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但是得加钱》 第1页 [现代情感] 《行!但是得加钱》作者:陆渐遥【完结+番外】 文案: 老伍,大名伍觅敖,男,生于1984年,卒于2035年,享年五十一岁。他一辈子籍籍无名,生命中拿到的最高荣誉是2001年嵩山武校第一届剥皮皮虾大赛冠军。 从十八岁到五十一岁,他用大半辈子了一个女人,甘愿做她身后没有名姓的影子,护她周全,为她剷除异己。 但是跟她最亲近的时候,也只不过揽住她的肩膀,把她从飞驰而过的汽车边带开,再低声道一句:「太太,小心。」 啊,多么隐忍,多么感人肺腑的爱情。 如果他最后没有死在她手上的话。 如果……他不是我亲手养大的话。 ========= 註: 1.老伍不是男主,是女主一手养大的孩子,开场即死第2章灰都扬咯;「她」不是女主,是男主那柔弱却霸道的妈。 2.女主不老不死,比男主大那么一两百岁吧。 3.文,但感情线纯甜,真的。 【本文将于10.29周日入v,入v章节从第28章开始,看过的读者请勿重复购买】 内容标籤: 世家现代架空 姐弟恋he 主角视角伍玖秦嘉守配角李韵伍觅敖秦嘉安 其它:保he 一句话简介:女保镖x继承人 立意:爱与时间可以抚平伤痛 第1章 楔子千斤顶 我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 老伍临终前放心不下,督促我找一个稳定的工作——旱涝保收,包吃包住,有五险一金,时不时还发点福利的那种铁饭碗。 我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当公务员,走上为人民服务的道路?」 他鄙夷地看我:「想得美,你也不瞧瞧你的学歷。」 ……嵩山武校毕业的怎么了,你不也是嵩山武校出来的中专生。大哥莫笑二哥好吧。 老伍咳嗽一声,说:「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把你介绍给秦家那位太太,接了我的班,当一个贴身保镖。」 这算个p稳定工作。老伍这个人,就是书读得太少,眼界太低。 「太平盛世,保镖就是装点门面的。」老伍说,「你只需要在秦太太出门的时候跟在她左右,拎包打伞撑场面,回到秦家的大宅,有另外的同事负责内院保安。多安逸?就这,开4w一个月,别人想干还轮不上。」 我坚决不上当:「我信了你的邪,她有钱烧的?包吃包住,换句话说不就是7*24小时待命吗,我看这不是保镖,是地主家的长工吧。」 「你一向不喜欢受太多束缚,我是知道的。」他无奈地嘆气,「但是这回,我治病花了快100万,都是她垫付的。这钱,以后得还人家吧?」 他殷切地看着我,暗示我替他还钱。 我被他哽得说不出话来。 但凡老伍有一点康復的可能,他都不会把这100万推到我身上。更关键的是,要不是因为我开的散打馆年年亏空,他这些年把积蓄都补贴给了我,也不至于突然病倒的时候捉襟见肘。 事到如今,我得承认我不是一个当个体经营户的料,今后要是继续守着我那个半死不活的散打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上这笔钱。卖身进秦家当长工,是最稳妥的方式了。 「行吧行吧。」我妥协说,「那你打算怎么跟她介绍我们俩的关系,父女?」 老伍点头,旋即补充说:「不是亲生的那种。我就跟她说,你是我姐生的孩子,过继给我当女儿。」 我乜斜着眼睛看他。 这老伙计搞一层多此一举的过继关系出来,特地撇清不是亲生的,不就是怕他的女神不高兴吗?怎么的,守着那位大小姐从少女变人妻,变人母,又变成寡妇,却始终得不到一丁点的感情回应,还不许和别人结婚了不成? 我哼了一声:「我偏要跟你的女神说,我是你前女友给你生的孩子。」 老伍皱眉:「我哪里冒出来的前女友?」 「那就说,二十六年前你跟炮友春风一度……」 「伍玖,别胡说。」老伍五十多岁的人了,脸上居然出现了毛头小伙子的那种慌张,「我不是那种人。」 「那你是哪种?」我问,「连备胎都算不上的千斤顶?你给她当了三十年的保镖,不说别的,就算是个老员工,临了生了大病,她也该表示一下吧?」 老伍嗫嚅着说:「这不是……这不是借了钱给我看病,还没算利息吗。」 「那可真是大方。」我心里想的却是,抠门的资本家。 但人家抠门是人家的事,毕竟抠门不犯法。借来的钱,那就得还,我既然答应了老伍,就不会反悔。 老伍欣慰地给秦太太打了电话,把我的工作安排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老伍都在病床上跟我交接工作。 「她出门的时候,你要跟在她4点钟方向1~2米的距离,太近了她觉得不舒服,太远了她没有安全感。」 「上车前跟司机确认车况和行驶路线,尽量避免中途去加油站,那会耽误她的时间。」 「你上车坐副驾,别没规矩地直接坐后排,那是留给她和客人的专属位置。」 「如果她要外宿,你首先要确认逃生通道和紧急出口,还有灭火器的位置。」 「她不吃没有经过食品检验的东西,有人给她送吃的,你要先把把关,来路不明的就扔了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 我拿着录音笔一一记下来。 老伍越来越虚弱了,每天昏迷的时间占了大多数。偶尔清醒,就抓紧时间跟我交代一些注意事项。 「我……如果来不及,你到时候就去问保安队长毛裘,他会教你的。」老伍好像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期期艾艾地对我说。想了想,他又补充,「如果他教你的……和我有出入,以我为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 我听他三句话不离「她」,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他瘦得陷入枕头的脸,轻声问:「老伍,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他费力地喘息半天,吐出两个字:「有的。」 「那你说。」我把录音笔放到枕头边。 「来年我忌日的时候,如果你还记得,给我烧点纸,说说她的近况……」 「……」 我是造了什么孽,答应要给这个千斤顶成精的人接班。 「我怀疑,你怂恿我接你的班,主要是放不下你的女神,想找个信得过的人替你守着她。」我说。 老伍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闭着眼睛腼腆地笑:「嘿嘿。」 嘿嘿。 没想到这就是老伍留给我的最后两个字了。 当天夜里他的病情突然恶化,没能从抢救室的手术台上下来。 老伍,大名伍觅敖,男,生于1984年,卒于2035年,享年五十一岁。他一辈子籍籍无名,生命中拿到的最高荣誉是2001年嵩山武校第一届剥皮皮虾大赛冠军。 他用一辈子暗恋了一个女人,但是跟她最亲近的时候,也只不过揽住她的肩膀,把她从飞驰而过的汽车边带开,再低声道一句:「太太,小心。」 这倒霉孩子。 早知道他这辈子过得这么卑微,1984年早春的那个凌晨,我就不该把他从路边捡回家。 冻死算了。 第2章 纪念品 现在的商家可真能抓商机。 殡葬用品店不仅能定制花圈,还能提供骨灰代加工服务。老伍被推进火化炉的时候,我正在外面等候,就有业务员过来,低调地往我手上塞了一张产品宣传单。 我展开仔细看了看,研究了半晌,在骨灰瓷杯、骨灰钮扣、骨灰戒指、骨灰项鍊和骨灰麻将牌之间犹豫不决。 其实我挺想做一副骨灰麻将牌的,这样逢年过节大家想念老伍的时候就可以把麻将牌拿出来,一边一起缅怀他,一边热热闹闹地搓上八圈。多环保。 可惜老伍没有那么多亲戚朋友,甚至一桌麻将都凑不齐。 他生命里所有的至亲,全都是我。五十年前他的妈妈是我,三十年前他的姐姐是我,现在站在这里,替他办后事的女儿还是我。 他也没什么交情过硬的朋友,我把他过世的消息发出去,只收到了几笔礼节性的白包转帐,没有人问一声他的遗体告别仪式是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 一个也没有。 我对着产品宣传单上的促销gg嘆气。 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有生之年还是要经营一下人际关系,不然你的遗属孤零零留在世上,可能连纪念品第二件半价都享受不了。 最后我挑中了一枚金属雕花的钮扣,扣面打开,底下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层,可以用来存放骨灰。 我回家以后,把这粒装着老伍的钮扣一针一线地缝在了衬衣上,从上往下数第二个钮扣的位置,据说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一边缝,我一边感慨。我把他从10斤不到的小婴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拉扯到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岁月轮转,最终变成手里这枚不到10克的钮扣。 我可得缝得牢靠一点,不能让它掉了。 然而第二天我就意识到,骨灰纪念品的本意是让人供起来纪念,而不是让人日常使用。比如这个骨灰钮扣吧,它不能进水……也就是说,每次洗衣服之前都要把它拆下来。 洗完衣服,晾干,再把它缝上去。 早知道还是做一副麻将算了,丢一个也不心疼。 我只得花了很多的时间,把钉死了的钮扣拆了下来。想了一想,找了个信封装起来,写上「2035.6.25」,郑重地放进了我的百宝箱里。 我这个「百宝箱」很久才会打开一次,久到我经常忘记里面的东西有些什么来歷。比如一只笔尖变形的钢笔,一把不知道用来开哪扇门的黄铜钥匙,一方已经洗得发脆的棉手帕…… 我完全不记得这些看起来是破烂的玩意儿是怎么来的。每件东西上面都标註了一个日期,意味着在那段时间内,这件东西对我而言有很重要的纪念意义。 不过我向来健忘,放着放着,就忘了。 忘了也就算了。 出了头七,有个陌生的号码打给我:「伍女士,我是秦氏集团人力资源部的赵可可,您可以叫我小赵。李总让我转达对令尊的哀悼,并让我问您,下周一是否可以到滨海路1999号报到?」 我愣了一下:「李总?哪位李总?」 小赵说:「就是秦氏集团的现任董事长,李韵。」 哦,原来是老伍的女神、我未来的东家秦太太。 电话对面顿了顿:「伍女士,要是你觉得心情哀恸,暂时还不能恢復正常工作,我们也可以把入职时间推迟几周……」 「不用了,我下周一就报到。」我打断她。 晚入职几周就少拿几周的工资,那100万沉甸甸地压着我,我想早点还掉,无债一身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滨海路1999号是a城有名的地标。 64路公交沿着海滩公路一直往东开,到了弥帛山脚下,便是a城居民茶余饭后消遣的好去处。先是有海边夜市,再过去是综合性商业中心,地势稍高处冷艷地矗立着几家奢侈品门店。沿着盘山公路再往上,半山腰处零星散布着几幢酒店式别墅,如果有钱且有时间,住上几晚,看看海景,吹吹山风,那是惬意得不得了。 半山腰处立着一块站牌,名字很有意思,叫「立马回头」,是64路公交的终点站,这是普通人能去到的弥帛山最高处了。 我拎着不多的行李下了公交车。 离站台不远处,盘山公路被一道门岗拦腰截断。 同车有一对小情侣,听口音大概是外地来玩的游客,跑到门岗的保安处问:「我们能上去吗?」 保安对他们摆摆手,说:「私人园区,非请莫入。」 小情侣明显不甘心。男生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抖出几只递上前,女生则负责撒娇卖萌:「哎呀,大哥,我们就是想去山顶上那个风车底下,拍个照,打个卡,您给通融一下嘛~」 保安大哥铁面无私,没有接烟,挥手驱赶:「回去吧,」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知道那个站牌什么意思吗?回去回去,别凑热闹。」 小情侣悻悻地走了。 他们说的那个风车,应该就是山顶上巨大的5座风力发电机。本地上了点年纪的都知道,弥帛山顶上原来是一座秦家投建的风力发电站,70多座风力发电机散布在山嵴线上,俯瞰整个东部海滩。后来核电推广开来,这座风力发电站就渐渐废弃了,除了5座最高处的,其余发电机全部被拆除,并在原址建起了一个庄园。 这个庄园就是滨海路1999号。 十几年前的滨海路1999号还没有这么霸道,不至于从半山腰就开始拦路设卡,a城居民周末爬爬山,还能在庄园外面找个合适的角度和风车合影。后来有个做自媒体的,偷偷搞了个无人机,拍到了滨海路1999号的屋顶花园、泳池、楼顶停机坪,并在视频中调侃说:「我们以为秦家是在投资风电,其实他们是在投资地产。」 视频放到网上后,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讨论,不过我没怎么关心。我比较关心老伍的奖金,因为门岗和巡逻保安没有及时截获那架无人机,整个保安队都被连坐处罚,老伍那个月的奖金扣了一半。整整五千块,我肉痛到年底,记忆深刻。 从无人机事件以后,弥帛山的半山腰处就设了岗亭,并且开始拦截游客的航拍器,滨海路1999号的网红背景风车变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风车。 扯远了。 我向岗亭的保安说明了来意,他拿过我的身份证,在访客中核验了我的信息。没多久,一辆摆渡车悄无声息地驶到我面前。 司机很专业,急转、加速和剎车之前都会出声提醒,除此以外一言不发。 过了半山腰的岗亭之后一路盘旋往上,我们又过了三四道卡口,最后才到达庄园大门外。 门外等着一男一女。那个女人没等车停稳便远远朝我挥手,我猜那就是给我打电话的赵可可了。另外一个男人块头很大,目测有1米95以上,浑身疙瘩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摆渡车刚停下,那个男人就一个箭步抢在司机前面,替我开了门,握着我的双手大力摇晃,眼角噙着泪花花,活脱脱一副受灾群众见了救命恩人的模样。 「你可算是来了!」他激动地说。 我:「 ???」 怎么个意思这是? 女人面露尴尬,紧跟几步,上前介绍说:「伍小姐,您好,我就是赵可可,这位是保安队长毛裘,按照职级来说,他是您未来的直接领导……」 「哪里,哪里!」毛裘一迭声嚷着,「我们保安队,一切工作当然是以李总的安全为重!以后你就是离她最近的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说,我们保安队上上下下都全力配合你。」 他喜滋滋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后来我才知道,毛裘喜不自禁,是因为他终于可以不用顶替老伍的班了。 老伍生病入院的这半年,毛裘临时担任了李韵的贴身保镖的工作。他身高一米九五,体重两百斤,胳膊上的肌肉一坨坨硬得像铁,壮得像头俄罗斯黑熊。这样的彪形大汉跟在身边,不仅对路人形成了威慑,也对李韵造成了非常大的压迫感。 赵可可和毛裘带我去办了入职手续。一路上毛裘很委屈地跟我诉苦,老闆嫌弃他的大块头,不准他跟她坐进一台车里,因为视觉上看起来会很拥挤,让她觉得窒息。 我很好奇:「她的座驾应该不差吧,也会跟普通代步车一样嫌挤?」 「加长版的大f,后排空间够她开董事会了!」毛裘夸张地形容,「但我们打工的,老闆说挤就是挤了,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但是保镖工作还是要做的,老闆出行的时候安全怎么保障呢? 据说李韵当时提的建议是:「你可以骑个摩托跟着。我上次在阅兵式观礼,看到国宾护卫队骑的那个型号就挺威武,回头我让管家刘叔照着他们那个规格给你置办一个。」 毛裘立刻报告:「我市道路安全法规定,五环以内禁摩。」 李韵懒得管这些琐事:「让刘叔想想办法。」 于是本来要配给毛裘的cf680g型国宾摩托车被换成了小电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虽然是个加强动力版、爬坡速度嗖嗖的小电驴,那也还是小电驴。毛裘将近两米的块头,佝偻着身体,缩手缩脚地骑着小电驴,据他自己说那个感觉就像是抢了他儿子的儿童摇摇车。 这个小电驴,从上到下都有一种亲民的气质,再加上毛裘那一身笔挺的黑西装,人人都以为他是个敬业的推销员,天天风吹雨淋地吃汽车尾气。他六十岁的老娘逛街的时候偶尔撞见他,以为他失业了不敢说,心疼坏了,偷偷摸摸地给他报了市政府办的下岗工人再就业培训班。 现在我来了,毛裘就可以调回秦家庄园负责内院保安了,天天牵着两条凶神恶煞的德国黑背巡逻,人仗狗势不知道有多威风。 办完入职手续,赵可可把我交接给毛裘,让他带我去见见李韵。 毛裘一看表:「这时间,李总一般在书房办公呢,走,你跟我来。」 庄园里面绿化非常好,他带着我分花拂柳地走了一段路,带我进了占地最大的一座建筑里面,上了2楼,立在一扇门外,摁了装在门外的对讲机。 「李总,伍玖到了。」 对讲机沉默着没有回应,毛裘也不急,就候着。 过了一会儿,对讲机亮了,一个女声说:「进。」 毛裘推开门,做了个手势让我进去。 我踏进李韵的书房,正好碰到一个年轻的男人迎面出来。他穿着一件简单到朴素的白衬衣,配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色西裤,目测1米85左右,与老伍差不多的身高。 衣服下面肌肉线条看得出很漂亮,身姿挺拔,是经过系统锻鍊的人,不是年轻人随便抽条后长成的瘦长感。 一路走来,我看到庄园内保安的制服就是白衬衣黑西装,我吃不准他什么身份,莫非李韵改主意了,想换个小鲜肉当贴身保镖? 正在迟疑的时候,我听到毛裘恭恭敬敬地唤他:「小少爷。」 ??? 嗯? 李韵的小儿子? 我敢打赌,他不会超过20岁。可是我分明记得,李韵的亡夫秦义山都死了25年以上了,仔细算起来,差1个月就满27年。 对,应该没记错。因为那一年,老伍跟着秦氏夫妇去帝都参加2008年奥运会的开幕仪式。他第一次去首都,我放心不下,打电话给他,顺便让他带点土特产回来。 电话那头背景音杂乱,老伍语无伦次地告诉我,刚到帝都,秦义山就突发急病去世了。 老秦死了27年,那么,眼前的这个是谁的孩子? 我又仔细地看了他几眼,脸自然是比老伍长得周正多了,但是那个身材,那个气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我总觉得跟老伍有那么几分相似。 莫非……?! 是老伍留在这世上的血脉? 可以啊老伍! 这样的话,他这么多年为李韵死而后已的执着和一往情深的守护,就全部解释得通了。 第3章 高定人生 a城乃至全国人民都知道秦氏集团的长子叫秦嘉安,29岁,未婚,喜欢豪车美人,本来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可惜遗传了他父亲秦义山的怪病,成了一个病歪歪的纨绔子弟。 据说是一种免疫方面的遗传病,25岁以前和常人无异,过了30岁,过敏的东西会越来越多,到了最严重的时候,连紫外线、蛋白质、维生素等这些必要元素也会让人丧命。即使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生活中所有的过敏源,不能晒太阳、不能摄入肉和蔬果,长此以往也会因为营养不良去世。 这位公子哥从小张扬惯了,作天作地的,25岁以后也没有丝毫收敛。多次发病,icu都进了两次,他丝毫没有把自己的病史当成隐私,反而在社交网络上主动公开,牢牢占据了大众的焦点目光。 比如最近一次,他在沉寂了十几天以后,突然在个人主页上发布了这么一条动态:「已经和安小姐和平分手了。我开始对蜜蜡过敏,她不愿意放弃用口红,仅此而已。」 当天社交媒体上就炸了。 吃瓜群众热火朝天地讨论男人的地位在女人心里是否比得上口红,安琦作为一个事业刚起步的女星是否有底气拒绝秦氏集团公子的要求,不同色号口红对一个女演员的形象塑造差别,情侣接吻前卸唇妆的可行性分析,卸唇液产品测评…… 基本上就是这么个风格。秦嘉安的消息隔上十天半个月的就炸一次社交媒体,好事者还总结出他成长中的「光辉事迹」,就像我忘性这么大的人,也挡不住各种平台的信息轰炸,对秦家这位存在感很强的二世祖早已印象深刻。 但是小儿子?我真的没听说过,也不记得老伍跟我提起过这茬。 我暗中揣测,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见不得光,比如私生子…… 我打量着他,试图在他身上多找到一点与老伍相似的地方。 这位秦家小少爷停下脚步,看着我迟疑地问:「这位是……?」 「这是你伍叔的女儿,以后就由她担任我的贴身保镖。」刚才那个女声说。 我看向声音的来处。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陷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椅子对她来说也显得有些大得过分,椅背高出头顶一大截。 「我的小儿子,秦嘉守。」她抬手指了指,向我介绍。 「您好。」我转脸朝他微笑,心底却是兴高采烈地在吶喊:嘿,孙子! 老伍一辈子没找对象,我也没有什么立场说他,毕竟我在个人问题上也是一地鸡毛。他活了半个世纪,来时孤苦无依,去时冷冷清清,似乎白来人世间这么一遭。骤然得知他偷摸有了这么大一个孩子,还是个长得漂亮又气派的孩子,我替他高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秦嘉守礼貌而疏离地微微颔首:「节哀顺变。」 他出去了。 李韵向我示意桌子对面的座椅:「坐吧。」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秦太太的真人。 强调一下「真人」,是因为我早就已经见过她的照片。老伍放在家里的那台电脑桌面就是秦太太少女时期的照片,像素不够平铺来凑,一个16寸的笔记本电脑桌面丧心病狂地平铺了五六十张照片才填满,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我曾经多次建议让他换个像素高的照片,现在做了她的贴身保镖,偷偷弄一张好看的照片岂不是易如反掌? 老伍却笑笑说:「可是她十七岁的时候最好看啊。」 那时候秦太太还不是秦氏集团掌门人秦义山的太太,是李家的二小姐李韵。老伍也不是贴身保镖老伍,是刚从武校毕业,替李家看大门的保安小伍。 他在监控室值班的时候,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截留了一张李韵在花园盪鞦韆的图像。2003年的监控画面画质模煳,截取下来的图片没有打光,没有构图,没有后期ps,朴实得跟交通违章监控照片似的。唯一的闪光点,大概是画面里的人当时娇小可人,裙裾飞扬,是落后的影像技术都挡不住的青春无敌。 老伍把这张图片小心地保存了下来。电脑升级换代了几次,桌面图片却如同传家宝一样机机復机机,一直没有变过。 如果信息数据也能盘弄,这照片早就已经包了浆。 三十年一晃而过,老伍成了挂在墙上的照片,李韵却从照片里出来,活生生地坐在了我的眼前。 算一算,她今年也49岁了。她的身材没有丝毫走形,一袭剪裁合体的黑色套裙把她的曲线衬托得玲珑有致,看不出已经是两个儿子的母亲,也看不出任何将要中年发福的迹象。富家太太养尊处优,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至少小十几岁,脸上苹果肌甚至还带着一点少女感的娇憨。 上天对美人儿有诸多优待,见到她,就能明白老伍为什么死磕了三十年。 这个肤浅的颜狗。 李韵见我落了座,才柔声问:「老伍的身后事,都办完了吧?」 「办完了,还算顺利。」 「他的墓地买在哪儿?」她又问,「过几天我去祭扫一下。」 「他没有墓。」我指着东边的落地窗,隐隐约约,能看见远处一片蔚蓝色的海,「骨灰撒进那片海里了。他说,涨潮的时候,或许还可以回到弥帛山脚下,往工作了半辈子的地方看看。」 李韵沉默了一会儿,再说话时声音发涩:「按理,老伍走的时候,我怎么着都该去送一程的,但是……」她顿了顿,「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我家老大前段时间身体也不太好,3天以前才从icu里面出来,我作为一个母亲,实在顾不上别的了。」 看来秦嘉安这次口红过敏风波,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我表示理解:「这是当然的。」 李韵想起什么似的,又问我:「他临走之前,有没有受苦?」 「医生说他这病到晚期,常常让人痛得睡不着觉,不过他从来没有说过一个疼字。」我看着她说,「你也知道的,老伍就是一个锯嘴闷葫芦,有什么难处都自己咽了,不爱跟人抱怨。」 李韵低声嘆气:「唉……老伍这辈子没有求过我什么,所以他临终前难得开一次口,极力向我推荐你,我马上就同意了。钱的事,你也不用着急,5年也好,10年也好,可以慢慢还,我不收利息。」 「谢谢李总。」 「我还有事要忙,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吧。毛裘,」她按下对讲机,「你先带小伍熟悉一下环境,安顿下来。」 毛裘应声开门,带我去领制服和宿舍钥匙。 一路上我都在想秦家那个小儿子,最初的兴奋过去之后,渐渐感到了不对劲。 这个年龄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个bug,李韵这样有头有脸的遗孀,怎么也不会光明正大地给老秦戴绿帽子。 小孩多半不是老伍的。 我环顾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悄悄问毛裘:「不是我八卦,小少爷这年纪不对啊。收养的?」 「咳,你想哪儿去了。」毛裘说,「小的那个是秦先生还在世的时候,就跟老闆一起去实验室定制的胚胎。老闆要求高嘛,就一直改来改去的,改到先生去世的时候还没定下来。别人家两三年就能抱一个,这不小少爷花快十年才生出来。」 我问:「你是说基因定制?可我看新闻里说,国内不让搞这个。」 毛裘说:「只要钱到位,办法有的是。听说老闆入股了外国的一个研究所,想要什么样的孩子都行。你可别出去乱说啊,我看你是老伍的接班人,我才告诉你的。」 这一二十年基因技术发展迅勐,定制早已在动物身上得到实现。无骨鲫鱼、薄皮乳猪、多舌鸭子、天阉猫狗……每天都有稀奇古怪的东西上新闻,让人怀疑人类是不是已经成为了造物主。 这个技术在人类身上也已经开始应用,刚开始只是为了治病——有重大遗传疾病的夫妇,可以凭着医院的诊断书获得一次修正胚胎基因的机会,把致病基因修剪掉或者替换掉,获得一个正常的健康宝宝。 很快有人嗅到了这其中的商机。修正致病基因可以,那么秃顶、矮个、短腿、塌鼻基因呢?整形行业利润巨大,如果能从基因层面对外貌进行定制,那还不得赚得盆满钵满?早教胎教风气盛行了几十年,望子成望女成凤的家长们想尽一切办法让子女赢在起跑线,如果现在花上一笔钱,就能让孩子拥有比别人更加聪明、健康、漂亮的基因,实现人生路上的抢跑,有多少人不会心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哪怕国家已经立了法,禁止对健康的人类胚胎进行基因修改,但还是拦不住心思活络且有能力的人。就像几十年前明令禁止鑑别胎儿性别,但是真要想知道,办法有的是。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个技术,新闻里也说基因定制的宝宝数量近年来越来越多,屡禁不止。但之前总觉得这个事情离我很遥远,大概是因为我等草民层次太低,接触不到有钱有资源能去定制后代的「上流社会」吧。 大道理我也不懂,我只知道,这几年有钱人家的小孩确实都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各种智力竞赛和体育竞技的获胜者,身世背景扒一扒也必然非富即贵。 以前古人造反喜欢喊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搁现在我觉得行不通,得改口号。因为权贵确实有种,生物学意义上的。 第4章 贴身保镖 秦家的佣人——不对,如今这个不兴叫佣人,要叫家政人员——园丁、洗碗工这些不需要值夜班的,跟普通上班族一样,到点打卡下班,回山下自己家里;保安、司机、保姆等需要随叫随到的,就可以在主楼边上的3层附属楼里分配到一间宿舍。 单人间,20平,带独立卫生间,居然还有浴缸。 在a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租房能有个独立卫生间就已经很奢侈了。浴缸是不用想了,把卫生间的空间压缩一下,多放下一张单人床,才是大部分房东们偏爱的装修。 分配给我的宿舍在一楼,走廊右手边第一间,开门对面就是家政人员专用的食堂。正值中午,饭菜飘香,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毛裘说:「现在虽然吵了点,过了饭点就清净了。这房间好在离主楼最近,老闆有什么事,你第一时间能赶过去。老伍以前就住这个房间,他生病以后一直空置着,没人住过。」 房间已经收拾过了,看不出之前的使用痕迹,床单被套也是新换的,蓬松绵软,一按一个凹坑。 「老伍的一些私人物品,我之前已经让人快递给你了,你收到了吧?」毛裘问。 我点点头。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剃鬚刀水杯睡衣鞋子,都是些鸡零狗碎的日常用品。 「但是这个……」他从门背后的衣帽挂钩上取下一把雨伞,「我不知道怎么处理。」 那是一把比普通长柄伞更大一号的雨伞,目测有1米2左右的长度,实木直杆手柄,藏青色的伞面。 「你看——」毛裘按了一下伞柄上的按钮,嘭的一声伞自动打开。 我差点被弹开的伞骨刮到,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 「哎,按错了。」毛裘不好意思地收起伞,抓着伞柄仔细琢磨了一番,「哦,在这呢。」 他又按了一下伞柄上一个不起眼的按钮,再抓住伞柄用力一旋,喀的一声,实木把手应声脱离,拔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来。 我倒抽一口凉气。 「老伍跟我说,贴身保镖的职责只需要拎包打伞,没说需要动刀动枪啊?」我惊了,这跟我预想的不一样,我以为顶多拎个电击棍。 一寸短一寸险,这种短刀,格挡功能基本等于0,出手就是奔着刺死刺伤去的。 太平盛世?我看未必。难怪老伍要诓我亲自替他守着他的女神。 毛裘反手握刀,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嘿嘿一笑:「怕了?」 「倒也不是怕,就是……」我左思右想,「得加钱。」 玩命的价格自然是另外一档。 「开个玩笑。」毛裘把短刀收入伞中,说,「放心,我们又不是□□,我们可是正规的保安队,有标准操作手册的!万一伤了人,要写事故原因分析、8d整改报告,还要联繫法务团队和公关部门的那些大爷们帮我们摆平,前前后后的流程跑下来够我们脱层皮的,所以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能不见血尽量不见血。」 他把伞递给我:「这把刀,老伍在应急的时候撬过罐头、切过水果、割过绳索、开过扇贝,据我所知没沾过血。」 我抚着伞柄,木头上有些轻微划痕,看起来用了不少年头了。 「这把伞是照着他的意思设计的,虽然主意是他的,但是所有武器都归保安队管理。你要是觉得这伞用着还趁手,就给了你,要是不喜欢,再依你的意思设计一把。」 「不用了,这个就挺好。」我说。 嵩山武校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教,有时候还会教彩旗、毛笔、唿啦圈、萤光棒、秧歌扇子等等的打斗技巧,主要取决于当年请我们去参加的春节晚会要排什么节目。 其实我最趁手的武器是一把漏勺,抄起来就能舞得虎虎生风一日千里。就是不太美观,配不上李韵这样的体面人。 毛裘临走给我扔了一本厚厚的《安保人员标准操作手册》,说是让我有空的时候尽快学习起来,一个月见习期结束以后要考。 救命!我那可怜的记性,最怕考试。 想到这里,我赶紧打开行李箱,拿出笔记本开始敲字:「2035年7月1日晴,今天到秦家报了到,保安队长毛裘带我见了李韵和她的小儿子秦嘉守……」 趁着记忆还鲜活,流水帐式记下了今天发生的事。 写完一篇,仔细地在日期文档标籤上标註了代表平静的蓝色。 我看了一眼排在前面的一长串日记文档。红色标籤表示愤怒,黑色标籤表示悲伤,绿色标籤表示愉快,白色标籤表示疲倦,黄色标籤表示……咳,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老伍病倒之前的几个月,我还在跟一位兼职推销健身卡的男学生约会,那段时间春心荡漾,黄标籤的日记写了好多篇。 我记得那是一个大四的愣头青,皮肤晒成小麦色,因为完不成推销健身卡的指标,慌不择路居然闯进我的散打馆里面,给我的学员们发gg。要知道我和那个健身房是竞争对手,没有当场一顿老拳给他揍出去已经算我手下留情。 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后来老伍入院,我在医院和散打馆之间来回奔波,和那个男生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他约了我几次,我都没有时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就渐渐不找我了。 大半年过去,等我料理完老伍的后事,回过神来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已经是6月底了。毕业季,他估计已经回老家了吧。 不管怎么样,得有始有终。就算分手,也应该正式说一句。 我想发个消息问一下他最近怎么样了,拿起手机才发现已经忘了他的名字。 …… 我敲敲脑壳,就记得他的腹肌挺漂亮的。 这时候就体现出日记的作用了,我点开一篇,找到了他的名字。 戚锋。 对了,就是这个。谐音「戚风」,我开玩笑的时候喜欢喊他小甜心。 我打了通讯录里面他的号码,意料之中的已经停机了。看来真的回老家了,a城的号码都註销了。各种社交软体上一搜,无一例外,全部被拉黑删除了。 啊,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我合上电脑。 拉黑就拉黑,下一个更乖。 下午,毛裘给我发了李韵第二天的行程安排,让我早点做准备。 我打开一看,早上6点就要出发去医院探望大公子,9点钟要去公司,下午2点要去工厂,晚上还约了媒体做访谈。 还挺忙,我本来以为到了她这样的位置,主要工作是签签字,喝喝茶,闲来无事度个假。 6点要出发,那起码5点半要起床了。 我打开老伍的录音,复习他的嘱託。 「……提前十分钟和司机在门口等候,她的司机叫张礼来,今年59岁了,你就叫他张伯……他人挺好的,就是眼神不太好了,出发前……记得提醒他带上老花眼睛。」老伍的声音因为气短而断断续续的。 我听见自己问:「这么大年纪了还给秦太太开车?」 「老张当年,跟我一起从她娘家过来的,她信得过。」 看来李韵还挺念旧。 不过也是,她要是不念旧,像贴身保镖这种工作,老伍过了三十五岁就要让位给身体更强壮、反应更敏捷的年轻人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干到50岁。 第2天凌晨5点半,我起床了。 十分钟迅速解决早饭,我换上人模狗样的制服,戴上蓝牙耳机,拿上伞,去主楼大厅门口候着。 司机差不多时间到位。张礼来把车开到大厅正门口,降下车窗,视线先落在我的伞上。 「你就是老伍的女儿?」 我点头,「张伯好。」 他笑着打量我:「啧啧,老伍那闷葫芦,看不出来啊,偷偷藏了这么大的一个闺女。」 「我是他姐姐的孩子,六岁过继给他。你也知道的,」我按照老伍给我的人设,解释说,「他一个单身汉,根本不会,把我从小扔在武校长大,前几年我毕业了才回来。」 张礼来问:「那你妈妈还好吗?我很久以前见过一面,那时候还没有你呢。」 「你见过我……」我眼珠子一转,差点说漏嘴,「见过我妈?」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有一回老伍伤到脚,夫人让我送他回家休养。你妈妈那时还没有结婚,我把人送过去,是她开的门。」 我记忆中仿佛是有老伍受伤这回事,不过细节都记不清了。 「那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谨慎起见,我又问。 张礼来说:「嗨,说起来,都快30年前的事了,哪能记得住。就记得个子挺高挑的,这点倒是跟老伍很像。」他看我一眼,「你们家基因好,长得都挺高。」 我放下心来。 东家还没下楼,我们俩就在楼下闲话家常。 「她嫁得挺远吧?后来也没怎么听老伍提过。」张礼来问,「今年差不多也要退休了?」 我一边覆核着车子的状态,一边面不改色地回答:「她在我六岁那年就死了。」 张礼来吃惊地张了张嘴,半晌没说话,然后一副什么都明白了的表情,对我嘆气:「可怜的孩子。」 第5章 兄弟 说话间,李韵带着秦嘉守下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墨绿色及踝长裙,微风撩动处,裙摆摇曳生姿,点缀其间的碎钻熠熠生辉。常人看了,应该都会暗暗贊一声美艷动人,我却是心中警铃大作,把老伍嘱咐过我的「长裙的危险性」又默念了一遍。 僱主穿了这种长裙,贴身保镖就得时刻留意她的脚下。要小心不要让别人踩到她的裙子,也要当心她自己绊倒失仪,还要当心裙摆夹在车门中、卷进车轮里。 最后两种情况都能致命。 老伍这种直得不能再直的粗人,至死分不清a字裙和百褶裙的区别,但是当李韵穿各种长度的裙装时该如何应对,能讲出一百条注意事项。 可见直男并不是天生对女人着装不敏感,只在于有没有像对工作一样当一回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我提前拉开左后方的车门,老伍千叮咛万嘱咐,这个位置相对安全,是李韵的专属座位。 李韵对我春风和煦地一笑,轻车熟路地矮身坐进车里。 她这一笑,我因为她穿了长裙而觉得麻烦的心情,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麻烦算什么,美人儿穿漂亮衣服天经地义,好看就完事了。 收拾好李韵的裙摆,我关上车门。转过去正想开另一边的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我一步拉开车门。 我愣了一下。 秦嘉守客气地说:「习惯了,我自己来。」没等我反应,就开门进去坐下,关门,一气呵成。 他穿着跟昨天一模一样的白衬衣,不知道就是昨天那件,还是同款同色。背一个老款的剑桥包,五金件磨损得掉了色,坐在他衣着鲜亮的母亲边上,被衬得有些黯淡无光。 他那一身甚至还不如我,好歹我这身制服是崭新的,比他强。 照理说他这种年纪的男孩子,正是喜欢华服的时候。以前到我散打馆来锻鍊的年轻人,也不见得家境多么优越,哪个不是潮牌换着穿?就算换上了统一的训练服,还能暗戳戳地互相攀比鞋子。 我满肚子疑惑。毛裘说这小子是花了十年定制出来的孩子,特殊在哪? 难道是特别能省钱? 我坐上副驾驶,张礼来启动车子,朝着市中心的医院驶去。 车子刚开出秦家庄园大门,秘书的视频电话就打到李韵的车里,汇报昨天的工作,确认今天的行程。 「昨天晚上s国的工厂发生罢工,海外公关部的部长连夜飞去协助处理,今天上午的例会参加不了了,请示一下是否要让海外公关部的副部长代表出席?」 「可以。」 「g市的教育局长这几天到a城参加论坛峰会,他想晚上和您见一面,谈谈建对口学校的事。」 「就定在今晚吧,你让刘叔准备一下,晚上在庄园招待客人。新城报的访谈另外约时间——等等,」李韵迅速改了主意,「请新城报的记者也来,晚上一起招待。」 「好的。还有m供应商的合同走签流程已经搁在您那儿两周了,他们又来催了,问我们这周是否能签完。」 「不着急,晾着他们。」 …… 车里除了李韵,没有人出声。 车子一路往山下开去,路过几道门岗,我的保安队同事们纷纷敬礼。到了半山腰,还看见了沿着山上公路遛狗的毛裘。 他看见李韵的车子驶过,剎住两条德牧,挺直背嵴啪地行了个礼。 连两条大狗都乖乖正坐,摇着尾巴目送我们的车子经过。 有钱真好,连狗都奉承你。 我把视线从窗户外面收回来,装作无意地扫了一眼后视镜,目光短暂地和镜中秦嘉守的眼神交汇。 我能感觉到,从上车开始他就沉默地盯着我的后脑勺。但当我转过头,他又若无其事地转过脸看着窗外。 怎么了? 我摸摸我的耳朵、脖子,除了蓝牙耳机,确定没有戴多余的饰物。早就知道保镖不能戴首饰,我已经很注意了,因为这个才没有把老伍的骨灰做成耳环和项鍊。 奇怪。我心里犯嘀咕。 李韵起得比996的上班族还早,早高峰至少还要1个小时才会到来。 我们的车六点半就到了医院。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设备有多高端我是看不懂,反正电梯宽敞得让人感动,甚至还有专门的引导员送到电梯门口,帮我们按好楼层后在门外鞠躬,职业化的微笑保持到电梯门阖上的最后一秒。 我想起老伍在公立医院住院那几个月,住院部的4部电梯永远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挤上去了,前胸贴着后背,充斥着外卖的味道和陌生人的汗臭味。下电梯慢了,挤到别人了,又引起一阵牢骚。 社交距离在那种地方是不配存在的。 秦嘉安的病房在顶楼,是个vip套房。客厅角落里摆了一盏落地灯,有个护士在灯下对着清单配药,看见我们进来,赶紧迎上前。 「李总,今天这么早——」 李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放轻手脚走到里间房门外。 门是医院的专用门,开了一个玻璃的观察口。从我们这边看进去,里面一片暗沉沉,只有监护仪器时不时地闪一下微弱的光。 李韵轻轻推开门进去。 剎那间一样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说了九点前不要吵醒我!」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怒喝。 从光亮处进入黑暗,我的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但是所幸听力仍然敏锐。来不及给我思考的时间,我循着声音来处,提伞横挑。 伞柄干脆利落地击中了一件硬物,把它从李韵身前挑开。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伞又扫到一样有弹性的东西,似乎是人的手或者胳膊。 哗啦! 玻璃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护士慌慌张张地打开里间的灯。 病床上的人半支着身体,脸上怒容还来不及收敛,胸口起伏着。 玻璃杯我们脚下碎了一地。碎片也是薄薄的,晶莹剔透的,生前应该是只昂贵的体面玻璃杯。 护士匆忙叫了护工进来收拾。 「怎么是你们。」秦嘉安躺回了床上,「我以为是那个护士,烦死人。」 李韵在他的病床前坐下:「她怎么烦你了?再说,不管多烦人也不能拿杯子砸人家。」<="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秦嘉安说:「她每天不到六点钟把我叫醒,量体温量血压,我在这没睡过一个好觉。」 正在和护工一起收拾的护士忍不住委屈,小声插嘴说:「医生吩咐的每隔六小时就要量一次……」 秦嘉安听到了,刻薄地说:「你当我从来不看住院清单?进来护理一次收费888,你们不如十分钟来量一次好了,出来卖的都没有你们赚得容易!」 「嘉安!过分了。」李韵皱着眉制止。 护士不愧是顶级私立医院的护士,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没有同客户争执起来,只是默默地低头收拾玻璃碎片。 秦嘉安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冷眼看着护士收拾好东西出去了。然后他眼睛瞥到我。 「新来的?」 李韵介绍说:「这是你伍叔的女儿,接了他的位置。」 「什么伍叔,我爸是独子。我可没什么伍叔陆叔的。」秦嘉安语气轻蔑地说。 我忍下心中的不快。看在你手臂上还扎着留置针的份上,我不跟你一个刚捡回一条命的病号计较。 他目光阅兵一样的,又扫到他沉默的弟弟身上。 「你们平常都要十点钟以后来探视的。今天周二……」秦嘉安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目光如炬地逼视着李韵,「待会儿要带他去公司参加晨会?」 李韵斟酌着说:「嘉安,你弟弟已经满了十八周岁,法律上可以做公司的法人代表了,是时候让他学着参与公司的经营了。」 秦家大少爷突然激动起来,拿手指着秦嘉守,声音高了一个度:「我都快三十了,你都不让我插手公司事务,而他甚至还没毕业?!」 秦嘉守双手插在兜里,姿势看起来有点嚣张:「没关系的,大哥,现在正放暑假,不会耽误我的学业。」 「滚!!」秦嘉安似乎又想去捞床头柜的水杯,一捞捞了个空,于是他拽了个枕头,用力砸在秦嘉守的头上,「我还没死,你现在得意也太早了点!」 秦嘉守八风不动,躲都没躲一下。 我看着豪门恩怨在我眼前上演,恨不得买包瓜子磕上两斤。不过等秦嘉安情绪激动地动了手,我作为一个保镖不能再旁观了,一个箭步上去把他架住。 他挣扎着要下床揍人。他一个病号,我不敢下大力气,打又打不得,拦又拦不住,还要当心不要弄坏连在他身上长长短短的监护仪器线路,老伍也没教我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置, 苦死我了,难怪这工作开四万块一个月。 李韵低喝一声:「住手!」 秦嘉安把床头一包棉签都扔到他弟弟头上。 小学生打架的伤害力都比这个高阶十倍。 「嘉守,出去一下,我跟你哥哥说几句话。」李韵看着我说,「你也出去。」 谢谢东家!东家辛苦了! 我巴不得逃出生天,赶紧退出去。 关上门前,我看见秦嘉安扭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秦嘉守双手插兜靠在走廊的尽头。 我过去问:「你还好吗?」 他平静地说:「小场面,我早就习惯了,以后你也会习惯的。」 「我是说你的手。」我看向他进了房间以后就插在裤兜中一直没有拿出来的手。 我确定刚才我的伞打到了人,力气还不小。当时站在我身边的三个人,李韵神色自如,护士跑进跑出打扫碎片也没见异常,最可疑的就是他了。 秦嘉守不以为意地说:「没什么事。」 「我看看。」 他没有做无谓的坚持,把右手拿出来给我看。手背上肿了一块,皮肤红彤彤的,在他本身的白皙肤色上异常显眼。 卧!槽! 我的奖金没了。 第6章 现金折扣 恐怕没了奖金还只是小事,伤到了东家的宝贝儿子,搞不好李韵当场把我开掉。 我小心地触碰了一下他的伤处:「痛吗?不会骨折了吧?」 他摇摇头,满不在乎地说:「说了没事。」 我跑到护士站给他要了一个冰袋,他还嫌麻烦,拗不过我坚持,应付地敷在手背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说。 我知道故不故意都不是我免责的藉口,工作失误了就要立正挨罚。