。 叶寒酥回头,终于拿起了筷子:“阮阿姨挺可怜的。” “她怎么不留在庄园里陪我们过年?” 有人陪着。 总好过回去,面对冷冰冰的公寓。 无人的夜晚,又没有任何牵挂,该多煎熬? 江清浔回答:“她每年都会去儿子和丈夫的坟前。” 叶寒酥的担忧显然有些多余,阮阿姨在庄园里终究只是工作。 工作就是工作,她不需要挤进无关的世界。 “酥酥,饺子该凉了。”江清浔见她仍不动筷,无奈,只好夹了一个饺子递到她的唇边。 “吃完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叶寒酥咬了半口,粗粗嚼了两下,并不仔细,迅速抬头问他。 “去了你就知道了。” 江清浔并没有满足她的好奇心。 叶寒酥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不由得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饭后,江清浔带着她坐车出了庄园,登上了离城中心不远的一座山顶。 “把眼睛闭上。” 司机把车停下后,江清浔对着叶寒酥出声。 “干嘛?”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叶寒酥下意识问。 “听话。” 江清浔牵住她的手。 他安排人提前布置了场地,要给叶寒酥一个惊喜。 这是他们新婚后的第一个年。 看出他的认真,叶寒酥不再说什么,缓缓闭上眼睛,被他拉着下了车。 走了一段距离,并没有很久。 大概五分钟。 中间仅仅转了一个弯,她的脚步就被迫停止了。 叶寒酥猜,这可能是他刻意选择的位置,停车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不近,正好是视线盲区,她的睫毛颤了颤,但还是乖乖闭着。 既然江清浔如此煞费苦心制造惊喜,她当然得配合一下。 “可以了。” 江清浔把手挪开。 叶寒酥睁开眼睛,树上被挂满了星星灯,她数不清有多少,惊喜得说不出话。 她转了一圈,左顾右盼,激动得回身环住他的腰:“你怎么想到这个地方的?” 江清浔拍了拍她的头,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她看山下:“这是我们成为家人的第一年。” 年少时,他失去了最亲的父母;成年后,他失去了养育他的外祖父。 而这一年,跌进黑暗后把他拉出来的女孩,终于被他拥在怀里。 叶寒酥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轻柔地蹭了下他的脖子:“清浔,从今往后,每一年我都会陪你过的。” 我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人。 她在心里默念。 他们不知在山上待了多久。 也许考虑到了这一点,江清浔提前准备好了帐篷,两人围炉煮茶,暖暖的篝火燃起,直接驱散了寒意。 山下万家灯火,山顶这块地方没有阻碍物,正好可以一览无余。 “零点了。” 叶寒酥小口啃着烤暖的柑橘,江清浔的话音突然落下。 一刹那。 烟火此起彼伏,腾腾冲上云霄,漫天闪耀。 城区里,全域禁燃,而今夜烟花绽开的声音,却响了一声又一声,足足有十分钟才停止。 叶寒酥停下吃柑橘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 她知道,这是江清浔专门为她准备的盛景。 她看着烟花,而江清浔看着她。 江清浔看见,她的眸子深处,映满了烟花的形状,带着浓浓的喜悦,仿佛连人都染上了烟火的气息。 最美最暖的风景,已在眼前。 “江清浔,新年快乐!” 火光燃尽,叶寒酥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眸底的风景,成了他。 第四十六章 枝蔓的野心 如今江氏嫡系里,除了江清浔这个掌权人,就只剩下一个出国在外的二叔。 而青城老家那里,那些旁支们热闹过年,要是江清浔去了,反而容易拘谨。 因此,年初一这天,叶寒酥直接带着江清浔去了叶家老宅吃饭。 两人小住了几天。 自从上次老宅发生了意外,秋媣看淡了些,对待江清浔的态度多了几分真切和热情,总算不再别扭着性子。 期间,除了叶蓝儿过来叶寒酥的独栋小楼过于频繁,惹得她有些不快,一家人倒是和和乐乐地过了个新年。 春节的假期一晃而过,从叶家老宅返回庄园里,没了烦人的叶蓝儿,叶寒酥的耳朵总算得以清净。 她把路过花店时买的橘色多头玫瑰花束递给阮阿姨,没骨头的瘫在了客厅沙发上。 正想休息,电话却响了起来。 “喂?” 叶寒酥懒洋洋地接听后,冲着赵恩奈道。 想都不用想,这通电话,十有八九是来催她复工的。 赵恩奈:“小酥酥,新年过得怎么样啊?” “就那样。” 叶寒酥有气无力地敷衍。 “哟,怎么了这是?”赵恩奈许是听出她声音里的异常,抬高音调,调笑着追问。 阮阿姨已经拆了花束,剪好枝叶,插进了她面前的玻璃瓶。 叶寒酥转动着瓶身,一边欣赏着盛开的花,一边回答道:“回老宅过年的这几天,天天和我那个姐姐碰面,人前嘛,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就不得不逢场作戏。” “面具戴久了,人总会累。” 她拨弄了两下花瓣,往沙发枕上靠,嘴里发出极淡的嗤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装了整整十几年。” 余光瞥到,江清浔正好走进了客厅,他的手里拿着空的玻璃水杯,显然是准备去餐厅倒水。 不知何时,他换上了家居服,领口处松松垮垮,是经典的v领,恰到好处,露出了修长的脖颈。 他的肤色偏冷白,像是刚刚洗过澡,发丝半干,整个人矜贵而又慵懒。 叶寒酥下意识收起面部的表情。 “说起来,荀南青出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把她给供出来啊?” “我可不信那些事情,她一个都没参与。” 隔着电话线,赵恩奈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谈话对象的分神,撇了撇嘴,一时说漏了嘴。 她时常和公司领导层打交道,对于叶蓝儿和荀南青之间的腌臜事,早就略有耳闻。 换做从前,赵恩奈顾及叶蓝儿的身份,定是不信的。 可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由不得她不信。 “那个……”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讲。” 江清浔见她在打电话,并没有打扰,直接绕进了厨房。 叶寒酥收回视线,换了个姿势:“什么时候这么含蓄了?这可不像你。讲吧。” 赵恩奈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可就说了。” “你姐姐和荀南青之间似乎有些不清不楚……” 她倒是紧张,生怕叶寒酥觉得自己遭受了双重背叛。 毕竟有些事情不用挑明,但结合发生在最近的事情,两人必定谋划了些什么。 并且,是对叶寒酥不利的。 “我还当你要说什么?” 不料,叶寒酥轻笑了一下,语气听起来并没有生气。 她接着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前世,自己是瞎了眼才看不出来,荀南青对叶蓝儿的偏纵那么明显,早就超出了正常交友范围。 赵恩奈却并不清楚这段曲折,只当她机敏,早有所觉。 她松了口气:“我还怕你生气呢。” “不过,既然如此,荀南青出事的时候,你怎么不把她一锅端了啊?”很快,她又不解地问。 毕竟叶蓝儿这个姐姐是叶寒酥强行半道认的,说起来,叶家也只是表面认同。 只要她想,叶蓝儿都可以直接被扫地出门了。 叶寒酥听到她天真的话,淡淡地勾起了一抹笑,却带着彻骨的冷意。 “你以为,她做的事就只是针对我的?” 有的人的野心,恐怕犹如淬了毒的枝枝蔓蔓,已经延伸到无法想象的地方。 第四十七章 她的角色——青尹郡主 不只是针对她的? 叶蓝儿难不成还敢图整个叶家? 说不定真敢…… 赵恩奈这么一想,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里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她不会已经有什么动作了吧?” “被你抓到了?” 她转而问道。 叶寒酥顺着她的话,思绪又再次被拉回了前世。 她从阳台上被扔下去的时候,那一年很凑巧,爷爷和父母也相继出事。 细细想来,在这之前,并不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的。 只是那时候,她全然信任着叶蓝儿。 如今叶寒酥再算起来,其实可以看得很明了。 上辈子,叶家接连出事就是从老宅里,年迈的张管家辞去工作回家养老开始的。 新来的管家,是叶蓝儿介绍的,能力和职业态度各方面都很出色。 虽然家里人对叶蓝儿的态度,一向不冷不热,但她介绍来的这个人,秋媣却用得十分顺手,便不多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宽纵了她的那点小算计。 秋媣的想法也很好猜,无非是觉得她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自己心里有数,也好控制。 她以为,叶蓝儿是想献媚讨好,努力融入叶家。 却不想,自己亲手养大了一匹狼。 而那时,叶寒酥的想法则更天真。 她从未陷入过这些腌臜风云,亦没有这方面的机敏,更不会怀疑一个从小掏心掏肺对自己好的姐姐。 她甚至,还对叶蓝儿的举措欢喜不已,觉得她解决了老宅面临的一个大难题。 现在想想,叶蓝儿那时候估计心里早就笑开了花儿,嘲笑自己的愚蠢。 她跟个傻子似的,被她玩的团团转。 为罪魁祸首鼓掌助威。 自己曾经做过的种种,无疑不是一切罪孽行程的催化剂。 叶寒酥的心尖,淡淡的,泛着疼。 她的手中,抄起了一个抱枕,压在腿上,好似无依的人在寻求一个支柱。 “还没有。” 她回着赵恩奈的话。 玻璃瓶中,橘色多头玫瑰芬芳虽不算馥郁,却时不时传入叶寒酥的鼻尖。 这一缕浅淡迷离的香味,在她分不清前世今生的片刻踌躇中,及时地提醒着她:哪一个,才是现实。 没有。 一切都还未发生。 她还拥有拯救家人的机会。 叶寒酥暗自发誓,这辈子,绝不能让叶蓝儿再毁了自己所有。 一定,要她自食恶果。 她不自觉攥紧沙发枕的边缘。 沿着她使劲的地方扩散,枕面上,一层层褶皱,很快产生出来。 电话里,赵恩奈似是察觉到话题的偏移和沉重,转了话锋:“青城那边,可以准备准备进组了。” 之前,叶寒酥在青城遭遇绑架时,出席的行程,就是现在这部戏的试镜试妆。 她试镜的角色,本来是戏份不多的女三号。 然而,安明导演看到她,立马两掌一拍,敲定了要她出演女一号。 “不用试了,你往那一站,就是青尹郡主。” 这是安明导演的原话。 叶寒酥怔住,当时定的就是新春后立即进组。 没想到,日子竟过得这么快。 这是她的第一部女主戏。 拍戏自然没什么好担忧的,只是她重生在青城,那场绑架差点让她失去了江清浔。 如有可能,她真的不愿意故地重游。 但显然不可能。 导演和剧组都扎根在青城。 叶寒酥心思有些乱,连赵恩奈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都不知道。 等她回过神来,握着抱枕的那只手,已经被倒完水出来的江清浔攥住。 “酥酥。” “想什么呢?” 他的体温微凉。 第四十八章 白兰地的酒香 叶寒酥一抬头,就是一张放大的俊美容颜。 江清浔正略微低垂着脑袋,那双桃花眸注视着她。 额间,几缕发丝已经彻底干了,蓬松着落了下来。 叶寒酥有意避开话题,往后一撤,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你已经洗过澡了?” “嗯。” 仅仅说了一个字,似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 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江清浔又搂过来她的腰,放下水杯,把下巴抵在了她的发顶,是一种极其放松的姿态。 “总算回来了。” 他说道。 叶寒酥乖乖的,没有再动,骤然听他感慨了这么一句。 正想要抬起头,脑袋却被固定得死死的。 许是察觉出了她这份细微的挣扎,江清浔稍稍松开了一些。 “酥酥,我们……” 话里,他的意味不明,又有些欲言又止。 这是什么意思? 对叶家老宅有什么不满么? 还是…… 叶寒酥退出他的怀抱,不明所以地仰起头,正想要问个究竟。 唇角。 印上来一个带着浓郁酒香的吻。 她的呼吸滞了一瞬,手指不自觉抓紧了江清浔的衣襟。 他怎么喝的白兰地? “你……” 她正要问他为什么喝的是酒,又再次被亲吻住了唇。 所有想要出口的话,又骤然消失在了嗓子眼。 江清浔吻得温柔又缠绵。 每一个吻,都恰到好处,挑逗着叶寒酥的神经。 她悸动连连,一时间,酥软了身躯。 原来,“我们”这个词之后的未完待续。 是这个意思。 “嗯……” 情到深处,叶寒酥发出了娇憨的低哼。 这一声低哼,直接刺激到了江清浔。 他的动作,也变得急切起来。 最后,叶寒酥连怎么回的卧室都记忆不清了。 这一觉。 直到天际朦朦胧胧,发出微白的光芒,她才睡得踏实。 再睁眼时,已经是天光透亮。 床边的空位上,只有揉皱的枕头和被单,彰显着昨晚二人激烈的战况。 他们领证的日子并不算短。 原以为,江清浔迟迟不动手,是因为没那方面的想法。 然而,昨晚那样…… 叶寒酥真想不到,他会借着酒意发疯。 …… 真不像他的性子。 叶寒酥后怕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肢。 江清浔推门走了进来,不知何时,已经换好了衣衫。 衬衫领口被他扣得严丝合缝,工工整整,不似昨晚的睡衣领口那样随意敞开。 他手里端着碗粥,近了,淡淡的清香似有若无传来,叶寒酥才感觉到自己胃部已经饿意翻涌。 “咕咕咕。” 她的肚子开始奏起乐。 江清浔轻笑了声:“已经是中午了。” “怕你饿,又没胃口,所以让阮阿姨煮了点粥,先垫垫肚子。” 这是拿她当病患照顾了呢…… “你先出去。” “我要穿衣服。” 叶寒酥此刻还全身赤裸着,肚子又叫得那么响亮,一时窘迫不已,把脑袋缩回了被子里。 “好,那我把粥放在床头柜上。” 江清浔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她躲在里面的脑袋。 随后,脚步声渐远,房门一开一关。 半晌。 等房里彻底没了动静,叶寒酥才掀开被子呼吸,她第一眼便落在了床头的那碗粥。 看得出来。 江清浔对她的喜好,一直是记挂在心里的。 连她爱吃咸粥,都记得一清二楚。 许是经过了一番激烈,又日上三竿的缘故,这碗皮蛋瘦肉粥,被叶寒酥三五口就解决得干干净净。 等她穿好衣服下楼时,江清浔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现在北方的天还十分冷,叶寒酥并不是什么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因此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厚厚的“蚕蛹”。 听见动静,江清浔回头,看见她小幅度下楼的动作,被可爱到不行。 他的眼里,浓浓的笑意弥漫上来。 “这么怕冷?”他问。 叶寒酥挪到他边上,坐下:“是啊,零下十几度的天,一会儿我要出门了,可不想挨冻。” 听她这么说,江清浔也想起她昨天接的电话,应该是赵恩奈打来的催工电话了。 “要复工了?” 叶寒酥无奈地点头。 “嗯。” 她只略坐了一小会儿,赵恩奈的车就到了庄园里,来接她去公司。 进组的事情迫在眉睫。 她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和江清浔开口。 毕竟,这不是一两个礼拜的事情。 搞不好,就是三五个月的时长。 他们应该会分居一段日子…… 不说江清浔愿不愿意,叶寒酥自己首先就不舍了,因此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她今天去公司,主要是处理京城这边的一些琐碎事务。 等安置妥当,她才可以安心进组拍戏。 事情不算复杂。 处理起来,也不过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结束后,赵恩奈非要拉着她去逛街,两人便去了江氏国际广场。 第四十九章 偶遇叶蓝儿 由于还没出正月,广场里到处挂着喜庆的红色福字。 上班族几乎已经全员复工,这会儿又没到下班时间,所以出来逛街的人不是很多。 稀稀拉拉,只偶尔有三两个人并排走过。 江氏国际广场几乎汇聚了国内外所有大牌,可以说,是所有爱逛街的女人的天堂。 叶寒酥其实已经和赵恩奈来过许多趟,但每一次,对方都表现得热情不减。 不得不说,有些女人只要逛起街来,买不买并不是最重要的,逛的完全是一个心情。 这不,自从踏进这里,赵恩奈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叶寒酥抱着这样的想法,陪着赵恩奈走走停停。 不曾想,对方的战斗力一如既往地强悍,走了整整三个小时,中间都不用休息。 叶寒酥实在不行了。 在拐角时,随意走进了一家首饰店,一屁股坐在了等候区的沙发上:“恩奈,你先逛首饰吧。” “这就不行了?” “才三个小时哎。” 赵恩奈站在玻璃柜台边,转过身来看她。 叶寒酥揉着酸胀的双腿:“今天这双鞋的鞋跟太高了,不适合走路。” 听着她嘴里振振有词,视线一转,赵恩奈看见她当真穿了一双恨天高,顿时也是有些哑口无言了。 走上去,一个使劲,抓住了叶寒酥的手腕:“走吧,大小姐,带你去买双平底鞋。” 叶寒酥:“……” 确定不是她自己想买漂亮鞋子了? 叶寒酥存怀疑态度。 她被拉进了一家定制手工鞋店。 “我跟你说,这家店的设计师很有名的,听说,还给咱们的总统夫人定制过鞋子。” 赵恩奈按着她的双肩,向下轻轻用力。 叶寒酥就从隔壁的首饰店,又坐到了这间鞋店的沙发上。 “所以呢。” “看在你最近表现不错,拿下了青尹郡主这个角色,今天又陪我走了这么多路的份上,我就自掏腰包送你一双~” 赵恩奈伸手招来了店员,冲她笑道:“给这位美丽的姑娘定制一双鞋,要独一无二的哦~” “二位小姐尽管放心。我们店的鞋子均是出自jennifer设计师之手,我们保证每一款鞋子绝不重样,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店员回以一笑。 随后,店员取了软皮尺,又走回来,蹲下身,测量叶寒酥脚的尺码。 因为是手工订制,所以在鞋子的设计上,更能照顾到每一位使用者的脚型,做到完美贴合。 叶寒酥坐着,因为双腿得到了放松,极为配合地脱掉鞋子,听凭店员的摆布。 测量的过程中,jennifer设计师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叶寒酥问店员:“jennifer不在店里?” “抱歉,jennifer设计师有事出去了。”测量完,店员站了起来,略微弯腰致歉,并解释原因。 又热情地端来了热茶和点心,放在等待区的茶几上。 叶寒酥逛了这么久,正好口渴,便不客气地喝起下午茶,并继续问道:“那她大概多久回来?” “十分钟左右就能回店,二位小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可以稍等片刻。”店员建议道。 叶寒酥也是这个主意,对着赵恩奈说:“要不你去隔壁首饰店接着逛逛?” “我反正走的累了,坐在哪里都是休息。” “那我逛完来找你。” 赵恩奈刚才看中了一款珠宝,自然不会拒绝她的提议,便一个人返了回去。 这会儿,店里没什么其他客人。 叶寒酥坐在沙发上,喝着热茶,翻阅起手头的一本杂志,正好安静又没人搅扰。 然而,清闲没过三分钟,门口的风铃响起,就被彻底打破了。 “妹妹,你也来定制鞋子啊?” 叶蓝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脸上笑容愈发柔婉。 她的身后跟着姜若怡,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一副逢迎的模样,显然是巴结着叶蓝儿的。 第五十章 塑料姐妹花 姜若怡停下脚步,听见叶蓝儿对叶寒酥的称呼,很是诧异。 她们居然是姐妹? 两人同一个姓氏,姜若怡暗自悔恨,怎么没早点发现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二人是不是亲生姐妹。 不过,看叶蓝儿如今透着点讨好的态度,叶寒酥在叶家的地位应该不低。 与其巴巴地舔着脸,跟在叶蓝儿的屁股后面,倒不如,趁着叶寒酥还是个无人问津的十八线的时候,就结交…… 到那时,等关系好了,对方手指缝里,随随便便就够她吃的了。 姜若怡越想越后悔…… 真的是太可惜了,她现在属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状态。 心里腹诽了一通,姜若怡将手里的购物袋一放。 最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蓝儿姐。” 然而,叶蓝儿灼灼的目光只聚焦在了坐着的叶寒酥身上。 而叶寒酥呢。 她懒得搭理,将手里的杂志翻阅了一页纸,把两人当成空气。 叶蓝儿的脸色绿了又白,很快又恢复原色。 自从叶寒酥在叶家老宅单方面撕破了脸皮,无论她怎么表现,叶寒酥都没给过她好脸色。 但她能怎么办? 依旧只能强装笑靥。 但心底自然是带着几分愠怒的。 得不到回应,叶蓝儿又继续找话题,把视线移到了她的鞋子。 叶蓝儿是这家店的资深客户,仅仅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店里独有的设计款。 “妹妹,这双平底鞋你买下来了吗?” 她客气地问。 这婊里婊气的发言,还没等叶寒酥放下杂志白她一眼,又道: “这双平底鞋的配色,我还蛮喜欢的。” 那双小鹿眼,挤出了一层浅浅的水光。 暗示意味尤其明显。 似乎还嫌不够,叶蓝儿更过分地,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如果你还没付钱的话,可以让给我吗?” 就算叶寒酥是个傻瓜,这会儿,也该听懂了。 她可不会像从前那样,一脸无所谓地,大大方方让给她。 叶蓝儿想抢的,哪里仅仅是一双鞋? 她想夺走的,是她叶寒酥所有在意的东西。 上辈子,她不就是为了这个,害得整个叶家家破人亡吗? 有的人的心,早就从根里烂透了。 叶寒酥心头厌恶横生,原本漫不经心的气场,变冷了起来。 “不行。” “无论付不付款,这鞋子我都定了,凭什么你说要,我就要让给你?” 她直截了当地拒绝。 言辞间,毫不客气,叶寒酥如今完全不再顾忌曾经的姐妹之情。 叶蓝儿突然想起她的态度明显变化,是在荀南青的身上。 那时,她没深思,只以为叶寒酥是厌倦了荀南青。 那她呢? 又是为什么惹得她态度突变? 叶蓝儿想到一种她最不愿意承认的可能——叶寒酥很可能察觉出了她和荀南青之间的关系。 这样一来,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所以……她现在是因爱生恨,在怨恨自己抢了她的男人吗? 叶蓝儿心里不由冷笑。 呵。 恋爱中的草包。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想出了种种让叶寒酥放软态度的可能。 男人是男人。 姐姐是姐姐。 现在的叶寒酥气正当头,她有自信,等她气消了,绝对会选择原谅自己。 叶蓝儿不由得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是姐姐的错。” “我没想到你那么喜欢这双鞋,对不起。” 叶寒酥没想到她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忍不住蹙起眉。 她又在脑补什么? 第五十一章 投胎是门技术活 叶寒酥锁定她的那双小鹿眼,里面似是盛着一汪碧水。 然而,这碧水之下,是以浑浊的淤泥为河床,仅仅只是表面看起来澄澈明净罢了。 叶蓝儿的单纯温柔,归功于浑然天成的伪装。 心思百转,叶寒酥瞟了她一眼,又松下眉头。 算了。 管她脑补了什么。 叶寒酥只需要知道一点。 叶蓝儿压抑着内心的欲望与怒火,在她的面前委曲求全,无非是有所图。 所以无论她表现得多么楚楚可怜,叶寒酥也只是合上了手中的杂志,站起身,直接无视。 走到柜台处,让店员帮她结账。 “帮我结下账。”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和会员卡一齐递了过去。 有叶蓝儿的地方,仿佛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叶寒酥不想理会她的聒噪,也自然不愿再共处一室。 眼下,她只想快点结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店员查了下会员记录,面容突然堆满了笑意:“原来是江夫人啊。” 店员把卡全都递还给她。 “江总下过命令,以后您来买东西,直接报上名字就可以,不用付款。” 叶寒酥接过卡的动作一顿:“什么叫做不用付款?” 江清浔的能耐,已经大到承包整座商场了? 店员再次一笑,似是被她的话逗笑了。 打破了她的天马行空:“江夫人说笑了,江总的意思是您所有的消费都走他的私人账户。” 叶寒酥了然。 她就说嘛。 就算江清浔是江氏的掌权人,可江氏大大小小的股东还有不少,怎么可能任由他胡来。 听完店员的话,叶蓝儿则是脸都崩得发青了。 江清浔还真是宠她啊。 这么大的商场,奢侈品牌不计其数,他却什么都不问,直接让人划钱。 这不就等于变相将自己的钱包交给了叶寒酥吗? 难怪。 她刚刚抛弃荀南青,就答应和江清浔结婚了。 一个叶家还不过,又来一个江氏。 京城最富贵的两个财阀,如今都捧着叶寒酥,她还拿什么跟她争? 叶蓝儿不得不承认,她此刻又怕,又嫉妒得面目全非。 充当观众的姜若怡看了事情的全程经过,心里涌上了满满的震惊。 叶寒酥出身叶氏财阀还不够,居然还和江家太子爷联姻了?! 这可真是金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啊。 她怎么没投这么好的胎呢? 姜若怡的嫉妒不比叶蓝儿小,但更多的是满满的羡慕。 毕竟,她只是一个在娱乐圈里摸打滚爬的草根小明星。 这些财阀的世界,离她太过遥远。 叶寒酥冲着店员道了声谢,径直越过两人,去首饰店里找赵恩奈。 然而还没有到首饰店门口,手机在兜里震了震,她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叶寒酥本来是不打算接的。 可那一刻,不知怎么的,一种不好的预感牵引着她。 她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 等回过神来,电话里,唐心断断续续的哭声已经传了出来。 “叶寒酥,救我。” “求求你!” “救救我……” 事发突然,叶寒酥先是怔了怔,紧接着,急忙问她发生了什么。 意想不到的是,有男人的粗粝嗓音喊了一句脏话,隐约伴随着一声巴掌声。 “啊!” 唐心迫不得已,尖叫了一声。 电话便戛然而止。 第五十二章 快要坠落的星星 叶寒酥让eddie通过电话记录,锁定定位,帮自己调查唐心实际所在的位置。 结合刚刚的情况,对方现在很可能身处危险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叶寒酥的一颗心一直高高悬挂起,放不下。 她想,无论如何,她都需要去看一眼,确认唐心的安全才能安心。 怕耽误时间,叶寒酥没进首饰店和赵恩奈会面,匆匆转了个弯就朝广场出口走去。 密闭的房间内。 唐心哭得梨花带雨:“先生,你放过我吧!”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挣脱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中年男人。 这一场撕扯,耗费了不少力气。 她的声音已经听起来极其虚弱。 似乎是不甘心向命运屈服,唐心喘着气向房门口飞快跑去。 但握住了门把手,却怎么都打不开房门。 她急得泪水再次溢了出来,手上动作仍在继续着。 可还是打不开。 “怎么办?” “怎么办……” 唐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拖着哭腔不断道。 “sweetie,你很不听话。”男人扯松了衬衫的衣领,说。 他的中文咬字并不地道,发音混合着浓郁的西洋腔调。 “上次的滋味,让我很是难忘……” 似乎已经笃定了她打不开这道门。 他慢条斯理,把头埋在了她的颈部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陶醉的表情。 然而目光,却理智、清醒、冷静。 深深的绝望,从头蔓延到脚。 一点。 一点。 就要坠进深渊。 唐心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只得再次无力哀求:“求求你,放过我吧!” “求求你……” 似乎是嫌她无趣,男人推了她的背一把,整个人撤离靠后:“啧。” “啊、嘶——” 唐心迫于冲击力,双腿跪倒在地。 膝盖传来的疼痛,使得她眉头紧紧皱在了一处。 “放过你嘛——”男人忽然双手环胸,拖长音。 他居高临下看她。 “也不是可以。” 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一瞬,唐心抬起头。 连眼泪都来不及擦。 男人顺势擒住了她的下巴:“刚刚电话里你求救的人,是叶家的那位小公主吧?” “什么?” 唐心有些没听明白他的话。 什么小公主? 男人则逐渐失去耐心,手上使了点劲,低声道:“京城最大的财阀除了江家,就是叶家。你混迹在娱乐圈,会不知道?别逼我使非常手段。” 反问里,掺杂着淡淡的嘲讽。 他用另一只手,摩挲她的脸颊。 “知、知道。” 唐心急忙答道。 心底,却是激起千层惊浪。 京城叶家? 叶寒酥是叶家人? 不等她细想,男人说出自己龌龊的想法,打断了她。 “再打个电话给她求救。” “引她来这个房间,让她替你,我就放过你。” “不可能!”下意识地,唐心立马拒绝。 她当然知道男人想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何时见过,又是怎么把歪心思动到叶寒酥身上的。 但内心的道德底线,第一时间帮唐心做出了选择。 “呸!” 她朝男人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道:“你做梦!” 她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让无辜的人,替自己遭殃。 更何况,是这种侮辱。 唐心的位置,是在市内一家连锁的假日酒店。 叶寒酥抵达的时候,门口不知发生了什么,蜂拥着大量的人群。 怕被人认出来,她把车停在了偏僻的位置。 然而,考虑到现在唐心的情况未明,她等不起,又不得不穿过人群。 叶寒酥只好,从车格中,取出了常用的一副墨镜戴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把帽檐压低,飞速地越过人群,进了酒店。 “她应该在419房间。”正好这时,eddie发来消息告诉她。 得到确切的位置,叶寒酥乘坐电梯直达四层。 穿过长廊。 时间仿佛过得十分缓慢。 一路上,她的脑海中迸发出了无数的念头。 她不确信,自己孤身前来的方式可不可取。 有些纠结。 但又被心底的担忧驱使着,前进,到了这里。 只因为,叶寒酥无法忘却那天,在过道上看到的唐心的眼神——像快要坠落的星星。 eddie又发来语音。 “首先进入419房间的,是一位衣着隐蔽的男人。” “大概在他进去后不久,唐心就踏上四楼,并停在门口敲响了房门。” “房门打开后,看见里面的人,唐心的表情似乎有些震惊。” “男人伸出了一只手。” “紧接着,唐心挣扎无果,被他拖进了房间里。” eddie帮她复述监控拍到的画面,叶寒酥安静听完。 与此同时,飞速得出了判断:唐心听从了某人的吩咐抵达419,却并不知道,里面还有别人。 唐心很有可能,是被她的经纪人洛伊琳,以工作的名义,诱骗到了这间假日酒店里。 这几乎是最大的可能。 之前在anke拍摄时不小心听到的内容,已经足以证明。 叶寒酥在419房门口站定。 第五十三章 拯救星星,失落自己 “咚咚。” 她没有迟疑,直接敲响房门。 之后。 走廊上安静了一瞬。 尽头处,有一扇爬满仿真藤蔓的木质花窗,此时半打开着。 冷冽的冬风扫堂而入,有些干燥,拂过了叶寒酥垂落在肩膀的发丝,似乎也吹开了紧锁的门。 门内的人,走出来半步。 她把视线上移,从男人衣衫不整的上半身,匆匆掠过脖颈,不期然,对上那双极具标志性的浅绿色眼睛。 叶寒酥不禁眉毛一挑,有些讶异:“怎么是你?” 时间仓促,eddie没来得及调查男人的身份,而她也只是听从转述,了解了一下始尾。 着实没有预料到,会是他——布鲁斯奇·福柯。 倒是不知道,他居然还把手伸到了娱乐圈里来兴风作浪。 唐心的清白。 就毁在这样的人手里。 想到这里,叶寒酥的脸色陡然变沉。 “呵呵。” 福柯被她突然转变的表情,逗得笑出了声。 但很快。 他就笑不出来了。 “我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告诉过福柯先生:越美的女人越毒?”叶寒酥给了福柯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脚尖,甚至在他的背部,缓慢碾了两下。 随后她弯腰靠近,吐出的气息冰冷至极:“你不该惹怒我。” 又拽起他后脑勺的几绺头发。 “福柯。” “你这样的渣滓,不配长居z国。” 说完这句话,叶寒酥就用手刀把人批晕,随意地扔在门口的墙边。 她走进房间里。 这是一个贵宾套间,阳台门与卫生间的门都被紧紧合上,只有卧室的门半敞开着,应该是福柯给她开门,走出房间没有关上。 绕过空荡的客厅,叶寒酥直奔那间卧室。 “唐心?”在门口时,她顿了一下,唤道。 然而,里面无人回应。 没有哭声。 也没有任何声响。 人呢?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叶寒酥有些焦急,推开半敞着的那扇门。 视野洞开。 她先把目光锁定在床上,那里只有凌乱堆积着的被单,以及……一根掉落的皮带。 这幅画面,一下子冲击着叶寒酥的眼球,她难以想象,唐心经历了一场多么艰辛的对抗。 该死。福柯这家伙可真下得去手,也不知道唐心有没有受伤,叶寒酥急急忙忙寻找起来。 卧室内,空间并不大,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底。 可就是没有唐心的身影。 这样密闭的环境,唯一的出口就是她和福柯刚刚所在的门口,除非唐心化身空气,否则她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床边立着的衣柜突然吸引了叶寒酥的注意力,她直接走过去,拉开了柜子的门。 果然。 唐心的半边身子从柜子里滑了出来。 她及时把人接在怀里。 要不是没有发现血迹,叶寒酥简直怀疑,自己是到了什么凶手案的藏尸现场。 “唐心。” 没有回应。 她又叫了几声。 “唐心。” “唐心。” …… 人彻底昏死了过去。 不知是遭受了怎样的对待,唐心全身赤裸,肌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暧昧痕迹,无一处完好。 叶寒酥瞄了一眼,忽的想起什么,撩起她耳后的发丝。 “呵。” “布鲁斯奇家族还真是好手段。”看着明显的打晕痕迹,她冷不丁嘲讽出声。 把人放到了床上。 叶寒酥把柜子里的衣服捧出来,帮她一一穿戴好,正打算站起身,带人离开,耳后传来了细微的风声。 扑面而来的危机感,使得她下意识侧身一躲,转身,叶寒酥迎面撞上了那双浅绿色的眼睛。 福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苏醒,进了房间里。 她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察觉到。 叶寒酥立马反应过来,对方或许身手不一般,用谨慎的视线锁定他,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 “亲爱的,你走不了的。” 福柯望着她笑道。 他的眼底荡漾开来的碧波,夹杂着欲色与算计:“房间里的香气好闻么?这是我特意找人调制的一味香料。” “对了,是助兴用的哦。” 那眼神,落在叶寒酥的身上,极其恶心。 叶寒酥对香一类的东西缺乏认知,嗅觉有些迟钝,听他这么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遭了算计。 她细嗅了一下,似有若无的暗香,涌入鼻尖,瞬间变了脸色:“你想怎么样?” 香气的作用发挥在整个空间里,和她呼吸着同样浑浊的空气,福柯眼底的欲色也越发厚重。 他的语气,逐渐轻佻。 “叶家小公主,我可是一直期盼着做你的裙下之臣呢。” “你……” 药效逐渐发作,叶寒酥只觉得浑身发热,愤怒漫上心头,她挥起手臂就要给对方一巴掌,却因为重心不稳跌坐在床上。 正好,给了福柯可乘之机。 同样受影响,但男性的力气天生赢过女性,福柯毫无疑问是胜利的那一方,拥有着绝对的掌控权。 第五十四章 是摇摇欲坠的花 顷刻间,叶寒酥就被桎梏在他的双臂之间。 陌生的男子气息,极具倾略性,她不适地挣扎:“你放开我。” 但软绵绵的力道,如同挠痒痒一般。 福柯纹丝未动。 “当你主动走进这间卧室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叶家小公主。” “别挣扎了。” 卧室里有飘窗,垂挂着一层半透光的蕾丝窗幔,全拉了起来。 他把头略微侧看过去。 朦朦胧胧之中,天际已经黑了下去。 叶寒酥怎么可能任他宰割,她再次扭动自己的身躯,竭尽全力,希冀着逃脱这个人令人作呕的怀抱。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不清楚福柯使用的什么香料。 叶寒酥身上的温度越升越高,整个人都快要烧着了。 又怎么可能挣脱呢? 福柯收回视线,气定神闲地靠近她几分,用脸颊贴住她的侧脸。 仿佛笃定了不会被人打扰,深夜的寂静与隐蔽,在此时扩散到最大。 属于福柯的温热呼吸,喷吐出来,散落在叶寒酥的肌肤上。 “但愿我们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福柯的脑袋转动了一下,越凑越近,嘴唇就要吻上她的脸。 叶寒酥将头扭到一边,心里的无力感爬上来。 她现在无比悔恨自己的鲁莽。 不明底细的环境,并不适合一个人孤军奋战。 她做了一个愚蠢的选择。 要是和eddie一起过来……对,她的手机呢? 趁着福柯迷乱的心思,集中在她的脸上,叶寒酥动了动垂落在身侧的手指。 她要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手机,然后拨通电话,向eddie求救。 只有eddie知道她的位置。 或许叶寒酥设想的计划太过美好,这一切并不太顺利。 当她的手刚刚勾到上衣口袋的边缘,就被福柯抓了个正着。 “别使小伎俩,我没那么愚蠢,让你在眼皮子底下逃跑。”福柯迅速擒住了她的双腕,并举过她的头顶上方。 这是一个极其狼狈又暧昧的姿势,只要他想,就可以对叶寒酥为所欲为。 “卑鄙。” 前所未有的不安漫上来,叶寒酥愤恨地瞪眼。 近在眼前的局势,昭告着这场实力相差悬殊的博弈,接近尾声。 福柯一颗一颗,单手解开了衬衫的扣子并脱下,甩在了床尾处。 又靠近她。 这次不再是虚张声势,他直接贴了上去…… 在极小的范围内,叶寒酥竭尽所能,动了动脖子和胳膊,抵抗着福柯放大的面庞。 那双浅绿色的眼睛,已经写满了得意的神采。 她却快要被迅速升起的慌乱情绪所淹没。 没有一刻,比现在的处境更使人绝望。 即使上辈子从阳台坠落时,血肉分离的生拉硬扯,与重力的碾压,那些难捱的记忆,都抵不上现在心灵上所不得不承受的一分一秒。 不要。 叶寒酥从身体到内心,十分迫切地渴望远离面前的男人。 她所希望,经历这样事情的对象,从来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江清浔。 心随意动,她旋即脱口而出,又似在唇齿间呢喃:“江清浔。” 她好希望,他来救救自己。 叶寒酥知道,这是奢望。 江清浔并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程。 “江清浔……” 叶寒酥的手机早已经被福柯找出,扔在了地板上,四分五裂。 而昏迷的唐心,也毫无苏醒的迹象。 即使苏醒过来,空气中弥散的香味,也会让她和自己一样,变得无力抵抗和呼救。 叶寒酥绞尽脑汁,却发现到最后,她只能被动地接受,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就像开在悬崖的花,历经风吹雨打,脆弱的根茎早就岌岌可危,欲断不断。 凋落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 叶寒酥挣扎无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眸,眼尾,溢出来一滴晶莹的泪珠。 福柯的唇,和她的侧脸之前,仅仅剩下了零点一厘米的距离。 极其细微。 令叶寒酥意想不到的是,这可能让她终身陷入噩梦的一吻,并没有落下。 “砰——” 因为闭着眼,子弹没入血肉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清晰。 叶寒酥不可置信,刷得睁开了眼睛。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被神听见,江清浔被保镖簇拥着,如众星捧月般站在卧室门口。 撞见了这样具有冲击力的一幕,他的眸子如同被墨色染深,阴沉得吓人。 心里纵有千层怒意,他只是隐忍不发,挥手让保镖避嫌,退出门外,自己孤身进入。 “呃——” 与此同时,福柯也痛叫出声,不得不松开了她,瘫倒在地,抱住自己受伤的右边小腿。 源源不断的鲜血,透过指缝流了出来,染湿了他的裤腿。 “清浔……” 叶寒酥狼狈地拉过被子,企图盖住自己的身体,不安地唤了一声。 第五十五章 有光照亮的地方 他居然真的来了…… 江清浔漠然踩着福柯的那只腿,越过去,残忍,而又不留余地。 “啊——” 遭受二次重创,福柯浑身一抖,再次疼得叫出了声,额间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出来。 江清浔却全然不顾,将压抑着的怒气,发泄在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 这是自己挂在心尖上的人儿,他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伤害,福柯这个蠢蛋,竟然敢如此羞辱。 是的。 江清浔的第一感受,是心疼。 他的这份愤怒,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女人被侵占,而感觉自己受到挑衅。 仅仅是因为心疼她。 心疼她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所独自承受的一切。 那时,她该有多惊惧。 江清浔走到床边,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坐下来,隔着被子很轻地拍了拍叶寒酥,无声的安慰。 窗外的夜色已经骤浓。 相反,室内的灯光却是明亮至极的,或许是房门半开着,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却了。 人的感官,也愈发清晰。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匆匆收场,后遗症却仍在持续着,导致整个房间里是寂静无声的。 而在这样的环境下,福柯的疼痛感,化作一声声低呼表现出来,尤为明显突兀。 但是房间里的三个人,谁也不在乎。 唐心仍旧昏迷着。 叶寒酥陷在自己的情绪中。 而江清浔,则满心满眼都被自己的女孩占满了。 然而他的安慰并不奏效,叶寒酥缩在床侧的位置,用被子把自己的脸遮得很紧。 兴许是他来了,所有的慌张情绪猛然消失,人反而变得有些敏感。 她的泪水,犹如开了闸的水龙头,突然从眼眶冲刷下来,挡也挡不住,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流成了一条小瀑布。 江清浔不得不又哄了许久,最后隔着被子,把人抱在了怀里。 “老婆。” “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的语气,低低的,极度温暖柔和。 这还是他结婚以后,第一次这么亲昵地称呼她。 一声‘老婆’落下,叶寒酥心跳滞了一瞬,早已忘了哭。 “嗯……”她把脑袋埋得更低。 江清浔扯出夹在她们中间的被子,把人打横抱起,站起来,双脚迈向门口。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占据另一半床,毫无存在感的昏迷女人,遂吩咐保镖道:“等人醒了,把人送回去。” 随后,目光又投向地上的福柯。 福柯有所察觉,急忙抬头,可怜巴巴地向他哀求:“这位勇敢的绅士,请你找人送我去医院吧!我不会追究你重伤我的责任的!” 哪还有方才气定神闲的姿态。 江清浔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福柯做下了不可饶恕的举动,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揭过此事,只冷声让保镖把人带回去。 “你这样是犯法的!” 明白他的意图,福柯瞬间变了脸色叫嚷,然而很快被浑身肌肉的保镖们,架着胳膊和腿抬走。 跟抬尸体一样的姿势,毫无尊严可言。 作为爱尔兰的贵族,福柯从来都是主宰别人的那一个,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待遇,他有些始料未及。 大概他此时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贪图美色,抛下了自己的势力单独行事。 否则……总有一搏之力,不会像现在这样任人鱼肉。 他吵吵闹闹地被拖走,被摆在床上的唐心终于逐渐苏醒。 室内的光晕,映在了地板上,显得静谧而又明亮,她却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这片光晕之外的江清浔。 清隽卓越的五官,生在一张皮相、骨相极为优秀的脸上,是那么的捉人眼球。 唐心是常年在娱乐圈里,对美有着特别敏锐的认知。 真的……很难不注意到。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看,他就消失在了门口,留下两个保镖负责把她送回去。 经历完那样惨无人道的对待,这一举措,一下子暖了唐心的心。 生活看似支离破碎,使你最终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但有时候,又会在你意想不到的角落里,迸发出一些希望,拯救你。 保镖也是和善的,尽管气质有些彪悍,他们把她送回了自己暂住的酒店公寓。 打开门,灯光却已经亮了起来。 唐心在看到沙发上,坐着等待自己的人时,好不容易回温的心情,又迅速变冷,跌落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她冷冷道,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还有什么,是比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更令人绝望的? 不。 没有。 唐心觉得自己二十年来的生活,已经变成了一场笑话。 第五十六章 越希望,越失望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洛伊琳关闭播放着的视频,斜睨过去。 蹙着的眉头,泄露了内心的想法,让她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 呵。 唐心忍不住自嘲。 把她骗到假日酒店去,洛伊琳这个女人,却连丝毫愧疚的心理都没有。 一次又一次。 对她,从来只有利用。 唐心面上苍白如纸,没有血色,侧靠在玄关的鞋柜,踢掉脚上的鞋子,换上了自己的居家拖鞋。 缓慢地,踩过地毯,朝洛伊琳靠近:“这么快?” 她斟酌着洛伊琳所用的字眼。 反讽道:“还是你觉得……我应该被人玩死在那间酒店里?” 唐心就站在那里,人却显得虚无缥缈的,好像快要消失在这个世间。 洛伊琳用不满的眼神,注视她:“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成人,供你上大学,哪一件不是为了你好?现在,做出这幅要死不死的样子给谁看?” “你是我女儿,我还能害你不成?” “女儿?”听见她这话,唐心忍不住嗤笑出声。 “洛伊琳,你扪心自问,你还当得起我一声‘妈’吗?” “我当然当得起!” 洛伊琳彻底被惹怒。 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要不是我领养你,你现在还在那个快要倒闭的破旧孤儿院里。” “这些年要不是我,哪会有你的今天?” 唐心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沙发边缘。 不得不仰起头来。 她看着杵在自己面前,言之凿凿,实则连养母都不再称不上的女人。 内心,只觉得无边的可笑。 “领养?” “你别忘了,被你领养的时候,我已经读初中,可以记事了。” 唐心回想最初被领养。 唯有那短短的一个月,她暂时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 那是前所未有的。 也因为这份宝贵的时光,她一直默默感激着洛伊琳。 她得到的温暖。 太少。 从小到大,哪怕只得到过一星半点,已足够她回味许久。 “那一个月,你是有好好对待我。” 唐心冷不丁,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可后来,意外查出来怀了唐芸之后,你是怎么做的?” 洛伊琳当然记得。 那时候,她一开始是想把唐心送回孤儿院的。 可她送回去多少次,这孩子,就靠自己的双脚,走回来多少次。 来来回回的路,足足有几十公里远。 每一次,这孩子,都走到脚底血肉模糊。 可…… 后来她终究心软了,不也是留下了她吗? 洛伊琳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是这个孩子,太过倔强。 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以后,谁不是满心满眼的疼爱,恨不得疼成眼珠子? 这份血脉相连的情感,自然是领养的孩子所无法比拟的。 见她不说话,唐心接着道:“知道你把我送回孤儿院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想你会不会有一次的后悔,我还能再多叫你一声妈妈……我也是有妈妈的孩子了啊。” “你决定留下我的时候,我高兴得一整晚都睡不着觉。” “从那天开始,我想尽办法讨好你,希望你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一瞬……” 可是怎么会呢? 洛伊琳的眼里,从来只有唐芸。 所谓的供她上大学?不存在的。 她们就像黏在身上的吸血蚂蟥,只知道向她想法设法的要钱,恨不得吸干她的血。 她拿自己勤工俭学得来的血汗钱,才堪堪换来洛伊琳的一个余光。 可到头来,她还是骗她的。 洛伊琳的目光闪了闪,对她说:“心心,这次,我是真的为你好。” “只要那位大领导满意你,以后你就有享不完的富贵……” “够了!” 唐心直接尖声打断她。 她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洛伊琳,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养育之恩,为我好之类的话,我早就成年了,不是傻子!” “就算是傻子,被你骗了这么多年,也该清醒了。” 不知何时,唐心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明天我会跟公司提出更换经纪人。” “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们,就做陌生人好了。” 唐心终于做了最后的决定。 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然而当这么说出来了,其实才会发现,一切也不过如此。 心里面,久违的,她忽然感到轻松了几分。 另一边。 福柯被拖进了黑暗的地下室。 江氏做到今天这么大,走的,不可能一直是正道路子,这间私人地下室,自然就被用来处理某些不听话的渣滓。 “砰、” “砰砰、” 一声接一声,江清浔不需要瞄准,正中福柯那块祸害女人的地方。 在那里,接连射了好几个对穿。 福柯的手与脚,则被两侧的保镖,绑在了房间正中央的木架上,动弹不得。 几声下去,他连声音都没办法出。 疼痛,使他直接晕了过去。 “啧。” “没种。” 江清浔目露鄙夷,把手里的武器,递给身边的保镖。 第五十七章 布鲁斯奇退出境内 “弄醒他。” 他漫不经心地说。 听了吩咐,距离最近的保镖,抄起边上放着的一盆凉水,劈头盖脸,泼向福柯。 “咳咳咳。” 水流冲进口鼻耳眼,又身处寒冷更甚的地下室,福柯骤然被呛醒。 他抖动了几下眼皮,从昏迷中,悠悠睁开了浅绿色的眼睛。 江清浔低头把玩着一把大马士革,余光没有温度,扫了他一眼:“醒了?” “江爷,我再也不敢了……请您放过我吧。” 福柯听见他的声音,旋即强忍着痛意,直视过来。 如今的情况,他不得不示弱,恳求得到宽容。 毕竟这个心怀愤怒、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人,不是别人。 他是京城最大的财阀,江氏唯一的掌权人。 “只要您愿意放过我,布鲁斯奇餐厅的股份,我全部都赠与给您。” 江清浔只是漠然,一步一步逼近。 把手中的大马士革,在指尖转了个圈,又稳稳地握回了手心。 压迫的气势袭来。 福柯见他不语,慌不择言:“还有我在京城的私人马场,还有赌场,我全都给你!” 江清浔依旧不动声色。 他看着前方,却又没有表情,目光似乎也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那股扑面而来的威压,冻得福柯一个哆嗦。 那块地方,保镖草草替他止了个血,让他不至于死去,但没有止痛。 福柯都疼到麻木了,这会儿除了一阵阵的冷汗,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还能被对方的气场冻到。 这简直太恐怖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是他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最高的。 福柯毫不犹豫,直接缴械投降:“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要了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 “求求你,就留我一条命吧?”他小心翼翼,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嗖!” 大马士革,犹如利剑一样,飞了出去。 福柯下意识一侧,结果因为被绑着,只转动了一下脑袋。 电光火石间,锋利的刀口贴着他的耳朵,钉在了他的脑袋边。 “啊!” 剧烈的疼痛,再次掠过四肢百骸,福柯眼前一阵阵的黑。 江清浔的气息,吐在他另一只完好的耳边:“哪只手动的她?” 他拔出嵌在墙上的大马士革,在他的左右手,来回比划着。 福柯动也不敢动,支支吾吾:“我、我……” 他还没来得及动啊…… 如果说为了制止叶寒酥的挣扎,而有的接触……那肯定是两只手都动了的。 福柯苦不堪言,他恨不得回到几个小时前,砍死那个色欲熏心的自己。 叫你手贱…… 叫你心痒…… 江清浔是他,乃至整个布鲁斯奇家族的人,都不能得罪的祖宗。 他怎么就被风流的心思冲昏了头…… 大街上的美女,一抓一大把。 他干嘛想不通,去动这位祖宗在乎的人…… “看来,你是不想要这双手了。” 江清浔浑身的气势,又更冷了几个度。 他把大马士革丢给保镖,吩咐下去:“把手筋挑了,那个地方彻底废掉,扔出z国境内。” 走出地下室,他融进了夜色里。 天凉了,布鲁斯奇也不配再存活下去。 隔天,江清浔雷厉风行,下达了命令,让手底下的人全力打压布鲁斯奇。 一时之间,京城商圈闻风丧胆。 布鲁斯奇在z国的势力,虽然盘根错节,不过没了福柯这个中流砥柱,对付起来,其实就是一盘散沙,并不费力。 叶寒酥躺在沙发上敷着面膜,打开手机刷微博,微博第一条就是: #布鲁斯奇退出z国市场# 她点开,被底下的评论吸引了视线。 网友a:[虾米?!这也太突然了吧!555……他家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网友b:[好突然……] 网友c:[每年情人节都要拉我男朋友去打卡的,哭死,以后我连这点仪式感都不配拥有了吗?] 网友d:[金融圈内人士说的,听说是得罪了江氏,被搞咯~] 网友e:[真假?震惊脸。] 网友f:[在线吃瓜瓜~] …… “在看什么?这么专注。” 叶寒酥突然被人从身后搂住,微凉的气息,从头顶传来。 江清浔转过来,坐到沙发边。 她撕掉面膜,转身缩进了他怀里,手搂得紧紧的:“刷热搜。你打压布鲁斯奇了?” “嗯。” 江清浔低声承认。 “谢谢。”她戳了一下他的腰,半仰头,淡笑起来。 只不过,又速度收起,语气深深地遗憾:“早知道,就不去布鲁斯奇餐厅吃饭了……领证那天,我们居然在这样的地方庆祝,还拍了纪念照。” “应该去其他地方的……”她说。 江清浔揉了揉她的发丝:“只要你想,我们可以重新挑一个地方庆祝。” 第五十八章 为她准备了一场盛宴 京城下过最后一场雪后,天气逐渐转暖,空气里,已经有了几分初春的味道。 这两天,叶寒酥忙着收拾行李。 她和安明导演,敲定了下周一进组。 这也就意味着,至少这个周末,她就要踏上前往青城的飞机,与江清浔分居两地。 才结婚没多久……就要分居。 要是可以,她真不想这么干,但青尹郡主这个角色,又挺让人期待的。 “酥酥,下周一必须走吗?” 江清浔处理完公事,从书房过来,圈住了她的腰,把人带着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因为得知了这一消息,他的声音有些低而闷,不可避免,里面含着几分不舍之情。 叶寒酥不得不丢掉手里收纳了一半的衣物。 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颈,来平衡自己的身躯。 她小小地,应答了一声:“嗯。” 又道:“我这次出演的是女一号,戏份比较多,而且这部戏是一部大型古装电视剧……” “估计要拍三五个月。” 叶寒酥声音越说越小,有些没有底气。 身为演员,能够长时间进组、有戏拍,这本身是对自身的肯定。 但对于他们的小家庭而言,却是不利于维系感情的。 更何况,她私以为,如果以后要长期在娱乐圈里发展,这样的情况,必然还有数不清的次数。 因此,叶寒酥垂着头,这会儿不太敢去直视江清浔的那双桃花眸。 她怕自己心软。 怕看见他眼中的不舍,而无从安慰。 他口头上,肯定是会无条件支持她的决定,可然后呢? 独自承受离别的苦楚…… 叶寒酥不知道,她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像只失落垂下耳朵的兔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江清浔蓦地笑了。 “想什么呢?这么沮丧。” “青城又不是国外。” “你是不是忘了,那里也是我的家?” 他伸出双手,轻柔地捧住了叶寒酥的脸颊,让她转向自己,两人面对面。 叶寒酥清晰地窥见了,他眼底蕴藏的那一抹笑意。 只一瞬,心底那股闷闷不乐,就莫名地,在他的注视下,消失无踪。 她嘴硬地答:“没有沮丧。” “真的没有?” 江清浔指腹微微用力,揉了两下她脸颊的软肉,叶寒酥被迫鼓起了腮帮子。 “真的没有。” 依旧嘴硬得很。 “呵呵。” 江清浔终于放弃折腾她,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丝,默认了她的回应。 “晚上带你出去吃饭,换件正式点的衣服。”他忽然道。 叶寒酥取下他的手:“知道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从小到大,她见识过太多的场合需要正式着装,因此,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无非是江清浔有什么活动,需要有女伴出席。 然而,这次。 她预料错了。 被江清浔牵着上了他的那辆迈巴赫后,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了一根精致的丝带。 “保留一点神秘感?” 他让她转了过去,把那条丝带,直接系在了她的眼睛上。 为了确保真的完全遮挡住视线,他还伸手在她的正前方晃了晃。 丝带是用上好的绸缎做的,浅绿偏青,避光性极好。 这是江清浔特意挑选的,也是一件小礼物。 叶寒酥眼前,被一片青绿色笼罩住。 她愣了一下。 脱口而出,问道:“不是出席活动?” “出席什么活动?” 江清浔跟着怔了怔。 片刻,反应了过来,他忍不住扶额,有些浅浅的无奈,这丫头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迟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你去出席什么活动?”他反问她。 又飞速制止了这场谈话:“酥酥,等一下你就知道我要带你去哪了。” 叶寒酥只得把疑问,又咽回了肚子里。 下车后。 江清浔半搂着她,走了一小段路,进了电梯。 大概坐了十几层。 层数太多,叶寒酥被蒙住了眼,不太感觉得出来,具体到底多少层。 总算,电梯开了。 “可以了。” 江清浔的话音,也随之落了下来,他帮她解开了系着的丝带。 视线,依旧是黑的。 但叶寒酥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能分辨出他们的处境,这里,应该是一间餐厅的顶楼。 他们似乎在一间私人包厢里。 包厢的空间非常大,她面前是落地式玻璃全景窗,视野开阔异常,能够看清远处的城市霓虹灯在闪烁。 她正好奇地大量。 下一秒。 她的正前方。 那栋漆黑的大厦,楼体全身,突然也亮起了闪烁的光。 「愿你岁月静好」 「愿你平安喜乐」 「致最爱的酥酥」 …… 他竟是为她准备了这样一场盛宴。 或许有些俗套,但又是那么地朴实真诚。 叶寒酥感动不已。 仅仅几行字,循环播放了一遍又一遍,她却不厌其烦,看得目不转睛。 甚至没有察觉到,男人已经贴近。 “我爱你,酥酥。” 微凉的气息从耳后传来,江清浔将她整个人揉进了怀里。 第五十九章 两个人的晚宴 而他的背后,盏盏华丽的水晶灯,次序亮起。 叶寒酥被他拥着回头。 才发现,包厢里,到处摆满了粉白相间的玫瑰花朵,他们置身其中,仿佛身处一片梦幻的花海。 原本玫瑰的香气应当极淡才是,但因为数量堆叠,明显浓郁了几分。 在呼吸之间,这股香幽幽地弥漫开来,无踪可寻,却又无处不在。 正在这时。 餐厅的女服务员推着餐车,从门口走进来:“先生,女士,你们点的餐到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叶寒酥闻声看去,江清浔似乎点了不少菜。 服务员把餐盘一一摆上桌,帮忙打开餐盖,就退了出去。 江清浔拉着她坐到座位上:“喜欢吗?” 他指的,是铺了满地的玫瑰。 “怕你觉得红色太鲜艳,特意选了浅色系的。”见她不回答,他又补充解释。 等她坐好,江清浔也落坐在她的身边。 京城现在是冬末。 玫瑰这种花,看来还是不合时宜的。 只能是从气候和暖的南方空运过来的品种,才能在寒风凛冽的季节里,开的这样好。 叶寒酥清楚,他一定是费了一番心思的,遂在他的追述之下,勾着唇回应:“怎么能不喜欢?” “只要是你准备的,我都喜欢。” “谢谢你,清浔。” 听着这样的回答,江清浔也轻笑了声,有点放松下来的意味:“你果然喜欢浅色,幸好没猜错。” 生怕,自己选错了品种。 不过,他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 “我喜欢浅色?你不说,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叶寒酥诧异了一下,回想起自己衣柜里的衣服和饰品,这些细节偏好,她惯常喜欢随心所欲。 合眼缘的物件,去逛街或者看秀时,她往往不会犹豫,便决定要买。 没想到,江清浔连这些都留意到了。 “没怎么见你穿过鲜艳的颜色,都是以素色为主,我原本也只是猜测,现在才是真的确定了。” “好了,牛排要凉了,咱们先吃东西吧?” 他点了牛排和红酒。 说完,帮她把牛排切成小块后,就把盘子换了过去: “尝尝合不合口味。” 他用叉子叉了一小块,递到她的唇边。 或许是前段日子失明的经历,江清浔康复后,也逐渐热衷于投喂这项互动。 一开始,叶寒酥还有些不适应,想要拒绝。 不过如今,叶寒酥已经能够坦然接受他的投喂。 她咬住,嚼了两下,嘴里霎时肉香四溢。 叶寒酥尝不得一点点腥味,所以吃牛排,一般都要九分熟。 九分熟的肉质,往往口感不够好,可是这次的牛排,肉的品质是没得挑的。 江清浔的眼光,果然是少有的独到。 和他相处,叶寒酥从来都不需要操心什么,只要全身心地信赖他即可。 她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江清浔看到后,笑了下,将倒好红酒的高脚杯,也递到了她的手边,照顾得无微不至。 叶寒酥吃得慢吞吞,他也不催促,只是卡着点,时不时喂她一两口。 准确地来说,几乎全程都被投喂着。 江清浔在这方面,似乎颇有兴致,注意力全在她这边,自己倒是没吃几口。 他仍要喂,叶寒酥用餐巾小心擦了擦唇角,低声道:“我吃不下了。” 见她真的不再吃,江清浔才肯罢休。 原以为,他打算填饱自己的肚子了,孰料他也收拾了一下自己,停止了用餐。 叶寒酥正打算劝他再吃一点……他却起身,单膝跪了下来。 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钻石戒指。 叶寒酥本身就爱买珠宝,因此一下子就看出来,这枚钻戒价值不菲。 “酥酥,这是结婚戒指,这样才算是圆满。” 他捧过她的左手,郑重地,把戒指,小心套进了她的无名指。 叶寒酥低下头注视着,方才看清戒身,竟是一颗约三十克拉的浓粉钻。 如果说,一万颗钻石中能有一颗粉钻。 那么这样的浓粉钻,就需要约五万颗钻石,才能诞生一颗,是极其稀有的存在。 更不要提,这么大的克拉。 据她所知,全世界这么大颗的粉钻,迄今为止,只有在她错过的那场拍卖会上亮相过。 难道…… 那颗钻石的来历,是极具故事性的,仅仅在巴黎拍卖会上亮相了一次,之后便销声匿迹。 那时她得知这一消息,连夜坐飞机出国,去参加拍卖会,然而因为时间仓促,并没能赶上拍卖现场。 事后,她询问拍卖会工作人员钻石的去向,才知道钻石被拍出了天价,且买家不愿意透露真实信息。 “你也去了那次巴黎的拍卖会现场?” “清浔,那个不愿意透露信息的买家,就是你对吧?” 她任由他替自己戴上戒指,眸子略微张大了些。 “你也去了?” 江清浔站起身。 叶寒酥点了点头。 兜兜转转,缘分有时候就是如此妙不可言。 满心期待地奔赴,原以为终究错过,其实只是换了个时机,给予她盛大的惊喜。 第六十章 行踪泄露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周末。 公司午休后,江清浔特意赶回庄园,陪叶寒酥吃了午饭,并送她去了机场。 初春的阳光并不晒人,淡淡的暖,照在人身上,十分舒适。 下了车,江清浔目送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进入登机口,偶尔有匆忙的旅人拖着行李,从他身边经过。 他站了许久,又仿佛没有那么久,几缕阳光依旧照射在他的侧脸,微风吹动着发丝。 收回视线,转身正要踏上车,余光却扫到转角处。 那里站着个男人。 举止看起来,有些鬼鬼祟祟。 更为醒目的是,脖子上挂着的那台摄像机。 许是江清浔的视线过于灼热,那男人似有所觉,抬起头,朝这个方向望过来。 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来了个四目相对。 顿时,他脸色微变。 打算原地逃跑。 “把人扣住。” 江清浔落下吩咐。 司机原本站在一边,立马如豹子似的冲了出去。 这个司机,并不是寻常的司机。 从江家的精锐里,经过选拔,才得以在江清浔身边伺候。 他的动作敏捷异常,那男人显然不是对手。 三两下,就被制服在地上。 江清浔缓步上前,取下男人脖子上的相机,直接删除了里面所有的存储内容。 “哎哎哎,我里面的东西很宝贵的!” “大哥,别删!别删!” 看清江清浔的动作,他撇着脑袋,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然而无济于事。 司机下手太黑了。 他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被按在地上,按得死死的。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删掉自己的心血之作。 江清浔将摄像机丢给他,冰凉的眼神,没有温度:“哪家公司的?” 男人:“……” 后知后觉,他终于有了一点危机感,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了某位不该惹的大佬。 “大佬!” “我错了,您删了就删了,以后我再也不乱拍了!” 他迅速转换态度,用祈求的目光,灼灼盯过来。 江清浔只是打了个手势,让司机放开了他。 面上,却不见丝毫动容。 男人连滚带爬,抱着相机窜了出去,很快融入了人群里。 “老板,怎么不把人送警察局?”司机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懂这次的操作。 以往碰到这样的麻烦,他家老板从来不留情面,都是直接把人交给所属部门处理。 这是怎么个情况? 江清浔捏了捏眉心,低声道:“不只他一个。” 藏在这暗处的摄像头,不知凡几。 仅他刚刚扫过的那几眼,就有三四个镜头,一晃而过。 他要是现在把人拿住,指不定,明天‘江氏掌权人当街施暴’的新闻,就上了热搜。 随口解释了这么一句,他迅速拨通了宋颂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总裁。” 宋颂率先问候。 处理公务的他,还没有听到任何风声,语气听起来十分平常。 江清浔却是话不多说,直接打断了对方的工作节奏。 支会了一声:“我和酥酥被拍到了。” “联系各大媒体,告诉他们一旦有照片流过去,我们这边直接买断。” 又果断下达吩咐。 “另外……时刻注意撤热搜。” 现在的网络太过发达也不好,信息泄露的出口,比过去更为简单,通常个人用户即可发布,简直无孔不入。 怪他没有料到酥酥的航班信息会被泄露,出来送机,也没有带足够的人。 之后,必然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其实江清浔并不是太在意,被外界知道两人的关系,但……他之前已经给过酥酥承诺,不会干涉她的事业。 他想,在时态还没有不可挽回之前,还是要尽最大的努力弥补。 江清浔思忖了几秒,拿起手机,给叶寒酥发了条w信提醒。 然而,某人已经坐上了前往青城的飞机,起飞时,就已经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等把手机再开机,已经是下飞机后。 而这时,网上的舆论早就在意料之外,炸开了锅。 倒不是叶寒酥的名气有多大,而且江氏掌权人掺和其中这个消息太过劲爆。 一时之间,网上尽是恶言恶语,全在骂叶寒酥‘不要脸、傍富豪、被包养……’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w信,赵恩奈就打了电话进来。 “酥酥,你和江清浔被拍到了,先不要上网!” 赵恩奈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背后还有不少嘈杂声,显然是在和公司高层商量这件事的后续。 “嗯。” 叶寒酥嘴上敷衍着,手却诚实地点开了w博。 热搜好几个爆字,挂在上面。 无一不是骂她的…… #叶寒酥不要脸# #千人骑# #臭biao子滚出娱乐圈# …… 每一条,都不堪入目。 手指迅速刷过。 叶寒酥的眸色,没忍住暗了暗。 到底是被众人抨击,怎么可能心里一点影响都没有。 她不知道,这些网民,哪来的这么大的恶意。 未知全貌,却能像亲眼目睹一样开骂。 赵恩奈只是想给她提个醒。 因为消息扩散得很迅速,公关方面正在急着想对策,她只得挂了电话。 紧随其后,江清浔也打了电话过来:“酥酥……”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全,就被叶寒酥制止了:“清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已经看到热搜了。” 他顿了顿,远在京城,只能以言语安慰:“我很快会处理好,别担心。” “我派了车去接你。” “直接从vip通道走,李叔在出口等你。”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让叶寒酥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第六十一章 公开已婚身份 “清浔,我们公开吧。”叶寒酥忽然喃喃道。 突如其来的念头,就这么诞生在一瞬间,惹得江清浔在电话另一头,怔了片刻。 意识到,她做出了怎样重大的抉择。 旋即,又轻笑出声: “酥酥,之前不是还说,怕影响事业吗?” 这话说得,半带打趣的意味,但更多的,则是在确认。 确认……她是一时冲动,还是思量再三后做出的决定。 无论如何。 总之,叶寒酥能轻易察觉出,他此时的愉悦心情,便终于,不再有任何一丝的顾虑。 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浅浅吸了一口气,她望向机场落地窗外的斜阳。 此时,日渐西沉。 恰好有昏黄的光影,投进了室内,暖暖的,有股午后醉人的微醺感。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正好。” 她勾着唇,这样回答。 这场风雨,也算是一个契机,给予了叶寒酥足够的勇气,来做出公开的决定。 一切,似乎都恰到好处。 叶寒酥拖着行李,进入vip通道。 同一航班的乘客,早就陆陆续续,下了飞机。 怕被人认出来,徒惹不必要的麻烦,从而引起公众轰动,她特意落后了半步。 等人走完,才慢悠悠地起身离开。 她和李叔约定的,是在vip通道出口会面。由李叔,去把她的行李取过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才等待了不过一分钟。她所站的地方,便引起了过路的旅人注意。 保险起见,叶寒酥只好给李叔发了个信息,然后飞速走向最近的出口,随手拦了辆计程车。 “师傅,麻烦送我到莘亭山水别墅区。” “好嘞,姑娘那是富人区,你家里蛮有钱的呀。” “你坐稳咯。” 司机师傅按下空车的标牌,笑呵呵,热络地回复。 似乎没有认出来她,也没有奇怪一个从机场走出来的人,为何身无半点行李。 可能是工作日,又仍未到下班高峰时期,高架桥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并不密集。 叶寒酥坐在后座。 拿出手机,再登上热搜时,由于江清浔不厌其烦地撤去不利于她的词条,网友的关注点已经从她的身上转移。 热搜变成了:#谁呀不停地撤热搜真烦# 大家都开始好奇,背后这位疯狂砸钱,卖力撤热搜的大佬到底是谁。 是江氏掌权人。 还是别的什么捧她的大佬。 评论区罗列了一堆资金雄厚、足以别这么多热搜的大佬们,最后大家票选出来了最有可能的几位。 江清浔,无疑呼声是其中最高的,毕竟这场风波的祸端伊始,就源自于他。 不过,大部分网友还是不太看好他们之间的关系,觉得一个是金融圈顶级太子爷,一个是娱乐圈的三流小明星,差距太大。 顶天了,也只可能是不正当关系。 叶寒酥有些无语,她虽然没有公开过家世背景,但也从来没藏着掖着,舍不得花钱吧。 是什么给了广大网友,她需要沦落到被别人bao养的错觉…… 懒得再看这些无聊的恶意揣测,叶寒酥直接锁屏,闭目养神。 然而…… 许是车里太过寂静,司机师傅也不太会找话题,他索性打开了车载电台。 结果…… 里面播放的,正好是叶寒酥的八卦热议。 她不得不被迫听了一会儿。 司机师傅还时不时评论两句:“你说这些人傻不傻?叶寒酥这一看家里就是个有钱的。” “从出道到现在,她哪次出席活动不是穿得大牌高定,资源就从来没差过。” 叶寒酥:“……” 看不出来,这人眼睛还挺尖的。 只听他又接着,自顾自说起来:“姑娘,我跟你说,我还进了叶寒酥的粉丝后援会呢。” “这些东西,我可比他们清楚多了。” 透过后视镜,叶寒酥不经意看见,他的脸上,笑得泛起了褶子。 说着话,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也黑黝黝,发亮了起来。 不待叶寒酥搭他的话,电台主持又突然宣布了一则关于她的新闻:“就在刚才,江氏集团官方发出了声明。” “声明中明确表示,江氏掌权人江清浔已婚的消息,并官宣绯闻女主角叶寒酥,确实是他们的老板娘。” “梦中情人已婚,相信咱们z国女孩,有很大一部分都要陷入失恋的伤痛了……” “在节目的最后,让我们祝福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啧啧啧。” 司机师傅按停电台广播:“姑娘,这人和人呐,生活真是天差地别。” “你看看,叶寒酥,可不就是天生掉在了金窝里?” “跟你说呀,我有小道消息。她可是叶家,就是京城和江氏齐名的那个家族,他们家唯一的继承人咯。” 他放低了声音,又陡然抬高,夸张地说道。 那双眼睛,似乎又黑亮了几分。 第六十二章 机场遇意外绑架 莫名地,叶寒酥感受到车内的气氛有几分诡异,她的心里升起淡淡的不安。 “师傅,你似乎很在意有钱、没钱这件事?” 天际的最后一抹光,沉入了夜色,公路旁高大的路灯,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打开。 司机师傅拨动转向灯,朝左边下了高架桥,减慢些速度,驶入前往郊区的公路。 人烟,喧嚣,逐渐趋近于无。 “姑娘。你家境好,没遭过缺钱的难。这个社会啊……多的是穷人呐。” 他摇了摇头,蓦地叹了声气,感慨道。 叶寒酥没再理他。 司机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但不多。 世界上确实多的是没钱的穷人,但这并不代表,富人就不知愁滋味。 不过她无从解释,也不愿再深究关于穷富的话题。 人对富与穷的定义,往往过于肤浅。 然而,司机师傅却不肯放过搭话聊天的机会,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不适。 他……太热情了些。 叶寒酥蹙着眉,正犹豫着要不要结束这场没有必要的闲谈,随意地瞥了一眼后视镜。 只见,司机透过后视镜,黑黝黝的眼眸,直直地对上她。 浑身的鸡皮疙瘩起来,叶寒酥怔怔地,内心霎时毛骨悚然,忘了收回自己的视线。 这是什么眼神? 司机……为什么用这样让人发慌的眼神盯着自己? 短短一瞬,叶寒酥心中飞过了无数的念头和疑问。 “姑娘,你的声音有点耳熟啊。” 这个对视,发生在两人的意料之外,但……司机并没有收回视线,只是从容地依旧保持着,咧出了一个笑。 “耳熟?” “怎么个耳熟法?” 叶寒酥努力作出镇定的模样,装作漫不经心,摇开了后座的车窗,望向窗外匆匆而过的风景。 实则,余光依旧落在司机的一举一动上,方便她随机应变。 她的心底,已经给司机下了定义:他不安全。 打开的车窗,是以防万一,如果被锁死在车内,她可以迅速跳窗出逃。 路过无人的荒野,司机渐渐驶停车辆: “叶寒酥。” 他突兀地念起这个名字。 叶寒酥真想堵上自己的耳朵,假装没有听见,但司机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别装了。” “机场里的骚动,是我安排的。” “我是特意在机场外面等你的。” 他以缓慢的速度下车,似乎是胸有成竹,并不着急,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向后座。 叶寒酥企图打开车门,但无济于事。 “你别过来。” 她一边警惕司机,一边不放弃,摸索着开门的方式。 值得庆幸的是,摸索了一下,她顺利找到了门锁的位置。 司机的懈怠,给了她可乘之机。 当他伸出手,想要拉扯她时,车门啪的一下开了。 不过,因为动作快而急切,叶寒酥抵着车门的半边身子,骤然失去了支撑,摔了个踉跄。 顾不上疼,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沿着公路,一直朝前跑。 这时,司机才终于认真了起来:“呵,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没想到还挺能折腾的。” 再次钻进了驾驶座。 两条腿的奔跑速度,怎么可能敌得过四个轮子的车,司机表情十分得意,把方向盘一打,一个急刹车,直接堵住了叶寒酥的去路。 接下来,就像逗弄着猫儿,只要叶寒酥调转方向,司机就拦截在她的面前。 不知这样重复了几次,叶寒酥倦了。 怒意逐渐冲上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下车谈!” 她算是看出来,这人根本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精神绝对不正常。 司机这才摇下车窗,却没有听她的,而是在她面前,摇了摇手指:“我凭什么下去?你上来,我要绑架你。” 叶寒酥:“……” 就……气没了。 这什么傻瓜绑匪? 瞧瞧! 这是人说的话? 她无语望天。 见她不说话,又迟迟不动,司机黑黝黝的眼睛凝过来,深陷的眼窝,看上去病态又有些疯狂:“小酥酥,别逼我下去亲自抓你哟~” 这可真是突如其来的提醒。 叶寒酥灵光一闪,脑海中,突然有了主意。 或许是和那段遗忘的记忆息息相关,她的身体,像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素质堪比军人。 若是两腿赛跑,这司机……铁定跑不过自己。 于是,叶寒酥笑了下,开始使用激将法,言语挑衅:“那你倒是抓抓看?” 她用晦暗复杂的目光,扫过他的胳膊和腿,随后啧了一声:“你不行。” 这三个字一出。 就算明知可能是个圈套,司机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他登时瞪大眼睛。 陷在深凹的眼窝里,跟两个灯泡似的。 “你等着!” 司机果真弃掉了车,去追叶寒酥。 但…… 从他下车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因为。 叶寒酥压根就没想过,跟他比跑步。 她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飞速窜上了驾驶座,夺车而去: “师傅,谢谢你的车!” 第六十三章 豌豆公主 表面司机实则绑匪的中年男人,可能自己都没想到。 绑人没绑到。 他还把车弄丢了。 这……荒郊野岭的,他怎么回去? 当然,这不是叶寒酥该操心的事了。 她一路疾驰,直接抵达莘亭山水别墅,下了车,拨通报警电话:“你好,青城警局么?” “我需要报案。” “好的,你仔细说说。” 接起电话的是一位男警察,声音听起来,很有礼貌。 他给予了叶寒酥适当的回应。 叶寒酥继续说着,向他描述起刚才自己所遭遇的,那场令人匪夷所思的绑架。 “我叫叶寒酥,是名演员,今天刚下飞机到青城拍戏。” “因为特殊情况,在机场,我临时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蓄意绑架了我。” “你成功出逃了?”男警察适时向她提问。 叶寒酥:“他好像精神有点问题。” “我诱使他下了车,趁机抢了他的驾驶位,独自离开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还在原地不远。” 男警察似乎没料到她如此彪悍,愣了愣,才接着询问:“关于那名绑匪的信息,你知道哪些?可以详细说说吗?” 叶寒酥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后视镜里看到的画面,随后说起来:“中年男人,短发,眼睛不大但眼窝深陷。” 她换了个站姿。 “个子大概在一米七左右,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和运动裤。” “好的,请你把具体的位置告诉我,一会儿就安排人过去。” 男警察询问得差不多,便不再耽误功夫,现在的每分每秒,都很关键。 青城警察的工作效率也很高。 他们到达叶寒酥所说的位置时,绑匪还未走远,因此逮了个正着。 不过,这也不能怪绑匪不专业。 那样一片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外,换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走的出去。 得到消息,叶寒酥放心了。 她等着警察来别墅区,开走了绑匪的套牌车,李叔正好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回了莘亭山水。 看着逆向离开的警察,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些焦急地看向叶寒酥:“怎么了?少夫人,这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吗?” 叶寒酥盯着他年迈的老胳膊老腿,有些于心不忍,把行李箱拎了过来,解释道:“路上遇到了绑匪……” 还不等她说完,李叔急了:“哎哟,怎么好好的,又遇到绑架啦?不行不行,我得跟少爷反馈这个问题,让他派点保镖过来才行。” 说着,就要打电话,跟江清浔汇报情况。 叶寒酥根本来不及阻止。 现在已是下班的点,江清浔自然有空,电话迅速被接通了,首先问的就是她的情况:“李叔,酥酥到了吗?” “到了到了。” “少爷,你等等,我开个视频。” 李叔是通过w信拨打的音频,可以随时转换成视频,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江清浔的脸,立马就出现了。 李叔背对着她,角度刚好,可以让叶寒酥看见屏幕。 江清浔坐在书房的办公椅上,眼睛上,架着一副金丝边平光眼镜,还没换上家居服,像是刚刚下班回家,在处理临时公务。 “你说。”他注视过来,认真倾听。 李叔就三言两语,朝他描述了她被绑架的事情。 叶寒酥的视力一向不错,越过李叔的背影,她明显看出来,随着一点点了解始末,江清浔的面色沉了沉,有些沉默。 她让李叔把手机给自己,并把人打发走:“李叔,还是我来说吧,你先把行李拿进去。” 从小伺候大的小少爷,李叔自然熟悉他的一喜一怒,对于她的话,立马意会过来。 为小两口腾出私人空间:“少爷少夫人,那我先进去了。” 他拖起行李箱,转眼间,消失在了别墅院门,穿过林经小路,进了屋。 叶寒酥来到凉亭里坐下,对上屏幕里,江清浔深邃的桃花眸,他在等着她。 “这次是意外,绑匪好像是奔着钱来的。应该刷过w博,知道我是谁。”她只得先开了口。 目的,是不想他担忧。 于是,继续道:“我及时报了案,绑匪已经被抓了。” “清浔,你放心,我没受伤。” 她放软了眼神,看着屏幕里的人,眼眸里,似乎盛满了细碎的光。 江清浔叹了声气:“你总是这样。” “酥酥,我会提心吊胆。” 他望着她,坦然揭开了自己的脆弱。 “清浔……” 叶寒酥见不得他这副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全然没有了,和绑匪斗智斗勇的魄力。 “真想把你缩成豌豆公主那么大。” “可以随身携带。” “也可以捧在掌心。” 他忽而道。 第六十四章 新来的助理 这真不像是他能说出口的话,叶寒酥听了,先是一愣,紧接着,心里漫上来一阵温暖。 只听他又低声问着,岔开了话题:“明天就要进剧组吗?” “嗯,和安明导演约好了。” “那一会吃了晚饭,早点休息。”他说起来,“公开声明,我已经通知公关部发了。酥酥,出门要注意安全。” 他又不放心地叮嘱。 “这么担心我?”叶寒酥轻抿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是我老婆。”他理所当然地说。 两人目光相撞,一时难舍难分。 “你挂吧。” 夜幕落下,时间已经不早,江清浔怕她饿着,先一步,再次出声。 “好。” 叶寒酥不得不挂了电话。 把手机还给李叔后,她吃了饭,便进了卧室休息。 世事无常。 上一次,她住在莘亭山水,还是江清浔为了救她,双目暂时性失明,自己半赖着,住了下来。 这一次,却是成了自己的家。 她堂而皇之,睡在了江清浔的主卧。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叶寒酥坐着李叔安排的私家车出发,前往剧组拍摄地。 她坐在车后面,盘算着接下来全天的工作,w信通知音响了起来。 视频一打开。 一身职业装的赵恩奈,那张放大的脸上,却露出极其不相称的可怜表情:“小酥酥,实在对不起,我没办法陪你拍这部戏了。” 闻言,叶寒酥挑了挑眉,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来之前,这厮已经说过同样的话了。 怎么比她爱演呢? “不过。” “我联系在青城的朋友,帮你找了一个新助理。” 果不其然,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叶寒酥听到助理,就想起了安又又,自从去anke公司撞破她的身份,好像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遂问了出来:“安又又呢?” “嗯?她啊,自己主动找我递了辞职信,说不做了。”赵恩奈回答。 以为她对安又又欺骗她的行为不满,信誓旦旦保证:“你放心。这次这个助理,我特意做了背景调查,又是熟人介绍,绝对没问题的。” “看到人再说吧。” 叶寒酥无可无不可。 见她没有一口拒绝,赵恩奈松了一口气:“行,我让她在剧组等你了。” 车子到了剧组,叶寒酥一眼就见到了在门口张望的女孩,走近了些,看清女孩的长相后,她顿住了脚步。 这家伙……怎么在这?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再次拨通了赵恩奈的电话:“你不要告诉我,你找的助理是苏袅袅?” “嗯,对啊,是叫苏袅袅来着,你们见到了?”赵恩奈隔着电话,没察觉出来气氛的不对。 叶寒酥则是扶了下额,飞速挂断了电话。 因为……苏袅袅已经看见了她。 她就知道,赵恩奈这家伙办事不靠谱,真的很想问问,她是怎么做的背调…… “我不用你。”叶寒酥赶在她开口之前,严词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那不行,恩奈姐已经跟我签了合同了哦。”苏袅袅志在必得,笑了笑,并不当回事。 她接过她手里的包包,身份适应地很快,好似两人从来没有过龃龉:“酥酥姐,走吧。”转而,在前面带路。 叶寒酥看着她的背影,没忍住有些咬牙切齿:“赵恩奈这个坑货。” 她倒要看看,苏袅袅不惜自掉身价,来她身边做助理,是为了图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剧组里。 工作人员们进进出出,里里外外的忙碌,叶寒酥扫视一周,很快在一堆攒动的人头里,找到了安明导演。 他手里正握着份稿子,和边上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聊天,似乎是在沟通剧本的问题。 叶寒酥没有立即上前,而是等两人聊得差不多了,才准备上前打招呼。 年轻男人也转过身来。 “那不是景尤导师吗?”跟在她身边的苏袅袅,惊呼了一声。 自从选秀节目被迫终止后,叶寒酥也是许久没听到景尤的动向。 虽然要知道他是这部戏的男主角,迟早会见面,但没想到,久未见面,对方的变化这么大。 景尤褪去了一身摇滚装扮,穿着简约的运动装,看见是她们,笑得很开心:“叶导师,再次合作愉快哦。” 旋即又看向一边的苏袅袅,有些意外,挑了挑眉:“苏同学怎么在这儿?也是来拍戏的吗?” “我是酥酥姐的助理。”苏袅袅人傻胆大,直接挽住了叶寒酥的胳膊。 叶寒酥:“……” 安明和善的笑了笑:“既然来了,就先去试妆吧。” 第六十五章 戏服被破坏 《青尹郡主》是一部大女主戏,女主的戏份主要分为三个阶段:少女时期、从军时期、入宫时期。 青尹郡主这个人物是成长系的角色,因此她的服装和妆容,也是风格多变。 叶寒酥要试的妆造,加起来,少说也有四五十套,是个不小的工程量,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她点了点头。 “化妆间在哪?” “我带你去吧。”景尤把剧本往旁边桌子上一塞,双手插兜,潇洒地笑着看过来。 “不了,你告诉我在哪就行……” 叶寒酥有些不好意思。 她刚来剧组,才跟导演打了个招呼,现在还要在他面前把人截走,着实不妥当。 索性,剧本已经聊得差不多。 安明导演没什么意见,摆了摆手道:“这有什么的?正好,景尤的妆也还没试吧?你们一起去试妆吧。” 由于是古装戏,剧组的拍摄场地里,有九曲回廊,层层宫阙。 楼宇的红檐连叠在一起,还有小桥流水的布景,环境可谓清雅至极。 景尤领着她,苏袅袅自觉跟在他们的身后,三人从回廊里弯弯绕绕,走了不少路,才抵达化妆间里。 两人化好妆,又是过了大半个钟头。 叶寒酥首先试的,是少女时期的妆容。 她的皮肤几乎没什么瑕疵,少女时期的妆感本身就不需要太重,化妆师只是用粉底液,浅浅地为她打了个底,连遮瑕都没有上。 眼影则是以粉色调为主,叠了些许浅棕,整体过渡自然。 最后,又上了个杏粉色口红。 这些色调,若是画在普通人的脸上,或许是灾难现场,但叶寒酥肤色偏冷白,反而显得极为适合。 “好了。” 化妆师收了化妆笔。 造型师把她的头发,也恰巧盘好了。 是一个经典的双丫髻。 叶寒酥照了照镜子,并小幅度转了转头,每个角度,都挑不出错。 “辛苦你们了。”她满意了,笑着站起身,向化妆师和造型师表达谢意。 双鬓的桃花步摇,前后错落有致,连同尾部的珠串,跟着摇曳了两下,垂落在双腮的位置。 莞尔一笑的模样,配合着这样的妆造,叶寒酥当真有了几分古时二八少女的烂漫与天真。 “酥酥姐,有什么独家保养秘籍没有?” 苏袅袅在一旁安静了许久,突然贼兮兮地凑了上来,谄媚地笑。 “传授我一下呗。”她是附在叶寒酥的耳朵根说的话。 景尤此时也弄好了妆造,走了过来,离得近,正好听见了她的话,好奇地问:“传授什么?” “也传授传授我呗。”他大大咧咧地打趣。 叶寒酥:“……” 看着一身锦衣华服的景尤,苏袅袅翻了个白眼,那张脸简直就是造物者的杰作,这人这不是凡尔赛么? 她不由得吐槽:“叶导师你不用啊,你皮肤都这么好了,还要什么保养秘籍啊?而且这是女孩子的话题耶~” 听罢,景尤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你们在聊护肤啊?我虽然是男明星,平时也要做保养的。” 这个…… 苏袅袅还真不知道,一时哑口无言。 