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钓你》 第1页 《真没想钓你》作者:竹竹雾【完结】 简介: 【漂亮娇气鬼·爱情小骗子受x老房子着火·港内话事人攻】 年龄差9甜爽万人迷钞能力疯批大反派vs炮灰钓系小美人 夏颂白穿进了一本古早火葬场里。 作为炮灰,他的戏份就是在主角攻受之间上蹿下跳制造误会,最终被浪子回头追妻火葬场的主角攻丢给了一群小混混抹布,来给主角受出气。 夏颂白:……? 要给主角受出气可以自宫,抹布他干什么? 夏颂白不想当恶毒炮灰受,更不想被抹布。 在这个单身就等于垂涎主角攻的世界里,唯有脱单方能保命。夏颂白认真翻书,研究攻略对象,发现配角个个经典。 有京圈俏佛子,有豪门私,有巨星,甚至有异国王子…… 可攻略选项太多,夏颂白却另闢蹊径,大胆决定勾搭本文最强反派——的侄子。 毕竟比起这些大佬,年轻的沈钊要好攻略得多,况且沈钊又高又帅,在哈佛留学,是只阳光开朗大狗,每个月还能拿200万的信託基金。 最重要的是,书里唯一能制裁杰克苏主角攻的,也只有沈钊那位反派大佬叔叔。 * 作为全书最强反派,沈庭宗极为神秘,只在最后几章出现,却轻描淡写把主角攻建起的商业帝国打得落花流水,要不是被作者强行飞机失事下线,主角攻就得破产了。 为了成为大佬认可的侄媳,夏颂白努力装乖,一天三遍嘘寒问暖,一声「小叔叔」更是甜到心坎里去,哪怕沈庭宗再拒人于千里,夏颂白也屡败屡战,绝不言弃。 终于得到沈庭宗首肯那天,夏颂白满心欢喜地挽着沈钊的手,出现在沈庭宗面前。 却见向来矜持冷淡、从容不迫的男人,视线凝在他和沈钊牵在一起的手上时,端着的一盏上好的雨过天青琉璃盏,就那么自指尖落下,碎了满地。 当天晚上,夏颂白被沈庭宗按在膝上,一下一下,亲吻他颈中那颗艷色小痣。 「不是说喜欢我?原来是骗我的。」男人替他将眼尾泪珠拭去,修长指节处,硕大的鸽血红权戒光影暧昧,「他们有这样亲过你吗?有也没关系……」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 男人说着,慢条斯理地摘掉细金丝边框眼镜,露出一双灰紫色的眼睛—— 沈庭宗,混血的杂种,温和雍容的港内话事人,整个东亚地下世界实际上的掌权者。 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1v1双洁he △受是万人迷,爱情小骗子,钓系小甜心,很多单箭头,正牌攻有且只有沈庭宗 内容标籤: 都市 豪门世家万人迷 主角视角夏颂白互动沈庭宗 一句话简介:钓系小漂亮x爹系大反派 立意:爱让彼此变得更好 第01章 天气闷得厉害,像是要下雨。 昏沉的云层裹着炽热的风,沉沉地卷了过来,一只黑色的鸟,沿着云层的边缘上下起伏翻飞,翅膀扇动间,露出之下鲜红色的底羽。 这样鲜活的颜色,如同半空绽开的一朵潋滟的花。 夏颂白透过车窗,视线追随着黑鸟飞翔的轨迹,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夏颂白!」车内,正在和他视频通话的韦淑琴不悦道,「我和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黑鸟飞得远了,没入云朵间,再不见了踪影。 夏颂白转过头来,对着韦淑琴露出个笑容:「刚刚信号不好。」 黯淡的天色中,夏颂白的肌肤白得微微有些透明。他长了张格外清秀俊丽的面孔,眉目都是水洗过似的清澈,穿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在这样炎热的夏季里,看起来极为清爽干净。 哪怕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对着他这样乖顺的样子,韦淑琴还是放缓了语气:「妈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可哪个男人不偷腥?你和阿晟已经订婚了,外面莺莺燕燕再多,能嫁进廉家的,也只有你。」 那可不一定。 夏颂白垂着头,凝视着自己修得整整齐齐的手指,还有中指上那一枚订婚戒指。 戒指不算显眼,铂金的素圈,只在内侧镶嵌一颗小巧的钻石,却有多年歷史,作为被廉家认可的标志,在一代代的廉夫人手中流传。 当初夏颂白在许多竞争对手中拔得头筹,和廉晟订婚,继承了这枚戒指。夏家只是三流小世家,能够抱上廉家大腿,不啻于走上人生巅峰,所以哪怕知道廉晟最近在外拈花惹草,夏家还是逼着夏颂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惜,就算夏颂白把自己当成瞎子,两只眼睛都闭上,这枚戒指还是将会在半年后,被交到下一个「廉夫人」手中。 ——那位「廉夫人」,才是廉晟的真命天子。 至于夏颂白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当然是因为他是穿书来的。 这是一本古早豪门狗血虐文,廉晟作为主角攻,家世显赫,长相英俊,在没有遇到主角受之前,一向冷血无情游戏花丛,却非常神奇的保持着自己的处男之身。 直到遇到主角受,两人一见钟情,天雷勾地火,虐心兼虐身,做恨做到三天三夜不下床,终于在无数狗血误会之后修成正果,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第2页 众所周知,狗血虐文,必定少不了愚蠢的反派,为主角攻受的绝美爱情添砖加瓦。 而夏颂白,恰好担当了这一炮灰角色。 小说中,原主为了捍卫自己的正宫地位,在主角攻受之间上蹿下跳丑态百出,替主角攻受添了不少堵,让他们两个硬生生晚happy ending了近五十章,被读者称为最强搅屎棍,一致要求作者不要给他好结果。 而作者也不负众望,果然给夏颂白安排了一个格外解气的结局,让他被浪子回头追妻火葬场的主角攻丢给了一群小混混抹布,来给主角受出气。 夏颂白:……? 要给主角受出气可以自宫,抹布他干什么? 夏颂白不想当恶毒炮灰受,更不想被抹布。 无奈他穿来的时机不巧,手上已经戴上了订婚戒指,主角攻受也已经相遇,书中剧情开始转动,并不是他不愿意就可以改变的。 视频通话中,韦淑琴还在喋喋不休,无外乎要夏颂白抓紧廉晟,千万不能让人把他抢走。 夏颂白垂着眼睛,像是一樽柔弱无害的漂亮雕像。 韦淑琴看他,像是看一件最满意的艺术品,却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今天的赛马会,我听说你也报名参加了?」 夏颂白只说:「凑凑热闹。」 韦淑琴不贊成道:「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就算是喜欢骑马,可总要考虑,廉家怎么看你。」 「我知道的。」夏颂白终于抬起眼睛,对着韦淑琴微微一笑,「妈妈,我有分寸。」 韦淑琴这才满意,忽然听到夏颂白说:「左转。」 司机冯叔下意识打了方向盘,原本在大路上的汽车,顺势拐入左侧小道。 韦淑琴皱眉道:「这不是去港口的路,颂颂你……」 话音未落,屏幕中间忽然显示丢失信号,视频定格在夏颂白含笑的面孔上,看起来格外的乖巧无害。 而看起来很乖的夏颂白,故意将平板调至飞行模式,强行断网,和韦淑琴的视频断开。 车内终于安静下来,夏颂白倚在那里,漫不经心地想。 其实原主也挺可怜的,明明生在富豪之家,却被家人教导怂恿着,将嫁入豪门成为廉夫人作为人生唯一的目标。 夏颂白知道自己的处境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廉晟退婚,可夏家这一关,他就过不去。 况且在这一本世界围绕着主角攻受转的书里,无论男女,只要适龄单身,都默认对主角攻有非分之想,而夏颂白作为廉晟的未婚妻,更是被严防死守的重灾区,无论他到底喜不喜欢廉晟,都会被剧情裹挟着,和廉晟产生交集。 ——除非,他能找到另一个金龟婿,愿意为他抗衡廉家,让夏家满意,也让主角受放心。 夏颂白捏了捏鼻樑,虽然这样有欺骗别人真心的嫌疑,但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摆脱廉晟,丢掉廉晟未婚妻这个头衔,给主角受让出位置来。 要么主动勾引男人,要么莫名其妙被丢去抹布。 在这两个选项面前,怎么选,实在是不用考虑。 小道越来越窄,两旁树影憧憧,灰色的天空一角自叶羽之间泄露。 冯叔开得有些迟疑,转头请示夏颂白:「少爷,还继续往前吗?」 道路颠簸,行道树渐渐稀疏,能望得见前方停靠着一辆黑色宾利。 夏颂白眼前一亮:「停车。」 冯叔虽然不解,到底将车缓缓停下,夏颂白却并没有下车,只是开口说:「你下去问问,他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等冯叔下车之后,夏颂白立刻看向窗外,眼看冯叔走到车边,还没开口,驾驶位的车门已经打开。 车内,身形高挺年轻的司机下车,看起来面上含笑地同冯叔交谈。 但夏颂白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极为警觉地盯着冯叔。 如果来人有什么不轨的图谋,他肯定能第一时间将人制服。 夏颂白眨眨眼,冯叔已经回来,夏颂白降下车窗,听冯叔说:「他们车坏了,在等维修人员赶来。」 「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冯叔说:「我刚刚看了一眼,就是电瓶出了问题,我把车开过去接个电就行了。少爷您看?」 「既然能修,你就去帮帮他们。」 冯叔在夏家干了二十多年,算是夏家为数不多的热心肠,夏颂白今天特意带他出来,就是知道,如果是另外一名司机,就算遇到的是这样的小事,也绝对不会提出要主动帮忙。 这样的天气,车内没开空调实在是闷得待不住。冯叔和宾利司机修车的时候,夏颂白下车透气,宾利后座车窗也降了下来,露出一张青年男人的面孔。 青年看起来二十出头,鼻樑高挺,宽而深的眼皮摺痕下,是一双英气勃勃的眼睛,五官英俊,带着混血特有的立体感。 他的神情原本有些烦躁,在看到夏颂白的一刻,忽然顿住。 夏颂白礼貌地向他打了个招唿:「你好。」 青年回过神来,连忙将车门推开下了车。 他有一米八多,肩宽腰细,一看就知道经常健身。夏颂白只比他低了一点,但是身形更为修长纤细,和他面对面站着,腰肢像是能被一手掌控。 青年视线凝在夏颂白脸上,几乎移不开眼睛,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有些心不在焉说:「你好,我叫沈钊。」 第3页 夏颂白没有报自己的名字,只是对着他笑了笑。 沈钊也不在意,没话找话说:「真是麻烦你们了,没想到车会坏在这里。要不是你们,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维修的过来。」 夏颂白微笑说:「举手之劳而已,沈先生太客气了。」 「叫我阿钊就行。」沈钊说完,就觉得自己有些太主动了,咳了一声说,「我看我们俩年纪应该差不多,你也还在念书吧?就不要叫的那么郑重了。」 「是,我今年大四了。」 「我还以为你刚上大学。」沈钊总算是从刚刚看到夏颂白面容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也恢復了平日交际的水准,「你也是要去港口?」 「要去岛上的赛马场。」 「那场马会?」 夏颂白「嗯」了一声,沈钊说:「我也受邀了,不然待会儿你坐我的船……」 话说到一半,就被司机给打断了:「先生的电话。」 沈钊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没胆子不接电话,磨磨蹭蹭地拿起手机,还不忘了叮嘱夏颂白:「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你等我一下。」 夏颂白眼睛弯了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汽车电瓶亏电其实很好维修,不过片刻,宾利便重新发动起来。 冯叔来和夏颂白请示:「少爷,咱们走吗?」 夏颂白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和沈钊打个招唿。 沈钊还站在原处,电话说到现在还没挂断,只是明显是被训了,神情有些低落地低着头。 夏颂白当做没看到,含笑和他说:「车修好了,我们先走一步。」 沈钊闻言,下意识回头,手机里是视频通话,他一转身,恰好能照到身后的夏颂白。 天空是极为阴沉的灰,越发显出夏颂白肌肤的白,像是剥了壳的荔枝,清甜光洁至极。他长了一双精緻漂亮的眼睛,圆而明亮,眼尾微微挑起,因为沈钊突然转身,他像是被吓到了,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又似猫一样善睐有光。 风吹动他的衣襟,露出衣领下倒扣玉碗似的锁骨,纤细的脖颈上,喉结处恰好点着一颗玫瑰颜色的小痣。 沈钊过去不觉得自己原来这么好色,可现在看到夏颂白,突然有了一种坠入爱河的感觉。 沈钊下意识问:「你是单身吗?」 夏颂白:「什么?」 「没什么。」沈钊连忙说,「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 终于等到他问这个了。 真正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夏颂白今天费了这么多功夫助人为乐,目标自然就是沈钊。 沈钊,沈家大少爷,二十三岁,在哈佛留学,性格阳光开朗,身边朋友众多。 沈家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是香港少数能够同廉家分庭抗礼的名门世家。沈钊父母早亡,留下大笔遗产,他每个月能拿200万的信託基金,未来还能继承沈家一半家业,无论从哪个方面考量,都是再好不过的金龟婿人选。 更重要的是,全书中,唯一能让傲天主角攻吃瘪的人,正是沈钊的叔叔沈庭宗。 这样一个人,有钱有背景,简直是夏颂白摆脱廉晟的最好人选。 今天的赛马会,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廉家为了和沈家搞好关系而举办的,沈钊作为沈家代表,车却坏在半路上未能出席。 廉晟虽然看起来是天之骄子,其实因为童年的经歷,又自卑又自大,总怀疑别人看不起他,并不相信沈钊是真的因为车坏了才不来,他私下里大发雷霆,甚至给了劝阻安慰他的夏颂白一耳光。 看到这一段的夏颂白:…… 笑了,什么超雄主角。 当然,夏颂白来帮忙修车,不是为了让沈钊能顺利抵达马会现场,让廉晟面上好看。 他肯定是要在沈钊面前留个好印象,方便以后给这个超雄主角攻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啊~ 眼看目标上钩,夏颂白面上还是淡淡的:「我叫夏颂白。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沈钊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很有心眼地说:「你扫我吧。」 万一他扫了夏颂白,发送了好友请求,夏颂白不通过怎么办? 虽然沈钊之前没问别人要过微信,但是从朋友哪里听过不少这样的事。 夏颂白扫了之后,沈钊秒通过了好友请求。本来沈钊还想邀请夏颂白上自己的车,可夏颂白已经转身离开了。 沈钊很遗憾地注视着夏颂白的背影,忽然听到视频中,有人喊他:「阿钊。」 这声音优雅低沉,明明是极为悦耳的,沈钊却脸色一凝,下意识低下头来:「二叔。」 雷暴迫近,大雨将至,整个香港上空天色阴霾。 维多利亚港湾内已亮起成串灯火,如同珠链,一路延伸蜿蜒。中环内高楼林立,无数摩天大楼组成灰色的都市森林,人与车交替并行,个个行色匆匆。 城市最高处,向下望去,车流如织,人流如蚁。 大楼顶部整层打通,无数热带植被繁茂,争奇斗艳,自动控温灌溉设施,二十四小时经由总控电脑控制,温度湿度精确在小数点三以后。 这竟是一座都市丛林里真正的空中雨林。 雨林正中,是一颗硕大无朋的巨榕树,贯穿了整整两层,却仍只容纳下了不足十分之一的高度。只是仔细端详就可知晓,大树已死,依旧保存着生前的形态,连气根垂落都栩栩如生,树干之上,盛开着一簇簇白色的小花,花朵极小,花瓣柔软,白得微微发蓝,柔弱而无害。 第4页 模拟雨林生态环境,开始降水,雨珠淋在花瓣上,引来轻轻颤动,似是弱不胜衣。 下一刻,一道闪电般的影子掠过,穿过水雾,将开得最大的那朵花用爪子挥下,而后优雅地迴旋,落回了正在打着电话的男人臂上。 男人身量极高,站在那里,姿态挺拔而从容。身后的雨林如同碧绿色的帷幕,在幽微的光线中,衬托出他侧脸高挺的鼻樑同苍白的肌肤,架在鼻樑上的细金丝边框眼镜,反射着冷调的光芒。 臂展长达四米的鹰隼,此刻正安静地落在他的臂上,男人随手自一旁托盘中夹起一片生肉,餵入鹰隼口中。 他的手指修长,握着银质长夹时,手背上淡青色的脉络清晰,蜿蜒入苍白的腕中。 鹰隼吃了肉后,眷恋地在他指尖蹭了蹭,这样食物链顶层的勐禽,在男人面前,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驯顺乖觉。 沈钊忍不住问:「二叔,这就是你上次从中东一千多万买的那只鸟?」 男人扫他一眼:「车修好了?」 沈钊被看了一眼,再也不敢造次,乖乖说:「修好了,我现在就去马场。」 「到了之后,来休息室见我。」 沈钊惊讶道:「您已经到了?」 可看视频里,二叔分明还在中环。 男人轻轻一抬手臂,鹰隼起飞,落回架上。 男人向前走去,身后灯光一重重落幕,面前的大门开启,门外天台上,一架阿古斯塔aw139直升飞机正停在那里。 飞机舱门无声开启,舷梯落下,恭敬等待他的到来。 雷声滚滚,大雨将至,直升飞机逆流升空。 在雪亮的闪电中,沈钊听到男人的声音,漫不经心,却依旧悦耳。 「马上就到。」 第02章 船上,夏颂白仰起头来,望向天空,似乎望见铅灰色的云层间,一架直升飞机正自市区飞向前方的岛屿。 这样的天气,哪个疯子会坐飞机上岛? 夏颂白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香港本来就有赛马的传统,位于港内的几家马场都被廉晟嫌弃不够奢华,特意在位于近港的岛屿上兴建了一座新的马场。 今日是马场开幕,免费向全港市民开放,廉晟则请尽了港内名流,派了渡轮在这座私人港口接送来宾。 当然,愿意坐公共渡轮的,都属于是世家里面混的比较差的那一拨。真正鲜花着锦的,自然有自己的游艇。 夏家说是三流小世家,其实三流里面也只能算是末流,自然没有什么游艇。 夏颂白作为廉晟的未婚妻,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待,混在人群里一起下了船,来接客人的是廉家司机,看到他时只微微一颔首—— 廉家下人,派头摆得都比别的地方足。 等夏颂白上车之后,司机却又低声道:「少爷为您留了最好的观众席。」 要是原主,肯定会受宠若惊,觉得这是廉晟对他的优待。 但是夏颂白却嗤之以鼻。 廉晟不是不知道,自己也报名参加了赛马比赛,却还说给自己留了观众席位,意思不就是让自己老老实实待着,别出去丢人现眼? 硬了,拳头硬了。 廉晟原来不只是超雄,他还是个大男子主义的傻[哔——]。 夏颂白装作没听到,等下了车本来想直接熘走,结果看到前方,廉晟站在那里。 身为霸总文学主角攻,廉晟肩宽腰窄,剑眉星目,白色的亚麻衬衫,浅灰色的长裤,虽然神色冷峻,但不开口的话,却称得上一声玉树临风。 廉晟:「怎么这么晚才到?」 夏颂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夏颂白脸上露出个明媚的笑容,加快脚步到了廉晟身边,伸出手想要挽住他的手臂,却又像是想到什么,怯生生地收回手来,小声说:「晟哥,我错了。」 为了符合原主人设,他真是拼了。 廉晟原本有些不悦,看他低着头,露出的后颈是一种惊人的白,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隐隐有种玉一样的质感,让人下意识就想摸一摸,看是不是如同视觉一般的光滑细腻。 廉晟忽然沉默,夏颂白生怕这个超雄发癫现在就打人,咬了咬牙,伸出手指拉着他的衣角轻轻晃了晃:「晟哥?」 这动作对于夏颂白来说有点白痴,感觉像是小学生才做的出来的。 可廉晟这样的自大狂却很吃这一套,总算是和缓了脸色:「路上耽误了?」 「遇到有人车坏了,我让冯叔帮忙修了一下。」 廉晟道:「下次别这么烂好心。」 夏颂白微笑说:「我记住啦。」 廉晟这才满意。 他当初在那么多人里面,选择夏颂白做自己的未婚妻,除了夏颂白长得漂亮之外,还因为夏颂白是最听话的一个,就像是精緻漂亮的玩偶,从来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做廉夫人,从来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自我,只需要听从他、跟随他就够了。 廉晟说:「我给你留了间休息室,待会儿你等着我,忙完了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他对夏颂白,从来是这样命令的口吻。 夏颂白的拳头又硬了,故作天真地问:「可是晟哥,我已经报名参加赛马比赛了呀。」 廉晟毫不迟疑:「我让人把你的名额取消了。」 这种理所应当的口吻把夏颂白给逗笑了。 第5页 廉晟看到他笑,还以为他是妥协了,爹味上涌,继续教育他说:「比赛无足轻重,今天最要紧的,是要招待好来宾,小白,你得知道自己的身份。」 又画大饼:「现在不练习一下,等以后你嫁入廉家,怎么应酬交际?」 原主最烦别人喊自己小白,因为觉得听起来像是在喊狗,上学时候还因为别人这么喊自己和别人打过架。 偏偏他一心一意想要在一起的人,也这么随意地称唿他。 夏颂白收起笑容,静静看着廉晟。 他的瞳仁是极为漂亮的纯黑色,谈笑时,眼底波光流转,可现在安静下来,却又如光洁的水晶,有一种无机质般的冷淡冰凉,矜贵至极。 廉晟勐地看到,下意识噤声,旋即却有些恼怒。 他居然被夏颂白的眼神震慑住了? 廉晟想要发火,可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 他订,在外一向是体贴温柔的好形象,只能勉强压住火气:「又怎么了?我是为你好,你不是总觉得我妈不喜欢你,今天我妈也来,你去好好陪着她,培养一下感情。乖一点,懂吗?」 「我知道晟哥你是为我好,但我来之前,恰好遇到了何凯文。晟哥,如果我不参加的话,谁知道他会怎么乱写?」 何凯文真名不叫这个,这是他的笔名,作为港内如今出名的笔桿子,他却和廉晟关系很糟,曾经公然嘲笑过廉晟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 闻言,廉晟的脸色冷淡下去。 想也知道,如果夏颂白不参加比赛,何凯文肯定会大肆宣称,夏颂白之前报名参赛只是做戏,现在临阵脱逃,是因为骑术低劣。 ——夏颂白丢脸,也就是廉晟自己丢脸。 廉晟冷冷看着夏颂白,夏颂白装作被他吓到了,怯生生地低下头。 良久,听到廉晟冷哼一声:「算了,你要参加就参加吧。我到时候想想办法,替你多少弄个好听点的名次,只要不是倒数第一就行。」 你能想个屁办法。 夏颂白暗暗腹诽。 廉晟好面子,一场马赛,请了不少专业俱乐部的选手助阵,对于这些人来说,名誉胜于一切,难道能赌上职业生涯帮着廉晟弄虚作假? 夏颂白:「晟哥你真好,都是我替你惹麻烦了。」 声音又甜又糯,带着一点点颤抖的哭腔,像是被廉晟冰冷的语气吓到了。 廉晟不疑有他,毕竟之前夏颂白对他的态度,说是跪舔也不为过。现在听夏颂白这样乖巧认错,廉晟敷衍地伸出手来,想要将夏颂白揽入怀中,给他一个吻来安慰一下。 只是刚伸到夏颂白面前,就被夏颂白隔着衣袖,一把攥住了手腕。 廉晟:? 夏颂白:^_^凸 别看现在是廉晟主动来搂他亲他,要是真的搂到亲上,以后廉晟绝对会倒打一耙,说是夏颂白勾引的自己。 贞洁是一个攻最好的嫁妆。 自己不洁身自好,以后迁怒别人的,都是屑中屑。 迎着廉晟有些狐疑的眼神,夏颂白眨眨眼:「晟哥,你这是原谅我了吗?你还是第一次主动牵我的手。」 廉晟觉得有些不对。 夏颂白握着的是他的手腕,而且攥的死死的,像是生怕他会挣脱。 大概夏颂白是受宠若惊吧,毕竟他确实没有主动牵过他的手。 至于为什么拉的是手腕……可能激动之下拉错了。 廉晟自己将思路理清,看夏颂白的眼神多了一些怜悯的包容。 他对夏颂白,虽然有一些好感,却远远不到爱的程度,在这种无关痛痒的小细节上迁就一下,就当是补偿了。 夏颂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把他当做路边会咬人的野狗,牵到了观众席附近,立刻顺势松开手:「晟哥,就送我到这里吧。」 廉晟:「我不指望你拿名次,至少要跑完全程,别从马上摔下来。」 夏颂白甜甜应下,目送廉晟离开后,把廉晟刚刚说的话通通当做耳旁风,转身就去了马厩。 马厩修得高大,一般的地方,同时收纳这么多的动物,难免会有气味,但是廉晟这次花了重金,配备了高级的空气循环装置,令这里的空气同室外一样清新。 夏颂白轻车熟路地向里走去,来到了最后一间。 听到他的脚步声,正在低头喝水的马儿仰起头来,发出了一串喜悦的唏律律声。 这是一匹漂亮的白马,身上的肌肉线条明显流畅,毛髮甚至呈现出一种闪闪发光的银色。 夏颂白露出个笑容,上前轻轻地抚摸它的额头:「雪团。」 雪团亲昵地在他掌心蹭了蹭,夏颂白又查看了一下,发现它的饮食没有什么问题,身体和情绪都看起来很健康,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这场比赛,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按照他现在的处境,应该尽量避免和主角攻产生矛盾,不引起主角攻的注意。 只是书中写了,这场马会,是主角攻受第二次见面。原本主角受对于主角攻十分讨厌,觉得他是个骄傲自大的野蛮人。 (夏颂白:原来主角受这个时候审美还是很正常的。) 但马会上,有匹马受惊失控,沖向了主角受,还好主角攻及时出现,将主角受救下,并开枪击毙了这匹疯马。 英雄救美之下,主角受的感情发生了微妙变化,对主角攻生出了好感。 第6页 对此,夏颂白有六点要说:…… 第一,就算这里是公海领域,可你哪来的枪? 第二,那他妈是我的马! 夏颂白特意来马厩,就是为了看看雪团有没有什么问题,可目前看来,雪团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疯的迹象。 但为了保证雪团不会在参赛途中,像是原着中描写一样,沖向观众席,夏颂白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亲自上场,骑着雪团来控制它。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不让雪团参赛…… 只能说,有些时候,剧情的惯性是十分大的。 作者之所以特意设定,廉晟击毙的是夏颂白的马,就是为了激化矛盾。 很难说后期原主那么疯,是不是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为自己亲手养大的马报仇。 他参不参赛对于剧情来说是小事,但雪团,却是註定会上场的。 时间渐渐临近比赛,夏颂白亲手替雪团换上马鞍,牵着雪团向外走去。 - 十二匹赛马并排,骑师们坐在马背上严阵以待。 看台上人流攒动,都是港内普通市民,买了门票特来观赛。不少人手中还拿着马券,为心仪的选手下注。 中心的电子屏上,显示各位选手的实时赔率。 夏颂白作为首次参赛的选手,大家都以为他是来玩票的,赔率居然到了200:10。 场边,不少人指指点点,还有人开了直播,肆无忌惮点评:「夏家当初也算豪门,现在是一年不如一年,要小儿子出卖色相钓金龟,露骨得一点脸面都不要了。『金凤凰』也是晕了头,不想着好好看紧男人,居然还来赛马。场下有廉少护着,上了场难道还能当众勾引别的选手?」 港媒刻薄,当初夏颂白桶廉晟订婚时,八卦小报写的就是「掘金郎挖到金山,低进尘埃当凤凰」,来嘲笑夏颂白为了勾引廉晟,不惜伏低做小。 原主受不了嘲讽要把小报告上法庭,反倒闹得沸沸扬扬,丢尽了脸面。 现在看夏颂白这么不自量力,网上全是对夏颂白的嘲笑,不少人就算没来马赛现场,也在网上购了马券,押夏颂白的对手赢。 网站上,选手们的实时赔率波动起伏,唯有夏颂白的一动不动。 没有人相信夏颂白会赢。 除了夏颂白自己。 夏颂白地坐在马背上,俯身餵了雪团一颗糖,余光看到三号闸箱内的黑马,有些焦躁地喷着响鼻,马身上的骑师正紧张地安抚着。 夏颂白挑了挑眉,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远方黑云压城,山雨欲来,空气中甚至能嗅得到过分饱满凝重的水汽。工作人员已经开始示意,比赛马上开始。 夏颂白忽然举手:「我申请延缓比赛。」 - 说来也怪,明明刚刚电闪雷鸣,雨却一直没有落下。 观赛视野最好的贵宾包厢内,沈钊有些坐立不安,悄悄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微信。 可惜微信里,只有公众号发来的消息,刚刚加了好友的夏颂白,却始终一言不发。 「阿钊。」上首,沈庭宗正垂眸看手机里的文件,余光看他这幅心猿意马的样子,淡淡道,「待会儿想好怎么说了吗?」 沈钊一凛,连忙收拢心神,肃声道:「这半个多月我一直在看之前的资料,相信不会出纰漏。」 他这样郑重,沈庭宗反倒笑了一声:「放松点。今天只是让你见几位叔叔伯伯,看看赛马,叙叙旧,那些资料也不过是让你了解一下,免得我们聊起来,你听不懂无聊。」 沈钊知道,沈庭宗说这个只是宽慰自己,但也确实心头一松:「二叔,廉家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和咱们合作了?」 作为港内首屈一指的豪门,沈家产业却并不只在香港,名下的崇和集团作为跨国企业,涉猎多个领域。 这次的赛马会,明面上是廉家炫富,实际上却是廉家邀请沈家,一道商谈合作事宜。 沈庭宗冷白指尖,慢慢摩挲拇指上那一枚硕大的鸽血红权戒。闻言,唇角勾了一下,却并没有什么笑的意味,只淡淡道:「在商言商,廉家做事,自然是无利不起早。」 沈钊若有所思,门外,传来声响,却是侍者引着几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走在最前面,满头银髮梳得一丝不苟,面上含笑,正是此次合作的发起人廉润文。 廉润文是港内出了名的大善人,乐善好施,每年捐赠超过九位数,从不与人交恶,在外界名声极佳。 见到沈庭宗,他立刻笑道:「沈总大驾光临,实在是蓬荜生辉啊。」 沈庭宗只一笑:「廉总客气了。」 似他们这般塔尖上的生意人,时间宝贵,就算寒暄,也不过三言两语,便落座开始谈正事。 沈庭宗并不多言,交由沈钊自己发挥,偶尔开口,大多一锤定音,根本不给这些老狐狸挖坑给沈钊跳的机会。 廉润文面上还是乐呵呵的,但是每次听到沈庭宗开口时,都觉得牙酸。 当初沈庭钧死的时候,人人都以为崇和要易主,没想到沈庭宗一个还没十八岁的学生,硬是以一己之力扛了下来,后来更是在商场上战无不胜,几乎逼得他们这些老傢伙没有落脚之处。 只是近些年,沈庭宗退居幕后,行事低调了许多,否则整个香港商界,说不定成了他的一言堂。 回忆起之前那几年的腥风血雨,廉润文还觉得心有余悸,看看一脸傻相的沈钊,也觉得亲切了不少。 第7页 正事告一段落,廉润文和沈钊闲聊:「贤侄还在念书?」 沈钊道:「今年大三。」 「是在哈佛?」廉润文笑道,「头脑真是好,我家阿晟当年本来也要去,可惜还是差了点分数。」 沈钊正要谦虚,众人身侧的屏幕忽然自动亮了起来,原来是赛马比赛即将要开始。 镜头扫过一排选手,明明离得不近,看不清楚众人面目,可其中一名骑师,却十足吸睛。 与盛装舞步选手的黑白双色骑装不同,赛马中,为了区分马主,骑师们需要身着不同颜色的彩衣来进行标註。 在一众五彩斑斓的骑装中,有一名骑师身着漆黑上衣,以丝线刺绣的金红色火焰自脖颈一路蔓延至手臂,如同盘旋的金龙般,同他白得耀眼的肌肤形成了分明的对比。 镜头推进,定格在他身上,他似是察觉到什么,忽然扬起脸来,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笑容。 却比身上的火焰更加明媚灿烂。 沈钊又惊又喜:「怎么是他?!」 怪不得夏颂白不回微信,原来是忙着比赛! 他表情太过明显,廉润文看他一眼:「贤侄认识?」 沈钊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今天路上车坏了,是他帮了我。廉总也认识吗?」 「何止是认识。」廉润文呵呵一笑,毫不留情地戳破了青年的幻想,「颂白前段时间,刚和犬子订了婚,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第03章 场边,廉晟仍为夏颂白参赛的事情心烦。 身后忽然有人喊他:「廉先生。」 廉晟回头,看到来人时,紧锁的眉头下意识松开:「是你。」 主角受——宁清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束百合。 论五官,他长得只算是清秀,但身上自带文静内敛的书卷气息,同明媚秀丽的夏颂白相比,他不算显眼,但廉晟一看到他,莫名心脏就漏跳了一拍。 如果夏颂白知道,肯定会告诉他,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爱情,他们两个天生就是要一眼万年的。 宁清的视线和廉晟撞在一起,下意识地垂下了头:「夫人已经到了,让我下来找您。」 宁清大学念得医科,成绩优异,只是家境贫寒,大学毕业后就跟在廉夫人容澜身边,做她的私人陪护。 容澜和廉润文关系不好,常年在国外居住,最近刚刚回国,廉晟这才和宁清相遇。 廉晟面对宁清,有些没话找话:「母亲让你找我干什么?」 宁清说:「夫人看到夏少爷参赛,让我等比赛结束,替她送一束花给夏少爷。」 一提起这个,廉晟又开始不满起来,冷笑一声:「就凭他,还能夺冠不成?」 宁清不语,廉晟就也收敛了一点。 两人并肩站着,廉晟有些心猿意马,视线总是往宁清那里飘,并且不由自主将他和夏颂白对比。 夏颂白长得无可挑剔,身材也好,高挑纤细,腰肢不盈一握,腿却格外的长。 廉晟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跟一群二世祖公子哥一起,其中有个人看到夏颂白就吹了个口哨说:「瞧这细腰长腿,要是在床上,缠在腰上绝对带劲。」 后来廉晟和他在一起后,不是没想过先睡了他。可惜夏颂白虽然在他面前乖巧懂事,但是同样也很听家里人的话,总是要赶在门禁之前回家。廉晟虽然有些不爽,但也做不出霸王硬上弓的事来,只想着等以后结婚了再说。 廉晟明明看着宁清,心里想的却一直是夏颂白。 宁清察觉到他的视线,抿了抿唇,廉晟这才回过神来,咳了一声:「到时间了,怎么还没开始?」 - 跑道起始处,骑师们正集体下马,检查自己的马鞍,只有夏颂白很清闲地坐在马背上。 刚刚夏颂白申请延迟开赛,让三号闸箱的骑师检查一下自己的马鞍。 黑马骑师本来觉得他莫名其妙,但是感觉到□□马情绪不稳定,还是下来检查了一下,没想到就从马鞍底下发现了两枚钉子。虽然现在只是擦破了马背上的皮,可待会儿尽全力奔跑的话,肯定就会随着奔跑的力度扎得越来越深。 马这种动物,受伤受惊之后,会下意识地挣扎跑动,现场人那么多,如果控制不住,沖入人群,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事故。 工作人员心有余悸,却也有些怀疑:「你是怎么知道马鞍有问题的?」 夏颂白只是笑笑:「他的马一直很暴躁,引得我的马也有些不安。所以我才提议,让他检查一下马鞍。」 这个理由不算太好,但是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有知道夏颂白身份的工作人员,拉了拉刚刚的工作人员,小声说:「他是廉总的未婚妻。」 他们都是廉家僱佣来的,领着廉家的薪水,难道还能质问少奶奶不成? 夏颂白看到他们的眉眼官司,却也不放在心上。 马厩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他进去的时候全程只在雪团所在的马厩走动,根本没有机会对别的马下手。 能下手的人,也只有内部人员。 夏颂白虽然唇角还是翘着,眼神却冷了很多。 如果不是他处处小心,带钉子的马鞍会被放在雪团身上,比赛途中发疯被击毙的,也会是雪团。 所有骑师们检查完毕,确认安全后,比赛终于重新开始。 夏颂白俯下身来,蹲坐在马背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雪团的耳尖。雪团耳朵动了动,浑身的肌肉紧绷,蓄势待发,如同上了膛的弓箭。 第8页 发令枪响起,司闸员开启闸箱,十二匹赛马一同冲出起跑线。 夏颂白处于七号闸位,这个位置不好不坏,旁边的闸位都是老手,一冲出去,就抢占了内档。雪团第一次参赛,被挤到了外档。 马匹碰撞在一起,飞速奔跑中的冲击力巨大。夏颂白背嵴拱起,在马背上稳稳蹲伏,身形修长流畅,极富美感,如同敏捷的猎豹。袖上蜿蜒的火焰如烧,阴鸷天幕下,金红色如昂扬的旗帜。 远远望去,他整个人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虽然一开始落在最后,但是一路自队伍尾端向前,稳步超越占据位置优势的赛马,紧紧缀在了最前方的三名种子选手身后。 炸雷如滚,积蓄已久的暴雨终于落下。 豆大的雨点重重地砸在地面,溅开黑色的涟漪。大雨遮挡视线,高速摄像机全程录制,毫釐毕现地将正常赛事呈现在大屏幕上。 雨越下越大,浇湿地面,水沿着外档排向内档,原本优势的位置,如今却泥泞不堪。 观众席中忽然响起一声惊唿,前半段领跑的三匹赛马在跑道内侧紧追不放,位置咬得极紧,其中一匹忽然脚下打滑,重重撞在了另一匹马身上。 一片混乱间,一匹银色的马如同雪亮闪电,在弯道处勐然发力,竟然在外档直接超车,越过了三匹种子选手,冲刺入了第一的位置。 马背上的夏颂白,肾上腺素急剧飙升,速度拉到极致时,如同失重,无数的声音都远而模煳,耳膜鼓譟,只留下沸腾的风声为他喝彩。 哪怕无人看好他,他却神情专注,义无反顾。 镜头中的他,原本漂亮可爱的眉目,如同寒星一般灼灼生辉,身体随着赛马的奔跑上下起伏,纤细腰肢充满力量感,牢牢掌控着□□坐骑前进的方向。 当他第一个冲过终点,□□赛马余力未销,向前奔跑了数十米后,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夏颂白几乎呈九十度坐在马上。 大雨滂沱间,他被雨水沖刷得雪白的面孔,却如同宝石一般明亮夺目,耀眼到几乎令人目眩神迷。 这一瞬间,观众席上一片寂静。 刚刚所有的嘲笑讥讽,现在都成了笑话。 无人看好的夏颂白逆流而上,居然真的,夺得了冠军! - 廉晟凝视着屏幕,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知道夏颂白漂亮好看,是那种能够引起他生理反应的好看。但印象里的夏颂白,永远柔弱无害,乖巧到几乎乏味,大脑空空如也。 可刚刚比赛中的夏颂白,却完全不同。 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已经有些空乏了,廉晟竟然一时之间,很难去描述夏颂白带给他的感觉。 他只知道,夏颂白坐在高昂马背上的那一瞬间,自己很想将他按倒,狠狠地贯穿他、征服他…… 宁清低声问:「廉先生?」 廉晟缓缓地松开握在围栏上的手指:「你要去献花了?」 宁清说:「我觉得这束花由您来送,更有意义。」 如果是之前,廉晟肯定不会送花—— 他根本就不同意夏颂白参加比赛,怎么可能还给夏颂白捧场? 可不知道怎么的,他鬼使神差就把花接了过来,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廉晟脸色有点黑。 看看旁边一脸冷清的宁清,廉晟到底只说:「你和我一起去。」 等夏颂白牵着马,高高兴兴准备去领奖时,就看到廉晟抱着一束百合花,和宁清一左一右各自撑着伞,站在场边等着他。 夏颂白:? 这两个人站得也太远了吧,说好的今天是他们爱情的开端呢? 难道是因为今天没出意外,宁清对廉晟的印象没有改观,所以两个人现在还像是陌生人一样吗? 那岂不是因为他……害得主角攻受的感情又出现了波折。 要是被小说的原读者们知道,骂他的人肯定更多了。 可是,那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只是一个拯救了自己无辜小马的炮灰而已啊~ 夏颂白债多了不愁,外加现在心情很好,实在懒得敷衍廉晟,于是视线丝滑地从廉晟身上滑开,而后流畅地转过头去,像是完全没看到廉晟一样,牵着马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廉晟:? 一定是错觉吧,怎么感觉夏颂白明明看到自己了,却装没看见。 雨幕里,廉晟的脸色又黑了一点。 旁边宁清说:「夏先生大概是没看到你。」 廉晟将花甩到垃圾箱上,冷冷道:「随他去。」 本来还想亲自带着他去母亲面前,免得母亲会刁难他,可既然夏颂白不识抬举,那廉晟也懒得理他。 廉晟冷笑道:「他以为自己实力很强吗?能拿第一,不过是运气罢了。」 宁清:「这么大的雨,路面湿滑,夏先生能提速冲刺,既有勇气,也有实力,并不是只靠运气就能获胜。」 他情绪一向淡淡的,廉晟没想到他居然会为夏颂白说话:「你很了解他?」 「我不必了解他。」 只需要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够了。 宁清没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垂眸不语。 廉晟不知道宁清对自己的评价又低了一点,犹自不悦道:「全场有一个人买他赢吗?大家看到他,只会笑他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就看到大屏幕上,夏颂白身披鲜花织就的马毡,正举着手向观众致谢。 第9页 夏颂白的五官漂亮秀致,但之前总是做出谄媚讨好的表情,难免显得艷俗。可这一刻,在盛放鲜花簇拥下,他面带微笑,能看得出心情极佳,却再无半分过去的俗媚,哪怕是再讨厌他的人,在这一刻看到他,也会情不自禁地被他身上自信明丽的气场所吸引。 大雨中,原本因为他夺冠而莫名缄默的观众们,也不由自主地为他鼓掌,掌声零落稀疏,渐渐如同浪潮,压过了雨声。 夏颂白笑意更盛,将鲜花抛向观众席,大雨中,花瓣纷纷扬扬,不少人起身争抢,渴望一亲芳泽。 有一片花瓣随风轻飘飘落在廉晟臂上,他冷冷拂去,看到夏颂白已经行至颁奖台前,优雅灵巧地下马后,由颁奖嘉宾为他佩戴奖牌。 廉晟瞳孔勐地收紧。 ——原本安排好的颁奖嘉宾是香港马术协会会长,可现在出现的,却是廉润文! 这简直是荒谬! 廉家是什么样的身份,这样一场比赛,要廉晟颁奖,廉晟都嫌跌份,而作为现在的当家人,廉润文亲自颁奖,未免也太抬举夏颂白了! 廉晟想了很多理由,最后只能告诉自己,父亲是为了给自己这个面子,才勉强前来,毕竟,夏颂白是自己的未婚妻。 可廉润文脸上没有一点勉强的痕迹,笑呵呵地替夏颂白戴上了奖牌,又和他握手留影。 夏颂白看到廉润文也挺惊讶的,整个廉家人,就没几个对他有好脸色的,就像是他和廉晟在一起,是非礼了廉晟一样。可现在的廉润文,不但满面笑容,连说话的语气都和蔼了不少,言笑晏晏地夸他骑术精湛。 夏颂白也只好打个哈哈,干笑两声,廉润文又将一张支票递到了他手中。 这次的比赛,奖金丰厚,扣完税有一百万。 夏颂白已经在心里美滋滋地算着,这一百万能养雪团多久,接过支票深情地看了一眼,忽然震惊道:「是不是多写了一个零?」 如果没记错的话,一百万是六个零,这里怎么有七个?! 廉润文道:「这件事,你可要感谢沈先生,他花五百万买了你赢,又把赢了的奖金全都转赠给了你。他都这样大方,我和你伯母当然也不能小气,我们赢了的彩头,也都给你了。」 看夏颂白还是一脸茫然,廉润文难得这样温声细语:「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助人为乐的好孩子,既然沈先生抬爱,有空你记得去同他道谢。」 谁? 夏颂白试探着问:「……是,沈钊沈先生?」 廉润文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当然是——沈庭宗,沈先生啊。」 第04章 半小时前。 夏颂白叫停比赛的消息传入贵宾包厢。 沈钊只觉得庆幸:「还好被小夏发现了。」 这件事说来可大可小,廉家的马会就算出了意外,顶多是赔钱了事,可今日是廉沈两家碰头,难道是有人故意破坏? 廉润文想得很多,附和沈钊道:「颂白这孩子,是向来的耳聪目明。」 旁边坐着的容澜忽然笑了一声。 容澜年过四旬,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穿着剪裁精美布料昂贵的套裙,颈中佩戴一串祖母绿的项鍊。明面上,她和廉润文相敬如宾,其实两人感情早就破裂,也只有这种公开场合才会一道出席,维持彼此体面。 多年的贵妇生涯,令她雍容美丽,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温和。此刻,她说的话却可以算是刻薄:「不是耳聪目明,也不会恰好和阿晟认识了。」 廉润文知道她不喜欢夏颂白,可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只当没有听出容澜的言外之意:「你说这些干什么。」 容澜说:「怎么不能说?这样的场合,就他爱出风头。」 沈钊刚要插嘴,却见沈庭宗示意侍应生:「现在还能下注吗?」 能在这个包厢伺候的侍应生都是极聪明伶俐的,立刻道:「比赛还没正式开始,当然可以下注。先生,您要下几号?」 助理已经将支票簿递到沈庭宗手中,沈庭宗微微垂眸勾画金额,而后签下自己的大名。 字迹苍劲,逸兴遄飞。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却旁若无人,只将支票递给侍应生,语气淡淡道:「五百万,买七号夏颂白赢。」 包厢中安静无声,连和廉润文针锋相对的容澜都一时失言。 良久,容澜脸色微微有些僵硬地说:「想不到他居然得了沈总的青眼。」 沈庭宗只是笑了笑:「阿钊欠了小朋友人情,我这个做叔叔的帮忙还上。」 容澜来的比众人都晚,不知道夏颂白帮了沈钊的事情,现在看沈庭宗为夏颂白开口,极为自然地转了态度:「颂白确实热心,往日就乐于助人,没想到这次还帮上了阿钊。沈总,我家的孩子,总不能只让你出资,我不如沈总阔气,出一百万,就当做为颂白加油,搏个好彩头。」 廉润文连忙也道:「既然如此,我也出一百万。」 容澜向来不喜欢夏颂白,现在却要为了夏颂白出这一百万,不是出不起,只是心中呕了一口气,倒像是吃了一口坏了的桃子,偏偏吐不出来只能忍着。 现在听廉润文这么说,随随便便又多花出去一百万,容澜深吸一口气,差点没维持住面上的笑容。 钱是小事,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廉润文无暇顾及老妻的心情,抓住机会想要和沈庭宗多闲谈两句。 第10页 沈庭宗却道:「比赛要开始了。」 他是摆明了不欲多言,廉润文也不会这样不解风情。 直到夏颂白夺冠,廉润文这才长舒一口气,似是为夏颂白挂心不已:「颂白这孩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是多亏了沈总,我们这一百万,倒是赚到了。」 又提议说:「待会儿颁奖,不如沈总亲自去?」 沈庭宗坐在上首,姿态放松地半倚在沙发中,灯光自他背后落下,擦过高而冷峻的眉骨,在眼窝处投下深深轻轻的影,让人无法确定,他的神色究竟如何。 闻言,沈庭宗语气分不出什么喜怒道:「廉总说笑了。马赛是廉家主办,我怎么好喧宾夺主?」 沈庭宗是一贯的贵人事忙,见首不见尾,廉润文这次能约到他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本来还以为他是对夏颂白有兴趣,听他这么说倒也不尴尬,只是有些可惜。 别说一个儿媳,就算是自己儿子,如果真能搭上沈庭宗,那也不算吃亏。 廉润文又问:「你赌马赢的钱,我让人兑了转成支票送去给你?」 沈庭宗抬眸,看向屏幕中的夏颂白。 雨势渐大,他骑在马上,浑身湿透,明明应该是很狼狈的模样,可鲜花簇拥着他,欢唿声包围着他,他眉眼被水洗得澄净晶莹,唇色红润,肌肤白得像在发光。 视线凝在夏颂白面上,但也只有一瞬。 沈庭宗说:「不必了。就当是彩头,替我转交给夏先生吧。」 - 奖金莫名其妙从一百万变成一千万,直接翻了十倍,夏颂白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天上掉馅饼。 只是这馅饼,吃起来却让人有些忐忑。 原作里,廉晟是主角攻,日天日地日空气,在家里人反对他和宁清在一起后,毅然叛出廉家,自己创业,短短几年就组建起了商业帝国,是彻彻底底的人生赢家龙傲天。 但不知道作者发什么疯,突然就在最后几章写了一个大反派出来,没介绍他的出身来歷,甚至连他为什么针对廉晟都没写,只写了他轻描淡写把廉晟建起的商业帝国打得落花流水,要不是最后两章,他被作者强行飞机失事下线,廉晟就得破产了。 这个大反派,就是沈庭宗。 只要是能让廉晟吃瘪的人,夏颂白都格外有好感,他选择攻略沈钊,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沈钊的这位叔叔。 所以夏颂白一穿越过来,就立刻查了沈庭宗究竟是何许人也。 明面上,沈家是香港的老牌豪门,家谱甚至能追溯到明清时期。沈庭宗是家中次子,他大哥叫沈庭钧,十多年前同夫人一起空难去世,留下一个独子就是沈钊。 沈庭宗继承沈家之后,大刀阔斧地将反对他给他下绊子的人都干掉了,之后更是将整个香港商界牢牢掌控,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 只是很神奇的,几年前,沈庭宗忽然退隐到了幕后,一向强势的作风也变了,几乎完全悄无声息起来。 但他不在江湖,江湖仍有他的传说。 夏颂白和金融系老师打听沈庭宗的时候,老师就警告他老实点,千万别想着往沈庭宗身边凑。 借夏颂白几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最终反派boss啊。 他一个小炮灰,最要紧就是老老实实苟到最后。 如果可以选择,夏颂白希望自己可以离所有书中的主要角色远一点,就算是沈钊,等原文剧情走完之后,夏颂白大概也会和他和平分手之后,远走高飞,再也不回这里了。 夏颂白思路清晰,虽然听懂了廉润文的暗示,希望他能去和沈庭宗套套近乎,但夏颂白还是装作不懂,等颁奖礼结束后,直接熘走了。 - 夏颂白回到家之后洗了个澡,出来时看到微信上,沈钊给他发来了消息。 【z7】:「你已经回家了吗?我还想当面和你说恭喜。」 现在已经过了夏颂白的营业时间了。 他原计划是美美地刷两个小时短视频然后睡觉,但想到那张一千万的支票,夏颂白还是很敬业地开始回消息。 【夏次一定】:「比赛的时候淋了雨,就先回来了。」 后面还带了个不好意思的颜文字。 夏颂白刚一发完,沈钊立刻就秒回。 【z7】:「没感冒吧?」 【夏次一定】:「已经洗了热水澡了。」 指尖一划,又发去一个小猫踩奶的表情包。 他语气并不特别热络,但是表情包和颜文字用得驾轻就熟,特别可爱。 沈钊拿着手机,忍不住就露出个笑容来,却又想起今天廉润文说的,夏颂白已经订婚的事。 笑容一下子落了下去,沈钊有些没滋没味地刷新了两下微信,发现夏颂白没有新消息发过来,就把手机扔到一边,过了不到三秒钟,又把手机给翻了过来,屏幕朝上,确保有新消息提示的话,能第一眼看到。 可惜夏颂白已经随手把手机丢到一边,抱着平板开始自己的快乐时光了。 一个小时之后,夏颂白放下平板准备睡觉,看到沈钊在四十分钟前,给他发了新的消息。 【z7】:「你和廉晟订婚了?」 夏颂白翘起唇角,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屏幕,就转开了视线。 外面有人敲门,韦淑琴问:「睡了吗?」 夏颂白没作声,门已经被推开。 第11页 韦淑琴拿着钥匙,将门锁打开,皱眉道:「不是说了,在家不要锁门,怎么又上锁?」 掌控欲这么强的一个妈,也难怪原主会被洗脑。 夏颂白站起身,束手乖巧道:「刚刚在洗澡。」 房间里飘荡着沐浴液的草莓香气,夏颂白雪白的面颊微红,也像是一颗饱满鲜甜的草莓,漂亮可口至极。 韦淑琴满意道:「刚刚廉总打电话过来,夸你拿了马赛第一。」 夏颂白没作声,果然,韦淑琴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说道:「廉总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本来还想带你认识些长辈。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这种时候,你不跟紧长辈好好应酬,一个人跑回来躲懒?」 韦淑琴对夏颂白的长相有多满意,对他的不开窍就有多恨铁不成钢。 等韦淑琴批评完,夏颂白才慢吞吞说:「我淋了雨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韦淑琴毫不迟疑道:「感冒了吃两粒药就好了,认识廉家那些长辈才是正事。」 夏颂白不说话了,抿着唇,垂着眼睛盯着脚尖。 这藉口他刚刚也和沈钊说了,沈钊还会关心他是不是感冒了,可韦淑琴却只在意,他是不是拂了廉润文的好意。 韦淑琴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缓了语气:「妈妈不是说你的身体不重要。只是……」 「只是事情都分轻重缓急。」夏颂白指尖压住唇角,轻轻咳了一声,「我下次不会任性了。」 这态度和原主一般无二,韦淑琴不疑有他,又叮嘱要他记得向廉润文赔礼道歉,这才离开。 门被重新合上,夏颂白上前锁好,盯着门锁看了一会儿,还是遗憾地移开视线。 就算他把门彻底反锁不让韦淑琴随便进出,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只要他还在这个家里一天,就要被管束,做夏家和韦淑琴的傀儡。 视线转回手机,夏颂白想了想,决定还是提前给沈钊回消息。 - 沈钊今晚有些心不在焉,和朋友打游戏的时候一直犯低级错误,弄得朋友骂他说:「你是不是没睡醒?」 沈钊没什么富二代的盛气凌人,好脾气地道了歉,被朋友们发配边疆,只许他打辅助。沈钊沉默地玩了一会儿,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下意识看过去,就看到夏颂白终于回了他的消息,而且还是发的语音。 【夏次一定】:「刚刚睡着了,梦到有人给我发消息,没想到是你发的呀。」 夏颂白的声音带着点半睡半醒的柔软,尾音略略拖长了,像是长出了小钩子,明明软绵绵的,却让人心尖痒痒的。 沈钊心头勐地一跳,将他的语音听了三遍,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夏颂白又发了一条。 【夏次一定】:「你明天有时间吗?」 沈钊不假思索:「有。要出来喝杯咖啡吗?」 【夏次一定】:「我不喜欢喝咖啡,好苦。」 【夏次一定】:「我想去吃蛋糕,可以吗?」 配的表情包是猫猫作揖,上面还写着「求你了」三个字。 ……好可爱。 尤其是代入一下夏颂白的脸,这个表情包杀伤力直接翻倍。 【z7】:「好!」 【z7】:「我知道有几家店味道不错,明天带你去尝尝。」 沈钊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完全没想起来夏颂白有未婚夫这件事,已经在心里思考,明天要带夏颂白去哪家店吃蛋糕了,甚至怕夏颂白觉得自己回得太生硬,也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z7】:「小狗摇尾巴.gif」 看着屏幕上小狗欢快地摇着尾巴,夏颂白挑了挑眉。 计划好像过分顺利了。 沈钊这个金龟婿,上钩的速度,远比他想像中要快。 夏颂白第一次当勾引别人的坏男人,倒也没那么得心应手,对沈钊的纯情反应,也有些愧疚。 但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等原文剧情结束,他一定会去找沈钊负荆请罪。 到时候要杀要剐都行,反正总不能比被抹布更糟糕吧! 第05章 第二天夏颂白一早就起床,感觉头有点沉。 大概是昨天淋了雨,有点感冒。 夏颂白犹豫之后,还是没吃感冒药,因为不喜欢吃了药那种昏昏沉沉想睡觉的感觉。 等他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看看镜子中,被水汽熏得泛红的面颊,感觉自己还是可以坚持一下的。 衣服不用选,还按昨天的风格,同样穿了件白衬衫。 ——沈钊好像还挺喜欢不卑不亢的清纯可爱小白花的。 夏颂白很有职业精神,就算当狐狸精也要为目标量身定制,对着镜子照了照,又翻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 这下更像是乖乖的学生仔了。 夏颂白满意地点点头,特意提前到了和沈钊约好的地点。 等沈钊到的时候,就看到夏颂白坐在窗边,正垂眸看手机。 夏颂白鼻樑高挺,鼻尖微翘,黑色的粗框眼镜书卷气十足,白色衬衫之下的肌肤像是一捧细雪,整个人都似是清爽甜美的薄荷糖,要人看到,就心情愉快。 店内装修浮夸,巨幅落地窗外,城市最中心纸醉金迷,明明和夏颂白那清新素雅的装扮格格不入,可他略显清冷淡漠的神情,却要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 沈钊一时有些踟躇,握着手中的花,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冒犯了。 第12页 夏颂白是有男友的……甚至那已经是他的未婚夫了。 自己还这样送花,倒像是把夏颂白当做了轻浮的人。 可夏颂白既然约他出来,或许是和廉晟的感情出了问题,毕竟廉晟看起来,就不像是体贴温柔的性格。 沈钊难得这样患得患失,窗内,夏颂白忽然抬眸,看到他时,圆而媚的眼睛微微睁大,旋即露出个笑容来,冲着他轻轻地挥了挥手。 沈钊也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冲着夏颂白挥了挥,脚步加快进入餐厅内。 夏颂白托着腮,看到沈钊脚步轻快,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将一束花递给了他:「路边看到有婆婆卖花,我就顺便买下来送你了。」 欲盖弥彰的一句话。 这样昂贵珍惜的花材,一看就是进口来的,路旁阿婆哪里会卖。 夏颂白只当不知道,接过花来夸奖说:「好漂亮。你把花买了,阿婆就能早点回家了。沈先生真的好体贴。」 沈钊被他夸得翘起唇角,又有点心虚:「都说别叫我沈先生了。不想叫我阿钊的话……咱们都在念书,你喊我学长就行。」 「学长?」夏颂白弯眼一笑,「可我大四,我记得你是大三?是不是呀,沈~学~弟~」 沈钊盯着他红润鲜嫩的唇有点出神,感觉像是一块果冻,让人很想舔舔看,是不是也是甜的。 听到他这么调侃,沈钊喉结下意识上下动了一下,回话慢了半拍:「……你年龄一定比我小吧。」 「我之前跳过级。」 「那你学习一定很好。」 学习好不好不知道,原主以前一直走的是艺术路线,夏家对他的培养不遗余力,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那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待价而沽的「大家闺秀」。 只是后来,不知道听谁说的,去念金融系才能更好地认识富二代,所以大学时候,硬是花钱把夏颂白从音乐系调剂到了金融系。 他们就没想过,真正的有钱人多的是经理人替他们打理公务,念书要么出国,要么就在国内读一点自己真正感兴趣的科目了。 所以大学四年,原主一直没在同学里面遇到合适的,直到机缘巧合下,傍上了廉晟,这才没让夏家的谋划彻底落空。 夏颂白微微一笑:「还好。」 ——门门低空飞过,上课像是听天书那样的好。 沈钊并不在意夏颂白学习到底是好是坏,只是想多和夏颂白说两句话:「想吃什么口味的蛋糕?我朋友给我推荐,说这家店味道不错,做的法甜很正宗——其实我家厨师做的也很好吃,下次你可以来尝尝看。」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夏颂白只是笑,沈钊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总算解了那股突然升起的渴。 夏颂白说:「其实我约你出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沈钊说:「我们之间,用不上帮这个字,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是不是廉晟欺负他了?还是廉家人昨日因为他参赛的事斥责他了? 沈钊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替夏颂白出头。 夏颂白却摇了摇头:「我想请你帮我挑一份礼物,送给阿晟。」 沈钊脸上笑容一收,半晌,才说:「……好啊。是他生日吗?」 「是赔礼道歉。」夏颂白长长的眼睫垂下去,在瓷白的面颊上落下淡淡的一层影,笑容也显得落寞起来,「阿晟并不贊同我参赛……他现在一定生我的气了。」 「所以你想买礼物哄他开心?」 夏颂白点点头,很认真地说:「我想你们从小认识,又家世相当,你选的礼物,一定比我选的更合他的心意。」 沈钊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心里莫名闷闷的。 可沈钊实在没办法面对着夏颂白的眼睛,说出拒绝的话,只能说:「那吃完蛋糕,我陪你去街上逛逛。」 夏颂白对着他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眼下卧蚕饱满泛着桃花颜色,微微上挑的眼似是海妖的鱼尾,轻轻一摆,便可收割真心。 「真是太谢谢你啦。」 虽然不想替廉晟选礼物,但沈钊还是很愿意陪夏颂白逛街的。他拿出一百分的耐心,陪着夏颂白先把商场一层从头逛到尾,然后考虑到夏颂白的家境,从中选择了一家价位适中的店,给夏颂白推荐了一款手錶:「这个不错。」 ——价格适中指的是一块手錶七位数。 当然,对于他们这个身价来说,七位数的表已经很低调了,但夏颂白才不打算在廉晟身上花那么多钱。 他只是随便找个理由约沈钊出来拉进一下距离,顺便在沈钊心里留下一个自己在廉晟面前动辄得咎急需骑士拯救的形象。 在剧情危机面前,有点心机又如何呢:d 夏颂白有些落寞地笑了笑:「我以前送过他一块,但他……一直没有戴过。」 沈钊稍微一想,就脑补出了廉晟嫌贫爱富,嫌弃小未婚妻买的手錶配不上自己的身份,说不定还对夏颂白冷嘲热讽过。 沈钊冷笑一声:「是他没眼光。」 夏颂白作落寞状,故作坚强地表示自己要去趟洗手间,而后拐去另一家店,把刚刚看上的一支万宝龙的钢笔买了下来。 手机震了一下,是沈钊发来消息,说自己要去门口一趟,让夏颂白来找自己。 逛了一下午,夏颂白感觉感冒似乎加重了一点,拿手背试了试额头温度,好像在发烧。 第13页 好在今天快要告一段落了,夏颂白决定回去之后吃了药,一定要美美地睡上一觉。 大幅的迴转落地门外,沈钊正站在那里。 夏颂白打起精神露出个笑,穿过旋转门:「我也给你买了礼物……」 擦得剔透的玻璃门外,沈钊也对他露出个笑容,向着他迎了过来。 夏颂白伸出手,想把提着的礼物递给沈钊,却忽然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软软向后摔去…… - 夏颂白恢復视力,第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沈钊。 沈钊一脸焦急地和他说着什么,但夏颂白耳朵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楚,唯有鼻端萦绕着一股冷质的气息,洁净而清冽,似是高山之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世界嗡鸣喧嚣,一如彻底的寂静。 夏颂白回过头去,看到自己正靠在男人怀中。 夏季的港岛,温度永远潮湿炽热,男人身着质地考究昂贵的西装,衬衣扣子保守矜持地扣到了最上一颗。他的身形高大,肩膀宽阔,冷色调的苍白肌肤,笼下的影,足够将夏颂白整个人罩在其中。 当夏颂白抬头看向他时,他也微微垂下眼眸,狭长眸子掩在金丝边眼镜之后,两侧垂下一截极细的镜链,微微盪在半空,如同一道金色的影,流丽冰冷。 旋转门仍孜孜不倦地转动,城市倒影在玻璃上,落下剪影,被风吹了,影影绰绰地晃。 夏颂白觉得头晕,下意识闭上眼睛,却好像还能看到男人那高挺的鼻樑,削薄的唇,同近似于面无表情审视他的眼神。 沈庭宗。 他居然倒到沈庭宗怀里了! 耳中潮水一般的声响褪去,能够听到沈庭宗的声音,也似是漂在海上的冰,带着格外无法亲近的淡漠冷感:「……在发烧。」 旁边沈钊紧张道:「我来抱他。」 沈庭宗的手却没有松开,只是道:「车在前面,你去让人开过来。」 沈钊闻言,连忙转身就走。 夏颂白生怕自己继续赖在沈庭宗怀里,会被大佬误会,连忙强撑着睁开眼睛,虚弱道:「我没事……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沈庭宗并未阻止他,慢慢地松开了手。 夏颂白直起身子,背嵴离开男人的怀抱,居然觉得有些发冷,差点没站稳又摔回去。男人的手虚护在他的身后,两人指尖撞在一起时,夏颂白能感觉到男人的指尖冰凉。 夏颂白打个冷颤,收回手来:「谢谢。」 旁边有人给夏颂白递上一条毛毯,夏颂白裹上之后才发现,男人身后跟着至少七八名下属,递给他毯子那个应该是秘书,见夏颂白看过来,对他露出个很商务的笑容,夏颂白实在没力气对着他笑,蔫蔫地也说了一句谢谢。 夏颂白不是装柔弱。 他不用摸额头,都能感觉到,自己现在体温应该烧得很高。 这算不算也是红温的一种(?) 夏颂白漫无边际地想,总算坚持到车子开了过来。 一上车,他就半睡半晕了过去,迷迷煳煳地感觉自己到底还是被人抱了起来……鼻端是那股极淡而凉的气息,这一刻却极大地慰藉了他被高烧折磨得跳着发疼的额角。 既然反派大佬还愿意抱他,说明没有觉得他是故意投怀送抱居心不良吧! 夏颂白一面松了口气,一面又觉得有点委屈。 ——就算故意要摔,他也应该摔到沈钊怀里啊。 那才是他真正想勾引的人qaq 夏颂白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感觉到有只手轻轻盖在他的眼上。 眼睫轻轻颤了一下,擦在微凉的掌心,发出蝴蝶振翅似的声响。 有个好听的声音低声对他说:「睡吧。」 说不上来什么原因,大概是这声音带着一种令人莫名信任顺从的气场。 凌乱的思绪平復下来,夏颂白蜷缩在他的怀中,真的沉沉地睡去了。 第06章 夏颂白醒来的时候,盯着头顶挂着的吊水瓶发了会儿呆。 他不常生病,因为没有倒下的本钱,所以连虚弱都要小心翼翼。只是原主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太好,昨天淋雨骑马消耗太大,其实早上就在发烧,能挺到临近退场才倒下,已经很厉害了。 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来,缓缓地自输液管中流入血液。夏颂白百无聊赖地眨了眨眼睛,转头吓了一跳。 单人病房内居然不止他一个人。 房间一角的单椅上,沈庭宗正坐在那里。 窗外的夜柔软而暧昧,霓虹闪烁不定,令月亮的光也黯然失色。室内未开冷气,唯有窗开了半扇,带着热意的风轻轻吹了进来,杂糅着的月色,要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夏颂白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呆呆地看着沈庭宗。 刚刚睡醒,夏颂白的脸上还泛着鲜嫩的红色,他本来就格外的白,这一点红,越发显得生动鲜明,黑色的粗框眼镜还架在他的耳上,只是睡着的时候蹭得歪了,几乎将他巴掌大的脸遮住了大半。 微微凌乱的发下,是一双被高热熏红了的眼,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泫然欲泣,却又呆呆的,带着刚刚睡醒的怔忪。 沈庭宗几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眼看了过来,夏颂白慢了半拍,眼神和沈庭宗撞上。四目相对,夏颂白下意识低下头去,想想不对,又抬了起来,对着沈庭宗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 第14页 「你好。请问你是……?」 他们没有见过,所以夏颂白只能装作不认识沈庭宗。 他头顶有一缕发翘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一弹一弹,像是兔子的耳朵。他的耳朵也是红的,小巧如同珍珠的耳垂,石榴籽一样的颜色从单薄的肌肤下透了出来,像是也有了清甜的味道。 「我是阿钊的二叔,沈庭宗。」 沈庭宗的声音意外的温和,悦耳,甚至称得上令人如沐春风。和夏颂白晕倒前听到的冷质感完全不同。 奇怪,难道是他当时摔倒撞到了头,所以听错了? 夏颂白乖巧装傻:「二叔。」 沈庭宗没作声,夏颂白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喊错了,连忙改口:「对不起,我是说沈先生……还没多谢您,马赛时买了我赢,还把赢了的钱都给了我。」 他声音轻轻,自高烧后渴水的嗓子中溢出,带着点柔软的沙哑,像是紧张,最后几个字飘起来,听起来也怯生生的。 沈庭宗只说:「你的骑术很好,这是你应得的。」 大多赌马的人,可不会觉得自己赢了有骑手的功劳,只会觉得是自己运气好。 夏颂白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左边一颗小虎牙尖尖的。 「那也要多谢您,能这样慧眼识英才。」 沈庭宗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这个角度,夏颂白才能真实地感受到他到底有多高,自己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在他面前也体会到了一种压迫感。 尤其是沈庭宗脱了西装外套后,剪裁妥帖优雅的衬衫,将他的宽肩窄腰包裹得一览无余,内敛的肌肉线条流畅优雅,不显得野蛮,只让他整个人都像是行走的衣架一样,每个动作都好像在为服装做代言。 可惜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请得起他做模特的品牌了。 夏颂白余光看到他的影子没过自己的手指,指尖下意识蜷缩一下,看着沈庭宗俯下身来,离自己越来越近,夏颂白刚想躲开,沈庭宗的手已经搭在他的额上试了试温度。 他的指仍是凉的,贴在肌肤上,却有种奇异的熨帖舒适,就好像是在夏天的烈日下走了很久,忽然走进了空调房一样。 感觉像是贴了个冰袋一样,还挺舒服的。 虽然还挺喜欢这样的触碰,夏颂白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被他吓到的样子,僵在那里不动了。 沈庭宗很自然地收回手来:「应该退烧了。」 夏颂白抿了抿唇—— 刚刚沈庭宗收手时,袖口不小心擦过了他的嘴角。 昂贵的布料被浆洗得极为挺括,触感比风要沉。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沈庭宗的手上,能看到他袖口之下的手腕,腕骨凸起,手指指节分明,手背上淡青色的脉络发力时微微突出。 那只手又按下了床头的唿叫铃,沈庭宗问夏颂白:「要喝点水吗?」 夏颂白连忙道:「不用麻烦您……」 沈庭宗已经替他接了一杯水回来。 夏颂白只好接过来,吶吶道:「谢谢。」 夏颂白小松鼠一样捧着杯子,乖乖喝水时,眼睛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买的那支万宝龙的钢笔礼盒,就放在床头柜上。 也不知道摔坏了没有,坏了的话应该保修吧? 「家里有些事,阿钊先去处理了,他说会尽快赶回来。」 沈庭宗忽然开口,夏颂白心跳勐地加速一下。 这么和大boss共处一室,他的心理压力真的很大! 夏颂白点点头:「哦,好。」 然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气氛有点尴尬,夏颂白实在不敢和沈庭宗没话找话,还好小护士及时赶到,替他拔了针头,又叮嘱他自己按好。 夏颂白照做,小护士看他这么乖,笑眯眯问他:「你男朋友不在啊?刚刚你送来的时候,他可担心了,跟在后面跑前跑后的。」 谁? 夏颂白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小护士说的是沈钊,连忙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原作里面,大佬可是超疼沈钊的。 要是知道自己垂涎他侄子,生气怎么办? 夏颂白说完,眼巴巴地看向沈庭宗,希望沈庭宗能够看出自己眼神里的真诚。 沈庭宗不知道是接收到了他的诚心,还是没有听到,并没有开口。 小护士有点尴尬,看了夏颂白一眼,又看了沈庭宗一眼,吐了吐舌头说:「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这是你叔叔……你老公对你真好,一路抱你上来,现在又在这里一直守着你。」 夏颂白:…… 夏颂白简直觉得天塌地陷。 什么叔叔,什么老公! 像沈庭宗这样的豪门大佬,反派大boss,就算原着作者真要给他安排对象,也不可能安排自己这样的。 毕竟自己看起来就是一个轻飘飘的花瓶炮灰,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既没什么闪光的性格,又没有什么优越的家世,就连特长都平平无奇。 没看就连廉晟那么low的人,都没看上他吗? 夏颂白差点给小护士跪了,灵魂出窍一样冷静说:「他也不是我老公。」 小护士连续猜错两次,也有点尴尬,道歉之后端着药盘赶快跑了。 夏颂白在心里为自己打气,鼓起勇气和沈庭宗说:「沈先生……不好意思。」 沈庭宗并没有动怒的意思:「为什么和我道歉?」 第15页 「是我让您被误会了。」 「不是什么要紧事。」沈庭宗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你刚退烧,多喝点水。」 夏颂白其实现在很想上厕所,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再次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啜饮。 从沈庭宗角度,能看到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掩住漆黑的瞳孔,舌尖在唇间若隐若现,像是玫瑰花心最娇嫩的部分,微微绽开了一点伶仃颜色。 一杯水喝了半天,只受了一点轻伤,门又被推开,沈钊终于姗姗来迟。 沈钊一进房间,就直奔夏颂白:「怎么样,退烧了吗?」 夏颂白立刻很自然地将水杯放到一旁,微笑道:「已经退了。」 「那就好。」沈钊怕夏颂白误会自己为什么不在,解释说,「我表妹从国外来找我,我接到之后立刻就赶回来了。」 又向沈庭宗道谢:「二叔,谢谢你替我照顾小夏。」 其实这个谢有点不合时宜,倒像是夏颂白已经和他有了什么。 沈庭宗淡淡道:「待会儿你送夏先生回去,遇到廉晟,记得解释清楚。」 一句话,就把沈钊给拉回了现实。 沈钊立刻就像是被霜打了的叶子,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 夏颂白小声问:「阿晟怎么会在我家?」 「把你送到医院之后,二叔让我给廉晟打了个电话,可他说有事,没空来,等晚上在夏家等你。」沈钊小声给情敌上眼药,「你这个未婚夫真有这么忙吗?我听说他在公司,天天游手好闲……」 「阿钊。」 沈钊闭上嘴,老实认错:「二叔,我错了。」 沈庭宗也不会当着外人教育侄子,站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沈钊说:「念缓在家里,说给你带了礼物。」 「我知道了。」沈庭宗又看了一眼夏颂白,「夜里风大,回去时候记得给夏先生加件外套,免得又着凉了。」 夏颂白没想到沈庭宗还会关心自己,立刻点头,又乖巧地向沈庭宗摆手:「谢谢沈先生,沈先生再见。」 等沈庭宗走后,夏颂白问沈钊:「你怎么把你二叔留下了?」 沈钊说:「你生着病,不好一个人待着。二叔说他没什么事,就留下了。」 夏颂白跳下床,沈钊连忙扶住他:「别乱跑,你要去哪?」 「去上厕所。」夏颂白问,「你也要来吗?」 沈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有点红:「我扶你到卫生间门口。」 他这么体贴,夏颂白就没拒绝,上完厕所回来,护士已经把开的药送了过来,可以出院了。 夏颂白把床边的礼物袋递给沈钊:「还没谢谢你今天陪我。」 沈钊惊喜道:「给我买的?」 他居然和廉晟一个待遇,也有小夏亲手买的礼物? 夏颂白弯眼一笑,又鼓了鼓腮,有点不开心说:「本来想在商场门口给你的,没想到晕倒了,还好没丢。是你帮我捡回来的吗?」 沈钊一点印象都没有,忙着拆礼物,随口说:「大概是二叔的下属捡回来的。好漂亮的钢笔,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在练字?」 他当然不知道。 只是礼物里面,格调又高又不算太贵又不能太暧昧的,也只有钢笔了。 一想到花了十几万买了一支笔,夏颂白心如刀割了一瞬间,安慰自己,这也算是投资了。 沈钊将钢笔爱不释手地看来看去,又小心翼翼地放回盒中:「你放心,我一定会练出一手好字。」 这可是小夏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他一定会好好珍惜。 其实他这样的出身,什么样的礼物没有见过? 夏颂白就算只是想要攻略他,看他这样真诚快乐,也忍不住露出个笑来。 等两人一起坐电梯下楼上车,夏颂白问:「你表妹是外国人?」 「和我一样,也是混血。」 「混血都漂亮。」 沈钊就说:「你也漂亮。」 夏颂白又笑了起来,左边那颗小小的虎牙抵在唇上,唇红齿白,漂亮得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 其实沈钊觉得夏颂白身上有种很矛盾的气质,笑得时候甜蜜至极,可是不笑的时候,眉眼间却又是冷的。 尤其是马赛时,他第一个冲过终点,在马身上立起,那一瞬间,真的很难将他和柔软脆弱的花朵联繫起来,反倒是玉石冰山这样坚硬而华美的事物,才更为准确。 夏颂白眨眨眼睛,指尖碰了碰面颊:「怎么一直盯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钊清了清嗓子,觉得又渴又热:「没什么。」 他只是突然很好奇,在廉晟面前的夏颂白,会是什么样子。 第07章 路上,夏颂白还在思考,廉晟和沈钊碰到一起的话,他要怎么解释。 没想到廉晟压根没来,那句「晚上到」只是一句客气的託词。 而夏家,韦淑琴看到沈钊的时候,笑得像是在路边捡到了金山,殷勤备至地邀请沈钊来家里坐坐。 沈钊在夏颂白面前,是个脾气特别好的大暖男,在外人面前,却很有豪门派头,礼貌又矜持地拒绝了韦淑琴的好意。 等沈钊走了,韦淑琴立刻问夏颂白:「你什么时候和沈家人认识的?」 夏颂白不想回答,敷衍道:「那天马赛,他车坏在路边,我就顺便帮了一把。」 第16页 韦淑琴又满意又惋惜:「可惜你先认识了阿晟。」 夏颂白第一次和她达成了共识。 ——要是他先认识了沈钊,就根本不会掺和到主角攻受的绝美爱情里去了。 不过目前为止,夏颂白思路已经很清晰了。 除了攻略沈钊,他还要攻略沈钊的二叔沈庭宗! 太多情侣都倒在家人反对这一关了,夏颂白想要解除婚约,和沈钊在一起,沈庭宗的首肯简直至关重要。 如果沈钊的攻略进度已经走了百分之六十五,完全已经在及格线以上了,那沈庭宗的好感度绝对还在0—10之间浮动,属于是略微高于陌生人的程度。 长辈嘛,夏颂白也不是没有讨好的经验。 嘴巴甜一点,态度乖一点,孝敬一点…… 咳,孝顺就算了,以沈二叔的身材长相,还不到被孝敬的年龄。 但嘴甜人乖总是没错的,谁会不喜欢一个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侄媳呢? 虽然已经退了烧,但夏颂白身体还是不太舒服,洗了热水澡,把身上出的汗都洗掉之后,立刻躺回了床上,连饭都没吃,直接就睡了过去。 等他睡醒,发现手机上收到了好多条消息。 最多的是沈钊发来的,全是问他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还叮嘱他按时吃饭。 最新一条。 【z7】:「应该快醒了吧~」 【z7】:「给你点了粥,睡醒记得喝。」 【z7】:「摸猫猫头.jpg」 夏颂白翘起唇角。 和沈钊交际并不是一件让人为难的事情,就算是穿书以前,夏颂白遇到这样的人,也能够和他做朋友。 至于剩下的微信嘛…… 夏颂白拉拉着脸,点开了廉晟的对话框。 廉晟的备註是原主改的,夏颂白穿过来之后也没改回去,免得哪天被廉晟看到怀疑。 【晟哥】:「你和沈钊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晟哥】:「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未婚夫?」 【晟哥】:「不回消息?」 【晟哥】:「晚上见一面。」 下面发了个餐厅的连结。 夏颂白看到廉晟的消息,简直白眼翻到天上。 从头到尾这么多消息,一条问他身体的都没有。 知道的他们已经订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闆在质问下属。 而且他发的那个餐厅,是一家日料的omakase店,主打一个价格昂贵,格调满满,但是味道难吃。夏颂白跟着廉晟去过一次,回来之后大半夜给自己泡了一桶面吃。 带着病人去吃冷餐,真亏廉晟想得出来。 夏颂白暗暗腹诽,等喝完粥才给廉晟回了消息。 - 助理端了一杯咖啡过来,廉晟接过来,看到夏颂白终于给他发了消息。 隔了这么久才回消息,夏颂白肯定又要长篇大论地解释了。之前就是这样,只要他有什么不满,夏颂白都会给他发无数条微信,生怕他会不高兴,但其实每次廉晟看到那些消息,只会更加烦躁。 廉晟皱着眉点开了对话框,没想到夏颂白只给他发了一个字。 「好。」 这就没了? 廉晟忍不住往上滑了一下,上面只有自己发的消息。 夏颂白确确实实,只回了一个字。 廉晟的火气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之前的马赛,夏颂白一走了之,廉晟却被廉润文骂了整整一个小时,问他为什么要私自取消夏颂白的名额,又为什么不去给夏颂白送花,带着他一起来见沈庭宗。 等廉润文骂完之后,廉晟又被容澜给骂了一顿,说未婚妻是他自己选的,怎么管都管不好,闹出这么大的事来,要是没跑赢,岂不是连廉家的脸一起丢光了。 廉晟被父母噼头盖脸骂了两顿,骂的中心思想还是完全相反的,重点却只有一个:夏颂白。 好不容易挨完骂,容澜又说自己血压升高了头晕,要去医院,廉晟只能跟着一起,跑前跑后地伺候,医生开的检查结果表明,容澜只是情绪激动,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廉晟:…… 要是别人这么熘他,廉晟肯定要发脾气,可对着容澜,他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昨天,接到沈钊电话的时候,廉晟确实是打算来看夏颂白的。 一方面是夏颂白毕竟是他未婚妻,生了病不闻不问不合适。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廉晟总觉得,沈钊对自己的语气不太和善,提起夏颂白的语气又过于热络了。 那是他的未婚妻,就算以后他不要了,也容不得别人染指。 廉晟凝视着手机屏幕,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刻,超出了掌控。 秘书敲门进来:「廉总找您。」 廉晟回过神来:「有说什么事吗?」 「似乎同崇和有关。」 崇和。 沈家的公司。 廉晟眸色一深,起身向外走去。 廉家医药发家,旗下的锐蓝医疗是老牌药企,在整个亚洲也算是数一数二。公司总部位于中环,办公室则在整栋大楼最高点。 廉晟作为廉家下一任接班人,虽然在公司只挂了经理头衔,却也能乘坐总裁电梯直达。 办公室内,廉润文正皱着眉看发来的报表,听到廉晟进来,开门见山道:「和崇和的合作,你有什么想法?」 第17页 廉润文之前一直不让廉晟直接插手这件事,甚至连资料都遮遮掩掩,整个公司内部,知道全貌的,也只有廉润文一个人。 但廉晟不能拿这个做藉口,稍一思忖便道:「崇和之前在生物医学方面算是领头羊,可是这几年,并没看他们做出什么成就来。他们这样的跨国集团,涉猎领域太多,反倒不如我们精进,和我们合作,应当是他们更占便宜。」 廉润文却道:「你既然知道他们之前是领头羊,就应该明白,烂船也有三斤钉,更何况是崇和这样的巨头。」 「您的意思是,这次合作,是他们手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廉润文将一份文件递过去,廉晟连忙接过,扫了一眼,发现居然是一份十四年前的项目档案,只是里面的资料并不全面,只系统地介绍了项目负责人,最关键的内容却全被抹掉了。 廉润文介绍说:「十四年前,崇和还是沈庭钧当家做主。那时他几乎一意孤行地推动这个项目,作为重点上马,如果实现的话,甚至能够改变崇和未来五年的发展规划。可惜沈庭钧出了事故一命呜唿了,这个项目这才搁置。」 廉晟:「沈庭钧居然对这个项目这么看好?」 「是啊,他们沈家人的眼光,向来是错不了的。」廉润文喊廉晟来,似乎也只是自己心中有些犹疑,同他说完,反倒下定了决心,「这个项目,我们锐蓝是势在必行。你也知道这几年,公司一直在吃老本。□□虽然重要,可到底还是要有点新的突破,才能在以后仍站头筹。公司迟早要交到你手上,拿下它,就是为你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廉晟被说得心潮起伏,朗声道:「是,父亲!我一定竭尽所能,促成合作!」 廉润文满意一笑:「对了,沈庭宗似乎挺欣赏颂白的。你这个未婚妻选的好,有空,你记得带上颂白,一道去沈家道谢。」 廉晟脸色一僵。 他本来打算,今晚训斥夏颂白一顿,免得他得意忘形。 可现在父亲这么说,言下之意,不就是要他笼络好夏颂白。 廉润文察觉到廉晟的情绪,皱眉:「怎么?」 廉晟:「……没什么。」 「对颂白好一点。」廉润文看着廉晟,冷冷道,「别让我知道你感情用事。接班人的位子只有一个,但阿晟,我可不止你一个儿子。」 - 入夜时分,夏颂白不情不愿地坐上了车,前往约好的餐厅。 原主之前都会提前出门,免得迟到,但夏颂白这次却拖拖拉拉,正好撞上了晚高峰,车子堵在路上,迟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约定地点。 夏颂白下了车,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临近维港,微咸的海浪气息翻涌,城市霓光璀璨,自高空张望,如同嵌在海岸线上的明珠。 真不想和廉晟见面,他那个口气,明显是要兴师问罪。 夏颂白并不慌张,只是觉得浪费时间。 有和他吃饭的功夫,不如打两把游戏。 到了餐厅,夏颂白髮现,廉晟居然包了场。 侍应生领着他往座位走去,廉晟比他早到,正拿着酒杯喝酒。 夏颂白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感觉有点危险。 虽然廉晟没当着他的面喝醉过,可总感觉是那种喝了酒会发酒疯的人(。 好在看到他来,廉晟立刻放下了酒杯:「怎么这么晚才到?」 「路上堵车了。」 廉晟皱眉,想说知道会堵车怎么不早点来,还好忍住了:「下次我派人去接你。」 夏颂白:? 他也被穿了? 说话居然像个正常人。 廉晟又问:「身体怎么样了?」 夏颂白:! 哇靠,廉晟不会真被穿了吧! 他居然会关心自己! 夏颂白瞳孔地震,语气倒还是轻轻的:「还好。」 「昨天你和沈钊出去了?」 「嗯。」 他这样冷淡,廉晟眉头皱得更深,到底没忍住:「你这是在沖我甩脸色?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订婚了,还随便和男人出去?」 好了,确认了。 他没被穿。 还是那个超雄大傻[哔——] 好在夏颂白早就料到他会说什么,也已经提前想好对策了。 夏颂白语气凉凉地问:「那你呢?昨天说好来看我,为什么没来?」 第08章 廉晟一顿,完全没想到,夏颂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半晌,才回答说:「公司有点事。」 可惜夏颂白提前看过原作,当然知道他昨天是为什么没来的。 ——他在路上遇到了出车祸被勒索的宁清,冲冠一怒为红颜,和人打了起来,受了点小伤,被宁清带回家上药,两个人的关系,由此更进一步。 当然,这是原文的剧情。 有马赛时廉晟救下宁清的铺垫,宁清才会把廉晟带回自己家。 而现在,马赛时风平浪静,也不知道宁清有没有带他回去。 不得不说,夏颂白猜的很准。 昨晚,廉晟确实遇到了宁清,也确实帮着宁清处理了勒索的小混混。 只是虽然他受了伤,但宁清也只是陪着他去了医院,等他包扎完之后,宁清就和他告别了。 而廉晟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和宁清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却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能闷头生气,索性就回家睡觉了。 第18页 完全没想起来,自己有个生病进了医院的未婚妻需要探望。 夏颂白垂下眼睛,低低地「哦」了一声。 声音被他放得很低,又因为软软的,倒像是带着哭腔。 店里灯光略显昏暗,夏颂白不知道是紧张还是难过,手指绞在一起,缠得太紧,泛起了海棠花似的颜色。 这一点红,在牛奶颜色的肌肤上格外分明,连带他粉红色的指关节,都显得格外娇嫩。 廉晟就算本来满腹牢骚,可看到夏颂白这样,又觉得他确实是很爱自己。 想到廉润文的话,廉晟到底还是妥协了:「好了,别生气了。昨天没来看你是我不好,我是真的有事。改天陪你去瑞士滑雪,你不是一直说想去吗?」 原主不是想去滑雪,是想去拍照发朋友圈,让他的塑料朋友们羡慕。 可惜,这么一个对廉晟易如反掌的愿望,也一直没被实现。 夏颂白轻轻笑了一下,抬起眼睛看向廉晟:「好。」 他的眼,在灯影里如粼粼的海,闪烁着殊丽的光。 廉晟忽然想起昨晚,看到宁清时,那一瞬间的心动。 如果说宁清是幽微清冷的冰,那夏颂白就是绚烂明媚的太阳,只是宁清离他太远,而夏颂白却触手可得。 得不到的,才更令人着迷。 近在咫尺的,反倒成了鱼目。 之前廉晟深信不疑,夏颂白全身心地深爱着自己。他的爱是那样热烈执着,如同飞蛾扑火,廉晟甚至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要夏颂白去死,夏颂白也会心甘情愿。 可现在,有很多的瞬间,廉晟总觉得夏颂白变了,变得忽远忽近,让他捉摸不透。 廉晟忽然握住夏颂白的手腕。 纤细的手腕,不过拇指食指一圈,就能尽数包裹,凸起的腕骨如同莹润的玉石,触手温软光洁。 廉晟将夏颂白的手拉到面前,问他说:「订婚戒指呢?」 「洗澡的时候摘下来,忘了戴了。」夏颂白条件反射想要挣扎,可想想原主应该有的反应,故意懦弱道,「怎么啦?」 「以后去哪都要戴上。」廉晟语气冷厉,「知道了吗?」 他手劲很大,拉得夏颂白有些疼,可眼神却又是莫名其妙的认真,带着点雄性生物特有的进攻性与占有欲。 夏颂白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神经,装作委屈地抿了抿唇:「晟哥,你弄疼我了。」 廉晟终于松开了手,却已经在夏颂白的腕上,留下了一圈红痕。 夏颂白活动了一下手腕,在心里大骂廉晟。 有暴力倾向的主角攻真是行走的火药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炸一下。 好在廉晟终于发完了疯,示意主厨可以上菜了。 夏颂白长了标准的中国胃,对于生鱼醋饭兴致缺缺,敷衍地吃了几碟,就开始发呆。 廉晟其实也未必喜欢吃这个。 只是这家店特别难约,之前廉晟临时想约,还被拒绝了,恰好被他的死对头何凯文知道了,大肆嘲笑了一番。自此,廉晟便开始了在这家店的消费之路,终于将自己吃成了无需预约随时都能来当冤大头的星钻会员。 对此,夏颂白的评价是:…… 妈诶,好贱。 这家店你就非吃不可吗?! 两人潦草地吃完饭,廉晟又拿了一束花递给夏颂白。 花束极大,夏颂白抱在怀里,连路都要看不清,廉晟也没有帮他拿一下的自觉,还觉得自己特别体贴:「喜欢吗?我特意让他们包了一束大的。」 夏颂白把脸藏在花后面,当着廉晟的面,正大光明地翻了个白眼。 两人下楼的时候,廉晟还在对着夏颂白嘘寒问暖。他在原文中的设定本来就是万花丛中过,做风流浪子信手拈来,想要讨人欢心也轻而易举,只是之前原主对他太痴迷,弄得廉晟懒得费心,现在得了廉润文的命令,廉晟对着夏颂白,恨不得全身都散发雄性魅力。 要是原主在,不知道要多开心。 可惜现在换了夏颂白,看廉晟这样,忍不住腹诽。 他现在这么卖力,等以后和宁清闹别扭之后回忆起来,不会觉得是自己在勾引他吧? 夏颂白危机感满满,悄悄往旁边移了移,离廉晟远了一点。 廉晟却没察觉,反倒又凑了过来。 水晶电梯内只有两人,因为主打观光,速度极慢,自六十三层向下,能望见远方海岸线蜿蜒妩媚,灯塔如流星,忽明忽灭。 每一层都是不一样的风景,唯有夏颂白度日如年。 廉晟已经将手撑在他身后电梯壁上,微微侧头,露出自己锋利的下颌线和英俊侧脸,深情地凝视夏颂白:「小白……」 还不等夏颂白反应,他已经低下头来,想要亲吻夏颂白。 夏颂白眸光一凝,几乎条件反射地矮身蹲下,躲开了廉晟的致命一吻。 廉晟收力不及,没有扶稳撞在了电梯上,发出一声巨响。 廉晟:…… 夏颂白:…… 怎么办,该怎么解释? 夏颂白大脑飞速运转,电梯恰好停下,夏颂白余光看到电梯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几乎喜极而泣道:「宁清!」 电梯外,宁清就站在不远处,被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围着,其中一个领头的,正用手点着他的胸膛,态度极其恶劣地和他说着什么。 第19页 ……这又是什么情节,书里没写啊? 夏颂白脑中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身后的廉晟已经黑着脸,气势汹汹地沖了过去,二话不说,拎着对宁清动手动脚的那个人,一下子甩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电影般的场景。 廉晟一个人打倒了一圈人之后,从周围又冲出来了几个人,其中有个带着刀捅了廉晟一下,廉晟吃痛时,宁清为了帮着廉晟挡住砸下来的啤酒瓶,自己挨了一瓶子倒了,然后廉晟小宇宙爆发,瞬秒了所有人之后,抱着宁清扬长而去。 夏颂白:…… 像是看了电影的最高丨潮片段节选。 每一帧都那么经典老套。 所以说,剧情是真的有惯性的。 昨晚廉晟英雄救美没能让宁清心动,今天就会安排一出更为盛大的,几乎算是威逼利诱着,让宁清按照设定好的剧情和廉晟发展下去。 夏颂白站在原地,半天,轻轻地嘆了口气。 - 出了门才发现,外面原来下雨了。 港内多风多雨,整座城市被笼在一层密不透风的温热水雾里面。雨水凝在地上,倒映的虹如同油画,泼泼洒洒出艷丽的色泽。 落雨也未让空气凉爽下来,夏颂白抱着花呆呆看着天空,发现短时间内,这场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刚刚廉晟说要送他,他就让冯叔先开车回去提早下班了,现在也不好再将人喊回来。 打车软体上,排队已经排到了四个钟以后,足够夏颂白自中环走回浅水湾。 要不是没带伞,夏颂白还真有这个冲动。 晚饭没有吃好,低血糖加低烧,要夏颂白站在那里有点摇摇欲坠。 他怕自己又晕过去,从口袋里掏了一颗糖出来含在舌根,又找了个不会挡到别人的位置蹲下,闭着眼睛等着糖分发挥作用。 远方一道雪亮车灯破开雨幕,将半空中珠帘似的雨珠映照得清晰毕现,一辆纯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驶来,缓缓在夏颂白面前停下。 车门打开,沈庭宗微微俯身,自车中下来。 冷白的皮肤,黑色的衬衫,金丝细框的眼镜是他身上唯一的颜色,哪怕离得再远,也能感受到那种井然有序、盛大而极富距离感的贵气。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木质长柄的黑色雨伞,撑开来,将路灯撒下的光全都挡在了身后。 听到声音,夏颂白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沈庭宗走向自己,而后在自己面前停下脚步。 这一刻狼狈而微妙,鲜花翻折,花瓣佚落满地,混着雨水同霓虹月光,反射出朦胧的光晕。 夏颂白半张脸都埋在膝头,露出来的半张脸还不到巴掌大小。因为难受而泛起的生理性泪水,要他圆而挑的眼睛,仿佛蒙着一层氤氲的水雾。 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猫,无家可归的小狗,在黑夜里引诱水手落入深渊的海妖。 甜蜜的,生动的。 危险的,应该远离的。 可他茫然未觉,一眨不眨地望着沈庭宗。 自己不会是低血糖出幻觉了吧? 不然怎么会看到大boss站在自己面前。 可分明不是幻觉。 沈庭宗垂眸看着夏颂白,伞轻轻一斜,将落在夏颂白身上的雨珠挡住,自己露在外面的半个肩膀,瞬间被雨淋湿。 「怎么自己蹲在这里?」 夏颂白总算回过神来:「我低血糖犯了。」 沈庭宗说:「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夏颂白连忙道,「我吃糖了,休息一下就好。」 他怕沈庭宗不信,翻出剥开的糖纸,捧在掌心里双手递到沈庭宗面前。 糖是奶油软糖,港内老牌子,仍用柔软洁白的棉纸包装,因为大多是老人家去买,所以口味远比一般的糖果甜蜜得多,哪怕在这样潮湿的雨夜,也能闻到淡淡的牛奶甜香,和夏颂白身上那种若隐若现的气息,简直如出一辙。 夏颂白的掌心是一种水蜜桃一样的颜色,白里透着淡淡的粉色,指甲修得圆润整洁,无论哪个地方,都是一样的干净漂亮。 沈庭宗垂着眼睛没有说话,他太高,这样站着,哪怕是低头俯视,态度温和,却也给人居高临下的感觉。 夏颂白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他居然拿糖纸给沈庭宗看! 夏颂白刚想收回手来,同一时间,沈庭宗却也伸出手来,将那张糖纸从他的掌心拿走。夏颂白反应不及时,将沈庭宗的手抓在了掌心。 收拢的手指同自投罗网的指尖撞在一起,夏颂白触电似的松开手,涨红了脸:「沈先生,不好意思。」 「没关系。」沈庭宗随手将糖纸收了起来,语气听不出喜怒地问,「吃晚饭了吗?」 夏颂白:「啊?」 沈庭宗向着他伸出手来,夏颂白愣了一下,没敢碰沈庭宗借力,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庭宗将大半的伞面都倾在他的方向,将他牢牢地护在身旁:「上车。」 坐在车上,夏颂白大脑还有点宕机。 首先,沈庭宗为什么会把他的糖纸给收起来啊?不会以为自己是要送给他当礼物吧! 谁会送别人吃剩的糖纸做礼物?! 天地良心,他真没那么抠门qaq 其次,沈庭宗这是要带他去…… 吃饭? 第09章 结果还真是吃饭。 第20页 不过夏颂白以为沈庭宗会带他去那种,隐藏在暗巷之中,只有有钱人才能找到的,传说级别小店。 没想到沈庭宗直接带着他回了家。 不是太平山顶那价值几十个亿的沈家庄园,而是位于浅水湾的大平层。 港内住房紧缺,所谓千尺豪宅,换算过来,不过九十多平方,沈庭宗这套却是正正经经面积超过一千平的豪宅。 豪华公寓顶层,整层楼被打通,屋内装潢以黑白两色为主,辅以少量深胡桃木色,纯黑的大理石地砖自义大利空运而来,一块价格便足以抵扣普通家庭一尺房价。 一眼望去,冷硬,沉默,强势而优雅。 十足符合所有人对于豪门霸总的定义与想像。 最夸张的是,他们下电梯时,电梯门口居然站了个白人管家—— 就是那种最经典的英式管家造型,大背头拿髮胶梳得一丝不苟,穿燕尾西服,彬彬有礼地以葡萄牙语同沈庭宗说:「餐点已经备齐,请您和客人慢用。」 至于夏颂白怎么知道他说的是葡萄牙语,又是怎么听懂的…… 当然是沈庭宗翻译给他听的: ) 房间里面一尘不染,到处都闪烁着一种不近人情、用金钱和人力堆叠起来的光芒,足以拿去杂志上做样板间。 餐桌上摆得琳琅满目,一桌子菜各个色香味俱全,下面体贴地放了保温设施,保证了无论什么时候品尝,都处在最佳赏味期。 只是不知道管家怎么理解的,餐桌正中,还摆了一束玫瑰,旁边放着的鎏金烛台上,烛火摇曳。 烛光晚餐? 夏颂白视线被卡了一下,而后装作自然地转开了。 刚刚那颗糖的热量不足以支撑他整晚,尤其是现在闻到食物的香气,他确实是食指大动了。 夏颂白有点期待地看向沈庭宗,等着他发话,自己就立刻坐下大吃特吃。 他都看好了,他要先喝一碗干贝丝瓜鸡汤暖暖胃,然后…… 沈庭宗递过来一只杯子。 夏颂白不明就里地接过来,发现漂亮的水晶杯子里面,是半杯热牛奶。 ? 干嘛突然给他这个。 夏颂白试探着喝了一口,牛奶微烫,加热后奶香四溢,放了一点糖,极为适口,入口丝滑地滑入喉中,有些冰凉的身体,立刻就泛起一阵暖意。 夏颂白几乎没怎么停顿,就把半杯牛奶都喝完了。 他舔舔嘴唇,有点意犹未尽:「还有吗?」 沈庭宗却说:「喝半杯就够了,留着胃口吃饭。你淋了雨,先去洗个热水澡。」 他这安排不但合情,而且合理,一听就很有带孩子的经验。 夏颂白有点犹豫。 在别人家里洗澡——尤其是在大boss家里洗澡,是不是有点太有松弛感了? 「换洗衣物都放在浴室里面,别洗太久,容易又低血糖。」沈庭宗说完,看夏颂白一眼,「早点洗完,出来吃饭。」 夏颂白:…… 夏颂白对上沈庭宗的眼睛,根本说不出来反对的话,乖乖就去洗澡了。 - 夏颂白洗了个战斗澡出来,有点敷衍地吹了吹头髮,就连忙换好衣服出来了。 人在屋檐下,哪能真让大佬一直等着他。 外面,沈庭宗已经脱了西装外套,坐在沙发上,夏颂白喊了他一声:「沈先生。」 沈庭宗抬起眼来,看到夏颂白时,目光在灯光下,微微闪烁一下。 管家准备的衣服尺寸有些大了,白色的衬衫笼在夏颂白身上,领口处松松地露出一截像是羊脂白玉一样的锁骨,袖子也长,遮住手背,只有指尖露在外面。 夏颂白有些不习惯,边走边把袖口往上卷,坐下时裤脚微微提起,白色的棉袜裹着纤细的脚踝,像是一种被珍藏起来,未曾见过天光的宝物,如果握在掌心里,触手一定也是玉石般的质地。 他笑着和沈庭宗说:「还好喝了半杯牛奶,不然热水一泡,我肯定又要头晕。沈先生,今晚真是多谢您了。」 沈庭宗在桌边坐下,也对着他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吃吧。」 夏颂白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但还是很乖巧地先替沈庭宗盛了一碗鸡汤,这才自己也盛了一碗,而且很有心机的,把汤里的两颗大鱼丸捞到了自己碗里。 他刚刚洗澡的时候就在惦记这个了。 尝一口,真的好鲜,好q弹,幸福得夏颂白眼泪差点流出来。 他很珍惜地将鱼丸和汤喝完,开胃之后,热情饱满地将筷子伸向了别的菜色。 大概是他吃的态度太过虔诚,沈庭宗忽然问:「和廉晟吵架了?」 夏颂白刚舀了一大勺小牛排开心果烩饭放到嘴里,闻言连忙加速嚼嚼嚼,腮帮子微微鼓起,因为太过努力,连眼睛都亮晶晶的。 沈庭宗失笑:「你先吃,我就是随便问问。」 夏颂白总算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了下去:「没吵架。晟哥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是吗?」 夏颂白肯定地点了点头:「晟哥天天很忙哒。」 忙着和宁清谈情说爱,还得抽空敷衍一下他,真是太辛苦了。 他洗完澡头髮没干透,发梢微微打卷,垂下的刘海遮不住漂亮的眼睛,面颊似是剥壳荔枝般晶莹红润。 白色的棉布贴着他的脖颈,肌肤白的有些晃眼,能够清晰地看到幼嫩的颈上,淡青色的血管。 第21页 沈庭宗没再说话,端起夏颂白替他盛的那碗鸡汤。 汤已经有些冷了,入口仍旧鲜甜,桌中的玫瑰如火,香气馥郁,沈庭宗却莫名嗅到牛奶的甜香。 又或许不是牛奶的气息。 更遥远,也更诱人。 - 夏颂白吃完饭后,特别想不顾形象地瘫在椅子上。 不知道沈庭宗的管家是从哪家店买的这一桌菜,又或者有钱人有自己的专属厨师,反正夏颂白穿过来之后,第一次吃到这么合口味的。 以后大概就没机会吃了,除非他能真的嫁入沈家。 夏颂白深情地望了一眼空盘,问沈庭宗:「您待会儿还有事吗?」 沈庭宗今夜开了四个小时的会议,原定这个时间,还有一场跨国视频会议。 但他只说:「没有。」 夏颂白扬起笑脸,起身道:「那您等我一下。」 沈庭宗看着他脚步轻快地出了门,五分钟后,提着一袋东西回来。 「您请我吃饭,我来替您泡茶。」夏颂白不好意思道,「只是仓促之间,也买不到什么好茶,我就随便让人送了点来,希望您不要嫌弃。」 袋子里不光有茶叶,还有整套的泡茶工具,夏颂白将器具分门别类在茶几上摆好。 茶几也是大师设计,拿过红点奖,号称是结构后现代,自由无序主义之下的一种返璞归真。 要夏颂白来说,不就是个黑色的木桩子吗? 但这黑色的木桩子身价高达六位数,将他那套雪白的茶具放上去之后,倒是意外的合衬。 茶几太低,夏颂白索性跪在地上,他低头时,修长脖颈同微微凸起的嵴骨一线向下,两侧蝴蝶骨伶仃,没入狭窄细瘦的腰身之中。 茶水滚过三趟,夏颂白提壶注水,泉水一线入盏,茶叶如银羽,漂浮若有风,熁盏后的瓷盏触手温热,茶汤香气盈盈。 夏颂白起身,越过桌面,将茶盏双手递到沈庭宗面前,一段腕子明晃晃的白。 沈庭宗看到,夏颂白指尖被烫得发红,手却很稳,从头到尾,都没抖一下。 沈庭宗接过杯子,呷了一口,捧场说:「好茶。」 明明知道他只是客套话,但夏颂白还是很高兴:「这茶是我朋友私藏的,之前我要他拿出来他还不肯。我今天求了他半天他总算答应了。」 沈庭宗挑了下眉:「不是外卖点的?」 夏颂白一顿,旋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当然是故意说漏嘴的。 夏颂白刚刚洗澡的时候就想好了,待会儿得帮沈庭宗泡个茶。 既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又可以向沈庭宗展示自己多才多艺的一面,刷一下沈庭宗的好感度。 沈庭宗也该到了爱喝茶的年龄了吧? 夏颂白有点不确定。 因为沈庭宗的这张脸长得极其英俊,五官全都是特别标准精确的那种精緻,很像是被精心做出来的3d建模,线条冰冷锋利,同时又十分具有成熟男性气质,属于是alpha中的alpha。 沉稳、冷厉。温和、优雅。 让人看到第一瞬间,根本没空去考虑他究竟什么年纪,只会觉得他的气场真强,长得真好看。 只是这个时间,就算还开着的店,又能有什么好茶叶? 夏颂白说是求了半天可一点都不夸张,这么一点点茶,他朋友看的跟命根子似的,要不是夏颂白以死相逼,还真要不到。 这么艰难才弄来的,不说出来让沈庭宗知道,沈庭宗怎么会明白他的劳苦功高? 夏颂白啊夏颂白,你可真是太有心机了^▽^ 夏颂白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贊。 沈庭宗说:「让你费心了。」 夏颂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那您觉得,我泡得好不好?」 沈庭宗停顿一下:「很好。」 他漂亮的大眼睛里,立刻漾满了喜悦同快乐,似乎只需要沈庭宗一句简单的认可,他便能够获得无上的满足。 这样的信赖与驯顺,生得没有来处,如同无根的花,却漂亮得令人甘心沉迷。 沈庭宗嘴角动了动,到底只说:「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样东西。」 大佬认可他的泡茶实力了! 要不是没尾巴,夏颂白肯定已经骄傲地翘起来了。 不枉费他闲着没事,练这些东西。 果然,只有学习不会辜负自己,学会了,早晚能派上用场。 沙发好软,刚刚跪在地上,膝盖早就跪痛了,现在一坐下,夏颂白整个人都像是没了骨头,靠在那里,一动都不想动。 吃得好饱……刚刚被夸过,心情也超好的…… 夏颂白很惊讶地发现,其实和沈庭宗相处也不怎么难,虽然沈庭宗话不算特别多,但只要自己开口,他都会回应,而且还会给出正反馈,也很贴心,做事面面俱到。 如果廉晟和沈庭宗角色互换一下就好了……沈庭宗肯定不会为了真爱,就把他给扔去抹布,说不定好聚好散,还能给他几千万的分手费呢…… - 沈庭宗出来时,看到夏颂白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怀中抱着一只方形靠枕,沙发太大,他陷在柔软的梦中,小小一团,大概是冷,蜷缩在那里,眉眼都舒展开了,浓黑的睫纤长舒朗,沉静至极。 沈庭宗凝视夏颂白片刻,取过薄毯,俯身替夏颂白轻轻盖在身上。 第22页 薄毯柔软如云,夏颂白睡梦中抓住毯子一角,怀中抱枕滚落在地,沈庭宗俯身想要替他拾起,夏颂白却忽然一动,向着沈庭宗方向翻来,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腰后,脸在他的小腹处蹭了蹭,大概是有点硌到了,夏颂白嘴里含煳不清地说了什么,又松开了手,滚入了沙发深处。 夏颂白背对着他,薄毯一半搭在身上,一半落了下来,腰胯处向下勾勒出极为夸张的落差弧线,就像是天生要被人将手掐在那里,稍一用力,就能轻易就能将他的腰肢折断。 室内温度永远适宜,沈庭宗一向干燥冰凉的掌心却忽然出了汗。 转头离开时,姿态远不如往日从容。 第10章 夏颂白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摸索着抓过手机,看了一眼。 靠,不想接,怎么是廉晟。 夏颂白不情不愿地按下通话键,因为被打扰了一个特别舒服开心的梦,所以带着点起床气开口:「餵?」 医院里,廉晟皱起眉:「这都几点了,还没起来?」 关你屁事。 「晟哥……」夏颂白装虚弱,咳了两声,「我昨天淋雨回家,好像又在发烧。」 廉晟一下哑了火。 昨晚他抱着宁清扬长而去,把夏颂白忘得一干二净,等宁清包扎好,他才依稀想起来,夏颂白还被他丢在原地。 可他也是情非得已。 毕竟宁清可是为了他受了伤啊! 廉晟沉默片刻:「记得吃药。」 「知道啦晟哥。你和宁先生怎么样了?」 听夏颂白关心自己,廉晟脸色微霁:「我的伤不重,包扎一下就好。清清……宁清他脑震盪,需要住院观察。」 看来昨晚很顺利,这就叫上清清了。 原作里面,宁清是那种很抗拒别人接近的性格,只有亲近信任的人,才可以喊他的小名。 夏颂白故意说:「那我去医院看看他吧。」 「你来干什么?」廉晟立刻道,说完感觉自己语气有点生硬,改口说,「你和他又不熟。」 「可我担心你嘛。而且……昨天你抱着宁先生就走,看来你们两个很熟?」 他用这种口气说话,一听就是吃醋了。 原主之前就特别没安全感,总是吃醋,廉晟总算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安抚了夏颂白半天,许诺说让人带礼物给他,夏颂白假装不情不愿,拈酸吃醋地总算愿意挂了电话。 廉晟哄得有点烦,却又觉得,夏颂白还是之前那个夏颂白,对他占有欲仍旧这么强。 之前那种掌控不住的感觉,果然只是错觉。 - 挂了电话,夏颂白伸个懒腰,抱着靠枕在沙发上滚了三圈。 好舒服的沙发,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他这么睡了一晚上,也没有腰酸背痛。 夏颂白突然顿住。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大佬人呢! 房间里寂静无声,夏颂白翻身起来,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沈庭宗的地盘上睡了一晚上。 他应该没打唿噜吧? 确认沈庭宗不在之后,夏颂白飞速地洗漱完毕,就打算离开这里。 一打开门,被吓了一跳。 门口,昨晚的葡萄牙管家还站在原地:「夏先生,您这是要走了吗?」 夏颂白干笑道:「对。你知不知道沈先生去哪了?」 「先生还有工作,现在应该正在飞机上。」管家大概知道他听不懂葡语,将语言系统调成了英语,用一口标准的牛津腔同他说,「先生让我将这份礼物转交给您,当做昨晚好茶的谢礼。」 说着,将一只包装极其精美的礼品袋递了过来。 夏颂白婉拒道:「沈先生太客气了。是我应该谢谢他才对。」 管家:「这是我的工作,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夏颂白只好接过来,在要不要发个消息和沈庭宗道谢or道歉间犹豫。 忽然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沈庭宗联繫方式(… 管家已经体贴地替他按好了电梯,并且表示,沈庭宗安排好了车,可以送他去想去的地方。 这次夏颂白是真的很用力地婉拒了,自己步行半小时走出富人区,总算搭上了车。 今日是个晴朗天气,远方浅水湾海岸线绵延,游人如织,风景最好的一段,被截入私人府邸,行人止步,反倒显得寥落。 夏颂白坐了将近一小时出租,从浅水湾抵达旺角,因为堵车,额外多付了一百块。 路边商铺林立,各色招牌如招魂幡,林立在灰色的都市森林。 夏颂白轻车熟路,先去早餐铺子打包了外带,而后拐入巷中,沿着生锈狭窄的楼梯,路过电玩同租书铺,到了四楼时停下,敲了三下门。 门内没有反应,夏颂白蹲下身去,把门口的地毯掀起,取出钥匙插入门锁,还没拧开,大门突然从内侧被人拽开。 水汽夹杂着海盐薄荷的洗髮水味道飘了过来,狄过星神色不善地站在那里,上身赤裸,腰上围着一条浴巾,腹肌和人鱼线处,露出盘旋的双头蛇纹身,嚣张而狠戾,充斥着不祥的性感。 他一头银蓝短髮,湿了水,全部捋向后面,整张脸窄而立体,高鼻深目,剑眉皱着,一脸不爽地看着夏颂白。 「你来干什么?」 夏颂白冲着他吹个口哨:「昨晚多谢你替我送餐。我给你买了早点,一起吃?」 第23页 昨晚夏颂白就是拜託的他来给自己送茶叶,现在当然要来表示感谢。 狄过星脸色更臭,没说话,把门甩上,甩到一半怕撞到夏颂白,又反手拉开:「随你。」 夏颂白见怪不怪,进门换上自己的拖鞋,将拎来的早点放到桌上。 狄过星重新回到浴室,片刻后出来,已经穿上了t恤长裤。 夏颂白问他:「比赛赢了吗?」 「赢了。」 「第几?」 「废什么话,赢了当然是第一。」狄过星把夏颂白买来的早餐一个个拆开,拆到某个包装特别精美的袋子时顿了一下,「这是什么?」 夏颂白看了一眼,连忙伸手去拿:「这个不是给你的。」 狄过星手快,已经拆完了,露出里面一只精巧的紫砂小缸,再打开,才能看到内里密封保存的一块茶饼。 狄过星低头嗅了嗅,夏颂白问:「闻得出来吗?」 「我又不是狗。」狄过星嗤笑一声,「这么大方,谁送你的?」 夏颂白不懂这个:「很贵?」 「我昨天给你送去那些茶叶,有价无市。这个,有市无价。」 狄过星从小是他外公带大,外公在福建那边有整片的茶山,几乎是和茶一起长大。 他说的话,夏颂白还是很信服的:「我不知道这么贵重,那我还是还回去吧。」 狄过星似笑非笑:「昨天你在外面过夜了?那人谁啊,让你大半夜喊我送茶——按理说,不是该送避丨孕套吗?」 他说话肆无忌惮,夏颂白耳尖一下子就红了,像是水蜜桃的尖尖,让人好奇,要是吮吸一下,是不是能品到蜜糖滋味。 「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你不要瞎说。」 狗屁未婚夫。 狄过星视线扫过夏颂白,重点看了看他的脖颈,没在上面看到什么被亲过啃过的痕迹,这才懒洋洋地垂下眼睛。 「你那个未婚夫,呵。」 什么都没说,比什么都说骂的还脏。 夏颂白非常欣赏他骂人不带脏字的本事,但是嘴上还是要护着廉晟,很虚情假意地说:「你不要说晟哥坏话。」 狄过星没做声,夏颂白惦记着要把茶饼还回去,就站起身来:「你自己吃饭吧,我先走了……」 手腕被人拽住,狄过星还是没抬头:「知道你护着他。我不说他坏话了还不行?坐下,陪我吃饭。」 夏颂白不是因为廉晟才走的,只好重新坐了回去:「我是真有事。」 「我待会儿送你。」 狄过星是赛车手,前两年初出茅庐,就拿了冠军,从此声名鹊起,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他除了实力强之外,长相也英俊,在网上有不少拥趸,后援会已经开了第一百零二号了。 ——作为他的好朋友,夏颂白当然在他的零零一号后援会里。 两个人认识的时机也很凑巧,当时夏颂白刚刚穿越过来,看完了原作全文生无可恋,在某个宴会上撞到了喝醉酒的狄过星。 那个宴会档次不算太高,说是都是豪门,其实只有夏家这样不入流的小家族会去。 狄过星作为全场唯一正儿八经豪门狄家的独子,本来应该是众星捧月的,但是他有一个很上不了台面的出身—— 他是私生子。 要不是狄夫人这么多年只生了三个女儿出来,狄先生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他接回来认祖归宗。 一个炮灰受,一个私生子。 确实很适合报团取暖qwq 夏颂白在狄过星面前,就是很自然很放松的状态,拿着一只菠萝包走了神。狄过星看他他也不知道,直到狄过星伸手,在他唇角擦了一下。 夏颂白问:「怎么了?」 「你几岁了?吃脏了都不知道。」 夏颂白「哦」了一声。 狄过星又问:「昨晚是谁?」 夏颂白:「你怎么突然这么八卦。」 狄过星:「不说算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夏颂白本意是先去把茶饼还给沈庭宗,听狄过星这么说,只好改变计划:「那你把我送回家。」 「知道了,公主。」狄过星啧了一声,「不会把你卖了的。」 狄过星赛车野,平常的坐骑也野,是一辆杜卡迪v4,车身赤红,火一样鲜艷夺目,最高时速可达每小时三百多公里,属于是骑起来潇洒,真出了事投胎也无痛的速度。 夏颂白很注意安全,不用狄过星开口,自己就乖乖把头盔戴上。 后视镜中,能看到他莹白光洁的一张脸,在融融的风里,像是一朵被拂开了的花,迎着日光,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光。 狄过星故意吓唬他,起步后突然剎车,夏颂白受惯性撞在他背上。 狄过星:「嘶——」 夏颂白连忙直起身子,帮狄过星揉了揉被自己撞到的地方:「不好意思!」 他的手劲不大,揉到哪里都软绵绵轻飘飘的,揉得狄过星有点痒—— 不只是肉丨体,更是心猿意马。 被他这么揉下去要出事。 狄过星制止住夏颂白:「抱紧我,不然摔下去我不负责。」 还不如让他自己打车回去。 夏颂白心里腹诽,还是伸手,抓住狄过星腰侧的衣服。 他这么小心翼翼,狄过星只觉得他是为了廉晟守身如玉,本来扬起的唇角垂了下去。 第24页 夏颂白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感觉他突然加速,在车流中划出锋利弧度,掠过原本平行的汽车,一个甩尾自两辆车的间隙中漂移出去。 身后鸣笛声和谩骂声响成一片,风声如沸,撞入耳膜。 夏颂白下意识抓得更紧,隔着单薄的布料,抓到了狄过星的大腿。 狄过星:「嘶——」 这次是真疼! 夏颂白乖巧道:「不好意思。」 活该。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是故意加速吓唬自己。 