但是我还是十万分心疼我的奖金…… 「进门的时候,你明明落在李总身后半步,我真没料到会打中你。」我继续解释。 秦嘉守说:「我伸手想给我妈挡一下,所以才碰到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作声?」 被打到的瞬间没有喊疼,甚至事后还故意把手藏起来了。 「你不是故意的,你自己不也说了?」他特别奇怪地看着我,好像我问了什么傻话,「再说你第一天上班,我没必要让你在我妈面前落个坏印象。」 我没想到他会替我着想,我也不相信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会替我着想。 他大哥那样的,动不动就对服务他的人出言不逊,才符合我对他们的刻板印象。 「你待会儿……不会改主意吧?」我试探着问。 「放心,我不会跟我妈告状的。」他说,「反正我的体质天生好得快,这种程度的红肿,过两个钟头就看不出来了。」 我肃然起敬,难道这就是定制的超能力?是听说过,有些人伤口恢復速度比普通人快。 「那就意味着,我这个月的奖金保住了,对吧。」我挺开心的,突然间风停了,雨停了,我又觉得我行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秦嘉守被我问烦了:「你要是真不放心,给我5000块保密费怎么样?保证守口如瓶。」他居然真的摸出手机,打开收款码,面无表情地说,「支持手机转帐,现金支付打九折。」 我打个哈哈:「你真幽默。」 门轴转动的声音。 秦嘉守随手把一次性冰袋扔进垃圾桶,仍旧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双手插兜。 李韵疲倦的脸出现在门口,两眼通红,似乎掉过了眼泪。 「走吧。」她说。 去公司的路上,车里一片可怕的寂静。 李韵让张礼来把车载可视电话切断了,于是连打电话的声音也没有了。 早高峰开始了,大f空有百公里加速2秒的动力,却被困在高架上以20码的速度缓慢向前挪动。 「你哥哥……」许久的沉默后,李韵说,「可能没有几年时间了。你要包容他。」 秦嘉守说:「我懂。」 「我也知道,嘉安脾气不好,常常让人觉得无理取闹,说话又难听。他现在这样,都是我惯出来的,但每每想到,他会走在我的前面,我就不忍心再苛求什么。」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李韵眼眶发红,打开了后座之间的纸巾盒按钮。 「当初是我坚持要生下他,我这个当母亲始终对他存着一份亏欠。照理说,你是他的兄弟,没有无条件忍让他的道理。但是——」李韵放低了声音,红着眼睛望着秦嘉守,「以后这个家、这份产业,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你就不能更加懂事一点吗?犯不着和你哥哥过不去。」 秦嘉守皱眉问:「我还不够忍让吗?」 「你刚才不应该拿话刺激他。」 秦嘉守沉默了一会儿,说:「妈,别人家都是大的那个让着小的,他比我大11岁,他才是哥哥。」 李韵说:「你的起点比别人家高,你不能拿普通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秦嘉守恹恹地回答:「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车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已经8:50了。 早高峰不仅路上堵,公司大楼的电梯也挤得不行。不过幸好李韵有专用的电梯,用不着去公用的电梯门口排队。 母子俩下了车就直奔会议室,这个会大概保密级别挺高,我作为贴身保镖都进不去,于是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等着。 负责会议接待的小姑娘进去倒完一圈水,也退出来在门外候着。 她大概也是无聊,小声问我:「以前没见过你……那个大块头保镖呢?」 「你说毛裘?」我问。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看起来跟黑熊一样又壮又凶,不敢跟他搭话。」小姑娘说。 那必然是毛裘了。老伍是穿衣显瘦型的,脸虽然长得不咋样,身形没得挑剔,跟黑熊不搭边。 我说:「毛裘回去负责秦家内宅的保安了。」 女孩子小声地「哦」了一下,又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嵩山武校。」事关学校荣誉,我挺直腰杆,站如松的气势先摆出来。 「哪里?」 「嵩山文武专修学校。」我报出全名。 小姑娘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问我:「是大专吗?」 「是中专。」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怕伤害到我的样子:「现在还有中专这种东西吗?我以为只有我爸妈那一辈才……」 小姑娘说得倒也没错,她爸妈和老伍一辈人,老伍从武校毕业的时候中专学歷还有点含金量。后来钱通货膨胀了,学歷也跟着通货膨胀了,到了21世纪30年代,本科毕业都不太好找工作,中专文凭更是等同于废纸一张。 赵可可跟我提过,现在就算是当保安,起码也要有大专学歷,想当队长必须本科起。所以别看毛裘肌肉发达的样子,人家头脑一点都不简单,是正经体育大学的硕士毕业生。 看在我是老伍内推的份上,秦氏集团人力资源部门才对我放宽了要求。 「就是说,在秦家的大宅里,除了那两条狗之外,我的学歷最低?」当时我是这么问赵可可的。 「也不是,那两条黑背是高等训犬学校毕业的,拿过dtr荣誉证书,每年全国只发2000张,相当于人类里面的顶尖大学优秀学生吧。」 ……对不起,人不如狗,是我唐突了。 但是我没什么可以自卑的,因为连这张嵩山武校的中专文凭都是我找校长给我搞的。免费的,还要啥自行车啊。 每隔10年,我就要回一趟嵩山,找校长老徐给我更新一下毕业日期。 20多岁的样貌,总不能拿着一张30年前的毕业证吧。 就是现在上中专的孩子越来越少,武校难以为继,下一个10年,老徐和他的学校不知道还在不在。 开了一个小时的会,中场休息,接待小姑娘打开了边上的休憩室。是个l形靠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面相当于一个小型的自助餐厅,早就已经布置好,不仅有各色饮料,还有精緻的小点心,可以随便取用。 李韵进了休憩室,直走到底拐进l形房间的短边。这似乎又是一个专属李韵的角落,茶几上摆放好的点心不多,饮料也只有红茶一种,但恰好都和老伍告诉我的「李韵最爱」一一对应上了。 李韵捧着茶杯,也不喝,就在手里徐徐转着圈。 「刚才当着这么多人,你不该驳斥孙卿。」她是对秦嘉守说的,「他毕竟是t市子公司的老总,行业内也算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你还年轻,不知天高地厚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我年轻,不知天高地厚——这是我的优势,正因为这样,我才敢想敢说。这个年纪的鲁莽冲动是会被体谅的,我要利用这种优势。而且,」秦嘉守的笑容很自信,是一种有底气的自信,「妈,孙卿瞒报利润的事,你不也早就看不惯了吗?我只是替你捅开了窗户纸。」 李韵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低头抿了一口茶。 一个五十开外的中年男人端着杯咖啡过来了。或许更年轻一点,对地中海髮型的男人,我总是估不准年龄。 「嘉守,刚才说得好!叔叔支持你!」中年男人举着咖啡杯说。那个架势,如果他手里是杯酒,就要一饮而尽了,「孙卿这两年飘得很,就缺个人敲打敲打。」 秦嘉守淡漠地说:「谢谢程总。」 「嗨,什么程总,太见外了。」中年男人挥挥手,话头一转,和蔼可亲像长辈似地问,「嘉守什么时候放假的?在家能待多久?」 「上周。三个月。」 「听说你大学打算去国外交换?计划什么时候走?」 「明年春天。」 「明年春天啊……」他若有所思地拿勺子搅着杯中的咖啡,对李韵说,「那可得抓紧喽,舒悦刚考上外地的大学,这边嘉守也快要出国了,两方变数都很大,得抓紧定下来。」 秦嘉守皱眉问:「定什么?」 程总只是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李韵却是神色凝重地点头:「是得抓紧了。」 第7章 贤妻良母 我看秦嘉守还想再问什么的样子,李韵抬手一看表,从沙发上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 她这一起身往外走,给了众人一个信号,大家纷纷放下手中吃完的没吃完的茶点,一齐往会议室里去,一分钟内就走了个干净。 秦嘉守落在最后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半场会议结束,已经是中午12:45了。难怪中场休息要提供茶点,这是打持久战啊。 午餐李韵自然又是有专属的餐厅,在员工食堂的上面一层,单独给她安排了一个不易受人打扰的房间。我正要请示是否能允许我离开15分钟去楼下食堂吃个快餐,李韵和蔼地说:「小伍也一起来吧,多你一个不多。」 进了她的专属餐厅,才明白「多你一个不多」的涵义。 餐桌上摆了9菜1汤,2种甜点,3种水果,而李韵为了维持身材,食量跟鸟儿似的,仅仅吃了点鸡胸肉、喝了点菌菇汤。 我暗嘆浪费,这桌菜够七八个人吃的。 秦嘉守许久没有动筷子,望着李韵问道:「程函刚才说的『抓紧定下来』,指的是什么?」 她细细地咀嚼着一块鸡胸肉,咽下去以后,才慢条斯理地说:「他想撮合你和他家的大女儿舒悦。这个牛肉不错的,你多吃点。」 她母慈子孝地夹了一块牛肉放进秦嘉守的碗里。 「那你同意了?」秦嘉守对食物视而不见,目光步步紧逼,「甚至没徵求过我的意见?」 「嘉守,你要记住一件事,妈妈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你好。」李韵放下筷子,认真地说,「程舒悦是为你量身打造出来的女孩子,基因决定了她以后一定是贤妻良母,能为你的事业做贤内助。」 我假装专注吃饭,听到这里差点一口汤呛到。 还有贤妻良母基因,这么厉害的吗?那我想定制一个二十四孝男友,不知道要攒多少年的钱。 李韵接着说:「当然,我也不是那种包办婚姻的古板家长,你可以先跟程舒悦接触一下,培养一下感情。再退一步说,你要是不喜欢她,我这里还有别的备选,都是精心定制出来的女孩子,样貌个顶个的漂亮,性格也各有千秋,有活泼的,有文静的,总有一款是你喜欢的。」 「妈,我还不到20岁,考虑这些太早了。」 李韵若有所思地盯住她的儿子:「你是不是在学校里有女朋友了?」 「没有。」秦嘉守一口否认。 「有暗恋的女孩子?」 「不存在的。我说了,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了。」 李韵的脸上出现了一阵愁云,显示出深深的担忧:「嘉守,妈妈不是没有年轻过,我很清楚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在想些什么。」 她是个体面人,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是我懂她的意思。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正是性欲旺盛如野草生长的时候,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想着搞对象,看见苍蝇抱对也能荡漾半天。 所以秦嘉守要么是在撒谎,要么是有难言之隐。 李韵看着她花了十年定制出来的儿子,陷入了巨大的怀疑中:「难道有研究所没有告知我的缺陷?」 「妈!」秦嘉守扫了在场的我一眼,恼怒地出声制止。 我装聋作哑,目不斜视,埋头吃饭。 这么私密的事,李韵当着我这个保镖讲出来,要么当我自己人,要么当我不是人。看电视剧里说,古代皇帝临幸妃子不避着身边太监,我就是太监那个地位。 「我答应了,行了吧。」许久的沉默后,秦嘉守做了让步,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李韵问:「什么条件?」 他执起筷子,「我要看她们的基因报告,亲自挑一挑。」 我暗暗想,这是菜市场挑大白菜呢,要查看溯源码,有机的一个价,化肥的一个价。 「我以为是什么,这当然没问题。」李韵松了一口气,说,「候选人的基因报告早就整理好了,待会吃完饭回我办公室,你自己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等我们三个人全都吃完,还剩下大半的菜,有道手抓羊肉,更是根本没有人动过。 秦嘉守叫来餐厅领班。 「秦先生,有什么吩咐?」领班问。 「给我把剩下的几个菜打包。」他特别自然地说。 领班可能怀疑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又徵询地看看李韵。 李韵很无奈地说:「嘉守,我们家还不至于要这么节俭。」 「不关节俭的事,是不能浪费。你快去拿打包盒。」他又对领班重复了一遍,后者虽然迟疑但还是按照指令做了,拿了四个打包盒过来装剩菜。 李韵从小金枝玉叶地长大的,估计还没有碰到过打包剩菜的场面,何况提议这个人还是她的儿子。她看见领班拿了一个透明的塑胶袋子把打包盒装起来,嫌恶地皱起眉,说:「嘉守,别带了,拿在手里太难看了。」 我自觉要有眼力见,说:「我来拿吧。」 秦嘉守挡开我的手,毫不在意地提起袋子,说:「我们才3个人,就不该做这么多菜。下次上这么多菜,我还打包。」 李韵说:「这不是偶尔会有客户过来吃顿便饭吗,也不是每天都只有两三个人。」 「那就等有客人的时候再通知后厨加菜。」秦嘉守很坚持。 这些小细节,李韵看起来没怎么关心过:「依你,都依你。」她随口对领班说:「听到了吗?跟我的助理对接一下,每天提前确认好来客数量,根据人数上菜。」 领班答应着去了。 李韵的办公室挺大的,面积大,办公家具尺寸也大,与她娇小的身材不大相配。 秦嘉守把剩菜放进办公室角落的冰箱里。我目光扫到一点,里面全都被面膜占据,剩菜出现在那里反倒好像不应该了。 李韵示意我拉上百叶窗,关上灯,然后打开了投影。 ……不知道哪个有想法的秘书或者助手替她整理的资料,十几个年轻女孩的信息被整合成了一份ppt,在幕布上轮番变换。 姓名,籍贯,家庭背景,照片,身高体重三围,爱好特长,个性特点,预期寿命,基因表达偏好…… 预期寿命200岁? 200?! 我以为是做ppt的那个人失误录错了数据,然而翻过去了好几个人的信息,预期寿命不是200+就是190,李韵和秦嘉守也没有对这个明显的异常表现出丝毫诧异。 难道现在的基因定制技术已经可以让人长寿到这个程度了吗? 那是不是说,秦嘉守也能活到200岁? 我知道人类的平均寿命越来越长,或许有一天真的能人均长命百岁。但是我没想到富人圈子里已经提前实现了可以活到世纪老人的目标,甚至给了个超级无敌加倍。 真就钱能买到一切呗。 李韵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掩着嘴打呵欠。 「困了,我睡一会儿午觉。」她对秦嘉守说,「你慢慢挑吧,挑好了告诉我就行。」 秦嘉守目不转睛:「好。」 李韵卸了妆,从冰箱里取了一帖面膜,撕开敷上。她一边按着面膜的边角,一边移开办公室一侧的推拉门。里面是个小型的衣帽间,摆着一张小床。 她嘱咐我:「小伍,2点钟记得叫醒我。」 我点头答应了,替她关好门。 秦嘉守还在翻阅候选人的信息。 「这些人的平均寿命有200岁,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突然说。 跟我说话? 我正色说:「我是很专业的,轻易不会显露出情绪。」 他狐疑地望了我一眼:「是么。」 其实是有点吃惊的,但还没到超出认知范围之外的程度。毕竟我自己就是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他一下一下地按着翻页键,漫无目的地翻看着ppt:「你觉得哪个女孩适合我?」 女孩子们都长得挺漂亮,乍看之下十分惊艷,比出道的明星毫不逊色。不过可能美到极致都是相似的,看得多了,我分不清谁是谁,总觉得脸盲了。 我说:「我觉得哪个合适不重要,你觉得哪个合适才重要。」 「她们都是不错的女孩子,但是……」他突然问我,「你认识普朗克常量和测不准原理吗?」 「谁?」我书读得少,表示没听过。 「我家那两条德牧的名字。」他提醒说,「今天毛队长牵出来遛的那两条。」 我想起来了,那两条学歷比我还高的大狗。 「两条都是公狗,它们的血统很纯正,往前追溯五代,每一代都去比赛获过奖。家里想让它们留个种,世世代代都替我们看家护院。」他说。 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我不知道他突然提这个,用意是什么。 「发情期还有2个月,我听说已经千挑万选地定好了同样血统纯正的母狗,等时间一到,就把母狗送到滨海路1999号配种。」秦嘉守顿了一下,看向投影屏幕说,「我常常想,我和我家德牧也没什么不同。」 屏幕上变换的光影掩盖住了他的表情:「这让我觉得噁心。」 第8章 程舒悦 他这话我没法接,说「狗没法跟你比」不太对劲,换个顺序,「你没法跟狗比」,更加不像话。 ppt翻到底停住了,跳出两行带着公司logo的动画字体:「追求卓越,成就梦想。秦氏集团感谢您的观看。」 令人睏倦的午后,幽暗的办公室里,残留着女士慵懒的香水味道。<="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或许是气氛太合适,秦嘉守居然开始跟我探讨起了人生理想。 他看着屏幕上渐变的两行字苦笑:「从我出生开始,我妈就要求我事事要追求卓越,至于我的梦想是什么,她没有问过我,我至今也没搞明白。」 「难道不是继承家业,迎娶白富美,发展壮大家族企业顺便走上人生巅峰?」我承认我是个俗人,我能想到的理想最高级就是如此了。 「那是我的义务,不是我的理想。」他说。 我从没见过谁把万千家产的继承权称为义务的。这样的义务交给别人履行,别人求之不得。 我觉得这位秦家小公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法愉快地聊下去了。 「说说你吧。」他忽然把话题的矛头转向我,「你为什么来我家当保镖?」 我说:「没为什么,老伍治病欠了老闆100万,我这是替父还债。」 他嘆息了一声,说:「伍叔很少提到他家里人,以前我妈问他需不需要帮忙照顾一下亲戚的工作,他也总是说不用麻烦。」 秦嘉守说这话时我还没听出异样,只当他和张礼来有同样的疑惑。我决定把问题抛回去,说:「老伍何止是少提,他就是个锯嘴葫芦。他回家也从来不说工作上的事,我到昨天才知道,李总还有个小儿子。」 「嗯,我小时候被绑架过。」秦嘉守语气平静地说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从那时起我妈就决定让我过低调的生活,严禁家里的工作人员到外面大肆宣扬我的存在。」 我吃了一惊:「绑架?」 不过想一想也是意料之中,豪门恩怨剧里面已经有了争家产、联姻,怎么可能少得了绑架的戏份。 秦嘉守点头:「对,绑架。」他直视着我的眼睛,给提示一般慢慢说,「十五年前,我三岁的时候……」 我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为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又不是我绑的票。虽然我对十几年前的事记忆模煳,但是我确定我向来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干的最缺德的事不过是把武校表演徒手噼砖头的道具换成了真砖。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也绝对干不出绑架儿童的事。 我问心无愧,坦坦荡荡地问:「那绑匪后来怎么样了呢?」 「我被救下以后,她就畏罪跳海了,连尸首都没找到。」他说。 我义愤填膺地感嘆:「罪有应得。」 抽空看了一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1:58。 我不得不中止和秦嘉守的对话。敲门进去,才发现李韵已经很有时间观念地起了床,正坐在镜子前面化妆。 「嘉守,进来说。」她手里拿着眉笔,对着镜子比划着名,头也不回地问道,「挑好了吗?」 秦嘉守脸上没什么表情:「选好了。」 李韵闻言停下了画眉的手,有点意外地扭头看着他,笑道:「是哪家的姑娘入了你的眼?」 「程舒悦。」 「舒悦好呀,我们两家知根知底的,又都是a城人,生活习惯相近,以后走动也方便。」李韵先是表达了对这个人选的贊同,然后问,「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这么多女孩子,你是怎么选中她的?你们年轻人考虑的肯定跟我不同。」 「我看了所有人的基因表达偏好,」秦嘉守回答说,「程舒悦身上有我最喜欢的性格。」 「哦?是什么样的性格?」 秦嘉守嘴角浮现出意义不明的微笑:「温顺。」 啧,新时代的完美人类,择偶口味还是这么传统。 李韵很高兴,效率也快,当即在去工厂的路上和程函开了个视频短会,把两家孩子的约会日期排了个日程表出来。 当事女主角有没有参会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听到她出声。当事男主角虽然就在边上,但李韵问他的意见的时候,他惜字如金地回答: 「都行。」 「都可以。」 「听你的安排」。 李韵笑着问:「怎么,害羞了?」 我从后视镜里看他的表情,与其说是害羞,不如说是有点不耐烦。 秦嘉守看到我在观察他,掉转头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年轻人到底脸皮薄,我们当长辈的商量着来就行了。」车载视频里的程函替他解围说。 当事人不发表意见的后果是,两位家长都开始看订婚的黄道吉日了。 我估计秦嘉守要是再不说话,他们都要开始讨论生几个小孩、取什么名字、满月宴请多少人了。 「到此为止,行了。」秦嘉守终于开口,制止了他们俩越来越不着边际的对话,「我们俩还不一定合得来,你们想得太远了。」 程函语气里有明显讨好的意思,笑道:「明白,明白,这不是先做好两手准备。万一合不来,我家二女儿舒愁也不错的,性格外向活泼,就是年纪小了点,还不到16岁,得多等几年。」 我在前面听得直犯噁心。知道的是父亲费尽心思想与豪门攀上亲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旧时代的老鸨在拉皮条。 李韵估计也觉得他谄媚得过分了,接过话说:「你家舒愁还早得很,先好好念书吧,别想有的没的。那就这样吧,明天我派人去你府上接舒悦过来玩。」 视频电话切断了。 李韵嫌恶地皱眉:「你要是和程舒悦成了,我要让她离娘家远一点。免得这个外公带坏小孩子。」 「你既然看不上他的做派,为什么还要让我和他的女儿约会?」秦嘉守问。<="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你选择的妻子虽然可能百分百完美,但是她的家人不可能。我供你选择的那份名单里,十之七八是再婚重组家庭,60%双亲中至少一位出过轨,30%将来可能会有遗产争端,有3位家庭成员里有抑郁症。」李韵显然对候选人了解得非常透彻,「我讲这些,不是说程函的问题就是小事,而是说和你门当户对的这些姑娘,原生家庭基本上都有些大大小小的问题。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大问题,还是可以给一个机会的。」 「你有没有想过……」秦嘉守沉默了一会,问,「我也可以从候选名单外面挑选我未来的妻子?」 李韵对这个想法显得很吃惊:「嘉守,你果然是另有中意的女孩子了吧?」 「都说过了,没有。」 「你要是早已心有所属,妈妈不拦着你,但是你要是和普通人结婚,生不下孩子,最后还是只能求助于基因研究所。」李韵说,「这你也是早就知道的。」 哈?听说以前印国阻止不同阶级通婚靠制度、靠风俗,现在有钱人家靠基因阻断普通人跨越阶层的通道。 做得挺绝啊。 不过想想也是,能活200岁的人,造物主要是还让他们能自由产崽,崽又能活200岁,过不了多久地球上的资源就要被榨干了。 秦嘉守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脸上有和年龄不相称的疲惫。 「那又怎么样?为什么要执着于自然生产,我不就是实验室的产物?」他喃喃地说,「妈,尽管你不承认,你潜意识里仍然觉得我是个怪胎。」 李韵有点讪讪的,打补丁说:「我只是觉得目前这个方案是适合你的最优解。实验室定制孩子,时间和成本都远远超过自然生产。妈妈要你的时候,一趟趟地来回跑,费劲不说,有一次专机降落的时候遇到飓风,差点没能回来。」 她把手轻轻覆在儿子的手背上,柔声说:「嘉守,你不是怪胎,你是妈妈盼了十年盼来的孩子。」 第二天下午因为要接程舒悦来滨海路1999号,有那么点相亲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意思,李韵把工作都推了,等在家里没有出门。 她不出门,我就可以休假,也不用管客人来了没有,她对未来的儿媳妇是否满意。整个下午我待在宿舍里补写日记,然后拉上窗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一连追了5集,正看得天昏地暗的时候,手机工作群里跳出来一个群发的语音电话。 「全体都有!10分钟内到主楼2楼会客厅集合!」毛裘在保安队的工作群里大声催促,「速度,迟到一分钟罚款300!」 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 第9章 灯泡 因为是在休假,我没穿制服,身上套了一件黑白的短袖t恤,搭一条运动长裤。出门前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换上制服,不过马上就被我自己否了——毛裘催得那么急,搞不好出事了,比如客人和东家打起来了,比如倒霉催的小少爷又被绑架了。 这种紧急状况,还在意啥工作服啊,衣着整洁就行。 更何况迟到一分钟扣300。 300块一分钟!换个制服的功夫,能扣出1000往上。那我必然不能冒这个险。 老伍的房间果然是有距离优势的,等我赶到会客厅的时候,除了毛裘,别的同事还没有过来。 会客厅里李韵坐在主位,秦嘉守坐在她左手边。程函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坐在右边的双人沙发上,那应该就是他女儿程舒悦了。 我乍一看她,第一印象果然是美。美貌之外总觉得她脸熟,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女孩子显得有些拘谨,挽着程函的一个胳膊,半依偎着她的父亲,脸却是朝着李韵的,这让她看起来有点像躲在父亲身后的小女孩。 双人位的沙发硬生生空出第三个人的位置来。 程函红光满面的,正在和李韵说些什么。 我的东家在我进门时短暂地扫了我一眼,有些意外地一顿,不过也没说什么,继续微笑着耐心地听程函说话。 我本来以为会遇上惊险场面,把老伍的特制伞都带来了,手指扣在伞柄的机关上,就等着情况不对拔刀相向。可看他们宾主尽欢的样子,不像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状况,倒显出我带着把伞进室内有点傻。 在场唯一不太开心的可能是秦嘉守,看见我进来更不开心,眉头直皱。 我小声问毛裘:「什么情况?」 毛裘眼神示意我往边上站站,轻声说:「先等一下。」 于是我只好站一边,悄悄把伞放到边上。 没几分钟我保安队的同事们就都到齐了,二十来号人,一个挨着一个排成一队,跟接受检阅似的。 秦家近年来招保安,身高要求估计是1米9起步的,个个人高马大。我,在场唯一的女保镖,1米73的身高,平时扔在人堆里也不算寒碜,放在他们中间平均海拔线就突然凹下去一块,仿佛是个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 哦,我的确是关系户。 讲真,20多个都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肌肉男,一字排开站在那里,看起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用面包车装上两车,拉出去打架,不用动手,从气势上就能赢了。 毛裘点了人头,跟李韵汇报:「李总,除了门岗值班的,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李韵点点头,还没说什么,秦嘉守首先脸色不善地说:「妈,你这是干什么?」 「你说家里没意思,想要带着舒悦开车出去玩,我没意见,但是当然要带保镖出去。」李韵理所当然地说,「你们两个这样的家庭背景,万一被人盯上了怎么办?特别是你,有前车之鑑。」<="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秦嘉守不悦地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哪里那么容易就能被绑架?」 「你想逞能,也要考虑一下舒悦吧。」李韵笑着望向程舒悦,说道,「人家是个女孩子,你程叔叔的掌上明珠,再怎么谨慎也不过分的。是吧,舒悦?」 程舒悦还没有开口,程函抢先应和道:「那是自然的,李总考虑得周到极了。」 秦嘉守皱着眉:「没见过出去约会还兴师动众带保镖的。」 「我懂,」李韵瞭然地一笑,说,「你们年轻人出去约个会,有别人在场总觉得碍事。但是这也是妈妈深思熟虑的结果,已经尽量把人数降到最低了,本来还想给你们派个专职司机呢。」 她说到这里,对我们这队背景板人肉墙说道:「谁会开车的?往前一步。」 开车算得上是基本技能了,除了4个年纪偏大的,所有人都往前跨了一步。 我应该比场上所有人都有优势一点,我不仅会开车,还会开手扶拖拉机、挖掘机和叉车。活得久有一个好处,就是干过的工作多,从工作里学的技能也多。 黑压压的人墙往前一步,逼近东家和两位客人。我能理解到李韵说的「窒息感」是怎么一回事了。 程舒悦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 李韵的目光逡巡在我们这一排人的身上,似乎考虑不好要点哪个人的名字。半晌,她站起身,拉着程舒悦的手走到我们面前,说:「我家保镖都是个顶个身手了得的,舒悦,你挑吧,你选中哪个就是哪个。」 秦嘉守在一边嘟哝说:「我也拿了驾照了。」 李韵没理他,轻轻地推着程舒悦让她选一个。 程舒悦脸上有点无措,有点紧张,回头看着她父亲。 程函说:「你这孩子,真是上不了台面。看我干什么,让你挑一个你就挑一个。」他对李韵赔笑,「她年纪还小,以后多锻鍊锻鍊就好了。」 程舒悦蹙眉,为难地看着我们这堵人墙。 我突然明白我为什么看她眼熟了。 她这峨眉轻蹙的样子,像极了90年代某位周姓女星的经典剧照。再仔细看的话,眼睛像李xx,嘴巴像赵xx,美人尖像王xx,都是当年红极一时的明星。看来20世纪七八十年代出生的父亲,按照自己的眼中的美人标准,打造了亲生女儿的容貌。 同理可推,现在出生的这批定制孩子,外貌审美上会颳起2020年左右的復古风。 我的同事们都把腰杆挺得笔直的,双手在身前交握成拳。我瞄到有几个人捏紧拳头悄悄发力,让胳膊下面的肌肉鼓胀了一点,努力做出个身强体壮的可靠模样,仿佛被美女选中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 呵,男人。 我真想摇着这些兄弟们的肩膀让他们倒一下脑袋里的水,被选中是去干啥?是去当招人嫌的电灯泡的好不好?搞不好还要充当李韵的眼线,回来原原本本地汇报两个不到20岁的小屁孩是怎么谈恋爱的。 程舒悦后退了一小步,迟疑了一下,下定了决心似的,径直朝我走来。 她怯怯地用两个手指尖捏住我的纯棉t恤。腰侧有两个大口袋,口袋边缘是熊猫的耳朵形状,她就拉着其中一只熊猫耳朵,问李韵:「我可以选这个姐姐吗?」 我没吭声,拿眼睛看着李韵。 程舒悦问的不是我的意见,轮不到我发言。我内心一万个不愿意,原本我的职责只是做李韵一个人的贴身保镖,如果被选中,不仅要兼职司机,保护对象还增加到2个人,万一他们想去灯红酒绿的热闹场所约会,环境复杂太多变,安保难度翻好几倍。 更别说很可能会遭到两只小鸳鸯的白眼。吃力不讨好,说的就是这个差事了。 李韵显得有些为难,略一思考,说:「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她对毛裘说,「嘉守和舒悦出去玩的时候,就安排小伍跟着他们,你仍旧暂时当我的贴身保镖。没有约会安排的时候,还是小伍来。」 这下毛裘也一脸郁闷了。他又要骑回他的小电驴了。 送走客人以后,李韵让我单独留一下。 她看着我身上的衣服,笑着问:「这件t恤很适合你,哪买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衣服,熊猫图案给了我提示,于是回答说:「老伍从川城带回来的纪念品。」 「哦,原来是那件。」她恍然地点头,说,「三四年前,有一回他跟着我去川城出差,在熊猫基地附近的店里挑了一件文化衫,说要带点特产回家。原来是给你的。」 「对,我跟他说带点土特产,结果带了件衣服,还是一件产自a市的衣服,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 李韵有点羡慕地说:「还是女儿好,你看你嘴上嫌弃它,还是会穿的。哪像我家嘉守,给他定制了不少衣服,他就是不穿,说要践行极简主义,反手把衣服都捐了。」她很无奈地嘆气,「我拿他没有办法。」 我心里想我也是极简主义,只不过秦家少爷是主动选择的,我是因为穷而被动极简。我们的老祖宗早就对这种生活态度进行了简单概括——抠门。 a市批发市场30块就能买到的t恤,老伍在景区愣是花了300块买下来,再塞进行李箱千里迢迢地带回来。 我肉痛得无以復加,除了尽量多穿穿,穿够本,还能怎么样呢? 李韵貌似漫无目的地和我说了些闲话,然后终于切入正题:「嘉守明天带程舒悦出去玩,我总是不放心。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也不能再像他小时候一样给他身上装一个定位手錶。你明天跟着他们出去,帮我盯着一点,特别是嘉守,要是有什么异常,事无巨细都要跟我汇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我觉得有些意外,不是盯着儿媳妇的候选人,而是让我重点盯着她的儿子?而且我很不喜欢这种打小报告的角色。 可能我的迟疑让李韵误解了,她说:「当然我知道,让你跟着他们两个出去,工作量是增加的。这样吧,我待会儿跟人力部门知会一声,就按照出差的标准给你算,陪他们出去每趟补贴你1200。」 我简单心算了一下,小鸳鸯每周约会两次的话,我每个月能多拿将近1万块。 我立马斗志昂扬地表态:「保证完成任务!」 出了李韵的门,我意外地发现秦嘉守没走,就在门口踱步,好像等我出来就要去找李韵谈谈的样子。 我还沉浸在1万块加班费的钞能力中,乐呵呵地问他:「小公子,明天几点钟出门?」 「6点半,车库等我。」 我惊讶道:「这么早?」 出门约会也要早起的吗?我估计我还要定个闹钟。 「要接程舒悦一起吃早餐。」他没好气地说完这句话,推门进去了。 我当然知道他讨厌我,有谁会希望和妹子约会还带个大灯泡的呢。 不过没关系,看在加班费的份上,被甩冷脸就甩冷脸了。我们做服务行业的,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如约来到车库,被几十辆豪车闪瞎了眼。 大部分是限量版跑车,即使我在号称豪车保有量全国前列的a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也鲜少在马路上看到这些款式。 我正在啧啧称奇地欣赏,秦嘉守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对我说:「别看了,这些都是我哥的收藏,不会让你动的。」 我扭头一看他,嚯,还是那身白衬衣黑裤子,背一个说好听是復古风,说难听点是破旧的剑桥包。这是去和人姑娘第一次约会啊? 「你待会儿还要上去换衣服吗?」我委婉地问。 他带着我往车库深处走:「不换,就这身。」 秦嘉守走到车库的尽头,那里停了一辆黑色的suv,跟李韵的大f一个牌子。不同于外面那些张扬的跑车,这辆车偏商务款,低调稳重。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进去,熟练地扣好了安全带。 我迟疑了:「你坐这个位置不合适吧……」 他坐在位置抬着头,反问我:「哪不合适?」 我一板一眼地背:「老伍跟我嘱咐过,老闆应该坐后座,副驾驶是留给保镖和助手的位置。」 「没这回事,我觉得合适,坐这里就合适。」他不容置疑地说。 是是是,底层守规矩,高层定规矩,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车子开出秦家庄园的大门,我说:「程小姐的地址给我一下。」 秦嘉守不肯直说,只是说:「你尽管往前开,我给你指路。」 在他的指挥之下,左拐右拐的,居然开到城郊的工业区去了,马路两边不是工厂就是仓库,除此之外就是在建的工地。公共绿化偷工减料,行道树稀疏得跟谢顶了似的。 富人聚居的地方,要么是市中心黄金地段的大平层,要么像是秦家一样在风景区的别墅,程家怎么看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住着。 我侧过头看了秦嘉守一眼,他抱着手臂,气定神闲地目视前方。 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10章 白马王子 秦嘉守察觉到我在看他,说:「看着前面的路。」顿了一下他又补充,「这车虽然买了车损险,要是出事故明年保险费涨10%,差价不多也就7000块吧,想必你是出得起的。」 我:「……」 想从我口袋里掏钱,那是不可能的。于是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专心开车。 再往前走,连厂房都越来越少了,马路两边大片大片的蔬菜大棚和果园。不远处有飞机起降,近得好像就在我们头顶。 机场都快到了,再往南一些,就要到隔壁b市了。 秦嘉守终于到了他想去的地方,指挥着我把车开进一个停车场。我瞄了一眼入口处的招牌—— 天天租车。 门口岗亭边上有个穿着「天天租车」制服的工作人员,从降下的车窗里打量着我们,对照着平板电脑上的信息,问:「秦先生……是吧?」 秦嘉守说:「是。你就是宋经理?」 工作人员说:「嗨,现在网站的名片上,是个人都能挂经理头衔,您叫我小宋就可以了。这边请。」 小宋把我们的车引导到停车场的空位上。 秦嘉守解开安全带,对我说:「下车,把你的东西都带上。」 我满头问号,但还是依言下车,把放在后备箱里的长柄伞取了出来。 小宋钻进驾驶室前前后后地查看车况,我忍不住出声问他想干嘛:「欸,你——」 秦嘉守拉了我一把,给我使眼色让我别说话。 是他家的车子被陌生人翻动,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那我闭嘴就完了。他不仅不着急,还从包里翻出行驶证交给小宋,然后在他的平板电脑上面签署了什么东西。 小宋说:「租金的50%已经通过代币的形式打到您的天天帐户上了,剩下的部分租赁结束后结清。」 秦嘉守拿出手机划动几下,似乎是在确认余额,然后对小宋说:「我看了一下流程,提现还挺麻烦的,要不然我把帐户上的代币转给你,你给我现金?手续费按10个点。」 小宋思考了一下,说:「可以,不过你要等一下,我去店里拿现金。」<="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店面不远,就在这个停车场的另一个入口处。有一排面朝着机场的临街商铺,想必其中一间就是天天租车的门店。 小宋去店里取现金了。 我再搞不清楚状况也看明白秦嘉守是把他家这辆车给租出去了,机场附近,接送客户需要撑场面的小老闆,外地来的不差钱的游客,都需要这么一台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豪车。 这辆车出租的行情不会差,但是—— 哪个公子哥会把自己的座驾租出去啊! 见过白马王子把白马搁景区让人拍照收费的吗?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嘉守把小宋递过来的一把红票子收进包里。愣了一会儿,我问他:「程小姐那里怎么办?」 他不会忘了今天出来是干嘛的吧。 秦嘉守说:「这个好办,我另外再租一辆。小宋,给我找一辆日租金300块以下的,高了不要。」 他从包里抽出三张红票子给小宋。 小宋为难地说:「秦先生,我们店里最便宜的车型是宝驴6系,那也要338一天的,300块……租不下来的。」 秦嘉守说:「那我找别家去租。」 他砍价的姿势熟练极了,作势就拉着我往外走。小宋举着平板电脑追上来:「等等!300就300,内部折扣价!」 租给我们的宝驴6系是一台颇有年代感的车,四四方方的,线条稜角分明,玻璃窗居然还是手摇的款式。车里尽管整洁干净,但内饰都老旧了。 鼻端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和刚开来那辆车里淡淡的真皮味道大相迳庭。 我:「……」 这车连秦家用来买菜的车都不如。今天早上我刚在员工宿舍的门口看见採购往食堂后厨搬菜,停着的是一辆正牌宝马6系。 就这样去接程家的大小姐? 秦嘉守倒是泰然处之,照样熟练地坐进副驾驶的位置,长手长脚的,膝盖都快抵着仪表台了,也没说不舒服。他催促我道:「愣着干什么,快7点半了,还要去接程舒悦吃早饭。」 这次他干脆地给了我程家的地址,是在城中湖边上的别墅区。 我一边开车一边担心:「这车进得去别墅区吗?」 他笃定地说:「进得去,凭我的这张脸就够了。」 彳亍口巴。 「你这一进一出,赚了多少钱?」我纠结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他。 「不多,就4000。」 「一天?」 「严格来说,不到一天。早上8点到晚上8点,12个小时。」他说。 宝驴在宽阔的马路上一步三喘,我十分担心,马路边上会不会突然冒出一个交警,把这辆在超期服役边缘徘徊的破车拉去强制报废。 「你家里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把车子拿去出租?」我问。 秦嘉守沉默下来,脸色不太好看了。过一会儿他说:「家里有钱,又不是我的钱。我名下所有财产和帐户都被我妈管着,只要她愿意,连app的会员都可以给我停掉。」 那我就懂了:「原来是存小金库啊。」难怪要现金。 「我的秘密让你知道了。」秦嘉守没什么表情地盯住我,「你会去告密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整个回想了一下他这套骚操作。 他平时坐李韵的车一同进出,即使名下有车,也没有理由开出秦家的宅子。好不容易可以借着和女孩子约会的理由,把车开出来挂到租车平台,万万没想到他妈临时指派了一个保镖跟着。 这件事要成功瞒过李韵,要搞定两个人,一个是程舒悦,一个是我。 我握着方向盘,沿着来路往回开:「我不说,程小姐回家也会跟她爸爸说的,人家受得了这个委屈?程总知道了,老闆知道也只是早晚的事。」 「程舒悦?她不会。」秦嘉守把握十足地说。 「你怎么敢确定?」 他说:「她的温顺刻在基因里,很难拒绝别人的要求。我们这些人,从懂事起就被灌输基因里带着哪些特质、应该具有什么样的品格。日復一日的,慢慢自己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想起昨天他千挑万选的,最后选中她的理由就是因为程舒悦最「温顺」。这么一想,程小姐有点惨。 「合着她就是个帮你打掩护的工具人呗。」我说。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既然他有把握搞定程舒悦,剩下的问题就是我了。 我斟酌着说:「实话跟你讲,这次老闆让我出来跟着你们,特意嘱咐过我,大小问题都要回去跟她报告。给我发工资的是你妈妈,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你这个情况我不可能不回去汇报。」 秦嘉守立即说:「我也可以给你发工资。那台车的产生的租金二八分,怎么样?」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义正言辞地告诉他,「老伍在你妈妈身边兢兢业业工作了三十多年,老闆念着这个情分才把我招进来。我现在的工作表现,不仅是我个人的事,还关乎老伍的信誉。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除非……」 「除非怎么样?」 「得加钱。」讨价还价,我也会,「起码五五开。」 他冷冷地说:「你胃口不小。」 我一笑:「谢谢夸奖。你也不错,这么熟练,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我猜,你小金库里的钱远远不止这些租金吧?你要想,那五成给我不仅是替你保这次的密,还保的是以前的所有秘密,划算得很。考虑一下嘛。」<="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秦嘉守被我捏住了软肋,顿时不说话了,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我的提议。 车子开进了市区。 「靠边停下。」他突然说。 「快到了,差不多十分钟就能到程小姐家的别墅区了。」我说。 「停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早高峰要找个路边能停靠的地方属实不易。 刚把车停好,我就听到秦嘉守说:「你不是伍叔的女儿。」 是个语气肯定的陈述句。 我心里一突,仍然照前几次那样开始车轱辘话:「的确不是,我是他外甥女。他姐姐,也就是我妈,在我六岁的时候就——」 「你也不是他的外甥女。」他打断我的话,说,「我原本暂时还不想挑明,但是……」 他望着我,接下去说出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十五年前我就见过你。」 第11章 活得久就赢了 「不可能。」我下意识便否认,「你那时候才几岁,记事了吗?」 秦嘉守说:「三岁。但我的记忆从2岁就开始有了,并且记得很清楚。」 我还是不松口:「你一定是记错了,15年前你看到的那个人,只是碰巧跟我长得很像而已。a城1000万人口,偶尔撞脸也是挺正常的事。」 「你可能没有理解,」秦嘉守神色倨傲地跟我解释,「我说『记得很清楚』,是指过目不忘。这是我妈在基因实验室最先定下的5条要求之一。」 这样也行? 我开始觉得事情麻烦了,不过就算他把我当年的照片列印出来怼到我脸上玩找不同,我也是不会轻易承认的。