原来男明星也要保养的吗? “我先去换衣服了。” 叶寒酥朝景尤点了个头,转身,朝更衣室走去。 因为角色特殊,安明导演特意给她安排了一间更衣室。 戏服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款式,各式各样的,方便搭配她不同时期的装扮。 造型师跟着她进来:“叶老师,这套不错。”很快,帮她找到了自己现在合适穿的衣服。 是一套水粉色的长裙,看起来,灵动而又俏皮。 “谢谢。”叶寒酥接了过来。 她刚把裙摆展开,却发现臀部位置,被人蓄意剪出了一个大洞。 造型师吓了一跳:“这是谁干的?” 叶寒酥则是拿着裙子陷入了沉默,她才刚来剧组第一天…… 谁这么大的恶意,一上来,就给她个下马威? “先换一件吧。”现在试妆要紧,叶寒酥不想耽误剧组整体的进度,淡然对造型师道。 造型师只得再次找了件合适的衣服,递给她。 然而…… 同样的位置,这件衣服,也被人剪了一个大洞。 叶寒酥冷了眸色,把衣服丢进造型师的怀里,自己上前,把衣架上所有的衣服,都翻了个遍。 无一例外。 这人是跟她有仇吧? 无论她从中挑了哪件衣服,如果不是她穿衣服前,习惯性翻看一遍衣服的质地,还真有可能着了这个人的道了。 造型师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这事情太恶劣了,咱们先跟安明导演说吧?” 今天的试妆,彻底试不成了。 第六十六章 打草惊蛇 安明导演知道这一消息时,脸色顿时气得铁青。 那可是上百件衣服! “去查监控!”他赶紧吩咐身边的助理。 从筹划《青尹郡主》这部戏,最开始到现在,安明几乎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处处亲力亲为。 为了还原那个朝代的审美和潮流,男女主角的服饰衣着,他都是请的专门的设计师出手。 随便单拎出来一件,就是几千到几万z国币不等。 等把罪魁祸首揪出来,他必须得让对方赔个倾家荡产! 只不过,安明的想法终究是要落空了。 助理去查了监控后,跑回来,一脸吃灰的表情:“导演,监控坏了……” 得。 这人是有备而来。 “嘿!我这暴脾气!” “去!去把剧组的人都叫出来,我挨个问。” 安明瞬间一脸黑,直接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助理又灰溜溜地走了。 导演正在气头上,叶寒酥领着苏袅袅,两人坐在角落的塑料小板凳上。 要她说……这背后指使的人,十有八九,是个女的。 毕竟,这么明目张胆地针对她。 低气压之下,在场的人,谁都不敢先开口。 幸好,不一会儿,助理回来了。 身后陆陆续续,跟着乌泱泱一堆人。 等人齐了,安明才漠着一张脸出声:“女主角更衣室的衣服,全部被人剪破了。我把你们叫过来,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啊?” “没有。” “我不知道啊。” …… 大部分人听闻之后,都摆出了或蒙圈、或吃惊的表情,似乎没有想到,有人敢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还有少数人,则是愤怒。 叶寒酥表示理解,毕竟衣服被人为破坏了,她也没法再穿。 这就意味着,剧组的进度必定停滞不前。遥遥无期的拍摄,又要被无限拉长了。 安明导演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某处,蹙眉询问低头的女孩:“安娜呢?” 突然被点名,女孩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啊?安娜姐说她身体不太舒服,就不来了……” 叶寒酥原本只是懒懒地看戏,此时也嗅出了些不同寻常。 苏袅袅挪了两下小板凳,靠近些,贴着她的耳朵帮她科普:“她是女二号安娜的助理。” “这个安娜,是安家的旁支小姐,本来是内定的女一号,结果被你抢了。” “估计,这是摆脸色给导演看呢。” 听到这里,叶寒酥禁不住眸光动了动,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她把目光投向远处。 此时,导演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了,但也不好把火气发在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身上。 一场闹得场面极大的审问,最后也没问出来什么线索,只得不了了之。 叶寒酥却不认为安明导演的突然行事莽撞,兴许,他要的就是这份莽撞。 要的,就是这份打草惊蛇。 让躲在暗处的某个人知道,这事儿闹得很大。 他很愤怒。 并不好收场。 如叶寒酥所料,没有露面的优雅女人慌了手脚,扯住自己的助理,盘问个不停:“你怎么跟导演说的?说了我不舒服没有?” “啊!安娜姐,疼。” 助理被她毫无分寸的下手,揪的疼出了眼泪,忍不住叫出声。 “行了,赶紧回答我。” 安娜却只是不耐烦地收回手,丝毫没有关心。 助理抽噎了一下,老老实实回复:“说了,我说了的。但是,导演好像很生气。” 话音刚落,安娜就变了脸色。 再次握住了她的肩膀:“该死,你是不是没有控制住表情,在导演面前心虚了?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低着头,尽量别抬头吗?” “我、我……” 助理觉得自己太无辜了,安娜自己一个人做的,结果要给她收场就算了,还要被这样对待。 但她在安娜手底下干活,讲白了,也只是干杂活的一个小小助理,也不敢反抗。 安娜却不听,松开她的肩膀,把另一只手中的水杯,朝她砸了过去。 将自己的不安和烦躁,直接宣泄在了助理身上。 助理躲闪不及,不仅额角被砸出了血,她的身上,也被浇了个透心凉。 “安娜姐……” 她还是抱着希望,想让对方消消气。 然而…… 安娜连个余光,都没落到她的身上。 助理眼底的光亮,渐渐暗了,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自己做这份工作的初衷。 这样的安娜,没有一丝优雅可言。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早就泯灭了一开始的初衷。 最初的最初。 她只是因为她是安娜。 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才当她的助理啊…… 第六十七章 第一场戏 为了不耽误拍摄,安明导演还是尽快重新安排了叶寒酥的服装问题。 试妆,依旧是从少女时期开始的。 造型师帮叶寒酥选了一套水绿色的裙摆。 那颜色,瞧着格外鲜嫩。 就像春日里柳树枝头新开出来的嫩芽一样,貌似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造型师撩开隔断布帘。 叶寒酥略微低头,缓步走了出来,引起化妆师一声惊呼。 “叶老师,这套衣服真的好称你呀,肌肤赛雪,就跟仙女下凡似的,看起来仙气飘飘。” 看着这身装扮,化妆师突然灵机一动,拿起眼影盘和化妆笔:“哎,你来,我给你添个花钿~” “画朵桃花吧,花蕊处,再镶一颗珍珠。” 叶寒酥被她这么一点,也有了些想法,浅浅笑着,坐回了原来的化妆镜前。 化妆师眼眸一亮,弯出了一些弧度: “行,你这个点子不错。” 淡淡勾勒了几笔。 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就灵动地开在了叶寒酥的眉心。 浅粉、浅白…… 色彩被精心手绘调整过,桃花的模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旁边围观的几个人,忍不住看得连连称绝。 化妆师贴上最后的点睛之笔——珍珠,收起了手中的工具,轻叹道:“这张脸,真是整得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 “真是太完美了。根本不需要怎么描绘,我感觉每一笔落下去,都是对神颜的一种亵渎。” 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起身。 “好了,你给导演去看看吧。” 叶寒酥被她夸得脸热:“哪有这么夸张?你太谦虚了。” 化妆师:“你看看其他人的眼神?” 顺着她的话,叶寒酥一回头,看到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都快瞧傻了。 那憨憨的模样。 她严重怀疑,在场的各位全是痴汉。 “你对自己的美貌,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众人齐齐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叶寒酥抿住唇,不露声色,轻轻抖了两下裙摆,出门去寻安明导演。 殊不知,她一踏进片场,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众人眼里的她,美得宛若神女下凡。 她就这么亭亭站立在远处,在衣裙的衬托下,犹如从古画里走出来,聘聘袅袅,自带袭人的芬芳香气。 安明导演率先回过神来,拍着手掌,连声说了三个:“好!”。 事不宜迟,趁着叶寒酥现在的状态绝佳,他赶紧叫来了摄影师,把单人定妆照拍好。 由于模特的条件太过优秀,摄影师的灵感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咔咔咔拍得不亦乐乎,根本停不下来。 导演也看得津津有味,根本不阻止,就差一脸姨母笑了。 开玩笑,他自己敲定的就是好啊。 瞧瞧这个氛围感,简直就是青尹郡主本主嘛~ 这不比内定的用得顺手?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坚持下来了,定住了制片人和投资商的双重压力。 接下来,就看叶寒酥在戏里的表现了。 不同于刚入娱乐圈的小白,叶寒酥虽然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但到底有一些演戏的底子。 自然,也没有让安明导演失望。 第一场戏,是讲述故事发生的背景。 十岁的青尹郡主,本该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年纪。 然而,因为她出身皇室贵族,反而失去了寻常百姓家能够享受的天伦之乐。 她的父王,是手握重兵的镇北王。 在再一次击退蛮夷,胜仗回来京都时,人民的拥护呼声达到了顶峰,也成功惹来了皇座上那位的忌惮。 为了让那位放松警惕,镇北王思虑再三,决定上交兵符。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时运不济,短短几日内,边境又传来蛮夷卷土重来的消息。 无奈之下,镇北王只得领兵再次出发。 谁知,这一去,竟然再没有了归途。 年幼的青尹郡主,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父王,曾经辉煌的镇北王府,也在一夕之间崩塌。 这场戏里,叶寒酥最重要的戏份就是听闻镇北王战死沙场后的一场哭戏。 “action!” 场记大喊了一声。 叶寒酥瞬间进入了状态。 战青尹在得知自己的父王战死沙场的消息时,整个人蒙了一瞬。 随后,就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这不可能!” “我父王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就那样死在边境?” “你们在骗我!” 她看着来报信的侍卫,愤怒地质问。 可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眼尾就滚出来了一滴泪。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越来越多。 “不!” “这不可能……” 她嘴里念念有词,反复说着这两句话。 像是在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恶作剧。 第六十八章 战青尹是大女主 “郡主殿下。”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 报信侍卫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块和田玉佩。 低头,把玉佩双手奉上:“这是边疆战士打扫战场时,在王爷的手里发现的。” “王爷临逝时,紧紧攥着这块玉佩,想来,应当是珍爱之物吧?” “是娘亲的遗物……”战青尹低声自语道。 玉佩,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明晃晃提醒着她……父王已经不在了。 他明明答应过她,会在桃花盛开的时候,赶回来陪她去苍云寺一起赏花的。 怎么能…… 说话不算数呢? “郡主留下做个念想吧。”报信侍卫把玉佩往前递了递。 战青尹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 玉的寒凉贴着肌肤,带走了她心里最后的一丝温暖。 从今往后,这偌大的镇北王府,只余下她一个遗孤独守。 父王…… 为何不干脆带了她一起去? 战青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任由泪水沾湿了衣襟。 报信侍卫见她兀自伤心,悄悄退了出去。 屋里彻底寂静。 侍从们低垂着头,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起主子的注意。 纵使如此,这份寂静也没有维持多久。 一个跛脚的白胡子太监,携着道明黄圣旨走了进来,捏着嗓唤道:“圣旨到——” 战青尹来不及擦脸上的泪,急急忙忙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退蛮夷之战中,镇北王投敌叛国,致十万将士牺牲,现处以镇北王挫骨扬灰之刑,其子女及府上众人流放漠北荒地。” 投敌叛国? 这怎么可能?! 这天下是战家的王朝,她父王可是当今的亲叔叔啊…… 他怎么敢这么污蔑自己的亲叔叔! 战青尹错愕抬头,不,她听到的不是真的。 当今,竟然心狠到要把她的父王挫骨扬灰…… 然而白胡子太监念完,已经合上圣旨。 他卷了卷,又低了些头,平视战青尹。 “郡主殿下,接旨吧。” 淡漠地,把圣旨递给她。 战青尹没有动,跪在原地,淡淡地放空了目光:“父王十四岁入军营,十八岁带兵攻打蛮夷,从无败绩。” “这一打,整整二十年。” “只这一次,他输了,把自己的命赔上,你们却说他‘通敌叛国’?” “你不觉得,这很可笑么?”她忽的冷笑了一声。 “你去大街上宣读圣旨,去问问整个京都城里的百姓,有没有人信。” “简直荒谬!” 即使脸上的泪水未干,这一刻,战青尹却不得不强撑着,缓慢站了起来。 她的气势逼人,寒芒毕露,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应该有的。 白胡子太监被她唬住几分,打了个千儿,忙道:“郡主,这是陛下的旨意,杂家只是个宣读的。您呀,迁怒杂家也没用啊。” “要不您先接了这圣旨,再和杂家一起进去亲自面圣?” 听着他的建议,战青尹目光动容了一下。 这估计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了。 镇北王府上上下下,唯余她一个主子。 父王的罪名,不能这么判下来。 再者,她也不能让无辜的家仆,全都被牵连到这桩莫须有的罪名里。 “这圣旨我不能接。” “郡主……”白胡子太监急了,想要再劝。 “我会随你进宫面圣。” 说完,战青尹冷冷地看着他:“你要是不想因为抗旨,惹来陛下的迁怒,最好不要再逼本郡主。” 白胡子太监当即不敢再劝,抖了抖胡子,听从了她的建议。 两个人一前一后,踏出了镇北王府。 绵绵的雨逐渐落下,战青尹跟在白胡子太监身后,不疾不徐地走着。 飞扬的雨丝落在了她的发间和脸颊,她没有撑伞,也没有带侍从,就这么静静的走着。 她的泪早就流尽,而天却像看不过去似的,替她哭了起来。 战青尹回头,看了一眼镇北王府。 这一眼,跨越了时光。 从出生至今的每分每秒,喜乐酸苦,都在她的心里淌过了一遍。 “cut!” “小叶,过来一下。”安明导演笑着,冲她招了招手,显然很满意刚刚叶寒酥的表演。 不得不说,她在演戏方面有着十分的天赋,对角色有着独到的理解。 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类型。 叶寒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走过去,低声打招呼:“导演。” 她的表情随收随放,已然从戏里走了出来。 安明导演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叶啊,刚刚演得不错。”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一上来就给你安排了这场哭戏,是不是太急了些。” “现在,我是真的放心了,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安排这场哭戏时,安明导演其实犹豫了半天,但最后怀着试探的心理,想摸一摸叶寒酥的底。 他打算的是,如果试下来,叶寒酥把控不住这个角色,可能就还要请个老师,来点拨下她的演技。 毕竟,这部戏是部大女主戏,战青尹这个角色是重中之重啊。 若是不行,即使外形再合适,也只能当机立断换人来演。 第六十九章 苏袅袅移情别恋 很庆幸。 叶寒酥完美地完成了第一场戏。 现在还是初春的天,早晚温差大,苏袅袅抱着件杏色大衣小步子跑了过来,披在她单薄的戏服外面,以免她受凉。 “你倒是能迅速适应自己的角色。”叶寒酥扬了扬眉,打趣道。 大衣搭上肩,挡住了略微泛冷的风。 她的身体,慢慢回温。 苏袅袅没接她的话,把另一只手上的保温杯递给她:“呐,喝点热的暖暖吧。” 神色,不太自然。 叶寒酥看在眼里,却只是安静地接过杯子,倒了一杯温水,一饮下肚。 随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才道:“说吧,苏大小姐。怎么突然想来给我当助理了?” 苏袅袅身形一僵,有些吞吞吐吐:“就是觉得挺好玩的……对,当助理看起来挺好玩的。” 不愧是任性的大小姐。 叶寒酥双手环着,没什么温度的眸子注视着她:“你觉得我会信?” “苏袅袅,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换人哦。” 她往后略仰,懒懒地靠在墙壁上。 苏袅袅一听,立马换上了笑脸,抱住她的手臂,半哄半劝:“别呀,酥酥姐~我知道你最好啦!” “说吧。” 叶寒酥定如松竹,眼也不抬一下。 苏袅袅只得放弃挣扎。 “好吧好吧,我说。” 她老实交代:“那天,你让他送我回家的那个小哥哥,徐家的小公子徐御……我在追他。” “就是……他好像对我不怎么感冒。” “我看他跟你关系好像挺好的……” “呵。”叶寒酥冷冷一笑,“所以你这是把主意打到我这儿了?” 苏袅袅可不惧怕她的冷眼,在死亡凝视下,点头如蒜。 叶寒酥看得忍不住想要扶额,这丫的,还真是死性不改的恋爱脑。 之前喜欢江清浔的时候,天天缠着人家。 现在又喜欢上eddie,也不知道她缠了人多久了。 她就说,eddie最近怎么好像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不会是怕了苏袅袅,躲起来了吧…… “我是真的喜欢他,叶寒酥,你就帮帮我嘛~”见她摆明了不想帮她的一副表情,苏袅袅晃了晃她的衣袖。 叶寒酥不想搭理她,拉了拉自己的袖子,想拉回来。 没拉动。 索性不管了。 就这么被人半拖着袖子,进了化妆间。 她干脆顶着剧组众人的视线,把袖子,连带着被扯住的衣服,全都丢进了某个缠人缠得不要脸皮的人怀里。 眼睁睁看着她一系列无情的操作,苏袅袅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着急。 徐御那厮一直躲着她…… 叶寒酥要是不愿意帮她,就真的没人能帮她了。 她无奈,只能继续求人:“酥酥姐~这次我真的是认真的,你就帮帮我嘛~” 叶寒酥被她这番拖腔拉调,惹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换好衣服,回头对她说:“你喜欢eddie哪里?” 到底,放软了态度,正视她的纠缠不休。 听到她问出来的话,苏袅袅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难得的,有了些小女生的娇羞:“那次他不是送我回家嘛?虽然我喝醉了酒,他不认识路,但也没有把我丢下不管。” “怕我着凉,还把他的外套给我盖。” “我就突然觉得,这天底下的男人,像清浔哥哥一样帅的少有,但不是没有。” “可是,这样体贴又让我心动的男孩子,估计就这一个了。” “这一次……我好像是真的沦陷了。” 她就这么缓慢叙述着自己的少女心思。 叶寒酥静静注视着,第一次发现苏袅袅的眼睛那么明亮,好像有数不清的星光,蕴藏在其中。 “我帮你。” 淡淡地,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说得有些小声,苏袅袅不确信,以为是不愿意帮她,整个人顿时都急了。 “别啊,酥酥姐,我真的是认真的,就帮帮我吧。” “就这一次。” 苏袅袅把手中的衣服往板凳上一扔,再次扯住了叶寒酥。 叶寒酥:“……” 年纪轻轻就耳背。 她也是无可奈何啊。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拿出手机一瞧。 哟。 巧了。 刚好是eddie。 “姐,你人在青城吗?我看到你w博发的定妆照官宣热搜了。” 叶寒酥一顿:“已经发了?嗯,我人在青城,怎么了?” 她边说着,边打开w博刷热搜。 果不其然。 安明导演联合赵恩奈,发了一条官宣定妆照,顺藤摸瓜,很快有粉丝扒出了她在青城的消息。 难怪eddie也知道了。 “我刚好也在青城,有点事找你,咱们约个时间见面吧?”他说道。 苏袅袅在一边,听到这话,彻底按耐不住了,朝叶寒酥比着口型:带我带我! 叶寒酥不看她,回答eddie:“成,后天下午我没事,地点你定。” 苏袅袅又拽了拽她。 “不介意我多带个人吧?”叶寒酥想扯回袖子,没扯动,看她态度坚决,只得朝eddie问起来。 “这有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来就来呗。姐姐定了就行。” eddie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七十章 她追他逃 叶寒酥却乐得看好戏,并不打算提醒eddie。 于是,等见到叶寒酥身后的苏袅袅时,eddie一个没控制住自己,差点原地遁走。 这个缠人精。 她她她……怎么又来了?! “姐姐,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啊?” eddie表情有些失控,指着苏袅袅问叶寒酥。 他的视线,是落在叶寒酥身上的。 没有看到,苏袅袅听见他的话后,瞬间变得暗淡的眼神。 活脱脱,一个失恋的小姑娘。 他…… 就这么不喜欢自己么? 苏袅袅心里泛着酸苦,面上却只是笑了笑:“我怎么不能来了?你都躲了我好几个礼拜了,就这么讨厌我啊?” 她半开着玩笑,问出来的话却格外认真。 然而eddie神经大条,根本get不到这份认真,又或许只是不关心。 “苏袅袅。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对你不感冒。”他把眉毛拧起来。 全然不顾自己的话有多伤人,自己的态度,表达的干脆利落。 单身多爽。 谁会想不开,给自己找罪受?女人,只会影响自己敲键盘的手速! 这愣头青的做法,属实低情商,叶寒酥看不下去,直接一巴掌呼过去:“怎么说话的?” “哎哟!” 她下手的力道快又狠,eddie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痛得嚷嚷出了声音。 他委屈地控诉:“姐姐,那我本来就不喜欢她嘛!直接拒绝是为她好。” “……” 叶寒酥脸瞬间一黑。 这小破孩怎么这么不上道,就算拒绝,说话也可以委婉一点。 居然这么不留情面…… 她想起什么,心里一咯噔,赶紧去看旁边的苏袅袅是什么反应。 然而。 身边哪还有人的影子? 叶寒酥:“……” 这下好了。 人直接跑了。 eddie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 “卧槽!” “人呢?” 惊呼出声。 平时也不觉得eddie这家伙多不靠谱,现在,叶寒酥却只觉得他十分欠扁。 她冷目凝视,忍无可忍,又赏了他一个爆栗,呵道:“还不赶紧去找人?” 这地方是青城有名的酒吧一条街,鱼龙混杂。 苏袅袅没来过青城,一个女孩子就这么到处乱跑,很容易出事。 eddie再怎么不待见对方的缠人,自然也想通了这一点,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他点了下头,急忙跑了出去。 青城的巷子又长又深,一旦走进去了,很容易找不着北。 eddie自己就是个路痴,这会儿事态紧急,却也顾不上了。 他没有犹豫,随便找了个入口,在其中穿梭,不知绕来绕去走了多久。 因为跑得快,即使是初春也已经满身的汗。 他喘了几口气,忍不住懊恼地自言自语:“这丫头可真能躲。” 抬头看了看天,暮色已沉,月亮蒙着一层神秘的纱,徐徐光辉倾洒下来,冗长的巷子也愈发静谧了起来。 eddie的心里有些不安,这么久还没找到,这丫头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他当即不敢耽误,再次在巷子里穿梭起来,犹如大海捞针。 在酒吧里停留了一会儿,迟迟不见二人回来,叶寒酥也开始担忧。 她先是拨打苏袅袅的电话,仍旧无人接听。 又拨通了eddie的:“怎么样了?找到了没?” “没……”只听eddie有些干干地回答,声音喘着粗气。 叶寒酥蹙起眉:“你查了附近的监控吗?” “对啊,还可以查监控!” 听她这么一说,eddie声音有些激动地,像是拍了下大腿。 真是担心反被担心误。 他怎么就没早点想起来这一点呢? 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eddie才发现,他的身边除了台手机,并没有其他电子设备。 于是,只好又去托人帮自己查。 “滴滴滴。” 幸好。 没等多久,就有了苏袅袅的下落。 “哥们,你做好心理准备。人好像被绑架了。” “应该还在这家酒吧里。你赶紧找人吧。” 那人说完,打了个同情的表情包,就下线了。 eddie把监控画面看了一遍,不知为什么,心里十分害怕苏袅袅出事。 她被人欺负了没? 面对这样的处境,一个人应该很无助吧。 监控只拍到了短暂的一个画面,其余皆是死角。 他当即顾不得别的,跑到吧台,让酒吧负责人,把酒吧里所有的监控,都调出来查看。 一开始,酒吧负责人还态度嚣张,不肯配合:“这涉及到客户的隐私,我们酒吧不能配合。” eddie不耐烦,懒得跟他长篇大论,直接掏出一沓厚厚的红色钞票,甩在了他面前:“够不够?” “够够够!” 有钱能使鬼推磨,酒吧负责人立即笑脸相迎。 eddie顺利得到了监控查看权。 他十分自责,不应该那么说话伤苏袅袅的,哪怕语气委婉一点,也不至于把人气得跑掉。 更何况……他并不是真的讨厌她,只是不习惯突然有人那么粘着自己罢了。 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更在意苏袅袅的安危。 叶寒酥收到eddie的消息,赶到了他的位置。 两人一起仔细查看监控。 索性,最后发现了苏袅袅的踪影,终于锁定了一间包厢。 “我去找她。” 得到踪迹,eddie的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了拐角。 第七十一章 徐慕白 包厢所在的楼层,采用的是回字形设计。 从楼梯出来,就可以看见墙上,贴有房间号的箭头标志。 不得不说,这很大程度上,方便了eddie这个路痴的家伙找人。 他向右拐,沿着指示标,很快就找到了212包厢。 也就是监控里,拍到苏袅袅被强行绑进去,没有再出现的最后锁定地点。 “臭丫头,快陪哥们几个把这杯酒喝了,不然要你好看!” 刚站到212号包厢门口。 eddie就听见年轻男人的声音,透着些玩世不恭的态度,恶劣不已。 正在有恃无恐地威胁着人。 而被威胁的对象,显然就是苏袅袅。 “不……不要。” 似乎被捏住了下颚,苏袅袅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听起来打着颤,甚至有些痛苦。 eddie顾不得其他,直接闯了进去。 室内灯光是幽暗的,只能浅浅地照清楚人的身形,基本上,在场的每个男人,都搂着一个女性。 不过,她们衣着暴露,与自己身边的异性肌肤相贴,暧昧不已。 eddie常年混迹酒吧,自然知道她们是酒吧里陪酒的,自愿如此。 所以,在一堆人中,苏袅袅才会显得如此亮眼。 eddie一眼便能锁定她。 苏袅袅眉心蹙得很紧,被一个男人强迫着,抱在怀里。 正在极力反抗和挣扎。 那个男人,似乎是领首的,神色有三分桀骜不驯。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包厢的c位上,犹如众星捧月。 即便苏袅袅挣扎得很厉害,也没有动容半分,甚至可以说是毫不费力。 因为他旁边有个男人,露出一副阿谀奉承的姿态,代替了他的行动,和苏袅袅拉扯不休。 eddie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僵局。 “放开她。”他目光冰冷,凝视着对苏袅袅动手动脚的两个男人,厉声道。 声落之时,人已经来到苏袅袅的身边,扭住擒住她下颚的那只手腕,把人解救了出来。 “咳咳、咳。” 苏袅袅才得以喘息。 eddie看着她涨得通红的脸,以及下颚处留下的红痕,显然是缺氧所致,不免有些担心。 “你没事吧?”他把人拽起来,拉到自己的身边问。 苏袅袅摇摇头。 手底下的人被夺了去,那男人肌肉紧绷起来,明显怒意冲天,就要对eddie动手。 “住手。” 领首的男人及时制止了他。 随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眸光里带着些懒散的笑意,盯着eddie的脸:“哪阵风把徐二少给吹来了?” 拽着苏袅袅的手一紧,eddie眉皱起来,下意识就把她护在了身后。 孤身与这个男人对峙。 “你哪位?” 既然认出了他在徐家的身份,那必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他刚回国没多久,作为徐家小公子出席过的场合,屈指可数,无一不是名流汇集之地。 “哟。” “还真认不出来我啊?我的‘好弟弟’。” 男人悠悠地倒了杯酒,递到eddie的面前,眯了眯眼,与之对视交锋。 “许慕白,是你?” eddie的心顿时一沉,没想到会是他。 自他回国以来,徐慕白迟迟不曾现身,却突然出现在青城酒吧里。 他可不相信,只是单纯的吃喝玩乐。 “我好歹是你大哥,就这么直呼全名,不太礼貌吧?” 徐慕白见他不接酒杯,又刻意往前递了递。 eddie漠然无视。 大哥? 他这个徐家二少,都是基于任务假意冒充的,哪有什么大哥。 徐慕白似乎有些被他的反应惹怒,抿唇后撤了一步,晃了晃酒杯,索性坐回了沙发上。 “怎么?你情人啊?”他看向后面的苏袅袅,又看回来,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离,问道。 但是徐慕白的神色,含着暧昧与挑衅,显然不把eddie当回事。 也是。 他徐慕白,身为徐家长子,是正室妻子所出,地位又怎么会被这样一个半路杀出来的野崽子威胁到。 因为这个野崽子的出现,他爸妈可没少冷战,夫妻关系一度降到了冰点。 呵……他可没大度到接受对方的存在。 eddie则被他这赤裸裸的目光刺激到,大步上前,一拳快准狠挥在了对方的右脸颊。 “说话放干净点。” 显然,他十分介意对方侮辱苏袅袅的态度。 徐慕白却是气笑了,他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先动起了手来。 “行。” “你有种!” 他拿舌尖抵了抵受伤的右脸,语气凉凉地说。 eddie自知冲动,却不后悔,只是转身拉住了苏袅袅的手腕:“我们走。” 转身离开。 意料之外的是,徐慕白并没有拦,也没有拦的意思。 徒留一屋子人,莫名其妙,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老大,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刚才对苏袅袅出手的男人,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第七十二章 怕他的拒绝 夜色如墨。 酒吧后门半敞着。 eddie拉着苏袅袅一路飞奔,被蹲守在门口的一群黑西装,拦住了去路。 对方来势汹汹,个个都是肌肉大块头,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匆匆刹住脚步。 稍稍一想,便反应过来,徐慕白这是玩了招守株待兔啊。 他的目标,根本不是苏袅袅,而是自己。 刚刚打徐慕白的那一拳,他下了死手。 他就说呢!徐慕白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他和苏袅袅脱身。 原来,是搁这儿等着。 徐慕白这家伙,怕不是追来青城,就是为了揍自己一顿的吧?不不不,他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聊…… 不管怎样,这场架是免不了了,而且对方人多势众。eddie把苏袅袅拽到了身后,还没开打,就已经感觉到腮帮子隐隐作痛了。 - 叶寒酥顺藤摸瓜,找着两人的时候,eddie已经陷入混战。 由于对手的水平都是半吊子,eddie以寡敌众,居然也势均力敌。 叶寒酥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朝着缩在墙角有点像空气的苏袅袅,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她拍了拍苏袅袅,询问情况。 苏袅袅正紧张地盯着前方局面,肩上突然多出来一只手,整个人被吓的往边上一弹,还条件反射地抖了两下。 “啊——” 叶寒酥赶紧扶住她,顿时无语:“你是属老鼠的吗?” 这么胆小。 “酥酥姐?”好在只是一瞬。听到她的声音,苏袅袅就很快镇定了下来。 叶寒酥也不多说,干脆指了指eddie:“这什么情况?” “徐……徐慕白来青城了,eddie为了救我,得罪了他。”苏袅袅解释道。 “呦,哪来的美人?” 打斗中终于有人发现,角落里多出来了个人。 为首的黑西装肌肉男吹了声口哨,上下来回打量了下叶寒酥的俏颜,匆匆几秒,却足以让叶寒酥犯恶心。 她有些不适,看着那人的眼神冷了冷。 eddie顺着目光看过来,显然也发现了对方升起的色心,立即火冒三丈:“狗东西,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他一脚踹翻黑西装肌肉男。接着,又狠狠踢了几脚。 “哎哟——” 黑西装肌肉男疼的龇牙咧嘴,捂着肚子仰翻在地,脸色有些发青。 原本小打小闹的几名手下,意识到不对,集体蜂拥而上,想要制止eddie的动作。 叶寒酥动了动,下意识来了几个过肩摔,肢体像是有记忆似的,轻松撂倒了围攻eddie的几人。 可是这之后,她便愣住了。 她看向自己的右手。 她什么时候会的过肩摔? 身为叶氏千金,她自幼学的,都是琴棋书画、礼仪插花这些名媛必备,防身术…… “姐?”eddie放下拳头,看向她的目光隐晦而担忧。 叶寒酥仔细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想要找到丝丝踪迹,却犹如大海捞针。 别提过肩摔了。 印象中,她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老宅那次,也是这样。 明明不会拆zha弹。 可是敏锐的第六感,提前牵动了她的动作,导致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浑然天成,没有任何阻碍。 她想着想着,脑袋像被针扎了似的,一阵又一阵疼,内心充满了对未知的不安。 - eddie见她不说话,脸色却愈来愈苍白,急忙过去托住她的胳膊: “姐,你没事吧?” 叶寒酥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表情仍残留着些许恍惚。 eddie不放心她的状态,劝她去包厢里休息。 苏袅袅也从惊慌中缓解过来,绕过了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的人,来到她身边。 “酥酥姐……” 叶寒酥被缠得不自在,转移话题:“说起来,这些人谁派来的?” 毕竟这群人的行事做派,一看,来的就不是正主。 “徐慕白。” eddie提起这个名字,气压变得有些低。 “徐家大少?” 叶寒酥微微有些惊讶。 徐家在京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世家,以生物科技起家,近百年来逐渐壮大,根基颇为深厚。 她虽接触得不甚多,却也在得知eddie在徐家的任务之后,了解过一些不咸不淡的传闻。 这位徐家大公子声名在外,是当之无愧的科学鬼才,为人端的一副谦谦君子如玉的形象,很是受欢迎,京都不少名媛都心生爱慕。 且他不似江清浔那般低调内敛,历来就是个张扬惯了的主,一举一动,都活在聚光灯底下。 “听说徐家最近有一项前沿的生物技术,目前正在实验中,这么紧要的时候,他这个负责人不仔细盯着,怎么无端端跑来了青城?” 叶寒酥蹙眉,有些摸不透这其中的关系,但也觉出几分不同寻常。 “姐,这事说起来复杂,不过……徐慕白搞不出什么大动作。” eddie闻言,抿了下唇道。 叶寒酥见他不想说,只以为是徐家内部的争斗,也就没再仔细追问。 以eddie的能力,在徐家周旋并不算难事。 “时候也不早了……” 她转而偏头看向了一旁的苏袅袅,盘算着,正想问她的住处,却注意到了她有几分难堪的神色, “苏袅袅,你还好吧?” “啊?我没事。” “真的没事?” 叶寒酥将信将疑,她的状态看起来并不算好。 “没。” 苏袅袅猛的摇了下头。 - 没等几分钟,叶寒酥的司机就赶来接人。 eddie原本想主动送她们回去,但叶寒酥记起他那路痴的属性,便果断地拒绝了。 拍了一天的戏,又碰上一出意外,她也没了和eddie聚一聚的念头,叮嘱eddie抵达住处后和她说一声,便挥手再见,上了自家的车。 苏袅袅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 “苏袅袅……等一下!” 谁料,车子就要开走,竟猝不及防被eddie喊停。 苏袅袅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下去,叶寒酥急忙扶了一把,等她站稳后,才适时松开手。 “干……干什么?”苏袅袅闷声问。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eddie似乎是不好意思,挠了两下后脑勺,看向苏袅袅,有些尴尬道。 苏袅袅回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秒,又迅速转移目光,视线落在了门把手上:“对不起……今天我有些累了。” 委婉的拒绝。 “可是……” eddie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苏袅袅已经径直越过了她这个吃瓜群众,火速吩咐司机离开现场,颇有些灰溜溜逃跑的意味。 大概过了两个路口,彻底看不见人影,叶寒酥才开口问:“你不是喜欢他?怎么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反倒又拒绝了呢?” 从上车开始,苏袅袅就一直保持落寞的表情,明明还没恋爱,却活脱脱一副失了恋的状态,不要太明显。 她很难不怀疑,刚刚不在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苏袅袅没有发现她的疑惑,只是哭丧着脸说: “酥酥姐,我不敢面对他。” “怕什么?” “怕啊……怕他想要单独找我谈谈,只是为了给我留足面子。其实,是想正式地拒绝我。” 叶寒酥被她这番患得患失的语气,搞得哭笑不得:“你也有怕被拒绝的时候。” 回想起之前,这厮对江清浔的死缠烂打,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股劲,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和如今简直判若两人。 苏袅袅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忍不住为自己解释起来: “追着清浔哥哥的时候,不是真心喜欢,所以即使被伤了颜面,心里也不会留下什么伤疤。我不会耿耿于怀。只要睡上一觉,第二天起来,心情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可是,eddie不同。” “真正爱上一个人,动了真心,是会退缩和自卑的。” 叶寒酥明白,她这是真的陷进去了。 她笑了笑: “听起来对清浔,你还挺没心没肺的。” 结果,毫不意外得到了苏袅袅的一个白眼。 叶寒酥没太计较,只是忍不住思绪发散,想起了前世。 - 那天雨下得很大,也是在青城,还是深秋,绵绵不绝的雨滴打在人身上。 她独自一人站在莘亭山水外,等了足足一天一夜,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浅蓝长袖衬衫连衣裙。 彼时,冰凉的布料贴在了皮肤上,冻得她一阵又一阵发抖,心底深处也有丝丝缕缕的冷意,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等了又等。 等到天边露白,禁闭的那扇别墅大门也没有为她打开。 她再明白不过了,失了明的江清浔,是铁了心的不想见自己。 当意识到江清浔以这种无声的冷漠,驱逐她、抗拒她的时候,她的心,真的是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如果要用什么词来形容当时的心情的话,大抵就是——心灰意冷。 那时她的境遇,只怕比之苏袅袅现在,要遭上一万倍。 这种被人拒绝的狼狈,应该任谁都不想经历吧…… 第七十三章 江清浔来青城 车内的气氛过于沉闷,叶寒酥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转而询问苏袅袅刚到青城,在哪落榻。 “赵恩奈小姐给我定了酒店。”苏袅袅摸了摸鼻子,回答她。 叶寒酥不禁伸出两根手指揉了揉眉心,这位苏家的大小姐初来青城,人生地不熟,现在又给她当助理,就这么放任人住酒店里,怎么也说不过去。 于是也没再询问她详细的地址,提议道: “跟我回莘亭山水住吧?” “那不是清浔哥哥的别墅吗?” 苏袅袅闻言有些惊讶,随后想明白了又笑, “也是,你们已经结婚了,来青城住在莘亭山水确实合情合理。说起来托酥酥姐你的福了,我第一次来青城,还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子呢,不过我听说莘亭山水是依山而建的,周围格外清净?” “在半山腰的位置,”叶寒酥点头,怕她介意又再确认了一番,“清净归清净,就是要走一段盘山公路,可能有些远。” “那有什么。” 苏袅袅表示不介意。 见她不反对,叶寒酥也不多说,张口吩咐开车的司机直接返回别墅,便靠着闭眸小憩。 苏袅袅瞧她累了,自觉小心翼翼起来,调暗手机屏幕的亮度,默不作声耍起手机。 - 夜色更深几许,山间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山岚弥漫,司机打开了远光灯,缓慢依着山路盘绕而上。 昏暗的路灯零星几盏,屹立在路边,浓密的丛树黑影如庞然大物,司机行驶了一段时间,进入别墅区域,光线才更明亮了几分。 莘亭山水大门前的路灯,昏黄点点,照亮了台阶。 车速愈渐缓慢,直至停稳,苏袅袅轻拍了下叶寒酥的肩头,出声:“酥酥姐,到了。” 叶寒酥并未睡深,察觉到她的动作,便睁开了闭着的眼眸。 “走吧。” 她定了定神,声音有些沙哑。 两人先后下车。 刺骨的寒风悄然溜进衣间,叶寒酥拢了下身上披着的白色长款羽绒服,就领着苏袅袅赶紧进门。 玄关灯应声而亮,她换上拖鞋,把目光投向一片寂静的客厅,逡巡一圈,也没看到个人影。 大灯已经尽数熄灭,只有皮质沙发附近的一盏落地琉璃灯,依旧散发出斑驳柔和的光。 叶寒酥打开手机瞧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过夜半,心道李叔岁数大了,恐怕早已入睡,便也不再喊人来安排苏袅袅的住处。 从苏袅袅手里接过自己的包,轻声对她说:“换好鞋,先跟我上二楼吧。” 苏袅袅赶紧点头,比了个ok。 - 借着隐隐的光,两人轻手轻脚拾阶而上,却在经过二楼书房处发现了微微透出的光亮。 叶寒酥没想到,竟是有人在二楼的。 不由得顿足,顺着光源看过去——是江清浔。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的青城,没有提前知会她。 他穿着一身宝石蓝丝绸面料的睡衣,坐在电脑桌前,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框眼镜,盯着屏幕,目光专注,想必是在处理公务。 许是听到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起了头,望向门口,才发现是她,似乎有些意外: “酥酥?”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取下了眼镜,站起身走过来。 演员一般都需要跟组,按常理来说,这个时间,叶寒酥应该在剧组过夜才是。 只不过,总有特殊情况。 叶寒酥的下一场戏份被排在了后天,中间便获得了一天的空闲。 考虑到eddie也过来青城,她干脆向导演请了一天假,却不想,还有这样的惊喜。 她浅浅笑着,向他解释: “我明天没有戏份,倒是你,怎么一声不响过来了?” 数日不见,江清浔清瘦了些,下颌角更显分明,此时只是温和地看着她,整个人却有些冷欲。 “京都那边的事务协调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我留在青城陪你。” 苏袅袅缩在叶寒酥身后一两步远,眼看两人之间的氛围愈发亲密,想起之前种种,不免有些尴尬。 打算赶紧遁走,又不太清楚别墅的构造,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问:“那个……酥酥姐,客房是哪间?” “我带你过去。”叶寒酥闻言转过身。 苏袅袅哪敢,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告诉我在哪就行,我自己去。” 叶寒酥见她这么说,也不再勉强,给她指了指位置,又叮嘱了几句:“浴室里有新的毛巾,还有洗漱用品,你可以直接用。”才目送她飞快溜进了客房。 - 二楼走廊内,只剩下了叶寒酥和江清浔彼此对望。 “你的事忙得怎么样了?”她指了指电脑桌,轻声问。 江清浔笑了笑:“还有一会。” “那我先去……” 说了一半,叶寒酥忽然想起他既然来了青城,自然是要睡主卧的,不禁一抹绯红爬上耳畔。 江清浔看在眼底,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先去洗漱吧。”替她说完了未曾说尽的话。 “嗯……那你别太晚。” 叶寒酥低头应了声。 随后溜进边上的主卧,没有留意到她身后,男人的眸子一直注视着,直至她的背影消失。 - 主卧。 叶寒酥合上了房门,整张脸如同烧红的虾子,满是羞意。 “……别太晚” 天哪。 她怎么能这么说……这不就相当于变相地邀请? 叶寒酥把手提包丢到床边的单人沙发上,捂住脸,踢掉了脚上的拖鞋,光脚小声地原地蹦了两下,才算慢慢冷静下来。 正要去卸妆洗澡,结果包里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也不知道这么晚是谁还打电话给她,叶寒酥只得作罢,取出手机来附耳接听。 “姐,我到了。刚有正事忘了跟你说了!” 是已经回了住处的eddie。 “什么事?”她问。 “江清浔的叔叔江祈年最近回国了,你知不知道?下周在青城江家老宅,江氏族人要为他举办一场接风宴。”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江清浔不曾跟她提及。 - 想起江家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叶寒酥的一颗心提了起来,她匆匆挂断电话,又跑回了书房来找江清浔。 “你叔叔回国了?” 因为是跑过来的,她喘着气,头发也有些凌乱。身上的羽绒服在主卧时就脱掉了,此刻只有薄薄的一层衣料,还光着双脚。 江清浔的视线触及到她赤裸的双足上,拧了下眉,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快步走了过来,把她打横抱起,放到了电脑桌上。 一阵冷冽的香,袭入鼻尖,叶寒酥不由自主绷紧了身躯。 她险些乱了心跳。 只见江清浔又转身,去主卧拿来拖鞋替她穿上。 才轻声说话: “现在还是初春,酥酥。” 语气里,隐隐包含着几分无奈与责备。 叶寒酥不语,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有些固执地,抿了抿唇,也不言语。 江清浔察觉到她的亲近,不由得眸光一软:“他早晚是要回国的。酥酥,不要太担心,我会好好应对,嗯?” “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动作?” 不然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说来青城。 叶寒酥低垂下头,心里架不住思绪万千,她知道江清浔一直都不想自己牵涉到这些事情里去。 江清浔叹了声气,轻轻拥住她:“嗯,但不要紧。” “可是我听说,江家老宅下周要举办接风宴……”她侧着脸,靠上他的肩头。 尽管被这样柔声安慰,但一想到江家的过往以及他现如今的处境,语气仍旧忍不住有几分担忧。 毕竟不出意外,以她看来,这会是一场鸿门宴。 并且,身为江氏现任掌权人,江清浔不得不到场。 “嗯,到时候还需要你陪我一起去,顺便见一见江氏其他的族人。” 他轻抚着她的背,无声安慰。 - 隔着单薄的衣物,他的掌心紧紧贴着,叶寒酥感觉温热不已,心里的那份担忧,也不知不觉,被别的情绪冲散了几分,感官变得敏锐了起来。 江清浔的手缓慢往上移,从脖子逐渐到侧脸,轻柔地,肆意在她身上点着火。 头也垂下来些许,含住了她的唇瓣。 唇上一片柔软,惹得叶寒酥心跳若雷,情到深处,一双纤细的手臂不由得攀上了江清浔的后颈,她的眼眸也随之闭上。 江清浔反扣着她的腰,良久,才松开些距离,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算是结束。 彼此之间呼吸交叠着,都有些紊乱。 “时间太晚了……” 他说着,把她从电脑桌上抱下来,又绕到另一边,合上了电脑。 叶寒酥还没彻底平静下来,有些喘息。听着这话,一时竟不知他是指:时候不早该休息了;还是……别的。 胡乱想着,脸颊又不经意浮上来几朵红云。 这一世,不论江家的情况如何复杂,都有自己陪伴着他。 她不免有些庆幸。 第七十四章 很难不去在乎 这一夜,虽然同床而眠,江清浔却当真没有什么多余动作,只是浅浅的把她拥在了怀里。 本以为会入睡艰难,结果就这么合上眼没一会,她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醒来,天光已经格外明媚。 匆匆忙忙洗漱完下楼,江清浔和苏袅袅都已经起了,两人并坐在沙发一侧,不知在看着什么,头靠得有些近,身体的距离……也不算远。 触及到这一幕,叶寒酥的视线滞了半瞬。 心里,终究有了几分介意。 - 听见动静。 江清浔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率先转过了头来: “酥酥,你醒了?李叔准备了你爱吃的早餐。”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平和。 “酥酥姐。” 苏袅袅跟着看了过来,发现是她,主动往边上挪了挪,空出一人的距离,给她腾让位置的同时,也是紧急避着嫌。 叶寒酥便知道,是她多想了。 只是……她所熟知的江清浔,看似对谁都温和有礼,但其实除了少数几个在意的人,总会给人浓重的疏离感。 又怎么会,允许苏袅袅靠得这样近? - 叶寒酥很难不去在乎,所幸寻个明白。 “嗯,你们这是……”她回应着两人,顺势问道。 苏袅袅取过沙发上的平板,翻过来笑着给她展示:“指的是刚刚吗?我正在给清浔哥哥看你的定妆照哦~” 她把目光移到平板界面,是前不久刚拍的青尹郡主的定妆照。 照片中,一身水绿色裙衫的少女,凝眉望着远方,杏眸微红,额间的桃花花钿与着装相得益彰,衬得她肤色胜雪。 不得不承认剧组摄影师的审美能力,她仍然记得,当时安明导演看到这张抓拍时,激动到发红的脸色。 他毫不犹豫地拍了板,定了这张。 用他的原话来说,这张定妆照‘完美呈现了角色的性格和境遇’。 战青尹的坚韧,夹杂着失去至亲的哀伤,是无尽的思念,也是和王权的对抗。 - 江清浔起身过来,勾着她的手,往餐厅走: “酥酥,我很期待这部剧的播出。” 演戏时的她,总是光芒万丈。 眉眼之间,具是热爱和坚定。 “那恐怕还要等上许久啊……”苏袅袅赶紧跟上。 叶寒酥在心里粗粗算了下。 定妆照后,以她为主的戏份,其实才堪堪拍了那么一两场,整个剧组的进度也才不到十分之一。 估计,还得在青城待上三四个月,她才能拍完所有的戏份。 至于播出……过审也需要时间。 可谓是遥遥无期。 她不禁无奈笑了笑:“快的话,年底就能播,慢的话可能要明年了。” “这点时间,我还是等得起的。到时候,你可要陪我一起看。” 江清浔笑着揉了下她的发,帮她拉开座椅。 叶寒酥顺势坐了下来。 面前是喜爱的早餐,旁边是心上人。 她的心上人,对未来的二人生活满含期许。 轻咬了半口蟹黄包,叶寒酥不再说话,只觉得心间都被塞得满满的。 - 苏袅袅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对面的江清浔,这样亲昵的场景,让她的神色添了些黯然。 不过,她很快掩饰了过去,端正坐姿道: “咳咳……酥酥姐,清浔哥哥!我为之前自己的幼稚行为,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叶寒酥了然眼底,她或许,是想到了某个人吧。 “放心,我不会因为那件事,叨扰苏老爷子。”江清浔闻言,皱起眉。 苏袅袅当初钻被窝这事儿,要不是因为苏家和江家有些交情,江清浔不想让苏老爷子难堪,以他的脾性,想必是没办法这么轻飘飘揭过去的。 这会儿再提及,即便是道歉,自然也不是什么值得愉快的事儿。 叶寒酥想到这,忽的顿了下。 说起来,她都知道了,苏家老爷子当真能对此事一无所知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袅袅是真心想道歉,被误会了意思,不由得涨红了脸。 - 叶寒酥正纠结着,要不要解个围,缓解一下有些僵硬的气氛,李叔便笑呵呵地走进了餐厅:“少爷,少夫人,有位叫徐御的客人来拜访。” “徐御?” 叶寒酥只疑惑了一下。 江清浔就已经对李叔开口:“请他进来吧。” 又对她道, “是eddie,你忘了?他现在是徐家的小公子。” 叶寒酥恍然,她习惯了eddie这个称呼,虽明白eddie回国后,已经有了一个崭新的身份,但却仍旧对徐御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eddie来了?” 苏袅袅刺啦一下,推开椅子站起来,声音格外刺耳, “我想起来我手机好像落在客房了,我上楼一下!” 说着,就要离开餐厅。 这明显的躲避行为,叶寒酥实在看不过眼,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的手腕:“苏袅袅,你躲什么?他还能吃了你?” 苏袅袅挣扎了一下,没挣脱,正想说什么。 “他……” - “姐——” eddie的声音穿过客厅,传进了餐厅,下一秒人也出现了,吓得苏袅袅赶紧闭上了嘴。 “嚷什么?” 叶寒酥目光投过去,对eddie冷着声说。 eddie浑不在意,嘿嘿笑了两声,说明来意: “那个,我来蹭饭啊。” “徐御,这是我家。” 江清浔默不作声了一会,看着这一幕,终于出声。 “我知道啊,不过我姐和你都结婚了,这儿现在也是她家,我来蹭个饭怎么啦?”eddie说得理所当然。 江清浔被他的理由取悦,倒也不再隐晦逐客,直接吩咐李叔帮忙多添了一副碗筷。 eddie顺理成章吃了起来。 而整个过程,苏袅袅都低垂着头,食不知味,叶寒酥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愈发好奇。 - 饭后。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苏袅袅上了楼。 “你和eddie到底怎么了?” “啊……没什么啊。” 苏袅袅不敢看她。 叶寒酥拽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你这样可不像没事,是不是那天在酒吧发生了什么?” 苏袅袅架不住被她再三逼问,只得神色不自然地说出来。 “就是……徐慕白他绑了我,然后对我动手动脚。不过,酥酥姐,真没发生什么。就是当时的场景,毕竟有些狼狈,而且那个人还是eddie的大哥……” 叶寒酥听了,不免反感起徐慕白。 虽然早就知道世家子弟少有不风流的,但徐慕白历来以天才科学家自诩,没想到行事竟也是两面派。 不过深思下去,若不是好色使然,指不定他动苏袅袅,是因为eddie的缘故。 毕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很难不成为徐慕白的眼中刺、肉中钉。 她思忖片刻,拍了拍苏袅袅的肩膀: “徐家内部现在一团乱,eddie和徐慕白的关系也有些复杂。我只能提醒你,如果你现在因为尴尬或者怕被拒绝而选择躲避的话,那么他可能真的会为了考虑你的安全,而疏远你。” “为了我的安全……他在徐家的处境,凶险到这种地步吗?” 叶寒酥点头。 eddie接徐家这个任务,就已经证明了徐家的不清白。 如果是清白的京都世家,也不会被国外的组织盯上,沦为任务的紧要一环,甚至是核心。 她了解eddie。 虽然他表面笑嘻嘻的什么都不在乎,但实则最重情。 绝不会,让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身处险境。 第七十五章 舍江山陪美人 她俩上了楼,江清浔就坐到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沏茶,和eddie聊起了下周江祈年的接风宴: “你代表徐家来青城的?” “本来定的是我,但,徐慕白也来了。”eddie黑着脸回答。 江清浔倒茶的动作一顿: “他还挺难缠的,你小心些。” 徐家现在进行的生物实验,已经历时十余年,最近刚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这个节骨点,徐慕白远赴青城,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地,为了一场接风宴。 “徐慕白那家伙,还难不倒我。” “倒是你,我看你的处境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京都商圈里最近疯传,江氏股权近期马上要经历变更了,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似是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江清浔挑了下眉: “江祈年目前收购了一些散股。 不过,成不了什么气候,毕竟我手里持有的53%的股份,已经全都转给你姐了。 严格来说,我现在是在替你姐管理江氏集团。” “你把江氏股份都给我姐了?” eddie有些意外,微微拔高声音。 “不仅是江氏,还有我手底下的所有不动产,也都是给你姐的聘礼。”江清浔淡淡补充。 “那你现在,岂不是靠我姐养着?” 江清浔沉默。 好像确实如此。 他把资产都转到了酥酥名下。 这样一来,嗯……确实有点像小白脸。 eddie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直接笑出声:“江总,牛还是你牛,我敬你是条汉子!” - 叶寒酥下楼时,看到的,就是二人边喝茶边聊天的场景,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苏袅袅。 eddie正对着楼梯,刚好注意到了她们,好奇地问: “姐!” “江总真的把资产都给你了吗?” 她挑了下眉。 eddie心领神会: “富婆姐姐~” 叶寒酥受不了拖长音。 “不过!” “你没看过《婚姻法》?不管资产是在我名下,还是清浔名下,我们目前属于婚姻关系,这都是共有财产。” “不出意外,离婚的时候,也都是要对半分配的。” eddie:“……” 他还是单身狗一条,他知道个球球! - 江清浔任由他们玩笑,直到听到‘离婚’这个字眼。 忍不住眉峰隆起: “酥酥,我们不会有离婚的那一天,这话不能乱说。” 严肃的语气,让叶寒酥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 她忙点点头,为自己辩解:“我的意思是,这些资产放谁的名下都是一样的。” 他又岂是这个意思? 江清浔有些无奈,当初把所有资产给她,是真的没想过这些…… 只是想把最好的,都送到她眼前。 仅此而已。 - eddie摸了摸鼻子,站起身:“那个,姐,你下午没事儿吧?” “没事啊,今天跟剧组请了假,你要做什么?”叶寒酥疑惑看他。 “额,就还是昨天那事儿……” “要是你没事儿,不需要苏袅袅陪着的话……我想约苏袅袅单独谈会儿。” 苏袅袅被点名,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攥紧了手里的手机。 eddie察觉到她的退缩,皱眉走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腕:“你老躲什么啊?我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而已。” “苏袅袅,你第一次来青城吧?” “走,我带你逛逛去!” 说着,三言两语和他们告辞,就把人拖走了。 刚回国的路痴,竟然主动提出给人当向导。 叶寒酥心里有些好笑。 - 早饭后,管家李叔就去收拾小花园的花花草草去了,这会儿人走清,客厅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有茶几上的两盏茶杯,散着热气,还有些存在感。 江清浔扣住她的腰:“既然今天没有约,酥酥,陪我好不好?” 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 “现在不就在陪着?”叶寒酥笑了声。 “我指的不是这个……”江清浔喃喃道。 “那是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 江清浔就转过头,吻了吻她的侧脸。 之后尤觉不够似的,又附上她的唇,厮磨了好一会。 越吻越深,急转而下。 清浅的呼吸略过脖颈,惹得叶寒酥浑身颤栗。 她难以自控,连嗓音也跟着打了个旋:“别、别在客厅……” “好。” 他的动作略停,把她抱上了楼。 - 一进卧室。 叶寒酥便被他抵在了门上。 江清浔托住她的后颈,重重吻下来,另一只手也滑入了她的衣襟,解着扣子,从上至下。 他不疾不徐,只是慢慢贴着她的肌肤。 叶寒酥只觉一片滚烫,脑袋也晕乎乎的,只得被迫仰着。 “酥酥。” “嗯……” 她听见他喊自己,嘤咛着。 “冷不冷?” 他忽而问她。 初春的室温不算高,她被他严实护住。 “不冷……” 她轻声应道。 谁知。 下一秒。 他的行为,更为放肆。 叶寒酥浑身的桎梏一松,衣物尽数滑落到了房间的地板上,她不着寸缕,后背紧贴着门。 而身前,是他。 她的合法丈夫。 “可以吗?” 他喘着气,声音低沉地问。 “嗯……” 她无法思考,只是下意识应着。 分不清过了多久,她推搡着他,已然有些抗拒,可他只是揉了揉她的发,将她搂的更紧了。 “再等等,酥酥。” “马上就好……” 她累到睁不开眼。 朦胧间,隐隐感觉到江清浔扯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然后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部,哄她入睡。 叶寒酥就在这一下一下中,渐渐意识模糊。 - “你会在青城陪我拍完戏吗?” 她扭着身子,钻进他怀中,也不知是刚睡醒没多久,还是……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 随着她的动作,被子滑落了几分,露出半截莹莹如玉的肩。 江清浔替她拢好被子:“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不过,你不是要住在剧组吗?” “……你可以来探班。” 叶寒酥说。 其实也没别的。 就是,她忽然很想粘着他。 “好。” “其实不住剧组……也不是不可以。” 她还是有些舍不得。 江清浔轻点了下她的额头:“怎么能忽然任性?” “好吧,我不任性了。” 她泄了气,很快又抱着他,笑了笑, “不过你真的能在青城呆这么久吗?江氏总部不是早就搬去京都了吗?” “如你所愿,这次舍江山陪美人了。”江清浔开玩笑地说。 她戳了下他的腰际:“那可不行,现在这江山也有我的一半。江总,你可得好好打工,千万不能偷懒。” 转瞬间,手指就被轻轻攥住了。 “遵命,不过亲爱的boss大人……你什么时候给我发工资呢?” 他低下头来,用鼻尖蹭了蹭她的。 叶寒酥顺势吻上了他的薄唇: “这样……够不够?” 江清浔被她勾的,又陡然起了几分兴致。 第七十六章 他站在风里等她 叶寒酥没有制止。 就这么任由着他,又胡来了一番。 有几分是气氛使然。 但更主要的还是因为,这样独属于两个人的温馨时光,总归是短暂的。 - 叶寒酥隔天就带着苏袅袅回了剧组拍戏。 因为是女一号,戏份很重,她每天不是徘徊在片场,就是在和导演、同组演员沟通细节。 偶尔有闲暇,也都宅在了酒店里看剧本。 许是怕打扰到她,江清浔期间并没有来探过班,只是每晚固定打一通电话,确保她有好好吃饭和休息。 但身为演员……为了取景,总有日夜颠倒的时候。 - 好巧不巧。 这周就安排了一场夜戏。 而且取景地,定在了莘亭山水别墅所在的山顶。 叶寒酥随着剧组上山,是在傍晚时分。 山间的夜雾还没起,夕阳的余晖挥洒下来,树木都被镀了一层金边,车队就迎着这样的风景,缓缓而上。 不远处,黑色的迈巴赫逆向而来,和他们擦肩而过。 叶寒酥急忙回头。 “酥酥姐,那个好像是清浔哥哥的车?” 苏袅袅与她同行,也注意到了那辆车,拽着她的手臂,有些疑惑。 “嗯。” 是江清浔的车…… 这个时候了,他还下山去,想必是有急事。 - 剧组的车队,很快抵达了山顶。 一行人下车,匆匆去布置现场,叶寒酥就坐在车旁边,吹着山风,看剧本。 未过多时,有电话打进来。 屏幕上,显示着‘江清浔’三个字。 她有些意外,手指滑向接听键:“怎么这个点就打过来了?” “酥酥,刚刚上山的,是不是你们剧组?”江清浔问。 “嗯,是我。” 她轻声回应,又问, “说起来,你怎么这个点下山?” “族中一位长辈忽然病重,我回老宅去看看。”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是不是会碰上你二叔啊?” 她有些担忧。 江祈年如今住在江家老宅。 他的父母早年车祸意外,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二叔,却也和他不太对付,她怕江清浔被为难,也有些心疼。 “我去看下那位长辈就回。你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江清浔笑了声,怕她担心,岔开了话题。 “你要来探班吗?”她忍不住追问。 “嗯,我尽量早些回到山上。” “那……我要吃西鸣斋的甜甜圈,听说青城有分店了,也不知道味道有没有京都的那么正宗。” 西鸣斋是江清浔为她而开的,做的最好吃的就是甜甜圈,但哪怕追溯到重生前,她也已经许久许久没吃过了…… “好,还想吃什么?” “草莓摇摇奶昔、可颂、司康……” 叶寒酥又念叨了几样,都是西鸣斋有的,她上学时期特别爱吃。 “嗯,都给你带。” 江清浔一一应下。 又与她闲聊了几句,直到有人过来喊她。 “明明才两三天没见,但……感觉像是独自过完了一整个春夏秋冬,清浔,我有些想你了。”她把剧本放下,站起身,忽然舍不得挂电话。 “我也想你。” 只听,电话里他也说道。 叶寒酥淡淡笑开。 这样的回应,于她而言,已经十分幸福、十分知足。 - 迈巴赫驶入深巷。 车轮压着松动的青石板,发出阵阵声响,早已等候在院外的几人纷纷抬头,迅速张望过来。 “少爷——” 江清浔就这样,在众星捧月中下了车,进了院子。 那位年迈的长辈已经病入膏肓,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也不太识人了,身侧坐着两三个亲人抹着泪。 见是他来了,纷纷起身: “您来了。” 江清浔略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余光却在瞥到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时,定了下来。 男人穿了一身深灰色西服,酒红衬衫打底,扣子被一一扣得很平整,与他已故的父亲有七分神似,只是下巴更尖一些。 “二叔。” 江清浔平淡唤了声。 “几年不见,已经是成家的人了,二叔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江祈年这话说的客气,却没起身。 江清浔嘴上回着他的话,人径直走到了床边:“酥酥有工作要忙,等过几天带她见您。” 他看了看床上的老人,面色已经有些发灰,仔细询问了一番身边人这次诊疗的结果。 “医生说,再住在icu里,也只是一口气吊着,没什么大用。 我们商量了,觉得还不如带父亲回家,总归……最后的时日还有家人在身边。” 得到的是老人子女哽咽的回答。 江清浔沉默半晌,宽慰了几句,最终没有多待。 - 走至院中,天际已经有点点繁星闪烁,江清浔准备往回赶。 “有时间聊聊吗?”江祈年后脚出来,绊住了他的脚步。 “改天吧,二叔,我有点赶时间。” 他蹙着眉,看了眼腕表,脚步不停,继续往院外走,已经临近八点,西鸣斋快关门了。 虽然提前打电话预定过,可是甜点放的久了,难免口感会有些变化。 “那我送你出去。”江祈年不罢休。 一边与他同频走着,一边问:“听说,你把江氏股份全都转给了你的新婚妻子?” 江氏股份。 原来这才是他来此的目的。 江清浔蓦然顿足,视线冰冷了下来。 “股权转让不是小事……” “这是我的私事,二叔。” 他警告道。 “江氏是你爷爷和你父亲的心血,你胡来,也该有点分寸。 你转让的对象,不是江家任何一个人,这在族人眼里,相当于大权旁落。 身为你二叔,也身为江家直系的一员,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 江祈年并不怯他的冷眼,说出口的话大义凛然。 “她不是外人,是我的妻子。” 江清浔只说了这一句,态度却很明了。 空气静了一瞬。 江祈年忽的笑了下,转移话题:“接风宴上,能有这个荣幸,让我见见这位侄媳妇吗?” - 山间的夜风,吹得比傍晚更大。 “呐,给!” “谢谢。” 叶寒酥下了戏,接过苏袅袅递过来的暖水袋,就赶紧缩进了保姆车。 然而,没等座椅焐热,手机便振了起来:“嗡嗡嗡——”刚刚在拍戏,所以她开了静音模式,这会还没来得及切换过来。 是江清浔打来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剧组门口。 听到他的声音,得知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叶寒酥欣喜异常,挂断电话后,拉开车门就匆匆跑下车,要去接他,连外套都没顾得披上。 急得苏袅袅在身后大喊:“外套——” 叶寒酥迅速从她手里夺了过来,三两下给自己披上,又再次像箭矢似的冲了出去。 等到了门口。 远远地,她就看见他站在了风里,犹如亭亭的雪松身姿挺拔,风骨卓绝,还携了一缕冷冽的香。 她放缓了脚步,小跑奔向他。 “清浔——” 风里的那道身影,听见声音转了过来,一双桃花眸子半弯起,笑得连深夜的风都染了几丝暖意。 第七十七章 上山顶探班 叶寒酥没忍住,也勾起了唇角,半跳起来,双腿勾住了他的腰,脑袋深深埋入了他的脖间。 “你探望完那位长辈了?”在他怀里赖了一会儿,才仰起头。 江清浔托住了她的臀:“嗯,探望完了,给你带的吃的都在车上,要不要我让司机拎进去?” 她点了点头,脸上轻勾起一抹笑。 夜风刮得越来越大,怕他冻着,叶寒酥恋恋不舍地从他身上滑了下来,牵着他的手,进剧组。 他们的婚姻关系如今已经公之于众,没了躲藏、遮掩的必要。 安明导演正好在寻她,找遍了剧组的各个角落,见人终于出现,眼神立刻放出了炯炯有神的光。 只不过,在触及到她身后跟着的高大的男人后,夹杂了几分拘谨和恭维: “江总,您来探班啊?小叶还有场戏没拍,恐怕您要等她一会儿。” 剧组的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有网上冲浪有延迟的几个小龙套已经聚在一起,小声闲话: “大人物?” “没看见两人手牵着手,叶老师对象吧?” “那安导咋这么客气?还叫江总……” “江总?!江氏掌权人?” “叶老师深藏不露啊。” 叶寒酥路过听了去,心里哭笑不得,还以为已经满城风雨,感情这里还有消息滞后的。 江清浔冲安明笑了下:“你们有工作的话先去忙。”然后,轻微使力气,挣开了被她牵着的手。 手心的温度被风卷携着,迅速抽离。 她看向他:“那……你在这儿坐一下?我拍完这场戏,今天就ok了。” “怎么,还怕我照顾不好自己?快去吧,我把吃的摆好了等你。”江清浔摸了摸她的头。 “嗯……那行,那边是我的休息椅,要是冷的话,你就先进我的保姆车待会儿。” 叶寒酥指了指一旁的躺椅,又指向两米远处的保姆车,见他点头了,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布景地走。 工作人员都已经候着,一张张吃瓜的表情。 安明和江清浔颔了下首,也提步跟了上来,与她肩并肩走着,交谈这场戏的一些细节。 今晚是重头戏,不能懈怠。 直到摄像机镜头前,安明才放过她,开玩笑地鼓励:“小叶,争取一遍过,我相信你。” 说着,眼神又瞥向了休息椅上的江清浔。 “你老公看着哦,加油!” 叶寒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凑巧与江清浔对视,只见他勾唇轻笑,无声道:老婆,加油。 众目睽睽之下,她有些羞,匆忙回头,脸上已经明显有了红晕。 “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 工作人员彻底疯狂。 - “action!”场记打了板。 叶寒酥摒除杂念,迅速进入了状态。 这场戏讲的,是战青尹被流放漠北荒地。 她需要做好绝望与挣扎之间的平衡,只要这一点的完成度足够高,人物必定出彩。 怀着对角色的感悟,她慢慢沉浸在了自己的角色里…… 江清浔坐在休息椅上,所在的角度,恰好能把她的表演一览无余。 他看得认真,也被这样的她,深深吸引。 这一刻。 周遭纵然群星无数,她亦是独一无二的明月。 其实不光是江清浔,除了参与这场戏的人,剧组其余人也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欣赏着叶寒酥的表演。 直到安明喊了声:“卡——”。 戏里的氛围稀碎。 众人才惊觉,这只是一场梦、一出戏。不知是谁先鼓起了掌,而后,掌声渐渐势大,积成了一片。 - “安导,这条过了吗?” 叶寒酥这个主角,倒是全然不顾在场观众内心的感慨和复杂,率先凑到了摄影机面前,观看自己的回放。 “你这小妮子!自己出戏出得快,一点都不管我们这些现场观众的死活!得,过过过,去陪你老公去吧。”安导说得无奈,眼里却满满都是赞许和笑意。 他很满意叶寒酥的表演,也不吝啬夸赞与玩笑。 殊不知,这番发言,无声中狠狠屠了剧组一群狗,惊起四下喧哗。 吃过前排瓜的,哀嚎遍地: “原来那就是江总啊!官宣没看到照片,没想到真人长得这么绝,只可惜名草有主,呜呜呜……” “啊啊啊!可怜我一只单身汪!” “这样又帅又多金的男人,为什么偏偏都是别人家的!什么时候也给我来一个?” 网上冲浪延迟的,也感慨连连: “还以为只是谈恋爱,没想到叶老师居然结婚了!” “啊啊啊,叶老师老公可是实至名归的钻石王老五啊!!!” “呜呜呜,我的理想型居然英年早婚了!” …… 叶寒酥对这些议论声恍若未闻,径直走向江清浔:“等久了吧?” 江清浔摇头,把一边摆着的甜甜圈拆了递给她: “刚刚趁你拍戏,我吩咐司机把甜点都拿来了,带的有点多,你要不要分一些给剧组的人?” “那我让苏袅袅过来,拿过去给剧组的人分。” 叶寒酥接过他手里的甜甜圈,啃了一口,还是温着的,应该一直放在保温袋里。 甜甜圈的口感,保持着刚出炉时的松软。 其它的甜品,想必也还没变味。 她给苏袅袅发了短信。不一会儿,对方就下了保姆车,一阵风似的小跑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被拉来当苦力的司机。 “酥酥姐!吃的呢?有没有我的份?”一只手出现在她的面前,掌心翻开朝上。 叶寒酥就势拍了一下:“你倒是机灵,还知道找人来帮忙。” “酥酥姐你都说了要分给剧组了啦~ 咱们剧组少说也有几十号人,你瞧瞧我这细胳膊细腿的,一个人肯定提不动! 这啊,叫做未雨绸缪~” 苏袅袅轻捏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嫩肉,朝着司机挤眉弄眼。 司机乐呵着,帮她说话:“是俺主动提出帮苏小姐的。” 倒是不知道才这么几天,居然连她身边的司机都帮着苏袅袅说话了。 这小丫头,还挺会收买人心。 “喏,给你留了。快去吧,我不保证回来晚了,一定都还在哦。” 叶寒酥指着边上的食品包装袋,似笑非笑。 “等着,马上!” 苏袅袅立即收了嬉皮笑脸的神色,飞速指挥着司机师傅,拎起另一边的几个大纸袋子,去找还在布景地逐帧揣摩回放的安明导演。 为了一口吃的,她硬是走出了雄赳赳的气势。 “苏袅袅你给我走慢点,里面还有喝的!撒了当心我收拾你。” 叶寒酥被这活宝的模样逗得乐不可支,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地跑,不忘叮嘱道。 那两道背影闻声果然放慢了些,走得更为小心谨慎。 浑然不知自己捧着甜甜圈、笑得杏眸圆乎乎的样子,也成了他人眼中的一道风景。 江清浔没有出声打扰,时间在这一刻,忽然就慢了下来。 可他希望还能再慢一点。 过两天就是接风宴,即便他说过,二叔不足为惧,也难免担心那些纷争会波及到她。 他希望她的笑,能维持得更久些。 她始终是他的软肋。 野火烧起时,不会放过一草一木,他能做的,唯独竭尽全力护住她。 第七十八章 依寺而建 对于青城,叶寒酥了解不多。 这里的山虽普遍不高,但层峦叠嶂,胜在数量多,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山城。 除了莘亭山水那座山,其余的山,叶寒酥还没有涉足过。 是以,当车子驶入深山,一声古寺钟鸣隐约传来,她还是避免不了惊讶。 “江家老宅也在山上?” 江家人……对山,是不是有什么偏执的感情?叶寒酥忍不住想。 “嗯,不过准确来说,老宅是依寺而建的。”江清浔略微摇下一点车窗。 不等她问,又解释起原因: “江家祖先和当年的寒若寺住持是好朋友,彼此舍不得分隔太远,就毗邻而居,建了这座宅子,并不是刻意选址在山上。” 叶寒酥侧耳听着,知晓这大抵是江家祖籍的由来。 此时已是黄昏,斜阳从车窗透进来几缕,江清浔半坐在光影里,俊美的侧颜也染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咚——咚——” 离得近了,远处山寺里的钟鸣声也更为清晰了,一声一声,厚重而有禅意。 “住得离佛寺这样近,那你们家的人,是不是都信佛啊?”叶寒酥笑着问。 “不是。不过,我二叔信。” 江清浔看了她一眼,回道。 突发奇想,随口一问,却不想得知江祈年居然信佛,叶寒酥双手托腮,对这个素未谋面留洋归来的二叔,升起一丝好奇。 - 风带来了树木的味道,隐隐还有香火的气息,寒若寺匿在一片苍翠的竹林中,只看得见高耸的塔峰。 离得近了,香火味逐渐浓郁起来,这座古老山寺也显得愈发高大。叶寒酥已经需要昂首,才能看清它的全貌。 他们的车,驶过寒若寺外墙,穿进了一条巷子。 司机缓缓放慢了速度。 这次接风宴,江家办的隆重,请来许多商贾名流,她和江清浔出发的晚,这会儿已经来了不少人。 窄窄的巷子里,塞满了车,他们的车子有些开不进去。 “要不咱们换条路开吧?”叶寒酥建议。 江清浔摇头,有些无奈地说:“这是唯一的路。” “那让司机先把车开出去?这么堵在这儿,也不是办法。” “恐怕不行,后面也来车了。” 他们被堵在了中间。 叶寒酥通过车窗,往后看,果真有一辆车,探出头的瞬间,那辆车后座的车门也被打了开来,女人的高跟鞋落地。 那双小鹿眼,实在太有标志性。 她怎么会来? - “妹妹。没想到在这里就能碰到你,还以为要进去才能看到呢。”叶蓝儿提着裙摆走了过来,一张清纯的小脸,扬起刻意伪装出来的惊喜。 这人的虚伪和厚脸皮,还真是一如既往。 明明之前一次次不客气地撕破了她的脸皮,这会儿又跑过来,和自己姊妹情深。 叶寒酥看得有些倒胃口。 秀眉微皱,问:“叶家怎么是你来的?我爸妈还有爷爷呢?” 一个“我”字,已经把对方踢出了叶家行列。 “爷爷生病住院了,你不知道吗?”叶蓝儿故作吃惊,“爸妈都在医院照顾,只好派我过来了。” 爷爷一向身体健朗,平时也有定期锻炼……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住院?叶寒酥掐着车窗边沿,指节略微有些泛白。 一时间,心底滑过了无数个狐疑。她没有立即接叶蓝儿的话茬。 “酥酥?” 指尖突然被江清浔攥住,温热传来,叶寒酥才倏忽回神,艰难地问:“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嗓音,变得有些干哑。 像是没发现她失了态似的,叶蓝儿笑着回答:“就是老人家钓鱼的时候,淋了场雨,有些小感冒,不打紧的。” 小感冒可不至于住院,叶寒酥抬头,去看叶蓝儿的眼睛,企图辨别这话里的真假。 “原本是不要住院的,只是爸妈不放心,就让爷爷顺便好好查一下身体。 毕竟爷爷年纪大了,也确实该注意着点。” 仿佛看出了她的怀疑,叶蓝儿接着往下说,目光倒是不曾闪躲。 坦荡的神情,让叶寒酥一直紧捏的手,松了些许,应该就是故意吓唬自己的吧。 毕竟叶蓝儿总喜欢在这些小地方,找回优越感。 “原来江总也在车上啊。”叶蓝儿低头看向车里,似乎才发现江清浔,盈盈笑着与他打招呼。 江清浔冲她颔了下首,目光却是淡淡的。 “叶小姐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些,措辞不当,吓到别人可不太好。” “江总说的是。妹妹,那我就先回车上了,一会儿里面见。”没想到他这样维护身边人,叶蓝儿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她告了别,往回走。 叶寒酥望着她的背影,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心里却隐隐升起了戒备。 等回了京都,她得把爷爷身边接触过的人和物,再筛查一遍。 前世的时候,爷爷就是进了医院,之后身体就不行了。叶蓝儿动没动手脚,她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一定脱不了干系。 - “担心了?” 江清浔把她的手握到自己膝上,倾身,关上了这边的窗,隔绝了窗外的纷扰。 叶寒酥很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可掌心的冷汗,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这车还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她挤出一个笑。 江清浔静静地看着她,唇缓慢抿成了一条线,车内气氛沉闷了下来,非常明显地,叶寒酥感觉到他不开心了。 良久,像是妥协一般,江清浔叹了声气:“酥酥,我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强颜欢笑。 爷爷那里,你要是担心的话,接风宴结束,我就陪你回去一趟,或者安排人先打听一下情况。 一切都还有我在,别急,嗯?”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 …… 叶寒酥长睫颤了颤,一切还有他在。是啊,这一世他都在。 不知怎么,眼前又浮现出前世的场景。 她从高楼跌落,看到那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朝自己奔来。明明自己都深陷黑暗,却成为了她的神明。 叶寒酥的眼眶霎时潮湿,泪水倔强地打着转。 最终,在江清浔把她扣进怀里时决堤,一滴,两滴……都落在了他的西装里。 就这样吧,那就放任自己,哭上这么一小会。 叶寒酥心道。 江清浔静静拥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顺便为她递上了一张纸巾。 第七十九章 接风宴风波 叶寒酥接过,从他怀里直起身子。 怕弄花了精致的妆容,她略微仰着头,擦掉眼角的泪,动作小心翼翼,看得江清浔一阵好笑。 “你们女孩子,都这么在意这个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知道他说的什么,她也笑:“难不成你希望自己的妻子变成大熊猫,出现在宾客面前啊?” 江清浔摇摇头,似是想到了那个画面,有些好笑,竟然笑出了声。 “就算你丢得起那个脸,我可丢不起,再笑,再笑我就不理你了。”叶寒酥拿杏眼瞪他。 “好了好了。”江清浔勾住她的手指,“这么等下去也无聊,要不我们下车走进去?” “我穿的高跟鞋……” 叶寒酥有些犹豫,想推拒。 - 江清浔低声,吩咐司机打开了后备箱的车门,下了车。 叶寒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扭过头去看,江清浔取出一双款式简约的小白鞋,像变魔术似的。 “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她惊讶道。 “听说高跟鞋走路久了脚会疼,怕你觉得不舒服,就让人再准备了一双别的,方便替换。” 江清浔绕回后座,却没有再进车里,而是蹲下身,让她也挪着坐到了边沿,亲手为她换鞋。 “确实派上用场了。” 叶寒酥竖起大拇指。 等换好鞋,她提着裙边钻出车门,原地踩了两下,脚上松快了许多,心间也微微的甜。 他想的这么周到。 “走吧。”江清浔跟着她站了起来,伸出手。 叶寒酥笑着把手递给了他。 两人手牵着手,穿梭在拥挤的车流中,迎着夕阳,往江家老宅走。巷子尽头的光影,半明半暗,流动着,在此时,交纵了在他们身上。 他们渐渐走远,司机如同看完一出年度大戏,长长舒出一口气。 后面车里的叶蓝儿,心情却不美妙。 透过车玻璃,她注视着这一幕,心里早就填满了嫉妒,紧咬着牙,眼神里都快要冒出火花。 “啪——” 车门一开一合。 她跟了上来。 - 叶寒酥挽着江清浔的胳膊,进了江家老宅。 这是她第一次来。数不完到底有多少间院子,也分不清几进几出,只模模糊糊记得转了好几道弯,每个转角都有迎宾的人。 那些下人看到他们,纷纷恭敬行礼,问候一句:“少爷,少夫人。” 冗长的青石道上,叶寒酥低头,跟在江清浔的后面,不由得暗暗庆幸他的远见。 还好提前换上了平底鞋,否则她的双脚,走完这么一趟,怕是要废了。 叶寒酥一路打量着沿途的建筑,这老宅,在她看来,坐地面积着实庞大,像极了古代的皇家园林。 比起京都的叶家、江家,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再想起,门口那一排长长的车队。她不由得再次腹诽,还不知道,要累哭多少穿高跟鞋的小姑娘呢。 - 三月里,处处鸟语花香。 放眼望去,青石墙面已经爬满了迎春花,开得灿烂而又热烈。 顺着这满目明黄往下走,花影逐渐稀疏了起来,等到近乎于无,江清浔终于在一个古朴的院子门口停下。 “这就是二叔的院子。”他对她介绍。 里面,是此起彼伏的交谈声,隐隐传出院外。 叶寒酥透过敞开的院子门,往里张望了一眼,竟意外看到了eddie。 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徐慕白?那个她在京都寥寥见过几回的江家大公子。 叶寒酥再看向旁边,挑了下眉,更意外了。 徐慕白带来的女伴,居然是与她同一剧组的女二号——安娜,正挽着他的胳膊,靠近青石墙站着。 叶寒酥拉着江清浔走了过去。 三个人的目光敏感,齐齐看了过来。 “姐!”eddie似是早就在等她,此时见到她惊喜异常,叫了声。 徐慕白闻声后,饶有意思地笑了下,没有说话。 而站在他身旁的安娜,则是直接铁青了脸色,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穿着的礼服。 她们撞衫了。 安娜看着她身上那件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礼服,却明显比自己穿的好看,不由捏紧了裙子下摆。 她遮掩住眼底的难看,得体地笑:“叶老师。” 能来这场宴会,是千辛万苦攀附上徐慕白得到的机会,她不想搅黄。 叶寒酥:“你怎么在这?” “我是徐公子的舞伴。”安娜有些尴尬,道。 叶寒酥挑了下眉,没说话。 徐慕白却看向了她:“这衣服……怎么回事?” “你女伴穿假货呗!”eddie没好气,抢了话。 安娜僵笑着道:“徐小公子说笑了,这衣服是我经纪人找品牌方借的。“说完,她又眼神隐晦,瞥向叶寒酥。 “徐大少,挑人的眼光不太行啊。”叶寒酥气笑,把目光投向一边的徐慕白。 上次衣服被剪坏的事,安明导演迟迟没有给出调查结果,可她心里门清,八成就是这个安娜。 都还没找她算账呢,又来招惹她! 这什么眼神,当她瞎呢。 徐慕白笑得儒雅:“叶小姐,只是随手找的一位女伴而已,不至于诋毁我的眼光吧?” 说出来的话却伤人。 安娜的脸色,肉眼可见发白。 “抱歉,是我误会了,还以为徐大少新谈了一位女朋友。”叶寒酥道了声歉,态度不怎么诚恳。 江清浔甚少见她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觉得有趣,在一边看着没说话。 徐慕白:“要找女朋友嘛,至少也得像叶小姐这样的,才能入得了眼。” 有侍者从他们身边路过,手里端着托盘,江清浔听到这话,取香槟的手一顿。 “徐慕白,北边那块开发地,徐家不打算要了?”他警告道,视线有些冷。 “玩笑罢了,江总何必当真?还没祝你们新婚快乐呢。”徐慕白笑了笑,敬了他一杯。 “祝福我收到了,不过徐少,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免得被人当成了情场浪子,名声可不好听。”江清浔回敬,目光不见转暖。 还真是捏蛇捏七寸。 徐慕白这个人,最在乎的,恐怕就是名声。 叶寒酥笑着看江清浔‘欺负’人。 - 风忽然吹了起来,院口的木门,被吹得吱呀作响。 “要死啦,这宅子也太大了吧?老爸你下次应酬不要带我了。” 不知是谁家千金,小声娇气嚷了一句,传入了叶寒酥的耳里。她深感认同,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不禁走了些神。 谁承想,一杯香槟冷不防泼了下来,凉飕飕的,冻得她一个哆嗦。 “对不起对不起,叶老师,你没事吧!” 叶寒酥回过头,就看到安娜低垂个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偏细的嗓音里,饱含歉意。 手里,举着一只空了的香槟杯。 毫不意外。 就是罪魁祸首。 第八十章 信佛不过表象 她拂了拂身上的酒渍,心情有几分糟糕。 看着安娜,皮笑肉不笑: “没事,晚点送去干洗店处理一下就行了。 不过,安小姐,今天咱们俩还真是有缘分啊,居然撞款了,不知道你的经纪人是跟哪个品牌方借的衣服?” “是啊,没想到居然这么巧,是、是……” 安娜支吾着,半天答不上来,握着酒杯的手也跟着抖了下。 这份心虚表现得太过明显,叶寒酥有些看不上,不留情面,直接点破了她: “这件礼服是西班牙一位设计师的代表作,全球仅此一件,你说我们身上穿着的,哪件是假的呢?” “叶老师怎么这样说?说不准那位设计师对这款礼服情有独钟,又再做了一件,也可能、你穿的才是……” 话说了一半,没再继续。 安娜揪紧了自己的礼服裙摆。 但话里的意思,实则已经表达得淋漓尽致。 明指着她身上的这件,才是假的?叶寒酥沉默不言,想不到安娜是这么一个美丽废物。 明着敌对她,着实有些太蠢了。 “难不成,你想说叶小姐身上的是假的?安娜,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 叶小姐是京都叶家的独女,想要什么没有?况且,她身边站着的这位,还是江氏集团掌权人。”徐慕白晃着香槟杯,看向安娜。 看似在帮自己,实际上却是警告安娜,女伴丢人,相当于他也丢人,叶寒酥没吭声。 她转头接过侍者递来的纸巾,低低道了声“谢谢”,一边吸着裙子上的酒水,一边看戏。 “这位安小姐是吧?好歹也是个小明星,还是少穿山寨货为妙,小心身上的代言掉个精光。” 在‘代言掉个精光’上,eddie咬字格外重了几分。 兴许,是听出来他把矛头全都指向了自己,亦或者,是因为抓住了徐慕白话中关键的几个字眼。 安娜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是我想岔了,应该是我的助理性子单纯,借衣服的时候,被人蒙骗了过去。”她垂着头,裙边捏出了几道很深的褶皱。 叶寒酥险些笑出声,这借口实在拙劣。 她可不相信,一个还算有些名气的二线明星,常年出席各种场合,会分不清礼服的真假和品质。 只不过,她没拆穿。 也用不着拆穿。 在场的男士,又不是傻的。 “哦?那这助理,还真是不称职,安小姐看来要再招一个助理才行了哦。” 她只是淡淡附和。 安娜脸色更不好了,笑容僵了一瞬,随后点了下头:“确实……这助理是该辞掉了。” 辞不辞掉的,叶寒酥自然不关心。 那都是旁人的私事。 - 天光暗了下去几分,暮风转凉。 衣服湿在腰间的位置,料子有些薄,这会儿液体透了进去,贴着肌肤,叶寒酥打了个寒噤。 江清浔注意到了,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替她披上:“酥酥,先进屋子里避会儿风吧?免得感冒。” “嗯,听你的。” 她点头,身体泛着冷,也无意再对安娜故作刁难。 “我这就让人送衣服过来。”江清浔温声道,揽住了她的肩,带她进屋。 eddie搓搓胳膊,凑过来:“那我也进去。” - 两拨人,前后进屋。 这时,天已经黑透,叶寒酥环绕了一圈,才意识到,他们约莫是最后进来的了。 宾客之间,觥筹交错,热闹不已。