第11章 把夏颂白送到夏家门口,狄过星转头就走。 他有一次送夏颂白回来的时候,被韦淑琴看到了,那时狄家还没公开他的身份,韦淑琴以为他是小混混,勒令夏颂白不许同他交际,说了不少阴阳怪气尖酸刻薄的话。 风言风语狄过星听得多了,根本不当一回事。后来他认祖归宗,韦淑琴态度大变,狄过星体验过一次她的殷勤备至,就开始躲着她走了。 今日韦淑琴不在家,夏颂白熘回房里。 手机上显示,群里有人@了他。 夏颂白先打开了被他设置了消息免打扰的学院大群。 大群人多,消息随时都是99+。夏颂白扫了一眼,没看到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去小群看了一眼是谁@他的。 小群里都是原主之前在学校里的朋友,夏颂白髮了个猫猫探头的表情包出去,算是冒了泡。 很快,@他的人就出现了。 【大志】:「小夏,你想好实习要去哪了吗?」 大四整个学期,都没有课程,最重要的就是去实习。 夏颂白之前只考虑怎么从剧情里面解脱出去,对于实习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被人提醒了,夏颂白倒也不是很紧张:「到时候随便找一家公司吧,小一点也没关系,只要能学到东西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原主结交的,都是家境比较好的富家子弟。只有这个大志,属于是勤工俭学的类型,每年都拿奖学金,课余时间都用来打工赚钱了,原主每学期期末考试能够合格,全靠他帮忙补习。 【大志】:「你那个未婚夫家里的公司不是很大吗?你不如让他帮你安排个职位。这样履歷漂亮,等毕业找工作的时候,说出去也好听。」 夏颂白谢过他的建议,又在群里聊了会儿天,这才继续潜水。 廉家的公司是大,可是按照廉晟的性格,绝对不会安排夏颂白进自家公司,免得夏颂白做错了什么事给自己丢脸。按廉晟的想法,夏颂白最好一大学毕业就嫁给他,从此乖乖待在家里,做个漂亮花瓶就够了。 原主的话,说不定还真会答应。 原作里面,原主大学毕业就没找工作,天天跟在廉晟屁股后面跑前跑后的,完全没考虑过自己未来应该做些什么。 夏颂白却想到,如果他真的和廉晟成功解除婚约,韦淑琴那里肯定会闹的天翻地覆,也一定会用断了他的零花钱这种方式来逼迫他妥协。所以在那之前,夏颂白必须独立起来,能够养活自己—— 也养活雪团。 夏颂白本人对奢侈品没什么兴趣爱好,对生活的要求也不算太高。如果没有雪团,光是那一千万就足够他很滋润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怪不得都说,孩子能拴住妈呢。 夏颂白把那块价值不菲的茶饼妥善放好,打算找个机会,还给沈庭宗。 而后拿出荒废了整整一个暑假的课本,沉痛且认真地翻开了第一页。 - 那段时间,夏颂白天天待在家里好好学习,廉晟也很配合得消失不见。 夏颂白猜到,廉晟肯定是和宁清在走剧情培养感情,乐得他别来烦自己。 至于沈钊,倒是主动和他报告了,说自己要陪表妹出国一趟,如果夏颂白有什么需要的,他可以帮忙代购。夏颂白谢绝之后,沈钊就每天都给夏颂白髮点自己沿途的风景照。夏颂白学习学的头晕眼花,把和他聊天当做消遣,过得倒是也挺滋润。 这天,夏颂白合上课本,颓唐地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已经灵魂出窍了。 虽然没被男人抹布,但他总觉得自己被学习给抹布了。 手机响了起来,是沈钊发来的视频通话申请。 夏颂白接听,先看到的是蔚蓝的海。 那种蓝呈现一种玻璃质地,果冻一样干净,像是油画颜料特意调配出来的色泽,漂亮得有些失真。阳光照在海面上,跳跃着星星点点的金,镜头一转,露出一张也如日光一般英俊灿烂的面孔。 沈钊穿了一件蓝白相间的大花衬衫,只系了几颗扣子,风一吹过,衬衫下摆扬起,结实的泛着蜜糖颜色的腹肌便露了出来。最近都在外面跑,他脸也晒黑了,越发立体,更加有混血儿那种珍珠宝石般的气质,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 「小夏,还在学习吗?」 夏颂白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你们去海边了?」 「念缓新买了一艘游艇。」 沈钊又把镜头转到一旁。 不远处的沙滩上,站着一名穿亮粉色比基尼的少女,长腿细腰,一头金色的波浪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扎成高马尾,小翘鼻,大眼睛,涂着亮晶晶的唇釉,整个人元气十足,活力满满。 这位就是沈钊的表妹徐念缓。 沈钊是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英国人,徐念缓则正好相反,父亲是英国的,母亲是华裔,这个中文名字也是随了母姓。 第25页 两人正说着,徐念缓蹦蹦跳跳地扑过来,抓着沈钊的手,把镜头拉到自己这边:「夏夏~」 沈钊最近总和夏颂白聊天,徐念缓也认识夏颂白了。 她是个颜控,看到夏颂白第一眼,就被夏颂白的外表徵服了,现在忽闪着大眼睛,用粤语问夏颂白:「我的新游艇你看到了吗?」 夏颂白微笑:「看到了。」 「那你也来好吗?我想和你一起坐船。我看沈钊已经看腻了。」 沈钊:「喂,你说这种话能不能避开我一些。」 徐念缓才不理他,忽然抓着他的衣领往旁边一扯,沈钊猝不及防春光大泄,半个肩头都露在了外面。 沈钊:…… 徐念缓指着他刚刚被衣服挡住的胸口:「夏夏你看,我哥用海娜纹的。」 海娜是一种天然的纹身涂料,会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消失。 沈钊身上这个,明显是最近刚纹的,还很清晰,用花体英文写着「summer lover」两个单词。 沈钊一瞬间整张脸爆红,手忙脚乱地系好扣子:「我纹着玩的。」 「是吗?那这两个单词什么意思?」 沈钊:…… 有时候真的有点想掐死自己这个表妹。 徐念缓哈哈大笑,把手机丢给沈钊,又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沈钊难得有点结结巴巴:「我……」 夏颂白却对着他轻轻笑了:「纹的时候疼吗?」 沈钊以为夏颂白没看清楚,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失落,还是顺着夏颂白的话说:「不疼。这是画上去的,算是彩绘的一种。」 「还挺有意思的,要是我遇到,也可以试试。」 夏颂白坐在室内,只开了一盏檯灯,晕黄的光落在脸上,越发显得小脸雪白干净。他穿着一件很随意的白色t恤,尺寸宽松,纤细的脖颈和锁骨看得分明。 他说话时唇角翘着,鲜红的唇也像是熟透了的莓果一样柔软。 沈钊每次看到他都会心跳加速,从来没有看腻的时候,现在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去遐想,如果他纹身的话,应该纹在哪里,那么洁白光洁的肌肤,如果被一点点涂抹上痕迹,该是怎样的一种风情…… 沈钊不敢再想下去,有些侷促地把镜头往上移了一点,免得拍到自己起了反应的地方。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夜里做梦都会梦到夏颂白,有的时候起来之后还要换条裤子。之前不是没谈过恋爱,可那些都和夏颂白不一样。沈钊有时候觉得,就算夏颂白不喜欢自己,但只要自己能够和夏颂白说说话,看着他对自己笑一笑,那就足够了。 沈钊又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睛。 夏颂白已经是别人的了。 他订了婚,等大学毕业,或许就要嫁人了。 夏颂白忽然说:「我有几个知识点,自己弄不明白,等你回来,能给我讲解一下吗?」 沈钊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当然没问题。」 他在哈佛,念得是商学院,虽然成绩优异,但他本人对于这些东西并没多大兴趣。现在知道能够教导夏颂白,沈钊第一次觉得,这个专业自己选对了。 「那等你回来。」夏颂白看着沈钊笑了起来,眸光闪烁,轻轻一扫,落在沈钊胸口纹身处,停顿片刻后,抬起眼来,直视着沈钊的眼睛,声音又轻又柔地说,「可惜,见不到那位『夏日恋人』了。」 - 徐念缓玩累了,端着一杯果汁走回来,就看到沈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徐念缓伸出手指戳了他一下:「哥?你不是在和夏夏打电话吗?」 怎么一脸捡到钱的样子? 沈钊这才回过神来:「过几天的晚宴你自己参加吧,我要回国了。」 「什么?」徐念缓提醒他,「那可是爷爷为你安排的相亲宴,你如果不去的话,他绝对会大发雷霆。」 沈钊本来是很害怕他这个外公的,可现在却丝毫没有担忧的神色,反倒露出了一个很陶醉很幸福的笑容:「小夏在等我。」 顿了顿,又强调:「他说可惜看不到我的纹身了——我要趁着海娜没褪色之前,回去给他看!」 徐念缓:…… 笑得好蠢。 看来爷爷也不用操心了,她这个哥哥,显然已经陷入爱河了。 - 夏颂白还不知道,因为他一句话,沈钊正连夜马不停蹄赶回来。 明天就要开学了,大四学生也需要回校参加开学典礼。 夏颂白正在群里和同学们联络感情,约好了等明天典礼结束,大家一起吃顿饭。 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居然是廉润文打来的。 夏颂白从床上翻身坐起来,疑惑地接听:「廉伯伯?」 电话那边,廉润文语气和蔼慈祥:「小夏,这个时间还没睡吧?」 「没有。」夏颂白好奇道,「廉伯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廉润文哽了一下。 也怪他,之前对夏颂白态度一般,并不热络,现在打电话过来想寒暄两句,夏颂白都只觉得他是有事要说。 廉润文只好开门见山:「明天你是不是要开学了?刚好阿晟也要去你们学校一趟,明早让他去你家接你,你们一起去学校。」 夏颂白:? 夏颂白看了看手机号码,确认对面真的是廉润文。 夏颂白道了谢,廉润文又关怀了两句,挂电话之后,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第26页 书房中,廉晟有些不安地站在那里。 廉润文看他一眼,冷哼道:「明早,你给我老老实实去接颂白。」 廉晟说:「爸,我和宁清……」 「住口!」廉润文提声道,「你要不要脸,那是你母亲的护理,你和他搞到一起,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我们家?你之前在外面胡闹也就算了,现在订了婚,也该收收心了。」 廉晟不敢再分辩,眼底却闪过一丝怒意。 他和宁清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宁清受了伤,他去照顾宁清而已。 他们之间,完全发乎情止于礼,宁清是那么清高自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还有未婚妻的时候,就和他不清不楚地在一起? 廉晟也明白,夏颂白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比起宁清,夏颂白要更爱自己…… 现在连父亲都这样激烈地反对,如果自己真的一意孤行,失去的,远不止一个未婚妻那么简单。 或许他真的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可他到底做不到彻底抛下一切。 廉晟深深地唿出一口气来,凝视着手机上和宁清的对话框。 许久,给宁清发出了最后一条消息:「照顾好自己,以后我就不去看你了。」 宁清回来的消息也很干脆:「好。」 和他一贯淡淡的情绪很匹配。 可莫名的,廉晟心底却隐隐作痛,似乎只是这样和宁清告别,就已经将他心底的某个地方撕开了。 如果夏颂白在这里,肯定要大唿。 为什么要棒打鸳鸯!赶快让廉晟和自己退婚,大家都开心! 廉润文你再大,能大得过剧情的力量啊?! 他现在是阻止廉晟,让廉晟迷途知返了,可刻意压制的感情却像是野火,只会在后面疯狂燎原。 而被动对这段感情造成了阻碍的夏颂白,将成为被火烧到的唯一受害人。 ——甚至没等到后面。 第二天,夏颂白面对的,就是一个脸色冰冷,态度强硬,摆着一张死人脸来接他的廉晟。 夏颂白:…… 晦气! 第12章 大清早就要面对这一张脸,夏颂白本来愉快的心情也不太美妙了。 上了车之后,两个人都沉默着。 廉晟原本是强压着脾气来接夏颂白的,可看夏颂白不说话,廉晟反倒没忍住,先开了口:「怎么不说话?」 大早上摆脸色,想让别人说什么? 夏颂白在心里翻个白眼,装无辜说:「我怕你不想和我说话。」 廉晟没说话,从后视镜中看到夏颂白的侧影,他的额头饱满,眉目清丽,红润的唇微微抿着,像是玫瑰的花蕾,透出淡淡的艷光。 其实从外表来说,夏颂白是完全符合廉晟审美的,宁清太过寡淡,素雅到几乎不起眼。廉晟却从来更爱烈火烹油,一切都要求最好,就算是未婚妻,也一定要最好看的那个。 看到夏颂白,和宁清相处的时光倒像是一场迷梦,梦醒时分,也该回到正轨了。 廉晟放缓语气:「我只是最近工作太忙了。上次说去瑞士滑雪的事,正好最近有时间,我让人带你去把签证办一下。」 夏颂白:「呃……现在这个季节,不太合适滑雪吧?」 秋天去滑雪,他认真的吗? 廉晟:…… 廉晟只是想消弭一下自己最近和夏颂白的疏远,没想到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廉晟改口:「去看看秋景也好。」 夏颂白才不想和他出去旅游,随便找了个藉口:「我还要去实习呢。」 「什么实习?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廉晟不以为然,「辞了,等回来我替你安排。」 夏颂白呵呵一笑:「我投的崇和。既然晟哥你不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廉晟:「等等……你说崇和?」 「对呀。」 廉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怎么进的崇和?」 夏颂白的成绩,够进崇和? 夏颂白无辜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啊……我和沈先生提了一下,他让我投简歷就好,我投了,就过了。」 廉晟沉默。 这明显是沈家给夏颂白开了后门。 可他怎么不知道,夏颂白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夏颂白问:「那我还要去实习吗?」 「……去吧。」廉晟有些烦躁,「到了之后好好表现,有不会的问我,别给我丢脸。」 看看夏颂白的脸,廉晟忍不住问:「你说的沈先生,是沈钊还是沈庭宗?」 夏颂白故作天真问:「有什么区别吗?」 反正都是他胡说八道的,他压根就没找实习工作。 故意提到崇和,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廉晟的态度。 果然,对于沈家,廉晟还是很忌惮的。 夏颂白翘起唇角,觉得自己误打误撞,似乎真的找到了一条正确的路。 廉晟皱眉,不大满意夏颂白的回答,但想到父亲说的,让他通过夏颂白和沈家搞好关系,又不能斥责夏颂白。 一时话都堵在喉中,只能咽下这口闷气。 夏颂白才不管他怎么想,闭上眼睛开始补觉,他这样,廉晟更不可能拉下脸来继续和他说话,只能一路沉默着,把油门踩到最底。 只是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廉晟的车却被拦了下来。 作为港内最知名的一所大学,学校向来是很矜持的,不许外来车辆入内,但是廉家曾经给学校捐过一栋教学楼,廉润文和校长的合影还挂在走廊里面,廉晟之前开车过来,是有特权可以直接进去的,但这次,保安却把他给拦了下来。 第27页 廉晟皱了皱眉,表面上语气还是很平静:「我有通行证。」 保安解释说:「今天有贵宾要来,就算有通行证也一律不能进去。」 一大早诸事不顺,廉晟拧了拧鼻樑,压制怒意。 夏颂白怕他冲倒霉的打工人发脾气,连忙说:「就送我到这里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以廉晟唯我独尊的脾气,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他冷冷一笑,没再和保安纠缠,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夏颂白知道,他这是给学校教务孙主任打电话,那位孙主任和廉润文关系好,之前捐赠教学楼,就是孙主任牵针引线的。平日里,孙主任对廉晟也都是喊贤侄喊得亲切,这次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通。 夏颂白不想再耽误时间了:「今天开学典礼,孙主任肯定也很忙。晟哥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夏颂白忽然看到学校里面走来了一群人,领头那个,正是孙主任。 夏颂白:? 孙主任不接电话,难道是为了给廉晟一个惊喜? 廉晟明显也是这么想的,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一些,下车迎着孙主任他们走了过去。 「孙叔叔。」 孙主任看到廉晟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廉晟:…… 看来不是特意来迎接他的。 廉晟冷冷道:「我来送人。」 「哦哦,这样啊。」孙主任一点没有平日的长袖善舞,很敷衍道,「贤侄啊,我今天有事,咱们改天再聊。」 噗嗤—— 好喜欢看主角攻吃瘪。 夏颂白忍住了,没有笑出来。 但就算他没笑出声,廉晟这么爱面子的一个人,现在的脸色,也已经难看到了一定的程度。 孙主任却无暇多顾,领着人把校门口清空让出位置,来往人员一律只许走侧门,而后孙主任自己也没走,留下和手下一起在这里维持秩序。 夏颂白有些好奇,什么样的人,值得这位向来看人下菜碟的孙主任这样严阵以待,就见孙主任忽然眼前一亮:「来了!」 车道上,正驶来一行车队,头尾全是一色的黑色大奔,车牌连号,随扈着中间的劳斯莱斯幻影,车身漆黑,光可鑑人,车头处的金色飞天女神在日光下闪耀着光芒。 还未行驶到学校门口时,孙主任已经示意保安将电动升降槓升起。车队毫无停顿地进入内部,径直扬长而去,消失在了一众人面前。 孙主任忙了半天,连人影都没看到,脸上却一点不悦的神色都没有,反倒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校长发去消息,通知人已经到了。 而后这才想起,廉晟还在:「哟,贤侄,怎么还没走呢?」 廉晟问:「他们凭什么能把车开进去?」 孙主任:「保安怎么和你说的?」 廉晟:「说今天有贵宾来,闲人止步。」 孙主任哈哈一笑:「对啊,刚刚的就是贵宾,不让谁进,也不能不让他们进啊。」 廉晟:…… 孙主任又说:「对了,你不是要找校长?刚好待会儿典礼结束之后有个宴席,校长今天心情不错,谈什么都好说。」 廉晟今天来,送夏颂白只是顺便,主要是为了找校长,之前锐蓝和学校合作的某个项目快到期了,廉润文的意思是想续约,所以特意让廉晟过来商谈。这个项目其实不归廉晟管,是廉润文看他最近太悠闲,天天围着宁清转,这才给他找点事干。 廉晟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廉润文的不满,如果这件事再搞砸了,廉润文说不定真会把私生子带回家来。 听孙主任这么说,哪怕再不爽,廉晟还是按捺着道:「谢谢孙叔叔。不知道那位贵宾,究竟是何方神圣?」 孙主任一笑,却有点讳莫如深,只淡淡道:「等会儿酒局上,你自然就知道了。」 - 他们寒暄的时候,夏颂白找了个机会偷偷熘走了。 ——廉晟现在一看就一肚子气,急需找个人发泄一下。 在场的只有自己最好欺负,他可不想留在那里被迁怒。 夏颂白找到了他们班级集合的地方,同学们都已经到了,不少人利用这个暑假,已经开始了实习生涯,大家正聚在一起,讨论以后的发展方向。 原主之前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但是因为人长得好,性格也不算坏,和大家关系还不错,他一来,不少人和他打招唿。夏颂白记不清谁是谁,一律露出笑脸。 旁边有人喊他:「颂白。」 夏颂白转头,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戴着黑框眼镜,皮肤略黑,五官长得有些大众。 夏颂白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大志。」 王志一脸严肃:「还以为你又要迟到。」 原主之前上学是有点敷衍,公共课经常翘了,让王志帮他应答签到,自己跑去纠缠廉晟。 夏颂白汗了一下,对着王志灿烂一笑:「大四最后一次开学,我再迟到也太夸张了。」 王志:「那天和你说实习的事……」 面对他,夏颂白莫名有种面对老师的感觉,认真回答:「我已经计划好要投哪家公司了。」 「那就好。」王志看起来不太爱笑,眉头有很重的川字纹,闻言只咧了咧嘴,「你以前总说,大学毕业就要结婚……我还是觉得,人要有自己的工作,不能完全依附别人。」 第28页 夏颂白闻言,肃然起敬。 原主身边还是有真心实意对他好的朋友,可惜原主一直没听进去。 而且王志王志,这名字又普通又常见,一听就知道,大家都是配角炮灰。 只有炮灰最懂炮灰,原主如果早点听王志的话,好好学习,不说找工作努力奋斗,就算留在校园里面继续读书考研,也比和不爱自己的男人纠缠不清要好。 夏颂白忍不住说:「你说得对。」 想抱大腿吃软饭也就算了,偏偏选中了主角攻。 主角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王志没想到夏颂白会贊同自己,之前他和夏颂白说这些,夏颂白总是特别不耐烦。他忍不住看了夏颂白一眼,手里忽然被夏颂白塞了一瓶冰可乐。 夏颂白笑眯眯:「喝吧。这天气也真够热的。」 是很热。 王志额上出了汗,握着那瓶可乐,明明掌心里是凉的,却总感觉刚刚接过可乐时,手指上同夏颂白指尖擦过的肌肤烫得惊人。 热气遇冷,在瓶壁上凝成小水珠,王志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对夏颂白说:「能和我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王志开口之前,夏颂白已经预料到他会说什么了。 ——他的表情真的太好猜了! 所以当王志真的对他告白的时候,夏颂白脸色未变,甚至听王志结结巴巴说了很多他们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时,夏颂白只在心里嘆了口气。 原主明明不喜欢王志,为了成绩,故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弄得人家老实人动了心。 夏颂白耐心地听王志说完,问他说:「你知道我是有未婚夫的吧?」 王志沉默片刻:「但我知道,他没那么喜欢你,不是吗?」 夏颂白也沉默了。 原来除了原主,全世界都知道廉晟不喜欢他。 夏颂白刚要说几句符合人设的反驳,余光忽然在头顶的露台处,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依旧是剪裁得体布料昂贵的黑色西装,宽肩窄腰,极高的身量,细金丝边框眼镜反射着冷质的光,高挺鼻骨同清晰锋利的下颌角形成几近完美的弧度,只是惊鸿一瞥,便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无可匹敌的冰冷矜贵。 沈庭宗。 看到他被人告白的沈庭宗。 背嵴一僵,夏颂白第一反应是糟了。 大佬不会误会他是个到处招蜂惹蝶水性杨花的人吧qaq 余光看了一眼沈庭宗,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夏颂白硬着头皮,义正言辞说:「这与你无关。就算他不喜欢我,但只要我和他的婚约还在,我就不可能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王志告白只是一时冲动,现在被拒绝,心情落寞,却又隐含期待问:「如果你没和他订婚的话,会喜欢……」 「抱歉。」夏颂白不必等他说完,便斩钉截铁说,「就算我没和他订婚,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王志:「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夏颂白一哽。 这么刨根问底,让他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自己喜欢能把廉晟搞破产的类型吧。 夏颂白克制自己没有大幅度回头,却还是悄悄地看了一眼身后。 露台上,沈庭宗已经不见了踪影。 夏颂白总算松了口气,理直气壮说:「我喜欢比我高、能保护我的——我的心里,已经有这样一个人了,但那个人,并不是你。」 王志:…… 王志看看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点的夏颂白,终于确定,自己和夏颂白绝无可能,满脸悲伤地离去。 夏颂白目送他走远,在心里祝福他能遇到更好的人,而后不由自主抬头,又去看了一眼露台。 大佬果然已经走了。 夏颂白有点失落。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爱情宣言。 王志的告白只是个小插曲,只是现在回去,两人遇上难免尴尬,夏颂白思考了一会儿,决定直接翘了开学典礼。 反正刚刚已经露过面了,现在不回去也不算什么大事。 做好决定,夏颂白转身准备离开,却正好撞入了一个怀抱。 冷调的气息,清冽洁净,似冬日清晨第一缕日光。 夏颂白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过分英俊的面孔,带着很难具体形容的贵气,他的五官、气质,甚至鼻樑上架着的眼镜,都像是一副浑然天成的画像,没有任何能够被挑剔的地方。 沈庭宗站在他的面前,就这样微微垂下眼睛,凝视着他。 宽阔的肩膀,发力时能够明显触摸到轮廓线条的手臂肌肉,与萦绕在周身那股冷而淡的气息完全不同,充满了力量同欲望的身体。 夏颂白突然发现,沈庭宗的身量,比他高出近大半个头。 第13章 为了维持平衡,夏颂白的手一只搭在沈庭宗手臂上,另一只撑在了他的胸口。现在回过神来,连忙把手从沈庭宗的手臂上拿开。 「沈先生,不好意思。」 但是很微妙的是,夏颂白和不熟悉的王志相处时,会因为王志过于严肃的性格有点紧绷感。但是反倒面对年纪比他大,地位也比他高的沈庭宗时,并不会觉得很害怕。 ——除了总会遇到这种让人尴尬的情况。 沈庭宗说:「没关系。」 大概是因为,沈庭宗从来没有沖他发过火。 第29页 夏颂白对着沈庭宗弯起眼睛,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虽然之前晕倒在沈庭宗怀里的时候,夏颂白对沈庭宗的第一印象是冷,但后面的相处中,夏颂白反倒觉得,沈庭宗是个很温和的人,就是那种面冷心热,甚至还会给他倒热牛奶的体贴长辈形象。 能当原书第一反派大boss的人,肯定不会只是表面上这么和善。 但夏颂白也没什么深挖沈庭宗内心世界的计划。 万一挖出来什么劲爆新闻,夏颂白难道还能对他进行正义审判? 夏颂白装天真乖巧小后辈得心应手,立刻对着沈庭宗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您怎么在这儿?」 沈庭宗:「有点公事。」 夏颂白灵光一闪:「刚刚学校门口的车队……」 沈庭宗颔首:「我刚刚在校门口看到你了。廉晟送你来学校?」 「晟哥来学校有事,顺路送我。」夏颂白说,「保安说今天有贵客,原来是您。」 怪不得廉晟会被拦在外面。 估计在港内,能和沈庭宗一个档次的,也就只有廉润文了。 但廉润文今年都五十多岁了,沈庭宗顶多三十出头,年龄差了这么多,江湖地位却差不多,不愧是反派大boss,派头就是足。 沈庭宗问:「刚刚那是?」 他果然听到了。 夏颂白不好意思:「我同学。他学习好,我以前期末考试都是靠着他过关的。」 「只是同学?」 夏颂白在心里泪了一下,强调道:「真的只是同学!我可不搞校园恋。」 沈庭宗:「同学之间,共同话题不是更多吗?」 夏颂白立刻熘须拍马:「我觉得我们之间,共同话题也很多啊。聊不聊得来,也不只看年龄身份吧。」 只要你也讨厌廉晟,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夏颂白星星眼看沈庭宗,一想到几年之后,沈庭宗会把廉晟折腾得差点破产,就觉得沈庭宗身上冒着一层圣光。 沈庭宗大概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一时没有开口。 当着他的面,夏颂白也不好翘开学典礼了,好学生状报告说:「典礼马上开始,我得去集合了。」 沈庭宗唇边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去吧。」 夏颂白今日穿了一件宽松的抹茶绿t恤,下摆没过腰间,几乎遮住了下身的浅奶油色的短裤。他的腿又细又直,小腿跟腱线条纤细流畅,似是刚刚上岸的人鱼,将漂亮的尾巴分做两条长腿,牛奶似的颜色,甚至连膝盖都泛着淡淡的粉红。 他整个人都是可口的,肌肤闪烁着甜蜜的光泽,因为心情不错,走路时一蹦一跳,轻快的脚步带动风和空气,微微掀起下摆,露出纤细柔韧的腰肢,从侧面看去,又薄又细,轻而易举就能刺透。 他太年轻,年轻到漂亮得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得这样的美,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注视。 沈庭宗凝视着那一抹亮色,许久,才慢慢地转过身去。 - 夏颂白若无其事地回到集合的地方,混到人群里,和大家一起去了大礼堂。 王志之前总和他坐在一起,这次却离他远远的,夏颂白当做没看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旁边坐着的是大一新生,刚刚入学还很活泼,一群小女生叽叽喳喳地说话,看他一眼,压低声音,忽然又爆发出一阵笑声。 夏颂白正低着头玩手机,忽然有人戳了戳他,他回过头,看到是小学妹中的某个:「你是大几的?」 夏颂白友善地回答:「大四。」 「能加个微信吗?」 夏颂白笑了笑,扬起右手,露出中指上的戒指:「抱歉,有主了。」 小学妹有点失望地「啊」了一声。 夏颂白旁边的同学目睹全程,凑过去和小学妹爆料:「妹妹,别失望了。你们俩性取向一样,都是男的。我也是大四的,不然咱俩加个微信?」 小学妹:「啊!」 这次不是失望了,因为小学妹迅速转头和同伴说:「我就说他长得像gay!你们还怂恿我去要微信!」 因为情绪激动,忘了压低声音。 夏颂白:…… 他长得真的很gay吗? 谁让原作就是一本耽美,他性取向是男也很正常吧。 不过如果让他选,他选男人肯定不会选廉晟,就算不知道剧情,但廉晟从长相到性格,压根就不在他的审美取向里面。 至于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手机震了一下,夏颂白低头,看到微信里面,多了个好友申请。 诶? 夏颂白通过好友申请。 【夏次一定】:「(Д`。)沈先生?」 大boss实名制上网,微信名直接就是真名。 看看好友申请提示,就在刚刚发过来的。 夏颂白有些疑惑,不知道沈庭宗找他有什么事。 没想到沈庭宗也是秒回的。 【沈庭宗】:「嗯。」 【夏次一定】:「您怎么知道我的微信?」 【沈庭宗】:「你们主任给我的。」 【沈庭宗】:「孙喆。」 原来是孙主任。 虽然不知道孙主任是从哪弄到他微信的,但这可是个接近大佬的好机会。 夏颂白立刻开始刷好感度。 【夏次一定】:「我一直不敢加您,怕打扰到您> 第30页 <」 【夏次一定】:「早知道刚刚我就扫您了。」 【夏次一定】:「小猫打滚.gif」 三花长毛小猫看起来毛茸茸的,滚来滚去露出柔软的肚皮。 让人忍不住就想揉揉他的小脑袋。 【沈庭宗】:「不会打扰。」 【沈庭宗】:「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微信找我。」 那岂不是说,他可以直接上达天听了? 万一以后廉晟真把他丢去抹布,至少他还能发条消息求救一下。 夏颂白立刻心花怒放:「好哒!」 【沈庭宗】:「我看到你了。」 ? 夏颂白下意识回头,和身后的学妹对上视线。 学妹:? 学长,就算你长得再好,她也不会当同妻的。 夏颂白嘴角抽了抽,转回身,有点茫然地四下看了看。 【夏颂白】:「您在哪?」 【夏颂白】:「我怎么没有看到?」 校长正进行每年惯例的演讲。夏颂白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半天没等到沈庭宗回消息。 台上,校长的演讲接近尾声。 手机振动一下。 【沈庭宗】:「抬头。」 同一时刻,校长语气真挚道:「……在这里,还要感谢崇和集团的沈庭宗沈先生,对本校的大力支持!」 两道追光灯交错,移向第一排中间席位。 沈庭宗背嵴笔挺,身形从容优雅,他穿制式保守的三件套,起身时单手系上西服外套纽扣,向着大家鞠躬行礼。灯光如瀑,雪白至极,映得他五官毫釐毕现,哪怕是这样的死亡打光,也毫无瑕疵可言。 隔着灯光、人群。 他在万千光影。 夏颂白望着最前方,那万众瞩目的焦点,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小学妹倒抽一口冷气:「哇靠,帅得有点不像人。」 刚刚那种莫名的气氛被打破了,夏颂白回过神来,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旁边同学又抓到机会,扭着脖子科普:「他可不光是帅。咱们学校新盖的那两栋楼,生物系新设的奖学金,全是他捐的——而且不是以崇和的名义,走的是他私人的帐目。」 企业做慈善避税,也算是圈子里心知肚明的事情。就像是廉润文,锐蓝每年过亿的慈善捐款,为他带来的收益更高。但像沈庭宗这样,私人名义的捐赠,却不是为了公司那些优惠政策,是真的纯纯做慈善,甚至如果不是今天校长点名感谢,这些事情根本没人知道。 不像廉润文,每次都大张旗鼓,拉着媒体开发布会,生怕有人不知道,他是个大慈善家。 夏颂白暗暗腹诽,听到小学妹问:「那他,不会也是gay吧?」 同学:「呃……这个不清楚。你别说,网上还真没爆出过他谈恋爱的新闻。按理说这么有钱的人,身边应该不缺女人……男人,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小学妹:「我懂了!」 同学:「你懂什么了?」 小学妹:「像这种长得又帅看起来又禁慾的,一般都是高岭之花,为爱当处男,只有遇到真爱才能硬的起来!」 夏颂白:…… 这不是廉晟的人设吗? 大佬风评被害。 小学妹和同学聊得投缘,两人还真的加了个微信。 加了之后,同学转头对着夏颂白挑挑眉表示感谢:「待会儿聚餐,我一定要敬你一杯。」 夏颂白有点无语:「……不用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敬上谢媒酒了? 不过这种同学之间的聚餐,喝酒肯定是少不了的,夏颂白酒量还行,但是不怎么喜欢喝,还在考虑,饭桌上该怎么逃酒,没想到典礼结束,夏颂白跟着人流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人一把抓住了:「夏颂白是吧?你先别走。」 夏颂白抬眼,就看到了孙主任。 夏颂白礼貌道:「孙主任好。」 孙主任笑得很慈祥:「还真是你啊,我就说没记错人。夏贤侄,咱们今早还见了呢。」 今早的时候,他可不是这种态度。 夏颂白没想到自己也能混个「贤侄」当,乖巧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孙主任:「饿了吧?走,伯伯带你吃饭去。」 ? 什么拐卖小朋友的发言。 但是这种态度,明显不是来找茬的。夏颂白乖乖跟着孙主任走,一路上听孙主任旁敲侧击,他和廉晟是怎么订的婚,又是和沈庭宗怎么认识的。 好八卦。 夏颂白装天真,说了一大堆原主和廉晟的爱情往事,听得孙主任脸色变了又变。 他不是想听这种初中生爱情故事。 孙主任无奈道:「呵呵,确实,你们两个看起来就挺般配的。」 一个狂,一个傻。 夏颂白傻笑一声:「大家都这么说。」 把一个恋爱脑的小蠢蛋表演得淋漓尽致。 孙主任:…… 孙主任放弃从夏颂白这里打听情报,闷头走路。 夏颂白乐得不用敷衍他,忽然听到嗤的一声轻笑。 夏颂白下意识看过去,就看到迴廊檐下站着个人。 港内多紫荆,校园内更有一片紫荆花廊,每到春日,花开似锦,鲜艷妍丽,不是花时,梢头绿意茵茵,日光自叶羽片隙落下,鎏金一样的颜色。 第31页 男人身量高挑,白衬衫最上三颗纽扣解开,袖子卷到小臂,露出腕上一串老坑翡翠绿的佛珠,那翡翠亦是苍翠,绿得似是能滴下水来,在他腕上绕了三匝,恰好一百零八颗。 后来夏颂白才知道,一百零八颗念珠,为的是证百八三昧,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夏颂白看过去的时候,男人也正看向他,四目相对,男人半边眉峰微微挑起,狭长的丹凤眼,一笑似有邪气。 像蛇。 按理说,戴佛珠的人总该显得出尘离世,可他身上一点淡泊的气质都没有,反倒如蛇似蟒,带着虎狼之气。 夏颂白觉得他眼熟,旁边的孙主任惊唿道:「权总,您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 姓权,戴佛珠,丹凤眼。 夏颂白灵光一闪。 这不是原作里面的京圈佛子权少泊嘛! 原作是豪门文,出现的主要人物基本都是港内的,唯独权少泊,身为正儿八经的京圈大少爷,戏份也不少—— 作为主角攻廉晟的对照组,权少泊和廉晟会有商战对决,而向来无往不胜的杰克苏廉晟,也在他这儿吃了瘪,对决要么惨败,要么侥倖平手,唯一一次胜利还是因为权少泊被家里喊走,没空和他继续斗下去,才让廉晟险胜一筹。 这样一个狠角色,当时原文下面,也有不少小迷妹。 如果权少泊也有大侄子的话,说不定夏颂白也会考虑要不要攻略一下。 没想到他也会在这里,夏颂白好奇地又看了他一眼。 「出来透透气。」权少泊没在意夏颂白的打量,只漫不经心问,「这就是沈总的那个小朋友?」 第14章 权少泊的声音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带一点漫不经心的京腔,听起来懒懒散散的,配上他那张又邪又俊的脸,随口说的话,也听起来带着点撩拨。 孙主任笑道:「是他。金融系大四的学生,和小廉总订了婚。」 「廉晟?」 权少泊饶有兴致地看着夏颂白。 他刚刚听到夏颂白和孙喆的对话,还以为夏颂白是那种满脑子都是爱情的蠢货,没想到仔细看了,却发现夏颂白和想像中并不一样。 他和孙喆说话的时候,夏颂白就乖乖站在一边,垂着眼睛,小脸在和煦的日光里反射着光晕,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陈静柔软。 从权少泊的角度看去,夏颂白的下颌尖尖,像是月亮,头髮乌黑,如果穿过指尖,一定是丝绸一样柔顺光滑的触感。 廉晟的未婚妻? 权少泊微微一笑:「我记得夏家是做海运的?」 夏家以前抱大腿,吃到了一点海运的蛋糕,之后大腿倒了,夏家就此一蹶不振,海运的生意也被抢的三三两两,剩不下多少了。 权少泊居然还能记得,能做主要角色的,果然记性都不会差。 夏颂白笑了笑,装腼腆。 权少泊也没追问,走过来同孙主任说:「既然遇到了,咱们一起过去吧。」 孙主任自然愿意,和权少泊也很熟的样子,两个人聊了几句,权少泊忽然问旁边的夏颂白:「你微信多少?」 夏颂白:「啊?」 权少泊:「加个好友,下次你发朋友圈,我给你点赞。」 夏颂白还没答应,权少泊已经拿出手机,打开了二维码页面。 见夏颂白没动,权少泊含笑看他一眼:「扫啊。」 他的手指修长,手背上青筋虬起,充满了力量感的张力,同他那清心寡欲的佛珠形成鲜明对比。 原文里说,他母亲信佛,从小带他青灯古佛前长大,大师说他有佛性,与佛有缘,欲要渡他,被他拒绝之后,退而求其次,收他做记名弟子。 夏颂白不易察觉地看了一眼权少泊浓密的头髮,也拿出了手机,扫了之后,申请添加好友。 权少泊当着他的面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看了一眼他的微信名字,笑了笑:「夏次一定?看来很多人约你。」 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夏颂白打个哈哈:「随便取的。」 权少泊说:「那我给你改个备註。」 【法海拍了拍「小青」。】 神特么法海。 神特么小青。 夏颂白差点给权少泊的起名思路跪了。 最离谱的是,权少泊微信头像用的还真是《新白娘子传奇》里法海的剧照! 权少泊还要问他:「怎么样,不错吧?」 夏颂白沉默片刻:「还好不是白素贞。」 他不想被镇压在雷峰塔下面。 权少泊也沉默片刻,旋即笑了出来。 他笑声很好听,慵懒的低音抓耳,望着夏颂白的眼底,带着点兴致盎然:「放心,我不会抓你。」 就算抓了,也不会用塔压。 那样未免太浪费了。 孙主任之前八卦,现在听权少泊和夏颂白聊天,一点插话的意思都没有,笑眯眯地领着两人,进了宴会厅后,上了二楼的包厢。 里面人不多,看到权少泊进来,都起身迎接他。 权少泊坐下,和夏颂白说:「你们学校粤菜厨子不错,脆皮乳鸽和九肚鱼做得都地道。」 夏颂白慢吞吞说:「那我待会儿多吃两口。」 权少泊又笑:「你还挺有意思的。」 这话说得有点让人不好揣测,夏颂白只能报以微笑。权少泊喊来侍应生,要了一盅鲜果捞官燕,夏颂白还在腹诽他居然爱吃甜的,等鲜果盏端上来,权少泊却示意放在夏颂白面前。 第32页 权少泊:「这个也不错,你尝尝。」 夏颂白狐疑地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如果权少泊不要支着下巴一直看他,就更好了。 权少泊看他的眼神很熟悉,夏颂白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 他投餵小猫小狗的时候,也是这种慈爱的目光! 夏颂白:…… 忍了。 包厢大门忽然被打开,先进来的是校长,众人站起身来,夏颂白也站了起来,就看到校长后面的沈庭宗。 身后簇拥者众,但沈庭宗依旧出众,如鹤立鸡群,和周围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大反派和路人甲的区别。 夏颂白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虽然不知道沈庭宗看到没有,但刷好感嘛,就算没人欣赏,他也要做到最好! 旁边的权少泊慢了所有人一步,直到沈庭宗也走进门来,他才懒洋洋地也站起身。 校长台上台下一样平易近人,笑呵呵说:「都坐都坐。」 又对沈庭宗说:「沈总,请吧。」 沈庭宗并未客套,上前落座。上首的位置空着,沈庭宗却只在主位左侧坐下。 校长刚要劝他上座,沈庭宗看向夏颂白:「小夏,过来。」 夏颂白本来坐在权少泊旁边,而权少泊坐在主位右侧,是这张桌上除了校长和沈庭宗之外最大牌的。 可惜现在沈庭宗来了。 他一发话,夏颂白看了权少泊一眼,起身乖乖坐在了沈庭宗身旁的座位上。 权少泊脸上的神色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指尖漫不经心地捻在佛珠上,慢条斯理地一颗颗拨弄。 生气了生气了! 原作里,权少泊算得上是喜怒无常,但他真正的情绪却很难捉摸。书里写他,动怒的时候只会捻一捻佛珠,却已经将得罪他的人狠狠记在心里,真正是玉人模样修罗心肠。 这也生气? 他们俩本来就不熟,想也知道,孙主任带他过来,肯定是因为沈庭宗啊。那他现在坐在沈庭宗旁边,不是理所当然。 夏颂白理解不了。 可能这就是大佬和他这个小炮灰的区别吧。 校长在沈庭宗、权少泊还有夏颂白三人之间看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也没再劝沈庭宗,自己在主座坐下。 今日这场宴席,上宾只有沈庭宗同权少泊两人,余下的全是陪客。倒是没有一般席面上觥筹交错互相敬酒灌酒的酒桌文化。 ——谁敢灌他们两个酒? 没人喝酒,气氛就文雅得多,聊得也都是公事。 夏颂白听了一耳朵,听明白了,原来今天,明面上是校方做个见证,促成崇和同权少泊的合作。 实际上,三人分别代表了三方,权少泊代表的是京中央企,学校是港内地方政府,至于沈庭宗,则是港内财团。香港政府牵线,央企同崇和携手,这样的合作,已经不是单纯的商业行为,这样需要国字头审核的,如果谈成,到时候政府倾斜的资源力度,绝不是一般的商业合作所能企及。 夏颂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句话都不插嘴,埋头就是吃。 别说,不愧是权少泊都点名表扬的厨师,做出来的菜确实好吃,道道都是功夫菜,绝对没有一点预制。 桌上菜上的很多,吃的人却不多,夏颂白盯着那盘正缓缓向自己转过来的银鱼豆腐,有点纠结。 要不要吃呢,感觉不太好夹,万一一筷子没夹住,桌子转走了很丢脸诶。 他看了两眼,还是决定不吃了。 旁边的沈庭宗本来正在和校长说话,却像是背后长眼一样,随手按住桌盘,桌盘是电动的,被他按了,缓缓停下,那盘菜恰好就停在了夏颂白面前。 ? 夏颂白看沈庭宗一眼,大概是因为他没动,沈庭宗已经换上公筷,将豆腐夹了过来,放在他的碟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豆腐落下时还是完整一块完全没破。 ! 不愧是大boss!连菜都夹得格外优秀。 夏颂白小小声:「谢谢。」 沈庭宗笑了笑,继续和校长说话,态度自然到就像是他帮夏颂白夹菜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旁边孙主任忽然起身,夏颂白吓了一跳,还以为孙主任看不惯他饭来张口。 孙主任:「差点忘了,小廉总今天也到了,我出去接一下。」 对哦,廉晟今天不是也要和校长谈事情吗? 夏颂白完全把自己这个未婚夫给忘了,现在有点好奇,不知道廉晟刚刚去哪了。 - 宴会厅外,廉晟正一脸烦躁地打电话。 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廉晟眉头紧皱,又拨了另一个号码:「你哥还没找到吗?」 电话那边,是宁清的弟弟宁朗。 宁清是大陆人,家里在福建沿海,宁朗说话有很重的口音,廉晟有些费力,才听清他说的什么:「哥哥说出去散散心,他常去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有找到。」 昨天刚和宁清说完,以后不会再去见他,今天宁清就失踪了。 简直像是在拿自己威胁他一样。 廉晟知道,自己应该厌恶宁清这种行为,可心脏却无法克制地雀跃起来。 宁清并不像是表面上那样冷淡,他对自己,也是无法割捨的! 宁清的家境,比之夏颂白,甚至更为不堪——要知道,夏家已经是廉晟所能接受的极限了。 第33页 那晚的几个壮汉,是宁家的债主找来要债的。宁清父亲滥赌,高利贷利滚利,多到宁清一辈子都还不完,他在廉夫人身边赚到的钱,几乎全填在了这个无底洞里面。 廉晟可以替他把钱还了,甚至可以把宁清那个不争气的父亲找人看起来,可这种家庭,就算是一般人家都无法接受,更何况廉家。 理智上,廉晟明白自己应当远离宁清,毕竟他已经有了夏颂白,而且宁清家这个烂摊子,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可内心深处,某处从未跃动过的情绪,却催促着他,要他不要错过宁清,错过或许是这一生,唯一一次的心动。 廉晟几乎不假思索:「我马上赶过去……」 身后,孙主任的声音传来:「贤侄啊,你怎么在这儿?校长现在有空,咱们一起进去吧。」 廉晟一顿,电话那边,宁朗听他没说完,还在问:「廉先生,您要来吗?」 孙主任已经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廉润文的那几个私生子已经长大了,如果这次不能让廉润文满意,他在廉家的地位真的就岌岌可危了。 廉晟停顿一瞬,改口说:「我让人过去陪你一起找,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告诉我。」 孙主任不知道他内心深处做了多少心理斗争,因为一不小心把他给忘了,现在态度格外和煦:「贤侄啊,你是不知道,今天实在是太忙了。要不是我找到机会替你说了一声,说不定校长还真没空见你。」 廉晟挂了电话,勉强笑了笑:「多亏孙叔叔你了。」 孙主任哈哈一笑,领着廉晟往里走,一路上和他说了里面都有谁在。廉晟没想到沈庭宗居然会出席这样的场合,心道要是廉润文知道的话,肯定会亲自过来。 至于权少泊,廉晟和他打过交道,觉得他这个人并不好相与,但因为是权家这一辈里面,最出色的一个,隐隐有京中世家子之首的名头,连政府的商贸业务都交到了他的手里,虽然他和廉晟年纪相仿,却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实权派了。 这样两个人在,也难怪孙喆这个老东西对他冷淡了许多。 廉晟面上神色不变,却已经将孙喆今日的所为记下,待到日后有机会,必然会奉还回去。 前面孙主任推开门,看了一眼,哎呀道:「贤侄,来晚一步,你瞧你坐哪合适呢?」 一张桌子,位置肯定还有,只是座次是有讲究的,遇到正事的时候,廉晟也算是能屈能伸:「我坐这里就好。」 他坐的那个位置是主座正对面,一般都是下属随从坐的,方便宴席上跑腿,上菜什么的,也都是从这个方位来的。如果廉晟来得早,肯定不会坐在这种位置,只是现在大家都各自落座,再为他让位,未免有些太过刻意。 孙主任笑道:「那就委屈贤侄了。」 廉晟微微笑了笑,眼底却冷冷的,并没有笑意,余光忽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夏颂白正坐在主宾位旁,座次比起廉晟,不知高出多少。 廉晟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就见夏颂白旁边的沈庭宗,熟稔地夹了一筷子清蒸石斑,放到了夏颂白盘中。 廉晟:…… 他一定是看错了吧? 谁在给谁夹菜?! 第15章 夏颂白正吃得开心,就看到廉晟进来,因为没有位置,只能在门口敬陪末座。 很奇妙,虽然原着里面,把廉晟描写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似乎是港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可实际上,现在的廉晟还真没那么厉害,大家会敬廉家三分,可对他这个还没真正掌权的廉家大少,很多时候却只是面子上的礼貌。 是因为原作是围绕他和宁清展开,所以作为主角给了特权。 而当真正进入小说里的世界,当主视角从他们两个人身上移开的时候,其实廉晟,也没那么优秀? 夏颂白想得有些入神,旁边沈庭宗替他夹菜,他条件反射道谢,突然察觉到了一道视线。 夏颂白转头,看到廉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夏颂白默默放下筷子,嘴角动了一下,还是没笑。 他现在要是对着廉晟笑,以廉晟的小心眼,说不定会以为自己是在嘲笑他。 见他不吃了,沈庭宗问:「不合口味?」 看看碟中,只有一块鱼腹肉,沈庭宗又替夏颂白夹了一块桂花糖醋排骨。 其实这种菜他自己也可以夹啦。 但这是大佬的好意,况且就算他现在什么表情都没有,但他坐在廉晟上首,廉晟肯定还是记住他了。 夏颂白想通了之后,重新拿起筷子,乖乖继续吃饭。 他吃起东西来姿态很好,吃的很香,但是并不粗鲁,吃到合口味的菜时,眼睛会突然亮一下。他的脸很小,眼睛却很大,又因为肌肤雪白,眉目都是墨一样的漆黑,视觉对比格外分明,就算是不笑,眼睛也总是弯弯的,不言不语看人的时候,很像是在撒娇。 沈庭宗扫了一眼刚刚落座的廉晟,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廉家的小儿子。 还不够入他的眼。 一点银芒划过,是夏颂白指间的订婚戒指被灯光映照,在他雪白微粉的指节上,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因为廉晟之前的话,现在夏颂白和他一起出门,都会记得戴上戒指。 他察觉到沈庭宗似乎在看自己的手,有些疑惑:「怎么啦?」 第34页 沈庭宗微微倾身,将光遮在身后,夏颂白指间光芒熄灭,而沈庭宗眸色沉沉,微笑说:「没什么。」 - 整场饭局廉晟都食不知味,实在想不明白,夏颂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起来沈庭宗还格外照顾他。 ——自己这个未婚夫都没替夏颂白夹过菜。 之前想要通过夏颂白来和沈庭宗搞好关系,廉晟还觉得是廉润文看走了眼,那五百万,对沈庭宗来说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并不能证明他和夏颂白,就真的有什么关系了。 可现在看来……或许廉润文才是对的。 沈庭宗对待夏颂白,确实和别人不一样。 不过廉晟到没有想到别的地方,毕竟沈庭宗和夏颂白两个人,看起来差距实在太大了,不是年龄上的差别—— 两个人长得都好看,站在一起,只看外表,一样的养眼。 但两个人气质差别太大,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沈庭宗气质冷冽,哪怕五官再好,看起来再温和,可他身上的气场却强到让人根本无法和他抗衡,那种压迫感,就像是顶级alpha对下位者天然的压制一样,根本不费力气,就是自然而然让人想要屈服顺从。 廉晟每次看到沈庭宗的时候,内心深处对他都有种莫名的嫉妒,感觉自己哪怕再拼命追赶,或许这辈子都无法站在和沈庭宗一样的高度。 至于夏颂白…… 他太好看了,好看到几乎人畜无害,让人生不起任何的警惕,就好像一朵漂亮的花,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或许会赏玩他,想要得到他,但绝不会把他当做和自己平等的事物。 沈庭宗这样的男人,真的会喜欢谁吗? 即便会,也不可能是夏颂白这样的人。 美丽但浅薄,只能点缀,却不会被认真珍藏。 一场宴会宾主尽欢,只有廉晟食不知味。宴后,他只交待夏颂白一句,让他等着自己,就匆匆去和校长寒暄了。 夏颂白站在路边等着,车库里开出来一辆迈凯伦,在他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里面,权少泊似笑非笑:「我送你?」 京圈佛子不是应该开迈巴赫吗? 刻板印象又少了一个。 夏颂白乖巧道:「不用啦,我未婚夫会送我的。」 「未婚夫。」权少泊嗤笑一声,「你大四?是不是该去实习了,要不要来我公司?」 「你不是北京人?」 「最近得在香港待着。」权少泊说,「闲着没事,开一家分公司,给你盖实习证明怎么样?」 夏颂白:…… 夏颂白说:「我们学校不需要实习证明。」 权少泊的丹凤眼扫他一眼:「也是,有沈庭宗在,你是不需要这个。」 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就对沈庭宗直唿其名,半分敬意都无。 夏颂白不喜欢他这种语气,只淡淡地笑了笑:「你说得对。」 怎么样,自己就是看不上他的公司。 哼哼,他以为他很拽吗? 权少泊视线定格在夏颂白身上,语气说不上高兴,但是也没生气:「知道了,小夏。」 最后两个字,被他念得声音很低,带着点暧昧的侵略气息。 夏颂白抿了抿唇,唇上血色淡了一瞬,又如玫瑰盛放般鲜红。 其实宴席前,权少泊就看到夏颂白了。 是在二楼的会客厅里,他们公事谈到一半,听到楼下传来声音,校长正要让人去关露台的门,沈庭宗却忽然起身,自己走到了露台上,而后更是直接出门下了楼。 权少泊好奇,也去露台上看了一眼,就看到香樟树下,漂亮高挑的少年肌肤胜雪,仰头看向面前的男人,眼眸清亮,耳垂微微泛红。 那时权少泊还不知道夏颂白是谁,有什么身份,第一印象只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气质,就像是夏日被雨水沖刷得特别干净澄澈的植物,透着昂然的凛冽清新的辛辣味道。 后面他听夏颂白那些恋爱脑的发言,和他聊了,又发现,这个漂亮的小植物,有些表里不一,在不同人面前,好像有不同的样子。 让人……很感兴趣。 抢廉晟的未婚妻,亦或是,抢沈庭宗看上的人。 这两者的成就感是完全不同的。 权少泊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车窗升起,将夏颂白挡在外面。 却挡不住跃跃欲试的火。 起步只需2.5秒的迈凯伦,在夏颂白面前扬长而去。 夏颂白没把权少泊当一回事—— 权少泊未来虽然会和廉晟对着干,但是没对廉晟造成什么致命打击,甚至还在小说最后,两个人一笑泯恩仇,按原作作者的话来说,「两人都对这个彼此命中注定的对手惺惺相惜」。 那个时候,原主早就被抹布得找不到人了。 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夏颂白恶狠狠地把权少泊的微信备註给改了。 刚改完,权少泊就给他发了条消息。 【惺惺相惜哥】:「有空一起出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夏颂白吓一跳,想想反正权少泊也看不到自己改的什么,又坦荡起来。 【夏次一定】:「[ok]」 弹他脑瓜崩。 - 夏颂白等了半天,没等到廉晟,他站的有点无聊,给廉晟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廉晟很不耐烦:「有事?」 第35页 夏颂白问:「晟哥,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廉晟沉默一会儿,才想起来夏颂白还在:「……我有点事,先走了,你乖,自己打车回去。」 ? 有事让他等这么久。 夏颂白翻个白眼,嘴上还是很体贴:「那你开车慢点哦。」 廉晟出车祸没关系,撞到无辜路人就不好了。 想想能让廉晟这么着急赶回去,大概剧情已经进展到宁清被绑架了吧。 原作里面,宁清的父亲欠债不还,追债的绑了宁清,廉晟自己一个人单刀赴会,救出宁清,两个人被困山中,一起度过了艰难但又甜蜜的三天两夜蜜月旅行,交换了第一个吻。 好虐,好甜。 夏颂白打个哈欠。 最近又不用敷衍廉晟了。 又一辆车在夏颂白面前停下,这次是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幻影。 车门打开,沈庭宗对夏颂白说:「我送你回去。」 哎呀,又可以和大佬套近乎了。 夏颂白立刻上了车:「那就麻烦您啦。」 「不麻烦。」沈庭宗说,「我看廉晟急匆匆地走了,就来送你一程。」 夏颂白嘿嘿一笑:「晟哥有事嘛,我自己回去也可以的。」 沈庭宗也笑了笑:「刚刚的菜都喜欢吗?」 「喜欢!」这句话夏颂白说得真情实感,「没想到学校有这么好的大厨,可惜这四年我也只吃了一次。」 「想吃下次我带你来。」 夏颂白甜甜说好,沈庭宗手机响了起来,似乎是公事,他迟疑了片刻接听,夏颂白也不再说话。 车子疾驰向前,路旁景物映在玻璃窗上,拉长了,似银色的丝线,远方山道葱茏,绿树成荫,海岛高悬天际,更远处白塔沙滩同蔚蓝海岸线接壤。 夏颂白低着头,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出去。耳边是沈庭宗的声音,说的是法语,带一点小舌音,夏颂白无声地模仿了一下,舌尖擦过上颚,又酥又痒。 沈庭宗的侧脸映在窗上,鼻樑高挺到令人心生嫉妒,垂着眼睛看平板上的文件,睫毛也是浓长的,眉骨高,投下的影,笼住了一双眼睛,光与影的交界,分割出艺术品般的轮廓。 夏颂白莫名其妙有点走神,盯着他发呆,沈庭宗忽然抬起眼来。 两人的视线,在车窗倒影上交汇,窗外无数流光明灭,夏颂白下意识对沈庭宗露出一个笑容,车子转弯,进入隧道,一瞬间的黑暗,分明映出车窗上的沈庭宗,凝视他的眼,专注且深。 但也只是一瞬间,灯火明亮,淹没倒影,夏颂白再去看时,沈庭宗已经重新垂下眼睛。 大概是看错了。 夏颂白迟疑了一下,这样想着。 车子在旺角停下,夏颂白下车,刚想和沈庭宗告别,沈庭宗却也下车,问他:「不回家吗?」 夏颂白说:「和朋友约好了,要一起逛逛。」 沈庭宗递给他一把伞:「看天色要下雨,别淋湿了,容易感冒。」 夏颂白连忙把伞接过来,笑盈盈地应下后,转身走了。 天气无常,之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天空已是一片阴沉气候,似是材质不佳的灰翡翠,布满了皲裂的云层。 旺角人流攒动,层层叠叠的招牌又将天空分割成无数碎片,一片暗色间,夏颂白的身影清晰,走远了,又回过身来,看沈庭宗还站在原地,便抬起手来,向着他开心地招了招手。 沈庭宗抬手,也对他挥了一下,虽然看不分明,却也能感觉到,夏颂白脸上笑意越发明媚,艷光似是能将灰败暮色映亮。 人流来了又去,夏颂白终于看不到了。 沈庭宗上车,车内是他用惯了的古龙水味道,可他却能嗅到一缕柔软清甜的气息。 牛奶、蜜糖、花朵。 又或许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缕来去匆匆的风。 不是春日,也扰人清梦。 第16章 夏颂白转过街角,就看到路旁,狄过星坐在机车上,一条腿斜撑在地上,单手抱着头盔,正神色恹恹地刷着手机。 他的腿特别长,撑在那里,一眼望不见头,银蓝头髮本来就显眼,配上他那张看起来不善而英俊的脸,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夏颂白有时候怀疑,狄过星是不是有什么臭脸综合徵,就没看他正儿八经笑过。 不过不笑有不笑的魅力,狄过星后援会不少人就表示,就喜欢狄过星这种拽的要死的表情,如果狄过星能骂自己两句就更好了。 夏颂白:…… 你们的兴趣爱好真别致。 夏颂白小跑两步:「小星。」 狄过星抬起眼,看到夏颂白时,眼神柔和下来,却又啧了一声:「说了别这么喊我。」 夏颂白:「这样喊很可爱啊。」 他还偷偷把狄过星微信备註改成蜡笔小星了。 狄过星看他偷笑的样子,唇角不易察觉地挑高一点:「随你。让你来看我比赛你不来,想要我带你去哪?」 夏颂白已经自觉地跳上了车:「要是你想绑人进山的话,会去哪座山?」 狄过星:? 狄过星扭头看夏颂白,夏颂白一脸无辜,双手抱着头盔,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狄过星无语道:「我又没绑过人。」 「那你帮我问问看嘛。」 夏颂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求人的时候,声音总会放得轻而软,像是掠过枝头的小鸟,绒绒的羽擦过,又甜又痒。 第36页 狄过星之前没被狄家认回去的时候,是在地下赌黑赛车的,三教九流各个都熟。刚刚不答应,也只是想听夏颂白多求他两句。 夏颂白和他当朋友这么久,还能不知道他的脾气,好话不要钱地往外说,说到最后,实在没词了,有气无力说:「你不帮我问,我就不请你吃麦噹噹了。」 「我帮你忙,你就请我吃这个?」 夏颂白理直气壮:「对呀。」 狄过星被他给气笑了,发了消息出去,过了一会儿说:「戴好头盔。」 「你问到了?」 「最近有外人过港,港内早就有人盯上了。」 夏颂白崇拜道:「我就知道,找你就找对人了。」 他是个小骗子,有口无心,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可狄过星就算看穿了,也还是心甘情愿,替他做这些事。 机车发动,夏颂白自觉地拉住狄过星衣摆。 带着潮湿水汽的风里,狄过星说:「下个月我要去义大利参加拉力赛,你要来看吗?」 「下个月啊……」 狄过星说:「选手可以免费带一名家属。」 「又想把我当儿子是吧?」夏颂白五指拢在一起,比了个义大利人最常用的手势,啄了啄狄过星的肩膀,「我要实习了,没空。」 狄过星反手拽住他的手,单手驾车。 夏颂白吓一跳,狄过星问:「请三天假都不行?」 夏颂白其实就是不想出国。 现在可是剧情发展的关键时期,他生怕自己走开几天,回来廉晟就守在他家门口,抓他去抹布。 夏颂白含煳道:「再说吧。」 狄过星不悦地松开手,一路上都没再说话。他就是这么个狗脾气,一句话没说对就要生气。 不过要说哄,也很好哄。 夏颂白:「星星哥哥,别生我的气嘛。我实习赚了钱,给你买新轮胎。」 狄过星沉默,半晌,才别别扭扭说:「我有贊助商,不用你买。」 哄好一半了。 夏颂白眨眨眼:「那我给你亲手缝件赛车服怎么样?把你的名字缝在胸口,保证拉风。」 狄过星到底还是笑了:「就你?」 欧耶,哄好咯! 夏颂白是故意这么说的,哪会真的缝衣服,看狄过星不生气了,示意他停车,自己跳下车,去路边的麦当劳店里,把提前订好的餐拎了出来。 两人在山脚下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夏颂白也不嫌脏,直接坐在路边,翻出汉堡递给狄过星:「吃吧。吃完还有正事儿要干呢。」 狄过星问:「到底什么事?」 夏颂白叼着苹果派,敷衍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原文里写,宁清被人绑到山上,虽然廉晟及时救下了他,可他差点被非礼,挣扎时被打了一顿,导致后脑受伤,暂时性失明,后面又引发了一些虐身又虐心的情节。 夏颂白懒得吐槽原作的世界观里,是不是每个男的都是男同,这么不分时间发丨情。但他既然知道宁清会受这样的折腾,哪怕装聋作哑才是最安全的,可夏颂白还是做不到坐视不管。 他这样说,狄过星也不追问,在他身边坐下,把吸管插在可乐里面递给他,又抽了纸巾,替夏颂白把蹭在面颊的沙拉酱擦掉。 两人都是大长腿,建模脸,在路边坐着,风一吹,像是在拍什么偶像剧。 夏颂白心不在焉地啃汉堡,忽然眼睛一亮:「来了。」 书里写,绑匪们抓到了宁清之后兵分两路,一路看着宁清,另外几个人下山购置日用品。因为根本没把宁清看在眼里,觉得他这样无依无靠的人能翻起什么浪来,所以完全没想过要掩藏行踪。 夏颂白:…… 你们都知道他无依无靠了,绑架他有什么用。 难道还指望他那个赌棍爹拿钱来赎人? 这书bug也太多了吧! 至于夏颂白是怎么知道是这辆车的,当然是因为,后面廉晟就是抢了这辆车,带着宁清杀出重围,为了凸显廉晟的孤胆英姿,特意着重描写了车的具体特徵,并且着重强调了到底有多么的破。 所以夏颂白现在,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么又脏又破的车,确实不多见。 夏颂白拉着狄过星站了起来,自己蹦上车:「跟上前面那辆车。」 狄过星不动:「你先告诉我,要去干什么?」 夏颂白闻言扬眉一笑,牙齿洁白,尖尖的虎牙露出一点,十足俏皮光艷。 「我要去试试看,能不能改变命运的安排。」 就算原作剧情已定,所有人都要接受既定的安排。 那他也要试试看,能不能自这翻云覆雨的手下,挣出另一份天地。 - 风起云动,无星无月,最后的暮色收拢入沉沉云后。 虽然夏颂白说要追上去,可狄过星没有直接跟着,反倒是往相反的方向开去,而后绕了个圈,自小路斜插回来,又等了片刻,那辆suv反倒才开了过来。 狄过星关了车灯,自林荫路边跟在suv车后,眼看着车子七拐八拐,拐进了半山腰后。 夏颂白记得,那里之前是某个有钱人建的小庄园,听说还养了牛羊,在都市里面玩田园牧歌,可惜后来破产,这块地就卖了出去。因为建筑没拆,现在成了不法分子的老巢。 夏颂白看了看,确认suv开进去之后熄了火。 第37页 狄过星问:「要进去吗?」 夏颂白惊讶道:「进去干什么?」 狄过星比他还惊讶:「你跟了这么久,不是为了救人?」 就算夏颂白不告诉他,但他也能猜出来,这伙人肯定是绑了什么人。 「救人还需要自己动手吗?」夏颂白笑眯眯地拿出手机,打通了报警电话,「喂,阿sir?我这里要举报,有人绑架他人并非法囚禁!」 二十分钟后,警方出现。 夏颂白立刻热情洋溢地迎过去,做了快乐的带路党。 要不怎么说,有困难找警察呢? 不到十分钟,里面的战斗就已经结束,几个垂头丧气的绑匪被蒙上脑袋带走,宁清虽然身上蹭脏了,但是并没有受什么伤,甚至不需要搀扶,自己就走了出来。 这和原作里写的,「遍体鳞伤、双目失明,需要廉晟公主抱着」,形成鲜明的对比。 夏颂白站在影子里,静静地看着他,确认他一切都好之后,微微笑了笑。 就算他不能彻底改变剧情走向,至少能够在细节上进行修正。 前方忽然传来喧譁声,一辆悍马急速沖了过来,看架势是想要直接开进庄园里面。 可惜开到一半,就被警察给拦了下来。 而后,廉晟脸色不豫地从车里下来——谁被枪指着,脸色都不可能好。 看看周围的警察,廉晟还觉得不可思议。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警察?! 是谁报的警! 倒不是说宁清被绑架这件事不该报警,只是豪门内多年的教育,都让廉晟有种遇事先自己处理,实在不行再找官方的心态。 这次也是,得到宁清被绑架的消息,廉晟顾不上多想,立刻就赶了过去,苦苦寻觅了许久,还动用了不少自己的关系,这才追查到了绑匪的下落。 来的路上,廉晟心急如焚,甚至做好了如果宁清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定要将那几个绑匪碎尸万段的准备。 可谁能告诉他,怎么他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不是他盼着宁清出什么意外,只是……这是不是和想像中差距太大了。 廉晟沉默地站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宁清看到了他,走到他面前:「廉晟。」 廉晟这才反应过来:「清清,你没受伤吧?」 宁清摇了摇头,语气却有些迟疑:「警察来的很及时。廉晟……是夏先生报警,救下了我。」 廉晟:「什么?!」 怎么是夏颂白! 廉晟第一反应是沉下脸去:「是他找人绑了你?」 宁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那些人是为了追债才绑架了我,和夏先生能有什么关系。」 廉晟刚刚脱口而出,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改口说:「清清,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宁清并不是蠢钝的人,他这样匆忙赶来,心中也不是不感动的。 可想当刚刚,如神兵天降般的警察,在他最危机的关头救下了他,而后告诉他,是接到有人报案才会赶来,报案的人,却是夏颂白。 那一刻的心情,宁清自己都无法完全回忆起来,只记得自己第一反应,是面红耳赤。 他究竟做了什么?放任自己同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 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廉晟伸手,想要抱住他:「我送你回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可宁清却避开了他:「我还要去警局录口供。廉先生,好意我心领了,但……」 宁清顿了顿,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可看到廉晟的时候,那些廉耻心,却又随着莫名高涨的爱意沉入了谷底。 他定了定神,才说出了那句话来:「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这明明是廉晟曾经说过的话,可从宁清口中说出来时,让他的心勐的一痛,几乎无法唿吸。 那种痛来得太过剧烈,要廉晟在难过之余,忍不住升起一点疑惑。 自己有这么喜欢宁清?喜欢到一想到宁清离开,就会如此痛苦。 爱情对他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第17章 廉晟有多心如刀割,夏颂白就有多心情愉悦。 他美滋滋地接受完採访,看到旁边站着的狄过星一脸无语。 夏颂白:「干嘛?你也想说两句?」 狄过星:…… 狄过星:「这么喜欢上新闻?」 夏颂白:「当然啊。」 他当然不是喜欢上新闻出风头,只是他今天救了廉晟的心上人,登报之后大家都知道他的好人好事,如果以后,廉晟扔他去抹布,也要考虑一下舆论影响。 ——虽然在小说世界提舆论压力有点扯,但至少能让廉晟在做事之前,稍微多点顾忌。 光脚的孩子就要努力奔跑,说不定这么一点顾忌,就能让自己少受点罪呢? 夏颂白有点心酸,但想到廉晟的定情之吻没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一笑,眉眼弯弯,眼睫如漆,又如鸦羽,柔软漂亮,干净剔透,让人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是落入旋涡,撕扯着,再也转不开眼。 狄过星凝视他,原本冷的有些刻薄的眼底,浮现出温柔神情,却又在夏颂白看过来之前,垂下眼睛。 「该回去了,走,带你去吃宵夜。」 夏颂白不疑有他,开开心心:「好耶!」 第38页 中午吃了大餐,晚上吃了麦当劳,夏颂白其实还不饿,狄过星就带着他去喝糖水。 糖水铺是老字号,开了好多年,没有时兴的那些新品,陈皮红豆沙,元宵芝麻煳,还有上桌现烹的姜撞奶。 夏颂白选的眼花,狄过星说:「一样来一份。」 夏颂白:「我吃不完。」 「你先吃,吃不完的我吃。」 夏颂白笑盈盈:「那就多谢啦。」 白色的碗边绘着青花纹样,用得久了,呈现出岁月的风色,夏颂白吃到喜欢的口味,微微眯起眼睛,倚在椅中,像是猫,让人很想揉揉他的脑袋。 他把每个味道都尝了一遍,选出自己最喜欢的那碗推到狄过星面前:「这个最好喝,你快尝尝看。」 狄过星没动,视线落在他雪白的指尖,往上,是纤细的腕骨,玉一样骨骼,像是稍稍用力,就会碎在掌心,再往上,是夏颂白的颈,喉结处一颗艷色小痣,说话时,上下微微浮起落下,像是海上小小的月亮,落在冰冷的海水里,被淡粉色的雾气笼出了香艷的颜色。 夏颂白奇怪道:「愣着干嘛?放心,我每碗用的都是新勺子,没弄脏。」 狄过星端过碗来,没用勺子,含住碗沿,上面似乎还带着夏颂白指尖的热度。 灯光下,夏颂白的眼眸闪烁,亮得像是有星坠在里面,问他说:「好喝吗?」 狄过星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什么味道都没品出来,只是觉得满口的牛奶香,就像是含住了夏颂白的手指。 甜得让人发疯。 - 助人为乐之后,夏颂白总会心情很好。 就是不知道,这段缺失的剧情,会以什么样的形式补回来。 但那就和夏颂白没关系了,反正夏颂白的原则就是,他知道的剧情,能帮则帮,他不知道的,就无能为力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随时可能狗带的小炮灰,主角攻受却是打不死的小强,就算剧情再癫,也不会真的出事。 夏颂白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高高兴兴地去面试—— 当然不是崇和。 开什么玩笑,就他这样的学渣,何德何能进崇和? 他们系每年的学霸们,为了进崇和,不知道竞争有激烈,而且不止要和本校的竞争,海外学成归来的游子、国内国外的精英们,都对着崇和虎视眈眈,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 夏颂白有自知之明,所以报了个不起眼的公司。公司老总姓孙,现在将公司交给了独子孙鼎来管,孙家和夏家以前算是平起平坐,关系还算可以,夏家一蹶不振的时候,也没有落井下石,所以夏颂白就把自己的第一份简歷,投给了他家公司。 咳咳,有关系和后门,就是要利用一下嘛。 到了公司以后,夏颂白面试还没结束,就被孙鼎的秘书给带走了,然后他就在孙总办公室喝咖啡,和孙鼎聊天。 原作里面,孙鼎也有戏份,是在廉晟和宁清的大婚现场,孙鼎受邀参加,在角落里看到台上的宁清后,被宁清的孤高清冷气质所震撼,喃喃道:「怪不得……廉晟会放弃夏颂白。」 夏颂白:凸 想夸主角受直说,干嘛拉踩他。 不过他对孙鼎本人没什么意见,两个人虽然不算太熟,但是这次见面相谈甚欢,离开的时候,孙鼎亲自把夏颂白送到电梯门口,还约好了有空一起去打高尔夫。 至于面试结果,肯定是通过了的。 夏颂白美滋滋。 这样一个公司最适合他,既不算太大,暴露他的学渣身份,又不算太小,完全学不到东西。 旁边孙鼎对夏颂白印象也很好,感觉他不是传闻中那种,为了钓金龟婿不择手段,上学只为了嫁入豪门的人,反倒很可爱,让人不由自主就心生好感,想要照顾他一下。 两人正说着,电梯门打开来,夏颂白抬眼,就看到沈钊居然站在里面。 和平常休闲风不同,今天沈钊难得穿了西装,被一群人簇拥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时,眉目是冷的,看着居然和沈庭宗有三分相似,有一种冰冷精緻的距离感。 夏颂白愣了一下,沈钊已经惊喜道:「小夏!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笑原形毕露,还是那只快乐大狗。 夏颂白说:「我来面试,你怎么突然回国啦?」 沈钊最近都待在国外,偶尔出现,简直像是在监狱里放风一样苦大仇深,和夏颂白诉苦说自己被外祖父给关了起来,连手机都没收了,表现得好才准他玩一个小时手机。 没想到现在突然出现了。 沈钊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扫了一眼身旁的下属:「你们都先下去。」 闻言,下属们立刻有序下了电梯,空出整个轿厢。 沈钊笑眯眯和夏颂白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夏颂白没忘了自己钓金龟婿的宏图大志,和孙鼎告别之后,就上了电梯。 孙鼎看着电梯合拢,有点不敢相信:「那是……那是沈钊?」 都是一个圈子,他当然认识沈钊,但沈钊从来属于「别人家的孩子」那一挂的,个子高长得帅,学习成绩还好,最重要的是,沈钊未来将会继承沈家的财产,身价和自己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和夏颂白看起来关系很好? 孙鼎不由自主喃喃道:「他们怎么会认识?小夏不是有未婚夫了?」 第39页 有人回答他:「沈总和夏先生,还有廉先生都是朋友。」 孙鼎吓一跳,这才发现自己又把心声不小心给说出声音了。 旁边被沈钊赶下电梯的助理回答之后,对着孙鼎笑了笑,没有继续等着电梯上来,而是领着人从安全通道下楼了。 孙鼎:…… - 电梯上,夏颂白问:「你不是被你外公关起来了?」 说到这个,沈钊有满腹幽怨:「他说我不听话,让我待在家里好好想清楚。」 沈钊那天挂了电话,冲动之下就打算回国,刚到私人机场,就被外祖父的人给拦下带走,不由分说关了起来。 沈钊的外祖父是英国人,有爵位,有古堡,姓氏里带着某个很古老的黄金家族的血脉,老牌英伦绅士,不苟言笑,尤其是唯一的女儿去世之后,更是极为不近人情。 沈钊从小就有点害怕自己这个永远肃然矜持的外公,因为觉得他有点像吸血鬼,这次为了夏颂白,第一次公然反抗,结果就被关了起来。 直到前两天,沈钊实在是受不了了,找二叔求救,才在沈庭宗的示意下被放了回来。 真是一把辛酸泪。 沈钊好想抱着夏颂白哭一场,夏颂白看他的神情,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有点像是走丢的大狗,重回主人怀抱。 夏颂白宽容且温柔地安慰他:「你受委屈了。」 沈钊:「呜呜呜呜。」 还是小夏好。 沈钊:「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约你出去吃饭,没想到在这儿就见到你了。」 夏颂白:「刚刚电梯打开,看你这么正经,我都没敢认。」 沈钊哈哈一笑:「今天出来是谈工作嘛。你今年大四,是要实习?」 夏颂白点了点头,沈钊问:「怎么不来崇和?我记得崇和每年都去你们学校招人。」 夏颂白很坦然:「我是个学渣,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沈钊犹豫一下,看着夏颂白漆黑纤长的眼睫同莹润雪白的面颊,还是没有忍住诱惑:「其实今年,二叔也让我回公司任职。小夏,你能不能来帮帮我?」 他这是体贴夏颂白,怕直接说让夏颂白走后门,伤了夏颂白的自尊。 夏颂白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一个学渣能帮你什么?」 电梯内灯光灿然,四面的不锈钢壁擦得一尘不染,清晰分明倒映出他的身影,四面都是他,而他眼里却只有自己,这样微微仰着下颌,露出一个明艷漂亮的笑容,黑水晶似的眼底眸光莹莹,眼神清澈专注。 沈钊慢慢升温,耳根至耳尖都通红,不太敢再看夏颂白:「我们都是实习,一起的话,可以互相帮助。」 夏颂白视线落在他泛红的耳尖,故意盯着沈钊又笑了一会儿,眼看着沈钊连脖子都要红起来,这才坏心眼地收回视线:「一般的职务,我大概胜任不了。」 「没事,你跟着我就好。咱们一起去新部门,有不会的你就问我。」沈钊兴高采烈说,「你把简介发我一份,晚上一起吃饭可以吗?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真的好像大狗,要是有尾巴,肯定是那种摇起来打人很疼的类型。 夏颂白笑盈盈说:「好呀。」 沈钊又嘆口气:「可惜,海娜还是褪色了。」 夏颂白说:「以后还有机会的。」 沈钊就把这点遗憾抛到了脑后,看着夏颂白,只觉得未来可期。 就算他已经有未婚夫了又怎么样?只要他们没结婚,自己就还有机会。 可他却忘了,越是好的东西,越是要被人争抢垂涎。 不光他自己想要,别人,也一样虎视眈眈。 第18章 临近正午时分,日光明媚,如瀑布般落下,经由玻璃同百叶扇,分丝篦缕,映得室中格外湛然。 十数名西装革履的专业人员,正就合约中的具体款项,一条一条推进,其中不乏分歧之处,更是锱铢必较,精准到小数点后三位,明明都是业界顶尖精英,吵起来也面红耳赤,分毫不让。 会议桌一侧,权少泊懒懒散散倚在座位上,和沈庭宗闲谈:「你刚拿的那几块地皮,直接就开始建厂了?」 他消息灵通,沈庭宗只道:「恰好有合适的项目。」 权少泊只一哂。 之前港商北上内地掘金,不少人囤积居奇,压着地皮只等升值,现在沈庭宗前脚拍下地皮,后手就开始建厂,不提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立场,就说这个姿态做的就已经足够。现在和政府的合作已经到了最后的协商阶段,他这样示好,北京那边得到消息,自然也会更加放心,投桃报李之下,给的资源只会更好。 权少泊有时候觉得,这个沈庭宗真是个老不死的—— 明明年纪只比自己大了几岁,可论做事老练周全,就算权少泊再自视甚高,也不得不承认,沈庭宗胜他一筹。 权少泊心情有些烦躁,指尖一颗颗掐过佛珠,忽然恶劣一笑:「你看了那条新闻吗?」 沈庭宗看向权少泊,权少泊已经示意下属将平板递过去。 平板上,八卦主持人一本正经解说:「……夏颂白出手相助,及时报案,协助警方解救人质,採访时,他说这是他身为公民应尽的义务。只是我们可以看到,人质被解救出来后,立刻就被赶到的恋人抱在怀里,嘘寒问暖,十分深情,但大家应该能够认得出来,这人正是锐蓝下任接班人廉晟。两人不久前才刚刚订婚,现下就上演一出鸳鸯别抱,劳燕分飞,不知道面对这一幕的夏颂白,笑容里几分真心,几分酸楚?」 第40页 画面一转,转到了夏颂白接受採访的一幕。 夏颂白面对镜头不卑不亢,唇边带着微笑,思维敏捷,绕过记者言语中挖下的大坑,语气轻松地表示,自己一向喜欢助人为乐。 只是这一幕,对比刚刚廉晟匆忙赶向宁清身边的画面,就显得格外讽刺。 网络上,不少人就觉得夏颂白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居然一不小心救下小三,有人觉得他心地善良,有人说他蠢,还有人说:「我怎么觉得,廉晟小三没有夏颂白好看啊?」 这个帖子一出,下面立刻有人贊同。 「我也觉得,还以为是自己审美出了问题。」 「有钱人就是和我们不一样,放着漂亮的不要,出轨一个长相这么平平无奇的。」 「男人是这样啦,就算路边有坨屎,也要尝尝咸淡。」 「夏贵人愚蠢但实在美丽。救了小三还在那里傻乐呢。」 「这样说不好吧?说不定他们两个是灵魂吸引呢!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这么肤浅。」 「楼上这么会装,你癞蛤丨蟆跳悬崖,硬装蝙蝠侠啊。和人家豪门共情,你加班加出幻觉了吧?」 评论还在增加,沈庭宗凝视屏幕上的夏颂白。 他纤细、娇嫩,头髮乌黑,髮丝垂下,微微遮住眼睛,看起来柔弱无害,天真却又引人怜悯。他手中握着一把雨伞,黑色,胡桃木质长柄,纯金鸢尾花形状的固定扣,质地冰冷,颜色冷硬,同他整个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那把伞,是沈庭宗亲自交到他的手中,可惜那日并未下雨。 权少泊状似无意道:「小夏还是挺痴情的,未婚夫都搞到他面前了,居然还能忍着不去退婚。沈总,你和他熟,怎么不劝劝他?」 「那是他自己的自由。只要他愿意,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别人无权插手。」沈庭宗将平板放到一旁,语气淡淡道,「我听说权总最近收穫颇丰,在港内也是交际甚广。」 权少泊狭长凤眸一挑,看向沈庭宗。 沈庭宗未动,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日光自他身后投下,一片璀璨光影中,他唇边含着一抹很淡的弧度,眼底并不带笑,但那种上位者的压迫感,如有实质一般,哪怕他什么都不说,但也会让人心生惧意。 权少泊和他对视,拨弄佛珠的指尖一顿,到底只道:「交了几个朋友而已。沈总,是我刚刚说话太过随意,请您见谅。」 响鼓不必重锤敲,聪明人之间说话,三言两语也就足够。 沈庭宗说的话简单,但话里透出的意思,却容不得权少泊不低头。 最近他是放纵了点,手痒下了场,操控了几场漂亮的金融案子,但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借着手下的名义,自己从来隐在幕后。 却被沈庭宗轻描淡写地点了出来。 这些事……不违法,但不合规。属于是灰色地带,没人上报就无事发生,真报上去,就算是权少泊,也得在内部做检讨。 这个沈庭宗,这几年在崇和的声音渐低,都以为他放权放的彻底,可港内一点风吹草动,却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权少泊低了头,这口气却不顺,起身敷衍地告了个别,就自行离开。 走到门口时,差点和进来倒茶的小员工撞上。 小员工连忙低头道歉,以权少泊的风度,还做不出为难员工的事,只是也给不出什么好脸色,冷着脸迳自走了。 - 小员工端着茶壶进去,先去给争得口干舌燥的精英们一人倒了一杯水,转头看到沈庭宗面前的杯中,茶水已冷。 小员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 刚刚特助部的前辈教育他说,大boss喝的茶,和他们不一样,而且有洁癖,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接近的,让他千万别去碍眼,等一会儿茶煮好了,前辈亲自来倒。 这大概就是职场潜规则吧。 小员工端着水壶打算出门,身后,沈庭宗抬眸扫了他一眼,视线定格在他身上,开口道:「别走。」 小员工转身回来:「沈总?」 沈庭宗看了看他手里端着的水壶,忽然笑了:「你怎么在这儿?」 新晋小员工夏颂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来实习。」 今天实习,夏颂白穿了件普鲁士蓝的衬衫,下摆束起,腿很长,腰身很细,胸前佩戴着实习证,整个人清清爽爽,站在那里像是一株秀丽清隽的玉树。 茶壶太大,他双手托着,指尖被坠得泛红,沈庭宗起身,将茶壶接过放到一旁,问他:「怎么没告诉我,你来崇和了。」 因为他是走后门进来的啊。 夏颂白小声说:「我成绩一般般啦,所以没好意思和您讲。」 沈庭宗反倒笑了:「是阿钊把你招进来的吧?」 夏颂白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之前就想像到了,沈钊不可能和他一样,从实习生做起,可听沈钊说的那么可怜兮兮,夏颂白还以为他是微服私访,来基层歷练,没想到来了公司才知道,沈钊一个人领着一个部门,独立于管理层之外,有什么事直接对着沈庭宗汇报就行。 整一个二世祖中的二世祖,小皇帝里的小皇帝。 而夏颂白,作为沈钊亲自发话招进来的第一人,就属于是皇帝身边的狗腿子小太监,部门里面的人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他,只敢让他做点简单的事情。 第41页 今天进来倒茶这个活儿,就是前辈们照顾他,所以特意安排他来沈庭宗面前露个脸。 其实他不太想来……感觉在大boss面前说自己学习不好有点羞耻。 可能因为大boss说话太温和太像长辈了吧。 在他面前,夏颂白总是忍不住想要当个好孩子。 沈庭宗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我,知道我的办公室在几楼吗?」 哇! 那他岂不是和沈钊一样,也可以直达天听。 夏颂白怀揣着一种小人得志的快乐,拎着茶壶走了。 房间内的业界精英们虽然还在讨论,但是声音明显小了很多,都在竖着耳朵听夏颂白和沈庭宗说话,并且用眼神剧烈地交流。 这人是谁,怎么和沈总这么熟,没听说沈家还有这样一个晚辈啊。 沈庭宗忽然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精英们一静,齐齐起身道:「是,沈总。」 等人都走后,沈庭宗吩咐秘书:「和下面的人说,下次端茶递水这样的事情,不要让夏颂白做。他是实习生,来实习就是学东西的,倒茶这种事还需要学吗?」 沈庭宗在下属面前,一向态度温和,言简意赅,难得说这么多的话,还隐含批评之意。 秘书跟他十年,第一次看他为了这种小事发话,连忙道:「我这就去和特助部的人说……大概是今天太忙,才会让实习生进来倒茶。」 沈庭宗「嗯」了一声,秘书马不停蹄出门,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然后板着脸往特助部走去。 - 今天沈钊要在线上上课,没来公司上班,夏颂白和同事一起去公司餐厅吃饭。 刚下电梯,就被总裁办公室特助部的人给围住了。 特助部的都是一群漂亮大姐姐,长发大波浪,穿八厘米高跟,制服包臀裙,从头到脚打扮得一丝不苟,身上的香味氤氲,漂亮得让人以为自己误入女儿国,单独一个拎出来已经足够吸睛,不要说这么一群一起站在这里,立刻整个餐厅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夏颂白被围在中间,虽然身高比她们高,但是气势被她们压了一头,乖巧束手站在那里,打招唿说:「姐姐们好。」 他脸嫩、声音甜、态度有礼貌,是特别讨人喜欢的那种新人。 特助部主管本来气势汹汹,被他一声姐姐喊得心都融化了:「小夏啊小夏,你瞒得我们好苦。你怎么不早说,你是沈总亲戚啊!」 要是早知道,她怎么敢让他进去倒茶! 夏颂白无辜:「我不是啊。」 「不是?那沈总怎么这么照顾你。」 夏颂白眨眨眼:「因为沈总人好吧,爱照顾人。」 特助部主管:…… 沈总怎么不照顾照顾她。 趁她无力吐槽,夏颂白找了个藉口熘了,打好饭坐下时,特助部主管又过来了,这次她手里端了个盘子,在夏颂白身边坐下,把盘子里的汉堡推到夏颂白面前。 「小夏,今天的事,姐跟你赔个不是,不该使唤你去倒茶。姐姐请你吃个汉堡,你别生气。」 那汉堡有三层,双层牛肉饼、三重芝士,中间还夹着番茄片、生菜和溏心蛋,立在那里,看起来有半个手臂那么高,是公司餐厅的招牌,拿来道歉诚意满满。 夏颂白笑道:「孙姐,这也太客气了。」 孙姐翻个漂亮的白眼:「你知不知道,刚刚姚璋跑来我们那儿,把我们狠批一顿,说我们天天偷懒,就会使唤新人。天地良心,小夏,你说姐对你好不好?」 姚璋是沈庭宗的秘书,统领着秘书室一众人,被尊称为姚大总管。 能让姚大总管亲自出马,肯定是沈庭宗的意思,也难怪孙姐会特意来赔礼道歉。 孙姐对自己确实很照顾,这次被训话也是被连累了。 夏颂白斩钉截铁:「好!孙姐你对我最好了。」 孙姐这才满意:「我就是看你这么漂亮又这么乖,才让你去沈总面前露个脸,等实习结束说不定能留下呢。早知道你是个关系户,我就自己去了!」 夏颂白刚想解释,自己的关系不在沈庭宗这里,旁边传来个阴森森的声音:「孙晓茉,你在这里说什么呢?」 孙姐震惊道:「你怎么来了?」 姚璋没理她,笑着和夏颂白说:「沈总找你,跟我来吧。」 夏颂白「哦」了一声,站起身,把自己买的养乐多递给孙姐:「姐,这个我没喝,你喝了吧。」 孙姐手里拿着养乐多,看着夏颂白被姚璋给带走了,满肚子都是好奇。 沈总这会儿喊人过去,明显是去开小灶。 不是亲戚……那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第19章 夏颂白乖乖跟着姚璋, 既不左顾右盼,又不乱问问题。 姚璋余光扫他一眼,问他:「你和孙助理很熟?」 夏颂白说:「进公司这几天, 孙姐一直很照顾我。」 沈庭宗不喜欢有太多人跟着自己, 平常身边固定跟着的, 也就一秘二秘,还有一个男助理, 特助部那群人待在公司, 一般是服务其他的领导,向来眼高于顶, 能和一个新人关系这么好, 也算是稀奇。 姚璋呵呵一笑:「孙助理真是个热心肠。」 两人走到电梯前, 姚璋替夏颂白刷了卡, 自己没有上去。 夏颂白看他一眼,他也没解释,只说:「沈总在楼上等你。」 第42页 电梯一路向上,安静到听不到任何声音,红尘被踩在脚下,千万里尽收眼底。夏颂白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发现沈庭宗一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 【沈庭宗】:「中午在公司餐厅吃饭?」 大概是他没回, 十分钟前, 沈庭宗又发来一条。 【沈庭宗】:「我让人去接你。」 最高层, 电梯停稳,悄无声息开启。 夏颂白翘起唇角, 走到办公室前敲了敲。 里面传来沈庭宗的声音:「进来。」 夏颂白推门进入, 不好意思道:「沈总,我刚刚没看手机。」 沈庭宗的办公室看起来十分简洁利落, 却并非空无一物,办公桌上摆放着的文件整整齐齐垒起,一支看起来朴素的钢笔放在一旁。 平板屏幕亮着,沈庭宗刚刚看完文件,正摘了眼镜,手指抵在鼻骨处揉捏,听到夏颂白的声音,他放下手来,抬起眼睛,看向夏颂白。 四目相对,夏颂白一愣。 他一直以为沈庭宗戴眼镜是因为近视,但是现在,那副金丝细边的眼镜被沈庭宗随意地放在一旁,看向夏颂白的眼神却依旧精准,丝毫没有视线模煳时特有的那种不确定的搜寻感。 背后的大幅落地窗没有降下帷幕,阳光毫无遮拦肆无忌惮地倾泻而下,在这样刺目耀眼的光线里面,夏颂白总觉得沈庭宗的瞳孔颜色并不是纯粹的黑色,甚至有一些淡,更接近于大型猫科动物,类似于狮子或者老虎。 与他温和的表象不符,这种颜色,更具压迫感,是天生潜伏在暗处的猎手,无论看谁,都有一种冰冷无情的掌控感。 但只是这么一眼,沈庭宗已经垂下眼去,戴上了眼镜:「没事,我也是忽然想起来,公司餐厅的饭味道一般,就让人送了菜来。」 夏颂白问:「上次在您家里吃的菜吗?」 沈庭宗「嗯」了一声:「我记得挺合你的口味。」 夏颂白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记得,有点不好意思:「我确实还挺喜欢的。」 沈庭宗站起身:「不早了,先吃饭。」 工作了一上午,夏颂白早就饿了,坐下之后,两人各自吃饭,等吃完之后,沈庭宗看看时间:「隔壁有休息室,你可以去午休半小时。」 夏颂白装五好员工:「我还是回去把上午的工作给……」 「不用。」沈庭宗淡淡道,「你前几天刚到公司,做些杂务了解一下也就算了。以后你和阿钊一起,由我直接分配工作任务。」 这是沈庭宗的好意,让他和沈钊一起,跟在他身边,能学到的东西更多。 好贴心,要是自己是沈钊的话,不敢想像有这样一个叔叔能有多幸福。 夏颂白对沈钊生出了微妙的嫉妒,又替孙姐解释了一下:「她们也是好意,觉得我大学还没毕业,什么都不懂。这几天一直带着我,公司里的事情都讲给我听。」 沈庭宗静静听他说话,视线落在他饱满鲜红的唇上,停顿片刻,刻意地滑开。 但夏颂白是真的很害怕因为自己,沈庭宗迁怒孙姐她们。见沈庭宗不说话,有点紧张:「沈总?」 沈庭宗笑了笑:「我知道了。放心,我不是昏君,不会随便开人的。」 他居然还开了个玩笑。 夏颂白有一种听到神像开口说话还说了个笑话的违和感,忍不住呆了一下。 他这样呆呆的,眼神放空格外明显,像是刚刚冬眠起来的小动物,不谙世事,就算是置身险地,也浑然不知。 沈庭宗笼住那些纷乱的心神:「去休息吧。」 夏颂白甜甜说了声「好」,听话去隔壁睡了半小时后准时起床。 这间休息室应该是为沈庭宗自己准备的—— 夏颂白盖的小毯子上,还能闻得到沈庭宗身上那种凉而淡薄的气息,就像是毯子的主人,也在房间里一样。 夏颂白把毯子叠好,出门去坐电梯,回自己工作的楼层,到了电梯门口的时候有点为难。 崇和等级森严,像他这样的小实习生根本没有上顶层的电梯权限,刚刚是姚秘书送他上来,现在他是不是也应该联繫姚秘书? 可他没有姚秘书微信啊。 至于找沈庭宗来给他刷电梯这种事,夏颂白根本想都没想过。 大boss出来就为了替他刷卡,这也太ooc了。 手机里忽然多了个好友请求,夏颂白打开,发现居然是姚璋。 夏颂白连忙通过,顺手改了备註。 【姚秘】:「你的员工卡权限已经改了,以后可以直接到顶楼。」 不用说,这肯定也是沈庭宗吩咐的。 夏颂白坐着电梯回到自己的楼层,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越临近地面,人越该脚踏实地,不必人说,也该明白自己和天空的距离。 夏颂白对着天空笑了笑,元气满满地回了自己的座位,刚要开始下午的工作,姚秘书的消息又来了。 【姚秘】:「收拾一下东西,给你换个办公地点。」 夏颂白原本的部门是沈钊直属的,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名头,纯粹是给沈钊刷经验的,沈钊不来,部门里面的人基本无事可做,夏颂白之外的都是公司老人,还能接原本部门的工作,夏颂白就完完全全没有事情干,只能到处跑跑腿,藉此了解一下公司的运行。 现在姚秘书直接带着他去了秘书处,给他找了个工位坐下:「以后你先跟着我,有什么事我会教你,不懂的问,不会的学,明白吗?」 第43页 夏颂白连忙道:「明白。」 「很好。」姚秘书对他露出个笑容,「沈经理之前来公司,也是先跟着我。沈总事务繁忙,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们来分担。在这儿累归累,等你实习结束,我想能够写一份非常优秀翔实的实习报告。」 进入工作时间,姚秘书说话语速很快,夏颂白点头之后,姚秘书就给了他半小时的收拾适应时间。半小时一到,沈庭宗要开会,姚秘书特意点了夏颂白一起。 这场会议参会的全是集团内部人员,涵盖各个部门,沈庭宗开会的时候,话不会很多,大多时间都在听下属汇报,但需要的资料数量极大,要每一份都发到与会人手中,还有一些特定的文件,需要秘书处的人,在下一个汇报者发言之前,就将相应的资料递上去供沈庭宗审阅。 资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顺序也是固定,但仍免不了突发状况。 姚秘书这次带夏颂白过来,没有指望他能帮上忙,他要做的,就是在一旁认真地看前辈们是如何工作的。不过姚秘书并没有明说,就是想看看夏颂白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夏颂白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间应应该干什么事的话,姚秘书会考虑适当地调整对夏颂白的定位。 虽然沈庭宗说让他带夏颂白,但如果夏颂白是个空有漂亮脸蛋,脑袋空空的小傻瓜,那姚秘书也不可能浪费自己太多时间在他身上。 会议开始,夏颂白静静地坐在角落里,除了出手帮忙传递一下资料之外,一直一言不发。 姚秘书抽空看他一眼,发现他虽然存在感很低,但是注意力一直很集中,时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一下流程。 这是个聪明的实习生。 不是朽木就好,沈总那里也不会难交代了。 姚秘书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夏颂白忽然将一份经手的文件给扣了下来,顺便将下一份递了上去。 姚秘书:? 察觉到他的视线,夏颂白无声地将那份被扣下的文件递到姚秘书面前。 文件久远,纸张微微泛黄,封面上用鲜红的笔画了大大的一个叉号。 姚秘书在看到文件的一瞬间,心头勐地一跳,而后冷汗就落了下来。 他立刻将文件从夏颂白手中拽了过来,而后起身,在沈庭宗耳边低语。沈庭宗脸色未变,只垂下眼睛看了一眼。 等会议结束,沈庭宗起身,姚秘书连忙跟了上去。 夏颂白还以为自己今天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坐在工位上开始愉快地划水,没想到临下班前,姚秘书阴沉着脸通知说:「开会!」 为什么要下班之前开会,这不是变相加班吗! 小新人夏颂白敢怒不敢言,跟着一群垂头丧气的前辈一起进了会议室。 然后就迎来了一阵狂风暴雨。 姚秘书狠批了一顿秘书处的其他人,中心思想就是「你们是猪吗干什么吃的连这么明显的错误资料都没检查出来还赶往上递?」,除了夏颂白之外,其他的人这个月的奖金都没了,而夏颂白作为实习生,本月实习工资上调五百。 主打一个赏罚分明,恩威并施。 会议结束,姚秘书又点了几个人留下加班,在姚秘书的低气压下,留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夏颂白向着他们投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自己开开心心地下班了。 第二天,夏颂白神清气爽地进了公司,被他们吓了一跳。 哇靠,好大的黑眼圈。 夏颂白在部门混,主打一个嘴甜热情:「杨哥,李哥,加班辛苦了,我给你们带了早点。郑哥呢?」 「老郑洗脸去了。」杨哥一脸熬夜过度的迴光返照,「还是小夏贴心。要不是你把文件拦了下来,现在还不知道要收拾多大的烂摊子。」 夏颂白好奇道:「我看上面的日期,是公司十四年前的文件了。不是应该统一收藏在档案室吗?」 「谁说不是。」李哥叼着包子,郁猝道,「别被我知道,是哪个孙子给偷出来的,不然一定没他好果子吃。」 三人正说着,郑哥洗完脸回来,嗤笑一声:「你们懂个屁,这文件,就是个下马威。」 夏颂白:「下马威?不会是给boss的吧。」 「可不就是。」 郑哥在部门待得最久,内部一手资料最多,不过平常大部分时间都守口如瓶,只是昨天被狠批一顿,心里本来就不爽,现在都是一个部门的,说一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份文件,是十四年前的大沈总促成的那个项目,只是还没正式落地,大沈总就机毁人亡了。虽然调查结果是意外,但是当时的老人都知道,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现在这个项目刚被提了出来,要和锐蓝合作,文件就被翻出来送到了沈总面前,意思不就是威胁吗?」 ——能死一个沈庭钧,就能再死一个沈庭宗。 夏颂白倒抽一口冷气:「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咱们boss?」 「可不就是说。」郑哥唏嘘,「当初大沈总性子好脾气软和,都说待人处事如沐春风,但很多时候,都压不住下面的人。不像咱们沈总,看着面上带笑,但其实主意特别正。这些人搞这种花样,是真的看错人了。」 沈庭宗可是反派大boss,活到了全文最后才出了事故。 就算有人要对他下手,起码也是很久之后了。 夏颂白一点都不为沈庭宗担心,反倒思考起来,刚刚郑哥说的公司和锐蓝的合作案。 第44页 原作里面,没提两家公司合作的事啊? 或许是因为廉晟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在谈恋爱,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时间在发癫,根本没有戏份去做正经事。 但另一个可能是,锐蓝和崇和的这次合作,失败了。 夏颂白眼睛一亮。 他想起来了! 原作里,锐蓝就是在这段时间内部出现问题,廉润文迁怒廉晟,将他明升暗降,贬到了国外。 在廉晟最失意落寞的时候,宁清忽然出现,表示无论他是贫穷还是富有,自己都不在意。这样如同告白一样的话语,点亮了廉晟心中的火光,两个人在吉力马札罗雪山之下,烤着篝火喝着红酒,而后擦枪走火,有了甜蜜美好的第一夜。 锐蓝的内部问题,大概就是和崇和合作失败,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吧。 夏颂白为了掌握一手情报,殷勤道:「郑哥喝豆浆。这个项目到底什么来头啊,怎么在集团内部分歧这么大?」 郑哥还是挺喜欢这个小新人的,长得好看,脾气也好,昨天还立了功劳,而且还是被姚秘书亲自带的,一看就知道后台很硬。 现在听夏颂白问,郑哥就说:「是生物医学领域的,说是从雨林里发现了……」 「夏颂白。」姚秘书忽然推门进来,匆匆道,「过来。」 又环顾一圈四周:「事情做完了?就在这里聊闲天!」 三人立刻跳起来作鸟兽散,夏颂白也没办法继续探听八卦,老老实实跟着姚秘书守在电梯门口,五分钟之后,沈庭宗出来,一行人上了电梯,等到了停车场,沈庭宗上了劳斯莱斯幻影之后,夏颂白很自觉地往后面走,打算上后面跟着的那几辆大奔。 ——没走成,被姚秘书给拽了回来,然后也塞上了劳斯莱斯。 夏颂白:? 车内,沈庭宗已经看了过来。 夏颂白干笑一声,沖他打个招唿:「沈总。」 沈庭宗也对着他笑了笑:「昨天的事,姚璋和我说了。多亏有你,才没有把那份文件给发下去。」 夏颂白立刻表忠心:「这都是我分内的事。」 其实夏颂白挺想问清楚,崇和到底会不会和锐蓝合作,但是感觉有点太越俎代庖了,毕竟他只是一个新人小员工而已,关心这种影响整个集团未来动向的事情,操的心实在太多。 沈庭宗却忽然和他说:「我已经让姚璋去查了,有监控,很快就能查出来是谁把文件混进来的。」 夏颂白:「能进档案室,而且有权限查看十年前文件的,也只有档案处的人,目标范围不算很大。」 夏颂白只以为自己是跟着出外勤,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小本本,打算把流程都记下来。 他腕上带着一块运动手錶,高挺的鼻樑上架着黑色的粗框眼镜,穿着蓝白条纹衬衫和浅灰色西裤,虽然已经步入职场,但是身上丝毫没有班味,清爽干净,整个人都散发着柠檬和玫瑰的甜香,就算是拉去拍校园偶像剧也能胜任。 他领口处的锁骨秀气如玉,沈庭宗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尖,微微转开视线:「你思维很快,把公司内部的规章制度也记得很清楚。」 好耶,又被大boss夸了。 大boss真的是一个很能给情绪价值的人,完全没有他这个身份应该有的冷漠傲慢。 夏颂白商业互夸:「我只是以您为目标,向您学习。」 车子驶到目的地停下,夏颂白赶在沈庭宗之前,自己抢先一步下车,跑到沈庭宗那边,替他拉开车门:「沈总请。」 慢了一步刚从副驾驶下来的姚秘书:…… 这小狗腿子。 夏颂白不知道,自己的敬业精神甚至让姚秘书都有了紧迫感,看到姚秘书之后,他就立刻很专业地退到了姚秘书身后。 姚秘书才是他现在的顶头上司,越级可是职场大忌。 等进去之后夏颂白才知道,这里居然是一家西装店。 就是那种量体裁衣需要预定至少半年工期而且老闆还不一定会接单完全看心情却仍旧引得豪门趋之若鹜的传奇西装店! 店不大,是一栋西式的小洋楼,地段也不热闹,隔了人群,藏在山里,远眺能望见一碧如洗的海,院内栽了一棵梨树,这样的时节,亦是梨白胜雪,深深浅浅一层花瓣铺在地上,映得这白墙红顶的小楼也显得清幽了几分。 总算有点豪门小说的味道了! 按照豪门小说的习惯,店主必定是个大隐隐于市的高人,这样才能让沈庭宗都亲自跑来,而不是让人上门为他量体裁衣。 夏颂白暗搓搓地期待,就看到店主走了出来。 好…… 好gay啊。 店主很瘦,瘦的有点脱相,两腮微微下陷,五官清秀但画了非常前卫的烟燻浓妆,穿ysl细腿裤,铆钉靴,甚至还涂了个黑色的指甲油,走路的时候扭腰摆胯。 就,真的很符合时尚圈gay的刻板印象。 夏颂白实在没忍住,趁店主和沈庭宗说话的时候,小声问姚秘书:「boss都是来这种地方定制的西装?」 姚秘书「嗯」了一声:「这是沈总大学同学。」 ? 夏颂白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只是还没等他问出来,店主已经对着他勾勾手指头:「过来。」 夏颂白:「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店主对着他非常mean地笑了一下,「你家老闆把你压给我了。」 第45页 夏颂白没动,看了一眼沈庭宗,沈庭宗不知道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什么,沉声道:「瑾容,别吓唬他。」 夏颂白其实没被吓到,看沈庭宗是为了得到他的明示,总不能店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可只认一个老闆! 现在听到店主的名字,夏颂白有一种对味儿了的感觉。 这么小言……小耽的名字,当boss的同学才不违和嘛。 阮瑾容翻个白眼:「谁吓唬他了。老沈,这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沈庭宗没说话,阮瑾容已经自己否定了:「看年龄不像啊。啊——」 他又非常抓马地倒抽一口冷气,翘着兰花指指着夏颂白:「难道这是你小蜜?」 夏颂白:…… 这么潮的一个人,用词怎么这么復古。 沈庭宗淡淡道:「闭嘴。」 阮瑾容总算闭了嘴,但是看着夏颂白挤眉弄眼,表情语言十分生动鲜活。 夏颂白装作没看到,沈庭宗说:「你和他一起进去,量一下你的尺寸。」 夏颂白惊讶道:「我也要订西服吗?」 「下个月和锐蓝签约,你和我一起。」 崇和居然真的要和锐蓝签约了。如果按照原作剧情,肯定是不能顺利进行下去的。 夏颂白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穿得太随意了。沈总您放心,我有正装,到那一天,保证不给您丢脸。」 沈庭宗笑了一下:「不是嫌你丢脸。之前我也带阿钊来过。」 他这话说得很有歧义,就好像他带夏颂白来定制西装完全出于公心,对他和沈钊一样看待。 夏颂白当然不会傻到一直反驳大boss,反正不是什么大事,笑眯眯说:「那就多谢您啦。」 - 夏颂白跟着阮瑾容进了走廊尽头的另一间房间。 房间很大,四面都是镜子,正中放着人台,靠墙一侧则是各种款式的西装,地上的地毯很厚,颜色艷丽,很像是那种销金窟里才会用的款式。 夏颂白老老实实站在阮瑾容指点的地方,阮瑾容却不忙着替他量尺寸,指尖绕着软尺,看着他若有所思。 夏颂白垂着眼睛装看不到。 阮瑾容终于开口:「你真是崇和的实习生,不是老沈的小蜜?」 夏颂白不能继续装聋作哑:「您要看我的工牌吗?」 阮瑾容啧啧称奇:「老沈会玩啊。把你拴在身边,就算你想出轨都没空。老男人,心真脏。」 夏颂白:…… 阮瑾容忽然正色道:「老沈挺喜欢你的。」 但因为他刚刚实在太不正经,所以夏颂白只好奇道:「真的?」 他刷大佬好感见效了? 阮瑾容:「那你呢?喜不喜欢他。」 夏颂白斩钉截铁:「当然喜欢!」 他可要靠着大佬逃过被抹布的命运,怎么可能不喜欢! 阮瑾容若有所思地看着夏颂白,半天,笑了一声,声音很低地说:「原来还没开窍。」 夏颂白没听清他说什么,阮瑾容已经上前,开始替他测量全身尺寸。 西装这种东西,算是男人的盔甲,和女人的礼服完全依託于身材好坏来呈现效果不同,好的西装是完全可以做到扬长避短的,哪怕这个人是个将军肚罗圈腿,量体裁衣精准缝制之后,也能够让人看起来挺拔轩昂。 只是好的西装一向也属于奢侈品的范畴,原主的西装虽然都是高奢大牌,但那都是成衣,这样订制,还是头一次。 进入工作状态的阮瑾容不再多言,十分干脆利落地替夏颂白量好了尺寸后,由他的助理来谘询登记夏颂白平常的生活习惯,包括常用手、是否抽菸、是否需要额外的内袋,甚至还问了夏颂白,平常那个喜欢放在哪边。 …… 夏颂白努力淡定地回答:「左边。」 助理笑眯眯说:「会为您预留的空间稍微宽松一些的。」 说完还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您的尺寸,已经超过亚洲人平均尺寸很多了,真是天赋异禀。」 他是不是对每个来的客人都这样说啊? 夏颂白怀着微妙的骄傲和怀疑,心情复杂地出了门。 阮瑾容完成了工作,正坐在那里喝茶,看夏颂白出来,指挥他说:「有东西忘了给老沈了,你替他送进去。」 夏颂白转头看到桌上放了一盘配饰,顺手就端了起来。到了门口,夏颂白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沈庭宗的声音:「进来。」 夏颂白推门进去,发现这个房间的装潢和刚刚那间一模一样,也是四面都是大幅的银镜,沈庭宗站在正中间,正在扣衬衫的扣子。 镜面锃亮剔透,从四个方向全方位地照出沈庭宗的身影。 虽然在夏颂白进来的一瞬间,沈庭宗察觉到来人并不是工作人员,立刻将散开的衣襟给拢上,但哪怕只有惊鸿一瞥,夏颂白也清晰地看到了沈庭宗结实的宽肩窄腰,八块腹肌上的血管比一般人要粗,凸起明显,蔓延至皮带束着的裤腰之中,是名副其实的公狗腰。 甚至连胸口的肌肉线条形状,也像是烙印一样刻在夏颂白的眼底。 ……大佬的那两点,居然是淡淡的颜色。 不好形容具体是什么颜色,反正看起来很干净,不像被触碰过,有一种未被使用的矜持隐忍的冷淡。 但身上的每一寸线条偏偏又充满了欲望的张力。 第46页 很矛盾。 但也很性感。 让夏颂白有点相信公司里流传的那个传闻了—— 沈总一直单身,至今仍是处男。 夏颂白飞快地垂下眼睛:「沈总,不好意思。」 沈庭宗已经繫上了扣子,语气还是很沉稳:「来送东西?」 夏颂白低头看了一眼托盘,汇报说:「领带夹还有袖扣。」 「放在桌上就好。」沈庭宗说,「稍等。」 也没有转身看夏颂白一眼,就往后面走去。 夏颂白这才发现,这间房间还是比自己那间要大的,角落里放着一扇屏风,后面连通着另一个套间,沈庭宗匆匆进去之后,不到五分钟就又出来,已经穿戴整齐,连领带都已经打好了。 看来刚刚不只是自己觉得尴尬。 夏颂白为了替沈庭宗缓解尴尬,立刻贴心地捧着托盘递了上去:「您要试戴一下吗?」 要说阮瑾容这里东西准备得确实充足,刚刚助理也拿了很多配饰给夏颂白展示,让夏颂白选自己喜欢的风格,但现在这一盘,明显比刚刚的要精美昂贵得多,一看就是沈庭宗自己的东西。 沈庭宗扫了一眼,本来想说不必麻烦,话到嘴边又停住,随手从托盘中拿起一枚铂金袖扣,只是试了一下,单手不太好佩戴上。 小狗腿夏颂白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积极表示:「我来帮您吧。」 沈庭宗「嗯」了一声,将手伸到夏颂白面前。 扣眼太小,铂金的材质又太过光滑,夏颂白指尖抵在袖扣上,试了试发现不太好用力,不敢去拉沈庭宗的手臂,只能自己试着反过手去,凑近了换个方向。 从沈庭宗角度看去,夏颂白低下头时,在明亮的灯光下,后颈露出来的皮肤雪片一样洁白柔软,鼻端呵出的气息暖而轻盈,拂过手背,并不连续,因为他小心翼翼的抿着唇,屏住唿吸,很努力想要将小小的袖扣扣好。 现在的姿势,就像是他已经落在了沈庭宗的臂弯里,只要伸出手去,沈庭宗很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整个人揽在怀中。 沈庭宗没有动,听到怀里的夏颂白小小地欢唿一声:「戴好了,您喜欢吗?」 他永远这样,雀跃着、快乐着,似乎很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让他的心也像是小小的鸽子一样飞入蓝天。 沈庭宗其实是个很习惯被人伺候的人,自小生活的环境,跟在他身边的人,很少会低于五个,就算是在家里,也有随处可见的佣人管家。很早的时候,他就习惯了如何去无视身侧无处不在的人和视线。 刚刚如果来的是普通的工作人员,他根本不会觉得尴尬。 但夏颂白…… 是不同的。 牛奶的清甜、玫瑰馥郁甘甜的香气蔓延,镜子里有无数的他和夏颂白,每一帧闪烁的影子里,他们都近在咫尺。 喉结微微滚动,沈庭宗自镜中凝视夏颂白。 他姣好的侧脸,小巧的耳垂,纤细的脖颈,望向自己时,驯顺又天真的眼睛。 他凑近,又若即若离,像茫然未觉,又如游刃有余。 「很喜欢。」 沈庭宗说。 - 夏颂白带薪摸鱼划水一上午,中午回去,被沈钊堵个正着。 沈钊总算忙完了开学的各项事宜,迫不及待回了公司,就是想和夏颂白搞一搞办公室恋情……咳,办公室友情。 只是回来之后,发现夏颂白居然被沈庭宗带走了。 甚至连工位都换到了另一层。 沈钊:qaq 沈钊幽怨地看着夏颂白:「小夏,你上午去哪了?」 面对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夏颂白莫名有点心虚:「陪沈总去取西服了。」 「哦,阮叔叔的店。」沈钊随口问,「二叔怎么带你去那儿了。」 「阮先生的店有什么问题吗?」 沈钊说:「没有,就是阮叔叔不喜欢见外人,也就是二叔和他是同学,才继续替二叔定制西装。」 没看出来,原来阮瑾容是个i人。 夏颂白又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沈钊问:「你现在也跟着姚秘书学习?」 夏颂白点点头,沈钊说:「我当时刚来公司,也是跟着他。二叔看来挺喜欢你的,姚秘书忙,不是二叔发话,一般没空带新人。」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说沈庭宗喜欢他了。 夏颂白翘起一点唇角,谦虚道:「沈总是知道我懂得少,这才麻烦姚秘书教我。」 两人正说着,夏颂白微信震了一下,姚秘书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在哪,让他速度上楼。 夏颂白连忙回了个「是」:「姚秘书找我,我先回去了。」 沈钊恋恋不捨将他送到电梯口,趁着电梯还没合上,问他:「晚上一起吃饭?」 夏颂白还没回答,电梯门就彻底合拢了,他也顾不上这个,整个下午,姚秘书都不在,但这不代表着夏颂白很清闲,相反,他被分配和李哥还有郑哥整理十四年前的文件,还要从中挑选出能够用得上的。 十四年前公司已经有了很成熟的电子档案,但是其中一部分受损,只有纸质档案留存。这些纸质资料全部从档案室调出来之后,堆在那里,和夏颂白差不多高。 郑哥嘆口气:「开始吧,老闆要得急,今晚要加班了。」 前辈都这样说,身为新人更不能划水了,夏颂白跟在后面,一边看一边学,开始只是帮着郑哥和李哥把挑选出来的文件分门别类归整,看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夏颂白自己也试着从文件堆里选自己觉得有用的内容。 第47页 等郑哥倒了杯水休息的时候,替夏颂白看了一眼,很惊奇地发现,夏颂白选的居然都派得上用场,甚至有些因为太细碎的文件,被他和老李忽略过去了,又被夏颂白给翻了出来。 郑哥说:「小夏,你学得还挺快的。」 夏颂白笑眯眯说:「是你和李哥做的示范好,我跟着学就行了。」 