我死扛到底:「你看到的人可能是我妈,老伍说我和她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你宣称六岁的时候母亲意外去世,十五年前,我如果见到的是你妈妈,那你今年到底几岁?」秦嘉守找到了我的破绽,步步紧逼,「而且你的耳朵后面,有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红痣,不至于连这种胎记都遗传了吧?」 我不自觉地抬手去摸耳朵后面的小痣,手抬到一半又赶紧放下去。耳朵后面的这个痣,小到连摸都摸不出来,不起眼到我差点都忘了身上有这么个东西。 秦嘉守继续往外甩证据:「还有你的右手,掌纹三条线是互不交叉的。如果你觉得不够详细,给我1分钟,我就可以把它们的走势画出来。」 我握住了拳头,手指头抠着掌心。我盯着他,感到后嵴一阵发凉。 「你的指纹有3个是螺旋,分别是左手大拇指、右手食指和右手无名指。」他的视线落在我握紧的拳头上,问,「还要我继续说吗?」 我深吸一口气。 「够了。」我懊恼地问他,「你是扫描仪吗,哪个牌子的?」 秦嘉守眼中有几分得意:「那你终于肯承认了?」 「你究竟在哪见过我?」我问,「细节记得这么清楚,肯定不止是一面之缘。」 「十五年前,我家里的保姆受人撺掇,把我装在行李箱里带出秦家。伍叔中途把我救下,为了揪出幕后主使,和我妈商量对外假称我被撕票,实际上他把我送到了他最信得过的人身边。」 他望着我:「那个人就是你。我在你家藏了三天,你就照顾了我三天,给我摺纸船、做手影游戏。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摇头。五年前的事都忘得快差不多了,何况十五年前的事。 他有点失望的样子:「可我还记得很清楚。你家在青山二路花鸟市场边上,从市场中间穿过去就是你家小区的后门,你住在12栋1单元,1702,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我以前确实租住在那一片,后来花鸟市场和周边小区都拆了,我就搬走了。搬了快有十年了吧,我要查日记才能确定具体的搬家日期。 想到这里我灵机一动,打开搬家公司app,查询歷史订单。 搬家起始地址:幸福里公寓12-1-1702,他记的一个字都没错。时间是2024年10月22日。 耳朵后面的痣和指纹还有可能是这两天他偷偷观察以后来诈我的,11年前就拆迁了的这个住址,却绝不可能被他短时间内调查到。 我嘆了口气。 知道我不老不死的秘密的,在世的只有嵩山武校的校长老徐了。过去那么多年,我总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不过普通人的寿命那么短,我不知道已经熬死了多少个知情的人,包括老伍。 就算是老徐,今年也78了。 秦嘉守的情况稍微麻烦点,他200岁的预期寿命,要熬死他要有点耐心。 「你到底是谁?」他欲言又止地问我,「原本,我想暗中调查清楚了再与你对峙,但是……」 我问他:「既然你早就看出我不是老伍的女儿,为什么一开始不揭穿?我作为你母亲的贴身保镖,来歷不明,你就没有担忧?」 「有一件事你说得没错,伍叔跟着我妈妈三十多年,我们都相信他,也信得过他推荐的人。不然你以为,你的入职背景调查会只走个过场而已?而且,」他声音低下去,近似自言自语地说,「十五年前你照顾我那三天,也能看出来你不是一个有坏心的人。」 「那今天怎么又想起来要揭穿我了呢?」 他压低声音跟我谈条件:「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手里也有你的秘密。我们互不干涉,谁也别告发谁。」 绕了一大圈,原来是为了这茬。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那我就笑了:「我这算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被人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就跑路呗,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就是了。倒是你,被你妈发现你的小金库,你可是一分钱都剩不下了。」 他横眉竖目的:「你还欠着我家100万,想逃债?」 秦嘉守似乎努力想做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但终归是年轻了点,气势不足,让人觉不出多少威压。 「你搞清楚,欠钱的是老伍,人死债就消了。我愿意替他还债,仅仅是因为良心上过不去,法律上我可没有这个义务。」我破罐子破摔地说,「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一走了之,你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2035年了朋友,还以为是一百年前的黄世仁与杨白劳吗?时代不同了,要我做替父还债的喜儿,也要看法律支不支持。 我特别无所谓:「你赶紧跟你妈告密去,那我就能没有一点心理包袱地跑路了。明年老伍忌日给他烧纸,我也有个理直气壮的交代。」 他一下噎住了,憋了半天,内伤一样问我:「那三七分行不行?」 这才是讨价还价正确的打开方式嘛,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啥。我说:「四六,别争了就这么定了,我再送你12节散打私人指导课,我开馆的时候卖450一节的,搞不好你还赚了。你算一算。」 「四六就四六,」他咬牙说,「私教就算了,你在我妈面前嘴巴守得严一点,我就谢谢你了。」 我在嘴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绝对守口如瓶。 我的封口费从4000块的五成降到四成,为了这400块钱差价,秦家的唯一指定继承人、秦氏集团现任董事长花了十年精心打造的接班人在马路边上跟我掰扯了20分钟。 真是越有钱越吝啬,我今天是开了眼了。 车子再次启动,程家所在的别墅区已经能看到围墙一角。 秦嘉守对我展现出了十足的好奇心,不停地问我问题,似乎要把他付的钱问到值回票价。 「你今年到底几岁了?」 「不知道。」 「哪有人不知道自己多大的?」 「以前不识字,没有要记录什么的概念,纸和笔那些东西也贵。浑浑噩噩地过了很多年,到1950年以后,有人来给我们免费扫盲,我才有机会认字写东西。不像你,我记性不好,再早的就记不住了。」我讲起往事,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以前写个日记都不容易,就算一笔一划地写完收起来,也免不了虫蛀鼠咬。搬家更是灾难,我丢了几大本日记,补都没办法补。哪像现在,有录音笔,有电脑,可以存在移动硬碟,也可以存在网络云盘。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你的来歷?」 「不知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会变老?」 「不知道。」我坦坦荡荡地说,不再隐瞒他,「我从来就是如此,在我看来,就像树能活千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也不能理解普通人为什么会老会死。就像对于你来说,过目不忘是轻轻松松的事,生来便如此,就很难理解我们这些健忘的人的痛苦。」 「你就没想过去探究自己的来歷吗?」 「以前想过,不过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比起『我从哪儿来』这种哲学问题,『我的生活费从哪儿来』这种问题更加实际。再说了,」我无奈,长吁短嘆的,「就算搞明白我是谁,註定不久我就会忘掉的。」 他侧过头,深深看着我:「过目不忘也不见得是一桩好事。」 「你知道你这种话,听起来很讨打吗?」我笑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程小姐家到了,车停在哪里?」 第12章 低碳生活 秦嘉守的脸果然是通行证,字面意义上的。一进别墅区的大门,道闸就自动开启了,门岗的保安问都没有上来问。 我抬头看了一眼悬在道闸正上方的摄像头。 「人脸识别?」我猜,「你提前把照片发给程家,让他们录入访客信息了?」 「猜对了一半。」秦嘉守说,「只不过不是访客,我也是这里的业主。这里离公司近,我妈以我的名字购置了一套,偶尔会过来住几天。」 我:「……」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她一年过来住的日子加起来不会超过7天。」他挺可惜地说,「我本来打算把这里的房子短租给剧组拍戏——」 我对他想尽一切方法攒私房钱的行为评价道:「你这是掉钱眼里了。」 「——中间人都帮我联繫好剧组了,开价50万一个月,我思来想去还是太冒险,说不定哪天我妈就杀过来,或者她在大屏幕上看到自己家的卧室……最后还是没有谈成。」 我听到50万没了心都抖了一下:「那是挺可惜的。」 车子沿着别墅区里的路七拐八拐地开了5分钟,离导航上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把车停在哪儿?」我又问了一遍。 时间是早上8:05,正是上班出门时间。要是程函刚好出来,碰见秦嘉守开着这么一辆跌份的车来接他的女儿,恐怕约会就没有下次了。那我的加班费和外快都没有了,好大一笔钱呢,我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我觉得我们肯定要先把车停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打电话把程舒悦叫出来。 秦嘉守却说:「直接开到她们家大门口。」 「你不怕被程总发现你这车……」我轻轻敲着方向盘,「狸猫换太子?」<="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程函平时不来这个家。」他毫无顾忌地说,「他跟程舒悦的妈妈早就离婚了。」 「我听你话里有话,『这个家』?」我问,不过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程总还有『那个家』?」 他说:「程函有两任太太,程舒悦是他和第一任太太的女儿。当年他出轨秘书后就从这里搬出去了,后来秘书上位成功,给他生了一儿一女,新家在城北,他多往这边来几次,他现在那位太太就要闹得鸡犬不宁。」 「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 「我只是记住了程函平时零碎透露出来的信息,并综合分析得出来的结论。」 我表示不信:「程函会跟你说自己出轨了?」 再渣的男人,在上司和未来上司的面前也不会提出轨这种事吧。 秦嘉守说:「他是没有直说,不过跟我套近乎的时候说过他的儿子和我同岁,只比我小2个月,算一算时间,正是第一任太太刚怀上程舒悦的时候,这不是出轨是什么?」 「既然这样,原配夫人还能容许他对女儿的婚事指手画脚?」 「我听他抱怨过,程舒悦的母亲没有工作,离喜欢天南海北地去旅行,也不大管孩子。他雇了几个人来照顾程舒悦,母女俩的日常花销、别墅的维护、家政人员的工资都要靠他开支。」秦嘉守嗤道,「嘴上说着抱怨,听他那意思,就算离婚了还是他当家做主。」 父亲出轨,母亲不着家,后妈不待见,惨还是程舒悦最惨。 不过等我把车停在了程家的大门口,我立刻把以上感想吃了回去。 住市中心四层花园洋房、日常生活有专人服侍的人,哪里轮得到住宿舍的我来可怜呢。 秦嘉守下车去按了门铃,不一会儿程舒悦就下楼来了,穿过花园向我们款款走来。 看得出来程舒悦对这次约会很上心,全须全尾地化了一个妆,盛装穿一身火红的露肩吊颈长裙,红得耀眼,把原本就欺霜赛雪的一身冷白皮肤衬得反光。手拿包小小一个,是h牌的,具体有多贵我不知道,不过李韵也有一个同款的,由此可见不会便宜。 她这一身,直接去颁奖晚会走红毯都不会输给别人。 这么个大美人走到跟前,秦嘉守只上下打量了一眼,就问:「你没带水杯?」 程舒悦略带迷惘地看着他:「什么?」 「喝水的杯子。」秦嘉守说,像是怕她听不懂似的,他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个保温杯,晃了一下示意给她看。 程舒悦浑身上下能装东西的地方只有手上拿着的那个小包,目测只能放一支手机、一支口红。 只要视力没有问题,就能看出她没带其他东西。于是秦嘉守一本正经地说:「温室效应在过去20年间已经使海平面上升了30公分,全球3000个岛屿就此消失。再涨10公分,a城的卫星岛也会有1/3沉入海底。低碳生活从我做起,我不习惯在外面买瓶装的水和饮料,建议你也自己带一个水杯。」 我暗暗发笑,谁知道他是真低碳还是抠门。 程舒悦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犹豫着说:「那……我回去拿一下,等我一下喔。」 声音温温软软,当真好脾气。 不一会儿她就换了个大一点的水桶包出来,包带沉甸甸地坠着,看来不仅听话地自带水杯,还带了个大号的。 明明是秦嘉守事多,她却对我们抱歉地颔首:「久等了。」 她是一个有教养的淑女。 看见我们开去接她的车子,她虽然露出了一点诧异的神色,但是什么也没说,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坐进了车里。 秦嘉守照样坐在副驾,回过身对她说:「这车虽然旧了点,好在排放量小,对环境友好。」 他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我心想你真环保应该带着人去坐地铁。 程舒悦单纯地点头,说:「我理解的。」 我问:「接下来去哪?」 秦嘉守说:「去秋湾新区。」 秋湾新区我熟,那地方是新开发的高教园区,周边消费不高,都是些学生喜欢的平价店。 秦嘉守昨天说要请程舒悦吃早餐,出发以前,我以为是请米其林星级餐厅的早餐;从程舒悦家出发的时候,我以为是去大学城附近的美食街吃特色小吃;等我把车开到了秋湾新区,才了解到他到底能抠门到什么程度。 他居然让我开进了一所大学的里,吃·食·堂。 给程舒悦的理由还冠冕堂皇的:「你马上要去上大学了,这是和私立高中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带你提前体验一下,免得到时候被同学们笑话。」 程舒悦对此完全没有意见,甚至还要感谢他:「谢谢你呀,考虑得真周到。」 秦嘉守面不改色地承了她的谢意,说:「应该的,我是过来人了。」 我真服了他的厚脸皮了。 幸好我们来得晚了一点,已经过了早餐的尖峰时间,不然凭程舒悦的美貌和她一身走错片场的行头,很可能会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那无疑会让我的安保工作难度增加好多个等级。 这个学校的餐厅是自选式的,入口处拿了盘子,沿着餐檯一路挑选过去,统一在出口处结帐。 程舒悦小声说:「这跟我们高中的自助餐差不多的呀。」 她选了一块蛋糕,又拿了一碗小馄饨,佐餐小咸菜拿了酱乳瓜、辣白菜、橄榄菜三种。走到摆着粢饭糰的餐檯面前,她似乎是没见过这种透明保鲜纸包着的廉价食物,低着头好奇地看了半天,最后也把它收入盘中。走过生煎的餐檯,正赶上一锅热腾腾的生煎出炉,生煎师傅边吆喝着边把生煎往下铲:「来——咯——刚出炉的生煎包,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美女,要不要来几个?」<="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于是程舒悦的盘子里又多了五只生煎包。 我惊了,没想到她胃口这么好还能保持这么纤细的身材。难道光吃不胖也是一项定制的能力? 秦嘉守倒是很淡定,对程舒悦说:「你选多少就要吃多少,不能剩下,这跟我们在高中的时候不一样。」 她天真烂漫地说:「我看到价签了,不贵呀,就算全都剩下也没有多少钱,我的零花钱足够。」 「你要去的大学对于剩饭是什么规定我不太清楚,不过普遍都禁止浪费食物。举个例子,我的大学会把浪费严重的学生公开通报,把他们的脸投在食堂入口处反覆播放。」秦嘉守特意强调,「都是摄像头抓拍的图像,高清无p的。」 程舒悦愣了几秒钟就开始往回走,把她盘子里的蛋糕、小馄饨、佐餐小菜、生煎包都一个个摆回原位。 最后她只要了一个粢饭糰,打了一个免费的汤,共计花费人民币5元。 我们找了一个四人的位置坐下,秦嘉守和程舒悦坐了对位,我坐在程舒悦的边上。 她对着粢饭糰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的意思,戳来戳去企图用筷子揭开外面的保鲜纸。我看不下去了,提示她说:「你直接用手撕掉就行了。」 程舒悦说了谢谢,小心翼翼地用手揭掉保鲜纸,然后开始用刀叉嘎吱嘎吱地切割粢饭糰。 行……行吧,怎么吃都是吃,她开心就好。 程舒悦把饭糰吃出了牛排的架势,用叉子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 秦嘉守看着她说:「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暂时不打算找女朋友,是我妈催着我赶紧谈一个。今天不是你程舒悦,也会是张舒悦、李舒悦。」 程舒悦切饭糰的手停了下来。 「我想你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是和我相亲,也会被你爸爸逼着去和别人相亲。」他继续往下说,「我呢,有一个想法,你要是也烦你父亲催你找结婚对象,我们可以名义上开始交往,出来约会各管各的,先把这个暑假应付过去了再说;你要是不愿意骗你爸爸,那也行,回去直接说我们性格不合适,赶紧另寻目标。」 程舒悦霎时眼睛红了,问:「你不喜欢我吗?」 「我们没有缘分,不是你的错。」秦嘉守委婉地拒绝道。 她咬了一下嘴唇,小声说:「可是我喜欢你。」 秦嘉守对她的这句话显得有些意外,迟疑了一会儿说:「但是据我所知,你已经有了一个恋人,是你的同班同学,姓赵。」 程舒悦的叉子当一声掉在盘子上。 第13章 底层 又有瓜吃。 我这才上班几天,就像一只猹闯进了瓜田。不怕吃不饱,就怕吃撑了也要烂在肚子里。 旁边桌那个戴着耳机、边吃炒饭边用手机看偶像剧的女生,万万想不到现实中的狗血剧情正在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上演。 「你是怎么知道的?」程舒悦脸上失了血色,语调变得尖锐起来。 秦嘉守用勺子缓缓地搅着碗里的小馄饨,说:「我和你就读的是同一所中学,只比你大了一届,你和赵星辰的事情,多少都听过一点。他家里条件不好,因为游泳特长破例招进我们学校,代表校队和省队拿了不少奖,当年也算出尽了风头。」 程舒悦低着头不说话。 「当然我没有谴责你的意思,相反,我还很理解你。」他嘆了口气,说,「我们这样的人,大多数时候都身不由己。」 秦嘉守这口气嘆得愁肠百结,仿佛已经歷经沧桑、看破红尘,配上他学生气未脱的脸,就显得有些不太有说服力。 至少对于我来说。 「分手了。」程舒悦沉默了许久,泫然欲泣地说,「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秦嘉守皱着眉说:「你大可不必这样。听说那个赵星辰对你很不错,我不值得你放弃他。」 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掉进面前的盘子里:「我父亲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迟早都要分手的。」 「所以我的方案很适合你。」秦嘉守适时地递上纸巾,「你配合我做名义上的情侣,也是为你自己争取时间,等对付完这个暑假,你到外地上学,到时候你爸爸能管得到你的就有限了。我没猜错的话,你爸已经给你在大学附近买好了房子吧?」 程舒悦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 「租出去。」秦嘉守很有决断地说,「房子交给租房中介平台,让他们帮你打理,很省心,基本不会占用你的课业时间。你暂时委屈点,住几年集体宿舍,还能多交几个朋友。大学时期偷偷攒点钱,多学点谋生技能,毕业了就能自食其力。到时候你想和谁在一起,你爸爸都拦不住你了。」 我斜觑了他一眼。 这套操作很眼熟啊,莫不是李韵也给他买了大学附近的房子,他早就在自己身上实践过一次了?难怪计程车辆这么熟练。 秦嘉守见我瞄他,心虚地别开眼。 程舒悦惊讶得忘记了哭泣,愣愣地听完了秦嘉守给她的建议。 「不行,」程舒悦哽咽着说,「我不行的。我爸从小就警告我,说我性格温顺,缺乏狼性。现在外面竞争那么激烈,没有他的帮扶,一不小心就会沦落到底层,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秦嘉守茫然地问:「什么底层?不至于吧,你有手有脚的,长得出众,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寿命也比别人长,哪至于沦落到底层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我也很好奇,「沦落」、「不得翻身」等词总是让我联想到万恶的旧社会逼良为娼,现如今只要脸皮够厚,徵信上欠着几千万,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程舒悦说:「他跟我说……他公司里的基层员工,学歷都不低,错过了黄金时代,还不是买不起房子,抢着要住公司的集体宿舍?听说半夜起床还要排队上洗手间,晾出去的内衣和别人的袜子挨在一起。」她害怕得连连摇头,「我不要这样。」 什么,这就算底层了?正在住宿舍的我感觉有被冒犯到。 秦嘉守笑了:「这算什么底层,刚毕业的时候多吃点苦也是正常的,以后就能改善了。」 「你不要骗我,我爸说,有些人在集体宿舍从20多岁住到40多岁,二三十岁的时候买不起,后来房价涨得比工资快,他们更买不起了。」程舒悦说,「我爸还说,那些40多岁的人没有市场竞争力了,要给他们降薪,反正这个年纪,他们也不敢辞职了。」 秦嘉守要说什么来反驳,程舒悦却没有给他机会:「他告诉我,这个方案就是你妈妈的意思,她还给各分公司下达了降薪指标,是不是?」 程舒悦睫毛上挂着泪,徵询地望着他,他却沉默了。 「我爸出身于四五线小镇普通家庭,刚进秦氏集团的时候只是一个底薪1500块的销售。他最爱跟公司新进的员工讲他的发家史,如何地努力地跻身到亚洲区销售总监的位置,暗示他们只要拼命工作,谁都可以获得像他一般的地位和财富。但他告诫我千万别信,谁要是信了,那就是傻。行业的红利期已经过去,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现在刚入职的这批年轻人,能领着普通的薪水安安稳稳地捱到退休,已经算是人生赢家。」程舒悦说,「他给我算了一笔帐,公司普通员工平均薪酬每个月15k,要不吃不喝工作五万年,才能达到他现在的身家水平。」 好傢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得从原始社会开始存钱了。秦氏集团员工的工资还算高的,社会平均薪资也就七八千,普通人那还不得存上个十万年? 如果再算上吃喝拉撒的正常支出,恐怕还没学会直立行走的时候,就要学会攒钱了。 秦嘉守思忖了一会儿,说:「你父亲说得有些道理,但白手起家也不是完全没有翻身的机会。再说,我们也算不得从零开始,身体素质、教育程度和人际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人一大截,不管乐不乐意接受,我们都得承认这些是很大的优势。」 「有优势吗?我在我们班的女生里面毫不起眼。」程舒悦抚着脸,疑惑地问,「我总觉得我的长得太土气,只受中老年叔叔阿姨们的喜爱。我妹妹那样的,偏向于混血儿的长相,才是最流行的。」 我这个上古阿姨听到她这样过分自谦的话,就忍不住了:「哪土了?审美都是轮迴的,这叫復古!长这样都『毫不起眼』,那我们普通人只能叫妨碍市容了。」 秦嘉守倒是能理解她,说:「你从小到大,读的都是私立学校,周围同学和朋友非富即贵,和这些人尖比起来不出挑也是正常的。所以你要听我的,上大学以后多接触接触普通人的生活,张眼看看这个社会,不要困在玻璃花房里。」 程舒悦说:「可是……我爸爸能保证我一辈子不受风吹雨打,我为什么要走出这个玻璃房子?」 他抬眼反问道:「你就甘心一辈子被你爸爸摆布?」 程舒悦有一种天真的固执:「我爸不会害我的。他替我安排的道路,都是为了我好。」 可怜的女孩,她大概是不知道那天开电话视频会议的时候,程函像拉皮条一样向李韵母子推销自己两个女儿的嘴脸。 我看向秦嘉守,他欲言又止,最后隐忍地没说出口。 这对一个全身心信任父亲的女儿来说,太残忍了。 秦嘉守只想找个名义上的女友,程舒悦却是认真奔着相亲来的。 第一次约会谈到这个地步,差不多也是崩了。 我私心觉得很遗憾,因为如果他们这次谈妥了,我的加班费和外快就稳了。没谈妥,李韵还要给秦嘉守另行安排人选,那就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我们默默地吃完了早饭,把餐盘送到回收处。程舒悦手忙脚乱地把餐具、碗碟和餐盘分开放到传送带上,显然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三个人走到食堂出口处,秦嘉守问她:「我送你回去?」 「那我去取车,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说。 「等一等。」程舒悦落在我们身后一步,开口喊住我。 我回头看着她,她用力地攥着包包的带子,咬着唇不说话。 「程小姐,有什么吩咐吗?」我问。 她犹豫半晌,问秦嘉守:「你刚才说……和你做名义上的情侣,出来约会各玩各的,那你本来是打算去哪儿玩呢?」 秦嘉守说:「随便找个地方消磨时间,到晚上回家交差。」 程舒悦声如蚊蚋:「可不可以带我一起,我保证不打扰你。」她慢慢涨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羞愤还是耻辱,「就算你去找别的女孩子约会,我也可以帮你掩护。」 秦嘉守愣了一会儿,说:「你这是干什么?不要在我身上做无谓的努力了。」 「爸爸总是说我什么事情都干不好……」程舒悦站在人来人往的食堂门口,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我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他一定骂我没用,替我搭好了梯子,还抓不住机会……」<="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来来往往的人都侧目看着这个梨花带雨的大美人。 「我会跟程总解释的,是我的问题,不关你的事。」秦嘉守开始慌了,「别哭了啊,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 程舒悦泪眼朦胧的,自顾自地说:「到时候他一定会把妹妹介绍给你的,她才15岁,长得比我好看多了……她妈妈赢了我妈妈,我不想让她再赢了我……」 她哭得妆都花了:「求你……」 秦嘉守退了半步,挠了挠头,无奈地说:「行了啊,你不嫌我无聊就跟着我吧,别哭了。」 第14章 房托 程舒悦听到这话立刻止住了哭泣。 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脸上的妆花了不雅观了,她拿手半遮着脸,匆匆说:「我去洗手间补一下妆。」 走了两步,不放心地回头看秦嘉守,话还没出口先打了个哭嗝,然后才勉强地笑着说:「一定要等我哦。」 等她的身影进了洗手间,看不到了,我才感慨说:「这样可怜又可爱的女孩子,连我都要心动了,难怪你改主意。」 秦嘉守皱眉说:「胡说什么,我改什么主意了?」 「你答应带着她一起玩,难道不是给她机会?」 「我是怕程函不死心,想尽办法把他小女儿塞给我。」大夏天的,他打了个寒颤 ,「15岁的小姑娘,这不是逼我犯罪吗?带着程舒悦,程函就不会搞别的事情了。再说——」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把话头转向我:「你觉得我有吸引力吗?」 我愣了一下,先分析了一番他问这话的动机。 一个男人,问一个女人这个问题,可能是对她有什么想法。但是歷数我记得的所有男友,全都是感情到位了我才告知他们我不老不死的真相,感情不深的,像戚锋,直到分开他都蒙在鼓里。而所有一早就知道我异于常人的男人,最后都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对我礼遇有加,不敢对我起什么旖旎的念头,比如老徐,比如老伍。毕竟我可能年纪比他们的奶奶还大。 所以这个动机可以首先排除。 如果他是以一个上司的身份问我,很明显他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奉承的答覆。而如果他是以一个十八岁男生的身份来问我,可能只是像开屏的孔雀一样,向路人确认一下自己的魅力。 于是我问:「你想听场面话还是真话?」 秦嘉守兴致盎然地问:「场面话是什么,真话又是什么?」 「场面话就是,您又高又帅,风度翩翩,生来一副好皮囊,a城所有的雌性生物都应该为您倾倒,我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 「真话呢?」 「真话就是,钱是最好的滤镜,但你这么……」我用了委婉点的词,「嗯,节俭,秦氏集团太子爷的身份滤镜碎得一干二净,我看你和看这些来来往往的大学男生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这么想就对了。」秦嘉守没有一点受到冒犯的样子,「程舒悦跟我多接触几次,也会这么想。她虽然不愿意违抗她的爸爸,但终究是温室里长大的富贵花,吃不得苦的。等她发现我的生活习惯就是这么简朴,甚至预计到我以后继承了家业还会保持这样低消费的水平,自然就打退堂鼓了。到那时候暑假差不多也结束了,大家正好一拍两散。」 他的眼睛里充满期待。 我从来没有见过盼着自己被甩的,有钱人的心态我真的不懂。 等程舒悦补完妆出来,又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大美人了。她见我们还在原地等她,眼睛一亮,踩着小高跟紧走几步赶上,说:「不好意思,久等了。可以走了。」 走去哪里?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两双眼睛齐刷刷盯住秦嘉守。 照我对他的肤浅了解,省钱的消遣方式无非是逛逛公园,轧轧马路,爬一爬免费的山,或者就近在这个大学里蹭一场讲座听听。 没料到他豪气沖天地一挥手:「走,去我家新开的楼盘逛逛。」 这句话是我认识他以来,讲得最霸道总裁范的一句话了。 程舒悦不知道把这个邀请解读成什么了,有点慌张:「我……我没准备,我也不懂,买房子不是小事,我得跟我爸爸商量……」 「谁说让你买了?」秦嘉守问。 她更慌了:「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送房给我太早了吧?不,不行的,我不能接受。」 秦嘉守啼笑皆非地说:「放松点,没让你买,我也没打算送你。就随便逛逛。」 他给了我一个地址。秋湾新区已经是偏僻的新开发区了,这个楼盘在秋湾新区的边缘地带,地铁都还没通。 开车去的路上,我看见程舒悦在后排不止一次地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照。还忐忑地问秦嘉守:「我今天这一身是不是不够庄重?」 「挺好的。」 过了一会儿程舒悦又问:「你待会儿打算怎么跟员工们介绍我呀?」 她大概是以为秦家太子爷要带未来少奶奶去巡视地盘。 「他们连我也不认识。除了集团那几位高管和我妈身边的少数人,其他员工应该没人认识我。」秦嘉守回头叮嘱她,「我们待会儿过去低调一点,不要声张。」 「哦,我明白了。」程舒悦恍然大悟的,隐隐有一丝兴奋与好奇,「是微服私访吗?」 秦嘉守含含煳煳地说:「算是吧。」 「我懂了,保证不说漏嘴。」程舒悦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我以为秦嘉守是去售楼处蹭吃蹭喝蹭空调的。 然而他似乎有别的打算,到了售楼处,向前台问清了会议室的位置,穿过展厅大堂,径直上了二楼办公区,在走廊尽头的会议室外停住了脚步。 他推门进去,程舒悦紧随其后,我没有犹豫,也跟了进去。 贴身保镖么,除非他出言阻止,不然去洗手间也得跟着守在门口。 会议室里仅有一个工作人员,坐在椭圆会议桌前划手机,他面前的台子上摆着一沓登记表格,脚底下放着几箱矿泉水。 秦嘉守走上前,说:「是alex吧?不好意思来晚了。」 那个叫alex的工作人员这才从短视频流里回过神,晃了一下手机,指着屏幕上的时间说:「已经9:45了,到下午5:00,只能算半天,中午包盒饭,能接受的话就登记一下信息。」 我视力好,觑了一眼登记表的表头,写着《_月_日气氛组人员登记信息表》,底下小字附註:薪酬300元/天,不足8小时按照半天计,当日现结。 售楼处的气氛组?好傢伙,那不就是房托。 秦嘉守说:「没有问题。」 说完就在登记表上刷刷填了自己的信息。 ……跑这么远来应徵自己家楼盘的房托,这是怎么样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精神。 alex下巴朝程舒悦和我努了一努:「你们也能接受吗?」 秦嘉守回头说:「随你们,楼下大厅等到傍晚也行。」 程舒悦马上说:「我也没有问题。」 我想了想,闲着也是闲着,再多赚一份外快也好,而且秦家少爷都带头薅自己家羊毛了,我也不必客气了。 于是我也点了头,排在程舒悦后面填登记表。 说起来也是奇怪,秦氏集团这么大的公司,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用纸质登记表手写信息。而且这个信息登记工作也做得很业余,不用核实身份证件,不用验证手机号码,全凭自觉填写。 我看了表格最末端的两行信息。秦嘉守填的名字是「贾守」,程舒悦有样学样,填的是「舒玥」,身份证和手机号自然也是乱写一气的。 alex居然没有一点要查验的意思。 我拆了我的姓氏,再取个同音字,一笔一画写上「任五」。 alex一人给发了一瓶矿泉水:「拿着这个,不够了上楼来这里取,不要去拿楼下给真客户们提供的蓝瓶子纯净水。销售看到你们拿着这个红瓶子,就知道你们是兼职的,不会浪费时间跟你们推销。」 程舒悦接过矿泉水什么都没说,出门后却小声问秦嘉守:「气氛组是什么?」 搞半天她什么都不明白,就跟在秦嘉守后面飞快应承下来。 这小姑娘,哪天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秦嘉守说:「就是假装来看房子的临时演员。」 程舒悦似懂非懂的:「哦哦这样。」 展厅里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但是仔细一看,至少三分之一是手里拿着「暗号」的房托。大多数房托都是两三个人结成一队,有的是男女两个假扮夫妻来看房,有的是老头带着个中年男人假装父子,还有几个五六十岁的大姨,聚拢在一起假装广场舞姐妹团的。 我们这一行三人就有点扎眼,看起来都太年轻了一点,不像是有能力买房的年纪,两女一男的队伍构成也很奇怪。就差把「我们是房托」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我们在沙盘面前装模作样地指指点点,有人靠近就说些「这个户型南北通透,不错不错」、「那个套三太小了,不如加点钱买130方的那个,送阁楼,划算」、「中间这套离马路远,安静」等等车轱辘的套话。 秦嘉守内心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很心虚的。 在售楼处逛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就把「南北通透」说了七八遍了,「送阁楼」说了十几遍,很快就词穷了。 看来这个房托也不好当啊。 正百无聊赖着,我看到角落里有个头髮花白老爷子朝我们招手:「来,过来一下。」 我指着自己:「我?」 他说:「都来,你们都来。」 他看起来快有八十岁了,精神矍铄,大夏天的,衬衣的袖扣一丝不苟地扣着,手上也拿着一个红色的矿泉水瓶子。 第15章 老杨vs杨老 老爷子招手把我仨叫到角落,放低了声音,悄悄问:「你们很少干这个吧?」 秦嘉守说:「确实。刚放假,兼职赚点零花钱。您有什么指教?」 老爷子鼻翼上出了点汗,他把眼镜往上推了推,谨慎地往人群中张望了一圈。 「你们演得不像,」他摇头说,「最明显的一样,是这个年纪不像,你们俩——」他说的是秦嘉守和程舒悦,「一看就是学生,扮小两口太年轻,扮她的儿女又太大了。」 这个「她」说的是我。正好说中了我心虚的地方。 「希望你们不要觉得我唐突,我没有别的意思,」他的样子很诚恳,「跟我搭档的人刚才临时有事走了,我一个孤老头子,走来走去看房也是不像,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可以跟你们凑一队。」 秦嘉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估计在想措辞委婉地拒绝这个突如其来的组队请求。 老人家忧虑重重地说:「演得不好指不定要扣钱呢!山海苑知道不知道?上个月城西刚开盘的房子,找了我们去当房托,前面讲得好好的,结钱的时候说我们几个演得不好,硬是每个人扣了50块钱。」<="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秦嘉守问:「你们没去劳动监察局投诉他们?」 老人家说:「怎么没去,当时就打电话了。但是按照流程要先调解,调解不成再仲裁,就那50块钱,我还要搭进去来迴路费,还要耽误好几天,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我说:「他们知道维权成本高,所以才敢剋扣这些小钱吧。每个人每天50块,一个月下§§来也有不少钱。」 老人家嘆气:「唉,我要是再后生十年,贴钱也要把这个事争清楚,不为别的,就为争一个说法。现在……争不动咯,老了老了。」 他沧桑的脸上满是对生活的妥协与无奈,看了叫人生出些许同情。他的年纪应该比我小很多,我比他幸运的地方是,衰老暂时没有找上我,让我被生活爆锤时,尚有反抗的精力;比他不幸的是,比起按部就班的普通人,我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老去,也许永远不会,也许下个月就要添置拐杖和轮椅。 阎王忘记在生死簿上勾我的名字,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兴起查漏补缺一下。 秦嘉守似乎也生出了恻隐之心,说:「那……您跟我们一起吧。」 既然组了队,那就要分配角色。秦嘉守和程舒悦可以扮老爷子的孙辈,他们年纪本来就适合。至于我……我看了看身上职业化的黑西装,干脆本色出演。 我问老爷子:「您贵姓?」 「免贵姓杨,木易杨。」他说,「你们叫我老杨就行了。」 「好的,杨老。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的私人保镖了。」我说。 老杨vs杨老,称唿掉个个儿,身份一下就不一样了。他瘦高瘦高的,全身上下收拾得清清爽爽,戴个镜片很厚的玳瑁眼镜,本来就很有书卷气,像是大学里的退休老教授。 这声「杨老」,叫出来倒也不显得违和。 老杨有点不好意思,擦了擦鼻翼上的汗:「哎呀这个,这个……我一辈子都想老了能被人尊一声『杨老』,没想到是在这个地方了了心愿。」 我笑了:「您要是喜欢听,我可以多叫几声,反正不费多少口水。杨老,您把水和包给我,我替您拿着。」 老杨赶紧说:「不用不用。」 「给我吧,既然演戏就要演足。包里有贵重物品?」 「那倒没有……」 老杨推辞了一番,但是终究没有坚持。把东西递给我的时候,他突然若有所思地说:「你这孩子,刚才我就觉得很面善,一直想不起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惊,不由仔细端详老杨的脸……脸上都是褶子,连眉毛都变白了,要真是我多年前的故交,苍老成这样我也认不出来了。 真不记得我在哪里见过他。 我尴尬了,仿佛八百度近视眼没戴眼镜,迎面碰上一个跟我打招唿的人形物体。 秦嘉守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用看出殡不嫌殡大的语气,对我说:「你好好想想,说不定真是熟人。比如老街坊?老同事?老同学?」 程舒悦好奇地问:「伍姐姐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是同学?」 我忍不住瞪了秦嘉守一眼,让他不要给我添乱了。 秦嘉守语塞地顿了一下,说:「可以是一起上过垃圾分类培训班的嘛。」 程舒悦一如既往地好煳弄:「是哦,也有这个可能。」 我试图获得更多的线索:「杨老,您的全名是什么?」 「杨建华,建设的建,中华的华。」 他那一代人,「建军」、「建华」、「强国」的名字烂大街,杨又是大姓。我虽然觉得有点耳熟,但是也不能证明什么。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老杨问。 「伍玖。」 「没听过……」老杨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噢,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熟人,就在嘴边上了,像谁呢……」 他苦苦思索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了:「对了,你长得很像我爱人!」 这句话石破天惊,让我不由得对老杨刮目相看起来。老杨啊老杨,看你慈眉善目的是个正经老头,没想到招蜂引蝶的心还没老呢。 我说:「杨老,现在不时兴用这种搭讪藉口了,换一个。」 老杨急了:「就是跟我爱人年轻的时候很像的嘛,一个印版里刻出来的!」他怕我不信,把自己的包要过去东翻西找,「我钱包里有她照片的,不信你看看。」 照片放在钱包夹层里面,藏得很深,老杨费劲掏了几次都没有掏出来。 我说:「算啦,杨老,我信你。」 老杨倔脾气上来了:「不行,我非得让你们看看。」 秦嘉守在边上观察了一下钱包夹层的结构,说:「我来帮您。」 他用食指捻着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把它拖了出来,然后举在眼前。他站在我对面,我只能看到照片背面。从背面发黄的纸质来看,那应该是一张年头不少的老照片。 一会儿看看照片,一会儿看看我的脸,比对了半天,秦嘉守得出了结论:「真的挺像的。」 程舒悦说:「我看看,我看看。」她凑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感嘆说,「真的好像啊!」 我冷汗都下来了,生怕照片里的人就是我,怕眼前这个老头是我几十年前欠下的孽债。万一我跟他之前真有过什么,万一他认出了我,当场开始控诉我负心薄倖,我是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因为我没有把日记本带在身边,没办法掏出日记找到关于他的那一段记忆再跟他对线。 老杨不知道我的这一系列心理变化,只想为自己的名誉正名,把照片递到我眼皮底下:「你看看,是不是很像?」 我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 这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背景是八九十年代照相馆常见的简陋布景。里面的年轻男人浓眉大眼,依稀可以看出老杨的影子,抱着一个七八月大的婴儿笑得见牙不见眼。女人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梳着两个麻花辫,幸福地依偎在老杨的一个肩膀上。 那个女人果然长得跟我有七八分像。 照片右边竖行题了时间地点:「一九八六年十月于北京」。 我忽然松了一口气。一九八六年,老伍才两岁,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人照顾,我想偷懒歇一歇都不能够,不可能忙里偷闲地从嵩山跑到北京跟人谈个恋爱,成个家。 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是我。刚早上跟秦嘉守说到撞脸,这不就来了吗。 我感到一阵轻松,语气也松快起来:「确实很像,杨老,哪天您介绍一下您太太给我认识,长得这么像,也是有缘分。」 「我爱人十五年前就没啦。」老杨这么说的时候很平静,「胃癌走的。」 我低声说了句「抱歉」。 老杨说:「没什么,到了我这个年纪,都看开了,生老病死,轮到的时候谁也逃不了。」 他把妻子的照片看了又看,珍重地放回钱包里:「只可惜我年纪大了,越来越煳涂,快要记不得她的样子喽。」 第16章 十里八乡的俊后生 有了老杨这个队友,我演房托的底气足了几分。 沙盘转一圈,样板间转一圈,四个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已经11点了。alex给秦嘉守发了消息,让我们几个先上去,分批吃盒饭。 打包好的盒饭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保温箱里。包装盒倒是很精緻,每个盒子上还系了一根丝带,就是量太少了点,盒子打开一荤一素一小撮米饭。荤菜是香菇滑鸡,鸡肉三四粒,埋在香菇和生姜块间;素菜是清炒西蓝花,统共就七小朵,我数了,再没有多的了。 这个量,估计只有胃口小的女生能吃饱。 秦嘉守愣了一下,问:「这就是包的盒饭?只有这点?」 alex指了指另外一个没打开的保温箱:「米饭管够。」 我心想不愧是免费的午饭,成本能压就压。 我们在会议室里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吃午饭。香菇滑鸡重油重盐,满口都是调料味,也辨不出食材新不新鲜;西蓝花煮过了头,或许就是上一顿没卖完復热的,已经发黄了,软塌塌的没有丝毫口感可言。 这对于我这种经歷过困难时期的人根本不是难事,相比吃糠咽菜,这好歹是大米饭。老杨应该跟我很有共鸣,他也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他多要了一盒白米饭,把汤汁浇在上面,吃得很香。 秦嘉守虽然皱着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机械地往口中送着食物。 程舒悦打开盒饭看了一眼,犹犹豫豫地夹起一朵西蓝花送进口里,咀嚼了半天咽不下去,最后拿了张纸巾,背转身悄悄吐了出来。 秦嘉守看在眼里,说:「你要是不习惯,还是早点回家吧,让伍玖送你回去。」 程舒悦连着喝了几口水,才说:「我没有问题的,不用担心我。」