和院子里的冷清,有些割裂。 “你二叔是哪个?”她转头问江清浔。 “他不在这儿。”闻言,江清浔找了一圈,才道。 想了想,又补充:“我这个二叔信佛,最是图清净,应该是闲烦,躲清闲去了。” 信佛、图清净?叶寒酥不以为然。 对于江祈年为什么出国这么多年,她还是略有耳闻的。 当年江家那件事,闹的非常大,虽然江老爷子曾经刻意施压,但免不了有一些不怕死的,泄漏了风声。 ‘江家二子内斗争权’ ‘江大少车祸惨烈身亡’ ‘江二少出国’ …… 这些,都是当时报纸上火极一时的标题。 京都几个大家族,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内幕,叶家也不例外。年幼时,她还偶然在书房偷听到过爷爷的电话: “江家大少爷车祸,要说没有小儿子的手笔,我是不信的。” “老江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痛心。再者,手心手背都是肉,已经失去了一个,又怎么会忍心再把另一个也送上绝路?他只是不想再深究罢了。” “老江糊涂啊!清浔那孩子,那时候都已经记事了……” 那时候的事,如今回忆起来,她居然连语气都还记忆犹新。 父母的离世,始终是江清浔心上的一道疤。 江老爷子的偏心,也成了这疤上撒着的一把盐,让他的伤口,迟迟无法愈合。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也不得不,还要延续到下一辈。 什么图清净? 信佛? 江清浔这位二叔,应当不过是在伪装,内心深处的罪孽,无处安放罢了。 - 通向二楼的台阶,在最里面。 他们得绕过一众宾客。 原本江清浔打算先带她找个房间,休息会,等衣服送过来,可走到一楼客厅中央,就被几位长辈绊住了脚。 他忙于交谈,叶寒酥也不好意思插话,打断这一片其乐融融,只是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指了一下台阶的方向,独自退出了这个场合。 兴许是担心有宾客误上二楼,台阶再往上,就没有继续亮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提着一颗心,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借着这微弱的光亮,缓慢前行。 “扔出去!” 忽然有男人的声音,染着薄怒,从走廊里四散开。 叶寒酥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也没拿稳,应声砸在了地上,发出笨重的声响。 她急忙捡起来,手忙脚乱,把灯关掉。 黑暗里,某扇房门被打了开来,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足音,紧接着,似乎又有重物落地。 “不必留手。”那门里,男人又开了口吩咐。 “是!” “二爷!二爷,唔——”一道女人的哭喊声,叫嚷着,大抵是想求饶,可下一秒就被人立即捂住了嘴。 声音实在有些熟悉,是安娜。 只不过,她分明在自己身后入的屋,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出现在二楼了? 听这架势,像是还惹上了二楼的主人——江祈年。 没错听这对话,叶寒酥觉得,八成就是他。 江清浔的那位二叔…… 第八十一章 揭开尘封的记忆 走廊上,纷纷的足音响起。 越来越远。 安娜痛苦地呜咽,被人狠狠捂着唇,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调。紧接着,又被强行拖拽,进了尽头的一间房。 房门合上。 叶寒酥靠在墙角,没有动作。 即使已经重回寂静,她此刻却觉得,自己上到二楼来,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她小声叹了口气,准备折返。 “出来吧。” 背后那扇未关的房门里,却传出了男人的声音。 低沉,听不出喜怒。 叶寒酥没搭理,因为她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诈自己。 “是要我亲自请你进来么?” 男人似乎等得不耐烦。房间里的椅子被推动了一下,皮鞋落地,摩擦着地板咯吱作响,离她越来越近。 “啪——” 所有的灯,一瞬全都亮了。 这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自己……叶寒酥被刺的,慌忙闭了下眼,不得不主动投降,从墙角处走了出来。 “二叔。”她朝着来人唤了声。 对方身上穿着一件低领口的绸质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手腕,透着病态的白。 叶寒酥的目光,落在他方才按动开关的那只手,怔愣在了原地。那手背上,隐约鼓着几条交错的青筋,还有……还有玫瑰形的淡淡胎记。 和记忆中的那只手,一模一样。 “叶小姐,刚才没吓到你吧? 忘记了,现在应该喊你侄媳妇了,回国匆忙,还没来得及恭贺你和清浔新婚。” 江祈年凝视着她,像是通过她,在回忆着什么。 “你……” 叶寒酥尝试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艰涩得,难以再继续这段对话。 这时,一拨人上了楼来。 “好久没见到你二叔了吧?这会他应该在房间里,你和他这么多年没见了,去跟他好好打个招呼也好。” 几人闲聊着,无意解救了她。 只是下一秒脱口的称呼,就像落入平静水面的一颗石子,把她推向了一个深渊当中。 “阿年?”不知是谁开的口。 叶寒酥心里瞬间起了惊涛骇浪,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也一股脑的,又再次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阿年……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艾利博士,一切正常,可以开始了。” “开始吧。” “哈哈哈哈哈!成功了!” “阿年真是给我送了一件上佳的试验品,下次见面,得好好地谢谢他……” - “酥酥?” “酥酥。” 江清浔跟在那些长辈之后,也上了楼。 他就站在那里,离她,只有两步之遥。很近,近到似乎她只要一伸出手,就能触摸到对方。 可又似乎无比的远。她的腿,仿佛被注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那些刻进骨子里的痛楚,时隔多年,即使记忆不再清晰,甚至遗忘了,也依旧侵蚀着她的心。 - 叶寒酥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进的房间。 她只记得,最后的记忆,全是关于江祈年的。他笑着祝江清浔和自己新婚快乐,喊自己侄媳妇…… 如果没有发现,对方手背上的那朵浅粉玫瑰胎记,也许,这也算得上一场得体的‘初见’。 “酥酥。” 江清浔坐在床侧,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见她醒过来,与她说着话,目光流露出担忧。 叶寒酥想摇摇头,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实际却连抬下手,都费尽了力气。 她的身体零件,好像集体罢工,脱离了本体。 房间不算小,这会儿挤满了人。 叶寒酥呼吸有些闷。 这其中,有为她看诊的医生,江宅的长辈,也有一些她不认识的宾客……只是晕了一下,怎么惊动了这么多人? “酥酥,好些了吗?怎么样?”江清浔摸了下她的额头。 他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想必是被她刚刚晕倒那一幕吓坏了。 我没事…… 叶寒酥在心里回答。 她仿佛被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只听得见声响,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回应。 “请让我单独和叶小姐呆一会。”凑上来一位穿长衫的中年男人,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视。 “好,稍等。” 江清浔点了下头,答应了那中年男人。 又低声对她介绍: “这位是业内着名的催眠医师,赵中和先生。 酥酥,接下来他会进行催眠,你不是想要找回记忆么?他会尽可能帮你,只需要你配合。 过程可能有些痛苦,如果承受不住,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好么?” 催眠……能帮她拾起记忆? 叶寒酥眨了下眼。 - 所有人退出房间。 赵中和拖了张椅子过来,挨着床边坐下,笑得和蔼不已:“叶小姐,您失去的记忆,据您爱人说已经在恢复当中了?” 她艰难点了下头,幅度很小。 好在,对方看见了。 接下来,是一系列诱导性的语言。 跟随着他的节奏,尘封在叶寒酥内心深处的那些琐碎记忆,一层层被拨开,逐渐清晰了起来。 十岁那年。 那天。 天气不怎么好,阴绵绵的,下着小雨。 她和叶蓝儿,站在公园的廊檐下躲雨。 临近傍晚,天空像被人泼了墨,黑沉沉的一片,路上已没什么行人。 那只带有玫瑰胎记的手,是在那时候出现的,从叶蓝儿手里接过了她,也把她拖进了深渊…… - 变态博士——艾利的实验室处在地下,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在那里,除了随地行走的白大褂,就只有冷冰冰、放着银光的各种试验器械。 挣扎、哭喊、逃跑……都是无用功。 “阿年,又给我送来新试验品了?” 那是叶寒酥听到的,艾利博士说的第一句话。 她被困在了那里两年。 整整两年里,被人当作了没有感情的物品,反复拨开血肉,肆意摆弄、试验。 起初,割破皮肉的痛感,会令她呼喊不止。可慢慢的,她知道期待不来希望,内心只余下了无边的麻木。 什么,是痛不欲生。 什么,是绝望。 她不过十岁,却已经体验了个遍。 - 日子如此反复。 直到十二岁,才迎来了新的变化。 “艾利博士,试验体可以投入机能训练了。” 实验室里,工作人员例行检查,核对完她的各项数据,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向变态老头汇报道。 年幼的她,尚且不知所谓的机能训练是什么,只是扫了眼工作人员的报告,看到了上面印着的日期——6月1号。 那天是儿童节。一个原本她应该吃着蛋糕,和父母去游乐园庆祝的日子。 她的内心,忍不住生出一丝希冀。会不会,她很快就能再见到父母,和父母一起吃蛋糕、去游乐园了? 可很快。 她就明白了。 那不过是另一个地狱。 第八十二章 打晕了她,也救了她 小叶寒酥被人蒙住眼,推搡着,带进了密闭的训练场。那里挤满了和她一样半大的孩子,穿着清一色的浅蓝病号服。 出发前,她也被换上了一样的衣服。 “你是第一次来训练场,有自己的名字吗?”走过来一个教练,这么问她,浑身肌肉,看着有点吓人。 她不敢回答,垂下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在实验室里,名字无人过问,也毫无意义。 他们都只叫她“试验体”。 “也是。进了这里的人,说不准哪一刻人就没了,说了名字,也不会有人记得。”那教练见她不答,又自言自语,像是感慨。 “去训练吧。” 小叶寒酥被带到了训练场的一隅。 有几个小孩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身上血迹斑驳。如果不是还在起伏的胸膛,她会以为,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你不想跟他们一样的话,就要努力变强。 训练场的规矩是让我们互相搏杀,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 衣角被扯了一下,小叶寒酥回过头,是一个比她还小的男孩,刚到她肩膀处。 “为什么是两个人?”她问他。 男孩摇了下头。显然,他也不知道。 “如果像今天这样,又有新人进来呢?” “不,你是第一个。” “……什么?”小叶寒酥没太听清。 “没有新人进来过,除了你。一直是这些人。”男孩看着她说道,眼神里闪着莫名的光。 没有新人。 年幼的她,还琢磨不透自己为什么如此特殊。 但慢慢的,在一场场搏斗中,就有了分晓。艾利博士的试验带来的结果,给了她得天独厚的优势。 小叶寒酥从未输过。 她的躯壳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操纵着,总能在危险来临前,精准预判出下一步该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完全违背了常理。 训练场上的孩子,每天都在减少。 没有人过问。但大家的心底都无比清楚,离开这里的唯一出路,就是死亡。 只有两个孩子,可以例外。这个概率,相当于彩票中了头奖。 小叶寒酥自认为不是最坚强的那一个,也不十分聪明,然而那些曾经折磨着她的试验数据,却在训练中,成为了让她活下来的关键。 多么讽刺啊。 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同样活下来的,还有一开始与她搭话的男孩。明明那么小的个子,瘦弱的能被一阵风吹跑,却强撑到了最后。 “你想不想逃出这里?” 教练出去了,训练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男孩忽然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小叶寒酥当然想。这几年里,没有一刻不想。 可成功不了……她知道的。 逃跑失败后,内心深处的失望,比被抓回来所受到的惩罚,还要让她难以承受。 但最终,她还是冲男孩点了点头。 “等我。” 男孩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就被折返而来的教练带出了训练场。 而在这之后。 她也被送回了艾利的实验室,继续暗无天日的生活。 “不错,训练很出色。” “接下来,对试验体进行最后的校验和调整。” 那变态老头捧着她的训练报告,哈哈大笑了好一阵,才吩咐手底下的工作人员。 那群白大褂就又冲上来,纷纷把她围住。 她知道,不该生出希望,也不该把希望寄于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孩身上,那样只会更加悲剧。 可万一呢…… 日月不知更换了几轮,在这间充斥着冰冷的实验室里,小叶寒酥接触不到。 那个男孩什么时候到来,她也不知道。 - 工作人员的数据报告从一页,两页……做到了一百五十八页。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了。 “艾利博士!艾利博士!” “实验室进水了!” “开启排水系统啊!嚷有什么用!” “快,转移试验体!” 实验室里的白大褂来回奔走,忙得一头汗,小叶寒酥也被人从慌乱中,转移了出去。 只是行至途中,忽然发出两声闷响,钳制她的两名工作人员就依次应声倒地,人事不省了。 “嘘。我带你出去。” 一只小手从身后,飞快捂住了她的嘴。 他真的来了。 那一刻,小叶寒酥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当然这也不重要了。 不知出于什么,男孩也打晕了她。 - 关于那间实验室,到这里,就是全部记忆的终结。 自始至终,叶寒酥都还不知道男孩的名字。 “缓一缓。” 赵中和递过来一杯水。 从催眠当中苏醒过来,已经有一会儿功夫了,叶寒酥的情绪波动,仍然很大。 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眼睛里的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谢谢你,赵医生。” 迄今为止,她的记忆,恢复了几近大半。那些痛苦的负面情绪,也纷至沓来,怨怼无用,抗拒也无用,她只能全盘接收。 赵中和摆了下手:“客气了,是叶小姐您足够配合我。”他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去换了江清浔进来。 江清浔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追问。在这一刻,想起了什么,好像也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他轻轻抱住了她。 从床头抽了一张纸巾,替她擦掉眼角涌出的泪花: “酥酥,哭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叶寒酥没有依他,仰起头,哭着哭着就笑了:“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好奇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好奇?” 当撞进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叶寒酥就了然了他心底的想法。他只是不问。 “都不是什么开心的记忆,酥酥,你选择想起,我尊重你的决定。但现如今,我真的不愿意让你再多经历一遍。” 扣住她腰的那只手,收紧了些许,有那么一阵,好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 叶寒酥忽然就生出了倾诉的冲动,想把一切都对他说,说出自己所有的想法、心情以及……痛苦。 她回忆起那段记忆里,最后一个镜头。 “有一个比我还小的男孩,他打晕了我,说是要救我出去。从那间,关了我三年的实验室。 在常人看来完全不可能的事情,那时的我,却相信了,很可笑吧? 可是,他真的做到了……” 后来的她逃离了那间秘密实验室,丢失了那段痛苦的记忆,心里不带任何伤痕,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 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 不可否认,她终究是幸运的。 第一章 她是他灰暗人生里唯一的光亮 “酥酥,把这份合同签了,好不好?” 荀南青清冷的嗓音刻意压低,诱哄道。 叶寒酥看着眼前已经许久未见的俊美男人,目露痴迷。 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抚摸对方的侧脸:“南南,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荀南青长相绝佳。 卓越的五官,透着一种雌雄莫辩的妖冶,叶寒酥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就惊为天人。 是的,她爱上了这张脸。 但也仅限于此。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有的人,生来就可以靠脸吃饭,她大把大把的砸钱捧红他。 都说戏子无情。 是真的无情。 不过短短三年,这个男人就敢逼着自己签财产转让协议了,呵......这是真以为自己爱他爱的要死要活呢。 久等不到回应,荀南青的眸底终于略过一丝不耐烦的暗光,但迫于被包养的现实,又不得不按捺下去,继续低哄:“酥酥,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你都愿意给我吗?” “签了它,好不好?” 叶寒酥轻轻笑出声,目光却越来越冷。 将视线从他的脸转移到他手中的那张纸,戏谑的问:“南南,这真的是你自己想要的?” “酥酥,我......” “南青!” “她不愿意签,你就压着她签,三秒钟就能结束的事情,还要我亲自来教你!” 熟悉的女声,突然从别墅门口传进了屋里。 “跟了她那么久,还不长记性?这个女人只会嘴上哄你,你的那些资源,哪一个不是我千辛万苦给你争取来的。” “南青,荀影帝,现在,是你该报答的时候了。” 叶寒酥看着登堂入室的女人,目光再一次冰冷了下来,竟然是......她的好姐姐呢。 “荀南青,你可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叶寒酥转过头,看向面前表情依旧冷淡的男人,显然他早已预料到叶蓝儿的出现。 忽的,她的表情又自嘲起来:“一个是我的情人,一个是我的姐姐,你们可真是一对好男狗女......” “联起手来演这场戏,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荀南青第一次在叶寒酥的身上见到这种情绪,不由得有些略微怔住。 原来,骄傲如她,也会输。 叶蓝儿娇娇的笑了起来,语气里充斥着满满的得意:“妹妹,从小到大,你要什么就有什么,养父养母、老爷子全都把你捧在手心里......” “还没尝过被人背叛的滋味吧?” “啧啧,现在我才是叶氏的掌权人,躺在医院的老爷子要是知道了,恐怕得跳起来。” 叶蓝儿犹如逛自己家的院子一样,闲庭信步,慢悠悠地靠近,在沙发上坐下。 她伸手,搂住身边清冷的男人。 下一秒,一口亲在了对方微薄的唇:“这个男人,早就是我的了呢。” “叶寒酥,身为叶家的亲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斗不过我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养女。” “公司股份是我的。” “男人也是我的。” 叶蓝儿靠在男人的怀里,如同一只吃了蜜的猫儿,看向叶寒酥。 “还记得早上出门前,管家递给你的那杯牛奶吗?” “现在......应该要发作了吧。” 管家也被收买了吗......那爷爷出事呢?是不是也是她的手笔,叶寒酥寒意心生,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叫了二十几年的姐姐。 她的视线落在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身上:“这些你都参与了?” 男人仍旧不说话,沉默的样子却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为什么这样对我?你想要的,我都亲手捧到了你面前。” “你不愿意做的,我也从来没有强迫过你.......” 药性似乎渐渐发挥了作用,叶寒酥的声音渐渐无力了起来,又仍旧不甘,迫切地想要男人一个解释。 但,或许是哪个词触动了男人敏感的神经。 荀南青突兀地推开了叶蓝儿,走到她面前,死死擒住了她的下巴,冷淡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龟裂:“没有强迫?” “逼我做你的情人,就是强迫。” 男人打碎茶几上的杯子,用碎片刺破她的手指。 鲜血溢出来的同时,指印也留在了那份财产转让合同,仿佛从始至终,他等在这儿的,就是这个目的。 叶寒酥被限制的身体一松。 清晰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她的神经越绷越紧,又倏地彻底放松了下来,冷热的感知逐渐被抽离: “你可以拒、拒绝的......” 恍惚间,她听见叶蓝儿过分甜腻的声音,甜腻到透出一股森寒:“这是药效发作了呢。” “好妹妹,等你睡着了,失足坠楼的消息传到叶家人的耳朵里,还不知该多伤心呢~” 她的好姐姐,竟是连她的死法都提前设计好了。 “噢。” “还有江家那位痴情的大少爷,要是知道了你去世的消息,肯定要疯掉......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当年青城事件,他可是为了你瞎了一双眼......” 女人以残忍狼狈的姿势拖着她到二楼阳台,猛地推了下去。 呼呼的风声自耳边响起,绵软的身躯急速下坠—— “酥酥!” 叶寒酥循声望去,她好像......隐约看见,多年不见的那位江家大少爷——江清浔。 斑驳的光影里,他戴着一副墨镜,跌跌撞撞、慌不择路地朝她奔了过来...... 砰—— 刺耳的坠地声传来。 江清浔颤抖着双手,不顾形象地跪在地上不断摸索,直到触碰到女人尚留余温的躯体。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温柔的嗓音略微沙哑,隐隐有些克制,叫出那个午夜梦回时曾喊过无数次的名字:“酥酥......” 江清浔低下头,轻轻贴住怀中人儿的侧脸,余温慢慢褪去,他感受到身上的衬衫被大片大片温热的液体濡湿。 那是她身上流出来的血。 意识到这一点,男人的身子,瞬间僵硬在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久到荀南青和叶蓝儿,被带来的保镖们纷纷扼制在了墙边。 他不可置信地,伸出颤抖的手指,试探怀中人儿的气息:“酥酥,不要吓我......”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叶寒酥死了。 死在了江清浔的怀里。 —— 下葬的那天,天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整座墓园。 江清浔在雨里,站了整整三天三夜。 失去光明的眼眸里,流露出极深的眷恋,那是曾经的他所不敢妄想的,却在女孩死后,肆无忌惮。 “酥酥,你不喜欢的人,我都处理掉了。” “我们结婚了......” “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说完这句话,男人又苦涩地笑了笑:“我这样一个瞎子,你肯定是嫌弃的。” 他轻轻抚摸着冰凉的墓碑,就像抚摸着女孩的脸,说出此生仅此一次的告白,郑重而又小心。 “可是酥酥,我爱你啊......爱到可以生死相随。” 他的女孩,是他灰暗人生里唯一的光亮。 光亮没了。 从此,世间便也再无江清浔。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章 你是天边的皓月 青城。 莘亭山水。 这座隐匿在深山里的独栋别墅,某个卧室内,男人苍白无力的手,扯住身边好友兼家庭医生冯郁的袖子。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强烈的抗拒之意。 “冯郁,不要让她进来。” 冯郁一贯温和的脸庞透出些许无奈,将袖子轻轻挣脱出来,放下听诊器:“我真是怕了你们了,一个不肯见,一个非要等。” “你可是江家的太子爷,究竟在怕什么?” “再说了,你是为她受的伤。” 江清浔俊美无俦的脸上,收起了往日里不可一世的骄傲,难得的生出几分不自信。 “你不懂。” “她这人喜欢看脸,会嫌弃的。” “太子爷,你是暂时性失明,毒素祛除干净,说不定以后就可以恢复的。又不是毁容,哪有那么夸张?”冯郁有些无语。 江清浔皱眉,声音依旧抗拒:“恢复需要很久,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以后能够彻底恢复。” “我不想在她面前出丑。” “好吧好吧,我帮你赶她走!”冯郁扶额,最后敷衍了一句,走出房间。 门外。 叶寒酥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手里随便翻着一本时尚期刊,打发时间。 听见动静,她转过头。 看见从房间里退出来的冯郁,脸上挂着明显犹豫的神情,面色冷淡地问:“他还是不肯见我?” 明明是疑问句,语气却万分肯定。 叶寒酥在这里待了快一个礼拜,类似的场景早已上演了许多次。 江清浔死活不肯见她,将她拒之门外,甚至为了躲避,一直待在卧室里。 真真正正,做到了足不出门。 冯郁伸手推了两下眉心,一脸疲惫:“没办法,他的态度太坚决了,不好哄,我看你还是放弃吧。” “呵。” “这么犟。” 叶寒酥把期刊放在茶几上,双手交叠,往后一仰。 冷淡的眸色蓦然沉下来:“冯医生,再帮我最后一次。” “之前试了那么多方法都不成功,要不还是算了吧……”冯郁并不想再出卖自己的朋友。 叶寒酥没再出声,只是面无表情地一直盯着他。 片刻后,冯郁被盯得头皮发麻,不得不妥协道:“行行行,以叶大小姐的话为最高指令,您尽管吩咐。” 听到如愿以偿的回答。 叶寒酥站起来:“给你三分钟,打发走这栋别墅里所有的人。” 停顿一秒,又补充道,“不许拒绝,我知道你有办法做到。” 冯郁:……得。 他还能说什么。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三分钟后,所有人全部撤离了别墅,包括冯郁自己。 这片深山,只剩下了江清浔和叶寒酥。 叶寒酥知道,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她。 她重生在七天前,彼时正在经历一起惊心动魄的绑架案。 江清浔为了救出她,只身闯入贼窝,被毒雾熏瞎了一双眼。 前世,她被人蒙在鼓里,并不知晓,救自己的人就是江清浔。 如果不是临死前,叶蓝儿得意忘形说漏了嘴。 现在,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叶寒酥迈开步子,向不远处那扇紧闭着的房门走去。 伸手轻轻推开,进入房间。 江清浔安静地半靠在床头。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没有扣,衣领微微敞开,露出诱人的锁骨。 清隽的面容,笼在晦暗不明的光影里,宛若神只。 美中不足的是,眼眸处,缠着一层厚重的白色纱布。 听见声响,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李叔?” 叶寒酥静默无声。 “冯郁?”听不见有人回答,男人又问。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面色有些不安。 流畅的下颚线崩出了紧致的线条,泛白的指节微微弯曲,抓紧了被单。 叶寒酥缓慢在床边坐下,握住了男人抓紧被子的那只手,微凉的体温传来。 若是换做平时,江清浔肯定会无比欣喜,可是现在,只有极端的惊恐。 她怎么来了。 像是触电似的,他飞快地抽出手,背过身去,声音隐隐有些颤抖:“酥酥!你出去。” 手心的触感细腻光滑,是女人所独有的。 哪怕仅是一瞬的接触,江清浔也能敏锐地感觉出来。 可这种感觉越是清晰,越像是在提醒他,此时自己的狼狈不堪。 叶寒酥恍若未闻。 脱掉鞋子,钻进被子里,轻轻贴上了男人单薄的背。 江清浔的身躯瞬间僵硬,一动不敢动:“酥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现在的样子……你不会喜欢。” “我看不见你了。” “看不见所有东西。” “世界里没有色彩,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甚至可能会因为看不见路,在你面前跌倒……” 男人以残忍的方式,不断剖析着自己。 “清浔,我是你的未婚妻。” 叶寒酥生怕触及男人敏感的神经,尽可能地放柔声音。 “不要躲我,好不好?” 说完,又霎时,泪眼朦胧。 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不管是在青城,还是京城,从来都是矜贵从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一脸淡然地,站在众人可望不可即的地方,指点江山。 何时有过这样狼狈和不自信的时候? 温热的泪水溢出,顺着叶寒酥的脸颊,流进了江清浔的衣襟,轻易打破了他的严防死守。 他转过身体,有些慌乱地伸出手指,试探着寻找她的脸。 待确认方向后,又动作轻柔地,一点一点,拭去对方眼角的泪。 “我不躲了,你不要难过。” “只是我的眼睛现在太丑了,酥酥,我怕你不喜欢……” 男人的话语里,充满着无力,又含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叶寒酥不傻。 她知道江清浔一定喜欢着自己。 可是,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呢……甚至不惜为了她闯入那片雨林里,导致双目失明。 如今,更是放下了一身骄傲。 明明,他们只是商业联姻。 她忍不住呜咽,哭出了声音:“我没有不喜欢你啊。” “明明是你不愿意见我,一直躲着我……” “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她的泪越流越多,如同断线的珠子不停滚落,任凭男人怎么擦,也擦不尽。 好似要将前世今生加起来的所有委屈,一下子全都哭出来。 叶寒酥浑然没有了人前的清冷淡然。 男人顿时不知所措,只能不断重复着喊她的名字:“酥酥……酥酥……” 终于,叶寒酥仿佛哭累了,在江清浔的怀里,深深睡了过去。 —— 窗帘遮住了外面大半的光景,屋子有些黑,叶寒酥被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醒。 她伸手拿起手机,没有看联系人,习惯性按下接听,免提,随手扔在枕头边。 又慢条斯理地支撑身体,摸索着按亮了床头柜的台灯,昏黄的灯光洒下来。 “酥酥。”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有些清冷,是叶寒酥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荀南青。 她飞速取消免提,出了房间。 微弱的灯光下,身后仍旧躺着的江清浔,纤长的睫毛隔着纱布颤了颤。 电话里那道男声,清晰地落入了他的耳里。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三章 那张脸早就看腻了 “你让张导取消了我在剧组的戏份?” 叶寒酥斜靠在楼梯口扶手上,听着电话里的人,不冷不热的质问。 精致的眸里,略过一丝嘲讽:“嗯,现在想起我来了?” “酥酥,你知道这次的角色对我有多重要。只要这个角色爆火,我一定能拿下下一届的布尔默兹奖。” 荀南青语气清冷,声线里,杂糅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你去找张导,拿回属于我的角色。” 仿佛笃定,只要自己开口,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似的,他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她清楚,这是从前不爱计较的自己,给予这个贪得无厌的男人的底气。 有一点,被男人猜对了。 张导的这部电影确实是冲着布尔默兹奖去的,服化道拍摄,各个方面,无一不要求苛刻。 但现在的叶寒酥,并不想便宜了他。 “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对我讲话?” “想要资源,可以。自己去联系张导吧,你知道她喜欢什么。” 听见他如此猖狂的口气,叶寒酥的脑海里闪过那张清冷的脸,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毫不留情地回怼。 “还有,‘酥酥’这个称呼你不配叫。” 张导是圈里十分有名的女导演,风流好色的爱好,与她所拍的电影一样,让人津津乐道。 叶寒酥如此说,是存了心膈应对方。 果然,电话那头的男人淡定不再,咬牙克制着怒意:“叶寒酥。” 只是喊了这么一声,却窝囊至极,隐忍着,连骂她一句都不敢。 叶寒酥顿时失了谈话的兴致:“荀南青,如你所愿。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也请你不要再联系我。” 说完,不给男人一丝一毫反应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只片刻,电话又再次响起。 “还有事?” 她语气不耐道。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她的语气吓到,怔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小酥酥,是我!” 清脆的女声传来,叶寒酥眉眼微微凝滞,随后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下来,她喊了声:“恩奈。” 赵恩奈是她的经纪人兼好友,两人从小一起玩,感情颇深,几乎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 大学毕业那天,她去学校拿毕业证书,临出校门的时候,因为气质出众,被来学校办事儿的一位导演意外相中。 在对方的软磨硬泡之下,最终接拍了他的电影,出演了一个没什么戏份但又对剧情起着强烈推动作用的花瓶配角。 意料之外的是,她凭借角色极佳的讨喜程度,一炮而红。 在这之后,她索性去叶氏旗下的娱乐公司挂了个名儿。 赵恩奈听闻后,自告奋勇要当她的经纪人,扬言一定要把她捧红,让全国都知道她。 不过,叶寒酥之前忙着“追星”,心思根本不放在这方面,所以一直不温不火。 “小酥酥,荀南青的经纪人找过来跟我说,张导推了荀南青的戏份,什么情况啊?” “那角色不是你给他的嘛?” “这是想通了?不追星,好好干事业了?” 赵恩奈在电话那头问道。 叶寒酥默了默,回答:“不用理会他们,把给荀南青的资源都撤了吧。如果我那个姐姐有意见,你让她直接来找我。” “你早就该想通了,跟我一起搞事业不香嘛?男人有什么用?男人只会妨碍我们赚钱的速度。” 赵恩奈笑嘻嘻道。 随即又补充:“对了,西瓜台马上要出一档选秀节目,邀请你去当他们的舞蹈老师。我给你接下来了,你可要准时参加哦。” “详细的信息,我一会儿发邮件给你!” 说完,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叶寒酥将手机放进兜里,无奈地笑了一声。 这家伙,还真是性子不改。 “嘟嘟嘟。” 一大堆信息传过来。 她取出手机看了一眼,又合上,随意往兜里一揣。 想起与荀南青的相识,神思有些飘远。 进圈子前,她从不关注内娱。直到拍了那部电影,认识了荀南青。 一开始,是真的迷恋他那张脸吧。 她身为叶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捧一个明星而已,其实不过是顺手的事。 最初,身为流量爱豆,荀南青是一点演技都没有的。 是她,通过叶家的人脉,又让在叶氏旗下的娱乐传媒公司担任总监的叶蓝儿牵线搭桥,花重金请了圈里的好几个前辈言传身教,并送上大把的资源,才有了后来的荀影帝。 一朝转型成功,男人就飘了,s粉、耍大牌、替身......怎么作怎么来。 一次又一次,都是叶寒酥提前和娱记打好招呼,才能维持他这个影帝在人前五好男人的形象。 前世这一年里,江清浔失明,私自与她解除婚约后,销声匿迹。 虽然她不爱荀南青,但也不得不承认,在那段颓唐的时光里,他那张清冷的脸,给了自己最后的一丝慰藉。 为了这一点慰藉,她一再纵容。 但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居然伙同叶蓝儿一起,惦记她手中叶氏的股份...... 好在,叶寒酥重生在他还未封帝的时间节点。 想平步青云? 做梦吧。 反正她不粉他了,那张脸也早就看腻了。 —— 叶寒酥推门回房。 原本躺在床上的江清浔,不知何时,半跌在地板上。 残留的水渍,鲜红的血液,碎了一地的玻璃,无声彰显着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上演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叶寒酥大步上前,避开玻璃,来到他面前,小心地把扶人起来。 然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身体,没发现明显的伤口,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仍旧有些担忧。 地上的血迹,不会凭空而来。 她只好直接问他:“清浔,伤哪了?” 江清浔没有回答,只是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酥酥,我现在连给自己倒一杯水都做不到。” 出院后,将养了数日,男人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脸又再一次惨白了下来。 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企图让伤口处的疼痛,掩盖住内心最深处的那一抹痛楚。 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溢了出来,一滴又一滴,无声滴落。 叶寒酥匆忙掰开他的手。 男人的掌心,赫然蔓延着一道深而重长达五公分的伤口。 明显是被玻璃划伤所致。 她嘴唇轻抿:“我去拿医药箱。”随后,风一样跑了出去。 拿到医药箱,很快又回来,叶寒酥不声不响,在江清浔身边坐下。 她垂下浓密的睫毛,直接打开医药箱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了碘伏、纱布和棉签......然后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 男人就这样安静坐着,从说出那句自嘲不已的话开始,就一直沉默着。 卧室内一时静谧不已。 半晌,叶寒酥听见他沉下嗓音,再次开口:“酥酥,我们解除婚约吧。” “叶爷爷那边我去说,不会叫你为难。” 她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人,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我们解除婚约。”男人沙哑着声音,重复道。 “你不是喜欢荀南青吗?我给你自由,你去追他。”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这些话说出口,江清浔依旧觉得自己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成了两半,再也拼接不起来。 如同他不完美的人生,曾经被光明注亮,又即将再次陷入黑暗。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章 我不同意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怎么可以。 叶寒酥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寒凉席卷而来,犹如置身冰窖里,手脚的温度迅速退却,内心徒留一片空寂的荒芜。 她仿佛回到了前世那段极为无力的日子。 莫名其妙被退婚,莫名消失......寒冬腊月的天气,穿着单薄的衣,在冰天雪地里漫无目的飘荡着的自己。 好一会儿,叶寒酥才勉强寻回自己的声音,有些艰涩,像是在沙漠长时间步行脱水许久的人发出的声音。 “我不同意。” “江清浔......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 她压下眼中翻涌的情绪,把握着的棉签放下,又看向男人,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心血来潮让荀南青当自己的情人,是前世被单方面退婚后好一段时间才发生的事情,而且那也只单单局限于名义。 她从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不仅是荀南青的故作清高,更是因为她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占据。 那个人,是天边的月,是可望不可即,是年少时少女的心事,是......江清浔。 她不幸运。 也幸运。 不用苦苦追寻,那轮皓月已向她走来。 江清浔:“你看他的每一场演唱会。” “投资他拍的所有电影和电视剧。” “为他应援。” “收藏他的剧照......” 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爱豆’?”叶寒酥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打断男人絮絮不绝的话语,沉声反问。 江清浔:“......” 他当然听过‘爱豆’这个词,但不是很能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不等他深思,女人有些淡的嗓音再次响起:“我现在不粉他了,你根本不用在意,而且我们之间的事与第三人无关。你想解除婚约,不过是因为你现在失明,觉得对我不公平,对吗?” 江清浔的手指微微蜷曲,沉默应对。 “清浔,我问过冯医生了,他说可以治,你乖乖配合治疗,不取消婚约,好不好?” ...... “好。” 层层纱布下,男人澎湃激荡的情感翻涌如潮水,终是松了口。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 黑暗远离,光明乍现。 出于病人的极度配合,冯郁每每前往辛亭山水别墅复诊换药都颇为积极。 而江清浔眼睛的伤势也在意料之中,一步步缓慢好转。 “我开的药接着用,每晚睡觉前的热敷工作也不能落下,不要嫌麻烦,疗与养结合才能好得快。” 冯郁收起针灸包,低声叮嘱, “还有手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但还需要每天涂药,尽量不要使用。” 说完,把药递给站在一边的叶寒酥。 “把几日几次、一次几粒写清楚。”叶寒酥接过来,扫了眼说明书上一长串的德文,又递回去。 冯郁接过,无奈从大褂里取出一只黑色水性笔,老老实实地写好:“大小姐,你一个精通好几国语言的人,看一眼不过十几分钟。” “你也知道是十几分钟。”叶寒酥威胁,“还想不想见恩奈了?” “别,已写好,您嘴下留情,我俩晚上还有约会呢。”冯郁把药物双手奉上,求饶道。 不远处。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西装革履,正聚精会神听着一旁的特助宋颂口述日常工作。 眼眸处,仍旧蒙着一圈纱布,修长的双腿交叠着。 “青城的竞标结果已经公示,方案也确定下来了,周总那边传话说,随时可以进行现场参观......” 男人沉思片刻,做出最终决策:“让营销总监组织团队亲自去一趟,所有行程费用支出,找公司财务部报销。” “好的,总裁。” 得到明确指令,宋颂光速下班。 而冯郁也脱了大褂,提着医疗箱往车后座一扔,匆匆驱车离开,与赵恩奈约会去了。 两道车影一前一后,逐渐看不见。 窗外,天边金灿灿的晚霞平整铺展开来,透过窗,照进了房间。 已是晚饭点。 叶寒酥倒了杯温水,另一只手拿着几粒药片,迈开步子,朝沙发处走过去。 “餐前药。” 听见声响,江清浔略微向她的方向侧身,摊开掌心。 她把药片放上去。 男人张开略微泛着病白的唇,仰头把药送入喉咙深处,手心又再次被塞入水杯,低头抿了口,凸起的喉结来回滚动了两下。 有些性感。 叶寒酥眨了眨眸子,淡然移开视线,落在男人俊美的脸:“饭应该做好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两人来到餐桌边。 江清浔正襟危坐,等待......喂饭,一如这几天的每一顿饭。 “是山药玉米排骨粥。” 他听见叶寒酥搅拌了一下碗里的粥,似乎舀起一勺,又放到唇边轻轻呼气吹凉,然后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细微的动作所发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不经意放大,那么温柔,又仍旧透着生疏。 勺子有些颤抖,磕在了他的下巴处,黏答答的粥,顺着脖颈缓慢流入半敞的衬衫衣襟。 “不好意思。又撒到你衣服上了,要不还是让李叔来喂吧?” “我明天就要去录制节目了,反正到时候也是李叔喂......” 叶寒酥偏淡的声线道了声歉,想要放弃,又有些没有底气,一边说着,一边替他清理干净。 笨拙又不失可爱。 江清浔伸出手:“把碗给我吧。” 显然不打算接受她的建议——让李叔喂饭。 叶寒酥看着他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手心处的伤口结着一层淡淡的痂,顿时心软:“你的手还没好,算了,还是我来吧......” 一个喂,一个吃,一碗粥迅速见底…… 结束后,两人像是打了场仗似的,俱是出了一身薄薄的汗。 “汪汪汪。” 激烈的犬吠声突然从大门口传进来。 叶寒酥放下碗勺,目光淡淡望过去。 来人穿着一身浅杏色西装套裙,白皙的小腿裸露在空气中,高跟鞋踩得咯咯地响。 是她的好姐姐——叶蓝儿。 “江总。” 叶蓝儿径直略过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坐在餐桌边沉默的男人,声音透着女人得天独厚的娇柔。 落在耳膜的那一瞬间,叶寒酥身躯一顿,平静的眸底,掠过一丝幽暗的光芒。 纤长的指尖,不自觉狠狠掐进了掌心的嫩肉。 她不动声色,将江清浔挡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来了?” 叶蓝儿这才舍得分一缕视线给她。 精致的面容扯出一丝刻意的浅笑,语气却隐隐责备:“妹妹,你被绑架后,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急坏了,如今被救了,还不及时回家。我这不是担心你,来看看你嘛。” “担心?” “我的行程,难道不是你透露的?”叶寒酥冷嘲。 她被绑架的时机太过凑巧,其实早就有所怀疑,只是心里放不下失明的江清浔,一直耽搁着,没有追究罢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蠢到自己送上门。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五章 这一巴掌是你得罪我的下场 能够对她去青城拍戏的行程了如指掌的,除了身为经纪人的赵恩奈,就是她这位人前一直温柔端庄的姐姐。 如果不是提前看穿了她丑陋的真面目,她想,自己可能又要像上辈子一样,无条件地信任她,依赖她,根本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毕竟,前世她眼里的姐姐,从来都是对她这个妹妹掏心掏肺,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 叶寒酥看着女人毫无破绽笑着的精致脸庞,忍不住在心底自嘲,到底是自己不会识人,从来没看懂过她。 七岁那年,资深慈善家叶母秋媣,如往常的每一个周末,带着懵懂的小叶寒酥去福安康孤儿院献爱心。 一个新来的长得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走过来,怯怯地问她:“妹妹,我喜欢你,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那双略带局促的水汪汪的小鹿眼,一下子就俘获了年少的小叶寒酥的心,她欣然接受了女孩的示好:“好呀。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从此,她便多了一个漂亮的玩伴,以及乖巧懂事的姐姐。 这个姐姐会和自己分享好吃的糖果、漂亮的小裙子,会为自己编各种花样的小辫子,会在晚上害怕的时候哄她入睡......这个人,几乎占据了她大半的童年时光。 “妹妹乖,别哭啦,妈妈回来要是骂你,你就说古董瓶子是我打碎的。” “妹妹,妹妹!你看,我给你买了好看的水晶发卡!” “妹妹,我抱着你睡吧,这样不开灯也不会害怕啦。” ...... “妹妹,你真的想进娱乐圈的话,我去帮你跟爷爷说。” “妹妹......” ...... 可这样美好的梦境,亲手被叶蓝儿打碎。 以虚假编织出来的梦境与美好,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忍。 曾经的回忆,只有真正在意的人,才会深藏心底,但以后也终将尘封入土。 叶寒酥看着快步走近的叶蓝儿,握住她的手坐下。 那双熟悉的小鹿眼,已经挤出了一滴泪,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被隐藏得很好: “妹妹,你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透露你的行程,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更何况那些绑匪都被抓了,要交代他们早交代了。” “是啊,这对姐姐你有什么好处呢?”叶寒酥把手挣脱出来,远离她一些距离,“别急,证据我很快就会送给你。” 听到证据一词,叶蓝儿终于不淡定了。 她急忙挪过去,想要再次拽住她的手,被叶寒酥毫不留情地拍落,反手一巴掌扇在了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随后不可控制地偏了偏头。 可见力道之大。 “妹妹,你......” 江清浔冷了神色,用指节敲了两下桌面,凉薄的唇轻启:“李叔,放老黄。” “是,少爷。” 不一会儿,门口拴着的看门藏獒犬闪电一样冲了进来。 “汪汪汪!” 老黄龇出一口森森的尖牙,冲着不请自入的陌生女人疯狂吼叫,身后的尾巴骨彻底垂下来,作势就要扑到她身上。 叶蓝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连脸上半落的泪都来不及擦,拎着小手提包,灰溜溜地逃走。 藏獒老黄不甘心,动作敏捷地追了出去,李叔怕真的出事,也急急忙忙跟上。 餐厅水晶灯昏黄的灯光,照在江清浔绷紧的下颚线,清晰地映在她的眼底。 叶寒酥知道他这是动怒了,深深地叹了声气,在他身边半蹲下来。 “清浔。” 她勾了勾对方的手指,把下巴搁在他的膝盖:“别生气了,嗯?” 这是叶寒酥难得的撒娇示弱。 她早就习惯了在人前保持冷淡自持。 但看着面前的人为她心疼动怒的模样,她忽然觉得,偶尔示弱,放软态度,也不失为一个以退为进的好办法。 至少,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可以。 江清浔略微低头,试探着伸出微凉的手,落在了她的发间,动作很轻地揉了几下,弄得她有些痒:“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有你姐姐的手笔?” 叶寒酥:“嗯。” “对不起。都怪我只关注到自己受伤的眼睛,没想起来其余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江清浔忽然道歉。 他太过沉溺在失明这件事里,甚至忘记了考虑她的安危。 分明,她才是那场绑架案里的主角。 虽然明面上的罪犯已经进了局子,但躲在暗处的豺狼虎豹不知凡几,现在看来,这件事还不算完,需要再好好调查一番。 等晚些时候,得打个电话让宋颂安排下去。 不过,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酥酥烦心了。 江清浔暗自思索了一番。 又找寻着,摸了摸抵在自己膝盖处的人的发,道:“今天早点休息,你明天还要去录节目,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叶寒酥有些想自己解决,但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有他在,这件事会轻松许多。 故只淡淡点头,应了声。 室内亮如白昼,而别墅外,却已经夜色渐浓下来。 被藏獒老黄狂追逃出别墅后的叶蓝儿,飞速爬进自己车里。 离去前,回头看了眼设计华丽的独栋别墅,眸中的怨毒与算计彻底失去了掩饰。 寂静的树林山道,只有淡淡的几缕月光倾斜在枝头,并没有人看见这一幕。 —— 京城机场。 冬天的阳光不是很热,透过落地玻璃窗进来,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在其中,光影斑驳。 候机大厅里,等待许久的粉丝们三两成群,有不少人手里举着特制的应援灯牌。 有一个左脸颊贴着应援贴画的洛丽塔小女生,跟身边的人小声嘀嘀咕咕,交头接耳:“南南怎么还不出来?你确定他会从这边的通道出来?” “这是粉丝群里的大粉‘南南倒拔垂杨柳’说的,她的消息一向很准确,不可能错的啦。”旁边的女孩安慰道。 叶寒酥戴着墨镜,身后保镖提着两个大的行李箱,一行人刚走出来就被粉丝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啊啊啊——快看,南南出来了!” “真的!快追!” 汹涌的人群朝她的方向而来,见势不对,保镖赶紧护着她,贴在墙侧避让。 一阵劲风,呼啸而过。 等人群散去,叶寒酥抿紧嘴唇,心情有些不愉,显然她已经从那些粉丝的惊呼声中听出来,这些粉丝是谁家的。 好死不死,刚到京城,就撞上了荀南青。 没做停留,她带着保镖飞快走进不远处的电梯,准备去停车场。 刚刚走进电梯间,站定,保镖按下楼层,电梯门缓缓合上。 一只男肤色黝黑的手,出其不意,伸了进来:“等一等!” 听见声音,叶寒酥往角落里靠了靠,眉心微蹙,脾气在暴躁的边缘来回试探。 无他。 因为这道声音是她颇为熟悉的——荀南青的经纪人周程远。 叶寒酥用余光冷漠扫了一眼周程远背后的男人,黑色棒球帽与口罩完全遮住了面容,身上套着件长款风衣,裹得严严实实。 清冷的气质,如寒冬里凛冽盛放的雪松,不是荀南青又是谁。 男人显然也认出了她,鉴于公众场合,只微微颔首,便算作打了声招呼。 他往电梯的另一个角落站了站,与她之间的距离泾渭分明,只字不提那日电话里的事情。 叶寒酥看见了,也并不回应,只心里冷笑了声。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六章 当她踮起脚尖时 电梯停在负一层。 电梯门打开后,周程远带着荀南青脚步急匆匆出了电梯,全程没有再看她一眼。 叶寒酥自然也不会在意这无关紧要的一幕,带着保镖不疾不徐地朝东南角的某个车位走过去。 占据着车位的,是一辆白色的某田埃尔法。 车前身的格栅呈倒梯形网状,线条流畅硬朗连成一体,是她日常专用的那辆保姆车。 穿着粉白色职业a字裙的赵恩奈,一头及腰的深栗色波浪卷被束成低马尾,此时正懒懒散散地斜倚着车门。 她的右手撑在车前盖上,左手托着手机贴在耳朵处,和电话里的人聊天。 行李箱被保镖离地拎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叶寒酥今天穿的也是平底鞋,因此这一路动静极小。 赵恩奈丝毫没有留意到她的靠近,娇滴滴地冲电话里的人撒娇,全然没有平时女强人的形象。 “咳。” 叶寒酥在距离她不远处驻足,冷咳一声,想要引起某人的注意。 自从和冯郁谈恋爱以来,两人动不动就煲一两个小时的电话粥,这样的情形已是常态。 不过事实往往与表象南辕北辙,赵恩奈此人,实则是个重视友情大于爱情的特别姑娘。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因此,只要有叶寒酥这个闺蜜在身边,冯郁在她心里的位置永远得往后挪一挪。 更甚至,有时候还要排在事业的后面,这也是冯郁不敢招惹叶寒酥的原因之一。 有着“叶寒酥识别仪”之称的赵恩奈一下子听出了她的声音,喜笑颜开,回眸:“小酥酥~” 她跟电话里的男人告了声别,当机立断摁断电话,微仰着激动的脸,小跑迎上来,给了她一个久别重逢的大大的拥抱。 “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要在青城某个狗男人的别墅里安家了呢。”她开玩笑地抱怨。 叶寒酥每次与她见面,都会被她这种半嘲讽式的开场白暴击,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习惯性选择忽略。 她默默挣脱开对方的怀抱,让保镖把行李塞进后备箱,上车。 紧接着,自己也钻了进去。 原本还打算多说几句的赵恩奈撇了撇嘴,嘟囔了声:“无情!”然后也乖乖地进了车子。 司机小王看人都坐齐了,麻溜地一脚踩上油门,驶上了机场的环城高架。 车马纵使如龙,车辆之间,仍旧有序地保持着一段距离,道路并不算十分拥堵。 叶寒酥侧着头看窗外的车流,想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忽然,赵恩奈一本正经地侧过身体,掰过她的肩膀,使自己面向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怎么会被绑架?” “那些绑匪怎么得到你的行踪的?” “太子爷失明又是怎么回事?” 见完好如初,急促的一连三问,扑头盖脸朝叶寒酥袭来。 沉默了几秒钟,叶寒酥轻轻挣脱开对方的魔爪,冷着脸吐出三个字:“叶蓝儿。” “你姐姐?!”赵恩奈太过惊讶,一时尖叫出声。 声音有些刺耳,惹得司机都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升起了隔板,许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她压低声音: “怎么会?我知道你肯定是确认过,不然不会这么肯定,不是怀疑你话的真实性,就是觉得有些......” “不可思议。”叶寒酥自嘲了一声,淡淡接过她的话茬。 “对,不可思议。”赵恩奈点头附和。 考虑到两人如今在一个户口本上的关系,她又忍不住担忧起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叶寒酥往后一靠,神色恢复冷漠:“凉拌。等录制完节目再考虑。” 左右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清浔调查。 到那时,“黄雀”也该露出尾巴了。 赵恩奈听她提起选秀,募地想起到机场之前,导演发来的那份详细版导师名单,不禁有些歉疚。 “对了,之前忘记跟你说,荀南青会作为特邀嘉宾导师参加这次的选秀节目......” 她之前忙着带手底下新签的一个小艺人出道,一时疏忽,没有仔细打听。 这会儿录制在即,临时再换人耽误进度,估计导演会第一个不乐意。 “刚刚在电梯里已经撞见过,就这样吧,明天都开始录制了。” 叶寒酥知道赵恩奈最近有些忙,她并不想再给对方徒增工作负担。 一档节目而已,相安无事即可。 听她这么说,赵恩奈便也不再多提,把话题转到了选秀上:“这次参加选秀的实习生大概有八十个左右,其中有不少是从其他几个大的传媒公司挑过来的。” “导师有五个,摇滚歌手景尤、天后唐心担任声乐老师,你和天耀传媒的姜若怡担任舞蹈老师,额……荀南青则作为特邀嘉宾导师压轴。” “比赛是淘汰制,最后出道只留七个人。” “你点评的时候悠着点儿啊,嘴别跟平时一样太冷,容易讨骂……” “哦。” 叶寒酥冷淡应了声。 保姆车下了高架,叶寒酥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叶家老宅,而是让赵恩奈在某团上帮自己订了酒店。 叶家老宅居于人烟稀少的南郊,而节目录制地点却在北郊的影视基地。 她不想来回折腾,打算等录完节目再回去。 叶寒酥天微微亮就起床从青城出发,赶了一上午的路,赵恩奈也看出了她眉宇间的疲乏: “不过赶了半天的路,就累成这样,你这身子骨可得好好调理调理。不然等这档节目录完,青城那边许导的戏一拍,你肯定吃不消,听见没?” “录完节目再说吧。”叶寒酥忍着倦意敷衍。 赵恩奈无奈道:“算了,到时候还是我来安排吧,指望你积极调理身体,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叶寒酥:“……” 一路到达下榻的酒店后,赵恩奈只陪着她在二楼餐厅简简单单地用了顿午餐,就很有眼色地离开。 送完人回了房间,她蒙着被子一觉沉沉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才醒来。 叶寒酥匆匆洗漱一番,赵恩奈和助理安可刚好来接她去录制。 一行人上了保姆车,很快到达“梦想少女”选秀录制现场。 可容纳五百人的录音棚内,席间观众早已就位,舞台灯光齐齐亮起。 这次的录制采取直播形式,摄影机刚刚开启,直播间内便涌入了三百多万人。 满屏弹幕在眨眼之间疯狂刷起来,可见节目热度之高。 在选秀实习生真正开始表演之前,带来的是各位导师的个人舞台秀,这也是应广大粉丝的需求。 第一个入场的是当红摇滚王子景尤,以一首经典代表作《no no no water》瞬间点燃全场。 粉丝的欢呼声与音乐声此起彼伏,犹如演唱会现场。 “啊啊啊——景尤!景尤!尤尤——” “太帅了!麻麻我恋爱啦——” 叶寒酥被排在第二个,她昂着头,等化妆师将妆容涂涂补补完毕,便整理好衣服站在舞台后,等待入场。 身为顶级财阀叶家的孩子,即使家人如何宠爱,都不可能任其肆意生长。 从琴棋书画,至待人接物,都是叶寒酥从小的必修课。 而她准备的首秀,并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项,甚至可以说毫不相干。 那是她在第一部电影《如火如荼》里所饰演的赵姬跳的一支经典水袖舞。 当时,为了这支舞能呈现出足够的纤弱之美,她专门请教了一位特级舞蹈教师,练了足足半年,力求每一个动作完美,达到导演‘柳腰盈盈一握,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要求。 或许是因为练出了肌肉记忆,又或许是吃得苦足够多或留下的印象太深,如今拣起来倒也容易。 她想,她可以在这个舞台上重演一次赵姬,以赵姬的热烈与孤勇,纪念自己的死去与新生。 这一世,她要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地爱一个人。 不留遗憾。 舞台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一身铆钉服的景尤走下来朝她比了个“加油”的口型。 叶寒酥略微颔首回应,正好,主持人也念起她的名字。 “下面,有请我们的舞蹈导师叶寒酥为大家带来精彩的表演——” 她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为了迎合今日的舞,化妆师特意为她挑选了一件束腰汉服,长长的裙摆,直及脚踝。 漆黑柔丽的长发,被盘成灵蛇髻。 妆容更是偏古风,额间花钿明艳绮丽,比之平常清冷的气质多添了一丝妩媚惑人。 叶寒酥站上舞台中央,台下的众人忍不住纷纷屏住呼吸。 当她踮起脚尖时,世界早已远离喧嚣。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七章 热烈如她,爱情似火 叶寒酥以衣袖半遮面,起势,随着音乐节奏响起,莲步轻舞,摆动了起来。 水袖缠腰,下腰高旋,一次又一次攀上舞蹈的高峰,仿佛要将生命尽情燃烧。 一舞落幕。 寂静的台下,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掌声,而弹幕与热搜早已为这一支惊艳的舞陷入了疯狂。 铁杆粉:[酥酥,酥酥!最美最棒的酥酥,呜呜呜,我就是从这支舞开始粉她的呀~爷青回,感动哭,美爆!] 路人粉:[窝草——这是我的赵姬啊!当时电影里叶寒酥这张脸就惊艳了我一把,梦回《如火如荼》qaq] 路人1:[这是女明星吗......我一古典舞老师甘拜下风,自愧不如,话不多说,先粉为敬!] 路人2:[这脸,这腿,这身段儿,我能舔一辈子!小姐姐有w博吗?有大神指路不?] 铁杆粉火速出动:[有的有的,w博名称——小雪花,喜欢的兄弟姐妹可以去看看《如火如荼》,是酥酥的第一部电影哦~] ...... 叶寒酥浑然不知网上的一切,走下台坐到导师位上休息,只有摄影机后的导演看着满屏的弹幕呵呵傻笑。 那可都是蹭蹭蹭上涨的热度啊! 天后唐心和姜若怡陆续登台,一个唱歌,一个跳舞。 紧随其后,荀南青身着宝蓝色西装压轴惊艳全场。 深褐色短发被做成微卷的造型,整个人通身散发出十足的清冷贵公子气质。 气氛再次被推上高潮,台下网上呼声一片,就连身边的几位女导师都不由得眼珠盯紧。 拿着平板坐在沙发陪自家少爷看直播的李叔,也忍不住笑呵呵夸起来:“这个叫荀南青的小伙子唱得可真不错,这首歌还是我年轻那时候流行的,当时很多人喜欢来着。” 江清浔端着水杯的手不自觉一紧:“荀南青?” 李叔:“对啊,好像是叶小姐这一期节目的特邀嘉宾导师。” 理智告诉江清浔这是巧合,但情感的弦还是摇摇欲坠。 听到名字的那一瞬间,他如同悬崖边抓着绳子坠在半空中的人,恐慌与求生的意识同时迸发。 —— 对于台上的人,唯有叶寒酥提不起一丝兴趣。 曾经颇为痴迷的一张脸,如今只觉得倒胃口,尤其是配上那刻意营造出来的清冷感,满满的虚假。 连同初见时的那一抹惊人妖冶,都拉胯了起来。 叶寒酥姿势慵懒,盯着地上变幻的灯光,百无聊赖,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 好不容易等到荀南青表演结束,舞台暗下来。 趁着摄影机转场,叶寒酥迅速离开原地,前往后台化妆间更换衣服与妆容,一分一秒都懒得多呆。 她坐到化妆镜前,一边让化妆师换掉妆发,一边拿起手机,发现有三条wx未读信息。 最上面一条,是人在青城的江清浔发来的语音,头像是一片手绘雪花。 如今他的眼睛还没有恢复,想来应该是管家李叔帮忙。 jqx:恭喜,首秀圆满成功。 叶寒酥看着手机屏幕,眸色不自觉柔和起来,与刚刚冷漠与不耐烦的样子派若两人。 snow:谢谢。 略等了一会儿,那边再次传来一条新的信息。 jqx:后天回京城,可以去探班吗? 她手指敲动。 snow:可以。 叶寒酥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沉浸在某人即将来探班的喜悦里。 并不知,给自己发消息的人听到荀南青名字时,忐忑不安的内心活动。 手机陷入平静,叶寒酥这才退出当前聊天框,点开下方带红点的银杏叶头像,之前那另外两条讯息,明显是同一个人发来的。 秋媣:宝贝女儿,什么时候回老宅? 附带一张\/小猫哭脸\/的动图。 snow:在录制节目,等录完。 秋媣:你不爱妈妈了吗?嘤嘤嘤,居然过家门而不入! snow:...... 叶寒酥回完消息,化妆师手里的动作刚好停下,她放下手机,回去台前的导师位。 接下来,该轮到实习生们登场了。 需要看的表演有许多,但每个实习生所分到的时间不可能对等。 被匆匆打断的,难掩失落神色;被夸赞的,自然是心情激动。 因为,这代表她们有继续留在舞台上的可能。 一位身材高挑长相明艳的女生走上舞台,自我介绍过后,跳了一段爵士舞。 僵硬生疏的动作,惹得叶寒酥眉头紧皱,额头上的青筋反复横跳。 她忍无可忍打断:“可以了。” 那名实习生迫不得已停下动作,语气还算谦和:“叶导师,我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然而张扬的脸上,却写满了不满‘你一个跳古典舞的导师,有什么资格喊停’。 叶寒酥嘴角抽了一下:“跳舞不是死板的机械模仿就可以,我只能给你d,苏袅袅,你要是做不到,就不要勉强自己登上这个舞台。” 苏袅袅这个公主病,放着好端端的豪门小姐不当,跑到选秀节目里来跳什么爵士舞。 自从她和江清浔订婚以来,这位大小姐就从没拿正眼瞧过她,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每次碰面都要呛上几句才甘心。 随着她冷漠的话音落下,网上弹幕彻底炸开。 [虽然这个苏袅袅跳的确实不咋地,但叶寒酥会不会太嘴下不留情了一些?这不是打击新人的自信心吗?] [可是人家确实没说错......这小姑娘的动作也太生疏了,一看就没有好好练,这是对舞台的不尊重。] [话说回来,我们只见过酥酥跳古典舞哎......] [实不相瞒,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叶寒酥会不会来那么一小段炫技?来来来!小心心点起来~] [叶寒酥看得懂爵士吗?别是门外汉吧?] [不懂吃瓜......] 苏袅袅脸色略微一变,语气也不好起来:“叶导师会爵士吗?不知道可不可以展示一下,让我们学习学习?” 叶寒酥神色愣了愣,拿起话筒说了句:“如你所愿。”干脆地站起来,走上舞台。 与方才水袖舞的古典柔媚不同,爵士舞讲究的是眼神与动作的大胆放开,是一种极具活力的舞蹈。 叶寒酥手贴住身体,扭动脖子与腰胯,每一个动作都娴熟完美,苏袅袅站在一边,神色不自然了起来,嘲讽情敌被情敌反打脸......这题应该怎么解。 她想不出对策,又自知跳的不好,尴尬地道了声谢,恨不得立马蹦下台去。 早知道就不来参加什么选秀节目了……她就是听说姓叶的要来,想给她添添堵。 就在这时,坐在叶寒酥身侧的姜若怡,突然开口点评:“苏袅袅同学,虽然动作做不到很标准,但能看出来你很努力,我给你b,希望你能留在这个舞台继续加油哦!” 叶寒酥:“......” 睁眼说瞎话,大可不必。 苏袅袅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就这样......她居然还留下来了? 就因为“好心”的姜若怡。 她真想一巴掌呼在对方的脸上!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章 不够成为情敌的资格 姜若怡心里得意洋洋,总算让她找到机会和叶寒酥唱反调。 从节目开录到现在,对方从脚到头发丝挑不出一丝错处。 她还以为,叶蓝儿交给自己的任务要完不成了。 录制节目之前,姜若怡承诺在节目里给叶寒酥使绊子,败坏她的观众缘,以换取某部知名ip改编的周播剧女二角色。 苏袅袅只跳了一段爵士,全程没有开口唱歌,而景尤和唐心都是演唱导师,对舞蹈不太懂,导致两人给出的等级出奇一致,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c。 不出挑,也不得罪人。 意外的是,作为唱跳爱豆出道的荀南青也给了一个c。 就这样,恨不得跳下舞台的苏袅袅,自然而然被分到了c班。 离奇的走向中,透着一种和谐。 节目结束,叶寒酥回到酒店房间,已是深夜。 刚准备关上房门,便被一只手制止:“叶寒酥,等等!” “手不想要了?”她睨了眼门外的人,松开门把手。 苏袅袅鱼儿似的滑进门,走到沙发上坐下。 然后挺直身躯,双手叉胸,看向自顾自倒了一杯水的叶寒酥:“浔哥哥呢?” “怎么?你没他联系方式?” 叶寒酥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亦步亦趋地靠近,俯身望进她的眼眸,仿佛一眼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 面前的人身上清甜的柑橘与柚子混合的香味涌入鼻尖,好闻至极,让苏袅袅脑袋有一瞬的卡壳:“我、我......” 联系方式她倒是有,可是自从半年前她在酒店脱光衣服投怀送抱被丢出房间后,江清浔就再也不留情面了。 她的手机号码,至今还在对方的黑名单里躺着...... 只是片刻,苏袅袅反应过来自己被揶揄,恼羞成怒地跳起来:“你明知道浔哥哥不接我电话!” “他在青城。”眼见她要闹腾,叶寒酥淡淡道。 “所以浔哥哥……真的为了救你失明了?!” 听到“青城”,苏袅袅瞳孔张大。 “我……”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铃突然响起。 叶寒酥起身,丢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别出声。 要是被人知道一个实习生出现在导师的房间,她俩都得被黑子喷死。 苏袅袅还陷在震惊中,木讷地比了一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十几秒后,叶寒酥把房门打开,门外男人投来清冷而疏离的目光。 “酥酥,张导的戏......” “我记得我说过,这个称呼你不配叫。” 叶寒酥冷淡的眸子结起寒冰,强势的气场瞬间打开,直逼向那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她挡在门口,意思很明显,并不想让对方进自己的房间。 她的态度明显与以往不同,拒人于千里之外,荀南青的面色有些难看。 “叶寒酥,你非要这样?之前巴巴地舔着脸缠着我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也知道,是之前。” 想起自己前世种种上赶着送资源,还被人嫌狗厌,最终被害死的场面,叶寒酥脸色微沉。 如果可以,真希望这个男人从自己面前原地消失。 “我自己识人不清,我认栽,所以荀大明星可以离开了?你也不想,明天我们一起上热搜头条吧?” 荀南青默了下来,显然这不失为一种可能性。 “等录完节目,我找你。”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音。 盯着眼前毫不留情紧闭的门,荀南青的脸色骤然阴沉。 叶寒酥的态度转变得太过突然,让他没有丝毫准备。 但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弄清楚。 张导的戏对他的转型计划至关重要,绝不能毁在这个任性妄为的女人手里。 他看了眼右上角的摄像头,收敛神色,飞快地转身离去。 不远处的角落,一个面容狰狞的身影,恶狠狠地盯了眼叶寒酥的房门,也紧随其后离开。 房间内,苏袅袅听到没了动静,来到叶寒酥跟前。 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就因为浔哥哥失明了,你背着他,跟别的男人有一腿?” “你很闲?” 叶寒酥偏头,不理会对方的愚蠢问题,凉凉扫她一眼。 苏袅袅瞪回去:“要不是因为你,浔哥哥根本不会有事,你还有理了?” 因为她,又怎样? 她会对他负责的。 不过,江清浔去青城救她,动静原来弄得这么大么? 这才多久,怕是整个京城都动荡了。 叶寒酥拧紧眉心,用清冷的语调对她说道:“你要是想找他,可以自己去青城,如果他愿意见你。”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无脑的大小姐,并不具备成为她情敌的资格。 江清浔绝对不会放她进辛亭山水别墅。 叶寒酥一点也不担心,她能见到人。 苏袅袅误解了她的意思,还以为,她在嘲讽自己当初被人丢出酒店房间的丑事。 “叶寒酥,你得意什么?” “有浔哥哥这样的未婚夫,你还不珍惜,还和娱乐圈的男明星搞在一起。” “你信不信,我去找媒体爆料!” 听到她口没遮拦的威胁,叶寒酥转头,清冷的气场陡然变得渗人。 “你要是敢出去胡说八道,被人丢出酒店房间的事,我也会如实转告苏老先生。” “想来,他老人家应该很感兴趣。” 虽然,这一世,她和荀南青压根没什么关系。 但这不代表,她不会生气。 “我……我就是一时嘴快!你别跟我爷爷瞎说!” 想到如果爷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做出对苏家不利的事情。 说不定,还会立马押着她相亲和嫁人。 苏袅袅一下子怂了,有些慌乱地留下话,跑出房间没了影。 窗外刮起了彻骨的寒风,振得玻璃窗嗡嗡作响,屋内一阵冷清。 叶寒酥敲了敲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洗漱上床。 第二天,节目照常录制。 不同于前一天的选拔,这是一期为舞台演出做准备的录制。 下一次的演出是团队演出,留下来的三十位实习生,以优中劣三个水平,分在a、b、c三个教室,每五人一组自动组队。 叶寒酥缓步走到c班教室门口。 目光逡巡一圈,冷不丁看向一个角落里,神色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直播的弹幕也适时刷了起来。 [emmm......只有我一个人好奇叶寒酥在看啥嘛?这脸色......一下子变得跟吃了那啥一样!]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好奇来着,哈哈哈,酥酥那张百年不变的面瘫脸,这是看到了什么?] [好好奇啊,导演可不可以切镜头啊,我们也想看酥酥在看啥!] [好奇+1] [好奇+2] [好奇+3] ...... [好奇+] 坐在摄影机面前,手捧泡着枸杞的保温杯的导演,一脸和蔼点点头。 这点小要求而已,本着观众至上的原则,他当然得满足。 于是,摸鱼的苏袅袅小姐迎来了社死的一幕。 而她本人浑然不知。 靠着墙的脑袋一斜,晶莹成丝,缓慢流到了嘴角处。 弹幕哗然。 [hhh,大家都在努力的练习,小姐姐居然缩在角落里睡大觉,还睡得这么香~这可是直播啊!] [有一说一,这大清早的,我也没起得来床,缩在被窝里追节目。] [hhh嗝,不知道小姐姐醒过来发现,自己偷偷睡觉被全国观众看见,会不会尴尬到用脚指头抠出三室一厅......] 像是听到观众的心声,叶寒酥不紧不慢走进教室。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一巴掌,毫不留情拍在了某只小猪的后脑勺。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章 他踏风雪而来 “啊——地震了?” ‘小猪’苏袅袅感觉头部被重物袭击,刷的睁开眼,就要往外逃。 突然,被一只手扯住了后衣领。 “苏袅袅。” 清清冷冷的嗓音冻得苏袅袅一激灵,她后知后觉回头,看向说话的人:“叶寒酥?不是地震了吗?” “在录制节目。” 叶寒酥放开她,压低声音提醒。 苏袅袅:“......” 啊。 她干了什么蠢事。 后衣领被松开,苏袅袅转过头,目光逮住不远处摄像机后的导演。 她笑的比哭还难看:“导演,这条不算,我们重拍一条吧?” 导演残酷摇头,无声比了个口型:直播,想屁吃呢。 随即,看向直播弹幕。 [哈哈哈,苏袅袅这是睡迷糊了吗?] [本以为苏袅袅就是单纯的舞技不佳,万万没想到拿的是憨批人设,兢兢业业纯想摸鱼~] [咱这不是选秀节目吗?我是不是走错直播间了?] 啧啧啧。 层出不穷的涨流量方式。 他得意一笑,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解锁,打开w博。 果然,热搜词条已经焕然一新。 #苏袅袅憨批# #选秀实习生直播摸鱼# ...... 同一教室内的实习生们早就停止了练舞和练声的动作,站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 叶寒酥漫不经心地咳了一声,众人纷纷恢复状态。 她偏头,拍了拍身边一脸沮丧的苏袅袅的肩膀:“还想再丢人?赶紧练习。” 苏袅袅背对摄影机,怒瞪她一眼,不情不愿地练起舞来。 其实,对于从小跳芭蕾的苏袅袅,身体的柔韧度是十足的。 但她偏偏,选择和爵士死磕到底。 又因为心理上的扭捏与羞耻,放不开肢体动作。 抬腿、扭腰、转头、抬臂,每一个动作都做得跟舞蹈初学者一样生涩。 叶寒酥靠近,托住她的后腰:“身体放松,你的动作太僵硬了。” 她冷淡出声,手把手指导她的动作,如同最为专业的舞蹈教师。 苏袅袅灵魂出窍,只觉得自己的腰肢更僵硬了。 对方的一呼一吸,喷洒在她的后颈。 她转过半圈身子抬头,又迅速撇开,说得很小声:“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浔哥哥!” 落在叶寒酥耳里的语气,有些羞恼。 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疯,叶寒酥如常指导。 离开教室前,淡淡丢下一句:“苏袅袅,你还是适合跳芭蕾。”就朝b班而去。 苏袅袅愤怒:“我偏不,下个舞台,绝对用爵士闪瞎你的双眼!” 说完,她破天荒的认真了起来,渐渐融入身边的实习生。 浑然不觉,自己陷入了对方隐蔽的激将法。 晚上,结束录制的叶寒酥回了酒店。 刚打开房间的门,便看到了靠在沙发一角入睡的江清浔。 缠绕眼眸小半个月的白色纱布,已经被解开。 男人清隽的侧脸,压在衬衫半卷的臂弯处。 落地灯开着,撒下一片鹅黄的光,淡淡的,留下了寂静的阴影。 手机里讲好的,分明是后天的航班,她有些惊讶,男人的提前出现。 不过看着对方的睡容,她放轻步子走到床边,拿了床毯子给他轻轻盖上,没有吵醒他。 之后,便去了卫生间洗漱。 小半个钟头,叶寒酥穿着浴衣出来。 看男人还没醒,她就静悄悄在沙发另一侧坐下来休息,低头刷着手机等待。 wx信息突然弹了出来。 她下意识打开静音,回头看了眼身边,从善如流地点开。 秋媣:闺女,清浔的眼睛怎么样了? 叶寒酥顿了顿眸子,又看向男人,他的睡姿没有变化,眉宇间有淡淡的倦意。 这一世,他失明的情况远比上一世好许多,或许是配合治疗的缘故。 她轻敲键盘回复。 snow:好多了。 秋媣:明天我去探班,怎么样? 秋媣:你想吃什么?我让周嫂准备好给你带去。 snow:不用。 想了想,叶寒酥又添了句。 snow:别来。 秋媣:...... 秋媣:清浔在你那,是吧! snow:...... 身边传来细微的声响,叶寒酥摁下锁屏键,回头:“醒了?” 江清浔坐起身子。 那双风光潋滟的桃花眸半睁着,因为失明的缘故,失去了聚焦。 叶寒酥再次见到,已是隔了前世今生。 不自觉看久了些。 直到男人刚睡醒,有些喑哑的嗓音打断。 “酥酥?” 不知何时,纷飞的雪花落下来,被寒风卷入半开的窗户,连同室内的温度降下来几分。 冷的猝不及防。 叶寒酥抽回目光,走过去关上窗,又走向他,在他身边坐下。 “嗯,你改了航班?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可以去接机。” “青城的事处理完了,就把航班提前到今天。” 江清浔撩开身上半褪至腰侧的毛毯。 “宋颂直接送我过来的,那时候你还在录制节目。” 忽而又换了话题:“饿不饿?拿我的手机点餐吧,就点芙蓉阁的菜。” 是她在京城时常光顾的一家餐厅。 “好。” 叶寒酥也不客气,直接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又替他点了道清淡的养生粥,然后下单。 刚录制完节目回酒店时,她就顺路在楼下餐厅,草草用了些餐。 其实,并不需要再吃。 不过想到这人应该一下飞机就来了酒店,又素来吃不惯飞机餐,大概率还没吃饭,她倒不介意再用一点。 想到吃饭,叶寒酥下意识想起男人伤了的手。 她低头,握住那只手,视线看去,掌心淡淡的痂明显有崩裂的迹象。 “你没让李叔喂饭?”她又抬起头,有些生气地问。 照这样下去,他不听医嘱,手心的伤怎么能好。 “酥酥,只能你喂,李叔不行。” 身为一个有自尊心的成年男人,怎么能干出让管家喂饭的事情。 叶寒酥显然没有关注到这些。 江清浔也不会提,比起这个,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女人生气了,需要哄。 不过,喂饭一事是不可能妥协的。 “酥酥,手痊愈之前,一起吃饭好不好?” 他的语气有些软,让叶寒酥的心也发软,无声妥协。 约莫过了四十多分钟,点的餐送到,两人终于吃上了饭。 如常的一个吃,一个喂,倒也算默契。 就连最后叶寒酥熟门熟路地,把粥不小心撒在了男人的衬衫衣襟,都莫名默契。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章 盛夏的少年 吃过饭后,处理青城那边事务的区域经理,打来了一通电话。 有一款核心产品,在明天的推广会开始前出现了问题,需要紧急调整。 没过几分钟,宋颂闻讯折返,接人回京城这边的总公司参与视频会议。 “总裁,车子就停在酒店楼下。” “知道了。” 江清浔只得起身告辞。 修长的身影,略显冷清,无声融入外面的风雪之中。 宋颂举着一把黑伞,跟在身边,不远不近地带路。 墨色渐浓,只有簌簌的雪花落下,追赶步履匆忙的行人。 叶寒酥透过窗,看着男人弯腰进了车子。 引擎响动,直至没了踪迹,才缓慢收回自己的视线。 两人来去匆匆。 其实她能隐约感觉出来,眼下江氏,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可能已经失去了真正的太平。 江清浔正在经历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而她能做的,唯有陪伴与支持。 雪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时分才逐渐停止。 叶寒酥下了节目,坐上保姆车,越过被积雪覆盖的枯树枝,遥望着天际成排的青黛色屋檐。 经过了彻夜的洗礼,天地之间,到处是入眼的白,空荡荡,带着让人舒心的明净,仿佛能遮住所有的黑暗。 叶寒酥吩咐司机小王,直接把她送回叶家老宅。 车提速行驶起来,她阖目靠在后座小憩。 再睁眼,就看见得了消息的张管家搓着双手,站在门口雪地里张望。 听见汽车的声响,他立马吩咐门卫,打开了院子的铁门。 白色某田埃尔法由远及近,减速开进老宅。 叶寒酥走下车,张管家撑着伞大步迎上来,笑的一脸褶皱。 “小小姐可算回来了,大少爷和少夫人,还有老爷子都眼巴巴等着您呢。” 欢喜的样子,让性子偏冷的她有些无法招架。 “张爷爷,把伞收了吧,又不下雪,这么一点距离用不上。” 叶寒酥无奈一笑,边说边迈着步子朝院子里走。 “晴天遮阳,雨天遮雨,雪天遮雪,这是少夫人的吩咐,让您务必注意保养,远离紫外线强照。” “您可别为难我一个老人家,被少夫人批评了哟。” 张管家摇头拒绝,光亮的发顶,只余下孤零零几根发丝,在凛冽的寒风中固执摇摆。 叶家是整个京城少有的传承可达数百年的大家族,基业庞大,规矩方面更是不必讲。 而她的母亲,也就是少夫人秋媣,是现任当家主母,也是整个家里头除了老爷子以外最具话语权的人。 她的命令,就算再如何奇葩,也少有人敢违抗。 叶寒酥没再强求,跟着他一前一后进入主别墅内。 她环顾一圈,意外地,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这就是张爷爷说的眼巴巴?”她眉梢上挑,似笑非笑,看向身后把伞交给佣人的燕尾服老人。 张管家尴尬地笑了笑。 “少爷还没下班,少夫人这不是临时有个慈善会么?刚刚打了电话,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 “至于老爷子......在后花园的湖边上钓鱼呢,要不您换了衣服,自己去找找?” “那姐姐呢?” 想起那个人,她漫不经心问了句。 其实这声姐姐已不怎么叫得出口,她更乐意直呼其名。 “您说蓝儿小姐啊?” “哎呀!” “老头子我记性不好,忘记跟她说您要回来了,我这就去打电话!” 张管家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这么一号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物,懊恼地交代了声,急忙去打电话通知。 小小姐难得回一趟家,既然是一家人,就合该整整齐齐。 老宅里,只有主家的人允许居住,旁支逢年过节时,方可过来拜会。 叶蓝儿虽然只是养女,但名字到底记在族谱主家那一页上,算半个家里的人。 “小小姐,我陪您去换衣服。” 叶寒酥跟着女佣阿蕊,穿过灌木小道,回了旁边属于自己的独栋小楼。 别墅门前,种了几株山茶花,如今开得正好,绚丽的红,成了雪后最为醒目的一道风景。 “山茶花什么时候种的?”她停下脚步。 阿蕊道:“哦,蓝儿小姐来过一次,说别墅前光秃秃的,种些花喜庆,夫人就同意了。” “找人拔了吧。” 她淡淡说了声,回头踩着台阶上楼。 “好。” 阿蕊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这是小小姐的院子,她不喜欢这花,拔了也理所当然。 一会儿等花匠来了,不知道能不能要一株,反正也是扔掉。 到了房前,阿蕊推开卧室的门,两人走了进去。 “小小姐这两年不常回来,不过夫人心里念着呢,天天吩咐人来打扫您的房间。” “您看看,还是和原来一样的布置。” 再往里,又是一道门,直通衣帽间。 门口珠帘半卷,上下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根本看不出许久没人光顾的痕迹。 阿蕊轻轻推开一扇满是旗袍的衣柜。 “就最左边那件水绿色的,随便找个保暖的披肩搭配。”她扫了眼,随手一指。 等阿蕊取出来,她全部穿戴好后,站在落地镜前照了照。 “小小姐,鞋子。”阿蕊提醒。 听了她的话,叶寒酥把目光落在脚上穿着的那双并夕夕花三十九块九买的雪地靴,略微一停顿。 想了想,还是换上了一双纯手工定制的米色高跟鞋,才算妥帖。 阿蕊忍不住夸赞:“再没有比小小姐更标致的姑娘了。” “大冬天这样清凉的打扮,落在外人的眼里,怕是会被当成神经病。”她理了理衣襟。 阿蕊笑:“小小姐还是和从前一样。” 这里是叶家老宅,上到主人,下到佣人,每一个人的穿着都颇有讲究。 叶寒酥搓了搓胳膊,扯紧披肩,在家宴的时候穿着随性,叶老爷子或许会一言不发。 但身为主母的秋媣,绝对会罚她跪祠堂。 那是她毕生的噩梦之源,从记事起,就没少光顾。 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和江清浔有关。 那时候,江家老爷子还在世,两人来叶家商讨订婚事宜。 本是相谈甚欢的一件事,不过,当时在读高三的叶寒酥情窦未开。 她满脑子,沉浸在唯一一次考试没考好,挨了班主任批评的悲伤情绪里。 不想定什么婚,也不想管对方是京城圈子里什么有名的太子爷。 她的成绩考差了,才是天大的事情。 心情不好的她,那天极少见的,生出了叛逆的心理,特意穿了一身休闲装赴宴。 不守规矩的穿着,无时无刻刺激着秋媣的神经。 晚宴后,秋媣黑着脸留下自己:“自己跪一晚祠堂,好好思过,叶家的小姐不能不懂规矩。” 她知错,乖乖去了。 只是没想到,留宿的少年在祠堂外等她。 “江清浔?” 宴席上,因为气闷,她都没有好好瞧他。 原来,这么好看啊。 潋滟的桃花眸,似含有千万种风情,他的唇也性感,擒着浅淡的笑。 “小丫头,罚跪这种事儿,怎么能一个人孤孤单单?” “怎么?看入迷了?” 再回神,少年已经到了她的身边。 醉人的眸子里,清澈地倒映出,自己有些窘迫的影子。 她没说话。 絮絮叨叨的少年,就那样走进了她的心底。 盛夏吵嚷的蝉鸣声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分外好听。 “以后我就是你未婚夫了,叫我清浔。” 叶寒酥想,她可能一直忘不了那一年的叶家祠堂。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一章 叶家老宅 叶寒酥收回跑远的思绪,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 “还真是和从前一个样。” 她轻笑了声,伸手撩开头顶的珠帘走出房间,和阿蕊下了楼。 经过曲折的长廊,到了后花园湖心位置。 退休养老的叶老爷子裹着件大军袄,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握着一根鱼竿。 一眨不眨地盯着湖面,好似生怕错过一丁点儿动静。 “小小姐来了。” 身后不知何时打完电话过来为他挡风的张管家眼尖,率先发现了叶寒酥的靠近。 叶老爷子如老僧入定,继续盯着水面的鱼线,眉头都没抬一下,也不说话。 “爷爷。” 她低声喊了一声。 老爷子依旧不理她。 叶寒酥无奈,视线移向一边的张管家,示意他帮忙开口劝一下。 张管家:“老爷子,小小姐难得回来,您看这大冬天的,在外面站的久了,可别把人冻坏了。” “爷爷......” 她又喊了声,还没来得及说话。 叶老爷子皱着眉头把鱼竿一扔,终于舍得回头看人:“吵什么吵?鱼都被你们俩吓没了!” “这大冬天的,还穿这么少做什么?规矩比活人重要么?你妈要是回来说你,你就跟她说是我说的。” 他看向她裸露在外的一截小腿,语气不算好。 叶寒酥笑了下:“您不生气了?” 知道他这是关心自己,又道:“您再仔细瞧瞧,我在里面穿着加绒保暖的‘光腿神器’。” 