做人谦虚,办事利落,嘴巴还甜。 郑哥是真的想等夏颂白实习毕业,把他给招进来了。 不过这事儿郑哥说了不算,只这么一想,就又去忙了。 姚秘书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个人埋头在文件山里面,一人占一个山头。 姚秘书敲敲门:「别加班了,该回去休息了。」 李哥先停下:「怎么都十二点多了?」 姚秘书心情不错,开玩笑道:「忙起来没个停的时候,也不知道照顾一下小夏。」 夏颂白这个时候已经累得有点发懵了,手上还在机械地分拣文件,闻言茫然地抬起头来:「啊?就差一点了。」 「别啊了,沈总说了,让你们都回去。」 夏颂白这才慢慢地站起来,用力地伸了个懒腰,郑哥和李哥连续加了两天班,早就熬不住了,现在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郑哥问夏颂白:「现在地铁末班车停了,我送你回去吧。」 夏颂白乖巧道:「谢谢郑哥,我打车回去就行。」 郑哥也不和他客套,闻言就走了,夏颂白收拾好了东西,又把门窗锁好,还记得替绿植浇了水,这才出了门。 电梯前站着个人,身量很高,立在那里,正垂眸看手机。 手机亮着光,冷色的灰蓝色调,在他眉骨同鼻樑侧面勾勒出一道锐利冷峻的弧线,纯血统的亚洲人很少有这样深邃的眉眼轮廓,英俊到有些不切实际,在这样深的夜里,勐地看到,有一种突破了现实和幻想界限的模煳感。 听到声音,他抬眼看了过来,隔着走廊,夏颂白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 「沈总?」 沈庭宗温和道:「刚加完班?」 夏颂白点了点头,困得要命,强打精神梦游一样走过去:「您也是刚下班吗?」 沈庭宗在外面开完了会,原本可以直接回家,但还是拐来公司。 闻言他只说:「刚开完会,想起公司还有事没处理。」 夏颂白小声说:「原来当老闆也这么辛苦。」 沈庭宗按下电梯按钮,微微笑了笑:「吃晚饭了吗?」 「特助部帮我们订了员工餐。」夏颂白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不过忙到现在,又有点饿了。」 沈庭宗:「我知道有一家……」 话音未落,电梯上行停住,电梯门打开,露出了提着宵夜的沈钊。 「小夏!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二叔?!」 第20章 (加更) 电梯上, 沈庭宗站在左边,夏颂白和沈钊乖乖地挤在右边。 夏颂白没想到沈钊居然等自己等到了现在,小声道:「抱歉啊, 我忘了和你说要加班了。」 「我问姚秘书了, 知道你肯定要加到半夜, 就去打包了夜宵回来。」沈钊看看沈庭宗,有点紧张, 「二叔怎么在这儿?」 「沈总刚开完会。」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交流, 恰好电梯停下,两人同时伸手去按电梯的开门键, 指尖撞在一起。 沈钊连忙收回手来, 一瞬间耳朵就红了, 夏颂白却沉浸在成功掌控大门的快乐里, 笑眯眯说:「沈总请。」 他自己觉得自己做小狗腿做的特别敬业,但其实每次他这样说话的时候,都特别可爱,像是小孩子故意装大人,有种拿腔拿调的娇气。 沈庭宗扫了一眼沈钊,问他:「实习的事你已经决定了?」 沈钊神情一肃, 回答说:「我还是想在崇和。」 沈钊成绩优异, 家世显赫, 早在刚入学时, 就有教授对他抛出了橄榄枝,想要收他做自己的研究生, 被沈钊婉拒之后, 又打算推荐沈钊去华尔街自己朋友名下的公司实习。 本来对于沈钊来说,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但因为夏颂白,沈钊心中的天平自然有了倾斜,更想要待在自家公司。 沈庭宗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我本来不该置喙。但你父亲当年,正式接管崇和前,也曾经在华尔街工作过。」 沈钊一愣。 他对于父亲的印象其实已经很单薄了,因为失去的太早,甚至连悲伤都被沖淡了,沈庭宗这个二叔反倒更多承担起了长辈的责任。 但现在听沈庭宗这样说,沈钊却忽然回忆起了一些画面。他被男人抱在怀中,站在落地窗前,男人高大英俊,面容温和,身旁站着的女人美丽高挑,充满母性光辉。 窗外飘着雪花,钟声缓慢而沉重地响起,响彻城市的上空。那是纳斯达克的钟声,在纽约新的一年被一次次敲响,那栋位于华尔街附近的公寓,在他幼年时同父母一同居住,至今仍被封存。 沈钊终于说:「我……我再考虑一下。」 沈庭宗不再多言,沈钊却有些失魂落魄,夏颂白从电梯最后一个下来,问他:「怎么了?」 沈钊看向夏颂白,却欲言又止,到底只说:「没什么。」 等上了车,沈钊沉默着坐上了副驾,夏颂白只好钻到后座,又和沈庭宗坐在了一起。 因为沈钊,车里气氛有点尴尬,夏颂白垂头当鹌鹑,结果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第48页 「咚」地一声,是他向着一旁歪了过去,额头轻轻地撞在了沈庭宗的肩膀上。 路途不算颠簸,他很单薄,挂在安全带里微微起伏,小脸因为疲倦而略显苍白,在昏暗的光线里,像是一捧被拢在掌心里的星芒,安静而脆弱,让人很想抱一抱他。 马路对侧,对向的车驶过,车灯一瞬映照,落进车里,晕黄的一束光,似是电影里的布景。 沈庭宗身形笔挺,并没有回首望向夏颂白,可是余光也能看到,他的眉眼舒缓陈静,倚在肩上,艷光不似清醒时那样满溢肆意,但漆黑的发,雪白的肌肤,鲜红柔软的唇,漂亮得越发无可挑剔。 前面的沈钊还陷入在自己的情绪里面,并不知道车后的一幕。 隔着一排座椅,防爆玻璃将一切的声响都隔绝,城市寂静无声,只能听得到一点细不可查的唿吸声,分明不该察觉到的,但沈庭宗总觉得,那一点唿吸拂了过来,撞在裸丨露在外的肌肤上,微微的痒,很深的甜。 时间像是很慢,足够沈庭宗将他看得清晰至极,车子转向时,他在肩上,又往怀中滑落方寸,这一刻像是一场诡艷靡离的梦,沈庭宗不敢动,也不想去动,怕惊扰了他,怕惊扰了梦。 黑夜连绵如织,光阴地久天长,跨海大桥上,车流似是珠链,银河倒悬,远方落在一片晕开的橙黄光影里,车子终于缓缓停下。前方沈钊刚要开口,沈庭宗忽然轻轻地「嘘」了一声。沈钊这才发现,原来是夏颂白睡着了。 沈钊没再说话,转过身去,有些心不在焉地拿出手机刷新消息,不经意间从后视镜中看到,夏颂白睡得太沉,脑袋一点一点,沈庭宗忽然伸出手来,轻轻地托住他的下颌,自己的肩膀又往下垂了一些,要夏颂白靠得更加舒服。 二叔从来最讲仪态,什么时候都风度翩翩,这样有些「垮台」的姿势,不是为了夏颂白,是一定不会做的…… 划动手机的手勐地一顿,沈钊突然回过神来。 后座,夏颂白眼睫颤了颤,睁开了眼睛,因为刚刚睡醒,有点懵懵的,呆呆地看着沈庭宗,声音小而轻,是一种撒娇似的语调:「到了吗?」 沈庭宗回答说:「刚到。」 夏颂白髮了会儿呆,还倚在沈庭宗肩膀上没动,沈庭宗也没催他。 过了一会儿,夏颂白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转头看了一眼沈庭宗,又低头看了一眼。 夏颂白:! 他怎么把大佬当靠枕了! 夏颂白勐地弹起来:「沈总,不好意思!」 沈庭宗眼底流露出几分笑意:「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加班辛苦了。」 啊啊啊太尴尬了! 夏颂白整张脸爆红,尤其是两只小巧的耳垂,简直像是熟透的车厘子,薄薄的皮肤遮掩不住升温的痕迹,大脑宕机地下了车,甚至忘了和沈庭宗、沈钊告别。 让他死了算了,他居然就这么睡了大boss一路! 这是什么档次的职场x骚扰啊! 他的脚步匆匆,几乎有些落荒而逃,在夜风里,外套被吹得像是扬起的翅膀,露出笔直的腿同纤细的腰肢,夜色很浓,他走到哪里,感应路灯就亮到哪里,那团光落在他的身上,反倒像是他将夜色照亮了。 沈庭宗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背影,车里,沈钊也心神不属的样子,半晌,忽然喊沈庭宗:「二叔……」 沈庭宗:「嗯?」 沈钊犹豫一下,只是说:「小夏上班,比我当时努力多了,人缘也比我要好。」 沈庭宗微微笑道:「你不用妄自菲薄,他们只是不敢和你做朋友。」 沈钊是崇和下一辈已经定下的继承人,对待未来的老闆,同事既不能太冷淡,也不好太过亲近,反倒不如夏颂白在公司如鱼得水。 沈钊却摇了摇头:「是小夏自己讨人喜欢。」 沈庭宗没有反驳:「他是讨人喜欢。」 沈钊的心莫名向下沉了一下,勉强笑了笑,将车窗降了下去。 微凉的夜风涌了进来,将有点发热的头脑吹得冷下去,沈钊长长地唿出口气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被他压了下去。 车里属于夏颂白的气息淡了,只有沈庭宗肩头,还留下一点淡淡的甜,被渐渐蔓延过来,属于沈庭宗的冷淡味道包裹,成了一种让沈钊觉得微妙而复杂的滋味。 - 明明在车上已经睡了一会儿,但夏颂白回到家后,匆忙洗漱之后还是倒头就睡。 ——上班实在是。 太!累!了! 尤其是在崇和这种巨头公司上班,大家明明都很和睦,但就是卷生卷死的,甚至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卷,加班到深更半夜完全是家常便饭。 而且也不完全是□□上的累,校园和职场最大的区别就是,离开校园再也不会有人替你兜底了,如果工作里出现纰漏,责任完完全全需要自己来承担。这种精神上的压力,让人必须全情投入,完全不敢松懈。 他穿越过来,难道就是为了顶替原主刻苦工作的吗qaq 还好第二天是周末,夏颂白没定闹钟,一口气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飢肠辘辘,饿死鬼一样飘到厨房,翻箱倒柜找吃的。 韦淑琴最近都在忙着和自己的塑料姐妹花们开画廊的事情,自从夏颂白和廉晟订婚之后,原本那些在夏家败落之后对她态度冷淡的贵妇人们,现在又开始热络,韦淑琴左右逢迎,乐此不疲到忘了监督夏颂白。 第49页 今天韦淑琴难得在家,看夏颂白这样,微微皱眉道:「颂颂,怎么饿成这样?」 夏颂白装作听不出她的嫌弃:「昨天加班,回来得太晚了。」 韦淑琴问:「你去哪家公司实习了?」 夏颂白不想告诉她那么多,含煳道:「随便找了一家。」 「怎么不去锐蓝?去了阿晟肯定会照顾你,瞧你忙成这样,脸色都要不好了。你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和阿晟的婚事也该两家坐下来正式商量一下了。弄成这样,到时候拍婚纱照都不会好看。」 夏颂白:…… 夏颂白正在吃小蛋糕,闻言差点噎住。 原作里,原主第一次对宁清动手,就是因为拍婚纱照的时候,廉晟抛下原主去找宁清,导致原主黑化,找了人砸了宁清弟弟工作的地方。 廉晟知道之后勃然大怒,同样找人折腾夏家的生意,弄得本来就江河日下的夏家更是岌岌可危,这导致原主只能越发紧地死贴在他身上,指望自己嫁入廉家之后,可以拯救夏家。 一言以蔽之,一笔烂帐。 原主冲动没脑子,廉晟更是重量级啊! 第21章 婚纱照简直是导火索, 夏颂白艰难咽下小蛋糕:「晟哥不喜欢拍照,婚纱照还是算了吧。」 韦淑琴不悦道:「什么不喜欢拍照,就是对你不够上心。你就不能多用用脑子, 想想要他怎么更离不开你一点。」 这个孩子, 明明长得这么好, 却不知道该怎么利用。 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裙下臣不知道有多少, 哪会像他一样, 天天就知道傻吃傻睡。 韦淑琴恨铁不成钢,拉着夏颂白要和他促膝长谈, 夏颂白才不想和她讨论这些, 忽然「啊」了一声。 韦淑琴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夏颂白摇了摇手机:「沈先生约我出去玩。」 韦淑琴:「哪个沈先生?上次送你回来的沈钊?」 夏颂白点点头, 韦淑琴眉头皱紧, 想了想又舒展开,居然笑了:「既然有人约你,妈妈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沈家虽然不如廉家这两年风头正劲,但人口简单,我看这个沈先生对你也挺热情的。」 韦淑琴向来觉得,人要做多一点准备, 现在沈钊对夏颂白献殷勤, 她自然乐见其成。 夏家从来没到过圈子的最上层阶级, 根本弄不清楚风眼中心是谁, 用俗话说,就是分不清大小王, 所以韦淑琴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夏颂白毫不怀疑, 如果韦淑琴知道沈家的真实地位,知道就算是廉润文, 在沈庭宗面前也要客客气气的,说不定韦淑琴会让夏颂白直接悔婚,去勾引沈钊。 ……虽然出发点相差甚远,但和夏颂白的最终目标却诡异的一致。 不过夏颂白倒也不是胡说八道。 手机上,沈钊确实给他发来消息,约他一起出来吃饭。夏颂白换了衣服,也没让冯叔送,自己打车到了约好的餐厅。 沈钊倒是没有包场,但是一到店,餐厅经理就守在门口,亲自引着两人进去,点餐的时候,从国外高薪聘回来眼高于顶的主厨还特意出来和沈钊寒暄。 全程沈钊都像是那种深藏不露的世家大少,看起来低调,其实全是低调的奢华。 他今天不像是平常那么热情开朗,话少了不少,看起来居然有了点成熟男人的气场,夏颂白看出他有些心事,没有主动问他,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既然沈钊主动约他出来,肯定是有话要说。 这种时候不需要追问,只需要等待。 果然,前菜才刚刚吃完,主菜还没上来呢,沈钊就忍不住开口了:「小夏……」 来了来了! 昨晚分别前,好像没发生什么,为什么一夜过去,沈钊会突然这么低落? 夏颂白难得有点摸不准沈钊在想什么,关切地看向他:「怎么了?」 「我可能不能陪着你了……」沈钊沉声道,「我决定了,要去华尔街实习。」 沈钊昨晚思考了很久,到底还是下了决心,他在崇和虽然也能学到东西,但是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以后他会接二叔的班,就算他是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公司,也不会有人真的敢把他当做真的实习生来管束。 父亲当年走过的路,如今他也要沿着一样的足迹重走一遍。 听他这么说,夏颂白倒也不意外:「既然你做了决定,我肯定支持你。我现在已经适应实习生活了,你不用担心我。」 灯光下,他的眼神明亮,眉眼笑意温柔,令人忍不住沉沦。 沈钊只是凝视他,心情就格外的轻快,却又想起他的未婚夫,想起昨晚,二叔看他的眼神…… 那层快乐上,就平白蒙上了一层暗色的影。 沈钊迟疑许久,在心中反覆挣扎,却也知道他和夏颂白之间,现在远远还不到争风吃醋的关系。 夏颂白和谁在一起,又被谁小心翼翼地对待,都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他沉默太久,夏颂白轻声喊他:「阿钊?」 沈钊终于回过神来,却也只是对着他笑了笑:「我没事。」 他可不像没事,分明满脸都写着「快来安慰我」。 有点可怜兮兮的,但也有点可爱。 夏颂白故意也安静了一会儿,安静得沈钊越来越失落,就像是一只蹲在角落里的大狗,从耳朵到尾巴,全都耷拉下去了。 第50页 夏颂白这才坏心眼地嘆了口气:「你回去美国,我们又很久不能见面了。」 沈钊本来以为,夏颂白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伤心得快维持不住自己的风度,现在听夏颂白这么说,耳朵和尾巴「噌」地一下又立了起来:「小夏,你也捨不得我吗?」 「当然啦。」夏颂白托着腮看他,眸光莹莹,「在公司里面,我们可是最最好的。」 他语气柔软,尾音微微下落,显出一点淡淡的不舍,却又像是生怕影响了他的决定,很快就又扬起了笑容:「不过也没关系,就算你出国了,我们可以打电话。」 沈钊期待道:「我可以每天和你打电话吗?」 呃,不行。 实习已经很辛苦了,下班回来他想打游戏。 实在没时间继续陪精力旺盛的大型犬。 夏颂白婉转道:「你实习很辛苦,我不想要你熬夜陪我。」 瞧瞧,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沈钊却打了鸡血:「我不觉得辛苦。」 夏颂白用出了杀手锏:「但我会心疼你呀。」 沈钊:…… 沈钊一瞬间就没声音了,肉眼可见的,整个人慢慢升温,从耳尖开始,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好纯情。 他好像玩弄好狗狗感情的坏人! 夏颂白犹豫一下,还是让步了:「不然这样,每周休息的时候我们打电话,或者打视频可以吗?」 现在不管夏颂白说什么,沈钊都只会有一个回答:「好!」 夏颂白有点心虚。 但沈钊并没有自己被玩弄的感觉,只觉得夏颂白长得又好性格又好又这么温柔体贴,怪不得会被那么多人喜欢。 不是小夏订婚太早,是他出现的太晚了qaq 但来得晚,不意味着没有机会了。 沈钊很有心机地问夏颂白:「前两天刚上的那部电影你看了吗?」 夏颂白:「没有。」 「别人送了我两张票,一起去看?」 「好啊。」 这算不算约会啊。 两个人排队检票的时候,沈钊看着身旁的夏颂白,有点心猿意马地想。 夏颂白比他矮一点,比他瘦一点,侧面看起,单薄却又不显得干瘪,是那种很莹润柔软的纤细,抱在怀里肯定也很舒服。 沈钊手指动了动,默默地比了一下,发现自己单手就能掐住夏颂白大半的腰肢。 旁边夏颂白问:「你要吃爆米花吗?」 沈钊做贼心虚,连忙收回手来:「我去买吧。」 夏颂白晃了晃手机:「我团了券。」 沈钊没怎么用过这些团购软体,自告奋勇说:「我还没用过这个,是把券给他们看就可以吗?」 倒是很符合那种豪门大少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 夏颂白笑眯眯说:「对呀。你想去试试吗?」 沈钊笑了一声:「万一失败被扣下,你记得来救我。」 周末电影院人多,沈钊转了个身就被人群淹没了。夏颂白等了一会儿,直到轮到他们检票进场,沈钊也没回来。 ……不会出事了吧。 夏颂白皱了皱眉,刚要给沈钊打电话,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是个没有署名的未知来电。 夏颂白接听起来,听到对面问他说:「是夏颂白吗?这里是警察局。你的朋友涉嫌打架斗殴,被我们带走了。」 夏颂白:…… 啊? 夏颂白匆匆往警局赶去,还没走到电梯,又接了个电话。 「是夏颂白吗?」 声音好耳熟,好像刚刚才听到过。 夏颂白升起不好的预感:「我是。」 「这里是警察局。你的未婚夫涉嫌打架斗殴,被我们带走了,麻烦你过来一趟。」 夏颂白:…… 啊??? - 警局离得不远,夏颂白走路五分钟就到了。 一进门,遥遥就看到一左一右两个人。左边的沈钊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右边的廉晟廉晟却被捣出一个黑眼圈。 像暹罗。 夏颂白:噗嗤—— 夏颂白没走近之前偷偷笑完了,都走到面前的时候已经一脸沉痛:「这是怎么了?」 「小夏。」沈钊先抬起头来,指着廉晟告状说,「他出轨,被我抓到了!」 旁边廉晟道:「你别胡说八道!」 沈钊冷笑一声:「你敢不敢调监控,让小夏看看,你和那个宁清刚刚在干什么。」 廉晟沉默下去。 最近他都在忙公司的事,崇和那边突然松口,愿意合作,他在廉润文面前百般表现,廉润文才愿意把这个重点项目交到他手里。 之前廉晟失了廉润文欢心,因此这次拿出了百倍的努力,甚至没有时间去找宁清,这两天公司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他明明该按照廉润文的授意去找夏颂白,却在街上和宁清偶遇。 或许这是老天给他的启示,让他知道,他和宁清之间的缘分还没有断开。 (夏颂白:什么老天的启示,明明是原作剧情安排的最大。) 明明看到宁清之前,廉晟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在街角和宁清偶遇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却又动摇了。 宁清和他一定有相同的感受,所以在他提出去看电影的时候,宁清虽然一直和他保持距离,却也没有拒绝。 直到走到了角落时,廉晟再也压制不住心中对宁清的喜欢和想念,不由分说地将宁清抱在怀中,哀求宁清说:「只要一下……清清,只要这么偷来的片刻时间我就满足了。」 第51页 宁清原本要挣扎,闻言渐渐安静下来。两人紧紧拥抱着,廉晟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只觉得心底发酸,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想要亲吻宁清。 这一刻,所有的动摇和纠结都退却了,浪潮般的情绪冲破了理智的樊笼,他想要得到宁清,再也不顾一切—— 然后廉晟就被一拳打了出去。 这一拳特别寸,正好打在了廉晟的眼上,这导致他现在像是个品相很一般的暹罗猫,左右眼严重不对称。 而见义勇为的沈钊还在和夏颂白告状:「小夏,你都不知道,他们光天化日就抱在那里!要不是我眼尖看到了,他们俩就真的亲上了!」 主角攻受随地亲来亲去也很正常。 夏颂白不在意这个,只问:「你也被打了吗?」 其实廉晟压根没打到沈钊。 首先是沈钊出拳太突然,导致廉晟根本没有招架的机会就挨了一拳,等廉晟想要反击的时候,周围人已经围了过来,沈钊身手很好,一时之间,廉晟就算是想要打他也没办法下手,两个人就被闻讯赶来的警察一起带回来了。 沈钊闻言,捂住肩膀,忍痛道:「没事,不严重。」 廉晟:…… 草,绿茶。 廉晟冷着脸问:「你们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替他出头。」 沈钊刚想说话,夏颂白却挡在他面前,冷冷看向廉晟:「你是不是应该先和我解释一下,你和宁清的事情?」 廉晟被他质问,有些不悦:「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夏颂白尽职尽责扮演一个被出轨的原配:「宁清人呢?」 廉晟皱眉:「这事和他没关系,我让他先回去了。」 夏颂白闻言顿了顿,旋即笑了:「这事和我也没关系啊。你让警局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不会是想让我保释你吧?」 廉晟语塞。 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按理说应该喊律师过来,但律师一旦插手,廉润文势必也会知道。情急之下,廉晟这才让警局联繫了夏颂白。 可是没想到,沈钊居然是为了夏颂白才打的他! 夏颂白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漆黑的眼睛静静凝视着廉晟,万语千言,似是失望至极,连眼圈都微微泛红:「晟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好欺负的一个人吗?」 原主确实是这么好欺负的一个人。 原作里面,廉晟无论做了什么事,原主都会替他找个理由来谅解,哪怕是被丢去抹布之前,原主心里想的都是,晟哥会来救他的。 直到被告知,这一切都是廉晟让人做的时候,原主才彻底绝望。 原主做错了很多事,但唯独没有对不起过廉晟。 这个小炮灰顶多是爱慕虚荣了一点,如果没有遇到主角攻,也不会得到那样的结局。 夏颂白不再和廉晟多言,问沈钊:「需要我帮你保释吗?」 沈钊说:「我已经让律师过来了。」 夏颂白点点头,警局冷气开得足,夏颂白特意拿了一件外套进来,递给沈钊:「要我去给你买杯喝的吗?」 沈钊接过外套,挑衅地看了廉晟一眼,柔声道:「不用了,小夏,你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往旁边挪了挪,给夏颂白让出一个位置。 廉晟忍无可忍:「小白,过来。」 夏颂白看也没看廉晟一眼,将他无视的彻底,一屁股在沈钊身边坐下。 廉晟这个人,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可以,但是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走这么近,就觉得无法忍受。 他沉声道:「我说了,过来。」 「你再凶我,我就打电话给你爸。」夏颂白眼也不抬,淡淡地说,「这个时间,廉伯伯应该还没睡。」 廉晟:…… 廉晟无能狂怒,不可思议地看着夏颂白,到底闭了嘴。 就知道,他不敢让廉润文知道。 夏颂白早就发现了,廉晟这个人有点色厉内荏,尤其是在廉家人面前。 怪不得原作里廉润文没什么戏分呢,但凡多写两句,主角攻的龙傲天气场就要破了。 夏颂白陪着沈钊,等了一会儿姚秘书带着律师匆匆过来,替沈钊保释。手续办完,姚秘书对沈钊说:「沈总现在人在国外,让我来接你。」 沈钊有点忐忑:「二叔没生气吧?」 姚秘书看了一眼夏颂白,笑了笑:「沈总说,你做得不错。崇和的人,走到哪我们都要护着。」 沈钊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二叔不会怪我。」 姚秘书严肃道:「沈总也说了,下次不许这么冲动。」压低声音,「就算打,也别打那么明显。」 夏颂白没忍住笑了,姚秘书也笑了起来,却又收了笑,肃容对廉晟说:「廉先生,我们这边就先走了。」 廉晟脸色难看,但对着沈庭宗身边的人,勉强维持风度道:「姚秘书,麻烦你替我向沈总解释一下,今天的事只是误会。」 姚秘书很公式地笑了笑:「您放心,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沈总恰好在同廉总开会,两人已经说了,这是你们小辈之间的事,他们长辈是不会插手的。」 他把夏颂白喊来,就是不想要廉润文知道这件事。 可现在,两个最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廉晟脸上的笑僵住,看起来马上就要碎了。 姚秘书却不管他怎么想—— 第52页 他只对沈庭宗负责,就算是在廉润文面前都不卑不亢,更何况一个没实权的大少爷。 姚秘书带着沈钊走到门口,忽然转头看向夏颂白:「怎么不走?」 夏颂白还坐在原处,闻言起身:「来了。」 廉晟被这样几次三番无视,就算是再忌惮沈庭宗,也忍不住动了肝火:「姚秘书,你带沈钊走就算,这是我的未婚妻,你也要带走?」 姚秘书微微笑了笑:「刚刚令尊同沈总定下了合作的事宜,需要秘书处全体人员回公司加班确定细则,小夏作为秘书处的一员,当然也不能例外。」 廉晟不敢相信:「……他进了秘书处?」 这种崇和的心腹地带,夏颂白是怎么混进去的? 「今年这批实习生里,小夏是表现最出色的一个,刚进秘书处就替我们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所以沈总钦点,将他提到了秘书处。」姚秘书淡淡道,「在私下里,小夏只是您的未婚妻,但在公司,他却是我们部门不可或缺的一员。」 姚秘书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刚刚看到,那位宁先生还在警局门口没走,是在等您吗?」 廉晟:…… 廉晟无话可说,夏颂白翘起唇角,从他身边路过。 他唇边嗪着一缕笑意,步履轻快,丝毫没有吃醋难过的模样。 廉晟坐在那里,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光从他身后照过来,追随着他的脚步洒了满地,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光明灿烂的,而他整个人沐浴在光中,明明冰冷的白炽灯,却也变得柔软温暖起来。 这束光,明明曾经被廉晟牢牢握在掌心。 现在却也照耀在了别人目光之中。 - 夏颂白跟着姚秘书到了门口,乖巧道:「那我先走啦。」 姚秘书:「你要去哪?」 夏颂白:? 夏颂白怯生生问:「今天不会真要加班吧?」 他还以为姚秘书是为了替他撑场子才这样说的。 姚秘书被逗笑了:「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顺路送你一程。」 夏颂白立刻对着姚秘书灿烂笑道:「谢谢姚哥,您真是人帅心善。」 姚秘书虚点了点他,示意他和沈钊上车,自己去给沈庭宗打了个电话汇报。 沈庭宗现在确实身在国外,也确实在和廉润文开视频会议,闻言只「嗯」了一声。 等挂了电话,视频那头,廉润文问:「事情处理好了?」 「已经将人接出来了。只是令公子……」 廉润文忙道:「我已经让人去接他了,沈总不必有所顾虑。这次也算给他个教训,免得他整日游手好闲,在外面拈花惹草。」 廉润文其实不觉得廉晟拈花惹草有什么错,男人风流也难免,只是这样被人撞见,却说明廉晟手段拙劣,连自己身边的事都做不到滴水不漏,更何况,就算是要在外面彩旗飘飘,也不能选母亲身边的人下手,被人知道,也太难听了。 廉润文嘆气道:「还是沈总比我更会教人育子,我瞧阿钊,比起犬子来,胜出不知多少。」 沈庭宗只笑笑:「是我大哥教得好,阿钊从小跟着他,被耳提面命要正直勇敢,做对的事。我只担心他有时过于莽撞。」 听话听音,沈庭宗这话,听起来是说沈钊鲁莽,可正直勇敢、做对的事,却是肯定了沈钊打廉晟这一举动。 廉润文脸色不改,语气却变了:「犬子这次实在是不应该,我早就和他说过,既然订了婚就该收心,颂白是个好孩子,我是一定要为颂白撑腰的。」 他这样的老狐狸,见风使舵得轻车熟路。 沈庭宗只一哂:「小夏现在在我们公司实习,确实是个好孩子。」 廉润文呵呵笑道:「有沈总另眼相待,我们颂白也是有福气了。」 视线透过窗外茫茫的夜与雾气,似是嗅到一抹如云朵般柔软轻盈似的甜。沈庭宗想起沈钊那天说的话,微微笑了笑。 「不止我另眼相待,大家都很喜欢他。」 第22章 廉晟觉得夏颂白真是变了! 如果是以前的夏颂白, 根本不可能抛下还在警局的自己,就这么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什么加班,以前的夏颂白连专业课都能翘。 现在难道还真改了性子成了五好员工?! 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 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小手段小把戏, 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他吗? 被保释出来, 廉晟怒气沖沖地出了警局, 刚想打个电话质问一下夏颂白,就被廉润文的秘书给拦下了:「先生让您立刻回去见他。」 廉晟皱眉:「我还有事。」 秘书无奈道:「因为您打架的事, 先生动了怒, 少爷,您还是先回去吧。」 廉晟眉头拧的更紧, 到底说:「知道了。」 秘书连忙替他开车门, 廉晟刚要上车, 余光看到街角处, 宁清还站在那里。 夜风微凉,宁清的面色苍白,立在那里,那样单薄,形单影只至极,似是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廉晟心头一痛。 他知道, 自己又伤害了宁清。 他居然让人将第三者的名头按在了宁清的身上! 这对于清高的宁清来说, 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沈钊。 还有玩弄手段哄沈钊出头的夏颂白。 这次, 他都记住了。 第53页 廉晟眸色暗下去, 眼底潜藏这一场不为人知的风暴。 胆敢伤害他心爱的人,无论是谁, 出于什么目的, 他都绝对不会放过! - 之前夏颂白每次看到原文里对廉晟的心理描写,都会觉得特别尬, 以为是原书作者加工之后的文学创作。 现在如果让他知道廉晟真的是自己这么想的,原作作者属于是写实描述的话,那夏颂白肯定要骂一句。 妈的,中二。 车子停下,夏颂白这次记得和沈钊还有姚秘书告别后,才转身离开。沈钊目不转睛望着他,旁边姚秘书说:「回去之后,记得和沈总打个电话,他一直在线上等你。」 沈钊立刻垂头丧气:「知道了。」 到了家里,沈钊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给沈庭宗打了电话。 他从小就听话,是那种很乖的小孩子,后来还没到叛逆期,父母就都去世了,他和沈庭宗过了一段风雨飘摇的日子,二叔有多辛苦,又是怎样保护他,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又怎么会故意作对来忤逆沈庭宗? 当然,打架这种事还是有的,出国念书,男生们武力论高下,他打遍学院无敌手,兄弟会里面,他这样一个黄皮肤的中国人坐在一群白人上面,靠的从来不是温良恭俭让。 但无论在外如何,沈钊还是希望,自己在二叔面前,能只做无忧无虑的孩子。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沈庭宗的声音永远温和,问他说:「受伤了吗?」 沈钊说:「没有。」 「那就是打赢了。为什么打架?」 「廉晟背着小夏拈花惹草……」 「我不是问这个。」沈庭宗打断他,「我是问你,为什么打架?」 沈钊被问得有些怔忪,迟疑一会儿才回答说:「我觉得他对不起小夏。」 沈庭宗道:「你想替小夏出头,可以有很多办法。你可以调监控帮小夏拿证据,你可以私下里警告施压廉晟,要他好好对小夏……打架这种方式,除了宣洩情绪之外,你为小夏做到了什么?」 沈钊被问得张口结舌:「我……我只是……」 「逞兇斗狠,国外待久了,只学会了头脑简单?」沈庭宗并未动怒,甚至语气都是淡淡的,却说的沈钊抬不起头来,「我们沈家,倒是出了你这么一个武将。」 沈钊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笑完之后却又觉得脸上发热,被沈庭宗说得有些无地自容。 沈庭宗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到底安慰了一句:「但总算不是一无是处,懂得为朋友出头。鲁莽也好过当个懦夫。」 这鼓励简单有效。 沈钊抬起头来,目光炯炯:「二叔,我下次一定不会这么鲁莽了。」 沈庭宗「嗯」了一声,打算挂电话:「好好休息。」 沈钊却喊住他:「二叔,我已经考虑好了。我要去老师介绍的公司实习,我想和父亲一样,在外学习之后,再回崇和。」 沈庭宗有些意外,扫他一眼,看他目光坚定,这才道:「之前你父亲住的那间公寓,这两天我让人去打扫一下。」 「二叔……」 他吞吞吐吐,沈庭宗道:「说。」 「我当初把小夏拉到崇和,说好了要和他一起。现在我走了,你能不能替我照顾他一下。」沈钊面上微微泛红,提起夏颂白时,眼角眉梢却是掩饰不住的温柔笑意,「他聪明,可是心肠太软,我怕他会受欺负。」 沈钊说完,看向沈庭宗,七分真意,三分却带了一点稚嫩的试探。 他实在是怕,怕二叔对小夏,也和自己有着一样的用心。 对上廉晟,他有十足的把握,可如果是二叔要和他抢,无论出于情义,还是比较手段,他都没有丝毫的信心。 沈庭宗在他眼里,如巍峨高山,连翻越的心思都不可能有。 但……但二叔一直疼他,如果知道他喜欢的话,或许…… 沈庭宗没有立刻回答,沈钊的心微微向下沉去。 在忐忑的等待中,沈钊终于听到沈庭宗说:「我会替你照顾好他。」 是替沈钊照顾好。 二叔答应他了! 沈钊眼睛勐地亮了起来:「谢谢二叔!」 沈庭宗面上神情依旧,唇角一抹模煳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 东南亚天气莫测,窗外的云与雾被风吹散了,沙滩旁的椰林被风吹得向下弯折,远方灯塔闪烁,光线渐渐暗淡。 电话已经挂断,再无人可揣测他的心意。 沈庭宗坐在那里,如一尊雕像,许久没有动作。 沈钊的心思浅显到似一汪水,一眼就可看透,可这样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是第一次。 孩子总要长大,有了爱恨,生了野心,才能脱胎换骨,顶天立地。夏颂白是他欲望的启蒙,让他终于不再只甘心匍匐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对自己、对沈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哪怕自己出了意外,沈家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他当初牵着沈钊的手,在大哥大嫂墓前许诺,一定会好好养大沈钊。十数年转瞬,好像一个恍惚,牵在掌心的孩子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决断,对大哥的承诺他做到了,总算没有失信于人。 至于那些无人知晓,稍纵即逝的触碰,那些如吉光片羽般缭绕缠绵的香气。 怦然瞬间,飞雪入红炉。 只是意外。 第54页 只是梦。 - 沈钊出国了。 但天天和夏颂白髮消息,隔三差五就要打电话视频,简直比没出国之前还黏煳。 难道是上次和廉晟打架,把任督二脉打通了? 夏颂白看得出来,沈钊属于道德感很强的人,就算是对自己有好感,也做不出横刀夺爱的事情来。 但这次廉晟出轨,并且丝毫不把夏颂白看在眼里的行为,大概是给沈钊做了个示范。 原来人不要脸,也可以这么快乐(划掉 总之,沈钊也不纠结了,也不内耗了,虽然没有立刻告白,但态度比起之前要明朗积极得多,摆明了要走润物细无声慢慢追求的路线。 算算剧情,离自己被抹布还有一段时间。 夏颂白不着急,既然沈钊喜欢细水长流,他也可以配合。 毕竟,他不是真的想谈恋爱,他只是需要一个好老公qaq 和沈钊的关系有条不紊地推进,但沈庭宗那边,却出了问题。 夏颂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沈庭宗对自己的疏远。 倒也不是对他不好。 沈庭宗最近很大一段时间都待在国外,偶尔回国,还会记得给他带礼物,都是小东西,不是特别贵重,但能看得出来,用了心思,每一样礼物夏颂白都特别喜欢。 比如说沈庭宗从东南亚那边给他带回来的捕梦网,用的是当地特色的一种兰草,经过专业的鞣制后,编入闪闪发光的宝石和贝母,闻起来还有植物特殊的香气。 夏颂白挂在自己床边,还特别拍了照片发给沈钊和沈庭宗。 【z7】:「你喜欢这个吗?」 【z7】:「美国这边挺多的,我收集一下,下次回国带给你。」 【z7】:「线条小狗叼飞盘.gif」 他是个行动派,夏颂白生怕他一会儿就去买捕梦网,连忙回消息。 【夏次一定】:「不用啦,有一个就够了。」 沈钊又和他分享了一下自己今天跟着老闆出门遇到的奇葩客户,顺便抱怨了一下纽约糟糕的城市交通,还把自己用餐时拍的菜色发给夏颂白。 很细碎,但是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 夏颂白看了一眼手机,二十分钟前发出去的那张捕梦网照片,还孤零零地停留在对话框里,没有丝毫变化,沈庭宗一直没有回他消息。 是在国外有时差吗? 还是……不想回他消息。 夏颂白把自己埋在枕头堆里,盯着头顶的捕梦网走了神。 自己最近很乖啊,工作很卖力,也没有出问题,不但郑哥他们夸奖,连姚秘书都给了个好评。 不是工作的原因…… 难道是上次沈钊为了他进警局,让大佬不高兴了? 就像是念书的时候,如果一个好学生因为交了个新朋友而成绩下滑,家长一般会把那个朋友归类成坏朋友,不许两个人一起玩了。 沈钊被大佬一手带大,在大佬眼里肯定有童年滤镜,现在突然因为夏颂白打人进局子,简直和抽菸喝酒烫头一样十恶不赦啊! 夏颂白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一骨碌坐起身来,握紧拳头下定了决心。 沈钊的好感进度最少已经达到90%了,现在是时候集中攻克一下大佬了。 决不能百密一疏,因为家长的反对而失去嫁入豪门的机会。 ——别人嫁不了豪门丢的是软饭,他没的可是命! - 八点四十六分。 【小夏】:「照片.jpg」 【小夏】:「沈总,您送的捕梦网我很喜欢。」 九点十三分。 【小夏】:「阮先生的助理通知我,西服已经做好了,我可以去取。」 【小夏】:「沈总您什么时候回来?上次您不是说,要我穿着新衣服,和您一起去锐蓝签合同。」 【小夏】:「小猫打滚.gif」 何郊说话说得口干舌燥,一口气灌下一杯茶,转头看到沈庭宗正垂着眼睛看手机,虽然没什么情绪,但是何郊和他做了这么多年朋友,一眼就看出来,他现在是在……纠结? 「看什么呢。」何郊探过头去,「这么认真,我和你说话都不理我。」 沈庭宗将手机反扣:「和锐蓝的合同已经拟好了,这次回去就要签订。」 何郊被转移了注意力:「你真打算和廉润文那只老狐狸合作?」 「锐蓝在医药行业的底蕴不是别的公司能比的,和他们合作,能省不少的事。」 「廉润文知道你打算做什么吗?」 沈庭宗淡声道:「他不必知道。」 何郊道:「你这是与虎谋皮!廉润文想把锐蓝打造成下一个普渡制药,他的野心,你难道不知道?」 上世纪普渡制药在美国境内大肆推售阿片类止痛剂,获得巨额利润,引得不少药企趋之若鹜竞相学习,到了现在,美国药物泛滥问题严重,甚至引发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普通药物利润大多不过一次□□易,唯独同「上瘾」联繫在一起的时候,便成了源源不断的聚宝盆。 十四年前,崇和旗下的生物实验室在亚马逊丛林中发现了一种新的植物品种,被命名为天堂花,开花时分泌的物质同样具有镇痛作用。 当时的崇和分为两派,一派主张学习普渡,研制对身体损伤更小但带有成瘾效果的纯天然「止痛剂」,抢占国外市场。另一派则以沈庭钧为首,想要投入更多资金,研发出针对成瘾药物的「解毒剂」。 第55页 一派主攻,一派主救。 最终沈庭钧力排众议,选择救生。 只是还未功成,便意外身亡。 何郊年少时同沈庭宗就是朋友,常去沈家抄沈庭宗作业,那时的沈庭钧已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面上永远含笑,语气温和,待他和沈庭宗如出一辙。 何郊是家中长子,上面没有兄长,默默将沈庭钧当做大哥,沈庭钧去世的消息传来,何郊还为他落过眼泪。现在看沈庭宗,俨然也是看死人的眼神。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廉润文那个老东西的爹妈早就没了,现在钱就是他的命根子。他这样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能拿下美欧的市场,可不是为了和你大哥还有你一样,当救世主。」 沈庭宗说:「我不是大哥,对当救世主没兴趣。」 何郊劝他半天,听他说这种话却也没多高兴,反而横眉冷对:「你什么意思?你还真要对不起大哥!」 沈庭宗低笑一声,总算解释道:「天堂花成活率低,十四年都没能成功扩大面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廉润文就算是想当下一个药企教父,也要看原材料够不够用。」 何郊张口结舌:「所以你和他签合同,就是空手套白狼?白用他们锐蓝的研发资源啊。」 沈庭宗只笑,手机振动一下,微信里又有了新的消息。 沈庭宗平常手机不开提示音,谈公司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去看,可这次,手机一振,他毫不迟疑地低头去看。 【小夏】:「沈总,我先睡啦。」 【小夏】:「出差也要记得休息,晚安。」 【小夏】:「小猫打哈欠.gif」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沈庭宗,眉头微微皱起,凝视手机屏幕,似是在看一道难解的题。 旁边何郊正说着,见沈庭宗又不理他了,一时来了气:「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沈庭宗说:「没有。」 何郊:「哎我说,你难道这辈子真不打算结婚了?就算你要养阿钊,也没人说不让你生自己的。我让你嫂子给你介绍几个,你见见面,就算不结婚,起码谈个恋爱破个处。男人一过二十五就走下坡路,你总不能还没用过就坏了吧?」 沈庭宗终于扫了何郊一眼,冷冷道:「闭嘴。」 何郊嘴欠惯了,但还是有点怕沈庭宗,到底还是闭了嘴。沈庭宗将手机放下,又和何郊谈了一会儿公事,但是难得有点心不在焉。 何郊看出来了,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沈庭宗只说:「最近太忙。」 何郊狐疑:「你什么时候不忙?」 自从沈庭钧死后,沈庭宗殚精竭虑,不但要稳住崇和,还要护住沈钊,当初沈庭钧想法太过天真,动了太多人蛋糕,不只是集团内部的人要他死,国外不少财阀也把他当做眼中钉,为了杀鸡儆猴,想要斩草除根。 何郊自问,若是自己一定坚持不下来,可沈庭宗偏偏挺了过来,甚至已经从棋子升格为了棋手。 沈庭宗起身:「我先回去休息了。东南亚那两个生物实验室我打算撤回来,你替我安排好船,务必将人安全带回国内。」 何氏海上发家,这一代何郊同沈庭宗交好之后,整个东南亚的航道都快被何家给拿在手里了。 闻言何郊说:「放心吧。」 沈庭宗回了房间,点开了夏颂白髮给他的那张照片。 照片是仰拍,捕梦网挂在床头,被风吹了,轻盈地盪了起来。一旁桌上放了一面装饰的镜子,映出半个身影,瘦削的肩,细窄的腰,笔直修长的腿,灯光下,白得微微反光。身影朦胧,只惊鸿一瞥,拍摄者自己都不知道,有人这样细緻入微,将他看得分明。 沈庭宗凝视,忽然觉得有种渴涌了上来。 抽屉里扔着一盒雪茄,沈庭宗抽出一支剪了点上,并不抽,任由那一缕带着菸草香气的雾慢慢地散开。 他从不碰任何致瘾的东西。 菸草、酒精、性。 幽蓝烟雾缓缓上升,尼古丁和焦油燃烧,对人体伤害最大的化学物质,偏偏能够组合成令人成瘾着迷的气息。 烟火明灭,恰似惹人的眼。 手机屏幕慢慢熄灭,屋内黯淡下去,唯有那一点火光,映出沈庭宗莫测的神情。 如神祗缄默,如潮汐深沉。 - 廉晟被人搀扶着,醉醺醺地回了房间。 那天被保释出来之后,他被廉润文的秘书接回廉家,本以为会被廉润文大骂一顿,可没想到廉润文却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反倒让他好好休息。 如果廉润文骂他,廉晟会觉得愤愤不平,可廉润文这样轻描淡写,廉晟心里却莫名生出了一些惶恐来。 然后第二天,廉晟就被通知,不用去公司上班了。 廉晟跑去质问秘书的时候,秘书只说:「这是廉总的安排,让您好好休息。」 与此同时,廉晟在公司的眼线传回消息,廉润文安排了一个年轻人进入公司任职,那年轻人,和廉晟有七分相像。 换句话说,和廉润文能有八成像。 廉润文居然真的带着他的私生子登堂入室了! 廉晟简直要被气疯了,当即就要去公司问个清楚。 可在外他是廉家大少,人人都要卖他个面子,但当廉润文下了命令,他就一无是处,在公司楼下就被保安拦住,连公司大门都没能进去。 第56页 沸腾的怒火终于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恐惧。 廉润文是真的做得出,将家产都给私生子这样的事。 扶着他的手温柔地替他解开领口,又半跪在他身前,替他将皮鞋脱下:「晟哥,我替你煮个醒酒汤吧?」 夏颂白也总爱这样喊他。 想到夏颂白,廉晟只觉得痛苦万分。 一切好像从他爱上宁清起开始脱轨。 明明当初,他和夏颂白订婚的时候,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廉润文器重他,锐蓝的人敬畏他,而夏颂白,总是用看神明的眼神看着他。 在那样的注视里,他似乎无所不能,似乎可以拥有全世界。 可现在,夏颂白变了,变得对他冷漠,对他无情。而他全身心爱着的宁清却对他若即若离。 廉晟喝得醉眼惺忪,看着跪在身下的人纤细的腰肢和白皙的侧脸,忽然生了冲动,将人拽过来压在身下…… 第二天廉晟醒来,看着身旁裹着被子的小男模,只觉得头痛欲裂。 小男模浑身的皮肤上面全是青青红红的印迹,不用说廉晟也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居然,背叛了宁清…… 咳,他居然背叛了夏颂白。 虽然他游戏花丛,可他其实心中一直藏着一个天真的想法,觉得这种事只应该和心爱的人做。 他幻想过和夏颂白,也幻想过和宁清,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的第一次,会和一个会所的小男模发生。 他背叛了自己的理想。 廉晟失魂落魄,随手解下手錶丢给床上的人:「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如果让我知道你在外面乱说话,后果你应该懂的。」 等他走后,小男模从床上爬起来,捡起表拍照识图看了一下二手的价格后,立刻眉开眼笑,又对着廉晟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口:「德性。」 这么冰清玉洁,有本事别出来买啊。 第23章 夏颂白早上起来, 发现和沈庭宗的对话框还是空空的。 啊,大佬果然在生他的气。 说晚安都不回了qwq 夏颂白有些失落,但也升起了斗志, 认真工作的间隙, 还不忘了每隔一会儿就找个理由向沈庭宗汇报。 【夏次一定】:「姚秘书今早请大家喝咖啡耶。」 【夏次一定】:「好苦> <但是好提神。」 一张咖啡的照片。 不经意间拍摄到屏幕上他熬夜完成的ppt。 哼哼, 感受到他的努力了吗? 【夏次一定】:「今天港内降温,郑哥带我出外勤的时候打喷嚏了。」 【夏次一定】:「您在国外记得看天气预报, 小心着凉。」 这样润物细无声的关心, 大佬一定能明白他的心意吧! 【夏次一定】:「姚秘说,下午开会让我主持。」 【夏次一定】:「好紧张好紧张。要是沈总您在就好了, 有您在, 我就有靠山。」 【夏颂白】:「猫猫抱头.gif」 一点小小的表忠心。 要让大佬知道, 谁才是他最忠实的小弟。 自己也太会刷好感度了吧>▽< 「和谁聊天呢, 笑这么开心?」 旁边有人探过头来,很自来熟地将下颌压在他肩上,懒洋洋问。 夏颂白吓一跳,转头看到居然是权少泊,连忙站起身来:「权总好。」 自从上次沈庭宗替夏颂白定制了西服,夏颂白来公司的时候都会尽量穿得正式一点。今天他穿了白衬衫, 黑西裤, 衬衫是最普通的款式, 但夏颂白穿得宽肩窄腰, 上半身趴在桌上打字,腰身悬在半空, 似是玉瓶, 向内侧收拢出一个极为曼妙的弧度,让人情不自禁就想把手掐上去。 午休时间, 整个办公室都很安静,清透的光自桌上的绿植叶片间隙落下来,跳跃着映亮他的眼睛,似是游鱼流星,格外灵动粲然,哪怕他不笑,那双眼睛里涌动着的灵气与风情,也已经足够惊艷。 权少泊一直很奇怪,夏颂白有这样一双眼睛,怎么会选择和廉晟在一起。 有这么漂亮一双眼睛的人,偏偏识人不清,实在令人惋惜。 权少泊半天不说话,夏颂白试探着喊他:「权总?」 权少泊看着夏颂白的眼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说:「廉晟这个人,别的不行,运气倒是不错。」 没头没尾说什么呢。 夏颂白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收起手机说:「您是来开会的吧?会议室在走廊尽头。」 权少泊说:「沈庭宗怎么就把你放在公司里?」 夏颂白:「那应该放在哪?」 要是他,肯定把夏颂白随时带在身边,这么个小东西,长得漂亮,也有意思,不放在眼皮子下面,难免不放心。 权少泊笑了笑:「待会儿的会议,听说是你来主持。怕你紧张,我来看看你。」 他不故意耍贱的时候,就很有原书里浊世翩翩佳公子,京城第一少的样子,狭长的眼睛蛇一样冰冷,却也蛇一样绮丽。他身量高,身形也好,夏颂白记得原作里说他从小就被爷爷扔到军营里,跟着一群尖兵一起训练,身手矫健到高考的时候,差点被国防大给招走去当特种兵。 夏颂白也当过特种兵—— 在游戏里面。 虽然这些头衔挺杰克苏的,但是权少泊站在面前的时候,夏颂白还是挺理解,为什么原作内外都那么多男男女女为他痴迷了。 第57页 夏颂白说:「权总放心,待会儿我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出错了也没事。」权少泊随意地倚在那里,语气漫不经心道,「我不发话,谁敢为难你?」 大佬不在,权少泊就是在场最大的。 夏颂白很捧场:「那我就先谢谢权总包容啦。」 他平常装乖装傻,可是很多时候,那种俏丽张扬的气场,却还是会一不小心就溢出来。 如果是别人这么调侃自己,权少泊肯定会让人知道什么叫后悔,但是明明夏颂白语气里带着点揶揄,但这么眉眼含笑地对着自己说话,权少泊就生不出来一点生气的意思。 他又随口和夏颂白聊了两句,把夏颂白逗笑了,这才起身走了。 外面,秘书找了他半天,见他出来,问他:「刚刚去哪了?今天是和崇和签合同的日子,老爷子特意打了电话来问。」 秘书是老爷子派来的,说是辅助他,实际是看着他别突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权少泊只说:「随便逛逛。」 其实他是一时兴起,知道夏颂白在,就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就耽误了正事。 老爷子估计又要骂他了。 可权少泊心里一点懊悔都没有。 刚刚夏颂白趴在那里,脸颊上压出两道红痕,就像是在很薄的白玉石上,拿鲜红的硃砂特意绘了香艷的纹样。想往权少泊身上扑的人多了,不是没有比夏颂白好看的,但唯独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让人转不开眼去。 - 下午会议开始前,姚秘书特意和夏颂白说:「不是什么大事,合作细则早就谈好了,今天就是走个流程,签个合同。因为沈总不在,按理说权总也不会来,今天突然过来了,你也别紧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夏颂白这两天都在为这个会议做准备,在家里还对着镜子模拟过讲ppt时候的表情,明明准备已经很充分了,但临上场前,还是难免有些不安。 原本只说是两个公司的小喽啰签个合同,两边的大boss都不在,所以才让夏颂白上去锻鍊一下,可权少泊一来,整个会议的等级就往上提了不知道多少。 而且权少泊这个人走到哪里都是前唿后拥,签个合同,带的人差不多把会议室都给坐满了,这些人全都对他马首是瞻的,如果会议途中,权少泊忽然改了主意想要刁难夏颂白,连一个能替他撑腰的人都没有。 站在门口,夏颂白深唿吸一下,刚要往里走,旁边姚秘书忽然挂了电话,拦住他说:「等一下。」 夏颂白不明就里,姚秘书已经领人进了会议室,调试了一下设备后,姚秘书含笑道:「权总,沈总知道您今日来了,特意抽出时间,在线上和诸位一起开会。」 面前的大屏幕上,视频通话接通,沈庭宗的身影出现。 他那里正是黑夜,身后大幅落地窗外,能望见皑皑雪山,连绵至夜色深处,目力不可及之处。而他的面容,冷峻冰冷,英俊直至不近人情,远比身后的雪山更为深邃高广,这样近乎完美的五官出现在大屏幕上,冲击力远比平日来得还要强烈,令人只是看到,就生出屏息俯首的冲动。 沈庭宗来得太突然,会议室内以权少泊为首的人一时安静,唯有夏颂白瞪大了眼。 沈总! 能撑腰的人来了! 沈庭宗道:「我在国外,一时赶不回去,怠慢权总了。」 权少泊懒洋洋一笑:「沈总客气,是我不请自来,您随意。」 沈庭宗扫视一圈,视线落在一旁的夏颂白身上,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哪怕他什么都没说,夏颂白还是一下子就精神抖擞了起来。 有大佬在,他就有靠山了。 夏颂白忍不住对着沈庭宗笑了起来,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他转过头去,就见权少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被他发现了不但不慌乱,反倒对着夏颂白微微挑起眉峰。 有点挑衅,又有点挑逗。 夏颂白一直搞不清楚权少泊想干什么,总觉得他有点混邪乐子人的感觉,走到哪里都是一副「我就是来看看热闹看你们什么时候倒霉」的样子,偶尔正经,大部分时间都让人觉得很不靠谱。 沈庭宗露了面之后,就从大屏幕上消失了,只在平板电脑右上方留了个视频窗口。 姚秘书示意夏颂白上来,夏颂白对着权少泊礼貌地笑了一下,就很自然地转开身去上了前台,开始主持今天的会议。 会议其实乏善可陈,场面话说完,合同交由彼此的律师最终确认之后就可以签约了。 正常会议,权少泊都没发声,坐在那里,视线没从夏颂白身上转开过。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夏颂白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会议室本来就是很严肃的地方,夏颂白白衬衫外面套了西装,权少泊本来以为,会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但夏颂白莫名很适合这种制服一样的服装,有一种禁慾洁净的味道。 当夏颂白上台的时候,灯光熄灭,只有他一张小脸是莹白的,身后的屏幕亮起来,他的眉目也随之明亮清晰,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漆黑冰冷的海面上,浮上来一只雪白柔软的海妖。 妖精一样。 天生要蛊惑人心。 而且出乎权少泊意料之外的是,夏颂白主持起会议居然格外的游刃有余,口齿清晰,条理分明,语调也是很从容平静的,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让人听起来格外舒服,哪怕是枯燥无奇的发言,也能引得人继续听下去。 第58页 不是他想像中的花瓶。 反倒工作的时候,身上更有一种专业的光彩。 合同被递过来,权少泊接过来,随意地签上名字,那边的合同,由姚秘书代替沈庭宗签署,完毕之后,这场会议就可以结束了。 夏颂白等着念结束语恭迎权少泊离开,可权少泊不紧不慢站起来,问他:「几点下班?」 夏颂白愣了一下,反应很快道:「今晚要加班,大概要到午夜。您有什么事吗?」 他这话一听就是推脱,权少泊嗤笑一声,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他带来的人跟在后面,全走完了,会议室也就空了下来。 夏颂白松了口气,旁边忽然有人说:「表现不错。」 夏颂白低头,就看到视频通话还没断,沈庭宗居然还在线上没走。 夏颂白连忙说:「沈总。」 沈庭宗「嗯」了一声:「看你的样子,倒是没有多紧张。」 夏颂白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您看到我发的消息了。」 沈庭宗顿了一下:「是,最近太忙,有时候没时间回消息。」 「您不嫌弃我打扰您就好。」夏颂白甜甜一笑,「今天我不紧张是因为有您陪着,我知道就算出了问题,您也能为我撑腰。」 黑白灰三色的会议室,他明明也穿着这样的颜色,可是一笑,明亮至极,潋滟的光将整个会议室都映亮了。 沈庭宗端起一旁的咖啡呷了一口,焦苦浓郁的纯咖啡,却品出了牛奶蜜糖的甜。 夏颂白还在说:「您没来之前,我看到权总带了那么多人,真是吓了一跳。可是一看到您,我立刻就不害怕了。」 大佬摆明了是为他才来开线上会议的,现在不表示感谢大拍马屁,也太不捧场了。 「你准备的很充分,就算我不来,也一样能主持好。」 夏颂白非常狗腿地说:「可我想让您看到我第一次主持会议呀。」 这样大佬才能知道,他在崇和不是混日子的。 沈庭宗放下杯子,微微笑了笑,似乎想再说点什么,却又想起了什么,喉结滚了滚,到底只说:「还好我没错过。」 - 视频挂断,夏颂白高高兴兴地回了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开玩笑,boss都不在,他们加班给谁看?刚刚只是敷衍权少泊而已。 中环新开了一家啫啫煲,他馋了好久,总算工作都做完可以去吃了! 好心情维持到出了公司大门,夏颂白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辆蓝色的玛莎拉蒂上,手中还捧着一束鲜花。 夏颂白:? 廉晟怎么在这里。 还是这种造型。 夏颂白迅速地转头找了一圈,没找到宁清。 那边,廉晟已经看到了他,大步向着他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想要装作没看到廉晟转身回去也实在说不过去,夏颂白最近日子过得太开心,几乎把廉晟给忘了,现在勐地看到廉晟,第一时间只觉得烦。 啊啊啊,怎么下班了还要上班(╯‵□′)╯︵┻━┻ 廉晟走过来,就看到夏颂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神情冷淡,似乎隐隐还有些幽怨。 ——谁加班加了半个月之后,总算可以去吃好吃的,却又被拉来演戏,都会怨气满满。 廉晟却没有在意。 他最近确实有些忽视夏颂白了,自从上次警局一别,他就没联繫过夏颂白。那天夏颂白实在太不给他面子,他想要冷冷夏颂白,免得夏颂白心太大了居然想拿捏自己。 只是…… 最近廉润文对他的冷遇让廉晟明白了,现在的自己究竟有多么的不堪一击,权力由别人赠予,就也能够被人收回,只有真正地握在自己手里,才不会被人随意地摆布。 所以,哪怕他有万般的不情愿,现在也要来讨好夏颂白,讨好这个过去只能讨好自己的人,以此来向廉润文表明,自己仍是那个沉稳干练的接班人。 廉晟忍辱负重,对夏颂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小白,好久不见。」 如果可以永远不见就好了。 夏颂白努力发动演技,露出一个五分疲倦三分冷漠两分冷嘲热讽的笑容:「确实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熟悉的拈酸吃醋,让廉晟放下心来,深情道:「我知道我最近冷落了你,但小白,我有苦衷。」 身为主角攻,廉晟的长相不可谓不英俊,当他放下身段的时候,还是很楚楚动人的,至少很多路过的人,不知道他的真实性格,被他的外表迷住,不时地扭头看了过来。 廉晟早已习惯了众人的瞩目,将花递给夏颂白,凝视夏颂白时,眼底似有千言万语。 如果是原主的性格,听他这么说,一定以为他是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绝对不会再去追问。 但夏颂白不一样。 夏颂白眼睛眨了眨,很天真地问:「什么苦衷让你不能来见我呢?」 他就喜欢让廉晟尴尬。 廉晟:「呃……」 怎么还追问这个,现在不是应该感动地热泪盈眶吗? 廉晟故作深沉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夏颂白忽然恍然大悟道:「你不会是被包养了吧?」 廉晟:…… 廉晟黑着脸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开个玩笑而已。」夏颂白笑盈盈说,「晟哥,我知道你最近工作辛苦了,顾不上我也是正常的。」 第59页 他这样善解人意,委曲求全,廉晟总算又把握住了感觉,但也摆不出深情的样子,索性冷冷道:「下次不要说这种话,被人听到,给我们廉家丢脸。」 训斥完,又给个甜枣:「今晚锐蓝有酒会,我父亲也在,你去换套衣服,和我一起出席。」 夏颂白才不想配合他,去廉润文面前表演鹣鲽情深,可是如果直接拒绝,廉晟肯定会起疑心—— 原主当初一直想让廉晟带他去多见见廉润文,讨好自己未来的公公。也一直希望可以和廉晟公开亮相,坐实自己的廉家少奶奶身份。 廉晟这次为了哄他,倒是真的下了本钱。 夏颂白看过原作,知道整个廉家,对廉晟选的这个未婚妻都没什么好脸色,包括廉晟本人在内,对于原主的态度都是可有可无,原主纯粹是热脸贴冷屁股。但原主却锲而不捨,三从四德小媳妇到了极点。 再见了他的啫啫煲,今天大概是只能和廉晟走一趟了。 夏颂白实在找不出藉口,刚想沉痛地答应,就见地下车库出口处驶出一辆柯尼塞格,全黑车身,不是那种磨砂质地,车漆光可鑑人,周围华灯初上,霓虹落在上面,为车身披上一层璀璨华光,沿着流线型车身蔓延,如同点睛一般极具冲击力。 原本廉晟那辆玛莎拉蒂已经足够吸睛,可在这样一辆价值八千多万的豪华超跑面前却黯然失色。 车子逆向驶来,一个甩尾停在夏颂白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权少泊那张矜贵刻薄的面孔,带着点不耐烦问他:「出来买个咖啡怎么买这么久?」 夏颂白:? 夏颂白视线和权少泊对上,忽然灵光一闪,立刻唯唯诺诺道:「不好意思权总……」 「还不上车。」权少泊打断他,「让全公司的人等你一个?」 ……虽然知道他是替自己解围,但语气真的好欠揍哦。 夏颂白默默磨牙,乖巧道:「这就来。」 权少泊最喜欢看他这样不情不愿却不得不听自己的样子,轻轻翘起唇角,扫了一眼旁边的廉晟。 廉晟注意到他的目光,下意识看了过来,两人视线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廉晟外人面前一向倨傲,权少泊却是笑里藏刀,向着廉晟笑道:「原来是小廉总,来接小夏下班?」 廉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权少泊,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权总怎么来了?」 「来和崇和签合同。待会儿庆功宴,咱们小夏可是大功臣。」权少泊语气亲昵道,「小廉总一起来吗?」 廉晟很讨厌别人喊自己「小廉总」,头衔前面加了个「小」,在这群人面前似乎总是低了一等。只是以权少泊的身份地位,并不是他现在可以招惹的起的,所以廉晟只道:「既然小白有正事,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权少泊已经将车门打开,给了夏颂白一个眼神,夏颂白立刻快乐地跳上了车。 好耶,逃过一劫。 夏颂白收起脸上的笑,怯生生地转头看向廉晟:「晟哥,那我先走啦。下次有机会,再去看望廉伯伯。」 廉晟脸上的肌肉抽动一下,勉强维持住风度:「嗯……」 话音未落,权少泊已经一踩油门飙了出去,廉晟吃了一嘴尾气。 廉晟:…… - 车上,夏颂白没系好安全带,被推背感压在座椅靠背上,小声地「唔」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小,很软,很娇,因为没有防备,带着点猝不及防的小颤音,如果换一个地方听到,应该会更加悦耳。 权少泊松开油门,让车子保持平稳,看到夏颂白坐直身子,刘海乱了一点,遮住了眼睛,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撅起嘴来,轻轻地吹了一口。 髮丝似是蒲公英,轻柔地飘飞,擦过他白皙光洁的额头。权少泊忽然手痒,很想去揉一揉他的小脑袋。 夏颂白转过头来,一本正经道:「权总,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就行。」 绮念散去,权少泊嗤笑一声:「就这么过河拆桥?」 夏颂白装傻:「您真要带我去吃庆功宴?」 「也不是不行。」权少泊问,「想吃什么?」 真要带他去吃饭啊。 夏颂白又呆了一下。 权少泊自后视镜中望向他,将他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看来不想和我去吃饭。也不想和你那个未婚夫去吃饭。小夏,你想和谁一起呢?」 第24章 他刚刚对廉晟的嫌弃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夏颂白反省了一下自己, 微笑说:「下班时间,我只想回家躺着。」 「这么累?」 夏颂白说:「最近一直在加班。」 大概是情绪渲染得到位,他刚说完, 就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权少泊斜觑他一眼, 看到他眼下有两痕很浅的黛色, 只是他皮肤太白,这一点异色也格外分明。而他唇红齿白, 双唇微微张开时, 玫瑰花蕾似的小舌在齿间一闪而过,若是舌与舌缠绕时, 一定滑腻又甜美。 …… 权少泊发现, 自己看到夏颂白, 念头总是拐到这种地方。 他移开视线, 指尖捋过腕上佛珠,翡翠寒凉,肌肤无法暖热,这一点凉意,要头脑沉淀清晰下来。 他很好看、很可口、很合自己的口味。 但他有未婚夫。 但他的未婚夫不值一提。 第60页 但还有别人,和自己抱着一样的念头。 但…… 但他权少泊最不怕的, 就是争抢。 夏颂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见他不说话了, 偷偷拿出手机, 在线上排队领餐厅的号。 权少泊忽然问:「什么时候和廉晟退婚?」 他难道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夏颂白瞳孔地震一下,虚情假意道:「权总,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晟哥很恩爱呢。」 「扯淡。」 权少泊笑骂一句,突然踩下剎车。还好他这车贵, 后面根本没车敢跟得太近,这才没在市中心的晚高峰造成追尾。 「和他分手了和我说一声。」权少泊俯过身来,檀香味似是细细的雾气,缠绵着侵入夏颂白髮梢,那一瞬间,他离得很近,鼻尖几乎抵在夏颂白颈上,夏颂白警觉地转开头去,权少泊指尖一勾,将夏颂白那边车门打开,「到时候我替你摆宴庆祝一下。」 夏颂白眨了眨眼:「哇。」 不是惺惺相惜吗,怎么感觉他还挺烦廉晟的。 权少泊说:「下去吧。」 他忽然翻脸,夏颂白求之不得,干脆利落地下了车,看着权少泊扬长而去,笑眯眯地向着权少泊的车子摆手。 「权总再见。」 好耶,现在过去,刚好轮到自己的号码。 后视镜中,权少泊看着他的身影。城市暗了下去,像是沉入了水里,而他是亮的,清晰而生动,像是冬日里刺骨寒风中的一朵花,让人觊觎,让人想要呵护。 可权少泊早就看透了,他就是个爱敷衍人的小混蛋,所以没有把真正想说的那句话说出来—— 和廉晟分手了和他说一声。 他不介意接手。 - 夏颂白到了餐馆门口,刚好叫号的喊到了他的号码。 啫啫煲食材很靓,火候正佳,吃得夏颂白眉开眼笑。吃完饭后,他一个人乘计程车回家。韦淑琴最近在国外,夏颂白父亲则常居内陆,整个夏家今晚只有夏颂白一人。 佣人们也都已经休息,夏颂白从酒柜里取了一支红酒斟上小酌,又开了两把游戏,打完之后坐在椅上,半天没有动作。 没有需要敷衍的人,没有需要努力的事,吃得开心,玩得高兴,这本来是很好的一天。 只是……他有点无聊了。 没有穿书之前,夏颂白虽然不算交际甚广,但也朋友不少,可是来到书中,因为剧情的威胁,他一直忙着和原作剧情力量相抗衡,现在居然连一个随时随地可以联络的朋友都没有。 夏颂白不觉得自己软弱,可再孤僻的人,在某些时刻,也需要和别人的联繫,需要有一个可以敞开心扉肆无忌惮地倾诉的地方。 这些,夏颂白现在都没有。 就算是告诉心理医生他的困境,大概心理医生也只会把他标註成需要精神治疗的病人。 ——穿书这种事,实在是太扯了。 指尖无意识地翻动好友列表,从上翻到下,又从下翻回到最上,夏颂白随手拍了一张喝剩的红酒发到了朋友圈里,就打算把酒喝了去睡觉。 手机却忽然震了一下。 【沈庭宗】:「还没睡?」 夏颂白惊讶了一下。 居然是沈庭宗。 他最没有想到的一个人。 哪怕知道,自己的计划里,一定要好好讨好沈庭宗,可夏颂白现在就是懒洋洋的,有点提不起劲来。 他很随意地回了一条消息。 【夏次一定】:「刚刚到家,待会儿就睡啦。」 【沈庭宗】:「加班了?」 【夏次一定】:「没有,去吃了家新开的店。」 【沈庭宗】:「什么店,好吃吗?」 大佬居然会和自己这么闲聊。 夏颂白唇角不知不觉翘起了一点,把自己吃饭时候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夏次一定】:「照片.jpg」 【夏次一定】:「这个啫黄花鱼,还有雪花牛肉都挺不错的。」 【夏次一定】:「就是我一个人,吃不了太多,还有好几道感兴趣的菜不能点。」 【夏次一定】:「流泪小熊.jpg」 卖萌卖习惯了,又顺手发了个表情包出去。 穿书真是改变人生啊。 穿之前他只是个普通人,穿书之后,他已经可以娴熟应用各种颜文字表情包了。 【沈庭宗】:「怎么没和朋友一起?」 夏颂白慢吞吞地打字:「时间不凑巧,大家没有约在一起。」 【沈庭宗】:「下次我陪你一起。」 夏颂白瞪大眼睛。 这一条却很快被沈庭宗撤了回去。 【沈庭宗】:「山尾有家官府菜不错,你可以去试试。」 撤回的话都是不想被看到的,很多时候,却是下意识的第一回答。 大概大佬太忙了,根本没空真的陪他一起去吃饭吧。 夏颂白很理解:「好嘟,那我下次去尝尝看。」 沈庭宗又发来了一张照片。 很简单的工作餐,炙烤三文鱼,鹰嘴豆菠菜沙拉,烤的面包,还有一道奶油浓汤。 画风有点性冷淡。 换句话说,就是不太好吃。 夏颂白委婉道:「看起来很健康。」 【沈庭宗】:「嗯,吃了让人清心寡欲。」 夏颂白:噗嗤—— 第61页 大佬有时候说话,还挺冷幽默的。 【夏次一定】:「感觉英国那边菜色不太合国人的口味,法餐义大利菜就好一些。」 沈庭宗没有立刻回消息,夏颂白还以为他有事,刚打算放下手机。沈庭宗那边,却弹来了一个视频通话邀请。 夏颂白手一抖就按下了接听键。 画面亮起来,沈庭宗像是坐在花园里,四下都是开得正盛的花朵,妍丽明媚,让人看到,就心情极好。不像是在公司时,总是制式肃然保守的西服,沈庭宗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紧身长袖羊绒衫。 夏颂白不知道在哪里看过,说这是男人能穿的最放荡的衣服之一。 他之前一直不理解,现在看到沈庭宗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沈庭宗被衣服包裹显露出的胸肌腹肌,肩膀宽阔,到了腰身那里却极富诱惑力地收拢。 他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感觉他那冷淡优雅的面孔之下,藏着格外强悍有力的躯体,那种张力,强大到本该文雅的金丝眼镜,在他身上也只像是暴徒的点缀,当他摘下眼睛时,就将迎来火山喷发一样肆意。 ……就像是漫画里能把人在床上做晕过去的狂攻一样。 夏颂白把自己脑子里的黄色废料赶走,和沈庭宗打了个招唿:「沈总。」 沈庭宗面前的白色小圆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他的手指修长,腕骨分明,对夏颂白微微笑了笑说:「我现在就在英国。这边花开了,给你看看。」 夏颂白问:「这是在花房里吗?」 「是。有花匠照料,才能这个时节也开的这么好。」 夏颂白说:「我之前也养过花,可惜都被我养死了,只有一盆仙人掌活着。」 沈庭宗:「有些品种的花不怎么需要人照料,没那么娇气。等我回去,替你挑一盆。」 夏颂白笑眯眯说:「谢谢沈总。」 他说着起身,走到露台上。 今晚月色很好,遥遥望见山嵴连绵,海浪温柔,月亮的光落下来,映得庭院内巴洛克风格的喷泉也泛着粼粼的影。 夏颂白倚在大理石栏杆上,身后轻薄的白色窗纱被风吹了盈盈地飘了起来,拂过他的手臂,他的脸也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月光之中,这让他的表情远比平日要显得神秘朦胧得多。 镜头微微晃动,他的脸也像是落入水面的涟漪之中,带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美,那样微笑着对着镜头说:「我没什么可送沈总的,带您看看今晚的月亮。」 月亮很美。 沈庭宗凝视着夏颂白。 庭院里的玫瑰百合甜得惊人,书页被吹得翻飞,像是蝴蝶。沈庭宗按住书页一角,却按不住那跃跃欲试簌簌的风。 夏颂白站得累了,俯下身去倚在栏杆上,侧过头去对着沈庭宗笑。 「沈总……」夏颂白的声音也是懒懒的,像是酒劲上涌,又好像是坠入一个玫瑰色的梦境,那样轻轻地喊他,「我今天心情很好。」 沈庭宗张了一下口,觉得嗓子有些干涩,咳了一声,才回答说:「看到你发的朋友圈,还以为你不开心了。」 夏颂白轻轻地笑了:「本来有点,但是您知道我不开心,特意来找我聊天,我的心情就好起来了。」 大佬人可真好啊。 唇角笑意更浓,鲜红的唇向上扬着,夏颂白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庭宗,漆黑的眼底清晰地映出沈庭宗的身影。 沈庭宗并没有说话,但很奇妙的,哪怕两个人都不开口,夏颂白也不会觉得尴尬。 隔着半个地球,隔着八小时的时差,他们安静地对视,就好像这一刻註定属于他们彼此。 许久,夏颂白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就像是仙度瑞拉的魔法解除,一切回到原点。 沈庭宗这才说:「不早了,去睡吧。」 挂了电话,夏颂白原本有些沉闷的心已经重新轻松了起来。 虽然没说什么,只是随便聊了聊,可是莫名其妙觉得很开心。 大概是因为,知道有人在意自己的情绪吧。 就好像是,自己成了一件很易碎的宝物,被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细心地珍藏着。 虽然他不需要被呵护,但总不会讨厌这种感觉。 况且…… 那可是沈庭宗。 原作里无所不能,唯一能够拯救他的男人。 夏颂白有时候会很好奇,沈庭宗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他做的事情,和他的身份并不相符,就好像有两个他被撕裂开。 一个冰冷,一个温柔。 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夏颂白猜不出来,有些事情,也不用分的那么真切,至少今晚,至少这一刻,他是真的因为沈庭宗的温柔而开心。 那样也就足够了。 - 第二天夏颂白脚步轻快地进到公司,姚秘书已经来了,正在分配任务。 姚秘书看到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夏颂白不明就里,凑过去问:「姚秘,有我的活儿?」 「今天锐蓝派人来,要在咱们这儿长期驻扎,直到合作初期项目有所进展。」姚秘书说,「权总那边刚签约,锐蓝这边的合作,沈总说可以先放置一下,老郑和老李跟进权总那边,你负责接待锐蓝的人。」 夏颂白有点不明白:「放置的意思是……」 郑哥小声说:「就是先煳弄一下,不干正事,能拖就拖。」 第62页 夏颂白:「哦。」 姚秘书清清嗓子:「老郑,别胡说八道,教坏小夏。」 夏颂白和郑哥连忙低头认错,姚秘书又说:「意思是这个意思,但别往外乱说。」 夏颂白:「哦~」 煳弄是吧,他最会煳弄了。 姚秘书布置完任务就匆匆走了,夏颂白美滋滋,打算奉旨摸鱼,郑哥早上没吃饭,拿着三明治吞,一边八卦:「小夏,我记得你就是和锐蓝的小廉总订的婚吧?」 夏颂白笑了笑:「是,我们前段时间刚订的婚。」 「他平常在家,没问你崇和的事吧。」 夏颂白乖巧道:「我没和他住在一起,我妈说了,正式结婚之前,都不许我在外面过夜。晟哥最近忙,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李哥也没什么事,听夏颂白这么说笑道:「小夏家教就是严。听说锐蓝这次派来的人,可能就是小廉总。小夏,到时候你们两个就能每天都见面了。」 啊…… 不要啊。 以廉晟爱面子的性格,如果真的来崇和,为了树立爱妻温柔的人设,肯定要接送他上下班的。 夏颂白一点都不想从天亮到天黑都看到他。 几个人正说着,特助部的孙姐来送东西,顺便和他们八卦:「你们看到了吗,锐蓝的人已经到了。好像是那个小廉总。」 郑哥说:「我们正说这个呢,锐蓝的人来了,办公室安排在哪。」 「姚秘书说让放在餐厅上面那层。」 郑哥嘿嘿笑道:「那里好,省得锐蓝的人到处乱看。」 锐蓝这次派人过来,很明显是监督合作进度,这种事情虽然能够理解,但是作为合作方的崇和来说,肯定是不欢迎的。餐厅上面一层是活动中心,员工们闲着没事去喝茶运动的,离真正的决策部门都有一定距离,安排在那里,无论锐蓝想干什么,都处在崇和的监控下。 孙姐想八卦的不是这个:「这个小廉总还挺帅的,就是有点急色。和他那个小秘书在地下停车场就亲上了。他不是有未婚妻了吗?」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全都看向了夏颂白。 孙姐有点奇怪:「你们看小夏干什么?」 夏颂白也有点尴尬,咳了一声说:「大概是因为,小廉总的未婚妻,就是我。」 孙姐:? 孙姐:「靠!那对狗男男!居然敢在咱们的地盘上给小夏戴绿帽子!」 孙姐怒髮冲冠,真正应该生气的夏颂白反而很淡定,装清纯小白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觉得晟哥不是那种人。」 孙姐恨铁不成钢:「我们部门的小谢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小秘书下车就想跑,小廉总追过去就把他按在墙上亲上去了,这还能有什么误会?」 主角攻受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剧情细节改动有些大,夏颂白难以判断,微微蹙眉,看在众人眼里,像是他正隐忍着心里的难过。 郑哥连忙对着孙姐比个眼色,让孙姐少说两句。 没看小夏强颜欢笑,明显是伤心了吗。 唉,没想到小夏工作里那么聪明,爱情里居然是个恋爱脑。 郑哥说:「小夏,你去准备一下,既然锐蓝的人来了,咱们等下去迎接。」 等夏颂白走了,郑哥严肃道:「孙姐,不是我说你,他刚订婚,正是热恋的时候,你在小夏面前说这个,不是惹他伤心吗?」 孙姐一脸懊悔:「我忘了小夏未婚夫是那个廉晟了。什么玩意儿啊,有小夏这么好的对象,还在外面偷腥,男人真贱!」 郑哥:…… 被连累一起挨骂,好冤。 - 大家为夏颂白抱不平,夏颂白的心里除了感谢,其实没什么感觉。 有人因戏生情,但他只是个业余演员,实在爱不上这个主角攻。 廉晟别说和宁清当众接吻了,就算他俩当着夏颂白的面结婚,只要别把他丢去抹布,夏颂白就可以真心实意为他们两个人的绝美爱情鼓掌。 所以当郑哥怕夏颂白伤心,想要和夏颂白换一下安排,让夏颂白去跟进权少泊那边的工作,自己来接待廉晟时,夏颂白义正言辞表示:「郑哥,不用特别照顾我,一切以工作为先。」 精神专业,态度负责。 面对廉晟和宁清时,笑容更是无懈可击:「廉总好,宁先生好。」 廉晟看向夏颂白时,态度却有些不自然。 来崇和的工作本来轮不到他,是容澜知道廉润文带私生子进公司后,和廉润文大吵一架,廉润文这才让步,答应容澜给廉晟一个歷练的机会,至于宁清为什么会来,就不知道容澜是处于什么样的考量了。 ——反正也不重要,剧情大神总会给主角攻受相处的机会。 能和宁清一起工作,廉晟当然高兴,最近宁清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冷到了冰点,廉晟几乎以为,这一次宁清要和自己彻底决裂了,可刚刚,面对他的追问,宁清看向他的眼神,却深情悲伤到了极点,要廉晟不顾一切地亲吻了他。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本来不该如此仓促。 但廉晟实在忍不住了。 权利旁枝别落,爱情左右为难,他急切地希望能抓住什么,来证明自己依旧是曾经的廉晟。 情感上,他爱宁清,想要得到宁清,可理智上他又明白,只有夏颂白,才是他应该选择的那个对的人。 第63页 亲吻时的甜蜜,偷欢时的刺激。 这一刻面对夏颂白,那些现实的权衡利弊又让理智浮出水面。 廉晟面对夏颂白眼神躲闪:「怎么是你?」 夏颂白回答说:「我代表崇和,来招待二位,请跟我来吧。」 廉晟问:「沈总呢?」 夏颂白笑盈盈道:「沈总公务繁忙,现在还在国外,一时无法赶回来,廉总请见谅。」 沈庭宗居然这样怠慢他。 廉晟不悦,却又无法。 以沈庭宗的地位,大概只有廉润文能同他一比,只是廉润文年事已高,如日薄西山,他却年少有为,正是风华正茂。 夏颂白只当看不出他的情绪,问宁清说:「宁先生的办公室和廉总在一起可以吗?这样也方便二位工作。」 宁清脸色苍白,略显憔悴,却并不难看,反倒有种清风修竹似的秀丽,闻言没有说话。 不愧是主角受,哪怕再彻夜难眠,也不会变丑。 夏颂白问:「宁先生,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 宁清回过神来,低声道:「贵司安排的很好,我没有异议。」 他只是不敢面对夏颂白。 刚刚在地下车库,被廉晟强吻的时候,他明明应该反抗厌恶的,可他骗不了自己,内心里面涌起的甜蜜,如潮水般淹没他,现在回忆起那一刻的悸动,宁清几乎无地自容。 夏颂白救了自己。 自己却在和他的未婚夫纠缠不清! 三个人各怀心事,只有夏颂白的心事最简单—— 把送到他们的办公室之后,他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欧耶! 比起前段时间加班的日子,现在简直就像在度假一样。 心情好了,夏颂白的笑容更加真诚,在前面引路,为他们介绍公司的各个部门。只是两个听众都心神不宁,偶尔对视,又极快地转开,唯独夏颂白,从头到尾轻松惬意。 虽然成了主角攻受y的一环,但是能让廉晟不舒服,他就舒服了。 下班时候,夏颂白提前熘了,半路收到廉晟的消息,问他在哪,自己来接他下班。 还好他早就料到了。 夏颂白虚情假意:「晟哥,我出来跑外勤了。」 他是为了工作,廉晟也只好作罢。 只是等连续几天夏颂白都这么说的时候,廉晟终于察觉出不对。 夏颂白是不是在躲着自己? 第25章 又一天下班时, 夏颂白故技重施,和姚秘书请示之后提前半小时离开了工作岗位。 却被廉晟给堵在了门口。 廉晟上下打量夏颂白,视线落在夏颂白胸前悬着的员工牌上, 用指尖点了点:「又想去哪?」 他看起来阴晴不定, 原作形容他, 「沉下脸时,十足矜贵, 威严之外, 却又有一番别样英俊」。 但看在夏颂白眼里,却只在心里骂了一声。 靠, 又来发癫。 夏颂白怯怯道:「晟哥。」 「躲着我, 嗯?」 什么超绝气泡音。 夏颂白:「我没有……」 「出外勤?」 夏颂白点点头, 长长睫毛轻颤, 一双大眼睛似是黑色的水晶,潋着星芒,看起来像是被欺负了一样楚楚可怜。 廉晟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地训斥一下夏颂白,让他收收心,别一天到晚不务正业—— 做了他的未婚妻, 最重要的, 难道不是以他为先吗事事将他摆在第一位吗? 可廉晟看着夏颂白时, 莫名其妙就走了神。 那晚那个小男模, 看起来和他有几分像,但脂粉气太浓, 夏颂白身上, 却永远只有清爽干净的味道。 夏颂白等了半天,发现廉晟居然当着他的面在发呆, 张开手在廉晟面前晃了晃。 廉晟这才回过神来:「走吧。」 夏颂白张开嘴,轻轻地「啊」了一声。看在廉晟眼里,就是他心虚的表现。 要是平时,抓到夏颂白故意躲着自己的把柄,廉晟肯定会发火,可现在,多方原因之下,廉晟居然很温柔地笑了:「不是要出外勤?我送你。」 夏颂白故意在面上浮现几分犹豫,在廉晟的催促之下,到底和他一起坐上了车,报出一个地址。 导航显示,那里是家赛车场。 廉晟冷笑一声,反倒不忙着质疑,夏颂白一路都很沉默,廉晟只当他是心虚,故意问:「来这种地方谈公事?不会是去见哪个野男人吧。」 夏颂白沉默不语。 廉晟刚刚只是嘲讽,见他居然不反驳,心勐地往下一沉:「说啊。」 这一声里带上威胁的意味,夏颂白这才垂下眼睛:「晟哥,你怎么会这样想我。」 廉晟控诉道:「我现在都有点不认识你了,你知道自己每天在干什么吗?」 夏颂白闻言,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夏颂白眼睛很大,瞳仁漆黑,有着这样一双眼睛,不用说话,情绪也能很分明地被人体会到。 廉晟从他的眼底清晰地看出了他的失望。 过去很多次,夏颂白对着他大吵大闹,但从来没有触动过他的心,这一刻,明明夏颂白什么都没说,廉晟却莫名地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 这种情绪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罕见。 廉晟放缓语气:「我只是太怕会失去你了。小白,你不觉得现在的我们,彼此之间很陌生吗?」 第64页 陌生什么啊,你真的知道曾经的夏颂白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其实夏颂白刚刚没想那么多,只是为了原主感到荒谬。 廉晟自己做过的事,就怕别人也会去做。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下作的。 夏颂白幽幽嘆了口气。 此时无声胜有声,什么都不用说,留给廉晟自己脑补。 果然,廉晟不知道想到哪去了,居然闭了嘴,默默跟在夏颂白身后。 这座赛车场过去在港内不够出名,规模小,环境差,兴建于七十年前,被戏称为「阿嫲赛道」。 此刻进入,场内设施却崭新无比,场地更是向着四周扩展了近三倍大小,原本温吞平缓的赛道,经过修缮,变得激进夸张,很容易想像出来,如果赛车群在上面疾驰而过,一定会格外的刺激。 这样观赏性与专业性都上佳得场地内,却并未兴办比赛,赛道上,只有一辆车在飞速前行,银灰色的流线型车身,通体没有丝毫logo,掠过时,如同一道暗色的闪电,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深深的刻印。 场边站着不少工作人员,拿着专业的仪器测试,夏颂白和其中领头那个打个招唿:「秦助,又加班啊。」 秦助理笑道:「不算加班,而且我们加班费很多的。」 这种时候,夏颂白特别攀比:「我们崇和也很多哒。」 秦助理看了廉晟一眼,见夏颂白没有介绍的意思,就没有问。 夏颂白过去看了看他们记录下来的数据,问他们:「上次那个加速发动机过热的问题解决了吗?」 秦助理就等着夏颂白问呢:「解决了解决了,德国请回来的专家,说他们之前研发新车型的时候也遇到过这个问题,本来有个专利,现在正好到期了,直接省下了一大笔预算!小夏,这次多亏你,要不是你有这个内部消息,知道这个专家退休了,我们真捡不到这个漏。」 夏颂白谦虚道:「我就是和你们说一声,真能请来,也是靠你们自己。」 两人相谈甚欢,廉晟心中狐疑更胜,却不好继续追问,夏颂白也没有丝毫为他解说的意思。 赛道那头,车子重新驶了过来,迎向他们时速度丝毫未减,廉晟忍不住向着一旁避让,车子却在临近他们时,原地调转方向,接近一百八十度的甩尾,轮胎在地面摩擦出锋利的鸣声。 这在赛车里有个专业术语,叫做「死亡之吻」,原本应该由两辆车子表演完成,现在只有一台车子,甩尾之后,倒车过来,稳稳停在了夏颂白面前。 夏颂白在原地丝毫未动,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会被撞到。 廉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刚要说话,车门已经被推开来,先伸出来的,是一条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大长腿,和车子同色的银灰赛车服,往上看,是弧度锋利锐利的五官,狄过星神情冰冷,一头银蓝短髮在风中格外跋扈。 当他看到夏颂白时,脸上的冰冷一瞬间溶解,虽然没有笑,但和刚刚那种生人勿进的气场,形成了分明的区别。 「来这么早?」 夏颂白:「晟哥送我来的。」 狄过星这才看到廉晟,脸一下子冷下去:「他来干什么?」 廉晟气极反笑,雄性本能的竞争意识,要他揽住夏颂白的肩膀带入怀中,宣示主权地扬了扬下颌:「小白,不介绍一下?」 夏颂白敷衍道:「晟哥,这是狄过星。小星,这是廉晟。」 居然是狄家那个私生子。 在他们的圈子里,私生子本来是最上不得台面的,无奈狄家只有一个继承人,狄过星反倒炙手可热起来。 廉家和狄家生意上也有往来。 廉晟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脸色和缓下去,放开夏颂白,向着狄过星伸出手去:「原来是狄先生,久仰了。」 狄过星却只冷冷看着他,并不伸手,对他上下扫视之后,漫不经心说:「廉晟是谁?没听说过。」 - 「你要把他气死了。」 夏颂白一想到刚刚,廉晟脸上的表情,就觉得格外精彩。 狄过星嗤笑一声:「我把你老公气走了,你居然不护着他。」 气走了才好,免得他最近发神经天天缠着自己。 夏颂白无辜道:「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偏心谁都不好,我只好中立了。」 听夏颂白说和自己是友情,狄过星有点不高兴。 但是夏颂白又把自己和廉晟放在平等的位置…… 狄过星唇角翘起,用力才拉了下去:「知道了。」 夏颂白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车型好酷,跑车的感觉,这一款车子面向人群定下是年轻群体了?」 狄过星说:「是。启泰之前面向的,一直是中高年龄层的消费者,车型偏向实用稳重,却忽略了年轻人这个新兴的消费群体。」 夏颂白思考了一下,表示贊同:「这是你回到启泰之后,带队研发的第一款车,重要的不是利润高低,而是在启泰内部拥有话语权。现在年轻群体对新兴事物接受能力强,对自媒体的参与度高,车子够帅、跑得够快,都可以造成话题度,到时候,你将会拥有一支『自来水』,能省下不少营销费用。」 这些都是狄过星团队讨论得出的结论,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一提,夏颂白就立刻领悟了。 不必多言,自有默契。 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让狄过星眼神越发温柔。 第65页 还好夏颂白现在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这辆原型车身上,并没有发现他的眼神,早已泄露了他的心事。 夏颂白转过头来的时候,狄过星已经克制住了情绪:「你介绍的专家帮了大忙。想要我怎么谢你?」 人人都说他的功劳,但其实夏颂白有点心虚。 他之所以知道那个专家退休了,是因为在原着里,某个拉力赛在香港举行,这位老专家跑来观看时,突然旧疾发作,恰好宁清在场,进行了急救,将他给救了下来。 这段剧情,是为了表现主角受人美心善,看起来清冷,其实医者仁心。 为了凸显主角受随便救下的人都很牛逼,作者特意花了几百个字介绍这位老专家的身份,说他是德国国宝级发动机研发大师。 这么一笔闲笔,夏颂白却记了下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夏颂白不愿意居功:「考虑得怎么样了,车子上市的时候,愿意和我们崇和合作吗?」 狄过星皱眉:「实习几天,真把崇和当家了?」 「干一行爱一行嘛。」夏颂白笑道,「况且你们启泰这次不是想把厂子建在内地?有崇和牵线搭桥,肯定更方便。」 他侃侃而谈的时候,眉目间神采飞扬,如珠玉落地,湛然有光。 狄过星心痒,故意逗他:「那我去找权少泊,不是更好。」 「权少泊可不一定看得上你这个买卖。」夏颂白比了比头顶,「他眼睛长在这里,一条生产线打动不了他。」 夏颂白说得有理有据,狄过星沉默片刻。 夏颂白以为他还在迟疑,刚要再劝,狄过星皱眉道:「你怎么对权少泊也这么了解?」 啊? 夏颂白有点没跟上他的思路。 狄过星还在等他回答,夏颂白只好说:「见过两面,我自己分析出来的。」 狄过星臭着脸说:「那你分析一下,我会不会答应和崇和签约。」 夏颂白被他逗笑了:「幼稚鬼。」 狄过星「切」了一声:「带你兜风?」 「不了,我要回家了。」甩开了廉晟,夏颂白心情很好,「我给你提的建议你考虑一下,和崇和合作,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小星,你自己一个人在启泰孤军奋战,我想要帮帮你。」 人人都只艷羡他认祖归宗,继承家业,只有夏颂白看到他花团锦簇下的步履艰难。 狄过星有点别扭地「嗯」了一声:「知道了。」 夏颂白笑出一口白牙:「最近我可是很受器重,你真来签约,说不定是我负责这个项目呢。」 整个项目都是由夏颂白牵头介绍的,除了那种国家级别的大项目,崇和也不会拒绝这种有发展前景的小案子。 狄过星回去,同团队协商敲定之后,确定和崇和合作。 签约那天,狄过星难得亲自出面,穿了西装打了领带,银蓝短髮也整整齐齐梳了。可是到了崇和之后,整个流程走下来,夏颂白都没露面。 狄过星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问:「你们公司夏颂白呢?」 负责的工作人员笑道:「您找小夏?他被外派出国,估计下个月才能回来。」 狄过星问:「怎么突然让他出国?」 「是锐蓝那边的小廉总要求的。」 ……小骗子。 说了要在崇和等着他,转头就和未婚夫出国了。 狄过星冷色的眼底失神了一瞬,却又自嘲一笑。 早该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小坏蛋了。 是他自己,愿者上钩。 - 其实夏颂白挺冤枉的。 他一点都不想和廉晟一起出差! 机场内人人来去匆匆,夏颂白找了个角落坐下,很冷静地打电话向姚秘书汇报说:「是,廉总突然有事离开了,他把车开走的时候,我的行李还没取下来。护照、身份证、机票全都在里面。」 电话那边,姚秘书沉默一瞬,难得问出了一个蠢问题:「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夏颂白自己也很想知道。 那天和狄过星见过面之后,廉晟老实了几天,似乎终于明白,夏颂白不是之前能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玩偶了。 然后他就另闢蹊径,向崇和申请,要去国外考察。 ——当然,要带上夏颂白。 公款旅游,培养感情。 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崇和这边不明就里,觉得他既是锐蓝派来的合作监管,又是夏颂白的未婚夫,于情于理,都不该驳回。 所以就这么水灵灵地批了! 夏颂白:。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到这里的时候,其实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毕竟只是出差,又能出什么么蛾子? 然后原作剧情大神,又一次嘲笑了夏颂白的天真。 他和廉晟刚到机场打算转机,廉晟就突然变了脸色,喊着「清清」就追了出去。 夏颂白慢了一步,转身的时候,只看到了廉晟上了他们来的那辆车,一踩油门狂追出去,留下正在搬行李的司机和夏颂白面面相觑。 夏颂白:…… 错怪世界了。 完全是主角攻太癫。 夏颂白冷静地继续汇报:「我的手机也快没电了,兜里没钱,也没有充电器。」 姚秘书很快从震惊中恢復过来,对着夏颂白下达指示:「知道了,在原地等着,我立刻派人去接你。」 第66页 挂了电话,哪怕夏颂白没敢再动手机,百分之三的电量还是没坚持多久就宣告结束,自动关机了。 这是一个位于两国之间的小型机场,处在边境,一边连年战乱,另一边边防检查极严,对于没有身份证明的人,很有可能直接当做偷渡客逮捕。 候机厅中,巡检不定时抽查身份证件,前面几轮都没有查到夏颂白这边。新一轮检查开始,夏颂白默默地缩了缩,却见那队巡检向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完蛋了。 他只是出个差而已,不会第一次进监狱吧qaq 那他以后是不是不能考公了? 人在紧张的时候,真的会胡思乱想。 眼看着逃不过去了,夏颂白索性平静地坐在原地,本来一直播报航班信息的广播忽然安静了片刻,沙沙几声之后,插播了一条新消息:「下面广播寻人,请来自中国香港的夏颂白先生,听到广播后前往广播站。」 说的居然是普通话! 在异国他乡,孤身一人的时候,忽然听到熟悉的中文。 夏颂白差点热泪盈眶。 姚秘书派来的人,终于到了! 夏颂白立刻站起身来,却忘了巡检的人还在前面。 见他有所异动,巡检的安保立刻看了过来,厉声命令他不许动,其中两个上前,伸手就要去抓夏颂白。 夏颂白在被呵斥的第一时间,就将双手举了起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千钧一髮之际,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将他重重拉入怀中。 这是一个……极为温暖强势的拥抱。 夏颂白怔怔抬起头来,入目的,是沈庭宗那张向来从容不迫的面孔,只是此刻,大概是赶来得太急,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唿吸稍显急促,身上冷质的气息,存在感越发强烈。 一颗汗悬在他的额角,向下话落入颈中,路过突起明显的喉结,而后不见了踪影。 夏颂白眼眶微微发烫,看着沈庭宗,一瞬间居然有点哽咽:「沈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沈庭宗没有解释,只问:「没事吧?」 夏颂白摇了摇头,沈庭宗没再说话,忽然俯身,将夏颂白打横抱起。 夏颂白在机场滞留超过三个小时,水米未进,刚刚一口气撑着,现在看到沈庭宗后,心神一松,飢饿感和疲惫就涌了上来,沈庭宗抱着他,他只小小地迟疑一下,就低声说:「谢谢沈总。」 身后,沈庭宗的下属慢他一步赶到,已经上前去同警卫交涉,人群停留,纷纷看向这一角,所有视线,全被沈庭宗挡在身后。 他今日穿了件黑色的羊绒大衣,衣长垂至小腿,黑色的小羊皮手套,包裹出修长有力的指,揽在夏颂白腰上,某个瞬间,发力时指尖似乎陷入肌肤。 察觉到夏颂白的注视,他垂下头来,柔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夏颂白心情平復下去,想想自己刚刚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 居然差点哭鼻子。 这和幼儿园的小朋友见到家长有什么区别? 夏颂白说:「有点饿了。」 沈庭宗轻轻笑了笑,单手抱着他,居然还能空出一只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出差辛苦了。」 他可是超过一米八的成年男人。 沈庭宗居然可以这样轻轻松松单手把他抱在怀里? 夏颂白一时震惊。 大佬的体力也未免太好了吧! 体力这么好,刚刚过来的时候还带着喘息……一定是赶的很匆忙。 不过大佬喘的还挺性感。 夏颂白胡思乱想,忽然注意到,所有路过的人都会转头看向他和沈庭宗。 不是第一次被沈庭宗抱,可这次却是清醒着的。 夏颂白羞耻心爆炸,刚恢復一点体力就迫不及待开口:「沈总,我自己……」 走就好。 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完,沈庭宗和他同时开口:「待会儿想吃什么?」 夏颂白被转移了注意力,毫不犹豫:「鳝丝面!」 沈庭宗说好,继续抱着他,稳稳向前走。 错过了说话的时机,现在再说,会不会显得很刻意? 夏颂白闷闷的,从沈庭宗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尖尖的下颌,大半张脸都被衣襟遮住,像是一只小猫,把脸藏在怀里。 很可爱。 从知道消息到赶过来,沈庭宗一共用了三个小时零二十五分钟。 这三个小时里面,夏颂白自己孤零零待在机场,担惊受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闻讯。沈庭宗刚刚看到他时,他面上镇静,可脸色苍白,眼底的倦意却藏也藏不住。 廉晟。 身为夏颂白的未婚夫,却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怀中,夏颂白小声说:「沈总。」 沈庭宗笼起的眉峰散去,神色一瞬间变得温和:「怎么了?」 夏颂白实在太累,恹恹倚在那里,本来如珠似玉的小脸,光芒暗淡,像是褪了色的珍珠,有一种收敛后的寂静柔软,铅华洗净,素净到生了禅意。 沈庭宗莫名觉得,他睫毛太长,会不会坠得他太累,就听到他声音软软地说:「谢谢您赶来救我。」 像是雪片落在火上,霎那间,世界寂静,似是唯有彼此。 他在怀中,触手可及,仿佛只属于他。 沈庭宗向来从容,年少时,大哥教他,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他以此为戒,铭记于心,短短一日,却屡次破例。 第67页 一次是知道他一人困在机场,千里奔赴而来时,明知道不会有事,却只觉路程太长,航速太慢。 一次是刚刚,为他一句话,心绪起伏,再难平復。 第26章 沈庭宗一路抱着夏颂白, 从vip通道直接到了停机坪。 那里,一架湾流g700舷梯放下,正等待他们的到来。 脸皮都是锻鍊出来的, 被看得多了, 夏颂白夜坦荡起来, 但还是坚决拒绝了沈庭宗将他直接抱上飞机的建议,自己下来, 走入机舱。 说起来, 他也就是在机场坐了几个小时而已。 要是被人知道,他饿到腿软, 只能被大boss抱着走来走去, 也太丢脸了。 还好是在国外, 没有什么知情人士。 夏颂白乖乖坐下, 替自己系好安全带,飞机上的乘务员已经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鳝鱼面走了过来。 夏颂白跟着廉晟在国外出差这些天,一直没吃好饭。 廉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无论是去餐厅,还是订简餐,一律只吃外国菜, 夏颂白却是标准的中国胃, 外国菜吃一两次还新鲜, 超过三天, 他就有点食不下咽了。 现在一闻到鳝鱼面那种鲜美的味道,夏颂白根本顾不上寒暄, 立刻吃了一大口。 ! 好鲜! 从他被沈庭宗抱在怀里, 到现在坐在飞机上,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 不知道沈庭宗的人是怎么在异国他乡找到新鲜鳝鱼,处理妥当下锅,又是怎么揉出这么一碗劲道爽滑的手擀面的。 夏颂白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沈庭宗:「沈总,这个面真的好好吃,比我之前吃过的鳝丝面都要好吃!」 一吃到东西,他整个人神色都不一样了,刚刚还很憔悴的小脸,一下子容光焕发,看得人也跟着他心情飞扬起来。 沈庭宗唇角翘起:「还有什么想吃的?飞机上常备的菜色多,想吃什么尽管点。」 夏颂白却很明白,不要给领导添太多麻烦这个原则。 「一碗面就够啦。」 沈庭宗没再劝他,夏颂白十分珍惜地将整碗面连带面汤都吃的一干二净。等他吃完,乘务员又端上一份杨枝甘露。 哇! 夏颂白很想用「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来形容沈庭宗,但是感觉有点不卫生,只好作罢,换了另一种更体面的描述。 「沈总,您简直太懂我了!」 虽然更体面,但是真的没有那个形容贴切。 夏颂白有点遗憾,沈庭宗看着他沾到唇角的一点酱汁,迟疑片刻,还是放下手中的餐巾,示意他说:「这里。」 沈庭宗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边,夏颂白看到之后,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而后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拿了餐巾胡乱地擦了擦嘴。 沈庭宗转开视线,望向窗外,飞机起飞,没入云层之中,他神色淡然,可视线里,似乎还能看到那一抹柔软鲜嫩的红,舔过雪白的唇边,鲜明到了灼热的地步,连带着自己,对应的位置,似乎也有了湿漉漉的触感。 海天一色,地下的海同天上的天融在一起,机窗玻璃倒映出影,夏颂白伏在那里,沉沉睡去,垂在面上的几缕髮丝漆黑柔软,随着唿吸轻轻起伏。 机舱内安静至极,几乎令人疑心,可以听到心脏剧烈跳动撞击胸骨发出的响声。 沈庭宗松开领口一粒扣子,要了一杯威士忌。 金黄色的酒液盛在钻石杯中,折射出潋滟光影。 横生的欲,攀附的念,盘根错觉,不知不觉之间,已成参天巨树。酒就放在手旁,而令人成瘾着迷的,同样近在咫尺,却浑然不觉,好梦依旧。 烈酒百般滋味,沈庭宗端起,注视许久。 到底,还是放下。 - 飞机停下时,夏颂白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张毯子。 他睡得有点懵懵的,裹着毯子下了飞机,等到了房间给手机充上电,又迷煳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 这一定是大佬替他盖的。 手机开机,无数消息涌入,夏颂白扫了一眼,看到姚秘书的消息。 【姚秘】:「已经安排人去接你了,那边出了点乱子,大概要五小时才能到。」 【姚秘】:「你先坚持一下,公司肯定会把你带回来的。」 【姚秘】:「没事了,沈总亲自去了。」 秘书处的小群里,姚秘书发了新的工作安排,原定沈庭宗要出席的所有场合会议,一律取消。 这都是为了夏颂白。 夏颂白心中轻轻地动了动,刚刚在机场,第一眼看到沈庭宗的时候,那种突然涌现的安全感太过明显,就好想他潜意识里知道,只要沈庭宗在,自己就不必为任何事而担心。 唉,如果他没有订婚就好了。 就可以单纯地跟在大佬身边做个小跟班,而不是现在这样心思不纯。 夏颂白在床上滚了滚。 毯子裹在身上,温暖柔软,气息淡而凉,可夏颂白记得,他被沈庭宗拥入怀里时,那一刻气息漫溯,如同迸发的火山,带着热意和急迫。 捕获他、淹没他。 夏颂白睁开眼睛,半张脸埋在毛毯里,只有一双眼睛,凝视着天花板上繁复盘旋的花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 第二天起床,夏颂白拉开窗帘,就看到窗外皑皑的雪山,在日光照耀下,山顶的雪冠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第68页 这是吉力马札罗雪山吗? 原作里,主角攻受就是在雪山下面夺走了彼此的第一次呢。 夏颂白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雪山。 总感觉自己和雪山的眼睛都不干净了。 ——不过他不知道,廉晟的第一次,早就没有了。 下了楼,还没站稳,就有人扑了过来,夏颂白下意识张开手臂,将人抱个满怀。 甜美动人的可可小姐香水味道沾了他满身,徐念缓身穿芭比粉短吊带,牛仔热裤,一截纤腰大咧咧露在外面,肚脐上还打了个亮闪闪的钻石脐钉。 她的眼妆也是亮闪闪的,蓝色亮片眼影在眼皮上铺的面积惊人,和粉嘟嘟的唇蜜一起,构建出夸张的妆容。但她五官精緻漂亮,这样的扮相,也衬得她如同洋娃娃一样粉雕玉琢。 看到夏颂白,她眼睛一亮,手臂环在夏颂白臂弯,开心道:「夏夏,我们终于见面了!」 夏颂白早在看到抱着的人是谁时,就很绅士地放开了手,只虚虚地护在她的身后免得她摔跤。 闻言夏颂白笑道:「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了?」 徐念缓哭丧着脸说:「我的选修课作业,要我追踪一群雨燕,它们春天还在中国,现在又回来东非过冬。前两天,它们身上的定位装置出了问题,在地图上不显示位置了,我要是不过来,实验报告就泡汤了。」 夏颂白说:「那现在找到了吗?」 「找到了。」徐念缓高兴道,「二叔帮我找到了。」 她从小常来沈家,和沈钊一起喊沈庭宗二叔,沈钊还有点怕沈庭宗,她一点不怕,把沈庭宗当做自己亲二叔。 「夏夏,我待会儿要去实地看看,你要和我一起吗?」 夏颂白看了一眼后面的沈庭宗。 自己还在出差,顶头上司面前,能这样公然公款玩乐吗? 沈庭宗坐在桌前,正在看平板,闻言抬眸,看到夏颂白的表情,含笑道:「想去的话,我带你们一起。」 「二叔你真好!」徐念缓欢唿着拉起夏颂白的手,「我们走吧。」 却被沈庭宗给止住了。 沈庭宗从他手里将夏颂白救下来:「让小夏先吃早餐。」 徐念缓吐吐舌头,乖乖也跟着坐下,叽里咕噜和夏颂白聊天。 夏颂白过去也有一个表妹,和徐念缓性格差不多,失恋的时候经常把头埋在他怀里大哭,蹭他一身眼泪。现在看到徐念缓,夏颂白居然有些怀念,听徐念缓说在学校里小姐妹的八卦也不嫌烦。 吃完饭后,沈庭宗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带着他们两个上了车,一起去看雨燕。 徐念缓弄丢了燕子群的位置,本来以为今年要挂科了,没想到沈庭宗真替她找了回来。 她一直只在电脑上看到这群小傢伙的行踪,现在隔着老远用望远镜看,还激动得要命:「它们好可爱啊。」 夏颂白也对着望远镜看了一眼,觉得和以前庭院外筑巢的小燕子没什么区别。 小时候他只以为小燕子到了冬天去中国的南方城市,还奇怪,明明南方也很冷啊,后来才发现南原来是指的非洲。 等看完雨燕,徐念缓又说要去看大象和长颈鹿,路上遇到了另一支队伍,是专门来打猎的。 非洲每年都有很多外国游客来体验打猎的乐趣,徐念缓撇了撇嘴,很不喜欢这种拿动物的生命取乐的行为。 沈庭宗看夏颂白视线一直追随着那支队伍,问他说:「想试试吗?」 夏颂白有点艷羡地收回视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枪。」 原作要是真无法无天就好了,他也可以搞支枪保护自己。 没想到原作只给主角攻开挂,让他无法无天,对于自己这种炮灰小配角,那就是香港不是法外之地,一点出格的事都不许做。 沈庭宗笑了笑:「待会儿带你去玩。」 夏颂白眼镜立刻亮了起来:「真的?」 旁边徐念缓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生气道:「不许打猎!」 「不打猎。」夏颂白笑眯眯道,「打打飞盘就行了。」 他在游戏里可是狙神,一枪一个小朋友。 打打移动靶,应该很简单吧。 - 结果别说移动靶了,固定靶十枪八枪都是脱靶的。 黑人教练用流利的粤语说:「很厉害啦,你看你虽然八枪脱靶了,但是枪枪打的都是头啊,要是放在战场上,你绝对是这个。」 说着,给夏颂白竖了一个大拇指。 夏颂白:…… 另一侧的移动靶场,沈庭宗用的是一把ak-47自动步枪,这枪是苏联人设计,因为性价比高,一直经久不衰,只是后坐力很大,刚刚夏颂白试了一下,因为姿势不对,枪身撞在肩上,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沈庭宗脱了外套,黑色衬衫解开三粒扣子,随着大臂的发力,手臂上的臂箍将肌肉勒出分明流畅的弧度,那种偾张的力量感,让沈庭宗整个人都充斥着一种矛盾的气质。 优雅,英俊,极富侵略性。 飞盘急速射出,几乎同时,枪声也响了起来,精准地击中飞盘。三十秒内,弹匣被打空,里面的三十发子弹,弹无虚发。 沈庭宗摘下耳套,随意地将枪递给身后的随从。 夏颂白立刻用力鼓掌:「沈总!太帅了!」 沈庭宗对着他微笑,走过来说:「怎么样,上手了吗?」 第69页 夏颂白:「教练夸我是杀人天才。」 沈庭宗扫了一眼靶子,沉默片刻:「你第一次玩这个,能上靶就算合格了。」 但他在游戏里可是枪神。 夏颂白泪流满面。 沈庭宗看出他的失落,问他:「需要我教你点窍门吗?」 夏颂白立刻狗狗眼:「不会太麻烦您吗?」 「打枪而已。」 沈庭宗示意夏颂白拿枪,夏颂白按照看电影留下的印象,将枪架在肩上。 沈庭宗纠正他:「用你的肩去抵住枪托,手肘内扣。」 夏颂白说:「我看电影里,他们都是打开手肘的。」 沈庭宗笑了笑:「这确实是以前标准的作战姿势,当时的防弹服不够先进,不打开手肘枪托会滑开,现在的防弹服已经改进这一点了。」 大佬懂好多! 夏颂白乖乖照做,又低头去看瞄准镜。 身后,沈庭宗伸过手来,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平视前方,不要乱动。」 沈庭宗的手指很凉,他这个人就像是一樽大理石雕出的神像,哪怕是笑着的时候,身上也没有平常人的烟火气,透着矜持淡漠的冷。 夏颂白微微瑟缩了一下,沈庭宗察觉到了,指尖划过下颌,如同细细摩挲那一处光洁滑腻的肌肤,而后擦着他的耳垂收回了手。 被触碰过的肌肤,先是凉,而后是淡淡的热意。 夏颂白有些僵住,从上往下看去,他的耳垂饱满雪白,此刻却因为羞涩充血而涨得通红,如同一颗极为小巧的石榴籽,薄玉般的肌肤包裹,透出一种潋滟剔透的色泽。 沈庭宗俯身,伸臂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纤细,指节精緻泛着淡淡的粉色,握在掌心时,光滑温润,似是一把伶仃的莲花茎,要人不捨得太过用力,生怕他会折断在了掌心。 夏颂白不敢乱动,只小声问:「沈总?」 沈庭宗回过神来,手指收紧,压着夏颂白的指尖,向下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子弹穿透靶心。 夏颂白低低地闷哼一声,被强大的后坐力顶着向后一仰。 背嵴撞在结实宽大的胸膛上,夏颂白下意识回头,看到淡蓝色的硝烟飘过沈庭宗的眉目,冷色的镜片之下,是一双本该淡漠冷情的眼。 可日光自赤道直射入东非草原,冷雾凝成露珠,折射七彩虹光,更远处,吉力马札罗山上白雪皑皑,沉默地注视大地,巍峨一如过去亿万年光阴,自亚洲遥遥飞来的雨燕穿梭,带来地球另一面的潮湿水汽。 而他们对视,在枪声中、硝烟里。 这一刻画龙点睛,神祗落入尘世,沈庭宗冷色眸底,情绪再难掩饰。 旁边教练欢唿:「十环!」 夏颂白勐地回过神来,转开视线,略微有些慌乱地自沈庭宗怀中离开。 「沈总,不好意思。」 他的发色乌黑,发梢和脖颈接触的地方黑白分明到几乎有些刺痛眼睛,像是一片从未被沾染过的雪原。但他的耳垂同耳尖都是玫瑰一样的红,嘴抿着,抿得太用力,松开时,那两片唇也鲜红得像是被吮吸过。 「不用这么客气。」 沈庭宗放开包裹着他的手,指尖一捻,似乎还能感觉到夏颂白的体温。 那边,徐念缓闲得无聊,问他们什么时候走。 夏颂白连忙放下了枪,和沈庭宗擦肩而过:「就来。」 脚步匆匆,如同逃离。 走出去半天,夏颂白都还觉得脸上热热的。 大概是这边的太阳太强,天气太热。 他拿手扇了扇,终于勉强克制住了那蔓延的热意。 上车之后,徐念缓坐在中间,和夏颂白继续分享她说了一半的八卦:「我说到哪了?对了,我上次去参加party,简直气死我了,说好的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果去了之后发现他们都臭死了。」 夏颂白警觉:「他们吸大麻?」 「是啊,还好我跑得快,要是被我爷爷知道,我去参加那种party,他们死定了,我也死定了。」徐念缓说着说着,又笑起来,「不过我走的时候,不小心撞见我们学校的橄榄球队长和一个男生躲在花园里做丨爱,你猜那个男生是谁?」 她说起这些没有丝毫羞涩,夏颂白却有点不好意思。 你二叔还在旁边听着呢,说这些好吗? 夏颂白偷偷看了沈庭宗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这才心不在焉地问:「是谁?」 「是我们学校文学院首席!他们俩出了名的不对付,见面就吵架,有时候还动手。没想到斗着斗着,就去野丨战了。不过首席体力还挺好,在橄榄球队长身上把他当马骑。」 夏颂白:噗—— 夏颂白差点被徐念缓的口无遮拦呛到。 沈庭宗终于开口:「念缓,不许这样说话。」 徐念缓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终于说起了别的。夏颂白却还是觉得热,降下车窗看向窗外。 临近傍晚,广袤的东非草原被夕阳染成橙红色,炽热的风吹过一千六百平方千米的草原。 车窗降下,风「轰」地一声挤入车内,吹动夏颂白的髮丝同衣角。他趴在车窗上,背影单薄,半张面孔映在后视镜上,是一片莹白的光芒。 车子向前,路旁卧着的小角马好奇地追在后面,啄食树顶嫩叶的长颈鹿缓缓向着更远处走去。 路程颠簸,扬起尘埃,夏颂白关上车窗,又去看了一眼沈庭宗,却见他垂眸正在手机上处理公务,并没有同样看向自己。 第70页 - 那晚夏颂白睡得并不安稳,半睡半醒间做起了梦。 梦里是一个热闹的party,到处都是晃动狂欢的人群,他被挤来挤去,忽然有人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出来,带着他逆着人群向外走去。