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一口都没有继续吃了,坐在一边打开了手机上的外卖软体。 等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程舒悦接了个电话,然后央我:「伍姐姐,我的外卖到了,你跟我去楼下拿一下。」 外卖小哥提着三大包沉甸甸的食物站在门口,包装袋子上印着「得月轩」的logo。 我帮程舒悦提着上了楼,一样样取出来摆在会议桌上。有蟹粉豆腐,芝麻虾球,葱油鸦片鱼,桂花糖藕,鲜榨果汁,黑松露牛肉炒饭,松茸菌菇汤……还有一些我叫不出来名堂的菜品,满满当当地铺了一桌面。 老杨连声啧啧,说:「得月轩挺贵的呀,我以前请重要的客人才去一回,小姑娘真捨得。」 「是吗,我没注意,就筛选了附近评价最高的餐厅。」程舒悦招唿我们一起吃,「一起来吃吧,我嘱咐餐厅准备的六人份的。」 alex一直往我们这边看,眼睛都看直了,酸熘熘地说:「好傢伙,敢情是大小姐来体验生活了。你这一餐,一天白干,还要倒贴不少钱啊。」 程舒悦拣了一份海鲜烩饭和一碗杏仁茶,送到alex的桌上,说:「请你吃。」 alex被美食堵上了嘴。 我和老杨蹭了光,不得不说贵有贵的道理,跟刚才那份廉价快餐天壤之别。 程舒悦吃了几口,见秦嘉守迟迟没有动筷子,问:「你怎么不吃呀?是不合胃口吗?怪我,刚才点菜的时候应该问你一声。」 秦嘉守问:「这些你都能吃完吗?」 「吃不完,没有关系。」程舒悦说,「这里又不是学校,不会有人来通报批评我们。」 秦嘉守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我让你不要浪费食物,又不是因为怕被通报……下次别这样了。」 他的声音很严肃,又有点低沉。 程舒悦愣了一下,声音有点怯怯的:「我知道了,这次吃不完打包带回去。」 她把一碟芝麻虾球推到秦嘉守面前:「你多少吃一点嘛。」<="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不用了,我已经饱了。」秦嘉守站起身,「我先下去了,你们慢吃,吃完了来找我。」 他顿了一下,特意嘱咐我:「待会儿你帮程舒悦一起收拾一下。」 我让他放心:「这还用说。」 程大小姐怕是从小到大连抹布都没有拿过。 程舒悦也不吃了,急忙放下碗筷追着秦嘉守下了楼,委屈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过来:「你不要生气,我下回不会这样了……」 剩下我跟老杨两个人对着一桌子几乎没怎么动的美味佳肴面面相觑。 主人都离开了,我们也不好意思继续蹭吃蹭喝了。我开始打包食物,老杨帮着我把拆封过的餐具归拢到一起,又帮忙擦桌子。 「这小姑娘跟你们不是一家人吧?」老杨边干活边问。 「不是。」 「我就猜不是,她出手这么阔气,穿得也好,做派一看跟你们就不是一路人。」 我笑着问:「您看我们俩是哪路人?」 「你跟那个小伙子都是会过日子的人,像是一家出来的。」老杨说。 秦嘉守啊秦嘉守,你这个正牌豪门继承人,抠门到被踢出富裕阶层,沦落到跟保镖一个评价了。 我忍着笑,又问老杨:「那您觉得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姐弟?」老杨猜。 我刚要否认,告诉他实情,忽然记起东家把她这个小儿子的身份捂得严严实实的,我就顺着老杨的话说:「算是吧,表的。」 老杨一副「我果然猜中了」的得意表情。他每一条皱纹里都是笑意,说:「你这个弟弟长得好,我年轻那时候啊,也是个俊俏后生,那时候也有不少小姑娘追着我跑……」 我说:「这话我信,就您那张照片上的样貌,年轻的时候妥妥的包揽单位里所有主持人工作啊。」 老杨红光满面地说:「你怎么知道的?说起来那会儿工会每年都要搞诗朗诵、年终文艺汇演,甚至妇女节的歌唱比赛也拉我去当主持人,这个又不算加班的,每次都下班以后留下来义务彩排,我推了好几次都推不掉……」 老杨沉浸在往日的荣光里。 也难怪他得意,哪怕现在,到晨练的公园里看一圈,他也是老头中间的佼佼者。光是背不驼、头不秃这两点,就已经把大多数同龄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我向alex问清了茶水间的位置,把打包好的菜餚暂存在冰箱,跟老杨下楼去找秦嘉守和程舒悦。 他们好像已经把话说开了,程舒悦刚才那种委屈的小表情不见了,只是仍旧亦步亦趋地跟在秦嘉守身后,比我这个贴身保镖还要敬业。 我当然忘不了我们此趟出来的理由,是接程小姐出来约会的。 我自觉不能没有眼力,落在他们俩后面几米开外的位置,一口一个「杨老」把老杨也绑在我身边,防止他不适时宜地凑过去当电灯泡。 我只用余光时不时扫一下,确认僱主在我的安保范围之内。 秦嘉守回过头用眼神找我的时候,我正跟老杨聊得投机。他说他当初生的要是一个女儿,说不定长得就跟我差不多。 「女儿好哇,女儿贴心。哪像我那个小子,留学留着留着,就不回来了,在美丽国娶了个外国媳妇,生了个外国孙子。我想着说,孩子成家了,总该把媳妇孙子带回来一起过日子了吧,没成想,反倒把我老伴叫出去给他们带孩子了。」 「没叫上你一起出国?」 「叫了,那时候我老伴身体还没出问题,我跟她一起出去的,在那儿待了十天,喔唷,吃的不习惯,睡也睡不好,出门散个步吧方圆几里地都见不到个活人,受不住了,我就一个人回来了。」老杨嘆气,「我跟我老伴,从结婚起就没分开过,老了老了还弄个两地分居。」 这我可太有共鸣了,跟着老杨一起感嘆道:「都是为了孩子啊。」 老伍当年武校毕业进李家当保安,对李家小姐一见钟情,暗恋得那叫一个卑微。本来我也懒得管他,他一个看大门的小保安,跟李小姐一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过几年自然就淡了。没想到李韵后来嫁给秦义山,她家里怕她远嫁受委屈,从李家的后勤队伍里面挑选了司机、保镖、保姆和厨师一起陪嫁过去。 老伍当年资格还不太够,但是保安队里比他资格老的几位都已经拖家带口了,宁愿辞职也不愿意来千里之外的a城。 这个时候老伍站了出来,主动报了名。 我那个气啊,好不容易种好的小白菜跟着猪跑了。气得我两天没跟他说话。 老伍临走前说:「不要挂念我,我每个月会寄钱回来。」 是钱的事情吗? 啊?!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我留在嵩山,天天心神不宁,一会儿梦见他被秦家的佣人排挤,一会儿梦见他为了保护李小姐被车撞得血肉模煳。 后来我干脆跟老徐告了辞,离开我待了好多年好多年的嵩山,背着我的日记本和百宝箱也追到a城安了家。只为了老伍万一有个什么事,还能有人帮他一把。 要不是为了老伍,我是绝不会到a城来的。房租又贵,方言又难懂,豆浆还是咸的。 秦嘉守回过头,皱眉看着我们:「你们在聊什么?」 我正色说:「育儿。」 第17章 剋扣 下午的时间特别漫长,仿佛被人按下了0.5倍速播放。<="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老杨毕竟年纪大,午后特别容易犯困,驻足在沙盘前面看盘的时候,好几次说着说着就没声了,我转头一看,他眼皮正在打架。 我说:「杨老,要不然您到边上坐一会儿,休息一下?」 老杨摘下眼镜,捏着鼻樑说:「不用,我还不困。」 程舒悦可能是因为新鞋子还没磨合好,脚后跟磨得发红,走路有点异样。穿着这样的鞋子她愣是站了好几个小时,什么也没说。 老的小的都在硬撑,这钱赚得真不容易。 我随身带着创口贴,撕下两片塞给程舒悦,指了指她的脚后跟,什么都没说。 她脸颊绯红,小声说:「谢谢,不要了,不好看。」 我理解,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把「好看」看得比「舒服」重要多了。我也不劝,创口贴塞给她,等她磨破了皮,痛得受不了了,自然用得上。 好不容易捱到了五点钟,看房客陆陆续续开始走了,我们这些「气氛组」也分批去结算工资。 alex把表格拿出来,从后往前翻,先找到我们仨来得晚的。 「上午9点45分到下午5点,不足8小时,按半天工资计,没错吧?」 秦嘉守说:「对。」 「杨建华……在这呢,上午8点45分到的,到下午5点,按一天算。」 老杨忙说:「没错,没错。」 说起来,我们只比老杨晚到了一个小时,却少算了半天的工资,亏大了。不过事前已经签字同意了这种结算法,也不能再说什么。 alex打开抽屉,一堆花花绿绿的纸钞。他手脚麻利,给我们一人发了一张100块,然后问老杨:「我这里零钱不多了,你有50的吗?」 「没有……」老杨懵懵的,惯性地回答,然后回过味来了,「不对呀小伙子,给我三张整的就行了,用不着找零。」 alex说:「要扣午饭钱,盒饭50。」 老杨一下子急了,声音高了几度:「不是说包午饭的吗?!」 alex说:「包午饭是说包提供盒饭,可没说免费提供啊,像有些人是自带干粮的,我们就没扣午饭钱。」 没想到演技上没扣我们的钱,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那么点鸟食一样的盒饭,要我们50块,抢呢? 我气不打一处来,能不能给予五十块盒饭应有的尊重? 「谬论!」老杨气得吹鬍子瞪眼睛的,面皮涨得通红,「这是玩文字游戏!秦氏集团这么大个公司,就是这样的?」 alex往后缩了一下,说:「大爷,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秦嘉守问:「扣午餐费这个事,是谁定的?」 alex说:「我哪知道,我也只是打个暑假短工而已。领导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下礼拜我就不干了。」 「你直接领导呢?叫什么名字,叫他出来。」 alex很警惕,问:「你要干什么?领导不在,出差去了。」 「我问你他叫什么名字。」 秦嘉守没什么表情,不过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怒意。 alex双手合十,做个求饶的姿势,说:「放了我吧,我只是个临时工,我的工钱还压着呢,我要是告诉你,你去找了他的麻烦,我工资就泡汤了,那我下学期就要辍学了呀!帮帮忙好吧。」 他这套说辞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了,估计早就滚瓜烂熟,不像求饶,倒像十足的道德绑架。 秦嘉守脸色铁青。 我看他也挺难的。我的少东家他本想来薅自己家的羊毛,没想到反过来被自家的羊拔了一层毛。他要是敢当场发作,晚上李韵就知道他私藏金库了。 僵持中,alex把两张一百块和一张五十块甩在老杨面前:「要不要,就这么多了。我劝你们拿了钱早点走,错过了去地铁站的末班车,50块钱都不够打车费的。」 老杨听了这话明显迟疑了,犹犹豫豫地把三张纸币拿了,嘴上仍然说:「我,我要去劳动监察局投诉你们!」 alex对这种程度的威胁估计都习惯了,贱兮兮地说:「去吧去吧,欢迎您走正规投诉渠道,哎~!我们一定积极配合调查~」 秦嘉守突然抓起桌子上的那叠签到表,噼脸朝alex扬过去。 表单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飞了一地。 alex跳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想打架啊?!」 我立刻伸开胳膊横在他身前,一把拦住他。 虽然对秦嘉守的冲动行为不太贊同,但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既然拿着东家给的工资,那我绝对不允许让他碰到少东家一根毫毛。 alex骂骂咧咧的,试图用力掰开我的胳膊:「你滚开!不关你的事,别逼我打女人。」 「我劝你,」我握住他的肩膀,用力把他摁回座位上,「不要轻举妄动。」 alex扭身护着肩:「痛痛痛痛……姐姐我错了,饶了我吧。」 打架我不怕,这种身体虚得体测得去找代考的小菜鸡,我一个可以打五个。只是万一动了手,事情就闹大了,比较难收场。 我回过头,想看看秦嘉守什么意思。 老杨拉着他正在劝:「算啦,算啦,不要跟他们计较了,你一个学生,万一因为打架斗殴被关几天,影响总归不好,我们走吧。啊?听我一句,走吧。」 秦嘉守气鼓鼓的,被老杨半拉半拽地拖出了会议室。程舒悦看呆了,愣了一下也追上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我只好放了嗷嗷喊痛的alex,跟着一起撤了。 秦嘉守的脾气大概是六月里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出了会议室,他就没什么情绪了。 走到楼梯口,他突然回身问程舒悦:「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啊?」程舒悦下意识地摸了摸随身带的包,确认了一下,然后茫然地反问,「没有啊,忘了什么?」 我说:「我知道。」 快步走去茶水间,打开冰箱把中午剩下的豪华外卖取了,帮程舒悦提着下了楼。 我服了,真的,他跟人起争执的时候还有余力惦记着这些剩菜呢。 老杨下楼梯有点着急,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 幸好我反应快,手疾眼快把他搀住了:「杨老,您慢点。」 老杨语气焦灼:「这地方偏僻,我查了,5点半最后一班公交车就发车了,只剩下10分钟,我得走快点。」 秦嘉守说:「去地铁站我们顺路,我们可以带您一段。」 老杨有点意外:「你们有车,自己开车来的?」 这明显跟秦嘉守表现出来的勤工俭学人设有冲突,被老杨一问,他突然语塞了。 我及时解围:「我开网约车的,最近生意不好,听说这里有外快可以赚,就跟他们一起过来看看。您看我这身制服。」 老杨恍然大悟:「我说呢,你穿得这一本正经的。我听新闻里说了,网约车竞争激烈,司机都穿西服打领带,比写字楼里的白领还正式呢!」 我随声附和:「谁说不是呢。」 老杨搭了我们的车,程舒悦就坐上了副驾,一老一少两位男士后排坐一起。老杨絮絮叨叨一直说:「谢谢你们呀,我这个年纪,共享单车都借不出来了,借出来也骑不动,要是错过末班车,只能花个几十块打车……这几十块干什么不好呢,可以买半个月的豆浆油条了,还可以买一桶洗衣液,能用半年……」 秦嘉守起初还应和着,后来就有点心不在焉。 车子刚开出售楼处的大门,秦嘉守突然说:「停车。」 我:「?」 但还是依言停靠在路边。 秦嘉守说:「你们等我一下,我有办法让他们把钱吐出来。」 他推门下车,折返往售楼处大步流星地走去。 我一看他这个架势不对,怕他又想不开冲上去干架,赶紧跟老杨说:「你们在车里等一下,我去看看。」 老杨很紧张,说:「我也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 我说:「杨老,不要怪我说话直,您毕竟上了年纪,万一磕了碰了恢復起来都很麻烦,您还是和程小姐在车里等着吧。」 老杨说:「那,那你一定要劝住他啊,不要冲动,知道吗?」 我匆匆嘱咐程舒悦也不要乱跑。她的脚已经磨破皮了,来回奔跑只会加剧疼痛。 她乖巧地点点头:「伍姐姐,我不添乱,你快跟去看看吧。」 第18章 糖 我快速跟上秦嘉守的脚步。 他不让我一起去,坚持要我回去:「我自己能搞定。」 「不行,」我说,「万一你受了点什么伤,我没法跟老闆交代。」 他执拗地说:「不会有事,不用你跟着。」 我不为所动:「不要托大。就算你有武学奇才的基因,总归只有两个拳头一双腿。」 他试图用那几千块钱的封口费来压我:「不要忘了我也是你的老闆,我的话你就不听了?」 「别的小事上我可以服从你的命令,唯独安全这事不行。」我郑重其事地说,「秦少爷,什么时候你给的薪资比你母亲给的还要多,我就完全听你的。」 我无意跟他争执,不管他怎么说,走到哪,都寸步不离地跟着。 秦嘉守甩不脱我,回头看了我半晌,嘆了一口气:「行吧,你想跟就跟着吧。」 他一路疾走,从前门进了售楼处。白天的看房客几乎都走了,晚上下班来看的那一批还没到,售楼处相对于白天来说安静了很多。 二楼隐隐约约有争执的声音传过来。大概别的房托去结算工钱的时候,又和alex起了冲突。几个拿着对讲机的保安正往楼上会议室沖。 我很警觉,高度戒备,两个眼睛紧盯住秦嘉守的动向,生怕他热血上头,也冲上去参与混战。 群殴啊,我到时候该怎么跟东家交代,她的宝贝儿子好好的出了一趟门,就跟自己的员工打起来了。 结果他样子气势汹汹,像是去兴师问罪的,实际上什么事都没发生。他穿过展示厅大堂,目不斜视,径直从后门穿出,走到了售楼处的后院里。 院子是个中式造景的庭院,有个小池塘,有小桥流水,还有一个小亭子,小亭子里有石桌子和石凳子。精緻是精緻,就是跟不远处热火朝天的工地背景很违和。建设中的工地到处矗立着巨大的塔吊,布满脚手架和防护网。 秦嘉守在石桌面前坐下了。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言不发往他身边站定。 「我都跟你说了,不会出什么事。这回信了吧?」秦嘉守指着身边的位置,「既然都来了,坐一会儿再走吧。」 我问:「你不是来要钱的?」 他把他随身携带的剑桥包搁在桌上,找出两张五十元,并排摊开:「诺,老杨的,程舒悦的。本来还有你的份,既然你执意要跟来,知道是我私人补贴的,我就不给你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他今天跑这么远的郊区,酬劳150块,扣掉盒饭50块,自己只剩下100块。 合着他这一天白忙活了? 这跟我认识的秦嘉守不一样。 我说:「我不明白。」 「你以为我差点跟alex打起来,真是为了那50块钱?」 我点点头。那不然呢? 他神秘地笑了笑,从包里拽出一页a4纸,现宝似的给我看:「这可比50块钱值钱太多。」 我一下看出那是什么。 一页签满了名字的「气氛组」签到表。 我回忆了整一个白天,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偷偷拿出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趁我把alex拦住的时候做的手脚。 「你刚才趁乱藏起来的?」 他掩饰不住得意的小表情,说:「是。」 「签到表而已,有什么大用?」 顶多只能跟劳动监察局投诉用人方没有提前解释清楚午餐费用,能不能投诉赢还两说。因为「包午餐」只是alex口头通知,书面没有约定这部分内容。 秦嘉守说:「这张表在财务系统里不长这样。我前几天看过房地产分公司的报帐凭证,气氛组兼职酬劳不足五个小时按半天计,免费提供午餐,给客户提供的是果汁和茶饮,而不是纯净水。」 他指着那些手写字体:「唯一真的,可能只有这些签名。」 「你是说他们做假帐?」 「对。这就是证据。」 哦嚯,有人要倒大霉了。 我问:「房地产分公司的负责人是谁?」 秦嘉守说:「秦越山,我爸的一个远房堂兄。」 我猜到了七八分,难怪敢这么肆无忌惮,原来是「皇亲国戚」。 秦嘉守无意识地用手指划着名签到表上「秦氏地产」的logo,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越山伯父年纪大了,该退休了。」 他这话不是对我说的,声音低沉,像是在说服某个没有在现场的人。 我对秦嘉守刮目相看,问:「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奔着收集证据来的,而不是来打工攒小金库的?」 秦嘉守坦坦荡荡地说:「不,收集证据很重要,兼职赚钱也很重要。」 我忍不住揶揄他:「忙活了一天,一毛钱都没剩下。」 秦嘉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老杨挺可怜的。」 我也这么觉得:「这么大年纪了,但凡日子好过一点,也不会大热天的地铁转公交,跑这么大老远的郊区来找兼职。」 秦嘉守面露歉疚:「说到底,今天这事是我们集团公司对分公司的管理不力,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作为未来的继承人,我有责任。这钱由我来补贴,也是应当。」 这才像是少东家的样子。 我对他的抠门印象大为改观,看来秦嘉守在大事上还是不含煳的。 「那待会儿怎么跟老杨他们解释这钱的来歷?」 他把签到表收回包里:「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说法。」 天色渐渐晚了,夕阳的余晖给庭院打了一层蜜蜡色的滤镜。 我看了看时间:「接下去怎么办?」 秦嘉守不紧不慢地说:「坐一会儿,要让老杨以为我们去跟alex理论了。」 我有点着急:「『一会儿』是多久,五分钟,十分钟?回程怕是要碰到晚高峰了。」 秦嘉守有点嫌弃我不懂欣赏的意思,说:「不要着急,看看夕阳,多美啊。」 我小声嘀咕:「敢情不是你开车,路怒的不是你。」 「行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两粒糖,安抚小盆友一样分给我一粒,「吃完这颗糖就走。」 有听说过「一炷香」、「一支烟」的时间的,「一颗糖」这样孩子气的时间单位,却是闻所未闻。我无语地接过糖来一看,好傢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售楼部前台果盘里薅来的迎宾糖。 秦嘉守还是那个秦嘉守,刚才大概都是幻觉。 嘴里含着一块水果糖,我跟他都默不作声。 排排坐,吃果果,一边想心事,一边看日头。 快要下山的,咸鸭蛋黄似的日头。 傻坐了十分钟,秦嘉守问我:「糖吃完了吗?」 尽管还有一小半糖还没化,我直接一把吞下去,赶紧说:「吃完了,走吧。」 「可是,我还有。」他朝我吐了吐舌头,展示了一下粘在上面的小小一片糖。 「……」 幼稚不你。 这行为傻气直冒,但我一个打工的,我能说什么,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我真的不懂他。要找证据撬动伯父的地位的时候,又是假名又是故意挑衅,可以去演商战片;现在…… 七岁的智商吧,不能再多了,再多辱小学生了。 第19章 真真假假 等我们俩从售楼处往回走,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老杨没有坐在车里,扶着路灯杆子,抻着个脖子不住往售楼处的方向张望。见我们出去,他连连问:「没事吧?没打起来吧?」 程舒悦从车上下来,看起来急得快哭了:「你们再不回来,我要打电话给我爸爸求助了。」 我忙安抚她:「放心,没事,顺利解决了。」 秦嘉守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张纸币,递给他们:「看吧,我就说,我有办法让他们吐出来。」 老杨接过钱,眼睛一亮:「喔唷,还真是的。你怎么做到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秦嘉守看我一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地清了清嗓子,意思大概是让我不要打扰他发挥。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他能编出个什么花来。 「我有个学长,毕业了在《1919》当新闻编导,我跟他说了这个事,他还挺感兴趣的,说要带同事来採访。」秦嘉守开始自由创作了。 《1919》是本地一档知名民生新闻栏目,每天19:19播出,鸡毛蒜皮什么奇葩新闻都播,因此收视率很高,时不时还冲上全国热点新闻。 老杨果然知道,而且跟《1919》打过交道:「噢,那个《1919》啊,我以前打过节目组的热线电话,他们有些新闻也不敢接的。秦氏集团这么大一个背景,据说公关团队厉害得很,在《1919》买了包年套餐,我想想打了也没有用的。结果,他们居然敢来採访吗?」 秦嘉守被问到了,估计没想到自家的公关部手伸得这么长。他顿了一下,睁着眼睛继续编瞎话:「我也不是真让学长过来採访,只是让学长代表栏目组给alex打了个电话,吓吓他。alex一个临时工,可能不知内情,也不经吓,为了省事,直接把钱给了。」 老杨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还是你有办法。」 老杨对我们很是感激,回程的车上一直在碎碎念地道谢,说我们一家子都是好人,不仅让他搭顺风车,还替他要回了五十块钱。 「小伙子,要不然你留个电话给我。」老杨在后排对秦嘉守说。 秦嘉守犹豫了。 老伍曾经跟我说过,李韵这样的有钱人,私人手机号码务必不要泄露给不相干的人,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秦嘉守犹豫的点估计也在这里。 「我知道很多兼职的消息,下次有好机会,我喊你们!」老杨这意思是想要报恩。他掏出他的手机,扶了扶老花镜,打开通讯录看着秦嘉守,等他报手机号。 即使从后视镜里,我也能看到老杨的老人机显示屏字体十分硕大,待输入的光标一闪一闪,跟它的主人一样充满期待地等着。 秦嘉守沉默了一会儿,接过老杨的老人机,低着头把数字一个个输进去。 老杨不知道,他存下的这个号码,如果拿去黑市拍卖,足够让他几年内都不用出来打工。 把老杨送到了地铁站,车子继续往市中心去。程舒悦小心翼翼地问:「晚上有安排了吗?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义大利菜……」 「你中午剩下的饭菜还没解决,你忘了?」秦嘉守不解风情地说,「待会儿你回家以后,让你家阿姨把饭菜热热再吃。」 「那……你呢?」 「我送完你就回家。」 「哦……」程舒悦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 我简直要同情程小姐了,花季少女满怀期待出来约会,结果踩着高跟鞋打了一天的工,晚上回去还要吃剩菜。 把程舒悦送回家以后,还要把秦嘉守自己的车换回来。还好租客已经把车还到了「天天租车」市区里的网点,我们只需要去那里提车。不然再来回开一趟机场,我要罢工了。 秦嘉守拿到了车子的全部租金,坐在副驾上,数了十六张壹佰元现金给我。 我分了钱心情大好,提前跟他串口供:「待会儿李总肯定要问我今天的情况,你希望我怎么说?尽管吩咐。」 秦嘉守思索了一会儿,说:「 你就跟她说,我带程舒悦到大学食堂吃的早餐,然后在秋湾新区的新楼盘兼职了一天房托。」 我很诧异:「实话实说?」 「这些事告诉她,没有关系,我妈早就知道我的脾气。你要是虚构一些高消费的场所骗她,她反倒不信。至于出租这部车子,以及我和程舒悦的约定么……你就不要提了。」秦嘉守的神色在夜色中看不分明,「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更加可信。」 18:45 pm。 我看了一眼时间,预计还有半个小时到滨海路1999号。 我觉得有点饿,推己及人,秦嘉守应该也饿了。我就问他:「小少爷,要通知小厨房提前准备晚餐吗?」 「不用了,我去员工食堂随便吃点什么。」 他倒是想亲民,但是身份不一样,关注点天然就不同。比如员工食堂开放时间,对他来说,没赶上大锅饭还能开小灶,我要是没赶上员工餐,那就只能自己泡面啃饼干。所以我进秦家第一天,什么都往后稍稍,独独食堂开放时间记得门清。 我说:「你可能没有留心过,员工食堂最晚开放到晚上7点。等你到家,饭菜早就收完了。」 「那就跟小厨房说,随便煮碗海鲜面,不,」他随即改口说,「要两碗,我的那碗不要辣少放油,你的那份自己看着办。」 难得他考虑到了我,我笑着说:「谢啦。」 我用语音唤醒电话,开了免提,拨通了小厨房的值班电话。 铃声响了十几下才有人接起来。 我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小少爷晚上回家吃饭,半个小时候后到,你估摸一下时间,准备煮两碗海鲜面,少油不要辣。」 值班厨师诧异了一下:「哎?小少爷晚上回来吗?夫人本来说他晚餐在外面用……那你问问他,要出席家宴吗,7点钟才开始,我们这会儿都在准备呢。等他回来,还只上了几道前菜。」 背景音叮叮噹噹的碗筷声,嚓嚓的切菜声,咚咚的剁肉声,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难怪电话久久没接。 秦嘉守没等我转达,就探过来直接问:「家宴?请的谁?」 厨师毕恭毕敬地说:「好像是您父亲那边的亲戚,夫人指定的菜单是10个大人,3个孩子的份,小少爷。」 「我妈有说客人忌口什么东西吗?」 「有的,夫人说客人讨厌生姜和葱。」 秦嘉守思索片刻,说:「我参加。不用等我,你们准时开席。」 「好的,我这边多准备一套餐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秦嘉守看我一眼,对着电话说:「海鲜面还是要一碗,待会儿送到伍玖的宿舍。」 「好的。」 挂了电话,我问他:「你怎么改主意了?」 「父亲那边的亲戚,不吃生姜和葱……」秦嘉守说,「除了秦越山还能有谁?既然他让我午餐没有吃好,那这顿饭我也不能让他吃痛快了。」 哇哦,一饭之仇。 我想起那个扣了我们五十块、实际成本估计都不到10块钱的盒饭我就生气,真想亲眼看看秦嘉守怎么当场撕他的。 可惜我的权限只能开车把秦嘉守送到宴会厅门口,厅里的安保工作是毛裘的职责,我没有理由去看热闹。 小厨房给我送的海鲜面分量相当扎实,浇头满满地盖了半碗,还额外送了半只手掌大的清蒸梭子蟹,说是做浇头剩下的,顺手就一道煮了。 晚上宴会厅那边果然有些骚动,只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保安队的工作群里安静如鸡,想必没有真出什么大事,只是内院的同事们不方便在工作群里八卦僱主家的消息。 果然10点多的时候,毛裘私下给我打了个电话。 「你今天跟小少爷去秋湾新区了?」 我边啃梭子蟹,边说:「对啊,怎么了。」 「嘶——」毛裘在电话里说,「今天家宴吃到一半,小少爷突然问秦越山为什么第一季度房地产业务预算超支,秦越山就说人工涨啦物价高啦什么的,说得有理有据的,小少爷就问他是不是亲自管着成本这块,秦越山拍着胸脯说公司里每张列印纸的去向都了解得清清楚楚的。 「然后小少爷就拿了一张a4纸出来,问他『那你认不认识这张纸』。秦越山脸都白啦,争辩说有人栽赃,这种表格随便谁都可以做。 「小少爷就说是他今天去现场当了一天兼职拿出来的。你们真去了啊?真干了一天兼职?」 毛裘很八卦地问。 我说:「是啊,小少爷、程小姐和我给秦越山干了一天的活,小少爷一分钱都没赚到。」 「啧啧啧,难怪他生气。」毛裘说。 我好奇后续的发展,催着他讲下去:「后来呢?」 「秦越山讲不出道理来,瘫在椅子上,直喊高血压心脏病犯了。老闆赶紧让我叫家庭医生过来,医生来了一测,120/80,好得很。秦越山的太太就说,这个家庭医生算什么东西,一点不权威,闹着要去市第一医院vip诊室看专家号。 「小少爷就说,家里有直升机,正好市一楼顶也有停机坪,让我们安排专机送秦越山过去。哎呀你那是没看见,秦越山那个脸色白了又绿,绿了又红,跟变色龙一样,特别好笑。」 第20章 一些往事 听毛裘说,最终是李韵给了秦越山一个台阶下,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安排司机把他送回了家。 晚上10点半,最后一批客人也驱车离开了,滨海路1999号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料定东家会让我去汇报今天的工作,所以就没有上床睡觉,一边翻找当年的日记,一边等着李韵空下来了叫我过去。 秦嘉守说他十五年前就见过我,我可不会他说什么就尽数相信,自然要找出日记本印证一番。 15年前的2020年……都是电子档了,搜索起来相对容易。 找到了,2020年8月16日。 那天晚上,市政发了简讯,通知说颱风快要来了,17级,将会正面过境a市,请市民朋友们关紧门窗,尽量不要外出。我正忙着把阳台上的绿植搬进屋里,接到了老伍的电话,他跟我说他十分钟后到楼下,让我提前去地下车库接。 我以为是他的僱主发福利了,西瓜葡萄哈密瓜什么的水果,让我帮忙去搬上来。这种福利以前不是没有过,老伍都乖乖拿回家孝敬我。 然而那天我在地下车库,等到的却是老伍从后座抱出的一个男孩子。 很小,看起来只有3岁左右,被老伍用外套裹着,浑身瑟瑟发抖,嘴唇惨白,额头上都是汗。 老伍衬衫前胸后背都被汗浸透了,匆匆忙忙地把孩子递给我。 我下意识地接住了小孩,满脑袋问号:「怎么个情况?这孩子病了吧,赶紧送医院啊?」 「没病,只是吓到了。」老伍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郑重语气,恳求我,「这孩子託付给你几天,你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出门,可以吗?过几天,等我那边的事情办完了,再来接他。」 「这孩子哪来的?」 老伍张了张嘴,脸上的汗顺着嘴角往下淌,样子很是为难:「我不能告诉你。」 哪有托人办事还藏着掖着的道理。那我就乱猜了:「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怀里的孩子动了动,半睁着眼睛竭力地瞪住我。 他的睫毛可真长,三岁看老,一看以后就是个睫毛精。 「可不能胡说。伍玖,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照顾好他。」老伍一分钟都不能多待似的,又坐回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唉?这就走了?」我还是不明所以,抱着孩子,隔着车窗朝他喊:「这到底什么情况……你说清楚啊。」 老伍降下车窗,目光落在孩子的身上,咬了咬牙对我说:「这孩子是我半条命,你就当他是我的儿子吧。」 说罢就一脚油门开走了。 我还有很多话想问,然而他一阵风地走了,千言万语我只能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喊:「颱风快来了,你小心点!」 回答我的是老伍的汽车尾气。 这就是秦嘉守第一次见到我时的情景了。 不怪我不记得,因为老伍嘴巴太严了,哪怕三天后他来接人时,也没有透露秦嘉守的真实身份,更对他三天里去处理了什么事只字不提。我问了几次没有问出来,只往他同事的孩子那个方向猜,后来就不了了之,不久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 秦嘉守没有骗我,他小时候确实在我家里待了三天。不过有件事他没提,不知道是不敢提还是不愿意提。 他那时候脾气很古怪,不愿意说话,问他什么都是点头摇头。我带他等电梯,电梯来了他却死活不愿意上去,两只小手用吃奶的劲紧紧扒住轿厢门,惹得同乘的邻居纷纷侧目。最后我没办法,爬楼梯把他背上17楼。 地下车库层加上地面架空层,实际上要爬19层楼梯。 颱风来临前的夏夜,又闷又热,随便动一动都能出一身黏煳煳的汗,我愣是背着二三十斤的一个孩子爬了19层。 作孽,我爬到家门口的时候,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秦嘉守趴在我背上,全程脚都没有落过地。 他欠我这么大一份人情,居然选择性地不提,真是无耻。 我得找机会好好敲他一笔。 我正盘算着,保姆周妈过来敲我的门。 「夫人让你去见她,在三楼走廊尽头的卧室。」她说。 周妈五十来岁,是个精干的妇人,也是当初和老伍、老张一起陪嫁过来的。 我答应着,正要往主楼走,周妈又说:「夫人喝了点酒,我刚才送了醒酒汤进去,待会儿你出来的时候她要是喝完了,你就帮忙把空碗带下来,放在小厨房门口就行。省得我再进去打扰一回。」 「好。」 李韵的卧室门口。 我按了门外的对讲机:「李总,我到了。」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李韵的卧室里也安置了一个办公角,只不过相比于她办公室和书房板板正正的装修风格,这里更加休闲一些,家具多了一些变化的弧线,抱枕随意地堆在手工地毯上。 房间里的主灯没有开,只留了一盏暖黄色灯光的檯灯,有点昏暗。 镂空的屏风隔断后面,隐约能看到床。 我乍一眼没找到李韵在哪,正犹豫要不要往里面找的时候,她出声了。 「小伍,你来了。」 我转头一看,她半靠在背光的躺椅上,身上搭着一条和躺椅同色的米色毛毯,已经卸了妆,半眯着眼,整个人显得很松弛。躺椅边上有个小茶几,茶几上摆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个喝空了的碗。 想必这就是周妈交代我的醒酒汤碗了。 我答道:「是。老闆有什么指示?」 我规规矩矩地立在她边上,等她问我话,但却迟迟没等到她发话。干等了两分钟,静谧又尴尬的两分钟。 我寻思难道她是在等我主动交代? 于是我定了定神,迅速打了个草稿,说道:「老闆,我给您汇报一下今天的工作。今天我和小少爷六点半就出了门,先去接了程小姐,然后去了c大学体验普通大学生的早餐,小少爷说这是带程小姐提前熟悉大学生活,虽然消费很少,但是程小姐表示很满意。然后去了秋湾新区……」 我作了一个三分钟的工作汇报,自认为言简意赅,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说。边说我边观察李韵的表情,她闭着眼睛,头慢慢,慢慢地垂向一侧,好像……睡着了啊? 我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叫醒她,于是捡起快垂到地上的毛毯给李韵掖好。 靠近了才能闻到,她果然喝了酒,身上还有淡淡的酒精味道。 我把汤碗放进托盘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退出去。 也许勺子和碗的轻微碰撞声把她吵醒了,李韵忽然伸手牵住我的衣摆,半垂着眼睛说:「小伍,你先别走……等我睡着了,再,再……」 声音越来越低,像一个有委屈不敢说的小女孩,而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总裁。 唉,我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听老闆的话,站在她边上守着她。 想我今天六点钟就起床了,中午没有合一会儿眼,大半夜的还要兼职看护,也没说给个加班费啥的。 这四万块果然不好赚,p安逸工作,老伍诓我。 五七给他烧纸我决定少烧一打金元宝,他最喜欢吃的山竹也不供了。 正胡思乱想着,又听到李韵嘆息似地说:「小伍,我好累……」 我哄她说:「累了就早点睡吧。」 李韵无意识地喃喃低语:「嘉安的爸爸去得太早……秦家那群亲戚,倚老卖老,成天噁心我……我哥也觊觎秦家的家业,他怎么能这样……他是嘉守的亲舅舅啊……怎么能这样……」 说到这里,她隐隐地有了啜泣声。 寡母确实很容易受人欺负,这个我深有同感。有钱没钱的,独自带孩子的女人都是别人眼中可以揩油的肥肉。<="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秦义山去世的时候,李韵还很年轻,孩子又小,这么大一份家业,难免被很多人盯上。她一个弱女子,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在这方面我是敬佩她的。 只是我刚接任贴身保镖这一个职位,她就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合适? 这是我该听的吗? 李韵细细碎碎地说:「小伍,还好有你一直陪着我……」 我越听越不对劲,我才刚来几天,哪就有这么大的功劳了。怕不是喝醉了把我错认成老伍了。 于是我提醒说:「老闆,我是小伍。」 李韵睁开眼,迷迷瞪瞪地看我一眼,嘴角噙着笑意闭上眼:「嗯。」 完了真喝醉了,一会儿哭一会笑的。 老伍刚到李家的时候,可不是就是水灵灵脆生生的「小伍」吗,后来在李韵身边熬着熬着,就熬成了沉默寡言的老伍。 李韵这一醉,时间线不知道退回到多少年之前了。 老伍啊老伍,看不出来啊,你跟东家都是半夜哄睡的关系了。 我内心十分复杂,老伍是千斤顶成了精,自然愿意夜夜守护女神入眠,我可是不愿意,除非加钱。 我再次提醒李韵,企图让她意识到此小伍非彼小伍:「老闆,你喝醉了吗?我是伍玖。」 李韵嗯嗯两声,把头埋进枕头里:「我是醉了,酒量不好……小伍,第二个孩子,我要让他千杯不醉,你说好不好……」 重点是这个吗!?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我是伍玖…… 我放弃跟醉酒的人讲理了,不再搭话,认命地守在一边等她睡着。 不出十分钟,李韵拉着我衣摆的手渐渐松开了。 我轻手轻脚地关掉檯灯,撤出房间,端着托盘走在走廊上。 隔了两个房间的某个卧室门无声无息地推开,秦嘉守已经换好了睡衣,探出个脑袋朝我招手。 等我走近了,他压低声音问:「没露馅吧?」 俨然一副跟我结成了地下同盟的样子。 第21章 绑架 我朝他摇摇头:「暂时没出岔子。」不过明天等李韵酒醒了还会不会追问,我就不能保证了。 「那就好。」他长出一口气,对我报以微笑,「今天辛苦了,你也早点睡。」 他正要关门,我突发奇想地问他:「对了,你舅舅近来还好吗?」 秦嘉守奇怪地看着我说:「我舅舅好多年前就意外去世了。为什么这么问?」 意外去世了? 我心里一突,直觉告诉我没这么简单:「什么意外?」 同盟关系结得快破碎得也快,他突然有了些戒备的神色,抱着手臂说:「你不该打听这么多。」 我莫名地烦躁,我对你们家的豪门秘辛丝毫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老伍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既然不愿意告诉我,那就算了。」我说完,转身就走,「当我什么都没问。」 「哎,等等,等一下。」 秦嘉守在我背后喊我,想要叫住我但是又不敢大声惊扰到他的母亲,哑着嗓子的声音有些着急。见我没理他,后来他甚至直接上手,抢上前一手夺过我的托盘,一手拽住我的胳膊拉进他的房间里。 动作之迅勐简直像要杀人灭口。 房门在我们身后咔一声阖上了。 我全身的肌肉都十级戒备,条件反射地提肘击向他的面部,却在即将要把他的鼻子打歪的0.01秒之前硬生生剎住了车。 好险,这一肘子下去一年都要白干了。 他似乎对我的反应早有预料,眼睛都没眨一下,探究地看着我:「生气了?」 我怒气沖沖地瞪他:「好玩吗?!」 「总不能站在大走廊上,跟你讨论我舅舅是怎么死的吧。」他无辜地说,「他好歹也是李氏集团原定的继承人,给他点面子。」 行吧,这个解释算是个理由。 我的气消了一半,这才注意到秦嘉守的卧室里极简到可怕。没有衣柜,敞开式的衣帽间只填充了三分之一的衣物;没有桌子,电脑用一个落地的支架固定在床边;甚至都没有床架子,床垫就直接铺在地毯上。 总而言之,他的卧室一眼就能看到头,空旷得似乎会产生回声。而且因为这空旷,他的房间比李韵那个主卧看起来还要大。 秦嘉守随手把托盘放在地上,客气地说:「随便坐。」 虽然是说随便坐,但是并没有椅子,我总不能坐到他床上去,只好席地坐在地毯上。我催他:「我不能在你房间里久待,尽量长话短说。」 秦嘉守也盘腿在我身边坐下。他斟酌了一会儿,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三岁的时候被绑架的事吗?」 我点点头:「我去查了日记,是有这么回事。你那时候是有什么毛病?死活不愿意坐电梯,我背的你上17楼。」 他神色晦暗,幽幽地说:「你有没有被人塞进过密闭空间里,动不了,喊不出声的经歷?」 我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老实说:「做噩梦的时候有过。」 「但于我来说,那不是噩梦,是亲身经歷过的现实。」他说,「我被捆住手脚,嘴上贴了胶带,在一个28寸的行李箱里面待了6个小时。而哄我喝下掺了安眠药的果汁、把我塞进箱子里的人,是我的乳母——或者说,是生下我的那个女人。」 「啊?」这让我大吃一惊,也顾不上失不失礼了,直接问,「你不是李总的孩子?」<="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我是。但是,你要知道,我妈生下我哥哥以后,身体就不适合亲自孕育孩子了,所以……」 我很快明白他话中含义,问:「那个人是代孕妈妈?」 代孕在国内一直不合法,有些人会去国外找代孕妈妈,几乎已经形成了一条灰色产业链。但明目张胆地把代孕妈妈留在自己家庄园里,接着让她当奶妈和保姆,李韵这一手操作可以说是把法律踩在脚底下践踏。 秦嘉守估计也知道这种行为摆不到明面上来讲,所以我问他,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无言地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她是我外公推荐过来的人,我一直叫她『丹姨』,从小就亲近她。但是没想到她会受我舅舅的指使,假意提了离职,然后把我塞进行李箱里带出了秦家。我永远也忘不了刚醒过来时的感觉。」 秦嘉守有点神经质的,压低声音向我描述:「眼前一片漆黑,但我闻到了熟悉的栀子花香味,那是丹姨习惯用的香水,她所有衣服上都有这种让我安心的味道。我昏昏沉沉的,起初还以为我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想叫丹姨把窗帘打开。但是很快我发现,我的手脚都被捆住了,嘴巴也张不开,身体被迫蜷成一只虾。行李箱在动,走走停停地轻微颠簸着,我猜是在车子的后备箱里。我隐约听到丹姨跟司机在聊油价和菜价,车里在放《花好月圆夜》,好像后备箱里放的真的只是一只普通行李箱而已。」 他说话的时候额头上又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似乎又重新置身于一只狭小的行李箱:「那一年我虽然已经记事,但是我不懂发生了什么。丹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不是我嫌她给我的果汁有怪味没喝完,所以她生气了想惩罚我。我想跟她认错,但是我动不了,发不出声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快要昏厥。眼泪流到耳朵上面,很痒,但是擦不了……」 我看他情绪不太对劲,赶紧叫停:「所以后来你才那么害怕进密闭空间?」 他说:「已经好很多了。我妈给我请了很多心理医生,至少白天正常生活没有问题了。」 白天没有问题,潜台词就是晚上还是会害怕。难怪目光所及之处,他的卧室里面没有任何一个藏人的密闭空间。 我也不想揭穿这个倒霉孩子的心理阴影,就当没注意到,接着问:「然后呢?老伍把你救下来了吗?」 「伍叔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开车把丹姨坐的计程车截住了。丹姨当着我的面,从跨海大桥上跳了下去……后来伍叔就把我送到了你家里。」 这是实惨了。 被信任的人绑架,那人又在眼前自杀,三岁的小孩一天之内面对这么多变故,居然没被吓傻,不得不说定制的基因真的抗造。 我十分关心老伍那三天里面做了什么事,好不容易讲到这个进度了,我当然要仔仔细细地问清楚:「老伍把你交给我以后,把你舅舅揪出来了吗?李总是个什么说法?你舅舅又遇上了什么意外?」 「我不知道。」秦嘉守两手一摊,顺势往后撑在地上,说,「3天后,等我回到滨海路1999号,舅舅已经死了。」 我愣了一下,以为故事正讲到了高/潮,没想到他直接来了个烂尾。 