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确实不像怕冷的样子,老爷子放下心来。 面上仍旧冷眼睨她:“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分明就是你这死丫头赖在别人家里不回来,男未婚女未嫁的,像什么样子?” “是您给我找的未婚夫。”叶寒酥反驳。 “你回来干什么的?就是诚心回来气我的,对吧?” 老爷子怒瞪她一眼,扔下她往主别墅方向走,迎面撞上刚刚回家找过来的秋媣。 “哎哟,这是谁又惹咱爸生气啦?” 老爷子停下脚步,朝身后一指,不悦道:“还能有谁?你闺女。” “妈。” 叶寒酥看向前方跟她一样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淡淡喊人。 “这不是江家的小童养媳吗?不会是走错门了吧,怎么跑到咱老叶家了?” 秋媣轻笑望过来,打趣。 她身上的旗袍,是以浅杏色为主色调,用了镶金线,绣的如意牡丹花底纹。 远远看上去,每一朵都栩栩余生,可见绣娘极佳的手艺。 她站在那里,笑得端庄,整个人雍容大方,好似雪天风景画里的点睛之笔。 坏就坏在,一张损人的嘴,一股土茬子味。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叶家人的一大特色,明明一个个的,在外人面前都是十分得体的形象。 三人进了屋,老爷子拉住拎着鱼桶的张管家,迫不及待走进厨房,炫耀胜利的战果。 叶寒酥也想跟去,被拽住了。 秋媣拉着她到客厅坐下:“清浔呢?不是和你在一起,怎么没跟你一块来?” “什么?” 叶寒酥装糊涂。 “你就装吧,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自己闺女肚子里的花花肠子?” “要不是因为清浔,你能花心思拦着我? “甚至为了不让我去探班,特地回家吃饭?” 秋媣双手叉胸,学她的语气:“你肯定会说:随便。” “他公司临时有事忙。”她含糊其辞。 也不算说谎,他确实是有事。 秋媣有些恨铁不成钢,忍不住伸手戳向她的太阳穴:“你瞧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叶寒酥往后挪了挪,避开她的手。 “不过这小子对你是真的没话说,这一次要不是他……你以后可得对人好点。”秋媣收回戳空的手。 “嗯。” “等爸和姐姐回来,就可以吃饭了吧?”她换了话题,转移秋媣的注意力。 “蓝儿也回来?” 叶寒酥端起茶几上的玻璃茶壶,给秋媣倒了杯洛神花茶,接话:“张管家打电话通知的。” “行吧,多添副筷子的事,那丫头嘴甜,老爷子喜欢听。” “要不是这样,当初也不会带她回来,难得有人入了你的眼。”秋媣抿了口茶。 叶蓝儿这丫头待人接物是真的没话说,只是心里存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因为叶寒酥的关系,秋媣愿意包容,但心底喜欢不起来罢了。 “你啊,娱乐圈玩两年,也该回来帮你爸分担分担了。” “说到底,咱们家的继承人就你一个,你总不会丢给蓝儿吧?” “你爷爷是不会答应的。” 秋媣看向她。 叶家的公司,老爷子是不可能交到一个没有血缘的女儿手里的。 “妈,妹妹。” 叶蓝儿被佣人领了进来,身后几个保镖手里替她拎着礼盒。 她一改往日的职业装扮,穿了件藕粉色旗袍。 裸露的寸寸肌肤,没有保暖措施,被冻的略微泛红。 看来连这些小地方都不放过,她还真是会表现自己,叶寒酥收回略冷的眸光,喝了一口洛神花茶。 秋媣笑盈盈道:“蓝儿来了?快过来坐。” “妈,最近还好吧?爷爷身体怎么样?” 叶蓝儿忍住寒冷带来的颤意,小步走到斜对角的单人沙发坐下。 小鹿眼里,堆上了一抹得体的浅笑。 “呵。”叶寒酥缓慢搁下茶具,“你这是希望爷爷身体好,还是不好呢?” “妹妹说什么呢?我只不过是日常问候。” 叶蓝儿笑容一僵,心里有些打鼓。 她这是察觉到什么了? 叶寒酥:“哦,我也是随便开个玩笑。” 秋媣瞪她:“皮痒了?别拿你爷爷开玩笑。” 叶寒酥认错,看了眼墙上的壁钟,又看向身边的秋媣:“爸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六点了。” “来恭迎圣驾吧。” 个子高大的中年男人从别墅门口进来,戴着副金丝边框眼镜,容貌俊朗。 他的肩膀上,堆积着一层薄薄的白雪,身后跟着拎包的助理。 来人正是叶父,叶氏财阀的现任掌权人叶湛。 脸上的表情,有些欠扁。 这混不吝的调子,也就在家的时候才能看到了。 秋媣笑骂:“你给我收着点,孩子们都在呢!” “爸。” “外面又下雪了?” 叶寒酥站了起来。 叶蓝儿紧跟着叫了声:“爸。” “嗯,雪下得挺大的,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们吃完饭回去的时候让司机开车小心些。” 叶湛抖落肩上的雪,让助理把公文包送到书房,随后开口:“都站着做什么?进餐厅吧。” 看着进餐厅的三个人,落在最后的叶蓝儿,莫名松了一口气。 不知怎么的,她现在只要一和叶寒酥对上,心里就有些发憷。 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二章 雪夜接人 用完晚餐,叶寒酥就被老爷子单独叫去了二楼书房。 “青城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点上了龙涎香,白色的宣纸铺展在古色古香的梨木桌前,老爷子俯身,凝神提笔,写着大字。 她帮忙研着磨。 “已经有了头绪,具体的,清浔还在查。” 闻言,老爷子扔下毛笔抬头,横眉看她:“再给我打马虎眼!” “只是有猜测对象。” “等查清楚了,一定跟爷爷交代清楚。”她停下动作,把滚落的毛笔放好,有些无奈道。 老爷子皱了皱眉,见她不肯说,没再追究,脾气不好地把人赶了出去。 夜色降了下来,叶寒酥心里惦记着事,和母亲秋媣与叶父说了声,准备回自己的独栋小楼换衣服离开。 刚踢掉高跟鞋,卧室的门就被敲响。 “妹妹。” 是叶蓝儿。 她在床边坐下来,盯着那一身藕粉旗袍,有些冷漠,毫不留情地撕开对方的伪装。 “装模作样地讨好人,有趣吗?” “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你说出来,姐姐改好不好?” 恍若未觉,叶蓝儿轻笑了下,蹲下身,清澈的小鹿眼望向她。 叶寒酥却不耐烦和她周旋,俯身挑起她的下巴,话里带刺。 “叶蓝儿。” 一字一顿,念着她的名字。 “姐姐妹妹的戏码玩了十几年了,你腻不腻?” “不会还觉得,我傻乎乎地被你蒙在鼓里吧?” “我出了意外,叶家的继承人就会变成你?别天真了。” 叶蓝儿的笑容,随着她的话,一点点消失。 然而,她却没有停止,朱唇轻启,冷不丁吐出一个更为残酷的现实。 “叶氏,从来不会让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来掌权。” 松开对方的下巴,叶寒酥取过一张纸巾,擦了擦白皙的手指,犹如拂去不小心沾染的一粒灰尘。 被嫌弃的灰尘,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只是尘粒太小,还用不着大动干戈去清理,时机成熟之际,自然有的是人收拾。 有些敏锐地察觉出自己被嫌弃,叶蓝儿咬紧嘴唇,垂下眸。 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恢复了一丝笑容。 “妹妹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从来都没肖想过这些。当初要不是妹妹肯带我回家,我还一个人呆在冷冰冰的孤儿院里呢。” “说起来,我最应该感激的人就是妹妹了。” 她的笑,愈发得甜,像是嚼了一颗最美味的糖果,只是眸子深处藏着的蓬勃野心,让人不寒而栗。 前世的自己,不就是死在她这副最虚伪不过的皮囊之下么? 叶寒酥没有错过,她那丝一闪而过的破绽。 她冷了眸子,拎起床头柜的包,抛下人,兀自下楼。 “小小姐!” 阿蕊在门前叫住她。 “山茶花已经叫花匠都拔了,只是光秃秃的,总是不太好看。” “您看,要不要重新种上点什么呢?” 叶寒酥顺着她的话,望向那片被翻过的泥土,不知想到什么,眸子里的寒冰慢慢融化:“就......雪片莲吧。” “雪片莲?” “这花倒是挺少见。” 阿蕊留在原地愣了愣,看着远去的倩影,自言自语。 随后,又掏出手机检索雪片莲的相关介绍,打算晚点联系花店,看看有没有花苗。 界面跳出来,阿蕊的视线落在花语那一行,顿了几秒秒:“浴火重生?这花语听起来挺悲壮的,小小姐应该只是单纯觉得好看吧。” 又翻找起关于培育的知识。 叶蓝儿来时没有留意,看到站在那里的阿蕊,才发现她身后被摧残过的空地,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阿蕊。” “门口的山茶花怎么没了?” 阿蕊:“啊?蓝儿小姐,小小姐她说不喜欢,要换成雪片莲呢。” “换了?” 叶寒酥。 她真的变了。 从前,她不会如此驳了自己的好意。 这一刻,叶蓝儿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她飞快驱车离开老宅。 现在,她必须要去见一个人,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前那个一口一个‘姐姐’的女人,怎么在青城走了一遭......莫非,她真的发现了什么? 不! 这不可能! 她只不过是告诉了那个人,她在青城拍戏,根本没有动手脚。 绝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 “你在哪里?她可能发现了。”叶蓝儿心急地拨通电话,语气急促。 “紫园1栋。”电话里的人说了地址。 她挂了电话,提起车速。 雪忽而变大了起来,车前的雨刮器,来回频繁地扫荡。 离弦的车,驶在高速公路上,犹如一只飞箭,在悬崖的边缘徘徊。 另一边,白色某田埃尔法打着双闪,却被困在了半路。 叶寒酥不得不拨通电话:“恩奈,车胎爆了,再派辆车来南江中路这里接我吧。” “什么情况?我马上来!” 电话被匆匆挂断。 下车检查车胎的司机老王坐回驾驶位,回头看向后座,懊恼地皱眉:“叶小姐,车胎好像被人动了手脚。” 动手脚? 叶蓝儿刚刚被她警告过。 在戒备森严的老宅,完全有作案时间,但绝无机会,选择在全方位无死角的摄像头底下作案,除非她小脑发育不完全。 那又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动手脚。 叶寒酥靠向椅背,翘起腿,右手指节轻点了下膝盖,沉思着。 人,肯定还在老宅。 她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应该交给秋媣女士,于是拨通电话:“妈,我车胎在老宅被人扎了,你帮我查一下。” 过了小半个钟头,雪势仍旧不减,车前的引擎盖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叶寒酥侧着头,半倚着身子假寐,车窗突然被敲了两下,她睁开眼看过去。 被雾气熏得有些模糊的玻璃窗外,男人微屈的指节隐约垂落到身侧,额前微卷的发丝上,坠着几片雪花。 “你怎么来了?”车门被打开,她顺势下车。 从身后的宋颂手里接过伞,江清浔循着声音,将她护在伞下。 “冯郁过来复诊,你的经纪人打电话给冯郁,我在他边上。” 他牵住了她的手,一阵温热传来。 “先上车吧。” 叶寒酥顿了顿,回握住他,十指相扣。 “好。” 她小心领着他,他认真撑着伞,缓慢走向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 明亮的远光灯,在黑夜中,有些刺眼。 车前,落下来的雪花,飘散的方向,被照射得一清二楚。 这些,他都看不到。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三章 同类之间 紫园1栋。 叶蓝儿走过去,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高脚杯:“荀南青,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 “要是被人发现谋害叶氏继承人的事情有你的手笔,别说是当影帝,就是娱乐圈你也混不下去,搞不好还得蹲局子里去。” 她蓦然扬高声调,脸色有些发白。 心里的慌张情绪,积攒了一路,人前维持的端庄悉数破碎,叶蓝儿终于寻到了自己的宣泄口。 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才敢真正的暴露本性。 不是因为相爱,而是同类之间,犯不着使用任何伪装。 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看清内里相似的本质。 荀南青邪魅一笑,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人扯得跌倒在自己怀里,浓烈的酒气,喷洒在对方的脖子。 “蓝儿。” “我被砍了戏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着急?” 他伸出手指。 从精致漂亮的侧脸,一滑而过,停顿在女人娇嫩的耳垂处,轻微揉捏了两下。 调情的动作,信手拈来。 “怕什么?我找人调查过了,她的手底下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不过是个爱耍脾气的大小姐罢了。过两天,我放低态度,随便哄哄就行了。” 他说话的语气,配合着暧昧的姿势,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肆意与蛊惑。 叶蓝儿的心里一阵酥麻,声音不自觉放缓:“但愿真的像你说的这样......” 男人的气息浓烈又具有侵略性,惹得她身体略微有些发软。 荀南青放过她的耳垂,往后靠了靠,又被心痒难耐的女人勾着脖子拉近。 “不过,要想拿下张导的戏,光是口头上哄哄是不够的哦~” “不是还有蓝儿?”荀南青说了句,低头含住她的唇,“叶总监,你会帮我的。” 陷在温柔里的叶蓝儿抵着唇齿,娇笑了一声,动作很轻地推开他。 “想什么呢?那可是叶氏继承人亲自下的命令。” “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监,又怎么敢违抗?” “这事啊......要靠你自己呢。” 她的手指抬起,在男人的胸前,小小打了个圈。 荀南青顺势靠向沙发:“你不是说,她吃清冷人设那一挂的?” “怎么?” “清冷装上了瘾,就真的以为自己清高起来了?” 叶蓝儿嗤笑一声,转过身,端起茶几上的酒杯,晃了晃杯中残留的酒。 小饮了一口,杯沿留下一抹浅红的唇印。 荀南青眸色深了深,伸手松了松衬衫领。 妖冶的容颜,闪过几分阴狠,又很快收敛,没有再接话。 ——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 后座上,江清浔左耳戴着只蓝牙耳机,安静听着电台的晚间新闻。 时不时,又分神关注旁边座位上叶寒酥的动静。 密闭的空间内,除了车里空调发出的轻微响动,以及清浅的呼吸,几乎再没有了声音。 “各位听众朋友请注意,最近京城北郊附近夜间频繁发生命案,嫌疑人擅长伪装,请各位出行时一定要提高警惕......” 猝不及防间,江清浔感受到肩上一沉。 他把电台关闭,取下耳机收进耳机盒里,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女人的上半身放平,靠在自己的腿上。 这个姿势,保持了许久。 江清浔没有多余的动作,直到车子抵达酒店,适时的一声嘤咛传来。 “嗯......” “到了?” 叶寒酥迷迷糊糊间,有些口齿不清地问。 “嗯,到了。” 一只手从她的额间拂过,很轻地抚摸了下她的侧脸,低沉的嗓音,不轻不重落下。 下意识地,她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眸子,有些淡淡的不解。 她明明是靠着窗睡的...... 叶寒酥坐起来,脸颊略微红了一些,隐在昏暗的夜色里。 除了她自己感觉得到那烫人的温度,无人可见。 “清浔,那我先下车了。” 她告了声别,打开车门,飞快钻入酒店里。 雪不知何时停了,冷空气随着车门一开一关,跑进车内,冲淡了些许室温。 隔板缓慢升起,坐在副驾驶的宋颂探头:“总裁,您还没吃晚饭......怎么不跟叶小姐说?” “我不饿。” “走吧,回公司。” 江清浔听着声音的方向,目光冷淡看过去,褪去了柔和。 整个人,显得有些孤凉。 今夜的天,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有的,只是寂静躺在地上的积雪。 他回了公司,继续处理紧急事务,之后的许多天,都被一堆庞杂的事情束缚了手脚。 之前一起吃饭的约定,仿佛从未被提起,他没再出现在叶寒酥的面前。 日子一天天的过。 选秀节目的第一次团队公演,终于迎来。经过一周刻苦的训练,选秀生们或多或少,都有了些进步。 最出乎叶寒酥意料的,还是苏袅袅。 本以为她会坚持不下去主动退出,却没想到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出场的方式,犹如脱胎换骨。 望着舞台上怡然自得的身影,舞起,舞毕,鞠躬,致谢,她略微勾了勾唇,给出评级。 “苏袅袅同学的进步很大,这次我给你a。” “哇。” “苏袅袅可以啊,这是这次公演的第一个a唉!” “她真的进步好大,好优秀!” 台下倏忽间一片热议。 荀南青也拿起话筒,点评的是台上的人,目光却追随着导师位上的叶寒酥:“我赞同叶导师的评级,苏袅袅这次的舞台很棒,这个a绝对是实至名归,恭喜。” 察觉到强烈的视线,她微蹙秀眉,没说话。 景尤、唐心也都夸赞了两句,给了a,除了刻意跟叶寒酥抬杠的姜若怡,她给低了一级。 特立独行的b缩在一堆a里,并不能影响最后的结果,苏袅袅成功留在舞台,还是以公演第一的成绩。 下了舞台,她激动地跑去化妆间堵人:“叶寒酥,怎么样?这次我表现得不错吧!” “还可以。” 叶寒酥取下水晶耳夹,揉了揉微红的耳垂。 景尤凑过来:“苏袅袅同学~你跟酥酥认识啊?” “景导师。”苏袅袅身子一僵,笑容淡去,“啊,我们不认识。” “认识。” 与此同时,不同的声音响起。 景尤抓了抓后脑勺:“所以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不认识!” “认识。” 声音再次同时响起。 苏袅袅瞪了身边人一眼,转头对景尤解释:“我和叶导师怎么可能认识呢?之前我就是个素人,不可能认识娱乐圈的人啦!” 她苏氏千金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叶寒酥似笑非笑,看着她耍宝,不再说话,对她的小九九显然已经有了猜测。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导演捧着保温杯走进来,脸色挂着笑,与三人打了声招呼,问道:“聊天呢?” “其他三位导师呢?”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四章 醉酒是个危险的信号 “不知道呢,导演有什么事儿吗?”景尤回答。 “为了庆祝第一次公演顺利结束,要是没什么事儿,晚上几个导师一起聚个餐,我请客。” 导演说出自己的来意。 苏袅袅闻言,嬉皮笑脸起哄:“导演,导师们都有聚会,那我们实习生呢?” “意思意思呗?” 她搓了搓手,目光有些亮闪闪。 “晚上全体加鸡腿,我一会儿就打电话告诉食堂师傅,让他安排下去。”导演一脸肉疼,嘴上却爽快地应承。 得了承诺,苏袅袅也不纠缠,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导演摇了摇头,笑骂了声小丫头片子。 又回头,对一边看热闹的景尤和叶寒酥说:“那一会儿,另外三位导师回来的话,就麻烦你们俩通知了,我先去收拾一下订饭店去。” 很凑巧,他订的是叶寒酥喜欢的那家。 芙蓉阁的二楼天字号包间。 一行人到的时候,导演已经拉着副导演等在那儿,烫着碗筷,边聊着下期的节目录制事宜。 几人依次落座,叶寒酥落在最后。 不知是刻意,还是凑巧,等反应过来,只剩下了荀南青身边的一个空位。 毕竟是名利场,她没有犹豫多久,走了过去,拉开座位落座。 “人都到齐了,那就上菜吧。” 导演拍了下桌边的叫菜铃,豪放的笑,“累了这么久,难得热闹一下,今天谁都不许推脱。” 副导演很有眼色地,给导演满上第一杯酒。 “不醉不归!” 听到两人的一唱一和,叶寒酥等人心知,这顿酒是躲不掉了,等菜上齐,索性附和着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 叶寒酥的酒量很浅。 稍微酒精浓度高点的,两杯就是她的底线了。 今天,喝了三杯。 这会儿,人已经有些不清醒。 冷淡的脸色,染上了浅浅的潮红,太阳穴隐隐泛着疼意,直抵大脑。 “你没事吧?” 散场时,看着她神态迷离的样子,荀南青扶住她的胳膊。 “不用你管。” 微凉的温度,透过手的触碰传来。 叶寒酥使了劲,想推开他,但酒精的作用让她用不上力气,有些任人宰割。 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关照,是为什么。 即便意识已经模糊,有些跳跃,她也清楚地明白,醉酒是个危险的信号。 尤其,是和不怀好意的男人待在一块。 荀南青没有松开她,而是往怀里带了带:“酥酥,你醉的不轻,我送你回酒店。” 此时,众人陆续已被自己的司机接走。 她的身边,只余下一个荀南青。 被有些强硬地,带到了酒店外面,她不知道他想要去哪里。 绝对不能。 绝对不能上他的车。 微冷的夜风吹来,叶寒酥面上感受到片刻的寒意,恢复了些许清醒。 她拒绝他:“我的司机应该就快到了。” 脚步被迫停止在酒店外一棵隐蔽的大树后。 荀南青戴着黑色鸭舌帽,把她抵在了树干上。 清冷的神色,寸寸消失。 妖冶的脸上擒着不怀好意的笑,微薄的唇半勾。 “酥酥,我也可以给你当司机。” 当你的男人。 荀南青心底轻哂,补充,要不是她如今的态度不明,他又何必出此下策。 张导的那部戏,说什么,他也必须拿下。 哪怕,出卖自己的灵魂。 他最终,还是听取了叶蓝儿的提议。 乍然的靠近,惹得叶寒酥心底没来由的反感。 近乎本能的,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一把推离面前的男人。 拔开腿。 摇摇晃晃地,冲进了路边停着的一辆出租车。 “司机,快开车!” 车门被重重关上。 看着由远及近追来的人影,叶寒酥催促。 司机没有说话,立即驱使了车子。 透过后视镜,直到与荀南青的距离越来越远,彻底消失不见,她绷紧的神经,总算得到了解脱。 酒意逐渐上头,叶寒酥的身躯发烫。 她强撑着,掏出手机,给赵恩奈和司机小王两人,群发了一条信息。 snow:我打了出租,不用来接我了。 随后,靠着后座椅,叶寒酥垂眸发着呆。 脑子一片空白。 车子的速度很快,过了红路灯,司机打了左转。 路上的人烟,越来越稀少,最后车子减速停下来。 这不是她的目的地,她抬起有些昏沉的头,下意识问:“这是哪里?” 又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 很可能,司机是个亡命之徒。 她现在很危险。 来不及做出应激反应,车门已经被下了驾驶位的司机拉开。 他戴着一顶荀南青同款的鸭舌帽,遮住了面上的神色,阴森森的,看上去就让人发怵。 “下车。” 他粗暴地拽她的胳膊。 叶寒酥一个踉跄,跌下了车子,摔倒在地面。 陌生的男人。 陌生的场地。 迟来的恐慌,占据了她的心。 “谁派你来的?” 男人没有搭理,兀自绕到后备箱,打开,取出了一把泛着森白寒意的短刀,惊得叶寒酥往后连退好几步。 她看见帽子底下,男人狰狞的表情,与眼底的疯狂。 不受控制地,闭紧眼睛。 哒。 哒。 他向她走近,那把刀肯定也越来越近。 绝望就像是攀着恐惧肆意生长的枝蔓,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在几息之间,形成了一片可遮天蔽日的浓阴。 叶寒酥的身体,像钉子一样被钉在了原地,双腿无法挪动半步,脑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想法。 才重生没多久,难道一切就要这样结束吗? 如此草率。 没有来得及报复叶蓝儿与荀南青。 更没有来得及,等到江清浔恢复光明,那双桃花眸……她还没有看够呢。 …… 可是,她怎么能,就这样接受死亡的命运。 叶寒酥睁开眸子,对上男人凶狠的眼睛。 在短刀即将挥舞下来的瞬间,条件反射地,翻了个滚,险险避开。 见刀落空,男人的神色并没有变化,他弯下腰,想要拽住她的头发。 酒精未散,叶寒酥的反应能力不敌对方,眨眼间就吃了痛,被死死遏制住。 眼睁睁盯着那把刀,一点点凑近,她心底好不容易迸发的希望,慢慢熄灭了下去。 “砰——” 男人突然倒地。 他的太阳穴被射了个对穿,留下深陷的洞。 双目圆睁着,再也没有了动静。 叶寒酥的头发,仍旧握在死去男人的掌中,极大的动作,使得她不得不跟着,一起跌倒。 她愣了一下,就这样结束了? 一群穿着警服的青年,匆忙跑了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 带头的那人,长得格外俊朗,表情有些严肃的问。 她摇了下头。 之后,被他带上警车。 混沌的脑子放松了下来,这次,或许是出于彻底的信任。 酒意再次漫上了她的大脑皮层。 半拖着疲惫的身躯,她被人搀进了警察局里,去做笔录。 “能说说当时的情况么?从上车说起。” 询问的警察耐心说着问题,然而,叶寒酥是个醉了酒的。 她答得断断续续,情况说不详细。 持续了二十多分钟,那个警察扶了扶额,选择放弃,他还是第一次给喝醉的人做笔录。 “真不知这姑娘是心大,还是运气好。” “碰到连环杀人案的嫌疑犯,居然还能坚持到我们来救人。” “楚队,这姑娘醉成这样,还是等人明天醒了酒,再让她来做笔录吧。” 询问的警察,把目光投向门外双手插兜保持静默的楚子卿。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五章 钻进了他的怀里 楚子卿背靠着墙壁,抽烟等人,白色的烟圈时不时呼出,袅袅升起。 忽而,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有些凌乱,走向警察局门口。 他侧过脸,看清了来人。 “她在哪里?” 江清浔听到很浅的呼气声,似是从鼻间发出来的。 他撑着导盲杖,甩下身边的宋颂,疾步走向声音的方向。 桃花眸被墨镜完全遮挡住,他的眉宇微微拧着,说话的声音,透着浓烈的焦灼感。 除了父母意外离世的时候,他慌乱过阵脚,从小到大,这样的情形就再也没有经历过第二次。 听到消息的那一瞬,深夜在公司开着会的江清浔直接打翻了桌边的双层文件架,不管不顾地,抛下了所有事务。 徒留会议视频里的一众董事高层,面面相觑。 他不敢想,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面对持刀的歹徒时,该有多害怕。 人迹罕至的野外,连呼救都做不到。 楚子卿扔了烟头,转动脚尖碾了两下。 又上前两步,扶住因走得太快差点被路边的障碍物绊倒的江清浔。 “放心吧,不用这么急,人好好的。” “不过说真的,看不出这姑娘平时冷冷淡淡的,其实心里挺在乎你的。” “醉成那样,坐在那儿也不闹腾,就一个劲得喊你的名字。” 楚子卿在研究生时,才读的警校,大学时候是法学生,与江清浔是同住了四年的大学舍友,关系一直挺不错,毕了业也联系着。 自然,也知道叶寒酥是他的未婚妻。 只是没想到,这段看似塑料的豪门强强联姻,如今两位当事人,居然都是认真的。 楚子卿把着急上火的江清浔领到休息室里,宋颂也跟了上来。 醉醺醺的叶寒酥斜靠在椅子上,身体歪歪扭扭的,嘴里不时地咕哝着什么。 江清浔走近,探出一只手寻找她:“酥酥。” “嗯?”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寒酥抬起头。 “清浔。” 迷蒙的眼,刚好看见他凑近的手,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主动贴上去,蹭了蹭。 “清浔。” 她痴痴一笑,又叫了声。 “嗯,我在。” 他温柔回应。 “清浔。” “嗯。” ...... 叶寒酥喊了一声又一声。 江清浔耐心不改分毫,回应着,大有纵容的意味。 楚子卿没眼看,直接选择离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值夜班。 等人儿终于安静下来,江清浔低哄了一句:“乖,我们回去。” 他让宋颂扶着叶寒酥离开警局,自己则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 不放心就这样把她送回酒店,没有人照料,江清浔直接吩咐宋颂开车回了自己在北郊常住的私人庄园。 这座庄园的整体建设选取的是欧式风格,占地面积很大,但江清浔不喜欢自己住的地方人多,只留了少部分下人伺候着。 到的时候,保姆阮阿姨还没有休息,便过来帮忙。 她扶着叶寒酥,把人安顿了在客房,又听从江清浔的吩咐,给人换了身干净的客用睡衣,才离开。 叶寒酥被摆弄了一路,换好了衣服已是浑身软绵绵的。 她半靠在床头,头顶的天花板旋转着,看得她的眼睛有些酸胀,脑袋也发晕。 进了门,江清浔的墨镜被他自己取下。 他的眼睛最近恢复得很好,除了暂时还不能接受强烈的光照,已经能够看见模糊的事物。 虽然仍旧不是很清楚,但也比全然失明的人要强上一些。 至少这样的好转,让他如今有了康复的信心。 他把床头柜的毛巾用温水打湿,摸索着凑过去,帮她擦脸:“酥酥,先别睡。” 叶寒酥睁开眼眸,仰起微红的脸蛋,抬起手摸了摸面前男人的眉眼,动作又轻又柔:“你终于回来了。” 她以为,自己还是在前世。 翻遍了整个京城,乃至h国,却到处找不到他的人影......他,就像人间蒸发了。 幸好。幸好。 “什么?”江清浔听不明白她的话,拿下她作乱的手,疑惑地问。 叶寒酥却不再说话,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 他听见声响,赶紧伸出手,借着蒙着雾的光线,把她稳住,生怕她跌下来。 叶寒酥轻轻笑了声,骤然欺身靠近。 用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两额相抵:“傻气。” 回来就好。 江清浔感受到她依恋的举止,心跳有些失衡,过了两秒,他小心地搂住了她柔软的细腰。 盈盈一握,他甚至不敢用太大的力气。 “嗯,我傻。” 他不明就里,却低低地承认。 不期然,温热的触感,落在他的桃花眸。 略微停留了一会儿,又移至鼻梁,最后......吻上了他的唇。 刹那间,江清浔的心悸动一片,酥软得一塌糊涂。 他觉得好似醉了的,不是眼前的人,而是他。 不自觉收紧腰上的手。 他的唇齿轻启,化被动为主动,吞噬着对方的一呼一吸。 良久,才松开她,微微喘着气。 “酥酥......” 叶寒酥整个人钻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他精瘦的腰,抱得紧紧的。 像一只渴求温暖的猫科动物幼崽,攀附着:“你娶我。” “酥酥,你喝醉了。”江清浔的大脑霎时清醒。 他不能趁她醉酒的时候,答应这种事。 他不愿趁人之危,更不忍心,强迫她一丝一毫。 叶寒酥再次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淡淡的酒气随着呼吸弥散开来:“我们结婚,清浔……” 她再次提及,抵着他的脖颈,有些卑微地乞求。 他不明原因的退缩,总是惹得她患得患失,她真的怕了,怕他又突然消失。 江清浔微敛下眸,沉默地回抱住她,不语。 等了一阵子,听不到男人的回答,叶寒酥的酒劲退却些许,疲惫逐渐占据了上风。 她打了个哈欠,保持着依偎的姿势,禁不住陷入了沉睡。 江清浔知道她睡着了,才伸手抚摸她的发,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明天还记得的话,我们就结婚。” 掖了掖被角,他站起身,离开客房,进入了隔壁的书房。 “你去查一下,芙蓉阁今晚的摄像头记录,我要知道酥酥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他通着电话,嘱托宋颂。 平常需要喝酒时,叶寒酥都会提前通知经纪人和司机来接,以防发生突发状况。 她的防范意识并不弱,一般不可能随便打辆出租车孤身离开。 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才不得不坐出租车提前离开。 很明显,是在逃避什么。 叶寒酥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 如果不是有些陌生的房间,以及床头留的字条,她甚至怀疑昨天经历的那么多事,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嫌疑犯司机,露出真面目的荀南青,还有......她和江清浔求婚。 她下床穿鞋,揉了下有些疼痛的额头,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阮阿姨刚好端着醒酒汤,走进房间。 “叶小姐,您醒啦?” 她把醒酒汤端到叶寒酥面前。 “江清浔呢?”她问。 汤顺喉而入,味道有些酸,带着橘子皮的香,又似乎淡淡的辣,此刻的她没有心思细细回味,尝不出来这些细节。 阮阿姨接住她递过来的瓷碗,笑着回答:“少爷一早就去公司了,不过心里记挂着叶小姐呢,这碗醒酒汤就是他吩咐我给您准备的。” “我在庄园里看了好几年了,从没见谁让少爷这么关心,您呀,还是头一个。”她比了个大拇指。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六章 到江家公司截人 叶寒酥心不在焉。 比之遭遇歹徒受到的惊吓,她此刻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昨晚后来江清浔的反应。 她居然睡着了,没有等到! 见少爷交代的任务圆满完成,阮阿姨顺势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大好的光线透进来,不再打扰她,收拾了东西,退出房间。 她的身上仍旧穿着客用睡衣,昨晚换下来的衣服估计是被送去干洗了,叶寒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着。 她三两步靠近床头柜,俯身拔下充电线,拿起手机,想给助理安可发信息。 犹豫了一下,又切换到江清浔的对话框。 snow:你家没有我的衣服。 snow:怎么办? 在江氏顶层玻璃会议室开早会的江清浔,口袋里发生“叮咚”一声。 响亮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汇报工作总结的营销部实习生。 实习生登时额间冒出一滴冷汗,汇报戛然而止。 这是他进公司以来第一次直面大boss,居然就运气不好地遇到了这种场面。 虽然犯事儿的不是他,可全场就他一个人站着啊,还正在说话。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居然开会的时候手机忘关静音…… 可害苦了他了! 底下在座的公司员工,此时心底也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一个个纷纷把头埋低,生怕boss的怒火波及到自己,又忍不住好奇地用余光四下打量,留意动静。 那是w信的特别关注通知声。 江清浔顿了顿,那个号,他只加了一个好友——就是叶寒酥。 众目睽睽之下,他沉默不语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然后,不紧不慢地从西装的右侧口袋摸出私人手机,递给身后站着的宋颂。 他如今的视力,还不足以支撑自己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字迹,只能交由宋颂代劳。 底下的老员工被迫观看了全程。 顷刻间,一片哑然。 从进入公司开始,他们的工作狂boss从来没有在任何会议上,打开过哪怕一次手机。 更不要说,中途专门停止会议来回复信息。 老油条们纷纷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这绝对不可能是正事。 该不会是......那位boss传说中的未婚妻吧? 宋颂恭敬接过,轻车熟路阅读了信息。 只不过,涉及隐私的内容让他内心有些尴尬。 不过既然做了这么多年的特助,还没被后继者替代,他的业务能力必然是过关的。 他附在自家boss的耳边轻声告知。 得知内容的江清浔伸出右手指节,轻轻敲了两下面前的会议桌。 熟悉他的宋颂,立马领略了他的隐含意思。 迅速敲字回复。 jqx:衣服马上送到。 江家的衣物方面,一向交由专业的家政团队一条龙打理。 他回完消息,将手机交还过去,又打开自己的手机,寻找联系方式安排下去。 待处理妥善,又附耳向静候着的人汇报进程。 江清浔这才出声,吩咐接着开会。 “继续。” 可怜了装哑巴的营销部实习生,只得又战战兢兢汇报起自己的工作。 而庄园客房里,叶寒酥收到如此公式化口吻的信息后,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映过来这应该是他请人代发的。 倒是忘记了,现在的他还看不见字呢,应该发语音的。 叶寒酥有些懊恼。 其实她也只是突然想听一听他的声音,宿醉刚醒就想,又或者,在期待着昨晚......的后续。 叶寒酥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没多久,房间的门被敲响,她轻声喊了句“进”。 门把手咔哒一响,两个生面孔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叶小姐,您的衣服拿来了。” 其中一人恭敬地说。 叶寒酥略微颔首。 他们放下衣物,迅速退出去。 她起身走到床边,随手打开干洗后专用的衣物防尘袋,浅杏色的双面羊绒大衣,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 衣服换好后,她下楼寻找阮阿姨。 剪了刺的多头玫瑰,沾着清晨的露水,被杂乱堆叠在茶几上,边上摆放着一个菱形雕花玻璃瓶。 “阮阿姨,可以借用一下厨房吗?我想给清浔煲个汤。”她看见了人,轻声开口。 “当然可以,我带您去吧。” 阮阿姨刚好将手头的玫瑰,沿着枝条,倾斜四十五度剪短。 听见她的话,飞快插进瓶中,笑着起身给她引路。 叶寒酥跟在她身后。 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这是第一次做饭,尝试的还是有些难度的煲汤。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堪堪拿出满意的作品。 当然,这离不开热心的阮阿姨指导。 “叶小姐第一次煲汤,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优秀啦。放心吧,少爷知道是您亲手做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跟哩。” 阮阿姨有些夸张地称赞,找了个保温盒给她盛好。 叶寒酥驱车抵达江氏的时候,正好赶上员工中午下班午休,陆陆续续,三两成群,从门口结伴走出来。 她戴好口罩,从副驾驶提起保温盒下车,逆着人流进入大楼,犹如鹤立鸡群。 前台的小姑娘还没有下班,便迎上来问她要见谁,有没有预约。 叶寒酥摇了摇头,当着她的面拨通电话。 不一会儿,专用电梯上便走下来一个人,是得知她到来特意迎接的宋颂。 见到他,前台的小姑娘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随随便便孤身走进公司的人,来头这么大,能让总裁特助专门下来接人。 她悻悻笑了下,回前台拿了包,就逃也似的下班了。 “宋特助。” 叶寒酥没多关注,冲着前来的宋颂礼貌打招呼。 “叶小姐请跟我来吧。” 宋颂点头,替她拎过保温盒,领着她进电梯,很快到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由于员工全都下班了,路上她一个人也没有撞上,倒也避免了被人认出来的风险。 没办法。 叶寒酥虽然不温不火,但好歹还是个活跃在大众视野的女明星,也是存在着被认出的可能性的。 她不是很想在娱乐圈暴露自己的家庭背景和圈外身份。 办公室内。 落地窗前特意被人装上了半透明的纱帘,能阻挡刺眼的光线,但又不会彻底隔绝,只是起到柔光的效果,尤为适合现在恢复期的江清浔。 他坐在办公椅上。 从叶寒酥的视线,只看得见他的右耳戴了蓝牙耳机,看不见左耳,因此不知道他有没有戴。 她试探性叫了一下。 “清浔。” 男人侧过来,桃花眸也闯入她的视线。 因为视力受损的原因,眼神空而茫然,只不过,密而纤长的睫毛弱化了这一缺点。 叶寒酥现在可以确定,他的左耳应该是空着的,像是专门在等着,怕错过她的到来。 他听见了她的声音。 他的眼头深邃,眼尾略弯上翘着,似是在笑。 “你怎么过来了?” 宋颂适时把保温盒搁置在办公桌上,又飞速退了出去。 像是怕多打扰一秒,会被扣工资似的。 她来到他的身边。 “给你煲了汤,第一次做,味道不知道过不过关。” 叶寒酥打开保温盒,给他盛了一碗,递到他的手边。 之后专心注视着他,生怕错过他的微表情。 也怕......她第一次做的汤很难入口,阮阿姨应该只是鼓励她的吧? 有些忐忑。 江清浔接过,感受到灼热的视线,长睫半敛,尝了一口,又低头喝起来。 喝完放下碗,碰巧听到她轻轻松了一口气,他噙着笑:“很好喝。” “真的?” “那我也尝尝。” 她的眼眸微亮,有些迫不及待想试试自己的手艺,之前她是让阮阿姨帮忙尝的。 她太紧张了,都不敢自己尝,又怕失望,就不想来找他了。 毕竟送汤只是她到江氏截人的原因之一,但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闻言,江清浔下意识把保温盒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护在手边:“酥酥,这是你做给我喝的。” 好像把糖和盐弄反了。 不过,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七章 成功领证 江清浔设想得很美好。 然而,他的肢体动作,以及微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你不用安慰我。” “其实......不怎么好喝吧?” 叶寒酥说着,夺过他护着的保温盒。 不等江清浔劝阻,自己盛了一碗。 “别......” 刚喝下第一口,齁咸的味道,争先恐后,充斥味蕾。 她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果然......就不该抱有期待。 真是难为他咽的下去。 叶寒酥心里腹诽。 囫囵吞枣似的,闭眼认命将口中的盐水咽下了肚,才避免被自己做的汤给喝吐的难堪场面。 “咳咳。” 喝太快,她呛到了喉咙,忍不住咳了两声。 “没事吧?” 江清浔赶紧把桌上会客的矿泉水拧开,递过去。 她摇头,接过瓶子猛灌了一口。 冲击而来的味道渐渐散去,咳嗽也平复下来。 江清浔这才放心。 趁人不注意,叶寒酥把碗里剩余的汤汤水水灌回保温盒。 悄摸摸地,拿到了他触碰不到的地方。 搁得远远的,像是生怕他想不开,要全部喝掉。 “别喝了,好咸。” 那些白色的“沙子”居然不是糖! 百度食谱的时候,她看到介绍上说,加点糖,有助于调味,就加了点儿......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想的一点,和实际上的一点,区别不是一般的大。 “下次......下次我再做给你喝,不放那么多盐。”叶寒酥有些心虚,张口画大饼。 她的厨艺天赋,真是跟白纸一样崭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得救。 听到她的话,江清浔纵容了她的小动作。 “好。” 他也没有虐待自己味觉的倾向。 社死的小插曲默契翻篇,叶寒酥也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终极目的。 她踌躇了两下,在对方的关注下,慢吞吞从被抛弃在一边的手提包里,翻出了两样东西——户口本和身份证。 “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吧?”她咽了下口水,注视着男人的桃花眸。 这话说的,就像昨晚醉酒的对象,被调换了一样。 江清浔没有想到她还记得,更没有想到她原来是认真的。 失焦的眸子,透过室外照进来的微弱光线,给人一种迸发出光亮的错觉。 他似是无奈的叹了声气:“酥酥,这种事应该交由我来做。” 身份证小小的一张卡,被架在了稍大些的户口本,叶寒酥推了推,推到男人面前。 “我把自己交给你,接下来交给你安排。” 她淡淡的笑,与以往不同,似乎洋溢着一丝甜味。 江清浔微上扬着头,蒙蒙的眸光落在她的脸,将那丝看不真切的笑收进心里。 良久,下定决心。 他们的领证,有些突然,又像是这么多年等待而来的理所应当,不够浪漫稳重,却足见彼此心意。 没有不确信,也没有犹豫。 当崭新的红本出炉,听到民政局颁证员工的第一声恭贺,叶寒酥才深刻体会到了自己已婚。 “江太太,新婚快乐。” 后座,江清浔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后,司机驱动了车子。 从眉宇到唇角,透着化不开的笑意。 叶寒酥侧过脸,恰好看到。 因为有了自己,他比前世幸福,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谢谢,江先生,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她笑了声,问。 他答:“你会喜欢的。”却故弄玄虚,没有直接说明打算。 叶寒酥也不追问。 偶尔制造一些小惊喜,会让人对自己的生活,保持足够的期待与热忱。 穿过了市中心,车子驶向南郊,离叶家越来越近。 就在她以为,他想要跟她回老宅向父母交代时,车子缓缓停在了一家意大利餐厅的门口。 地上的积雪被扫地工人清理,堆在了马路牙子边,三人高的圣诞树立在那里,枝丫上悬挂着一些小彩灯。 今天,刚好是圣诞节。 她没有想到他会来这里,有些吃惊:“布鲁斯奇?你还记得这家店。” 江清浔:“两年前的圣诞,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那是他们订婚后,第一次出来吃饭,他邀请的她。 严格意义上,其实也不算约会。 “那天这家餐厅的圣诞套餐,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叶寒酥也回想起什么,有些忍俊不禁。 原来,他们的开始这么早。 江清浔没有跟随平时的习惯选择包厢,预定的是靠窗的位置,与那一次来的时候相同。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桌上多了一枝被装点过的玫瑰花,鲜艳欲滴的红,如傍晚天边的火烧云。 他走过去,拿起那只花,忽的单膝跪地。 “酥酥。” 谢谢你。 愿意嫁给我。 愿意接纳险些永久堕入黑暗的我。 过度醒目的动作,引起了旁边几桌用餐的人注意,他们以为发现求婚现场,起哄:“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这也确实是迟来的求婚。 叶寒酥接过花,感动的泪滑落,汇聚成河。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能够确定。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江清浔接纳了她。 他们,终于脱离了过度自卑的前世。 以后,她就是江太太。 江清浔站起身,将她温柔地圈在了怀里。 那双桃花眸,只为她一人绽放绚丽的光彩。 两人坐到座位上,服务员含着笑意说了声百年好合,递过菜单。 江清浔却没有看,直接问:“两年前的圣诞双人套餐,还有吗?” “有的,这是我们店里圣诞节特有的活动套餐,每年这一天都会开放。” “不过,先生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吗?” 店员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诧异,似是没有想到这对情侣居然不是第一次来。 江清浔点头,直接定下套餐:“就这个双人套餐吧。” 叶寒酥则是想起了套餐里的附带活动:“两年前拍的照片,你们店里还能找到吗?” “从开店营业至今,食客在店里拍的每一张照片都被张贴在二楼旋转楼梯墙,小姐一会儿用完餐可以去找一找。” 店员笑了,猜到这对小情侣,应该是刻意过来找照片的。 店里的这一活动,自举办开始,不仅招揽了不少生意,而且促成了少说有百来对情侣。 她之前碰巧遇见过一对。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八章 那个人,好像在青城见过 布鲁斯奇的上餐速度很快,黑椒牛柳意面的味道,十分正宗。 叶寒酥吃得满意。 餐后,拉着江清浔,去二楼的旋转楼梯。 心怀期待,寻找二人两年前留在这里的那张照片。 那是叶寒酥的初吻照。 也是江清浔的。 圣诞套餐的附带活动,便是这个。 只要在这一天,选择布鲁斯奇的圣诞套餐,并完成活动中的亲密拍照环节,就能享受免单优惠。 “这家餐厅的老板,是爱尔兰人?” 踩着旋转楼梯上楼,叶寒酥在照片墙最末端的餐厅起源介绍牌顿足。 “嗯。”江清浔也停下来,为她说起一段不为人知的密辛,“福柯先生是爱尔兰老牌贵族,听说他年轻时,爱上了一位中国女人。” “不过,后来两人因为一些误会,选择分道扬镳。” “福柯先生忘不掉那个女人,于是使尽一切方法挽回,在中国久居,并开了这家布鲁斯奇。” “一开,就是三十年。” 叶寒酥问:“那他们复合了吗?” 如果结局是好的,这应当也算是一段爱情传奇了,她心里有些感叹。 福柯是个性情中人。 但江清浔的回答,显然打破了她的美好期待:“那个女人从来没有踏足过。” “二十多年前,好像就嫁人了。” 得知结局,叶寒酥有些唏嘘。 搞了半天,出不来的局中人,从头到尾,只有福柯一人呐。 “他们相遇在圣诞。” “所以,福柯先生想把这份特殊的邂逅传递下去,决定在这一天,让布鲁斯奇充当搭桥的喜鹊。” 江清浔补充。 说完后,又攥住她垂落在侧的右手,牵着她,继续上楼。 “啊,找到了。” 叶寒酥轻呼一声,拽了下他的手。 左手食指,朝着最上方的某个位置,虚虚一指。 “那张。” 借着投下来的灯光,江清浔顺势望过去,微眯着双眸,仔细辨认。 墙上的照片琳琅满目。 他的眼睛尚在恢复期,视线并不是很清晰,但他还是迅速找出了那张含有特殊意义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侧脸微仰,闭眸,迎合着他的动作。 而他,则是揽住了她的肩,留下一段绅士的距离。 当时的一吻,蜻蜓点水,是刚刚成年的他们,给予彼此最好的圣诞礼物。 叶寒酥:“没想到,真的还在。”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手指间的触碰,透着一种独有的细腻柔软。 江清浔长睫轻颤,投下一片浅浅的阴翳。 他低头,正想说着什么。 “这位小姐和先生,是上来拍照的吗?” 拿着拍立得的年轻店员走过来,不经意打断了他。 叶寒酥没有留意,被吸引了目光,回头看到人,心间漫上几分和男友亲密逛街,被当众抓包的羞窘。 下意识往江清浔身后藏了藏。 “现在可以照吗?” 他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心,轻笑着问店员。 店员亲切地笑:“当然可以,请到这边来。” 比了个“请”的姿势。 拍照的背景墙,是明黄与浅紫的撞色系。 边上缀满了墨绿色枝蔓,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蕊藏在其间,环境温馨。 站在那里的人,照进镜头里出奇的上相。 “咔嚓”一声。 店员取出拍摄的照片,递到两人面前:“先生与小姐男俊女美,都是格外上镜的长相。” 叶寒酥心跳如雷。 不知道是不是名分已定的缘故。 那一吻附上来,明明没有任何出格的动作,却惹得她浑身颤栗,直想瘫软在江清浔的怀里。 失去了支撑的气力,只来得及,轻勾住他的脖颈。 仿佛,那就是全世界。 她不语。 江清浔趁她走神之际,已经接过店员递来的照片:“谢谢,我和我太太很喜欢。” 店员轻呼:“原来你们已经结婚了啊?刚刚在楼下看见你求婚,还以为你们是热恋中的情侣呢。” “今天刚领的证。”江清浔忍不住噙起笑。 闻言,店员道了声恭喜,笑着告别两人。 握着拍立得,又去拍下一对顾客。 回神的叶寒酥看了眼走远的店员,又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默了一下,问出自己的揣测:“你刚刚,是在炫耀?” 眸尾轻微上扬,江清浔把她揽进怀里,低沉的笑意从头顶传来:“江太太,我今天很开心。” 很开心,你选择了我。 很开心,无能的逃避,没有让我错失你。 “我也很开心。”叶寒酥轻柔回应,柔荑环住了男人的腰。 “酒店里的行李有些多,不过我这两天刚好放假,你要不要帮我搬?” 她暗示自己想要迁居的意图,有些不易察觉的羞。 “荣幸之至。” “家里的东西,我一会儿找人帮你添置。” 江清浔把她揽得更紧,言辞间,是温热的欢迎。 叶寒酥沉溺了一会,退出他的怀抱:“那么,我的先生,咱们去搬家吧。” 戏谑地来了句玩笑。 她抛下他,率先走在了前面,脸有些热。 肩膀被迎面疾步走来的人撞了一下,叶寒酥一个踉跄。 江清浔眼疾手快,赶紧在她的身后扶住,把她往自己怀里按了按。 “对不起。” 那人道了声歉。 头也没回,身影很快入了店内。 有些耳熟的嗓音,撞击着耳膜。 叶寒酥循声回头,只窥到了一片在转角处迅速消失的黑色风衣衣角。 “那个人......” 察觉到她的迟疑,江清浔也回头,视线里空空如也。 他问:“怎么了?” 叶寒酥摇头:“可能看错了。” 那片雨林的穷恶之徒,都已被绳之以法,怎么可能再次出现。 还是出现在京城地带。 她再次牵上他的手:“我们走吧。” 门口略等了片刻,司机的车出现在视野,减速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车里的暖气被提前打开,他们刚出店,没多久又进车,身上沾染的寒气只浅浅的一层,不一会就被吹散。 叶寒酥热得解开了大衣的扣子,露出里面的深咖色打底毛衣,取出车边的矿泉水打算喝一口,被江清浔制止。 “这个天,少喝点冷的。” 他伸手从车的存杯空格,取出一只保温杯,拿起一个干净的纸杯,掺杂着热水,对半混合,给她蓄满了一杯温水。 叶寒酥心上一暖,接过。 “对了,昨天的那个歹徒......”她喝了一口,突然问。 江清浔放好保温杯,看向她:“你昨天遇到了荀南青。” 冷不丁的问题抛下,叶寒酥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昨晚的事情闹的那样大,他肯定特意嘱咐人调查了。 能知道她见过荀南青,并不稀奇。 “昨天节目第一次公演结束,导演请客吃饭,我喝多了,荀南青想送我。” 其实,是心怀不轨。 但她不要他担心。 “不过,我拒绝了。”她从容解释。 江清浔怎么会信,敛下眸,没有挑破她的漏洞百出:“江太太,以后我不在场,最好不要在外喝酒。” “实在不得不喝的话,要提前告诉我。”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十九章 新婚快乐 “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 至于荀南青...... 他会信任她。 江清浔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没有直言心里的想法。 回答她最开始问出的问题:“昨天载你的司机,是最近多起连环杀人案的通缉犯。” 平淡的言语里,没有流露出担忧她的意思。 叶寒酥却能猜出来,得知消息后,昨日深夜赶去警局的他,该有多心慌。 “这样......” 她的语调,缥缈而有些模糊。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沉寂下来。 车子开到了她下榻的酒店,停靠在路边。 江清浔先下了车,往酒店里走,叶寒酥跟在他的身后,那道立在寒风中的背影落在眼底,有些单薄。 她突然觉得心头很闷。 “清浔。”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不会再让你担心。” 叶寒酥赶紧追上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侧脸,轻贴着他的背。 有路人经过瞧见,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打趣:“哎哟哟,这年头单身狗真是没法一个人出门了。” “酒店不就往前面几步路,又不费多少功夫,至于在路边当街凶残屠狗吗?” 江清浔回过身,眉宇一皱,把女人面红耳赤的小脸藏进自己怀里,严丝合缝地遮住。 他看向那名驻足的路人,是个少年,语气有几分生人勿近。 “我夫人比较害羞,你的调侃有些过了。” 少年微挑了下眉:“夫人?” “江氏的总裁什么时候已婚了?” “今天刚领的证。” 似是没想到少年认识自己,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却还是淡淡解释。 少年笑了下:“这消息传出去,估计很多京城豪门小姐的眼要哭瞎了。” “哦,对了,我是徐家刚回国的小公子。” “徐御。” 他挥了挥手,转头走进了旁边的巷子深处。 徐御? 不知何时,叶寒酥已经抬头,望着巷口消失的人,淡淡的美目,露出一丝惊愕。 那不是eddie的本名吗? 声音不像。 难道只是同音不同字? 那小子在m国攻读金融学研究生,也不可能是什么徐家的小公子。 他是个孤儿。 酒店门口的灯光有些亮。 见人已经离开,江清浔松开她,取下别在衣襟口袋的墨镜,架到高挺的鼻梁。 “走吧。” 他握住她被风吹得已经微冷的手,轻声开口。 叶寒酥订的是总统套房,楼层比较高。 电梯停在顶楼,一上一下,他们等了几分钟。 等到坐电梯出来后,转角向右走,最里面左手边就是她的房间。 之前说行李多,只是希望他来帮自己搬家而找的说辞,其实并没有多少。 只有她当初带去青城,又带回来的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叶寒酥有些尴尬:“那个,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江清浔看破,接过她手里的拉杆,唇角扬了扬:“江太太,你的行李确实挺多的啊。” 语气里的笑意明显,她听在耳里,一时忘了尴尬,有些恼地瞪了他一眼。 像是在说:“你再说,再说我不理你了。” 脚尖轻轻踩了下他的鞋面,夺门而去。 看她难得露出可爱的一面,江清浔笑出了声,拉着行李箱也跟上。 “酥酥。” 事实上,他早已留意到,自从青城回来,叶寒酥那小心翼翼的态度。 待他极尽温柔。 可江清浔更喜欢她现在的模样。 这样看起来冷冷淡淡,实则很容易害羞,爱使着小性子的,才是他的酥酥。 他的酥酥,应当一直是高傲自在的小公主。 两人笑闹着上车回庄园,轻松的气氛有些久违,犹如回到了那年初遇的盛夏。 —— 庄园里。 阮阿姨端着新做的西点出来,正好看见一前一后进门的小两口。 她放上桌,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接过江清浔手里的行李箱,脸上浮现笑意:“少爷,叶小姐。” “哎,不对,应该叫少夫人了。” “你们可算回来了。” 在回来的路上,江清浔提前打了电话告诉她领证的事情。 “阮阿姨。” 这一声“少夫人”叫得叶寒酥有点脸热,但她还是很有素质地打招呼。 她也是听江清浔提起才知道,他是阮阿姨自幼悉心照顾大的。 在父母早亡的环境下成长,阮阿姨的地位就更显特殊了。 这样的人,合该得到尊重。 阮阿姨笑了声应下:“我给你们做了蛋糕庆祝,快去吃吧。” “我先去楼上,帮少夫人把行李放下。” 她转身上楼,为二人腾出私人空间。 庄园的灯光布置,全是根据江清浔的病情安排。 他没有负担地取下了墨镜,露出深藏的眸。 那里面有柔和的情绪。 “走吧。” 他拉着她去餐桌边。 蛋糕是上下两层,表面装饰着立体玫瑰花,叶寒酥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九朵。 长长久久。 她在心底收下阮阿姨的祝福。 “花园后的酒窖里有82年藏的红酒,想不想喝一点?” “在家喝的话,没有关系。” 江清浔看过来。 她下巴轻点,随后连人带蛋糕一起,被他拉到了后花园的酒窖。 走在幽深的石径,两侧有昏黄的路灯亮着,撒下清冷的光。 许是花匠及时清理,没有发现雪的痕迹,畏冬的花朵早已凋零,珍贵品种被移植到了温室里。 偌大的花园,除了一些四季常青的松柏,就是花季偏多的月季。 “啊!” 树木深处,窜出一个黑影,太过突然,吓得叶寒酥扑进江清浔怀里。 他低低地轻笑:“是老黄,我把他从青城接回来了。” 像是没想到她这么胆小。 “哈——” 狗狗喘气的声音传来。 她的小腿被拱了两下,叶寒酥低头,藏獒清澈的眼睛无辜望向她,哈出来的气遇到寒冷的空气,凝成了白雾。 似乎不解它喜欢的女主人,怎么看到自己,不像平时那样高兴地扑上来。 “老黄。” 她退出男人的怀抱,干干的叫了一声。 两人的中间,插进去一只狗,同行着,进入地窖取酒。 取到酒后,江清浔带着她来到温室。 冬夜的温度渗人,这里要暖和些,有景,也有可供憩的沙发。 叶寒酥:“我先把蛋糕摆好。” 老黄早就摇晃着尾巴,挂着垂涎的口水守在一旁。 “你不能吃!”她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它的头。 老黄似乎听懂了,蔫了吧唧地,寻了个有些远的小角落,自闭去了。 今天有些特殊,两人都没空哄狗儿子。 等她切了蛋糕,江清浔已经打开了红酒,倒好。 “新婚快乐。” 她接过酒杯,与他碰杯,小饮了一口,郑重地说。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十章 他的不安,感染了她 “新婚快乐。” 江清浔没有坐下,略微俯身,伫立在她的对面,中间隔着齐腰高度的玻璃吧台。 温室里挂的水晶顶灯,光线被调到最暗,又恰到好处照到了每一个角落。 那双桃花眸,流动着暗泽,叶寒酥蓦然对视上去。 她的眼神极好。 即使男人迅速掩藏了起来。 依稀间,她仍然窥见了那抹令人沉溺的极致温柔。 吧台正中央,摆着阮阿姨做的蛋糕。 她右手托着酒杯,在旁边放下来。 流淌的猩红液体,轻微晃动过后,最终归于平静。 “阮阿姨做的蛋糕很好吃,下次,我要向她学一下。” 用叉子插了一小块蛋糕,叶寒酥送入嘴。 松软的触感传到舌尖,丝丝缕缕的甜,并不让人觉得腻味。 她舒服得微眯起双眸。 那块蛋糕的表面,淡奶油涂得很满,不慎沾到了唇边。 江清浔探过身躯,伸出微凉的手指,指腹擦过她的唇瓣边缘:“可以让阮阿姨做给你吃,不必自己动手。” “这座庄园,也是你的家。” 他帮她擦掉了不小心沾上的乳白。 误以为,她是陡然换了陌生的环境要当新家,有些拘谨。 叶寒酥也意识到他的误解,轻笑出声:“我是想学会了,自己做给你吃的。” “不是有句话说,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她接着道,两颊已经微微的红。 许是红酒的后劲上来,两杯倒的她,言语也开始大胆起来。 赤裸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对面站着的男人。 看出她的不对劲,江清浔绕过吧台,凑到她的身边:“酥酥,你醉了。” “怎么可能?” “我才喝了半杯,一杯都没到。” 她立即反驳。 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有些得意:“我的酒量是两杯。” 江清浔哑然失笑。 “这酒是我爷爷自己酿的,度数要比一般的红酒高。” 他攥住她的手指。 叶寒酥感觉到禁锢,不再否认,忽然嘀咕道:“我今天结婚了?” “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 江清浔隐约只抓到了“结婚”这个字眼。 他把耳朵凑近。 “我后悔了......” 江清浔的心,随着她落下的话音,一瞬间凉下来。 她后悔了。 之前的一番庆祝,他满心的喜悦,在这一刻,好似成了莫大的讽刺。 她说她不喜欢荀南青。 他信了。 她说她不要离开他。 他也信了。 可现在她却说后悔了...... “江清浔呢?” 叶寒酥沉沦在前世与今生之间,意识错乱,分不清孰真孰假。 哽咽,呢喃。 “我还没等到他......怎么能嫁别人呢?” 她竟以为,自己所嫁非人。 泪水从泛红的眼梢滑落,哭得情难自已。 浑然不知,自己微妙的字句停顿,操控了男人的情绪起伏。 “酥酥,你抬头看清楚,我是谁?” 江清浔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转了三百六十度的大弯。 有些无可奈何。 他用双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 叶寒酥被迫仰头,与他对视,没有认出来:“你是谁?” “你家先生。” “江清浔。” 他放过她的脸,又凑近一些,使得她看清楚自己的面容。 叶寒酥却哭得更大声。 “哇。” “你骗我。” “他退了婚,躲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他不要我了。” “他怎么能不要我?” 仿佛被勾到伤疤,叶寒酥陷入极度悲伤的情绪,无法自拔。 江清浔再唤她,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透着说不尽的伤心。 他有些心疼。 “没有不要你。” 他抹掉她脸上的泪珠,弯腰把人打横抱起,回到了卧室房间里。 被安置在床上的叶寒酥仍旧想掉眼泪,要哭不哭的。 他只得转身走出卧室,从书房的保险柜,取出两人的结婚证。 然后折返,坐到床边,翻到照片那一页。 递到她面前:“酥酥,你看,配偶栏是不是写的江清浔?” 听到声音,叶寒酥红着眼睛,乖巧地凑过去看。 当真看到了“江清浔”三个字。 她破涕为笑:“真的唉。” 原来她嫁的,真的是江清浔,闹出乌龙的醉鬼叶寒酥终于安静了下来。 被抛弃在温室里的老黄,哈着气跑了上楼,动静不小。 怕吵醒熟睡的人,江清浔留了一盏床头灯,走到离床五米远的单人沙发坐下。 那里,是一片没有被光照亮的地方。 黑暗的环境,只有跟上来的老黄,那双绿幽幽的眼睛有些耀眼。 他摸着老黄的狗头,自言自语起来。 “到底是谁更患得患失呢?” “这一次......好像是我做错了。” 发生意外的是他,失明的是他,陷入不安里的,却是两个人。 他的不安,感染到了酥酥。 江清浔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很可笑。 作为江氏唯一的掌权人,他向来是搅动风云的那一个,居然因为这一点点挫折,就让心爱的人跟着受伤。 爷爷在世时,对他说过:“江家的继承人,不能存在优柔寡断的情绪,每一次决策,都担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 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无论处境多么艰难,他总能在最快的时间,拿出最佳的决策。 江氏也因此蒸蒸日上,地位变得无人可撼动。 他不应该想着把她推远,甚至推到别人的怀抱。 明明心里在意的要死,却想着放手。 “嘟嘟嘟。” 手机视频通话的声音骤然响起,床上的叶寒酥被吵得皱眉翻了个身。 江清浔赶紧起身走过去,正要摁断,却看到了左上方被放大的两个字。 只得拿着手机,闪身进隔壁书房。 “妈。” 他按下接听,颇为冷静地,向电话另一端的人打招呼。 秋媣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妈”给吓了一跳。 本想深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拨通的是女儿的电话。 “怎么是清浔你接的电话?” “酥酥睡着了。”他回答。 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环境,明显不是酒店该有的,媣秋凝眉问:“我闺女住在你家?” “她不是说自己住酒店吗?” 谁家酒店装修,放一面墙的书和古董??? 江清浔如实道:“我们今天领证了,酥酥以后都会跟我住这里。” 许是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有些强硬,他又补了一句:“希望您和爸同意。” 秋媣:“......” 爸和妈都叫上了,给她拒绝的机会了吗? 合法上岗,她拒绝就有用了? “我闺女同意就行。”她只好说。 早就订婚了,领证也是迟早的事,秋媣平复了下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 “我打电话来有正事儿,前两天我闺女车胎不是让人扎了吗?” “老宅的摄像头全查了一遍,没拍到脸,只有戴帽子的背影照。” “我盘问了可疑的下人,结果叶家完全没这号人。” “这事情,有些难办。” 她说出自己调查的结果,又道:“不过既然你们都结婚了,这事儿交给你这个当丈夫的,也是合情合理。” “省得老麻烦我一个中年妇女,天天操心这操心那。” 她打算当甩手掌柜。 主要是秋媣真的是忙里抽空,之前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才答应亲自调查。 江清浔的能力她是认可的,交给他,绝对比自己调查还妥当,她还可以放心地准备最近的慈善晚会事宜。 “你邮箱地址多少?” “我一会儿,把摄像头录到的画面发你邮箱。” 江清浔报上自己的私人邮箱地址。 第二十一章 汀兰酒吧,eddie 等秋媣挂断电话,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放回卧室床头柜。 昏黄的灯光,侧拢住叶寒酥恬静的睡颜。 江清浔俯下身,左手半撑在床侧,盯了她许久,垂眸,碰了碰她柔软的唇。 随后,拿了换洗的睡衣,去客房的卫生间淋浴。 叶寒酥毫无察觉。 陷在一场可怕的噩梦里,惊惧挣扎着。 怎么也出不来。 梦里。 大约十一二岁的她,被人用铁锁绑了在手术台上。 “艾利博士,一切正常,可以开始了。” 那些金发碧眼的人,穿着白大褂,纷纷围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亚裔老头。 其中一个人,查看完连接着她手脚的仪器面板数据,冲他点头。 “开始吧。” 老头一声令下,由身侧的助理帮忙,戴上了手术手套。 他的眼底,夹杂着近乎变态的狂热。 看着叶寒酥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即将被自己精心雕刻的璞玉。 手术刀面泛着森冷靠近,与废弃工厂那日的短刀逐渐重合…… 叶寒酥唇色发白,急忙扭动被禁锢的手腕与脚腕,想要逃离。 可是铁锁的凉意,贴着肌肤,寒了她的心。 一切都是徒劳的。 她是一个试验品。 老头为了追求实验的完美,甚至没有给她打麻药。 刀的每一道,划在娇嫩的皮肤,锥心刺骨的痛。 叶寒酥的耳边,全是老头猖狂而又残忍的笑。 “阿年真是给我送了一件上佳的试验品,下次见面,我需要好好地感谢他……” 阿年。 这个人,把她送给变态老头。 而她甚至不知道是谁。 无穷无尽的海水,倒灌入她的口鼻,窒息感强烈袭来。 叶寒酥被人抛进了海里。 想要张口呼救,接纳她的,却是呛得喉部生疼的海水。 “咕咚,咕咚。” 就在她以为自己只能消失在这片无人的海底时,有个温热的怀抱,从背后抱住了她。 前所未有的温暖,她想要落泪。 “酥酥。” “酥酥。” …… 她的耳边,有人在低柔地喊。 叶寒酥迷迷糊糊地睁眼。 除了心脏处传来隐隐的疼意,让她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什么也记不得了。 她的眸尾,残存着泪痕,绵延到侧边的枕面。 “做噩梦了吗?” 叶寒酥有些茫然,摇摇头。 “已经五点多了。” 江清浔望了眼窗外,天光微微亮起,坐起身,关掉床头的灯。 叶寒酥张了张口叫他,喉咙间,发出沙哑的声音:“清浔……” 江清浔立即听出来她的状态不佳,轻皱着眉,用手背量她额头的体温,果然温度烫人。 “你发烧了,我去打电话叫冯郁来。” 被一通电话吵醒的冯郁,低哄了几句枕边的赵恩奈,胡乱穿了件外套,就拎着诊箱,着急忙慌地驱车跑到了庄园。 “三十七度八,正常低烧。” 他从叶寒酥的嘴中,取出水银温度计。 “这是身体的保护机制,连退烧药都不用吃。” “多喝点热水,好好休息就行。” 收拾了诊箱,冯郁走出房间,看着身后跟来的江清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太子爷,你是不是着急过火了?” “才五点多,火急火燎地把我吵醒,还把情况说得那么严重。” 江清浔踢了下他的小腿,面无表情地说:“工资不想要了?” 得。 这位是付钱的大爷。 冯郁果断闭嘴,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 解锁,调出收款码。 挑了下眉,示意他:这个月的工资该结了。 不是要用钱说事儿吗? 那就就钱论钱吧。 “欠揍是吧?” 嘚瑟的样子,惹得江清浔又给了他一脚。 “你的眼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接下来可以试着摘掉墨镜。” 冯郁也不生气,叮嘱了他一句,喜滋滋收获这个月不菲的工资。 他赶回家,伺候自己赖床的女友洗漱上班之余,还特意点了一份特别豪华的早餐外卖,以此作为庆祝。 叶寒酥的假期有五天。 已经用两天,完成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还剩下三天。 看来,只能宅在床上养病了。 江清浔却没有这样的闲暇。 江氏顶层办公室内。 刚完成上班打卡的宋颂被抓住,陪着江清浔,反反复复,观看秋媣发过来的摄像画面。 江清浔不敢长久盯着电子屏幕,所以宋颂不得不全程专注。 “停,往后退两秒。” “把这张图截下来,一起发给技术部员工解析。” 画面里,赫然是那个诡异的戴帽子男人。 不是叶家老宅的人,却行动自如,且消失的无声无息。 恐怕,不只是扎轮胎那么简单。 但是三分四十多秒的视频,两人看了近半个小时,没发现破绽。 江清浔知道光凭肉眼,是没有办法的了。 才如是说。 “是。” 宋颂接过拷贝下来的u盘,前往技术部。 江氏技术部的员工招聘有门槛,基本都是名牌一流大学计算机专业出身。 相对来说,专业性是挑不出一丝毛病的。 但此刻,纷纷对着这段四分钟不到的视频。 一筹莫展。 “宋特助,这次真的没办法。” “肇事人应该清楚地知道摄像头的死角,并且懂得如何伪装,可能受过专业的训练。” 技术部组长摸了一把自己的地中海发型,愁容满面。 这还是第一次,总裁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们没法完成。 “eddie或许有办法......” 旁边的技术部员工小声嘀咕。 技术部组长灵光一闪:“是啊,他可是国际上公认的黑客之神,我们可以找eddie帮忙。” 随机又沮丧下去:“可是没他的联系方式啊。” “我知道。” “他喜欢玩树屋论坛,我们去那里留言,说不定会得到回复的。” 那位员工举起手。 虽然没有彻底解决问题,但又多了一个新的解决思路,还算满意的宋颂带着u盘,迅速返回顶层。 得知的江清浔,沉默片刻,示意自己知道了。 打开电脑,他让宋颂去树屋私信留言。 没成想,真的得到了神出鬼没的eddie的回复。 eddie:好的,我这段时间正好在京城。 eddie:明天晚上八点,汀兰酒吧见。 eddie:让江总一个人来。\/坏笑\/ 听着宋颂念的话,江清浔点头:“答应他。” jiang:好的。 宋颂敲字。 “江总,你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去?” 宋颂打开车门,护着他下车,不放心地确认。 就算让保镖在酒吧里,伪装好,分散潜伏着,eddie也不可能神通广大到全都找出来吧。 江清浔摆手拒绝:“我们是来找人帮忙的,不要挑战对方的耐心。” 沉眸,孤身进入酒吧。 坐在包厢里的某人看着他一层层上了台阶,合上电脑,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沙发上。 门被推开。 “江总。” 少年看到来人,勾唇坏笑,打招呼。 一头微卷的栗色短发,耳后,戴了枚单边钻石耳钉。 第二十二章 eddie最在意的姐姐 江清浔关上包厢的门,听到声音,回过头。 “徐御?” “怎么是你?” 有些意外。 没有想到,鼎鼎大名的黑客之神eddie,居然这么巧,会是那天在酒店外调侃过他和酥酥的自来熟少年。 江清浔放慢了脚步,走到沙发一角,与他对坐。 徐御无视他的诧异,悠哉地放下右腿。 朝他摊开手:“u盘拿来吧。” 露出衣服外的一截手腕。 那上面戴着条女士手链,链子上的钻石挂坠,自然垂落了下来。 江清浔没有动,目光停顿在那里。 “手链……是哪里来的?” 徐御并不意外他的反应,笑了起来。 把手链刻意在他眼前晃了晃。 钻石的光泽,在室内的灯光下闪烁。 “怎么样?好看吧?” “这是我心爱的女孩送的。” 略微上扬的语调,听起来得意又欠扁。 江清浔拧眉,嘴比脑子更快一步,不自然的话音直接吐出:“她不可能喜欢你。” 徐御则是一笑,反驳他:“谁说不可能?她说过,最喜欢我了,还说要照顾我一辈子。” 姐姐当然最喜欢他了。 徐御在心里得意地笑,欣赏着面前抢走自己姐姐的男人,一副狗急跳墙的模样。 这些天心里积压起来的郁闷,总算消散了几分。 在酒店外见到姐姐主动抱他,他就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姐姐口中的未婚夫。 结果他居然直接告诉自己他们领证了! 好气。 但是当时怕姐姐认出自己,对自己回国的事查根问底,他只能装作不认识。 结果转头,狗男人就在论坛挂名留言,想要自己帮忙。 徐御表示,他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了。 江清浔抿紧了唇。 明知酥酥不可能喜欢徐御,但他的心里,就是莫名爽快不起来。 平静无波的心情,被破坏得彻底。 这条钻石手链,是她最常用的首饰之一,由瑞士知名珠宝设计师埃米精心设计。 这世上,仅此一条。 眼看他肉眼可见的消沉了下去,目的已经达到,徐御也不敢玩的太过火。 万一以后姐姐知道了,找自己麻烦可就不好了。 他站起来,凑过去拍了下对方的肩。 主动挑破自己的谎言:“好了,逗你的,酥酥姐就是把我当弟弟。” “这条手链,是她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江清浔的脸色,随着他落下来的话,瞬间明朗了起来。 “u盘给你。” 从西装裤兜取出u盘,他递给徐御。 没了作为情敌的威胁,江清浔情绪变得正常,惦记起到此地的正事。 既然和酥酥关系匪浅,想必黑客之神‘eddie’办起事情来会更加尽力。 “前阵子,在叶家老宅,酥酥坐的车的车胎,被视频里的男人扎破了。” “我们必须尽可能找出来这个人,否则,可能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酥酥。” 他为徐御简单说明前因以及自己的猜测。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依我看,视频里的人更像是在明目张胆的挑衅。” 徐御将u盘插到电脑,匆匆浏览了一遍,随着他几句话的交代,已经有了基本判断。 说出自己的安排:“这个男人我来找,根据大数据地毯式搜索,找一个人不算难事。” “而江总你需要派人,或者亲自走一趟叶家老宅。” “结合视频里男人出现和离开的方向,基本能确定,这附近一定有一个很好的秘密基地,足够他暂时容身。” “你要尽快找到。” 他看向身边陷入沉思的男人。 照这么说,绝对是最坏的结果。 江清浔是认可他的话的,他也决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丝潜伏在叶寒酥身边的危险。 废气工厂的那种情形,他不想让她再经历第二遍。 “那就这么安排吧。”江清浔开口。 事情谈完,两人也没有寒暄的心思。 徐御带着电脑,率先离开包厢下楼。 转角处,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他飞速低头。 奈何叶寒酥向来眼尖,叫住了他:“eddie?” 已经被认出,徐御只得乖乖打招呼:“姐。” 笑得有些心虚。 叶寒酥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应该在m国学校里,听从牛苏伦教授的指导,修改自己的论文才对。 时间倒退到半个小时前。 苏袅袅从大嘴巴的秋媣口中,得知叶寒酥与江清浔已经领证,于是一个人到酒吧买醉。 结果喝醉后,打电话给她,一通鬼哭狼嚎。 叶寒酥不得不在电话里问她在哪。 “叶寒酥,你好样的,呜呜呜,你还我浔哥哥!” “我以后怎么办?” “连念想都没了。” “这下,我彻底没机会了。” “叶寒酥!你好狠!” …… 然而醉酒的某人一个劲地骂人哭诉,根本不回答。 幸好,因为想要抱着酒瓶接着买醉,她好歹把手机开了外放,被进来送酒的酒保听到。 酒保好心地报了地址和包厢号。 叶寒酥拖着病体,好心好意来接她。 然而这丫头见到她,张口就吐。 害得她不得不赶紧找卫生间处理。 刚处理完一身的污秽,她从厕所间走出来,打算回包厢找人算账。 又撞到了本该远在m国的eddie。 “你小子不许跑,等我一会儿处理完了事,再老实交代。” 叶寒酥瞪了他一眼,揪着他的衣领。 把人领到苏袅袅所在的包厢。 完美错过,后脚离开的江清浔的身影。 徐御看着包厢里瘫在沙发上,上蹿下跳,一刻不消停的醉酒女人。 “这就是你要处理的事情?” 叶寒酥点点头。 “我能不能先走?” 徐御满脸黑线,指指门外,想要赶紧遁走。 他可不想伺候醉酒的女人。 叶寒酥收紧揪住他衣领的手。 语调淡然:“想跑试试?” 命运的咽喉被扼住,徐御低着脑袋,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不走。” 叶寒酥指挥他把人抬出包厢。 醉酒的人防备全无,但是身体格外的沉。 徐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连拖带抱运上车。 苏袅袅被安置好后,叶寒酥站在车外,冷眼审视着他。 “说吧,为什么回国?” 他擦了擦额间的汗,吐出一口浊气,苦着脸:“姐,不是吧,你好歹让我喘口气啊。” 我好想想怎么编借口。 “滴。” 车后的喇叭声,出乎预料,解救了徐御。 叶寒酥视线转移。 后面迈巴赫的车窗被摇了下来,男人探出头,淡淡的声音:“酥酥,过来。” 是江清浔。 叶寒酥颔首。 又看向一边刚准备松口气的徐御,吓得他再次提心吊胆。 “你把她送回苏家,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我的车你先开回去。” 她只交代了一句,就头也不回,走向后面的车。 徐御心道,还是狗男人牛逼。 认命地坐上驾驶座。 第二十三章 娇软的模样惹他爱怜 二十多分钟后。 黑色迈巴赫,驶入了庄园的地下停车场。 除了最开始摇下窗,把叶寒酥喊上车,江清浔说了句“过来”,就一直面沉如水。 一路静默无声。 现在,更是自顾自地走下车,往电梯间里去。 以往他不会这样的。 叶寒酥气急,赶紧跟上去。 “清浔。” 她小心拉住他的西装袖口。 声音轻而细软,覆上了一层淡淡的哄意。 只一秒。 男人阴沉的脸色,就出现了些许松动。 主动伸手牵住了她。 “为什么去酒吧?” “你还发着烧。” “要不是看见你的车子停在酒吧车位,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悄悄地去,悄悄地回?” 他把视线转向她,语气有些沉闷。 叶寒酥见状,勾了勾他的手指,低声辩解:“苏袅袅喝醉了,一个姑娘家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多少有点危险。” “她打了电话给我。” “所以你就去了?” 电梯直抵室内,听到她的话,江清浔出了电梯,顿下脚步。 虽然语气仍旧不好,却还是抬起胳膊,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测温。 “还发着烧,就到处乱跑。” “存心让我担心。” “嗯?” 说着又曲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不痛不痒的力度。 叶寒酥捂着额头,病弱的身躯晃了晃,往后仰去。 乍一看,还以为是承受不住他的力道。 江清浔变了脸色,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 一个利索的公主抱。 他快步上楼,把人放到了二楼卧室的床上。 叶寒酥出去吹了一趟风,此刻逐渐上了热,脑袋昏沉沉。 只抱住他的一只手臂,无意识地侧着脸,小幅度来回蹭。 看起来,又娇又软。 “真是拿你没辙。” 他摇头叹息,用另一只手,往她的背后塞了一个枕头,好让她倚靠。 随后,又拨通庄园的内线电话,让阮阿姨带着医药箱上楼来。 不过几分钟,阮阿姨出现在房门口。 入眼的,便是叶寒酥的撒娇样,看得年轻时候一直想生个闺女的阮阿姨,脸上泛起明显的慈爱。 她从医药箱里取出水银温度计,递给江清浔。 看着他,把温度计塞到叶寒酥的腋下。 她对着叶寒酥,语气关心道:“少夫人这是又烧上去了?” 叶寒酥烧的没有气力,但意识仍旧是清晰的,对于阮阿姨的话,听得一字不落。 只是懒懒地,倚着身边男人的肩膀,不想说话。 江清浔摸了摸她的发丝,替她回答:“看样子,温度是不低了。” 否则,也不至于站不稳。 “哎哟!” “出去的时候,我还阻拦了的,要是少夫人那会儿听劝,也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阮阿姨拍了下大腿,说。 现在是大冬天,今天又刮起了大风,这一来一去,病情可不得加重么? 等了三至五分钟。 江清浔从叶寒酥的腋下,拿出温度计。 “三十八度六。” “打电话叫冯郁来吧。” 江清浔紧皱着眉,把温度计递给一边站着的阮阿姨,张口吩咐。 阮阿姨也不敢耽搁,找出退烧药,就赶紧出去打电话,联系冯郁过来。 等人走出去,江清浔抽出被抱住的手臂,把枕头摆正,扶着叶寒酥平躺了下来。 刚准备起身,又被病着的某个小女人拽住了手。 “不许走。” 淡淡的音,此刻透着些娇,像羽毛尖儿一样,拂过他的心。 江清浔顿住。 见他没有动作,叶寒酥又轻拽了一下,重复说的话:“不许走。” 这个停顿,实则只过了短短的一秒。 江清浔转过身。 还没来得及说话。 她又接着说:“陪我,好不好?” 叶寒酥现在很难受,她想要他陪着。 就静静地陪着就好。 江清浔低下头来,看向叶寒酥。 她的脸颊与脖颈处,浮现出一层浅浅的薄红色。 在此之前,她的外套就已经被脱下,身上只留了一件v领的蕾丝打底衫。 然而随着她的动作,打底衫衣襟早已经歪斜,不经意,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因为高热的缘故,那里也透出不正常的淡粉色。 “乖,你现在需要吃退烧药。” “我去倒杯水就过来陪你。” 江清浔不敢再耽搁,低哄了两句,使了点劲,缓慢挣脱开她的手。 水壶和水杯都摆放在窗边单人沙发的配套边几上,只有几步远,他走过去,倒好水,片刻便走回了床边。 撑着叶寒酥的后背,让她靠进自己怀里。 江清浔喂她吃下退烧药,想要再让人躺下,却被摇头拒绝。 叶寒酥回身,把脸埋进他的脖子:“不要。” 或许是姿势的问题,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男人的温度比她低,叶寒酥贴上去,感觉冰冰凉凉一片,好不舒服,不由得贴得更紧。 朱唇不慎擦过男人脖颈处的肌肤。 江清浔眼睫轻颤,抚了两下她的后背:“乖,躺下来好好休息。” “那你陪我。”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容商量,叶寒酥闷闷不悦地退而求其次。 “好。” 江清浔妥协。 与她面对面躺下:“还有两天假,不知道能不能好彻底,要不我帮你再跟导演请几天假吧?” “等冯医生过来,帮忙打瓶点滴就好了。” 叶寒酥说完,主动钻进他怀里。 言外之意,不想推迟节目的录制。 滚烫的脸颊,再次蹭到他的脖颈上,比刚刚更为过分的,蹭得他衣襟凌乱。 江清浔眸色放柔,按捺不住,俯首亲了亲她近在咫尺的耳垂。 门突然被打开。 他抬头,与门口的人遥遥对视。 “对不起,打扰了!” 砰的一声,门又被匆匆关上。 冯郁的声音隔着门,从外面传进来:“我、我不知道你们在办正事儿,而且你都打了电话喊我来看病,结果你趁人生病动手动脚,还不锁门,这可不是我的错啊。” 话里话外,显然对刚刚自己所看到的画面,进行了一番脑补。 混不吝的话,羞得叶寒酥拉高被子,蒙住了脑袋。 江清浔扯开被子,理了理她的衣领和头发,才喊门外的人:“进来吧。”并没有打算解释。 叶寒酥无声瞪他。 那一眼,如秋水送波,没有任何威慑力。 冯郁得到首肯,再次开门进来,一身白大褂,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叶寒酥急忙解释。 可她不知,越是焦急地解释,描的越黑,冯郁递给她一个“我懂我懂”的眼神。 把诊箱放到床头柜,严肃地给她看病。 叶寒酥无奈,眼睁睁看着他量体温,查看舌苔和眼白,挂上点滴......最后留下一个潇洒逃跑的背影。 第二十四章 小病初愈的她 输液针头还扎在叶寒酥的手背,冯郁自然不可能直接离开庄园,而是跑到了楼下客厅与阮阿姨唠嗑。 阮阿姨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挂着笑容,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冯医生,少夫人的情况严重吗?”她问。 冯郁端过茶盏:“就是普通的受凉。等这瓶点滴打完,睡一觉基本就能退烧了,不用担心。” 见医生都这么说,阮阿姨有什么不放心的。 楼上,叶寒酥抵不住姗姗来迟的困倦感,睡了过去。 身上还是那件打底衫。 袖口位置,因为需要打点滴的关系,被稍微往上捋了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冰凉的液体,不断输入那只手的静脉。 江清浔看了一会儿,绕开针头的地方,用指腹碰了碰上方的手腕,温度非常低。 他拉开床头柜抽屉,翻找了一下,找到之前阮阿姨准备的热水袋。 取出来蓄满热水后,塞到了叶寒酥的手下面。 她睡得很死。 即使他走来走去,翻箱倒柜,也没有影响到对方。 又等了等,等她的手腕慢慢回温,江清浔才起身,去书房取了笔记本电脑,又回来,坐到不远处的沙发上,边守着她边办公。 不是打开什么电子文档浏览文件。 江清浔取出随身携带的蓝牙耳机连接,然后拨通了宋颂的语音电话,让他为自己汇报近期事务,以及各项公司文件的内容。 这是他自失明后,到如今逐渐恢复,两人都习以为常的办公模式。 吊瓶里的液体,慢慢减少至见底。 他适时挂断电话,喊楼下闲等的冯郁上来拔针。 窸窸窣窣的动静,并没有吵醒熟睡的人,拔过针后,江清浔终于如愿把她的手腕塞进被子里,又不放心,掖了掖被角。 冯郁在一边看:“可以了啊,再多就过了。” “秀恩爱,那什么快。”低声很快吐了一句。 室内很安静,声音清楚地传到了江清浔的耳朵里,他淡淡扫了嘀嘀咕咕的人一眼。 冯郁受迫于他的死亡视线,讪讪一笑,装模作样,凑上来查看他的眼睛。 “毒素都清除干净了,最近恢复得不错哈。” “能看清电脑上的字了吗?” 他望了一眼沙发上亮着屏的电脑。 江清浔:“可以,但看久了眼睛会发酸,所以处理工作时,现在还是保持老样子。” 也因此整个江氏,除了宋颂和几个可信任的高层,暂时还没有人知道他眼睛恢复的事情。 冯郁只管治疗,只要不是耽误他治疗的事情,一概不会插手。至于江清浔为何隐瞒自己的真实病情,他也默契地没有问。 翌日。 室外天光大亮。 叶寒酥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惊醒。 江清浔已经起床,不在房间。 她迷迷糊糊睁眼,按了接听,把手机贴在耳朵上。 自从上次荀南青打电话来,引得江清浔醋性大发,她就改掉了之前免提的习惯。 “谁?” 她淡淡地问,透着刚睡醒的懒散。 “叶寒酥!你怎么能把我丢给一个陌生男人?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你是不是在报复我昨天趁着喝醉酒骂你!” 电话那头的女声,哪怕隔着手机,听起来都十分尖锐刺耳,叶寒酥皱着眉,把手机拉出半臂远。 “苏袅袅。” “所以你现在搞声波攻击,是打算吵死我?” 听到她有些毒舌的话,苏袅袅更气了:“你知不知道,这个男人把我带到了哪里?” 不等叶寒酥回复,她又滔滔不绝起来。 “鸟不拉屎的郊外!” “我真该庆幸这是二十一世纪,是高科技时代,有万能的导航地图。” “不然,连我这个在京城里头土生土长,从小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每一条路名的人,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 等她喋喋不休吐槽完,叶寒酥按了下太阳穴,才幽幽地问:“eddie呢?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男人,在你身边没?” 苏袅袅哼了一声,不情愿的,把自己的手机,丢给驾驶座上装死的eddie。 “姐——” eddie接过,哀伤地叫了一声,声音活像被遗弃的小狗。 叶寒酥:“正常说话。” eddie:“姐,真不是我的错。我是在m国长大的嘛,长这么大第一次回国,人生地不熟的,你知道的......” 叶寒酥:“所以你就在开导航的情况下,把人带到了郊外?” eddie默。 还真是这样。 可他还反复跟这个女人确认了的,她一直点头,他还以为自己走的是对的路。 谁知道越来越偏,最后直接没人了,连路灯也没了。 叫人又叫不醒,害得他只好在车子里窝一宿。 叶寒酥:“路痴就不要找借口了,把方向盘交给你身边那位土生土长的京城女士吧。” “如果还找不到路,直接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接。”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 飞速挂断电话。 她是不可能去接的。 昨天不过就是去趟酒吧,回来又是高烧,又是江清浔生气的,这次再任性出门,她指不定就哄不好生气的男人了。 一而再再而三,那叫明知故犯。 她还是自觉些吧。 自觉的叶寒酥在家里养了两天病,在节目再次录制之前,身体终于不负所望大好。 她刚走进影视基地的录影棚,就被一道焦急的身影拦住。 叶寒酥抬眸,看清了来人,面色渐冷:“荀南青,我以为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只是略想了一下,就明白一向重视明星形象的他,这般急于在公共场合阻拦她的理由。 还算有点脑子,知道避开人群多的地方。 荀南青飞速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彻底放心下来,压低声音问她:“你把那个角色给了景尤?” 语气里,含着迫不及待的质问。 