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拯救青梅竹马》 第1章 去爱一个值得你去爱的人 “没有你的夏天,如寒冬将至,万物都荒芜。” ——陆予程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病房内传出一阵怒骂,伴随着玻璃打碎的声音。 林以怀看到两名护士从病房跑出来,进门时还撞见了程淑琳,她双眼通红,头发蓬松凌乱,整个人憔悴的完全不像个大学老师。 林以怀对她笑了笑:“阿姨,您先去休息吧,我来跟他聊聊天。” 进去之后,她没有跟那位坐在阳台的少年说话,而是先去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 “陆予程,我要毕业了,”林以怀收拾完毕后,朝他走去,“很快吧,大学四年也要结束了。” 他无动于衷地坐在轮椅上,见她走近,立即合上了眼睛。 清冷、陌生、疏离, 这是现在的陆予程给她的感觉。 而不是那个会嘻嘻哈哈逗她笑,时不时蹦出来捉弄她的陆予程了。 从前他自信阳光,嘴角弯起来就是夏日炽阳。 如今,他面无表情,仿若凌厉寒冬。 陆予程昏迷四年,林以怀也等了他四年,好不容易在一个月前他醒来了,却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了。 他本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怎会接受自己有残缺,这无疑对他来说就是生不如死。 林以怀尽力平复自己心情,不紧不慢地说: “这四年里我不知道来看过你多少次,每次我踏进病房都在期待,要是陆予程突然醒了该多好啊,我只要他平安,平安就行,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我知道你还没有办法接受.....”她顿了一下,哽咽道:“可是,陆予程,这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你爸妈似乎苍老了许多,而我爸妈——” “我爸妈也离婚了。” 林以怀终究还是没忍住泪水,抽泣着:“小时候他们总是吵架,我不开心的时候是你哄我。现在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而我也没家了。” 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陆予程的眼睫动了下,睁开了双眼。 女生圆眼睛,浅棕色的瞳孔,眼角下有颗泪痣,生得楚楚动人。 小时候,陆予程调皮捣蛋,不服管教,但只要林以怀放声大哭,他就变得格外温顺,什么都依着小女孩。 现在她也是这样,哭得泪眼朦胧,继续说:“我知道我一直都不是个积极的人,不讨人喜欢,从小到大只有陆予程你会逗我开心,和我一起玩。” “我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喜——”女生的目光撞上他的,男生眸色漆黑,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渊。 在那一刻,林以怀还是退缩了,没完整说出那三个字“喜欢你”。 陆予程和她对视了三秒,就立即挪开目光,却看见女生的无名指一片红色晕染,还在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的白色瓷砖。 许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林以怀这才发觉她的手指被碎片划破,一抬手血迹顺着指尖流到掌心。 陆予程推着轮椅走到床边,取来药箱。 两人面对面坐着,陆予程主动拉她的手腕,将其胳膊放在自己的腿上,拿着棉签和酒精,帮她处理伤口。 彼此的目光时不时交汇,而林以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脸型消瘦,薄唇发白,那双桃花眼对她避之不及。 陆予程给她贴创可贴,动作轻缓,认真仔细,是不舍得她受伤的。 正当林以怀觉得从他这里感受到一丝暖意时,他开口叫了声她的名字。 “嗯?”她抬头,期待地等他说。 陆予程想把准备好的那些残酷的、无情的话语说出来,可一对上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眸,他犹疑了一会儿,还是于心不忍。 他正准备推着轮椅,转身而去,忽地,林以怀拥上前,紧紧抱住他,“程予陆,我好想你。” 陆予程的心脏跟着颤动了一下,想推开她,却又不舍得感受她的温度。 他也想她,很想很想,连昏迷前的最后一刻都在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听不到,也不会知道。 林以怀的下巴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温声道:“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尽管不舍得,违背内心,陆予程还是缓缓推开她,装作不为所动的样子,“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林以怀怔懵了一下,心里刚涌现的温暖扼杀在摇篮中。 “你不是说,只要我平安就行吗?”陆予程压着嗓音,正色道:“我以后会好好生活,但我们也没必要再见面了。” 空气静止了一会儿。 林以怀抿了下唇,妥协似的低头,“好,我答应你。” 随着她关上门的那一声,屋内的陆予程也湿润了眼睛。 —— 从医院出来后,林以怀望着头顶黑压压的乌云,站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儿,才打车回去。 四月的江华市,天气阴晴不定,骤然下起大雨。 车内响起新闻播报声:“本台播报消息,预计未来一周,江华市将遭遇大面积强降雨天气,请广大市民注意防范,减少外出......” 林以怀望着窗外,想起四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 她那会高三,正在班里面做习题,突然有同学从座位惊起,喊着:“有人跳楼了。” “谁啊?发生了什么?” “理科(3)班的陆予程。” “我靠,真的假的?” 听到陆予程的名字后,林以怀大脑一片空白,冲出教学楼,看见外面拉满了警戒线。 她和陆予程五岁就认识,那时候两家人是很要好的邻居,他们从小打打闹闹,称得上青梅竹马。 可十二岁那年,陆家生意蒸蒸日上,因工作的原因带陆予程去南璋市生活,直到高中时陆予程才回到江华市上学。 知道他回来的日子里,尤其是知道他们还在同一所高中,林以怀那段时间真的开心极了。 可明明距离高考就差三个月了,陆予程却出了意外。 关于这场事故,根据警方调查,陆予程是被人从天台推下去的。 而凶手早已逃逸,目前警方还在全力搜捕中。 林以怀不禁感叹,自己的人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下坡路呢? 大概是从十八岁那年夏天吧。 下车的时候,她想到了答案。 —— 后来连续几天,下了一场又一场大雨,终于在四月中旬等来了晴朗的周末,学校安排了毕业生在室外集体拍毕业照。 穿上学士服的瞬间,她就好想跟陆予程打个视频电话,但一想到他说不想见她,就忍住了。 大学四年学的法律,其实就是因为当年他的一句话。 本以为,他们会一同在江华大学读法律专业,到最后也只有她一个人。 毕业照拍完的一个星期后,紧接着就是论文答辩,答辩按照抽签的顺序。 林以怀庆幸自己的序号比较靠前,她不喜欢等,恨不得第一个上,早答完早解放。 台上的同学讲完后就是她,这时手机震动,林以怀看是陆伯母的电话,想都没想就溜出门接电话去了。 电话那头,程淑琳语气慌张地说,曾经的凶手再次出现,在医院袭击了陆予程。 听到这个消息,林以怀的腿都是软的,顿时瘫在了地上。 她没有时间哭,也没有时间难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去医院见陆予程。 江华大学距离市医院很近,五分钟的车程,林以怀下了车就往急救室跑。 她赶到的时候,陆予程刚被送出手术室。 “谁是家属?” “我是。”林以怀凑上前问:“医生他怎么样了?” “病人麻醉药效很快就会过,好好珍惜最后一个晚上吧。”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以怀慌忙跑到病房,目光盯着陆予程的面容,一刻都不舍得挪去。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器,额头闪着汗水。 这么多年,她承受了太多失望,在医院里见惯了生离死别。 她也曾有过可怕的念头,如果失去了陆予程,她该怎么办。 不,她不能,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陆予程,你不是说要好好活下去吗,那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林以怀握住他的手,失声痛哭道:“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她吞咽了下,将这么多年想说的那句话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从小就很喜欢你,我没有把你当成哥哥。” 他似乎也听到了这句话,睁开眼睛,用尽全部力气去回应她,“林以怀,这么多年谢谢你的出现,一直陪伴我。” “以后,还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陆予程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要离开她了,再也不能默默守着她了。 他太了解她了,为了不给她增加负罪感,有些事情就是至死也不能让她知晓。 陆予程望着她,弯起唇角:“忘记我,去爱一个值得你去爱的人,你一定要幸福下去。” 林以怀握紧他的手,摇头恳求道:“不可以,不可以离开我......” 外面下起瓢泼大雨,雷声阵阵响,极力撕扯着天空,屋内开始剧烈摇晃。 顷刻间,整个房间变得漆黑一片,头顶的天花板开始掉落,一块一块的砸在地上。 突然,巨大的物体落下来,林以怀上前护住陆予程。 她被物体砸中,额头流下鲜红的血液。 林以怀的意识逐渐模糊,感觉自己好像掉进深不见底的空间,周围一片黑色。 耳边循环响起一句话:“回到过去,重新开始吧。” —— 阅读指南: 男女主人设文案已经写的很清楚,女主前期敏感怯弱,后期逐渐变得勇敢。 男主之前没有女朋友,双洁,双初恋。 前期男女主有很多误会,后面就会解开 这本小说是以女主的视角去发现男主的暗恋。 双向暗恋,重生救赎甜文啦! 祝大家看文愉快!文章涉及的法律和翻译知识,请勿过度考究!么么。 第2章 再次见到喜欢的少年 “以怀以怀,林以怀你醒醒啊。” 身体被剧烈晃动着,鼻子好像也被什么东西堵塞,她感觉到全身围绕一股凉意,整个人呼吸困难。 忽然,鼻孔里面的液体喷射出来,她这才舒服了点,逐渐睁开双眼。 “欸,她醒了醒了。”女生扎着双马尾,穿着淡蓝色校服,明显是个十七八岁的学生。 林以怀双手按着草地准备起来,女生连忙扶着她。 一抬眼,她竟然发现自己也穿着跟女生一模一样的校服,全身湿漉漉的。 林以怀思绪很乱,望着周围一片青葱绿色,有草地,有青山,还有河流。 “这、这到底是哪啊?”她脑袋晕乎乎的,一抬手校服袖子就在滴水,“我怎么跟掉进河流里了似的?” “你可不就是掉进河里了么。”一道听起来很耳熟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林以怀扭头发现,旁边站着一个男生,从背影看,他的个子很高,穿着一身黑,越看就越像..... 下一秒,他突然转身朝她走过来。 依然是那双高高在上的桃花眼,唇角时常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男生的下颌线和喉结勾勒出完美的弧度,走起路来就拽里拽气。 这不就是陆予程吗? 高中时期的陆予程!!! 他走到她面前,将身上的冲锋衣脱了下来,朝她努努下巴,衣服正中其怀。 “想死也不用跳揽月湖,”陆予程轻呵一声,冷眼瞥了她一下,“这么浅的水,死不了。” 林以怀:“啊?” “不是的,她是不小心掉进去的。”旁边的女生连忙解释。 林以怀盯着女生愣了几秒,猛然想起:“你是夏柠?!” 夏柠诧异,连忙摸她的脑袋,“以怀,你不会溺水之后就傻了吧,怎么搞得好像你第一天认识我似的。” “我是你同桌,夏柠。”她不断重申着:“夏柠夏柠......” 林以怀被吵的不行,连忙阻止:“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行了,人没事就行。”陆予程漫不经心地道:“快走吧,天要黑了。” 说完,他走到岩石边整理背包,准备要走的样子。 林以怀连忙起身,跑到他跟前,双手捧着那件外套递给他,“谢谢。” 陆予程看着女生小心翼翼的模样,懒得搭理,修长的手指勾起衣服,一把搭在肩上,另一只手提着背包就走。 西边的晚霞格外浓烈,少年大步流星地朝前走着,背影都带着一股清冷和不羁。 夏柠整理好书包后,跑来提醒道:“忘了跟你说了,刚刚就是他把你从湖里面拉出来的。” 林以怀沉默了几秒,喃喃自语道:“原来他早就......” “快走吧,咱俩可是背着班主任偷偷跑出来的。”夏柠着急地拉她离开。 林以怀记得,这是高一下学期,同样是四月份。 上辈子,夏柠和她来蓝月公园游玩,林以怀在湖边玩水,不小心被水浪冲进湖中央,等她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医院了。 因为她们是住校生,原本周末应该在学校,就算出来游玩也必须有班主任的请假条。 林以怀的溺水惊动了家长和老师,她们偷偷离校游玩的事情败露,受到了狠狠批评。 那阵子,她只顾着懊恼,并没有怎么思考是谁救了她,就算想过,肯定也是公园里面的工作人员。 这次,她提前醒来,见到了真正救她上岸的人。 原来,是陆予程。 他是因为认出她是林以怀,所以才救了她吗? —— 第二天就是周一,江华一中照例上课。 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但对林以怀来说,却不平常。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重回十六岁,再次见到了陆予程。 看着往日的同学老师再次出现在面前,林以怀觉得一切来的太突然,让人觉得不真实。 下课铃声响起,班长走上讲台说:“下节体育课,大家快去操场看篮球比赛,给我们班同学加油。” 夏柠在旁边戳了戳她,“我们去操场上看球赛吧,我看你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出去散散心。” “好。” 闻言,夏柠格外兴奋,二话不说就拉着她跑向操场。 砖红色的塑胶跑道上,随处可见穿着蓝色校服的同学,跑道旁边种满了整齐划一的香樟树。 这如此熟悉的场面,正是她记忆当中的江华一中。 林以怀跟随夏柠加入了自己班的啦啦队当中,周围的高中同学她还能大概叫出名字。 他们都在喊着:“高一十七班加油。” 林以怀始终提不起来兴趣,过了一会儿,突然问夏柠:“你知道高一七班在哪吗?” 她记得高一时期,陆予程是在七班。 夏柠指着不远处一颗香樟树下,“那是他们班的候场处。” 林以怀激动地要走,夏柠拉住她,“你不看我们班比赛啦?” “看什么看,反正最后也是输。” “……” 林以怀怎么不会记得,她们班都是一群文科男,连篮球都打得菜的一批,什么比赛都没赢过。 —— 晌午时分,阳光正浓烈,操场旁边的树荫底下坐满了乘凉的同学。 篮球场旁边那颗最粗壮的香樟树被两个男生占了去,他们席地而坐,握着手机正热火朝天的打着游戏。 “上上上,赶快上,菜鸡。” “你他妈眼瞎啊,敌人都在你眼皮子底下……” “快,老梁你的右手边。” 梁观正准备灭了对面那孙子时,突然手机被踢出三米以外,“谁他妈……” 一抬头,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只见梁观秒变脸色,笑嘻嘻地道:“陆哥,您打完球回来啦。” “你压着我的校服了。”少年神色慵懒,一副高冷不羁的模样。 梁观赶紧让了位置,把他的校服拿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不好意思,陆哥,我的错。” 为表示歉意,他补充道:“要不我给你洗洗?” 陆予程一把拽过校服,轻描淡写了两字:“不用。” 见状,旁边的王皓也连忙放下手机,给他递水和毛巾。 陆予程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走到篮球场的休息台处坐下喝水。 他们两也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梁观先开了口:“陆哥,战况怎么样?是不是秒杀文科班那群娘娘腔。” 陆予程不屑的“呵”了一声:“我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聊着聊着,王皓这才跟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陆哥,刚刚有个女生找你。” “女生?”陆予程挑了下眉,继续仰头喝水,“天天找我的女生多了去了,我还得一个个亲自接见啊?” “就是就是,”梁观附和着,“咱陆哥哪看得上普通人啊,那得是校花级的人物才行。” 王皓正想绕过这个话题,却激动地晃着陆予程的胳膊,给他指个方向,“陆哥,说曹操曹操就到。” 陆予程意兴阑珊地抬眼望去,“是她。” 梁观:“陆哥,你认识?” “谈不上。”陆予程姿势未动,静坐等她过来。 很快,他刚挺直腰板站起来,就正对上了女生的目光。 还未等她开口,陆予程就拖腔带调地问:“找我啊?” 林以怀反应慢半拍,温吞道:“嗯嗯。” 女生穿着淡蓝色的夏季校服,扎着规规矩矩的马尾辫,还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陆予程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活脱脱一枚父母老师眼中的乖孩子的形象。 这完全不是他感兴趣的类型啊。 可能是注意到有梁观和王皓在旁边,她不好意思开口,陆予程就带她走远了二十多米远。 停在一颗香樟树下,他直接不耐地甩下一句:“有话快说。” 林以怀顿时感觉到了压迫感,磕磕巴巴地道:“昨天......谢谢你救了我。” “就这?”陆予程不以为意,还以为她是来表白的,“顺手而已。” “还有事吗?”他似乎很急躁,“没事我就走了。” “别——”林以怀慌乱无措地拉住了他的衣摆,又很快放下。 他蓦地回头,觉得她还挺有意思,抓人衣摆这不是小孩子的行为么? 高中时期,她太过胆小自卑,跟陆予程说过的话几乎是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既然重来一次,林以怀就不想再当他身边的小透明了。 她犹豫了几秒,终于鼓起勇气问:“你还记得我吗?我叫林以怀。” “哦~”陆予程似笑非笑,反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你忘了吗?”林以怀差点激动地语无伦次,“我是你小时候的玩伴林以怀啊,林以怀。” “……” 陆予程的内心尬住了,怎么还有人用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 谁知,还没等他做出回应,女生直接上前环住他的腰部,将其紧紧抱住。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旁观的那两人,见到这场景,顿时目瞪口呆。 梁观惊呼:“我靠!上来就动手动脚的妹子,我第一次见。” 王皓:“这得是对我陆哥多么痴迷啊。” 林以怀这行为,陆予程也是惊到了。 她悲喜交加地说:“真的太开心了,我又见到你了。” 重生之前,所有的恐慌、担心、不舍似乎都得到宽慰,还好上天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 这一刻,她真的相信,再次见到喜欢的少年了。 然而,她说的话,陆予程并没有听懂,缓缓挣脱她,“同学,我就只是顺手救了你而已,这不是古代,你不用以身相许。” “......” 她这才缓过神,意识到现在是十六岁的林以怀。 第3章 快回家吧 由于是高一下学期,班里面都开始讨论文理分班的事情。 夏柠也会问她,“选文科还是理科?” 林以怀迟疑了下,“你觉得理科怎么样。” 果不其然,夏柠先是站出来反对:“理科很难学的,我妈说女孩还是学文科好,理科越往后学就越学不会。” 跟她当年听到的话一模一样。 当年她就是因为耳根子软,信了这套邪,觉得女孩子就应该学文科。 实际上,整个高三文综最难提分,大学报志愿的时候,文科类考生也不占优势。 想着想着,她就莫名的烦躁,起身去走廊透气。 刚出班门就看见走廊内,乌泱泱的一群人。 “你们看你们看,那不是我们的校草陆予程吗?” “哎哎,真是的,我怎么觉得他走路都好帅。” 闻言,林以怀也朝同学们说的方向望去,很可惜人太多,她只能依稀看见一个背影。 是啊,她好像也只能在陆予程身后望着他的背影。 想到这里,林以怀的眸光就黯淡了下来。 他学习成绩好,生的俊俏,还是个叛逆的小少爷,不遵守校规,喜欢和老师作对。 但人人都知道陆予程家世好,父亲是江华市数一数二的商业大亨,母亲是一名学识渊博的大学教授,称得上江华一中的风云人物。 而她没有陆予程那样显赫的家世,生在一个平平凡凡的家庭,父母还经常因为经济问题感情不和。 “林以怀,你还不明白吗?”她自说自话道:“你不主动,那么这辈子和他还是没有交集。” 于是,班主任发下来的那张文理分科意愿表上,林以怀选择了理科。 因为她知道,陆予程最终会去理科(3)班,只要她这次期末考试,考到全校前五十名,就有机会和他同班。 —— 直到五月,林以怀第一次回六年前的家,高中三年选择了住校,只有放假才回去。 家是老房子,在宜城区某个不知名的小区里面。从她五岁搬进来,一直没搬走过。 十几年的发展,江华市的市中心有所调整,现在宜城区已经成了老城区,经济不发达的地方。 进家门时,林以怀看到只有母亲闵雅婷一个人在厨房在做饭,还跟她笑盈盈地说句:“怀怀,回来啦。” 高中的时候,闵雅婷还叫她“怀怀”,上大学后可能觉得她长大了,再也没叫过。 林以怀对她微笑着:“您辛苦了。” 下意识间,闵雅婷觉得奇怪,仿佛看到她眼底带着陌生和距离感,让人有点不自在。 直到吃晚饭也没见到父亲回来,林以怀随口问了句:“我爸还在加班吗?” 闵雅婷神情秒变严肃,点头应了她一声。 林以怀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扒拉两口碗里的粥,起身说:“我去找我爸。” 自己家里的情况她最清楚不过,父母感情不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高中那会儿连她本人都在逃避这个家。 父亲林正辉算得上一名公务员,职位不高不低,前几年还好,工资稳定可以赚钱养家。 但这几年江华市物价飞涨,闵雅婷时常嫌弃他的工资低,不思进取,两人经常摩擦不断。 可林以怀现在想想,两个人的矛盾怎么可能是因为一件事,肯定是一天天累积起来的。 她骑着电动车到了林正辉工作的大楼,位置有点偏,林以怀还是凭着印象找到他的办公室。他们离婚后,林正辉也去了别的城市发展。 林以怀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一下门。 “进来,”林正辉抬头看见她的时候,有些惊讶,“怀怀,怎么是你啊?” “我来喊您回家吃饭。”林以怀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不知道进还是不进。 林正辉连忙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她的面前,眼角夹杂着笑意:“好好好,我现在就跟你回去。” 收拾好东西,林正辉就和她下了楼,他问她:“你怎么来的啊?” “骑电车。”林以怀临时提议,“你带着我吧。” 林正辉没拒绝,看到她后兴致一直都很高,“好啊,我带你回家。” 回家的路上,林以怀坐在父亲的后座,两人都很沉默,似乎很难有交流的理由。 林以怀看着父亲的背影,眼睛酸酸的,喊了一声:“爸——”她已经有一年没喊过他爸爸了。 “你们能不能......”林以怀哽咽道,“不要吵架了。” 听到这话,林正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从小到大,我都不太理解,为什么我的爸妈相处就这么艰难。” 她继续说: “为什么别的家庭就可以和和睦睦的,而我的家庭就这么让人压抑。” “为什么家对我来说就成了一个让我特别想逃离的地方。” 在林正辉眼里,女儿从小到大都比较内向,不爱与人交流,越长大就跟他越疏离,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些话。 林正辉心里也不是滋味,觉得愧对于她,“好,我保证以后不吵架。” 看着快到小区门口,林以怀中途下了车,说是要到附近超市买点东西,也不让林正辉跟着。 —— 宜城区最大好处就在于,远离市中心的喧哗,道路两边种满了高大挺拔的香樟树,树荫刚好可以抵挡夏季的燥热。 林以怀走进一家小卖部,买了一瓶冰镇可乐,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发着呆。 夜色降临,周边一片寂静,抬头还可以看到皎洁的月亮和零散的繁星。 林以怀心情不好,傻傻的望着头顶的香樟树,回想着重生前的场景。 她等了陆予程四年,好不容易等到他苏醒,还是没能平安长大。 现在想想,他们之间真的错过了太多太多,还有好多好多遗憾。 她回来了,回到悲剧发生之前,陆予程还好好的,爸妈还没离婚。 然后呢? 她就只能无动于衷,看着所有的事情历史重演吗? 陆予程他们三早就约好了要一起赛车,于是选择来到宜城区,这里晚上没有交警监管,根本不用担心被逮到。 三个少年戴着深色的头盔,骑着三辆摩托车,乘着晚风疾驰而行,他们通过不断加速获得刺激与狂欢。 昏黄的路灯底下,林以怀食指扣起易拉罐,自顾自地喝起冰镇可乐。 等到他们三个赛车累了,就把摩托车停到路边,循着小卖部的灯光走进去。 梁观和王皓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像两个把风的哨兵。 谁知,梁观这个眼尖的先瞅到一个女生坐在路灯底下,八卦道:“兄弟,那有一个姑娘在借酒消愁呢。” 王皓兴味盎然地问:“哪呢哪呢?” 陆予程在屋里面,正打开冰箱上下打量着,听到他们的对话不予理睬。 梁观摁着他的头往女生的方向看,“我怎么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啊?” 王皓瞪大双眼,满脸意外:“这不是占我们陆哥便宜的那姑娘吗?” “真的假的,”梁观凑近了些看,“哦呦呦,还真是。” 这时,陆予程从屋里走出来,语气闲散:“你俩干啥呢?” 梁观兴奋的不行,指着林以怀,小声道:“老大,你看那姑娘。” 陆予程撩起眼皮,往梁观指的方向望去,心里来了一句“真他妈巧”。 他正打算视若无睹,却看见她在抹眼泪,捂着眼睛痛哭。 有那么一瞬间,陆予程看着她坐在路边,觉得她哭的场景有点眼熟,说不出来到底在哪见过。 “哎呀呀,这怎么还哭上了。”梁观顿时玻璃心,“要不要去安慰安慰?” 王皓揶揄道:“你什么时候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了?” “这不瞅见这梨花带雨的场面了。” “你还知道梨花带雨,”王皓看不惯他这般惺惺作态,拍着他的肩膀,“天下那么多姑娘恐怕都需要老梁你去安慰了吧。” 陆予程没参与他们谈话,匆匆向老板结账,顺便多买了一样东西。 “行了,少废话。”陆予程拿起头盔往外走,直接略过林以怀。 梁观和王皓紧跟其后,走到停车的地方,坐上车带好头盔,准备出发。 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林以怀调整好情绪,对着电话边语气温和道:“爸,我在回家的路上,快到了。” 刚挂完电话,一辆摩托车忽地停到她面前,带着一股淡淡的香草味。 那人带着头盔,一身黑色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陆予程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缓缓抬头。 少女的眼睛通红,肩膀微微发颤,还在抽泣着。 “快回家吧。”他的声线低沉,话间往她怀里扔了个东西,林以怀刚好接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发动车子离开了。 林以怀站起来看到他后面还跟着两辆车,他们一起跑的很快,一瞬间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梁观在后面偷偷问王皓:“陆哥刚刚丢的什么东西啊?” “应该是纸巾,”王皓回想着,“我看到他付账的时候多拿了一包纸。” 凉风吹拂在她的脸颊,抹干了眼泪,她把那包纸轻轻放在口袋里,没有拆开。 林以怀知道刚刚那人就是陆予程,上辈子他也是这样喜欢来宜城区赛车,她那个时候在这个小卖部偶遇过他们好几次。 本来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还真的碰见他了。 十六岁的陆予程叛逆、张扬,拥有一个少年所有的朝气蓬勃。 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有那些不美好的经历。 回到家中她洗了把脸,没让父母看到她哭过的痕迹。 客厅里坐着一家三口人,林以怀郑重其事地向他们宣布:“爸,妈,我决定以后不住校了,每天都回家。” 她在想,如果她能时常回家,那么父母的关系是不是就会缓和一点,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毫无顾忌地争吵。 当天晚上,林以怀躺在床上,手中攥着那包纸,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她在回想着那个凶手,事后他也逃逸了。 当年她曾找这起案件的警察询问过,获知那人曾是隔壁职高的小混混,后来退了学。 警察: “不过,据我的调查发现,嫌疑人名叫赵明川……” 林以怀: “赵明川?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 警察: “曾经有跟他接触过的同学说,他这个人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是……” 林以怀不明白,陆予程怎么会跟那种人有牵扯,他们之前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时隔四年后,他还要来害陆予程。 陆予程苏醒后,情绪也不太稳定,大家都没去问当年的事情。 有很多很多疑惑,她都没来得及搞明白,很多事情都很突然,就像她突然回到了十六岁。 无论怎样,她一定要搞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定要看到陆予程平安度过十八岁。 第4章 心里感觉酸酸的 周一开学当天,林以怀就和班主任老李说了自己不打算住校的事,老李没反对,就让她下课跟他去办公室填写申请表。 还没进办公室就听到门口吵吵嚷嚷的,应该是有老师在训斥学生。 老李进门就和七班的班主任打了个照面,说:“胡老师,消消气。” 林以怀规规矩矩地跟在老李后面,不敢吭声。 “我真的是要被这小子气死了。”胡老师说。 老李回到办公桌上,杂乱无章地找着东西,林以怀站在一旁,觉得办公室的氛围紧张,连头都不敢抬。 “我跟你说话呢,”胡老师狠狠地敲着桌子,愣是把人吓一跳,“陆予程,你有没有一点礼貌......” 听到这个名字就会触动某个神经,林以怀这才抬头,发现果真是他。 胡老师滔滔不绝地数落他:“你说说你作为班长都干了什么,有没有给同学们树立好榜样。” “有什么问题吗?”陆予程目光游离,吊儿郎当地应付着。 “你说呢,翻墙去网吧,这是一个学生该做的事儿吗?” 陆予程回嘴:“那您觉得学生应该做什么?” 胡老师扯着嗓门:“学生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学校,好好学习。” 老李拿出申请表给她:“想好了?在家学习需要更高的自制力,可不比学校有这个大环境。” 林以怀愣了一下,思绪这才转回来,点头回应:“想好了,我保证即使在家学习,成绩不退反进。”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本来争执的热火朝天,胡老师却偏偏听到了林以怀的这句话,说:“听,你听听人家的话,看看人家多听话。” “......”林以怀茫然,怎么扯到她了。 像是找到了可论证的依据,胡老师开始指着林以怀说:“你要有李老师的学生一半听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陆予程这才漫不经心朝她的方向看,轻扯了一下嘴角,“切!” “......”林以怀拿起笔填表,手都在微微颤抖。 老李轻咳了一声,客套一句:“男孩子调皮点,劳烦胡老师多费心了。” 没想到胡老师还越比越起劲,“我不理解,李老师的学生看着都是好学生,而我的学生天天没个学生样儿。” 陆予程不喜欢被大人比来比去,语气尖锐:“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就是这样。” 林以怀把填好的表交给班主任,听到这句话觉得五味杂陈,他这个“别人”是在内涵她吗? 老李盖好章,叮嘱道:“把这个表交给宿管就行了。” “谢谢老师。”林以怀拿好申请表,心情沉重地走出了办公室。 临走前她还听到陆予程撂下一句:“你要是这么喜欢十七班,就去当他们的班主任啊。” “...........” 林以怀简直都要气死了,她为什么这么倒霉,偏偏遇到他在办公室里面挨教训,还无辜地被当成他们争吵的活靶子。 真是个大冤种! 从办公室出来后,她一直站在楼道没走,抑或是想等他出来解释一两句,可又觉得很奇怪。 看到陆予程出来,林以怀连忙躲在楼道的拐角处。 他接了个电话,“放心,老糊涂那边我已经应付过去了,以后别翻墙了……” 林以怀正开心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又听到他的下半句:“直接从大门走出去。” 以后别翻墙了,直接从大门走出去。 “……” “就这样,晚上老地方见,不用管门口的保安。”说完,他挂断电话。 “……”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怕。 _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以怀就专心忙着六月份的期末考试,这将决定这下学期的文理分班情况。 大学期间她就是优等生,没少帮助高中生辅导功课,对她来说重新捡起高中的知识并不困难。 就这样,她坚持到了六月中旬,期末考完当天,林以怀自我感觉良好。 林以怀觉得自己经历了大学之后,什么大考小考都不会存在紧张一说了。 七月一日还在上课,手机群里就已经开始疯转期末成绩单。 夏柠戳了一下林以怀,示意她看群消息,并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林以怀点开他们班的成绩单,她位列第一,年级排名十三,如愿进入年级前五十。 手机弹窗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同学a:【林以怀好厉害,进步真的好大。】 同学b:【她那个英语成绩是认真的嘛!】 同学c:【英语满分?!请接受我的膝盖吧,大佬。】 同学d:【牛批!】 虽然大学时期,林以怀的英语六级能考到六百多分,但还是有些意外高中英语她竟然能拿满分。 看着同学的言论,她很开心,因为这是十六岁的林以怀渴求不来的称赞和名次。 二十二岁的她做到了。 随后,林以怀点开校群,看着年级总体排名,目光停滞在一个名字上。 陆予程,年级排名第三 林以怀不自觉地笑了,这下,她应该可以和他同班了。 正准备退出校群时,新的消息弹出来: 【你们听说了没,七班的陆予程在操场罚跑呢。】 【人家可不是受罚,围观者多的都能开运动会了。】 【怎么回事?】 【听说他这一个月几次三番溜出去上网,还是走的大门,保安都没拦住。】 看到这,林以怀想起上次她偷听他的对话。 他还真说到做到,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处事态度。 可林以怀不一样,可能永远无法像他活得那么潇洒。 刚好下课铃声打起,一个女生回复到:【姐妹们,快去操场看陆大男神,八块腹肌啊啊啊】 底下一群人开始起哄: 【我去!】 【我这就来!】 【快来操场!】 一时间,有关陆予程的消息刷屏整个校群。 反正期末已经考完,同学们都争着抢着去凑热闹。 “以怀,我们一起去吧。”夏柠兴致勃勃地说。 林以怀平淡无奇地回应道:“好啊。” 其实心里和其他同学一样激动,她这段时间忙着期末考试,一直都没有机会与他见面。 到了操场,还真有一股在开运动会的韵味。 陆予程穿着白色运动服,在独属于他一人的赛道上奔跑,还有一个随时盯着他的教导主任。 跑道旁边人潮汹涌,目光集聚在他的身上,她们为他欢呼:“陆予程好样的!”“陆大男神最帅!” 躁动的声音愈演愈烈,响彻整个操场,让监督他受罚的教导任差点没气晕过去。 正如群里面所说的那样,他这哪是在受罚啊,分明是来开运动会的。 而陆予程就全场最受欢迎的运动健儿。 进入七月早就是盛夏了,林以怀看他沿着砖红色的跑道跑了一圈又一圈,担心他这样会中暑。 林以怀站在人群后面,有点着急,问夏柠:“他这是被罚了几圈啊?” “你恐怕不了解我们这个教导主任吧。”夏柠阴笑着,“他罚人都是看心情,只要对方不认错就一直受着吧。” “那陆予程要是不认错就得一直这么跑下去了?” “就是这个意思。” 以陆予程那个倔脾气,怎么可能低头认错。 林以怀紧张的扣起指甲,她在回忆高中真的有这件事吗? 她记得有那么一次校群里面是讨论过陆予程受罚的事情,然后...... 林以怀抬头看向头顶阴沉沉的乌云,调动自己记忆。 其实那天她并没有来操场,而是下起了倾盆大雨。 所以.......等会儿会下雨。 想到这里,林以怀立刻跑回班里,她想着要回去给他拿伞。 不出所料,她刚到教室,就听到突如起来的打雷声。 等到她出了教学楼,雨已经下了起来,同学们都在匆忙往教学楼跑。 只有林以怀还在打着伞,逆着人流,往操场方向赶回。 中途遇到没有打伞的夏柠,她还欢欢喜喜地以为林以怀是特地给她送伞。 林以怀只能将计就计,先把她送回教学楼避雨,然后折回原路去找陆予程。 可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在操场中央,林以怀亲眼看着别的女生先她一步走到陆予程面前。 他没拒绝,乘着女生的伞,一起不紧不慢地离开操场。 林以怀稍稍倾斜自己的伞,遮挡住大半张脸,然后老老实实做个下雨天的赶路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没有回到教学楼,而是去了食堂门口。 现在刚好是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想必他们是要一起去吃饭吧。 想到这里,林以怀心里感觉酸酸的。 到了食堂门口,她慢慢收起伞,站在角落里听着他们的对话。 陆予程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儿,我也是刚好顺路。”女生声音柔软的像,关怀道:“你还是淋了雨,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怎么好意思让女生送我回家。”他解释道:“我等会跟老梁他们一起就行了,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女生嘴角弯弯的,笑起来很好看:“那我就先回家吃饭了。” 刚走出门口几步,又听到陆予程喊她:“贺梓欣,明天放假后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她回眸,毫不推辞道:“好啊。” “那回见,我们微信联系。”陆予程朝她挥手。 林以怀丢下手中的伞,傻傻地望着远去的女生。 原来她就是贺梓欣,那个在高二和陆予程传出是男女朋友的贺梓欣。 那是高二上学期,她也是偶尔在校园论坛里面看到的,又加上同学们疯狂嗑他们两的cp,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他们是刚认识的吗?可听方才他们的语气,倒像是熟人之间的对话。 屋檐的雨滴滴答答落下来,林以怀忽然想起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夏天的雷阵雨,下雨之前你压根儿想不到会下这场雨,可一旦下了这场雨,就是电闪雷鸣。 时间仿佛静止。 陆予程还在等人,而她等的人就是他,却不敢上前靠近。 第5章 好学生还来这种地方? 晚上回到家中,爸妈都在厨房忙活,林以怀没打算去帮忙,自己坐在客厅里看起了电视。 其实,她是在特意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 虽然目前林正辉和闵雅婷虽然谈不上特别好,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过度冷战。 还好在爸妈这里,林以怀得到了一点安慰;或许她才是爸妈沟通的桥梁,只是十六岁的林以怀不愿意做这个桥梁,可二十二岁的林以怀会。 电视里面播放着她喜欢的节目,而林以怀总是情绪恹恹的。 她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去想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陆予程和贺梓欣最后真的会成为大家口口相传的那样吗? 她的脑子又出现陆予程对贺梓欣笑的场面,心里面痒痒的,像是有小猫在挠一样。 “怀怀,吃饭啦。”闵雅婷喊她。 林以怀回过神来,调整好情绪后去吃饭。 饭桌上,林正辉提到明天放假的事,就顺便问她暑假的打算,有没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 林以怀怔懵了一会儿,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她记得高一那年暑假,他们一家三口去南璋市游玩,景区人满为患,大热天人的心情难免聒噪,一路上他们两个没少吵架。 总体来说,林以怀觉得那是一次不愉快的旅行。 “不去,坚决不去。”林以怀摇头,“我不想出去玩,就想待在家里。” 闵雅婷纳闷道:“你平时不是挺想出去游玩的吗?现在有机会还不去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林以怀狡辩道:“现在我就喜欢待在江华市,宅在家里。” “行吧行吧,不去了。”林正辉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以怀这才舒缓了一口气,她现在就是要扼杀一切不美好的事情再次发生。 晚上洗漱完回到房间,林以怀静下心来想想,如果不去旅游,那这为期两个月的暑假到底要干嘛啊? 打游戏,看电视剧这种无聊的消遣方式,她高中毕业那个暑假就已经玩到吐了。 林以怀又想到自己大学期间的假期,要么在考驾照,要么就去公司实习。 突然,她灵光一现,自说自话道:“对啊,我可以去兼职啊,还可以赚钱。” 接着,林以怀拍了一下脑子,反应过来:“我在想什么啊,我现在可是十六岁的高中生,有谁会用未成年呢。” 那个夜晚,林以怀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兼职打工适合她。 第二天是本学期最后一节课,班主任会进班做期末总结。 刚踏进班门口,夏柠在她身后准备搞突然偷袭,不料林以怀先她一步转身,来了一个反客为主,反倒把夏柠吓了一跳。 “啊——”夏柠的声带拖得贼长,恨不得要把整栋楼的人都听见。 林以怀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这胆量还想偷袭我。” 平复了心情,夏柠满脸大大的问号:“你是怎么发现我在你身后的啊?我藏得明明挺好的。” 林以怀窃喜,这可是我经历过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见她笑而不语,夏柠跟她回到座位还在追问:“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啊?” 看着眼前的夏柠,林以怀好像想起了什么,问:“夏柠,你暑假是不是要兼职打工?” “这你都知道!”她一秃噜嘴,刚好验证了林以怀的话。 林以怀记得高二开学时,夏柠说起过她暑假打工兼职的事,没想到一问还真是。 “快快,告诉我,”林以怀欣喜不已,“我也要去。” “不是,”夏柠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 林以怀含糊其辞道:“我听说的,不纠结这个。” 她继续嚷嚷着:“快快,告诉我有什么渠道是高中生可以去兼职的?” “……” — 下午,林以怀按照夏柠所说的地址去找兼职。 考虑到她学习成绩比较好,夏柠就给林以怀介绍了两家家教,让她前去试试。 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走了十分钟,绕了好几个弯,林以怀总算找到了传闻中的郢都巷。 这里地理位置偏颇,与外面繁忙的市区风格截然不同。 从巷口而入是宽敞的青石板路,道路两边的建筑红砖绿瓦,保留着古色古香的韵味。 来的路上,林以怀已经和对方家长联系好,今天只是先试讲。 见到的第一个小朋友是个五年级的小男孩,第二个是四年级的女孩,前者需要辅导英语,后者需要辅导数学。 大学期间林以怀有参加学校组织的支教活动,所以她懂得如何和小朋友相处,调动他们学习的积极性。 整个流程还算顺畅,两家家长对林以怀的能力都表示认可。 想必主动权都在她了。 第二家试讲完,女孩的妈妈亲自送林以怀出门,对她说:“小姑娘,你回去考虑考虑,我们这里是有点偏,只要你愿意来给我家孩子上课,你的路费我给你报销。” 林以怀笑了笑:“谢谢您的认可。” 站在巷街处的门口,林以怀忽地看到陆予程和另外两个男生,心里猛然一紧。 而后,他们悠闲自得地走进巷子的拐角处。 林以怀匆忙和女孩的妈妈告别,“好的,我晚上就给您回复消息。” 离开后,她也朝拐角处走去,谨小慎微地跟在陆予程后面,目睹他们进了一家店。 林以怀站在店门口,踌躇不前,望着店面写着:影子网吧 这就是他们经常来的网吧吗? 这么偏,怪不得连高中生都能自由出入。 其实,林以怀从没去过网吧这种地方,即使在大学也没去过。 每次路过网吧、酒吧的门口,她都会加快脚步,总觉得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林以怀在店门口徘徊了五分钟,引起店老板的注意。 只见一个胖胖的,穿着白色短袖的中年男人过来问她:“小姑娘,第一次来?” 林以怀狂摇头,扯谎道:“我经常来。”言罢,她大摇大摆地踏进店里,装作处变不惊的样子。 这是她第一次来网吧,还没往里走就听见啪啪键盘敲打声。 略过前台往里面进,这家店面还算整洁,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不堪。 橙红色的沙发椅上坐满了带着头套耳机的人,琥珀色的电脑桌,电脑屏幕上全是天花缭乱的游戏,她看不懂那些东西。 待她找到目标,林以怀找个空位坐下来,刚好侧对陆予程的座位。 “陆哥,你和那个贺梓欣怎么样了?”梁观问他。 闻言,林以怀提着心,竖着耳朵在听。 陆予程语气中肯:“什么怎么样了?” “别装了,我们都听说了,” 梁观接着起哄,“昨天我们陆哥跟贺梓欣在雨中漫步,浪漫约会。” 陆予程随手拿起桌边的棒球,朝梁观砸去,“别一天瞎逼逼,没有的事少造谣。” “老大,”王皓倏然接话,“不管怎么样,你不觉得那个叫贺梓欣的有几分姿色嘛,你就没有一点点……” 他弯了弯嘴角,语气玩味地说:“还行,比上一个好点,她腰挺细。” “……” 上一个?他到底有多少个?林以怀心想。 梁观吃瓜群众上线:“哥,这次你打算玩多长时间?” “还没开始呢,”陆予程取下耳机,身体往后紧靠在椅背上,伸张四肢。 “不过,我中午和她吃了个饭。”他又说。 “我艹,”梁观惊呼不已,“陆哥,你还背着我们干啥事了?” “什么叫我背着你们?”陆予程走到他们两个中间,胳膊分别搭在他们的肩膀上,“我是光明正大的。” 林以怀连忙扭头,害怕被他看见,悄悄离开座位,倏然,撞上了迎面而来一位端着泡面的男生。 泡面被打翻在地上,男生毫不客气地来一句:“没长眼睛啊。” 林以怀被吓得一颤,“对不起对不起。” 男生不依不饶:“对不起有屁用。” “我再帮你买一份吧。” “我衣服都脏了怎么办?”他这话一出,林以怀就知道她好像遇到麻烦了。 男生手臂上纹着浓墨重彩的纹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林以怀无奈:“我赔。” “行啊,我这衣服花一千二买的,给你打个折,八百。”男生手指伸出个数字八。 “……”什么衣服能要八百,这人明显是在讹人。 “算了,我报警,等警察来处理。”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惹得周围的人都投来目光围观。 林以怀正准备拿手机拨号,那人一副要抢她手机的架势。 就在这时,陆予程突然抓住林以怀的胳膊,让她往身后扯,他站在了男生的面前。 看到是他后,林以怀顿时征懵,觉得胳膊上还留有他的余热,并且嗅到来自他身上的淡淡的香草味,莫名的熟悉。 “兄弟,见好就收,懂不懂?”话间,陆予程稍稍抬起下巴,在白炽灯光下,他的侧颜轮廓分明,脖颈处裸露着白哲的皮肤。 陆予程体型修长,那人刚到陆予程的肩膀,相比之下一瞬间没了气势。 男生不服气:“你小子还想当护花使者?” 陆予程拍着男生的肩膀,力道不断加重,咬着字:“护花使者不是谁都有资格当的。” 林以怀在旁边看着,心慌的厉害,最怕他们突然打起来。 梁观和王皓闻声而来。 王皓哼哧一声:“这谁啊?连我们陆哥都不认识,还想讹人。” 男生疑惑:“你们谁啊?” 梁观唾骂道:“眼瞎成这样,脑子还不灵活。” 店长看他们仨已经插手,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笑眯眯地去当个和事佬,“别生气,都别生气,都是小事儿。” 林以怀看到店长在男生耳边说了悄悄话后,他的脸似乎都在发绿。 “行了行了,这事我不追究了。”男生丢下这句话,欲准备离开。 梁观拦在男生前面,睥睨他,“这回看清楚我们陆哥了吗?” 男生巍巍颤颤地应:“看……看清楚了。”然后,他像个流浪狗一样落荒而逃。 店长掐准了时机,说:“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各忙各的。” 林以怀还站在陆予程身后,捂着胸口,试着调整呼吸。 他转身看她,闲散道:“怎么?这就吓到了?” 林以怀目光停在别处,小声道:“谢谢。” 陆予程上下打量着她,让林以怀更加惴惴不安。 他先开口:“没想到老糊涂眼中的好学生还来这种地方?” “……” “老糊涂”应该指的就是他的班主任胡老师。 他竟然还记得?! 林以怀想去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自己的脸如火烧一般发烫。 陆予程似乎也没准备等她回应,掏出一张卡给店长,“结账!” 他们三个走后,林以怀走到前台问店长,“他们是经常来吗?” 见到是她,店长变得热心大方起来:“你是陆少爷的朋友吧。” 林以怀没回答,店长权当她默认,继续笑眯眯地说:“他们是我这里的常客。” 她盯着柜台上的招聘单,沉思几秒,问:“你们招暑假工吗?” 第6章 我想让他喜欢上我 店长上下打量着她,有些迟疑,“你会干什么?” 林以怀不假思索道:“什么都会,除了......不会打游戏。” “.......” “有意思。”店长笑了起来,“行,让我考验考验你。” 考验的内容无非是对电脑的熟悉程度,这件事对她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林以怀只要碰电脑,打字速度都很快,更别提office功能。 店长惊讶道:“可以啊,小姑娘,电脑操作还挺六的。” 林以怀洋洋自得,“那我能来兼职吗?” “没问题,明天开始来上班吧。”店长爽口答应,并给她一个名片。 就这样,她被录用了。 工作内容是网吧的前台,林以怀觉得还可以。 至于工资,自然是不如家教,但是一想到能够边工作还有机会见到陆予程,她也就不怎么计较这个了。 回家后,林以怀就向两位小朋友的家长分别打了个电话,婉拒了家教的事情。 碍于毕竟是在网吧工作,怕爸妈听到之后不同意,她也就没提这事。 晚饭洗漱后,林以怀刚回房间就听到手机的通知声。 是夏柠发来的微信消息: 【以怀,你拒绝了家教?】 林以怀回了过去:【是的,我找到其他兼职了】 夏柠:【是嘛!在哪工作啊?工资怎么样?】 林以怀:【影子网吧】 夏柠:【???】 接着,她就发来语音:“网吧?!我没听错吧,林以怀,你会去网吧工作?” 隔着屏幕都能听出她的震惊,林以怀不紧不慢的回了个语音:“你没听错,我已经考虑好了,记得帮我保密哦。不早啦,明天我就要继续上班了。” 随之,她又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终止了话题。 林以怀整理完床铺正准备睡,倏然想起了陆予程,想起他在网吧为她挺身而出,心里面乐开了花。 于是她的大脑再也不受控制的遐想,在床上反复重温他今日的一举一动。 他的手触碰到了她的胳膊上,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靠近她,尽管是无意之举。 后来想着想着,林以怀从床上起来,走到书架旁边翻来翻去,目光停在一个粉色的日记本。 像这种把心事写在日记本的事情,还真的是她初高中才会干的事。 大学后,她每次有心事都是写在手机上。 林以怀坐在书桌上,津津有味地翻开日记本。 2016\/8\/21 —我听爸爸说,陆伯父他们一家要回江华市了,那陆予程...... 2016\/9\/1 —太开心了,陆予程也在江华一中,但是不知道他在哪班。 2016\/9\/23 —我偷偷翻了全校的成绩单,原来他在高一(7)班。 2016\/9\/25 —走廊内,我看到他了,他是陆予程,也是我的“程予陆”。 ...... 2017\/4\/21 —又在操场上看见他打篮球了,白色球服,十号选手。 日记到这就没了,日期截止到她重生的前一天,从开始到结尾都是关于他。 看完这些心事,她觉得以前的自己傻的可爱,又有些辛酸。 林以怀拿起笔,翻开新的一页,继续写: 2017\/7\/2 我重回十六岁了。 白色球服,十号选手,每次从操场上望见,他总是一副刚打完球的样子,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划过喉结,一笑起来嘴角弯弯的,总是那么摄人心魂。 这一次,我不想当他身边的小透明了,我想让他......喜欢上我。 那天晚上,林以怀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小林妹妹,你好,我叫陆予程。” 她回应:“程予陆哥哥好。” “不对,”他纠正道,“陆予程!” “哦,下雨路。” “......” 他气得脸通红,“我以后不叫你林妹妹了,你是坏(怀)妹妹,坏妹妹......” “......” 然后,她就哇哇大哭了。 声音越来越大。 倏然,林以怀就从梦中惊醒,睁开惺忪的眼,天已经蒙蒙亮了。 想着今天第一次上班,要有个好印象,她就毫不犹豫的起床洗漱。 吃完饭后,林以怀换上了白色衬衫,淡蓝色的牛仔裤,顺便扎起了高马尾。 她身材高挑,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有一股小清新的韵味。 从家到工作的地方,还是有点远,折腾了一个小时才到。 林以怀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十分。 网吧里面的人不多,要说是有,都是几个在网吧过夜的,还在睡觉。 上午的客流量不是很多,她也没觉得有多忙。 许是店长看她挺清闲,连服务员的活都承包给她了。 林以怀没计较,毕竟人家也不想雇一个祖宗在这悠闲,服务员无非就是给客人拿些泡面、饮料,也不累。 她等了一上午也没见陆予程来,直到下午四点钟,她看了眼时间,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林以怀正坐在前台,胳膊撑在桌面,单手托腮发着呆。 网吧的门被推动,她察觉到后,百无聊赖地抬起头,“欢迎光临——” 目光正对上男生那张“我好像走错地方”的脸。 他们三总算来了,她心想。 梁观止住脚步,王皓和陆予程进来时也下意识愣了下。 不过,陆予程的目光没往她那停留几秒,就径自往里面走了。 梁观倒是好奇心上线,主动上前和她搭话,“你在这工作?” “对啊,”林以怀点头,“三位是吧?” “哦,对。”梁观看到她在敲键盘。 “陆予程,梁观,王皓。” “是的,”他又多嘴了句,“原来我们仨你都认识啊。” 林以怀笑而不语,给了他三张卡。 梁观拿着卡往里面找到他们两,兴致勃勃的样子,“这姑娘可以啊,为了追我们陆哥,都来网吧工作了。” 王皓笑得痞里痞气,“越来越有意思了。” “关键这姑娘摸得挺清的,连我和老王的名字都知道。”梁观说的起劲儿,眼睛往陆予程那瞄。 陆予程摇头,“无聊。”说着,他便启动电脑,看着毫不在意这事。 而梁观和王皓却在低头思语,密谋着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王皓喊了一声“服务员”。 林以怀闻声而来,问他有什么事。 “要一份泡面。”他说。 她点头,跑到前台处给他拿来一碗泡好的方便面。 正准备走,梁观叫住她说:“我要一瓶可乐。” 林以怀折回,给他拿了一瓶可乐。 没想到,他摇摇头,“我不喝百事可乐。” “......” 无奈,她跑回去拿了一瓶可口可乐给他。 又当她准备走的时候,王皓叫住了她。 林以怀假笑道:“又怎么了?” 王皓:“我也要可乐。” “......” 林以怀平复了一下心情,跑回去拿了好几瓶可乐摆在他面前,“店里面所有种类的可乐都在这了,你要哪种?” 梁观看她这番操作,捂着嘴在偷笑。 谁知,王皓玩心不收,“不好意思,我突然不想喝可乐了,给我拿一瓶矿泉水吧。” “......” 林以怀气不打一处来,“你故意的吧。” 王皓装作无辜的样子,“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想起来,这几天肠胃不好,不能喝碳酸饮料。” “.......” 肠胃不好你还吃泡面?! 林以怀想怼回去,但想到店长和她说过,不能和客人起冲突。 “好,我给你拿!”她放下手中的可乐,忍下这口气。 她走后,梁观和王皓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 陆予程扭头,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会儿。” “怎么?心疼了?”梁观盯着陆予程问。 “放屁。”陆予程语气冰冷,“我心疼什么?” 王皓顺着他的话说:“也是,我们陆哥有贺梓欣,又怎么会对她感兴趣。” 话音刚落,林以怀就拿着矿泉水回来了。 王皓笑嘻嘻地说:“谢谢啊。” 林以怀走的很慢,看见他拧开矿泉水,一口喝下去。 下一秒,他的嘴巴就像刚打开的水龙头,喷泄而出。 梁观和陆予程被他的举动吸引了过去。 看到他苦涩着一张脸,“这什么水啊,这么咸?” 两人都不由衷地笑了,陆予程没好气地回道:“活该!” 林以怀乐呵呵的回到前台,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往后几天,他们两个再也没找她麻烦,而她和陆予程依旧是那么疏远的距离。 直到周日那天,本该五点下班,但店长有事出去,让她暂时看着店。 等到天都黑了,林以怀还没看到店长回来,只能跟妈妈打了个电话,谎称自己在朋友家,晚点回去。 网吧真是越到晚上,人流量越多。 林以怀感觉自己像个机器一样被一些人使唤来使唤去,晚上没有吃饭,明显感觉体力不支。 在给客人拿饮料的时候,隔着一个空位,林以怀注意到是陆予程。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在往他这看,陆予程也转过视线回看,而她立马心慌起来,收回目光。 这次只有他一人,没有那两位跟着。 当时,林以怀穿着白色的长裙,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陆予程无意间听到旁边的闲言碎语—— “这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 “去要个微信吧。” 然后,和他隔着空位的那个男生把林以怀叫了过来。 她问:“请问您需要什么?” 男生倒没拐弯抹角,语气暧昧,“我需要你的微信,小妹妹。” 她回绝道:“没有什么事我先去忙了。” 正准备走,男生倏然抓住她的胳膊,语气轻佻:“别走嘛,过来跟哥哥玩玩。” “你干什么!”她极力扯开他,却怎么也扯不动,“放开!” “不想放开怎么办呢。”男生笑里藏刀。 林以怀觉得自己整个人虚脱的很,完全没有力气挣脱对面的男子。 陆予程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还是没战胜心中的那份正义感。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林以怀,我正找你呢。” 说话间,陆予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带着宣誓主权的意味。 男生倒是很识趣,没继续纠缠。 而林以怀却站在原地摇摇晃晃,眼前一片发蒙。 陆予程见状,把她搀扶到旁边的座位上,轻声问:“你怎么了?” 她靠着椅背低声,“我好像有点低血糖。” 陆予程拿起他桌上的饮料送到她面前,“喝这个试试,补充糖分。” 大概过了十分钟,林以怀觉得自己好了很多,逐渐恢复了力气。 她跟他到了一声谢。 陆予程坐在她面前,问:“你今天怎么会这么晚还在这?” 她解释道:“店长有事出去了,我留下来看店。” “晚上没吃饭?” 她眨了下眼,“嗯。” 陆予程一抬头,嘴角微微上扬,“这下,你可以下班了。” 林以怀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店长。 她觉得稀里糊涂,陆予程和她一道离开了网吧,并且带她去巷子里面吃饭。 他们来到是一家面馆,点了两份番茄鸡肉面。 林以怀实在饿得心慌,没怎么和他说话,认真吃起了面条。 后来还是他先开口叫了她一声“林以怀”。 林以怀抬头,“嗯?” 陆予程思索了几秒,“你以后还是不要来这上班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以后也不会来这家网吧了。” 第7章 我发现这个世界是真的小啊 他说,不会来这家网吧了,就真的没来过。 自从发生那天晚上的事,林以怀就格外注意保护自己了。 网吧里面的人鱼龙混杂,按照往常她估计连门都不会进。 既然答应了店长要干一个暑假,林以怀也不想食言让人家看不起自己。 她向店长反馈了自己的顾虑,并表示以后不会再值晚班。 差不多持续了半个月,日子过得很平淡,没遇到什么麻烦,也没见到她想见的人。 直到某天上午,店长给她打了电话说,以后会有一个新人和她一同看店。 林以怀觉得还挺好,算是有个伴儿了。 她当时吃力地搬动门口的箱子,突然觉得手臂一轻。 林以怀发觉有人接住了她手中笨重的纸箱。 待到看清那人的面容后,她惊愕地喊出:“班长?!” 男生穿着白色短袖,黑色长裤,头发修理的整整齐齐,给人以清朗的大男孩形象。 这不是她大学时期的班长向哲吗?! “嗯?”向哲也露出不解的表情,“我们认识?” 林以怀拍了拍脑袋,“不认识不认识。” 高中时期,我们还不认识。 向哲帮她把箱子放好后,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我叫向哲,我叔叔派我来这帮忙看店。” “你叔叔?”林以怀皱眉,“店长吗?” 向哲点头,“是的。” 林以怀这才想起来,店长好像就是姓“向”。 “你叫林以怀?” 她恭恭敬敬地点头,差点又脱口而出一个“班长”。 林以怀带他熟悉了网吧工作任务后,没忍住问了句:“你是在一中上学吗?” 向哲果然点头,又反问道:“你也是?” 她笑了笑,“我也是。” 向哲憨憨地挠了挠头,“好巧啊。” 林以怀记得,有一次开班会,班里的同学闲聊到了各自的高中。 整个班里面只有班长向哲和好朋友张溪跟她一样,毕业于本市的江华一中。 由于很少有人会选择留在本市上大学,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但上辈子,高中时期他们并不认识,没想到竟然提前遇到了向哲。 那张溪...... 重来一次,很多事情都不再朝着原有的轨迹发展,提前遇到了一些人。 甚至,开学文理分班,她选择了理科。 如她所愿,公告栏上,理科(3)班有她、有陆予程的名字。 正式分班那天,林以怀早早就来新班级抢占座位。 江华一中的理科和文科班分别在不同的教学楼,两栋教学楼相对而立。 她不喜欢坐到前面,就选择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理科(3)班在三楼,从这里可以看见校门口到图书馆那段长长的林荫大道,两边一如往常生长着茁壮的香樟树。 彼时阳光正好,还有缕缕清风吹拂耳边,还能嗅到风中夹杂的香樟气味。 林以怀觉得心情无比舒畅,似乎她想要的都在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 随后,班里陆陆续续坐满了学生,连新班主任都来了。 唯独,她这个桌子上只有她一个人...... 班主任曹清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后,拿起花名册,“我先来点个名,第一个是......陆予程。” 这个名字一出来,大家的目光都在四处张望,找着这个人。 “陆予程......” “......” “陆予程在不在?”班主任提高了嗓门,“陆予程来了没?” 倏然,一声应答从后门传来:“来了。” 众人齐刷刷把目光往后转。 男生左手插兜,神色慵懒,不偏不倚地走进来,步伐停在倒数第二排靠走廊的位置。 他迅速拉开椅子坐下,并从桌肚里面拿出书包,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曹清轻咳了一声,“来了就好,继续点名......” 同学们的注意力逐渐收回,而林以怀却不冷静了。 陆予程竟然是她同桌!!! 她还真没注意到,这个位置竟然有个书包在占着。 从陆予程停到这个课桌开始,她就侧着身子往窗外看,没敢往他那看。 天哪,我该怎么面对他? “林以怀——”曹清点到她的名字。 她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到!” 蓦然,陆予程整理书本的动作一整个顿住,这才抬头留意自己的同桌。 林以怀坐下的那一刻,两人的目光刚好撞上,吓得她立即转向别处。 陆予程嘴角扯动,不由衷地笑了起来,“林以怀,我发现这个世界是真的小啊,哪都有你。” 林以怀的心像拧成了麻花,舒缓了一口气才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已经占了这个位。” 陆予程放下手边的数学书,露出一张“我信你才怪”的表情。 “......” “真的,我真不知道。”林以怀极力解释。 点名结束,曹清盯着花名册的成绩,“林以怀在哪?” 她举手示意,曹清朝她走过来,说:“英语能考满分的学生我第一次见,以后你就当我的英语课代表吧。” “啊?”林以怀露出惊愕的表情。 她从没当过什么课代表、班委之类的,其实心里面并不想当。 陆予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黑色的笔墨在草稿纸上划来划去。 还没等到她点头,曹清就盯住了她的同桌,“陆予程,班长你当。” 他手中的笔猛地划破纸张,当场拒绝:“我不当。” “......” “我说的话是不会收回的,”曹清推了推眼镜,让人感到十足的杀气,“不当也得当。” “......” 这老师走的霸道总裁路线吧。 曹清转身离开时,他唾骂了一声“操”。 林以怀瞬间觉得空气凝重,连呼吸都需要谨小慎微。 直到下课,他起身离开后,林以怀才松了一口气。 前桌的女生过来和她搭话:“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陆予程果真酷死了。” 林以怀讪讪的笑了笑,“估计以后就没那么安宁了。” 她不理解班主任是怎么想的,陆予程爱跟老师作对,不遵守纪律,全校皆知。 这个班长即使给他当,他也不会好好的负责,又为何让他当? 第一天开学,并没有课,各班都在忙碌着发新书,各种各样的事情。 而陆予程除了第一节课在班,再没见过他的人影。 期间,梁观来三班找过他,看到林以怀后,眼珠子都要蹬掉了。 — “特大消息,大消息。”梁观跑到篮球场那颗香樟树下,把躺在树下的王皓喊醒。 王皓掀开脸上的校服,不耐烦地说:“什么事啊?” “你猜去三班找陆哥的时候看到谁了?” “林以怀。” “这都能猜对?”梁观惊呼。 王皓慢吞吞地坐起来,示意他往上看。 梁观一抬头就看见陆予程正躺在树枝上,校服遮着脸。 “陆哥?”他再次惊叫,“原来你在这啊。” 陆予程被他吵醒,吐槽道:“老梁,你怎么天天跟个娘们似的,叽叽喳喳乱叫。” “哈哈哈哈哈......”王皓拍了拍梁观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他们不仅一个班,还是同桌。” “我操!天赐良缘啊。”梁观乐的不亦说乎,“看着你两这么有缘分的份上,要不老大你就从了吧。” “哈哈哈哈......”树下响起一阵齐刷刷的欢笑声。 陆予程气冲冲地掀开校服,朝他们两个扔过去,正中其怀。 “妈的,老子不爽。”他唾骂道,“本以为甩掉老糊涂那个麻烦,如今又来一个灭绝师太。” 王皓顺着他的话,补充道:“他的新班主任是曹清。” 梁观做了一个作揖的姿势,“何止灭绝师太,那简直东方不败啊。” 王皓咧咧嘴,“没办法,谁让咱陆哥学习成绩好呢。” “早知道分数考低点了。”陆予程把玩着手中的香樟叶,“真没意思。” “......”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啊。”梁观叹了口气,“我爸知道我考三百分,差点没把我腿打断。” “......” 王皓推了推梁观,又望着头顶喊了一句:“别丧了,你们看谁来了。” 话音刚落,贺梓欣就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嗨,梁观,王皓。” “你们三剑客怎么少了一个人啊?”女生的声音软软的,简直苏到人的心里。 梁观傻了眼,手指着上面。 还没等贺梓欣抬头,陆予程忽地从上面跳了下来,站在她的面前。 女生一惊,身体下意识往后倒,他动作迅速,单手搂住着女生的腰,往自己怀里扯。 香樟树下阴凉的微风吹拂,男生和女生的目光不经意间定格住。 贺梓欣被他深邃的眼神吸引的无处可逃,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摄人心魂。 此时此刻,坐在地上的两位电灯泡都被这画面震慑住。 还好,王皓反应灵敏,连忙拉着梁观逃走,“我们有事先走了。” 陆予程这才回头看落荒而逃的两兄弟,轻笑了起来,并逐渐松开女生纤细的腰。 贺梓欣慢慢站稳,看着陆予程红了脸。 王皓和梁观撤的离他们远远的。 “不得不说,我们陆哥这把妹的手段,实在高。”梁观喘着气说。 王皓盯着手机,“这下有好戏看了。” 消息一经发出,学校论坛瞬间火热。 林以怀也不知道班里怎么这么浮躁,大家突然间开始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 她喊了一声前桌的王佳,“你们在议论什么啊?” 王佳回头,笑呵呵的:“议论你同桌啊,快看学校论坛。” 林以怀这才打开手机,看到论坛第一条,瞳孔傻傻定住。 图文和照片清晰明了,她却觉得模糊不堪。 周边的人议论纷纷—— “这陆予程和贺梓欣,我早就知道他们有猫腻了。” “校草和校花,我的电视剧男女主角照进现实了。” “老天啊啊啊,你看他们两个抱着一起的动作也太亲密了吧。” 另一边,梁观看到王皓发的贴子,直呼:“牛批,你还拍了照!” “这么精彩的场面我怎么能错过,”王皓谄笑道:“给我们陆哥添柴加火。” 第8章 又不是因为你 次日,江华一中正式进入教学工作,所有的课程都有序开始进行。 林以怀趁着还没上课的时间,不自觉打开手机,进入学校贴吧。 那条热度最高的帖子依旧是关于陆予程和贺梓欣。 底下的评论大多都是称赞两人是多么般配,多么令人羡煞。 可能是思考的太走神,陆予程来了她也没注意到。 等她发觉时,他已然凑过来,问:“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林以怀连忙合上手机,磕磕巴巴地回着:“没......没什么。” 陆予程看着她那胆战心惊的模样,随口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林以怀正想回,前桌的王佳抢先问他,“陆男神,你和贺梓欣真的好般配啊。” 后桌的邓睿也附和道:“陆大少爷,果真是艳福不浅啊。” 陆予程被他们的话搞得云里雾里的,“你们在说什么?” “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 “是啊是啊。” 陆予程:??? 邓睿翻出学校的贴吧给他看。 陆予程这才津津有味的翻看同学们的评论,看到发帖人的网名,一眼就认出那人是王皓。 他正低着头看,王佳狐疑道:“你不会才看到这个贴子吧?” 林以怀佯装在默写单词,实则竖着耳朵在听他们的对话。 陆予程扯了扯嘴角,答非所问:“你还别说,这张照片还挺好看的。” “......” 王佳:“那你是在承认这件事喽?” “这还用我承认吗?”陆予程补充道,“照片是昨天上午拍的,货真价实。” 旁边的同学听到这句话后,都跟着起哄。 林以怀唯独听清楚了一句话:“有些事情总得本人亲自说出来才真实可信。” 不知道是谁说的,但在她的心里面重复了很多遍。 而这时,他们口中的女主角恰到好处的出现。 贺梓欣站在门口,示意陆予程出去。 在场的每一位同学,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眼中的男女主角。 陆予程跟贺梓欣在走廊处聊天,而班里的同学时不时从窗户探出头来。 青春就是这样,引人注目的从来都不是某道令人费解的数学题,而是男生和女生之间的三三两两。 贺梓欣找他来的原因,一是说她也成为了四班的班长,二是因为论坛的事情。 三班和四班相邻,他们又分别是两个班的班长,以后更有了见面的理由。 至于一谈到论坛的内容,贺梓欣就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不要放在心上啊,旁人没弄清事实就在那里乱说。” 陆予程一本正经的,边点头边听她说。 “至于发帖人——” “发帖人是老王。”陆予程接话,眼神意味不明。 一瞬间,贺梓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予程环顾周围瞟来的目光,轻笑了声:“我突然觉得还挺好玩的。” 贺梓欣心照不宣,跟着笑了起来,“还能更好玩。” “嗯?” 她眼神示意,小声道:“撩我的头发。” 陆予程倒还挺配合她,手指轻轻拨动她额头的碎发,缓缓绕到她的耳边。 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耳朵,贺梓欣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完全被眼前这个男生牢牢抓住了,彻底败下阵来。 他动作娴熟,恰到好处。 走廊内的女生见了都不禁尖叫。 随即,贺梓欣拿出手机,打开学校的贴吧给他看,“让你见证一下我们学校信息传播的速度有多快。” 陆予程看到他们刚刚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录成视频,迅速传播。 他噗嗤一声没忍住,失声笑了起来。 林以怀看着贴吧里面正在疯传的视频。 陆予程,他那么开心的大笑着,少了平日的戾气,多了几分阳光可爱。 上课铃声打起,同学都迅速回班,陆予程也回了位。 林以怀并没有认真听课,思绪乱糟糟的,再加上陆予程还在她旁边,更让人静不下心来。 老师点她的名字回答问题,林以怀才发觉这节是数学课。 正当她慌乱打开习题册时,右边草稿纸上的答案送到了她面前,林以怀只扫了一眼,就抬头说:“老师,我不会。” 陆予程:“......” 数学老师姓张,长相斯文,出了名的好脾气。 张老师只是示意她坐下,语气温和:“那下课,让你同桌好好教教你。” 林以怀叹了口气,把本子往陆予程那边移,完全没有看他。 陆予程往她那睨了一眼,冷笑一声:“行啊,有骨气。” 下课时,张老师提到了数学竞赛的事情,江华一中每年都会有类似竞赛,一般是现在校内选拔,再一步步推到国赛。为此,一中还专门成立竞赛小组,用来选拔人才。 张老师再三强调:“此次竞赛有助于你们的高考,只要拿到国奖,就可以选择保送。竞赛小组的成员学校已经给你报名,其他同学我也建议你们参与,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林以怀记得,陆予程就是竞赛小组的成员,高一那会儿还替学校拿了个省级奖项。 课间,陆予程拿起手机就开始打游戏,其他同学都在争相传送报名表。 传到她这里的时候,林以怀只简单的扫了一眼,就继续往前面传。 王佳接过报名表,说:“林以怀,如果你不想报数学的话,那你可报名英语组啊,你英语好,肯定能拿奖的。” “没兴趣。”她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一个后脑勺对着陆予程。 王佳叫了一声旁边的陆予程,“陆大男神,你同桌怎么了?” 他停下手中的游戏,不耐地甩下一句:“我怎么知道。” 一个星期后,学校就公布了校内选拔的结果,并张贴在公告栏上。 在公告栏上看到陆予程的名字不足为奇,而林以怀却意外发现另一个熟悉的名字“向哲”。 这个竞赛名单,她上辈子也看到过,那时候她的注意力除了陆予程再无他人。 下午,最后一节课前,林以怀正安安静静地默写文言文,下节课语文老师大概会抽人上去默写。 她不擅长背文言文,真的很难背诵,看了三天依旧觉得模模糊糊的,又害怕被点到。 陆予程在和旁边的人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人,林以怀也顾不得抬头去看。 “兄弟,这次我可是提前解完了。”陆予程把密密麻麻的草稿纸给他看。 向哲边看边满意地点头:“不错,完美。” 陆予程洋洋自得:“都说了天下就没有我做不成的事。” 向哲淡淡一笑:“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 陆予程:“?” 向哲看向窗边正奋笔疾书的女孩,“林以怀。” 听到有人叫她,林以怀抬头,这才发觉刚刚和陆予程对话的人是向哲。 他示意她出去,林以怀就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两人从后门出去,站在班门口的走廊,坐在后排的人还可以看见他们在对话。 林以怀没想到会是他来,有些惊讶:“有什么事吗?” 向哲拿出了一个褐色的信封给她,“叔叔结算给你的工钱。” “我都差点忘了,”林以怀挠了下额头,“谢谢。” “我在高二(1)班。”他突然说。 林以怀点头笑:“我知道,竞赛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了。” “没想到你竟然是陆予程的同桌。” 林以怀答非所问:“你们很早就认识了?” “也不算早,去年一起打过比赛。”向哲解释道:“现在,我们又在一个竞赛小组,自然而然就熟了。” 林以怀豁然开朗,“那祝你们这次代表学校参赛,取得好成绩。” “行,借你吉言。” 林以怀回位时,把信封折好放在了书包里。 王佳扭头看她,八卦了一句:“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不会是情书吧?” “说什么呢,”林以怀轻轻拍打了她一下,“是我的工资。” “工资?” 林以怀解释:“暑假兼职的地方是他叔叔的店,他就是替他叔叔给我送工钱了而已。” “哦哦明白了。” 此时,语文老师已经进班,教室变得安静起来。 林以怀继续看那篇《蜀道难》。 真的很难背啊,她一向讨厌背高中的文言文。 “上课前,我们先抽三位同学上前默写。” 语文老师一开口,林以怀心里面就一颤,紧张的扣起手指甲。 陆予程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的小动作,脱口而出:“再扣手指头都给你扣掉。” “......” 随着第三位同学的名字念出来,林以怀确定自己没有被点到后,紧绷的神经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她松了一大口气,停止了小动作,回着他方才的话:“扣掉就扣掉吧。” 陆予程觉得奇怪,她这句话竟然和他记忆里的回答一模一样。 但让他费解的是,他从哪来的这种记忆和熟悉感? 可能是做梦吧,他没继续深究。 语文老师的课堂只要躲过默写和背诵,其他一切都好说,轻轻松松过完一节课。 放学铃声打起,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 林以怀还在慢吞吞收拾书包,旁边的陆予程一动不动,手中的圆珠笔转来转去。 “你暑假一直在网吧兼职?”他忽然停下笔,开口问她。 林以怀动作一顿,“是啊。” “我在网吧兼职又不是......”她欲言又止。 陆予程追问:“又不是什么?” “又不是因为你。”林以怀自尊心爆棚,趾高气昂地说。 此言一出,陆予程放下手中的笔,皮笑肉不笑:“行,很好。” 说完,他迅速掂起椅子上的书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班门。 第9章 雪碧过敏 那天之后,陆予程再没主动和她说过话,而且他看起来的确很忙。 大家都知道他们要准备竞赛的事情。 学校通知了决赛在两个星期之后,进入决赛的学生时常要挤时间集训,甚至会占用平时上课的时间。 林以怀从向哲那里获知,陆予程平时的集训成绩很高,大概率今年会拿国奖。 关于陆予程最终有没有拿国奖这件事,林以怀记忆模模糊糊的。 她唯一记得清楚的是,上辈子她在学校公众号上看到了他们参赛的报道,后来有关比赛的结果她就不得而知了。 在他们比赛的前一天,贺梓欣来班里找了陆予程,那些吃瓜群众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 当时林以怀没在班,去了办公室拿全班的英语作业。教师办公室没在教学区,在文科楼的前一栋。 林以怀经过文科班时,听到的不是郎朗的读书声,一个班里面的声音掺杂起来更像是噪音。 上辈子当文科生当怕了,林以怀只想小跑着赶快离开。 结果到了办公室,曹清说她没改完,还让她去实验楼里帮她把杯子拿回来。 林以怀没办法,她这个课代表只能乖乖当个工具人,不敢反驳。 还好实验楼在文科楼的旁边,很近,但也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等她从三楼准备下来时,听到了谈话声,就放慢了脚步。 林以怀站在楼道口,看清楚了是陆予程的背影,她小心翼翼地躲在后面,看到他的旁边还站着贺梓欣。 贺梓欣问:“你明天就要比赛了?” 陆予程回:“怎么?想跟我一起去啊。” “可以吗?”贺梓欣立即追问,明亮的眼神里面期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陆予程凑近看了她一眼,眼底夹杂着笑意,“可以。” “太好了。” 下一秒,贺梓欣踮起脚尖,凑近了一点,想要去亲他的脸颊,但当男生寡淡的眼神瞥向她时,贺梓欣的动作怯生生停住。 林以怀躲在一旁,眉心倏然跳了一下。 陆予程没想到她会做这个动作,直勾勾地盯着她,压着嗓音:“贺班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女生点头,眼神坚定。 “那你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诱人。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陆予程一把抓住她的腰,把她往墙角抵,女生无处可逃。 而她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丝毫不慌。 贺梓欣今天穿着百褶裙,白色的上衣把她的身材曲线完全凸显出来。 突然,陆予程左手勾住她的腰间,右手在后面,从她的脖颈慢慢的划过脊背,直至抓住她的裙尾。 贺梓欣眼神无所畏惧,盯着男生的唇逐渐靠近,她闭上双眼。 谁知,陆予程在她的耳边百般试探,让女生的耳朵瞬间翻红。 陆予程语气暧昧:“等我比完赛再好好收拾你。” 说完,他这才缓缓松开了贺梓欣。 落日的余晖尽数打在林以怀的身上,她觉得脸色发烫。 她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乱如麻,待在这里让她呼吸困难。 林以怀回过身,悄悄地跑向另一个楼梯口,她跑的匆忙,忽然,在一楼入口处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向哲。 “林以怀,你怎么在这?”向哲诧异。 林以怀觉得头晕,额头的汗水明晰可见,整个人在不停的喘气。 “别急别急。”向哲把她搀扶到台阶处休息。 林以怀没多逗留,害怕等会陆予程出来会撞见。 见她急着要走,向哲不放心就跟她一起离开了。 放学的时候,林以怀待的很晚,班里面最后一个走的。 刚出班门,向哲就从背后叫住了她,问她好点了没。 林以怀说没事,试着把话题转移到他明天的比赛上。 两人是一起出教学楼的,边走边聊天。 “你们明天是去哪参赛啊?”林以怀问。 “江华大学,”向哲问她,“去过没?” 林以怀脱口而出:“何止去过,闭着眼都认路。” “真的?那要不要明天一起去?” 林以怀指着自己发问:“我?” “对啊,我没去过江大,想找个人给我带路,也可以当做一次游玩了。” 她犹豫了一下,向哲又补了一句: “当然,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 “我去,”林以怀笑了笑,“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回去看看了。” 高中生做习惯了,她甚至差点忘了自己曾是一名大学生。 第二天,林以怀一路做个负责任的导游,帮助向哲学快速找到了考场。 她发现,一路走来,除了校门不一样,六年前的江华大学与她记忆里的模样大致相同。 距离考试入场还有半个小时,一号教学楼前拉满了警戒线,并且搭满了一排排的帐篷供考生休息。 向哲带着她去找个空位坐下,却不想刚好遇见坐在帐篷底下的陆予程和贺梓欣。 彼时,陆予程整个人靠着椅背,懒散地瘫在椅子上,头顶的黑色棒球帽遮住大半张脸。 听到贺梓欣叫向哲的名字时,他才把帽檐往上移,扭头往他们这边看。 就这样四个人围着一个小圆桌坐下。 陆予程瞅了一眼对面的林以怀,又看向向哲,语气散漫:“兄弟,还带了个小跟班啊。” “你不也是嘛。”向哲同时看向他们两个。 林以怀坐在一旁,低着头,没去直视陆予程。 贺梓欣眼角弯弯的,看向林以怀,“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怔懵了一下,陆予程抢先一步说:“林以怀,我同桌。” 贺梓欣显露出一丝讶异,语气温和:“哦哦之前没听你说过。” 一位志愿者走过来,往桌上放了三杯水,扰乱了他们的注意力。 林以怀注意到,志愿者还停下来看了一眼陆予程,可能是觉得他长得好看吧。 她一直没怎么吭声,安安分分地听他们聊天。 向哲问陆予程,想考哪个大学。 他想都没想,“就这所学校吧。” 林以怀拿起面前的纸杯,顿了一下。 向哲问:“你成绩那么好,不应该说考清华吗?” 贺梓欣附和道:“是啊,你的目标不应该是清华吗?” “现在好,不代表以后能考得上,”陆予程继续说,“主要是江华大学的法律专业全国一流。” 贺梓欣托着下巴看他,“原来你想学法律啊。” 这话,林以怀上辈子听到过,陆予程说他要学法律,后来她也考入了江华大学的法学院。 她一直都不知道原因,突然开口问他:“那你为什么想学法律啊?” 陆予程朝她看了一眼,一直闷不吭声的她终于主动和他说了话。 “因为,律师这个职业最接近正义,最能扞卫正义。”他语气端正,少有的正经。 林以怀微微点头,把手中的水往嘴里送。 谁知,刚咽下去一口,林以怀就不停地咳嗽,手中的纸杯也掉在地上。 旁边的贺梓欣连忙轻拍她的背,“怎么了怎么了。” 林以怀喘着气,哑声道:“这是...雪碧?” 向哲立即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下去,确认着:“这是雪碧。” 陆予程皱着眉,惊愕道:“你对雪碧过敏?” 林以怀点头。 向哲站起来拉着她,“走,我带你去医院。” 林以怀打着喷嚏说:“不用,你们两个要进考场了,我去校医院就行。” 见状,贺梓欣附和道:“那我陪你。” “那麻烦你了。”林以怀眨了下眼,跟着贺梓欣离开了。 陆予程瞬间觉得头脑晕眩,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 没过一会儿,周围的同学陆续起身,走向考场。 向哲和他顺着人流走过去,路上有打闹的孩子们,小男孩跑在前面,小女孩追在后面,喊着“哥哥等我——” 他不自觉看向两位小朋友,场景似曾相识。 等找到考场座位,陆予程坐下时,还在小声低语着“雪碧过敏”这四个字。 有关某个人的记忆呼之欲出,似乎就隔着一道门而已,他极力打开那扇门,却总是觉得还差一点。 监考老师已经将卷子发到他面前,陆予程却觉得自己的头一阵一阵的刺痛袭击而来。 那种疼痛扎得他意识混乱,完全没有心力去思考试卷上的题目。 她叫林以怀,她是林以怀....... 这个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徘徊。 直至,考试铃声结束,陆予程恍恍惚惚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全是汗水。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甚至止不住的心慌。 另一边,林以怀在医务室打了针,吃了药,症状在逐渐缓和。 贺梓欣一直在旁边体贴入微地陪着她。 林以怀坐在病床上,扭头看她,“谢谢你啊。” “没事,”贺梓欣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对雪碧过敏。” “我小时候第一次发现这件事后,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贺梓欣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跟陆予程是同桌,你平时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女生的心思最为缜密,林以怀能够感觉到她的话中带着试探。 看着贺梓欣,她再次想起昨天在实验楼所看到的事情。 林以怀摇了摇头,“我们平时不怎么说话,不了解他。” “这样啊。”贺梓欣笑了笑,“他是不是看着太高冷了,让人有点难以接近。” “其实跟他熟悉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他这个人还挺搞笑的,爱玩......” 在那一刻,林以怀是羡慕贺梓欣的,羡慕她能够和陆予程相处起来收放自如,而她总会让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僵硬、尴尬。 她本就不善社交,在陆予程面前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毫无拘束之感。 向哲考完试就急忙往校医院赶来,确认她安然无虞后才松了口气。 “陆予程没跟你一起吗?”贺梓欣问。 向哲回道:“没,我提前交卷的。” “那我们去教学楼等他吧,”林以怀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们两点头,“好。” 路上,贺梓欣和陆予程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没人回。 向哲安慰道:“可能他还没拿到手机,而且教学楼有屏蔽仪,估计接收不到信号。”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收到陆予程的消息:【我刚拿到手机。】 贺梓欣笑了下,给他回了过去:【好的,我在老地方等你。】 她突然叫住林以怀和向哲,说:“陆予程还要等会儿,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等他就行。” 向哲偷笑了一下,秒懂她的意思,“行,那就不打扰你和陆班长的约会了。” “瞎说什么呢。”贺梓欣不好意思地轻笑道。 林以怀咬了下唇,“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陆予程出来之后,问了一嘴他们两个。 贺梓欣只随口道:“林以怀已经没事了,而且他们有事就先走了。” 他情绪不高,只稍稍点头,没继续追问。 走在大学校园里,很容易看见结伴而行的情侣,他们手拉着手,举止亲热。 贺梓欣抬头看他,“你还记不记得你比赛前说过什么?” 陆予程两眼放空,心不在焉地回:“什么?” “.......” 第10章 丢失的记忆 夜幕降临,整间卧室寂静无声,唯一能听见的是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陆予程始终无法进入深度睡眠。 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够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有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追着他跑。 这种似是非是的记忆,一度让他陷入混乱。 陆予程长呼一口气,打开了床头的台灯,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窗外高楼大厦,灯火辉煌,站在这里就可以俯视全市的景貌。 他的眼眸稍亮,猛然想起见到林以怀的第一面。 她说,她是他小时候的玩伴...... 想到这,陆予程连忙离开房间,冲进书房,翻箱倒柜倒腾一番后,终于在书柜里面找到一本厚重的相册。 距离上次翻看这个相册,他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从前往后,快速浏览,直到目光停在七岁那栏,陆予程放慢动作,抽出了一张残缺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院子,还有一棵桃花盛开的桃树,小男孩站在树下,拉着另一个人的手。 陆予程知道,小男孩是他,但他旁边站着的是谁? 照片像是故意被撕毁,只留下他这一半。 陆予程翻遍整本相册都没能找到另一半,十二岁之前似乎除了爸妈,他的身边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出现。 书房的门被打开,伴随着门挪动的声音。 程淑琳朝他走过来,睡眼惺忪,叫他:“儿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啊?” “怎么坐在地上?”她继续问。 陆予程回过神,抽出那张残缺的照片,站起来拿给程淑琳看。 “妈,你知道我这张照片旁边站着的是谁吗?” 程淑琳凑近看清楚后,怔了一下,摇头说:“不知道,这都什么时候的照片我哪记得,你怎么突然翻起了小时候的照片了?” “我最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陆予程眼底黯淡。 “你想起了什么?”程淑琳的语气略显紧张。 陆予程摸着头,“我记得模模糊糊的,总是觉得很零散。” 他只记得小升初考试后,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里面躺了好几天,醒来之后就是一种焕然新生的感觉。 后来他曾多次问程淑琳,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忘记了某个人。 程淑琳给他的答案永远是,没有。 “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嘛,你小时候就一直跟爸妈一起生活,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程淑琳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小时候的玩伴有没有?”他再次举着照片给程淑琳看,“就比如,这张照片旁边站着的是谁?” 程淑琳笑了笑,“这可能是跟某个同学的合照吧。” 像往常一样,母亲只会安慰他不要想太多,不记得的事情就是不重要,并终止了话题,让他早点睡觉。 陆予程这次没有被她的话安抚,觉得心里有片空白,急于填补。 “我小时候是不是有个玩伴,叫林以怀。” 程淑琳转身要走时,听到了这句话,下意识地惊了一下,又漫不经心地说:“不记得。” 这下看母亲的反应,陆予程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想必从母亲这里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陆予程掏出手机,有股冲动劲儿,想直接问林以怀是不是。 却发现,他们虽然是同桌,连微信都没有加。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陆予程没有想太多,先回房睡觉。 事后,陆予程有认真的思考过,他要问什么,问他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这个问题,他们见的第一面林以怀就已经回答了,只是他当时不信而已。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现在承认他们之前相识,可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像这种小学同学又重逢的戏码,上演在生活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陆予程纠结过一段时间,但还是没能说出口。 日子悄然迎来深秋,褪去了夏日的闷燥,同学们也换上了秋季校服,陆予程不喜欢穿校服,总觉得校服太丑,拉低了他的档次。 平日里他任性,班主任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周一升旗学校要求统一服装,陆予程作为班长站在三班的前面,穿着黑色的夹克衫和牛仔裤,一身黑,很酷也很起眼。 结果想当然,曹清罚他抄写课文上的诗歌,并且全英文写一百遍。 曹清只给他三天的时间,上体育课时他也没去,待在班里面安静罚抄,班主任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倘若不服从她只会更变本加厉。 想到这,陆予程嘟囔道:“小爷我今天心情好,要不然还能让你这个老太婆罚我。” “.......” 教室里面无其他人。 林以怀因为来了大姨妈不舒服,就和体育老师请了假,回班里休息。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生理期她觉得格外疼,回到班里面看到陆予程也没吭声。 陆予程见她拉开椅子,倒头就趴在桌子上,又一个后脑勺对着他。 “喂!林以怀,”他扭头看她,“既然闲着没事帮我抄抄呗。” “.......”林以怀没理他。 陆予程扯了扯嘴角,用手中的笔戳了戳她的胳膊。 林以怀姿势未动,“干嘛?” “我说,你帮我抄抄呗,同桌。” “又不是我罚抄。” “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冷血。”他调侃道。 “.......”她又没回他,一阵沉默。 “我说你——”陆予程正准备吐槽,留意到她一只手捂着肚子。 “你不舒服吗?”他语气秒变温和。 林以怀转头看他,“嗯”了一声。 女生脸色苍白,额头起了豆大的汗水,前额的碎发都已经汗湿。 陆予程恍惚了一下,“你不会来......那个了.......吧.......” 林以怀感觉自己无力回他,眨了下眼睛示意。 “.......” 他手足无措地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短袖。 女生闭着眼睛,只忽然觉得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睁了下眼,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她的杯子。 林以怀能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过了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林以怀睁开眼睛,看见他正在往热水里面倒红糖。 “你哪来的红糖?”她问。 “学校超市里面。”说着,陆予程把泡好的红糖水送到她面前,“温度刚好,趁热喝吧。” 林以怀这才坐直起来,把肩上的衣服递给他,讷讷道:“谢谢。” 他接过衣服后,也没继续抄写,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时不时目光往她这边看一下。 林以怀装作专心喝糖水的样子,一直没敢给他任何回应。 看着眼前的红糖水,她的目光盯在了某个点上怔了一会儿,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会经常看到室友的男朋友给室友送红糖水,无论室友有什么烦恼,她男朋友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林以怀就会想到陆予程,要是他陪在身边,给她送红糖水就好了。 杯中的热气翻滚而来,笼盖女生的脸颊,朦胧之间他好像看见她眼睛湿润。 陆予程笑得不正经,“你这是被我感动哭了吗?” “怎么可能,”林以怀立即否认,“是热气迷了眼睛而已。” “行行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抱怨道:“我这个同桌真是出了名的嘴硬和难伺候,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那我还挺幸运,能让陆大男神折服。” 林以怀正小口抿着红糖水,他闻言凑了过来,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 “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陆予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声,男生的喉结翻滚了下。 不知怎的,她的脑海恍然出现他和贺梓欣之间的暧昧。 “你怎么这么喜欢往别人身上凑啊。”林以怀一用力,猛推了他一下。 陆予程没防备,身体惯性往后倾倒,还好抓住了桌角,否则真的会倒在地上。 “林以怀!”他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是肚子不痛了。 ” “对不起。”女生低着头,立即服软。 陆予程看她秒变楚楚可怜的样子,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他在学校不可一世,没有女生对他不顺从,像林以怀这样明明害怕他,却还敢反抗和他对着干的,陆予程第一次见。 林以怀喝完红糖水又跟他道了一声谢,并问他红糖多少钱,要还他。 陆予程听完之后,又气又好笑,“那我的人工费呢?我可不是白忙活的。” “你直接说多少吧。” “100元。”他双臂交叉,趾高气扬地说。 “.......” 林以怀咬了下唇,从书包里面拿出一百块钱放到他桌上。 谁知,陆予程当即把钱放回她桌上,“老子不要现金。” “那我怎么给你啊?” “加我微信啊,笨蛋!” 林以怀“哦”了一声,翻开班群去加他的微信,他是班长,有备注。 陆予程那边一收到通知,就通过了好友验证。 林以怀也很果断,向他转账100元,“转你了。” 他只是弯了弯嘴角,当时没收。 一天后,林以怀发现那一百块钱自动退还给她了。 这个人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想。 十一月是竞赛成绩出来的日子,身边的人都没有提到这件事,也没有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庆贺陆予程得了国奖这件事。 林以怀只觉得,陆予程这几天怪怪的,表面上看着一如往常,实际上她能感觉到他情绪恹恹的,总是不经意间皱着眉头。 直到,那天林以怀去办公室送作业,办公室里只有班主任和陆予程,她没进去,听见他们起了争执。 曹清:“你竞赛是怎么回事?” 陆予程:“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 曹清气得直跺脚,“你知不知道交白卷会被学校竞赛组除名的。” “知道。”陆予程毫不在意的模样。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平时不正经,现在发现你连国赛都不放在眼里,”曹清摇了摇头,“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陆予程默不作声,曹清摆了摆手,“回去吧。” 他气势汹汹的,在门口撞见了偷听的林以怀,他什么都没说,走的很快。 林以怀心存疑惑,去找向哲确认了此事。 向哲说,他的成绩是零分,应该是交了白卷,至于原因,大家都不得而知。 怪不得,陆予程这几天情绪不高,他其实还是在意这件事的。 “那他明年还有机会吗?”林以怀问。 向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学校会不会把他从竞赛组里除名。” 林以怀叹了口气,“后果这么严重啊。” 向哲看她,状似无意地说:“没想到你对你同桌的事情还挺上心。” “没有,”林以怀解释,“我只是刚好在办公室听到班主任和他的对话了而已。” “那你呢?考的怎么样。”她转移话题。 向哲漫不经心地说:“我啊,国赛二等奖。” “真的嘛,那你岂不是有机会保送了。” “能不能保送得下学期才知道。” 原来上辈子陆予程也没有拿到国奖。 他真的是因为任性才交的白卷? 上课的时候,林以怀留意到,他压根就没有在听课,就拿起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面,写了几句话给他: —没关系,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我相信你。(笑脸) ps:我认真的,无嘲笑之意。 陆予程看后,轻笑了一声,在上面回: —一场比赛而已,我压根没放心上。 林以怀心里窃笑了一下,没戳破他的那份骄傲,又给他看: —好好,陆大男神最棒。 她在左手的每个手指头上画了不同的表情包给他看,五个灵动的小人出现在陆予程面前,逗他笑。 陆予程却像定住了一样,手指上的五个表情包他也会画,竟然跟他画的一模一样,他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跟谁学的,现在倒是明白了。 他反而觉得,那张残缺的照片,旁边应该是有个她。 第11章 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 进入十二月,天气变得更加清凉,虽说江华市地处南方,没有冬天,但也能明显感觉到气温下降。 位置靠窗,旁边的同学总觉得班里面太闷,嚷嚷着要把窗户打开透气,凉风吹到脸上,吸入肺腑,林以怀就忍不住打喷嚏。 陆予程察觉到了她特别容易着凉,还不忘挑逗:“你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快赶上林黛玉了。” 说着,他把自己的书挪到她的位置上,“咱俩换位。” 林以怀没推辞,她是真的不想坐靠窗了,夏天还好,冬天不行。 位置换好后,陆予程还不忘在旁边咂嘴道:“林黛玉,林以怀。”他含着笑,“都是林妹妹,有意思。” 林以怀听到后,眼尾扫他,“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啊。” 陆予程总是特别容易因为她的一句话受到挑衅,情绪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腕,带着恐吓的目光。 “你说谁烦啊,有没有良心,我还好心跟你换位了。” 此刻正是课间,班里乱哄哄的,没人注意到他俩。 林以怀边用力扯开他,边小声道:“放手,别让人看到。” 可陆予程什么都不怕,只会步步紧逼,“看到了又怎样。” 两人的手在课桌底下反复挣扎,他的右手牢牢抓住她的左手腕,林以怀越挣脱,他就越用力不放。 陆予程以此为乐,玩的不亦乐乎,直到看见女生手腕上白皙的皮肤被他弄得一片红色,忙不迭松了手。 林以怀这才慌乱地抽回了手,用袖子遮挡那片斑驳的红印。 陆予程第一次发现女生的皮肤会这么敏感,他碰一下就能让她的皮肤泛起涟漪。 “抱歉,我刚刚太用力了。”他后知后觉道。 恍然间发觉班里面已然安静,班主任已经来了。 林以怀没吭声,拿出课本进入上课状态。 她没生陆予程的气,从小他就这样,喜欢以挑逗、捉弄别人为乐,意识到做错了事情还不忘道歉。 班主任宣布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即将到来的元旦汇演,希望每位同学踊跃报名;另一件就是期末考试,望大家认真对待。 曹丽说:“我们班没怎么排过位,一直都是开学的座位,下学期开学我们就以本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重新排位。” 此言一出,底下就起了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林以怀心中也猛地一颤,重新排位还能和他坐在一起吗? 今天周三,轮到他们组打扫卫生,组长让他们两个下午放学后打扫教室。 但下午后两节,林以怀都没见陆予程来上课,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他是班长,自有说辞,老师同学也不会多问什么。 放学的时候,组长又多嘱咐她把教室的窗户都擦一遍,这几天学校有检查卫生的。 林以怀见陆予程还没回来,就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他发消息:【班长,你在哪?今天该我们打扫教室的卫生。】 那边也回的很快:【我忘了,还在忙。】 陆予程:【我让梁观他两去帮你打扫。】 看到这,林以怀内心是拒绝的,连忙回:【不用了,已经有同学帮我了。】 陆予程:【那好,打扫完早点回家。】 林以怀:【嗯嗯。】 看着聊天页面,林以怀淡淡一笑,把备注改成了“程予陆”。 等到教室里面的同学开始走空了,她就开始拿起扫帚扫地。 可能是习惯了大学同学的相处模式,来到这个班级后,林以怀也不怎么主动和同学拉拢关系。 她是课代表,同学还是知道她的,但始终没有什么熟的可以随便找人帮忙的同学。 因为要擦窗户,只能下到一楼去接水,林以怀只接了半桶水,在一楼楼梯口停了一下,再次掂起水桶准备爬楼梯。 刚上一阶楼梯,手里的重量突然轻了一下,她回头,对上男生那双清澈的眼睛,笑着叫了一声“向哲”。 向哲低头接过她手中的水桶,声音还是那么温和:“我来吧。” 还没等林以怀说下一句,他就已经掂着水桶走在了前面,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果然还是男生的力气大,一口气不喘地提着水桶到三楼。 到了三班,向哲看到教室里面无他人,就问:“你们班的卫生怎么分的啊?就你一个人?” “不是不是,”林以怀连忙解释,“我同桌今天比较忙......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你说陆予程啊,他现在正在报告厅里面呢。”向哲随口说,“元旦节目的事,今年少不了他。” 林以怀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向哲又说:“你先别干了,我回一趟班拿书包,过来和你一起打扫。” 林以怀连忙推辞:“不用了,已经很感谢你……” 话未尽,向哲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林以怀嘴角张扬,心想,她这个大学班长还是那么热心。 向哲回来的时候,林以怀正踩在课桌上擦着玻璃窗。 他放下书包,走到她跟前,“林以怀,”朝她伸手,“快下来。” 林以怀低头看他,“你怎么真过来了。” 他依旧伸着手,眼神示意她下来。 林以怀没去拉他的手,慢慢蹲下去,小心翼翼地从桌上跳下来,一个没站稳 身体往前踉跄了一下,向哲顺势扶了她一下。 等她站稳后,向哲才缓缓松开了她。 林以怀反应过来后,讪讪地笑,“我真是太笨了。” “没事。”向哲不以为意,拿起桌上的抹布,上去擦玻璃。 林以怀没怎么插手,几乎是向哲帮她干完了活。 临走的时候,教学楼里已经空荡荡的,冬天昼短夜长,天色比平时更早暗淡。 林以怀说: “今天谢谢你了。” 向哲带着笑,“都是朋友,无须见外。” 走出教学楼,就撞见迎面而来的贺梓欣,她笑着跟他们两个打招呼。 向哲看她还画着浓妆,问: “贺班长这是刚从艺术楼赶来?” 贺梓欣点头,激动地说: “我和陆予程的节目被选上了。” 向哲跟着笑: “那我就期待今年元旦看到你们的精彩表演了。” “你们一定要来看。”说完,她就匆匆离开了。 林以怀站在旁边,也形式地和她挥手。 贺梓欣走后,林以怀装作漫不经心地道: “原来今年元旦,有他们两个呀,肯定很热闹。” 向哲与她并排走在林荫大道上,他顿了几秒,回道: “他们一个星期前就在商量着元旦汇演的事情了,今天刚好通过选拔。” “挺好的,” 林以怀莞尔一笑,“要是能去现场就好了,往年都是在班里面看直播,入场票太难搞到了。” 一中的汇演厅所能容纳的人数有限,每年元旦汇演班里面都只是给了少数名额。 可她一次都没有去过现场,而且在她的记忆当中,今年这场汇演会因班里的多媒体出现故障,无法看成直播。 林以怀本来也没期待什么,但没想到她曾经错过的节目竟然有陆予程,就特别想去看了。 “我可以带你去现场啊。”向哲倏然说。 林以怀抬头看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是本次元旦晚会的策划人之一,”向哲补充道,“入场票很容易搞到的。” “真的嘛?”她脸上遮挡不住的喜悦,开心地抓住向哲的胳膊,“太好了,我想去。” 向哲停下脚步,冲她笑,“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道路两边的香樟叶随风飘扬,伴随着凉风,扫过男生和女生的肩膀。 那是第一次,林以怀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那么久,原来她的眼睛里也可以有光,而不是平日里那种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心事。 向哲为她拂去肩膀处的落叶,嘴角微扬,“走吧,校门要关了。” —— 元旦节,还有另一个含义,那就是陆予程的生日。 节目表演是在晚上六点开始,林以怀一天的心思都在期待能亲眼看到他的节目。 地址是在图书馆五楼的报告厅,最顶层。 他们两个是提前去的,向哲先带她参观了后场。 报告厅的后台很大,舞台旁边有几间房间,被分的清清楚楚。 向哲先带她来到化妆间,里面很多同学都在对着妆台修饰脸颊,很是热闹。 旁边有人来问向哲节目方面的问题,林以怀知道他是策划人比较忙。 她悄悄往里面走,带着好奇心四处观看。 正在化妆的贺梓欣看见她后,乐呵呵地跟她打招呼,一下就猜到是向哲带她过来的。 贺梓欣的妆容清新淡雅,不浮夸,又加之她本身骨相端正,更加突出了她的优点。 “你今天真好看。”林以怀对她笑。 女主没谦逊,兴致勃勃地拉她去更衣室,“走,让你看看我的裙子。” 贺梓欣是很开朗的女生,即使知道她和陆予程的关系,林以怀也没法对她抵触起来。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林以怀明白一直都是她自己的事情而已。 喜欢一个人是她自己的事情。 林以怀在更衣间外面等着她,衣服拉链拉不好,她还很随和地让林以怀进来帮她。 换好衣服后,贺梓欣出来,穿着一袭粉色的吊带连衣裙,衣服轻飘的,荷叶边裙,把人衬托得如刚开拢的荷花。 “怎么样?”贺梓欣转圈,问她。 林以怀顿了一下,“像个小仙女。” 贺梓欣微微笑,“林以怀,你真可爱。” 她心里暖暖的,不经意间的抬头,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陆予程。 一身黑色西服,着装正式,褪去平日的不羁和戾气,眉宇间多了几分温柔,整个一副初长成的少年。 “同桌,你怎么来了?”他含着笑,朝她走来。 贺梓欣转身看他,说:“向哲带她来的。”并走上前帮他纠正了一下领带,“这样就可以啦。” 他往她这看了一眼,她低头不语。 还好,向哲过来打破沉默,“林以怀,我正找你呢。” 陆予程目光扫过他们两,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贺梓欣:“我带她来的。” 向哲上下打量他们两个,赞叹道:“俊男靓女啊,今晚绝对艳压全场。” 陆予程看了眼时间,说:“快开场了,我们就先去后台了。” 林以怀目送他们两走后,向哲带她去找了观众席,他们的位置在第二排,比较靠前。 节目已经开始,向哲起初忙着后台的事情,没和她一起。 直到节目表演的中间时,一瓶水忽然从右边递过来,她转头问:“你忙完啦。” 向哲嗯了一声,“已经没我什么事儿了。” 台上正表演着一则小品,舞台上灯光明亮,而台下黑漆漆的,几乎看不清人脸,只听见观众席欢声一片。 小品结束,演员们朝观众谢礼,又是掌声一片。 向哲在她耳边说:“重点来了。” 林以怀抬头看台上一灭一明,幕帘缓缓拉开,音乐老师站在舞台中央拿着话筒,旁边一架钢琴,坐着男生和女生。 台上一副超大的led屏,屏幕出现了活灵活现的动漫。 女生从男生身边站起,舞动着身体,一步步跳到舞台中央。 随着男生手中的键盘弹奏而起,音乐老师开口歌唱,台下就已是惊呼一片。 林以怀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男生,她从没想过还能有机会再次看到陆予程弹钢琴。 小时候,他每次练钢琴的时候,林以怀总会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然后他就会说:“你看着我干嘛?一起过来弹。” 小女孩的她总是摇头喊着:“不要。” “过来试试嘛。”小男孩会上前把她拉到旁边,她不会,他就手把手地教她。 那时候,林以怀不懂音乐,但是也喜欢和他坐在一起,沉浸在钢琴的音符里,度过一整个下午。 这次,他弹的是《大鱼海棠》的伴奏。 2016年这部电影刚上映,她并没有去看,还是在大一的某个周末,闲来无事看了这部动漫,当时也不知怎地就是哭了,哭得很大声。 他的钢琴弹奏的依旧很好,想必是这几年也在勤加练习。 当听到那句“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林以怀顿时感觉鼻子一酸,想起十二岁那年,听到陆予程要搬走消息,她跑到陆伯父家去找他。 “程予陆,你要搬走了吗?”小女孩眼睛酸酸的,在他点头的那一刻,克制不住地哇哇大哭。 陆予程把她拉到庭院里面,给她擦眼泪,带着初长成的成熟感说:“你怎么还是一副爱哭的模样啊。” 她说:“你不走我就不哭了。” 陆予程犹豫了下,“等小升初考完后,我就来找你好不好?” “真的?”林以怀带着哭腔,“不许骗我。” “不骗你,拉钩。” 小升初考完试的那个暑假,林以怀一直都在等,等陆予程回来找她。 可是假期结束了,夏天也结束了,他都没有来。 后来,升入高中,陆予程并没有认出她,他们之间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只有她还记得那段青涩的童年时光。 她当时不懂,不懂为什么长大要付出那么多代价,要接受离别,要接受喜欢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而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湫抓住椿的手说:“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你相信我,相信我啊。” 再次看到这场告别,林以怀还是不约而同地哭了。 她从小就爱哭,下雨打雷的时候会哭,爸妈吵架的时候会哭,看到小虫子也会哭。 陆予程会一边嘲笑她“小哭包”,一边哄她开心。 自从陆予程出事后,她就变得隐忍、克制,大学四年从不让自己的情绪显露于人。 四年来,一有时间她就会去医院看他,以朋友的名义,以儿时玩伴的身份。 湫消失在椿面前,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会化作人间的风雨陪在你身边。” 这一刻,林以怀庆幸台下是暗淡的,没有人看见她如此狼狈地痛哭。 没人知道,毕业那天她跑到医院,获知陆予程即将死去的消息,她有多么绝望,那一刻她似乎也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他说,去爱一个值得你去爱的人。 而此时此刻,林以怀望着台上的他,心里默念: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好想你。 随着表演结束,前台的灯光亮起来。 林以怀连忙低下头,害怕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不堪,右手忽然被抓住,向哲拉着她走出了观众席,来到了楼道间。 向哲什么话都没说,低头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她接过纸巾,心里的情绪却怎么也克制不住。 楼道间的灯光忽明忽暗,男生看见女生肩膀发颤,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想哭就哭出来吧。”他低沉着嗓音。 林以怀低着头,所有的情绪都化作痛哭的眼泪发泄而出。 少年盯着少女,心中宛如平静的海水,在某个不经意间涌现出波涛骇浪。 她的声音,她的难过,时时刻刻牵动着少年的心。 于是,向哲将少女缓缓揽入,让她的头部靠在他的肩膀上。 隔着一面墙,里面的人尽情欢笑,墙的另一面,楼道间,男孩和女孩的心中都各自藏着不能言说的悲伤。 第12章 他是发疯了 由于临近期末,一中把元旦假延迟到了寒假,新年的第二天照常上课。 从校门到班里的这段路,林以怀听到不少同学对学校的此次安排骂骂咧咧。 这次期末是九校联考,一中向来重视学校声誉,自然不会轻视本次考试。 陆予程今天来得格外早,班里面没几个人,他坐在位置上翻看手机里各式各样的消息。 昨天是元旦,大家都纷纷发元旦祝福之类的给微信好友。 他点开梁观发来的祝福: —新的一年,祝陆哥所求皆如愿,所行化坦途,多喜乐,长安宁。 陆予程直接没忍住笑了,“这他妈又是从网上复制粘贴来的吧,真娘们。” 类似这样花里胡哨的祝福,一翻一大堆。 唯有一条,简单明了: —陆班长生日快乐,祝平安长大。 这是唯一一条生日祝福。 陆予程盯着这个聊天页面陷入了沉思,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表演完回到后台,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外面两个同学对话。 “哎哎,我刚才没看错吧。”男生慌里慌张地说。 女生语气坚定:“没看错,就是向哲,他跟那个女生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那个女生在哭,向哲好像在安慰他。” “楼道里面黑灯瞎火的,他们两站在那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吧。”女生继续道:“我还看见,向哲把她抱进怀里了呢。” 听到这里,陆予程在那逼仄的空间,呼吸声凝滞了片刻。 “那个女生你知道是谁吗?” “不认识。”女生补充道:“我还真没见过有人哭得这么难过......” 陆予程出了更衣室,就去找向哲,却收到他已经走了的消息,连林以怀也是。 看到她卸下书包坐在了旁边,陆予程跟她打了个招呼,她应声。 “生日祝福我收到了,谢了。”他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昨天不是我的生日......” 林以怀愣了一下,解释:“不好意思,我发错人了。” “可你说的陆班长。” “......” “你的演技还是那么拙劣。”他轻笑了下。 “......” 林以怀懊恼,为什么要说自己发错了,明明就是发给他的啊。 陆予程继续方才的话:“户口本上的是元旦节,那是因为登错了。” 林以怀皱眉,是这样的吗? 他小时候明明就在元旦过生日啊。 还没等她多想,陆予程歪头看她,旁敲侧击地问:“你眼睛怎么肿了?” “啊?有吗?”林以怀急于掩饰,“可能是昨天元旦睡得比较晚吧。” “哦,是吗。”他这个“吗”带着怀疑的意味。 林以怀话锋一转:“昨天的汇演,大家都觉得你跟贺梓欣的节目很好看。” 话刚说出口,她就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刻意提到贺梓欣。 “那你觉得呢?” 她一字一顿道:“你们......你们的默契度很高。” 陆予程什么也没说,沉默了下来,这种沉默让周围变得如黑森林里的那片死寂一般,让人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可能是大家也意识到了期末的重要性,同学们进班都比往日早了些,还没到上课,班里就已经坐满了人,有人记单词,有人做习题。 林以怀数学相对薄弱,还是有点担忧这次考试会考不好。 数学课结束后,她在一道大题上钻起了牛角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趁着课间的时候,后桌的邓睿刚好没出去,她走过去向他请教。 林以怀知道他数学成绩比较好,在成绩单上从没见他下过130。 邓睿看到题后,胸有成竹地和她娓娓道来。 林以怀把自己不理解的地方告诉他,认真地听他解答。 陆予程回班往座位走时,看到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女生目不转睛地望着男生,男生手中的笔时不时触碰到女生的手指。 从他的角度看,这个场面未免有些亲密。 “在讨论什么呢?” 两人抬头,发觉陆予程已然走到跟前。 邓睿说:“你同桌不会数学老师讲的那道大题。” 话间,陆予程拿起他们面前的习题册,随口道:“这不挺简单的吗?” 林以怀有点尴尬。 “那你给她讲吧,我想去上厕所了。”邓睿站起来给他让位。 “行,去吧。” 陆予程拉开椅子坐到她旁边,胳膊肘撑在桌面,手指支起下巴,吊儿郎当地道:“哪不会啊?” “......” 林以怀心慌的厉害,心思完全不在题上了,“我......我已经会了。” “怎么?我一来你就会了?”他质问。 女生脸色发烫,合起习题册准备走,他立刻摁住了那本书。 她看他,男生把她盯得死死的,林以怀立即闪躲。 又是一片死寂。 “林以怀,我会吃了你吗?”他迟疑了一下,开口说。 她低着头,声音颤颤的:“没有。” “都一个学期了,你总是这样,忽冷忽热的,有时见到我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我就没见贺——”他的情绪发泄到这,戛然而止。 林以怀猜出来了,他是不是想说贺梓欣,说她比不上贺梓欣。 “对不起。”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好似只有一句万能的“对不起”可以应付。 陆予程扭头向别处,心里一顿叹息,对她的回应无可奈何。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 晚上放学的时候,曹清把陆予程叫去办公室,跟他讲了竞赛的事情。 万幸中的万幸,学校决定不取消他的参赛资格,也就是说明年他还有机会。 听到这个消息,陆予程这一天糟糕的心情有所宽慰。 等他走出教学楼,梁观正在出口处等着他,两人出了学校在门口小卖部买了瓶水。 今天他们没骑车,只能去坐公交。 公交车站牌在校门口的对面,需要过一个红绿灯到马路对面。谁知还没走到路口,梁观就嚷嚷着:“陆哥,我书包好像忘小卖部里了。” 陆予程转身看他:“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忘了。” “陆哥你等我会儿。”梁观急忙原路返回。 陆予程站在原地,拧开手中的汽水,仰头喝了下去。 不经意间的抬头,看见对面公交车站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走到站台的长凳边坐下,对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东张西望。 唯独没有看到马路对面的陆予程。 此时天色渐晚,路边的灯光已然亮起,对面等车的人很少。 很快,一个黑色的身影走到她旁边坐下,林以怀转头看,目光撞上他的。 女生莞尔一笑,两人都在等公交,闲聊着天。 向哲问她心情好点了没。 林以怀知道她指的是昨天的事,咬着下唇说:“让你见笑了。” 向哲犹豫了几秒:“如果你信得过我,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跟我说。” 他又说:“毕竟,我们是朋友。” “谢谢。” 男生和女生在对面有说有笑,陆予程看得清清楚楚。 一辆公交车停在他们面前,车子离开后,男生和女生也不见了踪影。 陆予程捏着手中的易拉罐,手背上的青筋逐渐凸起 ,力道不断加重,瓶身已经变形。直到汽水从瓶口溢出来,他遏制不住的怒气随着易拉罐落地喷涌而出。 而此时,梁观取了书包回来,目睹他把手中的汽水猛地甩出去,惊愕不已。 梁观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不,准确地说,他是发疯了。 陆予程这个人,平时小吵小闹惯了,那些动怒跟今天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第13章 我就是那只多啦a梦 期末考完最后一门,同学们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铃声打起,蜂拥而出。 林以怀没去凑热闹,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离开。 走廊内人声鼎沸,有人高谈阔论方才的考试题目,有人诉说假期的安排,去哪玩,去吃什么。 林以怀慢悠悠地向前走着,抬头看向天边。 落日是橙红色,映在淡蓝色的背景下,云彩奇形怪状,好似一幅毫无章法的抽象画。 林以怀回到班时,竟然空无一人。 她从书包里面翻出手机,看到十分钟前向哲发来的消息: —期末考完了,等会有时间一起去吃个饭吗?好长时间没回郢都巷了,听叔叔说那里新开了几家小吃店。 林以怀恍然想起暑假她和向哲一起兼职的日子。 郢都巷周边很安静,每次他们都会趁着休息的时间去附近散步,不知不觉间都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林以怀也想出去散散心,正准备回消息,贺梓欣匆匆跑过来。 “林以怀,你怎么在这啊?”贺梓欣的表情告诉她,她此时不应该在这里,“大家都在篮球场看陆予程比赛。” “怪不得......”林以怀欲言又止,怪不得教室这么空。 贺梓欣走到陆予程的座位,很自然地打开他的书包,把必要的东西放进去。 收拾完毕后,她提着陆予程的书包,转头问:“一起去篮球场吗?” 林以怀犹疑了几秒,想着还是不去了。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贺梓欣又补了句:“向哲也在哦。” “好。”林以怀点头,反正她正要去找向哲。 贺梓欣会心一笑。 篮球场的人很多,老远就听见一群女生的欢呼声。 贺梓欣拉着她挤进了内场,可以近距离看他们打比赛。 赛场上黑白两队,男生们的个子都很高,一堆人混在一起,不仔细看还真难以分辨。 贺梓欣跟她指了指:“向哲在那。” 林以怀沿着她说的方向,却看见那个穿着白色球服的少年,一如既往的十号选手。 无论是运球还是投篮,他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看得入迷之时,贺梓欣把手中的书包递给她,“先帮我拿着,我去买水。” “好。” 林以怀站在原地,低头看怀中的那团黑色,手指不断摩挲上面的布料。 比赛进入赛点,场内氛围变得更加激烈。 她一抬头就看见,陆予程一跃而起,上衣被一阵风从底下吹起,露出男生腹部的肌肉。 随着篮球“砰”的一声入框,裁判哨声响起,全场再次响起喝彩声。 贺梓欣买水回来问:“发生了什么?” “比赛赢了。” 女生顿时喜上眉梢,塞进她怀里一瓶矿泉水,“快去给向哲送水。” 她没反应过来,贺梓欣就已经激动地拿着另一瓶水,朝场中央跑去。 贺梓欣把水递到陆予程面前,旁边的队友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陆予程拧开瓶盖一口喝了下去,贺梓欣突然叫住他旁边的男生,指了个方向,提醒他:“林以怀在等你呢。” 两个男生一同看见,距离他们三四米处,那个抱着黑色书包的女生,她站得笔直,有点傻傻的样子。 向哲毫不犹豫地朝她跑去,停在她面前,问:“你找我?” 林以怀把怀中的水递给他,点头道:“我看到你发的消息了。” “那我们等天黑了去,叔叔说那边的夜市很热闹......” 向哲认真地和她说接下来的安排,林以怀却已经没在听了。 赛场中央,那个天生自带光环的少年含情脉脉地盯着少女,带着宠溺和独有的偏爱,给她一个“摸头杀”。 众人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 伴随着惊呼声,连贺梓欣本人都有些意外,陆予程竟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她示好。 即使贺梓欣平时是个高调的人,也抵不住突如其来的这么多人的注视。 女生有些害羞,拉着他撤离了人群。 看着他们离开后,林以怀才稍稍转移注意力,听到向哲说:“你觉得怎么样?” 她魂不守舍地应:“挺好的。” “你这书包是谁的?”向哲觉得有点眼熟。 林以怀磕磕巴巴地道:“贺梓欣让我帮拿的,她可能忘了,我去找她。” 向哲和她约定六点校门口见,还有二十分钟。 林以怀走出篮球场后给贺梓欣发了个消息,让她来取包。 来的是两个人,贺梓欣在后面拽着陆予程的胳膊,一同走过来。 林以怀觉得眼睛酸涩,调整了下呼吸,勇敢走上前把书包递给贺梓欣。 陆予程抢先一步接过,漫不经心道:“谢了,同桌。” 贺梓欣嘴角弯弯的:“以怀,你等会和向哲去哪玩啊?” “去......去郢都巷。”她声音压得很低。 “郢都巷,”陆予程刻意咬字,“我也好长时间没去了。” 话间,他将胳膊搭在贺梓欣的肩膀上,将女生缠绕在他怀里。 “一起去吧。”他提议。 贺梓欣再次觉得奇怪,陆予程今天怎么会格外主动,当着同学的面也不避嫌。 她没去多想,只觉得一切正合她意。 “好啊。”贺梓欣转头征求她的意见:“以怀,介意我们一起去吗?” 林以怀:“没什么,大家一起去才更热闹。” 陆予程:“那行,我这就跟向哲发个消息,说我们一起去。” 林以怀离开的时候,还听见贺梓欣在后面嗔怪道:“你同桌在呢,怎么这么不知道收敛。” 陆予程低笑着:“有什么可收敛的,有谁不知道我喜欢你。” 他这句“我喜欢你”,如一把利箭穿透了林以怀的心脏。 —— 六点,校门口。 一行人齐聚后,商量了一番,决定打出租车去,节约时间。 四个人坐不下一辆车,向哲叫了两辆。 上车时,陆予程拉着向哲和他坐一辆,让她们女生坐另一辆车。 为考虑安全问题,陆予程特意安排两位司机间隔不要太远,要求他们的司机紧跟女生那辆。 向哲赞叹道:“陆班长真是思虑周全。” “那必须是。”陆予程轻扯了下唇角。 向哲心中还是有疑问的,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跟贺梓欣坐同一辆车? 贺梓欣也是。 但这种疑问并没有深入。 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天色已黑,但这条街巷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站在入口处可以看到两边挂着红色灯笼,路边的小吃摊充斥着人间烟火气,氛围感一下拉满。 林以怀惊叹:“想不到这里真成为了夜市。” 贺梓欣笑:“我还是第一次来。” 她们两个欢快地走在前面,女生见到新奇的事情都会停不下来。 两个男生在后面慢悠悠地商量着去哪家店比较好。 向哲:“要不去吃家常菜?” 陆予程:“没新意。” “那面馆?” “吃吐了。” “鱼粉?” “讨厌吃鱼。” “......” 向哲差点忘记,眼前这位大少爷出了名的难伺候,估计都没吃过这种平民小吃。 “那你决定吧,”向哲说,“你说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陆予程环顾了一下四周,随便指着过路人吃的东西,说:“就这玩意吧。” “烧烤?”向哲诧异:“你想吃烧烤?” “这玩意叫烧烤?”陆予程一副高傲的姿态,“那就这个吧。” “......” 果然,大少爷连烧烤都没吃过。 向哲去找了一家烧烤店,陆予程把两位女生叫了回来。 等点完单后,陆予程又去拿了几瓶啤酒放在桌上。 向哲连忙阻止:“换成饮料吧,还是不要喝酒。” 陆予程不屑地反驳:“啤酒而已,喝不醉人。” 向哲:“那你们两个女生不要喝了。” 林以怀开口:“其实......我的酒量还挺好的。” “真的假的?”贺梓欣匪夷所思,“什么酒都可以吗?” “也不是,不太能喝白酒。” 陆予程瞅了她一眼,话中有话:“想不到有些人看着安分守己,实则深藏不露。” 林以怀没搭话,觉得也不太好解释,总不能说她大学四年经常要应付各种聚会,喝酒也就成了常态吧。 向哲看她,嘱咐一句:“那也不要多喝,否则回家一身酒味,家长那也不好交待。” 林以怀乖乖点头:“好。” 陆予程睥睨他俩,转而拿起桌上的橘子剥开给贺梓欣。 她伸手去拿,他偏要亲自喂到她嘴里。 “......” 对面两人不好意思地把目光转向别处。 服务员把他们选的烧烤做好端上来,四人才正式开动。 吃饭的时候,林以怀尽量不去看他们两个。 贺梓欣为了活跃氛围,提议在手机上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他们打开一个微信小程序,加入一个群,只需摇骰子决定胜负,数字最小的那个人要在上面选择一个卡片,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第一回合,林以怀的数字最小,她选择了真心话,抽出的卡片问题是: —你最想见到的人是谁? 林以怀迟疑了几秒,“最想见的人是未来的自己。” 听完后,他们三都觉得这个回答好奇怪。 她又说:“我想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陆予程:“你这想法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异想天开。” 林以怀笑笑不说话。 我想知道你的结局会不会改变,我想知道怎么做才可以帮到你。 第二轮,最小的是向哲,他选的大冒险,抽出来的题目是: —请和你旁边的女生喝交杯酒。 “……” 向哲和林以怀顿时哑然。 贺梓欣望向林以怀,尽力掩饰脸上的笑意。 陆予程的神色紧绷,紧握手中的玻璃杯。 为了化解尴尬,向哲放弃题目,喝了三杯酒自罚。 第三轮,最小的是陆予程,大冒险题目为: —请允许你对面的女主问你一个问题。 陆予程抬了抬下巴,看向斜对面的女生,“问吧。” 林以怀想了想,“你知道哆啦a梦的大结局是什么吗?” 陆予程:“……” 她今天怎么净说一些奇怪的话。 “这个动漫有结局?”陆予程疑惑,“小时候看过,现在不记得了。” 向哲抢先回答: “大结局就是,哆啦a梦根本不存在,那只是大雄作的一个梦。” 贺梓欣: “这么惨啊。” “这个结局已经被删了,真正的结局其实是——” 林以怀的语气认真了起来,“哆啦a梦陪伴大雄到生命的尽头,大雄临终前告诉哆啦a梦,我死了之后你就回到未来好好生活吧。” 说到这,她把目光挪向陆予程,“然而,大雄死后,哆啦a梦并没有回到未来,而是用时光机回到遇见大雄的第一面,跟他说,你好,我叫哆啦a梦。” 场面一度默了下来。 “好温馨的故事啊。”贺梓欣双手托着下巴说,“我还是喜欢这个结局。” “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这个故事陌生又熟悉。”陆予程拿起启瓶器开酒瓶,“不管怎么样,我没答出来,愿赌服输。” 林以怀心里默念,你怎么会忘了呢?这明明是你给我讲的故事啊。 —— 那天晚上回家,林以怀坐在窗前的书桌上,看着漆黑的夜晚,窗外车流不息,灯光忽明忽暗。 突如其来,她觉得眼前的一切真实又虚幻。 林以怀翻开日记本,提笔去写: 2018\/1\/31 —或许这个世界是有平行时空的。 有两个林以怀。 我想和未来的自己说,我挺没用的。 即使重来一次,我还是当初的那个我, 自卑、敏感、消极, 甚至都不会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 陆予程,你知道吗,我就是那只多啦a梦, 那只重回过去,来见你的多啦a梦。 停笔于此,林以怀将日期翻到2017年7月2日,划掉了那句“我想让他......喜欢上我”。 只要陆予程平安长大,只要她的家庭和睦。 这些就足够了,其他的,林以怀也不敢再奢求了。 第14章 再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偷看你 “滴滴——” 手机里面的企鹅号源源不断地传来消息,发出声响。 林以怀昨晚熬了夜,现在一身起床气,掀开被子,走到书桌前。 正准备关掉手机,看到屏幕上弹出来的消息,林以怀下意识点进去。 班群里早已被各种各样的生日祝福刷屏。 林以怀纳闷,继续滑动屏幕往上翻消息,直到停在陆予程的艾特全体成员: ——同学们,后天我生日,欢迎大家来我家一起参加生日派对。 林以怀的瞳孔瞬间凝滞,连忙去翻桌上的日历。 今天是2月12日,后天就是2月14日,情人节。 林以怀很久没过生日了,也很少跟朋友说自己生日就是情人节。 陆予程的生日怎么可能是情人节? 这明明是她的生日啊! 一时间所有的困意都烟消云散,林以怀觉得脑子嗡嗡响。 当时她的难以置信都随着2月14日的到来被打破。 当天下午,林以怀按照班群里发的地址赶往聚会地点。 陆家在江华市有很多房产,林以怀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陆予程的生日聚会选在了本市最豪华的地段——江夏区。 不同于市中心的摩天大厦,江夏区所有的建筑皆是英式别墅,住宿环境堪称一流,是全市最宜居的地方。 林以怀唯一一次来过这里是在大二那年,学校在附近的法院举行课外实践活动,她和张溪趁着闲暇时间来居民区参观,当时一整个震撼,这里的别墅简直是人间天堂。 林以怀是打车过来的,毕竟宜城区距离江夏区较远,路上遇到堵车,耗费了两个多小时,等她到的时候已是傍晚。 她早就猜测到陆予程的生日会是一个正式的场合,特意挑选了一件长裙,化了个淡妆,就当是给自己庆生了。 聚会就在别墅的庭院里,灯光把这里照得宛如白昼。 林以怀来得算比较晚了,她以为这些有钱人的生日会变成商业富豪集聚地,没想到一个大人都没有,来的都是同龄人。 看到许多认识的同学后,林以怀松了口气。 王佳跑过来跟她打招呼:“林以怀,你今天好漂亮。” 今晚的林以怀披散着长发,乳白色的皮肤加上青色的纱裙,给人营造一种暖系的温柔风。 其实她长相清新,身材高挑,只要稍微打扮一下,就是个小公主。 这句话还是大学时张溪和她说的。 可惜高中时期她太过自卑,并没有一双发现自己美的眼睛。 往日她大多是以校服和马尾示人,如今见到她的另一面,同学们都夸她漂亮。 这次,林以怀不再推脱这些溢美之词,礼貌回声谢谢。 服务人员从后院推着蛋糕车向大家走来,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蛋糕有十七层,奢华而壮观,同学们不禁惊呼。 随后,陆予程和程淑琳一同出现,站在场中央,成为了焦点。 蛋糕上的蜡烛点起,一群人围着寿星唱生日歌,林以怀藏匿在其中,目光锁住陆予程的一举一动。 今天真的是他的生日?! 是的,眼前的一切告诉她,今天的确是陆予程的生日。 现在回想起陆予程说,他户口本登错了的事,林以怀就觉得很不对劲。 陆予程的生日是元旦节,林以怀的生日是情人节,这是陆林两家都知道的事情,小时候都是两家人聚到一起给他们庆生。 如果陆予程记错了,那程淑琳呢,她怎么会记错。 大家都在忙着吃蛋糕,林以怀去了一趟后院找洗手间,出来时路过一处凉亭,响起了争执的声。 她放慢了脚步,听声音是陆予程和程淑琳。 “他哪天不忙,连自己儿子的生日都不来,这个家对他来说算什么!”陆予程厉声道。 程淑琳好声好气地说:“这不是靠近年关,公司里的员工都休假去了,事发突然,你爸爸也没办法啊,等他回来,让他再和你补一个生日。” “你就天天这么偏袒他吧,”陆予程越说越恼火,“等哪天他在外面搞外遇了你都被蒙在鼓里。” “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程淑琳呵斥道:“我看我们平时真的是太纵容你了,说话不知轻重......” 林以怀第一次见这对母子吵架,未免有些惊讶。 现在想想,即使是陆予程出事之后,陆柏平来医院的次数都很少,程淑琳总是以他工作太忙为由。 整个陆氏集团,家大业大,其核心产业仍旧位于南璋市,目前正在进军海外市场,尚处于关键期,陆柏平作为创始人必然要劳心劳力,事必躬亲。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像陆家这样的豪门,亦是如此。 大学四年,程淑琳曾多次向林以怀表达自己的懊恼,高中时期他们夫妻对陆予程疏于关心,才导致他有危险时也不能及时求助于父母。 生日派对有烟花,有节目表演,还有各式各样的美食。 大家玩得很开心,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让陆予程和贺梓欣一起跳华尔兹。 林以怀早就注意到他们两个几乎是出双入对,又加上今天是情人节,大家都有着想看热闹的心思。 林以怀看了眼时间,觉得自己该走了。 她不想扫了任何人的兴致,于是准备一个人悄悄地离开就行。 然而计划并没有那么顺利,刚出大门林以怀就撞上了程淑琳,她热情跟林以怀打招呼,多番挽留她再多玩一会。 整个过程,程淑琳都把她当成陆予程的同学招待,根本没有认出她是谁,像极了陌生人之间的对话。 林以怀并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只想赶快离开。 成功脱身之后,林以怀径自往外走,周边一带连着好几座别墅,需要走出居民区才能打到车。 夜色深沉,有些凉风吹拂,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还好天上的望月格外明亮,不至于让人太过孤单。 倏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过,带着一股强风,停在了林以怀面前。 后车门打开,男生穿着黑色的风衣走下来,没跟她闲扯半句,直接拉着她一起上了车。 “陆予程,你干吗?” 林以怀的胳膊被他拽得生疼。 “砰”的一声车门关紧,陆予程松开了她,对前座的司机说:“开车。” 林以怀急忙道:“你带我去哪?” “你想去哪?” “回家。” “这么晚了你觉得你能打到车?蠢不蠢。”他凶巴巴地道。 “......” 林以怀这才留意到已经临近十点了,这个时间点在江夏区的确不太能找到出租车。 陆予程往她身上丢了一件毛毯,让她盖上,并让司机把车内的空调打开。 “你家地址?” 林以怀将毛毯裹在身上,瞬间暖和了许多,“宜城区。” 陆予程正回着手机消息,追问:“具体点。” “御河街道36号。”林以怀慢吞吞地说。 闻言,陆予程手中的动作顿了下来,放下手机,把头扭向窗外。 林以怀老老实实地坐在他旁边,问:“你不是要跟贺梓欣跳华尔兹吗?怎么会突然出现——” 陆予程直截了当地打断她的话,“我不喜欢跳华尔兹。” “哦。” 林以怀真正想问的话没有问出来,车上的氛围也有些奇怪。 她尽量去聊一些恰当的话题。 “对了,向哲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回老家了,没办法参加你的聚会。” 陆予程抬头看她,神情严肃:“你跟他关系很好?” “就是朋友而已。” “朋友?”陆予程轻笑一声,“那你对他这个朋友真够特别。” 特别到,抱在一起都行。 他没说出这句话。 林以怀略懂他的言外之意,“你对贺梓欣不也一样很特别?” “......” 陆予程的呼吸声缓重了一些,没去辩解,似乎也没有辩解的资格。 回来的路上很顺畅,仅用了一个小时。 林以怀没让司机开到小区门口,而是停在了附近的公园,毕竟这辆车太过显眼,她不想惹人非议。 她正准备打开车门,转头喊了他的名字。 陆予程应声:“嗯?” “今天真的是你的生日吗?”她还想再确认一次。 陆予程弯唇笑了,反问道:“今天不是我的生日那是谁的生日?” “那你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林以怀抿了下唇,没继续说下去,打开车门走出去。 谁知刚走几步,陆予程就追上来,问她:“我们小时候很熟吗?” 林以怀彻底愣住。 “我不记得了。”他解释道:“之前生过一场病,醒来之后就不怎么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 从上次她问他多啦a梦结局的事,林以怀或多或少就有所怀疑。 上辈子她没有机会接触高中时期的陆予程,只偶尔出现在他面前。 那时候他看她,完全是以陌生人的目光。 这辈子第一次见面,他也是这般。 然而现在知道了又如何,陆予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们的过去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不太熟,只是有那么一个学期同过班,后来就没见过你了。”林以怀试图用这么简单了一句话抹去那些只有她还记得的回忆。 当晚,陆予程回去的路上,头莫名地疼痛了起来。 这种反应从今晚在生日会上看到林以怀,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于他而言,每年过生日就像是在等一个缺席很久的人。 今晚她的出现,无疑帮助他填补了记忆里的那片空白。 甚至,他亲眼目睹林以怀进去的那座小区,好似他也故地重游了一般。 宜城区的很多地方对他来说,都不像是第一次来。 林以怀回到家时,林正辉和闵雅婷都已经歇息了。 在生日这件事上,父母永远缺席。 也只有借着陆予程的名义,她才能在2月14日吃上生日蛋糕,她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2018年是个特别的日子,情人节后就是除夕和春节,连续三天。 林以怀突然想起,她曾在2020年看到的一个热搜: ——希望九年以后,那个陪你一起吃年夜饭,一起看春晚,又在一起过情人节的人,是你喜欢了又喜欢的人。 2029年,多么遥远的数字,11年后她会在哪,陆予程又在哪。 林以怀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可是现在她知道,她喜欢的人已经不属于她了。 —— 学校通知元宵节过后就开学,当天下午林以怀在房间收拾书包,准备明天上学的用品。 偶尔会有邻居亲戚前来拜访,但相比新年那会儿少了许多人。 然而,当林以怀打开房门看见客厅里面坐着程淑琳的时候,直接震惊住了。 何止是她震惊,连闵雅婷也觉得不可思议。 两家人已经四五年没联络了,程淑琳这样突然登门拜访,实在给人有些措不及防。 即使知道两年前陆家已经重回江华市,林家也没想过去再和他们家有所交往。 毕竟现在他们两家相差悬殊,已经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了。 闵雅婷是个爱面子的人,固然不会上赶着和陆家贴上关系。 所以,自从陆家从这里搬走后,两家的关系再也不似从前那般了。 那天下午,程淑琳和闵雅婷叙了一会儿的旧,临走的时候是林以怀送她出门的。 程淑琳趁机和她聊起了天。 “说来惭愧,陆予程生日那天,我跟你说话竟然没问你的名字,甚至都没看出来你是以怀。”程淑琳赞叹道: “真是女大十八变,以怀都长得这么高,这么漂亮了。” 林以怀微笑着: “程阿姨也变得越来越漂亮了,那天走的急,没来得及跟您做自我介绍。” 程淑琳看着眼前的女孩,陷入沉思。 或许她早就该猜到了什么,自从上次陆予程跟她提起“林以怀”这个名字,她就应该猜测到他们两个或许见过面了。 没想到经过一调查,两人不仅是同学还是同桌。 程淑琳没拐弯抹角: “想必你上次参加陆予程的生日,肯定心存疑惑。” “没错,情人节不是他的生日,是你的生日。” 这句话无疑正在将林以怀心中的谜底慢慢解开。 程淑琳继续道: “初二那年,陆予程生了一场重病,触及到了他的记忆神经,导致他现在还处于失忆的状态。” “这三年的时间,他过得很好,即使忘记一些事情,他仍然在健康长大,我也一直劝说他,忘掉的事情就忘掉吧,不要总是钻牛角尖去想它。” 林以怀心里莫名有点难过,他忘记的有他们共同的回忆啊,他不记得儿时的林以怀了。 上辈子她那么努力,靠着她与他之间那些美好的回忆度日,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原来他早就忘记了,早就不记得林以怀是谁了。 林以怀小心翼翼地问:“那阿姨,即使是在未来,您也不希望陆予程想起那段丢失的记忆吗?” 程淑琳点头: “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我知道你们小时候玩的好,但你知道吗?恢复记忆需要承受更大的痛苦,他最近总是头疼,总是要靠药物来缓解,让自己冷静下来。” “医生说过,如果他强行让自己回忆,就很容易情绪失控,”程淑琳语重心长地说,“作为一个母亲,我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快乐,平安长大,我不希望他再遭受病痛的疾苦。” 林以怀担忧道: “头痛?怎么会这样?” 程淑琳没有直接道明是她的出现的缘故,只是劝她: “以怀,你能不能答应阿姨以后不要再跟他提起你们小时候的事情。” “好。”林以怀保证,“我以后绝不跟他提过去的事情。” 关于为什么陆予程的生日变成了她的,程淑琳说,他刚醒来那会,记忆出现了混乱,可能因为之前他们两个的生日都是两家人一起过得原因,所以他记错了。 当时他坚持自己的认知,程淑琳和陆柏平不想再刺激他,于是将错就错,谎称户口本上的生日是登记错了。 —— 次日,江华一中正常开学。 林以怀来的比较晚,还没进教室,就听到里面喧嚣一片。 前脚刚踏入后门,王佳就拦住她往外面走,神神秘秘的样子。 原来是排位的事,她差点忘记班主任说过这学期要重新排位。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林以怀的成绩发挥稳定,英语成绩依然是第一,总名次保持在班级前十。 王佳说,这次排位是按照成绩单点名,依次进入教室选位。 “林以怀,我们当同桌吧。”王佳表明了自己的意图,“我数学好,你英语好,我俩刚好可以互补。” 林以怀犹豫了片刻,想起昨天程淑琳的话,干脆地答应了她。 王佳:“那行,你赶快收拾好东西,第二节我们就排位了。” 林以怀惊愕:“这么快?” “对啊,第二节就是班主任的课了。” 消息来的太快,林以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还有一节课的时间,她与陆予程的同桌时光就这么错不及防地要结束了。 讲台上语文老师在读郁达夫的散文《故都的秋》,台下的同学个个神态倦怠,心思完全不在课本上。 林以怀抬头看向窗外的阳光,现在已经是三月份;春天来了,再过两个月,香樟枝丫就会肆意生长,直至迎来盛夏。 原来时间会过得这么快,会悄无声息地从指尖划走,会从少年的酣睡中逃跑。 陆予程每次上语文课都会趴在桌子上睡着,而林以怀总会被他睡觉的姿态吸引了去。 陆予程的半张脸埋在臂弯里,他的睫毛很长,眉毛浓密而有序,薄唇的弧度微张,眼角含带着笑意。 林以怀会把他睡觉的样子比作一只温顺的小奶狗。 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睡觉和平时两幅面孔。 林以怀就这样一直偷偷看着他,快到下课时,她在心里哀叹: ——程予陆,我以后再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偷看你了。 第15章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班门口传来了通知声:“三班的英语课代表快去教务处领书。” 新换的位置在第二排,比较靠前,林以怀听得清清楚楚。 那人走后,林以怀也合上书起身,王佳扯了一下她的衣角,“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林以怀不自然地笑。 以前她总是独来独往,现在换了新同桌,做什么事都变成了两个人,比如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甚至连上厕所都要寸步不离。 现在想想,中学时期和大学的差异不是一丁半点,而她却早已习惯了大学的那种生活方式,大家各自尊重,留给对方足够的私人空间。 教务处门口排着凌乱的队伍,来的同学大多都是英语课代表。 因为英语书来的最晚,不像其他课目,开学第一天就发完了。 队伍冗长,等了半天愣是没动,头顶上的烈阳更是把人照得难免有些聒噪。 林以怀站得脚疼,最后实在忍不住蹲在地上。 不经意间的抬头,她看见迎面而来的两位女生,一前一后,后面的那位正抱着一摞书,前面的那位长发女生两手空空,大摇大摆地走来。 倏然,侧面窜出一道黑影与后面的女生相撞,怀中的书哗啦啦地掉在地上,砸在了男生的脚上。 “他妈的,没长眼睛啊。”男生破口大骂。 女生连忙弯腰捡书,还不忘向男生道歉。 长发女生回过头,不但没帮她,还颐指气使地指责:“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真没用。” 男生的脸往她这个方向扭时,林以怀才认出那人是梁观。 林以怀看得真真的,女生把书捡好后,梁观又报复性地推了一把女生。 一个没站稳,这次女生连同书一起倒在了地上。 林以怀实在看不下去了,想都没想,冲上前去扶摔在地上的女生。 “来,快起来。”她蹲下去拉女生的胳膊。 女生留着学生头,鬓边头发挡住大半张脸,等她站起来整理好头发后,林以怀对上了她那双杏眼。 四目相对,林以怀的呼吸停滞了片刻。 她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跟林以怀说:“谢谢。” 说完她不忘继续去捡地上的书,林以怀立即阻止了她,“别捡了。” 林以怀气冲冲地转向身后正看戏的一男一女。 “说谁没用呢?”她朝长发女生吼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梁观看到她后也有些诧异,“哦呦,小白兔支棱起来了。” 林以怀凶巴巴地盯着他,“你一个大男生要不要脸,自己眼瞎还说别人不长眼睛。” “你骂谁不要脸呢?”梁观语气尖锐了起来,他这个暴脾气一点就着。 他们的吵闹声越来越激烈,惹得周围的人都来围观。 王佳走上前劝说她不要多管闲事,毕竟他们都听说过梁观的恶名。 身后的女生拉了一下林以怀的胳膊,小声抽泣着:“你赶快走吧,别管我了。” 见状,梁观讥讽道:“你最好学着你身后的那个怂包,否则有你——” 话还没说完,一本书就劈头盖脸地砸向他的嘴巴。 “操!” 梁观正准备还手,教导主任已经闻声前来。 —— 办公室里,双方规规矩矩地站在教导主任面前,各执一词。 梁观伸着脖子让主任看他的嘴角,卖惨道:“老师你看我这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林以怀蔑视了他一眼,义正严词地说:“谁真谁假,口说无凭,老师自然可以去调查教务处门口的监控,我们拿证据说话。” 于是,教导主任听从了她的建议,调出了监控,并发给他们各自的班主任。 梁观不但挨了批,还被罚周一升旗时当中全校的面做检讨。 林以怀也被曹清喊去单独谈话。 与此同时,她跟人打架的事情迅速传遍了三班。 她平时看着安分乖巧,大家都没想到她会与人起冲突 曹清平日看着严格,今日对她倒是和声和气,多番劝慰:“我觉得遇到这种事情呢,你作为女孩子还是不要跟人动手,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这大概就是学生时代的烦恼之一吧,大人总会以过来人的身份对小孩子滔滔不绝地灌输大道理,然而说者尽心,听者每次都奉行“左耳进右耳出”的宗旨。 虽然知道出了这个门,她一定不会记得曹清的谆谆教诲,但林以怀还是装作一副悔改的模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以怀感觉身后一个人影向她靠近,直至站在她旁边。 她神经紧绷,不自觉地扣起手指甲。 曹清望了一眼男生又把目光转向她,“以后再和同学遇到争执,林以怀你一定要记得求助于老师和班长,不要直接和人家动手,更不要和男生动手,听到没?” 她磕巴地道:“听......听到了。” 林以怀侧着脸,眼神瞄到旁边缄默不言的陆予程,他的到来让她觉得羞愧不已。 以前都是她旁观陆予程挨训,如今倒是风水轮流转了。 这下,陆予程更有理由嘲笑她了。 “我刚才看那位女同学被班主任带去医务室了。”曹清反问她,“你有没有受伤?” 林以怀摇着头,“没有。” “那好,你们回班吧。”曹清松了口气,眼神示意陆予程带她回去。 出了办公室,林以怀走在他的身后,跟着他下楼梯。 两人的步骤一致,陆予程走的很慢,她甚至能分辨出他是左脚还是右脚先迈出去的。 一路上唯一能听得到的是脚步声,穿堂风的呼呼声。 直到下了最后一道阶梯,林以怀站在出口处看到前方一颗桂花树下站着的女生。 她正准备朝林以怀走来,林以怀已经激动地跑向她。 两人望着彼此发笑,瞬间忘了先说什么。 林以怀开口:“我叫林以怀。”说着,便在她的手掌上面比划自己的名字。 正如记忆当中的初见,她自我介绍道: “我叫张溪,溪水的溪。” 林以怀眼角闪着光,一字一顿道: “我知道。” “你知道?”张溪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认识我?” 认识,我们认识。 我的好朋友,张溪。 是那个无论我开心还是难过,陪伴了我大学四年的张溪。 “张溪,我终于找到你了。” 林以怀开心地拉住她的手,“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十七岁的张溪云里雾里,并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那个,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张溪带着初相识的距离感,赞叹道: “你真的好勇敢。” 林以怀正色道: “他们经常欺负你吗?” 张溪嘴上否认着,神情却已然出卖了自己。 大学时的张溪开朗活泼,会奋不顾身保护林以怀,根本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林以怀心里难受死了,自从遇见向哲之后,她也曾想过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高中时期的张溪。 然而现在真正与她重逢了,却是那么不美好。 原来她高中时期过得并不好。 想到这,林以怀就觉得鼻子酸酸的,带着哭腔: “那以后他们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张溪看见她的眼泪流了出来,手足无措地从口袋里面掏出纸巾给她,“怎么了怎么了?” “我这不还没哭呢,你怎么先流泪了。”她笑着安慰林以怀。 因为受欺负的人是张溪,林以怀反而更难过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声更大了。 “张溪,我觉得好难过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欺负我们。” 为什么我爱的人都不能平安幸福,为什么我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 办公楼前那一排桂花树,原本生得安静,长得矮小,不及香樟那般高大魁梧,向来不会引人注目。 如今两个女孩在桂花树下彼此拥抱着,哭泣与安慰交织,惹来了少年的瞩目。 陆予程站在屋檐下,眸中只容得下那个少女,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仿佛落进了他的心里,让人心乱如麻。 林以怀也不记得她哭了多久,等她平静了心情,发觉陆予程已经走了。 张溪带她去洗了把脸,并送她回了教室。 陆予程转身离开后,给王皓打了个电话,让他务必找到今天教务处惹事的男生。 —— 放学的时候,陆予程在篮球场边打篮球边等人。 王皓兴冲冲地跑过来,还在喘气。 陆予程停下投球的动作,把篮球揣在怀里,抬眼问:“查到了吗?” “好像......”王皓慢吞吞地道:“好像查到了。” “什么好像?”陆予程急不可耐地问:“是谁?” 此时,梁观骑着山地车猛然冲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陆予程看他嘴巴肿得跟香肠似的,没忍住笑了:“怎么?撞门框上了?” 王皓也低头发出笑腔。 “陆哥你别取笑我了,我今天倒霉死了,”梁观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还被罚下周一当着全校的面做检讨。” 陆予程颠着手中的篮球,听他抱怨。 梁观继续道:“都怪那个多管闲事的林以怀。” 陆予程手中的球顿时停了下来,阴着脸问:“她怎么了?” 王皓站在陆予程身后,使劲给梁观眨眼睛。 然而一点用处都没。 梁观拔高了嗓门,“我这伤就是她拿书砸的,我算是明白了,他之前追你那会儿表现的无辜可怜小白兔的形象,都是装的。” “还好陆哥你慧眼识珠,看上了贺梓欣。”梁观说得正起劲,“她哪里比得上贺梓欣啊,凶了吧唧的,下手这么狠。” 此时的梁观还没察觉到气氛怪异,王皓已经感觉脊背发凉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陆予程依旧面无表情,手中的篮球快被他用力挤出一个洞。 “老子才不会就这么放过她,”梁观没好气地道:“等这阵子风头过了,我一定——”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陆予程几乎是吼出来的,抛出的篮球朝着地面砸去,又弹向半空中,发出振聋发聩的响声。 王皓无奈地捂了一下耳朵,“完蛋了这回。” 陆予程恶狠狠的眼睛盯着梁观,发出危险的警告。 梁观这才意识到,他好像说错话了。 第16章 追她,岂不是轻而易举? 周一升旗当天,梁观当着全校的面做自我检讨。 但林以怀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她也获知梁观和张溪是同班同学的消息。 梁观不会就此作罢的,她确定。 林以怀面色深沉,望了一眼窗外,看到对面文科楼人影窜动,那是她上辈子待过的地方。 按照时间推算,上辈子她所在的文科十三班和张溪的十七班就在一层楼。 或许他们曾在走廊内擦肩而过,或许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上辈子她们对彼此的记忆却始于大学军训那天。 想到这里,林以怀就为张溪现在的处境而担忧。 她扭回头,盯着手边的习题册,不自觉地叹了一声气。 旁边的王佳闻声,戳了她一下,“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 林以怀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问:“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梁观这种人乖乖听话呢?” 王佳愣了下,惊讶:“你不会真打算继续蹚这摊浑水吧?你跟那个女生很熟嘛,这么热心帮她。” 林以怀颔首,语气坚定:“我一定要帮她。” 王佳无奈地摇头,“他们这些小混混有哪一次真的悔改了,老师都不能管得住他们。” “至于梁观......”她放缓了语气,“倒是有一个人可以让他乖乖听话。” 林以怀连忙问:“谁?” “当然是我们的陆大班长了。” 王佳笑着发问,“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三剑客的传说吗?梁观和王皓对陆班长那可是马首是瞻,让他们往东都不敢往西的那种听话。” 林以怀知道,知道他们两个是陆予程的小跟班。 “可是,我总不能让班长去管管梁观吧。”林以怀皱眉,觉得是无稽之谈。 “你跟班长之前好歹是同桌,你去求求他,说不定他愿意帮你呢。” “求他?”林以怀觉得为难,“我跟他关系一直都不太好。” “那没办法了,”王佳摊了摊手,“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比得上我们陆班长的震慑力了。” 林以怀再次叹气,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 这几天不如意的事情很多,她觉得有些累,有些头疼。 刚阖上眼没一会儿,就被手机震动声惊醒,她抬眼看,是企鹅号里面发来好友的验证。 看到名字是贺梓欣后,林以怀一阵激灵。 贺梓欣是通过校群加到她的账号的。 林以怀通过好友验证后,两人都没立即聊天。 —— 四月初,江华一中会举办校运动会,各班提前三周就在准备了。 林以怀记得有这件事,但那个时候她在文科班,女生多,女生组的项目都能报满,也没她什么事。 现在在理科班,女生少,基本上只要是女生组的项目,她逃都逃不了,强制参加。 江华一中什么活动都爱搞得隆重盛大,运动会亦是如此。 以至于这段时间大家聊天的话题都是跟运动项目有关,连体育课都改成班主任亲自督查。 偌大的操场上,各班呈现零散分布的状态,曹清站在三班队列前,像个指挥的将军,言辞激昂: “我希望我们理科三班能团结一致,在本次运动会中拔得头筹......” 林以怀深知自己没有什么运动细胞,抱着参与的心态,只要不拖大家的后腿就行。 然而,那项八百米跑步的项目,她真的会怂。 每次跑步她就很容易体力不支,大学时体测跑八百米还是张溪替她蒙混过关的。 班长先带大家一起跑了一百米热身,林以怀就已经脸色滚烫,气喘吁吁了。 中场休息时,她跟张溪发了个消息,知道他们班也在操场,就要去找她。 谁知刚在他们班的队伍中瞅到张溪,就看见梁观也在朝她走去。 林以怀先他一步跑过去,挡在张溪面前,昂首挺胸地质问他:“你想干吗?” “要不要这么敏感,”梁观扯了下嘴角,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不是还没怎么样?” 林以怀气势汹汹地警告:“你要是再敢欺负同学,我就报警,让法律制裁你。” 梁观翻了下白眼,心里骂了句“操”。 还法律?要不要这么夸张。 本以为梁观会直接骂她,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反驳,径自离开了。 想必是学校的处罚让他有所收敛了吧。 梁观走后,林以怀和张溪沿着操场走,闲聊着天。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林以怀就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事后想想还是不能急。 “张溪。”只要提起这个名字,林以怀就会觉得心安。 她天真无邪似的看向林以怀,“嗯?” “你高一是在哪个班呀?我那个时候怎么没有见过你。” 张溪笑道:“我是这个学期才转来一中的,你之前当然见不到我啦。” 林以怀抬头望向天边的白云,呢喃着:“怪不得......” 怪不得我曾多次翻遍全校的成绩单都没有找到你的名字。 —— 体育课结束的时候,大家都纷纷涌出操场。 曹清却唯独喊她,“林以怀,快去把羽毛球拍收好,放回器材室。” 林以怀老实应声,心里有点不爽,心想:体育委员的活儿,你使唤我干嘛。 曹清真把她当成班委了,可能是因为林以怀是她的课代表,两人平时接触的多,使唤她使唤惯了。 林以怀抱着一摞羽毛球拍往操场东边走,器材室在实验楼的第二层。 器材室的工具摆放的还算整齐,置物架上的标签分类明确。 架子比较高,放上去会有些吃力。 林以怀正伸着胳膊把羽毛球拍往最上层放,身后倏然压近另一个身影。 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背,接过她手中的球拍,轻而易举地放了上去。 林以怀猛然转身,没注意两人极其贴近的距离,一抬头,她的额头就贴到了男生的下颌。 两人皮肤相触的地方,弥漫着彼此的温度,女生顿时觉得脑门滚烫。 林以怀恍然发现,陆予程又长高了,已经比她高一个头了。 陆予程姿势未动,低头看她娇羞地躲闪,扭头不敢直视他。 女生穿着件杏色polo衫,领口敞开着,裸露在外的脖颈和锁骨白嫩水灵。 带着初春的躁动,他的目光竟然情不自禁地定在她身上。 “陆......陆班长。”林以怀低声喊他,觉得有些窘迫。 陆予程缓过神后,才慢慢地往后退到合适的距离。 他倒没表现出有什么不自在,跟个没事人一样,弯腰把地上的球拍悉数放上去。 此时,整个房间就这两人,自从重新排位后,他们再没了单独相处的机会,这是第一次。 林以怀站在一旁,看他忙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和他交谈的能力。 等陆予程收拾完,往门口走,见她还杵在原地,顺带叫了她一声,“你不走吗?” 林以怀对上男生的桃花眼,顿了几秒,喊他的名字。 陆予程觉得她似乎有话说,慢声细语地问:“怎么了?” “你能不能让梁观不要欺负张溪,不要找她的麻烦。”林以怀是一口气说完的,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有点无理取闹。 男生默了几秒,弯了弯唇角,“就这?”他漫不经心地说:“要我帮忙可以,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女生急不可耐,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只要你愿意帮忙,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陆予程又笑了,放慢语调:“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说话间,他总不自觉盯着女生的领口那里,心底闪出一个邪恶的念头,但又很快制止。 林以怀显然没懂他的话中之意。 他又开口道:“求人也得拿出点诚意懂不懂?” 撂完这句话,男生轻笑着走出了门口。 林以怀跟在后面,思考着怎么做才算有诚意。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贺梓欣发的消息。 —— 下午五点刚放学,陆予程一如既往地在操场打球。 王皓提着书包来给他送水,随口提了句梁观今天碰到林以怀的事。 陆予程话听到一半,就急了:“我不是说过不许找她的麻烦吗?都他妈当耳边风是吧!” “别激动,陆哥。”王皓忙不迭解释:“老梁没找他麻烦,你都那样警告他了,他哪敢啊,倒是林以怀没少让老梁吃瘪,老梁可是惨兮兮的,不敢顶嘴。” 听到这话,陆予程才放下心来走到休息台喝水。 王皓坐到他旁边,好奇道:“陆哥,你真移情别恋了?” “我也想知道。”梁观突然从背后窜出来,猛拍了一把王皓的肩膀。 王皓被吓一跳,“找死啊,走路没声音。” 陆予程洋洋得意地看着他们两争来争去。 小插曲很快过去,梁观扭回话题,问他:“陆哥,你不会真喜欢上那个林以怀了吧?” 陆予程眉梢挑动了下,把玩着手里的矿泉水,迟迟不说话。 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只要听到林以怀这个名字,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他们同桌时期的日常。 又想起今天上午,他们两在器材室两人相碰,他好像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 慌乱、躁动、不安, 这是从林以怀那里感受到的。 陆予程想得入神,完全忽视了旁边还有俩人。 王皓和梁观在一旁看他春心泛滥憨笑的样子,早已心照不宣。 他们太了解陆予程了,他爱憎分明,不喜欢谁早就脱口而出,哪还这般犹豫不决的思考。 梁观抱头哀嚎:“完了,陆哥真喜欢上林以怀了。” “完什么完?”陆予程装腔作势道:“老子还不确定呢。” “不过,陆哥你要真想追她,那岂不是轻而易举?”王皓漫不经心地道:“你只需要稍用伎俩,不就得手了。” “对啊,你追她根本不用花什么心思,她本来就喜欢你。”梁观不紧不慢地说:“我刚刚去你们班找你的时候还看见她偷偷往你座位里塞东西......” 闻言,陆予程诧异,揪着他的话发问:“什么东西?你刚刚说她放了什么东西?” 王皓也一脸疑问地等梁观解释。 梁观这才跟想起了什么似的,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就是我刚刚去你们找你的时候,在门外看她一个人站在你的座位上,扭扭捏捏的,塞进一个礼物袋。”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啊!”陆予程站起来,兴奋地要回班。 王皓和梁观决定吃瓜吃到底,跟了过去。 陆予程回班的时候,教学楼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这学期排位,所有人的座位都变动了,就陆予程还选择了原来的位置,原封不动。 他一口气将桌肚里面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果然发现有个深蓝色的礼物袋,里面放着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打开是一只银色手表,袋子里还有张明信片,上面有一句话: ——我对你如初见,何止心动。 陆予程喜形于色,眼底尽是掩盖不住的得意,自说自话道:“原来这就是她的诚意。” 王皓和梁观站在门口观望,互相咂嘴。 “老梁,咱陆哥陷入爱河了。” “有什么稀奇的,”梁观问他,“你说这次陆哥能玩多久?” “不知道,说不准。” “我赌一个月,两个月,最多三个月,不能再多了。” “......” 第17章 我是你数不清的备胎之一吗? 次日,高二文科17班。 梁观趁着课间,当着全班的面向张溪鞠躬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 毫无心理准备的张溪吓得后退了半步。 她尽量平复内心的惶恐,挤出僵硬的笑容,吞吞吐吐道:“没关系。” 梁观这才直起身,扫了一眼在场的同学,一本正经地宣称:“从今天起,你们谁敢欺负张溪同学,就是跟我作对,要是让我发现,我绝不姑息。” 闻言,同学们皆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课间,张溪约林以怀去操场,并把这件事告诉了林以怀。 “他真的跟你道歉了?”林以怀递了一杯奶茶给她,再次发问:“当着全班的面?” 张溪眨了下眼,“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今天太阳绝对打西边出来了。” 张溪微微一笑,咬着奶茶吸管,嘟囔着:“无论怎样,这是好事。” “也是,这是好事,我们应该高兴。” 林以怀瞬间觉得如释重负,随即猜想梁观肯主动道歉会不会是陆予程,难道陆予程听进去她的请求了? 直到手机里面再次蹦出贺梓欣的消息,让她终止了这份自作多情。 林以怀点开聊天框回复了几句,上课铃声响起,她下意识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两人分别朝自己班所在地集合。 这节是体育课。 运动会的日期越来越近,大家也明显感觉到,曹清比他们还要着急。 曹清见女生组八百米的成绩不是很理想,就把成绩不合格的学生单独拉出来训练,这其中就有林以怀。 她本就头疼八百米,这下还有班主任跟在后面督促她,林以怀的心理压力更大了。 果不其然,越急越乱,她中途还摔倒过几次,曹清并没有心软,继续追着她跑。 这样拉出来单独训练,不免有点像罚跑,林以怀只想赶快结束,用尽洪荒之力,将时间控制在合格以内。 “行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曹清刚说完这句话,林以怀立即撤离跑道。 她累得不行,觉得腿都快没有知觉了,往操场香樟树那边走去,乘着树荫坐在长椅上。 正当林以怀低着头喘气时,一只瓷白的手朝她递过来矿泉水,连带着地面上映起一道黑影。 她下意识抿唇笑了。 抬头看向陆予程,阳光把少年的身形轮廓照得格外清晰,额间的碎发随风扫动在那双诱人的桃花眼边,让林以怀看得有些失神。 “愣着干嘛?”陆予程含着笑,示意她拿水。 林以怀笨手笨脚地收下那瓶水,吞吞吐吐地说了声谢谢。 他的出现像是惊喜,又像意外,让人心猿意马。 谁知下一秒,陆予程突然半蹲在她面前,从口袋拿出创可贴,抓住林以怀的小腿时,她下意识躲闪了下。 “你不用紧张,”陆予程抬头看她,温柔地劝道:“让我看看你的膝盖。” 林以怀对他自然没有什么防备,乖乖地点头。 虽说是春季,这个天气一到中午就很炎热,他们穿得都是夏季运动服。 陆予程将她的运动短裤往上捋到膝盖上方,少女小腿白皙纤细,膝盖处通红一片,甚至破了皮。 他将创可贴贴的很轻、很仔细,还边问:“疼不疼?” 林以怀瓮声瓮气道:“不疼。” 伤口处理好后,陆予程还嘱咐道:“晚上回家记得涂点药水。” 林以怀一直点头,不敢多说一句话,觉得他突然变得这般温柔,让人有些难以适应。 陆予程坐在他旁边,一下子两人离得很近很近。 她像个木头一样定住,只听见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放学要不要一起回去?” “......” 林以怀摆出震惊的表情看他:“啊?” 陆予程看她,竟也不自觉笑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你的诚意我收到了,很满意,所以——” 话间,他将胳膊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更靠近一步,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林以怀心慌的厉害,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连忙站起来,慌里慌张地打断他,“陆班长,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 她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溜得很快。 陆予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弯唇笑了出来,这才意识到,林以怀比较容易害羞。 —— 隔天,陆予程又在座位上收到了一封信。 内容很简洁: ——本周五下午放学后,学校实验楼天台见。 陆予程坐在篮球场上的休息台上,手里拿着信纸,反复盯着这一行字,若有所思。 王皓和梁观大老远就看到他一个人眉头紧锁的样子,过来和他搭话。 “陆哥,你这一人在这发什么呆呢?”王皓拍他的肩膀问。 陆予程把信递给他看,两个人都凑上去看内容。 梁观嘻嘻哈哈地笑,“哦哟,你两这进展可以啊。” 陆予程面不改色,疑惑地问: “你说,她到底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王皓阴笑着,“这大晚上约你去天台,还能干嘛……”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两人脑补了一番,不停地憨笑。 陆予程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封信不是她写的。” “怎么可能!”梁观连忙解释道: “我那天可是亲眼看到是她放的信,绝对没有看错人。” 陆予程: “那她怎么天天躲着我?” 王皓: “躲着你?!” “就是我每次靠近她……”陆予程顿了几秒,“她都好像个惊弓之鸟,跑得远远的。” “这很正常啊!” 梁观坐到他旁边,仔细分析道: “像她这种女生,我见多了,就是表面上不好意思,总爱害羞呗,所以才会跟你写信,而不敢当面跟你说。” 听梁观这么一分析,陆予程觉得挺有道理,林以怀和其他女生的确不一样,她有时候挺别扭的,自尊心蛮强的一个人。 “所以啊,陆哥你得更主动点才能拿下她。” 梁观说完这句话后,陆予程直接起身要走。 王皓在背后喊他,“陆哥,你干嘛去?” “找林以怀。”他朝身后两个摆了下手。 梁观和王皓相视一笑。 而于此同时,林以怀和同组的同学在班里面打扫卫生,总共三个人。 林以怀刚从班门口擦完阳台进来,就听到王佳和徐晓在聊天。 女生的闲话都比较多,都是各种各样的八卦。 起初,林以怀并没有怎么感兴趣,直到她们聊到陆予程和贺梓欣,林以怀才默默地待在旁边听。 徐晓: “你说,他俩会不会已经分手了?怎么最近都没他们的传闻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他两都好了一个学期了,陆予程腻了也很正常。”王佳补充道: “你知道我们陆班长曾有多少个女朋友吗?” 听到这里,林以怀停下了手中的活,望向王佳。 王佳掰着手指,像数数一样,“我曾在学校贴吧里面看到有人说,二中、三中、四中、五中的校花都是他前女友。 “对了,还有隔壁职高的校花,都曾被我们陆班长迷得神魂颠倒。” 徐晓表示惊讶: “我的天哪,我们陆班长的情史太丰富了吧。” “那可不,他换女朋友比衣服还勤,我觉得他跟贺梓欣算是时间挺长了。”王佳说,“陆班长的备胎那么多,不知道下一个目标是谁。” “可是我们陆班长对待女朋友真的很温柔啊啊啊啊啊。”徐晓不自觉犯起了花痴。 林以怀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走出班门口,在走廊里拿出手机翻看学校的贴吧。 那个名为“小王的朋友圈”的账号,经常发有关陆予程的动态。 林以怀点开这个账户的主页,看到最新的一个动态,罗列了陆予程以往所有的女朋友,并配上了照片。 正如王佳所说,陆予程的女朋友真的很多,可能连何梓欣都只是其中之一。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认真喜欢一个人吧。 想到这里,林以怀的鼻子开始发酸,觉得自己的真心也得到了辜负。 “在看什么呢?” 他的声音突然出现,林以怀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林以怀没有立即抬头看他,陆予程察觉到气氛不对,问: “你怎么了?” 她摇头,声音带了点沙哑: “没事。” “那、那我送你回家吧。”陆予程提议,不确定她是否会不会和之前一样被吓跑。 她轻声道: “好。” 意外又惊喜的回答,陆予程偏头笑了。 傍晚的风有些凉,道路两边亮起暖色的灯光,把路边行人的倒影拉的很长,在某一点交合。 起初,陆予程走在前面,后来又在刻意等她,和她走并排。 林以怀跟他在一起时,总是会心不在焉,突然,旁边窜过来一辆自行车,按着铃声,她似乎都没有听到。 还好陆予程反应灵敏,把她拉到自己旁边才没事。 “你今天怎么回事,”陆予程有点嗔怪的语气,“像丢了魂似的。” 林以怀哽咽了一下,开口说: “班长,我听说,这两个月贺梓欣一直在南璋市参加艺考培训。” 陆予程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 “我还听说,她快回来了。”林以怀迟疑了下,“你跟她最近有联系吗?” “不怎么联系。”陆予程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个时候提贺梓欣,其实并不想和她聊这些。 两人一路上都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林以怀快到家时,陆予程在背后叫住她,“林以怀,其实我跟贺梓欣——” “班长,”林以怀回头,刻意打断他的话,“我到家了。” “那,再见。”陆予程朝她挥手,“我等你……” 话还没说完,林以怀就小跑着离开了。 陆予程想说,周五会等她。 他想着,约会这种事,不能只让她主动。 他知道,她对这事很腼腆。 他觉得,他们之间似乎都没面对面戳破这层窗户纸 他准备也要趁着那天,和她做一个正式的告白。 —— 于是,周五放完学,陆予程捧着提前定好的粉玫瑰,兴奋奋地赶到天台那里。 等到陆予程打开天台的门,看到地上摆着爱心蜡烛,一位妆容精致的女生穿着一身jk制服站在他面前,笑容甜甜的,像在黑夜里看见了唯一的月光。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贺梓欣欢快地跑到他面前,接过他手中的鲜花,更开心了。 陆予程笑得有些僵硬,“怎、怎么是你?” 她笑了笑,“就是我呀,你不会激动的傻了吧。” 本来偷偷跟在陆予程身后凑热闹的那两人,透过天台入口,看到来的人是贺梓欣不是林以怀,顿时目瞪口呆。 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陆予程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跑了出去。 贺梓欣在后面喊都没喊住。 等陆予程出了实验楼,整个学校早已空荡荡。 陆予程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语气冰冷地问: “你现在在哪?” 那边的林以怀说: “在家。” “等我十分钟。”说完,他立即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后,陆予程又给林以怀打了电话,命令道: “你现在来你家附近的那个小卖部那里,你最好乖乖下来,否则我亲自上去。” 林以怀可以明显感觉他火急火燎的样子,似乎又变回了之前那个陆予程。 左思右想,她还是下楼去了。 陆予程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取下头盔,整个人倚在摩托车旁,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 香樟树下,那个少年一袭黑色的冲锋衣,面色凝重,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林以怀第一次见他抽烟,明显感觉到气氛诡异,越往他走进越迟疑。 陆予程抬头看到了她,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往她走去。 “算你听话,还真来了。”他皮笑肉不笑。 林以怀怯生生地退了半步,“有、有什么事吗?” 陆予程倒是不喜欢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 “我最近收到的信都是你替贺梓欣送的?” 她顿时怔了几秒,“你都知道了?” 他不耐地追问: “我问你是不是?” 林以怀点头: “是。” “信也是你替她写的?” “是。” 陆予程盯着她,冷笑了一声,“怪不得……”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信是不是她送的,可是看到上面的字迹,他就真的确认就是林以怀了。 他们曾是同桌,陆予程怎么会不认识她的字迹。 正式因为这样,他才这么笃信,信是她写的。 千算万算,陆予程就是没算到,林以怀是在替贺梓欣写信。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可偏偏他就是遇到这么离谱的事情了。 陆予程气得肩膀发颤,没忍住训了她一句: “林以怀,你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是啊,她真的很多管闲事。 林以怀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当贺梓欣跟她发消息让她帮忙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就不应该答应,就不应该趟这趟浑水。 她一如往常,真诚地道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次,陆予程看着她道歉的样子,觉得厌烦了。 “对不起?”他心中的怒气不消反增,“林以怀,对不起有什么用啊?你是不是觉得每次做错事摆出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就可以解决事情了?” 林以怀更加不知所措了,心慌的难受,下意识去扣手指甲。 陆予程尽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继续问她,“林以怀,你之前是不是喜欢我?现在呢?” 这个问题瞬间戳中林以怀最敏感的心事。 他漆黑的眼眸牢牢锁住她,期待她的答案。 可她明明也想说,就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陆予程等她等得要急疯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扣在旁边的香樟树上。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像丧失理智一般,盯着少女鲜艳的红唇,低头想去亲她。 他慢慢靠了过来,她的双手被他扣住,仿佛整个人都被他控制住,动弹不得。 林以怀觉得心都跳出来了,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头转向了另一边,情急之下,带着哭腔问: “程予陆,我是你数不清的备胎之一吗?” 他的动作顿住。 寂静的夜晚,香樟叶被风吹的哗哗响,连带着树下少女隐忍的抽泣声,一同流进少年的胸腔。 陆予程逐渐恢复理智,松开了她。 她下来的匆忙,只穿了一件薄长袖,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陆予程脱下外套给她披上,随后启动摩托车,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这条道路尽头。 第18章 第一次这么难过 一个星期后,校运会如期举行。 学校操场上热闹非凡,比赛项目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女子八百米安排在下午的场次,林以怀一上午没去看比赛,趴在班里歇息。 也是到了今天,她才想起,上辈子她根本没看成校运动会,原因是生理期,那天自己在家里疼得死去活来。 眼瞅着快到中午,算着时间,下午两点半,她就要跑八百米了。 林以怀真的担心她跑不动,会拉低班级成绩。 到饭点的时候,王佳回班看到就她一人在班,多问了几句。 林以怀苦着一张脸问:“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姨妈不疼?” 王佳愕然了几秒,“你不会这个节骨眼上来姨妈了吧?” 林以怀无奈点头,“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王佳摇了摇头,“要不下午的八百米你弃赛,毕竟不能忍着痛去跑。” “不行!这样会拖累我们班的成绩的,毕竟我们都训练这么长时间了。”她这个人也是要强,不喜欢当拖油瓶。 最终,王佳给她出了主意,让她去药店买点止痛药,能暂时救急。 林以怀知道有这种药,不过听说有副作用,几番纠结后,她还是去了趟校外的药店。 今天因为校运会的缘故,学校整体处于开放的状态,到了中午校门口也比较热闹,小吃店挤满了学生。 平时大家为了节约时间,都会选择在校内食堂吃饭,校外很少这么多人。 林以怀在校门口等红绿灯,到马路对面就有家药店。 绿灯亮起时,旁边一堆人涌上去,夹杂着对面过来的人,人与人相互擦肩而过。 一不小心,林以怀和旁边的女同学猛撞了一下,她回头连忙说了声对不起。 女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让林以怀一眼就认出与她相撞的人是谁。 绿灯就几十秒,林以怀没多逗留,赶到了药店。 药店阿姨给她拿药时,多番嘱托她,一天只能吃一粒,这药不能用过量,尤其是生理期服用,很伤身体。 回校的路上,林以怀一直低着头,捉摸手里的那盒止痛药,看着上面的说明书,甚至没有注意到过往的任何人。 陆予程早就注意到她从对面走来,她没有看见,而他也视若无睹,两人各自走远。 梁观和王皓跟在身后看得清清楚楚,料想,两人经历了上次那个大乌龙,应该是彻底没戏了。 —— 下午,两点。 林以怀提前半个小时来操场做准备,张溪过来给她加油。 两人正聊着天,向哲也过来了。 看到她穿着运动服,他走过来问:“林以怀,你等会跑八百米吗?” 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向哲头发修整的利落,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感,似乎越来越接近大学时期的向哲了。 林以怀笑着点头回答:“是的。” “你呢?”她反问:“你参加了什么项目?” “我呀,上午刚和你同桌陆班长比完篮球赛,”说话间,向哲留意到旁边的张溪,同时看向她们两,“这么精彩的比赛,你们上午没去看?” 张溪举手抢先说:“我看了,我知道你,你和陆予程的球技简直绝了,完全可以进国家队的那种。” 向哲摸了下脖子,笑的得意,“过奖了过奖了。” “我——”林以怀慢声细语地解释:“上午,我没去成,而且......” 她继续云淡风轻地说:“而且,陆班长已经不是我同桌了,我们班重新排位了。” 向哲颔首:“这样啊。” 林以怀刻意岔开话题,跟向哲介绍了张溪。 他们三个人这么站在一起,就好像把林以怀拉回了大学时期。 她不禁感慨,原来注定相识的人,无论早晚,都会聚在一起。 距离比赛还有十分钟,林以怀就被陆予程叫走了,他作为班长,负责安排本班参赛人员的准备工作。 来到跑道,陆予程跟他们班五位女生说了比赛注意事项。 他今天的行为举止显得很严肃、正式,让人真正觉得他就是个负责的班长。 林以怀被分到了跑道的最里圈,在做准备运动时,陆予程手里拿着个夹板,走到她旁边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跑不动的时候,可以中途放弃,不必逞强。” 她目不斜视地看着跑道前方,轻点了下头,其实心里暗自告诉自己:我就算拼了命也要跑完全程。 陆予程本来还有话说,但贺梓欣这时跑过来把他叫走了。 林以怀瞥了一眼两人,觉得习以为常。 有关他们两人上周五在学校天台约会的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说,他们两个又复合了,还有人说,他们两一直就没分手。 而林以怀早已不想关注这些了,再也不想参与他们的事。 “各就各位,准备。” 裁判发出号令,林以怀瞬间警惕,收回了心。 “砰——” 信号枪响起那一刻,所有选手齐头并进。 林以怀刚开始速度并不快,渐渐地,她越跑越快。 脑子里面闪现了从重生到现在,发生过的所有的事情。 她努力从文科转向理科,甚至和陆予程成为同桌。 她以为,一切都很顺利,重来一世,她终于不再是他身边的小透明了。 可是,她却待在陆予程身边,看尽他如何喜欢上贺梓欣,如何与别人相知相爱。 本以为,她终于得到了他的一点好,原来他这个人,根本不会对任何人掏出真心。 于他而言,她跟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不记得有关他们的种种。 到头来,林以怀明白了,她和其他喜欢陆予程的女生一样,都是他数不清的备胎之一。 林以怀绕着跑道跑完一圈又一圈,竟然不觉得累。 渐渐地,她成为了跑道上最优先的那一位,吸引了一大波观众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林以怀心里觉得很憋屈,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她只能通过加速度,越跑越快,才能让自己好受点。 终于,到了最后冲刺的阶段,她使出了全部力气,朝着终点目标,跑了第一名。 正当所有观众为她欢呼时,林以怀回头转身,只觉得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彼时,陆予程和贺梓欣在看台上坐着。 贺梓欣突然指着终点倒下的那个女孩,问陆予程,“那个女生是不是你们班的林以怀?” 陆予程朝她指的方向看,登时猛地站了起来,从看台跑向操场。 谁知,向哲比他早一步先到林以怀身边。 当时,场面很是失控,向哲想都没想,将晕倒的林以怀从跑道上抱起来,直奔医务室。 林以怀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她睁开眼的第一幕,就是头顶那盏白炽灯,亮的刺眼。 “以怀,你醒了。” 她扭头看见坐在床边的张溪,在和她说话,“你现在感觉有没有舒服点?” “我怎么了?”林以怀看见左手正扎着针,输点滴。 张溪解释道:“医生说,你是跑的太猛了,一下子缺氧还低血糖。” 她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窗外的天已经黑。 可能是药效过的缘故,林以怀觉得现在肚子非常疼。 莫名的无助感袭上心头,她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随后,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地往外流。 见状,张溪给她拿纸擦眼泪,她也趁机抱住了张溪。 张溪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医务室里的哭泣声传到了门外。 陆予程正背靠着外墙,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便觉得索然无味,于是掐灭烟头,大拇指不停摩挲着手中的打火机。 楼道里面的灯光很暗,如果不仔细看,没人发觉他还医务室门口待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傻等着。 从下午看到她晕倒在操场,看到向哲抱她医务室,直到现在,他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那个平时不可一世的陆大少爷,最近总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患得患失,什么叫做惶恐不安。 他原本答应母亲程淑琳要戒烟,但最近这个习惯又开始了。 他原本很长时间不发病了,但最近他总是半夜感到头疼,就因为她喊他“程予陆”。 林以怀在房间里哭泣着,这声音又把他带到了上周五那个夜晚。 无论是回忆多少次,陆予程都觉得,那晚他太冲动了,太失控了。 林以怀输完水,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了。 张溪陪她一起走出校门,看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正停在校门口。 林以怀只觉得那车非常眼熟。 下一秒,陆予程从身后走过来,跟她们说:“这么晚了,不好打车,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 她想都没想,拒绝道:“谢谢班长的好意,我已经跟我爸打电话了,他很快就到了。” 陆予程轻笑了声:“好。” 所有人都知道,林以怀八百米跑了第一名,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跑向的不是胜利的终点,而是她对陆予程那份喜欢的终点。 林以怀请了两天的假才返校,并且带上了那晚陆予程给她的外套。 她知道陆予程总是会放学后在篮球场那边打球,于是就在那里等他。 阳光,篮球场,少年, 于青春期而言,这是最打动人的场面。 林以怀在围栏外面看着里面阳光朝气的同学们,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生来就是焦点,而她似乎只能这么远远望着他。 中场休息时,王皓悄悄告诉陆予程,林以怀在外面等他,他听到消息后,连忙跑了过去。 见她还真在篮球场外,陆予程还是挺开心的,先是关怀道:“你身体好点了没。” “已经没事了。”说着,她把手中提的袋子递给他,“这个是你的衣服。” 陆予程接过,瞅了眼袋子里面,了然于胸。 林以怀继续说:“在贺梓欣回来前一周,她给我发消息,让我帮她送礼物,说是纪念你们相识一周年,包括写信,她做这些都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她鼓足勇气,“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真的抱歉了。” 陆予程紧蹙着眉,轻叹了声气,“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没有任何错。” 林以怀表现的很坦荡,望着他很真诚地说:“那好,祝福你们。” “我跟她根本不是男女朋友,”陆予程着急解释,“林以怀,你误会了,我跟贺梓欣从始至终——” “陆班长!”林以怀突然郑重地喊他,坚定地说:“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情,我无权干涉。” “对我来说,你一直都是我的同学,我的班长,”她的声音逐渐降了下来,“仅此而已。” 空气仿佛静止。 “我知道,你有很多人喜欢,那么多人上赶着想当你女朋友。”林以怀一字一顿道:“可我不是,我永远不会去当别人的备胎。” 林以怀离开后,陆予程杵在原地好些会儿,第一次这么难过。 原来被人拒绝,是这种滋味,他想。 这算不算因果循环了。 第19章 喜欢,就把她抢回来啊 运动会结束后,班主任开了场班会作总结,表扬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 “好啦,校运动会已经完美收官了,同学们可以收一下心,备战期中考试了。” 曹清刚说完这句话,座位席上就响起了一片哀嚎。 “月考不才刚结束不久吗?怎么期中考试又来了。” “唉,当学生的命啊啊啊啊。” 闻言,曹清敲了敲黑板示意大家安静。 “行了行了,有这个时间抱怨,还不如安心备考,咱们班谁敢掉到全校前一百名以下,我可是要请家长的哦。” 不得不说,她对付学生是真的有一套,宽严相济,完全拿捏住这群小鬼。 林以怀坐在位置上倒是显得十分心事重重,她记得上辈子并没有参加这考试,那段时间流行感冒盛行,她也没幸免,发烧住院了好几天。 放学后,林以怀走的比较晚,下楼梯时,她在前面走着,忽然有人从背后撞了她一下。 她还没看清人,就连忙说:“对不起。” 女生头也不抬地走到她前面,回头冲她笑了笑,那笑容阴森,充满着蔑视。 林以怀看到之后,心里很不舒服。 她看清楚了女生的脸,怎么又是她? 林以怀杵在原地愣了几秒,拿出手机点开张溪的聊天页面。 正边下楼梯边在手里敲着字,一不留神踩空了一个台阶,身体往下倾时,有人从背后抓住了她的书包。 林以怀站稳后,舒缓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吓死人了。” 向哲走上前,笑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走路玩手机。” 她下意识挠了下头,憨憨地笑着。 然而这一切都被楼道上面站着的陆予程看见。 他面无表情,冷笑了一声,足以让身后还躲着两个小跟班毛骨悚然。 王皓懂得察言观色,连忙去转移话题,“陆哥,我听说校篮球队下午要开一场联谊赛,有没有兴致去施展一下球技?” “对对!”梁观也上前说,“陆哥,你都好长时间没打球了。” 陆予程淡淡一笑,“那叫上向哲吧。” “......” 他挑了下眉,继续说:“他也好长时间没打球了。” “......” 说完,陆予程不紧不慢地下楼梯。 梁观和王皓杵在原地,无奈的发笑。 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陆予程真去球场了。 他一出现,场内正训练的队友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 按照惯例,陆予程和向哲本是白队当中,这次他堂而皇之地脱下白色上衣,换上黑色球服。 教练吃惊地走上前问:“陆予程,你这是什么操作?” 他轻扯了下嘴角,语气闲散:“教练,总是同样的队友多没意思,换队友才更有挑战力。” 教练一想,觉得还挺有道理,就点头应了他。 比赛刚开始,围观者还不算多,但校群里疯传篮球场有帅哥。 不到两分钟之内,在上体育课的同学都纷纷转移阵地到篮球场。 理3班和文17班的体育课大多都撞在一起,林以怀总会趁此机会去找张溪。 两人废了好大功夫才挤进内场,看到陆予程穿着黑色队服,林以怀也纳闷了。 “以怀,你觉得谁最帅?”张溪一眼扫视着全场。 “是向哲还是陆予程?” “......” 张溪见她没反应,看着她追问:“怎么不说话啊?” 林以怀正关注比赛的走势,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怎么觉得,赛场气氛有点诡异,开口问:“明明是两队的比赛,怎么越来越像两个人的比赛。” 张溪似乎也看明白了什么,“你指的是,陆予程和向哲?” “嗯。” 起初陆予程投球会一直盯着向哲,把目标朝向他,随着全场呼声愈来愈高,他并不再掩饰这种行为。 队友们很识时务,为他们开赛道。 全场打球最激烈的就数那两个人了。 比赛进行到一个小时,陆予程仍然没有休息之意,没人喊停。 向哲弯腰大喘着气,抬头凝视陆予程。 他的目光充满了斗争和怒气,凌厉而凶猛,像一只失控了的野兽。 “向哲,接球啊。” 很快,篮球抛向天空之际,向哲伸手去接,落空后身体没立住,摔倒在地。 裁判吹起哨声。 “停——” 输赢已定,欢呼声再次响起。 陆予程正享受着胜利者的荣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 等他再回头看向哲时,林以怀奔向场内,将向哲扶起来了。 她问:“你有没有摔到?” 向哲笑着摇头:“没有。” 陆予程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比赛打完后,大家才发现,黄昏已现,放学铃声早就响起。 篮球场内的人来的快,也散的快。 队友们纷纷回到休息室换衣服,都没注意到陆予程去了哪。 直到黄昏褪去,篮球场内的灯光亮起。 王皓跑过来,看到陆予程正坐在看台上,手指夹着烟。 “陆哥,有烟抽,也给我一根呗。” 陆予程扭动了下脖子,把口袋里剩下的全丢给他。 王皓瞅了眼手里的烟盒,并没有打开,坐到他旁边,悠悠地问:“心情不好?” “放屁。”陆予程否认着,继续低头抽烟。 “你好久没抽烟了,最近又突然开始了。” 陆予程没说话,掐灭烟头,起身要走。 “陆哥!”王皓叫住他。 “如果你真的喜欢林以怀,那就去追。” 闻言,陆予程的脚步顿住。 王皓站在他身后,继续说:“我能看得出来,这次你是认真的。” “现在这样,可不是陆哥你的为人处世风格。” “管她喜欢谁,只要你喜欢,就把她抢回来啊。” 陆予程沉吟了片刻,抬脚继续走,“怎么连你也婆婆妈妈的。” 王皓嘿嘿一笑,跟了过去。 出了校门口,司机老张就在已经在门口等着陆予程了。 他让王皓也跟着上了车,先把王皓送回家,再回江夏区华鼎别苑。 王皓下车后,老张就开始跟他说起陆柏平的事情。 “陆总公司最近遇到了点麻烦,陆夫人目前也待在南璋市,恐怕这段时间都不能回到江华市。” “陆少爷如果有任何需求,随时跟我打电话,华鼎别苑那里,王姨会照顾你的日常起居。” 陆予程淡淡应了一声,他已经习以为常。 老张当陆家的司机五年左右了,五十多岁,为人可靠,陆家信得过他。 父母不在的时候,他很喜欢一个人住华鼎别苑。 江夏区都是别墅,没有市中心那么热闹,更多的是安静。 他今天打球太猛,也是真的累,冲了个热水澡,就回房间睡了。 很奇怪,他做了一个梦。 他拿着一颗糖在小女孩面前晃来晃去,“小妹妹,想不想吃糖。” 小女孩的眼睛直直发亮:“想。”伸手要,“快给我。” 他倒是跟逗小猫似的,她一伸手,他就举的更高一点。 几个回合后,小女孩瞬间恼怒,“程予陆,你坏蛋!” “不是说了吗,我叫陆予程!” “哼!你就是程予陆。” “程予陆程予陆......” 小女孩一直重复着把他的名字念倒,他猛然想起那晚,林以怀也喊他“程予陆”。 那种感觉很熟悉,想着想着他就从梦中惊醒。 一时间,那股头疼欲裂随之而来,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 他意识到,他真的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第20章 他竟然会道歉? 凌晨三点,陆予程就被送到了市医院。 王姨听到他在房间里面痛苦的叫喊,立即打电话给老张。 老张知道陆予程的情况,连忙开车送他去市医院。 等他再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两点。 “陆少爷你醒了。”王姨看到后,跑出病房叫医生。 医生刘铭确认他安全无虞,支开了所有人,跟他在病房对话。 “你最近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嗯。”陆予程点头,“脑子里那些模糊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了。” 刘铭继续推测:“找到了记忆里的某个人?” 他第一时间想到林以怀,抿唇笑了笑,“是,应该就是她。” “我想我之前就说过,恢复记忆,大脑会受到严重的刺激,这个过程很痛苦。” 陆予程按了下脑门,声音低沉,“我知道。” “但,没关系。” 刘铭点头,表示尊重患者的意见,“那我给你开点药,以备应急。” 今天本应该正常上课,老张帮他请了假。 陆予程特地嘱咐老张,不要告诉程淑琳和陆柏平,以免他们过度担心。 下午有英语周测,林以怀发试卷给同学们。 试卷放到他的桌子上,桌位空荡荡的。 她听曹清提了一嘴,陆予程请了病假。 他怎么生病了?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但还是控制不住。 后门突然有人喊:“哟!陆大班长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彼时,林以怀正在后排发试卷,下意识往门口看。 两人的目光撞上,三秒的时间。 她慌了神,低头数试卷。 只听见他吊儿郎当地回话:“老子早上打了个喷嚏,司机就大惊小怪地帮我请了个病假。” “.....” 林以怀蓦然低笑了声。 刚回到座位,同学们班里就跟打了胜仗一样热闹哄哄。 “你们快看,学校贴吧。” “我天,真的假的。” “陆班长跟贺梓欣原来不是男女朋友啊。” 林以怀听的晕头转向,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点开学校贴吧。 目前热度最高的那个账号@小王的朋友圈 大家最熟悉不过,所有关于陆予程的传闻,最初都来自于这个账号。 如今这个账号发表了一则道歉声明: 现在向所有同学们道歉,此前这个账号发布有关陆予程和贺梓欣很多照片与传闻,皆非真实情况。 我们的校草陆予程并没有谈过女朋友,也不认识什么二中、三中、四中和职高的校花,其实都是我为了给这个账号增加热度而造的谣。 很抱歉,欺骗了同学们,以后这个账号将永久停更。 希望大家不要再对陆予程有过多的谣传。 可以说,看完之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有位女同学站起来,说:“不是,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旁边男同学回道:“班长不正在班么,问一下当事人不就行了。” 陆予程掐准时间点,从座位走到讲台,站的规规矩矩。 全班肃静,等他开口。 “这则帖子是真的,”少年眼里带着光,郑重其事地宣布,“我从来都没有谈过女朋友,跟贺梓欣也只是普通朋友,你们所看到的都只不过是一场闹剧。” “我知道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印象不太好,总觉得我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这个班长我当了快一年,很抱歉,我并没有给大家树立很好的榜样。” 他正视前方,语气端正:“以后,我一定管好个人行为,不给大家惹麻烦。” 语毕,班门口响起一个人的掌声。 同学们闻声而去,看到曹清站在班门口,笑得欣慰。 随之,有人站起来,声音嘹亮地叫了一声“好!” 台下掌声如雷。 林以怀从始至终都偷偷把目光转向他。 他竟然会道歉?! 当着全班的面!!! 很快,这事就传遍全校。 梁观趴在走廊上,缠着王皓追问:“你俩都吃错什么药了,一个全班道歉,一个全校道歉。” 他补了一句:“一个比一个精彩。” 王皓想都没想往他后脑勺锤了一拳,“你个憨批!” “真tm应该给你买点药清醒清醒。” “你打我干嘛?”梁观摸着后脑勺,嘟囔着:“你俩不就是想金盆洗手吗?也不带上我。” “......” 王皓懒得理他,拿出手机就收到了陆予程发来的消息: 【谢了,兄弟,改天请你吃大餐。】 王皓:【看来陆哥是真能豁得出去。】 王皓:【以前,我还真小看这个林以怀了。】 陆予程:【少说话,多做事。】 王皓:【懂!我闭嘴。】 王皓:【那...贺梓欣那边....】 想当然,贺梓欣会觉得自己丢了颜面,她知道陆予程向来放荡不羁,对待感情吊儿郎当。 可还是不自觉被他吸引,甚至幻想他能够对她认真。 陆予程也有所料到,贺梓欣主动来找他,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两人去了实验楼谈话。 贺梓欣起先没有说话,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 陆予程不想多耗时间,打破沉寂,“我知道你有很多困惑,但我这个人在一中,说的好听点是闻名远扬,不好听点,就是臭名昭着。” “刚开始我的确做了很多让人误会的事,说喜欢你,都是为了做样子。” “做样子?”她明明知道,却还要问:“做给谁看?” 陆予程皱了下眉,扶着栏杆轻叹了声气,“贺梓欣,我不想废话多说,现在规规矩矩跟你说声对不起。” “但我也光明正大地承认,我从没喜欢过你,只把你当朋友。” 女生沉默了一会儿,果断说了声:“行!” 而后无奈地说:“我不是没想到今天这个结果,毕竟你的确没承认我是你女朋友,平时你对所有人所有事都不上心,在你心中我和其他人是没有区别的吧。” 男生淡然一笑:“看来,我风评挺差的。” 贺梓欣也笑了,“不过我倒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今天这番操作,你到底想干嘛?” 陆予程自嘲道:“改邪归正。”他自己都不信。 “改、邪、归、正?”她一字一顿道。 “快上课了。”陆予程瞅了眼手表,转身离去。 贺梓欣虽不明白,也没敢过多追问。 不过是十分钟下课时间,林以怀回到座位,发现座位被人撒满了a4纸,乱糟糟的。 每张a4纸上面都用红色粗头彩笔写着: “贱人林以怀!” 她捏着手中的纸张,心中五味杂陈。 王佳看见后,猛然惊叫:“这是谁干的?!” 前后桌的同学都回头看向她们这桌。 “我靠!这也太过分了吧。” “是啊是啊,太侮辱人了。” “林以怀是惹到什么人了么,她平时看着不是挺安分的吗?” “嘘,小点声。” 陆予程闻声走到林以怀面前,“你还愣着干什么?” 她回过神,对上他的目光。 陆予程眼神示意了一下,提醒道:“还不赶快丢出去。” 林以怀后知后觉地收拾残局。 第21章 能不生我的气了吗? 莫名其妙遇到一场恶搞,林以怀整天的情绪都不太好。 又加上同学之间的流言蜚语,让从没碰到这种事的她更加惴惴不安。 下午放学时,身边的同学都起身离开,只有林以怀坐在位置上发愣了好一会儿。 等她回过神之后,发觉教室已经走空。 她也连忙从书桌里掏出书包,正准备把需要带回去的作业放进去。 一打开书包,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林以怀瞬时惊慌失措,尖叫了一声:“啊——” 陆予程连忙跑到她面前,“林以怀。” 她恍然发现,原来班里还有他没离开。 陆予程看着女生惊恐的眼神,她巍巍颤颤地指着桌子低下。 他弯腰去看,发现是一条很逼真的塑料蛇,就是有人很喜欢拿这种东西吓人。 陆予程将它扔掉外面的垃圾桶,回来跟林以怀安慰道:“没事,就是一个小玩具,专门逗人玩的。” 她捂着胸口,深呼吸了下,“我不知道书包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陆予程眸色幽深,轻声问:“你最近是有遇到...什么人了吗?” 林以怀皱着眉摇头。 她本来就胆小,现在想想,更觉得可怕了。 女生喘着气,呼吸不匀。 见状,陆予程试图稳定她,“不要想了,明天我陪你去看看监控。”话锋一转:“我们走吧。” 见她还待在原地不动,他低头看她,声音柔和,“我跟在你后面,你不用怕。” 教室里面灯光并没有开,外面的天空也昏昏沉沉,她还是从少年的眸色中得到暖意。 “嗯。” 从教室到校门口这段路,陆予程都跟在她身后,与她保持两三米左右。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打在地面上,林以怀逐渐放慢脚步,看着右侧两个身影无限交合。 她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同样是夜晚。 家里面父母吵的不可开交,她跑到小区附近,缩在某个树下哭得稀里哗啦。 最后等来的不是爸妈,而是小男孩朝她伸出的手掌。 时至今日,林以怀还记得,陆予程拉着她的手回家,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那段路程,她也会默默盯着地面上相互交错的人影。 不知不觉,小小的身影已然长大,站在她身后跟着她。 到校门口时,林以怀已经觉得不害怕了。 她看他还继续跟着,回头说:“班长谢谢你了,我要去等公交了。” 他随口道:“一起啊。” “嗯?” 陆予程已然走到她前面,往公交车站牌去。 车还没有来,就他们两人在那里站着。 气氛倏然冷静了下来。 陆予程望着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眸色暗沉,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林以怀觉得自己站着不是,坐着也不是。 跟他搭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又过了一小会儿,陆予程喊了声她的名字。 林以怀以为自己幻听了,抬头看他,“你刚刚在叫我吗?” 少年朝她点头,“嗯。” “林以怀,”他顿了下,缓缓道:“能不生我的气了吗?” 这个问题很突兀,让她毫无心理准备。 林以怀慌乱地挪开目光,完全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我知道,我之前有些行为让你不开心了。”少年言辞诚恳,继续问:“我以后都改,行吗?” 她低着头,脸颊跟着发热,完全不知所措。 难过的时候是真的难过,开心的时候是真的开心,暗恋真的好卑微。 她一紧张就喜欢扣手指甲,这个毛病还是没变。 陆予程尽收眼底,不想给她压力,“没关系,不着急回答我。” 此时,公交车已到站。 陆予程轻笑了声,“车来了。”说完,抓住少女的背包,轻而易举地把她提进车内。 林以怀坐在靠窗的位置,陆予程站在她旁边。 车子启动,她慵懒地将头部靠在车窗,看似在欣赏窗外的风景,实则在回忆陆予程刚刚说的话。 最近,他的行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林以怀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喜欢她,但她却好像做不到不去关注他。 对他的喜欢,就像层层翻起的海浪,退不尽,却又绵延不绝。 下车时,林以怀刚站起来,车子一阵晃动,她也没站稳,跟着倾倒。 陆予程就站在她旁边,抓住她的手腕,没想到林以怀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初夏时节,彼此衣料单薄,可以闻到少女身上散发着栀子花香,她也能感觉到他的胸腔起伏着。 林以怀大脑一片空白,忙不迭往后退半步,说了声“班长再见。” 跑的比兔子还快。 陆予程弯唇笑出了声。 —— 第二天,林以怀就跟曹清说明了昨天的恶搞事件,曹清同意她去调查监控。 陆予程跟她一起去了保安室。 录像上出现的女生,并没有让林以怀意外,毕竟对她有恶意的人也只有赵明慧了。 陆予程注意到她的神色,“你认识她吗?” “认识。”说着,她拿起手机开始录视频。 第一次遇见张溪,那个欺负她的长发女生,林以怀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叫赵明慧。 这件事已经有半个学期了,梁观已经向张溪道了歉,但赵明慧或许还记恨在心。 在校门口、在楼道里撞她的人都是赵明慧。 离开保安室后,林以怀并没有往理科楼走,而是朝文科楼的方向。 她那气冲冲的模样,肯定是去找人理论。 陆予程不放心,跟了过去。 到达文17班之前,林以怀已经跟张溪发完消息确认,赵明慧是在班的。 她不想闹大,就把赵明慧叫到无人的楼道说话。 先是点开手机里录的视频,把证据亮出来,给她看。 赵明慧抱着双臂,嘴角抽动了下,“就是我干的,怎么样?” “我就是等你发毛,来找我。”她挑衅道。 林以怀呵笑一声,实在没见过这么猖狂的人。 “说吧,你到底想怎样?上次放过你,你还得寸进尺了?” “放过我?”赵明慧指着她的鼻子,“老娘,还轮得着你放过。” 林以怀立即拨开她的手,有些恼怒,“行,我懒得跟你废话,你就等着教务处的处分吧。” 赵明慧知道林以怀指的是视频,见她准备走,没忍住推了她一把。 林以怀没设防备,胳膊先着地,摔在了地上。 在旁观看的陆予程,就低头的功夫,再抬头就看见她们起了争执。 他第一时间跑到林以怀身边。 “来,小心点。”陆予程将人扶了起来,“有没有伤到?” 她抿唇轻笑:“没有。” 陆予程把她拉在了身后,站在赵明慧面前跟她对峙。 少年脸色突变,眉目凌厉,冰冷的语气:“你推的?” 赵明慧霎时愣住,这真的是校草陆予程吗? 他怎么会在这? “我问你话呢!”他抬高嗓音,不耐地道:“哑巴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女生被他的气势镇住,立马怂了。 “要不要我也推你一下,”陆予程阴笑着,“然后再说一句,不是故意的。” 赵明慧看着他那双分分钟要刀人的眼神,吓得心惊胆战。 “对...对不起。” 林以怀没忍住偷笑,还是明白要点到为止。 她在背后拉了一下陆予程的衣角,“行了行了。” 他回头看着女生温柔一笑,“嗯。” 走之前,林以怀警告赵明慧,“我跟你无冤无仇,是你先招惹我的,视频我会交给教务处,你好自为之吧。” 第22章 姑娘芳龄二十二岁 教务处调查清楚后,办事还算利落,当天下午就下了处分通知。 张溪了解事情的缘由,心生愧疚,来找林以怀聊过天。 “抱歉啊,如果不是因为我,赵明慧根本不会认识你......” 林以怀拍着她的肩膀,抢先一步说:“当校园霸凌发生时,我们要追究的不是受害者,而是始作俑者。” 这句话还是大学时期张溪说过的,如今她原封不动送给原主人。 张溪望着林以怀坚定的目光,瞬间被征服,“嗯嗯。” 林以怀笑:“好了,我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 这风波过后,她再没遇到什么恶搞,张溪也过得安安稳稳。 更让林以怀意外的是,期中考试她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生病,而是正常参加考试。 考试成绩出来那天,理科三班平均成绩全校第一。 曹清当着全班的面笑的合不拢嘴,她这么年轻就打破了一中的教学记录,以后走起路来都要带风的节奏。 于是,学委就趁此机会向她大胆提议,全班外出游玩一天。 曹清一口就批准了,但前提是她要带队,而不是任由他们各自出去。 同学们都能接受,能出去玩就行。 经过一番讨论和投票,游玩的目的地定于长月溪谷,江华市最大的旅游景点。 时间定在周五,刚好当天玩累了,第二天周末可以在家好好休息。 和往日一样,他们需要七点半到校门口,只不过这次他们不用穿校服。 曹清包了一辆公交车,陆予程在校门口帮着查人数。 人齐后,曹清喊着:“同学们,上车了上车了。” 王佳在人群中找到林以怀,拉着她一起上去,两人坐在一起。 林以怀穿着一款白色长袖连衣裙,法式复古款碎花裙,裙尾刚过膝盖。 她扎着公主头,头发披散在身后,越看越像个小公主。 王佳没忍住在她耳边说:“林以怀,我发现你平时在学校里还是太低调了,明明长相这么好看,就应该像今天这样打扮。” 女生莞尔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形状,褪去往日的忧郁感,更加甜美迷人了。 王佳心生羡慕,想不到她的同桌是个潜力股。 上辈子林以怀很少在穿着打扮上面花心思,可毕竟她是上过大学的,审美着装早就被室友同化了。 差不多花费一个小时,公交车就将他们送到了长月溪谷。 景点门口人并不多,现在是旅游淡季,班主任和班长去买票,学生票半价,花费都算在班费上面。 林以怀看着景区门口的牌子,忽然想起一年前她似乎来过这里。 如果没记错,长月溪谷旁边就是蓝月公园,就是她重生的地方。 “同学们,票已经买好了,我们进去吧。”曹清站在售票处朝他们挥手。 陆予程领着大家从入口处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花海和风车。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让人心情顿时大好。 同学们都跟脱了缰的马一样,欢呼,放肆奔跑。 班主任在后面完全叫不住,最后直接放弃,让他们分批结伴而行。 林以怀跟着五位女同学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架巨大的红色牌匾下,上面写着:章华寺 宁琪兴奋地指着前面,“哇,好大的寺庙啊。” 王佳拉着林以怀向前走,“我还没有去过寺庙,我们去看看吧。” 张紫和徐晓异口同声道:“我们也去。” 林以怀也是第一次去寺庙,果然跟电视里差不多,寺庙都是坐落在山上,需要一步步走到最高层。 走到半路,遇到了一位算命先生摆摊,旁边放着一排排许愿牌。 王佳好奇地去凑热闹,林以怀心里根本不信这些。 算命先生手中挥着把折伞,问:“姑娘,需要我跟你看面相吗?” 王佳半信半疑:“你这可信吗?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准不准。” 先生慈祥地笑了笑:“我可以免费给你们当中的一个人算一算。” 宁琪连忙凑上前,指着其他四人,“你想给谁算命啊?” 林以怀正准备退后,先生的扇子突然指向了她,“姑娘,我看你是有缘人。” “......” 王佳半推半就地把她拉到先生面前坐下,“那就请先生帮她算一算吧。” 林以怀:“......” 她看这先生长相不算老成,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方方正正的脸型倒像是说相声的人,怎么看都不靠谱。 “啪”的一声,他手中的扇子在林以怀面前伸开,刚好挡着女生瘦小的脸颊。 “你叫林以怀,”他这句话出来后,其他四人眼睛都亮了,紧接着又说:“姑娘,芳龄二十二岁——” “切!”王佳笑出了声:“你果然是江湖骗子。” 宁琪:“就是就是,我们都是高中生,你这也太离谱了。” 张紫:“大师,你还是赶快改口吧,省得砸了自己的招牌。” 先生放下扇子,面不改色,“我说的是实际年龄,没有错。” 不知道为什么,林以怀看着他的眼神,心里面莫名发慌。 王佳顿时觉得这骗子无可救药了,连忙拉林以怀起来,“我们走,不听他瞎扯。” “走走走。”宁琪也推搡着她们继续上山。 先生摇了摇头,笑得很得意,“我没说错。” 王佳拉着林以怀的手继续上台阶,边走边咂嘴道:“这人没事吧。” 路上,林以怀就跟丢了魂似的,总是想起他说的话。 或许是巧合,对,就是巧合。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 还没到顶端,就在半路遇到一座塔,不少游客都往里走。 她们也跟着进去,等进入塔内时,王佳在背后喊了一声“林以怀”。 没人应。 王佳后知后觉,林以怀怎么不见了? 是的,她原路返回了。 最终,林以怀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她能重回过去就已经说明,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奇怪的事。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更快,她还是用跑的。 因为她的心中早已不能平静,被先生那句话扰得忐忑不安。 等再次看到那个先生,林以怀放慢了脚步,整理好情绪,走过去。 他正低着头,还未等她开口,意料之中似的说:“你来了。” “你知道是我?” “我说过,你是有缘人。”先生伸手示意她坐下。 林以怀缓了口气,神色紧绷,“你说的对,我实际年龄就是二十二,你还知道什么?” 先生再次挥起扇子,手指点着桌面,默了一会儿。 “重来一世,过得还好吗?” 此言一出,林以怀的脸色煞白,震惊地盯着先生看。 “你不用紧张,”先生笑的轻松,“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追问:“我想问你,我能改变他的结局吗?” “你说的那个他,是你的青梅竹马陆予程。” “对。” “该发生的事仍然会发生,该出现的人仍然会出现,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先生看着眼前单纯的小姑娘,缓缓道:“你又怎么可能改变时空呢?” 林以怀着急反驳:“可是,明明很多事情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你知道重生的意义是什么吗?” “重生的意义......”她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是弥补遗憾和错过。” “......” 她当然知道这些,林以怀听的干着急,“先生,可否具体?” “简单点说,重生是为了让你看清上辈子没看到的事情。” 上辈子没看到的事情,难道不就是指陆予程出事的意外吗? 先生好像能读懂她内心所想,“远远不止这些。” 她正想继续问下去,“啪”的声音再次发出,他合上扇子。 “姑娘,我能说的都说了,其他的鄙人就不知晓了。” 林以怀沉思片刻,说了声谢谢,起身离开,打算往上走。 先生眯着眼睛,喃喃道:“往下走,你想见的人在等你。” 这次,她完全信了,选择下山而去。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林以怀踩着台阶,就看见不远处走来的陆予程。 她停在原地,望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山林里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肩膀。 遇到他就像遇到惊喜。 陆予程见她不动,就主动走到她面前,随口打趣道:“在等我啊?” 林以怀天真无邪般望着他,“在等你。” 没想到她会这么回应,他轻笑着问:“那,还准备上前吗?” “不要。”女生嘟着嘴,瓮声瓮气道:“我想离开这。” 陆予程挑了下眉,她怎么像是在撒娇。 这是林以怀吗? “好。”少年眸光闪烁,“我带你回去。” 陆予程还是让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 少女每下一层台阶,裙摆就跟着飘动,白嫩纤细的小腿裸露在外面。 他的目光完全移不开,看得心潮涌动。 第23章 再多抱会儿 刚离开章华寺不远,林以怀就感觉掌下猛然一热,左手被人牢牢牵住。 “陆予程,你去哪?” 他没说话,一直拉着她往公园走去,停在湖边的岩石旁。 松开她后,眼睛直直地看她,“还是那个问题,还生我的气吗?” 她垂眸,讷讷道:“你怎么还问这个问题。” “我就想知道。”他不依不饶,边说边往她走近。 林以怀感受到他的气息在逼近,不自觉往后退,直到背脊触碰在岩石上。 他已经把她围得无路可逃,是非要得到个答案了。 林以怀无奈,不敢直视他,小声道:“不、不生气了。” “真的?” “嗯。” 他继续盯着她,说着下一句:“我从没把你当成备胎。” 她下意识抬眸,抿了下唇,“我说那种话,是因为听信同学的谣言,所以才以为......” 陆予程追问:“那你这次相信我么?” 林以怀犹豫了几秒,轻笑了声,“看你表现。” 他眼角带着笑意,“好,我以后好好表现。” 对陆予程来说,只要不是拒绝,就是有希望。 前段时间所有的不安与惶恐,在少年的眼眸中得以淡化 这次,他觉得心中舒坦了许多。 下一刻,林以怀就被他锁在怀里。 她毫无准备,脚下就已经腾空,腰部被他双臂环住。 少年激动地抱着她在原地转圈,发出低低的笑腔。 “陆予程,你放开我。”林以怀害怕被甩出去,胳膊也紧紧环住他的颈部,“我害怕。” 闻言,他放慢动作,缓缓将她放下。 林以怀双脚落地后,他还没有松开她,“放开。” 他摇头,“再多抱会儿。” “......” 她试图掰开腰腹的手臂,完全扯不动。 只听见他在耳边嗔怪道:“再动,我就亲你。” “......” 林以怀顿时安分,脸颊滚烫,不禁腹诽,这人怎么还是那么霸道。 等松开她,他还不忘勾唇笑,“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陆予程!”林以怀伸手拍打他,恼怒地呵斥:“闭嘴!” 他没个正经,还在发出低笑声。 林以怀气冲冲地往湖边走,这才留心到眼前的山与水。 脚下的草地走起路来十分松软,湖水清澈见底,水面映射缕缕光线,波光粼粼。 回头看,陆予程正朝她走来。 她突然想起,一年前她睁开眼,见到的场面就是这样。 先生说的那句话,重生是为了弥补遗憾和错过,仿佛萦绕耳边。 她好像明白了,她不该想那么多,只想珍惜有他的时光。 他问:“在想什么呢?”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像蓝月公园。” “笨蛋!”陆予程食指勾了一下她的鼻尖,“这里就是。” “......” 林以怀顿时怔懵,“蓝月公园不是在长月溪谷的旁边吗?” 陆予程笑着反问:“你没发现我们已经走出长月溪谷了吗?” “......” 她晕头转向,深知自己向来是个路痴。 陆予程也猛然想起了什么,“哦,我好像在这救过某人来着。” “......” 一不留神儿,林以怀已经兴奋奋地跑到湖边玩水。 “陆予程快过来,这水好舒服啊。” 他直接上去把人拽回来,“你再掉进去,老子可不救了。” “......” 等回到长月溪谷,正好是中午十二点,估计大家都在吃饭。 早上曹清跟她们说过,中午可以在景区搭建的红色帐篷底下休息。 往人多地方走时,林以怀刻意和陆予程保持距离,最怕遇到熟人。 他似乎看出她的顾虑,林以怀往红色帐篷那里走,他等了两分钟才过去。 她这才想起,忘记跟王佳她们打招呼就离开了。 理科班女生少,林以怀很快就找到王佳了。 “林以怀你去哪了?”王佳和她们正围着圆桌吃饭。 她走上前打个招呼,“抱歉,我临时有事,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手机落在车上了,没办法联系你们。” “没事,”宁琪说,“你把盒饭拿过来我们一起吃。” 林以怀讪讪地笑,“我没带盒饭,你们继续吃吧,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就行了。” “这么麻烦,”王佳欲拉着她坐下,“跟我吃一份吧。” 她道了声谢,推辞着:“你们继续,我自行解决。” 说完,林以怀匆匆就离开了。 她走后,宁琪随口说:“我发现,英语课代表好高冷哦。” 张紫点头:“我觉得也是。” 王佳继续夹着菜,没搭话。 中午的太阳很大,出了帐篷她跑的很快。 手机放在背包里,她只得跑回车上去拿。 公交车就停在景区门口,这个时间点司机也不在。 林以怀刚拿起手机点亮屏幕,就看到陆予程发来的消息。 程予陆:【去我把背包里的盒饭拿出来。】 林以怀回想他的座位,找到了一款黑色的lv双肩包,班里面能用得起奢侈品的人没几个,她认得他的背包。 他包里面没多少东西,的确有一个白色饭盒。 林以怀拍了个图发给他。 他回复:【嗯,就是这个。】 林以怀:【你在哪,我给你拿过去。】 程予陆:【不用,你吃吧。】 程予陆:【我不喜欢吃。】 “......” 林以怀皱眉,他怎么连给人盒饭都这么高傲。 反正也饿了,她懒得计较。 林以怀回到座位上,打开饭盒,饭菜还热乎着,有糖醋排骨、啤酒鸭和清炒山药。 爸妈最近都很忙,她没让他们给她准备今天的午餐。 她虽然比较挑食,可也觉得这三道菜做的很好吃,完全不油腻。 她给陆予程回消息:【我觉得很好吃啊,你妈妈做的吗?】 程予陆:【家里阿姨做的。】 林以怀:【哦哦。】 吃完午饭,她就犯困,就打算在车里睡一小会儿。 林以怀不记得睡了多长时间,等她睁开惺忪的眼,就看见男生的下颌。 她抬起头,发觉自己竟然靠在陆予程的肩膀上。 他的声音懒懒的,“醒了?” 林以怀摸着沉重的头,纳闷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小时以前。” “啊?现在几点了?” “快四点了。”他举起手机,淡淡地道:“还有十分钟,我们班同学就过来集合,准备回去了。” “什么?”林以怀震惊地站起来,推搡着他,“你还不赶快下车,等会我们班同学看到了怎么办?” “你慌什么?”陆予程平静如水,“我们又没怎样。” “......” 她无言以对。 一中的流言蜚语,传播速度有多快,她不是不知道。 林以怀连忙下车,觉得跟他单独待在一起就是很危险。 第24章 这次,他看清楚了 当晚,林以怀回到家依然觉得头昏脑胀,可能还是太累了。 洗完热水澡后,看了眼时间,八点半。 林正辉和闵雅婷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最近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 林以怀吹完头发就跟妈妈打了个电话,那边等了很久才接通。 “以怀,怎么了?” “妈,你和我爸怎么都没回来?” “你爸没回来?” “嗯?”林以怀说:“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呢。” 闵雅婷顿了几秒,嬉笑了声:“你看我这记性,他今天下午就去出差了,我还在你外婆家呢,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林以怀的声音略显急促,“我外婆怎么了?” 闵雅婷急忙打圆场,“没事,我已经带她去医院检查过了,都是一些小病,我这几天就在外婆家照顾她了。 ” “好,”林以怀柔声安慰着,“你就放心照顾外婆吧。” “嗯,以怀早点睡。” “滴”的一声,电话挂断。 林以怀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显得十分冷清。 她没有想太多,把客厅的灯关掉,回房间睡觉。 她又做噩梦了。 梦到她跑到医院,还是晚了一步,陆予程离她而去。 她也没有重生,只能哭着喊着:“陆予程不要离开我。” 凌晨两点钟,林以怀从梦中惊醒,额头冒着冷汗,她不断拿纸巾去擦。 这个梦境让她觉得心慌,差点分不清现在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慌乱间,她拿起手机,点开陆予程的手机号拨通。 “你好,这里是陆少爷的手机。” “您是?” “我是他家保姆,陆少爷在房间睡觉,他的手机放在客厅,我听到就来接了。” “哦抱歉,这么晚打扰了。” “你是有什么急事吗?需不需我去敲他房间的门。” “不不...不要打扰他,”林以怀连忙阻止,“我明天早上再跟他打电话就行了,不是什么特别急的事。” “好,拜拜。” 通话结束后,林以怀望着昏暗的空间,起身将房间的灯开到最亮。 再三确认这是高中时期的家,她悬着的心才平静下来。 折腾半个小时,她继续回床入睡。 —— 次日早上,陆予程起来洗漱,下楼碰到王姨,“早啊,王姨。” 王姨嘿嘿一笑:“陆少爷,早餐准备好了,趁热吃吧。” 陆予程点头,走到餐桌前坐下。 王姨给他端粥,霍然想起了事,“对了,陆少爷,昨晚有人跟你打电话了。” 陆予程困意未退,悠悠地道:“谁啊?” “备注是个叫林以怀的小姑娘,差不多凌晨两点多钟打来的。” 他手中的筷子顿住,大脑瞬间清醒,“她说什么了?” 王姨说:“我问她有什么事,要不要把你叫醒,她说不用,不是急事,就挂了。” 陆予程连忙起身四处张望,“我手机呢?” 王姨给他拿过来。 陆予程果然看到昨晚有通话记录,旋即拨了过去。 第一个电话没人接,想必还在睡觉。 过了一个小时,陆予程又打了过去。 她的声音懒懒的,“喂,你好。” 他问:“还在睡?” 林以怀眯着眼睛看清屏幕来电显示,想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 她沙哑着嗓子:“啊?竟然十点了。” 陆予程听出她的声音大变样,“你生病了吗?” 等了几秒,她才有气无力地回:“我应该是感冒了。” “你爸妈在家吗?让他们给你泡点感冒药,再喝点粥。” “我爸妈不在家,”她吸着鼻涕,慵懒的声调,“家里有感冒药,我等会去吃点就行了。” “那你记得——” “滴——”通话戛然而止。 再拨回去,就没人接了。 陆予程眉头紧锁,她不会发烧了吧? 家里面又没有人照顾。 陆予程带了一些感冒发烧的药就急忙出门。 凭着印象跟老张说了个目的地,在车上不断催促他开快点。 路上,他继续跟她打电话,拨了十几次都没人接,这让陆予程更加不安了。 下车之后,他冲到了林以怀家所在的小区——沐和小区 这里的居民楼看起来很陈旧,没有物业,外人可以很轻松地出入。 陆予程很清楚,看似陌生的地方,并不陌生。 靠着脑袋里面模糊的记忆,他觉得他能找到她家所在的那栋楼。 小区最西边那栋橙色居民楼,只有五层,没有电梯入口。 陆予程站在楼梯入口时,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里真的很熟悉,熟悉到他就在这里住过一样。 他握紧手中的药盒,踩着楼梯进去,还没到一楼,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林以怀慌里慌张地解释:“抱歉,陆予程,刚刚打着打着电话就睡着了。”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慢条斯理地说:“有没有发烧?” “没有,你不用担心,就是感冒了。”她那边传来脚踩地板发出的声音,“我正在泡感冒药。” 她又补了一句:“已经在做饭了。” 他敛眸,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那好,没事就行。” 陆予程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决定继续上楼。 每往前走一步,陆予程就仿佛看见儿时的他在前面引领着现在的自己。 他站在三楼楼梯口,两户人家正对门。 自动把回忆的影像代入这里。 “程予陆,快来贴对联。”小女孩在门口喊着。 他躲在门后,“哇哦”一声,蹦到她面前,张牙舞爪地模仿年兽。 小女孩被吓一跳,追着他打,“大坏蛋,程予陆大坏蛋。” 他嘻嘻一笑,摸着她的头,“我是坏蛋,你就是坏(怀)妹妹,怀妹妹。” “妈妈,程予陆又叫我坏妹妹,呜呜呜呜......” “嘘嘘,过年哭出声音,年兽会半夜来找你的。” 这次,他看清楚了,看清楚小时候的陆予程和林以怀。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暖意也有难过,他眼眸发红,视线逐渐模糊。 很快,陆予程的脑袋重如千金,他忍着疼痛,转身下楼。 快到小区门口,他双手发抖,急忙给老张打电话求救。 老张朝他跑过来,“陆少爷,陆少爷......” 他终究还是没挺过去,眼前一片黑,顿时摊倒在原地。 小区门口闲坐的老人纷纷围观。 “这小伙子怎么了?” “突然晕倒,是不是生病了?” “快打120啊!” “快来搭把手,把人背上车。” “......” 与此同时,林以怀在家已经做好午饭。 是她最喜欢的酸菜鱼汤。 开动之前,她拍了张照片跟陆予程发过去,自顾自地拿勺子舀汤喝了。 午饭过后,她又瞅了眼手机消息,还没等到他回复。 她猜想,在忙吗? 没看手机。 还是在睡觉? “......” 第25章 他想说,我想你了 陆予程这次发病比以往都要严重。 老张知道肯定瞒不住了,就跟陆总和夫人打电话据实相告。 程淑琳当天买了最近的航班,连夜赶回江华市。 晚上11点,主治医师刘铭亲自接待程淑琳。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啊?” 程淑琳风尘仆仆地赶来,都没来得及歇息,面目愁丝,十分慌张。 刘铭端了杯水放到她桌前,“陆夫人,您不用担心,您儿子目前很安全。” 程淑琳拿起水杯,还没送到嘴边就放下,“那、那他怎么会突然晕倒?” “陆予程的情况就是,一旦遇到激起回忆的刺激物,就会发生短暂休克。” 刘铭推测道:“他这次应该是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了,调动了他大脑里模糊的片段。” 程淑琳陷入沉思,会不会是因为林以怀? 她眸色一沉,转而问:“那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来?” “最迟明天下午。”刘铭提醒道:“建议这段时间让他好好休养,不要再受到刺激了,否则......” 刘铭欲言又止。 程淑琳是个急性子,不耐地追问:“您但说无妨。” “像他这样时不时受到刺激昏迷,很容易情绪失控,走极端。” “走极端”这三个字说出来,程淑琳差点没接住。 她做过有关大脑神经方面的学术研究,无论是精神创伤的人,还是长期遭受打击的人,性格很容易变得偏执,甚至会做很多失去理智的事情。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会变成那样。 她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程淑琳在病房守了一夜,期间老张来过,跟她说明事情的经过。 听到“沐和小区”四个字,她也就明白原由了。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把病房内照耀的格外明亮,斑驳的光点映在陆予程那张精致的脸颊。 程淑琳正准备起身关窗帘,看见他眼睫颤动着,伸手挡住眼前刺眼的光线。 “儿子,你醒了!”她兴奋的样子一览无余。 “妈!”陆予程诧异,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程淑琳在他背后垫了个靠背,“我再不回来,我儿子都要没了。” “……” 他懒得接话,低头捂着脑门,梳理凌乱的思绪。 程淑琳问: “怎么了?头还疼吗?” 陆予程目光无神,沉色道: “宜城区御河街道36号,沐和小区,5栋301室。” 程淑琳神情严肃地看他。 他没有躲避她的目光,抬头继续说: “那是我们曾经的家。” “对!” “还有林以怀,她们家就在对面,照片上的小女孩也是她。” “对。”程淑琳继续点头,深知想瞒也瞒不住了。 “你总是跟我说,不记得的事情就代表不重要,”陆予程眸色暗沉,幽幽道:“可我为什么觉得,那段回忆很重要呢?” 他的语气甚是伤感,骨子里多了几分忧郁感,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程淑琳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平时他在学校里面有多混账,她不是不知道,可她宁愿陆予程就这么调皮捣蛋、桀骜不驯下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是怎么失忆的?”他略微激动,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你之前说我是生了一场重病,可我现在完全不信。” 程淑琳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拍着他的肩膀说: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医生说你目前不能受刺激。” 陆予程完全听不进去,翻开被子起身要走,“不说我自己去问。” “欸,”程淑琳紧跟其后,喊着: “你给我回来!” 谁知,他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被一个宽大的身形挡住。 少年望着那双漆黑凌厉的眼睛,丝毫不畏惧,“哼,大忙人终于出现了。” 看到陆柏平的出现,程淑琳觉得就像等到了救星,她虽然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可她老公却能够降得住他。 陆柏平抿唇一笑,“你老爸回来,都不请进去坐坐?” 陆予程默不作言,程淑琳顺势上前把他拉回屋内。 陆柏平坐在沙发上,脱掉西装外套,坐的端正,“我不在家,你就知道气你妈。” 他唾骂道:“臭小子,没出息。” 陆予程仰头阴笑,“我可不像某些人,天天不着家,还狐假虎威装什么深情人设。” 程淑琳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陆柏平没生气,制止她。 他突然转移话题问:“你们这个学期还有一个月是吧?” 程淑琳替他回答:“是。” “那你就不要去学校了,好好在家养身体,我给你请个家教,期末考试你回学校考就行了。” 程淑琳点头如捣蒜:“行,我觉得可以。” “就这么定了。” “......” 陆予程气得直接站起来,朝两夫妻吼道:“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凭我们是在为你的身体考虑!”陆柏平“砰”地拍着桌子,猛地站起来,气势不输半分。 “你倒是长能耐了,还让老张替你隐瞒病情。” 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陆柏平的法眼。 程淑琳后知后觉地问他:“隐瞒病情?!” 陆予程懒得跟他们解释,还是要走。 到门口,老张拦在面前,“陆少爷,对不起了。” “......” 他回头恶狠狠地盯着陆柏平。 陆柏平不慌不忙地威胁着:“如果你今天敢踏出这门,我保证你再也回不了江华一中。” “反正,我和你妈经常待在南璋市,”他似笑非笑,挑起那些陈年往事,“原本我们就是打算让你在南璋市读完高中的。” 陆予程明白,他的父亲陆柏平是个行动派,他说的话向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想当初,他跟程淑琳软磨硬泡来江华市上学,表面是在躲避他们的束缚,实则内心就是想找到空缺的答案。 如今,他找到了,更不可能再回南璋市了。 “好,我听从你的安排,”陆予程并没有低下姿态,说话仍然带着傲骨,“期末考完,你们就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陆柏平:“可以。” 陆予程:“还有,我要回华鼎别苑。” 程淑琳笑嘻嘻地应声:“行,我的大少爷。” 陆柏平白了她一眼,就知道惯着这个臭小子。 —— 一家三口回到华鼎别苑,程淑琳就帮他请了长假,陆柏平也找好了家教。 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完全不用陆予程操心。 隔天就是周一,陆予程在家照例上课。 家教老师名叫孟子阳,目前江华大学研究生在读,陆柏平今年没少往江大的科研项目投资,而孟子阳正是项目组最拔尖的学生。 一听到要给陆总的儿子辅导,他义不容辞,还声称自己曾是本市的高考状元。 陆予程和他相处的还算不错,两人都是学霸,总是有共同话题聊。 孟子阳问起他的目标院校。 陆予程这次犹豫地说:“不知道是清华还是江大。” “那你想学什么专业?” “法律。” 对于这个回答,孟子阳还是有点意外的。 陆氏集团开的那么壮大,大家会想当然以为其未来继承人会子承父业,选择金融或者工商管理类的专业。 陆予程似乎看出了他的反应,补充道:“我不喜欢像我爸那样天天待在公司,没意思,没自由。” “可你爸爸是一位很优秀的良心企业家,他助力于教育事业,帮助了很多贫困学生完成学业。” 陆予程嗤笑:“怎么?连你也跟他一伙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孟子阳轻笑了下,话锋一转: “如果你想学法律专业,建议读江大,江大的法律比清华的强。” 陆予程: “跟我想的一样。” 孟子阳: “那我就等着你和我成为校友。” “行,你就等着吧。” 少年说话的语气时时刻刻透露着自信,这点让孟子阳十分羡慕。 前一个星期两人磨合的还算不错,可慢慢地陆予程会在他讲课时开小差,心不在焉。 孟子阳会主动和他沟通,询问是不是他讲课太枯燥。 他否认道:“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孟子阳不便多问,但要定时向陆总汇报他的学习情况。 陆予程兴致不高,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整天待在华鼎别苑,根本出不去,陆柏平要他静养,避免打扰,连手机都给他没收了。 跟在学校一样,他周末不用上课。 早上他没下楼吃饭,一上午都躺在房间。 程淑琳敲门,他趿着拖鞋去开门。 还是一副情绪恹恹的模样。 程淑琳递给他手机。 陆予程瞅了一眼,淡淡地道: “你的手机,给我干吗?” 程淑琳摁亮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林以怀。” 那边糯糯的声音立即传来:“阿姨,我在。” 陆予程抬眸,眼前一亮。 程淑琳把手机塞给他,“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他走到床边坐下,将手机贴放耳边。 “林以怀,是我。” “陆予程,你最近在家养病吗?” “嗯。” “那你就好好听你爸妈的话,安心待在家里。” 林以怀言语轻快,“反正,这学期要结束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忙碌的备考期末,你也要好好准备呀,争取考个年级第一,我给你讲......” 陆予程安静地听她说话,仿佛只要听见她的声音,就是极大的宽慰。 “陆予程,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在。”陆予程顿了下,“林以怀,我——” “怎么了?”她轻声问。 他可以通过她的声音想象出她乖巧的模样,就像小时候那样,惹人怜爱。 “你有话想说吗?”她耐心地问。 他想说,我想你了。 但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你也要好好备考,期末考个好成绩,这可关乎到下学期开学排位情况。” “啊?谁跟你说的?” 陆予程笑: “还能有谁,班主任呗。” 林以怀: “那我得加倍努力了。” 陆予程: “嗯嗯,加油。” 林以怀: “你也是。” 程淑琳从门口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通话。 她跟林以怀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挂了电话。 陆予程垂眸,沉声道: “她知道我恢复记忆的事吗?” “不知道,”程淑琳坐到他旁边,“我之前见过林以怀,她知道你失忆的事情。” “我这次只是跟她说,你最近有点头疼,可能是后遗症,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但没说你恢复记忆了。” “那就先不要告诉她了。” “好。”程淑琳起身,微微一笑,“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陆大少爷。” 陆予程唇角勾勒出弧度,“可以,程大教授。” —— 六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周末两天是期末考试。 考试时间安排已经发到班群。 周五下午,需要清空教室,布置考场。 同学们都纷纷把书桌里面的书清空。 教室后面有每个人的储物柜,林以怀准备把书放到那里,但她的那个储物柜基本上这学期没打开过。 她在书包里翻出钥匙,把柜子打开,里面零零散散放着两个本子。 林以怀纳闷,不记得自己放过什么。 一个是用完的默写本,还有一个是笔记本。 如果不是这次看见,她还以为这个笔记本早就弄丢了。 上学期,她和陆予程还是同桌,他们经常上课在这个笔记本上传话。 突然间就找到了,林以怀还是挺窃喜的。 翻动笔记本,里面有他们两人的字迹,都是上课时的聊天对话。 现在再回头看,她觉得还挺有纪念意义。 本子很薄,很快就翻到末尾,她的目光蓦然停在最后一页。 上面有她没见过的一句话: ——林以怀,继续当同桌? 这字迹是...陆予程的? 她再三确认,就是他的字迹。 这个笔记本自从排位之后,她再也见过。 所以,应该是陆予程开学那天写的这句话。 他当时是想说,还要和我做同桌? 盯着这一行字,林以怀逐渐觉得眼睛湿润,但又很快止住。 原来,他是想和她继续当同桌的。 好可惜,她现在才看到这句话。 但庆幸,她还是看到了。 要是一直不知道,那该多遗憾啊。 当晚回家,林正辉出差已经回来了,闵雅婷还没。 睡觉之前,林以怀准备了明天的考试用品,并嘱托林正辉明天做早点饭,以及她要考试的事情。 不料,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就发烧了。 本来想着吃点退烧药就能忍过去,可林正辉在送她去学校的路上,发觉她已经意识模糊不清了。 她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烧的更厉害了。 所幸,林正辉直接调转行驶方向,将林以怀送往医院。 第26章 怕不是个情种吧 而陆予程也终于可以离开华鼎别苑,回学校考试。 这两天他在考场见到了同班同学,却唯独没有见到林以怀。 他们不在一个考场,想来也很正常。 考完试当晚,陆柏平和程淑琳带他去医院做复查。 车内,陆予程坐在后座,望着前座的两人,“不就是复查么,老张带我去就行,你俩最近很闲吗?” 陆柏平专心开车,留意前方红灯,缓缓刹车,车子停住。 他紧蹙着眉,说:“我和你妈很忙,没时间跟你耗,等会医生说你没事,我就回南璋市。” 程淑琳接话:“我再陪他一个暑假。” 陆柏平扭头看她,眉眼舒展,“可以,南大也放暑假,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好好休息。” 程淑琳颔首,她目前任职于南璋大学,这两年刚升为教授,平时学校工作那边她很难抽开身。 陆予程抱着双臂,不甚在意地说:“你们干脆一起走算了,我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很自在。” 绿灯亮起,车子发动继续往前走。 陆柏平从车内后视镜里面瞥他一眼,“没良心的臭小子。” “......” 到医院后,刘铭对他做了一番检查,说他目前没问题。 两夫妻总算松了一口气。 陆予程转头就跟程淑琳要了手机,重获自由。 他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点开微信,看到置顶消息的红色圆圈。 消息是一个月前发来的,她发来一张图片。 林以怀:【给你看看我做的酸菜鱼。】 陆予程盯着页面,唇角勾勒出若隐若现的弧度。 陆柏平和程淑琳还在办公室里和刘铭聊天,他走出门外,点开林以怀的号码拨通。 他正沿着走廊边走,边等待电话接通。 不经意间看见,前方十米处,有对夫妻在吵架。 男人朝女人呵斥道:“你还好意思来,你女儿都生病两天了” 女人着装精致,脸上的脂粉和口红明晰可见,“你吼什么吼,我这不是来了吗?” 男人不依不饶,抓住女人的胳膊,质问:“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你管我!”女人扯开他,转身离开。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通,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 陆予程回过神,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怎么不接电话? 此时,那个女人气冲冲地朝这个方向走来,陆予程抬眸看清男人的正面,顿时愣住。 下一刻,身后传出程淑琳的招呼声:“雅婷,你怎么在这?” 闵雅婷失色,怎么突然跟这两夫妇撞个照面了。 “哦,我...我来看病人。” 程淑琳拉着她追问:“嗯?谁生病了?” 闵雅婷不安地笑着:“我女儿。” 闻言,陆予程的心颤了下,紧绷着神经听她们对话。 “以怀?”程淑琳语气担忧,“她怎么了?” “没多大点事,就是前两天发高烧了,现在好的差不多了。”闵雅婷说话时眼神乱瞄,回头瞅了一眼还在原地的林正辉。 气氛顿时凝滞。 陆柏平与林正辉相视一笑。 时隔多年,两家人第一次聚这么齐全,竟然是在医院内的走廊。 陆予程没想到林以怀的母亲变化这么大,让他完全认不出。 他问到了她的病房号,趁着家长聊天,去找她。 林以怀这两天一直在输点滴,直到今天体内温度基本控制在37c左右。 这两天真是把她快烧糊涂了,快傻傻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晚上九点半左右,她睁开双眼醒来,看到陆予程坐在她床前。 她伸手去抚摸,似乎触及不到,“我还是在做梦么?” 陆予程倾身握住少女细长的手指,感受到她手心冰凉,“不是梦,林以怀。” 她瞬间清醒了许多,眸色光亮,“你怎么来了?” 话间,她欲从床上坐起来,却浑身使不上劲。 陆予程让她不要动,把她的手塞回被窝里面,斟酌着语句:“知道你没去考试,在医院,所以我就来了。” 她垂眸叹气道: “没想到好不容易有把握的一次考试,还缺考了。” 陆予程的语气戏谑,“至少,你比任何人都提前知道自己的分数。” “那倒也是。”她轻笑了声,打趣着,“我是不是得引以为傲了?” “我考虑给你颁个奖。” “……” 两人都跟着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对方说的话,抑或是因为终于见到了彼此。 陆予程陪她聊会天,大多都是他在说话,她躺在床上认真地听他说。 不知不觉,她就又开始打哈欠。 陆予程问:“又困了?” 林以怀眨了下眼,“嗯,这药有催眠作用。” “那就闭上眼好好睡。” 话间,少女长睫微微颤抖,合上双眼,不知是闷热还是怎的,她的小脸红扑扑的。 陆予程右手摸着她的脑门,左手摸着他的,比较之下,还是她的发烫。 明明还在输着药液,她却还在发烧。 他皱了下眉,帮她盖好被子,起身去找医生。 凑巧,刚踏出门口,他就遇到来查房的护士。 陆予程怕打扰她,关上门,在门外小声说:“她怎么还在发烧?” “她已经好转了,”护士耐心解释道:“昨天她那体温忽高忽低的才吓人,现在只是轻微的低烧,再养个两三天,估计就好了。” 陆予程听的心疼,她从小身体就薄弱,感冒发烧就跟要她半条命差不多。 护士多嘴问了句:“你是他哥哥吗?”她看眼前的小伙子长得还挺高。 陆予程瞬间不知该怎么接话,怔了几秒,“是的。” “那你可跟你爸妈说说,不要在我们医院走廊吵架,我都提醒过他们好几次了。” “......” “这小姑娘着实可怜,生病就很遭罪,爸妈怎么还不懂事呢。” 陆予程点头应付她的话,“好好,我会提醒他们,抱歉了。” 护士摆摆手,“没事,我先去忙了。” 陆予程在门口沉吟片刻,透过房门的小块玻璃窗,望着正躺在病房的林以怀。 想起方才他看到她父母在吵架。 他知道,小时候,她父母感情就不好。 只是没想到现在也是这样。 另一边,陆柏平和程淑琳分别拉着他们两夫妻叙旧。 眼瞅着快十点,他们挥手作别。 陆予程跟父母在医院门口会合,上车回家。 他坐在后面一言不发,十分沉默。 程淑琳发觉他从医院出来就格外不对劲,心事重重。 “儿子,你刚刚去看以怀了吗?” “嗯。” “她现在好点了没?” “嗯。” “反正你也放假了,明天还可以来看她。” “嗯。” 陆柏平在一旁听得笑出了声,“这臭小子,还‘嗯’上瘾了。” “......” 陆予程没搭腔,程淑琳拍打了下陆柏平,转移话题道:“你跟林正辉聊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就是老朋友话家常,”陆柏平说,“我发现他啊,一点都没变,为人老实,只寻求安稳。” “可我觉得,闵雅婷变了许多。”程淑琳若有所思,“但又说不出来她到底是哪变了。” 陆柏平话里有话,“他们两夫妻能够走到今天也是难得。” 此时,车子已经进入江夏区。 程淑琳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她叹气道:“只是辛苦以怀这个孩子了,小姑娘现在长得真是楚楚动人。” “你说是吧?”程淑琳突然转头问他,“儿子。” 陆予程晃过神,茫然地看她。 车子已停,程淑琳重复她的话,“我是说,以怀现在长得楚楚动人,你说是吧?” 陆予程没接话,磕磕巴巴地说:“到...到家了。” 下车开门,“砰”的一声,他猛然撞到了车沿上。 他低声骂道:“操!” 程淑琳还在车内,“小心点。” 他也“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径直往家门口走去。 陆柏平就摇头笑笑:“你这个儿子,怕不是个情种吧。” 他早就想说这句话了。 “你瞎说什么呢!”程淑琳拍打他。 “你不也看出来了么?”陆柏平说的不咸不淡,“青春期嘛,很正常。” 程淑琳正色道:“高中时期,还是以学习为重。” “放心,咱儿子的成绩什么时候差过。” “你心真大。”她瞥了他一眼。 陆柏平和程淑琳中外教育都接受过,夫妻两都是开明之人。 他们觉得年少时期有喜欢的人很正常,没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最重要的是要把心态摆正,不耽误未来和前途,正视喜欢。 “更何况,他两算是青梅竹马,”陆柏平望着她,“你回头给他做做这方面的思想教育,程大教授。” 程淑琳莞尔一笑:“行,我相信咱儿子。” —— 到家已经快十一点,陆予程很快洗漱完就回房间睡觉。 手机熄灭前,他盯着林以怀的聊天页面打字,正准备发出去又删掉。 想着,还是明天早上再发吧。 第二天早上下楼吃饭,没见到陆柏平,他随口问了句:“我爸走了?” 程淑琳坐在他对面,训斥道:“你这个臭小子,现在知道叫爸了,他在的时候也没见你叫。” 陆予程没吭声,低头点开林以怀的聊天框打字:【醒来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程淑琳继续说:“你爸昨天晚上送我们回来后,他就去机场了,现在已经到南璋市了。” 他嗯了一声,自顾自地吃早餐。 等了一个小时,他才收到回复。 林以怀:【我醒了。】 陆予程:【那我等会去看你。】 林以怀:【还是先别吧,我爸妈在...所以......】 陆予程:【好,等你出院再和我说。】 —— 两天后,林以怀出院,她还是挺开心生病时有爸妈陪伴。 林正辉和闵雅婷隐瞒的很好,并没有让她看出任何破绽。 暑假已经开启。 想着她下学期就要高三,林正辉商量着跟她报个补习班。 林以怀果断拒绝,她说自己成绩不错,完全可以自学,并且拿出以往的成绩单给他看。 许久没关注她的学习,他没想到女儿的成绩已经这么好。 林正辉点头妥协,毕竟以她现在的实力,考个重点大学完全没有问题。 林以怀心里清楚,她不是不想去补习班,而是补习班价格高的离谱,她不想再跟爸妈增添负担了。 一谈到假期,她就头疼。 不想就这么荒废,林以怀还是考虑打暑假工。 回家第一天,她也没闲着,在手机上找遍各种短期招聘,跑便各类商场餐馆。 结果可想而知,未成年根本没人要,任凭她磨破嘴皮子。 其实她没有失落,因为她上大学兼职也没少碰壁,都能够坦然接受。 只不过她现在顶着未成年的身份,办事更艰难了。 烈日炎炎,她心中不免聒噪。 无奈之下,林以怀跟向哲发了消息:【在吗,向哲】 那边回的很快:【怎么啦?】 林以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发了过去:【问你个事,你叔叔那里还招暑假工吗?】 向哲:【你还想去那兼职?】 林以怀:【嗯嗯】 向哲:【那我帮你问一下。】 林以怀:【好,麻烦了。】 当天晚上,林以怀接到了向哲的电话。 “林以怀,我叔叔说招人,知道是你,他说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她很兴奋,“真的吗?谢谢你向哲。” “不用谢。”向哲轻笑了声,顺带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还想去网吧兼职?那里......” 林以怀知道他想说什么,接话:“没事,我会多加注意,我需要这份工作。” 她顿了下,没掩饰地说:“毕竟我很缺钱。” 向哲没回话。 通话刚结束,手机就弹出陆予程的聊天框。 程予陆:【还没出院吗?】 林以怀这才想起来忘记给他发消息了,急忙回:【今天早上出院了,不好意思,我忘记跟你说了。】 程予陆:【那明天我去找你。】 林以怀皱眉,总不能跟他说,明天还去网吧工作吧? 这个暑假她都得要在那个网吧,如果陆予程还找她,她要该怎么圆场呢? 她望着屏幕迟疑了一会儿,陆予程又发来一条消息:【怎么?明天没有时间?】 林以怀:【嗯嗯,我明天要回乡下外婆家。】 林以怀:【可能要待一个暑假。】 他那边沉默了两分钟,回了一个字:【好】 “......” 林以怀有点心虚,她在撒谎。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陆予程是不希望她去网吧工作的。 次日,她去网吧。 店长看起来消瘦了许多,不再像个中年发福的男人。 见到林以怀,他自来熟地笑了笑,“工作还是和去年一样,工资也一样。” 林以怀没计较,很快点头。 “我没来迟吧,叔叔。” 向哲开门,走到他们面前。 店长拍着他的胳膊,“好小子,你每年放假都来帮我。” 向哲急忙说: “我可不是白干活的。” “行,工资照例给你。”店长给他介绍林以怀,“你们认识。” 林以怀正纳闷,想问他怎么来了。 向哲挠了下头,对她笑,“我也缺钱。” 林以怀:“......” 我的台词?! 第27章 他在吃醋 两个星期后,期末考试成绩公布。 上午九点,手机群里面的消息热火朝天的弹出来。 林以怀没忍住停下手中的活,去看成绩单。 陆予程,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她弯唇笑了,跟上辈子一模一样的成绩。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向哲朝着前台走来。 林以怀抬眸,说:“期末成绩发了。” “看来你考的很好咯。” “没有,我考试当天发烧了,没去考试。”林以怀点开校群,看全校成绩单,“你考的也不错嘛,年级第五。” 向哲不以为然,“第五而已。” “你要求也太高了吧,大神。”林以怀觉得她能进年级前五十都很费力。 “你怎么看别人的成绩比看自己的还开心。” 林以怀盯着陆予程的名字,忽然想起了什么事。 “对了,向哲,我在这兼职,你没告诉别人吧?” “没有啊。”向哲说,“我会保守秘密的。” “那就好。”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怕陆予程知道。 —— 这个暑假,陆予程也没闲着,程淑琳带他去了很多地方旅游。 只要有空闲,他就会跟林以怀发消息。 他曾想过去乡下找她,但每次林以怀都在推脱,他也就不想为难她了。 开学前一周,大家基本都在家里面补暑假作业。 陆予程的作业早就完成了,暑假也玩累了,就在家休息,用打游戏消磨时间。 王皓和梁观经常在他们仨的群里艾特他。 梁观:【兄弟们,快开学了,要不要再去嗨一场。】 王皓:【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梁观:【能别提这么扫兴的事么,行乐要及时懂不?】 陆予程:【去哪玩?】 王皓:【哦呦,陆哥,你可算出现了,一个暑假这群里面就我两活人。】 梁观:【合着,你内涵咱陆哥死了呗?】 陆予程:【......】 王皓:【@梁观 你在搞内讧吗?】 梁观:【@王皓 明明你说群里就两活人。】 陆予程:【你两能不能正经点,不说我关手机了。】 王皓:【@陆予程 别啊陆哥,要不去影子网吧打游戏?】 陆予程觉得十分无趣,正准备否定,屏幕跳出另一条消息。 梁观:【别去影子网吧,林以怀在那,你不怕再被她算计哈哈哈。】 王皓:【她在哪干嘛?打游戏?】 梁观:【兼职呗,不就跟去年暑假一样么。】 他的目光盯着屏幕,停顿了下,继续打字。 陆予程:【@梁观 你去过影子网吧?】 梁观:【没有,路过几次那家店的门口,每次看到林以怀在前台,就直接不敢进去了。】 王皓:【哈哈哈,你被这姑娘搞出心理阴影了。】 陆予程没再回话,坐在电脑前发了一会愣。 随即,他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十分。 影子网吧肯定还在营业。 陆予程出门的时候,老张说要送他,他挥手示意不用。 他去车库提摩托车离开。 网吧的工作还是那样,上午客流量不是很多。 林以怀清扫完屋内,顺带把前台清理一下。 听到有人开门,她本能地回头,热情地说:“欢迎——” 最后两字已经听不见。 少年的眸色漆黑,面无表情,放慢脚步,运动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声音。 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林以怀就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不敢动,不敢吭声。 他的目光重重压下,冷笑了一声:“你不是在乡下外婆家吗?” “......” 这种感觉就跟做了坏事被现场抓包没什么两样。 林以怀放下手中的抹布,取下身上的围裙,“我们出去说。” 陆予程二话不说拉着她出去,动作很不温柔。 他放开她,“说吧。” “我在这兼职,”林以怀坦白,“没有去乡下。” 陆予程忍住怒气,质问:“为什么骗我?” 她小声嗫嚅道:“我说了你肯定不会让我来这里啊。” “对!”陆予程的语气变得严厉,尽力压着嗓门,“你上个暑假在这里遇到什么麻烦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一直都有注意,”林以怀越说越急,脱口而出:“况且有向哲在,没人敢欺负我的,你放心——” 像是听到了什么敏感词,他打断她的话,“向哲?” “嗯。”林以怀点头,还没察觉有什么不妥,“他和我一起在这兼职。” 陆予程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谁知,向哲突然出现在门外,打断他们,“林以怀,你——” 看到旁边站着陆予程,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陆班长,稀客啊。”向哲跟他打招呼。 这场面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陆予程呵笑一声,握紧拳头,没理向哲。 林以怀察觉到他在生气,跟向哲使个眼色,让他先离开。 向哲含着笑,拍了拍林以怀的肩膀,“我等会有事跟你说。”然后进屋。 “..........” 陆予程的眼睛直冒火,咬着牙说:“你现在走不走?” “啊?去哪?”林以怀温吞地道:“我还在上班,不能擅自离开。” “你还想待在这?!”他气得肩膀发颤,真的想发脾气,但又很努力克制。 陆予程转身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又回头不紧不慢地说:“林以怀,其实我对你而言,也没那么重要对吧?” 闻言,林以怀猛然抬头,对上他那双疏离的眼神。 那一刻,她真的害怕了。 “不是,不是的。”少女抓住他的手腕,不停地摇头,眼角逐渐湿润。 “我没有,我只是怕你担心,但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我没有受欺负。” 说着,女生的泪水落在他的手掌心,好像每一滴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在他的皮肤上。 陆予程更加心烦意乱,低头叹息着,抹了把头发。 下一刻,他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更靠近自己。 少年的拇指划过少女柔软的脸颊,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 她没有躲避他的目光,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撒谎。” 此时的林以怀像只柔顺的小猫,乖得的可爱可怜。 陆予程真的很生气,生气她对他撒谎, 生气她整个暑假都跟向哲待在一起工作。 生气他只能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些。 他向来脾气暴躁,不懂得克制,遇到这种事早就发火了。 可他不能,也无法冲她发脾气。 “好了,不哭了。”陆予程尝试露出笑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原谅你了。” 见她还在小声抽泣着,他又说:“你不是还要工作嘛,出来这么久,就不怕老板扣你工资。” 他低笑着,语气轻快,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 林以怀收回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陆予程摸了一下她的头,“回去吧,等你有时间我再找你。” 她点头,补充道:“我后天就不用上班了,到时候我去找你。” “好。”陆予程松开她的手,目送她进门。 林以怀推门进去,走向柜台。 向哲抬眼,瞅见她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 他沉默了下,舒缓了一口气,没忍住问:“你喜欢他,是吗?” 林以怀正收拾桌面,动作顿住,“嗯,喜欢。” 向哲轻扯了下嘴角,“我说呢,陆予程最近怎么这么奇怪。” 他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因为你啊。” 林以怀皱眉,露出茫然的表情。 向哲轻笑了声,“你猜他上次打篮球为什么针对我?” 她冷静思考着,上次陆予程抛弃白队,跟向哲在篮球场对峙起来。 “还有今天,他朝你发火了?” 林以怀摇头,“没有。” “那生气肯定有吧。” “嗯。” “你觉得他生气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向哲笑得意味不明。 “我对他撒谎了。”她天真的以为就是这样。 向哲摇头叹气,“林以怀啊林以怀,你怎么就没发现,他在吃醋呢。” 她顿时诧异,“吃醋?!” 向哲挑了下眉,坏笑着:“你还别说,这陆大少爷吃醋发飙的模样,我看的还挺津津乐道。” “......” “所以,你刚刚是在故意气他?”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 向哲摸着下巴,得意洋洋地说:“对啊,帮你验证一下他这次是否认真。” “.........” 林以怀正掏出手机打字,想跟陆予程解释。 消息还没发出去,手机就被向哲抢去。 “你干嘛?” 向哲一脸不可思议地说:“林以怀你脾气也太好了吧,你忘了之前他的所作所为了吗?” 他指的是陆予程和贺梓欣。 “我知道,”林以怀垂眸,想起那段晦涩的单恋,“虽然很难过,可站在第三方的角度看,他的行为也没有错,那是他的自由。” “从前,都只不过是我的单相思罢了。” “可我,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他的回应。”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这些话,让向哲沉默了。 他之前也有所察觉,林以怀应该是喜欢陆予程的。 就连元旦晚会上,她哭得那么伤心,大概就是因为陆予程吧。 “你不用想太多。”向哲把手机给她,顺口道:“要想解释最好当面说,不要在手机上。” 林以怀接过手,“好。” —— 陆予程骑着摩托车,刚停到庭院里。 程淑琳闻声出门,见到他就喋喋不休:“我不是跟你说,不要骑摩托车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谁知,他完全不为所动,一声不吭地往屋内走。 客厅内,程淑琳看见他垂头丧气地躺在沙发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叮”的一声,手机弹出消息。 陆予程抬眼看。 林以怀:【陆予程,我明天找你,我们好好聊聊行吗?】 他没回,将手机甩到一边。 程淑琳偷瞄了眼,走过来踢了他一下,“起来,我们聊聊天。” 他叹气,“改天吧。” “就现在!”程淑琳不依不饶,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 她说:“我要说的有关林以怀。” “......” 第28章 十七岁,无能为力的年纪 程淑琳跟他谈了很长时间。 当晚,陆予程盯着她的消息,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回复。 陆予程:【后天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林以怀那边回的很快:【好的,那你早点休息。】 陆予程:【晚安。】 他没有立即关闭手机,而是点开另一个聊天群。 陆予程:【@所有人 冒个泡。】 王皓:【咋了,陆哥。】 梁观:【吃瓜】 陆予程:【明天上午去影子网吧。】 梁观:【哈???】 王皓:【去干吗?】 陆予程:【能干嘛,打游戏呗,难不成去兼职啊。】 王皓:【懂了。】 梁观:【陆哥,咱能换个网吧吗?】 陆予程:【不能,明天谁都不许缺席。】 王皓:【@梁观 老梁你不会真怕那个林以怀吧?哈哈哈】 梁观:【......】 陆予程:【记住,你们两明天不能找她的麻烦。】 王皓:【遵命。】 梁观:【......】 翌日,陆予程七点就到了郢都巷。 没有吃早餐,他就在巷子里面找了家包子店。 当老板把一笼猪肉馅的小笼包放在他面前时,他犹疑了片刻。 一口咬下去,陆予程差点没吐出来。 真的有人喜欢吃这种东西? 陆予程从没吃过这种小吃,上次还是他们四人来,他也是第一次吃烧烤。 最终,他只喝了点粥就结账离开了。 往影子网吧的路上,陆予程一直在想程淑琳昨天说的话。 ——“可能对你来说,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你的生活无忧无虑,潇洒不羁。” ——“可林以怀却跟你不一样,她家的情况,你只是了解,却不能感同身受。” ——“你愿意花费时间,去了解她的无奈之举吗?” 清晨,朝阳挥洒在青石板路上,巷子口的人家大多还在酣睡中。 整条小巷人影稀疏,唯一能听得见的是房檐上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 距离网吧还有十米的距离,就看见林以怀的身影在门口窜动。 他看到,她正拿着扫帚清理门口。 陆予程的脚步霎时顿住,内心像是被人狠狠扯了一下。 想起昨天她哭着说,她很需要这份工作。 他在原地伫留了一会儿,等到她进店,陆予程正准备抬脚走过。 王皓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猛拍了下他的后背,“陆哥!” 陆予程的肩膀不自觉颤抖了下,有被吓到,“操!你属鬼的吗?” 王皓挠着头,憨憨地解释:“陆哥,我在背后喊你好几声了,你都没应声。” “......” 王皓多嘴了句:“怎么?看林以怀看的入神了?” “......” 陆予程咬着牙,趁其不备,单臂勾住他的脖子,将王皓整个人往下压。 “不该说的就不要说,懂?” “陆哥陆哥,我错了。”王皓立马求饶,“我懂我懂。” 陆予程松开他,往后面扫视了一眼,“老梁没来吗?” “来了来了,”王皓扭着脖子活动,“他昨晚跟五中那伙人熬夜比赛,现在估计正在网吧打瞌睡呢。” “一夜没回?”陆予程边走边问。 “可不是嘛,”王皓跟着他说:“五中那群人真他妈跟打鸡血一样,难缠的要死。” 陆予程推门而入,前台没有人,他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貌似在找人。 王皓大步往里面进,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巧碰见林以怀在旁边调整电脑。 他吊儿郎当地朝她吹了口哨,吸引她的注意。 林以怀扭头看见王皓,没好气地回:“小点声,别吵到别人。” “陆哥也来了。”王皓瘫在沙发椅上,“在门口。” 林以怀顿时停下鼠标,起身跑到门口。 陆予程站在前台,闻声回头,撞上女生充满惊喜的眼眸。 她走进一步,开心的笑容像刚打开的蜜罐,香甜动人。 “不是说明天我去找你吗?” 少年轻笑了声,轻摸着她的头,淡淡地道:“今天跟朋友来打比赛。” 没说几句话,他就将目光刻意挪开,生怕自己会突然忍不住将人抱在怀里。 “好了,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林以怀应声,领着他进去找了个座位。 此时,电脑桌前,在这过夜的少年们都已清醒。 看到陆予程过来,王皓拍着手掌,“兄弟们,我们的大人物来了。” 梁观瞬间从座位站起来,朝五中的那群人喊话:“看我陆哥今天不把你们输得满地找牙。” 一位染着白发的少年,回话:“呦吼,这不是一中的校草吗?” 有人开始挑衅:“那就让我们看看,你们一中的校草到底有多厉害。” “谁输得满地找牙,还不一定呢。”还有人不服气。 就这样,网吧原本沉默的氛围都随着陆予程的到来被打破。 陆予程没跟五中那些人废话,带好耳机,调试电脑。 游戏开始前,梁观在他耳边嘟囔着,一定要替他报仇。 他们这一片在热火朝天地打游戏,而林以怀就在空缺的位置,继续检查调试每一台电脑。 但很明显,陆予程的心思根本集中不了在电脑屏幕上,他的目光时不时往林以怀那里停留。 看她忙前忙后,一会儿打扫卫生,一会儿听人使唤。 程淑琳的话再次萦绕耳边。 ——“十七岁,听起来美好,但却是个十分无能为力的年纪。” ——“你想保护一个人,却不能明目张胆,因为你的张扬会在无形中给她带来负担和麻烦。” 想到这里,他的眸色暗沉,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 开局十分钟,陆予程多次让敌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故意放水。 梁观在王皓耳边低语:“陆哥今天怎么了?完全不在状态啊。” 王皓瞄了一眼左边的陆予程,大声摇头叹气,“我算明白什么叫做,身在曹营心在汉呐。”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这一方惨败。 “我靠!”梁观取下耳机,憋屈的不行,“这死亡速度比任何时候都快。” 王皓拍着陆予程的胳膊说:“陆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揉了下眼睛,看着毫不在意的模样,起身离开。 那位白发少年拦在他面前,没好气地说:“陆大少爷是看不起我们吗?用这三脚猫的功夫逗我们玩呢。” 陆予程扭动了下脖子,摆出一张高傲不羁的脸,挑眉道:“对,我就是在逗你们。” “......” 闻言,五中那一伙人开始骂骂咧咧。 “我操!” “这人也太猖狂了!” “嘚瑟什么啊。” 林以怀也察觉到氛围的紧张,只是在一旁看着,不敢上前。 下一秒,白发少年恼羞成怒,拿起拽起手边的耳机胡乱往一个方向扔去。 就是很不巧,林以怀正端着泡面路过,不明物体朝她袭来,砸落在她手上。 “啊!”少女的尖叫声传来,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泡面被打翻,她惊慌失措,汤汁溅落在她的衣服和手指上。 陆予程推开面前的人,冲到林以怀面前,握住她的手腕。 向哲也从前台走来,撞见陆予程。 没等人说话,陆予程就快速拉着林以怀往后台洗手池走去。 少年握住她的手指,对着水龙头,用凉水冲洗。 “疼不疼?”他看见她的手背已经被热水烫的发红。 “不、不疼。”她口是心非地说,其实掌心发麻。 差不多冲了五分钟的凉水,林以怀才觉得好了许多。 然而外面早已吵吵嚷嚷一片。 他们伤及了林以怀,陆予程更恼火了,准备出去报仇。 林以怀拉住他,怎么说都不让他走。 她害怕,他跟人打架。 直到店长出面将事情摆平,外面没了动静,向哲过来喊他们出来。 五中的那伙人已经离开,陆予程也让王皓和梁观打发走。 店长见到他两,先是着急道歉。 陆予程睥睨了下店长,“我们谈谈?”说着,就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林以怀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想紧跟着。 向哲叫住她,给她递了一包冰袋,“你不用担心,难不成他还会打人吗?” 林以怀沉思,低声道:“说不准,他还真会。” “放心,”向哲笑,“他只是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关键时刻还挺靠谱的。” “向哲,你好奇怪啊,”林以怀打量着他,“昨天还说他的不好,怎么今天又开始帮他说话了。” “啊哈哈哈,有吗?” 她认真地点头:“有!” 半个小时后,陆予程和店长一同进来。 店长跟林以怀说:“这个月的工资我已经转到你微信了。” 她看了眼,问:“怎么多了一千块钱?” 店长: “你今天算工伤,给你的医药费。” “这么多?!我这都是——”林以怀的话还没说完,陆予程抢先一步道: “给你的就是给你的,纠结什么,店长看你工作认真,多奖励你一点不行吗?” 店长站在一旁很配合的点头,“林以怀,工钱我已经给你了,好好享受你最后一点的假期吧。” 她迷迷瞪瞪的,“啊?” 陆予程急不可耐,长话短说:“你的兼职结束了,现在跟我走。” 语毕,他火急火燎地拉着她推门离开,林以怀匆忙跟店长和向哲说再见。 向哲看着远去的两人,没忍住问了句,“叔叔,那钱不会真是你多给的吧?” 店长哼哧一声,“怎么可能。” “我猜也是。”向哲嗤笑,“你哪有那么大方。” 店长锤了他一拳,“臭小子,你也不想想我哪有陆大少爷那么有钱。” “......” 第29章 喜欢是冲动,但爱是克制(撒糖) “陆予程,陆予程.....你慢点。” 从网吧出来后,他一直拉着她往前走,越来越快,林以怀快跟不上他的脚步了。 陆予程把她拉到一道狭窄的胡同里停下。 空间很逼仄,林以怀老老实实地靠墙,陆予程凶巴巴地盯着她。 他不开口,她也不敢吭声。 他打破沉默,“知道错了么?” 她立即低头,摆出一副知错的模样,“知道了。” “哪错了?”陆予程穷追不舍地问。 “我不该对你撒谎。”林以怀眼神飘忽,看到他还摆着一张臭脸,继续说:“不该来网吧上班。” 他神情未变,似乎不满意她的回答。 林以怀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不该和...向哲一起工作......”除了这个,她真猜不出来,他还有什么生气的原因了。 陆予程冷笑了声,漆黑的目光再次压近她。 他弯头朝女生靠近,在她耳边压着嗓音说:“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跟他待在一起,还总是找他?” 他的声音就像一股股电流传入少女的体内,让她神经发麻,精神恍惚。 “不...不是。”她红着脸,讷讷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昨天?”陆予程继续在她耳边,发出诱人的嗓音,双手撑在墙上,将她完全围住。 林以怀紧张的喘气,对他据实相告:“昨天向哲跟我说,你吃醋了,我才明白。” 在他说话间,陆予程的眼眸不曾移开一秒,“继续说。” “继续说?”林以怀不知所措,张了张嘴,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下一秒,只听见少女“啊”了声。 陆予程左臂环住女生的腰部,将她整个人往他怀里贴近。 她很轻,轻而易举的就能够被拖起来。 林以怀几乎是脚尖支撑地面。 “你...你干什么?”女生的耳朵、脸颊和脖子已经大片晕染,白皙的皮肤变成了红色。 陆予程的眼神依旧带着压迫感,右手勾起她的下巴,将她的目光只看向他。 “我就是在吃醋,”他承认,说话带着霸道,“你以后不许跟他来往,听到没?” “啊?”她没有点头,而是解释,“我只把他当朋友。” 无疑,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将她搂的更紧一点。 是那种想把她据为己有的心情。 林以怀的心中砰砰直跳,想推开他,奈何力气不够。 谁知,陆予程直接将她举起来,比他还要高。 这次,换她低头去看他,为了保持平衡,林以怀只得双手撑在他的肩头。 少年嘴角上扬,抬起眼睑,“你猜我现在想干什么?” 她看到他的喉结在翻滚,似乎明白点什么,但没说话。 陆予程几乎是要脱口而出那句话。 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那份冲动。 但程淑琳的话: ——“喜欢是冲动,但爱是克制。” 经历一番心理斗争,陆予程还是忍住内心的欲望。 他问:“以后能不能,不要来这种地方?” 她说:“你不来,我就不来。” 陆予程轻声道:“好,我以后不来,你也不许偷偷来。” 林以怀笑着点头,又摆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操! 真他妈想一口亲下去。 他挪开视线,缓缓将她放下来。 陆予程退去半步,转身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林以怀也舒缓了一口气,双手抚摸着烧红的脸颊。 随后,他转身恐吓道:“以后再不听话,我就不放过你了。” “......” —— 走出郢都巷,正好赶上中午,陆予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林以怀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白色的衬衫,嘟着嘴:“我还是回家吧,想换衣服了。” 陆予程抿了下唇,“差点忘了,我送你回去。” 她点头,“好。” 他拉过她的手,仔细检查着,“还好,没烫伤。” 林以怀偷笑,跟他一起去站牌等公交车。 车内,陆予程问她暑假作业写完了没。 她说,还差一点。 陆予程就提议:“下午我来找你,记得带上暑假作业。” 林以怀笑:“你要监督我写完吗?” 他皮笑肉不笑,“不仅要监督,我还要抽查你写过的。” “......你怎么跟我爸一样,突然关心起我的学习了。” “我跟你爸不一样,”陆予程说的有理有据,“我监督你学习,你并不会喊我爸。” “......” 他又补了一句:“喊我哥哥就行了。” 林以怀掐了他一下,“你想得美。” —— 她回家吃完午饭,一点多左右,跟陆予程发了个消息。 林以怀:【我们下午去哪啊?】 程予陆:【你在家等着就行。】 十分钟后,他又发来信息。 程予陆:【我到你家附近了,那个小卖部旁边。】 林以怀:【这么快?!你开飞机来的?】 程予陆:【对,我飞过来的。】 林以怀:【......】 程予陆:【快点下来。】 林以怀觉得他搞得还挺神秘,没想太多,就收拾收拾书包出门了。 等到她走到香樟树大道那里,老远就看见那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劳斯莱斯。 林以怀顿时愣住了,他怎么还带着司机过来了? 这么大阵仗?! 陆予程看见她待在原地不动,直接上前把人拉上车了。 林以怀全程懵逼,跟他坐在后面,碍于有司机在,她也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拽着他的衣角小声问:“我们去哪?” 老张似乎听到了,回话:“我们去江夏区。” 林以怀瞪大眼珠子,问他,“你不会要带我去你家吧?” 陆予程笑的不正经,“你要是想去我家也行。” “......不是不是。”林以怀干脆闭嘴不问了。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目的地。 陆予程带她去了一家茶楼,里面的装修很雅致,复古风格。 这里很安静,人也少。 他们选择在二楼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桌椅都是木质,看起来很高贵的样子。 她不太懂,也是第一次来。 林以怀正好奇地观察四周,陆予程就已经翻开她的暑假作业。 “你英语怎么空这么多?”他翻动着习题。 “因为题简单啊,”林以怀胸有成竹地说:“我都会。” 陆予程拿笔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我知道你英语好,但也不要眼高手低,越是基础的题越容易粗心。” “好,我写。”林以怀提笔作势,“我写还不行嘛。” 陆予程又去检查其他科目,看她的做题情况。 他一目了然,认真分析着:“以后你的物理和化学,我会多注意的,你的解题思路太死板了。” 林以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问:“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突然这么正经,我有点不习惯。” 陆予程仍然板着脸,拿书敲她的脑门,“你给我正经点,我在认真和你说话。” “......” 好凶哦。 第30章 她是怀怀 自从坐下来,陆予程一直摆出严肃的表情,真像个监督她的老师。 她做题时,他就不打扰她,也在低头算题写公式。 林以怀差不多花费一个小时,就把暑假作业都补完了。 陆予程用红笔在她做完的题目上画圈。 明显她理科薄弱些,他着重辅导物理和化学。 陆予程让林以怀着重看画圆圈的题目,并很耐心地跟她讲解不同的解题思路。 林以怀发现,他是真的厉害,学霸不愧是学霸,讲题比老师还让人醍醐灌顶。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她赞叹道。 “少拍马屁,下次给我考好点。”他泼冷水。 “......” 林以怀真的纳闷了,“你怎么突然比我还操心我的学习呢?” 陆予程抿唇一笑,“你考低了,我脸上没光。” “......” 实则不然,他只是恍然觉得,程淑琳说的很对。 ——“最好的喜欢,就是把她也规划到你的未来当中。” ——“对于林以怀来说,她需要心无旁骛地备战高三,考一所好大学。” ——“我希望现阶段,你们不要过多表明各自的心意,而是应该把当下过好,这样你们才能拥有共同的未来。” 陆予程审阅她的英语作文,说:“你还知道在文章里面引用名言。” “这样才能增加亮点嘛。”林以怀趴在桌子上说,“那你有没有喜欢的英语名言?” 陆予程抬眸看向她,脱口而出标准的美式发音: “live your life for you, not to please expectations.” “我知道!”女生眸光闪烁,“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 “我也非常喜欢这句话。” 两人相顾一笑,心照不宣。 整个下午,陆予程现场给林以怀出了很多题,让她认真完成,目的是为了让她学会新的解题思路。 而林以怀也看到了他的另一面——认真、耐心的陆予程。 她在想,这算不算是一种成长了? 不过就是去一趟洗手间的功夫,陆予程回来就看见林以怀趴在桌子偷懒。 他正准备说她,谁知走近,她竟然在呼呼大睡。 陆予程没叫醒她,从窗外看到天色暗沉,又瞅了眼时间,竟然六点了。 夏天昼长夜短,很容易让人忽略时间的长短。 他往她旁边坐下,静静地凝视这个女孩。 他在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呢? 大概很久很久,在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年纪就开始了。 他忘记过她,可还好他还是找到她了。 现在的林以怀似乎比小时候更加敏感,长大之后,她就喜欢把事情藏着掖着。 难过、委屈,她从不会主动去说。 如果她的父母还跟小时候一样, 那么,她过得应该是不好。 明明现在的她那么乖巧,睡觉都带着笑意。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这两天,陆予程大概参透程淑琳说的话了。 这么多年,他与她的经历终究是不同。 陆予程就想把最好的都给她,但十七岁就是个无能为力的年纪,他只能把这份喜欢与偏爱偷偷藏匿。 “怀怀,”他好久没这么叫她了,趁着她睡觉,想多叫几声。 陆予程暗自发笑,“是怀怀,不是坏坏。” 林以怀是被她的电话吵醒的。 “喂,爸。”她揉着眼睛,应了几声,“好,我现在就回去。” 陆予程帮她整理书包,“走吧,送你回家。” “好。”林以怀坐直起身,问:“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我呀?” 陆予程讥笑着:“偷拍某人丑照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 他这句话让她纠结了一路,林以怀硬是缠着他,让他删照片。 陆予程偏不听,就喜欢逗她玩。 老张在前面听他们两吵吵闹闹,竟觉得十分欣慰。 毕竟能让陆少爷开怀大笑的人他实在没见过,今天是第一次。 下车前,陆予程跟她说,明早还来接她。 她问:“暑假作业不是写完了吗?” “你期末考试不是没考嘛,”陆予程挑了下眉,“明天我监考你。” “.......” 林以怀很无语,怎么现在他变成爱学习的人了,而她却成了不爱学习的人。 陆予程露出促狭的笑容:“明天不来,我就爆某人的丑照。” “知道了。”林以怀关上车门离开。 她边走边想,无论做什么,他都能有各种办法,把她拿捏的死死的。 此时,天已经黑透,道路两边的路灯昏昏暗暗,明显是老旧,早就该换新的了。 刚进入小区,就有一个人与她擦肩而过,那人走路匆忙,好像掉了什么东西。 林以怀低头去看,是手机。 她弯腰捡起,回头看见他还没走远,就跟了过去。 “欸,你的手机掉了,你的手机......”林以怀都快要跑起来了。 那人听到声音,下意识摸了下口袋,果然回头来找她。 他低着头,黑暗中让人看不清面容,凉凉地道:“手机给我!” 林以怀递给他,他伸手接过,黑色的袖子往上伸缩了一下,露出手腕处的皮肤。 就晃一眼,他又刻意遮住。 那是伤疤吗? 她没看清。 那人拿到手机就走的飞快,连一句谢谢都没给她说。 林以怀觉得好奇怪,这大夏天的,怎么还有人穿着黑色风衣? 不热吗? 她没细想,林正辉的电话又打来,催促着她赶快回家。 刚打开家门,林以怀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味。 她鼻子灵敏,往厨房走,看见林正辉在做饭,“爸,你在做酸菜鱼吗?” 林正辉打开锅给她看,“是啊,不知道我厨艺有没有下退。” 她笑了笑,“不会的,我做的都没有你的好吃。” 林以怀最喜欢吃酸菜鱼,尤其是林正辉做的。 “还需要我帮忙吗?”她撸起袖子在旁边洗手。 林正辉抬头笑,“把盘子拿出来刷一刷。” “好。” 两父女在厨房边做饭边聊天,很是愉快。 饭做好后,林以怀回他们房间,竟然没人。 她扭头问林正辉,“我妈不在吗?我还以为她在家呢。” 林正辉将饭菜摆在餐桌上,低了下头,云淡风轻地说:“你妈回外婆家了,她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 “我外婆又生病了?!”林以怀拉开椅子坐下。 他慢条斯理地道:“老人家小病小恙的倒没什么,主要是很想女儿。” 林以怀哦了声,开始夹菜,“你有时间也回去看看,不然人家都快忘了有你这个女婿了。” 林正辉把盛好的米饭给她,“大人的事你少操心,你这开学要高三了,课能跟上吗?” “你上学期期末还缺考了。” “......” 林以怀闷头吃饭,怎么又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了。 第31章 要不你亲我一下 临近开学,林以怀没闲着。 她没想到,陆予程竟然把期末试卷复印出来,在茶楼亲自盯着她考试。 折腾两天才考完,隔天后,陆予程又把她叫过去。 林以怀不想每次都是他来接,总感觉挺麻烦的,反正也认路,就自己去了。 她提前半个小时到茶楼,轻车熟路地往二楼去,那个位置一直没变,快成他们俩的专场了。 趁着有时间,林以怀就在茶楼上面观景。 明明是同一座城市,这里的天空却格外蓝。 不得不说,江夏区真的很宜居,风景设施之类的,都很齐全。 “来的挺早。”陆予程提着书包过来。 林以怀抬头看他,“老师让我来,学生怎么敢迟到。” “老师?”陆予程坐到她旁边,揶揄道:“你这个学生真是让我操碎了心。” “怎么?”她托着下巴问:“我考的不好吗?” 陆予程把改完的试卷放到她面前,“很明显你的文科很强,我无可挑剔。” 她窃喜,毕竟上辈子我可是妥妥的文科生啊。 能考到江华大学,她勉强算是学霸了。 “但是——”陆予程话锋急转,神情严肃地看她,“你的物理不及格,知道吗?” “啊?”林以怀吃惊,忙不迭去看翻物理试卷,“五十三分?!” “怎么会,平时我物理起码得七十分往上。” 陆予程叹了声气,解释着:“平时我们的试卷没那么难,这次期末考试用的是高三的卷子,大家考的都会偏低。” 她随口道:“但是你的分数还是那么高。” 这话听着舒服,陆予程轻声笑了笑,看起来真像个阳光大男孩。 林以怀没忍住弯头看他,“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不要总是一副高冷的样子。” 他立即敛去笑容,轻咳了声,“老子怎样都帅,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 她扭头,“算了,当我没说。” “行了,认真听我讲。”陆予程把笔塞到她手里,转回正题。 于是,陆予程又花费一上午给她讲解错题。 林以怀虽然觉得累,但深知他更累。 真是难为他这么操心了。 看着到饭点,林以怀提议:“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感谢你的劳心劳力了。” 陆予程轻扯了下嘴角,傲娇地说:“我还倒不至于让女生请我吃饭。” “这有什么啊,”林以怀辩解:“你就当我这个学生报答你这位老师了。” 他的动作顿住,开始抠字眼,拖腔带调地问:“报答?” 女生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嗯嗯。” 忽地,陆予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更靠近他。 林以怀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开始在她耳边循循善诱道:“要不你亲我一下,我就当你报答我了。” “......” 她耳根发麻,往后躲闪了下,锤着他的肩膀,“你这个人,天天脑子里面都在想什么啊。” 他不放开她,任凭她打,反而就喜欢盯着她羞赧的样子。 “继续,锤得用力些,”少年勾着唇,笑得痞坏。 林以怀偏不顺他意,就扭头不理他。 “行行行,不逗你了。”陆予程妥协,松开她,倒还真怕把人惹生气了。 他转身收拾桌面上的试卷,整理好书包后,正准备走。 见她还坐着不动,陆予程垂下眼睑,“不是说请我吃饭?” 林以怀不应声,嘟着嘴,就想跟他置气一会儿。 陆予程看穿了她的小九九,在背后偷笑了下。 他轻手轻脚地坐在她后面,胸腔忽地贴着她的背脊,语气轻佻,“不走,那我就多抱一会儿。” 说着,他的手轻碰到了她的腰部。 林以怀猛然一惊,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喘着气说:“我走我走。” 真的是怕他了。 陆予程扬眉,散漫地道:“怎么?不是不走吗?” “......” 林以怀懊恼,又让他原形毕露了。 她拿起手机走在前面,岔开话题道:“你想吃什么?去哪?” 他跟在后面,忍住笑,“我带你去附近一家餐厅。” 她哼哧一声:“随你。” —— 林以怀被他带进一家叫memory的餐厅。 她觉得这边真有意思,如果不进去,从外面看都不知道这是家餐厅。 不止这家店面,好多都是,从外面看完全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陆予程找好座位,让她在位置等他。 他回来后,服务员就过来问他们点餐。 林以怀是第一次来,不太懂,就让陆予程点喜欢的就行,毕竟是来请他吃饭。 他扫了一眼菜单,一口气点了六个菜。 她猜,他应该是常客。 服务员记下菜单后,点头笑:“陆少爷,稍等。” 林以怀低头笑了下,还真是。 陆予程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林以怀说,“你点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呗。”陆予程冲她哂笑,“反正你请客。” “......” 这里的风格很文艺,也很温馨,怎么看都是高档餐厅。 这六道菜难不成还能把她的工资耗完? 果然,六道菜有一大半没吃,他们就停筷了。 林以怀觉得还挺不错的,就是吃不下了。 陆予程抬眼问她,“还要不要吃甜点?” 林以怀狂摇头,“不用不用,我已经吃不动了。” “那歇会?” 她想了下,“现在走吧,去散散步。” “好。”他挥手叫了一下服务员。 她拿着付款码,走到陆予程旁边问:“现在需要结账吗?” 林以怀抢先说:“我来付。” 他使了眼色,小姐姐就走到她面前,“您好女士,本次消费五十元。” “哈???”林以怀张大了嘴巴,惊愕不已,“这六道菜才五十?” 她明显不信的模样,“你算错了吧。” 陆予程拿起手边的水杯,佯装喝水,轻咳了声。 服务员嘿嘿一笑,“哦,我刚刚开玩笑的,您本次消费六十元。” 林以怀:“......” 陆予程:“......” “不对不对,”服务员尴尬地笑,“我开玩笑的,您本次消费一百元。” 陆予程噗嗤一声,喝水呛着了。 林以怀的注意力转移,给他递纸巾。 第32章 你害怕什么? 他趁机给服务员比了个手势。 服务员急忙改口:“您本次的消费原本四百元,但由于周日我们做活动,消费减半。” 林以怀愣了下,半信半疑,“两百?确定这次不是开玩笑?” “确定!”小姐姐目光坚定地点头,伸出付款码,“微信还是支付宝?” “微信。”林以怀这才扫码付款。 小姐姐微笑:“好的,期待您下次光临。” 服务员走后,她托着下巴,匪夷所思地说:“没想到现在的服务员都这么幽默了哈。” 陆予程继续喝水,处变不惊地点头应了一声。 她挪开椅子站起,“我们走吧。” “好,你到门口等我,我上个洗手间。” “嗯嗯。” 陆予程往里面走,看见林以怀走到门口,才安心走向收银台。 那位服务员见到他,点头笑,“陆少爷,您本次消费两千八。” 他拿出手机爽快付款。 服务员小声地说:“我刚刚演技不错吧?” “演技不错,”陆予程收好手机,淡笑了声,“下次别演了。” “......” 两人离开餐厅,陆予程就陪着她散步,闲聊着天。 林以怀蓦然想起大学时期的事,说:“我第一次跟好朋友来这里也是这样,和她散步,我们都觉得这里跟市中心很不同。” “这边很安静,哪怕走一走都会觉得心情舒畅。” 陆予程问:“你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不喜欢,我很怕生。”林以怀摇头。 她脚步顿住,看向他,“但也因此,很多人并不喜欢我这种性格。” “谁说的,”他接话,“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性格不分好坏。” 林以怀敛眸,温暾地道:“但是,大家一般都会喜欢积极的人多一点吧。” “你还记得我说的那句话吗?”少年眼角带着笑意,再次对她说出那句话:“live your life for you, not to please expectations.” 他弯头对着她笑,真挚地说:“你只需要做你自己,真正喜欢你的人,懂你的人会接受你的一切。” 少女眉眼间的阴翳瞬间褪去,受他感染,笑着说:“我这次记住了,不会忘了。” 林以怀继续跟在他后面,暗自窃喜。 只觉得心里面暖暖的,好开心,好幸福。 她低头想的太入神,没有注意沿边的道路。 “快到了。”陆予程倏然开口。 林以怀回神看向周围,“这里怎么这么眼熟啊?” 陆予程回头敲了一下她脑门,“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她激动的喊出来,“你家?!” 他眨了下眼,拉着她进去,却发现根本拉不动。 林以怀死活不走,急忙往后退,慌张地抱怨:“你怎么突然带我来你家啊,我不去。” “这又怎么了?”他不以为意,觉得她反应太过强烈。 林以怀挣脱他,往回走。 陆予程上前拦住,“你是怕见到我爸妈?” 她垂眼默认。 “放心,他们回南璋市了,不在家。” 她用警惕的眼神看他,迟疑道:“跟你单独待在一起也很危险。” “那倒也是。”他摸着下巴,司马昭之心。 “......” 林以怀觉得毛骨悚然,想拔腿就跑。 陆予程眼疾手快,把她拉回来,“我逗你呢,就是想带你回去休息休息。” 他举手发誓:“我保证,不做什么。” 她眯着眼睛看他,“真的?” “真的!”陆予程点头后,旋即拉着她往家门口走。 刚站在门口,陆予程正给她找拖鞋,就看见一位阿姨走过来喊:“陆少爷回来啦。” 看到身后还有个小姑娘,问:“这是?” 陆予程把鞋子放到她脚边,“王姨,这是我同学。” 林以怀尴尬地笑笑:“阿姨,您好。” “你好啊,快进来,我给你们沏茶。”王姨很热情。 她跟着陆予程来到客厅,王姨把沏好的茶端到他们面前。 林以怀恭恭敬敬地说声谢谢。 王姨看着她,笑的慈祥,“陆少爷还是第一次带女同学回家呢。” 林以怀讶然,看了一眼对面的陆予程。 他扭头轻咳了声,“王姨您先歇息吧,不用管我们。” “好嘞。”王姨离开。 林以怀听王姨的声音很耳熟,很快想起来,说:“我跟她通过电话。” 陆予程抬头:“嗯?” “就是放假前,我半夜给你打电话,接话人声称是你家保姆。”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陆予程盯着她问:“你那天半夜给我打电话是怎么了?” 林以怀端起杯子喝茶,脸色一沉,“那天我做了一个恶梦,醒来第一件事就想跟你打电话。” “跟我有关?” “嗯。” “你梦见什么了?” 她放下茶杯,很严肃地望着他,“我梦见你离开我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是,这是什么梦啊,怎么可能。” 陆予程觉得离谱,他怎么可能会离开她,他现在恨不得赶快长大,让她永远留在身边。 “陆予程,”林以怀哽咽了一下,“明天就要开学了,要高三了,可是我真的很怕。”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沉声问:“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会失去你,就像在高三的那个晚自习一样,突然听到你出事的消息。 我害怕时间太快,害怕我无能为力的十八岁,害怕你还是和当初一样不能平安长大。 “陆予程,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答应。” 林以怀笑出了声,“我这不什么都没说呢,” 她说:“你能不能以后不要打架,不要跟人起冲突,好好保护自己,平平安安的。” “就这?我答应你。”陆予程如释重负,还以为她有什么大事要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倒是很担心你。” “担心我?”她指着自己发问。 “对,你太多愁善感了。”陆予程正儿八经地望着她,“你总让我多笑笑,可你不也是一样吗,不要想太多,开开心心的就行。” 林以怀抿唇微微一笑,陆予程捏了一下她的小脸。 他起身看了眼时间,说话没过大脑似的问:“你困不困?要不要回我房间一起睡觉?” “......” 她瞪大着眼珠子,一副要逃离的模样。 陆予程轻拍了下脑门,急忙解释:“我是说,你要困了,我的房间可以借给你去睡。” 她眉头紧锁,问:“这跟前一句有什么差别吗?” “操!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陆予程快说不清了,“算了,你就困着吧。” “......” 第33章 我也想和你当同桌 次日,高三开学。 除了班牌更换成高三(3)班,什么都没有改变。 和往常一样,开学第一天并不上课,都是忙着发书,还有班主任进班做开学总结之类的。 曹清在讲台前面说着,起初并没有人在意,直至她提及排位的事情,大家才竖着耳朵听。 她说:“这次排位规则有变,我们玩点新花样。” “我会按照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排名,依次念名字进班,名次靠前的人可以带着选好的同桌一起进去选座位。” 此言一出,大家都开始交头接耳。 有人问:“老师,那同桌就是我们提前商量好的了?” 曹清点头,“对,同桌你们提前商量好,今天下午排位,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找新同桌了。” “对了,你们慎重考虑,这次座位可能要坐到你们高中毕业。” 顷刻间,整间教室里面乱哄哄的。 林以怀眉头紧蹙,按照上学期期末排名,那她就是最后一名。 完全不占优势啊。 旁边的人都开始结伴商量着组建新同桌,林以怀却不想说话。 她不确定王佳愿不愿意继续和她做同桌,也不想问。 所以,她干脆不去想了,随缘吧。 没过一会儿,班长就把课代表都叫出去,一起去教务处领书。 教务处的仓库室,各科教材分别在不同区域。 陆予程说,课代表只需点好数目就行,在旁边看着,会有各小组长来领。 林以怀找到点好英语教材后,就百无聊赖地翻看新书。 大致扫一眼,她觉得高中英语是真的简单。 不经意间,有人勾了下她的中指,林以怀回眸就看见陆予程。 他佯装去搬书,旁敲侧击地问:“你同桌选好了没?” 林以怀随口说:“没有,反正我是最后,有空位就坐呗。” 屋里人声嘈杂,还没听到他的下句,就有同学来找她领书。 林以怀就开始忙着给小组长们分书,再没顾得上跟他说话。 回班时,林以怀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宁琪,她在和王佳在聊天。 她也就明白点什么了。 宁琪见她回来,连忙起身让位。 回位后,林以怀就在等王佳开口,但她却保持缄默不言。 直到下午,曹清回班让大家把书放到书柜里,保持座位清空。 全班同学都去走廊站着,等她按照名单喊人,依次进来选位。 林以怀不抱什么希望,交际这种事情她向来遵循顺其自然,才不会因临时缺个同桌就随便找个人。 曹清站在门口,首先喊:“陆予程第一名,先进。” 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 走廊内的同学都互相找他,就是没找着。 曹清叹了口气,“算了,不等他了,等会就放学了,我们速战速决。” 紧接着,她念第二名的名字,第三名、第四名...... 林以怀就站在人群后面,趴在走廊内的栏杆,独自欣赏着校园内的风景。 操场上种满了香樟树,就跟大学校园一样,好像整个江华市都喜欢栽种香樟。 林以怀喜欢香樟。 香樟树枝繁叶茂,是夏天的代名词,同时也象征着少年的朝气蓬勃。 它们肆意生长,张扬外露,就像他一样真挚而热烈。 不知不觉想到陆予程,林以怀就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什么东西这么好笑?”曹清用夹板戳了她一下。 林以怀晃过神,敛去笑意,“老师,怎么了?” “就差你没进去了。”曹清话音刚落,就听见另一个声音。 “不好意思老师,我来晚了。”陆予程向她们跑来。 曹清皱眉,吐槽道:“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了要排位嘛,还给我玩突然失踪。” “大家都进去了,你选什么同桌!” 陆予程揣着兜,淡淡一笑,“你身后不还有一个人吗?” 他朝林以怀努努下巴。 林以怀:“?” 曹清回头看了下她,“那行,你两还当同桌吧。” 陆予程睨了眼她,佯装勉强地说:“只能这样了。” “行了行了,赶快回班。”曹清催促着,已经从前门进去。 林以怀还在发蒙,有点不敢相信又要和他成为同桌了。 “还不进去?”陆予程往后门走,喊着她。 “哦。”她慢吞吞地跟着他后面。 陆予程领着她回倒数第二排的那个位置,林以怀愣住。 他拉开椅子坐下,见她还站在桌前,趁人不注意,猛然把她拉到椅子上坐好。 林以怀看到他从桌肚里掏出书包。 怪不得这个位置没人选,他竟然一直占着原位。 这种感觉,就像突然回到了高二上学期。 他们两都坐回了原位,还是同桌。 曹清拍了下手掌,“好了,大家的位置都已经选好了,你们的高三生活已经开始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要换新校服了。”她朝陆予程这个方向看过来,“班长记得收一下新校服的费用。” 陆予程懒懒地应声:“知道了。” 换新校服??? 林以怀纳闷,在她的印象当中,不曾有过这件事啊。 高中三年,不都一直穿那种传统的长袖长裤、淡蓝色校服吗? 旋即,陆予程在班群里转发了一条消息: ——亲爱的同学们,由于我校董事会有所变动,管理模式将会整改。 江华一中的校服已经统一订制,现在需要大家每人支付两百元的新校服费用。 通知还附上了新校服的图片。 白色衬衫,黑色裙子和外套。 妥妥的日系学院风制服。 大家看到新校服都不禁尖叫了起来。 同学a:“我靠!苍天有眼啊,终于有人站出来废弃之前的校服了。” 同学b:“对对,太土了。” 同学c:“现在这种制服才更国际范啊啊啊。” 同学d:“没想到,我还能赶在毕业之前体验一把新校服。” 没过一会儿就放学了。 林以怀这才起身到教室后面的书柜,把自己的书都搬回座位。 旁边的同学都个个激动地走出去,王佳路过她旁边时喊了她一声。 “林以怀,抱歉啊,宁琪让我和她做同桌,我不好意思拒绝,所以.....” 林以怀正在柜子里拿书,不以为意,“没关系啊,我没放在心上。” 谁知,张紫凑上前,扇风点火地道:“王佳,我们英语课代表的新同桌可是陆大班长。说不定,人家早就不想跟你当同桌了。” 王佳眸色一沉,没说话。 林以怀收拾好书,抱在怀里,看了眼面前的两人,凉凉地道:“随你们怎么想。” 说完,她就往座位走。 张紫揽着王佳的胳膊说:“你看看,人家多高傲,傍上陆班长就看不起咱们了。” 林以怀听到了,但当做没听见一样,继续收拾书本。 很快,教室里的人都走空。 林以怀刚整理好座位,陆予程就从后门回来,坐在了她旁边。 他单臂撑在桌面,手掌托着颈部,弯头看她。 注意到他的视线,林以怀抬眸,缓缓地道:“你、看我干吗?” 陆予程扯了下嘴角,笑的阴险,“兜兜转转,某人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林以怀只是淡淡的笑了下,而后从书包掏出一个笔记本放到他面前。 他的手臂离开桌面,问:“干什么?” 她将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陆予程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曾经写过的那句话: ——林以怀,继续当同桌? 接着,她提笔在这句话的底下写道: ——陆予程,我也想和你当同桌。 少年眼神中充满意外和惊喜,定定地望着少女,她的举动实在超乎他所想。 林以怀怯生生地笑了笑,“抱歉啊,这句话我是在上学期期末的前一天才发现的。” 她低着头咬了下唇,“我之前一直没有看到。” 下一秒,陆予程右手托住她的头背,他也低头,将两人的前额抵在一起。 “笨蛋!”他语气夹着笑意和嗔怪:“你真是笨的可爱。” 林以怀这次没有脸红,低笑了起来。 我就是笨啊,做什么事情都是后知后觉。 第34章 嫌疑人出现了 隔日,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曹清通知他们去教师办公楼领新校服。 林以怀身材很苗条,就领了s码的衣服。 回到班,她才想起,校服钱还没有交给陆予程 林以怀打开手机,随即微信转账两百元给他。 陆予程那边秒退。 林以怀:【?】 林以怀:【这是校服钱,我忘了转给你了。】 他那边还没回,她又转了过去。 陆予程又秒退。 林以怀:“......” 等他回位,林以怀扭头就问:“为什么不收钱?” 陆予程翻动着手里的数学书,漫不经心地说:“上次饭钱,刚好两百。” “可那明明是我请你。” 陆予程轻呵了声,似笑非笑,“老子,从没让女生请过吃饭。” 他咬字道:“也不打算破这个例,懂?” “......” 好嘛!傲娇少年又上线了。 林以怀无奈,这种情况还要和他争,就太不识趣了。 随即,陆予程睨了一眼她桌上的校服,语气轻佻:“明天记得换上,你穿裙子好看。” 林以怀瞪他,“我穿裙子又不是让你看。” 闻言,他放下手中的书,目光转向她,较劲地说:“那你想给谁看?” 林以怀顿时用手挡住侧脸,咬着唇完全不敢看他。 啊啊啊啊啊 她简直要尖叫出来。 他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种话的?! 刚好,放学铃声响起,林以怀提着书包,灰溜溜地跑出去。 ——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看着像是要下雨。 林以怀没拿伞,就想着赶紧回家。 刚放学人也多,她在拥挤的人流中走的干着急,好不容易到校门口,右手忽然被人抓住。 赵明慧硬生生地把她拉到十米远,就拉不动了。 “赵明慧!”林以怀挣脱她,呵斥道:“你闲着没事吗?” “少废话,跟我走。”说着她还想去拉林以怀。 林以怀躲开,正准备往回走。 赵明慧喊着她,“你不管张溪的死活了吗?” 刚走一步,林以怀闻言停住。 赵明慧慢悠悠地说:“张溪可是被我哥带走了。” 林以怀回头看她,皱着眉,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张溪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通......” 连续拨三次都是这样。 赵明慧看准时机,挑眉问:“这回你相信了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以怀郑重其事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就等于绑架,是犯法的!” 赵明慧不为所动,不屑地说:“你有证据吗?” 话间,她再次拉着林以怀,用威胁的语气:“你现在最好乖乖闭上嘴跟我走,否则我真不确定张溪会发生什么。” 林以怀跟着她过马路,来到了学校对面一条简陋的小巷子里面。 等到走到没人的道路时,她们停下。 林以怀急忙问:“张溪呢?” 赵明慧没回她,而是扫视周围,喊了一句:“哥,我把人带过来了。” 下一秒,巷子的拐角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以怀看到那人穿着灰色卫衣,带着帽子。 长着一双三白眼,皮肤黝黑,鼻翼上还贴着创可贴,脸上还有各种浅浅的伤痕。 他站在林以怀面前,取下连衣帽,头发剃的很短,快成光头了。 还没等她开口,男生就惊讶地说:“是你?” 赵明慧插嘴:“哥,你认识她吗?” 林以怀也纳闷,她不曾见过这个人。 随即,男生拿出手机放到她眼前晃了晃。 她还是茫然的表情。 他冷笑了声,“不记得你捡过我的手机了?” 闻言,林以怀怔懵,似乎想起不久前她在小区遇到的那个奇怪的人。 “那天晚上,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是你?” 男生咧咧嘴,眨了下眼睛。 林以怀懒得跟他废话,转头问赵明慧:“张溪呢?” 赵明慧:“她没来。” “......你骗我?” “要不然我怎么把你拉过来啊。” “......” 林以怀白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男生倏然挡在她面前,挑眉问:“听说,你在学校欺负我妹啊?” 她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赵明慧是想找她哥帮着报仇啊。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林以怀丝毫不畏惧地说:“你妹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赵明慧站在旁边辩解:“明明是你多管闲事,你活该。” “赵明慧,我真是对你无语,校园霸凌你很得意是嘛?” “老娘做什么事轮得着你管?!” 眼瞅着就要吵起来,林以怀戛然而止,觉得跟她说没用,就转向看面前的男生。 于是,她像个老师训斥学生似的真理输出:“你怎么当哥哥的,这都高三了你还带着她胡闹,你们两都很闲吗?好好考大学才是正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 “行了行了,你给我闭嘴。”男生不耐烦地打断她,“话这么多。” 他凶起来还真像电视剧里面的反派人物,尤其是那双眼睛透露着一股狠劲。 林以怀心虚了几分。 男生活动着手腕和脖子,逐渐向她靠近。 还没等人说话,林以怀瞪着眼睛,“打女生,你算什么好汉?” 他笑了声,“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么猖狂。” 男生大拇指向着自己,一脸得意地说:“试问职高有谁不知道我赵明川,就连你们一中的学生都怕我,你觉得谁给你这份勇气跟我在这......” 赵、明、川 林以怀霎时恍惚,觉得大脑停止运转了下,脑袋轰隆隆地在响。 赵明川见她在发呆,没听他说话,更恼火了。 “喂!”他推了她一下,吼道:“你听见我说话了没。” 林以怀吞咽了下,声音颤抖地问:“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赵明川。” “山川的川?” “对,跟我妹妹就差一个字。” 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林以怀喘着气望着女生,“你叫赵明慧。” 转而望向男生,“你叫赵明川。” 她低头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么巧,这么可能......” 赵明川不明所以地看她,“什么巧不巧,可不可能的,他妈的你能说人话吗?!” 林以怀立即抬头,红着眼睛,再次发问:“你是职高的,赵明川?” 赵明川愣了下,挠着头问赵明慧,“你这同学是不是神志不清,我他妈跟她说话,她好像听不懂。” 兄妹两看她的反应就跟遭受五雷轰顶似的。 赵明慧迟疑地上前戳了她一下,巍巍颤颤地说:“林以怀,你发什么神经,我跟你讲,你现在装疯卖傻没用的。” “你别碰我!”林以怀扯着嗓子,声音很大。 见状,赵明川比较护短,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想要打人的架势。 林以怀看见他走过来,一眼就瞅见男生右手腕处的伤疤。 那是一道长长的烫伤。 那天晚上她没看清楚,现在却看的清清楚楚。 就是这样一道烫伤,一模一样,上辈子她在警察提供的照片里看到过。 林以怀惊恐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赵明川顿住,纳闷道:“我不还没动手吗?” 她的哭声越来越响亮。 赵明慧觉得不对劲,拉着赵明川说:“哥,她好像疯了。” “......” 下一刻,天空滴落雨点,越来越大。 赵明慧:“哥,下雨了,我们赶快回家。” 赵明川指着蹲在地上的林以怀,欲言又止:“她这——” “别管了,我们又没拿她怎样,是她自己发神经。” 语毕,两兄妹迅速跑出小巷子。 雨水不断拍打在少女的脸颊,连同眼泪一起落下。 林以怀缓缓起身,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着。 她的耳边不断循环起那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算命先生:“该发生的事仍然会发生,该出现的人仍然会出现,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上辈子—— 警察:“据我们的调查发现,犯罪嫌疑人名叫赵明川,职高的小混混。” 警察:“曾经有跟他接触的同学说,他这个人手腕上有一道长长的烫伤。” 原来,很多事情只是看似改变了,但还在发生。 上辈子她明明是期中考试发烧,这辈子变成期末考试发烧。 但实质并没有变,缺考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该出现的人? 先生说的是赵明川吗? 那个杀害陆予程的凶手,赵明川。 他真的出现了...... 第35章 我相信事在人为 窗外的阳光格外明艳,映射在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上,讲台上曹清正讲解着语法点。 林以怀傻傻地盯着桌面摊好的课文,心思早就飞到天边云外。 现在的陆予程到底认不认识赵明川? 刚好高三,赵明川就出现了。 让她给遇到了。 这预示着什么? 她想的头疼,不自觉用手揉着脑门。 陆予程在桌底踢了她一下,她扭头忧心忡忡地看他,余光瞟到光线打在桌面上的另一层身影。 林以怀慵懒地抬眼,就看见曹清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 此时此刻,她脑壳里只出现两个字:完蛋 曹清推了下眼镜,微笑着:“那就请我们的英语课代表回答一下我刚刚说的问题。” 林以怀猛然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翻课本。 陆予程放下手中的笔,抱臂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盯着某处。 曹清正站在他面前,可以说两人的举动她尽收眼底,谁敢打小报告? “i have no idea.”林以怀放弃挣扎。 “我看你跟没睡醒似的,出去站着提提神吧。” 曹清说完,林以怀很识趣地拉开椅子,就从座位上走出去,刚走到后门。 “咣”的一声,她的额头就撞门框上了。 全班都齐刷刷地回头,一阵哄堂大笑。 林以怀并没有在意,还是心不在焉的,出门靠墙站着。 下课铃声响起,林以怀就去文科楼找张溪,问她昨天为什么没接电话。 张溪说,昨天她的手机突然不见了,今天早上又在书桌里面找到了。 她也觉得好奇怪。 林以怀拉着她往楼道走,停下后,她问:“张溪,你老实跟我说,赵明慧还有没有再欺负你?” 张溪摇头,“没有啊。” “真的?” “是真的!”张溪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撒谎。 她笑着说:“况且有梁观在,谁敢欺负我呢。” “梁观?”林以怀想的比较多,提醒道:“张溪,你最好离梁观远一点,他不是什么正经人,到最后也只能勉强上个大专,而你一定会考上江大的。” “啊?你说什么,我会上江大!”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林以怀很认真地说:“你相不相信我能够预知未来?” 张溪哈哈大笑,“你最近看了什么科幻电影?给我推荐推荐。” “......” 林以怀眉梢紧蹙,面色很不好看。 见状,张溪急忙改口,哄着她,“我信我信。” 林以怀叹了声气,自顾自地说:“如果你能预知一个人的生老病死和所有灾难,这算不算是一种痛苦。” “提前预知未来不挺好的嘛。”张溪遐想一番说,“虽然上天自有注定,但我更相信事在人为。” 闻言,林以怀低喃着:“事在人为。” 转念一想。 或许,提前遇到赵明川并不是件坏事。 至少,还能防着他。 如果他真的有非法行为,也可以提前将其绳之以法。 好歹她曾是一名法学生,怎么会连一名涉世未深的高中生都对付不了。 恍然间,林以怀就跟打通了任通二脉一样,霍然开朗。 “我明白了张溪,谢谢你。” “谢我什么?”张溪浑然不知。 “......” 林以怀回班时,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与方才那股失魂落魄,大相径庭。 陆予程在她旁边调侃道:“怎么?门框把你撞醒了?” “......” 林以怀眯着眼睛瞅他,“都怪你,不早点提醒我,害我罚站。” 陆予程觉得可笑,“你自己上课开小差,还怪我?” 她摆出一张鬼脸对着他。 “好嘛!家里的小猫被惯坏了。”他摇了摇头,自嘲道。 林以怀懒得理他,刚掏出手机,就看到曹清发来消息,让她去趟办公室。 她哀嚎:“完了完了,她不会要当着办公室老师的面训我吧。” 旁边的人立马嘲笑道:“让你嘚瑟。” “......” 林以怀起身离开,陆予程也跟了上去。 “你干嘛?” 他掏出手机给她看,“曹清也叫我了。” 林以怀哦了声,“不早说。” —— 他们两刚踏进办公室,上课铃声就响了。 但曹清说不碍事,下节自习课。 林以怀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曹清训斥她。 谁知,曹清朝他们两递过来两张报名表。 “这学期的学科竞赛又要开始了,我希望你们两个参加。” 林以怀惊讶,没想到班主任会考虑她。 曹清先是看着陆予程,命令的语气:“你今年必须给我在国赛当中取得名次!” 他目光游离,拖腔带调道:“是~” 继而转向林以怀,说:“全校都没人比得上你的英语,我希望你好好准备。” 林以怀也应付地点头。 许是看到了两人都不太重视的模样,曹清敞开了话说: “我是有所考量的,你们现在都已经高三了,首要任务就是考大学,但是考大学不一定非得参加高考。” “比如保送,你两学科竞赛可以冲一冲,国赛取得名次,再加上平时你们的成绩,保送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曹清敲着桌板说:“这个比赛在十月份,十一月就会出成绩,十二月刚好是推荐保送名额的时候,明年三月份各大院校就会公布录取名额。” 林以怀垂眸,若有所思。 明年三月...... 说着,曹清顺嘴问了一句:“林以怀,你想考哪所大学?” “江华大学。” 话音刚落,站在旁边的陆予程匪夷所思地把目光转向她。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的目标院校。 曹清:“那你知道,考江大的难度吗?” 林以怀颔首:“我知道。” 这几年江华大学的实力上升斐然,很多学科并不亚于清华。 还记得上辈子她其实是卡线进入江大,但当时以她的成绩并不能被法律专业录取。 起初,她是被录取为英语专业。 那个时候,林以怀总是觉得,她要替陆予程完成梦想。 所以,入学不久她便转专业,进入法学院。 曹清拍着她肩膀说,“如果你以英语特长生,保送到江大的英语专业,那么几率还是很大的。” “好。”她正经地点头。 “陆予程你呢?”曹清问他。 “江华大学法律专业。” 曹清蓦然低笑了声,左看右看面前的两人,秒变一张磕cp的脸。 林以怀被她看得脸色发红。 最后,曹清松了口,让两人拿着报名表回班。 林以怀走的极快,陆予程在后面乐得不行。 —— 自习课,班里面很是安静。 林以怀回位后就一直盯着手中的报名表。 或许,她应该好好对待这次竞赛。 陆予程也必须拿到名次,成功保送。 毕竟上辈子,陆予程就是在高考前的三月份出了事。 林以怀有预感,高三下学期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下课后,林以怀趁周围的同学都出去玩,坐在位置上和陆予程说话。 “距离竞赛还有一个月,你好好准备。” 谁知,陆予程不屑地说:“即使不保送,我也能考上。” 林以怀劝谏道:“我知道,可是保送不是更好吗?明年三月拟录取名单出来,你就可以提前毕业了。” “哦。”他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 林以怀着急了,“你到底怎么样才会认真备考比赛啊?” 陆予程望着她的反应,好奇道:“你很希望我保送?” 她干脆地说:“对。” 而后无奈地道:“算我求你了。” 陆予程真是被她逗乐了,“那行,我有个条件。” “你说。” 他凑近了些,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拿到名次后,你让我亲你一下。” “......” 好吧,跟无耻的人谈条件就得用无耻的方式。 “行!”林以怀无奈地假笑。 于是,她将计就计,目光直直地看他,“如果你能够被保送到江华大学的法律专业,你想怎么样都行。” 陆予程摸了把下巴,吊儿郎当地道:“想怎么样都行?” “对,我说的。”林以怀觉得自己的脸都要没了。 “好,你等着。”少年的斗志已然被点起。 言罢,他点亮手机页面,露出满意的笑容,关闭了录音。 林以怀瞪大着眼睛,指着他差点语塞。 “陆予程你无不无聊,多大点事儿,你还录音?!” 男生淡淡一笑:“省得你后悔,留个证据。” 女生哼哧一声:“卑鄙!” 第36章 她甘愿沉沦 中午放学,校门口的学生蜂拥而出。 林以怀还是在人群当中看到校门口石墩子上坐着的人是赵明川。 她不想被发现就偷偷藏在人群当中,逃过一劫。 可是下午放学,他又出现在校门口了。 林以怀还想低着头绕过去,但不知怎的,被挤出了人群。 赵明川正站在距离她三米远左右,林以怀看到后拔腿就跑,也顾不得去马路对面的车站了。 大概跑到下一条街,林以怀才停下,看到后面没人跟上,她才舒缓了口气。 她在附近找到车站停下,正坐着等车,旁边忽然来了个人坐下。 林以怀扭头看见那双三白眼,本能地起身退后一大步。 赵明川走近,朝她抬了抬下巴,“在躲我?”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这种情况不理他,不招惹他就行。 见女生没应声,赵明川低头嗤笑道:“你是疯了还是哑了?” 林以怀抬起头假装看对面的马路,完全漠视他,心里不断默念着:公交车快来。 赵明川觉得没意思,甩下一句:“得,还是个聋子。” “......” 说完,他就走了。 林以怀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随后,公交车已到站,她安心上车。 今天回家,闵雅婷和林正辉都在,他们一家三口难得聚齐了一回。 饭桌上谈不上多热闹,多半是林正辉在问她高三生活之类的,闵雅婷跟着附和几声。 晚饭后,林以怀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陆予程的来电显示,就蹑手蹑脚地回房间接电话。 他问:“吃完饭了没?” “刚吃完。”林以怀把手机放在床上,去柜子里找睡衣。 聊着聊着,陆予程就提到了校服的事。 “你明天记得换上新校服,让我看看。” 林以怀故意要跟他犟,悠哉悠哉地说:“我就不穿,就不让你看。” 他那边默了下,“林以怀,你知道我为了让你穿上这套校服费了多大劲吗?” “什么意思?” “我可是专门请我老爸向学校提议的,还是老子亲自选的校服。” 林以怀愣住,“陆予程,我学校的新股东不会就是你们陆氏吧?” 他悠悠地道:“你才知道啊。” 还真是才知道。 她只听说,学校这次整改,就是因为换了个大股东。 “所以,你就是想让我在学校穿裙子,换了全校的校服?” 陆予程说的理直气壮:“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地看了。” “......” 林以怀趴在床上,听到他这话,瞬间躲在被子里捂着脑袋,脖子开始发麻。 他这个人真的是...... 下流! “林以怀林以怀,你把老子撂到一边去了?”手机放在床尾,他的声音继续传来。 她翻开被子,去找手机和他说话:“不说了,我要去洗澡了。” “我不介意。”少年声音慵懒又带着磁性,快把人的心魂夺去。 “......” “陆予程,你知道你的脸皮像什么吗?” “像什么?”他笑着问。 “像城墙一样厚!”林以怀气哄哄地说完,立即挂断。 洗完澡后,她打开柜子,看见那套新校服,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来又放进去。 —— 第二天,他们把报名表填好交给曹清。 曹清给他们提供了往年的真题以便备考。 陆予程是学校竞赛组的成员还好,可以经常受到专门的集训和检验。 林以怀不是,就自行准备。 陆予程问她,感觉试题怎么样。 她说,很简单,没问题。 上辈子,林以怀因六级成绩全班最高,老师举荐她参加过大学英语竞赛,她还拿过非英语专业组的特等奖。 现在她要面对的只不过是中学英语竞赛,无论是题目还是竞争对手,难度完全降低很多。 这一个月当中,赵明川没少找过她,可无论他说什么。 林以怀都不会理他,装聋卖哑也好,她都不会被他说的话激怒。 她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说不定他哪天觉得没意思了就不理她了。 比赛日期定为十月七日,周日,考试地点在江华大学。 陆予程的考试在上午,林以怀的考试在下午。 中午十一点吃完饭,她收拾好考试用品,打算从家里出发坐公交车。 从家到江华大学坐车,起码得两个小时。 她算好时间就准备出发了。 刚出小区门口,林以怀就接到了电话。 “陆予程,怎么了?” “我在家你附近,老地方快过来。” 林以怀惊讶,他怎么突然来了。 每次陆予程来找她,都会在那个香樟大道等她。 挂完电话,林以怀就往那边走。 看到那辆车后,她就明白他的来意了。 陆予程拉着她的手上车,丝毫不避讳旁边有个司机老张。 老张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 车子启动,林以怀讷讷道:“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你上午才考完试,还跟我一起去......” 陆予程扭头看她,“老子乐意。” “......好吧。” “热不热?”陆予程看她额头还闪着汗水。 “有点。” 老张闻声把车内温度调低了点。 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到江华大学了,比她预想的快。 陆予程全程陪着她,进考场前一直和她聊天,不至于孤单。 两人约定了地点,出了考场她就能看到他。 两点进考场,考试时间五点结束。 当林以怀坐在考场上,看到试题,果不其然真的很简单,连大学英语竞赛难度的一半都没有。 她做题速度很快,但还是慎重地检查两遍。 林以怀提前交卷,出了考场拿到手机就给陆予程发消息。 正当她朝教学楼外走时,却碰见了赵明慧,她旁边还站着赵明川。 林以怀心头猛然一紧,趁他们还没看见她,赶紧往回走。 她跑进教学楼,从别的通道离开。 耽误了点时间,所幸还是找到了陆予程。 学校南门的林荫大道,少年着一袭白色短衫,站在香樟树下,等着她。 这个场面,林以怀上辈子就幻想过。 她奋不顾身地跑向她的少年。 陆予程趁机从背后变出一束鲜花给她。 淡蓝色的包装纸,包裹着朵朵娇嫩欲滴的粉色玫瑰。 “你什么时候买的?”林以怀心里说不出来的欢喜,她还是第一次收到鲜花。 “早上订的,下午到的。”陆予程低眸看她,“喜欢吗?” 小姑娘笑的很开心,“喜欢。” 林以怀翻看鲜花里面夹着的卡片,笑出了声:“金榜题名,旗开得胜???” 好不应景的一句话。 “你笑什么?”陆予程振振有词地说:“你这不是刚考完试,挺合适的。” “......” 林以怀正想笑,不经意间余光瞥见正朝这边走的两兄妹,再次慌了神。 她顿时把鲜花塞在他怀里,上前抱住陆予程,用他的背影替她挡住视线,把自己藏住。 陆予程反应迟钝了三秒,笑的肩膀发颤,右手抚着女孩的头紧靠在胸膛。 “你倒是学聪明了,”他不明就里地说:“还知道用这种方式感谢我。” “......” 他觉得两人中间夹着的花实在碍事,正想伸手抽走。 “别动!”林以怀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近了许多。 “好好好,我不动。”陆予程声音宠溺的像哄小猫一样,话间用左手搂住女生的腰部。 两兄妹往南门走,从他们旁边路过。 赵明川只一眼就瞄见站在香樟树下两个相拥的背影。 随后很快回头,感叹着:“大学真好啊,可以光明正大地谈恋爱。” 赵明慧边走边接话:“哥,你也努力努力,考个大学呗。” 只听见赵明川的声音渐行渐远,“算了,小爷我不是学习的料,咱家你能考上就行。” 过了一会儿,林以怀缓缓扭头,望向南门已经不见踪影的两兄妹。 陆予程正洋溢在少女温暖的怀抱中,倏地,他被推开。 “怎么松开了,我还没抱够呢。”他弯着唇,意犹未尽地说。 林以怀换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好了好了,我想回家。” 言罢,她抱着怀中的鲜花,抬脚往西门方向走。 陆予程跟上,从后面拉住她的手,“再牵一会儿。” “......” —— 车子驶进宜城区,已经是六点左右,天空隐约可见零散星点。 林以怀跟老张说,停到小卖部附近就行,她要去买点东西。 下车时,她看着怀中的玫瑰花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还给陆予程。 他皱眉问:“怎么了?” 林以怀嘟囔着:“我爸妈在家,这花我要是拿回去,岂不是会被骂死。” 陆予程秒懂,摸着她的头笑道:“那我拿回家替你保管。” 她点头笑着。 陆予程走后,林以怀就往小卖部进。 在置物架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想要买的东西,她往柜台问小姐姐,“请问,有没有洗脸巾?” 小姐姐思索了三秒,“不好意思,这个早上就买完了,明天我再去进货。” “好,谢谢。”她莞尔一笑。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嘲笑声:“原来你会说话啊,小哑巴。” 赵明川拿着一包烟放到柜台结账。 刹那间,女生的瞳孔凝滞,他怎么阴魂不散啊?! 林以怀只想离他远远的,立马跑出小卖部。 谁知,赵明川动作迅速,跑到她面前,将其拦在道路边。 “你烦不烦?!”林以怀露出厌恶的表情。 男生嘴里叼着未点燃的烟,俯视她,“哟,真不聋也不哑。” 林以怀不忍直视他,是真的不喜欢他那双眼睛。 他问:“你怎么在这?家在附近?” “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明川拿出打火机点燃嘴里叼着的烟,深吸一口,恍然哦了声。 “我突然想起,咱俩第一次见面,你就是在沐和小区。”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家就在哪?” 林以怀听的心慌,想绕开他走。 忽地,男生抓住她的左手腕,语气轻佻:“别走啊,陪我玩玩。” 女生下意识用拳头猛锤他的手,“你个混蛋,放开我!” 赵明川扯着嘴角,朝她吐出一口烟,“我发现你真是吃硬不吃软啊。” 林以怀被呛的直咳嗽,心里真的很害怕,眼泪快掉下。 下一秒,侧面窜出一道黑色身影。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重拳落在他脸上,赵明川已经被打趴下。 林以怀成功逃脱,往后退。 赵明川起身反击,两人扭打在一起。 很快,陆予程又将赵明川撂倒。 男生躺在地上,陆予程扭动着脖子,拳头握紧,向他走去。 见状,林以怀急忙喊住他:“班长!” 她知道,不能暴露他的名字,他们两人不能认识。 陆予程的脚步顿了下,她曾说过,不想他跟人打架。 他缓缓松开拳头,朝躺在地上的人狠狠踢了一脚,“还不赶快滚!” 赵明川见自己处于下风,笨手笨脚地爬起来,很快消失于眼前。 陆予程回头走到她面前。 林以怀的余惊未散,全身都在发抖。 少年双手捧住少女的脸颊,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试图冷静她。 “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害怕。”他温声安慰着她。 林以怀吸了口气,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手机忘拿了。” 说话间,陆予程身上那股淡淡的香草味气息不断弥漫着她,而她却甘愿沉沦,只想沉溺于有他的空气中。 “嗯。” 第37章 开启拯救计划 清晨,朝阳挥洒在卧室。 林以怀洗漱完,走到衣柜前,拿出了那套jk制服。 今天是国庆假后的第一天,学校会统一检查学生校服穿着。 她站在镜子面前,用小皮筋扎着公主头。 白色的长袖衬衫,黑色的百褶裙,领口处佩戴着蝴蝶领结。 进学校之前,林以怀总觉得披散着头发不太好,就拿个发圈随便扎起来了。 十七八岁的少女,稍微打扮一下就格外动人,说的就是她。 从校门口到班里的这条路,她没少吸引人的目光。 陆予程正在座位垂眼看书,身边来人,他下意识抬头,看着她怔了三秒。 操! 这他妈谁忍得住啊。 他瞬间觉得,当初处心积虑要和她当同桌,实则是在身边安了一个定时炸弹。 林以怀在他旁边,谁也说不准他哪天会原地爆炸,控制不住自己,把人给办了。 想到这里,陆予程就觉得喉咙干涩,伸手拧开桌上的杯子,别开视线喝水冷静。 过了一会儿,陆予程回头夺过她手里的笔,语气严肃地问:“昨天那个人是谁?” 原来,他并不认识赵明川。 “我不认识他!”林以怀一口否认,“昨天我就是去小卖部第一次遇到的。” 陆予程皱眉,把笔还给她,“以后放学我跟你一起,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 “不用。”林以怀说,“我以后让我爸来接我,昨天就是个意外。” 陆予程相信了她的话,“好,以后小心点,有事跟我打电话。” “好。” “做噩梦了也记得打电话,我以后手机不离身。” “好。” “那你说喜欢我。” “好。” “......”说顺嘴了。 陆予程又被她逗笑了,托腮看她,“说吧,我听着呢。” 这人怎么随时给她下套啊?! 林以怀缩着头去写作业,打算蒙混过关。 陆予程按着她的手,凑近说:“快点。” 此时,同学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地进班。 她瞄了一眼周围的同学,低声道:“你干什么呢,旁边来人了。” “那你还不快点说。” “......” 林以怀没办法,缓缓凑近他耳边,快速又小声地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陆予程满意地笑了,这才松手。 随即,他抽出她面前的物理作业。 “你干什么?” 陆予程不苟言笑地说:“看你最近有没有进步。” 林以怀吃惊地看他,这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林以怀可算明白她之前想错了。 赵明川看起来根本不会善罢甘休。 校园霸凌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告诉老师和家长? 林以怀忽然想起大学时期,她在法院实习,遇到过类似的案件。 时至今日,她仍印象深刻一名律师所说的话: ——“校园霸凌最棘手的事在于,双方都是未成年,即使一方告诉老师和家长,霸凌者只会得到言语上的教训而已,并不一定真会纠正其行为。” ——“往往最后闹出人命了,大家才重视,施害者才有可能受到法律的制裁,但也只是亡羊补牢而已。” 林以怀:“难道就没有可行的解决办法吗?在确保人身安全的情况下。” ——“办法很笨拙,搜集证据,将霸凌者的行为用录音、录像或者寻求在场证人的方式,直接诉诸法律手段,远比学校私自解决有用的多。” 对,从现在开始她就要搜集证据了。 可是,该怎么做呢? 手机录音很多时候并不可靠,太容易暴露了。 下一刻,放学铃声打起。 前座的程萱喊她,“卫生轮到你和班长了,记得留下来打扫。” 林以怀晃过神,笑着说:“好的,谢谢。” 陆予程去教师办公室还没回来,她看班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先打扫着。 五分钟后,同学都已经走完,陆予程也回来了。 他拿过她手里的扫帚,打发着:“你去歇着,我来干。” “两个人不是更快一点吗?” 林以怀去争他手里的东西,扑了个空。 忽地,陆予程上前将人拖住,放在书桌上,动作快到让她来不及反应。 他勾了下女生的鼻子,“让你歇着就歇着,哪那么多废话。” “......行吧,我监督你干活。” 林以怀坐在桌上,悠哉悠哉地摇着小腿。 陆予程回头看她,“你要是无聊,就去我书包拿零食吃。” 她还真好奇地去翻他书包,“哇,你藏了这么多零食!” “家里阿姨塞给我的,说什么怕我饿。”陆予程淡淡地应。 “想不到她还挺贴心。”林以怀掏出一包薯片,继续回桌上坐着,拆开来吃。 她嘴里的薯片发出清脆的声音,陆予程扫完地朝她走来,“我也要。” 林以怀伸手递给他。 陆予程挑了下眉,“你喂我。” “......” 她收回手,凉凉地道:“你别吃了。” 陆予程轻笑了声,看她从包装袋里掏出一片,欲往自己嘴里送。 他眼疾手快,猛然握住她手腕,硬生生地送到他口中。 “你真是——” “真是什么?”他噙着笑,手指撑在桌面,低头朝她靠近。 林以怀身体下意识往后倾,却看见他身后的墙壁上有个红点在发光。 她猛然一惊,急忙推开他,从桌上下来。 “陆予程,教室里有监控。”林以怀在原地急的乱转圈,“刚刚不会被录下来了吧?完了完了。” “不就是监控嘛。”陆予程说的轻飘飘,“明天我去保安室删掉。” “啊?还能删掉?” “对啊,我又不是第一次干。”他脱口而出。 林以怀逮着他的话说:“好啊,你是不是经常做坏事?” 陆予程笑的坦荡,“我那叫替天行道,这个学校......” 等下—— 监控,摄像机! 林以怀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 次日,林以怀趁着体育课的空闲,打听到四班也在上体育课,就跟向哲发了个消息见面。 她在图书馆门口等他。 向哲见到她,笑着调侃道:“你私自约我,就不怕陆予程知道后又吃醋?” “......我有正事跟你说。” 他敛去笑意,“你说。” 两人边走边聊。 林以怀开门见山地问:“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微型摄像头?” 不出所料,向哲点头道:“不仅知道,我还经常见到。” “这种摄像头还称作偷拍摄像头。” “那你能帮我搞到吗?”林以怀眼前一亮,补了句:“我还想知道怎么用。” “哈???”向哲诧异,“你要这种东西干嘛?” 她想,她要开启拯救计划了。 第38章 很多事都有所铺垫了 关于微型摄像头的事情,向哲并没有给她准确的答复,只是先让她暂且等着。 进入高三后,考试越来越多,她也尽量认真对待每一次考试,努力让自己的成绩保持在年级前二十。 为了躲避赵明川,林以怀已经连续两周让林正辉接她上下学。 但第三周的周一,林正辉跟她打电话说,单位临时开会,就让闵雅婷来接她。 林以怀站在校门口,等到天黑都没等到母亲的到来。 无奈之下,她想着最近都没见到他了,于是抱着侥幸心理,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刚下出租车到小区门口,林以怀往里面走,走到半路她就开始转变方向,不断在附近绕圈。 到最后,她果断放弃,随便停在一户人家门口。 “出来吧,跟我一路有意思吗?” 男生走路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笑了声:“林以怀,你还挺聪明的嘛。” 她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勇气,敢和他单独对峙。 “我挺不理解的,我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一直缠着我。” 赵明川讥笑道:“你说呢,你欺负我妹。”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相信,我没有找她麻烦,是她找我的麻烦,”林以怀尽量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你自己的妹妹你不了解吗?” 他在旁边踱步转圈,“那陆予程呢,他因为你把我打那么狠,你觉得我能咽下这口气?” 林以怀吞吞吐吐道:“你、你认识他?!” “一中的校草我不认识也很难啊。”赵明川慢悠悠地说:“我听我妹妹说,你跟他很熟?” 林以怀一口咬定:“不熟,他只是我的班长而已。” “你觉得我信吗?”他的语气突变,停下脚步盯着她问:“你们两不会在谈恋爱吧?” 她呵笑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平平无奇,况且人家校草有女朋友,叫贺梓欣。” 林以怀说话时,装作十分平静的模样,好似真的就在谈论毫不相干的人。 她刻意岔开话题道:“我们之间的事,你扯什么别人!” 赵明川上下打量着她,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林以怀叹了口气,正色道:“赵明川,到底怎样做,你才肯放过我。” “让我消消气。”男生笑的意味不明,“我可不是白挨打的。” “那你怎样才会消气?”她的语气略显不耐,“你打我一回?” “别!打女生我没成就感。”赵明川哂笑了声,而后又说,“你去给我妹妹道个歉,她满意了,我就不找你麻烦了。” 林以怀顿时沉默。 他问:“做不到?” “好,我给她道歉。”林以怀隐忍着说。 “行,我等你的好消息。”赵明川转身离开。 林以怀往回家的路走,望着头顶的月亮,泪水不自觉的往下掉。 三秒之后,她就抹干眼泪,偷偷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脆弱。 —— 第二日,向哲约林以怀见面,地点还在图书馆附近,课间那边基本没人。 两人站在桂花树底下,向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电子表给她。 林以怀拿在手上翻来翻去,仔细观看,“这表连时间都没不显示,坏的?” 向哲淡笑了声:“手表只是它的外象,实则里面藏有针孔摄像头。” 林以怀动作顿住,不可思议地看他。 三秒之后,她惊喜般地说:“太好了,谢谢你。” 向哲拿着手表,给她指摄像头的方向,以及如何操作。 她问:“那这个录像该怎么翻开看呢?” 向哲:“我们是查看不了的,只能送到专业的机构去提取。” 林以怀颔首:“没事,这样就足够了。” “林以怀!”向哲蓦然严肃地看她,“你知不知道你手上拿的东西大多是非法分子——” “向哲,我知道!”林以怀打断他的话,认真地说:“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我不会拿它去做坏事,更不会去触犯法律。” “相反,我想用法律手段保护我自己。” “请你相信我。”林以怀倏然朝他鞠躬,以表真诚。 “别——”向哲被她的举动震慑住,纳闷地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用这种方式?难道就不能求助家长吗?” 林以怀并没有具体告诉向哲,她用这种东西干什么。 但他大概也能猜出来,是对付什么人。 林以怀只是摇摇头,“没用的。” 谁会相信还没发生的事情,谁会相信这世上有重生这件事。 她抬眸,笑的轻松,“说不定,到最后我根本用不上这个东西。”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向哲好奇地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能搞到这种东西?” “我......”林以怀支支吾吾了半天,搪塞道:“我猜的。” 向哲摇头叹气,他真搞不懂林以怀。 “呀,快上课了。”林以怀走之前,对他回眸一笑,“向哲,你以后一定会成为......” 他在后面问:“成为什么?” 上课铃声打起,她没接话,急忙往教学楼跑去。 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 向哲的父亲就是一位人民警察,这件事她还是大三那年知道的。 他的父亲在执行任务中去世,那起案件轰动了整个江华市。 她猜想,向哲会学习法律专业,肯定是跟他的家庭教育有关。 —— 课堂上,林以怀不断摩挲着手腕上的电子表,时不时看向旁边的陆予程。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这块电子表发挥作用。 她不能再跟那两兄妹纠缠了,赵明川都已经认识陆予程了。 左思右想,林以怀还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中午放学,她去文17班门口等赵明慧。 赵明慧见到她后,并不意外,似乎早就有所准备。 她拉着林以怀去实验楼。 自从学校股东换届整改,实验楼已经成为一座废楼,听说明年就会拆除。 赵明慧上次处分就是吃了监控的亏,这次做事更为谨慎,实验楼早就没了监控。 彼时,梁观正躺在三楼走廊打游戏,他这个人游戏瘾上来了,连课都会逃。 眼瞅着要反杀对面的人,手机弹窗跳出来电,妨碍了他的操作页面。 手机发出“砰”的枪声,“你已阵亡。” “操!”梁观气得不行,接听电话破口就骂。 “老王你是不是克我,电话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我绝杀的时候——” 王皓那边也跟吃了枪子一样,吼叫道:“你个憨批,说好了放学请我吃饭,我他妈菜都点上了你还没来,你他妈是不是就不想请我?!” “......” 梁观理亏,看了眼时间,“好好好,你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到。” 闻言,王皓电话秒断。 梁观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准备从旁边的楼梯口下去。 刚踏出一步,就听到有人来了。 他躲在拐角处偷瞄了眼,林以怀和赵明慧拉扯着停在楼道处。 梁观正在她们的上面,好奇着两人在干嘛呢? “说吧,我听着呢。”赵明慧抱着双臂,趾高气昂地开口。 林以怀心理斗争了一番,认真地说:“对不起,我对我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 闻言,梁观的下巴都要掉了。 林以怀竟然会低头认错? 这么有意思。 梁观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记录这一历史性的场面。 赵明慧顿时呵呵一笑,“林以怀啊林以怀,你这道歉方式一点都不真诚。” 林以怀咬着牙,姿态高傲,“那你怎样?” 赵明慧看到她这副不甘愿的模样,就莫名窝火,“你猜我想怎样。” 话音刚落,只听见“啪”的一声,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林以怀毫无心理准备,身体往侧面踉跄了几下,整个人还在发蒙。 三秒之内,她感觉脸部的肌肉发麻,跟火烧一样发烫。 梁观在上面默不作声,看到这个场面,差点喊出声。 卧槽?! 这么猛!!! “赵明慧!”林以怀单手捂着左半边脸,右手指着她,“你——” “你什么你?!”赵明慧狠狠地瞪着她,“这一巴掌是替我哥打的。” 林以怀咬着下唇,压制着怒气。 下一秒,赵明慧又一个巴掌落在她的右脸,力道比上一个还要狠,直接把人打趴下。 梁观内心os: 我去!我去!这两个女的这么猛?! 一个能打!一个能忍! 他妈的,这是林以怀吗? 梁观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明慧蹲下看她,继续说:“这一巴掌是教训你多管闲事。” 林以怀坐在地上,双手摁在地面,手指沾染灰尘。 “你满意了吗?”她忍着脸上的疼痛感,竟然一点都不想流眼泪。 赵明慧单手捏着她的脸,哂笑道:“林以怀,你真听话。我哥让你来,你还真来了。” 很快,她放开林以怀,站起来,得意洋洋地说:“老娘今天很满意。” 走之前,赵明慧又补了一句:“明天嘛,满不满意我就不知道了。” “......” 林以怀哽咽了一下,扶着墙壁站起来,脸上的疼痛感未去,又感觉到膝盖疼。 她弯腰去看,膝盖上面有擦伤。 但还是强撑着下楼梯,刚到二楼,林以怀走到栏杆处,低头往下看。 脑子里面猛然闪现一个重要的信息。 上辈子—— “有人跳楼了。” “谁啊谁啊?” “理科三班的陆予程。” “我靠!在哪?” “大家都不要去实验楼,那里拉满了警戒线,全是警察和医生。” 林以怀顿时潸然泪下。 对啊,她怎么能忘了呢。 事发地点就在这栋楼的天台。 林以怀曾经替贺梓欣写信,约他去实验楼的天台。 原来,冥冥之中,很多事都有所铺垫了。 另一边,梁观关掉手机视频,回看了一波。 他长呼一口气,明明之前特别讨厌林以怀。 要不是因为陆予程,他或许真的不会放过她。 但今天看她被打的这么惨,梁观心里并没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王皓的电话再次打来。 “好啊,老梁,咱俩的兄弟情义就到这了。” “他妈的我在饭店里面点了一堆东西,到最后吃不完,还得我付钱。” “你这请客请的牛逼啊,原来是请我吃小白鸽啊。” 还没等梁观接一句话,“滴”的一声,通话结束。 “......” 第39章 我真是被你逼疯了 中午回家,林以怀倒是庆幸父母都不在家。 她的脸已经又红又肿,就用热鸡蛋往脸上敷。 但是成效甚微,想来没个两三天很难恢复正常了。 真的是难以出门见人了。 下午去上学,林以怀把头发披散下来,戴着口罩和渔夫帽,把自己遮的密不透风。 刚走到一中的门口,她就被拦住。 “你还想怎样?”林以怀情绪激动地说:“我已经向她道歉了!” 赵明川看她这装扮,没忍住笑了,“林以怀,你真是蠢啊,我随便一句话你就信。” “被我妹打的滋味怎样?”他坏笑。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林以怀恼羞成怒,“赵明川!你有完没完,太过分了。” “我就是过分。”赵明川冷不丁地睥睨她,“你爸叫林正辉,你妈叫闵雅婷是吧?” “你还调查我的家庭?!” 这一刻,林以怀才发现,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她想象的简单,这真的是普通的高中生吗? 赵明川阴笑着,留下一句恐吓的话语:“日子还长,我们慢慢玩。” 林以怀看着远去的背影,难以置信地摇头,“变态,真的是变态。” 她气冲冲地回班,十分懊悔。 竟然会跟这种人谈条件,竟然以为能让他们改邪归正。 林以怀趴在桌位上,把头埋在臂弯里,小声唾骂道:“这种人已经无药可救了。” “什么东西有药可救了?”陆予程提着书包回位。 “......” 林以怀还趴在桌子上,将头转个方向,背对着他,“没什么。” 见状,他问:“你很累吗?” “不累。” “那为什么趴桌上?”话间,陆予程把她头上耷拉着的帽子拿开,“怎么突然戴着个帽子啊?” “......” 林以怀不说话。 “起来。”陆予程戳她。 她往旁边挪远一点,还是不动。 “......不想起来。”她说。 陆予程轻笑了声,开始挠她咯吱窝。 林以怀怕痒,身体本能地惊起。 她的头发披散着,仍然遮挡不住脸上的白色口罩。 “你戴什么口罩啊?”陆予程纳闷,伸手要去摘掉。 林以怀急忙挡住,身体往后缩,扯谎道:“我过敏了,不要看。” “怎么会突然——”陆予程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就有人叫他。 王皓猫在后门,慌里慌张地喊他。 陆予程不明所以地跟他去走廊,语气闲散:“什么事啊?把你急成这样。” 王皓看陆予程这反应,皱眉问:“陆哥,你媳妇被打了,你还能这么淡定啊?” “你瞎说什么呢?谁被打了。”陆予程听得云里雾里。 “林以怀啊。”王皓恍惚了下,问:“陆哥你不知道吗?” 陆予程登时怔懵,瞳孔定住。 王皓废话不多说,直接翻开手机里的视频给他看。 陆予程半信半疑地去瞅,看清楚后,倏然夺过手机。 “这什么时候的事?!”他吼出了声,把旁边路过的同学都吓一跳。 气氛瞬间诡异,王皓咽了一下唾沫,捋直舌头,一口气说完。 “今天中午老梁在实验楼打游戏拍到的,而且刚刚我看见林以怀不正戴着口罩吗?” 他最后一句放慢语速,“我还以为陆哥你知道......” 语毕,陆予程火急火燎地回班,站在林以怀面前,一把拉下她的口罩。 林以怀下意识低头,用头发去挡。 奈何,陆予程左手扶住她的后颈,右手勾住女生的下巴,动作娴熟至极。 林以怀被迫仰头看他,脸上的红印一览无余的呈现给他。 陆予程的心猛然一紧,咬着牙问:“怎么回事?” “就是...过敏了而已。”林以怀说话都不敢看他。 “编!接着跟我编!”陆予程冷笑着,拿出手机视频给她看。 林以怀完全愣住,结结巴巴地道:“怎...怎么会有视频?” 他低头质问:“如果没有这个视频,你还打算一直瞒着我么?” 她慌乱无措,完全说不出一个字。 “林以怀,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少年白皙的脖子涌现一片红色,遏制不住的怒气喷发而出。 “啪”的一声,他将握着的手机猛地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动静。 连带着他响亮的嗓门,让整间教室的氛围变得凝重。 原本待在教室前面几位同学,闻声往他们后排这里看。 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了,但很确定,陆班长生气了。 谁都不敢靠近。 林以怀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对上他那双凌厉的眼睛,想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可是他身上弥漫的戾气,让她不敢靠近。 “你冷静一点。”林以怀怯生生地说着,“我没事。” 陆予程的脸色沉重,倒吸一口气,“那个女生叫赵明慧对吧?” 还没等她应声,陆予程就转身要走。 林以怀急忙去拦住他,一不小心膝盖碰到的桌腿上。 有同学看见,喊了一声:“林以怀,你流血了。” 陆予程闻声回头,看见少女裙尾扫过的膝盖处鲜红一片。 他顿时慌了神,脱下校服外套,将衣袖绑在她腰部,以便挡住裙子。 陆予程毫不犹豫地将女生打横抱起,往教室外走。 林以怀依偎在他怀里,完全不敢动,刻意用头发遮住大半张脸。 一路上,所有看到的女同学都尖叫一片。 上课铃声响起,陆予程就跟没听到一样坦然。 到了医务室,他将怀中的小姑娘轻轻放在病床上。 护士小姐姐来给她清理伤口,一眼就识破,“你这是二次感染了?” 林以怀偷看了下陆予程的眼神,不敢再撒谎,乖乖承认着:“上午擦伤过,刚刚又撞桌上了。” “你再帮她看一下脸上的伤,能不能消肿。”陆予程跟护士说。 护士细瞅了下女生的脸,内服药和外敷药都用上了。 这一来回折腾,下午第一节课完美错过。 —— 张溪从梁观那得到消息,趁着下课跑来医务室找她。 她们两个正说话。 陆予程站在旁观拿着手机发消息,转眼问张溪,“你们班的赵明慧在不在?” 张溪果断应声:“在,这次千万不要放过她。” 陆予程哼笑:“也没打算放过。” 林以怀正想开口,他抢先一步说:“你今天下午就待在这,我去解决,你要是敢走试试。” “......” 张溪笑着附和道:“我会看住她,哪也不让她去。” “......” 这种情况,林以怀知道她根本劝不动陆予程。 而他在班里如此过激的反应,她想起来就发颤。 陆予程出了医务室,就往教务处走。 他横冲直撞地闯进教导主任办公室,把证据甩在余主任的办公桌上。 了解事情的原委后,余闻庆拍着胸脯,冠冕堂皇地说:“陆同学,你放心这件事,学校一定严肃解决,绝不姑息。” 余闻庆心里是害怕陆予程的,毕竟他可是陆氏集团的公子哥,连校长都得敬他三分。 陆予程不吃他这一套,从桌位上站起来,逼问:“现在说!怎么解决?” 余闻庆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示意他坐下,“冷静冷静,陆同学。” 下一秒—— 陆予程单手抓住他的领口,把人从椅上提起来,“余主任,你在考验我的耐心吗?” 少年语气尽显不耐烦,眼睛直冒火星,余闻庆的嘴皮子都在发抖。 “我...我立马下达处分。” “处分?”陆予程嗤笑,“我要不也给你下一个处分,说你这个教导主任办事不力,名不副实,徇私舞弊啊。” 余闻庆狡辩道:“陆同学,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陆予程言辞凌厉:“你少自作聪明,你利用这个职位贪了学校多少钱,我们陆氏又不是查不出来。” 余闻庆的脸色顿时煞白,大失所乱。 他继续用温柔的语气说着冰冷的话,“你最好安分点,否则你职位不保,还可能......” “好好好,”余闻庆心虚的不行,转口问:“你想怎样,都听你的。” 陆予程轻笑了声,松开他,缓缓吐出两字:“开除。” 余闻庆气还没喘过来,语速飞快,“我现在就下达通知,赶紧让那个女生走。” 这情形,那个女生再不走,走的人就是他了。 随后,他又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对陆予程笑道:“我给文科17班的班主任打电话。” 少年微微点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17班班主任,你赶紧给我过来!带着你们的那个叫什么赵明慧的,”余闻庆语气严厉的有模有样,“十分钟之内,不对,五分钟,快点!” 陆予程接到梁观打来的电话,离开办公室。 “陆哥,我和老王已经在保安室门口了。” 陆予程:“你们进去,手机开免提。” 梁观和王皓推门而入,里面坐着一位小哥,跟人打声招呼。 “我们陆哥。”梁观把手机伸给小哥。 电话那边传来命令的语气:“把文科17班的监控给我关了!” 小哥坐在电脑前,切换17班的监控画面,顺从地应声:“好的,已经关闭。” 梁观瞪大着眼睛,看向王皓,“就...就这?这么轻松?” 王皓将人推出去,低语着:“这有什么难的,我们这个学校都快成陆氏的了。” 梁观啧啧称奇:“什么时候我也能当上公子哥。” “下辈子吧。”王皓苦着一张脸,看着屏幕稀巴烂的手机,“陆哥啊陆哥,你把我的手机摔的好惨。” —— 这个下午,学校完全不安宁。 贴吧里面议论纷纷—— “我靠!我没看错吧,我们校草抱着一个女生?!” “你没看错,还是公主抱。” “呜呜呜,我也想要校草的拥抱。” “那个女生是谁啊?” “他同桌,林以怀,她受伤了,陆予程送她去医务室。” “卧槽,我酸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个个愁眉苦脸,被主任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林以怀一直待在医务室里,期间曹清来看过她,了解事情的经过。 至于赵明慧,有关她被开除的文件疯传各班班群。 林以怀没想到莫名奇妙冒出来的视频成为有力的证据,让事情已经闹得轰轰烈烈。 学校不得不重视这件事的处理,并且通知了双方家长。 —— 下午放学铃声打起,赵明慧就被两男生堵在座位,完全走不动。 陆予程在去文科楼的路上,遇到曹清拦路,“你想干什么?不许去。” “曹老师,我劝你少管闲事。”他不再像平日里那样尊重她,对她说话也不再客气。 “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平日我是看在你和我妈有交情的份上,但这次你别想管住我。” “......” 曹清和程淑琳本科期间是很要好的朋友,毕业之后她选择当老师,而程淑琳去了国外读研究生。 这么多年,曹清和程淑琳还是好朋友,两人逢年过节都会联系。 受程淑琳的委托,她一直都在关注陆予程,让他当班长,就是希望能改造改造这位玩世不恭的大少爷。 不得不说,曹清目睹了他的变化,觉得他正在成为一名向上向善的好少年。 可是这次,他的所作所为,好像正要把她前期的努力都荒废。 曹清真的拦不住。 —— 林以怀听到消息,跑到文科17班门口。 王皓和梁观分别守着前后两个门,把教室关的严严实实。 “快开门。”林以怀朝梁观喊道。 梁观仰头站的笔直,“不行,陆哥不让开。” 忽然,教室里面传出“轰隆隆”的响声。 林以怀真的急坏了,跑到后门找王皓,“你放心,陆予程不会怪你,你就是说是我硬闯的。” 王皓犹疑了一下,林以怀趁机推开他,推门而入。 赵明慧正缩在墙角,她的书桌翻倒在地,陆予程坐在旁边的桌上,掂起一本书,正对上手里点燃的打火机,火苗快要触及纸张。 “陆予程!” 陆予程的动作顿住,他回眸对她淡笑了下,放下手里的东西。 “来的刚好,”他冲赵明慧瞥了一眼,“去给她道歉。” 女生蹲在墙角动了下,畏畏缩缩的,看来是吓得不轻,与中午那股蛮横的模样判若两人。 赵明慧低着头,声音颤抖着:“对不起。” 陆予程命令道:“大声点!” “对不起。”赵明慧还真大声说出来。 林以怀觉得触目惊心,心中五味杂陈,慢慢走到女生面前蹲下。 “赵明慧,我希望你记得,人在做天在看。你的行为我完全可以诉诸法律手段,但是我想你已经受到教训了。” 陆予程又在后面使唤她,“扇自己两巴掌。” “......” 赵明慧正要伸手扇自己,林以怀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拉起来,往后退。 眼见快退到后门,她小声说:“快走。” 一不留神,林以怀将赵明慧推出门口,又快速将门关上。 见状,陆予程急忙跑到她面前,“林以怀!你干什么?!” 林以怀死死堵在门口,不让他出去。 “陆予程你疯了吗?”她反过来质问他。 “对,我真是被你逼疯了。”少年的目光冰冷,再次想起视频里的画面,“我真是不理解,你还能够宽容到,站着任人打!” “可她已经受到教训了,已经被开除了。”林以怀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跟她这种人有什么区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说。 “我理解你感受,说自己不想报仇那是不可能的。”女生抬眸看他,话锋一转,“可是在法律上就是不认同以牙还牙这种行为。” 她继续劝慰着:“你说你想当学法律,当律师,那你可知道,你的冲动非但不会帮助当事人,反而会给对方控诉的机会。” 须臾,陆予程轻抚她的脸,哽咽道:“可我,就是不想让你受欺负。” 林以怀伸手环住少年的颈部,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拍着他的脊背。 “我知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谢谢你愿意保护林以怀。” 黄昏时分,昏暗的角落里,无意间窥进一束光,映在少年的眼眸, 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 他想牢牢抓住她,永远不放手。 第40章 暗恋无声,但有温度 林以怀看着他的情绪逐渐稳定,拉着陆予程出门。 王皓、梁观、张溪都在门口等着他们。 “以怀,你爸爸好像在办公室。”张溪凑上前说。 她回头看了一下陆予程,他眨眼示意,“快去吧。” 两个女生离开后,陆予程看着眼前的两人,嘴角弯了弯:“谢谢。” “没事,都是兄弟。”他们两相互应声。 陆予程跟想起了什么似的,望着王皓说:“等会去手机店,我给你换个新的。” “真的?!”王皓问:“什么牌子的?” 陆予程:“苹果。” 王皓:“我靠——” “陆哥大方!”梁观竖起大拇指。 陆予程朝他挑了下眉,“你要不要也来一台?” 梁观惊呼:“真的?” “真的,”他眨了下眼,“算是奖励你的视频,也是告诉你下次不可以袖手旁观。” 梁观当即应声,拉着王皓担保,“放心,陆哥,我两以后好好帮你保护好嫂子。” “......”嫂子?! 陆予程噗嗤一声笑了。 林以怀去教师办公室,在门口就听到吵闹声。 “你们这什么学校,保安都是死的吗?”林正辉坐在曹清和余闻庆面前吼道。 曹清解释道:“非常抱歉,事故发生地点其实是座废楼,那里没有监控和保安,我们没想到学生会进去。” 林正辉:“既然是废楼,为什么不封着,还让学生进?” “对,实验楼为什么不封着?”林以怀突然上前打断他们的话。 林正辉看到女儿的脸,更恼火了,指着面前的人说:“你信不信我去教育局举报你们!” “哎呦喂,”余闻庆双手合十,态度诚恳,“您放心,那个女生已经被开除了,我们学校以后一定会加强安保。” 林以怀扯回正题:“老师,主任,实验楼的问题你们最好赶快解决。” “很多同学经常躲在那逃课,这次我受欺负要不是有人在拍视频,那么就真让霸凌者得逞了。” “还有,实验楼的天台也一直开放着,如果有同学在上面玩耍掉下去,出人命了你们担当的起吗?” 曹清听林以怀这么一说,觉得十分有道理,转头看主任,“实验楼赶快封了吧,别让人进去了。” 林以怀一语双关:“希望你们不只是说说而已,很多事情非得闹出人命,世人才知道长教训。” “对啊,”林正辉附和着,越说越激动,“你看看你们,连一个学生有远见都没有,你们要是不解决,我明天就去教育局,去法院都行。” 一听到教育局,余闻庆就怂,现场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保安把那座楼封死,今天晚上就算熬夜加班也要搞定。” 办公室里协商一番。 毕竟是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为了息事宁人,教导主任赔了林正辉一笔钱,权当学校的心意了。 林以怀和父亲从离开学校时,就已经看见一群施工人员往实验楼的方向去。 她低头暗自笑了笑,心里的一块石头仿佛落下。 以后那栋楼都不会有人进去,天台更进不去。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陆予程不会跟上辈子一样。 林正辉开车带她回家,林以怀坐在副驾驶。 两父女聊着天。 “以后放学我都来接你一起回家,高三你就好好学习,遇到这种事就及时跟家长说,不要总是藏着掖着。” “好。”林以怀点头,沉思了一下,“我妈妈最近很忙吗?” “嗯,她工作比我忙。” 过了一会儿,林正辉谈到了他看的一部科幻电影,她洗耳恭听着。 说着说着,他突然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世界末日了,我们必须分开逃跑,你只能在我和你妈之间选择一个,你会选择和谁一起逃跑?” 林以怀的眼底稍黯,“我希望没有这种如果。” “......” —— 一个星期后,林以怀脸上的伤痊愈。 每天放学,有张溪陪着,有陆予程跟着,还有林正辉带她回家。 可以说林以怀时时刻刻都有人保护,根本没人能轻易接近她。 这次冲突,让更多人关注校园霸凌。 学校的确加强了安保人员和相关主题教育,甚至连校园内的监控都无死角。 原本定于明年六月拆除的实验楼,将决定今年寒假就要完成拆除。 十一月中旬,是竞赛结果出来的日子。 林以怀已经连续几天惴惴不安,总觉得就是这两三天的事情。 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是所有学生最喜欢的课。 大家可以在校园内自由活动,看落日黄昏,看球场上少年挥洒热血。 高三的学习压力似乎都能得到释放。 林以怀和张溪正在操场散步,曹清给她发消息,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这个时间点,肯定不是英语作业的事情,靠着女生的直觉,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进办公室的门。 林以怀站在曹清面前,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倏然,曹清眉开眼笑,从背后掏出两份红色的证书。 “两份特等奖,我果然没看错人。” 林以怀接过证书,感觉手都在发抖。 “不过也不要骄傲哦。”曹清交待道:“高三每次考试成绩保持住,下个月我就推你们两个保送名额。” 林以怀压着内心的凶潮涌动,“好的,谢谢老师。” 手里拿着她和陆予程的获奖证书,林以怀欢快地跑到篮球场那里。 隔着一层围网,她在场外看见他还在打球。 林以怀没进去,就打算在外面等着他结束。 “林以怀。”有人在后面喊她。 她循声回头,怔了三秒,“夏柠?!” 女生弯起唇角,缓缓道:“好久不见。”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自从分班以后,她们再也没见过。 现在的夏柠比高一那会长高了许多,整体打扮更加成熟,变化好大。 两人在篮球场外围边走边聊天。 夏柠说,高二文理分班一个月后,文科班被分了一波到新校区,其中也包括她。 林以怀听说过这个事,一中在扩建,新校区那边基本上文科生多一点,还有高一的学弟学妹都在那里。 “那你今天怎么有机会来东校区了?”林以怀问。 夏柠直白地说:“当然是看我喜欢的人了,他今天在球场打联赛。” 林以怀惊讶,眼底浮现出笑意。 说着,夏柠望向篮球场,给林以怀指了指。 林以怀好奇地问:“你们是怎么认识呀?” “我们初中就是同桌,高中还是朋友,但在不同的校区,高二我刚好分到西校区,然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夏柠顿了下,笑着说:“就在一个月前,他跟我表白了,我们约定考同一所大学。” “哇,这么浪漫。”林以怀拉着她的手,赞叹道:“你们也是有缘分。” 夏柠偷偷靠近了说:“其实我从没跟他说,初中那会我就喜欢他。没想到他先跟我表白了。” “说不定,他早就发现你也喜欢他。” “我觉得也是,暗恋无声,但有温度。”夏柠说,“当你悄悄喜欢那个人,他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到。” 篮球场响起一阵欢呼,比赛结束。 夏柠跟她告别,奔向她的crush. 走之前,夏柠朝她笑着说:“林以怀,我可是在学校贴吧听到你和陆予程的传闻了哦。” 她讪讪地笑,点头默认。 林以怀也在人群当中,寻找着陆予程的踪影。 第41章 她胜过所有人 眼看快要放学,篮球场里面的人都纷纷出来,往外走。 林以怀好不容易寻到他的背影,却发现有个女生先她一步走上前。 他们两人说了两三句话,就一起朝球场旁边的香樟树林那里走去了。 林以怀在后面看清女生的脸,竟然是贺梓欣。 今天真是奇怪,一个接一个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人。 陆予程走在前面,脚步刚停在一棵树下。 贺梓欣就急不可耐地问:“你喜欢林以怀?” 他坦然点头,“对。” 贺梓欣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难以理解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他补了句:“你不要找她的麻烦,否则我不会顾及任何情分。” 说话间,陆予程都不愿把目光转向她。 贺梓欣觉得可笑,恍然像是明白了很多事。 “你说的做样子,其实是做给林以怀看的对吧?” 她回忆着: “第一次在篮球场,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我示好,我还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我懂了。” “你是看到林以怀和向哲在一起,故意做给他们看,刺激林以怀。” “我不喜欢吃橘子,你还当着他们的面,假装喂我。” “运动会那天,林以怀晕倒,你毫不犹豫地跑向她,只不过向哲先你一步。” 陆予程吐了一口气,转向她,坦明地道:“是,你说的都对。” “那个时候,我就是看不惯她总是和向哲待在一起,我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关注我。” “可我也尝到了教训,现在想想当初的行为是有多么幼稚。” 他叹气,心中懊悔不已,“我以后,再也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这一刻,贺梓欣大概明白了,他不是没有在意的人,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她。 可她不服气,“林以怀哪点比得上我了?” 陆予程淡然一笑,反驳道:“但在我这里,她胜过所有人。” “......” 贺梓欣无言以对,气冲冲地跑走。 闻言,躲在旁边的林以怀,从那棵粗壮的香樟树后面探出头来。 他的背影逐渐远去,向着光而行。 林以怀仿佛释怀了许多,原来她的暗恋并不孤单,原来他也曾同样喜欢着她。 看着手里两份相同的证书,林以怀就好希望,这是两份相同的录取通知书。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虽然不知道前方会发生什么。 但林以怀一定会护他周全,他这次一定要平安长大。 —— 十二月,江华大学发布有关保送生的招生简章,曹清帮他们办理好保送申请,并上报学校。 高三的日子大多枯燥,无穷无尽的模考。 转眼间,再次迎来元旦节。 学校考虑到高三学习紧张,就没让高三生报名元旦节目。 但学校元旦晚会,他们还是可以去观看。 当天中午,林以怀回位时,陆予程正趴在桌上睡觉。 盯着男生的睫毛、鼻翼和嘴巴,她缓缓靠近,轻声说:“生日快乐。”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就十八岁,成年了。 可能要等到情人节那天,林以怀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不过也好,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想送什么生日礼物。 她正发着愣,旁边的人突然一撅而起。 林以怀下意识往后颤,“你吓死个人啊。” 陆予程眯着眼睛看她,“你刚刚在我耳边说什么?没听清。” “......搞半天你没睡着啊。”林以怀胡编乱造地道:“我在问你有没有元旦晚会的门票?” 他揉了下眼睛,“我早就准备好了。”从桌肚里掏出两张门票,给她一张。 林以怀接过门票,又指着他手里的另一张,“给我。” 陆予程:“?” 林以怀抿着唇,纯真地望着他,“我要和张溪一起。” 陆予程:“......” 搞了半天,要把他抛下了。 一不留神,陆予程夺过她手里的门票,“老子不给了。” “......” 林以怀瞅他,“你怎么这么小气,对你来说,门票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吗?” 陆予程呵呵一笑,“林以怀,你现在倒是学会利用我了。” 林以怀托腮,狡辩着:“我那是在夸你有能力。” 他捏着她的小脸,哂笑:“还学会伶牙俐齿了。” 陆予程拿她没办法,将手里的两张门票塞进她手里。 她嘿嘿一笑,握着两张纸乐开了花。 陆予程蓦然盯住她左手腕上的电子表,随口问:“你这个表是男款的吗?” 林以怀的笑容逐渐敛去,“我爸的。” 他凑近了看,“怎么没有时间?” 她刻意用手挡了下,“早就坏了,我不想修,就想戴着当个配饰。” “用一只坏表当配饰,”他漫不经心地道:“真奇怪。” “......” —— 到了晚上,学校大门敞开,迎接各级领导干部、教职工及其家长来观摩元旦晚会。 总的来说,就是鱼龙混杂,平时社会人士很难进入校内。 六点左右,林以怀站在艺术楼门口等张溪。 看见一群老师正往这边走,她刻意回避到旁边的露天停车场内。 等那些人都进去后,林以怀正准备回去,倏然,左臂被人拉住,往后面扯。 赵明川将她堵在两辆车的空隙处。 林以怀一点都不惊慌,因为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见她这般平静如水,赵明川哼笑一声:“两个月不见,你胆子都变大了啊。” 林以怀面目表情,连看都不想看他,闲散地道: “在找你妹妹之前,我就已经找好人跟着录视频了,目的就是记录这精彩的场面,拿出证据让她被开除。” “行啊,你现在都能猜到我想说什么了。”赵明川咬牙切齿地瞪着眼睛,朝她走进,“你倒是够狠。” “再狠也不及你们兄妹俩狠啊,”林以怀讥讽道:“整天不学无术,还以欺负别人为乐,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赵明川听得恼火,一把揪住她后面的马尾。 他一用力,林以怀叫了出来“啊——” “你他妈真是个祸害,害得我妹妹开除,没有学校敢接收她,还害得我家——” “什么人在哪里?!”保安照着灯往这里晃动,打断了他的话。 林以怀喊了声“救命”,赵明川惊慌松手,跑走。 见状,保安急忙追了上去。 第42章 两人十指相扣 由于学校寒假要开始爆破实验楼,为确保施工期,这学期会提前放假。 期末考试定于元旦后的第一周周末。 时间很仓促,元旦假都没有。 但也没人抱怨,毕竟是高三,大家都各自有着不同的压力。 林以怀看着座位上发下来一张又一张模拟卷,不禁感慨,这可能是最后一场重要的考试了。 如果三月份保送成功,高中生涯就到此结束。 考试的前一天,曹清看同学们复习很辛苦,就留给他们一节课趴在桌上好好休息。 林以怀没睡着,从座位上坐起来,悄悄看着陆予程发呆。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手里的证据并不足以将赵明川定刑。 阳光格外刺眼,透过玻璃窗直射而下,照耀在少年微微颤抖的眼睫。 林以怀用手帮他挡住强光,不经意间的凑近,她看到他俊朗的睡颜,深深吸引了去。 她只想离他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于是,情不自禁之下,她的唇凑近他的侧脸,贴上少年冷白的肌肤。 少女温热的气息激起他的触感,陆予程陡然睁开双眼。 彼此四目相对。 林以怀吓得急忙躲开,被现场抓包,她的脸都在发麻。 陆予程仍然趴着未动,眼神略显疲惫,他伸手扶住她的头,将其摁在课桌上。 林以怀将头枕在左手臂上,与他面对面。 他温声哄着她,“好好睡觉。” “嗯。”她乖乖闭眼。 课桌底下,他的左手牵起她的右手,两人十指相扣,难舍难分。 —— 期末考完当天下午,天就已经蒙蒙黑。 林以怀走到校门口,伫立一棵桂花树下等着林正辉来接她。 赵明川找准了时机,站在她旁边漫不经心地拿出打火机点烟。 林以怀摸了下手腕上的电子表,开口说:“你倒是懂得见缝插针,比狗皮膏药还难缠。” 赵明川背对着她,倚在树上,“平日里你的护花使者贴身保护,想接近你也难啊。” 他抬头笑:“怎么今天不见陆予程跟着你了?” 林以怀淡淡地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赵明川吐出一大口烟雾,咂嘴道:“林以怀,你手段挺高的啊,连陆大少爷你都能攀上。” 他又轻笑着说:“就是不知道,这位校草对你痴迷的程度怎样。” “我很好奇。” “我说了我们的事,跟别人无关!”林以怀呵斥道。 “哦呦,这就急了。”赵明川转身走到她面前,思索了三秒,“跟我去个地方。” 林以怀正想说不去,他抢先道:“你要是不去,我就去亲自会一会陆予程。” 他的眼神意味不明,完全让人猜不透。 林以怀妥协地点头。 赵明川扯动了下嘴角,沉声说:“你最好老实点,再敢给我喊什么救命,我绝对不会客气。” “知道了。” 路上,赵明川紧跟在她后面,时刻防着她逃跑。 林以怀低头拉了下书包的肩带,迈着轻松的步子,动动脖子,踢了下路边的石头。 以此来让赵明川放下警惕。 她很自然地伸张胳膊,又放下,将手腕倒扣在背,佯装双手托住背包的样子。 实则是尽可能让摄像头对着他。 林以怀明白,赵明川每出现一次,她就能掌握更多的证据。 冬天的黑夜来得早,等他们到达目的地,天已经完全黑透。 站在酒吧门口,林以怀的手机响起。 赵明川盯着她接电话。 林以怀拿起手机,语气平稳:“爸,今天刚考完期末,我去张溪家玩一会。” 林正辉那边没察觉有什么不妥,“好,别玩太晚。” 电话挂断,赵明川二话不说就从后面提着她的书包,将人往里面拖。 等他放慢步骤,林以怀趁机挣脱他,“不用你拉,我自己会走。” 里面的灯光眼花缭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乱七八糟的酒精气味。 越过长廊,视线突然开阔,舞台中央响起音乐声,台下的人们开始扭动。 明明非常热闹非凡,她却十分讨厌这种场合,大学期间跟室友来过一次,就再没来过。 赵明川带她去二楼的包厢,一推开门屋里坐着七八个人,男女参差不齐。 “哟,川哥,带你女朋友来啦。”有位黄发男生站起来喊道。 赵明川的手刚放到她肩膀上,林以怀立即躲开他,“滚远点!” 屋内的人都听见了,个个惊讶不已。 赵明川瞥了她一眼,回着黄发男生的话:“我的眼光倒没那么差。” 言罢,他推着林以怀往里面走,坐在沙发上。 其他人没怎么在意,继续喝酒唱歌。 赵明川坐在她旁边,林以怀刻意挪远点,将书包隔着他们中间。 旁边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盯着他们两。 他拿起酒杯满上,递给她,她没接。 赵明川笑的阴森,凑近低声说:“你要是敢让我丢脸,我就算灌也会给你灌醉。” “......” 林以怀屏住呼吸,这才拿过他手里的酒。 但也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喝。 她很警惕,只知道自己的啤酒量很好,但其他的酒林以怀没试过,不敢乱喝。 赵明川转头跟右边的人说话。 林以怀不认得任何人,觉得很不自在,就径直低头沉默着。 须臾,有位女生轰开她左边的人,坐在林以怀身边搭话。 她化着浓妆,穿着暴露,扎着脏辫。 “嗨,你可以叫我小文。” 林以怀僵硬地点点头,坐姿规矩端正。 小文看着她笑出了声:“你们这些好学生怎么都一个样子。” “你指的是哪种样子?”林以怀皱眉问。 “就是你这种样子。” “......” 小文一直跟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包厢里的声音很吵,她的手机放到沙发上震动,她没察觉到。 赵明川低头瞄了一眼来电显示,脑海闪现一个坏主意。 趁她不注意,他兀自拿起她的手机往包厢外面走。 小文还在跟她聊天,分享自己的故事,林以怀觉得她这个人说话蛮有意思。 等赵明川回屋,坐回原位,小文朝他眨了下眼。 林以怀待的实在无聊,扭头问了下赵明川,“我可以走了吗?” “着什么急啊。”他笑的莫不可深,“还有人没来呢。” 林以怀低声叹气,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 第43章 他们在接吻 没过一会儿,赵明川看她的酒没动,就拿另一瓶酒倒给她。 林以怀还是不情愿地接着,但不往嘴里送。 赵明川心中不忿,被她搞得很不愉快。 下一秒,他干脆抢过她的酒杯,硬生生地往她嘴里送,强迫着她喝下去。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往他们这边看。 “还是我川哥勇,牛批。” “他妈的,女生就不能惯着。” “......” 酸涩的液体进入口腔,林以怀本能地想吐出去。 赵明川在她旁边吼着:“给我咽下去!” 场面越来越激烈,周围的人只知道欢呼叫好,没人劝阻。 倏然,包厢的门被踢开,那声音震得把屋里的人都一颤。 陆予程一眼就瞅见她正在被人灌酒,大步闯上前,打翻酒杯,上去给赵明川来了一拳。 黄发男生反应过来后,指着他,“我靠,这人找死是吧。” 其他人都见风使舵地站起来,气势汹汹地盯着陆予程。 林以怀完全没料到他会出现,大脑一片空白,将刚刚喝的东西全部吐在地上。 陆予程弯腰去拍她的背,完全漠视其他人。 赵明川被人从地上拉起来,舔着唇边的血,狞笑着:“陆大少爷可算来了。” “兄弟们,知道这是谁吗?”他大手指着陆予程,隆重般地介绍,“这可是陆氏集团的公子哥。” 听到这个介绍,众人皆露出吃惊的表情,窃窃私语。 “是那个企业家,陆柏平的儿子吗?” “对对对,就是,他们家可是千亿资产啊。” “卧槽——” 赵明川开口打断他们的话,“今天我们就来看看,陆少爷是有多么厉害。” 他一个眼神,另外四位男生就将门牢牢堵住。 赵明川拿起酒瓶放到陆予程面前,挑衅道:“想带走人,先过我这关。” 他们人多势众,硬闯肯定不占优势,只得跟人谈条件。 “行啊。”陆予程爽快应声:“怎么比?” 赵明川:“把我干倒!” 陆予程趾高气昂,言语不屑:“老子能让你喝到吐。” “谁输谁赢,咱走着瞧。” 林以怀想上前拉他,却被小文拦住,另外三个女生合伙把她按在沙发上,完全不让她插手。 原来这个屋里的人都是早有预谋的。 比拼开始,两人面前各自放了十瓶啤酒。 开始十分钟,很明显啤酒对这两个人都没什么震慑力,有人中途将拿来白酒换上。 一瓶又一瓶地倒着,他们两个之间的比拼越来越激烈。 半小时后,两人都迷迷瞪瞪的,蹲在地上,眼睛都开始冒着红血丝。 胜负还未分,有人开始提议用波兰海风。 林以怀猛然一惊,喊了出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那可是波兰海风啊,她曾经听室友说过,这是一种鸡尾酒,即使是酒吧里的老手都招架不住。 林以怀大声朝屋内的人吼道:“难道你们想让他们两死吗?出了事情,你们担负得起吗?!” 她冷静回忆着曾经背诵的法律条文: “根据我国民法典规定,故意灌酒和恶意劝酒致人死亡,其他人都要承担连带法律责任,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逃不了被起诉。” 林以怀说的十分官方,就好像真的警察在面前。 让那些无知的少年少女们慌了神,傻傻愣住。 陆予程和赵明川还在大口喘着气,已经神志不清。 林以怀继续郑重其事地说:“你们这种行为就等于故意杀人,别看你们在袖手旁观,出了事谁都跑不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她把人说的一愣一愣的。 已经有人开始怂了。 “这比拼还是到此为止吧,我可不想被警察抓,送到监狱怎么办?” “结束吧结束吧,好吓人,真出事了我家赔不起。” “对对对,更何况这陆氏的公子哥在这里,到时候他爸爸知道了,我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快快快,拉着川哥走。” 顷刻间,这个屋里面的人都乱成一锅粥。 他们只想逃,收拾完东西,就把赵明川拖走。 林以怀被放开后,急忙跑向陆予程,蹲下去扶他。 陆予程的脸和脖子都泛着红,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陆予程陆予程......”林以怀轻拍着他的脸,“我们起来坐沙发上好不好。” 他喘着气,反应很迟钝,“好。” 林以怀站起来,使劲拉他,将他的胳膊架在她的肩膀,磕磕绊绊地将人拖到沙发上。 陆予程松松散散地坐着,动不动就要倒,林以怀用肩膀撑住他,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怀怀。”他猛然出声,让她顿住。 “你说什么?”林以怀扭头看他。 陆予程眯着眼睛,凝视眼前的少女,手掌摸着她的头,昏昏沉沉地说:“你...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林以怀的鼻子发酸,看他这般模样愧疚至极,“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你不要怕,不要哭。” 陆予程的手缓缓移到少女柔软的脸颊,目光定在她粉嫩的樱桃唇。 忽地,他双手捧着她的脑袋,倾身将人压在沙发上。 意识的混乱,酒精的麻醉,他无法自控,咬住少女的唇瓣。 “唔唔......” 林以怀毫无心理准备,不停发出呜咽声。 她喘不过气来,想推开他。 可他的胸腔起伏着,侵入感愈来愈强烈,将她的双手摁住,完全动弹不得。 他缓缓探入,与她唇舌勾缠,她只能被动、生硬地承受着。 林以怀知道,她注定是拒绝不了他,只能被他深深吸引。 许是感觉到她不再反抗,迎合着他。 陆予程的吻变得猛烈、粗暴,让她的脸发红发烫,大脑轰隆隆的作响。 门外灯光交相辉映,而他们在灯火阑珊处接吻。 彼此的气息交融,持续两分钟。 结束后,她抱着他的肩膀,大口呼吸着空气,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他仅靠着最后一点薄弱的意识,在她耳边说:“我会好好保护你。” 林以怀平静好心情,将陆予程推开,去找他的手机,让老张来接他。 第44章 不喜欢你了 老张到了后,把陆予程背上车,林以怀嘱托老张记得给他买点药醒酒。 她看时间也不晚了,就独自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心惊胆战了一晚上,她心里也莫名的难受。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冷静一想,赵明川能够认识陆予程,到现在两人冲突不断,全都是因为她。 事情都在朝不好的方向发展,赵明川已经对陆予程结怨。 林以怀怎么想,都觉得是她害了陆予程。 她很累很疲惫,慢悠悠地爬楼梯,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屋内吵哄哄的。 家里的隔音效果不好,吵闹声似乎就在客厅。 林以怀悄悄把门开出一点缝隙,声音就清晰了许多。 “你天天到底有完没完,要是不想回家就别回了!”林正辉的嗓门很大。 随着一声杯子摔在地上的响声,闵雅婷发了疯似的叫喊:“我早就不想回这个家了,我真是厌恶了你这副嘴脸。” 她抱怨着:“要你这个男人有什么用!赚不了钱,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天天不思进取,就知道寻求安稳。” “你多高尚啊。”林正辉指着面前女人,挖苦道:“家你不管,女儿生病学习你不管,天天就知道在外面野。” 闵雅婷双手抓着头发,快要发狂,遏制了三秒,“我们离婚吧,我真受不了这个鬼地方了。” 她已经厌恶到把家形容成鬼地方。 林正辉果断应声:“行啊,必须等以怀高考后,不能让咱俩影响孩子考大学。” “好。”闵雅婷长叹一口气,红着眼睛瞪他,“我就再忍几个月。” 闻言,站在门外的林以怀似乎失去了推开这扇门的力气,紧紧定在原地。 原来,高中时期他们就商量着要离婚了。 上辈子是在大二那年,她才知道他们离婚了。 她没有那么难过,毕竟是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难过的是,她发现自己很无能为力,好像正如先生所说,她改变不了任何事。 林以怀等屋内没有动静好一会儿才进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从晚上到第二天清晨,她都盯着陆予程的聊天页面发呆。 想跟他发消息,想去找他,想关心他酒醒了没,可是又没有勇气。 陆予程喝酒太猛,昏睡到了下午三点,醒来依旧脑袋昏沉。 他正在客厅喝着王姨喝的醒酒汤,脑袋里突然闪现昨晚的画面。 他好像把人压在沙发上猛亲来着。 “......” 陆予程倏然傻笑了起来,不自觉回味着昨晚的细枝末节。 想着想着,他就急不可耐地想见她。 这次,陆予程没让老张送他,而是去车库里开自己的跑车。 那是一辆黑色的大g,去年生日陆柏平送的,现在他已经成年,可以光明正大地开出去。 快到宜城区,陆予程跟林以怀打了个电话,让她去附近的公园等着。 林以怀在家里躺了一天,心情都不太好,出门再次赶上傍晚。 这个时间点公园也没什么人,林以怀盲猜是陆予程的车,就去敲窗户。 他摇下车窗,对她笑了笑:“上车说话。” 林以怀打开副驾驶的门刚坐好,陆予程就趁势凑近,与她四目相望。 她瞬间移开目光,不敢看他。 陆予程以为她在害羞,就规规矩矩地坐回去。 林以怀眸色一沉,先开了口:“昨天对不起。” 陆予程手掌撑在方向盘上,目光盯着某处,沉声道:“他纠缠你多长时间了?” 她不想回答也不想解释,捂着脑门,说:“你能别管我的事情了吗?” “你什么意思?”他扭头看她,想都没想就质问了出来。 车内的气氛略显紧张。 林以怀吐出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没好气地说:“我就是觉得烦了,不喜欢你干涉我的事情,不喜欢——” 他幽深的瞳孔对上她的,让林以怀陡然泄了气。 陆予程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朝她努着下巴,“继续说啊。” “不喜欢你了。” 林以怀好难过,要说这种话给他,可她没办法。 陆予程的身体压近,抓着她的双臂,难以置信地笑:“昨天还在跟我接吻,今天就说不喜欢我了?” 她回怼道:“那是你强迫我的。” “三天前你偷亲我,你怎么说?” “......” 林以怀用力扯开他,嘴硬道:“反正我现在就是不喜欢你了。” 陆予程听得揪心,拍了一把方向盘,“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权当你是在跟我置气。” “我认真的。” “就因为那个赵明川?” “跟你无关。” 两人的对话越来越像吵架,谁都没比谁客气。 沉默了两分钟。 林以怀认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想开门下车,却发现车门怎么都打不开。 她回头气冲冲地看陆予程,“把门打开。” “今天话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他跟个蛮横无理的小孩子一样和她说话。 “好,我就跟你说清楚。”林以怀的手指揪着座椅,振振有词地说: “我就是不喜欢你时刻干涉我的事情,你的冲动,你的自以为是,只会把我所有的计划都打乱。” 言罢,陆予程淡淡的笑笑,盯着她问:“林以怀,你在玩我吗?” “抱歉啊,我就是玩了你。”车内的阴影打在她脸上,遮挡住女生快要掉下来的眼泪。 陆予程整个人一下子靠在座椅上,按了下左边的按钮。 意识到车门被打开,林以怀起身下车,关上车门的那一刻,眼泪流了出来。 陆予程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的背影,跑的越来越快。 他埋头趴在方向盘上,像泄了气的气球。 一分钟后,手机消息声传来。 陆予程点开王皓发来的语音:“陆哥,那个赵明川是职高出了名的小混混,听说他最近已经退了学。” “我还发现,他跟赵明慧是兄妹,听说赵明川什么人都不怕,是有个老大在背后支撑着,咱也不知道是谁。” 陆予程回复了句:“知道了。”就将手机丢到一边,开车回家。 车子驶进华鼎别苑时,老张正提着包往外走,见他下车,笑着去打个招呼。 老张要下班回家了。 “张叔。” 陆予程在后面喊了声,老张又扭头回来问怎么了。 他沉思了三秒,“能帮我个忙吗?但不要告诉我爸妈。” “那得看什么事,如果是有关你的身体健康,我可不敢隐瞒。”张叔讪讪地摇头笑。 “不是。”陆予程正色道:“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 第45章 不要拒绝我好吗? 高三的寒假似乎很是忙碌,班里的同学都纷纷报着课外补习班。 她不想每天在家看着父母装模作样的演戏,假期几乎一直待在市图书馆里自习。 每天从家到图书馆,沿途店铺风景大多是一片喜庆的红色,于她而言,过年不过就是很平常的两天。 直到有一天,林以怀下了地铁,有位阿姨上前问:“小姑娘需不需要玫瑰花送给喜欢的人?” “玫瑰花?” “对啊,你们小年轻不都过情人节吗?” 她不善于拒绝人,笑着说:“我要一朵粉色的玫瑰。” 林以怀握着手里的粉色玫瑰,欢喜地往图书馆走。 原来,明天就是情人节了。 她这个人忙起事情来,能把日子忘得一干二净。 市图书馆的自习室在五楼,路过一楼时有位小姐姐热情地问她要不要买书。 还没等人回话,小姐姐就给她介绍新上架的言情类小说。 林以怀耐心听她讲解完,问:“宪法在哪里?” 小姐姐愣了下,有点耳背似的,“姑娘,我没有犯法。” “不是,”林以怀很认真地说,“我想要一本书,我国的宪法。” “哦~”小姐姐恍然大悟,带着她去别的书架找。 付钱的时候,收银员没忍住好奇心,“小姑娘,你是学法的吗?” 林以怀摇摇头,随口道:“我送人生日礼物。” 收银员:“......好特别的...生日礼物啊。” 明天陆予程应该就会举办生日宴会,往年他都是请全班同学到场参加。 关于送他什么生日礼物,林以怀不是没有纠结过,细细一想平常人送的东西陆予程肯定不缺。 既然他想学法律,那么就把宪法送给他吧。 果不其然,当晚回到家,班群里就炸开了锅。 各种各样的生日祝福,以及商量着明天陆予程的生日会。 林以怀坐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朵粉色玫瑰,想起参加竞赛那天,陆予程送给她一大束粉玫瑰。 自从那天她说出那么决绝的话,他们之间再也没见过。 但也仅仅只是她以为,很多次陆予程都能不知不觉把车开向宜城区。 次日,林以怀时刻盯着班群同学们的动向,等他们都去了她再出发。 不能太早,不能太晚。 她发现自己真是别扭极了。 下午三点,班群蹦出来一个艾特全体成员: 【大家快来,我们班就要到齐了,还差谁没来。】 林以怀掂起帆布包,匆匆忙忙地跑出家门。 差不多在附近的公交车站等了十分钟,公交车还是没来,她就如坐针毡。 倏然,伴随着一股强风,黑色的跑车驶到她面前。 车窗打开,露出少年冷俊的侧颜。 陆予程板着一张脸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上车。” 林以怀本来想打开后座门,打不开,就只能坐在副驾驶。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陆予程坐在旁边开车,看着格外冷静,处变不惊。 而她觉得每一分都是煎熬,全身紧绷,心里就像拧麻花那样乱。 车子进入车库,林以怀打开车门,站在外面弯腰大口喘气。 陆予程在她跟前嗤笑道:“怎么?我车里面很缺氧吗?” “.......” 不是你的车内缺氧,而是你让我缺氧。 林以怀没吭声,从帆布包里面掏出精致的礼品,交给他,“生日快乐!” 陆予程打量着外封,挑眉道:“你不会送我一本法律书吧?” “这都能猜出来?!”林以怀惊讶。 “有什么猜不出来,我还不知道你。”陆予程不禁弯唇笑,褪去了方才那张寡淡的神情。 林以怀很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多看了几秒。 