夏颂白努力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样子,只觉得他像是沈钊,可有时候却又像是狄过星。 风里都是花的香气,甜腻暧昧,仔细去闻,却又变成了冷而淡的味道。 摇动的花枝下,露出赤裸的侧身,能看到八块腹肌和结实的小腹,还有小腹上凸起虬结的青筋,沿着两侧的耻骨没入内裤边沿,如同欲望同理智的交织,摸上去似乎滚烫跳动。 像是有人贴着他的耳朵,喘息暧昧,唿吸火热,鼻尖沿着后颈,似是亲吻,又如同用力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想要将他狠狠揉入身体里。 夏颂白回头,想要看清,身后的到底是谁。 一片橙红色的光芒里,男人身材高大挺拔,衬衫只斜斜系了两颗扣子,大片胸肌腹肌裸露,冷白色的肌肤上,还有红痕齿印,浑身都散发着淫奢绯靡的气息。 梦太混乱,镜头跳转不休,夏颂白越是想要看清,却偏偏看不分明。 一只大手重重地抚上他的腰身,手劲很大,将腰腹处掐得通红一片。 花香味更浓,伴着冷冷的风,温柔地自上而下抚弄他。他心里明白自己该躲开,可身体却下意识地迎了过去…… 夏颂白惊醒,睁着眼睛茫然地凝视着天花板。 良久,他终于反应过来,看向手机。 手机刚刚震动,是沈庭宗发来消息,问他醒了没有。 夏颂白连忙回復。 【夏次一定】:「已经醒了。沈总,怎么了?」 【沈庭宗】:「刚刚廉润文联繫我,说廉晟出事了。」 夏颂白脑子有点宕机。 为什么廉晟出事,廉润文要联繫大佬? 【沈庭宗】:「他和他的那个助理误入了军事禁区,现在被扣押了,我已经安排人去交涉。」 【沈庭宗】:「我们要在这里逗留几天,等把人接出来之后,一起回国。」 【夏次一定】:「?」 当他打出这个问号,不是他有问题,是他觉得廉晟有问题。 【夏次一定】:「廉总怎么知道您在这里?」 没想到他第一个问的是这个问题,而不是关心廉晟。 沈庭宗指尖顿了顿,含笑打出一行字。 【沈庭宗】:「来之前正在和他谈事情。」 大佬居然是中断了正事赶来救他的。 更感动了qaq 【夏次一定】:「沈总,我一定为公司当牛做马来报答您!」 【沈庭宗】:「不用为公司当牛做马。」 【沈庭宗】:「昨天睡得好吗?」 不为公司当牛做马……大佬的意思难道是,只为他当牛做马就行了? 夏颂白看着沈庭宗回的那条消息,有点摸不着头脑。 【夏次一定】:「睡得还不错。」 【沈庭宗】:「醒了就下来吃饭吧。」 【沈庭宗】:「念缓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爬火山。」 又可以和大佬一起出去玩了! 夏颂白心情莫名其妙好起来,刚要下床,却又缩了回去。 【夏次一定】:「我等下就来。」 第27章 夏颂白洗完澡, 头髮没有擦干就下了楼。 楼下,徐念缓长袖长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连头上都围着一条头巾, 明明是在室内, 还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将整张小脸遮去大半。 夏颂白惊奇道:「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我过敏了。」 徐念缓一根手指拉下墨镜, 给夏颂白看了一眼, 她脸上一片红疹,像是被蚊子咬过一样。 夏颂白看得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徐念缓耸耸肩, 将墨镜推回去。 夏颂白:「你过敏这么严重还要去爬火山?」 徐念缓很不当一回事:「没事的, 二叔替我准备了一支医疗队, 大不了就把我抬回来嘛。」 夏颂白:…… 徐念缓真是他见过最有种的人了。 夏颂白不再劝,沈庭宗拿着平板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夏颂白打着卷的湿发,问他:「怎么早上洗澡,不把头髮吹干?当心着凉。」 夏颂白有些尴尬,笑了笑说:「出了一身汗, 起来就洗了个澡。沈总, 晟哥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交涉。」提起廉晟, 沈庭宗语气淡淡的, 「现在正在打仗,当地对待外来人员本来就很敏感。廉晟被劝阻后不但不返回, 反倒企图袭警, 要不是看出他是中国人,大概就被当场击毙了。」 夏颂白:「啊。」 好可惜。 沈庭宗看他一眼, 夏颂白连忙摆出一副担心的表情:「还好没事。晟哥这次实在是太冲动了!」 沈庭宗不语,只轻轻笑了笑,旁边徐念缓奇怪道:「夏夏,你们在说谁?是你的未婚夫吗?」 夏颂白:「对啊。」 徐念缓:「那不对啊,他为了一个助理敢进军事禁区袭警,夏夏,你不觉得你的帽子有点绿吗?」 夏颂白:…… 自己是不是表现得有点太云淡风轻了? 夏颂白努力沉痛道:「因为……有一种爱叫放手。我既然爱他,就愿意给他自由。」 徐念缓:…… 第71页 徐念缓看着夏颂白,夏颂白看着徐念缓。 徐念缓痛唿:「你这个死恋爱脑!」 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是个恋爱脑啊? 恋爱脑遇到渣男不会幸福的!!! 谁让原主确实是个死恋爱脑,他只好坚持这个人设。 不过既然剧情已经走到了吉力马札罗雪山了,主角攻受的甜蜜日子马上就到头了,下面的剧情就要开始情深部分。 到时候,他就不用再装恋爱脑,可以名正言顺开始为了争风吃醋,天天和廉晟吵架。 甚至有一幕,他可以正大光明抽廉晟耳光。 想想就超爽的! 夏颂白无辜道:「是吗?可我觉得和晟哥这么平平淡淡过日子真的挺幸福的。」 如果能天天抽他耳光就更幸福了。 徐念缓:…… 差点被气死。 沈庭宗忽然道:「吃饭,牛奶要凉了。」 他一发话,夏颂白和徐念缓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被老师骂了,乖乖闭嘴。 夏颂白低头喝牛奶,偷偷挑眼看沈庭宗。 沈庭宗今天穿得十分休闲,是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没有上次那件黑色高领那么贴身,也就没有淫丨盪…… 沈庭宗忽然看了过来,夏颂白满脑子胡思乱想,和沈庭宗对视,做贼心虚,被牛奶呛到,大声咳了起来。 他肌肤莹润雪白,呛到之后眼底含泪,面颊鲜红,如同甜到了极点的蜜桃,不能去咬,因为稍一用力,甜美蜜汁就会顺着齿角淌下,一定要去轻轻吸吮。 他唇边还有飞溅的几点奶白甜乳。 沈庭宗只觉得掌心出了汗,握着水杯时微微有些发粘,在玻璃杯壁上留下指痕,要定定神,才能放下。 他慢了半拍,起身过来替夏颂白拍了拍背。夏颂白顺过气来,不敢再东张西望,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大佬为什么总是让他喝牛奶,总不会觉得他还能长高吧? - 吃完饭,三个人就去爬火山了。 说是爬,其实是坐着直升飞机,从山下直接飞到山上,而后沿着火山口盘旋。 大自然鬼斧神工,似是天人噼就,铅灰色的山岩之下,是埋藏深处准备迸发的炽热岩浆。 夏颂白还是第一次看到火山,觉得蛮有意思,戴着耳麦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前排的徐念缓正拿着手机自拍,被他吓了一跳,在公共频道大喊:「二叔,你看他!」 沈庭宗闻言,看向夏颂白。 夏颂白连忙解释说:「我繫着安全带呢。」 机窗外大风凛冽,吹得夏颂白一头黑髮蓬乱飞舞。他耍帅,没戴墨镜,被日光一照,眼睛眯着,像是一只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小猫,声音透过耳麦有些失真,也被风吹得有些摇摇晃晃,鼻音像是哭腔,在纷乱的声响里清澈至极却又蒙昧娇嗲,要人心头又痒又软。 沈庭宗唇边露出个笑容,向着夏颂白的方向侧过身,手臂虚护在他身后:「想看就看吧。」 机舱内不算特别宽敞,座位和座位离得很近,沈庭宗一动,大腿就和夏颂白贴在了一起。 东非天气太热,衣物单薄,隔着几近于无的一层布料,夏颂白能够明显感觉出沈庭宗大腿肌肉发力时的线条,就像是猎豹捕猎前,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张力。 夏颂白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会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大概是感觉到他的僵硬,沈庭宗问:「怎么了?」 「没什么。」夏颂白摇摇头,有点蔫蔫地乖乖坐好,「我们只在飞机上看,不下去吗?」 沈庭宗:「什么?」 机舱内噪声太大,夏颂白下意识地凑了过去,贴近沈庭宗的耳朵说话:「我说,我们不下飞机了吗?」 耳麦效果很好,他的声音并不模煳,借着这一泓天光,沈庭宗看到夏颂白的面颊,被微微压出红色的印子,像是有人用手掐过玫瑰花瓣,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替他将那红痕擦去,或是留下属于自己更深的印迹。 沈庭宗问:「想下去吗?」 夏颂白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 自己凑那么近干嘛!明明是通过麦克风交流的。 夏颂白默默地又挪了回去。 直升机缓缓降落,夏颂白将耳麦摘下,抢先一步下了飞机。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在火山顶时,风都比平常要更热。 夏颂白有点心神不宁,徐念缓问:「夏夏,你怎么在发呆?」 夏颂白随便找了个藉口:「我在想,怎么只有我们,没有别的游客。」 徐念缓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二叔把整座山都包下来了呀。有别人的话,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夏颂白震惊。 他还是不够了解豪门生活,随便出来玩玩都要把整个场子包下来。 可别人包场是包商场,大佬包的却是一座火山! 徐念缓忽然说:「这里风景这么好,夏夏,你打个电话给我哥啊,让他一起看看。」 夏颂白看看时间,算了一下时差:「他现在应该在工作吧?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了。」 来之前,徐念缓受沈钊嘱託,要她记得多在夏颂白面前提一下自己,免得夏颂白把自己忘了。 现在听夏颂白拒绝,徐念缓立刻强调:「不打扰。夏夏,你信我!」 夏颂白觉得徐念缓有点怪怪的,不过还是说:「那好吧。」 第72页 徐念缓不容夏颂白反悔,立刻打了个视频电话出去,又把手机塞到夏颂白手里:「我要去拍个照,夏夏,你和我哥聊。」 都这样了,夏颂白要是还看不出徐念缓的意思,也就太迟钝了。 恰好视频被接通,屏幕亮起,沈钊所在的房间昏暗,因为光线不佳,脸色显出熬夜过后的苍白,大概是太瘦,瘦了不少,原本还有些少年气息的眉目,也有了成年男人的锋芒毕露。 夏颂白向着沈钊打了个招唿:「嗨。」 那边沈钊加了几天班,刚刚睡下就被电话吵醒,原本一肚子火,可是看到夏颂白的一瞬间,火气烟消云散:「小夏?」 夏颂白笑道:「我和念缓来火山上玩,念缓惦记着你,说让你和我们一起看看风景。」 真是他的好妹妹! 沈钊第一次觉得,有这个妹妹太好了。 沈钊眼睛一亮,彻底清醒了。他胡乱揉了揉头髮,伸手打开檯灯:「我想起来了,她说要去非洲找雨燕。你们怎么正好碰到了?」 「说来话长。」夏颂白问,「你是在睡觉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加了几天班,最近那群白鬼子都在抛售股票,说不定又要跳楼几个。」 说完,沈钊欲言又止。 夏颂白问:「怎么了?」 沈钊有点扭捏,还是看向夏颂白的眼睛:「只有念缓惦记着我,那你呢?」 沈钊工作太忙,好久没有时间和夏颂白视频,现在接到他的视频简直是意外之喜,只是这样看着他,就觉得幸福得整个人都要融化了,冲动之下,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问完之后,夏颂白没有立刻回答,沈钊也察觉出自己问的这个问题不太合适,连忙道:「我……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要在意。」 风吹过来,黑色的石壁沉默,从山顶向下望去,漆黑的山脉间,渐渐盈起点点的嫩绿色。远方日光灿烂,澄澈洁白,温柔地庇护着万事万物。 夏颂白能看到沈钊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真挚诚恳,就像是无论自己说出什么话来,他都会甘心情愿接受。 大概是他沉默的时间太长,沈钊有些失落:「对不起。」 夏颂白问:「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沈钊说:「我问的问题不好,越界了。」 夏颂白笑了起来:「我是什么很小气的人吗,会因为这种话生气。」 「不是……」沈钊有些手忙脚乱,连忙解释说,「我是怕会惹你生气。」 原作里的沈钊,出现频率不高,但气势十足,作为沈庭宗不在时,沈家的代言人,可以说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在同辈人中,他是当之无愧的翘楚,哪怕是主角攻廉晟,在公开场合,隐隐都被他压了一头。 可现在,却在自己面前这样伏低做小,患得患失。 夏颂白心里生出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看着沈钊,柔声说:「我没生气,也不会生你的气。阿钊,你去美国的这些天里,我当然也会想你。」 沈钊的脸色立刻明亮起来:「我很快就能回去了。老闆说我表现不错,圣诞节可以放我回来休息三天。」 好惨,才三天的假。 夏颂白笑眯眯说:「好哦。那我们圣诞见。」 - 挂了电话,夏颂白看着远方发了一会儿呆。 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总会把沈钊的脸,代入昨晚的梦里,却又觉得,沈钊并不像是梦里的那个人。 身后,忽然有人问:「怎么自己一个人站在这儿?」 夏颂白回过头去,对着沈庭宗笑了笑:「沈总。」 夏颂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与之相辅相成的,是他极为出挑的身段,小头、宽肩、细腰、长腿,九头身的比例,轻盈而纤细。 光影清透圣洁,他逆着光站在山顶,被风吹着,哪怕面上带笑,仍有一种随时会消失不见的破碎感。 沈庭宗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是被日光晃到了眼,还是被夏颂白身上的光所惊艷。他上前几步,和夏颂白并肩站着:「累了吗?」 夏颂白摇了摇头,沈庭又宗问:「今天是有心事?」 没想到大佬居然看出来了。 夏颂白想要摇头,犹豫了一下,却又迟疑地点了点:「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沈庭宗没问他是什么事,只是笑了笑:「人人都会做错事。」 「如果会伤害到别人呢?」 一直以来,夏颂白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藉助沈钊,摆脱廉晟和夏家。 但那建立在他和沈钊各取所需的基础上。 他愿意扮演沈钊心目中的完美恋人,和沈钊谈一场无关痛痒的恋爱。 而现在,沈钊却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他。 被喜欢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但不该是因为利用。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很坏很坏的炮灰配角就好了,那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择手段了。 但他只是个很普通很平常的人,穿越到了一本书里,继承了不属于自己的命运。 按照他的计划继续下去,或许,他会伤害沈钊。 夏颂白神情黯淡下去,就像是一捧光,渐渐地熄灭在风中。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活力满满的,哪怕是加班到深夜,也会对着每个人微笑。 沈庭宗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就像是一只淋湿了羽毛的小鸽子,湿漉漉地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第73页 沈庭宗说:「会伤害到你自己吗?」 夏颂白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不是那种会主动伤害别人的人,如果这样做了,一定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只要不会伤害到你自己,那就去做。」沈庭宗语气平淡,但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疑,「你才是最重要的。」 日光刺破云层,夏颂白呆呆凝视沈庭宗。 这一刻,风起云涌,似是万事万物沉寂。 火山之巅,无人境处,沈庭宗的神情温和,眉目俊朗深邃。 蝴蝶扇动翅膀捲起风暴,而他似一场迷梦,面容同梦中人重合。 自己梦到的,居然是沈庭宗? 夏颂白神情恍惚,一瞬间只觉不可思议。 沈庭宗看他表情,微微皱眉,抬手试了试他额上温度。 夏颂白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沈总,我没发烧。」 隔着镜片,夏颂白扔能感觉到沈庭宗的视线扫过自己,明明不带审视意味,他却仍然觉得有些心虚。 还好身后,徐念缓扑过来,笑盈盈提议说:「来都来了,咱们三个合个影吧。」 夏颂白急于摆脱这种尴尬氛围,连忙道:「好。」 三人站定,自拍架放在不远处,徐念缓倒数:「三,二,一,茄子!」 咔嚓一声,相机吞吐,徐念缓放开他们,上前抽出照片,递给夏颂白:「夏夏,你来甩。」 相机是拍立得,夏颂白轻轻地晃了晃,原本漆黑的相纸上渐渐浮现出三人身影。 照片上,碧蓝的天如同被水洗过,流动的云层洁白若絮,正中的徐念缓一手拉着夏颂白,一手挽着沈庭宗,笑出一口贝齿。 左侧的夏颂白笑容明媚,空着的那只手抬起,对着镜头比了个耶。最右的沈庭宗,却没有看向镜头,视线向左,越过徐念缓,看向了另一侧,唇边一抹笑意,温柔至极。 镜头不会说谎,画面定格,这一刻被永远留存。 徐念缓抱怨:「二叔,你怎么不看镜头。这张不算,我们再拍一张!」 沈庭宗微微笑了笑:「今天不早了,该回去了。」 他一言九鼎,徐念缓不敢再闹,噘着嘴往直升飞机那边走。 夏颂白跟在她身边,问她:「这张照片送我可以吗?」 徐念缓说:「好呀。」 又小声问夏颂白:「你说二叔刚刚在看哪?」 其实徐念缓觉得,沈庭宗是在看夏颂白。 但喜欢夏颂白的不是沈钊吗? 徐念缓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危险,所以没有说出口,见夏颂白没有回答,连忙岔开话题。 「今晚咱们去吃这儿的特色菜吧。我哥和我说,东非最好吃的是义大利菜,因为这儿被英国和义大利人殖民过好长时间,但英国菜不算吃的,别看义大利擅长投降,但是菜做的确实不错。」 夏颂白:…… 好地狱的笑话。 一黑黑了两个国家。 - 这天之后,沈庭宗就又去工作了。 能抽出时间陪他们两个玩两天,对沈庭宗来说已经很不容易。 那天和沈庭宗在山上说的话,让夏颂白有种一念天地宽的感觉。 就好像是做了坏事的小朋友,被大人说他没有那么坏,可以被原谅。 虽然还是有点问心有愧,但总觉得有了免死金牌一样。 心情一好,夏颂白和徐念缓一拍即合,没了沈庭宗在,两个人玩的更疯,还偷偷跑去泡夜总会。 徐念缓是个超级小富婆,家里秉承女孩子要富养,每个月允许她花费的零用钱比沈钊多出几倍,到了夜总会大手一挥,喊了三排男模,流水线一样在他们面前挨个过了一遍。 徐念缓很大方:「夏夏,你挑吧。」 夏颂白:=o= 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 夏颂白很客气:「我就不用了,吃点果盘就行。」 徐念缓还嫌弃他太谦让,结果第二天,就哭着和夏颂白告别,被送回英国了。 夏颂白:…… 他就知道,徐念缓带着的保镖里面,绝对有大佬的眼线。 徐念缓走了,夏颂白也老实了,乖乖待在房间里面,刷刷视频打打游戏,到了吃饭时间和沈庭宗一起吃吃饭,这么惬意地过了三四天,忽然接到了廉润文的电话。 就说他好像忘了什么。 夏颂白接起电话,先发制人:「廉伯伯,阿晟怎么还没被接出来啊?」 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这件事的廉润文:…… 怎么说的是自己的词。 廉润文沉默片刻,还要反过来向夏颂白解释:「那边现在局势太乱,我的人根本进不去。颂白,你现在还和沈总在一起吗?」 夏颂白装小傻瓜得心应手:「是呀,沈总说要等着阿晟一起回国。」 「那你有没有问问沈总,阿晟那边的情况。」 哈哈,他肯定没问啊。 夏颂白为难道:「沈总公务繁忙,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廉润文皱眉,语气还是很和煦:「你在崇和实习,现在能跟在沈总身边,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夏颂白称是,廉润文又鼓励了他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夏颂白把手机一扔,继续看网课录屏去了。 难得有时间可以带薪休假,他当然要把之前落下的功课给补回来。 第74页 这样当别人都以为他是水货的时候,他突然展现出实力技惊四座,那不是爽死了! - 电话挂断,容澜便急不可耐问:「怎么样了,阿晟被救出来了没有?」 廉润文一改夏颂白面前的温和模样,冷冷道:「你生的好儿子,为个男人敢沖军营。」 容澜冷笑一声:「那不是你儿子?」 「我宁可他不是我儿子。」廉润文质问道,「当初他要选夏颂白当未婚妻,至少夏家是港内人家,彼此知根知底。你倒好,送个大陆仔去他身边,你查过没有,那个宁清家境什么样?一家子烂泥扶不上墙!」 宁清本身倒是个有骨气的,向容澜辞职了好几次,可惜都被容澜以合约的名义挡了回去,这次更是因为容澜派宁清去找廉晟,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问题。 这是生怕家宅太宁吗? 廉润文简直想拧开容澜的头,把里面的水倒倒干净。 容澜反倒冷静下来:「这不是你们廉家的传统吗?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我送个儿子喜欢的人去照顾他又怎么了?」 廉润文:「不知所谓!那你别让我去问夏颂白啊!求沈庭宗就算了,还要求个小辈,我的脸都丢尽了!」 容澜:「你也别装模作样。为了和沈庭宗合作,你当初对着夏颂白还不是笑脸相迎?廉润文我告诉你,我就这一个儿子,要是阿晟出事,当年你是怎么和人勾结,在沈庭钧飞机上动手脚的,我全都告诉沈庭宗!」 廉润文勐地看向容澜,一瞬间眼神阴冷至极。 容澜却并不怕他,对着廉润文笑了笑:「怎么?当初敢做,现在却怕了。润文,你也一把年纪了,沈庭宗才多大?他一个晚辈,你怕他做什么。」 屋内安静,一对形同陌路的尊贵夫妻,在一片锦绣繁华里对视。 不过几个唿吸,廉润文便调整好情绪,语气不变:「我会再去和沈庭宗谈谈。」 容澜这才满意,起身要走,廉润文却又说:「可你也别想用这件事拿捏我。阿澜,你我夫妻多年,一损俱损。你猜以沈庭宗的秉性,如果知道锐蓝插手其中,他会不会放过你? 「当初崇和董事会里,得罪过他的那些人,别说他们,连带他们的直系三代,到了现在都没有出头之日!」 容澜一僵,廉润文也笑了起来:「阿晟我肯定会救。但阿澜,这件事,还是不要再提的好。」 良久,容澜才恨恨道:「知道了。」 又嘲讽廉润文:「我看你巴不得夏颂白是你儿子,你就能把他送到沈庭宗床上了。」 廉润文并不动怒,反倒悠悠一嘆:「是啊,谁让我没生这么一个好儿子,能讨了他的欢心呢?不然,我干脆认夏颂白当干儿子算了。」 容澜:…… 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来,她到底嫁了个什么东西。 第28章 虽然很遗憾, 但廉晟到底还是被救了出来。 还以为他能在牢里多受几天罪呢。 夏颂白有点惋惜,拿风油精涂眼睛,熏红了眼眶之后, 这才露面, 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晟哥!」 短短一周时间, 廉晟明显憔悴了许多,脸上鬍子拉碴, 原本英俊的脸, 平白看着苍老了十岁。而且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居然还穿着被关时候的衣服没换。 按照原主性格, 和廉晟久别重逢, 肯定要不顾一切地和廉晟相拥而泣。 夏颂白嘴上喊得动情, 身体很诚实地慢吞吞走向廉晟, 刚刚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怪味。 呃…… 这个天气,廉晟好像馊了。 夏颂白屏住唿吸后退半步:「晟哥,你受苦了。」 这一场牢狱之灾,让廉晟认清了很多事情,权力、地位, 在生死面前, 都成了一滩泡影, 这几天里面, 很多次他都以为自己会死。 现在看到夏颂白,看到他的小脸依旧雪白秀丽, 丝毫没有风霜摧残, 就像是一株被精心娇养的玫瑰,在他战战兢兢辗转反侧的时候, 依旧生动鲜活地盛放着。 如果是以前,廉晟肯定会生气,觉得自己生死攸关的时候,夏颂白一点都不为自己忧心,可现在,他却只觉得如释重负。 这样生机勃勃的夏颂白,让他感觉到,自己终于从一片噩梦里面重归了正常的法治社会,自己的安全又有了保障。 哪怕以廉晟的城府,这一刻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他张开了双臂,做好了拥抱夏颂白的准备:「小白!」 夏颂白躲开他的手,装作在找人:「宁先生呢?」 廉晟一僵,眼底浮现出痛楚,失魂落魄道:「他……被人带走了。」 哦?有故事! 夏颂白头脑风暴,迅速在原文之中对照。 难道是那个剧情提前了? 原文里,宁清虽然容貌并不算特别出色,但是那种清冷忧郁的气质确实顶级的,引得一众大佬们为他心折。 在他和廉晟感情渐浓的时候,一次意外,宁清邂逅了一名外国人,外国人被他的东方气韵吸引,对他展开疯狂追求,甚至不惜给廉晟下套,逼着宁清和廉晟分开,是后期剧情里面一个很大的虐点,骗了不少读者的眼泪。 当然,能追主角受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那个外国人的人设是富可敌国的外国王储,为了宁清,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继承权。 深情多金的异国王子,为了爱情不择手段,只在心爱的人面前臣服。 第75页 buff直接叠满,人气直逼廉晟。 夏颂白试探道:「宁先生在国外也有认识的人?」 廉晟面上的痛苦之色更浓。 清清是为了保护他,才和那个男人走的! 那个男人,以权压人,威胁清清如果不和他走,他就会直接处死廉晟。监狱里,廉晟眼睁睁看着他的清清离开却无能为力。 那一刻的耻辱,这一生,他都不会忘记! 廉晟想要对夏颂白诉说:「小白,我……」 可夏颂白忽然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喊:「沈总。」 而后越过廉晟,花蝴蝶似的飘到了门口,迎接沈庭宗。 他才不想做廉晟的知心哥哥。 大门处,沈庭宗走了进来,看到两人站位,微微笑了笑:「叙完旧了?」 夏颂白嘿嘿一笑:「叙完了。沈总,救回晟哥您辛苦啦。」 要是没救回来就更好了。 闻言,廉晟终于找回几分豪门大少应有的修养,收敛起面上的失落,向着沈庭宗道谢:「这次要多谢沈总出手相助,不然不知道我还要在里面待多久。」 对着他,沈庭宗收起笑容,只淡淡道:「是廉先生吉人自有天相。」 话是这么说,廉晟还是又说了很多客套话,等回国之后,更是和廉润文一起上沈家登门感谢,毕竟要不是沈庭宗,这种多事之秋,廉润文的人根本进不来,更谈不上救廉晟了。 但夏颂白听姚秘书说,其实沈庭宗早就能把廉晟从牢里捞出来,只是一直压着没办,硬生生要廉晟多在牢里待了将近一个礼拜,身体上倒是没收什么折磨,但是心灵上可谓是饱受创伤。 夏颂白还有点奇怪:「沈总干嘛压着不救他,是为了拿捏锐蓝?」 姚秘书难得无语,翻个白眼:「当然是为了帮你出气啊!他当众出轨不给你面子,沈总那么护短一个人,肯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所以沈庭宗就是这么一个人,温和体贴,但如果他想让谁吃点苦头,甚至连手指都不用动,只是稍稍吩咐下去,就能整的那个人连苦都喊不出来,甚至还要反过来感谢他。 不愧是全文的大boss啊。 夏颂白简直要星星眼了。 要是自己也能这么厉害,还会怕廉晟把他丢去抹布?说不定他还要反过来,把廉晟丢去非洲挖矿十年! 不过,沈庭宗出手,还有个小小的负面影响。 那就是廉润文对他更热情了!!! 廉润文好像误会了什么,现在三天两头对着他嘘寒问暖。 廉晟也被修理得老实了,大概还没从宁清为了救他和别的男人走了这件事里缓过来,看起来每天都蔫蔫的,看在不知情人眼里,还以为他是什么忧郁男神,就算被廉润文压着,要去和夏颂白拍婚纱照,他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居然就这么默认了。 原文里两人拍婚纱照的时候,正是廉晟和宁清最浓情蜜意的时间,廉晟为了向宁清表忠心,简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搅黄这件事,而后更是在拍摄现场直接消失不见,弄得原主在一帮塑料姐妹花面前丢尽了脸面,然后被怂恿着去找宁清麻烦。 可以说,这个剧情是原文前半本书里面一个很重要的小高丨潮,之后剧情就从情深进入到虐恋部分,而原主从这里开始,定位从倒霉的炮灰受转变成了恶毒的炮灰受,戏份大大增加,成了最主要的反派人物。 可现在怎么就悄无声息地进行了呢? 他是想改变剧情,但不是想改成他和廉晟真的步入婚姻殿堂啊qaq 夏颂白也有点忧郁了。 剧情是逃不开的,夏颂白现在的心态就是,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赶快走完,他还能有更多时间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 本来拍婚纱照的地方就在海边,现在因为有了廉润文的参与,所以被改到了廉家的私家海岛上。 原主之前就和他那群塑料姐妹们约定好了,拍婚纱照的时候他们也要过来当做背景入镜。 夏颂白穿书之后,和他们的联繫少了,但为了原作剧情,还是将他们都请了过来。 这群人都穿的花枝招展,拎着名牌包包,看着一个比一个名媛,其实在圈子家境都很一般,甚至还不如夏家,对夏颂白和廉晟订婚这件事,表面上祝福,实际上一个个都嫉妒羡慕得不行。 现在被廉家的私人游艇接到岛上,看到夏颂白时,还在阴阳怪气:「还以为你们会飞马尔地夫拍婚纱照呢,没想到就在这儿啊。」 原主在廉晟面前是只乖乖的小白兔,在姐妹团面前就是个绿茶小作精。 夏颂白也不和他们客气,冷笑一声:「那可真是委屈你了,我这就让人把你送回去。」 夏颂白是他们里面嫁的最好的,听夏颂白真的生气了,他们连忙又来哄着夏颂白:「哎呀,开个玩笑嘛。颂颂,我们哪有你这么漂亮,运气又好,能嫁给廉大少。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们,要把廉大少的朋友介绍给我们的。」 原主特别喜欢在小团体里被人吹捧的感觉,之前被这样一哄,肯定就大包大揽了,现在夏颂白却只笑了笑,很天真道:「好呀。可是阿晟的朋友里,单身的也就那几个,要介绍给你们谁呢?」 他转嫁矛盾,这些人全都成了竞争对手,刚刚还亲亲热热的,闻言就差打起来了。 夏颂白翘着唇角,漫不经心听他们明里暗里唇枪舌剑,听烦了之后嘆了口气:「唉,我也没有办法,谁让阿晟朋友不多呢。不然你们自己去问阿晟吧。」 第76页 这一下正合姐妹团的意。 夏颂白是长得漂亮,可他们也不差,万一廉晟在婚前突然改变主意,看上他们了呢? 一群人立刻全跑了,夏颂白总算清净下来。 工作人员还在搭建场地,夏颂白光着脚沿着海岸线走。 沙子柔软细腻,踩上时微微下陷,远方海天一色,洁白的海鸥自天与海的交界处向上飞起。 身后忽然有人笑了一声:「怎么自己在这儿玩?」 夏颂白回过头,吓了一跳:「权总?」 权少泊站在他身后,穿了件亚麻衬衫,白色西裤,指尖捻着佛珠,清瘦高大,看起来出尘至极。 但他一说话,就又是那种逗小孩子的语气:「不是要拍写真,怎么还不去化妆。」 夏颂白说:「场地还没准备好。」 权少泊又问:「你老公呢?」 夏颂白随手指了个方向:「那边。权总,你是迷路了吗?」 权少泊呵呵一笑,听出来夏颂白是在赶自己走。 真奇怪,这个小东西,在沈庭宗面前乖的不行,到了自己面前,却又是这样张牙舞爪的。 权少泊觉得自己应该生气,视线却低下去,落在夏颂白的脚上。 他赤着足,裤腿卷高,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小腿,跟腱纤细分明,肌肤在日光下,是一种近乎于透明的霜白质地,圆润雪嫩的脚趾上沾了沙子,看起来小巧而可爱。 夏颂白的气质很微妙,兼具了少年的青涩稚气同青年那种已经长成之后的妩媚风情,身形纤细单薄,但并不显得干瘪,像是一樽莹润光滑的玉像,香气似是能够沿着肌肤蔓延出来。 该有的火气就化作了另一些炽热的情绪。 更为直接原始,慾念横陈。 廉晟运气确实不错,只是脑子有点问题。 放着这样一个人不去喜欢,偏偏喜欢一个小助理。 听说廉晟为了小助理蹲了监狱,权少泊还特意拐去看了一眼宁清,只觉得平平无奇,和夏颂白比较,更是寡淡无味。 如果得到夏颂白的是他…… 有的人,就算是穿着衣服,也比别人脱光了还要诱惑。 他会用绸缎包裹他,皮草点缀他,用珠翠玉石妆扮他,要他做自己掌心里最漂亮精緻的人偶。 权少泊视线扫过夏颂白,一寸一寸,很用力,像是将他从头到尾舔过。 夏颂白被他看得莫名有些不自在,刚要找个理由走,权少泊却收回了视线:「忘了和你说,你家沈总也来了。」 「什么?」夏颂白惊讶,「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的?」 权少泊笑道:「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 什么小学鸡发言。 夏颂白在心里翻个白眼,转身就走:「您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身后,权少泊喊住他:「小夏。」 夏颂白微微驻足,听到权少泊含笑道:「我上次说的话还作数。」 上次权少泊说,如果自己和廉晟分手,他会帮忙摆宴庆祝。 谁会在别人拍婚纱照的时候说这种话。 夏颂白当没听到,继续沿着海岸线往前,走出权少泊的视线之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和沈庭宗的对话还停留在今早,他和沈庭宗道了早安,沈庭宗也回了他一个「早」。 大佬没和他说要来呀。 不会是权少泊骗他的吧? - 更衣室里,廉晟拿着手机,有些失魂落魄地坐着。 他最近失眠严重,昨晚更是只睡了两个小时。现在眼下有很深的两道眼袋,整个人双眼无神,依旧没从上次的牢狱之灾里面缓过来。 如果夏颂白在,肯定要评价他。 变丑了好多。 乍一眼看上去,都有点不像主角攻了。 廉晟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对,看着镜中,都觉得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自从他回来之后,宁清就没有回过他的消息,一想到宁清正在和别的男人一起,廉晟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想要抛下一切,去把宁清追回来。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廉晟勐地一震,期待地看过去,却见来电显示的,是廉润文的名字。 他低沉地接起电话:「爸?」 廉润文问:「我已经到了,你还没换完衣服?」 廉晟连忙道:「就来。」 挂了电话,廉晟勉强打起精神,将挂在一边的礼服穿上。 只是拍个婚纱照,廉润文特意过来,就是为了监督他。 廉晟想起廉润文和自己推心置腹说的那些话,分析权衡了锐蓝同崇和的关系,还有沈庭宗对夏颂白的另眼相待。 不要因小失大,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些都是廉润文说的原话,甚至廉润文暗示他,等以后时机成熟,不是不可以把宁清养在外面。 但廉晟做不到。 如果给不了清清全部,那他宁可不再打扰。 既然锐蓝需要他牺牲自己,去笼络夏颂白,那他愿意妥协。 哪怕是辜负清清…… 廉晟眼眶有些湿润,不知是为了逝去的爱情,亦或是为了自己的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曾几何时,他哪里会想到,自己也会体会这种身不由己的滋味。 一向高高在上的小廉总,差点在更衣室委屈地哭出来。 - 平復好心情,廉晟终于出门。 第77页 门外,廉润文正在和人寒暄,廉晟走过去,就看到权少泊坐在沙发上,左腿搭在右腿上,下半身比上半身长了至少三分之一。他眼睛狭长,永远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谁的时候都带着点礼貌的鄙薄。 廉晟不喜欢他,但不用廉润文开口,便已经礼貌地打了个招唿:「爸,权总。」 权少泊只笑了笑,廉润文却不悦道:「没看到沈总也在吗?」 廉晟这才看到,窗边,沈庭宗正站在那里。 他们两个怎么都来了? 廉晟有些诧异,喊了一声「沈总」后,用眼神询问廉润文。 廉润文解释道:「之前在和沈总、权总商议公务,刚好聊到你和颂白今天要拍婚纱照……」 权少泊懒洋洋插话道:「好久没遇到这样的喜事了,我就厚颜来蹭蹭喜气,小廉总不会嫌我们碍事吧?」 这事其实是权少泊提议的。 他很好奇,夏颂白会打扮成什么样子。 总不会真的穿婚纱吧? 想想刚刚夏颂白纤细的腿和脚踝,权少泊笑了笑。 应该也不错。 就是没想到,自己提了之后,沈庭宗也会来。 权少泊不看廉晟,饶有兴致地看沈庭宗。 沈庭宗似是没察觉到他的目光,语气淡淡:「叨扰了。」 又不是婚礼,有什么喜气好蹭。 廉晟总觉得这两个人来者不善,却又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只能僵硬地笑了笑:「二位能来,是给我和小白面子。」 权少泊很自来熟道:「我和小夏也是朋友,之前一见如故,等你们结婚,一定要记得给我发张喜帖。」 廉润文没想到夏颂白居然和权少泊也有交情,笑道:「没想到颂白和权总也相识。权总不说,到时候也定要他们小夫妻给您敬一杯薄酒。」 小夫妻三个字,实在是很不悦耳。 权少泊只道:「好说。」 又问:「怎么不见新娘子?」 廉晟说:「我去催催他。」 刚刚起身,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轻轻,推开门,光和人影一起落了进来。 夏颂白穿着三件式的白色西装,外套没穿,被他搭在手肘里,内里绸缎材质的,裹出格外纤细的腰身。 眉目还是过去的眉目,只是上了妆,长眉入鬓,逶迤着拖出一道水墨似的影。圆而挑的眼清澈,却带着点蛊惑的媚,看人时水光粼粼,像是藏着钩子,有种欲说还休的微妙味道。 他站在光里,漂亮明艷,像是无忧无虑的小王子。 哪怕是廉晟,望着他的一瞬间也有些出神。 记忆里的夏颂白……有这么美吗? 或许是有的,最初的他,就是对夏颂白的脸极为满意,才会不顾家里反对和他订婚。 但什么时候开始,这张面孔就在他的视线里褪了色? 廉润文慈爱道:「颂白长得本来就好,这么一打扮更精神了。」 夏颂白没化过妆,进来看到沈庭宗真的也在,更加不好意思,有点不自然问:「真的好看吗?」 权少泊说:「好看啊,让你老公和你站一起,看看般配不般配。」 他说话颐指气使,廉晟忍怒,和夏颂白站在一起。 廉晟穿得也是白色,两人站在一起,本来应该算是郎才郎貌,但是因为廉晟脸色太差,穿白色这样玉树临风的颜色,丝毫没有主角攻那种风度翩翩的感觉。以前所有人都说,是夏颂白配不上廉晟,可现在看来,却正好相反了。 权少泊低笑一声,很不给面子道:「新郎官没睡好?今天要拍照,怎么这么憔悴。」 廉晟皱了皱眉,从镜中扫到自己,悄悄地将本来有些塌了的肩背挺直。 按照人设,原主肯定不会看着别人挤兑廉晟。 夏颂白哼道:「晟哥是最近太累了。」 他帮廉晟说话,权少泊就笑着不说话了,倚在那里,摸出根烟来叼在嘴里,却没点燃,就那么看着夏颂白,一双狭长的眼邪气凛然。 外面工作人员敲门进来,说场地已经搭建好了,可以开始拍照。 廉晟受不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气氛,生硬道:「走吧。」 说完也不管夏颂白,自己转身就走了。 夏颂白尽职尽责扮演一个乖巧小媳妇:「晟哥平常不是这样哒,他就是最近心情不好。」 权少泊哧一声笑了:「恐婚了是吧?」 旁边廉润文问:「权总是想去看看拍摄现场,还是?」 权少泊到底还是要给廉润文面子,起身说:「来都来了,我也去看看。」 人走了,屋子里就安静下来,门合了半扇,将半边光影都挡在了外面。 夏颂白看向屋内一隅:「沈总,您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沈庭宗仍站在窗边,大半张脸也都被掩在深深浅浅的影里:「本来没打算来。」 听廉润文说到夏颂白时,他没打算来。 不必去见证,他也能猜到,他会有最美的扮相。 却要站在别的男人身旁。 但到底,鬼使神差。 夏颂白笑起来:「权总说您也来了,我还以为他在骗我。」 他的眸色漆黑、明亮,清艷柔软,目光落在哪里,哪里似乎也变得明亮瞩目起来。 令人无论如何,都难以释怀。 沈庭宗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夏颂白。夏颂白还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想要去摸,又想起化妆师叮嘱让他不要乱碰。 第78页 手抬起又放下,沈庭宗终于向前走了一步。 他的面孔一直隐在影中,直到此刻,才浮出水面,露出高挺的鼻樑,削薄的唇,还有清晰分明充满雄性气质的下颌线条。 夏颂白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可他只是静静凝视着自己。 气氛有些微妙,独处的房间,半遮半掩的门,无人开口,只有风吹动案几上放着的一盆西府海棠。 花枝摇曳,清露微垂。 夏颂白说:「时间不早了……」 沈庭宗说:「你的领结歪了。」 两人同时开口,夏颂白下意识低头去看。 沈庭宗示意他说:「我来吧。」 夏颂白没来得及拒绝,沈庭宗已经伸过手来。 沈庭宗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并不显得粗笨,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很多的细节都能看出来,他的出身肯定金尊玉贵,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哪怕是调整蝴蝶结这样的小事,他做起来,也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样子。 夏颂白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 沈庭宗说:「这一套衣服很衬你。」 夏颂白笑得更灿烂一点:「我还怕妆太浓了会很奇怪。」 沈庭宗闻言,停下手来,认真地看向夏颂白。 西服是最普通不过的布料,只是款式略显浮夸,领口袖口都缀了蕾丝,簇拥着夏颂白纤细的颈,似是舞台剧版华丽优雅。 他的皮肤细嫩,被蕾丝摩擦,透出潋滟雪粉。 沈庭宗的指尖,无意识地挑开那紧贴着肌肤的丝带,露出下面的一片雪白,触碰时,微微一颤,似是剥开的蓓蕾,被侵入到了最柔软娇贵的花心。 夏颂白想躲,可沈庭宗反手扣住他的后颈,将他向着自己的方向压了过来。夏颂白有些被迫地仰起头来,因为吃痛,眼底含着一汪水,睫浓且长,嘴唇水润鲜红,似是蛊惑人心的禁果,引诱着人一亲芳泽。 这举动有些出格。 夏颂白怯生生说:「沈总……」 沈庭宗没有立刻回话,他身量极高,背光站在那里,挡去大部分光线,夏颂白整个人都像是淹没在了他的怀抱中。 夏颂白听孙姐八卦,说boss不喜欢低头,所以递东西的时候,一定要举的高一些。 可这一刻,沈庭宗不但垂首,更是微微俯身,将夏颂白颈下原本的领结拆开,慢慢地打出一个漂亮的花结。 而后,才笑了笑,问夏颂白:「怎么了?」 夏颂白莫名其妙有些结巴:「该去拍照了。」 「那就走吧。」沈庭宗再次端详了一下,似乎确定万无一失,这才温和地对夏颂白说,「你今天很美,一定能拍出好照片。」 夏颂白说:「谢谢沈总。」 沈庭宗没动,示意他先走。 夏颂白出了门,又回头看了一眼,沈庭宗还站在那里,太阳越升越高,日光从窗户的左侧缓缓向右移动,拉出很长一道光斑,包围在沈庭宗身侧。 刚刚一闪而逝冰冷而暧昧的触感,就像是夏颂白的错觉。 沈庭宗依旧温和、宽容,如最好的长辈。 第29章 夏颂白匆匆到了拍摄场地, 看到廉晟正被他的塑料姐妹团纠缠。 刚刚这群人就来了,但因为沈庭宗和权少泊在,安保等级提高了不少, 全被拦在外面。他们也没走, 就等在这里, 现在看到廉晟,各个都眼里冒光。 廉晟在外人面前, 一向维持他风度翩翩的人设, 哪怕已经很烦了,居然还没甩脸子走人。 夏颂白还挺想看他被烦得要死还要装模作样的样子, 可惜廉晟已经看到了他, 立刻拨开人群向他走来:「怎么才出来?」 夏颂白说:「整理了一下造型。」 廉晟不快地压低声音:「等我们婚礼的时候, 不要请你这些朋友。」 凭什么。 廉晟自己也挺多狐朋狗友的, 原主跟着他出门,没少被说闲言碎语。 再说,他们根本不会有婚礼哒~ 夏颂白只是微笑。 虽然已经明白,夏颂白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他言听计从了,但廉晟还是心有不甘,想说些什么, 余光却又看到, 不远处的楼上, 廉润文和权少泊站在那里, 权少泊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时不时还和廉润文交流两句。 廉晟顿了一下, 皱眉道:「算了, 你爱请就请。」 夏颂白这才悠然道:「好哦,晟哥。」 助理过来请示, 是不是可以开始拍摄了,夏颂白不等廉晟回答就说:「那就开始吧。」 他那帮小姐妹闻言,已经凑了过来,一个个叽叽喳喳,吵着要和他合影,夏颂白被他们簇拥着,没什么大的表情,唇边的笑容浅浅,眉眼是安静的,眸里却清亮明丽,身上再也没有过去那种艷俗而又唯唯诺诺的气质,站在那里,天然就是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美得那样理所应当,光彩夺目。 廉晟一瞬间有些失神。 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夏颂白。 什么时候,夏颂白已经美得让他也觉得遥不可及了? 这次的拍摄弄的阵仗很大,光是摄影师就请了五个,还有个总指挥负责现场调度。夏颂白看到,现场居然还弄来了专业的摄影机,各种工作人员满满当当,弄得整个岛都像是个影视基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电视剧。 夏颂白今天状态很好,只是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他脸本来就只有巴掌大小,侧脸打上阴影之后,在镜头里一眼看过去,小脸大五官,冲击感强到让人第一时间甚至分辨不出他的具体长相,只能感觉到他是真的特别好看。 第79页 为他拍单人照片的摄影师简直像是捡到宝了一样,按快门的手就没停下来过,只觉得夏颂白根本没有死角,无论什么刁钻的角度,拍出来都是格外的漂亮。 另一边,替廉晟拍照的一组人就受罪多了,廉晟本来就是畏于廉润文才来的,自然不可能太热情,他脸色又差,皮肤状态更差,拍在镜头里,别说当主角攻了,当配角都有点勉强,折腾得化妆师和打光师一直在替他补妆换角度。 楼上,权少泊笑道:「廉总,你这儿媳,我看当明星都足够了。」 廉润文笑呵呵道:「颂白长得好,性格也好,倒是我们阿晟高攀了。」 权少泊看沈庭宗一眼:「崇和下面不是有影视公司?沈总就没想过捧捧咱们小夏。」 沈庭宗淡淡道:「小夏在金融方面很有天赋,我看他暂时没有改行的念头。」 权少泊「嗤」了一声:「是他没有还是你不许?」 他口气有点奇怪,廉润文打圆场:「看样子是要拍合影了,呵呵,今天天气好,倒是天公作美。」 权少泊这才没再说下去。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太过挑衅,沈庭宗没和他计较罢了。 看到廉晟的时候,他只觉得是跳樑小丑,根本没觉得廉晟会是自己的对手。唯独看到沈庭宗,心底那团暗火就怎么都压不下去。 明知道北京那边很看重这次和崇和的合作,自己应该更配合一些,但权少泊却总想和沈庭宗一较高下。 楼下,摄影师正招唿夏颂白换个姿势。 夏颂白手里擎着一柄洋伞,很随意地斜斜倚在肩上,洋伞做的十分花哨,纯白的丝绸底罩,四周挂着流苏,还拖着长长的蕾丝,现在撑在头顶,乍一看倒像是头纱一样。 摄影师示意夏颂白抬头,夏颂白照做,精緻的下颌微微扬起,日光照耀下,肌肤如雪,洁白的蕾丝笼住他的半张面颊,他漆黑的眉目若隐若现,纤细的腿、圆翘的臀,细到了极点几乎不盈一握的腰肢。 镁光灯闪烁不停,他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像是很乖的兔子,又像猎手般游刃有余。 他有这样蛊惑鲜美的肉丨体,却又有天真干净到近乎于圣洁的面容。 权少泊缓缓地唿出一口气来。 他对夏颂白的欲望,有些超出自己的控制了。 不仅仅只是对于夏颂白□□的渴望。 肉丨欲、胜负欲。 想要得到他,想要征服他。 - 场记宣布单人拍摄结束,要廉晟过来和夏颂白会和。 四周到处都是花朵,无数空运而来的鲜花盛放,摆成一条长长通道,通道中间铺着红毯,夏颂白就站在鲜花的中央,安静地等待廉晟的到来。 看着四周的装扮,夏颂白感觉和婚礼上走红毯的场面一样。 这么有仪式感,也不知道准备两把椅子。 拍了半天,他有点累了。 还好他没穿到娱乐圈文里,不然天天对着镜头,他绝对要疯。 那边,廉晟终于出现,眉头紧锁,不像是和未婚妻拍照,反倒像是前来弔唁他和宁清有缘无分的爱情。 今天就没看到他笑过。 但是比起原作里他当场发疯,砸了场地,现在的廉晟又显得正常多了。 廉晟走到面前,敷衍地伸手要和夏颂白牵手。 夏颂白对着他柔柔一笑,指尖轻轻地将伞一旋,伞柄内提前放置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伴着风被吹拂飘荡。 这一幕唯美至极,镜头中看,像是精心编排的偶像剧。美丽的青年一身雪色,在鲜花簇拥下,美得如同一场幻觉。 摄影师高唿:「别动!就是这样!」 廉晟只好站定,手尴尬地抬在半空,同夏颂白只差一步。 夏颂白笑盈盈望他,角度问题,圆而挑的眼中光影潋滟,看起来倒像是格外深情。 差一点就被牵到手了,好险好险。 不过……剧情真的会让廉晟和自己这么顺顺利利地拍婚纱照? 主角攻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拍这种东西! 夏颂白余光扫过自己的那群姐妹团,不管是真是假,他们现在表情都很激动,就像是现在镜头下的是他们一样,一个个恨不得热泪盈眶。 ……等等。 夏颂白视线一凝。 他的姐妹团里是不是混进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廉晟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察觉到夏颂白的视线,也转头看过去:「怎么……」 说到一半,就僵在原地。 姐妹团里,夹杂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但夏颂白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宁清的弟弟宁朗。 哼哼,这个宁朗可是廉晟&宁清的忠实西皮粉,在原作里,为了他哥哥的爱情冲锋陷阵,找了原主不少麻烦,因为直言不讳的老实人人设,挺受读者欢迎,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爱情判官」。 所以夏颂白提前查了他的资料,看了他的照片,避免那种「人都找上门来自己还不知道是谁」的局面。 哈哈哈,剧情终于转动起来了。 他不用和主角攻拍照咯! 因为太开心,夏颂白一秒进入状态:「晟哥,那是谁啊?你认识吗。」 夏颂白都认出来那是谁了,廉晟更没有不认识的道理。 宁清渺无音讯,宁朗却出现在这里。 廉晟立刻就联想到,上次宁清被绑架,就是宁朗跑来通知他。 第80页 一定是宁清出事了! 廉晟坐立不安,频频看向宁朗,宁朗挤在人群里,察觉到廉晟的目光,连忙向着他用力挥手:「廉先生——」 话音刚落,就被一旁姐妹团的人狠狠瞪了一眼:「你谁啊?怎么混进来的。」 「就是就是,挤来挤去,把我的衣服都挤皱了!」 虽然大家都很想勾引廉先生,但没看到别人都努力克制自己吗?就算想勾引,也等夏颂白不在再说! 真是没脑子! 大家一致认为,宁朗也想当妖艷贱货,这种时候团结地一致对外,三言两语把宁朗挤兑地眼泪在眼眶里转。 虽然他是很喜欢廉先生,但廉先生是他大哥的。 他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大哥的事来! 那边,廉晟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和夏颂白说:「那是我朋友,我去和他打个招唿。」 夏颂白「嗯」了一声,廉晟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夏颂白问:「那不是宁先生弟弟吗?晟哥,你和宁家人倒是很熟哦。」 廉晟还以为夏颂白不认识宁朗,本来想随意敷衍过去,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夏颂白反倒不着急了。 他对着廉晟笑了笑,语气温和说:「没什么意思。来者是客,晟哥,你去问问他有什么事吧。」 如果头脑清醒的话,廉晟绝对不会听不出夏颂白的言外之意,但他早就被宁清的冷落给急疯了,现在看到宁朗,满脑子想的都是宁清出了意外。 ——否则,他的清清怎么会这么久都不理他! 廉晟急不可耐地沖向宁朗,夏颂白站在原地,看到宁朗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想要扑在廉晟怀里,却被廉晟一把抓住肩膀用力晃动,好像在喊什么「不可能,清清不会这样对我的」。 清清怎么对你了,你倒是说啊。 夏颂白眉头紧锁。 廉晟发了一会儿疯,终于安静下来,失魂落魄地看向夏颂白,眼底除了悲痛之外,还有一种别样的坚定。 而后,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定,大步向着夏颂白走来。 「小白。」夏颂白听到廉晟说,「我有急事,要先离开一下。等下次,我一定好好陪你拍照。」 夏颂白没有说话,廉晟便匆匆转身要走。 好机会! 夏颂白深吸一口气,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大声问:「晟哥,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为了别的男人离开吗?」 廉晟大脑本来一片空白,满脑子想的都是宁朗说的,宁清要和那个外国人永远离开香港,去国外定居的事情。 宁清是他的!无论谁都不能抢走! 现在听到夏颂白的声音,廉晟总算冷静了一些,解释说:「你胡思乱想什么……」 「我是不是胡思乱想,可以问问宁朗,看他专门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夏颂白的声音向来悦耳动听,甚至很多时候,听起来像是撒娇一样软糯,可此刻,他声音清冽,似裂金断玉,平静中,似乎隐藏着埋藏得极深的情绪。 宁清和夏颂白,像是天平的两端,一段是属于他的权力同财富,另一端却是自由和爱情。 他真的要为了宁清放弃一切? 廉晟回看宁朗一眼,宁朗正急切地看着他。眉目间,和宁清格外相似。 他绝不能放弃宁清! 不知道被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廉晟如同被激怒的勐兽,愤怒地咆哮:「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夏颂白:? 这台词好熟啊。 不是廉晟当时为了宁清,选择离开廉家,原主为了劝阻他,大骂宁清是个害人精时,廉晟说的话吗? 后面紧接的剧情就是—— 退婚!!! 夏颂白下意识握紧手指,目光灼灼地看着廉晟。 「你说什么?」 因为激动,夏颂白眼眶泛红,清澈的眸中像是含着一汪水。 廉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清清他什么都不要,只是需要我在他身边。难道连最后一面都不给我们吗?」 …… 夏颂白被这么狗血的台词给噎了一下。 没等夏颂白继续陪廉晟把这场狗血剧演完,廉润文已经黑着脸赶到,斥责道:「你又要干什么?」 在廉润文面前,廉晟还是知道怕的,辩解道:「我有急事……」 「什么急事?」廉润文冷冷道,「今天我在这里,你就敢这么欺负颂白,廉晟,我看你是鬼迷心窍!」 情绪全都憋在心里,廉晟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他不敢忤逆父亲,只能痛苦地看向夏颂白:「廉夫人的地位还不能满足你?除了爱情,我什么都给了你啊!」 夏颂白生怕他迷途知返,闭了闭眼,大声道:「除了爱情,我什么都不要!」 好羞耻的台词qaq 刚巧走过来的权少泊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 旁边沈庭宗看他一眼,权少泊看着夏颂白,眼底兴味更浓:「看来小夏还真挺爱廉晟。」 那么聪明的小脑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爱情? 要钱要利的多了,他想要爱情,自己也可以陪他玩玩。 沈庭宗没理权少泊,走到夏颂白身边。 刚刚说得太激动,夏颂白被口水呛了一下,现在正大声呛咳。 沈庭宗扶住他,低声问他:「还好吗?」 第81页 夏颂白摇了摇头,眼角生理性的眼泪沿着眼尾缓缓滑落,他咳得满面潮红,眼尾泛着桃花颜色,本就单薄的肩背颤抖,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看起来格外可怜。 沈庭宗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一刻,浑身的冰冷气场,连夏颂白都感觉到了。 大佬生气了。 夏颂白吓了一跳,沈庭宗搭在他肩上的手,顺着他的背嵴上下抚弄,似是在安抚受惊的小猫:「别怕,我在。」 呜呜呜大佬。 被大佬看到这么狗血的一幕,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夏颂白热泪盈眶,咳得太累,把头埋在沈庭宗怀里,看在别人眼里,只以为他是哭得说不出话来。 沈庭宗脸色越发冷峻,旁边廉润文忽然上前,一耳光扇在了廉晟脸上:「你这个畜生,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廉晟一愣,似乎找回一点理智,捂着脸说:「爸,我……」 廉润文指着他大骂道:「那个宁清到底哪里好,把你迷得昏头转向!」 廉晟像是个剧情机器人一样,听廉润文说完,似乎触发到了什么关键词,立刻又沉浸在了爱情的世界,沉痛而甜蜜地摇了摇头:「你们都不明白。」 话毕,廉晟义无反顾对宁朗道:「我们走。」 廉润文震惊于自己真生了个蠢钝如猪的儿子,一时居然没有阻拦。 沈庭宗怀中,夏颂白拱了拱。 等等,他还有戏份没演完呢! 「廉晟——」 夏颂白一边喊着,一边从沈庭宗怀里钻了出来,不顾一切地跑向正在离开的男人。 沈庭宗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他,指尖擦过他的衣摆,只握住了一捧轻盈甜美的风。 眼神微微一黯,沈庭宗缓缓收回手来,手指一寸寸收紧。 情绪微妙复杂,如火山喷发前一刻。 那种无法挽回的失去感,瞬间贯穿了他。 夏颂白跑向廉晟,拉住他的手腕。 廉晟本想不耐烦地挥开,转头看到夏颂白的面孔,介于少年同青年之间,清秀妩媚的脸上,因为奔跑,从眼尾至面颊,都泛起一种淡淡的玫瑰花颜色,其余的皮肤,却仍是玉一样薄而透的质地。 他长而漆黑的睫下,眼底似乎泪光盈盈,凝视着廉晟,问他说:「你真的要走?」 语气平静,手却微微颤抖。 廉晟难得生出恻隐,低低说:「小白,你要懂事。」 去你妈的。 夏颂白因为激动,唿吸都更急促了。 夏颂白带着哭腔,高声道:「你如果今天走了,我们就解除婚约!」 廉晟皱眉。 这个夏颂白,总是这样譁众取宠。 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强迫他了吗? 刚刚的伶仃恻隐没了,只余不悦的厌倦。 廉晟冷冷地拂开夏颂白的手…… 没拂开。 夏颂白在他没回答前,就松开了手,速度之快,几乎有点迫不及待。 然后抬起手,重重给了廉晟一个耳光。 耳光清脆,干脆利落。 廉晟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夏颂白。 夏颂白没等他反应,反手又给了他一耳光。 怕他不疼,还是抡圆了胳膊打的。 一左一右,两个鲜红的巴掌印。 嗯,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 廉晟终于回过神来,怒吼道:「你疯了吗?!」 夏颂白居然敢打他! 夏颂白冷笑一声:「这段感情里,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你出轨,不忠于爱情,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我那么爱你,可你从来只想到你自己。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爱上的,居然是这么鲜廉寡耻自私自利的男人!」 这些话,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原主说的。 宁朗震惊地看着他们,没想到夏颂白居然会说出这些话来。 夏颂白转过头来,看向了他,宁朗下意识后退,捂住自己的脸,生怕夏颂白也会打他。 夏颂白才懒得打他,只是扬起下颌,淡淡对他说:「回去告诉你哥,这个烂人,我不要了。他喜欢捡垃圾,我可不奉陪。」 夏颂白又看向另一边的廉润文:「廉伯伯。」 廉润文本来一直在旁边装死,被夏颂白点了名,只好出来劝和:「颂白,阿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夏颂白没理他,同样看向沈庭宗和权少泊:「沈总和权总也在,麻烦替我做个见证。我夏颂白今天,就在这里宣布,我要和廉晟解除婚约! 「不是他不要我,是我把他甩了!」 最后一句,说得神清气爽,振聋发聩。 把穿书以来的一口恶气出了出来。 「你——!」 挨了两巴掌的廉晟,怒不可遏。 权少泊却微笑着拍了拍手:「甩的好。」 廉晟:…… 夏颂白说完,转身就走。 ——再不走,他怕自己笑出声来。 身后,廉晟伸手,想要去抓夏颂白。 真让夏颂白就这么走了,他今天丢的脸就大了! 但还没碰到夏颂白,手腕就被人反手扣住,廉晟下意识挣扎,却又惨叫一声。 扣在他腕上的那只手,如同钢筋铁钳,没用巧劲,实打实的力度,廉晟还以为自己的手被拧断了。 廉润文惊道:「沈庭……沈总,有话好说,你先把阿晟放开!」 第82页 可沈庭宗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你听到刚刚夏颂白说的话了?」 廉润文脸色难看,没有说话,沈庭宗手上又加重了三分,廉晟再也忍不下去,疼得涕泗横流,半跪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廉润文只好说:「听到了。」 廉晟挣扎着说:「你……你这么护着他……难道……」 说到一半,廉晟勐地瞳孔一缩。 沈庭宗单手抓着他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拽起,廉晟刚升起反抗的意识,就感觉到一阵失重,他居然被沈庭宗拽着腾空而起,像是假人一样,重重地摔在地上。 烟尘四起,花瓣飞溅。 廉晟眼前一黑,一瞬间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躺在那里,肉丨体上无处不在的痛苦,令他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沈庭宗眸色冷厉,日光落在他身上,镜片反射冰一样的寒光:「我不希望在媒体上看到任何关于夏颂白的负丨面丨报导。」 「我会好好和媒体吩咐,不许他们瞎写!」廉润文生怕沈庭宗真的活生生把廉晟打死,「小孩子不懂事,沈总,您别动怒。」 「小孩子不懂事,咱们做长辈的不能不懂啊。」权少泊在一边悠悠道,「我说廉总,您这家教,看起来可真挺一般的。」 他说风凉话,那边,夏颂白的一群朋友们窃窃私语,每个人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天吶,今天来得实在太值了! 不但能看到夏颂白退婚,还看到了沈庭宗打人! 那可是沈庭宗啊!!! 廉润文焦头烂额,看了跟着的助理一眼。助理也惊呆了,接到他的眼神,连忙上前,把看热闹的人手机都收了,不许他们拍照在网上乱说话。 岛上的医疗队已经赶了过来,却不敢上前,直到沈庭宗走了,才把廉晟给抬走。 廉晟早就疼得晕了过去,宁朗哭哭啼啼,想跟上去,被保安以为是闲杂人员拦下。 就是他们两兄弟,闹得他们廉家家宅不宁。 现在还在权少泊和沈庭宗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丑! 廉润文外人面前一向是个慈祥和蔼的形象,现在看着宁朗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给杀了。 宁朗察觉到他阴狠的目光,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旁边权少泊笑道:「廉总也别生气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廉润文现在没有心力和他虚与委蛇,冷冷问:「有这样的孽子,还能有什么福?」 权少泊才不管他的脸色多难看:「你现在老当益壮,这个养废了,抓紧时间,还能再养一个。要是再过几年,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得回去和老爷子说一声,养这么一个儿子出来,廉家是註定不行了。 廉润文:…… 他真是疯了,才会带权少泊来。 第30章 夏颂白走了之后, 先去更衣室把衣服给换了。 穿着这一身衣服,影响他发挥。 不然刚刚打廉晟,不光能把他的脸打肿, 说不定能把他的牙也打掉。 夏颂白越想越觉得爽。 不但甩了渣男两巴掌, 还终于能和他解绑了。 天天看他在那里演深情忧郁, 自己都快看吐了! 虽然不知道剧情会怎么变化,但至少现在, 他自由了! 夏颂白忍不住哼起了歌, 出了门就被一群小姐妹给围住了。 小姐妹们是想看他热闹,但是现在闹这么大, 夏颂白的豪门少奶奶明显是没戏了, 大家又在一条起跑线上, 反倒很善良地安慰起夏颂白:「颂颂, 别伤心。你以后会找到更好的。」 夏颂白一点都不伤心,也装不出伤心的神情,语气很平淡地说:「谢谢。」 只要是个人,都比廉晟好。 这个祝福很容易就能实现。 夏颂白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姐妹团安慰他半天,看他什么反应都没, 彼此对视一眼。 完了, 夏颂白受刺激过度了。 观众没反应, 姐妹团们也演不下去, 开始八卦:「哎,你和沈庭宗什么关系啊?他怎么替你出头, 把廉晟给打了。」 夏颂白有些惊讶:「沈总把廉晟打了?」 大佬居然会打人? 大佬居然把廉晟给打了? 「是啊。哇, 沈庭宗看着高高瘦瘦一个人,还戴着眼镜, 没想到直接把廉晟给甩飞了。」 「我听我爸说,他出入身边最少跟着一组安保,私下里还有不低于四组人隐蔽在旁边,本人身手居然也这么好。」 「还长得很帅呢。老男人就是有味道。」 「哈哈哈,人家才刚刚三十,什么老男人。一看就有劲,在床上弄死你。」 他们叽叽喳喳,听得夏颂白头都大了:「闭嘴!」 他今天退婚的时候甩廉晟那两巴掌很有作用。 现在一发话,姐妹团真的都闭上了嘴。 夏颂白耳边总算清净了,可以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本来之前,他是想和沈钊在一起之后,背靠沈家,再找机会和廉晟退婚的。 可今天机会难得,如果错过,下次再找这么好的时机就难了。 原作里,原主根本没有想过要和廉晟分开,原文里当然不可能有这样退婚的桥段,面对主角攻受的绝美爱情,原主一直想的是,只要晟哥能回到他身边就好。 但就算这样,原主也不得安宁,原本的结婚照拍摄没了,未婚夫噼腿了,自己的家也濒临破产,廉晟这个人,一点旧情都不讲,为了向宁清表忠心,报復原主的时候,丝毫没有留手。 第83页 对待对他忠心不二的原主都那么坏,对他这个冒牌货,更不知道要怎么出气了。 还好今天有权少泊和沈庭宗见证,就算廉家想要对他做什么,也要收敛一点。 而且有大佬在,廉家也没那么可怕。 夏颂白脚步一顿。 他为什么就这么认定,沈庭宗会保护他? 是不是有点自以为是…… 大佬那样的人,实在是太高不可攀了。 想一想,都好像亵渎。 夏颂白望着远方的海,眼神有些迷离。 海风渐大,推动深碧海浪,潮汐翻涌,一波一波拍打在金色的沙滩上。 他站在风中,鹅黄色的t恤被风吹起,下摆微扬,露出牛仔裤上扎着的宽皮带,束出很细很细的腰身,侧身腰肌薄而韧。打了髮蜡的头髮蹭乱了,垂下几缕,遮住他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仍旧泛红的眼,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单薄。 姐妹团里,大家陪夏颂白站了一会儿,被海风吹的有点冷,有人刚要开口,让夏颂白赶快回去,忽然噤了声。 沈庭宗走了过来,众人看到他来,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沈庭宗目不斜视,眼里只有夏颂白。 他身后跟着的助理礼貌地示意姐妹团们先行离开,姐妹团看看助理后面黑色西装的高大保安们,很识时务地跟着走了。 沙滩旁空了下来,沈庭宗走到夏颂白身旁,怕吓到他,柔声喊他:「小夏。」 夏颂白回过神来,对着沈庭宗笑了笑:「沈总。」 沈庭宗张开手臂,用毯子包裹住夏颂白,手臂收拢时,像是将夏颂白抱在怀中。 那一刻,背嵴紧贴胸膛,两颗心脏跳动碰撞。 却又在下一刻分别。 夏颂白道了声谢,眼和鼻尖都是红红的。 沈庭宗看到,他的手背上,有两道细细的血痕,大概是刚刚打廉晟的时候用力太大擦伤了。 沈庭宗问:「疼吗?」 夏颂白自己都没察觉,闻言看了一眼手背,根本不把这个当做伤口:「不疼。谢谢您为我出了口气。」 沈庭宗问:「那你消气了吗?」 夏颂白有点好奇:「要是没有的话,您还想再去打他吗?」 沈庭宗说:「不是不行。」 夏颂白轻轻地笑了起来,一笑露出一口整齐小巧的牙齿。 大佬是故意逗他开心。 夏颂白说:「沈总,您不用替我担心,我没事的。」 沈庭宗「嗯」了一声:「廉晟这样的人,不适合你。」 「我知道。」裹着毛毯,夏颂白只觉得连指尖都暖了起来,乱七八糟的心情,在沈庭宗的体贴关怀下都尽数散去,「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沈庭宗不觉得夏颂白是那种说放下就放下的人,他待人接物都很周到,这样的人心思细腻,对待喜欢的人,也更加情长。 就像徐念缓说的。 恋爱脑。 被他喜欢,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廉晟却不珍惜。 沈庭宗凝视夏颂白,看出他精神有些倦怠,问他说:「你想留下休息,还是离开?」 夏颂白毫不犹豫:「离开。」 他再也不想见到廉家的那群人了。 沈庭宗说:「好。」 夏颂白就又笑起来了,看在沈庭宗眼中,这个笑乖巧柔弱,却越发令人怜惜。 沈庭宗很想抱一抱他,不带丝毫情慾,只是想要告诉他,自己会永远在他身边。 ——可这样的话,并不适合在现在说出口。 他刚受过情伤,现在说这些,倒好像趁人之危。 沈庭宗从不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可原来千般手段,只对人对己。 对他时,却总患得患失。 - 权少泊找来的时候,沈庭宗和夏颂白已经不见了。 权少泊问手下:「人呢?」 手下小心回答:「沈庭宗带着夏先生,坐游艇走了。」 权少泊挑了下眉。 沈庭宗看着正派,下手居然这么快。 他本来想过来安慰一下夏颂白,没想到沈庭宗直接把人带走了。 不过一时快而已,也不代表夏颂白就是他的了。 权少泊吩咐手下:「让人看着廉家。」 虽然廉润文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这老不死的,说不定为了廉家的形象,就把退婚的责任全部推到夏颂白头上。 权少泊不是什么好人,按照他之前的习惯,应该隔岸观火,等着夏颂白举目无依的时候,再出来把夏颂白给收入怀中。 可莫名的,权少泊不想看到夏颂白掉眼泪。 哭起来挺好看,在床上看就行,没必要让他吃这种多余的苦头。 可当晚,网络上就爆出了消息,标题清清楚楚写着:廉大少移情别恋婚内出轨,小娇妻泪洒沙滩黯然离场。 配的视频画面有些模煳,一看就是现场偷拍的,但足够人看清主角是廉晟和夏颂白。 视频不长,分了两段,一段是廉晟和宁朗说完话以后,就打算匆匆离开,另一端则是夏颂白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放狠话说「要是走了咱们就解除婚约」,然后甩了廉晟两耳光。 视频发布在周六晚八点,一经上传,便引爆网络。 网友们正是吃饱喝足无聊的时候,豪门八卦拿来解闷最受欢迎,评论瞬间破万。 「廉晟和夏颂白不是没结婚吗?」 第84页 「订婚也算婚啊,戒指都戴上了。」 「只有我好奇,他出轨了谁吗?夏颂白这么好看他还不满意啊。」 「呵呵,空有脸蛋的花瓶罢了。」 「男的不就喜欢花瓶。」 「楼上还真说错了,廉大少出轨的是个医生,长得倒是一般。」 「啊啊啊没人觉得夏颂白这一波很飒吗?虽然以前一直是拜金男形象,但是现在知道未婚夫移情别恋,一点也不纠结,直接两巴掌解除婚约!」 「两巴掌甩没了豪门梦,等以后找不到更好的,就知道后悔了。」 …… 权少泊问手下:「不是让你看好廉家?」 手下也很委屈:「廉润文现在忙着和容澜吵架,沈庭宗下手太狠,廉晟到现在还没清醒。廉家确实没空发这样的消息。而且您不觉得,这新闻指向性很强吗?」 写夏颂白就是「泪洒当场」这样的描述性用词,写廉晟却用了「婚内出轨」这种极为负面的词语。 权少泊沉吟片刻:「新闻的源头是哪家媒体?」 手下:「是个网红,叫何凯文。」 「何凯文?」权少泊疑惑道,「不是何家的小儿子?他怎么和这件事搅到了一起。」 - 夏威夷天气晴,日光耀眼夺目。 何凯文左拥右抱,一手一个比基尼美女,对着电话哈哈大笑:「这次多亏你的爆料,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廉晟那张臭脸了!」 电话这边,夏颂白泡在浴缸里,端着杯橙汁:「凯文哥和我客气什么。」 「我早就和你说了,廉晟这小子不行。你当时真是瞎了眼,才会和他订婚。」 和廉晟订婚的是原主,和他有什么关系。 夏颂白乖乖认错:「是我错把鱼目当珍珠了。」 何凯文拿他当弟弟,又安慰他:「没事,香港有七百万人,全世界有八十亿人,没了廉晟,多的是好男人。下次带你出来玩,哥哥给你介绍新欢。」 夏颂白差点被呛到。 他和何凯文认识,是他有意结交。 原文里面,作为龙傲天杰克苏,书中大部分角色见到主角攻,都是虎躯一震纳头便拜,不是做了廉晟的靠山,就是成了他的小弟,唯独这个何凯文,和廉晟从头斗到尾。 他文笔好,做自媒体粉丝百万,把廉晟和宁清这一对小鸳鸯骂的狗血淋头,但他很有背景,廉晟想封他号都做不到,堪称是对主角攻受的一大心理折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夏颂白为了和他认识,绞尽脑汁,才在一次小聚会上逮到了他,通过和他一起骂廉晟来促进感情,被他引为知己,一直努力劝夏颂白和廉晟分手。 如今何凯文终于得偿所愿,再次感嘆:「还好只是订婚没有结婚,离开渣男往后都是好日子。哥哥在这里预祝你做人不缺爱,做丨爱不缺人。」 夏颂白:…… 还好他没喝橙汁。 之前拿何凯文吓唬廉晟,这次却是他亲自给何凯文发了一手消息,只是不知道何凯文的视频是从哪弄来的。 怪不得能和廉晟斗的有来有回。 网络上,还闹得沸沸扬扬,网友战斗力超群,扒出宁清是容澜的私人陪护,现在在争论宁清到底是医生还是护工。 豪门做事,一向奉行家丑不能外扬。 现在廉晟出轨被打的事人尽皆知,就算韦淑琴反对,廉家那边,也势必会选择退婚。至于宁清,就更别想进廉家大门了。 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廉夫人身边的陪护,身份地位都不相匹,还是廉晟有未婚妻时就勾搭在了一起。但凡廉家要一点脸,都得棒打鸳鸯。 豪门嘛,活的就是一个体面。 原作里,廉晟和宁清这对小情侣也被容澜折磨得不轻,而且不是原作里夏颂白那种小打小闹的折腾,廉夫人下手特别阴狠,不但虐身还虐心,折腾得宁清伤痕累累,最后逼得廉晟为爱放弃继承权,离开了廉家,这才和宁清正式在一起。 真是好甜好虐。 可惜和他再也没有关系啦! 一想起来就开心,夏颂白脚踩在浴缸里伸了个懒腰,动作间,雪白肌肤浮出水面。 他没回夏家,想也知道,今天的事,肯定已经在夏家引起了轩然大波。按照韦淑琴的性格,回去不把他剥一层皮就算好的。 夏颂白不是原主,对韦淑琴没有什么亲情,肯定不想头铁着回去挨骂。 自己一个人住,夏颂白自由得多。今天沈庭宗送他回来的时候,夏颂白还特意问了,要不要进来坐坐,可惜沈庭宗似乎很忙,婉拒了他的邀请。 大佬都这么有钱了,工作还这么辛苦。 现在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被搬空了一大半,只要剧情别突然发神经,往他身上牵扯,他就可以摆脱那对爱情比天大的主角攻受,美美过他自己的小日子了。 手机震了一下,是韦淑琴发来的消息。 未读消息99+,夏颂白继续当做没看到。 而后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银行发来的简讯,提示他的银行卡被停了。 看来韦淑琴已经气到了极点,直接掐断他的生活费,想要逼他低头。 这是夏颂白意料之中的事。 还好之前赛马赢了一千万,省着点和雪团一起花,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泡的太久,夏颂白从浴缸里起身,赤足踩在地上。 第85页 这是他租来的房子,虽然不常来,但细节布局都是夏颂白自己设计的,就是他提早预备下来,预防着自己和廉晟还有夏家决裂之后,不至于露宿街头。 所以说,狡兔三窟还是有道理的嘛。 他好神秘哦。 结果,夏颂白一出浴室就吓了一跳。 客厅里,狄过星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玩手机,因为没戴耳机,能听得到手机中传来「pentakill」的播报声。 听到声响,他立刻抬眸,看向夏颂白。 刚洗完澡,夏颂白小脸被水汽蒸得红扑扑,浴巾裹在头顶,整张脸毫无遮挡,完全不靠髮型修饰,也美得毫不费力。他上身穿了件宽大的白色t恤,两条又细又直的大长腿露在外面,白得有些反光。 水珠滴落,将白色t恤打得浸湿成了半透明,宽大的领口掩不住漂亮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 手机里传来系统提示,狄过星挂机太久,被禁赛二十四小时。 狄过星回过神来,喉结上下滚动,不自然地转开视线:「还以为你在家里偷偷哭鼻子,原来过得挺滋润。」 夏颂白无语:「你怎么进来的?」 他不记得给过狄过星钥匙啊。 狄过星:「你的密码用的不都是一样的。」 呃,有吗? 夏颂白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这个习惯。 夏颂白不高兴说:「我等会儿就把大门密码改了。」 狄过星淡淡道:「我家你不是也想进就进?」 那怎么一样,明明是狄过星自己把钥匙藏在哪告诉他的! 狄过星扬了扬下颌:「帮你带了糖水,放在冰箱里。」 刚泡完热水澡,喝一碗冰冰凉的糖水简直是享受,夏颂白立刻变脸:「谢谢星星哥哥。」 狄过星盯着他说笑就笑的脸,若有所思:「你刚退了婚,怎么感觉心情还挺好的?」 在他面前,夏颂白懒得演戏:「喜欢渣男的是什么人?」 狄过星:「什么人?」 夏颂白:「贱人啊。你看我有那么贱吗?」 狄过星嗤笑:「你是第一天知道他是渣男?」 夏颂白「呃」了一声。 可恶,原主的锅怎么都往他头上扣。 夏颂白理直气壮:「你到底站在谁那一边!罚你把糖水端出来放好。」 他这么颐指气使,却没有一点盛气凌人的意思,声音也被热水泡软了,听起来就有点软绵绵的甜。 狄过星不喜欢被人命令,唯独夏颂白说的话,他从来没有拒绝过。闻言真的起身,把糖水端出来放在桌上,盖子打开,又去厨房拿了勺子。 夏颂白托腮看他:「星星,你好贤惠。」 狄过星正在给买来的水果削皮,闻言耳根一热,语气还是冷冷的:「屁话。」 他手指修长灵巧,小小一枚桃子握在指尖,小刀转动,皮就被削成了薄薄一条,旋转落下时从头到尾都没断开。 桌旁,夏颂白乖乖坐在那里,灯是晕黄一束,落下来,将他漆黑的发勾勒出金色的边沿,这样的颜色馨软明媚。 狄过星想起小时候,家里也有这样一盏灯,被电线吊着悬在那里,风一吹就盪起来,像是水波盪开涟漪。 只是那时的灯下,没有这样一个人等着他。 狄过星切好水果,端在夏颂白面前:「以后你打算怎么办,你妈能放过你?」 夏颂白小脸一垮:「她把我卡停了。」 「活该。」狄过星扔过一张卡,「先用我的。」 哇,传说中的豪门标配黑卡。 夏颂白笑眯眯说:「心意我领了,等我实在揭不开锅,肯定会去找你蹭饭。」 狄过星不喜欢他和自己这么客气,但一想到他刚刚退婚,又被停卡,看起来还是有说有笑,可心里肯定不像是表面这么轻松。 狄过星压着脾气,有些生硬说:「算我借你的。」 「真的不用。」夏颂白说,「你忘啦,我上次赢了一千万诶。」 狄过星看他一眼,忽然说:「你上次半夜泡茶,就是给沈庭宗喝?」 夏颂白正叉了一块蜜瓜往嘴里放,闻言手顿住,大眼睛一眨一眨,无辜地看向狄过星。 狄过星:…… 好可爱。 狄过星无奈:「没事,吃你的吧。」 嘿嘿。 他就知道,星星最好欺负了。 夏颂白快乐地把狄过星送来的两碗糖水外加一大盘果切都给吃了,心满意足地躺在躺椅里,撑得直犯困。 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啊。 没和廉晟接触婚约,待在夏家的时候,那都是什么生活。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人家林黛玉还有关怀备至的外祖母,他有什么? 天天不敲门就进房间的控制癖亲妈! 逼着他卖身求荣美美隐在幕后的亲爹! 狄过星问:「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夏颂白翘着二郎腿晃了晃脚:「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叭。至少不能一直住在租的房子里。」 他穿了条短裤,这样的姿势,连大腿都露在外面,雪白的脚,纤细的足腕,嫩的像是水葱。 狄过星有点走神:「你妈不就是想让你嫁豪门吗。狄家怎么样?」 夏颂白:「啊?」 狄过星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一时有些懊恼。 第86页 听夏颂白这么傻傻的声音,狄过星恼羞成怒:「啊什么?我说,大不了你就和你妈说,我们在一起了。」 夏颂白很干脆:「不行。」 狄过星皱眉:「为什么?」 连廉晟都可以,凭什么他不行。 夏颂白说:「你和你爸关系本来就不好,在公司里面根基也不稳,现在好不容易凭藉带队研发新车有了一席之地,要是和我扯上关系,你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呀?」 星星人是好人,就是脑子笨笨的。 他本来就没后台没背景,爹不疼娘不爱的,真和他这样绯闻满天的在一起,启泰那些公司高层肯定要拿这个做文章。 而且就算他和廉晟解除婚约了,可按照剧情惯性,肯定以后还要牵扯。主角攻是杰克苏,未来必定会做出一番成就,万一因此迁怒狄过星和狄家怎么办? 也只有沈家,无论现在还是未来,都比廉家更胜一筹,可以稳稳压制。 所以,如果非要选,他只能选择沈钊,继续抱紧沈庭宗大腿。 这可都是宝贵的生存经验! 第31章 狄过星一愣。 完全没想到, 夏颂白会给出这样一个理由。 看狄过星不说话,夏颂白懒洋洋地替他分析:「你本来就是后来的,要先夹着尾巴做人。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欲练此功, 必先自宫嘛。」 狄过星被他给气笑了:「别胡说八道。你替我想了这么多, 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为了你担这些风险?」 夏颂白甜甜道:「星星哥人这么好, 当然愿意保护我啦。可我也想保护你嘛。」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泡澡之后的红晕没退,面颊粉粉的, 声音也是软软的。 狄过星的心像是被人攥紧又放开, 血液一下子全都涌到了头上, 本来因为太过立体显得有些凶戾冷漠的面孔上, 浮出一点不自然的红晕,咳了一声说:「知道了。」 这一天经歷了太多,夏颂白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倚在椅子上快要睡着了。 狄过星把他喊起来,让他回房间睡,他晕晕乎乎站起来飘了回去。 狄过星忍不住笑了, 替他把吃完的碗碟收拾好, 又把买来的牛奶放到冰箱里, 四下看了看, 确定夏颂白这里没什么缺的了,这才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 狄过星下意识往房间看了一眼。 夏颂白已经睡熟了。 房间没开空调, 大概是有些热,他被子扯了一半盖在身上, 另一半逶迤在地上,手里抱着大大的枕头,两条腿一条曲着,另一条被压在被子下面,上衣微微捲起,露出漂亮纤细的腰线,整个人毫无戒备,像是敞开的贝壳,露出里面光洁莹润的珍珠,丝毫不知道,那有多么美丽珍贵。 狄过星深深唿吸了一口,只觉得空气太过炽热,连带着喉咙,也干渴起来。 他不敢再看,锁好了门下楼。 他知道,夏颂白对他的感觉,和他对夏颂白是不一样的。 这个小骗子,又乖又甜,浑身上下裹着蜜糖,里面,却是凉凉淡淡的冰雪。 但至少,他的身边再也没有那个碍眼的未婚夫了。 如果自己在启泰的地位更稳定,如果自己更进一步…… 那下一次,夏颂白就没有理由可以拒绝他了。 狄过星翘起唇角,脚步轻快。 本来启泰对他可有可无,现在,他却势在必得。 - 第二天是周末,夏颂白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上午,又去楼下超市买了菜,给自己煎了牛排,煮了罗宋汤,还点了一杯奶茶,美美庆祝了一下。 下午,他跑去马场,带着雪团痛快地跑了一场。 雪团好久没见到他,想得不行,一直往他怀里拱,还哼哼唧唧地撒娇。 夏颂白掏出块糖餵给雪团,安慰它:「等爸爸赚了钱,就把你接回家。」 雪团喷个响鼻,夏颂白呜呜呜:「爸爸也想天天和你在一起,但是爸爸现在穷穷的。」 雪团不做声了,舔了舔夏颂白的手。 好乖啊,要是他有个大庄园,庄园里有一大片草坪,草坪上还建了一座马场就好了。 这样就能天天见到他的宝贝小马了。 怀揣着想要一夜暴富的信念,第二天夏颂白早早起床,挤地铁去了公司。 两天时间,足够大家都知道夏颂白退婚了。 整个办公室看夏颂白的眼神都很同情,和他说话都柔声细语,生怕惹他伤心。 夏颂白很能理解大家的好意,但是觉得有点别扭。 要怎么找个机会和大家表示一下,自己没有那么难过呢。 孙姐忽然进来:「小夏,有你的快递。」 夏颂白说:「知道啦,孙姐,我忙完就去拿。」 崇和里面,员工快递有个专门存放的地方,自己按号码去拿就行。 孙姐却没走,对着夏颂白挤眉弄眼:「哎呀,工作不着急,你先来拿嘛,要你现场签收的。」 旁边的姚秘书正在和郑哥说话,闻言也说:「去吧,快去快回。」 夏颂白:? 夏颂白有点疑惑地站起身,跟着孙姐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站住了脚步。 大门外,从电梯口到安全门,全部放满了玫瑰花,电梯口竖着排了两行人,直直站到了大门处,每个人都盘靓条顺,穿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手里都捧着一大束玫瑰。 第87页 最前面那个帅哥最帅,深情款款把花递给夏颂白:「夏先生,这是您的礼物,请签收。」 夏颂白:??? 夏颂白莫名其妙地接过花:「请问是谁送来的?」 帅哥笑道:「是沈先生。」 夏颂白:! 夏颂白瞳孔地震:「什么……」 好在帅哥接着说道:「沈先生说,他虽然身在美国,但知道您摆脱了渣男,所以特意送来鲜花,希望您能天天开心。」 吓死他了。 还以为是大佬送的。 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情绪,夏颂白抱着花说:「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帅哥对他抛个媚眼,「夏先生,您打渣男那两巴掌,实在太帅了。」 这队人把花放下之后,坐电梯走了。 夏颂白看着满地的花,问出来看热闹的姚秘书:「……不会扣我工资吧?」 姚秘书说:「这有什么好扣工资的。」 公司都是他们沈家的,沈钊愿意送花讨夏颂白开心,他们做下属的怎么可能多嘴。 就是不知道沈总那边是怎么想的。 作为下属,姚璋跟在沈庭宗身边最久,也最清楚,自己这位老闆究竟有多么的冷血,倒不是说他穷凶极恶,但大部分时间,沈庭宗都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一样,除了陪伴家庭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私人时间。 这几年,随着沈钊长大成人,出国留学,沈庭宗彻底无牵无挂,工作起来,有时候姚璋看了都害怕。 真怕沈总猝死在工作岗位上。 但就是这样一个工作狂,居然为了夏颂白,暂停会议,终止一切工作,四个小时私人飞机赶到身边,陪着夏颂白玩了两天之后,居然还不回来,又陪着夏颂白在外住了接近一周。 现在整个公务堆积造成的连锁反应下,如果沈庭宗不眠不休,大概也要一个月才能处理完。 沈总对夏颂白,实在太不一样了。 可沈钊对夏颂白的好感,更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现在夏颂白单身了,沈钊直接送花过来,态度明显到了极点。 总不能,姓沈的天生都会被夏颂白吸引吧? 姚秘书默默地捏了把冷汗。 夏颂白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多花,被人看到是不是不太好。」 孙姐哈哈笑道:「放心吧……」 夏颂白松了口气。 孙姐:「从一楼开始,每一层都被咱们小沈总摆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崇和的官方活动呢。」 夏颂白:…… 心放早了。 下班的时候,夏颂白戴了墨镜,坐着电梯下楼时,每一层电梯停下门打开的时候,都能看到外面摆得整整齐齐的玫瑰。 进来的同事没认出夏颂白,还在议论:「……送这么多花,那个夏颂白也太幸福了吧。」 「可不是嘛。刚退了婚,就又有小沈总这样的高质量备胎。」 「哎,听说他被沈总亲自提拔进了秘书处,你们谁见过他本人?真有网上传的那么好看吗?」 夏颂白默默地把墨镜又往上推了推。 孙姐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哪个公司的官方活动会摆满玫瑰花。 度日如年里面,电梯总算在一楼停下。 夏颂白最后一个下来,外面,有人喊他:「小夏——」 夏颂白? 前方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向夏颂白,想看看八卦主角到底什么样。 夏颂白社死当场,捂着脸飞速冲过去,拉着沈钊的手匆匆离开。 沈钊不明就里,顺着他的力气和他一起,一边忍不住侧头看夏颂白。 小夏拉他的手了。 小夏的手凉凉软软,好好捏。 可惜,到了外面夏颂白就松开了手:「你怎么回来了?」 沈钊说:「我辞职了。」 夏颂白愣了一下。 沈钊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看到他的表情之后,才慢慢解释说:「不是因为你。我老闆破产了,差点跳楼,现在被关在医院里进行心理治疗。我们公司人全跑了,连我的实习工资都没给我。」 夏颂白松了口气:「你人回来了就好,怎么还送花给我?」 「给你撑腰啊。」沈钊人在国外,天天跑来跑去,好不容易养白了一点的皮肤,又晒成了蜜色,现在一笑,牙齿雪白,笑容也特别灿烂无害,「网上不都说,你离开了廉晟找不到好男人了?我觉得我这个人,怎么也比廉晟要好那么一点吧。」 「何止好一点,你简直是高配顶配。」夏颂白笑道,「被人说你是我的备胎怎么办?」 沈钊严肃道:「我不是备胎。」 夏颂白还以为他生气了,道歉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钊打断他:「我可以当你的舔狗。」 叮的一声,手机响了。 夏颂白低头看了一眼,看到沈钊给他发了个表情。 小狗叼着项圈摇尾巴,嘴里喊着「主人,主人」。 …… 啊啊啊。 去美国工作了几个月,谁把老实大狗调成这样了! 沈钊哈哈大笑:「开个玩笑。走吧,先去吃饭,我刚下飞机,饿了一路了。外航飞机餐根本不是人吃的啊。」 刚下飞机。 美国飞香港要十几个小时,算上时差,说明沈钊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决定回来。 第88页 夏颂白心里一暖,柔声说:「辛苦你啦。」 沈钊对着他笑,向着他低下头来:「觉得我辛苦,就摸摸我的头吧。」 他很高大,身上的肌肉练得漂亮,五官俊朗疏阔,有一种无忧无虑的气质,整个人都像是美国电影里演的男主角一样,家世优渥、性格开朗,所有时候都前唿后拥,拥有着最光明灿烂的人生。 可现在,他低着头,英俊的脸上充满期待,真的像是一只大狗,等待主人的爱抚。 夏颂白忍不住也笑了,轻轻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阿钊,谢谢你。」 夏颂白的手指纤细,沈钊还记得刚刚和他牵手时,那种凉滑柔腻的触感,现在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得到掌心里带着的淡淡的甜香,介于水果和花朵之间,让人想要沿着掌心手臂一路细细地去闻,是不是有香气更加馥郁的地方。 夏颂白收回手来:「走吧。你从美国回来,我替你接风,想吃什么?」 沈钊慢慢地直起身来,看着夏颂白时,眼睛像是在发光。 他真的好喜欢小夏。 喜欢就算别人真的说他是备胎舔狗,他也觉得无所谓。 夏颂白走了几步,看沈钊没有跟过来,奇怪道:「怎么啦?」 「没什么。」沈钊快走几步,站在夏颂白身边,故意离他很近,走动时两人手臂摆动,指尖也有触碰擦过的机会,不过一瞬交错,他也总是心跳加速,「你吃得了辣吗?我知道有家火锅味道不错。」 火锅味道确实不错。 正宗的川香麻辣,牛油底是从四川空运来的,夏颂白不太能吃辣,但是喜欢这个味道,辣得鼻尖微微冒汗,嘴里轻轻「嘶」了一声:「那你回来之后,还回美国吗?」 「不回去了。」 沈钊替夏颂白倒了一杯冰镇豆奶,夏颂白道了声谢:「最近崇和案子还挺多的,和锐蓝那边的合同签下来了,北京那头的事也进入正轨,你回来的刚好,可以帮沈总多分担分担。」 沈钊说:「我这次回来,不打算进崇和。」 夏颂白好奇道:「为什么?」 沈钊替他夹了一筷子毛肚:「我想自己创业。」 夏颂白低头吃毛肚。 嚼起来好脆,喜欢! 闻言,夏颂白问:「现在大环境一般般,你打算干什么?」 沈钊笑了笑:「没想好。小夏,要是我的公司开起来,你愿意来帮我吗?」 夏颂白开玩笑说:「你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要挖角啊?」 「是啊,我想把你从我二叔手里挖出来。」 夏颂白嘴巴一顿。 嚼到花椒了。 他喝了口豆奶,那股又麻又痛的感觉还是没有散去。 牙齿轻轻咬了咬舌尖,夏颂白说:「我就是沈总身边一个小跟班,还用得着挖?」 好奇怪,沈钊说要从大佬手里把他挖走,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拒绝。 大概是因为大佬实在是太好了,把一切都替他安排好了,跟在大佬身边根本不用考虑其他。 所以他才会不想走! 可对着沈钊,他却又莫名有点心虚。 沈钊含笑说:「你人又可爱,工作又努力,哪个上司愿意放你走?」 夏颂白谦虚:「也没有那么好啦。」 大佬那么疼沈钊,如果沈钊开口,大佬肯定会放他走的。 沈钊岔开话题:「听说二叔动手打廉晟了?」 「对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沈总身手这么好。」 廉晟别的不说,身材还是很好的,一米八多大高个,身上也有肌肉,毕竟当主角攻的,外形不合格可不行。 结果被大佬拎起来摔啊。 夏颂白虽然没亲眼看到,但是当时在场的吃瓜群众太多,还包括了好几名摄影师,现在网上视频满天飞,全是全方位无死角的一手视角。 夏颂白就看到其中一个视角,是拉近了拍沈庭宗的,从他的金丝边框眼镜拍到他的唇,再到他颈中突起明显的喉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沈庭宗的私人写真。而且这么随意的镜头,沈庭宗明明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就是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杀气。 当时廉晟是想来抓夏颂白,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庭宗已经抓住了廉晟,而后不见他怎么动作,廉晟就惨叫一声跪地,后面更是被拎起来摔在地上。 镜头明显更爱沈庭宗,适时拉远,拍出他高大的身影,蓝天碧海,流云若素,他站在原地,一袭黑衣,那种冷峻肃然的气场,简直令人移不开视线。 这段视频被放在网上,下面不少人评价,点赞最多那条只有四个大字。 「帅到腿软!」 夏颂白也默默地点了个贊。 沈钊说:「二叔确实好久没动过手了,还是在这种公开场合。他是空手道黑带,就是年龄不达标,所以没到五段。」 夏颂白不太理解□□五段的含金量,悄悄搜了搜,肃然起敬。 原来大佬这么牛! 不过大佬牛,又好像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沈钊又说:「最近崇和应该不会那么忙了。」 夏颂白:「诶?」 「二叔已经决定,终止和锐蓝的合作了。」沈钊眼神有些复杂,看着夏颂白,挣扎一下,到底还是说了实话,「我觉得,他是为了你。」 - 房间里,东西被砸的七零八落。 第89页 廉晟跪在地上,脸上被夏颂白打出的两个巴掌印还肿着,刚刚被廉润文打过的地方更是青紫交错。 廉润文坐在沙发上,阴晴不定看着他。 旁边容澜打圆场:「好了,儿子刚醒,你又打他。那个沈庭宗下手也太狠了,为了个小婊子,真是脸都不要了……」 「啪」的一声,廉润文伸手,也给了她一巴掌。 容澜一愣,旋即尖叫:「廉润文!你居然敢打我!」 廉润文心力交瘁,没理容澜,对着廉晟说:「你是不是很不服气?想不爱江山爱美人,也要有沈庭宗的本事,他能为了夏颂白取消和我们的合作,付十多亿的违约金,你呢?离了廉家,你算什么东西!」 廉晟低着头,廉润文看他这幅德行,连气都懒得再气,起身道:「过两天崇和的人来解除合约,沈庭宗为了替夏颂白出气,肯定会让夏颂白来。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到时候你必须在场,就算夏颂白要你跪下,你也得给我赔礼道歉,笑脸相迎。」 廉晟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廉润文。 廉润文却没再看他一眼,径直扬长而去。 等廉润文走后,容澜抱着廉晟大哭:「这个老不死的,真是晕了头。为了外人这样折辱你!」 廉晟视线涣散,感觉自己在做梦。 明明是这么小的一件事,他只是不能和夏颂白拍结婚照而已,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 夏颂白和他解除了婚约,是夏颂白该后悔,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怪罪他?! 沈庭宗下手虽然重,但对他只造成了皮外伤,对廉晟来说,更痛苦的却是心灵上的创伤。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样丢脸。 他以前一直觉得,小时候被父母一个人丢在国内,只有金钱没有陪伴,被小朋友们嘲笑已经足够痛苦,原来那些只是无病呻吟。 最痛苦的是,他看不到丝毫,可以报復沈庭宗的希望! 如果是一般公司,他可以用合作来威胁,但沈庭宗直接就掐断了这条路。 ——积极促成合作的是锐蓝,而不是崇和。 用十多亿的违约金来为夏颂白出气。 沈庭宗,你够狠。 眼泪沿着眼眶缓缓滑落,廉晟的心,忽然被一阵悔恨淹没。 如果早知道,沈庭宗能为了夏颂白做到这个程度,他绝不会那样轻视夏颂白。 宁清走就走吧,他可以以后再追过来。 为什么一定要想不开,当众给夏颂白难堪? 廉晟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坚韧不拔的人,之前顺风顺水看不出来,现在遭遇了挫败,直接就一蹶不振,甚至隐隐怨恨起了宁清和宁朗。 如果不是宁清一定要走,如果不是宁朗私自跑来通风报信。 事情,又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 第二天上班,夏颂白看到花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夏颂白松了口气,但还是戴着口罩,一路鬼鬼祟祟进了办公室。 刚进去,姚秘书就出来,点他的名说:「走。」 夏颂白连忙跟上:「姚秘,咱们去哪啊?」 「去锐蓝。」 崇和真要和锐蓝解约? 夏颂白忍不住问:「姚秘,为什么突然解约啊?」 「你知道了?」 「沈钊和我说了。」夏颂白有些不安,「不会是因为我,沈总才这样决定的吧。」 如果真是那样,他不是成了红颜祸水……蓝颜祸水了。 「沈总本来就不想和锐蓝合作,是他们硬要巴结,现在刚好借着你这个机会取消了。」姚秘书看他一眼,意味深长,「沈总交代了,待会儿去了之后,你可以嚣张一点。」 夏颂白眼睛一亮:「沈总的意思是……」 姚秘书微笑:「你现在代表崇和,他们敢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我们崇和面子。」 哇塞,传说中的狐假虎威。 夏颂白挺胸:「我绝对不给咱们崇和丢人。」 姚秘书又笑了笑。 这么说就是怕夏颂白有心理负担。 沈总这次解约,不用猜,百分百是为了夏颂白。 姚璋还是第一次看到沈庭宗这么公器私用,为了私人情绪影响到公司决策。就算沈庭宗是从自己帐户里划的这十多个亿来赔偿违约金,董事会那边决定意见还是很大。 不过,也就是抗议一下罢了。 沈庭宗一个人,将崇和一手带到现在的高度,他在崇和拥有有绝对的统治。 就算是拿着崇和烽火戏诸侯,谁又真的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 第32章 夏颂白问:「那我们去了锐蓝, 不会被暗搓搓刁难吧?」 姚秘书淡淡道:「他们敢吗?」 好拽。 这就是抱对大腿的感觉吗。 夏颂白爽了一下。 等到了锐蓝,果然,别说刁难了, 接待他们的人一个个都恭恭敬敬, 殷勤备至, 领着他们往会议室走。 夏颂白远远就看到会议室门口,廉晟脸上奼紫嫣红, 看着格外狼狈。 他本人的精气神也特别萎靡, 本来挺拔的身形伛偻,站在那里, 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活该。 看到他这么惨, 夏颂白就放心了。 姚秘书走过去, 含笑道:「沈总近日公务繁忙, 不便亲自前来,小廉总您多包涵。」 沈庭宗不来,只派了自己手下,明显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第90页 现在的廉晟却不敢有任何不满:「应该的。姚秘书,小白……夏先生,请进吧。」 廉晟说完, 终于抬起眼睛, 凝视着夏颂白。 褪去平日的耀武扬威, 他的眸色深深, 似是千言万语,情深难言。 可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一块, 完全看不平主角攻应有的风流倜傥。 嗤—— 夏颂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夏颂白目不斜视, 从他身边走过。 廉晟握紧拳头,隐忍地跟了上去。 解除合约进行的很顺利, 两方都很友好,甚至锐蓝这边,主动将违约金减免了百分之五十。 廉晟作为锐蓝代表,全程没有发话,坐在那里,深情地望着夏颂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夏颂白给绿了。 周围的人都知道两人的瓜葛,哪怕是在工作场合,还是忍不住交头接耳。 夏颂白被他看得有点烦。 想到姚秘书说的,自己可以嚣张点,夏颂白忽然道:「廉总一直看着我,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会议室内声音一静。 姚秘书看了廉晟一眼。 廉晟本以为他至少会批评夏颂白两句。 可姚秘书笑着对夏颂白道:「你是代表我们崇和来的,廉总怎么会对你有意见?不然别人还以为,廉总是对崇和有意见。」 话说的软,态度却很硬。 意思很明显,廉晟敢找夏颂白的茬,就是看不起他们崇和。 廉晟只是想试试,看夏颂白会不会回心转意,没想到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 廉晟忍气吞声:「误会而已,我对崇和没有意见。」 现在不用演恋爱脑了,但夏颂白触类旁通,演技有了显着提高,开始演小绿茶:「那廉总就是对我有意见?来之前沈总还和我说,锐蓝同崇和关系一向和睦,取消一次合作不算什么。现在看来,廉总似乎不这么觉得啊?」 廉晟:…… 廉晟咬牙,生平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夏颂白道歉:「是我说错了话,夏先生海涵。」 爽了。 原来当个小bitch这么爽。 夏颂白微微一笑,眉目清澈漂亮,带着点蛊人的艷:「开个玩笑而已,廉总实在太客气了。」 接下来,廉晟就老实多了,不敢东张西望,从头到尾都低着头。 工作结束,崇和这边的人起身,廉晟:「今天锐蓝做东,宴请二位,姚秘务必要赏脸。」 夏颂白才不想吃这顿饭,眼巴巴看向姚秘书。 迎着他期盼的眼神,姚秘书笑了笑:「小廉总客气了,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廉晟不能阻拦,只能亲自将他们送上电梯。 上了电梯,姚秘书问:「你看,有人敢刁难我们吗?」 「有姚秘在,谁敢!」夏颂白嘴巴甜甜,「谢谢姚秘替我出头。」 姚秘书说:「你还是太客气了,刚刚就应该让他更下不来台。」 什么,他还不够坏吗? 夏颂白真诚认错:「下次一定继续努力。」 下次廉晟再来犯贱,自己一定会努力让他更丢人的! - 当着下属的面,又丢了这么大的脸,廉晟黑着脸回了办公室。 他之前办公室很大,足足有大半层,因为都知道他是锐蓝少东家,所以下面的员工也都巴结着他。 可现在廉润文亲自发话,给他换了个新办公室,比起以前,小了至少三分之二,秘书助理更是没有。他现在等于是个光杆司令,除非廉润文给他下指令让他干什么,其他时间他就只能无所事事,完全被架空了。 他原来那间办公室,现在是廉润文的私生子在用。 廉晟坐在椅上,整个人向后仰倒,呆呆望着天花板,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手机忽然震动,是宁朗打来的电话。 廉晟视线缓缓移动,眼神阴晴不定地盯着手机屏幕,到底还是接了起来:「什么事?」 「廉先生……」那边,宁朗哭着说,「我和哥哥的店被人砸了。」 宁朗来香港之后,一直在找工作,廉晟知道以后,为了讨好宁清,就盘下了一家甜品店送给了宁清,由宁朗经营,算是他们两兄弟合开的。 廉晟勉强打起精神:「什么?知道是谁干的吗?」 问完之后,廉晟冷笑一声。 除了夏颂白,谁还会做这样的事。 原来除了当众羞辱他,夏颂白还背地里找了人去砸店。 真该让沈庭宗看看,他眼里天真的夏颂白,背地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宁朗呜咽道:「是网上那些人。」 廉晟:「什么?」 什么网上那些人。 「我刚刚来开店门的时候,发现橱窗玻璃上被人写了字,还泼了油漆。」 廉晟听他哭得心烦:「写了什么?」 「写的『小三去死』。」宁朗听出廉晟的不悦,也不敢大声哭了,小声啜泣道,「那天的事上了热搜……」 热搜! 廉晟闻言,顾不上听宁朗继续说,连忙打开网页。 何凯文那天发了视频之后,就没再发表相关内容,廉润文又让人撤了不少相关搜索,关于这件事的热度已经渐渐地散了下去。 但就在今天,各大媒体网络上突然井喷式地出现了当时的视频,大小营销号纷纷转载热议,热度一下子飙升到了一个恐怖的状态。 第91页 现在整个中文网际网路媒体上,廉晟和宁清都出了名,包括当时的宁朗在内,全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件事已经从廉家的家事,升华到了公然违反公序良俗。 现在的人道德感都很高,基本上只要是个小三就人人喊打,更何况还牵扯到了豪门恩怨,爆点一个接一个。 比如有人匿名爆料,宁清其实是廉夫人安排到廉晟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掌控自己这个儿子。还有内部员工说,廉润文对廉晟非常失望,已经决定要培养自己的私生子了。 最严重的是,有人八出来,锐蓝一直在通过慈善事业避税,但是号称的每年上亿的慈善金,实际上却并没有落实。 这是比八卦更可怕的事情,这么大的企业,如果和偷税漏税沾上关系,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整个锐蓝的股价,就在刚刚短短一个小时之内,下跌了百分之五,廉晟去查看的时候,发现还在持续下跌。 手机重重落在地上,电话里,宁朗哭哭啼啼的声音终于安静。 触屏不知道碰到了哪,自动向下播放,廉晟却无暇他顾,寒意一瞬间便涌了上来。 他不敢去想,廉润文会怎么对他。 一条条视频淌过,声音滑稽热闹,恰似一场闹剧。 某个视频中出现一条玫瑰走廊,拍视频的人兴奋地将镜头转来转去,入目可见的,都是这样鲜艷明媚象徵爱情的鲜花。 「谁懂啊家人们,我们大老闆的侄子送了好多花来公司,问了才知道是为了追夏颂白!啊啊啊!就是那个刚和锐蓝大少爷解除婚约的夏颂白!」 廉晟瞳孔一凝,表情恐怖地抓起手机。 拍的居然真是崇和! 视频下面的评论里,大家都在问,大老闆的侄子长什么样。 po主留言:「超帅超帅超帅,重要的事说三遍!而且还是哈佛毕业的,我们大老闆看起来有点性冷淡,到现在都是单身,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以后公司肯定是要交给大侄子的。」 还有不懂的人问:「可夏颂白还是亏了啊。你们公司能有锐蓝牛?」 不用po主回復,就被人骂了:「呵呵,锐蓝能和崇和比?但凡和这个圈子有点关系的人都知道,锐蓝也就在港内作威作福,出了香港,崇和还是那个牛逼的跨国大集团,锐蓝就只有当小弟的份。」 他就知道! 沈钊和夏颂白不清白! 不然怎么刚和他分手,两个人就搞到一起了! 怪不得沈庭宗宁愿损失十多个亿也要报復锐蓝,原来是替自家人出气。 廉晟这几天虽然萎靡不振,但看到夏颂白的时候,内心深处还是有隐隐的期待。 夏颂白不可能找到比他好的男人了,早晚有一天,夏颂白会明白,自己放弃的到底是什么! 他等着夏颂白痛哭流涕,来向他服软道歉的样子。 可夏颂白他……他居然能勾引上沈钊…… 而且不是他勾引上了沈钊,是沈钊在追求他! 这怎么可能!!! 这些热搜,同一天爆发,一看背后就有操盘手。 除了沈家,港内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廉晟只觉得喉头一紧,似是有股腥甜味沖了上来。他咬紧牙关,下了电梯之后,不顾路人的目光,一路狂奔到了门口。 旋转大门外,夏颂白正站在那里等车。 今日是个阴天,日光被笼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之后,天气闷热,夏颂白脱了西装外套挂在手肘,越是天色晦暗,他越是肤白如雪,修长脖颈纤细优雅,站在灰色与黑色为主色调的都市丛林中,那样轻盈灵动。 不少人走过他时,都会下意识回头再多看他几眼,他身上那种清爽明媚的朝气,实在是太吸睛了。 廉晟看着夏颂白红了眼睛。 他要去质问夏颂白,是不是两人还没分手的时候就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如果夏颂白早就出轨了沈钊,那他和宁清的事,根本就是被冤枉的! 是夏颂白和沈钊设局冤枉他! 只要他能抓到证据,就可以拿来威胁崇和,重启和锐蓝的合作,到时候,廉润文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廉晟刚刚走出大门,就见不远处的车道上,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正缓缓驶来。 道路两旁的草地上自动装置正在浇水,细密的水雾扬起,折出七彩的光,劳斯莱斯车身漆黑,光可鑑人,缓缓在夏颂白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男人面孔,冷白色的皮肤,冷而深的眉眼,金色的细边框眼镜,只是一个侧脸,便已十足矜贵。 廉晟瞳孔一凝。 沈庭宗?! 追夏颂白的不是沈钊吗? 为什么沈庭宗会来! - 夏颂白手里提着三杯咖啡,正站在路边,等着姚秘书和司机开车上来,转头看到沈庭宗的车在自己面前停下。 车窗缓缓降下,夏颂白惊喜道:「沈总,您怎么来了?」 他好像好经常说这句话。 但那是因为大佬总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时间出现。 沈庭宗坐在车中,含笑问他:「出气了吗?」 「出了!我当着大家的面,狠狠让廉晟给我道歉了!」 只是一句道歉而已,不算什么。 要把廉家真正在意的体面、财富、名利、地位都踩在脚下,才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追悔莫及。 第92页 可看着夏颂白亮晶晶的眼睛,沈庭宗却只是微微一笑:「上车吧。」 「姚秘他……」 「我让他先回去了。」 那今天只有他跟在大佬身边了? 夏颂白上了车,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大楼门前,廉晟站在那里,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看起来脸色,比刚刚在会议室时,还要难看。 他下来干什么? 沈庭宗顺着夏颂白视线看去,看到是廉晟,漫不经心地笑着和夏颂白说:「下午陪我去参加剪彩仪式。」 夏颂白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把廉晟给抛到了脑后:「剪彩什么?」 沈庭宗:「海洋馆。」 夏颂白哇了一声:「我好久没去过海洋馆了。」 沈庭宗说:「离香港不远,下午剪彩结束,可以带你在里面玩玩。」 夏颂白有点期待,却又不好意思:「会不会耽误您的工作啊?」 沈庭宗只说:「劳逸结合。我偶尔也想要偷偷懒。」 要是姚秘书在,肯定要跌破眼镜。 这能是沈总说出来的话??? 什么劳逸结合,什么偷偷懒。 他的沈总明明是个工作机器,吃饭都嫌耽误时间那种! 可惜姚秘书不在,夏颂白对沈庭宗又是无条件地信服,闻言甜甜一笑:「那我是託了沈总您的福了。」 下午还要工作,夏颂白本来以为中午肯定吃个简餐就好,没想到车子一路开到了山尾,正是上次聊天时沈庭宗提过的官府菜。 这种店主打一个氛围感,山下硬是挖了湖,沿湖建了九曲迴廊,红墙红柱,琉璃瓦簇新,日光下倒像是鎏金。包厢都隐在湖光山色间,隐隐听得到丝竹之声。 夏颂白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会员制,店门很低调,没人领着根本进不来,进来之后也不会和别的客人撞上。 简直是偷丨情最佳地点。 夏颂白偷偷看一眼沈庭宗。 大佬的三十年无绯闻,不会是因为约会来的都是这种地方吧。 沈庭宗察觉到他的视线,问他:「还有什么想吃的,自己点吧。」 夏颂白摇了摇头:「很多菜了,再点我们两个吃不完。剩下的下次再来尝尝看。」 沈庭宗微微笑了笑。 他很喜欢夏颂白说「下次」,像是他们之间,还有很多的计划要一起去完成。 吃完饭,夏颂白还在思考,大佬究竟是没谈过恋爱,还是谈了没被拍到过。 然后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两人刚出门口,立刻被一片镁光灯给闪了。 夏颂白没受过训练,被闪光灯一照眼睛都睁不开,听到一堆狗仔大声发问。 「沈总,您和夏颂白什么关系?」 「违约赔了十个亿,据传你在崇和地位不稳要引咎辞职?」 「沈钊送了夏颂白鲜花,你现在又在和夏颂白约会,你们是叔侄抢一个男人吗?」 保镖已经沖了过来,将一群狗仔隔开,沈庭宗揽着夏颂白上了车,车门关闭,将狗仔声音关在外面,雪亮灯光却仍没停歇,沸沸扬扬,直到车子驶出一段路程这才停歇。 夏颂白:…… 他确定了。 大佬绝对没谈过恋爱。 否则按照港内狗仔的疯狂,就算藏得再深,也肯定能被拍到。 夏颂白心有余悸,旁边沈庭宗说:「别紧张。」 「我就是好奇,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按照大佬的安保等级,这些狗仔怎么能找到的? 