叶寒酥双手叉胸背靠墙,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有的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荀南青自然也懂。 清冷自持的他一下子变得怒不可遏:“景尤他就是个唱歌的,会演什么戏!” “你怎么会选他,不选我?” 随后像是领悟了什么,他带着危险的气息靠近过来,单手撑在她耳后的墙面:“哦,我明白了。” “是你换口味了,现在又喜欢上野性小奶狗了。” “早说啊,我都可以的。” 叶寒酥面无表情,一脚踩在他的脚背,顺带碾了几下。 “脑补是病。” 荀南青吃痛后退:“叶寒酥!” 这是到嘴的利益飞了,索性也不管人设崩不崩塌了? 叶寒酥啧了一下,摇头,真想拍下来,让广大网友认清楚他这副丑陋的嘴脸。 可惜,现在还不能。 游戏嘛。 慢慢玩儿才有趣。 第二十五章 荀南青挨了一顿揍 脚背钻心的痛,让荀南青恢复清醒。 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放软了几分语气。 “就这一次。” “你帮我把角色拿回来,我不会再来烦你。” 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他绝对不能拱手让给景尤那个小子。 叶寒酥随意拨弄了两下指甲,有被这看似有商有量,实则傲慢的语气无语到。 抬眼看过去:“景尤的戏份,是他自己争取到的。” “而且这话,你对叶蓝儿说比较管用吧?” “她好歹身居实位,是叶氏传媒的娱乐总监。” 荀南青听她提起叶蓝儿,眼神变得闪烁。 “蓝儿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张导的戏有多难上,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你觉得如今不温不火的我,就配和张导搭上线?” “还是觉得,一个混吃混喝的二世祖,能左右得了张导的决定?” “让她换角色,就换角色?” 叶寒酥冷淡地反问。 “你是叶氏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你开口,想要什么得不到?” 荀南青怎么可能被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堂堂叶氏的小公主,只要她愿意透出自己的豪门背景,娱乐圈有大把上赶着追捧的人。 要一个角色而已。 只要这位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肯动动嘴皮,底下就有一帮人抢破头,双手奉上。 有时候,他都怀疑叶寒酥的脑子被驴踢了。 之前现成的资源,自己不想着利用,白白便宜了在身后捡漏的他。 他不依不饶:“你说条件,要怎么样才肯给我?” 她这么说,不过就是摆明了想要桥归桥,路归路,不再帮自己而已。 荀南青心里冷笑。 当初巴巴地送资源的是她,现在想干脆地拍拍屁股走人。 不可能! 安可本来是和叶寒酥一起来的,一不留神把保温杯落在了车子上。 才不得不又折回去拿。 保温杯里面,装着熬好的五红汤,是清晨赵恩奈特地交给她的。 让她亲自盯着叶寒酥,必须喝完。 拿着保温杯追上来。 安可刚好听到,荀南青说的最后一句话。 顿时骇然。 “duang!” 保温杯砸在了地上,尖锐巨响。 叶寒酥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站在那的安可,忽然狂奔过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正中……荀南青的鼻梁。 “嗷。” 惨叫声响起。 光是听声音,就知道这一拳属实凶狠。 叶寒酥没忍住,身躯不着痕迹,往旁边远离了一些。 “狗东西,让你耍流氓,让你欺负我酥酥姐!” “明星又怎么样?” “老娘头都给你打歪!” 安可又落下几拳,打得荀南青毫无还手之力。 嘴上的话,也带着一股杀人的气势。 这个助理,武力值爆表,是之前出了绑架的意外,赵恩奈不放心她的安全,精挑细选之后特聘的。 叶寒酥抖了抖睫毛。 思忖一分钟,终于出声:“安助理。” “你误会了,荀南青没欺负我。” “啊?” 安可停下来。 诧异回头。 “欺负谈不上,骚扰倒是真的。” 叶寒酥接着道。 被按在地上折磨了一通的荀南青,狼狈地爬起来,捂住受伤的脸:“你谁啊,怎么见人就打......” “打的就是你!” 安可看向他,不客气地再次举起拳头示威。 骚扰也是过分的,荀大明星原来是个流氓,她心里惋惜,又不免懊悔这一顿打,还是下手轻了。 管他是谁! 欺负她酥酥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难容。 叶寒酥冷漠瞟了眼荀南青,斯文败类,形象简直毁得一塌糊涂。 她对安可说了声:“走吧。” 就利落地前往后台化妆间,准备更换录制的妆容和服饰。 安可也顾不上别的,抄起地上滚落的保温杯,赶紧跑起来追了上去。 留下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的荀南青,一个人在原地,愤恨地挥拳砸墙。 …… 叶寒酥换好小黑裙,站在全身镜前照了照。 旁边的化妆师,留意到她的脖子处有些空荡荡,回想起首饰盒里,有之前赞助商送来的项链,正好适合这身搭配。 她没有任何犹豫,取出来替叶寒酥带上。 裙子的腰间采用镂空设计,女人瓷白的肌肤,不多不少露出一小片,性感的曲线展露无疑。 而颈部的项链,中心那颗闪耀的蓝钻,犹如点睛之笔,使得叶寒酥整个人熠熠生辉。 “哇塞。” “性感小野猫。” 化妆师露出惊艳的表情。 叶寒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 冷不丁,边上递过来一杯红通通的液体。 “不喝。” 她抿嘴拒绝。 安可摆出欲哭的小表情:“酥酥姐,你就喝了吧?不然,恩奈姐会扣我工资的。” “发工资的是我。” 叶寒酥撇过下巴。 安可把装着五红汤的杯子,往她面前递了递:“恩奈姐还会给我念紧箍咒......” “酥酥姐~” 见人不理自己,无奈,安可只好使出杀手锏——绵羊音。 叶寒酥立即头皮发麻。 慢吞吞,极为不情愿地伸手。 “我喝就是了。” 安可赶紧把杯子递过去。 叶寒酥接住,屏住呼吸,艰难地仰头一饮而尽,才敢深吸了一口气:“白开水,赶紧。” 又是一饮而尽。 复杂的味道终于散去。 “就只有一点点红糖......那里面明明还有红豆、红衣花生、红枣、枸杞子。” 安可把保温杯盖好,嘴里嘟囔着。 旁边一直站着的化妆师,噗嗤笑出声:“你的经纪人和助理,都很关心你呢。” 叶寒酥闻言,也柔了脸色。 她知道,赵恩奈是着急自己动不动就着凉的偏寒体质。 一公结束,赵恩奈想着难得节目录制完,本来打了电话,打算找她去逛街的。 结果却得知她发烧生病了。 二话不说,就把之前说的滋补计划,赶紧安排上了。 所以看似是安可逼她喝下去,实则却是叶寒酥自己心甘情愿接受这份好意的。 这个推脱来推脱去的过程,只是叶寒酥在疯狂为自己做心理建设。 毕竟,红糖是她最讨厌的食品,没有之一。 等所有的准备环节完成,节目组开始实时直播,场面一如既往地热闹。 轮到荀南青出场时,弹幕齐刷刷静了一瞬。 惊现满屏的问号。 [谁能告诉我,荀南青的脸为什么看起来肤色不均?] [楼上,你太含蓄了,应该直接问为什么青一块紫一块。] [啊,南南这是遭遇了什么?] ...... [这分明是被人打了吧。] 导演看着刷刷而过的弹幕语,眉头一皱。 这荀南青是怎么回事? 他的节目可是正儿八经的选秀节目。 可别给他搞什么负面新闻......净整幺蛾子哦。 第二十六章 饭圈最可怕的生物 好在,这期是选秀生的主场,少给他几个镜头,也说的过去。 下了录制。 导演把人找过来,一通臭骂,骂得人狗血淋头。 “荀南青!” “在娱乐圈呆了这么久,你不知道自己的这张脸有多重要吗!” “现在网上都在讨论你被人打了!” “这不只是你个人的丑闻,也关系到节目组的口碑!” “我的节目是个正规选秀节目,它不是你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来博取热度的跳板!” 导演的大嗓门响彻整个摄影棚,丝毫不留情面,惹得棚顶都跟着震了三震。 场务、摄影师、选秀生们……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起了热闹。 “不是吧?荀老师真跟人打架了啊......” 这位导演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居然也有这么暴跳如雷的时候。 带伤录制节目的荀南青,显然触及到了对方的雷区,被打上了“不敬业”“耍手段炒热度”等差印象标签。 叶寒酥走下导师位。 冷眼看着这一幕。 荀南青被冤枉,被惨骂,自然是她乐见其成的。 从后台迎出来的安可,拿了件外套替她披上,也加入看热闹的大流。 “网上的评论尽快处理好!” “拍摄期间,给我把自己的人设绷稳了,否则直接算你违约!” “导演,不是你想的那样......” 荀南青张了张嘴。 安可打人的时候,是专挑引人注目的地方下手的。 对于臭流氓这一类,在她眼中,算不上是人的人,安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荀南青一眼锁定目标,思索来思索去,最终碍于颜面,只能干瞪眼。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被女人打的,那样传出去,丢面儿的同样是他。 安可恶狠狠地瞪回去:看什么看,打的就是你。 她才不怕。 她背后,有的是人给自己撑腰! 而且那地方一没人,二没摄像头,除了天知,地知,当事人知,简直是天衣无缝。 抵死不承认就行啦~ 看着他左顾右盼,吞吞吐吐,一个字都解释不出来,导演直接黑下脸:“没话说了?没话说,你也得给我在接下来的粉丝见面会,安抚好粉丝!” 是啊。 还有粉丝见面会。 没了摄像头,直面应对,有些粉底遮不住的瑕疵,可就藏无可藏了。 想到荀南青,等下可能会遭遇的社死场面,叶寒酥无声勾了下嘴角。 事实也不出她所料。 荀南青一露面,就被粉丝们团团包围住,问东问西。 “南南,你真的被人打了吗?” “南南,打架是不对的!” “南南......” “大家先安静一下!” 站在他身后的周程远,适时履行经纪人职责。 稳定好秩序后,将公关团队紧急商量好的那套说辞搬出来。 “是这样的。” “南南脸上的伤,是之前来录制的路上发生了一起小车祸导致。” “但是南南本人,不想因此而影响节目组的进度,所以才负伤录制。” “并不是网上传的被人打。” “对于散播谣言者,我们会发出警告声明,如果对方迟不悔改,也会递上律师函。” 周程远说得有些官方,然而粉丝们竟然全都信了。 可以想见,等见面会结束,网上那些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定然会纷纷转向。 不过,这只是荀南青一群人的幻想。 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将会直接冲上热搜第一。 “臭女人!” 一个戴口罩的女人,骤然从粉丝堆里狂冲了出来。 手里握着的玻璃瓶里。 无色的液体,顺势往叶寒酥身上泼去。 她临时接到赵恩奈的查岗电话,而晚来了一步。 没想到,遭遇这样的袭击。 她是来热闹的,结果到头来,自己也是热闹之一。 “啊!” 场面一时陷入混乱。 “叶寒酥!你这个狐狸精!就凭你,也敢勾搭南南!” 叶寒酥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大力扯了一下。 身边传来一声凄惨的叫。 她迅速反应过来,是唐心救了自己。 那瓶子里装着的,居然是硫酸...... 唐心紧闭双眼,右手虚虚遮住自己的侧脸。 难以想象,手底下,那片稚嫩的肌肤,正在经历着什么。 来不及思考,叶寒酥第一时间拉着她,飞奔到转角卫生间的洗手台前。 让她低下头来,赶紧用流水冲洗处理。 “好疼......” 唐心承受不住这火辣辣的痛感,早已经泪流满面。 “别怕。” “已经有人打了电话,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叶寒酥低声安慰着。 一边紧紧关注她的侧脸。 不过十几秒多的时间,从眼下一直蔓延到下颚骨,到处通红一片,红的十分渗人。 该死的私生饭! 她心里咒骂,握住唐心的一只胳膊。 借给她力道的同时,让她不要停下,继续对着流水冲洗。 另一只手,则是迅速扒掉了她身上溅到硫酸的外套。 十分钟后,被一通急救电话叫来的医护团队,根据在场人的指引,迅速闯进了女厕所。 唐心被匆匆抬上了救护车。 在路上其他车辆的避让下,救护车一路绿灯,很快抵达医院。 “幸好姑娘你处理的及时,没有造成严重的烧伤。” “硫酸这东西,超过两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这半边脸,恐怕都要毁容了。” 围着唐心的脸,检查了一圈的男医生松了一口气,对守在边上的叶寒酥说。 唐心的经纪人洛姐推开了vip病房的门。 似乎一路跑过来,气还没喘匀。 她问男医生:“我们心心的脸要紧吗?” 却没有第一时间看一眼,病床上,无声哭泣着的唐心。 “轻度灼伤。” “就是脸红了一点。” “没事,不会留疤的。” 医生认得唐心,猜到女人心中所想似的,仔细回答她。 “伤的不是很重,所以不用住院。” “稍后我开个药方,你们拿了药就可以出院。回家后,药一天三次,涂抹患处即可。” 又交代几句。 随后像是还有其他事情,匆匆离开。 洛姐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个人,没有认出来:“你是?” “叶寒酥。” “唐心为了救我,才受伤。” “伤人的,是荀南青的私生饭。” 叶寒酥脱去帽子,散下一头微卷长发,又摘掉口罩,露出自己的真容。 三言两语,向她阐明事情真相。 “哦,你就是叶寒酥。” “所以荀南青的私生饭,为什么要拿硫酸泼你?” 洛姐锐利的目光扫向她。 “我......” “这个问题,应该问那个私生饭吧?” “你现在像审犯人一样,审问我家酥酥,是不是太过了?” 赵恩奈走进来,身后跟着安可。 显然是安可通知她来的。 她脚踩高跟鞋,气场全开,直视着病床边站着的洛姐。 唐心带着哭音,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洛姐,不怪叶寒酥,是我自己要救她的,才不小心被误伤。” “没事逞什么能?” 洛姐冷下脸看她。 “你放心,医生都说了不会留疤,不会留下不好的影响的。我不会耽误工作。” 唐心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向她低声承诺。 洛姐的脸色才好转些许。 完全没有问唐心疼不疼、怕不怕,或者安慰的意思。 一旁站着的叶寒酥,眼底划过深思。 唐心对经纪人的态度,是不是太胆小了一点? 唯唯诺诺,不像是走到天后这个位置的人,所该有的。 “事情由我们这边来调查处理。稍后,我会让酥酥在w博上发感谢声明。” 赵恩奈开口。 洛姐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所以到头来,我们心心救了人,就只有一声虚无缥缈的感谢?” “anke家的代言,给唐心,如何?” “这是国内顶级奢侈品牌,听说,之前你们一直在争取。” 赵恩奈扬眉。 洛姐打量了一下唐心,点头,终于没有异议。 如此,确实不亏。 第二十七章 躲避热搜风波 越过两位当事人,一桩交易轻松完成。 与此同时,洛姐也做出承诺,会尽快联系工作室官方,说明唐心的伤势。 出了vip病房,站到医院的三楼连廊上,赵恩奈叫住了叶寒酥。 “网上热搜已经炸成一团,因为事出突然,公司还没有拿出澄清方案,你的风评现在不太好。” “酥酥,暂时不要登录w博了。” “可是恩奈姐,你刚刚还让酥酥姐发感谢声明……”安可提醒。 “声明的事情,可以交给公关团队。谁发不是发?” 赵恩奈吐槽,她刚才真的就是顺口一说。 这丫头,专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怼她。 “那些娱记写报道,断章取义的,现在网上又都还不知道唐心的伤势,她的粉丝在你w博评论区快要闹翻天了……” “知道了。” 叶寒酥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不登w博就不登好了,打打斗地主和消消乐也挺好的。 医院里,人来人往。 赵恩奈和安可把她护在了中间,就加快速度,往电梯的方向走。 “嘟嘟嘟。” 叶寒酥的手机有消息进来。 她边走,边打开w信。 eddie:姐,你上热搜了!怎么回事?!没事吧?居然拿硫酸泼你! 叶寒酥还没来得及回复,紧接着,又是两条信息传进来。 eddie:媒体记者已经闻风堵到医院大门了!!! eddie:我帮你模拟下医院的逃生路线,你跟我说的走!算了,打字麻烦,我跟你视频说! 语音电话发过来。 叶寒酥扶额,立即接听:“什么情况?” eddie坐在酒吧包厢,把手机调成外放,丢到沙发上。 双膝处,则架着笔记本电脑,指尖翻飞,三两下黑进了医院的监控系统。 “你们进救护车的时候,被人拍了视频发网上了。” “现在没时间多说!这帮记者进电梯了,你们赶紧走楼梯下去!” 赵恩奈和安可并不知道电话里的人是谁。 一听,顿时急了。 “啊?有记者追过来了?!” 叶寒酥不假思索,冲她俩点头,带着人,快步走进楼梯通道。 “666号病房,别搞错了,快!” “对对对。别让她们跑了!” 一群人杠着摄像机,从楼梯通道如风飘过,没有注意到侧边楼梯里面的动静。 叶寒酥听着变小的脚步声,迅速给唐心发消息。 snow:别出病房,有人敲门也别开。记者追过来了。 “别停在三楼了,赶紧下楼!” “再晚点,记者找不到人,就要去一楼把所有的门都堵住了!” eddie着急催促。 可别整得被瓮中捉鳖啊。 叶寒酥一顿,发现他的破绽:“你怎么知道我在三楼没动?” 她抬头看了下四周,没找到监控。 又皱眉问:“这里是监控盲区。” eddie:“……” 果然,智商高就是不一样。 他刚才就该直接打视频! “那个……你脖子上的蓝钻项链是我赞助的,不是……那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嗯……我在里面装了个小玩意儿。” “上次你不是说被绑架了嘛……我想着有备无患,这不就用上了?” eddie弱弱解释。 唉。 姐姐可千万别怪他。 “你监视我?” 上帝并没有听见eddie的祈祷,叶寒酥不悦起来,质疑他的一面之词。 这小子只要在她面前说起谎来,就一直都是这副没有底气的样子。 这解释的说辞没什么毛病,可他的语气,明显半真半假。 eddie又怂又着急:“姐,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你再不走,真的要被堵在楼梯里了。” 叶寒酥想到什么,平淡的音变冷:“新账和旧账,晚点一起找你算。” 事实上,只站了两分钟不到。 然而赵恩奈和安可,在一边干等着,都快急坏了。 “快走吧!” 两人齐声道。 叶寒酥不再废话,略微颔首,伸手压低帽檐,跟在安可的身后,下楼。 赵恩奈故意落在了最后,时不时提防着背后,怕被人突袭。 平安下到一楼。 安可正要推开楼梯门出去,电话里的人倏地一声惊呼,吓得她直接缩回了手。 “别!” “来不及了,他们有人已经回到一楼了!走地下停车场,让司机把车开进停车场里面接人!” 赵恩奈闻言,手忙脚乱掏出手机,给在地面停车场等着的老王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进来。 和eddie一样,叶寒酥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家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足足有一个操场那么大,空旷不已。 出入口,又数不胜数。 那帮记者,暂时摸不过来。 于是,叶寒酥等人又匆匆下到负一楼。 老王还没有来。 正当她们焦灼等待之时,一辆熟悉的迈巴赫,意料之外,停在了她们面前。 宋颂走下副驾驶,弯腰拉开车门:“少夫人,请上车。” 少夫人…… 赵恩奈霎时瞳孔地震:“你结婚了?!” “晚点跟你解释。” 叶寒酥拍了拍她的肩,自顾自转身上车。 赵恩奈就这样被她无情地抛弃,和安可一起留下,等待迟来的老王。 媒体盯着的,只有她和唐心,其他人自然可以安全离开。 所以叶寒酥也没有必要让赵恩奈她们,和自己一同离开,更何况车里还有某个男人。 进了车子,她向旁边看去,江清浔正垂着头,浑身散发着冷气。 叶寒酥感觉到他的闷闷不乐,坐近些,探过上半身,搂住了他的腰。 在男人尚未开口前,她先一步低声哄人:“清浔,我一点事也没有。” 江清浔感受到她亲昵的安慰,缓慢收敛了一身低沉的气息。 揉了揉她的发,温声道:“吓坏了?” 原来他在担心这个。 “没有,真的没事,不信你检查看看?”叶寒酥眸子闪过一丝笑,回答他。 江清浔叹了声气,回扣住她的细腰:“先不要出门,在家呆两天吧。” 网上的热搜他让人压了下去,但一开始就闹得沸沸扬扬的,该知道的,也都已经传得众所周知了。 “你陪我吗?” 叶寒酥仰头,用唇贴了贴他的下巴。 江清浔也低下头,碰了下她的额头,留下清浅的呼吸温度。 “嗯。”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 前座的宋颂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探身,打断他们的对话。 “总裁,你明天要出差。” 这一提醒,江清浔也想起来,自己明天确实需要出趟国。 “取消吧。” 宋颂:“……” 为什么一旦扯上少夫人,他们的工作狂总裁就变了个人? “既然行程定了,你还是去吧,工作要紧。” 叶寒酥被他突如其来的任性惹得发笑,劝道。 “好吧。” 江清浔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听取了她的意见。 晃眼间,车子驶入了熟悉的大铁门,叶寒酥不经意瞥了一眼,才发现目的地是自家的老宅。 “妈喊我们回来吃饭,正好你上次被人扎了胎的事情,妈交给我了,我过来实地看一下。” 察觉叶寒酥神色的变化,江清浔为她解释前来老宅的原因。 “上次我睡着,你接我电话时说的?”叶寒酥问。 她想起来,在那之后,秋媣还过打电话来,却没有问她,怎么突然一声不响去领了证。 看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第二十八章 青城的漏网之鱼 等着的秋媣同志,正坐在主别墅的会客沙发,慢条斯理地冲泡着热茶。 泡好后,递给身边的阿蕊一杯。 “尝尝。” 阿蕊连忙摆摆手推辞。 “夫人,这怎么使得?” “什么使得不使得的?就是叫你帮我尝尝泡的好不好。” 秋媣直接把茶盏塞她手里。 “今天是你家小小姐结婚后,姑爷第一次上门,总得仔细着些。” 阿蕊恍然大悟。 难怪早晨,夫人打了通电话后,就吩咐家里的下人,里里外外进行大扫除。 明白过来她的意图。 阿蕊配合着,赶紧低头,喝下一口茶。 回味了一番,刚打算出声夸赞。 余光却瞥见门口的一对璧人,并肩走了进来。 “夫人,小小姐和姑爷来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秋媣不禁动了动,调整好自己的坐姿。 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 江清浔率先开口喊人:“妈。” 低沉的音,流露出对女方长辈该有的尊敬。 身后的宋颂也紧随着,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放下手中备好的礼。 秋媣看着这两人配合的举止,一个按捺不住,嘴角跟着抽了抽。 幸好,二人没有留意到。 饶是不止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她还是跟第一次听到时,一样。 惊得够呛…… 江清浔这小兔崽子。 在改口方面,也太主动了亿点点。 “坐吧。” “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礼做什么?” 秋媣调整好面部表情,直接忽视掉同行的叶寒酥,微笑着招呼他,并用眼神示意边上的阿蕊倒茶。 “小小姐,姑爷,请喝茶。” 阿蕊动作迅速,也有自己的小聪明,夫人可以忽视小小姐,她可不行。 这茶,当然得一人一杯。 江清浔接过茶。 轻笑着,回答秋媣方才的话:“礼不可废。” 盯着他喝了茶,秋媣客气寒暄了两句。 就道:“清浔,你不是要去监控录到的地方查看一下么?” “正好,老爷子和丫头她爸还没回,晚饭也要一会才能好。” “让阿蕊带你去吧?” 话里支开人的意思,不可谓不明显。 江清浔下意识,看向一旁充当空气的叶寒酥。 秋媣明显是想单独留下她。 叶寒酥察觉出他的担忧和犹豫,淡淡地笑,摇了下头。 无声告诉他,自己一个人没关系。 江清浔只好收回视线:“妈,那我先离开一会。” 由阿蕊带路,和宋颂一前一后离开。 连屁股都没坐热。 偌大的屋里,只留叶寒酥与秋媣母女俩,面对面对峙着。 茶几上的茶水,热气袅袅升空,成了唯一的动景。 不知过了多久,秋媣先投降:“人家的闺女都是贴心小棉袄,怎么偏偏我家的,就是个漏风的?” 她明晃晃含着遗憾的眼神,看向对面不动如山的叶寒酥。 “我漏不漏风,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特意把清浔赶走,不是有话问?” “问吧。” “行。” 闻言,秋媣变脸比翻书快。 忽的冷笑。 “户口本哪来的?” “别告诉我领结婚证不需要户口本,这种鬼话我不会信。” “爷爷给的。” 叶寒酥平淡地告诉她。 老爷子一向是叶家最讨厌江清浔的那一个,秋媣哪里能信。 “不可能!” “是我给的。” 门口传来老爷子的声音。 秋媣听见他的话,迅速回头,表情登时失去自我管理,一脸的不可置信。 “爸!” “阿媣,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这女婿也是当年你亲自认可的。” “既然证都领了,再闹又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张管家扶着老爷子坐到沙发上。 他慢悠悠地说着,又看向叶寒酥,没好气道: “臭丫头,你知道江家小子给了你什么吗?” “他把身边所有的财产,包括他在江氏持有的股份,全都转到了你的名下。” “如果有一天,你不要他了,他可就身无分文了。” 叶寒酥握着茶盏的手顿住,清浔他竟然做到这种地步么…… “阿媣,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了?” “那小子的心里,装着的啊,全都是你闺女。” 老爷子转过头去,对秋媣感叹出声。 秋媣沉默了下,话里仍旧有些赌气的意味:“我不是不满意清浔,就是气他们领证不提前说一声,好歹也是件大事。” “爸都提前知道了,就我这个当妈的不知道。” 叶寒酥:“……” 果然,她妈这些年,被她爸惯得越来越任性小气了。 秋媣倒也没再说什么,轻抚了两下旗袍的裙摆,端坐着小口喝茶。 “夫人!小小姐!人抓住了!” 阿蕊冲进主别墅。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老爷子用拐杖敲了下地砖,厉声训斥。 阿蕊没想到老爷子回来了,吓得一个激灵,直抵天灵盖。 赶紧低眉,说出详细的经过:“姑爷带着宋助理,沿着摄像头拍到的路径,去四周探路,碰巧发现草丛里蹲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宋助理觉得可疑,就把人抓住了,拍了那个人的照片,好像后来是发给了一个专家比对。” “那个专家说,这家伙就是那天扎了小小姐轮胎的人。” 阿蕊说完,咽了咽口水,松下气。 嗯……完美,没有失误。 听清原委。 尤其听到这位具有极强辨人能力的“专家”。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叶寒酥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到叶家老宅来一趟。” 不等电话那头出声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打滴滴过来,地址发你w信上。” 挂断电话。 当即,让阿蕊带自己去江清浔那边。 还没走两步。 隔着老远,叶寒酥就看见了走在前面的江清浔。 以及……后面押着人的宋颂。 跟来的老爷子,向张管家使了个眼色。 张管家不动声色,退后几步,一声令下,别墅里的保镖,顷刻间闻风而动,上前帮助拿人。 宋颂终于解放了双手的自由。 那人被压上前。 仰起头的刹那,叶寒酥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揪紧了上衣的下摆。 “那天在布鲁斯奇遇到的人……真的是你。” 那人略一歪头,露出喉结侧边的罂粟花刺青,危险的眸子微微眯起来。 “叶小姐,别来无恙。” “你肯定很好奇,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吧?” 他被人押着跪在地上,却丝毫不见狼狈。 猖狂而毫不畏惧的笑,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接下来的安危。 第二十九章 她丢失了一段记忆 “你,还有你身边这位,害得我在青城的老巢被人端了,那么多兄弟都被捕入狱,这笔账,我怎么能不找你们算呢?” 他说话的期间,叶寒酥已经一步一步迈上前。 在离他半步远的距离停下来,她忽的伸出右手,一把拽住了男人枯草般的头发,迫使他不得不把头抬得更高。 一双眸子,此时覆上了刺骨的寒芒,与之对视。 “你做了什么?” 青城雨林里,这个贼窝老大的手段有多狠辣,叶寒酥是亲眼见识过的。 江清浔的一双眼睛,就差点毁在他手里。 前世,他在局子里蹲了一辈子,到她死,都没有再出来兴风作浪,可现在他出现在这里…… 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件事情的发展和前世不一样了,也开始猜测,会不会是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然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地,为了扎一下她的轮胎。 那样的“报复”,是三岁小孩才用的伎俩。 “就快来了。” 男人看了眼天边,黑黝黝的眼睛犹如淬了毒,眼底的猩红闪过,唇角带着一抹凉薄和讽刺,似乎在嘲笑着所有人的愚昧无知。 他无声吐出一个字:砰。 叶寒酥看着他的口型,瞳孔骤然紧缩。 “是炸弹。” 该死! 这个男人,想要她,她的家人,她的江清浔,都陪着他一起下地狱…… 在场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慌乱,一时之间,除了宅子的主人和少数忠仆,散的散,逃的逃。 不知不觉,叶寒酥把手移向了男人的脖颈。 逐渐收紧力道。 她对这个疯狂的男人深恶痛绝,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杀了他。 可是……不,不能。 她还要从他嘴里,问出来那些炸弹的下落。 感受到叶寒酥心底漫上来的恐慌失措,江清浔靠近几分。 握住她掐着男人脖子的,那只纤细的手腕。 “酥酥。” “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他的掌心,贴上来的温热,柔弱如无根的浮萍,一下子有了依靠,使她镇定了下来。 叶寒酥顺势松开自己的手。 江清浔面容冷静,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宋颂,撬开他的嘴,不避讳用什么手段。” 他的声音,格外地冷漠。 得到命令的宋颂不敢耽搁,带着保镖们,把人拖了下去,去到叶寒酥看不见的地方严刑拷打。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所有人的性命,都在这争分夺秒间。 很快。 在老宅前前后后几公里的范围内,有众多的脚步声,来回走动。 搜索出来的目标物,全部被迅速清理。 探测仪也没了异常,可是,叶寒酥仍旧有些心神不宁。 她觉得事情不该如此简单。 江清浔一直注意着她,看出她的担忧,对前来汇报的宋颂吩咐道:“不要盲目信任别人的话,抓紧再仔细搜查一遍,边边角角都不要放过。” 又回过神来,低声劝叶老爷子和秋媣。 “爷爷,妈,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带着酥酥先离开这附近,我在这看着就行。” 秋媣早就被这阵仗,吓得脑袋一片空白。 由同样紧张,但坚定留在她身边的阿蕊扶着,两人站在不远处,不知所措。 倒是叶老爷子,年轻时经历过大风大浪,此刻还算淡定。 听见江清浔拿的主意,拐杖敲了敲,横眉竖目:“这里是我的家,要留,也该是我留下。” “爷爷……” 争辩之际,宋颂已经去而复返,神色却是不同寻常。 “总裁,情况有点特殊,他们可能搞不定。” 江清浔蹙眉,准备吩咐下去,让所有人赶紧撤离,叶寒酥冷不丁挣脱开了他的手,靠近危险地段。 “酥酥!” 他变了神色,赶紧追过去。 与此同时。 叶寒酥飞奔着,已经来到了易爆物前。 心底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反复响起,告诉她,这是她的强项。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江清浔手底下的人围在一处,一筹莫展的时候,叶寒酥却跟拆玩具似的,三两下解决了这个威胁着所有人性命的东西。 目睹的人,纷纷错愕不已。 这显然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豪门千金应该拥有的技能。 当叶寒酥的手抓住那些错综复杂的线时,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样的事情,她曾经做过成千上万次,娴熟的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可这分明,是她第一次接触…… 叶寒酥犹如不会游泳的人坠进了深海,猛然陷入了无边的恐慌。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丢失了一段记忆,而且那段记忆,并不平常。 “酥酥!” 江清浔虽然迟来一步,却看清了她所有的动作。 什么都没有问。 只喊了一声。 轻柔地,将惊魂未定的她,扣进了自己怀里。 随后,急忙安抚着怀里的人。 “别怕,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呢? 她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是谁了…… 她真的是叶寒酥吗? —— 独栋小楼。 江清浔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下楼,来到客厅,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秋媣。 手里,正捧着相册。 江清浔坐到她边上,才发现,那是叶寒酥自出生至今的所有成长记录。 她突然出声,一页页翻着,为他介绍。 “你看,这丫头刚生下来就是个调皮的,敢拔他爷爷的胡须。” “五岁的时候上幼儿园,不肯进校门,抱着她爸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七岁的时候,我带她去孤儿院参加活动,她说要叶蓝儿当姐姐,我就答应了。” …… 江清浔没有出声,跟着她的动作一直在仔细地看,旋即发现翻到后来,有几年缺失了。 秋媣很快为他解了惑。 只是说出来的真相,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十岁那年,我一个不留神,这丫头就走丢了。” “不过这件事被老爷子压了下来,没什么人知道。” “那时候,我们安排人到处找啊找,一找就找了整整三年。” “什么音讯都没有。” 秋媣的声音,夹杂着哭音。 “直到有一天,警局打来了一通电话让我们去认人,说是被海边游玩的人发现她晕倒在那里,让我们看看是不是。” “被找回来的时候,那人瘦的……就是皮包骨。” “身上全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的。” 随着她的声音,江清浔的心一下子收紧,不敢想象,这三年里那时的叶寒酥经历了什么。 秋媣还在继续说,声音却越来越哽咽。 “要不是那张脸没什么变化,我根本就不敢认。” “这怎么能是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到底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 最后,她泣不成声。 第三十章 这段记忆,并不美好 落到江清浔的耳里,唯独剩下这几个字音——非人的待遇。 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心。 字字诛心。 等秋媣离开后,江清浔迈着沉重的步子,拾阶返回楼上。 他此刻无比地想见她。 绕过了转角处的古董花架,他推开房门走进去,迫不及待地,紧紧拥住了熟睡的叶寒酥。 双手抚摸上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描摹着轮廓,他压低自己的身子,爱怜地吻上去。 叶寒酥的呼吸被慢慢掠夺,她的感觉越来越憋闷。 缓慢地睁开睡眸,男人清隽的脸,蓦然在她面前放大。 “唔,清……” 叶寒酥轻启双唇,一脸惊愕,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江清浔钻了空隙。 湿湿热热的吻中,裹挟着火热与急促。 叶寒酥有些承受不住,急忙按住他紧跟着作乱的手,轻声制止:“清浔。” “你怎么了?” 他的异常,太过明显。 若是平时,他与她之间的亲密,应当是含蓄而又克制的,不会如此,带着一点点失控的意味。 那只手一顿,停下了动作。 “酥酥。” 江清浔的嗓音沙哑。 那双璀璨的桃花眸子,眸尾泛着浅浅的潮红。 划过一滴泪。 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安安静静地落下,砸在了叶寒酥的心尖。 “为什么把自己的财产全都转移到了我的名下?” “你不必这样的。” 叶寒酥怔了片刻,抬起右手,替他擦干落在侧脸的那道泪痕,突然想起来爷爷的话。 不同于普通男女的婚前婚后习俗,他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给了她。 他的眼里,心里,都在心疼她。 “酥酥,我想向你证明,我们的婚姻是由于心生欢喜,而不是普普通通的商业联姻。” “在我心里,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江清浔低声地答,微红着眼,牵起她的一只手,他的手包裹着她的,按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而后,他再次凑上去,用唇浅浅地吻着她。 睡前发生的事情,一直悬在心上,其实叶寒酥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江清浔强势的亲昵,挤占了叶寒酥彷徨的心,也恰如其分带走了她残存的不安。 二人独处的空间内,心安理得的,她卸下一身的防备与紧张。 他的脆弱与怜惜,与自己的,交织在一起。 她突然很想向他倾诉。 “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刚刚……那些不该是我会的。” “那些记忆,你想找回来吗?” 江清浔低声地问,手附上了她的后脑勺,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安全感十足。 “想……可是直觉告诉我,那些记忆并不美好。” 叶寒酥窝在他的颈间,嗓音很轻。 “既然明知道不好,为什么还想要知道呢?现在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迟来的eddie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间门口,眼神晦涩。 独栋小楼是叶寒酥的专属天地,江清浔没有特意关门,刚刚的对话,自然也被eddie听了去。 而此前的事情来的太快太急,叶寒酥也忘了告诉江清浔,她打了电话通知eddie前来。 叶寒酥听见eddie的声音,发现了一些异样。 主动退出江清浔的怀抱,快步走过去,到达eddie分面前:“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 eddie的眼神有些躲闪,时而看看天花板,时而看看地面,或者远处的风景,就是不看她。 叶寒酥攥住他的一只衣袖:“你不知道?” 蓦然又松开:“eddie,你真的不会撒谎。” 听出她话里话外的轻嘲,eddie直视她的眼睛,眼底有着令人看不懂的复杂:“姐,你再问多少次,我还是只能说我不知道。” “有的事情,真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知道了,只会让自己陷入痛苦。 “好,我不问这个。” “那你告诉我,四年前在m国,你为什么追了我四条街,非要认我做姐姐?” 这场相遇来得莫名,充满着戏剧化,又处处漏洞百出。 可他给她带来的熟悉感,和无端的亲近,让她从心底就拒绝不了。 之后,她也不止一次地问过他,可得到的答案都是同一个。 “合眼缘。” 敷衍,又似乎十分合情合理,曾经的她,也这样定义他们的相遇。 现在再看来,却只余下了敷衍。 “这个也不肯告诉我。” “行,那我再问你,为什么给我装跟踪定位?” 叶寒酥扯下来颈间的蓝钻项链,像扔垃圾一样丢给他,抬头,等着回答。 得到的,还是一片沉默。 江清浔听到她被装了跟踪定位时,面色就沉了下去,只是出于礼节,没有打断二人的对话。 他知道,eddie在叶寒酥的心里,是特殊的存在。 否则,那串手链,也不会出现在他的手腕上。 如果eddie真的敢背叛她,他会帮她解决。 “你走吧。” 叶寒酥丢下这句话,不再看eddie,回到床边,回到了江清浔身边。 猝不及防。 右侧小腿突然被人抱住,耳边传来哭嚎的声音:“姐,不要,你别不要我,我错了。” “我说,我现在就说!” 叶寒酥挣脱开他的束缚,坐在床侧,没有露出意外与不耐烦。 平平淡淡的神色,似是料定了先妥协的,必定是eddie。 她赌对了。 eddie认命地说出部分真相:“姐姐丢失的那段记忆里面……有我。” “不过我那个时候还小,很多事情看的都不全,我只知道那个时候一直肚子饿吃不饱,是姐姐给我吃的,让我不饿,还说要保护我。” “后来,姐姐就被穿白大褂的人带走了,那里的人,除了小孩,大人们几乎都穿着白大褂。” 尽管只是部分,却已是不寻常至极,叶寒酥不禁扣紧了手边的床沿,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没有接着追问,只是淡淡地让他继续。 “我在为一个神秘组织效命,姐姐是知道的。” “这次回国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成为徐家的小公子,另一个则是跟踪姐姐。” 不知是不是被吓得够呛,eddie主动吐露起自己回国的原因。 叶寒酥抬眸:“我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eddie摇头:“我得到的任务只是跟踪,这个任务不能违背,否则就要受罚。” “再加上我怕他们对姐姐不利,所以给姐姐装了定位,但没打算把姐姐的真实行踪透露给他们。” 第三十一章 她被人用了催眠术 “清浔,你怎么看?” eddie离开后,叶寒酥侧过脸。 问一直沉默着的江清浔。 江清浔伸手,搂过她的肩膀,下巴轻搁在她的发顶,掩住了有些难辨的神色。 低低沉沉的声:“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叶寒酥平视过去。 只看得见他胸前的第二颗扣子,并看不到他的脸。 自然而然,错过了对方的那一抹情绪。 “嗯……” 她垂下眼睫,脸颊靠近江清浔上衣的第二颗扣子处。 被他说对了。 叶寒酥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只是想寻觅一个肯定罢了。 她是信任eddie的,就犹如两人之间的关系,总有一根看不见的无形的透明线在维系着。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 但如果像eddie说的,他们之前本来就认识,那会不会这种没来由的信任,也是来源于此? “有听说过,上个世纪m国西海实验室的下沉事件吗?”江清浔突然发问。 叶寒酥推了推他,撤离一些距离:“很可能和我失踪后,呆的那个地方有关系?” 她从他的话中,敏锐地嗅出了问题的关键之处。 在上个世纪时,这个事件是一则震惊世界的大新闻。 所以,叶寒酥就算不曾亲眼见过这方面的报道,但也有所耳闻。 那些跨洋而来的m国研究员,都是狂热的研究分子,在西海实验室里,进行了大量的活体实验。 实验对象……全都是六岁到十四岁的孩童。 “可是……那不是上个世纪的新闻吗?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出生……” 这其中存在着明显的时间差,叶寒酥有些疑惑,因为这两者,按道理是扯不上关系的。 除非…… “难道这所实验室,并没有消失?” “并且……还在运行?” 江清浔摇头:“我不确定,这只是我的设想。” “从eddie的话来看,你当时所处的环境,和妈所说的你被找回来时的状态,都和西海实验室下沉事件中那些孩童的遭遇十分相似。” 还有一点,他不忍说出口。 那些被用来参与实验的孩童,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大概是与叶寒酥可能经历的遭遇,唯一的不吻合之处。 江清浔打开手机,把搜索到的手机界面调出来,递给她。 “你自己看看,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私心里,其实他并不愿意让叶寒酥看见这些残忍的画面。 但她既然选择去寻找那些记忆,这便是第一步。 她必须自己走出去。 叶寒酥顺着他的手,看向手机屏幕。 冷冰冰的实验室、五颜六色的溶液、到处行走的白大褂、玻璃壁内失去活力的实验体……他们有的,甚至还那样弱小。 指尖轻点。 她滑动的飞快,不敢多做停留。 残忍的一幕幕,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直抵叶寒酥的大脑神经。 她的头部,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时不时,闪过一些画面,却怎么也抓不住。 “呃……” 叶寒酥忍不住闷哼。 江清浔凑近,扶住她,眸间的担忧就快要溢出来:“难受的话,就不要想了,我找冯郁过来看看。” 丝丝缕缕的疼痛,使人丧失气力。 叶寒酥靠在他的胸膛处,显得有些柔若无骨,不过她还是浅浅地出声:“我没事。” “我们回庄园吧。” 要是叫来了冯郁,就得闹得整个叶家都知道她不舒服了。 她不想让家人担心。 江清浔摸了摸她的发,自己去拜别了叶家老爷子和叶母,就带着人离开老宅。 回到了庄园。 叶寒酥刚踏进客厅,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和阮阿姨闲聊的冯郁。 她侧身,低声对身边的江清浔道:“怎么还是喊冯医生来了?” “我不放心,乖,让冯郁好好检查一下。” 江清浔用温柔的眼神看她。 谈话的声音虽不高,但还是引起了沙发上闲聊着的两人注意。 冯郁停下了喝茶的动作,与阮阿姨一起,齐齐望了过来。 见是他们,冯郁站起来:“总算回来了。” “冯医生。” 叶寒酥转头,平淡地向他打招呼。 冯郁点点头,也不多说,替她检查起来。 来的路上,江清浔已经为他说了大致的情况。 于是一番操作后。 他询问道:“当时有什么感觉?”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好像很快就要想起来,但到最后什么也抓不住。” 叶寒酥边摇着头边说。 听着她的话,冯郁神色微变,嘴上却只是安慰:“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找回记忆这种事需要顺其自然,有的时候硬是想要想起来,反而不那么好办。” “来趟书房,我有事找你。”江清浔看出其中异样。 书房,位于这座庄园二楼。 在京城建立江氏总部时,过世的江家老爷子置办的。 听说,是古时有钱人家的一个公子哥留洋回来,一时兴起,建立的欧式私人庄园。 书房历来是重要的地方,考虑到谈话的私密性,当初修整时,江家砸了重金,用来保证它的隔音效果与安全性。 “有人对叶小姐用了催眠术。”进了书房,冯郁也不绕弯子,直接对江清浔道。 竟是催眠术。 看来,酥酥的失忆不是巧合。 到底是什么人,别有用心地消除了她的记忆? 江清浔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催眠术的影响?” 眼下,叶寒酥想要恢复记忆,可催眠术的作用,直接使之停滞不前。 既然是人为因素,那想必总有办法可解。 冯郁蹙了蹙眉,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又找来一张白纸。 淡淡几笔,写下一个名字,递给他。 “我没有办法,你可以试试找到我师兄,他是催眠方面的大拿。” “不过,他的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提起人,冯郁的神色有些古怪。 “那货就是个老古板,你要是想找的话,自己想办法吧。” 江清浔接过,看着上面的字迹,念出声:“赵中和?” “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了,你找到了他,他肯不肯过来,也是看心情。”冯郁想起那人的臭脾气,努努嘴道。 又想起他的喜好,好心提醒:“他喜欢西鸣斋的巧克力甜甜圈,你可以准备着,当见面礼物。” “五十多岁的人,喜欢甜甜圈?”江清浔放下纸条的手微顿住。 “对啊,要不是还在师门的时候,我有一次肚子饿,偷偷吃掉了他藏起来的甜甜圈,被当狗撵着躲了好几天,我都不知道。” “更不要提外人了,这事儿除了我,还真没人知道。” 冯郁得意地笑了下。 又忍不住提醒:“不过听说西鸣斋家的生意很火,东西很难买到,需要提前排队。” “那是我大学时,心血来潮开的。”江清浔对他说。 其实不是。 是叶寒酥那时候喜欢看m剧,因为剧中主人公的关系,迷上了吃m式甜甜圈,但整个京城找不出一家正宗的店。 冯郁冷不丁被凡尔赛一波,不禁呵呵一脸:“牛还是你牛。” 甜甜圈命脉在手,等有了消息,他那个馋嘴师兄还不是乖乖送上门? 第三十二章 背后有人在帮他 想到这里,冯郁放下心来,果断离开了庄园。 另一边,接到江清浔电话的宋颂,则已经风风火火地开始找起了人。 除了找赵中和,他之前在进行着的调查已经有了眉目。 “叮。” 叶寒酥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摸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 眯着眼睛,准备打开。 后知后觉,这不是自己设置的提醒声音。 她顿了顿手头的动作,回过头,去看一边的江清浔。 这是他的手机。 男人眸子紧闭着,黄橙橙的光线投射而来,刚好越过他的侧脸。 光滑的肌肤上,每一个毛孔,都显得无比清晰。 从叶寒酥的角度,甚至能看见表面那一层细细密密的白色短绒毛。 在把人摇醒,还是把手机放回去之间,犹豫了三秒。 最终,叶寒酥还是选择放了回去。 房间里很静,很静。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尽可能地放轻、放缓,可有时候,越是小心,声音反而显得越为突兀。 “拿给我吧。” 江清浔低低哑哑的声音,不轻不重,响彻在房间里。 没想到他还是被吵醒了,叶寒酥只得再次探身,去取床头柜上的手机。 转身。 递给他的同时,与那双有些惺忪的睡眸,来了个对视。 一不小心,指尖相触。 “给你。” 叶寒酥移开少许目光。 努力让自己忽视,他们是在同一张床上,彼此之间,只有枕头贴枕头的距离。 然而,脑海中的想法,不受理智的控制。 那层短绒毛……是他的汗毛,真可爱,看起来很好摸啊,她如是想。 手机被接了过去。 那只悬在半空的手,变得蠢蠢欲动。 叶寒酥的身体,也不自觉,往江清浔的方向倾了倾。 两人一下子离得很近。 近到江清浔稍一低头,就能看到,她衣襟里那片诱人的风景。 而叶寒酥的专注点,仍旧停留在他的脸上,没有注意到,男人已经晦暗下去的眸色。 自从领证以来,他们虽然时常同床共枕,却因为众多芜杂的事情,失去了更多亲密的机会。 江清浔自认不是柳下惠,也做不到坐怀不乱。 所以当机立断,他顺势握住叶寒酥附上来的手,圈住她的手腕,借机把人压在了身下。 一系列的动作,快而准,不过两秒。 等叶寒酥再回过神,带着男人气息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眼皮上。 只是短暂的轻微碰触,却惹得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沉沦在其中。 江清浔还想再吻一吻她的鼻尖和唇,被晨起的铃声坏了气氛。 伸手摁断闹钟。 他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想起来被冷落在一旁的手机。 “怎么了?” 叶寒酥也坐起来。 她贴着他的肩膀,顺着视线,看到了传送到他手机上文件的标题。 “布鲁斯奇?” “宋助理调查这个做什么?” 听出她的疑惑,平静下来的江清浔,阐明原因:“你之前不是说,在布鲁斯奇见到过那个青城的贼窝老大吗?” “他能够从局子里逃出来,仅凭自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这背后,自然有人在帮他。” 叶寒酥一点就通:“所以你是怀疑他出现在布鲁斯奇不是巧合,很可能帮他的人,和布鲁斯奇有关联?” “又或者,布鲁斯奇有他们接头的据点。” “点开看看,就能知道了。” 江清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打开了宋颂发来的文件。 文件里的字迹又小又密,他索性导入到阅读软件里,启用听书模式。 机器人的读音很慢,有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也读的一字一顿,叶寒酥耐着性子跟他一起听,直到听到布鲁斯奇的老板有一家私人的赌场。 她抬手,按下暂停:“爱尔兰的老牌贵族,都玩得这么花么?” 江清浔略一沉吟:“也不是所有的贵族都这样,这只是个人作风问题。 “不过,在z国境内,这种行为多半是不合法律的。” “晚点如果宋颂查到了地址,事情弄清楚以后,可以顺手举报一下。” “……” 叶寒酥没了话。 两人接着听文件内容,全部听完,也没再抓到什么可疑的信息,最为可疑的还是这个赌场,不过调查资料里,并没有具体的地址。 看来,只有亲自会一会这个福柯先生了。 叶寒酥因为泼硫酸事件而导致绯闻缠身,在家里闲了几天,好不容易找到了点儿事情,便没有知会江清浔,就带着司机,直奔布鲁斯奇。 圣诞节活动已过,餐厅的客人不如之前多,基本都是两三个人一桌,占据了餐厅所有座位的三分之一。 既不显得拥挤,也不显得稀少。 表面看上去,看不出任何异常,就是一家正经营业的餐厅,叶寒酥收回淡淡的目光,踩着旋转楼梯而上。 照片墙似是有服务员定期过来清理卫生,有的照片年份久远,依旧挂在墙上的某个位置,却不染一丝灰尘。 她找了找,循着记忆,很快就锁定了她和江清浔的合影。 从前的一张,变成了如今的两张。 旧的一张,还在上次的那个位置,需要略微仰头才能看到。 新的一张,则是被张贴在右边的某个角落里,叶寒酥平视着,稍微偏移一些视线,便能锁定。 她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特意取走照片,而是绕过二楼的玄关,继续上三楼。 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性服务员,突然拦了下来。 “这位小姐,三楼是老板的私人场地,顾客是需要止步的,不好意思。” 男服务员嘴上说着歉意的话,面庞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傲慢神色。 “我并不是这里的常客,不知道这个规矩。” 叶寒酥低声道。 啧。 这些老牌贵族的架子,哪怕是越了洋,还一如既往地不知收敛。 她自然看得出来,这位,披着服务员的衣服,实则却应当是那位福柯先生的手下一员。 许是听出来她的态度,男服务员脸色沉下来,正要赶人。 “罗伦斯,退下。” 三楼,走下来一个英俊白皙的中年男人。 亚麻色的短发,朝后梳得一丝不苟,他的眼睛是并不多见的浅绿色,鼻梁很高,是典型的爱尔兰人长相。 再加上他一身不菲的西装,擦得蹭亮的上等皮鞋,还有那食指与中指间夹住的雪茄。 叶寒酥不用多猜,就能确定来人的身份。 他,就是自己要找的福柯先生。 第三十三章 爱尔兰的老牌贵族 “叶小姐。” 布鲁斯奇.福柯倚着楼梯扶手,轻轻磕去烟灰,将已经熄灭的雪茄放进专用的烟盒,引她上了三楼。 叶寒酥跟在他的身后,进入一间会客室。 房间里,只有两个穿着燕尾服的侍者。 见他们走进来。 一人来到茶几边,弯腰,拿起了玻璃茶壶,替她倒茶。 另一人,恭敬地接过了她刚从身上褪下来的大衣,悬挂到门边的立式衣架。 她捧着侍者递过来的杯子,顺势坐下来。 “福柯先生,你认识我?” 布鲁斯奇·福柯将手中的烟盒往茶几上一扔,也在皮革沙发上随意地坐下。 “叶小姐不是也认出了我?” “你的长相与打扮,很难不让人认出来,而且能在这间餐厅里,如此使唤服务员的,除了福柯先生,恐怕不会有别人。” “你很聪慧。” 布鲁斯奇·福柯浅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 他站起身,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侍者。 又坐下,也回答起她的疑问:“你十八岁时的成人礼,叶老爷子遍请京城权贵,办得十分盛大。” “我当时正好有幸参加,一睹了叶小姐的风采。” 他拿起果盘边搁着的陶瓷刀,削起了水果。 “叶小姐现在的样貌,和几年前比,似乎更加明艳动人了。” “不知道,我是否有机会,成为叶小姐的裙下之臣?” 布鲁斯奇·福柯将削好的水果,递到她面前。 叶寒酥没有接,而是打了个转,夺过他手里的陶瓷刀,将尖利的刀锋,狠狠压向他颈间的动脉。 娴熟的动作,似是循着肌肉记忆进行的。 从老宅的那场经历开始,她体内蠢蠢欲动的某些因子,正在逐渐复苏着,比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来得更快。 她的语气,像初冬时的那场雪一样,没有一丝温度:“看来传言中深情的福柯先生,也不过如此。” “有没有人告诉过福柯先生,‘越美的女人越毒’这个道理?” 水果脱离了手掌,砸在茶几边缘,最后滚落在了地面。 布鲁斯奇·福柯面上却云淡风轻。 似是感受不到她的威胁:“叶小姐未免也太开不得玩笑了。” 他轻拍了两下手掌,身后安静的侍者瞬间上前,把黑漆漆的洞口,对准了她。 叶寒酥唇角微勾,浑然不在意地,把刀口抵近:“那就比比,谁的动作更快?” 布鲁斯奇·福柯微微变了脸色:“叶小姐何必伤了和气,我只是开个玩笑。” 他挥了挥手。 那两名侍者看到他的手势,迟疑片刻,放下了武器。 “你看?”等侍者都退回了原位,他勉强地笑了笑。 对手投降的太快,叶寒酥十分没有成就感,扫兴地拿下陶瓷刀,坐回原位,并不怕他再次动手。 她是叶家唯一的继承人,背靠整个叶氏财阀,还有江氏。 福柯想动她,也得掂量掂量,京城这块地盘的主人是谁。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福柯的家族势力再强大,也是远在大洋的另一边。 “你开了家赌场?”既然认出了她的身份,叶寒酥也懒得再与之周旋,直奔主题。 布鲁斯奇·福柯伸手摸了摸受伤的脖颈:“你怎么知道?” 像是察觉出她问了一个很私人的问题,又问:“不对,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本事知道,你只管回答。”叶寒酥把玩着陶瓷刀,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明明自己这边的实力更强大,透过她泛着危险的眸子,布鲁斯奇·福柯却被震慑到,再不敢轻举妄动。 他老实地说:“开在我的私人马场地下。” 得到满意的回答,叶寒酥丢弃了手中的刀。 威胁消除。 布鲁斯奇·福柯身形放松下来。 身后的侍者,适时凑到他身边:“先生,您的骑马时间到了。” 布鲁斯奇·福柯点了点头,又看向叶寒酥,神色中透着些小心:“叶小姐,我需要离开了。” 他礼貌地下逐客令。 听懂他的意思,叶寒酥起身,接过侍者递上来的大衣穿上。 随后,把有些淡的目光,投向沙发上没有任何动作的布鲁斯奇·福柯。 “走吧。” 布鲁斯奇·福柯瞬间意会过来:“叶小姐也想去?” 叶寒酥没有出声,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够明显。 她非去不可。 布鲁斯奇·福柯有些不太情愿,但又不得不屈从,吩咐人去备车,然后跟她一起下楼。 而叶寒酥对布鲁斯奇·福柯的印象,已经差到极致。 之前来布鲁斯奇,听闻那样一段往事,原以为此人是个痴情种,没想到却是实打实的情场浪子。 作为爱尔兰的老牌贵族,在玩乐方面,他似乎理所应当是顶级大师。 赌场,马场,情场,生意场…… 真是什么场子都不放过。 下到一楼。 客人比叶寒酥刚进来时,多了一些。 这不足为奇。 但门口站着的一群人,明显不是正常的客人,叶寒酥下意识戴上了口罩与帽子。 然而她一出现,还是被那帮人的火眼金睛认了出来。 “叶寒酥!她出来了!” 一时间,门口所有人齐齐地朝她奔来。 非常的举动,惹得餐厅正常就餐的客人都纷纷投来看热闹的目光。 叶寒酥一下子成为了焦点。 见状,布鲁斯奇·福柯轻笑:“看来,叶小姐暂时走不了了呢。” 他藏在转角处的装饰花后面,刚好躲过了那些人的视线。 于是幸灾乐祸地行了个绅士礼,慢悠悠逆着人群,走出了餐厅。 他一走,叶寒酥就被众人怼到了墙角。 “叶寒酥,你赔我家心心的脸!” “我家心心好心救你,你不在医院照顾,居然在外面逍遥!” “你是不是故意害我家心心受伤的!” “那些硫酸应该泼的是你!”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叶寒酥再傻也反应过来了,这些人是唐心的无脑粉丝。 “唐心没有受伤。” 她平述事实。 奈何没人相信。 “你放pi!” “视频里放的很清楚,那些硫酸是朝着心心的脸去的!” “心心都惨叫了!” 众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斯文些的,站在原地面红耳赤;丧失理智的,则就要上手。 眼看着那一巴掌就要落在脸上,叶寒酥不可能干站着被人扇。 正打算躲开,那名冲动的粉丝突然被几个黑衣保镖拿下,按在了一边。 “你们谁啊?放开我!” “啊!” 有些胆小的粉丝,往后退了退,飞快跑走了。 叶寒酥越过人群,目光一下子定住了。 在她的视线中,江清浔修长的腿迈过来,步履匆匆,带着些焦急。 见她没事,他吩咐一边的保镖来处理这群乌合之众。 “把人交给警方教育一顿。” 第三十五章 网上风波后续 江清浔的声音平淡,话是对着保镖说的,视线却从下车起,就没有离开过叶寒酥身上。 等保镖押着几名闹事的粉丝,将他们带离原地,叶寒酥才顶着浓烈的视线,挪动步子走过去。 轻扯了一下江清浔的西装袖子:“你怎么来了?” 叶寒酥半仰着头,清凌凌的眸子望向他,语气淡而软。 江清浔被她这么看着,抽出袖子,将她的手扣在自己掌心:“自己一个人出门,连保镖也不带,还敢直接来见福柯?” “这些老旧贵族,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酥酥,你太掉以轻心了。” 叶寒酥顺从地被他牵上车子:“你在担心我。”她笑着看他,无视男人有些严肃的态度,陈述事实。 “我是担心你。” “且不说福柯这个人的危险程度,刚刚那些粉丝围堵你的场面,就足够让我提心吊胆。” 没想到她会透过表象,窥到自己话里的本质,江清浔一时有些无奈,干脆直接承认道。 叶寒酥被他的直球发言惹得一笑,解释起来:“那些是唐心的无脑粉丝。” “唐心这次和我一起录制节目,粉丝见面会的时候,她不是救了我吗?” “粉丝以为她伤到脸了,一时有些情急。” “这不是对你动手的理由。” 方才极端粉丝想要动手的画面,显然被及时赶到的江清浔抓到了。 在他看来,巴掌都要呼到人脸上了,还怎么能叫做只是‘一时情急’? 自然不能。 既然这些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危及他人安危的事情来,就不要怪他采取相应措施来处理。 交给警方,那是轻的。 而唐心那里,这都过去几天了,还迟迟发不出一篇像样的声明,任由舆论场乱成一锅粥,不免有些故意不作为的嫌疑。 宋颂留在公司处理一些事宜,没有跟来。 然而习惯了通过宋颂下达指令的江清浔只是略皱了下眉,就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我又不是傻子,就算你不来,我也是可以躲过去的……” 叶寒酥用侧脸蹭了下江清浔的衣襟,抬头,却见他竖起中指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耳边,贴着手机。 她不再说话。 电话里的人似是有事,隔了几秒才接听:“总裁。”声音一传出,叶寒酥就听出来是宋颂。 她刚疑惑江清浔打电话给宋颂做什么,便听男人沉声吩咐:“联系唐心那边发声明。” 又强调,“用我们的方式,不用和对方客套。” 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尽管唐心救了叶寒酥,是受害者一方,但单是迟迟未发声明澄清这一点,就已经让江清浔失去了和谈的耐心。 叶寒酥知道,他这是打算采取强硬的手段了。 也就是说,最多几分钟,这件事情的处理就会有结果。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 江清浔的电话,与她的电话同时响起。 前者打来的,毋庸置疑是回复结果的宋颂。而她这边,叶寒酥拿起手机,屏幕上不出意料是赵恩奈打来的w信视频。 她没有接,而是等待宋颂那边挂断电话后,才给赵恩奈打回去。 “酥酥,酥酥!唐心那边终于发声明了。” 视频一连接,屏幕骤然被赵恩奈涂满绿色泥膜的大脸挤满,叶寒酥秀眉轻挑,手机没忍住拿远了一些。 “你这是什么造型?跟我玩换脸谱呢。” 赵恩奈翻了个白眼:“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我跟你说正经的,唐心那边虽然发声明了,但是网上骂你的声音还是有。” “不过都是些键盘侠,现实生活不顺心,在网上找不痛快。” “黑子年年有,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儿,其余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叶寒酥“哦”了一声,面色沉静地精准卡点,截下来对方翻白眼的绿脸丑照。 心里却道:还不是因为某总裁嫌你办事效率低,亲自吩咐下属暗箱操作了?否则照唐心那边的架势,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叶寒酥回忆起那天在病房里唐心和她经纪人洛姐之间的微妙气氛,总觉得澄清声明被压着迟迟不发,应该是洛姐自作主张。 毕竟这次在硫酸之下救人,唐心可谓是赚足了话题度。 视频一晃,手机被赵恩奈固定在卫生间的一角。 她边用流水冲干净脸,边说:“你也算是蹭了一波黑红热度了。不过节目组那边,也因为这次的硫酸事件涨了不少流量。” “对了,那个私生饭还在局子里被关着呢。从重的话,估计会被判个几年。” “恶人自食恶果,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叶寒酥无情评价道。 这话赵恩奈是认同的。私生饭本就是娱乐圈深恶痛绝的存在,更别说还能做出此等偏激的举动。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这次被骂的最狠的其实并不是叶寒酥,而是粉主荀南青。 当然了,无论是赵恩奈,还是叶寒酥,都不会同情渣男就是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叶寒酥才后知后觉记起自己边上还有个人,忙挂断了电话,一回头,正对上男人有些委屈的目光。 要不是形象使然,她都要怀疑他会直接说出‘哦,原来你还记得边上有个人啊。’这种幽怨的嘲讽话了。 见她挂断电话,江清浔靠近些,半抱着,把叶寒酥圈进了怀里。 “酥酥……” 因为临时从公司离开,工作还没处理完,江清浔直接把人带回了公司顶层办公室。 他在窗边的办公桌处理事务,宋颂站在一边汇报。 被捎带的叶寒酥,则是坐在沙发上,吃着秘书室女秘书殷勤送来的零食,刷着w博。 热搜第一条:#唐心澄清声明# 热搜第二条:#叶寒酥也是受害人# 热搜第三条:#负责荀南青# 叶寒酥啃薯片的动作一顿,首先点开了第三条,一看差点没被气笑。 荀南青这厮,居然一脸憔悴地出席了记者发布会。 她潦草地浏览了一遍全程回放。 记者会上,荀南青的一番发言,看似揽足了责任,实则惹得粉丝和路人心疼云云,把锅全都砸了在那个私生饭的头上。 还有些不明是非的人听了他的装可怜,直接在网上乱喷,说她本人不知检点,勾引荀南青,不然私生饭为什么不挑别的女明星,专门挑她。 不过很快又被w博的常驻技术选手,晒出视频并回怼:内部酒店监控。是荀南青出现在叶寒酥的房门口,可不是叶寒酥出现在荀南青房门口。所以谁找谁,不用多说了吧? 叶寒酥看完,抬手给他点了个赞。 之后就关掉手机没管了,无视掉被自己搅乱的一池风云,抱着薯片,欣赏窗边认真办公的男人身影。 第三十六章 她与荀南青 这间办公室的落地窗朝南,午后阳光格外温暖。 地上拉出高低不同的两道长影,挨得很近,她把视线聚焦到坐着的那一道。 那是江清浔的影子。 影子虽是虚幻的,坐在明亮里的人,却是真实的。 叶寒酥缓缓抬起手,挡在了自己眼睛前方。 那抹格格不入的黑,瞬间消失不见,她的心紧跟着空了一拍,猛地一慌,不由得张开指缝。 幸好,影子透过指缝,再现了出来。 叶寒酥寻回了几分心安,转而揉搓着手里的薯片包装袋,继续刷起手机。 窗边的公务谈话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而短短的时间内,w博热搜已经换过了一轮。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荀南青深夜敲叶寒酥的房门?真的假的?] [楼上,比真金还真,技术选手我关注很久了,只要他鉴定过的视频,就不存在假的一说啦~] [叶寒酥点赞了耶!]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正主出现了,肯定是真的了……所以是荀南青惹出来的事?还正好被私生饭抓到了?] [这俩到底啥关系啊……都半夜敲门了。] [同问。] [同问。] [同问。] [笑死,我觉得叶寒酥可能就是吃自己的瓜手滑了,正经人谁会点赞自己的绯闻呐~] 热搜第一条俨然变成了#叶寒酥手滑点赞#。 手滑? 不存在的。 叶寒酥正想发言否认,手机一震,w信滑进来一条赵恩奈的信息,显然她也已经察觉到了网上的风向,让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她是可以不妄动,可架不住有人整幺蛾子啊。 跟赵恩奈聊了几句的时间,再点开w博,荀南青那边已经发了声明。 “本人还是单身,与叶寒酥女士系同节目组同事关系。因叶寒酥女士电话说有事,所以才有网上被拍到流传的视频,并不存在其他任何关系,还请各位不传谣,不造谣。” [南南澄清了哎!就说嘛,能有啥关系,散啦散啦~] [容吃瓜群众想得阴暗点,按照声明上讲的,会不会是某女丧心病狂蹭热度?毕竟荀南青是妥妥的顶级流量,在正当红的关头,没道理和一个不温不火的十八线女明星不清不楚,这不是自降身份、掉粉行为吗?] [这……说是没关系,怎么感觉处处在暗示某女心机啊?] [会不会是某女想借机上位?]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通稿袭来,无一不是捧荀南青,而踩她,说她别有用心的。 舆论总是最容易被有心人士操控的,一个发布会、一个点赞、一张声明,局势就翻转了好几次。 这不,现下邪风一吹,墙头草们又往一边倒了,网上一时谩骂声一片,几乎都是抨击叶寒酥的。 只有犄角旮旯里,还有为数不多几个保持清醒的资深瓜圈老油条。 [姐妹,做人不能太单纯啊,这都半夜敲门了……光是一张声明说没关系,撇得干净又正人君子,可太苍白了。] [这电话打没打,又不放证据,谁能知道呢?] [说真的,叶寒酥虽然本人不出名,但好歹有出圈的作品,但荀南青除了流量,还有啥?不就是靠脸吃饭?] …… 看到这一条评论,叶寒酥的手指蠢蠢欲动,又想去点赞了。 然,她还记得赵恩奈的叮嘱,现在还不是搞事的时候。 没事,她忍得住。 这时候,讲究的是一招制敌,就容荀南青再猖狂一会儿。 这一世,荀南青还没打进演艺圈,除了偶尔送去的几个小资源,她与他之间的交集并不深。 叶寒酥有些好奇赵恩奈能憋出什么大招来,看她刚刚发的消息,显然是胜券在握。 叶寒酥一边想着,一边刷着w博上对自己的恶评,刷了半天,没等来赵恩奈的消息,也没等到江清浔处理完工作,倒是先把自己刷困了,脑袋枕着沙发枕,沉沉睡去。 再次迷迷糊糊睁开眼,阳光已经落了下去,室内开着暖气,她倒也没觉得多冷。 因为是歪着脑袋睡的,她这会儿脖子有些酸胀,坐起身,正打算伸手往后按一按,一双手抢先了她。 她想要转过头去看,却被制止。 “我来吧。” 是江清浔。 他的动作不重,像是怕弄疼了她,只是刚好起到按摩效果的力度。 “早知道刚刚不该怕弄醒你,应该抱你进休息间睡的。” “也不是很酸。”她轻声对他说,撩开垂落到膝上的毛毯,显然是江清浔替她盖上的。 坐正身子,方便他按摩,问他:“工作处理完了?” “该下班了。” 江清浔边按着她的肩颈,出声说。 叶寒酥朝办公室的外面望去,由于墙壁是全玻璃构造,隔帘又不知何时被拉起来,一眼便可以看清成排的工作位。 江氏确实是出了名的准时下班公司,除了非常时期或者突发状况,几乎不存在加班的情况。 看顶层空荡荡的样子,估计她和江清浔应该是公司里除了守门的保安之外,留到最晚的人了。 要命,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叶寒酥有些尴尬,拉着江清浔离开了公司。 两人坐车回了庄园,阮阿姨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饭菜,从主菜到配汤,基本都是她爱吃的。 在庄园住了一阵子,不仅是她自己越来越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好像庄园里的人,也渐渐习惯了女主人的存在。 吃了饭以后,叶寒酥的尴尬劲早就缓过来,坐在卧室地毯上撸狗,手里举着一根火腿肠,江清浔洗漱完出卫生间后,直接连人带狗抱了满怀。 叶寒酥陪狗玩得专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察觉过来是江清浔,才放软了身躯,柔顺地靠着他的胸膛。 “怎么不出声?” 她也不看他,继续喂狗吃着火腿肠,顺便撸着狗狗的毛发。 听出这话里小小的不高兴与埋怨,江清浔轻笑着低声认错,学着她顺狗的毛发的动作,摸了摸她垂落的长发。 没一会,阮阿姨端着杯牛奶上来,敲了敲门:“少爷,少夫人,牛奶送来了。” 他才收回手。 “进。” 恰好火腿肠也喂完,叶寒酥跟着站起身。 江清浔接过温热的牛奶,转身递给她:“酥酥,喝了。” 或许是因为记忆有些紊乱的原因,这两天她的睡眠不是很好。 牛奶有助眠的效果,所以江清浔就让阮阿姨每天晚上送杯牛奶上楼,并且亲自盯着她喝掉。 其实她觉得晚上牛奶有点腻,不过只是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拒绝。 接了过来。 喝了牛奶,阮阿姨收拾了空玻璃杯才下去,而她则是进了洗漱间。 喜欢的女主人都离开了,老黄看了眼冷冰冰的男主人,呜咽了一声,也乖乖跟在阮阿姨身后走了。 床头柜的手机亮了亮,片刻熄灭下去,江清浔淡淡扫了一眼,是叶寒酥的手机,没有多管。 他调暗了灯光,掀开被子,靠坐在床头用蓝牙耳机听书。 只是听了没多久,叶寒酥的手机又忽然振动了起来,铃声有些大,隔着耳机,混在电子读书声里,传进了江清浔耳里。 “帮我接一下电话。” 他刚取下蓝牙耳机,房内浴室里,叶寒酥扯着嗓子喊的声音就隔着门传了出来。 第三十七章 荀南青形象崩塌 屏幕上的名字被放大显示,撞进了江清浔的眼底,显得尤为清晰刺目。 他的眸色深了几许。 这一通电话,他不是很想接。 叶寒酥冲去头顶的洗发露泡沫,凝神听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电话仍旧响着。 “清浔,帮我接一下。”她以为江清浔是没听清,又喊了一声。 江清浔缓缓才回过神,抬高声音说了个:“好。” 极不情愿的一个字回应,被门的阻隔与花洒淋下来的嘈杂水声,削弱到近乎于无。 叶寒酥没发觉异样,隐约听见他答应了,又继续洗浴,显然也不会想到打电话来的那个人,会是自己也不待见的。 要不然,她就会让江清浔直接挂断! 在电话即将沉寂下去的前一秒,江清浔终于拿起不厌其烦响着的手机,抿着唇接听了。 “酥酥,你果然还是肯接我的电话的。” 荀南青透着些自得与欣喜的嗓音,顷刻间隔着屏幕溢出来。 自从上次戏被砍掉,他打通过这则电话,被警告一番后,就再也没被接通过。 他还以为自己的电话号码是被拉进黑名单了,原来并没有。 可不得欣喜一下么? 这么一来,他努努力,张导的那个角色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景尤啊。 “荀南青?” 江清浔淡漠出声,硬生生斩断了某位普信男的欣喜。 低沉的男音没有起伏,话音一出,荀南青才发现,接自己的电话的人竟然不是叶寒酥,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陡然一盆凉水泼下来,他瞬间恢复了人前的清冷:“你是谁?” 荀南青确信自己没打错电话,所以只可能是叶寒酥的手机,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那么,这个男人又是谁,荀南青心里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江清浔单手把蓝牙耳机塞进耳机盒,下床走到窗边站定。 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大晚上打电话给自己的妻子,他自然不可能抱着温和的态度。 再想起,之前叶寒酥醉酒遇到嫌疑犯也是因他而起,语气更是凉薄:“你还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他是江氏掌权人,如果不是因为叶寒酥,根本连对方的名字都没兴趣知道。 既然是荀南青,那么这通电话的目的,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江清浔挂断电话,随意把手机往后一抛,扔在被面。 在这之后,他自己的手机却亮了一下。 他走回床边,阅读信息,内容全是宋颂发来的,关于荀南青的黑料。 宋颂把荀南青从上幼儿园,到进入娱乐圈,大大小小的坏事儿几乎都被挖了个干净,就差没把对方的底裤也掀掉了。 jqx:交给赵经纪。 松子(宋颂):收到。 叶寒酥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的身影。 男人再次戴上了蓝牙耳机,没有听到她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叶寒酥一口亲在了他俊美无俦的侧脸。 江清浔睁开眼,瞅了瞅她湿漉漉的头发,没出声,径自取了吹风机替她吹头发。 叶寒酥微仰着头,显然也习惯了他的伺候。 她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翻阅着,却没找到刚才的通话记录。 只好问他:“我怎么翻不到电话记录了……刚刚电话是谁打来的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诈骗电话,我直接帮你拉黑了。” 江清浔淡定不已。 温热的暖风,朝一个方向吹动,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插在她的发丝间。 “哦。” 叶寒酥也没太在意,一吹完头发,就意识朦胧地睡下了。 反倒是江清浔,因为这通电话,独自沉闷了许久。 这回,赵恩奈的办事效率难得高了一次。 凌晨时分,辗转难眠的江清浔打开w博,热搜已经爆了。 #荀南青s粉# #未成年粉丝发声# #荀南青吸d# #清冷只是人设# …… 他下载w博,还是因为叶寒酥进了娱乐圈,为了能看到更多她的消息。 平时没事不怎么打开。 此时,网上吵得热火朝天,吃瓜群众一个个化身夜猫子,键盘敲到飞起。 [搞半天,娱乐圈真的时兴立人设啊,这下真的被实锤了吧。] [就问荀南青粉丝,塌房了心痛不痛~] [已塌房。] [呜呜呜……脱粉转黑。] 荀南青的清冷形象彻底崩塌,曾经坚定不移的粉丝嗖嗖嗖掉了一堆,捡都捡不起来。 尽管他连同公关火速采取对策,发布声明想要扭转局势,但却在转瞬之间就被官方以违规处理,删去发言。 一顿操作猛如虎,看呆了大众。 [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官方下场搅和娱乐圈的事情,实锤锤得不能再死了,脑残粉们还在挣扎个啥啊?] [之前的声明看来也是假的了,叶寒酥绝对就是被拖累了啊。] [今天的瓜有点大……] 爆出来的这些黑料,随随便便一条,就足以让荀南青喝一壶了,江清浔平心静气关掉手机,进入梦乡。 夜星如眸子,零星几颗挂在苍穹,荀南青所在的办公楼却是灯火通明。 所有的员工,都在为了同一件事情忙得团团转。 眼看着拿不出对策,荀南青面色难看,大发了一通脾气,摔门而去。 一路疾驰后,他奔入了常住的紫园一栋别墅,客厅里播放着唱片,悠扬的小调不轻不响回荡。 叶蓝儿光脚踩在珊瑚绒地毯上跳舞,对他急匆匆的样子似乎早有所料。 舞步循着歌声精准卡点节奏,不见一丝凌乱。 荀南青铁青着脸,伸手粗鲁地握住她的手腕:“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跳舞?” 叶蓝儿轻微挣脱,鹿眼里带着一丝讥讽:“你着急得是不是有点晚了?” 她踏着沉稳的舞步,靠近复古唱片机,素手一抬,声音终止。 “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等着你?”叶蓝儿坐到沙发上,冷眼看着风尘仆仆、一脸厉色的荀南青,慢声问道。 荀南青被问的一愣,隐约察觉过来,她或许根本不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出现在这里。 女人接下来的话,下一秒就肯定了他的猜测。 “江氏掌权人你应该听说过吧?z国顶级财阀,除了叶家,就是这个江家,前不久,叶寒酥和他隐婚了。” 荀南青立马想起之前电话里的那个陌生男人,定然就是江氏掌权人了。 难怪,叶寒酥要和他撇清关系。 可笑的是,他连对方的名字都问不出来,因为在这些豪门的眼里,他不配。 “之前你怎么不说?”他走近几步,咬着牙问叶蓝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叶蓝儿拽住他的领结,勾着没有温度的笑,与之对视,荀南青总算认清了她翻脸不认人的面目。 她松开领结,拍了拍他的胸口:“你的那些破事,多半都是他放出来的。” 荀南青被迫往后退了一步。 “不要想着翻身。只要他动手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的。” “有这个时间,你还是考虑考虑,等警察找上门的时候,该怎么交代吧?” 说完,叶蓝儿拿起自己的包,打算离开。 荀南青怎么可能愿意,就这么放走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当初绑架的事情,你就不怕我把你供出来?” 他扯了扯领口,露出喉结,叶蓝儿成功被这半带威胁的话叫住。 她回过身,不复笑意,语气变得傲慢:“你以为,当初我为什么找上你?” “叶寒酥在意你的时候,你就还有利用价值。” “我从来只会摧毁她在意的东西。” “既然现在她选择弃了你,那么你就是路边谁都可以踩两脚的破布。” “凭你,也配威胁我?” 第三十八章 认罪,原来也很简单 最后的几句话,字字如箭,扎进了荀南青的心里。 他面容狰狞,赤红着一双眼睛,疾步上前,快速伸手扣住了叶蓝儿的脖子。 “贱人!” “叶寒酥可以说变脸就变脸,你呢?你凭什么?不要忘了,我们是站在一条船上的。” “就是你背部右侧肩胛骨上的那块花型胎记,我都亲眼见过!” 从来只有他利用别人、弃了别人的份,可是叶家两姐妹如今过河拆桥的行为,却一个比一个做得更狠。 荀南青如何能不恼羞成怒,他现在只想用力掐死面前这个曾经和自己同床共枕过的女人。 亏他还以为他们是各取所需,就算有利用的因素掺杂在这段不可告人的关系里,于他,于叶蓝儿,总还有几分真心。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最毒妇人心啊。 憋屈感和羞辱感迅速膨胀,荀南青使了劲,收紧了手中的力量。 得到的氧气越来越少,由于条件反射的原因,叶蓝儿的额头和颈部同时青筋暴起。 她本人并没有多少害怕。 看着面前的男人忿然作色,叶蓝儿只觉得:这才是荀南青。这副模样,才是他藏的最深的一面。 人前人后,一贯清冷自持,铁面具戴了那么久,荀南青恐怕只敢在自己面前暴露真正的面孔吧。 真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怜。 若一直不被识穿,想必面具戴久了,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实的自己吧。 叶蓝儿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个人陷入绝望以后,无用的挣扎,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我记得,你还有个姐姐在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吧?”尽管呼吸不顺畅,叶蓝儿却还是勾出一抹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余光瞥了眼荀南青身后的墙。 姐姐,大抵是荀南青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被踩住痛脚,他的脸色迅速灰败了下来,荀南青只得松开了她。 叶蓝儿把鬓角散落的碎发掖到耳后,漫不经心地摸了两下脖子。 仍旧眺望着远处墙壁上挂着的合影: “要想你姐姐好好地疗养,不被打扰,荀南青,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合影里,带着少年朝气的荀南青勾着一位清秀女孩的脖子,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齿,笑得阳光,尚不知人间疾苦。 那时的他,定然遇料不到自己很多年以后面目全非的生活处境,以及失去了的初心。 “呵呵呵,果然最无情的,就是你们这些豪门子弟。” “从出生就站在别人达不到的高度,即使干了坏事,也能轻轻松松选出一只替罪羔羊,把自己洗的干净。” 荀南青转身,循着她的视线望向了那张合影,面上说不出来的凄凉与嘲讽。 他想起自己这些年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忽然觉得,在此时此刻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我答应你。” 荀南青轻飘飘地吐出这句话,像是对自己命运的妥协。 叶蓝儿敢拿他唯一在意的姐姐威胁自己,他又还有什么希望呢。 “叶蓝儿,最好不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即使要奔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狱,他也会拖着她一齐堕落。 荀南青闭了闭眼,做过的孽事太多,在刚刚得知败露的时候,他或许还有大难临头的感觉,有些仓皇无措,可见过叶蓝儿以后,即将迎来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叶蓝儿攥着包,最终不知是于心不忍,还是念着一丝露水旧情,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 “来世投个好胎吧。” 荀南青觉得讽刺的同时,却也深知,这个拥抱或许是他被审判前的最后一抹温暖了。 从他的姐姐被诊出精神病,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温暖。 或许是在娱乐圈这个追名逐利的地方待的太久了,他的初心也逐渐丢失,沉醉于纸醉金迷,全然忘了他是为什么而选择进娱乐圈。 紫园一栋挂着的这张合影是他和姐姐唯一的一张合影,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荀南青已经不敢抬头去看。 他怕窥见曾经天真烂漫的自己,怕无法面对如今初心荡然无存的自己。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了空有的繁华,然而没有人烟气息,荀南青颇为颓废地坐回了沙发上,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他生不出任何逃跑的心思,因为只要他选择躲避,他唯一珍视的亲人就会受到伤害。 警笛声响彻长空,由远及近。 别墅的门一直敞开着,荀南青远远地看见了忽闪忽闪的车顶红色灯光。 “荀南青先生是吧?” “我是。” 荀南青站起身。 几个警察面容肃色,逮捕令适时怼到了他的面前。 “现在我们怀疑你涉及xx案、xx案……希望你协助调查。” 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荀南青被带进了局子里。 警车亮着灯而来,又匆匆而去,动静闹得那么大,别墅群的居民自然被惊动了不少。 消息很快被传上x博,官方部门又趁势贴出了公示,说明了荀南青被审讯的情况。 眨眼之间,这件事几乎成了全民性讨论的事件,热议如火如荼。 荀南青的罪行也很快被判了下来,而他接受惩处之前,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见一面叶寒酥。 这个要求,警察一开始听到只觉得一头雾水,不过,也没过多犹豫,倒是满足了他。 叶寒酥收到警局通知时,是在经纪公司。 因为荀南青的意外出事,“梦想少女”选秀节目被迫终止,赵恩奈联系她回到公司,商量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刚定下anke家的一则姊妹篇代言,就接到了电话。 赵恩奈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阻止,一个只想飞上枝头的渣男有什么可见的,她自然不想自己的好姐妹去什么局子。 “这种地方还是少去的好,万一被娱记拍到,一通乱写,少不得又要麻烦。” 叶寒酥则持不同意见,经历了前世的背叛,其实她有不少问题想要当面问问荀南青。 有关于他的,有关于叶老蓝儿的,也有关于自己的。 “只是去见一面。” “换装打扮一下,也不算什么大事。” 第三十九章 繁华深处,欲望之始 叶寒酥披着长发,头戴口罩与帽子,穿着低调出现在警局。 她来之前,已与警察联系过,所以,门口早早地就有人候在那里。 “你好。” 叶寒酥停在倚着墙壁抽烟的男人面前,礼貌出声。 楚子卿点了点烟灰,一抬头,对视上她面部仅露出来的一双眼眸:“叶小姐,来了?” 上次被带到局子里的时候,她宿醉着,印象模糊不清,这会儿看着面前俊朗的警察,只觉得分外眼熟。 叶寒酥沉默着点了点头。 “说起来,局子里最近的事情有些多,倒是忘记再喊你来录笔录了。” “等见完了人,记得出来补录一下。” 她这才把他与废弃工厂那日,挺身而出,救了自己的警察对照上。 “原来是你。” “以后出门还是少喝点酒吧,断片的有点严重了。” 楚子卿颔首,领着她进了一间接见室。 门一打开,叶寒酥顺势望去,一眼就看见了玻璃壁后面的荀南青。 他已经穿上了藏蓝囚服。 脑袋上的头发被剃成了经典的板寸,比从前的卷发顺眼了不少。 那双总是藏着欲望的眼,此时只剩一团死水,毫无波澜。 听见声响,平静地望着她。 等叶寒酥走近,坐下来,拿起了一旁的听筒,他的眸里才有了一丝涟漪。 “听说你结婚了,恭喜。” 荀南青首先开了口。 “谢谢。” 令叶寒酥没想到的是,他不再如从前一样,急于名利。 对她的一言一词,没了那股浓浓的讨好与算计。 如今的口气,倒像是老友见面,是真心实意地恭喜她的。 “叶蓝儿告诉你的?” 叶寒酥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如此。 她隐婚的事情,除了叶家人和平日里亲近的几个好友,无人知晓。 荀南青突然笑了:“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你和叶蓝儿之间的风流事?” “嗯,最近才知道。” 叶寒酥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略一挑眉,回答得若无其事。 仿佛浑然忘了,她上辈子是怎么被推下的楼。 可唯有她自己心里明了,那样惨烈地死去,是多么历历在目的画面。 她无法忘记。 两个人的背叛。 这也是她来这里的目的。 “知道我为什么喊你来么?”荀南青收了笑,没有追问她是如何知道他与叶蓝儿之间的关系,转而问她。 叶寒酥没说话。 “本来是打算向你坦白我和叶蓝儿的事情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 “叶寒酥。其实最开始,我根本没想利用你。” 不再是酥酥,他第一次正式地唤她,却莫名地顺耳了许多。 叶寒酥透过玻璃看向他,嘴唇轻启,依旧是淡淡的音色:“我知道。” 荀南青倏地再次笑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那一天,是她十八岁的成人礼。 彼时,一栋高楼里,他永久地痛失了双亲。 荀南青如行尸走肉般,拖着沉重的步履,无魂无依,路过了叶家办宴的酒店门口。 那里富人云集,灯红酒绿,是繁华深处,是云端之上,也是堕入云泥之中的人,野心初次萌生的地方。 那日的叶寒酥,除了年轻稚嫩些,与今日别无二致,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豪门公主。 她如寒月一般,让人只能仰望,连靠近都需要小心翼翼。 “是叶蓝儿给了我勇气。”荀南青接着说。 “她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男人,帮着我一点点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我曾经以为,那道遥不可及的豪门门槛,只要我愿意努力,再加上她的帮助,其实是可以够到的。” “就像我在精神病院里疗养的姐姐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我有一个姐姐,你还不知道吧?这是我最深的秘密。” “她傻乎乎地想要进入豪门,不仅把自己搭进去了,也葬送了一家人的幸福。” “被一堆纨绔子弟算计,丢了清白。” “我爸妈想要替她找回公道,却被施压,那时候上面也不愿意受理这个案子。” “我姐姐委屈地哭着要死要活,爸妈心疼啊,就坚持要告他们,结果丢了饭碗。” “一家人最穷困的时候,只能吃低保度日。” “后来没办法。” “日子过不下去了,买了保险,他们双双跳了楼。” “是为了我。” 叶寒酥静静地听他说着。 利欲熏心的人,原来,也不是一开始就长成了这个样子。 只能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有时命运就是一个圈,有的人,最终还是活成了连自己都憎恶的模样。 荀南青自顾自说了一通,看她一直不说话,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他的结局已定,只是想到了那时候,不免还是有些唏嘘。 他多么希望活成叶寒酥这样,却在奔赴的路上,误入歧途。 说到底,叶蓝儿只是一个诱惑他的导火索。 “我本来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不过现在,我已经有了答案。”叶寒酥忽然开口。 她耳侧贴着话筒,盯着荀南青有些疑惑的目光。 他显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过,叶寒酥也不可能为他解释。 这牵扯到前世今生。 上辈子,荀南青最终背叛她,是把她当成了一面镜子,临水自照。 他变不成理想的自己,也活不出那份洒脱,而自己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自己的失败和虚伪。 毕竟,他因名利而失去的初心,让父母的死,自己曾经遭遇的磨难,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所以,荀南青才循着叶蓝儿的意思,也疯狂地想要摧毁掉她。 “其实,何必把自己逼成现在这样?豪门生活不是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 “你的苦纵然很多,可我的苦也不一定少。” 说完,叶寒酥打算放下听筒,并不是想去劝导荀南青,而且她对今天这场见面的感慨之言罢了。 “你要小心叶蓝儿!”荀南青急声叫住她。 尾音落尽,这时也有警察走了进来,提醒他们探视时间到了。 来人不再是楚子卿,是一个生面孔。 叶寒酥深深看了荀南青一眼,最终无言,漠然放下了听筒,随着这名警察离去。 她不会说什么再见。 尽管隔着前世与轮回,荀南青对她做过的恶,她也做不到忘却与原谅,只希望他们再也不见。 这一趟,只是在还她自己一个圆满结局。 而如今才完成了一半。 还有叶蓝儿。 第四十章 又一份五红汤 关于荀南青的风波,在网上持续了一阵子。 随着时间推移,人们的生活依旧向前继续,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慢慢地,这档子事也就淡却了。 叶寒酥出了电梯,踏进办公室的门,赵恩奈正低垂着头看东西,头发用签字笔,利落地盘了上去。 “看什么呢?” “哝,你的代言合约。” 等她走到桌子边,赵恩奈伸手推了推身前的文件。 叶寒酥顺势接过:“这个代言,就是你给唐心的那一个?” 她锁住代言合同某行,合作对象已经确定,写着唐心的名字。 “对啊。” “anke家一直有意向跟你合作。” “这个姊妹篇代言一直在接洽着,定位是两个人合拍,我看他们另一个合作对象还在找,就顺便举荐咯。” “虽然唐心形象方面有欠缺,之前的时尚资源一直不怎么好,不过在娱乐圈摸打滚爬这么久,这些年也渐渐找到了自己的风格。” “正好,和这一期的代言主题挺契合。” 赵恩奈抽出签字笔,长发如瀑散下,站起身。 “当初在洛姐面前,你可是说得信誓旦旦,就不怕他们不满意唐心?到时候可不好交代。” 把笔往桌上一拍,赵恩奈觑她:“不管怎么样,最后的结果就是同意用她了。” “再说,我赵恩奈是谁?” 她打了个响指,笑的一脸得瑟。 “一个代言而已,有的是办法拿下!” 叶寒酥把合同递还,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业务能力是不错,就是爱吹的毛病得改改。 赵恩奈又捡起笔,点点右下角:“合同我找法务部的人看了,没什么问题,条款也列得中肯。签名吧。” 进了娱乐圈,一切事宜,叶寒酥从未操过心,基本都由赵恩奈一手负责。 凭着两人的关系,自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笔锋一转,直接在她指定的位置,潇洒落了款。 其实这样正式的合同,本来应该是在双方会面的情况下,确认无疑后,一同签署完成的。 不过,anke那边这次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合同直接签了字并落了公章,便由专人委托送来。 叶寒酥想起了这茬,对anke的迷之操作生出几分好奇,就去找他们总裁的落款。 “anke总裁姓安,叫又又?” “嗯,怎么了吗?有什么问题?”赵恩奈见她目光停顿在那里,也凑过去看。 叶寒酥索性把合同又推给了她。 “没什么,又又这个名字挺奇怪的。还和安可助理同姓。” 随后,她问起唐心那边的情况:“唐心那边,合同签了?” “还没呢,不过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拍摄日期定在了一周后。到时候,拍完了正好就过年了,这是你今年的最后一项工作。” 赵恩奈的注意力被她带着跑,提到拍摄日期,就想起即将迎来的年假。 放假,估计是只有打工狗才懂的快乐了。 “怎么样?马上放假了,激不激动?” “嗯,激动。” 叶寒酥配合着她点了下头,面上毫无波澜。 赵恩奈看着她这敷衍的不能再敷衍的样子,没忍住赶她出去:“也是。这两年,你丫的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一年到头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工作,其余时间基本都在休假。” “走走走!本苦逼打工仔,现在不想见到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 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应该是有事情要忙了,叶寒酥半推半就,离开了经纪公司,回了庄园。 一宅下来,不过弹指一挥,一周就过去了。 叶寒酥去anke总部那日,还是赵恩奈这个经纪人亲自陪同着去的。 只不过,在途中,被一个小插曲耽误了点时间。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 刚一坐稳,叶寒酥的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保温杯。 “喝了。” 赵恩奈斜过身躯,双腿前后交错,西装裙皱出了几道小褶子,凝眉看她。 叶寒酥以为是早饭,看也不看就拒绝:“我吃过早餐了。” “不是早餐,给你补身体的。” 经这一提醒,叶寒酥脑海里,乍然浮现出了前不久被安可软磨硬泡喝下去的那碗五红汤。 她一抖,直接把保温杯丢进了赵恩奈怀里,顾左右而言其他。 “安助理呢?” “我好像好一阵子没见她了。” 上次见安可,的确是好一阵子前的事情了。 那会儿,荀南青还没出事情呢。 不过这么一闹,她最近确实是闲到发霉了。 出门玩,不现实,只能宅家里睡觉。 不会连刚招来的助理都嫌她不温不火,工作不热心,才干了没多久,就引咎辞职了吧? 她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开始努力工作了? 这么想着,叶寒酥的眉头越皱越深。 赵恩奈把保温杯打开,倒出一大杯,嘴上讽刺:“你当然好一阵子都没见她了,一个这么长时间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有什么资格配备助理?” “安可说家里有事,我直接放了她长假,让她年后再来工作了。” “反正你闲的,也用不着人家。” 五红汤的气味从杯口涌了出来,红糖混杂的异味,瞬间占据了车子的空间。 “拿走……” “我死都不喝这玩意。” 叶寒酥哪还有什么心思管安可,抗拒地推了推靠近自己的手臂。 又怕力度太大,不小心弄得撒到自己身上,那样更不能接受。 她不敢太用力,跟挠痒痒似的。 赵恩奈不跟她打太极,直接怼过去:“要么你喝,要么今天别想下这辆车。” 就在这时,车子来了个急刹车。 “啊——” 怕什么,来什么。 “赵恩奈!” 叶寒酥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身,瞬间失控,眉头皱的有山丘那么高。 听见动静,司机小王吓得赶紧回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酥酥姐,我不是故意的,前面有辆车突然超速超车……” 可是出于安全,这个急刹车,他不踩也得踩啊。 完了完了。 第一次见酥酥姐这么愤怒,他不会被开除吧? 小王心里打鼓,乌龟爬一样,把车停在了马路牙子边,想先安抚住自己衣食父母的情绪。 车后座的赵恩奈可不怕她。 抽出纸巾。 一边帮她清理污渍,一边碎碎念:“你早喝了,不就完事了?” “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和上学时候一样?红糖是女人的福音和法宝,气血双补,捂着鼻子,眼睛一闭,咕咚咕咚几口不也就下肚了?” 叶寒酥脸黑了下来。 刚刚那一声惊叫,已然是失态了。 她这会儿不是很想理赵恩奈。 这家伙,就爱看她丢人的样子。 “没事,小王,你开你的车吧。” 赵恩奈转头吩咐小王,也不敢再逼她。 毕竟一会儿还得去拍摄代言,万一人罢工了,反倒得不偿失。 工作了这么久,小王自然知道自己的饭碗这是保住了,顶着车里的低气压,继续战战兢兢地行驶。 第四十一章 年前的最后一项工作 anke公司大楼。 赵恩奈透过玻璃窗,远远盯着大楼的入口。 小王把车子一停。 她率先蹦下了车,三步并两步,拦住了门口穿着蓝色骑手服不断张望的年轻小哥。 “哎~外卖小哥,看这里。” 外卖小哥看了她一眼,低头核对订单:“是尾号1562的赵小姐吗?” “是的,谢谢哈。” 赵恩奈笑了下,从对方手里接过一个大袋子。 袋子沉得她差点没拿稳。 里面是她刚点的奶茶,足足有二十几份。 五红汤撒了不要紧,可是这一耽搁,本就不够用的时间,就更不够用了。 她们到的已经有点迟了。 这些奶茶,自然是分派给一会儿要合作的工作人员的。 “赵姐,我来帮你。” 小王跟着赵恩奈下了车,看见了这一幕,赶紧去帮忙分担,而车里帘子一拉,叶寒酥则匆忙换起了装。 身为明星,不可避免,需要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幸好常用的这辆保姆车上,赵恩奈总会为她放几身备用衣服。 好不容易一行人抵达摄影棚里,机器已经架好,工作人员基本已经就位。 “不好意思,路上出了点小意外,让大家久等了。” 赵恩奈领着小王,把奶茶分发给大伙儿,并打招呼。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手里被塞了喝的,原本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摄影师也没了脾气,只摆了摆手,喝了一口奶茶,随后递给身后助理,扬起相机:“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开始吧。” 圈子里,耍大牌的明星多了去,身为摄影师,他也见过不少。 大家都是为同一个东西服务的,像叶寒酥等人这样,既然愿意客气,他又何必再板着脸,搞得场面尴尬。 在场的,都是伶俐人。 打过招呼后,造型师也不耽搁,给叶寒酥化好妆,换上衣服。 叶寒酥长着一张气质冷淡的高级脸,皮肤又细腻光滑,可塑性极强。 造型师并不需要怎么打粉,化妆笔淡抹几笔,长发一卷,便已经将叶寒酥妆发间的氛围感轻松拉满。 “叶小姐天生丽质,这皮肤好的都叫我没法下手了。”造型师调侃她。 这则代言,围绕anke家新推出的珠宝‘日落之爱’,主打复古摩登风格。 衣服上,造型师很满意她高挑的身材,于是挑了一件酒红色大摆抹胸长裙。 裙子一上身,配合妆容,瞬间就让人眼前一亮,精致的锁骨与直角肩,显露无疑。 在红裙的衬托下,叶寒酥整个人肤白如雪,明艳动人。 而裙摆处,则设计得很有心机,侧边开了一条岔,直达大腿部位。 摄影师上上下下扫了一眼,灵感乍现,举起相机,就是怼着一顿狂拍。 “右手撩头发,捧脸。” “造作一点。” “低点头。” “大腿露出来一点。” “对,就是这样。” …… 叶寒酥跟着摄像师的提醒走,动作感觉抓得很到位,摄影师也拍得酣畅淋漓。 不同于一开始的客套疏离,这会儿,摄影师的脸上已经挂上了亲切的笑:“好了。叶小姐的镜头感不错。” “摄像大哥辛苦了。” 赵恩奈迎上来,把西装往叶寒酥肩上一搭,冲依依不舍放下摄像机的摄影师笑着道。 “汗,这有什么辛苦的?” 摄影师大大咧咧地说,走去电脑边浏览刚刚拍摄的成果。 一张张照片匆匆闪过去,其实并不需要细看,就已经知道等放出去,他又要多一个代表作了。 想到这里,摄影师就心里高兴。 好的摄影师,有时候,也是需要好的模特来成就的。 他递上自己的名片:“这是我工作室的名片。后期如果想合作,可以随时联系我,一定欢迎。” 话里话外,想要再次合作的意思十分明显。 赵恩奈礼貌接过来,倒也没推脱:“好的,谢谢哈。” 见她收了,摄影师放下心来,又投入到正事中,低声问自己助理:“唐心那边呢?到了么?该她拍了。” “已经到了,在休息室等着呢。”助理急忙小声回答。 摄影棚里虽然开了暖气,不过现在是大冬天,趁着赵恩奈和摄影师聊天的空档,叶寒酥一个人已经裹着西装外套直奔化妆间,打算换上自己厚实的棉大袄。 “这家伙也真是的,红裙就必须得配西装外套吗?明明随便搭个羽绒服外套也不错啊。” “反正冷的是我,不是她是吧?” “美丽冻人……” 叶寒酥闷头走着,嘴里时不时嘀咕两句,路过休息间,冷不丁听见了里面的吵闹声。 好奇使然,她忍着冷颤,顿下脚步。 “洛伊琳,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屋里?” 是唐心。 声音不知怎么的,带着隐隐的哭腔,听起来委屈,又更似凄楚。 而另一位,显然就是她的经纪人洛姐了。 “那位领导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要是哄他高兴了,就能一跃进入豪门,当富太太。” “老一点怎么了,越老的男人越有味道。” “你个死丫头,还不知道珍惜。” …… 天上骤降惊天大瓜。 唐心这是被经纪人坑了啊,估计已经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叶寒酥有些不忍心,往后退了退。 虽然她不怕惹麻烦,可是唐心好歹救过她,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是先撤为上。 日后,若是什么地方能帮一把,则更好。 她紧了紧自己的西装外套,抬头寻找着化妆间的门,然而,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叶寒酥没忍住,轻呼,发出了声音:“啊。” 声音不大,却足以惊动屋里争吵的人。 几乎是一瞬间,吵架声停止了。 叶寒酥吓得赶紧回首,看见是赵恩奈,蹙眉瞪了一眼,拉着她,赶紧闪进边上开着门的一间房间。 进了房间,看着叶寒酥关上门,狗狗祟祟贴着门听外面声音,赵恩奈站在她背后,默了默。 这还是她认识的叶家小公主不? 不。 她不认识这货。 门外。 洛姐走出房间,环顾四周,正巧摄影师助理找了过来:“你好,那边已经拍完了,你们可以过去了。” “走吧。” 唐心听见声音,走出休息间。 她的面色苍白,接近透明,却像是灰了心,没再留给洛姐一个眼神。 洛姐察觉到她的疏离,眸光变了变。 三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听见脚步声走远,叶寒酥直起身,就看见赵恩奈叉着手,意味不明地看她。 “娱乐圈的潜规则,你还没见惯么?” “见惯?” “我跟你说过,我不适合这个圈子。” 叶寒酥淡漠瞟了下她,伸手摘下耳环,丢到化妆台上。 第四十二章 安可,小名又又 “适不适合的话,可不是你说了算哦。” “唐心的情况,说来可怜,可是怎么能和你比?不要忘记,你是有背景的,娱乐圈里的大佬没人敢欺负你,就是有个别不长眼睛的惹你心烦,也有的是人收拾。” “如今娱乐圈的风气渐渐不行了。” “不过容易受欺负的,也都是像唐心那样,那些没有靠山的。” 听出她对娱乐圈的不喜,赵恩奈盯着那张卓越的脸,长篇大论。 她这张脸,淡妆浓抹总相宜,天生就是为娱乐圈而生的。 视线一转,瞧着她随意把价值百万的耳环一扔,赵恩奈的心跟着抖了抖:“大小姐,这耳环一会儿可还是要带的。” 余光又瞧见她开始脱衣服,赶紧制止。 “叶小酥酥!” 叶寒酥手下意识一顿。 “咱们拍的是姊妹篇代言,你不会忘了吧?” “等唐心那边结束,还得跟她合拍视频和合影呢。” 叶寒酥没再顾着换装,西装外套,向上一拉。 这间房间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刚刚闷头闯了进来,叶寒酥都没有注意到,这里室温合宜。 她竟是不觉得冷了。 索性往沙发上一趟,窝着玩手机。 赵恩奈瞅着她咸鱼的作派,着实无奈。 不过,念在对方好歹是听进去话了,总算松了口气。 “那你在这休息会,唐心那边拍完,我过来叫你。” 工作毕竟还没结束,她怕离开得久了,工作人员找不见人,吩咐了一句,匆匆折返摄影棚。 “嗯。” 许是暖意袭来,赵恩奈走后,叶寒酥泛起瞌睡,手机不知何时掉落在一边。 “苏总,前面就是休息室,请。” 接待人员走在前面引路,打开了门,旋即弯下身请人进去。 被叫做苏总的年轻男人,则是略过接待人员,把目光扫向室内,陈设和室温都还算满意。 他点了点头:“行,你下去吧。” 见他没有挑刺,接待人员暗暗松了口气,保持微笑:“好的,我们安总开完会随后就到。您有什么事直接给我发w信,我随叫随到。” “走吧。” 男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接待人员见状,不敢多呆,直接抽身走人。 躺在沙发上的叶寒酥,浑然不觉房间里多了个不速之客。 她睡得昏昏沉沉。 直到只有二三公分的距离。 一只油腻的手,就要抚摸上她的衣襟领口。 “你在做什么?” 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来人闪身上前,将男人的手用力一扭。 冷冷的目光刺向他。 房间里,杀猪般的叫声乍然而起:“啊——” 叶寒酥被惊醒。 “安可?” 她看看本该休假的安可,又看向抱着手腕痛呼的陌生男人。 “这是?” 不等安可解释,男人愤怒出声:“安又又!” 三个字,不留悬念地,竟是直接暴露了安可的身份。 如此利落干脆。 安可:“……” “安又又?” “你是anke的执行总裁?” 叶寒酥不可思议地看向安可。 似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身边藏龙卧虎。 安可慌得一批:“酥酥姐,你听我狡辩。” “不是。” “你听我解释。” 完了完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马甲就这样掉了。 早知道就……不去当什么助理了。 酥酥姐不会觉得被骗生气了吧? 安可现在内心泪流满面。 她迫切想要解释,但顾着形象,一脚踹在惹事的男人腿上:“苏小强,你给我滚出去!” “嗷!” 苏同安又是一阵痛呼。 终于忍无可忍:“安又又,你不要太过分了!” 安可和苏同安算是发小。 可是苏同安这个家伙,惯爱醉倒在美人窝里。 色胚一个。 要不是人还算仗义,又念着两家世交关系在,安可早就和他绝交了。 她这会儿懒得废话,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室内清静。 安可又紧张起来。 “酥酥姐……” 叶寒酥:“你真名叫安又又?” “不是不是。” “我大名叫安可,小名又又。” “因为是二胎,上面还有个哥哥,所以家里人取了这个又字。” “我出生上户口的时候,我爸太激动,直接给我把名字登记成了安又又。” “我真的叫安可。” 安可急忙解释。 她真没骗人。 顶多就是没透露自己的家境。 这年头…… 谁还不是个追星女孩了? 第四十三章 浮木,成了救赎 叶寒酥扶额。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来给我当助理?” 以后再需要招聘,面试人的时候,得让赵恩奈在简历上再加一条——面试者,说明自己的家庭情况的,优先考虑。 “就是心血来潮。” “心血来潮。” “嘿嘿。” 安可打着哈哈。 其实今天的她,不似平时,随便套个休闲卫衣就出门了,而是出于场合的问题,穿着一身西装。 若不是一开始看清了脸,光从背面,叶寒酥觉得自己是认不出来她的。 而此时,她自然也不能再把对方再当作普通助理来看待。 “刚刚那个是?” 叶寒酥把话题转移到被撵出去的苏同安身上。 “是我的发小,叫苏同安。” “刚刚我可不是没有理由打他的哦。” “酥酥姐,我跟你讲。那家伙就是个大流氓。” 怕她误会,安可解释道。 想起苏同安每次来她公司谈点事,那挑三拣四的毛病,就忍不住蹙起眉头。 “这间休息室,其实本来是给那个家伙准备的,只不过没想到酥酥姐你误闯了进来。” “那家伙臭毛病一堆,要26度的室温,45度的茶水,没人打扰的空间……” “不过这都是次要的啦。” “主要是他居然趁你睡着的时候,动手动脚。” 安可嘟起嘴,拳头不禁又握紧了。 苏小强越发不知分寸了,居然连她的偶像都敢动,安可打算一会儿就去取消合作。 什么世交关系,发小情谊,都去见鬼吧! 叶寒酥平淡地念道:“苏同安?” 心底却是已经给这个人判了死刑。 因为早就弄好妆造的缘故,唐心那边的拍摄没有进行很久。 赵恩奈过来喊她,她就与安可匆匆告别,前去参与最后的拍摄了。 唐心的风格偏甜美,而叶寒酥偏女王,原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美,结果二人合影,一张一弛,配合起来居然浑然天成。 拍摄结束,工作人员欢天喜地地收拾道具,而摄影师也是笑容连连。 等离去时,甚至说了句:“提前祝大家新春快乐!” 而叶寒酥放下搓着泛冷的胳膊的手,总算换上了心心念念的厚衣服。 她戴上口罩和帽子,对帮她拎包的赵恩奈道:“城西有家新开的火锅店不错,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我都快饿死了。” 赵恩奈两眼放光。 忙了一天,饥肠辘辘。 她一时之间甚至忘了,身为一个经纪人,她不劝着自己手底下的艺人要注意饮食就算了,居然还跟着对方一起犯罪。 叶寒酥对她激动的模样,显然是在预料之中的,毕竟某人最爱涮火锅。 只是被挽着胳膊,才走出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等等。” 叶寒酥一回头,唐心正孤身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目光躲闪,望着她。 拍摄结束后,唐心似乎就去卸了妆,此刻她的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的。 洛姐不知去哪了。 “叶寒酥,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低头踌躇了一会儿,唐心对她道。 闻言,叶寒酥看了赵恩奈一眼。 “好像有东西落在了化妆间忘记拿,我去看一眼。” 赵恩奈识趣地走远。 叶寒酥抵着墙壁:“现在可以说了?” 似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唐心闭了闭眼,发出的声音都是打着颤的:“刚刚在门外的,是你,对不对?” 空气一时安静了几秒。 叶寒酥没想到自己躲得那样快,她还是知道了,一时有些沉默,静静站直了身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说起来,她和唐心并不熟悉,对方显然是不希望她知道的。 而她的沉默,让唐心坠入谷底。 她闭了闭眼,又泛起泪:“你不会说出去吧?” 这一场风霜,显然已经击垮了她。 “你放心。” 叶寒酥盯着她憔悴的脸,算是给出了承诺。 唐心没再多言。 过道很长,过了下班的点,此刻只有她们二人,显得有些冷清。 叶寒酥本想直接转身离去,念着她救过自己一会,对这个善良的姑娘终究有些不忍心。 “如果有什么难处,不要自己一个人承受。” “实在想要一些帮助的时候,就联系我吧。你有我的w信。” 而叶寒酥不知道。 自己寥寥数语,挽救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看着人走远,唐心最终支撑不住,蹲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空无一人的过道,她的声音是那么无助。 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得到了一丝救赎。 第四十四章 黑裹着白 两人心心念念的火锅,最终也没吃成。 叶寒酥被江清浔半道劫走,徒留赵恩奈吃了一屁股的尾气,站在停车场车位上咬牙切齿。 也不知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她正想着,要不干脆叫上冯郁陪自己去吃,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而疾驰的迈巴赫里。 工作了一天的叶寒酥,一脸疲惫地钻在江清浔怀里,泛着瞌睡。 车子下了高架桥后,再开不久就是庄园。 近些日子,天气暖和了几分,积雪早已消融。 进了大门,远远地,就可以看见枝头零星的淡黄色。 那是不知何时悄然绽放的腊梅。 这寒冬的季节里,也就数这种花儿,还稀罕地开着,不畏天冷地冻。 叶寒酥坐在车里,倒是闻不见独属于它的那缕淡淡幽香,只是隔着车窗,懒洋洋地望了眼。 偏偏这一眼,恰好看见了阮阿姨。 她手里拿了把剪子。 咔嚓一下。 含苞待放的一簇,便从枝头,滚进了她的怀里。 莫名地,叶寒酥就想到了唐心。 那双噙着泪的眼睛。 这个女孩,还是娇如朝露的年纪,却因为一个贪心不足的洛伊琳,被挫去了少女的骄傲。 纵使名利的圈子本就浮沉不停,晦暗不断。 可悲哀就悲哀在,唐心从一开始就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如果她是自愿的,叶寒酥不会生出这些触动。 可偏偏唐心不只帮过她,给她留下了好印象,于那件事上,还是被迫的。 “清浔。” 叶寒酥动了动身躯,忽的抬起脑袋,看向正在处理公事的江清浔。 这一声低唤,淡淡的,打断了男人飞速转动的思路。 江清浔自然不可能再专注办公,略一抬手,取下了架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 “怎么了?” 他垂下头来,桃花眸放软了神色,低沉着声音询问她。 一举一动,明明再正常不过,却自有撩人的风骨。 叶寒酥微红了脸颊,强作镇定,仍旧依偎在他的胸口。 她压下心头的不自在,并没有因此而忘却自己的目的,平声问他:“你知道枫盛传媒的底细吗?” 她一向不专注这些,如今,倒是只能来问江清浔了。 叶氏传媒、江山传媒与枫盛传媒并称娱乐圈“三巨头”。 叶氏自然是她叶家的“叶”,也就是她现在挂名的经纪公司。 江山传媒是江氏旗下所有,虽不是主营业务,但其发展也不容小觑。 只剩这一个枫盛传媒是后起之秀,近些年才捧出几个当红明星。 唐心就是其中之一。 “你被欺负了?” 枫盛传媒几个字一出,江清浔就合上文件,声音也低了几分。 细听之下,还有几分压抑着的怒意与冰冷。 “没有,不是我,是一个圈内同事。” 叶寒酥摇摇头,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知道这怒火不是朝着自己的。 听她这么说,江清浔却是放下了心。 江山传媒是江氏旁支在经营,他不怎么插手。 至于枫盛传媒的名号,还是有一回,这家公司作为商业竞争对手,江家那旁支的手段拼不过,落后了人家半步,来找他求援时才知道的。 商业上的手段,本身就是黑裹着白,界线模棱两可,枫盛传媒更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江清浔不欲多说其中细节,那些肮脏不该是一个姑娘家知道的,只向她提醒:“少接触枫盛传媒的人,他们公司的人手段不干净。” 殊不知,有些事,叶寒酥早已透过唐心猜到了。 得到回答,她只淡淡笑了笑:“我是叶家的小姐,我怕什么?只是可惜那名同事的遭遇,想帮一帮罢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管这事就是。” 但加上江清浔的肯定,叶寒酥心知肚明,这枫盛传媒,或许已经从内里开始黑了。 她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只是接下来的事,便不叫江清浔知道了。 于她而言,虽不具备危险性,但他的态度如此明了,说出来,反而惹得他白白担心。 吃过晚饭后,叶寒酥惦记着事情,联系eddie帮忙。 调查一类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手下人可用,只是一旦动作,江清浔必定察觉,反而不如交给专攻此类的eddie来得简单轻松。 eddie的办事效率很快,不过两小时,就把枫盛传媒的老底翻了个干净。 两人聚首在酒吧内。 “这老家伙开的确定是娱乐公司吗?” “也不怕遭报应。” eddie摇晃着酒杯,头也跟着晃了三晃,鄙夷道。 叶寒酥则是坐在他边上,翻看着电脑资料,或许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的神色倒是淡淡的,没被影响。 “娱乐圈鱼龙混杂,这还只是浮于表面的部分。” “你见的世面还是太少了,eddie。” “这还只是表面?那内里得不干净成什么样子啊?” eddie被她的话吓得一抖,酒撒出来些许,急忙放下酒杯,有些惊恐地看着她。 “天呐,我还是个宝宝,你别吓唬我。” 他情不自禁双手护住胸口。 “你就装吧。” “国外就比国内好到哪里去了?只怕更是开放吧?” 叶寒酥松开键盘,淡淡地撇了他一下。 eddie耸了下肩:“要这么说,也确实。” 这个世界本就是黑与白一体,人的善与恶,有时候只在一念间。 而何为好人?何为坏人?往往也只是一个仓促的定义罢了。 “行了,查清楚唐心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就行,其余的不用多管。” 到底只是欠唐心一个人情,叶寒酥可没圣母到要去解救所有被枫盛传媒迫害的人。 她并未催促eddie尽快将证据交给自己,而是抱着享受的心态,开启了自己的春节小长假。 江清浔历来是个大忙人,忙到年三十,才有歇下来的功夫。 叶寒酥说是享受,最后也只能抱着被子,一个人在庄园里睡了好几天懒觉。 “少夫人,少爷的车到门口了,可以准备吃晚饭了。” “哦对了,楼底下到了一堆您的快递。” 阮阿姨敲响了卧室的门,未得到允许,并没有进来,扯着嗓子喊道。 叶寒酥睡得脸热,本就不太安稳,听见声音,一下子就醒了。 她撑起手臂,掀开被子,坐起来含糊着回应:“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第四十五章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卧室开了地暖。 叶寒酥只穿了件荷叶边的长袖连衣裙,随着她的动作,袖口向上攀了一截。 手腕处,瓷白的肌肤裸露在被面,犹如一场冬雪后松枝上覆着的新白。 江清浔上了楼,推开房门,入眼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本意是来喊她下楼吃晚饭,现在却被诱惑着,鬼使神差走上前,坐在了床侧。 “酥酥。” 这两个叠字,似氤氲着淡到极致的酒香,竟有些浅浅的醉人。 叶寒酥的心,仿佛也随之微醺。 她半仰起头,睡意尚未散去,眸子里,盛了些许薄薄的水光:“你怎么上来了?我正要下去呢。” 在江清浔推开门之前,她刚刚打了个不小的哈欠。 这会儿出口的话,字音都是连着的,懒懒的,温温软软。 借着微黄的灯光,她的这副小模样落在江清浔眼里,带着别样的勾人。 “那下去吧。” 他顺着她的话说道。 又看了看她的衣着,像是介意她穿的单薄,帮她把袖口拉低的同时,微微拧了下眉:“换件衣服,小心受凉。” 叶寒酥不解地看他:“楼下也铺了地暖啊。” 还需要换衣服吗? 那多麻烦。 等她换完,阮阿姨做的饭菜都该冷了…… 听她这么说,江清浔倒是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从上次叶寒酥着凉后,他就命人在庄园里到处铺上了地暖。 本就是随口一句,江清浔不再强求:“你不想换就不换吧。” 只用余光扫了眼她小腿处的雪白,敛下了自己的小心思。 索性只是室内,除了阮阿姨,反正也没有外人。 叶寒酥理了理睡乱的长卷发,被江清浔牵着进了餐厅。 阮阿姨正好把菜全都上齐,摆好了碗筷,笑看着黏黏糊糊的二人:“快来吃饭吧,这大冬天的,饭菜很容易就凉了。” 江清浔轻微颔首,拉开椅子,让叶寒酥先落了座。 自己则是坐在了离她最近的位置。 待二人都坐下,阮阿姨笑呵呵开口。 “今天是年三十,少爷,少夫人,我就早点下班了。” 她帮两个人一人盛了一碗饺子,才解下围裙。 阮阿姨之前都是一人独居,住在庄园附近,江清浔吩咐人安排的公寓房。 叶寒酥还以为她会在庄园里过年,听到她这么说,不免有些诧异:“阮阿姨还有家人在京城吗?” 阮阿姨摇了摇头。 “少夫人,我啊,早就是孤寡老人家咯,哪还有家人呐?” “提前跟你们说一声新年快乐,来年啊,事事如意。” “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的二人世界了。” 她拿围裙擦了擦手,不等叶寒酥挽留,就离开了餐厅。 叶寒酥只来得及盯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怎地,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地瘦削。 “早年时候,阮阿姨的儿子车去世了,丈夫也染病身亡。” 见她仍旧看着餐厅外面,江清浔把盛饺子的碗朝她面前推了下,解释道。 叶寒酥回头,终于拿起了筷子:“阮阿姨挺可怜的。” “她怎么不留在庄园里陪我们过年?” 有人陪着。 总好过回去,面对冷冰冰的公寓。 无人的夜晚,又没有任何牵挂,该多煎熬? 江清浔回答:“她每年都会去儿子和丈夫的坟前。” 叶寒酥的担忧显然有些多余,阮阿姨在庄园里终究只是工作。 工作就是工作,她不需要挤进无关的世界。 “酥酥,饺子该凉了。”江清浔见她仍不动筷,无奈,只好夹了一个饺子递到她的唇边。 “吃完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叶寒酥咬了半口,粗粗嚼了两下,并不仔细,迅速抬头问他。 “去了你就知道了。” 江清浔并没有满足她的好奇心。 叶寒酥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不由得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饭后,江清浔带着她坐车出了庄园,登上了离城中心不远的一座山顶。 “把眼睛闭上。” 司机把车停下后,江清浔对着叶寒酥出声。 “干嘛?”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叶寒酥下意识问。 “听话。” 江清浔牵住她的手。 他安排人提前布置了场地,要给叶寒酥一个惊喜。 这是他们新婚后的第一个年。 看出他的认真,叶寒酥不再说什么,缓缓闭上眼睛,被他拉着下了车。 走了一段距离,并没有很久。 大概五分钟。 中间仅仅转了一个弯,她的脚步就被迫停止了。 叶寒酥猜,这可能是他刻意选择的位置,停车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不近,正好是视线盲区,她的睫毛颤了颤,但还是乖乖闭着。 既然江清浔如此煞费苦心制造惊喜,她当然得配合一下。 “可以了。” 江清浔把手挪开。 叶寒酥睁开眼睛,树上被挂满了星星灯,她数不清有多少,惊喜得说不出话。 她转了一圈,左顾右盼,激动得回身环住他的腰:“你怎么想到这个地方的?” 江清浔拍了拍她的头,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她看山下:“这是我们成为家人的第一年。” 年少时,他失去了最亲的父母;成年后,他失去了养育他的外祖父。 而这一年,跌进黑暗后把他拉出来的女孩,终于被他拥在怀里。 叶寒酥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轻柔地蹭了下他的脖子:“清浔,从今往后,每一年我都会陪你过的。” 我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人。 她在心里默念。 他们不知在山上待了多久。 也许考虑到了这一点,江清浔提前准备好了帐篷,两人围炉煮茶,暖暖的篝火燃起,直接驱散了寒意。 山下万家灯火,山顶这块地方没有阻碍物,正好可以一览无余。 “零点了。” 叶寒酥小口啃着烤暖的柑橘,江清浔的话音突然落下。 一刹那。 烟火此起彼伏,腾腾冲上云霄,漫天闪耀。 城区里,全域禁燃,而今夜烟花绽开的声音,却响了一声又一声,足足有十分钟才停止。 叶寒酥停下吃柑橘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 她知道,这是江清浔专门为她准备的盛景。 她看着烟花,而江清浔看着她。 江清浔看见,她的眸子深处,映满了烟花的形状,带着浓浓的喜悦,仿佛连人都染上了烟火的气息。 最美最暖的风景,已在眼前。 “江清浔,新年快乐!” 火光燃尽,叶寒酥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眸底的风景,成了他。 第四十六章 枝蔓的野心 如今江氏嫡系里,除了江清浔这个掌权人,就只剩下一个出国在外的二叔。 而青城老家那里,那些旁支们热闹过年,要是江清浔去了,反而容易拘谨。 因此,年初一这天,叶寒酥直接带着江清浔去了叶家老宅吃饭。 两人小住了几天。 自从上次老宅发生了意外,秋媣看淡了些,对待江清浔的态度多了几分真切和热情,总算不再别扭着性子。 期间,除了叶蓝儿过来叶寒酥的独栋小楼过于频繁,惹得她有些不快,一家人倒是和和乐乐地过了个新年。 春节的假期一晃而过,从叶家老宅返回庄园里,没了烦人的叶蓝儿,叶寒酥的耳朵总算得以清净。 她把路过花店时买的橘色多头玫瑰花束递给阮阿姨,没骨头的瘫在了客厅沙发上。 正想休息,电话却响了起来。 “喂?” 叶寒酥懒洋洋地接听后,冲着赵恩奈道。 想都不用想,这通电话,十有八九是来催她复工的。 赵恩奈:“小酥酥,新年过得怎么样啊?” “就那样。” 叶寒酥有气无力地敷衍。 “哟,怎么了这是?”赵恩奈许是听出她声音里的异常,抬高音调,调笑着追问。 阮阿姨已经拆了花束,剪好枝叶,插进了她面前的玻璃瓶。 叶寒酥转动着瓶身,一边欣赏着盛开的花,一边回答道:“回老宅过年的这几天,天天和我那个姐姐碰面,人前嘛,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就不得不逢场作戏。” “面具戴久了,人总会累。” 她拨弄了两下花瓣,往沙发枕上靠,嘴里发出极淡的嗤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装了整整十几年。” 余光瞥到,江清浔正好走进了客厅,他的手里拿着空的玻璃水杯,显然是准备去餐厅倒水。 不知何时,他换上了家居服,领口处松松垮垮,是经典的v领,恰到好处,露出了修长的脖颈。 他的肤色偏冷白,像是刚刚洗过澡,发丝半干,整个人矜贵而又慵懒。 叶寒酥下意识收起面部的表情。 “说起来,荀南青出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把她给供出来啊?” “我可不信那些事情,她一个都没参与。” 隔着电话线,赵恩奈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谈话对象的分神,撇了撇嘴,一时说漏了嘴。 她时常和公司领导层打交道,对于叶蓝儿和荀南青之间的腌臜事,早就略有耳闻。 换做从前,赵恩奈顾及叶蓝儿的身份,定是不信的。 可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由不得她不信。 “那个……”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讲。” 江清浔见她在打电话,并没有打扰,直接绕进了厨房。 叶寒酥收回视线,换了个姿势:“什么时候这么含蓄了?这可不像你。讲吧。” 赵恩奈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可就说了。” “你姐姐和荀南青之间似乎有些不清不楚……” 她倒是紧张,生怕叶寒酥觉得自己遭受了双重背叛。 毕竟有些事情不用挑明,但结合发生在最近的事情,两人必定谋划了些什么。 并且,是对叶寒酥不利的。 “我还当你要说什么?” 不料,叶寒酥轻笑了一下,语气听起来并没有生气。 她接着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前世,自己是瞎了眼才看不出来,荀南青对叶蓝儿的偏纵那么明显,早就超出了正常交友范围。 赵恩奈却并不清楚这段曲折,只当她机敏,早有所觉。 她松了口气:“我还怕你生气呢。” “不过,既然如此,荀南青出事的时候,你怎么不把她一锅端了啊?”很快,她又不解地问。 毕竟叶蓝儿这个姐姐是叶寒酥强行半道认的,说起来,叶家也只是表面认同。 只要她想,叶蓝儿都可以直接被扫地出门了。 叶寒酥听到她天真的话,淡淡地勾起了一抹笑,却带着彻骨的冷意。 “你以为,她做的事就只是针对我的?” 有的人的野心,恐怕犹如淬了毒的枝枝蔓蔓,已经延伸到无法想象的地方。 第四十七章 她的角色——青尹郡主 不只是针对她的? 叶蓝儿难不成还敢图整个叶家? 说不定真敢…… 赵恩奈这么一想,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里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她不会已经有什么动作了吧?” “被你抓到了?” 她转而问道。 叶寒酥顺着她的话,思绪又再次被拉回了前世。 她从阳台上被扔下去的时候,那一年很凑巧,爷爷和父母也相继出事。 细细想来,在这之前,并不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的。 只是那时候,她全然信任着叶蓝儿。 如今叶寒酥再算起来,其实可以看得很明了。 上辈子,叶家接连出事就是从老宅里,年迈的张管家辞去工作回家养老开始的。 新来的管家,是叶蓝儿介绍的,能力和职业态度各方面都很出色。 虽然家里人对叶蓝儿的态度,一向不冷不热,但她介绍来的这个人,秋媣却用得十分顺手,便不多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宽纵了她的那点小算计。 秋媣的想法也很好猜,无非是觉得她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自己心里有数,也好控制。 她以为,叶蓝儿是想献媚讨好,努力融入叶家。 却不想,自己亲手养大了一匹狼。 而那时,叶寒酥的想法则更天真。 她从未陷入过这些腌臜风云,亦没有这方面的机敏,更不会怀疑一个从小掏心掏肺对自己好的姐姐。 她甚至,还对叶蓝儿的举措欢喜不已,觉得她解决了老宅面临的一个大难题。 现在想想,叶蓝儿那时候估计心里早就笑开了花儿,嘲笑自己的愚蠢。 她跟个傻子似的,被她玩的团团转。 为罪魁祸首鼓掌助威。 自己曾经做过的种种,无疑不是一切罪孽行程的催化剂。 叶寒酥的心尖,淡淡的,泛着疼。 她的手中,抄起了一个抱枕,压在腿上,好似无依的人在寻求一个支柱。 “还没有。” 她回着赵恩奈的话。 玻璃瓶中,橘色多头玫瑰芬芳虽不算馥郁,却时不时传入叶寒酥的鼻尖。 这一缕浅淡迷离的香味,在她分不清前世今生的片刻踌躇中,及时地提醒着她:哪一个,才是现实。 没有。 一切都还未发生。 她还拥有拯救家人的机会。 叶寒酥暗自发誓,这辈子,绝不能让叶蓝儿再毁了自己所有。 一定,要她自食恶果。 她不自觉攥紧沙发枕的边缘。 沿着她使劲的地方扩散,枕面上,一层层褶皱,很快产生出来。 电话里,赵恩奈似是察觉到话题的偏移和沉重,转了话锋:“青城那边,可以准备准备进组了。” 之前,叶寒酥在青城遭遇绑架时,出席的行程,就是现在这部戏的试镜试妆。 她试镜的角色,本来是戏份不多的女三号。 然而,安明导演看到她,立马两掌一拍,敲定了要她出演女一号。 “不用试了,你往那一站,就是青尹郡主。” 这是安明导演的原话。 叶寒酥怔住,当时定的就是新春后立即进组。 没想到,日子竟过得这么快。 这是她的第一部女主戏。 拍戏自然没什么好担忧的,只是她重生在青城,那场绑架差点让她失去了江清浔。 如有可能,她真的不愿意故地重游。 但显然不可能。 导演和剧组都扎根在青城。 叶寒酥心思有些乱,连赵恩奈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都不知道。 等她回过神来,握着抱枕的那只手,已经被倒完水出来的江清浔攥住。 “酥酥。” “想什么呢?” 他的体温微凉。 第四十八章 白兰地的酒香 叶寒酥一抬头,就是一张放大的俊美容颜。 江清浔正略微低垂着脑袋,那双桃花眸注视着她。 额间,几缕发丝已经彻底干了,蓬松着落了下来。 叶寒酥有意避开话题,往后一撤,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你已经洗过澡了?” “嗯。” 仅仅说了一个字,似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 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江清浔又搂过来她的腰,放下水杯,把下巴抵在了她的发顶,是一种极其放松的姿态。 “总算回来了。” 他说道。 叶寒酥乖乖的,没有再动,骤然听他感慨了这么一句。 正想要抬起头,脑袋却被固定得死死的。 许是察觉出了她这份细微的挣扎,江清浔稍稍松开了一些。 “酥酥,我们……” 话里,他的意味不明,又有些欲言又止。 这是什么意思? 对叶家老宅有什么不满么? 还是…… 叶寒酥退出他的怀抱,不明所以地仰起头,正想要问个究竟。 唇角。 印上来一个带着浓郁酒香的吻。 她的呼吸滞了一瞬,手指不自觉抓紧了江清浔的衣襟。 他怎么喝的白兰地? “你……” 她正要问他为什么喝的是酒,又再次被亲吻住了唇。 所有想要出口的话,又骤然消失在了嗓子眼。 江清浔吻得温柔又缠绵。 每一个吻,都恰到好处,挑逗着叶寒酥的神经。 她悸动连连,一时间,酥软了身躯。 原来,“我们”这个词之后的未完待续。 是这个意思。 “嗯……” 情到深处,叶寒酥发出了娇憨的低哼。 这一声低哼,直接刺激到了江清浔。 他的动作,也变得急切起来。 最后,叶寒酥连怎么回的卧室都记忆不清了。 这一觉。 直到天际朦朦胧胧,发出微白的光芒,她才睡得踏实。 再睁眼时,已经是天光透亮。 床边的空位上,只有揉皱的枕头和被单,彰显着昨晚二人激烈的战况。 他们领证的日子并不算短。 原以为,江清浔迟迟不动手,是因为没那方面的想法。 然而,昨晚那样…… 叶寒酥真想不到,他会借着酒意发疯。 …… 真不像他的性子。 叶寒酥后怕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肢。 江清浔推门走了进来,不知何时,已经换好了衣衫。 衬衫领口被他扣得严丝合缝,工工整整,不似昨晚的睡衣领口那样随意敞开。 他手里端着碗粥,近了,淡淡的清香似有若无传来,叶寒酥才感觉到自己胃部已经饿意翻涌。 “咕咕咕。” 她的肚子开始奏起乐。 江清浔轻笑了声:“已经是中午了。” “怕你饿,又没胃口,所以让阮阿姨煮了点粥,先垫垫肚子。” 这是拿她当病患照顾了呢…… “你先出去。” “我要穿衣服。” 叶寒酥此刻还全身赤裸着,肚子又叫得那么响亮,一时窘迫不已,把脑袋缩回了被子里。 “好,那我把粥放在床头柜上。” 江清浔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她躲在里面的脑袋。 随后,脚步声渐远,房门一开一关。 半晌。 等房里彻底没了动静,叶寒酥才掀开被子呼吸,她第一眼便落在了床头的那碗粥。 看得出来。 江清浔对她的喜好,一直是记挂在心里的。 连她爱吃咸粥,都记得一清二楚。 许是经过了一番激烈,又日上三竿的缘故,这碗皮蛋瘦肉粥,被叶寒酥三五口就解决得干干净净。 等她穿好衣服下楼时,江清浔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现在北方的天还十分冷,叶寒酥并不是什么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因此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厚厚的“蚕蛹”。 听见动静,江清浔回头,看见她小幅度下楼的动作,被可爱到不行。 他的眼里,浓浓的笑意弥漫上来。 “这么怕冷?”他问。 叶寒酥挪到他边上,坐下:“是啊,零下十几度的天,一会儿我要出门了,可不想挨冻。” 听她这么说,江清浔也想起她昨天接的电话,应该是赵恩奈打来的催工电话了。 “要复工了?” 叶寒酥无奈地点头。 “嗯。” 她只略坐了一小会儿,赵恩奈的车就到了庄园里,来接她去公司。 进组的事情迫在眉睫。 她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和江清浔开口。 毕竟,这不是一两个礼拜的事情。 搞不好,就是三五个月的时长。 他们应该会分居一段日子…… 不说江清浔愿不愿意,叶寒酥自己首先就不舍了,因此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她今天去公司,主要是处理京城这边的一些琐碎事务。 等安置妥当,她才可以安心进组拍戏。 事情不算复杂。 处理起来,也不过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结束后,赵恩奈非要拉着她去逛街,两人便去了江氏国际广场。 第四十九章 偶遇叶蓝儿 由于还没出正月,广场里到处挂着喜庆的红色福字。 上班族几乎已经全员复工,这会儿又没到下班时间,所以出来逛街的人不是很多。 稀稀拉拉,只偶尔有三两个人并排走过。 江氏国际广场几乎汇聚了国内外所有大牌,可以说,是所有爱逛街的女人的天堂。 叶寒酥其实已经和赵恩奈来过许多趟,但每一次,对方都表现得热情不减。 不得不说,有些女人只要逛起街来,买不买并不是最重要的,逛的完全是一个心情。 这不,自从踏进这里,赵恩奈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叶寒酥抱着这样的想法,陪着赵恩奈走走停停。 不曾想,对方的战斗力一如既往地强悍,走了整整三个小时,中间都不用休息。 叶寒酥实在不行了。 在拐角时,随意走进了一家首饰店,一屁股坐在了等候区的沙发上:“恩奈,你先逛首饰吧。” “这就不行了?” “才三个小时哎。” 赵恩奈站在玻璃柜台边,转过身来看她。 叶寒酥揉着酸胀的双腿:“今天这双鞋的鞋跟太高了,不适合走路。” 听着她嘴里振振有词,视线一转,赵恩奈看见她当真穿了一双恨天高,顿时也是有些哑口无言了。 走上去,一个使劲,抓住了叶寒酥的手腕:“走吧,大小姐,带你去买双平底鞋。” 叶寒酥:“……” 确定不是她自己想买漂亮鞋子了? 叶寒酥存怀疑态度。 她被拉进了一家定制手工鞋店。 “我跟你说,这家店的设计师很有名的,听说,还给咱们的总统夫人定制过鞋子。” 赵恩奈按着她的双肩,向下轻轻用力。 叶寒酥就从隔壁的首饰店,又坐到了这间鞋店的沙发上。 “所以呢。” “看在你最近表现不错,拿下了青尹郡主这个角色,今天又陪我走了这么多路的份上,我就自掏腰包送你一双~” 赵恩奈伸手招来了店员,冲她笑道:“给这位美丽的姑娘定制一双鞋,要独一无二的哦~” “二位小姐尽管放心。我们店的鞋子均是出自jennifer设计师之手,我们保证每一款鞋子绝不重样,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店员回以一笑。 随后,店员取了软皮尺,又走回来,蹲下身,测量叶寒酥脚的尺码。 因为是手工订制,所以在鞋子的设计上,更能照顾到每一位使用者的脚型,做到完美贴合。 叶寒酥坐着,因为双腿得到了放松,极为配合地脱掉鞋子,听凭店员的摆布。 测量的过程中,jennifer设计师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叶寒酥问店员:“jennifer不在店里?” “抱歉,jennifer设计师有事出去了。”测量完,店员站了起来,略微弯腰致歉,并解释原因。 又热情地端来了热茶和点心,放在等待区的茶几上。 叶寒酥逛了这么久,正好口渴,便不客气地喝起下午茶,并继续问道:“那她大概多久回来?” “十分钟左右就能回店,二位小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可以稍等片刻。”店员建议道。 叶寒酥也是这个主意,对着赵恩奈说:“要不你去隔壁首饰店接着逛逛?” “我反正走的累了,坐在哪里都是休息。” “那我逛完来找你。” 赵恩奈刚才看中了一款珠宝,自然不会拒绝她的提议,便一个人返了回去。 这会儿,店里没什么其他客人。 叶寒酥坐在沙发上,喝着热茶,翻阅起手头的一本杂志,正好安静又没人搅扰。 然而,清闲没过三分钟,门口的风铃响起,就被彻底打破了。 “妹妹,你也来定制鞋子啊?” 叶蓝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脸上笑容愈发柔婉。 她的身后跟着姜若怡,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一副逢迎的模样,显然是巴结着叶蓝儿的。 第五十章 塑料姐妹花 姜若怡停下脚步,听见叶蓝儿对叶寒酥的称呼,很是诧异。 她们居然是姐妹? 两人同一个姓氏,姜若怡暗自悔恨,怎么没早点发现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二人是不是亲生姐妹。 不过,看叶蓝儿如今透着点讨好的态度,叶寒酥在叶家的地位应该不低。 与其巴巴地舔着脸,跟在叶蓝儿的屁股后面,倒不如,趁着叶寒酥还是个无人问津的十八线的时候,就结交…… 到那时,等关系好了,对方手指缝里,随随便便就够她吃的了。 姜若怡越想越后悔…… 真的是太可惜了,她现在属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状态。 心里腹诽了一通,姜若怡将手里的购物袋一放。 最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蓝儿姐。” 然而,叶蓝儿灼灼的目光只聚焦在了坐着的叶寒酥身上。 而叶寒酥呢。 她懒得搭理,将手里的杂志翻阅了一页纸,把两人当成空气。 叶蓝儿的脸色绿了又白,很快又恢复原色。 自从叶寒酥在叶家老宅单方面撕破了脸皮,无论她怎么表现,叶寒酥都没给过她好脸色。 但她能怎么办? 依旧只能强装笑靥。 但心底自然是带着几分愠怒的。 得不到回应,叶蓝儿又继续找话题,把视线移到了她的鞋子。 叶蓝儿是这家店的资深客户,仅仅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店里独有的设计款。 “妹妹,这双平底鞋你买下来了吗?” 她客气地问。 这婊里婊气的发言,还没等叶寒酥放下杂志白她一眼,又道: “这双平底鞋的配色,我还蛮喜欢的。” 那双小鹿眼,挤出了一层浅浅的水光。 暗示意味尤其明显。 似乎还嫌不够,叶蓝儿更过分地,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如果你还没付钱的话,可以让给我吗?” 就算叶寒酥是个傻瓜,这会儿,也该听懂了。 她可不会像从前那样,一脸无所谓地,大大方方让给她。 叶蓝儿想抢的,哪里仅仅是一双鞋? 她想夺走的,是她叶寒酥所有在意的东西。 上辈子,她不就是为了这个,害得整个叶家家破人亡吗? 有的人的心,早就从根里烂透了。 叶寒酥心头厌恶横生,原本漫不经心的气场,变冷了起来。 “不行。” “无论付不付款,这鞋子我都定了,凭什么你说要,我就要让给你?” 她直截了当地拒绝。 言辞间,毫不客气,叶寒酥如今完全不再顾忌曾经的姐妹之情。 叶蓝儿突然想起她的态度明显变化,是在荀南青的身上。 那时,她没深思,只以为叶寒酥是厌倦了荀南青。 那她呢? 又是为什么惹得她态度突变? 叶蓝儿想到一种她最不愿意承认的可能——叶寒酥很可能察觉出了她和荀南青之间的关系。 这样一来,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所以……她现在是因爱生恨,在怨恨自己抢了她的男人吗? 叶蓝儿心里不由冷笑。 呵。 恋爱中的草包。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想出了种种让叶寒酥放软态度的可能。 男人是男人。 姐姐是姐姐。 现在的叶寒酥气正当头,她有自信,等她气消了,绝对会选择原谅自己。 叶蓝儿不由得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是姐姐的错。” “我没想到你那么喜欢这双鞋,对不起。” 叶寒酥没想到她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忍不住蹙起眉。 她又在脑补什么? 第五十一章 投胎是门技术活 叶寒酥锁定她的那双小鹿眼,里面似是盛着一汪碧水。 然而,这碧水之下,是以浑浊的淤泥为河床,仅仅只是表面看起来澄澈明净罢了。 叶蓝儿的单纯温柔,归功于浑然天成的伪装。 心思百转,叶寒酥瞟了她一眼,又松下眉头。 算了。 管她脑补了什么。 叶寒酥只需要知道一点。 叶蓝儿压抑着内心的欲望与怒火,在她的面前委曲求全,无非是有所图。 所以无论她表现得多么楚楚可怜,叶寒酥也只是合上了手中的杂志,站起身,直接无视。 走到柜台处,让店员帮她结账。 “帮我结下账。”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和会员卡一齐递了过去。 有叶蓝儿的地方,仿佛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叶寒酥不想理会她的聒噪,也自然不愿再共处一室。 眼下,她只想快点结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店员查了下会员记录,面容突然堆满了笑意:“原来是江夫人啊。” 店员把卡全都递还给她。 “江总下过命令,以后您来买东西,直接报上名字就可以,不用付款。” 叶寒酥接过卡的动作一顿:“什么叫做不用付款?” 江清浔的能耐,已经大到承包整座商场了? 店员再次一笑,似是被她的话逗笑了。 打破了她的天马行空:“江夫人说笑了,江总的意思是您所有的消费都走他的私人账户。” 叶寒酥了然。 她就说嘛。 就算江清浔是江氏的掌权人,可江氏大大小小的股东还有不少,怎么可能任由他胡来。 听完店员的话,叶蓝儿则是脸都崩得发青了。 江清浔还真是宠她啊。 这么大的商场,奢侈品牌不计其数,他却什么都不问,直接让人划钱。 这不就等于变相将自己的钱包交给了叶寒酥吗? 难怪。 她刚刚抛弃荀南青,就答应和江清浔结婚了。 一个叶家还不过,又来一个江氏。 京城最富贵的两个财阀,如今都捧着叶寒酥,她还拿什么跟她争? 叶蓝儿不得不承认,她此刻又怕,又嫉妒得面目全非。 充当观众的姜若怡看了事情的全程经过,心里涌上了满满的震惊。 叶寒酥出身叶氏财阀还不够,居然还和江家太子爷联姻了?! 这可真是金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啊。 她怎么没投这么好的胎呢? 姜若怡的嫉妒不比叶蓝儿小,但更多的是满满的羡慕。 毕竟,她只是一个在娱乐圈里摸打滚爬的草根小明星。 这些财阀的世界,离她太过遥远。 叶寒酥冲着店员道了声谢,径直越过两人,去首饰店里找赵恩奈。 然而还没有到首饰店门口,手机在兜里震了震,她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叶寒酥本来是不打算接的。 可那一刻,不知怎么的,一种不好的预感牵引着她。 她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 等回过神来,电话里,唐心断断续续的哭声已经传了出来。 “叶寒酥,救我。” “求求你!” “救救我……” 事发突然,叶寒酥先是怔了怔,紧接着,急忙问她发生了什么。 意想不到的是,有男人的粗粝嗓音喊了一句脏话,隐约伴随着一声巴掌声。 “啊!” 唐心迫不得已,尖叫了一声。 电话便戛然而止。 第五十二章 快要坠落的星星 叶寒酥让eddie通过电话记录,锁定定位,帮自己调查唐心实际所在的位置。 结合刚刚的情况,对方现在很可能身处危险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叶寒酥的一颗心一直高高悬挂起,放不下。 她想,无论如何,她都需要去看一眼,确认唐心的安全才能安心。 怕耽误时间,叶寒酥没进首饰店和赵恩奈会面,匆匆转了个弯就朝广场出口走去。 密闭的房间内。 唐心哭得梨花带雨:“先生,你放过我吧!”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挣脱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中年男人。 这一场撕扯,耗费了不少力气。 她的声音已经听起来极其虚弱。 似乎是不甘心向命运屈服,唐心喘着气向房门口飞快跑去。 但握住了门把手,却怎么都打不开房门。 她急得泪水再次溢了出来,手上动作仍在继续着。 可还是打不开。 “怎么办?” “怎么办……” 唐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拖着哭腔不断道。 “sweetie,你很不听话。”男人扯松了衬衫的衣领,说。 他的中文咬字并不地道,发音混合着浓郁的西洋腔调。 “上次的滋味,让我很是难忘……” 似乎已经笃定了她打不开这道门。 他慢条斯理,把头埋在了她的颈部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陶醉的表情。 然而目光,却理智、清醒、冷静。 深深的绝望,从头蔓延到脚。 一点。 一点。 就要坠进深渊。 唐心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只得再次无力哀求:“求求你,放过我吧!” “求求你……” 似乎是嫌她无趣,男人推了她的背一把,整个人撤离靠后:“啧。” “啊、嘶——” 唐心迫于冲击力,双腿跪倒在地。 膝盖传来的疼痛,使得她眉头紧紧皱在了一处。 “放过你嘛——”男人忽然双手环胸,拖长音。 他居高临下看她。 “也不是可以。” 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一瞬,唐心抬起头。 连眼泪都来不及擦。 男人顺势擒住了她的下巴:“刚刚电话里你求救的人,是叶家的那位小公主吧?” “什么?” 唐心有些没听明白他的话。 什么小公主? 男人则逐渐失去耐心,手上使了点劲,低声道:“京城最大的财阀除了江家,就是叶家。你混迹在娱乐圈,会不知道?别逼我使非常手段。” 反问里,掺杂着淡淡的嘲讽。 他用另一只手,摩挲她的脸颊。 “知、知道。” 唐心急忙答道。 心底,却是激起千层惊浪。 京城叶家? 叶寒酥是叶家人? 不等她细想,男人说出自己龌龊的想法,打断了她。 “再打个电话给她求救。” “引她来这个房间,让她替你,我就放过你。” “不可能!”下意识地,唐心立马拒绝。 她当然知道男人想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何时见过,又是怎么把歪心思动到叶寒酥身上的。 但内心的道德底线,第一时间帮唐心做出了选择。 “呸!” 她朝男人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道:“你做梦!” 她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让无辜的人,替自己遭殃。 更何况,是这种侮辱。 唐心的位置,是在市内一家连锁的假日酒店。 叶寒酥抵达的时候,门口不知发生了什么,蜂拥着大量的人群。 怕被人认出来,她把车停在了偏僻的位置。 然而,考虑到现在唐心的情况未明,她等不起,又不得不穿过人群。 叶寒酥只好,从车格中,取出了常用的一副墨镜戴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把帽檐压低,飞速地越过人群,进了酒店。 “她应该在419房间。”正好这时,eddie发来消息告诉她。 得到确切的位置,叶寒酥乘坐电梯直达四层。 穿过长廊。 时间仿佛过得十分缓慢。 一路上,她的脑海中迸发出了无数的念头。 她不确信,自己孤身前来的方式可不可取。 有些纠结。 但又被心底的担忧驱使着,前进,到了这里。 只因为,叶寒酥无法忘却那天,在过道上看到的唐心的眼神——像快要坠落的星星。 eddie又发来语音。 “首先进入419房间的,是一位衣着隐蔽的男人。” “大概在他进去后不久,唐心就踏上四楼,并停在门口敲响了房门。” “房门打开后,看见里面的人,唐心的表情似乎有些震惊。” “男人伸出了一只手。” “紧接着,唐心挣扎无果,被他拖进了房间里。” eddie帮她复述监控拍到的画面,叶寒酥安静听完。 与此同时,飞速得出了判断:唐心听从了某人的吩咐抵达419,却并不知道,里面还有别人。 唐心很有可能,是被她的经纪人洛伊琳,以工作的名义,诱骗到了这间假日酒店里。 这几乎是最大的可能。 之前在anke拍摄时不小心听到的内容,已经足以证明。 叶寒酥在419房门口站定。 第五十三章 拯救星星,失落自己 “咚咚。” 她没有迟疑,直接敲响房门。 之后。 走廊上安静了一瞬。 尽头处,有一扇爬满仿真藤蔓的木质花窗,此时半打开着。 冷冽的冬风扫堂而入,有些干燥,拂过了叶寒酥垂落在肩膀的发丝,似乎也吹开了紧锁的门。 门内的人,走出来半步。 她把视线上移,从男人衣衫不整的上半身,匆匆掠过脖颈,不期然,对上那双极具标志性的浅绿色眼睛。 叶寒酥不禁眉毛一挑,有些讶异:“怎么是你?” 时间仓促,eddie没来得及调查男人的身份,而她也只是听从转述,了解了一下始尾。 着实没有预料到,会是他——布鲁斯奇·福柯。 倒是不知道,他居然还把手伸到了娱乐圈里来兴风作浪。 唐心的清白。 就毁在这样的人手里。 想到这里,叶寒酥的脸色陡然变沉。 “呵呵。” 福柯被她突然转变的表情,逗得笑出了声。 但很快。 他就笑不出来了。 “我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告诉过福柯先生:越美的女人越毒?”叶寒酥给了福柯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脚尖,甚至在他的背部,缓慢碾了两下。 随后她弯腰靠近,吐出的气息冰冷至极:“你不该惹怒我。” 又拽起他后脑勺的几绺头发。 “福柯。” “你这样的渣滓,不配长居z国。” 说完这句话,叶寒酥就用手刀把人批晕,随意地扔在门口的墙边。 她走进房间里。 这是一个贵宾套间,阳台门与卫生间的门都被紧紧合上,只有卧室的门半敞开着,应该是福柯给她开门,走出房间没有关上。 绕过空荡的客厅,叶寒酥直奔那间卧室。 “唐心?”在门口时,她顿了一下,唤道。 然而,里面无人回应。 没有哭声。 也没有任何声响。 人呢?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叶寒酥有些焦急,推开半敞着的那扇门。 视野洞开。 她先把目光锁定在床上,那里只有凌乱堆积着的被单,以及……一根掉落的皮带。 这幅画面,一下子冲击着叶寒酥的眼球,她难以想象,唐心经历了一场多么艰辛的对抗。 该死。福柯这家伙可真下得去手,也不知道唐心有没有受伤,叶寒酥急急忙忙寻找起来。 卧室内,空间并不大,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底。 可就是没有唐心的身影。 这样密闭的环境,唯一的出口就是她和福柯刚刚所在的门口,除非唐心化身空气,否则她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床边立着的衣柜突然吸引了叶寒酥的注意力,她直接走过去,拉开了柜子的门。 果然。 唐心的半边身子从柜子里滑了出来。 她及时把人接在怀里。 要不是没有发现血迹,叶寒酥简直怀疑,自己是到了什么凶手案的藏尸现场。 “唐心。” 没有回应。 她又叫了几声。 “唐心。” “唐心。” …… 人彻底昏死了过去。 不知是遭受了怎样的对待,唐心全身赤裸,肌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暧昧痕迹,无一处完好。 叶寒酥瞄了一眼,忽的想起什么,撩起她耳后的发丝。 “呵。” “布鲁斯奇家族还真是好手段。”看着明显的打晕痕迹,她冷不丁嘲讽出声。 把人放到了床上。 叶寒酥把柜子里的衣服捧出来,帮她一一穿戴好,正打算站起身,带人离开,耳后传来了细微的风声。 扑面而来的危机感,使得她下意识侧身一躲,转身,叶寒酥迎面撞上了那双浅绿色的眼睛。 福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苏醒,进了房间里。 她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察觉到。 叶寒酥立马反应过来,对方或许身手不一般,用谨慎的视线锁定他,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 “亲爱的,你走不了的。” 福柯望着她笑道。 他的眼底荡漾开来的碧波,夹杂着欲色与算计:“房间里的香气好闻么?这是我特意找人调制的一味香料。” “对了,是助兴用的哦。” 那眼神,落在叶寒酥的身上,极其恶心。 叶寒酥对香一类的东西缺乏认知,嗅觉有些迟钝,听他这么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遭了算计。 她细嗅了一下,似有若无的暗香,涌入鼻尖,瞬间变了脸色:“你想怎么样?” 香气的作用发挥在整个空间里,和她呼吸着同样浑浊的空气,福柯眼底的欲色也越发厚重。 他的语气,逐渐轻佻。 “叶家小公主,我可是一直期盼着做你的裙下之臣呢。” “你……” 药效逐渐发作,叶寒酥只觉得浑身发热,愤怒漫上心头,她挥起手臂就要给对方一巴掌,却因为重心不稳跌坐在床上。 正好,给了福柯可乘之机。 同样受影响,但男性的力气天生赢过女性,福柯毫无疑问是胜利的那一方,拥有着绝对的掌控权。 第五十四章 是摇摇欲坠的花 顷刻间,叶寒酥就被桎梏在他的双臂之间。 陌生的男子气息,极具倾略性,她不适地挣扎:“你放开我。” 但软绵绵的力道,如同挠痒痒一般。 福柯纹丝未动。 “当你主动走进这间卧室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叶家小公主。” “别挣扎了。” 卧室里有飘窗,垂挂着一层半透光的蕾丝窗幔,全拉了起来。 他把头略微侧看过去。 朦朦胧胧之中,天际已经黑了下去。 叶寒酥怎么可能任他宰割,她再次扭动自己的身躯,竭尽全力,希冀着逃脱这个人令人作呕的怀抱。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不清楚福柯使用的什么香料。 叶寒酥身上的温度越升越高,整个人都快要烧着了。 又怎么可能挣脱呢? 福柯收回视线,气定神闲地靠近她几分,用脸颊贴住她的侧脸。 仿佛笃定了不会被人打扰,深夜的寂静与隐蔽,在此时扩散到最大。 属于福柯的温热呼吸,喷吐出来,散落在叶寒酥的肌肤上。 “但愿我们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福柯的脑袋转动了一下,越凑越近,嘴唇就要吻上她的脸。 叶寒酥将头扭到一边,心里的无力感爬上来。 她现在无比悔恨自己的鲁莽。 不明底细的环境,并不适合一个人孤军奋战。 她做了一个愚蠢的选择。 要是和eddie一起过来……对,她的手机呢? 趁着福柯迷乱的心思,集中在她的脸上,叶寒酥动了动垂落在身侧的手指。 她要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手机,然后拨通电话,向eddie求救。 只有eddie知道她的位置。 或许叶寒酥设想的计划太过美好,这一切并不太顺利。 当她的手刚刚勾到上衣口袋的边缘,就被福柯抓了个正着。 “别使小伎俩,我没那么愚蠢,让你在眼皮子底下逃跑。”福柯迅速擒住了她的双腕,并举过她的头顶上方。 这是一个极其狼狈又暧昧的姿势,只要他想,就可以对叶寒酥为所欲为。 “卑鄙。” 前所未有的不安漫上来,叶寒酥愤恨地瞪眼。 近在眼前的局势,昭告着这场实力相差悬殊的博弈,接近尾声。 福柯一颗一颗,单手解开了衬衫的扣子并脱下,甩在了床尾处。 又靠近她。 这次不再是虚张声势,他直接贴了上去…… 在极小的范围内,叶寒酥竭尽所能,动了动脖子和胳膊,抵抗着福柯放大的面庞。 那双浅绿色的眼睛,已经写满了得意的神采。 她却快要被迅速升起的慌乱情绪所淹没。 没有一刻,比现在的处境更使人绝望。 即使上辈子从阳台坠落时,血肉分离的生拉硬扯,与重力的碾压,那些难捱的记忆,都抵不上现在心灵上所不得不承受的一分一秒。 不要。 叶寒酥从身体到内心,十分迫切地渴望远离面前的男人。 她所希望,经历这样事情的对象,从来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江清浔。 心随意动,她旋即脱口而出,又似在唇齿间呢喃:“江清浔。” 她好希望,他来救救自己。 叶寒酥知道,这是奢望。 江清浔并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程。 “江清浔……” 叶寒酥的手机早已经被福柯找出,扔在了地板上,四分五裂。 而昏迷的唐心,也毫无苏醒的迹象。 即使苏醒过来,空气中弥散的香味,也会让她和自己一样,变得无力抵抗和呼救。 叶寒酥绞尽脑汁,却发现到最后,她只能被动地接受,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就像开在悬崖的花,历经风吹雨打,脆弱的根茎早就岌岌可危,欲断不断。 凋落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 叶寒酥挣扎无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眸,眼尾,溢出来一滴晶莹的泪珠。 福柯的唇,和她的侧脸之前,仅仅剩下了零点一厘米的距离。 极其细微。 令叶寒酥意想不到的是,这可能让她终身陷入噩梦的一吻,并没有落下。 “砰——” 因为闭着眼,子弹没入血肉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清晰。 叶寒酥不可置信,刷得睁开了眼睛。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被神听见,江清浔被保镖簇拥着,如众星捧月般站在卧室门口。 撞见了这样具有冲击力的一幕,他的眸子如同被墨色染深,阴沉得吓人。 心里纵有千层怒意,他只是隐忍不发,挥手让保镖避嫌,退出门外,自己孤身进入。 “呃——” 与此同时,福柯也痛叫出声,不得不松开了她,瘫倒在地,抱住自己受伤的右边小腿。 源源不断的鲜血,透过指缝流了出来,染湿了他的裤腿。 “清浔……” 叶寒酥狼狈地拉过被子,企图盖住自己的身体,不安地唤了一声。 第五十五章 有光照亮的地方 他居然真的来了…… 江清浔漠然踩着福柯的那只腿,越过去,残忍,而又不留余地。 “啊——” 遭受二次重创,福柯浑身一抖,再次疼得叫出了声,额间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出来。 江清浔却全然不顾,将压抑着的怒气,发泄在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 这是自己挂在心尖上的人儿,他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伤害,福柯这个蠢蛋,竟然敢如此羞辱。 是的。 江清浔的第一感受,是心疼。 他的这份愤怒,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女人被侵占,而感觉自己受到挑衅。 仅仅是因为心疼她。 心疼她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所独自承受的一切。 那时,她该有多惊惧。 江清浔走到床边,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坐下来,隔着被子很轻地拍了拍叶寒酥,无声的安慰。 窗外的夜色已经骤浓。 相反,室内的灯光却是明亮至极的,或许是房门半开着,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却了。 人的感官,也愈发清晰。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匆匆收场,后遗症却仍在持续着,导致整个房间里是寂静无声的。 而在这样的环境下,福柯的疼痛感,化作一声声低呼表现出来,尤为明显突兀。 但是房间里的三个人,谁也不在乎。 唐心仍旧昏迷着。 叶寒酥陷在自己的情绪中。 而江清浔,则满心满眼都被自己的女孩占满了。 然而他的安慰并不奏效,叶寒酥缩在床侧的位置,用被子把自己的脸遮得很紧。 兴许是他来了,所有的慌张情绪猛然消失,人反而变得有些敏感。 她的泪水,犹如开了闸的水龙头,突然从眼眶冲刷下来,挡也挡不住,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流成了一条小瀑布。 江清浔不得不又哄了许久,最后隔着被子,把人抱在了怀里。 “老婆。” “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的语气,低低的,极度温暖柔和。 这还是他结婚以后,第一次这么亲昵地称呼她。 一声‘老婆’落下,叶寒酥心跳滞了一瞬,早已忘了哭。 “嗯……”她把脑袋埋得更低。 江清浔扯出夹在她们中间的被子,把人打横抱起,站起来,双脚迈向门口。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占据另一半床,毫无存在感的昏迷女人,遂吩咐保镖道:“等人醒了,把人送回去。” 随后,目光又投向地上的福柯。 福柯有所察觉,急忙抬头,可怜巴巴地向他哀求:“这位勇敢的绅士,请你找人送我去医院吧!我不会追究你重伤我的责任的!” 哪还有方才气定神闲的姿态。 江清浔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福柯做下了不可饶恕的举动,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揭过此事,只冷声让保镖把人带回去。 “你这样是犯法的!” 明白他的意图,福柯瞬间变了脸色叫嚷,然而很快被浑身肌肉的保镖们,架着胳膊和腿抬走。 跟抬尸体一样的姿势,毫无尊严可言。 作为爱尔兰的贵族,福柯从来都是主宰别人的那一个,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待遇,他有些始料未及。 大概他此时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贪图美色,抛下了自己的势力单独行事。 否则……总有一搏之力,不会像现在这样任人鱼肉。 他吵吵闹闹地被拖走,被摆在床上的唐心终于逐渐苏醒。 室内的光晕,映在了地板上,显得静谧而又明亮,她却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这片光晕之外的江清浔。 清隽卓越的五官,生在一张皮相、骨相极为优秀的脸上,是那么的捉人眼球。 唐心是常年在娱乐圈里,对美有着特别敏锐的认知。 真的……很难不注意到。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看,他就消失在了门口,留下两个保镖负责把她送回去。 经历完那样惨无人道的对待,这一举措,一下子暖了唐心的心。 生活看似支离破碎,使你最终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但有时候,又会在你意想不到的角落里,迸发出一些希望,拯救你。 保镖也是和善的,尽管气质有些彪悍,他们把她送回了自己暂住的酒店公寓。 打开门,灯光却已经亮了起来。 唐心在看到沙发上,坐着等待自己的人时,好不容易回温的心情,又迅速变冷,跌落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她冷冷道,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还有什么,是比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更令人绝望的? 不。 没有。 唐心觉得自己二十年来的生活,已经变成了一场笑话。 第五十六章 越希望,越失望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洛伊琳关闭播放着的视频,斜睨过去。 蹙着的眉头,泄露了内心的想法,让她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 呵。 唐心忍不住自嘲。 把她骗到假日酒店去,洛伊琳这个女人,却连丝毫愧疚的心理都没有。 一次又一次。 对她,从来只有利用。 唐心面上苍白如纸,没有血色,侧靠在玄关的鞋柜,踢掉脚上的鞋子,换上了自己的居家拖鞋。 缓慢地,踩过地毯,朝洛伊琳靠近:“这么快?” 她斟酌着洛伊琳所用的字眼。 反讽道:“还是你觉得……我应该被人玩死在那间酒店里?” 唐心就站在那里,人却显得虚无缥缈的,好像快要消失在这个世间。 洛伊琳用不满的眼神,注视她:“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成人,供你上大学,哪一件不是为了你好?现在,做出这幅要死不死的样子给谁看?” “你是我女儿,我还能害你不成?” “女儿?”听见她这话,唐心忍不住嗤笑出声。 “洛伊琳,你扪心自问,你还当得起我一声‘妈’吗?” “我当然当得起!” 洛伊琳彻底被惹怒。 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要不是我领养你,你现在还在那个快要倒闭的破旧孤儿院里。” “这些年要不是我,哪会有你的今天?” 唐心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沙发边缘。 不得不仰起头来。 她看着杵在自己面前,言之凿凿,实则连养母都不再称不上的女人。 内心,只觉得无边的可笑。 “领养?” “你别忘了,被你领养的时候,我已经读初中,可以记事了。” 唐心回想最初被领养。 唯有那短短的一个月,她暂时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 那是前所未有的。 也因为这份宝贵的时光,她一直默默感激着洛伊琳。 她得到的温暖。 太少。 从小到大,哪怕只得到过一星半点,已足够她回味许久。 “那一个月,你是有好好对待我。” 唐心冷不丁,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可后来,意外查出来怀了唐芸之后,你是怎么做的?” 洛伊琳当然记得。 那时候,她一开始是想把唐心送回孤儿院的。 可她送回去多少次,这孩子,就靠自己的双脚,走回来多少次。 来来回回的路,足足有几十公里远。 每一次,这孩子,都走到脚底血肉模糊。 可…… 后来她终究心软了,不也是留下了她吗? 洛伊琳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是这个孩子,太过倔强。 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以后,谁不是满心满眼的疼爱,恨不得疼成眼珠子? 这份血脉相连的情感,自然是领养的孩子所无法比拟的。 见她不说话,唐心接着道:“知道你把我送回孤儿院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想你会不会有一次的后悔,我还能再多叫你一声妈妈……我也是有妈妈的孩子了啊。” “你决定留下我的时候,我高兴得一整晚都睡不着觉。” “从那天开始,我想尽办法讨好你,希望你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一瞬……” 可是怎么会呢? 洛伊琳的眼里,从来只有唐芸。 所谓的供她上大学?不存在的。 她们就像黏在身上的吸血蚂蟥,只知道向她想法设法的要钱,恨不得吸干她的血。 她拿自己勤工俭学得来的血汗钱,才堪堪换来洛伊琳的一个余光。 可到头来,她还是骗她的。 洛伊琳的目光闪了闪,对她说:“心心,这次,我是真的为你好。” “只要那位大领导满意你,以后你就有享不完的富贵……” “够了!” 唐心直接尖声打断她。 她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洛伊琳,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养育之恩,为我好之类的话,我早就成年了,不是傻子!” “就算是傻子,被你骗了这么多年,也该清醒了。” 不知何时,唐心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明天我会跟公司提出更换经纪人。” “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们,就做陌生人好了。” 唐心终于做了最后的决定。 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然而当这么说出来了,其实才会发现,一切也不过如此。 心里面,久违的,她忽然感到轻松了几分。 另一边。 福柯被拖进了黑暗的地下室。 江氏做到今天这么大,走的,不可能一直是正道路子,这间私人地下室,自然就被用来处理某些不听话的渣滓。 “砰、” “砰砰、” 一声接一声,江清浔不需要瞄准,正中福柯那块祸害女人的地方。 在那里,接连射了好几个对穿。 福柯的手与脚,则被两侧的保镖,绑在了房间正中央的木架上,动弹不得。 几声下去,他连声音都没办法出。 疼痛,使他直接晕了过去。 “啧。” “没种。” 江清浔目露鄙夷,把手里的武器,递给身边的保镖。 第五十七章 布鲁斯奇退出境内 “弄醒他。” 他漫不经心地说。 听了吩咐,距离最近的保镖,抄起边上放着的一盆凉水,劈头盖脸,泼向福柯。 “咳咳咳。” 水流冲进口鼻耳眼,又身处寒冷更甚的地下室,福柯骤然被呛醒。 他抖动了几下眼皮,从昏迷中,悠悠睁开了浅绿色的眼睛。 江清浔低头把玩着一把大马士革,余光没有温度,扫了他一眼:“醒了?” “江爷,我再也不敢了……请您放过我吧。” 福柯听见他的声音,旋即强忍着痛意,直视过来。 如今的情况,他不得不示弱,恳求得到宽容。 毕竟这个心怀愤怒、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人,不是别人。 他是京城最大的财阀,江氏唯一的掌权人。 “只要您愿意放过我,布鲁斯奇餐厅的股份,我全部都赠与给您。” 江清浔只是漠然,一步一步逼近。 把手中的大马士革,在指尖转了个圈,又稳稳地握回了手心。 压迫的气势袭来。 福柯见他不语,慌不择言:“还有我在京城的私人马场,还有赌场,我全都给你!” 江清浔依旧不动声色。 他看着前方,却又没有表情,目光似乎也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那股扑面而来的威压,冻得福柯一个哆嗦。 那块地方,保镖草草替他止了个血,让他不至于死去,但没有止痛。 福柯都疼到麻木了,这会儿除了一阵阵的冷汗,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还能被对方的气场冻到。 这简直太恐怖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是他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最高的。 福柯毫不犹豫,直接缴械投降:“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要了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 “求求你,就留我一条命吧?”他小心翼翼,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嗖!” 大马士革,犹如利剑一样,飞了出去。 福柯下意识一侧,结果因为被绑着,只转动了一下脑袋。 电光火石间,锋利的刀口贴着他的耳朵,钉在了他的脑袋边。 “啊!” 剧烈的疼痛,再次掠过四肢百骸,福柯眼前一阵阵的黑。 江清浔的气息,吐在他另一只完好的耳边:“哪只手动的她?” 他拔出嵌在墙上的大马士革,在他的左右手,来回比划着。 福柯动也不敢动,支支吾吾:“我、我……” 他还没来得及动啊…… 如果说为了制止叶寒酥的挣扎,而有的接触……那肯定是两只手都动了的。 福柯苦不堪言,他恨不得回到几个小时前,砍死那个色欲熏心的自己。 叫你手贱…… 叫你心痒…… 江清浔是他,乃至整个布鲁斯奇家族的人,都不能得罪的祖宗。 他怎么就被风流的心思冲昏了头…… 大街上的美女,一抓一大把。 他干嘛想不通,去动这位祖宗在乎的人…… “看来,你是不想要这双手了。” 江清浔浑身的气势,又更冷了几个度。 他把大马士革丢给保镖,吩咐下去:“把手筋挑了,那个地方彻底废掉,扔出z国境内。” 走出地下室,他融进了夜色里。 天凉了,布鲁斯奇也不配再存活下去。 隔天,江清浔雷厉风行,下达了命令,让手底下的人全力打压布鲁斯奇。 一时之间,京城商圈闻风丧胆。 布鲁斯奇在z国的势力,虽然盘根错节,不过没了福柯这个中流砥柱,对付起来,其实就是一盘散沙,并不费力。 叶寒酥躺在沙发上敷着面膜,打开手机刷微博,微博第一条就是: #布鲁斯奇退出z国市场# 她点开,被底下的评论吸引了视线。 网友a:[虾米?!这也太突然了吧!555……他家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网友b:[好突然……] 网友c:[每年情人节都要拉我男朋友去打卡的,哭死,以后我连这点仪式感都不配拥有了吗?] 网友d:[金融圈内人士说的,听说是得罪了江氏,被搞咯~] 网友e:[真假?震惊脸。] 网友f:[在线吃瓜瓜~] …… “在看什么?这么专注。” 叶寒酥突然被人从身后搂住,微凉的气息,从头顶传来。 江清浔转过来,坐到沙发边。 她撕掉面膜,转身缩进了他怀里,手搂得紧紧的:“刷热搜。你打压布鲁斯奇了?” “嗯。” 江清浔低声承认。 “谢谢。”她戳了一下他的腰,半仰头,淡笑起来。 只不过,又速度收起,语气深深地遗憾:“早知道,就不去布鲁斯奇餐厅吃饭了……领证那天,我们居然在这样的地方庆祝,还拍了纪念照。” “应该去其他地方的……”她说。 江清浔揉了揉她的发丝:“只要你想,我们可以重新挑一个地方庆祝。” 第五十八章 为她准备了一场盛宴 京城下过最后一场雪后,天气逐渐转暖,空气里,已经有了几分初春的味道。 这两天,叶寒酥忙着收拾行李。 她和安明导演,敲定了下周一进组。 这也就意味着,至少这个周末,她就要踏上前往青城的飞机,与江清浔分居两地。 才结婚没多久……就要分居。 要是可以,她真不想这么干,但青尹郡主这个角色,又挺让人期待的。 “酥酥,下周一必须走吗?” 江清浔处理完公事,从书房过来,圈住了她的腰,把人带着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因为得知了这一消息,他的声音有些低而闷,不可避免,里面含着几分不舍之情。 叶寒酥不得不丢掉手里收纳了一半的衣物。 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颈,来平衡自己的身躯。 她小小地,应答了一声:“嗯。” 又道:“我这次出演的是女一号,戏份比较多,而且这部戏是一部大型古装电视剧……” “估计要拍三五个月。” 叶寒酥声音越说越小,有些没有底气。 身为演员,能够长时间进组、有戏拍,这本身是对自身的肯定。 但对于他们的小家庭而言,却是不利于维系感情的。 更何况,她私以为,如果以后要长期在娱乐圈里发展,这样的情况,必然还有数不清的次数。 因此,叶寒酥垂着头,这会儿不太敢去直视江清浔的那双桃花眸。 她怕自己心软。 怕看见他眼中的不舍,而无从安慰。 他口头上,肯定是会无条件支持她的决定,可然后呢? 独自承受离别的苦楚…… 叶寒酥不知道,她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像只失落垂下耳朵的兔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江清浔蓦地笑了。 “想什么呢?这么沮丧。” “青城又不是国外。” “你是不是忘了,那里也是我的家?” 他伸出双手,轻柔地捧住了叶寒酥的脸颊,让她转向自己,两人面对面。 叶寒酥清晰地窥见了,他眼底蕴藏的那一抹笑意。 只一瞬,心底那股闷闷不乐,就莫名地,在他的注视下,消失无踪。 她嘴硬地答:“没有沮丧。” “真的没有?” 江清浔指腹微微用力,揉了两下她脸颊的软肉,叶寒酥被迫鼓起了腮帮子。 “真的没有。” 依旧嘴硬得很。 “呵呵。” 江清浔终于放弃折腾她,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丝,默认了她的回应。 “晚上带你出去吃饭,换件正式点的衣服。”他忽然道。 