我很不满:「我最讨厌讲话留一半,如果这是个小说,我要打差评。」 秦嘉守说:「我确实不知道啊,你能指望一个三岁的小孩去当福尔摩斯查明真相么。反正我妈告诉我,说老家从来没有过颱风,舅舅不知道17级颱风的厉害,颱风眼过a市那天风平浪静,舅舅非要去海滩游泳,被淹死了。她对外界也是这么说的。」 我听得毛骨悚然,这么敷衍的理由,明显有问题。 「你说的这话,好像在暗示你妈妈杀了你舅舅。」我说,「你怎么敢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追查这件事?」 秦嘉守安安静静地看着我,眼睛似笑非笑的。 「如果舅舅真是我妈杀的,直接动手的只会是伍叔。」他笃定地说,「你要让死去的伍叔站上审判席吗?」 「我……」 「而且死无对证,不管是我舅舅,还是伍叔,都已经去世了。我妈会怎么做,你能猜到吧?」 第22章 精英贵公子 我从秦嘉守卧室里出来时有点发蒙,以至于向他敲一笔上楼费这事都忘了。 其实就算李韵真的杀了她的亲哥哥,我也能理解。 小儿子被自己的哥哥绑架了,如果当时她选择报警,公事公办,不难猜到结局会怎么样——孩子没有被撕票,她哥哥不会被判重刑。再加上娘家人必定会出面劝和施压,疏通关系给她哥哥在牢里争取减刑,最后可能意思意思关个三五年。等他出来,小儿子还不到十岁。 换了是我,也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永除后患。 这是任何一个护崽心切的母亲都会有的想法,只是有些人没有手段和能力,有些人怕报復后玉石俱焚,孩子今后的生活没有着落。 而李韵兜里有钱,手上有刀。 老伍就是她的刀。 老伍还活着的时候,隔两三周回家来看我一次,从来不提工作上的难处。进了家门,除了问我钱够不够以外,就很少有话说了,默默地把家里的米桶和冰箱都填满再走,仿佛真是我不善言辞的老父亲。 唯一一次我记得他提到他僱主的时候,是因为他喜形于色,一边修漏水的马桶一边哼着歌。<="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我问他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老伍那神情,喜滋滋美得快冒泡了,说:「昨天晚上夫人差点被车挂到,幸好我把她救下来了。」 我一听,好事,立功了呀!赶紧问:「给你什么奖励了?」 老伍懵了一会儿,说:「什么奖励?这不是我份内的职责吗。」 「那你美什么?」 老伍脸红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把她拉开的时候,揽了一下她的肩膀。」 就这?就这! 值得到第二天还在回味? 我一直以为老伍只是单方面卑微地仰慕着李韵,却没想到他们早已是过命的交情了。连秦嘉守都看得出来,老伍愿意为了李韵杀人。而李韵深夜在卧室里见老伍,也像是经常会发生的事。 老伍对我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 我陪着老伍走完了一辈子,从婴儿到中年,整整半个世纪,在他去世后,我才发现我并不了解他。 我在自己的宿舍里长吁短嘆地感伤了九分三十秒,瞅了眼时间,赶紧打住。今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信息量爆炸,我还要及时写日记,这没个三千字记得完? 毛裘早就通知我李韵母子明早要去g市出差,参加一场慈善活动,下午返程后还要接秦家大公子出院,又是行程很满的一天,不早点休息精力不够用。 至于秦嘉守的舅舅是不是真的被李韵杀的,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李韵的娘家不追究,秦嘉守也不追究,我一个打工人,有什么立场去刨根究底? 更何况这根刨到最后,多半还是老伍背锅。 第二天李韵全然忘记了半夜把我叫进她卧房的事,也忘了要向我细细盘问秦嘉守和程舒悦出游的事。 或许她要操心的事太多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都排不上号。 g市临近a市,开车过去1个半小时左右,本来是一趟短距离的差旅,时间上相对充裕。但是据说秦氏集团在那援建了一个学校,今天是奠基仪式,这边的风气,重要的事都图个吉时,第一锹土的培土时间定在了08:18am。 算上培土之前要走的流程,再加上路上堵车预留的时间,出发时间就定到了5:45。 这次出行队伍可就大了,打头引导的一部车坐的是几位负责项目具体实施的骨干,然后是李韵的大f,后面还跟着造型师团队和李韵钦点的两家媒体单位。 阵仗这么大,安保力量当然也要跟上,我的保镖同事们也塞了两部7座的商务车跟在后面。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在黎明中奔赴g市。 李韵眼睛里有些宿醉后的血红丝,按着额角,给秘书打电话:「把致辞先发给我看看。」 秘书把发言稿投屏到车载屏幕上。 李韵嘴里念念有词地诵读了一遍,说:「把开头感谢各级领导那一大段都删了,缩减成一句话。这次仪式面向全平台直播,现在的年轻人不爱听这个。」 「好。」 「唔……然后结尾再用个网络上时兴的梗吧,增加一些亲和力。」 秘书有点为难:「这……李总,用什么梗?」 李韵说:「我不知道,你去想。对了,嘉守,」她转而求助坐在她身边的小儿子,「你们年轻人这几天在关注什么?」 秦嘉守今天终于换了一身不一样的装束,成套的高定西装,打了领带,出门前还被造型师小哥按住捯饬了一下眉毛和头髮。 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起来,锋芒出鞘,有那么一股精英贵公子的样儿了。 我从反光镜里盯着他的前襟看了很久。第三个扣子和第四个扣子之间,金色的领带夹若隐若现,闪着富贵逼人的微光。 是纯金的吗?那丢了得多心疼啊! 值不少个150块呢 。 秦嘉守的目光和我在反光镜中交汇。他大概很奇怪我在看什么,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以致于李韵突然问他话,他都没有反应。 李韵:「嘉守?」 我赶紧给他使眼色。 他回了神,「什么?」 「我是问,你们年轻人最近流行什么话题,我让秘书加到致辞里去。」 秦嘉守说:「我没注意过。这你得去问哥哥,他不是社交平台高强度在线么。」 「他现在这个时候保准没醒呢,算了,让他好好休息。」李韵语气中有些宠溺,转头对秘书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多准备几个梗,30分钟后给我挑。」 过了一遍致辞,李韵开始核到场嘉宾的名单。奠基仪式后还有媒体见面会,她又接着确认媒体提问大纲。 可谓事事操心。 秦嘉守:「妈。」 「嗯?」李韵头也没抬。 「这是我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 「嗯。所以今天我要你穿得体面一些,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我是想问……」秦嘉守迟疑了,「你打算怎么跟公众介绍我的身份?」 好问题。 公众面对秦家突然冒出来的小儿子,估计跟我第一次见到秦嘉守时一个反应——老秦死了那么多年,年纪对不上,该不会是私生子吧? 李韵再怎么不把法规当回事,也没法坦坦荡荡地跟公众解释这是花了十年定制出来的孩子。 李韵停下了划动屏幕的手指,认真地看着她的儿子:「我什么都不会说。只要你的名牌摆出来,他们就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是秦家的继承人。」<="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秦嘉守眉头紧锁,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可是——」 「你不用担心。」李韵打断了他的话,「妈妈挑今天让你露面,是有考虑的。援建学校是一桩大善事,你往我边上一站,就算网上有些思想龌龊的人讲些不好听的话,也会有人自发帮我们骂回去。他们不仅免费帮我们出气,还会给我们找理由,我都能猜到——什么老大身体不好啊,富豪家庭定制基因见怪不怪啊,秦氏这么大的体量需要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啊……这些话,我们自己讲,和别人讲,效果是不一样的。当然妈妈也会安排人去各平台引导舆论方向。」 李韵情真意切地说:「嘉守,总有一天,你是要接过秦氏当家人这个身份的。我不会向公众解释你的来歷,让他们猜去,等你多露几次面,他们自然就默认了。」 秦嘉守还是不放心:「万一要是有人直接问你我的身份,你怎么回答?」 李韵指着屏幕上的名单:「放心,我这不是在梳理到场媒体的名单和提问大纲吗,不会有人问的。再说,」她安慰地轻触儿子的额头,「天大的事,今天都有妈妈给你顶着。」 第23章 n b(1) 天气预报今天多云转中到大雨。 李韵再三跟秘书确认,场地方那边是否准备好了雨中举办仪式的n b,又看着窗外的天色喃喃自语:「老天爷,你赏个脸,下雨天拍出来的照片不好看。」 从李韵的致辞稿中可以知道,秦氏慈善基金会每年有50%的预算留给教育行业,有时候是给大学捐实验室,有时候是捐午餐,有时候是给山区孩子捐图书馆,每年一个主题,已经持续了40年了。 今年更是大手笔,在g市捐建了一个教育园区,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大学,一条龙全包了,学费全免,毕业后要是愿意在秦氏集团工作,优先录取。 可能老天爷也愿意配合做善事,奠基仪式果然顺顺噹噹,现场拍出来的照片背景是清爽的蓝天白云,更加衬得仪式上的大红布景鲜艷热烈。李韵一身及踝的香槟色缎面鱼尾裙礼服,穿了一双估计有10公分的高跟鞋,在一群黑蓝白灰的男人中间显得娇小玲珑。 但是谁也不敢轻视她,全程的c位都自动让给她。 「秦氏慈善基金会预计投入120亿元用于g市教育园区的建设,」当她在致辞中,用温柔却有力的语气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掌声雷动。李韵微笑着等了十秒钟,等掌声渐渐停了,接着补充说,「我指的是第一期投资。」 掌声再次经久不息地响起来。 老天爷很赏脸,等室外的流程都走完了、转入室内媒体见面会环节时,才开始下雨。 来了二三十家媒体,有传统纸媒,有网络媒体,还有几个脸熟的,可能是各平台的头部自媒体。 座位排成了较为活泼的环形,3个同心圆,没有桌子,各人的名牌和单位都贴在椅背上。靠近多媒体墙的内环坐的是g市的领导、李韵及秦氏集团的几位骨干,其他人的座次按照来访单位的重量级和流量排列,权威媒体坐得近,一些小媒体就坐在较远的外环。 秦嘉守坐在他母亲背后,第二圈的位置,不会被提问,却一定会被媒体拍到脸。 李韵为了让他在公众面前刷个脸熟,真是煞费苦心。 见面会还有5分钟正式开始直播,在场的各家媒体都在调试机器。 我提着李韵的包,本来站在她背后1米的位置,李韵回头看了一眼,估计觉得大家都坐着,只有我站着,在镜头里太突兀,让我到秦嘉守边上的空位置坐着去。 我乐得轻松,立刻从命。 秦嘉守低着头,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我悄悄捅了他一下,小声说:「干嘛呢,直播快开始了。」 他抬起头看到是我,把手机递到我眼前,让我看对话框。 老杨:「小友,我打听到后天千禧广场需要几个人发传单,12:00-20:00,你来吗?」 小秦:「多少钱一天?」 老杨:「120,不包晚饭,你要是来的话,记得带上水和干粮。」 我还以为秦嘉守那天和老杨交换了联繫方式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他们真的聊上了,老杨还把介绍兼职当了回事。 我用气声问秦嘉守:「你要去?」 秦嘉守也用气声做口型,回我一个字:「去。」 然后当着我的面,敲字回復给老杨:「我们3个人,11点50分千禧广场地铁站不见不散。」 得,把我和程小姐也捆绑了。 我无语地看着他。 李韵估计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她刚刚砸出去120亿,她的儿子在背后筹划着名去做时薪15块的工作。 我用口型对秦嘉守说:「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顺了,自己找坎坷。」 反正没有声音,他听不出来,我就把心里话说了。 秦嘉守不知道怎么理解的,心情颇好地冲着我笑了笑,把手机收回口袋里。 见面会直播开始了。 总共留了40分钟,20分钟是给李韵钦点的那两家媒体记者的,问的是早就定好的议题:为什么选择在g市建教育园区?120亿投资怎么分配?第一期会完成哪些建设?秦氏集团的企业理念对本次项目起到了什么影响作用?…… g市的领导和李韵轮流被提问,侃侃而谈,回答得很得体。 其他媒体的问题也在提问大纲内,没有那么官腔,但显然也是被筛选过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比如有媒体问:「李总,据我所知往年秦氏慈善基金会捐的都是设备和设施,今年为什么改为捐建教育园区呢?」 李韵回答说:「每年投50%预算进教育业,是我先生在世的时候就定下的规矩,今年是第40年了。你要知道,每年策划一个主题,也是一件让人很头疼的事,所以,」她笑起来,「我就偷了个懒,明年的主题是去l市建教育园区,后年的主题是去t市建,全国都排上,能排到300年以后呢。」 会场里的人都笑起来,上上下下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如果提问就在这里结束的话,本来这会是一场很成功的见面会。 最后一个问题,留给了自媒体。坐在最远端的一个年轻男人举手示意,主持人把话筒递了过去。 「我是……」话筒没开,男人的声音很小,隐隐约约听不太清,「我想问的是……那位……」 主持人上前帮忙打开了话筒。 那个男人停顿了一下,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我想请问李总,刚才入场时,我留意到您座位后面那位年轻的先生,名字似乎与令郎秦嘉安是同一个辈分的,也是您家公子吗?」 秦嘉守本来意兴阑珊地听着发布会,见有人提到了他,第一反应是去看他的母亲怎么说。 李韵明显地愣了一下,问:「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你说你是哪家媒体?」 「我是v站的专栏主播『白先生』,」他举了一下摆在自己面前的相机和直播中的手机,「我代表我300万粉丝向您提这个问题。」 李韵皱了眉,关掉麦克风,低声问坐在旁边的活动负责人:「名单上有这家?」 负责人小声回答:「大公子昨天要走了一个临时採访证,没有上名单。」 李韵脸上有些不快,但忍着没有发作出来,对白老师说:「这个问题和今天的主题关系不大,或许你可以换一个问题。」 白先生仿佛没有听到,自顾自问:「李总自从生完大公子之后,20多年以来从未以怀孕形象示人,坊间传言您在美丽国s州定制了一个基因人孩子,找熟人代孕生下来的,是不是就是您身后那位先生?」 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专程砸场子的。 没等李韵开口,场地方就派了2个保安上去,要把他架走。 白老师把手机从三脚架上拽下来,像护身符一样举在胸前,后退两步,嚷嚷说:「别过来!我300万粉丝都看着,你们这是恼羞成怒!」 好好的见面会,眼看已经要搞砸了。 主持人过来问:「李总,要不要提前结束?」 李韵沉着脸,思忖了几秒钟,估计终究没捨得精心准备的活动是这样一个结尾,示意保安放人。 「白先生既然有300万粉丝,自然有过人之处,不是那些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李韵先给对方戴高帽子,然后说,「我确实有两个孩子,不过这是我的私事,与今天的主题无关。私事当然要私下说,我愿意与白先生交个朋友,见面会结束后我们私下聊。」 白先生不依不饶:「当然有关系!定制孩子、代孕,哪个行为把人当人看了?李总,您要是真干了这些事,我们g市几百万的父母,敢把孩子送这个学校里来?说得不好听一点,谁知道你们这个学校会不会把小孩抓去做基因实验呢?」 他对着手机屏幕大声寻求认同:「观众老爷们,你们说我讲得对不对?」 李韵攥着话筒的手骨节都白了。 秦嘉守从背后搭了一下她的肩膀,轻轻说:「妈,不要动气。」 李韵拨开他的手,突然起身。 「秦氏一直致力于保障儿童福祉,白老师,你这样信口雌黄,不怕被我们起诉诽谤吗?」李韵双目含怒,直视着那个男人。 白老师咄咄逼人地说:「那你怎么解释那位先生的身份?只要你敢说一句话,他不是你的儿子,我老白向您道歉,当场删号,行不行?」 这真是两难的问题。 李韵要是承认她跟秦嘉守的母子关系,基因定制先不说,代孕的罪名肯定跑不了了。要是不承认,今后秦嘉守继承家业,就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秦嘉守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李韵,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 李韵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当然是我的孩子,当然是。」她似乎心有不忍,一字一句地说,「他是我十八年前在福利院收养的孩子。」 全场譁然。 秦嘉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第24章 n b(2) 白老师也是一脸震惊,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韵说:「所有收养手续正规合法,难道你是在质疑收养登记机关弄虚作假吗?成年人了,希望你讲话要有依据,造谣是什么后果,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老师阵脚大乱。 李韵穿行过第一排座椅,来到秦嘉守的座位边,略微俯身揽住他的肩头,像护崽的母鸡似的把孩子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秦嘉守沉默着,面无表情地任由李韵表演。 「我一直没有公开我家第二个孩子,是因为希望他可以跟我的亲生孩子一样健康成长,我不希望他因为『收养』的身份,被同学和周围的人歧视。」她似乎已经被逼到忍无可忍,「你们这些营销号,为了流量居然编织那么荒谬的谣言,那么,我不得不正式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家的老么,他叫秦嘉守,和嘉安一样都是我的孩子,没有半点分别。」<="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闪光灯咔咔闪成一片,不用想也知道,这张李韵揽着「养子」的照片,不久就会登上所有社交平台和新闻媒体的头条封面。 =========== 见面会结束后,g市的领导做东,宴请李韵。 从教育园区到市中心饭店,还有30分钟的车程。雨越下越大,雨刮器飞速摆动出了残影。路上车都开不快,我们的车队被堵在了环城河的引桥上。 李韵在车上发了很大的火。 白老师虽然道了歉,并且灰熘熘地註销了帐号,李韵还觉得不解气,立马通知律师准备起诉白老师和他背后的公司,顺带连直播平台都一起告了。 又打电话把对接媒体的负责人噼头盖脸训斥了一通。负责人也很委屈,说:「大公子说临时採访名额给了他一个做自媒体的朋友,不提问,就是来蹭点热度,哪知道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为什么不核实?工作是怎么做的?」 「……」视频电话那头噤声了。 秦嘉守一直不说话,垂着头浏览手机上的新闻。这时突然冷冷地说:「你骂他干什么,哥哥想做的事,他拦得住么。」 李韵烦躁地切断了电话,换公关部,追问目前舆论动向。幸好公关部的负责人告诉她,对秦氏集团李总收/养/孩/子这个话题,多数是正面反馈,主流声音是夸她有大爱,够低调,18年里都没有拿出来炒作。 李韵这才消了一点气。 「a城晚报接到读者爆料,」秦嘉守举着手机,吐字清晰地开始念他看到的一条新闻,「春天福利院前员工向我报提供了18年前的一份收养申请表照片,证明李韵确实收养了一名男婴。」他把图片点开,放大,递到李韵眼前,「上面还有我小时候的照片……这是你让公关部去爆料的?」 李韵理解错了重点,说:「春天福利院15年前就撤了院,他们没法找人验证真伪。再说,文件也都是真的……」 「所以你早就准备让我做你的『养子』?」秦嘉守的声音有些抖。 李韵说:「妈妈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不然怎么会不认你?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带你多露几次面,让大家默认你是我的亲生孩子,但是今天那样的局面……只能用n b。嘉守,妈妈有诸多身不由己,你已经成人了,你要学会理解我。」 「好,就算你身不由己。」秦嘉守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你打算怎么处理秦嘉安?」 李韵眉头一皱:「他确实太不懂事了,我下午好好骂他一顿,给你出气。」 「骂他一顿?然后呢?」秦嘉守被气笑了,「我18岁,我应该要理解你;他29岁,他不懂事,是吧?妈,你这话说出来,不觉得可笑吗?」 车厢里静默了很久,我和张伯都不敢出声了。 良久,李韵说:「你哥哥毕竟身体不好……」 「如果他身体好,就没有我了吧。」秦嘉守望着被雨水沖刷的车窗,并没有看李韵,「我的出生就是秦嘉安的n b。」 「当然不是——」 李韵话音未落,秦嘉守突然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外面是堵成停车场的引桥坡面,他淋着大雨穿过最右侧的车道,翻过了引桥的护栏,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李韵尖叫了一声。 我冲到护栏边上往下看,幸好不是太高,目测只有2米多,底下是绿化带。 秦嘉守摔在灌木丛上。他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往河边走。 我没有多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绿化带边上就是河堤,等我追上秦嘉守,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河埠头上。 因为暴雨,河水勐涨,河埠头的台阶都被淹得只剩下两三个。水流湍急,混着泥沙的波浪翻滚着朝下游涌动。 这条护城河不宽,但是淹死个把人绰绰有余。 我怕刺激到他,更不敢贸然上前把他拖拽回来。 「别做傻事。」我说。 秦嘉守一脸的烦躁,说:「我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我一听这口气还有迴转的余地,就撑开伞遮到他头上,说:「那我不打扰你,你就当我是撑伞的柱子。」 借着撑伞的由头,我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一些。 「走开。」他驱赶我。 我自岿然不动,假装雨太大,听不清。 「你……」他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说,「让他们都走远点。」 我回头一看,我的同事们也都下饺子一样跳下来了,正乌央乌央地往这边跑。我用蓝牙耳机给毛裘打电话,让他们不要再靠近了。 毛裘简短地回了一个收到,立即改变策略,安排人去下游几十米的地方守着。 估计觉得直接和十几个彪形大汉沟通还不如让我在中间做传话筒,秦嘉守没有再赶我走的意思。他只是望着河心发呆,看漂过去的一根枯枝,一小块泡沫,一个塑胶袋子。 虽然他说他只想静一静,但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我觉得他真的想跳下去,亲手毁了他母亲最得意的这一件「作品」,好叫她后悔。 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发出嘈杂的声音。 老伍这把伞有些年头了,想来当年也为年幼的秦嘉守遮过风挡过雨。他当初那么拼命地从绑架者手中救回这孩子,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也不想看见他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我不禁嘆了口气,我们家真是欠他们家的,不仅要管人身安全,还要操心家庭关系、心理健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大道理我也不会说,我只能说:「你可不要想不开,我的身家性命都在你身上了。」 他睫毛上挂着雨珠,望着我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有疑惑。 「我水性不好,你要是跳下去,我救还是不救?我要是救,估计我死得比你还快;要是不救,我这工作铁定要丢了,现在找份工作多不容易,你说对不对?」 秦嘉守轻声说:「你这是道德绑架。」 「是啊。」我坦坦荡荡承认了,绑的就是你,「你虽然抠门了一些,但是本性善良,肯定不忍心连累到我,对不对?」 秦嘉守:「你是第一个说我善良的人。」 「不会吧,你这样的身份,奉承话还不听到耳朵起茧子?」 他苦笑:「我妈让基因实验室修修改改十年,对我从头到脚都做了要求,唯独没有提及需要『善良』。我从小到大,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夸我『善良』的人。你要知道,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相比于聪明、英俊、富有,『善良』是最不值一提的优点,如果拿它来夸人,更像是词穷以后的敷衍。」 我朝他伸出手:「那我很荣幸,成为这第一个。」 他犹豫了一下,把手搭在我的手腕上,任由我把他牵引回到安全处。 秦嘉守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头髮丝都在滴水,惨兮兮像个落汤鸡。他要是真跳了河,刚从河里捞起来,也不过如此了。 我说:「回去吧,你妈妈很担心。」 「她要是担心,她怎么不跟下来看看?」秦嘉守明显心里有气。 有一说一,这就是他故意挑刺了,李韵娇生惯养的,又穿了不便行动的鱼尾裙和高跟鞋,2米多接近3米的高台,不像我们这些练过的说跳就能跳了。 「别说气话了,」我说,「她肯定在找能下来的路。」 「g市领导都在等着她,她肯定不愿意拂了他们的面子。」秦嘉守说。 说虽然这么说,但我发现秦嘉守一直朝着河堤上张望,明显还是期待李韵下来看一看的。 我看他这副模样,不禁生出了一些同情。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缺爱的孩子。 过了一两分钟,李韵果然匆匆地从绿化带小道上跑了下来。她脚上的鞋子不知所踪,手上提着的裙尾沾满了泥泞。 张伯举着伞跟在她身后 ,但是毕竟年纪在那儿,手脚不利落,追不上她,打伞全打了个寂寞。 李韵也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妆全花了。 「嘉守!」她一边嘶声唿号着,一边跌跌撞撞地朝我们跑来,「嘉守!——」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失态的样子。 第25章 衬衫 李韵平时说话总是柔柔弱弱的,即使发怒,也带着一种有分寸的克制。但此刻她全然不顾自己往日的形象,从胸腔里发出让人心碎的悲鸣。 那声音又高又急,像一只母兽失去了她的幼崽。 她狼狈又焦灼的样子即使我这个外人看见了也不禁会心疼。 李韵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来,眼眶通红,脸上都是水,不知道哪些是雨,哪些是汗,哪些是泪。 「嘉守,妈妈看看,没受伤吧?」她搀住秦嘉守的胳膊,焦急地上下打量。 秦嘉守僵硬地说:「没事。」 「嘉守,妈妈知道错了,你以后不要吓妈妈了,好吗?」李韵声音嘶哑,语带哭调地说。 秦嘉守没有回答,视线往下,看着李韵红肿的脚踝。看得出来他明明已经心软了,但似乎不想轻易和好,于是干巴巴地问:「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刚才下车太着急,不小心崴了一下。」她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张伯适时地劝道:「这么大的雨,咱们回车上再慢慢说吧。小少爷,您受累,背夫人一段。」 现场十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张礼来却建议让秦嘉守背回去,明显是想帮助他们和解。 也只有张伯这样的老员工敢差遣秦嘉守了。 秦嘉守什么都没说,背对着李韵蹲下/身。 李韵愣了一下,随即含着泪花笑了:「好,我们回去。」 秦嘉守一米八五的身高,我勉强可以举高点给他打伞,背上再多一个李韵,我的身高就不太够用了。 幸好毛裘接过了这个重担,打着伞护送母子二人往回走。 李韵哽咽着说:「我的嘉守长大了……」 她稳稳地伏在儿子的背上,似乎深受感动,不长的一段路,抹了好几次眼泪。 走着走着,掉下一件金色的配饰来,很小,落进青石板之间的草坪里都没有听到声音。 我本以为是李韵身上掉下来的首饰,翻开草坪捡起来一看,却是秦嘉守的领带夹。设计线条流畅,极简洁的造型,没有多余的珠宝点缀,很对他本人的脾气。掂在手里沉甸甸的,十有八九真是黄金的。 看他们俩母慈子孝的气氛太好,我很有眼色地没有打断他们,暂时替秦嘉守收了起来。 幸好造型团队预备着李韵母子俩替换的着装,等他们一上来,就赶紧一人安排了一辆车,服侍他们换干燥的衣服、补妆。 我们这些保镖待遇就没有这么好了,毛裘去路边小店里抱了一堆毛巾,一人发一条,随便擦擦。 「兄弟们都凑合一下,店里的毛巾都给我买空了。」毛裘边分边说,「照顾一下咱们唯一的女同事,来,这条给你。」<="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他把最厚的一条浴巾分给了我。 尽管如此,还是不顶事。光把头髮擦得半干,浴巾已经全湿了,拧干了再擦制服,只能勉强让衣物不再往下滴水。幸好制服颜色深,湿不湿看不出大的分别,只有我自己知道,内衣黏煳煳的贴在身上难受得很。 但是我的糙汉同事们都习以为常,衣服脱下来拧干,再用毛巾把板寸头擦一擦,就算齐活了。 我也想这么干,但我不能。 李韵要赶去赴午宴,我也不能请假离开一会儿去买一次性贴身衣物。我只能生生捂着,或者看看待会儿有没有机会用app叫个跑腿,送到午宴的酒店,我再趁上厕所的功夫悄悄换掉。 这个时候李韵把我叫了过去。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两个造型师,左右开弓坐在她两边,一个正在给她吹头髮,一个在给她补妆。 「小梦,」她见我过去,便叫那个正在吹头髮的造型师,「待会儿帮我们小伍的头髮也吹干。还有多余的备用胸贴吗?」 小梦说:「有的,李总。」 「那你待会儿去拿一对,帮小伍换上。」 「好的。」 没想到李韵匆忙之间还能考虑到这些细节。 我忙说:「老闆,不用麻烦了,我……」 「你不要仗着年纪轻,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年纪大了要吃苦头的。」李韵打断我的话。 她说这话的语气像一个长辈阿姨,轻声细语地劝说,但态度不容辩驳。 「这次出来给我带t恤了吗?就是那款印着企业logo的文化衫?」李韵又问小梦。 小梦说:「没有呢,李总……我没有接到通知说要换文化衫造型,所以就没准备。」 「那有没有什么她可以穿的?」 小梦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为难地说:「这次带了三条长裙,一个套装,都是按您的身材量身定制的,这位小姐应该穿不了。」 我比李韵高十几公分,不用试就知道肯定穿不了。而且就算穿得下,我也不敢穿她的衣服,多贵呀,万一不小心弄坏了,使我本就不富裕的钱包雪上加霜。 「谢谢老闆照顾我,」我说,「不过还是算了,我还要工作,穿裙子不方便活动的。」 「工作归工作,身体也是要紧的。老伍临走前托我对你多加关照,我总不能连件干爽的衣服都不给你安排。」李韵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主意,「小梦,你去拿一件嘉守的衬衫给她换上。」 她都把老伍搬出来了,我再拒绝,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于是我说:「谢谢老闆。」 小梦领着我去他们放行头的车里换衣服,找出来的衬衫看着很新,似乎没有穿过。纯白色的基础款,中规中矩的男士衬衫,我穿自然是穿得下的,就是下摆和袖口长了点。 跟衬衫放一起的还有一个绒面的盒子,看起来似乎是收纳首饰用的。 小梦帮我把下摆收进腰里,羡慕地说:「你的线好漂亮,我练了半年了还没出来。」 我一听是夸我的,心里忍不住得意起来,但仍旧谦虚地说:「哪里哪里,要靠身体素质吃饭的,不练不行。」 小梦跟我随口聊了几句健身的话题,一边帮我把袖子卷了两折。我看着衬衫的袖口上没有纽扣,只有光秃秃的纽扣孔,就问:「这衬衫是半成品吗?袖口的扣子都没钉好。」 小梦忍不住笑了,把那个绒面的盒子打开给我看:「都在这呢。」 盒子里躺着十几对造型各异的袖扣,金的银的玛瑙的,一盒子的珠光宝气盖也盖不住。 小梦解释说:「这是法式衬衫,袖扣是另外搭配的。我看你也用不到,就不给你搭了。这东西太不起眼,回头弄丢了还不容易找,可贵呢。」 没想到一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衬衫还有这讲究。 雨快停了。 我从造型团队的车上下来,一抬头就看见秦嘉守也收拾完了正准备回大f。 他顿住脚步狐疑地盯着我,不确定地问:「这是……我的衣服?」 我说:「是啊,老闆让我换的。」 秦嘉守的表情就很古怪,一副我占了他大便宜,他又不好意思直说的样子,憋得耳朵都红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的衬衫从来不给别人穿。」 知道他抠门,没想到他还这么小气。不就是借了他一件衬衫穿,多大点事。 我就说:「你要是介意,我换回去。」 他不自然地别开眼,放弃挣扎一般嘆气:「算了,你穿着吧。」 第26章 领带夹 秦嘉守中途来了这么一出,李韵受了很大的惊吓。为了安抚小儿子,她允诺把秦嘉安的生活费和年终分红都砍掉一半。 本来午宴结束后返回a城顺道要去接大公子出院,也不去了,直接打道回府,让秦嘉安自己想办法。 「他不是很多狐朋狗友么,让他们接他去!」这是李韵原话。 看来她对砸场子的白老师仍旧耿耿于怀。 据说后来是院方派了人和车护送秦嘉安回家的。 门岗的保安看见医院的救护车开进了滨海路1999号,十几分钟后又开了出去。 我暗嘆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了,秦家两兄弟势同水火,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产生一些纷争。不过幸好主楼里另有安保人员,我看不到,也管不到,他们打起来了也轮不到我劝架。<="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因为李韵的脚还要修养两天,接下去外出的行程全部取消了。换句话说,我又可以放假了。 我回到宿舍以后,先把自己的制服洗了,然后把秦嘉守的衬衣送去洗衣房。我可不敢直接手洗,万一要用专用的洗涤剂护理呢,还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吧。 我本以为第二天能睡个懒觉,然而那天晚上毛裘给我打了个电话,跟我商量要我帮他顶半天的班。 「孩子明天上午幼儿园毕业典礼,我要去看,嘿嘿。」毛裘不好意思地说,「队里我都捋过一遍了,只有你明天空着,能不能帮我顶一下?」 毛裘铁汉柔情,这几天也对我多有照顾,我自然义不容辞。 「没问题。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呢?」 「很简单的,其他工作我都可以自己远程解决,你只需要帮我把那两条黑背牵出去,6点、9点、12点各巡逻一次,然后早中两顿狗粮帮我餵一下,我下午一点钟就回来了。」 我想到那两条大狗狼一样的体格,有点发虚:「到时候它们不会拖着我疯跑吧,我可能打不过它们。」 毛裘笑得很大声:「哈哈,放心,它们聪明着呢,早就训练好了,巡逻一圈不快不慢40分钟,你铁定跟得上。咱们队里有些兄弟还不如它们俩机灵,要不然怎么说它们是咱们队里的特聘队员呢。」 既然毛裘这么说,我就痛快答应下来。 狗屋就在我们宿舍楼的后边,比我们的单人间还要豪华,一条狗一套带阳台和小喷泉的别墅木屋。 第二天一早,我吃了早饭过去餵狗,却看见秦嘉守蹲在狗屋别墅前餵它们吃什么东西。 两条狗对他很亲热,挤在他的身前,尾巴都快摇断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他手里拿着一个打包盒,一块一块地把盒子里的手抓羊肉餵给德牧们,大半盒已经空了,「我家的狗,我来看看,很奇怪吗?」 「不奇怪,您请自便。」我看这打包盒上的logo眼熟,便问,「你不会把昨天午宴的剩菜也打包回来了吧?」 秦嘉守反问我:「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商务宴请场合,他还敢理直气壮地打包剩菜,这节俭贯彻得彻底,我敬佩他。 我也终于知道他打包回来的剩菜都去了哪里。难怪这两条狗对他这么热络。 他餵着狗,突然问我:「我的衬衫呢?」 我真服了,一件衬衫值得他过了一晚上还挂念着,我能贪他一件衣服吗?又不合我身。 「我送洗衣房了,他们洗干净熨好了会送到你房间去。」我说。 「哦……」秦嘉守瓮声瓮气的。 说到衬衫,我想起来昨天捡到的领带夹还没还他。那个看起来比衬衫值钱多了,也不见他问我有没有看见。 「你昨天有没有丢东西?」我提示他。 秦嘉守想了一想,说:「丢了个领带夹。」 「我捡到了,昨天忘了给你,回来洗衣服的时候才翻出来。你等着,我回宿舍取。」 宿舍就几步路,回去拿一下很快。秦嘉守却叫住我:「不用拿了。」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送给你了。」 我震惊极了,他可不是那种豪掷千金、东西会随手送给别人的人。我问:「你怎么了,铁树开花了?铁公鸡拔毛了?」 秦嘉守说:「那个领带夹不值钱,仿金的,19.9一打,还包邮。我有好几个。」 哦。 「那么重要的场合,长|枪短炮地架着,你还敢戴仿制品。」 他挺臭美地说:「我的身份和气质在那儿,戴假的别人也以为是真的。」 这倒是真的,他跟他妈两个人,昨天那种场合就算拎个塑胶袋,别人也会以为是奢侈品牌最新出的潮流创意款。 我回想起那个还躺在我床头柜上的领带夹,质感真不错,19.9可谓物美价廉。 「还有连结不,我也买两打给兄弟们,好东西大家都分享一下。」 保安队穿制服的时候都用得上。 秦嘉守手一抖,捏着的筷子连同羊肉一起丢了出去。两只狗抢着吃掉了肉,一狗一根筷子叼了回来。 「店铺倒闭了。」他镇定地摸着狗头以示鼓励。 我说:「那可真遗憾。」 秦嘉守带来的羊肉只够给两条狗当开胃菜,等他餵完,我另外倒了些狗粮在它们的食盆里。伺候它们吃完正餐,餵了水,套上牵引绳,就要开始巡逻。 秦嘉守拿过一根牵引绳,说:「走吧,我也散散步,跟你一起逛一圈。」 虽然对我来说这是工作,但对他来说估计只是遛狗。有人帮我分担一半的工作量,我自然乐意之至。 两条德牧一套上牵引绳,就像得了什么命令,并着肩步伐统一地往外走。 我问他:「吃早饭了吗?一圈巡逻下来40分钟,饿着肚子恐怕不行。」 他说:「早就吃了。」 「不出门还起这么早?」 「我妈想让全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趁机让我和秦嘉安和解。我嫌烦,就早早地吃完饭出来了。」提到他哥哥,秦嘉守的声音迅速变冷了。 两兄弟的关系似乎降到了冰点,秦嘉守自从媒体见面会结束以后,就再也没叫过「哥哥」,每次都是直唿其名。<="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人家的家事,我也不方便多嘴。 两条狗子昂首挺胸地拽着我们一路疾走。 气氛有点冷,不说点什么,总觉得我跟他在搞什么竞走比赛。 「对了,」我想起老杨发过来的消息,「明天还要出去发传单吗?你昨天上了热搜头条,老杨会不会已经认出你来了。」 秦嘉守说:「应该不会。他用的老年机,图片都看不了。再说了,你的手机能看新闻,你会天天都关注热点新闻,一个都不错过吗?」 「那肯定不会。上班已经很累了,哪有闲心天天蹲在网上追热点新闻。」 「我看老杨天天忙着打零工,未必有时间关注新闻。」秦嘉守推测,「万一运气不好被他认出来了,我就好好跟他道个歉,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老杨看着是有文化的人。」我说,「他跟我说过,以前上班的单位有工会,还经常搞文艺活动,我听着像是福利很好的公家单位,照理说退休金应该不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年纪还要出来做打零工。」 秦嘉守淡淡地说:「每个人都有说不出口的难处。」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在穿过一条爬满葡萄藤的长廊,阳光从叶子缝隙里面穿透进来,细细碎碎地洒在地面上。昨天的大雨打落了一些还没有成熟的葡萄,青涩的果子掉落在地上,园丁还没来得及打扫。 他牵着的那条德牧好奇地去嗅闻掉落的果子。秦嘉守喝道:「普朗克,走,走!伍玖,把你那条也牵走。不要让它们吃葡萄,会中毒!」 不愧是高等训犬学校毕业的狗,一听到指令,马上就放下了对葡萄的好奇心,继续往前走。 「我只知道猫不能吃葡萄,原来狗也不行啊。」我说。 他随口问我:「你养过猫?」 我脱口而出:「养过。它……」 秦嘉守侧头看着我,一副等着跟我交流养宠心得的样子。 我忽然发现我已经全然忘了,那是怎么样的一只猫。什么花色?公猫母猫?养了几年?猫最后怎么样了? 我通通不记得了。只记得我曾经有过一只小猫咪,它不能吃葡萄。 「我已经忘记了,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惆怅地说。 秦嘉守说:「忘了也好,省得想起来伤心。」 第27章 赵星辰 巡逻完一圈,我就准备回宿舍休息了。 分别的时候秦嘉守问我:「明天晚饭要自带干粮,你吃什么?我让小厨房预备好。」 我一听就来劲了:「可以随便点菜吗?」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吃大户的机会,那不得不客气地薅些贵的? 「不行,」秦嘉守很认真地想了想,排出了个四个选项,「三明治、蛋炒饭、煎饺、寿司,你选一个。」 我很失望,「听说小厨房的掌勺都是外面酒楼高薪挖过来的大厨,就会这些啊?」 秦嘉守:「快选。」 「那就三明治吧。」我随便选了一个。 「行。明天中午早一点吃完午饭,我们11点钟出发,到千禧广场差不多11点50分。」秦嘉守说。 千禧广场我熟,也在滨海路上,只不过秦家在滨海路东边的尽头,千禧广场在滨海路西边的起点。 a城房价以东为贵,越往西走,房价越便宜,所以千禧广场周围的小区吸引了很多刚来a城落脚的年轻人,像潮汐一样早上一窝蜂往东边去上班,晚上一窝蜂回西边睡觉。 我以前的散打馆就开在那里,生意半死不活地挣扎了几年。本来正常情况下勉强可以维持盈亏平衡,赚个人工费,但是一旦遇上特殊情况,比如a城开重大会议、传染病流行,我们的店就要暂停营业。这些都不说了,有一次我们店所在的大厦没有通过消防检查,被勒令关闭整顿,整整半个月客人没法来店里锻鍊,最后跟房东扯皮很久,也只是免除了我半个月的房租,那些在歇业整顿期间流失掉的会员,损失就只能我自己担了去。 特殊情况一多,就要亏本。 自己开店的时候我比谁都迷信,在前台同时供奉了关二爷和招财猫,上班下班都虔诚地拜一拜,初一十五再多孝敬点水果和小鱼干,祈求少来一些这种「特殊情况」。 健身这一行,开店收了会员费跑路的多,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太敢买会员。我本来以为,我熬过三五年,即使亏一点,在附近把「老店」的名气打出来,让大家相信我不会轻易跑路,那生意总会扭亏为盈的。 没想到最意外的「特殊情况」是老伍。 他才五十岁,身体向来不错,也不抽菸,哪能想到会突然确诊肺癌呢。医生说可能跟遗传有关,但老伍的亲生父母有什么病史,我也没法求证了。 老伍住院的那几个月,我疲于奔波,放在散打馆上的精力就少了。楼下一直和我抢生意的健身房趁机挖走了我的几个资深教练,顺便带走了一批会员。我回过神来一看,这还怎么玩。 正好老伍也催着我接他的班,我就在老伍去世后盘掉了散打馆,进了滨海路1999号打工。 打工人要有打工人的自觉。 虽然我觉得秦嘉守从城东跑到城西去发传单这个事情就像过家家,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用打零工的方式自我感动,但我仍旧全力配合。 第二天我们提前吃了午饭,11点钟出发,照例先去租车行把开出门的豪车挂出去,换了辆最便宜的宝驴,然后去把程舒悦接了出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她提前得到了秦嘉守的通知,这次准备得很充分,鸭舌帽,网球裙,球鞋,背了一个双肩包,一侧装着水壶,一侧插/着一把伞,是一个普通女大学生的装扮。她上车的时候举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向我们示意,说:「我让我家阿姨做了很多寿司,各种口味都有,可好吃了,待会儿一起啊。」 程舒悦也是好心,秦嘉守却说她:「我不是跟你讲了只带自己的份就好了吗?我们带了三明治。」 程舒悦有点委屈:「我想让你们尝尝我家阿姨的手艺嘛。」 秦嘉守:「吃不完多浪费。」 我怀疑秦嘉守的脑袋可能是榆木做的,女孩子带了食物过来分享给你,是关注浪费不浪费的时候吗?我就打圆场说:「寿司好呀,我喜欢吃寿司。待会儿我们把吃的都放一起分一分,把老杨也叫上,大家一人多吃两口,不就吃完了?不会浪费的。」 秦嘉守没有话说了,扭头看着路边飞速倒退的行道树。 我观察出一个规律,他不开心的时候就会盯着侧边窗,看起来是在看风景,但其实已经很不爽了。 不知道他在不爽个什么劲。 我们在地铁站边上的停车场和老杨碰了面。烈日炎炎,他戴了一顶草编的圆顶遮阳帽,手上捏了一把纸摺扇,见了我们便说:「来来,先喝点藿香正气水。」 