沈庭淡淡道:「这是他们吃饭的工作,有些时候,也没必要管束那么严苛。」 夏颂白:「哦~我懂了。」 沈庭宗含笑看他:「悟出什么了?」 「您是故意泄露行踪,给他们一点新闻。毕竟堵不如疏,如果真的严防死守,他们对您的事只会更感兴趣。」 他说话时,神采飞扬,眉目间都是闪烁的星芒,让人很想要摸一摸他的小脑袋。 沈庭宗手指动了动,到底克制住了,只夸他:「你很聪明,一点就透。」 夏颂白笑眯眯说:「谢谢沈总。是沈总您教导有方。」 - 车子一路驶过跨海大桥,远远就能看到海岸线上,一处规模堪称宏大的建筑依山而建,半边嵌入海底,通体使用淡蓝玻璃帷幕,剔透明亮,一眼望去,形状似跳跃的巨鲸,正昂然跃出海面。 当时和内地政府合作,为了表示诚意,沈庭宗高价拿了不少地皮,其中大部分都被他建成了工厂,拉动当地经济,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更是将一些原本崇和内部的尖端科技下放,不可谓不配合。 北京那边对崇和极其满意,投桃报李,也给了很多优惠政策。现在沈庭宗和政府合作兴建的公益性质的海洋馆,也特意邀请他来剪彩。 夏颂白跟在沈庭宗后面,看到了不少只在新闻里看到的大佬面孔。 沈庭宗和他们握手寒暄,比他权大的没他年轻,比他年轻的没他英俊。 大佬堆里,也是排的上号的大佬啊。 夏颂白悄悄感嘆,旁边有人小声问他:「你是不是那个夏颂白?」 他名气已经这么大了? 夏颂白也小小声:「是我。」 旁边站着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戴着眼镜,看起来白白嫩嫩,眼神也像是大学生一样清澈。 第93页 他伸出手来:「幸会幸会。我看到你在网上抽渣男的样子了,好帅。」 夏颂白和他握了握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对视一眼偷偷笑了,台上,沈庭宗正和领导们一起拿着剪刀,剪断彩带。 白鸽起飞,彩带飘扬。 夏颂白抬头去看白鸽,漆黑的眼睛被光芒映照,亮得像是两颗黑曜石。 隔着人群,沈庭宗仍一眼就看到了他。 沈庭宗唇角微微扬起,眼底流露几分笑意。 旁边,和他相熟的领导问他:「这次锐蓝的事闹成这样,是你出手了吧?」 沈庭宗说:「小惩大诫罢了。」 领导也只随口一说,并没有替锐蓝说情的意思,闻言笑呵呵道:「英雄出少年,你当年接过你哥的担子,我就看出,你非池中物。」 - 夏颂白抬手握住一片彩带,旁边男生是个话痨,还在和他说:「你不知道,廉家这次是撞上铁板了。上面本来是想把合建扩大内地药企的机会交给他们的,但是现在网上舆论太难听,直接就把锐蓝给踢出局了。」 夏颂白:…… 夏颂白提醒他:「这么机密的事,你就这么告诉我,不太好吧。」 「没事没事,都自己人。」男生眨眨眼,「我不跟你说,你也能从沈总那听到啊。」 夏颂白感觉他误会了什么,但也没办法解释。 等剪彩仪式顺利落成,夏颂白立刻跑去和沈庭宗会和,却见那个男生跑的比他还快,站在了刚刚和沈庭宗说话的领导后面,还示意夏颂白也跑快点。 …… 原来他们两个都是小跟班。 夏颂白乖乖站过去,听两位大佬一边闲谈,一边随着工作人员指引进入海洋馆参观。 旁边摄影师一直在拍,还有记者提问,夏颂白无所事事,余光看着两侧高大的玻璃幕后,摇曳的鱼群有点走神。 沈庭宗忽然喊他:「小夏。」 夏颂白条件反射:「我在,沈总。」 沈庭宗笑道:「在想什么?」 夏颂白这才发现,採访已经结束了,今天的官方活动到此为止,现在这里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人,散开了四处游览。 夏颂白不好意思笑道:「刚刚跟在方总身边的小哥和我说,廉家因为退婚的事,错过了和内地合作扩张的机会。」 「原来是这件事。」沈庭宗似乎和方总很熟,对他身边的人也都很清楚,「那个小助理是方总儿子,胆子一向大,会和你说这些也不稀奇。」 方总看起来都快七十岁了,居然有个二十出头的小儿子。 真是驻颜有术啊。 「沈总……」犹豫一下,夏颂白还是说,「谢谢您。」 虽然姚秘说了,大佬不是因为他,才决定和锐蓝取消合作的。 但夏颂白不是笨蛋,当初锐蓝废了多少功夫才和崇和搭上头,崇和现在撕毁合约,肯定是狠狠把锐蓝给得罪了。更不要说网上在这个节骨眼放出来的那些热搜,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大佬这都是为了替他出气! 为了他多花了几个亿,呜呜呜他好心疼。 第33章 沈庭宗并没有否认, 唇边含着笑,语气温和平淡:「小事而已。如果我遇到麻烦,你也一定会帮我, 不是吗?」 夏颂白很老实:「那怎么能比, 我能帮您什么啊。」 「用心就好。」 沈庭宗笑了笑, 抬起手来,迟疑一下, 没落在夏颂白头上, 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颂白感动得要命,左右看了看, 忽然说:「沈总, 您等等我。」 转身就跑了。 沈庭宗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看到夏颂白跑了回来。 场馆内没有人, 他跑得快而轻盈,似一只鹿,有修长的腿和漂亮的眼睛。光从最顶向下,穿透碧色的海和透明的玻璃,照耀在他的身上,白色衬衫那样衬他, 要他的眼明媚乌黑, 唇鲜红柔软。 沈庭宗不由自主, 向着夏颂白的方向迎去。 跑得太快, 夏颂白有些气喘吁吁,剎车不及时, 差点撞进沈庭宗怀中。 沈庭宗伸手, 想要扶住他,他自己却已经站定, 一手搭着沈庭宗的手臂,将怀里抱着的东西展示给沈庭宗看。 全是印着海洋馆logo的小东西。 腕带、帽子、胸徽…… 夏颂白说话微微带喘,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沈庭宗:「沈总,我刚刚看到门口有卖纪念品的,我就买了几样,您要戴戴试试吗?」 谁能拒绝他? 他的手指热而鲜红,似乎能感受得到轻快的脉搏,一下一下快速地跳动,连带着沈庭宗自己的心脏,也为他而情不自禁地雀跃。 沈庭宗说:「好。」 夏颂白热情地把自己最喜欢的帽子和腕带递过去。 沈庭宗戴上,问夏颂白:「你的呢?」 夏颂白嘿嘿一笑,变戏法一样,又从身后取出一顶棒球帽扣在自己头顶:「这个做工还挺精美,居然只卖五十块啊。」 他之前去的那些游乐场,周边都好贵。 沈庭宗说:「海洋馆内赚取的全部款项,都会捐赠给海洋保护机构,不是为了盈利,价格不会太高。」 夏颂白又想起,锐蓝每年靠着慈善,避了那么多税。 大佬还要给他们那么多钱。 夏颂白磨了磨牙:「您就是太低调了。」 第94页 不然,乐善好施这个头衔,怎么也不会在廉润文头上。 ——夏颂白今天还没刷手机,不知道网上已经八出了廉润文假慈善、真逃税的罪名。 他气唿唿的,两腮轻轻地鼓起又落下,像是小小的帆,被风吹了,显露出草莓果汁似的双唇。 沈庭宗又拿了一条腕带,示意夏颂白伸手。 夏颂白生气的时候还不忘了听话,乖乖抬手,沈庭宗将腕带绕过他的手腕。 他的手腕极其纤细,不过拇指同食指轻轻一握,便能尽数包裹,凸起的桡骨圆润可爱,触手凉而滑,似是玉器,却比玉更活色生香。 沈庭宗做事干脆利落,现在却动作很慢,一板一眼地将腕带捋平翻折,扣入扣眼之中。 腕带同帽子都是湖蓝色,logo以银色丝线织就,两人并立在玻璃幕墙前,隐隐能看到两人身影错落,又被水波搅乱。 夏颂白忍不住侧头看去,看到一向看起来冷峻肃然的沈庭宗头上,戴着的棒球帽,忍不住笑了一下。 买的时候他就在想,大佬戴上这个帽子会是什么样子。 因为大佬给人的感觉,总是那种很严肃的大家长,行事作风都很沉稳,哪怕是刚刚,和六七十岁的老领导们站在一起,气势上也丝毫没有被压倒的迹象,却也让人忽视了,其实他的五官极为好看,像是建模的时候按照最标准的黄金分割做出来的一样。 现在戴上棒球帽,打破了平常西装革履营造出的庄重矜持,反倒能够显示出沈庭宗那种浑然天成的矜贵英俊。 夏颂白看着看着,就有点走神。 大佬真的好帅,鼻樑也挺,下颌线简直比他的人生规划还要清晰。 这么一个人,居然单身了三十年。 真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沈庭宗说:「该走了。」 夏颂白慢了半拍,闻言有点遗憾。 还没顾得上看海洋馆,就该走了吗? 但他没忘了自己还在工作时间,立刻说:「是,沈总,我现在就让司机把车开到馆口。」 沈庭宗笑起来,到底没有忍住,抚了抚夏颂白的后脑。 戴了帽子,露在外面的几缕头髮韧而柔软,像是蝴蝶的触鬚,轻盈地擦过指尖。 沈庭宗说:「那个不着急,带你去看有意思的。」 夏颂白:「是,沈总。」 原来不是该离开了。 就说嘛,大佬怎么会带着他刚来玩就走。 夏颂白立刻开心起来,跟着沈庭宗往里面走去。 整个海洋馆极大,分了好几个区域,其中有一半都建在海下。 夏颂白之前去过有些海洋馆,不但场地狭窄,里面的生物种类也少,还有动物表演。 夏颂白不太喜欢那个,虽然说不上是残忍,但是总觉得违背了动物的天性。 可这个海洋馆,并没有配置用来表演的地方,走着走着能明显感受到实在向下。 如同缓缓地步入大海之中。 夏颂白下意识抬头,就见天花板离自己越来越近,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四面八方的海水向着自己涌来,但因为灯光设计得极为巧妙,将海水照耀得澄澈清透,并不会让人感觉压抑难受。 鱼群穿梭游曳,各种水生植物摇曳生姿,与很多人想像中,大海内只有一片蔚蓝不同,真实的海底反倒是五彩缤纷,直到两百米之下,阳光无法穿透的深度,才会陷入漆黑之中。 夏颂白看着看着,脚步就忍不住放慢,有时候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干脆就站在那里不走了。 沈庭宗喊他:「走了。」 夏颂白「哦」了一声,还恋恋不捨地扭着头。 沈庭宗无奈,牵住他的手:「你看吧,我替你领路。」 沈庭宗的手很大,体温比夏颂白要低,其实手碰到夏颂白的时候,夏颂白就已经回过神来了,但他莫名其妙什么都没说。 被沈庭宗牵着,明明两边的东西还是很有意思,可夏颂白的心思已经没有放在海洋馆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别的游人,只要他们彼此,安静地牵着手,沿着海底隧道一路往前。 前方的场馆越发宽大起来,隐隐能够听到,如同鸣唱的声音。 灯光暗淡,无数萤火一般的光点渐次亮起,那是一种自身可以发光的小鱼,通常群体一起生活,被称为「海底星群」,只是近些年,因为海洋污染和人类捕猎,这种鱼群数量越来越少,在这里,数量却多到无法遍数,入目皆是。 这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海底银河,恆河砂砾一般,将没有灯光的海底映亮。 夏颂白忍不住惊奇道:「好美。」 「二十多年前,这种鱼还是濒危,经过这些年的繁衍,种群数量已经重新回到了安全线之上。」沈庭宗的声音温和,如同讲述童话故事,「我的大哥,曾经是一名出色的生物学家,继承了崇和之后,依旧没有放弃他的理想,成立了很多的动物保护研究机构。」 夏颂白没想到,沈庭钧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传闻中的他,善良却略显懦弱,无法彻底掌控崇和,最终连同妻子一起,坠落在了天空之中。 但在沈庭宗口中,他却是温柔的大哥,为了家人选择了不喜欢的人生,却仍会记得儿时许下的誓言。 夏颂白转头看向沈庭宗,他正抬头仰望星空,光烁自他的眉眼间掠过,每一次都如同一场小型的流星雨。 第95页 宇宙诞生星空,星与星碰撞,无数粒子震盪,世界就此诞生湮灭,一眼万年。 沈庭宗神色温柔,高大、英俊、肃然,却没有了高不可攀,此刻的他,只是一个怀念家人的男人,为早逝的兄长,实现了未竟的心愿。 很奇妙的是,这一刻,夏颂白突然有了真实感。 过去的他,把沈庭宗放得很远很高,只把他当做小说中无往不胜的神,而不是和自己同处人间的人。 人都有七情六慾,都有爱憎喜怒。 沈庭宗也有,只是藏得很深,深到很多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无所不能。 夏颂白轻轻说:「沈先生要是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欣慰。」 沈庭宗柔声道:「大哥是个爱浪漫的人,如果还在,肯定要带着我大嫂一起来。」 夏颂白说:「等您谈恋爱了,也可以带着喜欢的人来这里呀。」 沈庭宗不语,只是垂下眼睛,看向夏颂白。 他身后是万丈的波澜,眼睛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呈现出淡色的影。 夏颂白莫名心跳加速,明明觉得自己应该转开视线,却还是和他对视。 下一刻,一阵巨大的阴影掠过,淹没两人。 银河震颤,千万鱼群一瞬间悄无声息散开。 那竟然是一头巨大到第一眼无法看清头尾的鲸鱼,如同神话故事中拯救万物的诺亚方舟,悄无声息地湮灭了所有的光芒。 鸣唱般的声音越发清晰悠长,带着上古镌刻的光阴,盪开海浪。 夏颂白下意识后退,手被人轻轻一握,他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牵在沈庭宗掌心,自始至终,没有放开。 「别怕。」一片昏暗光线间,沈庭宗走向了他,在他身边站定,柔声安抚说,「这是妮娜。是十年前,在浅海发现的。那时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我们把她带了回来,用了半个多月,才救活了她。」 刚刚妮娜突然出现时,夏颂白心里潜意识地升起了一阵畏惧,那是人类对大自然自发的敬畏。现在清晰地感受到,沈庭宗就在身边,畏惧淡去,反倒是直面庞然大物的震撼感越发清晰。 夏颂白小小地惊嘆一声:「鲸鱼不是群居动物吗?」 「是。我们至今没有弄清,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这样孤独。只是后来动物学家评估,她并不适合重新放归大自然。」 夏颂白问:「为什么?」 沈庭宗回答:「因为她身上的伤,并不是外界所造成的。换句话说……」 夏颂白觉得不可思议:「她在自杀?」 沈庭宗没有说下去,看着妮娜的眼神,悲悯而深邃:「他们有自己的语言,有明确的自我认知能力,他们通过鸣叫交流。人类应有的情感,他们都有,甚至或许更加深刻。」 一条孤独的鲸鱼,游弋在海中,寻找着死亡。 浪漫,诗意,却又悲伤,绝望。 掌心贴在冰冷的玻璃幕墙上,夏颂白凝视着妮娜的背影,忽然将这条孤独的鲸鱼同沈庭宗划上等号。 一样的强大,一样的孤独。 夏颂白回过头来,这一刻,不是穿书者对于拯救者的攻略讨好,他完完全全发自真心,甚至在理智清醒之前,已经对沈庭宗说:「沈总,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粼粼的波光间,他的面孔皎洁柔美,美丽到了极点,竟然令人生出了心悸。 怕他会碎,怕他会伤心,更怕他会离开。 可他却许诺,永远不会离开。 太多意乱情迷的瞬间,那些极力压制的欲望和贪婪,慾念的尽头就在面前。 压抑的情绪如浪潮,向后褪去,却随时将要引发海啸。 要小心,要克制。 不要吓到他。 沈庭宗嗓子干涩,喉结上下滚动,许久,才对着夏颂白微笑说:「好。」 鲸鱼逡巡整片海洋,缓缓地向着前方游去,星河聚拢,视线重新变得明亮。 沈庭宗仍旧看着夏颂白,目光灼灼,几乎有些滚烫。 夏颂白总觉得是自己错觉,可是没有等他仔细辨认,沈庭宗已经收回了视线,柔声对他说:「前面还有个新设施正在试运行,要去玩玩吗?」 夏颂白点了点头,觉得有些热,将手从沈庭宗掌心抽了出来,在脸旁轻轻地扇了扇。 两人没再牵手,都表现得很自然。 但夏颂白感觉到,自己掌心里面微微出了汗。 不知道大佬刚刚有没有感觉到,会不会觉得他手心里面粘粘的。 啊啊啊好丢脸啊。 过了这片鲸鱼观赏区,前方是一片很大的休闲购物广场,沈庭宗去买了两杯冷饮递给夏颂白,夏颂白道了声谢,有点闷闷不乐。 沈庭宗看出来了,问他:「还想吃冰淇淋吗?」 夏颂白摇摇头,声音还是闷闷的:「不吃。」 沈庭宗有些猜不出来,夏颂白是为什么不开心。他有不少哄孩子的经验,因为沈钊连带徐念缓,都算是他一手带大。 可对着夏颂白,他却难得有点无从下手,看夏颂白叼着吸管,把一杯冷饮吸光了,沈庭宗又把自己那杯还没拆封的递过去。 夏颂白无意识地接过来,刚要喝,手一顿。 自己好像在对着沈庭宗生闷气。 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在对着大佬摆脸色啊! 又不是大佬让他丢脸的。 第96页 qaq 夏颂白勐地回过神来,把掌心偷偷在裤子上蹭了蹭,很自然地把吸管插到饮料杯里,借花献佛,又递给了沈庭宗。 而后装作若无其事问:「沈总,您刚刚说的新设备是什么啊?」 沈庭宗看夏颂白好像自己把自己哄好了,把这件事记在心里,顺着他转移了话题:「是个投屏装置。」 这种项目夏颂白也听说过,现场绘画后,可以将图画投屏在大屏幕上。 夏颂白还看到不少人画功了得,画的非常抽象。 他有点手痒,已经想好了,待会儿要画只小狗鱼上去。 旁边忽然有人喊他:「夏颂白?好巧啊,又遇到你了。」 夏颂白转头,就看到刚刚方总的小跟班跑了过来,很热情地自我介绍:「刚刚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叫方淼。」 夏颂白笑道:「沈总和我说了。」 方淼这才看到沈庭宗:「诶,沈总也在,你们是在约会吗?」 夏颂白:! 夏颂白震惊地看着他。 方淼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方淼:「我想起来了,你是和沈钊在一起了,那你也得喊沈总二叔吗?」 夏颂白:…… 沈庭宗:…… 现场沉默。 方淼干笑两声,装作什么都没有说:「哈哈,你们玩那个5d建模了吗?」 夏颂白说:「我们正打算去看看。」 「来来来,我带你们去,这个东西是我师兄做的,特别有意思。」 夏颂白还以为他是跟在方总身边刷刷资歷,没想到居然是个学术派:「你还在念书?」 「对,今天我爸说这边开业,我就跟着过来看热闹了。」方淼推推眼镜,「你别看现在好多海洋馆都有这个设备,我们这个,绝对和别的不一样。」 夏颂白很捧场:「毕竟这可是你师兄做的!」 方淼嘿嘿一声,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领着他们去了另一个厅。 那个厅一看就不一样,环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巨大屏幕,中间的仪器科技感十足。 方淼示意夏颂白说:「你去前面,扫描一下。」 又问沈庭宗:「沈总,您要试试吗?」 夏颂白闻言,期待地看向沈庭宗。 沈庭宗本来就是陪他来玩的,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之前沈庭宗也看过演示,上前说:「我先来。」 夏颂白好奇地看着,只见在方淼的操控下,机器闪过一阵蓝光,从上到下地扫描过沈庭宗。 方淼介绍说:「其实扫描根本用不上这个光,是我和师兄说,这样比较像是电影里面的高科技产物,显得更厉害,我师兄才特意加上的。」 蓝光冰冷,一寸一寸掠过沈庭宗高挺的眉骨鼻樑,夏颂白感觉这个打光真的很适合沈庭宗,忍不住问:「那扫出来是什么样子?」 总不能扫一个真人在水里游泳吧。 那也太抽象了。 方淼嘿嘿一笑:「马上建好了,你自己看吧。」 建模其实是一件比较繁琐的事情,就算是一个熟练的建模师,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能完成。夏颂白不是专业的,对这个没什么感受,乖乖在一边等着。 方淼说:「你也别闲着,站过去,我替你也建个模。」 夏颂白上前,也是一阵蓝光闪过,听到方淼说:「好了。」 夏颂白这才出去,刚看到屏幕,就忍不住「哇」了一声。 屏幕上是一片蔚蓝的海,夏颂白先看到了自己的人物模型。 和他想的不一样,这个建模,只採用了他的脸部特徵,代入到了系统提前建好的模型里面。 屏幕上的夏颂白一头银色长髮微微蜷曲,沿着肩膀背嵴蜿蜒而下,点缀着无数闪亮的珍珠宝石,遮挡住了赤裸的上半身,隐隐能够看到纤细有力的腰肌和胸口两点粉嫩。在他身下,是一条极为漂亮的鱼尾,鱼鳞波光珊珊,随着光影,折射出不同的颜色。 而在他身边的沈庭宗,仍旧是黑色的发,全部捋向后方,整张脸都呈现一种格外立体锐利的感觉。 建模时他摘掉了眼睛,在屏幕上,居然是一双紫色的眼眸,夏颂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的眼睛,本来应该会觉得有些奇怪,但配上沈庭宗超过常人英俊立体的五官,居然有一种只有在漫画中才能呈现出来的耀眼效果,那种侵略性的眼神,看向人时,冰冷无情,似乎在看着自己的猎物。 而他的下半身,同样也是鱼尾,八块腹肌强而有力,连接着远比夏颂白建模要更加粗壮修长的鱼尾,明明只裸了上半身,可夏颂白却有点不好意思再看。 …… 沈总不穿上衣,感觉好内个哦。 方淼高兴说:「哎呀,你们两个太好看了。能不能把这个建模保存下来,作为常驻npc。」 夏颂白问:「为什么沈总的建模看起来比我大了一圈啊。」 「因为他本人就比你大啊。」方淼很科学,「我们这个是一比一模型。当然,这是因为你们俩本来就好看,如果是对自己外表不满意的,我们还提供美颜。」 夏颂白看看沈庭宗。 沈庭宗没穿外套,宽肩窄腰,上半身呈现标准的倒三角,站在夏颂白身边,比他高出一头。 想起曾经看过,沈庭宗的胸肌腹肌,夏颂白默默地和自己比了一下。 第97页 不得不承认,这个建模确实是一比一。 夏颂白暗搓搓地嫉妒了一下,决定明天开始健身。 方淼又操作了一下,屏幕上,两只人鱼开始流畅地游动。 冰冷暗色的海底,一束光落在他们身上,更为纤细瘦弱的人鱼肌肤雪白,银色长髮随着水波盪起,浑身都在发光,在他身侧,强壮的人鱼像是守护着他,于他交错旋转着,向上游去。 两条人鱼贴近,又分开,最近时刻,似是相拥,鱼尾暧昧地划出弧线,拍打过彼此的尾鳍。 他们身后,无数发光的小鱼追随。 满天星芒下,他们牵着手,游弋、靠近、触摸,当要突破水面与天空的临界点时,他们停下,凝视着彼此的眼睛。 那样的距离,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一定能够听得到彼此的唿吸和心跳,在咫尺的空间里,分享共有的氧气。 气息吞丨吐交换,尾鳍缠绕。 他们之间,比近更近。 第34章 「弄错了弄错了, 不好意思,设定错行动模式了。」 方淼手忙脚乱地按了暂停,两条人鱼停止在双唇相触那一瞬前。 夏颂白本来看得心跳加速, 突然停下, 心里还有些失落, 想要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听方淼这么说,夏颂白问他:「还有不同的行动模式吗?」 方淼:「对啊, 有普通模式和特别模式, 特别模式需要花钱,我刚刚给你们开小灶, 不小心设定成恋人模式了。」 夏颂白:…… 虽然出发点是好的, 但下次还是别出发了。 夏颂白又一次抬头看了看两条人鱼, 问方淼:「你刚刚说的设定成常驻npc是什么意思?」 方淼解释说:「我们设定这是一片人鱼国度, 每个来的游客都可以加入进来。刚开馆,里面比较空,把你们俩放进去,肯定更好引流。」 毕竟人都有点颜控,看到这么漂亮两条人鱼,肯定好奇自己化身人鱼是什么样子。 到时候钱不就来啦。 收入的百分之五都能给师兄的实验室呢。 夏颂白说:「我没意见, 沈总您看……」 沈庭宗正望向夏颂白化身的那条人鱼, 他洁白的肌肤, 漂亮的锁骨, 细而韧的腰肢,还有那条精緻美丽的鱼尾, 无论现实还是海洋世界里, 他都在发光。 视线落在那两片细嫩嫣红的唇上,沈庭宗说:「可以。」 方淼美滋滋的, 夏颂白小声提示他:「能不能让那两条鱼先恢復正常模式?」 不然贴那么近,看起来好奇怪。 好像真的马上要亲上一样。 方淼「哦」了一声,看夏颂白一眼:「是不是觉得建模很真实,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夏颂白:「确实。」 方淼:「要不然下次你把沈钊带来,这样你们俩就能用情侣模式了。」 夏颂白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庭宗:「我和他没谈恋爱。」 方淼:「他不是在追你吗?视频里好浪漫,我看崇和整栋楼都被玫瑰给淹了。你居然能忍住没答应他啊。」 要是师兄送他那么多玫瑰,他绝对会答应和师兄在一起。 可惜师兄就是个科研狗,就算有钱,肯定也都拿去做实验了。 夏颂白解释,就是不知道是对着谁解释:「是那时网上都在唱衰我,离开廉晟找不到更好的男人了,阿钊是为了替我撑腰,才那么张扬地送我玫瑰。」 方淼认同道:「也是,沈钊确实比廉晟好多了。你那个前未婚夫,简直是个神经病啊,他以为自己在演韩剧吗?不想和你结婚不能早说。」 夏颂白也觉得。 廉晟的脑子确实有点问题。 沈庭宗一直没说话,夏颂白总怕他会生气—— 虽然他也不知道,沈庭宗为什么会因为这些话生气。 大概是一种直觉吧。 夏颂白小心翼翼喊沈庭宗:「沈总,我们是不是该回去啦?」 沈庭宗含笑问:「玩累了?」 夏颂白说:「已经玩了很久了,不能继续耽误您的时间。」 大佬和他不一样。 大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沈庭宗笑起来:「没有耽误我的时间。」 和他一起的时间,无论做什么,都不算被耽误。 夏颂白回家之后,把从海洋馆买来的纪念品都找了个漂亮的小盒子装了起来。 不过他数了数有点奇怪。 他的腕带呢? 手机忽然响了,是姚秘书发来的消息,提前安排明天的工作。 夏颂白看了一眼,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也就忘了这件事。 要到后来,在沈庭宗的家里,他看到沈庭宗的床边同样放着一只匣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有袖扣、用过的笔、海洋馆的腕带。 夏颂白本来不知道这些是什么,直到看到最上面,一张普普通通的糖纸。 这些东西,都曾经被夏颂白不经意间使用,如今,却被沈庭宗珍而重之地保存,在无数孤身的夜里,一遍遍地打开凝视。 那些漫长的夜,无人诉说,小小的匣子开启又关闭,将一个人最深的欲望和思念都锁在里面。 反反覆覆,辗转难眠。 - 宁清刚下飞机,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唇。 刚刚在飞机上,他旁边坐了个人,不到三十就已经是大医院的主任医师。宁清学医,只是迫于生计,刚毕业就去廉夫人身边,这几年学业也有些耽误,现在和这种青年才俊交谈,有种回到校园的感觉,难得放松下来。 第98页 两人相谈甚欢,约好了下了飞机交换一下联繫方式,等飞机停稳,有了信号,两人添加好友时,那人却诧异地问了一句:「你是宁清?」 宁清还不懂他问这句话的意思,只点了点头,那人脸色一变,等取了行李之后就匆匆离开,甚至一直没有通过和宁清的好友添加。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车终于开了过来,宁清抛开那些疑问,上车对着来接他的宁朗微笑道:「小朗。」 车里,宁朗眼眶泛红,看到他就委屈道:「大哥。」 宁清皱眉:「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吗?」 宁朗再也忍不住,眼泪滚了下来:「大哥,你为什么要做廉晟的小三啊!」 宁清一僵。 在廉晟还有未婚妻的时候就和他在一起,是宁清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 可无论他如果唾弃自己,看到廉晟的时候,他总会情不自禁。 宁清低声道:「我已经和他分开了。小朗,到底怎么了?」 明明之前,对他和廉晟在一起最支持的就是宁朗,怎么现在忽然说这种话? 宁朗把手机丢给宁清:「你自己看!」 宁清最近一直在国外,和罗宾在一起。 罗宾不喜欢他还和国内那些人和事有牵扯,所以没收了他的手机。 一想到罗宾,宁清的脸就微微泛红。 他不喜欢罗宾,当初和罗宾一起离开香港,也只是想要斩断和廉晟之间的关系。 在国外的这段时间,罗宾一直陪着他,细心地照顾他、安慰他,甚至在他因为思念廉晟而郁郁寡欢的时候,选择了放手,同意他回国。 这样一个男人,如果能在认识廉晟之前,就和他相遇,那该有多好。 纵使不解,宁清还是打开了手机,却只看了一眼,脸色就瞬间惨白一片。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那样锋利尖锐,一下子就将宁清勉强撑起的遮羞布给划破了。 小三、情妇、第三者。 宁清没有社交媒体帐号,宁朗为了宣传他们的甜品店,申请了一个,现在整个帐号都被网友给攻陷了,下面各种难听的字眼词彙,要宁清忍不住双手颤抖。 「怎么会闹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你!廉晟为了你,一意孤行和夏颂白退婚!现在全网都在骂你们啊!」宁朗这几天简直要崩溃了,现在看到宁清那无辜的模样,火气全都涌了出来,「店被砸了开不下去,你害得我也被骂!他们都在说我们宁家是小三世家!我们宁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宁清从小最疼这个弟弟,现在被宁朗指着鼻子,噼头盖脸地谩骂,那种感觉,甚至比被网友羞辱更让他不知所措。 怪不得刚刚飞机上的男人,知道他是宁清之后,眼神那么怪异。 所有人都知道了…… 知道他是一个不要脸的小三! 宁清大脑一片空白,颤抖着手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打的是廉晟的电话。 这种时候,他第一时间想起的,居然还是廉晟。 只有廉晟可以拯救他了。 哪怕他再不愿意承认,可他还是深深爱着廉晟的。 这种感情超越了理智和道德。 可他们只是……情难自禁。 手机响了许久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宁朗尖叫道:「你在给谁打电话?你还要找廉晟?你还要不要脸!你以为他还会理你吗?」 宁清倔强地咬着下唇,淡色的唇被他咬得泛红,似是要滴出血来,宁朗的尖叫他充耳不闻,仍旧一遍一遍地拨打着廉晟的电话。 宁朗看他这样,更是气得要死,想起网上说宁清,是段位高超的绿茶白莲花,突出表现就是自己都把自己骗过去了,以为自己真的无辜又有道德感,什么事都是被别人被命运逼迫的,其实就是自己心里也想要,半推半就罢了,等被人指责的时候可以装无辜说:「我真的没想到。」 呸—— 现在怎么不装了? 看着廉晟为他发疯的时候,他一定很得意吧! 就在宁朗想要抢过手机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那边的廉晟没有说话,一片安静中,宁清的心越发向下落去。 他颤抖着声音说:「廉晟,我回来了。」 廉晟的语气分不出情绪:「你回来了?」 宁清心中痛苦,他明白,自己的离开,伤害了廉晟,但有些事,并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宁清说:「我……我觉得我们应该见一面。」 电话那边的廉晟突然暴怒道:「你现在回来还有什么用!」 就因为宁清的不辞而别,他失去了一切! 廉晟痛苦地抱头坐在那里,手边的菸灰缸里,明明灭灭堆满了菸头。窗帘拉的很严,一点光线都没有的室内,仍能看得到他脸上清晰的泪痕。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一向顺风顺水,永远享受着别人艷羡的目光,可现在,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他,看到他时,都只把他当做一个笑话! 就连曾经的朋友,也打来电话,明面上是安慰他,实际上只是为了探听消息,问清楚廉润文是不是真的放弃他了。 公司廉晟不能再去了。 廉润文为了处理这次公共危机,简直焦头烂额,公司内部的股东们也对廉晟十分不满,甚至明确提出了,不希望廉润文将未来公司的管理权交在这样一个意气用事的继承人手里。 第99页 廉晟知道,这正中廉润文下怀。 他的人生毁了。 毁在夏颂白和宁清两个人手中。 「宁清。」他觉得自己已经用了全部的毅力,来克制自己对宁清说出那些谩骂的词句,「既然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电话挂断,宁清怔怔看着屏幕。 眼泪洇湿了纤长的睫毛,他无声地落泪,泪水滚落在苍白的面上,看起来充满了破碎感。 宁朗厌恶地看着他,却又嫉妒不已。 明明他们的五官是像的,明明宁清看起来也没有夏颂白好看。 凭什么廉晟偏偏会喜欢他? - 廉晟挂了电话,坐在那里默默地流泪。 他真的好痛苦,好绝望,好不明白。 一夕之间,他被全世界抛弃了。 门突然被推开来,廉润文沉着脸站在门口。 廉晟看到廉润文,下意识地跳了起来:「爸……您怎么来了?」 看着曾经春风满面,如今落魄憔悴的儿子,廉润文只觉得想笑。 事情闹成这样,不想着怎么解决,只会躲在这里掉眼泪。 他廉润文,怎么会有这样无能的儿子! 真是家门不幸。 廉润文懒得和他多说,冷冷道:「去洗把脸,换件衣服,我们去找沈庭宗。」 廉晟眼睛一亮。 廉润文没有抛弃他! 肯定是要带他去找沈庭宗讨个公道! 网上那些流言蜚语,一定都是沈庭宗在背后指使的! 廉晟激动道:「爸,我们是要去向沈庭宗讨个说法吗?」 廉润文终于忍不住笑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廉润文狠狠地把手里的文件丢向廉晟,文件夹砸在廉晟鼻樑上,廉晟立刻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廉润文一眼都不想多看他:「洗脸的时候顺便洗洗你的猪脑子!我们现在是去找沈庭宗救命的!到了之后敢说错一句话,你就给我滚出廉家!」 - 夏颂白最近去公司都有点无事可做。 和北京的合作平稳推进不用他操心,沈庭宗又带着姚秘书出国了,山中无老虎,他们秘书处的一群人都进入了摸鱼状态。 夏颂白闲得无聊,跟在孙姐屁股后面偷师,被孙姐给赶走了:「去去去,有福都不会享。」 大boss之前都发话了,她再敢使唤夏颂白不是嫌命长? 好无聊啊。 夏颂白伸个懒腰,拎着包没精打采地准备下班。 手机里,何凯文突然打来电话,约他晚上吃饭。 夏颂白惊奇道:「凯文哥,你回国了?」 何凯文那边还是一贯的一片莺莺燕燕的声音,他懒洋洋地丢了张麻将出去说:「回来了。哥儿几个好久没见了,我做东,大家出来聚聚。」 夏颂白小小地拍了一下马屁:「凯文哥阔气。」 何凯文嘿嘿一笑,挂了电话对着对面说:「这个小夏,人长得漂亮嘴巴也甜,廉晟真是瞎了狗眼。」 大厅里支了张麻将桌,何凯文坐下首,四边围着的都是漂亮面孔。 上首沈钊坐在那里,一改往日的乖乖牌形象,白衬衫漫不经心地解开几粒扣子,袖子高高捲起,露出修长的小臂,他的神情疏懒淡漠,那张混血的面孔依旧英俊,但冷而倨傲,旁边的漂亮小男生和漂亮小姑娘围着他,硬是不敢碰他一下。 听何凯文这么说,沈钊挑眼看他一眼:「你和小夏怎么认识的?」 何凯文说:「上次谁家宴会来着,小夏也在,我们俩正好遇到。你和小夏也很熟啊?」 沈钊闻言,轻轻地笑了笑:「我在追他。」 何凯文正在喝酒,闻言差点呛到,酒撒了一身,旁边的美女连忙替他擦干净,他随手把人挥开:「我靠,真的假的?」 「你没看新闻?」 「看是看了,我还以为你送玫瑰是帮小夏撑腰。」何凯文有点不爽,「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说?」 沈钊丢出一张牌来:「和你说干什么?」 何凯文一想,是和自己没关系。 但是想到夏颂白会和别人谈恋爱,他心里就挺不自在的。 明明只把小夏当弟弟,自己占有欲怎么这么强? 沈钊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一点都不把他当做对手。 何凯文游戏花丛,满屋子莺莺燕燕,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小夏在一起? 能让沈钊如临大敌的,从来只有一个人。 一想到那永远高不可攀自己无法追上的背影,沈钊眼底就暗了几分。 一时间,屋内两人都不说话了,气氛渐冷,旁边陪着打牌的更是战战兢兢。 门外,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大门打开,夏颂白一进来,就开心地喊道:「凯文哥,我来啦……诶,阿钊,你怎么也在?」 何凯文和沈钊同时看了过去。 夏颂白刚刚下班,还是上班那套衣服,淡粉色的衬衫,灰色的西裤,雪一样白的皮肤,整个人亮得像是草莓味的香雾,拂过来就让人精神一振。 何凯文和沈钊同时开口。 何凯文:「小夏,想死哥哥我了。」 沈钊:「我当然是来等你的。」 何凯文和沈钊对视一眼。 何凯文「啧」了一声闭了嘴,大手一挥,让陪着的人都下去,转眼看到沈钊起身,走到夏颂白身边,替他接过包和外套,亲自挂在衣架上。 第100页 何凯文:…… 这么会献殷勤。 沈钊没看到他的眼神,眼里只有夏颂白:「路上堵车吗?」 夏颂白笑眯眯说:「不堵,凯文哥派人来接我了。没想到你和凯文哥也认识呀。」 沈钊含笑道:「是,我们从小就认识。」 何凯文插话:「我大哥和他二叔认识,非让我们俩也一起玩。」 夏颂白问:「和沈总吗?那你们也是世交了啊。」 何凯文哈哈一笑,沈钊柔声问:「今天工作忙吗?」 提起这个,夏颂白鼓了鼓腮:「闲得要死。沈总和姚秘不在,我什么事都不用做。」 何凯文说:「那还不好。有钱拿没事做。」 「可我是在实习,想多学点东西呀。」 等实习期结束,凭他的水平,大概是过不了崇和的正式招聘。 不趁现在多学学,以后怎么找工作。 何凯文说:「你说到这个,今天刚好有件事和你商量。」 夏颂白还以为何凯文又有什么新的臭主意—— 何凯文这个人是个标准的二世祖,除了在网上做了自媒体这一件正经事之外,平常想的全都是怎么玩得更开心。 夏颂白捧场问:「什么事?」 沈钊却说:「先吃饭吧,你上了一天班,也该饿了。」 夏颂白确实饿了,眼睛亮亮地看向沈钊。 沈钊微微一笑,和他并肩往餐厅走,还不忘回头得意地看何凯文一眼。 只有他才是最懂小夏的人。 何凯文:…… 有病吧,雄竞男。 - 吃完饭,夏颂白美美地靠在沙发里,整个人都陷进了绵绵软软的坐垫里面。 何凯文刚想在他旁边坐下,沈钊已经走过来,重重将他撞开,把手里端着的果茶递给夏颂白,顺势在夏颂白身旁坐下。 「尝尝这个。」 何凯文:…… 何凯文忍气吞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夏颂白吃得有点撑,声音懒懒的:「谢谢阿钊。凯文哥,你刚刚说的事是什么?」 只有小夏还惦记着他。 何凯文支棱起来,清清嗓子说:「是这样,我和阿钊一起办了个公司。反正你最近在崇和也没事干,不如和我们一起?」 夏颂白感兴趣道:「你们俩一起创业啊?」 沈钊点点头:「上次和你说完,我回去又仔细想了想,正好何邵也有这个想法,我们两个干脆就一起了。」 夏颂白的关注点偏了一下:「原来凯文哥大名叫何邵。」 何邵笑了笑:「出门在外,肯定要有个化名。不然做了坏事,一下就被逮到了。」 夏颂白和他英雄所见略同:「这样好,我下次也不实名制上网了。」 沈钊怕何邵教坏了夏颂白,连忙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夏颂白乖乖说:「好吧。我去给你们打下手也可以,但是崇和这边的实习怎么办啊?」 反正他在崇和也没事可做,沈总也不在。 最近跟着沈钊和何邵创业也挺有意思的。 他愿意来就好。 沈钊嘴角翘起来:「我去和姚秘书说一声,算你是借调过来的。如果崇和那边有什么非你不可的事情,再让你回去。」 「你们公司还可以和崇和这样互换人手?」 沈钊说:「公司挂靠在崇和名下,算是崇和的子公司。」 何邵得意道:「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也是我们资源的一部分。到时候等业务办起来,我可以偷我家的船来送货。」 夏颂白:? 不愧是凯文哥,偷还说的那么大声。 何邵让人送来三杯酒,自己端起一杯问:「那我们就说定咯?咱们三兄弟联手,那不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夏颂白笑的眼睛弯弯,小虎牙尖尖的,看起来带着点天真的孩子气。 他也端起一杯酒来,高高举起:「祝一帆风顺。」 沈钊看着他,忍不住也笑起来,觉得自己能遇到夏颂白,真的是最快乐幸福的一件事。 酒杯轻碰,清脆悦耳,绛红酒液潋滟。 察觉到沈钊视线,夏颂白看向他,歪了歪头:「我脸上有什么吗?」 他一侧头,小巧的耳垂同纤细的颈都露了出来,似是一方刚刚凝固的牛奶冻,带着一览无余的香甜。 沈钊脸上一热,不敢再看他,只在心里想,他可真美。 第35章 等加入了之后, 夏颂白才知道,他们这个草创的公司,做的居然还是高科技产品, 主要生产机械义肢。 据何邵说, 这款机械义肢和市面上目前所有可以民用的机械躯干都不一样, 是真正可以完全做到人机无缝交互,交互体验和真正的身体没有区别, 几乎可以做到低于0.0001的延迟。 全世界残疾人超过十亿, 其中因为失去躯体致残的有近六亿。如果他们能够推出真正意义上的机械义肢,那这家公司不成功就奇怪了。 夏颂白很好奇:「那造价呢?」 沈钊说:「早期肯定会比较贵, 但肯定也有市场, 等开始盈利之后, 通过一代代的叠代下放, 用不了太久,就能到达一个人人都用得起的价位。」 夏颂白:「那不就可以机械飞升了?」 何邵懒洋洋说:「放心吧,要是真大范围流行,使用前肯定要考证了。」 第101页 …… 也是。 夏颂白问:「有生产好的样机吗,我可以看看吗?」 何邵轻松道:「行啊,明天怎么样?你有时间吗。」 夏颂白不疑有他, 很天真地说:「有哇有哇。」 这么高科技的产物, 工厂肯定很酷炫吧。 脑子里把所有和机械有关的电影都过了一遍, 第二天, 夏颂白站在大学门口的时候,沉默了。 夏颂白:「样机呢?」 何邵戴着墨镜, 嘴里嚼着口香糖, 穿着花衬衫,身上的香水味浓郁但不难闻, 整个人骚包十足。 闻言他咧嘴一笑:「还在实验室里。」 夏颂白升起不好的预感:「你们别告诉我,你们专利还没买下来。」 何邵:「哈哈,小夏,哥哥就喜欢你这么聪明的人。」 夏颂白:…… 沈钊刚去打了个电话过来,听到何邵这么说,扫他一眼:「我问过了,杨教授今天来实验室了。」 又和夏颂白解释:「我们确实是决定做机械四肢,工厂已经安排好了,只要能说服杨教授把生产专利权卖给我们,随时可以上生产线。问题是……」 「问题是杨吝死活不愿意把专利卖给我们。」何邵打个哈欠,「要我说,干脆就买加州那个算了,效果差一点,但起码好沟通啊。」 沈钊淡淡道:「上次仿生奥运会,加州生物医学只拿了第三。」 何邵说:「你连门都进不去,怎么说服那个老头子?」 两个人站在门口就吵起来了,夏颂白只好劝架:「好啦好啦,来都来了。」 是个中国人都逃不开「来都来了」四个字。 何邵闭了嘴,沈钊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和他们说:「我约了迟凌东见一面。」 说完,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夏颂白小声问何邵:「邵哥,迟凌东是谁啊?」 「杨吝大弟子,他态度比杨吝好点,愿意和我们谈生意。」 夏颂白问:「杨教授是不喜欢我们吗?」 何邵笑了:「他谁都不喜欢,我看他根本不喜欢人类。自从他们拿了冠军之后,不知道多少公司在他面前都鎩羽而归了,包括美国那几个大财团,他照样不给面子。」 两人正说着,人流里,走出来个穿风衣的男人,身形高,非常瘦,瘦得有些不健康了,乍一眼看过去,两腮微微下陷。他看起来二十多岁,头髮却是全白,微微打卷,神情肃穆,浑身书卷气,带着传统知识分子的那种清高,一看就知道是个目下无尘的人。 沈钊对着他挥了挥手:「凌东。」 迟凌东挂了电话,走过来:「我下午还有个会,两点前就要回去。」 「知道,咱们就在学校附近随便吃点。」 迟凌东嗯了一声,视线落在夏颂白身上,问他:「你是夏颂白?」 夏颂白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被认出来,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唿:「迟先生好,你认识我吗?」 迟凌东对着他居然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我是方淼师兄。」 原来这就是方淼口中的师兄! 那天在海洋馆,他和方淼交换了联繫方式,天天一起开黑打游戏。不管什么事儿,方淼都能扯到他师兄身上,说的夏颂白对他师兄都能如数家珍了。 夏颂白感觉自己和迟凌东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方淼一直和我夸他师兄,没想到真人比他说的还要优秀!」 至少方淼没和他说,他师兄长得这么酷炫。 捲毛白髮诶! 迟凌东又笑了笑,去和沈钊说正事了。 旁边何邵对夏颂白刮目相看:「本来沈钊说你适合做说客,我还觉得他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你真有两把刷子。」 那个迟凌东,比杨吝态度好点,但没好多少。 一个师门都是眼高于顶,天天给他们吃闭门羹。 没想到在夏颂白面前,居然还会笑的! 餐厅是早就定下的包厢,知道迟凌东时间不多,沈钊进去之后开门见山:「杨教授还是不愿意授权我们来生产吗?」 迟凌东推了推眼镜:「杨教授不想把造福于民的技术和金钱联繫在一起。」 何邵说:「杨教授这是一心为公,我们肯定没有二话。但你别怪我说话直,靠你们学校拨款,你们要研究叠代到猴年马月,才能把整个设备的价格压到普罗大众都买得起?」 沈钊接口说:「如果杨教授担心我们会把价格抬得太高,我们可以在合同里明确地规定,利润不得超过成本的百分之几。」 迟凌东沉默片刻:「这些话,我也都和老师说了,我看他不是没有触动。」 但就是不肯松口。 这就像是道数学题,审题分析、推导求和,前面的步骤都对了,可到了最后一步解题的时候,却发现答案错误,一切回到原点。 何邵耸了耸肩,倒是不太失望。 ——他来之前就猜到了,这次肯定还是无功而返。 沈钊皱着眉,却也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迟凌东匆匆离去,何邵打个哈欠回去睡回笼觉了。 沈钊下午也有事情,问夏颂白:「我送你回去?」 夏颂白说:「你先去忙吧,我去逛逛。」 沈钊笑道:「你不会想去和杨教授偶遇吧?他天天除了实验室,哪都不去。」 夏颂白被看穿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反正我现在被借调过来,也没别的事可以做啊。」 第102页 他坚持,沈钊就也不劝了。 夏颂白今天背了个双肩包,从里面摸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整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大学生,走在校园里面,甚至还有进来参观的游客找他问路。 夏颂白自己也不认识路,在路边拦了个真正的大学生,借了他的卡号登录校园网,查了一下生物医学工程专业的课表。 杨吝教授的课在两天之后。 夏颂白和大学生道了声谢,大学生期期艾艾:「你要去哪?我送你。」 夏颂白问:「真的吗?我想去旁听杨教授的课。你知道他的课好混进去吗?」 大学生惊喜:「我就是生物系的!你可真是问对人了。」 夏颂白笑盈盈:「好巧啊。」 大学生被他的笑容迷得晕头转向,和他约好了,等他再来的时候领他进去。两天之后,夏颂白早早就到了教室,挑了个前排靠边的位置,还找旁边的同学借了一本教材翻了翻。 虽然这两天在家里了解了一下生物医学工程,但是…… 完全看不懂。 隔行如隔山,夏颂白毫不气馁,等杨吝来了,很认真地听课。 ……还是听不懂。 夏颂白看看邻座,发现大家都愁眉苦脸的。 夏颂白小声问:「你也听不懂吗?」 邻座痛苦道:「天才和凡人有壁啊!」 杨吝自己是天才,教课教的天马行空,凡人稍微笨一点,就跟不上他的节奏。 不过何邵嘴里,杨教授脾气很差,但课堂上,他却很和蔼。夏颂白观察到,找他请教的学生,无论问的问题再笨,他也会不厌其烦地讲解。 他的课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难得有一节,围着他的学生很多。 夏颂白来旁听了一个多月的课,每次都站在最外围听杨吝解答学生的疑问。终于有一天,杨吝在回答完所有学生的问题后,问夏颂白:「同学,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夏颂白高挺秀气的鼻樑上架着黑框眼镜,整个人白白净净,很乖的一张脸。 闻言,夏颂白犹豫一下,还是说:「杨老师,我听说您的机械臂夺冠了。」 杨吝笑了笑:「是。」 夏颂白问:「那杨老师没有考虑过把这项技术授权出去,实现量产上市吗?」 杨吝闻言,脸色一变,仔细看了夏颂白一眼:「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你是哪个公司的。」 夏颂白没想到他这么敏锐,道歉说:「杨老师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和您谈谈。」 杨吝拂袖而去:「没什么好谈的!」 夏颂白追在他后面,也不敢追得太紧,生怕把这位老先生气出问题来。 他就这么跟了一路,杨吝停下脚步:「行了,别跟着我了。把你的笔记本给我看看。」 夏颂白不明就里,把笔记本双手递过去。 杨吝翻了翻,顿了一下。 从夏颂白第一次来旁听开始,杨吝就注意到了他。 他长得太好,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生面孔,杨吝信奉有教无类,只要愿意听他讲课的,哪怕是外校学生,他也不会赶人。 更何况夏颂白每次都是早早就到,虽然坐在角落里,听讲却很认真,一直在笔记上认真记录,不是那种单纯来凑热闹的,一看就是好学生。 可他居然是那些公司的说客。 杨吝猜,这一个月,他不过惺惺作态,笔记本上肯定都是乱涂乱画。 可是翻开看了之后,杨吝才发现,夏颂白居然真的记了笔记。 虽然看得出来,他对专业知识知之甚少,但他十分敏锐,记下的知识点都是很关键的内容,甚至还会自己归纳总结,课后自己把知识点和书本页码对照标註,其中一些红笔标註的问题,明显是有自己的思考在里面的。 或许是找本专业学生帮他做的笔记。 杨吝皱着眉,随机提问了夏颂白几个问题。夏颂白不明就里,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居然都对了,还真是他自己做的笔记。 每个老师都喜欢认真的学生。 杨吝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公司员工,沉默一下:「你记这些干什么?」 夏颂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有种被老师考校的感觉,小声说:「我们公司以后想要生产这个,我当然要多学习一点。」 杨吝又看他一眼,把笔记还给他,这次语气缓和了一些:「多学是好事,但我不会授权你们进行生产的。」 夏颂白有点失望,但还是很礼貌地向杨吝鞠了个躬:「我知道了,杨老师,打扰到您的课堂了,真的很抱歉。」 杨吝没说话,夏颂白就转身走了。 他不开心的时候头低着,脚步没有那么轻快,慢吞吞的,头髮软软的,像是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看得人忍不住想要去哄一哄他,让他重新开心起来。 杨吝忽然说:「至少现在,我不能给你们授权。」 夏颂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脚步:「杨老师,您说什么?」 杨吝却已经转身走了。 夏颂白有点茫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搞懂,杨吝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不能给授权,那就是以后可以? 那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 - 实验室内一尘不染,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一个个屏息凝神。 第103页 外面,四名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护着一辆小型悬浮运输车。这样的悬浮运输车也是新技术,只在军方中使用,没有普及到民用,现在拿来运输的东西,必定是特别珍贵的。 悬浮车挺稳后,四名工作人员慢慢打开盖子,露出车上搭载的东西。 巨大的特制透明箱内,是一枝榕树树枝,上面生长着一簇簇白色的小花,花朵极小,花瓣柔软,白得微微发蓝,柔弱而无害。 和崇和大楼顶层,只供沈庭宗欣赏的那棵句榕树上的花如出一辙—— 或者说,正是从那上面剪裁移种而来。 箱子缓缓放在特定的位置,花朵微微晃动,还好没有凋零。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大幅的三层钢化玻璃观察窗外,沈庭宗站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那纤细伶仃到很容易被忽略的花朵,如果按照在野外的原生生长环境,这种植物单体虽然渺小,但大片大片生长盛放时,甚至可以吸干整棵巨榕树。 旁边,何郊饶有兴致地问:「这就是天堂花?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至于这么如临大敌?」 沈庭宗不语,姚秘书解释说:「这种花看起来人畜无害,据当地土着讲,其实致瘾性极强。当时发现的时候,围绕着天堂花的生长范围,有不少上瘾了的动物每天蹲守在那里,只为了吸食花蜜。」 那种场面诡异至极,大大小小的动物,无论食草还是食肉,都和谐共处,蹲在树下等候着每天一次的开花。但那绝不是圣经中所描述的天堂,每只动物都瘦骨嶙峋,对真正需要的食物置若罔闻,只有花蜜能够吸引它们。 当把它们抓回来,断了花蜜的供给后进行观察,它们不少都发疯发狂,将自己硬生生饿死在了食物旁边。 姚秘书微笑道:「土着里面也有吸食花蜜上瘾的,说是食用后可以抵达天堂。或许他们眼中的天堂,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地狱。」 何郊被他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玻璃结实吗?」 他还没活够,可不想去天堂走一趟。 姚秘书说:「四级的生化防护实验室,保护伞公司都没这个结实。」 何郊:「你们不会真打算整个丧尸病毒出来吧?」 姚秘书笑而不语。 何郊:…… 何郊若无其事换了个话题:「廉润文这次也是下血本了,把他们锐蓝制药的几个核心研发都赔给你了。人到了吗?」 沈庭宗说:「没让他们过来。」 何郊:「也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卧底。得好好观察观察。听说廉润文私下里,还给你大哥的那几个公益组织捐了十个亿?你违约金赔了多少来着。」 姚秘书说:「七点六个亿。」 「呵,不到八亿换了十个亿。不到一个月时间,这得有百分之三百多的年化率吧。」何郊嘲笑道,「廉润文也是断尾求生了,上面明摆着要搞他,不找你求求情,这次锐蓝麻烦可就大了。你真替他说情了?」 沈庭宗淡淡道:「他还不值得我用这么大的人情。」 何郊:「哇,老沈,你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收钱不干事。」 沈庭宗微微一笑:「他自愿给你,你不收吗?」 何郊一想,也对。 生了个儿子不好好养,天天干点丢人事,廉润文这是咎由自取啊。 何郊说:「现在锐蓝的研发团队也到手了,廉润文那个老东西也没工夫再做他的超级药企梦了。这不会都是你计划的一环吧?」 沈庭宗说:「我没那么神机妙算。」 何郊不信:「你和锐蓝决裂,总不能真的只是为你手下的小员工出气吧?」 真的不带一点算计,只是为了夏颂白? 沈庭宗自问没那么高尚。 但下决定那一刻,更多想起的,却是那纤细羸弱的身影,黑色的礁石构成绵延的海岸线,他站在海边,海浪一波波拍打,他像是丢失了鱼尾的人鱼,每一步都艰难而坚决,却又有与外表截然相反的柔韧傲骨。 哪怕知晓,他或许并不需要自己保护,可沈庭宗总是疑心,他会变成一捧泡沫,消散在自己的掌心。 想要他快乐、想要他开心,想要再也没人敢欺负他、看轻他。 最想要的,却是自己可以得到他。 自己终究是个自私的人,只是隐藏得好。 谁也没有发现,圣人君子的皮囊下,藏得是那样的心思。 沈庭宗没有回答,何郊刚想追问,就看他忽然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对何郊说:「我还有事,你自便。」 何郊:? 何郊:「什么啊,谁给你发消息了,你就把我扔下了?」 沈庭宗没理他,一边向外走,一边打开了聊天窗口。 【小夏】:「沈总,您睡了吗?」 【小夏】:「小猫打滚.gif」 唇边露出笑容,沈庭宗回覆:「还没有,怎么还没睡?」 【小夏】:「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 【小夏】:「可不可以请教您一下呀。」 【沈庭宗】:「方便接电话吗?」 看到消息,夏颂白从床上翻坐起来。 【夏次一定】:「好呀好呀。」 刚发过去,沈庭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夏颂白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在床上翻来翻去蹭得有点乱的衣摆拽正。 第104页 然后才想起来,不是视频。 大佬看不到他的。 夏颂白又放松地躺了回去,因为是在床上,声音有种绵软又慵懒的娇:「沈总,这么晚了,我还以为您已经睡了。」 沈庭宗倚在露台上,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山脉,银色的月光洒下,望得见莽莽苍苍翡翠似的松林,被风吹了,松涛阵阵。 一直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似乎只是听到夏颂白的声音,就像是给他注射了一针麻醉剂,让他甘心情愿沉沦在那种轻飘的心境中。 沈庭宗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放得很低很轻:「刚忙完工作。」 夏颂白拍马屁:「沈总辛苦啦。您真是崇和的顶樑柱!」 沈庭宗笑道:「不是说有问题想不明白?」 夏颂白:「唉——」 他这样嘆气,有种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可爱,让人特别想捏一捏他的脸。 沈庭宗觉得手痒,指尖勾着一旁的月季花,漫不经心地摩挲柔软的花瓣:「这么为难?」 「也不是啦。就是不知道怎么讲。」夏颂白把自己和沈钊他们创业的事交代了一下,又提到了杨吝,「我就去旁听嘛,想着混个脸熟,说不定杨教授就心软了呢?」 他被借调的这件事沈庭宗也知道,沈钊申请的时候,姚璋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了。 闻言沈庭宗问:「失败了?」 夏颂白:「呜呜,失败了。」 沈庭宗轻轻笑了起来:「杨吝这个人,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当初美国人开了八千万年薪外加分红留他,他义无反顾回国。」 夏颂白眨眨眼:「您也调查过他?」 「阿钊第一次创业,我当然要为他保驾护航。」沈庭宗说,「别告诉他,免得他自恃有所依靠。」 哇塞,大佬真的好疼小孩。 夏颂白说:「我懂我懂,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嘛。」 他语气俏皮,尾音轻轻往上一抬,像是坐过山车时抵达最高处,向下落的那一瞬间,心也跟着发颤。 他们共有的,秘密。 沈庭宗拉开领带,声音沉了一些:「你的思路是对。想要杨吝服软不可能,但他这个人,对学生格外宽容一些,你去旁听了一个月才开口,他对你的印象一定比对别人要好。」 大佬声音好好听。 夏颂白觉得耳朵被声音震得痒痒的,揉了揉,揉得耳尖有点发烫髮红。 「那他说的,现在不能给授权到底是什么意思?话不说死,总不能是吊着我吧?」 沈庭宗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是崇和,进行收购合作之前,一定会有一组专业人员负责背调。」 夏颂白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 沈庭宗知道答案,却没有直接揭开谜底,只是引导夏颂白说:「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所有的商业行为,本质上是一种资源交换。既然是交换,就不能只看你能给对方什么,还要看对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懂了! 夏颂白激动地在床上滚了滚,开心道:「沈总,谢谢您。要是没有您,我可怎么办啊。」 用力微重,花汁溢出,染在指尖上。 沈庭宗没有收回手来,借着月色,凝视着那一点艷色。 耳边是他甜蜜的声音,带着笑,包围了过来,带着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崇拜和嚮往,那样的乖巧柔驯。 可沈庭宗知道,从来不是他不能失去自己。 而是自己,已经离不开他。 第36章 沈庭宗提示之后, 夏颂白第一时间联繫了沈钊,去调查杨吝的背景。 结果还真查出来了一件事。 三十多年前,杨吝春风得意, 从美国归国, 成立了实验室, 是国内生物医学领域内的领头人物。 但是同时,三十年前, 杨吝的生活也出现了巨大的变故。他相濡以沫的妻子不满他一心扑在工作上, 从来不考虑家庭,和他离婚后, 带着他年仅三岁的儿子去了美国。 现在, 他的儿子子承父业, 在国外某家研究机构内, 同样在研究机械义肢,并且产品将在明年上市。 因为杨吝一直以来十分低调,儿子也随母姓改了名字,后来杨吝前妻去世,他儿子就更加低调了。这些事情,那些大公司居然没有调查出来。要不是沈钊藉助了崇和的资源, 单凭自己, 也是查不出来的。 何邵还有点疑惑:「这和杨吝不愿意出售他的研究成果有什么关系?」 夏颂白看了资料之后, 沉默了一会儿:「我猜, 杨老师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研究,自己儿子公司的产品卖不出去?」 沈钊和何邵一起看夏颂白。 夏颂白眨眨眼:「怎么啦, 我猜的不对吗?」 沈钊笑了:「我觉得你猜的就是正解。」 父母之爱子女, 则为之计深远。 杨吝这些年一直孤家寡人,从来没尝试和儿子联络, 却也默默地关注者儿子的一举一动。他这样行业的翘楚,必然能够知道,儿子公司的产品,同自己手中产品的差距,也知道一旦自己授权大幅生产,当前市面上,没有一家公司可以一较高下。 夏颂白看着资料若有所思。 沈钊问:「小夏,怎么了?」 夏颂白神情有些复杂,闻言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只是想起来了。 原作里,杨吝也出现过。 不过是作为背景板出现的。 第105页 那个时候,原主夏颂白已经被抹布了,主角攻受的爱情没了他这个搅屎棍,简直突飞勐进,廉晟为爱离开廉家,自己开始创业,因为资金短缺,所以开始的时候很不顺利。 但是!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阴阳怪气 一次偶然机会,宁清结识了一名华裔,并且得知,他刚刚继承了远在国内的父亲,留给他的巨大一笔财富,现在急需合伙人,和他一起创办「跨越时代的宏伟事业」。 然后,这个本来对所有人都很警惕的高知精英,莫名其妙就被廉晟和宁清的爱情打动了,选择和廉晟合作。 甚至是技术入股的形式!心甘情愿给廉晟当打工仔! 夏颂白:…… 拜託大哥! 技术是你的技术,资源是你的资源。 你分享出来就算了,居然还不当大老闆? 又是遇到主角攻受,被剧情机械降神的倒霉蛋。 因为原作里,这一段写的非常简略,感觉廉晟没创业多久,就又东山再起了,所以夏颂白刚开始没有什么印象。现在对照一下,大概廉晟和宁清遇到的,就是杨吝的儿子。 ……杨老师去世了啊。 虽然只听了杨吝一个月的课,但是夏颂白能够感觉到,他是一名很好的老师。 爱自己的事业、也爱自己的学生。 这样一个人,为了儿子,宁可放弃大笔的金钱和唾手可得的荣誉。 在原作里,也不过一句话就被带过。 夏颂白甚至记得,杨吝去世,是在过年的时候。 原文里写:「他独居,离婚后三十多年从未再有过别的女人。自己一个人滑倒,摔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死后人们在他的床头发现了一封写给前妻和儿子的信,写给儿子的信里註明,他的一切研究成果和专利,都由儿子继承。而写给妻子的那封却只有一句话。 「爱妻珍珍,此生辜负你良多,九泉之下,望你等我。」 原作这里之所以给杨吝一些笔墨,是因为这两封信被主角攻受看到之后,廉晟藉此向宁清许诺,上穷碧落下黄泉,自己一定和他永远不分开。 拿别人的遗书,当自己和爱人的恋爱小道具。 呵呵。傻逼。 夏颂白面无表情想。 《长恨歌》可是be文。 用这句□□情宣言也不怕劳燕分飞。 现在离过年也没剩多久了…… 如果等到杨吝意外去世,从他儿子手里购买专利,会简单得多。 沈钊和何邵还在讨论,要怎么在不影响杨吝儿子公司的前提下说服杨吝。 夏颂白说:「我有个主意。」 沈钊看出他有些犹豫,鼓励他说:「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这家公司也有你三分之一。」 何邵说:「是啊,小夏,说出来哥哥们也不会笑你。」 夏颂白深吸一口气:「我们能不能,把杨吝的儿子给挖过来?」 沈钊和何邵安静了一下。 夏颂白嘆口气:「我就是随便说说。」 其实他想把杨教授的儿子挖过来,主要是想让杨教授有机会和儿子见上一面。 原作里,杨教授的儿子在父亲去世之后也很痛苦,他想要做出成就,让父亲知道,就算没有父亲,自己也成为了一个有用之才。就是这样的想法,两父子阴差阳错一辈子都错过。 如果杨教授的儿子提前回来,说不定能和杨教授冰释前嫌,这样杨教授也不会新年的时候自己孤零零死在家里。 夏颂白犹豫不是因为在考虑要不要等着杨教授去死,自己坐收渔利。 ——是个人都不会这样选!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样插手,能不能救下杨教授。 毕竟杨教授儿子,可是原作后期,廉晟的金手指之一。 没了他,廉晟还怎么创业成功,莫欺少年穷打别人脸啊? 就像他想离开廉晟的时候,剧情疯狂改变。一边通过廉润文等人,强制性让廉晟对他好来稳住他,一边将他拉到主角攻受的爱情戏里面,做那个被打脸辜负的小炮灰。 如果是原主,被这样时好时坏的对待,说不定真的被pua得更爱廉晟,也就能更加积极地做原着炮灰受。 就算是夏颂白自己,也要小心翼翼,在最小范围内改变剧情,抓住了沈庭宗和权少泊都在的时机,才解除了婚约。 现在自己贸然插手,把杨教授提前害死了怎么办? 还是要找方淼问问他师兄,能不能最近不让杨教授独居,比如替他找个保姆之类的。 夏颂白下了决定,也就不再犹豫了:「我是这样想的,杨教授不就是害怕他的技术产品上市之后,他儿子的产品滞销吗?我们把人给拉来公司,他们父子齐心协力,说不定能让产品更上一层楼呢?」 何邵说:「你这个思路有点意思啊。」 沈钊思考了一会儿:「杨教授儿子在公司的职位不算太高,应该没掌握核心的技术专利,想把他挖来,付的钱不会太多。」 何邵打个响指:「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等把人挖回来,咱们领着他去和杨教授一起吃顿饭。咱们有了人质,不信这老头不投降。」 何邵说干就干,说完就兴沖沖联繫人去了。 夏颂白还有点不放心,托着腮望着窗外发呆。 沈钊看向夏颂白,他漂亮的眼下缀着两痕黛色,在雪白的小脸上格外明显,现在神情迷茫,漆黑的眼睛温润,看起来特别人畜无害,可怜巴巴。 第106页 沈钊柔声道:「这一个多月,辛苦你了。」 沈钊知道,这一个多月,夏颂白总往学校跑,半夜还挑灯夜读,找了同专业的学生辅导自己,硬是把和自己专业毫不相关的专业书籍给啃了下来。 他做事认真,只要交到他手里,他都会努力做到最好。 沈钊有时候会在想,大概是因为夏颂白实在是太好看,所以才会被很多人觉得他只是个花瓶,但如果那些人能够真正认识他,多了解一点他,就会明白,就算他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也照样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身上那种不会妥协服输,永远向上的气场,耀眼到了极点,真的让人无法不爱他。 夏颂白笑眯眯说:「也不止我一个人在努力啊。你刚刚还说,公司也有我的三分之一,为了自家公司辛苦算得了什么?」 沈钊看着他,满腔的爱意似是盛放的玫瑰,根本无从隐藏:「我好开心能遇到你。」 他突然说这样的话,把夏颂白吓了一跳。 大概狗狗就是这样吧,永远感情充沛,随时都要抒发一下。 夏颂白说:「认识你我也很开心。」 沈钊笑了起来。 他听得出来,夏颂白的开心,和他的开心并不一样。 但那又怎么样? 只要他能让夏颂白留在他身边,能让夏颂白因为他而快乐,早晚有一天,夏颂白也会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 他是沈家人,是被沈庭宗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者,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输过给任何同龄人。 他永远可以做到最好。 哪怕在爱情这场竞争里,也不例外。 - 有了结果,夏颂白第一时间打电话向沈庭宗汇报。 要让大佬知道,他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 沈庭宗还在国外没有回来,但他好像不太忙,夏颂白每次问他有没有空,他都是第一时间就把电话给打过来。 夏颂白把关于杨吝的事说了,又把他们三个做的决定说给沈庭宗听:「我们这也算挟天子以令诸侯了。您觉得我们这样能行吗?」 沈庭宗轻轻地笑道:「能不能行,要试了才知道。」 夏颂白很期待:「要是成功了,沈总,到时候我请您吃饭。」 沈庭宗又被他逗笑了,却又低声咳了两声。 夏颂白竖起耳朵:「沈总,您生病了?」 「有些着凉。」沈庭宗随口回答,「严默在国外一向深居简出,在他们公司因为是亚洲面孔,受到不少排挤,一向郁郁不得志。归国的可能性很大。」 严默就是杨吝的儿子。 大佬果然提前查好了! 不然不会连他在公司被排挤都知道。 要是他们一直没查到这条线索,大佬应该也会直接告诉他们。 还好查到了,不然大佬岂不是会觉得他们很笨? 夏颂白松了口气,却没有被沈庭宗给敷衍过去:「您没有让医生诊断一下吗?」 沈庭宗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夏颂白哼哼两声:「您不会是怕吃药吧。」 他哼哼唧唧的时候特别可爱,像是撒娇一样,由不得人不心软。 沈庭宗到底妥协:「明天就让医生来看看。」 夏颂白这才满意:「那您早点休息,我不打扰您啦!」 挂了电话,沈庭宗又咳了几声。 外面,姚秘书敲门,得到首肯后进来。 沈庭宗问:「怎么了?」 姚秘书说:「实验室出事了。」 沈庭宗不问出了什么事,只问:「人抓到了吗?」 姚秘书:「抓到了,已经在调查,是谁派来的了。」 窗外夜色浓稠似墨,望得见实验室方向灯火长明。 沈庭宗神色未变,只笑了笑:「只是重启实验室而已,他们就沉不住气了。」 当初沈庭钧死的干脆,背后暗流涌动,动手的不止一方势力。 如今沈庭宗一意孤行,却无人敢如轻视沈庭钧一般轻视他,只敢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嗓中发痒,沈庭宗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姚秘书皱眉:「沈总,还是找个医生替您看一下吧。」 之前他一直劝沈庭宗看大夫,可沈庭宗嫌耽误时间,姚秘书其实不怎么抱希望,打算让医生先开点清嗓消炎的药过来。 没想到沈庭宗说:「让医生明天过来。」 姚秘书说:「是……啊?」 什么? 沈总愿意看大夫了?! 沈庭宗笑了笑,呷了一口杯中的蜂蜜水。 等这里的事告一段落,他就可以回国。最近他不在国内,夏颂白陪着沈钊创业,两个人学学玩玩,免得无聊。 可夏颂白却总能给他惊喜。 杨吝这样的硬骨头,也被他撬开了一道口子。 蜂蜜水甜蜜温凉,沈庭宗想到夏颂白,笑意更深,吩咐姚秘书:「让你选的礼物选好了吗?」 姚秘书说:「已经选了几样合适的。」 「拿来。」一向视工作如生命的沈庭宗,难得有了闲心,「我看看都有什么。」 - 何邵动作很快,很短的时间内就找人联繫上了杨吝的儿子,开出了极为优厚的条件,希望他可以回国加入他们。 杨吝的儿子有些心动,但还是有所顾虑,何邵的意思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去国外,当面和和杨吝儿子谈谈,毕竟是挖人,总要给出点诚意。 第107页 沈钊却表示反对:「这种事也不是人多就力量大。你待在国内,协调一下你哥公司的航运,看看能不能到时候底价替我们送货。我和小夏走一趟就行。」 他说得霁月风光,好像完全是出于公心。 何邵:呵呵。 还不是想和小夏单独相处? 何邵有点拿不准自己对夏颂白的感觉,说是当弟弟,但是又有占有欲,说是很喜欢,但是又不想打破自己和夏颂白的相处模式。 因为他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追夏颂白,可能会被夏颂白直接拒绝。 凭他万花丛中过的经验来看,小夏看着嘻嘻哈哈很软很好拿捏,但是绝对是特别难追的类型。 后来提起来,沈钊嘲笑何邵:「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一样。」 就算是限量商品,想要得到都要排队抢购,更何况是独一无二的夏颂白?何邵却前怕狼后怕虎,犹犹豫豫,不愿意先付出一点真心。 就好像,真心是多么了不起的东西。 可其实不是的。 每段爱情里都有真心,或多或少,只是最基础的东西。 想要做赢家,需要的,却更多。 沈钊开口,这件事就定下来,由夏颂白和他一起出国。 夏颂白没什么意见,虽然沈钊说,公司是他们三个人的,但他没出钱,所以给自己的定位就是打打下手。 能做姚秘书那样的金牌秘书,也很不错。 不过买机票的时候,夏颂白才想起来,自己的护照还放在夏家。 具体说,是放在韦淑琴手里。 韦淑琴对子女管束严苛,掌控欲强得可怕,夏颂白从夏家搬出来的时候,本来打算再也不回去了,没想到却忘了这个。 沈钊提议说:「不然我陪你去补办一下,现在加急也很快的。」 夏颂白说:「没事,拿一下而已,我妈又不会吃了我。」 哪有为了他一个人,耽误正事的道理。 而且早点把杨教授儿子带回来,杨教授的生命安全也能有所保障。 沈钊说:「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夏颂白刚想拒绝,沈钊说:「我不进去,在门口等你。今晚约了迟凌东一起吃饭,拿完护照正好过去。」 夏颂白说:「那麻烦你啦。」 沈钊有点不开心:「小夏,你为什么总是和我这么客气?」 他希望夏颂白可以对他不客气一点,颐指气使一点,骄纵任性一点。 他不是喜欢当狗。 但是给小夏当狗,也不是不行。 大狗撒娇了! 夏颂白很熟练地抬手,沈钊心中一喜,立刻低头,凑了过来。 夏颂白故意把手在沈钊头上掠过,虚晃一枪,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我对所有人都很客气啊。我可是个有礼貌的人。」 小夏主动碰他了。 虽然不是脑袋,只是肩膀。 鼻端嗅得到夏颂白掌心那种馨软甜美的气息,带动的风划过面颊,比抚摸要轻,浅尝辄止,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多。 沈钊委屈:「可我就是希望,你对我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夏颂白笑眯眯说:「我对你和对其他人肯定不一样呀。」 别人肯定不会低着头让他揉嘛。 沈钊见好就收,撒撒娇听夏颂白哄他两句就心满意足。 到了夏家大门前,沈钊不太放心:「有事喊我,我立刻进去。」 夏颂白失笑:「我家又不是龙潭虎穴,放心吧。」 韦淑琴顶多骂他两句,总不能真家法处置他吧? 结果刚进门,夏颂白就被喝住了:「你还知道回来?给我跪下!」 …… 忘了,在夏家,韦淑琴就是家法。 夏颂白没动,韦淑琴怒气更大,冷笑一声:「这么多天,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不回?」 夏颂白终于说:「妈,我手机没电了。」 韦淑琴:…… 韦淑琴怒不可遏:「没电了几个月都不知道充?!」 夏颂白垂着眼睛,看起来还是以前那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他从小就乖,韦淑琴让他做什么他就照做,一点都没有自己的主见,这么多孩子里面,韦淑琴最满意的就是他,也把振兴夏家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可他都做了什么! 为了一点小事,和廉晟退婚了! 那可是廉家啊,别人见都见不到的豪门继承人,可他居然不珍惜! 韦淑琴越想越气,起身走到夏颂白面前,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 如果是原主,这一耳光肯定不敢躲。 可她又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 妈妈才不会捨得打他! 夏颂白向后退了半步,躲开韦淑琴的手,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妈,几个月没见到我,你就不问问我去哪了,一个人在外面有没有吃苦吗?」 韦淑琴一愣,下意识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吃点苦也是应该的!」 所以重点还是,没听话。 和韦淑琴相处也很简单,只要听她的话,做一个没有脑子的傀儡就行。 夏颂白有时候有点疑惑,韦淑琴生了几个孩子,究竟是想要做母亲,还是只想行使作为母亲的权利,操控摆布那些无法反抗她的幼小生命。 夏颂白放开了手:「我以前一直很听话。」 第108页 韦淑琴:「那你为什么和廉晟退婚?」 夏颂白说:「他出轨,当众为了别的男人抛弃我。难道我不该和他退婚吗?」 韦淑琴气道:「哪有男人不偷腥?等你成了廉夫人,你就知道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夏颂白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苦都流向能吃苦的人了。妈妈你能忍,可以和爸爸白头偕老。我不行,只能退婚了。」 这是明晃晃的嘲讽,谁不知道,夏颂白父亲夏卓江从年轻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 韦淑琴脸都气绿了:「混帐!你给我滚出去!」 夏颂白只笑了笑:「马上,我拿了护照就滚。」 韦淑琴是被气昏了头,现在总算冷静一点,冷笑一声,让下人将门关上:「我不发话,我看你今天走去哪。」 大门关上,两名下人一左一右站着,将门握得死紧。 一旁,突然有下人上前,在韦淑琴耳边低语。 韦淑琴神色微变:「谁这么大胆,光天化日,敢闯民宅?」 话音刚落,大门已经被人一把推开,力度太大,堵门的下人无力招架,被推得后退几步。 韦淑琴勐地站起身来,还未发怒,沈钊已经走了进来。 第37章 沈钊今日西装革履, 三件式西服制式优雅,剪裁妥帖,从布料到做工无一不精, 一看就知极其昂贵。而他神情倨傲冷淡, 看向韦淑琴时, 神色冷漠,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 韦淑琴见过那些真正豪门出身的人, 离得太远, 只是隔着簇拥他们的人群那样遥遥一望,就能感受到他们的那种显赫尊贵。 哪怕他们表现得再平易近人, 可韦淑琴总能感觉出来, 他们藏得很深的轻视, 让韦淑琴每次都觉得, 自己在他们面前无所遁形,想要谄媚讨好。 现在看到沈钊,哪怕韦淑琴刚刚再气,在认出他的那一刻,仍下意识挤出了个笑脸:「沈少,您怎么来了?」 沈钊看了夏颂白一眼, 确认他刚刚没有挨打, 这才淡淡道:「我来接小夏。」 「小夏, 怎么不和妈妈讲, 沈少在外面等你?」 韦淑琴亲昵地嗔怪一声,又吩咐下人给沈钊上茶, 沈钊说:「不用麻烦了, 我们还有事,要赶时间。」 又问夏颂白:「护照找到了吗?」 夏颂白撇了下嘴, 不高兴说:「妈妈不给我。」 沈钊看向韦淑琴,眼里有明显的不悦:「小夏现在在我们崇和工作,过两天要出国一趟。夏夫人是想耽误我们公司的大事?」 他语气放冷,神色里面全是那种上位者的目中无人,看韦淑琴的时候甚至不屑于低头,只用眼尾漫不经心一觑。 韦淑琴很吃这一套,不敢再推三阻四,慌张道:「我是怕他粗心弄丢了,既然你们要出国谈公事,我这就去拿来。」 她匆匆忙忙将护照找出来,温柔地递给夏颂白:「拿去吧。颂颂,在崇和多听沈少的话,不要任性。」 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讲,已经又傍上了沈家? 现在锐蓝股价崩盘,都在说廉家这次要吃大亏。可崇和却是一贯的稳健,听说还和国家做生意。 和廉晟退婚也好,起码沈庭宗不像廉润文有那么多私生子,以后万贯家财全是沈钊的。 韦淑琴心念电转,后悔刚刚对夏颂白太过严厉,现在连忙对着夏颂白嘘寒问暖。 夏颂白看出她的心思,没给她台阶下:「你不是说你不发话,我就走不了吗?」 韦淑琴有点尴尬:「你这孩子,妈妈说是和你说气话呢。」 旁边沈钊呵了一声:「我都不捨得和他说这种话。夏夫人倒是好气派。」 沈钊这么护着夏颂白,韦淑琴又惊又喜。 喜是沈钊看来真的挺喜欢夏颂白,惊却是夏颂白现在翅膀是真的硬了,当着外人的面就不给她面子。 韦淑琴也能屈能伸,立刻道:「是妈妈错了。颂颂,你别生妈妈的气好吗?」 夏颂白心口莫名一酸。 这不是他自己本人的情绪,更像是原主身体里遗留的一点执念。 和廉晟退婚时没有出现,却在韦淑琴轻描淡写的一句道歉里起了涟漪。 夏颂白抬起眼睛,透过他的眼,替原主看向了韦淑琴。 韦淑琴殷切地看着夏颂白,眼里满是对他的期许和得意。 嫁入豪门,让夏家跻身上流。 这个执念贯穿了她的一生,却毁了她的孩子。 如果韦淑琴知道,原主为了实现她的要求,最终得到的结局。 她会伤心,还是觉得原主太蠢,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夏颂白没说话,只是转过头去。 原谅还是不原谅,都是原主的事情,他无权去替原主做决定。 回去的路上,夏颂白一直没有说话。 沈钊看出他的情绪不佳,安慰他说:「不是所有父母都是合格的,无论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夏颂白说:「我没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声音闷闷的,手抵在胸口,想将堵在那里的一口郁气揉散。 窗外天色昏沉,大片积雨云沉沉缀在那里,他的肌肤远比雪色更要分明生动,漆黑的睫恹恹地垂下,半遮住漂亮剔透的瞳仁,车窗映出他半张侧脸,他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似乎有些累了,倚在那里,如同冰霜凝成的一场幻梦。 第109页 看起来那样美,却又那样孤独,让人生怕他会伤心。 沈钊犹豫一下,向着他伸出手,想要牵住他的手,替他捂热指尖。 只是手伸过去的同时,夏颂白恰好转过头去,抬手降下车窗,两人指尖交错,只有一步之遥。 窗外的雨丝飘落进来,夏颂白嗅着雨中特有的辛辣清爽味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够做的事了,最该对原主愧疚的不是他,最该心疼原主的也不是他。又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 夏颂白想明白之后,那口郁气果然烟消云散。 车子驶过山道,两侧山上树木葱茏,夏颂白唿吸着新鲜空气,莫名想到,不知道沈总的咳嗽好点了吗。 - 当晚两人和迟凌东一起吃了顿饭,顺便说了一下计划,想要听听迟凌东的想法。 迟凌东沉默了一会儿,算是认可了他们这个计划:「其实我也希望老师能尽快出售他的专利。目前学校对他的固执已经很不满意,上面卡扣经费,老师甚至卖了自己的房产来补贴我们的项目。」 连杨吝的关门大弟子都这么说,夏颂白对他们这个计划的信心更足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紧张,生怕严默不好相处。 没想到见到本人才发现,严默和杨吝是同一个类型的人,清瘦,话不多,有些木讷,看起来文绉绉的。 只有提到他的专业,他眼里才会有光:「我一直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也知道他在这个专业领域做出了什么样的成就。」 说着说着,他眼里的光又暗下去:「我母亲去世前,让我不要记恨他,说他只是太沉迷于自己的事业。当时离婚的时候,他净身出户,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我和母亲。我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想要母亲和他都能为我骄傲。但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追不上他了。他也不可能为我骄傲。」 夏颂白听他说完,很认真说:「严先生,其实你的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加入了一家跨国公司,是一个划时代项目的主力,你的学识超过了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是金字塔第一层的梯队。你现在感到自卑,只是因为你的父亲,是金字塔真正顶尖的天才。为什么一定要苛责自己?」 这种恭维的话人人会说,但夏颂白却是真心实意。 他的眼睛大而圆,瞳仁又黑又亮,望人的时候专注,似乎能清晰分明地自他眼底看到自己的倒影。 严默这样内敛的人,在他的安慰里,居然眼眶一红:「我已经三十年没见过我的父亲了,我真的很想他。」 沈钊适时道:「您如果和我们签约,回国之后,可以和您的父亲一起工作。」 严默泪如泉涌,夏颂白递过去一张纸巾,沈钊递过去一张合约。 任务圆满完成,出门时,夏颂白走路都有点蹦蹦跳跳的。 今晚喝了点酒,他心情激动,走到喷泉旁,问沈钊:「你有硬币吗?」 沈钊身上哪会带,跑去路边和路人换了一把回来,夏颂白伸出手来,双手掬在一起,捧到沈钊面前,银色的硬币落下,他眼睛微微泛红,不知道是月光还是水光,望人时只觉得波光粼粼。 沈钊心脏勐地加速,夏颂白却已经握住硬币,哗啦啦一把丢进水里。 沈钊勉强止住沸腾的心事,问夏颂白:「丢了这么多下去,许了什么愿?」 夏颂白含笑半转过身来,歪着头看他:「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沈钊说:「我再去换几枚硬币,我也许个愿。」 「不用。」夏颂白笑盈盈地摊开手,掌心里,最后一枚硬币闪闪发光,「我替你留了一枚。」 城市霓虹灿然,巨幅雷射gg照亮每寸角落。光影明灭,他笑容灿烂,明亮似星辰与月色。沈钊无数次怦然心动,却每一次都觉得,如同初见。 他指尖有些颤抖地自夏颂白掌心接过硬币,几乎虔诚地闭目许愿。 当他睁开眼时,夏颂白正含笑望着他:「许了什么愿?」 沈钊下意识开口:「我希望……」 「嘘。」夏颂白指尖抵在他的唇边,没有直接触碰到他的唇瓣,那样若即若离,「不要说嘛,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酒的香气,牛奶的香气,夏颂白特有的气息。 忽远忽近的距离,忐忑跳动的心。 沈钊目光闪烁,柔声说:「好,我不说。」 夏颂白收回手指,懒洋洋说:「那我们回去吧。」 沈钊说:「这里离罗马不远,不如我们明天去看特雷维喷泉?」 特雷维喷泉,罗马最后的巴洛克杰作,幸福与希望的许愿池。 夏颂白说:「是《罗马假日》里那座喷泉吗?」 沈钊:「是,当时电影实地取景之后,那里就闻名于世了。」 夏颂白有点想去看看,却又怕耽误了工作:「不会影响我们的工作进程吗?」 「不会,严默这边还要办离职手续,等他回来才能继续和杨教授谈。」 夏颂白说:「好呀,那我们去看一看吧。」 沈钊说「好」,望着夏颂白的眼睛满是幸福。 夏颂白不经意回眸,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有些微醺的头脑忽然清醒下来。 在沈钊的视线里,他莫名觉得有点慌乱,却不是那种情窦初开的甜蜜,反倒带着点说不出的不安。 第110页 转开头去,夏颂白没有再看沈钊。 却没有看到,身后沈钊凝视他的眼神,那么深,那么浓。 - 回到酒店,夏颂白躺在床上,感觉头有点晕。 他能够感觉到,沈钊看他的视线越来越炽热,说不定这次去罗马,就会忍不住告白。 啊啊啊,早知道就不答应去罗马玩了。 夏颂白有气无力地在床上翻了翻,第一次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想了那么久,用了那么多的心,最开始不就是想和沈钊在一起吗? 就算现在已经成功和廉晟解除婚约,保险起见,还是和沈钊在一起比较好。 沈钊人很好,和他在一起,肯定不会像廉晟那么又蠢又坏。 如果真的嫁进沈家,就和大佬是一家人了…… 夏颂白又翻了翻,感觉心有点乱乱的。 大概是他没有准备好,真的去谈一场恋爱吧。 不用瞻前顾后,担惊受怕的恋爱。 手机忽然响了,夏颂白懒洋洋拿过来:「姚秘?」 姚秘书问:「你现在还在国外?」 夏颂白说:「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姚秘书那边乱糟糟的,闻言走了几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这才和他说:「是沈总需要你。沈总现在一个人在葡萄牙,家庭医生说他病情加重,你现在离那边近,如果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去照顾一下沈总?」 夏颂白心头一紧:「沈总病情加重?姚秘书,我现在立刻买机票赶过去。」 姚秘书说:「这些你不用管,明早八点在酒店门口等着。」 夏颂白问:「今晚还有航班吗?」 姚秘书犹豫一下:「有,半小时后,我让人去接你。」 挂了电话,夏颂白匆匆收拾好行礼就往外走,隔壁沈钊听到声音出来,问他:「怎么了?」 夏颂白解释道:「姚秘书打电话过来说,沈总生病了,我得去照顾他。」 「你?」沈钊有些诧异,「二叔怎么了?姚秘怎么会打电话找你……」 夏颂白顾不上回答,电梯门已经打开了,他上了电梯,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已经低头去看手机上,姚秘书发来的消息。 沈钊有些不安,上前想和他一起,电梯门却在眼前已经合拢。 夏颂白到了大堂,姚秘书派来的人已经等在那里。夏颂白心急如焚,问那人:「几点的飞机?」 那人笑道:「您到了随时可以起飞。」 夏颂白到了机场之后,发现姚秘书居然临时抽调了一架波音787,整架飞机只为他一个人服务,漂亮的空乘特意过来问夏颂白,要不要给他倒一小杯酒,路上可以睡一会儿,夏颂白婉拒了,只要了一杯热水。 手机里是姚秘书发来的消息,沈庭宗身体一向不错,所以这次小病也没当一回事,上次和夏颂白打过电话之后,虽然安排了医生诊治,但诊治结果也只是小毛病,没想到昨天检测到,突然就高热不止。 夏颂白觉得很奇怪:「沈总身边怎么会没跟人?」 姚秘书难得有些为难:「到了你就知道了。」 飞机突然颠簸不稳,头顶的灯闪烁如慌乱的眼,广播里播放通知,遭遇突发极端天气,他们正在穿过雷雨层。 信号不稳,姚秘书问:「怎么了?」 夏颂白说:「没什么。姚秘,沈总那边,你没有先让医生过去吗?」 姚秘书说:「白天派人过去了,但是开完药沈总就让他们走了。总之……现在情况比较复杂,未经沈总允许,我不好直接告诉你……」 话音未落,飞机又是剧烈颠簸,电话自动挂断,夏颂白扶住小桌上将要滑落的水杯,又翻看了一遍沈庭宗的病例。 这一夜有惊无险,飞机在清晨时平稳降落。 下了飞机,夏颂白才发现,原来这里也在下雨。 大雨席捲,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铅灰色的雨幕中,姚秘书安排好了一切,来接他的车上,还载了一名医生。 夏颂白和医生打个招唿,问他:「沈总的病情怎么样了?」 医生是华裔,普通话很标准:「从健康监控看,沈总还没退烧。」 夏颂白皱眉:「昨晚你们应该守在那里,万一夜晚病情突然加重怎么办?」 医生委屈地摊开手:「我们也这样和沈总说了,但他不听,只说不必。」 夏颂白无奈:「还有多久能到?」 医生说:「最多半小时。」 只是半小时是晴天时。 车子半路抛锚,信号不通,电话打不出去。司机下车修车,夏颂白看看腕上的手錶,已经耽误了一个多小时。 他问医生:「你们给沈总留药了吗?」 医生说:「留了。但我对于沈总会不会按时吃药,很不乐观。」 「为什么?」 「因为沈总很讨厌吃药,也不信任我们这些医生。」 治病最怕这种病人,因为他们聪明、有权有势,不受任何人的胁迫,而且自有自己的一套生活哲学,想要改变他们,比登天还难。 昨天沈庭宗发热到三十九度多,医生替他扎了退烧针,只是输液输到一半,沈庭宗就要求拔掉针丨头,让他们离开。 夏颂白说:「还能监控到沈总的状况吗?」 医生看了看平板:「半小时前最后一次传输过来的数据显示,体温还是三十九度。」 第111页 成年人高烧整夜不退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夏颂白又问:「这里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医生说:「开车的话只要十分钟。」 只差不到四公里了。 夏颂白不再迟疑,接过医生手里的医疗箱,从里面翻检出药物针剂,裹好后塞进自己的包里,然后推开车门,一头扎进了雨幕中。 车外,车轮深深陷在泥淖中,司机身上裹着雨衣,正在想办法清理。 看到夏颂白下车,司机用口音很重的英语示意他:「去车上等!」 夏颂白问:「车子什么时候能修好?」 司机说不知道,夏颂白说:「你们继续修车,我先往前面走。」 司机看劝不住他,去后备箱里又拿了一套雨衣出来,夏颂白接过道了声谢,又确认了一下方向,毫不停留地出发。 正是雨季,大雨横贯整个天地,像是有数百条无根的河流,自天空倒灌入大地。 沈庭宗所在的庄园建在山顶,远远能够望见尖尖的顶,与其说是庄园,更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城堡。只是此刻天色阴鸷,凄风苦雨,夏颂白沿着山崖向上,被雨颳得眼都睁不开。 身后抛锚的车早就看不到了,雨衣被风吹得哗啦啦响,有风有雨的时候,雨点从来不是从一个方向来的,而是四面八方地砸过来。夏颂白不觉得冷,但是脸色苍白,连原本红润的唇都褪尽血色,看起来羸弱至极。 等走到大门前的时候,夏颂白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不堪。 大门很高,夏颂白没找到按门铃的地方,侧边的小门也关着,夏颂白试着推了推,居然推开了。 没上锁? 还是……停电了? 夏颂白进去之后,又走了十多分钟,看看表,离他下车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在车上的时候,医生就说这次雨季,雨来的特别汹涌,有些地方甚至闹了洪涝。 怪不得昨晚飞机一路跌跌撞撞,按照常理,这种天气,飞机是不允许起飞的。 不知道大佬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沈庭宗,夏颂白有些涣散的精神又集中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庄园的主楼。 好高……好大。 大佬一个人住在这里? 有种会闹鬼的感觉。 夏颂白胡思乱想,其实是怕自己又冷又累晕过去。 他站在门口,用力地敲了敲门:「沈总?」 声音伶仃,冷得微微发颤,被雨声一冲就散了。 大佬不会晕倒了吧? 夏颂白敲了半天有点着急,又试探着推了推门,门居然真的又开了。 …… 所以说,大佬的家里门窗全是高科技产物,结果现在停电了,这些高科技全都罢工了? 夏颂白有点无语。 这也太不安全了,等大佬病好了,得让他换点机械锁。 百年的古堡庄园,阴雨天里,屋内一片漆黑,高挑的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隐约折射一点微光。 夏颂白仰起头来,刚要向里走,却突然被人从身后狠狠地扼住了喉咙。 那是一只炽热至极的手,钳在颈中,烫得几乎有些骇人,夏颂白几乎无法喘息,在一片窒息中,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旁,正抵着一只枪丨口。 冷而硬。 恰似身后的怀抱。 夏颂白艰难地开口:「沈总,是我……」 扼在喉咙上的手微微松开,夏颂白摸索着想要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却只摸到了一只打火机。 他颤抖着手点燃火机,刺啦一声,橙色的光亮了起来,先映照出的,是一双冰冷的眼睛。 室内太暗,越发衬得这唯一一点亮光璀璨,沈庭宗未戴眼镜,狭长的眼底,是一片冷厉的灰紫光芒。 他们彼此离得很近,夏颂白还是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看到沈庭宗眼睛的颜色。 火光摇曳,沈庭宗眸底似是燃起跃跃欲试的火,凝视着他,唿吸炽热,一下一下,撞在颈中。 抵在额上的枪丨口依旧冰冷,冷热形成鲜明对比,夏颂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试探着喊了一声:「沈总。」 沈庭宗望着他,半晌,似是如梦初醒,低声问:「颂颂?」 夏颂白说:「是我。沈总,您没事吧?」 枪丨口终于移开,夏颂白听到子弹下膛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沈庭宗的手,仍旧握在他的脖子上,没有发力,虚虚地搭在那里,热得他有些慌乱。 夏颂白说:「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包里有药……」 下一刻,却感觉背上一沉。 沈庭宗整个人向着他压了过来,夏颂白猝不及防,半跪在地上,勉强支撑住了沈庭宗没有摔倒。 沈庭宗陷入半昏迷状态,双手却自夏颂白身后伸到身前,一只揽在夏颂白腰上,一只搂在肩上,将夏颂白紧紧地抱在怀中。 第38章 沈庭宗看起来瘦高, 总是西装革履,越发修长高挑,又因为戴着眼镜, 整个人都温和优雅, 所以往往让人忽视了, 他其实是一个单手能把一米八多的廉晟拎起来摔的高大男人。 此刻,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夏颂白身上。夏颂白两眼一黑, 差点整个人都被压趴下。 还好他挺住了, 维持着被沈庭宗紧紧搂住的姿势,想要站起身来。 只是这个姿势夏颂白根本使不上力, 相当于他要把比自己高了一头的沈庭宗给背起来。 第112页 夏颂白努力了一下, 理智地选择了放弃。 大佬明明看着瘦, 怎么会这么沉qaq 夏颂白跪着休息了一会儿, 又动了动,想要从沈庭宗怀里爬出去。 沈庭宗抱他太紧,明明已经烧得晕了过去,但只要夏颂白有一点想从他怀中离开的意思,他的手臂就会收的更紧一点,夏颂白甚至有种错觉, 自己快要被嵌进沈庭宗的怀里了。 这个方案也行不通。 夏颂白理智地在脑子里打了个叉, 想了想, 慢慢地在沈庭宗怀里一点一点蹭着, 试探着转过身去。 大概是察觉到他并没有试图离开,这次沈庭宗没有动作, 夏颂白得以很顺利地转了个方向, 和沈庭宗面对着面。 支撑点的变化,导致沈庭宗又往他的方向压了一点, 沈庭宗那张帅得惊人的脸差点和他的脸撞在一起。 夏颂白及时躲开,腰身微微拱起,同地板撑出一个极为柔韧香艷的弧线,手臂为了支撑重量,一只手撑在身后地面,另一只抱着沈庭宗,免得他滑倒。 这姿势难度有些大,夏颂白气喘吁吁,沈庭宗的下颌压在他的颈窝,唿吸细密地拂在耳尖上。 耳后那一处肌肤单薄而敏感,被沸腾一样的气息包裹,夏颂白腰身一软,下意识「唔」了一声,声音很轻很软,带着点甜腻的尾声。 夏颂白自己听了都脸上一红,抿住唇,微微侧头,终于将沈庭宗给拖了起来。 沈庭宗这两天生病,大概是没有刮鬍子,胡茬略硬,被夏颂白抱着摇摇晃晃,面颊无法避免地同夏颂白的面颊贴在一起。 走动时,两张脸无意识地擦蹭,夏颂白侧脸很快就一片绯红。 有点疼,有点痒。 夏颂白腾不出手去挠,只好就地取材,和沈庭宗一边贴贴,一边也蹭了蹭沈庭宗的胡茬。 反正……反正大佬也不知道。 夏颂白本来想把沈庭宗拖去卧室。 但这里也太大了! 夏颂白走了几步就放弃了,先把沈庭宗放在沙发上,然后去绕了一圈,总算是在一楼找到了一间客房,又不辞辛苦地把沈庭宗给拖了过去。 等一切终于收拾妥当,看着床上盖着被子的沈庭宗,夏颂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一屁股在床边坐下。 照顾病人果然是一件体力活。 沈庭宗脸色苍白,唯独颧骨处有两抹不正常的红,在他冷色的皮肤上格外清晰。 夏颂白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好烫。 夏颂白皱眉,想要烧壶热水餵沈庭宗喝药,只是停了的电到现在都没来,夏颂白只好把一瓶矿泉水揣在自己怀中,另一瓶犹豫一下,小心翼翼放在沈庭宗额头上。 又能降温,又能暖水,一举两得。 怀中的水冰冷,夏颂白打了个冷颤,却没有拿出来,看着立在沈庭宗额上的那瓶水,居然苦中作乐被逗笑了。 大佬这样,好好玩。 直到水微微有了温度,他这才餵给沈庭宗喝。 沈庭宗半昏半睡,警觉心还很强,夏颂白刚要碰他,他忽然死死扼住夏颂白手腕。 夏颂白连忙道:「沈总,是我。」 沈庭宗没动,夏颂白只好模仿沈钊,想要沈庭宗别那么戒备:「二叔。」 沈庭宗缓缓睁开眼,眼神依旧锐利,但是夏颂白一眼就看出来,没什么焦距。 他凝视了夏颂白许久,才又喊了夏颂白一声:「颂颂。」 大佬今天还是第一次这么喊他。 之前都是喊他小夏。 夏颂白柔声道:「沈总,吃药啦。」 不知道是不是沈庭宗回过神了,还是这句沈总起了作用,他缓缓张开嘴,就着夏颂白的手吃下了药,又自己接过水杯,只是手不太稳,洒出来半杯,浸湿了大半衣襟。 吃完药沈庭宗沉沉睡去,夏颂白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他换洗的睡衣,只好先替他把湿了的上衣脱掉。 沈总身材真好啊。 穿着衣服看不出来,脱了之后,那胸肌和肱二头肌,简直了。 这大概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吧。 夏颂白瞟了一眼,有点走神。 窗外雨声更大,吹得天空都有些摇摇欲落,屋内气温持续下降,几乎和室外没有区别。 床上的沈庭宗吃了药,烧似乎退了一些,夏颂白松了口气,沈庭宗忽然低语了两句。 夏颂白没听清,凑过去,听到沈庭宗断断续续说:「冷……」 夏颂白连忙摸了摸沈庭宗的手,只觉得他掌心火热,指尖却凉得骇人。 夏颂白刚刚就发现了,这座庄园歷史悠久,修缮得美轮美奂,偏偏房间里面一看就很久没人居住,除了他找到的这间客房外,居然大部分都落了灰尘,除了这间之外,根本没有多余的被褥。 大佬就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 夏颂白迟疑片刻,搓了搓手,去到隔壁把自己湿了的衣服脱掉,换上刚刚找睡衣时翻出来的衬衫穿上。 衬衫太大,遮到大腿,大佬的裤子尺寸比他大了一圈,套上去松松垮垮,夏颂白把腰带繫到最紧,还是一直往下滑。 看着床上的沈庭宗,夏颂白做了一下心理斗争,到底掀开被子,爬了上去。 他真的不是那种故意爬床的妖艷贱货qwq 他一进入被窝,就又哆嗦了一下,明明沈庭宗身上很热,但是好像拢不住热气,被子下面是一片冰冷。 第113页 就算是健康的人,这样睡一觉也要生病的。 更何况是本来就在发烧的沈庭宗。 夏颂白想要抱住沈庭宗,但沈庭宗的肩膀太宽,他侧着居然无法搂住,只好自己往沈庭宗胸口钻,拉着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然后小声地喊沈庭宗:「沈总……你抱紧我。」 沈庭宗烧得昏昏沉沉,一阵阵地发冷发热,怀中忽然钻进什么,柔软滑腻,似是最上乘的美玉,触手生温,还带着淡淡的牛奶香气。 耳边有人柔声喊他:「沈总,你抱紧我。」 像是梦,又如最疯狂的绮境。 沈庭宗下意识收紧手臂,将人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怀抱之中。 他听到一声低低地闷哼,似是被他抱得发疼,尾音带着颤抖,甜腻得要人命。 半睡半醒,理智漂浮在本能之外。 手指向内一拢,指尖陷入光洁肌肤,触手如同白瓷,那样柔弱,让人想要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又想要狠狠地彻底打破。 雨声零碎,浇得檐下蓝铃同金雀花颤抖,水珠沿着花瓣向下滚落,还未直起便又被压得坠了下去。 沈庭宗睁开眼时,勐地僵住。 怀中,夏颂白正沉沉睡着,只是睡得不安稳,眼睫轻轻颤抖,眼尾泛红,似是哭过,纤细的颈中因为被掐过,浮着一道红痕,看起来格外可怜,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他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迹。 他穿着的衬衫并不合身,太大了,半个圆润的肩头都露在外面,睡裤蹭开,衣摆捲起,露出柔韧的腰肢,腰同胯侧卧时,向下凹出一个特别微妙香艷的弧度,雪白的腰身上,全是被抓出来的鲜红指痕。 他睡起来很乖,手紧紧地搂着沈庭宗的手臂,两条长腿,一条蜷起,一条伸直,蜷起的那条,正好挤在沈庭宗两腿之间。 沈庭宗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高烧已经退了,他没有穿上衣,胸膛赤裸,肌肤和夏颂白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两人都是汗津津的。 夏颂白身上那股甜美的香气越发清晰分明,像是被蹂丨躏烘熟的果子,沉甸甸的汁水丰盈,已经可以供人採撷。 窗外雷声阵阵,沈庭宗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看着夏颂白,很久都没有动作。 夏颂白小小地呜咽一声,脑袋在他肩窝蹭了蹭,翻过身去,两瓣饱满的臀肉,贴在了沈庭宗的腰腹处。 沈庭宗眼眶发热,像是又在高烧,连指尖都微微颤抖。 他的手还搭在夏颂白身上,能感觉得到夏颂白单薄的小腹处,唿吸时一起一伏。 沈庭宗第一次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克制本能。 想要更进一步,想要离夏颂白再近再近,近到两个人之间,一点缝隙都没有。 他如溺水的人,又像是渴了太久,喉头上下滚动。 如果视线能有热度,大概已经能够燃烧。 沈庭宗到底还是起身,难得这样狼狈地匆匆离开,甚至不敢再看夏颂白一眼。 - 夏颂白照顾了沈庭宗一晚,到了清晨才勉强睡着。 梦里他也睡得不踏实,总感觉有什么将自己逼到了角落里,死死地抵着。 他有点难受,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睁开眼时,恰好看到沈庭宗下床,匆匆向外走的背影。 大佬醒了啊。 夏颂白头晕晕的,还没彻底清醒,看了一眼又躺了回去,乱七八糟地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幕。 ……好大。 呃,他不是故意看到的。 实在是沈庭宗的睡裤是浅灰色,本来很宽松,但是大概是出了汗,有点贴在腿上,一眼就看到特别清晰的线条,形状大小全都能够看到。 走起路来,甚至沉沉的,有些晃。 不愧是大佬。 不管是什么都这么厉害。 夏颂白想的有点热,把被子踢开一点。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脚步声,沈庭宗将门推开,慢慢地走了进来。 夏颂白本来想和他打个招唿,但是感觉到沈庭宗在床边站定,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夏颂白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只好装做是刚刚睡醒,睁开眼睛,一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一边说:「沈总,您醒啦?」 沈庭宗早就看出来他是在装睡,闻言笑了笑:「刚醒。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夏颂白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雪白小脸,尖尖的下颌抵在柔软的被子上,像是一轮柔美皎白的月亮:「姚秘书和我说,您一个人在这儿没人照顾。就让我带着医生来了。」 沈庭宗问:「医生呢?」 对啊,医生呢? 夏颂白也觉得奇怪:「昨天车子抛锚,怎么到现在人都没来。」 沈庭宗更了解这边的工作效率,倒是没有多吃惊:「车抛锚了,你是怎么来的。」 「走过来的呀。」夏颂白很随意,「我看就剩一点点距离了,反正在车上也是干等,就自己走过来了。」 沈庭宗沉默。 这栋宅子建在山崖上,大半边都是峭壁,只有一条路通上来,一到雨天,就泥泞不堪。 夏颂白就这么冒着大雨,一个人走了进来。 沈庭宗忽然伸出手,拉开被子,夏颂白吓了一跳,沈庭宗却只是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喉中的那一线红:「我掐的?」 夏颂白连忙解释道:「是我随便进来,当时光线太暗,您没认出我来。」 第114页 沈庭宗「嗯」了一声,微微笑了笑:「多亏有你,小夏。」 可他的眼底殊无笑意,反倒发红,带着深深的心疼和自责。 夏颂白故意开玩笑,想要缓和一下气氛:「您发烧的时候还喊我颂颂,怎么现在就又喊小夏了?」 沈庭宗垂下眼睛:「你喜欢我怎么喊你?」 夏颂白其实觉得无所谓,大部分人都喊他小夏,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才会喊他颂颂。 他和大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 夏颂白甜言蜜语说:「您喊的我都喜欢。」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大概是淋了雨,昨晚又没有睡好。 想起半睡半醒时听到的那一声低喘,沈庭宗刚刚洗澡时压下的火气,又勐地腾了起来。 他想叫他颂颂,又不止想这么叫,他想听更多,不只是在半睡半醒间。 后来的很多时候,沈庭宗总会变着花样喊他,喊他颂颂、宝贝、宝宝、老婆,翻来覆去地喊,问夏颂白喜欢自己喊他什么。 夏颂白被他折腾得神情恍惚,根本回答不上来,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哭泣一般的声响。他就亲一亲夏颂白的唇,让夏颂白髮出更多黏腻甜美的泣声。 沈庭宗声音也哑了下去,垂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好。」 夏颂白忽然发现,沈庭宗头髮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刚洗完澡。 夏颂白立刻道:「您怎么洗澡了,退烧了吗?」 沈庭宗没说话,夏颂白已经抬手去试他额上的温度,手搭在上面,还能感觉到比正常人微热的体温,但比起昨晚已经好多了。 夏颂白这才松了口气,忽然发现为了让他顺手,沈庭宗几乎是半跪在床前,任由他动作。 夏颂白:…… 完蛋啦。 他怎么能对大佬这么不客气。 夏颂白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能洗澡了,是通电了吗?」 他的指触碰时,那种玉石一样微微冰凉的质地让人陶醉。 沈庭宗几乎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有去抓他的手:「电路已经修好了。」 夏颂白不好意思:「沈总,我昨晚不是故意和您睡一起的。我找不到多余的被子,您又喊冷。对了沈总,您那个大门还是要换个锁,怎么一断电就全都自动解锁了,还好来的是我,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夏颂白其实不是一直这么多话,只是气氛莫名有些奇怪。 空气像是变得很热很沉,挤压过来,让人越来越喘不过气,有一种被大型捕食者盯上的紧张感。 自己吓到他了。 沈庭宗后退了半步,终于又戴上了那张温和的面具:「是啊,还好来的是你。我煮了热咖啡,要喝一杯吗?」 夏颂白说:「我喝不了太苦。」 沈庭宗微微笑道:「知道,会替你多放几颗方糖。」 门被打开又合上,空气里遍布的满满的张力忽然烟消云散。 夏颂白像是一尾自网中逃脱的鱼,并不知道自己差点遭遇了什么,只是觉得心头一松。 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沈庭宗已经替他烘干了。 ——连脱下来的内裤也是。 夏颂白简直脸红到爆。 雨真的太大了,他连内裤都湿透了。 昨天穿的是翻出来的未拆封的内裤。 大概是大佬的尺码。 他穿起来有点大,尤其是那里,总感觉松松垮垮的。 订做西装的时候,不是说他已经大于亚洲人平均尺寸了吗qaq 夏颂白把内裤手洗干净之后,也不好意思晾出去,拿烘干机胡乱烘干之后,塞到了自己包里。 出来的时候,沈庭宗已经煮好了咖啡。 咖啡气味香醇馥郁,夏颂白这种不太爱喝的人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厨房里,沈庭宗腰上围着一条黑色围裙,正在煎鸡蛋和培根,烤箱里涂了黄油的麦芬被烤的表面金黄。 看到他出来,沈庭宗问:「要芝士吗?」 夏颂白说:「两片。」 沈庭宗说「好」,夏颂白才反应过来:「谢谢沈总。您还生着病,不然还是我来吧。」 沈庭宗说:「马上就好,你先坐着等一会儿。」 老闆忙着他当然也不能闲着。 夏颂白很狗腿:「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沈庭宗笑笑:「那你去把沙拉脱水。」 做沙拉的青菜已经洗干净了,夏颂白从水里捞出来放到脱水器里,端起来研究了一下。 这个怎么用的? 身后,沈庭宗从他腰那里伸过手来,握着他的手,将脱水器转了个方向:「拉这里就好。」 男人的身体贴的很近,掌心比他的手背要热上很多,却在夏颂白察觉到什么之前,就已经松开了手,不过一触而已。 夏颂白乖乖「哦」了一声,把脱水器拉得哗啦啦响,他好像找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玩具,拉了半天,才恋恋不捨把青菜倒到玻璃大碗中,倒上了沈庭宗提前准备好的调料汁。 那边,沈庭宗已经将六只麦芬组装好,每一只里面都有三片培根和一只漂亮的太阳蛋。 夏颂白说:「是不是做的太多了?」 沈庭宗说:「不多。」 他很饿。 不只是身体上的。 夏颂白吃了一个半麦芬就吃不下了,不想浪费,端着咖啡,打算休息一下,把剩下半个努力吃掉。 第115页 沈庭宗想起刚认识的时候,夏颂白低血糖晕在他的怀里,被送去医院的时候,不想喝水,也是这样小口小口地舔。 沈庭宗将他的碟子端过来。 夏颂白正在发呆,慢了半拍:「诶?」 沈庭宗问:「吃饱了吗?」 夏颂白:「吃饱了。」 沈庭宗:「我还没有。」 说着,很自然地把那半个麦芬吃掉了。 大佬没吃饱吗? 看来生病这几天,一直没好好吃饭。 夏颂白被沈庭宗给带偏了,也没觉得沈庭宗吃自己剩下的东西有什么不对:「有胃口就好。我听说生病的时候,只要能吃得下饭,就说明病要好了。」 沈庭宗说:「我已经打电话去问了,昨天山道滑坡,他们被堵在山下上不来。」 夏颂白闻言一愣:「还好我提前上来了。」 不然大佬只能自己一个人熬一整夜了。 沈庭宗和他同时开口:「还好你没有遇到危险。」 如果他遇到危险,自己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夏颂白忍不住笑了:「沈总,您放心吧。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他笑得甜美漂亮,似是昨天的事,丝毫没留下阴影。 记忆慢慢浮上来,沈庭宗几乎能回忆起,昨天将他扼在怀中,他幼细的颈握在掌中,半跪在地上时,那种任由自己主宰掌控的感觉。 他那样柔弱、无害,肉丨体上,自己可以轻易地操纵摆布他。 可灵魂深处,只要他愿意,自己随时可以跪拜在他的脚边。 慢慢来,不要再吓到他。 沈庭宗微笑,将一切不可告人的心事妥善地隐藏起来问:「想参观一下这里吗?」 电力恢復正常,这栋百年的古堡终于恢復了应有的光彩,水晶吊灯打开的一瞬间,流光溢彩到了极点,夏颂白甚至低下了头,免得被晃到眼睛。 等适应了一下,他才抬起头来,重新看了过去。 沈庭宗介绍说:「这是一百多年前的工艺品了,每年都需要特殊的古董水晶灯公司来拆除清洗。」 夏颂白小小地「哇」了一声:「比我年纪大多了。」 想一想,感觉世界很奇妙。 一百多年前的东西,一百多年后仍旧熠熠生辉,就好像跨越了时空,和百年前的古人站在了同样的地方。 夏颂白问:「楼上那间大套房是主卧吗?」 沈庭宗说:「我每年只回来一次,所以只让他们打扫了一间客房。」 夏颂白很理解:「我找被子的时候看了一眼,那间屋子太大了,一个人睡是有点吓人。」 这种百年的古建筑,真的很适合拿来拍鬼片。 第39章 沈庭宗含笑领着他推开门进主卧参观。 里面仍是旧时装潢摆设, 洛可可式的装修金碧辉煌,金色的丝绸床幔上绘制着繁复的花纹,因为时间太久, 微微褪色。 家具上都落着薄薄的灰尘, 唯有床边小桌上放着的一瓶玫瑰花, 花瓣上水珠犹鲜,被插入瓶中不超过三天。 是大佬插的花吗? 夏颂白视线在玫瑰上停顿, 沈庭宗说:「楼下有玫瑰花圃, 我来的时候,每天都会换一束新鲜玫瑰。」 夏颂白好奇:「这里还有人住?」 沈庭宗语气温和说:「这是我母亲曾经住过的房间。」 夏颂白怔了怔。 沈庭宗看出他的差异, 并没有解释, 含笑问他:「想去看看玫瑰花吗?」 大雨终于停歇, 日光破开云层, 投下金色光影。 风有些大,自山崖下的海上吹来,带着大海特有的咸腥气息。 夏颂白的衣摆被风吹得飒飒作响,一头柔软的黑髮被吹得有些凌乱。他拿手指拨开挡住眼睛的髮丝,沈庭宗换了个位置,站在他的左侧。 刚刚病好, 沈庭宗穿了一件羊绒大衣, 衣长接近脚踝, 衣领处为了一圈同样漆黑的皮草, 宽肩束腰,很有制服那种庄重肃然的俊朗持重。 