他敛去笑容,往车库外走,“什么书?” 她跟上,含糊不清地说:“我国的母法。” “宪法。” “对。” 一进入华鼎别苑,陆予程就成为全场的焦点,同学们齐声跟他说生日祝福。 林以怀自觉往后退,让自己埋没在人群当中。 庭院里摆设许多点心、水果和小吃,很多东西都是她没见过的。 林以怀懒得跟同学交道,都是别人主动和她说一两句话就走开。 她没太在意,只知道享受眼前的美食。 旁边的人又开始响起惊呼声,林以怀放下手边的糕点,一抬头就看见陆予程已经换上精致的西服。 少年举止稳重,与人谈笑风生,眉宇间尽显柔和,不再是当初那般放荡不羁,真真正正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 林以怀挪开视线,眼角顿时湿润。 可能是感性,抑或是激动——她亲眼见证他长大成人。 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哭,就径直往后院跑。 草地上响起的不仅有她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比她更快。 陆予程迅速拦住林以怀,拉着她的手腕,往后门走。 完全不给她思考的机会。 林以怀知道这栋别墅很大,却不想这么四通八达,跟着陆予程从后院也能进入室内客厅。 “你带我干什么?” 陆予程只是淡笑,带着她走到生日蛋糕面前。 十八层粉色生日蛋糕,放在推车上面,已经比他们还要高。 陆予程指着推车旁边的小型阶梯,朝她示意,“上去看看。” 林以怀不明所以地照做,站在阶梯看到蛋糕最顶层的那一刻,她直接傻愣住了。 最顶层上面写着: 怀怀生日快乐! 怀怀...... 生日快乐?! 林以怀再三确认她没有看错。 她诚惶诚恐地走下去,对上他的眼眸。 陆予程对她笑笑,“怀怀,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女生就红了眼睛,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掉。 “你...你想起来了?” 陆予程弯腰对上她的瞳孔,“早就想起来了,只是没告诉你。” 他想起来了,想起林以怀是谁了。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记得“怀怀”。 她以为再也没人这么叫她了,她以为“怀怀”早就被所有人忘记了。 陆予程帮她擦眼泪,林以怀逐渐平复心情。 随即,他从沙发上拿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让她打开。 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套白色的公主裙,法式赫本风,还有一双银白色的高跟鞋,闪闪发光。 陆予程又拿出一款高奢女款手表,欲往她手腕上戴。 林以怀怯生生地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陆予程定定地望着她,劝说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那我也不能要。” 言罢,林以怀想要走,半步没踏出去,陆予程就从背后环住她的腰部。 他将她搂的紧,林以怀完全没有力气挣脱开。 陆予程的下巴靠在她的颈窝,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令人发痒。 “不要拒绝我好吗?” 他的语气几乎接近于恳求,试图挽留她。 林以怀身体僵硬,呼吸困难,快要喘不过气。 女生身上散发的清新迷人的香气,吸引着他,陆予程只想得到更多。 下一秒—— 他的唇触碰到她发红的耳朵,一路往下吻住她的颈部,吮吸她锁骨处白嫩的皮肤。 林以怀只觉得浑身发麻,心跳如雷,“陆...陆予程。” 她全身都在尽量挣扎着,用尽全部力气扯开他,落荒而逃。 陆予程无措地瘫在旁边的沙发上,闭上双眼,捂着额头。 从前他桀骜不驯,高高在上。 而如今,在她面前,一再退步,原则不停打破。 他的心像是被石头堵住一样难熬,完全不能呼吸。 第46章 我们永远不分离 “少爷,要出去切蛋糕了。”老张来客厅喊他。 陆予程从沙发坐起来,完全没有心思过这个生日,但还是要给同学们一个面子。 刚站起来,他望了一下老张,似乎想起了什么,“张叔,我让你调查的事情,还没有消息吗?” 老张闻言愣住了,犹豫不决的样子,“有消息是有消息,但是......” 陆予程眉头紧蹙,沉声道:“但说无妨,我都能接受。” ...... 林以怀坐车到宜城区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她心里堵得慌,并没有着急回家,就在香樟大道那里独自散会步。 林以怀盯着手腕处的电子表,有所沉思。 还有二十多天,三月五日,就是上辈子他出事那天。 林以怀知道,她不能再等了,她太害怕了。 借着一股冲动劲儿,她拿起手机就给向哲打电话。 赵明川的所作所为,多番骚扰,已经构成犯罪了。 “喂,向哲。” “林以怀,有什么事吗?” “我想——” 手机被抢走,通话中断。 赵明川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吓她一跳。 林以怀已经见证这个人到底有多疯狂,手机都不要了,拔腿就跑。 她想往人多的地方去,眼瞅着快到那家小卖部门口。 “啊”的一声,她的头发被人揪住。 赵明川在身后发出邪恶的笑声,“林以怀,我怎么就这么喜欢看见你怕我的样子呢?” 林以怀真的已经麻木了,深知反抗只会激怒他。 陆予程在她离开不久,就迅速开车追了上来。 汽车刚开到小卖部附近,他就看见道路旁边的林以怀和赵明川。 赵明川今天就跟吃错了药一样,上去就掐着她的脖子吼道:“都怪你,都怪你,你这个扫把星。” 那一刻,她真的想放弃,快被折磨疯了。 陆予程冲上前给赵明川一个偷袭,又将他按在地上狂打,直到鼻青脸肿,嘴巴流血。 林以怀蹲在路边喘着气,望着旁边撕打起来的两人,她不得不承认,越不想发生的事就越要发生。 然而这一切都因她而起,是她害了陆予程。 赵明川瘫在地上,发疯似的狂笑,“陆少爷,你倒真是痴情啊,喜欢她,你也会——” 陆予程没等人说完,又给他一拳,让他闭嘴。 赵明川落荒而逃,对他摇摇头,“你真是无可救药。” 陆予程没搭理他,走到林以怀跟前拉她,凉凉地道:“送你回家。” 林以怀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迷茫又不安。 跟在他身后,看着男生高大挺拔的背影,从小时候到现在,那都是能给她安全感的存在。 此时此刻的林以怀,没有任何安全感,只想抱住他。 腰部被紧紧拥住,陆予程的脚步一顿,定在原地。 林以怀将头靠在少年的脊背上,小声抽泣着,泪水蘸湿了他的白色衬衫。 终于在某一刻,她的情绪彻底失控,痛哭了起来,“我不想回家,不想回家......”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戏弄我,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我好讨厌这种生活,讨厌我自己。” 她吞咽了下,说:“程予陆,我们能不能永远不分离。” 我什么都没有了,也会没有家,就像上辈子一样。 如果连你也要离开我,我真的会疯,会死掉的。 陆予程沉声回应道:“好,我们永远不分离。” 寂静的夜晚,晚风吹拂,星星不说话。 这天晚上,她哭得厉害,陆予程没有送她回家。 他们坐在车里,林以怀靠着他的肩膀,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陆予程一整夜没怎么睡,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熟睡的样子。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她过得不好。 只要她回头,他就愿意等她。 林以怀说的那些话,陆予程并没有很生气,也明白她有难言之隐。 —— 次日清晨,光线挥洒车内。 林以怀缓缓睁开双眼,就看见男生的下颚,他双眸半合着。 而她竟然枕在陆予程的双腿上。 她稍微一动,陆予程就弯起唇角,睁眼问:“醒了?” 林以怀被他扶着坐起来,整理着衣服。 陆予程拿起座位上掉落的发圈,却越过她的手,“我来给你扎。” 林以怀轻笑了声:“你会嘛?” “不会。”他坦诚道:“所以要学。” “......你别给我扎得歪七扭八。” “那倒不至于。” 陆予程弄完之后,她开着手机相机一看后面的头发果真乱七八糟。 林以怀忍住笑,岔开话题道:“现在......” 她不知道现在去哪。 “去我家。”陆予程摸着她的头说:“既然不想回这里就不回了,赵明川总是找你,我也不放心。” 林以怀垂眸,想了一下,“好。” 陆予程带她回家吃了个早饭,明天就会开学,她想把该办的事都办好。 吃完饭后,林以怀正坐在客厅,拿起手机给向哲打电话。 那边接通后,陆予程刚巧走过来问她要不要吃水果,林以怀没有遮掩,开着免提和向哲说话。 林以怀低头摸了下电子表,笑着说:“向哲,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个录像该怎么提取。” 向哲跟她直接说了一家警局,那里会有专门提取录音的单位。 “好的,谢谢你。” 林以怀挂断,对上陆予程迷惑的眼神,知道他有很多想问的事情。 她眨了下眼,“我路上跟你说,现在带我去这个地方吧。” 去警局的路上,陆予程边开车边震撼,“好啊,林以怀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她小声嗫嚅着:“除了赵明川,我就没别的事瞒着你了吧。” 前方红灯亮起,车子停住。 陆予程扭头看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你找向哲帮忙都不找我!” “他爸爸是警察,我想着办事方便而已。”林以怀辩解道:“再说,让你知道了这证据铁定收集不到了。” 陆予程神情严肃地盯着她,教训般的语气:“以后不要以身犯险,去做这种危险的事,听到了没?” “听到了听到了。”她老实应声,指着前面的绿灯,“快走快走。” 陆予程继续开车,叹气道:“等我有时间了就收拾你,这么不听话。” “......” 林以怀把电子表交给了一名警官,他说他姓向。 她顿时愣了下,“您是向哲的父亲对吗?” 向警官颔首笑了一下,拿着手表往屋内进。 林以怀站在大厅门口,简直愣在原地。 猛然一想,向哲能拿到这种摄像头肯定是他父亲帮忙的。 而她,竟有幸提前见到这位未来的人民英雄。 陆予程悄然拉住她的手,悠悠地道:“在赵明川没有被缉拿之前,你就待在我身边吧。” “嗯?” “住我家。” “......” 第47章 他会好好保护她 学校通知明天开学,林以怀打算先回家收拾一下东西。 陆予程把她送到沐和小区,家门口楼下,林以怀看他站在原地,回头问:“不一起去吗?” “我也上去?”他犹豫着问:“方便吗?” 林以怀眨了下眼,说的十分坦然,“我爸妈最近不在家,都是我一个人。” 陆予程敛眸,不想触及她的不开心,岔开话题道:“行,我也好长时间没回老家了。” 她走在前面,笑道:“老家?现在有位老奶奶在住。” “是吗,有时间一起拜访。” “好啊。” 林以怀在房间收拾常用的衣服放行李箱,陆予程在客厅四处张望这个家,想起一些过往。 时过境迁,这对青梅竹马已然长大,这六年经历过分别与重逢,但还好他们还在彼此身边。 尽管陆予程知道,林以怀曾经过得不好,但他已经有了保护她的能力。 未来一定会好的。 见她推着行李箱走出房间,他接过手,两人一起下楼。 车子从香樟大道开走前,陆予程沉声问:“你怎么跟你爸妈说?” 林以怀拉了下安全带,云淡风轻地说:“我就说高三学习紧张,选择了住校,他们很忙,不会过多追问。” 他沉默了下,说不出来心里的滋味,看来林正辉和闵雅婷对这个女儿比小时候还不上心。 陆予程启动车子,尽量聊一下题外话,让她开心点。 回到华鼎别苑,林以怀刚进入院内,还未来得及开口,一位长相斯文的男人走上前,热情地打招呼:“你是林以怀同学是吧?” 他伸出右手,“我叫孟子阳,你的新老师。” 林以怀顿时愣住,见他的手还悬空着,正想要回过去,却被抢先。 “孟老师来的挺早。”陆予程握住他的手,转而看向林以怀,“他叫孟子阳,我们的新老师。” “啊?”林以怀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陆予程揽着她的肩膀往屋内走,解释道:“明天不用去,就让孟老师在家给我们上课。” 话间,他扭头看了一眼孟子阳,“他可是江大的高材生呢。” 孟子阳抿唇笑笑,早就有所耳闻陆少爷是出了名的浪荡子,不曾想会对一个女孩如此上心。 陆予程让王姨整理好一间卧室给林以怀,房间很近,就在他隔壁,恨不得要时时时刻刻看着她。 这一次,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学校那边也安排的妥妥当当。 每天早上准时起床,孟子阳会在客厅给他们授课,有时也会在庭院。 日子看似平淡如水,实则林以怀求之不得。 她想要静静看着他,想要抬头就能感觉到他还在身边。 这种感觉真好。 周五晚饭后,林以怀正在房间铺床,敲门声响起。 陆予程站在门口端着热牛奶,唇角弯起弧度,“聊会天?” “好。”她点点头。 卧室足够宽敞,沙发和阳台一应俱全,生活上他在尽量给足他能给的。 “根据江大发布的消息,明天就会出拟录取名单,”陆予程倚在沙发上,那双桃花眼格外勾人,“紧不紧张?” 林以怀握着手中的牛奶,垂眼淡笑了下,“我要是不被录取,你会怎么办?” 他语气坚定:“你去哪我去哪。” 林以怀嘟着嘴,懒散道:“你可是要学全国最好的法律专业的,怎么能跟着我随便去一所学校呢?” 陆予程轻扯了嘴角,哼笑:“老子这么聪明,去哪学不都一样。” 他往她靠近了点,戳了下她脑门,“再说,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我说你能考得上就能考得上。” “行行,我能考得上。”林以怀转眼喝起牛奶。 陆予程视线挪向女生纯真的容颜,停在了她眼角下的那颗泪痣。 是不是有泪痣的人,注定要流泪难过。 从小到大,她流了太多泪水了。 “把你手机给我用下,我打个电话。”他突然开口打破沉默,“我的在客厅充电。” 林以怀还在喝牛奶,随手给了他,“密码是你生日。” 陆予程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我的密码也是你生日。” 她心里暖暖的,转身开始傻笑。 陆予程趁机翻开她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又迅速删掉。 完事后,见她也喝完牛奶,他抬脚站起来,“晚安,我困了。” 林以怀放下空杯子,走到床边,打着哈欠,“我也突然好困。” 陆予程走之前把门带上,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客厅。 时间似乎都恰到好处,向季文的电话打过来。 陆予程走到阳台去接通,“向警官,我这边已经做好了。” “那好,明天你出门,我们会有专门警官暗地跟着你的。” “行。”他回答的很干脆。 向警官那边传来叹气声:“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个方法太冒险了,或许抓捕赵明川还有别的方法。” 林以怀把摄像头上交警局,证据确凿,但赵明川却已经逃逸,警方追捕了半个月都没找到人。 陆予程明白,赵明川的目标是林以怀,只要用她的名义就一定可以引诱他出来。 他靠在栏杆上,凉风灌进肺腑,面目愁丝,“向警官,赵明川一天不被逮捕,我们就会一直生活在恐惧和危险当中。” “我想给她安稳的生活,也请明天派警官保护好她。”陆予程说,“虽然她明天不一定会醒来。” “好,我会加派人手。”向季文最后嘱托道:“你明天千万不要硬碰硬,千万保护好自己。” —— 次日清晨,陆予程跟平常一样出门,无任何异样。 跟赵明川约定的地点在宜城区附近的一家废弃的工厂。 为了避嫌,他选择坐公交车到那里。 到达目的地,时间九点十分,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陆予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手里跟林以怀一模一样的电子表,这次放入了警察提供的窃听器。 直到十点,他才察觉到有脚步声走进。 陆予程观望着四周,倏地转身就看到一道飞快的身影。 赵明川肯定发现自己上当了,但陆予程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也追了上去。 两人都往工厂内部跑去,赵明川爬楼梯到二楼。 几番回合,陆予程追的紧,把人堵在二楼的天台,他无处可逃。 烈阳光线格外刺眼,天台处的冷风嗖嗖响起。 赵明川取下卫衣的连体帽,头发乱七八糟,嘴角胡子拉碴,脸上更是新伤加旧伤。 陆予程站在原地,与他保持十米的距离,“逃逸的滋味很不好吧?” 赵明川无奈发笑,双眼猩红,“陆予程,你不要告诉我,那条消息是你发的。” “对,就是我发的!”陆予程点头承认,讥诮地说:“你现在这么想报仇,就算觉得信息可疑也会来碰一碰运气。” “是啊,我现在特别想报仇,”赵明川眼神凶狠,不再掩饰自己的邪恶,“我只要想到能让那个女人的亲生女儿毁掉,我就特别解恨。” “闵雅婷是闵雅婷,林以怀是林以怀!”陆予程试图冷静劝说,“她们两不一样,大人之间的事情,跟她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闵雅婷毁了我们一家!”赵明川指着他,情绪十分激动,吼叫道:“我们家已经支离破碎了,我妈妈得了抑郁症有自杀倾向,现在还在医院!” “到底谁无辜!我跟我妹妹也无辜啊。” 陆予程眸色深沉,攥紧拳头,想起老张把调查结果告明时,他也很震惊。 ——“少爷,林以怀的母亲叫闵雅婷对吧?” 陆予程:“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闵雅婷跟一名男子发生婚外情,而这个人正是赵明川的父亲赵合原。” 陆予程:“什么?!你确定?” ——“所以,赵明川针对林以怀,并不只是因为她妹妹,而是他想报复闵雅婷。” 想到这些,陆予程真的接受不了,也绝对不能让林以怀知道。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他压下声音,一字一顿道:“林以怀你绝对不能动,我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赵明川:“陆予程你真是疯了,那种女人带大的女儿,跟她妈——” “你给我闭嘴!”陆予程扯着嗓门,朝他走进,“林以怀就是林以怀,跟别人不一样。” 窃听器里传来的声音,发觉两人吵了起来,向季文带着一路人往工厂进。 “报告,他们两人在二楼的天台。” “好,动作小点。” 向季文放下对讲机,正在往天台赶去。 第48章 那年夏天,他没有失约 林以怀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三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这么长时间。 她下楼而去,叫了几声陆予程,都没人应。 林以怀的脑子还昏昏沉沉着,巡视这栋奢华的大别墅,竟然觉得空荡荒凉。 “王姨王姨......” 王姨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笑呵呵地道:“怎么啦?怀怀。” “陆予程呢?”她揉着眼睛问。 王姨看了眼钟表,这才发觉不对劲,“陆少爷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中午我做好了饭,看见你还在睡觉就没打扰。”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快睡一天了。”话间,林以怀晕头转向的去找手机,“我手机放哪了?” 王姨站在旁边,拍了一下脑子,“你的手机,我今天好像看见陆少爷拿到房间了。” 林以怀纳闷,跑上楼去陆予程的房间,果真发现她的手机在书桌上。 她摁亮屏幕,竟然有二十个陆予程的未接来电。 林以怀急忙打过去,还没开口,对面就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语气甚是紧张:“林以怀吗?我是向季文。” 她错愕道:“向警官?!怎么是——” “陆予程在市医院,你赶快过来一下吧。”向季文放慢语速,沉重地说:“他...他出了一点意外。” 林以怀的心脏像是停了几秒,随后翻看手机日历。 三月五日?! 今天竟然是三月五日! 她慌里慌张跑出门,见到老张就语无伦次地让他开车去市医院。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心情,上辈子也是这样。 林以怀好害怕,害怕和上辈子一样,一路上整个人坐在后车厢发抖发颤。 老张听到陆予程出在医院也十分意外,连忙给陆总和夫人打电话通知。 林以怀按照向警官所说,赶到急救室门口。 “向警官,陆予程还在里面吗?他怎么了?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小姑娘在他面前哭成了泪人,向季文试着稳住她,“你不要担心,医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 话间,他拉林以怀坐下,冷静地说:“他今天去见了赵明川,两人在天台起了冲突,一同从二楼掉了下去。” “但那个楼层不高,也就两三米的样子,不应该会......” “赵明川?天台?”林以怀吞咽了下,感觉快喘不过气,呼吸困难。 此时,救急室的灯已灭,医生出来喊了声:“家属在不在?” 林以怀跑上前,悬着一颗心问:“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他之前是不是脑部受过伤?”医生分析着,“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头部二次创伤,恐怕一时半会很难醒来。” 听到这句话,林以怀瞬间双腿发软,快要站不稳,向警官急忙拉住她。 老张联系了陆予程的主治医师刘铭,程淑琳和陆柏平知道消息后,当天晚上六点就抵达医院。 一时间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整所医院最好的医生都集聚在一起给陆予程会诊。 林以怀完全插不了手,似乎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 深夜十二点多,她还缩在病房外的走廊。 焦虑、慌张和愧疚,完全埋没了她。 程淑琳掂着沉重的脚步走过来,拉林以怀一起坐到走廊内的长椅上。 林以怀已经哭得眼睛发肿,泪痕像是印在脸上,头发都蓬松缭乱。 她低头像个罪人一样主动认错,“对不起,阿姨,是我害了他,都怪我。” 程淑琳侧身帮她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垂眼问:“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会失忆吗?” 林以怀接话:“你说是因为生病。” 程淑琳摇头:“我骗你的,他不是生病,也不是初二那年失忆。” 2013年2月,陆家从沐和小区搬出去。 临走前,林以怀拉着陆予程,哭着喊着让他不要走。 他给小女孩擦眼泪,安慰道:“别哭,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林以怀小声嘟囔着:“你骗人,我不信。” “那我们拉钩,我不骗你,”他伸出小拇指给她,“六月份考完小升初,我就来找你。” “真的?”小女孩抬眸,眼角的泪珠格外明亮。 “真的!”陆予程主动勾起她的小拇指,言辞诚恳:“今年夏天我们一定会见面。” 小女孩这才安心擦掉眼泪,“好,今年夏天我会等你来找我。” 2013年6月 小升初结束,陆予程还在南璋市。 那段期间,陆氏集团在国内刚站稳脚跟,陆柏平和程淑琳格外忙碌,夫妻俩在外应酬,几乎不着家。 陆予程想着要回去找林以怀,程淑琳每次都说:“再等等,等这几天忙完了,我就带你回江华市。” 借口听多了,他也就不信了。 “我又不是没有腿,自己回去呗。”陆予程挂断电话,哼笑道。 六月底,晴朗的周日。 他起了个大早,躲避家里保姆的监督,溜出了家门。 碍于当时还没有照身份证,陆予程只能去车站坐大巴车,大概要花费两天时间,才能从南璋市到达江华市。 当时正值盛夏,天气阴晴不定,早上还特别闷热,晚上就下起狂风暴雨。 大巴车即将抵达江华市,陆予程仿佛看到了光明。 但进入江华市要经过一段山路,大雨骤然下起,让司机也错不及防。 当时正是早上五点,天还没有完全亮。 车子慢速行驶,只听见“轰”的一声,前方挡风玻璃被砸碎。 “不好,遇到泥石流了,还有碎石。”有人慌张喊出来。 陆予程在车内靠着车窗,看到外面的灰蒙蒙,山上的石头正滚滚而下。 三秒之内,视线翻天覆地,头部袭来一股刺痛,他也逐渐失去意识。 这场泥石流被新闻报道所播报,由于发生在江华市区域,那年传的沸沸扬扬。 而陆予程因为头部受伤严重,记忆神经发生错乱,失去了记忆。 —— “怎么会是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林以怀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我竟然还以为是他不想见我,把我忘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程淑琳也擦了下眼泪,深感惭愧,“说到底,我们做父母的更没有尽到责任,我们两人都是事业心太强,总是不能陪伴在他身边。” 林以怀捂着胸口,失声痛哭。 原来,那年夏天,他没有失约,他真的来找她了。 他从来都没忘记林以怀。 即使失忆,他还记得林以怀的生日。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有陆予程会。 没有人再叫她“怀怀”,可陆予程会。 这一刻,林以怀大概明白算命先生所说的话了。 重生是为了让她看清楚上辈子没看清的事。 —— 次日清晨五点,病房里出来护士的欢喜声:“他醒了醒了。” “谁醒了?” “陆予程啊,陆少爷醒了。” 闻言,林以怀立即推开病房门。 第49章 她的少年平安长大 病床旁边站了五位医生和护士,刘铭给他做了一番测试和检查。 林以怀站在门口,只能在人影交错间看到陆予程。 只听见刘铭放下听诊器,眼角浮现一抹笑,“陆少爷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要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陆予程躺在病床上,精神萎靡,沉默至极,似乎很是疲倦。 刘铭弯腰对他说了句:“那我们出去,你好好休息。” 他缓缓眨了下眼睛。 众人走出病房,刘铭站在门口跟陆柏平和程淑琳搭话。 “所幸这几年他头部的伤恢复的很好,这次虽是二次创伤,但楼层不高,”刘铭认真交待着,“就让他在医院好好观察一段时间吧,省得存在后遗症。” 正说着话,向季文穿着一身警服赶到病房门口,正式介绍:“你好,我叫向季文,来自江华市人民公安局。” 陆柏平脸色沉重,恭敬点头,“向警官,我们借一步说话。” 程淑琳闻言看了一眼刘铭,“刘医生也一起来吧,这起案件需要医生为我们证明。” 刘铭肃然起敬,“那三位若是不介意就到鄙人的办公室。” 临走前,程淑琳拉了一下候在门外的女生,挤出一丝笑意,“帮我好好看着他。” 林以怀的视线挪回,欣然应声:“阿姨您放心。” 从门口到病床前,她的步骤轻盈而缓慢,猛然想起前世的记忆。 大学四年,每当踏进病房,林以怀都在许一个渺茫的愿望,她希望他能醒来,希望他平安无恙。 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陆予程一定要好好的。 林以怀坐在病床前,陆予程已经睡了过去。 病房里安静的都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她就这么守在他旁边。 中午,程淑琳要跟她换班,让她去吃饭。 林以怀就是不动,没有心情去吃东西,谁来都劝不动。 不知不觉,等到日落西山,病房内的视线变得昏暗。 陆予程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从遇见她的第一天起,那个女孩乖巧可爱,总是那么喜欢听别人的话。 她像个小猫一样,天天跟在他身后。 小男孩好奇的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啊?” 小女孩嘟着嘴,眼眸清澈,声音甜甜的,“你不喜欢我跟着你吗?” 那一刻,小男孩竟不自觉弯唇笑了,拉着她的手,“那就好好跟着,跟紧一点,不然丢了怎么办。” 她点头如捣蒜,“你别走那么快。” 再到离开江华市,她哭得那么厉害,当时他就真不想离开了。 那个夏天,他乘坐大巴车,一路上什么都没想,就是在想见到她后,要说什么,给出怎样的反应。 只是事故来的太突然,再次睁开眼,有关小女孩的记忆就变得模糊。 为什么他只忘记她了呢? 倏然,梦境结束,陆予程睁开双眼。 病房里只有床头灯闪着微弱的光芒,他扭头一看,少女正趴在床边酣睡着。 陆予程下意识以为还在做梦,伸手抚摸她头顶的秀发,是真实存在的温度。 林以怀察觉到温热的触感,也动了动,从臂弯里抬头看向他。 “程予陆,你醒了。”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激动,“头还疼不疼?渴不渴?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她正起身,胳膊被拉住。 陆予程从病床上坐起来,林以怀去扶他。 “我很好,没有不舒服。”少年轻声细语,拉她坐在床边。 陆予程的目光定定看着她,“怀怀。” 林以怀心领神会,咬字喊他:“程予陆。” 面对面看着彼此,两人都笑了起来。 下一秒—— 陆予程将人拥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意味深长地说:“怀怀,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无论谁离开你,你都不要难过,因为我还在你身边。” 女生的头靠在他的胸腔,她也伸手环住他腰部,“我以后乖乖听话,你不许离开我。” “好,谁都不可以离开。”陆予程发出低低的笑腔,“那还不抱紧一点,不然丢了怎么办。” 两人相互搂的更紧一点,感受对方的温度就能带来安慰。 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彼此的太阳,可以治愈对方所有的忧伤。 六月七日,高考如期而至。 林以怀和陆予程得偿所愿,收到了江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而赵明川早已被警方逮捕,法院判其校园霸凌罪、危害他人生命安全罪、蓄意伤人罪,证据确凿,处以五年的有期徒刑。 —— 江华大学九月一日新生开学。 当天,林正辉开车送她去江大,大学开学第一天无非就是新生注册报道,找寝室,认识新同学、新室友。 身边似乎所有人都忙里忙外,各种各样的事情。 相当于她又重新上了一次大学。 江大的宿舍条件堪称一流,四人寝室,独卫、阳台和客厅。 其他两位室友来了之后,都忍不住惊呼,这果真是全国网红宿舍。 傍晚,林以怀把入学手续全部办完,累得一身汗,就在宿舍洗了个澡。 她从浴室穿着睡衣出来,坐在床上用毛巾擦头发。 文凝正对着电脑打游戏,回头提醒了她一下,“以怀,刚刚你的手机在响。” 语毕,她继续带上耳机跟游戏里的人对话。 林以怀拿起手机,看到陆予程的来电,就回拨了过去。 “我刚刚在洗澡,没听到电话。” “现在方便出来么,我在你们寝室楼下。” “啊?我还没吹头发。” “不着急,你慢慢吹。”他轻笑着,拖腔带调地说:“老子等得起。” 林以怀放下手机,就急忙用吹风机简单吹了一下,匆忙换了一件裙子。 不到五分钟,她就跑到宿舍楼下。 陆予程见她出来,抬脚走过去,小姑娘被他拉进怀里。 他扶住她的后颈,将头埋进她的颈窝。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锁骨处,林以怀瞬间感受到一股酥麻。 “想我没?”陆予程的唇角在她耳边反复试探。 林以怀逗着他,讷讷道:“不是昨天才见过吗?” 闻言,陆予程搂紧了她,吻着女生锁骨处白嫩的肌肤。 林以怀被迫仰头,被他弄的发痒,想躲开,反而勾起他的欲望。 陆予程将这个吻加重了些。 “你...你轻点。”林以怀嘤咛着,“我可不想留下印记,明天怎么见人啊。” 陆予程动作放缓,松开她,勾唇笑道:“你身上好香啊。” “不是说了我才洗完澡吗?”林以怀整理着领口那里,摸着被他吻过的地方。 她嗔怪道:“都红了。” “没办法,忍不住。”他说的理直气壮。 “......” “找我什么事啊?”林以怀试图转移话题。 陆予程捏着她的脸,反问:“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 林以怀没法接话。 陆予程牵着她在校园里散散步,两人闲聊着对方的专业。 “幸好,你们外院的男生少。”他得意的笑,“不然怕你被拐跑。” 林以怀拍打了他一下,反驳道:“我还害怕你被拐跑呢,长着一张沾染桃花的脸。” 陆予程把玩着女生的手指,“怎么?你男朋友长得帅不行么。” 男朋友?! 林以怀愣了下,好像还没习惯这个称呼。 陆予程问她想不想转专业,毕竟当初她是靠英语特长生保送到江大的,还是想让她选择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 林以怀思考了下,“还是不换了,就这个吧,还算喜欢。” 上辈子她学法律是因为替他完成梦想。 这辈子,她的少年平安长大,如愿以偿。 尽管林以怀没有特别喜欢英语翻译,但是也不讨厌。 除了这个专业,她对其他专业也没多大兴趣。 陆予程点头,尊重她的意见,“好的,怀怀喜欢就行。” 他其实心里也说不出来的高兴,喜欢的人还在身边。 第50章 他的人生应当如此 林以怀回到寝室,文凝的游戏也打完了。 她连忙凑上前,一张吃瓜的脸,“以怀,去见男朋友了?” 林以怀瞪大着眼问:“很明显吗?这都能猜出来。” 文凝还没接话,于晚就从洗漱间跑出来,手里还惦着湿淋淋的袜子,“还用猜吗,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可都看见你跟你一个男生搂搂抱抱的。” “......啊?!” 林以怀的脸唰一下就红了,竟然被室友看见了。 她默默回床整理床铺,想糊弄过去。 文凝拆了一包坚果递给她,顺带坐到她床边,“别害羞嘛,整个寝室就我没男朋友。” 于晚哈哈大笑:“你个单身狗,还不赶快找一个。” “去去,洗你的袜子去。”文凝摆摆手打发她。 还没等文凝开口,林以怀就盯着对面的空床位,好奇道:“那个位置不来人了吗?” 文凝嘴里嚼着坚果,仔细分析着:“学校不可能那么好心,就让我们仨住在一个寝室,肯定还会来人,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林以怀嗯了一声,“有道理。” 文凝放下手里的零食,话题又绕回来:“你跟你男朋友高中认识的吧?快快给我讲讲你们的浪漫史。” “.......” 于晚也洗完衣服,兴奋地搬着凳子坐到她们两面前,“我也要听。” “.......” 林以怀无奈的笑笑,“我想先听你的,于晚。” 文凝乐呵呵的,指着面前的两人,“你俩谁说都一样,反正我今晚都要听哈哈哈。” “这个时候,就体现我单身狗的好处了。” “......” 就这样,宿舍里三个人聊到半夜,女生的话题总是很多,通宵都不算过分。 林以怀觉得这样还挺好,开学第一天大家就融在一起了。 但第二天早上,吵醒林以怀的不是闹钟,而是文凝的尖叫。 “姐妹们,快点起来!九点有开学典礼。” 林以怀揉着眼睛,看了眼时间,“啊?八点四十了?!” 她答应陆予程要参加开学典礼的。 一时间,宿舍里乱成了一锅粥。 林以怀急忙起床洗漱,去衣柜里挑选了件白色长裙。 因为陆予程说过,她穿白色裙子好看。 从女生宿舍到学校操场有一段距离,她们扫了两辆电动车,文凝说她不会骑,林以怀就带着她。 操场上坐满了学生,场面壮观而宏大,她们还是来迟了。 校长已经在台上发言,她们就在台下猫着腰去找位置,也顾不得是不是外院的就坐区了。 上午的太阳还是有点大,椅子上都是热乎乎的。 林以怀怕晒,差点想蹲在下面,心想:这天气明天军训有的受了。 台上的校长在讲什么她并没有认真听,直到话筒里传来她想听到的信息。 “下面就让我们有请法学院优秀代表学生陆予程,上台发言。” 林以怀顿时集中精神,坐的十分端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走到主席台前。 陆予程并没有穿职业西服,而是法学生的律师袍。 他站在那里,底下的女生就开始躁动起来。 “哇,好帅啊啊啊啊救命。” “他还是陆氏集团的公子哥呢。” “老天爷,我的梦中情人。” 林以怀闻言没忍住笑的得意洋洋。 “大家好,我是法学院国际法1901班的陆予程,很荣幸能够代表新生发言。” 他的自我介绍再次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 “成为一名法学生和律师,一直都是我的梦想,我认为律师最接近正义,最能守护正义。” “也许法律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可能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去研究枯燥的条文,去记忆长篇大论的法条。” “我们的学习压力,并不一定比高中少。” “在此我想送给所有法学生一句话,正义不可扭曲,云雾终将拨散。” 台下掌声如雷,欢呼声此起彼伏。 林以怀激动的想哭,但还是忍住。 这才是他的人生啊,陆予程本来就应该这么耀眼。 她的少年就应当如此。 典礼结束,人群散去。 林以怀收到了陆予程的消息:【我车停在二教旁边,过来找我。】 她跟文凝打好招呼,往二教旁边的停车区域走,他的车很好认。 林以怀刚坐进去关上车门,他就覆了上来,两人的鼻尖相碰。 第51章 多啦a梦总算找到大雄 她学精了,猜到他的下一步,就迅速往后躲闪,捂着嘴巴,含混不清地说:“不许亲。” 陆予程哼笑了声,往驾驶座上坐好,“不亲就不亲,反正某人的吻技也很差。” 林以怀瞥了他一眼,“你吻技好,是不是经常接吻?!” “拜托,我的初吻给你了好不好!”陆予程说的有理有据:“对于男生来说,这方面无师自通。” “巧舌如簧!狡辩!”她瞪着他,“下流!” “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就真下流给你看。”陆予程阴笑着瞅了她一眼。 “......” 林以怀立即乖乖闭嘴,被他的话唬住。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陆予程启动车子,开往校门口离开。 林以怀看车停了,望着眼前的商场,“你要买东西吗?” “对,给你买点。” “给我?!”她迷迷糊糊地下车。 陆予程拉着她进商场,往一楼生活用品区域。 他推着车,让她选择牙刷、洗面奶和洗发露之类的。 林以怀一脸迷惑地看他,“不是,这些东西我寝室里面都有啊。” 陆予程答非所问:“会不会做饭?我们去买菜。” 她点点头,“会的。” 买完生活用品,他又带她去负一楼挑菜。 陆予程哪会买菜,全是林以怀看着喜欢的选择,他提着去结账。 两人差不多逛了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陆予程提了两大袋东西出来。 林以怀蹭蹭地跟在他后面,“我帮你掂一袋吧。” “不用,就这么点东西算什么啊。”他不以为意,提着往车子后备箱放。 林以怀真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难不成这是要拿回家? 不像啊,江华大学在大学城,距离江夏区起码得三个小时的车程。 直到他们来到附近居民区,这里全是高楼大厦,新开发的公寓都在这。 电梯门打开,陆予程掏出钥匙往对门走去,很自然地开门。 熟练的就跟自己家一样。 林以怀怔在原地,“你不要告诉我这也是你家?” 陆予程将人拉进去,给她找拖鞋换上,漫不经心地说:“很意外吗?” “......” 林以怀呵呵一笑,心想:果然他家的房产遍地都有。 有钱人的世界她难以想象。 这间公寓装修典雅,三室一厅,一厨一卫,足够宽敞,主要是地段很好。 陆予程拉她在客厅歇息一会,把今天买的东西都拆开放到茶几上。 林以怀双手按在沙发上坐着,定定地看他,“所以,你打算以后不住校就住在这吗?” 他的动作顿住,意味不明地看她,“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也是。” “我?!” “不是说给你买的生活用品吗?” “......” 林以怀的瞳孔凝滞了下,恍然大悟似的。 她侧脸不敢看他。 天哪,他这个意思怎么像是说,让我跟他同居?! 陆予程察觉到了什么,解释:“我没什么意思,我是说你可以把这当成家,想来就来。” 他从挎包掏出一把钥匙给她,林以怀沉默着,不敢接过手。 陆予程起身坐到她旁边,塞给她,“听话。” 林以怀盯着手里的钥匙,沉声道:“或许我应该离他们远点,而不是成为他们选择各自生活的累赘。” 陆予程知道,“他们”是指林正辉和闵雅婷。 时至今日,他还没告诉她闵雅婷出轨的事情。 既然赵明川已经入狱,陆予程也不打算让她知道了。 “你不是累赘。”少年的眸色温柔,托着她的后脑勺,亲了一下女生的额头。 林以怀垂眼,微微一笑,“嗯。” “好了,我饿了。”陆予程拉她进厨房,“我给你打下手。” 他笨手笨脚,但也在很努力配合她,林以怀明白他在家哪里需要做这些事情。 四道菜上桌,分别是酸菜鱼,醋溜山药,西红柿炒鸡蛋,冬瓜汤。 林以怀先夹了一块鱼肉放他碗里,“我的拿手好菜。” 陆予程尝了一口,很是满意地点头,“平时都是吃王姨做的饭,以后要吃怀怀做的饭。” “别别,我可不想当煮饭婆。” 谈话间,手机蹦出张溪发来的信息:【以怀,我今天才来报道,晚上去找你哦。】 林以怀回了个“好”,正准备退出页面,瞥见学校公众号发来的推文。 她点开新闻和配图给他看,上面正是介绍他本人,配图是他典礼上的照片。 陆予程托着下巴看她,“正义不可扭曲,云雾终将拨散。” 林以怀会心一笑,这句话是生日那天,送给他的宪法书上,她写在扉页的一句话。 “陆大律师,你穿律师袍的样子真帅。”她将公众号上他的照片下载保存。 他听得心旷神怡,心情大好,“会说话就多说点。” —— 午饭后,陆予程把生活用品依次摆好,带着她认了一下卧室。 “以后你的衣服都可以放在这里,学校放不下就放在这。”陆予程打开窗帘说,“我们两个房间正对门。” 林以怀扫视了一下这间卧室,粉色的墙壁、沙发还有桌椅,床边还堆满了毛绒玩具,给人以很温馨感觉。 怎么看都跟外面的装修风格不同,想必他早就有所准备了。 林以怀拿起床上的多啦a梦,在他面前晃动,轻笑道:“我这只多啦a梦总算找到我的大雄了。” 陆予程从后面抱住她,胸膛贴着女生的背脊,“我这只程予陆总算找到我的怀怀了。” —— 由于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今晚陆予程还是带她回学校。 林以怀走进寝室大门,文凝就发来了消息:【以怀,我们另一个新室友来了。】 她惊喜地回道:【我刚到七舍门口,这就来。】 兴奋跑回寝室,推门而入,林以怀独独对上新室友的眼眸。 一阵尖叫“啊——” 两人开心到要蹦起来。 “你们认识?”文凝和于晚一同发问,看着面前的两人。 林以怀拉着新室友,隆重般的介绍:“这是我高中的好朋友,张溪。” 文凝:“我去,这概率怕不是中彩票了吧。” 于晚:“感觉比中彩票还难。” 这个寝室其实是混寝,林以怀和文凝都是英语翻译专业,而张溪和于晚是汉语言文学专业。 无论怎样,林以怀太开心了,毕竟上辈子她就是和张溪在大学相识。 第52章 真的好看吗? 学校军训要持续两个星期,一遇到军训就热得要死。 教官一喊解散休息,一群人就瘫在操场上。 文凝在旁边叫得要死要活的,“老天爷,救命,我受不了,太热了。” 林以怀摘下帽子给她扇风,“再坚持两天,快熬出头了。” “宝贝,我两能逃吗?” 林以怀打了个噤声:“小心被教官听到。” 文凝偷瞄了一眼距离她们两米处的教官,津津有味地说:“大长腿,高个子,刀削一样的脸,宽肩窄腰,还是教官,我的小说男主啊啊啊。” 林以怀正喝着水,差点没喷出来,“文凝,我发现你好搞笑,跟你的名字截然相反。” “哈哈哈对吧,好多人都这么说。”她憨笑不拘,“要不我去找他要个微信,说不定我就能脱单了。” “......” 教练喊了一声集合,队员都纷纷站起来。 而法学院的队伍齐刷刷路过这里,她们外院的女生扭头惊呼起来。 “我靠,这差别也太大了,好多帅哥。” “妈耶,我也好想去法学院,可是法律好难学。” “你们看领队的那个男生,不是开学典礼的优秀代表吗?” “陆予程啊,我天,好想认识一下。” 不过短暂的几秒钟,林以怀还是看见陆予程穿着迷彩,齐步走在队伍前面。 烈阳生生不息,少年英姿卓越。 军训结束最后一天,下午汇演结束后,林以怀累得不行,只想回寝室洗个热水澡。 但很不巧的是,宿舍的热水器不出水,连凉水都没有。 她在宿舍群发消息:【热水器好像坏了,没法洗澡。】 文凝:【我靠,我正准备回寝室洗澡呢。】 张溪:【早上跟宿管阿姨反馈了,她说要等两天。】 于晚:【......】 林以怀觉得燥热,身上的汗水浸透了衣服,很不舒服。 无意间看见桌上的钥匙,她愣了下,随后在柜子里拿好换洗的衣服,装在袋子里,走出了寝室。 那座公寓就在学校附近,骑着电动车也就五六分钟。 自从陆予程上次带她来后,这还是第一次她单独过来。 钥匙扭动,门开后,玄关处的灯还是暗的。 看来陆予程没回来。 她没想太多,将客厅的灯都打开,急匆匆地跑进洗漱间。 林以怀关好隔门,打开花洒洗漱,洗澡间的东西很齐全,都是陆予程上次买好的。 洗完澡她就换上了一件蓬松的睡衣裙,拉开隔门,将头发用毛巾擦了一下。 开门出来,往客厅走,林以怀一抬头就对上男生的眼眸。 女生兀自站在他面前,穿着粉白色睡衣,裸露的皮肤白如脂。 陆予程看得晃了一下神,“你....你回来了。” 林以怀慢吞吞地解释,“我宿舍的热水器坏了,所以我就想来洗个澡。” 他轻笑道:“以后想来就来,不用跟我说。” “好。”她点头,话锋一转:“吹风机在哪?” 陆予程闻言起身回自己的房间,拿出吹风机。 林以怀正想接过手,他没给她,轻声道:“我帮你吹。” 话间,她被拉到沙发上坐好,陆予程单膝跪在沙发上,开着最小的档,吹起女生的秀发。 她头发很柔顺,比高中那会长了许多,每次洗完澡她的身上总是香气纷纷。 “这几天军训累坏了吧。”陆予程开口说,“明天周日,可以休息一天。” “嗯。”林以怀总觉得他在背后盯着她,有些不自在,试着找一些话题。 “对了,我忘记跟你说了,我跟张溪是一个寝室。” “那还挺好,你的室友怎样?” “她们都挺开朗的,我喜欢她们相处,关系都很轻松。” 林以怀就这么跟他说着闲话,陆予程就在后面点头应声。 没过一会,他就把吹风机关掉,放在桌子上。 陆予程回过身坐在她旁观,视线像是离不开她似的。 林以怀被看到有些不好意思,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正当感觉他的气息逼近时,猛然站了起来。 “先去洗个澡吧,你也累了一天。”她的语气有些慌张。 陆予程表现得格外奇怪,看着有些沉闷,简单应了声:“好,我这就去。” 他起身去浴室。 林以怀在冰箱里找到酸奶和零食,坐在客厅打开电视看。 她在看一档恋综,注意力全被吸引了去。 直到听见门拉开的声音,林以怀抬头看见他穿着一款深蓝色男士睡衣走出来。 陆予程额间的碎发还滴着水,身上还冒着一股热气,桃花眼慵懒地望向她。 林以怀顿时收回视线,去看电视。 她用余光也能看到,他正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擦头发。 男生吹头发很快,完事后,陆予程坐近了一点,问:“在看什么呢?” 林以怀头也不回地说:“综艺。”其实连目光都在看着地面,并没有看电视。 “好看吗?”他声音懒懒的。 她背对着他,敷衍应声:“好看。”话间,一抬头就看见屏幕里的男女主角正在接吻。 “.......” 陆予程轻咳了声,移动到她身后,手指碰到了女生的腰腹。 他压着嗓音,蛊惑而诱人,“真的这么好看?” “.......” 林以怀简直坐立不安,拿起手边的遥控器关掉电视。 一瞬间,没有电视的声响,客厅安静的可怕。 下一秒—— 陆予程从后面侵袭,吻住她的后颈,逐渐向前。 他将她拖到沙发上,从额头到鼻翼,直至抵达她的唇瓣。 林以怀牙关被撬开,他的舌尖迅速探入,勾着她的,似乎在教她怎么接吻。 两人的喘息声交融在一起,沙发上暧昧与纠缠。 随着他的攻势变得强劲,林以怀发出呜呜的声音,双手被他压着,她只能蹬着双腿。 本以为被放过,陆予程却咬住她的锁骨,密密麻麻的吻在她脖子上铺盖而来。 她发出闷哼声,让他的心变得更缭乱,只想得到的更多一点。 陆予程继续往下吮吸,宽松的睡衣快被他拉下,露出女生的双肩。 林以怀前面鼓鼓的两团要露不露,衣服快要遮不住。 “陆予程,陆予程。”她不停叫着他的名字。 他动作停住,逐渐从意乱情迷中醒悟。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喘息了几秒,随后移开,坐起来,从她身上离开。 林以怀躺在沙发上将睡衣往上拉了拉,缓缓坐了起来,用手梳理着头发。 陆予程别开视线冷静了一会,回头看她,抿唇笑笑:“放心,我现在不碰你。” 林以怀垂眸,脸色红成一片。 第53章 想把你捆在我身边 第二天周日,林以怀没定闹钟,一觉睡到自然醒。 掀开被子起床,换好衣服,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瞅脖子上的痕迹。 “救命,这要怎么出门啊。”林以怀唉声叹气道。 敲门声响起,陆予程在外喊她:“怀怀,醒了吗?” 她应声:“醒了,我在换衣服。” “嗯,赶快洗漱,”他站在外面说,“我买了早餐。” “好,知道了。” 林以怀洗漱完走到餐桌前,陆予程给她拉开椅子坐下。 餐桌上的早餐五花八门,面包,包子,豆皮,还有黑米粥,小米粥。 一眼望去,她都不知要先吃哪个了。 陆予程把早餐都打开,随口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看到什么就都买了点。” “只要不是特别油腻的东西,我都喜欢。”林以怀突然来了食欲,咬着包子喝着粥。 “好,我记下了。”陆予程的视线转向她,留意到女生脖子上的吻痕。 “我在你梳妆柜里放的有护肤品,还有化妆品,可以遮挡一下。”他尽量敛住眼角的笑意。 闻言,林以怀扭头,发现他正盯着她的脖子。 她放下手中的粥,兴师问罪地瞅他,“都怪你!乱咬我。” “你看看这里,这里。”林以怀指给他看。 陆予程轻咳了声,笑的戏谑,“我不介意让你咬回来。” “......” 林以怀用脚踢他一下,“无耻!”又低头自顾自地喝粥。 陆予程笑得不可自抑,“以后常来,懂不懂。” “......” 吃完早饭,林以怀回房间化了个淡妆,脖子上涂了厚厚一层粉底才遮住痕迹。 张溪给她发消息:【以怀,你昨晚回家了吗?今天记得早点回学校,你们外院都在发新书呢。】 林以怀:【是的,回家了。我等会就回去。】 她走出房间时,陆予程的门刚好打开。 “我现在要回去了,外院在发书。” 陆予程闲散道:“我正好也回去,送你。” 林以怀跟着他出门,进入电梯,逼仄的空间就他们俩。 陆予程从背后箍着她的腰腹,与她耳鬓厮磨。 林以怀被她弄的心里发痒,“放开,小心等会被人看到了。” 眼瞅着电梯快到一楼,他低声叹了一下气,恋恋不舍地道:“真想时时刻刻把你捆在我身边。” 电梯门开,陆予程牵着她的手走出去,坐上车时,林以怀酝酿了一会,倏然开口说:“那我有时间就来。” 陆予程正开着车,听到这句话弯唇笑了,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果然,恋爱不能随便开始,否则覆水难收啊。 但只要看她一眼,心里就宛如灌进蜜糖一样。 —— “姐妹们,我回来了。”林以怀兴奋地推门而入。 只见文凝趴在床上发出“咯咯”的声音,张溪和于晚坐在她对面,用稀奇古怪的目光看盯着文凝。 还没等她问怎么了,文凝猛然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他请我吃饭了啊啊啊啊。” 林以怀绕过文凝,走到张溪旁边,窃窃私语地问:“她怎么了?” 张溪呵呵一笑:“她已经疯了。” 于晚僵硬着脸,附和道:“疯的彻彻底底。” “......” 林以怀听得晕头转向,“我怎么感觉我走错寝室了。” “......” 文凝激动地从床上蹦起来,从衣柜里掏出一大堆衣服,拿给林以怀看,“你觉得哪件好?这个?还是这个?” 林以怀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裙子,“你到底怎么了?” “我要约会了。”文凝拉着她胳膊,“就是那个教官,他叫何宇年。” “啊?!”林以怀诧异道:“你还真找他要微信了?” “对啊!”文凝很认真地说:“原来他还是我们学校的学长,今年大二,退役回来继续读金融专业。” “所以,你们现在就要约会了?”林以怀感觉信息量有点大,“进展这么快的吗?” “对啊。”文凝继续挑选衣服。 于晚把林以怀到一边,“别管了,她现在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张溪模仿着文凝的语气,“他可是我的小说男主啊啊啊。” 文凝收拾一番,走出门口还不忘回头说一句:“姐妹们,我要去约会我的小说男主了哦。” “祝我好运,么么哒。” “.......” 于晚“咦”了声,“鸡皮疙瘩掉一地,她还真是没谈过恋爱的模样,第一次都这么疯狂。” 林以怀漫不经心地说:“我第一次也没她这么夸张。” 于晚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张溪,“好了,这下我们宿舍就张溪你一个人单身了,要不我给你发表白墙找一个?” 张溪狂摇头,拒绝着:“我才不要。” 林以怀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我们家溪溪怎么能随便去表白墙找,必须得配得上最好的。” 于晚:“行行行,我以后多留心每个系部的男神,专门介绍给张溪。” 张溪挤出一抹笑意,眼底黯淡了下来,脑海里浮现一个人,随即控制自己不去想。 —— 当天晚上,各系部各班级分别组织开学宣讲会,军训已经结束,大学课程如期而至。 所幸,林以怀这辈子选择了不同的专业,老师同学都跟上辈子不一样。 原来距离重生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原来上辈子的那些记忆都开始模糊。 不过这样也好,不开心的事情忘记就好,现在在大学每一天都是新的生活,新的开始。 周五下午,她们四人都没有课,于晚和文凝还沉浸在热恋当中,早就溜出去约会了。 张溪午休醒来后,看见林以怀坐在书桌前,起床问她,“怎么不跟你家陆哥哥出去约会呀?” 林以怀回头淡笑道:“他最近在准备辩论赛,周末都要排练。” “啊,果然法律不是一般人能学的。”张溪又补了一句:“况且,你家陆予程还不是一般人。” 林以怀笑了下,又开始摆出愁眉苦脸的模样,问她,“你说,怎么才能赚到钱啊?” 张溪端着水杯坐在她旁边,“你要是缺的话,我借你。” “不不......”林以怀急忙解释:“我是想兼职,不想找家里人要生活费了。” “那你有找到合适的吗?”张溪若有所思地道:“再说,陆予程能舍得让你去兼职?” 张溪的话戳中她的顾虑,林以怀皱眉道:“我就是怕这个,所以学校里的兼职都不敢考虑,被他撞见,他又该生气了。” “这很容易理解啊,他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让你受苦。” 林以怀左右为难,揉了把头发,无意间看见她手里拿的一张海报,“这是什么啊?” 张溪正想开口,顿了几秒,连忙把海报给她,“这是我们文学社宣传的文学比赛,奖金超级丰厚的。” “有没有兴趣想试一试?我记得高中时期你的文笔还不错。” 林以怀夺过海报去看,惊呼:“国赛一等奖两万元?!” “有没有震惊到?心不心动?!” “是挺惊讶的,可这肯定很难啊。” “试试呗,你又不吃亏。”张溪联想一番,“你的作品能在国赛拿到三等奖,也有一万的奖金。” 林以怀点点头,“行吧,我试试写一篇。” “好嘞,我现在就给你登记上,”张溪乐呵呵的,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正愁找不着人报名呢。” “......” 第54章 吻技也提升了 法学院打辩论赛那天,林以怀还特意拉着张溪去报告厅观摩。 听说这次比赛,电视台的人都专门来录制。 她们两个没找到好的位置,比较靠后靠走廊,但也能看得清舞台。 林以怀满怀期待地看着台上的准备人员,寻找着陆予程的身影。 张溪在旁边玩着手机,留意到旁边路过一个人,急忙戳了一下她,“你看,你看那是谁?” 林以怀顺着她指的方向,抬眼望去,看到男生行走的侧影,“向哲?!” “对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张溪拍了下脑门,“我差点忘了我在学校的光荣榜上看到过向哲也被录取到江大了。” “我也差点忘了......”林以怀欲言又止。 她也差点忘了上辈子她和向哲还是同班同学,他是班长。 向哲肯定学的是法律。 话说,林以怀还没正式感谢向哲和向叔叔的搭救之恩。 辩论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陆予程代表正方一辩,他全场思路清晰,处变不惊,很快吸引一大波人的目光。 林以怀只觉得欣慰,她喜欢的人总能让她为之骄傲,他真的有在不断成长。 但也因此,她暗自告诉自己,也要努力发光,与他站在一起。 辩论赛持续了一上午,结束时林以怀去后场找他。 张溪不想当电灯泡,就想悄悄回去,谁知,刚走出会场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向哲。 向哲记性很好,一眼就认出了她,“你是张溪?” 高中那会,张溪喜欢留学生头,现在已经长发飘飘,会化妆会打扮,明明变化很大。 张溪点头笑了笑,“是的,我记得你,你叫向哲。” 会场的人纷纷涌出,两人没有太多机会交谈。 她只简单说了两字“回见”,就顺着人流离开了。 向哲望着女生背影愣了下,很快逆着人群往会场进。 报告厅里的人走的所剩无几,陆予程和林以怀从后台出来,正巧与向哲打个照面。 三人都放缓了脚步。 向哲望着对面两人紧握的双手,坦然走近,“今天真是充满惊喜,老同学都遇见了。” “毕竟还在一所学校,碰面都只是早晚的事,”陆予程神色慵懒,轻笑了下,“不过今天可不能跟你叙旧,我要跟我家姑娘约会来着。” 向哲看了一眼旁边的女生,“好久不见。” 林以怀笑道:“应该和你说一句迟来的感谢,谢谢你向哲,那个时候帮了我。” “举手之劳。”男生说的云淡风轻。 “有时间请向班长吃个饭,我亲自答谢。”话间,陆予程揽入女生的肩膀,眼神中尽是肆意张扬。 “好了,不打扰你们约会了。”向哲终止了话题。 陆予程带她走出报告厅,直到坐上车,他都没说什么话。 林以怀察觉到了什么,不想让他多想,就直说:“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他面无表情地回:“老子没有。” 她凑近了看他,“真的没有?” 陆予程默不作声,从车里掏出一盒烟打开,林以怀抓住他的手,“不许抽烟,对身体不好。” 烟盒被她丢进后座,林以怀捏着他的手掌,哄着他:“你不要想太多,从前我跟他是普通朋友,以后也是。” 陆予程哼哧一声:“但他的心思未必单纯。” “瞎说什么呢。”林以怀倾身过来,亲了一下他的嘴角,“我心里只有你。” 她这般撒娇的模样,让他心里发痒。 陆予程脱掉西服外套,扯掉领带,将她的后座调平,压着她在车里亲了一会儿。 他过完瘾,还不忘舔舐一下女生的唇角,“我们家怀怀怎么可以这么甜。” 林以怀害羞的捂脸,“你别说了。” 陆予程把她的座位调好,补充道:“吻技也提升了。” “......是你教的好。”林以怀没羞没臊地回复着他。 他启动车子,笑得意味不明,“那我们以后多交流交流点别的。” “......” 别的? 林以怀不敢细想,他指的是什么。 —— 今天是周六,他们都没课,陆予程带她去一家西餐厅吃饭。 本想着,吃完饭后可以跟他回公寓,但中途林以怀接到林正辉的电话。 他没具体说什么事,就是慌里慌张地让她回家。 林以怀挂完电话,脸色不太好,像是有所预感。 陆予程拉着她走出餐厅时,林以怀停了一下,突然说:“他们应该是要离婚了。” 他回头看她,握紧了她的手。 林以怀咬了下唇,“上个月我跟我爸聊天说,高三那年我就在门外听到他们吵架,闹着要离婚了。” 她顿了三秒,“现在我爸让我回去,应该就是宣布他们离婚的事情。” 陆予程将她拉进怀里,“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林以怀“嗯”了声,“我没事,他们分开了也好,不用互相折磨了。” 从大学城开车回宜城区,一路上林以怀都没怎么说话,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想着应该不难过,毕竟是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 从小到大,林以怀并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多少爱,她性格自卑敏感,大多是原生家庭带给她的。 或许,离开他们,她就能解脱了。 第55章 你还有我 阳光熹微,春风和煦,小区人影稀疏。 这么多年,宜城区的发展逐渐边缘化,这里的居民大多搬走,只剩下一些老住户。 陆予程将她送到家门口,林以怀想独自面对,就没让他跟着。 推门而入,林正辉和闵雅婷果然在客厅等着她。 林以怀不想跟他们墨迹,先开了口:“打算离婚了?” 林正辉坐在她面前,推了推眼镜,“是已经离了。” “那还叫我回来干什么?”她看着坐的老远的两夫妻,没好气地说:“反正你们对我也没放在心上,又何必假惺惺的让我回来。” 闵雅婷从沙发上站起来,抱着双臂,背对着她说:“我们就是想问你,想跟谁待在一起,这样我两好分房产。” 林正辉瞪了闵雅婷一眼,回头对她笑嘻嘻地道:“以怀,无论你选谁,我们还都是你父母,以后你的生活费用随时找爸爸要。” 林以怀嗤笑道:“说白了你们只是把我当成分家产的筹码而已,只要我跟谁,这套房子就属于谁,我说的没错吧?” 毕竟上辈子,他们两人就是这样做的。 林正辉和闵雅婷顿时沉默了下来。 “你们把我当成了什么,小时候我是你们发泄工具,现在你们离婚了还要把我当成分家产的工具。”说着,她就觉得心里委屈,眼泪不自觉掉下来。 “我挺不理解的,你们两个人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又为什么让我出生?”林以怀发泄着。 闵雅婷的态度也不太好,哼笑一声:“我也很后悔,为什么当初瞎了眼看上了他。” “你给我闭嘴!”林正辉听得恼火,猛然站起来,朝她吼道:“当着孩子的面,你还不知道收敛!” “收敛?”闵雅婷看着两父女就像看待陌生人,“我说的都是事实,她都这么大了连这点事情都接受不了?” “你——”林正辉指着女人,恨铁不成钢。 “够了!”林以怀擦了下眼泪,站起来看着两人,充满了失望,“我谁都不跟,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了。” 说完话,她就跑到玄关处换鞋。 陆予程一直守在门口,在外面听了个大概,门打开他就看见女生红着眼睛跑下楼。 林正辉也出来了,看见门外的男生愣了一下,“你是?” 陆予程颔首,郑重其事地介绍:“叔叔您好,我是林以怀的男朋友,陆予程。” “陆予程?!”林正辉闻言就像被雷劈了一样,“老陆的儿子?这么多年没见还真.....” 他顿了几秒,“还真认不出来了。” 陆予程再次颔首,礼貌告别,“那叔叔我先走了,怀怀还等着我。” 林正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他的女儿和陆予程是男女朋友?!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更没有问过她。 陆予程跑下楼,在小区门口追上林以怀,轻拭女生眼角的泪水。 他拉住她的手,温声道:“你还有我。” 林以怀点点头,平复了下情绪,“我们回去吧。” “好。”陆予程揽着她的肩膀上车。 林以怀看着车子驶出宜城区,心里莫名颤动了下,以后大概都不会回到这里了。 跟过去告别吧。 —— 大一的生活并不轻松,社团和学业都需要兼顾。 林以怀想学钢琴,就选择加入艺术团,每天可以在学校跟着钢琴老师免费学习。 学习地点在学校后花园里,名为兰亭别苑,这里花草茂盛,皆是一层庭院,很适合学习音乐。 每位学员独设单间,各有一架钢琴供他们练习。 周五下午没课,林以怀就单独待在兰亭别苑,安安静静地操练钢琴键盘。 钢琴真是不好学,这才第一月,她的手指头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琴声落,手机的消息声愈发清晰。 张溪:【以怀,那个文学比赛你别忘了,十一月截止。】 张溪:【还有一个月,你赶快写,不许反悔。】 林以怀明白,张溪的任务很明确,就是要收到足够的稿件,跟社长交差。 林以怀:【我知道了,但是我现在没什么灵感,不知道写什么。】 张溪:【反正题材不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艺术来源于生活,你细心一点,总会有灵感的。】 林以怀盯着屏幕发了几秒愁,张溪就开始急不可耐地煽动着她。 张溪:【你想一想两万元的奖金呢!动力不就来了。】 林以怀:【知道了知道了,我肯定写还不行嘛。】 张溪:【爱你,宝贝。】 林以怀放下手机,嘀咕道:“哪有那么容易,这两万块钱是那么好得到的吗?” 话音刚落,男生轻缓而磁性的声音萦绕耳边:“什么两万块钱?” 林以怀惊喜般的抬头,他就已经走到她旁边坐下。 “你怎么来了?” 陆予程双手捧住她的脸颊,眼尾弯起,“想我们家怀怀了。” 说着,他就亲了一下她的唇角,“有没有想我?” 平日他学业很忙,林以怀见到他也很开心,激动地扑在男生怀里,瓮声瓮气地说:“有,很想。” 陆予程搂着她亲昵了一会儿,看向面前的钢琴,“学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以怀嘟着嘴,伸出双手给他看,“估计要把手练废才学会。” 他轻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话间,他握住女生的双手,放在键盘上,手把手教她新的曲谱。 林以怀跟着他弹奏,逐渐觉得这曲子十分熟悉,“这是不是你小时候经常谈的那个......” “巴赫进行曲第九首。”他摸着她的头,会心一笑。 “明天就是国庆假了,有什么安排吗?” 林以怀漫不经心地摇头,“没什么安排,我室友应该都会跟男朋友一起去玩。” 陆予程盯着她,拖腔带调地说:“那你的男朋友怎么办?” 闻言,她的手移开键盘,悠悠说出两字:“凉拌。” 陆予程伸手挠她的腰腹,“你再说一次。” 林以怀下意识躲闪,立马服软,“我错了我错了。” 他就喜欢看她乖顺的模样,轻咬着了下她的耳朵,“现在跟我走,有惊喜。” “惊喜?”林以怀被陆予程匆忙拉走。 第56章 只要有我,你就有家 等他们坐上车,离开校门口,天色已经漆黑。 林以怀本来心情挺好的,但在车上接了通林正辉的电话。 他说,房子已经给闵雅婷了,近日他就会离开江华市。 跟上辈子一样的结果,他们离婚后,林正辉打算去南璋市发展。 林正辉说:“以怀,以后你每个月的生活费我都打到你银行卡上。” 林以怀赌气道:“不用了,我再也不想跟你们有任何牵扯了。” 说完,她就挂断电话,车子也停了下来。 陆予程视线转移,她正沉着脸,眼泪快要掉下来,“我没有家了。” 他没有说话,坐在车上抱了她两分钟,见她心情舒缓,两人一起下了车。 陆予程带她回到公寓,房门打开,玄关处让人眼前一亮。 灯光打开,墙壁上沾满了粉色玫瑰花。 再往走近,屋内彩灯挂起,客厅地板铺满红玫瑰花瓣,粉色气球在摆成爱心形状。 林以怀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望着眼前的他,说不出话。 陆予程拿起桌上一大束粉红玫瑰花,朝她缓缓走来,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她。 林以怀绷在原地,心脏跟着扑通扑通跳动。 他笑了声,也是有点激动,“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我还是很开心你还在我身边。” “但我还是想给你一个正式的告白,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就选在家里。” 陆予程顿了下,眼眸深邃,“怀怀,其实我也很早就喜欢上你了,在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年纪就开始了。” “我喜欢那个小女孩跟在我身后,我喜欢她傻里傻气的样子,但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下一秒—— 陆予程单膝下跪,双手捧着鲜花,看向她深情地说:“怀怀,我们以后会有一个家,我的父母也会是你的父母。” 他说的这里,她的视线就开始模糊。 “我喜欢你,也只会喜欢你。”陆予程真挚地问:“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 林以怀的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掉,这次不是难过,是开心,是激动。 两人相视一笑。 林以怀擦了下眼泪,接过他手里的花,“早就愿意了。” 在她为数不多的愿望中,成为陆予程的女朋友,曾经是遥不可及的梦。 如今,陆予程先她一步,向她正式告白,告诉她,他也在懵懂的年纪就喜欢上她了。 他起身,揽住她的腰,两人深情的热吻,这次她也学会了主动。 陆予程抱着她在沙发上纠缠了一会。 由于动作幅度太大,两人都滚在了地板上。 她躺在花瓣中,头发披散,格外迷人。 陆予程压着她,冲动地去解女生上衣的扣子。 林以怀倏然按住他的手,眼睛迷离,“你说过,不会碰我的。” 这种感觉就像到嘴的肥肉,突然跑了一样,让他难受。 陆予程吐了一口气,压着内心的欲望,“那你让我摸一下。” “嗯。” 房间内光线昏暗,林以怀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只感觉到,上衣被解开,一只手穿过她的内衣,揉摸着女生的那两团。 温热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 林以怀被他弄的躁动,“可、可以了。” 陆予程闻声收回手,语气轻佻:“我怀怀那里真小。” “......” 林以怀只觉得心口像火烧一样,急忙起身穿好衣服。 陆予程把女生从地板上抱起来,走进她的卧室,将人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临走前,他亲了下她额头,温柔地说:“怀怀,只要有我,你就有家。” “嗯嗯。”林以怀乖乖点头。 她不难过了,因为她已经找到幸福了。 第二天早上,林以怀醒来就留意到,梳妆台上放着的礼盒。 她打开一看,竟然是裙子和高跟鞋,还有那只表。 这是十八岁生日那天,陆予程送给她的,当时她没有收。 里面还有一张卡片留言: ——这次不许拒绝了。 林以怀弯唇笑了声,目光定了一会儿。 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很难过吧,她拒绝了他,还说那么多伤人的话。 以后不会了。 陆予程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她的人。 她以后不会伤害他了。 —— 国庆假期,陆予程带着林以怀去不同的景点游玩,跟他待在一起玩的很欢。 她笑容变得多了,整个人开朗了许多。 陆予程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很多,看到她因为家庭的原因难过,他心里面也不是滋味。 假期最后一天,林以怀提前回学校补作业。 而陆予程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去见了闵雅婷。 他早就做好调查,闵雅婷现在根本就是无业游民,跟赵明川的父亲还有牵扯,完全是在靠赵合原包养。 闵雅婷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收到的电话威胁,那人约她在宜城区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当见到陆予程,她更震惊了,“打电话的人是你?!” “阿姨,请坐。”他不咸不淡地说。 闵雅婷顿时忐忑不安,毕竟她已经知道他正在和女儿交往。 电话中,陆予程提及了她跟赵合原的事情,那林以怀会不会...... 陆予程直奔主题,冷着脸说:“你出轨的事情,我没有告诉怀怀。” 闵雅婷闻言小声舒缓了一口气,“所以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让你离开这里,让你离怀怀远一点。”陆予程言辞凌厉,“你这个当母亲的已经伤害她很多了,请你不要再让她难堪了。” “难堪?!”闵雅婷也是要强,不服气,“我追求更好的生活有错吗?” “你出轨的事情,叔叔知道吗?”他问,但她的神情已经告诉了答案。 林正辉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否则怎么可能坦然把房产留给她。 陆予程拿出了一些照片给她,全是她跟赵合原的暧昧片段。 “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是婚内出轨,如果上交法院,我会请最好的律师,你觉得你占哪点优势?” 闵雅婷瞪着他,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服软,毕竟以他陆家的背景,想做成什么事情,岂不是轻而易举。 至于赵合原,她更清楚,他只不过把她当成交易的工具,并非真心待她。 真要打官司,赵合原只会弃她而去。 她妥协般的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已经说了,我不想让怀怀受到伤害,”陆予程言辞凿凿,气势凌人,“就当你这个做母亲的尽最后一点职责,离她远一点,也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你的龌龊事。” “房子卖掉后,我就会离开江华市。”闵雅婷捂着脑门,额头出了一把汗。 陆予程果断应声:“房子我买了,你明天就走。” 他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密码是怀怀的生日,够你一个人生活了。” 闵雅婷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如今沦落到被人赶走了。 但她这个人又怎么会跟钱作对。 “行,我明天就走。”闵雅婷语气无奈,眼底划过一丝伤感,“那以怀......” 陆予程从座位上站起来,抬头理直气壮地说:“怀怀我会照顾好,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倒是你离她远一点就行。” 闵雅婷当母亲也是失败,她自己都清楚,只是她这个人更爱自己多一点,而不是家人。 “好,谢谢你。”她哭了,为自己的失败而哭。 陆予程看了一眼座位上的女人,心底划过一丝同情,“阿姨,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阿姨。” “我很爱怀怀,如果你敢伤害她,无论你去到哪,我保证你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丢下这么一句话,陆予程潇洒离开。 第57章 谢谢让我遇见你 林以怀明白,她现在基本上和父母都闹崩了。 生活上,很现实的问题,她就是缺钱。 于是,她偷偷找了个家教工作,学生就在江大的家属院,很方便。 每天工资日结,还能勉强维持生活。 周三下午,林以怀看着小组群里两天前她发的消息,到现在都没人理她。 大学就是这样,遇到小组作业,组员都推三阻四,只剩下她这位组长完成。 林以怀做事效率很快,差不多花费半小时,就把ppt做好发群里。 消息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王志贺:【组长牛批,辛苦了。】 迟申:【辛苦了。】 张行齐:【组长ppt做的那么好,我们也不好意思夺了你功劳,要不这次主讲人还是组长吧。】 林以怀:“......” 她真是无语到了,一个班里就三个男生,怎么就分到她组里了。 果然,尼姑庵里的男生,都不靠谱。 她正想认栽,拿起手机敲字。 文凝的消息蹦出来:【@张行齐 你这么巧舌如簧,挺适合当主讲人的。】 张行齐:【不不不,我不占取他人劳动成果。】 文凝:【不不不,我们组长脾气很好,不介意你占取她的成果,我们都会认为你在为组长分忧。】 张行齐:【......你跟我杠上了是吧?我惹你了吗?】 眼瞅着气氛不对,林以怀急忙冒泡调解:【这次就我吧,下次我们就轮流搞,大家都得做。】 群里都纷纷回复ok表情包。 林以怀放下手机,呆滞了一会,瞥见桌上的征稿海报,还有两个星期就要交稿了。 不得不说,这奖金真的很丰厚,可以让她一个学期不发愁赚钱。 但是没有灵感,林以怀心情不免有些烦躁,趁着没课,就去兰亭别苑练琴。 刚弹了两分钟,陆予程就发消息,问她在哪。 林以怀直接发了个定位给他,一首钢琴曲还没弹完,陆予程就到了。 他最近很忙,但一抽空就想见她。 两人坐在一起,共同弹奏巴赫进行曲。 彼时斜阳挥洒屋内,窗外鸟语花香,琴声和悦动听。 林以怀抬头就看见,少年清晰动人的轮廓,似乎散发着光芒与温暖。 记忆一下把她拉回到很多年以前。 小女孩不会弹钢琴,小男孩就耐心教她,即使那个时候她不懂音乐,但也享受那个下午。 其实她学钢琴,也是因为他。 小时候没学会,现在想认真学。 倏然,一束光无意把他的影子映射在地面。 就是很神奇,林以怀仿佛看见少年与小男孩同时出现在眼前。 琴声骤然停止,她的目光牢牢定在他身上。 陆予程回眸,眼底浮现笑意,“看着我干吗?” 须臾,林以怀灵光乍现,说起不着边际的话:“我明白了,我想到了,我知道写什么了!” 陆予程:??? 她激动地抱着他,一阵欢呼。 陆予程虽然没明白她高兴什么,但只要她开心,他也跟着开心。 当天晚上,林以怀趁着有想法,就开始在电脑上码字,熬夜完成初稿。 次日她再修改一番,就把正文拿给张溪看。 张溪看完全文莫名有点想哭,旋即赞不绝口:“以怀,你写的太打动人了呜呜。” 林以怀微微笑道:“只是突然有感触,还真应了你那句,艺术来源于生活。” “那文章的名字叫什么?” “就叫......”她若有所思,脑海浮现那位少年,弯唇一笑:“谢谢让我遇见你。” 张溪嘿嘿一笑:“不用谢,我也很开心遇见你。” “我是说,文章的名字叫做《谢谢让我遇见你》” “......” “好吧,我自作多情了。”张溪尴尬笑笑,话锋陡转,“不过,这个名字是挺合适的。” “嗯嗯。” —— 截止日期的前一天,林以怀再三检查无误后,上交给文学社的负责人。 从社团出来,已经是黄昏,陆予程打来电话,说想见她一面。 林以怀知道他车经常停的地方,距离很近,就独自过去找他。 陆予程就在车上跟她聊了一会天,说了一些日常。 他绕来绕去,就把话题回到她生活费上,随即给她转了五万块钱。 林以怀看到数目直接愣住,急忙点退回,“你给我钱干嘛?我不要。” “男朋友给的不行吗?”陆予程辩解道:“你不用有任何心理压力,我心甘情愿的,不需要你还。” 林以怀一口咬定拒绝:“那我也不要,你的钱又不是你自己的,是你爸妈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挣的钱你就要了?”陆予程着急了,翻出手机转账记录给她看,“我打辩论赛赚的钱。”立马将这六千转给她。 “可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予程就开始扶住后脑勺,装模作样地叹气:“我真是被你气得头疼。” “啊?头疼?”林以怀信以为真,慌里慌张地问:“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他继续哀嚎着:“你不气我,我就不头疼了。” “......好了好了,我收着还不行嘛。”她顿时服软,担忧的看他,“你真的没事吗?” “抱抱我就没事了。”陆予程第一次在她面前撒娇。 林以怀主动去抱他,靠在男生坚实的胸膛,手指在他心脏部位画圈圈。 她讷讷地道:“你是不是发现我在做兼职了?” 陆予程也很坦诚,“嗯。”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不做,”林以怀抬眸看他,乖巧的不行,“我说过,会听你的话。” “怀怀,我不想限制你的自由,”他抚住女生的头背,轻声吐了一口气,“我只希望你不要辛苦,否则我会难受的。” 林以怀仰头亲了下他的喉结,“好,我以后量力而为,有困难主动找你。” “嗯。”陆予程直接将她整个人扯进怀里。 林以怀蜷缩在他的怀抱中,仰头看他,“你想干什么?” “想吃你。” 他笑得意味不明,错不及防地含住她的唇,攻势迅速而激烈。 接吻的同时,陆予程的手还不老实,去撕扯女生的衬衫,纽扣一颗颗绷在车内。 夜色漆黑,校园亮起路灯,车内只留存些许余光。 林以怀内衣的肩带裸露出来,衬衫被他剥掉。 陆予程的气息从女生的脖子一直往下,亲的她身体发痒。 他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觉得还早,在她上半身过了一会瘾,就放开她。 陆予程将小姑娘放回副驾驶,把车内温度调高了些,脱掉外套给她盖上。 她的衬衫已经被撕破,丢在后座位。 林以怀整个人缩在他的外套下,脸色红的不像话。 陆予程看着她,轻声道:“我带你回蓝景公寓。” “好。”她点点头。 毕竟,这个样子也没法回寝室。 车灯亮起,朝着校门口行驶。 第58章 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日子过得悄无声息,林以怀的钢琴弹得越来越熟练,本学期的课程逐渐进入尾声。 无意间听见钢琴老师和学姐谈论元旦晚会,她才恍然意识到原来陆予程的生日快到了。 听学姐说,学校每年元旦晚会大多都是艺术团在操办,而钢琴社肯定要想一个节目上台演出。 考虑到今年钢琴学员大多是新手,指导老师就选了一首较为基础的曲目,让社员勤加练习。 有人就开始提出异议:“我们十五个人难道都要上台演出吗?舞台也放不下十五台钢琴吧。” 指导老师看着台下的学员,言辞尖锐:“放不下就使劲放,想那么多干吗?好好练习。” “......” 林以怀发现这个老师跟曹清还挺像,做事不容他人置喙。 由于是集体练习,林以怀不想掉队,每天晚上其他学员离开后,她就会多待一会,再将今天所学操练一遍。 那段时间,她不仅要兼顾好期末复习,还要趁着晚饭后去兰亭别苑抢占钢琴房。 林以怀每次就选靠近花园的房间,位置基本不变,但她也发现隔壁屋里的人好像也没变过。 每当她停下弹奏,就能听见隔壁传来念朗诵词的女声,那个声音从未变过。 周五晚上的时间比较多,林以怀待的时间就会长一点,九点整起身离开。 正站在门外锁门,隔壁的门也打开了,她下意识扭头去看,两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学姐?!”林以怀看着女生温婉的眼神。 许忆言是大二金融系,钢琴社的社长,只是少见到她。 “林以怀,原来这几天在这勤学苦练的人是你呀。”许忆言莞尔一笑。 她客套地说:“学姐也在勤学苦练呀,我还纳闷隔壁的声音怎么会有点熟悉。” 两人边走边聊。 许忆言温声解释道:“老师选我当元旦节目的主持人,我还得好好练一下语音语调。” 林以怀笑着点头,“那我就期待学姐的精彩表演了。” “你呢?”许忆言问:“你又为什么走这么晚?” “老师不是说我们也要准备上台表演嘛,我可不想拖大家的后腿。” “放心,老师不可能真让你们全员上台,”许忆言轻笑了声:“元旦舞台可放不下十五台钢琴。” 她又补了句:“顶多最后选一位学员上台表演。” “真的吗?那我就不用准备了。”林以怀如释重负地说,她还真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演。 许忆言抬眸看她,反问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最后被选中的那个人不是你呢?” “我?!”林以怀带着点不自信,“我钢琴谈得也就那样,不可能是我吧。” 许忆言拍了下她的肩膀,眼神坚定,“为什么不能是你呢?结果都还没出来,一切皆有可能。” 她能明显感受得到,这位学姐身上透露着一股强烈的自信和不服输。 林以怀还莫名被她的话感染。 对啊,怎么就不可能是她呢? 走着走着,两人就到了三舍,这是金融系的女生寝室。 两人挥手告别。 后来连续一周,林以怀一如往常在兰亭别苑练琴,许忆言就在她隔壁练习台词。 直到周一晚上,“轰”的一声震响压过琴声,林以怀被吓得一抖擞。 这好像是隔壁发出来,她起身走出去探个究竟,去敲隔壁的门。 “学姐,学姐,你在吗?” 没人应答。 林以怀有种不好的预感,直接推门而入,就看见翻倒的书架压在女生的腿上。 许忆言整个人躺在地上,凌乱的书籍快将人埋没。 她忙不迭跑过去掀起书架,用尽全身力气,将女生抽出来。 “学姐学姐,你怎么样?” 许忆言眨了下眼,有气无力的模样。 林以怀连忙打120,蹲在许忆言旁边,看到她的右腿在流血,就将外套脱下给她止血。 校医院的人很快赶来,救护车也来了,将许忆言送上车。 当时混乱一场,林以怀只想着救人,什么都没想。 陆予程匆匆跑过来,看到她身上的血迹,露出惊恐的目光,“怀怀,你受伤了?”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事,”林以怀急忙说:“学姐身上流的。” 他拉着她去洗漱池清理了一番。 陆予程给她擦手,面色沉重,确认她是真没事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林以怀在耳边听见他担忧的语调:“你可真吓死老子了。” 她轻拍着他的后背,“我没事,不用担心。” —— 次日,钢琴老师告诉林以怀,许忆言无大碍,就是左腿骨折,恐怕需要好长时间的修养才醒。 她舒缓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林以怀跟她描述了事情的经过。 闻言,周老师语气沉重,“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她抿着唇,也觉得无奈,还好发现的及时,平日兰亭别苑就她们两走的最晚。 现在想想,并不安全。 林以怀回钢琴室时,还听见周老师自言自语道:“看来得找个人替补许忆言,当元旦晚会的主持人了。” 当天晚上回到寝室洗漱完,林以怀随手拿起手机就看见五条未接来电,不知道是谁,她就回拨了过去。 “林以怀同学吗?我是周老师。” 接到这个电话,她不免有些惊讶,“是的,老师。” “是这样的,我想了想,还是你替许忆言去当主持人吧,”周老师说的有条有理,“钢琴社数你最用功,而且你们两个身形都比较相似,很适合当主持人。” “可是我根本没当过主持——” 周老师打断道:“每个人都有第一次,况且还是许忆言亲自推荐你,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哦。” “学姐亲自推荐?!”她不可思议。 “对啊,就这么说定了。”周老师做事雷厉风行,当即挂断电话。 “......” “啊~”整个寝室响起她的哀嚎。 “怎么了怎么了?以怀。” 三位室友齐刷刷看向她。 林以怀苦着一张脸说:“我被选为元旦晚会的主持人了。” 文凝拍着大腿站起来,“哇塞,这不是好消息吗?” 张溪也眸光闪烁地看她,“对啊,元旦晚会主持人,好多人争着抢着都得不到呢。” 于晚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 “......” 林以怀才不稀罕当什么元旦晚会主持人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好社死。 第59章 他知道,她动情了 林以怀:【学姐,你能不能跟周老师说说,不要推荐我呀。】 许忆言:【?你不想当?】 林以怀:【嗯嗯】 许忆言:【我想知道原因。】 看到这条消息,林以怀沉默了下,继续敲字:【我没当过主持人,肯定会搞砸的。】 许忆言:【 (*^▽^*) 林以怀你要相信自己,无论是样貌还是勤奋度,你哪样都占优势。】 许忆言:【主持人也没你想的那么难,咱又不是去当央视主持,况且有提示卡,你站在舞台放轻松,大胆一点说就行啦。】 林以怀:【可是......我......】 许忆言:【好啦,我还在医院,医生来了。】 林以怀:【祝学姐早日康复。】 许忆言:【加油,我相信你可以。】 林以怀:【(*^w^*)】 在去兰亭别苑的路上,林以怀放下手机,萎靡不振地叹气,本来要打算亲自找周老师说明的。 她暗自发问:我真的可以吗? 林以怀犹豫不已,步骤很缓慢,路边倏然跑过来了一群女生,她们尖叫的声音惹人注意。 “你们快去看,公告栏上的那个男生好帅啊啊。” “他叫陆予程,法学院的,颜值杀我!!!” “妈耶,他好优秀。” 林以怀跟着人群走到松树林前的公告栏,学校经常在这张贴优秀学生事迹。 她站在后面,依稀看见一张陆予程的个人海报。 照片上他不苟言笑,桃花眼却在放电似的,下颌微微抬起,透露出张扬和自信,白衬衫穿在他身上又增添了几分温和。 “我的天哪,好想认识一下陆予程啊。” “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我听说,有人见到他跟一个女生手牵手,应该是有女朋友。” “那他女朋友肯定和他一样优秀吧。” 闻言,林以怀眼眸的光色敛去,心不在焉地转身,继续往兰亭别苑走去。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是受到某种刺激,耳畔还在回想那句话: ——“那他女朋友肯定和他一样优秀吧。” 刚走到庭院内,周老师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林以怀,我正找你呢。” 她反应迟钝了下,抬眸挤出一抹笑意,“周老师好。” 周老师从怀里的文件夹掏出一沓a4纸给她,“这个是许忆言的主持稿,完全不用你操啥心,你只要念熟就行,或者可以临场发挥。” 林以怀接过手,犹疑道:“老师,您真的觉得我可以吗?” 周老师善于洞察人心,轻笑了下,“林以怀你要明白大学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规规矩矩完成学分,顺利毕业吗?” “这样的大学生活最没意思,真正的大学就是敢于实践,去尝试你从未做过的事情,去挖掘你的可能性。” 是啊,好像上辈子她的大学生活就是这样,虽然是优等生,但也只是会搞学习,其他方面根本没有什么改变。 林以怀跟周老师点头道谢。 回到寝室,她郑重其事地跟张溪说:“可以帮我排练吗?” 张溪看了眼她手里的主持稿,欣慰般的说:“你总算想通了,完全没问题。” 林以怀抿唇笑了笑,有那么一瞬间,她发现张溪已经变了——从高中的胆小怯弱,到如今的开朗活泼。 距离元旦晚会还有两周,林以怀每天都会趁着课间在松树林练习发言。 张溪说,她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容易怯场,紧张。 这段期间,林以怀就包揽了小组作业主讲人的身份。 主讲人别人都避之不及,她肯主动别人还求之不得。 通过多次上台发言展示,林以怀觉得她也逐渐不怯场了。 —— 元旦晚会的前一晚,她回了趟蓝景公寓。 林以怀在衣柜里翻出陆予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将盒子放在床上打开。 里面存放的公主裙和高跟鞋,她还没有穿过,依旧光亮如新。 陆予程原本在房间睡觉,听到了动静,过来敲她的门,“怀怀,你回来了吗?” 林以怀放下手边的东西,径自去开门,眼眸撞上男生的笑容,“我回来拿衣服。” 陆予程进屋,看见床上的礼盒,挑眉问她,“准备元旦晚会穿?” 林以怀点点头,“我还没试穿过呢。” “那现在穿上试试。”他顺着话,提议道。 她看着他,愣了一下,“现在?” 陆予程上下打量着她,“我想提前看到你穿这件裙子的样子。” 他一字一顿地道:“当第一个。” 林以怀被他这句话搞得难为情,随即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陆予程被轰到门外,不明所以地问:“你干什么?” “我换衣服你也要看?” 他勾唇痞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色狼!” 林以怀“砰”的一声关上门反锁好,还真怕他突然闯进来。 当门再次打开。 陆予程就看见—— 她穿着白色仙女裙转了一圈,裙摆层层落下,v领设计刚好把女生的锁骨凸显出来。 这件裙子是定制款,材料十分轻盈,透明纱质长袖,彰显她纤细的双臂。 林以怀光着脚走过来,女生宛若新生的仙子,看向他,“好看吗?” 陆予程恍惚了一下,点头应声:“好看。” 随即,给她来一个公主抱,他将女生缓缓放到床边坐好。 陆予程半蹲下去,弯腰抬起少女裙下的玉足,帮她穿上那双银白色的高跟鞋。 穿好后,他抬眸对她笑笑,拉起她的手站起来。 林以怀第一次穿高跟鞋,还不太适应,一不小心没站稳,就扑进了陆予程的怀里。 他的手掌从她的青丝顺滑了下去,林以怀原本松散的发圈随之脱落,她的头发披散开来。 陆予程与她浅棕色的瞳孔相望,他捏着女生的下巴,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他这次动作轻缓,温柔,一点一点浅尝她的唇,含住她的舌尖。 从前都是他主动,林以怀这次被他勾的难受,也想得到多一点。 陆予程似乎在采取新的策略——欲擒故纵。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难以自抑地去亲他的脖子,去扯他的衣领。 陆予程将她抱到床上,林以怀趴在他身上,咬住他的耳朵,学着他之前的样子,继续往下。 但她终究不擅长这件事,动作生疏。 陆予程猛然一下翻过来,把女生压在身下,就看见她扑朔迷离的眼神。 他知道,她动情了。 第60章 爱意只增不减,愈发浓烈 “怀怀,怀怀。”陆予程从她身上移开,叫着她的名字。 林以怀的脸和耳朵红得像滴血,凑近他怀里乱动,发出闷哼声。 陆予程能够感觉到她发生了变化,其实自己也难受。 但他觉得还是要控制,不能现在就动她。 那天晚上,陆予程将她的背脊贴近自己胸膛,让女生缩在他怀里。 他克制的很好,哄着她睡觉。 次日清晨。 陆予程睁开双眼,把手臂从她怀里慢慢抽开。 他不想惊醒她,否则她又会害羞半天,就拿着自己的衣服轻手轻脚地离开她的房间。 今天是元旦,节目在晚上,林以怀下午三点去做准备就行。 她起床后在房间待了将近两个小时,一想到昨晚的场景就无颜推开门。 最后还是陆予程在外面喊她,林以怀才打开门出去。 他拉她去餐厅吃早饭,给她剥好鸡蛋,“怀怀,元旦快乐。” 林以怀不敢正眼瞧他,简单回了一声“元旦快乐”。 陆予程装的跟没事人一样,不去拆穿她,不想扰乱她的心思,毕竟她今天还要主持。 吃完饭后,林以怀就回房间把裙子和高跟鞋放在袋子里,准备走。 她正在玄关处换鞋,陆予程就拉住她,声音懒懒的,“我送你。” 林以怀顿时脸色发麻,松开他,急忙穿好鞋。 “我自己就行。”说完,她落荒而逃。 陆予程站在门口,看她进入电梯。 他呆滞在原地,摸着下巴忍俊不禁,“这种小场面就害羞了,那以后......会不会吓到她。” “......” 林以怀在电梯内一直捂着发烫的脸,她也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他们在一起快一年了,她却发现自己还是会和最初的心动一样,甚至更加喜欢。 他这个人是有什么魔力,让她越来越不受控制? 人们常说,情侣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彼此就会有厌倦期。 但在陆予程和林以怀之间好像不是这样。 他们对彼此的爱意只增不减,日渐浓烈。 —— 元旦晚会,晚上七点正式开始。 下午三点张溪陪她去后台化妆,妆容画好后,林以怀就去更衣室。 等她出来,就看见文凝、于晚和张溪都站在更衣室外。 还没等她开口,三位室友瞬间尖叫起来。 文凝立即掏出手机,摄像头对着她一阵狂拍,“卧槽,我家以怀太美了。” 于晚围着她转圈,完全被她惊艳到了,“林以怀啊林以怀,你以后就给我按照这个标准打扮,听到没有。” 文凝附和着:“对对对,这还不迷死一大波帅哥!” 张溪噗嗤一笑:“人家有男朋友的好不好。” “话说,你男朋友到底是谁啊?”文凝转念一想,皱着眉问:“你都没介绍你男朋友给我们认识。” “这么一说,我也挺好奇的。”于晚说,“我只是开学那天看见你们在宿舍楼附近亲热,但是天特别黑,我都没看清人。” 林以怀下意识瞄了一眼张溪,她正无奈耸肩。 关于自己的男朋友就是陆予程这件事,除了张溪高中就知道,林以怀一直没有告诉其他人。 主要原因在于,每天表白墙好多人都在谈及陆予程,她可不想成为那些人的谈资,所以两人的关系很少有人知道。 “主持人快点过来对一下台词。”周老师倏然走过来喊她。 张溪推着她走,“快去快去。” 林以怀暗自庆幸,她躲过了一劫。 本次晚会主持人有四位,都来自于艺术团,其他三位是新闻部门的。 七点整,舞台上的帷幕拉开。 两位女生站在c位,旁边分别是两位男生。 大家看到主持阵容,掌声雷鸣般响起。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林以怀完全可以保持冷静,镇定自若地说台词。 当舞台的灯光集聚在林以怀身上,所有人都看到这位光彩亮丽的女孩子。 她着一袭仙气飘飘的公主裙,腰线勾勒完美的弧度,银白色的高跟鞋就像灰姑娘的水晶鞋。 小姑娘长相清纯动人,微微一笑,就能把人的心融化。 “哇啊——” 观众席上的躁动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是专门为她而欢呼。 一瞬间,学校表白墙跟炸了一样,全部都是她在台上的照片,狂刷屏。 或许以往她太过低调,大家都不曾注意到这位女孩子。 但今晚,林以怀鲜艳动人的出现在舞台,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全校。 刚下舞台,张溪就拥了上来,点开学校表白墙给她看,“以怀以怀,你快看快看。” “我的天啊,你今天成为学校的红人了。” 林以怀坐在化妆台看着表白墙里的评论,全部都是赞美她的,再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 她忽然想起,学姐和周老师说的话了。 为什么就不能是你呢?林以怀。 按照节目安排,中间会有一场她的个人主持。 林以怀再次提着裙子走上舞台,还没等她开口,观众席都在喊着:“林以怀好美!林以怀好漂亮!” 原来被大家喜欢是这种滋味,这是她不曾感受得到的关注和称赞。 林以怀得到了鼓励,心中的自信心建立起来,完完全全放轻松说着台词。 等到晚会结束,主持人上台谢幕。 下台时,林以怀走在最后,从舞台而下需要走阶梯,她踩着高跟鞋走的不方便,正踏出一步,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她抬眸,男生穿着西服,绅士彬彬地朝她伸出手。 林以怀并没有在意舞台下的目光,坦然握住陆予程的手,一步步走下阶梯。 陆予程揽着她的腰往后场走,林以怀听到了前排女生的对话。 “哇哦——” “救命,陆予程的女朋友不会就是林以怀吧。” “我靠!救命啊啊啊。” —— 晚会结束后,还有活动。 本次节目的导演声称要请大家吃饭,早就预定在校内的一家餐馆。 连周老师都会去,林以怀实在不方便推辞,就想着跟去随便吃点就行。 他们四位主持人和舞蹈团被安排在一个包间,屋内有十个人。 她很想当小透明,但情况完全不允许。 简珊珊也是今晚的主持人,坐在她旁边,先是挑起了话题:“林以怀,你跟陆予程是男女朋友吗?” 一桌人都开始盯着她问这个问题。 林以怀讪讪地承认,“是的。” “没想到你隐藏的还挺深,”简珊珊给她倒酒,讥笑着:“快来跟大家说一说,你是怎么钓上陆大少爷的。” 连她的搭档李明亮也在起哄:“肯定是用美色呗。” “哈哈哈.......”其他人都跟着笑。 林以怀不想说过多的话,简珊珊有意刁难,不停的给她倒酒。 整个屋里的人都同仇敌忾,给她灌酒,让她毫无拒绝的机会。 林以怀感到迷糊之际,包厢的门倏然被打开。 陆予程赶到她跟前,“怀怀,怀怀。” 小姑娘脸色闷红,明显是醉了。 陆予程将女生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直接将人抱在怀里,林以怀倒在他胸膛,合上眼睛。 他将人抱着往外走时,睥睨了一眼屋内的其余人,“你们这些人都跑不了,老子一个也不放过。” “......” 第61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陆予程抱着林以怀,去开她房门,门把手好像坏了,拧了半天都没进去。 他索性就把她抱回自己的房间。 林以怀一路上睡得特别沉,陆予程刚把她放到床上,她就开始踢被子。 她眯着眼睛,喊着:“好热啊。” 陆予程把被子放到床边,将室内的空调调低了一点。 “我要喝水。”林以怀躺在床上,含糊不清地说。 他又急忙跑到客厅,端着半杯温水坐到床边,把她拉起来靠在他怀里,像喂小孩一样把杯子往她嘴里送。 才喝两口她就把头扭回去,陆予程轻声问:“还喝不喝?” 小姑娘摇摇头,去扯身上的裙子,极其委屈地说:“我好难受,好热。” “还热?”陆予程想起去找她时,桌上放的是白酒,那度数可不低。 “让你逞能,不能喝就不要喝。”他小声嗔怪道:“不是说等我来找你吗?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原本陆予程把她带到后台,就被辅导员的一通电话叫走了。 走之前跟她说等一会,他就来找她。 谁知,半个小时他再回来,张溪就说她去聚餐了。 林以怀闹腾的厉害,他说的话完全听不进去。 “陆予程,我好开心啊,大家都知道林以怀了,他们很喜欢我。”她躺在他怀里,拉着他的手,睁开眼睛。 陆予程挑眉笑了下,“怎么?你突然喜欢得到大家的关注了?” “不是,”林以怀顿了几秒,委屈巴巴地说:“我是怕配不上你。” 陆予程垂眸,嗓音低沉:“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她揉了揉眼睛,小声抽泣着:“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你的女朋友肯定很优秀。” “我们家怀怀就是很优秀啊。” “没有,没有,”林以怀红着眼睛说:“我很普通的。” 陆予程环紧了女生的腰部,下巴磕在她肩膀上,“在我眼里,怀怀就是很棒,她努力上进,真诚待人,没有人比得上她。” 林以怀脑袋不清晰,似乎什么都敢说,“那你为什么不敢碰我?” “......” 闻言,陆予程蓦地笑出声,“你愿意让我碰你?” “愿意。” 这两个字像是打开某种开关,陆予程的大脑开始不受控制,手指划到她的后背,去拉裙子的拉链。 房间里的灯光格外亮堂,唯一能听见的是拉链的声音,缓缓往下。 女生白皙柔嫩的肌肤大片裸露出来,陆予程尽收眼底。 许是感觉到肩膀处松垮下来,林以怀猛然把胳膊从袖子里掏出来。 这不是陆予程第一次看到她的上半身,之前车里已经感受过了,但没这次清楚。 他把女生缓缓放平在床上,自己抽出身,走到门口把房间内的灯按灭,只留下床头两边微弱的台灯亮着。 陆予程再次回到床边,解开衬衫扣子,露出男生坚实的胸膛和肌肉。 床垫随着男生的体重陷下去一块,陆予程压着她的双腿,低头去亲她的脖颈。 林以怀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 陆予程的动作起先很缓慢,拉着她那件悬在半身的裙子,直至脚底。 女生的裙子被完全丢出床外,他覆了上去,咬着她的耳朵。 林以怀却安静至极,呼吸平稳。 他的动作顿住,再抬眼看她,恍然发现她睡着了?! “......” 陆予程双手撑在她上面,定定地看着她酣睡的模样。 这一刻,他既觉得可笑又无语。 明明是她先挑起的头,现在就这么不负责任的一睡了之了。 陆予程拿她没办法,摇摇头,从她身上移开,给她盖好被子。 毕竟不能趁她喝醉酒欺负她,那他还真不是人了。 陆予程下床去衣柜随便翻出一件长袖套在身上,并弯腰把地上的裙子捡起来,往洗漱间走去。 他把裙子手洗了一遍,拧干放在阳台上晾着,自从跟她在一起后,这些生活上的琐碎事他也学会了不少。 明明已经是晚上11点,陆予程被她折腾一番,完全没了睡意。 他去客厅桌柜里翻出一盒烟,平时林以怀不让他抽,可现在他内心无法平静,急需要一点东西来压制住。 夜色漆黑,沉寂无声。 陆予程站在阳台,抽了好大一会烟才冷静下来。 当晚他没怎么睡,就待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还时不时去房间看她醒了没,热不热,渴不渴。 —— 林以怀醒来睁开眼,望着白色的墙壁,黑白的衣柜,以及身上盖着蓝灰色的棉被。 大脑瞬间卡壳。 这...... 这不是陆予程的房间吗? 她怎么会在他床上? 而且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 林以怀认得,这是陆予程的衣服。 明明她昨晚是穿着裙子的。 她捂着后脑勺,头还疼,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这次真是喝断片了。 林以怀下床趿着拖鞋走出门外,去开对面自己的房门,拧了半天都拧不动。 “门把手坏了。” 她回头迷迷瞪瞪地看着陆予程。 他扫了一眼女生的大腿根处,衬衫刚到那里,又很快挪开视线,“赶快洗脸刷牙,我给你泡了醒酒茶,还有午饭。” “中午了?”林以怀从没喝醉的这么糊涂过。 陆予程轻叹了声气,推着她进洗漱间,给她挤牙膏,全程伺候着她。 林以怀洗漱一番后,脑袋逐渐清醒,坐在餐桌上喝着醒酒茶。 她沉默了一会,开口问:“我怎么会在你的房间?” 陆予程不咸不淡地回着:“不是跟你说门把手坏了吗?” “那我......”她看了一眼身上的衬衫,“我怎么穿上你的衣服了?” 他继续云淡风轻地说:“我换的啊。” “你......”林以怀吞吐道:“你换的?!” 陆予程眸色漆黑,盯着她看,认真地点头。 “那昨晚?!”林以怀激动地快要喊出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他勾唇笑得讳莫如深,“需要我给你具体描述吗?” 林以怀瞬间觉得脑袋嗡嗡响,吃惊地看着他,愣住。 陆予程脸不红心不跳,光明正大地描述细节,“你裙子的拉链是我拉开的,也是我给你脱掉的。” 他放缓语调,笑得痞坏,“该看的我都看了。” “......” “啊啊啊啊啊。” 语毕,她尖叫出来,完全不敢面对他,慌乱地跑回他房间,用被子捂着头。 陆予程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在房门口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 第62章 这位女孩子真的好幸福 一个小时后。 陆予程把她房间的门撬开,她还在他房间里。 他去床上掀开她的被子,打趣道:“不怕把自己闷死啊。” 林以怀捶着他,红着脸骂道:“你这个色狼,趁人之危。” 陆予程呵呵一笑,“你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明明是你昨晚勾引我,还问我为什么不碰你。” “......不可能。”她否认着,“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他捏着她的鼻子,“是啊,要不是你酒后吐真言,我还真想不到你会说这种话。” “......” 陆予程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在撒谎。 林以怀倏然想起有次宿舍深夜聊天,话题尺度十分大,于晚还问她是不是处,有没有过初夜。 她当时还单纯到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溪给她解释一番后,林以怀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就想赶快终止这个话题。 但文凝紧追着不放,问她有没有。 她说没有时,张溪惊叹道:“你家那位还真能忍。” “......” 于晚很认真地说:“反正我觉得还挺疼的,第二天腰都是酸的,完全下不来床的那种。” “......” 可是,林以怀现在完全没有于晚说的那种感受啊。 她从被窝里坐起来,犹疑地问:“我们有没有那个?” 陆予程明知故问,“哪个啊?” “......” “算了。”她不打算继续问了。 陆予程看着她的眼睛,据实相告:“没有,我正打算开始,你就睡着了。” “......” 林以怀曲着腿,双手捂脸,“你这个人真是......”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陆予程在她耳畔煽动道:“你要是觉得可惜,我们现在可以再来一遍。” “......” 林以怀急忙下床,跑回自己的房间。 明天早上还有课,林以怀不打算在这过夜。 看着时间已经两点,她去浴室洗了下澡,去去酒味。 等她收拾好准备出门,已经是五点左右。 他还在客厅坐着,林以怀随口问道:“你不打算回学校吗?” 陆予程点了下头,抬眼就看间她还穿着那件暗红色的卫衣,她已经穿了好几次了。 他发现林以怀的衣服好像就那几件。 “我们去商场。” “啊?”林以怀被他牵着往外走,“去商场干吗?” 陆予程按下电梯按钮,干脆地说:“给你买衣服,别跟我说什么不要。” 他现在很了解她,已经能够猜到她的下一句了。 蓝景公寓附近设施齐全,距离商场很近,五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陆予程拉着她进女士服装店,基本上见到什么适合她的衣服就直接塞给她,让林以怀去试。 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光很好,平日里他的着装都很有品味,连给她挑衣服也是。 每一件林以怀穿上都很合适。 柜台服务员走上前,笑意盈盈地说:“女士,这十套衣服你都要吗?” 林以怀正想摆手说要不了那么多,陆予程就把黑卡递给服务员,“都包起来。” 服务员瞬间乐开了花,“好的先生,请稍等。” “......” 林以怀拉着他的手腕,“哪里需要这多衣服啊,我其实还有的。” “女孩子的衣服就是要越多才好,懂不懂?”陆予程神色凛然,不容得她辩解。 两人牵着手往商场外走,后面跟着三位店员掂着十套服装,店员把衣服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面,恭敬告别。 店员离开前还在聊天。 “这女孩也太幸福了吧,有这么宠她的男朋友。” “这可不,小说照进现实了。” 林以怀站在车外听到了,又看了一眼在车内的陆予程,他喊她:“怀怀,上车。” “哦好。”她弯唇应声,心底涌现层层暖意。 女生七舍门口。 林以怀下车,陆予程让她先拿几件衣服,剩下的他给她带回公寓。 她就先选了两套掂着,“好了,你也赶快会宿舍吧,很晚了。” 陆予程嗯了声,走之前顺道说:“记得把你的课表发我一下。” “好。” —— 林以怀欢快地推开寝室门,迎来的却是一种诡异的氛围。 从她进门到回书桌,文凝和于晚都牢牢地盯着她,就像审视嫌疑人一样。 张溪坐在床上轻咳了声,给她打个暗号,一条消息发到她手机上:【她两正生气你隐瞒男朋友的事情呢。】 林以怀了然于胸,规规矩矩地站在她俩面前,“我错了,我不该隐瞒。” 文凝瞄着她,“林以怀啊林以怀,你怕不是卧底出身吧。” 于晚点头如捣蒜:“妈的,我觉得她就是。” “......” 文凝:“隐藏的滴水不漏。” 于晚:“把我们哄得团团转。” “......” 林以怀咬着唇,细声慢语地解释:“我就是怕而已。” 于晚:“怕什么?” 文凝:“对啊,你怕什么?” 林以怀:“怕别人知道后,说我的话柄,说我配不上他。” 张溪倏然从床上起来,打岔道:“谁敢说你配不上陆予程?我去揍他!” 于晚附和着:“对,我们以怀哪点比不上陆予程了。” 文凝翻出表白墙给她看,“你看看,现在好多人都在磕你两的cp呢,谁敢说不配,我就骂死他。” 似是没想到室友会说这种话,林以怀今天就莫名受到很多感动,眼眶红了下来。 原来被大家关注和赞同也可以很幸福。 “怎么还哭了?”张溪掏出纸巾给她眼泪。 文凝不知所措地挠了下头,“我们没生你气。” 于晚也说:“刚刚在跟你开玩笑。” 林以怀又哭又笑:“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没生我的气。我就是太感动了而已。” 四位女孩子都开始相视一笑。 文凝眼尖,指着她桌上的购物袋,“你家陆男神买的?” 林以怀擦干眼泪,“嗯嗯。” 她们三个纷纷好奇去看,两个袋子分别装了两套衣服,都是搭配好的。 文凝看了一下牌子,“卧槽——” 不知道为什么吊牌的价格被剪掉了,于晚就翻开手机上官网上查询,又一个惊呼:“卧槽——” 张溪被这两人搞得好奇心爆棚,“多少钱?” 于晚:“这件呢绒外套两万!!!” 林以怀:!!!! 文凝也跟着查询,“这件牛仔裤一万六千多!!!” 张溪长大嘴巴,看向她,“以怀,你穿的不是衣服,是金子。” 林以怀:“......” 她真不知道那是家高奢店。 第63章 是他爱惨了她 等林以怀反应过来,才发现陆予程的生日已经过完了。 元旦当天她忙着主持,又喝醉酒,把他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睡觉前,林以怀给他打了个电话。 陆予程的声音懒懒的,也能感受到他心情很好,“怎么?才离开我三个小时就想我了?” 林以怀躺在床上,把手机贴近耳朵,“陆予程生日快乐,抱歉这句话来迟了。” 她平静心情回忆着,“这段时间我总是在顾及我的事,竟然把你的生日忘记了。” “那我可以要一份迟来的生日礼物吗?”他不紧不慢地说。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林以怀急忙补救,“我现在就可以准备。” 陆予程笑道:“不着急,我过段时间再跟你说。” “好。”林以怀顿了下,“陆予程,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总是这么包容我,谢谢你喜欢我。”她说这句话时,心里也暖暖的。 “林以怀,”他正气凛然地说:“以后不许对我说谢谢,我对你的好是因为你值得,没有谁配不上谁。”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而已。”林以怀轻笑了声:“你对我太好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觉得她应该是有那什么幸福恐惧症了。 因为上辈子过得太苦,这辈子即使得到幸福,林以怀也偶尔会有一种患得患失的心境。 “我不需要报答,”陆予程尾音上挑,“你就心安理得地享受就行。” 林以怀听得心潮涌动,抓紧了被子,把头缩进去,“好喜欢你。”说完,就害羞地挂断。 于晚跟林以怀临床,去关灯时,还不忘在她耳边调侃道:“以怀,热恋的感觉舒服吧。” 灯灭,于晚又回来补了一句:“你现在还是初级阶段,等到了高阶腻死你。” “.......” 林以怀大概能猜出于晚指的是什么,但不敢继续想下去。 —— 元旦一过,很多课程都纷纷结课,有些科目都已经发了期末考试安排。 周四上午第二节是翻译理论与实践,也是本学期最后一节课。 这是一间大教室,两个班的同学都在一起。 林以怀来的很早,专门抢占前位,老师今天肯定会划考试重点。 眼瞅着快要上课了,文凝刚刚出去一趟还没回来,林以怀等得干着急。 林以怀:【文凝,快点回教室,老师都已经来了。】 文凝:i】 林以怀:【?嗯?】 一分钟后。 文凝激动地发来语音,“来了来了,他来了。” 林以怀皱眉,谁来了?这么激动。 她正低头拿着手机打字,消息还没发出去。 旁边一声“哇啊”,把林以怀吓得手机都甩掉地上。 整间教室都变得热闹哄哄的。 林以怀弯腰去过道捡手机,一只瓷白的手先她一步捡起,女生一抬头就撞上那双深邃的眼眸。 陆予程与她一起站起来,把手机放到林以怀手上。 “你...你怎么来了?”她愣在原地说。 他淡然一笑,瞅了眼第二排靠走廊的座位,“你旁边没人吧?” 她正想说是提室友占的位置,文凝倏然跑过来,把座位的书包拿走,笑嘻嘻地说:“没有没有,我坐后面。” “谢了。”陆予程轻笑了声,拉着林以怀一起坐下。 第一排空着没人坐,他们这第二排就相当于第一排了。 这教室有两个班的同学,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两人。 林以怀手指挡着侧脸,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扭头小声说:“你怎么想着要跟我一起上课了?” “我今天没课。”陆予程也学着她的动作,和她对视,反问道:“再说,陪女朋友上课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问题。”她狂摇头,移开视线去看书。 上课铃声打起,翻译老师姓云,是个五十多岁的女教授。 “好了同学们,这是本学期最后一节课,我来带着大家回忆一下本学期的要点。” 林以怀想把注意力集中在课堂上,但每次稍微一扭头就能发现他正盯着她看,连余光都能瞥见陆予程的视线都在她身上。 慢慢的,她发现周围所有同学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课堂,而在他们两...... 林以怀心里莫名发慌,趁着云教授往后排走时,掏出手机,就看见文凝半个小时发来的消息:【他来了!陆予程来了!!!我在走廊看见他了。】 林以怀:【......我现在才看到。】 林以怀:【救命,我完全看不下去书怎么办?】 文凝:【那就不看,反正你成绩那么好,也不差这一节课。】 林以怀:【......】 还没等她回下一句,林以怀右手就被陆予程按住,他挑眉道:“老师来了。” 他说完这句,云教授还真走到这边了,停在过道看向陆予程,露出慈祥的笑容,“那就请这位同学回答一下归化和异化如何体现文化自信吧?” 明明点到的人是他,林以怀比他还要紧张,双手捂着脑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予程站起来时,整间教室七十多号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男生站的笔直,坦然地道:“老师,我是来旁听的,不是这个专业的。” 林以怀:“......” 有同学喊了出来:“老师,他可是法学院的陆予程啊。” 林以怀弯腰低头,恨不得要缩到座位底下。 云教授点头哦了声,想必是听说过这个人,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是什么原因让你走进翻译课堂的呀?” 陆予程的目光扫了一眼猫在旁边的女生,轻而易举地把人拉起来,笑着说:“来陪女朋友上课。” 教室内又开始一片骚动。 云教授一向宽和,会心一笑:“那就让你女朋友帮你回答这个问题吧。” 她把话筒递给站在一旁的林以怀。 林以怀咬了下唇,心里慌得不行,但陆予程却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她顿了几秒平静心情,想着那个问题,津津有味地分析着:“有关异化和归化学术界一直存在争议,但在中翻英时,异化更能体现我国的文化自信,这一点在政报里面可以得到结论。” 云教授满意的点点头,接回话筒,又看了一眼陆予程打趣道:“你女朋友可是一位学霸哟。” 陆予程客客气气地颔首:“教授说的是,我正在向她学习。” 云教授示意两人坐下,说了个题外话:“挺好的,大学期间能找到一位与自己共同努力奋斗的伴侣是一件非常难得可贵的事情。” 林以怀觉得耳朵和脸颊都在发麻,文凝的消息又蹦出来:【你家陆哥哥真的是a爆了!!!】 文凝:【以怀,快去看表白墙。】 林以怀翻开qq空间去看校表白墙,很多新发的帖子都在议论她和陆予程。 【不得不说,他们两个真的好般配啊。】 【对啊,林以怀也很优秀的好不好。】 【林以怀也是学霸,她长得还挺好看,之前我们没发现而已。】 【唉我酸了,这对神仙眷侣。】 看到这些,林以怀突然就不觉得自卑了,她之前担心如果大家知道陆予程的女朋友是她,肯定会议论她怎么配得上。 现在看来,她真的做到了可以与他堂堂正正地站在一起。 放学铃声敲响,所有人都看见陆予程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从走廊到教学楼前,羡慕的目光不断,惊呼声不止。 但这次,林以怀不再畏惧那些注意力,可以坦坦荡荡地与他肩并肩。 明明已经走出教学楼一大段,但这会放学的人还是很多。 陆予程拉着她停在林荫大道的一颗香樟树下。 虽是冬天,晌午时分的烈阳把人影照得格外清晰。 微风和煦,吹拂少年少女的侧脸。 过往的行人都纷纷看见—— 那位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孩揽入怀中,他单手扶住她的后颈,与女孩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他动作轻柔,克制,很尊重女孩。 他想以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是他爱惨了她。 她值得他的爱,她配得上他所有的好。 第64章 我败给你了行吗? 现在整个江大都知道陆予程和林以怀是男女朋友,表白墙上的言论大多都是羡慕,并没有像她所担忧的那样发展。 期末考试周如期而至,连续两周都在考试,最后一场马原安排在下午,林以怀火速将背过的填写在答题卡上,匆匆交卷。 她也按捺不住考完试激动的心情了,就想好好放松一下。 刚走出教学楼,林以怀就被侧面窜出的身影拦住,女生淡淡地看着她,沉默了好些会儿。 她神色警惕,先开了口:“你有事吗?” 简珊珊顿时垂眸,秒变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上次聚餐我很抱歉,不该灌醉你,对不起。” 林以怀怔了下,没想到她会说这些话,沉色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以后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交涉。” 她正想走,简珊珊拦住她,乞求着:“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跟陆予程说说情,不要撤了我新闻部的部长。” 原来如此,陆予程倒是挺会对付人,他做事就是善于切中别人的要害。 简珊珊为人势利,就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新闻部的成员早就对她不满了,林以怀不是没听说过。 她不觉得自己应该有什么圣母心,凉凉地说:“你最好识趣,离我远一点,否则艺术团你也待不下去了。” 林以怀毫不留情地走远,简珊珊没追上,也不敢追上。 或许,人都是要学会成长的,从前林以怀太过敏感怯弱,就算吃亏也要自行消化。 现在她不想那样了。 —— 七舍,女生寝室。 林以怀刚坐下,就收到了许忆言的消息:【以怀,我刚刚看到元旦晚会的录播了,你真的太棒了,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林以怀眼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心里是挺感激这位学姐的,她们接触并不多,但许忆言却是唯一一个愿意鼓励她、相信她的学姐。 如果没有许忆言的举荐,林以怀恐怕还困在自己的牢笼里,看不见外面的天空。 林以怀:【学姐,你还在医院是吗?】 许忆言:【是呀,怎么了?】 林以怀:【我期末考完了,想去看看你。】 许忆言:【好啊。】 林以怀顿时起了兴致,提着帆布包就出门。 许忆言就在江大的附属医院,坐十分钟的公交车就到目的地了。 进医院前,林以怀在附近专门找了一家花店,买了一大束百合花。 许忆言依然笑得温婉,总能给人一种书香气息,是那种很有江南风味的女孩。 林以怀把鲜花送到学姐手里,说:“百合有宁神静气的功效,而且我觉得跟学姐的气质很符合。” “学妹真是有心了,谢谢你。”许忆言顿了下,笑道:“也非常感谢你的相救之恩。” 林以怀摇摇头,不以为意,“认识学姐,我也学到了很多。” 当天下午,两人聊了很长时间,发现彼此倒是很投缘。 许忆言自信端庄,识大体,并没有小女生的心机和狭隘,林以怀自然愿意和她推心置腹地交流。 窗外天色阴沉,陆予程也连发好几条消息问她在哪。 林以怀起身跟许忆言告别,“学姐,我要回家了,下学期见。” “好,路上慢点。” 关上病房门从走廊走出去时,林以怀与一位身姿挺拔的男生擦肩而过,仅是用余光也能觉得他很熟悉。 她定在原地,好奇地回头去看,何宇年推开她刚关上的病房门,走进去。 好像自从军训后,林以怀再没见过这位教官,他现在应该是文凝的男朋友吧。 何宇年也来看学姐? 她恍然想起何宇年是金融系的,许忆言也是。 两人认识也不足为奇。 林以怀没多想下去,陆予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怀怀,我到医院门口了。” “啊?你来接我了?” 医院离家很近的,跟他说是想让他安心,并不想麻烦他来。 “快点,要下雨了。”陆予程在电话里催着。 “哦好,来了。” 林以怀跑到医院门口,陆予程牵着她的手,弯唇一笑,“明天还有考试吗?” “没有了,正式放假了。”她被他牵引着,沿着人行道走。 “你没开车过来?”林以怀抬眸看他。 “来的着急,直接跑过来的。”陆予程看了她一眼,旋即蹲在她前面,“我背你,上来。” 林以怀愣了下,慢吞吞地用胳膊缠住他的颈部,双腿被他拖起来,跟着他一起起来。 路上行人匆匆,天色已经黑透,乌云层层卷起。 林以怀将脸颊靠在他的后颈,继续接着上一句话,“你为什么会着急跑来啊?” 陆予程背着她走的不紧不慢,闲散道:“还不是因为某人说话说到一半,说自己在医院,隔了十分钟才回复我。” 他补充道:“老子还以为你生病了呢,刚到小区门口就往医院跑。” 林以怀咯咯笑出了声:“我们陆少爷也会有这么傻的时候呀。” “那不是傻,是担心。”陆予程耐心说:“真怕你出一点事。” 她嘿嘿笑着:“那岂不是我以后稍微不在你身边一会,你就能急的乱窜。” “是——”他拖长尾音,叹了声气,“我败给你了行吗?” “行。”林以怀搂紧了他,去亲他的侧脸。 女生的气息喷洒在他皮肤上,陆予程停在原地,沉默喘息着。 倏然,细雨落下来,林以怀喊他,“下雨了,要不放我下来吧。” 陆予程没应答,拖紧着她往前跑,速度越来越快,林以怀将头埋在他的颈窝。 刮风下雨也好,电闪雷鸣也罢。 她都不怕。 就像小时候那样,他背着她往前走,即使她怎么担小,也会变得勇敢。 这雨下得急,到蓝景公寓时,两人的衣服都湿了一半。 陆予程把女生放在玄关处,将她淋湿的外套脱掉,“赶快去洗个热水澡。” “嗯好。”林以怀穿上拖鞋就往浴室跑。 第65章 怀怀,我等不及了 她将衣服脱掉,花洒开到最大,室内的热气铺盖而来。 外面的雷声打响,狂风骤雨透过窗户的缝隙袭进浴室。 林以怀光着脚走到窗边拉紧玻璃窗,一不小心用力,瓷砖太滑,身体跟着踉跄了一下,幸好扶住了墙壁。 她继续回到花洒下面洗浴,但隐约能感觉到脚踝在发麻。 刚刚是扭到了吗? 浴室太过安静,唯一听得的就是雷声,林以怀心里莫名发慌。 每次遇到打雷,她总能想起重生前也是大雨淋漓的天气,想起她在陆予程的病床前...... 进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拿,她不想再待下去,就裹着一条浴巾在身上,从浴室慌张跑到房间。 陆予程听到动静声,知道她应该是洗完了,拿着睡衣去浴室。 他把浴室收拾一番才去洗漱,不知道为什么,热水淋浴在身体上,陆予程总觉得这里还残留女生的余香。 想着想着,陆予程就开始燥热,进屋的时候他就有种冲动,想抱着她一起进来。 没有那样做是害怕吓到她。 他洗的也很快,五分钟就搞定了。 两人的房间对门,林以怀的房门没关好,半开着。 陆予程进屋时,不自觉往她屋内看了一眼,她正穿着白色吊带裙在床边坐着,好像还在捂着左脚踝。 “你的脚怎么了?” 他的声音蓦然把林以怀拉回神,看着他说:“就是在浴室里扭了一下,没什么事。” “我看看。”陆予程坐到她旁边,手掌轻端着她的脚踝,“疼不疼?” “不疼,就是轻扭到了而已,一会就好。” “我给你拿点药。” 陆予程回房间在床边柜子里找到红花油,正想合上,又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个东西。 折回她的房间,他将女生的脚腕放在自己腿上,把红花油倒在手掌心,揉在她的脚踝处。 空气仿佛凝滞,林以怀认真凝视他的动作,瞬间觉得疼痛感都被抛之脑后。 陆予程涂抹完,转眼看她,女生干湿的长发搭在的平肩上,锁骨一览无余,显得十分妩媚动人。 林以怀被他盯得发慌,垂眸挪开视线。 陆予程完全不受控,伸手插进她的发缝里,缓缓移到她的下巴,将女生的视线对准自己。 下一秒,他的唇就贴上她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女生的脖颈。 林以怀下意识身体往后缩,陆予程紧跟上,一步一步把她按在床上。 陆予程开始吮吸她锁骨处的皮肤,他眼尾发红,嗓音低哑,“怀怀,我等不及了。” 雷声轰隆隆地响起,她又想起重生那天,脑袋里的画面似真似假。 轰—— 林以怀急忙环住他的脖子,想确定他还在身边,确定那些场面不是真实。 陆予程重新燃起欲望,去解她裙子上的肩带。 屋内的灯光还亮着,他看得格外清晰,心里就像燃起熊熊烈火。 他的吻宛如潮水般汹涌,林以怀感受到酥麻,灯光照得刺眼,“关...关灯。” 陆予程去按动床边的开关,顺手把放在床头的东西拿出来。 屋内顿时暗下来,房间里的门没关,门外的余光缓缓窥入。 陆予程从盒子里拿出一包撕开,林以怀借着光亮,恍然明白他拿的是什么。 前世的记忆愈发清晰,让她的意识恍惚,林以怀迷迷糊糊喊着:“不要离开我。” 黑暗中,他回应着她,“不离开,我不会离开。” 他的喘气声喷洒在她耳边,诱着嗓音哄她,“乖,放轻松。” 她像是从梦里被人叫醒,切切实实感受到他没有离开——无论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心,在这辈子都不曾离开,只属于她一个人。 相信这一点后,林以怀的恐惧感褪去,身体松散了下来。 深夜雷鸣撕扯天空,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没有不安,没有痛苦。 她深知这不是上辈子,此时此刻他们完全属于彼此。 一整晚,房间内充斥着旖旎与缱绻。 —— 凌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屋内。 林以怀缩在被窝里,困意未去,半眯着眼。 她稍微倾斜了下头,看到地面一片狼藉,衣服遍地都是。 陆予程坐在床边整理好衣襟,就起身去收拾残局。 林以怀看见那件被他撕破的内衣,想起张溪跟她说过不要穿运动型,但她的胸太小,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一直没放在心上。 昨晚,他找不到内扣,就直接从侧面撕开了。 想着想着,林以怀又睡了过去,一晚上没怎么睡,真的又困又累。 等她再次睁开眼,屋内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 林以怀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但全身酸痛,这种感觉比昨晚还要清晰。 房门倏然被推开,陆予程眸光闪烁,冲她笑笑:“醒了?” 他走过来,林以怀下意识把被子往上拉,遮挡住。 女生的脸色红得不像话,目光更是不敢直视他。 陆予程从衣柜里找好衣服放到她面前,“我做好了饭,起来吃早餐。” “你会做饭?”林以怀诧异地看他。 “不会就不能偷偷学?”他勾唇坏笑着,盯着她话锋陡转:“昨晚舒服不舒服?” “......” 林以怀拿着衣服砸他,撒娇般的语气:“你给我出去。” “好好好,我走。”陆予程忍住笑,把衣服还给她,带上门离开。 林以怀掀了下被子,看到一片红色,还好于晚曾经跟她说过这件事。 她这是第一次破处了。 林以怀走近洗漱间,看到洗漱台上她的牙刷上已经挤好牙膏,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做这种小事了。 她心思细腻,有时候很在意细枝末节,林以怀想要的是对方真正在意她,是全心全意只看得见她。 从前的陆予程遥不可及,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如今这轮月亮却甘愿臣服于她这颗渺小的星辰。 林以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颈处的吻痕比上次还要多,无奈摇了摇头,果然男人就一旦开荤就收不住。 “怀怀,快来尝尝我做的粥。”陆予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来了。”林以怀兴味盎然地回到餐桌上,还蛮好奇他的厨艺。 陆予程熬的是黑米粥,平时她就喜欢喝,主要是因为很养胃。 林以怀刚尝了一口,他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我做的好不好?” “就...就一般般吧。”她故意吊着他。 陆予程抱着双臂,嗤笑道:“什么一般般?明明就很不错。” “好,很不错。”林以怀觉得他还挺可爱,盯着他称赞不绝,“我的程予陆是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他什么都好,胜过所有。” 陆予程这才满意地点头,“好喝就多喝点。” 林以怀一口气喝完,瞥了眼手机屏幕,看到日期已经是一月十三了。 她猛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神情严肃地说:“陆予程,我等会去商场多买点口罩吧,你给你爸妈那里也多买点。” “口罩?”他疑惑道:“你不应该说多办点年货吗?快过年了,咱俩什么都没准备,今年我爸妈回不来,只能咱俩过。” “口罩就是年货啊。”林以怀起身拉着他,越说越着急,“现在去,买口罩还有发烧感冒药,物资也得多买点。” “......” —— 两人一上午哪都没去,就在商场逛游。 林以怀几乎是看到什么就买,平日倒没见她这么大手大脚。 不过也没关系,他巴不得她这样。 付款的时候,买的东西太多,还得让服务员帮他们提上车。 陆予程真是纳闷了,问她:“你这怎么搞得跟世界末日大逃荒似的。” “那你就当是吧,这些还不够,下午还来。” “还来?!” “怎么?你怕花钱啊。” “笑话!”陆予程呵呵一笑,傲娇地说:“老子最不差的就是钱,你随便花。” 他看着后备箱的蔬菜水果,放慢语气:“可是,怀怀,超市又不会跑,你买那么多家里也放不下啊,食品吃不完还会坏掉的。” “那我们再买一个冰箱吧,放到客房,书房。” 陆予程:“......” 此时的陆予程大概是猜不透林以怀的,过几天他就会明白了。 第66章 我这颗心都给了你 新年的前一天,有关新型冠状病毒的热搜一个接一个,部分省份已经沦陷。 林以怀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临,她无法改变,只能尽力护好身边的人。 午饭后,陆予程敲她的门,问她还要不要去商场购物,毕竟明天就过年了,今年是他们两人一起过。 林以怀摇摇头,抿唇笑笑:“该买的东西都买了,现在病毒挺严重的,我们就待在家里,哪也不去。” “你是说热搜上的新冠?”陆予程还没有意识到严重性,扶着她的头说:“江华市也没听说有啊,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不是的,这种病毒很严重,江华市肯定有人感染了,只不过还没被报道出来而已。”林以怀神色慌张,拉着他的胳膊,“你要是敢出去,我就生气,不理你了。” “你就这么害怕?”陆予程轻笑了声,捏着女生的下巴,“还不理我?” “我认真的。”林以怀扯开他的手,从床边起身站起来,背影对着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陆予程急忙从背后抱着她,服软道:“好了好了,我听你的就是,不出去了。” 为了以防他不听话,林以怀把家里门锁的严严实实,连他的钥匙都没收了。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有关江华市病毒感染人数的报道就冲上了热搜。 这病毒真是能够让人猝不及防,不到一个小时内,全城人民都慌了神,逐渐认识到这次疾病的可怕性。 陆予程也收到了程淑琳的视频电话。 “儿子,我看到新闻了,你一定要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听到没。”屏幕里的母亲眉梢紧蹙,慌里慌张地说。 “我知道了。”陆予程神色慵懒,不咸不淡地说:“今天怀怀就压根没有让我出门,连钥匙都给我没收了。” “那就好那就好。”程淑琳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话锋一转:“怀怀呢?快把她喊过来跟我通话。” 林以怀原本就坐在客厅听着两母子说话,听到程淑琳叫她的名字,她立即坐到陆予程旁边,进入通话屏幕。 “阿姨好,我在呢。”女生礼貌颔首,表现的乖顺规矩,“您和叔叔最近还好吗?” 程淑琳穿着居家服,发簪挽起头发,笑得和蔼可亲,“挺好的,我们俩都待在家呢。” “怀怀你可帮阿姨管住这个臭小子,他可不是能安分待在家里的人。”话间,程淑琳瞥了一眼陆予程。 “阿姨放心,我会好好看住他的。”林以怀看着视频里那位风度翩翩的大学教授,心里充满敬佩与尊重。 明明陆予程的苦难都是因为她,程淑琳还是选择原谅和释怀,并没有把责任推到林以怀身上。 他出院那晚,林以怀也愧疚不已地问过她,“阿姨,您难道不怨我吗?是我害了他。” 程淑琳笑着摇头,“你是我儿子喜欢的人,如果我硬要拆散你们,他肯定不会幸福。” “以怀,你是个好女孩,我对你没有什么意见。”她郑重其事地说:“你若真心待我儿子,我也会真心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 “阿姨请你相信,我对他的喜欢并不比他少。” 其实林以怀还挺羡慕陆予程的,羡慕他的父母感情恩爱,羡慕他的爸妈善解人意。 陆予程抱着双臂,独自发牢骚,“好啊好啊,现在连我女朋友都联合我妈对付我了。” “你这个臭小子,我还不了解你。”程淑琳没好气地瞪了眼他,“你平时那个倔脾气岂是我们能管得住的吗?我看你没少欺负以怀。” “你两住在一起,你管得住自己吗?”她脱口而出这句话,林以怀就移开屏幕前,刻意回避着。 陆予程唇角微扬,抹了把下巴,“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程淑琳一教训他就容易收不住,“我告诉你,你别不知收敛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戴着套呢。”他漫不经心地应。 林以怀还没走出客厅,听到他这四个字,脸色瞬时滚烫。 他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 晚饭后,陆予程喊她一起去他房间看电影,他之前买过投影仪,在家就能看。 房间里的灯关闭,墙壁上映射的人物动图格外清晰。 地板上铺了一层地毯,空调的热度调至26c,屋内温暖至极,两人穿着薄睡衣就足矣。 陆予程本来想看鬼片,林以怀坚决否定,即使大学之后她的胆量提升了许多,现在还是不敢看这种东西。 “那你想看什么影片?”他把平板递给她,让她选择。 林以怀随便扫了一眼,目光定在很熟悉的封面,“大鱼海棠。” “好,我还没看过。”陆予程平日不怎么看动漫类的电影。 明明看过很多次,林以怀每次的反应都是一样,会在椿和湫告别的时刻感同身受,会为那句“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痛哭不已。 陆予程被她的反应震慑住了,将人搂在怀里,拿着纸巾给小姑娘擦眼泪,“怀怀,不哭不哭。” 好像背景音乐都能调动她情绪,陆予程直接将电影关闭。 她缩在他怀里,抽泣了一会儿,说话还带着鼻音:“你不能离开我,否则我会死掉的。” 他很是惊讶,上次在床上她也迷糊地说着“不要离开我”,这次她也是这样。 林以怀好像很容易丢失安全感。 “怀怀,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离开你呢?” 陆予程握住她的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我这颗心都给了你,就算你要离开我,我也不会放手。” “嗯嗯。”林以怀被他哄好,止住泪水。 陆予程有一种能巧成拙的失败感,本来提议看电影是让她开心,不曾想还让她哭了。 他将女生从地上抱到床上,温声道:“今晚就睡我房间。” 林以怀没有拒绝,毕竟这不是第一次,她也不抗拒,只要有他在,她就很安心。 陆予程去把客厅的灯关掉,再回房间,她正安静地躺在被窝里,他也掀开被子进去。 林以怀没说话,背对着他。 