他从包里摸出一板药水小瓶子,一人一只拆了塞给我们。 老杨以前在单位肯定是习惯照顾别人的那种人。我说了声谢谢,就接过来喝掉了。 程舒悦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老杨说:「防暑的。」 她喝了一小口,苦得皱起了眉:「咿……」 老杨慈祥地笑:「现在的孩子都很少喝这个了吧。它不好喝,但是顶用,待会儿日头更毒呢。」 他带着我们去领了传单。这是一家在千禧广场新开张的酸菜鱼馆子,传单正面用硕大的字体印着「新店开张7折优惠」,背面是图文并茂的菜单。 每人先领了200份,发完再回店里领。 4个人不能扎堆发传单,我们商量了一下分头行动。地铁口出来的地方人流量大,有树荫可以遮凉,照顾老人家就让老杨去那里。电影院门口有冷气,晒不到太阳,就让程舒悦去。秦嘉守和我就去广场上随机发放。 程舒悦怯怯地对秦嘉守说:「我还是想跟你一起……」 秦嘉守冷酷地说:「会晒黑。」 「那我还是不去了。」程舒悦马上打消了念头。 我始终记得我的本职工作,即使在大太阳底下暴晒,也不能离开秦嘉守太远。他刚刚上过社会热点新闻,不大不小也算个公众人物,万一被人认出来,指不定会引发什么骚乱。 我肯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幸好他今天的打扮跟开新闻发布会那天迥然不同,还戴了帽子,帽檐压得很低。任谁也想不到,把传单递到自己手里的那个年轻人是秦氏的太子爷。 午餐时间人流量很大,200份很快发完了。我们回店里又领了200份。 过了下午1点钟,人流量渐渐小了,出来吃饭的小白领们又回到了格子间里。广场上的人比周边商铺的店员还少,我们两个人半小时加起来才发出去四五十份。 秦嘉守说:「走,扫楼去。」 我诧异地说:「你连『扫楼』都知道。这些楼里这么多餐饮店,你上门发传单,不怕被打?」 「跳过有竞争关系的同行就行了。」他满不在乎地说。 「15块钱的时薪,值得你这么当真?」我问,「发传单么,不都是发一半,丢一半。」 秦嘉守认真地说:「既然出来做事,总要把它做好。」 他真的跑去扫楼,从底层的商铺开始,一家店一家店进去发传单。 我也只好跟着。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次尴尬的体验,因为我在这里开了几年的店,和很多老闆伙计都认识。比如我以前经常光顾的那家24小时便利店,店员小妹妹还认得我,见我们递上传单,便笑着招唿我:「伍老闆,转行做餐饮啦?」 我只好说:「没有没有,只是兼职发一发传单。」 她估计很惊讶我从自己开店当老闆,一下子沦落到打零工发传单,便露出同情的神色,说:「现在工作是不好找哦。」 我不能解释真实原因,就顺着她的话嘆气:「是啊,工作不好找。」 店员小妹妹很热心,要给我介绍工作:「我们店里晚班的那个人要辞职了,要不然我跟老闆推荐一下你,你来我们这里上班好了。」 我没有立刻回绝,「好的,我考虑一下。」 其实是不会考虑的,我也没有问具体待遇是多少、上班时间是几点到几点,但直接拒绝显得多生硬,总要客套一下。 秦嘉守不等我们客套完,就急脾气地催我:「走了走了,下一家。」 传单一路发过去,我一路叙旧叙过去,半数还是老店老面孔。 当然也有最近新开的店。 比如我盘出去的那家散打馆,下家重新简单装修了一下,换了一个招牌,变成了瑜伽馆,新开张还没满一个月,门口还摆着开业大酬宾的易拉宝。 我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场地感慨万千。 老闆站在门口亲自招揽学员,见我过去,露出诧异的神色,说:「唷,这不是伍老闆吗,今天怎么又想起回来看看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我尴尬地笑笑,问:「钱老闆生意还不错吧?」 钱老闆说:「嗨,就这样呗,凑合。对了,前段时间有个人来店里找你,说是把你的联繫方式都弄丢了。」 我问:「谁?」 我心想散打馆所有会员剩下的会费我都退了,那还会有谁呢? 钱老闆想了想,说:「一个年轻的男人,姓戚,戚继光的戚,这个姓还挺少见的,我就记住了。」 「戚锋?」 钱老闆说:「对对对,就叫戚锋,他留了张名片,我找找去,应该还在。」 他转身进店里找名片。 秦嘉守面无表情地问我:「戚锋是谁?」 他传单也忘了给钱老闆发,就那么抱着一叠单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不想把私事带到工作中,笑嘻嘻地回他:「好奇害死猫哦。」 他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 这个时候有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从扶梯上来,疾步向我们的方向走来。 我以为是钱老闆的客人,就往后撤了撤让出进门的通道。 男生在我们跟前停下脚步,突然问:「是秦嘉守吗?」 秦嘉守几乎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电光火石之间,那个男生上来就照着他的眼睛勐击一拳,把毫无防备的秦嘉守揍倒在地。 第28章 这还了得? ! 那个莫名其妙攻击秦嘉守的男生还要乘胜追击,被我一脚踹中膝弯,就跪了下去。我顺势拉住他的手肘别到他后肩,用力把他面朝下摁在地上,用膝盖顶得严严实实。 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并不是练家子,只是空有一把蛮力和爆发力。 他动不了,但嘴上还在叫骂:「秦嘉守,你个孤儿!有爹生没娘养的……」 秦嘉守本来捂着半边脸在发懵,听到这话大怒,起身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拳。打得他嘴角立刻青了,他被我压制着,毫无还手之力。 男生扑腾着又骂:「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种单挑!」 「就许你偷袭,不许我有帮手?」秦嘉守也是有脾气的,怒不可遏地说。 钱老闆听到动静匆匆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哎呀!」他一看这情况,问我,「要不要我帮忙报警?」 我迟疑了一下。本来秦嘉守突然被人打了,他是受害者,我们完全占理,但是他一还手,这个性质就变了,搞不好定性成互殴。而且一进警察局,李韵肯定会收到消息,秦嘉守的小金库完了,我也完了。 我看向秦嘉守。 他的声音几乎和另外一个女声重合了:「不要报警。」 程舒悦上气不接下气地飞奔而来,哭着说:「不要报警,他会被省队开除的……」她哀哀地求我放开他,「伍姐姐,放了他,他的手要扭断了,呜呜……他下周还有比赛……」 我说:「你认识这个人?」 程舒悦哽咽着说:「他是赵星辰……」 我听着这名字耳熟,问:「赵星辰是谁?」 程舒悦小声说:「我,我前男友……」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游泳队的。 既然是程舒悦认识的人,我就放开了钳制。 赵星辰呸地吐了一口带血星的沫子。程舒悦很紧张,搀扶着他问:「没事吧?」 「嘴巴没事,只是牙齿划破了脸颊。」赵星辰恶狠狠地盯着我,「你太恶毒了,居然踹我膝盖,要是影响了我比赛成绩,我跟你没完!」 他这话就好笑了,打架当然要紧着脆弱处攻击,我没先打你的头和脖子已经是我心慈手软了。 没等我开口,秦嘉守帮我骂了回去:「恶人先告状,谁先动的手?!」 他被也被揍得不轻,一直用手捂着半边脸。 我说:「让我看看。」 拿开他的手,他右眼的下眼角到右脸颊处一片青紫,肿得老高,眼睛都挤变形了。不过万幸眼睛没有充血,没有血丝。 我一阵后怕,这差一点点就伤到眼睛了。我很愧疚,刚才我分了神,加上事发突然,才让了赵星辰有了可乘之机。 「莫名其妙为什么打人?」我对赵星辰没有好脸色,「精神病医院床位不够把你放出来了?」 赵星辰怒道:「打的就是他!当初我以为他会珍惜悦悦,我才答应分手的,你问问他实际上是怎么对她的?」 原来是给前女友报不平来了。 程舒悦拦着他不让他掺和这事,又急又窘:「不要说了,你走吧。」 秦嘉守:「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怎么对程舒悦的。」 「你第一次约会,带她去吃食堂,秦公子好客气呀,午餐还是悦悦自己点的外卖!这些也就算了,今天还让她来发传单,悦悦什么时候吃过这些苦?不带这么糟践人的!」赵星辰气愤不已,歷数秦嘉守的「罪行」。 秦嘉守沉默了一会儿,对程舒悦说:「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的,你要是不愿意,大可以回绝我,而不是表面配合,背地里跟别人抱怨。」 程舒悦委屈得不得了:「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事,更没有抱怨过。」 赵星辰也为她叫屈:「悦悦才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就是太听话了,我怕她被人pua了还不敢说出来,就在她手机里装了个监控软体。要不是我盯着,我还真不敢相信你们这些公子哥是这么折辱人的!」 程舒悦震惊不已,问:「你监视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赵星辰气焰顿时矮了下去,嗫嚅着说:「悦悦,你不要生气,我都是为了你好,我怕你吃亏……我们复合吧,我捨不得我的小公主受委屈。」 他说着说着就开始哭,目测有一米九的大个子,众目睽睽之下啪嗒啪嗒眼泪直掉:「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那些奖盃和奖牌加起来也不够你买一身衣服,但我是全心全意对你好的,我有100分,就会拼尽全力给你120分。你再给我一个机会,等等我,我还有机会进国家队,等我拿了世界大奖……」 「先不说你这年纪还有没有机会进国家队,」我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苦情发言,「你在程小姐的手机里装了监控软体,是犯法的知道吗?就这还想代表国家参加比赛?国家可丢不起这人。」 「我知道,我也唾弃这种行为。」他垂着头说,「可是我真的不想失去悦悦。」 「是哪个软体?」程舒悦打开手机,「你给我删了。」 赵星辰擦了把眼泪,一阵点点戳戳,把程舒悦手机里的一个长得像小游戏的app删了。 我注意到他的手腕内侧纹了一个小小的「悦」字。 「删了。」他说。 程舒悦蹙眉问:「还有没?」 赵星辰小声说:「没了。」 程舒悦把他的话向我们重复了一遍,有点求情的意思在:「删掉了。」 我看程舒悦受了眼泪攻势明显心软了,就说:「要我说就别删,保留好证据,让他去局子里待几天。」 秦嘉守一唱一和的:「删了就能当没做过?放心,数据恢復容易得很。」 赵星辰泪眼朦胧地看着程舒悦说:「悦悦,你要把我送进警察局吗?如果这是你的想法,我现在就报警自首,冠军我不要了,前程我也不要了。」 这也太卑鄙了。 我看出他想把「毁人前程」的道德压力加到程舒悦身上,这种男人我见多了。 「你要是被抓,单纯是因为你脑子有泡,做了错事,跟程小姐怎么选没有关系。」我忍不住插嘴,并着重强调,「听清楚了吗,是因为你脑·子·有·泡。」 秦嘉守捂着脸还「嗤」地笑了一声。 程舒悦犹犹豫豫地不知如何是好,一咬牙,「我不管你了!我要回家了!」 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遇到为难的事,第一个反应还是逃回家里冷静冷静。 秦嘉守说:「那也行,伍玖,你先开车送程舒悦回家。」 「我自己打车走。」程舒悦看了一眼秦嘉守的脸,带着几分歉疚,对我说,「伍姐姐,你快送他去医院看看吧。」 明明她也是受害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秦嘉守有歉意。估计还是把赵星辰当做自己人,自己的人打了人,她也感觉有连带责任。 「那我们送你上车。」我说。 赵星辰一瘸一拐地跟上,「我也送你。」 我瞪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手刀的姿势,把他吓得一缩头:「防的就是你,你别搞有的没的。」 我和秦嘉守看着程舒悦上了计程车,赵星辰落后我们十几米远远看着。 车子开动的时候,程舒悦回头看,看的还是赵星辰的方向。 我恨铁不成钢,但是说到底这是程舒悦自己的事,她没有醒悟,别人说再多也没有用。 既然打架的事最终决定不报警,我们也不想跟赵星辰再扯皮了。他挨了我一脚,又挨了秦嘉守一拳,从数量上来说,我们这边不亏。 我知道附近哪里有医院,直接带着秦嘉守去地铁站的停车场取车。 经过地铁站出口的时候,我看见老杨还在那里兢兢业业地发传单。我跟他打了声招唿,说我们要先撤了。 老杨看到秦嘉守的脸,惊唿:「这是怎么了?」 秦嘉守简短地说:「跟人打了一架。我先去医院看看。」 「赶紧去,赶紧。」老杨说,马上又想起什么,「你们这小半天的工钱跟人结了吗?」 我说:「哪还顾得上。」 老杨说:「那我待会去跟老闆说说,你们先上医院吧。哎呀,谁下的这么狠的手啊……」 我开车往最近的医院赶。 秦嘉守的伤处肿得更厉害了,他把帽子拉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突然笑了一下。 我说:「你被揍成猪头三了,还有心思笑。」 秦嘉守说:「我笑那个戚锋,好不容易留了张名片,好不容易你故地重游,你还忘记拿走了。」 他只有一张嘴露在外面,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第29章 我说:「你还真信戚锋在找我啊?」 「不然,他留名片干什么?」 「钱老闆有我的手机号码,戚锋要是真想联繫我,当场就要了手机号给我打电话了。再不济,他还能花20块钱开个会员,把社交软体上已删除的联繫方式找回来。」我说,「什么时代了,要找个人还不容易。」 秦嘉守说:「那他这一出是在干什么?」 「他想联繫我,又不敢主动打电话,所以去我以前工作过的地方留了个联繫方式,期望我能看见了主动找他。」我推测说。 「他欠你钱了?怎么这么迂迴,一点不痛快。」 「没欠。谁知道他搞什么呢。」 车子开出了一个红绿灯,秦嘉守说:「那张名片,你现在掉头回去拿还来得及。」 我说:「算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秦嘉守问:「不后悔?」 「连当面跟我说清楚的勇气都没有,这么怂的男人,有什么好后悔的。」我满不在乎地说,「姐姐我一心赚钱,很忙的,没时间纠缠不清。」 爱情不过可有可无的调剂品而已。戚锋在我的日记本里也只不过占了薄薄的几页,还没有超市的打折信息重要。 过年过节大促销我可是每年都要不厌其烦地记录几笔。 我们开车经过了一家药店,秦嘉守说:「不去医院了,我去买点药涂一下就行了。」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看医生的钱都要省?」我说。 「不是因为这个,」秦嘉守郁闷地说,「我妈那边联动了全国所有医院,一旦有我的就诊信息,她马上就能收到消息。我去年刚上大学的时候军训中暑,还在医院输液呢,我妈兴师动众地直接坐了两个小时直升机过来了。幸好当时我的身边只有辅导员在陪护,不然让我同学们都看到,能笑话我整整一年。」 我想想那个场景确实好笑,因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中暑,李韵神兵天降亲自下凡照顾儿子。 「所以我不能去医院,一去,我的秘密金库都要曝光了。」他说。 但是他这次被人打到脸,问题可大可小。 我问:「你确定不用去医院?」 「我自己的身体我了解,」秦嘉守说,「这个程度,涂点药,冷敷一下,估计到晚上10点钟全好了,到时候我们再回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想起他之前被我的伞柄打到、飞快消肿的手背,顿时羡慕极了。要是今天被打成这样的人是我,我没个一礼拜时间好不了。 我替秦嘉守去药店买了点外用的药酒和医用冰袋,坐在车里帮他上了药。 药酒颜色深,涂在他脸上跟印第安部落油彩似的,又像单边的熊猫眼,实在招笑。我近距离面对着他的脸,几次差点破功笑出来把气喷到他脸上,憋得很辛苦。 「笑什么?」他瞪我,但是一只眼睛肿得差点看不见了,只剩下另一只正常的眼睛,瞪起来的这个威慑力就很微不足道。 跟猫咪哈气似的,自以为很兇悍,其实萌得不行。 「你说你,好好的小少爷不做,大热天跑来打工,为了藏点私房钱被打了也不敢去医院,惨不惨啊你。」我说。 他嘴角顿时耷拉下来,神色很不悦。 我觉得玩笑可能开过头了,惹他不高兴了。 「不好意思,」我转进如风,立刻对我的小老闆道歉,「你别放在心上。」 秦嘉守拿冰袋敷着半边脸,沉默了好久,突然声音低沉说:「伍玖,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觉得我头上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往他的脑袋上方看,说:「什么剑?在哪呢?」 「这只是一个比喻,不是真的有剑。」他笑了一下,并没有嫌弃我不知道这个典故,「虽然妈妈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秦家所有的家业以后都是我的,但我并不踏实。」 「你是担心被你哥抢走吗?」 「秦嘉安?」提到他哥哥,他很轻蔑地说,「不是我看不起他,他也就小打小闹地使点坏,要肩负起经营家业的重担,他还没这个能力。」 「那你在担心什么?」 「我……」秦嘉守犹豫了一下,说,「我时常想,我凭什么得到这一切呢?要是我出生在寻常人家,我能不能凭自己的能力生活下去?」 我说:「你想这么多干什么,这世界有很多不公平。滨海路1999号,你一出生就站在别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终点,投胎投得好,这也是一桩本事。」 秦嘉守苦笑说:「不是我投胎投得好,是我妈选中了我。据说当年总共准备了四个胚胎,她一念之差,今天坐在你对面的人可能就不是秦嘉守了。」 「不对,」他喃喃地说,「不管她选了另外三个中的哪一个,那个人都会是秦嘉守。」 「但是她已经选中了你,你如今是板上钉钉的秦家继承人,就不要多想了。」我劝他。 「我怎么能不多想?」秦嘉守说,「秦嘉安的身体不好,所以才有了我。我要是不合我妈的意,她是不是还可以继续把剩下的胚胎培养成接班人?她的基因报告显示她的预期寿命有87岁,足够再培养两个孩子。」 我对这个想法感到很吃惊:「怎么会呢?养个小猫小狗,不喜欢还要好好教导呢,养个孩子,哪能随随便便再建个新号?」 秦嘉守烦躁地说:「你不了解她。」 我确实不了解李韵,也不懂秦嘉守的忧虑。 老伍是我收养的孩子,我辛辛苦苦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拉扯大,最后他也没混出什么名堂,到死只是个小保镖,我却从来没想过再去收养一个孩子。我相信老伍也从来不东想西想,担心我放弃他。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尚且如此,我不明白秦嘉守身上流着李韵一半的血,为什么还这么有危机感。 「你太焦虑了。」我劝他想开点,「饿死的骆驼比马大,退一万步说,老闆真的再给你添一个弟弟妹妹,你也还是秦家二少爷,比普通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我看你哥哥平日里不是过得挺潇洒的?」 秦嘉守反问我:「你知道当年4个胚胎,为什么只养大了我一个吗?」 我一想,确实很奇怪,如果李韵想要挑最完美的继承人,那完全可以把4个都养大,然后把继承权交给最令她满意的孩子。<="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对啊,为什么?你家又不是养不起。」 「我妈已经吃够了跟舅舅争权的苦,她不想下一代继续兄弟相残,也不想把秦氏集团分割开来。秦嘉安被她溺爱成这个样子已经废了,但如果四个精心定制的胚胎同时养大,到时候免不了腥风血雨。如果现在妈妈决定再培养个继承人,她会怎么对我……」他很迷茫地说,「我不知道。」 不管秦嘉守是不是杞人忧天,单从母亲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这点上来说,他有点可怜。 这个话题很伤人,往深了说,李韵就是把孩子当成她的工具人。秦嘉守说了一些就不愿意再提了,我也没有追问。 宝驴的空调制冷效果不给力,再加上午后的阳光直晒,我们出了一头的汗。这要是待到晚上10点钟,我们俩都得变成人干了。 「别在车里了,我们找个有冷气的地方待着吧。」我提议。 秦嘉守指着自己的脸:「我这个样子能去哪?去哪都是影响市容,搞不好还吓坏小朋友。」 我说:「我家就在附近,你要是不嫌弃,去我家坐坐?」 秦嘉守也不跟我客气:「行啊。」 第30章 我在千禧广场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刚搬过来的时候周边还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农田,房租很便宜。房东早年间出了国,懒得打理这处郊区的房产,七八年了,租给我以后没有涨过房租。 在秦家当保镖终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滨海路1999号的员工宿舍我也不能住一辈子。况且我在a城生活了30多年,积攒下来的一些家当终归需要有个地方存放,所以这个小公寓我就没有退租。 秦嘉守被人打成这样是我的失职,我心虚得不行,自然全力配合他隐瞒,邀他去我家坐坐也是我诚心诚意。 公寓的客厅很小,一张两用的沙发、一张既是饭桌又是书桌的摺叠桌已经占去了一半的空间,剩下的一半被我堆满了来不及处理掉的沙袋和护具。摺叠桌上和沙发上也到处都是拳击手套,看上去满满当当。 我都忘了我出门时家里是这副模样,「不好意思,家里乱了点,随便坐。」 秦嘉守愣了一下,估计是在怀疑这个「随便」是在哪里。 我忙把沙发上的手套都收拾了,一边收拾一边解释说:「以前店里的东西,钱老闆用不上,我就拿回来了,还没来得及上二手网站卖掉。」 我把收拾出来的拳击手套都叠放在桌子上,堆成一个尖尖的小山。 秦嘉守在手套山里发现了一张照片:「这是……伍叔?」 那张照片只有巴掌大小,用相框裱起来了,背景是嵩山武校的大门口,老伍毕业的时候照的,穿着毕业汇报演出的红橙相间的演出服,打着猴屁股似的腮红,一脸憨憨地笑着。 「啊呀!」我说,「原来在这里,我就说怎么突然找不到了。」 我在网上找店家列印好照片、装好相框快递过来的,拆完包裹的第二天就不见了,原来被拳击手套盖住了。 我把这张照片拿去厨房的料理台上立着,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几个苹果,供到照片跟前。 秦嘉守跟着我进了厨房,问:「这不会是伍叔的遗照吧?」 我反问:「不像么?」 「不像……我不是说不像伍叔,是不像个遗照。」 「不像没关系,我喜欢就行了。」我说,「这个多喜庆,看着就招笑。」 秦嘉守又问:「这个摆在厨房没关系吗?要不然还是把桌子收拾一下。」 「跟老伍见什么外,他不会介意的。」我双手合十向照片拜了一拜,「你要是介意就託梦跟我讲,要来就赶早噢,过个三年五年的,我可不认识你是谁了。」 既然来了我家,秦嘉守就是客人。 我烧了一壶水,问他:「红茶还是咖啡?我家里只有这两种。」 「白开水就行,谢谢。」 我倒了杯白开水给他,左看右看这待客之道太寒碜,转身进厨房把给老伍供的苹果切了,切成小兔子摆盘,插上牙籤,端到秦嘉守面前。 他看了一眼苹果,再看看我,说:「我看这苹果有点眼熟。」 我说:「没关系,老伍不敢有意见。」 秦嘉守笑了,捧着水杯说:「本来挺难过的一件事,被你弄得好像伍叔只是出了一趟远门那么寻常。」 我说:「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嘛。说起来,程小姐今天哭着走的,你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她现在到家了没有?」 秦嘉守被我提醒,说:「对,我还要跟她串一下口供,别露馅了。」 打电话过去,那边接起来背景音有点嘈杂,各种gg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像是在什么商场的地方。程舒悦声音有点哑,不知道是哭哑了,还是压低了声音:「嗯,我到了。」 秦嘉守再确认一遍:「到家了?」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嗯。」 背景音小下去了。 秦嘉守停顿了一下,说:「我脸上这伤,估计要晚上10点钟才能痊癒,我怕我妈担心,不打算让她知道,今天要很晚才能回去。要是你爸爸或者我妈问你,你就说晚上和我去剧院看演出了,知道了吗?」 程舒悦「嗯嗯」地应着,有些心不在焉。 「我待会儿把剧目和大致剧情发给你,你看一下,别露馅了。」秦嘉守不放心地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程舒悦说:「好的,好的,那我先挂了。」 秦嘉守开了免提,我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听得清清楚楚。程舒悦虽然单纯了一点,但不是没情商的女孩子,正常情况下听到朋友提到伤情,怎么也该问一声严不严重、有没有伤到眼睛,而不是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她现在跟那个赵星辰在一起?」我问。 秦嘉守说:「多半是了。」 「那我去把她接过来?」李韵既然委託我给他们两个保驾护航,那我对程舒悦的安全也有责任。 「你没听她遮遮掩掩地骗我吗,你就不要去自讨没趣了。」秦嘉守也忍不住嘆气。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真不明白,那个赵星辰都在她手机里装监控了,她还能再搭理他?昏头了?」 秦嘉守问我:「你记不记得,程舒悦基因里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温顺?」 「对,就是温顺。程函想让她做一个对父亲言听计从的好女儿、对丈夫百依百顺的好妻子,但是没有预料到这会成为她致命的弱点。」秦嘉守说,「她没办法拒绝像赵星辰那样控制欲极强的人,就像人本能地渴了要喝水,累了要睡觉。」 「我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坑女儿的爹?」 「估计程函本来以为程舒悦上了最贵的私立学校,跟了哪个男同学都是非富即贵,女儿的温顺正是他巴结未来女婿的礼物。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赵星辰。」 我义愤填膺地说:「这是养女儿还是养工具人呢?」 秦嘉守眼里有悲悯,「我们这些定制基因出生的孩子都是工具人,谁也逃不过。」 从前我听他说他们这些人身不由己,我只当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今天是我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这是怎么样的一种「身不由己」。 虽然程舒悦可能并不想被人打扰,但秦嘉守本着负责的态度还是每隔半小时就给她发一条消息,当做没看穿她的谎言,聊一些有的没的,以确认她的安全。后来他实在没话聊了,就把手机丢给我,让我找个话头逗程舒悦回復。 我一看前面他问的,已经聊了一轮天气和晚餐了。 我硬着头皮在输入框打字:【上次在你家花园里看到的月季花不错,什么品种? 】 程舒悦这次回復很快:【哪个颜色? 】 过了一会儿,一张图片加载出来,显示的正是程舒悦家里的花园,她拍了个大全景,问我说的是照片里的哪丛月季。 我灵机一动,把照片下载下来查看属性,显示拍照时间正是5分钟以前。 谢天谢地,她总算平安到家了。 我随手回復她:【左上角这一种。 】 程舒悦:【这是我家园丁新种的,我也不知道呢,等他下次来打理,我问问。 】还附了一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个时候都已经下午5点半了,我心里终于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秦嘉守问我借电脑,说是要p两张戏剧的电子票根。 他想得周密,我却没过脑子,正忙于给拳击手套拍商品详情,随手从抽屉里把老伍生前用过的笔记本电脑递给他。 等我察觉到不妥,他已经开机了。老伍也没设置个密码,他直接进到了桌面。 五六十个少女李韵,正盪着千秋对他笑。 第31章 太尴尬了。 老伍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谁能想到他背地里这么狂热地爱慕着他的老闆呢,还被他老闆的儿子瞧见了。 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在老伍死后还要替他承受这种尴尬。 秦嘉守一言不发地把桌面换成了系统默认背景。 我尴尬地打个哈哈:「老伍这个桌面早就该换了,换得好,换得好。」 秦嘉守打开了售票网站,页面上绚丽变幻的gg投射在他的眼眸里,星星点点,还挺好看。 「我其实不在意。」他盯着屏幕说,「伍叔那点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 我迟疑着问:「你作为儿子,不介意你妈妈身边有这么一个爱慕她的贴身保镖吗?」 「不介意。」他没所谓地说,「我爸在我出生前九年就去世了,我的人生里只有妈妈,没有爸爸。我妈要是想再谈个恋爱,甚至再婚,我没有任何意见,也没有立场反对。」 「那你干嘛把桌面换成默认的?」 秦嘉守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傻瓜,「你要让我在我妈的目光注视下造假吗?」 我笑了,说:「那心理压力是蛮大的。」 快六点钟了,秦嘉守脸上的伤已经消了肿,但是淤青的痕迹还很重。 我寻思来的都是客,晚餐我总得招待一顿,就问他想吃面条、饺子、馄饨还是炒饭。 秦嘉守说:「别忙了,我带了三明治,随便吃点算了。」 「那怎么行,在外边那是没办法,在家当然要吃一顿热的。」我拿上钥匙准备下楼买菜,「海鲜面吃的吧?我去买点虾和文蛤,家里还有点小鱼干,随便一煮都能鲜掉眉毛。」 秦嘉守默默的从包里捧出两个三明治,那眼神有点威胁的意思在:「不吃就浪费了。」 那是两个堪比巨无霸的三明治,肉眼可见有培根、煎鸡蛋、蟹棒、番茄片、胡萝蔔丝和肉松,吐司片被压得薄如纸,鼓鼓的快被撑破了。 我估计我要是敢说不吃,按照秦嘉守抠门的个性绝对不会放过我,当夜宵也要让我把属于我的那一份打包带走。<="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我嘆了口气,坐下来拆了一个三明治吃。 「怎么样?」他看着我,「今天这么热,没坏吧?」 「没坏,只是你家厨师这手艺不敢恭维。」我拿着三明治只咬了一口,吐司片就不堪重负地裂开了,里面包裹的食材摇摇欲坠。我忙去拿了个盘子接着。 秦嘉守试图挽回一下他家厨师的面子,说:「跟厨艺没关系,你那个放在下面,路上压坏了。」 然而他咬了一口他的那个三明治,也立刻不给面子地裂开了,肉松和胡萝蔔丝悉悉索索地往下掉。 我边笑边给他也拿了个盘子盛着,还递了双筷子给他。 秦嘉守也笑:「变成吐司沙拉了。」 我干脆从冰箱里拿了一罐腌脆瓜,再沖了个紫菜蛋汤,两个人凑在小桌子前吃了顿三不像的晚餐。 秦嘉守把假的电子票根跟我显摆:「怎么样?能以假乱真吧。」 我一看乐了,看台票。 「你都p图了,你还只敢p看台票,怎么着也得前排啊。」 他说:「这才像真的。」 秦嘉守把假的电子票根发给李韵,报备了今晚要迟点回家。李韵果然不疑有他,只是嘱咐说下次要看什么,可以联繫她的秘书,给他安排包厢票。 我把拳击手套都低价挂在了二手交易平台,很快我的手机就热闹了起来,问细节的、讨价还价的络绎不绝。我忙着应付这些买家,秦嘉守闲着没事,就帮我把手套打包起来。 忙到八点钟,我数了数总共卖出去9双。 附近的快递站8点半关门,我赶在打烊前把快递送过去发走,顺便拿了秦嘉守的证件把他的车换了回来。他想跟我一起出去走一趟,我没让他去。 他顶着一只熊猫眼跟我一起出门,被人看见说不定还以为是我打的,我以后还要不要在这一带住了。 会散打的伍玖,跟着一个被打得很惨的男生,那就是她动的手嘛——很简单直白的推测。 换完车再回到我家,9点钟了。 我把车子的租金分赃给他。今天中午才开出来,只出租了半天,租金只有2000块,我留下800,剩下的都给了秦嘉守。 秦嘉守不客气,把现金收了,然后说:「老杨刚才给我转了90块,说是店老闆补发我们的工资。」 我说:「老杨还真帮我们去要了啊?」 秦嘉守点点头:「他据理力争帮我们要来的,差点跟老闆吵起来。」 我很受感动,老杨这么大年纪了,萍水相逢,还想着替我们要工资。这钱他完全可以自己拿走,不告诉我们。 秦嘉守说:「他的钱我收不下手,已经退了,你没意见吧。」 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本来就该退。」 时间快指向10点钟。 我瞧着秦嘉守的脸,眼眶底下还是有一小块乌青。 他抱着电脑全神贯注写邮件。 说好的晚上10点就能痊癒呢,不会要在我家过夜吧? 我忍不住说:「你这伤恢復得怎么跟下载电影似的,前95%进度飞快,剩下5%磨磨唧唧没个完。不会到明天早上还好不了吧?」 秦嘉守抬起头,摸着眼角,不十分确定地说:「应该……不会吧。」 「合着你也没底啊?」 他无辜地说:「我也是第一次被人打成这样,没经验。」 秦嘉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我却很焦虑。 按照行程表,李韵和他明天一大早要去公司。万一明天早上还好不了,到时候还怎么瞒下去?退一步说,如果到半夜两三点才痊癒,那回到滨海路1999号都要几点了,明天非得犯瞌睡不可。 他坐在沙发的那头,我坐了沙发的这头,手里拿了一本杂志,隔几行字就抬头看看他的伤。 秦嘉守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你不要这样虎视眈眈的。」 我说:「你这伤关系到我今天能不能睡个囫囵觉,你争点气。」 「这是我争气就能有用的事吗?」秦嘉守啼笑皆非地说,「你要是困了,你就去睡。待会儿痊癒了我叫你。」 「你来我家,你就是客,没有主人去睡觉,把客人撂一边的道理。」我说,「我就在这看着你,一旦好全了,我立马就抓起车钥匙下楼,保证一秒钟都不耽搁。」 「你要看就看,反正我拦不住你,只是给个建议。」秦嘉守重新又埋头进他的邮箱界面里。 不知道他在写什么邮件,频繁地按键盘右上角的backspace ,辛辛苦苦敲半天估计有一半被删了。 他果然长成了一个睫毛精,侧脸看去,睫毛忽扇忽扇的。 看着看着,我忍不住犯了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的杂志滑落下去了,也没有感觉。 我做了一个曲折离奇的梦,梦里有好人,有反派,还有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它有一个随大流的名字,叫喵喵。谁都不贊成我养它,后来喵喵长大了,就变成了老伍。 我像看电影一样旁观着这一切,看到小婴儿状态的老伍一勺一勺地吃着原本给喵喵准备的鱼肉糜,只想大声提醒:建国后不得成精! 「醒醒,伍玖,醒醒,可以走了。」 我被秦嘉守叫醒的时候,有一瞬间还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低声说:「就离谱,建国后不得成精……」 「你在说什么梦话呢。」 秦嘉守明明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有笑意。他弯腰半伏在我身前,灯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把他的影子投在我的身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我的梦境像白雾见到了太阳一样散去,很快遗忘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只小猫模模煳煳的橘色身影。 第32章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蜷着睡着了,身上披了一条薄被,占了大半张沙发。 沙发边放着一张餐椅,老伍的笔记本已经合上了,随手放在餐椅上。 「几点了?」我睡眼惺忪地问。 「刚过零点。」 我睡得全身骨头都酸疼,脑子也还没醒透,见他逆着光,自然而然地朝他的脸伸出手,「你伤好了?」 手伸出去了才意识到这动作很没有礼貌,他大小也算我老闆,又不是小时候的老伍能任凭我捏脸揪耳朵。 意外的是秦嘉守竟然没躲,还配合地随着我托住他下巴的手劲,把脸转到向光处,说:「是不是看不出来了?」 他那表情有点小得意,下巴尖尖随之往我的手心微微下沉。 那种明显的淤青果然不见了。仔细看的话,眼眶下还是有点淡淡的痕迹,说是黑眼圈也能敷衍过去。 我缩回手,掌心里还有他皮肤的温度。我说:「走走走,出发。」 半夜的滨海路车辆稀少,来的时候我们花了40分钟,回去只用了25分钟。 「你p的那张票,结束时间是10点15分的,剩下这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你要怎么跟老闆解释?」我在回去的车上问他。 「这有什么难的,就说看完剧以后,一起去吃宵夜了。」 「在你妈妈眼里,你跟程舒悦才第二次约会,就玩到半夜才回家,这进展……啧啧。」我调侃他,「恐怕还没过完这个暑假,就要筹备你们俩的订婚仪式了。」 「我跟程舒悦开学前必然分手。」他说,「不对,这两天就要分手了。她要是跟赵星辰复合,估计就不会愿意出来帮我打掩护了。我还得想个体面的分手理由,让我妈能接受,也让程函不至于苛责她。」 提到那个赵星辰我就替程舒悦不值:「就没有什么办法让那个神经病离程小姐远一点吗?」 「关键在于程舒悦自己的想法。」他说,「她要是自己想甩掉赵星辰,我有很多办法可以帮她,但是如果她不想跟赵星辰分手,我作为朋友只能劝一劝,把该说的都说了,我总不能跟她爸爸一样强迫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希望她能听进去吧。」 虽然人总是吃了亏才会记住教训,但是有些亏吃下去十年八年地癒合不了。 快开进滨海路1999号大门的时候,后方有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传来,一辆白色的超跑出现在后视镜里,转眼间超了我们的车,抢在我们之前从门岗的道闸进去了。 差点刮到我们的车。 我心有余悸,问:「这么晚了,谁啊?」 「除了秦嘉安,还会有谁。」秦嘉守说。 「他不是前几天才出院吗?」 秦嘉守厌弃地说:「他最喜欢开着他那些跑车半夜去炸街,住院这十几天能憋死他。」 「新闻里不是说这两年都严抓半夜炸街扰民的车吗,他还敢顶风作案?」 「所以我烦他,被逮住就让妈出面帮他摆平,快三十岁的人了,一点担当都没有。」 冤家路窄,我把秦嘉守送到主楼大厅门口,正巧秦嘉安也在那里,倚在跑车展开的剪刀门上。他的五官长得很像李韵,是近几年备受推崇的男生女相,加上金钱的滤镜,被很多网民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他应该很享受这种吹捧,站在那里的姿势就透露出一股「我知道我很帅」的矫情劲。 我刚把车停稳,秦嘉安便过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像一个殷勤的门童。他脸上带着微笑,阴阳怪气地说:「哦,我亲爱的弟弟,这么晚才回来?」 一点不见当初在病房里剑拔弩张的样子。 秦嘉守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住了。他在车里顿了几秒钟,当成没见到这么大一个人,下车径直往里走。 我怕他们两兄弟当着我的面打起来,没敢立刻把车开走。 秦嘉安又说:「我看你挺中意程函家那个大女儿哦?我们秦家是不是快要添丁进口了?」 「关你什么事。」秦嘉守冷冷地说,与秦嘉安擦肩而过。 「我是想说,」秦嘉安冲着他的背影道,「 9月份我就要去外地躲花期了,你要是订婚,抓紧点,我这个当大哥的还能出席。」 秦嘉守看起来并不想搭理他,也不想同他起冲突,扔下一句「管好你自己」,顾自上楼去了。 秦嘉安懒洋洋地笑了笑,看到我还没走,说:「你是伍那个……谁?」 「伍玖。」 「把我的车停到负2层, b18 。」秦大少爷把自己的车钥匙从窗户里扔给我,也潇洒上楼。 好吧,门童竟是我自己。 停完两辆车,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钟了,李韵肯定睡了,我也就顾不上向她汇报今天的行程,径直回宿舍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在去公司的路上,李韵主动向秦嘉守问起昨日的约会情况。 「昨天的话剧看得怎么样?」 「还行。」 秦嘉守大概知道多说多错,李韵问他细节,他就用「还行」、「一般」煳弄过去。 李韵说:「你跟程舒悦也已经约会过两次了,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是个好女孩,但是……」他斟酌了一番,说,「我对她没有感觉。当然,这不是她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他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李韵笑着说:「跟妈妈遮遮掩掩的干什么。你要是不喜欢她,昨天会玩到那么晚才回家?还会给人家亲自下厨做三明治?你都没给妈妈做过。 」 ? ? ? 昨天那两个三明治是秦嘉守做的?难怪那么拉胯…… 我从后视镜里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耳根很快红了。 「厨师长跟你说的?」他跟李韵小声嘟囔,「话怎么那么多。」 「怪不得他。你昨天在小厨房窝了半个上午,又不肯说是要干什么的,把那个新来的厨师长吓坏了,以为平时准备的饭菜分量不够,让你不满到亲自动手。昨天晚餐就我跟嘉安两个人,厨房上了平时两倍的量,我把他叫过来一问,才知道有这么个缘由。」李韵笑吟吟地说,「怎么样,程舒悦对你的爱心三明治什么评价?」 秦嘉守没说话,只拿眼睛盯着反光镜里的我,眼神有点慌乱。 我:…… 李韵要是知道那个三明治进了我的肚子,我还不知好歹地点评厨艺不行,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开了我。 「程舒悦一定很感动吧。」李韵回忆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恋爱时光,「妈妈刚跟你爸认识的时候,把巧克力煮煳了,送给他,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全吃下去了……」 「妈!」秦嘉守脖子都红了,「不要说了。」 「唷,我们嘉守害羞了。」李韵慈爱地笑着,「好了,好了,妈妈不说了。」 张礼来附和地笑着说:「恭喜夫人,好事将近呀。」 我想这对于秦嘉守和我都不是一桩好事。 我当然知道他这两天看我的眼神不太一样,我要是分辨不出他无意识中流露出的亲昵和独占欲,我这么多年就白活了。但我还想替老伍还债,我需要保住这份工作。只要他不戳破,我就装傻当什么都不知道。 于秦嘉守,不管他本来是怎么打算的,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猝不及防地被他母亲戳穿心事,怎么看都是一桩很狼狈的事。 第33章 李韵有意把秦嘉守培养成接班人,在自己的总裁办公室里增设了一张办公桌给他用,就在她的桌子东面。有人来汇报工作,也让他一起听着。 至于我,作为一个贴身保镖,在办公室的角落里站成了一株盆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果谈话内容不适宜让我旁听,李韵会让我暂时出去,我就趁着这空档去茶水间喝点水,上个洗手间,活动活动手脚。 秦嘉守一直心神不宁地偷偷瞄我。 我看他憋了一上午,直到12点半李韵惯例地敷上面膜,施施然去小隔间睡午觉,他才逮着跟我私下说话的机会。 「三明治的事你不要误会。」他压低了声音说,「昨天上午,我妈让我和秦嘉安当面聊聊,解开心结。你也知道,我跟他八字不合,三句话就能吵起来的。他大病初癒,吵赢吵输都是我的错,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我就躲到小厨房去了,三明治是顺手做的,不是什么爱心三明治。 」 他没有看我,盯着我身旁的那株富贵竹盆栽,一口气说道。 我说:「小少爷,我并没有问你,也没有误会什么。」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得有点明显,耳朵慢慢又红了。 「你没有误会最好。」静默了许久,秦嘉守说,「我其实早已有了心上人,这两天正为她烦恼。你阅歷多,不如帮我参谋一下。」 这让我有点意外,「哦?谁啊。」 「这不重要,反正你不认识。」他含煳地说。 「那你说来听听,是什么情况。」 「她是我妈手底下的员工,救过我两次,还不知道我对她有好感。我们出身相差太多,我妈肯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那你说,我还有没有必要向她表明心意?」 他低垂着眼帘,看着我的时候长睫毛微微地颤抖。 跟我搁这打哑谜呢。 我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替你分析下啊,你看对不对。假如你跟她表白,她不喜欢你,给你发好人卡,你多丢面子?要是她正好也喜欢你,你妈妈为了拆散你们这对鸳鸯,必定会开除她——等等,我先问一句,你妈妈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甩一张几百万的大额支票给她,要求她离开吗?」 说实话,想到有这个可能,我有一瞬间很心动。 秦嘉守无情地打破了我的幻想,说:「想什么呢,她顶多只会按照劳动法赔n+1的工资。」 「那答案就简单了。你要是表白,没成,你丢面子;成了,害女方丢工作。」我看着他说,「综上所述,你还是不要跟她表白了。」 秦嘉守长长地嘆了一口气,一脸郁闷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完全独立之前,我没有资格跟她说喜欢。我不能害了她。」 我说:「她应该会感谢你这份体贴。」 我确实感激他。 这要是个油腻中年男上司,暗示看上我了,这不妥妥的职场性骚扰吗。