他整个人比夏颂白高了一头, 肩膀更宽, 站在风来的方向,替夏颂白挡住了大部分的风。 夏颂白随便地裹了一件白色的毛线外套, 整个人被风吹得都毛茸茸的,沈庭宗替他挡风,他道了声谢:「沈总,您不冷吧?」 要是以前,沈庭宗只会说冷或者不冷。 但今早的一幕实在太过刺激震撼,沈庭宗心底某种东西,似乎轰然松动倒塌,涌动的情绪澎湃而汹涌,他忽然不想再克制自己。 沈庭宗伸出手来,握了握夏颂白的手指:「不冷。」 夏颂白觉得这个动作怪怪的,但是这样确实能直观感觉出来,沈庭宗的体温比他还要高一点,肯定没有被风吹得发冷。 尤其是沈庭宗不过是握了一下,就把手放开了。 夏颂白在心嘲笑自己大惊小怪。 怎么会觉得大佬是故意想和他肢体接触啊。 大佬单身三十年,长相家世没问题,身体也没问题,不谈恋爱只能是因为他不感兴趣。 自己这样一个小炮灰,大佬不要觉得自己想占他便宜就好了,难道还会觉得大佬对他有意思? 夏颂白笑了笑,但是笑容里又多了点复杂的情绪。 沈庭宗问:「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没什么。」夏颂白摇摇头,「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第116页 「当然。」 玫瑰花圃占地面积极大,几乎一眼望不到边际,说是玫瑰花园更为合适。巨大的黄铜双开大门矗立花园前方,日光经过折射,落入花海之中,不必走近,浓郁的玫瑰香气已经迎面扑来。 花园正中,白玉石雕刻而成的墓碑沉默宁静。墓碑上贴着的照片经歷风雨,仍旧鲜活生动,少女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模样,眉目秀丽婉约,一双灰紫色的眼眸,明亮可比天上星月。 夏颂白下意识看向沈庭宗,沈庭宗唇边含笑,温柔地凝视照片:「这是我的母亲。」 沈夫人? 夏颂白特意查过沈家资料,沈夫人并不是这样一张异域的长相。 沈庭宗不必他猜测,便已经为他解答:「我母亲和沈修礼是露水情缘,意外生下了我。母亲那时才知道,原来沈修礼早已有了妻儿,对她不过是见色起意。」 沈修礼,上一代的沈先生。 沈庭宗生理意义上的父亲。 夏颂白皱眉,不好评判长辈,只能婉转道:「伯母真是一朵鲜花。」 可惜插在了牛粪上。 他阴阳怪气的时候,不像一般人那样刻薄可憎,眉头皱着,漂亮的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同仇敌忾,就好像无论对错,都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 沈庭宗轻轻地笑:「是啊,我母亲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夏颂白好奇:「但是沈总,您不太像是混血。」 「我母亲是葡中混血,到了我这一代,葡国血统更淡,只有眼睛颜色和她相近。我母亲经常端详我后遗憾,说我没有继承她的三分美貌。」 夏颂白立刻小小地拍了一记马屁:「一定是您小时候没长开,现在长得这么帅,伯母看到,肯定满意。」 怪不得大佬那里那么大。 自己超过的是亚洲平均尺寸,可大佬是混血诶! 比自己大也是应该的。 夏颂白问:「沈总,那您小时候就是在这里生活的吗?」 「嗯。我母亲的祖上是葡萄牙王室,后来王室被推翻之后,流散到了世界各地,我母亲这一支仍旧留在葡萄牙国内,这栋庄园就是我母亲继承的财产之一。」 夏颂白:「哇,您的母亲是位公主,那您就是小王子了。」 沈庭宗忍不住看他,看他鲜红的唇和雪白的脸,他才是真正的小王子,天真、快乐,聪慧却不世俗。 夏颂白又问:「您每年一个人待在这里,是为了陪陪伯母吗?」 沈庭宗说:「她怕寂寞,却又不想离开这里……她去世前和我说,不要我一直陪着她,只需要在每年雨季,回来看看她就好。」 夏颂白毫不犹豫:「沈总,我也可以陪您回来看伯母的。」 说完觉得不太合适。 他一个小助理,陪着大佬回来干嘛? 夏颂白改口:「当然,您要是觉得我打扰到您,我也可以在城里等着您。」 沈庭宗忍不住笑了:「不打扰,我很喜欢有你陪着我。」 风吹得千万朵玫瑰发出簌簌的响声,似是浅吟低唱。沈庭宗望向他的眼,也如星辰大海。 夏颂白觉得面上一热,居然不敢看沈庭宗的眼睛:「墓碑好像被雨淋脏了,有清洁工具吗?」 沈庭宗不逼迫他,顺着他的话转开视线:「我去拿。」 夏颂白站在原地,扇了扇风,这才觉得脸上的热意散了一点。 反正闲着没事,他索性蹲下去,拿自己的袖口擦了擦墓碑上的泥泞。 照片里的少女温柔地端详着他,夏颂白小声地自我介绍:「伯母你好,我叫夏颂白。我是沈总手底下的实习生。沈总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我们公司所有人都喜欢他。而且您放心吧,我观察了一下,沈总他现在和您长得有六分像,和沈修礼只有一点点像。」 少女依旧安静,夏颂白的心却平静下来。 寂静的玫瑰花海,簇拥着一片蔚蓝的海,大理石墓碑被擦得干净,雪白永恆地停留在此处。 日光破开云层,映照在夏颂白的身上,夏颂白半跪在墓碑前,神情专注,侧脸在澄澈光线中,是一种透明般的颜色。 沈庭宗静静地望着他,一时竟然不捨得打扰。 夏颂白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沈庭宗站在那里,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沈总,我已经擦干净啦。」 沈庭宗「嗯」了一声,走过来,在夏颂白面前俯下身去,替他将膝头沾着的泥土拂去。 夏颂白连忙道:「我自己来就好。」 沈庭宗说:「我第一次被带回沈家的时候,路上想要逃走,跳车摔了一身土。沈修礼只嫌我脏,说我不识礼数。只有我大哥上前,替我把身上的灰拍干净了,又带我去换了一身衣服。」 那时的天空,远比今日要阴霾得多,而他却远不如现在高大,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奢华的沈家大宅,一切都是陌生而冰冷的,他浑身是伤,因为刚刚失去了母亲,对于一切,都抱着警惕和恨意。 「后来我才知道,是大哥一定要沈修礼去接我回来,大哥和他的母亲都是好人,他们耐心地教养我,爱护我,并没有因为我的出身而嫌弃我。」 大哥去世时,沈钊恰好和他当初被领回沈家一个年纪。 当初沈庭钧为他费尽心力,悉心教导,他便也同样如此,养育沈钊。如同轮迴,又如宿命,血脉将他们连结,年少的孩子渐渐成人,他的使命完成大半,一切都如计划一般前行。 第117页 唯独遇到夏颂白一刻,万事万物,生机勃发,命运脱离原本轨迹,他明明答应了沈钊,可却又食言。 夏颂白不知道他心中情绪复杂,柔声说:「沈先生是个好人。」 「大哥真的很好。」沈庭宗自失一笑说,「论胸襟,我不如他。」 大哥一心为他,为了沈家,甚至为了理想,可以奋不顾身。 他却瞻前顾后,心思不属。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绪,席捲而来,将他割裂成两半。一半铭记大哥教诲,铭记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要好好养大沈钊,要报答大哥。另一半,却涌动着欲望和渴求,一波波推升蔓延,直至淹没所有的理智。 他总觉得那些澎湃的情绪只是激素分泌的冲动,总有消散之后的克制冷静。 可原来不行。 玫瑰香气馥郁,如淡粉色的烟云,沈庭宗知道自己从未被蛊惑,从来是他一人,刻舟求剑般渴求着一瞬的触碰。 沈庭宗说:「颂颂,我想要做一件事,或许会言而无信,背弃我曾经做出的决定。」 夏颂白毫不犹豫,灿烂一笑:「每个人都在改变,每个决定都是最适合当下的。您那时那样想,时移世易,改变了想法也不奇怪。」 沈庭宗神色一动,看向夏颂白:「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他突然这样问,夏颂白只以为他是回忆往事,触景伤情,当然要安慰鼓励他:「当然啦!沈总,我和您的想法完全一致!无论您想做什么,我都完全支持您!」 原来大佬也有这么脆弱感伤的一面。 夏颂白感觉自己又窥见了沈庭宗不为人知的一面,忍不住翘起唇角,似乎和沈庭宗之间,多了无形的默契。 沈庭宗望着他,眼中情绪翻涌万千,许久,却又归于平静,只留下温和无害的表象,同样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不是夏颂白要诱他成瘾,是他自己,执迷不悟。 - 当天下午,山道总算被清理出来,医护人员赶到,替沈庭宗和夏颂白做了检查。 沈庭宗的高烧已经退了,夏颂白则有点感冒,本来还以为医生会给他开药,没想到医生留下一个小护士:「喝两碗姜汤发发汗就好了。」 …… 在异国他乡听到煮姜汤,感觉好违和。 不过夏颂白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他昨天来的时候,大佬为什么那么如临大敌的,要不是自己反应快,大佬是真的会拧断他的脖子。 夏颂白在国内待久了,完全没有这种安全意识。 原作里也没写有这种剧情啊? 想不明白,夏颂白捏着鼻子喝姜汤,转头忽然看到窗外,有个人正弯着腰,脸贴在窗户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参观动物园里什么稀奇古怪的动物。 夏颂白:噗—— 夏颂白没忍住,一口姜汤喷了出来。 那人见自己被发现了,笑眯眯沖他招了招手:「小夏是吧?我是何郊,何邵他哥。」 怪不得看起来有点眼熟。 何家两兄弟长得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夏颂白擦了擦嘴巴,有点尴尬:「何先生,您是要找沈总吗?」 何郊说:「哈哈,没有,我特意来看你的。」 夏颂白:? 夏颂白疑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郊刚要说话,姚秘书忽然从天而降:「何先生,您怎么在这儿?沈总找您半天了。」 何郊背后一僵,有点遗憾地对着夏颂白做了个鬼脸,这才施施然走了。 夏颂白惊喜道:「姚秘,您总算来啦!」 姚秘书说:「这两天一直雷暴天气,总算今天雨停了我才能过来。这两天辛苦你了。」 夏颂白说:「不辛苦,还好您让我来了,不然沈总被困在这儿,一个人可怎么办。」 姚秘书笑眯眯说:「今年年终,给你多发一份奖金。」 夏颂白欢唿:「姚秘圣明!那姚秘,我什么时候回去啊?」 姚秘书派他来,就是为了照顾沈总的,现在他们都过来了,不就不需要他了。 姚秘书却说:「沈总那边还有你的任务,你先好好养病。」 大佬还需要他? 夏颂白有点好奇,又有点开心。 姚秘书笑笑,又鼓励他两句,这才走了。 会客室内,何郊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坐在联排沙发上,问沈庭宗:「我听说,这次没有你这个小朋友,你就得烧傻了。你打算怎么感谢人家?」 沈庭宗没理她,何郊又说:「抓来的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沈庭宗问:「抓了几个?」 姚秘书低声道:「十三人小队,当场击毙了七名,四名自杀了,还有两个活口。」 这事儿是何郊一手操办的:「要我说,他们还是小瞧你了,居然敢只派十三个人就想干掉你。你故意在葡萄牙拖了这么久,给他们机会他们也把握不住啊。」 国内治安太好,就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沈庭宗每年都要回来祖宅祭拜,是难得的机会,山道崩塌,电路中断,大门失灵自动开启,一环扣一环,只想置沈庭宗于死地。 沈庭宗并不意外,只说:「他们能动电路和门锁,内应比我们想像中要有本事。」 「已经抓到了。」何郊打个哈欠,「你和你家小朋友甜甜蜜蜜的时候,我和老姚可没闲着,一天一夜都没睡了。」 第118页 沈庭宗看何郊一眼,何郊嘿嘿一笑:「你那个小朋友长得确实漂亮,老沈,行啊,一树梨花压海棠啊。」 沈庭宗淡淡道:「你要是真这么闲,南非那边有个项目正好缺人。」 何郊闭嘴了,沈庭宗又对姚秘书说:「明知道可能有危险,你把夏颂白送过来做什么?」 这话对于沈庭宗来说,已经算是很重的话。 姚秘书连忙解释:「我只是怕您一个人没人照顾。」 沈庭宗道:「这样的事,不准再有第二次。」 姚秘书连忙应是,冷汗一时连背嵴都湿透了。 何郊也被吓到了,难得安静了半天。 等出来之后,何郊和姚秘书难兄难弟似的拍了拍肩膀:「老姚啊,你受委屈了。」 明明是为了老沈的幸福着想,这个沈庭宗,真是放下碗就骂娘。 还好他不是皇帝,不然真干得出烽火戏诸侯的事来。 - 何邵最近改邪归正,身边莺莺燕燕少了不少,弄得他的狐朋狗友都问他是不是不行了。 懂什么,这些庸脂俗粉看多了,还是小夏最好。 何邵让他们都滚,看看角落里坐着的沈钊,往他身边一坐,唉声嘆气:「小夏怎么还不回来?」 沈钊没搭理他,自己拿着杯子喝酒,何邵看他喝的面不改色,还以为是什么低度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毫无防备地仰头一灌,差点被辣死。 何邵咳得差点死了,沈钊总算抬手,在他背后重重拍了两巴掌,何邵缓过劲来,给沈钊竖了个大拇指:「你牛。」 一个人躲在角落喝闷酒,真有他的。 沈钊狭长眸子扫他一眼,眼底冷而淡,看起来极难接近,包厢里面灯红酒绿,一群二世祖说笑玩乐,可他这边却冷冷清清,大家默认不敢来打搅。 何邵觉得找到了知己:「唉,我说阿钊,你就不能给小夏打个电话?你二叔明明都把小夏借给咱们了,怎么又给要回去了。」 沈钊握在酒杯上的修长手指收紧一点,却只说:「二叔让小夏过去,肯定是有正事。」 「那你打个电话,问问小夏累不累。」 沈钊沉默片刻,到底说:「那你不许乱说话。」 何邵连忙保证,自己绝不乱说话。沈钊扫了周围一圈,淡淡道:「都闭嘴。」 他声音不大,但是具有绝对掌控,包厢内居然真的鸦雀无声,一群谁也不服的二世祖,在他面前却很听话:「阿钊,怎么了?」 「我有事,你们换个地方玩。」 二世祖们面面相觑,到底什么也没敢说,真的都退了出去。 沈钊又抓了抓头髮,把扯开了的领口系上扣子,问何邵:「看得出我喝酒了吗?」 何邵:…… 何邵无语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怕老婆。人小夏会在意这个吗?」 小夏他……不会在意的。 沈钊眼神黯了一点,何邵却没注意到,抢过沈钊手机,不由分说打了个视频过去。 沈钊阻拦不及:「喂!」 电话那头,夏颂白已经接起了视频:「阿钊?」 视频那边,天光正好,天海一色,蔚蓝如同浅碧色琉璃,浪涛起伏,雪白泡沫沖刷沙滩,金色的阳光跳跃不定。 夏颂白穿了件亮粉色的花衬衫,里面是件白色的工字背心,这样的配色很艷俗,但他髮丝全部向后捋去,露出整张光洁雪白的小脸,不但不显得俗气,反倒格外的亮眼,有种美玉无瑕的活色生香。 何邵喉结下意识上下滚动一下,眼神落在夏颂白玉石一样漂亮的锁骨上。 夏颂白也看到了他,和他打个招唿:「邵哥也在啊。你们一起干什么呢?」 沈钊把手机抢回来,对夏颂白笑道:「我们在外面聚会,你不在,总觉得缺点什么。」 夏颂白哈哈大笑:「是吧?我还是很重要的嘛。」 他当然重要。 沈钊视线一点都不捨得从夏颂白身上移开,问他:「这是在哪?」 「斯里兰卡的海边。」 夏颂白腰上挂着只小鸭子的救生圈,但他腰太细,救生圈总往下掉,正好卡在胯骨,把他的细腰和蜜桃一样的臀分隔得格外明显。 何邵插嘴:「怎么跑那儿去了?」 「沈总有正事,说用得上我,就带我一起来了。」 夏颂白有点心虚。 当时沈庭宗说难得一起出来,问他想不想去哪逛逛,葡萄牙雨季天天灰濛濛的,他随口说想去海滩晒晒太阳,第二天沈庭宗就带着他坐私人飞机到了斯里兰卡。 到了之后夏颂白才知道,沈庭宗其实是有正事要谈,本来约的是在义大利的佛罗伦斯,但是现在义大利那边只有十几度的天气,去海边玩太冷,沈庭宗就把见面地点给改到了斯里兰卡。 因为他一句话,整个场所、安保、行程全都要改。 夏颂白真的很怕被负责这些事的打工人揍qaq 不过海边真的挺好玩的。 何邵插嘴:「你怎么不早说喜欢海边,下次我带你去夏威夷,我在那儿有个岛。」 夏颂白很捧场:「哇,邵哥,你居然是岛主。」 何邵得意:「那当然了……」 话没说完,就被沈钊给推开了:「小夏,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夏颂白说:「不知道呀,大概得等沈总忙完吧。」 第119页 那边,似乎谁在喊他,夏颂白回过头去,冲着另一边甜蜜一笑:「沈总。」 沈庭宗穿着纯色的衬衫,戴着墨镜。他站在不远处,没有走近,笑着问夏颂白:「在和谁聊天?」 「是阿钊。」夏颂白说,「沈总,您要和他打个招唿吗?」 沈庭宗只笑笑:「你们聊。马上就要浮潜了,你要去吗?」 夏颂白立刻道:「要去要去,沈总您等等我。」 他说着,迫不及待地对着镜头挥了挥手,雪白柔软的手臂反射着日光,白得极为晃眼:「我先走啦,喊我去玩浮潜了。」 沈钊微笑说:「注意安全。」 夏颂白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我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 他正说着,踩到了沙滩上挖出来的坑,差点摔倒。 还好旁边伸过来一条手臂,将他揽入怀中。 手臂的主人没有入镜,只能看到标准倒三角的肩腰,身形高大笔挺,揽着夏颂白时,似乎将夏颂白整个人都禁锢在了怀中。 夏颂白心有余悸:「谢谢沈总……」 视频挂断,沈钊凝视着手机,许久没有说话。 何邵倒是心满意足:「我就喜欢小夏这种类型,什么时候都是开开心心的,看得我也感觉自己亮起来了。阿钊,你发什么呆呢?」 心内的不安一波高过一波,沈钊收紧手指,手机的边角深深地烙在掌心,他感觉不到疼,只是喃喃说:「我……我有一个很荒谬的猜测。」 何邵问:「什么?」 沈钊没有说话,脸色却越发难看。 ——他觉得,二叔也喜欢夏颂白。 第40章 沈庭宗扶着夏颂白, 问:「怎么了?」 夏颂白晃了晃手机:「没信号了。我还没和阿钊说再见呢。」 沈庭宗笑了笑:「阿钊不会介意的。」 也是,他可是阳光开朗的好狗狗。 沈庭宗说:「让你跟着教练练习,潜水的注意事项你都记住了吗?」 夏颂白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过来:「记得清清楚楚!沈总, 我听教练说, 这边水下的珊瑚礁群特别漂亮。」 沈庭宗笑道:「走吧, 等你下了水,就能看到了。」 夏颂白美滋滋跟着沈庭宗上了游艇, 乘风破浪往深海方向开。 去的路上, 夏颂白换上了潜水服,面镜戴在头上, 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 看到沈庭宗也已经换好了衣服。 说实话, 潜水服穿在身上看起来挺好玩的, 但沈庭宗身材好到爆炸,潜水服的胶皮紧紧包裹在身上,能看得到一块一块清晰的腹肌形状。 大腿肌肉线条更是练得完美,力量感十足,上半身和下半身接近黄金比例,和同样身高的人比起来要更为高挑清瘦, 并没有肌肉太大造成的笨拙感, 站在一群工作人员中间格外显眼。 夏颂白忍不住又拿自己和沈庭宗比了一下, 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再次下定决心,要去健身。 沈庭宗看到他来, 走过来, 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歪了的面镜:「待会儿下到海里,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和教练。」 夏颂白说:「您放心吧。」 他很惜命哒。 沈庭宗笑了笑,示意教练一直跟在夏颂白身边。 夏颂白还是第一次潜水,下水前还有些紧张,等整个人叼着唿吸阀慢慢往水下潜的时候,紧张感完全淡去了,只留下尝试新鲜事物的激动。 旁边教练示意他控制好自己的唿吸速度,夏颂白稳了稳心神,调整唿吸,防止氧气消耗太快。 他们下水的位置很好,游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大片的珊瑚群,夏颂白之前以为珊瑚群都是红色,现在亲眼看到才知道,居然是五彩斑斓的。 夏颂白忍不住往下游,教练连忙跟上去,生怕他胡乱触碰海洋生物。夏颂白却很谨慎,在安全距离就停下。 不远处,沈庭宗也游了过来,手势问他遇到什么事了。 夏颂白比了个安全的手势,游过去,搂住沈庭宗的肩膀。 在水下,他终于和大佬一样高啦! 隔着面镜,夏颂白感觉到沈庭宗对着他笑了笑,反手搂住他的腰。 浮力作用下,夏颂白感觉自己向上漂浮,却被沈庭宗的手牢牢定住。两人在水下并肩立起,对面的教练示意他们稳住,然后举起水下相机,拍下他们之间第一次单独的合影。 夏颂白又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恋恋不捨地浮上水面。 沈庭宗先他一步,已经上了船,正在擦头髮。夏颂白抱着救生圈,漂在水面上,笑着喊沈庭宗:「沈总,我明天还能来潜水吗?」 沈庭宗问:「喜欢上潜水了?」 夏颂白笑着点头:「感觉水下好漂亮。」 沈庭宗微微一笑,看着夏颂白在水中懒洋洋地泡着。没有风浪,海水蓝得几乎凝固,似是打磨得圆润剔透的宝石,夏颂白脱了潜水服的上衣,浮浮沉沉,水色之间,只能看到隐约的一片雪白。 沈庭宗眯起眼睛,夏颂白忽然脚下一蹬,很利落地翻身上了旁边的摩托艇,把摩托艇上的教练都吓了一跳。 夏颂白哈哈笑了起来,头高高地扬起,水珠沿着他精緻的面颊滚落,落到尖尖的下颌时,颤抖着,终于坠入了两道锁骨中间的凹陷处。 他很白,白得反光,潜水服堆在腰间,胸口两点是蜜桃尖尖一样粉嫩多汁的颜色。 第120页 教练递来救生衣,他随意地套上,只有两条纤细白皙的手臂仍旧露在外面,而那过于秾酣的一抹粉色,终于被遮住,无法窥探到了。 沈庭宗听到他笑着说:「沈总,我去兜个风。」 沈庭宗想要开口,嗓子居然哑了一下。 快艇已经破开海浪沖了出去,只有他的背影,还在视线之中久久未曾散去。 夏颂白今天玩得过瘾,开始还坐在教练后面,让教练开船,后面胆子大了,自己一个人开着摩托艇冲浪,回到岸上之后,嗓子都喊哑了。 天已经沉下去,沈庭宗换上了一套白色的亚麻衬衫和浅棕色的长裤,看起来比他平常要温和得多。夏颂白坐在沙滩上,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任由海水沖刷过来。 他的脚趾精緻圆润,沾了沙子,被海水洗得干干净净,连指甲盖都泛着粉色。 沈庭宗说:「这样会着凉。」 夏颂白耍赖:「沈总,我累了。」 沈庭宗说:「回去再休息。」 夏颂白翻了个身:「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沈庭宗说:「那我抱你回去。」 夏颂白还以为沈庭宗在和他开玩笑,也笑着说:「好呀,您能直接把我抱起来吗?」 沈庭宗居然真的弯下腰来,作势要来抱他。 夏颂白吓了一跳,一骨碌翻起来,刚直起身来,却被沈庭宗按着肩膀,又推了回去。 夏颂白两只手肘撑在沙滩上,腰身悬空,本来就不太好发力,被沈庭宗一推,根本用不上力气,只能僵硬地半躺在那里。 他的头扬起,茫然地看向沈庭宗。修长的颈和胸膛绷成一条漂亮的线,眼睛被风吹了,湿漉漉的,看起来任人宰割一样。 沈庭宗按着他,并没有接着做什么。 光线昏暗,沈庭宗的眸浸在深深的夜色里,让人看不分明。 夏颂白下意识喊:「沈总?」 沈庭宗笑道:「不是说要我抱你起来?」 他的语气自然,像是只是开玩笑。 夏颂白也笑了起来:「我说说而已。」 沈庭宗拉住他的手,重新将他拉了起来,夏颂白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沙子,往前走了几步,鬼使神差地,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沈庭宗。 沈庭宗手肘里搭着替他拿的外套,另一只手里拎着一只喝了一半的椰子,夏颂白自己都忘了,怎么这么顺手就递给了他,刚想接过来,却看到沈庭宗的眼里的神情,并不像是刚刚只是一个玩笑。 夏颂白心莫名地战慄了一下,像是远古时的人类,在面对勐兽时,要快点远离,这样的直觉通过dna一代代传递下来,如果夏颂白能够读懂就能知道,沈庭宗看着他的眼神,是想要把他吃掉。 用另一种方式。 有人忽然喊他:「夏先生。」 夏颂白忽视掉直觉的警醒,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宁清?」 居然是好久不见的主角受! 自从和廉晟接触婚约之后,夏颂白就已经把他和宁清忘了个一干二净。 开玩笑,他又不是受虐狂,没兴趣时不时回忆一下曾经的倒霉经歷。 现在看到宁清,以前那种不爽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但夏颂白对事不对人,还是对宁清露出个淡淡的笑来。 宁清其实开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那天和廉晟打了电话自取其辱之后,他上网看了才知道,自己和家人被全网谩骂。 这太可怕了。 他一直以为独来独往,不喜欢和任何人深交,大部分朋友,都是主动前来结交他的。所以他虽然朋友不算太多,却每一个都对他很好,他根本没有体会过,被这么多恶意包裹的感觉。 所以他……到底还是重新拨通了罗宾的电话。 罗宾果然如同许诺过的那样,很快出现在他身边,将他带离了那让他痛苦绝望的地方,甚至还抽出时间,陪同他一起来到这里度假散心。 可宁清没想到,会在这片沙滩上,看到夏颂白! 罗宾不是告诉他,整片沙滩都被人给包了下来,就算是他们,也只能在外围逛一逛吗。 宁清很清晰地知道,罗宾的财富权力有多么的显赫,能让这样权势滔天的人,都退让忌惮的人物,怎么会和夏颂白在一起? 一个被退婚的人…… 宁清脑子里有些乱,他听到夏颂白问他:「这是你男朋友吗?」 身后的罗宾好像说了什么,夏颂白笑了起来,声音柔软甜蜜,像是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反正比和廉晟在一起好多了。 夏颂白很宽容,他只讨厌廉晟,对宁清没什么感觉。 现在看宁清也脱离了廉晟,甚至有一种诡异的欣慰。 他就知道,不会有人真情实感地喜欢廉晟那种暴力超雄男嘛。 宁清身后的男人,有金色的头髮和一双蔚蓝的眼睛,五官带着日耳曼人种特有的立体。 看到夏颂白时,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从宁清身后走出来,向着夏颂白伸出手来:「你好,我是清清的朋友。」 宁清闻言一怔。 很多时候,宁清都很感谢罗宾,最感谢的还是罗宾至今都没有违背他的意愿,碰过他一下。他愿意将罗宾当做朋友,却无法接受罗宾的爱意。 但……但现在听到罗宾说他们只是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宁清的心里却莫名地酸涩。 第121页 恰好此时,沈庭宗走了过来,问夏颂白:「遇到认识的人了?」 夏颂白说:「对啊。」 何止是认识。 差点就因为这个人被抹布了。 沈庭宗替他拢了拢有些敞开的衬衫领口,视线扫过罗宾时,眉头挑了一下。 罗宾热切道:「沈先生,居然在这里遇到您了。」 沈庭宗刚要说话,罗宾抢先道:「叫我罗宾就好。」 两人对话听起来很正常,似乎只是初次见面的寒暄。 夏颂白说:「祝你们玩得开心哈。」 等离开他们之后,夏颂白小声问沈庭宗:「您和那个罗宾,以前就认识?」 沈庭宗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夏颂白:「他看到您,一眼就认出来了。」 而且态度很恭敬,就差让大佬直接喊他小罗了。 夏颂白实在是一个很聪明敏锐的人。 沈庭宗喜欢和聪明人对话,因为不用费多余的口舌。 他微微笑道:「他姓罗素,是德国贵族。」 哇,宁清的新男朋友居然还是贵族后裔。 要是几百年前,廉晟在他面前是不是还要下跪。 夏颂白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宁清和罗宾还站在原地。 罗宾看到他回头,对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配着金髮碧眼,格外英俊。 夏颂白:? 夏颂白有些狐疑,装作没看到,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 - 罗宾看着夏颂白的背影,有些回味。 他对亚洲人情有独钟,因为他们纤细、娇弱、美丽而神秘。 当他看到宁清的时候,虽然宁清的长相併不完全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但他莫名地仍旧被宁清所吸引,甚至用了不少手段,才把宁清抢了过来。 有总比没有好,聊胜于无,带在身边解闷也挺有意思。 可刚刚,夏颂白只是站在那里,穿着件艷俗的衬衫,可肌肤白得胜雪,黑髮血唇,大大的眼睛圆而挑,又清澈又妩媚,整个人都像是为罗宾量身定做的一样,长相完完全全符合罗宾的口味,连喉结附近那一颗艷色的小痣,都让罗宾目眩神迷。 就像是一道闪电划下来破开了迷雾,罗宾看了一眼宁清,忽然发现,身边的人是那么令自己难以忍受。 真是晕了头,怎么会带这样一个人在身边? 罗宾反覆回味着夏颂白,旁边的宁清却也咬着唇,没有察觉到罗宾异样的眼神。 刚刚那是……沈庭宗?! 居然是沈庭宗! 他跟在容澜身边这么久,高官显贵也见了不少,可是没有一个,能有沈庭宗身上那种矜持内敛的贵气,哪怕是穿着休闲随意,可就是没有人会把他当做一个普通人来对待,他生来就好像要凌驾在所有人之上,却让人无法去反抗。 人都会慕强,宁清也不例外。 看到沈庭宗本人的时候,他才知道,廉晟和罗宾有多么的稚嫩肤浅。 这样一个人,站在夏颂白身边时,眼神却是那样的温柔,替夏颂白整理衣领的动作熟稔自然,就好像和夏颂白的关系亲密无间。 夏颂白……沈庭宗……廉晟…… 宁清对夏颂白一直很愧疚,因为哪怕他逼不得已,却也从夏颂白身边夺走了廉晟。 但有一些很隐秘的时刻,他的心底却又有种骄傲。 哪怕他的出身、长相都不如夏颂白,但夏颂白心爱的人,却只喜欢他。 他到底,还是赢过了夏颂白。 可现在,那种胜利的骄傲,却摇摇欲坠。 罗宾无趣地说:「走吧,回去。」 宁清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酒店客房,宁清总算打起精神,防备罗宾又要找藉口和他睡一间房间。 罗宾果然说:「刚刚那个男孩儿……」 宁清下意识说:「不行。」 罗宾:「什么?」 宁清这才反应过来,罗宾不是想要进自己房间。 宁清脸涨红了,低声问:「没什么。」 罗宾才不在意他这些复杂的心情:「刚刚那个男孩儿,叫什么名字?」 「你说夏颂白?」 罗宾说:「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而后便迫不及待地转头离开。 留宁清一个人怔怔地站在房门前,心底五味杂陈。 - 夏颂白不知道,自己的出现,让宁清辗转反侧了一整晚。 宁清这种心思细腻的类型,也只有廉晟那种霸总能治得了。 原作里,宁清因为一点小事忧郁伤神的时候,廉晟的做法很直截了当—— 做一晚上,把宁清做晕过去。 这样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原作读者都觉得他们两个张力满满,超级带感。 夏颂白:…… 不是,原作到底发在哪? 绿江不能播吧。 夏颂白一点心事都没有,玩了一天,累得一躺下就睡着了。 睡醒发现手机上多了个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张自拍,金髮碧眼的男人,骑在一匹马上,看起来风度翩翩,英俊潇洒。 罗宾? 夏颂白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这匹马,看起来好贵。 感觉比雪团血统还要好。 夏颂白有点心虚,有种背着家里的糟糠妻在外偷吃的感觉。 第122页 他又深情地看了一眼那匹特别漂亮的黑马,忽视了罗宾的好友申请。 他可不想又掺合进宁清和他的男人的爱恨情仇了。 罗宾发送好友申请后,半天都等不到夏颂白的回覆。 他有些着急,心里又像是被猫挠了一样。 手机里,宁清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早餐,罗宾敷衍地回覆:「今天有事,你自己逛逛。」 他现在对宁清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要不然把他送回国吧? 外面忽然有人敲了三下门,不是请求,而是通知,在罗宾还没应答的时候,大门已经被推开来。 门外,身材姣好堪比超模,同样金髮碧眼的女秘书用德语说:「先生找您。」 罗宾下意识站起身来:「我这就去。」 女秘书看他一眼:「那是五分钟之前的事,现在你不必去了。」 罗宾赶快翻看手机,果然看到五分钟之前,秘书给他发消息,让他来顶楼的套房一趟。 一瞬间,冷汗就涌了出来,罗宾结结巴巴解释说:「我没看到。」 「没关系。」女秘书含笑道,「先生说,您也可以离开了——带着您的黑髮小婊子一起。您应该知道,先生很讨厌这些亚洲人。」 罗宾说:「我只是……我没想到父亲会看到……」 女秘书不再理他,转身离去,身后跟着的保镖们已经涌入房内,替罗宾收拾好行李。 隔壁的宁清听到声响,出来时恰好遇到女秘书,他不安地询问:「怎么了?」 女秘书神色淡漠,涂了红色蔻丹的手指轻轻遮住鼻子,似乎宁清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息,让她很是困扰:「没什么。祝你玩得愉快。」 语气轻蔑嘲讽。 宁清一僵,下意识挺直了背嵴。 他知道罗宾的家人似乎很不喜欢他,他也并没有打算自讨没趣。 可现在,他们却已经找上门来。 自尊不允许宁清继续待在这里:「我已经决定回国了。」 女秘书微笑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宁先生,你终于做了一个正确的抉择。需要我们帮你收拾行李吗?」 宁清说:「我不会赖着不走……」 话音未落,女秘书已经当他不存在一样带人走了。 这样的羞辱,令宁清红了眼眶,再也忍不住,转身回了房间,想要订机票回国。 却发现自己帐户里的钱,并不够买一张跨国机票的。 宁清:…… 眼泪无声地沿着面颊滚落,虽然家境不好,但宁清其实在生活里,一直被人捧着。 这是第一次,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举步维艰。 - 今天沈庭宗有正事,要开一场会。 以夏颂白的等级,还不够格进去旁听,姚秘书大手一挥:「玩去吧。」 夏颂白谨遵圣旨,又跑去潜水,还自己开着摩托艇沖了三圈。回来的时候沈庭宗还没忙完,夏颂白有些累了,点了个三明治,自己坐在花园里吃。 整个海滩和酒店都被沈庭宗包了下来,放眼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海。 夏颂白很享受这种不用和任何人交际的感觉,连大脑都可以放空,只需要吹吹风,闻着花香。 这几天,感觉是他自从穿书以来最舒服的生活了。 不但可以到出去玩,而且干什么都有大佬陪着他。 大佬人可真好啊。 要是真的有了喜欢的人,一定是那种对恋人特别好的类型。 夏颂白有点好奇,不知道沈庭宗如果真的谈恋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大概是互补的类型?阳光明艷。要么就是相似的类型,一样的温和优雅。 反正不可能是他这样的花瓶。 旁边忽然有道影子投了过来,夏颂白转头,看到是一个外国人。 也是金髮碧眼,只是很瘦,比起迟凌东那种投身于工作没时间吃饭饿出来的瘦,这人是一种近似于病态的瘦弱,脸上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但是高鼻深目,碧色眼睛,虽然上了年纪,看起来有四十多岁,但是居然还是十分的英俊。 他坐在轮椅上,腿上还搭着一块小毯。但他骨架很大,没有那种一碰就散的瘦弱,像是刚刚冬眠结束的熊,充满了一种穷途末路的力量感。 夏颂白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正看过来。 四目相对,夏颂白对着他笑了笑,用德语说:「你好。」 那人停顿了一下,操控着轮椅过来,在夏颂白对面停下,也用德语说:「你好。」 轮椅过来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看起来有点像是磁悬浮的。 一定很贵。 他胸口别着一支金色的蝴蝶兰胸针,看起来像是家徽一样。 夏颂白好奇地看了一眼,就礼貌地收回视线,继续吃自己的三明治。 男人仍旧望着他,夏颂白有点吃不下去,问男人:「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说德语。」 夏颂白问:「我们认识吗?」 男人笑了笑:「我叫安德烈。」 ? 怎么突然自我介绍。 夏颂白迟疑着回答:「我叫夏颂白。」 安德烈说:「现在我们认识了。」 好简单的认识方式。 夏颂白抿住唇笑笑,没有再说话,安德烈也没说话。 两个刚刚认识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坐在那里一起吹风。 第123页 夏颂白吃完了三明治,礼貌地和安德烈说:「我要走啦,再见。」 等他走后,安德烈看着他的背影。 另一边,金髮碧眼的女秘书走过来,恭敬地站在他身后,没有敢发出一点声音打扰他。 直到夏颂白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安德烈才说:「沈庭宗就是为了他,改了会面地点?」 女秘书说:「是他,夏颂白。」 安德烈问:「他曾经订过婚?」 女秘书回答:「和锐蓝集团的廉晟订过婚,现在已经解除婚约了。」 安德烈抬起手来,指尖抵在下颌,若有所思,他的指节处挂着一枚同样蝴蝶兰戒臂的金戒,因为太过消瘦,戒指微微向下滑去。 「为了那个宁清,和他退婚?」安德烈笑道,「亚洲人,真是有趣。」 第41章 夏颂白端着盘子刚进大厅, 恰好和沈庭宗一行人遇到。 沈庭宗和姚秘书走在最前面,身后是黑压压一群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夏颂白穿着花衬衫、花裤衩,小熊拖鞋, 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感觉像是一群职场精英里面, 混进了一个小学生。 夏颂白和沈庭宗打了个招唿:「沈总。」 沈庭宗似是心情不错, 含笑问他:「刚刚去哪玩了?」 「去潜水了。」 沈庭宗替他将有些乱的鬓髮捋了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是不是有点晒伤?」 他的指尖冰凉, 贴在被日光晒得发烫的肌肤上极为熨帖。 夏颂白下意识转头, 对着落地窗照了照,看到额头那里果然红了一小片。 夏颂白说:「大概是我没涂防晒。」 珊瑚礁群很脆弱, 防晒霜可能会对它们造成伤害, 所以夏颂白这几天只要下水的时候, 都会特意不涂防晒。 沈庭宗说:「待会儿替你上药。」 夏颂白:「一点点而已。」 沈庭宗笑笑, 没有坚持:「晚上有个酒局,你想去吗?」 大佬都这样问了,夏颂白很有眼色:「想。沈总,是要招待罗宾他们吗?我刚刚在外面遇到个德国人,说自己叫安德烈,沈总, 他和罗宾什么关系?」 沈庭宗说:「你居然遇到他了……他是罗宾的父亲。」 怪不得两个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都是最纯正的日耳曼长相。 夏颂白小声说:「他们长得很像, 但是罗素先生看起来比罗宾聪明多了。」 沈庭宗说:「安德烈·罗素兴趣爱好就是生孩子, 到现在一共有三十多个孩子,罗宾是他最近最喜欢的一个, 总是带在身边。」 三十个。 夏颂白震惊:「真是笔耕不辍。」 沈庭宗被他逗笑了:「别在别人面前这么说。」 两人一起坐上电梯, 各自分开。等回到房间,夏颂白连忙开始翻衣柜。 今晚的酒局, 自己总不能又穿着大裤衩就去。 可是这次出来,他也没带多少衣服,唯一一套正装,那天赶去葡萄牙找大佬的时候,也被他丢在酒店没拿。 外面有人敲门,夏颂白拉开门,看到是沈庭宗身旁的助理,手里提着一套白色的礼服:「沈总让我送来给你。」 大佬怎么知道他没有衣服穿! 一看就知道,礼服还是出自阮瑾容之手,夏颂白试穿了一下,和上次那套一样格外合体。 就是……阮先生做的衣服,总是有点紧。 多吃两口饭,穿上就能看到小腹的形状了。 夏颂白对镜自拍一张,发消息感谢沈庭宗。 【夏次一定】:「衣服收到啦。」 【夏次一定】:「谢谢沈总,我好喜欢。」 【夏次一定】:「小猫转圈撒花.gif」 最下面,是他的那张自拍照。 房间内,沈庭宗正在和姚秘书谈公事:「刚刚安德烈说的,去核实一下。」 姚秘书应是,沈庭宗原本还要说些什么,手机却震了一下。 聊天窗口半开,能看到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往上是被马甲紧紧包裹着的腰肢。 沈庭宗下意识反扣手机,和姚秘书说:「今天就到这里。」 等姚璋走后,沈庭宗才点开了聊天,照片里,夏颂白一身雪白,对着镜子微微歪头,笑容明亮,这套衣服,显得他格外的纤细修长,单薄却又不显得干枯,整个人都像是一株清新秀丽的樱树。 沈庭宗微笑着回復消息。 【沈庭宗】:「很适合你。」 【沈庭宗】:「配饰没有试戴一下吗?」 【夏次一定】「差点忘了。」 【沈庭宗】:「晚上记得换上。」 【夏次一定】:「好嘟。」 沈庭宗送来的配饰很多,除了必备的袖扣、领带夹和胸针之外,还有一枚鸽血红的戒指。 这么大的一颗宝石,如果设计的不好,会显得很笨重,但是这一枚虽然是纯金的戒托,却很巧妙地做成了玫瑰花枝缠绕的效果,夏颂白试戴了一下,尺寸正好合适他的中指。 对了,廉家那枚订婚戒指他还没还回去呢! 等回国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寄过去。 免得廉晟以后又发癫,说自己偷他家祖传的宝贝。 夏颂白抬起手来,对着光照了照,一点光落在戒指上,四周的碎钻闪烁,将正中的鸽血红宝石衬托得如同一簇跳动的火焰,耀眼夺目地凝在指尖。 第124页 好漂亮。 比廉晟送的那个好看多了。 夏颂白美滋滋,等晚上出场的时候,还特意在耳后喷了一点点香水。 橙花味道,混了淡淡的玫瑰香,闻起来又甜又清新。 他自己一个人坐着电梯到了宴会厅那一层,侍者推开双开的大门,厅内,大理石地板光可鑑人,头顶的水晶吊灯投下斑驳灿然的影,无数穿着华美的男女手持水晶酒杯喁喁私语,听到大门开启,他们的视线扫过来,落在夏颂白身上。 夏颂白一袭白色礼服,收腰略紧,长腿细腰格外惹眼,他胸口佩戴一支纯金打造的玫瑰花胸针,花头硕大,因为雕琢极为精緻繁复,并没有俗气之感,同他指尖灼灼生辉的红宝石戒指遥相唿应。 面对这些打量的目光,他神情淡然,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笑意,毫不慌乱地步入场内,随手自侍应生手中托盘取了一支香槟,放在唇边呷了一口。 不少人眼底闪过惊艷,打定主意,待会儿要请他跳一支舞,看他没入人群之中,这才收回视线。 好难喝的酒。 夏颂白默默把酒杯放在角落。 还以为只是个小酒局,没想到这么多人。 夏颂白左顾右盼,忽然看到二楼,姚秘书正在沖他招手,夏颂白连忙上楼,问姚秘书:「姚秘,沈总呢?」 姚秘书说:「沈总有点事还没来。」 夏颂白好奇:「那你怎么没陪着沈总?」 姚秘书嘴角抽了一下。 还不是因为他。 沈总怕他一个人遇到什么事,就让自己来陪他。 这个小罪魁祸首,一点都不知道,因为他沈总简直变了个人。 姚秘书微笑道:「会场也很重要,需要我们两个好好维护。」 夏颂白立刻升起责任感:「您放心吧!」 姚秘书安排好了他,放下心来,又亲自带着他去拿自助的冷餐。 这种场合,基本上没人会吃东西,姚秘书怕夏颂白不好意思吃,自己也拿了盘子,转头看夏颂白正在端详正中放着的帝王蟹。 夏颂白小小声:「姚秘,咱们两个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个螃蟹吃了吧?」 姚秘书:…… 多虑了,这位小祖宗根本不会不好意思。 姚秘书说:「你吃吧。」 夏颂白遗憾道:「算啦,我怕吃多了有小肚子。」 两人正说着,场中忽然有惊唿声响起来。 夏颂白牢记自己维持秩序的使命,立刻看了过去,却见舞池正中,宁清正在和罗宾一起跳双人舞。 夏颂白的视角来看,他们两个跳的不算很默契,明显看得出来,罗宾跳的心不在焉,但宁清十分专注,原本只是清秀的面孔,在灯光的映照下,也有了种冰雪美人的味道。 周围不时响起惊唿声。 还有宾客震惊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美妙的舞姿。」 夏颂白警觉。 来了,主角受的高光时刻! 原作里,宁清和廉晟因为误会闹翻之后,宁清同异国王子(也就是罗宾)在宴会上共舞了一曲,舞惊四座,原本因为他的身份看轻他的宾客们,也被他的魅力所折服,而廉晟更是因为他和罗宾的亲密而吃醋发疯,当众扛走了他,并且在车上就把他给这样那样了。 嗯……这也算是杰克苏的一种吧。 只是宁清和廉晟是两种苏法。 廉晟负责让人虎躯一震觉得此子定非凡人,宁清就是让人震惊原来他平凡的外表下是这样的魅力四射。 夏颂白看了看。 不会为了剧情能发展下去,真把廉晟给弄来了吧? 姚秘书察觉到夏颂白的目光,问他:「在找什么?」 夏颂白问:「姚秘,没受邀请的人,今天能进来吗?」 姚秘书说:「放心吧,今天沈总和大小罗宾先生都在,安保等级提升了三个等级,没有邀请,就算是蚊子也飞不进来。」 ……他其实还挺想看廉晟当众把人给扛走。 夏颂白有点遗憾。 一曲毕,掌声阵阵,宁清胸膛急剧起伏,心脏怦怦跳动。 今早他本来打算回国,但因为机票钱不够只能暂时搁置,原本打算先搬出酒店,立卡罗宾,却被罗宾父亲的女秘书给拦了下来,告知他和罗宾,暂时不必离开,并且邀请他们出席今晚的宴会。 女秘书甚至还替宁清准备了一套礼服,宁清本想拒绝,女秘书却告诉他,今晚可以表现一下,当做是对罗素先生的感谢。 宁清不是不知道感激的人,所以今晚,才会忍着羞涩,和罗宾共舞一曲。 听着掌声,宁清纵使是无奈之举,仍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 旁边罗宾却还是一脸无趣,忽然眼睛一亮,立刻就松开了宁清的手,向着站在角落里的夏颂白走去:「夏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你怎么不通过我的好友邀请?」 夏颂白没想到罗宾会直接冲着自己过来,躲都没来得及躲,只好说:「我没看到。」 罗宾微笑:「现在可以通过了吗?」 夏颂白:「哈哈,我没带手机。」 这个配角攻是怎么回事? 怎么丢着主角受不管,一直纠缠他。 宁清也走了过来,脸色虽然尽力表现得淡淡的,却能看得出有些难看:「罗宾,你不要为难夏先生了。」 罗宾却说:「这和你没有关系。」 第125页 宁清几乎维持不住自己清冷的表情,咬了咬牙,问夏颂白:「怎么没看到沈先生?」 夏颂白说:「沈总有公务要忙。」 「真可惜,还以为能看到你和沈先生共舞一曲。」 夏颂白打个哈哈:「我跳舞水准没有宁先生高,就不献丑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颂白明明态度很温和,但宁清心里却莫名燃起了一团火。 不争不抢的明明是自己,可是为什么,现在夏颂白反倒渐渐得到了一切? 身为主角受,他的身上一直自带着角色光环,家境贫寒也不过是他的人设,为他增添令人怜惜的脆弱气质,所以他可以一直维持自己清冷高洁的形象,虽然对夏颂白很歉意,但心底的深处,他觉得,自己是高于夏颂白的。 宁清说:「夏先生谦虚了。我听阿晟说过,你以前和他刚刚认识,就当众热舞了一曲,当时惊艷了所有人。」 他怎么会说这种话! 话一出口,宁清就后悔了。 因为他,夏颂白已经和廉晟解除婚约了,现在提起来,倒好像是故意揭夏颂白的伤疤。 宁清愧疚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夏颂白觉得宁清有点莫名其妙。 干嘛突然道歉? 不过听他提起原主的事,夏颂白还是决定要为原主争口气的。 毕竟当时原主跳的舞确实有点劲爆了,为了勾引廉晟,做了不少有点擦边的动作。 但那只是情侣之间的小情丨趣,廉晟这个没品的东西,居然拿出去当谈资。 夏颂白淡淡道:「好久没练过跳舞了,不然我给大家弹一曲吧。」 宁清诧异:「你还会弹钢琴?」 夏颂白笑了笑:「学过一点,弹得不好大家也别笑我。」 罗宾连忙说:「不会的,夏先生的手这么漂亮,琴叶一定弹得很好。」 他们说话的时候,姚秘书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钢琴,夏颂白走过去坐下,试了一下音色,感觉比自己家里那架要好上不少。 感谢韦淑琴,当初把原主培养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曾经辛苦练习的指法深深刻入灵魂,那些练琴时吃得苦流的泪,汇成了今日的游刃有余。 夏颂白不需要琴谱,便已经按下琴键,一曲《梦中的婚礼》,自他指下缓缓流淌而出。 这首曲子太过寻常,宁清心中原本不以为然,但当夏颂白弹奏时,宁清却惊异地发现,虽然自己说不上夏颂白弹得具体哪里好,但就是觉得他弹奏得格外生动鲜活,情绪饱满,引着人情不自禁地陷入到琴曲所蕴含的情境之中。 厅内渐渐安静,所有人都侧耳聆听这一首美妙的曲子,在这一首明明耳熟能详的曲子,却又听出了别样的韵味。 夏颂白坐在角落,水晶灯未曾照亮他的身影,唯有手指,轻快地在黑白键上跳动,手指修长,指上鸽血红戒指潋滟。 琴声悠扬,透过彩绘玻璃,拂动窗边含苞绽放的郁金香。 重重的纱帘被风吹得轻轻盪起,月色皎洁,夏颂白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雪白面颊下落下浅浅的影,一时竟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琴声更美,还是他的美,沁润了琴声。 沈庭宗和安德烈刚刚走入大厅,只能看到重重叠叠的人影,都望向厅中一角。 安德烈闭目欣赏,微笑着用德语道:「很美妙的琴声。令我想起十年前,在莫斯科国家剧院听首席弹奏的那首曲子。那是那位首席的谢幕之曲,我还以为从此之后,再也听不到这样饱含感情的乐声。今晚真是给我惊喜。」 沈庭宗站的比他高,能够隐约看到琴边的身影。 闻言,沈庭宗唇边带笑,神情柔和:「是,他总能带给人惊喜。」 一曲毕,众人却仍旧沉默,沉浸在刚刚美妙的琴声之中,直到片刻后,大家回过神来,下一刻,掌声雷动,甚至比刚刚为宁清鼓掌的声音更大。 夏颂白站起身来,向着观众颔首行礼,他仍站在影中,但一袭白色礼服优雅从容,整个人都如同暗夜星火,亮得令人侧目,他雪白的面孔,甚至在反光中,肌肤如同透明,有种不真实的神圣明亮感。 越过人群,夏颂白忽然看到了他,原本礼貌微笑的唇角,立刻高高扬起,向着他开心地招手。 沈庭宗望见他指间,那一点闪烁的红色,指尖下意识摩挲自己大拇指上同样的鸽血红权戒,同样也向着他挥了挥手。 不少人都涌向夏颂白,想要问一问他的联繫方式,逆着人流,夏颂白却迫不及待地跑向沈庭宗。 沈庭宗以目示意,身后的随从立刻上前,维持秩序,将有些骚动的人群和夏颂白隔开。 夏颂白心无旁骛,跑到沈庭宗身边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庭宗:「沈总,您也来啦。我还以为您听不到我弹琴了。」 坐在钢琴前的时候,他下意识就选了这首曲子。 那一瞬心中一动,想的却是,要是大佬在就好了。 沈庭宗说:「到的时候,恰好听到高丨潮部分。」 夏颂白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好听吗,您喜欢吗?」 沈庭宗凝视他的面孔,离得近了,夏颂白的美丽又是另外一种感觉,那样柔软精緻,却同样的触动人心。 沈庭宗说:「我很喜欢。」 夏颂白立刻开心道:「那我下次单独弹给您听。」 第126页 安德烈笑了一声:「原来这是沈先生的独家享受。」 夏颂白吓了一跳,刚刚眼里只有沈庭宗一个人,现在才发现,原来安德烈也在。 他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和安德烈也打了个招唿:「罗素先生,您也在啊。」 安德烈·罗素饶有兴致地看了夏颂白一眼,视线落在他胸口的玫瑰花胸徽和指间的玫瑰花权戒上,微微一笑:「看来在沈先生身边,我们都是隐形的。」 夏颂白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 他又不是自家boss,自己才不要哄着他。 安德烈也不生气,问夏颂白:「看到我的儿子了吗?罗宾·罗素,他和你年纪相仿,我想你们可以做朋友,待会儿一起跳一支舞。」 夏颂白没想到,安德烈这么一个大老闆,还有闲心管儿子交朋友的事情。 夏颂白礼貌道:「小罗素先生已经有舞伴了。」 「你说那个宁清?」安德烈微笑说,「他不算什么,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人把他带走。」 「啪」地一声脆响,是宁清手里端着的酒杯落地。 他和罗宾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过来,想要和安德烈打个招唿,没想到正好听到了安德烈的这句话。 宁清脸色苍白,他今天穿的同样是一袭洁白礼服,只是不是量身定做,难免有所不合适。但这已经是宁过最好的衣服,他对镜自照时,甚至觉得自己看起来有种……昂贵的感觉。 那种只有有钱人才有的昂贵矜持,而不是他平日里因为贫穷,而强撑自尊心的昂贵。 但现在,和夏颂白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发现,在他眼里处处合体的礼服,其实远不如夏颂白身上的那件。 自己的袖子似乎有些长了,腰身收的也不够服帖,搭配的袖扣胸花都是便宜货,和夏颂白全身上下闪闪发光的装扮比起来,就像是一场拙劣的模仿。 察觉到这一点,宁清几乎无地自容。 他甚至还怂恿夏颂白上场表演,想要看他出丑。 可原来,自己才是真正的小丑。 一阵令人窒息的呕吐感涌了上来,宁清跌跌撞撞,顾不上说话,便已经夺门而去。 夏颂白看他一眼。 宁清离开的时候,像是要哭了。 夏颂白问罗宾:「你不去看看宁先生吗?他好像身体不太舒服。」 罗宾眼睛一直黏在他的身上,听他说话,慢了半拍才说:「随他去吧。夏先生,你刚刚弹奏的曲子实在是太动人了,我在英国皇家交响乐团有朋友,你有兴趣去那里演奏吗?」 夏颂白还没说话,安德烈说:「罗宾,去看看你那位小朋友吧。」 罗宾一僵,结结巴巴说:「是,父亲。」 等他走后,安德烈含笑对夏颂白道:「罗宾这个孩子,眼光一向忽高忽低。在你这位真正的珍宝面前,他的那个小朋友,就像是一件赝品一样令人无法忍受。」 他说话文雅,但很刻薄。 夏颂白淡淡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就算他不喜欢宁清,也不许外人来评判。 对着外国人,爱国情怀燃起来了! 安德烈故作惊讶:「我特意让他留下,就是想让你出气。毕竟,他抢了你的未婚夫不是吗?」 消息这么灵通,居然还知道宁清抢了他未婚夫。 夏颂白纠正他:「丢的垃圾被人捡走,也不能算是被抢。」 而后礼貌道:「罗素先生,祝您今晚玩得愉快,我先告辞了。」 搞什么。 大小罗素,怎么感觉没一个正常人? - 站在露台上,夏颂白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 身后,沈庭宗跟着他走了过来。 刚刚沈庭宗一直站在旁边没有插话,现在只有他们两人,沈庭宗问:「安德烈是想替你出气,但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夏颂白鼓了鼓腮:「我不喜欢他高高在上的口气,他用宁清来取悦我,但我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取悦他的玩具而已。」 沈庭宗说:「安德烈祖上曾经参加过许多次战斗,是个标准的种族歧视者。」 夏颂白:「所以他不只是歧视宁清,他是平等地歧视每个人啊。」 怪不得身边的人都是金髮碧眼。 夏颂白忍不住又说:「我觉得他很卑劣。」 沈庭宗说:「不喜欢他的话,下次就不见他了。」 夏颂白又不好意思起来:「沈总,我就是随便说说。」 沈庭宗说:「其实我也不喜欢他。」 ! 原来大佬也不喜欢他。 一起讨厌一个人,是最能拉近距离的方法。 夏颂白看着沈庭宗,感觉自己和沈庭宗的差距也没有那么大了:「我还以为,您不会因为私人的情绪讨厌别人。」 「为什么不?」夜风习习,沈庭宗含笑看着夏颂白,「我也是个普通人,有七情六慾,喜欢谁或者讨厌谁,不是很正常?」 夏颂白突然发现,沈庭宗穿的是和自己同款的三件套礼服,只是自己的是白色,沈庭宗的却是黑色。同款的袖扣、胸针,甚至连指上的权戒都如出一辙,两枚鸽血红宝石殷红如血,唯一区别就是,沈庭宗那枚,要更大一些。 简直比他上次和廉晟订婚时,穿的更像是情侣装。 第42章 夏颂白摸了摸指尖的红宝石, 却见沈庭宗也若有所感一样,拇指摩挲了一下自己指节处的权戒戒面。 第127页 指间似是一烫,夏颂白连忙放下手来。 沈庭宗说:「这是沈家的家族权戒。沈家每一任继承者, 最先继承的就是这枚戒指。」 他说这种关于自己的事情, 夏颂白听得津津有味, 也顾不上害羞了:「就像是老罗素先生手上戴的那枚?」 「是,那枚戒指象徵了他们传承了百年的歷史, 整个家族都以此为傲。」沈庭宗微微一笑, 「罗素的祖上曾经来过中国,那枚戒指, 也是他们从中国带回去的。」 夏颂白咂舌:「老罗素先生瞧不起这个, 瞧不起那个, 原来自己家最宝贝的东西, 是made in china啊。」 沈庭宗望着他,没有作声,只是唇边的笑意一直没有落下去。 夏颂白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双臂撑在大理石的围栏上,半个身子探出去,看向了远方。 远方的椰林沿着海岸线蔓延, 更远处的海上, 灯塔闪烁, 似是永不凋零的星, 为往来渔船指引方向。 他手臂修长有力,撑在那里, 腕骨凸起, 手背上并没有明显的青筋,脉络似乎也比一般人要纤细, 蔓延至袖口之中,看不见了。 夏颂白说:「沈总,这里真好。」 沈庭宗说:「你喜欢海。」 夏颂白笑着说:「其实我也喜欢山,只要是我没去过没体验过的,我都想亲自去看看去试试。」 在他精緻秀丽的外表下,有那样勃勃的生机,明媚风情又清纯天真。 沈庭宗很喜欢他穿白色,整套衣服,都是他亲自挑选,从布料到款式,再到那些小配饰。 整个过程,有些像是年少时,第一次得到了心爱的玩具,满心都想着,该如何妆点点缀他,但又不只是玩具,至少,他不会为了玩具这样牵肠挂肚,辗转难眠。 阮瑾容嘲笑他,「老夫聊发少年狂」,过去三十年,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第一次心动,就搞上了,还喜欢一个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的小朋友。 按照常理,像他这样的权势地位,喜欢上谁直接开口,很难有人会拒绝。更不要说夏颂白看起来对他也有好感,只是有些懵懂,整个人似乎对感情还没有彻底开窍。如果沈庭宗强硬一点,向他告白,大概他震惊迷茫之下,也会答应沈庭宗。 但沈庭宗不想要这样。 他希望夏颂白能够真正地喜欢上他,希望夏颂白能够自己认清自己的心。 而不是被他强制性地在一起。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厅内音乐声变得舒缓温柔,不少人起身,走向自己早已选好的舞伴,邀请对方共舞一曲。 沈庭宗向着夏颂白弯下身来,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伸向夏颂白,邀请说:「愿意和我跳今天的第一支舞吗?」 夏颂白忍不住笑了起来,鲜红水润的爽唇间,牙齿雪白如同珍珠,一颗颗圆润小巧,可爱至极。 沈庭宗很想亲一亲他,带着欲望和渴求,却又只是想更近更近地触碰他。 夏颂白已经将手放入他的掌心:「当然愿意。」 他愿意。 沈庭宗收紧手指,想要狠狠地抓紧他,再也不放开,却又不捨得弄痛了他,到底只是轻轻拢住。 大厅内,无数裙摆如同鲜花绽放,这无人的一角,只有他们彼此。 夏颂白滑入沈庭宗怀中,很近的距离,若即若离的舞步。 沈庭宗手搂在他的腰间,带着他旋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玫瑰气息渐渐浓郁,月光下,花圃中鲜花渐次绽放。 夏颂白很久没有跳过舞,有点紧张,差点踩到沈庭宗:「沈总,不好意思。」 沈庭宗微笑说:「不用紧张,现在只有我看到你。」 舞步轻快,滑动、旋转,夏颂白心脏跳动加快,怦怦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几乎疑心会被沈庭宗听到。 一曲毕,笑声伴着音乐声飘了过来,到处都是快乐的声音,在沈庭宗身边时,夏颂白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放松自在的状态,他觉得自己有些像是喝醉了酒,脸颊也热得发烫,看着沈庭宗,几乎说不出话来,生怕一张开嘴,心脏会直接跳出来。 这感觉从未有过,这首曲子也并不激越。 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他的眼睛又水又亮,上挑的眼尾微微泛红:「沈总,我好开心。」 沈庭宗含笑对他说:「我也很开心。」 他太温柔了,无数的欲望都被藏在了温和的言语之下,借着月色,让人完全无法感受到他身上浓浓的侵略占有意味。 大佬今天好帅,又不只是帅。 那种气场,让人忍不住腿软。 夏颂白心跳得更快,他觉得自己有点犯花痴,不敢再看沈庭宗的眼睛,只能转开视线,却发现,沈庭宗还没有放开他。 两人仍维持着刚刚跳舞的姿势,很近很近,胸膛几乎贴在一起,胸前的两支金色玫瑰互相触碰,一大一小两只花头错开,却又摩擦湿润,发出暧昧声响。 夏颂白惊奇道:「玫瑰香气居然是从胸针里来的,我还以为是闻错了。」 窗下是郁金香,花圃里的玫瑰也栽种得伶仃,那浓郁的玫瑰香气,原来是自胸针中飘出。 沈庭宗说:「这是阮瑾容想出来的点子,把玫瑰花露封在胸针里面,只留一点缝隙,让人隐隐约约闻到味道。」 夏颂白奇怪:「可我觉得花香很浓啊。」 他浑然不觉,自己雪白颈后,橙花香水后调馥郁,受热散发玫瑰气息,他整个人都像是一朵香气扑鼻的鲜花,如果将鼻尖贴在肌肤上,一定能嗅到更多。 第128页 宴会结束,衣香鬓影的人群散去,能看得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沿着小道各自远去。 十二点的魔法结束。 夏颂白说:「沈总,我们也回去吧。」 沈庭宗说「好」,却还是没有放开他。 夏颂白有点紧张,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觉得今天,和他沈庭宗之间的氛围和以前不一样了。 就好像……就好像大佬一直不想让他离开身边一样。 肯定是错觉吧。 夏颂白有点患得患失,总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 他又喊了一声:「沈总?」 沈庭宗终于恋恋不捨地放开了他:「走吧。」 回到房间,夏颂白有些失眠。 弹琴时,观众都因为他琴声中饱满的情绪感染,以为他琴技有多么高明,但其实夏颂白知道,自己是超常发挥。 弹奏的那一刻,他想到的是沈庭宗,那首曲子,是他为沈庭宗而弹,流露的情绪,也是真情实感,才会那样引人共鸣。 他对大佬……好像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和对沈钊、对其他人都不一样。 是会让他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感觉,甚至会在梦里看到沈庭宗的脸。 啊啊啊。 甚至是那种梦! 他怎么可以对着大佬的脸做春丨梦啊! 也太亵渎了吧…… 大佬在他心里,明明是很神圣又高不可攀的,像是长辈一样温和,又能救他于水火。 但是大概越是禁忌,越是刺激。 夏颂白迷迷煳煳睡着之后,居然又做梦了。 大概是清醒的时候一直想着沈庭宗,这次的梦里,他很清晰地知道,面前的就是沈庭宗。 还是舞会,但不再是小小的露台。 这才他们站在大厅正中,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沈庭宗牵着他的手,仍旧是相同的舞曲,他们跳舞、旋转,夏颂白的心跳加速,手扶在沈庭宗有力的手臂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到那种跃跃欲试却又隐忍不发的力量感。 ……好粗好大。 他说大佬的肱二头肌。 夏颂白在梦里胡思乱想,一转头,舞厅变成了教堂,沈庭宗一袭白衣,长身玉立,英俊得令人髮指,夏颂白还在想,白色也很适合大佬啊,余光就看到玻璃里的自己,居然穿着一套婚纱! 那种大拖摆,几米长的大头纱,一层一层重叠的纱和蕾丝,看起来就奢华无比。 牧师问他们:「沈庭宗先生,你愿意娶夏颂白先生为妻吗?」 沈庭宗肃然道:「我愿意。」 牧师又问夏颂白:「夏颂白先生,你愿意嫁给沈庭宗先生,让他成为你的丈夫吗?」 夏颂白张口结舌:「我……」 这也太突然了。 旁边沈庭宗问:「你想悔婚?可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要抛夫弃子吗?」 啊? 下一刻,观众席中徐念缓站了起来,怀里抱着小小的襁褓。 徐念缓一脸慈爱,将襁褓递给夏颂白:「夏夏,你的宝宝好可爱,就是有点沉,你自己抱着吧。」 夏颂白接过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就看到怀里二头身的小宝宝,长了一张沈钊的脸。 ! 夏颂白被吓醒了,勐地坐起来,半天才回过神来。 啊啊啊,什么怪梦! 他崩溃地揉乱头髮。 怎么会梦到和大佬结婚。 这也就算了,为什么会梦到沈钊是他和大佬的孩子啊!!! 夏颂白真是不知道自己天天在想什么了,甚至有点不想出去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会遇到大佬……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那张脸了。 磨磨蹭蹭到了十点多,夏颂白才终于做好心理建设出了门,结果发现,除了他这里之外,大佬那边已经人去楼空了。 夏颂白:=口= 他被抛弃了吗? 夏颂白呆呆站在门口,另一侧房门忽然被推开,何郊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他站在这里,哈哈一笑:「哟,小夏,也睡到现在才起?」 夏颂白连忙问:「何先生,沈总呢?」 「实验室那边出了点事,他带着老姚过去看看。」何郊眼下两个黑眼圈,看着像是通宵了一晚,「干了一晚上,真是累死我了。吃饭去?」 夏颂白:…… 夏颂白默默看着何郊,何郊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我是通宵打游戏了。小夏,你那是什么眼神?」 夏颂白咳了一声:「我当然也猜到,您是通宵打游戏了。」 何郊塞给他一盒烟:「别说出去啊,我老婆在和我备孕,不让我通宵,也不让我打游戏,我来这儿好不容易才有时间玩。你说生孩子和打游戏有什么关系?」 提到孩子,夏颂白又想起梦里那个二头身的沈钊了。 夏颂白嘴角抽了抽,把烟塞到口袋里,何郊还在诉苦—— 他和何邵不愧是亲兄弟,两个人长相说话都如出一辙,有时候夏颂白甚至错觉,自己是在和何邵聊天。 餐厅里也没多少人了,夏颂白随意点了杯果汁,拿刀切苹果派,何郊却要了碗牛肉面,稀里哗啦吸完,问夏颂白:「听说你最近在玩深潜,可以呀小夏,胆子够大的。下午哥哥带你去玩个更刺激的怎么样?」 夏颂白说:「危险吗?」 「还行。」何郊不以为然,「放心吧,真危险我肯定不敢带你去啊。你可是老沈心肝宝贝,万一擦破皮,老沈不得杀了我。」 第129页 夏颂白心里有点甜甜的。 他认识到这一点之后,立刻警觉。 何郊和何邵一样,说话爱夸张,说出来的不能当真。 夏颂白说:「那就去看看吧。」 他以为何郊顶多是带他去冲浪之类的,没想到何郊直接带他上了飞机:「玩过高空跳伞吗?」 夏颂白抿着唇摇了摇头,看着窗外越升越高的视野,直到再也望不见下面的海,只能看到云层漂浮在一望无际的蓝天之上。 何郊以为夏颂白是害怕了:「怎么样小夏?不喜欢玩这个就算了。」 夏颂白对何郊笑了笑,眼神里全是期待:「我要玩。」 「行。」何郊看看他,确实不是害怕的样子,「待会儿有教练带着你,你听指挥。」 夏颂白说:「您放心吧。」 带他们的都是之前特种部队退下来的,站在那里铁塔一样,用特制的安全带把两人固定在一起,让夏颂白害怕的话,可以现在抓着他的手臂,但是待会儿跳的时候不能抓。 夏颂白抓了一下。 唔……手感和大佬不太一样。 也很有安全感,但是不如大佬那么温柔,看起来也不像大佬一样修长优雅。 夏颂白收回手来,和教练一起走到机舱门口,高度已经拔高到可以跳伞的距离,强对流的风吹得人头髮乱飘,夏颂白戴着护目镜,听到教练问他:「准备好了吗?」 夏颂白心脏怦怦的跳,有些像是昨晚看到沈庭宗一样,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从头到尾都紧绷起来。 可他声音却很冷静:「准备好了。」 教练倒数,三、二、一数完,纵身一跃,带他落入万丈高空。 一瞬间,夏颂白像是落入一片喧譁的海水,空气有了实质,带着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心脏像是勐地被攥紧,巨大的失重感带来极致的恐惧感,却也带着超越人类自身极限的愉悦感。 四周没有参照物,某个瞬间,人有一种凝固悬浮在空中的感觉。 雷达滴滴报警,提示到了开伞高度,哗啦一声,巨大的伞盖撑开,下落速度减缓,带着两人,缓缓落入预定的降落地点。 他们降落在海上,不远处的游艇看到他们,立刻开了过来,工作人员将两人拉上船,替他们解开降落伞,夏颂白坐在船上,半天没有动作。 何郊也被拉了上来,他是老手了,看夏颂白没动,拿了一罐冰啤酒递过去:「怎么样,爽吗?」 夏颂白接过啤酒,大口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灌入喉中,他终于有了实感:「好刺激。」 何郊哈哈大笑:「肯定刺激。」 心脏还在急速地跳动,夏颂白眼尾生理性涌出的泪水还没擦去,缀在漆黑纤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整个眼睛都泛着淡淡的桃花颜色,看起来特别绮丽妖艷。 可刚刚跳伞的时候,却又那么干脆果决,好像一点犹豫都没有。 何郊想起自己第一次跳伞的时候,在飞机上磨蹭了半天,最后是被人一脚踹下去的。他带夏颂白来,是沈庭宗让他陪着夏颂白到处玩玩,免得夏颂白无聊。 他只带过何邵,那个弟弟皮实,怎么操练都行,夏颂白看着柔柔弱弱,漂亮得像是很脆弱的小花,何郊本来都做好他哭哭啼啼不敢跳的准备了,没想到夏颂白比他当时表现得还好。 何郊也有点感觉出来夏颂白的好了,不只是外表,很多时候,人会被具有反差感的东西吸引。 夏颂白的反差感太强了,就像是一项极限运动一样,很容易就能引发别人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 要是自己有个这么漂亮的弟弟,肯定天天带着他到处玩。 何郊问夏颂白:「怎么样,要不要换条裤子?」 夏颂白不明就里:「何哥,我没吓得尿裤子。」 何郊坏笑道:「不是因为那个。第一次跳伞,很容易射出来。」 夏颂白尴尬道:「呃……」 何郊看他脸皮薄,不逗他了:「去洗把脸吧。」 夏颂白从甲板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然后换了条裤子。 等他清清爽爽地出来,看到何郊正瘫在船上海钓。夏颂白在他旁边坐下,问他:「何哥,实验室问题严重吗?」 何郊懒洋洋说:「一般吧,就是有化学药剂泄露了。」 夏颂白:「啊?」 这不太一般吧! 何郊说:「怕什么。老沈都亲自去了,还能出什么乱子?要我说,老沈就是太小心了,还特意把你留下,生怕你去了出什么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夏颂白却紧张起来:「沈总不会出事吧?」 何郊看他一眼,笑眯眯说:「小朋友就不要烦恼那么多了,天塌下来有老沈顶着呢。」 又往他手里塞了根鱼竿,让他跟着自己好好钓鱼。 何郊手气很臭,钓了半天一条鱼都没钓上来,反倒是夏颂白钓上来一条大鱼,何郊夸他有天赋,约他明天继续。 夏颂白却有点心事重重,回去之后,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给沈庭宗打个电话。 能让大佬亲自过去,那边情况应该没何郊说的那么轻松。 现在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大佬的正事? 手机抓在手里,亮了太久自动锁屏,灯光熄灭,夏颂白坐在儿童乐园的鞦韆上一盪一盪,头髮乱乱的、软软的,头顶一撮头髮翘起来,盪起的时候也跟着晃呀晃的。 第130页 周围都是小朋友跑来跑去,不时有小孩子跑过来,想要爬上鞦韆,但是因为腿短爬不上去,夏颂白就站起身来,把人抱上去,又任劳任怨地替她们推高,小孩子开心地尖叫,他就守在后面,一直虚虚护着,嘴边也一直带着笑。 似乎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笑。 眼睛弯弯,卧蚕饱满,腮边还有小小的酒窝。 小朋友玩腻了,跳下鞦韆,夏颂白就又坐回去想自己的心事,忽然被吓了一跳。 鞦韆旁,安德烈坐在轮椅上,不知道在一旁静静看了多久。 安德烈高大,轮椅也高,虽然坐着,却也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蔚蓝的眼睛隐在影中,有一种猎人等待猎物的安静。 夏颂白和他打个招唿:「罗素先生。」 安德烈问:「沈先生没有把你一起带走吗?」 他也知道实验室出事了? 夏颂白嘴很严,只笑笑:「您是来找人的吗?」 安德烈听出他的意思,是不想和自己多聊,却也没生气。 夜晚风凉,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因为太瘦,但是骨架形状标准优美,所以算得上十足的衣服架子,眼里含笑看着夏颂白,虽然年纪已经四十多岁,但是却有一种成熟男人别样的风致。 不如大佬。 大佬比他帅多了。 安德烈说:「实验室这次闹出的事情很大,沈先生大概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了。」 夏颂白神色一动,安德烈说:「你不必警惕我。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和你们公司谈这个项目的合作。十年前,我和沈庭钧先生是挚友,那时他打算研究天堂花,我对他鼎力相助,现在沈先生愿意重启这个项目,我的选择,依然和十年前一样。」 他是在向自己解释? 夏颂白没那么自恋,觉得自己会值得安德烈特意说这么多话。 所以……安德烈其实是想通过他的耳朵,将这些话传递到大佬的耳朵里面。 夏颂白本来已经打算起身离开了,现在却又坐了回去,含笑说:「原来罗素先生和我们崇和有这么深的渊源。」 安德烈回忆说:「年轻时,我就认识庭钧,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我和他成为了朋友,那是一段很值得怀念的时光。」 骗人。 安德烈这样的种族主义者,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和亚洲人做朋友。 能让他违背自己的心意,无非是利益足够大而已。 所以现在,他又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呢? 第43章 夏颂白故作天真道:「我听沈总说过, 说沈先生是个好人。您能和他成为朋友,看来是理念相投。」 安德烈含笑道:「是啊,理念相投。」 沈庭钧的理念, 美好、纯粹, 引人嚮往。 只是活在梦里, 不切实际。 夏颂白沖他笑了笑,乖巧说:「不早了, 罗素先生, 我先回去了。」 安德烈说:「我听他们都喊你小夏,我也可以这样称唿你吗?」 夏颂白故意受宠若惊道:「当然啦, 罗素先生。」 「喊我安德烈吧。」安德烈温和道, 「作为交换。」 夏颂白装作没听清:「什么?」 安德烈说:「没什么。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等夏颂白走后, 安德烈低低地笑了笑:「他比想像中更聪明, 甚至还想反过来套我的话。」 女秘书站在影子里,闻言没有作声。 安德烈也并不是想听她回话,只是回味着刚刚和夏颂白的对话,回味着刚刚夏颂白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被风吹过来,不在意的时候, 一直萦绕在鼻尖, 仔细去嗅, 反倒若有似无。 他也像风, 像是甜雾,狡黠的眼、漂亮的面孔, 那是他的武器, 让人放下戒备,走近他, 却又无法掌控他。 安德烈含笑,自从双腿无法行走之后,难得心情这样平静愉悦。 女秘书静静立在他身后,许久,安德烈问:「实验室那边呢?」 女秘书回答说:「我们的眼线被发现了,最后传出来的消息是,沈庭宗一行人已经抵达实验室。计划一旦开启,就算抓到了眼线,他们也不能中断。这次沈庭宗,终究输了您一招。」 安德烈说:「不要小看了沈庭宗。他比我小了二十岁,可面对他,我也会觉得吃力。沈庭钧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也不过教养出了一个好弟弟。」 女秘书连忙应是。 安德烈凝望月亮,却又微微一笑:「等沈庭宗死了,无论崇和还是沈家,都不足为惧了。」 到那时,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包括夏颂白。 - 实验室内一切仍旧有条不紊,整洁肃然,唯独角落里隐约的水迹,是头顶喷头自动喷洒消毒液时留下的痕迹。 大屏幕上,何郊戴着墨镜,正在船上钓鱼,旁边的夏颂白嫌晒,先回船舱里面了。 何郊笑眯眯说:「怎么样了?我这两天可是带着你的小朋友天天到处玩,等你回来,说不定你就嫌你无聊,只喜欢跟着我一起了。」 沈庭宗脸色有些苍白,神色仍是淡淡的,闻言扫他一眼:「如旧上次说,不许你再钓鱼,你都当做耳旁风了?」 何郊妻子叫做令如旧,嫌弃何郊钓鱼晒得黢黑,严令他不许再钓鱼。 何郊大喊:「老沈,你别做叛徒去通风报信!我不拐你的小朋友就是!」 第131页 这个老沈,实在是太抠门了。 以前就是这样,他喜欢的东西,从来不知道分享。不像是他,那么大大方方的。 沈庭宗一哂,何郊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庭宗说:「还要再过段时间。」 何郊皱眉:「这么严重,还需要你一直坐镇?」 姚秘书解释说:「实验室抓到了内应,只是发现得太迟,天堂花的提取液被偷了出来。」 何郊说:「那让人去找就是了……」 说到一半,何郊想到什么勐地起身,手中鱼竿掉在地上:「难道你……」 沈庭宗轻轻地点了点头,叮嘱何郊:「不要告诉颂颂。」 何郊还要再说话,夏颂白正好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何哥。」 何郊只好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挂断视频,问夏颂白:「怎么了?」 「我要赶下午的飞机,你能先把我送回岸上吗?」 何郊看他脸色,吓了一跳:「你都知道了?」 小夏是怎么知道老沈出事了? 夏颂白:「知道什么?我的马生病了,我要回国带它去治疗。」 他刚刚接到马场的消息,说是雪团吃坏了肚子,这两天情况不太好,问他能不能过来一趟。 何郊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哦哦,原来是马啊。那是挺紧急的,你也别赶飞机了,老沈把他的私人飞机留了一架在这儿,你直接坐着回去吧。」 夏颂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实在心急如焚,倒了一声谢,便又匆匆地走了,也没顾上问何郊,遇到什么事了。 何郊拧了拧鼻樑,有心再问沈庭宗两句,倒是想到刚刚沈庭宗苍白的脸色,感觉自己问了也没什么,只好作罢。 现在大概也只有小夏安慰他才有用了。 颂颂…… 这个老沈,喊得倒是亲热,不会真的对人家小夏动心了吧? 何郊头大,亲自送夏颂白登上飞机,暗示他有空记得给沈庭宗打电话。 夏颂白心急如焚,下了飞机顾不上休息,直接打车去了马场。 这家马场收费高昂,但环境很好,是专为豪门服务,夏颂白把雪团寄养在这里一直没有出过什么事。 马场的工作人员在门口迎接他,领着他往里面走的时候介绍说:「雪团大概是不适应新换的饲料,最近食慾都不好。前两天带它出去跑步的时候,它贪吃鲜草,回来就开始腹泻。我们不敢随便给它止泻,只能辅助替它补充营养防止脱水。还好昨天,沈先生带了一队专业的兽医团队过来,现在雪团的状态好多了。」 听他说话的时候,夏颂白浑身消毒完毕,准备进入马厩。 闻言,夏颂白问:「哪位沈先生?」 工作人员回答:「是沈钊先生……不是您通知他来的吗?」 不得不说,知道沈钊来了,夏颂白的心已经松了一点,脚步却丝毫未曾放慢。 雪团生病后,被转移到了单独的马厩中,现在躺在草堆上,看起来状态十分萎靡。 旁边,沈钊蹲在那里,正在照看它。 外面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原本蔫蔫的雪团忽然挣扎着抬起头来,向着门口的方向发出唏律律的声响。沈钊刚想让它不要激动,就看到夏颂白大步沖了进来。 看到雪团,夏颂白心疼坏了,顾不上和沈钊打招唿,跪坐在雪团身旁,搂着它的脖子柔声安抚说:「别怕,我来了。」 雪团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在夏颂白怀里蹭了半天,像是控诉他怎么这么久不来看自己。 夏颂白看它这么虚弱粘人,心都要碎了,眼眶红着道歉说:「我最近太忙了,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把雪团接到身边! 夏颂白和雪团抱头痛哭。 旁边沈钊哭笑不得:「它就是吃坏肚子了,没有那么严重。」 夏颂白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沈钊说,「它现在已经好多了,是看到了你在撒娇。」 夏颂白这才放下心来,围着雪团嘘寒问暖,又拿了雪团最喜欢的麦芽糖给它吃,只是不敢餵多了,怕它又拉肚子。 雪团拿鼻子拱他,夏颂白本来就半跪在地上,被它拱得仰倒在草堆里,无语道:「好了!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雪团这才不闹了,乖巧地卧在他身边。 沈钊笑得要死,把夏颂白拉起来。 夏颂白浑身沾得都是稻草,连头顶都插着一根,他不捨得骂雪团,拽着它的马鬃编成了两个大辫子,这才解气:「下次不许淘气了。」 雪团忽闪着大眼睛,虽然不喜欢自己这个造型,但是知道刚刚做错了事,只委委屈屈地甩了甩头。 夏颂白忍不住又笑了。 旁边沈钊伸过手来,从他发间把稻草拔掉:「这下放心了?」 夏颂白刚刚情绪激动,现在平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被吓到了。」 来的路上,他越想越怕,甚至连雪团如果死了该怎么办都想了。 现在看到雪团,除了身体还有点虚弱之外,各方面的情绪和精神都挺好的,夏颂白总算放下心来。 他一路担惊受怕,现在心情一松,疲倦就涌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沈钊说:「这里有我的人看着,你先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不然雪团病好了,你又累倒了怎么办?」 第132页 他说的有道理。夏颂白不逞强,乖乖跟着沈钊离开马场。 沈钊知道他放心不下,提前在马场旁的酒店开好了房间,一路带着夏颂白上了顶层的套房。 夏颂白刚刚在地上滚过,虽然马厩收拾得很干净,但还是疑心自己身上有味道,和沈钊说了一声就去洗漱了。 沈钊自己坐在客厅,明明隔了两扇门,还是能听得到浴室里面的水声。 他有点心不在焉。 夏颂白洗澡的时候,是光着脚站在瓷砖上吗? 瓷砖那么凉,就算有地暖,又会不会太硬硌坏他的足心? 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随手打开了,嘈杂细碎的声响,带着红尘百般滋味扑面而来。 水流声却仍旧响在耳边,哗啦啦地流淌,流过夏颂白的额头,鼻樑,再到形状姣好柔软的双唇,向下时,会经过纤细的锁骨、平摊的胸,和浑圆挺翘的臀…… 沈钊觉得自己掌心出了汗,黏在遥控器上。 他坐立不安,透过卧房,看向那扇紧闭的浴室门。 门后水汽氤氲,夏颂白好像在哼歌,声音轻轻的,飘过来,带着湿漉漉的气息。 沈钊换了个坐姿,岔开腿又并上,想了想还是站起来,匆匆地出了房间。 走廊里的空气凉爽得多,沈钊有些发热的头脑总算冷静下来,他坐着电梯下了几层楼,这才发现,自己手里居然还捏着遥控器。 沈钊将遥控器放到裤袋里,索性去了餐厅点餐。然后又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感觉夏颂白应该已经洗好澡了,这才重新推门进去。 房间里窗帘落下来,遮住大半光线,只有很浅很淡的一束,落在夏颂白枕边,他半侧着身,小小的面孔陷入松软的羽毛枕中,因为太过疲倦,眉头轻轻蹙着,在昏暗的房间中,肌肤有一种珍珠般莹润而黯淡的光芒。 卧室里笼着一股淡淡的香,明明只是酒店里最平常的沐浴露气息,可是在夏颂白身上,杂糅成了一种轻柔朦胧,令人沉醉的味道。 沈钊是昨天得到的消息,立刻就调集了兽医团队过来,昨晚又陪着雪团住了一晚,现在整个人身上都是睏乏。 强撑着精神和夏颂白说了这么久,现在看到夏颂白睡得这样香甜,沈钊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想要牵一牵夏颂白的手,却又怕把他的手从被子中拉出来会着凉。 到底,他只是把头轻轻靠在床沿上,静静望着夏颂白,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满足。 唿吸声很轻,反覆起伏,如同催眠。 在一片安静舒缓的白噪音里,沈钊渐渐闭上眼睛,伏在那里,也睡熟了。 - 夏颂白醒来的时候有点茫然,看着陌生的环境愣了一会儿,才想了起来。 自己已经回国了。 精神极度紧绷后好好睡一觉,整个人的骨头都是酥的,软绵绵的不想动。夏颂白想看看几点了,稍微一动吓了一跳。 沈钊怎么睡在这儿?! 床边,沈钊仍旧维持着跪坐的姿势,趴在床边,居然睡得很香。 夏颂白小心翼翼地起身,将被子拉过来替他盖上,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脑袋,往下面塞了一个枕头。 这样折腾,沈钊都没醒,明显昨晚也累了一夜。 夏颂白坐在床上,抱着膝看他。 他剑眉星目,眉峰浓密漆黑,不笑的时候很冷,笑起来又格外灿烂,令人忍不住心生温暖。 但夏颂白总觉得,他应该再沉稳一点,眉目再深刻凌厉一点,神情再温和一点。 那样……就和沈庭宗更像了。 夏颂白对着他的脸发起了呆,忍不住想。 不知道大佬忙完了没有。 何哥好像让他没事多给大佬打电话关心一下。 但……但夏颂白有点不敢打。 心里好像有了什么变化,想到沈庭宗,心跳就会加速,怦怦的,像是藏着一只小小的鸟雀,又似是隐瞒着什么悄然无声的秘密。 夏颂白轻轻地嘆了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胆大包天。 连廉晟都搞不定,自己难道还能搞定大佬? 睫毛轻轻地颤抖,夏颂白看着角落里花瓶里插着的一枝玉兰花,眼里的光亮心慢慢地黯淡,连同心一起,都有点酸,有点涩。 像是什么隐藏得很深的情绪,正唿之欲出。 - 沈钊睡醒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一个是夏颂白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的,听起来就让人心情愉悦:「真的呀?」 另一个是何邵的声音,让人一听就烦:「哥哥还能骗你啊?等阿钊醒了,咱们一起去看……算了,也不知道他要睡到什么时候,咱们直接走吧。」 沈钊没想到,自己再晚起一会儿,夏颂白又要被人拐走了,连忙起身走出去说:「你又在跟小夏胡说八道什么?」 何邵没想到他醒了,嘿嘿一笑:「我在和小夏说咱们公司的事儿。」 夏颂白说:「何哥和我说,杨教授和严先生已经相认了,现在两人住在一起,父慈子孝,今晚要请我们一起吃饭。」 「父慈子孝?」沈钊嘴角抽了抽,想了想说,「是有这件事,我差点忘了。」 夏颂白嘴巴很甜:「阿钊照顾雪团辛苦了。」 沈钊忍不住笑起来:「不辛苦。」 何邵看沈钊傻笑的样子,忍不住翻个白眼。 第133页 呆逼。 看着就呆,怎么追小夏? 何邵为兄弟两肋插刀,虽然自己对夏颂白也有好感,但还是忍痛大度说:「昨天我和阿钊正在视察工厂,他接了个电话就走,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你的那匹马生病了。」 夏颂白拍拍胸口:「还好有阿钊在,路上差点把我吓死。我都在想,要是雪团死了,我该怎么办呀。」 他说话尾音喜欢翘起来,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何邵又有点后悔。 早知道不替沈钊说话了。 这么好的小夏,他自己追多好? 沈钊看出他的想法,踹了他一脚:「先带小夏去看看最新的研发成果。」 夏颂白还挺好奇,自己不在的这些天,已经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沈钊去洗漱完毕,换了套衣服,玉树临风地出来,亲自开车带着去杨教授的实验室。 自从他们成功和杨教授签约后,杨教授的实验室也鸟枪换炮,从大学里面搬了出来,有一个占地大于五百平方的实验园区,里面的设备更是更新换代,全是沈钊他们採购的最新最贵的。 何邵还很得意:「这可是哥儿几个第一次创业。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夏颂白好奇:「你们投资了多少?」 何邵:「那谁记得住,需要多少投多少呗。不够我去抢我哥的小金库。他背着我嫂子藏私房钱,敢不给我,我就去告诉我嫂子。」 夏颂白:…… 有你是你哥的福气。 工作时间,杨吝和严默都在工作,三人进入之后并没有打扰他们,让人带着他们逛了逛。 最新款的义肢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通过测试之后就可以申请大规模生产上市了。 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去了志愿者中心。夏颂白看到有志愿者,正拿着针线绣花。 工作人员介绍:「这名志愿者曾经是一名苏绣大师,一场意外,她失去了整条左臂和三分之一的右手手掌。现在自愿加入我们团队进行义肢的测试。」 沈钊问:「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她还无法进行刺绣这种精细的活动。」 工作人员笑道:「严教授加入之后,改变了原有的一些思路,将传感装置进行了调试,现在这批义肢分为精细型和力量型,通过捨弃一定的功能,来分别达到精准度或力量的提升。」 夏颂白嘆为观止:「如果你们不说,我根本看不出来,那位志愿者身体不健全。」 工作人员说:「是,义肢初始出厂的时候,可以选择和自己原本肌肤相近的颜色涂装,这一项功能是免费的。」 何邵插嘴:「但是如果后面想换义肢外观,就要花钱改装了,这可是咱们很大的一个赢利点。」 …… 懂了。 不管在哪,卖皮肤都能赚钱。 参观完毕,他们打算去和杨教授他们打个招唿就离开了,结果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被杨吝的学生拦下。 杨吝的学生不好意思道:「杨教授正在和严教授开会……」 话音未落,会议室中就传来一阵咆哮。 「你真是被美帝资本荼毒坏了!你这种想法,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严默声音丝毫不比他小:「你这是经验主义!按照这个思路,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逆子!」 「老顽固!」 然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不会打起来了吧? 可看看周围人,都是一脸习以为常。 夏颂白:…… 父慈子孝? 何邵嘿嘿一笑:「自从严教授回来,杨教授可有活力多了。」 夏颂白无言以对,等晚上吃饭的时候观察了一下,惊奇地发现,以前看起来有些暮色渐晚的杨教授,现在看起来,真的比以前有活力多了。 点菜的时候,杨教授还特意说:「多要一道葱烧大排。他妈妈是上海人,喜欢做这个,默默从小也喜欢吃。」 严默有点不好意思:「爸,别当着这么多人喊我小名。」 但是浑身上下那种幸福感,是肉眼可以看得出来的。 原作里,子欲养而亲不待,严默继承了父亲一生的成就,可这世上知道他爱吃葱烧大排的两个人却都不在了。 现在原作剧情被夏颂白改变,严默还能承欢膝下,和父亲共叙天伦。 夏颂白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旁边何邵忽然小声说:「小夏,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傻逼前夫,和家里闹翻了,现在自己独立出来,说要开公司呢。」 夏颂白:「诶?」 原作剧情的惯性也太强了吧。 明明廉晟已经和宁清分开了,怎么廉晟又和家里闹翻了? 何邵误会了夏颂白的惊讶:「这事儿廉家大概觉得丢脸,还想瞒着。」 只是廉晟姿态太高傲,曾经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自己出来创业,没了廉家在背后支持,不少人落井下石,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被坑了不少钱,成了圈子里出了名的笑柄。 何邵:「现在大家都在打赌,他多久能把手里的钱给亏空了。」 原作里是几个月时间,廉晟亏空了钱,宁清拿出了廉晟曾经送他的一枚戒指,拍卖出了百万高价,廉晟觉得对他亏欠太多,发誓会一生一世对他好。 现在宁清也没了,戒指也没了,连他未来创业成功的关键人物严默都被挖了过来。 第134页 夏颂白忍不住翘起唇角:「对了何哥,有件事麻烦你帮个忙。」 何邵:「你说。」 夏颂白说:「当初我和廉晟订婚的时候,他家送了我一枚戒指,你替我还回去吧。」 何邵不贊同:「你自己留着呗,当精神损失费。」 能和廉晟那个傻逼谈这么久恋爱,应该去看心理医生调理一下。 夏颂白说:「我只是不想和他家再有牵扯了。」 那个期待过廉晟、爱过廉晟的原主已经烟消云散。 一切尘埃落定,夏颂白想要过崭新的生活。 他眉目间有光华,潋滟明媚,对未来充满了期许,极富有感染力,让人忍不住就想为他加油,希望他能成功。 何邵说:「好,包在我身上。小夏,你就是心底太善良了!」 夏颂白心地善良,但他何邵不是。 所以等夏颂白把戒指交给何邵之后,何邵没有直接还给廉家,而是耍了个心眼,寄给了廉晟。 这戒指可是廉家的传家宝。 现在廉晟走投无路,拿到了戒指,是会老老实实还给廉润文求取原谅,还是一条路走到黑,卖了之后继续创业呢? 无论怎么选,都有乐子看了。 第44章 廉晟觉得自己已经陷入到了人生最低谷。 自从和夏颂白退婚后, 他几乎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锐蓝股票大跌,廉润文为了泄愤让私生子登堂入室,他被赶出公司, 只能借酒消愁, 好不容易想重新振作起来, 却又莫名其妙惹恼了廉润文,让他滚出廉家。 廉晟心灰意冷, 却又有种莫名的冲动震盪在胸膛里—— 他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 让廉润文对他刮目相看! 然后就是一次次的失败,失败, 然后……再失败。 从廉家离开的时候, 廉晟并没有带多少钱, 他原本以为, 以他的实力,开创公司然后成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开始确实很顺利,每个人都对他笑脸相迎,每个手续都像是开了绿灯一帆风顺,直到有人打听到,他已经被赶出了廉家, 事情开始一路急转直下…… 他的业务被刁难, 各项手续被审批驳回, 公司里新招来的骨干们纷纷跳槽, 连那些供货商都变了一副嘴脸,原本愿意只收取低廉的预付款便将货物给他, 现在却需要他付超过百分之六十五。 他哪有那么多钱! 他是净身出户, 钱全花在公司的空架子上了! 坐在花费不菲资金租下的公司里,廉晟看着空荡荡的员工区, 和几个笨手笨脚刚招来的实习生,一时间,心如死灰,只能抱着头蜷缩在他的总裁椅子上。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难道离开了廉家,他真的就是个废物吗? 他知道,肯定是那个下贱的私生子挑拨离间、通风报信,廉润文才会把他赶出家门,那些合作者才会看破他借着锐蓝扯大旗拉虎皮的。 门被敲响,唯一还留下的精英秘书走了进来:「廉总,外面有人找。」 廉晟勐地抬起头来:「是魏董愿意把港口低价租借给我们了吗?」 秘书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是一位宁先生找您。」 「宁朗?」廉晟不悦道,「不是说了,他来就让他直接进来。」 「是宁清宁先生。」 宁清? 自己上次太过难受,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之后,宁清就再也没有联繫过他。 他知道,自己伤了宁清的心,虽然是无心之失,但宁清是那样清冷又脆弱,又怎么承受得起他的恶语相向? 一想到宁清,曾经熄灭的情愫又死灰復燃,蠢蠢欲动,在所有人都离开他的时候,宁清偏偏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边,对他不离不弃。 廉晟迫不及待地起身沖了出去。 公司大楼门前,宁清正站在车边,廉晟看到他,就沖了过去,跑得太快,一颗心脏沸腾,如同初见时的第一次回眸。 宁清望见他,欲言又止,廉晟心潮澎湃,柔声喊他:「清清,你回来了。」 在自己最低谷落寞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宁清咬了咬牙:「廉晟,你能帮我付一下车费吗?」 廉晟:「什么?」 宁清说:「我没有钱付车费……司机不让我走。」 廉晟愣了一下,掏出手机付了车费。 手机提示,余额只剩几百块钱,这样的窘迫,廉晟只看了一眼,就把银行简讯给删掉。 宁清跟在他身后,看到他的脸色,低声道:「对不起,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这点风度廉晟还是有的,勉强摆正脸色笑道:「小事而已。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宁清咬唇不语。 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那晚和罗宾共舞,被安德烈出言羞辱后,宁清就明白了,自己在罗素父子眼里,不过是玩物而已。 他下定决心要离开斯里兰卡,罗宾倒是很绅士,替他买了机票,还让人送他到了机场,宁清却不想接受他的小恩小惠,将自己卡里的所有钱,都转给了罗宾。 就当他们从此两不相欠。 他原本打算回来香港之后,让宁朗去接他,他们毕竟是兄弟,这么久了,宁朗气也该消了。 可没想到,宁朗却将他的电话拉黑了。 走投无路,宁清只好来找廉晟,现在听到廉晟仍旧温柔关怀的话语,宁清鼻子一酸:「我……」 第135页 他眼眶微红,不过短短几天,就又消瘦了许多,看起来摇摇欲坠,格外惹人怜惜。 看来他最近也过得不好。 大概是自己那天说的话太伤人,让他伤心到了现在。 廉晟嘆了口气,难得承认自己的错误:「清清,那天是我不好,说了违心话,惹你难过了。这些天,你到底去哪了?」 说着,张开双臂,想要将宁清抱在怀中。 宁清没躲,任由他环抱住自己。 男人熟悉的气息,让他像是回到了宿命的港湾。宁清贪恋片刻的温暖,却又不愿意欺骗廉晟:「阿晟……我一直在国外。」 廉晟勐地一僵,不可思议地推开宁清:「你一直和那个外国人在一起?!」 宁清没想到廉晟反应会这么大,解释说:「我只是想去散散心,可我现在已经回来了。阿晟,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好吗?之前我们之间有夏颂白,有道德折磨着我们,现在一切的阻碍都没有了,我们为什么偏偏要彼此折磨?」 说到最后,宁清再也没有忍住,落下泪来。 廉晟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心里的波澜却远不如曾经那样汹涌。 ……他为了宁清,放弃了夏颂白,放弃了廉家,如果连宁清都不要了,那他不就失去了一切? 廉晟到底还是重新抱住了宁清,哪怕千百次告诉自己,自己没错,可这一刻,两人一样的落魄,却让廉晟彻彻底底明白。 自己是真的选错了。 等情绪平復,廉晟领着宁清回到公司。秘书还在办公室等他,廉晟问:「怎么了?」 秘书说:「有位何先生为您寄来了一样东西,我已经替您签收拿进来了。」 廉晟说:「我知道了。」 见秘书还没走,廉晟问:「还有什么事吗?」 秘书微微一笑:「廉总,辞职信我也一起放在您的桌子上了,今天结束之后,明天,我就不来公司了。」 廉晟愣住,秘书却没有等待他的批覆,便转身离去,还对着站在门外的宁清笑了笑。 宁清走进去时,廉晟还怔怔地看着桌上的辞职信,宁清一时心疼,握住他的手:「晟哥,没事的,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你,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廉晟闭目,将泪忍了回去,哑着嗓子笑道:「是啊,至少还有你在我身边。」 宁清怕他难受,岔开话题:「是哪位何先生寄来的东西?」 廉晟配合地说:「让我来看看……何凯文?!」 怎么会是何凯文! 当初要不是何凯文最先曝光了他和夏颂白退婚,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 廉晟抓着快递撕开,像是抓着何凯文一样,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袋中滚出一枚戒指,一点包装都没有,就那么孤零零地塞在里面,现在沿着桌边向前,一路滚到了宁清脚边。 宁清连忙捡了起来,看了一眼就怔怔道:「这是……这是你和夏先生的订婚戒指。」 「什么?」 廉晟一把抢了过来,看到果然是自己曾经亲手为夏颂白戴上的戒指。 宁清心情复杂,曾经无数次,他偷偷看向夏颂白,看向他完美无缺的人生,和他指间的戒指,所以现在才能一眼认出。 他求之不得的东西,夏颂白如今,却轻松地捨弃。 就像是罗宾…… 也抛弃了他,选择了夏颂白。 心中一酸,宁清看向廉晟。 还好,还有阿晟在他身边。 却见廉晟捧着戒指,正痴痴地望着,神情中,满满全是遗憾和后悔。 宁清莫名紧张道:「阿晟?」 廉晟眼眶泛红:「这是……这是小白给我的。」 夏颂白一定是知道,自己如今遇到了困难,才会在这个时候,将戒指寄给了他。向来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他鲜花着锦时,夏颂白只默默地将戒指留在身边,现在却毫不犹豫地还给了他。 如果当初他没有和夏颂白退婚,现在的他们,是不是已经幸福地结婚了? 廉晟收紧手指,只觉得莫大的悔恨侵袭着他的心。 宁清又喊了他一声,他却已经下定了决心,看着宁清时,只觉得心底一片冷漠。 「这次,我绝不会再辜负他了。」 他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让小白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男人! 两人各怀心事,廉晟索性提前结束了工作—— 本来也没什么工作,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他带着宁清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子,本来他租的是一栋别墅,后来公司遇到问题,他退租换了个平层,后来供货商出问题,他又换了三室……到了现在,只能租得起老房子的一室一厅。 小区很旧,电梯里贴满层层叠叠的小gg,角落里有形状可疑的痕迹,散发着淡淡尿骚味。 宁清默默往廉晟身边站了站,心中莫名有些失望。 阿晟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电梯打开,楼道的灯是坏的,廉晟拉住他的手,提醒说:「小心脚下。」 宁清心底一暖,暗暗唾弃自己刚刚市侩的想法。 廉晟却有些心不在焉,还在想着夏颂白,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他随手输入密码,推开了大门。 「晟哥——」 屋内,灯光明媚,饭菜气息温暖。 第136页 宁朗穿着白色的宽松毛衣,下半身失踪穿搭,领口大的几乎能看到胸口两点,短裤短的几乎看不见,露出雪白的大腿,腰上繫着围裙,勒出纤腰,脸蛋红扑扑的,嘴唇水嫩嫩的,整个人又纯又欲。 他原本含着笑扑了出来,看到宁清时却勐地僵住。 宁清此刻也愣在那里,不敢相信地问廉晟:「阿晟,小朗怎么会在这里!」 廉晟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他忘了,最近宁朗每天都会来给他做饭。 现在三人见面,就算是廉晟也有些尴尬:「清清,小朗只是来给我做饭……」 宁朗却大步过来,挽住廉晟的手臂,宣告主权一样扬起下颌,挑衅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已经和晟哥上过床了,大哥,是你不该在这里!」 宁清不可思议道:「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你们还要脸吗?」 廉晟本来心虚,闻言却又恼羞成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你和那个罗宾走了这么久,不知道在床上被他玩成什么样。你不是更下贱?」 他不小心说了真心话,宁清一瞬间脸上褪尽血色。 廉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清清……」 「不要叫我的名字!」宁清绝望说,「我嫌噁心!」 他转身离去,泪水沿着面颊滑落,廉晟刚要去追,宁朗却一把搂住他的腰,哭哭啼啼说:「晟哥,求你别走。明明你在床上说过更爱我的,你都忘了吗?」 一团乱麻,廉晟焦头烂额,一时间竟然挣不开他,只能无力地放弃,看着宁清泪流满面地坐上电梯,消失不见。 那晚廉晟没有吃饭,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 客厅里宁朗却很开心,哼着歌在收拾房间。 他的人生,怎么会弄成这样? 以前连看他一眼都不够格的宁朗,现在却登堂入室,明明曾经,他连夏颂白都觉得配不上自己。 小白…… 廉晟痛苦地闭上眼睛。 你和我退婚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对不起,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那种失去一切的滋味。 但这一切,还可以补救! 只要他加倍努力,将公司办起来,到时候,廉润文会对他刮目相看,而他,也可以重新将夏颂白追回来! 毕竟……小白还对他余情未了,不然也不会托何凯文把戒指还回来。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和何凯文是宿敌,所以才想要刺激自己一把,让自己不要这样萎靡不振下去! 黑暗里,廉晟神采奕奕,一想到夏颂白美丽秀丽的面孔和纤细的腰肢,心底就像是燃起了一把火。 廉晟第二天一早就起床,找了相熟的古董商人变卖了戒指。 他过去来,都是为了买一些昂贵的珠宝古董,古董商劝他:「这是你家祖传的戒指,何必要卖了?」 廉晟只是笑道:「千金散尽还復来。」 古董商:…… 古董商有点无语,给了他一个友情价,等他走后,喊来助理:「去给廉家打个电话,问他们要不要这枚戒指了。」 子卖爷田不心疼,真是败家子。 廉晟手里有了钱,终于可以重新运作,找了不少曾经看不上的门路,终于有个人被他给打动了:「圣诞节的时候有个聚会,最近圈子里最热门的恆夏科技的三位创始人都会来,你要是能搭上他们,当个地区代理分销,以后的利润也不会低了。」 要是以前,只是地区代理,廉晟肯定看不上,但是现在他却不嫌弃这个机会小,反倒问:「我怎么没听过这家公司?」 这个中间人是个掮客,专门在各个公子哥之间穿针引线的,也知道廉晟最近的际遇。 一个被赶出家门明摆着别放弃了的穷光蛋,谁会和他说这些事。 掮客想从他身上捞钱,解释说:「还没正式上市,但是之前有专业人士评估,他们的项目是蓝海,只要上市,那就是坐着捞钱。」 回去之后,廉晟想查查恆夏科技,只是网上全是未公开资料,保密等级居然很高。 廉晟之前在锐蓝的时候,也知道一般这种保密等级,说明这个项目绝对很受公司器重好评,所以才会严防死守,免得被竞争对手提前知道。 廉晟对恆夏势在必得,圣诞节那天,跟着掮客一起,早早到了会场。 会场很大,一群公子哥们陆陆续续来了,平常他们身边肯定都是莺莺燕燕,这次却没带,就算带了,也都是正儿八经的老婆或者女朋友,一个个西装革履,显得这个聚会格外正式。 这群二世祖们三三两两,时不时商量什么,还有工作人员陪同,一直在调整会场中的布局,倒像是待会儿要迎接什么人。 廉晟觉得奇怪:「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来吗?」 掮客敷衍说:「大概吧。」 他只是个圈子外围混饭吃的,哪会知道那么多。 正说着,会场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往大门处涌去。 掮客高兴道:「正主来了!」 两扇雕花铸铜大门向着左右缓缓开启,最先进来的何邵脚步轻快,耳上一枚钻石耳钉闪闪发光,黑色衬衫只系了几颗扣子,露出大片胸肌,骚包至极。 他身后,沈钊错他半步,正转头向着后面的人说些什么。走廊不算很宽,头顶的灯光却很璀璨明亮,映照出沈钊面上神情,眉飞色舞,温柔至极,却又带着点小心翼翼,浑然不似往日里在众人面前时,那种矜贵淡漠的样子。 第137页 能被他这样对待的人,肯定是他的心上人。 而且还是没有在一起的心上人。 旁边掮客小声道:「听说今天着个局,就是为了帮沈公子告白。」 廉晟眉头皱起:「这么多人陪着他胡闹?」 掮客「哈」了一声,没理睬他,廉晟却也顾不上再说话,因为已经看到了门外的最后一个人—— 夏颂白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礼服,外套搭在手肘间,一头乌黑浓密的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同样漆黑明亮的眼睛。 无数灯光落下,他的眼也似点睛,秀丽挺直的鼻樑投下淡淡的影,五官眉目都是中式的清秀,但轮廓很深,格外有种反差又融合的柔婉艷丽的风情。 会场内,气氛热烈,围在门口的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走向他们。 明明沈钊和何邵也在面前,更多的人却只想要和夏颂白搭话,哪怕只是被他的目光注视一眼,也心满意足。 夏颂白的身量纤细高挑,被何邵和沈钊一左一右拱卫着,被这么多的视线注视,他丝毫没有慌乱紧张,唇边含着一缕漂亮轻松的笑意,似是天生註定,要被所有人仰望。 隔着人群,廉晟如遭雷击。 旁边掮客提醒他:「那就是恆夏的三个创始人,你再不快去,地区代理人都轮不上你!」 看看周围这些公子哥,平常都是眼高于顶,现在也是热情如火。 掮客啧啧,转头看廉晟面无人色,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死也别死在这儿啊,不然被别人知道是自己带来的,不是晦气死了。 廉晟却勐地抓住掮客的肩膀,状似疯狂地晃动掮客:「你说沈钊要和谁告白?!」 - 夏颂白三人被一群人包围着,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 夏颂白松了口气:「我的天,他们好疯。」 何邵倒是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资本论》里那句话怎么说的,『只要有百分百的利润,商人就敢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现在咱们恆夏就是个香饽饽,他们不疯才怪。」 夏颂白崇拜道:「邵哥,你懂得真多。」 何邵得意:「那是。」 沈钊嗤笑一声,替夏颂白整了整有些乱了的衣角。 何邵看他这幅小媳妇样就不顺眼,故意说:「我看有几个过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只是想登上咱们恆夏这艘大船,反倒是更想和小夏认识一下。」 沈钊想当他是放屁,但是不得不承认,酸熘熘说:「小夏这么好,谁会不想和他认识。」 何邵:…… 绝了。 什么怨妇发言。 夏颂白倒是很谦虚:「没有没有。大概是因为我是生面孔吧,他们都把我当做突破口了。」 恆夏的三轮评估,给出的市场分析极为乐观,公司背后挂靠崇和,研发团队又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专家,方方面面,简直是五边形战士。 现在无数人想要加入公司分一杯羹,最差也想要拿个代理的身份。 何邵说:「我们自己直销都不够卖,他们还想拿代理?」 沈钊笑笑:「你刚刚还说了句名言,现在就忘了?为了利益,他们当然要试一试。」 何邵不喜欢和这些人玩心眼,之前不务正业去做自媒体,也是不想插手家里的生意,现在听得头大:「好了好了,今天可是平安夜,忙了这么久,咱们出来就好好玩玩。」 又对着沈钊挤眉弄眼,拿手肘撞了撞他:「你不是还说,要给小夏一个惊喜?」 夏颂白好奇:「真的吗?什么惊喜。」 沈钊耳尖微微泛红,不敢看夏颂白的眼睛:「你别听阿邵瞎说。」 何邵恨铁不成钢,找了个藉口熘了,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 沈钊拿了两杯果汁过来,递给夏颂白:「阿邵说的也是,最近实在是辛苦了,今晚好好放松一下。」 他们的计划是在新年后正式上市,为了赶在这个时间点前,最近三个人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地各司其职,最忙的时候,三个人天天就睡在公司里面。 夏颂白笑道:「我昨晚在家好好睡了一觉,感觉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 沈钊柔声说:「我看你都累瘦了。」 「是吗?」夏颂白掐了掐自己的手腕,比划了一下惊奇地发现,「好像是瘦了点。」 沈钊有些心疼,夏颂白却很想得开:「我还以为天天吃外卖宵夜,要过劳肥了。」 听说大学毕业工作之后是一道分水岭,很容易就发胖了。 他可要多注意点。 沈钊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你胖了瘦了都好看。」 他的眼神浓烈炽热,夏颂白不好意思,抿住唇没有说话。 二楼的何邵赶走了dj,自己亲自操刀,看他们两个气氛尴尬,放了一首劲乐。 场中灯光闪烁,一群二世祖憋了半天,看何邵这么high,一个个也放开了。 音乐震耳欲聋,让人忘乎所以。 夏颂白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好奇地四处乱看。沈钊留学的时候,那些外国人玩的比这要疯得多,现在看夏颂白感兴趣,拉着他的手挤进人群。 临近十二点,何邵在台上倒数,全场人声鼎沸,跟着一起大声唿喊。 「三、二、一!」 「——圣诞快乐!」 第138页 头顶的巨型彩球绽开,无数彩带鲜花飘飞。欢唿声、尖叫声、笑声混成一团,无论认不认识的人,都向着彼此祝贺圣诞。 夏颂白被沈钊护着挤出人群,走到窗边,找了一块安静一点的地方。 夏颂白耳中有点嗡嗡作响,但是面颊通红,情绪高涨。 沈钊说:「圣诞快乐。」 他也笑着大声说:「圣诞快乐!」 「今天是圣诞,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圣诞。」沈钊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听到血流汹涌地冲过耳膜,紧张到了极点,连声音都有点颤抖,「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他的语气太过郑重,夏颂白也下意识地认真起来:「你说吧。」 沈钊深吸一口,激动得连眼睛都泛着红:「小夏,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第45章 夏颂白愣了一下。 只是很短的一个瞬间, 但在沈钊眼里,却几乎已经揭晓了答案。 他的心向下落去,却还不肯认输, 安静地、耐心地、执拗地等待着夏颂白对他最终的审判。 「我……」夏颂白终于开口, 「这太突然了, 阿钊,我……」 夏颂白猜到沈钊想要说什么, 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他不愿意伤害沈钊, 不愿意看他伤心,因为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夏颂白说:「我……我暂时没有……」 「开个玩笑。」沈钊突然笑了, 他打断夏颂白, 实在没有勇气听夏颂白说完, 他微微垂下眼睛, 将一瞬间很红很红的眼睛遮住,只有唇角是往上翘着,语气也很平淡,像是这真的只是一个玩笑,「其实我是想问你,能不能假装和我在一起?」 夏颂白一愣:「什么?」 沈钊说:「你大概也在公司听说过, 我父母的死另有隐情。我和二叔一直在调查这件事。现在我们已经调查出了眉目, 这件事并不是单独的一个人或者一个公司做下来的, 背后的涉及的人物很多, 他们每个都格外的谨慎,用一般的手段根本无法制裁他们。所以我希望你能假装和我在一起, 在外扮演恋人, 然后举办一场盛大的订婚仪式,到时, 我们会将他们都邀请过来,然后一网打尽。」 他说得很流畅,毫无停顿,一股脑地把所有话都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安静了一下,像是大脑一瞬间断了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只能对着夏颂白又笑了笑,重复了一遍那句话:「刚刚我只是开个玩笑。」 夏颂白静静地听他说完,说:「我知道的。」 沈钊说:「嗯,你别觉得为难,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要影响到咱们两个的关系。