他伸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部,下巴埋进她的颈窝里。 不同的温度相互触碰,陆予程开口说:“你的脚怎么这么冰凉?” 她瓮声瓮气道:“冬天我怕冷,容易体寒。” 闻言,陆予程翻了下她的身体,将女生的脸颊埋进自己的怀抱中,“抱紧我就暖和了。” “嗯。” 半夜十二点,窗外响起烟花绽放声音,光彩夺目。 林以怀从被子里抬起头,看向男生含情脉脉的眼眸,“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陆予程抬手将女生眼角的碎发往后划。 林以怀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越来越高,应该是..... 下一秒,他的手就抓住她的手掌,牵引着她往下。 陆予程哽咽了下,沉着声音:“帮我弄一下。” 她不太懂,还是被他牵引着。 完事之后,本以为被放过,陆予程倏然撑在她身上,林以怀下意识去推他,讷讷道:“我...我怕疼。” 陆予程去床边拿东西撕开,说着温柔的话:“放心,不疼。” “......” 后半夜,林以怀额前的碎发已经汗湿。 “要不要去洗澡?”他问。 林以怀有气无力地回:“我好累,想睡觉。” “那行。”陆予程帮她掖好被子。 第67章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新年当天,江华市下达了封城令,全市人民居家封锁。 清晨,客厅内。 林以怀在微博上翻了十分钟的疫情报道,她明白后续还会更严重,全国都会陷入恐慌之中。 宿舍群的消息弹框蹦出来,她的注意力转移。 文凝:【姐妹们,你们还好吗?】 于晚:【没事,一家人都在家老实待着,没受感染。】 张溪:【我也是。】 林以怀:【那就好,大家新年快乐!】 文凝:【新年快乐!】 于晚:【祝我们新年暴富!变美!】 一时间,寝室群里祝福语刷屏。 张溪私聊林以怀:【对了我刚想起来,那个文学比赛昨天就可以查成绩了。】 林以怀:【好,我去看看。】 林以怀突然想起还有这件事,迅速跑进书房,打开电脑。 进入比赛官网输入密码时,她就开始紧张,手指都在发抖。 点击查询,屏幕现实一行粗体字: 恭喜林以怀同学,荣获全国大学生文学比赛一等奖! 这一刻,她的呼吸都仿佛静止,三秒之后,一场欢呼:“啊啊啊啊。” 陆予程在阳台晾衣服,听到她的声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跑到书房问:“怀怀,怎么了?” 林以怀激动的不行,起身扑到他怀里,笑吟吟地说:“陆予程我得奖了!我之前跟你说的文学比赛,我拿到国赛一等奖了!” 陆予程虚惊一场,亲了一下女生的唇,“我们怀怀真棒。” 林以怀也回应着他,去吻他的脸颊,陆予程正想把人锢紧,她就从怀里溜走了。 “我得给张溪发个消息。”她拿起手机往客厅走。 陆予程扑了个空,在背后轻笑了下,她开心就好。 张溪获知结果后,微信消息绵延不绝: 【以怀,你也太牛逼了!】 【文学院都没有人拿到一等奖,去年都没有,今年也没有。】 【好家伙,就你这完全可以打我们文学院的脸了。】 【棒!!!】 林以怀趴在沙发上平复了下心情,回复道:【我也没想到会拿奖,本以为我肯定会去当炮灰呢。】 张溪:【你文笔本来就不错,再加上你那篇文章我当时看完就觉得很受触动,很有思想,立意很新颖。】 张溪:【所以实至名归了。】 林以怀:【我更开心有两万块钱的奖金了。】 张溪:【哈哈哈或许你可以继续写,去投意林,花火之类的杂志,还能赚钱。】 初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挥洒客厅,林以怀循着光束看向从阳台走过来的少年。 陆予程眸光温和,光线把他的轮廓映射出完美的弧度,唇角勾勒出浅浅的笑意。 她目不斜视,看得出神,他的手掌在她眼前挥了一下,“发什么愣呢?” 林以怀坐在沙发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温暾地道:“今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年。” “为什么?” “因为有你。” 陆予程抚着女生的头,看着她,“我也是。” 林以怀像个小猫一样往他怀里蹭,就喜欢被他抱着,跟他腻歪。 陆予程也发现她越来越会撒娇了。 “快来让我看看你获奖的作文。”他转移话题道。 林以怀的头枕在他双腿上,把玩着男生白皙的手指,故弄玄虚地说:“等情人节那天我再给你看。”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情人节?” 陆予程的话语刚落,林以怀就仰头封上他的唇,这次是她主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 女生散发樱花香气占据着他,舌尖抵住他的上颚,攻势逐渐猛烈。 陆予程也很意外,她的吻技进展这么迅速,开始变被动为主动,扶住她的后颈,将人按在沙发上。 他刚松开她,呼吸外面的空气,林以怀又环住他的脖子,引诱着他。 陆予程舔舐了下她的唇角,低着嗓音坏笑道:“想不到我们怀怀都已经这么会了?” “那还不是你调教的好。”林以怀笑的意味不明,眼神比以往多了几分自信,“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快中毒了。” 他哦了声,尾音上挑,“什么毒?” “我的毒。”女生眉眼弯了弯,手指在他心脏处画圈圈。 还别说,陆予程就很上套,凑近她耳边,磁性的嗓音如电流传来,“那你就多给我下点药,我甘愿中你的毒。” 话间,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细密的吻铺盖而来。 既然她那么离不开他,就好好拥有他吧。 —— 年后,疫情蔓延全国。 蓝景公寓已经封死,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所幸,他们提前囤了很多物资,完全够两人度过封锁期。 情人节那天,林以怀跟着网上的视频学做蛋糕,不仅是庆祝她的生日,主要还想给陆予程补一个生日。 过去的六年,他一直都把她的生日当成自己的生日过。 想必是习惯了。 林以怀在厨房做的认真,陆予程来给她打下手,她也不让,将人往外推。 “对了,你去书房看我写的那篇作文吧。”她总得给他找点事做,“你去抽屉里把我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桌面上有篇word文档就是了。” 这么一说,陆予程还挺好奇的,“那你忙不过来记得喊我。” “好。” 他走之前还不忘亲一下女生的小脸。 林以怀暗自笑了笑,发现他们之间快变得跟夫妻一样了,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陆予程来到书房,拉开桌子的抽屉,把她笔记本电脑拿出来,下意识在屏幕输入他的生日。 果然,林以怀所有的密码都是他的生日。 电脑桌面就一个word文档,陆予程很好找,鼠标点击进入。 《谢谢让我遇见你》 [透过对生命的体验,对生活的感觉,我希望能写一篇文章纪念我的青春,纪念生命里曾经出现过的人。] ...... [他的出现是意外也是惊喜,让我枯竭无力的生活充满希望, 他的存在就是点燃我生命的最后一束光。 后来我才明白,有些人很难遇见,所以才更加珍贵。 有人陪伴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我们一天也不辜负。 谨以此文,送给我挚爱的少年,谢谢让我遇见你。] 看到末尾句时,陆予程垂眸轻笑着,“傻瓜。”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内心的确有被触动到。 倏然电脑页面蹦出一个微博弹窗: 网络已连接,正在重新登录。 陆予程不自觉点了一下,微博页面就全屏显示出来。 他是有她的微博账号的,但却不是这个。 @早睡早起身体好 陆予程没有见过这个账号,好奇地去点微博内容。 最新一条是2020年1月13日 [昨晚雷鸣特别响,我还挺害怕的这只是一场梦,还好我反复确认他在我身边。 我真的害怕打雷。] 2020年1月2日 [他对我很好,好到我完全不可挑剔,可我总是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这就是心理学上的幸福恐惧症吧。] ...... 微博内容全是仅自己可见,甚至可以追溯到高中时期。 起初,陆予程看得很快,直到...... 2019年2月14日 [我什么都没有了,也会没有家,就像上辈子一样。 如果连程予陆也要离开我,我真的会疯,会死掉的。] 2019年1月18日 [说不喜欢他,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痛苦。 为什么是我害了他?都是因为我,赵明川才会认识陆予程,对他结怨。 我不想让陆予程插手我的事了,他不能像上辈子那样认识那个杀人凶手。] 2018年11月15日 [原来我的暗恋并不孤单,当初看着他跟贺梓欣出双入对,我真的好难过。所有人都在磕他们的cp,我偷偷哭了很多次,暗恋真的好苦。] 2018年8月31日 [程予陆,我害怕的不是高三,而是害怕失去你,就像在高三那个晚自习一样,突然听到你出事的消息。 我害怕时间太快,害怕我无能为力的十八岁,害怕你还是和当初一样不能平安长大。] 2018年4月2日 [我认输了,做不到不去关注他。 对他的喜欢就像层层翻起的海浪,退不尽,却又绵延不绝。 去网吧工作是因为他,这辈子改选理科也是因为他。 我真的很喜欢他,喜欢了两辈子。] 看到这里,陆予程瞬间僵在座位上,合上电脑,仰头看向天花板,脑袋一片混乱。 和林以怀在一起后,他也能感觉到有时候她的行为很奇怪,让他捉摸不透。 她会暗自忧伤,会情绪敏感流泪,会不明所以地害怕。 包括这次新冠疫情,在爆发之前,她就开始囤物资,买口罩。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所以,这个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 难道她真的是重生...... 第68章 迟来的欢喜也是欢喜 晚饭后,林以怀关掉客厅的灯,为做好的蛋糕插上生日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的瞳眸转向对面的少年,轻声唱起生日歌。 借着蜡烛的荧光,陆予程看见女生的眼睛、嘴巴都含带着笑意。 生日歌唱完,林以怀弯唇对他笑:“祝陆予程生日快乐!” “今天也是你的生日,”他一字一顿道:“祝林以怀永远快乐,不止今天。” “那一起许愿吧。”林以怀十指相扣紧握,闭眼之前看他还在傻愣着,“你不许吗?”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陆予程闲散道:“你快许。” 她点头,闭眼沉默了五秒,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 陆予程切蛋糕时,林以怀旁敲侧击地问:“你之前说让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你已经给我了。”他把切好的一块蛋糕递给她。 女生咬着蛋糕叉子,不明就里地看他,“给你了?” 陆予程一本正经地说:“对啊,你的身体已经给我了。” “......” 林以怀顿时愣了下,嘟着嘴讷讷道:“原来你指的生日礼物是......” “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他语气轻佻,“包括你的身体。” “......” 她气得肩膀发颤,想赶快让他闭嘴,一大块蛋糕塞到他嘴里,“某人真是无耻,下流!” 这一点他没什么好反驳的,细嚼慢咽口中的奶油蛋糕,“怀怀的手艺不错,不过...就是不够甜。” “怎么可能!”林以怀切了一小块尝试,“挺甜的啊。” 陆予程朝她努努下巴,“你再尝试一下中间部分的。” 林以怀半信半疑,插了一长条刚放进嘴巴,陆予程倏然凑近,去含住她唇外的奶油。 她的瞳孔凝滞,定在男生的睫毛上。 陆予程的目光永远都是肆意张扬,明目张胆。 他眉目一松,“这样才甜。” “......” 他还挺会撩。 林以怀佯装不为所动,继续切蛋糕。 两人没吃几口,毕竟大晚上奶油很容易腻,林以怀把剩下的放到冰箱,陆予程去书房拿出一台微型音响,在客厅播放英文歌曲。 这首歌她听得很熟悉,“这是a thousand years?” “嗯,电影暮光之城。” 陆予程将客厅内的落地窗打开,他牵起她的手站去阳台。 空间瞬间开阔很多,窗外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伴奏响起,陆予程左手扶住她的腰,右手搭在她的肩膀。 林以怀明白他在跳华尔兹,学着他的动作,配合着他的节奏。 起初,陆予程的动作很慢,在耐心引导她的步骤,林以怀学得也快。 寂静的夜色,云层缓缓吹开,月光愈发明亮,挥洒在阳台,地面映衬出舞动两个身影。 那些触动心弦的歌词变得格外清晰: one step closer i have died every day waiting for you darling, don’t be afraid i have loved you for thousand years 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 all along i believe i would find you time has brought your heart to me 再次向你靠近 我已望穿秋水 踏月而来 亲爱的 不要恐惧 只有你的吻 让我心动 深爱着你 哪怕到了下个世纪 我一直坚信着 会寻到你的踪迹 你看 时间证明了我的决心 - 陆予程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孩,眼眸稍暗。 暗自发问:怀怀,这辈子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他不知道上辈子他们经历过什么,也无法直接问她。 音乐进入尾声,彼此很有默契地停下。 林以怀抿唇一笑,看向他的眼眸,“我记得高中时期你说,不喜欢跳华尔兹。” “那是因为跟我跳舞的人不是你呀,怀怀。”陆予程将她再拉进自己一点。 “所以你某人很早就对我......”她欲言又止。 “很早就对你图谋不轨了。”陆予程刚说完就把女生打横抱起。 林以怀猝不及防就脚下腾空,躺在他怀里。 他抱着怀中的一团往屋内走,“去你房间?” 她心里跟着慌起来,捏着他松垮的衬衫,点点头。 林以怀被他放到床上,陆予程压着她,边脱衣服边说: “高中时期,我从未喜欢过贺梓欣,就连跟她做那些举动都是刻意做给你看,因为想得到你的关注。” “在我没有恢复记忆以前,我们初次见面并不是在揽月湖我救你那次。” “而是高一上学期,我打完联赛不小心磕伤,当时没有人注意到,中场休息时有个女孩在我背包里放药水和纱布,我其实看见了,只是没走上前。” 林以怀诧异地看他,就连她自己都差点忘记这件事。 陆予程开始俯身去解她的肩带,继续说着:“后来,连续几天我都在回忆那天的事,有时候我心里会没安全感,我也知道别人对我的好,无非就是因为我有显赫的家世。” “可你却是唯一一个愿意关心我,不索求任何好处的人。那个时候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但我终究拉不下面子,即使知道你在文科7班,也没鼓起勇气去认识你。” “后来你成为我的同桌,我明明很开心,明明就是喜欢你,可我却不敢承认。” “那个时候我不懂事,做事很幼稚,我总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围绕着我转,迁就我。” 他将女生的裙子扔出床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 陆予程眼角发红,哽咽道:“怀怀,对不起。” “我让你伤心难过了,请你原谅我。”他说这句话脑袋里浮现的都是过往还有她写的微博心事。 林以怀不明白他为什么再次提到过去,关于这些她早就不计较了。 “林以怀从不怪陆予程。”她遥遥头,伸手环住他的颈部,“高三篮球赛贺梓欣来找你,问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其实就在旁边听着。” “那一刻我只觉得迟来的欢喜也是欢喜,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这些就足够了。” 林以怀凝视着他的眸色,“你不用自责,我们那个时候都不成熟,我也跟你说了很多违心的话,故意气你,故意推开你,其实都不是真的。” “去网吧是因为你,放弃文科选择理科也是因为你,说不喜欢你是想让你远离赵明川,”她笑得坦然,“林以怀改变了许多,但唯有喜欢陆予程这件事从未改变。” 陆予程压了下来,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全身感受到了一股灼热。 林以怀抱着他的肩膀,去吻他的脖颈。 床垫一波一波地鼓动着,纠缠与暧昧让彼此迷失在松软的棉被里。 陆予程没闹腾太久,在把握尺度,害怕她疼痛。 结束后,他找了一件薄毯将林以怀裹住,抱着她去浴室。 浴缸里的温度刚刚好,陆予程扯掉她身上的毯子,缓缓将人放进去。 温水浸泡在身体上,林以怀舒服了许多,浴室的暖气充斥着逼仄的空间。 陆予程帮她擦拭着肩膀,林以怀转眼看了一眼男生,他的额头闪着汗水。 “你也进来吧。”她往旁边挪了一下位置。 浴缸型号很大,完全可以容纳两个人。 “好。” 他在脱衣服,她还是不敢直视,刻意把目光移开,忽地,浴缸内的水溢出来一部分。 说完那句话,林以怀就开始后悔了。 陆予程在身后搂着她,手指划过的地方,她就开始燥热。 他的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继续往她颈窝里进,林以怀被迫仰头配合他。 陆予程抱紧了怀中的女孩,感受到她切切实实的存在。 重生也好,来世也罢。 他不管她来自哪里,不管前世如何。 只要现在她还在身边,他就不会弄丢她。 第69章 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新冠疫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一月份开始,封锁不断。 和上辈子一样,全国学生都在家上起了网课,直至学期末。 再次开学就已经是大二。 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林以怀跟着张溪去文学社领证书,社长见到她本人全程赞不绝口,连社员都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这位外院的才女。 林以怀客套了几句,火急火燎地跑出综合楼,她内心还是不喜欢这种场面。 张溪在后面追上来,递给她手机,“跑那么快干嘛,有人给你打电话。” “你们社团里的人太热情了。”林以怀不紧不慢地接过手机,未接来电是陌生号码,她没拨回去,料想肯定是骚扰电话。 张溪拉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前走,“你现在可是我们文学院的公敌。” “啊?” “不仅打了我们学生的脸,还打了那些教授的脸。” “......” 话说这也不能怪林以怀,而是江大的文学院近两年才招生,高考录取分数线都比较低,基本上过一本线就能上的那种。 所以大部分在文学院的学生,相当于在一所985院校当中捡漏了。 但他们未必是真正喜欢文学,未必是文学功底好的。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篮球场附近,林以怀正跟张溪商量着要请全宿舍吃饭,毕竟她可是拿到了两万元的奖金。 估计等发奖学金的时候,她还要请全宿舍吃饭,但也心甘情愿。 “现在封校也出不去,”林以怀低头点开手机看美团,“我去搜一搜学校新开的餐厅,还有......” 路过篮球场的外网,张溪漫不经心地抬头往里面望去,就看见站在休息台的一男一女。 她看得清楚,惊讶地张大嘴巴。 意识到旁边没人应声,林以怀这才回头几步去找张溪,“你愣在这干嘛,不会犯花痴吧?” 帅哥哪里有,当然是篮球场最多啦。 张溪给她使了个眼色,林以怀循着目光就看见许久未见的学姐,许忆言。 她正坐在休息台喝矿泉水,旁边还有个男生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 许忆言不小心把水撒到衣服上,男生刚好扭头帮她擦拭。 林以怀看清楚那人的正脸,惊呼:“何宇年?!” 张溪急忙拉着她跑,赶快离开篮球场。 两人来到二教旁边松树林,找到一个亭子坐下冷静。 “何宇年不应该是文凝的男朋友吗?”张溪皱眉看她,对方才的场景匪夷所思。 “我也不理解...何宇年跟学姐——”林以怀戛然而止,倏然想到年前她在医院看到何宇年去许忆言的病房。 “学姐?”张溪看她的神情追问道:“你认识那个女生?” “认识,她叫许忆言。”林以怀点头,“钢琴室的社长,去年在兰亭别苑她被砸伤,我救了她,她还推荐我当主持人,原本主持人是她。” “我去!那这个叫许忆言的在干什么?”张溪脱口而出:“当小三?!” “别胡说!”林以怀还是相信学姐的为人的,“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他们两人刚刚那举动是普通朋友吗?”张溪激动的站起来,讥诮道:“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在冒粉红泡泡了。” “......” 林以怀思绪很乱,但还是跟张溪商量着先不要告诉文凝。 毕竟她们也只是看到了一段场景,还是等详细了解事情的原委,有足够的证据再说也不迟。 她们宿舍商议了一个星期,最终把聚会定在学校的一家海底捞。 一是为了庆祝林以怀拿奖,二是为了让大家好好聚在一起聊聊天,毕竟她们一个学期没团建了。 周六下午,四个小姑娘都在寝室里化妆打扮,对于女孩子来说,吃饭聚会就是要打扮得美美的。 于晚正在帮林以怀打阴影,她的手机就响了,“怀怀,今天晚上我跟朋友有聚会,我想带你去。” “啊?”林以怀支支吾吾了半天,“有点不巧哈,我们宿舍今晚也要聚会。” “那行,下次再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 “嗯嗯,好的。” 电话声挂断,于晚就开始接话,“以怀,你可以啊,跟我们聚会都不管你家陆男神了。” 林以怀弯唇笑道:“男朋友哪有好姐妹重要。” 于晚给她弄好,收了下粉刷,给她竖大拇指,“义气!” 张溪闻言插话,看向她们三,“要不下次你把你们男朋友都喊上,我们一起聚会,都认识认识一下。” 都知道室友有男朋友就是没正式认识过。 于晚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点点头表示认可,“可以啊。” “那就下周六。”张溪趁机提议。 文凝放下手中的粉底,看了一眼张溪,“还是别吧,我家那位挺忙的,而且张溪你没男朋友,到时候聚会挺尴尬的吧?” 张溪很认真地说:“没事,我不尴尬,我不介意。” 文凝继续涂粉底,凉凉地道:“那我介意。” “......” 察觉到氛围不对劲,林以怀瞄了一眼张溪,又看向文凝,嘿嘿一笑:“我们开玩笑的,聚会就我们四个人去就行了。” 于晚站在旁边嘟了一下嘴,总觉得文凝好像变了,但说不出哪变了。 走之前,还是于晚活跃了一下氛围,拉着大家去预定的餐厅。 还好餐厅就在校园内,时间还早,她们选择走路过去。 因为疫情的原因,学校封校,一到晚上校园内还挺热闹,以往大家都会出校游玩,根本没那么多人。 服务员领着她们去四人桌坐下。 林以怀把平板递给她们三个,“你们选吧,我都可以。” 于晚滑动页面,打趣道:“就不怕我们吃空你的钱包。” “我不怕,你们能吃完就行。”林以怀支着下巴看她,“说了我请客,绝不小气。” “好好好。”张溪拉着文凝去看菜单。 林以怀自顾自地喝着橙汁,手机屏幕忽地亮起来,一串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第70章 林以怀,你们认识啊? 她点开去接,对面传来温和的女声:“你好,是沐知行老师吗?我是编辑白糖。” “是、我是。” 林以怀对她有印象,她是夏日文学的编辑,一个月前自己把一篇短篇小说卖给她了。 餐厅里面的人声有点吵,林以怀起身去外面说话。 “一个星期前我给您打过电话的,只是没人接通,”白糖笑着解释:“所以我今天又试了一下。” 林以怀这才恍然大悟,“抱歉,我上次看到未接来电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就没给您回过去。” “哦这样啊,没事没事。”白糖扯回正题:“是这样的,你签约的那本短篇小说阅读量非常可观,所以我这边想问一下老师您后续还有写文的计划吗?” “有的,有写文的计划。”林以怀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有很多想法,想通过写作表达。 她又补了一句:“但我想尝试长篇小说。” 白糖笑吟吟地认同:“可以啊,沐老师如果有想法欢迎跟我来投稿,我这边绝不会亏待老师的。” “好的,我会继续跟编辑大大投稿的。” “那方便加一下沐老师的微信吗?” “方便,我加您也行。” 林以怀通完电话往屋内走,正漫过前厅往里面进,路过有一桌格外热闹,男生女生欢快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她无意间抬头,就对上女生温柔的目光,旋即愣了一下。 许忆言轻笑着打招呼: “林以怀,你也在这吃饭呀?”话间,朝对面的男生使了一下眼色。 陆予程原本是背对着她,听到她的名字惊喜地回头,“怀怀。” 原来他说的跟朋友吃饭,也是在这家店。 他们这一桌有六个人,一听到林以怀的名字,就有人抓住机会让陆予程介绍一下女朋友。 林以怀不想在别人面前让陆予程难堪,就坐在他旁边和大家打招呼。 她来了刚好,陆予程早就想带她认识一下自己的朋友。 “这三位是我的室友,”他朝对面三位男生努下巴,从左到右,“董闻亮,连明,孙洛。” 林以怀颔首笑笑,却唯独把目光停在许忆言旁边的何宇年。 陆予程瞅了一眼何宇年,继续说:“金融系的老学长一枚。” 闻言,何宇年挑眉道:“哪里老了?” 许忆言拉了一下他的胳膊,“都大三了,还是退役学长,你可比他们大三岁呢。” 林以怀心不在焉,没想到又遇到他们俩了。 现在实锤了,许忆言和何宇年就是男女朋友。 那文凝...... 陆予程把她面前的雪碧换成橙汁,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跟室友在这吃饭?要不把她们叫来认识一下?” 林以怀立即狂摇头,“下次吧,有点突然。” “好。”陆予程点头认同,觉得欠考虑了,“要不你去陪你室友吧。” 她心慌的很,没顾得上回应他的话,手忙脚乱地点开聊天框。 林以怀:【溪溪救命救命,我碰见何宇年和许忆言了。】 张溪:【???在哪?】 林以怀:【就在这家餐厅一楼,陆予程跟他们两也认识。】 张溪:【卧槽!要不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带文凝去拆穿那对狗男女吧?】 林以怀:【不行!那么多人呢,不能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况且,她的直觉告诉她,文凝应该知道这件事。 张溪:【那等会撞见了怎么办?我看到你的位置了,离我们好近。】 林以怀:【要不你们带着文凝走吧,想办法现在就走,绕开道。】 陆予程见她一直盯着手机,给她发了个消息:【怀怀,你要是觉得不自在,我们就先离开。】 意识到他误会了,林以怀拽着他的衣角,神情复杂地说:“不是。” 许忆言跟何宇年还在低头私语,她倏然打断道:“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董闻亮接话,挽留着:“嫂子多待一会,跟我们讲讲你和陆哥的恋爱史呗。” 连明和孙洛也见风使舵地跟着附和。 陆予程看出来了,她心不在焉的,很不对劲,想要跟她一起走。 另一边,文凝和于晚不理解为什么要突然换餐厅,张溪拦不住文凝,她就是不想走,还往危险的方向走。 林以怀刚站起来走到过道,就撞见那双茶色的眼眸透露出诧异。 “......” 文凝定在原地,扫视这一桌的人,从面无表情到僵硬一笑,“林以怀,你们认识啊?” 她说的“你们”是指何宇年和许忆言。 林以怀只想赶快离开,上前拉着她,“我们先回去吧,回去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文凝并没有接这个台阶,还心平气和地把视线挪向何宇年,“嗨学长,想我了没?” “......” 何宇年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望了一眼旁边的女生,“我们走。” 许忆言不明所以地被他牵着往外走。 林以怀只想照顾文凝的情绪,耐着性子,“我们先回寝室好不好?” “不好!”文凝褪下伪装,情绪有些激动,推了一把林以怀,跑了出去。 还好陆予程在后面扶住了她,没让她摔倒。 这场面,他作为旁观者,看得云里雾里。 第71章 你也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这一闹,饭没吃成。 陆予程送林以怀回寝室的路上,跟她说了何宇年和许忆言的事情。 推开寝室门,她们仨都在。 气氛异常沉默,谁也没开口说话。 林以怀看了文凝一眼,无精打采地回到书桌上坐着。 文凝原本躺在床上,背对着她们仨,出门接了一个电话。 片刻,她红着眼睛回来,走到林以怀面前,有理有据似的推测: “你今天是故意的吧,故意带我去那家餐厅,跟陆予程串通好的。” 林以怀手中的笔突然松了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匪夷所思地看她,“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文凝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何宇年和许忆言都认识陆予程,你也早就知道他们在谈恋爱了是吧?” 她又望着旁边的两人,委屈般地说: “你们都知道了是吧?就是今天看我笑话的是吗?” 于晚无故躺枪,“啊?” 张溪急忙跟她解释: “我跟以怀是上周六在操场上看见他们俩的,当时很纳闷,但又不确定何宇年和许忆言是不是男女朋友,也不想生事端。” “所以我们就想着,有足够的证据再和你说,谁知道——” “行了!”文凝完全听不下去,望着林以怀和张溪说,“整个宿舍就你俩关系好,现在倒好,你俩合伙看我笑话。我说呢,今天出门的时候,你还在提议什么要见我男朋友。” “现在你们满意了嘛!” 文凝越说越气,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我已经看到他们俩恩爱的模样了,当着所有的人面!” 林以怀盯着眼前这位女孩,感觉是在重新认识一个陌生人。 张溪正想还嘴,林以怀拉了一下她的胳膊,挡在她面前。 “我不理解你哪里来的这么丰富的想象力。”林以怀目光灼灼,理直气壮地说: “我压根不知道陆予程之前也认识他们俩,我更没想到这么巧,今天我们就在一个餐厅吃饭。”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问心无愧。”她斟酌了一下语句,“况且别人有交友自由和恋爱自由的权利。” 文凝呵笑,警觉地问: “林以怀,你还知道什么?” 陆予程说,何宇年和许忆言很早就认识了,他刚上大二时,她还在高三。 何宇年选择当兵两年,回来后许忆言也考上江大金融系,算是在等着她。 冷静一想,文凝都把这位所谓的“男朋友”藏的很深,那么林以怀猜测,他们根本没有在谈恋爱。 “你们的事我不想管,我无权干涉。”林以怀不想让她难堪,试图转移话题,“我不希望我们寝室有什么隔阂,请你不要因为一个男人胡乱猜测,连我们都不相信。” “对啊,没有何宇年再找一下个呗,”于晚不再选择沉默,开始劝和,“何必因为一个男人伤了大家的和气呢。” “林以怀,你还真是好手段啊,可以让所有人都站在你这一边。” 像是不服气,文凝抬起下巴,“如果有一天陆予程把你抛弃了,抱着别的女生站在你面前,我看你还能够说的这么坦荡吗?” 林以怀听不下去了,没好气地说:“你不要太过分,就你有脾气,难道别人没有吗?!” “怎么?我一说陆予程你就急了?”文凝嗤笑道:“你凭什么觉得就你这样的资质,陆予程会一直喜欢你,他身边比你优秀厉害的女孩多了去了。” 于晚和张溪在一旁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她会说这种话挖苦林以怀。 现在的文凝就跟吃了枪药一样把矛头指向她,林以怀被她搞得心情也不好,懒得再跟她吵。 这个寝室一刻都让人待不下去,林以怀拿着包就气冲冲地走了。 —— 学校没地方待,她只能回蓝景公寓。 一路上林以怀也是气得难受,回到家就往房间里躺着,什么都不想做。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文凝会变成这样。 不过就是一学期不见,那个曾经阳光开朗的女孩就像从未出现过。 房间里的灯关着,林以怀侧身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困意。 原本她就是自卑敏感的,目前还是无法不去在意别人说的话。 想着想着,她心里就莫名委屈,眼泪沾湿了枕边。 次日,林以怀眯着惺忪的眼,就看见躺在旁边的陆予程。 她没出声,静静地打量着他的容颜。 她喜欢的人,睫毛浓密,睡觉时眼角弯起,薄唇带着淡淡的笑意,显得格外温顺。 高中那会,林以怀只能趁陆予程趴在桌上时才能偷偷观察他睡觉的模样。 如今却能够睁开双眼就看见他,光明正大地去看他。 屋内的光线越来越亮,她的气息很逼近,陆予程动了下眼睫,桃花眼懒懒地张开。 两人四目相对。 陆予程的视线定在她红肿的眼睛,大拇指划过女生的眼尾,“昨天哭了?” 林以怀心虚地垂眸,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十二点左右,张溪给我打电话说你跑出去了,还没拿手机。”陆予程神色疲惫,不紧不慢地说:“我猜你应该回家了,所以就回来了。” 昨晚他肯定很着急吧,半夜从学校赶回蓝景公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自责地说。 陆予程的手臂从底下环住她的腰部,将女生揽入怀中,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林以怀被他往上拖了一点,陆予程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声音沉沉的,“我很困,让我再睡一会。” “嗯。” 她没敢动,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 陆予程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心里平静了许多,将她抱紧了点。 林以怀乖乖地依偎在他怀里,陪他一起睡觉。 这两天周末,他们都没有回学校。 周日下午,林以怀打算回一趟寝室,毕竟手机还没拿回来。 陆予程送她回学校的路上,神色重重,他向张溪打听过事情的缘由。 车子停在校园。 林以怀正打算推门出去,胳膊被拉住,扭头对上男生漆黑的眼眸,他淡笑了下,“你要是觉得学校住的不舒服,我每天开车带你回家住。” 这两天她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跟文凝彻底闹崩了,待在一个寝室完全就是跟彼此添堵。 “好,我知道了。”林以怀云淡风轻地说:“你放心,我不勉强自己。” 陆予程点点头,在她走后,自己在车里沉思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给何宇年打电话。 他从不喜欢干涉别人的事,但更心疼他的女孩受委屈,被误解。 —— 周一上午放学铃声打起,林以怀还坐在原位,犹豫着要不要跟文凝好好聊聊,毕竟她们是有误会的。 今天上课她们都没坐在一起,文凝看到同学们都走出去才从座位起身。 林以怀迟疑了一下,看她走出门口,想跟上去。 文凝往教学楼里面的花园走,停在一方凉亭下,林以怀正准备垫脚上前,就看见另一个人影抢先一步走过去。 何宇年还是那么身姿挺拔,站姿都规规矩矩的。 林以怀惊慌地收回脚步,躲在葱郁的植被后面。 “你来找我干什么?”文凝淡淡地问。 何宇年直奔主题,开口解释:“我很早就认识陆予程了,虽然知道他有女朋友,但并不知道林以怀跟你是室友。” “上周五完全是个巧合,并不存在谁特意安排,陆予程也很意外碰见林以怀。”何宇年语气略显不耐,“我们之间的问题,你不要牵扯到别人。”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了?”文凝抬头反问他。 何宇年:“这不是重点!” 文凝:“重点是什么?看着你跟许忆言搞暧昧吗?” “你搞清楚啊,她是我女朋友,我们两怎样是我们的自由!”何宇年吼了出来,“我跟她高中就认识了。” 他又无奈地说:“你能不能放过我,我都说了不喜欢你,你还——” 许是觉得自己的话太直白,何宇年戛然而止。 文凝不依不饶,“那你最初为什么要约我吃饭,在社团工作上关照我?” “我当时是觉得你很有能力,我不想当部长了,刚好可以找一个人接替我。”何宇年试图让自己冷静,“如果我的行为让你误会了,那我向你道歉行么?” 在感情方面,错把别人的好意当成爱情,还认了真。 对于女生来说,这一点最致命。 时间太长了,快一年了,文凝陷得太深,卑微地流眼泪。 林以怀在一旁看得心里也跟着发酸,低头叹气,再抬头—— 文凝倏然上前抱住何宇年,他下意识去推她。 “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文凝抱得紧,哭泣声又夹杂着恳求,“你也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第72章 刮得她脸色发疼 周五,林以怀一整个下午都在寝室里码字,她最近灵感挺多,就想趁热打铁写下来。 直到黄昏时刻,她伸了个懒腰,顺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qq未读消息。 辅导员何莹: 【林以怀,有时间来办公室找我一下。】 一个小时之前的消息。 她顿时纳闷,辅导员找她干吗? 她既不是班委也不是学生会的,但还是及时回复:【抱歉导员,我才看到消息。】 林以怀:【我现在就有时间,您现在方便吗?】 在等待回复的期间,林以怀漫不经心地刷了一下qq空间,目光顿在表白墙上面那条点赞量很高的帖子。 ——“原来金融系的何宇年学长已经有女朋友啦!” 九宫格图片全是何宇年跟文凝抱在一起的场面! 林以怀的瞳孔瞬间凝滞在那些照片里面,再次想起四天前的场面。 文凝把他抱得紧,何宇年顿时懵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难缠,猛地扯开她,“请你自重,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文凝的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流,质问着他,“我哪里比不上许忆言,你说,我改还不行吗?” 何宇年正气凛然地说: “没有谁比不上谁,只是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喜欢的人就是许忆言,她也喜欢我。请你不要破坏我们的感情。” 到底是参过军,他连拒绝人都是那么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 文凝再次走上前时,何宇年自觉后退,略显不耐,“我们以后实在没有必要见面了。” 言罢,何宇年再也没看她一眼,径自转身离开。 文凝愣在原地,看着男生远去的背影,不甘心地喊道: “何宇年,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思绪拉回,林以怀纳闷这是谁发的?! 许忆言会不会已经看到了? 她觉得有必要跟学姐解释一下,否则何宇年就算清白也说不清啊。 刚打开许忆言的聊天框,消息还没发出去,辅导员的消息弹出页面:【我还在办公室,快来找我!】 林以怀急匆匆地出门,她跑得快,还有五分钟要放学了,等会教学楼人山人海可不好进。 —— 辅导员办公室就剩何莹一个人了,她单枪直入地问:“你跟文凝是室友是吗?” 林以怀愣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提到文凝。 何莹眉头紧锁,把桌面的文件递给她,“这是文凝上周的心理测评结果。” 林以怀看不懂那些测评,只一眼扫到最后一行字: 该生有中度焦虑,心理偏激,目前断定有抑郁倾向。 林以怀不知所措地看着何莹,她目光沉沉,说:“本来这些文件应该保密的,但是这件事跟你有关。” “跟、跟我有关?” 何莹又发了一些聊天截图证明给她,“表白墙的号主经常会收到各种吐槽帖子投稿,不足为奇,但唯独这账号不断在谩骂林以怀,号主已经观察很久了。” 林以怀忙不迭浏览手机图片,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去年元旦那天,投稿内容全部都是在黑她。 她默了一会儿,“导员你是想说,这个账号是文凝的吗?” 何莹慢吞吞地眨了下眼,“这是她的小号。” “所以我建议你换到别的寝室吧。”何莹斟酌了一下语句,“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过节,但现在她已经不理智了,对你来说并不安全。” 林以怀恍恍惚惚地点头,“不用换,我不回寝室住就行了,我家就在学校附近,很方便。” “也行,下周一你来找我,我给你开个出校证明。”何莹叹了一声气,“至于文凝,我会跟她家长联系,也会让心理老师给她治疗。” 她又补充道:“但也请你对她的心理测试保密。” 林以怀声音沉沉的,“我知道了。” 离开办公室后,她急忙跟张溪发消息:【能把文凝的qq小号截图发我吗?】 张溪回复的很快,发出来的账号跟导员那里的一模一样。 现在想想,她的确没有加过文凝的小号。 出了教学楼,林以怀只觉得耳边的风声格外清晰,刮得她脸色发疼。 —— 每周五下午,陆予程就会开车带她一起回蓝景公寓。 她心情有些沉重,在上车没怎么说话,陆予程把音乐关掉,转眼看了她一下,“不开心吗?” 林以怀反应慢半拍,倏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看到表白墙上面有关何宇年的帖子了吗?” “看到了。”陆予程继续打方向盘,不咸不淡地说,“别人的事我们就不要掺和了,费力不讨好。” “不是,”她摇头,解释道:“那天我刚巧就在旁边看着,明明是文凝主动抱何学长,他就把她推开了,但是这个照片就挺捕风捉影的。” “况且学长是替我们解释那天聚会的事才去找文凝。”林以怀捂着头看向窗外,“学姐看到肯定会难受,毕竟谁都受不了自己的男朋友跟别的女生牵扯不清。” 车子驶入车库停下,陆予程拔下钥匙,定定地看她,“那你就跟学姐说你看到的就行,不要再找你室友了。” “我不会再找她了。”林以怀眼底黯淡,又抿唇淡笑道:“我跟辅导员说,以后就回家住,不住寝室了。” 她这么一说,陆予程明白她们应该彻底闹崩了,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这样也挺好,我以后也回家住。”他替她解开安全带,“走吧,回家。” 陆予程牵着林以怀上电梯,遇到熟悉的面孔,他们都习惯性地打招呼。 不知不觉已经待在蓝景公寓一年了。 曾经她也天真地以为,身边所有的人都在真心待她。 大一开学第一天,林以怀印象深刻的就文凝,不仅仅是因为最早见到她,而是因为她活泼、开朗、幽默。 文凝当时活成了林以怀羡慕的模样。 因为是混寝,就她们两人同班同学,林以怀还是跟文凝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 她也曾经天真的以为,宿舍里面跟她关系最好的人就是文凝。 即使大二开学,林以怀发现文凝像变了一个人。 她们争吵、拌嘴这些事情,虽然很难过,但还能接受,毕竟朋友之间哪能避免有冲突呢? 可是,林以怀万万没有想到,辅导员给她的证明材料告诉她,或许文凝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朋友。 原来还有人表面一直祝福你,背地里却对你恨得咬牙切齿。 一时间,林以怀也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了。 房门打开,她魂不守舍地站在玄关处,他蹲下给她换鞋。 陆予程刚想抬脚往里走,林以怀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将头贴在他的背脊。 第73章 你以后能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他站在原地,抚摸那双白嫩的手指,轻笑打趣道:“怀怀这么急不可耐,想我了?” 她在他身后蹭了蹭,含糊不清地说:“我突然害怕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害怕有一天发现现在的幸福都是假的。” “不会!”陆予程笑容敛去,“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缓缓转身,目光坚定地说:“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 “我知道一段感情开始很简单,但长期维系下去并不容易。” “但是我这个人比较执拗,认准了就是要死磕一辈子。” 陆予程的手掌扶住女生的侧脸,语气温和又霸道,“所以,即使你要离开我,我绝对不会放手。” “我也不会离开你。” 话间,林以怀仰头封住他的唇,陆予程将怀里的人搂紧,脱掉女生的外套。 他将人压在墙壁上,双手捧着她的头去含她的唇,两人的气息交融。 陆予程沉溺在女生的气味中,倏然,单腿抵住林以怀的内侧。 她穿着裙子,他冰冷的衣裤触碰到她的皮肤,相互摩擦。 林以怀被他撩拨得双腿发软,他的吻也在不断加重,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往下掉。 下一秒—— 陆予程拦腰抱起林以怀,往客厅内走,将她放在沙发上。 他将女生的手放在自己的皮带上,“帮我解开。” “......” 等他再次倾身压下来,林以怀的脚踝被他按住。 陆予程拉着女生的裙尾缓缓往上,她不看他的眼神也能想象出是什么样子。 林以怀相比以往放松了许多,仰头看着客厅的落地窗,那里泛出点点灯光。 可屋内漆黑一片。 她猜想,他应该是担心她难为情,所以每次做这种事都要把灯关着。 刚开始林以怀还有些失神,但这次陆予程的吻从下往上,令她猝不及防。 她发出的呻吟嘤咛声,反倒激起他的情欲。 骨感和触感格外清晰,彼此的身体都在发烫。 干柴烈火在某刻一触即发。 ...... 结束后,陆予程拽起沙发上的棉毯给她盖好。 客厅的灯光亮起的瞬间,林以怀将棉毯往上拉了拉,但白皙的肩膀和锁骨处落满了痕迹。 陆予程裸着上半身,去收拾地上的残局。 她无意间瞥见用过的套子,立即别开视线,脸色绯红的不像话。 林以怀躺在沙发上,没有力气起来。 好像...那里肿了。 陆予程快速搞完,回过头来抱她回卧室。 林以怀被放在床上,陆予程把她身上的毛毯拿走,目光顿了下,她急忙拉住棉被遮挡春光。 这是在他的房间,陆予程转身翻了下药箱,再回到床边,掀开了被子。 林以怀顿时瑟缩,想躲开。 “我帮你上药。”他唇角浮现出笑意,哄着她,“听话。” 她捏着被角,缓缓张开双腿,他用棉签给她涂药。 对于这种事,陆予程从不会害羞。 帮她盖好被子,他看着女生虚脱的样子,凑到她耳边说:“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林以怀顿时小脾气上来,伸手锤他,“你混蛋!” 陆予程根本不躲,钻进被子里,任凭她打,任凭她骂。 她发完脾气,靠在他胸膛上,手指停在他心脏的部位,“你什么时候纹的?” 他闲散道:“今年暑假。” “疼不疼?”林以怀摸着他心脏部位,那里刻着一个“怀”字。 “不疼。”陆予程搂着她的肩膀,“这下你相信我是不会离开你了么?” “傻瓜,”她讷讷地道:“谁需要你用这种方式了。” “那你需要哪种方式?”他压低嗓音,缓缓吐出两个字:“上床?” “......” “陆予程!”她又羞又恼,继续锤他,“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他不以为耻,手掌继续在女生的肌肤上乱摸。 倏然,陆予程把她压在身下,正色道:“林以怀,你以后能不能多相信我一点,相信即使别人都有可能离开你,但我不会。” “哪怕只有一点也行。” 她被抛弃过太多次了,从原生家庭那里感受到的不安,不是短期内就能消除的。 陆予程都明白,想让她完完全全得到安全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这么一瞬间,林以怀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去怀疑最亲密的人也会离开她呢? “我相信你。” 她说完这四个字,他的眸色仿佛划过一道光,燃起了希望。 —— 第二天是周六,林以怀给许忆言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见面。 地点就在校内的一家奶茶店。 陆予程已经帮她从何宇年那里探好口风,许忆言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目前两人还在冷战中。 许忆言来了后,林以怀并没有直接了当地去说,而是跟她话家常。 “学姐,方便问一下你跟学长的恋爱史吗?”她托着下巴,兴味盎然地道:“听说学长参军两年是为了等你哦。” 许忆言莞尔一笑:“他高中时期就有参军的志向了,哪是因为我呀。” “那你们是高中时期就相互喜欢了吗?”林以怀继续接话。 “高中那会,他是我们心中有才华又帅气的学长,喜欢他的女生更是数不胜数。” 许忆言想起过往,说:“高三毕业那天,收到了他的情书。我才知道,高一开学我代表新生参加竞赛,他当时是评委,对我一见倾心,于是偷偷暗恋我三年。” “哇,没想到何学长还会写情书,暗恋呀?” “我也没想到啊,我喜欢的人原来也喜欢我。”许忆言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笑了下。 林以怀瞅准了时机,循循善诱道:“那现在你还是喜欢学长对吧?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他对不对?” 许忆言点点头,“我一直都相信他的为人,但......” 她欲言又止。 林以怀不再转弯抹角,“学姐,你还是因为表白墙上的帖子而生气吗?我可以解释的。” “你可以...解释?”许忆言茫然地看她。 “对,那天我就在场。” 林以怀急忙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许忆言却表现的格外平静,没有一丝诧异,“其实那天在餐厅,那个女生跟何宇年打招呼的样子,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顿了下,“但我习以为常了。” 林以怀:“啊?习以为常?” “从高中到大学,喜欢他的人又何止我一个呢?” 许忆言说这句话时,眼底幽暗,似乎没了平日的那股自信。 原来真正喜欢一个人,再自信的人也会自卑。 “学姐~”林以怀拖长尾音,振振有词地说:“你明明也很优秀啊,也有人很多人喜欢你啊。” 许忆言直直盯着她看,若有所思地道:“你今天是来帮他当说客的吧?” 林以怀:“我只是就是论事,不想让你们产生误会,这样岂不是让有心之人得逞了?” “我没有生他的气,我也相信他。”许忆言淡淡地说,“可能就是有点...难过吧。” “可以理解,无论是谁看到这种场面,无论真假,都会难过的。”林以怀嘟囔道,“那就跟学长冷战一阵,让他着急,让他主动找你道歉。” “其实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许忆言抿唇笑了下,“去接受他随时不再喜欢我,我也可以坦然接受。” 听到这话,林以怀明显愣了三秒,“学姐,你不喜欢学长了吗?” “现在喜欢,不代表以后。”许忆言说得云淡风轻,“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毕竟我跟他的差距还挺大的。” 许忆言真的很成熟,她可以坦然接受身边的人都可能离开这件事。 但林以怀做不到,她接受不了陆予程离开她。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继续,因为何宇年也来了。 林以怀很识趣地跑走,给他们制造机会。 许忆言望着他清澈的眸光,一瞬间慌了神,挪开视线。 何宇年走到她座位前蹲下,目光牢牢地看向她,“言言,对不起。” 她还是不敢看他,保持沉默。 “我以后一定会跟别的女生保持距离,这次是我错了。”他嘴比较笨,不知道该怎么哄人,拉着她的手,“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好不好,不要不理我。” 没过一会,何宇年认错的举动吸引了奶茶店其他人的注意力,很多人都带着吃瓜的好奇心往他们这边看。 何宇年继续拉着她恳求道:“或者你罚我跑步,做俯卧撑,引体向上......” 许忆言被他逗乐了,看了他一眼,“好了,我原谅你了。” 林以怀出了奶茶店就碰见陆予程了,她还不愿意走,隔着透明玻璃,在店外观望两人。 直到看见,何宇年上前抱住许忆言,她这才笑着点头。 “行了,他们两已经和好了。”陆予程牵着她的手把人拉走。 “我们去哪啊?”林以怀紧跟在他身后问。 “去搬宿舍。”陆予程捏着她的手指,“以后我们每天都一起回家。” 林以怀点头如捣蒜:“嗯嗯。” 第74章 只能留给时间 女生七舍。 林以怀把衣服和常用的书都放在行李箱里,东西有点多,张溪把自己的行李箱也借给她了。 等整理完毕后,张溪恋恋不舍地说:“本来以为能和以怀你当四年的室友,现在这么一闹,你走了之后,这个宿舍未必就真正安宁。” “她针对的人其实是我,”林以怀思索了几秒,说得讳莫如深,“你放心,她估计也会走。” “那等文凝搬走了,你再回来。”张溪帮她拉行李箱,一起走出寝室。 “你家陆哥哥在门口等你吗?” 林以怀跟张溪推着箱子走在长廊,正准备接话,一抬头就撞见迎面而来的女生。 文凝冷着一张脸,眼神晦暗没有精神,气色也不好。 她们俩选择视若无睹,继续谈笑风生。 张溪:“以怀,你是不是在写书啊?我有看到你在码字。” 林以怀:“是的,已经发表连载中,每天都要更新的那种。” “网络小说吗?”张溪兴致勃勃地说:“我也喜欢看小说,快把你的马甲爆出来,我给你打call。” “好的~”林以怀低头看手机,截了一张图给她发过去。 张溪猛然停在原地,张了张嘴巴,差点喊出来,旋即凑到她耳边窃窃私语:“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大作家!” “小透明一个,什么大作家呀。”林以怀拽着她往前走,停在七舍门口,扫视了一下周围。 陆予程去开车了,还没有回来。 张溪点开她小说的首发网站,赞不绝口:“第一次写书就这么多读者追更,很厉害了好吧。” “林大作家,我要你的签名。”她拉着林以怀的胳膊,撒泼似的重复着“签名”两字。 林以怀无奈地笑笑:“好好好,我给你签名。” 此时,陆予程下车朝她走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笑着追问道:“什么签名啊?” 林以怀正想含糊过去,张溪抢先说:“当然是找林大作家要签名啦。” 他眉梢微扬,纳闷道:“林大作家?” 她并没有把写书这件事跟他说过,想再等等,“张溪瞎说的。” 林以怀朝张溪使了个眼色,“你再乱说,我就去表白墙挂你照片,给你找你男朋友管住你。” 闻言,陆予程侧脸发出低低的笑腔。 张溪顿时语塞,把行李丢在原地,拔腿就跑。 “我们走吧。”林以怀拉着被丢下的行李,跟着陆予程往车边走。 车内,林以怀系上安全带,见旁边的人还没启动车子,望了他一眼,“走啊。” 陆予程慢吞吞地发动车子,没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张溪没跟你说过吗?” “说什么?”她没理解他在说哪句话。 “没什么。”陆予程视线挪回正前方,专心开车。 直到要下车时,林以怀才后知后觉地盯着他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陆予程神色慵懒,似笑非笑地看她,好像真的有什么事她不知道。 “你快说,别卖关子。”林以怀被吊着胃口,急得难受。 “唉,真难啊。”他左右为难地说:“一边是自己的女朋友,一边是自己的兄弟,我应该听谁的呢?” “我保密。”她拉着他的胳膊,真诚地说:“我可以当做没听过一样。” 陆予程似信非信地看她。 无奈之下,林以怀使出杀手锏,佯装生气扭头,“你不爱我了,有事瞒着我。” “......” “哎——”陆予程还真是被她逗乐了,这么会撒脾气了,“我没有。” “哼,你就是。” “......” 最终,他拗不过她,坦白道:“张溪有男朋友了。” 林以怀闻言一激灵,匪夷所思地看他。 “谁?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好啊,你们合伙瞒着我。” “快说快说,谁啊?”她激动地晃着他,“她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陆予程早就预料到林以怀会一连串的问题轰击,拉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说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梁观。” “......” 林以怀愣了片刻,好似耳鸣了一般,“谁?” “你没听错,就是梁观,梁观。” “啊?!”她的脸色都不好了,毕竟她对梁观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林以怀声音跟着大了起来。 陆予程给她打开车门,继续说:“我也是开学那会才知道,梁观没少来学校找过张溪。” 林以怀突然明白,张溪不告诉她的原因了。 毕竟那可是梁观啊。 不过,她实在难以理解,张溪怎么会喜欢上梁观,去喜欢一个曾经校园霸凌自己的人。 林以怀纠结了一下午,真想跟好好问问张溪。 可是....经过文凝的事,她还真不敢插手朋友的感情生活了。 晚饭后,林以怀在书房码字完成今天的任务量,陆予程推门而入给她送牛奶。 “明天上午有课吗?” “有,我这就回房睡觉。” 林以怀喝完牛奶,抬头问他,“梁观靠谱吗?” “他靠不靠谱不是我们说了算,只能交给时间。”陆予程回答得模棱两可,“或许梁观过去不怎样,但人都是会变的,喜欢一个人也会改变。” 林以怀认可地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毕竟大学后她也没见过梁观,过去这个人再怎么混账,会不会因为喜欢张溪而改邪归正呢? 很多事情都不确定,只能留给时间。 就像曾经开朗的文凝变得阴郁自闭,大二下学期,文凝休学的消息全班皆知。 至此,林以怀再也没见过这个女孩,有关她的记忆逐渐模糊。 —— 步入大三,林以怀的第一本小说完结,在网络上受到一众好评,粉丝也越来越多,甚至开通了微博账号联系读者。 疫情持续了三年,大学封校三年。 2022年四月,校园内再次绿树成荫,林以怀望着头顶繁茂的香樟树,有些失神。 她应该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林以怀,好久不见。” 她闻声回头,就看见那位西装革履的男生,他们法学生经常要打辩论赛,穿着总是很正式。 林以怀面部表情从最开始的惊讶变成慌张,“向哲!今天是几号啊?” 他愣了一下,挠着头,结结巴巴地说:“十四号啊。” “你能带我去找你爸爸吗?”林以怀说话很跳脱,“我现在就要见到向叔叔。” “立刻!马上!” “......” 林以怀的脑海只想起上辈子看到的新闻: 2022年4月15日,向季文在执行任务中牺牲,享年47岁。 时间就是明天。 或许还有机会,还来得及...... 第75章 陆予程对你还好吗? 江华市人民公安局。 在大厅等了两个小时还没见到向警官,林以怀急得来回踱步,看了一眼旁边的向哲,“向叔叔还没开完会吗?” 话音刚落,门厅传来回应声:“谁要找我啊?” 林以怀闻声走上前,惊喜般地喊着向季文,“向叔叔!” 他随即愣在原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拍了一下脑门,“这不是林同学吗?林以怀。” “对,我是。”她狂点头。 “来找我何事呀?”向季文笑得和蔼可亲,往大厅进,还不忘扯一句闲话:“你现在应该跟陆予程在一起了吧?” 林以怀讪讪地笑:“是的。”随即神情秒变严肃,“向叔叔我有很重要的事跟您谈。” 她又小声补了一句:“有关明天的出警。” 闻声,向季文的笑容明显敛去几分,引领着她去屋内的办公室坐。 林以怀回头喊了一声愣在原地的男生,“向哲你也来吧。” 毕竟,儿子总归能够劝得住父亲。 坐在对面的向季文瞅了一眼林以怀,“林同学还知道什么?” 她没有打哑谜,抿了下唇,“我还知道向叔叔明天要去长月溪谷,因为后山出现了嫌疑人踪迹……” “你怎么知道的?”向季文不可思议地看她,追问:“谁跟你说的?” 林以怀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向哲在一旁问: “爸,你明天要出警?安全吗?”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向季文淡淡地道。 “可是——”林以怀打岔,抬头继续说: “向叔叔,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长远山并不安全,半山腰有一座木屋,你们千万不要进去。” 因为那座木屋里面有火药…… 向季文明显不理解她在说什么,林以怀甚至都觉得他们两人肯定认为她在胡说八道。 向哲把目光转向她,不紧不慢地问: “林以怀,你为什么觉得小木屋不安全?” “因为我之前去过长月溪谷游玩,长远山其实已经荒废很久了,那座木屋早就该拆掉了。” 林以怀冷静地编织着借口,“上一次仅仅是下小雨,木屋的墙壁就开始脱落,如果明天遇到强降雨天气,你们也不要去那座木屋躲雨,会发生坍塌的。” “原来是这样啊,”向哲目光沉沉,望着向季文,“爸,你明天还是小心点吧,其实每次出警都有风险。” “向叔叔,你们千万不要忽略那座木屋坍塌的威力。”林以怀话里有话,深知自己不能说实情。 “爸,你们还是防范于未然吧,我还真害怕……” 向哲面色沉了下来,也是真的担心,毕竟有关性命安全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好。”向季文微微颔首,“我们明天会注意的。” 林以怀正眉目一松,向季文倏然转回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们明天要出警?还知道嫌疑犯?” “……” 向哲举手示意,“我跟她说的。” 向季文:“你不刚刚才知道吗?” “……” 眼瞅着天色已晚,林以怀找了个借口匆忙要走,以此逃避向警官的问题。 —— 她刚走出公安局,向哲就追了上来,他漫不经心地说:“这么晚了,我也要回学校,一起吧。” 林以怀愣了下,慢吞吞地点头。 市公安局距离江大并不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回去。 路边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显得格外生疏。 大学后,林以怀与向哲的接触实在是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找话题。 “今天谢谢你了。”他先开口说。 林以怀的脚步顿了下,淡笑了声:“你不觉得好奇吗?好奇我怎么知道这些?” “好奇啊。”向哲淡淡地说,不自觉想起了过往,“高中那会我就觉得你有很多事情令人猜不透。” “但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会追问,因为——”他垂眸,最后两个字小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林以怀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径自走在前面接话:“高中那会,你和向叔叔帮了我和陆予程很多...现在权当感谢了。” 向哲云淡风轻地说:“我还是那句话,朋友之间不需要感谢。” 她有印象,高中时期,向哲是经常跟她说这句话来着。 林以怀会心一笑,突发感慨: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还有一年,我们就要大学毕业了。” 他把视线挪向她,“转眼间我们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向哲的目光有种暗伤和忧郁感,林以怀纳闷地问:“我怎么觉得你情绪有点低落?” “有吗?”他笑着反问。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林以怀感觉到口袋里微微震动,掏出手机顾着看消息。 眼瞅着快到江大,这条路快要走完,向哲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林以怀闻声回头,旁观有洒水车经过。 他沉默了下,问:“陆予程对你还好吗?” 洒水车放出音乐声盖过了他的声音,林以怀恍惚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啊?” 向哲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 林以怀接到了电话,“陆予程,你在哪?我快到学校门口了。” 话音刚落,她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站在香樟树下的男生,满心欢喜地朝他跑去。 陆予程眼角带着笑意,勾了下女生的鼻尖,“这么晚又跑哪玩了?” “你猜?”话间,林以怀拉着他的胳膊往另一个方向走。 两人有说有笑,他揽着她的肩膀,走在外侧,将她护得好好的。 曾经那么桀骜不驯的大少爷,也会这般小心翼翼呵护、在意某个人。 向哲看着他们的背影,悄然转身,想要问的问题,答案十分明显。 他会一直相信她的话,因为她是林以怀。 这样也挺好,他们从始至终都只是朋友。 高中那会,他喜欢过林以怀却从来都不敢承认,只是因为他知道,她的眼里都只有陆予程一个人而已。 所幸时间过得很快,大家都变了。 林以怀变得开朗,找了真正的幸福。 而他,总算学会了大步往前走。 —— 第二天,林以怀惴惴不安了一整天,一直盯着手机,希望千万不要蹦出来有关向季文的新闻。 直到晚上11点55分,她再次从枕边掏出手机,翻遍各种社交软件,都没有出现任何爆炸性的消息。 她记得上辈子,向警官牺牲的消息上了微博热搜,当时事情可不小。 等手机的时间显示为零点整时,林以怀舒缓了一口气,4月15日平静过完,没有任何坏消息。 这是不是意味着向警官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她成功改变了他的命运? 房间漆黑一片,她手机屏幕的亮光格外显眼。 陆予程按亮床头的灯,凑近她问:“不困吗?” 林以怀放下手机,转身看向旁边的男人,“有点失眠。” 他将胳膊放在她颈后,让她枕着。 “那陪你聊会天。” 林以怀兴奋地往他怀里靠,她倏然有很多话想说。 想说她很快乐,想说她和他真的一直陪伴着彼此。 陆予程:“下学期就大四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林以怀:“我们院部要求我们必须去实习,你呢?” “我跟室友打算创业,开一家律师事务所。” “可以啊,陆大律师。” “林大作家,”陆予程挑眉笑了下,“不对,应该叫沐老师了。” 林以怀眨了下眼,讷讷道:“你都知道了?” “嗯。”陆予程早就知道她在写书,还专门去看了她写的小说,“写的不错。” “你看到哪了。” 陆予程的目光压下,刻意咬字:“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是...... 林以怀顿时缩进被子里面,没脸面对他。 “原来怀怀这么会写啊。”他拖腔带调地说:“每次跟我做爱还是给你积累素材?” “......” “算、算是吧。” 陆予程掀开被子露出女生闷红的小脸,“要不再多积累一点?” “......” 第76章 一位成熟稳重的男人 “呜呜...呜.....” 陆予程压在她身上,含住她的舌尖,林以怀觉得呼吸困难,不停发出呜咽声。 林以怀刚得到喘息的机会,忽地,她的脖颈涌现一阵酥麻。 她的睡衣很宽松,很轻易就被扯掉,床头的灯光照下来,女生白嫩的双肩一览无余。 “嗯...嗯嗯....” 林以怀被他弄得全身发痒,发出哼唧声,身体不自觉往床边瑟缩。 陆予程步步紧逼,按着她的双手,咬住女生的内衣肩带。 房间内的纠缠与暧昧不断发酵,陆予程在做好前奏,让她动情,毕竟前奏做不好,她只会更疼。 倏然,电话铃声响起,林以怀回头去看床头柜上亮着的手机,屏幕格外明亮。 陆予程完全漠视任何声音,继续往下亲她。 铃声断断续续还在响,林以怀的注意力没法集中,好奇是谁大半夜给她打电话,就伸手够到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张溪。 察觉到她的失神,陆予程的动作明显顿住。 她与他对视了三秒,缓缓道:“我接个电话。” 林以怀接通电话,“溪溪怎么了?” “以怀,我...”张溪顿了下,音线还在发颤,“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还没等她接话,对面就传来女生抽泣的声音。 林以怀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将肩膀上欲掉不掉的睡衣往上提了提,“你在哪?发生了什么?” 张溪的情绪一瞬间喷涌而出,哭声越来越大,“我在医院......” —— 零点四十五分,江华大学附属医院。 林以怀和陆予程赶到门诊部时,张溪蹲在走廊内,额头包着白色纱布格外明显。 “溪溪,你怎么样?”林以怀弯腰去扶她,对上女生水汪汪的眼眸。 此时的张溪格外狼狈又格外可怜。 陆予程站在旁边打了个电话,门诊部的主任两分钟之内就赶过来了。 董主任带着张溪进病房做了一番检查,重新处理她额头的伤口。 林以怀全程陪着她,张溪的情绪好转了许多,但一直没怎么说话。 董主任给她包扎好后,顺便问了一句:“你这伤口是在哪处理的?这么随便,再晚一点就会发炎,额头会留疤的。” 张溪低着头,缄默不言。 林以怀绕开话题,跟董主任搭话:“那她现在伤势如何,需要住院吗?” 董主任揣着兜,眉目松了松,“还好处理及时,现在很晚了,就留在医院观察一晚上吧,明早我再给她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那好,我去办理住院手续。” 林以怀点点头正要走,陆予程拦住她,给她使了个眼色,“我去就行,你陪着。” 陆予程和董主任走开后,张溪坐在床上抬眼望着林以怀,鼻尖开始发酸,心里的委屈还是没忍住。 林以怀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抱着她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还在呢。” 那个夜晚,她们都没怎么睡好。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大学生时期的张溪给她的印象就是阳光、活泼。 这还是第一次,林以怀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这么难过。 次日早饭后,董主任给张溪复查了一遍,再三确认伤口没有恶化,嘱托着:“以后小心点,不要再磕到桌角之类的了,很容易留伤疤,你们女孩子不是挺在意容颜的嘛。” 林以怀点头应声,其实也好奇张溪是怎么伤到的。 陆予程淡笑了下,恭恭敬敬地朝董主任颔首,“有劳董主任了。” 他也十分客气,“陆少爷的忙,董某在所不辞。” 林以怀站在旁边看了一眼陆予程,恍然觉得她的少年已经变成一位成熟沉稳的男人。 从昨晚接到张溪的电话她就开始手忙脚乱,如果没有他在,她还真不知道事情是否能像现在这么顺利。 董主任走了后,张溪就起身说想回学校,似乎很着急离开医院。 林以怀打算陪她一起回去,陆予程先去车库提车,她们两慢悠悠地往医院门口走。 谁知刚到医院门口,张溪的目光就对上一双想让她逃离的眼睛,男生倒是毫不避讳地朝她走过来。 他朝她努努下巴,吊儿郎当地问:“你伤怎么样了?” 张溪往后退却半步,眼神飘忽不定,“没、没事了。” 林以怀愣了下,喊出:“梁观!” “嫂子好!”梁观转眼对她打招呼。 他剃着寸头,单手插兜,站姿没个正经,耳朵后面还别着一根烟。 整个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却没有少年的张扬,眼神中透露出颓丧。 “那没事我送你回家。”说着,梁观欲上前拉张溪。 她跟受到什么刺激似的,本能地往林以怀后面躲。 林以怀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了?吵架了? “还在生我的气呢?”梁观盯着畏畏缩缩的女生,语气轻佻:“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我又不是故意推的你。” “什么意思?”林以怀的脸色顿时严肃,质问他,“她的伤是你推的?” 梁观不以为意,淡淡地道:“就是昨晚不小心推了她一把,撞到床沿——” 张溪的耳根微红,打断他的话,说:“你先回去吧,我跟以怀回学校。” 梁观砸了砸嘴,“那行。”正转身要走。 突然,林以怀跟上前,掂着手里包往男生的头背狠狠砸去。 梁观被偷袭的猝不及防,尖叫了声:“卧槽!” 他捂着后脑勺,反过来朝她吼道:“你干什么!” 林以怀冷笑了声:“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砸到的。” 她刻意咬字“不小心”,用他的话来回应。 梁观了然于胸,呵呵一笑:“都说了不小心,还要我怎样。” 他这种傲慢不羁的态度,林以怀看得恼火,旋即拿着包追着他打。 张溪站在原地劝都劝不动。 陆予程开车过来,看到两人起争执,忙不迭下车拉开林以怀。 “怀怀,这是怎么了。” 林以怀把包递给陆予程,瞪着梁观说:“要你这个男朋友有什么用!” “你女朋友半夜一个人在医院找不到医生,你倒好,现在又跟我说,她的伤是你弄的。” “我看你这种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年龄长大了脑子越来越混了!” 林以怀也是打心底里反感他这个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顾及任何情面。 闻言,梁观失去了耐性,振振有词地狡辩道:“你懂什么?昨晚她受伤后,我明明带她去诊所看了,就以为没事了。” 林以怀正要破口大骂,就看见旁边女生的眼泪再次落下。 陆予程站在旁边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看着医院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拉了下她的胳膊,安抚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先上车。” 林以怀嗯了声,平复了下心情,拉着张溪一起上车。 合上车门时,她瞥了一眼站在车外的梁观,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不靠谱,“真是无可救药。” “......” 第77章 别哭,我心疼 林以怀帮张溪请了一天假,让她在寝室里面好好休养。 察觉到她情绪极差,林以怀就决定回寝室住几天。 自从文凝休学,这个寝室一直没再添人,平日她不回来住,就只剩下于晚和张溪。 中午放学回寝室,于晚看着屋里待着的两位女生。 一位百年不遇地回来,一位伤痕累累、惨兮兮的样子。 “你们俩...这都什么情况?”于晚杵在原地说完,察觉气氛不对劲,默默回自己的书桌。 张溪还不愿意说出实情,林以怀叹了声气,打破沉默,“晚晚,我们叫三份外卖吧。” 于晚闻声回头,笑嘻嘻地附和,“我最近发现一家超好吃的鸡公煲,有没有兴趣尝试?” “都行,你再看看饮料。”林以怀漫不经心地应声:“我请客。” 于晚兴奋地眨了下眼,“好嘞,我们仨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反正下午没课,就好好折腾吧。” 林以怀:“嗯,都听你的。” 所幸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刚开始是她们俩在聊天,有关下学期的实习之类的。 “张溪,下学期你打算去哪实习?”于晚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向她,目光在她额头的纱布那里定了下。 “我、我不想跑远。”张溪生硬地扯出笑容,“就在江华市就行。” 林以怀:“我也是,不想跑远。” 于晚乐呵呵地笑道:“那太好了,我们仨都留在本市,刚好有个照应,说不定租房还能在一起。” 三人都心照不宣地弯起唇角。 于晚也是厉害,每次都能把氛围活跃起来。 这顿饭吃得慢悠悠,三位小姑娘各自聊着对未来的规划。 眼看着就要迎来大四,很多同学都有了不同的选择。 蓦然想起上辈子林正辉对她的期待很大,让她选择继续深造读研。 这辈子,林以怀的愿望不大,只想过得简单一点。 于晚出门倒垃圾的时候,林以怀趁机喊住张溪,倏然开口:“你跟梁观分手吧。” 她知道这句话不应该是她来说,但心底里是真心希望张溪过得好。 张溪神色黯淡,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 “梁观并不是什么好人。”林以怀继续劝谏道:“高中不是,现在也不是。” 她吞咽了下,抬头看着林以怀说:“他只是遇到了挫折,所以才会这么颓丧的。” 林以怀没想到张溪还在为他辩解,说话有些着急,“反正那种打女生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说昨天到底是——” “可我就是喜欢他。”张溪打断她的话。 “......” 她再次惊讶,终究还是低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林以怀神情复杂地看着张溪,思绪飘得有些远。 上辈子,她也没听说张溪有男朋友这件事啊。 她只记得毕业那天,张溪说自己大学四年感情生活挺不顺的。 难道张溪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梁观? —— “砰”的一声,宿舍门猛然推开,于晚急匆匆地跑回来。 林以怀的思绪拉回,两人的注意力都转向她。 女生神色慌张,上气不接下气,磕巴地道:“快、快看微博...微博热搜。” #沉痛哀悼向季文警官# #向季文警官为救队友和小女孩英勇献身火场# #4月16日上午9点13分向警官在市医院抢救无效,与世长辞# #我们的人民英雄向季文警官享年47岁# ...... 有关向警官牺牲的热搜接踵而至。 林以怀盯着手机屏幕,大脑恍惚了好些会儿。 我是在做梦吗? 是真的?还是假的? “天哪,向警官还是向哲的父亲!”张溪摇头哀叹道:“好难受啊。” 于晚问:“你指的是法学院的那个向哲吗?” “对,我跟以怀高中就认识他,我们同校。”说着,张溪看向愣在旁边脸色惨白的女生,“以怀,你怎么了?” 张溪戳了她一下,林以怀心不在焉地回床上躺着,刷着手机上一条又一条的报道。 直到看见向警官写的遗书: 【从业多年,于公,我是一名警察;于私,我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和丈夫。 每次执行任务,我都深知危险无处不在,等待我的也许不是明天而是意外。 早已知道自己的结局,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很荣幸成为一名警官,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誓言,必将誓死效忠党和国家,无论何时何地。 只希望我的妻儿平安幸福,一生顺遂。】 看到最后一行,林以怀的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天。 她离开前,回头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说:“向叔叔,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向季文弯起唇角,笑容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好,谢谢你的关心。” 他坦然的样子让她信以为真,现在想想,向警官怎么会不知道。 明明知道前方就是死期,却还要往前走。 她竟然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改变向警官的结局。 终究还是她格局太低了。 隔日,向季文的葬礼引起全市瞩目。 殡仪车缓缓朝着某个方向行驶,全城人民主动开道,行注目礼。 林以怀人群中望着那辆黑色的车渐行渐远,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直到人流散去,道路空荡荡的,天边阴沉的乌云层层卷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随着“轰”的一声雷鸣,雨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林以怀呆滞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那场雨来得突如其来,令人猝不及防。 快到家门时,林以怀只觉得大脑快要炸开,头疼欲裂。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陆予程看见女生湿淋淋的模样顿时慌了神,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倒下。 “怀怀,怀怀......” 陆予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好冷好冷,意识逐渐不清晰。 林以怀着了凉,当晚一直在发烧,期间医生来看过,给她输点滴。 等她再次睁开眼,就看见陆予程在用酒精给她擦拭身体,林以怀惨白的唇弯了弯:“你怎么连我生病都要占我便宜啊?” “......” 陆予程眉梢紧蹙,没说话,继续帮她擦拭胳膊。 他担心的难受,实在高兴不起来。 林以怀盯着他的眼眸,眼泪悄然落下,她也说不出来原因,就是很难过、很难过。 陆予程倾身抱住她,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她的,轻吻她眼角那颗泪痣,温声道:“乖,别哭。” 别哭,我心疼。 第78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大学后,陆予程把她照顾的很好,林以怀很少生病。 但这次林以怀病了很久,退烧后就是感冒咳嗽不断。 一个星期内,两人都没去学校,陆予程在家时时刻刻照顾她。 傍晚时分,林以怀坐在阳台盯着天边那一抹快要消逝的黄昏。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陆予程:“她现在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医生:“陆先生不用担心,林女士就是平常的感冒发烧而已。只不过她身体比较弱,恢复得比较慢,还有可能跟她的心情有关......” 随着道谢声,房门也关上。 林以怀的确心情不好,可以说是糟糕至极。 从小到大她最害怕感冒发烧,明明是小病小恙,却能跟要她半条命似的难受。 “在看什么呢?”陆予程走过来,给她盖了一条毛毯在身上,轻笑着哄她,“回房间好不好?外面有风。” 女生唇色发白,面容憔悴,视线挪向他,点点头:“好。” 言罢,陆予程将她从躺椅上抱起来,往屋内走,放到床上。 他熬了黑米粥,林以怀最近食欲不好,这次在他的哄喂下都喝完了。 陆予程拿着纸巾给她擦嘴时,她眨着眼睛看他,讷讷道:“程予陆,我不开心,你也会不开心吗?” “嗯。”他撩起女生鬓边的碎发,眼角弯了弯,“如果怀怀生病,我也会难受。” 林以怀怔了下,起身环住他的颈部,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倏然觉得心里安心了许多。 陆予程也伸手搂住女生的腰部,内心格外平静和宽慰,只听见她在耳畔轻声说:“那我赶快好起来,我想让程予陆天天开心。” “好。”他弯唇一笑,将怀中的小姑娘抱紧了点。 林以怀已经不发烧了,但整晚都没睡好,一直在不停打喷嚏,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感冒药对她好像没用。 —— 次日,陆予程干脆带她去医院,挂的耳鼻喉科。 林以怀取下口罩,医生检查了一番她的鼻子。 果不其然,主治医师脱口而出:“小姑娘,你应该是对什么东西过敏了,就是过敏性鼻炎。” 林以怀听到“过敏性鼻炎”,旋即愣了几秒。 陆予程还牵着她的手,追问医生:“过敏?她对雪碧过敏,但是平日也没有让她喝过雪碧。” 医生开了一个单子递给他,解释道:“对于有过敏体质的人来说,过敏源可能有好几个,所以去隔壁重新测一下过敏源吧。” “好的,谢谢。” 陆予程牵着她往外走,林以怀跟在后面有点不情愿,拉了下他的衣摆,小声道:“能不能不去啊。” 他反问道:“不检查一下怎么知道你对什么过敏呢?” 她嘟囔着:“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陆予程笑得戏谑,明显当她是不想去的托词。 “听话,我陪着你呢。”他捏了下女生的手指,半推半就把她带进去。 护士让林以怀撸起袖子在旁边先等着,没过一会儿,她就拿着针管过来。 护士要做皮试,在她胳膊上测试过敏源。 恍然间,陆予程就明白林以怀不想来的原因了,她这是害怕打针呢。 她的胳膊放在桌子上,护士用棉签擦拭了一下女生小臂,刚拿起针管,林以怀的双眼就被一只手掌捂住。 陆予程穿着杏色的外套站在她旁边,林以怀吓得将头埋在他衣襟里。 针头刺进她皮肤里,陆予程明显听见女生叫了声,他转头看向护士,“麻烦您轻一点哈。” 护士是位四十多的阿姨,打趣道:“小伙子不错啊,还知道心疼老婆。” “......” 闻言,林以怀从他怀里抽出来,看向护士,解释道:“他不是......” 护士:“不是什么?小夫妻吵架了?” “......” 陆予程低笑了声,正儿八经地说:“是夫妻,不过我家姑娘向来怕打针。” “......” 护士看着林以怀,笑嘻嘻地道:“皮试就是比较疼,小姑娘抱着你老公就不疼了。” 说着,她拿起新的针管继续做测试。 林以怀吓得又钻进陆予程怀里。 连续做了五次,她白皙的左臂泛起一片红色,十分钟后护士来检查,发现她胳膊上都鼓起了五个包。 陆予程看得揪心,问护士怎么消除。 护士不咸不淡地说没事,一天后自动就下去了。 林以怀看着化验单结果,不出所料,跟上辈子一样。 临走前,医生给她开了一些药,并嘱托道:“过敏性鼻炎无法痊愈,只能尽量不要触碰到敏源。” “城市粉尘比较多,以后出门尽量戴口罩,不要养宠物,猫毛、狗毛都会让你过敏。” “还有熬夜、流泪都会让鼻炎复发。” 陆予程牵着她走出医院的路上,林以怀格外沉默,脑海里想起上辈子她一个人来医院做检查。 她从小到大就爱哭,当她知道自己以后连流眼泪都不行的时候,就觉得好像是上天在惩罚她。 刚坐上车,陆予程倏然想起了什么,轻笑着喊她:“老婆。” “......” 林以怀反应慢半拍,目光不敢直视他,说:“谁、谁是你老婆。” “你啊。”陆予程上下打量着她,很认真地说:“毕业后我们就结婚吧,或者等你生日那天也行。” 他突兀地聊到这个话题,林以怀有些吃惊,嘴硬道:“我可没答应。” 陆予程轻笑了下,视线未曾离开她一秒,语气甚是正经,“这段时间你生病,心情不好,其实也是我没照顾好你。” “我知道,你是在难过向警官的离开,但逝者已矣,向警官肯定不想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为他过分担忧。” “我有时候也很害怕明天和意外,最近我想了很多我们的未来。” 林以怀的视线对上他的,四目相对。 他抿唇淡笑,语气又有点霸道,“无论你是健康还是生病,你都是我的,是我的怀怀。” “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不自觉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 林以怀的眼睛开始发红,说话还带着鼻音:“你这是要向我求婚吗?” 虽然跟自己的计划有出入,但说着说着就是觉得时机来了,他眸光闪烁,问她:“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以怀也没想到比“愿意”两字先出来的是眼泪,她佯装不满意,“哪有人在车上求婚的?” 陆予程低头笑了下,也觉得太不正式了,“那我下次再求,找个合适的地方。” “......” 还没等林以怀接话,他就急忙给她擦眼泪,“好了,医生刚说完不许流眼泪。” “还不都是因为你。”她撒着小脾气,一番吐槽:“都是因为你让我检查过敏源,真的好疼,现在还疼着,都是因为你......” 下一秒—— 陆予程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什么都顺着她,“好好好,都怪我,是我的错。” 这段时间,林以怀情绪消极,她这样找个人发泄出来也挺好,总比自己憋着强。 “我以后都听你的,你以后就不要哭了好不好?” 须臾,林以怀唇角上扬,回道:“我答应你。” 第79章 因为太过于在乎 等林以怀痊愈回学校上课,就面临着期末考试和大四实习的问题了。 学校安排的比较紧凑,期末刚结束就举行了实习双选会。 林以怀想待在江华市,就凑合选择了本地的一家翻译公司实习。 实习期从七月份就开始,但实习地点位于江华市文昌区,距离大学城这边还是挺远的。 所幸于晚和张溪也在那边,他们仨之前就商量好要一起租房。 放假当天下午,林以怀在家附近的商场逛了一圈,想买点菜做给陆予程吃。 此时已是六月中旬,天气格外闷热。 林以怀刚提着袋子走到公寓楼下,就看见电梯入口处有位男生满头大汗,大口喘气。 她缓缓走上前,看清那人后,喊了一声:“你是...董闻亮?” 他抬眼看过去,愣了三秒,笑吟吟地点头:“嫂子好!我来找陆哥。” 董闻亮是陆予程的室友,林以怀还是见过他几次的,他们最近在忙碌创业的事情。 “他可能要晚点回来,既然来了就去楼上喝杯水吧,这大热天的。” 林以怀猜测他应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匆忙赶过来的。 董闻亮思索了一下,没拒绝,跟着林以怀一起上楼。 客厅内,空调的凉风吹拂,又有凉茶入胃。 董闻亮这才从炎炎夏日中缓过来,额头上汗珠悉数褪去。 “果真如陆哥所说,嫂子的手艺真的很绝!”他举着杯子的凉茶赞不绝口。 林以怀将买的西瓜切好放到他面前,笑着问:“他平时在你们面前都怎么说我的?” “还能怎么说,”董闻亮滔滔不绝般地描述着,“那肯定是人美心善、学霸一枚、体贴温柔呗。我们天天都快羡慕死陆哥了。” 她弯唇低笑了声:“哪有这么夸张?” “真的!”董闻亮眼神真挚,不像在开玩笑,“陆哥整天炫耀自己有个一起长大的青梅,还说你们快结婚了。” 林以怀快被这些话搞得不好意思,旋即岔开话题问:“对了,你们律师事务所怎么样?地址选在哪里?” 闻言,男生脸上的笑容明显敛去几分,沉着脸说:“不怎么样,律所能不能成立都不一定呢,更别提选址了。” 林以怀纳闷道:“嗯?怎么了?” “嫂子,陆哥没跟你说吗?”他叹了声气,摇了摇头,“目前这形势,我们大概率要放弃了。” 林以怀听得不明就里,对于陆予程创业这事,她听到的似乎都是好消息,并没有多加过问。 她着急地问:“到底怎么了?快和我说说。” 董闻亮纠结了一番还是打算说出来,“就是...陆哥的父亲并不支持他继续当律师,想让他毕业回陆氏继承家业。” “但陆哥说过,他想靠自己创业,不再想依靠陆氏了。” 林以怀:“这样挺好的啊。” “好是好,但我们创业初期,需要的资金量就很大,我们就算调动手里的积蓄都不够。”董闻亮苦着一张脸说,“我们也想过拉投资找合伙人,但每次投资人都快跟我们签合同了,就都反悔了。” 林以怀若有所思,“你是想说...是陆总在阻挠你们?” “我猜测是这样的。”董明亮无奈地笑道:“他们两父子现在是互相怄气呢,就等着对方先服软。” 陆予程怎么会服软,就算硬撑也不会主动让步。 她皱了下眉,问:“那现在就没有一点补救办法了?” “有!上周我好不容易拉到了投资人,”董明亮话锋陡转,“那位投资人要求律所要在南璋市发展,陆哥一口就否决了。” “为什么?!”林以怀脱口而出。 董闻亮挠着头,犹疑了下,“应该...应该是因为嫂子你。” “我?!” “如果待在南璋市,你跟陆哥岂不是要异地了。” “......” 林以怀顿时沉默,这是她第一次考虑到这个问题。 当天下午,董闻亮透露了很多她之前不知道的事情,没等到陆予程,他就先回去了。 董闻亮离开后,林以怀就开始忙活着晚饭,她想多炒几个菜。 也是觉得,这段时间都是陆予程在照顾她。 她对他的关注太少了。 林以怀刚做完最后一道菜就听到开门声,兴奋地跑到玄关处,诧异地问:“你怎么也大汗淋漓的?” 她边说边朝他走过去,“这么热的天还穿西服?” 陆予程脱掉外套,漫不经心地说:“刚刚去见客户了,我现在去洗一下澡。” 林以怀接过他的衣服,笑容甜甜的,“嗯好,我做好晚饭了,等你。” 他捏了一下女生的小脸,笑了声,往浴室里进。 —— 陆予程拉开浴室的门,裹着浴袍出来,林以怀在门口把准备的衣服递给他,还主动要帮他吹头发。 吃饭也是,她格外主动,主动为他夹菜,不让他插手。 聊天时,林以怀闲扯到他工作上的事,陆予程的回答还是跟之前一样,报喜不报忧。 晚饭后,他一如既往地去收拾碗筷,她偏不让,硬生生把人轰到客厅看电视。 陆予程也是纳闷,她今天怎么了? 林以怀收拾完毕坐在他旁边,陆予程的注意力在她身上顿了一会儿,忽地,他把她扯进自己怀里。 他盯着女生的眼睛、睫毛、鼻子还有嘴巴,意味不明地审视着她。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今天这么反常。” “......” 林以怀讷讷道:“对你好还不行吗?” 她的大拇指轻抚他的眼角,补充道: “你最近看着很疲惫。” “我最近事情有点多,”陆予程眸光渐暗,扶着她的后颈往自己的肩膀上靠,“不过,很快就不忙了,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陪你。” 他这个意思是,要放弃了? “陆予程……”女生的脸贴在他的胸膛,瓮声瓮气地说: “我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可以待在江华市,所以……” “所以你安心去南璋市吧。” “……” 陆予程正在悠闲地把玩她的头发,闻言动作一滞,垂眸看向她。 林以怀实打实地说: “今天董闻亮来找你了,我向他打听了你们创业的事情。我希望你好好完成自己的梦想,不要放过任何机会。” “会有其他办法的。”陆予程抿唇淡笑了下,云淡风轻地说,“况且我也没那么想开律师事务所。” “你说谎!陆予程。”林以怀从他怀中移开,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也是心虚,刻意移开目光。 气氛倏然沉寂下来。 很快,林以怀打破沉默,说着自己的计划,“我和于晚、张溪都找好实习工作了,就在文昌区,我们打算在附近找个房子,合租在一起。我在这里有她们两个照应,没关系的。” 她拉着他的手腕说:“你就...安心去南璋市吧。” “那也不行!”陆予程一口否决,皱眉道:“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还是不放心。” 林以怀辩解着:“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张溪和于晚呢。” “随你怎么说,别人照顾你,我就是不放心。”他态度坚硬,毫无退让之意,“要么你跟我一起去南璋市,要么一起待在江华市。” “......” 陆予程很少这么严肃,林以怀跟他说半天也没劝动。 他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起身拉她回房间,“好了,我会继续找投资人,律所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好,怀怀要相信我。” 林以怀没接话,陆予程正翻开柜子帮她找睡衣。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抬眼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很没用。 自从他们在一起后,他做什么事情都为她考虑,其实自己什么都没做,现在还要成为他向前走的绊脚石。 他把找好一套睡衣递给她,只口不提方才的事,“你要不要去洗澡,我去帮你放热水?” 林以怀垂眸愣了下,翻开被子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赌气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这么管着我。” “......” 语毕,陆予程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杵在原地,望着床上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的林以怀。 这一次,气氛沉默得可怕。 林以怀也不知道他在旁边待了多长时间,就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 这大概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冷战吧。 因为太过于在乎,因为希望对方好。 第80章 喜欢一个人会成为习惯 陆予程并没有回房间睡觉,而是跟三位室友打视频会议,他们现在对于投资人的事情迫在眉睫。 “哥,你说有没有什么人是可以躲过陆总的眼线。”董闻亮在电话那头继续遐想着,“或许我们能找一个幕后投资人……” 陆予程盯着电脑若有所思,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幕后投资人得十分信任他们才行,否则没人愿意不挂自己的名号,还要给他们掏钱。 孙洛摇了摇头: “这也太难了吧!我还是觉得答应原来的那个投资人,把律所设在南璋市挺好。” 连明点头附和道:“对啊,陆哥,南璋市并不比江华市差,况且你家公司的总部不就是在南璋市吗?” 陆予程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下的时间,“三点了,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老董陪我去见个人,如果谈不成,就去南璋市。” 语毕,他结束会议,仰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没有一丝困意。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感受到压力了。 成立律所不仅是他的梦想,还是其他三位室友的。 现在跟陆柏平闹掰了,估计不久蓝景公寓他们也不能再住下去。 目前这情形,林以怀恐怕是不能跟他去南璋市的。 一个小时后,陆予程还是没睡着,悄悄打开林以怀的房门,缓缓走到床边,将地上的被子拉起来给她盖好。 她睡觉向来不老实,总喜欢踢被子,这个毛病还是没变。 月色挥洒屋内,借着光亮,陆予程盯着女生的睡颜陷入沉思。 他在想她说的那句话。 冷静思考,他是不是真的管她太多了? 陆予程暂时得不到答案。 他只觉得,喜欢一个人会成为习惯,陪伴一个人也会。 他不喜欢异地,哪怕一个星期都不行。 他就想时时刻刻看着她在身边。 —— 林以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睁眼打开手机就是张溪的十多条未接来电。 才想起她们仨约定好今天要一起去文昌区找房子,她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回拨电话。 电话那头,张溪唉声叹气地说:“大小姐,你总算接电话了,否则我俩都以为你失踪了!” 林以怀拍了下脑门,边下床边道歉:“对不起啊溪溪,我睡过头了,我现在去找你们好不好?” 张溪不紧不慢地道:“好,我跟于晚等你,我俩已经看了四个房子了,但是价钱方面不太好说,还是等你来,我们一起协商吧。” 挂完电话后,张溪在微信群里发了一个定位。 林以怀急匆匆地洗漱完,准备出门,临走前看到餐桌上已经准备好的早餐,愣了几秒。 —— 陆予程和董闻亮在去找投资人时吃了闭门羹。 董闻亮正准备打退堂鼓,陆予程开着车跟着目标人直入一家五星级酒店。 “先生,先生您不能进去,请不要为难我们好吗?” 服务员在门外拦都拦不住,“轰”的一声,包间的门被打开。 屋内坐着四位西装革履的生意人,陆予程略过其他人,朝着正中间那位系着红色领带,略微年长的中年人走去。 “傅总,打扰了。”陆予程的脚步顿住,礼貌颔首,从容不迫地道:“请给我两分钟的时间。” 傅思明对他的到来丝毫不惊讶,不紧不慢地邀请他入座,并向其他三位介绍他是陆氏集团的公子哥这件事。 陆予程也没有含糊,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其中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冷眼瞥着他,咂嘴道:“陆氏的大少爷怎么还需要向我们傅总拉投资?” 此人名为贺齐盛,曾经是陆氏的副总经理,现在跳槽为傅总的助理。 陆予程意味不明地看着贺齐盛,反问道:“贺先生曾经也是陆氏的人,现在不也投靠傅总了吗?” “......” 他扫视了一下在场的诸位,理直气壮地说:“况且这里没有什么陆氏的大少爷,只有陆律师。” 傅思明抬眼看着他,轻笑了声,“陆律师,你今天的来意,我已经了解了。” “想要投资可以,你那个律所我还是有点感兴趣。” 听到这句话,董闻亮的眼睛都亮了,激动地接话:“傅总放心,你投我们绝对没问题,律所的律师都毕业于江大的法学院,我们的律师十分优秀,还有——” 傅思明没有耐心听他长篇大论,打断他的话说:“但是我要看到你们的诚意,做生意嘛,我喜欢跟靠谱且聪明的人合作。” 见状,贺齐盛挑了下眉,提议道:“那就请陆少爷多喝几杯,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酒量吧。” 董闻亮顿时举起酒杯,干脆地说:“陆哥还要开车,我来替他喝。” 贺齐盛步步紧逼,“可我们傅总就是想看陆大少爷的诚意。” 董闻亮瞥了一眼说话人,顿时黑了脸,察觉到来者不善。 陆予程不是看不出来,他们想趁此机会为难一下他,还是选择坦然接受,夺过董明亮手里的红酒,往自己杯中倒,一口气干了三杯。 有人拍手叫好,夸他酒量不错。 贺齐盛继续作妖,让服务员换成白酒倒给他,除了董闻亮帮他推辞,其他人都是一副观望的态度。 陆予程也是要强,死撑着要喝到傅思明满意。 董闻亮帮不了忙,拦不住他,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心里也跟着憋屈。 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生意人的无耻,这屋子里面的人分明就是在落井下石,变着法在危难陆予程。 酒还没喝完,傅思明就因为公司的事情要离开。 陆予程恍恍惚惚地站起来,明明已经喝到双手在发抖,还捏着拳头控制住,拦住人问:“傅总感受到我们的诚意了吗?” 傅思明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拍了下他的肩膀,笑了声:“陆柏平倒是养了一个有狠劲的儿子。” 而后又满意地点头:“我很欣赏。” 那一刻,陆予程弯唇笑了,他的目的达到了。 那行人走后,董闻亮急忙上前扶住快要站不稳的陆予程,“陆哥,我送你回家吧。” 他捂着头,昏昏沉沉地说:“不用,先在酒店预定一个房间就行。” 他不想回家让林以怀看到他这般醉醺醺的模样,她是不喜欢他抽烟喝酒的。 上一次喝得这么猛,还是高三那会跟赵明川在酒吧拼酒。 董闻亮把陆予程送到酒店,出门买醒酒药的路上,一直在骂刚刚那群孙子。 本以为他们吃闭门羹后,陆予程就会放弃,本以为那群孙子为难他们的时候,陆予程会直接撒手走人。 可是他没有,完全选择忍让,还低三下四地任人宰割。 这一天,董闻亮自己都觉得受到了侮辱,何况是陆予程! 曾经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大少爷,沦落到今天这般局面,怎么想都让人觉得辛酸。 —— 另一边,林以怀跟着张溪和于晚找租房也没那么顺利。 好的房子太贵,差的房子是真的差,离公司远,环境还不好。 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她们看遍文昌区所有租房,最终找了一个她们勉强还能接受的房子,跟房东磨了大半天的价格。 其实都是张溪和于晚在忙活,林以怀根本不懂得看房,更不懂租房那些坑,谈价钱都是她们两跟房东掰扯了两个小时。 这一天下来,她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见识到了各种人情世故。 晚上十点钟左右,林以怀回到蓝景公寓,在玄关处看到门口陆予程的鞋子,就径自往屋内找找着他。 陆予程也是刚回来,他在酒店睡到晚上七点才醒,吃了醒酒药但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回家后继续在房间躺着。 “陆予程你睡了吗?”林以怀门外敲门喊他。 “没有。”他起身去开门,身上还残留着些许酒味。 “你喝酒了?”林以怀抬眼问他。 “就...就今天见客户喝了一点。”陆予程掩饰地说:“不多。” 林以怀没计较这些,跟着他进屋,想起昨晚说的话,先是跟他道歉,“对不起,昨天我不是生你的气,也没有怨你的意思。” 她吞吞吐吐地道:“我只是想...想让你不要放弃,不要让我成为...你的负担。” 陆予程虽然有些疲惫,但听到她这话,眼角带着笑意,将人拉到床边一起坐下。 他双手捧着女生的脸颊,眼神里是挡不住的宠溺,“傻瓜,怀怀怎么会是我的负担?相反你是我前进的动力。” 林以怀只当他是在安慰她,点头应声。 陆予程正想开口说他可以留在江华市这件事,林以怀却先一步说:“我今天跟她们两个去找房子了。” “虽然不算很好,但我们三已经很满意了。” 陆予程定定地望着她,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咽了下去。 林以怀没有回避他的目光,郑重其事地说:“陆予程,刚刚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或许这是个机会,我们都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成长。”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你总是事无巨细地保护我、照顾我。” “每天早上叫我起床,给我做饭,睡觉时给我偷偷盖被子,我承认我也很依赖你。” “但是活在你的庇护下,我可能永远都不会长大,我其实还有好多事情没学会。” 陆予程低了下头,挪开视线,这下他想说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 此时的林以怀还不知道,如果没有她,他不会做那些退步,更不会卑微地去求别人。 于陆予程而言,只要能和她待在一起,之前不会做的事情他也会去做。 她还不知道,照顾她、对她好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第81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三天后,为庆祝他们成功找到投资人,董闻亮特意约他们仨一起去ktv。 傍晚时分,遇到下班高潮,陆予程在路上堵了好些会儿。 董闻亮平日里玩得最嗨,站在走廊就听见他激情澎湃的歌声。 包厢的门半开着,陆予程刚推门而入,屋内的人都纷纷把注意力转向他。 连明正坐在沙发上搂着怀中的女孩,跟他招呼道:“陆哥,迟到的人是要罚酒的。” 陆予程漫不经心地往里面走,董闻亮急忙起身,把最中间的位置腾给他。 很快,屋内的氛围再次沸腾起来,孙洛和连明拿着话筒又唱又跳。 董闻亮也试着把话筒给陆予程,让他加入他们。 但陆予程并不配合,只是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倒了一杯桌上的啤酒,略微品尝了一口。 当酒杯再次放到茶几上,耳边传来一道女声—— “陆大少爷是觉得这啤酒廉价了么?” 话音刚落,方思音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陆予程的身上,期待着他转身回应她的话。 心里开始默念着:一、二、三..... 他们之间大概隔了两个人的距离,气氛似乎沉默了许久。 他姿势未动,完全漠视任何人,也包括她。 方思音冷笑了声,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感兴趣。 她朝他挪近了一点,伸出右手郑重地向他介绍:“你好,我叫方思音。”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陆予程从进门就情绪恹恹的,根本没心思搭理任何人。 三秒之后,瘫在沙发上的人动了动,董闻亮正好在切歌,陆予程把他喊过来,这才抬眼瞥了一下方思音。 “你女朋友喊你。”他朝董闻亮努努下巴。 “......” 方思音顿时黑了脸,怯生生地收回手。 董闻亮眼疾手快,急忙解释: “不是陆哥,你开什么玩笑。” “哦~”陆予程瞥了一眼正在台上对唱的两对情侣,漫不经心地道: “还以为你们都带女朋友来了。” 他话锋一转,闲聊的语气: “话说,老董你怎么还没脱单,改天给你介绍一个?” “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嘛。” 董闻亮被他的话带跑偏,“陆哥,你怎么没带嫂子来啊?” “老子还以为你们是来谈工作的,就让她在家歇着,她最近也累。” “怎么不是来谈工作的,我正要给你介绍……” 董闻亮后知后觉,这才想起来被晾在旁边的方思音,再次把视线转回她。 董闻亮拍了拍手掌,连明和孙洛他们不约而同地关掉音乐,包厢倏然安静下来。 “我来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律师新招募的大会计师,方思音小姐。” 董闻亮朝她走进,说得有模有样,“她可是咱隔壁工商大的高材生啊,以后就和我们在本市创业了。” 闻言,方思音捋了一把耳边的长发,踩着高跟鞋缓缓站起来,轻声漫语道: “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方思音就是那种有足够气场,喜欢吸引别人注意力,极力展示自己的女生。 她那双柳叶眼充满着自信与蛊惑,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人。 整个屋内也是沉寂了将近三十秒,才响起欢迎之类的话。 方思音再次瞅准时机,当着众人的面向陆予程伸出酒杯,眉眼弯了弯: “合作愉快。”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刻意咬字:“陆、予、程。” 陆予程垂眸迟疑了三秒,随后挺直腰板从沙发上站起来,轻扯了一下唇角,“恐怕要让方小姐失望了,我们律所并不在江华市发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跟着诧异,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陆予程弯腰,举起茶几上倒满的酒杯,环顾了一眼众人,“让我们祝方小姐另谋高就。” “......” 一饮而尽后,他勾唇淡笑了下,“你们继续玩,老子要回家了。” 他走得很潇洒。 其他人都不明白陆予程今天怎么怪怪的,从他进门开始的闷闷不乐到现在一顿搪塞方思音。 —— 陆予程走出ktv不远,正准备掏出车钥匙,董闻亮急匆匆追了过来。 “陆哥,你刚刚喝酒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很干脆,直接把车钥匙丢给董闻亮,坐上了副驾驶。 夜色深沉,今天聚会选的地点偏离市中心,过往车辆不多,但董闻亮开车很慢。 “哥,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啊?”他再三斟酌,还是问了出来。 陆予程心领神会,慢悠悠地道:“忘了跟你们说了,综合考量,我还是打算把律所设在南璋市,已经跟投资人谈好了。这两天收拾收拾,准备去南璋市吧。” “啥?!” 董闻亮震惊般喊出声,差点没把持住方向盘,车身跟着颠簸了下。 旁边的人合上眼睛,不紧不慢地提醒道:“好好开车。” “不是,陆哥,你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董闻亮一边注视着前方,一边追问:“我们不是找傅思明当合伙人了嘛,这傅总的鸽子不是我们能放的啊。” “我们跟傅思明谈判的时候有跟他说,我们要把律所设在江华市吗?” 董闻亮摇头:“没有。” 陆予程拖腔带调地继续说:“也没说过只找他一个投资人吧?” 董闻亮再次摇头,眨了眨眼,跟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竖起大拇指给他。 “一箭双雕啊,哥。” “不仅把律所设在了南璋市,还一下子拉到了两位投资人。这样的话,我们的起步更高了。” “卧槽,真是牛逼。” “我们一开始的想法就是把律所设在南璋市,毕竟南璋市的发展明显比江华市好很多,现在......” 董闻亮高兴的不行,在他耳边滔滔不绝说了好多话。 陆予程没那么高兴,暗自掏出手机,滑动到微博页面,点开“我的经常访问”那一栏。 @早睡早起身体好 从两年前发现这个账号到现在,他都没关注这个账号,只是因为他知道这是林以怀的微博小号。 再次翻看两天前的那条动态: ——头疼,该怎么说服他呢[哭] 陆予程的目光停留在这句话好长时间,原来这件事让她这么为难。 车子驶入蓝景公寓时,陆予程瞅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随口道:“这车不用停了,你开着回家吧。” 董闻亮笑了下,打趣道:“陆哥,你这辆车起码值三百万,就不怕我开走卖了换钱?” 陆予程不为所动,打开车门,甩下一句:“记得卖高点,毕竟这车已经开了三年,二手车了。” “......” —— 陆予程推门而入的时候,家里的灯都在亮着,站在玄关处就听到窸窸窣窣的电视声音。 往屋内走,就看见客厅沙发上蜷缩着女生纤细的身形,她正合着眼睛。 想来是太困了,看着看着电视就不自觉睡着了。 陆予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电视关掉,回房间拿了一个被子给她盖上。 等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林以怀正坐在沙发上伸懒腰。 “醒了?”陆予程全身还冒着一股热气,头发湿漉漉的,桃花眼懒懒地望向她。 林以怀揉着眼睛,点点头。 他趿着拖鞋走过来,坐到沙发上擦头发。 刚开始气氛有点沉默,陆予程坐在她旁边聊着一些很平常的话题。 跟她说夏天不要开太低空调,她很容易感冒,又问她最近有没有在犯鼻炎,做好防护之类的话。 林以怀跟着应声,两人基本上就是一问一答的状态。 直到,陆予程擦干头发,放下毛巾,转身面对面看着她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到文昌区?实习工作什么时候开始?” 林以怀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抓紧了被子,眼神乱飘忽,“就...就......” 她不确定自己说出来后陆予程会不会生气。 毕竟这件事两人还没有达成一致,而且她也看得出来陆予程不赞同异地。 一句话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此时此刻的她就跟做错事被家长审讯的小孩一样。 陆予程倏然移近了点,拉住女生无处安放的手,语气温和:“我同意你搬去文昌区,而我也决定把律所设在南璋市了。” 语毕,林以怀半信半疑地抬头问:“真的?” “嗯。”他点了点头。 “太好了,陆予程你一定可以的。”林以怀握紧他的手,鼓励他说:“你一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成为业界精英。” 陆予程弯唇应声:“好。”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让我发现你照顾不好自己,”他顿了下,捏着女生的鼻子,“老子就算绑也会把你绑到南璋市的。” “......” “放心,我可以的,况且我有于晚和张溪。” 说着,陆予程把她揽入怀中,沉声道:“还生我的气么?” “我没有。”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瓮声瓮气道:“我从未生你的气。” “那就好。”话间,他的双臂环紧了她的腰部,妥协般的语气:“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包括独立和自由。 原来,爱可以这么宽容。 只要她开心,他还要什么所谓的原则。 只要她还一如既往地喜欢着他。 第82章 谁也放不下谁 周六,陆予程一大早就出门了。 实习工作从下周一正式开始,林以怀想今天先收拾好行李搬过去。 租的房子有点破旧,两室一厅,她跟张溪挤在一个房间。 想着租房空间有限,她也不打算带太多东西,就选了几套平时换洗的衣物,一个行李箱装满。 林以怀刚把行李箱推到门口,手机电话声响起,来电显示张溪。 猜到她是来催她的,林以怀抢先说道:“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了,我就到——” 张溪倏然打断她的话,语气沉重:“以怀,咱还是先别带行李了,直接去吧。” 她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我们大概率要找新的房子了,那个房东不打算租给我们了。” “什么?!”闻言,林以怀也不镇定了,“不是已经付过押金了吗?怎么说变就变。” 张溪那边叹声道:“我电话也说不清楚,我和于晚在三号地铁站等你。” “好,我这就来。”林以怀放下手中的行李,忙不迭出门。 从大学城到文昌区,坐地铁都需要花费三个小时,距离实在远,这也是她们选择租房的原因。 房东是一位五十出头的阿姨,给人的印象就是能说会道。 当初三个小姑娘跟她讲价钱,掰扯了两个小时也没把房租价钱砍下来。 但没办法,这套房子已经是她们能找到的最便宜最合适的了。 —— 临近中午,阳光格外刺眼,她们仨也不免有些聒噪。 随着敲门声响起,那位中年发福的房东笑嘻嘻地道:“你们来了,快进快进。” 来之前,她们仨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估计又是一场口水战。 客厅,落地扇呼呼地吹着,林以怀的鼻子很敏感,觉得不太舒服,也不想多待。 “阿姨,这房子您到底还租不租?”她开门见山道。 张溪附和道:“对啊,怎么突然出尔反尔,我们都准备今天搬过来了。” 于晚没好气地说:“我们后天就上班了,不打算租不早说,何必耍我们。” 中年妇女给她们端好茶水,态度看着还算和善,“我姓刘,大家都叫我刘姨。” 刘姨挥动着手里的草编扇,额头的汗水止不住地流,看着比平常人更怕热。 “我儿子儿媳妇要从国外回来了,我手下就剩这一套房子没租出去。”她说得有理有据,笑了下,“我总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回来没地方住不是?” 张溪白了一眼,低头在群里发消息:【好嘛,在打感情牌。】 于晚莫名烦躁,猛然站起来,“别废话了,你把押金退给我们,我们立马就走。” 林以怀和张溪跟着起身,作势要走。 于晚立即翻开手机,朝刘姨伸出收款码,“转钱!” “......” “哎——”刘姨拦在她们面前,“别着急嘛年轻人,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你们也不容易,但我朋友有空房,让我帮忙租出去。” “不用了,我们自己找。”林以怀觉得这屋里待着实在不舒服,就先跑到门口透气。 钱还没转给她们,张溪和于晚还在客厅跟刘姨周旋。 林以怀蹲在门口,从包里拿出纸巾不停地擦鼻涕,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这栋房子环境不太好,卫生自然比不上蓝景公寓,灰尘什么的很容易让她过敏。 屋内,刘姨半推半就地把两人安抚坐下,“小姑娘你们就再相信我一次,我朋友这栋房子就在写字楼对面,很适合上班党,你们住着也方便。” “靠近写字楼都很贵吧?”张溪说,“我们又不是没去那问过房价。” “不贵,就按照我给你们的价格,”刘姨解释道:“这个小姑娘被公司外派出国工作了,房租还有一年,她就拜托我这两天租出去。” “你看,她着急租出去,你们又着急租房。”说着,她拍了下大腿,“这不刚好吗?” 于晚上下打量着刘姨,半信半疑:“那我们先去看一下房子怎么样再说。” “好嘞。”刘姨掏出一张房卡和写着地址的纸条给她们。 林以怀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暗自窃喜换个地方也挺好。 这还没搬进去,她就已经受不了这里的环境了。 然而,当她们按照地图导航到目的地,三人一致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文昌区文化产业最为发达,这一带翻译、出版和传媒公司较为集中。 还真如刘姨所说,这套房子就跟实习公司的大楼隔了一条街。 于晚带头刷开公寓的大门,仅仅是站在门口扫一眼,就能看得出这绝对不是她们能付得起的价位。 “这...这也太大了吧!”张溪火速冲进去,止不住地惊叹:“我家都比不上这套。” 于晚自嘲地笑了笑:“这种房子我只在电视剧里面见过,今天第一次身临其境。” 林以怀反应不强烈,毕竟蓝景公寓就是这样,跟陆予程待的时间长了,她对有钱人的认知丰富了许多。 她只是好奇,“这套公寓月租三千,还包括水电费,就挺不可思议的。” 这么一说,张溪也觉得太不真实了,跟做梦一样。 于晚太过兴奋,已经跑到屋内观赏。 林以怀坐在客厅沙发上,旁边的张溪掏出手机拨号,“我在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小姑娘,找到了吗?” 电话接通,林以怀目不斜视地旁观。 “刘姨,我想再跟您确认一下地址。” “好。” “东河大道1503号,云鼎公寓603?” “对,地址没问题。” 张溪瞪大了眼珠子,有些激动,“阿姨,你确定这套房子要按原来的价钱租给我们?” 刘姨:“对啊,反正又不是我的房子,我不吃亏。” 张溪:“那你朋友同意?” “同意,她就是觉得房子空着没人住也挺可惜的,就着急租出去。”刘姨补充道:“放心,她很有钱,不亏。” “......” 这个消息足以让她们高兴一整天,回去的路上,于晚对刘姨赞不绝口。 张溪偷笑了下,在于晚耳边讥诮道:“我可记得某人去的时候骂骂咧咧,怎么,一套房就让你收买了?” 于晚倒是十分坦诚,咧咧嘴:“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人怎么啦?只要想到能住到那么好的房子,怎样都行。” “......” 林以怀看到她们两开心,她也开心,就拿起手机给陆予程发消息:【我们房子的事情搞定了,你律所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程予陆:【差不多了,大概五点回家。】 林以怀看了眼时间,若有所思:【还剩三个小时,我去超市买点菜,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程予陆:【好,我尽量早点回来,给你打下手。】 怀怀:【不用啦,就当我给男朋友做一顿爱心晚餐。】 陆予程正在开车,看到她发的消息,没忍住笑出了声。 见状,董闻亮“咦”了声,“能让你这么笑的人只有林以怀了吧?” 陆予程收好手机,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男生,“单身狗体会不了的快乐。” 董闻亮:“......” 他又补了一刀,“尤其是万年单身狗。” 董闻亮:“............” “我那是找不到吗?是没人能入得了我的法眼。” 陆予程对他的狡辩充耳不闻,董闻亮开始说他那些过往情史证明自己有人追。 没过一会儿,一个急刹车让董闻亮闭了嘴,他这才注意到他们来到汽车商城了。 陆予程继续把车往里面开,下车后,有位工作人员凑上来说:“先生,维修请到这边登记一下。” 董闻亮也以为他是来维修的,不过他的车也没什么毛病啊,即使开了三年还跟新的一样,不愧是名牌。 只见陆予程摆了摆手,闲散道:“我是来卖车的。” “啥玩意儿?”董闻亮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他,以为自己幻听了,“陆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陆予程把胳膊架在他肩膀上,低声道:“你不是说,我这车至少能卖三百万吗?帮我卖出去。” “......” 董闻亮一脸懵逼,脑子还没转过来弯,销售经理就已经被陆予程喊了过来。 经理扫视了一眼旁边的黑色大g,问:“先生您的意向价格是?” 陆予程顿时把董闻亮推上前,“你们谈,我还有事。” 他还没走出半步,就已经被拦住,男生慌里慌张地说:“陆哥,你卖车怎么让我来谈价格?” 陆予程淡笑了下,拍着他的肩膀说:“老董,我相信你,记得帮我卖个好价钱,回头请你吃大餐。” “不是,这...我....”董闻亮吞吞吐吐的,无奈地问:“你真要卖掉啊?” 他一秃噜嘴,脱口而出:“你老爸把你的银行卡都停掉了?你已经沦落到要卖车的地步了?” 陆予程颔首,云淡风轻地回了一个字:“对。” 董闻亮:“......” 陆予程没什么接受不了的,既然已经打算跟陆柏平对着干就该想到这一步。 这两父子倒是一样的性情,谁也不肯让步,谁也不肯服输。 —— 陆予程打车到大学城,进了一家咖啡馆。 等人期间,董闻亮的电话打来,跟他交涉谈价情况,“陆哥,对方刚开始开价二百三十万,我现在已经把价格提到二百五了。” 陆予程咬着牙说:“......你就不能卖个吉利一点的数字吗?” “......” 董闻亮趁机提议:“要不我们先别卖了吧,两百多万卖出去挺亏的,多看几家。” 他犹疑地敲着桌面,抬头就看见张溪正朝他这边走过来,正色道:“没时间了,明天我们就去南璋市,今天一定要搞定。” 电话挂断,张溪已经拉开凳子坐在对面,讪讪地朝他颔首。 服务员过来问她喝什么,她毫不犹疑地说:“香草冻柠茶。” 陆予程随口道:“怀怀每次来都喜欢点这个。” “林以怀这个人喜欢什么就会一直喜欢。”张溪轻笑了下,望向他,“就连喜欢你也一样,从高中到大学。” “你不也是嘛,”他脱口而出,放缓语调又说:“还是放不下梁观。” “......” 张溪眸色暗淡,盯着某处有些许失神。 陆予程拿出一个名片放到她桌前,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梁观的名片,他已经找到工作了。” 张溪一眼就看见“陆氏集团”四个字,匪夷所思地抬头,“你把他介绍到你们陆氏了?” 梁观大学三年没少惹事,三个月前跟人打架,差点延迟毕业,求职时又没有公司愿意录用他。 当初她拜托陆予程帮帮梁观,随便什么公司愿意接收他就行,只是没想到梁观能进陆氏这样顶尖的公司。 陆予程看出她的顾虑,说:“即使我把他推荐到别的公司,也难免他不受什么歧视和偏见。” “至少在陆氏,项目经理会念在我跟他朋友的份上,不会为难他。” 张溪点点头,言辞真挚:“真是太感谢你了,谢谢你愿意帮他。” 陆予程:“不着急答谢,我今天来也有事找你帮忙。” 张溪:“你说。” “我明天就要离开江华市了,以后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她。”陆予程言辞诚恳,托付道:“我希望你帮我好照顾怀怀。” “我知道你们三个关系很好,但怀怀是个不擅长吐露心思的人,也不喜欢麻烦别人,遇到事情总是会一个人忍受着。”说到这里,陆予程眉梢紧蹙,“这一点我很担心,所以......” 张溪了然于胸,会心一笑:“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真有什么事情我也会跟你说的。” “好,谢谢。” 此时此刻,张溪还是十分羡慕林以怀的,羡慕她有人爱,有人在乎她的情绪,有人在默默关注她。 “其实你不是也一样放不下以怀吗?”她顿了下,像是说给自己的一句话,“互相喜欢的人谁也放不下谁。” 陆予程张了张嘴,原本也想说梁观还在乎她之类的话安慰她,但还是没说出口。 这两人的感情到底有多坎坷,他最清楚不过,能不能继续走下去,谁也说不准。 梁观能不能改邪归正,走上正轨,他也不知道。 第83章 还学会咬人了? 林以怀做完最后一道菜时刚好五点钟,门外也不约而同地响起动静。 她兴奋地跑到玄关处,陆予程取下挎包就过来抱她,轻而易举地就把人拖起来。 “轻了。”他弯头看她,沉声问:“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哪有。”林以怀被他箍在怀里,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讷讷道:“夏天太热,食欲自然不及冬天,很正常。” 说着,她转移话题道:“好啦,快去吃饭。” 林以怀正想推开他,谁知,脚下突然腾空,陆予程直接抱着她去餐桌前。 他还是喜欢把她当成小孩子,吃饭时给她夹菜,喂她喝粥。 林以怀想自己动手,他偏不让,她小声嗫嚅着:“你再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陆予程勾唇笑,拿起纸巾给她擦唇角,“惯坏,那也是我受着。” “......” 林以怀语塞,在口才这方面,她永远不及他那般能言善辩。 晚饭吃完,时间还早,她就陪他去房间收拾行李。 明明要走的是他,操心的人却是林以怀。 她忙前忙后,把他常穿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都整理好。 陆予程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衣柜前的林以怀,心里突然舍不得。 “不知道南璋市的气候怎样,”她整理完后,转身叮嘱道:“要是缺什么你到那再买吧。” 他反应慢半拍,心不在焉地回:“好。” “你再想想有没有忘记什么?”她一本正经地问着。 陆予程哦了声,漫不经心地说:“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嗯?” 此时,女生长睫微微颤动,纯真无邪地对上他的目光,还感觉不到任何危机感。 他从床边朝她走过去,意味不明地笑。 倏地,陆予程单手搂着她的腰,唇角碰到她的耳廓,“差点忘记......” 林以怀听清楚最后那两个字,耳朵瞬间红了一大片,心跳声愈发清晰。 陆予程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机会,旋即将她抱到床上。 林以怀心慌的厉害,缓缓从床尾往后退,再抬头,他已经将上衣已经脱掉,坚实的腹肌和人鱼线一览无余。 屋内的氛围格外沉寂,下一秒,就听见女生“啊”了声。 陆予程动了动脖子,猛然抓住她的脚踝,将人完全压在身下。 林以怀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不再回避他的目光,理直气壮地问:“陆大律师怎么能当好色之徒?” 陆予程单手捏住她的下颌,视线落在女生的樱桃唇,笑得戏谑:“那我也只对你一个人。” 语毕,他以吻封缄,主动撬开她的牙关。 “啊...唔唔....” 林以怀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他的攻势还是那么强烈,舌尖漫过她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只觉得,他的气息快要将她埋没,于是,她也试着回应他。 渐渐地,两人的味蕾都感受到一股铁锈味。 陆予程后知后觉地松开她,林以怀急忙侧过脸不停地喘息着。 他伸手够到床头的纸巾,擦了一下唇角的血迹,笑得痞坏:“还学会咬人了?” “......” 林以怀仰头去看自己的战果,委屈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看我怎么惩罚你。”说着,他就去解她裙子的披肩,女生的双肩和锁骨裸露出来。 林以怀知道,今晚她是跑不掉的,想多做一会心理准备,毕竟他们有段时间没做了。 她忽然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指,撒着娇: “你还没洗澡。” 陆予程的目光顿了顿,喉结翻滚了下,就顺着她。 反正,她也跑不掉。 从她身上移开时,他还不忘说: “记得自己乖乖把衣服脱掉,否则我亲自上手就……” 林以怀被他搞得脸红心跳,只想赶快把他推走,“知道了知道了,你赶快去洗。” 陆予程洗的很快,其实自己也不冷静,越来越不受控。 等房间的门再次推开,他的上半身裸着,下半身裹着白色的浴巾。 看到他走过来,林以怀刻意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让自己缩进去。 透过被子的缝隙她还是看见,桌上多了一盒避孕套,而他的浴巾被丢到地上。 林以怀急忙翻身背对着他,陆予程轻手轻脚地进去,主动将她包裹在怀里。 两人的肌肤相碰,她的身体就开始发热发紧。 陆予程从身后轻吻她的脖颈,继续往她颈窝里进,温热的气息弥漫着她。 他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动作顿住,哑着嗓音问: “害怕了?” 林以怀怎么会怕他,她对所有人都有一种距离感,但对陆予程不会。 在他这里,她可以不用伪装,不用设下心理防线。 坚信这一点后,林以怀主动转过身,温顺地钻进他怀里,回着他方才的话,“没有。” 陆予程吞咽了下,心里的躁动再也压制不住,旋即将人压在身下,弯头咬住她锁骨处白嫩的肌肤。 “我真是对你...毫无抵抗之力。” “......” 密密麻麻的吻从脖子继续往下,似乎要将她全部淹没。 屋内的灯光格外亮堂,林以怀盯着天花板,目光开始放空,什么都不去想。 “陆予程...你轻点......”她双手抓紧了床单,含混不清地说着。 “怀怀,抱紧我。”陆予程的动作一滞,伸手去按床边的开关。 她乖乖照做,有些吃痛,去咬他的肩膀。 房间猛然间漆黑一片,唯一能听见的是女生的闷哼声,陆予程已经被她吸引的丧失理智。 “怀怀,怎么要都要不够。” “......” 无论做什么,只要她主动一点,他就能以十倍的方式还给她。 在今晚,林以怀感受的淋漓尽致。 —— 凌晨,天还没亮,她只觉得喉咙干涩,特别想要喝水。 陆予程正在穿衣服,看到她一副着急起身的样子,“怎么了?” “我好渴。”林以怀刚开口,嗓音就十分低哑。 “别动,我去给你倒水。”他套完短袖,迅速下床。 陆予程喂着她喝了三杯温水,才觉得舒缓许多。 毕竟昨晚叫喊了一夜。 他把杯子放到一边后,就一直盯着她看,林以怀把棉被往上拉了拉,“你先转身,我换衣服。” 陆予程眉眼一弯,对上她的瞳眸,“怀怀还有哪是我没看过的?” “......” “陆予程,你——” 第84章 离别是为了带更好的自己回来 大早上的,林以怀又羞又恼,小脸都憋红了。 他立即服软,依着她,背过身。 见状,林以怀急忙抓起旁边的长裙,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了?!你不是八点的飞机吗?” 他还不紧不慢地应声: “着什么急啊,不是还有一个小时?” “……” “这个时间点是上班高峰,很容易堵车的。” 林以怀慌里慌张地把他拉起来,推着他往外走。 陆予程这才不情不愿地拉着行李出门,董闻亮和他约定好了会来接他一起去机场。 在楼下等车的过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电子表给她,边往她手腕上带边说:“以后想我了就敲一敲屏幕,我这边就会感受到振动。” 林以怀好奇地把玩着它,惊叹:“还有这么高级的东西?!” “记得不许摘下来,让我随时知道你在哪。” “还有定位功能?” “对。” 清晨的微风吹拂而过,少女的裙摆微微飘起。 陆予程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两人的鼻翼互相蹭了蹭,他自嘲地说:“我真是疯了才答应你去南璋市。” “......” 就突然,不想走了。 林以怀试着活跃氛围,不以为然地道:“就几个月而已,过年就可以见面了,国庆也可以。” “我要是想你,会去南璋市找你好不好。” 她正跟他撒着娇,那辆黑色大g突然出现,董闻亮拉开车窗朝两人招手,“没打扰到两位吧?” “......” 林以怀顿时后退半步,松开陆予程,催促道:“快走吧,别误机了。” 董闻亮下车帮陆予程装行李时,一眼就瞥见他唇角的伤口,纳闷道:“陆哥,你嘴巴怎么了?” 陆予程打开副驾驶车门,朝站在身后的女生弯唇笑了笑,又闲散地道:“没什么,被小猫挠了一下。” “......” “哦~”董闻亮秒懂,偷笑着回到驾驶位。 林以怀的脸颊顿时发热,魂不守舍地望着车子启动,与她渐行渐远。 自私一点说,她也不想陆予程离开她。 可是,她更明白,他那繁华似锦的人生本就该去更高更好的地方。 林以怀喜欢陆予程,很喜欢很喜欢,所以她不能自私。 她要看着她喜欢的人光芒万丈,在属于自己的领域熠熠生辉。 或许,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离别,是为了带更好的自己回来。 —— 董闻亮进入主干道就开始加速,朝他挑眉道:“哥,你猜这车最终的成交价多少?” 陆予程不耐地回:“别卖关子。” “二百八十八万,”他比了个手势,得意洋洋地说:“八八大发,这数字多吉利。” “......” 去机场和汽车商城顺路,离开江华市之前,陆予程要将这些事情一同办完。 交接车子很简单,他报了个卡号,销售经理说次日到账。 也是交接的时候,他才知道,陆予程这辆车是限量版,市面上很少见了。 董闻亮连声叹气,替他感到惋惜。 机场,还有二十分钟,航班起飞。 陆予程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您好,是陆先生吗?我是婚礼策划师winnie,一个月前您在我们这里预定过求婚场地策划。” “我们团队已经开始帮您设计了。我这边想跟您确认一下,玫瑰花您这边是选择什么颜色的呢?” 闻言,他沉默了好些会儿。 winnie: “陆先生,您还听得到吗?” 他再三斟酌,“求婚策划...先取消吧。” “......”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机场广播传来登机广播:“女士们先生们,由江华市飞往南璋市的ly0101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 时隔六年,他要再次回到南璋市了。 六年前,因为寻找记忆里那个人回来。 六年后,也因为她的一句话选择离开。 同样是香樟满天的夏日,不同的是,这次他找到了答案,找到了记忆里的那个女孩。 当机身加速飞向天空,陆予程从背包里面掏出那枚戒指,紧紧握在手中。 最多一年,下次回来,他一定要亲手把这枚戒指戴到她手指。 —— 人间六月,香樟满天,蝉鸣不止。 出了南璋机场,就可以明显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这里的夏季比江华市更加浓郁。 连明和孙洛前天就已经抵达南璋市,现在正在律所等着他两,为他们接风洗尘。 律所选址位于市中心一带,足够宽敞,整体设计雅致,很适合办公。 董闻亮他们仨笑得合不拢嘴,打心底里高兴。 