我肯定先揍一顿再连夜买票扛着火车逃走。 秦嘉守年轻英俊,又是这样一个出身,从小要什么有什么,还能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这本身就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 「这事我以后不会再提了,她可以当做不知道。」秦嘉守望着我说,「但我还是很好奇,就是……就是,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也对我动心?」 他的眼睛里暗流涌动,饱含着期待。<="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小少爷,我早就说过了,凭你这身皮囊,a城所有雌性都会为你倾倒,她恐怕也不能例外。」我说。 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人。说实在的,如果秦嘉守不是我的僱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大学生,那我不介意跟他发生一段故事。但他既然是,咱们就只能是纯洁的僱佣和被僱佣的关系。 秦嘉守听了我的回答,嘴角上扬,说的却是:「就看中我的皮囊?我内外兼修,不如再看看我的内在?」 我提醒他出戏了:「这应该跟你的意中人去讲。」 「嗯。」他应了,想了想,一会儿又说,「我还要告诉她,等我两年,最多三年,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她了。」 我笑了,说:「她一定会感到很荣幸。」 秦嘉守就很高兴,一副春暖花开的样子。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并没有把他的三年之约放在心上。 年轻人一天一个想法,今天他突然对我这样老不死的妖怪感兴趣,我见怪不怪;明天三分钟热度褪去,他突然没感觉了,我也丝毫不意外。 最现实的,两个月的暑假一结束,他就要回千里之外的学校上课,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都是异地,那么点朦胧的暧昧和好感,撑得过时间和空间的考验吗? 转眼到了7月中旬。 18号是薪水日,我入职没满一个月,李韵照顾我,嘱咐人力给我发了整个月的工资,再加上补贴和从秦嘉守那里薅来的羊毛,整整4万5千块。秦家包吃包住,工作制服也是发的,我基本上没什么额外的开销,全部还到了李韵的私人帐户。 还债进度4.5/100。 我美滋滋地盘算着,不到2年,我就可以把全部债务还清了。到时候走还是留,就全凭我心情,要不要跟富家小少爷谈一段风花雪月的恋爱,也不用顾虑那么多。 不过也不是每个月都能有4万5。 近来一周,我的外出补贴和「分红」基本上没有了,因为自从上次赵星辰打了秦嘉守一拳以后,程舒悦就没有再和我们一起出去过。主要是因为秦嘉守有意向两边家长提出要「分手」,「分手」之前理所当然要有个冷淡期,他就没有主动去联繫程舒悦。 秦嘉守跟我说,程舒悦也没有再找过他。他和她手机上的聊天对话还停留在上次我发起的尬聊,程舒悦说要替我问问那种月季是什么品种,也没有了下文。 程函倒是急了,有一次视频电话打到了李韵的车上,问他女儿是不是哪里惹到了秦嘉守,怎么最近都不见他约她出去玩了。 「她从小妈妈就不在身边,没有人好好教导她,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我替她向嘉守道歉!」程函说。 李韵笑道:「他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做长辈的不想掺和了,一会儿闹别扭一会儿好得跟什么似的,随他们去。」 秦嘉守说:「程总,不要多想,跟程舒悦没有关系,只是我这几天太忙了。」 李韵说:「这我可以作证,下个月我们公司第一款无人驾驶的产品要上线,嘉守帮我忙前忙后,在研发工厂一待就是一天。进了那地方管你是谁,手机都要上缴,有时候我也联繫不到他呢。」 程函说:「哦,哦……这样啊。嘉守啊,不要光顾着工作,也要适当放松一下,劳逸结合才能提高工作效率。」 这话谁说都有道理,程函用那个谄媚的语气说出来听着怪噁心的。他好像在暗示女儿是可以供秦嘉守「放松」的工具。 秦嘉守冷漠地说:「程总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挂了。」 程函说:「好的,好的。」 我以为秦嘉守和程舒悦两个人,冷处理着,自然而然就能「分手」了,没想到当天晚上,秦嘉守就打电话通知我,说准备第二天一大早要出门去接程舒悦,已经跟李韵报备好了。 这次目的地远了,要出省,去三个小时车程的s市,尽量当天来回。但不排除有可能要在那里住一晚,要我带好换洗衣服。 我感到很意外:「哈?你打工业务发展得挺蓬勃啊,都走出a市,走向全国了。」 秦嘉守在电话那头无可奈何地嘆气:「这次不是去赚钱,是去烧钱的。」 第34章 秦嘉守跟我说,程舒悦突然给他打电话,央求他明天带她去s市。两百多公里的距离,对她这样刚中学毕业的女孩子来说是出远门了,她不敢自己去,也怕事后被她爸爸发现一个人跑了那么远。 「她去s市干什么?」我问。 「……去看赵星辰比赛。」 「……」 我恍惚记得当时混乱中程舒悦是提过一嘴,赵星辰快要比赛了。 「你就答应了?」我问,「你不劝着也就算了,还要帮她暗度陈仓?」 「我怎么没劝,道理都跟她说尽了,她还是坚持要去,说这次比赛对那个姓赵的至关重要,没有她在现场鼓劲,他恐怕连半决赛都进不了。」 「他心态要是这么容易受影响,活该进不了。」我说,「你不会心这么软,就因为这个理由答应了吧?」 「倒也不是……」他迟疑了一下,「主要是程舒悦说,要是这回我不帮她,她就向我妈告发我,大家鱼死网破。」 「这么狠?」 我回想起程舒悦温柔顺从的样子,很难想像她会说出这种威胁的话。 「她为了能去比赛现场,不顾一切了。我反而开始担心如果我不陪她去,她另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办法,到时候更加不可控制。」秦嘉守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这倒是真的。如果程舒悦孤身一人前去s市,那还不是完全落进了赵星辰手里? 「所以你打算去当一趟护花使者?」 「不是我,是我们。」秦嘉守纠正我,「别忘了你跟我在一条贼船上。」 「我当然听从小少爷的指令。」我声音带笑地回答。 他突然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多想吧?」 「多想什么?」 秦嘉守没头没脑地说了个关键词:「护花使者。」 我秒懂,这小子怕我吃醋呢。 「这有什么,要是你觉得程小姐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跟她绝交,像甩个包袱一样把她甩掉,再也不理睬,那才可怕。」我说。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秦嘉守不好意思地说,「还是你懂我。」 「不早了,还有别的吩咐吗?」我准备要挂电话了。 「没有了——等一下。」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明天下雨,记得要带伞。」 我奇怪他扫描仪一般的记忆力居然也会有遗忘的时候:「我出门每次都带伞,你忘记了吗?」 他「哦」了一声,又说:「明天要开三个小时的车,你早点休息。」 我答应了:「好的。」 那你倒是快点挂电话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我总觉得他在没话找话拖延时间,但是我没有证据。 秦嘉守磨磨蹭蹭的,有的没的又聊了十分钟,才低声说:「明天见。」 我如释重负地说:「明天见。」 第二天果然下起了雨。 我们6点钟就出发了,去租车公司换完车是6:35。为了节省时间,程舒悦打车从家里出来,跟我们约好到去s城上高速的路口等,这样我们就不用跑回头路。 我开到约定的路口,就看见程舒悦打着伞站在那里等我们。那把伞可能是为了能放进女士手包而生的,设计得小巧玲珑,在这样刮着风的下雨天不太够用。 程舒悦鞋子和背包都被打湿了,腿上也沾了一些路过的车子溅起来的泥渍,显得有些狼狈。 她上了车,翻背包找了半天。我以为她在找擦水渍的纸巾,却是翻出了两张门票,越过副驾驶的靠背,递到秦嘉守眼前。 「谢谢你们能陪我去,我帮你们订好了票。」她怯怯地说。 秦嘉守一声不吭把票收了。 车子过了收费站,正式上了去往s城的高速。 「我的票是今年4月份就订好了的。」程舒悦打破了车内的沉默,柔声细语地解释说,「星辰为了这次比赛训练了很久,那时候我就跟他约好了,要到现场为他加油打气,没想到后来你回来了,我爸爸要我跟你相亲……」 「那怪我咯?」秦嘉守说。 程舒悦急得快哭了:「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秦嘉守默不作声地拿起驾驶室旁边的抽纸盒,递到后排。 「谢谢。」她小声说。 「我是生气,我最烦别人威胁我。」他目视前方摇摆的雨刮器,「但是我答应带你出去,不是怕你告发我,而是从一个朋友的角度出发,担心你独自去见赵星辰吃亏,你懂吗?」 程舒悦说:「我懂的。」 「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帮你,还是在害你。」他说,「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程舒悦举着手发誓,「我已经跟他讲好了,要是他明年能拿到一块奥运金牌,我就想办法说服我爸爸让我们在一起,不然还是分手吧。他答应了。」 我忍不住说:「奥运金牌是这么容易拿的吗?小伙子挺自信啊。」 「是不容易。」程舒悦说,「这次s市的全国游泳锦标赛拿到冠军,才有机会从省队选拔进国家队集训,然后明年3月、 5月各比一次选拔赛,排名靠前才有机会代表国家队出去比赛。去奥运会拿金牌更不容易了,要面对全世界的顶尖高手。这过程中的任何一场比赛,他都不能有失误。」 她如数家珍,显然早就做了不少功课。 我说:「那你还不如直接跟分手算了。」 「我不行。」程舒悦的眼神黯淡下来,「他脾气有问题,我也知道,但每次他求我不要分手的时候,我都狠不下心。」 「程舒悦,」秦嘉守郑重地叫她的名字,「温顺是你的基因特质,也是你的基因缺陷,虽然违背天性很难,但也不是办不到。不管是对逼你相亲的爸爸,还是对纠缠不休的前男友,你要学会say no。」 程舒悦轻声说:「我会试试的。」 紧赶慢赶,总算在9点半到了s城的游泳比赛场馆。 赵星辰参加的项目是男子200米和400米自由式以及4*100米接力,据程舒悦说最关键的就是200米和400米的个人项目,今天上午9:45开始200米预赛,下午400米预赛,如果预赛晋级,晚上还有200米半决赛,明天早上400米半决赛。半决赛之后的决赛,则安排在明天下午和晚上。 难怪秦嘉守说「有可能」要在s城过一夜,如果赵星辰预赛都没晋级,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秦嘉守和我的票在倒数第二排,程舒悦抱歉地说:「昨天订票的时候只剩下边角的位置了。我的座位在那,第一排,你们可以看得到我。」 我随着她的指的方向往前一看, vip观赛区,离泳池很近。有多近?这么说吧,最边上那个赛道的选手动作幅度大一点,溅起的水花能飞到那个座位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比赛选手已经出场了,她急急忙忙地往vip观赛区赶。 秦嘉守显然不满意只是「看得到」她,对我说:「走,我们也去vip区。」 我说:「可是我们没有票。」 「我有办法。」 我跟着他往前走,还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却看见他从包里掏了一把红彤彤的钱出来,目测有三四千块,跟程舒悦身边的人小声商量换票。 原来是这个「烧钱」法啊。 不得不说,现金比转帐的数字更有诱惑力,程舒悦左边的一对情侣拿了钱,麻熘地跟我们换了座位。 选手已经站上了出发台。 程舒悦全神贯注地用目光搜寻着场上的身影,终于找到赵星辰,向他挥了挥手,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身边已经换了人。 她说:「咿,你们怎么上来了?」 秦嘉守面无表情地说:「怕你被赵星辰按进游泳池里溺死。」 「不会啦,你怎么会这么想。」程舒悦有点尴尬地笑笑。 发令枪响,她的吸引力又被拉回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个身影。 加油吶喊声铺天盖地,此起彼伏。 游泳比赛我不懂,我也不感兴趣,外行就看个热闹。 不得不说,vip席位贵有贵的道理,可以近距离欣赏男孩子们年轻的、充满活力的身体在泳池里上下翻飞,有一种又青春又热血的氛围。 秦嘉守侧头跟我说了一句什么话,被震耳欲聋的加油声盖过去了。 我把头探过去:「啊?」 他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开始在备忘录里打字:【我也】…… 我盯着他的界面,看他只打了这两个字,顿了一下,待输入的「 」光标一闪一闪的。 然后他删掉了那两个字,当成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手机揣回兜里。 第35章 预赛总共有7组,每组8人,总排名前16才能进半决赛。 赵星辰在他那个小组里排名第一,总排名要等所有小组都比完才能出来。程舒悦关心成绩,赵星辰上午的比赛结束了也不肯走,要等总排名出来。 我是无所谓的,不用风吹日晒,不用角落罚站,还有健康年轻的肉体看,我何乐而不为。 赵星辰从游泳池里出来,披了个大浴巾就跑来找程舒悦。 我一下警觉起来,虽然观众席前面有1米高的围栏挡着,但那个围栏主要用途是给贊助商打gg,并不能真的拦住什么。 他仿佛没有看到旁边的我们,隔着围栏冲程舒悦笑,呲着个大白牙,「你来啦!」 赵星辰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两条腿上还没擦干的水珠顺着线条流畅而结实的肌肉往下淌,一脚一个水印。 秦嘉守皱眉说:「穿好衣服吧你。」 赵星辰故意把浴巾打开,挑衅似的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八块腹肌,又裹上,语气不善:「我跟我女朋友说话,关你什么事。」 秦嘉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茬。 程舒悦弱弱地纠正说:「现在已经不是了。」 赵星辰毫不在意地说:「没差,反正明年又会是了。」 我说:「你倒是挺自信的,才拿了个预赛小组第一,明年的奥运金牌都预订好了。」 赵星辰嚣张地说:「莫欺少年穷。等着瞧,明年我黑马夺冠,你们想跟我说上一句话还要看我有没有档期——当然不包括悦悦,」他转脸就朝着程舒悦笑得灿烂,「悦悦什么时候找我都可以。」 程舒悦掩面嘆息:「你什么时候能谦虚点……」 聊了没几分钟,赵星辰抬头看向场馆另一头,那里有个人正对着他拼命招手。他匆忙说:「我教练找我了,我先走了。」 跑了几步,他又返回来叮嘱程舒悦:「悦悦,我要准备下午的比赛,午饭我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去啊,不要等我。」 程舒悦点了头,他才一熘烟地跑开了,留下一串半干的脚印。 赵星辰的嚣张有底气在。 200米自由式预赛全部结束,总排名出来了,赵星辰拿了第一。 下午400米预赛,他又把总排名第一揽入囊中。 有程舒悦在边上助阵,他的状态越游越好,晚上200米半决赛他再次以第一的身份晋级决赛。 看来我们今晚非得在s城过夜不可了。 程舒悦从来都是有人替她安排好一切的,连怎么订酒店都不会。 我自然是听从小老闆安排,所以订酒店这个重任就落到了秦嘉守的肩上。 秦嘉守问:「赵星辰住哪个酒店?」 程舒悦意外地说:「啊?要跟他们游泳队住一个酒店吗?」 「你去问就好了。」 于是程舒悦给赵星辰打了个电话,估计她怕自己转述不清楚,特意开的免提。 赵星辰那边的声音明显的很雀跃,说:「就在游泳馆边上,一个红绿灯的距离!叫五月花大酒店,我住在5楼。悦悦,你晚上也要住那里吗? 」 程舒悦说:「我不知道……我是说,再说吧,不一定。」 赵星辰极力推荐:「这里挺好的,走到游泳馆才8分钟,你看比赛的间隙里还能去那里休息。」 「嗯嗯,我考虑看看。」程舒悦含煳其辞地挂了电话。 秦嘉守已经在手机地图上把五月花大酒店的位置定位好了,然后他手指捏合,把城市地图缩小,以30公里为半径画了个圈,最后选定了圈圈范围外的一家叫做华仪的酒店,都快出s城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程舒悦瞪大了眼睛:「这么远?」 秦嘉守说:「这是秦氏集团旗下的酒店,用我的身份证去订,远点就远点,免费。」 程舒悦说:「哦哦,这样啊。」也不再追问什么。 她太好哄了。 我留了个心眼,在地图上搜了一下关键词「华仪」,s城范围内明明有十几家,最近的一家只有1公里。秦嘉守挑的那家,偏偏是距离最远的一家。 我截了个图发给他,发消息吐槽:【同样都是秦氏集团旗下的酒店,怎么的,除了最远的那家其他都客满了? 】 他打字回我:【我怕赵星辰晚上来纠缠她。订远一点,谅他也不捨得花来回两个小时去找她,除非他明天不想比赛了。 】 我哑然失笑,【你好像一个严防死守的老父亲。 】 秦嘉守:【这是负责任。我带她出来的,总不能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 】 我笑着回;【 okok 】 他侧头看我一眼,表情不太高兴,【另外提醒你,我才十八岁。 】 秦嘉守思虑过重,常常让我忘记他刚刚成年。 订十万八千里远的酒店不够,还安排我和程舒悦住一间,上双保险。 我瞄到他在app端只要了2个房间的时候就满肚子疑惑。三个人,两个房间,必定其中两个要住一起,谁和谁? 秦嘉守订完房间,状似为难地对程舒悦说:「怎么办,只剩下2个行政套房了……」 程舒悦善解人意地说:「我可以和伍姐姐住一套,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秦嘉守说:「那我就订2个房间了。」 其实他说这话之前就已经订好了。 秦嘉守订完房间以后悄悄叮嘱我:「晚上警醒点,不要让她偷偷熘出去。」 他可真是迂迴。既要看住程舒悦,又不能让她感到受了冒犯。 晚上所有比赛结束,我开了快一个小时的车才到目的酒店。这还是晚上10点钟不堵车的前提下,明天早高峰去游泳馆,我看起码要1个半小时。 酒店方提前在起居室加了一张床,程舒悦睡在里面的卧室,我睡外边的起居室。她要是想出门,必定会经过我的床边。 事实上秦嘉守多虑了,程舒悦说要养足精神看第二天的比赛,早早就睡下了,一夜无事。 第二天的比赛变成了赵星辰的show time,势如破竹,接连拿下了200米和400米的冠军。 程舒悦不顾形象地为他摇旗吶喊,一天下来,喉咙都哑了。 青春啊。 颁完奖之后赵星辰迫不及待地来找她,兴奋不已地说:「方指导刚才联繫我,我能进国家队集训了!」 程舒悦尽管声音嘶哑,但难掩高兴:「太好了。」 赵星辰一把将脖子上两块金牌摘下来,递到程舒悦的手上:「悦悦,我为你而战。」 程舒悦略带惶恐地摇摇手,意思大概是不能收。 赵星辰不管她的拒绝,试图直接把金牌套到她的脖子上,一边说:「没有你来给我加油,我拿不到这两块金牌,这是你应得的。」 程舒悦就边摇头边往后缩。 我一把将赵星辰挡住,说:「人家不要,哪还有硬塞的道理。」 秦嘉守也说:「周围这么多媒体在,你想干什么?游泳冠军当场将金牌转赠女友——你猜程舒悦的爸爸在体育新闻里看到女主角竟是自己的女儿,会不会立刻逼她分手并且严加看管?到时候别说什么奥运金牌了,你就是能拿宇宙第一,也不会给你机会了。」 赵星辰兜头被泼了一大盆冷水,兴奋劲儿才收敛了起来。 他讪讪地把奖牌收了回去,对程舒悦说:「那我先给你收着。反正到时候都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 程舒悦脸红了。 「悦悦,这次比赛完了之后我就要去集训了,到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要照顾好自己。」赵星辰深情款款地说。 我心想你走了才好,最好去几千公里外集训,走得远远的,我们就不用为程舒悦担心了。 程舒悦的s城之行总算平平安安地结束了。 比赛结束之后我们连夜把她送回家,在她家的花园门口,她哑着嗓子对秦嘉守说:「谢谢……谢谢你。」 对我说:「也谢谢伍姐姐,开车辛苦了。」 我客套了一下,说:「不辛苦不辛苦。」 程舒悦又对秦嘉守说:「以后,你尽管可以找我帮你打掩护……如果你还愿意找我的话。」 「以后再说吧。」他说,「太晚了,你早点休息。」 从程舒悦家里出来,我们还要去租车行把车换回来。 秦嘉守一上自家的车便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我仔细地闻了一闻,车厢内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我猜:「香水味?可能是位爱用香水的租客吧。」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把车窗都降到一半,通风。 我说:「你既然把车都租出去了,就要做好心理准备。这还是好的,酒鬼吐在车上也是会发生的。」 他说:「我知道,所以我买了保险。弄脏了我的车,可以索赔清洁费。」 我开了眼界:「还有这种保险?」 「有需求就有市场。」 那天实在太晚了,虽然闻到了香水味,我们俩都没有精力细想,一心只顾着赶路回到滨海路1999号睡觉休息。<="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要是知道第二天李韵会在座椅缝隙里捡到一盒安全套,我们熬夜也得把这台车里里外外检查一遍。 夭寿,还是一盒用掉了一半的安全套。 第36章 本来李韵也不会用到秦嘉守的车。 好巧不巧从s城回来的第二天,她的大f被送去做整车全套保养,有3天时间不能用,那就要挑一部适合她通勤的备用车。秦嘉守的车是地库里一众张扬的跑车之间最稳重低调的,李韵便指名用这台。 自家妈妈要用,秦嘉守也不犹豫,直接把车钥匙给了老张,让他开上来。 刚上车时李韵还在问秦嘉守:「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游泳比赛感兴趣了?要不是秘书告诉我,说无意间在体育新闻的镜头里看到了你们三个,我还以为是你想带程舒悦去外地玩的藉口呢。」 秦嘉守很敏感,问:「确定是无意间吗?」 李韵仿佛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甩得一手好锅:「她说是无意间,我也没问到底是不是。」 他们俩的对话你来我往暗藏心机,我听地很是心累。你们俩是母子啊,有必要吗?对话的方式能不能简单点,纯粹点。 李韵坐上了后排,拉出安全带,摸索着扣上。可能因为对这台车不熟悉,她扣了两次没有扣准,便低下头找座椅上的卡槽位置。 「这是什么?」李韵从座椅的缝隙间捡出一个小盒子,用手指捏着凑到光线较充足的车窗边看。 我从反光镜里定睛一看,握草! 那盒子的形状、大小和配色,分明是超市货架上最热销的那款安全套。而且从盒子一端已经开了口的状态和压塌的程度看,至少已经用掉了一半数量。 完了完了。 肯定是上一位租车客遗留下来的。有没有公德心啊,在别人的车上…… 我当时脑袋里闪现出大大的「 game over」 。这还怎么瞒下去? 唯一庆幸的是,留下的是半盒没用完的,这要是发现的是个用过的套套,得把隔夜饭都哕出来。 秦嘉守还没有反应过来,懵懵的,也探身过去看:「什么东西?」 然后他凝滞了两秒钟,噼手把他母亲手上的小盒子抢了过来,迅速揣进自己口袋里。 李韵很惊讶的样子,愣了半天没有说话。半晌,她轻轻的,「嗤」地笑了一声,说:「你前段时间跟我说还不想恋爱,我还真担心你的基因表达出什么问题了呢。现在好了。」 也不知道她说的「好了」是什么「好了」。 李韵又笑眯眯地问:「进展这么快呀?」 「不是……」事发突然,秦嘉守憋了半天没给出合理的解释,倒是把脸都憋红了。 「你不用说了,妈妈能理解,谁还没有年轻过了。」李韵笑着说,「好好对人家女孩子,别像你哥哥那样三心二意的。」 秦嘉守求助似地看着我。 别看我,我也没辙啊。总不能站出来说是我用剩下的,那我这工作还要不要了。 就在这样越描越黑的状况中过了几分钟,秦嘉守冷静了下来,开口说:「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不要跟程函和程舒悦提起。」 李韵说:「你当我傻呀,没事跟人女孩子和她家里人面前提什么。虽然说现在风气开放了,但也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事。」 秦嘉守皱眉说:「我说了不是那样的。」 李韵马上投降:「好了好了,不是就不是,你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看到。」 她那个语气,完全是哄孩子的口气,并不是真的相信秦嘉守的话。 李韵还向前排问道:「你们今天看到什么了吗?」 老张跟着她这么多年,深谙她的脾气,立刻领会了她的精神,说:「什么都没看到,夫人。」 「我也什么都没看到。」我说。 李韵向着秦嘉守说:「你看,大家都没看到,根本没有这回事,你不用觉得尴尬了。」 她把话都堵死了,让秦嘉守无话可说。他一脸郁闷,不再搭腔。 到公司地下车库,秦嘉守多走了几步,把口袋里的小盒子扔进了干垃圾桶。 难为他,这个时候还想着要垃圾分类。 从停车场进入电梯门厅,我发现门厅的光控感应灯可能坏了,并没有随着人进入自动亮起。我朝着感应器的方向挥了挥手,也没什么用,门厅里一片昏暗,只有消防楼梯间旁边的逃生指示牌,发出幽暗的绿色灯光。 那灯光绿莹莹的有点渗人,我无端察觉到一些危险的气息,不禁本能地紧张起来。 李韵倒没什么,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吩咐我说:「小伍,你待会儿给物业打个电话,让他们把这里的灯修一下。告诉物业主管换个好点的灯,今年要是还发生这种情况,我就换人。」 我说:「好的,老闆。」 李韵唤她落在后面的儿子:「嘉守,快过来,电梯来了。」 「叮」一声,轿厢的门缓缓打开,电梯里的灯光铺到了原本昏暗的门厅里。 我眼角的余光扫到楼梯间闪出来的一个人影。 李韵正低头跨入电梯,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她今天穿的细高跟,大概是怕卡到电梯和地面的缝隙里,走路很仔细。 那个人影蹿到她身后,高高举起了一样什么东西,冲着李韵柔弱的脖颈就砸下去! 我当机立断飞起一脚,踢中那人的手腕,把他手上的兇器踢飞出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那是一个大号的铁扳手,砸到墙上,把墙砖都砸裂了。碎裂的瓷砖片飞溅出来,崩得老远。 这把扳手要是砸到了李韵的脖子上,不死也要落个高位截瘫。 我那一脚飞踢用了十分力道,没有保留,应该是把他踢骨折了。那人顿时倒在电梯和地板之间,半个身子在电梯里,握着手腕痛苦呻吟。 那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平平无奇的样貌,短髮的发茬已经开始有白色。穿着件普通的黑色t恤,是夜市里随处可以的款式。 电梯门感应到了异物,关不上。 李韵缩在电梯的一角,当时她的脚离兇手的头只有几十公分的距离。但她还算冷静,按下了电梯里的警报按钮。 「1号电梯负二层电梯厅来人。」她声音发抖,但口齿还很清晰,说,「快点,多来几个。」 我也通知了附近的保安过来。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结束得也很快。 秦嘉守进到门厅时,我和张礼来已经一起把攻击者控制住了。 李韵这时候反而不镇定了,冲着她小儿子拼命喊:「嘉守,别过来!!退出去!」 秦嘉守一点没有迟疑地奔过来,「怎么了?」 看到眼前这情形,他没有退,把老张替了下来,直到支援的人到来。 最先来的是停车场的几个保安,找了条绳子把人捆住。正在打结的时候,物业主管也带人也赶来了,张口便惊唿:「这不是老王吗?」 李韵问:「怎么,你们认识?」 物业主管说:「他……他原来也是物业的,全名叫王东力,管修水电,上周已经被辞退了。」 「为什么被辞退?」李韵追问。 主管迟疑了一下,靠近李韵小声说:「李总,半年前您要求各部门趁每年体检的时候,分批次把基因报告里面有暴力倾向的员工劝退,您忘了吗?上周轮到我们物业,他就是基因报告不合格的。」 那个叫王东力的中年男人耳朵很灵,原本还在哎唷哎唷地叫疼,听到主管的话,大骂出声:「老子兢兢业业十几年,连迟到都没有过,就因为什么破基因报告丢了饭碗?谁砸我饭碗,谁也别想活!」 李韵厉色说道:「真亏了我有先见之明,你这样的危险暴力分子,留在公司里那还了得?老张,报警!」 第37章 王东力高声嚷嚷,嚷得额头上青筋爆出:「你这是基因歧视!新闻里说了不准给员工做基因检测,你让人偷偷测!臭婊子,我还没有举报你!」 李韵冷静地说:「我欢迎你举报,你尽管去,我等着。」 她似乎见惯了这种威胁,丝毫不为所动,并说:「另外我提醒你一句,你想杀我是一回事,你辱骂我又是另一回事。这里这么多人,还有监控,可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要是不怕加重量刑,你就再多骂几声。」 警察很快到了现场,先简单地问了一下情况,查看了一下王东力的伤势。 王东力见警察一来,就哎唷哎唷地喊得更大声,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他果然骨折了,被两名警官架着带去定点医院先治伤。李韵则被客客气气地请到警局里面做笔录。 她没有坐警车,而是让老张开车跟在警车后面。 我和公家的人打交道很少,同去的路上我有点忐忑,问李韵:「老闆,王东力的手是我踢断的,会不会……」 「你这是正当防卫,不会拿你怎么样。」李韵看出我在担心什么。 「我也觉得应该算正当防卫,」我说,「但是会不会判个防卫过当?我看以前新闻里就有这样的案例。」 「不要怕,小伍,我养的律师团队不是吃干饭的。」李韵宽慰我,并笑道,「这次多亏你反应快。你这身手,一点不逊色于老伍啊。」 我心想老伍那点功夫还是我手把手教他的,不比他差那不是天经地义?但嘴上还是很谦虚的,说:「老伍经验丰富,我还比不上。」 秦嘉守提醒说:「妈,你不该给伍玖一些奖励吗?」 李韵说:「对,是要有奖励。小伍,你想要什么?我看集团今年的优秀员工奖励的是马尔地夫豪华七日游,你要一起去吗?」 我说:「谢谢老闆,不过我对旅游不太感兴趣,还是把这笔预算折现给我吧。」 李韵很痛快地说:「没问题,我让人力把这笔钱发到你下个月的工资里。」 我已经很满意了,秦嘉守却说:「公司招标定下来的旅行社,一趟马尔地夫,就算是豪华游成本也不会到8万,妈,你干脆痛快点给十万,凑个整。」 李韵笑着说:「你呀,净拿我的钱笼络人。我看你以后自己当家了,是不是还这么大方。」 秦嘉守说:「她救了你一命,难道不值这个价吗?给再多也是应该的。」 「十万就十万,我说不过你。」李韵开玩笑地说,「再聊下去,我得把家产都送给小伍才能算得上报恩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的还债进度又往前跨了一大步。 我摸出手机,想给秦嘉守发个消息,谢谢他替我争取奖励。我这边还在打字呢,他先发了条消息过来。 【回扣。 】 【? ? 】我把感谢的话都删了,连扣两个问号。 【看着给。十万不嫌多,两万不嫌少。 】 我觑了他一眼,他面无表情地看回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滚滚滚。 】我回復他,【给你两块钱去买张彩票。 】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所以回復他的时候也没个正经。 他看了消息,果然绷不住地嘴角往上翘。 很快到了警局。 案情并不复杂,有人证,有物证,还有监控,两个小时不到,我们就走完流程出来了。 那把用来当兇器的大号扳手也被带去了警局,白晃晃的灯光下,每一个稜角都泛着冷硬的金属光。 李韵对这把差点砸断她脖子的扳手心有余悸,回到公司就把人力部门的主管方清叫到了办公室。 「今年体检加了基因检测这事,有哪些人经办的?」她问。 方清说:「採购部筛选的能做基因检测的医院,工会跟医院对接的具体体检项目,财务部审核的费用明细,最后报告出来以后……是我们人力部门协同各位主管去劝退的不合格员工。 」 她估计知道事态严重,说到自己部门参与其中时声音低了下去。 「不过我们没有告诉员工是因为他们基因有问题,」方清连忙补充,「只是说公司今年有减员指标,找了其他的理由劝退。」 李韵说:「这件事本来是由你们部门主导的,出了问题,你的责任最大。我给你权限,去查这些相关人员,五天后我要知道是谁泄露的。如果查不到,你今年绩效考核直接定c级。你是做人力的, c级什么待遇,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她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却让方清脸色煞白。 方清小声说:「我清楚。」 李韵和蔼地说:「你入职秦氏集团快二十年了吧?你这些年的工作能力我都看在眼里,我也不希望年底你拿个c走人。好好查,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方清压力山大地告辞出去了,刚走到门口,又被李韵叫了回去:「以后入职体检,就把那些有暴力基因的应聘者筛出去,记住了吗?不要再出现今天早上这样的情况了。」 方清说:「好的。」 李韵想了想,又补充道:「把现在一线员工里面有抑郁倾向的人也筛掉,这些人也是不稳定因素。」 方清愕然地问:「有抑郁倾向的?现在抑郁的概率这么高,这些要是都裁掉,恐怕……公司的正常运转都会有难度。」 李韵说:「换个操作工、换个文员有什么难度?现在都是标准化和自动化作业,满大街都是可以替代的人。至于核心岗位的员工,你们要多关注他们的心理健康,多聘几个心理医生提供谘询,防止他们情绪上出现问题。」 秦嘉守皱着眉问:「妈,你要是怕公司里发生流血事件,驱逐有暴力基因的人,我还能理解你的动机。抑郁怎么了,为什么也要被开除?」 李韵反问说:「你难道不知道白云实业下属的工厂今年已经跳了26个人了吗?影响多坏呀,股价差不多腰斩了。秦氏集团虽然暂时还没有,但我必须防微杜渐,直接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白云实业,我知道,上半年全国各地的分工厂接连有多名工人跳楼,许多家媒体跟进做了专题报导,事件一边发酵的同时,一边持续还有工人自杀,闹得沸沸扬扬的。 秦嘉守说:「这些有抑郁倾向的人,要是失业了,不是会更加容易想不开吗?也许他们本来可以正常生活的,这么一刺激,反而发病了。」 李韵说:「他们离职后会怎么样,我管不着,只要不在我的公司里出事就行。」 秦嘉守面有不忍,说:「妈,我觉得你不能这么——」 「不要说了,嘉守。生意场上,哪有心慈手软的?」李韵打断了他的话,曼声解释说,「我开的是公司,不是福利院,我首先要保障公司的利益。我换一个角度跟你说,要是因为这些有抑郁倾向的人在公司里自杀,影响到公司的品牌和股价,那么我们的产品就会被抵制,现金流一旦紧缩,公司运转马上就会出问题,进而影响到那些正常员工的薪水,严重的情况下可能会引发大面积裁员。另外持有股票的广大股民利益也会受损。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你只看得到被辞退的人可怜,有没有想过这些无辜的人也很可怜呢?」 秦嘉守语塞了一下。 李韵说:「你就是读书读多了,被课堂上光伟正的那一套洗脑了。不过不要紧,跟着我多歷练几年,你就能想通了。」 第38章 毛裘的老母亲跌了一跤,摔断腿住进了医院。他请了三天假去陪床,工作就分一分託付给了保安队的兄弟们。 我看他上有老下有小的,正是生活压力很大的年纪,就自告奋勇帮他巡逻早上6点钟那趟。一圈下来,差不多7点钟,常规情况下李韵7点半才出门,时间上很充裕。 秦嘉守很喜欢家里的两条黑背,天气好的清晨和傍晚,我常常看见他和毛裘一人牵一条,一前一后在庄园里面转。现在早上这趟由我来巡逻,他也没改变原来的日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他虽然年龄不大,但很有分寸感,跟我两人两狗到处熘达时随意说些日常话题,就算在寂静偏僻的树荫下面穿行,也没有什么过分暧昧的言谈和举动。 少年人总是没有耐心,想要什么,立时三刻就要得到;喜欢什么,也恨不得马上宣誓主权,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我原本以为那天他说的「可以当做不知道」是漂亮话,却没有料到他能执行得这么彻底。<="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言出必行,小伙子我要给你点个赞哦。 第二天我仍旧早起去巡逻,走到狗屋,却意外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躬着身在那套牵引绳。 秦嘉安。 他虽然长得也很高,但是身形很单薄。上镜的时候很好看,清瘦让他有种飘飘欲仙的范儿,在一众往中年发福狂奔而去的同年龄段富二代间显得很清流。现实里近看,就有点瘦得过分了,尤其在两条膘肥体壮的大狗衬托下,他露出的手臂就跟圆规一样瘦骨伶仃的。 我怀疑黑背一个腾跃就能把他扯翻在地。 「大少爷,你怎么在这?」我忙接过套牵引绳的工作,深怕一不小心狗就把他冲撞伤了。 他像个玻璃人一样,刚出医院,再有个闪失,李韵还不得心疼死。 秦嘉安说:「我来遛我家的狗,还要跟你报备吗?」 「……不用。您请便。」 我才刚把牵引绳套好,秦嘉守也准时出现了。 他愣了一下,问秦嘉安:「你来干什么?」 「我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医生说我要多做康復训练,这不就遵医嘱来了吗。」秦嘉安执起一条牵引绳,皮笑肉不笑地说。 秦嘉守说:「以前没见你喜欢普朗克和测不准。」 秦嘉安摇摇手指:「这你就错了,你一年到头在家里多久,我在家里多久?你不在的时候,还不是我天天陪着它们。」 秦嘉守很不屑:「得了吧。」 我在边上看得大开眼界,寻思知道的是在说看家护院的两条工作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祸国妖姬,引得秦家两位少爷争抢起来。 两条黑背端端正正并排坐着,吐着舌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它们估计很奇怪,今天狗屋前面怎么这么热闹,又怎么还不出发。 秦嘉安说:「这不是有两条狗么,你气什么。」他用眼神示意我,让我把手上的牵引绳递给秦嘉守,「我郑重邀请你和我一起遛狗,我亲爱的弟弟。 」 「亲爱的」三个字被他咬了重音。 秦嘉守一副被呕到了的样子,连连摆手:「你想去就去吧,我不打扰你復健。」 他走之前特意叮嘱我,眼睛却看着秦嘉安:「伍玖,你牵着狗走慢点,大少爷体能怕是跟不上。」 秦嘉安气得抓着牵引绳的手指关节发白。 这两兄弟只要一见面就硝烟味十足,我总觉得他们俩有一天要大打出手。 秦嘉守撂下的那句话,我以为是嘲讽,没想到是事实。 出发不到十分钟,秦嘉安就落在了后面。他明显疏于锻鍊,尽管我已经让狗子们放缓了步速,他还是跟不上,被普朗克一路拖拽得脸色发白,气喘得跟风箱一样。 「伍那个谁,等一下……等……」秦嘉安上气不接下气。 没法,我只得返回去,把普朗克的牵引绳也拿过来,再找了个荫凉的地方休息,让秦大少爷先把气喘匀了。 秦嘉安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脸上的血色才恢復了。 两条狗子被打乱了工作节奏,有点烦躁,一直在我脚边呜呜地小声催促。 我问:「那继续?我让它们再跑慢一点。」 秦嘉安疲惫地挥挥手,「你自己去巡逻吧,不用管我了。」 我问:「不用做康復训练了吗?十分钟还不到,恐怕没什么效果……」 秦嘉安不耐烦地剐了我一眼:「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走你就走。」 我莫名其妙地牵着狗子们走了。脾气这么阴晴不定的,难怪不被秦嘉守待见。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秦嘉安单纯只是想抢弟弟的东西。秦嘉守喜欢遛狗,他就要抢过来自己遛,也不管自己体能行不行。 伤敌两百,自损一千,这么幼稚的行为,只是为了让秦嘉守不痛快。 ……也难怪秦嘉守看不上这个哥哥。 李韵有一天跟秦嘉守商量,说秦嘉安要求来公司上班,她考虑在集团慈善基金会下面增加一名副会长。 「当然,你放心,这岗位没什么实权,就让你哥哥平时有点正经事做,不要天天跟他那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李韵补充说。 秦嘉守嗤了一声,说:「你刚砍掉他的生活费和分红,马上就想办法给他弄补贴了。现在副会长已经有4名了,难道人手还不够吗?」 李韵面不改色地说:「4多不吉利。」 这么离谱的理由,秦嘉守都气笑了:「妈,你想安排他来公司就尽管来。我没办法左右你的决定,但你大可不必打着跟我商量的名头。」 于是过了几天,秦嘉安在社交平台上把主页信息的title换成了「秦氏集团慈善基金会副会长」,真的有模有样地开始上班了。全套衬衫领带,天天开着他骚气的跑车,比我们还要早十几分钟出门。 接连一周,老张把车开到公司地库时,李韵就能看到在她的专用车位旁边已经停好了一辆红色跑车。 她很欣慰地感嘆说:「看来,这回嘉安终于开始认真工作了。」 据我几日下来的观察总结,秦嘉安的工作内容就是在80平米的临湖独立大办公室里,用几百万粉丝的个人帐号转发公司的慈善投入新闻。 一天转一条,再看心情点赞一两条,就完成了一天的全部工作量。 他偶尔也会让慈善基金会的职员们把报表和文件抱到他空荡荡的办公桌上,再摆上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以这个办公桌为背景自拍一张工作中的照片发出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于他来说,这应该算主动加班吧。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确实很「认真」。 秦嘉守说:「他就是看不过我经常来公司,也要找点存在感。你看他等我开学后还来不来。」 李韵说:「你不要愤愤不平的,他帐号那个粉丝量和影响力,每天给公司宣传,也值得我给他发的薪水了。」 「我不平什么?」秦嘉守嘲讽说,「你让他低调点,别让媒体拍到慈善基金会的管理层开的是限量版跑车。到时候大众会怎么想,你猜也猜得到。」 李韵头疼得直揉额角:「你们俩一天天的,怎么跟斗鸡似的没个消停。」 午餐一起吃饭的时候更是灾难,两兄弟一个阴阳怪气,一个回怼得毫不留情,吃个饭吃得刀光剑影的。 我屏息凝神,只敢夹面前的一两盘菜,速度吃完速度离席,唯恐战火殃及池鱼。 李韵要是十几年来都是在这种氛围下用餐的,也难怪她长得这么纤瘦了。 第39章 方清在第五天早上,把一份事故调查报告投在了李韵办公室的荧幕上。 有事情发生的原因与产生的影响,有调查经过与结论,有反思与防止再发生的改进措施,洋洋洒洒20多页,图文并茂,证据确凿。 我在其中一页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赵可可。 十天前,她整理完后勤部门的基因报告之后,筛选出有暴力倾向的人员名单,发邮件通知各位主管准备配合人力对相关员工进行劝退。她切错了窗口,把要辞退的附件清单贴到了部门kpi考核结果的通知里,导致60多位小组长收到了邮件推送的消息。 虽然2秒钟后她就意识到了错误,把邮件撤回了,但是已经有手快的员工打开了附件并拍了照。这个人正好跟王东力关系不错,转手就把照片发给了王东力。 方清做了很多工作,让it部门恢復了过去一个月内所有相关人员的邮箱数据,一封邮件一封邮件地排查。查到赵可可的失误以后,她又去查收件人在办公室的监控,因为她知道公司的电脑不能截图,想要把清单传播出去,就只能拍照。 这才揪住了在监控里有个拍照动作的、一名叫做章格的小组长。 方清不等李韵问起,就主动汇报说:「赵可可和章格都已经提交了离职报告,等他们手头上的工作交接完,就可以让他们走人。」 李韵点点头,示意方清往下说:「这件事扩散到了多大的范围?」 方清于是继续汇报。 李韵听到赵可可的去留毫不触动,毕竟对她而言,赵可可和她手下的其他员工没有任何区别。 我却觉得很可惜,赵可可毕竟是我进秦家以来认识的第一个人。我至今还记得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时,用清甜的嗓音说—— 「伍小姐,我是秦氏集团人力资源部的赵可可,您可以叫我小赵。」 她这一走,估计我们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见了。 我正站在角落里胡思乱想,却听到外面秘书说:「你有预约吗?李总现在没有空见你,等一下——!等一下!」 「砰」地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撞了开来。 方清进门的时候本来也没有阖上,只是虚掩着,那人撞了一下没有稳固的受力点,踉跄几步扑进李韵的办公室。 我忙上前拦住了这位闯入者。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速之客正是赵可可。 赵可可推着我的手臂想往李韵那个位置走,可是力量悬殊,她哪里推得动?她只得隔着十米远,哭着求李韵:「李总,我知道错了,您网开一面,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秦嘉守一直默默地在边上听方清汇报,这个时候从桌上拿了一盒抽纸,走上前递给哭得梨花带雨的赵可可。 赵可可没接,反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秦嘉守的手臂:「小少爷,帮帮我,看在那两条黑背是我联繫的训犬学校的份上,你帮帮我……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太卑微了,只能靠狗来攀交情。 秦嘉守明显也看她可怜,对李韵说:「妈,我觉得她这个程度的错误不至于要劝退。」 李韵没有回答他,而是一脸惊讶地问方清:「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她已经提交离职报告了吗?」 方清很是尴尬,说:「我昨天晚上确实已经跟她谈好了,让她主动离职,不知道今天怎么又反悔了……李总,您放心,我马上搞定。」 