这个计划也不太完善,我暂时还没和二叔说,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如果你觉得不妥当的话,也可以不同意……」 「阿钊。」夏颂白的眼圈也有点红了,他的共情能力其实不是那么强,但是听着沈钊这么艰难地维持着平静,他心里就格外的难过,「我会帮你的。」 沈钊说:「谢谢,小夏,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场上的欢声笑语都隔得很远很远,他们的角落安静下来。 何邵看到他们单独相处,还以为沈钊的告白计划很顺利,比个得意的手势,换了一首舒缓浪漫的情歌。 歌声缓缓地流淌,灯光熄灭,无数玫瑰花瓣飘落,每个人进场时身上佩戴的手环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组成了一片星辰大海。 何邵带头喊:「答应他,答应他!」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沈大少的告白之夜,所以也都跟着一起喊:「答应他,答应他!」 沈钊苦笑一声:「阿邵他又在胡闹。」 夏颂白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像是两颗潋滟的宝石,看着他的时候,里面有深深的愧疚。 沈钊不喜欢他这样看着自己,他希望夏颂白想到自己,可以永远开心、快乐,而不是为他背负上沉重的负担。 所以沈钊故意说:「你知道吗?西方有个传统,站在槲寄生下的两个人必须接吻,不然未来一年,都会有厄运。」 他说着,俯下身来,却没有亲吻夏颂白的双唇,只是在他的腮边,轻轻地碰了一下。 比风重,却比吻轻。 「可惜,这里没有槲寄生,所以我不能夺走你的吻。」 如果计划顺利,他向夏颂白告白,两人会在万众瞩目下在一起,他们是最般配的一对,无论外表还是灵魂,都那样默契,他准备好了一切,明明是这样甜蜜的一件事,何邵帮他布置会场的时候却有点奇怪:「怎么这么着急,感觉你像是破釜沉舟?」 或许……他的内心其实是明白的。 小夏不会答应他。 或许他应该再多点耐心,等待小夏有朝一日会真的喜欢上自己。 但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小夏只是暂时被借给了自己,当二叔回来时,无论自己愿不愿意,小夏都会回到他的身边。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手段和能力,从二叔手里将小夏抢回来。 恆夏,永恆漫长的夏日。 但他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那灿烂明媚的盛夏。 夏颂白有些怔怔地望着他,他已经直起身来,笑着向着众人挥手:「他答应我了!」 场中响起一阵欢唿声,沈钊揽着夏颂白的肩膀,开心地大笑,笑得太过激动,到底落下了一颗眼泪,落入玫瑰的尘埃里面,不见了踪影。 第139页 散场的时候,何邵总算捨得从他的dj位置上让出来,过来和沈钊勾肩搭背:「今晚哥们儿够意思吧?靠,你怎么还哭了,不会是感动的吧?」 沈钊的眼眶是红的,但是脸上一直带着笑,真的很像是那种暗恋多年一朝得偿所愿之后,开心得控制不住情绪。 沈钊淡淡的:「去你的。」 何邵又对着夏颂白挤眉弄眼:「小夏,以后咱们可真成一家人了。咱们沈少从小就守身如玉,我和他做朋友这么多年,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喜欢一个人。」 夏颂白轻轻地笑起来,但也提不起力气敷衍他。 何邵左看看右看看,纳闷道:「告个白而已,你们两个怎么都筋疲力尽的?又不是大干了一场……」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钊给锁了喉:「别胡说八道。」 何邵连忙举手投降,沈钊取过大衣,替夏颂白披在肩上,夏颂白道了声谢,何邵说:「你和他客气什么,以后他可是你老公了,狠狠奴役他!」 夏颂白有些尴尬,但是既然要和沈钊扮演情侣,他当然不能掉链子,干脆挽住沈钊的手臂,含笑说:「我可捨不得。」 他笑容甜美,声音又娇又软,别说何邵,就是知道是假的沈钊,也忍不住心头一盪。 他还有机会。 就算小夏这次拒绝了他,但还好他做了两手准备,想出了这样一个计划,说不定以后,真的能和小夏假戏真做。 三人站在路边,等着司机开车过来,不远处忽然响起喧譁声。 夏颂白顺势转移话题,向着那边张望:「怎么了?」 何邵身边的小助理说:「是有人喝醉了酒,非要见夏先生。已经让保安把他赶走了。」 大门前,廉晟被保安按在地上。 远远的,他看到夏颂白就站在那里,身边仍旧是何邵和沈钊。 三人身高全都超过一米八,宽肩细腰大长腿,身上穿着过膝大衣,身后簇拥着一群工作人员,在夜色下,他们高贵而英俊,看起来简直像是在拍偶像剧。 不知道说了什么,夏颂白忽然挽住沈钊的手,笑语盈盈,一双眼睛亮得像是星星,望着沈钊时,专注至极。 那些眼神,以前都是给他的。 那时他却不知道珍惜,只觉得厌烦。 廉晟痛苦地想要喊夏颂白的名字,他想要问清楚,为什么要寄给他戒指,又为什么要背叛他,和沈钊在一起! 只是还没出声,廉晟就被人捂住了嘴,他听到保安说:「把他带走,别让他吓到贵客。」 屈辱的泪水沿着眼角流下,廉晟像是一滩烂泥被人拖走,甚至连出现在夏颂白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 - 夏颂白不知道廉晟曾经出现过。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啊啊啊,他要烦恼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廉晟根本排不上号。 比如沈钊,他最近好像有点私事,一直神神秘秘的,夏颂白也不方便去问,毕竟沈钊刚向他告白过,他怕自己关心太多,会让沈钊误会,只好把疑问都藏在心里。 比如何邵,他闲着无聊去山道上飙车撞断了腿,脸上还缝了两道口子,虽然医生说不会留疤,但何邵疑神疑鬼,痛苦地表示自己毁容了,伤好之前绝对不会出门。 恆夏本来就人手不齐,能做决定的只有他们三个人,现在其他两个人掉了链子,只有夏颂白顶上去,体会了一把又当爹又当妈的感觉。 对内要协调各个部门之间的问题,对外还得和方方面面的人沟通交际。偶尔闲下来,还要安慰一下何邵脆弱的少男之心。 夏颂白:…… 累了,毁灭吧。 夏颂白每天回到家倒头就睡,好不容易一切都步入正轨,他才惊觉—— 大佬最近都没给他发消息了。 倒不是说,大佬必须天天和他聊天啦。 但以前他们两个起码每天都互道早安晚安的。 夏颂白划划聊天框,发现自己和大佬最后一次聊天还是在半个月前,他问大佬实验室的事处理好了吗,大佬隔了几个小时才回復他,说已经解决了大半了。 他又问大佬什么时候回来,大佬却没有回他。 夏颂白托着腮发了会儿呆,本来打算不打扰沈庭宗了,放下手机之前,却手抖发了个表情包出去。 【夏次一定】:「小猫哭哭.jpg」 夏颂白手忙脚乱,刚想撤回。 对面却回復了消息。 【沈庭宗】:「怎么在哭?」 大佬出现了! 夏颂白莫名心跳加速。 【夏次一定】:「发错了> <」 【夏次一定】:「沈总,您怎么都不回我消息的。」 不对不对,他怎么可以质问大佬。 夏颂白连忙撤回。 【夏次一定】:「沈总,您终于忙完啦?」 【沈庭宗】:「忙完了,过几天就可以回国了。」 【夏次一定】:「好耶!」 【夏次一定】:「[撒花][撒花][撒花]」 夏颂白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和沈钊谈恋爱的事告诉沈庭宗。 ——虽然是假的。 但是在大佬面前说这个总感觉怪怪的。 像是过家家一样。 阿钊的计划,少不了大佬的帮忙,那……阿钊应该已经告诉大佬了? 夏颂白拿不定主意,那边,沈庭宗说:「很晚了,早点休息。」 第140页 夏颂白连忙回:「好的,沈总晚安~」 拿着手机,夏颂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感觉心里有些失落。 自己还是没有说出口。 而且大佬到底在忙什么呢?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 之前明明每次都会很快出现的。 而且这么匆匆忙忙地就要他睡觉,自己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 夏颂白不开心地踢了踢被子,却又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有点恃宠而骄了。 明明只是大佬身边的小跟班而已。 凭什么管大佬什么时候回来。 心乱如麻,夏颂白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明明很累,却还是失眠了。 第二天他有点晕晕乎乎地起床,沈钊突然给他打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 夏颂白问:「怎么啦?」 沈钊说:「罗素父子来香港了,今晚要设宴招待他们。」 夏颂白突然反应过来:「当初你父母遇害……」 沈钊说:「我怀疑他们也在中间分了一杯羹。老罗素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小夏,今晚我们要表现得亲密一点,不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安德烈·罗素居然来港了。 夏颂白不喜欢这个人,因为他的有些眼光,让夏颂白有种自己正在被挑选评估的物化感。 夏颂白说:「放心吧。」 但他其实心里不是很有底。 最近沈钊没有出现,夏颂白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但现在,需要他履行自己的承诺,扮演沈钊的恋人。 夏颂白也不会推脱。 他就是……就是有点心烦意乱,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右眼一直跳,夏颂白揉了揉眼睛,换好衣服等着沈钊来接他。 今天他和沈钊穿的是情侣装,同一款式的西服,都是枪驳领,黑西装白衬衫,白色的领结,挽着手下电梯的时候,女侍应生很甜蜜地说:「二位是我见过最般配的一对。」 夏颂白笑着道了声谢,问女侍应生:「罗素先生已经到了吗?」 女侍应生明显对他们两个很有好感,闻言小声道:「已经到了,在花房会客。」 罗素家族在港内有不少产业,这栋大厦便是其中之一,女侍应生领着二人往里走,夏颂白漫不经心地和她搭话:「罗素先生怎么突然回港了?」 女侍应生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二位请在这里稍等。」 两人被领到一间休息室,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剩下两面做成镜子幕墙,反射窗外的光影,人坐在其中,能望得见城市中心渐次亮起的霓虹灯光,落在房中,万华镜般明亮灿烂。 夏颂白低声说:「还好不是白天,不然眼睛都睁不开。」 沈钊笑了起来,两人坐在沙发上,像是真正的小情侣一样贴的很近,肩膀靠在一起,沈钊半揽着他的腰身,夏颂白则握着沈钊的一只手,拨弄他的指尖,把他的手指三根扭在一起。 沈钊忽然反手抓住他的手,夏颂白嗔怪道:「你弄痛我了。」 沈钊轻轻一笑,低下头,在他耳边轻语,夏颂白像是被逗笑了,又有点害羞,面颊红红的,半羞半恼,眼睛又水又润,软软地瞪他一眼。 沈钊被他看的突然就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就好像他不是在配合自己演戏,而是两个人真的是一对刚刚在一起热恋期的小情侣。 大门忽然被打开,罗宾·罗素黑着脸站在门外:「两位,请吧。」 他看沈钊的眼神十足不善,就像是被沈钊抢走了心爱的东西。 沈钊轻轻一笑,站起身来,示意夏颂白:「宝宝,我们走吧。」 夏颂白哼了一声:「我才不当你的宝宝。」 手却很乖巧地抓住了沈钊的手。 罗宾走在前面,沈钊低声说:「罗宾好像很讨厌我,是不是因为我把你抢走了?」 夏颂白轻轻笑了笑:「我演技不错吧?」 沈钊目光闪烁:「很好。」 如果不是演出来的,那就更好了。 两人用粤语交谈,罗宾听不懂,狐疑地看着二人,二人对视一眼,甜蜜一笑,看得罗宾越发眼热,冷冷地推开门说:「请进。」 能骗过罗宾,就能骗过安德烈。 夏颂白心情轻松起来,唇角翘高,和沈钊一道走了进去。 然后顿住。 花房内,各种花草争奇斗艳,无数不合时令的鲜花仍旧在冬日的港内盛放,露天的花房内却没有一丝冷风,巨大的玻璃穹顶将整个露台包裹其中,玻璃花房外,铅灰色的城市森林冷硬森然。 花房正中,安德烈正端坐在那里,同身旁人谈笑风生。 他身旁,沈庭宗脸色苍白,这样的天气,穿着一件很厚的黑色长款大衣,肩膀宽阔,但瘦了许多,本就深邃的眉目,越发显得刀噼斧凿一般,一点多余的瑕疵都没有,只留下浓墨重彩的眉目和高挺的鼻樑,看起来清癯,却又极为肃穆庄严。 他手中端着一盏云过天青的茶盏,盏中茶水浅碧,裊裊一缕白色水雾冉冉,哪怕周遭花香之气再浓,也压不下那一缕淡雅素然的茶香。 此刻,沈庭宗的视线正落在夏颂白同沈钊牵在一起的手上,明明眼底似乎没什么情绪,可夏颂白却像是被烫到一样,指尖轻轻一抖,下意识就想放开沈钊。 可沈钊却勐地反手同他十指交扣,指与指缠得极重,像是绞在一起,甚至让夏颂白隐隐有些生疼。 第141页 他听到沈钊喊:「二叔。」 夏颂白动了动嘴,也很小声地喊:「二叔。」 「哗啦」一声,是那一盏青瓷落地,热气腾腾的茶水泼了沈庭宗半身。 夏颂白吓了一跳,看到沈庭宗苍白的手背上,被烫得泛起大片红痕。 沈庭宗却丝毫未动,只静静望着他。 那一瞬,时间似乎停止,夏颂白心脏砰砰乱跳,像是自投罗网的鹿,遇到了天敌,将要被一口吞入腹中。 也只有一瞬。 下一刻,沈庭宗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来:「倒是可惜了罗素先生这一盏好茶。」 安德烈饶有兴致看着三人,似是在判断,三人之间的关系,闻言笑道:「沈先生如果喜欢,待会儿我让人将茶叶送到府上。」 沈庭宗微微一笑:「那就要多谢罗素先生割爱。」 余光能看到夏颂白,站在那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紧紧地抿着唇,唇瓣同样褪尽了颜色,像是两片被珍藏了许久的花瓣,失去了本该的艷色。 旁边沈钊低声安抚夏颂白,夏颂白摇了摇头,眼底盈盈,似是有泪。 花间有蝴蝶,轻轻地飞,撞在花枝上,花瓣同蝶翼一起轻轻地晃。 沈庭宗转开视线,可还是忘不掉,夏颂白的手指雪白纤细,被绞在沈钊的指间,肤色分明,灼痛人的眼睛。 安德烈说:「晚宴快要开始了,沈总,我们先行一步?」 沈庭宗起身,走过沈钊时,同他语气平淡道:「你带着小夏,待会儿去见一见长辈朋友们。」 沈钊应是,沈庭宗又对着夏颂白笑了笑:「没想到你们两个突然在一起了,没带见面礼,下次补上。」 夏颂白没有说话,沈庭宗便和他们擦肩而过。 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看了夏颂白一眼,似是随意一瞥,便又收回了视线。 等他走了,沈钊问夏颂白:「没事吧?」 夏颂白脑子里乱做一片。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沈庭宗,没想到沈庭宗会突然知道他和沈钊在一起。 以最尴尬的方式。 侍应生上前,收拾地上那一滩茶水,沈钊只觉得夏颂白手指冰凉,像是整个人都被吓到了。 沈钊安慰他:「别怕,二叔刚刚只是一时失手了。」 夏颂白问:「真的?」 沈钊知道,不是的。 沈庭宗向来从容,喜怒不形于色,少有人能猜中他的心思。唯独刚刚,千万情绪外露,哪怕只有一瞬,却也和往日相比大失水准。 一定是在意到了极点,才会在他们面前失态。 可沈钊微笑说:「当然。」 「阿钊。」夏颂白问,「你和沈总说过,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事吗?」 沈钊说:「没有。二叔最近一直待在实验室里,那里信号不好,我联繫不上他。」 夏颂白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刚刚沈庭宗最后看他一眼时,眸底神色黯黯,令人有些不寒而慄。 沈钊又说:「放心,等宴会结束,我会告诉二叔我的计划。待会儿外人面前,我们还要继续表演。」 夏颂白打起精神:「好。」 - 电梯厢内,安德烈坐在轮椅上,忽然笑道:「小夏同你侄儿,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我原本以为,小夏是你的人。」 沈庭宗神色淡淡,没有一点值得挑剔的地方:「小夏是崇和的员工,我们崇和,并不流行包办婚姻。」 安德烈是个中国通,闻言笑了起来:「我们这样的大家长真是难做。管得严了,孩子要厌烦我们,管得宽松了,他们又总会闯下大祸。」 沈庭宗不语,立在那里,如渊渟岳峙,哪怕脸色很差,也让人生不出一点轻视小看他的念头。但手上那一片烫伤,在冷白色的肌肤上,却红得骇人。 安德烈没再多说,只是饶有兴致想,不知道沈庭宗能忍到什么时候。 第46章 本来夏颂白还以为, 设宴招待罗素父子,会像上次一样,在大宴会厅举行, 没想到侍应生领着两人穿过宴会厅, 上了二楼的包厢。 包厢门口, 夏颂白迟疑一下,沈钊想要去牵他的手, 他下意识抬起手理了一下领口。 沈钊笑了笑, 很自然地收回手来,问他:「怎么了?」 夏颂白说:「没事……」 他只是有点害怕。 心仍旧跳得比平常要快, 像是催促着他, 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沈钊柔声说:「不要担心。」 他知道小夏是害怕二叔会误会。 他是故意没有告诉二叔自己的计划, 但……但只是今天而已, 今晚,他就会去向二叔说明情况,只有今晚,是他偷来的一场梦,就像梦里,他真的告白成功, 和夏颂白在一起。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仙度瑞拉变回灰姑娘。 他也会将小夏, 还给二叔。 沈钊眼底有些失落, 反倒是夏颂白冷静了下来,主动抱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 沈钊眼睛一亮, 望着夏颂白的眼神, 浓得可以拉丝,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他到底多爱夏颂白。 夏颂白走在前面,半回头对沈钊笑,两人牵着手,夏颂白尾指勾在沈钊指尖,走过了门口才慢慢松开。 夏颂白能感觉到,有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笑着转过头去,就看到罗素父子都坐在那里,小罗素坐在下首,眼里满是嫉妒,大罗素面上笑容淡淡,凝视他,带着欣赏和审视,似是一切在他眼底,都无所遁形。 第142页 沈庭宗不在。 夏颂白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却又有点担心。 大佬的手被烫伤了,不知道严不严重,需不需要上药。 沈钊已经走了过去,同安德烈寒暄,旁边侍应生替他们拉开椅子,夏颂白下意识后退两步,却和身后的人撞在一起。 夏颂白回头:「不好意思……」 抬眼就见沈庭宗正静静站在他的身后,右手抓在他的手臂上。 夏颂白颤抖一下,感觉到沈庭宗的怀抱坚硬而冰冷,握在他臂上的指,紧得令人发疼。 夏颂白和他对视,那一瞬间,甚至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拉椅子的侍应生向两人道歉,夏颂白这才回过神来,也对沈庭宗说:「二叔,实在对不起。您先请。」 沈庭宗看他一眼,慢慢地松开了手,越过夏颂白入了席。 夏颂白在沈钊身旁坐下,余光能看到,沈庭宗搭在桌上的那只手,指骨修长瘦削,骨节分明,充满男性气质,中指指节处,鸽血红权戒潋滟,苍白的手背上,仍能看得见大片的烫伤红痕。 他没有上药…… 夏颂白脑子里乱闹闹的,呆呆看着沈庭宗。 沈庭宗换了一套衣服,刚刚那套湿了,现在换上了一套纯黑色的西装,唯有黑色领结正中,镶嵌着一枚翡翠绿的宝石,如同蛇的眼睛,在一片纯然的暗色里,闪烁着寒光。 他察觉到夏颂白的视线,收回手来,拇指指尖拨弄中指的权戒,语气很正常,冷静从容地同安德烈谈笑风生。 他们这样量级的大佬,就算是闲聊,说的也都是足以让圈中人心惊胆战的内容。 沈庭宗神色淡淡,偶尔开口,唇边笑意也很淡,像是月亮的光映过来,朦胧模煳如同剪影。 夏颂白收回视线,旁边沈钊握住他的手问:「冷吗?手怎么这么凉?」 夏颂白摇了摇头:「不冷。」 沈钊却还是让侍应生将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安德烈笑道:「沈贤侄真是体贴。」 沈钊含笑:「毕竟是我辛苦追来,当然要小心一点。」 安德烈说:「小夏追求者这么多,贤侄能抱得美人归,确实辛苦。」 夏颂白勉强甜蜜一笑:「其实是我辛辛苦苦追的阿钊啦。」 安德烈开怀笑道:「倒是辛苦小夏了。」 一时主宾尽欢,沈庭宗端起一杯茶水,垂眸呷了一口。 茶水清苦滚烫,入口灼得发疼,沈庭宗望见对面,夏颂白和沈钊对视,两人一样年轻英俊,珠联璧合至极。 整场饭局,气氛称得上和谐,饭后,沈庭宗先起身:「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安德烈故作担心:「沈先生的病情如何了?」 夏颂白一震,下意识问:「二叔生病了?」 沈庭宗只说:「已经没有大碍了。」 大佬居然生病了……他一直都不知道。 夏颂白甚至连演戏都忘了,视线一直追着沈庭宗,直到看不到他,这才慢慢地收了回来。 安德烈微笑说:「让你们年轻人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实在无聊,罗宾,带着两位一起出去玩玩。」 沈钊看看夏颂白脸色,礼貌说:「罗素先生,不用麻烦了。」 安德烈却说:「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沈钊还想再说话,夏颂白低声说:「我没事的。」 整栋楼都是罗素家族所有,里面各项设施齐全,甚至有十几层都是专门的赌场,场内打了氧气,让人精力充沛,头顶一棵黄金髮财树枝繁叶茂,无论什么角度看去,都像是正在黄金树荫之下。 赌场中人人衣冠楚楚,各个都彬彬有礼,罗宾得意道:「我们的赌场是经过政府审批,拿了正规证件特别开设的,绝对不会像是那些小赌场一样,闹出那种难看的事来。」 又问沈钊:「沈先生不下场玩玩?」 沈钊礼貌冷淡道:「沈家家规,不许沾黄赌毒。」 罗宾哈哈大笑:「我父亲也不许我沾毒品,但是小赌怡情,沈先生和夏先生今日消费,都由我来买单。」 夏颂白将头靠在沈钊肩上:「遇到阿钊,已经花光我所有运气了。赌博这种事,还是留给运气更好的人来吧。」 沈钊耸耸肩:「我是气管炎,小夏都发话了,我是真不能碰一下,不然今晚,房间都进不去了。」 两人一唱一和,将罗宾的话都堵了回去,罗宾无奈,带着他们参观一圈,领着他们回了宴会厅。 沈钊低声说:「二叔和我说,像他们这种赌场,分明面上的,和地下的,上面的花团锦簇,下面却什么脏事都有。」 夏颂白心不在焉附和说:「我刚刚好像看到有扇后门。大概没钱的都从后门被拖出去了。」 沈钊轻轻笑了起来,夏颂白手里端着杯酒,却一口都没喝,心事重重地望着,半晌,终于下了决心:「阿钊,我去上个厕所。」 沈钊说好,夏颂白就仰头把酒给一口闷了,喝得有点急,呛咳两声,随手把酒杯塞到沈钊手中。 沈钊忽然问:「今晚要替你留门吗?」 他们今夜都要在罗素大厦住下,两人分了一间套房。 夏颂白有点心虚:「啊?我就是去上个厕所……」 沈钊微笑:「我知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夏颂白总觉得他看出什么,迟疑地走了两步,沈钊忽然过来,紧紧地拥抱住他。 第143页 抱得太用力,像是想将夏颂白揉入他的身体。 但只是很短的一下触碰,下一刻,沈钊就松开了手,替夏颂白整理了一下有些乱了的衣角:「去吧。」 夏颂白看他一眼,他在原地站着,带着看穿一切的包容,那样温柔地看着他。 见他回头,沈钊说:「我等你回来。」 音乐声响起,侍应生推着三米多高的巨型大蛋糕走了进来,场上响起惊唿声,大家都围在道路两边,夏颂白和沈钊被分割开来,谁也看不到谁了。 夏颂白终于义无反顾地转头离开,坐着电梯,一路向上。 他刚刚偷偷问姚秘书大佬的房间号了。 姚秘书说,大佬身体不太舒服,现在一个人在房间休息。 夏颂白实在是放心不下,但是又不敢去找沈庭宗,现在看姚秘书看这么说,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就去看一眼,如果大佬没事,他也可以向大佬解释一下他和沈钊的事。 如果大佬不舒服,他至少也能照顾一下。 电梯停下,向着两边缓缓开启,整层房间都被打通做成套房,走廊里舖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半点声音都无,整层都安静至极,唯有头顶的摄像头,无声地亮着红色的光,像是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夏颂白抬头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地紧张,犹豫一下,才敲响了房门。 门响三下,里面,沈庭宗问:「谁?」 夏颂白小声回答:「沈总,是我。」 片刻后,大门被拉开,沈庭宗站在门前。逆着光,身形高大,将身后的光全都遮住,只有一片阴影,落在夏颂白身上,从上到下,将他彻底淹没。 沈庭宗仍旧戴着眼镜,细金丝边框,划过冷质的光,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夏颂白,没有穿外套,身上黑色的衬衫,领结扯开,领口半开,看起来比起往日的端肃冷厉,更多了一点说不出的东西。 夏颂白听到沈庭宗问他:「你怎么来了?」 夏颂白张了张嘴,一时居然没有说出话来,只觉得嗓子里干哑,像是被黏住了。他喉结上下滚动一下,这才说:「沈总……我听说您生病了,就想来看看您……」 沈庭宗没说话,仍旧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空气变得黏稠,热度也渐渐升高,可分明没有,中央空调忠诚地吞吐冷气,整个楼层,都维持在人体最适宜的温度,可夏颂白觉得额角慢慢地渗出了汗,甚至连背嵴,都被冷汗打湿。 他终于听到沈庭宗的声音,像是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淡淡地对他说:「先进来吧。」 房间内没有开灯,无墙设计,让整层房间都显得空旷高大,高大的绿植分隔每个空间,却不显得,反倒有种无机制一般的质地,让这装修奢华的房间里,充满了寂寞而冰冷的气息。 四面都是大幅落地窗,窗外维多利亚港夜色妩媚,车流灯影汇成一条绵长的弧线,望不到头尾,延伸入漆黑暮色。 沈庭宗坐下,见夏颂白站着不动,温和道:「坐。」 夏颂白迟疑一下,轻轻地在沈庭宗对面的沙发坐下。 借着霓虹的光晕,夏颂白勉强看到,沈庭宗手边放着一杯酒。 赤红色的酒液,在光滑的高脚杯中,闪动着红宝石一样的光芒,沈庭宗问夏颂白:「阿钊呢?」 夏颂白说:「他还在宴会厅。」 「你自己偷偷来看我?」 夏颂白犹豫一下:「我……我听姚秘说,您身体不舒服……」 沈庭宗笑了一声,声音低沉:「乖孩子。」 他从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夏颂白说话,夏颂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并不是噁心,而是……而是像是有一道电流,自背嵴窜起,一路电过心脏指尖,让人又酥又麻。 夏颂白下意识挺直腰身,努力将话题拉回正轨:「沈总,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沈庭宗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站起身来,走到岛台边,替夏颂白也倒了一杯酒。 落地窗外,夜色依旧沉默,沈庭宗整个人都像是融进了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里面,只有高挺的鼻樑和清晰的下颌线,投下一层剪影。 夏颂白连忙说:「沈总,我不喝……」 沈庭宗却已经将酒地给了他:「这是我母亲名下的酒庄出的酒。她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存下最好的一批,过了快三十年,都成了佳酿。」 夏颂白只好接过来,小小地呷了一口,沈庭宗在他身边坐下,宽大的沙发,沈庭宗坐得明明离他不远不近,但夏颂白就是能够感觉到,他的大腿抵在自己的腿边,没有碰到自己,但沈庭宗身上那种蓄势待发的热意,却无端地蔓延过来。 夏颂白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极为缓慢地一寸一寸扫过他,像是要将他每一个地方,都看得分明。 「好喝吗?」 夏颂白说:「沈总,我不懂酒。」 沈庭宗问:「怎么不喊我二叔了?」 夏颂白滞了一下,终于想起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他站起身来,想要解释:「沈总,其实我和阿钊之间……」 沈庭宗打断他,语气淡淡:「你和阿钊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夏颂白勐地顿住,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样,一时间面红耳赤,只觉得羞愧难当。 ……大佬并不在意他和沈钊的事。 是他自作多情了,还特意跑来向大佬解释。 第144页 心里所有的情绪一下子都消失了,就像是被大雪覆盖,看起来一片雪白平静,但雪下已经被冻僵了,再也做不出什么反应。 夏颂白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出话来,他的脸上也是安静的,安静而皎洁,依旧漂亮,但如果开了灯就能看到,他的眼眶泛着红,眼底一片茫然和无措。 旁边沈庭宗说:「还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夏颂白摇了摇头:「没有了。」 他站起身来,佷有礼貌地对沈庭宗说:「沈总,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沈庭宗仰头看他,修长的颈和宽阔的肩膀,拉出一道漂亮有力的线条:「你要回去找阿钊了?」 夏颂白笑了笑,可是笑得很难过:「那和您没有关系。」 他也是第一次和沈庭宗这么说话,但他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像是有个很大很大的空洞,风灌进去,吹得很冷。 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很茫然地想。 那些紧张的情绪,在沈庭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面,就分崩离析。 这一晚,他都像是一个笑话,自己患得患失,可沈庭宗其实,一点都不在意。 沈庭宗问:「你在生气?」 夏颂白回答:「没有。」 沈庭宗凝视着他,忽然说:「颂颂,过来。」 夏颂白说:「我该走了,阿钊在等我。」 他说着,转身向着大门走去,因为害怕再说下去,自己会在沈庭宗面前掉眼泪。 可下一刻,身后的沈庭宗起身,单手轻而易举地将他推回座位上。 沙发绵软,包裹住他,夏颂白下意识想要挣扎,沈庭宗却已经俯下身来,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身,将他向着自己拽了过来。夏颂白抬头的那个瞬间,沈庭宗重重地吻住他的唇。 ——说是吻也许并不确切,应当说是咬、说是啃噬。 舌尖抵开唇齿,同他的舌缠绕在一起,发出清晰明显的水声。 夏颂白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浪潮,身不由己地被席捲口腔的每一寸地方。 沈庭宗的手微微发抖,掐在他的颈中,慢慢地收紧,舌尖品到的滋味,甜美到令人发狂,让人联想到这世上一切甜蜜美好的事物。 心底隐秘的欲丨望,终于在这一刻破土而出,沈庭宗将夏颂白向着自己压得更深更深,想将他融入自己的骨骼,每一寸都不分开。 夏颂白无力地挣扎,想要推开沈庭宗,手抵在沈庭宗胸口,却又失去了力气,只能抓着沈庭宗的领口,艰难地喘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庭宗终于松开了他。 夏颂白整个人都瘫软在沙发上,一条腿蜷缩着,另一条勾在沈庭宗的小腿上。 刚刚进门时换的拖鞋掉了,雪白的棉袜包裹着他纤细的脚踝,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沈庭宗腿上的肌肉线条,因为他的触碰紧绷发力,和刚刚的吻一样,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叫嚣着要吃掉他。 夏颂白被吻得有点回不过神来,外套堆在手肘处,双唇被咬得红肿,上面遍布细小的齿痕,绯靡得令人小腹发紧。 他的领口也被扯开了,颈上被沈庭宗掐过的地方,泛着不正常的红,那种红格外的艷丽,在他雪白的皮肤上,明显到像是被精心描绘的修饰。 他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失重一瞬,而后落下。 沈庭宗将他放在自己的膝上,温柔地抚弄着他的后颈。 像是抚弄一只被吓到的小猫。 夏颂白视线终于有了焦距:「我……」 他和沈庭宗接吻了?! 不对…… 是沈庭宗强吻了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 比起亲密的吻,沈庭宗的强硬更令夏颂白感到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在做梦,不然怎么会梦到这么荒诞离奇的一幕? 可分明不是梦。 沈庭宗的手掐着他的腰肢,另一只握住他的脚踝,替他将凌乱上卷的裤腿捋平,动作优雅,像是弹奏什么乐器,可其中蕴含的狎昵意味,却令人面红耳热。 夏颂白挣扎着说:「你放开我!」 沈庭宗微微笑了笑,亲了亲他的耳后,轻而易举就压制住了他的反抗:「不放。」 夏颂白问:「你是不是喝醉了?沈总,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不然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沈庭宗说:「或许吧。你来之前,我一直在喝酒。」 夏颂白还要劝他放开自己,沈庭宗忽然拿起一边的酒杯,自己喝了一口,而后捏着夏颂白的下巴,唇贴过来,将那一口酒渡进夏颂白的口中。 葡萄酒香醇甜美,酒味很淡,氤氲在口腔里,却成了一种令人迷醉的气息。 夏颂白来不及吞咽,绛红色的液体沿着他的唇角流下,淌过他纤细的脖颈,打湿了胸口的白色衬衫。 衬衫下摆被掀开,冰冷炽热的手探了进来,夏颂白勐地一颤,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却被硬生生地按了回去。 舌尖发麻发疼,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可是分明知道没有,因为能听得到水声,啧啧地响,缠绕着,抵达灵魂最深处。 夏颂白眼角都是泪水,纤长的睫毛被洇得湿漉漉的,眸色涣散,软绵绵地挂在沈庭宗手臂间。 酒精挥发,头脑发烫,贴在一起的肌肤也是滚烫的。 第145页 他和沈庭宗的皮带都松开了,黑色的衬衫下摆同白色的衬衫下摆混在一起。 沈庭宗的腹肌明青筋暴起,能够看得到明显的形状。 长得要命。 沈庭宗的手按在夏颂白的小腹上。 他能将他从前到后直接穿透。 夏颂白恍惚觉得,自己后腰那里被抵出一个很深的形状。 他勐地一个激灵,睫毛颤了颤,泪珠滚落下来,看着沈庭宗,不敢再乱动。 沈庭宗唿吸很重,下颌压在他的颈窝里面,侧头去亲他颈上那一颗艷色的小痣。 小痣本来只是淡淡的粉,受热激动,变成了很深的桃花颜色,每次夏颂白喉结滚动,那颗小痣就像是被人摩挲,也上下微微颤动。 夏颂白整个人都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像是冷,又像是热。 「我说你和阿钊之间的事于我无关,那是因为……」 沈庭宗的声音温柔,他漫不经心地摘下眼镜,露出那双灰紫色的眼眸。 他凝视着夏颂白,而后很慢地、深深地亲吻他。 「无论你们是否在一起,我都会得到你。」 亲吻他、吞噬他、得到他。 他註定,只能是他的。 第47章 房间里, 酒气浓郁,爱意如烧。 夏颂白的头脑发涨,也像是喝醉了酒。 他能感觉到, 沈庭宗一直在吻他, 吻他的额头、眉心, 自眼尾至鼻尖,再到唇角。 吻深深浅浅, 沈庭宗身上原本冰冷的气息渐渐热了起来, 混着酒香,杂糅成了一种很难描摹的气息。 气息像是鱼钩, 夏颂白觉得自己是饵, 或是那条鱼, 被从水中抛至陆地。 干渴得厉害。 他胸膛起伏着, 眼睛紧紧闭着,漆黑的睫毛无助地颤抖,看起来可怜极了,让人很想要更狠更深地欺负他。 「颂颂。」沈庭宗亲昵地喊他的名字,「睁开眼睛看着我。」 夏颂白茫然地睁开眼睛,沈庭宗又笑了起来, 一点一点教他:「不要把牙齿咬得那么紧。」 夏颂白无措地喊他:「沈总……」 唇齿露出一线缝隙, 微肿的唇和雪白的齿, 鲜嫩的舌尖若隐若现, 一瞬间被沈庭宗捕获。 夏颂白睁着眼睛,因此能够看到, 沈庭宗高挺的鼻樑和自己的碰在一起, 鼻尖擦过,亲昵到了无法言喻。 大脑一片空白, 像是将要爆炸一样,让他根本无法思考更多。 沈庭宗的皮肤是冷的,皮肤之下的血管里,血液却在沸腾。 夏颂白腰肢软得根本直不起来,只能呜咽着蜷缩在沈庭宗的臂弯里面,沈庭宗手臂慢慢地收紧再收紧,紧到夏颂白感觉到疼,却又在疼里生出了无垠的空虚。 沈庭宗突然放开他。 夏颂白下意识地往前探了一下头,追着沈庭宗的唇,想要和他继续接吻。 耳边响起很低的一声笑,夏颂白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的耳朵红透了,耳垂像是一片玉做的软石,透着薄薄的雪光,肌肤下面的嫣红一点遮掩不住,全都泛了出来。 两人吻得太黏,唇边一缕银丝牵在两人之间,夏颂白听到笑声往后退的时候,那缕银丝被扯断了,就那么挂在他的唇上。 沈庭宗的眸色更黯了,灰紫色的眼睛褪去了人类的斯文和伪装,只留下纯粹的动物性的荷尔蒙,看着夏颂白的眼神,像是在思考,要从哪里开始吃他。 拥抱不够、亲吻不够,唇齿交缠、肢体相依,还是不够。 他要更多,多到要夏颂白满溢出来。 他的眼神很重,重得夏颂白瑟缩了一下。 沈庭宗温柔地亲吻他耳后的肌肤,问他说:「他们有这样亲过你吗?」 夏颂白被吻得没了骨头,连理智都黏黏煳煳,他靠在沈庭宗怀里,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变成了沈庭宗的玩具,被他摆布着,无论如何,都逃离不开。 「什……什么?」 「他们,你的前未婚夫、你的小男友。」 夏颂白迷迷煳煳,却还是下意识解释说:「我没有小男友。」 沈庭宗的手抓住他:「你和他们接过吻吗?」 夏颂白呜咽一声,声音变了形,香艷得要人发烧:「没有……我没有和他们接过吻。」 「好乖,乖孩子要被奖励对吗?」 沈庭宗的手很慢、很稳,一点一点,像是拨弄琴弦。 夏颂白髮出哭泣一样的声音,羞耻到浑身都在发抖。 他觉得难受,隔靴搔痒,像是被人推到了鞦韆上,却又不肯用力地推他一把,只能这样不上不下,将他搁浅在那里。 夏颂白无意识地扭了扭,沈庭宗「嘶」了一声,钳住他的腰,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别急。」 打的不重,但是夏颂白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用一种要哭不哭的声音喊沈庭宗:「沈总……我没有。」 声音颤抖,娇得厉害。 沈庭宗差点没有克制住自己,手劲重了点,夏颂白尖叫着哭了出来,哆哆嗦嗦地咬住沈庭宗胸口的一粒扣子。 口水打湿了扣子,夏颂白整个人眼神都迷离涣散。 现在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他就像是一只被打开了的蚌,里面闪亮的珍珠和柔软的嫩肉都近在咫尺,等人一亲芳泽。 手掐在他的腰上,两边腰身上都是层层叠叠的指痕,他坐在膝上,甚至能感觉得到,小巧挺翘的臀上那种柔软的触感。 第146页 像是蜜桃,很多汁,丰盈香甜。 沈庭宗闻得到他身上的气息,也成了一种馥郁的甜味。 刚刚的一切都太刺激,他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全身心地向着自己坦诚。像是很脆弱的一片羽毛,被风吹了,连自己要去哪里都掌控不了。 沈庭宗看着他,眼睛发红,觉得血管里流淌的每一滴血都在燃烧,咆哮着要他彻底得到夏颂白。 可夏颂白忽然喊他,无意识地喃喃:「……沈总。」 哪怕在梦里,他都在喊他。 这样乖巧驯顺,全身心地信任他、依赖他。 沈庭宗的手收紧又放开,掌心出了汗,两人的气息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窗外的霓虹扫过来,晃下一点潋滟的尾巴,光影憧憧,城市不眠,无数人聚散离分,这一角,红尘最高,他已经落在他的怀中。 他的腰肢太细,稍稍用力就能掐断,皮肉单薄,能抵到很深的地方。 他会哭,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滚过雪白莹润的肌肤,叫得又娇又甜。 思绪沸腾,如滂沱大雨,这一夜浇湿天地。 沈庭宗深吸一口气,亲吻夏颂白的唇角,夏颂白在半梦半醒间,仍旧乖乖地张开嘴来,柔嫩小舌半伸出来,甜美无害得简直让人忍不下去。 沈庭宗紧紧抱着他,很久很久,才将那几乎灭顶的欲丨望压了下去。 窗外泛起鱼肚白,沈庭宗抱着夏颂白,轻轻放在床上。 手机振动,是沈钊打来电话。 沈庭宗接通,听到沈钊迟疑地问:「二叔……小夏今晚没有回房间……他是不是……」 「他在我这里。」 沈庭宗声音很低,像是怕吵到了谁的好梦。 沈钊心里酸涩,明明是意料之中,可亲耳听到,仍旧让他红了眼眶:「二叔,小夏是为了帮我,才答应和我假扮成恋人的。」 沈庭宗「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二叔……」沈钊说,「我向小夏告白了,他拒绝了我。但我还是想继续追求他,哪怕只是能陪在他的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沈庭宗说:「这些话,你应该告诉颂颂,而不是我。」 沈钊一愣:「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二叔已经和小夏在一起了。 沈庭宗笑了笑:「我今天喝多了酒,不适合向颂颂告白。」 沈庭宗赤裸上身,只穿着一条西裤,皮带解开,人鱼线和马甲线清晰漂亮,他半倚在落地窗前,光线半明半昧,他髮丝有些凌乱,浑身男性荷尔蒙强烈到几乎爆炸。 床上的夏颂白衣衫半褪,裹在毛毯中,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锁骨明显秀丽,小腿露在外面,肤白如雪,又细又长。 沈庭宗就这样凝视着夏颂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已经到达了一个不正常的高度。 关节如同被无数蚂蚁咬过,那种痛痒,足够令一个正常人崩溃倒地。 沈庭宗却只是慢慢走向夏颂白,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指纤细修长,指尖白得几乎透明,握在掌中,如同一捧易碎的月光。 沸腾的体温在触碰到他的一刻似乎渐渐冷却下来,沈庭宗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只是不对。 看到夏颂白和沈钊在一起的那个瞬间,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情绪之中,被无休止的欲丨望和占有欲推着,一步步地向前。 但到了这一步,他反而停下了。 不是突然不想要了,而是他发现,同夏颂白相比,欲丨望也变得不值一提。 他想给夏颂白一切最好的东西,他想要他们之间,有一场正式的告白,有无数人见证的开始,而不是这样,匆匆忙忙,任意而为。 他的颂颂,永远值得更好。 - 夏颂白一觉睡醒,觉得自己腰酸背痛。 他有点发懵,扶着腰愣了半天,突然惊醒,感觉了一下。 ……屁股居然不痛。 记忆最后,是他依偎在沈庭宗怀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直在哭然后…… 就内个在沈庭宗掌心里了。 只要一回忆起那个场面,夏颂白就觉得自己的面颊烧了起来。 简直要疯掉了。 大佬居然亲他了,大佬居然还帮他…… 夏颂白感觉世界都有点不太真实。 身上的衣服没换,还是昨天那套,裤子没了,大概是因为昨天弄脏了,有点湿漉漉的,沈庭宗看不下去帮他换下来了。 夏颂白觉得自己汗津津的,从床上爬起来找到浴室,去飞快地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听到大门开了,夏颂白毫不犹豫沖回床上,拿被子把自己结结实实裹了起来。 门口,沈庭宗手里拎着两个手提袋,走进来刚好看到他飞身上床的一幕。 夏颂白:…… 夏颂白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抽什么风,故作淡定地和沈庭宗打了个招唿:「沈总早。」 他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眼睛圆圆,又黑又亮,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放纵过,眼里水雾氤氲,看着湿漉漉的,特别招人。 沈庭宗顿了一下,语气温和:「早。让人送了衣服过来,待会儿你可以换上。」 大佬原来是去替他拿衣服了。 夏颂白说:「谢谢沈总。」 沈庭宗又问:「饿了吗?」 第147页 夏颂白说:「不饿。」 然后肚子叫了一声。 夏颂白:…… 夏颂白嘴角抽了抽,干笑道:「有点饿,哈哈。」 沈庭宗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换上衣服来吃饭吧。」 说完,怕夏颂白尴尬,特意走去隔壁,坐在餐桌边等着。 没有墙壁,只有高大的绿植,沈庭宗明明没有特意去看,余光却也能望见,夏颂白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下来,蹑手蹑脚地拿过衣服,飞快地脱掉浴袍,将新衣服穿上。 他白得没有一点瑕疵,肌肤微微发着光,在巨大的绿叶掩映下,看得到胸口那两点,在胸口红得耀目。 衣物很薄,他很瘦,买的有些大了,从头上往下套的时候,滑下去,盪出微妙的弧度。 大佬居然还帮他买内裤了…… 尺码还正合适。 大佬怎么知道他的尺寸,总不能是昨晚摸出来的吧? 夏颂白穿好衣服,脸还是红的,走到桌前和沈庭宗说:「谢谢沈总。」 沈庭宗说:「先吃,不然要凉了。」 夏颂白昨天一天都食不知味,担心沈庭宗会误会他和沈钊,昨晚又剧烈运动,现在饿得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也不和沈庭宗客套了,坐在那里埋头勐吃。 沈庭宗只端了一杯牛奶,等夏颂白吃完,牛奶还剩下大半杯。 夏颂白吃饱喝足,总算想起客气:「我是不是吃的有点多?」 沈庭宗微笑:「看来是饿坏了。」 明明他说得语气很正常,话也没什么,夏颂白莫名其妙听出歧义,眼神有点飘忽。 沈庭宗看出来了,也不说破,问他:「吃饱了吗?」 夏颂白连忙道:「吃饱了。」 都吃了这么多了,再吃下去真成猪了。 夏颂白问:「沈总,您就吃这么点吗?是身体还不舒服?」 沈庭宗说:「没什么不舒服的。颂颂,昨晚……」 夏颂白抢先说:「沈总,昨晚您喝醉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大佬昨天情绪看起来真的很不正常。 喝醉了酒,做出一点奇怪的事情也是难免的。 况且大佬也没有真的伤害他,反倒是他自己……被大佬伺候爽了。 夏颂白心里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明明替沈庭宗找好了藉口,但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好像刚刚他说出来的话,并不是真心的一样。 他好像在自己骗自己。 沈庭宗沉默一下:「我是喝了酒,但颂颂,我没有喝醉,从始至终,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要得到你,不只是占有欲。颂颂……」 他说:「我爱你,请你放在心上。」 夏颂白闻言呆住,傻傻地看着沈庭宗。 昨晚不光是沈庭宗喝醉了,他觉得自己大概也喝醉了,才会在后面任由自己沉浸在沈庭宗带给他的愉悦之中。 那种感觉,像是坐云霄飞车,他整个人都被掌控在了沈庭宗的手掌之中,心脏一直狂跳。 他把沈庭宗当长辈、当大佬,当做自己穿书之后的,他崇拜沈庭宗、嚮往沈庭宗,面对沈庭宗对他不一样的对待,也会偷偷开心得意,却从没想过…… 沈庭宗也会喜欢他。 沈庭宗说爱他。 夏颂白突然很渴,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昨天亲的太狠,嘴上破了皮,舔上去有些疼,但是那种轻微的刺激,反倒让人觉得兴奋。 沈庭宗要替他倒牛奶,夏颂白说不用,沈庭宗就把自己那杯递给他:「不嫌弃的话,喝我这杯。」 夏颂白肯定不会嫌弃,为了表示这一点,拿着杯子咕咚咕咚把牛奶给喝光了。 喝牛奶的时候,他余光偷看沈庭宗,看到沈庭宗的嘴角也被他给咬破了,现在微微发红髮肿,比起平日一丝不苟的优雅矜贵,多了点野性的味道。 昨晚大佬……真的和平常一点都不一样。 夏颂白有好几次,都觉得沈庭宗会把他给吃掉。 一口一口,吞进腹中那种吃法。 想到这里,心跳又开始加速,夏颂白觉得自己这两天,都要心律不齐了。 其实从起床开始,他都觉得自己还没有彻底清醒。 无论是和沈庭宗说话,还是一起吃饭,他都是凭本能反应,看起来很冷静,其实cpu全烧了。 现在沈庭宗突然向他告白,反倒像是一剂强心针,勐地就把他给惊醒了。 他该怎么回答沈庭宗? 夏颂白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对沈庭宗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放在一个跟随者的位置。 沈庭宗永远不会出错,就像是打游戏拿了攻略一样,他只要跟随沈庭宗,按照沈庭宗的指示去做,就可以打出完美通关的成就。 可现在,沈庭宗要他自己选择。 这样一直沉默是不是不太好,万一大佬误会觉得他很为难怎么办? 夏颂白心乱如麻,放下杯子,深吸了一口气:「沈总,我……」 「不用立刻给我答案。」沈庭宗打断他,「颂颂,昨晚是我一时冲动,那些事,应该放在告白之后再和你一起去做。你可以考虑清楚再来答覆我,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能够接受。」 夏颂白同手同脚走到门口,刚要出门,沈庭宗忽然喊住他:「颂颂。」 夏颂白条件反射停下:「沈总?」 第148页 沈庭宗说:「你的鞋带开了。」 夏颂白低头看了一眼,就见沈庭宗已经在他面前蹲下身去,替他将有些松了的鞋带系好,非常自然地站起身说:「好了。」 夏颂白整个人已经被震麻了,完全没感觉到,沈庭宗替他繫鞋带有什么不对,还能很冷静地说:「谢谢沈总。」 沈庭宗眼底浮出笑意,看他迷迷煳煳的样子,揉了揉他的脑袋:「晚上要和安德烈谈工作,你和阿钊记得一起来。」 夏颂白说:「沈总,我和阿钊……」 「他昨晚打电话和我解释了。」沈庭宗说,「计划天马行空,但是有可行性。」 夏颂白有点不理解:「您的意思是?」 「按你们两个想的去做,我支持你们。」 大佬就是这样,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都会支持。 夏颂白忍不住笑了起来:「好。」 想想又觉得不对。 大佬刚和他告白,他却要和大佬的侄子假扮情侣。 ……好微妙、好复杂、好刺激的关系。 夏颂白收回笑,很严肃地说:「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沈庭宗也被他给逗笑了,送他走到电梯门前,又亲自替他按下电梯。 夏颂白自己上了电梯,离开沈庭宗身边,热得超载的大脑总算是可以开始运转了。 啊啊啊!大佬和他告白了!!! 啊啊啊!大佬还说让他好好考虑!!! 夏颂白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心里恨不得尖叫。 所以说,根本不是他不好嘛!完完全全是廉晟没眼光! 连大佬都喜欢他,那说明自己真是好得不得了! 夏颂白有点骄傲,但是又有点烦恼。 如果他真的和沈庭宗在一起,沈钊知道的话,会不会很难过? 肯定会的…… 纯情大狗被拒绝之后,发现自己最敬仰的长辈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想想就伤害暴击。 电梯停下,大门打开,露出沈钊的脸来。 ! 夏颂白吓了一跳。 沈钊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 夏颂白:「……没什么。」 正想着沈钊他就出现了,心想事成原来这么吓人。 沈钊看看他的脸色,又看他一直扶着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有点失落:「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说,咱们先回去吧。」 夏颂白猜不到他要和自己说什么,等到了房间,和他同时开口。 夏颂白:「我和沈总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你不要误会。」 沈钊:「二叔同意我们的计划了,就算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但今晚在安德烈面前,我们还要继续扮演情侣。」 两人说完,一起沉默片刻。 沈钊忍不住笑了:「小夏,你是在担心我会吃醋吗?」 真好,就算不喜欢他,小夏也还是会在意他的情绪。 夏颂白看他笑了,也松了口气:「我就是怕你会误会。」 沈钊说:「放心吧。我虽然向你告过白,但是也没那么霸道,不许你以后和别人在一起了。」 夏颂白如释重负,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没答应和沈总在一起呢。」 沈钊很意外:「为什么?」 「因为……因为沈总让我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夏颂白含煳地说完,有点担心,「完了!我昨天跑去找沈总,安德烈不会那么变态,看监控吧。」 那样的话,他们的计划不就全完了? 闻言,沈钊脸色有些古怪。 夏颂白问:「怎么了?」 沈钊说:「你说对了,安德烈确实那么变态。但……这也不能完全说是一件坏事。」 夏颂白:? 夏颂白疑惑地歪了歪头,沈钊说:「安德烈昨晚发现你在二叔房里过夜,给我打了电话……他问我,想不想和他合作,他会帮助我打倒二叔,得到崇和。」 夏颂白:! 夏颂白震惊道:「他是不是有病?」 崇和下一代当家人本来就是沈钊啊! 沈钊是脑子有病才会捨近求远,答应和他合作。 夏颂白问:「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沈钊却笑了:「我告诉他,只要最后能让我得到你,我愿意配合他。小夏,你现在成了货真价实的蓝颜祸水了。」 第48章 宴席上, 觥筹交错。 罗宾·罗素跟在安德烈·罗素身后,目光阴沉。 安德烈忽然开口:「你觉得沈钊是真心和我们合作吗?」 罗宾说:「他没道理拒绝。」 安德烈并未出言反驳,罗宾得到鼓励, 继续说道:「崇和本来就是沈庭钧的, 沈庭宗一个私生的混血杂种, 现在却堂而皇之谋夺了崇和,甚至还把夏颂白也给抢走了, 沈钊作为正儿八经的继承人, 反倒被排挤到只能自己出去开公司创业,我要是他……」 安德烈看他:「你要是他, 你会如何?」 罗宾这才发现自己说的太多, 对上安德烈的眼神悚然一惊, 垂下头去恭敬道:「我要是他, 现在有您伸出援手,愿意搭救,肯定感恩戴德,要从他那个二叔手里,夺回失去的一切。」 安德烈嗤笑一声,并未评判他的言辞, 只是坐在二楼, 静静望着楼下。 大宴已经到了第二日, 与会者个个衣香鬓影, 耳鬓厮磨。 角落里,夏颂白一袭白衣, 神色微带倦意, 似是昨夜没有睡好,雪白肌肤上, 眼下两痕淡淡黛色,莫名多了点成熟丰腴的柔媚情态。 第149页 昨晚,他在沈庭宗房中,一夜未出。 安德烈凝视他,凝视他仍旧微微红肿的唇,凝视他颈中若隐若现的一点红痕,蔓延至领口之下,不知覆盖过多少肌肤。 他立在那里,腰肢微软,半靠在墙上,让人几乎能够想像得出,他在沈庭宗身下时,婉转承欢的香艷模样。 夏颂白身旁,沈钊静静立在旁边,替他端了小蛋糕过来,正柔声垂首和他说话,似是察觉到什么,沈钊抬眸,精准地望向安德烈的方向。 隔着单向玻璃,沈钊看不到窗户另一侧的安德烈,安德烈向着他遥遥一笑。 已经被玷染的宝物,却仍被小心翼翼地呵护。 沈钊对夏颂白的在意,实在太明显了。 明显到很容易就被利用。 但……他毕竟是沈庭宗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真的会目光如此短浅,为了一个男人,甘心背叛自己的家族? 如果是罗宾,那毫无疑问。 安德烈看看身边愚蠢的儿子,忽然没了心情。 若是比起教育孩子,他倒真是输了沈庭宗一筹。 楼下,沈钊皱起眉来,旁边夏颂白打个哈欠,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总感觉有人在看我。」 夏颂白好奇:「找到人了吗?」 沈钊说:「应该是在二楼,单向玻璃,看不到里面。」 夏颂白若有所思:「不会是罗素父子吧。」 这一老一少,整天偷偷摸摸的,好猥琐。 夏颂白抬起手来,亲昵地替沈钊整理领口,又挽住他的手臂,整个人搭在他的身上,懒洋洋说:「罗宾今天不是送来了一盘子筹码,咱们去玩玩?」 他很瘦,但并不是只骨嶙峋,咯人的手感,反倒柔软而轻盈,伏过来,闻得到牛奶蜜糖和淡淡的花香。 沈钊有些出神,鼻端嗅着他颈后的气息,问他:「你用的什么香水?」 夏颂白不明就里,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腕口:「今天没用呀。我身上有味道?」 沈钊「嗯」了一声:「甜的。」 夏颂白笑道:「大概是用了沐浴露,那个还挺香的。」 沈钊知道不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他就能闻到夏颂白身上甜美的滋味。 他看到过一种说法,人的会替自己找到最合适的配偶,当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就能从他的身上闻到格外好闻的气息。一旦爱情消散,那种甜蜜美好的气味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这是基因的选择,完全超乎理智,纯粹出自于本能。 他的本能让他爱上夏颂白,但理智却要将夏颂白放开。 本能理智拉扯,沈钊揽在夏颂白身上的手收紧。 夏颂白演得入戏,反手搭住他的肩膀,两人勾肩搭背,看起来好兄弟一样。 沈钊哭笑不得,问他:「想玩什么?」 夏颂白没玩过这些,随口说:「老虎机吧,听说那个简单。」 罗宾送来的筹码,最低也是万元那个档,玩老虎机根本找不开,沈钊让夏颂白等一下,自己找侍应生找零。 夏颂白站在那里百无聊赖,身后忽然有人拍他肩膀,他转头没看到人,另一边肩膀又被拍了一下,权少泊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的面前,含笑望着他:「小夏。」 夏颂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权总。」 权少泊问:「给你发消息,怎么从来不回?」 夏颂白都忘了他们两个互相加了好友,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好像把权少泊悄悄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因为权少泊实在是太烦人了! 整天像是没事干一样给他发垃圾话骚扰他。 夏颂白有一次偶然打开,发现权少泊连续给他发了十几张图,点开来全是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裤子,权少泊还问他哪条好看。 夏颂白:…… 垃圾信息,占他内存! 夏颂白装作惊讶:「啊?是吗?大概是信号不好,我都没有收到。」 权少泊轻笑一声:「扯淡。」 夏颂白岔开话题:「权总,您也来这儿试试手气?」 权少泊:「嗯,老罗素请我来的。他们赌场新开业,来给他们捧捧场。」 夏颂白想熘:「那我不打扰您……」 话还没说完,就被权少泊给提了回来:「让你走了吗?」 自己又不是他的下属。 夏颂白默默腹诽,手里就被权少泊塞了一枚筹码:「站在这儿不是想玩老虎机?玩去吧。」 他说话口气像是对着小孩子,夏颂白不回消息确实有点心虚,随手把筹码塞进去。 权少泊指挥说:「拉杆。」 夏颂白乖乖拉了一下手柄,老虎机上图案跳动,响起音乐。 夏颂白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权少泊问:「等什么呢?」 夏颂白:「怎么没东西出来?」 权少泊被他给逗笑了,扫了一眼老虎机,啧啧道:「出什么,你什么都没中。手气真臭。」 夏颂白看看自己的手,白白净净,感觉一定是权少泊的筹码影响到他的手气了。 权少泊说:「让开,我来给你玩一个。」 夏颂白让开,权少泊投币拉杆,音乐响起。 夏颂白期待:「哇,中什么了?」 「哗啦」一声,出币口掉出一枚筹码。 权少泊:…… 夏颂白呵呵一声:「权总,您的手气好像香一点。」 第150页 但也就一点点。 他阴阳怪气,权少泊手痒,忍不住敲了他的额头一下。 夏颂白捂住头,瞪大眼看权少泊,一双眼睛又黑又润,水汪汪的看人,像是稍微一欺负,就会哭出来。 权少泊手痒心更痒,问他:「敲疼了?」 夏颂白不高兴说:「您又不是我老闆,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权少泊也不是那种愿意玩什么以下犯上情丨趣的人,跟着他的人,大部分时间都战战兢兢,把他当做神一样供到头顶,生怕他突然不高兴。 可夏颂白这么拿腔拿调说话,权少泊心里就像是被羽毛搔过,明明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就是沉不下脸去,甚至还要低声下气和夏颂白赔礼道歉:「别生气,我请你去玩别的。」 夏颂白哼了一声,放下了手:「玩什么?」 「你想玩什么。」 夏颂白说:「不是说美高梅的大楼显示屏上,亿万大佬进场的时候会出来狮子?这儿有吗?」 权少泊说:「你想看那个?等着,我让人放。」 权少泊说着,打个响指,示意旁边的侍应生过来。 夏颂白连忙道:「我开玩笑的。」 权少泊真心实意笑的时候,眼睛微微弯起,又长又细,没了蛇一样的阴冷,反倒格外风流:「我没开玩笑,想看我就让他们放给你看。」 夏颂白说:「那还要特意跑出去看,太麻烦了。权总,我真的没生气。」 权少泊问:「不然看看发财树?也是他们抄人家的。要我说,这些外国佬,一点创造力都没有,看别人什么好,就偷过来。」 夏颂白:「一百多年了,还和八国联军的时候一样。」 权少泊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看到另一侧,沈钊正拿着筹码回来。 权少泊问夏颂白:「你和沈钊去开公司了?怎么不喊我投资。」 哼哼,想给我们投资的多了,要排队的! 夏颂白心里得意,嘴上还是很谦虚:「一点小打小闹,肯定入不了您的法眼。」 权少泊虚点了他两下,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两只手指夹着,插丨进夏颂白胸口袋中:「缺钱了打给我,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 沈钊过来时,恰好和权少泊擦肩而过。 权少泊眼角余光扫他一眼,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便径直扬长而去。 他眼高于顶,整个沈家,除了沈庭宗之外谁也不放在眼里,沈钊对他来说,还不值得被他正眼相看。 沈钊也不生气,问夏颂白:「权少泊为难你了?」 夏颂白摇摇头:「他不是代表北京那边吗?」 公务员也能进赌场? 沈钊轻笑:「和北京的合作进行得很顺利,以权少泊的职级,当然不会一直在这儿守着。现在应该算是他的休假时间,想干什么都行。」 夏颂白说:「怪不得他天天这么闲。」 沈钊说:「走吧,我们先去玩,等一会儿老罗素还要上台发言。」 夏颂白过去从来没进过赌场,第一次来,钱都不是自己的,玩起来很没真实感。 他手气一般,输多赢少,罗宾提供的一盘筹码很快就花掉大半,他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收了手,把位置让给别人,手里留着的一枚筹码,随手递给旁边一直跟着的侍应生:「送你啦。」 侍应生连忙道谢,夏颂白面颊泛红,场内氧气充足,他明明觉得自己应该累了,打个哈欠,但是精神还是很亢奋。 看看周围的人,不少已经上了头,原本衣冠楚楚,现在脱了外套扯了领带,趴在桌上红着眼睛等开盅,还有不少衣着轻薄的俊男靓女,满场乱飞,自己不赌博,只贴着看上的金主,从金主手里讨彩头。 挥金如土在这里只是最平常的一个形容词,纸醉金迷的销金窟,自制力稍微薄弱一点,就要被拉下水。 夏颂白说:「罗素家能拿到特批开赌场,背景看来也很深。」 「他们家是出了名的投机商人,左右摇摆惯了,和谁都能说上话。」 这样的家族,不会受欢迎,但也无法缺少,小掮客只能拉着廉晟这样的小主顾,到了罗素家族这个位置,他们所能串联起的,已经是足以敌国的权势。 当初沈庭钧和安德烈交好,将他当做真心的朋友,可后来才知道,他们这样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三寸舌头,说出来的没有一句发自真心。 两人花完了筹码,空着手回了宴会厅。 台上,安德烈正在发言,他坐在轮椅上,眉心里有很深的纹路,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是个很严格狠厉的人物,但是说话时总是带着笑意,让人反倒认为他并不难以接近。 他说的也很风趣幽默,讲中国是他的第二故乡,香港是他最爱的亚洲城市,将氛围烘托得很足,如果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很容易被他的话语感染,觉得他是个好人。 等他说完,场上掌声雷动,安德烈下了台,立刻被宾客围住,半天才脱身进入包厢。 进来之后,安德烈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大家都太热情了。」 包厢内气氛有点微妙,除了沈庭宗、沈钊和夏颂白之外,还多了个权少泊。 沈庭宗没说话,权少泊懒洋洋道:「都是熟人,安德烈你就别客气了。」 夏颂白还是和沈钊坐在一起,这次沈钊特意将他和沈庭宗隔开,自己坐在两人中间,脸色不豫,似是隐忍着什么。 第151页 安德烈一看就想笑,觉得沈钊实在有些沉不住气了。 就算夏颂白再好,和崇和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也只有沈钊这种年轻人,才会公然摆脸色,如果是他,有沈庭宗这样一个二叔,必定事必躬亲,将沈庭宗当做亲生父亲一样对待,等沈庭宗放下戒心之后,再将崇和收入囊中。 大概沈庭宗也不想教出一条转头咬人的狼,所以只将沈钊养成了一条狗。 安德烈故作不解:「我怎么看小沈先生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沈钊勉强笑了笑:「多谢您关心,我没事。」 说是没事,但脸色这么僵。 旁边夏颂白有些为难地在桌下拽了拽他的衣角,沈钊却反手狠狠拽住他的手。 与其说是不许夏颂白乱动,更像是宣誓主权,将夏颂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样的暗流涌动,似乎只是桌面下的小动作,可偏偏幅度太大,桌上的人全都看到了。 权少泊眉梢挑了挑,扫了一眼沈庭宗。 却见沈庭宗脸色仍是淡淡的,似乎并没发现,自己的好侄儿对自己有所不满。 有意思。 权少泊捻着佛珠,漫不经心想。 沈庭宗和沈钊,又在联手唱什么戏? 也就这个洋鬼子蠢,看不出来,还在那里高兴沈家两人不和。 真是有趣极了。 饭局就在一种诡异的氛围里默默地进行。 酒过三巡,沈庭宗起身去洗手间。 手机一震,夏颂白偷看一眼,是沈庭宗发来的消息。 【沈庭宗】:「来。」 诶?大佬的意思是让自己跟过去? 夏颂白偷偷戳戳沈钊,沈钊没动。 看在安德烈眼里,这东方的小美人儿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自己的恋人,但自己那位年轻的恋人,却根本不懂他的苦心,一味沉溺在争风吃醋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二叔和小美人眼角眉梢显露的情愫。 夏颂白起身,不好意思道:「我先出去一下。」 房门开了又关,冷风吹进来,吹得角落里插着的一瓶折枝梅簌簌地响。 梅香氤氲,罗宾故意问:「怎么沈先生走了,小夏先生也走了?还以为他们是约好了一起。」 沈钊脸色沉沉,冷冷看向他,安德烈斥责道:「罗宾,向沈先生道歉。」 罗宾耸耸肩:「抱歉,我不懂你们中国人,原来关系这么复杂。」 - 夏颂白往洗手间走,却看到走廊里的安全通道门开了半扇。 门内,沈庭宗站在楼梯口,面朝着窗口,指间夹着一支烟。 烟点燃了,飘起很薄的雾,是淡淡的蓝色,向上时被风卷着,落在了一片月亮的霜白里面。 听到声音,沈庭宗微微回过头来,侧脸也沐浴在月光中,却又被烟雾笼罩一半,高直的鼻樑,深邃的眼窝,还有削薄的唇,组合在一起,有种清冷禁慾的疏离感。 夏颂白走进去,顺手将楼梯间的门关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关上门,但总觉得这一刻的沈庭宗,不能被别人看到。 夏颂白喊:「沈总。」 沈庭宗随手将烟掐灭,大概是嗅到烟味,问他:「介意这个吗?」 夏颂白说:「不介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沈庭宗抽菸。 夏颂白其实不喜欢烟味,之前也从没有在沈庭宗身上闻到过。 但沈庭宗长得太好,姿态又太优雅,他抽菸的时候,很符合小说里描述的风度翩翩的英俊模样,尤其是他微微皱眉,叼着菸嘴的时候,充满了一种冲破了欲丨望之后的难以饕足,整个人性感得要命,让人恍惚觉得,烟味也没那么难闻了。 沈庭宗忽然说:「我以前不抽这个。」 夏颂白说:「怪不得都没见过您身上带烟。」 但夏颂白还是有点奇怪。 既然沈庭宗之前根本没抽过烟,怎么会菸瘾大到需要饭局中途,出来抽一支的程度。 沈庭宗:「以前不抽,是害怕上瘾。」 夏颂白想也不想就捧场说:「您现在肯定也想戒就能戒掉。」 沈庭宗只是笑笑。 后来夏颂白想起他这个笑容,才能明白,他那个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夏颂白只觉得沈庭宗让人捉摸不透,自己好像已经很了解他了,但有些时候却又突然发现,沈庭宗身上,仍旧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的一面。 夏颂白看沈庭宗抽完了烟,问他:「沈总,您让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庭宗说:「是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夏颂白很干脆:「您说,只要能帮上忙的,我肯定答应。」 是不是大佬有什么事不方便自己去做,需要他来完成。 难道是打算今晚就对付老罗素父子? 「不是什么大事。」沈庭宗看向他,在一片被霓虹染过却依旧澄澈的月光里,低低地问他,「颂颂,我能抱一抱你吗?」 夏颂白:「什么?」 他表情太过错愕,沈庭宗被他逗笑了:「可以吗?」 夏颂白胡思乱想了半天,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件事。 他犹豫一下,没有去问沈庭宗为什么,也没有回答能或者不能。 他只是向着沈庭宗的方向走了一步。 这一步像是鼓舞,又如同默许。 第152页 沈庭宗走向他,张开手臂,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菸草的气息被风吹得已经很淡了,间杂着沈庭宗身上特有的冷质气息。 如同雪山之巅的雪,如同冬日清晨的日光。 冰冷、肃穆、寂静却又清冽。 菸草辛辣,两种气息杂糅,微妙复杂,很能联想到一些浓烈而更为兽性的欲丨望。 沈庭宗刚刚无论神情还是言语,都很正常冷静,但抱过来时,夏颂白才发现,他的手居然在发抖。 夏颂白有点担心:「沈总,您没事吧?」 沈庭宗将头埋在他的颈中:「没事,让我抱一下就好。」 唇离得很近,近到说话时,唿吸出来的气息撞在耳后,很快就让那片单薄的肌肤热了起来。 夏颂白觉得不自在。 不是超过了社交距离让人不舒服。 而是…… 这样的接触,总会让他想起昨晚,想起他被沈庭宗牢牢掌控的那个瞬间。 眼泪、尖叫,如同跳伞时,抵达高峰向下飞跃一瞬的快乐。 羞耻而难忘,余韵绵长,要人心生千万妄想。 夏颂白唿吸有些急促。 他觉得烫,像是被热意灼烧。 走廊里有人走过,大概是侍应生,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如果是包厢里的那几个人,他们走到洗手间就会发现,自己和沈庭宗根本就没在那里。 他们躲在楼梯间里,小小的一个角落,看得到月光,闻得到菸草味道,听得到走来走去的人声。 但他们就是这样拥抱,瞒着所有人。 这样的隐晦、无法言说,却又刺激到,令人战慄。 大概男人天性里就有追逐刺激的因子,哪怕夏颂白不是一个喜欢逾越规则的人,这一刻,却也莫名感觉到了自己兴奋了起来。 就好像他只是和沈庭宗抱在一起,浑身的细胞就已经被点燃了。 他无法欺骗自己。 他好喜欢和沈庭宗拥抱,喜欢和沈庭宗接触,喜欢和沈庭宗这样亲密无间的举动。 他变成了一个坏孩子。 在所有人面前,和沈钊扮演情侣,牵手谈恋爱,甜甜蜜蜜。 私下里,他却在和沈庭宗拥抱,夜晚交换亲吻,唇齿交缠。 意乱情迷。 夏颂白下意识抬起手,也抱住了沈庭宗。 这像是允许,允许了沈庭宗的更进一步。 没有人说话,沈庭宗也不再询问。 唇和唇撞在一起,两个人都迫不及待。 舌尖绞住舌尖,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沿着嘴角落下,沈庭宗的手捧着他的面颊,夏颂白靠在墙上,踮着脚尖,想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塞进沈庭宗怀里。 世界颠倒,往上几层感应灯亮了又灭,灯光落下来伶仃一束,映出交缠的两道身影。 一道高大,一道纤细。 衣角被拽开,雪白的腰肢露出,腰带松了,露出内裤边沿,原本被布料箍着的腰窝,性感到令人血脉偾张。 第49章 包厢里, 夏颂白和沈庭宗一前一后回来。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连眼神都没对视一眼,像是完全是凑巧这么同进同出。 权少泊盯着夏颂白, 看到他的唇更红, 眼睛更水更黑, 衣领是刻意整理过的整齐,衣摆却有点乱。 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被滋润过。 权少泊皱了一下眉, 拨弄佛珠的指尖一滞, 掐在冰凉圆润的珠子上。 夏颂白颈中泛红的小痣生动而鲜亮,美味得令人垂涎。 沈庭宗居然真的下手了。 这么堂而皇之, 当着所有人的面。 沈钊刚刚宣誓的主权像是一个玩笑, 沈庭宗面上的神色仍是淡淡的, 但是那种从容不迫饕足的气势,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得出来。 权少泊维持不住看好戏的心态。 他本来听说夏颂白和沈钊在一起,只觉得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沈钊和廉晟都是一样的,哪怕曾经拥有过夏颂白,却也只是暂时替他保管,等待着他亲自来取。 可落在沈庭宗手里, 却完全不同。 沈庭宗这样的人, 看上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放手, 更何况他的权势地位也和沈钊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权少泊毫不犹豫就可以和沈钊争抢夏颂白, 但是想挖沈庭宗的墙角,就算是权少泊这样桀骜不驯的人, 也要承认, 自己大概不是对手。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却一场空。 权少泊心里很不舒服, 看着夏颂白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烧出一个洞来。 夏颂白却浑然不觉,低着头偷偷玩手机,旁边沈钊替他夹了一筷子菜,问他:「玩什么呢?先吃饭吧。」 夏颂白恋恋不捨放下手机:「我找姚秘书问点事情。」 他还是觉得奇怪。 虽然沈庭宗隐藏得很好,但夏颂白能感觉出来,他最近的状态很不正常。 至少正常状态下,大佬是绝对做不出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喊他出去拥抱接吻的事。 夏颂白耳尖有点发热,下意识揉了揉,余光看到沈庭宗的嘴角破了一块,在他苍白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刚刚被他咬出来的。 夏颂白:…… 脸也红了。 酒局结束,他们几位大佬移步吸菸室,去品鑑安德烈收藏的雪茄,顺便谈谈正事。 夏颂白偷偷熘走,在门口堵住了姚秘书。 第153页 姚秘书看到他就头大,远远就想转身,夏颂白冲过去,拉住姚秘书的袖子:「姚秘!」 姚秘书被他吓了一跳:「别叫那么大声,我听得到。」 他不叫大声一点,姚秘就要装没看到跑了。 夏颂白嘿嘿一笑,手却没松:「您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他刚刚发消息问姚秘书,大佬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大佬抽菸不像是为了享受,更像是借着香菸里的尼古丁,把别的什么东西压下去。 包括抱他的时候,大佬也很像是有戒断反应,那种贪婪索取的架势,让夏颂白一边沉迷,一边却有点害怕。 上次实验室出了问题,大佬又消失了那么久。 真的很难不让人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姚秘书装傻:「你给我发消息了吗?这里信号不好,没看到啊。」 夏颂白也经常拿这个理由敷衍别人:「那姚秘,我当面问你好了。沈总前段时间,到底得了什么病,现在康復了吗?」 姚秘书就是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被夏颂白这么追问,眼皮跳了跳,打官腔说:「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 夏颂白才不会被他唬到:「您就告诉我吧。」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沈总。」 「沈总肯定不会告诉我。」 姚秘书:「那我就能告诉你了吗!」 这可是未来的崇和老闆娘—— 不管跟了沈庭宗还是沈钊,都是。 姚秘书一个打工人,夹在中间心力交瘁。 还好身后出来一行人,姚秘书眼睛一亮:「沈总!」 救星来了! 就让沈总自己对着这位小祖宗为难吧。 大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看来今天问不到答案了。 夏颂白也不气馁,很乖巧地也喊了一声:「沈总。」 沈庭宗对着他笑了笑,继续和权少泊说话:「……这个阶段,不会把实验室放在国内,以确保安全。」 权少泊这次来,主要是代表上面来问问,崇和对于天堂画的研究进展。毕竟崇和现在正在和北京那边合作,如果闹出什么问题,舆论上会不好处理。 现在听沈庭宗这么说,权少泊懒散道:「这次上头那些老头子总该放心了。一个个求稳求得魔怔了。」 他敢这样说话,沈庭宗却不能附和,神色未变,只是微微一笑说:「我有分寸。」 权少泊说:「上面也这么说,说你最有分寸,让我多跟你学着点。沈总,要是真做出什么成果,到时候记得提携我。」 他们说话的时候,姚秘书站在沈庭宗身后,夏颂白职业病犯了,也跟着站过去。 权少泊抬眸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说:「夏总怎么还跟个小跟班似的?」 夏颂白才不会被他说得不好意思,理直气壮说:「我的工作岗位还是崇和秘书处的一员,只是被借调到了恆夏,权总这样喊我,真是折煞我了。」 鬼扯。 恆夏,听上去就是沈钊对夏颂白无声的告白。 沈钊为了这瓶醋包了一锅饺子,可惜饺子熟了,醋却被人给偷走了。 看着夏颂白白嫩嫩的一张小脸,之前虽然漂亮,却还带点青涩,现在却格外多了又娇又媚的甜。 像是一朵花,原本含苞待放,现在却已经娇艷欲滴,灼灼盛放了。 权少泊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夏颂白的第一个男人,但他很想当夏颂白的最后一个男人。 权少泊视线肆无忌惮地扫过夏颂白的脖颈、细腰,还有两条长腿,狠得要命。 要是沈庭宗真被安德烈父子整死了也不错。 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接手夏颂白了。 …… 权少泊一顿。 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夏颂白面前,好像永远都排不到第一个。 之前是廉晟,夏颂白恋爱脑归恋爱脑,手都没让廉晟牵一下。 怎么到了沈庭宗这里,就什么都愿意了? 权少泊一辈子都骄傲自负,唯独在夏颂白这里栽了跟头。 夏颂白却丝毫没有看他,正目不转睛盯着沈庭宗。 权少泊心中挫败感更浓,但是看看旁边的沈钊,心气又顺了一点。 自己再怎么样,也比他强一点。 沈钊也没理他,手里拿着外套,替夏颂白披上。 夏颂白回头对他感激地一笑,小声问他:「你刚刚喝了酒,叫代驾了吗?」 昨天他们俩一起开车来的,今天沈钊不能开车,夏颂白也喝了两口,两个人如果不叫代驾,就只能蹭沈庭宗的车回去了。 那边,沈庭宗的劳斯莱斯已经缓缓驶了过来。 沈钊还没说话,沈庭宗说:「颂颂,上车。」 夏颂白:「诶?」 夏颂白一顿,在场的人都看过来。 权少泊心道,沈庭宗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沈钊留,就这么堂而皇之把夏颂白带走。 沈庭宗已经拉开车门,回头看了夏颂白一眼。 夏颂白连忙说:「来啦。」 自己钻上了车。 沈庭宗在他身后,俯身上车,车门关上,两人的脸隐没在了双层的防弹玻璃之后,连影影绰绰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没有喊沈钊一起。 权少泊的车也来了,有点同情,又有点戏嚯地问沈钊:「我送你一程?」 第154页 沈钊笑了笑:「多谢权总,我的代驾马上就到了。」 权少泊说:「你倒是心胸宽广。」 沈钊没理他,心情复杂至极。 他以为自己会嫉妒,但是对着沈庭宗和夏颂白,无论是谁,都是他深爱着的那个人。 面对他们两个亲昵的举动,沈钊根本生不起一点怨恨的念头,反倒觉得,他们两个真的很相配。 或许安德烈说得对,他实在是太过软弱了,和他父亲一样,心慈手软。 但像父亲也没有什么不好。 父亲宽容、仁慈、大度,对谁都真诚而善良,用一句很中二的话来说,不是沈庭钧对不起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对不起他。 沈钊做不到和父亲一模一样,以德报怨,但对着深爱的人,他却愿意退让和成全。 况且…… 他心里也知道,不是二叔抢走了小夏。 小夏从来没有被他拥有过。 是他找了机会,偷了一段夏日的光芒,如今时间到了,他只能完璧归赵。 - 车上,夏颂白偷偷看沈庭宗。 现在大佬好像正常多了。 至少没有一见他就亲亲抱抱的。 不过……其实他有点想和大佬亲亲抱抱。 原来不正常的是他自己! 「颂颂。」 沈庭宗忽然喊他。 夏颂白肃然一惊,连忙收起自己满脑子黄色废料,正襟直坐:「沈总,您说。」 沈庭宗说:「下次有什么想知道的,不用问姚璋。他跟在我身边最久,一向最懂规矩,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就算你逼他,他也不会告诉你的。」 大佬居然知道他在偷偷逼问姚秘。 夏颂白肃然起敬:「我知道了,下次不问了。」 沈庭宗笑道:「是让你直接来问我。」 夏颂白眼睛亮晶晶的:「沈总,您的意思是……」 「想知道什么,问吧。」 哇,大佬好像圣诞老人来替他实现愿望。 夏颂白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想问问姚秘,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沈庭宗说:「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你看不出来。」 夏颂白连忙道:「其实我本来没看出来的。」 但是大佬最近对他有点太……饥渴了。 弄得他患得患失的。 夏颂白感觉自己的脸又要冒烟,拿了一瓶矿泉水,沈庭宗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去,替他将瓶口拧开,又递给了他。 夏颂白:…… 其实他自己可以拧啦。 大佬简直把他当小宝宝一样照顾了。 夏颂白仰头,顿顿顿地喝水。 沈庭宗等他喝完,这才说:「那天实验室出了事故,天堂花提取液被人放置在了通风系统,当天进入实验室的人都闻到了。」 夏颂白勐地一惊。 天堂花这个项目,他多多少少也看了资料,知道那是一种新发现的植物,主打一个成瘾性极强,甚至不分人或者动物,只要对它上瘾,就成了天堂花的奴隶,每天守在天堂花周围,直到死亡后,肉丨体化作天堂花的养料。 夏颂白一想到资料里拍摄到的画面,就觉得不寒而慄。 旁边沈庭宗握住他的手:「还好天堂花提取难度极高,那么一点剂量,并不足以致瘾,实验室里大部分人都安然无恙,但……」 但后面的话,才是最重要的。 夏颂白的指尖冰冷,沈庭宗的掌心温度也略低于一般人,可此刻,两人指腹相触,却擦出温暖光韵,夏颂白蜷起手来,掌心同沈庭宗的掌心贴在一起。 沈庭宗说:「但我不一样。我的母亲在和沈修礼分开之后,心情抑郁之下,被人引诱吸食了毒丨品,那时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后来她发现之后,整个人都崩溃了,却又为了我,强行支撑下来,从那之后,再没有碰过一次毒丨品。」 那是一段血色的时光。 不谙世事的贵族少女,情感崩溃之后,只能选择用错误的方式麻痹自己,直到被腹中的孩子唤醒了她的理智。为母则刚,柔弱的女孩蜕变成了母亲,用莫大的毅力,完成了自我的救赎。 「感谢我的母亲,我健康地诞生。但我天生,就比别人更容易对这些致瘾性的东西上瘾。」 沈庭宗语气很轻,但夏颂白听得出,很轻的声音下,是很重的思念。 「这个局是为我而设的。我要将天堂花研究成治病救人的良药,他们就先让我自己吃到苦头。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实验室里,虽然使用了解毒剂,但还是需要借用另一种成瘾性物质,来抵抗天堂花带来的诱惑。」 夏颂白的手颤抖了一下:「所以您选择了香菸。」 尼古丁是第三大成瘾物质,也是全世界使用最多的成瘾品,一想到沈庭宗自己一个人,靠着香菸熬过那些漫长的夜晚,夏颂白就像是看到了一件美好的东西,被撕裂在了自己面前。 那些人,实在是太过恶毒了! 哪怕看到原作,知道自己可能会被廉晟丢去抹布,但那时的夏颂白,更多的只是觉得荒谬。 唯独这一刻,他对设局的人生出了刻骨的仇恨,如果那人出现,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眼眶发红滚烫,夏颂白不敢抬头,怕被沈庭宗看到自己眼底丑陋的恨意。 沈庭宗却说:「我没有选择香菸。颂颂,我选择的是你。」 第155页 睫毛轻轻一颤,一颗眼泪滚下去,碎在了沈庭宗的手上。 沈庭宗轻轻地笑着,捧起夏颂白的脸,拇指替他将眼泪擦去。 「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怕你会难过。现在告诉你,是不想你继续担心。颂颂,别哭,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我能抱一抱你,那些都不算什么。」 人体每时每刻都处在疼痛之中,身体分泌激素,麻痹大脑忽视那些痛苦。天堂花却破坏了激素的释放过程,从此再也无法正常地感知世界。 那些很长很长的夜,无论坐卧,浑身的每一寸骨骼关节,都像是被碾碎了又重新拼合。 抵达天堂一瞬之后,坠入的是更深的地狱。 他躺在床上,被注丨射了很多种药物,他听到工作人员小声议论:「到底是哪种药起了作用?之前的成瘾者一天不服用天堂花,就满地打滚。沈总看起来倒是还好。」 其实药物没有起作用。 他用毅力克制自己。 克制不下去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夏颂白,想起那雪白漂亮的面孔,还有那一双漆黑的眼,带着笑、含着泪,狡黠的、生动的、甜美的。 最痛苦的时刻,他似乎生出幻觉,鼻端嗅到牛奶和蜜糖的气息,还有生机勃勃的叶羽,碧青如翠,凛冽轻盈。 如果天堂花的痛苦是百分之一百,失去他,却是一生都无法逾越的深渊。 他从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爱到连自己都觉得荒唐,原来前三十年的冷静自持,只是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 当夏颂白出现,万物失去光芒,唯独他身上,灼灼生辉,令人目眩神迷。 爱让沉沦苦海者抵达彼岸,让绝望者生出希望。 他是他的阿尔忒弥斯,是他的月亮,带来生机,治癒痛苦。 沈庭宗虔诚地颔首,额头碰触夏颂白的额头。 鼻尖相抵,唇与唇贴近。 他说:「颂颂,你总能拯救我。」 在爱里。 一次一次。 - 躺在床上,想起刚刚车上沈庭宗说话时的语气神情,夏颂白还是忍不住想要哭。 大佬人这么好,却从小多灾多难,居然没有长成一个报復社会的人,反倒还这么体贴温和。 真的美强惨! 夏颂白裹着被子,自己把自己脑补得眼泪汪汪。 沈庭宗忽然给她发了消息。 【沈庭宗】:「睡着了吗?」 【夏次一定】:「还没有,沈总,您还没睡啊?」 【沈庭宗】:「刚处理完公务。」 这都几点了。 夏颂白看看表,不高兴:「您不好好休息,身体不舒服了怎么办?」 沈庭宗倚在沙发里,看着夏颂白给他发来的消息,立刻就能脑补出夏颂白说话的语气和声音,一定是甜甜软软的,生气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像是撒娇似的,让人不由自主,就把他的要求都答应下来。 【沈庭宗】:「身体不舒服,不是还有你在吗?」 哎呀。 大佬怎么突然这样说话。 简直像是在调情了。 夏颂白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胆子也大了起来。 【夏次一定】:「那沈总,我去给您暖被窝吧。」 【夏次一定】:「线条小狗掀被子.jpg」 嘿嘿,他也调戏一下大佬。 沈庭宗那边半天没有回应,夏颂白还以为自己调戏的很成功,沈庭宗害羞了。 大佬一看就很严肃,之前三十年也没谈过恋爱,还不如他纸上谈兵厉害呢。 夏颂白想入非非。 万一以后真的在一起了,大佬不会什么都不会吧。 但是又感觉不像。 之前亲亲的时候,大佬吻技真的好棒,总是亲得他晕头转向的,感觉魂都被吸走了,整个人都在天上飘。 是大佬天赋异禀? 夏颂白有点不确定,在被子里有点不安分地滚了滚。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轻轻的三下。 沈庭宗在门外,微笑说:「不是要给我暖床吗?颂颂,我来了。」 …… 完蛋了。 夏颂白僵住。 他忘了,刚刚自己直接被大佬带回了家。 还是上次那套海景大平层,两人一人一间房间。 夏颂白本来还有点失落。 怎么不是他和大佬一起睡啊。 可恶,明明不是春天,他怎么总在想和大佬搂搂抱抱的事? 可现在沈庭宗自己送上来,夏颂白却又紧张起来。 大佬是向他告白了,可他还没有给大佬答覆呢。 如果大佬一会儿对他这样那样,他是要严词拒绝,还是半推半就? 夏颂白心情复杂,动作却很干脆,听到沈庭宗说话,立刻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到门口,将门拉开。 门外,沈庭宗穿着灰色的睡裤,系扣的对开真丝睡衣,这样宽松的衣服,很容易显得人很没精神,但沈庭宗肩宽背阔,站姿挺直,穿这样的衣服,也特别英俊好看,像是高定一样,马上可以去走t台了。 拉开门夏颂白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一时呆呆站着。 沈庭宗被逗笑了:「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夏颂白结结巴巴:「我……我不是……」 沈庭宗故意逗他:「不是什么?」 夏颂白耳垂红得像是红豆,单薄的肌肤碰一碰似乎都能掐出水来。 第156页 他没穿鞋,裤腿乱七八糟地卷着,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小腿,像是玉石一样光洁柔软的质地,脚踝很细,跟腱很长,像是灵巧轻盈的鹿,却又更加活色生香。 他穿的是棉质的睡衣,胸口上还绣了一只小熊,小熊呆头呆脑,他也一样,漆黑的眼睛温润无害,就好像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 他甚至很乖地打开房门,那样毫无防备地迎接自己的到来。 沈庭宗忽然后悔。 他好像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第50章 (改) 两个人陷入莫名的沉默。 站在门口有点冷, 夏颂白回过神来,感觉出来沈庭宗是在和他开玩笑。 夏颂白干脆大大方方说:「沈总,请进。」 大佬难道还真能对他做什么不成。 客房很大, 落地窗帘柔软华丽, 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 自四角蔓延出繁复艷丽的花纹,桌上摆着描金的瓷瓶, 硕大的芍药开得饱满妍丽, 到处都是柔软甜美的清软气味,整个房间都像是销金窟, 让人一看就感觉, 是拿来藏娇的。 夏颂白自己住在这里还没有感觉, 沈庭宗进来之后, 他跟在后面,就觉得自己有点像是等着皇帝的妃子。 呸呸呸。 大佬才不会后宫佳丽三千呢! 夏颂白没话找话:「沈总,您加班这么久,有加班费吗?」 沈庭宗说:「你提醒我了,改天我让姚秘书替我加上。」 夏颂白一本正经问:「您的工资是谁审批的?您自己吗?」 沈庭宗也一本正经回答:「嗯,我想想……这种大事, 应该是由董事会投票决定的。」 夏颂白:「那被驳回了怎么办?」 沈庭宗淡淡道:「还好我有一票否决权。」 夏颂白没忍住笑了起来, 沈庭宗看着他, 也露出笑来, 视线落在旁边的床上。 被褥上都留着被人躺过的痕迹,夏颂白起床时, 没有把被子完全掀开, 还留着刚刚他钻在里面的形状,是小小的一个窝, 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出一张小小的脸,床垫微微陷出很小的一个涟漪,现在去摸,还能摸到他的温度。 沈庭宗忽然问:「光着脚不冷吗?」 夏颂白脚趾灵巧地动了动:「空调温度很舒服,一点都不冷。」 他的脚趾雪白秀气,虽然个子高,但是脚并没有大的很夸张,比例看起来极为纤细,他浑身上下,好像每一个地方都长得特别符合沈庭宗的审美—— 又或者不只是符合沈庭宗的审美,而是所有男人都会喜欢。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一见钟情从来基于长相,夏颂白的脸足以让人怦然心动,但那只是一瞬间的动摇。 只有和他相处之后,深刻地体会过他的言谈举止、性格习惯,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发现,他是那样让人念念不忘,鲜活生动,如向上生长的树,沐浴在阳光下,每一片叶羽都在发着金光。 沈庭宗说:「我有点冷。」 夏颂白:「啊?」 沈庭宗弯腰将他打横抱起来,先把他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 床垫向着沈庭宗的方向陷出一个弧度,夏颂白也向着沈庭宗的方向滑了过去,精准地滑入了沈庭宗的怀抱里。 两人贴在一起,热度飞速上升。 一回生二回熟,沈庭宗没贴上来的时候,夏颂白还在胡思乱想,现在真的抱在一起,那些念头全部烟消云散。 夏颂白飞速地在沈庭宗怀抱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靠在沈庭宗的胸口,抬起头看向沈庭宗。 他的眼睛很亮,黑白分明,干净得像是被水洗过,又像是藏了天上的星星:「原来沈总怕冷。」 没有哪个男人能被心爱的人这样看着还不动心。 沈庭宗含煳地「嗯」了一声,低下头去,嘴唇亲在他的眼睛上。 眼皮很薄,很软,能感觉到轻轻的颤动,睫毛也像是羽翼,将每一分悸动展露无遗。 沈庭宗说:「这样就不冷了。」 夏颂白不安分地在沈庭宗怀里钻了钻,轻轻地笑:「那您以前自己一个人,一定都睡不好吧。」 「嗯,睡不好。」沈庭宗又亲他一口,这次亲在唇角,「总在想你。」 哇。 大佬也太会说情话了吧! 夏颂白耳朵通红,但是又很享受这种感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抠沈庭宗胸口的扣子。 沈庭宗问:「这么喜欢玩扣子?」 耳朵贴在胸口,听沈庭宗说话声音很低沉,闷闷的,带着回声。 夏颂白偷偷地笑:「喜欢玩你的。」 嘿嘿,他也会说一点坏坏的话。 沈庭宗又亲他,这次是耳朵。 耳朵是夏颂白的敏丨感点,夏颂白忍不住哼了一声,很娇,带着颤音,像是小兔子,要被人吃掉。 夏颂白感觉自己唿吸有点急促了。 但是听听沈庭宗的,还是又平又稳。 夏颂白心理不平衡,在沈庭宗怀里又钻又扭。 沈庭宗拿他没办法:「讲故事给你听?」 夏颂白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听故事。」 怎么不是小孩子。 这么爱撒娇。 沈庭宗说:「那你想听点什么?」 夏颂白想了想:「想听你自己的事。」 「我的事?」沈庭宗说,「我的事都很无聊。」 第157页 夏颂白不信:「我不管,我要听。」 沈庭宗说:「我小时候和我母亲住在葡萄牙的时候,我母亲信奉快乐教育,我不上学她也不在意。后来我回了沈家,我大哥发现我居然是个文盲,当时吓坏了,大惊失色到给我请了十五个家教,每天补课八小时。」 夏颂白震惊:「……起码还有十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沈庭宗:「剩下十六个小时,抽出九小时保证我的睡眠,剩下的五个小时,需要我学习各种礼仪。对了,九小时是我刚回来的时候,超过十岁,就只有八个小时可以睡觉了。」 夏颂白:=口= 夏颂白震惊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梅花香自苦寒来。」 原来大佬小时候,比他想像中过得还惨。 沈庭宗:「我那个时候不懂事,还恨过我大哥,觉得他是蓄意报復。但是后来,我遇到别家的同龄人,他们没有一个比我出色。有人比不过我,喊我是私生子,我大哥年龄比我们大,不方便动手打人,就指挥阿钊过去扇他们的耳光。」 沈庭宗那个时候十几岁,沈钊只有三四岁,小豆丁一样,长得人畜无害,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伸手要抱。 他是沈家第三代的独苗,谁敢不理他?只是刚把他抱起来,他啪啪就是两耳光,打完就跑,被他打的人甚至反应不过来,却为沈庭宗出了不少气。 夏颂白笑得浑身乱抖:「沈先生好有意思。」 沈庭宗也笑起来:「他总被我大嫂骂,说生了个儿子当玩具。但是后来我发现,他俩冬天一起偷偷拿鞭炮去湖上炸鱼,两个人都被炸的一头水,回来还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个时候,沈庭宗就知道。 要找和自己天生合拍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后天再去改变。 还好,他已经找到了。 沈庭宗说话时,夏颂白就专注地看着他,只是耳朵被震得痒痒的,他忍不住去揉一揉,手垂下去,不小心放在沈庭宗的腰上。 硬硬的。 他说腹肌。 夏颂白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看沈庭宗没反应,又捏了捏。 然后又去捏了捏自己的。 大佬的比自己硬好多。 夏颂白刚想伸进去摸一摸,手却被沈庭宗给抓住了。 夏颂白不好意思地对着沈庭宗笑了笑,看起来很乖很纯情,但是手还放在人家腹肌上,不捨得拿开。 沈庭宗问:「手感好吗?」 夏颂白立刻说:「好爆了!」 又当小狗腿拍马屁:「沈总,您天天忙着工作,居然还有时间锻鍊,真是我辈楷模。」 沈庭宗说:「下次带你一起运动。」 夏颂白:「好啊好啊……」 还没说完,就被沈庭宗给吻住了。 这个吻绵长至极,并没有那么激烈,两个人都没怎么动,只是专注认真地唇舌纠缠。 一吻完毕,夏颂白眼底的水光润得发亮,看一眼就像是能被他把魂吸进去。 甘心情愿,抵死缠绵。 沈庭宗唿吸也急促起来,夏颂白被吻得浑身发软,靠在他怀里,面颊贴着他的脖颈,唇还没有合上,鲜红的舌尖伸在外面,迷迷煳煳地说:「还要。」 沈庭宗声音哑下去:「还要什么?」 「还要亲亲。」 沈庭宗轻轻地挑起他的下颌,却没有亲他的唇,而是亲在他的颈中。 他的脖子很细,颈中那颗小痣艷得惊人,就好像看一眼,就会被那雪白的肌肤和那一点伶仃的颜色吸引沉沦。 沈庭宗吻得用力,肌肤被吻得发疼,泛起红痕。 夏颂白觉得窒息,手无意识地摸索,想要找到可以依偎的地方。 沈庭宗抓住他的手,和他十指交扣。 指节扣紧指节,夏颂白生出被捕获的错觉。 柔软的被褥凌乱,缠绕滚烫。 夏颂白整个人都被亲得乱七八糟,沈庭宗却突然将他放开。 夏颂白下意识抱怨了一声:「别停呀——」 沈庭宗平復了一下唿吸,替他将扯开的衣扣重新一颗颗扣好。 他扣的很慢,几乎像是一种酷刑,指尖偶尔划过肌肤,引起舒适的颤慄。 夏颂白期待地看着他,沈庭宗却说:「不早了,颂颂,该睡觉了。」 什么? 他们不是在睡吗? 夏颂白还以为沈庭宗在开玩笑,可沈庭宗居然真的起身,替他盖好被子:「晚安。」 夏颂白:…… 夏颂白盯着沈庭宗。 灰色的睡裤和没穿没什么区别,形状大小一览无余。 大佬明明也很难受嘛。 可沈庭宗就是这么干脆果决,头也不回,甚至还帮他把灯给关上了。 夏颂白:…… 无声地在床上翻来翻去,夏颂白最后实在没忍住,把手伸进了被子里。 二十分钟之后,夏颂白起身,去厕所洗干净手。 躺回床上,夏颂白想不明白。 明明刚刚一切都水到渠成,为什么突然停了? 这事他不能和别人商量,想来想去,决定去问何邵。 ——邵哥可是他身边最花心的一个人了。 对待男女关系或者男男关系肯定得心应手! 夏颂白真是抱着一颗非常苦闷非常不理解的心,很严肃地和何邵说的。 结果何邵听他说完,哈哈大笑。 第158页 夏颂白不高兴:「别笑了,邵哥,你再笑,下次不告诉你了。」 「不笑不笑。」何邵眼泪都笑出来了,揉着肚子说,「把我肚子都笑疼了。小夏,你就真那么放沈总走了?」 夏颂白脸皮薄,哼哼两声:「我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何邵问:「你们同居了?」 夏颂白:「也不算啦……」 不算是同居。 只是大佬最近还在排毒阶段,对天堂花的瘾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压下去的。 所以才需要他多留在身边,一旦有什么的话,就得两个人搂搂抱抱…… 说实话,有点折磨。 夏颂白就算再纯情,那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抱着抱着就擦枪走火。 问题是沈庭宗每次都只点火,最后关头却每次都特别坚决地暂停了。 啊啊啊。 人是会被憋坏的呀! 夏颂白郁猝。 何邵说:「沈总一看就闷骚,看着像是喜欢骑丨乘位的人,你要是真的霸王硬上弓,他说不定更高兴。」 就不该问他! 夏颂白默默站起身就要走。 何邵连忙说:「哎哎哎,不逗你了,回来。」 夏颂白重新坐下,不信任地看他。 何邵说:「你说他和你告白了是吧?那不就简单了。沈总这种传统的老式男人,肯定觉得你还没有答应他的告白,现在没名没分的,所以不想和你发生肉丨体上的关系,懂了吗?」 夏颂白感觉自己听懂了一半:「那我应该……」 「你应该反过来也和他告白啊!」何邵一锤定音,「沈总不得被你迷死!」 不过,感觉现在沈庭宗已经被他迷得要发疯了。 两人正说着,远处沈钊走了过来,两人默契地闭嘴,不再提这件事。 沈钊说:「远远就看到你们两个有说有笑,怎么我过来了,反倒不说话了?」 何邵说:「我们俩的小秘密,有你什么事儿啊?」 沈钊狐疑地看两人一眼,夏颂白无辜地对着他笑一笑。 沈钊装作受伤:「我被排挤了?」 何邵:「呵呵,这叫霸凌。今晚有场派对,猜猜谁没被邀请?」 他们演的有声有色,夏颂白被逗笑了。 沈钊看他笑,神色温柔,问他:「怎么看你像是没睡好?」 夏颂白顿了一下。 天天被大佬折腾,能睡好才怪。 但这话可以和何邵抱怨,却不能和沈钊说,所以夏颂白只是敷衍道:「公司临近上市,我紧张了。」 恆夏原定计划,是在新年之后上市,但是沈钊得到了消息,严默曾经在的那家奥辉生物机械公司,为了对他们进行狙击,计划新年之前上新,新款义肢打的也是曾获仿生奥运会奖牌—— 至于金奖还是银奖,甚至只是重在参与奖,就没有写了。 反正噱头打的很足。 他们想打恆夏一个措手不及,在声势上先压恆夏一头,沈钊和他们商量之后,三人一致决定,将公司上市的发布会时间也放在新年之前。 这是要和奥辉正面对决了。 夏颂白虽然对自家产品更有信心,但奥辉作为业内经验更足、声誉更大的公司,却也不能小视。 沈钊柔声说:「不用紧张,就算奥辉想要对付我们,但是等产品上市之后,消费者们进行对比就能知道,我们绝对更好。」 夏颂白却说:「我只是不希望,消费者们花这个冤枉钱。」 目前恆夏推出的机械义肢,价格并不算是特别亲民,更不要说奥辉那边,更是能卖多贵卖多贵。 但目前市场有一种普遍的想法,贵的就是更好,尤其是奥辉还是老牌外企,天生就比国产听起来要值得信赖。 夏颂白很担心,有些迫切需要机械义肢的买家,咬牙购入奥辉之后,就算发现恆夏的更好,却也无力再去更换了。 沈钊说:「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努力解决这件事吗?」 酒香也怕巷子深,今天他们三人过来,就是为了谈代言人的事情。 他们选定的明星叫费亦滕,拿过影帝,是目前最年轻的三金得主,他长得帅,性格很桀骜,但是因为演技好,粉丝特别多,而且全是死忠粉,属于是随便发条动态,就能把各大社交门户网站给弄瘫痪。 这样的大明星,原本是不会替他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做宣传的。但是费亦滕有个哥哥,因为车祸少了一条腿,沈钊通过自己的私人关系,赠送给了费亦滕哥哥一套恆夏的机械义肢,据说他哥哥使用之后十分满意。 费亦滕是个兄控,他哥哥满意了,他就很好说话,不用沈钊多费口舌,他就主动提出要为恆夏做代言。 夏颂白被沈钊安慰之后,也觉得自己好像太胆小了一点。 他对着沈钊笑了笑,视线中忽然一亮。 夏颂白看向门口:「费亦滕来了。」 作为天皇巨星,费亦滕长相极为出色,比普通人要小的头,高挑的身形、宽大的肩、修长的腿,进门时,他将墨镜摘掉,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眼裂很宽,反倒显得有种妖气。 ——原作里,主角受宁清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看他的电影。 主角攻廉晟还因此吃过醋。 作为主角攻受的情丨趣背景板,夏颂白看过他的资料,视频里,他每次出场走路的时候都很快,大长腿一迈,顶别人好几步,不少视频都是狗仔拍的,狗仔在后面追他,他三步两步就没影了。 第159页 可现在,他却走得很慢,一向面无表情倨傲冷漠的脸上,却满是笑容。 在他身边的,是一名清瘦的男人,眉目看起来极为温和,穿着厚厚的外套,身上还围着条白色的围巾,走路很慢,但是从姿势上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天生的慢性子。 但夏颂白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就是费亦滕的哥哥费以,在轮椅上已经坐了十年,现在却可以自己正常行走了! 费亦滕并没有伸手搀扶,只是手虚虚地护在身后,很耐心地等着费以,等两人走过来,费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实在是太久没有自己走过路了,现在有些不熟练。」 沈钊道:「看来这个义肢和费先生的适配度不错。」 费以含笑道:「何止不错,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完全没有以前那些义肢带来的不适应感。」 沈钊说:「费先生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们的实验室,由杨教授根据您目前的状态,为您调试更适合的数据。」 费以说:「那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 费亦滕却忽然插嘴:「要是和你们签代言合同的话,以后能不能每个月都替我哥调试?」 夏颂白笑眯眯说:「当然可以。甚至包括以后每代更新叠代的新产品,我们都会免费为费以先生提供,让费以先生成为第一批使用者。」 费亦滕挑了挑眉:「真的?」 夏颂白微笑:「只要我们恆夏不倒——当然,就算我们恆夏倒了,也会一直提供售后服务的。」 费亦滕说:「ok。你们有我经纪人电话,具体合约去和他谈。没别的事了吧?咱们去实验室给我哥调数据吧。」 刚刚费以说话的时候,费亦滕一直静静听着没有,现在一开口,那种大明星肆无忌惮的气场就肆意地泼洒了出来。 这么简单就把代言给敲定下来了。 夏颂白和沈钊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惊喜。 一行人回了实验室,费以测试调整数据的时候,费亦滕一直跟前跟后。 夏颂白有些惊讶,因为看起来,这对兄弟的感情实在是有点好的过分了。 …… 肯定是他自己最近腐眼看人基了。 等调试完毕之后,费亦滕和费以离开,夏颂白拿着手机走到露台上,给沈钊打电话:「嗯,他们两个已经走了……对,费亦滕很满意,你见到他的经济人了吗?」 他们兵分两路,沈钊现在正在费亦滕的经纪公司:「已经见到了,他现在在给律师看合同。」 夏颂白说:「好……」 说到一半,没声音了。 沈钊:「餵?小夏?」 实验室外绿树成荫,树荫一角露出两道身影。 费亦滕正掐着费以的腰,抬腿抵着树干,将费以抱坐在自己的膝盖上,两个人吻得忘情。 夏颂白结结巴巴:「我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沈钊:「什么?」 夏颂白做贼一样蹲下身去,小小声:「我看到费亦滕在和他哥接吻。」 沈钊倒是见怪不怪:「他们不是亲兄弟,费以是收养的。你不知道吗?去年费亦滕在电视上公开向他哥告白,当时整个网际网路都炸了。」 夏颂白:…… 突然有了自己活在小说里的实感了。 只有小说里,围观群众才会这么容易就炸了。 不过他的感觉没错,这两兄弟果然是一对啊。 吃晚饭的时候,夏颂白还啧啧称奇,和沈庭宗说:「我真以为他们俩是兄弟情深呢。」 自从两人住在一起,沈庭宗晚上就再也不加班了。就算有工作没有处理完,也会带回来,和夏颂白吃过晚饭后,再继续处理。 夏颂白吃饭不专心,沈庭宗替他夹了一块排骨:「费亦滕人气不错,你们选他做代言人,关注度不会太低。」 提起工作,夏颂白不再八卦:「当时有几个候选人,他是签约可能最低的一个。没想到阿钊另闢蹊径,给他哥寄了义肢过去。」 沈庭宗微笑:「阿钊从小就很聪明。」 夏颂白有点不服气:「我也很聪明的。我就是不关心娱乐圈,不知道他们俩是一对。」 夏颂白说完,觉得自己有点幼稚。 怎么像是小朋友一样,还在争宠。 沈庭宗突然摸了摸他的头:「我们颂颂当然最聪明了。」 也是夸小朋友一样的话。 但是夏颂白立刻就美滋滋的。 感觉自己无论提什么要求,大佬都能第一时间get并且满足他诶。 他们好有默契。 夏颂白咬筷子:「沈总,那您呢?」 「我?」 夏颂白目光闪烁,自以为很隐蔽地问:「要是有人像费亦滕一样,公开向您告白,您会答应还是觉得困扰?」 沈庭宗筷子一停,刚刚夹起的一块鱼腹肉又落了回去。 他沉了一下心神,这才装作没有听出夏颂白问这句话的意思,配合地装傻说:「那要看是谁。」 夏颂白:「比如呢?」 沈庭宗:「比如我不喜欢的人,无论怎么向我告白,我都觉得困扰。但如果是我喜欢的人……」 沈庭宗将鱼肉放入夏颂白碟中,柔声说:「就算随口说一句,我也会答应。」 夏颂白眼睛一亮,装作若无其事:「嗯嗯,我就知道沈总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第160页 晚上,等沈庭宗睡了之后,夏颂白偷偷摸摸跑到衣帽间里,翻出一只首饰匣来。 别看大佬穿的总是黑白灰,但是小配饰真的很多,是那种很讲品味的男人。 怪不得邵哥说大佬闷骚。 想到何邵说的什么骑丨乘和霸王硬上弓,夏颂白忍不住想入非非了一下。 大佬的腰摸起来就硬邦邦的,就算是被骑,肯定也很好发力。 他一边胡思乱想,也不忘了正事,小心翼翼地翻出一枚戒指,套在自己手上比了比。 沈庭宗的手指看起来修长,但是整个手比他大了一圈,戒指戴在夏颂白的手上,根本套不住。 夏颂白把戒指收起来,又把剩下的首饰放回原处,又偷偷摸摸地回了房间。 第51章 (改) 和费亦滕的合约签下来之后, gg很快就制作完成,全平台发送,尤其是几个自媒体网站, 更是做足了噱头。 奥辉gg也多, 但仍旧是老思想, 走的是高端用户群体路线,根本不在意下沉市场。甚至还嘲笑恆夏, 觉得他们毕竟是新公司, 底蕴不足,把本来高科技的产品弄得像是什么廉价的低端货。 网上的声音也很多, 有的觉得奥辉是老牌子了, 之前的市场反响也不错, 升级新款肯定更加实用, 有的说恆夏毕竟是国货,要给年轻品牌机会。 众说纷纭,但大部分人都觉得,恆夏不如奥辉,虽然比奥辉便宜,但这种东西还是一步到位比较好。 夏颂白有时候看到这些评论, 就有种冲动, 想要去和他们理论, 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现在产品没有正式上市, 就算他们说出花来,消费者还是不会相信。只有他们拿出真东西来, 才能一点一点培养出市场信任度。 不过夏颂白克制住了, 何邵却没有。 他直接登上他何凯文的大号,把那群说风凉话的骂了一顿。 gg不是人人都感兴趣, 骂战看热闹的却很多,一下子就把恆夏的名头打出去了,大家现在都在等着发布会,毕竟何邵已经放话出去,「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熘熘」,大家都想知道,到底恆夏和奥辉,谁是骡子谁是马。 何邵嘴巴过瘾了,却苦了夏颂白。 ——发布会当天,他要做主持人,全场介绍产品的! 本来只是业内的事情,面对一些专业人士,夏颂白还没那么紧张。 但是现在,一大部分看得人都是被何邵给激过来的,全都瞪着眼睛准备挑刺! 夏颂白:…… 好想把邵哥的帐号给封了。 他一紧张就容易睡不着,精神很亢奋,拿着演讲稿在家里走来走去。 吃晚餐的时候夏颂白就心不在焉,现在像是刻板了的小动物一样在家里绕圈子。 沈庭宗忍不住笑了起来,拦腰把他抱住:「怎么了?」 夏颂白被拦住了也不挣扎,被沈庭宗抱到沙发上,就乖乖蜷缩在他怀里:「我在紧张。」 沈庭宗说:「看出来了。为什么紧张?」 夏颂白哭唧唧:「我怕主持得不好,给恆夏丢脸。」 沈庭宗知道,他最近为了这个发布会付出了很多努力。演讲稿是他亲手写的,磨了很多遍,咬文嚼字,每个细节都改了不止一遍,还读给好几个人听过,务必确保所有的发言都朗朗上口简单易懂。 沈庭宗也听过他念稿子,而且还替他改过一些内容。 现在看他还是紧张,将稿子拿过来又看了一遍。 稿子列印出来之后,上面全是夏颂白做的标註,页脚被他翻得打皱,用功的痕迹处处都能看得出来。 沈庭宗说:「如果这样还不够好,那我不知道什么才叫好了。」 夏颂白轻轻一笑,不知道怎么了,有点羞涩。 大概是因为,平常的时候和大佬说说笑笑很正常,但是事关这种专业问题的时候,自己总有点不自信。 大佬这样夸他,他有点受之有愧。 沈庭宗看出他在想什么,问他说:「现在能做到脱稿了吗?」 「可以!」 沈庭宗就随便挑了一段念,他刚开了个头,夏颂白就很流畅地接了上去,从头到尾,一个错字都没有。 这种场合沈庭宗参与得太多了,稍微听了就知道夏颂白的准备程度。 他也去拿了一份备用的演讲稿过来:「我来替你串场,咱们排演一遍。」 夏颂白第一反应是拒绝:「您好不容易忙完,我就不添乱了。」 沈庭宗笑笑:「我照着稿子念而已,陪你一起,也算是放松了。」 夏颂白没有藉口了,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说:「那我们开始吧。」 「先从开场白开始。」 夏颂白从沙发上站起来,露出个微笑:「朋友们,晚上好。」 他笑容温和,不似平日甜美,反倒带着一点淡淡的冷,但却很好地中和了他身上那种太过于年轻,给人带来的不信任感,更有一种专业人士才有的沉稳从容。 沈庭宗说:「这个笑容不错。」 夏颂白立刻就破了功,笑得变甜:「我特意对着镜子练过。」 他还参考学习了大佬的神态! 夏颂白接着往下,沈庭宗时不时开口,替他纠正一些语气上的问题—— 夏颂白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偶尔会有不自信感。 沈庭宗很奇怪:「你的成绩虽然不是最好,但实习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你的能力很不错。