从此以后,这就是他们梦想开始的地方。 连明提议:“陆哥,给我们律所起个名字呗。” 陆予程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电脑屏幕上敲下七个字: ——成以律师事务所 孙洛猜测道:“这个是诚意的谐音吗?” 董闻亮心照不宣地说:“成是陆予程的程,以是林以怀的以。我说的没错吧?陆哥。” 陆予程朝他努努下巴,嗤笑:“可以啊,快成蛔虫了。” “......” 连明开始唏嘘不已,“陆哥这波恩爱秀的牛逼!” 孙洛表示五体投地,竖个大拇指给他。 办公室正吵吵嚷嚷着,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道亲切的问候声:“什么事啊,这么热闹。” 众人齐刷刷望向门口,就看见方思音意气风发地朝他们走来。 两周不见,她的长发变成了齐肩短发,整个人显得更加自信从容,气场十足。 貌似在场的人就陆予程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董闻亮上前招呼着:“方大美女,欢迎欢迎。” 转而对陆予程解释说:“方会计师已经决定跟着我们来南璋市创业了,以后大家都是合作伙伴了。” 方思音目光灼灼,站在陆予程面前向他伸出右手,“陆大律师这次不会还不给我面子吧?” “......” 第85章 天塌下来,老子给你兜着 关于方思音的加入,陆予程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 律所刚开业一周,大家都忙里忙外,一刻都不敢松懈。 所幸,两位投资人为律所注资,的的确确让他们的起步容易了许多。 而陆予程整天待在办公室,每天都是不苟言笑的,快成工作狂。 临近中午,方思音把律所账目拿给他看。 她站在旁边,轻声问:“陆予程,你不去吃饭吗?” 他只是认真核对账目,没有应她。 “这个是我在楼下发现的一家口味不错的面包店。” 话间,方思音把买好的东西放到他桌上,又去茶水间端了一杯拿铁过来。 陆予程也刚好把账目看完,意兴阑珊地对上她的视线,淡淡地道:“如果方会计喜欢端茶倒水的话,那么你可以离开了。” 此话一出,方思音瞬间怔懵。 他神色寡淡,郑重其事地又说:“毕竟雇一个服务员比一个会计师划算许多。” “......” 她着急解释:“不是,陆予程,我——” “请叫我陆律师!”他倏然插话,冷着一张脸,质问:“方会计觉得员工称呼上司的姓名,合适吗?” “......对不起。”方思音低头道歉。 “你是会计,我是律师,业务范围不在一个领域。”陆予程把账本甩给她,不耐地道:“以后核账找老董就行,不用来找我。” 她的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不曾想自己会弄巧成拙。 “拿着你的东西走。”陆予程一字一顿,嗓门也跟着大起来,“还有,进别人的办公室敲门是基本的礼貌。” “......” 眼瞅着方思音跑出去,董闻亮这才从门口巍巍颤颤地进屋。 他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道:“陆哥何必呢,动这么大的气。” “现在整个律所的人都知道你不好惹了。”董闻亮摸着下巴,咂嘴道:“你看看,都把人家姑娘吓哭了。” 闻言,陆予程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沉沉地睥睨他,揶揄道:“这里是律所,不是学校。试问哪家公司会养一群花瓶?” “......” 这话一语双关。 一方面说方思音不务正业,另一方面说他识人不清。 当方思音再次找到他,表明自己愿意来南璋市的时候,董闻亮大概猜到她是有私心的。 但她本人的确优秀,还不计较工资,他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一想,还是应该公事公办的。 陆予程说的没错,董闻亮也很识趣,不跟在他气头上解释太多。 “好好好,你消消气。”他挤出一抹笑意,起身要走,“我去找方思音谈。” 董闻亮刚走没一会儿,陆予程就感觉到手腕上的电子表在震动,旋即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怀怀想我了?” “想你了。”林以怀回应着他,悠悠道:“吃饭了没有?” “没有,等会去。”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把手机贴在耳边,反问她:“你呢?” “等我打完电话就去。”林以怀想起自己的来意,旁敲侧击地问:“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 陆予程一秒识破,轻笑了声:“老董跟你打什么报告了?” “......” 她嘟着嘴,讷讷道:“他也是担心你,整天发脾气对身体不好。” 他拖腔带调着:“哦。你就不担心我吗?” 林以怀忙不迭回应:“担心担心,所以跟你打电话了。” “电话是我打的。” “......” 陆予程噗嗤一声笑出声,她总能被他绕晕,还是那么憨憨的。 林以怀咬着唇,凶巴巴地道:“陆予程,你不许笑。” “......” 其实,能够听到她的声音,他乱糟糟的心情就舒缓了很多。 “你放心,我其实没有生气。”陆予程忍住笑,正色道:“只不过律所刚成立,很多员工还在适应阶段。我严苛一点,也是帮助他们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原来是这样啊。”林以怀开始推己及人,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我反倒明白主管整天凶我们的原因了,说不定跟你一样的想法。” “怎么,你天天被骂啊?” “算是吧,主管很凶,我们这些实习生没一个能逃得了。” “那下次他骂你,你也骂回去。”陆予程循序善诱地说:“不用忍着,咱又不是非它不可。” “......” 林以怀拍着桌子起身,装模作样的语气:“行,我现在就去打她!” 陆予程玩心不收,劝谏着:“别下手太重,给你的律师一个辩护的机会。” “……” 林以怀走到电梯门口听到这句话,哼哧一声:“陆律师就是这么怂恿你女朋友作案的吗?” “怕什么,天塌下来,老子给你兜着。” 闻言,她恍惚了下,陆予程好像没有变。 虽然大学后,很多人都觉得他处事沉稳,为人谦和。 但林以怀知道,陆予程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儿,他的不服输,不低头,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逝。 —— 吃完午饭后,林以怀在云鼎公寓休息半个小时,就照常回公司上班。 不得不说,这样的生活还算不错,每天上下班很方便,毕竟公司大楼就在云鼎公寓的对面。 除了一回到工作位就要面对无聊的工作。 林以怀猜测主管肯定不信任实习生,才整天让他们做一些译后编辑的工作,完全学不到什么东西。 她刚空闲下来一会,就看到于晚一小时前发来的消息:【以怀,我差点忘记,明天是张溪的生日。】 林以怀:【你不说我也忘了,要不现在预定个蛋糕吧,明天刚好周六,我们可以小聚一下。】 于晚:【行,我现在就定。】 “林以怀,你干什么呢?上班玩什么手机!” 一听到声音,她还以为主管来了,本能站起来准备道歉,谁知站在面前的竟是同事周晓丽。 她有点懵,磕巴地道:“我刚刚...跟客户发消息呢。” 周晓丽不依不饶,走上前伸手,“把你手机给我看看。” “......” 邻桌的同事小声嘀咕道:“关系户就是硬气哈。” 周晓丽就是那个关系户,听说她跟主管很熟的样子。 林以怀不给,觉得没有必要给,他们现在平起平坐都是实习生,就算是上司也没有权利窥探她的隐私。 两人僵持了五分钟,最后还是主管过来,对着林以怀疯狂输出,周晓丽在一旁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冲动地怼过去,就像陆予程所说的那样—— “不用忍着,咱又不是非它不可。” “怕什么,天塌下来,老子给你兜着。” 第86章 你很像她,但又不是她(向哲) 最终,林以怀还是选择妥协忍下。 以至于下班的时候,林以怀窝着一肚子气,不想回公寓,就慢悠悠地在附近逛街。 路过一家花店,她灵光乍现,想提前预定一束花给张溪。 彼时,林以怀正安静地欣赏着架子上各式各样的花束,无意间瞥见架子底下的向日葵开得格外好看。 她蹲下,自顾自地拿起手机拍照,旁边有人走近指着向日葵旁边的黄色菊花,“我要这个。” 明明很简短的四个字,林以怀还是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一抬头就看见男生的侧脸,惊讶地喊出:“向哲,好巧呀。” 林以怀缓缓站起来,向哲回头看她,他没有太多表情,淡淡地应了她一声。 店员把包好的花给向哲,全是黄色和白色的菊花,林以怀沉下脸,明白了什么,“你是去看......” 她欲言又止。 向哲垂眸看着怀中的菊花,接话:“今天是我爸的生日,我想去看看他。” 林以怀的心猛然颤动了一下,向叔叔出殡那天,她生病了好几天,一直都没有机会去看他。 “我...我可以去吗?”她倍感惭愧地说:“还没有去看过向叔叔。” “好。”向哲点头,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束向日葵,随口问:“你很喜欢向日葵?” “嗯,喜欢。”林以怀应声,转口说:“我想带着向日葵送给向叔叔,可以吗?” 向哲唇角微扬:“他一定会喜欢。” 烈士墓园就位于文昌区的白日山,向哲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一路上两人也没有太多的交谈。 毕竟,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向哲带着她上山,找到向季文的墓碑,林以怀把怀中的向日葵放在碑前,脑海里浮现出曾经那位鲜活的向警官。 他那么慈祥可亲,是那么好那么好的向警官。 如果没有他,这辈子她不可能这么顺利提前将赵明川绳之以法。 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林以怀和陆予程现在的幸福。 向哲站在一旁,看到她已经泪眼朦胧,劝说道:“你不用惭愧,陆予程跟我说过了,那天你淋雨回家,后来还生了一场病。” 他又补了一句:“其实,陆予程来过很多次。” 林以怀强忍着泪水,诧异地问:“陆予程来过了?” “对,我们聊过很多。”向哲神情复杂地看着她,鼓起勇气说:“林以怀,我有话问你。” 离开墓园后,两人下山而去,走进了白日山旁边的公园。 彼时,西边光线格外强烈,晚霞晕染着大片天空,好似一幅浓墨重彩的油彩画。 向哲直奔主题:“听陆予程说,你们是青梅竹马?” “是的,小时候我们两家是邻居。” 话间,两人不谋而合走进一处凉亭坐下。 向哲追问:“那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小名呢?” 林以怀掰着手指说:“怀怀,坏坏,坏妹妹,还有林妹妹。” 她托着腮,也没藏着掖着:“都是陆予程给我起的,他小时候很调皮捣蛋,心情好的时候叫我‘怀怀’,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叫我‘坏坏’或者坏妹妹。” 向哲蓦然笑出了声,“我猜他现在只敢叫你‘怀怀’。” “对。”林以怀眨眨眼,继续回忆着:“主要是我傻傻分不清他的名字,总是把他的名字念倒,喊他‘程予陆’,所以他就不高兴,喊我‘坏坏’。” 闻言,向哲又弯唇笑了,随后舒缓一口气,“这一次,我是真的确定我认错人了。” 林以怀听得不明就里,“嗯?” “林以怀,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向哲顿了顿,“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有这种错觉,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你就是她。” “你们的眼睛里藏着万千心事,对待别人小心翼翼的,但熟悉起来就会发现,原来你们那么真诚热烈,真心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还有,你和她一样喜欢向日葵。”向哲眸色一沉,“但——” 林以怀猜到他的下一句,抢先说道:“但我又不是她。” 她仔细分析着:“你能找到我与她相似的痕迹,也能找到我与她不同的细节,对不对?” 向哲选择默认,心里的石头猛地落下,终于不用再自欺欺人了。 听到他说这件事,林以怀觉得还挺有意思,“我还是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跟我很像。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吗?” “是的,我跟她也是青梅竹马。”向哲哽咽了一下,“在孤儿院的时候。” “......” 话音刚落,周遭的声音都被自动隔档,林以怀只听见对面的男生一字一顿地说:“其实...我不是向家的亲生儿子。” “我是被领养的。”向哲很坦然地承认。 “……” 林以怀顿时傻傻愣住,怎么也没料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信息量有点大。 向哲注意到她的神情,“很吃惊是吗?” “十岁之前我一直都生活在孤儿院,我从小无父无母,熟悉的人只有孤儿院的老师和小伙伴。” “她的名字叫安安,平平安安的安。” “虽然她性格内敛,胆量不大,但会奋不顾身保护她想保护的人,她很有正义感。” “十岁那年,发生了一场地震,虽然没有人伤亡,但孤儿院全部坍塌。不知道为什么,孤儿院没有重建,我们都被领养走了。” “我很幸运,遇到了向警官,我的养父母对我很好,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他们视我如己出。” “但我一直都很想念安安,不知道她在哪,过得好不好,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告别。” 向哲把故事说完的时候,很是伤情,看得出来,他很想念那位叫“安安”的女孩。 林以怀能够理解他,思念一个人感觉,她已经体验过无数次了。 思念无声,但却一直都封存在某个角落默默累积着。 不经意间的触碰,就能翻云覆雨。 林以怀也终于明白,高中时期,向哲对她关照的原因了,原来是把她认错成了自己的青梅。 怪不得那个时候,陆予程总是吃醋,觉得向哲对她不一般。 向哲从没在人前落泪,林以怀走后,他还是没绷住情绪,望着她的背影,自说自话: “你很像她,但又不是她。” “......” 为什么确定林以怀不是安安后,他更难过了。 其实答案早就确定了,高中那会林以怀的目光只有陆予程时,他就确定了。 现在真相摆在他面前,只不过残忍地告诉向哲,他根本没有找到长大的安安。 有那么一瞬间,向哲好害怕,时间再长一点,记忆中的安安也会变得模糊不堪。 第87章 她那么喜欢他 倒真应了那句话,陆予程现在就是工作狂,明明是周六他还在加班。 他也是着急,着急让律所更多的被业界所看到。 毕竟,陆予程只给自己一年的时间。 透过玻璃隔板,方思音瞅见他一个人正在会议室,不自觉朝会议室走去。 还没进屋,就被拽出来,董闻亮给她打了个噤声,拉着她往休息台聊天。 “不是,你忘了昨天他怎么凶你的了?” 方思音耸了耸肩,解释:“你不用大惊小怪,我就是想跟他道个歉,而且他昨天说让我离开......” 董闻亮了然于胸,挑眉道:“放心,他昨天估计也是说气话。” “你不用离开,好好工作吧。”他安抚着她,好心提醒:“你要是现在找他,说不定他真的会让你辞职了。” “这样的嘛。”方思音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知道了。” 董闻亮敲着桌面,犹疑了一下,“我劝你以后离他远点。” 他望着方思音,说话很直白:“你追不到他的,人家名花有主了,而且快结婚了。” “......” 方思音也没藏着掖着,“我知道啊,他女朋友是林以怀。” “你认识?” “算是吧。”方思音淡淡地道:“高中同学。” “你也是江华一中的?”董闻亮愣住,反问:“高中同学岂不是很熟?” 方思音摇头:“不熟,没有文理分科前是一个班的,但我们没什么交涉,而且那个时候她很不起眼。” 方思音也是不理解,曾经那么不起眼的女生竟然能追到他们学校的校草。 这对她来说,挺不可思议的。 既然林以怀可以,那么方思音觉得她也可以。 高中那会,几乎全校的女生都喜欢陆予程,方思音也是。 她考不上江华大学,就努力考上隔壁的工商大。 大学期间,方思音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让自己出挑,两校交流合作紧密,她一直都很努力向陆予程靠近。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能有机会和他成为同事,她怎么会轻易放弃。 “总之,你以后就好好工作,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董闻亮再次重申:“陆哥的心现在都在林以怀那,你又何必去撞南墙伤害自己呢?” 方思音没说话,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既然这么多年,她还是喜欢这个人,就算撞南墙,她也想去试一试。 —— 下午,律所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户,董闻亮拿不准注意,急忙去找陆予程。 “陆哥,听没听说过时年年?那个明星。” 陆予程茫然的表情告诉他,他从不关注娱乐圈。 董闻亮立即翻出微博,指给他看,“微博热搜上的人。” #时年年出轨白尚宇# #纪思承宣布与时年年结束婚姻关系# #时年年发博控诉纪思承# ...... “这个时年年正在我们接待室。”董闻亮苦着一张脸说:“这娱乐圈的离婚案我还是第一次碰见。” 陆予程打开微博热搜,大概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眉梢紧蹙,“网上的舆论全部是指责时年年出轨......但时年年又说自己没出轨,出轨的是纪思承。” “对啊,这一看就挺乱的。”董闻亮发表见解,“我的建议是,我们不要趟娱乐圈这摊浑水。” “先去见一下当事人。”陆予程起身往接待室走,董闻亮紧跟着。 考虑到她是明星,进入接待室,他们刻意将门反锁,整个屋内就三个人。 时年年放下警惕心,取下墨镜时,董闻亮站在一旁差点喊出声,第一次见到明星真人,长得比镜头上还好看。 陆予程神色未变,郑重其事地说:“时小姐不用紧张,你可以将你本人的情况简单陈述一下,我保证今天的谈话绝对保密。” 时年年从椅背上移开,正襟危坐,“我没有出轨,是纪思承出轨那个网红叶琳琳。他为了逼我离婚,找人抓拍我和白尚宇。” “我跟白尚宇最近在拍同一部戏,但我们清清白白,是正常的同事关系。” 陆予程冷静分析着:“那你可有纪思承和叶念念不正当关系的证据?或者证明网络上你和白尚宇的图片是在拍戏?” “我有,可以找到拍摄导演证明,那些照片是剧情需要。”时年年顿了下,沉声道:“你也看到网络上的言论了,全部都在控诉我,所有的媒体都在帮纪思承。” 情况大概就是,纪思承的咖位比时年年高,又在塑造苦情人设,还先一步指责她出轨。 现在舆论已经被纪思承拿捏得死死的,大家都愿意相信纪思承,而不是时年年。 时年年也是走投无路了,坦白道:“我找了很多家律所,他们都不愿意接手这个案子,如果你们也拒绝,我能理解。” “我曾经那么喜欢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完全没想到。” 她吞咽了下,忍住要掉下来的泪水,故作坚强。 “我也知道,我与他再无可能,甚至我还会被逼到退圈。但我还是不甘心,不想背这个黑锅。” 一时间,气氛变得格外伤感。 陆予程思索了一下,抬眸看向她,“如果时小姐所说据实,我愿意接手这起案件。” 时年年惊喜般地说:“真的吗?太感谢了。” 陆予程点头,告诉她下一步该如何做。 时年年走后,董闻亮一直追着他说:“陆哥,你真的要接手这个案件?” 他自顾自地说起顾虑:“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打赢,光是这个过程我们律所就要承受许多压力。” “刚刚时年年也说了,其他律所都拒绝她,这就说明,这就是块烫手的山芋啊。” “别人都避之不及,你怎么还上赶着去呢?” “你记不记得,我们的教授曾经说过一句话。”陆予程眸色坚定,言辞凿凿:“法律的本质是维护正义,不应该是少数人的专属工具。”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我们律所刚成立,根基不稳。”董闻亮说,“如果这个案件打不赢,我们真的要玩完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挑衅,陆予程振振有词地反驳:“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打不赢?” “......” “如果打赢了,又是另一番景色。” 他胸有成竹地笑,很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董闻亮心里没谱,当晚跟他一起加班,商量对策。 —— 今天也是张溪的生日,于晚和林以怀想给她一个惊喜。 原定计划是吃完晚饭,她们就关灯,于晚把点好的蛋糕拿出来,林以怀送花。 不料,还正吃着饭,就响起门铃声。 张溪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快递员,“请问是张溪女士吗?你的生日蛋糕到了。” 她不明就里地签收,回屋问她们两个,“你们订的?” 于晚顿时错愕,脱口而出:“以怀你也买蛋糕了?” 林以怀狂摇头,“没有啊,我们订的蛋糕不是在屋里吗?” “......” 张溪愣在原地,扫视着她们两,问:“你们也买蛋糕了?” “......” 两人相视一笑,意识到已经说漏嘴了。 这下她们的原定计划完全破灭,索性就把蛋糕拿出来都拆开。 林以怀和于晚订的是冰淇淋蛋糕,而另一个拆出来的是巧克力蛋糕。 “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心。”于晚嘟着嘴,说:“就是这人好像不知道她不喜欢吃巧克力。” 话音刚落,张溪从厨房走过来,林以怀拍了一下于晚,岔开话题道:“快来点蜡烛。” 但很奇怪,张溪破天荒地去吃那个巧克力蛋糕,还赞不绝口地说好吃。 林以怀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没有去戳破。 睡觉前,陆予程照常给她打晚安电话,他们一如往常地聊着彼此的生活。 林以怀揣测道:“我觉得巧克力蛋糕肯定是梁观送的。” 陆予程恍然大悟了一下,“我说呢,他前几天找我要你们的住宿地址,说什么想找张溪聊一下,不知道他去没去。” “但愿他能不犯浑了。”林以怀为张溪感到不值,叹声道:“我总觉得她值得遇见更好的人。” “......” 通完电话后,林以怀起床去洗手间,还没推开门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哭声。 哭得很小声,也很克制。 张溪应该很难过吧。 她那么喜欢他,那个人记得她的生日,却不记得她的喜好。 第88章 三年没见的人 经过两天的筹划,周二上午,时年年按照陆予程的指示,发博声称自己已经找好律师,起诉纪思承婚内出轨。 十分钟之内,时年年和纪思承的离婚案涌上热搜。 网友评论依旧呈现一边倒的状态: [时年年这么不要脸的吗,纪思承不起诉她就不错了,她倒是挺会蹭热度] [我倒是想知道哪个无良律所帮她打官司,赚黑心钱良心不会痛吗] [就是就是,谁怕打官司,她就等着赔钱退圈吧] [那就祝她和她的律师一起蹲局子吧] ...... “卧槽,这他妈!” 董闻亮气得肩膀发颤,直接把手机甩到陆予程办公桌上,“你看看,你看看,这网上的评论。” “这些人没事吧,不知道真相还在颠倒黑白!”他情绪未免有些激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还没上法院就给人家定刑,我真的——” “慌什么!”陆予程只扫了一眼,泰然自若地说:“把这些人的id记下,截图取证,找科技人员鉴定定位......” 董闻亮关上手机,平复了一下心情,“就照这速度,我们律所离被扒出来也不远了。”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陆予程笑得讳莫如深,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与其等着被扒,还不如我们提前自报家门。” 董闻亮瞬间领会他的意思,说:“我现在开一个律所的官方微博,让时年年艾特出来。” “好。”陆予程回归正题,问他:“证据准备的怎样?” “陆哥你放心,时年年昨天给我发了很多视频,有关纪思承和那个网红叶琳琳。”董闻亮振振有词地说,“纪思承这个渣男就等着败诉吧!” 陆予程处事冷静,思考着下一步,“纪思承的律师肯定会揪着她和白尚宇不放,所以那个拍摄证人就变得格外重要。” “可如果那个导演——” 陆予程眉眼一抬,猜到他想说什么,“他有可能会被收买。” “......” —— 当时年年再次发博艾特出律所,黑粉就开始跑到律所官方账号底下公然开骂。 一上午的发酵,时年年和纪思承的离婚案热度只增不减,成为当天最为爆炸的新闻。 林以怀也是午休时间无意间刷到了这条热搜,看见时年年艾特出的律所,顿时愣住。 看到ip地址后,她急忙点开陆予程的聊天框。 林以怀先发了一条截图过去,附带消息:【陆予程,这是你们律所?】 程予陆:【对,我就是时年年的律师。】 林以怀若有所思,虽不了解事情的原因,但也相信陆予程的选择。 见她迟迟没回消息,他那边又回道:【放心,我有把握。】 林以怀:【好,我相信你。】 林以怀:【加油】 陆予程发了一个“乖”的表情包。 手机页面切回微博,她开始刷着律所官方微博底下的评论。 从前她从不关注这些新闻,现在看到那些人骂时年年的律师,骂的是她男朋友,林以怀整个人都不好了,越看越气,甚至还跟那些键盘侠开怼。 “真的是!什么人啊,这么喜欢带节奏。”她甩下手机,气得不行。 见状,邻桌的同事白宁凑过来,八卦道:“怎么了?哪个客户惹你生气了?” 林以怀留意了一下时间,等会主管肯定又要来巡视,便收拾一下心情,“没事,我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对,不跟他们一般见识。”白宁不明就里地附和着她,话锋陡转:“对了,你听说了没?周晓丽升官了。” “嗯?” 白宁用手挡住嘴巴,小声嘀咕着:“她傍上了总经理,跟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老头子谈恋爱,现在成为了我们项目组的组长。” “......” 话音刚落,主管和周晓丽一同推门而入,屋内的实习生都瞬间正襟危坐,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 主管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从今天开始,你们这里就是项目组三,周晓丽是你们的组长。” “你们现在最紧要的工作就是合作翻译一本网络小说,具体安排听从组长。” 其他人都在点头附和时,林以怀在埋头叹气,真是倒霉啊。 周晓丽当了组长,还会给她好果子吃吗? 上周她们还在吵架呢。 果不其然,临近下班的时间点,周晓丽喊她进办公室,丢给她一份合同,“把这个翻译成英文,六点发我。” 林以怀大概翻了一下,这合同有八页,是法律公文翻译。 五点下班,这是要逼她加班呢。 “好的。”她似笑非笑地应声,先暂且忍着。 回到工位上,林以怀就马不停蹄地敲着键盘,其他同事都纷纷收拾东西下班。 白宁走之前瞄了一眼她翻译的合同,咦了声:“这不是主管交给周晓丽的活吗?她让你干啊?” “对~”林以怀垂头丧气地说:“她在故意刁难我呢。” 白宁嗤笑道:“我看她是自己翻译不出来,就周晓丽那个专业水平跟个外行人一样,拿不出去手。” “外行人?”林以怀纳闷道:“她是哪个学校的呀?” “她的学校跟你差的不是一个level,是个二本。”白宁瞥见旁边没人,开始肆意哂笑:“毕竟,人家可是靠关系和身体上位的。” “......” 林以怀顿时语塞,安安分分地赶工作进度。 她可是江大的高材生,专业实力自然过硬,虽然法律翻译很难,毕竟她上辈子就是法学生,有背景知识支撑。 比自己预期的时间快,仅用了半个小时。 正准备发给周晓丽时,林以怀犹疑了一下,旋即点开文档,刻意在合同的第一段改错了几处,然后发给她。 林以怀:【组长,我已经翻译完了,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标准,建议你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不恰当的。】 天还没黑,林以怀急忙收拾东西走人,刚下了电梯到一楼,手机震动了下。 周晓丽:【我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辛苦了。】 看到这条消息后,林以怀没忍住呵呵一笑,果然,她还真如传闻中的那样。 那么明显的错误,周晓丽都没发现。 这要是交给主管,她就等着被骂吧。 一想到她会被骂,林以怀就莫名高兴,走路的步骤都变轻松了。 从电梯口往一楼大厅走去,这个时间点已经没什么人了,就是一些保洁人员在打扫卫生。 林以怀只想赶快回公寓,走的有些快,忽地,侧面窜出一个人影拉住她胳膊,把她吓一跳。 “以怀吗?你是以怀。”女人穿着工作服,头发蓬松缭乱,拉着她又激动又惊喜的样子,“我是妈妈啊,你的妈妈啊。” 林以怀余惊未散,还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她面色憔悴,皱纹明晰可见。 闵雅婷的双手无处安放,指着自己,泪眼汪汪地说:“以怀,妈妈好想你。” 三年没见的人,三年没联系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说着,闵雅婷作势想要去抱她,林以怀本能地往后退半步。 第89章 压根没联系过 闵雅婷也是太过激动,一直拉着她,说想她之类的话。 “你冷静一点!” 林以怀猛地扯开她,看她完全是以陌生人的眼光,“我记得三年前,你说后悔生了我。怎么?现在突然记起我了?” “妈妈错了,我当时是在说气话。”闵雅婷表现出一副忏悔认错的模样,声音颤抖着:“以怀,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我是你亲妈啊。” “......” 林以怀没再说什么,两人的争执惹来其他保洁人员的目光,她只想赶快离开,急忙跑走。 不知道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闵雅婷怎么就沦落到当保洁人员了。 林以怀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自从父母离婚后,他们两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林正辉只是持续给她打了六个月的生活费,但她那个时候在置气,把钱都退给他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两人的消息。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林正辉应该在南璋市发展。 而闵雅婷从来不说什么实话,永远都在搪塞她和林正辉,林以怀一直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工作。 次日早晨,林以怀比往常来公司早半个小时,也是为了避免再碰到闵雅婷。 周晓丽来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她工位,把昨天翻译的合同甩到她面前,“你故意吧!” 林以怀内心一乐,佯装无辜地问:“怎么了,组长。” “林以怀你是不是对我很不满啊?!”周晓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说话嗓门跟着情绪一起高涨,“竟然把有问题的翻译交给我!”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让我在主管面前丢脸!” 很快,周晓丽的吼叫声盖过了整间办公室,其他人都很识趣地保持沉默。 林以怀根本不怕她,径自站起来,掏出手机,理直气壮地说: “昨天我把文档发给你的时候,还特意征求你的意见,让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是你说没什么问题,我才下班的。” “整整八页的合同都是我翻的,就算有什么错误,”林以怀有条有理地质问:“你是组长,怎么连检查校对都不会呢?” 周晓丽瞪着她,没好气地说:“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吗?” “不敢,”林以怀漫不经心地道:“我只是觉得像组长这么有能力的人,重要的合同就应该自己翻,而不是找我这个才学疏浅的组员。” “......” 这件事周晓丽不占理,她讲不过林以怀,就气冲冲地回办公室。 白宁瞅准时机凑到她旁边,竖了个大拇指,“牛批啊,林以怀。” “没什么实力还硬往上爬,只会摔得更惨。”白宁咧咧嘴,吐槽着周晓丽。 这下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她跟组长闹翻了,以后林以怀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了。 林以怀不是没想到后果,大不了就辞职呗,反正这工作学不到什么东西,还面对乱七八糟的同事关系。 她躲了闵雅婷两天,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周五下晚班。 林以怀刚出一楼电梯口,就听见厕所门口响起骂骂咧咧的训斥声:“你怎么回事啊,这卫生能不能好好打扫!” 后勤经理指着她的鼻子唾骂:“你要是不想干,就赶快走人!” 闻言,闵雅婷低三下四地恳求道:“对不起经理,我今晚加班清理干净。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说着,她立即捡起地上的拖把开始拖地。 林以怀正打算漠视,转身朝大厅方向,旁边路过两个谈话的保洁阿姨。 “那个闵雅婷怎么回事啊,已经连续一周被经理训了,早晚会被开除。” “你还不知道吧,她最近腰上的病犯了好几次了,根本干不动活。” “啊?那咋不回家修养啊?” “她哪有家啊,好像就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连上医院的钱都没有。” 林以怀的步骤越来越慢,似乎每走一步就格外沉重。 闷热的傍晚,空气都自带热度,公司大楼已经人走楼空。 昏暗的角落里,只剩中年妇女在电梯门口慢悠悠地拖着地,倏然,手里的拖把被夺走。 林以怀亲自上手帮她拖地,不咸不淡地说:“你还有多少活没干完?” 闵雅婷愣了一下,怯生生地回道:“没多少了,就这一条走廊。” “还是我来干吧,别弄脏了你的衣服。”她欲上前拿走拖把,扑了个空。 林以怀没怎么说话,也没正眼瞧她,兀自把一条走廊的地都拖完。 她准备走的时候,闵雅婷喊住她,“以怀,跟妈妈一起吃个晚饭吧?” “......” 林以怀在附近选了一家餐厅,两母女吃饭的场景就跟两个陌生人在拼桌似的。 闵雅婷先开了口:“以怀,以前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现在后悔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了?” 林以怀盯着手中的杯子,沉思了一下,问:“你这三年去哪了?怎么会去当保洁?” “跟你爸离婚不久,我所待的公司也破产了,去哪找工作都没人要。” 闵雅婷鼻子一酸,泪眼朦胧地说:“后来还被车撞了一下,落下了腰伤,这三年一直在找工作,一直在生病......” “那你现在住哪?” “员工宿舍。” 林以怀纳闷道:“我爸不是把房子留给你了吗?” 闻言,闵雅婷的脸色突变,很快斟酌好措辞,“没有!你爸没有把房子给我!” “他要担负你大学四年所有的费用,我就把房子让渡给他了。”女人可怜巴巴,倍感惭愧地说:“妈妈没用,没什么钱给你,你大学期间也没怎么跟你联系。” 林以怀面无表情,凉凉地道:“不是没怎么联系,是压根没联系过。” “......” —— 回到云鼎公寓时,天色已经黑透,林以怀换好鞋就跑到客厅沙发上摊着。 张溪从屋里穿着睡衣出来,打了个哈欠,“以怀,吃饭了没?” “吃过了。”她懒懒地应声,抬眼问:“你这是刚睡醒?” 张溪点点头,坐到她旁边,“主编给我放了一下午的假,奖励我好好工作。” “好羡慕啊啊啊。”林以怀随手抓起一个抱枕,恼怒似的锤着枕头,“我这个破工作快干不下去了。” “怎么了?”张溪关怀道:“不喜欢吗?” 还没等她回话,手机屏幕弹窗跳出来。 周晓丽:【@林以怀,今晚先翻译三章发我。】 林以怀猛地站起来,举着手机想摔下去,“我真的受不了,又让我加班!” 张溪拦住她,温声安抚道:“冷静冷静,手机很值钱的。” 她又补了一句:“五千快钱买的。” “......” 林以怀的动作顿住,舒缓一口气平复心情,随后老老实实地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张溪坐在她旁边咂嘴道:“能让林以怀你生气的工作,说明是真的不咋滴。” 她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进入工作岗位后,几乎天天发脾气。 “是啊,就这破工作,没脾气的人也被逼出来。”林以怀无奈地说:“要不是学校非要检查实习证明,我才不会这么忍气吞声。” 第90章 害怕彼此担心 张溪瞄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十分惊讶地问:“以怀,你在翻译小说吗?” “对~”林以怀敲着键盘,边说:“这个菜鸟组长,要我今晚把前三章翻译完给她。” “好厉害啊,翻译成实体书对吗?” “嗯嗯。” “对了,你不是也在写小说吗?”张溪拉着她,很认真地问:“有没有考虑卖个版权,实体书出版之类的,说不定以后你还能翻译自己的小说呢。” 林以怀没怎么听进去话,有些烦躁,“或许我可以继续写小说,然后把这个工作辞了,我讨厌当翻译。” “......” “反正你都考虑一下呗,多条选择。” 张溪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看到微博上的热搜,尖叫了声:“时年年和纪思承离婚案明天开庭!” 林以怀急忙凑近张溪的手机屏幕去看,“这么快?!” “为什么我磕的cp都be了。”张溪摇头叹气,“果然,娱乐圈没有爱情。” “......” 林以怀知道,这起案件对陆予程十分重要,这将决定着律所的未来发展。 不知道他准备的怎么样了,想着想着,她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林以怀没法安心,就回屋给陆予程打电话。 她还没开口,他就猜到她想说什么,“怀怀放心,我一定可以打赢的。” 林以怀嘿嘿一笑:“我就是有点激动。” “你难道不激动吗?”她问。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了。”陆予程声音有点哑,那边传来键盘声和谈话声。 “陆予程,你还在忙吗?”林以怀问:“最近是不是很累?” 彼时,他正站在会议室门口,刚刚在和同事商议明天的开庭,接到她的电话就出来接听了。 “还好,有老董他们帮我,总体上还是轻松的。”陆予程轻笑了下,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你呢?最近有没有发什么特别的事?” 原本,她打算说闵雅婷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了,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以免他担心。 她觉得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好。 “没...没有。”林以怀佯装轻松,“最近工作挺顺利的,跟同事相处还不错。” “嗯好,等我忙完这阵,就回去看你。” 挂完电话后,陆予程往会议室里走,大脑突然恍惚了下,身体跟着踉跄。 “砰”的一声,整个人砸在了椅子上。 “陆律师,没事吧?”助理康行喊了出来。 大家的注意力纷纷转向陆予程,他正捂着后脑勺,淡淡应声:“没事。” “陆律师是不是太累了,其实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康行望着他,提议道:“要不您回家休息一下。” “不用管我,你们忙吧。”他不以为意,继续翻动着桌面上的文件。 康行偷偷给董闻亮发了个消息,他一进屋就冲到陆予程面前,硬生生把人拽走。 “你拉我干什么?” 两人停在茶水间,董闻亮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陆予程轻咳了声,低头喝水。 “黑眼圈,快成熊猫了。”董闻亮上下打量着他,“你的嗓子是要成哑巴吗?” “......” “陆大律师,你明天就打算这个样子代表你的当事人打官司吗?” “你刚刚是不是头疼了?我记得你说过之前脑子动过手术,会不会旧伤复发了?” 董闻亮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陆予程听得头都大了,“老董,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婆婆妈妈的。” “......” 董闻亮正想说他不识好人心,方思音倏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插话道:“陆律师,董律师说的很对,你是律所的顶梁柱,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呀。” 陆予程没心情理她,拍了一下董闻亮,“开车送我回去。”径自往外走。 “好嘞。”董闻亮回头朝方思音挥了挥手,而她的目光却落在陆予程的背影上。 —— 次日,陆予程和时年年一方在法院等了一上午,都没见纪思承和他的代表律师出现。 法院门口候着的记者也被晾了一上午。 由于当事人没到齐,这次审判取消。 陆予程一回到律所,就看到#纪思承缺席一审#冲上了热搜。 他不由扯了下唇角,呵笑道:“怂货!” 下午三点,董闻亮风尘仆仆地冲进他办公室,神色严肃:“纪思承已经在接待室了。” 陆予程嗤笑道:“有胆量来找我,就是没胆量去法院。” “......” 接待室。 陆予程进去的时候,纪思承还在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看到他进来,笑嘻嘻地招呼:“想必你就是陆律师了吧?” 陆予程站得笔直,桃花眼充满着蔑视,睥睨着纪思承,不寒而栗的气场让人脊背一凉。 纪思承瞬间觉得这人不是很好惹,旋即站起来,邀请他入座。 “该怎么称呼?大明星?”陆予程朝他努努下巴,“有话直说。” 纪思承长得很白嫩,染着一头黄发,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娘娘腔。 如果是十七八岁的陆予程,绝对会喊他“娘炮”,哪还用得着这般斟酌语句。 “叫我纪总就行。”纪思承身体紧紧贴在椅背上,仰头说:“我来的目的很简单。” 他的视线落下来,缓缓吐出三个字:“你退出。” “退出什么?”陆予程明知故问。 “我和时年年的事情,不需要法律手段。” “需不需要,得看当事人的意愿。”陆予程挺直了腰板,说:“即使你们现在还是夫妻,你也没权利替她做决定。” 纪思承扭动了下脖子,明显不喜欢听着这些官方的话。 “这样吧,陆律师。”他不耐地道:“你开个价,时年年给你多少钱,我给你两倍。” 陆予程轻笑了声,“纪总这是什么意思,拿钱贿赂我吗?” 纪思承:“我给你三倍。” 陆予程:“你知道贿赂律师的后果是什么吗?” 纪思承:“五倍。” “看来纪总很喜欢拿钱解决事情啊。”陆予程闲散道:“我倒是很好奇你花了多少钱收买刘导演。” “陆律师也不简单啊。”纪思承的双腿搭在桌子上,肆意猖狂地说:“你要是想要刘导的价钱也可以,不就是钱嘛,老子最不差的就是钱。” “我们这个行业一天赚的都比你一个月多。”纪思承摸了摸下巴,干脆地道:“一口价一千万,够不够诚意?” “......” 陆予程似笑非笑,单手捏着手中的塑料笔,只听见“啪”的一声,笔壳断成两节。 “纪总请回吧。”他站起来,不咸不淡地说:“时小姐是我当事人,我的职责就是为她打官司,遵守承诺远比佣金更重要。” 纪思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他,“陆律师不会喜欢她吧,这么死心塌地给她打官司?” 陆予程当即攥紧拳头,指甲狠狠陷入掌心里,凌厉的眼神压下,“纪总这么持之以恒地贿赂我,莫不是做贼心虚吧?” 纪思承笑了笑,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都是男人,理解一下,谁没犯过一点错?” “我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 “是犯错还是犯法,我们法庭上见。”陆予程猛地甩开他的胳膊,白了他一眼,离开接待室。 董闻亮在监控室里看到他出来,去他办公室会合。 “难为你了陆哥,我都快被这个渣男恶心死了。”董闻亮学着纪思承的语气,“我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 陆予程脱掉被纪思承碰过的西装外套,“都录下来了么?” “绝对高清。”董闻亮把u盘给他,“你这招就叫做局中局。” “过奖。”陆予程笑道:“我倒是很期待把这个视频拿到法庭上,那个娘炮的表情会是怎样。” “娘炮?”董闻亮哈哈大笑,“陆哥你刚刚叫他纪总,真是难为你了。” “......” 第91章 祝愿时小姐后遇良人 [纪思承为什么不出庭啊?] [他不会是做贼心虚了吧] [既然他没出轨就应该光明正大地出庭,当什么逃兵!] [楼主说的有道理,我现在严重怀疑,纪思承有鬼] ...... 董闻亮勾唇一笑:“陆哥,网上的舆论已经开始改变了,纪思承这次不出庭真是愚蠢的行为!” “这只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而已。”陆予程翻动着微博页面,沉思了几秒,“继续给上法院提交立案,再给纪思承发一个律师函。” “我们现在就要他施压,就算用网络舆论也得让他出庭。” “这个案子不能再拖了,必须速战速决。”他眉梢微蹙,沉声道:“拖的时间越长,我们胜算的几率就越小。” 毕竟这起离婚案涉及到公众人物,网络上的舆论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压力。 陆予程要继续在纪思承的负面新闻上添柴加火。 董闻亮认可他的做法,“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办公室的门刚关上,陆予程侧头去拉抽屉时,就那么一瞬间,头背猛然涌起一股刺痛。 他扶着额头往后靠在椅背上,缓了好一会儿。 不会真的被老董说中,旧伤复发了? 可是这三年,他明明恢复的挺好,也是最近才有这种感觉。 陆予程没想太多,现在工作太忙,打算忙完这一阵去医院检查一下。 时年年似乎也明白了陆予程的想法,就很配合地利用媒体向纪思承施压,表示自己会再次上诉。 两天之内,#时年年喊话纪思承出庭#的话题愈来愈激烈。 终于,在周五上午,纪思承不再选择保持沉默,声称积极应诉。 七月二十七日,董闻亮编辑好一条微博声明发出去,引起轰动。 @成以律师事务所官方 非常感谢大家对本次案件的关注,经过多次协商,二审时间暂定于八月四日,地点位于南璋市第一人民法院。 [我去!八月四日那天也是七夕节] [越来越有意思了,人家七夕过情人节,他俩七夕闹离婚,打官司] [天意吧,他俩当初有多甜,现在离婚就有多难堪] ...... “unbelievable !” 于晚正躺在沙发上摇着双腿,看微博上的大瓜,“比电视剧还精彩,真是够drama的。” 林以怀下完班回来,看到她一个人自说自话,乐呵呵的样子,走到她旁边问:“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时年年和纪思承啊。”于晚从沙发上坐起来,津津有味地说:“比我看小说还精彩,反转永远出乎所料。” 林以怀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说不定还真有作者以这个为背景去写个小说。” “先期待一下一个星期后的结局如何吧。”于晚问:“你猜谁会赢?” 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陆予程!” “哦呦呦。”于晚憋笑,盯着她左看右看,“以怀,想不想你们家陆哥哥?” 她当然想啊,发现没有他的生活真的很枯燥,每天面对糟心的工作和同事。 如果陆予程在她身边就好了。 于晚看穿了她的心思,“要是想他就七夕那天去找他呀。” 林以怀嘟着嘴说:“可他那天要打官司呢。” 于晚:“就是因为他那天要打官司,你才要去的嘛!” 林以怀:“?” “哎呀,你怎么不开窍啊。”于晚恨铁不成钢,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想想,当天他打完官司出来,你就站在法院门口抱着一束花等他,那场景多么打动人啊。” 她继续遐想着:“当天法院门口肯定一堆记者,他凯旋归来看到你,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两个相拥,亲吻,然后晚上——” 于晚正说的起劲,林以怀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这个小脑袋瓜天天都想什么呢!” 于晚揉着额头,吐槽道:“以怀,你也太不解风趣了,这叫浪漫!” “这叫肉麻!”林以怀脊背一凉,缩着头说:“鸡皮疙瘩一地!” “嗯哼!恋爱就是要肉麻。”于晚偏头看她,“你想想你之前热恋的场景,不就是这样嘛。” 林以怀一想到从前她和陆予程...... 三秒之后,她便觉得脸颊滚烫,随即控制住自己不去想。 她岔开话题道:“对了,你七夕打算怎么过?” “当然是跟我家那位啦。”于晚一脸姨母笑,没羞没臊地说:“我们连酒店都订好了。” “......” 林以怀顿时后悔了,干嘛要问这么蠢的问题。 “你呢?不考虑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吗?”于晚再次把话题转到她身上,煽动道:“七夕夜晚不寂寞吗?去找你家陆哥哥呀。” “......” 于晚这个人向来直来直去,而且话架子打开了就收不住,她们都很清楚。 林以怀的耳根已经发麻,不敢继续聊下去了。 “我困了,先睡会。” 语毕,她急忙跑回房间。 于晚笑呵呵的,朝她房门喊道:“我的建议很不错的,你考虑一下哦。” “......” 回房间后,林以怀被于晚的话搞得心神不宁,晚上睡觉做梦竟然全是她描绘的场景。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双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冷静了好些会。 随手翻开了一眼手机,工作群里发的通知弹出来:【由于出版社那边的日期提前,我们的工作进度要提前一个月了,这本网络小说的翻译工作必须在八月底收工。】 “八月底?提前一个月?”林以怀挠了挠头,喃喃自语道:“催命是吗!” 工作量又加大了,三组的组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量。 当初分摊翻译量的时候,周晓丽刻意把林以怀的工作量提高至别人的两倍。 往后一个月工作压力肯定会增大,林以怀提前做好计划,督促自己每天要完成一定的翻译量。 七夕的前一天,两人都在各自忙碌着,陆予程要准备明天的开庭,而林以怀这一月都没什么时间。 她确信于晚的提议是无法付诸行动了,就趁着晚饭间去逛商场,想着要买件礼物送给他。 陆予程并不缺平常的东西,这点让她有点为难。 直到,林以怀在饰品店里看到一对情侣手链,上面的挂坠很小,但也能看清图案分别是多啦a梦和大雄。 最终,她留着多啦a梦的那串戴在手上,另一串打包好给他寄过去。 —— 七夕当天,南璋市第一人民法院。 审判长宣布:“原告时年年,被告纪思承离婚纠纷一案正式开庭。” ...... 纪思承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证人刘导演不仅当场反水,为时年年作证,还提交了纪思承妄图收买他的全程视频和录音。 而陆予程也瞅准时机,把他们的会谈视频也提交给审判长,告他试图贿赂律师。 反方律师错不及防,毫无心理准备。 时年年提交纪思承和叶琳琳暧昧的视频,这一点陆予程心知肚明。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又拿出纪思承家暴的视频,不仅陆予程吃惊,观众席的听众都瞠目结舌。 原本时年年不想说这件事的,并没有跟自己的律师提前商量。 她也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看到法庭上纪思承的无情,最终选择不再顾及任何情面。 结果可想而知,原告胜诉。 陆予程朝着法院门口走,时年年跑到他面前,很客气地朝他鞠躬,“陆律师,谢谢你。” 二十五岁的年纪,长相甜美的一个女孩子,却经历丈夫的背叛、出轨和家暴。 在她以为走投无路的时刻,有个人不顾舆论压力,愿意向她伸出援助之手,时年年的感激之情,难以表达。 陆予程的心情也难以言说,原以为这只是一场离婚纠纷,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直到时年年拿出家暴视频,他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祝愿时小姐后遇良人。”陆予程淡笑了下,望向法院门口等候的记者,又说:“以后勇敢生活,闪闪发光吧,大明星。” “好。” 时年年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往法院门口走去,应对迎面而来的记者采访。 顷刻间,法院大门太过热闹,陆予程转身而去向着侧门,谁知,脚步倏然变得沉重,大脑开始发蒙。 “陆哥陆哥,怎么回事?” 在昏倒之前,董闻亮跑来扶了他一下。 第92章 突然好想好想陆予程啊 林以怀早上上班路过一楼大厅,又瞥见闵雅婷坐在角落里揉她的腰部。 有必要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了。 林以怀脑子里闪现这个念头,想来想去,毕竟她们有血缘关系,就不能弃她于不顾。 周晓丽今天一天都不在,没人找她麻烦,林以怀完成今天的工作量是下午三点。 林以怀就偷偷下了早班去找闵雅婷,带着她去市医院。 之前来医院都是陆予程带着她,不用挂号,直接有主任给他们优先治疗。 现在只能一步步的来,去挂号,找门诊,都需要林以怀操心。 市医院医疗资源好,人也多,她只能排着长长队伍等待,一直等到天黑才叫到她们。 等闵雅婷拍完片子,医生开完药单,林以怀又从五楼跑到一楼取药,可能是医院的人流太多,她也不自觉开始打喷嚏。 医生正叮嘱着闵雅婷如何服药,林以怀觉得屋里太闷,就蹲在门口,从包里拿纸巾擦鼻涕。 她这是鼻炎又犯了,鼻子堵得难受,脸色闷红。 过了一会儿,闵雅婷出来喊她,“以怀,我们回去吧。” 看她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闵雅婷从包里面掏出一瓶水给她,“累着了吧,喝口水。” 见她没接,闵雅婷还补了句:“我没拆过。” 朝林以怀伸过来的不是矿泉水,而是绿色瓶子。 她目光顿了顿,猛然起身,淡淡地道:“我不喜欢喝雪碧。” “......” 打车回去的路上,林以怀表现得过分冷淡,闵雅婷刻意跟她搭话,她也不理。 车窗外的建筑一闪而过,这座城市灯火辉煌,原来七夕的月亮真是圆的,今夜的繁星也格外多。 把闵雅婷送回去后,她就一个人在街道上走着。 路边散步的情侣也多,男生牵着女生的手,女生拿着玫瑰花,他们相拥,接吻。 原来于晚描绘的场景会在七夕这天照样出现,只不过没有林以怀和陆予程。 路过一个小广场,一群人围着一个驻唱的歌手唱歌,林以怀也走了过去。 正在歌唱的是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 “绞痛着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得你的消息”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 “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 “事到如今” “终于让自己属于我自己” “只剩眼泪还骗不过自己” “突然好想你” “你会在哪里” “过的快乐或委屈” ...... 随着音乐高潮响起,周围响起了热烈的大合唱。 林以怀藏在人群不起眼的地方,鼻尖开始发酸。 此时此刻,要是陆予程在他身边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她就突然...好想好想陆予程啊。 因为只有陆予程才会察觉到她犯鼻炎的样子, 因为只有陆予程才知道她对雪碧过敏, 因为只有陆予程才会察觉到她的不开心, 也只有陆予程才有办法让她开心。 另一边,陆予程还躺在医院,经过两个小时的昏睡才醒过来。 董闻亮看到他睁开双眼,总算松了一口气,“陆哥,你是要吓死我啊。” “我...是....”他刚开口就声音沙哑到不行。 “你别说话了。”董闻亮边扶他起来,边解释道:“医生说你最近操劳过度,大脑突然供血不足,还有点低血糖。” “我看啊,就是你这段时间不好好吃饭,还熬夜的缘故。” “......” 听到这个消息,他竟然还有点庆幸不是旧伤复发。 原来只是累着了。 董闻亮见他还不以为意的样子,开始教训的语气:“你不要不放在心上啊,刚刚医生可说了,过度工作会猝死的,我这几天监督你,不许工作,你就——” 电话铃声响起,陆予程下意识去找手机,董闻亮先他一步拿到他手机,“陆哥,你就好好休息吧,别接电话了。” 陆予程感受到腕上的手表在震动,就猜到电话一定是林以怀打的。 他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不到一回合,就从董闻亮的手里抢回手机。 “陆哥,什么电话非接不可,天皇老子来了啊。” “......” 陆予程正想点接通,电话已经挂断,本想拨回去,但他声音沙哑成这样,便不想让她知道。 他点开微信:【怀怀抱歉,我还在外面应酬,没法接电话。】 怀怀:【嗯嗯好的。七夕快乐,陆予程。】 陆予程:【七夕快乐。】 陆予程:【我打赢了。】 林以怀忙碌了一天,这才点开微博去看热搜#时年年胜诉,纪思承家暴# 十点了,他还在外面应酬。 就算陆予程不说,林以怀也能猜出他肯定很累,比她还累。 别人看到的是他胜诉了,却不知道当初这起案件有多么复杂,陆予程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去接手。 林以怀:【我看到了,一直相信你会赢。】 林以怀:【陆予程,我想你了。】 程予陆:【我也想念我的怀怀了。】 消息刚发过来,林以怀的手表就开始震动,一次又一次。 第93章 真不愧是陆柏平的儿子 看似美好的七夕夜,并不平静。 #纪思承家暴男# #纪思承退出娱乐圈# #纪思承被刑事拘留一年# ...... 一夜之间,这些话题不断涌现。 次日清晨,时年年发博: -千言万语不知道该说什么,非常感谢@成以律师事务所官方 对我施以援手。 在此,我要特别向我的代表律师陆予程致以诚挚的谢意。 当我求助无门之时,是陆律师选择相信了我。 他是一名优秀且有责任心的律师。 祝愿陆律师和他的律所前途似锦,继续维持正义。 [感谢陆律师帮助年年沉冤得雪] [感谢@成以律师事务所官方] [年年受委屈了,还好遇到了良心律师呜呜呜] [年年以后好好生活呀,远离渣男] ....... 看到这里,陆予程抿唇一笑,关上了手机。 朝阳透过缝隙挥洒屋内,他起身把窗帘拉开,一瞬间病房内变得格外亮堂。 敲门声响起,陆予程回道:“请进。”发觉嗓音已经恢复正常了。 方思音这才从门外探出头,抱着一堆东西走进来,“陆予程,你还好吗?” 看到是她,陆予程下意识皱了下眉,捂着头坐在沙发上,“没事。” 方思音把买来的鲜花放到床边,又提着保温饭盒放到茶几上,“老董说你前段时间没怎么好好吃饭,这个是我亲手做的,饭菜都很清淡。” 陆予程看到面前的一碗黑米粥,陷入了沉思。 林以怀最喜欢喝黑米粥的,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方思音注意到他的目光,旋即把勺子递给他,陆予程没接,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疏离感。 “以后这些事情老董来就行了,我想吃什么会和他说。” 他能看得出来方思音的心思,斟酌了一下语句,“我们只是同事,希望你以后能把心思放到工作上面。” “你别误会啊。”方思音不懂装懂,无辜地说:“我只是想着作为同事,还是要关心一下陆律师的身体状况。” “不用。” 陆予程懒得跟她掰扯,心情莫名有点烦,就起身离开了病房。 —— 董闻亮昨天苦口婆心地劝他休养半个月,但他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边走边给董闻亮打电话。 “老董,我跟你讲,时年年的赔偿款——” 话还没说完,“滴”的一声,电话挂断。 “......” 接着,董闻亮的消息发来:【别跟我谈工作,好好休养吧。从现在起,我把你的电话拉黑。】 陆予程点了个“无语”的表情包发送,聊天页面立马出现红点。 ......还把他微信拉黑了。 “操!” 陆予程低骂了声,无奈地收好手机,往人少的地方散步。 住院部后面有个花园,风景还不错,有几个老人围在一起下象棋。 他好奇地去凑热闹,站在一个白发老人后面分析着他的棋路,陆予程很懂这些棋类,都是陆柏平教出来的。 白发老人握着手里的“马”正准备去吃对方的“象”。 陆予程急忙阻止,劝说道:“快看看你的将军,你走这一步,对方的小兵就把你老窝给端了。” 白发老人这才把注意里转回自己的棋盘。 刚刚他太着急攻击对面,却没注意到敌人的小兵就在自己将军的旁边,只要他再走一步,他就输了。 老人很听劝,瞬间改变策略,反败为胜。 陆予程冷静地分析着对方的套路:“用各种将士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殊不知早就有小兵潜入敌营。” “这招叫做调虎离山之计。”他得意洋洋地说:“对方想一窝端,所谓擒贼先擒王。” 老人们都恍然大悟了一下,赞不绝口地说:“后生可畏啊,小伙子。” 倏然,跟白发老人下棋的对手响起掌声。 那人身着病号服,带着一顶棒球帽遮挡住大半张脸,应该是位中年男子。 “看来老陆把你教的不错。”中年男人稍稍抬起头,眉眼间透露出文人的柔和,“真不愧是陆柏平的儿子。” 陆予程的目光定了几秒,有些意外,“林叔叔?!” “是我。”林正辉笑了笑,从石墩子上站起来,跟围观的人交待:“我输了,不玩了。” 故人相逢,两人不谋而合地在花园散步。 陆予程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说哪句。 初晨的阳光愈发刺眼,林正辉压低了帽檐,瞅了一眼他的病号服,“你也生病了?” 陆予程唇角微扬,轻飘飘地说:“最近超负荷工作,有点低血糖,不小心晕倒了,就在这里了。” “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呀。”林正辉意味深长地说:“否则到我这个年纪就有的受了。” “我会注意的。”陆予程点头应声,反问道:“那叔叔您又是怎么回事?” 林正辉敛眸,犹疑了一下,又笑着说:“跟你一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走到一个长椅边坐下,继续话家常。 “以怀....她也在南璋吗?”林正辉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陆予程就等着他这句话,据实相告:“她在江华实习,我来南璋创业,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他刻意放缓语速:“怀怀她实习的工作是翻译。” 林正辉仔细听着,还在一旁跟着点头,“挺好的,你们两个都是有出息的孩子。” 陆予程沉声道:“叔叔,您不打算回去看看她吗?” 林正辉低着头,淡然一笑:“回不去了,以怀过得好就行,认不认我这个父亲都无所谓了。” 陆予程保持沉默,也能够看到出来他是想女儿的。 “对了,记得不要跟以怀说见到我了。”林正辉拍了拍他肩膀,岔开话题道:“好小子,明天要不要跟我来一局?” 他这还是不甘心刚刚输了棋呢。 陆予程欣然应声:“可以啊,林叔叔想什么时候玩,我就什么时候奉陪。” “......” 一个星期内,陆予程什么都没做,就是每天来后花园陪林正辉下棋。 他身体早就休养好了,而林正辉似乎并不是短暂的住院,倒像是在这常住的。 准备出院的当天早上,陆予程通过多番打听找到了林正辉的病房。 当时他站在病房门口就看见一群医生和护士围着林正辉。 里面的护士也似乎发现有人在外观望,就出来问他:“你是他的家属吗?” 陆予程迟钝地应声:“我是他邻居,这几天在医院碰见了他,不知道这位叔叔得了什么病。” 护士哦了声,哀叹道:“他啊,一个月前来我们医院体检,查出了癌症,现在正在实行化疗。” “......” 闻言,陆予程的瞳孔紧紧凝滞,磕巴地问:“癌...癌症?”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中期肺癌。”护士皱眉道:“这位患者好像没什么家属,自从住院都是他一个人,太可怜了。” 陆予程站在门口,无意间瞥见林正辉把平日带的帽子取下,他已经没有头发了。 心底涌现一股凉意,陆予程形容不了当时的心情,听到那个消息,就像沉溺在水里那样呼吸困难。 第94章 被警察抓走了 八月底,林以怀的翻译工作终于进入尾声。 她也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能沉淀下来,坚持一个月,闷头翻译一本书。 九月一日下午,工作群里传来审核通过的好消息。 整个三组都如释重负,林以怀长呼一口气,掏出手机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陆予程。 林以怀:【我终于忙完啦,以后也可以很自豪地说,我参与翻译了一本小说。】 程予陆:【总算忙完了,你也终于想起我这个男朋友了。】 隔着屏幕,她都能想象出他委屈巴巴的样子,这一个月他们两人联系太少了。 陆予程忙的时候,林以怀空闲;陆予程休假的时候,林以怀加班熬夜不断。 总是这么奇奇怪怪地错过。 林以怀看了眼日历,回道:【还有九天中秋节,放假了我去找你好不好,还没去过南璋市。】 程予陆:【那行,我等你。】 林以怀正乐呵呵地拿着手机发消息,白宁在她旁边跟徐璇聊天,声音越来越大,她也不自觉听起了八卦。 徐璇说的特别起劲,“我给你讲,我看得一清二楚,那场面就跟两个泼妇在骂街似的。” “这么夸张!”白宁咧咧嘴,“不就二十多岁的小姑娘battle五十多岁的大妈嘛!” “关键是那个大妈打不过人家小姑娘啊。”徐璇满脸不可思议地说:“现在的大妈不是堪比大力士吗?小伙子都打不过。” 白宁听得咯咯笑,林以怀听得迷迷噔噔的,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不知道吗?”徐璇兴致勃勃地说,“一个小时前,我下楼看见一个小姑娘跟一个保洁阿姨追着打,那场面快把我笑死了。” “我看那小姑娘跟我们一样大,还把保洁压着打,最后那个保洁哭着喊着救命。”徐璇说完,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啊?”林以怀事不关己地问:“就没有人拦着吗?” “那场面岂是我们一般人能拦得住的。”白宁摆了摆手,“这不,警察刚刚把那两个疯子抓上了警车。” 白宁:“还是保安报的警,让警察去抓她俩。” “......哈哈哈哈哈。” 白宁和徐璇一起狂笑,可能是那个场面真的很好笑吧。 林以怀没想太多,全当听了一个冷笑话。 下晚班时,路过一楼大厅,就看见后勤经理正指挥着保洁人员干活。 林以怀一眼望去,唯独没有看见闵雅婷的踪影,她走到经常跟闵雅婷待在一起的短发阿姨旁边。 “阿姨,你知道我妈在哪吗?” “你妈?”短发阿姨问:“她叫什么名字呀?” “闵雅婷。” 话音刚落,短发阿姨吃惊地说:“你是闵雅婷的女儿?她今天下午跟一个小姑娘在这打架,被警察抓走了。” “......” —— 夜晚,江华市人民公安局。 林以怀急匆匆地赶过来,跟警察说她是闵雅婷的女儿,警察才领着她进去。 她来的还是有点晚,只看见闵雅婷一个人鼻青脸肿的,待在审讯室。 据警察交待,两位当事人被带到警局做笔录时还算安分,说话有所保留,谁也不愿追究谁的责任。 所幸,她们两个的伤势都不算严重,就私下和解了。 那个传闻中打人的小姑娘已经被朋友带走,就剩闵雅婷一个人等着亲属来接她。 看到来的人是林以怀,闵雅婷十分惶恐,原本也没打算找她保释。 刚出警局门口,林以怀就没好气地质问:“怎么回事?打你的人是谁?” 闵雅婷心慌的厉害,瞬时哭哭泣泣地说:“之前我那公司里面的人,我原本是合伙人,公司破产欠了不少员工的工钱,可这事也不怪我啊,我不是董事长,我没钱。” “董事长跑路了,我们这些合伙人就被逮到,跟个过街老鼠一样被人打。” “今天我是倒霉,碰到了以前的员工,她见到我就拳打脚踢的。” 林以怀听得头疼,嗤笑道:“你还是合伙人?” 这些事情,她从来不知道,也无从得知。 不过,像闵雅婷这么不安现状,想使劲往上爬的人,拿着钱跟别人合伙投资也说得过去。 “行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伤势吧。”林以怀无奈地说,先一步走在前面。 闵雅婷跟在后面,偷偷松了一口气,算是蒙混过关了。 原以为这件事算是过去了,放中秋假的前一天,闵雅婷再次蓬头垢面地出现在她面前。 这次闵雅婷说,想借钱还那个小姑娘,这样她就不会来找她了。 林以怀说不上来,总觉得这件事好奇怪。 “你需要多少?” 闵雅婷迟疑了一下,说:“二十万。” “二十万?!”林以怀呵呵一笑:“你还真说的出口,我没有。” “......” “以怀你帮帮妈妈吧,或者十万也行。”闵雅婷又开始可怜巴巴地求着她,“要不你找陆予程借一点也行,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嘛。” “你做梦!”林以怀扯开她,没想到她会提这种要求,凉凉地道:“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 当晚,林以怀下完班后没有回租的公寓,而是坐地铁回了一趟蓝景公寓。 明天放假,她打算去南璋市找陆予程,最近天气逐渐转凉,很多衣服都在蓝景公寓里面。 也是她一个人的时候才发现,蓝景公寓真大,独自一个人住在这里只会显得孤寂。 林以怀没做晚饭,就随便点了外卖,然后买票。 从江华到南璋的飞机票和火车票都很好买。 既然明天是中秋,她打算上午去白日山给向叔叔送花,就选择了一个下午一点的飞机票。 差不多明天下午三点就到南璋市了,还能和陆予程一起吃中秋晚餐。 想到这里,林以怀还蛮期待,就兴奋地跑回屋里收拾行李。 她搜索了一下南璋市最近几天的天气,初秋服装就可以。 林以怀的衣柜里大多都是裙子,一年四季的都有。 大家都觉得她穿裙子好看,陆予程前前后后给她买了很多,有的甚至一次都没穿过。 主要是太多了。 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她还是希望明天打扮的精致一点,就去找自己最喜欢的那条白色仙女裙。 林以怀在她房间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就去陆予程房间找,他们两的衣服都快搞混了。 陆予程的衣柜里面也有她的衣服,搜寻了两分钟,林以怀果然看见那条白色裙子在衣柜的角落里。 她踮着脚去拽衣服,没有注意到衣服底下有个盒子。 只听见“哗啦”一声,铁盒和里面的东西都掉落下来,满地都是。 林以怀急忙弯腰去收拾,盒子里面全是一些老照片,竟然还有他们小时候的合照。 还有一本红色的房产证,她从地上捡起,一眼就瞥见里面的内容。 上面写着:权利人:林正辉 这....地址就是沐和小区? 不对!这就是他们家的房产证?! 林以怀左看右看,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闵雅婷不是说,房子给林正辉了吗? 怎么房产证就在陆予程这里?! 第95章 林以怀,还记得我吗 中秋佳节,住院部来了很多看望病人的家属,病房内比往日热闹许多。 一大早上,敲门声挨个响起。 护士进屋往桌上放了几个月饼,笑嘻嘻地说:“林先生,中秋节快乐。” 林正辉点了点头,抿唇淡笑:“谢谢,中秋节快乐。” 陆予程来的时候,就听见两名护士路过林正辉的病房,小声议论着—— “这屋没家属来看望吗?” “没呢,听说是没家属。” “......” 彼时林正辉正坐在阳台前书,看到陆予程出现在门口,笑着调侃:“你这小子,还缠上我了?” 陆予程提着一盒月饼还有早餐进屋,放到桌上,“叔叔这是不喜欢我来吗?” “喜欢,我巴不得你天天来。” 一个人化疗实在孤单,有人陪伴他心情也好了许多。 林正辉合上手里的书,悠闲地走到桌前,伸着脖子去看盒饭,“今天又买的什么饭啊?” “今天的早餐很清淡,但足够养胃。”陆予程一边打开保温饭盒,一边津津有味地介绍:“黑米粥,紫薯发糕,还有叔叔最喜欢的小笼包。” 林正辉拿起手边的小笼包,笑道:“你这小子,还知道天天变着法送饭,每天都不一样。” 他这段时间化疗,有很多忌口的东西,胃口也不好。 陆予程就去咨询医生,询问各种适合癌症患者吃的东西,为了引起林正辉的食欲,他就尽量让每天的饭多点心意。 对林正辉来说,每天等陆予程的饭就像在拆盲盒,期待又惊喜。 他正在喝粥时,陆予程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很快咽下去,林正辉一眼识破。 “想说什么就说吧,你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看着都难受。” “......” 陆予程挠了下头,讪讪地笑了声:“那个...怀怀今天要来南璋。” 闻言,林正辉顿时放下勺子和碗,陆予程继续说:“您要不要见见她?” 化疗两个月,林正辉仿佛老了十岁,整个人面色发黄,没有一丝血气,憔悴了不少。 陆予程还是有点怕...... “我还是那句话,不要跟她提及到我的任何消息。”他面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格外严肃,“你小子要是敢说,我明天就换医院。” “好好好,我不说。”陆予程急忙点头附和:“我都听您的。” 每次跟林正辉商量着要让林以怀来看他,他的态度就十分坚硬,没有一丝退让。 —— 天还没亮,林以怀就拖着行李从蓝景公寓出来了,从大学城到文昌区要坐三个小时的地铁。 她先把行李放在云鼎公寓,就径自打了个车去白日山。 毕竟今天是中秋,白日山底下有好多卖鲜花的小贩。 众所周知,白日山又名天堂山,寓意逝去的亲人都通往天堂。 临近十点,阳光愈发刺眼,山底下都是来去墓地祭拜的家属。 卖花姐姐问:“小妹妹,你需要什么花呀?” “向日葵。” 林以怀蹲在一个花摊前,认真地挑选开的明艳的向日葵,周边人来人往。 小姐姐正在包花时,她百无聊赖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猜想着今天向哲肯定也会来看向叔叔,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碰见。 隔壁的花摊同样也响起一个声音:“姑娘,你需要什么花呀?” 很神奇的是,对方的回答也是向日葵。 林以怀弯头去看,买花的人,她身着黑色的长裙,头顶上还别着一朵小白花。 再去看女生的侧脸,林以怀的视线傻傻定住,那副面孔很熟悉很熟悉,忽地,女生的目光也朝她这里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交汇三秒,林以怀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挪开视线,心脏砰砰直跳。 “小妹妹,小妹妹......” 面前的小姐姐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后知后觉地抬头。 “你的花包好了。” “谢...谢谢。” 林以怀含混不清地说,接过一大束向日葵,起身抱在怀里。 等目光再次小心翼翼地回到隔壁的花摊,买花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林以怀大口喘着气,平复了下心情,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虽然好久没见到那副面孔了。 白日山上全是墓地园,其中烈士墓园在最顶层。 林以怀从山顶下来的时候,正值晌午,艳阳高照。 看到一颗香樟树,她急忙跑过去乘阴凉,脚步刚停下,身后就响起那个声音—— “林以怀,还记得我吗?” 她咬了下唇,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回:“记得。” “赵、明、慧。” 没有了高中时期的稚嫩与狂妄自大,现在的赵明慧全身都透露出一股哀伤感,抑或是因为她穿着丧服。 赵明慧目光无神地看着她,“你在躲我吗?” 林以怀理直气壮地反问:“我躲你干什么?” “我以为你会感到惭愧。”赵明慧朝她走近,淡淡地说:“毕竟,你妈妈毁了我一家。” “......” 林以怀听得迷迷糊糊的,皱眉道:“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也是打心底里不想见到她,林以怀正抬脚要走,赵明慧猛然拦在她前面,嗤笑:“林以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林以怀猜她还是计较赵明川入狱的事情,振振有词地说:“校园霸凌的是你们两兄妹,我是受害者。” “既然你们已经受到了惩罚,我也不想去计较,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话间,林以怀的视线在赵明慧的着装上停顿了下,也猜到她在服丧,不想跟她起争执。 她的声音沉下来,劝说道:“我们都已经长大,以后就好好生活吧。” 最后一句算是安慰。 赵明慧定定地望着她,不自觉呵笑:“林以怀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 林以怀觉得她好奇怪,不想搭理她,刚离开一步,手腕猛然被抓住。 一回头,赵明慧正咬着牙,凶狠地瞪着她,“我今天就让你看清真相。” “赵明慧!你有病吧!” “我是有病,也是被你妈逼的!” “......” 林以怀怎么也扯不开她,赵明慧死死地拉住她的手腕,继续把她往山上带。 第96章 我们断绝母女关系! 她越是挣扎手腕越疼,最后直接放弃,跟着赵明慧来到一方墓地前。 被松开后,林以怀只低头吹着通红的手腕,无意间瞅见墓碑上刻着一个陌生名字:姜敏 下一秒,赵明慧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哽咽了下,“我妈妈叫姜敏,爸爸叫赵合原。” 林以怀的心蓦然一紧,原来这是她妈妈的墓地。 赵明慧:“高中时期赵合原出轨,要跟我妈闹离婚,我妈不同意。他就对我妈实行冷暴力,还跟小三在公司肆无忌惮,最后我妈得了抑郁症。” “这三年,我妈在医院接受心理治疗,时好时坏。可就在一年前,赵合原又跟那个小三纠缠在一起,还逼着我妈签离婚协议书。” “我妈的病情加重,”赵明慧吸着鼻子,吞咽了下,“一个星期前,她自杀了。” “......” 她说到这里,林以怀就心慌的厉害。 赵明慧抹了把眼泪,直勾勾地盯着她问:“林以怀,你猜那个小三是谁?” 林以怀当即愣在原地,屏住呼吸,不敢去猜,也不敢去想。 赵明慧阴笑着,吼出声:“那个女人叫闵雅婷!是你妈!” 在听见开口说话的那一秒,林以怀害怕地捂住耳朵,可无济于事,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不可能....你在胡说。” 她心里乱糟糟的,觉得呼吸困难,双腿发软地蹲在地上。 “胡说?”赵明慧朝她过来,蹲到她面前继续说:“不然你以为高中时期,我和我哥针对你的原因是什么?” “我虽然讨厌张溪,但还不至于天天揪着你不放。” “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小三的女儿,”赵明慧倏然捏着她的下巴,红着眼睛吼道:“我想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那些似真似假的话就像一根根刺往她心里面扎,快要让她滴血,疯狂。 林以怀用力推开赵明慧,两个人都一起摔在了地上。 “赵明慧,你在骗我对不对?”她还是接受不了,如鲠在喉地问:“你是在报复我让你哥进了监狱,对不对?” 赵明慧看到她痛苦不堪的模样,就莫名高兴,“林以怀,我再告诉你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的男朋友陆予程也知道这件事,高中时期他就知道了。他还给你妈一大笔钱,让她——” “你闭嘴!” 林以怀的眼角逐渐湿润,待在这里的每一秒都让她无法呼吸。 她急忙撑着地面站起来,哭着跑下山。 那天中午回到云鼎公寓,林以怀独自待在房间失声痛哭,直到声音嘶哑。 像是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明白为什么赵明川针对她,明白为什么爸妈要离婚,明白闵雅婷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还有出现在蓝景公寓的房产证...... 下午三点,原本出现在南璋机场的她并没有到场。 手机电话声不断响起,林以怀也没有理会,只是失神地躺在床上。 她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些事情。 直到晚上,林以怀才失魂落魄地推开房门。 彼时于晚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她突兀的出现,错愕道:“你不是去南璋找你家陆哥哥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林以怀情绪恹恹的,有气无力地说:“没去。” “......” 旋即,她去冰箱拿了一杯凉水,然后回屋。 于晚呆滞地眨了眨眼,从没见林以怀这么一副颓丧的模样,连说话没往她这边看。 睡觉前,林以怀翻开了一眼手机,看到许多条陆予程的未接电话还有消息,心里就堵得慌。 现在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害怕真相就是如此。 想到这里,林以怀就难过,更不忍心伤害陆予程。 盯着页面发了一会愣,她开始编辑信息:【抱歉陆予程,我下午工作突然出了点紧急状况,所以就没赶上飞机。】 陆予程在南璋机场等了三个小时,快着急死了,收到这条消息,紧绷的神经才松缓下来。 程予陆:【嗯嗯没事,工作都处理好了吗?】 林以怀:【处理好了,我今天有点累先睡了。】 程予陆:【好,怀怀晚安。】 这一晚,林以怀睡得并不安稳,做梦都是赵明慧说的那些话—— “我妈妈的死是你妈害的!” “林以怀,你是小三的女儿!” “陆予程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 第二天吃完早饭,林以怀拿着房产证准备找闵雅婷对峙,刚推开门就有一个快递员让她签收信件。 信封里面全是闵雅婷和赵合原亲密的照片,还有一张纸条: —你妈妈给我的痛苦,我都还给你! 林以怀顿时恼羞成怒,把纸条撕掉,气冲冲地跑出门。 早上八点,茶馆。 闵雅婷找到她的位置,还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以怀,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妈妈。你放心,你把钱借给我,我以后绝对还你。” “......” 林以怀气势汹汹地睨着她,从包里面掏出房产证,“你怎么解释?” “你不是说,房子给我爸了吗?怎么会在陆予程那?” 闵雅婷脸色突变,忙不迭解释:“我不知道,可能是你爸交给陆予程的,让他转交给你的。” 话音刚落,林以怀直接把早上收到的照片甩她脸上,“这你又怎么解释?” 闵雅婷看到那些不堪的画面,深知自己已经暴露了,再也不可能把她当成傻子一样哄骗了。 女儿亲自捉奸母亲的场面,她只有颜面尽失。 见她不说话,林以怀挑衅道:“怎么不继续编啊?你那张嘴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 “......” 闵雅婷不知错,还狡辩道:“以怀,你应该明白我跟你爸没有任何感情,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怎么了?” “追求自己的幸福不是让你破坏别人的家庭!”林以怀十分恼怒,呵斥道:“更不是让你去当第三者!” “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不懂,也别插手。” 从小到大,闵雅婷总是喜欢用这么一句话去搪塞她,让她闭嘴。 林以怀深知她已经无可救药,不想再废话,压着情绪。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如实回答我。”她悬着心问:“陆予程给了你多少钱?” “一百万。” “那钱呢?” “花完了。” 林以怀诧异: “花完了?!” 闵雅婷坦白着:“对,投资公司,亏完了。” “闵雅婷!”她猛地站起来,决绝地说:“我们断绝母女关系!” 从茶馆出来,林以怀在路边哭了好些会儿,随即拿出手机定飞机票。 她心里有好多疑问,想赶快见到陆予程,当面问他。 第97章 我喜欢你所有的样子 林以怀买的最近的机票是上午九点半出发,还有一个小时,时间匆忙,她没有回去拿行李,就直奔江华机场。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坐飞机,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只得把自己藏在角落里偷偷流泪。 飞行两个小时,林以怀什么都没想,就是心里存着好多疑问,想找陆予程确认。 出了南璋机场,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林以怀就叫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问:“小姑娘去哪?” 还没问过律所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名字,林以怀试探性地问:“师傅您知道成以律师事务所?” 师傅干脆地回道:“当然知道。” 他启动车子,随口说:“就是那个特别牛逼的律所,虽然刚成立不久,但帮大明星沉冤得雪了。” 时年年案件的胜诉,让律所名声大噪,更让一些网友关注到一名叫做“陆予程”的律师。 师傅又说:“整个南璋都知道这个律所,还有那个陆...陆什么律师。” 林以怀抿唇一笑,接话:“他叫陆予程。” “对!陆予程。”师傅点头附和,夸赞着:“以后打官司就找他。” “像他这样优秀且有爱心的律师真是少见了,还专门为我们这些普通民众提供免费的法律咨询。” 林以怀坐在后座,竖着耳朵听这些话,悄悄为现在的陆予程感到自豪。 他真的在闪闪发光,成为他想成为的样子。 —— 律所并没有在高楼大厦里面,而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旁边就是公园景点。 外面已是大雨淋漓,林以怀下车后就把包顶在头上,跑着进律所。 当时正在前台值班的人员是谢书颖,晌午时分,又加上阴雨天气,来律所的人很少。 见到有人来,谢书颖有眼力劲儿地凑上前问:“女士,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呀?” 林以怀抖着裙子上雨珠,回着话:“我来找陆予程律师。” “那您预约了吗?” “没有。” 林以怀摇摇头,想要给他发消息,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那个我手机没电了,我叫林以怀,是他女朋友。”她抬眸,不紧不慢地说:“可以告诉我,他在哪吗?” “你是陆律师的...女朋友?” 谢书颖脸色一沉,半信半疑地看她。 陆予程最近可是业内的红人,很多人冒名来见他,声称亲戚朋友的都有,这次倒是来一个说自己是他女朋友的。 谢书颖似笑非笑:“姑娘,我们陆律师很忙,不接受采访,也不近女色。” “......” 林以怀瞬间愣了一下,“你误会了,我真是他女朋友。” “来找陆律师的人都说认识他,”谢书颖掰着手指,列举着:“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同班同学的都有。” “......” 不知该如何自证,林以怀越说越急:“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我没有说谎。” 谢书颖叹声劝道:“你就请回吧,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好吗?” “干什么呢,吵吵嚷嚷的。” 董闻亮刚巧路过,听到前台响起争执声,前来探个究竟。 谢书颖正想说原由,只听见他一激灵,对着旁边的姑娘热情地喊道:“嫂子好!你怎么来了?” 像是看到了救星,林以怀忙不迭回话:“董闻亮,我来找陆予程,他在不在?” “在,他在三楼开会。”话间,他朝谢书颖使个眼色,使唤道:“愣着干嘛?还不赶快给嫂子搬个凳子坐。” 缓过神后,谢书颖顿时手忙脚乱,去给林以怀搬凳子坐。 由于还在放中秋假,律所的工作人员并不多,主要是一些首席律师在开会。 董闻亮去三楼会议室喊人,遇到康行在门口拦着,怎么说都不让他进去。 “你让我进去找陆哥。” “不行,陆律师说了,开会的时候不让外人进入。” 康行是律师助理,还在实习期间,说一不二,格外听话。 “我怎么能算外人?”董闻亮上手去推他,还推不动,就在门口喊着:“陆哥陆哥,快出来。” 外面吵吵嚷嚷的,里面的人也不安宁。 下一秒,会议室的门从里面打开,陆予程神色寡淡,直勾勾地睥睨两人。 “吵什么呢?” 董闻亮老实站好,走近了说:“林以怀来了。” 陆予程眉眼一抬,表情明显发生变化。 “现在在一楼大厅。”董闻亮补充道。 话音刚落,门内和门外的所有人都看见,平日里处世沉稳的陆大律几乎是从三楼飞奔到一楼。 窗外的雨声逐渐变小,朝她走近的脚步声愈发清晰,林以怀一抬起头,视线刚好落在他眼睛里。 女生穿着白色的碎花裙,规规矩矩地坐在角落里,额前的碎发是雨水淋过的痕迹。 陆予程迈着步子朝她走近,单膝蹲在她面前。 本以为他会开口问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没提前打声招呼就来了。 却不想,陆予程握住她冰冷的手指,唇角微扬:“吃饭了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林以怀不敢抬头看他,只得尽力将头埋的更低点。 “没有。”她的声线莫名开始发颤。 陆予程旋即脱掉西装外套给她披上,轻声道:“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林以怀的鼻尖发酸,随着一点头,眼角的泪水就自动滑落。 明明有好多话想说,明明有好多话想问,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予程牵着她起来,将人拥在怀里,身后一群偷偷吃瓜的同事在看着。 他知道,她不敢当众哭出声,就扭头回看了一眼董闻亮,“老董,把车钥匙拿过来。” “好嘞!”董闻亮心照不宣地应声,转身推搡着其他同事,“都散了,散了。” 大家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工作岗位,临走前还在窃窃私语。 陆予程把她带上车后,将车内的温度调高了一点。 林以怀坐在副驾驶,整个人缩在他外套下,吸着鼻涕问:“我...我刚刚是不是...特别丢人?” 陆予程偏头过来,给她拿纸巾,勾唇一笑:“在我这里,怀怀什么模样都见过,我喜欢你所有的样子。” “完美的,不完美的,我都喜欢。” 林以怀讷讷道:“两个月不见,就这么会安慰人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动车子,“一直都会,不是吗?” “......” 陆予程住的地方离律所还算近,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附近的万宇小区。 当时考虑到经费的原因,他没租太贵的地方,就选择了简朴的居民楼,条件自然比不上蓝景公寓那么豪华。 陆予程牵着林以怀进电梯,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像是在强忍着泪水。 他能感觉到她情绪不高,料想到林以怀应该是突然来找他的,连行李都没拿。 到家后,林以怀规矩地坐在客厅,观望着陆予程平时居住的地方,房子不大,但整体干净整洁。 陆予程倒了一杯热水给林以怀,拿着干毛巾给她擦头发,说:“你裙子湿了,等下去我房间换一条干的,衣柜里有很多。” “你衣柜里...有很多裙子?”林以怀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陆予程仔细擦拭着她的长发,漫不经心地道:“平日跟同事逛商场,看到适合你的裙子就顺手买了回来。” 第98章 那是她最勇敢的告白 林以怀低头自顾自地喝起水,陆予程给她擦完头发后,去厨房把热好的牛奶拿过来。 “你先喝点牛奶垫垫肚子,我这就去做饭。” 语毕,他拉着她去自己的房间,打开其中一个衣柜,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女装,大多都是长裙。 林以怀的目光停滞了几秒,吃惊地看他,“你买了这么多?” “还好,”陆予程轻笑了下,“选一件去洗个热水澡吧。” “或者你穿我的衬衫也行,反正也是在家里。”说着,他把自己的衣柜打开,“你随便选。” 林以怀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活上总能被他的体贴入微所打动。 陆予程回厨房做饭,林以怀随便选了一条宽松的裙子,进浴室洗漱。 她把自己浸泡在浴缸里,温水触及肌肤,让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散。 这两天,林以怀的思绪很乱,现在只能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慢慢的,她的视线逐渐模糊,盯着白花花的一片水,让自己沉寂下去。 紧闭双眼,水流漫过她的脖颈、下巴和鼻子。 倏然,脑海突然浮现出一个很久远的景象—— 林以怀穿着校服在湖边玩水,湖中央泛起浪潮,将她整个人卷进去。 她用力挣扎着,只能看着岸边离自己越来越远。 正当她觉得无望之际,有个穿黑衣服的少年朝她游过来。 他伸手去抓她,她也试图回应着他,终于,两个人的手牢牢牵起。 很不幸的是,他们两个一起开始下沉。 林以怀不识水性,完全憋不住气。 少年就抓紧林以怀,双手捧着她的脑袋,用力吻她,给她送气。 她看到少年把她拉上岸,然后给她做人工呼吸,还慌里慌张地喊道:“林以怀,你给老子醒过来,听到没?” “快点醒来,老子不允许你死,快点醒来!” 少年那么声嘶力竭地喊她,让她醒过来。 林以怀吐出一口水,再次睁开眼,少年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明明那么多情,她还是好喜欢他。 “陆予程,我喜欢你。” 说完,她又昏迷过去了。 林以怀记得,那是她最勇敢的告白。 也只有在意识不清晰的时刻,十六岁的林以怀才敢说喜欢陆予程。 彼时,陆予程正在厨房洗菜,突然想起,她好像没里面的换洗衣服吧。 忘记跟林以怀说,新买的内衣放在哪了。 想到这里,陆予程回屋在衣柜里找一套内衣,站在浴室门口,“怀怀,我把换洗的内衣放到门口了,你记得来拿。” “......” 没有应声。 浴室的门还没关好,他试着继续喊道:“怀怀,怀怀.....你听得到吗?” 里面始终没有给他应答,陆予程突然心慌的厉害,便什么都不顾,推开了房门。 “怀怀!!!” 浴缸里的水漫过林以怀的头顶,她整个人都沉溺在水中一动不动,陆予程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去拉她。 ....... 十分钟后,陆予程给林以怀裹上浴巾,抱着她从浴室回房间。 陆予程把她抱到床上,将人搂在怀里,拍着女生的肩膀安抚她。 “没事了没事了,怀怀不要怕。” “我在这,怀怀不要怕。” “......” 林以怀靠在他怀里,意识还有些恍惚,目光无神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怎么会突然记起十六岁的事情? 那个场景应该是重生那天吧? 对,就是重生那天。 她重生到溺水醒来后。 —— 这么一闹,中午饭没做成。 一下午,两人什么也没做,就待在房间里。 陆予程也差点被她吓个半死,一直紧紧地抱住她,一想到当时的场景,他就后怕。 林以怀躺在他怀里睡了一下午,等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 “陆予程,我饿了。” 她总算缓过神开口说话,陆予程这才放心地松口气。 “好,我去给你做饭。” 陆予程在冰箱里找了两袋速冻饺子,晚饭做的很快。 饭桌上,林以怀的食欲还不错,径自低着头吃饺子,看来是真的饿了。 吃完饭后,林以怀在客厅看电视。 陆予程坐到他旁边,正想开口问她今天怎么了。 林以怀却先他一步开口,“陆予程,高中时期,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呀?” 闻言,他愣了一下,又认真想了想,“就是高二下学期,期中考完试从长月溪谷游玩回来的第二天,我跟你打电话听到你说感冒了。” “当时你突然挂了电话,我打了好几次没人接,有点担心,就去沐和小区去找你。” “其实在此之前,我就已经能想起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 “但那天亲自到沐和小区,我凭着记忆找到了原来的家,大脑受到了冲击,就全部想起来了。” 林以怀问:“那你第一次记忆受到冲击是什么时候呢?” “高二上学期,我去江大参加竞赛,你当时雪碧过敏。” 陆予程交待着,轻笑了声:“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听到雪碧过敏就特别头疼,甚至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写试题。” 林以怀恍然大悟了下,“所以,那天你因为受到了刺激而空了整张试卷,对吗?” “对。”陆予程点头,有些纳闷:“怎么突然问起高中的事了?这些都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 林以怀答非所问:“那我高一下学期落水,你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揽月湖救我?” 陆予程抿唇笑了笑,原本不打算说这件事的,但她问起来了,就坦然承认道:“因为高一那会,我虽然表面上不愿意承认喜欢你,但还忍不住偷偷关注你。” 他犹疑了一会儿,想起那段幼稚的往事,有些难以启齿:“其实,你的同桌夏柠在帮我追你。” “那天你们要去蓝月公园玩,就是她告诉我的。” 林以怀当即怔了一下,诧异道:“你认识夏柠?那个文理分科之前,我的同桌夏柠?!” “对。”陆予程讪讪地笑,全部摊牌,“她喜欢的人跟我是一个篮球队的,我帮她跟暗恋对象创造机会,她就帮我制造跟你相处的机会。” “甚至,你去郢都巷兼职我都知道,所以那天我也同样出现在郢都巷了。” “......” 从高一那次你偷偷为我送伤药开始,我就忍不住关注你。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如果没有特意安排,我们就无法遇见。 所以,我曾经也傻傻地创造与你相处的机会。 可以说,陆予程说完这些,林以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照这样一说,那她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包括上辈子的事情。 原来如此。 “怀怀,对不起。”陆予程抬眸看向她,惭愧地说:“我那个时候还是太幼稚了,不敢承认自己的喜欢,还装作不喜欢你的样子,在你面前那么高傲。” 林以怀也看他,哽咽道:“陆予程,谢谢你。” 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保护我。 不过以后,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不需要你的喜欢了。 第99章 从小养大的小青梅 夜晚,沉寂无声。 林以怀躺在床上,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很多记忆碎片再次出现。 她匆匆跑进医院,就看见程淑琳哭得泪眼朦胧,喊道:“是谁要害我的儿子?” “凶手是谁?我儿子不可能跳楼。” “医生,你快救救他,快救救我儿子。”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不能失去他。” 程淑琳哭得声音嘶哑,甚至跪在医生面前,求他救陆予程。 再到二十二岁那年,陆予程好不容易醒来,双腿瘫痪,再也无法站起来。 他整日消沉,没有一点求生的欲望,再次被凶手杀害。 当医生无奈地冲她摇头,叹声道:“好好珍惜最后一个晚上吧。” 那一刻,林以怀的心如死灰一样,心里仅剩一点的希望彻底泯灭。 十七岁那年,算命先生说—— “姑娘,你并不可能改变时空。” “该发生的事仍然会发生。” 该发生的事是什么?是他的十八岁还是他的二十二岁? 赵明慧说的话—— “不然你以为我和我哥针对你的原因是什么?” “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小三的女儿,我想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倏然,梦境中响起另一个声音质问自己—— “林以怀,你还没明白吗?” “赵明川针对的不是陆予程,是你!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是你!” “是你害了陆予程,他所有的苦难都是你带给他的!” “明明该死的人是你,陆予程为你承受了一切。” ....... “我不是故意的!”林以怀猛然从梦境中惊醒,直直地坐在床上喘着气。 陆予程也被她的尖叫吵醒,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腹,两人的侧脸相贴。 “做噩梦了?”他声音懒懒的,温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怀怀不要怕。我在这呢。” 她全身发抖着,陆予程拿着纸巾去擦拭她额头上的汗水,哄着她继续躺下。 林以怀枕在他的臂弯里,被他拥抱着,倏然开口:“陆予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嘘,别说话。”陆予程轻拍着她的肩膀,“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我睡不着。” “那我给你唱歌吧。” “好。” 林以怀往他怀里蹭了蹭,额头抵在他的胸腔,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耳边响起他轻缓而磁性的歌声—— i wanna write you a song one that’s beautiful as you are sweet just a hint of pain for the feeling that i get when you are gone i wanna write you a song i wanna lend you my coat one that’s as soft as your cheek so when the world is cold you’ll have a hiding ce you can go ...... 我想为你写首歌 像你一样甜蜜的美妙的歌 你别去时我心中升起一丝痛楚 我想为你写首歌 我愿借给你我的外套 那件像你的脸颊一样柔软的外套 那么当世界变得寒冷 你将有一个温暖的安身去处 ...... 就这样,在他的歌声中,小姑娘缓缓合上眼睛,再次进入梦乡。 —— 次日吃完早饭,陆予程问她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来南璋,想带她好好逛逛。 林以怀思考了一下,说:“我只想看看你的律所。” “行,我带你去参观参观。”陆予程的食指弯起,勾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毕竟,你也算半个女主人。” 林以怀咬了下唇,没接话。 也是跟着他坐车的时候,她才留意到,他开的不是之前那辆车了。 “你换车了?”林以怀站在车前看了一眼车标。 陆予程给她打开车门,漫不经心地说:“想换个胃口了,之前那个开腻了。” 林以怀系好安全带,哦了声:“奔驰开腻了,换成了大众?” “......” 陆予程噙着笑,反问:“不行吗?” “......” 当初,董闻亮听到他要买大众,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了,“陆哥,你也不至于落魄至此吧?” “能不能好好说话。”陆予程还趾高气昂地狡辩:“都是车,开哪种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董闻亮一口否决,耸了耸肩,“这两款车差的不是一个水平好吧,就好比你从天堂跌落到地面。” “......” 他还不忘调侃道:“陆大少爷这朵掉落人间的高岭之花,跟我们这些平民生活的还习惯吗?” “......” 陆予程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放弃那些安逸的环境,去适应另一种生活。 这一切都是因为林以怀给他的勇气。 当天上午,律所的所有员工都看见,他们眼中的陆大律师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走进律所。 虽然陆予程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这对律所的员工来说,这种景象就跟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让他们匪夷所思。 平日里,他总是一副高冷不羁的模样,对待员工出了名的严格,发起脾气来才不管对方是不是娇弱的小姑娘。 不知情的人都认为陆予程不近女色。 连明看到两人往办公室走,急忙凑上前,打趣道:“哦呦,陆哥,你这是带着家属来巡视工作啊。” 他偏头看了一下林以怀,笑了笑:“明知故问。” 林以怀唇角微扬,声音甜甜的,“你好,我记得你叫连明。” 小姑娘长得肤白貌美,时而甜美时而大方得体,谁看了都喜欢。 连明顿时乐开了花,想朝她握手,“嫂子好!” 林以怀正准备回应连明,陆予程的手先伸了过去,只听见“啪”的一声,连明的手背挨了一巴掌。 “......” “干什么呢?”陆予程扯了扯嘴角,眉目凌厉,“不许摸。” “......” 连明不以为意,咧咧嘴:“不就握个手吗?” “那也不行。”陆予程又跟个小孩子一样,乱吃醋。 林以怀趁机分散他的注意力,提议道:“带我去看看你的办公室吧。” 陆予程揽着她的肩膀进了办公室,旁边偷看的同事个个都长大嘴巴,震惊不已。 这也是方思音首次见到大学时期的林以怀,与她印象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从前林以怀那么不起眼,现在站在人群中就是焦点。 原来,陆予程那么冰冷的一个人,把全部的温柔都给了林以怀。 方思音杵在原地有些失神,旁边的谢书颖跟连明的谈论声变得格外清晰。 谢书颖惊叹:“想不到陆大律师真有女朋友,昨天我接待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逗我的。” 连明:“偷偷告诉你,她可是陆哥从小养大的小青梅。” “青梅竹马吗?”谢书颖再次震惊,“娃娃亲?” 连明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闻言,方思音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落寞,悄然转身。 第100章 你要是再敢提分手试试? 陆予程今天也没上班,就是带着她闲逛,参观律所,去附近的公园游玩。 两人只口不提昨天的事,他也没问她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突然来找他。 林以怀明显能感觉到,陆予程不是不想问,而是想让她开心,等着她主动愿意去说。 公园里玩滑板的人特别多,貌似是一群人在pk,邀请路过人踊跃参加。 林以怀脚步一顿,说:“我记得你的滑板玩的很好。” 陆予程会心一笑,积极加入了那群人,她就乖乖在一旁为他鼓掌。 虽然好久没玩了,但他这个人就是聪明,做什么事都很容易上手,越来越精彩。 滑板pk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林以怀感觉到包里的手机震动,刚贴在耳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闵雅婷在电话里苦苦哀嚎着:“以怀,你救救妈妈好不好,我真的需要钱还债,否则那群人肯定——” 林以怀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正想把手机关机,一条陌生短信弹出来: 【林以怀,过去的事情不会过去,你妈妈我绝对不会放过。至于你,害得我哥进监狱。我和我哥的人生都被你毁了。日子还长,你和你妈都别想好过。】 一时间,林以怀的怒气冲上心头,但还是冷静地解决,立刻把这条短信截屏,留作证据。 “好!”周围的人纷纷为陆予程的精彩表演鼓掌,“太赞了。” 林以怀目不斜视地看着现在的陆予程,他健健康康,朝气蓬勃,完全是阳光少年的代名词。 但一想到上辈子他所经历的那些,她就心痛不已,尤其是知道是她害了他之后,她心里的那份愧疚感就不断累积着。 他放下滑板,兴奋地朝她跑来,“想什么呢?看你一直在发愣。” 林以怀缓过神,正色道:“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陆予程笑着应声,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跟着她走进一个凉亭坐下。 林以怀也是望着他犹疑了好一会儿,鼓起勇气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闵雅婷出轨的事情的?” “......” 陆予程正用纸巾擦着额头的汗水,闻言动作一滞,吃惊地看着她,“怀怀....你——” 她表现得格外冷静,也在压制着自己,“我都知道了。” 空气仿佛静止,似乎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我无意间发现了你房间里的房产证。”林以怀说话还是有所保留,吞咽了下,“陆予程,不要瞒我,我需要知道真相。” 陆予程低声叹了一口气,她终究还是知道了,也恍然明白她来南璋的原因,以及她的不开心。 他朝她挪近,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妥协般的语气:“好,我说。” “我让老张调查过赵明川,就是在你那次跟我赌气,说不喜欢我后。” “你十八岁生日当天,老张把调查结果告诉我了。” 林以怀盯着他,哑着嗓音问:“那你好像没跟我提过,是怎么抓捕赵明川的?” “我用你的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引他去宜城区的一个废弃的工厂。”陆予程不紧不慢地说:“当时我是征得了向警官的同意,他带着警队在暗中保护我的。” 他说到这里,林以怀的眼睛已经发红,带着哭腔说:“你为什么要给我妈一百万买我们家的房子?” 此言一出,陆予程就知道,那些他曾经试图隐藏的不美好,都已浮出水面,再也藏不住。 “因为.....”他顿了顿,对上她的瞳孔,“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所以就给她钱,让她离开你的生活。” 他说完这句话,林以怀还是没绷住,无奈地说:“陆予程,算我求你了。” “你以后不要再掺手这些事情了。”她忽然推开他,凉凉地说:“这些都与你无关。” 闻言,陆予程恍惚了一下,定定地望着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以后不需要你的保护了,”她肩膀颤动着,又坚定地说:“也不需要你的喜欢了。” “怀怀!”陆予程喊她,料想她又在闹脾气,“能不能不要说这种气话?” “我没说气话。”林以怀平复好心情,决绝地提出:“我们分手吧。” “就因为我隐瞒你这些事吗?” 陆予程难以置信她会说这么重的话,急忙抱着她,安抚道:“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纠结了好不好。” 没有,这些事情没有过去,还正在发生。 你还有二十二岁。 林以怀不会忘记,大学四年,她每次去医院都能看到程淑琳和陆柏平的愁容满面。 那种遥遥无期地去等一个渺茫的希望的心情,就好像在活人身上一点点地去割肉,生不如死。 他们家幸福美满,父母恩爱,家世显赫,就因为一场突如起来的谋杀,一夜之间变得七零八碎。 陆予程有什么错,明明是她家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到他。 “陆予程,”林以怀靠在他的肩膀上,想起前世的过往,语气有些伤感: “你的人生光芒万丈,本就该一生顺遂,风光无限。” “可自从遇到我,很多不美好的事都降落在你身上。” “从小到大,我家庭不和,父母不爱,不过就是人群中一粒不起眼的微尘。” “我早就该明白,像我这样的人就该规规矩矩地过好我原本的人生。”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那么耀眼,我不该掺和你的生活,把我的不幸带给你。” 上天好不容易给了我重来的机会,如果有人该死,那个人也应该是我,不是你。 “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你也喜欢我。” 语毕,她释怀般地笑了笑,从他的怀抱中挣脱。 林以怀站起身,准备要走,陆予程倏然拉住她的手。 “自从我们在一起后,我一直都在尽力照顾你的情绪。”他越说越激动,质问道:“难道就因为我们出身不同,你就要否定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你就这么认为吧,我们不合适。”林以怀已经不想解释。 陆予程冷笑了声,随即拽了她一下,把人扯进怀里,他漆黑的目光压下,“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我可以给你时间去消化这些事情。” 他话锋陡转,恐吓的语气:“你要是再敢提分手试试?” “......” 她试图挣脱,他就紧紧箍着她的腰,偏不顺她意。 “你放开我。” “我不放又怎样?” “......” 陆予程的手指从女生的眼睫滑到她的嘴唇,笑得痞坏:“我之前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林以怀傻傻愣住,明显感觉到他在发脾气,自己也心慌的厉害。 果然,有时候只有强势一点才能降得住她。 两人都僵持了一会儿,陆予程懒得跟她废话,也知道她现在不理智,直接把人抱上了车。 林以怀坐在副驾驶,偏头不看他,不曾想他这么不讲理。 陆予程刚启动车子,就收到了董闻亮打来的电话。 “陆哥,不好了,现在律所来了好多记者。” “怎么回事?” “你去看看热搜,你的身份被扒出来了。” “……” 第101章 见一下未来的儿媳妇 #陆氏集团继承人陆予程# #陆予程疑似放弃继承家产# #陆氏父子疑似决裂# ...... [我的天哪,帮时年年打官司的律师竟然是陆氏的公子哥] [人家堂堂大少爷竟然去当律师,听说他是律所的创办人] [照楼主这么说,陆大少爷真跟家里决裂了,在自立门户呢] [那陆氏集团岂不是后继无人了,千亿资产啊啊啊啊啊啊] ...... 陆予程开车把林以怀送回万宇小区后,就掉头往律所的方向,大老远就看见律所门口乌泱泱的一群人,热闹非凡。 董闻亮:【陆哥,你从后门进来吧,别被那群记者发现了。】 陆予程:【知道了。】 撂下手机后,陆予程把车子停在马路边,戴好口罩和帽子,兀自步行绕远路。 董闻亮在律所后门接应着,他悄悄进入律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现在怎么办?”董闻亮冷静分析着:“这个时候你出面也不好,肯定会被那些记者围攻。” “让保安继续拦着那群人,现在报警。”说着,陆予程干脆地掏出手机,拨通110。 警察还没到,康行就慌乱慌张地跑进来,“不好了,陆律师,那群记者跟我们的工作人员打起来了。” “什么?!”董闻亮急忙起身,“有人受伤了没?” “......” 楼底下响起纷乱的吵架声,陆予程没想太多,趁着一股脑热冲到一楼,就看见—— 那些记者发疯了似的跟保安推搡着,其中一个男记者直接跟孙洛按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场面十分失控,陆予程忙不迭冲上前,把压在孙洛身上的男记者踢开,孙洛这才拍拍屁股站起来。 那记者瞅见陆予程后,见风使舵地瘫在地上,捂着肚子叫喊着:“陆大少爷打人啦,陆予程打人啦!!!” 三秒之后,啪啪的快门声音此起彼伏。 围观的记者都把摄像机对准陆予程,话筒也朝向他。 铺天盖地的问题迎面而来—— “陆律师,你真的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吗?” “请陆少爷回应一下自己独立门户的原因?” “您真的和您的父亲陆柏平决裂了吗?” “陆氏千亿资产,您真的要放弃继承吗?” ...... “你们的这些问题,我无可奉告。”陆予程攥紧了拳头,发出警告:“请各位离开这里,我们已经报警。” 毫无疑问,那群记者并没有退缩之意。 孙洛在一旁护着陆予程,想带他离开,却不想他们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还躺在地上的男记者继续哀嚎着:“哎呦喂,我肚子好痛,我要打120。” “......” 下一刻,警车的鸣笛声响起...... —— 晌午,南璋市人民公安局。 闹事的记者都被警察带到审讯室里挨个做笔录,唯独那位男记者死揪着陆予程不放。 两人在警务办公室里坐着,孙洛和陈毅警官一同进来。 看到屋里坐的人是陆予程后,陈毅眼睛亮了一下,碰见老熟人了。 陆予程也抬眸冲他淡笑了下,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戳破对方。 陈毅沉下脸,坐在男记者面前,郑重其事地审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什么职业?” “我叫方纪,今年二十五岁,记者。” 陈毅:“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吧,你为什么要告陆予程?” 方纪脱口而出:“当然是他打了我,我现在肚子还疼着,要验伤,他要赔偿。” 陈毅:“他怎么打你的?” 方纪:“把我踹地上了。” 陈毅:“踢到你肚子了是吗?” “对。”方纪急忙点头,振振有词地说:“我当众被打,需要精神损失费。” 闻言,坐在一旁的陆予程哂笑,吊儿郎当地道:“你觉得我应该赔你多少钱?一百万还是两百万?” 他挑了下眉,语气玩味:“或者说,你的胃口更大?” “......” “这位不知名的记者兄弟,你是不是失忆了?”孙洛睥睨他,义正严词:“明明是你先跟我动手的,陆哥把你踢开,属于正当防卫。” 方纪顿时翻脸不认人,胡扯道:“明明是你们两个合伙把我按在地上打。” 忽地,陆予程敲了下响指,挪开椅子站起来,“表演结束!” 孙洛也起身,冲陈毅笑了笑:“陈警官,我们律所会告他寻衅滋事罪!” 方纪不明就里,陈毅弯唇一笑,点头附和:“好。” 方纪当即着急了,指着孙洛:“你们怎么还贼喊捉贼?!” “砰”的一声,陈警官猛地拍着桌子,朝方纪呵斥道:“我看贼喊捉贼的人是你!” “进屋之前,我就已经把成以律所的门口监控都看完了。” “你刚刚在我面前胡编乱遭一通,罪加一等!”陈毅敲着桌子,教训道:“我看你不仅法盲还心盲。想着去讹律师,是不是蠢?” “......” 方纪顿时安分,说不出一句话。 陆予程跟陈毅打了声招呼,就和孙洛一同离开公安局。 —— 然而,网络上的舆论还在不断发酵着。 开车回律所的路上,董闻亮打电话说,投资人有撤资的意愿。 孙洛叹了一口气,问:“陆哥,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的身份怎么就突然被扒出来了。” 陆予程开着车,沉思了一会儿,“应该是那个刘导演爆出来的。” 孙洛:“就是时年年案件中,那位在法庭上当场反水的证人是吗?” “嗯。” 当初,陆予程和董闻亮去找刘导演,让他配合演一出好戏,利诱威胁都是手段,但也自爆了家门。 算是涨了教训,陆予程眸色暗淡,叹声道:“或许我早就该想到,只认钱和权利的人,也会因为金钱背叛我们。” 眼前这形势,非得陆予程亲自回应一下不可了,就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向大众解释。 再次回到律所,员工都人心惶惶的,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他。 对于陆予程就是陆氏的公子哥这件事,原本没人知道。 现在大家都在质疑,这位大少爷只是暂时来体验生活的,并非真心经营律所。 谁知,陆予程一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就怔在原地。 听到了动静声,程淑琳也抬眼看过去,两母子都定定地望着对方。 程淑琳坐在他的位置,抱着双臂,冷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不是——”陆予程有点意外,边说边朝她走近,生硬地扯出笑容:“妈,你怎么来了?”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啊。” 程淑琳笑了下,又秒变脸色,起身抓着桌上的文件,追着他打。 “你这个臭小子,跟你爸合伙来骗我。” “来南璋也不回家看看。” “......” 陆予程不敢还手,只得乱躲,服软道:“妈,我错了我错了。” 下一秒,程淑琳直接上手纠着他的耳朵,把人拽到沙发上。 陆予程忍着痛,规规矩矩地坐好,毕竟程淑琳生气的原因,原本就是他不对。 “你还长能耐了,私自成立一个律所。”程淑琳指着他,训斥道:“你当我死了是吗?” “......” “要不是看新闻,我还被蒙在鼓里。” “你两父子是不是都没把我放在眼里?” 她越说越激动,气得直喘气。 “没有没有。”陆予程的手悬空着,无处安放,轻声道:“妈你冷静一点。” 程淑琳平复了一下,丢掉手里的文件,坐下说:“你真打算一直搞这个律所了?” 陆予程犹疑地说:“照目前这个形势,我也不确定了。” 现在舆论的压力那么大,继续跟陆柏平僵持下去,对陆氏和律所都没什么好处。 程淑琳喝了口水,倏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以怀呢?你来南璋,她在江华吗?” 陆予程点头,又老实交代道:“不过她昨天刚来南璋找我,但上午律所一堆记者闹事,我就先送她回我住的地方待着了。” 程淑琳哦了声,笑意盈盈地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妈,你说话还是这么跳脱。” “我问你话呢,别打岔。”程淑琳打了他一下,迫不及待地道:“什么时候结婚?” “......” 陆予程无奈地笑笑,含糊不清地说:“这你得问一下怀怀了。” 毕竟,上午她还在和我闹分手。 “那行啊,”程淑琳雷厉风行地起身拿包,又拽着他起来,“我们现在去找以怀。” “现在?!”陆予程的大脑跟不上她的思考。 程淑琳笑呵呵的:“对啊,去见一下我未来的儿媳妇。” “......” 第102章 追媳妇儿 忙碌了一天,比起应对律所的事情,陆予程觉得程淑琳更难应对。 坐上车时,程淑琳打量着他的车,咂嘴道:“儿子,你的品味变差了,竟然换了一个这么low的车。” “......” 进入万宇小区,程淑琳吐槽了一路,到家门口还不忘嘲笑:“想不到,陆大少爷有一天会住到这种房子里面。” “......” 闻言,陆予程手里的钥匙拧了一半,冷着脸看她,“妈,你准备挖苦我一天么?” “好好,我不说了。”程淑琳催促道:“快点开门。” 一进门,她就热情地喊着:“以怀,以怀.....” 程淑琳喊了好几声,进屋巡视着,也没见到林以怀。 陆予程正纳闷着,却在客厅茶几上看到林以怀留的字条: —陆予程,我回江华市了,以后我们互不打扰吧。 你给闵雅婷的那一百万,我会尽快还给你。 他当即拿手机拨她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桌上还留下了他送的电子表,和陆予程手腕上的那只是相互连通的。 这下陆予程再也无法得知她在哪,也无法向对方传送想念的信号了。 林以怀这是铁了心不想让他找到她。 陆予程坐在沙发上,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原以为,她只是像往常一样闹小脾气,他哄哄就行了。 可现在看来,林以怀是真的在和他闹分手。 程淑琳没看到林以怀,又瞅了眼坐在沙发上落寞的背影,悄悄坐到他旁边。 “怎么?你俩闹别扭了?”她试探地说。 陆予程垂头丧气地说:“她不是闹别扭了,而是闹分手。” “什么?!分手?!”程淑琳猛然尖叫了声,又反过来质问他:“你是不是让以怀受委屈了?” 她指着他,问:“你欺负人家以怀了对不对?” “......” “妈,你是不是我亲妈?”陆予程抹了把头发,皮笑肉不笑:“我是你垃圾桶里捡来的?” “......差不多,毕竟我原来想要个女儿的。”程淑琳小声嘟囔着:“谁知道是个儿子。” “......” 陆予程被她气得头疼,程淑琳旋即正经起来,安抚着:“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以怀肯定也不想跟你分手。” “如果有什么误会和难言之隐,你就去找她啊,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嘛。” 陆予程敛眸,微微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程淑琳看他还在杵着,拽着他的胳膊,“还不赶快收拾行李,去江华把我儿媳妇追回来。” “......” 陆予程真是被她逗乐了,“你急什么?这么着急要儿媳妇啊?” “对啊,你爸爸天天忙死,没人陪我。” 程淑琳十分坦然地说:你早点成家立业,我们也就轻松点,况且我也一直想要个女儿。以后你两再生孩子,我们家就热闹了。” 听程淑琳这么一说,陆予程还蛮期待这样的生活。 “等我把律所的事情处理完就去找她。”他皱眉道:“我现在还挂在热搜上呢。” “......” —— 林以怀回到江华市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房产中介,她想把房子卖掉。 经过多家对比和评估,沐和小区的那套房子顶多也就能卖二十万,毕竟地理位置不好,也很破旧了。 中秋假后,公司的工作又变得跟刚来那会一样轻松。 网络小说翻译工作已经收工,他们这些实习生又没事做了。 林以怀现在只发愁,如何凑够那一百万换给陆予程。 白宁把翻译的小说样书拿给她看,激动地说:“林以怀,你看这上面有我们的名字耶。” 她翻开去看,书籍的第一章就是她的译文,“这样一看,还蛮有成就感。” 白宁漫不经心地道:“是啊,能出实体书也很赚钱。” 实体书?! 林以怀灵光乍现,貌似想到了赚钱的法子。 晚上下班后,林以怀忙不迭去敲张溪的门,把她拉到客厅说话。 张溪刚睡醒,眯着眼问:“怎么了?” 林以怀正色道:“我想卖小说版权,你有办法吗?” 张溪在一家传媒公司工作,他们公司就是搞网络小说这方面,包括版权出售和改编。 “那你可真问对人了。”张溪肃然起敬,拍拍胸脯说:“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名优秀的网文编辑。” 林以怀激动地去抱她,“太好啦,你快告诉我,有什么渠道可以。” “有声、出版、影视改编还有动漫。”张溪胸有成竹地说,“我可以帮你联系有声和出版方面,但你还是要联系一下你的编辑,因为你的小说版权在你签约平台那里,还有......” ...... 当天,有关陆予程的声明涌上热搜。 @成以律师事务所官方 转发—— @程予陆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注,我的确是陆柏平的儿子,但我并非成以律所的创始人。 因本人的大学专业是法律,所以选择在律所进行短暂的任职。 非常感谢在成以律所的所学所得,从即日起,我将辞去律师的工作。 我和我的家人一如既往,希望大家不要有过多的揣测,祝好! [啊,好可惜,陆律师不当律师了呜呜] [不知道这些媒体在搞什么,非要把人家逼辞职是吗] [就是就是,陆氏集团的公子哥就不能当律师了吗] ...... 这则声明传遍律所,董闻亮跑来问他:“陆哥,你真的要离开吗?这律所明明是你创立的。” 陆予程笑:“这律所分明就是我们四个人创立的,少了我一个也没关系。” 董闻亮恋恋不舍道:“有关系!没你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能不能别搞煽情?”陆予程笑得戏谑:“又不是去死,想回来再回来呗,主要是压制舆论的一种手段而已。” “......” 他拍了拍董闻亮的肩膀,鼓励道:“老董,你是有实力的,以后一定会成为业内的翘楚。” “行,借你吉言。”董闻亮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陆予程说:“回江华市。” “为啥?” 他拖腔带调地说:“追媳妇儿。” “......” 第103章 不是有喜欢就足够 张溪:【以怀,你的小说有声版权我谈好了,你下午来我们公司签合同吧。】 林以怀:【好的,谢谢你了,溪溪。】 听到这个消息后,林以怀忍不住小小激动了下,加上卖房子的钱,现在已经凑够了五十五万。 白宁瞥见她笑嘻嘻的模样,没忍住问:“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林以怀。” 林以怀打哑谜道:“好事。” “......” 白宁摆摆手说:“现在有一个不好的事,你要不要听?” “嗯?” “还是那本小说,”白宁苦着一张脸,淡淡地道:“我们的译文遇到版权纠纷了。” “版权纠纷?”林以怀皱眉,有条有理地说:“译文不都是我们公司的员工翻译的吗?原创作品还能变抄袭呀?” “对啊,这就是蹊跷之处了。”白宁说:“对方公司说,我们未经允许,大量引用他们的译文。” “现在总经理要调查所有参与这本书翻译的议员,我们都跑不掉。” 林以怀听得头疼,叹气道:“都快出版上市了又闹这出,我怎么感觉是有人蓄意为之呢。” 白宁咧咧嘴:“没办法,职场就是这样。” 正聊着这个话题,周晓丽就进屋走到她的工位,挑眉道:“跟我去总经理办公室吧。” 林以怀没想太多,对自己的译文自信,就坦然跟了过去。 办公室内,周晓丽站在她旁边,林以怀偷瞄了一眼正在翻阅文件的韩飞庆。 怪不得,白宁总喜欢在背后喊总经理为老头子。 明明三十岁出头,长得老气横秋,一张干部脸,还是秃顶...... 想到这里,林以怀就想笑,周晓丽的眼光也太差了吧,竟然看上韩飞庆。 “林以怀,你怎么解释你翻译的章节引用了他人的译文?” “砰”的一声,韩飞庆忽然把小说样书甩到她面前,愣是把人吓一跳。 上次白宁拿给她的时候,林以怀只看了第一章,没看到后面。 林以怀急忙检查一遍,指着有问题的章节,说:“这不是我翻译的,我的译文是从第一章到第十五章,从十六章开始好像是......” 她欲言又止,把目光转向右边的人。 周晓丽瞪了她一眼,立刻狡辩道:“我的译文是从第十七章开始的,前面的章节都是林以怀在负责。” “......你瞎说什么呢?!”林以怀难以置信地看她,振振有词道:“分配任务的时候,你把一到十五章给我了,从十六章到十九章是你在负责好不好!” 她还想说,就让你翻译三章还能出问题,真是没用! “你搞清楚啊,组长是我!”周晓丽指着自己,差点把唾沫星子喷她脸上,“我分配的任务,你比我还清楚吗?!” “对!我比你清楚!”林以怀直接开怼:“谁都知道你这个组长徒有虚名,什么都不干,还——” “林以怀,你给我闭嘴!”韩飞庆敲着桌子,插话道:“当着你两个上司的面,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 “周晓丽是你上司,你刚刚什么态度?!” “你这样的员工,做错事不反省,还把责任推到上司身上,真是不知道你们学校怎么教你的。” “......” 差点忘记,他两是一伙的,韩飞庆肯定会帮周晓丽说话啊。 “我没有推卸责任。”林以怀压着怒气,和声和气地解决问题:“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第十六章不是我翻译的,我明天整理好发给经理您。” 韩飞庆:“行,我等着。” —— 林以怀回到工位上没怎么好好工作,午饭没吃,下午就去隔壁的声宇传媒。 张溪带着她去见主编,签约合同,她都板着一张脸,笑的也很假。 张溪也算了解林以怀,办完事后,就拉着她去楼下喝咖啡。 两人都心照不宣,一如既往地点着香草冻柠茶。 林以怀正咬着吸管,张溪上下打量着她,直接了当地问:“说吧,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她愣了一下,“很明显吗?” 张溪眨了眨眼,打趣道:“不开心都写脸上了,还不明显吗?” “......” 林以怀托着下巴,萎靡不振地跟张溪讲了一遍事情的原委。 “我去!”张溪诧异,为她打抱不平,“就这工作,你不打算辞职吗?天天应付乱七八糟的同事关系。” “我肯定要辞职,”林以怀话锋陡转:“但不能背着黑锅辞职。” “也对,先自证清白。”张溪点头认可,旁敲侧击地说:“大不了找你家陆大律师告他们。” 闻言,林以怀敛眸,沉着脸,缄默不言。 张溪一眼识破,追问:“你两怎么回事?在闹分手?” “是已经分手了。”林以怀不咸不淡地说,继续低头喝饮料。 “为什么啊?”张溪难以理解,“你不喜欢他了吗?” 她又补了句:“你说不喜欢他,我都不信。” “......” 下午四点,咖啡馆的人并不多,斜阳透过玻璃窗映在屋内,对面坐着一对嘻嘻打闹的情侣。 林以怀望着他们,不由衷想起自己的大学生活,沉声道:“至少,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有喜欢就足够了。” “......” 这句话让她共鸣,张溪眼底稍暗,“是啊,不是有喜欢就足够。” 眼瞅着快到饭点,张溪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晚饭。 林以怀摇摇头说,没什么胃口,想回公寓准备证据。 —— 回到云鼎公寓,林以怀就打开电脑,翻出曾做的不同版本的译文。 还好,她这个人没有清空聊天记录的习惯,当初工作群里的任务分配还有和周晓丽的谈话,全部都截图取证。 林以怀把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图片整合在一个文档里,并打印出来。 可能是跟陆予程待得时间长了,抑或是上辈子她就是法学生,她做这些事情向来得心应手。 等忙完,天已经黑透。 中饭和晚饭都没吃,林以怀发觉还是有点饿,就下楼去超市买点零食吃。 她逛超市都很随意,瞥见什么就买什么,五分钟之内搞定。 林以怀提着一大袋零食再次回到公寓楼,楼底下多了一辆车,光线不太好,她的目光没停留太久,也没看清。 当时乘电梯的就她一人,据说云鼎公寓的住户不多,主要是房价贵,没多少人租得起。 林以怀盯着电梯的数字从一到六,伴随着“bing”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她正想抬脚走出去,抬眼就看见—— 陆予程直直地站在门口,他身材挺拔高大,完全把电梯口堵住。 他弯唇一笑,看到她完全不意外,似乎就在等着她。 林以怀的第一反应就是关电梯门,陆予程反应及时,先她一步冲了进来,直接把人往角落里抵住。 电梯门关闭,“哗啦啦”的一声,零食悉数洒落在地上。 陆予程紧紧地按住她的双手,女生的后背贴在冰凉的墙壁上,想挣扎完全抵不过他的力气。 “你的手机号为什么变成了空号?”他弯头看她,气息逼近,“竟然还敢删我微信。” 在他靠近来的那一刻,林以怀猛地扭头躲闪,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凌厉的目光锁住她,语气甚是霸道:“我说过,老子不同意。” 第104章 予 & lawyer 忽地,陆予程低头亲她的脖颈,不断加重这个吻,似乎要将两人的气息融为一体。 陆予程继续往下啄吻,林以怀只得被迫仰头配合他。 彼此衣料单薄,两人的身体紧贴着,她能感觉到他滚烫的温度,而身后的墙壁又十分冰凉。 “陆予程,你快放开。”林以怀这个姿势实在难受,提醒着他,“等会有人来。” 话音刚落,陆予程的动作停住,垂眼看着她,林以怀在使劲把他往外推。 下一秒,他弯腰勾住女生的腿窝,她脚下倏然腾空,被他抱在怀里。 还没等她说话,陆予程走近了电梯按钮处,笑得讳莫如深,“按七楼。” 他看她的模样,像是不照做,就要把她吃了一样。 林以怀乖乖照做,差不多三秒,电梯门再次打开,到了七楼。 陆予程抱着她走出电梯,停在七楼的一户,他站在门口,一刷脸就进去了。 林以怀诧异地问:“你住这?” 陆予程勾唇坏笑,继续往屋里走。 林以怀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拍打着他,“你快放我下来!” “你不能这样,我们没关系了。” 陆予程把她放到沙发上,哼笑:“没关系了?” “对,不管你同不同意,”林以怀还是那么坚定:“我们分手了。” 陆予程胸腔起伏着,用左手举起她的右手腕,两人的情侣手链同时亮出来。 “既然分手了,你还戴着它干什么?” “我......” 还没等她的辩解,陆予程抬起一条腿漫过去,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去扯她的衬衫。 林以怀下意识去挡,“陆予程,你干什么!” 他不为所动,继续剥她的衬衫,随着扣子一颗颗崩落在地上,女生里面的内衣裸露出来。 她反抗不了,就只能红着脸骂他:“陆予程,你这个色狼!” “......” 只听见“撕拉”一声,林以怀的内衣从侧面被撕开。 她急忙用手去挡,他拨开她心脏部位的那一部分,看到那里的图案,声音颤抖着:“这是什么?” 林以怀侧过脸,心里发慌,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上次在浴室里面,我就看到了。”陆予程继续盯着那图案,眼眶发红,“你明明就放不下我,对不对?” 林以怀的心脏部位纹着一行字: 予 \\u0026wyer 陆予程说过,他的名字是融合了父母的两个姓氏,只有“予”字独属于他。 在陆予程去南璋市的第二天,林以怀就独自一人去了纹身店。 当时给她纹身的小姐姐再三反复确认:“你真的要在心脏处刻字吗?会很疼的。” 她坚定地说,没关系。 林以怀也没用麻醉剂,就这样忍着痛,感受陆予程当时雕刻的心情。 像林以怀这么乖巧的一个人,会选择去纹身,她自己也出乎意料。 像林以怀这么怕疼的一个人,偏偏选择了在心脏部位,让那些针孔钻进肉里,只为留下他的名字。 