叶寒酥取下他的手:“知道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从小到大,她见识过太多的场合需要正式着装,因此,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无非是江清浔有什么活动,需要有女伴出席。 然而,这次。 她预料错了。 被江清浔牵着上了他的那辆迈巴赫后,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了一根精致的丝带。 “保留一点神秘感?” 他让她转了过去,把那条丝带,直接系在了她的眼睛上。 为了确保真的完全遮挡住视线,他还伸手在她的正前方晃了晃。 丝带是用上好的绸缎做的,浅绿偏青,避光性极好。 这是江清浔特意挑选的,也是一件小礼物。 叶寒酥眼前,被一片青绿色笼罩住。 她愣了一下。 脱口而出,问道:“不是出席活动?” “出席什么活动?” 江清浔跟着怔了怔。 片刻,反应了过来,他忍不住扶额,有些浅浅的无奈,这丫头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迟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你去出席什么活动?”他反问她。 又飞速制止了这场谈话:“酥酥,等一下你就知道我要带你去哪了。” 叶寒酥只得把疑问,又咽回了肚子里。 下车后。 江清浔半搂着她,走了一小段路,进了电梯。 大概坐了十几层。 层数太多,叶寒酥被蒙住了眼,不太感觉得出来,具体到底多少层。 总算,电梯开了。 “可以了。” 江清浔的话音,也随之落了下来,他帮她解开了系着的丝带。 视线,依旧是黑的。 但叶寒酥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能分辨出他们的处境,这里,应该是一间餐厅的顶楼。 他们似乎在一间私人包厢里。 包厢的空间非常大,她面前是落地式玻璃全景窗,视野开阔异常,能够看清远处的城市霓虹灯在闪烁。 她正好奇地大量。 下一秒。 她的正前方。 那栋漆黑的大厦,楼体全身,突然也亮起了闪烁的光。 「愿你岁月静好」 「愿你平安喜乐」 「致最爱的酥酥」 …… 他竟是为她准备了这样一场盛宴。 或许有些俗套,但又是那么地朴实真诚。 叶寒酥感动不已。 仅仅几行字,循环播放了一遍又一遍,她却不厌其烦,看得目不转睛。 甚至没有察觉到,男人已经贴近。 “我爱你,酥酥。” 微凉的气息从耳后传来,江清浔将她整个人揉进了怀里。 第五十九章 两个人的晚宴 而他的背后,盏盏华丽的水晶灯,次序亮起。 叶寒酥被他拥着回头。 才发现,包厢里,到处摆满了粉白相间的玫瑰花朵,他们置身其中,仿佛身处一片梦幻的花海。 原本玫瑰的香气应当极淡才是,但因为数量堆叠,明显浓郁了几分。 在呼吸之间,这股香幽幽地弥漫开来,无踪可寻,却又无处不在。 正在这时。 餐厅的女服务员推着餐车,从门口走进来:“先生,女士,你们点的餐到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叶寒酥闻声看去,江清浔似乎点了不少菜。 服务员把餐盘一一摆上桌,帮忙打开餐盖,就退了出去。 江清浔拉着她坐到座位上:“喜欢吗?” 他指的,是铺了满地的玫瑰。 “怕你觉得红色太鲜艳,特意选了浅色系的。”见她不回答,他又补充解释。 等她坐好,江清浔也落坐在她的身边。 京城现在是冬末。 玫瑰这种花,看来还是不合时宜的。 只能是从气候和暖的南方空运过来的品种,才能在寒风凛冽的季节里,开的这样好。 叶寒酥清楚,他一定是费了一番心思的,遂在他的追述之下,勾着唇回应:“怎么能不喜欢?” “只要是你准备的,我都喜欢。” “谢谢你,清浔。” 听着这样的回答,江清浔也轻笑了声,有点放松下来的意味:“你果然喜欢浅色,幸好没猜错。” 生怕,自己选错了品种。 不过,他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 “我喜欢浅色?你不说,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叶寒酥诧异了一下,回想起自己衣柜里的衣服和饰品,这些细节偏好,她惯常喜欢随心所欲。 合眼缘的物件,去逛街或者看秀时,她往往不会犹豫,便决定要买。 没想到,江清浔连这些都留意到了。 “没怎么见你穿过鲜艳的颜色,都是以素色为主,我原本也只是猜测,现在才是真的确定了。” “好了,牛排要凉了,咱们先吃东西吧?” 他点了牛排和红酒。 说完,帮她把牛排切成小块后,就把盘子换了过去: “尝尝合不合口味。” 他用叉子叉了一小块,递到她的唇边。 或许是前段日子失明的经历,江清浔康复后,也逐渐热衷于投喂这项互动。 一开始,叶寒酥还有些不适应,想要拒绝。 不过如今,叶寒酥已经能够坦然接受他的投喂。 她咬住,嚼了两下,嘴里霎时肉香四溢。 叶寒酥尝不得一点点腥味,所以吃牛排,一般都要九分熟。 九分熟的肉质,往往口感不够好,可是这次的牛排,肉的品质是没得挑的。 江清浔的眼光,果然是少有的独到。 和他相处,叶寒酥从来都不需要操心什么,只要全身心地信赖他即可。 她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江清浔看到后,笑了下,将倒好红酒的高脚杯,也递到了她的手边,照顾得无微不至。 叶寒酥吃得慢吞吞,他也不催促,只是卡着点,时不时喂她一两口。 准确地来说,几乎全程都被投喂着。 江清浔在这方面,似乎颇有兴致,注意力全在她这边,自己倒是没吃几口。 他仍要喂,叶寒酥用餐巾小心擦了擦唇角,低声道:“我吃不下了。” 见她真的不再吃,江清浔才肯罢休。 原以为,他打算填饱自己的肚子了,孰料他也收拾了一下自己,停止了用餐。 叶寒酥正打算劝他再吃一点……他却起身,单膝跪了下来。 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钻石戒指。 叶寒酥本身就爱买珠宝,因此一下子就看出来,这枚钻戒价值不菲。 “酥酥,这是结婚戒指,这样才算是圆满。” 他捧过她的左手,郑重地,把戒指,小心套进了她的无名指。 叶寒酥低下头注视着,方才看清戒身,竟是一颗约三十克拉的浓粉钻。 如果说,一万颗钻石中能有一颗粉钻。 那么这样的浓粉钻,就需要约五万颗钻石,才能诞生一颗,是极其稀有的存在。 更不要提,这么大的克拉。 据她所知,全世界这么大颗的粉钻,迄今为止,只有在她错过的那场拍卖会上亮相过。 难道…… 那颗钻石的来历,是极具故事性的,仅仅在巴黎拍卖会上亮相了一次,之后便销声匿迹。 那时她得知这一消息,连夜坐飞机出国,去参加拍卖会,然而因为时间仓促,并没能赶上拍卖现场。 事后,她询问拍卖会工作人员钻石的去向,才知道钻石被拍出了天价,且买家不愿意透露真实信息。 “你也去了那次巴黎的拍卖会现场?” “清浔,那个不愿意透露信息的买家,就是你对吧?” 她任由他替自己戴上戒指,眸子略微张大了些。 “你也去了?” 江清浔站起身。 叶寒酥点了点头。 兜兜转转,缘分有时候就是如此妙不可言。 满心期待地奔赴,原以为终究错过,其实只是换了个时机,给予她盛大的惊喜。 第六十章 行踪泄露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周末。 公司午休后,江清浔特意赶回庄园,陪叶寒酥吃了午饭,并送她去了机场。 初春的阳光并不晒人,淡淡的暖,照在人身上,十分舒适。 下了车,江清浔目送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进入登机口,偶尔有匆忙的旅人拖着行李,从他身边经过。 他站了许久,又仿佛没有那么久,几缕阳光依旧照射在他的侧脸,微风吹动着发丝。 收回视线,转身正要踏上车,余光却扫到转角处。 那里站着个男人。 举止看起来,有些鬼鬼祟祟。 更为醒目的是,脖子上挂着的那台摄像机。 许是江清浔的视线过于灼热,那男人似有所觉,抬起头,朝这个方向望过来。 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来了个四目相对。 顿时,他脸色微变。 打算原地逃跑。 “把人扣住。” 江清浔落下吩咐。 司机原本站在一边,立马如豹子似的冲了出去。 这个司机,并不是寻常的司机。 从江家的精锐里,经过选拔,才得以在江清浔身边伺候。 他的动作敏捷异常,那男人显然不是对手。 三两下,就被制服在地上。 江清浔缓步上前,取下男人脖子上的相机,直接删除了里面所有的存储内容。 “哎哎哎,我里面的东西很宝贵的!” “大哥,别删!别删!” 看清江清浔的动作,他撇着脑袋,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然而无济于事。 司机下手太黑了。 他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被按在地上,按得死死的。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删掉自己的心血之作。 江清浔将摄像机丢给他,冰凉的眼神,没有温度:“哪家公司的?” 男人:“……” 后知后觉,他终于有了一点危机感,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了某位不该惹的大佬。 “大佬!” “我错了,您删了就删了,以后我再也不乱拍了!” 他迅速转换态度,用祈求的目光,灼灼盯过来。 江清浔只是打了个手势,让司机放开了他。 面上,却不见丝毫动容。 男人连滚带爬,抱着相机窜了出去,很快融入了人群里。 “老板,怎么不把人送警察局?”司机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懂这次的操作。 以往碰到这样的麻烦,他家老板从来不留情面,都是直接把人交给所属部门处理。 这是怎么个情况? 江清浔捏了捏眉心,低声道:“不只他一个。” 藏在这暗处的摄像头,不知凡几。 仅他刚刚扫过的那几眼,就有三四个镜头,一晃而过。 他要是现在把人拿住,指不定,明天‘江氏掌权人当街施暴’的新闻,就上了热搜。 随口解释了这么一句,他迅速拨通了宋颂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总裁。” 宋颂率先问候。 处理公务的他,还没有听到任何风声,语气听起来十分平常。 江清浔却是话不多说,直接打断了对方的工作节奏。 支会了一声:“我和酥酥被拍到了。” “联系各大媒体,告诉他们一旦有照片流过去,我们这边直接买断。” 又果断下达吩咐。 “另外……时刻注意撤热搜。” 现在的网络太过发达也不好,信息泄露的出口,比过去更为简单,通常个人用户即可发布,简直无孔不入。 怪他没有料到酥酥的航班信息会被泄露,出来送机,也没有带足够的人。 之后,必然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其实江清浔并不是太在意,被外界知道两人的关系,但……他之前已经给过酥酥承诺,不会干涉她的事业。 他想,在时态还没有不可挽回之前,还是要尽最大的努力弥补。 江清浔思忖了几秒,拿起手机,给叶寒酥发了条w信提醒。 然而,某人已经坐上了前往青城的飞机,起飞时,就已经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等把手机再开机,已经是下飞机后。 而这时,网上的舆论早就在意料之外,炸开了锅。 倒不是叶寒酥的名气有多大,而且江氏掌权人掺和其中这个消息太过劲爆。 一时之间,网上尽是恶言恶语,全在骂叶寒酥‘不要脸、傍富豪、被包养……’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w信,赵恩奈就打了电话进来。 “酥酥,你和江清浔被拍到了,先不要上网!” 赵恩奈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背后还有不少嘈杂声,显然是在和公司高层商量这件事的后续。 “嗯。” 叶寒酥嘴上敷衍着,手却诚实地点开了w博。 热搜好几个爆字,挂在上面。 无一不是骂她的…… #叶寒酥不要脸# #千人骑# #臭biao子滚出娱乐圈# …… 每一条,都不堪入目。 手指迅速刷过。 叶寒酥的眸色,没忍住暗了暗。 到底是被众人抨击,怎么可能心里一点影响都没有。 她不知道,这些网民,哪来的这么大的恶意。 未知全貌,却能像亲眼目睹一样开骂。 赵恩奈只是想给她提个醒。 因为消息扩散得很迅速,公关方面正在急着想对策,她只得挂了电话。 紧随其后,江清浔也打了电话过来:“酥酥……”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全,就被叶寒酥制止了:“清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已经看到热搜了。” 他顿了顿,远在京城,只能以言语安慰:“我很快会处理好,别担心。” “我派了车去接你。” “直接从vip通道走,李叔在出口等你。”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让叶寒酥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第六十一章 公开已婚身份 “清浔,我们公开吧。”叶寒酥忽然喃喃道。 突如其来的念头,就这么诞生在一瞬间,惹得江清浔在电话另一头,怔了片刻。 意识到,她做出了怎样重大的抉择。 旋即,又轻笑出声: “酥酥,之前不是还说,怕影响事业吗?” 这话说得,半带打趣的意味,但更多的,则是在确认。 确认……她是一时冲动,还是思量再三后做出的决定。 无论如何。 总之,叶寒酥能轻易察觉出,他此时的愉悦心情,便终于,不再有任何一丝的顾虑。 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浅浅吸了一口气,她望向机场落地窗外的斜阳。 此时,日渐西沉。 恰好有昏黄的光影,投进了室内,暖暖的,有股午后醉人的微醺感。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正好。” 她勾着唇,这样回答。 这场风雨,也算是一个契机,给予了叶寒酥足够的勇气,来做出公开的决定。 一切,似乎都恰到好处。 叶寒酥拖着行李,进入vip通道。 同一航班的乘客,早就陆陆续续,下了飞机。 怕被人认出来,徒惹不必要的麻烦,从而引起公众轰动,她特意落后了半步。 等人走完,才慢悠悠地起身离开。 她和李叔约定的,是在vip通道出口会面。由李叔,去把她的行李取过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才等待了不过一分钟。她所站的地方,便引起了过路的旅人注意。 保险起见,叶寒酥只好给李叔发了个信息,然后飞速走向最近的出口,随手拦了辆计程车。 “师傅,麻烦送我到莘亭山水别墅区。” “好嘞,姑娘那是富人区,你家里蛮有钱的呀。” “你坐稳咯。” 司机师傅按下空车的标牌,笑呵呵,热络地回复。 似乎没有认出来她,也没有奇怪一个从机场走出来的人,为何身无半点行李。 可能是工作日,又仍未到下班高峰时期,高架桥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并不密集。 叶寒酥坐在后座。 拿出手机,再登上热搜时,由于江清浔不厌其烦地撤去不利于她的词条,网友的关注点已经从她的身上转移。 热搜变成了:#谁呀不停地撤热搜真烦# 大家都开始好奇,背后这位疯狂砸钱,卖力撤热搜的大佬到底是谁。 是江氏掌权人。 还是别的什么捧她的大佬。 评论区罗列了一堆资金雄厚、足以别这么多热搜的大佬们,最后大家票选出来了最有可能的几位。 江清浔,无疑呼声是其中最高的,毕竟这场风波的祸端伊始,就源自于他。 不过,大部分网友还是不太看好他们之间的关系,觉得一个是金融圈顶级太子爷,一个是娱乐圈的三流小明星,差距太大。 顶天了,也只可能是不正当关系。 叶寒酥有些无语,她虽然没有公开过家世背景,但也从来没藏着掖着,舍不得花钱吧。 是什么给了广大网友,她需要沦落到被别人bao养的错觉…… 懒得再看这些无聊的恶意揣测,叶寒酥直接锁屏,闭目养神。 然而…… 许是车里太过寂静,司机师傅也不太会找话题,他索性打开了车载电台。 结果…… 里面播放的,正好是叶寒酥的八卦热议。 她不得不被迫听了一会儿。 司机师傅还时不时评论两句:“你说这些人傻不傻?叶寒酥这一看家里就是个有钱的。” “从出道到现在,她哪次出席活动不是穿得大牌高定,资源就从来没差过。” 叶寒酥:“……” 看不出来,这人眼睛还挺尖的。 只听他又接着,自顾自说起来:“姑娘,我跟你说,我还进了叶寒酥的粉丝后援会呢。” “这些东西,我可比他们清楚多了。” 透过后视镜,叶寒酥不经意看见,他的脸上,笑得泛起了褶子。 说着话,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也黑黝黝,发亮了起来。 不待叶寒酥搭他的话,电台主持又突然宣布了一则关于她的新闻:“就在刚才,江氏集团官方发出了声明。” “声明中明确表示,江氏掌权人江清浔已婚的消息,并官宣绯闻女主角叶寒酥,确实是他们的老板娘。” “梦中情人已婚,相信咱们z国女孩,有很大一部分都要陷入失恋的伤痛了……” “在节目的最后,让我们祝福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啧啧啧。” 司机师傅按停电台广播:“姑娘,这人和人呐,生活真是天差地别。” “你看看,叶寒酥,可不就是天生掉在了金窝里?” “跟你说呀,我有小道消息。她可是叶家,就是京城和江氏齐名的那个家族,他们家唯一的继承人咯。” 他放低了声音,又陡然抬高,夸张地说道。 那双眼睛,似乎又黑亮了几分。 第六十二章 机场遇意外绑架 莫名地,叶寒酥感受到车内的气氛有几分诡异,她的心里升起淡淡的不安。 “师傅,你似乎很在意有钱、没钱这件事?” 天际的最后一抹光,沉入了夜色,公路旁高大的路灯,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打开。 司机师傅拨动转向灯,朝左边下了高架桥,减慢些速度,驶入前往郊区的公路。 人烟,喧嚣,逐渐趋近于无。 “姑娘。你家境好,没遭过缺钱的难。这个社会啊……多的是穷人呐。” 他摇了摇头,蓦地叹了声气,感慨道。 叶寒酥没再理他。 司机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但不多。 世界上确实多的是没钱的穷人,但这并不代表,富人就不知愁滋味。 不过她无从解释,也不愿再深究关于穷富的话题。 人对富与穷的定义,往往过于肤浅。 然而,司机师傅却不肯放过搭话聊天的机会,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不适。 他……太热情了些。 叶寒酥蹙着眉,正犹豫着要不要结束这场没有必要的闲谈,随意地瞥了一眼后视镜。 只见,司机透过后视镜,黑黝黝的眼眸,直直地对上她。 浑身的鸡皮疙瘩起来,叶寒酥怔怔地,内心霎时毛骨悚然,忘了收回自己的视线。 这是什么眼神? 司机……为什么用这样让人发慌的眼神盯着自己? 短短一瞬,叶寒酥心中飞过了无数的念头和疑问。 “姑娘,你的声音有点耳熟啊。” 这个对视,发生在两人的意料之外,但……司机并没有收回视线,只是从容地依旧保持着,咧出了一个笑。 “耳熟?” “怎么个耳熟法?” 叶寒酥努力作出镇定的模样,装作漫不经心,摇开了后座的车窗,望向窗外匆匆而过的风景。 实则,余光依旧落在司机的一举一动上,方便她随机应变。 她的心底,已经给司机下了定义:他不安全。 打开的车窗,是以防万一,如果被锁死在车内,她可以迅速跳窗出逃。 路过无人的荒野,司机渐渐驶停车辆: “叶寒酥。” 他突兀地念起这个名字。 叶寒酥真想堵上自己的耳朵,假装没有听见,但司机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别装了。” “机场里的骚动,是我安排的。” “我是特意在机场外面等你的。” 他以缓慢的速度下车,似乎是胸有成竹,并不着急,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向后座。 叶寒酥企图打开车门,但无济于事。 “你别过来。” 她一边警惕司机,一边不放弃,摸索着开门的方式。 值得庆幸的是,摸索了一下,她顺利找到了门锁的位置。 司机的懈怠,给了她可乘之机。 当他伸出手,想要拉扯她时,车门啪的一下开了。 不过,因为动作快而急切,叶寒酥抵着车门的半边身子,骤然失去了支撑,摔了个踉跄。 顾不上疼,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沿着公路,一直朝前跑。 这时,司机才终于认真了起来:“呵,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没想到还挺能折腾的。” 再次钻进了驾驶座。 两条腿的奔跑速度,怎么可能敌得过四个轮子的车,司机表情十分得意,把方向盘一打,一个急刹车,直接堵住了叶寒酥的去路。 接下来,就像逗弄着猫儿,只要叶寒酥调转方向,司机就拦截在她的面前。 不知这样重复了几次,叶寒酥倦了。 怒意逐渐冲上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下车谈!” 她算是看出来,这人根本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精神绝对不正常。 司机这才摇下车窗,却没有听她的,而是在她面前,摇了摇手指:“我凭什么下去?你上来,我要绑架你。” 叶寒酥:“……” 就……气没了。 这什么傻瓜绑匪? 瞧瞧! 这是人说的话? 她无语望天。 见她不说话,又迟迟不动,司机黑黝黝的眼睛凝过来,深陷的眼窝,看上去病态又有些疯狂:“小酥酥,别逼我下去亲自抓你哟~” 这可真是突如其来的提醒。 叶寒酥灵光一闪,脑海中,突然有了主意。 或许是和那段遗忘的记忆息息相关,她的身体,像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素质堪比军人。 若是两腿赛跑,这司机……铁定跑不过自己。 于是,叶寒酥笑了下,开始使用激将法,言语挑衅:“那你倒是抓抓看?” 她用晦暗复杂的目光,扫过他的胳膊和腿,随后啧了一声:“你不行。” 这三个字一出。 就算明知可能是个圈套,司机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他登时瞪大眼睛。 陷在深凹的眼窝里,跟两个灯泡似的。 “你等着!” 司机果真弃掉了车,去追叶寒酥。 但…… 从他下车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因为。 叶寒酥压根就没想过,跟他比跑步。 她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飞速窜上了驾驶座,夺车而去: “师傅,谢谢你的车!” 第六十三章 豌豆公主 表面司机实则绑匪的中年男人,可能自己都没想到。 绑人没绑到。 他还把车弄丢了。 这……荒郊野岭的,他怎么回去? 当然,这不是叶寒酥该操心的事了。 她一路疾驰,直接抵达莘亭山水别墅,下了车,拨通报警电话:“你好,青城警局么?” “我需要报案。” “好的,你仔细说说。” 接起电话的是一位男警察,声音听起来,很有礼貌。 他给予了叶寒酥适当的回应。 叶寒酥继续说着,向他描述起刚才自己所遭遇的,那场令人匪夷所思的绑架。 “我叫叶寒酥,是名演员,今天刚下飞机到青城拍戏。” “因为特殊情况,在机场,我临时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蓄意绑架了我。” “你成功出逃了?”男警察适时向她提问。 叶寒酥:“他好像精神有点问题。” “我诱使他下了车,趁机抢了他的驾驶位,独自离开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还在原地不远。” 男警察似乎没料到她如此彪悍,愣了愣,才接着询问:“关于那名绑匪的信息,你知道哪些?可以详细说说吗?” 叶寒酥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后视镜里看到的画面,随后说起来:“中年男人,短发,眼睛不大但眼窝深陷。” 她换了个站姿。 “个子大概在一米七左右,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和运动裤。” “好的,请你把具体的位置告诉我,一会儿就安排人过去。” 男警察询问得差不多,便不再耽误功夫,现在的每分每秒,都很关键。 青城警察的工作效率也很高。 他们到达叶寒酥所说的位置时,绑匪还未走远,因此逮了个正着。 不过,这也不能怪绑匪不专业。 那样一片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外,换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走的出去。 得到消息,叶寒酥放心了。 她等着警察来别墅区,开走了绑匪的套牌车,李叔正好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回了莘亭山水。 看着逆向离开的警察,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些焦急地看向叶寒酥:“怎么了?少夫人,这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吗?” 叶寒酥盯着他年迈的老胳膊老腿,有些于心不忍,把行李箱拎了过来,解释道:“路上遇到了绑匪……” 还不等她说完,李叔急了:“哎哟,怎么好好的,又遇到绑架啦?不行不行,我得跟少爷反馈这个问题,让他派点保镖过来才行。” 说着,就要打电话,跟江清浔汇报情况。 叶寒酥根本来不及阻止。 现在已是下班的点,江清浔自然有空,电话迅速被接通了,首先问的就是她的情况:“李叔,酥酥到了吗?” “到了到了。” “少爷,你等等,我开个视频。” 李叔是通过w信拨打的音频,可以随时转换成视频,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江清浔的脸,立马就出现了。 李叔背对着她,角度刚好,可以让叶寒酥看见屏幕。 江清浔坐在书房的办公椅上,眼睛上,架着一副金丝边平光眼镜,还没换上家居服,像是刚刚下班回家,在处理临时公务。 “你说。”他注视过来,认真倾听。 李叔就三言两语,朝他描述了她被绑架的事情。 叶寒酥的视力一向不错,越过李叔的背影,她明显看出来,随着一点点了解始末,江清浔的面色沉了沉,有些沉默。 她让李叔把手机给自己,并把人打发走:“李叔,还是我来说吧,你先把行李拿进去。” 从小伺候大的小少爷,李叔自然熟悉他的一喜一怒,对于她的话,立马意会过来。 为小两口腾出私人空间:“少爷少夫人,那我先进去了。” 他拖起行李箱,转眼间,消失在了别墅院门,穿过林经小路,进了屋。 叶寒酥来到凉亭里坐下,对上屏幕里,江清浔深邃的桃花眸,他在等着她。 “这次是意外,绑匪好像是奔着钱来的。应该刷过w博,知道我是谁。”她只得先开了口。 目的,是不想他担忧。 于是,继续道:“我及时报了案,绑匪已经被抓了。” “清浔,你放心,我没受伤。” 她放软了眼神,看着屏幕里的人,眼眸里,似乎盛满了细碎的光。 江清浔叹了声气:“你总是这样。” “酥酥,我会提心吊胆。” 他望着她,坦然揭开了自己的脆弱。 “清浔……” 叶寒酥见不得他这副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全然没有了,和绑匪斗智斗勇的魄力。 “真想把你缩成豌豆公主那么大。” “可以随身携带。” “也可以捧在掌心。” 他忽而道。 第六十四章 新来的助理 这真不像是他能说出口的话,叶寒酥听了,先是一愣,紧接着,心里漫上来一阵温暖。 只听他又低声问着,岔开了话题:“明天就要进剧组吗?” “嗯,和安明导演约好了。” “那一会吃了晚饭,早点休息。”他说起来,“公开声明,我已经通知公关部发了。酥酥,出门要注意安全。” 他又不放心地叮嘱。 “这么担心我?”叶寒酥轻抿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是我老婆。”他理所当然地说。 两人目光相撞,一时难舍难分。 “你挂吧。” 夜幕落下,时间已经不早,江清浔怕她饿着,先一步,再次出声。 “好。” 叶寒酥不得不挂了电话。 把手机还给李叔后,她吃了饭,便进了卧室休息。 世事无常。 上一次,她住在莘亭山水,还是江清浔为了救她,双目暂时性失明,自己半赖着,住了下来。 这一次,却是成了自己的家。 她堂而皇之,睡在了江清浔的主卧。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叶寒酥坐着李叔安排的私家车出发,前往剧组拍摄地。 她坐在车后面,盘算着接下来全天的工作,w信通知音响了起来。 视频一打开。 一身职业装的赵恩奈,那张放大的脸上,却露出极其不相称的可怜表情:“小酥酥,实在对不起,我没办法陪你拍这部戏了。” 闻言,叶寒酥挑了挑眉,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来之前,这厮已经说过同样的话了。 怎么比她爱演呢? “不过。” “我联系在青城的朋友,帮你找了一个新助理。” 果不其然,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叶寒酥听到助理,就想起了安又又,自从去anke公司撞破她的身份,好像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遂问了出来:“安又又呢?” “嗯?她啊,自己主动找我递了辞职信,说不做了。”赵恩奈回答。 以为她对安又又欺骗她的行为不满,信誓旦旦保证:“你放心。这次这个助理,我特意做了背景调查,又是熟人介绍,绝对没问题的。” “看到人再说吧。” 叶寒酥无可无不可。 见她没有一口拒绝,赵恩奈松了一口气:“行,我让她在剧组等你了。” 车子到了剧组,叶寒酥一眼就见到了在门口张望的女孩,走近了些,看清女孩的长相后,她顿住了脚步。 这家伙……怎么在这?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再次拨通了赵恩奈的电话:“你不要告诉我,你找的助理是苏袅袅?” “嗯,对啊,是叫苏袅袅来着,你们见到了?”赵恩奈隔着电话,没察觉出来气氛的不对。 叶寒酥则是扶了下额,飞速挂断了电话。 因为……苏袅袅已经看见了她。 她就知道,赵恩奈这家伙办事不靠谱,真的很想问问,她是怎么做的背调…… “我不用你。”叶寒酥赶在她开口之前,严词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那不行,恩奈姐已经跟我签了合同了哦。”苏袅袅志在必得,笑了笑,并不当回事。 她接过她手里的包包,身份适应地很快,好似两人从来没有过龃龉:“酥酥姐,走吧。”转而,在前面带路。 叶寒酥看着她的背影,没忍住有些咬牙切齿:“赵恩奈这个坑货。” 她倒要看看,苏袅袅不惜自掉身价,来她身边做助理,是为了图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剧组里。 工作人员们进进出出,里里外外的忙碌,叶寒酥扫视一周,很快在一堆攒动的人头里,找到了安明导演。 他手里正握着份稿子,和边上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聊天,似乎是在沟通剧本的问题。 叶寒酥没有立即上前,而是等两人聊得差不多了,才准备上前打招呼。 年轻男人也转过身来。 “那不是景尤导师吗?”跟在她身边的苏袅袅,惊呼了一声。 自从选秀节目被迫终止后,叶寒酥也是许久没听到景尤的动向。 虽然要知道他是这部戏的男主角,迟早会见面,但没想到,久未见面,对方的变化这么大。 景尤褪去了一身摇滚装扮,穿着简约的运动装,看见是她们,笑得很开心:“叶导师,再次合作愉快哦。” 旋即又看向一边的苏袅袅,有些意外,挑了挑眉:“苏同学怎么在这儿?也是来拍戏的吗?” “我是酥酥姐的助理。”苏袅袅人傻胆大,直接挽住了叶寒酥的胳膊。 叶寒酥:“……” 安明和善的笑了笑:“既然来了,就先去试妆吧。” 第六十五章 戏服被破坏 《青尹郡主》是一部大女主戏,女主的戏份主要分为三个阶段:少女时期、从军时期、入宫时期。 青尹郡主这个人物是成长系的角色,因此她的服装和妆容,也是风格多变。 叶寒酥要试的妆造,加起来,少说也有四五十套,是个不小的工程量,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她点了点头。 “化妆间在哪?” “我带你去吧。”景尤把剧本往旁边桌子上一塞,双手插兜,潇洒地笑着看过来。 “不了,你告诉我在哪就行……” 叶寒酥有些不好意思。 她刚来剧组,才跟导演打了个招呼,现在还要在他面前把人截走,着实不妥当。 索性,剧本已经聊得差不多。 安明导演没什么意见,摆了摆手道:“这有什么的?正好,景尤的妆也还没试吧?你们一起去试妆吧。” 由于是古装戏,剧组的拍摄场地里,有九曲回廊,层层宫阙。 楼宇的红檐连叠在一起,还有小桥流水的布景,环境可谓清雅至极。 景尤领着她,苏袅袅自觉跟在他们的身后,三人从回廊里弯弯绕绕,走了不少路,才抵达化妆间里。 两人化好妆,又是过了大半个钟头。 叶寒酥首先试的,是少女时期的妆容。 她的皮肤几乎没什么瑕疵,少女时期的妆感本身就不需要太重,化妆师只是用粉底液,浅浅地为她打了个底,连遮瑕都没有上。 眼影则是以粉色调为主,叠了些许浅棕,整体过渡自然。 最后,又上了个杏粉色口红。 这些色调,若是画在普通人的脸上,或许是灾难现场,但叶寒酥肤色偏冷白,反而显得极为适合。 “好了。” 化妆师收了化妆笔。 造型师把她的头发,也恰巧盘好了。 是一个经典的双丫髻。 叶寒酥照了照镜子,并小幅度转了转头,每个角度,都挑不出错。 “辛苦你们了。”她满意了,笑着站起身,向化妆师和造型师表达谢意。 双鬓的桃花步摇,前后错落有致,连同尾部的珠串,跟着摇曳了两下,垂落在双腮的位置。 莞尔一笑的模样,配合着这样的妆造,叶寒酥当真有了几分古时二八少女的烂漫与天真。 “酥酥姐,有什么独家保养秘籍没有?” 苏袅袅在一旁安静了许久,突然贼兮兮地凑了上来,谄媚地笑。 “传授我一下呗。”她是附在叶寒酥的耳朵根说的话。 景尤此时也弄好了妆造,走了过来,离得近,正好听见了她的话,好奇地问:“传授什么?” “也传授传授我呗。”他大大咧咧地打趣。 叶寒酥:“……” 看着一身锦衣华服的景尤,苏袅袅翻了个白眼,那张脸简直就是造物者的杰作,这人这不是凡尔赛么? 她不由得吐槽:“叶导师你不用啊,你皮肤都这么好了,还要什么保养秘籍啊?而且这是女孩子的话题耶~” 听罢,景尤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你们在聊护肤啊?我虽然是男明星,平时也要做保养的。” 这个…… 苏袅袅还真不知道,一时哑口无言。 原来男明星也要保养的吗? “我先去换衣服了。” 叶寒酥朝景尤点了个头,转身,朝更衣室走去。 因为角色特殊,安明导演特意给她安排了一间更衣室。 戏服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款式,各式各样的,方便搭配她不同时期的装扮。 造型师跟着她进来:“叶老师,这套不错。”很快,帮她找到了自己现在合适穿的衣服。 是一套水粉色的长裙,看起来,灵动而又俏皮。 “谢谢。”叶寒酥接了过来。 她刚把裙摆展开,却发现臀部位置,被人蓄意剪出了一个大洞。 造型师吓了一跳:“这是谁干的?” 叶寒酥则是拿着裙子陷入了沉默,她才刚来剧组第一天…… 谁这么大的恶意,一上来,就给她个下马威? “先换一件吧。”现在试妆要紧,叶寒酥不想耽误剧组整体的进度,淡然对造型师道。 造型师只得再次找了件合适的衣服,递给她。 然而…… 同样的位置,这件衣服,也被人剪了一个大洞。 叶寒酥冷了眸色,把衣服丢进造型师的怀里,自己上前,把衣架上所有的衣服,都翻了个遍。 无一例外。 这人是跟她有仇吧? 无论她从中挑了哪件衣服,如果不是她穿衣服前,习惯性翻看一遍衣服的质地,还真有可能着了这个人的道了。 造型师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这事情太恶劣了,咱们先跟安明导演说吧?” 今天的试妆,彻底试不成了。 第六十六章 打草惊蛇 安明导演知道这一消息时,脸色顿时气得铁青。 那可是上百件衣服! “去查监控!”他赶紧吩咐身边的助理。 从筹划《青尹郡主》这部戏,最开始到现在,安明几乎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处处亲力亲为。 为了还原那个朝代的审美和潮流,男女主角的服饰衣着,他都是请的专门的设计师出手。 随便单拎出来一件,就是几千到几万z国币不等。 等把罪魁祸首揪出来,他必须得让对方赔个倾家荡产! 只不过,安明的想法终究是要落空了。 助理去查了监控后,跑回来,一脸吃灰的表情:“导演,监控坏了……” 得。 这人是有备而来。 “嘿!我这暴脾气!” “去!去把剧组的人都叫出来,我挨个问。” 安明瞬间一脸黑,直接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助理又灰溜溜地走了。 导演正在气头上,叶寒酥领着苏袅袅,两人坐在角落的塑料小板凳上。 要她说……这背后指使的人,十有八九,是个女的。 毕竟,这么明目张胆地针对她。 低气压之下,在场的人,谁都不敢先开口。 幸好,不一会儿,助理回来了。 身后陆陆续续,跟着乌泱泱一堆人。 等人齐了,安明才漠着一张脸出声:“女主角更衣室的衣服,全部被人剪破了。我把你们叫过来,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啊?” “没有。” “我不知道啊。” …… 大部分人听闻之后,都摆出了或蒙圈、或吃惊的表情,似乎没有想到,有人敢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还有少数人,则是愤怒。 叶寒酥表示理解,毕竟衣服被人为破坏了,她也没法再穿。 这就意味着,剧组的进度必定停滞不前。遥遥无期的拍摄,又要被无限拉长了。 安明导演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某处,蹙眉询问低头的女孩:“安娜呢?” 突然被点名,女孩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啊?安娜姐说她身体不太舒服,就不来了……” 叶寒酥原本只是懒懒地看戏,此时也嗅出了些不同寻常。 苏袅袅挪了两下小板凳,靠近些,贴着她的耳朵帮她科普:“她是女二号安娜的助理。” “这个安娜,是安家的旁支小姐,本来是内定的女一号,结果被你抢了。” “估计,这是摆脸色给导演看呢。” 听到这里,叶寒酥禁不住眸光动了动,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她把目光投向远处。 此时,导演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了,但也不好把火气发在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身上。 一场闹得场面极大的审问,最后也没问出来什么线索,只得不了了之。 叶寒酥却不认为安明导演的突然行事莽撞,兴许,他要的就是这份莽撞。 要的,就是这份打草惊蛇。 让躲在暗处的某个人知道,这事儿闹得很大。 他很愤怒。 并不好收场。 如叶寒酥所料,没有露面的优雅女人慌了手脚,扯住自己的助理,盘问个不停:“你怎么跟导演说的?说了我不舒服没有?” “啊!安娜姐,疼。” 助理被她毫无分寸的下手,揪的疼出了眼泪,忍不住叫出声。 “行了,赶紧回答我。” 安娜却只是不耐烦地收回手,丝毫没有关心。 助理抽噎了一下,老老实实回复:“说了,我说了的。但是,导演好像很生气。” 话音刚落,安娜就变了脸色。 再次握住了她的肩膀:“该死,你是不是没有控制住表情,在导演面前心虚了?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低着头,尽量别抬头吗?” “我、我……” 助理觉得自己太无辜了,安娜自己一个人做的,结果要给她收场就算了,还要被这样对待。 但她在安娜手底下干活,讲白了,也只是干杂活的一个小小助理,也不敢反抗。 安娜却不听,松开她的肩膀,把另一只手中的水杯,朝她砸了过去。 将自己的不安和烦躁,直接宣泄在了助理身上。 助理躲闪不及,不仅额角被砸出了血,她的身上,也被浇了个透心凉。 “安娜姐……” 她还是抱着希望,想让对方消消气。 然而…… 安娜连个余光,都没落到她的身上。 助理眼底的光亮,渐渐暗了,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自己做这份工作的初衷。 这样的安娜,没有一丝优雅可言。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早就泯灭了一开始的初衷。 最初的最初。 她只是因为她是安娜。 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才当她的助理啊…… 第六十七章 第一场戏 为了不耽误拍摄,安明导演还是尽快重新安排了叶寒酥的服装问题。 试妆,依旧是从少女时期开始的。 造型师帮叶寒酥选了一套水绿色的裙摆。 那颜色,瞧着格外鲜嫩。 就像春日里柳树枝头新开出来的嫩芽一样,貌似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造型师撩开隔断布帘。 叶寒酥略微低头,缓步走了出来,引起化妆师一声惊呼。 “叶老师,这套衣服真的好称你呀,肌肤赛雪,就跟仙女下凡似的,看起来仙气飘飘。” 看着这身装扮,化妆师突然灵机一动,拿起眼影盘和化妆笔:“哎,你来,我给你添个花钿~” “画朵桃花吧,花蕊处,再镶一颗珍珠。” 叶寒酥被她这么一点,也有了些想法,浅浅笑着,坐回了原来的化妆镜前。 化妆师眼眸一亮,弯出了一些弧度: “行,你这个点子不错。” 淡淡勾勒了几笔。 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就灵动地开在了叶寒酥的眉心。 浅粉、浅白…… 色彩被精心手绘调整过,桃花的模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旁边围观的几个人,忍不住看得连连称绝。 化妆师贴上最后的点睛之笔——珍珠,收起了手中的工具,轻叹道:“这张脸,真是整得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 “真是太完美了。根本不需要怎么描绘,我感觉每一笔落下去,都是对神颜的一种亵渎。” 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起身。 “好了,你给导演去看看吧。” 叶寒酥被她夸得脸热:“哪有这么夸张?你太谦虚了。” 化妆师:“你看看其他人的眼神?” 顺着她的话,叶寒酥一回头,看到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都快瞧傻了。 那憨憨的模样。 她严重怀疑,在场的各位全是痴汉。 “你对自己的美貌,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众人齐齐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叶寒酥抿住唇,不露声色,轻轻抖了两下裙摆,出门去寻安明导演。 殊不知,她一踏进片场,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众人眼里的她,美得宛若神女下凡。 她就这么亭亭站立在远处,在衣裙的衬托下,犹如从古画里走出来,聘聘袅袅,自带袭人的芬芳香气。 安明导演率先回过神来,拍着手掌,连声说了三个:“好!”。 事不宜迟,趁着叶寒酥现在的状态绝佳,他赶紧叫来了摄影师,把单人定妆照拍好。 由于模特的条件太过优秀,摄影师的灵感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咔咔咔拍得不亦乐乎,根本停不下来。 导演也看得津津有味,根本不阻止,就差一脸姨母笑了。 开玩笑,他自己敲定的就是好啊。 瞧瞧这个氛围感,简直就是青尹郡主本主嘛~ 这不比内定的用得顺手?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坚持下来了,定住了制片人和投资商的双重压力。 接下来,就看叶寒酥在戏里的表现了。 不同于刚入娱乐圈的小白,叶寒酥虽然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但到底有一些演戏的底子。 自然,也没有让安明导演失望。 第一场戏,是讲述故事发生的背景。 十岁的青尹郡主,本该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年纪。 然而,因为她出身皇室贵族,反而失去了寻常百姓家能够享受的天伦之乐。 她的父王,是手握重兵的镇北王。 在再一次击退蛮夷,胜仗回来京都时,人民的拥护呼声达到了顶峰,也成功惹来了皇座上那位的忌惮。 为了让那位放松警惕,镇北王思虑再三,决定上交兵符。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时运不济,短短几日内,边境又传来蛮夷卷土重来的消息。 无奈之下,镇北王只得领兵再次出发。 谁知,这一去,竟然再没有了归途。 年幼的青尹郡主,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父王,曾经辉煌的镇北王府,也在一夕之间崩塌。 这场戏里,叶寒酥最重要的戏份就是听闻镇北王战死沙场后的一场哭戏。 “action!” 场记大喊了一声。 叶寒酥瞬间进入了状态。 战青尹在得知自己的父王战死沙场的消息时,整个人蒙了一瞬。 随后,就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这不可能!” “我父王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就那样死在边境?” “你们在骗我!” 她看着来报信的侍卫,愤怒地质问。 可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眼尾就滚出来了一滴泪。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越来越多。 “不!” “这不可能……” 她嘴里念念有词,反复说着这两句话。 像是在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恶作剧。 第六十八章 战青尹是大女主 “郡主殿下。”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 报信侍卫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块和田玉佩。 低头,把玉佩双手奉上:“这是边疆战士打扫战场时,在王爷的手里发现的。” “王爷临逝时,紧紧攥着这块玉佩,想来,应当是珍爱之物吧?” “是娘亲的遗物……”战青尹低声自语道。 玉佩,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明晃晃提醒着她……父王已经不在了。 他明明答应过她,会在桃花盛开的时候,赶回来陪她去苍云寺一起赏花的。 怎么能…… 说话不算数呢? “郡主留下做个念想吧。”报信侍卫把玉佩往前递了递。 战青尹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 玉的寒凉贴着肌肤,带走了她心里最后的一丝温暖。 从今往后,这偌大的镇北王府,只余下她一个遗孤独守。 父王…… 为何不干脆带了她一起去? 战青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任由泪水沾湿了衣襟。 报信侍卫见她兀自伤心,悄悄退了出去。 屋里彻底寂静。 侍从们低垂着头,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起主子的注意。 纵使如此,这份寂静也没有维持多久。 一个跛脚的白胡子太监,携着道明黄圣旨走了进来,捏着嗓唤道:“圣旨到——” 战青尹来不及擦脸上的泪,急急忙忙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退蛮夷之战中,镇北王投敌叛国,致十万将士牺牲,现处以镇北王挫骨扬灰之刑,其子女及府上众人流放漠北荒地。” 投敌叛国? 这怎么可能?! 这天下是战家的王朝,她父王可是当今的亲叔叔啊…… 他怎么敢这么污蔑自己的亲叔叔! 战青尹错愕抬头,不,她听到的不是真的。 当今,竟然心狠到要把她的父王挫骨扬灰…… 然而白胡子太监念完,已经合上圣旨。 他卷了卷,又低了些头,平视战青尹。 “郡主殿下,接旨吧。” 淡漠地,把圣旨递给她。 战青尹没有动,跪在原地,淡淡地放空了目光:“父王十四岁入军营,十八岁带兵攻打蛮夷,从无败绩。” “这一打,整整二十年。” “只这一次,他输了,把自己的命赔上,你们却说他‘通敌叛国’?” “你不觉得,这很可笑么?”她忽的冷笑了一声。 “你去大街上宣读圣旨,去问问整个京都城里的百姓,有没有人信。” “简直荒谬!” 即使脸上的泪水未干,这一刻,战青尹却不得不强撑着,缓慢站了起来。 她的气势逼人,寒芒毕露,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应该有的。 白胡子太监被她唬住几分,打了个千儿,忙道:“郡主,这是陛下的旨意,杂家只是个宣读的。您呀,迁怒杂家也没用啊。” “要不您先接了这圣旨,再和杂家一起进去亲自面圣?” 听着他的建议,战青尹目光动容了一下。 这估计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了。 镇北王府上上下下,唯余她一个主子。 父王的罪名,不能这么判下来。 再者,她也不能让无辜的家仆,全都被牵连到这桩莫须有的罪名里。 “这圣旨我不能接。” “郡主……”白胡子太监急了,想要再劝。 “我会随你进宫面圣。” 说完,战青尹冷冷地看着他:“你要是不想因为抗旨,惹来陛下的迁怒,最好不要再逼本郡主。” 白胡子太监当即不敢再劝,抖了抖胡子,听从了她的建议。 两个人一前一后,踏出了镇北王府。 绵绵的雨逐渐落下,战青尹跟在白胡子太监身后,不疾不徐地走着。 飞扬的雨丝落在了她的发间和脸颊,她没有撑伞,也没有带侍从,就这么静静的走着。 她的泪早就流尽,而天却像看不过去似的,替她哭了起来。 战青尹回头,看了一眼镇北王府。 这一眼,跨越了时光。 从出生至今的每分每秒,喜乐酸苦,都在她的心里淌过了一遍。 “cut!” “小叶,过来一下。”安明导演笑着,冲她招了招手,显然很满意刚刚叶寒酥的表演。 不得不说,她在演戏方面有着十分的天赋,对角色有着独到的理解。 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类型。 叶寒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走过去,低声打招呼:“导演。” 她的表情随收随放,已然从戏里走了出来。 安明导演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叶啊,刚刚演得不错。”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一上来就给你安排了这场哭戏,是不是太急了些。” “现在,我是真的放心了,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安排这场哭戏时,安明导演其实犹豫了半天,但最后怀着试探的心理,想摸一摸叶寒酥的底。 他打算的是,如果试下来,叶寒酥把控不住这个角色,可能就还要请个老师,来点拨下她的演技。 毕竟,这部戏是部大女主戏,战青尹这个角色是重中之重啊。 若是不行,即使外形再合适,也只能当机立断换人来演。 第六十九章 苏袅袅移情别恋 很庆幸。 叶寒酥完美地完成了第一场戏。 现在还是初春的天,早晚温差大,苏袅袅抱着件杏色大衣小步子跑了过来,披在她单薄的戏服外面,以免她受凉。 “你倒是能迅速适应自己的角色。”叶寒酥扬了扬眉,打趣道。 大衣搭上肩,挡住了略微泛冷的风。 她的身体,慢慢回温。 苏袅袅没接她的话,把另一只手上的保温杯递给她:“呐,喝点热的暖暖吧。” 神色,不太自然。 叶寒酥看在眼里,却只是安静地接过杯子,倒了一杯温水,一饮下肚。 随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才道:“说吧,苏大小姐。怎么突然想来给我当助理了?” 苏袅袅身形一僵,有些吞吞吐吐:“就是觉得挺好玩的……对,当助理看起来挺好玩的。” 不愧是任性的大小姐。 叶寒酥双手环着,没什么温度的眸子注视着她:“你觉得我会信?” “苏袅袅,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换人哦。” 她往后略仰,懒懒地靠在墙壁上。 苏袅袅一听,立马换上了笑脸,抱住她的手臂,半哄半劝:“别呀,酥酥姐~我知道你最好啦!” “说吧。” 叶寒酥定如松竹,眼也不抬一下。 苏袅袅只得放弃挣扎。 “好吧好吧,我说。” 她老实交代:“那天,你让他送我回家的那个小哥哥,徐家的小公子徐御……我在追他。” “就是……他好像对我不怎么感冒。” “我看他跟你关系好像挺好的……” “呵。”叶寒酥冷冷一笑,“所以你这是把主意打到我这儿了?” 苏袅袅可不惧怕她的冷眼,在死亡凝视下,点头如蒜。 叶寒酥看得忍不住想要扶额,这丫的,还真是死性不改的恋爱脑。 之前喜欢江清浔的时候,天天缠着人家。 现在又喜欢上eddie,也不知道她缠了人多久了。 她就说,eddie最近怎么好像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不会是怕了苏袅袅,躲起来了吧…… “我是真的喜欢他,叶寒酥,你就帮帮我嘛~”见她摆明了不想帮她的一副表情,苏袅袅晃了晃她的衣袖。 叶寒酥不想搭理她,拉了拉自己的袖子,想拉回来。 没拉动。 索性不管了。 就这么被人半拖着袖子,进了化妆间。 她干脆顶着剧组众人的视线,把袖子,连带着被扯住的衣服,全都丢进了某个缠人缠得不要脸皮的人怀里。 眼睁睁看着她一系列无情的操作,苏袅袅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着急。 徐御那厮一直躲着她…… 叶寒酥要是不愿意帮她,就真的没人能帮她了。 她无奈,只能继续求人:“酥酥姐~这次我真的是认真的,你就帮帮我嘛~” 叶寒酥被她这番拖腔拉调,惹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换好衣服,回头对她说:“你喜欢eddie哪里?” 到底,放软了态度,正视她的纠缠不休。 听到她问出来的话,苏袅袅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难得的,有了些小女生的娇羞:“那次他不是送我回家嘛?虽然我喝醉了酒,他不认识路,但也没有把我丢下不管。” “怕我着凉,还把他的外套给我盖。” “我就突然觉得,这天底下的男人,像清浔哥哥一样帅的少有,但不是没有。” “可是,这样体贴又让我心动的男孩子,估计就这一个了。” “这一次……我好像是真的沦陷了。” 她就这么缓慢叙述着自己的少女心思。 叶寒酥静静注视着,第一次发现苏袅袅的眼睛那么明亮,好像有数不清的星光,蕴藏在其中。 “我帮你。” 淡淡地,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说得有些小声,苏袅袅不确信,以为是不愿意帮她,整个人顿时都急了。 “别啊,酥酥姐,我真的是认真的,就帮帮我吧。” “就这一次。” 苏袅袅把手中的衣服往板凳上一扔,再次扯住了叶寒酥。 叶寒酥:“……” 年纪轻轻就耳背。 她也是无可奈何啊。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拿出手机一瞧。 哟。 巧了。 刚好是eddie。 “姐,你人在青城吗?我看到你w博发的定妆照官宣热搜了。” 叶寒酥一顿:“已经发了?嗯,我人在青城,怎么了?” 她边说着,边打开w博刷热搜。 果不其然。 安明导演联合赵恩奈,发了一条官宣定妆照,顺藤摸瓜,很快有粉丝扒出了她在青城的消息。 难怪eddie也知道了。 “我刚好也在青城,有点事找你,咱们约个时间见面吧?”他说道。 苏袅袅在一边,听到这话,彻底按耐不住了,朝叶寒酥比着口型:带我带我! 叶寒酥不看她,回答eddie:“成,后天下午我没事,地点你定。” 苏袅袅又拽了拽她。 “不介意我多带个人吧?”叶寒酥想扯回袖子,没扯动,看她态度坚决,只得朝eddie问起来。 “这有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来就来呗。姐姐定了就行。” eddie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七十章 她追他逃 叶寒酥却乐得看好戏,并不打算提醒eddie。 于是,等见到叶寒酥身后的苏袅袅时,eddie一个没控制住自己,差点原地遁走。 这个缠人精。 她她她……怎么又来了?! “姐姐,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啊?” eddie表情有些失控,指着苏袅袅问叶寒酥。 他的视线,是落在叶寒酥身上的。 没有看到,苏袅袅听见他的话后,瞬间变得暗淡的眼神。 活脱脱,一个失恋的小姑娘。 他…… 就这么不喜欢自己么? 苏袅袅心里泛着酸苦,面上却只是笑了笑:“我怎么不能来了?你都躲了我好几个礼拜了,就这么讨厌我啊?” 她半开着玩笑,问出来的话却格外认真。 然而eddie神经大条,根本get不到这份认真,又或许只是不关心。 “苏袅袅。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对你不感冒。”他把眉毛拧起来。 全然不顾自己的话有多伤人,自己的态度,表达的干脆利落。 单身多爽。 谁会想不开,给自己找罪受?女人,只会影响自己敲键盘的手速! 这愣头青的做法,属实低情商,叶寒酥看不下去,直接一巴掌呼过去:“怎么说话的?” “哎哟!” 她下手的力道快又狠,eddie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痛得嚷嚷出了声音。 他委屈地控诉:“姐姐,那我本来就不喜欢她嘛!直接拒绝是为她好。” “……” 叶寒酥脸瞬间一黑。 这小破孩怎么这么不上道,就算拒绝,说话也可以委婉一点。 居然这么不留情面…… 她想起什么,心里一咯噔,赶紧去看旁边的苏袅袅是什么反应。 然而。 身边哪还有人的影子? 叶寒酥:“……” 这下好了。 人直接跑了。 eddie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 “卧槽!” “人呢?” 惊呼出声。 平时也不觉得eddie这家伙多不靠谱,现在,叶寒酥却只觉得他十分欠扁。 她冷目凝视,忍无可忍,又赏了他一个爆栗,呵道:“还不赶紧去找人?” 这地方是青城有名的酒吧一条街,鱼龙混杂。 苏袅袅没来过青城,一个女孩子就这么到处乱跑,很容易出事。 eddie再怎么不待见对方的缠人,自然也想通了这一点,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他点了下头,急忙跑了出去。 青城的巷子又长又深,一旦走进去了,很容易找不着北。 eddie自己就是个路痴,这会儿事态紧急,却也顾不上了。 他没有犹豫,随便找了个入口,在其中穿梭,不知绕来绕去走了多久。 因为跑得快,即使是初春也已经满身的汗。 他喘了几口气,忍不住懊恼地自言自语:“这丫头可真能躲。” 抬头看了看天,暮色已沉,月亮蒙着一层神秘的纱,徐徐光辉倾洒下来,冗长的巷子也愈发静谧了起来。 eddie的心里有些不安,这么久还没找到,这丫头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他当即不敢耽误,再次在巷子里穿梭起来,犹如大海捞针。 在酒吧里停留了一会儿,迟迟不见二人回来,叶寒酥也开始担忧。 她先是拨打苏袅袅的电话,仍旧无人接听。 又拨通了eddie的:“怎么样了?找到了没?” “没……”只听eddie有些干干地回答,声音喘着粗气。 叶寒酥蹙起眉:“你查了附近的监控吗?” “对啊,还可以查监控!” 听她这么一说,eddie声音有些激动地,像是拍了下大腿。 真是担心反被担心误。 他怎么就没早点想起来这一点呢? 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eddie才发现,他的身边除了台手机,并没有其他电子设备。 于是,只好又去托人帮自己查。 “滴滴滴。” 幸好。 没等多久,就有了苏袅袅的下落。 “哥们,你做好心理准备。人好像被绑架了。” “应该还在这家酒吧里。你赶紧找人吧。” 那人说完,打了个同情的表情包,就下线了。 eddie把监控画面看了一遍,不知为什么,心里十分害怕苏袅袅出事。 她被人欺负了没? 面对这样的处境,一个人应该很无助吧。 监控只拍到了短暂的一个画面,其余皆是死角。 他当即顾不得别的,跑到吧台,让酒吧负责人,把酒吧里所有的监控,都调出来查看。 一开始,酒吧负责人还态度嚣张,不肯配合:“这涉及到客户的隐私,我们酒吧不能配合。” eddie不耐烦,懒得跟他长篇大论,直接掏出一沓厚厚的红色钞票,甩在了他面前:“够不够?” “够够够!” 有钱能使鬼推磨,酒吧负责人立即笑脸相迎。 eddie顺利得到了监控查看权。 他十分自责,不应该那么说话伤苏袅袅的,哪怕语气委婉一点,也不至于把人气得跑掉。 更何况……他并不是真的讨厌她,只是不习惯突然有人那么粘着自己罢了。 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更在意苏袅袅的安危。 叶寒酥收到eddie的消息,赶到了他的位置。 两人一起仔细查看监控。 索性,最后发现了苏袅袅的踪影,终于锁定了一间包厢。 “我去找她。” 得到踪迹,eddie的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了拐角。 第七十一章 徐慕白 包厢所在的楼层,采用的是回字形设计。 从楼梯出来,就可以看见墙上,贴有房间号的箭头标志。 不得不说,这很大程度上,方便了eddie这个路痴的家伙找人。 他向右拐,沿着指示标,很快就找到了212包厢。 也就是监控里,拍到苏袅袅被强行绑进去,没有再出现的最后锁定地点。 “臭丫头,快陪哥们几个把这杯酒喝了,不然要你好看!” 刚站到212号包厢门口。 eddie就听见年轻男人的声音,透着些玩世不恭的态度,恶劣不已。 正在有恃无恐地威胁着人。 而被威胁的对象,显然就是苏袅袅。 “不……不要。” 似乎被捏住了下颚,苏袅袅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听起来打着颤,甚至有些痛苦。 eddie顾不得其他,直接闯了进去。 室内灯光是幽暗的,只能浅浅地照清楚人的身形,基本上,在场的每个男人,都搂着一个女性。 不过,她们衣着暴露,与自己身边的异性肌肤相贴,暧昧不已。 eddie常年混迹酒吧,自然知道她们是酒吧里陪酒的,自愿如此。 所以,在一堆人中,苏袅袅才会显得如此亮眼。 eddie一眼便能锁定她。 苏袅袅眉心蹙得很紧,被一个男人强迫着,抱在怀里。 正在极力反抗和挣扎。 那个男人,似乎是领首的,神色有三分桀骜不驯。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包厢的c位上,犹如众星捧月。 即便苏袅袅挣扎得很厉害,也没有动容半分,甚至可以说是毫不费力。 因为他旁边有个男人,露出一副阿谀奉承的姿态,代替了他的行动,和苏袅袅拉扯不休。 eddie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僵局。 “放开她。”他目光冰冷,凝视着对苏袅袅动手动脚的两个男人,厉声道。 声落之时,人已经来到苏袅袅的身边,扭住擒住她下颚的那只手腕,把人解救了出来。 “咳咳、咳。” 苏袅袅才得以喘息。 eddie看着她涨得通红的脸,以及下颚处留下的红痕,显然是缺氧所致,不免有些担心。 “你没事吧?”他把人拽起来,拉到自己的身边问。 苏袅袅摇摇头。 手底下的人被夺了去,那男人肌肉紧绷起来,明显怒意冲天,就要对eddie动手。 “住手。” 领首的男人及时制止了他。 随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眸光里带着些懒散的笑意,盯着eddie的脸:“哪阵风把徐二少给吹来了?” 拽着苏袅袅的手一紧,eddie眉皱起来,下意识就把她护在了身后。 孤身与这个男人对峙。 “你哪位?” 既然认出了他在徐家的身份,那必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他刚回国没多久,作为徐家小公子出席过的场合,屈指可数,无一不是名流汇集之地。 “哟。” “还真认不出来我啊?我的‘好弟弟’。” 男人悠悠地倒了杯酒,递到eddie的面前,眯了眯眼,与之对视交锋。 “许慕白,是你?” eddie的心顿时一沉,没想到会是他。 自他回国以来,徐慕白迟迟不曾现身,却突然出现在青城酒吧里。 他可不相信,只是单纯的吃喝玩乐。 “我好歹是你大哥,就这么直呼全名,不太礼貌吧?” 徐慕白见他不接酒杯,又刻意往前递了递。 eddie漠然无视。 大哥? 他这个徐家二少,都是基于任务假意冒充的,哪有什么大哥。 徐慕白似乎有些被他的反应惹怒,抿唇后撤了一步,晃了晃酒杯,索性坐回了沙发上。 “怎么?你情人啊?”他看向后面的苏袅袅,又看回来,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离,问道。 但是徐慕白的神色,含着暧昧与挑衅,显然不把eddie当回事。 也是。 他徐慕白,身为徐家长子,是正室妻子所出,地位又怎么会被这样一个半路杀出来的野崽子威胁到。 因为这个野崽子的出现,他爸妈可没少冷战,夫妻关系一度降到了冰点。 呵……他可没大度到接受对方的存在。 eddie则被他这赤裸裸的目光刺激到,大步上前,一拳快准狠挥在了对方的右脸颊。 “说话放干净点。” 显然,他十分介意对方侮辱苏袅袅的态度。 徐慕白却是气笑了,他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先动起了手来。 “行。” “你有种!” 他拿舌尖抵了抵受伤的右脸,语气凉凉地说。 eddie自知冲动,却不后悔,只是转身拉住了苏袅袅的手腕:“我们走。” 转身离开。 意料之外的是,徐慕白并没有拦,也没有拦的意思。 徒留一屋子人,莫名其妙,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老大,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刚才对苏袅袅出手的男人,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第七十二章 怕他的拒绝 夜色如墨。 酒吧后门半敞着。 eddie拉着苏袅袅一路飞奔,被蹲守在门口的一群黑西装,拦住了去路。 对方来势汹汹,个个都是肌肉大块头,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匆匆刹住脚步。 稍稍一想,便反应过来,徐慕白这是玩了招守株待兔啊。 他的目标,根本不是苏袅袅,而是自己。 刚刚打徐慕白的那一拳,他下了死手。 他就说呢!徐慕白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他和苏袅袅脱身。 原来,是搁这儿等着。 徐慕白这家伙,怕不是追来青城,就是为了揍自己一顿的吧?不不不,他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聊…… 不管怎样,这场架是免不了了,而且对方人多势众。eddie把苏袅袅拽到了身后,还没开打,就已经感觉到腮帮子隐隐作痛了。 - 叶寒酥顺藤摸瓜,找着两人的时候,eddie已经陷入混战。 由于对手的水平都是半吊子,eddie以寡敌众,居然也势均力敌。 叶寒酥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朝着缩在墙角有点像空气的苏袅袅,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她拍了拍苏袅袅,询问情况。 苏袅袅正紧张地盯着前方局面,肩上突然多出来一只手,整个人被吓的往边上一弹,还条件反射地抖了两下。 “啊——” 叶寒酥赶紧扶住她,顿时无语:“你是属老鼠的吗?” 这么胆小。 “酥酥姐?”好在只是一瞬。听到她的声音,苏袅袅就很快镇定了下来。 叶寒酥也不多说,干脆指了指eddie:“这什么情况?” “徐……徐慕白来青城了,eddie为了救我,得罪了他。”苏袅袅解释道。 “呦,哪来的美人?” 打斗中终于有人发现,角落里多出来了个人。 为首的黑西装肌肉男吹了声口哨,上下来回打量了下叶寒酥的俏颜,匆匆几秒,却足以让叶寒酥犯恶心。 她有些不适,看着那人的眼神冷了冷。 eddie顺着目光看过来,显然也发现了对方升起的色心,立即火冒三丈:“狗东西,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他一脚踹翻黑西装肌肉男。接着,又狠狠踢了几脚。 “哎哟——” 黑西装肌肉男疼的龇牙咧嘴,捂着肚子仰翻在地,脸色有些发青。 原本小打小闹的几名手下,意识到不对,集体蜂拥而上,想要制止eddie的动作。 叶寒酥动了动,下意识来了几个过肩摔,肢体像是有记忆似的,轻松撂倒了围攻eddie的几人。 可是这之后,她便愣住了。 她看向自己的右手。 她什么时候会的过肩摔? 身为叶氏千金,她自幼学的,都是琴棋书画、礼仪插花这些名媛必备,防身术…… “姐?”eddie放下拳头,看向她的目光隐晦而担忧。 叶寒酥仔细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想要找到丝丝踪迹,却犹如大海捞针。 别提过肩摔了。 印象中,她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老宅那次,也是这样。 明明不会拆zha弹。 可是敏锐的第六感,提前牵动了她的动作,导致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浑然天成,没有任何阻碍。 她想着想着,脑袋像被针扎了似的,一阵又一阵疼,内心充满了对未知的不安。 - eddie见她不说话,脸色却愈来愈苍白,急忙过去托住她的胳膊: “姐,你没事吧?” 叶寒酥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表情仍残留着些许恍惚。 eddie不放心她的状态,劝她去包厢里休息。 苏袅袅也从惊慌中缓解过来,绕过了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的人,来到她身边。 “酥酥姐……” 叶寒酥被缠得不自在,转移话题:“说起来,这些人谁派来的?” 毕竟这群人的行事做派,一看,来的就不是正主。 “徐慕白。” eddie提起这个名字,气压变得有些低。 “徐家大少?” 叶寒酥微微有些惊讶。 徐家在京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世家,以生物科技起家,近百年来逐渐壮大,根基颇为深厚。 她虽接触得不甚多,却也在得知eddie在徐家的任务之后,了解过一些不咸不淡的传闻。 这位徐家大公子声名在外,是当之无愧的科学鬼才,为人端的一副谦谦君子如玉的形象,很是受欢迎,京都不少名媛都心生爱慕。 且他不似江清浔那般低调内敛,历来就是个张扬惯了的主,一举一动,都活在聚光灯底下。 “听说徐家最近有一项前沿的生物技术,目前正在实验中,这么紧要的时候,他这个负责人不仔细盯着,怎么无端端跑来了青城?” 叶寒酥蹙眉,有些摸不透这其中的关系,但也觉出几分不同寻常。 “姐,这事说起来复杂,不过……徐慕白搞不出什么大动作。” eddie闻言,抿了下唇道。 叶寒酥见他不想说,只以为是徐家内部的争斗,也就没再仔细追问。 以eddie的能力,在徐家周旋并不算难事。 “时候也不早了……” 她转而偏头看向了一旁的苏袅袅,盘算着,正想问她的住处,却注意到了她有几分难堪的神色, “苏袅袅,你还好吧?” “啊?我没事。” “真的没事?” 叶寒酥将信将疑,她的状态看起来并不算好。 “没。” 苏袅袅猛的摇了下头。 - 没等几分钟,叶寒酥的司机就赶来接人。 eddie原本想主动送她们回去,但叶寒酥记起他那路痴的属性,便果断地拒绝了。 拍了一天的戏,又碰上一出意外,她也没了和eddie聚一聚的念头,叮嘱eddie抵达住处后和她说一声,便挥手再见,上了自家的车。 苏袅袅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 “苏袅袅……等一下!” 谁料,车子就要开走,竟猝不及防被eddie喊停。 苏袅袅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下去,叶寒酥急忙扶了一把,等她站稳后,才适时松开手。 “干……干什么?”苏袅袅闷声问。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eddie似乎是不好意思,挠了两下后脑勺,看向苏袅袅,有些尴尬道。 苏袅袅回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秒,又迅速转移目光,视线落在了门把手上:“对不起……今天我有些累了。” 委婉的拒绝。 “可是……” eddie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苏袅袅已经径直越过了她这个吃瓜群众,火速吩咐司机离开现场,颇有些灰溜溜逃跑的意味。 大概过了两个路口,彻底看不见人影,叶寒酥才开口问:“你不是喜欢他?怎么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反倒又拒绝了呢?” 从上车开始,苏袅袅就一直保持落寞的表情,明明还没恋爱,却活脱脱一副失了恋的状态,不要太明显。 她很难不怀疑,刚刚不在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苏袅袅没有发现她的疑惑,只是哭丧着脸说: “酥酥姐,我不敢面对他。” “怕什么?” “怕啊……怕他想要单独找我谈谈,只是为了给我留足面子。其实,是想正式地拒绝我。” 叶寒酥被她这番患得患失的语气,搞得哭笑不得:“你也有怕被拒绝的时候。” 回想起之前,这厮对江清浔的死缠烂打,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股劲,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和如今简直判若两人。 苏袅袅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忍不住为自己解释起来: “追着清浔哥哥的时候,不是真心喜欢,所以即使被伤了颜面,心里也不会留下什么伤疤。我不会耿耿于怀。只要睡上一觉,第二天起来,心情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可是,eddie不同。” “真正爱上一个人,动了真心,是会退缩和自卑的。” 叶寒酥明白,她这是真的陷进去了。 她笑了笑: “听起来对清浔,你还挺没心没肺的。” 结果,毫不意外得到了苏袅袅的一个白眼。 叶寒酥没太计较,只是忍不住思绪发散,想起了前世。 - 那天雨下得很大,也是在青城,还是深秋,绵绵不绝的雨滴打在人身上。 她独自一人站在莘亭山水外,等了足足一天一夜,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浅蓝长袖衬衫连衣裙。 彼时,冰凉的布料贴在了皮肤上,冻得她一阵又一阵发抖,心底深处也有丝丝缕缕的冷意,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等了又等。 等到天边露白,禁闭的那扇别墅大门也没有为她打开。 她再明白不过了,失了明的江清浔,是铁了心的不想见自己。 当意识到江清浔以这种无声的冷漠,驱逐她、抗拒她的时候,她的心,真的是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如果要用什么词来形容当时的心情的话,大抵就是——心灰意冷。 那时她的境遇,只怕比之苏袅袅现在,要遭上一万倍。 这种被人拒绝的狼狈,应该任谁都不想经历吧…… 第七十三章 江清浔来青城 车内的气氛过于沉闷,叶寒酥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转而询问苏袅袅刚到青城,在哪落榻。 “赵恩奈小姐给我定了酒店。”苏袅袅摸了摸鼻子,回答她。 叶寒酥不禁伸出两根手指揉了揉眉心,这位苏家的大小姐初来青城,人生地不熟,现在又给她当助理,就这么放任人住酒店里,怎么也说不过去。 于是也没再询问她详细的地址,提议道: “跟我回莘亭山水住吧?” “那不是清浔哥哥的别墅吗?” 苏袅袅闻言有些惊讶,随后想明白了又笑, “也是,你们已经结婚了,来青城住在莘亭山水确实合情合理。说起来托酥酥姐你的福了,我第一次来青城,还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子呢,不过我听说莘亭山水是依山而建的,周围格外清净?” “在半山腰的位置,”叶寒酥点头,怕她介意又再确认了一番,“清净归清净,就是要走一段盘山公路,可能有些远。” “那有什么。” 苏袅袅表示不介意。 见她不反对,叶寒酥也不多说,张口吩咐开车的司机直接返回别墅,便靠着闭眸小憩。 苏袅袅瞧她累了,自觉小心翼翼起来,调暗手机屏幕的亮度,默不作声耍起手机。 - 夜色更深几许,山间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山岚弥漫,司机打开了远光灯,缓慢依着山路盘绕而上。 昏暗的路灯零星几盏,屹立在路边,浓密的丛树黑影如庞然大物,司机行驶了一段时间,进入别墅区域,光线才更明亮了几分。 莘亭山水大门前的路灯,昏黄点点,照亮了台阶。 车速愈渐缓慢,直至停稳,苏袅袅轻拍了下叶寒酥的肩头,出声:“酥酥姐,到了。” 叶寒酥并未睡深,察觉到她的动作,便睁开了闭着的眼眸。 “走吧。” 她定了定神,声音有些沙哑。 两人先后下车。 刺骨的寒风悄然溜进衣间,叶寒酥拢了下身上披着的白色长款羽绒服,就领着苏袅袅赶紧进门。 玄关灯应声而亮,她换上拖鞋,把目光投向一片寂静的客厅,逡巡一圈,也没看到个人影。 大灯已经尽数熄灭,只有皮质沙发附近的一盏落地琉璃灯,依旧散发出斑驳柔和的光。 叶寒酥打开手机瞧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过夜半,心道李叔岁数大了,恐怕早已入睡,便也不再喊人来安排苏袅袅的住处。 从苏袅袅手里接过自己的包,轻声对她说:“换好鞋,先跟我上二楼吧。” 苏袅袅赶紧点头,比了个ok。 - 借着隐隐的光,两人轻手轻脚拾阶而上,却在经过二楼书房处发现了微微透出的光亮。 叶寒酥没想到,竟是有人在二楼的。 不由得顿足,顺着光源看过去——是江清浔。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的青城,没有提前知会她。 他穿着一身宝石蓝丝绸面料的睡衣,坐在电脑桌前,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框眼镜,盯着屏幕,目光专注,想必是在处理公务。 许是听到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起了头,望向门口,才发现是她,似乎有些意外: “酥酥?”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取下了眼镜,站起身走过来。 演员一般都需要跟组,按常理来说,这个时间,叶寒酥应该在剧组过夜才是。 只不过,总有特殊情况。 叶寒酥的下一场戏份被排在了后天,中间便获得了一天的空闲。 考虑到eddie也过来青城,她干脆向导演请了一天假,却不想,还有这样的惊喜。 她浅浅笑着,向他解释: “我明天没有戏份,倒是你,怎么一声不响过来了?” 数日不见,江清浔清瘦了些,下颌角更显分明,此时只是温和地看着她,整个人却有些冷欲。 “京都那边的事务协调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我留在青城陪你。” 苏袅袅缩在叶寒酥身后一两步远,眼看两人之间的氛围愈发亲密,想起之前种种,不免有些尴尬。 打算赶紧遁走,又不太清楚别墅的构造,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问:“那个……酥酥姐,客房是哪间?” “我带你过去。”叶寒酥闻言转过身。 苏袅袅哪敢,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告诉我在哪就行,我自己去。” 叶寒酥见她这么说,也不再勉强,给她指了指位置,又叮嘱了几句:“浴室里有新的毛巾,还有洗漱用品,你可以直接用。”才目送她飞快溜进了客房。 - 二楼走廊内,只剩下了叶寒酥和江清浔彼此对望。 “你的事忙得怎么样了?”她指了指电脑桌,轻声问。 江清浔笑了笑:“还有一会。” “那我先去……” 说了一半,叶寒酥忽然想起他既然来了青城,自然是要睡主卧的,不禁一抹绯红爬上耳畔。 江清浔看在眼底,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先去洗漱吧。”替她说完了未曾说尽的话。 “嗯……那你别太晚。” 叶寒酥低头应了声。 随后溜进边上的主卧,没有留意到她身后,男人的眸子一直注视着,直至她的背影消失。 - 主卧。 叶寒酥合上了房门,整张脸如同烧红的虾子,满是羞意。 “……别太晚” 天哪。 她怎么能这么说……这不就相当于变相地邀请? 叶寒酥把手提包丢到床边的单人沙发上,捂住脸,踢掉了脚上的拖鞋,光脚小声地原地蹦了两下,才算慢慢冷静下来。 正要去卸妆洗澡,结果包里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也不知道这么晚是谁还打电话给她,叶寒酥只得作罢,取出手机来附耳接听。 “姐,我到了。刚有正事忘了跟你说了!” 是已经回了住处的eddie。 “什么事?”她问。 “江清浔的叔叔江祈年最近回国了,你知不知道?下周在青城江家老宅,江氏族人要为他举办一场接风宴。”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江清浔不曾跟她提及。 - 想起江家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叶寒酥的一颗心提了起来,她匆匆挂断电话,又跑回了书房来找江清浔。 “你叔叔回国了?” 因为是跑过来的,她喘着气,头发也有些凌乱。身上的羽绒服在主卧时就脱掉了,此刻只有薄薄的一层衣料,还光着双脚。 江清浔的视线触及到她赤裸的双足上,拧了下眉,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快步走了过来,把她打横抱起,放到了电脑桌上。 一阵冷冽的香,袭入鼻尖,叶寒酥不由自主绷紧了身躯。 她险些乱了心跳。 只见江清浔又转身,去主卧拿来拖鞋替她穿上。 才轻声说话: “现在还是初春,酥酥。” 语气里,隐隐包含着几分无奈与责备。 叶寒酥不语,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有些固执地,抿了抿唇,也不言语。 江清浔察觉到她的亲近,不由得眸光一软:“他早晚是要回国的。酥酥,不要太担心,我会好好应对,嗯?” “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动作?” 不然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说来青城。 叶寒酥低垂下头,心里架不住思绪万千,她知道江清浔一直都不想自己牵涉到这些事情里去。 江清浔叹了声气,轻轻拥住她:“嗯,但不要紧。” “可是我听说,江家老宅下周要举办接风宴……”她侧着脸,靠上他的肩头。 尽管被这样柔声安慰,但一想到江家的过往以及他现如今的处境,语气仍旧忍不住有几分担忧。 毕竟不出意外,以她看来,这会是一场鸿门宴。 并且,身为江氏现任掌权人,江清浔不得不到场。 “嗯,到时候还需要你陪我一起去,顺便见一见江氏其他的族人。” 他轻抚着她的背,无声安慰。 - 隔着单薄的衣物,他的掌心紧紧贴着,叶寒酥感觉温热不已,心里的那份担忧,也不知不觉,被别的情绪冲散了几分,感官变得敏锐了起来。 江清浔的手缓慢往上移,从脖子逐渐到侧脸,轻柔地,肆意在她身上点着火。 头也垂下来些许,含住了她的唇瓣。 唇上一片柔软,惹得叶寒酥心跳若雷,情到深处,一双纤细的手臂不由得攀上了江清浔的后颈,她的眼眸也随之闭上。 江清浔反扣着她的腰,良久,才松开些距离,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算是结束。 彼此之间呼吸交叠着,都有些紊乱。 “时间太晚了……” 他说着,把她从电脑桌上抱下来,又绕到另一边,合上了电脑。 叶寒酥还没彻底平静下来,有些喘息。听着这话,一时竟不知他是指:时候不早该休息了;还是……别的。 胡乱想着,脸颊又不经意浮上来几朵红云。 这一世,不论江家的情况如何复杂,都有自己陪伴着他。 她不免有些庆幸。 第七十四章 很难不去在乎 这一夜,虽然同床而眠,江清浔却当真没有什么多余动作,只是浅浅的把她拥在了怀里。 本以为会入睡艰难,结果就这么合上眼没一会,她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醒来,天光已经格外明媚。 匆匆忙忙洗漱完下楼,江清浔和苏袅袅都已经起了,两人并坐在沙发一侧,不知在看着什么,头靠得有些近,身体的距离……也不算远。 触及到这一幕,叶寒酥的视线滞了半瞬。 心里,终究有了几分介意。 - 听见动静。 江清浔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率先转过了头来: “酥酥,你醒了?李叔准备了你爱吃的早餐。”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平和。 “酥酥姐。” 苏袅袅跟着看了过来,发现是她,主动往边上挪了挪,空出一人的距离,给她腾让位置的同时,也是紧急避着嫌。 叶寒酥便知道,是她多想了。 只是……她所熟知的江清浔,看似对谁都温和有礼,但其实除了少数几个在意的人,总会给人浓重的疏离感。 又怎么会,允许苏袅袅靠得这样近? - 叶寒酥很难不去在乎,所幸寻个明白。 “嗯,你们这是……”她回应着两人,顺势问道。 苏袅袅取过沙发上的平板,翻过来笑着给她展示:“指的是刚刚吗?我正在给清浔哥哥看你的定妆照哦~” 她把目光移到平板界面,是前不久刚拍的青尹郡主的定妆照。 照片中,一身水绿色裙衫的少女,凝眉望着远方,杏眸微红,额间的桃花花钿与着装相得益彰,衬得她肤色胜雪。 不得不承认剧组摄影师的审美能力,她仍然记得,当时安明导演看到这张抓拍时,激动到发红的脸色。 他毫不犹豫地拍了板,定了这张。 用他的原话来说,这张定妆照‘完美呈现了角色的性格和境遇’。 战青尹的坚韧,夹杂着失去至亲的哀伤,是无尽的思念,也是和王权的对抗。 - 江清浔起身过来,勾着她的手,往餐厅走: “酥酥,我很期待这部剧的播出。” 演戏时的她,总是光芒万丈。 眉眼之间,具是热爱和坚定。 “那恐怕还要等上许久啊……”苏袅袅赶紧跟上。 叶寒酥在心里粗粗算了下。 定妆照后,以她为主的戏份,其实才堪堪拍了那么一两场,整个剧组的进度也才不到十分之一。 估计,还得在青城待上三四个月,她才能拍完所有的戏份。 至于播出……过审也需要时间。 可谓是遥遥无期。 她不禁无奈笑了笑:“快的话,年底就能播,慢的话可能要明年了。” “这点时间,我还是等得起的。到时候,你可要陪我一起看。” 江清浔笑着揉了下她的发,帮她拉开座椅。 叶寒酥顺势坐了下来。 面前是喜爱的早餐,旁边是心上人。 她的心上人,对未来的二人生活满含期许。 轻咬了半口蟹黄包,叶寒酥不再说话,只觉得心间都被塞得满满的。 - 苏袅袅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对面的江清浔,这样亲昵的场景,让她的神色添了些黯然。 不过,她很快掩饰了过去,端正坐姿道: “咳咳……酥酥姐,清浔哥哥!我为之前自己的幼稚行为,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叶寒酥了然眼底,她或许,是想到了某个人吧。 “放心,我不会因为那件事,叨扰苏老爷子。”江清浔闻言,皱起眉。 苏袅袅当初钻被窝这事儿,要不是因为苏家和江家有些交情,江清浔不想让苏老爷子难堪,以他的脾性,想必是没办法这么轻飘飘揭过去的。 这会儿再提及,即便是道歉,自然也不是什么值得愉快的事儿。 叶寒酥想到这,忽的顿了下。 说起来,她都知道了,苏家老爷子当真能对此事一无所知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袅袅是真心想道歉,被误会了意思,不由得涨红了脸。 - 叶寒酥正纠结着,要不要解个围,缓解一下有些僵硬的气氛,李叔便笑呵呵地走进了餐厅:“少爷,少夫人,有位叫徐御的客人来拜访。” “徐御?” 叶寒酥只疑惑了一下。 江清浔就已经对李叔开口:“请他进来吧。” 又对她道, “是eddie,你忘了?他现在是徐家的小公子。” 叶寒酥恍然,她习惯了eddie这个称呼,虽明白eddie回国后,已经有了一个崭新的身份,但却仍旧对徐御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eddie来了?” 苏袅袅刺啦一下,推开椅子站起来,声音格外刺耳, “我想起来我手机好像落在客房了,我上楼一下!” 说着,就要离开餐厅。 这明显的躲避行为,叶寒酥实在看不过眼,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的手腕:“苏袅袅,你躲什么?他还能吃了你?” 苏袅袅挣扎了一下,没挣脱,正想说什么。 “他……” - “姐——” eddie的声音穿过客厅,传进了餐厅,下一秒人也出现了,吓得苏袅袅赶紧闭上了嘴。 “嚷什么?” 叶寒酥目光投过去,对eddie冷着声说。 eddie浑不在意,嘿嘿笑了两声,说明来意: “那个,我来蹭饭啊。” “徐御,这是我家。” 江清浔默不作声了一会,看着这一幕,终于出声。 “我知道啊,不过我姐和你都结婚了,这儿现在也是她家,我来蹭个饭怎么啦?”eddie说得理所当然。 江清浔被他的理由取悦,倒也不再隐晦逐客,直接吩咐李叔帮忙多添了一副碗筷。 eddie顺理成章吃了起来。 而整个过程,苏袅袅都低垂着头,食不知味,叶寒酥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愈发好奇。 - 饭后。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苏袅袅上了楼。 “你和eddie到底怎么了?” “啊……没什么啊。” 苏袅袅不敢看她。 叶寒酥拽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你这样可不像没事,是不是那天在酒吧发生了什么?” 苏袅袅架不住被她再三逼问,只得神色不自然地说出来。 “就是……徐慕白他绑了我,然后对我动手动脚。不过,酥酥姐,真没发生什么。就是当时的场景,毕竟有些狼狈,而且那个人还是eddie的大哥……” 叶寒酥听了,不免反感起徐慕白。 虽然早就知道世家子弟少有不风流的,但徐慕白历来以天才科学家自诩,没想到行事竟也是两面派。 不过深思下去,若不是好色使然,指不定他动苏袅袅,是因为eddie的缘故。 毕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很难不成为徐慕白的眼中刺、肉中钉。 她思忖片刻,拍了拍苏袅袅的肩膀: “徐家内部现在一团乱,eddie和徐慕白的关系也有些复杂。我只能提醒你,如果你现在因为尴尬或者怕被拒绝而选择躲避的话,那么他可能真的会为了考虑你的安全,而疏远你。” “为了我的安全……他在徐家的处境,凶险到这种地步吗?” 叶寒酥点头。 eddie接徐家这个任务,就已经证明了徐家的不清白。 如果是清白的京都世家,也不会被国外的组织盯上,沦为任务的紧要一环,甚至是核心。 她了解eddie。 虽然他表面笑嘻嘻的什么都不在乎,但实则最重情。 绝不会,让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身处险境。 第七十五章 舍江山陪美人 她俩上了楼,江清浔就坐到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沏茶,和eddie聊起了下周江祈年的接风宴: “你代表徐家来青城的?” “本来定的是我,但,徐慕白也来了。”eddie黑着脸回答。 江清浔倒茶的动作一顿: “他还挺难缠的,你小心些。” 徐家现在进行的生物实验,已经历时十余年,最近刚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这个节骨点,徐慕白远赴青城,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地,为了一场接风宴。 “徐慕白那家伙,还难不倒我。” “倒是你,我看你的处境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京都商圈里最近疯传,江氏股权近期马上要经历变更了,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似是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江清浔挑了下眉: “江祈年目前收购了一些散股。 不过,成不了什么气候,毕竟我手里持有的53%的股份,已经全都转给你姐了。 严格来说,我现在是在替你姐管理江氏集团。” “你把江氏股份都给我姐了?” eddie有些意外,微微拔高声音。 “不仅是江氏,还有我手底下的所有不动产,也都是给你姐的聘礼。”江清浔淡淡补充。 “那你现在,岂不是靠我姐养着?” 江清浔沉默。 好像确实如此。 他把资产都转到了酥酥名下。 这样一来,嗯……确实有点像小白脸。 