为什么不对自己多点自信?」 第161页 夏颂白没想到沈庭宗看出来了:「我还以为大家夸我,是以为我后台很硬。」 沈庭宗轻笑着向着他伸出手来,夏颂白扑过来,身体和沈庭宗的怀抱格外契合。 沈庭宗抱着他,像是抱着一个等高的抱枕,漂亮、柔软、温暖。 刚刚沈庭宗也不是骗夏颂白的,陪着他做这些事,对沈庭宗来说,确实是一种消遣和享受。 沈庭宗说:「你的后台也觉得你每件事都做得很好。」 大佬就是他的最强靠山。 夏颂白躲在怀里轻轻地笑,却又嘆了口气:「可我还是很担心。」 沈庭宗抓着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揉捏:「那我们往最坏的方面考虑。发布会失败了,是因为你的原因。」 夏颂白一下子就炸毛了,光是设想一下,他整个人肩背都僵硬了起来。 沈庭宗揉了揉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发布会失败的结果只有一个,恆夏受到嘲笑,那些等着挑你们刺的人得偿所愿。」 夏颂白:「嗯……」 他真的很怕会这样qaq 沈庭宗问:「可是,那又怎么样?」 夏颂白:「诶?」 沈庭宗:「他们本来就不是你们的目标群体。他们的声音,是最没有参考价值的。遇到这种情况,有很多种方式来扭转局面。 「我看了奥辉的宣传思路,他们和你们是正好错开的。你们完全可以通过这波流量,进行反向营销。甚至会有自媒体人自发地蹭你们的热度,对你们两家的产品进行测评。」 夏颂白听得思路打开,眼睛发光:「您说的对!」 沈庭宗说:「比产品质量,反倒是你们恆夏最不害怕的一件事,到了那时候,口碑翻盘,别人只会觉得你们进行了一波漂亮的网络营销,谁又会记得你的失误?」 夏颂白忍不住鼓掌:「您说的太有道理啦!」 沈庭宗被他逗笑了:「现在还紧张吗?」 夏颂白摇了摇头:「不紧张了。」 被大佬说的,他都觉得自己应该在台上弄出点小失误来了。 沈庭宗感觉到他僵硬的肩膀松弛下去,微笑说:「不紧张就去睡觉,发布会只是你们的第一战,以后的难关只会更多。」 夏颂白却很斗志高昂:「沈总,沈总,您再陪我过一遍嘛。」 沈庭宗无奈:「太晚了。」 夏颂白撅起嘴巴,在沈庭宗嘴上亲了一口:「我贿赂您一下呢?」 嘴唇很软,很热,亲过来时,连带着整个人都塞进了怀里,纤腰不过一握,细而长的腿跪在沙发上,膝盖抵在小腹上。 硬得发紧。 沈庭宗眼神一黯:「只这样贿赂不够。」 夏颂白说:「那我就再亲一口……唔?」 小行贿者夏颂白,被无情地压了下去。 沈庭宗不但收下了贿赂,还变本加厉,连吃带拿,亲得夏颂白有点缺氧,只能晕晕乎乎地乖乖回房间睡觉了。 - 发布会正式开始那天,夏颂白早早就起床。 衣帽间里挂了一套新衣服,黑西装、白衬衫,为了拉近距离,款式并不是保守的三件套,常见的平驳领,但剪裁优良妥帖,穿在身上,夏颂白立刻就从一个实习新人变成了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 这是大佬特别为他准备的。 夏颂白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像是灰姑娘,大佬就是他的神仙教母,只需要「biu」地一点,他就有了很多新衣服。 不过仙度瑞拉穿的是裙子,他穿的是西装。 夏颂白对着镜子照了照,捏着拳头给自己鼓气。 沈庭宗今天没去公司,亲自开车送夏颂白去发布会现场。何邵从他哥何郊那里借来了一艘豪华游轮,高六十多米,相当于一栋二十多层的高楼,可以容纳近万名参会者,远远看上去,像是庞然大物。 沈庭宗的车一路开上了轮渡,下车前,沈庭宗问他:「还紧张吗?」 夏颂白情绪高涨:「不紧张了!」 大佬都替他集训过了,还紧张什么! 沈庭宗说:「是吗?我来检查一下。」 大佬要最后和他过一遍稿子吗? 夏颂白刚要伸手去拿演讲稿,沈庭宗低下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又沿着鼻樑,亲到了唇角,一点一点,慢条斯理用舌尖撬开他的唇,和他亲得绵长至极,却又点到为止,在两人情动之前,就已经结束。 夏颂白被亲得心跳加速—— 周围都是开进开出的车,不少人正从车里下来往他们这个方向走。 就算车窗上贴的都是防窥膜,可夏颂白坐在副驾,还是有一种随时会被人看到的紧张感! 沈庭宗却一点都不紧张,还笑着问:「怕被人看到?」 大佬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夏颂白小声哼哼:「沈总,您检查的结果是什么?」 沈庭宗亲昵地替他将唇边一抹可疑的水痕擦去:「我的颂颂,今晚一定完美无缺。」 夏颂白立刻就笑了起来,他推开车门,却又俯下身来对着车里说:「沈总,有您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虽然发布会还没开始,但他真的好开心! 夏颂白高高兴兴地抬起头来,突然僵住。 车对面,沈钊和何邵,还有费家兄弟,四个人整整齐齐站在那里,全都在看着他。 夏颂白:…… 第162页 夏颂白嘴角抽了抽:「你们在这儿站了多久了?」 「没多久。」何邵嘿嘿一笑,「就听到你说你什么都不怕。」 救命! 还是沈钊体贴,笑着说:「他逗你玩的,我们刚来。」 只是笑容中,却又有藏得很深的苦涩。 何邵还想再调戏两句,突然脸色一正,车中,沈庭宗走了下来,站在了夏颂白身后。 何邵连忙喊:「沈总。」 沈钊也说:「二叔。」 沈庭宗温和道:「这么巧,倒是正好和你们遇到。」 何邵说:「我哥也来了,沈总,给你们留了最前面的c位!」 沈庭宗说:「把发布会定在船上的主意不错,你哥居然捨得把这艘借你?」 何邵很得意:「他不捨得,我躺在地上不起来,我妈和我嫂子把他揍了一顿,他只好借我了。」 夏颂白:? 夏颂白突然不尴尬了。 他要多向邵哥学习一下这种没皮没脸的精神。 一行人里,费亦滕虽然和沈庭宗不熟,但也拿过崇和之前某样产品的代言,今年想要续约,所以也在和沈庭宗寒暄。 夏颂白和何邵落在最后面,夏颂白小声问他:「都准备好了吗?」 何邵说:「放心,哥做事你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夏颂白皱皱眉:「总觉得会出问题。」 何邵说:「能出什么问题啊?总不能沈总突然跑了吧。」 前面,沈庭宗问:「颂颂?」 夏颂白连忙说:「来啦。」 何邵给他比个放心的手势,就看他迫不及待的跑过去,和沈庭宗手牵着手。 还是十指交扣! 何邵:…… 这样看,小夏告白了和没告白也没什么区别。 沈总这一手温水煮青蛙,玩得实在是漂亮。 - 北京时间19:59分,夏颂白站在帷幕后,心绪忐忑。 帷幕掀开一瞬,一切的紧张情绪平復下去,只留下无数次练习之后的游刃有余。 他含笑向着场中台下,以及摄像头之外的无数观众问好:「朋友们,欢迎来到恆夏第一季度发布会。」 漆黑的会场,一瞬间灯光大盛。 他站在台上,眉目含笑,冷静从容,原本美丽的面孔,如同被打磨过的宝石,在无数人的瞩目下,熠熠生辉。 这一刻,星光为他而闪烁。 沈庭宗坐在台下,第一次抬头仰望夏颂白,心中只觉得一片骄傲。 夏颂白从来不只是养在玻璃花房中的鲜花,他是树,註定也会枝繁叶茂,他不必依靠在任何人的庇佑之下,自己就能绿盖如荫。 发布会全程近两小时,中途沈钊、何邵和严默也分别上台,介绍企业理念和产品数据,并且带来了志愿者,现场进行演示。 和奥辉之前发布会上的遮遮掩掩,只用一些高深难懂的长难词句来描述产品,就算现场演示,也只做最基础的动作不同,恆夏的志愿者上来就是高难度动作。 使用腿部义肢的跳操、踢毽子、骑自行车,使用手部义肢的绣花、拧瓶盖,做单手拉杆,镜头一点都不作假,全都拉到最近,因为是直播,连后期的可能都没有,最真实地向所有观众展示恆夏义肢。 发布会开设了直播间,弹幕疯狂刷屏。 【我靠,我都不会绣花!】 【666】 【和他们比起来,我好像才是残疾人】 【带了义肢,能当钢铁侠吗】 【和恆夏一比,奥辉好像原始人】 【奥辉的机械义肢像是老爷爷过马路,使用的时候得小心翼翼,还生怕出故障,恆夏这边简直暴打原始人了,感觉佩戴之后能打一套军体拳】 【恆夏价格也比奥辉便宜】 【呵呵,便宜没好货,现在展示的是样机,拿到消费者手里的,就是减配版本了】 【大家别急,我已经下单订购了奥辉和恆夏的产品,后续测评,请关注@小瓜实验室,第一手情报,尽在小瓜!】 …… 发布会最后,夏颂白和沈钊、何邵一起上台致谢。 三人一样的英俊高挑,站在台上,被灯光照耀,每个人都像是在发光。夏颂白站在正中间,两个小时下来,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听着台下一波高过一波的惊唿声,心中的满足感却压过了疲惫,让他的精神格外亢奋。 他们成功了! 至少这场发布会成功了! 网上不再是一边倒地觉得奥辉更好,甚至不需要他们去营销,不少自媒体工作号已经自发下单开始测评。 夏颂白九十度弯腰鞠躬,场下掌声雷动,他慢慢直起腰来,看到舞台正下方,沈庭宗正凝视着他,一向公开场合情绪淡薄的沈总,也在为他用力鼓掌。 夏颂白忍不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是他演练过的那种冷静的笑,而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的笑意。 他有点懂为什么成功男人都要有个背后的恋人了! 志得意满的时候,看到喜欢人的脸,真的会爽感加倍! 下场时,夏颂白脚步轻快,沈庭宗已经在转角等他。 他一头撞进沈庭宗怀里,激动道:「沈总!你看到了吗?」 沈庭宗说:「我看到了,你表现得很好。」 夏颂白眼睛亮得像是星星,看着沈庭宗,明明没喝酒,但是像是有了醉意,特别想粘在沈庭宗身上:「我也看到您了,您就坐在下面,我看到您就一点都不紧张了!」 第163页 工作人员来去,他是全场的焦点,这一刻却依偎在怀里,和他说这样平淡甜蜜的话。 沈庭宗轻轻地笑,望着夏颂白的眼底,情绪浓得化不开。 身后,何邵用力咳了两声:「小夏!烟花秀要开始了!」 夏颂白勐地清醒过来。 他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做! 还好邵哥跑来提醒他了。 夏颂白问沈庭宗:「沈总,要去看烟花秀吗?这可是我特别安排的。」 「特别」两个字咬了重音,夏颂白狗狗眼看沈庭宗。 谁能拒绝他这样的眼神? 沈庭宗说:「既然是你安排的,那一定要去看看。」 好耶! 夏颂白偷偷对着何邵比个「ok」的手势,何邵也回了个「ok」,又偷偷摸摸熘走了。 ——作为小夏的最强助攻,他得去确保一切都顺利进行。 甲板上,陆陆续续围了很多人,夏颂白厚着脸皮,带着沈庭宗从人群里挤到了最前面。 夜幕降临,大海深邃而神秘,如同很深很深的蓝宝石,藏着千万的时光。 驶入公海,气温降低,沈庭宗脱下外套,披在夏颂白肩上,夏颂白向着他笑了笑,手偷偷插在口袋里。 那里藏着他偷偷定制的两枚戒指。 他想在今天,送给沈庭宗。 是回应沈庭宗曾经的告白,也是属于他自己的告白。 第一点光芒射入空中,徐徐升至极高的天幕,停顿、凝固,而后绽开。 万万点光烁如同流萤,一瞬间将夜空点亮,硕大的烟花如同盛放的花朵,还未熄灭之前,便又有新的亮光接踵而至。 夜幕被映得如同白昼,赞美声此起彼伏。 烟花最盛一刻,夏颂白手指微微颤抖,他深深唿吸,指尖握紧那小小的匣子:「沈总……」 沈庭宗看过来,镜后的眼睛,在起落明灭的烟火下,也是一种瑰丽深邃的颜色。 心脏狂跳,雀跃着投向命定的幸福。 白色的雾气沿着海面漂浮,烟花如同永悬不灭的日光。 夏颂白雪白面颊被风吹得微微发红,他眉目如花,眼眸似星,声音颤抖着说:「沈总,我喜欢你。」 海风是冷的,心却炽热。 光影重叠,人生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沈庭宗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同过去每一次跳动都不相同。 小小的匣子打开,两枚戒指并排放在一起。 一样的铂金材质,镶嵌两颗小小的钻石。 沈庭宗拥有过很多很多的珠宝玉石,每一颗都价值连城,却没有一颗,比得过面前这两枚戒指令他珍惜。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原本围在夹板的人群自发地让出一片空地。 烟花闪烁,他们却比烟花更要耀眼。 夏颂白小心翼翼地将戒指递到沈庭宗面前:「沈总,您之前要我认真考虑再来答覆您。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对您的感情,会不会只是对长辈、对上级的敬佩依赖。 「但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喜欢您,我喜欢和您拥抱、喜欢和您亲吻,我喜欢和您在一起,不只是对长辈、对上级那样的感觉,我想要和您做更多的事,想要和您成为最亲密的两个人。」 他一口气说完,说得很流畅,因为在心里翻来覆去,想过千遍万遍。 他也会怀疑,自己对于沈庭宗,是不是只是雏鸟情节。 或许是因为沈庭宗总是无微不至地关心他、照顾他。 或许是在他被雨淋湿时,被人刁难时,被抛弃时,被无视时,只有沈庭宗,永远在他的身边。 或许是最初他穿书而来,为了结局而惴惴不安时,沈庭宗这三个字,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 有很多很多的或许,可是每一个或许,都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沈庭宗。 是註定、是宿命,是无数个可能里唯一通往正确的道路。 夏颂白漆黑的眼睛看向沈庭宗的眼睛,他翘起唇角,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他终于将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不会再怀疑自己,不会再去辗转反侧,自己是否和沈庭宗相配。 他能清晰地知道,沈庭宗也在喜欢着自己。 那爱意太过具体,让人根本无从反驳。 「颂颂……」四目相对,沈庭宗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太过惊喜,甚至无法克制,「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夏颂白轻轻地笑:「我也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真像是一场梦。 他没有像原作一样得到悲惨的结局。 他创办了公司,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可以一同打拼的朋友。 而现在,他还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爱情。 夏颂白拿起戒指,替沈庭宗戴入指中。 从来从容不迫的沈庭宗,原来指尖也会颤抖,握着夏颂白的手,很慢很慢地将那一枚小巧的戒指,推入他的第二指节处。 心意相通瞬间,世界也旋转成花。 无数烟花,无数爱意。 万众瞩目下,沈庭宗低下头去,亲吻夏颂白的唇角。 不是第一次,但终于名正言顺。 第52章 沈庭宗心潮起伏, 紧紧握着夏颂白的手。 夏颂白比沈庭宗还要激动,抬起手来,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戒指:「我和沈总在一起啦!以后他就是我男朋友了!」 第164页 他们在一起了。 在谈恋爱。 他是他的男朋友。 沈庭宗从来没有想过, 谈恋爱、男朋友这两个词, 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似乎已经过了谈一段恋爱的年龄, 爱情是奢侈品,对他来说, 同样也是如此。 但现在,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电影里喜欢一个人总要昭告天下。 因为只有告诉所有人, 才能宣洩心中的那份喜悦。 爱情平等无私, 降临的时候, 无论是谁, 都无法阻挡。 何邵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起闹说:「还叫沈总?」 夏颂白嘿嘿一笑,甜甜蜜蜜说:「别的称唿,私下再叫。」 刚刚他们俩互相告白那一幕,不少人都拍了下来,还有人问夏颂白, 要不呀把照片和视频传给他, 夏颂白通通说要。 何邵说:「放心吧, 我弄了一架无人机, 一直跟在你们头顶,三百六十度都给你们拍下来了, 你们想怎么回味都行。」 夏颂白惊喜道:「谢谢邵哥!」 上次替沈钊策划的告白失败之后, 何邵就怀疑,难道是自己策划的不行? 现在看来, 自己还是很有策划天赋的。 主要是沈钊掉链子。 想到这里,何邵四处看了看,看到沈钊站在角落里。 人人都脸上带笑,他唇角虽然也弯着,但眼睛里一点开心的情绪都没有,只有淡淡的不舍和难过萦绕。 何邵和他是朋友,看他这样,心里也有点难受,拿了一杯酒过去递给他:「怎么样?」 沈钊接过酒来:「什么怎么样?你这个烟火表演挺不错的,上次怎么不替我准备?」 因为这是小夏自己想出来的。 何邵不敢往他心上捅刀,只能干巴巴地承诺:「等你下次遇到喜欢的人,我保证给你弄个比这更大的烟花秀。」 沈钊知道他是安慰自己,配合地笑了笑。 前面,夏颂白接受完祝福,正被一堆恆夏的志愿者围住表示感谢,夏颂白不太擅长应对这个,笑得有点傻傻的,转头时,忽然和沈钊对上视线。 看到沈钊的时候,他突然有点手足无措,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沈钊。 沈钊对着他挥了挥手,咧嘴一笑,笑得阳光灿烂,像是他们刚刚认识时那样。 就算得不到小夏,他也不希望小夏为他而伤心。 尤其是在小夏最开心的时候,他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气氛。 包括他自己。 夏颂白一愣,旋即也冲着沈钊挥了挥手,对他露出个笑容。 沈钊看着他站在人群的中心,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大家都喜欢他,看着他的眼神都友善而艷羡。 侍应生推来香槟塔,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在烟花映照下熠熠生辉。 大家取下香槟,共同举杯,庆祝沈庭宗和夏颂白的爱情。 沈钊遥遥举杯,而后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何邵有点忧心忡忡看他,他说:「放心吧,我没事。」 爱情不是他生活的全部,沈家人,永远不会放任自己脆弱。 而且…… 小夏和二叔在一起,看起来真的很快乐。 他输得心服口服。 - 夏颂白伸手和沈庭宗碰杯,杯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旁边人群笑着喊:「喝交杯酒呀。」 夏颂白落落大方,有点期待看沈庭宗:「沈总?」 庆功宴都改成告白party了,玩嗨一点也没什么。 夏颂白还挺好奇,沈庭宗会不会大庭广众和他和交杯酒。 大佬看起来好正经,私下里虽然夏颂白总被他逗得面红耳赤,但是现在人这么多,夏颂白忍不住也想调戏一下他。 没想到沈庭宗毫不犹豫,淡淡道:「可以。」 夏颂白反而愣了一下,沈庭宗已经将手伸了过来。 手腕缠住手腕,手中的杯子递到彼此嘴边,夏颂白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浅浅地呷了一口。 沈庭宗也喝了一口酒,却被放开夏颂白,反倒顺着力度,将他拉入怀中,和他亲在一起。 舌尖卷着酒液涌入口中,令他回忆起那一晚,沈庭宗同样也是嘴对嘴将酒餵给他。 只是那一晚的夏颂白,心里全是无措和慌乱,现在的他,却可以尽情享受这带着浓郁酒香的热吻。 周围的欢唿声大得要命,夏颂白脑子乱闹闹的,心跳也很快,等沈庭宗放开他,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正无意识地搂在沈庭宗脖子里。 夏颂白的脸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连颈中那颗小痣,也红得格外潋滟。 他整个人都像是一朵饱满绽放的玫瑰,水露清甜,让人浅尝难止。 夏颂白没想到沈庭宗会比他还放得开,感觉自己想要调戏沈庭宗,反倒被调戏了一下。 烟火终于燃尽,甲板上更大了,人群慢慢地回到了船舱里面。 夏颂白裹着沈庭宗的外套,只觉得这一天实在是太难忘了。 他刚要回自己房间,刷了刷房门却没有打开。 旁边有个侍应生走过来,含笑递给他另一张房卡:「夏先生,这是何先生提前替您准备的。并且预祝您今晚玩得愉快。」 什……什么啊。 夏颂白目光闪烁,接过房卡看了一眼房间号。 顶层的豪华包厢? 夏颂白坐着电梯上了楼,电梯门刚一打开,无数的玫瑰花瓣就涌了过来。 第165页 夏颂白差点被淹没在里面,艰难地抬腿从玫瑰花瓣里面走出去,就看到套房里,居然还有个泳池,看起来是露天的,其实有个玻璃盖子,就算是半夜心血来潮想要游泳也不怕冷。 夏颂白:「哇——」 这就是有钱人纸醉金迷的生活吗? 身后电梯又响了一声,开启后,沈庭宗站在里面。 刚刚被夏颂白推开的玫瑰花瓣,又向着沈庭宗涌了过来,但沈庭宗个子更高,刚刚快埋到夏颂白膝盖的玫瑰,只到沈庭宗的小腿,他很轻松地就走了出来。 看到沈庭宗的眼神,夏颂白下意识解释:「不是我准备的!」 这一看就是邵哥安排的。 这么多玫瑰花,也太浪费了。 沈庭宗笑了笑:「我知道,刚刚何邵把房卡给我的时候,说是替我们安排了难忘的夜晚。」 沈庭宗看了看地上的花瓣,目光扫了一圈,淡淡道:「确实很难忘。」 夏颂白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沙发旁、椅子上、桌子、床边,甚至泳池旁,只要能想到的地方,都被何邵贴心地放置了避丨孕丨套。 夏颂白:…… 夏颂白感觉自己的脸热的要爆炸了。 他的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漂亮得几乎有点可怜。 沈庭宗轻轻地笑了起来,脱下外套随手挂在一旁:「刚刚都是冷餐,我看你没吃多少。要不要点个宵夜。」 沈庭宗说了,夏颂白才感觉到,自己确实有点饿了。 在食慾和肉丨欲之间犹豫了一下。 夏颂白:「我想吃汉堡。」 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客房服务很快就送来了汉堡,还搭配了冰镇可乐。 夏颂白吃的时候,沈庭宗坐在一旁处理公务—— 是的,大佬还拿了平板电脑过来,甚至现在正在开视频会议! 夏颂白偷偷看他,工作时的沈庭宗气场和私下里单独相处时完全不同,很难形容具体的感觉,但是他只是坐在那里,哪怕不发一言,却也能让人感觉出那种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 就好像这些纷繁冗杂的公务,很轻松就能解决。 夏颂白有点羡慕。 要进化成大佬这样举重若轻,他还要学习多久。 不过一想到沈庭宗从小每天学习十几个小时,夏颂白又不是很羡慕了。 沈庭宗忽然关闭摄像头,伸过手来,拇指擦过他的唇角,将沾着的奶汁擦去。 夏颂白下意识想要舔舔嘴角,舌尖恰好擦到沈庭宗的指尖。 柔软滑腻的触感不过一拂即逝,沈庭宗神情未变,夏颂白还以为他没感觉到,刚想继续吃汉堡,就见沈庭宗将平板放到一旁,将他拉了过来,按在膝盖上。 平板里,会议的声音枯燥持续,英语为主,夹杂着不同国家的语言。 夏颂白有的能听明白,有的听不懂,但也顾不上去思考,那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沈庭宗占据了他的唇舌,比任何一次都要汹涌勐烈。 原来大佬之前一直都在忍耐。 夏颂白只分心想了这一下,心神就又被完全拉了回来。 两人吻得忘情,夏颂白半跪在沙发上,骑在沈庭宗的膝盖上。 沈庭宗向后倚着,这个角度,夏颂白比他要高,看得到他的喉结,滚动幅度很大,颈中淡青色的血管,摸上去温热微凸。 夏颂白的指沿着他的颈滑到耳后,握着他的眼镜镜腿,小声问:「可以摘下来吗?」 沈庭宗说:「可以。」 夏颂白就慢慢地将眼镜从沈庭宗鼻樑上取了下来。 沈庭宗的鼻樑很高,线条硬挺俊美,充满了雄性侵略性的气质,之前戴着眼镜,很好地综合了这种锋利的质感,现在摘下之后,他狭长的眼是冰冷的颜色,眉心和鼻樑连成夸张而俊美的斜角。 夏颂白忍不住摸了摸沈庭宗的鼻樑,手却被沈庭宗扯住,低下头去,亲吻他的掌心。 掌心被亲得酥酥麻麻,平板里传来声音,用德语询问这个问题沈庭宗怎么看。 夏颂白不敢发出声音,哀求地看着沈庭宗。 沈庭宗唇角翘起,放开了他,手搭在他的腰上,同样用德语回应。 夏颂白抓着他的手,感觉沈庭宗的手指很硬,指骨分明,两人掌心贴在一起,沈庭宗的手比他大出整整一圈,沈庭宗的皮肤是冷得透明的白,夏颂白却是羊脂玉一样温润粉红的白色。 两只手对比分明,夏颂白努力将沈庭宗的手指打结,沈庭宗突然反手抓住他的手,抬手摩挲他的面颊。 夏颂白被摸得很舒服,像是被顺毛的小猫。 沈庭宗的指滑到哪里,他就舒服得几乎想要打颤,忍不住张开嘴,将沈庭宗的指尖含在嘴里。 沈庭宗说话的声音停顿下去,与会的人员还以为是信号不好,耐心地等着。 夏颂白叼着他的指尖,用小小的齿慢慢地磨,察觉到沈庭宗的视线,他翘起嘴角,笑得狡黠肆意,像是吃定了沈庭宗现在拿他没有办法。 沈庭宗的唿吸长而深,终于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而后他说:「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 听到沈庭宗说这句话的时候,夏颂白已经飞快地从他怀里跳了起来,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乖乖吃他的汉堡。 沈庭宗倚在沙发上看他。 第166页 他察觉到了,挑起眼睛,悄悄地看过来,眼珠又黑又圆,眼尾染着薄红,眉目之间,尽是春情媚态。 沈庭宗问:「好吃吗?」 夏颂白装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不错。」 「还想吃吗?」 夏颂白眨巴眨眼,故意问:「吃什么?」 沈庭宗的眼神本来就很深,闻言直接站起来走到夏颂白面前,夏颂白还坐在位置上没动,沈庭宗已经俯下身来和他接吻。 夏颂白手指收紧,感觉自己要溺毙了。 沈庭宗却突然放开他。 夏颂白不满:「不是已经有名分了吗?」 怎么又突然停了。 沈庭宗声音里也带着浓得要滴落的欲丨望:「去洗澡。」 夏颂白这才感觉到,自己手心里粘粘的,刚刚沈庭宗亲过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汉堡,一用力,酱都溢了出来。 看起来脏兮兮的。 夏颂白看着掌心,莫名其妙脸红了,乖乖起身去浴室。 走到门口,却又转过身来,笑眯眯问沈庭宗:「沈总,要不要一起洗?」 他之前喊「沈总」,很乖巧,现在却带着笑意,很甜,很勾人。 夏颂白说完,看沈庭宗没反应,就觉得沈庭宗肯定也不好意思了。 嘿嘿,大佬虽然年纪比他大,但是两个人的经验是一样的。 都是0。 大佬会不会啊。 自己可是突击看了不少片子,万一不会,岂不是还要指导大佬一下。 夏颂白走进浴室刚要关门,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拦住了房门。 沈庭宗站在他身后,镜子里看去,比他高出一头,宽大的肩膀,能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怀中。 夏颂白有点结巴:「沈总……」 「不是邀请我一起洗?」沈庭宗微微笑了笑,又问,「现在还喊我沈总?」 夏颂白脑子一抽:「二叔?」 沈庭宗眼神彻底黯下去。 男人都喜欢被喊一些很背德的称唿,哥哥、爸爸,沈庭宗从来没想过,最平平无奇的一声二叔,也能点火。 沈庭宗忍不住想,如果把沈钊换成夏颂白,自己还能不能这么一心一意抚养他长大,一丁点歪心思都没有。 答案是否定的。 他进来前,夏颂白已经在脱衣服了,衬衫解开,只留了最下面两颗扣子,雪白的肌肤嫩得像是雪花,稍微用一点力气,就会被热得融化在指缝里。 沈庭宗反手关上了门。 水汽蒸腾,整间浴室都是白的,大雾瀰漫,潮湿了眉眼。 连夏颂白的声音,也颤抖湿润得不成样子。 两个人第一次是在浴室里,都没顾得上洗澡,两个人就在镜子前面开始了。 夏颂白双手伏在洗手台上,冰冷的大理石台面又凉又滑,他扶不稳,手臂和膝盖都在颤抖,沈庭宗发现了,就把他抱起来,放在台子上。 夏颂白一抬眼,就能看到镜中的自己,眼睛很红,睫毛被泪打湿了,像是能滴落水。 身后的沈庭宗,腹部肌肉绷紧了,人鱼线清晰,手很大,掐在他的腰上,表情再也没有一点冷静自若,额头的青筋暴起,不再优雅,有点野蛮,却性感得一塌煳涂。 折腾完之后,沈庭宗抱着夏颂白洗了澡,很细緻地,从头洗到尾。 浴缸的水满了又溢出来,水波一波一波地拍打白瓷的水缸四壁。 夏颂白泡在水里,看着半跪在面前的沈庭宗,感觉自己像是小美人鱼一样,快要融化成泡沫了。 只是小美人鱼是心碎消融,他是太幸福了,幸福到有点难以承受,痛并快乐。 等洗完澡,夏颂白被裹在浴巾里,他本来想自己走出来,但是脚刚一踩到地上,双腿就是一软,差点五体投地跪在沈庭宗面前。 沈庭宗笑出了声,将他拉起来,抱在怀里。 夏颂白有点怕他:「沈总……」 刚一开口,沈庭宗就问:「什么?」 夏颂白连忙改口:「老公,我困了,想睡觉了。」 他刚刚观察了。 喊沈总的时候,沈庭宗用五分力,喊二叔,是八分,喊老公的时候,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顶起来了。 大佬原来喜欢自己喊他老公。 好甜哦。 夏颂白也很喜欢。 沈庭宗说:「我抱你回去。」 夏颂白感觉沈庭宗已经理解自己的意思了,放心地被他抱回床上,自己翻进了被窝里。 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同床共枕! 之前大佬真的,无论再怎么激动,都会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然后坚决地回自己房间去睡。 要不是每次夏颂白都能感觉到热意和硬度,都要对沈庭宗有一些不太恭敬的怀疑了。 但今晚,所有的怀疑烟消云散。 年龄无法定义大佬。 谁说男人二十四岁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懂不懂什么叫厚积薄发啊! 夏颂白屁股挨到床,感觉自己腰酸的不行,但是精神却还是很高涨,翻了一圈,翻到沈庭宗身边,搂着他的腰:「老公,你好厉害。」 他说话时带着余韵后的尾音,自己都没发现,声音有点颤抖,撩拨得要命,妖精一样。 沈庭宗之前觉得,自己并不会沉溺于欲丨望,后来遇到了夏颂白,整个人都被沖昏了头,恨不得一口吃了夏颂白。 第167页 沈庭宗后来又觉得,能和夏颂白接吻已经很满足了,亲了之后才发现,不行,他必须要得到夏颂白,就算夏颂白不是单身,就算夏颂白已经结婚了,他也会违背道德,做夏颂白的裙下臣。 到了现在,已经彻底地得到了夏颂白了,可对夏颂白的渴望和爱意一点都没有减少,反倒越深入越着迷,恨不得每一次都和他待在一起,不要分开。 原来爱一个人,能彻底改变自我。 如果没有遇到夏颂白前,有人告诉沈庭宗,他会抢觊觎别人的未婚妻,和自己的侄儿争风吃醋,甚至于公然抢夺,他只会觉得是无稽之谈。 可原来不是。 为了得到夏颂白,做什么都不为过。 沈庭宗问:「想不想看老公更厉害一点?」 夏颂白:「诶?」 - 何邵昨晚多喝了两杯香槟,睡到十点多才起床。 他晃晃悠悠到了餐厅,看到夏颂白居然也在。 何邵打个哈欠,问夏颂白:「怎么这么晚才来吃饭?」 夏颂白看他一眼。 何邵哈哈大笑:「怎么样,哥够意思吧?替你准备的蜜月房是不是不错。」 夏颂白欲言又止。 他真的很想问问何邵,放那么多套丨套干什么! 他以为沈庭宗是超人吗? 就算沈庭宗是,他也不是啊! 餐厅门口,费以和费亦滕居然也现在才来,何邵喜欢热闹,招唿他们:「来这边,一起坐。」 费亦滕看起来想过二人世界,被费以看了一眼,就乖乖过来了。 何邵问:「你们俩呢,怎么也这么晚才起床?」 费以微笑说:「昨天晚上有海豚群路过,还会和人互动。我对这个感兴趣,小滕就陪我看了很久。」 何邵说:「我喝完酒就睡了,都没注意到。」 夏颂白再次欲言又止。 他看到了。 但看到的时候,他正被沈庭宗压在床边。 他们的那个床上有个按钮,按一下,墙壁就会变成半透明,看得到星辰大海,也能看到海里那群海豚。 夏颂白不小心按到之后,被吓了一跳,夹得沈庭宗差点英明不保。 明明海豚不会说话,但夏颂白总有错觉,觉得船边那群海豚叽叽喳喳,一直抬头看他。 夏颂白默默低头吃饭。 费亦滕问:「怎么没看到沈钊?」 何邵说:「昨晚就没看到他了,我找人问问。」 何邵打了个电话,惊奇道:「昨晚沈钊坐直升飞机走了。这小子,跑这么快。」 夏颂白想起昨晚,沈钊在人群里对着他笑的那个画面,心中有些不安。 他问何邵:「阿钊什么都没和你说?」 何邵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因为有费家兄弟在,所以何邵只是很隐晦地说:「放心吧,阿钊最想得开了。」 夏颂白「嗯」了一声,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等吃完饭,轮船正好也靠岸了。 昨晚的发布会各项反馈都很成功,但船上信号不好,更具体的数据要到岸上才能看到。 上岸之后,沈庭宗要回崇和,夏颂白要去恆夏。两人亲了亲,各自上了一辆车。 车上,何邵还是哈欠连天:「怎么了,这么心神不宁的。」 夏颂白摇了摇头:「没什么,网上的反馈出来了吗?」 何邵把平板递过来:「百分六十五的好评度,剩下三十五里,有二十的奥辉死忠粉,剩下十五,持观望态度,大概要等第一波测评出来,才会最终站队。」 夏颂白看了看各项数据,眉心舒展:「看来数值才是硬通货,对我们感兴趣的自媒体人很多,甚至不用我们联繫,就自发地下单测评了。我们能省下不小的营销费用。」 这一块是何邵负责的。 他之前做自媒体的时候,掌握了不少的资源和人脉,能够更加直观地得到一手情报。恆夏昨晚发布会后,订购人数不算特别多,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蹭热度的网络媒体人。 但这也是好消息,百分之六十五的好评,说明买家对他们的演示很满意,只是担心实物效果,买家谨慎一点,至少不会直接去购买奥辉,那就给他们留出了表现的空间。 何邵翻翻手机,看到不少狐朋狗友都发来贺电。 他觉得无聊,突然坐直了身子。 「我靠!」 夏颂白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何邵说:「你和沈总昨晚的视频,被人给发到网上了。」 第53章 昨晚告白时候, 看到的人太多,肯定会有人拍了发网上。 夏颂白不以为然:「把我和沈总拍的帅吗?」 何邵看他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把手机塞到他手里:「你自己看标题!」 夏颂白扫了一眼, 也坐直了身子。 视频拍的不错, 角度很清晰, 漫天烟花下,夏颂白和沈庭宗亲吻时的画面, 甚至格外唯美。 像是拍偶像剧。 视频标题简洁明了:「夏颂白移情别恋沈庭宗, 叔侄共享一男。」 副标题:「是豪门真乱,还是另有隐情?」 正文写得更是耸动:「夏颂白当年同锐蓝大少廉晟订婚时, 人人都说不般配, 只是夏颂白做小伏低, 誓要抓稳金龟婿。后来廉晟出轨, 夏颂白却又干脆利落,两巴掌结束了这场豪门婚约,赚得不少掌声。 第168页 「都以为他是决定自立自强,不再依靠男人,没想到转头就被崇和下一代继承人沈钊,豪掷满楼玫瑰告白, 两人更是一同创办了恆夏科技, 夏颂白摇身一变, 从掘金男孩变成风头正劲的商场新贵。两人郎才男貌, 倒也很是合拍。 「只是夏颂白志向远大远超常人,豪门继承人还无法满足他的胃口, 唯有真正的豪门大佬, 如今的崇和掌权人沈庭宗,才是他的最终归宿。游轮一场烟火秀, 两枚戒指,牢牢拴住大佬的心。如今看来,夏颂白一步步走得目的明确,普通豪门不够,下任继承人不够,他要只要最高最好。 「但这一切,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十几年前,沈庭钧暴毙,崇和改朝换代,落在沈庭宗手中。沈庭宗这么多年从未恋爱,明确表示未来会将崇和交到沈钊手中,俨然一副叔侄相亲的温馨模样。 「但他内心里,真的会甘心将自己多年打拼出来的崇和,重新还给沈钊?笔者在这里持反对意见,想必,夏颂白只是一个开始,以沈庭宗的老谋深算,只会一点点将沈钊手中的东西夺走,无论是夏颂白,亦或是崇和,沈庭宗都不会拱手相让!」 视频很火,文章更火,有八卦、有豪门恩怨、有隐私内幕,每一个点,都精准踩在网际网路的爆点之上,所以一经发出,瞬间便传播量飞增。 夏颂白打开各种社交平台,发现自己和沈钊、沈庭宗一起上了热搜。 到处都是他的照片,从他和廉晟在一起开始,最近是昨晚,他和沈庭宗,在甲板上相拥热吻。 每个时期,各个角度。 谁说生活没有观众? 大数据时代,只要有心,一个人根本无所遁形。 网上议论纷纷,大家都在好奇,夏颂白是不是和廉晟恋爱中途就已经出轨沈钊,沈庭宗又是不是并不是真爱夏颂白,只是为了打压沈钊才横刀夺爱。 昨晚恆夏的发布会直播录屏热度也急剧飙升,不少人专程跑来看夏颂白,弹幕密密麻麻,几乎看不清楚。 何邵就是做自媒体起家的,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一看就知道,背后肯定有操盘手,不然不可能全平台一起引爆。 网络民意是很好引导的,最开始定性之后,想要再去扭转,需要花费十倍的力气。 最开始放出视频的那个人,言辞太犀利,对夏颂白一路的情史了如指掌,却又似是而非,真假掺半,号虽然是小号,但背后写稿的人绝对是个老手。 何邵刚想劝夏颂白别放在心上,就听夏颂白笑了一声。 何邵心中一紧。 完了,小夏不会被气笑了吧? 何邵小心翼翼说:「你别把这些混帐话放在心上。」 夏颂白脸上却没什么负面的情绪,漫不经心说:「他们现在喊我『商圈妲己』,说我去东南亚请了狐仙回来。东南亚那么热,有狐狸吗?」 何邵:…… 夏颂白轻笑道:「邵哥,别替我担心,我没那么脆弱。这也是个好事,凡事最怕没声音,现在我和阿钊都在热搜挂着,恆夏也狠刷了一波存在感。不管是好是坏,这波流量至少起来了。」 何邵没想到他想的这么透彻,也放下心来:「你不在意就好。网上这些声音,风向转得快,没人引导,三五天也就落下去了。网络时代,娱乐至死啊。」 何邵有时候觉得,夏颂白现在有些表情,有点像是沈庭宗。 就是那种很云淡风轻,却又举重若轻的感觉。 让人摸不透,反倒不敢小觑。 小夏真的一直在成长。 何邵把现在的夏颂白,和最初认识时的夏颂白比较了一下。 如今的夏颂白,身上的那种光芒,已经不是这种小小的风浪可以压制下去的了。 如果是现在的夏颂白,肯定不会有人觉得他配不上廉晟,反倒会觉得,是廉晟高攀了。 红气养人,爱情也是。 夏颂白沐浴在事业和爱情里双丰收,不容光焕发才奇怪了。 夏颂白忽然问:「阿钊到底去哪了?你能联繫上吗?」 他这么一说,何邵也觉得不对:「这么大的事,他早就上了岸,肯定一早就知道了。怎么一直没联繫我们?」 何邵给沈钊打电话,打了几个,都无人接听。 换夏颂白打,也是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点微妙。 昨晚沈庭宗和夏颂白正式在一起,沈钊当晚离开,第二天消息爆出,沈钊却失去了联繫。 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沈钊因爱生恨,誓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但夏颂白说:「阿钊不是这种人。」 如果沈钊真是这种人,就是说他们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包括沈庭宗。 夏颂白对沈钊有信心,对沈庭宗更有信心。 何邵诡异地被他说服了:「那他现在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夏颂白垂眸,给沈庭宗发了个消息。 沈庭宗很快就回了过来。 【沈庭宗】:「热搜我看到了。」 【沈庭宗】:「阿钊现在和罗素父子在一起。」 【沈庭宗】:「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最后八个字,夏颂白眉目舒展,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何邵却还有点担忧:「阿钊自己去和老罗素虚与委蛇?他不会玩火自焚吧。」 夏颂白微笑说:「沈总既然说了,就一定没事。」 第169页 何邵被夏颂白话里那种全身心的信任感酸到了。 怪不得沈庭宗那么爱他,如果有个人,也能这样信任自己,自己也愿意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他。 车子继续往恆夏开,路上,夏颂白和何邵商量了一下,让律师拟了律师函先发上去。 现在律师函的公信度也是大大下降,主要是网上不管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家都要先发再说。 但不管有用没用,至少姿态要摆出来,不然好像心虚一样。 何邵说:「其实这个时候,崇和那边和我们配合发是最好的。最好你和沈总能够也都发个声明。」 夏颂白犹豫一下:「沈总刚刚没提,应该是有他的安排。我们先做自己的事。」 何邵耸耸肩,打电话联繫律师去了。 等他们下车,律师函已经拟好了,何邵还在打电话,找做网际网路的那些朋友,帮忙做一些正面的风向控制。 夏颂白刚要按电梯,旁边突然冲出来个人,上前就要拽他:「夏颂白!」 只是还没碰到夏颂白,就被保安给扑倒按在地上了。 那人被按着还在挣扎,夏颂白往旁边让了让,避开他的手。 保安道歉说:「不好意思,夏先生。这人说要找您,我们把他拦下来了,没想到他又偷偷熘进来。」 闻言,那人又激动起来:「你们放开我!我是他未婚夫!」 被保安给狠狠一压:「老实点!」 夏颂白其实已经认出来,地上的人是谁了。 廉晟。 闹成这样不太好看,周围已经有隐约的视线看了过来。 夏颂白说:「这人我认识,你们放开他吧。」 两个保安半信半疑,小心地放开廉晟,还是护在夏颂白旁边:「您真的认识他?」 夏颂白含笑:「真的。麻烦你们了,待会儿请你们喝奶茶。」 保安们连说不用,夏颂白按下电梯,问廉晟:「自己起得来吗?」 廉晟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瘦了很多,鬍子拉碴,看起来很狼狈阴郁,过去的意气风发一点都没有了,站在那里,有点塌肩,像是驼背一样,老了不止十岁。 夏颂白没打算和他多聊,随便按了个楼层,问他:「来找我干什么?」 廉晟却没说话,眯着眼睛看夏颂白,似乎夏颂白身上的光芒刺伤了他,让他格外的不习惯。 夏颂白说:「那两个保安肯定还在楼下守着,你不说就自己下去吧。」 想起刚刚被保安按在地上,廉晟手腕隐隐作痛,终于慢慢说:「我是想来问你一件事……」 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深深地望着夏颂白。 如果是以前的夏颂白,被他这样看着,肯定会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事。 可现在的夏颂白,扫了一眼楼层:「还有十五层电梯就停了。」 廉晟:…… 痛苦撕咬着廉晟,他一次又一次地发现,夏颂白真的一点都不爱自己了。 没有怀念、没有留恋。 彻彻底底的不爱,连恨都没有,是完完全全的漠视。 廉晟神情痛苦:「我看到网上的热搜了……为什么送来戒指给我,小白,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知道我辜负了你,但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会反省……我们能不能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回去那个一切都没发生的时间。 他是廉家唯一的继承人,大权在握,人人都仰望他、爱慕他。 而夏颂白,也全身心地爱着他。 廉晟说:「无论你和沈钊或者沈庭宗发生过什么,我一概都不会计较,小白,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就好。」 廉晟觉得自己好伟大,为了爱情,居然能让步到这种地步。 但夏颂白听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对他接下来的话没了兴趣。 还以为他专门跑来是为了什么。 浪费自己的时间。 夏颂白今天很忙,所以长话短说:「廉晟,既然你还没清醒,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当初我没喜欢过你,追你是为了嫁入豪门。但没想到,你就是个草包。连到手的锐蓝都能弄丢了,你拿什么和沈庭宗比?和你在一起过,简直就是我的黑歷史。戒指给你,是怕你又来缠着我,没想到事与愿违,还给你你也能找上门。早知道的话,我就随便找个垃圾桶丢掉了。」 电梯停下,「叮」地一声开门,夏颂白下了电梯,又回头看了廉晟一眼。 「你连沈总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这是最后一次,你再敢来骚扰我,不用沈总出手,我就能找人收拾你。」夏颂白说完,又恶趣味地加了一句,「比如把你丢去抹布。」 如果是以前,这样和廉晟说话,夏颂白会觉得很爽。 但是现在,他回味了一下,却觉得索然无味。 刚穿书的他真是太傻了,居然觉得廉晟是什么很重要的角色。还小心翼翼地和他还有宁清纠缠了这么久。 现在想想,如果他早点转换赛道,努力工作,好好地搞自己的事业,也不用和廉晟这个傻逼纠缠这么久! 现在对廉晟放狠话完全达不到他的爽点了。 只有他一路往上走,一路把恆夏做大做强,这种事业上的满足感才能让他的肾上腺素飙升。 夏颂白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电梯慢慢合拢,廉晟站在那里,失魂落魄。 第170页 视线定格在刚刚那一幕,走廊里日光明媚,一片盛大的洁白光芒里,夏颂白身上,雪白的衬衫,一尘不染的皮鞋,依旧漂亮的面孔,眼睛黑白分明,澄澈明艷,只是眼底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看着他,比陌路人都不如。 在这样的夏颂白面前,廉晟突然懂了,什么叫自惭形秽。 就像夏颂白说的,他就像是一坨垃圾,被夏颂白迫不及待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人会怀念失去的东西,却不会想要再将垃圾从垃圾桶里捡回来。 他已经被彻彻底底地扔掉了。 而夏颂白,却已经走进了新的人生。 绝望感淹没了他。 没有了夏颂白、没有了锐蓝。 这一刻,廉晟那样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真的,已经失去了一切。 夏颂白进了办公室,吩咐助理:「和门岗说,看到廉晟,直接丢出去。」 何邵打完电话,问他:「怎么?廉晟来骚扰你了。」 夏颂白:「来发神经。早知道我就不把戒指还给他了。」 何邵哈哈大笑:「他就是个傻逼,别理他。公关部说,下午安排了一场专访,主要是採访杨教授和志愿者,你到时候也出镜,讲述一下你为了说服杨教授,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夏颂白刚刚骂廉晟的时候信手拈来,现在却有点害羞:「我也没做什么,还是不用了吧。」 「怎么没有?你可是大功臣……」 何邵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视线凝在手机上,彻底没动静了。 夏颂白问:「怎么了?」 何邵翻看手机,忽然一笑:「崇和那边也发律师函了。」 但律师函不是重点。 何邵说:「沈总也发了声明。」 沈庭宗之前是没有社交平台帐号的,为了这件事,他特意註册,头像用的则是他和夏颂白在火山口拍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夏颂白看着镜头,笑容明媚灿烂,而他看向夏颂白,视线专注至极。 冷硬漆黑的火山岩上,万物生长,爱意蓬勃。 眼神泄露心事,他爱他,无法掩饰。 空荡荡的帐号里,只有一封长信,手写的,字迹极为漂亮,每一笔都深思熟虑,并不像是草草写就,只放出了一部分,是他和夏颂白的初遇。 夏颂白一直以为,他们的初次相遇是在商场的迴转大门前,他昏倒在沈庭宗怀中,可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 他们的初次相遇,还要更早。 昏暗积雨的天空下,透过镜头,沈庭宗早已先于夏颂白看到了他。 就像是沈庭宗先于夏颂白,深深地爱上他。 一眼,而后万年。 中间多少爱意,沈庭宗并未展示在众人面前,只在最后,淡淡写道:「这封信是我写给颂颂的情书,原本应当有个更浪漫妥帖的时机,当面递呈到他的手中。只是流言蜚语太多,我不希望他因我被人非议。」 「一见钟情是我,处心积虑是我,最后得偿所愿,庆幸依旧是我。」 手机屏幕自动息屏,漆黑屏幕上,映出夏颂白的眼睛,眸中闪烁亮光,似是泪盈于睫。 沈庭宗一直都是那种情绪极为内敛的人,夏颂白根本想像不出来,沈庭宗居然会干出私下里偷偷写情书给他这样的事情。 可这样一封长信,如果不是情至浓时又怎么能写得出来? 那是无数个日夜的辗转,无数个回眸的思念,爱与日月,交错明灭,而他得偿所愿,喜不自胜。 长信最上,沈庭宗@了夏颂白。 【沈庭宗】:「我爱你@夏颂白。」 在他发文三分钟内,崇和名下所有合作过的企业个人、明星大腕第一时间赶来,纷纷转发。一时之间,评论潮水一样涌来,一半人在问,沈庭宗是谁,另一半网友,完全被沈庭宗的这则声明震撼了。 【我的天,如果这都不算爱】 【他真的好爱,我哭死】 【沈庭宗天天工作这么忙,居然还有时间写长信?】 【呵呵,我前男友一个月赚三千,和我说没空满足我不切实际的公主梦,天知道,我只是让他和我说早安晚安而已!】 【所以男人如果爱你,就算身家过亿,也会营造浪漫】 【沈庭宗身价何止过亿,谁算过崇和现在的资产到底有多少吗?】 【沈总字好漂亮!】 【靠,你们这些恋爱脑,只有我注意到,沈庭宗发文才五分钟,一群金融大鳄和娱乐圈大佬全都来转发了吗?】 【这才叫权势滔天啊!!!我终于知道小说里的霸总什么样了!一声令下,全世界都要祝福我们的爱情!】 【而且夏颂白和沈庭宗都好帅啊……kswl】 众多转发里,夏颂白注意到,失踪了一天的沈钊,居然也转发了。 【沈钊】:「虽然没追到,至少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也是一家人。」 后面还配了个哭哭的表情。 作为三角恋的其中一环,如果沈钊一味解释反驳,大家还不会相信,他这样言辞轻松地转发,倒是让不少人觉得,他是曾经追求过夏颂白,但只是没有追上,并不是什么被亲叔叔横刀夺爱这样的狗血故事。 【u1s1,谁规定了叔侄不能同时追求一个人了?】 【我要是有夏颂白这么好看,不知道我会做出多少道德败坏的事情】 第171页 【我要是有沈家人这么有钱,我第一件事就是忘本】 【楼上两个笑死我了,不过也能理解,夏颂白真的很漂亮很讨人喜欢啊,被很多人追太正常了】 【谁懂!叔侄同时爱一个男人,好刺激,谁能给我推几本相同设定的小说?】 就像何邵说的,舆论风向变得太快了,稍稍推波助澜,就会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之前网上都觉得夏颂白和沈庭宗的爱情并不单纯,背后肯定有什么大阴谋,可现在,大家都觉得,沈庭宗和夏颂白的爱情简直像是偶像剧一样浪漫唯美。 真情实感最能感动人,沈庭宗的一封信,把背后爆料人的目的全给搅乱了。 何邵啧啧称奇:「怪不得爱老婆的男人才能发财。」 如果沈庭宗不是真的这么爱夏颂白,私下里偷偷写了情书,现在也不能这么及时拿出来公关。 夏颂白被感动得眼眶红红的,闻言翘起唇角,噼里啪啦地打字。 何邵问他:「发什么呢?」 夏颂白:「沈总都发文了,我也要转发一下啊。」 何邵立刻跳去夏颂白的帐号,发现他发了个九宫格。 全是他和沈庭宗的照片。 他和沈庭宗在火山上,他和沈庭宗一起潜水,他趁沈庭宗睡着了,偷偷在沈庭宗身边比了个耶,他和沈庭宗在甲板上拥吻……最中间一张,是他们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指节处,一对钻石戒指熠熠生辉。 夏颂白配文:「我们相逢的日夜。」 何邵问:「你刚刚怎么不发?」 这些照片并不是同一个时间拍摄的,要有很多日夜朝夕相伴,才能抓拍下这么多的瞬间。 夏颂白髮律师函的时候,如果配合这些照片一起,公关效果肯定更好。 夏颂白咳了一声:「我本来想做成幻灯片,等以后纪念日的时候放嘛。」 但是现在看到大佬写的信,他实在太感动了,所以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股脑全放出来了。 第54章 公海之上, 私家岛屿。 派对正是最热时刻,处处灯红酒绿。 无数衣着暴露的俊男美女挤在泳池旁跳舞,几百刀一瓶的香槟被打开甩到天上, 所有人都沉浸在半疯狂的气氛里。 二楼, 沈钊坐在吧檯前, 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 他旁边的罗宾·罗素怀里抱着个皮肤雪白的小男生,一边同他谈笑, 哪怕沈钊回得冷淡, 罗宾脸上的笑意也一直不减。 旁边助理忽然上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罗宾脸色一变, 接过平板看了一会儿, 皱着眉头看向沈钊:「你为什么突然在网上替他们解围?」 沈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一个是我喜欢的人, 一个是我二叔, 我转发替他们解释,不是很正常?」 罗宾不悦道:「你明明答应了和我们合作!」 沈钊淡淡道:「我只是答应和你们合作,不是答应把自己卖给你们。」 罗宾养尊处优惯了,语气冷峻道:「沈先生,你这样做,我会怀疑你和我们合作的诚意。」 可惜沈钊却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安德烈人呢?只派你出来敷衍我, 应当是我更怀疑你们的诚意吧。」 罗宾勃然大怒:「你——!」 门却突然被推开, 安德烈身边的女秘书走进来。 罗宾看到她就大惊失色, 女秘书却目不斜视,根本没有看他, 只是恭敬地将一支手机递给沈钊:「沈先生, 非常抱歉,先生身在国外, 无法亲自来同您会面。他现在在线上,想要和您聊聊。」 沈钊淡淡道:「我喜欢和聪明人相处。」 女秘书微笑说:「是,我这就将罗宾少爷请出去。」 罗宾慢了半拍才听明白,一时脸色又红又黑,却又不敢违逆女秘书,只能愤愤地站起身来,连门都不敢摔一下,就那么窝窝囊囊地走了。 等他走后,屋内安静下来,沈钊这才接过手机:「罗素先生。」 电话那边,安德烈·罗素一直安静地等着,听到沈钊的声音,他微笑说:「真是抱歉,我现在分身乏术,只能让我那个不成器的孩子陪你,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沈钊也笑了笑:「你们和我说,能从我二叔手里替我夺回崇和。我以为罗素先生有什么神机妙算,没想到只是在网上抹黑这样的小打小闹。」 他语气咄咄逼人,安德烈却不动怒:「只是试探一下而已,沈庭宗这样的人,想要绊倒他,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有你在,我们里应外合……」 沈钊不耐烦地打断他:「直说吧,我不信任你。凭你,想要斗过我二叔,只是痴心妄想。我是要和你合作,但我未必只能和你合作,安德烈,如果你再不拿出点真东西给我看,我想,我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了。」 沈钊说完,随手将手机丢给女秘书,起身就要往外走,竟然不是威胁,而是真的要离开。 女秘书难得有些手足无措,想要拦他却又不敢。 电话中,安德烈沉默片刻:「沈先生留步。」 沈钊说:「现在是你需要我,安德烈,请你搞清楚这一点,否则,我看你永远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安德烈被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晚辈这样讲,也难免有些不悦,但以他的城府,语气还是很平和:「是我太过谨慎了。沈先生,虽然很多人都愿意为你雪中送炭,但请你相信,只有我们,才能帮助你得到最终的胜利。」 第172页 沈钊脚步停下,重新接过电话:「你说『我们』……所以,这次的合作,并不是只有你和我两个?」 安德烈笑道:「你需要朋友,不止我一个。沈先生,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当初你父母的死亡的真相吗?」 沈钊心念一动,故意皱眉道:「难道不是空难?」 「只要你好好想想,你父母去世后,最大的受益者是谁,那就能明白,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安德烈却只点到为止,勾起了别人的好奇心,却又及时停下,「请稍安勿躁,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 沈钊终于满意,挂了电话之后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床上躺了个男孩儿,浑身赤裸,只在关键位置绑了粉色的缎带,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黑髮黑眼,雪白的皮肤。 沈钊只看了一眼,就转身出了门,吩咐侍应生替他换一间空房间。 侍应生为难:「这是罗素先生为您准备的。」 沈钊说:「我不需要,替我换房间。」 看他坚持,侍应生只好替他更换了另一套房间。 沈钊进门之后,静静坐在沙发上,许久没有动作。 他过去并不知道,原来演戏是这么累的一件事。 这些天,他一直很忙,忙着调查当初父母去世的真相,终于让他将线索查到了安德烈·罗素身上。 他在罗素父子面前姿态做足,表演一个为情所困的蠢货。 网上那些黑料都是罗素父子授意人放出来的,为的就是用舆论来打击沈庭宗。 同时,也是为了考验他,是否是真心要背叛沈庭宗,同他们合作。 为了博取信任,他只能坐视罗素父子的行为,却又到底无法彻底置之不理,转发了沈庭宗的那封长信。 二叔……如果是你,在我的处境,你会怎么做? 再忍耐一下,安德烈应该就会带他去见背后的那些人了。 那些曾经聚在一起,决定了他父母生死的那些人。 安德烈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当初父母意外去世,他和二叔相依为命,所有人只看到了崇和落在二叔手里,却没人看到,二叔为了崇和殚精竭虑,为了保护他,将他牢牢护在身边一同进退。 那时沈钊年纪还小,并不知道当时的血雨腥风,只知道自己和二叔运气不好,汽车出过车祸,身边还有人食物中毒。 现在想想,步步惊心。 他们没能斩草除根,现在又当他是个傻子,想离间他和二叔。 那他就演给他们看。 手机里,无数留言,有人问他到底和夏颂白什么关系,有人问他被夏颂白踩着上位什么感觉,还有人真心实意为他担忧,觉得他随时可能会被沈庭宗暗害。 最上方的聊天置顶里,有三条新消息。 【小夏】:「阿钊,谢谢你。」 【小夏】:「你一直没有回电话,我和邵哥都很担心你。」 【小夏】:「猫猫嘆气.gif」 长毛的金渐层小猫,圆圆的脸,蓬蓬的身子,眼睛又黑又亮。 让人很想,抱一抱他。 沈钊轻轻地笑了起来,好像一瞬间,那些疲惫和灰暗的情绪,就都被赶了出去。 好像一束光啊。 他想。 只要被照耀到,整个人都暖起来了。 就算他不能私有那束光,但至少,光芒曾经照在过他的身上。 沈钊克制着自己,回覆说:「我没事,之前信号不好一直没看手机。过几天就能回去了,公司这两天辛苦你和阿邵了。」 想了想,还是加了个表情包。 【z7】:「小狗摇尾巴.gif」 夏颂白大概也在忙着处理网上那些舆论,并没有回他。 这间套房是新换的,因为比较仓促,甚至床上的四件套都没有来得急铺好。 沈钊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发现并没有摄像头,这才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支手枪。 黑灰色的枪身冷硬,枪托最底刻着一行字。 to my beloved 射n. 赠予我最爱的沈。 这是母亲送给父亲的枪,作为他们两人爱情的象徵。 两人的相遇并不浪漫,是在纽约的一场枪击案中,父亲捨身救下母亲,两人一见钟情,曾经令人恐惧的硝烟,却也在两人对视时成了浪漫的象徵。 这把枪至今崭新,沈钊却将它带在身边,连同十二发子弹一起,如同父母依旧陪伴在他的身旁。 沈钊手指修长,掌心宽大,握住手枪时,稳定至极。 他举起枪来,自镜中看去,枪口漆黑,致命而隐秘。 而他神情冷静,从容不迫。 沈家人都会射击,是兴趣,也是天赋,二叔曾经亲手教他,三点一线,瞄准后就不要迟疑。 他要保护二叔和小夏,如同这些年,二叔保护他一样。 外面响起敲门声,是罗宾得到了安德烈指令,来找沈钊一起去喝酒。 子弹退膛,沈钊将枪贴身收好。 拉开门,罗宾对他挤眉弄眼:「我送给你的那个小男孩,你把他赶走了?」 沈钊笑了笑:「不过是个赝品。」 罗宾哈哈大笑:「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将就。没关系的,再过段时间,小夏就可以重新回到你的怀抱了。」 沈钊眉头微动,做出一副惊讶状:「为什么这么说?」 罗宾和他推心置腹:「我父亲为了你,动用了他的很多人脉——你知道,现在的世界,人脉才是最珍贵的。」 第173页 沈钊很上道的表示:「安德烈对我的情谊,我一定会好好答谢。」 罗宾这才笑道:「这座岛上,明天会有一场很盛大的宴会。而你,是我们宴会上,最尊贵的客人。」 明天? 沈钊神情微变,似是惊喜,又似狐疑:「都是什么人?」 「都是我父亲的好朋友,同样也是你父亲的好朋友。」 罗宾笑了笑,看着沈钊的眼底,有些止不住的同情。 十几年前,也是在这座岛上,有一群人,决定了沈庭钧的生死。如今,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一群人,却又要推波助澜,利用沈庭钧的儿子,来对付沈庭宗。 沈家再尊贵,地位再崇高又能如何? 沈钊还不是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 罗宾想起沈钊对他的傲慢无礼,现在心中就满是畅快,对着沈钊,笑得开怀。 沈钊也对他笑,笑得温和无害。 十二颗子弹,如果有空余,他不介意送罗宾一颗。 这一晚,沈钊喝了一杯伏特加后,早早入睡。 他酒量不错,但是不常饮酒。二叔教他人要节制,只是这样的时刻,他不喝一杯烈酒,害怕自己难以成眠。 第三天,罗宾按时到来,敲门时,沈钊已经自己拉开了门。 他身形高大,容貌英俊,罗宾之前看他的资料,他在哈佛是明星学生,走到哪里,都被人簇拥追随,是罗宾最讨厌的那种优等生。 而现在的他,笑容略显冷淡,身上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气质。 如果罗宾再聪明一点,就能感觉到危险,但他现在,还沉浸在操控沈家人自相残杀的兴奋里,根本没有注意到,沈钊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这样的机会太少了。 那些人,很少会这样聚在一起。 他们是群体,永远隐在幕后,无形的手,却在不同的领域操控风云。 只有这种事关他们个人的时刻,他们才会难得出现。 上一次,是为了沈庭钧的天堂花,如果沈庭钧成功,足以动摇整个北美医药市场。 这一次,是为了沈庭宗。 ——就只是为了他这个人。 只要沈庭宗在一天,就永远无法被他们掌控,像是一颗很深很深的钉子,碰一碰,就会把他们扎得更深更痛,让他们如鲠在喉。 沈钊知道,自己还不够格被他们正视,但被他们小觑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可以接近他们。 然后…… 「沈先生。」 身后忽然有人叫他,沈钊脚步一停,神色从容地含笑问:「怎么了?」 负责看守的亚裔面孔男人看了他两眼:「请您来一下。」 罗宾将他送到外面的走廊,就没有了进来的资格。 沈钊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手下意识地握紧已经上膛的手枪,男人神色一动,沈钊知道不对,刚要躲,背后,另一个同样高大的男人已经伸出手来,在他颈后一捏,沈钊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等再睁开眼时,沈钊发现自己正坐在沙发上。 颈后隐隐作痛,贴身藏着的手枪也不见了踪影。 沈钊听到有脚步声,轻快地向他走来,他神情黯淡下去,却又隐含着狠劲。 原来安德烈他们早有准备,已经发现了他的计划。 到底功亏一篑。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这些人利用他来威胁二叔,威胁崇和。 必要时候,他不介意鱼死网破…… 「阿钊,你醒了?」 沈钊勐地抬起头来,眼睛不适应光线,眼尾流出生理性的眼泪,有只柔软的手,温柔地替他遮住眼睛。 香甜的牛奶和玫瑰气息自指尖飘了过来,夏颂白问他:「你还好吗?」 沈钊如坠梦里:「……小夏?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夏颂白看着他轻轻笑了起来,「我和沈总一起来的。」 沈钊下意识抓住夏颂白的手,感觉到掌心里真实存在的触感,终于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另一侧的沙发上传来一声淡淡的笑,沈钊眯起眼睛,强忍着不适看过去,就见沈庭宗居然真的坐在那里,修长指间把玩着被他随身携带的手枪,十二发子弹并排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橙黄色的弹身在灯光下,散发一种黄金一样迷幻的光泽。 光和影折出弧度,以沈庭宗高挺的鼻樑为界,半边面孔沉在影中,另外半边如同浮出水面的神像,在朦胧的光晕中,英俊到失去真实感。 察觉到他的视线,沈庭宗微微笑了笑,问他说:「这就是你的计划?单枪匹马,骗他们过来,然后一人一颗子弹?」 沈钊喉中发紧,明明一个人来面对安德烈他们时心情还很平静,现在面对沈庭宗,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沈庭宗放下枪,淡淡道:「有勇无谋。死了他们,难道就能替大哥大嫂报仇了?」 夏颂白小小声说:「沈总,你别骂阿钊啦。」 沈庭宗虽然看起来温和,但在管教沈钊的时候还是很严格的。 沈钊下意识就想让夏颂白不用为自己求情,免得二叔连他一起批评。 没想到沈庭宗只是看了夏颂白一眼,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夏颂白凑过去,在沈庭宗身边坐下,挽着沈庭宗的手轻轻晃了晃,沈庭宗脸上就露出个淡淡的笑来,反手握住夏颂白的手。 第174页 居然真的不再教训他了! 看着夏颂白和沈庭宗这样亲密,沈钊有些失落,却又有些想笑。 夏颂白对着他眨了眨眼,沈钊忍不住也对着他露出个笑容。 沈庭宗将枪丢给他:「胆量倒是不小,对自己的枪法这么自信。」 沈钊知道,这是二叔不生他的气了。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二叔,安德烈他们呢?」 沈庭宗不语,角落里,姚秘书走出来,微笑说:「沈总已经将他们提前扣下了。」 沈钊愣了一下:「提前扣下了?」 姚秘书拿着遥控器打开大屏幕,屏幕分割成几块,露出八张养尊处优的面孔,如果是在平日里,一个个高不可攀,风度翩翩,可现在,却个个汗流浃背,半点风度没有—— 任谁被全副武装的僱佣丨兵拿枪指着,也不可能从容得起来。 沈钊看着他们,半晌,低声问:「就是他们?」 沈庭宗说:「你不是都查到了?」 沈钊却还是怔怔的。 他查到过,在无数资料里看到过他们,他以为自己会痛恨他们,会问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谋杀自己的父母。 但现在,看着这些狼狈不堪的面孔,沈钊只觉得滑稽。 脱离了金钱、权势,他们是那样的软弱无能,所以才会死死地握紧手中拥有的,生怕被人抢走。 他们比起自己的父母,如同脚边的烂泥。 根本不配相提并论。 沈钊问:「二叔,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沈庭宗微微笑了笑,淡淡道:「等着就好。」 沈钊有点茫然,夏颂白替他倒了杯热水,小声和他说:「阿钊,你真是吓死我们了。」 昨天大佬突然带着他坐私人飞机过来,虽然怕吓到他,提前和他说了,已经预备了人手,控制了整座岛,但夏颂白一路上还是超级紧张,生怕过来之后就看到沈钊的尸体。 沈钊愧疚道:「抱歉,我太冲动了。」 夏颂白:「阿钊,你不用抱歉。我觉得你能来这儿,就是沈总允许的。」 沈钊有些惊讶:「为什么?」 夏颂白:「如果沈总不允许,你上一秒和安德烈接触完,下一秒就被沈总关起来了,哪里还能跑到岛上,当孤胆英雄?」 沈钊被说得面红耳赤:「我只是觉得机会难得。」 夏颂白笑道:「沈总肯定是想锻鍊你,你自己能查出这么多来,我觉得沈总也很为你骄傲的。」 沈钊有点激动:「真的?」 他俩说悄悄话,沈钊这一声有点大。 沈庭宗看了他们一眼,沈钊和夏颂白连忙都老老实实低下头做乖巧状。 沈庭宗轻笑一声:「你能做到这一步,确实很出乎我的意料。我现在才能确定,你已经长大了。」 沈钊心头一松,可是眼眶却红了:「二叔,我真的想替爸妈报仇。」 沈庭宗说:「不只是你,这些年,没有一刻我不想为他们报仇。」 十四年前,他们最亲的亲人被夺走,从此日日夜夜,永志不忘。 沈庭宗说:「你查到的东西,我只会比你更早查到。但我还是留着他们到了现在,是因为我觉得,大哥大嫂的仇,应当由你亲手来报。」 那些人,只配做一块磨刀石,也算是最后发挥了一点用处。 沈庭宗看着沈钊,如同望着自己亲手铸就的一柄宝刀。 这一刻血脉传承,沈庭钧没有看到他的长大,他却能够见证沈钊的成熟。 姚秘书看了看时间,操控屏幕,全世界同一时间,所有社交平台上同时自动跳出新闻词条。 屏幕上的八张面孔,他们所代表的八家跨国财团的背后黑幕,被毫不遮掩地暴露在全世界面前,网上激起轩然大波,但一向敏感的网站,却对这些新闻视而不见,甚至给出了最佳的gg位置推波助澜。 与此同时,股市波动,有一双看不到的大手,悍然发动,同时向着八家财团进攻,很短时间内,便摧枯拉朽般完成了一波收割。 但这只是第一波序幕。 后来这一日,被称作「黑色星期三」,美股崩盘,国际金融剧烈震盪,八家跨国巨头悍然倒下,脆弱到令人目瞪口呆。不少金融专家分析,这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这不过是为十四年前逝去的两条生命,奏响迟到的輓歌。 「只是夺走他们的生命,实在是太过简单。只有夺走他们最在意的,实现他们最恐惧的,他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痛苦和后悔。」 屏幕上,那些人神情各异,有痛苦,有迟疑。 但沈庭宗知道,他们还没有彻底地绝望。 他们都曾经成功过,所以还在想着东山再起,想着如何分割拯救自己。 沈庭宗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情绪,只是淡淡地说:「放他们回去吧。」 沈钊疑惑道:「二叔,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 沈庭宗笑了笑:「当然不会。」 镜头仍旧跟随着他们,能看到他们如同困兽,不安,怔忪,紧张,忧虑,无数指令发出,他们正努力挽救自己。 却在同一时刻,一切静止。 三不管的海洋深处,八艘船同一时间爆出火花。 如同十四年前的一幕重演,飞机自高空坠入大海,而如今,轮船同样缓缓沉没入海洋深处。 第175页 这并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过程。 沉没的过程很长,长到船上的人甚至会有所错觉,觉得或许可以逃出生天。 但当他们用尽了全部的努力之后就能知道,一切只是徒劳。 他们会在最深的绝望和痛苦里死去,包括安德烈·罗素在内的八人,没有一个可以逃脱。 屏幕关闭,沈钊热泪盈眶,沈庭宗却不再观看,起身向外走去。 夏颂白跟在他的身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大海依旧蔚蓝深邃,天空澄澈,不因任何人或事而改变。 两人立在海边,夏颂白忽然问:「沈总,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沈庭宗说「好」,夏颂白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胸口。 沈庭宗原本站的笔直,却在被夏颂白抱住的时候,下意识地俯下身来,两人的身体太过契合,已经有了足够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瞬间,就能找到最适合两人的姿势。 夏颂白能感觉到,沈庭宗紧绷的肌肉慢慢地放松,在他怀中,一直为所有人遮风挡雨的男人,也终于可以将背负了十四年的重担卸下。 第55章 两人紧紧拥抱, 看着太阳渐渐落入地平线,海风轻柔,万籁俱静, 只能听得到海浪一波一波拍打礁石, 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沈庭宗抱他抱得很紧, 就像是想要和他整个人合二为一。 夏颂白心中宁静,只觉得只要和沈庭宗在一起, 好像一切都能够迎刃而解, 再也没有什么困难是跨不过去的。 原来从喜欢的人身上,真的能汲取力量, 让他知道, 自己再也不是孤军奋战。 而他现在, 也愿意为沈庭宗提供能量。 所以就算被沈庭宗抱得有点发疼, 夏颂白也什么都没说,反而有点享受这种被全身心包裹的感觉。 很有安全感,像是永远不怕会失去。 这大概就是好的恋爱吧,根本不会患得患失,因为一切可能担心焦虑的隐患,都已经被提前消灭了。 夏颂白忽然说:「我好喜欢你。」 傍晚的光是很温暖的橙红色, 落在他的面颊上, 将他瓷白的肌肤染得鲜活生动, 他的眼眸漆黑, 看人的时候一心一意,让人根本捨不得移开眼睛。 沈庭宗情不自禁亲吻他的额头:「我爱你。」 啊, 就是这样。 只要他给大佬百分之一, 大佬就愿意回馈给他百分之百。 夏颂白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只掰玉米的小狗熊,很努力地往自己的小背篓里塞沈庭宗给他的爱, 但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来不及全都捡起来。 夏颂白忍不住偷偷地笑,沈庭宗鼻尖在他面颊上蹭了蹭,问他:「笑什么?」 夏颂白髮现,沈庭宗很喜欢这种很亲昵的小动作。 很巧,他也喜欢。 夏颂白也在沈庭宗颈中蹭了蹭,娇声说:「我就是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到你。」 这种情侣之间的话,听别人说很酸,但是自己说的时候,感觉却完全不同。 因为这都是他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沈庭宗抱他的手又收紧了一些:「是我更幸运一点。」 夏颂白开玩笑说:「沈总,你好攀比哦。」 沈庭宗轻笑:「你好像还没喊过我的名字。」 好像是诶。 夏颂白眨眨眼:「您不喜欢我喊您沈总?那二叔呢?还是老公?」 他故意喊得娇声娇气,让人听得心浮气躁,很想狠狠地揉一揉他。 沈庭宗拿他没办法,用力亲了他一口。 他像个捏一捏就会发出声音的毛绒玩具,软绵绵的依偎在怀里,被沈庭宗亲得发出小小的闷哼,乖得出奇。 两人的唇分开,夏颂白眼睛亮亮的:「庭宗。」 沈庭宗心神一盪。 夏颂白察觉到了,故意又喊:「庭宗!」 如火的夕阳中,他比火焰日光更加明亮绚丽。 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沈庭宗都会记得这一幕,漂亮的夕阳下,是更漂亮的青年,乌髮红唇,雪白的肌肤像是将要融化在日光里。 他何其有幸,能够得到他。 夏颂白乖乖和他依偎,忽然小声说:「庭宗老公大人,我有事要报告。」 沈庭宗失笑:「这是什么称唿?」 夏颂白:「你不喜欢吗?」 沈庭宗嘆了口气,淡淡道:「我老了,已经追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潮流了。」 夏颂白被逗得哈哈大笑,伏在沈庭宗胸口,拨弄他衬衫上的扣子:「我是在想,等回去以后,我们要不要试试在海边……」 沈庭宗故意问:「在海边干什么?」 夏颂白哼了一声:「钓鱼啊,还能干什么?」 沈庭宗说:「你不是已经钓上我了吗?」 夏颂白说:「我又不故意的。」 本来想钓的,才不是他。 他眼里闪动着狡黠漂亮的亮光,沈庭宗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为他神魂颠倒。 这种感觉很危险,像是喝醉了酒,但是却让沈庭宗沉沦。 如果此生,一定要选择一样东西沉迷成瘾。 他很庆幸选择了夏颂白。 沈庭宗又亲了他一口,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在马尔地夫有个小岛,到时候,你想什么时候在海边都可以。」 夏颂白是故意逗他的,可沈庭宗这么一本正经地回他,夏颂白反倒自己害羞了,脸红红的,故作镇静说:「好啊,我最喜欢钓鱼了,到时候我要钓一天鱼。」 第176页 沈庭宗说:「可以。」 夏颂白:? 夏颂白:「可以什么啊!」 大佬确实可以,他不行啊! 真的一整天的话,他真的会死。 沈庭宗说:「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夏颂白在他怀里磨来磨去,很明显把沈庭宗蹭得有了反应。 可沈庭宗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要不是夏颂白贴的近,感觉到自己小腹那里被戳出一个很深的坑来,还以为沈庭宗真是个钢铁战士,完全不会为美色动摇的。 但是一想到在有些时候,沈庭宗恨不得能把他弄死。夏颂白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夏颂白再接再厉,又去咬沈庭宗的耳朵。 沈庭宗忽然拉住他,语气很平淡,但是掌心很热:「不许闹了。」 夏颂白说:「不要一整天。」 沈庭宗说:「好。」 夏颂白又怀疑了:「真的假的?」 沈庭宗说:「全听你的,颂颂宝宝老婆大人。」 最后几个字,他是低下头,贴着夏颂白耳朵喊的。 夏颂白感觉,自己的耳朵轰的一下就烧了起来,连带着整个人,肯定都是通红通红的。 啊啊啊,大佬怎么会这么喊他! 虽然是他这么调戏大佬的,但是……大佬的声音真的好性感。 夏颂白可耻地发现,自己一下子也伯了起来。 两个人在海滩上,明明开始是很温馨的画面,现在全都心浮气躁了。 屋内,沈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沈庭宗和夏颂白回来。 他还以为是沈庭宗还有什么安排,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儿,等到该吃晚饭时间,实在没忍住,给夏颂白打了个电话:「你和二叔去哪了?还回来吃饭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信号不稳还是怎么,夏颂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呃……我们先不吃了。」 沈钊还想再问,那边,夏颂白忽然呜咽了一声。 电话挂断,沈钊还没反应过来,回味了一下,勐地脸也红了。 电话掉在地上,夏颂白满脸都是眼泪,哭着求饶说:「二叔,我错了。」 沈庭宗还是慢条斯理,因为很慢,感觉尤其分明。 两人站在镜前,夏颂白半跪着,全靠沈庭宗拉着他,才没有彻底软倒下去。 镜子擦得干净剔透,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夏颂白觉得自己成了个容器,像是什么套丨子一样。 这种想像太羞耻了,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可沈庭宗偏偏要问他:「不喜欢看吗?宝宝,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好看。」 夏颂白皮肤本来就白,稍微一捏一掐,就泛着红。 现在他身上全是红痕,后面还有两个巴掌印。红和白分明到刺眼,让人看到,就血脉偾张。 夏颂白声音沙哑,却又很软很黏,尾音拖得很长,像是难过,却又带着勾人的媚意。 沈庭宗不放过他,从身后伸出手来,掐着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来看过去。 这种时候,沈庭宗反倒格外强势,夏颂白有点怕他,却又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反差感,就好像沈庭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完全变了个人。 兽性大发。 这个词实在太合适了。 夏颂白脑子里晕晕乎乎,沈庭宗把手指伸进他的嘴里,玩他的舌头和尖尖的虎牙。 他好像被物化了,身上每个地方都可以供沈庭宗享受。 但他不反感这种感觉,在这种时候,他愿意全身心地投入,甚至可以说,他很喜欢这种被心爱的人完全掌控的感觉。 他们的身体,好合拍。 灵魂契合已经很难了,连身体相性都这么好,夏颂白有点相信,他和沈庭宗是天生一对了。 沈庭宗忽然在他肩上咬了一口,雪嫩浑圆的肩膀上,多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在想什么?」 夏颂白下意识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在想……我好喜欢被你干。」 他说完就后悔了。 完蛋了。 果然,本来就一点空间都没有,听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更是膨胀到夏颂白有点翻白眼的地步。 感觉完全被占满了。 从身到心,连灵魂都灼烧。 夏颂白哭唧唧,可也怪不了沈庭宗。 谁听他说这么浪的话,都会有反应。 可以说,沈庭宗已经很克制了。 - 沈钊和夏颂白突然离开,整个恆夏只剩下何邵一个人支撑。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何邵简直要哭了:「你们把这么大一滩事都丢给我,跑哪去了?」 沈钊笑了笑:「我们去岛上度假了。」 何邵嫉妒得都要变形了:「怎么不带我一起!不行!我也要放假,这两天累死我了,该你们辛苦了。」 夏颂白笑道:「邵哥,那可不行,你可是我们主心骨。我们不在恆夏能转,你不在,恆夏是真转不了。」 他嘴巴甜,哄得何邵龙颜大悦,总算不生气了:「你是不知道,这两天出了多少事儿。不只是港内,全世界的金融圈子都地震了。」 其实是他不知道。 夏颂白作为亲身体会的那个人,现在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海岛上那一瞬间,无数数据流动,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庞然大物,在沈庭宗的一个示意下便轰然倒塌。 第177页 虽然以前就知道,沈庭宗是原作中的大反派。 但夏颂白还是第一次这么真实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翻手为云。 大佬简直帅爆了! 好像拍电影一样。 体会过那种感觉,现在三个人围在一起讨论怎么能让恆夏的产品卖得更多更好,这么接地气,才终于让夏颂白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大佬帅是大佬自己,他还是要好好努力工作。 就算不能追上大佬,起码能拉近距离。 上次的发布会很成功,恆夏这边抓紧生产,一周时间,第一批订购的产品准时发货。 这一批义肢真正的用户买的少,大部分都是测评博主。他们很多都身体健全,所以花样百出,中规中矩的找了残疾人志愿者帮忙测评,有的是通过app操控,有的则直接抓着义肢,当做外接骨骼来使用。 用志愿者帮忙测评的,一律得到了好评,有个志愿者甚至用着用着潸然泪下,说自己一定要攒钱买一个,那个测评博主也很会变通,当即表示等测评结束,这款义肢会无偿赠送给他,配上音乐,弄得特别感人。 别的方法测评的玩花活的比较多,夏颂白就看的一直在笑:「这个人把义肢固定在方向盘和剎车上,然后自己坐副驾驶操控,被交警给拦下来了。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他这属于无人驾驶还是有人驾驶。」 沈钊说:「奥辉前几天的发布会,大概是感觉到了压力,具体数据都没公布,只做了一堆假大空的宣传片。第一批订购的产品,也跳票了,原定是和我们一样一周发货,目前已经推到下个月了,现在网上都在骂他们。」 夏颂白笑得更开心了:「没想到奥辉自己也在替我们宣传啊。」 和恆夏比起来,奥辉反倒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所有方面都被恆夏狠狠碾压了。 果然,测评出来之后,订单就陆陆续续地来了,某一天,夏颂白突然接到个电话,居然是权少泊打来的。 权少泊这个人,虽然嘴巴贱贱的,还爱发垃圾简讯,但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一接起来,权少泊就开门见山:「你们横线现在的生产线,最多能生产多少?」 夏颂白下意识报了个大致数据,然后警惕地问权少泊:「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会是想收购他们吧! 权少泊呵呵一笑:「你叫声好哥哥听听,我就告诉你。」 夏颂白:…… 夏颂白无语道:「权总,没事我先挂了。」 「让你叫声好听的都不愿意。」权少泊嗤笑一声,「给你送大订单来了。」 还真是大订单。 权少泊这人路子广得很,居然能把义肢送进大院里面,那位首长手底下有个兵王,出秘密任务的时候负了伤,虽然还留在队里,但是也有点一蹶不振。 首长看着心疼,权少泊的义肢一送过去,首长连连称赞:「小伙子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现在是还没适应好,等适应好了,我看甚至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这简直是金口玉言,权少泊趁机就替恆夏要了个大订单。 北京那边出资,替部队里受伤的订制义肢,不论在役还是退役。 夏颂白听完震惊了:「权总,你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权少泊被他给逗笑了:「我对你好不好?」 夏颂白斩钉截铁:「好!」 权少泊说:「那下次别不回我消息,成吗?」 夏颂白被他说得都不好意思了:「那你能不能别一口气给我发十几条裤子?」 他真的分不清到底有什么区别。 权少泊哈哈大笑,明明没有看到夏颂白,却似乎能想像出他的样子。一定是漂亮狡黠的一双眼,眼尾微微挑着,又天真又明媚,却又带着撩拨人心的眼波,让人心甘情愿,就为他着迷。 权少泊问:「你和沈庭宗,最近怎么样了?」 夏颂白笑着说:「很好啊。等忙完这段时间,我还打算和沈总出去度假呢。」 「蜜月旅行啊?」权少泊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听着夏颂白轻松的语气,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那我得多给你弄点单子,免得你过得太舒服了。」 夏颂白:? 他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权少泊说:「小夏,祝你幸福。要是不幸福,记得来找我。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开口,我随时愿意接手。」 他还是太晚了。 晚了一步出现,晚了一步明白自己的心意。 甚至连正式的追求争抢都没有,就直接出局了。 那时他只以为夏颂白是他生活的小小调剂,是昙花一现的心动。等回过神才知道,自己原来真的很喜欢夏颂白。 如果是别人,他一定会横刀夺爱,把夏颂白抢来藏好。 可惜是沈庭宗。 沈庭宗那天雷霆一怒,震盪的风波甚至连北京都惊动了,却也只是说:「他忍了十四年,就随他去吧。他有分寸。」 评价这样高。 权少泊隐隐嫉妒,却又怅然若失。 他想得到夏颂白,大概只能等着沈庭宗自己放手了。 但……那可能吗? - 接了权少泊送来的大单子,恆夏算是一炮而红了。 官方认证,奥辉拿什么比? 夏颂白三个人痛并快乐着,连续加班了大半个月,一切终于上了正轨。 第178页 何邵大手一挥,请全公司吃饭,夏颂白也去了,三个人一起挨个给每位同事敬酒,然后同事们又跑过来给他们三个敬酒。 夏颂白酒量一般般,喝得一张小脸通红。 沈钊说:「算了算了,别让小夏喝了,他的酒我来吧。」 何邵也说:「我来也行。」 夏颂白强撑着站起来说:「没事没事,我就是刚刚有点上头,现在已经清醒了。」 要是他站起来的时候没有摇摇晃晃的,就更有说服力了。 沈钊轻笑,纲要在劝他,夏颂白手机却响了。 他看了一眼,立刻接了起来,语气有点委屈地「餵」了一声。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小小声:「同事们都喜欢我,灌我酒。」 沉默一会儿,眼睛忽然一亮:「真的呀?」 明明心里有了猜测,沈钊还是问:「谁啊?」 何邵也喝得有点多,嘴很快说:「还能是谁,能让小夏这么撒娇,肯定是沈总。」 夏颂白不好意思说:「沈总问我什么什么时候回去,说要来接我。」 何邵吹个口哨,到底还是顾及沈钊,只说:「唉,这有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喝多了还有人来接。」 夏颂白脸上的笑意根本遮挡不住,眼角眉梢都是开心。 过了一会儿,沈庭宗真的来了。 他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宣传组的一组人一起来敬酒,夏颂白明明比他们都高,还是老闆,平常故意装的很有威严。但是现在喝多了,又原形毕露,乖乖站在那里,看起来脸嫩嫩的,不像是工作了的人。 还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学生。 沈庭宗上前,喊了夏颂白一声。夏颂白一看到他,立刻像是看到了主心骨,整个人没骨头一样,直接就歪到了他的怀里:「沈总,你来啦。」 宣传组不少人,都是从崇和借调过去的,看到沈庭宗,全都惊了。 我靠! 活着的沈总! 平常只能在电视或者公司宣传里看到的沈总! 沈庭宗一手搂着夏颂白,一手从他手里接过酒杯:「我来替他喝。」 宣传组的不太敢动,沈庭宗却已经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旁边何邵欢唿一声:「沈总好酒量!」 沈庭宗笑道:「多亏大家照顾我们家颂颂,我就先干为敬了。」 他这么平易近人,一群本来就喝的有点上头的人,也彻底放开了,都跑过来给沈庭宗敬酒。 场上乱烘烘的,夏颂白醉的犯困,拉着沈庭宗腰上的衬衫,一不留神,手就想往里面钻。 西装把他手上的小动作全挡住了,沈庭宗僵了一下,抽空抓住他的手:「别捣乱。」 夏颂白的眼睛,水雾氤氲,又亮又润,完完全全的媚眼如丝,冲着沈庭宗笑,还故意舔了一下嘴角。 沈庭宗深唿吸了一下,趁着那些人灌何邵和沈钊,打横抱起夏颂白往外走。 两个人都喝了酒,酒意混着热度,还没走到车边,两个人就在墙角亲在了一起。 吻得很热、很深,夏颂白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看到头顶一盏路灯,流星一样飞溅,落在身上,又成了密密匝匝的吻。 他去扯沈庭宗的领带,扯反了,勒得很紧,沈庭宗喘了一声,听在夏颂白耳朵里,简直像是火星,轰的一下就把他的理智给烧化了。 沈庭宗反手扯开领带,把夏颂白挤在墙角和自己之间,夏颂白腿软得站不住,沈庭宗膝盖抬起,让夏颂白半坐在上面。 夏颂白双臂交叉,搂住沈庭宗的脖子,两人吻得火花四溅。 下沉,然后上潜。 两个人在角落吻完,上车之后又吻在一起。 这次夏颂白直接坐在沈庭宗身上,挡板升起来,车厢成了密闭的一方小天地。 车子穿过一片还没修好的小道,车轮碾过石子,颠簸着将夏颂白晃起又落下。 失重感攥住心脏,夏颂白心跳加速,恨不得溺死在沈庭宗怀中。 沈庭宗亲吻他的耳垂,低声说:「等过几天,带你出去度假好不好?」 沈庭宗抚摸他的面颊,夏颂白其实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对着他笑,听到沈庭宗说:「……然后转机去拉斯维加斯。」 等等—— 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过来。 夏颂白勐地坐直了:「不坐飞机!」 他想起来了! 原作里,大佬在大结局前突然下线,就是飞机出了事故!!! 第56章 临近新年, 街上也有了过年的氛围,远远就能看到路旁挂着的灯笼,融融的似一团火。 最近夏颂白总是闷闷的。 何邵问沈钊:「小夏是不是累到了?」 沈钊也不知道, 问了夏颂白, 他只说自己没事。 沈钊只能说:「大概是吧。」 何邵看不得夏颂白这么蔫蔫的, 特意跑去和夏颂白商量:「马上就新年了。这是咱们恆夏成立的第一个新年,要不组织公司员工一起出去玩吧。到时候, 你也带上你家沈总, 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你觉得怎么样?」 夏颂白却还是兴致缺缺:「我就算了, 你们去吧。」 何邵探究地看着夏颂白。 夏颂白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邵哥, 怎么了?」 何邵说:「要不是知道你和沈总都是男人, 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怀孕了。」 第179页 夏颂白:…… 夏颂白默默地把水杯放下。 还好刚刚没喝。 何邵说:「小夏, 有什么烦心事尽管和哥哥说,我和阿钊就是你的娘家人。」 夏颂白对着何邵笑笑:「我知道,谢谢邵哥。」 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何邵对着沈钊耸耸肩,示意自己也套话失败。 两人看着夏颂白,都有点担心。 夏颂白也知道,自己最近状态不对, 让何邵和沈钊担心了。 但他的烦恼实在没办法去向别人倾诉—— 要怎么说, 他提前预知了沈庭宗的死亡? 原作里对沈庭宗的死亡一笔带过, 反倒浓墨重彩地描述了当沈庭宗死亡后, 被他打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廉晟如释重负,和宁清在窗边热吻, 两人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 庆祝反派人物去世,主角攻受的人生从此一帆风顺。 之前看到原着里这些描写, 夏颂白只是惊嘆,没想到傻逼也能有傻福。 可现在,为了确定沈庭宗究竟是什么时候坐上了那趟飞往死亡的飞机,夏颂白一遍又一遍地翻阅,每次看到这里的时候,都格外的心浮气躁。 凭什么大佬要作为反派去世,而廉晟和宁清两个人,只是因为是主角攻受,就成了正义的化身,甚至沈庭宗之所以必须被写死,也是因为如果他不死,廉晟根本没办法和他抗衡。 ——主角攻怎么可以被打败? 只是因为这么微不足道的原因而已。 夏颂白第一次这么痛恨廉晟,他甚至有种冲动。 既然上次大佬可以把那些人绑在沉船上,那是不是也可以把廉晟抓来同样这样处理? - 除夕当天,公司发好年终奖金提前下班。 何邵要和何家人一起去夏威夷度假,沈钊则要去英国陪伴外祖父。 夏颂白最后一个离开,关灯锁门后,又检查了一遍,确认一切就绪后,这才坐着电梯下楼。 楼下保安还在站岗,夏颂白递给他一个红包:「除夕快乐。」 年轻的小保安对着他敬了个礼:「夏总,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没有出太阳,港岛的天空灰濛濛的。 夏颂白紧了紧风衣领口,忽然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迈巴赫·齐柏林。 六米多的车身看起来格外引人注目,车旁的沈庭宗一袭黑色大衣,眉目冷厉英俊,细金丝边框眼镜折射冷质光芒,整个人看起来可望而不可即,远比那辆千万级别的豪车更为矜贵。 他的手中却握着一束玫瑰,玫瑰色泽如火,艷丽至极,将灰暗的天空也映照得一瞬间明亮起来。 看到沈庭宗,夏颂白眼睛亮起来,快步跑向了他。 沈庭宗也迎向他,两人恰好撞个满怀。 夏颂白开心道:「不是要开股东大会?怎么现在就来啦。」 「提早结束了。」沈庭宗将玫瑰递到他手中,摸了摸他的手,皱眉问,「怎么这么凉?」 夏颂白自己都没注意到:「可我不冷呀。是你的体温本来就比我高。」 沈庭宗还是牵着他的手放入自己的侧衣兜里。两只手十指交扣,很紧密地挤在一起,明明夏颂白刚刚还说不冷,现在却真切地体会到了温暖,忍不住舒出一口气来。 沈庭宗轻轻看他,最近他总是在嘆气,像是心上压了沉沉的重担,让他连唿吸都有些艰难。 沈庭宗想让他开心,所以问他:「给你准备了惊喜,想不想去看?」 夏颂白笑道:「是什么?」 沈庭宗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夏颂白不想扫兴,做出很期待的样子。 路上,两人没有说话,各自忙各自的工作。 但刚上车时,两个人还坐的都很笔直,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上。 没多久,夏颂白就下意识往沈庭宗的方向歪了过去,沈庭宗正在打电话,连看都不用看,很自然熟稔地伸出手,将夏颂白搂住。 夏颂白靠在沈庭宗胸口,沈庭宗单手搂着他的腰,下颌压在他的头顶,两个人契合得一塌煳涂,都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 等到了地方,夏颂白刚要下车,又被沈庭宗拉了回来,替他系了一条围巾。 围巾很长,又软又暖,夏颂白大半张脸都被裹在里面,只露出秀气挺直的鼻樑和漆黑的眼,因为嘴巴也被遮住了,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沈总,我都要被包成木乃伊了。」 沈庭宗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手法,忍不住笑:「抱歉,等我回去练一下怎么系围巾。」 夏颂白哼哼一声,踮起脚尖,把垂下来的一节围巾绕在沈庭宗颈中。 沈庭宗比他高出一头,两人想要系在一起,必须离得很近很近。 沈庭宗敞开大衣,将夏颂白裹进去:「这样刚好。」 他的怀抱好宽阔,又格外温暖,手臂环抱住他,能感到肌肉的线条。 好像个小宝宝一样,被大佬抱来抱去的。 沈庭宗说:「你本来就是我的宝宝。不是吗?老婆宝宝。」 夏颂白很受不了沈庭宗这么喊他,一听到就觉得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沈庭宗也发现他这个弱点了,每次在床上都喜欢变着花样这么喊他,夏颂白整个人都没什么抵抗力,沈庭宗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为所欲为。 从沈庭宗角度看去,夏颂白的耳尖红红的,要是咬一口,一定是软而滚烫。 第180页 他忍不住,低头亲了夏颂白一口。 夏颂白小声地「哎呀」一声,但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沈庭宗心就被他弄得很软,无论他要求自己做什么,自己都会为他做到。 两人往里面走,夏颂白髮现,这居然是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庄园,从大门走到主楼都要走快半个小时。 还好有人开着摆渡车来接他们,这么冷的天,居然只穿了三件套的燕尾西服,梳着一丝不苟的头髮,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标准管家一样。 太有辨识度了,夏颂白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大佬带回家,守在门口的管家吗! 管家看到他们,跳下车来,恭敬地用葡萄牙语说了什么,沈庭宗用英语说:「颂颂听不懂葡语,以后在他面前,记得说英语。」 管家连忙换成英语:「先生,夫人,恭迎二位回家。」 沈庭宗说:「以后下班记得回这里。送你的,喜欢吗?」 大佬送了他一套庄园?! 夏颂白被震得还没回过神来,有点虚弱道:「这么大……」 「大一点好。」沈庭宗用粤语说,「你再怎么发出声音,都不会被别人听到。」 夏颂白:…… 明知道管家听不懂,但听着大佬这么一本正经说这么黄暴的内容,夏颂白还是面红目赤。 夏颂白试图反击:「我才不会发出声音!」 沈庭宗淡淡道:「那待会儿试试。」 …… 反抗失败,夏颂白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沈庭宗过去没发现自己这么恶趣味,但是夏颂白的反应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弄得他总想逗一逗他。 看夏颂白被自己逗得不说话了,沈庭宗含笑说:「看看有哪里不喜欢,还可以让他们改。」 夏颂白说:「沈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种地段的房子,几个亿能买到吗? 跟在沈庭宗身边,夏颂白对钱都没什么真切的感受了,就觉得几百万几千万不算什么,这种上亿的也是家常便饭。 ……怪不得原作给大佬的标籤是钞能力大反派。 有钱的有点夸张了。 沈庭宗只笑了笑:「不是我们一起住吗?只是写了你的名字而已。」 只是,而已! 夏颂白差点给跪了。 沈庭宗又说:「颂颂,我不希望你受一点委屈。这里属于你,你可以当作是你的家。如果我惹你生气了,你可以把我赶出去。」 他说的很平淡,甚至不像什么甜言蜜语。 但夏颂白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虽然他没有说过,但穿书后,他一直很没有归属感。 就像是漂泊的浮萍,风将他吹到哪里,他就落在哪里。 无论哪里,都不是他最终的归宿。 廉家不是,夏家更不是。 而现在,沈庭宗为他准备了一个家。 一个永远属于他,永远不会被驱逐的地方。 夏颂白哽咽着说:「你才不会惹我生气,我也不会把你赶出去的。」 沈庭宗含笑替他把眼泪擦掉:「我是想逗你开心,没想到又把你弄哭了。」 夏颂白不好意思:「我是太感动了嘛。」 沈庭宗说:「那你待会儿看到我替你准备的惊喜,更要哭了。」 ? 夏颂白震惊了。 原来送他一栋豪宅还不算惊喜。 这就是嫁入豪门的感觉吗? 夏颂白第一次有点理解韦淑琴了…… 傍一个有钱老公,真的好爽qwq 前方是一片草场,夏颂白如有所感坐直身子。 管家介绍:「这里是先生特别为您准备的马场,配备了最先进的设备,从全世界请来的一流养马团队,连栽种的草坪都是精挑细选的。」 车还没停稳,夏颂白就跳了下去,吹了个唿哨。 远处,响起回应声,一匹通体雪白体形高大的白马,似是一团白云一样疾驰而来。 「雪团!」 看到夏颂白,雪团也很激动,前蹄直立而起,越过围栏,跳了出来。 夏颂白抓住缰绳,毫不犹豫翻身上马,身形轻盈飘逸,身段漂亮得无可挑剔。 一人一马许久未见,都十分激动,沿着草场奔跑,夏颂白围巾散开,一张脸雪白干净,在青翠欲滴的碧绿草坪上,像是素净殊丽的瓷器,明明该是柔弱易碎的,偏偏格外的柔韧鲜活。 等他终于跑的尽兴,小脸红扑扑的,活力四射,一扫之前一段时间的灰暗黯淡,兴致勃勃地从马上跳下来,扑进沈庭宗怀里。 沈庭宗早就做好了准备,环抱住他,转了个圈卸去力道。 两人的衣摆飘飞,玫瑰香气甜蜜至极。 夏颂白好久没有这么开心,激动得结结巴巴:「沈总……老公……呜呜呜我好开心,我好喜欢你!」 呜呜呜真的是好大的惊喜! 他还在算什么时候能攒够钱建马场,大佬居然已经不声不响地替他准备好了。 夏颂白突然懂了,为什么有很多人报恩的方式是以身相许了。 他现在也很想对大佬以身相许! 沈庭宗替他将额角的汗擦拭掉:「终于笑了?」 夏颂白瞪大眼睛:「你看出来啦?」 他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没想到大佬也看出来他在焦虑了。 第181页 夏颂白自己都没发现,在外人面前,他永远都很开朗爱笑,好像什么都难不住他。只有在信任的人面前,他会情绪外露,演技为零,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在姓什么。 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沈庭宗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感觉又滑又弹,手感特别好:「有什么烦恼的事,需要我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颂颂,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做你的靠山。」 大佬原来早就发现了,他不说,大佬就没有问,大概是不想他为难。 但是又这么细心地替他准备惊喜,想要哄他开心。 夏颂白被感动得一塌煳涂,差点又要掉眼泪。 糟糕,他好像变得太多愁善感了,总是在大佬面前掉眼泪。 夏颂白一头埋进沈庭宗怀里,闷闷地说:「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沈庭宗说:「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做了一个梦。」夏颂白慢慢抬起眼睛,试探着说,「我梦到你的飞机出了事故……是廉家做的……」 沈庭宗并没有嘲笑他,沉默了一会儿,很认真地问:「那你呢?」 夏颂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沈庭宗问:「在梦里你还好吗?」 夏颂白完全没有想到沈庭宗会问这个,一瞬间情绪波动,伤心到了极点,只能颤抖着声音说:「一点都不好,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庭宗,我不要你出事!」 沈庭宗安抚地亲吻他:「你没事就好……宝宝,我也不会出事,你别伤心。」 夏颂白简直想在沈庭宗怀里大哭一场。 如果他没有穿书,沈庭宗会那样突然而意外地去世,小说外的读者只会说角色杀青下线了,但却不知道,属于角色的世界分崩离析。 甚至连为他哀悼的只言片语都不曾有过。 还好他来了。 同一时刻,如有所感般,沈庭宗同样说:「颂颂,还好有你。」 好默契。 不愧是他和大佬。 夏颂白破涕为笑,沈庭宗捧着他的脸,替他擦去眼泪:「别哭了宝宝,被风吹了会疼。」 夏颂白说:「你不觉得我为了一个梦这样,很幼稚吗?」 沈庭宗说:「不会。我只是后悔,没有早点问你,如果早点问你,你也不会自己难受这么久。」 夏颂白说:「你又要惹我哭了。」 大佬说的每句话都好感人好好哭qaq 原来被爱真的可以有靠山。 沈庭宗故作思考:「那我可要想想,怎么逗你笑了。」 夏颂白吸吸鼻子:「我很难哄的。」 沈庭宗说:「这样怎么样——天凉了,该让廉氏破产了。」 他还是第一次说这么标准的霸总语录。 夏颂白惊呆了。 大佬是在玩梗还是认真的? 不过就算是玩梗,夏颂白也很震惊。 大佬居然知道这个梗…… 沈庭宗看他不说话,问他:「怎么了?这么惊讶。」 夏颂白结结巴巴:「不是……我就是……沈总,您就凭我一个梦,就……」 「一个锐蓝而已,如果能换你开心,也不算什么。」沈庭宗温和道,「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就算没有你这个梦,我也迟早会对锐蓝动手。」 夏颂白:「为什么?」 沈庭宗说:「十四年前的事,廉润文也参与了。」 夏颂白一惊,下意识地握紧沈庭宗的手:「廉润文怎么可以这样?!」 作为港内两大世家,廉沈两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守望相助,一同应对外国财阀的倾轧排挤。 同样中国人的身份,让他们天然结成了盟友。 廉润文却为了利益,背叛了这无形的盟约。 沈庭宗情绪却很平和:「再多的恨,过了十四年,也可以平心静气慢慢来。锐蓝毕竟也在国内,不好像是对待那些外国人一样的套路。廉润文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野心太大,我本来想让他看着自己的野心一点点破灭。但现在想想。速战速决也好,免得多生事端。」 怪不得原作里大佬一定得死。 他不死的话,不光是廉晟创办的新公司要破产,连锐蓝都要玩完啊! 所以说……大佬的飞机出事故,难道是廉润文的垂死反扑? 十四年前廉润文做了别人手里的刀,在沈庭钧的飞机上动了手脚,现在故技重施,大概也是轻车熟路。 夏颂白终于放下心来。 有他插手,大佬不会再给他们翻盘的机会,廉润文也不可能再找到机会对大佬动手了。 早知道他就早点告诉大佬了! 原来他随便鬼扯一个做梦大佬都会相信他! 最近笼罩在夏颂白脸上的阴郁不乐一下子就散去了,他像是一朵花,经了风雨,如今终于雨过天晴,越发娇艷欲滴。 沈庭宗也放下心来。 如果知道颂颂一直在为他担心,他根本不会留廉家到现在。 两人牵着手,把雪团送回马厩。 没了烦恼的事,夏颂白就开始欣赏这栋庄园了。 哈哈哈。 他也是有豪宅的人了! 庄园布局偏中式,众所周知,正儿八经的中式摆设向来是有市无价的,中式的奢侈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但是看到价位会倒抽一口气的豪横。 有的陈设夏颂白还敢摸一下,有的压根碰都不敢碰。 第182页 比如挂在书房的一幅山水画,夏颂白总觉得自己在歷史书上看到过,书上说它的姐妹画被挂在故宫,另一副下落不明。 结果就挂在夏颂白面前。 夏颂白感觉有点压力巨大:「不用上交吗?」 沈庭宗淡淡道:「故宫那副就是我大哥交上去的,这副是假的。」 夏颂白狐疑:「真的假的?」 沈庭宗只是笑,压低声音说:「我大哥书房以前放了一本真东西。想和我一起看吗?」 夏颂白天真道:「好呀好呀,是什么?」 沈庭宗:「明代的春丨宫图。」 夏颂白:…… 啊啊啊! 大佬怎么这么坏啊! 夏颂白被调戏得面红耳赤,直到吃饭时坐上餐桌,耳朵还是红红的。 他努力维持自己平静的外表,举杯说:「沈总,我敬你一杯。」 沈庭宗却把他的酒杯没收了,替他换了一杯果汁:「先吃饭。不然对胃不好。」 夏颂白:「……哦。」 大佬真的好daddy—— 正经的那种爹!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过年,但是该有的气氛还是要有的。 圆桌中间摆了火锅,鸳鸯的,一半红汤一半菌汤,热气腾腾端上来,冒着热闹好闻的泡泡,各式菜色琳琅满目。 沈庭宗替他涮肉,夏颂白好奇:「你以前都是怎么过春节的?」 沈庭宗说:「一个人加班。」 夏颂白:「啊?」 沈庭宗说:「阿钊要回他外祖父家,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倒不如把平常堆积的工作处理了。」 夏颂白有点同情:「我在夏家过得也不开心。」 其实是原主过得不开心。 春节的时候,夏家所有人都回来,韦淑琴是个势利眼,谁过得好谁就是家里的座上宾。 原主没傍上廉晟前,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来韦淑琴骂他。 刚说到夏家,韦淑琴的电话居然打了过来。 夏颂白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韦淑琴的声音不似往日那么强势,问夏颂白:「今天除夕,怎么不回家?」 夏颂白说:「我和沈总在一起。」 「哦哦……」韦淑琴说,「有人陪你一起就好。妈妈怕你自己在外面,饭都吃不好。」 这样难得的温柔,如果是原主一定很感动。 可惜现在原主已经不在了。 夏颂白心里没有一点动容,只是说:「沈总会一直陪着我的。妈,祝你们新年快乐。」 韦淑琴问:「你和他初二回来吗?」 夏颂白笑了笑:「不了。我们还有事。」 韦淑琴沉默一下:「颂颂……你是不是还在生妈妈的气?」 对夏家,夏颂白其实感情很复杂。 对待廉晟,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和他分道扬镳,但对韦淑琴,对整个夏家,他却很难彻底地完全割捨。 就算是为了原主,夏颂白也不会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 但也不会真的亲如一家人就是了。 所以夏颂白只说:「你想多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夏颂白对沈庭宗笑了笑:「干嘛这样看我?」 沈庭宗伸过手来,抚了抚他的后颈,柔声说:「今年有你陪我,我终于可以不加班了。」 其实说是他陪沈庭宗,但何尝不是沈庭宗陪他呢? 夏颂白轻轻地笑,举起果汁:「祝老公新年快乐!」 沈庭宗也配合地举杯:「祝老婆新年快乐。」 杯子碰在一起,只有他们彼此,却也比以前的所有日子都要快乐。 吃完饭,两人凑不齐人打麻将,只能摇摇骰子赌大小。 沈庭宗负责摇,夏颂白赢了两次,觉得自己今天运气好到爆炸,膨胀起来:「沈总,要不要换个赌注?谁输了,就脱一件衣服。」 沈庭宗挑了挑眉:「你确定?」 夏颂白:「确定。」 沈庭宗本来是很闲适地倚在那里,闻言坐直了身子,气场都变了,特别邪肆地对着夏颂白笑了笑:「别反悔。」 夏颂白被他帅到了,还傻乎乎地说:「我说话算话。」 然后被沈庭宗赢了个底朝天,连内裤都保不住。 夏颂白欲哭无泪,拖拖拉拉不肯脱衣服:「你是不是出老千?」 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一次也猜不对啊。 沈庭宗说:「这种东西没必要出千。」 夏颂白不信。 沈庭宗揭了盖子,轻轻一摇,骰子被他摇得如指臂使,轻描淡写地摇出了五个六。 夏颂白:=口= 大佬还兼职赌神? 沈庭宗笑道:「我大哥从小就带我玩这个。说是与其我被别人骗,不如自己学会了去骗别人。」 夏颂白:? 大沈总教育理念好超前。 夏颂白故意转来话题:「怎么摇的,你也教教我。」 沈庭宗当做不知道他是想耍赖,示意他:「坐过来点。」 夏颂白起身,想坐到沈庭宗旁边,却被他搂着腰拉到了怀里,按在膝上。 手腕被沈庭宗拽住,整个人都被环在怀中,夏颂白有点分心,就被沈庭宗捏了一下:「要用手腕去摇,感觉骰子的走向。」 什么什么啊? 夏颂白完全感觉不出来。 沈庭宗说:「看我。」 第183页 夏颂白乖乖转头看向沈庭宗,唇就被吻住了。 壁炉里烧着冷杉,带着大雪方兴未艾的馥郁清爽气息飘了过来,随着火花的跳动毕剥作响。 房间温暖如春,白釉绿彩的长颈瓶里插着两枝百合,花影映在墙壁上,同样也摇曳着生出了曼妙的形状。 沙发上,骰子滚落。夏颂白的腿搭在沈庭宗臂弯里,脚踝被沈庭宗握着,充满了狎昵的意味。 夏颂白被亲的节节败退,无意识地向后仰倒,差点跌下去,还好沈庭宗掐住他的腰,把他拉了回来。 夏颂白觉得热,发出轻轻的呢喃,沈庭宗咬住他的下唇,将那些声音都吞进了腹中。 刚刚耍赖没脱掉的衣服,一件件落在地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衫,扣子解开大半,滑下去,堆着腰上。 两条手臂也被缠在布料里,玉石一样的肌肤渐渐升温,泛出玫瑰一样艷丽妩媚的颜色。 夏颂白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可怜极了,因为双手被禁锢住了,没有可以扶住的着力点,每一个动作都摇摇欲坠,充满了不确定的失重感。 沈庭宗细緻地吻过他的额头、眉心、鼻尖,而后是脖领上那颗香艷的小痣。 夏颂白髮出哭泣一样的声音,沈庭宗这才抬起头来,吻住他的唇。 浓郁的香气四溢,暧昧到令人脸红心跳。 夏颂白裹着白狐皮草,蜷缩在沙发里昏昏欲睡。 他的鬓髮被汗打湿了,背嵴上也汗津津的,摸起来像是漂亮的龙鳞,凉而滑腻。 沈庭宗亲亲他,问他:「累吗?」 夏颂白哼了一声,沈庭宗说:「休息一会儿吧,十二点叫你起来。」 夏颂白很想问十二点怎么了,但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临近十二点,沈庭宗将他喊了起来。 夏颂白睡了一觉满血復活,蹦蹦跳跳往外跑,被沈庭宗拉了回来,给他套了一件大衣。 出了门夏颂白看到,空地上居然提前摆放好了烟花—— 超级大,看起来每一个都比他的腰还粗。 夏颂白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玩吗?」 沈庭宗微笑说:「本来就是替你准备的。」 夏颂白迫不及待地点了一枝香,看看时间,还差几分钟才十二点。 夏颂白:「老公,我可以提前玩吗?」 还冲沈庭宗抛了个媚眼。 声音又娇又甜,像是小狐狸。 沈庭宗失笑。 感觉刚刚心疼他,轻易收手是自己失策了。 他明显还有余力撩拨人。 沈庭宗:「放吧。」 夏颂白欢唿一声,点亮了烟花。 新年伊始,整个港岛灯火通明。 不少市民翘首盼望,十二点的烟花表演。 夜空中忽然绽开硕大的亮光,横跨半个港岛的巨大圆形花环映亮整个夜空。 不少人下意识看表,发现还不到十二点。更多的人,却已经被这堪称盛大完美的烟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夏颂白离得最近,看的也最清晰,那种覆盖了入目可及整个天空的壮阔感,简直让人忘了唿吸。 夏颂白欣赏了一下,就手脚利落地将其他的也点燃了:「好大,感觉把一会儿港督府的烟花风头都抢了。沈总,咱们不会被抓吧?」 害怕被抓还全都点了。 沈庭宗哭笑不得:「不会。」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港内四角同样升起烟火。 夏颂白鼻尖被夜灯吹得泛红,凝视着天空,漆黑眼底反射万千光彩,激动地说:「好壮观!」 沈庭宗含笑望他:「喜欢吗?」 夏颂白用力点头:「超喜欢!」 沈庭宗说:「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陪你一起放烟花。」 这是最浪漫的誓言。 焰火映亮彼此眉眼,灼灼如同珍宝。 这一刻漫长短暂,註定要被一生珍藏。 夏颂白回首,同沈庭宗亲吻。 烟花永远炽热,而爱情至死不渝。 他们相爱,在港岛的钟声里。 千千万万,日日夜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