一旦选择在心脏部位刻字,是无法抹去的。 他们两人都做了同样的傻事。 陆予程倾身,在她的心脏部位落吻,哑着嗓音问:“疼不疼?” 林以怀全身颤抖着,小声啜泣着。 每一次,她在心里牢牢筑起的堡垒,都能因为他的一个举动彻底坍塌。 —— 次日,林以怀收拾好昨晚准备的证明材料去上班。 不知道为什么,从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刻,就感觉到同事都在莫名奇妙地盯着她。 她把包放在工位上,正整理着材料,白宁一进来就戳着她说:“林以怀,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林以怀茫然地看她,好像在说,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你快看工作群里的通告!”白宁慌里慌张地说:“这是真的吗?” 【鉴于林以怀女士,在工作中不服从领导安排和管理,并且在上一季度的翻译工作中出现重大纰漏,给公司带来了版权纠纷和负面影响。 从即日起,本公司决定与林以怀女士解除劳动合同,终止合作关系。】 “当然不是真的!” 林以怀激动的吼出了声,立刻拿着证明材料和手机冲进总经理办公室。 她当时是真的生气,公司竟然想把她当成替罪羊。 二话不说就冲进了办公室,助理也没拦住。 见她冲进来,周晓丽先发制人,讽刺道:“哎呦哟,这不是刚被辞退的员工吗?” 林以怀冷笑了一声,同时瞅着面前的一男一女,不再压制,也不再忍让: “要辞职也是我主动离开,还轮不到你们来辞退我!” 说着,她把准备的材料甩到办公桌上,凉凉地说:“韩总经理,迟早会把自己作死。” 韩飞庆只随便瞥了一眼材料,不屑道:“你觉得谁会相信这些东西?” “识趣一点的人就应该卷铺盖走人,别逼我业内封杀你。”他威胁着。 “果然,你两真如传闻中的那样。”林以怀平复了下心情,笑道:“韩总经理的眼光真差,看上了一个草包,为了包庇周晓丽的错误,让我当替罪羊,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周晓丽拽着她发问:“林以怀,你说谁是草包?!” “说的就是你!”林以怀偏要激怒她,“就翻译三章,你还能出问题,不是草包是什么?” “你得意什么?”周晓丽嗤笑道:“就算你实力强,不照样面对辞退?职场就是这样,有实力又如何?” 林以怀步步紧逼:“所以,你这种没实力的人就活该在别人面前阳奉阴违,乞求别人的施舍。” “林以怀!你找死!” 周晓丽已经完全被激怒,拽紧了她的手腕,右胳膊扬起要伸手扇她。 倏地,侧面伸出一只瓷白的手掌,抓住了周晓丽的胳膊。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傻愣住。 林以怀缓缓抬眼就撞上陆予程的目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予程猛地甩开周晓丽,她身体因为惯性往后踉跄,摔在了地上。 见状,韩飞庆猛然站起身,指着他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办公室?” 陆予程仰着头,俯视他:“老子是你祖宗。” “......” 第105章 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此时,女助理从门口慌里慌张地跑进来,汇报:“总经理,商董事长打电话让你赶快去他办公室。” 没等人接话,陆予程冷冷地瞥着韩飞庆,背对着女助理说:“跟你们商总说,老子在这等他五分钟。” 女助理恭敬颔首:“我这就通知商总。”又急匆匆地跑出门。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怪异,貌似除了陆予程,其他人都没搞清楚状况。 韩飞庆和周晓丽在旁边看着他,心里莫名发怵,已经猜到他应该是个大人物,竟然敢使唤他们的董事长? 林以怀拉了一下他衣袖,嗫嚅道:“你在搞什么?” 陆予程朝她笑笑:“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 语毕,他揽着她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到沙发边,还着拉她一同坐下。 林以怀如坐针毡,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悄悄往旁边挪。 下一秒,陆予程的指尖触到女生的腰部,一用力就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林以怀仰头看他,手指掐了一下他后背,嘴巴微微颤动:“旁边还有两人,你放开。” “那就好好配合我。”陆予程笑得肆意,在她耳边缓缓道:“否则,我就当众亲你。” “......”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的声音由远及近:“陆总大驾光临,商谋有失远迎。” 陆予程的目光一转,商世伟正眉开眼笑的,热情地向他握手。 女助理也有眼力劲儿,急忙端茶倒水过来。 商世伟的年纪算是他父亲那一辈的,他也恭敬起身回应着:“我应该叫您一声商叔了。” “不敢当不敢当。” 商世伟有自知之明,他这个翻译公司岂是能和陆氏那样的大企业相比的。 两人一同落座后,商世伟瞅了一眼他旁边的小姑娘,看到两人极其亲密的距离,“这位莫不是陆总的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陆予程抿唇笑道:“是未婚妻。” 林以怀:“......” 众人都恍然大悟了下,有人笑意盈盈,有人脸色煞白。 商世伟笑着打趣道:“那等二位新婚,不知商某可有机会去喝个喜酒?” “可以啊。”陆予程果断应声,又装模做样道:“到时候让我爸亲自给你发喜帖。” 这言外之意,就是要介绍陆柏平给他认识了,商世伟登时兴奋不已:“好啊好啊,那我等着二位的好消息。” 林以怀坐在他旁边完全插不上话,更不懂陆予程到底在搞什么。 “商叔,我今天是有要事解决。”陆予程瞥了眼正猫在商世伟身后的男人,开始回归正题:“我未婚妻在贵公司受了委屈,您说该怎么办?” 商世伟脸色秒变严肃,对着身后的人,正气凌然地问:“韩总,这是怎么回事?” 韩飞庆紧张的手心出汗,支支吾吾地组织措辞:“这...这都是...误会,误会而已。” 陆予程给她使了个眼色,林以怀立即掏出手机,插话:“那请问,早上的辞退声明也是误会吗?” 话间,她起身去办公桌拿自己整理好的材料交给商世伟,并把情况事无巨细地说明。 韩飞庆着急为自己开脱,当即指着周晓丽,呵斥道:“好啊,你这个组长怎么当的?!” 他朝她走近,继续吼道:“你自己的译文有问题,竟然把责任推脱到组员身上!!!” “......” 周晓丽瞬间怔懵,没想到她的男朋友竟然要把锅全部甩给她。 为表决心,韩飞庆继续装模做样地说:“你主动离职吧!” 又转向林以怀赔礼道:“非常抱歉,我工作上的疏漏,我立马下达一个道歉公示,并且把早上的辞职声明删掉。” “......” 林以怀眼尾扫他,这样看着韩飞庆自导自演,真够滑稽。 毕竟是在自己公司出的事,商世伟也诚心诚意地向她道歉。 林以怀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没有揭穿韩飞庆的所言所行。 “没关系,说清楚了就行。”林以怀站起身,朝商世伟微微颔首:“辛苦商总亲自处理这件事了。” 他摆摆手,客套地回道:“不辛苦不辛苦。” “那好,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陆予程牵着她,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道:“商叔,记得来喝我们的喜酒哦。” “......” —— 林以怀跟着他走到公司门口,脚步停下,松开了他的手。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她好奇地问:“还刚好出现在公司?” 陆予程淡笑了下,没撒谎,“张溪跟我说的。” “......哦。” 林以怀嘟着嘴,淡淡道:“还知道买通我好友了,心机boy。” “......” 陆予程捏着她小脸,皮笑肉不笑:“你有没有良心?我是在帮你好不好!” “我又没让你帮......”她话还没说完,就瞅见他正冷着一张脸看她。 “行了,跟我走。” 陆予程拽着她上车,她硬扯着:“我不去。” 他说:“我帮了你,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 林以怀这才放弃挣扎,陆予程开着车进了附近的商场。 他选择了一家鱼汤店,先是点了一份酸菜鱼,还有几个配菜。 她不得不承认,最了解她的人还是陆予程,知道她最喜欢酸菜鱼。 饭吃到一半时,林以怀想去洗手间,餐厅没有独立卫生间,都在商场的角落里。 她出了店面,转个弯就看见标识,谁知,快到厕所门口,一眼就看见闵雅婷穿着工作服在那里。 闵雅婷还没看到她,林以怀急忙往回小跑着,去商场的另一方找卫生间。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跟闵雅婷在公司打架,一起进派出所的小姑娘是赵明慧。 听同事说,赵明慧又来公司找过她一次,两人再次起争执,后勤经理忍无可忍地辞掉了闵雅婷。 现在在商场上看到闵雅婷,想必这就是她的新工作。 赵明慧说,肯定不会放过她们。 如果她知道闵雅婷在这工作,肯定又是一番骚扰。 林以怀回到餐厅后,脸色不太好,红扑扑的,陆予程还问她怎么了。 一想到闵雅婷就在附近,她这个饭吃得也不安心,就急忙去前台付账离开。 林以怀出了餐厅几乎是用跑的,陆予程在后面追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而越怕什么就来什么,林以怀正乘着往下的电梯,快到一楼,就看见闵雅婷在出口的垃圾桶旁边。 她躲都躲不及,两人的目光一撞,闵雅婷就上赶着拉她:“以怀,以怀,我总算见到你了。” “你不要不管妈妈好不好,我求你了,我不想被债主天天追着跑。” “......” 林以怀根本不想听她说这些,也不想跟她废话,只猛地用力扯开她。 闵雅婷没站稳,被甩在地上,嚎啕大哭。 见到这场面,电梯口一堆人围着她们,旁观大众都开始胡想联翩地揣测—— “唉,没想到这世道,还有这么没良心的女儿,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妈妈!” “又是一个不要妈的狠心女儿。” “就是就是,养育之恩大于天,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 “这闺女真是白养了!” “......” 林以怀被那群人围着,遭受着颠倒黑白的唾骂。 方才乘电梯的人太多,陆予程在后面跟丢了她,再次看到林以怀时,就是这般场面。 “都让开!” 他冲进人群拉着她,朝围观群众呵斥道:“你们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不明真相就在这乱指责,”他振振有词地说:“在法律上,这叫诽谤!”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再无人发言。 第106章 我最害怕你生气 一堆人堵塞在电梯出口,严重影响了商场秩序,保安火速赶来驱散群众。 闵雅婷还坐在地上小声哭泣着。 林以怀弯腰去捡地上的包,拍拍灰,面无表情,也没朝闵雅婷那看一眼。 陆予程的目光只稍稍在闵雅婷那停留了一下,随后转身牵起林以怀的手,往外走。 开车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车子驶进云鼎公寓,停下。 林以怀去开车门,用力都打不开。 陆予程的视线挪向她,定了几秒,沉声问:“所以,你跟我分手的原因是因为——” “我说过,我们家的事跟你无关。”她打断话,一口气说完。 “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林以怀语气略显不耐,也是真害怕他再插手这些事情。 他干脆回答道:“行!” 陆予程拍了一把方向盘,也是有点恼火,她这么着急跟他划清关系。 —— 林以怀回去后随便写了一个辞呈发给主管。 既然已经证明清白,她也不想待在这个公司了。 现在一想,自从工作后,她的日子就没有消停过,脾气也变暴躁了许多。 林以怀在房间躺了一下午,还是张溪和于晚下班回来把她叫醒的。 “干什么啊?”她被张溪拉到客厅,眼皮子还在打架似的睁不开。 于晚递给她一杯温水,“快点清醒清醒,我俩有好消息告诉你。” 林以怀垂头丧气地说:“什么好消息都拯救不了我的心情。” “你这是怎么了?”于晚戳了戳她,“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林以怀叹了一声气,端着白开水一饮而尽,顿时活力满满,“有什么好事,你们说吧。” 张溪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面对着她,“我不是正在帮你找出版社嘛,结果于晚说,他们项目组最近也在找作者签约实体书。” 于晚激动地接话:“结果,我一把你的小说提给主编,她就同意了,还让我当你这本书的策划编辑!” “我天!”林以怀登时一惊,张大了嘴巴,“差点忘记,于晚是在出版社工作了。” 张溪点头如捣蒜:“对啊!” “so amazing !”林以怀心情大好,开心地挽起她们两个的胳膊,“没想到,我的好朋友变成了我的合作伙伴。” 于晚笑道:“你就偷着乐吧。” 张溪想起了什么,问她:“对了,你工作的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林以怀看着她笑了笑,舒缓了一口气,“我终于辞职了。” “这就对了。”于晚语重心长地说:“当一件事你第一开始做的就不开心,就应该当机立断,不要勉强自己,更不要觉得自己能改变大氛围。” 张溪附和道:“及时止损是一件明智的选择。” 林以怀非常认同:“有道理。” —— 晚上八点,门铃声响起。 陆予程刚洗完澡,裹着浴巾去开门,林以怀穿着睡衣裙和拖鞋站在门口,这是突然跑过来的节奏。 林以怀攥紧了手里的东西,犹疑地说:“我有事找你。” “进来。” 他说完往屋内走,回头看见她还愣在门口,尾音上挑:“怎么?需要我抱你进来么?” “......” 林以怀掂脚进屋,顺带把门关上。 客厅内,陆予程坐在沙发上拿着毛巾擦头发,林以怀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东西移到他面前。 “这个银行卡里面有五十五万,剩下的四十五万,我先打个欠条。” “银行卡密码是你生日。” 陆予程掀起眼皮看她,问:“你哪来的钱?” 林以怀垂眸,顿了一下,“我卖了房子和小说版权,总共五十五万。” 陆予程撂下手里的毛巾,凉凉地道:“我不差这一点钱。” “我知道。”林以怀捏着手边的裙子,说:“但这是我欠你的。” “欠我的?”他哼笑,眼眸直直地盯着她,“你欠我的又岂是钱?” 下一秒,陆予程朝她靠近,拉住女生的手腕,将她的手指贴近自己心脏,质问:“你欠我这里的,该怎么还?” 林以怀慌得心跳加速,他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她的目光只得乱躲闪。 忽地,陆予程左手揽着她的腰,两人的前胸相贴。 他不依不饶地说:“你明明知道拿着这些东西会让我生气,却还是要来。” 林以怀侧过脸,用双臂抵住他。 他缓缓靠过来,唇角在她耳边反复试探,“林以怀,你欠我这么多,该怎么还?” 她的呼吸变得缓重,耳朵和脖颈都在发麻,火辣辣的一片。 林以怀无话可说,陆予程也没了耐心,刻意沉着磁性的嗓音,格外诱人,“我来告诉你,该怎么还。” 他一字一顿地道:“跟、我、睡。” “......” “陆予程,你——” 他完全没给她思考的机会,一阵天旋地转,女生轻而易举地被他扛在肩上,直奔卧室。 陆予程把她放在床上后,压着她,解自己浴袍的腰带,林以怀的脸色一片绯红。 他倾身去吻她的唇,再到她脖颈。 小姑娘全身紧绷着,在他怀里缩成一团。 陆予程的动作停住,抬眼看她,语气玩味:“怎么?还需要我一步步教你么?嘴巴张开,双腿张开。” “......” 话音刚落,林以怀就被此刻的陆予程吓住了,眼睫上泛起点点泪珠,逐渐划过脸颊,滴落在棉被上。 陆予程最看不得她哭,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只要她一流泪,他就什么都顺着她。 那一刻,他还是败给她了,瞬间恢复理智,拿起腰带,从她身上移开。 夜色斑斓,窗帘随风飘扬,穿堂风的呼呼声悄然打破屋内的沉默。 陆予程瘫坐在地板上,背靠床沿,垂着头看向某处。 “林以怀,”他正经地喊她名字,想起了一些过往,“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最怕什么吗?” 他放缓语速:“我怕的人是你,我怕你生气,最怕你生我的气。” “小时候,我调皮捣蛋,什么人都敢惹,什么事都不怕,因为大家都会迁就我。” “可有一次,我不小心把你最宝贵的生日礼物打碎了,你哭了好长时间,我怎么哄都哄不好。” “你连续好几天不理我,还说最讨厌的人是我。” “我那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迁就我,还有林以怀,她说最讨厌的人就是我。” “那个小女孩平日里看着十分乖巧,胆子特别小,还那么爱哭。” “可是,我不能惹她生气。” 说到这里,陆予程的眼眶开始发红,哽咽了一下,“因为把林以怀惹生气了,她真的会一辈子不理我。” “一想到这里,我还真怕她会一辈子不理我。” “我还真怕她说,最讨厌的人就是我。” “所以,只要认出是你,我就不会做出惹你生气的事,也不会做出让你讨厌的事。” 林以怀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听着这些话,泪水蘸湿了枕边。 可是,小时候的林以怀,只敢对一个人发脾气,那个人只有陆予程。 说讨厌陆予程,也只不过是为了得到他的关注。 只有陆予程才会纵容她的小脾气。 第107章 他已经向你走了九十九步 清晨,林以怀起的比往日早,还没吃饭就出门了。 她想着要去公司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去早点就不用碰见那么多同事。 果然,林以怀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刚好没人。 她正安静地把零碎的小玩意都放到一个纸箱里面。 没过一会儿,邻座的白宁就来了,看到她在收拾桌面,皱眉问:“林以怀,经理不是已经道歉了吗?你还要走啊?” “对。”林以怀点头,看了她一眼,闲散道:“反正这工作我早就不想干了,离开的清清白白也挺好。” 毕竟大家都明白,这个行业竞争太激烈,还不景气。 不止这家公司,而是很多翻译公司都待不长久。 白宁会心一笑,表示支持她的选择,还上手帮她一起整理,边咂嘴道:“周晓丽被辞了。” 林以怀没什么表情,淡淡地道:“无论在哪,用不正当的手段去竞争的人,都不会得到善终。” “就是这个道理。”白宁弯唇一笑,说着自己的想法,“我打算实习期结束后,就去考教师编,以后回家安安分分地当个老师。” “没有职场的尔虞我诈,平平淡淡的也挺好。” “很多人头破血流地追名逐利,觉得成为人上人才是幸福。”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向白宁,莞尔一笑:“殊不知,平平淡淡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林以怀说这话时,想起的是闵雅婷这个人。 或许,闵雅婷这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她曾拥有过一个家,那就是幸福。 但她不满足,也看不到手边的幸福,总想着往上爬,成为有钱人,最后弄得自己伤痕累累,不仅伤害了自己,还伤害了别人。 白宁看她要走,热心道:“林以怀,你住哪?要不要我送你?” 林以怀漫不经心道:“没事,我就住公司对面,很近的。” “公司对面?云鼎公寓?”白宁霍然一惊,“林以怀,原来你是富二代啊。” “......” “不是不是。”她摆摆手,急忙解释:“我是跟朋友一起租的,只不过我们仨比较幸运,遇到了一个着急租出去的卖主,一个月就三千房租还包括水电费。” 白宁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纳闷道:“哪个房主会这么傻出这么低价,就算着急卖,直接去售楼处提前解约,虽然会补一点违约金,但也比这划算。” “......” 从公司回公寓的路上,林以怀一直在想白宁的这句话。 对啊,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云鼎公寓的地价这么金贵,价值不菲,这种好事怎么就会落到她们头上了呢? 现在一想,她们甚至都没那个卖主的联系方式,都是听信了刘姨的话。 —— 林以怀抱着纸箱推开房门,胳膊有点酸,一下子瘫在了床上。 张溪听到动静来敲门,“以怀,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门没锁。” 张溪推门而入,看到她在床上奇奇怪怪的姿势,走到床边推了推她:“我买了你最喜欢的小笼包,快点去吃,否则于晚把你那份也吃了。” “无所谓了,最近都没什么胃口。” 林以怀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拉着张溪问:“溪溪,我今天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事。” “嗯?”张溪认真听她讲。 她扫视了一眼房间,好奇道:“这么好的房子怎么就租给我们了呢?而且还刚巧在我们需要找房子的时候。我觉得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 张溪低头偷笑了下,林以怀察觉到了她的微表情,揪着她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张溪再没忍住,盯着她傻笑了起来。 林以怀的好奇心已然被激起,立即拽着她胳膊非要问个究竟了,“你别笑,不许卖关子。” “我笑你蠢,这么晚才察觉到不对劲。”张溪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和于晚早就怀疑了。” “......” 张溪收住笑意,正色道:“你知道云鼎公寓是哪个公司的产业吗?” 林以怀愣了一下,正想翻开手机去查。 张溪抢先告诉她答案:“是陆氏集团。” “......” 林以怀的动作停住,傻愣愣地看着张溪,她笑吟吟地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但是陆予程就在你后面帮你摘星星。” “他真的很喜欢你,哪怕天上的月亮也会帮你摘到。” 林以怀眸色一沉,恍然有些不知所措。 张溪拉着她的手,准备和盘托出,“其实,陆予程离开江华的前一天来找过我,他说放不下你,想拜托好好照顾你。” 听到这些话,林以怀的心里就难受,原来她欠他的已经数不清了。 “昨天我看到你哭着跑回来,就想说这些话。”张溪循循善诱道:“可能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两个人之间不是有喜欢就足够。” 她话锋一转:“但像陆予程这么真心对待你,这么细心体贴的人,跟他在一起,你只要喜欢他就足够了。” “剩下的,你完全不用担心。因为他已经向你走了九十九步,你只需要向他走一步就足够了。” “我相信,人的一生不一定会遇到对的人,但如果遇到了,就好好珍惜吧,因为以后你都不会再遇到像他这样的人。” 听到这些话,林以怀就心乱如麻,无措地说:“可是,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你好好想清楚,”张溪拍了拍她,安慰道:“反正你最近也空闲,就多出去走走,散散心,说不定就想到答案了。” —— 下午,林以怀收拾一番准备出门,她也不知道想去哪,一切都随心出发。 临近市中心的景点,游客肯定很多,门票也难买。 林以怀坐上地铁,就开始拿着手机浏览当季的景点榜单。 她想找个远离市中心的地方,正当她在纠结去哪个景点时,地铁内响起提示音:“下一站,长月溪谷。” 林以怀缓缓抬头,盯着地铁的路线显示屏,愣了几秒。 她好像再没去过长月溪谷,上一次还是高二吧。 随着地铁门开,一股人流涌出去,林以怀也不自觉地掂起脚步跟着下站。 秋风徐徐吹过,暖阳普射大地,温度刚刚好,不冷也不热。 林以怀买好门票进去,正如记忆里那样,一大片花海尽收眼底,让人心旷神怡。 她先围着花坛赏花,蹲在地上去嗅百合的清香,旁边跑来两个小姑娘。 林以怀抬头望去,她们穿着她曾经穿过的校服,站在百合花下一同拍照。 渐渐地,林以怀竟被她们的笑容吸引,好像青春期的快乐都可以那么简单,会因为一片美景,一束花,抑或是好友在身边,都会开心到满天飞。 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两个小姑娘也朝她这边看,卷发同学朝她走来笑道:“姐姐,可以帮我们拍几张照片吗?” 林以怀站起身,欣然答应:“好呀。” 透过屏幕去看她们青春稚气的模样,她的心底仿佛涌入一股暖流,心生羡慕。 林以怀把手机还给卷发同学时,随口道:“我们看你们的校服,猜想你们应该是一中的学生。” “对呀。”小姑娘唇角微扬,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欢喜道:“我们觉得一中的校服最好看。” 林以怀也点头笑着认可:“是的,很好看。” 自从她那一届高三开始,一中的校服整改,变成日系学院风,一直都没变过。 她还记得,曾经有位少年说她穿裙子好看,就换了整所学校的校服。 彼时,他们年少轻狂,不知山河辽阔,不懂白驹过隙,喜欢一个人明目张胆。 “哎,等下我们去哪?” “听说这里有个章华寺挺灵,”卷发同学满心期待地道:“我要去拜拜,乞求我期中考试进入年级前五十。” “......” 林以怀走之前听到这句话,倏然弯唇笑了,心道: —考到年级前五十,就可以跟他同班了。 第108章 陆予程平安顺遂,一生无虞 林以怀也想许愿,也朝着章华寺的方向走去。 据说,寺庙之所以坐落在山上,是为了考验信徒的虔诚。 从山底一步步登着阶梯直到顶端,不仅彰显许愿者的毅力,更证明许愿者的诚心。 林以怀在半山腰买好祈福丝带,手握毛笔,在上面题字: —陆予程平安顺遂,一生无虞。 停笔后,旁观的阿姨看到她的字体,不忘赞叹:“姑娘,不错啊,你这一看就是练过毛笔字的,真好看。” 林以怀笑了笑,也帮她写了一个,继续往上走。 通往顶端的路上,她的脑海里闪现许许多多的事情。 从小到大,她自认为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比别人付出加倍的努力。 然而,林以怀从没放弃过自己,因为她要追着陆予程的步伐往前走。 哪怕道路蜿蜒曲折,她也要努力站到有他的风景里。 终于,林以怀站在山的顶端,把手里的丝带绑在寺庙的石柱上,任凭它随风飘动着。 心里默念着—— 我从来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只要能换他平安顺遂,我甘愿臣服于唯心主义之下。 —— 从山上原路返回,走到半山腰时,就明显感觉光线越来越弱,天空开始昏暗。 林以怀就加快了脚步,必须要在天黑之前下山。 一路上还能看到收摊的小贩,大多都是卖饮料和零食的。 她走的很快,基本上都是一扫而过这些场景。 直到,无意间瞥见在路边收摊的老先生,他着一袭灰色长衫。 林以怀的意识恍惚了下,刚走远几步又迅速返回,走到先生的身后。 他也察觉到了脚步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小姑娘,好久不见。” “先生,是你吗?”林以怀惊喜地喊他。 先生挥一挥手中的折扇,转身面对着她。 相比四年前,先生长了许多白发,整个人清瘦了许多,脸型还是方方正正的。 先生邀请她入座,他抿唇一笑:“你再来晚一点,我就要走了。” 林以怀顿了一下,“其实在我来这里之前,我就有所猜测,会不会还能遇到先生您。” 先生开门见山地道:“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跟上辈子不同。”林以怀满意地点头,“但是......” 先生一语道破:“带着上辈子的记忆生活,肯定不好受吧。” 她脸色一沉,点头道:“是的,尤其是知道真相后。” “真相?”先生意味不明地说:“还有更大的真相在等着你。” 闻言,林以怀猛地抬头,不知所措地愣住。 在她开口前,先生挥着手里的扇子,淡淡不惊地说:“你不用怕,这只不过是命定的劫数而已。” “每个人会经历怎样的苦难和痛苦,都是一种劫数。” “你刻意而为之,不但没有用,反而会让更多的不幸发生。” 林以怀表示不理解,“那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重蹈覆辙吗?” “他会不会重蹈覆辙,其实在于你。”先生的视线挪向她,劝谏道:“牢牢把握住当下的幸福和眼前人才是上策,以后的事情就顺其自然。” 语毕,“啪”的一声,折扇合起。 这个举止就代表,他们的谈话要终止,先生也要走了。 眼瞅着天色渐暗,林以怀会意,从石墩子上站起来,准备说告别的话。 先生继续收摊,望着她又补了一句:“等你不再带着前世的记忆生活,你的人生才算真正开始。” 林以怀听得似懂非懂,还是笑着挥手:“先生再见。” “没有再见,这是我们最后一面。” “......” —— 等下完山走出章华寺,天边早已没了夕阳,整个景区被无数灯光照得宛如白昼。 林以怀肚子有点饿,就去小吃摊买了点小吃,掂着进一家奶茶店。 她选择坐在了外面,以便观赏长月溪谷的夜景。 彼时,林以怀正喝着口中的水果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下意识回头,董闻亮笑嘻嘻地朝她挥手,“嫂子好!” “董闻亮!”林以怀不免有些惊讶,先是邀请他入座。 他也点了一杯水果茶,眉眼一抬:“看到我很意外是不是?” 林以怀点头如捣蒜:“对啊,你不是在南璋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董闻亮取下头顶的棒球帽,在手里转圈圈,悠哉地道:“这不是国庆假快来了,我舍不得江华的景点,所以回来游玩了。” 林以怀顿时明了,笑着说:“我也是,好久没出来游玩了,果然不工作的日子就是很爽。”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董闻亮喝完水果茶,语气突然正经起来:“其实,我回江华的主要目的是....带陆哥回去。” “......” 林以怀眸色一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继续听他说。 “相信你也看到热搜上的新闻了,那些只不过是压制舆论的一种手段。”董闻亮语速放缓:“律所没有了陆哥的管理,明显大不如前。” “所以,我还是想请他回去,继续帮我们站稳脚跟。” 林以怀跟着点头附和:“挺好的,他本来就适合当律师。” 见状,董闻亮趁机追问:“那嫂子能帮我劝一下他吗?” 她指着自己发问:“我?” “其实陆哥这次回来,就是专门来找你。”董闻亮顿了顿,犹疑地说:“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我想说,林以怀你一定要多看看他的好。” “我从没见过像陆哥这么付出的人。” “当初为了不跟你异地,想着把律所设在江华,他甚至去求陆氏的竞争对手傅思明投资。” “在那场聚会上,陆哥受尽了羞辱,被人灌酒,他都忍着。” “最后,我们真的成功了,可以把律所设在江华,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又改变主意去南璋了。” 董闻亮说到这,林以怀就想起她说想要独立,陆予程说什么都答应她。 “跟陆总闹掰后,他的银行卡被停,也没有了公寓使用权,他就卖车换钱。” “我猜他把钱用在了给你支付公寓的房租上面。” “他在律所工作,比所有人都卖力,甚至累到昏倒,还不舍得让你知道。” 还没等人说完,她干脆应声:“好!我帮你说服他。” 董闻亮走后,林以怀就独自往花坛那边去散步,脑海里都是那些劝导和数不清的真相。 她觉得心里很乱很乱,觉得自己对不起陆予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明明想保护他,却还是在让他伤心,让他难过。 花坛旁边有表演节目,一堆人围着唱歌,十分热闹。 林以怀走累了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休息,倏然,一只穿着多啦a梦的玩偶跑过来,手里还拽着一个气球朝她伸过来。 “给我的吗?”她问。 多啦a梦点头示意。 林以怀接过那个粉色气球,看清楚上面的图案,是多啦a梦和大雄手牵手的合照。 就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不知道为什么哭,就是好难过。 下一秒,多啦a梦过来抱着林以怀,拍着她的肩膀哄着她。 林以怀的额头靠着多啦a梦,像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第109章 罚你以后多对我好一点 两天后,于晚邀请林以怀去出版社商议实体书出版事宜。 全程她都认真听于晚讲解着,表示自己没什么异议,主要是很相信于晚的办事能力。 跟出版社签完合同后,林以怀走出公司,盯着手机页面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陆予程的手机号。 “我们...见一面吧?我有事跟你说。” “好,你在哪,我去找你。” 林以怀在附近选择了一家新开业的甜品店,点开他的微信页面,选择解绑黑名单,把自己的定位发给他。 当初在南璋市收到闵雅婷的电话和赵明慧的短信,她就知道自己的手机号已经暴露了。 为了避免她们的骚扰,回到江华市林以怀就换了新的手机号。 可是她跟他提分手,盯着他的微信页面,怎么都不敢点删除。 如果点删除,那么他们曾经的聊天记录都会被清除。 大学后,林以怀虽然换过两部手机,但每次换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她和陆予程的聊天记录转移到新手机上。 以至于,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甚至可以翻阅到高中时期。 就算是分手,她还是想保存着这些回忆,就选择把他的微信拉黑。 服务员刚把她点的奶茶端上来,店内响起“刺啦”一声,所有的灯光都熄灭,连室内的冷空气也停止运转。 紧接着就是一顿道歉:“非常不好意思,本店的电源装修还存在一些问题。” “......” 虽说已进入十月份,这天气还是如夏季般燥热,室内没有空调,还封闭着。 顷刻间,林以怀觉得呼吸困难,掂起包和奶茶就往外走。 外面的烈阳更是不饶人,她下意识用手半掩着脸,准备去对面的咖啡馆。 走到太快,还低着头,一不小心撞到了人,“对不起对不起......” “林以怀,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此言一出,林以怀就怯生生地抬头,赵明慧正在冷眼睨着她。 真是倒霉! 她没接话,也不想跟赵明慧有过多的交流,转个方向就要走。 赵明慧眼疾手快地跟上,一把拽过她手里的奶茶,扬起手要往她身上泼。 林以怀完全没反应过来,那奶茶铁定是要泼她一身了。 忽地,一个宽大的胸膛及时拥过来,将她完全护在怀里。 林以怀后知后觉地抬眼,拉了一下陆予程,他穿着白色的薄短袖,后背全部沾染着褐色的液体,还冒着一股热气。 林以怀因为生理期来了,点的是热饮。 她都没喝一口,原因是太烫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牵着他的胳膊,慌里慌张地说:“陆予程,疼不疼啊?” 他脸色一沉,又生硬地扯出笑容:“没事儿。” 赵明慧抱着双臂站在一旁,趾高气昂地谄笑:“林以怀,今天算你命大。” “赵明慧,你别太过分!” 林以怀心底的火气顿时涌上喉咙,刚上前一步,赵明慧看到她身后的陆予程,很识趣地跑走。 她没去追,急忙把陆予程拉到路边的长椅上,又跑到超市卖两瓶冷水,放到他后背冰敷。 林以怀不确定他有没有烫伤,手忙脚乱地要去掀他的衣服,被陆予程及时制止。 他笑得不正经,“这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干嘛?” “......我看看有没有烫伤。”她眉头紧锁,语气甚是担忧。 “我都说了没事,”陆予程拉着她起来,轻笑了下,“先回家。” “好。” 这一片都是商业区,过一个马路就能到云鼎公寓,距离很近。 一路上,她搀扶着他,还用自己的包帮他挡住后背。 三天前,他们还在吵架,现在就这么走在一起,总感觉氛围有些奇怪。 陆予程没有主动跟她搭话。 他也没问她,赵明慧是不是经常找她麻烦。 进电梯后,陆予程突然开口问:“所以,你今天找我是......” 林以怀抬眸,与他对视了几秒,淡淡地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她答应董闻亮,要劝他回南璋市的。 —— 房门一打开,林以怀又嚷嚷着要看他后背,直接拉着他到客厅沙发上。 她神色正经,站在他面前,命令道:“你把衣服脱了。” “......” 陆予程没忍住低笑了声,双手掀起衣摆,向上绕过头部,脱掉了短袖。 他的皮肤偏向冷白,肌肉坚实有力,身材曲线堪称完美。 林以怀晃了下神,不去看正面,转到他后背去看,果然红了一大片。 “你还说没事!” 她嗔怪了一句,起身跑到冰箱里去拿冰块,并用湿毛巾裹着。 林以怀坐在陆予程身后,举着一坨冰块往他脊背上贴着。 他扭头看她的姿势,问:“累不累?其实不用——” 她不想他说这些话,打断道:“你闭嘴!” “......” 陆予程没敢接话,老老实实地坐着,害怕又把她惹生气了。 林以怀盯着他的后背有些失神,红了那么一大片,还说没事。 要是赵明慧用更高温的东西泼过来...... 她不敢想下去,只觉得很可怕。 怎么又是因为她,陆予程又受到伤害了。 想到这里,林以怀的眼角就开始发酸,但还是止住。 她单手举着,另一只手拿手机,在美团上选烫伤药。 在等外卖的过程,林以怀来来回回换了三次冰块。 门铃声响起,她跑过去拿外卖。 陆予程看她掂着一大袋东西进来,好奇道:“你买的什么?” “烫伤药。” 她放在茶几上一打开塑料袋,里面的药盒起码得十几款。 陆予程怔了一下,支吾道:“倒也不用...这么多。” 林以怀又冷着脸,定定地瞪他。 “......” 陆予程感到脊背一凉,尴尬地笑笑:“你选一款吧。” 涂完药后,林以怀就坐在沙发上,眼睛不知道看哪,也不说话。 陆予程瞄着她,往她那坐近了一点,轻轻地拽了一下她的裙摆。 “怎么了?不高兴了?”他偏头看她。 林以怀还嘟着嘴,对上他的视线,眼眶微红:“为什么要替我挡奶茶?很烫的。” 陆予程正视她的目光,唇角微扬:“因为,我不想让我的怀怀受到伤害。” 他顿了下,轻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可是,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林以怀垂眸,带着哭腔,“我不好,对你不好。” 陆予程眼角带着笑意,拉着她的双手,尾音上挑:“那你说说,对我哪不好了。” 小姑娘低着头,委屈巴巴地认错:“我跟你提分手、拉黑你微信、躲着你还让你伤心难过....” “哦~”他拖长尾音,吊儿郎当地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怀怀真成坏坏了。” “......” 眼瞅着她的眼泪要掉下来,陆予程倏然一倾身把人压在沙发上。 两人四目相对,他的唇落在女生的眼角,又继续往下亲她的鼻子、嘴巴,再到她的颈窝,吮吸她锁骨处白嫩的肌肤。 他的吻不断加重,啃噬着她的双肩,每一处都在留下痕迹。 察觉到他的手移到她的腰腹,林以怀瑟缩了一下,“我...我生理期来了。” “......” 陆予程的手收回,撑在她上面,垂下眼看她,沉声道:“不分手好吗?身体都给我了,总得让我对你负责是不是?” “......” 林以怀忍住笑,讷讷道:“那你不怪我之前那么坏了?” 他轻咬了一下她的唇角,勾唇坏笑:“那就罚你以后多对我好一点,尤其是在那方面。” “......” 话音刚落,林以怀就招架不住他了,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你快起开,我有正事跟你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姿势未动,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女生眸光闪烁,一字一顿道:“好,我们不分手。” 第110章 我最好的朋友,找到了真正的幸福 陆予程这才满意,从她身上移开,拉她起来说话。 林以怀被他拉进怀里,陆予程正把玩着她的手指,她语气严肃地说:“陆予程,回南璋市吧。” “不行!”他心头猛然一紧,否决道:“我再也不会同意异地这个选择,也对这个选择后悔。” 他不过离开江华两个月,她就什么都知道了,不该遇见的人也遇见了。 陆予程真的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去南璋市,就应该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的。 林以怀蓦然笑出了声,抬头看向他,“我是说,我们一起回南璋市。” “我的工作已经辞了,以后我们都会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闻言,陆予程简直松了一大口气,对上她的瞳眸,笑道:“好,我们一起回去。” 林以怀牢牢地靠在他的肩膀,感受他的温度。 她想,她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既然该来的都会来,那么她就要陪他一起面对。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就算拼命,也要护他平安。 —— 晚上,林以怀把自己要离开江华市的消息告诉了张溪和于晚。 她们两个虽有不舍,但也尊重她的选择。 张溪还算欣慰,他们两人总算和好了。 那个夜晚,张溪和于晚都待在林以怀房间睡觉,彻夜长谈。 于晚躺在她旁边,问:“以怀,你和陆予程是不是快要结婚了?” 张溪笑了笑:“看陆予程那个心思,我觉得他们很快了,估计还没毕业就领证了。” 林以怀有些难为情,嘴硬道:“说不定,于晚才是最快的,你和慕晔琦才是我们仨感情最顺的,天天快腻歪死我们了。” “哎——”于晚挠了她一下,“别转移话题,我们家那位还没你家陆哥哥心急。” “这句话我认同,”张溪咯咯发笑,“以怀,你这次和陆予程去南璋很有可能去见他父母,然后领证结婚。” “对对对。”于晚激动得不行,喊她:“未来的陆氏集团的少夫人。” “......你们两个,就知道胡说。”林以怀红着脸,无地自容。 张溪:“我们可没有胡说,你自己的男朋友,你还不了解嘛。” 闻言,林以怀心里不免有些忐忑,陆予程不会真的会带她见父母吧? 脑海里仿佛出现两个小人在挣扎。 他有那么着急吗? 他当然着急!他之前不是跟你求婚来着,只不过你当时没答应。 “......” “那张溪你呢?你的感情生活好像很少跟我们说。”于晚开始把话题转移到张溪。 林以怀也转头看她,好奇张溪和梁观到底怎么样了。 张溪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有你们两个幸运,喜欢上了一个不太好的人。” “高中那会,他总是以欺负我为乐,但渐渐的,我也能看出来,他是想通过那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 “后来,我不理他了,他就着急跟我道歉,说以后会改,会好好当学生。”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真的看到他在改正,也真心想帮他走上正轨,期望他好好考大学。” “大学后,我们留在了同一所城市,他向我表白,我也同意和他在一起。” “但是我们的恋爱并不轻松,他总觉得我看不起他,总觉得我嫌弃他学历低,变得很敏感。” “其实我从来都没看不起他上的是专科,也想过和他有未来的。” “他在学校跟人打架,脾气越来越暴躁,似乎又变回了高中时期的梁观。” “甚至,有一次我们起争执,他也失手伤了我。” “以怀曾经劝过我,说梁观不好,不值得。” “我都知道,他这个人一开始就没那么好,我还期待着他会为我改变。” 听到这,林以怀就去牵张溪的手,安慰她。 “跟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好像原谅、宽容他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 “我希望他在工作上顺遂,希望他走入正轨。” 张溪顿了一下,释怀般地笑了下,“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离开他。” “所以,张溪你现在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于晚分析道:“真心希望对方好,不管你们有没有结果。” 张溪眨了下眼,叹声道:“我现在对他,是失望已经大于了喜欢。所以,我打算放过自己了。” “......” —— 隔日,林以怀在房间刚收拾完行李,于晚来房间找她。 “以怀,你们几点的机票呀?” 她拉着于晚就坐,“九点的,我们八点出发。” 于晚看了一眼时间,“那我长话短说,给你介绍一个人。” 说着,于晚就推给她一个微信,“这位是图书设计老师,主要负责你的实体书封面还有插图。” “她叫程安,程就是你家陆哥哥的那个程,安是平平安安的安。”于晚笑了笑,“她也是我的发小。” “这么巧!”林以怀惊喜般的笑:“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发小呀。” 于晚乐呵呵地点头:“更巧的是,她跟你同样毕业于江华一中,目前就读于南璋大学。” “这次你去南璋市,你们可以当面谈。我已经跟她说好了。” “好的,太谢谢你了,晚晚。”林以怀开心地抱住她。 于晚拍了拍她肩膀,莞尔一笑:“一定要幸福哦,跟你家陆哥哥好好的。” “嗯嗯。” 此时,张溪在客厅喊着她,“以怀,陆予程来了。” 林以怀拉着行李从房间出来,走到门口,陆予程接过她的行李箱。 于晚和张溪一同送他们到楼下。 坐上车之前,张溪不忘打趣道:“陆大少爷,你追了我们以怀那么久,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哦。” 她看了一眼林以怀,笑意盈盈地说:“毕竟,你把我最好的朋友拐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林以怀就想哭,从高中到大学,这是第一次跟张溪分离。 陆予程眉眼舒展,弯唇一笑,言辞真挚:“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眼瞅着这两人快要泪眼汪汪,于晚上前拉住张溪,“不是还有我嘛。” 又转向林以怀,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我会好好帮你照顾张溪。” 林以怀点头如捣蒜:“好,记得每天要发消息。” 看到两人一同上车,车子越走越远。 张溪抬眼望了一下天空,“我还是挺开心,我最好的朋友,找到了真正的幸福。” 于晚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笑道:“你也会的,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真正的幸福。” —— 机场,熟悉的播报声再次响起:“女士们先生们,由江华市飞往南璋市的ly0214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进入登记口。 他会牢牢牵住她的手,会与她一同入座,会为她系安全带。 这一次,终于不再是陆予程一个人,也不再是林以怀一个人。 航班起飞,林以怀就困倦地靠着他的肩膀眯了一会儿。 等再次睁开眼,发觉他还在盯着她看,林以怀摸了摸脸,问他:“你总看我干什么。” 陆予程叹声道:“我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眨了眨眼,“那你觉得怎样才真实?” 话音刚落,陆予程把遮阳帽戴到她头上。 他侧身过去吻住她的唇,两人的舌尖相互试探,进入对方的口腔,逐渐勾缠,品尝对方的味道,直到舌根发麻,气息融为一体。 只有与你接吻,我才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第111章 所爱之人在身边 飞机航程两个小时,再从机场乘出租车到万宇小区。 到家时,林以怀已经满头大汗,没想到南璋市还在过夏天,据说是一年四季如春。 “快去客厅歇着。”陆予程看了她一眼,放下手边的行李,去开空调。 奔波了一上午,林以怀看到沙发,整个人立刻瘫在上面,舒缓一口气,“好舒服啊啊啊啊。” 小姑娘盯着天花板,空调散发的凉风扑面而来,她高兴地在沙发上直打滚。 陆予程端着两杯温水过来,她顿时摇摇头,撒娇般的语气:“我要喝冷饮,冰镇西瓜汁。” 他轻笑了下,去摸她的肚子,“生理期呢,喝凉水不怕肚子痛啊。” 她坐起身,喉咙也是有点干涩,端着杯子一饮而下,嘟囔着:“都快过去了。” “那就等生理期过了再喝。”陆予程摸着她的头,补充道:“下午还要逛超市买日用品,家里貌似什么都缺。” 她眸色一亮,乖乖点头,“好,没有大太阳了,我们一起去。” 话间,林以怀就往他怀里蹭,将头枕在他双腿上,缓缓闭上双眼,觉得安逸至极。 陆予程垂眼看她,捋起她额前的碎发,缓缓道:“这里比不上蓝景公寓,也比不上云鼎公寓,委屈我们家怀怀了。” “我才不感到委屈呢。”林以怀双手握住他的右手掌,感受着他的温度,“这样的生活也挺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还有爱的小窝。” 陆予程把玩着女生的头发,笑出了声:“我们怀怀这么容易满足呀。” 是啊,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从始至终,林以怀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平平淡淡的生活,所爱之人在身边。 可惜,这么简单的愿望,上辈子她没能如愿以偿。 两人在家里歇了一下午,傍晚时分才出门逛超市。 林以怀心情很好,看到什么都想买,陆予程推着小推车在她身后跟着。 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太节制,她还笑呵呵地问他:“我会不会把你的钱包花光啊?” 陆予程弯腰凑近了她看,傲娇地说:“老子还不至于连你都养不活。” 说着,就把钱包递给她。 林以怀忍住笑,洋洋得意地道:“我才不需要你包养,我以后就写小说赚钱,而且我的实体书也快出版了。” “你赚不赚钱都无所谓,好好待在我身边就行。”陆予程跟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接话。 一抬眼,她就已经跑到零食区域了,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 林以怀瞅见好多没见过的进口零食,兴致大发,注意力全被货架上的甜食吸引了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 许忆言也是在她旁边左看右看了一小会儿,才敢于上前打招呼:“林以怀,是你吗?” 一年不见,她也不确定是否认错了人。 林以怀慢悠悠地回头,对上女生清澈的眼眸,笑起来如一股淡淡的清风,还是那么端庄大体。 她愣了三秒,笑着喊出声:“学姐?!” 许忆言抿唇一笑:“我刚刚在你身后看了半天,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 林以怀憨憨地挠了下头,打趣道:“这不,看到好吃的就停不下来了。” 许忆言思考了一下,猜测道:“你现在大四,目前在这里实习吗?” 林以怀摇了下头,朝不远处指了个方向,陆予程正找着她,视线刚好转移到她们这里。 许忆言一眼就认出了陆予程,恍然大悟地点头。 早就听闻,陆氏集团的总部在南璋市,他们两人出现在这里也不难解释。 许忆言侧了一下脸,小声道:“你们两是不是快结婚了?”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林以怀已经听到好多次了,讪讪地笑:“还没有,还没毕业呢。” 许忆言偷笑了下,又凑到她耳边说:“我要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以怀比她还激动,捂着嘴巴想喊出声的样子。 “跟何宇年学长对吗?” 许忆言眼角带着笑意,点了点头,“婚礼就定在十一月。” “下个月?”林以怀开心地拉住她,“学姐,可以去参加你的婚礼吗?” “当然可以,”许忆言点头如捣蒜,趁机说:“那我就邀请你和陆予程,来当我们的伴郎伴娘啦。” “嗯嗯,必须去。” 陆予程站在对面,看两人聊得尽兴,就没过来打扰。 等许忆言走后,他看了眼时间,该回家做饭了,就拉着她去收银台结账。 陆予程掂着两大袋东西在前面走着,林以怀在后面抱着一小袋走得慢吞吞的。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退回她身后,“你走前面,我看着你,别丢了。” “......” 陆予程把买的东西放在后备箱,去开前车门,启动车子前,帮她检查了一下安全带。 林以怀安静了一会儿,倏然偏头看他,“你不好奇学姐跟我说了什么吗?” 陆予程专心开车,淡淡地问了一句:“说了什么?” “她跟何宇年要结婚了。”林以怀的眼神往他那边瞄着,想去看他的表情,“而且还邀请我们去当伴郎伴娘。” 陆予程闻声点头,面色波澜不惊的,“挺好的,到时候一起去。” “......” 林以怀直勾勾地盯了他三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这回答貌似也没问题。 但她好像有点失落,说不出来的感觉。 晚饭后,林以怀正在客厅里看电视,陆予程在房间整理床铺,在屋里喊着:“怀怀,快点睡觉。” “哦好。”她关掉电视,拿起手机回屋。 陆予程没有给她整理单独的房间,而是两人住在一屋。 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他们都已经这么住了很长时间。 同床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 但这次,林以怀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好像在期待什么没有得到的东西。 她刚钻进被子里,想把手机放下,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许忆言:【以怀,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明天要去试婚纱,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呀。】 许忆言:【我想找个人帮我参谋参谋。】 林以怀:【好啊,我明天有空,求之不得呢。】 许忆言:【那好,明天给你发地址。】 把手机放下后,陆予程也关掉灯,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 他很自然地把胳膊搭在她腰上,搂着她睡觉。 林以怀缩在他怀里,心里好像憋着什么话,欲言又止。 —— 第二天,林以怀醒来的比较晚,走出房间时,陆予程正在玄关处穿鞋。 她揉着眼睛,问:“你是要去律所上班吗?” “嗯。”他抬眼,慢吞吞地点头,“早饭已经做好了,记得吃。我看你昨天比较累,就没叫醒你。” 林以怀伸了一下懒腰,看他着急要走,喊了一声:“等下!你包还没拿。” 她立刻跑回屋,把那件黑色的公文包拿给他。 陆予程接过手,望着她初睡醒的模样,不禁笑容满面。 “你笑什么!”林以怀推着他,“还不快去上班,别迟到了。” 下一刻,陆予程就搂着她去亲吻,林以怀下意识躲闪,捂着嘴巴说:“我还没刷牙。” 他的欲望莫名被激起,把女生放在玄关处的桌上,埋在她的脖窝啄吻。 林以怀的腰被他紧紧箍着,宽松的睡衣往下扯,露出女生的双肩。 两人的喘息声相互交织在一起,她快要丧失理智,试着推开他,“快去上班,要迟到了。” 陆予程过够了瘾,盯着林以怀的瞳孔顿了几秒,才把她从桌上放下来。 林以怀把睡衣往上拉了拉,又帮他整理好衬衫。 “好啦,真的要迟到了。” 陆予程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指,桃花眼微弯,“好,等我回来。” 林以怀朝他挥手,看着人把门关上后,她迅速捂着脸回房间。 第112章 是我唯一想娶到的女孩 刚刚她差点收不住,简直要叫出声。 每次跟他做这种事,她的内心都无法平静。 直到手机通知声响起,许忆言给她发了个定位。 许忆言:【以怀,我们九点出发好吗?】 林以怀:【好,没问题。】 回完消息,她急忙从床上撅起来,去洗漱间洗脸刷牙,然后吃早餐。 出门前,林以怀还专门查了一下那个地址:topbridal国际婚纱奢品馆 位于市中心,南璋市最大的婚纱店。 半个小时后,林以怀到达目的地,许忆言正在门口等着她,“快快,我都有点激动了。” 她跟着许忆言进去,里面奢华而壮观,总共三层,似乎包揽了所有女生梦寐以求的婚纱。 服务人员邀请她们入座,并在给她们端上点心茶水,一个人一个婚纱册。 许忆言翻动着书册,指给她看,“这些都是我比较喜欢的款式,就是不知道要选哪个。” 林以怀双手托着下巴,笑了笑:“那就都试试呀,反正我们不急,我陪你看。” 许忆言的视线挪向她,笑着说:“以怀,你跟我一起试。” “啊?”她有点怔懵,想说不用了。 许忆言看着很热情,拉着她起来,轻声道:“来都来了,就去选一件自己喜欢的婚纱试试嘛。这里还有免费的化妆师,一条龙服务。” 她正犹疑着,许忆言又劝谏着:“不然我一个人试婚纱好孤单哦,我老公估计要晚点才到。” 林以怀点了点头,“好吧,我去看看。” 服务员引领着她们去室内,视线一开阔,整个大厅里都摆放着数不清的白色婚纱,不免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许忆言先挑选了一条,先行去试衣间了。 林以怀独自在大厅里面闲逛,觉得每一件婚纱都很耀眼。 服务员走过来问她:“小姐,你有心仪的款式吗?” 林以怀犹疑地摇了摇头,貌似没有见到很心动的。 服务员继续领着她上二楼参观。 只扫描那么一眼,林以怀的注意力就停在了某个角落,甚至不自觉朝那个方向走去。 那件婚纱是抹胸款,红色的玫瑰花一直延伸到裙尾。 走近看,原来是玫瑰刺绣拖尾白纱裙,白色的衫裙上绣着许多红色的玫瑰花。 林以怀的目光停留了好久,服务员走过来跟她介绍:“这款婚纱可是在逃公主款,白色纱裙配红色玫瑰花一点都不违和。” 她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莫名心动。 服务员提议道:“小姐姐,我给你拿下来,你去试试吧,肯定很好看。” 林以怀目不转睛地回:“好。”随后跟着服务员去试衣间。 十分钟后,试衣间的帘子拉开。 许忆言穿着白色婚纱站在她面前,看到她忍不住尖叫:“林以怀,这件婚纱好适合你啊。” 她天生肤色发白,脸型小巧精致,锁骨生的好看,身材高挑,完全撑得起这件婚纱。 许忆言急忙喊过来化妆师,把林以怀的头发盘起来。 化妆师不仅给她画了个淡妆,还给她戴了一顶镶嵌着红宝石的皇冠,刚好搭配这件婚纱。 许忆言忍不住鼓掌,牵着她的手,夸赞道:“现在的以怀就是玫瑰庄园的在逃公主,真的是太美啦。” 林以怀望着镜中的自己,仿佛活在梦里,原来婚纱真的是女孩的梦寐以求。 许忆言朝她眨了下眼,“以怀,去一楼看看吧。” “嗯?” 许忆言没有具体说明,就是说让她下一楼。 从二楼到一楼,需要走红毯楼梯。 还好她还穿着平底鞋,林以怀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下台阶,身后的裙尾在后面拖着。 她目不斜视地盯着脚下,生怕自己突然摔倒了。 眼瞅着快下完台阶,踩到地面,倏地,一层身影挡住了面前的光,紧接着就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向她伸来。 林以怀的瞳眸一滞,那一刻心跳声愈来愈清晰。 直到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他着一袭黑色的西服,白色的内衬,领口戴着黑色领结。 一切都是精心装扮过的模样。 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平日里冷峻的容颜连轮廓都近显柔和,陆予程望着她,弯唇一笑: “请问这位公主,你愿意陪我走以后的路吗?” 林以怀毫不犹豫地把手伸给他,平稳着呼吸,“愿意。” 语毕,陆予程从身后掏出一束红玫瑰捧花,送给她手里,并牵着她一起走进大厅中央。 整座大厅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彼此。 陆予程规规矩矩地站在她面前,刚想要开口说那些提前准备好的话,却恍然大脑空白。 那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陆大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唯独面对现在的林以怀,紧张得手心出汗。 察觉到他的忐忑,林以怀上前一步先握着他的手,笑得从容:“我以为我会是最紧张的那一个,但一想到对方是你,我就什么都不怕。” 陆予程闻言轻笑了下,整理好情绪,与她对视,言辞诚恳:“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独你——” “我会在意你说的每一句话,会在意你的喜怒哀乐,会在意你的目光是否停留在我。” “我确定以及肯定,你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是我唯一想娶到的女孩。” 话间,他掏出戒指。 “还是那枚戒指,”陆予程单膝下跪,把戒指举向她,说:“这一次,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吗?” 林以怀急不可耐地伸出左手,“嫁给陆予程也是我的梦想,我愿意。” 她催促着他,“快点给我戴上。” “......” 正如他上次在飞机上悄悄许下的愿望,此时此刻,如愿以偿。 他真的亲手把戒指戴到她的无名指了。 陆予程起身拥抱她,林以怀也紧紧地抱住他。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出了声。 彼时,藏在大厅帘子下的林正辉也笑了。 他从没给女儿带来过什么快乐,没给她一个幸福的家。 而此时此刻,林以怀的幸福就在眼前,她笑得真的很开心。 “陆予程,我想上厕所,这件婚纱好重。”她在他耳边悄悄说着。 他发出低低的笑腔,“那我陪你把它脱下来。” 她嗓音糯糯的,“好。” 陆予程牵着她一起进更衣室,服务员还多嘴了一句:“先生,男士不可以进更衣室的。” 林以怀问:“老公也不行吗?” 服务员没再说什么。 陆予程又弯唇笑了,原来她有很多面,还有很多个值得他去发现的面。 因为爱会让人变得五彩斑斓。 陆予程帮她把婚纱脱下来,给她穿好衣服。 林以怀去洗手间时,陆予程在大厅等着,趁机去一楼房间找到林正辉。 “叔叔,等会我们走了,你就让护工送你回去。” 历经三个月的化疗,林正辉的精神气已经大不如前,现在都需要靠坐轮椅。 林正辉还是笑着点头,拉着他的手说:“予程啊,谢谢你让我看到今天这个场面。” 陆予程蹲下,安慰道:“叔叔也要挺过化疗,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大厅内传来林以怀喊他的声音,林正辉催促着他赶快走,“没事,你们去吧,别管我。” 陆予程跑到林以怀身边时,何宇年也匆匆赶过来了,他们相视一笑。 林以怀笑道:“你的新娘在里面等着你呢,还不赶快去。” “......” 第113章 赚钱娶怀怀 忙活了一上午,陆予程带林以怀去外面餐厅吃了一顿午饭。 毕竟上午已经请了半天假,下午他还要继续回律所上班。 林以怀正好没事,陆予程就把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在认真办公,她就躺在沙发上安静地看小说,时不时会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偷笑。 昨天在超市遇到学姐,听到他们要结婚的消息,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林以怀还为此困惑,陆予程为什么还没有跟她求婚。 原本她不着急,但人一旦得到一点幸福,就会想要更多。 她越来越期待有他的未来,期待他们成为夫妻的生活。 上午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反复确认,他真的跟她求婚了。 陆予程整理好手边的公文,视线不自觉地往她那边停留。 只要他抬头望向她,小姑娘就在沙发上捂着嘴巴傻笑。 陆予程悄悄走过去,往她后背垫了一个靠枕,温声道:“这样舒服点。” 林以怀后知后觉地抬眸,对他对视,“好,你不用管我,去工作吧。” 陆予程蹲在旁边,捏着她的小脸打趣道:“再笑就真变傻孩子了。” “......” 下一刻,“砰”的一声,门口响起动静,董闻亮的前脚刚踏进来,就瞅见这两人在打情骂俏的姿势。 屋内的两人也闻声朝门口望去,两双眼睛一同看着董闻亮,他顿时在原地石化了三秒。 三秒之后,他尴尬笑笑,拔腿要走,“你们继续,打扰了。” “......” “老董!”陆予程站起身喊住他,“有什么事吗?进来吧。” 董闻亮这才怯生生地收回脚步,往屋内走。 林以怀也急忙从沙发上坐起来,跟他颔首笑笑。 一般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董闻亮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陆予程走到办公桌前,直截了当地问:“又出什么事了?” 董闻亮站得不自在,瞄了一眼林以怀,支支吾吾地道:“是你...” 他使劲眨眼睛,示意陆予程看手机。 新闻的传播速度就是如此之快,林以怀的手机弹窗也蹦出了页面。 #陆予程时年年恋情# [为什么突然有这个热搜啊] [难道陆律师帮时年年打官司是因为在追求年年吗] [或者,两人因官司结缘?] ...... 陆予程当即撂下手机,捂着额头,低声叹气:“这些媒体无不无聊......” 林以怀随便扫了一眼热搜,波澜不惊地走到他面前,缓缓地道:“陆大律师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董闻亮错以为她在生气,忙不迭劝说:“嫂子,陆哥是冤枉啊。” “自从上次热搜后,这些媒体压根就没放过陆哥,天天制造各种乱七八糟的话题去博眼球。” “我们陆哥自从打完官司后,都没见过那个时年年,后续对接都是我在搞。” 董闻亮慷慨陈词,极力帮他说情的模样,让他两都没忍住笑出来。 林以怀拉着他的手腕,淡笑道:“我还帮你验出了满满的兄弟情。” “行了,我正发愁如何解决——” 陆予程无奈地摇头,想说正发愁如何应对舆论,视线恍然落在了林以怀的无名指上。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妙招,随即牵着她的手,开始拿起手机拍照。 董闻亮杵在一旁,看他这番操作,又在大脑一番思考,女生的无名指戴戒指意味着...... 他反应慢板拍,惊呼:“我去!陆哥你求婚了?!” 这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瞥了他一眼,露出一张“你怎么才反应过来”的表情。 “......” 董闻亮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着急要把这个大新闻告知全律所,刚抬脚要走。 陆予程及时喊着他,提醒了一句:“我书柜里有喜糖。” “......好嘞陆哥。” 董闻亮还真去开他的书柜,竟然搜刮出一大箱,看来是早有准备。 “我去给同事们分喜糖了。”说完,溜的比兔子还快。 林以怀匪夷所思地看他,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她都没想这么齐全。 陆予程跟她摆拍完毕,就打开微博编辑。 林以怀收到一条微信消息,也不想待在着影响他工作了,趁机说:“你先忙吧,我先回家了。” “好。”他倾身朝她靠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路上慢点。” “嗯嗯。” 林以怀一走出办公室,门外就有一群同事的注意力转向她,带着好奇和吃瓜的目光。 从三楼下一楼,议论声此起彼伏。 “上个月才爆出陆大律师有女朋友,这个月就求婚了?!” “简直不要太劲爆!” “原来,我们的陆律师喜欢玩神速啊。” “那岂不是下个月就要领证了?” “然后下下个月办婚礼。” “好刺激啊啊啊啊。” “......” 林以怀听到这些议论声,加快了脚步跑出律所,第一次觉得吃瓜群众的言论这么搞笑。 她正要回复方才的微信消息,那边的电话刚好打来。 “沐老师你好,我是程安。”听声音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意识到两人的年龄相仿,林以怀也客套地回:“程老师你好,我已经看到你的微信消息。最近我都很空闲,我们可以会面讨论一下图书封面。” 程安:“好,那明天可以吗?我明天时间充足,你来定地点吧。” 林以怀:“我听于晚说,你在南大读书是吗?我可以去南大找你,毕竟我很想参观一下你们学校。” 程安:“好呀,那明天上午你来了给我发消息哦。” 林以怀:“嗯嗯好的,不见不散。” 刚挂完电话,陆予程的消息发来:【去看我微博。】 林以怀点开微博页面,就看见#陆予程发博澄清#和#时年年发博澄清#的话题。 @程予陆 请打大家不要乱造谣。本人已有未婚妻。 附带两张图片。 一张是他们十指相扣的照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格外显眼。 还有一张是背影图,他们正手牵手行走在校园的香樟大道下。 林以怀记得,这张是去年的照片。 [我去!果然长得帅的人都有女朋友了] [好吧,陆大律师已经有未婚妻了] [看图片也知道不是时年年,人家是校园恋爱] [看他的微博个签就知道名花有主了] ...... 林以怀停止滑动评论,切换页面,好奇地去查看陆予程的微博个签: —赚钱娶怀怀。 “......” 彼时,林以怀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人行道上人来人往,看到这五个字,差点笑晕过去。 —— 夜晚,陆予程从浴室里洗完澡回房间,林以怀正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 见他要坐上床,她急忙喊道:“别动!” 陆予程瞬间一愣,茫然地看她。 只见林以怀气势汹汹地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指着他:“快说!你是什么时候计划求婚的?” “还有那个喜糖,”她纳闷道:“你早有预谋啊。” “......” 还以为他做错什么事了呢。 陆予程眉目一松,摇头笑了笑,想拉她坐下。 她还撅着不动,撒着娇:“你快点说。” “好好好,我说。”他站得笔直,一副接受审讯的姿势,娓娓道来:“在来南璋之前,我就收到了何宇年学长的结婚邀请。” “所以,我就请他们夫妻两帮我演一场戏。” “那天我们去超市,你碰见许忆言不是巧合,是特意安排。” “......陆予程,你真是心机boy!” 林以怀恍然大悟,竟不知该怎么说他了。 说他是律师真没错,每次做事都能出人意料,滴水不漏。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料知他心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林以怀盘着腿坐在床上,嘟着嘴:“我昨天跟你提他们结婚的消息,你还装的那么无所谓的样子,我还以为......” 忽地,陆予程前胸贴上她的后背,双臂从后面伸出,把她整个人包裹在怀里,接着她的话问:“以为什么?” 她垂了一下眼,讷讷道:“还以为你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陆予程偷笑了一下,原来她也想和他早点结婚。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稍微扭一下头就亲到了她的脸颊,松松软软的触碰。 他低沉着嗓音:“傻瓜,我比任何人都着急,想把你娶回家。” 顷刻间,她便觉得右半边脸比左半边的温度高很多。 第114章 去见未来的婆婆 明显感觉到他抱她的力气紧了紧,林以怀岔开话题道:“对了,我明天要去一趟南璋大学。” “去干什么?”陆予程的目光逡巡着她的脖颈和耳朵。 “去见图书绘画老师,她是南大的学生。”林以怀漫不经心地说:“刚好我也想去参观一下南大。” 他轻咬了下她的耳朵,声音有些干涩:“那我跟你一起去。” 林以怀好像察觉到了微妙的氛围,磕巴地道:“你...你明天不上班了吗?” “不去,有老董在就行。”陆予程顿了下,“我不打算长期待在律所,现在就是回去帮助他们站稳脚跟。” “嗯?”林以怀不太理解,诧异地问:“你以后不打算当律师了吗?” “对。”陆予程轻笑了下,“原因以后再跟你说,至于现在——” 他戛然而止,翻滚了下喉结,呼吸变得缓重:“现在,我有点忍不住了。” “......” 话音一落,林以怀就被按在床上,陆予程急不可耐地压住她。 他撑在她上面,眼尾发红,凑近她耳边问:“经期没了吧?” “......” 林以怀屏住呼吸,也知道他忍得够久,目光游离,“没了。” “......” 房间一夜旖旎。 —— 次日清晨,光线窥探进卧室,女生的长睫微微颤动,直到温热的气息再次靠近。 林以怀一睁开眼,陆予程正侧着身体,单臂支着头背,目不转睛地看她。 顷刻间,她害羞地往被窝里面缩,“你看我干什么?” 陆予程眼角带着笑意,伸手搂着她的腰,两人的肌肤无遮挡地触碰,林以怀猛地一颤。 “我只是突然觉得,这样很好。”他笑着说:“当我睁开眼,你就在我身边。” 林以怀从他怀里探出头,小脸快变成红苹果,没羞没臊地说:“那你还不赶快娶我。” “......” 陆予程轻笑了下,勾了下女生的鼻尖,“已经在加快速度了,不过总得一步步来是不是?” 他闲散道:“就比如,你现在赶快起来,我带你去见未来的婆婆。” 闻言,林以怀霍然一惊,从他怀里移开,“你在说什么?今天不是陪我去南大吗?” 陆予程坐起身,拽起床边的短袖,不紧不慢地说:“对啊,你难道忘了我妈是南大的教授了吗?” “......” 原来,他说的陪她去南大,就是带她去见程淑琳。 林以怀顿时不冷静了,开始双手抱头,嚷嚷着:“你怎么不早说啊,让我提前准备嘛。” 呜呜呜呜呜 一大早突然被告知要见未来的婆婆了。 “我这不是提前告诉你了吗?” 陆予程已经穿好衣服,把她的衣服也拿过来,催促道:“快点起来,否则迟到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哦。” “......” 林以怀瞬间清醒,慌张地去穿睡衣,然后洗脸刷牙,吃早餐。 一整个早上,她都神经紧绷着,认真画着妆容,连挑选着装都百般纠结。 陆予程看她这么手忙脚乱,就帮她挑选了一件平日穿的碎花裙。 “好了,你对我妈又不陌生。”他拍着拍她肩膀,安抚道:“我妈对你,比对我还亲,该慌张的应该是我吧。” “......” 林以怀眨了眨眼,长呼一口气,暗自鼓励自己。 没事,程淑琳很和善的。 陆予程牵着她出门,去车库提车。 林以怀坐在副驾驶,看他还开导航,随口道:“我还以为你会很熟路。” 陆予程语气闲散:“毕竟,我有六年多没去过南大了。” 陆家的家在江华,但事业在南璋,总部都在这里。 自从回江华市,他与父母的距离变远,甚至联系的次数也变少了许多。 青春期的时候,陆予程热爱追逐自由,想着能远离父母也挺好。 现在长大成人,陆予程想带着喜欢的人回家,回到父母身边。 这样,林以怀也会有一个完整的家。 在去南大的路上,两人就已经商量好。 程淑琳的课在上午最后一节,那么林以怀就先去见程安。 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他们再一起去蹭程淑琳的课,给她一个惊喜。 —— 上午九点,林以怀在校内找了家奶茶店等着程安。 她穿着白色的背带裙,扎着一个芭蕾公主头,长得十分灵动的一位女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初次见面的原因,程安有些拘谨和腼腆,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程安,目前就读于南大的设计学院,读的是美术学专业。” 看到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林以怀莫名觉得她们很像,但又说不出来是哪像。 “我叫林以怀,”她没有先聊工作,而是话家常,“听于晚说,你也是江华一中毕业的?” 程安点头如捣蒜,温暾地道:“是的,我从小就在江华长大,只不过大学选择来了南璋。” “挺好的,我很喜欢南璋的气候,四季如春。”林以怀笑着附和,夸赞道:“况且,南大的美术学全国闻名,你也这么优秀,都当上出版社的图书设计师了。” “林老师才厉害,成大作家啦。”程安微笑起来,眼眸澄澈,“不过,我大学四年没少去江大。” 林以怀笑:“是吗,那下次你来江大,我请你吃饭。” “好呀。”程安莞尔一笑,越看越让林以怀觉得,她就是曾经的林以怀。 —— 两人聊完工作,已经是十一点。 跟程安告别后,林以怀就跟陆予程开启位置共享,他正在教学楼。 那是间大教室,她到的时候,已经上课,两人就猫着腰从后门进,选择了最后一排。 程淑琳正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理论知识,并没有发现他两的到来。 林以怀戳了他一下,小声问:“这是什么课啊?” “化学工程与工艺,”陆予程正视前方,偏头认真解释道:“就是研究化学工业生产过程中的共同规律,并用化学方法改变物质的组成或性质来生产化学产品的一门工程学。” “......呃。” 一个字没听懂。 林以怀白了他一眼,“解释的很好,下次别解释了。” “......” “拜托,好歹你也是理科生。”陆予程噙着笑,逗着她说:“小心等会我妈考你。” “......” 林以怀拧了一下他的胳膊,瞪着他,咬牙切齿:“我一个理科生学了四年的文科专业,连初中化学都不会做了。” “......” 陆予程正笑得不可自抑,讲台前面响起程淑琳的声音:“那就请教室最后一排靠门的同学站起来回答我的问题吧。” 于是乎,同学们都开始齐刷刷地把目光定位到他们两这里来。 “......” 林以怀顿时趴在桌上,缩着头,使唤道:“你这个乌鸦嘴,站起来回答。” 陆予程冷笑了一下,回了三个字:“我没听。” “......” 迟迟没有人站起来回答,程淑琳正纳闷出了什么状况,就从讲台往后走,去探个究竟。 “完了完了,阿姨走过来了。”林以怀慌得想钻桌子底下。 程淑琳走过来时,陆予程正背过脸,用手挡住,而林以怀也正面对着墙壁。 她没看清脸,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两位同学,你们不是我的学生吧?” 话音刚落,放学铃声响起,教室内已经乱哄哄的一片。 “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程淑琳一开口,同学们都纷纷从前门离开。 她还站在原地,陆予程就放弃挣扎,扭头喊道:“妈~” 程淑琳猛地一愣,随后林以怀也转身朝她摆摆手,生硬地扯出笑容:“阿姨好。” “......” “怀怀!” 程淑琳眼前一亮,向她招手,林以怀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她面前。 谁知,程淑琳很是激动,直接她抱在怀里,“想死阿姨了。” 林以怀也小心翼翼地去拥抱她,轻声道:“我也想阿姨。” 直到教室里的同学都走空了,程淑琳还没松手。 陆予程就硬生生把她拉开,提醒道:“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 “......” 程淑琳转眼看他,脸色秒变严肃,“你个臭小子,就知道搞突然偷袭。” 说着,她不由衷上手拍打他,“还怂恿怀怀一起!” “哎,妈,妈。”陆予程急忙牵起林以怀的手给她看,“我这次把儿媳妇给您带回来了。” 程淑琳看到戒指,再次激动地叫出声:“求婚了?!” “......” 第115章 我想明天就领证 刚好到午饭时间,他们也不想走远,索性就去吃学校食堂。 南大的食堂跟江大有的一比,装修的跟高级餐厅一样,空间很大,完全不用担心拥挤或者抢不到饭。 程淑琳带着他俩去三食堂吃大餐,定了一个包间。 饭菜都是很可口的家常菜,程淑琳坐在林以怀旁边不停地给她夹菜。 陆予程瞅了一眼两人,亲密的跟亲生母女似的,自己倒像是外人一样。 他旁敲侧击地说:“程大教授,要不要给您亲儿子夹点菜?” 程淑琳眼尾扫他,凉凉地道:“你怎么不给我夹?” “......” 林以怀尽量收住笑意,扬起筷子往他盘子里放了一块啤酒鸭,又去给程淑琳夹菜。 陆予程顿时被她哄住,又接着方才的话:“行行行,今天你俩最大,我伺候你们行了吧。” 话间,他急忙起身,绕过林以怀,去给程淑琳夹菜倒水。 程淑琳满意地笑了笑,也不为难他,让他坐在右手边。 “看在你这个臭小子还算神速,把儿媳妇带回来的份上,我对你以前的行为既往不咎了。” 这两父子在暗地里较劲,程淑琳都不知情,甚至连他回南璋开律所都是通过新闻才知晓。 因为这事,程淑琳教训完陆予程,回家还跟陆柏平闹腾了好几天。 陆予程表现的还算乖顺:“好,谢谢妈。” “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程淑琳转头看了看林以怀,她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把目光转向陆予程,等着他的回答。 下一秒,他笑得坦荡,脱口而出:“我想明天就领证,或者今天就行。” “......” 程淑琳顿时拍打了他一下,嫌弃的眼神,“瞧你那点出息!你是结婚呢?还是开火箭?” “......” 林以怀忍俊不禁,急忙用手挡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 陆予程振振有词地反驳:“不是您说,让我早点成家立业,把怀怀娶回家吗?” 程淑琳瞪着他,耐着性子解释:“领证也得选一个好日子,比如婚期都得算八字的,这里面都是有学问的。” “我跟怀怀都不信这些,”陆予程不以为意道:“这些迷信,你还真信啊?” 程淑琳当即踢了他一脚,眼瞅着要发脾气。 林以怀给他使了个眼色,陆予程立即服软,点头说:“好好好,我们商量着挑选一个好日子行吧。” 程淑琳最后提醒了一句:“你找个时间,带怀怀回家见见你爸,他现在在法国,十二月份回来。” 陆予程点头应声,想着是时候找陆柏平好好谈谈了,也不打算再跟他僵持下去了。 程淑琳下午还有课,吃完饭就准备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就没多留他们。 —— 林以怀是第一次来南大,陆予程就陪着她在校园里面参观。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湛蓝,白云飘飘,阳光不刺眼,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 他们牵着彼此的手在校园散步,林以怀看到双人的共享电动,就欢快地跑过去。 陆予程跟过去时,林以怀已经兴奋地坐在前座,她兴致勃勃地笑:“快点上来,我带着你。” “行!让我感受一下你的车技。”他长腿一迈,果断上车,双手环住她的腰部。 林以怀扭动把手,电动车缓缓向前行驶着,随着速度的加快,迎面而来的风力随之变大。 校园的路边种满了栀子花,风一吹就香气满满。 小姑娘心旷神怡,笑呵呵地喊着:“好爽啊啊啊啊。” 陆予程在后面搂紧了她,跟着她一起傻笑:“多啦a梦载着大雄一起回家喽。” 林以怀蓦地想起小时候他们玩的游戏,陆予程每次都喜欢让她猜多啦a梦的下一个道具是什么。 她弯唇一笑:“那你猜这次多啦a梦用的是什么飞行道具?” 他思考了一下,问:“竹蜻蜓吗?” 她遥遥头,“是迷你飞机啦。” “哦~”陆予程恍然大悟。 “你答错了,要接受惩罚。” “那你想怎么罚?” “我就罚你......”林以怀逐渐放缓速度,及时拧动车闸。 电动车停下的那一刻,她清了清嗓子说:“罚你生日当天,拿着户口本,跟我去民政局。” 陆予程侧脸看她,笑道:“这貌似不是惩罚,是生日礼物吧?” “那你喜欢吗?” “喜欢。” ...... 十一月底,他们去参加了许忆言和何宇年的婚礼。 在那场婚礼上,他们见证了别人的幸福,也比任何时刻都期待彼此的幸福。 十二月,陆柏平从法国出差回来。 在准备领证的前一天,陆予程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带着林以怀去见陆柏平。 陆家在南璋市的住宅为“华江名城”,这里远离市中心,周边自然景色宜人,是传闻中最宜居的别墅区。 陆予程的车子一开进庭院里,程淑琳就兴奋地从屋内跑来迎接他们。 她们两人走在前面,他在后面提着礼品。 “快快,进来坐。”程淑琳全程牵着林以怀入座。 彼时,陆柏平正在阳台下看报纸,听到屋里的动静,慢悠悠地走进客厅。 男人穿着一身居家服,很像个老父亲,没有一点商人的死板和威严。 “让我看看谁来了。” 话音一响,林以怀急忙站起来,朝他礼貌颔首:“叔叔好。” 陆柏平的目光挪向她,笑得慈祥,挥手示意她坐下,“以怀呀,赶快坐,当自己家就行。” “对对,”程淑琳拉她坐下,随和道:“反正也快成自己家了。” 陆予程跟着王姨一起端着水果来客厅,瞅见坐在沙发上的陆柏平,规规矩矩地站在面前喊了一声“爸”。 陆柏平慵懒地抬眼,盯着桌上的礼品,不紧不慢地说:“你现在跟我很是见外啊。” 下一秒,陆予程就原形毕露,很随意地坐在林以怀旁边,吊儿郎当地道:“那下次我不用打招呼就来,或者当你不存在就行。” “......” 程淑琳顺着他的话,含沙射影地道:“我求之不得呢,毕竟某人回家的次数跟流星一样罕见。” “......” 陆柏平呵呵一笑,视线同时落到两人身上,正色道:“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第116章 感谢陆太太的生日礼物 陆予程转向林以怀笑了笑,闲散道:“明天去领证,婚期还在商量当中,毕竟我妈要算什么良辰吉日。” 陆柏平神色凌厉,揶揄道:“合着,你今天就是来通知我一声呗。” “本来就是。”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林以怀在身后揪了他一下,陆予程顿时改口:“早就跟我妈说过了,你不是在法国工作忙嘛。” “是的是的。”程淑琳也点头应声,跟着打圆场,生怕这两父子吵起来。 眼瞧着快到中午,程淑琳和林以怀在厨房帮着王姨一起做饭。 —— 陆柏平把他单独叫到书房谈话。 陆予程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主动让步说:“我愿意放弃律所的工作,回到陆氏。” 陆柏平面色一沉,看起来没那么高兴,“你做这个选择是因为林以怀吧?” 他一时间没接话,但神情已经出卖了自己。 陆予程曾认真想过他们的未来。 经历了社会上的人心险恶,他早已明白,要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就必须站得更高,拥有足够的地位和权力。 虽然,他曾经最厌恶贪慕金钱地位的人。 但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是一把双刃剑,财富本身没有善恶,而是拥有它的人赋予它不同的属性而已。 虽然,他从小到大的梦想是律师,但真正成为律师后,却发现很多事情还是无能为力。 却发现,律师仍然无法让他保护她,也无法给予她更好的生活。 陆柏平敲了敲桌板,郑重其事地问:“你确定林以怀值得你去这么做吗?” “前段时间她还在跟你闹分手,现在你们就要结婚了?” 陆予程正想反驳,陆柏平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 “你有没有想过,年少时的喜欢未必如你想象的美好,而是你自己本人给这份喜欢添加了太多滤镜。” “青梅竹马又如何,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们会面对更多的挑战,或许会发现彼此的世界观不同。” “又或者,发现婚姻跟恋爱是两回事,你们未必合适,也未必有那么喜欢对方。” “但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陆予程望着陆柏平,言辞诚恳道:“我比任何时刻都清醒,我此生非她不可。” “你非她不可,那她呢?”陆柏平眉梢紧蹙,说起自己的担忧,“你现在能为了她选择陆氏,那么如果让你在陆氏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如何抉择?” 他正想张口回答,陆柏平抢先道:“你不用着急给我答案,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爸。”陆予程顿了一下,语气甚是正经:“即使我现在知道,她没那么喜欢我,我还是会和她结婚的。” “......” 陆柏平猛地抬头,神情复杂地看他,难以置信这是那位骄傲的陆予程会说出的话。 陆予程明白父亲的顾虑,但也坦诚地说:“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会尽力做到两全,守护好陆氏,守护好我的家人。” 当天,陆柏平不仅给了他户口本,还给他一份股权转让书,里面有陆氏30%的股份。 这个意思是,让陆予程成为最大的股东,尽快接手家业。 陆予程深知,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他要想结婚,那么也得放弃律师梦。 —— 次日,两人都起了个大早,去民政局排队。 林以怀穿了一件纯白色的长裙,扎着公主头,陆予程穿着白色衬衫。 他们一起在镜头下拍结婚照,一起宣读结婚誓词。 出了民政局门口,林以怀拿着手里小红本,笑道:“陆先生,生日快乐。” 陆予程双手捧住她的脸颊,亲了一下她唇角,“感谢陆太太的生日礼物。” 林以怀恍然有些不知所措,“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律所,清理东西。” 陆予程牵着她上车,并把后车厢提前买的玫瑰花拿给她。 林以怀正沉浸在收到鲜花的快乐中,忽然想起他说不当律师这件事,问:“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么辛苦成立律所,现在要放弃,挺可惜的。” 陆予程启动车子,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还有老董他们嘛?我相信他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而我已经答应我爸,回去接手陆氏了。” 管理公司? 他怎么突然愿意去管理公司了? 林以怀还没问出口,陆予程把结婚证给她,提醒道:“记得发朋友圈。” “哦哦好的。”她这才跟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拍照。 今天是元旦,陆予程料想律所应该没什么人,这样也好,悄悄地搬走。 原本两人都在办公室整理物品,中间董闻亮敲门过来了,她就主动出去,让他们俩聊。 董闻亮肯定很舍不得陆予程离开。 林以怀也没想到,陆予程会有那么一天,放弃当律师。 正在茶水间喝水时,旁边来了一位女同事,她没认出人,只礼貌点了一下头,准备出去。 “林以怀,我们谈谈吧。”方思音从身后叫住她。 林以怀迷迷糊糊地跟着方思音去休息室,怎么回忆都不记得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 方思音邀请她入座后,淡笑了下,“我叫方思音,高一那会跟你同过班,不过我想你应该记不得我了。” 林以怀怔懵了一会儿,对她实在没什么印象,而且高一的同学,太久远了。 她慢吞吞地点头,嗯了声:“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方思音倒是很直接,质问的语气:“你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喜欢陆予程对吧?否则怎么会轻易跟他提分手?” “......” 这一问,顿时把她问懵了,莫非是情敌? 那她得表现的格外自信才行,气势不能输。 林以怀当即坐直了些,从容不迫地笑:“我们之间的事情,好像没有必要向方小姐说明吧。” “或者说,你只是贪图陆家的财产。”方思音目光灼灼,理直气壮地说:“请你不要伤害陆予程,他跟那些阔少爷不一样。” “他可以放下荣华富贵,拼命追寻梦想,成为优秀且有爱心的律师,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耀眼又努力的人。” “在他被记者围攻的时候,你在哪?”方思音看着她,没好气地指责道:“你却要跟他提分手?” “......” 林以怀不理解她如何了解他们之间的事情,觉得去跟一个陌生人解释这些很莫名奇妙。 “我说了,我们之间的事你不了解,我没必要跟你说。”林以怀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要走。 方思音也突然站起来,心有不甘,情绪激动地说:“林以怀,你配不上他的喜欢。” “......” 林以怀不由呵笑了一声,一股脑热地从包里掏出结婚证,得意洋洋地说:“我们今天领证了。” 闻言,方思音就像雷劈了一样,杵在原地。 第117章 他早就非她不可了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林以怀莫名被气到,纯属为了怼她,洋洋自得地说:“就算我没那么喜欢他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就算我不喜欢他,他也跟我结婚了,这些都跟你没关系。” 那么骄傲自信的方思音,在这些话下,也变得狼狈不堪。 暗恋失败的滋味,爱而不得的滋味,原来这么难受。 从此以后,你连喜欢他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休息室门外响起陆予程的声音:“怀怀,我们回家吧。” 林以怀闻声抬头,眉眼弯了弯,朝他跑过去。 陆予程也对她笑着,揽着她的肩膀一同离开。 须臾,董闻亮推开休息室的门,就看见方思音趴在桌上哭泣着。 他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方思音曾多次向他打听陆予程和林以怀的情况。 就连他们俩闹分手,也是董闻亮告诉她的。 原本她是高兴的,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 察觉到他的到来,方思音缓缓坐起来,红着眼睛说:“我撞南墙了,也后悔了。” “......” —— 陆予程一发朋友圈,大家都知道他领证了。 今天又是元旦,律所的一些同事就在群里喊着要聚会,还点名道姓地要求陆予程必须来。 盛情难却,他也想趁此机会跟律所的同事告个别。 下午五点,董闻亮在群里发了一个饭店的定位,让他们都务必到场。 陆予程跟林以怀说了这件事,她没什么意见,只说让他早去早回就行。 差不多晚上七点,包厢内的十五个人都到齐。 聚会的主题都在围绕陆予程结婚这件事。 “陆律师,你够神速啊,这么快就把嫂子拿下了。” “就是就是,听说陆律师跟嫂子是青梅竹马。” “对啊,这不天作之合嘛!” “那么陆哥今天刚领证,必须得多喝几杯啊,”孙洛先举着酒杯朝他伸过来,“陆哥,我先敬你,祝你和嫂子恩恩爱爱,早生贵子。” 陆予程没推辞,也没有理由推辞,欣然端起酒杯跟他碰。 紧接着,连明也站起来敬他,董闻亮拦了一下,“你们这是要把他灌醉的节奏啊。” 有人怂恿道:“喝醉有什么!今天大家都不醉不归。” “对啊对啊,大家都没跟陆律师一起喝过酒。” 陆予程很给大家面子,谁给他敬酒,他都去喝。 最后喝到他神志不清,孙洛也醉了,两人都醉醺醺地在拼酒。 在杯酒交错之间,陆予程的大脑开始不受控制,脑海里浮现很多人的声音。 陆柏平问他—— “你非她不可,那她呢?” 上午方思音跟林以怀在休息室的谈话,他其实听到了。 方思音说—— “林以怀,你根本没那么喜欢陆予程!” 林以怀说—— “就算我没那么喜欢他又如何?” “就算我不喜欢他,他也跟我结婚了。” 陆予程不断告诉自己,当时她只是在说气话,在气方思音而已。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这两句话循环在他耳边响起,他亲耳听到了。 渐渐地,记忆把他拉回高三那年,他们吵架,林以怀赌气说—— “我不喜欢你了。” 尽管他当时不断安慰自己,她是在说气话。 那几天他整日消沉,梁观带他去喝酒,他也像今天这样喝得天昏地暗。 梁观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她不喜欢你有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又不差她一个林以怀。” 陆予程听不进去这句话,也说服不了自己。 那天,梁观在陆予程晕过去之前,听到他支支吾吾地说:“不...不喜欢我没关系,我...我喜欢你就行。” “我喜欢你就行。” 【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 原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认清了自己。 就算他不喜欢她,他还是非她不可。 就算她没那么喜欢她,他还是会娶她。 因为除了林以怀,陆予程再也找不到想认真对待的人了,再也找不到想娶的人了。 屋内的人都走的差不多,董闻亮拍了拍他肩膀,“陆哥陆哥,咱回去吧。” 陆予程正趴在饭桌上,嘴里支支吾吾地喊着:“怀怀,怀怀......” “我这就带你回家找嫂子啊。” 董闻亮想把他拉起来,陆予程完全不配合,嚷嚷着:“我要怀怀,我要怀怀......” 几个回合后,董闻亮就是把人拉不起来,陆予程一直喊着林以怀的名字,是非要见她了。 无奈之下,他给林以怀打了个电话,让她来接陆予程。 十五分钟后,林以怀按照董闻亮发的地址赶过来。 包厢内就剩他们两人,陆予程已经醉倒在饭桌上。 董闻亮朝他喊道:“陆哥,嫂子来啦!” 林以怀弯腰轻拍他的后背,温声细语道:“陆予程,陆予程,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神志模糊,还是听得了她的声音,从臂弯里面抬起头,去抚摸她的脸颊,露出惊喜的笑容,“怀怀,是怀怀。” “对,是我。”林以怀拉着他起来,董闻亮也帮着忙。 陆予程见到她就很听话,刚站起来,就把林以怀拥进怀里,含混不清地说:“不要离开我。” “好,我不离开你。”林以怀顺着他的话,“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陆予程憨笑:“好。” 最后,董闻亮一路架着陆予程的肩膀,把他送进了自己的车。 林以怀在后座扶着他,他靠着她的肩膀昏睡了过去。 董闻亮没喝酒,在前面开着车,还不忘替陆予程说情。 “嫂子你可别生气啊,今天同事高兴,看陆哥领证了,都给他敬酒,陆哥没法拒绝。” “我没生气。”林以怀看了一眼躺在怀中的陆予程,笑了笑:“我理解。” “那就好那就好。”董闻亮迟疑了一下,又说:“还有,今天方思音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别在意。” 她诧异:“你听到了?” “是的,不小心听到了。”董闻亮接话,解释道:“方思音也是从我这了解到你们的情况,她之前是暗恋陆哥,但陆哥从没搭理过她。” “没事,我压根没放在心上。” 林以怀早就习以为常,暗恋陆予程的人那么多,如果都放在心上,就是在给自己找气受。 那陆予程突然出现在休息室门口,有没有听到她说的那些话...... 第118章 很爱很爱你 快到家时,陆予程就醒了。 林以怀没再麻烦董闻亮,就搀扶着他一起上楼进屋。 门一关上,林以怀就被紧紧压在墙壁上,陆予程搂着她的腰,去亲她的脸颊。 她下意识扭头躲闪,他就埋在她的颈窝,用力啄吻女生的锁骨处。 “陆予程,你别在这......”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林以怀一直在推搡着他,勾住他的脖颈安抚道:“你先去洗个澡好不好?” 陆予程停下动作,低头看她,两人的鼻尖仅剩一厘米的距离。 他的呼吸声很重,可能是因为酒精的缘故,眼睛里冒着红血丝。 正当林以怀以为他已经冷静时,陆予程的身体猛然向下,抱着她的双腿,以极快的速度把她扛在肩上。 “陆予程,你快点放我下来。” 她的头朝下,视线落在地面,就像一件衣服一样挂在他肩膀上。 洗漱室内,他把她放在盥洗台上,开始脱掉外套和衬衫, 天花板的灯光格外亮堂,映射出地面上相互交错的身影。 陆予程勾唇一笑,向她靠近,手指落在女生后背的拉链上。 林以怀缩在他怀里,肩膀不自觉发颤,磕巴地道:“你...你干什么。” 他的唇凑到她耳廓,拖腔带调地说:“新婚之夜,你说我们应该干什么?” “......” 林以怀不敢出声,气氛沉寂,唯有拉链声愈发清晰,两人的衣服一同掉落。 下一秒,陆予程紧紧贴着她的前胸,将她的双腿挂在腰间,抱着她一起站在花洒下。 逼仄的空间雾气缭绕,热气不断蒸腾,水珠沾染在墙面。 林以怀被抵在墙壁上,像个袋鼠挂在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热水从上而下,淋浴着彼此滚烫的身体。 她双手环住他脖颈,以免自己掉下去,但也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声。 他的唇在她耳边反复试探,呼吸声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不断上升的温度,心动不已,情动难捱。 林以怀被他勾的难受,仰头去找他的唇。 忽地,陆予程单手扶住她的头背,将人压在墙壁上开始强烈攻势。 他的舌尖划过她口腔里每一块牙齿,完全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含住她的唇舌。 林以怀只觉得大脑嗡嗡响,不断发出呜咽声。 直到两人舌根发麻,他松开她。 陆予程的目光锁着她,引诱着她说:“怀怀,说你喜欢我,说你很爱我。” 女生的双眼扑朔迷离,咬了下他的唇角,“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我也是,”陆予程眉眼一弯,对她对视,“怀怀,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只有听你亲口说,我才能确信,你也很爱我。 只有亲眼看到她为他动情的样子,他才能确信,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所以,那些话都是假的,都只是她的气话而已。 他终于说服了自己。 陆予程没跟她在浴室待很久,毕竟在浴室里面不方便他使坏。 今夜的陆予程,动作很不温柔,可能是因为酒精缘故,他不再像平日里那样克制。 林以怀被他压着,他的腰部与她的双腿不断摩挲,她没有力气,身体发软,总是往下掉。 “嗯...嗯嗯....” 女生的娇喘声叫得他心里更加发痒。 他漆黑的眼眸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欲望,啃噬着她柔软的肌肤,“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 陆予程的吻变得更猛烈,林以怀全身酥麻,仿佛成为深海里的浮萍,随着海水波动。 直到深夜,她双手紧紧抓着枕角,额头上的汗水愈来愈多。 “陆予程,不要……” “......” 他垂眼看她,循循善诱道:“喊我老公。” 这个时刻,林以怀只能顺着他,求饶地道:“老公....老公....” 林以怀也不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停止,就在迷迷糊糊当中进入了梦乡。 —— 闹腾了一夜,两人都很累,一直睡到中午。 林以怀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躺在他怀里,陆予程连睡觉都抱她抱得紧。 她原本不想弄醒他,悄悄掰开他的手臂。 不料,她稍稍一动,陆予程就本能地搂紧了她,睁开惺忪的眼。 四目相对,他确认她还在身边,就弯唇笑了。 林以怀在他怀里蠕动,像个毛毛虫似的,“你把我搂的太紧了。” 陆予程松了些许力气,林以怀想往左边平躺着。 谁知,双腿根本抬不动,好像不是自己了的似的,连腰都酸的不行。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肯定是昨晚,他太..... 一想到这里,林以怀就嘟着嘴,瞥了他一眼。 “怎么了?”陆予程弯头看她,很亲切地喊她:“老婆。” “......” 第119章 我们以后有家了 林以怀还愣了一下,似是没反应过来。 他又在她耳边缓缓道:“老婆大人,想吃什么?” “......” 听起来好别扭,林以怀还没习惯,“你...你还是喊我怀怀吧,这个叫法听起来骚里骚气的。” “......” 陆予程含着笑,语气玩味:“可你昨晚,叫老公叫得很亲。” “......” 林以怀憋红着脸,捶着他胸膛,呵斥道:“你还敢提昨晚,真的好疼,好疼。” 不用想他也知道,昨晚借着酒精的劲儿,是挺不节制的。 想到这,陆予程就心疼她,主动承认错误,“都怪我,不该喝那么多酒。” “我错了好不好,以后绝不这么喝了。或者以后我醉酒时,你离我远点。” 林以怀没跟他较真,停下动作,安分地靠在他怀里。 他沉下声音,关怀道:“还疼不疼?” 这种问题,她当然不好意思回答的具体。 陆予程急忙坐起身穿衣服,下床后去书房里找药箱回来。 林以怀看着他拿着药瓶和棉签过来,不自觉往回缩,有点抗拒的样子。 陆予程坐到床边,垂眼看她,轻声道:“都是合法夫妻了,还这么害羞啊?” 话虽如此,即使他们之间再怎么亲密,她也不至于脸皮厚到,青天白日之下,让他看她那里。 陆予程抬手去掀她脚下的棉被,林以怀还是不自觉地瑟缩,“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挑了下眉,问:“你的腰不疼吗?能起得来么?” “......” 他怎么这么清楚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要说出来啊啊啊啊 林以怀简直没脸看他,陆予程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她的脸,“你别看就行了。” 言罢,他一个翻身正对着她,掀起她下半身的被子,哄着她说:“张腿。” “......” 林以怀乖乖照做,只觉得她现在的行为完全称得上掩耳盗铃。 陆予程并不会觉得羞耻,好像还挺得心应手。 “......” 给她涂完药后,陆予程让她继续躺着休息,他去厨房做饭。 林以怀缩在被子里冷静了好大一会儿,脸上的红晕才逐渐褪去。 等沉下心来,她才想起昨晚陆予程的行为是有点不对劲,还一直哄着她,让她说喜欢他之类的话。 他是不是听到她跟方思音的谈话了,听到她怼方思音的气话了? 陆予程做完午饭,推开门喊她吃饭,林以怀已经从床上穿好衣服了。 他还担心她能不能站起来,一本正经地问:“要不要我抱你去?” “......不用,我没那么娇气。”林以怀侧脸不敢看他,立刻下床跑去洗脸刷牙。 虽说是午饭,陆予程做的是早饭,熬了黑米粥,还烤了面包。 “还不错嘛,我要饿死了。”说着,她就继续低头喝粥。 连吃饭,陆予程的视线都没离开过她。 林以怀察觉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勺子,郑重其事地问:“昨天,你是不是听到我跟方思音的谈话了?” 陆予程眨了下眼,坦然承认,“嗯。” “我说的都是气话,当时那个情况,就是一股脑热怼她而已。”林以怀正襟危坐,再次重申着:“我很喜欢你,也很爱你。” 陆予程低笑了下,摸了摸她的额头,“我知道,昨天就是喝酒想太多了而已。” “那你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和我说,不要闷在心里好不好?” 林以怀正眼看他,继续说:“既然是夫妻了,我们以后就坦诚相待,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解。” 陆予程规规矩矩地点头,言辞端正:“以后我保证不乱喝酒了,也不像昨晚——” “打住!”林以怀了然于胸,狂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 “好了,赶快吃饭。”陆予程把她的粥端起来,扬起勺子往她嘴里送,“最近忙不忙?” “不忙。”林以怀说:“我的实体书出版稿也快修完了,估计下个月就能交稿了。” 他点点头,迟疑地说:“我们可能要搬家了。” 林以怀猜到这一步了,毕竟他们已经结婚,而且他要回去继承家业的。 “好呀。”她坦然应声,“反正也快过年了。” 陆予程抿唇一笑,说着自己的安排:“我们先回锦江名城,我妈会趁着新年带你这个儿媳妇会见一些亲戚,还会商量着婚期的事情。” 他放下碗筷,牵着她的手,与她对视,“接下来我们有的忙了,婚礼的事情估计很复杂。” 也是,陆家算是名门望族了,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婚礼定然不会草率。 他补充道:“但你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应付这些事情,我爸妈也会帮我们。” 林以怀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因为以后我就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陆予程随即把她拥在怀里,附和道:“是的,我们以后有家了。” —— 两天后,陆予程回归陆氏集团,担任首席执行官的消息轰动整座南璋市。 [我去!陆柏平这么快就让儿子继承家业了?!] [有什么可惊讶的,这不是早晚的事情嘛] [那这位新上任的陆总,可是最年轻的ceo啦] [陆柏平倒是真敢,一上任就给他最大的股份,陆予程现在还是陆氏最大的股东] [牛批!] ...... 第120章 想成为保护她的盖世英雄 清晨,锦江名城。 床边的手机不停震动着,发出声响。 林以怀动了动眼睫,伸手够到桌上的手机,睁开惺忪的眼,宿舍群里99+条消息。 于晚:【@林以怀 你给我出来!!!】 张溪:【@林以怀 快点!!![抓狂]】 张溪:【快点来接受我们的审讯,我就说她去南璋市是奔着结婚的。】 于晚:【连领证都很突然,他俩这是搞闪婚呐。】 林以怀不禁笑出声,捋了把乱糟糟的长发,从床上坐起来,对着屏幕开始敲字。 林以怀:【来了来了[偷笑]】 于晚:【tm终于出来了,我跟张溪快要急死了】 张溪:【快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死亡微笑]】 林以怀:【好吧,我认错。来南璋的第二天,他就跟我求婚了。】 林以怀:【然后这段时间就见了他父母,最终在他生日当天领证。】 于晚:【好啊,我说的没错吧,陆予程就是带你回去结婚见父母的,你当时还死鸭子嘴硬,哼!】 张溪:【对对对,我当时也是这样说的,陆予程根本等不及毕业,哼!】 张溪:【某人还在那说不是[翻白眼]】 林以怀:【我为我之前的发言认错】 林以怀:【[sorry]】 林以怀:【[sorry]】 于是,她在群里开始了99+认错。 张溪:【行了,原谅你了。】 于晚:【新婚快乐,陆氏集团的少夫人。】 林以怀:【......啊啊啊不要这样叫啦。】 张溪:【[偷笑] 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呀?】 于晚:【好奇,不过陆家的婚礼肯定会风靡全城。】 林以怀:【我也是这两天才跟着他搬回他们家,婚礼还在跟叔叔阿姨商量呢。】 于晚:【卧槽!!!已经搬到陆家了?!不得不说,你家陆哥哥的速度,真的爱死了!】 张溪:【什么叔叔阿姨,那是你公婆哈哈哈哈】 林以怀:【.....呜呜呜你两别打趣我了。】 此时,卧室外响起敲门声,林以怀下床去开门。 王姨笑嘻嘻地说:“少夫人,夫人让我喊你下去吃早餐。” 林以怀恭敬颔首,笑道:“王姨,我们也算认识,您不用喊我少夫人,叫我以怀或者怀怀都可以。” “嗯嗯好的。”王姨应声,不再拘谨,喊她:“怀怀。” 王姨走后,林以怀回屋简单洗漱了一下。 这栋别墅的房间都很宽敞,每间卧室都有单独的洗漱间连在一起。 他们这屋还有宽大的阳台,窗帘一拉开就是落地窗,正对着山水景色,好像真的活在童话里。 她收拾好出门,从二楼下一楼时,陆予程也从书房里出来,撞上她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陆予程牵着她一起去餐厅,程淑琳看到小夫妻一同走来,朝他们摆手,“快点来吃早饭。” 林以怀唇角微扬,招呼道:“阿姨早上好。” 程淑琳热情地拉着她入座,眉开眼笑:“傻孩子,叫我妈。” 林以怀挠了一下头,后知后觉地改口:“妈妈早上好。” 程淑琳将牛奶端到过来,摸了下她的头,“怀怀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乖。” 旋即注意力转向陆予程,他正侧着身体,单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以怀,有些失神地傻笑。 程淑琳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把他拉回神,“媳妇留着晚上好好看,现在赶快吃早饭,然后去公司上班。” 她提醒道:“你这个总裁才刚上任,千万不要迟到,落人话柄。” “知道了。”陆予程坐直了身体,切好盘中的三明治,移到林以怀面前。 程淑琳也能看出来,他这个儿子是真的长大了,会事无巨细地照顾、体谅某个人了。 之前她还担心,陆柏平这么早把管理公司的权利让渡给他,是否合适。 现在看来,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更好。 在喜欢林以怀的这几年,陆予程早就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 从他成立律所,处理案件纠纷上也能看出,陆予程已经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吃饭的过程中,程淑琳跟他们提了一嘴订婚宴的事情。 闻言,陆予程略显不耐地问:“怎么还要搞订婚典礼啊?直接办婚礼不行吗?” 程淑琳眸色犀利,凉凉地道:“不行,该有的程序就得有,婚姻大事就一次,你还想敷衍了事啊?” “我是觉得太麻烦了,”他看了一眼林以怀,担忧地道:“别办个婚礼把我们两累死了,况且有那么多宾客,应付着实在头疼。” “我知道你心疼老婆。”程淑琳莞尔一笑,劝说道:“但婚礼对于女孩来说有很特殊的意义,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准备的过程也很重要。” “你放心,我跟你爸都在帮着你两。”她拉着林以怀的手,看了看陆予程,“我保证绝不劳累怀怀,程序我们尽量化繁为简。” 林以怀也点头认可,目光转向他,笑得从容:“有妈帮我呢,你不用担心。” “那行,记得多找我商量。”陆予程这才勉强答应。 —— 陆柏平从外面跑步回来,大汗淋漓地从他旁边走过,闲散道:“提醒你一句,今天会有股东大会。新官上任三把火,拿出你的威严。” 林以怀顿时把视线挪向陆予程,他神色一沉,从座位上起来,去客厅掂起西装外套穿上。 她也起身走过去,帮他整理衣襟。 陆予程牵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抿唇笑笑:“怀怀给我加油打气好吗?” “好,我永远相信我的程予陆。” 小姑娘瞳眸澄澈,眼角弯成了月牙形状,一如儿时那般纯真,好像他们从未长大。 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想成为保护她的盖世英雄。 来接他去公司的司机还是老张,陆家用人注重感情,陆柏平和程淑琳算是比较随意,不喜欢顾太多外人在家里,以免在家也不自在。 陆予程一坐上车,老张从后视镜里看他,笑着感叹:“从前都是送陆总,以后都是要送小陆总了。” 他没说话,只是淡笑了下。 黑色的劳斯拉斯向前行着,逐渐把他送进集团的总部大厦。 随着车子停下,车门再次打开,助理魏之辉朝他点头道:“陆总好!” 从他下车,魏之辉在身后跟着他,进入一楼乘坐电梯,通往大厦顶端。 陆予程神色凛然,志在必得地走向属于他的位置。 所到之处,公司的员工都很恭敬地向他打招呼:“陆总好!” 抵达顶层,魏之辉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陆予程不自觉走向落地窗前。 原来,陆氏集团的大厦这么高,有一种直入云霄的庄重感,这里就是市中心,就是俯视全城的顶端。 有多少人想拼命爬到这个位置,想站在这里,于他而言,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情。 也是此时此刻,陆予程意识到了自己背负的责任感。 他答应过陆柏平,要守护好陆氏,守护好家人。 魏之辉瞅了眼时间,提醒道:“陆总,股东大会要开始了。” 陆予程晃过神,低头敲了敲腕上的电子表,收到了同样的信号,旋即淡笑了下:“走吧。” 他整理好情绪,昂首挺胸、大步阔前地走向另一种人生。 在这种人生里,不再有他儿时的律师梦。 时间会教会我们很多东西,去长大,去舍弃,去面对。 第121章 要不今晚继续熬夜? 新年的钟声敲响,林以怀的实体书已经交稿。 她的日常无非就是,每天跟着程淑琳准备订婚宴,会见形形色色的人。 而陆予程,在总裁这个位置上逐渐得心应手,过着每天朝九晚五的生活。 林以怀还未明白他放弃律师梦的原因,也不知道他管理公司是否真正快乐。 除夕那天下午,陆予程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想都没想就冲出了家门。 护工说,林正辉的情况不容乐观,突然晕倒在医院,正在急救室抢救。 陆予程赶到医院时,林正辉刚好从急救室里被推出来。 他拉着医生问具体情况,医生面目愁容,摇了摇头说:“病人应该挺不过一个星期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 “......” 听到这个消息,陆予程差点没站稳,一个人在病房外平复了好大一会心情才踏进病房。 差不多等了一个小时,林正辉恢复了意识,睁开双眼,对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陆予程实在笑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拉着林正辉的手,安抚道:“叔叔要好好坚持化疗,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但林正辉心里明镜似的,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清楚。 他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你们的婚礼我就不去了,也不应该我去。” “怎么会呢?”陆予程不明所以地说:“您是怀怀的父亲,父亲自然是要参加女儿的婚礼。” 他哽咽了一下,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叔叔,怀怀她并不恨你,说不定还很高兴能够见到您,您就让怀怀来看您好不好?” 林正辉眨了眨眼,双手握紧了他的右手,情绪激动地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以怀,让她不要想起我这个父亲,才是我唯一能够做的事。” “我不遗憾,因为我已经知道她现在很幸福,有你在,她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 听到这些话,陆予程心里闷闷的,眼角酸涩,附和道:“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她一直幸福下去。” 林正辉拉了拉他,陆予程凑近他耳边去听。 “我有个秘密告诉你,一直埋在我心里好久好久......” 那天下午,陆予程在病房里听林正辉说了很多事,甚至包括后事。 林正辉的意思是,想安安静静地离开,这辈子都别让林以怀知道。 —— 除夕夜,整座城市灯火辉煌,每家每户都充斥着阖家团圆的欢快感。 陆予程回到家时,天边倏然绽放出绚丽的烟花,光彩夺目。 与往年不同,这是陆家最圆满的一次除夕。 他推开门,走进屋内,客厅里响起热闹的谈话声,有陆柏平,有程淑琳,还有林以怀。 “儿子,你回来了。”程淑琳坐在沙发上朝他摆摆手,笑呵呵的:“快点过来,你爸的棋路,我和怀怀都看不懂。” 多么和谐的一面啊,林以怀跟父母的感情很好。 他的父母向来就是这样,会爱屋及乌,只要是他喜欢的人,程淑琳和陆柏平也会视如己出。 程淑琳喊了几声,他都没应,似乎杵在原地发呆。 林以怀从沙发上起来跑到他面前,笑意盈盈地问:“发什么愣呢?” 下一秒,陆予程就把她拥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两人的侧脸相贴。 林以怀顿时愣住,被他紧紧抱着,在耳边轻声问:“怎么了?” 程淑琳再抬头就看见两人在相拥着,戳了戳陆柏平,在旁边看得津津乐道。 两夫妻秒变磕cp的脸,去吃儿子和儿媳妇的糖。 程淑琳激动的不行,一脸姨母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以怀就这么静静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可能是听到了林正辉的话,有些伤感。 跟她抱了一会,陆予程的心情好了很多。 等两人松开后,才发觉程淑琳和陆柏平正嗑着瓜子,目不斜视地盯着他两看。 “......” 程淑琳捂着脸,笑道:“想不到,我儿子在老婆面前这么会撒娇啊啊啊啊。” 陆柏平也在侧脸偷笑。 林以怀一时间有点无地自容,不敢直视程淑琳和陆柏平。 就这么一次,还被他两撞个正着。 陆予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装作处变不惊的样子,“您老也是够无聊的哈,有什么好看的。” 语毕,他牵着林以怀直上楼。 程淑琳还望着他们的背影,咂嘴道:“回屋撒娇去了。” “......” 两人回到卧室,房门一关。 陆予程边脱外套边说:“看来以后咱俩还是搬出去单独住方便。” 林以怀拿过他的外套,嗔怪道:“瞎说什么呢?” 陆予程拉着她一起坐到床沿,正视她,“我可没胡说,我们的婚房已经在装修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呀,”林以怀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瓮声瓮气道:“跟爸妈生活在一起,家里更热闹,否则就我们两个人,多冷清呀。” 陆予程正对着她,双手环住她的腰,揪着她的话说:“你要是觉得冷清,我们就努努力,生个孩子?” “......” 他的思维好快,怎么刚结婚就提到生孩子的事情了? 林以怀顿时害羞地靠在他肩膀,讷讷道:“倒也不必这么快,我还没体验够两人世界呢。” “哦~”陆予程拖腔带调地说:“原来怀怀想体验二人世界呀,要不今晚继续熬夜?” “......” 林以怀心道:就不该乱说话。 她急忙转移话题道:“你还没说刚刚怎么了?挺奇怪的。” “刚刚啊。”陆予程垂眼看她,悠悠地道:“就是这几天有点累,急需要你的安慰。” 她顺着他的话,嘟囔道:“那、那你需要怎么安慰嘛。” 陆予程松开了她,整个人平躺着床上,含着笑:“你过来亲亲我就没事了。” 她很乖,缓缓移到他身边。 陆予程正合着双眼,林以怀倾身过去,撑在他上面去亲他的唇。 女生的唇很柔软,是很认真地在亲吻他,动作温柔。 他睁开双眼,她还羞涩地闭着眼睛。 下一秒,陆予程就抱紧了她的腰,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他也回应着她,舔舐她的唇角,动作轻缓。 陆予程勾唇笑道:“我们家怀怀,真的很甜。” 林以怀还娇羞地埋在他的颈窝,越来越像个孩子。 陆予程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些不美好的事情,都不要沾染她。 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可以。 第122章 她现在是我的太太 正如医生所说,林正辉没能挺过一个星期,在大年初五的清晨心跳骤停。 陆予程赶到的时候,护工说,病人走的很安详,应该是没遗憾了。 林正辉什么都没留下,他想说的话在除夕那天下午已经说完。 初晨的阳光照常升起,光线照射在医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南璋市依旧是鸟语花香的季节,后花园围观下棋的老人再次重聚。 陆予程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望着眼前的景色,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好像一切都已改变。 他从未以这种方式见证一个人的生死。 明明四个月前,他们还在这里谈笑风生,在棋盘上斗智斗勇。 “哎,小伙子!”白发老人一眼认出他,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 陆予程后知后觉地抬头,老人嘿嘿一笑:“你老丈人今天咋没来?他还欠我一盘棋呢!” 他恍然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几秒。 老人又补充道:“就是林正辉啊,他天天跟我们炫耀你是他女婿,说你特别厉害,特别优秀......” “他还说啊,他女儿真是三生有幸,遇到你这么好的人。” 白发老人滔滔不绝地复述林正辉曾说过的话,陆予程顿时觉得心里堵得慌。 从知道林正辉生病的那一刻,他都在承受着各种压力。 见证一个人奔向死亡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可是,他无人诉说。 就像是一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林正辉逝世后,只剩陆予程一个人消化这个秘密。 白发老人见他捂着脑门,萎靡不振的样子,关怀道:“小伙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哑着嗓音回道:“没有,我没事。” 正当他以为自己快要落泪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那边,魏之辉慌里慌张地说:“陆总,你在哪啊?今天有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已经到公司门口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我现在回去。” 挂完电话,陆予程向白发老人淡笑了下,回着方才的话,“他已经出院了。” 白发老人笑道:“不错啊,他总算抗癌成功了。” “......” —— 陆予程收拾好情绪,走出后花园,离开医院,坐上老张的车。 随着车门打开,一群记者涌上来,魏之辉和保安一路护送他到新闻发布室。 新年伊始,很多媒体关注陆氏集团最新一年的发展情况和战略抉择。 陆予程就站在镜头下,接受着众多记者的采访。 起初都是一些公事和专业问题,眼瞅着采访时间快结束,有位女记者举手示意,把话筒转向他。 “陆总,我们了解到您大学的专业是法律,甚至在律所工作期间有斐然的战绩。” 女记者问:“请问是什么原因让您当初选择法律,又是什么原因让您放弃当律师,回归家族企业呢?” 无疑这两个问题非常有吸引力,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期待着这个回答。 新闻发布会是直播的形式,林以怀在家里正抱着手机关注现场。 这位记者的问题,也吸引了她的好奇心,她心里一直是有这个疑惑的。 听到这个问题,陆予程也沉默了良久,魏之辉正想替他打掩护,宣布采访结束。 下一秒,他抿唇一笑,不紧不慢地说:“因为小时候有个女孩跟我说,她觉得这世上最值得敬重的职业就是律师。” “她说,律师是大英雄,能匡扶正义。” “而我,在那个年纪,很想成为她的大英雄。” “在我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的时候,早已把律师潜移默化地当成了我的梦想。” “因为小女孩还说,她以后是要嫁给大英雄的。” “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成为她眼中匡扶正义的人。” 可能是因为刚刚接受了林正辉的离世,他有些伤感,想起了很多过往。 往日的他是定不会说这些话给大众的。 陆予程顿了顿,又说:“至于后来为什么放弃当律师,是因为我想给这个女孩一个完整的家,想好好保护她。” 林以怀的呼吸似乎变得格外沉寂,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头里的陆予程。 少年容颜依旧,全程处变不惊,言辞诚恳。 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没有被现实磨平棱角,依然充满着不服输和斗志。 新闻现场惊呼一片,似乎挖到了非常有价值的爆料。 女记者再次发问:“冒昧问一下,这个小女孩——” 陆予程抢先说:“她现在是我的太太。” 此言一出,台下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哇哦!陆总还是这么深情的人啊。” “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见到您太太本人呢?” “对啊对啊,能让陆总这么执着的人,肯定非一般人等。” 陆予程继续描述着:“她不一定是你们眼中闪闪发光的人,但却是我一辈子都想要去守护的人。” 他唇角微扬:“至于我太太本人,等我们举办婚礼,你们就见到了。” 话音刚落,魏之辉瞅准时机,站在镜头前宣布:“非常感谢各位记者朋友,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 林以怀放下手机,一抬头,眼泪就自动滑落下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连她自己都似乎忘了曾经说过的话。 小时候,楼下的老奶奶被子女抛弃,连房子都要被收走。 那段时间,她觉得老奶奶可怜极了,还好林正辉帮助找了一位律师替老奶奶打官司。 最后,老奶奶的子女受到法律的制裁,还不用搬家了。 那是第一次,年纪还小的她了解到律师这个职业,并且心生仰慕,把律师想象成很伟大的人。 彼时的林以怀还无法预知,她随口的一句话在陆予程心里生根发芽。 彼时的林以怀还不知道,在那个年纪开始,陆予程就想成为她心里的大英雄。 —— 年后的日子似乎更忙碌,处理完林正辉的后事,公司里面的事情也让陆予程分不开身。 林以怀时常跟着程淑琳接待一些亲戚朋友。 日子悄无声息地迎来情人节,也是林以怀的生日。 程淑琳早就提前订好了蛋糕,并在当晚做了一大桌菜。 知道是她的生日,陆予程特意提前下了个早班。 忙碌了一段时间,一大家子人总算可以安安静静地聚在一起吃个饭。 “怀怀生日快乐!” 陆予程给她戴上生日帽,跟她一起许愿吹蜡烛。 饭桌上,程淑琳和陆柏平正在聊着天。 陆予程悄悄握住她的右手,在她耳边窃窃私语:“跟我去个地方。” 她小声道:“天都黑了,去哪?” “就是黑了才要去,”陆予程笑得意味不明,“别忘了今天还是情人节。” “......” 林以怀绷着嘴巴,怔懵了几秒,怎么感觉他是要搞坏事...... 程淑琳敲了敲桌子,插话道:“你们两在嘀咕什么呢?” 陆柏平轻笑了下,“人家小夫妻两的事,咱就别干预了。” 他心里明镜似的,冲他们两努努下巴,“别在这待着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爸,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是要偷鸡摸狗似的。”陆予程没藏着掖着,“我们要去过二人世界了。” 语毕,他突然站起来,拉着林以怀一起走。 “走吧走吧。”程淑琳瞥了他一眼,“我两不当电灯泡了。” “......” 第123章 陆总的身材真好 林以怀什么都没拿,就急匆匆地被陆予程拉上了车。 她转头问他:“我们要去哪啊?” 陆予程给她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林以怀还蛮期待,他是不是要搞什么惊喜。 锦江名城环山靠海,陆予程带她去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山脚下的一个温泉酒店里。 他牵着她进去,很熟路地去找房间。 房门一关上,陆予程就开始脱衣服,林以怀杵在原地傻傻愣住。 他的目的性倒也不必这么明显吧...... 陆予程把上衣脱完,瞅见她还在不为所动,朝她努了努下巴,“怎么不脱啊?” “......” 林以怀下意识抱着自己,磕磕巴巴地道:“我...我还没...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陆予程纳闷道,旋即恍惚了一下,“你在想什么?” 林以怀背过身,羞赧地反问:“是你在想什么啊。” 陆予程看她这般反应,噗嗤笑出了声:“不脱衣服怎么泡温泉啊?” “......” 哦,原来他指的是泡温泉。 林以怀顿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刚刚在想什么啊。 她红着脸问:“我没带泳衣。” 他在她身后已经换好衣服,悠悠地道:“我也没带,又不用带。” “......” 干什么?光着吗?! 林以怀再次僵在原地。 下一秒,陆予程走到她面前,男人上半身赤裸着,下半身裹着浴巾。 他弯腰定定地凝视她的眼睛,发问:“你这个小脑袋瓜在想什么呢?” 说着,把床上的另一份浴巾拿给她,“换上吧,陆太太。” “......” 好吧,是她想太多了。 寂静的夜晚,月色皎洁,星光满天。 陆予程一路捂着她的眼睛,一步步带着她往后山的温泉池走去。 陆予程松开手,“好了,我们到了。” 这里两面环山,热气缭绕,是天然的温泉。 宽大的汤池里铺满了一层鲜红的玫瑰花瓣。 林以怀倏地弯唇笑了。 陆予程牵着她一起下汤池,温热的水感触碰到肌肤,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小姑娘兴奋地玩起水,把玩浮在水面的玫瑰花瓣,放在鼻尖去闻,“好香啊。” 陆予程刚朝她游过来,林以怀瞬间玩心大发,煽动着水面,向他泼水。 他下意识用胳膊去挡水,“怀怀,别闹。” 他不让她闹,她偏要闹,像个小孩子一样,越玩越开心。 最后,陆予程也被她带偏,两人在温泉里面玩起了打水仗。 过了一会儿,林以怀玩得有点累,正歇息着。 一不留神,陆予程就从身后突袭,抱住了她,“我看你这回还跑不跑。” 林以怀蜷缩在他怀里动了动,声音甜甜的,“不跑了。” 陆予程调换了一下位置,面对着她,托着女生的腰,很轻松地把她举高了一点。 两人对视,他仰头看着她,“开不开心?” 女生伸手抱住他的颈部,瓮声瓮气道:“开心。” 陆予程就这样抱着她往池边游回去,把她放在阶梯上坐好。 林以怀看他在池边还放了红酒,陆予程给她倒了一点。 两人边喝着红酒边聊天。 “这段时间跟我妈去见亲戚很累吧。”陆予程牵着她的手,闲散道:“所以,我想着带你来着放松一下。” 林以怀举着高脚杯,小口抿着红酒,“还好,我再怎么忙也没有陆总你忙啦。” 陆予程淡笑了声,视线静静地落在她身上,与她碰杯。 林以怀很喜欢这红酒的味道,很快就喝完了,还要去倒。 陆予程拦了她一下,“别喝醉了。” 她撒着娇,“我就是想喝嘛,醉了不还有你吗?” 说完,她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细细品尝着。 陆予程沉默了一会儿,犹疑地问:“怀怀,你会不会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枯燥,会不会不适应?” 林以怀抬眸看向他,纳闷道:“为什么要这么问?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充实,也很丰厚。” 她笑着补了句:“最重要的是,有你在。” “我也是,”陆予程眉眼弯了弯,“你喜欢就好。” 不知不觉,林以怀又喝完了一杯,刚侧身把高脚杯放回岸边时,有点发蒙,身体往后倒。 陆予程眼疾手快地去扶她,只听见“扑腾”一声,两人都掉进了温泉池里面。 还好,他在水里的平衡感很好,站得很稳,也扶住了她。 林以怀抬眼再看他时,小脸红扑扑的,似醉非醉的样子。 “我还有个问题没问你,”小姑娘被他扶着,冲他眨了眨眼睛,“那你这个陆总当得开不开心啊?” 陆予程明显迟疑了一下,笑道:“开心。” 林以怀脑袋晕乎乎的,含混不清地道:“那就好,我还怕你不开心,毕竟你舍弃了当律师。” 刚说完,她就开始站不稳,眼瞅着又要倒,陆予程揽住她的腰,把人拥到怀里。 两人的距离猛地靠近,林以怀的双手就不安分地摸他的肌肉,笑得憨憨的,“陆予程,不得不说,你的身材真好。” “......” 她开始肆无忌惮地盯着男人的胸膛,语气轻佻:“越摸越想摸。” “......” 陆予程捏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视线对准他,她神色迷离。 “怀怀,你醉了,开始说胡话了。” 她还摇摇头,不自知地说:“我没醉,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你这身材真的好棒啊,我看着就想.....” 陆予程凑近了些,盯着她的眼睛发问:“想什么?” 林以怀猛地仰头,亲了一下他的唇角,回着话:“就想亲。” “......” 陆予程勾唇坏笑了下,旋即扶住她的后颈,含住她的唇。 “唔...唔唔....” 她也很配合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享受着他的味道。 可能是醉酒的原因,林以怀的攻势比他还强烈。 两人的唇齿相互试探,用不同角度去攻略彼此。 月色的一抹光映射在泉水中央,两个相互纠缠的身影在玫瑰花池中热吻。 差不多亲累了,林以怀整个人就挂在他身上,陆予程抱着她游回岸边。 两人回归到原位,林以怀靠在他的肩膀上,陆予程的手在后面搂着她。 她也是累了,缓缓闭上眼睛。 陆予程垂眼,盯着她的睫毛、眼睛、鼻子和嘴巴,心里仿佛涌入了一股暖流。 他有好多话想说—— [怀怀,虽然现在我的生活不是我最初想要的,但是一想到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不那么贪心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至少当这个ceo能让爸妈开心,能好好保护你。 成年人复杂的世界,你就不要接触了,活的糊涂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发觉林以怀已经熟睡后,陆予程拦腰抱起她,原路返回。 回到房间,他将她身上湿淋淋的浴巾扯掉,用干毛巾给她擦了一下身体,把人放回床上。 陆予程给她盖好被子,躺在她身边傻傻地望着她。 今晚她实在有些贪杯了,睡得很熟也很安逸。 第124章 百亿彩礼 林以怀醒来的比陆予程早,昨晚泡了温泉还喝了红酒助眠,现在只觉得整个人如脱胎换骨了似的轻松。 她轻手轻脚地翻动了下身体,趴在他旁边,托着下巴去欣赏陆予程的睡颜。 男人轮廓清晰,鼻梁挺直,眉宇间尽显柔和,甚至连睫毛都生的完美。 她不禁感叹,怎么会有人连睡觉都这么帅啊啊啊。 林以怀忍不住想记录下来,趁他还熟睡着,拿着手机摄像头给他怼脸拍照。 