eddie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直接笑出声:“江总,牛还是你牛,我敬你是条汉子!” - 叶寒酥下楼时,看到的,就是二人边喝茶边聊天的场景,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苏袅袅。 eddie正对着楼梯,刚好注意到了她们,好奇地问: “姐!” “江总真的把资产都给你了吗?” 她挑了下眉。 eddie心领神会: “富婆姐姐~” 叶寒酥受不了拖长音。 “不过!” “你没看过《婚姻法》?不管资产是在我名下,还是清浔名下,我们目前属于婚姻关系,这都是共有财产。” “不出意外,离婚的时候,也都是要对半分配的。” eddie:“……” 他还是单身狗一条,他知道个球球! - 江清浔任由他们玩笑,直到听到‘离婚’这个字眼。 忍不住眉峰隆起: “酥酥,我们不会有离婚的那一天,这话不能乱说。” 严肃的语气,让叶寒酥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 她忙点点头,为自己辩解:“我的意思是,这些资产放谁的名下都是一样的。” 他又岂是这个意思? 江清浔有些无奈,当初把所有资产给她,是真的没想过这些…… 只是想把最好的,都送到她眼前。 仅此而已。 - eddie摸了摸鼻子,站起身:“那个,姐,你下午没事儿吧?” “没事啊,今天跟剧组请了假,你要做什么?”叶寒酥疑惑看他。 “额,就还是昨天那事儿……” “要是你没事儿,不需要苏袅袅陪着的话……我想约苏袅袅单独谈会儿。” 苏袅袅被点名,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攥紧了手里的手机。 eddie察觉到她的退缩,皱眉走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腕:“你老躲什么啊?我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而已。” “苏袅袅,你第一次来青城吧?” “走,我带你逛逛去!” 说着,三言两语和他们告辞,就把人拖走了。 刚回国的路痴,竟然主动提出给人当向导。 叶寒酥心里有些好笑。 - 早饭后,管家李叔就去收拾小花园的花花草草去了,这会儿人走清,客厅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有茶几上的两盏茶杯,散着热气,还有些存在感。 江清浔扣住她的腰:“既然今天没有约,酥酥,陪我好不好?” 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 “现在不就在陪着?”叶寒酥笑了声。 “我指的不是这个……”江清浔喃喃道。 “那是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 江清浔就转过头,吻了吻她的侧脸。 之后尤觉不够似的,又附上她的唇,厮磨了好一会。 越吻越深,急转而下。 清浅的呼吸略过脖颈,惹得叶寒酥浑身颤栗。 她难以自控,连嗓音也跟着打了个旋:“别、别在客厅……” “好。” 他的动作略停,把她抱上了楼。 - 一进卧室。 叶寒酥便被他抵在了门上。 江清浔托住她的后颈,重重吻下来,另一只手也滑入了她的衣襟,解着扣子,从上至下。 他不疾不徐,只是慢慢贴着她的肌肤。 叶寒酥只觉一片滚烫,脑袋也晕乎乎的,只得被迫仰着。 “酥酥。” “嗯……” 她听见他喊自己,嘤咛着。 “冷不冷?” 他忽而问她。 初春的室温不算高,她被他严实护住。 “不冷……” 她轻声应道。 谁知。 下一秒。 他的行为,更为放肆。 叶寒酥浑身的桎梏一松,衣物尽数滑落到了房间的地板上,她不着寸缕,后背紧贴着门。 而身前,是他。 她的合法丈夫。 “可以吗?” 他喘着气,声音低沉地问。 “嗯……” 她无法思考,只是下意识应着。 分不清过了多久,她推搡着他,已然有些抗拒,可他只是揉了揉她的发,将她搂的更紧了。 “再等等,酥酥。” “马上就好……” 她累到睁不开眼。 朦胧间,隐隐感觉到江清浔扯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然后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部,哄她入睡。 叶寒酥就在这一下一下中,渐渐意识模糊。 - “你会在青城陪我拍完戏吗?” 她扭着身子,钻进他怀中,也不知是刚睡醒没多久,还是……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 随着她的动作,被子滑落了几分,露出半截莹莹如玉的肩。 江清浔替她拢好被子:“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不过,你不是要住在剧组吗?” “……你可以来探班。” 叶寒酥说。 其实也没别的。 就是,她忽然很想粘着他。 “好。” “其实不住剧组……也不是不可以。” 她还是有些舍不得。 江清浔轻点了下她的额头:“怎么能忽然任性?” “好吧,我不任性了。” 她泄了气,很快又抱着他,笑了笑, “不过你真的能在青城呆这么久吗?江氏总部不是早就搬去京都了吗?” “如你所愿,这次舍江山陪美人了。”江清浔开玩笑地说。 她戳了下他的腰际:“那可不行,现在这江山也有我的一半。江总,你可得好好打工,千万不能偷懒。” 转瞬间,手指就被轻轻攥住了。 “遵命,不过亲爱的boss大人……你什么时候给我发工资呢?” 他低下头来,用鼻尖蹭了蹭她的。 叶寒酥顺势吻上了他的薄唇: “这样……够不够?” 江清浔被她勾的,又陡然起了几分兴致。 第七十六章 他站在风里等她 叶寒酥没有制止。 就这么任由着他,又胡来了一番。 有几分是气氛使然。 但更主要的还是因为,这样独属于两个人的温馨时光,总归是短暂的。 - 叶寒酥隔天就带着苏袅袅回了剧组拍戏。 因为是女一号,戏份很重,她每天不是徘徊在片场,就是在和导演、同组演员沟通细节。 偶尔有闲暇,也都宅在了酒店里看剧本。 许是怕打扰到她,江清浔期间并没有来探过班,只是每晚固定打一通电话,确保她有好好吃饭和休息。 但身为演员……为了取景,总有日夜颠倒的时候。 - 好巧不巧。 这周就安排了一场夜戏。 而且取景地,定在了莘亭山水别墅所在的山顶。 叶寒酥随着剧组上山,是在傍晚时分。 山间的夜雾还没起,夕阳的余晖挥洒下来,树木都被镀了一层金边,车队就迎着这样的风景,缓缓而上。 不远处,黑色的迈巴赫逆向而来,和他们擦肩而过。 叶寒酥急忙回头。 “酥酥姐,那个好像是清浔哥哥的车?” 苏袅袅与她同行,也注意到了那辆车,拽着她的手臂,有些疑惑。 “嗯。” 是江清浔的车…… 这个时候了,他还下山去,想必是有急事。 - 剧组的车队,很快抵达了山顶。 一行人下车,匆匆去布置现场,叶寒酥就坐在车旁边,吹着山风,看剧本。 未过多时,有电话打进来。 屏幕上,显示着‘江清浔’三个字。 她有些意外,手指滑向接听键:“怎么这个点就打过来了?” “酥酥,刚刚上山的,是不是你们剧组?”江清浔问。 “嗯,是我。” 她轻声回应,又问, “说起来,你怎么这个点下山?” “族中一位长辈忽然病重,我回老宅去看看。”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是不是会碰上你二叔啊?” 她有些担忧。 江祈年如今住在江家老宅。 他的父母早年车祸意外,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二叔,却也和他不太对付,她怕江清浔被为难,也有些心疼。 “我去看下那位长辈就回。你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江清浔笑了声,怕她担心,岔开了话题。 “你要来探班吗?”她忍不住追问。 “嗯,我尽量早些回到山上。” “那……我要吃西鸣斋的甜甜圈,听说青城有分店了,也不知道味道有没有京都的那么正宗。” 西鸣斋是江清浔为她而开的,做的最好吃的就是甜甜圈,但哪怕追溯到重生前,她也已经许久许久没吃过了…… “好,还想吃什么?” “草莓摇摇奶昔、可颂、司康……” 叶寒酥又念叨了几样,都是西鸣斋有的,她上学时期特别爱吃。 “嗯,都给你带。” 江清浔一一应下。 又与她闲聊了几句,直到有人过来喊她。 “明明才两三天没见,但……感觉像是独自过完了一整个春夏秋冬,清浔,我有些想你了。”她把剧本放下,站起身,忽然舍不得挂电话。 “我也想你。” 只听,电话里他也说道。 叶寒酥淡淡笑开。 这样的回应,于她而言,已经十分幸福、十分知足。 - 迈巴赫驶入深巷。 车轮压着松动的青石板,发出阵阵声响,早已等候在院外的几人纷纷抬头,迅速张望过来。 “少爷——” 江清浔就这样,在众星捧月中下了车,进了院子。 那位年迈的长辈已经病入膏肓,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也不太识人了,身侧坐着两三个亲人抹着泪。 见是他来了,纷纷起身: “您来了。” 江清浔略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余光却在瞥到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时,定了下来。 男人穿了一身深灰色西服,酒红衬衫打底,扣子被一一扣得很平整,与他已故的父亲有七分神似,只是下巴更尖一些。 “二叔。” 江清浔平淡唤了声。 “几年不见,已经是成家的人了,二叔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江祈年这话说的客气,却没起身。 江清浔嘴上回着他的话,人径直走到了床边:“酥酥有工作要忙,等过几天带她见您。” 他看了看床上的老人,面色已经有些发灰,仔细询问了一番身边人这次诊疗的结果。 “医生说,再住在icu里,也只是一口气吊着,没什么大用。 我们商量了,觉得还不如带父亲回家,总归……最后的时日还有家人在身边。” 得到的是老人子女哽咽的回答。 江清浔沉默半晌,宽慰了几句,最终没有多待。 - 走至院中,天际已经有点点繁星闪烁,江清浔准备往回赶。 “有时间聊聊吗?”江祈年后脚出来,绊住了他的脚步。 “改天吧,二叔,我有点赶时间。” 他蹙着眉,看了眼腕表,脚步不停,继续往院外走,已经临近八点,西鸣斋快关门了。 虽然提前打电话预定过,可是甜点放的久了,难免口感会有些变化。 “那我送你出去。”江祈年不罢休。 一边与他同频走着,一边问:“听说,你把江氏股份全都转给了你的新婚妻子?” 江氏股份。 原来这才是他来此的目的。 江清浔蓦然顿足,视线冰冷了下来。 “股权转让不是小事……” “这是我的私事,二叔。” 他警告道。 “江氏是你爷爷和你父亲的心血,你胡来,也该有点分寸。 你转让的对象,不是江家任何一个人,这在族人眼里,相当于大权旁落。 身为你二叔,也身为江家直系的一员,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 江祈年并不怯他的冷眼,说出口的话大义凛然。 “她不是外人,是我的妻子。” 江清浔只说了这一句,态度却很明了。 空气静了一瞬。 江祈年忽的笑了下,转移话题:“接风宴上,能有这个荣幸,让我见见这位侄媳妇吗?” - 山间的夜风,吹得比傍晚更大。 “呐,给!” “谢谢。” 叶寒酥下了戏,接过苏袅袅递过来的暖水袋,就赶紧缩进了保姆车。 然而,没等座椅焐热,手机便振了起来:“嗡嗡嗡——”刚刚在拍戏,所以她开了静音模式,这会还没来得及切换过来。 是江清浔打来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剧组门口。 听到他的声音,得知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叶寒酥欣喜异常,挂断电话后,拉开车门就匆匆跑下车,要去接他,连外套都没顾得披上。 急得苏袅袅在身后大喊:“外套——” 叶寒酥迅速从她手里夺了过来,三两下给自己披上,又再次像箭矢似的冲了出去。 等到了门口。 远远地,她就看见他站在了风里,犹如亭亭的雪松身姿挺拔,风骨卓绝,还携了一缕冷冽的香。 她放缓了脚步,小跑奔向他。 “清浔——” 风里的那道身影,听见声音转了过来,一双桃花眸子半弯起,笑得连深夜的风都染了几丝暖意。 第七十七章 上山顶探班 叶寒酥没忍住,也勾起了唇角,半跳起来,双腿勾住了他的腰,脑袋深深埋入了他的脖间。 “你探望完那位长辈了?”在他怀里赖了一会儿,才仰起头。 江清浔托住了她的臀:“嗯,探望完了,给你带的吃的都在车上,要不要我让司机拎进去?” 她点了点头,脸上轻勾起一抹笑。 夜风刮得越来越大,怕他冻着,叶寒酥恋恋不舍地从他身上滑了下来,牵着他的手,进剧组。 他们的婚姻关系如今已经公之于众,没了躲藏、遮掩的必要。 安明导演正好在寻她,找遍了剧组的各个角落,见人终于出现,眼神立刻放出了炯炯有神的光。 只不过,在触及到她身后跟着的高大的男人后,夹杂了几分拘谨和恭维: “江总,您来探班啊?小叶还有场戏没拍,恐怕您要等她一会儿。” 剧组的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有网上冲浪有延迟的几个小龙套已经聚在一起,小声闲话: “大人物?” “没看见两人手牵着手,叶老师对象吧?” “那安导咋这么客气?还叫江总……” “江总?!江氏掌权人?” “叶老师深藏不露啊。” 叶寒酥路过听了去,心里哭笑不得,还以为已经满城风雨,感情这里还有消息滞后的。 江清浔冲安明笑了下:“你们有工作的话先去忙。”然后,轻微使力气,挣开了被她牵着的手。 手心的温度被风卷携着,迅速抽离。 她看向他:“那……你在这儿坐一下?我拍完这场戏,今天就ok了。” “怎么,还怕我照顾不好自己?快去吧,我把吃的摆好了等你。”江清浔摸了摸她的头。 “嗯……那行,那边是我的休息椅,要是冷的话,你就先进我的保姆车待会儿。” 叶寒酥指了指一旁的躺椅,又指向两米远处的保姆车,见他点头了,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布景地走。 工作人员都已经候着,一张张吃瓜的表情。 安明和江清浔颔了下首,也提步跟了上来,与她肩并肩走着,交谈这场戏的一些细节。 今晚是重头戏,不能懈怠。 直到摄像机镜头前,安明才放过她,开玩笑地鼓励:“小叶,争取一遍过,我相信你。” 说着,眼神又瞥向了休息椅上的江清浔。 “你老公看着哦,加油!” 叶寒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凑巧与江清浔对视,只见他勾唇轻笑,无声道:老婆,加油。 众目睽睽之下,她有些羞,匆忙回头,脸上已经明显有了红晕。 “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 工作人员彻底疯狂。 - “action!”场记打了板。 叶寒酥摒除杂念,迅速进入了状态。 这场戏讲的,是战青尹被流放漠北荒地。 她需要做好绝望与挣扎之间的平衡,只要这一点的完成度足够高,人物必定出彩。 怀着对角色的感悟,她慢慢沉浸在了自己的角色里…… 江清浔坐在休息椅上,所在的角度,恰好能把她的表演一览无余。 他看得认真,也被这样的她,深深吸引。 这一刻。 周遭纵然群星无数,她亦是独一无二的明月。 其实不光是江清浔,除了参与这场戏的人,剧组其余人也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欣赏着叶寒酥的表演。 直到安明喊了声:“卡——”。 戏里的氛围稀碎。 众人才惊觉,这只是一场梦、一出戏。不知是谁先鼓起了掌,而后,掌声渐渐势大,积成了一片。 - “安导,这条过了吗?” 叶寒酥这个主角,倒是全然不顾在场观众内心的感慨和复杂,率先凑到了摄影机面前,观看自己的回放。 “你这小妮子!自己出戏出得快,一点都不管我们这些现场观众的死活!得,过过过,去陪你老公去吧。”安导说得无奈,眼里却满满都是赞许和笑意。 他很满意叶寒酥的表演,也不吝啬夸赞与玩笑。 殊不知,这番发言,无声中狠狠屠了剧组一群狗,惊起四下喧哗。 吃过前排瓜的,哀嚎遍地: “原来那就是江总啊!官宣没看到照片,没想到真人长得这么绝,只可惜名草有主,呜呜呜……” “啊啊啊!可怜我一只单身汪!” “这样又帅又多金的男人,为什么偏偏都是别人家的!什么时候也给我来一个?” 网上冲浪延迟的,也感慨连连: “还以为只是谈恋爱,没想到叶老师居然结婚了!” “啊啊啊,叶老师老公可是实至名归的钻石王老五啊!!!” “呜呜呜,我的理想型居然英年早婚了!” …… 叶寒酥对这些议论声恍若未闻,径直走向江清浔:“等久了吧?” 江清浔摇头,把一边摆着的甜甜圈拆了递给她: “刚刚趁你拍戏,我吩咐司机把甜点都拿来了,带的有点多,你要不要分一些给剧组的人?” “那我让苏袅袅过来,拿过去给剧组的人分。” 叶寒酥接过他手里的甜甜圈,啃了一口,还是温着的,应该一直放在保温袋里。 甜甜圈的口感,保持着刚出炉时的松软。 其它的甜品,想必也还没变味。 她给苏袅袅发了短信。不一会儿,对方就下了保姆车,一阵风似的小跑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被拉来当苦力的司机。 “酥酥姐!吃的呢?有没有我的份?”一只手出现在她的面前,掌心翻开朝上。 叶寒酥就势拍了一下:“你倒是机灵,还知道找人来帮忙。” “酥酥姐你都说了要分给剧组了啦~ 咱们剧组少说也有几十号人,你瞧瞧我这细胳膊细腿的,一个人肯定提不动! 这啊,叫做未雨绸缪~” 苏袅袅轻捏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嫩肉,朝着司机挤眉弄眼。 司机乐呵着,帮她说话:“是俺主动提出帮苏小姐的。” 倒是不知道才这么几天,居然连她身边的司机都帮着苏袅袅说话了。 这小丫头,还挺会收买人心。 “喏,给你留了。快去吧,我不保证回来晚了,一定都还在哦。” 叶寒酥指着边上的食品包装袋,似笑非笑。 “等着,马上!” 苏袅袅立即收了嬉皮笑脸的神色,飞速指挥着司机师傅,拎起另一边的几个大纸袋子,去找还在布景地逐帧揣摩回放的安明导演。 为了一口吃的,她硬是走出了雄赳赳的气势。 “苏袅袅你给我走慢点,里面还有喝的!撒了当心我收拾你。” 叶寒酥被这活宝的模样逗得乐不可支,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地跑,不忘叮嘱道。 那两道背影闻声果然放慢了些,走得更为小心谨慎。 浑然不知自己捧着甜甜圈、笑得杏眸圆乎乎的样子,也成了他人眼中的一道风景。 江清浔没有出声打扰,时间在这一刻,忽然就慢了下来。 可他希望还能再慢一点。 过两天就是接风宴,即便他说过,二叔不足为惧,也难免担心那些纷争会波及到她。 他希望她的笑,能维持得更久些。 她始终是他的软肋。 野火烧起时,不会放过一草一木,他能做的,唯独竭尽全力护住她。 第七十八章 依寺而建 对于青城,叶寒酥了解不多。 这里的山虽普遍不高,但层峦叠嶂,胜在数量多,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山城。 除了莘亭山水那座山,其余的山,叶寒酥还没有涉足过。 是以,当车子驶入深山,一声古寺钟鸣隐约传来,她还是避免不了惊讶。 “江家老宅也在山上?” 江家人……对山,是不是有什么偏执的感情?叶寒酥忍不住想。 “嗯,不过准确来说,老宅是依寺而建的。”江清浔略微摇下一点车窗。 不等她问,又解释起原因: “江家祖先和当年的寒若寺住持是好朋友,彼此舍不得分隔太远,就毗邻而居,建了这座宅子,并不是刻意选址在山上。” 叶寒酥侧耳听着,知晓这大抵是江家祖籍的由来。 此时已是黄昏,斜阳从车窗透进来几缕,江清浔半坐在光影里,俊美的侧颜也染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咚——咚——” 离得近了,远处山寺里的钟鸣声也更为清晰了,一声一声,厚重而有禅意。 “住得离佛寺这样近,那你们家的人,是不是都信佛啊?”叶寒酥笑着问。 “不是。不过,我二叔信。” 江清浔看了她一眼,回道。 突发奇想,随口一问,却不想得知江祈年居然信佛,叶寒酥双手托腮,对这个素未谋面留洋归来的二叔,升起一丝好奇。 - 风带来了树木的味道,隐隐还有香火的气息,寒若寺匿在一片苍翠的竹林中,只看得见高耸的塔峰。 离得近了,香火味逐渐浓郁起来,这座古老山寺也显得愈发高大。叶寒酥已经需要昂首,才能看清它的全貌。 他们的车,驶过寒若寺外墙,穿进了一条巷子。 司机缓缓放慢了速度。 这次接风宴,江家办的隆重,请来许多商贾名流,她和江清浔出发的晚,这会儿已经来了不少人。 窄窄的巷子里,塞满了车,他们的车子有些开不进去。 “要不咱们换条路开吧?”叶寒酥建议。 江清浔摇头,有些无奈地说:“这是唯一的路。” “那让司机先把车开出去?这么堵在这儿,也不是办法。” “恐怕不行,后面也来车了。” 他们被堵在了中间。 叶寒酥通过车窗,往后看,果真有一辆车,探出头的瞬间,那辆车后座的车门也被打了开来,女人的高跟鞋落地。 那双小鹿眼,实在太有标志性。 她怎么会来? - “妹妹。没想到在这里就能碰到你,还以为要进去才能看到呢。”叶蓝儿提着裙摆走了过来,一张清纯的小脸,扬起刻意伪装出来的惊喜。 这人的虚伪和厚脸皮,还真是一如既往。 明明之前一次次不客气地撕破了她的脸皮,这会儿又跑过来,和自己姊妹情深。 叶寒酥看得有些倒胃口。 秀眉微皱,问:“叶家怎么是你来的?我爸妈还有爷爷呢?” 一个“我”字,已经把对方踢出了叶家行列。 “爷爷生病住院了,你不知道吗?”叶蓝儿故作吃惊,“爸妈都在医院照顾,只好派我过来了。” 爷爷一向身体健朗,平时也有定期锻炼……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住院?叶寒酥掐着车窗边沿,指节略微有些泛白。 一时间,心底滑过了无数个狐疑。她没有立即接叶蓝儿的话茬。 “酥酥?” 指尖突然被江清浔攥住,温热传来,叶寒酥才倏忽回神,艰难地问:“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嗓音,变得有些干哑。 像是没发现她失了态似的,叶蓝儿笑着回答:“就是老人家钓鱼的时候,淋了场雨,有些小感冒,不打紧的。” 小感冒可不至于住院,叶寒酥抬头,去看叶蓝儿的眼睛,企图辨别这话里的真假。 “原本是不要住院的,只是爸妈不放心,就让爷爷顺便好好查一下身体。 毕竟爷爷年纪大了,也确实该注意着点。” 仿佛看出了她的怀疑,叶蓝儿接着往下说,目光倒是不曾闪躲。 坦荡的神情,让叶寒酥一直紧捏的手,松了些许,应该就是故意吓唬自己的吧。 毕竟叶蓝儿总喜欢在这些小地方,找回优越感。 “原来江总也在车上啊。”叶蓝儿低头看向车里,似乎才发现江清浔,盈盈笑着与他打招呼。 江清浔冲她颔了下首,目光却是淡淡的。 “叶小姐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些,措辞不当,吓到别人可不太好。” “江总说的是。妹妹,那我就先回车上了,一会儿里面见。”没想到他这样维护身边人,叶蓝儿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她告了别,往回走。 叶寒酥望着她的背影,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心里却隐隐升起了戒备。 等回了京都,她得把爷爷身边接触过的人和物,再筛查一遍。 前世的时候,爷爷就是进了医院,之后身体就不行了。叶蓝儿动没动手脚,她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一定脱不了干系。 - “担心了?” 江清浔把她的手握到自己膝上,倾身,关上了这边的窗,隔绝了窗外的纷扰。 叶寒酥很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可掌心的冷汗,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这车还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她挤出一个笑。 江清浔静静地看着她,唇缓慢抿成了一条线,车内气氛沉闷了下来,非常明显地,叶寒酥感觉到他不开心了。 良久,像是妥协一般,江清浔叹了声气:“酥酥,我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强颜欢笑。 爷爷那里,你要是担心的话,接风宴结束,我就陪你回去一趟,或者安排人先打听一下情况。 一切都还有我在,别急,嗯?”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 …… 叶寒酥长睫颤了颤,一切还有他在。是啊,这一世他都在。 不知怎么,眼前又浮现出前世的场景。 她从高楼跌落,看到那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朝自己奔来。明明自己都深陷黑暗,却成为了她的神明。 叶寒酥的眼眶霎时潮湿,泪水倔强地打着转。 最终,在江清浔把她扣进怀里时决堤,一滴,两滴……都落在了他的西装里。 就这样吧,那就放任自己,哭上这么一小会。 叶寒酥心道。 江清浔静静拥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顺便为她递上了一张纸巾。 第七十九章 接风宴风波 叶寒酥接过,从他怀里直起身子。 怕弄花了精致的妆容,她略微仰着头,擦掉眼角的泪,动作小心翼翼,看得江清浔一阵好笑。 “你们女孩子,都这么在意这个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知道他说的什么,她也笑:“难不成你希望自己的妻子变成大熊猫,出现在宾客面前啊?” 江清浔摇摇头,似是想到了那个画面,有些好笑,竟然笑出了声。 “就算你丢得起那个脸,我可丢不起,再笑,再笑我就不理你了。”叶寒酥拿杏眼瞪他。 “好了好了。”江清浔勾住她的手指,“这么等下去也无聊,要不我们下车走进去?” “我穿的高跟鞋……” 叶寒酥有些犹豫,想推拒。 - 江清浔低声,吩咐司机打开了后备箱的车门,下了车。 叶寒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扭过头去看,江清浔取出一双款式简约的小白鞋,像变魔术似的。 “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她惊讶道。 “听说高跟鞋走路久了脚会疼,怕你觉得不舒服,就让人再准备了一双别的,方便替换。” 江清浔绕回后座,却没有再进车里,而是蹲下身,让她也挪着坐到了边沿,亲手为她换鞋。 “确实派上用场了。” 叶寒酥竖起大拇指。 等换好鞋,她提着裙边钻出车门,原地踩了两下,脚上松快了许多,心间也微微的甜。 他想的这么周到。 “走吧。”江清浔跟着她站了起来,伸出手。 叶寒酥笑着把手递给了他。 两人手牵着手,穿梭在拥挤的车流中,迎着夕阳,往江家老宅走。巷子尽头的光影,半明半暗,流动着,在此时,交纵了在他们身上。 他们渐渐走远,司机如同看完一出年度大戏,长长舒出一口气。 后面车里的叶蓝儿,心情却不美妙。 透过车玻璃,她注视着这一幕,心里早就填满了嫉妒,紧咬着牙,眼神里都快要冒出火花。 “啪——” 车门一开一合。 她跟了上来。 - 叶寒酥挽着江清浔的胳膊,进了江家老宅。 这是她第一次来。数不完到底有多少间院子,也分不清几进几出,只模模糊糊记得转了好几道弯,每个转角都有迎宾的人。 那些下人看到他们,纷纷恭敬行礼,问候一句:“少爷,少夫人。” 冗长的青石道上,叶寒酥低头,跟在江清浔的后面,不由得暗暗庆幸他的远见。 还好提前换上了平底鞋,否则她的双脚,走完这么一趟,怕是要废了。 叶寒酥一路打量着沿途的建筑,这老宅,在她看来,坐地面积着实庞大,像极了古代的皇家园林。 比起京都的叶家、江家,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再想起,门口那一排长长的车队。她不由得再次腹诽,还不知道,要累哭多少穿高跟鞋的小姑娘呢。 - 三月里,处处鸟语花香。 放眼望去,青石墙面已经爬满了迎春花,开得灿烂而又热烈。 顺着这满目明黄往下走,花影逐渐稀疏了起来,等到近乎于无,江清浔终于在一个古朴的院子门口停下。 “这就是二叔的院子。”他对她介绍。 里面,是此起彼伏的交谈声,隐隐传出院外。 叶寒酥透过敞开的院子门,往里张望了一眼,竟意外看到了eddie。 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徐慕白?那个她在京都寥寥见过几回的江家大公子。 叶寒酥再看向旁边,挑了下眉,更意外了。 徐慕白带来的女伴,居然是与她同一剧组的女二号——安娜,正挽着他的胳膊,靠近青石墙站着。 叶寒酥拉着江清浔走了过去。 三个人的目光敏感,齐齐看了过来。 “姐!”eddie似是早就在等她,此时见到她惊喜异常,叫了声。 徐慕白闻声后,饶有意思地笑了下,没有说话。 而站在他身旁的安娜,则是直接铁青了脸色,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穿着的礼服。 她们撞衫了。 安娜看着她身上那件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礼服,却明显比自己穿的好看,不由捏紧了裙子下摆。 她遮掩住眼底的难看,得体地笑:“叶老师。” 能来这场宴会,是千辛万苦攀附上徐慕白得到的机会,她不想搅黄。 叶寒酥:“你怎么在这?” “我是徐公子的舞伴。”安娜有些尴尬,道。 叶寒酥挑了下眉,没说话。 徐慕白却看向了她:“这衣服……怎么回事?” “你女伴穿假货呗!”eddie没好气,抢了话。 安娜僵笑着道:“徐小公子说笑了,这衣服是我经纪人找品牌方借的。“说完,她又眼神隐晦,瞥向叶寒酥。 “徐大少,挑人的眼光不太行啊。”叶寒酥气笑,把目光投向一边的徐慕白。 上次衣服被剪坏的事,安明导演迟迟没有给出调查结果,可她心里门清,八成就是这个安娜。 都还没找她算账呢,又来招惹她! 这什么眼神,当她瞎呢。 徐慕白笑得儒雅:“叶小姐,只是随手找的一位女伴而已,不至于诋毁我的眼光吧?” 说出来的话却伤人。 安娜的脸色,肉眼可见发白。 “抱歉,是我误会了,还以为徐大少新谈了一位女朋友。”叶寒酥道了声歉,态度不怎么诚恳。 江清浔甚少见她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觉得有趣,在一边看着没说话。 徐慕白:“要找女朋友嘛,至少也得像叶小姐这样的,才能入得了眼。” 有侍者从他们身边路过,手里端着托盘,江清浔听到这话,取香槟的手一顿。 “徐慕白,北边那块开发地,徐家不打算要了?”他警告道,视线有些冷。 “玩笑罢了,江总何必当真?还没祝你们新婚快乐呢。”徐慕白笑了笑,敬了他一杯。 “祝福我收到了,不过徐少,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免得被人当成了情场浪子,名声可不好听。”江清浔回敬,目光不见转暖。 还真是捏蛇捏七寸。 徐慕白这个人,最在乎的,恐怕就是名声。 叶寒酥笑着看江清浔‘欺负’人。 - 风忽然吹了起来,院口的木门,被吹得吱呀作响。 “要死啦,这宅子也太大了吧?老爸你下次应酬不要带我了。” 不知是谁家千金,小声娇气嚷了一句,传入了叶寒酥的耳里。她深感认同,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不禁走了些神。 谁承想,一杯香槟冷不防泼了下来,凉飕飕的,冻得她一个哆嗦。 “对不起对不起,叶老师,你没事吧!” 叶寒酥回过头,就看到安娜低垂个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偏细的嗓音里,饱含歉意。 手里,举着一只空了的香槟杯。 毫不意外。 就是罪魁祸首。 第八十章 信佛不过表象 她拂了拂身上的酒渍,心情有几分糟糕。 看着安娜,皮笑肉不笑: “没事,晚点送去干洗店处理一下就行了。 不过,安小姐,今天咱们俩还真是有缘分啊,居然撞款了,不知道你的经纪人是跟哪个品牌方借的衣服?” “是啊,没想到居然这么巧,是、是……” 安娜支吾着,半天答不上来,握着酒杯的手也跟着抖了下。 这份心虚表现得太过明显,叶寒酥有些看不上,不留情面,直接点破了她: “这件礼服是西班牙一位设计师的代表作,全球仅此一件,你说我们身上穿着的,哪件是假的呢?” “叶老师怎么这样说?说不准那位设计师对这款礼服情有独钟,又再做了一件,也可能、你穿的才是……” 话说了一半,没再继续。 安娜揪紧了自己的礼服裙摆。 但话里的意思,实则已经表达得淋漓尽致。 明指着她身上的这件,才是假的?叶寒酥沉默不言,想不到安娜是这么一个美丽废物。 明着敌对她,着实有些太蠢了。 “难不成,你想说叶小姐身上的是假的?安娜,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 叶小姐是京都叶家的独女,想要什么没有?况且,她身边站着的这位,还是江氏集团掌权人。”徐慕白晃着香槟杯,看向安娜。 看似在帮自己,实际上却是警告安娜,女伴丢人,相当于他也丢人,叶寒酥没吭声。 她转头接过侍者递来的纸巾,低低道了声“谢谢”,一边吸着裙子上的酒水,一边看戏。 “这位安小姐是吧?好歹也是个小明星,还是少穿山寨货为妙,小心身上的代言掉个精光。” 在‘代言掉个精光’上,eddie咬字格外重了几分。 兴许,是听出来他把矛头全都指向了自己,亦或者,是因为抓住了徐慕白话中关键的几个字眼。 安娜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是我想岔了,应该是我的助理性子单纯,借衣服的时候,被人蒙骗了过去。”她垂着头,裙边捏出了几道很深的褶皱。 叶寒酥险些笑出声,这借口实在拙劣。 她可不相信,一个还算有些名气的二线明星,常年出席各种场合,会分不清礼服的真假和品质。 只不过,她没拆穿。 也用不着拆穿。 在场的男士,又不是傻的。 “哦?那这助理,还真是不称职,安小姐看来要再招一个助理才行了哦。” 她只是淡淡附和。 安娜脸色更不好了,笑容僵了一瞬,随后点了下头:“确实……这助理是该辞掉了。” 辞不辞掉的,叶寒酥自然不关心。 那都是旁人的私事。 - 天光暗了下去几分,暮风转凉。 衣服湿在腰间的位置,料子有些薄,这会儿液体透了进去,贴着肌肤,叶寒酥打了个寒噤。 江清浔注意到了,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替她披上:“酥酥,先进屋子里避会儿风吧?免得感冒。” “嗯,听你的。” 她点头,身体泛着冷,也无意再对安娜故作刁难。 “我这就让人送衣服过来。”江清浔温声道,揽住了她的肩,带她进屋。 eddie搓搓胳膊,凑过来:“那我也进去。” - 两拨人,前后进屋。 这时,天已经黑透,叶寒酥环绕了一圈,才意识到,他们约莫是最后进来的了。 宾客之间,觥筹交错,热闹不已。和院子里的冷清,有些割裂。 “你二叔是哪个?”她转头问江清浔。 “他不在这儿。”闻言,江清浔找了一圈,才道。 想了想,又补充:“我这个二叔信佛,最是图清净,应该是闲烦,躲清闲去了。” 信佛、图清净?叶寒酥不以为然。 对于江祈年为什么出国这么多年,她还是略有耳闻的。 当年江家那件事,闹的非常大,虽然江老爷子曾经刻意施压,但免不了有一些不怕死的,泄漏了风声。 ‘江家二子内斗争权’ ‘江大少车祸惨烈身亡’ ‘江二少出国’ …… 这些,都是当时报纸上火极一时的标题。 京都几个大家族,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内幕,叶家也不例外。年幼时,她还偶然在书房偷听到过爷爷的电话: “江家大少爷车祸,要说没有小儿子的手笔,我是不信的。” “老江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痛心。再者,手心手背都是肉,已经失去了一个,又怎么会忍心再把另一个也送上绝路?他只是不想再深究罢了。” “老江糊涂啊!清浔那孩子,那时候都已经记事了……” 那时候的事,如今回忆起来,她居然连语气都还记忆犹新。 父母的离世,始终是江清浔心上的一道疤。 江老爷子的偏心,也成了这疤上撒着的一把盐,让他的伤口,迟迟无法愈合。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也不得不,还要延续到下一辈。 什么图清净? 信佛? 江清浔这位二叔,应当不过是在伪装,内心深处的罪孽,无处安放罢了。 - 通向二楼的台阶,在最里面。 他们得绕过一众宾客。 原本江清浔打算先带她找个房间,休息会,等衣服送过来,可走到一楼客厅中央,就被几位长辈绊住了脚。 他忙于交谈,叶寒酥也不好意思插话,打断这一片其乐融融,只是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指了一下台阶的方向,独自退出了这个场合。 兴许是担心有宾客误上二楼,台阶再往上,就没有继续亮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提着一颗心,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借着这微弱的光亮,缓慢前行。 “扔出去!” 忽然有男人的声音,染着薄怒,从走廊里四散开。 叶寒酥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也没拿稳,应声砸在了地上,发出笨重的声响。 她急忙捡起来,手忙脚乱,把灯关掉。 黑暗里,某扇房门被打了开来,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足音,紧接着,似乎又有重物落地。 “不必留手。”那门里,男人又开了口吩咐。 “是!” “二爷!二爷,唔——”一道女人的哭喊声,叫嚷着,大抵是想求饶,可下一秒就被人立即捂住了嘴。 声音实在有些熟悉,是安娜。 只不过,她分明在自己身后入的屋,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出现在二楼了? 听这架势,像是还惹上了二楼的主人——江祈年。 没错听这对话,叶寒酥觉得,八成就是他。 江清浔的那位二叔…… 第八十一章 揭开尘封的记忆 走廊上,纷纷的足音响起。 越来越远。 安娜痛苦地呜咽,被人狠狠捂着唇,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调。紧接着,又被强行拖拽,进了尽头的一间房。 房门合上。 叶寒酥靠在墙角,没有动作。 即使已经重回寂静,她此刻却觉得,自己上到二楼来,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她小声叹了口气,准备折返。 “出来吧。” 背后那扇未关的房门里,却传出了男人的声音。 低沉,听不出喜怒。 叶寒酥没搭理,因为她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诈自己。 “是要我亲自请你进来么?” 男人似乎等得不耐烦。房间里的椅子被推动了一下,皮鞋落地,摩擦着地板咯吱作响,离她越来越近。 “啪——” 所有的灯,一瞬全都亮了。 这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自己……叶寒酥被刺的,慌忙闭了下眼,不得不主动投降,从墙角处走了出来。 “二叔。”她朝着来人唤了声。 对方身上穿着一件低领口的绸质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手腕,透着病态的白。 叶寒酥的目光,落在他方才按动开关的那只手,怔愣在了原地。那手背上,隐约鼓着几条交错的青筋,还有……还有玫瑰形的淡淡胎记。 和记忆中的那只手,一模一样。 “叶小姐,刚才没吓到你吧? 忘记了,现在应该喊你侄媳妇了,回国匆忙,还没来得及恭贺你和清浔新婚。” 江祈年凝视着她,像是通过她,在回忆着什么。 “你……” 叶寒酥尝试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艰涩得,难以再继续这段对话。 这时,一拨人上了楼来。 “好久没见到你二叔了吧?这会他应该在房间里,你和他这么多年没见了,去跟他好好打个招呼也好。” 几人闲聊着,无意解救了她。 只是下一秒脱口的称呼,就像落入平静水面的一颗石子,把她推向了一个深渊当中。 “阿年?”不知是谁开的口。 叶寒酥心里瞬间起了惊涛骇浪,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也一股脑的,又再次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阿年……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艾利博士,一切正常,可以开始了。” “开始吧。” “哈哈哈哈哈!成功了!” “阿年真是给我送了一件上佳的试验品,下次见面,得好好地谢谢他……” - “酥酥?” “酥酥。” 江清浔跟在那些长辈之后,也上了楼。 他就站在那里,离她,只有两步之遥。很近,近到似乎她只要一伸出手,就能触摸到对方。 可又似乎无比的远。她的腿,仿佛被注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那些刻进骨子里的痛楚,时隔多年,即使记忆不再清晰,甚至遗忘了,也依旧侵蚀着她的心。 - 叶寒酥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进的房间。 她只记得,最后的记忆,全是关于江祈年的。他笑着祝江清浔和自己新婚快乐,喊自己侄媳妇…… 如果没有发现,对方手背上的那朵浅粉玫瑰胎记,也许,这也算得上一场得体的‘初见’。 “酥酥。” 江清浔坐在床侧,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见她醒过来,与她说着话,目光流露出担忧。 叶寒酥想摇摇头,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实际却连抬下手,都费尽了力气。 她的身体零件,好像集体罢工,脱离了本体。 房间不算小,这会儿挤满了人。 叶寒酥呼吸有些闷。 这其中,有为她看诊的医生,江宅的长辈,也有一些她不认识的宾客……只是晕了一下,怎么惊动了这么多人? “酥酥,好些了吗?怎么样?”江清浔摸了下她的额头。 他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想必是被她刚刚晕倒那一幕吓坏了。 我没事…… 叶寒酥在心里回答。 她仿佛被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只听得见声响,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回应。 “请让我单独和叶小姐呆一会。”凑上来一位穿长衫的中年男人,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视。 “好,稍等。” 江清浔点了下头,答应了那中年男人。 又低声对她介绍: “这位是业内着名的催眠医师,赵中和先生。 酥酥,接下来他会进行催眠,你不是想要找回记忆么?他会尽可能帮你,只需要你配合。 过程可能有些痛苦,如果承受不住,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好么?” 催眠……能帮她拾起记忆? 叶寒酥眨了下眼。 - 所有人退出房间。 赵中和拖了张椅子过来,挨着床边坐下,笑得和蔼不已:“叶小姐,您失去的记忆,据您爱人说已经在恢复当中了?” 她艰难点了下头,幅度很小。 好在,对方看见了。 接下来,是一系列诱导性的语言。 跟随着他的节奏,尘封在叶寒酥内心深处的那些琐碎记忆,一层层被拨开,逐渐清晰了起来。 十岁那年。 那天。 天气不怎么好,阴绵绵的,下着小雨。 她和叶蓝儿,站在公园的廊檐下躲雨。 临近傍晚,天空像被人泼了墨,黑沉沉的一片,路上已没什么行人。 那只带有玫瑰胎记的手,是在那时候出现的,从叶蓝儿手里接过了她,也把她拖进了深渊…… - 变态博士——艾利的实验室处在地下,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在那里,除了随地行走的白大褂,就只有冷冰冰、放着银光的各种试验器械。 挣扎、哭喊、逃跑……都是无用功。 “阿年,又给我送来新试验品了?” 那是叶寒酥听到的,艾利博士说的第一句话。 她被困在了那里两年。 整整两年里,被人当作了没有感情的物品,反复拨开血肉,肆意摆弄、试验。 起初,割破皮肉的痛感,会令她呼喊不止。可慢慢的,她知道期待不来希望,内心只余下了无边的麻木。 什么,是痛不欲生。 什么,是绝望。 她不过十岁,却已经体验了个遍。 - 日子如此反复。 直到十二岁,才迎来了新的变化。 “艾利博士,试验体可以投入机能训练了。” 实验室里,工作人员例行检查,核对完她的各项数据,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向变态老头汇报道。 年幼的她,尚且不知所谓的机能训练是什么,只是扫了眼工作人员的报告,看到了上面印着的日期——6月1号。 那天是儿童节。一个原本她应该吃着蛋糕,和父母去游乐园庆祝的日子。 她的内心,忍不住生出一丝希冀。会不会,她很快就能再见到父母,和父母一起吃蛋糕、去游乐园了? 可很快。 她就明白了。 那不过是另一个地狱。 第八十二章 打晕了她,也救了她 小叶寒酥被人蒙住眼,推搡着,带进了密闭的训练场。那里挤满了和她一样半大的孩子,穿着清一色的浅蓝病号服。 出发前,她也被换上了一样的衣服。 “你是第一次来训练场,有自己的名字吗?”走过来一个教练,这么问她,浑身肌肉,看着有点吓人。 她不敢回答,垂下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在实验室里,名字无人过问,也毫无意义。 他们都只叫她“试验体”。 “也是。进了这里的人,说不准哪一刻人就没了,说了名字,也不会有人记得。”那教练见她不答,又自言自语,像是感慨。 “去训练吧。” 小叶寒酥被带到了训练场的一隅。 有几个小孩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身上血迹斑驳。如果不是还在起伏的胸膛,她会以为,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你不想跟他们一样的话,就要努力变强。 训练场的规矩是让我们互相搏杀,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 衣角被扯了一下,小叶寒酥回过头,是一个比她还小的男孩,刚到她肩膀处。 “为什么是两个人?”她问他。 男孩摇了下头。显然,他也不知道。 “如果像今天这样,又有新人进来呢?” “不,你是第一个。” “……什么?”小叶寒酥没太听清。 “没有新人进来过,除了你。一直是这些人。”男孩看着她说道,眼神里闪着莫名的光。 没有新人。 年幼的她,还琢磨不透自己为什么如此特殊。 但慢慢的,在一场场搏斗中,就有了分晓。艾利博士的试验带来的结果,给了她得天独厚的优势。 小叶寒酥从未输过。 她的躯壳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操纵着,总能在危险来临前,精准预判出下一步该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完全违背了常理。 训练场上的孩子,每天都在减少。 没有人过问。但大家的心底都无比清楚,离开这里的唯一出路,就是死亡。 只有两个孩子,可以例外。这个概率,相当于彩票中了头奖。 小叶寒酥自认为不是最坚强的那一个,也不十分聪明,然而那些曾经折磨着她的试验数据,却在训练中,成为了让她活下来的关键。 多么讽刺啊。 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同样活下来的,还有一开始与她搭话的男孩。明明那么小的个子,瘦弱的能被一阵风吹跑,却强撑到了最后。 “你想不想逃出这里?” 教练出去了,训练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男孩忽然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小叶寒酥当然想。这几年里,没有一刻不想。 可成功不了……她知道的。 逃跑失败后,内心深处的失望,比被抓回来所受到的惩罚,还要让她难以承受。 但最终,她还是冲男孩点了点头。 “等我。” 男孩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就被折返而来的教练带出了训练场。 而在这之后。 她也被送回了艾利的实验室,继续暗无天日的生活。 “不错,训练很出色。” “接下来,对试验体进行最后的校验和调整。” 那变态老头捧着她的训练报告,哈哈大笑了好一阵,才吩咐手底下的工作人员。 那群白大褂就又冲上来,纷纷把她围住。 她知道,不该生出希望,也不该把希望寄于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孩身上,那样只会更加悲剧。 可万一呢…… 日月不知更换了几轮,在这间充斥着冰冷的实验室里,小叶寒酥接触不到。 那个男孩什么时候到来,她也不知道。 - 工作人员的数据报告从一页,两页……做到了一百五十八页。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了。 “艾利博士!艾利博士!” “实验室进水了!” “开启排水系统啊!嚷有什么用!” “快,转移试验体!” 实验室里的白大褂来回奔走,忙得一头汗,小叶寒酥也被人从慌乱中,转移了出去。 只是行至途中,忽然发出两声闷响,钳制她的两名工作人员就依次应声倒地,人事不省了。 “嘘。我带你出去。” 一只小手从身后,飞快捂住了她的嘴。 他真的来了。 那一刻,小叶寒酥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当然这也不重要了。 不知出于什么,男孩也打晕了她。 - 关于那间实验室,到这里,就是全部记忆的终结。 自始至终,叶寒酥都还不知道男孩的名字。 “缓一缓。” 赵中和递过来一杯水。 从催眠当中苏醒过来,已经有一会儿功夫了,叶寒酥的情绪波动,仍然很大。 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眼睛里的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谢谢你,赵医生。” 迄今为止,她的记忆,恢复了几近大半。那些痛苦的负面情绪,也纷至沓来,怨怼无用,抗拒也无用,她只能全盘接收。 赵中和摆了下手:“客气了,是叶小姐您足够配合我。”他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去换了江清浔进来。 江清浔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追问。在这一刻,想起了什么,好像也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他轻轻抱住了她。 从床头抽了一张纸巾,替她擦掉眼角涌出的泪花: “酥酥,哭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叶寒酥没有依他,仰起头,哭着哭着就笑了:“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好奇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好奇?” 当撞进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叶寒酥就了然了他心底的想法。他只是不问。 “都不是什么开心的记忆,酥酥,你选择想起,我尊重你的决定。但现如今,我真的不愿意让你再多经历一遍。” 扣住她腰的那只手,收紧了些许,有那么一阵,好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 叶寒酥忽然就生出了倾诉的冲动,想把一切都对他说,说出自己所有的想法、心情以及……痛苦。 她回忆起那段记忆里,最后一个镜头。 “有一个比我还小的男孩,他打晕了我,说是要救我出去。从那间,关了我三年的实验室。 在常人看来完全不可能的事情,那时的我,却相信了,很可笑吧? 可是,他真的做到了……” 后来的她逃离了那间秘密实验室,丢失了那段痛苦的记忆,心里不带任何伤痕,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 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 不可否认,她终究是幸运的。 第八十三章 宴会失火 叶寒酥絮絮叨叨着,不知不觉,将尘封已久的记忆倾倒而出,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说罢,她顿了顿,看向江清浔: “你就不想问些什么?” 从她开口,江清浔已静坐在那里许久,不发一言。 那双桃花眼里,蓄满了复杂的情绪,像是沁了墨汁,深沉浓郁。 叶寒酥猜不透他的想法。 江清浔放下了交叠的双腿,向前倾斜着身子,靠近了她几分。 “酥酥……其实我宁可那些经历,你都没有遭遇过。” 他抬头与她对视,叶寒酥才看清,长睫掩映之下,那双如墨染般的眸子里不知何时蕴起的怜惜。 叶寒酥忽然心软得一塌糊涂,很想要过去抱抱他,而后,也真的这么做了。 - “那个小男孩叫什么、他为什么救我,这些你都不好奇?” 叶寒酥窝在他的腿上,半俯视着,冲他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缓解气氛。 问出来的话,故作轻松。 “他为什么救你?”江清浔很配合,轻轻笑着,顺应她的话问,右手覆上了她的背部。 那双桃花眸子里的复杂情绪,尽数收敛了起来。 叶寒酥背上一热,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她摇头:“暂时……想不起来,但一个小孩而已,应该不至于别有用心吧?” 江清浔沉默了一下,看着怀里疑惑的人,道: “慢慢来,顺其自然就好。 不管怎么样,那个男孩是真的救出了你,不用太过纠结别的。” “嗯。”他的话,一下子戳中了叶寒酥的内心。 那个小男孩是谁。 为什么救她。 叶寒酥毫无头绪。 好不容易想起来的记忆里,也找不到任何的答案。 就像江清浔说的那样,她也只能先如此想,至少……那个小男孩当时是真的想救自己出去。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就凭这一点,也足以令她感激。 - “好了,不要再乱想,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江清浔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打横抱起她,让她坐回床上。叶寒酥刚坐稳,他又蹲下身来,帮着她脱掉了脚上的小白鞋。 她双手撑住床沿,就这么低头看着他: “宾客都来的差不多了,你是不是马上要下楼了?” 今天是江祈年的接风宴,江清浔作为直系,也是江家现在的掌权人,不可能不到场。 “嗯,等结束了,我来接你回家。”江清浔站了起来。 叶寒酥有些不舍,伸手勾住了他的衬衫衣摆:“能不能再待会?” 江清浔轻笑,放低了身体,为防压到她,还把双手撑在了她的身侧,距离实在太近。 太近,太近了。 “要我陪你,也不是不行……” 他缓慢地说,温热的呼吸就吐在她耳边,叶寒酥心间一阵酥麻。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紧张:“你要干嘛?这……这里是你二叔的院子。” “呵,酥酥觉得呢?”江清浔伸手,帮把她遮住眉眼的发丝,轻轻勾至耳后,反问。 叶寒酥有些哽住。 觉得什么? 还能是觉得什么…… 江清浔拥住了她的后背,把人带到自己怀里,微凉的薄唇也缓慢靠近,轻轻印上了她的。 片刻后,又擦过她的鼻尖: “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才没乱想!” 他只是浅尝辄止。 叶寒酥却生怕他有下一步举动,不敢再乱动,下意识反驳道。 “呵。”低声的笑,贴着耳侧。 叶寒酥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脸颊的红晕一下子爬上来,直接蔓延到了耳后根。 她不打自招了。 - 一阵叩门声打破了房内的旖旎。 “少爷,晚宴就要开始了,二爷让我来喊您。”是前来催促的下人,叶寒酥推了推身上的江清浔。 江清浔掐了下她嫩白的俏脸,平淡应答门外的下人:“知道了。” 那下人得了回复,却并未立即离开。 又再道: “二爷还让我代为转告,如果少夫人身体没有什么大碍的话,就一起下去凑凑热闹。” “不必,她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你下去告诉二叔,我马上过去。”江清浔直起了身。 等那下人的脚步声渐远,却又贴近了她。 甚至更为过分的,用鼻尖蹭了下她的脸颊,又落下来几个吻:“乖乖睡一觉,宴会结束,我来喊你回家。” “唔、” 叶寒酥动了动,以示反抗,然而从脸颊,到鼻尖,到额头……她怎么躲也没用! “……江清浔!” 她终于恼羞成怒。 “好了,我真的走了。” 江清浔笑着放开她,替她掖好被角,离开了二楼客卧。 - 房门被合上。 叶寒酥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好一会儿才平复。 只要面对的那个人是他。 她的情绪,仿佛总是不受控制。 不过说起来,这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清浔。 外人面前,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江家掌权人,冷静自持,掌控全局。 只有在她面前,强大的一面有过、温柔的、逃避的一面也有过……如今还添了一个不正经。 或许,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 这些时日,记忆慢慢复苏,她的情绪始终不太稳定。一通闹腾下来,绷紧的那根弦明显松了不少。 困劲缓慢上头,叶寒酥思绪飘飞,逐渐抵挡不住,睡了过去。 那些羞涩的情绪,不知怎么的,也偷偷入了梦,尽是缱绻。 男人带着炙热温度的手,肆意点火,抚过她的脸,以及脖颈。 随后,又缓缓而下,汗水逐渐打湿了两人的衣衫,他似乎对她低声说着些什么,听起来有些模糊。 叶寒酥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那双凝视着她的眸子。 那里面,盛着醉人的温柔,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酥酥。” “酥酥。” 慢慢的,她听见他唤自己的声音。 一声比一声更清晰。 叶寒酥热得汗水淋漓,难忍地睁开了眼,却不想,真的对上了梦里的双眸。 不同的是,那满目的焦急。 叶寒酥这才看清他们的处境。原本整洁的房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江清浔把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护着,背后是熊熊的火光,浓烟四散。 “怎么起火了?” “先离开。” 江清浔没有回答,而是把她抱得更紧,找准时机,冲进了火光里。 这间客卧在二楼的最里面,要想出去,得穿过整条长廊,叶寒酥环顾四周,看着烈火灼过的道道痕迹,心沉了沉。 这火,怕是烧了有一会了。 江清浔抱着她到了走廊里,可一个人影都没见着。他们能逃出去的机会很小。 漫漫火海里,木质走廊扶手被焚烧了大半,有的甚至早已坠落到了一楼。 就在这时,一根成人手臂三倍粗的木梁,带着火光,从两个人的头顶急速掉了下来。 江清浔无处闪躲,下意识把她护在了身前,用自己的背部去抵挡。 重力撞击之下,选择这样生扛,无异于蚍蜉撼树。一声闷哼之后,他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唇角都被染红。 叶寒酥来不及阻止,几欲目眦尽裂: “清浔!” 第八十四章 为救她而受伤 江清浔踉跄了一下,惨白着脸色,轻轻放下她,随后跌坐在地,强撑着对她笑道: “别怕酥酥……” “前面就是楼梯,你下去就安全了……” “别说话、江清浔你别说话了!我们一起下去!” 叶寒酥带着哭腔吼他。 上辈子被人从二楼阳台推下去,她都没这么恐慌过。 她爬起来,扶着他沉重的身躯,跌跌撞撞往楼下冲,脑海里唯有一个念头闪过:不能失去他。 浓烟充斥着整个屋子,叶寒酥好不容易带着江清浔到了一楼,却连大门在哪都看不清。 她只能一边摸索着方向,一边崩溃大喊: “有没有人?” “救命啊!” “救命!” 很不幸,处处碰壁。 门外。 被救出来的宾客多数已移步到别的院子,只有少数还围在这个院子里,听到声响,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还是等消防来吧,这火势太大了,进去就出不来了。” “是是是,这太危险了。” “前面刚刚传来消息,今天来的宾客太多,消防车被私家车堵了路,根本进不来!” “不行啊,再不想个办法,人就要死在里面了。” 有热心的宾客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床打湿的被子,原地踌躇着,正犹豫要不要去救人。 “给我!” eddie早就急坏,看见后,迅速从对方手里夺了过来,罩在身上,踏入火海。 烟雾弥漫,他只得大声喊: “姐,你在哪?!” 叶寒酥数不清自己喊了多少声救命,每喊一声,心里的希望就灭一分,猛然听见eddie的声音,激动不已。 “这里、我在这里!” eddie循着声音,很快找到了她。“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快、快出去,清浔他受伤了!” 叶寒酥回头看了一下江清浔的状态,人不知何时陷入了晕厥,她慌张道。 “我来扶江总吧,姐你跟我走。” eddie接过江清浔,带着她,越过火光。 三人进了院子,身后年代久远的木质古宅,也在夜色里,徐徐化为了一片废墟。 - 120和消防车一样,都被堵在了路口。 江清浔伤势严重,等不及清好路,车再开进来,只能由医护人员推着移动病床来接。 叶寒酥一路跟着,和他们上了一起120。 期间,江清浔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吐血了?” 医护人员上了呼吸机,挂好点滴,盯着江清浔嘴角干涸的血迹,问她。 叶寒酥握着江清浔的手,听到这话收紧了些:“木梁砸在他背上的时候,吐过一口血,很严重么?” “不好说,可能是内出血,得赶紧到医院。” 内出血…… 叶寒酥的脸色白了白。 老宅依寺而建,隐匿深山,从这里赶去医院路程漫漫,她是真的怕,怕江清浔有个万一。 她心头发紧,没再犹豫,拨通eddie电话。 “姐?” “eddie,我把路线发你,立刻联系人申请到青城医院的航线,开直升机,用最快的速度到我的位置来。” 青城医院她去过,那里有一片巨大的草坪,可以充当停机坪。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快赶到医院的方式。 直升机来的很快。 医护人员停下救护车,迅速完成转机。赶到医院时,医生和护士们也已经接到了通知,一个个都严阵以待。 江清浔被推进抢救室。 叶寒酥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紧盯着亮起的指示灯,数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 皮鞋踩着地砖,发出清脆的声响,一点点靠近。 她没有察觉。 “很紧张?” 男人略有些沉的嗓音开口。 叶寒酥回头望去,对方正眼神戏谑地注视着她,像是在看一只玩物。 是江祈年。 “认出我了?” 江祈年见她不开口,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又道。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皮质手套,露出了那道玫瑰形的淡淡胎记。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江祈年,你也可以叫我阿年叔叔。” 叶寒酥抿紧唇,指节下意识扣住了长椅的边缘。 江祈年。 阿年。 他……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目的。 “清浔他啊,就是太重感情了。 如果不折回去救你,他一定不会出事。 如果不是为了护着你,那根木梁,以他的身手,也绝对能够躲得过去。” 江祈年双腿交叠,往后一靠,语气不疾不徐,却每一个字都在攻击着她的心防。 “是你!” 叶寒酥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除了医护人员,她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江清浔是被木梁砸伤的。 她几乎确定,一定是江祈年放的这把火。 江家是青城世家大族,排除意外起火的可能,除了江祈年能自己点火烧了自己的院子,其余人根本不敢作这个死。 他早就算好了,故意让她撞见虐杀安娜的场景。 再状似不经意,露出手背上的胎记,勾起她的回忆,然后顺理成章把她安排进客卧。 这样大火一起,就算江清浔身处一楼,也一定会折返救她,和她一起被困。 “二叔,清浔是你的亲侄子,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下手这么狠,要这么置他于死地。 叶寒酥问出口,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可笑。 这样一个背地里拿人做实验的变态,还有什么人性可谈?那点微薄的血缘关系,必然不可能成为束缚他的理由。 “为什么?大哥死的那年,他看见了啊……” 江祈年似喃喃自语,又似沉思,声音极小,可医院的走廊寂静无人,叶寒酥听得一清二楚。 杀人灭口。 她的脑海里,漂浮过这四个字。 “你不怕我报警?”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江祈年笑出声: “呵呵,报警? 叶小姐,哦不,应该叫你试验体……猜猜看,为什么你能离开艾利博士的实验室? 真的是那个小男孩救了你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叶寒酥反应过来,她和江清浔估计都成了这个变态的棋子,胸口剧烈地起伏,浑身颤抖,质问江祈年。 他却只是伸出食指,放到唇边: “嘘。万一侥幸,清浔能够活下来,我再告诉你。” 随后又指了指不知何时灭掉的指示灯。 叶寒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医生走了出来,摘掉口罩:“是江清浔的家属么?” “是。”她急忙答,站起身走了过去。 “患者内出血的情况不算太严重,手术顺利,在重症室观察两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谢谢医生。” 叶寒酥松了口气。 医生离开后,江清浔很快被护士推了出来,转去重症室,她正欲跟去,江祈年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真是可惜,活不下来,该有多好?这小子总能逃过一劫。” “让你失望了。”叶寒酥止住脚步,冷笑。 “当年的那些痕迹,早就埋在了火里,就跟今天的这场火一样。 否则你以为,清浔那小子会放任我活到今天?” 江祈年复又戴上了那双皮质手套, “哦对了,再提醒一句。 叶小姐,你只是个试验体,报废的那一天早晚会到来哦~” 叶寒酥知道,他这是在回答她,为什么能这么泰然自若……也是在威胁她。 可是。 她并不想买账。 “你就这么确定自己手脚做干净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有句老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江祈年背影顿了顿,没理会,从身后挥了下手,就信步离开。 第八十五章 纵火的是江祈年 深夜的医院,人依旧不少,几乎都是来看急诊的病人,叶寒酥穿过长长的走廊,到达住院部的时候,江清浔已经被推进了重症室。 她在窗前停下,贴着玻璃往里看。 江清浔还未苏醒。 江家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似乎烧乱了所有人的阵脚。那些族人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江祈年的刻意安排,竟没一个前来医院。 叶寒酥摸了摸有些发凉的胳膊,往走廊里空着的休息椅走去。 江清浔还没完全脱离危险,她不敢离开,就这样靠在上面凑合了一夜。 好在,凌晨护士来巡视病房时,好心给她拿了一床毯子,虽然春寒料峭,也不至于冻感冒了。 晨曦洒进了走廊的窗,在地面投出斑驳的影,叶寒酥是被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吵醒的。 醒的时候,护士正好查完房,经过她的身边。 “稍等一下。” 她匆忙喊住对方。 护士停下了脚步,对她笑得温和:“姑娘,你醒了啊,一会就到探病时间了,你稍微等一会儿。” “谢谢,你的毯子。” 叶寒酥点点头,把毯子折好,递给她。 护士接过毯子:“客气啥?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差不多到个九点多,医生会过来。”说完,就抱着毯子,脚步匆匆回了护士台。 走廊上,重又恢复寂静。 叶寒酥捏了捏眉心,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经意扫到了日历,才想起,她来青城是为了拍戏。 偏偏,今天剧组还有她的戏份。 想了想,她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安明导演:“安导,真的很抱歉,因为一些私人原因,这部戏,我恐怕没法再继续拍了。” “什么?!你不拍了?” 安明从躺椅上弹了起来,嗓门震天,惹得片场的工作人员齐齐侧目。一个个的,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盯着这边。 可安明显然已经顾不上,开玩笑,女主演要罢工!这放在任何一位导演的眼里,简直相当于天都要塌了。 叶寒酥把电话拿远了些,轻轻“嗯”了一声。 又再道了声歉:“安导,对不起。” 寒风习习的初春,安明硬是急得额头汗直冒。 “不是、是不是剧本哪里不满意?或者和哪位演员合作的不开心?就不能再商量商量?” 这部剧他筹备了两三年才开拍,从主演到配角,再到名不见经传的龙套,都是他费尽心思精挑细选的。 毫不夸张地说,他就是冲着拿奖去的。 可现在他万中挑一的女主演,说甩手不干,就甩手不干了,这怎么能行?! 叶寒酥忙道:“不是、都不是,真的是我私人的原因,家里人身体抱恙,我现在实在分不出精力工作。 不过安导你放心,违约金我会照常赔付,给剧组造成的损失,我也会全额赔偿。” “我在乎的是那三瓜俩枣赔偿金吗?!”安明听了这话,直接爆吼,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 片场噤若寒蝉。 叶寒酥也沉默了。 她知道这事是自己做的不地道,但也是没办法。 江清浔伤的这么重,如今也还没醒过来,她真的无法全身心拍戏,更何况赴接风宴时,叶蓝儿还说爷爷住院。 她打电话问过她妈秋媣了,确有其事。虽然她一开始支吾遮掩,怕自己担心,可是这事儿根本经不起推敲。 短短一两日,各大媒体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些风声,在网上捕风捉影,含糊其辞。 舆论发酵酝酿着,已经初具雏形,标题党也不断博人眼球,恶意剪辑。 【叶家老爷子病危!叶氏总裁现身医院】 【叶氏继承权或将旁落!养女频繁现身镜头前】 …… 说不定,背后还有叶蓝儿的推波助澜。 江清浔出院后,她必须尽快回京都。 “小叶,要不你再考虑一下?我可以把你的戏份集中到最后拍,先拍其他人的戏份。”安明忽然软了语气。 “那安导你看着安排。”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叶寒酥不太好意思再回绝。 挂断电话后她起身,透过玻璃,注视着还没苏醒的江清浔,等待医生到来。那张有些苍白的病容之下,难掩清隽。 重生不过短短数月,他反复受伤,皆是因为自己。 留在他身边,真的是对的么?叶寒酥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怀疑。 她出神许久。 护士折返,身后跟着医生,是前来查看病情的,叶寒酥和他们一起换上了防护服,进病房。 “情况不错。” 医生检查完,记录下一行行数据。 为了方便他们检查,叶寒酥只站在床尾,不远不近,听到他这么说,不自觉紧张地掐紧手心:“那我先生……他什么时候能醒?” “你们结婚了啊?”医生惊讶。 叶寒酥点头。 他又笑道:“郎才女貌的,这小伙子长得俊,你也漂亮。别担心,应该差不多就快醒了……” “咦,你醒了?” 谁承想,医生的话音未落,护士在一旁轻呼出了声。 叶寒酥看过去,只见躺在病床上的江清浔指节动了动,缓慢掀开了眼帘。眸子里,还蕴含着一丝茫然。 “清浔,你醒了?”她惊喜出声。 “我睡了多久?” 江清浔大病初愈,嗓音还有些干涩无力。 叶寒酥心里盛满了他苏醒过来的喜悦,扑到他身上,紧紧拥住他,又是哭又是笑:“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期间还进了一回抢救室,你吓坏我了。” “咳,我先检查。” 医生伸手握拳,干咳一声,打断了他们。 叶寒酥这才想起来,还有人在,有些尴尬地腾出位置。 “等下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一通检查,医生替江清浔拔掉了呼吸机,交代完,便很有眼色地拉着护士,一起出了病房。 叶寒酥才又小步上前:“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替他摇起了床,让他靠坐着。 “是有点渴。” “好了,喏。”她倒好水,递至他面前。 他没有立即接。 叶寒酥愣了愣,疑惑道:“怎么了?” “手没力气,酥酥,要麻烦你喂我一下。”她看向江清浔,对方低垂着眼,声音也压得有些低,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你慢一点。” 叶寒酥听话地,把水杯凑近他苍白的唇边。 大约只喝了小半杯。 江清浔就不再喝,转而扣住了她的腰肢,下巴搁在她的右肩些。细碎的发丝,挠得她脸颊有些发痒。 “酥酥,让我抱一会。” 他低沉着声音。 叶寒酥心间发柔,顺势把水杯放在边上的床头柜上,也回抱住了他,以为他是累了。 却又听他说:“还好你没事,那场火起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叶寒酥犹豫片刻,从他怀里退出来。 “这不是意外……火是你二叔放的。”为了他的安全,还是把江祈年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江祈年做事狠绝,此时不说,她怕江清浔未必查得到,反而危险。 “是我疏于防范。明知道,这场接风宴是他精心安排的鸿门宴,还带了你一起。” 听后,江清浔脸色很不好看。 叶寒酥看着他皱紧的眉头,伸手去抚平,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除了你那位二叔,没有人能这么变态,放火烧了自己的家。” 这个局布的不算精妙。 只是料准了,他一定舍不下自己。 算的,是人心。 第八十六章 要和她离婚 冯郁连夜赶来青城。 抵达医院的时候,江清浔已经住进了普通病房。 他推门进去,病房里只有江清浔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正闭目养神。清隽的面庞没太多血色,看起来,颇为憔悴。 “太子爷,怎么样,命还在不?”冯郁的语气略微有些调侃,但眼神却难掩忧色,来回在他身上打量。 “死不了。” 江清浔声音淡淡,视线有些失焦,没有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冯郁觉察出一丝异样:“你的眼睛又看不见了?!”他上前,伸手在江清浔的面前挥舞了两下。 见他毫无反应,皱紧了眉: “火势太大,估计是被困在里面太久,也有可能是木梁砸下来的时候,炸开的火星子不巧灼伤了眼睛……” 江清浔有些空洞的目光,望着前方。 木梁砸下来的一瞬,他的视野出现过短暂的昏暗,可之后没多久,就恢复了正常。 那时周围的火焰炙热灼烧着,随时都有可能烧到他和叶寒酥的身上,而他又被木梁压到吐血,受了重伤。 叶寒酥不肯放弃,吃力扶着他下楼,有好几次险些滚下台阶。 他不忍心拖累她,劝了她多回:“酥酥,自己先逃出去,这样下去不行,实在是太危险了。” 奈何叶寒酥苍白着一张小脸,明明害怕极了,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回答他的,一次次都是拒绝。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你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出去。” …… 最后,他撑不住昏了过去,又哪里还有机会,去在意这点异样…… 再醒来,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的世界又回到了最初,除了无边的黑暗,一丝光亮也照不进来,连同他的心也随之跌落。 冯郁问他:“医生和叶小姐,都知道你眼睛的状况了么?” 江清浔的神情,这才有了些许动容。 “先别告诉她。”他低声嘱咐。 “就是怕叶小姐担心,你也不能瞒这么久不说啊! 我要是来得晚,医生又不知道情况,万一得不到及时的诊治,你不怕这样瞎一辈子么? 到时候,看叶小姐还要不要你!” 冯郁没好气道。 江清浔死寂的心,在听到她的话后,升起了一丝希望。 “你能治好?” 冯郁白了他一眼: “还不知道,得看接下来的检查结果。 算了,我先去趟医生值班室,跟医生沟通一下你的病情。” 他说着,就匆匆走了出去。 然而这不确定的回答,让江清浔的心,又再次跌入了谷底。 护士进来,换了新的输液瓶,顺手打开了病房里的窗户透气。 涩涩的冷风吹了进来,江清浔躺在病床上,从身到心一片寒凉,薄被也温暖不了他。 冯郁来之前,叶寒酥守了他整整一夜,身上只有套脏兮兮的单薄睡衣。 怕她累坏了,清晨的温度又有些低,是以他一转到普通病房,就好劝歹劝,把人劝回了莘亭山水别墅休息。 私心里,也是害怕她发现自己眼睛的异样…… 护士关上门,离开了病房,江清浔掀开身上的被子,赤脚下了床。 他摸索半天,取下吊着的输液瓶,想寻找什么,修长的腿却被身侧的高凳绊住,朝斜后方直直摔过去。 手背因为他突然的举动,青筋鼓了起来,针头扎破了白皙的皮肤,鲜红的血珠立刻喷洒而出。 冯郁去而折返,急忙扶住他。 “你折腾个什么劲儿呢?看不见就老老实实躺着呗,我的魂都要被你吓飞了!这么大高个要是倒下去,轻则崴脚,重则脑震荡。” 江清浔站稳,脸色有些黑:“扶我去卫生间。” 冯郁笑了,一脸秒懂。 “急了?” 江清浔抿紧唇,没搭理他。 他住的是vip病房,房间里配有独立的卫生间,只是如今看不见,不容易找到。 冯郁接过输液瓶,高高举过肩膀处,扶着他去了卫生间。 忙活一通,等回到病床前,忍不住吐槽道: “你这情况……就是不告诉叶小姐,她早晚也会发现的啊,瞒得了一时,可又瞒不了一世。” 江清浔任由他重新替自己挂上点滴。 沉默良久。 突然开了口: “我打算离婚。” 冯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离婚? 不是,太子爷,你开玩笑的吧?!” 他江家太子爷,有多爱叶家这位小公主,满世界都知道。 冯郁无比确信,就算随便从路边拉一只猫猫狗狗,也能滔滔不绝,说上三天三夜。 更何况他这……哪次受伤,不是为了叶家小公主?! 现在却说要离婚! 病房外。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刚好被换了身衣服匆匆赶回医院的叶寒酥听见。 落在门把手上的手一僵,她迟迟没了动作。 瞒着什么? 江清浔要和她离婚…… 叶寒酥站在原地,有些回不过来神,与此同时,心里滋生出了巨大的委屈。 以至于,冯郁和江清浔的对话,她都没了再听的心情,整个人失魂落魄,离开了医院。 病房里的两人,浑然不觉这一段小插曲。 江清浔压下心头的苦涩,对冯郁徐徐说出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这场火多半是江祁年的手笔,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现在我没法奈何他。 他利用酥酥,给我下了这个套,逼得我不得不主动往里跳,也变相的让酥酥陷入了绝境。 如今只有让酥酥和我撇清干系,才最为安全。 酥酥她……原本就不该承受这些,这是江家上一辈带来的恩怨,是我一个人的劫难。”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江祈年他还不死心?” 冯郁陷入了回忆。 江家这位二爷,他小时候见过几回,江老爷子在世时宠得很,人前人后总是众星捧月,乌泱泱围着一圈人。 他记得最深的,是江清浔十岁生日宴。 那天下着大雨,电闪雷鸣,江家后花园的灌木丛里无意钻进来一只流浪狗,灰扑扑的,浑身沾着污泥,毛发也打了好几处结。 小狗运气差,好死不死,挡了江祈年的路。 “这么丑的小畜生,也敢闯进我的眼睛。皮剥了,扔出去吧。” 江祈年一抬手,身边的保镖蜂拥而上。 那只小狗就这样被逼到了角落,无处可逃,惨叫声连连,给冯郁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时隔多年,他仍然挥之不去。 那时候冯郁就知道,江家这位二爷,骨子里是个变态。 第八十七章 孤身回京都 叶寒酥无处可去。 这里是青城,不是她的京都。 医院附近有一个公园,占地面积很大,里面种满了早樱,如今枝头初绽,似星星点点的白雪,她的目光被吸引,沿着人行步道走了进去。 今天是周日,很多家长都带着小孩子出来散心,长椅几乎被占满。 走到哪里,似乎都能听见嬉笑声,唯一不同的,是一对母女的对话。 女人穿着精致的职业套装,在小女孩面前,蹲下了身:“宝贝,爸爸和妈妈要是离婚的话,你想跟谁?” “呜呜呜,我不要你跟爸爸分开……” 小女孩尚不经事,听到这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女人便也就不敢再继续提这个话题。 把她抱到怀里,轻声哄:“好了好了,宝贝乖,妈妈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离婚,又是离婚。 她今天,似乎和离婚杠上了。 叶寒酥继续走,心情却是越走越差。 江清浔要和她离婚,到了这一刻,她竟然只是生出些庆幸,庆幸自己和他还没有孩子,不至于,让她的孩子也跟那个小女孩一样,面临这样两难的抉择。 手提包嗡嗡震动着,突然传出熟悉的音乐铃声,叶寒酥取出手机,一看赫然是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什么事?”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通,语气到底带了些情绪。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在莘亭山水那里,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开心。” 冯郁去下榻的酒店补觉,已经走了,江清浔独自待在病房里,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里的异样,于是问。 “没什么,刚刚睡醒。”叶寒酥随便找了个借口。 江清浔没有深究,只是沉吟片刻又道: “那……你什么时候来医院?进医院匆忙,这边没有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 “我让管家给你送去……” “酥酥!”他打断了她,“你亲自来一趟,我有话要当面跟你说。” 叶寒酥不自觉捏紧手机,说什么,说离婚么?可江清浔已经开了口,她只好应下来。 挂断电话,她回了趟莘亭山水。 他们结婚后,这还是第一次来青城,来了之后又几乎常驻剧组,因此二楼主卧她没住过几回。 叶寒酥打开衣帽间,成排的名牌衣服、包包……还有各类首饰琳琅满目,全是女款。 也不知道,江清浔是什么时候为她准备的。 她压下难以言喻的酸楚,一路扫眼望过去,才在尽头一隅看到属于江清浔的衣物。 清一色的高定衬衫和西服,比起她的,只有寥寥几件,掰着指头都能数清。 随手收了两件,以便江清浔出院的时候穿,其余她拿的全是贴身衣物。 收拾好后,就又折返医院。 叶寒酥心里清楚,这一趟其实不用她跑,一通电话,管家就可以吩咐司机送来。 可就像是为了拖延时间似的,她还是亲自过去了。 到了病房。 叶寒酥把行李箱推至一旁,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拿了个苹果埋头削了起来。 她不敢去看江清浔,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让他看出端倪,却殊不知对方如今入目黑暗,连她在做什么都无法得知。 江清浔听着她窸窸窣窣的动静,踌躇半天,到嘴边的话,终是脱出了口:“酥酥,我们……” “离婚,是么?” 叶寒酥抬起了头,早就泪眼朦胧,手中的水果刀也脱离了原本的路径,割伤了她皮肤娇嫩的手指。 鲜血从伤口溢出,她像是感觉不到疼,放下苹果,终于质问出声。 “你和冯郁的话,我听见了。江清浔,不管是为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爷爷住院了,我要急着回京都,这段时间正好我们彼此冷静一下。” 她不等他回应,落荒而逃,说出来的话一气呵成,江清浔都没有机会再开口,只能从合上的房门声,判断出她已经离开。 其实江清浔何尝想离婚? 可他那个二叔虎视眈眈,现在自己又沦落到这般境地,跟在他身边,只会更危险。 他一个人身陷囹圄,就够了。 - 飞机准点起飞,如流星划破长空,叶寒酥孤身回了京都。 赵恩奈接到她电话,得知她要回来,就一路飙车赶到机场来接人。 “酥酥,狗男人咱不要了就不要了,走!姐姐带你去酒吧点帅哥~”一见面,就扑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惯性使然,叶寒酥被她扑得往后微微一退,手中的行李箱不受控制滑了出去,撞到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孩。 女孩莫名其妙被撞了一下,气极爆了句粗口,就要走上来跟她们理论,赵恩奈见状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难不成是有意的啊?” 女孩不依不饶瞪着她,目光不经意扫到了边上的叶寒酥,瞬间惊喜出声:“叶寒……” 吓得赵恩奈一激灵,赶紧捂住了她的唇。 这都能被人认出来,叶寒酥着实没想到,她把帽檐又压低一下,才半拉下口罩,对女孩道:“嘘,别这么大声。” 女孩会意,猜到这约莫是私人行程,点了点头:“明白。” 赵恩奈这才放开了她。 “那个,叶老师,能给我签个名么?我看过您最新的综艺。” 女孩贼眉鼠眼观察了下四周,见没有人才小步上前,从背包里翻出纸笔,递到叶寒酥的面前,欢喜上了头,一股脑把刚才的不愉全都忘了个干净。 叶寒酥爽快答应,接过纸笔,写了个to签落笔,又被拉着合了一张影才被放过。 万幸出了机场再没碰到粉丝,上了赵恩奈的车后,她重重舒了口气:“还好刚刚那女孩不计较,不然少不得上了热搜,我又得挨骂。” 赵恩奈发动车子,侧头看她:“去酒吧?” “帅哥还是你自己去看吧,我没兴趣,而且我放完行李要去趟医院。”叶寒酥拒绝。 赵恩奈这才想起,近日热搜上沸沸扬扬,关于叶家的新闻几乎一直挂在榜单上。 “老爷子还好吧?”她关心地问。 “听我妈的意思,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去了才知道。” 叶寒酥用手托腮,透过车窗,往外看往来不息的车流。 重生之际,江清浔就背地里调查过叶蓝儿,然而除了和荀南青有些私情,没查到什么异常。 要说有什么值得提的,也只是她每年都会出国度假一趟,但,时间地点并不固定。 然而爷爷生病这件事,前世她临死,叶蓝儿亲口承认了自己的嫌疑。 她也找了私家侦探秘密调查,前世老管家退休,替换上来的新管家,二人现在并无交集。 叶蓝儿很干净,干净的,就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会被人调查。 但叶寒酥总有种直觉。 这趟回京都,她一定能抓到对方的狐狸尾巴。 第八十八章 中的是慢性毒 叶老爷子病房。 秋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品着茶。 听到动静后,站起身来打量她,亲眼见到人,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 “还好你没受伤。 青城那里传来消息,说江家老宅发生大火,你和清浔那小子都被困在里面,要不是老爷子这里实在走不开,我都恨不能立刻飞过去。 对了,清浔怎么样了?听说都进了抢救室。” 叶寒酥被掰着肩,原地转了一圈,没搭话,看向病床上沉睡着的老人,询问病情:“爷爷没醒过?” “今天早上醒了一小会,没多久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医生说是慢性中毒……” “慢性中毒?” 前世可没这茬,叶寒酥双眉紧锁,难不成她的重生,改变了事情原本的走向,把叶蓝儿逼急了? 看她愁眉陷入沉思,秋媣继续说:“这毒是长期下的,慢慢起效,老爷子中毒有段时间了。 现在我和你爸还不弄清这毒的来源,家里我吩咐人排查过,没什么异常。 你不知道,你爸为这事儿急坏了,晚上一下班就来医院,白天还要忙公司的事。 他担心,是有人想动叶家。” 叶寒酥还没有证据,不好直接对她妈明说,自己对叶蓝儿的怀疑,只是劝: “你让爸别上火,也许是你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往好处想,这事发现得早,爷爷好在没什么大碍。” 心下有了计较,她没在医院多待。 匆匆赶回叶家,刚踏入自己的小楼,叶寒酥就看到玄关处多出来了一双纯白的女士高跟鞋。 她往楼内扫了一眼,一道熟悉的身影自二楼旋转扶梯走了下来,叶蓝儿笑意盈盈:“还以为妹妹你要在医院待许久,我就先进楼等你了,不会怪我不请自入吧?” 身上那袭水绿色莲叶纹旗袍,随着她的步子,摇曳生姿。 叶寒酥换下鞋,徐徐走向她,面容冰冷:“爷爷的毒,你是怎么下的?” 想不到,她这么快就怀疑到自己身上,叶蓝儿一怔,旋即又面色如常:“这是说的哪里话?爷爷住院,是因为中毒了?母亲没告诉我。” 叶蓝儿一直不受叶家重视,连名字都写在了旁支族谱上,除了曾经的叶寒酥,这叶家从不拿她当自己人。 叶老爷子的具体病情,自然也不会有人跟她主动提及。 叶寒酥看她一眼,不露声色地撇去了心底的情绪,有些厌烦:“叶蓝儿,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也不再逼问,她对爷爷下的毒手。 没关系,事到如今她会顺着蛛丝马迹,亲手揪出叶蓝儿。 叶蓝儿却仿佛看不见似的,上前两步,拉住了她的手,委屈落泪: “妹妹,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满意了?我们回到从前,别闹了,好不好?” “回到从前? 叶蓝儿,是你亲手杀死了从前的我。” 叶寒酥看着这故作深情的表演,心里一阵反胃,朱唇紧抿,幽深的眸子带着几分锐利,注视向她。 她脸色阴沉如墨,把叶蓝儿赶出了小楼。 - 这叶家大大小小的楼栋十几座,除了爷爷和她爸妈,还有管家、保姆、司机和不少下人,人多了心眼也杂。 保不准,哪个生出了歪心思。 叶寒酥一通电话叫来了张管家:“张管家,咱们家最近有什么新应聘来的下人么?” 张管家本来正盯着花园的工匠,为牡丹松土,那牡丹是老爷子的心头爱,他需亲自看着才放心。 这会儿一接到她的电话,就跑了过来,身上的泥都没来得及清理。 听见她这话,就猜出了她的心思,无非就是想抓出害老爷子的真凶,他又何尝不急? 可回想了一下,着实没什么可疑,只能摇头叹气:“未经夫人的准许,哪有什么新的下人来啊,都是用惯了的。 小小姐,老爷子还好么?” 叶寒酥点头,告诉他爷爷没什么大碍,随后又不死心地问:“你再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张管家回答:“前几天夫人刚吩咐,把家中里里外外盘查了一遍,没什么收获……” 说着说着,他忽然止住话题,一拍大腿,拧眉道:“对了,最近老爷子的牡丹总是蔫蔫的,我让花匠松了好两回土,又沃了肥,也不见起色。 家里的花匠怀疑那地里可能是有什么东西,阻碍了牡丹的长势,正和我说等这次松完土,要挖些送去检测一下呢! 瞧我这一身的泥,都还在……” 随着他的动作,掌心的泥渍染上裤腿,叶寒酥倏忽从沙发上起身,骤然打断:“张管家,带我去看看。” 两人出了独栋小楼,跑到花园时,花匠们还在劳作,土壤刚被翻整过,表面松松软软,叶寒酥喊了一声,让他们停下来。 花匠们放下手头的工具,看向她后又低头,纷纷唤道:“小小姐。” 叶寒酥走近那些牡丹花,仔细观察了一番,记忆中一直亭亭玉立的花,如今蔫头巴脑,像被霜雪摧残过一样没精神。 她拂了拂植株上的绿叶,捏了下,已经不如以前油亮坚挺。 张管家也跟着凑上来看: “小小姐,有什么发现吗?老爷子住院前,最愁的就是这从牡丹,除了钓鱼,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的救。” 叶寒酥没话说,蹲下身,抓了一小撮土壤在手心,余光瞥见靠篱笆的几株牡丹根部处,土壤里混杂着些干涸的茶渣。 这些茶渣,和土壤的颜色几乎一致,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这土里面,怎么会有茶叶?”她把目光转向那几个站在一旁的花匠,出声问。 最左边的花匠走向那一片,检查了一下,发现果真是茶渣,惊疑出声: “这怎么可能?平时这片牡丹,除了老爷子和我们几个花匠就没人来,谁往里面倒的茶叶渣?” “小小姐,这事和我们无关啊!”其余花匠看到后也纷纷慌了,生怕这祸事,落到自己头上。 叶寒酥白皙的脸,多了几分愠怒。 张管家的脸色,也一瞬间变得尤其难看: “我马上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