她的手腕姿势换来换去,尝试着从不同角度去拍他的睡颜。 下一秒,林以怀阴笑了下,调皮地用食指触碰到陆予程的鼻尖,缓缓试着往上推。 差不多快成猪鼻子形状时,她忍住笑,对准他的鼻孔,正准备按下快门键。 忽地,陆予程环住了她的腰,又一个翻滚,把小姑娘压在怀里。 他的桃花眼微张,鼻尖碰到她的,笑得痞坏:“一大早上就在 干坏事啊。” “......” 被现场抓包,林以怀心虚地不敢看他,讷讷道:“明明就是你昨晚先干坏事的。” 她指的是,醒来后,两人都在赤裸着身体,就以为他们昨晚...... 陆予程瞬间心领神会,偏头看她,“我要是昨晚干了坏事,你现在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吗?” “......” 林以怀脸色已经开始发麻,而且他们现在这个姿势,两人紧密贴合着。 她难为情地去推他,陆予程不仅没动,还抱紧了她。 “你的身体在发烫?”他挑眉笑了下,盯着她的眼睛说。 “......” 被子底下,陆予程的双腿还夹紧了她。 小姑娘的脸色也在发烫,耳朵和脖颈红了一大片。 陆予程尽收眼底,继续引诱着她,语气玩味:“难受吗?” “......” 她害羞地侧过脸,不敢直视他,正想开口说话。 陆予程抢先一步,循循善诱地道:“要不现在做?” “......” 林以怀的心砰砰直跳,没说话,原本挣扎的身体也不再乱动,似乎就是在传递信号。 下一秒,陆予程的身体往下移了一点,按住她的双手,两人十指相扣,一同陷进棉被里。 ...... 一个小时后,床单凌乱不堪,女生随便扯着被角遮挡住春光。 陆予程坐在床尾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移到床头,林以怀还在大口喘着气,脸色红得不像话。 他难以自控地靠近她,把人抱在怀里。 这一刻,他的内心是强烈的,是强烈地想拥有她,拥有一辈子。 林以怀在他怀里动了动,小声道:“你...你不用去上班吗?” “不去。”陆予程亲了亲她的额头,搂紧了她,“今天就这样陪我好吗?” 林以怀猜想他应该是这段时间工作很累了,就顺着他,“好,我陪你。” 两人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陆予程抱着她去洗漱,给她穿衣服,全程伺候着她。 林以怀毫无拒绝的机会,他今天似乎很想做这些事情,还像之前那样把她当小孩子照顾着。 两人洗漱完后,门外响起敲门声,服务员在外面喊着:“陆先生,您的早餐到了。” 陆予程简单应了一声:“好,放门口就行。”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起身去门外推餐车。 吃饭也是,陆予程特别黏林以怀,直接把她抱在怀里,喂她喝粥。 她没想太多,内心也很享受这个过程,也去回应他,拿着三明治让他咬。 就这样,一顿饭,两人吃得格外甜蜜。 前段时间他们都在忙碌着,夫妻两有段时间没这样腻歪了,当天就十分享受只有彼此的时光。 他们什么都不用想,没有公司的琐事,也不用应付各种亲戚朋友。 他们想念的只有彼此,眼睛里只看得到彼此,而此时此刻他们正拥有着彼此。 日升日落,窗外的光线挥洒在屋内,沙发上相互纠缠的身影此起彼伏。 他们亲吻,热恋,难舍难分。 “怀怀,我爱你。” 陆予程坐的端正,林以怀双膝压在他的双腿上,他箍着她的腰,唇角落在她的颈窝,吮吸女生柔软的肌肤。 林以怀抱紧他的颈部,低头去咬他的耳朵,“陆予程,我也爱你。” 当天,他们都有些失控,失控在彼此的爱意里。 他们不知天昏地暗,不在意指针长短。 林以怀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在他怀里闭上了双眼。 等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昏暗。 一睁开眼就与他的瞳孔对视,他弯唇一笑:“渴不渴?” “嗯。” 林以怀揉了揉眼睛,头背离开他的双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陆予程去给她倒了杯温水,林以怀自顾自地低头喝水,视线突然落在了桌面上的一沓文件。 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陆予程朝她眼神示意了一下,“打开看看。” 林以怀放下水杯,拿起文件快速浏览了几秒,盯着合同上面标题,纳闷地问:“什么叫做婚内财产转移协议?” 陆予程瘫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解释:“就是将夫妻双方的共有财产转移到另一方。 他补充道:“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给你的彩礼。” 他说到这句话时,林以怀刚好看到最后一页的一行字: —甲方自愿将名下所有财产无偿赠送给乙方。 甲方:陆予程 乙方: 陆予程瞟了她一眼,随即坐起身,将桌上的钢笔塞到她手里。 他握着她的右手,将笔尖移到乙方的位置,轻声哄着她说:“在这上面签个字就行了。” “......” 林以怀的手猛地一用力,扯开了他,钢笔掉落在地上。 她的脸色突变,郑重其事地问:“陆予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陆予程露出一副散漫的表情,点头道:“我知道也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林以怀匪夷所思地问:“那你怎么能把你所有的财产都给我呢?” “怎么不能?”他握住她的肩膀,定定地说:“我们是夫妻,我的财产就是你的。” 他继续劝说道:“这也是我给你的彩礼。” “什么彩礼能高达百亿?!” 林以怀一说这个数字就觉得可怕,他竟然要把这么大的数额过户到她的名下。 她越想越慌,正视他:“陆予程,你到底要干嘛?我怎么觉得你——” “怀怀!”陆予程轻笑了下,捧着她的小脸,安抚道:“你不用想太多,我们是夫妻,这属于双方共有财产,只要不离婚,这个协议就是一个废纸。” 林以怀反问:“既然是共有财产,为什么要全部过户给我。” 陆予程挑了下眉,一本正经地道:“让老婆大人帮我保管小金库,省得我乱花。” “......” 这是小金库?! 已经是一块金山了。 “还是那句话,我们是夫妻,这个协议就没多大用处,我需要动用的时候你签个字就行了。” 陆予程盯着她的眼眸,打趣道:“难不成你还想着有一天跟我离婚,让这个协议发挥作用吗?” “怎么会?”林以怀摇头,脱口而出:“我们怎么会离婚?” 陆予程顺着她的话,循循善诱地道:“那就是了,我们不会离婚,那你就可以安心签这个协议了。” 一时间,林以怀的脑子有点懵,又加上刚睡醒的缘故,举棋不定。 陆予程弯腰捡起地上的钢笔,重新放回她的手上,笑着说:“就当我给你的一个承诺,承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不会离婚。” 也是给我一个承诺,承诺以后无论发什么事,你都无法向我提出离婚这个要求。 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他也相信,她根本不会用这些钱做什么。 林以怀在迟疑当中,陆予程再次握住她的手,移到合同上面,劝说道:“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个合同就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的。” 他偏头看她,笑道:“怀怀会一辈子在我身边对不对?” 关于这一点,林以怀是坚定的,她点头如捣蒜:“会一辈子。” “那你就帮我保管着这些财产,我需要的时候你签个字就可以了。” 他说的如此轻飘飘,对他而言就真的像一件小事。 “那就好。” 言罢,陆予程握住她的手,让她去签自己的名字。 林以怀迷迷糊糊地被他说服,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陆予程收好协议,兴奋地亲了一下她的唇角,“怀怀真乖。” “......” 林以怀抬眸,犹疑地问:“你就这么相信我?” “傻瓜,”陆予程捏着她的小脸,笑了笑:“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就是要有足够的信任,不是吗?” “嗯嗯。”林以怀点着头,不再去争辩,深知也争不过他。 陆予程想做什么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林正辉离世后,他越来越害怕,有一天他们的婚姻会受到阻碍。 而陆予程,比任何时候都清楚,他已经完完全全败给林以怀。 在这段感情中,他已经无法自拔。 他已经不能想象没有她的生活。 这份协议是有私心的,算是给他一个定心丸。 只要有这个协议,无论发什么,陆予程不会,林以怀也不会提出离婚。 他们婚姻算是多了一层保证。 第125章 四月十六日 夜幕降临,陆予程带她在外面吃了晚饭,回到锦江名城。 程淑琳一听到门响声,就跑上前拉着他俩一同到客厅。 “你们回来的刚好,我跟你说说订婚宴的事情。” 两人一起坐下,听着程淑琳长篇大论的安排。 陆予程没忍住打断了一下,问:“妈,订婚宴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哎呀,忘了说了。”程淑琳拍了拍脑门,正色道:“我找大师算过了,订婚宴就在四月十六。” 林以怀猛地抬头,吃惊地说:“四月、十六?” 看她这反应,陆予程和程淑琳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她。 他拉了下她,轻声问:“怎么了?怀怀。” 程淑琳也纳闷,旁敲侧击地问:“怀怀觉得这个日子不好吗?” “不是,”林以怀冷静了下,心不在焉地说:“我记得,那天是法学院答辩的日子。” 听她这么一说,陆予程立刻掏出手机去翻文件查看,眼前一亮:“还真是,四月十六是我毕业论文答辩。” 程淑琳问:“那怀怀你的论文答辩是在哪天呢?” 她魂不守舍,脱口而出:“外院的答辩比法院的早一天,在十五号。” 程淑琳点头应声:“这样啊,还好你提醒我了。” 陆予程轻笑了下,夸赞道:“怀怀的记性真好。” 她怎么会不记得,这是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 四月十六那天..... “那这样吧。”程淑琳很快想出对策,“我原本也纠结订婚宴是在江华还是在南璋,毕竟两个城市我们都待过,都有亲朋好友。” 她话锋一转:“既然那几天你们都要回江华市参加论文答辩,那我们就把订婚宴设在江华市。” 陆予程思索了几秒,说:“四月十六当天我应该可以赶得上,上午答辩,下午和晚上都可以。” 程淑琳一拍即合:“那就晚上吧,订婚宴在晚上很浪漫的,江夏区的室外婚礼我经常见。” “那行,我觉得可以。”陆予程看向她,问:“怀怀觉得怎么样?” 林以怀的思绪拉回,后知后觉地应:“我、我没问题,没问题。” —— 接下来的一个月,程淑琳和陆柏平帮他们打理订婚宴。 林以怀和陆予程在工作之余,也准备着论文答辩的事情。 不知不觉,三月悄然过去,迎来了四月。 由于要提前布置订婚场地,四月初,程淑琳和陆柏平就先带着林以怀一同回江华市。 而陆予程由于南璋这边的工作原因,会晚一个星期回南璋市。 许久没回华鼎别苑,江夏区的变化并不大,依然是整个江华市最安静惬意的地方。 程淑琳带她参观了订婚的场地,就在华鼎别苑附近的一个户外花园里。 葱郁的草地松松软软,踩在上面就跟走红毯一样,还有一大片玫瑰花园。 林以怀真的很期待订婚那天,但也最害怕四月十六日。 想到这里,先生说的话又再次萦绕耳边—— “你不用怕,这只不过是命定的劫数而已。” “每个人会经历怎样的苦难和痛苦,都是一种劫数。” “你刻意而为之,反而会让更多的不幸发生。” 这辈子会和上辈子一样吗? 林以怀不知道答案,一切都会随着那天揭晓吧。 张溪:【以怀,你回江华了?那这几天答辩需要回寝室住吗?】 林以怀:【是的。我就不回寝室住了,寝室里也没我什么东西,有点不太方便。】 张溪:【嗯好,预祝答辩顺利。】 张溪:【还有,订婚快乐!!!】 林以怀:【谢谢溪溪。】 在答辩的前一天,林以怀回到了蓝景公寓住,毕竟距离学校很近,以便第二天早上准时参加答辩。 睡觉之前,她正在衣柜挑选着适合答辩当天的衣服,陆予程的电话打过来。 “现在在干什么呢?”他鼓励道:“祝你明天答辩顺利。” 林以怀看着满柜子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我啊,正在找适合明天答辩的衣服。” 她叹声道:“你给我买了这么多衣服,我现在选择恐惧症又犯了。” “其实不用太过正式,但也不能太随意。” 陆予程思索了几秒,出谋划策地道:“你就穿那件白色西服,在配上浅蓝色的牛仔裤,刚刚好。” 林以怀按照他所说的,还真找到这两件衣服,惊讶地说:“你也太厉害了吧,记得比我还清楚。” 陆予程得意洋洋地笑:“你也不想想你老公的记忆力有多好,否则我怎么记忆那些长篇大论的法律条文啊。” “好好好,你最厉害。”林以怀轻笑了声,转口问:“明天回来吗?后天你就要答辩了。” “对,我明天回蓝景公寓。” “嗯好,我等你。” 次日,林以怀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就骑着电动回学校,找答辩教室。 答辩顺序按照抽签,很不幸,她的编号很靠后,估计要等到中午了。 前面的同学在台上答辩时,她就在后面趴在桌上眯了一会。 竟然不知不觉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把她带回了上辈子。 同样也是论文答辩,她是法学生,当时抽到的编号也是靠后。 在焦急等待的过程中,程淑琳的电话打来:“以怀,不好了。” “那个凶手出现了,在医院里刺伤了我儿子,他现在已经被送进急救室了。” 闻言,她靠在墙上,差点没站稳。 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去医院,向哲突然从后门出来,拦住了她,“林以怀,你去哪?下一个就到你了。” 那么紧急的时刻,她还有什么心情去答辩啊,直接推开向哲,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然后,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慌里慌张地催促道:“师傅,求求你快点,求求你.....” 明明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下车到医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她用尽全部力气去跑,跑向急救室。 下一秒—— “林以怀,快点起来,下一个就到你了。” 旁边的同学晃动着她,把她叫醒。 林以怀猛地抬头,看向讲台,黑板上写着: 外国语学院2023届毕业生论文答辩 第126章 没有你的夏天(上) “经讨论答辩委员会成员一致通过林以怀同学本科论文答辩,建议授予其文学学士学位。” 台下响起掌声,为她喝彩。 林以怀望着这个场面愣了三秒,旋即鞠躬致谢。 从讲台走下去,收拾好东西,她掂起包从后门离开。 林以怀有些心不在焉,整个人情绪恹恹的,走路都自动屏蔽周边所有的声音。 刚走出教学楼,不经意间的抬头,就看见朵朵玫瑰簇拥着三朵明艳的向日葵。 少年举着一大束鲜花,垂眸对上她的视线,唇角弯了弯:“怀怀,毕业快乐!” 林以怀咬着下唇,接过朝她伸过来的鲜花,会心一笑:“不是说晚上到吗?” 陆予程摸了摸她的头,眼尾上挑,“只要是想见你,一分钟都不敢耽误。” 林以怀讪讪地笑出声:“陆总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那你还不奖励奖励我。”说着,他张开双臂,满怀期待地等她的怀抱。 下一秒,小姑娘就兴奋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彼此紧紧拥抱着。 陆予程与她的侧脸相贴,悠悠道:“明天就要订婚了,紧不紧张?” 林以怀抬眼望着蓝天白云,似乎所有的顾虑都不在,舒缓了一口气,“不紧张。” 彼时,张溪和于晚正巧答辩完毕,从教学楼里出来,老远就瞅见他俩站在香樟树下拥抱着。 于晚激动的不行,乐呵呵地拉着张溪跑过去吃瓜。 “哟哟哟,让我看看这是哪一对正在热恋当中的新婚夫妻呀。” “......” 林以怀闻声松开了他,扭头看见她俩,憋着笑去跟于晚斗嘴:“下次你跟慕晔琦这样,我也去凑热闹。” 于晚笑得合不拢嘴,打量了一下他俩,挑逗着说:“我们家慕哥哥还没你家陆哥哥这么大胆,随时随地都能撒狗粮。” “......” 于晚就是敢说,敢开玩笑,让陆予程也没忍住偷笑了下,毕竟这话说的没毛病。 林以怀有些难为情,嘟着嘴朝她使眼色。 张溪收敛住笑意,拉了一下于晚,岔开话题道:“明天你们的订婚宴能给我俩留个靠前的位置吗?” 于晚狂点头,附和道:“对啊对啊,我要个好的角度,拍你俩接吻。” “......” 陆予程轻咳了一声,爽快答应:“没问题。” 于晚笑嘻嘻的:“好嘞,我明天拿我的单反,绝对对焦清晰。” “......” 语毕,林以怀就抓着她去挠她咯吱窝,于晚急忙拉着张溪当挡箭牌。 一时间,三个小姑娘瞎闹起来,乱成一团。 林以怀瞪着她:“于晚,你这张嘴哦,真想把它缝起来。” 于晚很是调皮,咧咧嘴:“我说的都是事实,林以怀你害什么羞啊,其实心里面乐意的很。” “......” 陆予程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 她们三也好久没聚了,下午林以怀就跟她们两一起去逛街。 回到蓝景公寓时,陆予程做好了晚饭,客厅里摆放了大大小小的纸箱。 林以怀走过去帮他端菜,随口问道:“明天会有搬家公司来吗?” “是的,”陆予程拉着她坐到饭桌,交待道:“等会你可以整理一下需要带走的东西,明天上午我答完辩后会来盯着他们搬,这些你都不用操心。” “你不用等我,上午我让张叔来接回华鼎别苑,你就安心准备晚上的订婚典礼吧。” 林以怀点点头,莞尔一笑:“明天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张叔也在帮我们忙碌典礼的事情呢,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他啦。” “好。” 吃完晚饭,陆予程帮着她去收拾她房间的衣服和零散的物品。 其他的东西还好,就是林以怀的衣服太多了,两人整理到十点还没结束。 考虑到他明天还要起早答辩,她就推搡他赶快回房间睡觉。 “这些我明天早上简单收拾一下就行了,你现在赶快去休息。” 陆予程不依着她,牵着她的手,撒娇地道:“你想让你老公独守空房啊。” “......” 林以怀正无奈地发笑,身体就蓦然腾空,被他抱在怀里。 陆予程垂眸看看她,勾唇坏笑:“一起睡。”说着,就把她抱回房间。 房间的灯光一灭,林以怀怕他明天迟到,还专门打开手机定闹钟。 手机还没放回桌上,陆予程就急不可耐地从后面搂住她,他就从她的脖颈到后背一路亲吻。 林以怀挣扎着翻动身体,去推开他,安抚道:“你明天还要答辩,今天就早点睡好不好?” 陆予程顿了三秒,简单应声:“好。” 漆黑的一片,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乖乖地缩在他的怀抱里,轻声道:“晚安。” 陆予程平复了一下自己,紧紧抱着怀中的一团,去闻她的体香,渐入梦乡。 不知道为什么,林以怀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欲比之前更强烈了。 —— 第二天清晨,吵醒林以怀的不是闹钟,而是陆予程的亲吻。 他的唇似有若无地碰到她的额头、脸颊,让她觉得痒痒的。 林以怀睁开双眼,讷讷道:“你在干什么?” 他眸色幽深,坏笑着:“让我亲一会儿。” “......” 语毕,陆予程就埋在她颈窝啄吻,林以怀的脖颈一片酥麻。 她侧脸看到手机在震动,用力推开他,催促道:“陆予程,你快点起来,不要迟到。” 他正尽兴当中,从她身上移开后就一股意兴阑珊的模样。 林以怀倾身亲了一下他的唇角,瓮声瓮气道:“你先去答辩好不好,晚上再.....” 她欲言又止,移到他耳边小声提了一个很有吸引力的要求。 陆予程似乎很满意,勾唇一笑:“行,我等着。” “......” 林以怀这才把他哄住,陆予程迅速下床洗漱。 她赖床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书房里还有一些物件没整理,也迅速下床洗漱了。 陆予程走后,她早餐吃得很简单,就在冰箱里找了面包和牛奶对付。 林以怀没什么胃口,面包咬了几口就吃不下了,望着客厅里堆满的纸箱,心里还蛮不舍得。 大学四年一直跟陆予程住在蓝景公寓,这里留存了很多他们之间的美好记忆。 转念一想,林以怀这辈子过得还是很开心的。 这辈子,陆予程平安长大,他们相爱相恋,甚至结了婚。 在喜欢陆予程的这几年,林以怀改变了很多,不再敏感怯弱,变得足够勇敢,事事开朗。 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她都很满意,收获颇多。 书房里面倒是翻出了很多她买的小说,还有很多老照片。 林以怀把这些东西放在纸箱里打包好。 她把纸箱拖到客厅时,不小心绊倒了一下,有几本书掉落在地上。 林以怀弯腰去捡,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不知不觉竟然九点了。 昨天她跟程淑琳说,九点半要再去试一下礼服的。 想到这里,林以怀就慌里慌张地加快速度,去拿胶带封装。 两分钟搞完,她去屋里拿起包就准备出门,忽地,察觉到脚下高了一块。 她下意识挪脚去拿,是一个粉色的日记本,应该是方才箱子里面掉落出来的。 林以怀又看了眼时间,真的快来不及了,就随手把日记本放在包里,匆匆跑出门。 离开蓝景公寓,她就在道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江夏区华鼎别苑,麻烦快一点哦。” 林以怀合上车门,车子向前行驶,她坐在后座慢慢喘着气,刚刚跑的太猛了。 放松下来,她去包里面掏手机,再次注意到了那个日记本。 粉色的日记本? 她越看越眼熟,打开一看,这...这竟然是她的日记?! 日期最早可以追溯到2016年,原来是她高中那会的日记。 上大学后,林以怀就没有把心思写到纸质上面的习惯了,基本上就在微博或者备忘录上写。 于是,她就好奇地去翻动曾经的日记,从高一到高三,以此从前往后。 日记内容全是关于陆予程的,林以怀起初翻动的很快。 也是因为前面的暗恋心事太过于辛酸,她现在不是很想看到这些了。 直到,翻动到日记的最后一页,上面一栏写着: —蝉鸣满天,香樟树枝繁叶茂,像极了夏天,可我知道,十八岁是没有他的夏天。 这是她写的没错。 再往下,又出现另一句话: —没有你的夏天,如寒冬将至,万物都荒芜。 林以怀一眼就确定,这....这句不是她的字迹。 她的字迹没有这么刚劲有力。 林以怀拿近了去瞅,她心里猛然一惊,这是陆予程写的?! 怎么回事? 他看到过这个日记本?! 原本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林以怀莫名心慌的很,一抬头看向窗外,发觉车窗沾染点点雨珠。 怎么突然下雨了?! 不对,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恍然想起前世的场景,她现在也在出租车里面...... 下一秒,林以怀对着前面的司机喊道:“师傅,快掉头!去江华大学。” “......” 师傅没应声,车子也没掉头。 “师傅,我要去江大!” 林以怀越说越急,从后视镜里去看司机,他正戴着口罩。 这司机依旧没搭理她,林以怀顿时察觉到不对劲,在后面喊道:“我要下车!!!” 说着,她慌张地从后座移开,拿着包去砸那个司机,“你快点停车!” 男人声音浑厚,威胁道:“想活命,就给我老实点!” 林以怀心里猛然一惊,无意间瞥见副驾驶操纵台上挂着的个人信息。 她看了一眼司机的姓名,脸色煞白,磕巴地道:“你...你叫赵合原?!” “......” 林以怀急忙掏出手机,去打电话求救。 赵合原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举动,猛地加快车速,急转方向盘。 林以怀在后座没系安全带,身体因为惯性往侧面撞。 “砰”的一声,她的额头撞上了车把手上面。 似乎有黏黏的血液从脸颊流过,慢慢地,她的意识也模糊了下去。 第127章 天使坠落,神明低头 赵合原一路将出租车开到了宜城区。 认出是他的车,闵雅婷鬼鬼祟祟地去敲车门。 赵合原摇下车窗,示意她上车,闵雅婷一坐上副驾驶就瞥见后面还有个人躺着。 看清楚人脸后,她脸色突变,吃惊地去看他,“你把以怀带过来干嘛?!” 闵雅婷整个人手足无措,磕磕巴巴地道:“还有,她...她这是怎么了?” “你慌什么!”赵合原点了把烟,长呼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说:“还活着,就是刚刚开车太急,她自己没用,撞晕过去了而已。” “......” 赵合原也没有想到,今天他竟然能载到林以怀。 自从他跟闵雅婷开公司破产后,两人都欠了一屁股债,以至于他这两年只能沦落到当出租车司机。 闵雅婷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沉着脸问:“你想干什么?” 赵合原沉默地吸完一支烟,阴笑道:“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个机会。” 闵雅婷皱着眉问:“机会?” 赵合原意味不明地看她,“你不是过够了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了吗?那我们就远走高飞,不过——” 他偏头看了一眼躺在后座的林以怀,轻笑道:“你这个女儿不是挺值钱的吗?都快成陆氏集团的少夫人了。” 赵合原挑着眉,循循善诱道:“让你的女婿给你点钱养老,不过分吧?” 闵雅婷目光无神,愣了一下,“这咱俩这样做是犯法的,是在绑架。” “啊呸!”赵合原猛地一把拉着她的胳膊,眼眸凶狠,理直气壮地道:“犯法?又不是第一次做,当初公司的税务假账不也是你做的吗?” “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苟活着,还不如赌一把。”他嗤笑道:“拿到钱,我们就出国,换个新的身份,重新开始生活。” 闵雅婷思索了一会儿,被他的话引诱住,反正她也厌恶了这种生活。 最终,她点头示意:“好,我跟你一起。” 赵合原得意一笑。 —— 陆予程的答辩顺序比较靠前,答辩一结束,就赶回了蓝景公寓,发觉林以怀已经走了。 他就给搬家公司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搬家。 刚挂完电话,手机页面就蹦出来林以怀的微信电话。 陆予程笑着去接,先是开口:“一切顺利吗?” 男人在电话对面狞笑着:“陆大少爷,别来无恙啊。” “......” 陆予程的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神色凝重地质问:“你是谁?手机主人呢?!” “别慌啊,你的未婚妻在我这好好的呢。”赵合原闲散道:“要想把人带走,准备好一百万美金,记得是现金。”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陆予程攥紧拳头,咬着牙说:“我要见人!” “可以。” 话音刚落,赵合原开启语音转视频。 林以怀醒来后,就发觉自己被捆绑在后车厢,完全动弹不得。 她侧躺着身体,朝前座的人骂道:“放开我!你们这对狗男女!” 陆予程看到画面里的场景,眼眶发红,声音颤抖着:“怀怀,怀怀......” 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林以怀顿时安分下来,冷静地说:“陆予程,你不要答应他们的条件,千万不要.....” 他死死盯着屏幕,浑身颤抖着,“怀怀,不要怕。” 忽地,视频中断。 赵合原下车关上车门,转着语音和他说:“怎么样?这回信了吗?” 陆予程的脖颈泛着一片红,怒气涌上心头,吼道:“你要是敢动她一下,我保证生吞活剥了你!” 赵合原哂笑:“放心,我只想要钱,保证不拿她怎样。” 陆予程爽快应声:“行,你说个时间和地点。” 赵合原哼笑了一声:“别着急,你先准备好钱,我一个小时后打给你。” “记得,别报警。”他一字一顿道:“否则,我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缺胳膊断腿。” “可以。”陆予程压着气息,“你最好说话算话。” 挂完电话,他火速跑出蓝景公寓,上车后,分别给魏之辉和陈毅打电话。 魏之辉帮他去银行调动资金。 而陈警官这段时间刚巧也在江华市。 接到陆予程的电话,陈毅也赶到了银行门口,他的车停在那里。 一坐上副驾驶,陈毅立即开口问:“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陆予程早就猜出来了,“知道,赵合原和闵雅婷。” 他补充道:“赵合原就是赵明川的父亲,而闵雅婷是她...母亲。” “赵明川?!” 陈毅对这个名字非常熟悉,毕竟当年就是他和向警官一起抓捕的赵明川。 正因为如此,陆予程才十分信任陈毅,他冷静分析着:“陈警官不要惊动太多人,我怕对方撕票。” 陈毅点头:“好,我就带一小队人,暗中跟踪你。” “陈警官把你的手机给我。” 陆予程把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给他看,正色道:“我和林以怀都有这个定位表,我把我们两个人的信息录入到你手机上。” 陈毅猛然一惊,惊讶道:“那你岂不是知道她现在在哪?” “对,但我不能提前去,打草惊蛇。”陆予程眉梢紧蹙,气愤地拍了一把方向盘。 下一刻,魏之辉提着行李箱过来,放到他的后备箱。 一个小时已到,赵合原的电话如期而至。 陆予程独自开着车去赴约。 —— 为保证隐蔽性,赵合原把车开到郊区外,停到一座废墟的建筑工地里面。 那边地势复杂,楼层五花八门的,堪称迷宫。 晌午时分,林以怀被绑在五楼的石柱子上,赵合原和闵雅婷在一旁吃着盒饭。 骂了他们两个小时,她现在心里只有恶心,连看到他们都觉得恶心。 发觉她沉默了下来,闵雅婷悄悄凑上前,去拿着棉签给她擦额头上的血迹。 林以怀猛地睁开眼,凉凉地道:“装什么假惺惺,恶心。” 闵雅婷停下手,不耐地看她,“你跟我死犟有什么好处!你要是当初给我钱了,还用在这吃苦吗?!” 林以怀懒得正眼瞧她,淡淡地道:“你这种人什么都不配,连拥有金钱都不配。” “你!”闵雅婷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忍着怒气。 “啪”的一声,赵合原把盒饭摔在地上,阴着一张脸走过来,朝闵雅婷煽动道:“想打就打,你还心疼她啊。” 他脱口而出:“反正又不是你亲生的,养了那么多年的白眼狼。” “......” 闻言,林以怀瞳孔一滞,瞪大着眼睛,诧异地瞧着他两:“什么意思?刚刚那句话。” 闵雅婷心虚地不敢看她,赵合原龇牙咧嘴地笑:“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人怎么可能生下你,还是你妈呢?” 林以怀傻傻愣住,赵合原继续刺激着她,说:“你妈不是亲的,你爸也不是亲的。” “......” 他狞笑着:“你就是个没爹妈的野孩子。” “......” 一阵沉默。 原来是这样,她根本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 所以这么多年,他们从未真心待过她,从未真心把她放在心上。 林以怀吞咽了下,忍住眼泪,让自己尽快消化这件事。 原本,她就不对这个家庭抱什么希望。 须臾,林以怀直勾勾地盯着闵雅婷,轻笑了声:“这样也挺好,跟你这种人没有血缘关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刻意咬字:“毕竟,你只会让我引以为耻。” 语毕,“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你闭嘴!”闵雅婷声嘶力竭地吼出来,不再忍让,“我养你,不是让你在这跟我蹬鼻子上脸!” 赵合原站在一边鼓掌,瞪着她说:“不错,这个臭丫头的嘴巴就是欠打!” “养我?”林以怀忍住火辣辣的痛感,发问道:“我有让你养吗?” “你——” 此时,赵合原接到了陆予程的电话,当即制止住闵雅婷。 赵合原嫌她说话碍事,就往她嘴里塞一团毛巾,闵雅婷把她从柱子解开,按在椅子上。 陆予程顺着他的要求,提着行李箱上五楼,一看到人,就加快速度跑过去。 谁知,赵合原突然拿出一把刀架在林以怀脖子上,威胁道:“往后退。” 陆予程盯着她,一步步往后退,陈述着:“钱我已经拿来了,快放人!” 赵合原看到他手里的行李箱,继续吩咐道:“打开给我看看。” 陆予程照做,把行李箱打开给他们看。 赵合原和闵雅婷真看到那么多美金,不谋而合地笑了。 “想不到,这个臭丫头还真挺值钱的啊。”赵合原谄笑了下,拽了一下林以怀的头发。 见状,陆予程本能地呵斥道:“别碰她!” 林以怀发不出任何声音,刀架在她脖子上,待人宰割。 赵合原观察到陆予程的表情,咂嘴道:“心疼了?” “钱,我已经拿来了。”陆予程的手指陷进掌心里,尽力压着自己,咬字道:“你说过,不会动她的。” 他眉目凌厉,一生气就浑身散发着戾气,质问:“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别着急啊。” 赵合原放下手里的刀,去地上捡起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沓合同,扔给他。 “我现在应该叫你陆总了,听说你有陆氏集团30%的股份,这是份股权转让书。” “签吧。” 林以怀顿时发出呜呜的声音,在椅子上乱动,挣扎着,闵雅婷费力地按住她。 不要签,不可以签。 那是陆氏集团啊,一旦签下,就相当于把陆氏拱手让人了。 林以怀的心就像紧紧地悬在半空中,空气也仿佛凝滞。 陆予程弯腰把合同捡起来,赵合原把笔也抛过来。 他一页一页地翻动着这份股权转让书,视线落到最后一面。 顷刻间想起陆柏平交给他的那份股权转让书。 那天,陆柏平问他—— “如果让你在陆氏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如何抉择?” 此时此刻,陆予程正面对这样的抉择,他的选择跟那天想的是一样的。 在他落笔之前,朝林以怀笑了笑。 陆予程把签好的合同扔给赵合原。 赵合原看着他的签名,忍不住狂笑:“陆柏平真是三生有幸啊,养了你这么一个痴情的儿子啊,甚至能把他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 “......” 林以怀的心就像被捅了一刀,好难受好难受,泪水夺眶而出。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她一直都在拖累他。 趁赵合原和闵雅婷松懈着,一不留神,林以怀忽地从椅子上挣扎起来,猛地从后面撞倒赵合原,他踉跄了两下,后脑勺直接扎进地面上玻璃残渣堆里。 陆予程急忙朝她跑过去,林以怀也向他跑去。 明明就差一步,他就可以拉到她。 只听见少女“啊”了一声,头发被人硬扯着,闵雅婷的胳膊死死箍住林以怀的脖颈,手中的刀刃对准她的下颌。 陆予程僵在原地,双手腾空着,无处安放。 下一秒,陈警官带着一路人直冲五楼,奔上来。 他们一身黑色警服,个个手里都举着手枪。 意识到警察已来,闵雅婷无法冷静,声嘶力竭地吼道:“都别过来!” “否则,我带着她一起死!” 陆予程吞咽了一下,朝陈毅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别轻举妄动。 他哑着嗓音:“好,我不过去。” 林以怀被迫仰着头,全身颤抖着,闵雅婷径自箍着她,一步步往后退。 直到脚步停在阳台处,根本没有栏杆阻挡,再往后一步,她们都会掉下去。 闵雅婷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从上往下俯视,双腿不自觉发抖。 陈毅站在距离她们十米处,劝说道:“闵雅婷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况且那是你女儿,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 像是听到了什么敏感词,闵雅婷情绪激动地喊道:“她不是我女儿!我女儿没出生前就死了。” 猛然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她觉得自己十分可悲,红着眼睛抱怨:“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为什么我想要的生活都得不到!” 话间,她瞅了一眼林以怀,恶狠狠地说:“反而是这个死丫头,这么命好,现在过着我想要却得不到的生活!” “凭什么!”闵雅婷越说越不忿,手指掐紧了林以怀的喉咙。 “你冷静一点!” 陆予程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以怀,眼角发红,旋即走到赵合原旁边。 他正在地上抱头呻吟着,脑袋上被玻璃渣捅的血流成河,奄奄一息着。 陆予程指着赵合原,又看向闵雅婷,问:“你连他的死活都不管了吗?” 闵雅婷蔑视了一眼地上苟延残喘的男人,语气冰冷地道:“那就让他去死吧!” “......” 闵雅婷现在完全不理智,跟个疯子没什么区别,陆予程只能来软的,循循善诱地去转移她的注意力。 “阿姨,就看在这么多年你是怀怀的母亲的份上,你就顾及一下往日的情分,放过她好不好?” 他温声说道:“我会替你向警察说情,往后我们都不会为难你,也会给你足够的钱让你过下半辈子。” 陆予程看到女生泛红的眼眸,心疼的不行,恳求的语气:“阿姨,您放过怀怀好不好?或者换我当人质也可以。” 闵雅婷简直哭笑不得,挑衅道:“那你求我啊。” 少年立即服软道:“好,我求你。” 在林以怀的记忆里,陆予程从没求过任何人。 她的少年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耀眼夺目。 不料,闵雅婷步步紧逼:“我让你跪下求我!” 语毕,林以怀望着他,哭着喊出声:“不可以,陆予程,我不许你跪!” 闵雅婷翻动了一下刀尖,贴着她的皮肤,恐吓道:“你给我老实点!” 陆予程的心猛地一颤,他最看不得她受一点伤害,也更明白他不能失去她。 于是,他放下一切姿态,妥协道:“我跪,我跪。”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林以怀定在原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少年直直地望向她,对她笑着,似乎在传递着信号:你不要怕,不要怕。 只见少年缓缓放下身,曲起双腿,他的视线慢慢往下移。 他的膝盖落地的那一刻,林以怀仿佛听见天塌下来的声音。 天使坠落,神明低头,掷地有声,如雷灌耳。 林以怀的声音嘶哑着,失声痛哭着,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唯一一次,他们之间的对视,让她这么惭愧不已,痛苦不堪。 见状,闵雅婷得意地大笑,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在她心里,陆予程和林以怀就是被命运宠幸的人,他们过着她遥不可及的生活。 如今,这两个人,一个成为她的人质,一个跪在她面前恳求。 而林以怀,再也不想成为他的软肋,心如死灰。 下一秒,她一用力往后倾,闵雅婷没站稳,两人仿佛站在悬崖边摇曳着,风一吹,她们就一同坠崖。 “怀怀!!!” 少年发狂地叫喊着,冲上去抓她的手,完全不顾及前面腾空一片。 “陆律师!!!” 陈毅在他身后喊着,眼睁睁地目睹三个人一起坠楼。 所有警察拥上前,陈毅趴在阳台往下看,这栋废弃的建筑下有一大片湖水。 “他们掉进湖里面了!快点去救人!” “快快快!!!” “已经叫救护车了!” “......” 第128章 夏天又走了(前世) 从高处坠落,人的身体猛地进入湖底,水流漫过头顶。 林以怀的视线逐渐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错觉,她看到陆予程正朝她伸手。 她也好想触碰到他的指尖,可惜她没有任何力气,身体随着水流漂动、下沉。 直至,没有知觉。 但是,黑暗中,她好像看到了很多景象,很多前世的画面。 1 依旧是寂静的夜晚,夏日蝉鸣,宜城区那条香樟大道,三位少年乘着摩托车加速狂奔。 林以怀每次都只能躲在树下偷偷观望陆予程的车子从旁边驶过。 等他们三骑累了,往小卖部走过来,她也跑到小卖部里面佯装买东西。 躲在货架下,躲在人群中,她能够与他擦肩而过,能够嗅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的香草味。 十六岁的林以怀是个胆小鬼,不敢上前跟他打招呼,还在心底里暗自猜测,陆予程会不会认出她。 陆予程买了一杯啤酒,坐在小卖部门口,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一直望啊望。 王皓坐在她旁边喊了好几声,他都没听到。 直到女生消失于视线,陆予程才回过神,沉着脸去喝啤酒。 王皓推了推他的肩膀,好奇地道:“陆哥,你真不会喜欢那种乖乖女吧?” 梁观闻声跑过来,接话:“对啊,林以怀哪有贺梓欣好啊?” “她叫林以怀?”王皓笑了笑:“看着的确比不上贺梓欣,老大你要真想找女朋友,就找贺梓欣那样的呗。” “贺梓欣在追咱陆哥,他硬是把人拒绝了。”梁观不理解地摇头,“林以怀这种乖乖女有什么好的。”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陆予程猛地把手中的易拉罐摔在地上,埋在心底的话再也压制不住,“老子喜欢林以怀怎么了!” “我他妈就是特别喜欢她!” “......” 林以怀os:【什么?上辈子他也...喜欢我?】 王皓和梁观被他吓得有一会不敢吱声。 见他消气,王皓怯生生地凑上前说:“老大,你要喜欢人家就去追啊。” 梁观也猫着头,嘟囔道:“天天在这以赛车的名义偷看她,可不是陆哥你的为人处世风格。” “......” 陆予程低着头,眸色暗沉,没再说话。 2 高一下学期期末,篮球场上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场内的目光十个有九个都在陆予程。 林以怀也是,跟夏柠坐在角落里,目不斜视地偷看他。 夏柠的兴致没有那么高,原因是她想看的人在下一场比赛。 中场休息时,夏柠径自跑到球员休息室,朝着门口进出的同学问:“请问,帮我喊一下宋智宇好吗?” “不好意思,他不在。” “好吧,谢谢你。”夏柠嘟着嘴,失落地要走。 见状,陆予程走在她前面拦路,挑眉问:“同学,你天天都来找宋智宇,不会喜欢他吧?” 夏柠没藏着掖着,很直接地点头:“对啊,我就是喜欢他。” “我跟宋智宇很熟,天天待在一起打球。”陆予程轻笑了下,“我可以帮你追他。” 这一点,夏柠是知道的,他们两的确很熟,满眼期待地问:“真的吗?” “是真的!”陆予程勾唇一笑,话锋一转:“不过,你得帮我追你同桌。” 夏柠闻言一愣,诧异地道:“我同桌?林以怀吗?” 陆予程笑道:“对!” “就这么说定了!”夏柠乐呵呵地道:“完全没问题。” “......” 林以怀os:【原来,上辈子夏柠就在帮他......】 篮球赛结束后,夏柠跟她一起回班拿书包,当天还是她两值日。 教室空荡荡的,林以怀在屋内擦黑板。 而夏柠偷偷溜出去,在走廊内跟陆予程打手势,他悄悄跑过来。 夏柠小声道:“等会我帮你问她喜欢不喜欢你,你就站在教室外面就行了。” 陆予程点头示意:“好。” 夏柠回到教室帮她一起擦黑板,刚开始在闲聊一些话题,她先抛出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林以怀津津有味地听她描述,夏柠又把话题扯到今天的篮球赛,赞叹道:“理科班的帅哥好多啊,尤其是那个陆予程。” 听到这个名字,就足以让她心跳加速,林以怀还是佯装漫不经心地说:“是的。” 夏柠弯头看她,循循善诱地道:“那你喜不喜欢陆予程这种男生呀?” 林以怀的脸颊跟着发热,旋即压制住自己,不让心事被任何人发现。 她淡笑一下,凉凉地说:“不喜欢。” “......” “啊?”夏柠停下动作,有些着急地问:“为什么啊?陆予程可是校草,大家都喜欢他。” 是啊,大家都喜欢他,但她只不过是万千之一,她那么渺小,他都看不到她。 想到这里,林以怀的眼睛就干涩,出于自尊心,她嘴硬道:“他有什么好的,就仗着家里有钱,天天在学校里面鬼混,不尊重老师,还欺负同学。” “......” 林以怀os:【不是的,不是的,这句话不是真的......】 听到这个答案,夏柠信以为真,沉默了下来,不自觉往教室门外瞟了一眼。 陆予程正靠在墙上,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林以怀的那两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呼吸都变得格外沉重,胸口闷闷的。 原来被人拒绝是这种滋味,那么多女生都喜欢他,可林以怀不喜欢他。 第一次这么难过。 3 自那以后,陆予程再没主动出现在她面前,更多的把注意放在学习上。 整个高二学期,他没再顶撞过老师,没再跟梁观和王皓鬼混,惹出什么大事。 喜欢他的人还是那么多,每天向他书桌里面塞情书的人数不尽数。 却独没有一张是林以怀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还是浮现那句话:林以怀不喜欢他。 看到这些画面,她竟然也能听得到他的心声。 林以怀os:【陆予程对不起,我喜欢你的,那次说的是假话。我写过情书,写过很多次,那个时候都没敢送给你。】 只要有机会,陆予程还是会和梁观和王皓去香樟大道那里赛车。 高二下学期,有一次他躺在家里,脑袋疼得死去活来,有关儿时的记忆愈发清晰。 整个暑假都在住院,窗外的蝉鸣和香樟一如既往地告诉他,夏天已经来临。 彼时的陆予程已经恢复记忆,想起十二岁那年,一醒来也是夏季。 失忆的五年里都在莫名奇妙地等夏天,可他为什么要等夏天呢? 原来他是在等那个约定,陆予程和林以怀约定—— “今年夏天,我们一定会见面。” 等陆予程出院时,夏天又走了。 他没能去赛车,没能在香樟大道偶遇她。 4 高三开学后,陆予程会想着去文科十七班找她,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问她,还记不记得他是“程予陆”,还记不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 陆予程在班门口瞅见她,趁机去搭话:“同学,可以帮我叫一下你们班长吗?” 看到他,林以怀猛地愣了一下,他竟然主动跟她打招呼? 少年的唇角微扬,带着淡淡的笑意,不似往日那般高冷。 林以怀一对上他的眼眸,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急忙挪开视线,磕巴地道:“班长...班长他....他去办公室了。” 说完,女生拔腿就跑,完全没给他说下一句的机会。 陆予程杵在原地,心里又凉了一下。 他是不是平日太凶了,她好像很怕他。 我真的有那么让她讨厌吗? “......” 林以怀os:【那个时候,我真的太自卑了。】 正是因为陆予程经常悄悄跟着她,才早一步发现,赵明川也在跟着她。 那天放学,林以怀路过小巷,当时天色很晚。 陆予程在后面跟着她,担心她会不会怕一个人走夜路。 谁知,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巷口就有人拿起棍棒跟着她。 正当那人加快脚步从她身后偷袭时,陆予程先一步从那人身后偷袭,拖到巷子里面一顿暴打。 而林以怀早已走远,完全没发觉后面发生了什么。 也是后来,陆予程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叫赵明川,是职高的小混混。 第二次碰见他跟踪林以怀时,陆予程直接把人打进医院还威胁他:“我告诉你,老子天天跟着她,你要是再敢来,老子弄死你!” “......” 5 元旦当天,班里的同学联合举行团建,当晚聚会的地点就在ktv。 可那天林正辉和闵雅婷吵得特别厉害,以至于林以怀聚会的时候心情也不好。 夏柠拉着她去唱歌,她也不去,就径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闷酒。 最后大家玩得很尽兴,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就散场了。 而林以怀醉醺醺的,只留下她跟夏柠两个人。 陆予程从夏柠那获知她们今晚在聚会,就跟她要了地址跑过来。 “林以怀林以怀,你醒醒呀。” 夏柠怎么都叫不醒她,忽地,包厢门口闪现陆予程的身影。 他蹲到林以怀面前,看女生闷红的脸颊,“她这是喝了多少啊?” “感觉她今天心情挺不好,一直在喝酒。”夏柠摆了摆手,嘱托道:“我先去前台结账,你帮我看着她一会。” “好。” 夏柠走后,陆予程就蹲在沙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以怀睡觉的样子。 他不自觉弯唇笑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睡觉都这么乖巧,跟个小猫似的。” “......” 第129章 明年夏天,明目张胆地追她(前世) 想到这里,陆予程就忍不住喊她:“怀怀。” “怀怀,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是不是已经忘记程予陆是谁了。” 林以怀摇摇头,哽咽道:【没有,从来都没有忘记......】 陆予程眸色稍暗,淡然一笑:“小时候你说最讨厌的人是我,长大后你还是不喜欢我。” “但我好像......好像还真的挺喜欢你的。” “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都挺喜欢你的。” “缘分还算是奇妙,明明高一那会,我没有恢复记忆,却还是注意到了你,还是喜欢上了你。” “我现在不打架了,也很尊重老师,那些坏毛病我都改掉了。” 少年垂眸看她发问:“你能不能不讨厌我了?” “能不能也试着喜欢我一下?” “......” 当晚林以怀是真的醉晕过去了,他说的这些话,她都听不见。 陆予程偷偷握住她的手,感受她的温度,这还是长大后他们第一次靠的这么近。 平日里,她总是躲着他。 陆予程有些情不自禁,再靠近一点,直到吻住林以怀的额头。 夏柠付完款回来,陆予程就把林以怀背起来,他们仨一起坐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开到宜城区,夏柠给林以怀的爸爸打电话,让他来接她。 下车时,夏柠瞅了一眼陆予程,轻笑了下,“今天麻烦你了。” 他不以为意地摇头:“下次再有这事,跟我打电话就行。” 语毕,他正要走,夏柠忽地喊住他。 “陆予程,等高中毕业后,你就明目张胆地追林以怀吧。” “......” 陆予程的脚步停住,背对着夏柠,吞咽了下,又笑着应声:“好!等高中毕业,明年夏天,我就明目张胆地追她!” “嗯嗯,我一定会帮你的!” 夏柠也是被他的坚持感动了,明明高一那会林以怀说不喜欢他。 可陆予程却还是忍不住打探有关她的消息,默默帮助着她。 从高一到高三,从未停止过。 而林以怀从来都不知道这些。 6 高三下学期,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 为缓解高三的学习压力,学校组织高三学生参加歌唱比赛。 那场活动举办的还算盛大,甚至邀请家长来参加。 但林以怀那段时间感冒发烧不断,班主任也没勉强她参加。 当天晚自习,就她一个人趴在班里睡觉。 图书馆汇报厅里,文科十三班上台表演。 陆予程在台下扫视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林以怀的身影。 等十三班下台,他去找夏柠问:“怎么没见林以怀?” 夏柠漫不经心地道:“她啊,最近感冒不断,班主任就没让她参加,现在估计一个人在班里学习呢。” 陆予程从图书馆匆匆跑到教学楼,直奔十三班。 彼时,文科这一层楼都是高三班,各班同学都在汇报厅里,这层教室空荡荡的。 陆予程刚上完楼梯,往十七班走,就看见教室外面徘徊着一个男生的身影。 越看越熟悉。 倏地,陆予程加快脚步跑去,动静声惊动了赵明川,四目相对,赵明川只想逃。 一时间,走廊内一闪而过的脚步声,一直延伸到楼道间。 赵明川下了文科楼就往外跑,陆予程紧追着他。 文科楼旁边就是实验楼,貌似没什么人,赵明川想都没想就冲到实验楼去。 看到这里,林以怀的心猛地一颤,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嘶哑地喊道:【陆予程,不要跟了,不要上去。】 两人都冲上了实验楼,赵明川被他追得紧,一路跑到了天台。 陆予程放慢了步骤,动了动手腕,作势要打人的模样,语气不耐:“我说过,你要是再敢来找她,我他妈弄死你!” 赵明川嗤笑道:“陆大少爷是不是眼瞎,竟然会喜欢上她?” 陆予程冷笑:“老子喜欢谁,用得着你管?!” 话音刚落,赵明川先发制人想去偷袭他,陆予程反应敏捷,躲闪而过。 很快,两人就在地上扭打起来,陆予程不再选择忍让,下手不知轻重。 没过一会,赵明川就被他嵌制住,陆予程踩在他身上,赵明川的双臂被他往外掰着。 赵明川只能疼得求饶:“我认输,我认输,你放过我,我以后都不找林以怀了。” “......” 陆予程看他认错,就松开了他,凉凉地道:“等着警察来处理吧。” 语毕,陆予程松了松手腕,懒得搭理他,放松警惕往天台入口走回。 突然,赵明川抓起手边的棍棒,猛地站起来,使出全部力气,朝他的头部打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间,陆予程的意识开始恍惚,身体跟着踉跄。 赵明川不依不饶,一股狠劲儿上来,抓住他的衣领将人往栏杆上抵。 他狞笑着:“我可以明说,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我!” 陆予程的脊背靠着栏杆,单手捏住赵明川的喉咙,两人在边缘处挣扎着。 林以怀只能哭喊着,一切都是那么无力苍白:【不要打了,不要......】 陆予程的头部原本就受过伤,一棍子下去,疼痛感愈发清晰,身体的力度变得愈发松懈。 赵明川瞅准了这一点,情急之下,猛推了他一下。 谁知,栏杆年久未修,因为推力突然崩塌,陆予程身后没有支力,整个人往下掉。 闭上眼的那一刻,陆予程在想: 怀怀,你会知道我喜欢你吗? ...... “快快快!给患者加大氧气量。” “病人什么情况?” “长时间溺水,现在心率很低。” 急救室内,伴随着“滴”的一声,主治医生惊悚了一下,喊道:“上电击器,心脏复苏!” 十分钟后,医生和护士一阵沉默。 “性别女,年龄五十岁,姓名闵雅婷,四月十六日十四点二十五分,死亡。” “......” 急救室的灯光灭,房门打开。 董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患者闵雅婷断定死亡。” 陈毅拥上前,慌张地问:“那林以怀呢?” “她的心率很微弱,”董主任皱着眉,犹疑地说:“恐怕,撑不过今晚。” “......” 下一秒,陆予程就穿着病号服冲了过来,情绪激动地捏着董主任的衣领,“你他妈在胡说什么?!” “陆律师?!”陈毅后知后觉地去拉他,“你先冷静一点,说不定——” 陆予程扯开他,眼角泛着红,吼道:“你让我怎么冷静?!” 董主任理解陆予程的心情,安抚道:“陆少爷稍安勿躁,我一定尽全力拯救林女士的生命。” 陆予程熟识水性,可林以怀不是,尽管他第一时间在水下给她送气,可林以怀的生命迹象还是不容乐观。 此时,护士前来汇报:“主任,患者赵合原的情况已经稳定。” 闻言,陆予程的神色突变,二话不说就往病房冲进去。 赵合原正躺在病床上,头上包满了纱布。 陆予程跑到病床前,直接拔掉他的针管,赵合原尖叫了一声。 下一秒,他发狂地掐着赵合原的喉咙,恶狠狠地说:“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去见闵雅婷!” “陆予程!” 陈毅知道他想干什么,紧追上来,拉住他的双手,语速飞快:“你是律师,更应该明白,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他的罪恶会有法律制裁,何必为了这种人把自己搭进去!” 陈毅一边撕扯着嗓门,一边去松陆予程的手指。 少年的眼中只有仇恨,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发疯似的吼道:“当什么狗屁律师,老子现在只想杀了他!” “那你想想林以怀,难道你想等她醒来,发现自己的丈夫变成杀人犯了吗!” 陈毅满头大汗,疯狂地劝说:“你们不是还有婚礼吗?她在等你参加婚礼啊!” 听到她的名字,陆予程就会心软,渐渐恢复理智。 察觉到他的力道减轻,陈毅急忙把他拉开,旋即掏出手铐给赵合原戴上。 顷刻间,护士和医生也赶来,病房乱成一锅粥。 陆予程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被陈毅牵着往林以怀的病房走。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戴着呼吸器。 陆予程跪在病床前,怎么喊她都没有得到回应。 程淑琳和陆柏平听到消息就立即赶来,两夫妻慌乱地跑到病房,脚步止在门口,看到病房内的陆予程。 他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垂头恳求道:“怀怀,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们还有婚礼,我们还有家。” 陆予程全身颤抖着,无助和恐惧感弥漫着他,泪水悄无声息地夺眶而出。 那么坚强不屈的一个人,在此刻变得软弱不堪。 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痛苦的模样,程淑琳的脑海里浮现很多个陆予程。 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陆予程。 十六岁的陆予程,高高在上,整天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不懂如何正确喜欢一个人。 二十二岁的陆予程,在喜欢林以怀这件事上,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第130章 没有你的夏天(下) 正当林以怀沉浸在前世的痛苦中,画面突然再次闪现。 7 四年后,陆予程苏醒过来,却双腿瘫痪。 林以怀去医院看他,他一本正经地说:“以后我会好好生活,但我们也没必要再见面了。” 无奈之下,她妥协似的点头:“好,我答应你。”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房门关闭,陆予程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 原以为,等高中毕业后,他就能明目张胆地追她。 可是好遗憾,他还是没能等到十八岁那年的夏天。 二十二岁的陆予程见到二十二岁的林以怀,却永远失去了喜欢她的资格。 抬头望着窗外的景色,春意盎然,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都说最美不过人间四月天,外面的世界应该就是樱花飘落,香樟树郁郁葱葱。 然而,这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 那段时间,陆予程没有求生的欲望,甚至想过去写遗书。 可是一提笔,却不知道要写什么。 盯着手里的白纸,沉默一个小时,陆予程看了一眼窗外。 从十二岁到二十二岁,整整十年,他们之间的约定从未兑现过。 一个星期后,天色蒙蒙亮。 病房门悄悄挪动着,走廊内的光线一点一点窥入屋内。 赵明川的步伐谨小慎微地挪动着,向着病床走去。 直到,他停在床沿,掏出一把刀。 还未等他下手,陆予程就挪动了一下身体,轻笑道:“你来了?” 赵明川不由衷呵呵一笑:“死到临头了还跟我耍小聪明,还知道是我?” 闻言,陆予程不紧不慢地从床上坐起来,闲散的目光盯着某处,似乎什么都不怕,甚至都不怕赵明川要来杀他。 “听说,你这四年一直都被警方追捕。”陆予程嗤笑了一声,挑衅道:“当嫌疑人的滋味不好受吧,因为无论早晚,你都会被逮捕,都会被囚禁。” “反正早晚都是死路一条,我也绝对不会让害我的人好受!” 这四年,赵明川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到处逃逸,跟个过街老鼠一样。 现在的他心理十分变态,只有报仇这个念头。 “先解决你,再去解决林以怀!” 语毕,赵明川眸色一沉,攥紧了手里的刀,猛地刺进陆予程的心脏,他甚至没有躲避的举动。 紧接着,门外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快!416病房有危险。” 陆予程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感,抓紧了赵明川,嘴角的血液喷发而出,冷笑道:“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从你推开门的那一刻,我就按动了报警装置。” “我早就不想活了,但你也会死在今天!” “......” 赵明川用力扯开他,瞥了一眼窗户,想翻窗逃走。 他慌乱地去推窗户,却发现,怎么都打不开。 “砰”的一声! 枪的余声还萦绕耳边,站在窗边垂死挣扎的人立刻倒下,当场毙命。 亲眼目睹赵明川的死亡,陆予程安心闭上双眼。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的意识逐渐薄弱,似乎再也感受不到痛感。 陆予程知道,他肯定要死了,再也不会苏醒了。 “陆予程,你醒醒!” “我求求你醒来,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 “陆予程,你知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把你当成哥哥。”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喜欢你,很喜欢喜欢你。” 这个声音是....怀怀?! 对,是怀怀在喊我。 她说....喜欢我?一直都喜欢我? 那一刻,陆予程突然好想见她最后一面,强烈地想见她最后一面。 抑或是上天听到了他的请求。 陆予程拼尽全力去控制自己的意识,不让自己睡过去。 终于,他睁开了眼,林以怀正紧紧握住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我喜欢你,陆予程。”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程予陆。” “在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年纪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陆予程眼角弯了弯,没有遗憾了,原来她也喜欢他。 “林以怀,这么多年谢谢你的出现,一直陪伴我。” 遇见你,我很荣幸,从未后悔喜欢过你。 林以怀哭得泪眼朦胧,吞咽了下,恳求道:“以后,还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以后? 他们没有以后了。 以后他都不能再陪伴着她了。 等死之际,对一个最好的祝福,是希望她忘掉过去,朝前看,重新开始。 “忘记我,去爱一个值得你去爱的人,你一定要幸福下去。” 这是陆予程对她往后余生最好的幸福。 “滴——” 她在他的视线中逐渐模糊,陆予程的心脏不再跳动。 【我还是好开心,怀怀平安顺遂。】 【全世界唯一的林以怀,让桀骜不驯的陆予程,变成了偷偷喜欢的胆小鬼。】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足够勇敢,早点说喜欢你。】 床头的纸张掉落,朝阳映射在遗书上的黑字,变得格外清晰: 【没有你的夏天,如寒冬将至,万物都荒芜。】 ...... “不要,陆予程,我不许你离开我!” 林以怀的肩膀不停颤动,胸腔的喘气声愈来愈强烈,猛地喊出声。 陆予程的声音进入耳膜,回应着她:“怀怀,我在这,我不离开你。” 忽地,林以怀睁开双眼,少年的面容再次映入眼帘,彼此双手紧握着,他的掌心温热而真实。 那一刻,她的眼泪迸发而出,旋即从床上坐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去拥抱彼此。 林以怀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泣着,哭着喊着:“陆予程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下跪,为什么要签股权转让书......” 陆予程贴着她的侧脸,手掌轻拍她的后背,哽咽道:“因为我不能没有怀怀,下跪磕头都没关系,没有陆氏也无所谓,我只要怀怀。” 闻言,林以怀哭得更大声了,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陆予程,真的对不起。”小姑娘啜泣着,鼻音格外严重,“我欠你那么多那么多,总是让你受到伤害......” 哭得这么厉害,鼻炎肯定犯了。 陆予程急忙给她拿纸巾,温声安抚道:“那就罚你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补偿我。” 他垂眼,对上她的视线,“怀怀,愿意吗?” “愿意。”她吞咽了下,补充道:“愿意一辈子都陪伴陆予程。” 因为林以怀的命都是陆予程的,是他拼命守护了她的平安和幸福。 这两世,一直都是他在拯救她。 上辈子,陆予程没能得偿所愿。 这辈子,林以怀都会尽全力去弥补。 没过一会儿,董主任过来给林以怀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恭喜林女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林以怀靠在陆予程的怀里,弯唇一笑,看到窗外的天漆黑一片。 她若有所思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凌晨四点。”陆予程缓缓把她的身体放平,给她掖好被子。 “四月十七日吗?” “是的。”陆予程坐在床前,弯头看她,“还想睡觉吗?” 她摇了摇头,拉他一起躺着。 林以怀的内心依然无法平静,脑海里闪现着前世的画面,只能紧紧靠在陆予程怀里,她的惶恐不安才可以得到抚慰。 陆予程也是,只有反复确认她还在身边,那种害怕失去她的恐惧感,才可逐渐消逝。 他们静静地看着彼此,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却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都还好好活着,还在彼此身边。 指针滴滴答答地转动着,朝阳从东方升起,光明逐渐吞噬黑夜,黎明敲响,万物都在苏醒。 下一刻,天亮了。 第131章 崭新的人生 陆予程没让任何人来打扰林以怀,知道她余惊未散,就想让她好好静养。 担心她吃不惯医院的饭,陆予程特意让老张来送家里的早餐。 “来,我吹过了,不烫。” 陆予程小心翼翼地端着粥去喂她,林以怀就这么享受着他的照顾。 陈毅站在门口看到这个场面,没去打扰,就在外面独自等了一会儿。 陆予程出去的时候,陈毅看他神色好了很多,与昨日那股发狂憔悴的模样,大相径庭。 陈毅总算是为他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恭喜!” “谢谢陈警官。”陆予程心里闷的一股气顺畅了很多。 “对了,跟你说个事。”陈毅把他拉远了说:“赵合原的女儿,赵明慧声称要看望他。” “鉴于赵合原正在被刑事拘留期间,我没同意。” 陆予程眸色一沉,扯了扯唇角:“差点忘记还有她了。” 他话锋陡转,正色道:“陈警官,我需要闵雅婷的dna样本。” “......” 另一边,林以怀在病房里看到了落在出租车上的挎包,估计是陈警官拿过来的。 她打开包,找到了那个粉色的日记本。 视线再次落在最后一页: ——没有你的夏天,如寒冬将至,万物都荒芜。 原来,在那些晦涩难耐的独角戏里,你都不曾注意到,少年真挚而热烈,喜欢了你两辈子。 泪珠一粒粒掉落在纸张上,晕染了字迹。 很快,林以怀擦干泪水,低着头,一页一页地撕掉这个日记本,每一页都撕成碎片。 她不会去问陆予程是否看到过里面的内容,也不会再去看这些有关前世记忆的心事。 正如先生所说—— “等你不再带着前世的记忆生活,你的人生才算真正开始。” 从今天开始,林以怀不再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生活。 —— 三天后,陈毅说,赵明慧被抓捕到警局了。 陆予程抵达警局时,向警局征得了探视权,陈毅就在旁边监督着。 进探视屋之前,他还特意问了一下赵明慧犯罪的原因。 陈毅匪夷所思地说:“赵明慧扮成护士的身份,进入赵合原的病房,捅了他一刀。” “就是不知道这父女两有什么深仇大恨,闹成这个局面。” 闻言,陆予程哼笑了一声:“要说这个世界上她最恨的人,就是她的父亲。” 陈毅皱着眉,表示不理解。 陆予程推着陈毅往探视屋里进,卖着关子说:“等会你就明白了。” 探视屋内,赵明慧戴着手铐,被警察带到桌前坐下。 陆予程挪开椅子,跟陈毅一同入座。 他把公文包里的两份文件掏出来,给陈毅检查过后,直接扔到赵明慧面前。 女生面无表情,跟个活死人一样僵坐在位置上,没正眼瞧那两份文件。 陆予程挺直了腰板,郑重其事地说:“这是两份亲子鉴定报告,上面显示,林以怀并非闵雅婷和林正辉的亲生女儿。” 闻言,赵明慧的眼睫动了动,伸着脖子去瞅面前的鉴定报告: ——经医学鉴定证明,林以怀和闵雅婷的亲子关系概率为0% ——经医学鉴定证明,林以怀和林正辉的亲子关系概率为0% “怎么可能?”她明显愣了一下,似信非信地道:“你在糊弄我吧?” “你现在都已经被逮捕了,也威胁不到我们。”陆予程反问道:“我还有什么必要去糊弄你?” 他淡淡不惊地说:“你跟你哥一直针对林以怀,甚至想去谋杀她,无非就是因为她是闵雅婷的女儿。” “闵雅婷跟赵合原婚内出轨,你以为就你们是受害者吗?” “难道林以怀不是吗?” “她从始至终跟这件事都没关系,甚至都不是闵雅婷的亲生女儿。” “你们甚至还把仇恨加到她身上。” “反过来说,赵合原破坏她的家庭,那她有像你们兄妹两这样,去找你们报仇吗?” “林以怀跟你们兄妹两一样都是受害者,而你们兄妹不去制裁赵合原和闵雅婷,却要去找她的麻烦。” 陆予程放缓语速,正视她说:“试问,你们跟赵合原那种人有什么区别?” “不要拿我跟他相比!”赵明慧气冲冲地说:“像他这种人就不配为人父母,更不配活在这世上。” “是他害死了我妈妈,害得我哥误入歧途。” “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他存活!” “那林以怀呢?”陆予程追问,一字一顿道:“是你们兄妹俩怨气太重,觉得全天下的人都亏欠你们。” “你们自己不好受,甚至还想拉别人下水,去毁掉她的人生!” 陆予程的话一针见血,让赵明慧哑口无言。 她自己也清楚,在那个年纪,他们没有能力去制裁赵合原和闵雅婷,只能去欺负林以怀。 他们过得不好,就看不得林以怀过得好,就非要让她的生活搅得稀巴烂。 他们以为这样,就算是报仇了,就能够让闵雅婷痛苦了。 陆予程看穿了兄妹两的心理,冷笑道:“闵雅婷她本人都不在意这个女儿,你们再怎么折磨林以怀,都不会让她痛苦。” “所以,从一开始,你们的行为就是错的!” 临走之前,陆予程叹声道:“从高中到大学,这么多年了,就让这场滑稽的闹剧结束吧。” —— 陆予程把这份鉴定报告转交给陈毅,让他拿给还在服刑的赵明川。 赵明川有必要知道,这么多年,他们兄妹两就是一个笑话! 刚刚在探视屋内听了一些,陈毅也大概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陆予程正准备离开,陈毅拦住他,随口问道:“那林以怀既然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到底是谁的女儿呢?” 见他犹疑了一下,陈毅急忙补充道:“你放心,我不是在窥探你们的隐私,而是警局一直都有寻亲备案。如果她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可以来公安局登记一下。” 陆予程突然想起林正辉的遗言,沉思了几秒,“或许,我现在可以把情况给你转述一下。” 陈毅乐此不疲,邀请陆予程去他办公室详聊。 陆予程的了解并不多,也只是转述除夕那天下午他所听到的话。 林正辉说—— “当年我跟闵雅婷是大学相识,那个时候我们相爱。” “大学期间我跟你爸爸陆柏平在创业,我们两人刚开始做的都不错,风生水起。” “毕业后,她就跟我提结婚的事情,好像很着急,我当时不知道原因,后来才知道,她是想赶快摆脱原生家庭。” “闵雅婷的家庭条件并不好,从小跟着母亲改嫁,在继父家里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所以啊,她这个人就是特别想挣钱,特别想找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嫁了。” “当时,我们林家的家庭条件还不错,她就特别想跟我结婚,但我妈并不喜欢她,反对我们的婚姻。” “于是,她就趁着有一天把我灌醉.....最后未婚先孕,我妈不得不同意我们的婚姻。” “我们结婚后,她的生活改变了许多,也摆脱了原生家庭。其实我也怀疑过,她对我是否真心,但事已至此,我没想太多。” “她生产那天,我在外出差,是我妈在医院里照顾她。” “等到孩子三岁的时候,我带以怀去医院做体检,医生告知,我并以怀的亲生父亲,我当时很震惊。” “也是后来,我把她灌醉询问才知道,我和她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胎死腹中了。” “她害怕没了孩子,我妈会逼我们离婚,就在医院的母婴室里偷了一个女婴,就是以怀。” 那天听到这里,陆予程简直十分震惊,就问他:“叔叔,您后来就没有想过报案吗?” 林正辉惭愧地说:“我想过,但我不敢。” “因为这是犯法的,如果报案,她会被抓的,我其实对她是有感情的,一直都是喜欢她的。” “闵雅婷因为那次流产,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也就是说,我们以后都不会有孩子。” “我还是想和她过日子的,还是想有个安安分分的家。” “没有把孩子归还过去,我也有罪,是我自私。” “所以每次面对以怀,我心里面就惭愧,但也尽力想给她一个家,对以怀好点。” “可是,我妈离世之后,我的公司也大不如前,我们的日子就没有之前富足了。” “我能明显感觉到,她开始讨厌这种生活,她不愿意跟着我过平凡的日子。” “后来就是你所看到的了,我们经常吵架,闹矛盾。” “所以,沦落到最后,我们离婚,以怀也没从我们这里得到过幸福。” “是我对不起以怀。”林正辉哽咽道:“如果有机会,她能找到亲生父母,我也算瞑目了。” ...... 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陈毅皱着眉问:“林以怀的生日是哪天?她出生的医院是?” “生日是情人节。”陆予程回想着林正辉的话,交待道:“医院就是江大的附属院。” 话音刚落,陈毅明显露出一脸惊讶的模样,磕巴道:“情人节?江大....附属院?” “这么巧的吗?!”他情绪激动地说。 陆予程旋即怔了几秒,追问:“什么....这么巧?” 陈毅沉思了一会儿,有所保留地说:“现在只是我的猜测。” 他顿了一下,神色凛然地说:“已逝的向警官从未放弃寻找自己的孩子,他们夫妇正是在二十二年前丢失了女儿。” “他们的女儿,生日就是情人节,出生医院就在江大附属院。” “据我们这么多年的调查,当天只有一个婴儿丢失,就是向家夫妇的女儿。” “......” 闻言,陆予程当即怔在原地。 第132章 夏天从未离开(完) 准备出院的当天下午,在等老张来接的过程中,陆予程就陪林以怀下象棋打发时间。 毕竟是医院的vip病房,休养期间都很安静。 两人蜷起腿坐在床上,中间排放着一个棋盘。 林以怀弯唇一笑,胸有成竹地落棋,朝他眨了下眼睛,“将军!” “好了,我认输。”陆予程举着双手示意投降,轻笑了下,“任凭你处罚。” 小姑娘眸光闪烁,向他勾勾手指,“你过来一点。” 陆予程听着她的话,朝她靠近,一瞬间两人的距离拉近,气息开始交融。 她垂着眸,讷讷道:“闭上眼。” 陆予程知道她想干什么,就由着她,闭上双眼。 林以怀偷笑了一下,盯着他的嘴唇,凑过去亲吻他。 谁知,刚触碰到他的唇角,敲门声响起,林以怀吓得一激灵,本能地往后退。 陆予程睁开眼,摸了摸她的头,起身下床去开门。 不知道是谁来了,林以怀旋即收拾手边的象棋。 向哲掂着一个水果篮进来,笑着招呼道:“林以怀,欢不欢迎我来啊。” “当然欢迎。” 林以怀莞尔一笑,正准备下床,门口又走进来一位阿姨,插话道:“以怀不用下床,好好休息哦。” 中年妇女留着齐耳短发,着一袭警服,站姿挺直,眉眼融合了刚与柔,笑得温婉可亲。 林以怀与她对视了几秒,就望着向哲说了一句:“这位是你妈妈吧?” “是的。”向哲笑了下,忙不迭把他妈妈拉到林以怀面前,庄重地介绍:“她不仅是我的妈妈,还是我最敬佩的温敬容警官。” 话间,陆予程给温敬容和向哲搬凳子坐。 林以怀微微颔首,轻笑道:“阿姨好。” 温敬容盯着她有些出神,后知后觉地回话:“你好啊,以怀。” 她又急忙解释道:“我刚好在附近办事,我儿子说要来看同学,就跟着他一起来了,会不会太突兀了?” “没有没有。”林以怀摆摆手,抿唇笑道:“其实我跟向叔叔还算比较熟的,今天有幸见到向阿姨,我也很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温敬容坐在凳子上,手掌不停摩挲裤腿,明眼可见的紧张。 她看了一眼陆予程,转移话题道:“听我儿子说,你们要举办婚礼了,是什么时候呀?” 陆予程站在林以怀旁边,牵着她的手,说:“由于订婚取消了,婚期可能也会改动,如果确定下来了,我会跟向哲说的。” 他笑了笑,很自然地提议:“到时候,欢迎向阿姨和向哲一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好啊好啊。”温敬容笑呵呵地点头,打掩护地道:“我好久没见过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婚礼了,很是好奇呢。” 林以怀不明就里地附和道:“婚礼当天有阿姨的祝福,我会很开心。” 闻言,陆予程和向哲相视一笑。 此时,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老张过来说:“陆总,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陆予程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随即蹲在林以怀面前,给她穿鞋。 许是觉得有外人在,林以怀还弯腰阻拦了一下,“我自己来吧。” 陆予程没觉得有什么,不让她插手,继续给她系鞋带。 穿好鞋后,林以怀撑着床沿站起来。 下一秒,陆予程就扶住她的腰,勾起她的腿窝,直接把林以怀打横抱起,动作娴熟至极。 林以怀:“......” 温敬容和向哲还在旁边看着他两,小姑娘羞赧地把头埋在他怀里。 跟他们告别后,陆予程径自抱着她往外走。 温敬容站在病房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喜极而泣。 向哲揽着她的肩膀,安抚道:“妈,你放心,林以怀现在过得很幸福,他们还是青梅竹马呢。” 温敬容擦了擦眼泪,看着向哲说:“儿子,你会不会不开心?” “怎么会?”向哲轻笑了下,言辞真挚地说:“我会很开心自己多了一个妹妹。” “我会很开心,向爸爸和向妈妈给我了一个家。” 向季文和温敬容弄丢女儿后,一直活在愧疚当中,再没要孩子。 直到十二年前,一场地震让孤儿院坍塌,他们在拯救孤儿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小男孩,就选择收养了他,取名为向哲。 这么多年,向家夫妇一直都把向哲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去抚养,给他一切所能给的。 一家三口早已把彼此当成亲人一样。 三天前,陆予程把林以怀的dna样本送到警局。 经过鉴定,温敬容和林以怀确实是母子关系。 考虑到她在养父母那里受到了很多伤害,温敬容现在不着急认亲,只要确定她的女儿过得幸福就行。 温敬容感叹道:“只是可惜了,你爸爸没能知道这个好消息。” 向哲牵着她一起走出医院,温声道:“我爸爸在天有灵一定知道,况且他在世的时候,就很喜欢林以怀,他们两父女算是相认了。” “嗯嗯。” —— 林以怀被他抱上车,老张启动车子带他们回家。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抬头问:“对了,你签的那个股权转让书.....” “你放心,”陆予程搂着她,不紧不慢地说:“陈警官已经把合同交给我了,我已经撕掉了。” “那就好,无效就行。” 林以怀舒缓了一大口气,毕竟关乎到整个陆氏集团的安危。 如果因为她,陆予程丢到了陆氏,林以怀会愧疚一辈子的。 回到家后,程淑琳和陆柏平没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依旧笑呵呵的,权当一切没发生过。 林以怀一进他们的房间,就看见婚纱照已经挂在墙壁上了。 她正洋洋得意地欣赏婚纱照,于晚的电话打来。 电话那边,于晚激动地舌头都没捋清,不断重复着:“以怀以怀,天大的好消息,好消息.....” 林以怀没吱声,就等着她自己冷静下来,也时常会被于晚的耿直和急躁所打败。 一分钟后,于晚平复好心情,一本正经地说:“由于林老师的新书预售不错,出版社决定为林老师举办线下见面会。” 于晚又没收住,狂笑道:“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林以怀云淡风轻地吐出两字:“开心。” “......” “就...就这?”于晚没察觉到她有多开心,纳闷道:“你不激动吗?线下见面会哎,签售会啊啊啊啊。” 历经那么多风风雨雨,林以怀早就不是那个管不住情绪的小女孩了。 现在对待任何事,她都能平静接受,坦然应对。 林以怀缓缓道:“激动就要啊啊的狂叫吗?” “......没劲。”于晚哼哧一声,正色道:“签售时间和地点还未定,无论怎样,必须要来啊。” “好~”林以怀笑了笑:“辛苦晚晚了。” 于晚:“还有,去学校临毕业证那天,一起去拍毕业照啊。” “没问题。” 挂掉电话后,林以怀不禁心中一叹,原来真的要毕业了。 学校安排六月十五号去领毕业证,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五月份的时候,陆予程抛下一切工作,带林以怀外出旅行。 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们的生活终于回归平静,再也不会有任何阻拦。 在旅行途中,陆予程从陈毅那里获知,赵合原在服刑之前选择了畏罪自戕。 而赵明慧以故意伤人罪被法院判处两年的有期徒刑。 ...... 盛夏时节,蝉鸣吱呀吱呀的鸣叫,香樟绿树成荫。 校园内随处可见穿着学士袍的学生,又是一年毕业季。 三个小姑娘几乎要跑遍全校能打卡的风景,还有一个摄影师专门给她们拍毕业照。 上午九点,阳光和煦,光线照耀在深蓝色的塑胶跑道上,仿若太阳掉进了大海里。 于晚和张溪还在跑道上拍照,林以怀累得只能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享受阳光的沐浴。 须臾,草地上发出的摩擦声音由远及近。 林以怀侧脸看向右边,就对上了陆予程的视线,两人的身体相对躺着,成一字型。 彼此会心一笑,他凑近一点去亲她的脸。 阳光,草地,少年, 这是青春中最动人的场面。 只要有他,这些美好就从不曾离开。 忽地,“咔嚓”的快门声扑面而来。 林以怀一睁眼就看见,于晚正拿着摄像机怼着他俩拍。 “奈斯啊!”于晚欢快地跳起来,“我终于拍到陆予程和林以怀的接吻照片了。” “......” “于晚!!!” 林以怀尖叫了一声,急忙撑着草地站起身,正准备去抓她。 陆予程拦住了林以怀,拉着她站好,朝于晚示意了一下,“帮我们多拍几张。” 对于这种事,于晚高兴还来不及呢,天天就数她最喜欢磕他们的糖。 “好啊!” 于晚拿起摄像机,对准他们两,“林以怀,别那么拘谨,就当我不存在。” “你两当众亲吻都可以忽略我。” “......” 于晚念着倒计时:“五、四、三.....” 原本他两牵着手站得规规矩矩的,但当快门声落下的那一刻,拍出来的却是,陆予程侧着身体亲吻着林以怀的脸颊。 “我靠!我靠!啊啊啊啊。”于晚看到照片,当即给陆予程竖个大拇指,“太man了!” 林以怀背过身,害羞地捂脸,陆予程把人拥在怀里,发出低笑声:“别害羞了,快看谁来了。” 林以怀从他怀里探出头,就看见迎面而来的程安和向哲。 于晚听到程安在喊她,放下摄像机,惊喜地去抱她。 “安安,你怎么来了?跟我们一起拍毕业照吧。” 向哲站在程安旁边解释道:“安安正是想找你一起拍毕业照呢。” “那太好啦!我们去找摄影师拍。” 说着,于晚就牵起程安的手去操场中央。 林以怀愣是杵在原地怔了好些会儿,大脑一时半会没转过来。 向哲正准备跟过去,林以怀喊住他,惊讶地问:“程安就是你一直要找的安安吗?” “是的,只不过她现在还没认出是我,是我先认出了她。”向哲点点头,笑着说道:“这次我没认错人,程安就是我要找的安安。” 语毕,向哲就朝着程安的方向跑过去了。 陆予程拉着她追问:“什么情况?” “程安就是向哲一直在找的青梅。”林以怀开心地笑出声:“怪不得他高中时期会认错我,连我第一次见到程安,我都觉得我们两个很像。” “......” 拍完毕业照后,向哲就带着程安一起逛江大,两人一同走在校园内。 他把提前准备好的向日葵花束送给她,“毕业快乐!” “谢谢你。”程安笑得甜甜的,看着怀中的向日葵,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向日葵啊?” 向哲垂着眼,抿唇一笑:“我猜的。” “是嘛,”程安欢快地走在前面,回眸一笑,漫不经心地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我们之前好像认识一样。” 向哲的视线落在她的笑容上,长达十二年的寻找终于落下帷幕。 安安 我等了你十二年,你知道吗? —— 六月二十一日,夏至。 签售会的选址就定在江华一中的图书馆大厅。 当天校园开放,迎来了很多社会人士和媒体。 林以怀的长发挽起,身着白色衬衫和褐色半身裙,给大家的感觉就是一位成熟端庄的女性。 她一进入大厅,很多书粉都开始欢呼,找她要签名。 陆予程进来时,就看见林以怀正坐在大厅中央帮书粉签名。 很多人都围着林以怀,陆予程只能站在人群后面观望着她。 没过一会儿,有个眼尖的记者认出了他本人,急忙拥上前采访陆予程。 记者:“陆总,请问您也是林老师的书粉吗?” 陆予程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台上的林以怀,唇角微扬:“我是她的丈夫,她是我的妻子。” 记者惊呼了一声:“哇哦,可以问一下你们是怎么相识的吗?” 陆予程:“我们是青梅竹马。” 记者:“那你们一定很相爱吧。” 陆予程:“我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爱她。” 签名结束,主持人邀请林以怀一同入座,台下坐满了读者们,注意力都集聚在她身上。 面对主持人的问题,她从容自信,对答如流,谈吐和举止中再也找不到那位低着头,不敢面向大众的自卑女孩的影子。 主持人问:“请问林老师,在创作这本书的过程中会代入你的亲身经历吗?或者说,有没有你的暗恋故事在里面呢?” 林以怀举起话筒,从容不迫地道:“有的,这本书的确是代入了我自己的暗恋故事。” 语毕,台下一位穿着校服的女孩子举起手,问道:“学姐,那在你的学生时期,因为暗恋某个人做了哪些事情呢?” 林以怀轻笑了下,据实相告:“学生时期,为了和暗恋对象同班,我选择了理科,努力考到年级前五十,甚至还会偷偷翻全校的成绩单去找他的名字。” “他很耀眼,但我想跟他有共同的未来,所以选择跟他考同一所重点大学。” 闻言,读者们都惊叹了一声,似乎还想知道更多内幕。 主持人了然于胸,趁机追问道:“那现在,这位暗恋对象成为你的男朋友了吗?” 话音一落,林以怀就扫视着台下,陆予程已经从后台走到第一排坐下。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角弯了弯:“他现在不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的丈夫。” “哇哦——” 台下再次响起惊呼声。 “还真是一个浪漫的暗恋故事啊。”主持人笑了笑:“那今天您的丈夫到场了吗?林老师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的吗?” 林以怀点点头,拿起手边的实体书,他们在人群中找到彼此的目光。 少年扬起头,眉眼和唇角都带着笑意,笑容依旧,一如多年以前。 “这本实体书的名字就是我想对他说的话。”林以怀坐直了身体,面向所有到场的人,勇敢地说出: “我喜欢这个世界,更喜欢你。” 十六岁的林以怀是胆小鬼,可二十二岁的林以怀不是。 陆予程,我喜欢你。 这一次,我敢于让全世界都知道。 —— 盛夏时节,天气阴晴不定。 签售会进行到一半时,外面就已经下起瓢泼大雨。 陆予程站在图书馆门口,等着林以怀。 所有的读者和媒体都看见,她所说的暗恋对象为她撑起伞,他们一起漫步在雨中。 陆予程带她上车,启动车子前,问她:“想去哪?” 林以怀思索了三秒,笑道:“就去走一走我们高中时期经常走的路。” 陆予程会心一笑,高中时期最常走的路,就是从学校回家的那条路。 随着车轮滚动着,这场雨下的愈来愈细。 林以怀打开车窗,沿途的风景,依然少不了每天上下学的学生,他们结伴而行,嬉笑打闹,日复一日。 车子驶进宜城区,车身和雨水不谋而合地停下。 林以怀一打开车门,径自往香樟大道那边走去。 青石板路上残留着雨水淋过的痕迹,风中夹杂着香樟的气味。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录着,少年陪着少女走过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无数个孤寂的、她未曾发觉的日日夜夜。 一场大雨驱散了夏日的燥热,香樟枝叶随风飘动。 乌云散去,阳光裸露,天边架起绚丽的彩虹。 此时,身后传来少年的呼喊声:“怀怀。” 林以怀的脚步放缓,停在某处,抬头望向蓝天,阳光正照向她。 似乎回到多年以前。 那天蝉鸣聒噪,香樟树枝繁叶茂,少年恣意张扬,弯唇一笑就足以胜过烈日骄阳。 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他们要历经酣畅淋漓的奔跑才能迎来夏天,拥抱彼此。 而此时此刻,林以怀转身看向那位少年,心底涌现起一句话: 【希望大雨磅礴,雨过天晴之后,你能恍然发现,站在你身后的那个人,让你拥有了全世界。】 亲爱的少年,谢谢你愿意毫无保留地奔向我。 夏天从未离开,你也是。 ——正文完—— 谨以此文,祝愿所有藏在角落里还未被发现的暗恋,无论你们的暗恋是否有结果,都能因为这份喜欢成为更好的自己。 番外 陆予程: 热烈且不被发现的爱意 大概是两年前,我就想写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这也是跟我的个人经历有关。 那个少年耀眼夺目,阳光自信,在外人看来他十分骄傲与高高在上。 他敢作敢当,恣意张扬。 从一开始,我对这本书的定位就是,以女主的视角去发现男主的暗恋。 在前面写女主视角的暗恋时,从第2章开始,我就在埋下很多男主暗恋的伏笔,但很可惜,大多读者都没发觉,甚至对陆予程的人物形象进行攻击。 十六岁的陆予程是天之骄子,喜欢他的人数不胜数,他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没那么在乎。 从林以怀重生醒来开始,陆予程救她、看到她在路边哭时给她丢纸巾、在网吧里多次为她解围、生理期时为她泡红糖水、为她垫工资、在她请吃饭时让服务员配合他演戏…… 尤其是在第11章和第12章,他会照顾女主的情绪,主动道歉说对不起。 甚至发觉女主对他有误解后,当着全班的面道歉,并保证改正个人行为。 在第20章和21章,陆予程会主动拉下面子,跟林以怀说: “能不生我的气了吗?”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陆予程连老师父母都管不了,更别提道歉低头了。就算不道歉也没关系,没人追究他,没人拿他怎样。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会主动为了林以怀去低头,其实他的爱意已经很明显了。 但正是因为他的骄傲,所以才导致他早就暗恋林以怀却不敢承认。 青春期的陆予程不懂如何正确喜欢一个人,看到林以怀和向哲走的近时,他会暗自吃醋,会假装对贺梓欣很好。 所幸发觉林以怀与他渐行渐远时,陆予程愿意去成长,去改正,去成为她喜欢的样子。 陆予程的爱大多是不被发现的。 就像前面男主明明有那么多关照女主的细节,读者却因为他跟女二走的近,就忘记他所有的好,就觉得男二应该上位。 向哲的好是可以让人看得到。 陆予程的好却难以让人看得到。 第10章,他想加林以怀的微信,却以收红糖水的费用为由让她加他。 第23章,他知道林以怀没带盒饭,想给她盒饭,却趾高气昂地说“我不喜欢吃”,以此来把自己的盒饭给她。 第30章,他关注林以怀的成绩明明是想跟她有共同的未来,却说“你考低了,我脸上没光”。 陆予程总是这样掩饰自己的爱意,不让对方有负担。 但这种方式,没有明显表露出来,很难让人发现他的爱意。(这样的人,现实就存在) 平日里对所有人所有事都不怎么在乎的人,一旦有了在乎的人,就愿意为她付出所有,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女主的平安和幸福。 因为陆予程敢闯敢拼,什么都不怕。 就是这样的人,才会那么深情。 每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都是不同的,陆予程的爱意最深重,是需要在细水长流中才能发现。 这也是我在前面章节,一直告诉读者不要对男主妄下定义的原因。 陆予程的爱意是热烈且不被发现的爱意。 —— 关于“男二上位”这个梗,我从没想过在这本书中用,因为不可能。 林以怀是不可能会喜欢上向哲的,不是说向哲不好,而是陆予程也很好。 从小到大,林以怀都看得见陆予程的好,他虽然调皮捣蛋,但却是唯一一个懂她的情绪,真正理解她的人。 只能说,林以怀早就遇到了陆予程,他已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是万万不可能再去接受另一个人。 在写这个故事过程中,我尽量都追求真实,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的暗恋故事都取材于现实生活。 加入“重生”这个梗,是我赋予这个故事两种结局: 上辈子be,这辈子he。 最初,男主和女主的人设都不完美,但他们都在喜欢对方的过程中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至于向哲的原型,就是我的朋友。 他是个温柔体贴的大男孩,对待所有人都不错。 就像故事中的向哲,他对林以怀的好,不能用喜欢去说,而是他这个人本身就很好。 而且向哲的细致入微跟他曾经是孤儿有关。 故事中的向哲一直把林以怀误认为自己的青梅程安,原本我是考虑过让向哲在高中时期就找到程安,这样全书就有两对cp贯穿。 但由于主线cp就很复杂了,为了避免写崩,我就没对向哲和程安的故事进行过多描述。(下一本书写他们的故事) —— 这本书我写的磕磕绊绊,就是因为人物性格带入了现实生活中的每一个人。 女主最初敏感怯弱,逐渐变得勇敢,成为一名自信成熟的女性。 男主最初桀骜不驯,逐渐变得成熟稳重,成为一位有担当且优秀的男子汉。 他们都是我眼中最好的少年和少女。 我对暗恋的理解就是,喜欢一个人并且在心里埋下一颗种子,等待它生根发芽。 只不过有的人能长成参天大树,有的人只能长成一颗小树苗。 前者刻骨铭心,后者记忆深刻。 想当然,林以怀和陆予程的暗恋不仅长成参天大树,而且开花结果。 写完这个故事,我更加明白一句话: “最好的喜欢,会让你闪闪发光。” 或许有喜欢的人原本就是一件幸运的事,而不应该成为一种负担。 无论暗恋有没有结果,希望大家都能因为这份喜欢,成为更好的自己。 live your life for you, not to please expectations. (后面的番外是高中时期,男主的暗恋视角。喜欢这本书的宝子们帮忙打个好评和五星吧,么么。) (祝大家事事有回应,暗恋有回响。) 番外 高中暗恋心事:男主视角(1) “暗恋就是,我反复向你发送信号,你却永远都接收不到。” —— 2016年8月21日 陆家从南璋市回到江华市。 当初回来江华市上高中这件事,陆柏平和程淑琳很是反对,主要是怕他受到刺激,毕竟恢复记忆是很痛苦的过程。 过去的三年,陆予程因为失忆做了很多偏激的事情,他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和事。 每每入梦,他的脑海里会出现很模糊的景象,好像是个小女孩。 陆予程真的很想记起那些事情,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 程淑琳多次安慰他,不记得的事情就是不重要。 初三毕业后,陆予程就跟程淑琳闹过很多次矛盾,说自己想来江华市上高中,没说真实原因。 程淑琳拗不过他,最后只能妥协带他回江华市。 高中生活还算顺利,陆予程学习好,长得很帅,全班女生的视线都离不开他。 很快,他的照片被发到贴吧里面,全校都注意到了陆予程,他不仅成为了校草还被扒出是陆柏平的儿子。 自此,陆予程的高中生活就没安分过,显赫的家世和英俊的外貌,让他不得不活在别人的话题当中。 起初,陆予程看到学校贴吧对他的讨论是抵触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隐私了。 但没办法,他只能去习惯。 他每天课桌里面被塞满了情书,去打篮球都一堆小迷妹。 几乎是全校女生都对他着迷,但陆予程很清楚,她们根本不了解他,看到的都只是他的表象。 全校女生对他是仰慕,并非是真正的喜欢。 高一上学期,陆予程参加一场校际联赛,所有人都觉得他的球技很好,可以为一中争光。 教练也是,连续一上午都让他上场,完全没有安排替补球员替补他。 陆予程当时体力很透支了,只得硬撑着。 甚至在抢球的时候,他多次与队友发生碰撞,还撞倒在地上,膝盖上有擦伤都得忍着。 中场休息时,陆予程从球场跑到休息室,当时屋内没其他人,一眼就瞅见有个女生在往他包里面塞东西。 陆予程没进去打扰,等那个女生离开后,他打开背包,就发现多了酒精和棉签,还有一瓶外伤药。 当时陆予程还挺触动,竟然真的有人发现他受伤了。 他坐在休息室内给自己的膝盖上药,还在尽力回想方才那个女生的模样。 后来连续几天,陆予程发现那个女生经常会来篮球场看比赛。 就去打听了有关她的消息,原来她在高一(13)班,名字叫林以怀。 有那么一段时间,陆予程总是会偷偷关注她,会不自觉去文科13班。 当时他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就莫名奇妙觉得林以怀很熟悉。 对她的关注多了,陆予程就暗自怀疑他好像喜欢上她了。 全校女生都在乎他的外表,但林以怀不是,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追求他,也从不和他写情书。 林以怀跟其他女生不一样,她没有任何目的性,甚至给他送伤药都是偷偷的关心。 渐渐地,陆予程想知道林以怀是不是喜欢他。 于是,他找到了她的同桌夏柠。 夏柠刚好喜欢他的队友宋智宇,陆予程帮夏柠追宋智宇,夏柠就帮他追林以怀。 可是,陆予程站在班门口听她们两的对话。 夏柠问:“那你喜不喜欢陆予程这种男生呀?” 林以怀一口否决:“不喜欢。” 夏柠纳闷道:“为什么啊?陆予程可是校草,大家都喜欢他。” 林以怀那句话:“他有什么好的,就仗着家里有钱,天天在学校里面鬼混,不尊重老师,还欺负同学。” 陆予程眸色一沉,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竟然还以为她是对他有好感的。 说不定那次林以怀只是放错了包,那伤药不是给他的。 陆予程听得很清楚,林以怀不喜欢他这样的。 出于青春期的骄傲,他不断安慰自己。 有什么啊? 没事,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她一个林以怀而已。 —— 后来,陆予程就遇到了贺梓欣,她也是班长,两个班的任课老师都差不多。 班长之间总会有各种工作上的交涉。 贺梓欣倒没有像其他女生那样,上来就表白送情书之类的,而是先跟他做朋友。 刚开始,陆予程也以为,贺梓欣是真的把他当朋友,这样也挺好,因为他真的没有什么朋友。 除了梁观和王皓,虽然他俩不是什么正经人,学习成绩也不好,但他们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的。 陆予程真的很苦恼,别看他是一中的风云人物,但大家都是以仰慕的姿态,都是带着目的接近他。 他跟王皓和梁观是在网吧结识,他们仨打游戏能玩到一块。 整个高一上学期,陆予程和贺梓欣的交涉都是班级之间的公事。 确认她是把他当朋友后,陆予程还是有点庆幸的。 贺梓欣曾经旁敲侧击地问:“那么多女生跟你送情书,你都没有一个喜欢的吗?” 陆予程淡淡地说:“我不喜欢那些人。” “哦好吧。”贺梓欣继续追问道:“那你从小到大就没有喜欢过的人吗?” 闻言,陆予程首先想到的是林以怀,前段时间对她的关注算不算喜欢? 如果那样也不算的话,他还真没喜欢过任何人。 “没有,”陆予程淡然一笑,不咸不淡地说:“我这个人就这样,对所有事所有人都没那么在乎。” “明白了。”贺梓欣嘟着嘴,“看来谁都入不了你的法眼。”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陆予程的脑子里想的还是林以怀。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心里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去想林以怀了。 他的脑海总是出现林以怀的样子,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陆予程又开始忍不住去文科13班,去找夏柠打探有关林以怀的消息。 夏柠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明天周日,我跟以怀会偷偷去蓝月公园游玩,你要想见她,可以来哦。” “好,谢谢你。” 周日那天,陆予程给夏柠发消息,专门提前到蓝月公园等着她们。 当天下午,公园里的人并不多,陆予程很快就找到她们两了。 林以怀和夏柠正在湖边玩得很嗨。 可能是被关在学校太久了,林以怀笑得特别开心,甚至脱掉鞋子在湖边玩水。 陆予程躲在岩石后面,看到她像个孩子一样玩得那么欢乐,竟也不自觉弯唇笑了,跟她一起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陆予程傻傻地观望着她,就觉得林以怀很熟悉很熟悉,脑海里又开始闪现一些记忆碎片。 正当陆予程的意识开始恍惚时,湖边传来呼喊声:“救命啊救命啊。” 他猛地抬头,就看见夏柠在岸边喊叫着,而林以怀已经被冲到了湖水中央。 陆予程顿时慌乱,火速跑到湖边,脱掉外套,直接跳进水里。 他的水性很好,以最快的速度把林以怀捞上岸,夏柠已经跑去找救援人员了。 林以怀躺在岸边,陆予程给她做心脏复苏,做人工呼吸。 “林以怀,林以怀,你醒醒啊。” 他盯着她,心里害怕的不行,也是此时此刻他意识到林以怀对他很重要。 陆予程不能看到她去死,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去担心一个人。 直到,林以怀吐出一口水,恢复正常呼吸。 陆予程坐在她旁边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刚刚真的把他吓到了。 夏柠没有找到工作人员,跑回来时,林以怀已经被救上来了。 林以怀恍恍惚惚地坐起来,陆予程站在她身后暗自舒缓一大口气。 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着她衣服湿淋淋的,陆予程把外套脱掉,扔到她怀里。 谁知,他刚转身去收拾背包,林以怀就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外套递给他,“谢谢你。” 连跟他说话,她都保持着距离,陆予程从她眼中看到了距离感。 他再次确认:林以怀还是不喜欢他。 陆予程掩饰着自己的失望,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淡淡地道:“快走吧,天快黑了。” —— 次日,陆予程打完篮球赛,坐到休息台。 王皓说:“刚刚有个女生找你。” 话音刚落,陆予程抬眼望去,看到是林以怀,怔懵了一下。 她来找他干嘛? 梁观咂嘴道:“哟,这回是个乖乖女来表白了。” 表白? 林以怀会向他表白吗? 为了避免她不好意思,陆予程还拉她走远点,掩饰出内心的汹涌,急不可耐地问:“找我干嘛?” 林以怀磕磕巴巴地道:“昨天...谢谢你救了我。” 唉—— 陆予程心里一顿叹息,不知道自己在瞎期待什么,她怎么可能向他表白呢? 林以怀是不喜欢他的。 下一刻,林以怀不紧不慢地问:“你还记得我吗?我叫林以怀。” 废话,老子天天挂念着你。 陆予程继续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吊儿郎当地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林以怀倒是十分激动,语无伦次地说:“我是你小时候的玩伴林以怀,你记得吗?” 她在说什么? 是在跟他套近乎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以怀直接扑到他怀里,抱着他胡言乱语地说:“真的太开心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陆予程顿时傻愣住,她怎么会这么热情,对他投怀送抱?! 为了感谢他救了她? 碍于梁观和王皓还在一旁围观,陆予程缓缓挣脱她,“同学,我就只是顺手救了你,这不是古代,你不用以身相许。” 林以怀松开他,恍惚了几秒,急忙解释道:“我就是太感谢你救了我,所以.....” 好吧,她真的只是为了感谢他而已。 林以怀不喜欢他。 —— 就算知道林以怀不喜欢他,陆予程还是想见到她。 尤其是那次她溺水,他更加发现自己还挺在乎她的。 陆予程每天放学都会偷偷跟着她,熟悉她从学校到家的路。 了解到她经常去宜城区香樟大道那里,陆予程就整天拉着王皓和梁观去附近赛车,每次都能偶遇道她。 陆予程发现,远远地望着她也挺好。 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林以怀在路边哭得很厉害。 可他不能直接走过去安慰她,就买了一包纸,戴上头盔让他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他才能事不关己地把纸巾丢给她。 看到她接到纸巾,陆予程加快摩托车速度,脑海里闪现她刚刚抬头看他,双眼通红的模样。 就那么一瞬间,他跟着她一起难过。 —— 周一开学当天,班主任老胡在办公室正教训着他。 李老师进门跟他们打个照面,陆予程一眼就瞅见猫在老师后面的林以怀了。 当时他的心里一凉。 这下,林以怀只会更讨厌他了。 果不其然,老胡指着林以怀,又看向他,对比着:“你看看人家多乖,你天天什么样。” 陆予程脸色一沉,被这句话激到。 或许,他早就该明白,他们两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林以怀不可能喜欢他。 —— 期末考完试那天,陆予程被教导主任罚着跑操场。 那天突然下起大雨,贺梓欣撑着伞来接他,陆予程没拒绝,毕竟他们还是朋友。 贺梓欣把他送到食堂门口,陆予程跟她道谢,想起前段时间她帮他应付学生会那伙人,算是挺帮助他了。 加上今天她来送伞这件事,已经欠她好几个人情了,陆予程顺带提议:“明天一起去吃个饭吧?” 贺梓欣应声:“好啊。” 陆予程在食堂门口等梁观,因为是下雨天,食堂门口没啥人,他很快就注意到站在石柱子后面的女生了。 陆予程的目光顿了顿,竟然是林以怀。 她在等人吗? 世界很安静,屋檐上的雨滴滴答答地落下。 陆予程时不时把目光转向她的背影,觉得这样跟她一起等雨停还不错。 索性他直接跟梁观发消息让他别来了。 那天,陆予程是看到她先走,他紧接着离开。 当晚,他又没忍住犯贱,给夏柠发消息,问林以怀的情况。 夏柠说,她暑假要去郢都巷兼职。 —— 次日,陆予程就带着王皓和梁观去郢都巷,他记得那边是有个影子网吧来着,就以打游戏为借口。 谁知,王皓和梁观正和他打趣着贺梓欣的事情,他们俩总认为贺梓欣喜欢他。 但贺梓欣说过,她就是把他当朋友,说了很多次。 陆予程懒得掰扯,明知解释也没用,在一中任何跟他走的近的女生都会成为话柄。 王皓:“你不觉得那个贺梓欣有几分姿色吗?” 陆予程觉得解释没用,就顺着他们的话,语气轻佻地说:“还行,比上一个好点,她腰挺细。” 梁观继续接话:“哥,这次你打算玩多长时间?” 陆予程权当在说一个玩笑话,说得有模有样:“还没开始呢。” 他们正聊着天,网吧的吵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陆予程抬眼去看,林以怀的侧脸一出现,他想都没想就冲上前把她拉到身后。 帮她解决好麻烦后,陆予程还纳闷,她怎么会出现在网吧? 他转过身问她:“好学生还来这种地方?” 意思是,你不要来这种地方。 但林以怀没看她,低着头跟他道谢。 唉—— 她都不愿意跟我多说话。 陆予程眸色暗沉,知道她讨厌他,就没多待,很快离开。 等他再次去影子网吧,看到林以怀是前台时,陆予程不禁诽腹:她怎么又来这种地方啊? 梁观跑过来说,林以怀是为了追他才来的。 陆予程并不会这样想,也不敢这样自作多情。 夏柠说了,林以怀只是想打暑假工而已。 没过一会儿,梁观和王皓在旁边出馊主意,为难林以怀。 陆予程不能表现出很关心她,只能烦躁地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梁观盯着他问:“怎么?心疼了?” 陆予程急于掩饰,语气冰冷地道:“放屁,我心疼什么?” 几天后,梁观和王皓没和他一起来,平日里林以怀一直都是五点下班,今天天黑了还没走。 晚上的网吧有多乱,陆予程最清楚不过,有点不放心,就多续了几个小时的费用,等她走后再离开。 果不其然,邻座的男生开始调侃她。 陆予程瞬间坐不住,直接上前去拉她,林以怀还有点低血糖,他急忙拿他的饮料给她。 考虑到她还没吃饭,下班后,他说自己也没吃,就带她一起去面馆。 听夏柠说,她拒绝了家教来网吧工作,明明家教的工资更高。 陆予程再次回想起梁观的话—— “陆哥,这姑娘为了追你都来网吧了。” 林以怀真的是为了他才来网吧工作吗? 陆予程犹疑了一会,开口说:“你以后还是不要来这上班了。” 林以怀:“为什么?” 陆予程不确定她是不是因为他才来,试探性地说:“因为...我以后也不会来这家网吧了。” 林以怀没接话,径自低着头认真吃面条。 番外 高中暗恋心事:男主视角(2) “你反复试探得到的永远都是,林以怀不喜欢你。” —— 高二开学,陆予程来的比较晚,但他回位发现自己的同桌是林以怀,心脏好像停顿了几秒。 而后愣在座位上,不是在做梦吧? 直到他们的目光对视,陆予程才确定,他没有在做梦。 当天下午,陆予程的心情挺不错的,躺在香樟树上悠闲地把玩着香樟叶。 梁观跑来激动地说:“你们猜,我刚刚见到谁了?” 王皓:“林以怀。” 陆予程在树上面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乐开了花。 没过一会儿,贺梓欣就过来了,他猛地跳到地上扶了她一下,就这么一个动作。 王皓和梁观跑的很快,陆予程心领神会,他们俩肯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贺梓欣来找他是谈学生会的事情,后来又把话题扯到学校论坛,已经开始有些人传播他们俩的绯闻了。 陆予程叹了声气,淡淡地道:“学校论坛我也很无奈,之前我都自动忽略,所谓清者自清。” 他瞅了一眼她,话锋陡转:“既然影响到你了,我思考一下怎么澄清,或者我去贴吧公然自证。” 话音刚落,贺梓欣就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没事没事,我根本不在乎那些谣言。” 还没等他接话,她轻笑了声,循循善诱地说:“或者我现在跟你表白,直接坐实那些谣言。” “......” 陆予程愣了几秒,看穿了她,嗤笑道:“贺班长刚分完手,就开始考虑下一个了?还把目标转向我了?” 贺梓欣嘟着嘴,悠悠地道:“陆班长知道的还挺多的嘛?” 陆予程耸了耸肩,“那是,但凡跟你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你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勤。” 贺梓欣阴笑了下,“但是陆班长在全校的眼里跟我有什么区别?” “那些都只是传闻,并非事实。”陆予程冷笑:“我自己清白就行,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贺梓欣开始用不同的招数,循循善诱道:“既然你不在乎,那就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那个男朋友对我很死缠烂打,我怎么都甩不掉。”贺梓欣愁眉苦脸地说:“要不你假扮我男朋友,让他死心。” “不行!”陆予程当场拒绝,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有喜欢的人了。” “......” 贺梓欣匪夷所思地看他,还好脑子反应灵活,猜测道:“但那个人不喜欢你对吗?” 毕竟以陆予程的性格,他喜欢谁肯定直接追求,或者公之于众。 但他没有,就说明那个人拒绝过他。 陆予程缄默不言的样子,让贺梓欣更加确定,心里还蛮好奇全校有谁敢拒绝校草? —— 第二天,陆予程上学比任何时候都很早,就是希望早点见到林以怀。 他们现在是同桌了,以后天天都会见面。 想到这里,陆予程还满心期待。 但他回到座位上,看到林以怀,试着想跟她搭话,可她还是对他避之不及。 “我有那么可怕吗?”他没忍住问。 说完这话,陆予程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他就真的让她那么讨厌嘛? 下一秒,前后桌就开始问他一堆奇怪的问题。 陆予程这才发现,昨天他扶贺梓欣那个动作被拍成照片,在学校贴吧上疯传。 前后桌的同学都很关心这件事,唯独林以怀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的。 陆予程余光瞟着她,漫不经心地道:“你还别说,这张照片还挺好看的。” 王佳说:“那你是在承认这件事喽?” 旁边的林以怀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陆予程目光沉了一下,又佯装开心地说:“还用我承认吗?照片是昨天上午拍的,货真价实。” 语毕,周围同学都在起哄。 唯独林以怀当他不存在,悠哉悠哉地戴着耳机听歌,做习题。 陆予程的眼睛一酸,觉得自己真的在犯贱。 陆予程竟然还抱有希望,林以怀是故意跟他当同桌的。 他总是自作多情地以为她对他有那么一点好感 她的反应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跟谁待在一起,她都不在意。 林以怀才不会在意他跟谁走的近,更别谈吃醋了。 陆予程的心情正低落着,班门口就传来贺梓欣找他的声音。 他收拾好心情出门找贺梓欣,两人在走廊谈话。 贺梓欣皱着眉说:“我那个男朋友刚刚又来我班里骚扰我了,在这样下去我好害怕班主任发现。” 陆予程知道,她的前男友是学生会主席郑夜,算是学校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贺梓欣甩不掉郑夜也能理解,毕竟郑夜真的什么都不怕。 想到这里,陆予程眸色一沉,淡淡地道:“我可以答应你昨天那个要求,帮你甩掉郑夜。” “真的?”贺梓欣眼睛发亮,犹疑地说:“其实这样也可以帮你试探一下你喜欢的那个人。” 她说这句话是有私心的,陆予程没察觉出来,只觉得已经不用试探就知道林以怀根本不会在意。 “我只拿你当朋友,”他沉着脸,坦明地说:“这只是在做样子。” “我知道,从我们认识第一天你就说,不会喜欢我。”贺梓欣不以为意地道:“我也谈过很多男朋友。” 陆予程知道,贺梓欣对待感情很吊儿郎当,她选的男朋友都不是一般人,基本上就是用完就甩。 正是因为这样,陆予程从不会觉得,贺梓欣会喜欢他。 他们的谈话没多久,走廊就有一堆人围观。 贺梓欣扯回正题:“不好意思啊,昨天的照片,发帖人——” “发帖人是老王。” 陆予程很配合她,她明明知道还假装问他。 他淡淡地道:“我觉得还挺好玩。” 贺梓欣给他使了个眼色,“撩我的头发。” 陆予程瞥了一眼周边拿手机偷拍的同学,顿时心领神会,看来游戏已经开始了。 下一秒,他目光沉沉,抬起手拨动了一下她前额的头发,小心翼翼地不去碰到她的耳朵。 完成之后,贺梓欣勾唇一笑,把学校贴吧的视频给他看。 陆予程当即没忍住笑出来,一中的信息传播速度简直了! 上课铃声打起,贺梓欣临走之前还笑道:“谢谢陆班长了。” 陆予程没什么表情,只觉得这个女生很有心机,谁当她男朋友都玩不过她。 但是当朋友还行,至少贺梓欣能够坦然地跟他相处交流,而其他女生见到他就扭扭捏捏的,在原地犯花痴,让人很不舒服。 —— 回到班上数学课,老师点林以怀站起来回答。 察觉到她刚刚在走神,陆予程就好心把自己算出来的答案移到她面前。 林以怀脾气很傲,不收他的好意,直接跟老师说不会。 陆予程心里凉了一大截,再次确认林以怀不喜欢他,还讨厌他。 后来向哲来找林以怀,他在旁边听到她说,向哲是来给她送工资。 那天放学,陆予程没着急走,等班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就没忍住问她:“你暑假一直在网吧兼职?” 林以怀不咸不淡地说:“是啊。” 随后又凉凉地道:“我在网吧兼职......又不是因为你。” 又不是因为你。 这六个字一出来,就像一个刀刃插在他心里。 这六个字彻底把少年的骄傲踩在地上,把他的真心给碾碎。 他反复试探,反复确认,得到的永远都是林以怀不喜欢他。 现在,林以怀亲口说的话就在告诉他: 你别把自己当成一回事,我根本不会在意你。 —— 那天之后,陆予程暗自告诉自己,绝对不要犯贱,去当舔狗。 人家不喜欢你,你还去上赶着贴什么冷屁股?! 于是,陆予程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竞赛上面,不去想林以怀,不去主动跟她搭话。 这样,他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在竞赛的前一天,贺梓欣约陆予程去实验楼。 她说,郑夜误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真的没再来骚扰她了。 陆予程点点头,淡笑了下,“贴吧里的帖子,我会让老王删掉。” “不着急。”贺梓欣阻拦道:“再去让郑夜误会一段时间。” 陆予程勾唇冷笑了一声,反问道:“贺班长是不是在利用我啊?” 贺梓欣遮掩地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陆予程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冷静分析着:“现在贴吧上的热度大多都是你的,现在全校女生都在羡慕你。” 他哂笑道:“你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吧?” 贺梓欣也深知陆予程很聪明,根本瞒不了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思。 “对,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被大家关注和羡慕。”女生言辞凿凿地道:“因为跟你走的近,大家都已经推我当校花了,贴吧里面都是关于我的话题。” “那这样的话,我们没必要做朋友了。”陆予程还是很介意,身边的朋友都要利用他。 这让他很没安全感,让他觉得别人对他的好都是因为他的家世。 “哎!你别生气嘛!”贺梓欣着急解释,服软道:“那我明天就让王皓删帖。” “我真的把你当成朋友的。”女生立刻摆放出一副真诚的模样。 陆予程无奈地叹气,原本他心情就是不好的,很烦应对这种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 见状,贺梓欣急忙转移话题,问:“你明天就要比赛了?” 陆予程点点头,甚至都能猜到她的下一句,抢先道:“怎么?想跟我一起去啊。” “可以吗?” “可以。”陆予程懒懒应声,心里烦的要死。 “太好了。” 谁知,贺梓欣竟然作势要去亲他,陆予程顿时冷眼瞥着她。 “贺班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 这一刻,陆予程是明白了。 贺梓欣的野心不小,根本没把他当朋友,甚至想以朋友的身份去钓他。 他在心里惊叹:女海王的心机真是牛逼啊。 陆予程想给她台阶下,尽量委婉地说:“不过,我对你这样的并不感兴趣。” 我感兴趣的人不喜欢我。 贺梓欣很直球,步步急逼:“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变成什么样。” “......” “你倒是很直接。”陆予程真是服了她了。 既然她不正经,他也不打算正经。 下一秒,他靠近她耳边小声说道:“我喜欢跟两个女生同时谈,你这个女海王应该不介意吧?” “......” 陆予程的声音很有磁性,像一股电流一样,贺梓欣的耳根都在发麻。 他觉得,说完这话,贺梓欣肯定会生气,知难而退。 —— 次日,陆予程去江大参加比赛,贺梓欣还真来了。 两人刚坐到帐篷底下,就看见向哲和林以怀朝他们走过来。 后来看见林以怀雪碧过敏,陆予程整个人都不在状态,甚至在考场都在默念“雪碧过敏”四个字。 他的注意力没法集中,准备了那么长时间的竞赛到最后只能交白卷。 出了考场,陆予程心里堵得慌,很难受很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仿佛脑海里有一个人,模模糊糊的,他越想就越头疼。 贺梓欣给他发消息来找他,告诉他,林以怀和向哲已经走了。 陆予程心不在焉,脑袋嗡嗡响。 贺梓欣跟她说话,他听得也断断续续的。 只听见她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比赛前说过什么?” 陆予程两眼放空,敷衍地道:“什么?” “你说喜欢跟两个女生同时谈,”贺梓欣挑了下眉,语气玩味:“我不介意。” “......” “你有病吧!!!”陆予程反应过来后,脱口而出。 思绪转回,他神情复杂地指着她,警告的语气:“我明确跟你说,我不喜欢你,你也别想利用我!” 贺梓欣还是一副散漫的模样,佯装无辜地说:“我刚刚开玩笑啦,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我不喜欢这个玩笑!”陆予程烦的要死,思绪很乱,懒得跟她掰扯。 刚说完这话,他的脑袋又开始疼痛,就加快脚步回家。 —— 自从那天之后,陆予程每天睡觉都在做梦,记忆里有个小女孩,他们一起牵着手奔跑。 他真的很想看清那个女孩的脸,可是他怎么努力都看不到。 跟林以怀同桌的日子,陆予程发现她有很多小动作,比如扣指甲,趴在桌上睡觉,还会画拇指小人等等。 又想起她说,他们小时候认识这件事,陆予程觉得她应该是那个小女孩。 可这些都是他的猜测。 学校组织元旦晚会,学生会的老师要演奏《大鱼》,差一个会谈钢琴的人。 贺梓欣嘴快,跟老师说,他钢琴很好。 老师都没征求他的同意,就把他的名字报上去了。 陆予程就开始对贺梓欣有点反感,之前她怎么胡闹也没惹他。 但现在陆予程更加强烈地感觉到,贺梓欣就是在利用他以此博得眼球。 元旦当天,陆予程在后台准备,看到林以怀还蛮开心。 “同桌,你怎么来了?” 贺梓欣接话:“向哲带她来的。” 陆予程的视线挪向林以怀,等待着她跟他回话,但是她甚至都不愿意抬头看他。 向哲过来打破沉默,“林以怀,我正找你们呢。” 陆予程眸色一沉,定定地望着林以怀和向哲。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节目轮到他们,陆予程上台演奏,耳边响起伴奏。 说实话,他好久没弹钢琴了。 当手指触碰到键盘,陆予程静静地聆听着那些歌词——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 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 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 这歌曲轻缓,还有些忧伤。 陆予程凝视着眼前的键盘,不自觉看向座位的旁边,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觉得应该有个小女孩坐在他身边。 那个小女孩会安安静静地听他弹琴,会很认真地聆听他的弹奏。 随着音乐进入高潮,陆予程愈发觉得小女孩就在他身边,他在牵着她的手教她弹奏钢琴。 [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 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每一滴泪水 都向你流淌而去 倒流在天空的海底]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看见有个小女孩哭。 陆予程的心脏好似被人猛地扯了一下。 为什么他这么难过,为什么他也跟着流泪。 琴声落下的瞬间,陆予程还傻傻地愣在原地,不自觉摸了摸眼角的泪水。 还是歌唱老师提醒着,拉他下舞台。 回到后台更衣室,陆予程的大脑一片空白,额头上泛起点点汗水。 却听见外面有两位同学的对话—— 女生:“没看错,就是向哲,他跟那个女生什么关系啊?” 男生:“不知道,那个女生在哭,向哲好像在安慰她。” 女生:“楼道里面黑灯瞎火的,他们两站在那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吧。我还看见向哲把她抱进怀里了呢。” “......” 闻言,陆予程换好衣服,急忙给向哲发消息,收到了他们两都走的消息。 林以怀不喜欢他,是喜欢向哲吗? —— 第二天,陆予程看到林以怀回位,向她打招呼,旁敲侧击地问:“你眼睛怎么了?” 林以怀急于掩饰,转移话题道:“昨天的汇演,大家都觉得你跟贺梓欣的节目很好看。” 陆予程盯着她的表情,反问:“你觉得呢?” 林以怀笑得坦然,夸赞道:“你们的默契度很高。” “......” 不知道在期待什么,为什么要有所期待呢? 为什么要期待林以怀会因为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她会不高兴呢? 林以怀根本不会在乎,林以怀不会吃他的醋。 陆予程的期待已经不高了。 她不喜欢他没关系,但是不要讨厌他,这是他最后一点的乞求了。 下课后,陆予程看到林以怀跟邓睿坐在一起,他们在讲题。 他控制不住自己,很不喜欢她跟别的男生在一起,就上前打断。 邓睿给他让位,陆予程坐在她旁边给她讲题,“哪不会啊?” 林以怀眼神飘忽,急于拒绝:“我已经会了。” 陆予程不想听到她拒绝他,盯着她反问:“我一来你就会了?” 谁知,林以怀直接想跑,陆予程眼疾手快地摁住那本书。 气氛变得格外怪异。 他不理解她为什么讨厌他,为什么要躲着她,连普通朋友都不愿意跟他做。 陆予程迟疑了几秒,没忍住问:“林以怀,我会吃了你吗?” 可林以怀只会说:“对不起。” 她不仅不喜欢你,还很怕你,你们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 晚上放学的时候,陆予程在路边等梁观,无意间瞥见对面公交站。 林以怀和向哲坐在一起,他们有说有笑的。 林以怀从来都没那样对他过,她从来都没那样与他谈笑风生。 原来,林以怀喜欢向哲那样的人,甚至讨厌他这样的人。 可陆予程好难受,看到他们两个相处的那样愉快,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嫉妒。 他没办法,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是讨厌他。 陆予程找不到答案,心里的怒气再也遏制不住,狠狠地捏着手里的易拉罐,直接摔在地上。 番外 高中暗恋心事:男主视角(3) “无人知晓,陆予程曾经生过一场漫长的疾病,叫林以怀。” —— 期末考完试,陆予程在操场上打篮球。 比赛一结束,贺梓欣就兴奋地跑过来给他送水。 陆予程心知肚明,她根本就是借着给他送水的名义,去和他的队友套近乎。 毕竟,篮球队里面的男生个个长得都不错,而且家世也很好。 贺梓欣知道陆予程油盐不进,就已经开始思考找下一个目标了。 陆予程站在一旁径自喝水,一不留神就发现她已经跟队友聊得热火朝天。 贺梓欣也是厉害,很会人际交往这些事情。 陆予程懒得管,这样挺好,只要她不烦他就行。 他一个人站在一边,眼睛总是往向哲和林以怀那边瞄。 心里暗示自己,不要看,不要管。 但是站在陆予程这个方向看,向哲跟她说话,林以怀还很认真地在听,跟着点头笑。 tm聊什么能让她这样开心啊?! “......” 正思考着,贺梓欣突然走过来,悠悠地道:“你这个同桌和向哲很有火花哦。” 一听到这话,陆予程的脸色都不好了。 烦死了,你一定要跟我说出来是吗? 陆予程根本不想承认这件事,反驳道:“向哲怎么会喜欢她?” “怎么不会?”贺梓欣早就发觉林以怀总是跟向哲待在一起,据理力争地说:“我能感觉到,向哲对她很关照。” “关照?”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对啊!”贺梓欣是真的磕向哲和林以怀,辩解着:“女生的直觉很准的。” 这下陆予程更加说服不了自己了,不止他一个人觉得向哲关照林以怀,连贺梓欣都看出来了。 顷刻间,他胸口憋着一股气,越望向远处的那两人,心里就越生气。 最后,陆予程实在看不下去了,恼羞成怒地摔掉手里的矿泉水,转身就走。 贺梓欣没弄明白情况,跟在后面去追他,“陆予程你等等我,我有事跟你说。” 陆予程走的很快,出了篮球场,贺梓欣还在一路嚷嚷着:“刚刚你的队友当中有个高个子,剃着寸头的男生,他是不是叫迟深啊?” 陆予程倏然停下脚步,朝她吼道:“你烦不烦啊?” 贺梓欣嘿嘿一笑,捂着嘴巴:“好,我闭嘴。” 她还是有点怕他生气的样子。 陆予程正在气头上,数落着她:“你想追谁跟我无关,你天天那些花花肠子,能别来烦我吗?” 贺梓欣有眼力劲儿,服软道:“好,我以后不问你这些了。” 陆予程无奈地叹气,抹了把头发。 烦死了,这个班长当的一点都不爽,天天跟贺梓欣有来往。 之前还好,现在她好像就抓住他们关系不错,总是麻烦他做事。 总不能跟她绝交,毕竟以后还是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贺梓欣收到林以怀发的消息,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差点忘记,你的书包我给林以怀了。” “她现在在篮球场出口,等我去拿。” “又没让你拿我的书包,多管闲事。”陆予程冷眼瞥了她一下,抬脚往球场出口方向去。 “......好吧。”贺梓欣料知他还在生气,没多计较。 瞅见林以怀站在出口处等着,陆予程加快了脚步。 谁知,贺梓欣也跑过来了,看到林以怀还蛮高兴,朝她挥手。 她跟上他的脚步,笑着说:“听说林以怀要和向哲一起去玩,要不我两也去?” 贺梓欣这个人就喜欢凑热闹。 不过这个提议,陆予程很感兴趣,他怎么可能让向哲和林以怀单独去玩。 说着,林以怀看见他两,也走上前把书包递给贺梓欣。 陆予程眼疾手快,去接她递过来的书包,“谢了,同桌。” 贺梓欣旁敲侧击地问:“以怀,你等会和向哲去哪玩啊?” 林以怀:“郢都巷。” 陆予程就趁机接话:“我也好长时间没去了。” “一起去吧。”他刻意瞥了一眼贺梓欣,掩饰不只是他想去,贺梓欣也想去。 “好啊。” 贺梓欣不懂他的小心思,是真的想跟林以怀一起玩,顺带吃她和向哲的瓜。 陆予程正低着头给向哲发消息,贺梓欣硬拽他胳膊上挂的书包,再抬眼,林以怀甩下一句:“我先去找向哲了。” 望着她的背影,陆予程的醋劲儿比任何时刻都浓烈,就是不想看她跟向哲待在一起。 他们四个约定好时间到校门口。 由于要打出租车,两人同时坐一辆,陆予程就抢先拽着向哲坐同一辆。 他才不会给他俩机会去坐同一辆车。 到了郢都巷后,他们进了一家烧烤店。 陆予程跟离不开向哲似的,非要让向哲跟他坐在一起,两个女生坐在对面。 林以怀坐在了向哲对面,他俩聊着天。 陆予程心里就莫名不爽,就不理解林以怀怎么就能跟向哲说话收放自如,跟他说话就浑身不自然似的。 余光瞟着林以怀,陆予程一股脑热地拨开手边的橘子给贺梓欣,她犹疑着没接,他就直接送到她嘴边。 贺梓欣接过手,莫名其妙地看他。 她最讨厌吃橘子,人尽皆知,唯独陆予程不记得。 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向哲抽出来的题目是:【请和你旁边的女生和交杯酒】 离向哲最近的女生就是林以怀。 贺梓欣非常感兴趣这个题目,托着下巴,满眼期待地看向他俩。 陆予程的心紧绷着,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视线不敢看向他俩。 当听到向哲说:“我自愿罚酒三杯。” 陆予程简直松了一大口气,暗自吐槽,这什么题目啊? 后来,轮到林以怀问他问题,她说起多啦a梦的故事。 陆予程瞬间愣住几秒,总觉得这个故事好像在哪听过,很熟悉的感觉,就是想不起来。 —— 陆予程生日那天,心情不太好。 而是每年生日他都不太高兴,总是克制不住地激动。 于他而言,情人节这天好像在等一个人。 每次到情人节这天,他形容不了自己的心情。 心慌,不安,期待。 可他到底期待着什么呢? 直到林以怀出现在他的生日会,陆予程莫名奇妙地觉得那份期待突然间填满了。 他在期待她的到来吗? 失忆的几年里,他一直都在期待林以怀的出现吗? 陆予程真的不知道,也比任何时刻都想记起往事。 所以,他当天有些着急,心情很乱,还跟程淑琳发脾气,责怪陆柏平没来。 其实他并不是责怪陆柏平,也不是责怪任何人。 他只是情绪有些失控,愈发控制不住自己。 陆予程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病情在复发。 大家都在起哄着让他跟贺梓欣跳华尔兹时,陆予程一直在寻找着林以怀的身影。 还是程淑琳告诉他,有位女同学先行离开了。 这个时间点,江夏区根本打不了车,陆予程就急忙去找她。 把林以怀拉上车,她还不自觉地发抖,估计是冷风刮得。 陆予程把车上的毛毯给她,还让老张开空调。 还没给她说话,林以怀却首先问:“你不是要跟贺梓欣跳华尔兹吗?” 陆予程原本心里就烦,听到这句话更烦了。 他极力压制着自己,果断地说:“我不喜欢跳华尔兹。” 车子朝前行驶着,陆予程的脑袋闷闷的,说不上来的滋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以怀在旁边。 他刻意偏头不看她,也没有去搭话。 林以怀突然提到向哲,陆予程不自觉皱了下眉,沉着脸问:“你跟他关系很好?” “就是朋友而已。” 他轻叹了声气,没忍住问:“那你对他这个朋友真够特别?” 脑海里再次回忆起元旦当天在更衣室听到的话,向哲抱着她? 林以怀反驳道:“你对贺梓欣不也一样很特别?” 陆予程的意识有些恍惚,心跳愈发急促,深知自己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急需冷静下来,就闭上眼睛,保持沉默,不去说话。 等车子停下后,林以怀下车时还问,今天是不是他的生日? 她又说小时候的事情。 陆予程下意识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突然想知道他们小时候是不是真的很熟。 于是,他说出自己失忆的事情。 但林以怀只是淡淡地说,不熟。 陆予程没再追问,亲眼目睹她走向沐和小区。 虽然是夜晚,看着宜城区的场景,他真的觉得这里似曾相识。 还没等他想太多,陆予程就开始头疼的难受,老张察觉到他发病,就急忙带他去医院。 一直到开学前,陆予程一直都在住院,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自己的记忆。 又是同样的场面,他牵着一个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到底长什么样,他怎么都看不清。 有时候,陆予程太过于激动,医生只能给他注射镇定剂,试图稳定他。 在医院治疗的期间,程淑琳看得十分心疼,就去调查他这次发病的原因,就查到了林以怀。 原来,林以怀跟陆予程是同桌。 程淑琳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去找林以怀。 程淑琳并没有说出真相,只是告诉她,陆予程失忆的事情。 为了不让林以怀起疑心,程淑琳刻意把他失忆的时间说出初二,而不是小升初后的那个暑假。 程淑琳掩饰的很好,劝谏林以怀不要跟他提小时候的事情。 还谎称,陆予程的记忆发生了混乱,所以才记错了生日。 其实,程淑琳知道,他记的一直都是林以怀的生日。 小时候,陆予程期待林以怀的生日,比期待自己的还要开心。 程淑琳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只要不去调动他的记忆,陆予程就不会受苦。 自从失忆后,陆予程已经性情大变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脾气时好时坏。 陆柏平和程淑琳都理解他在生病,所以处处纵容他,即使他变成玩世不恭的大少爷也没关系。 只要他们的儿子开心,过得好就行。 —— 高二开学后,班级要排位。 陆予程早就知道这件事,自从跟林以怀当同桌,他们之间闹得挺不愉快。 等他冷静下来,想起生日那天,林以怀反驳他的那句话:“你对贺梓欣不也一样很特别?” 现在细细品味这句话,林以怀是不是在吃醋,是不是在意他跟贺梓欣走的近? 陆予程不确定,就在他们经常传话的笔记本上写:【林以怀,继续当同桌?】 他把这个笔记本摊开,专门放到她桌面上。 看到林以怀正在回位,陆予程还刻意走开,让她看到笔记本,给她思考的时间。 但很不巧的是,陆予程一转身,数学课代表就在发作业,直接把本子丢到林以怀的桌面,盖住了笔记本。 彼时,林以怀刚从班外回来,已经答应和王佳坐同桌。 一想到过完这节课,她就不能和他当同桌,林以怀就低落地趴在桌上。 听到上课铃声,她随手把桌上的东西都塞进桌肚里,没有看到那个笔记本。 这节课是语文课,陆予程自从回位,就一直在偷看她,期待着她能给他回应。 一整堂课,他都心不在焉,思考着她会不会在笔记本上回他,然后答应继续跟他当同桌。 临近快下课,陆予程淡笑了下,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就闷头趴在桌上睡觉。 其实他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 下课铃声敲响,前桌的王佳转过身,跟林以怀说:“快点收拾东西,我们等会选个靠前的位置吧。” 林以怀应声:“好。” 陆予程听到这句话了,趴在桌上动了动,将整张脸都埋在臂弯里。 原来林以怀不想跟他当同桌。 原来林以怀还是和之前一样,从不在意他跟谁走得近。 陆予程没有换位,还在原位,可是同桌不是林以怀了。 整个班里都没有人敢和他当同桌,虽然很多女生都喜欢陆予程,但是也很怕陆予程。 就这样,整个高二下学期,陆予程还独守在原位,也没有同桌。 每次看到旁边空空的座位,他都在确认着一件事: ——林以怀不喜欢他,不想跟他当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