她苦口婆心地对赵可可说:「可可,就像我昨天跟你说的,虽然你看起来只是犯了个简单的错误,但是结果却导致李总有了生命危险啊!按照公司相关制度,这属于重大安全事故,李总要是一时心软,这回留下了你,那给客户发错报价的人要不要处罚,不小心通过邮件泄露了商业机密的人要不要处罚?留下你,以后别人犯错全都来李总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们的工作没办法做了。你还是体面一点,自己走吧!」 赵可可低头啜泣,方清软硬兼施,带着点威胁地说道:「你的个人能力优秀,又有在秦氏集团任职的履歷,出去了以后职业前景还是很不错的。到时候你下家任职公司来做背调,我也会为你美言几句。但是如果你不知深浅,非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那不仅背调方面我们帮不上忙,你这段不光彩的经歷还会上传到hr联盟的信息库里。」<="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方清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赵可可微微颤抖的肩膀:「可可,你还年轻,不要把路走窄了。」 赵可可后来哭着回去写辞职报告了。 方清虽然免于年度绩效的c级考核,但也被罚了一个季度的奖金。 秦嘉守在她们走后问李韵:「是不是惩罚得太重了?」 李韵说:「这有什么。查出来王东力还在网上乱发消息,幸好几家主流媒体平时关系维护得不错,第一时间删掉了帖子,才没有引发舆论危机。我这是想快刀斩乱麻,早点把这个事了了,真要计较起来,我还要把集团的公关费平摊一下,向这几个责任方追讨。」 我记起老杨说过,坊间传言秦氏集团在《1919》买了包年套餐,看来是真的了。 秦嘉守说:「公关费成本也要算?这不是每年固定的预算吗?」 「怎么不算?当然要算。」李韵说,「撤负面消息比发通稿的成本贵多了,一年到头要是少一点这种么蛾子,我们也用不着给那么高的公关费了。」 她又开始传授经验:「嘉守,你终究太年轻了,看女孩子哭哭啼啼的就心软。作为一个管理者就应当赏罚分明,小伍做得好,你知道要奖励;她们几个犯了错,你怎么就捨不得惩罚了呢?一味地做个好人,只会让公司的秩序陷入混乱之中。」 秦嘉守拧着眉,不太服气地说:「秦嘉安以前惹了那么多乱子,也不见你怎么重罚他。上回他怂恿白老师去媒体见面会捣乱,公关部后来花了多少钱去补救? 」 李韵一下被戳中了,底气不足起来:「你在胡说什么?一家人的事,能用公司的规章制度去套吗?再说他也受到惩罚了。」 秦嘉守嘲讽道:「惩罚就是砍掉他收入还不到一个月,就又找了另外的途径补贴吗?」 李韵脸上现出些痛苦的神色,说:「你不要这样跟妈妈说话。你知道妈妈为了顾及到你的想法,是怎么对待你哥哥的吗?嘉守,他是一个无药可医的病人,本来我怎么纵容他都不为过的,但是妈妈不想让你生气。我努力想在你们两兄弟之间维持平衡,结果呢?你们俩都怪我偏心。」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秦嘉安也在怪李韵偏心。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有句很流行的话叫做「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在秦嘉安看来,即将继承所有家业的弟弟才是母亲最喜爱的孩子。 秦嘉守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你是怎么对待秦嘉安的呢?」 「他前几天想让我给他买一辆水陆两栖的跑车,我问都没细问,一口回绝了。」 李韵似乎想用这话佐证她对秦嘉安的「不溺爱」,但是听起来就很好笑,我忍了又忍,才没笑出声。 秦嘉守也气得直笑:「他还想买跑车?你去家里车库看看,都快停不下了,你还是先给他再建一个专用停车场吧!」 李韵居然开始认真考虑了:「说得很有道理,回头我让刘叔联繫一下风水先生,看看哪个位置合适再建一个车库。」 秦嘉守一脸无语。 ===== ======== 在聒噪的蝉鸣声中,a城进入了全年最热的三伏天。 今年的夏天热别热,突破了歷史最高温,市政府连发三道红色高温警报。走在室外,空气都被烤得扭曲了。 持续不断的高温影响到了机器的精密性,秦氏集团华东区域的分工厂陆续开始放高温假——既为了停线保养机器,也为了节省人工成本。 有假放并不是人人开心,一线工人手停口停,干几天发几天的工资。连带着在集团大楼办公的职能部门也开始强制轮休,办公楼的电梯宽敞了不少。 李韵出门的频率也少了很多,除非必要,她都在滨海路1999号的书房里处理公务。 就是在这样能把人烤干的天气里,秦嘉守通知我第二天接上程舒悦要去做兼职。 我接到他的消息时都无语了,虽然有外快赚我是很高兴啦,但是他也太拼命了吧。 员工们休息了,机器休息了,连两条狗的巡逻频率都只减到早晚两趟,他还要顶着大太阳出去打工。 「这么热的天,老闆会同意让你出门?你这回跟她说要去哪儿?」我问。 「她让我把程舒悦请到家里来玩。」秦嘉守硬气地说,「我回答她,我是通知她,不管她答不答应,明天我都要出门,而且我也不想告诉她我去哪里。 」 「哇哦。」我给了一个毫无起伏的赞嘆,「你这是迟来的青春期叛逆?」 第40章 秦嘉守负气地说:「与其跟某位先生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宁可出去晒太阳。」 我心领神会,马上知道他说的是谁。 「滨海路1999号面积这么大,想躲着他还不容易?」我问,「至于躲出去吗?」 秦嘉守烦躁地说:「他成心找我茬,面积再大也不够用。我遛狗他要抢,我在书房写报告他就在隔壁房间锯木头似的拉小提琴,连我跟妈一起开视频会议他也要进来添乱,说总觉得妈妈私底下会允诺我什么好东西——我还说不了他,一说,妈就护着他,烦。正好老杨手上有个明天的兼职,问我要不要去,我立马就答应了。」 「什么样的兼职?」 「去高铁北站接站,从早上10点到下午5点,400块。」 400块一天的报酬,按平时的行情来说是比较高的,估计有高温补贴在里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秦嘉守被烦得不行,估计再少点他也要出去,但是程舒悦娇生惯养的,愿意为了这400块钱酷暑天出门吗? 万一晒伤了她娇嫩的皮肤,全部用来做修復都不够。 我说:「程小姐那边已经同意给你打配合了吗?」 秦嘉守说:「我还没跟她说。她要是不愿意出门也没关系,程函问她的时候帮我掩护就行了,反正他们父女俩也不住在一起。」 意外的是第二天程舒悦跟我们一起出来了。 「从s市回来以后你就没有再联繫过我,我还以为你要跟我绝交了。」程舒悦小心翼翼地对秦嘉守说,看起来有点高兴,「我说过你有事可以找我的。」 秦嘉守随口说:「最近有点忙。你那个赵星辰怎么样了?」 程舒悦说:「比赛结束以后就被国家队的教练挑走,去q市集训了。他们那个集训分好几期,第一期就要2个月呢,训练任务很重,白天手机都收走了,我都不太联繫得上他。」 秦嘉守随口一问,程舒悦就忍不住说了很多,眉宇间隐隐有些骄傲的神色。 我见秦嘉守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张了张,终究什么都没说,而是轻轻地嘆了口气。 老杨和我们约在a大的校门口碰面。 这次要去高铁站接的人,是要来参加a大管理学院主办的第八届公共管理学术峰会的参会者。总共四天的会议日程,今天是报到日,参会者是来自全国各地高校的代表,将会陆续到达a市, a大管理学院招募了一些临时工去各机场、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接人。 我们分到的任务就是去高铁北站,去之前,要先到a大主办方这里领取名单、接站牌和a大的文化衫。 老杨见了我们,照例一人分了一只藿香正气水,看我们都喝下去了,才带着我们去找会议主办方。 他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教学楼下面,抬脚就往楼梯间走:「跟我走,往这边来。」 我指着路边的指示牌,说:「杨老,不对吧,管理学院办公楼箭头是往那边的。」 老杨轻车熟路地说:「那边是大路,太阳晒,咱们往这里上了二楼,从空中走廊过去,又近又凉快。听我的,准没错。」 秦嘉守问:「杨老对a大很熟悉?」 老杨推了推眼镜,边走边用纸摺扇给自己的脑袋扇风:「我孩子以前本科是a大的,05级,我那时候每周末都过来看他呢。一晃眼都三十年了, a大这个新校区变成了老校区,我也老咯。」 我说:「三十年前能考上a大,成绩很不错啊。」 a大是本地最好的大学,在全国也是排名前五的名校。三十年前我刚到a城,街坊邻居家如果有小孩能考上a大,社区是会在公告栏里张贴大红榜的。 老杨谦虚地嘿嘿笑,说:「小孩自己争气。说起来,这次的兼职机会,就是我用我家小孩帐号登陆内网找到的,外边的人想来干还找不到门路呢。」 他充满了一种作为a大学生家长的自豪感。 然而仔细一想就会觉这里面另有隐情, 30年前能培养出名牌大学生的家长,晚年为什么还要来辛苦打工?算起来他口中的「小孩」现在也要年近半百了,为什么会忍心让老父亲高温天出来赚钱? 老杨带着我们找到了管理学院的某个办公室,会议主办方的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忙忙碌碌地分发物料、核对清单。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老师模样的年轻男人,利落地给我们发了文化衫、接站牌和到站人员的清单,发到老杨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眼镜片后面的眼睛慢慢睁圆了:「您就是……杨建华?」 老杨有点底气不足地说:「是啊,我就是。」 工作人员发东西的手缩了回去,顿时很为难的样子:「我不知道您年纪这么大……我要是知道,不会把你的名字放进来的。」 老杨急了,说:「你可要讲道理,你们招人的时候也没限定年龄啊!」 「但是我们发在学校内网论坛的招募贴,默认来应聘的大部分是学生,顶多再有几个青年讲师,所以没有提年龄方面的要求。」工作人员好声好气地解释说,「老人家,不是我要故意为难您,您这么大年纪,外面天又这么热,万一出点什么问题,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老杨很看重这次兼职工作的机会,努力争取说:「我身体硬朗着呢,还带足了藿香正气水、清凉油,再说,我也可以写保证书,出了什么问题都跟你们无关。」 男人还是摇头,不想担这个风险:「我们发的帖子不严谨,我们有错。这样吧,补贴您五十块钱,算您来回的交通费,您受累白跑了这一趟,很抱歉。 」 老杨固执地说:「我不要交通费,虽然我今天6点钟就出了门,来这里转了2趟公交,3条地铁,但是我有老年卡,公交地铁都免费。」他眼睛红了,「我不要五十块,我就想要一个工作机会。」 工作人员就劝:「老人家,您这个年纪就想开点,回家吹吹空调,吃吃西瓜,不要什么钱都想赚。万一病了,去医院不还得全部往外掏吗。」 他见老杨不为所动,就问我们:「你们是他的家里人?」 我们三个都摇头。 工作人员又问:「那知道他家里人电话吗?打电话接回去呀。」 我们又摇头。 老杨老泪纵横的,说:「能享福谁不会享福哟。干活干活,要干才能活下去,但是年纪越大,招我做工的就越少,我已经半个月没有开工了,下个月的生活费还不知道在哪里。」<="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老无所依或许是每一个人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老杨这副样子,石头心肠的人看见了也要心软的。 工作人员看起来就心软了,放低了声音问:「您的孩子呢,不管您吗?」 老杨没有回答,只管默默地流泪,用一块老式的手帕不停地擦拭眼睛。 秦嘉守说:「我给他做担保,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负责,行不行?」 「你用什么担保?」 他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过去:「我可以把身份证复印件留给你。上面有我的家庭住址,有问题可以到我家里来找我。」 「现在身份证信息可能没有你想像得那么值钱……」工作人员一边不以为然,一边把秦嘉守的身份证接了过去,随便瞄了一眼。 这一眼就让他态度发生了大转变,指着秦嘉守说:「原来你是——」 秦嘉守用眼神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话,问:「可以担保了吗?」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当然可以了。」 老杨终于如愿以偿。 我们领了东西从管院大楼出来,老杨问秦嘉守:「小友,你住哪个小区,房价很贵的吗?他看了一眼就让你给我做担保了。」 秦嘉守的脚步顿了一下。 我以为他又要开始自由发挥,现场胡编乱造,却听到秦嘉守老老实实地说:「我身份证上的地址是滨海路1999号。」 第41章 老杨很努力地想了半天,问道:「滨海路1999号,是在弥帛山上吗?」 秦嘉守说:「是。」 老杨说:「我记得那地方是秦家投产的风力发电站,整座山头都是巨大的风车,可漂亮了。」 在年轻人心里滨海路1999号代表着财富和地位,在老年人那里却有些别的印象。老杨的记忆明显还停留在几十年前,不知道是单纯没有留意过这些年弥帛山上的开发,还是脑子迷煳了。 「你家大人是秦氏集团的老员工吗?」老杨接着问。 秦嘉守说:「……算是吧。」 他有点犹豫,估计在想要怎么跟老杨解释。 老杨就恍然大悟了:「怪不得。秦氏集团虽然在a市很霸道,但听说给的工资很高,我有个朋友以前是在里面做前台的,人家一看她的工作证,买房子贷款都容易点。不过既然你家大人是老员工,照理说家里条件应该不错,怎么也来打工了呢?」 秦嘉守没有回答,纠结地嘆了一口气。 沉默有时候就是最好的回答,这不老杨自动开始给他找理由:「父母管得严,不给零花钱吧?」 秦嘉守顺势点头,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起来就很郁闷。 老杨安慰他:「现在管得严,估计是为了锻鍊你。当父母的么,那点钱终究是给孩子留着的。我家小孩读书的时候,我也只给够生活费,零花钱一分都不给,想要,就用自己的双手去赚。不过大事上面我可不含煳,等他本科毕业说要去留学的时候,我立马把房子卖了给他凑钱。」 我问:「杨老,那你现在住哪儿呢?」 老杨被我突然一问,顿了一下,侷促地取下眼镜下来擦拭镜片,支支吾吾地说:「现在啊,我现在……租房子住啊。」 他的神态躲躲闪闪的,我不是很相信。 老年人想租房不容易,房东都怕人老死在自家的房子里。 既然又谈到了他的儿子,我就顺着他的话问:「你的孩子在美丽国赚外汇,就没有给你凑钱在a城买一套小房子养老吗?」 「怎么没有?他是很孝顺的。」老杨像被踩到了脚,一直为他的儿子辩解,「小孩赚得多花得也多,你没去过美丽国,你是不知道,哪哪都要钱。我小孩倒是说要给我买套小别墅住着,我跟他说我都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要别墅干什么,中看不中用。有那钱,还不如给我大孙子攒着。他长大了想当医生,在美丽国学医要花不少钱呢。」 他一会儿说下个月生活费都困难了,一会儿说儿子要给他买别墅,也不知道那句话是真的。不过卖惨和吹牛都不犯法,我也没跟他较真。 老杨搭着我们的车一路闲聊。 到了北站,我们照顾老人,把最轻松的任务分配给了老杨。 我们三个年轻力壮的按照分配好的去出站口举牌子,接到了人就给老杨打电话,他会在二层计程车上客口用a大的公共帐号打好车,等我们把人领过去,老杨就可以直接送客人上车了。 他不用在熙熙攘攘的北站里面一趟趟来回走,只要在计程车上客口附近的椅子上坐着就行。 这次要接的参会代表基本上是各高校的教师和优秀学生。文化人,都很客气,也好说话。高铁站里面有冷气,有免费的饮用水,总体上来说,这400块钱赚得算是轻松愉快。 连程舒悦也说:「我还准备了一大瓶防晒霜,本来以为会被晒黑呢,也没用多少。」 下午四点五十分,最后一位到达北站的参会者也到了。我们把他带到了二层,老杨已经替客人叫好了车,打开了后备箱。 替客人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的时候,我闻到一旁老杨身上的汗味和浓重的清凉油味道。 毕竟是车来车往的通道,冷气效果就没有那么好。 我关心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太热了?」 老杨跟我摆摆手,刚想说什么,就摇摇晃晃地走到垃圾桶边上呕了起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没事吧?」我给他拍着背问。 他的文化衫被汗湿得一块一块地黏在身上。 秦嘉守也走过来,关切地问:「是不是中暑了?」 程舒悦看到秽物眉头紧皱,但又担心老杨,犹豫了一下从包里翻出湿纸巾,抽出几张递到他手里。 老杨虚弱地说:「没事,坐一会儿就好了。」 他伸手要去接程舒悦给的湿巾,薄薄的几张纸都没力气抓住,掉在了地上。 我判断:「杨老,你肯定是中暑了,去站里的医务室看看吧。」 老杨只是摇头,那个脑袋好像沉重不堪,摇着摇着就支撑不住地往前倒。要不是我搀着他,他就一头栽进垃圾桶里了。 「诶呀!」程舒悦惊唿,「他倒了!」 我当机立断把老杨背在身上,同时指挥秦嘉守去前面找人问医务室的位置。 秦嘉守说:「还是我来背吧。」 「别争这个了,这把子力气我还有。」我催他,「快去!」 他不再迟疑,立刻转头去向最近的保安询问医务室的位置。 程舒悦跟在我后面,用接站牌给老杨扇着风。看得出来她没照顾过病人,本能地有点怕,但还是想出一份力。 老杨比我还高上几公分,但是背在身上不怎么吃重量,可能年纪大了骨质疏松,肌肉也萎缩了。 他意识已经半昏聩了,迷迷煳煳地说:「不去看医生……太贵了。」 我说:「杨老,这个钱可不能省。」 老杨说:「儿子留学还要好多钱呢……念晨,咱们回家……你给我煮碗绿豆汤……」 他都开始说胡话了。 「念晨」估计是他去世妻子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老杨昏沉之中心心念念的,还是为了给儿子攒钱,也不知道这个名牌大学毕业、要给老爹买别墅的「大孝子」现在身在何处。 秦嘉守很快问清楚了医务室的位置回来。 我背着老杨健步如飞,在秦嘉守的引导下三步并做两步把他送到医务室。 医生诊断说:「就是中暑了。」他指了一下老杨文化衫里面的衬衣领子,「这么热的天,还穿两件,赶紧脱衣服散热。」 我把老杨放到病床上,回想起给他拍背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有两层布料,就说:「应该是假领子,没有穿两件。」 程舒悦问:「假领子是什么?」 秦嘉守动手帮老杨脱上衣和鞋袜,我一边帮忙扶着肩膀,一边解释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了吧,以前的人又想体面又想省布料,就会做个假领子穿着。其实除了露在外面的衬衫领子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七八十年代那会儿可流行呢。」 老杨的文化衫脱下来,里面果然是个假领子。 程舒悦眼神里有点崇拜地说:「伍姐姐,你虽然只比我们大了几岁,但是懂得好多啊。」 秦嘉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明知我一时嘴快,不帮我掩饰就算了,还给我把窟窿捅得更大:「是啊,你懂得真多,好像亲身经歷过一样。」 我瞪他一眼,转头对上程舒悦好奇的目光,不得已用上万能的电视剧藉口:「我也是看电视剧里这么说的。」 医生给老杨全身擦拭了两遍酒精,又给他餵了些淡盐水,让他躺在医务室里休息了一个小时,老杨才渐渐缓了过来。 「念晨,我衣服哪去了?」他抬手覆在额头,似乎对医务室的冷白灯光感到刺目,眯着眼睛问坐在床头的我。 「在这儿。」秦嘉守把床尾叠好的衣服递给老杨,问,「念晨是谁?」 老杨说:「念晨就是我爱人呀。」 秦嘉守说:「那你再看看她是谁?」 老杨转头迷迷瞪瞪地看了我一会儿,啊呀一声,把床单拉上去遮住赤裸的上半身,连声说:「失礼了,失礼了。我老煳涂了,眼睛也花了,居然会把小伍看成念晨。」 第42章 老杨看看手边的衣服,又看看我和程舒悦,拘谨地说:「我换好衣服就可以走了。女同志能先迴避一下吗?」 我说:「这有什么关系,刚才该看的都看了。」 程舒悦也见怪不怪,她去看游泳比赛的时候,池子里扑腾的年轻男孩们穿得少多了,老杨就光了个上身,这才哪到哪。 但是老杨就是放不开,把被单扯到了脖子下面。要不是医务室里冷气足,我都担心他又要捂中暑了。 秦嘉守于是说:「你们俩去外边等着,有我在就行。」 帘子一拉,就把我和程舒悦赶了出来。 等老杨穿好衣服,秦嘉守说:「您住哪?我们送您回去。」 「用不着,用不着。」老杨连连推辞,「站里就有地铁,我自己乘地铁回去就行了。」他说着就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了几步,找他的包,「哎,我的包呢?我地铁卡还在里面。」 他的包我一直帮他背着,见他找来,故意没给,往身后掖了掖。 「杨老,你就别逞强了,现在正是晚高峰,北站又是大站,你挤得上去?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别又给挤中暑了。到时候你倒在半路上,不还是他这个担保人的责任。」我劝他,「你还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就一脚油门的事,把你送回家里,今天的任务才算圆满完成了。」 老杨说:「那,那好吧,我就先谢谢你们了。」 他给我的住址是胜利小区,城南的一个老小区。<="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那地方开发得很早,本来算是a城的中心区域,后来a城的摊子铺得越来越大,并且发展重心都往东迁移,原来的中心区域就变成了越来越破旧的城南。而且它不光是破旧,因为最开始规划不完善,一代又一代的城市治理者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像补丁一样一层层往上摞。 这就导致了城南的道路一直歪七扭八,经常为了一颗古树或者一座老建筑拐个弯;或者为了宣传突然火起来的「最美人行道」,把机动车道的空间挤占掉一半。 总而言之,城南的道路是司机们最不喜欢开车的路段。 我把老杨送到了胜利小区的门口,小区铁门上的「胜利」两个铁艺字掉落了一半,变成了「生禾小区」。 老杨在小区门口下了车,说:「小区里车位少,车不好停的,我就不请你们上去坐了。」 我很理解,这小区年代太久远了,建造之初估计只设计了自行车库。 秦嘉守说:「您快上去吧,早点休息。」 「谢谢,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我们开走了以后老杨还在后面跟我们挥手,目送我们的车子离去。 按照导航原来的路线,我们应该在前面的路口右转上高架,谁知道就因为在胜利小区门口耽搁了那么一两分钟,时间跳过了18:00 ,导航无情地告诉我:「前方高架入口18 : 00-20:00单号限行,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请在150米后调头。」 我忍不住要路怒了,说:「搞什么,本地牌照上高架还要搞单双号限行。」 这个口子上不了高架,就要调头绕行一大圈,凭空多开两三公里。城南这么糟糕的交通路况,两三公里可能就要开出半个小时,我怎么能不烦躁。 秦嘉守说:「反正不赶时间,慢慢来。」 掉头后的车道,车多了两倍,我们被堵在了路上。 我说:「你个乌鸦嘴,果真慢慢来了。」 秦嘉守板着脸说:「你好大的胆子,敢骂你家少爷乌鸦嘴,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骂他「乌鸦嘴」是调侃,他知道;他用僱主身份压我,是开玩笑,我也知道。 但是坐在副驾驶的程舒悦不知道,还以为我们真的起了争执,扭过身去,向着后排的秦嘉守认真帮我求情:「伍姐姐这么热的天,给我们忙前忙后的,一时焦躁,说错了话,也是很正常的事,你不要生她的气。」 秦嘉守用手圈成拳,掩着嘴唇咳嗽了一声。 ……这是在笑吧,这绝对是笑了。 「你要是把她开除了,哪里再去找这么认真负责、懂得又多的保镖姐姐,我不答应的。」程舒悦杏眼圆睁,很认真地说,「如果你把她换成那些熊一样的大块头,我就不跟你一起出来了。」 我很感动,说:「谢谢程小姐帮我说话。你们家还招保镖吗?或者专职的健身私教也行,我有证。」 程舒悦还没回答,秦嘉守抢在前头问:「干什么,当着现任老闆的面,就要跳槽吗?」 我说:「那可不,我们成熟的打工人,都要学会骑驴找马。」 秦嘉守对程舒悦说:「她说你是马。」 好哇,挑拨离间,那就别怪我嘴上不客气了。我立刻反击:「她如果是马,那你是什么?」 程舒悦在我们的唇枪舌剑中无所适从,怯怯地说:「你们不要吵了……」她看向窗外,突然指着路边的一个人影说,「你们看那是谁?」 我以为她只是为了强行转移话题,随意瞄了一眼,才发现人影很眼熟。 「那不是老杨吗。」秦嘉守也看到了,很疑惑地说,「他怎么还没进小区?」 他在对向车道的人行道,沿着墙根往来时的反方向走。下班的晚高峰,不少电动车往人行道上骑,他不停地避让着那些乱窜的小电驴,走走歇歇,速度很慢。 三伏天,连晚上的空气都是燥热的,他刚中过暑,没道理还出来熘达。 程舒悦说:「他要去哪儿啊,要不然把他叫上车,我们送他吧。」 我说:「就我们这个堵法,还不如他走路快呢。」 果然老杨慢吞吞地乘电梯上人行天桥了,又踟蹰地下了天桥,我们还只前进了一两米。 老杨走到了一个有院子的大铁门前终于停下了,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对着大门口的闸机刷了一下,门开了,他走了进去。 铁门上方的铁艺字跟胜利小区一个风格,不过看得出来日常有人修缮,虽然已经褪了色,但至少是几个囫囵字。 ——a市胜利街道养老院。 秦嘉守纳闷地说:「原来他住养老院,为什么骗我们说是租房子住?难道养老院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我倒是能理解,解释给他听:「以前养老院里都是孤寡老人或者儿女不孝顺的,没办法的老人才去住,老杨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更何况他今天刚跟我们吹过他儿子孝顺,结果被我们一转头发现他住养老院,那多尴尬。」 秦嘉守说:「这有什么尴尬的,我们又不会因为他住养老院就看不起他。」 「老杨那个年纪,观念已经很难改了。随他去吧,你们就当做不知道。」 程舒悦还在介意我们刚才「吵架」的事,见我们心平气和地讨论起了老杨,便问秦嘉守:「你现在不生伍姐姐的气了哦?」 秦嘉守看着我的镜像,俊朗眉眼间含着温柔笑意,「我哪敢生她的气。」<="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我得承认我心跳漏了一拍。 「……她是我妈的御前侍卫,又有老臣女儿的身份,去留都是我妈说了算,哪有我说话的份。」他慢条斯理地补充,完了沖我眨眨眼,「你说是吧?」 第43章 我哪能被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调戏了去,回他:「既然老闆让你叫老伍一声伍叔,那我和你就算是同辈了。我虚长几岁,就认了你这个弟弟,以后不管我跳不跳槽,都罩着你。」 秦嘉守愣了一下。 「来来来,叫一声姐姐听听。」我江湖气十足地说。 他闭嘴不言,凉凉地看着我。 我乘胜追击:「不要端着身份嘛,你看程小姐也叫我一声姐姐,没有什么放不开的。」 程舒悦一个劲点头,附和说:「是呀,我们要尊重所有劳动者。」 一个男人要是对一个女人有想法,大多数情况下让他喊姐姐比登天还难,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秦嘉守果然抿着嘴不肯喊出口,耳根不知不觉地又红了。 呵,调戏我。 ======= 高温假的十天里,秦嘉守有大半时间不在家。 老杨趁着三伏天出来找工作的人少,竞争压力小,拼命找兼职机会,有多余的名额就介绍给我们。 秦嘉守都接了,看老杨可怜,一起工作的时候多有照顾。他终究是个内心温柔的人,虽然不理解老杨为什么要隐瞒他住在养老院的事,但在老人面前都假装不知道。 李韵私下找我问过秦嘉守出门都去干了什么,我都如实说了,除了把车租出去的事。车的租金才是大头,打工那点钱只有零头。 用秦嘉守的话说,真假掺半才更加可信。 李韵听了我的汇报很心疼,直说:「这孩子,要体验生活也不必挑这么热的天出去。」她低声自语,「难道真的是为了避着老大?」 我说:「小少爷的想法,我也猜不透。」 李韵皱着眉嘆气,又问我:「程舒悦也跟着他胡来?」 我点头:「程小姐很能吃苦,每次都是全程一起。」 「舒悦这孩子,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主意,但是以后要是能和嘉守同富贵共患难,也是好的。」李韵欣慰地说。 她沉在那宽大的办公椅中思考了一会儿,说:「算了算了,随他们折腾去吧,越折腾感情越稳固。你多注意他们的安全就好。」 「好的。」 高温假过去以后,已经来到了八月上旬。工厂陆续復工,并开始赶高温假期间积压起来的订单。 秦氏集团下属的无人机基地就在a市郊区,是订单积压最多的一个工厂,李韵偶尔会下凡到一线,发放一些慰问品,给工人们打打气。 有一天陪着李韵视察工厂,我发现流水线边多了许多稚嫩的陌生面孔。十四五岁的样子,细胳膊细腿的,穿着肥肥大大的工装,像一群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我震惊了,这不是僱佣童工吗? 注意到这批陌生面孔的不只有我一个,秦嘉守当场惊讶地问:「这些孩子哪里来的?」 陪同的产线负责人立刻回答说:「小少爷,这是y省景丽县职高过来做暑期社会实践的高二学生。」 秦嘉守驳斥说:「胡说,这些人看起来像初中生,顶多高一。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僱佣童工。」 负责人很委屈,说:「小少爷,您可冤枉死我了,我怎么敢做违法的事。景丽县在山区里,那里条件不大好,孩子们营养跟不上,身材是要偏瘦小一些的。不信,您问他。」 他随手拉了生产线边上一个推着小车正在发放物料的男生,说:「你告诉秦先生,你是什么学校的,多大了。」 那个男生黑黑瘦瘦的,大概只有一米六五左右,突然被领导抓住问话,有点呆滞,又有点不知所措。 负责人催促道:「问你话吶。」 小男生伸手想挠头皮,但是挠到了蓝色的工作帽上。他侷促地放下了手,机械地问什么答什么:「我是景丽县职业技术高级中学的,十八岁。」 李韵和蔼地问:「你是哪个月生的?」 「四月。」 「呀,比我们嘉守还大一个月呢。」 秦嘉守高高大大地站在他边上,不像同龄人,像差了三四岁。 李韵拉着小男生的手,很心疼地说,「怎么能这么瘦呢?你要多吃点呀。小孙,他们现在的餐标是多少钱一天?」 负责人说:「他们三餐都由厂里食堂提供,是按30一天的标准给的。」 李韵说:「提高到50一天。早上每个人都要发牛奶鸡蛋,晚上让食堂弄些点心当夜宵,不要让孩子们饿肚子,知道了吗?」 负责人说:「好的,李总。」他给那个小男生使眼色,说,「还不谢谢领导?」 男生的眼神有点麻木,「谢谢领导。」 仔细看的话,流水线边上的学生们眼神多少都有一点这种麻木,只盯着传送带不断输送过来的零件,拿起,加工完,又放回去。下一个,下一个……永远没有尽头。 李韵对学生们的伙食很关心,隔了两天,又亲自去厂区的食堂看餐标落实得怎么样。 临近中午,食堂正在准备午餐。就餐区划了一块出来专门给学生,按照人数,每个座位上摆了一个不锈钢餐盘,两荤两素已经盛好,米饭任意添,还有每人一个的苹果。不喜欢吃水果的,还可以把苹果换成一小盒酸奶。<="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万事俱备,只要一下班,学生们就可以直接过来食堂吃饭,免去了跟正式工人们挤着排队的时间。 李韵一句话,自然有下面的人绞尽脑汁地揣摩,不仅要把吩咐的事办好,还要办漂亮。 有个没有穿工作服的女人也在帮忙布置就餐区,食堂的负责人介绍说,这是学生们的带队老师,吴老师。 李韵问她:「孩子们最近吃得还行吧?」 吴老师感激地说:「多谢李总,学生吃得挺好的。厂里面很照顾我们,知道我们喜欢吃辣的,特地另烧一锅,就怕我们吃不惯嘞。」 李韵微笑说:「那就好,别客气,有什么需求就直接提。孩子们大老远过来,后勤保障工作一定要做好了。」 吴老师说:「好嘞。」 说话间,学生们下了工,像潮水一样涌入了食堂。 我护着李韵往边上撤,以免她被人流带倒。 李韵示意我不要紧,很亲民地在学生中间这里看看,那里瞧瞧,问饭菜合不合胃口,问晚上睡觉热不热,关切得仿佛这群孩子是她亲生。 她的亲儿子就跟在后面,皱眉看着她的举动,那个表情怎么说呢,像是郁闷,又像是生气。 「喂,」我悄悄捅了他一下,问他:「你不至于跟这群学生吃醋吧?」 秦嘉守欲言又止,「你不知道……」 「嗯?」 「待会儿告诉你。」他匆匆地结束了对话。 学生们埋头吃饭,很少交头接耳,像一群安静而迅速地进食桑叶的蚕。 照理说,吃饭的时候不说话是个好习惯,但这个场面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十分钟左右,学生们就把餐盘里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有个男生怯怯地举起手示意:「吴老师……」 吴老师应道:「哎。要添饭吗?」 男生说:「你可不可以把身份证和手机还给我,我想回家。」 ! 我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要让他们吃饭的时候不玩手机,比戒糖还难。 除非手机被收走了。 吴老师板起脸:「学校好不容易替你们争取到的实习机会,你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明年就要毕业了,你多刷点实习经歷,对你的好处大得很!」 男生说:「我觉得学不到什么嘛,来了五天了,一天到黑就是拿着扳手拧螺丝。」 吴老师说:「你不要好高骛远的,什么行业不是从最基本的做起呢?况且拧螺丝怎么就学不到什么东西呢?螺丝钉精神是不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你太让我失望了,亏得你们班主任这次还推荐你出来。」 男生被吴老师气势汹汹的三个反问句一通教育,答不出什么话,就固执地、反覆地说:「我要回家。」 李韵注意到这边的起的争执,问:「怎么了?」她循循善诱地问男生,「是被工友欺负了吗?你告诉我,我替你主持公道。」 男生说:「没有人欺负我。」 李韵又问:「是厂里条件太差了吗?」 男生答:「不赖,吃的,住的,比我老家好多了。」 「那是想家里人了?」 男生又摇头,憋了半天,说:「我就是不想干活了,我想回家耍。」 吴老师气得大骂:「烂泥不上墙,狗肉不上席!你这话怎么不在出来前说?!我是不可能送你回去的, 1800公里的路,你有本事就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第44章 男生瘪着嘴不敢吱声。 「吴老师,你这就是气话了。」李韵劝她,「孩子估计是头一回出远门吧?恐怕连去哪儿买票、 y省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更别说半道上还可能遇到黑车、碰到骗子,哦,还有人贩子。听说很多人贩子就蹲守在火车站,专挑落单的人拐,像他这个年纪的,就拐到越南缅甸,逼着贩/毒、诈骗,不听话就打,打得身上没一块好肉,可惨了。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回去呢?」 李韵一席话,听着像是在好声好气劝吴老师,实质上对涉世未深的男孩来说却是恐吓。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他都吓到了。 大夏天的,他打了个寒颤。 吴老师把怒气收了收,说:「李总,不是我非要逼他一个人回去,实在是没办法。我出来的时候带了50个学生,为了送他一个,剩下的49个就不管了?」她又训斥那个男孩,「你说说你,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净拖后腿。实习期也不长,才一个月,你就不能再忍一忍,跟同学们一起回去?」 男孩小声说:「就是忍不了嘛,一上流水线就想吐。」 吴老师声音不知不觉又高了起来:「忍不了也给我忍着!这么点苦都吃不了,你以后还能干什么!」 男孩被训斥得眼泪在眶里打转。 学生们都不敢帮腔,吃完了也不敢走,都呆呆地坐在位置上看着他和老师。 秦嘉守突然发声,对吴老师说:「你把他的身份证和手机找出来给我,我安排人送他回老家。」 他的态度让吴老师愣了一下,「啊?」 秦嘉守对那群鸦雀无声的学生说道:「你们谁还想回家的,可以跟着他一起走。」 学生们麻木的眼神略略有了些活力,窃窃地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吴老师忙拦下他,说:「诶哟,秦先生,这不好吧……」 「你们学校本就应该至少配备两名带队老师,不然你有急事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秦嘉守不客气地说,见吴老师要反驳,他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好,你可能会说师资力量不够,那行,我安排人送想回去的人先走,你要是不放心,我亲自随队送到家,可以了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面对秦嘉守咄咄逼人的态度,吴老师困惑地看向李韵:「李总,这……」 李韵低声喝止:「嘉守,不要胡闹!」 秦嘉守说:「我没有胡闹,我只是同情他们,同情这些以实习为名骗来当廉价劳动力的同龄人!他们知道现在市场上找临时工要多少钱一天吗?他们的学校就用一天50块的饭钱、30块的床位费和一张实习鑑定就把他们卖给我们了。」 吴老师讪讪地说:「秦先生,话不能这么说,秦氏集团年年捐助我们学校,我们的学生懂得感恩,这是双赢的。」 「我去查了歷年的支出,爸爸在的时候,捐赠都是没有附加条件的。」他看着李韵,「妈妈,你告诉我,为为什么从20年前开始,就每年都要学生来实习了呢?」 李韵语气中已经有了些怒意,说:「你胡说什么,什么廉价劳动力,这是学习交流。让孩子们有机会接触到现代制造业,学习规范的管理体系,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哦,那为什么每次请他们来交流的时候,都刚好是订单最赶的时候呢?每个人都很忙,没人带着他们参观,没人给他们介绍完整的产业链,一来就分配到流水线,他们能学到什么东西?」 李韵:「……」 「而且y省就有我们的分工厂,为什么不就近安排,而是要把他们千里迢迢带过来,还扣了他们的手机和身份证?不就是怕他们中途后悔跑了吗。李总, 」秦嘉守冷硬而生疏地叫他的母亲,「这么多年了,我不信这些手段你都不知情。」 李韵很受伤地看着他:「嘉守,你为什么要让妈妈难堪?……」 秦嘉守垂下眼,没有直视她,「我也踩过很多坑,所以看不得别人重蹈覆辙。妈妈,有些钱,我们不能省。」 所有人都看着母子俩的内讧。 李韵唿风唤雨了半辈子,估计从来没人敢这么当众数落她。 她昂起头,反手就甩了他一个巴掌:「你从小到大,用的都是这些钱。」 秦嘉守被打懵了,一动不动,不错眼地盯着李韵。 我赶紧拦在他们俩中间。倒不是怕秦嘉守还手——谅他估计也想不到要还手——而是怕李韵在气头上再多打两耳光。 「老闆,消消气。」我揽着李韵的肩膀把她拉开一些距离。 她真的好娇小,瘦削的肩膀在我的手臂中微微颤抖,无端让人生出一些怜惜。难怪当时老伍拉了她一下念念不忘好久。 但就是这副娇小的身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主宰着秦氏集团几十万员工的命运。 「你们吃完了就走吧,还傻坐着干什么?」吴老师看来调解矛盾的经验丰富,第一时间遣走了围观的学生,「散了散了,都走了。」 然后当和事佬,两头劝:「李总,秦先生一时心急,才会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学生顶撞您。这件事归根到底,是我们学校工作做得不到位,考虑得不全面,才会让秦先生不满意,我们马上整改。秦先生,您不要为这种小事,和您的母亲伤了感情。」 吴老师话里话外还是偏向于李韵,给秦嘉守留了个台阶,也是为了方便他向李韵道歉。 多奇怪,挨打的要向打人的服软。 秦嘉守右脸上的指印渐渐显现。他沉默地看了李韵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李韵:「哎——你做什么去?」 秦嘉守没理她,大步流星走出了食堂。 李韵跟在后面追了两步,估计觉得大庭广众的抹不开面子,又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看到我在两三步远的地方,急忙低声说:「去跟着小少爷,别出什么事。」 看来上次秦嘉守中途跳车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我在工厂外的马路上追到了他。 大夏天的就在烈日炎炎的柏油路面上暴走。 我打开了伞,遮住他的头顶:「又是我,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得亏这把伞晴雨两用。」 他心情不好,没回答我,埋头往前走。 「你不会打算就这么一直走,直到热死自己吧?这个死法可不太体面。」 还是没有回应。 我蛮横地把伞柄塞进他的手里:「举得累死了,自己接着。」 秦嘉守犹豫了一下,没有把伞扔掉。 有戏! 我说:「歇一歇,不知道你是不是耐热基因,反正我要中暑了。你忍心?」 他的脚步缓了下来。 我不由分说拽着他往路边上的公交站里躲。这边是新建的工业园,公交站也是新建的,有遮阳,有冷气,比老站高端很多。 白天的工作时间,别说公交站里没人,马路上也没有几辆私家车。唯一不缺的,只有在各个厂区里穿梭的大卡车。 他一声不吭地坐在候车椅上。 我往他的右半边脸看去:「你的脸没事吧?」 秦嘉守不耐烦地撇过头:「能有什么事,反正要不了多久就能痊癒了。」 「好得快归好得快,也是会痛的啊。」 我在站台的自动贩售机里买了一罐冰可乐,递给他,「诺,敷上。」 他没接,我就坐到他右边,啪一下把表面凝结了一层水汽的可乐罐贴到他的巴掌印上。 「5块钱,记得给我报销。」我说。 第45章 秦嘉守被我逗得苦涩地笑了一声:「哪有你这样强买强卖的……」他转头往边上的自动贩售机瞄了一眼,「还赚我五毛钱差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把可乐罐接了过去,压在右颊轻轻滚动。 我问:「消气了没有?」 秦嘉守沉默不语。 「老话说,爹娘打孩子,天经地义。虽然说现在时代不同了吧,但被妈妈打几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把话说开了就好,难道还能有深仇大恨不成?犯不着生气,也别跟自己过不去。」 「我没有生气。」秦嘉守压着半边脸说,艰涩地说,「她说得对,花在我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她用光彩或者不光彩的手段赚来的,这种投入甚至从我出生前十年就已经开始了。我不认同她的理念,但恰恰我是最没有资格反对她的那个人,这让我觉得很……挫败。对,挫败。」 我安慰他:「你在这样的坏境里长大,不仅没有变成你哥哥那样的纨绔子弟,还能体谅到弱势群体的难处,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真这么想?」 「当然。」 我说的是真心话。 第一天上班,我失手打到他,他为了不影响到我在李韵那里的印象分没有声张,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体贴的人。及至后来给老杨补贴工钱和今天替学生出头,都让我对他的共情能力更多一分认识。 不管他是因为自己在兼职中体会过人间百态才更容易从普通人的角度考虑,还是因为年轻尚未沾染上商人唯利是图的习气,至少,我眼前现在的这个秦嘉守,是很了不起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改变不了什么。」片刻后,他自嘲地说,「照我妈的个性,就算她从公司退位了,也要做垂帘听政的太后。」 我说:「老闆再怎么逞强,再过20年,到70岁也该放权了。你有200年的寿命,剩下160年不还是你说了算?」 秦嘉守沉默了一会儿,问:「那这20年间的一代人呢?……」 我无言以对。 他自语:「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能帮一个是一个。」 有一辆公交车进了站,站台自动感应门打开,带进来一股混合着泥土气息的热浪。 司机师傅打开了上车的门,等了片刻,见我们俩坐在一起没有要上车的意思,甩下一句「谈恋爱不要在站台里」的提醒,关上车门,潇洒离去。 我觉得莫名其妙的,公交司机还管这个? 秦嘉守示意我看公交站牌下面的提示。 我仔细读了一下告示,原来这个自带制冷的站台是感应式的,有人进来就会启动恆温装置和公交到站实时信息。为了省电节能,公交公司提醒市民不要在站里长时间停留,包括但不限于在站台里睡觉、写作业、打游戏、遛狗、择菜和搞对象。 搞对象那个图例是两个亲亲的小人,上面画了个大大的x。 我哭笑不得,我就跟秦嘉守坐了一张长椅,怎么就是在谈恋爱了。 「刚才那司机冤枉我们。」我指着图例说。 一回头,却看到秦嘉守注视着我嘴唇的位置,喉结滚动,说了一声:「嗯。」 他不会是想把冤情坐实吧? 我朝他微微一笑,勾勾下巴:「过来一点。」 秦嘉守中了蛊一样,言听计从地挪了半个身子过来,紧紧地挨着我坐着。他侧头专注地看着我,目光比站台外面的盛夏阳光还要炽烈。 他那个姿势,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宣告想要吻我。 我摸上他的手。 触碰到他手指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轻微瑟缩了一下,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叫我的名字:「伍玖……」 我把可乐罐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我轻轻松松地用单手打开了罐头。 我在他俯头过来的时候把可乐塞到了他的唇边。 「想什么呢你。」我逃到指示牌下面,用指节敲着那两个画了叉的小人笑,「站里禁止接吻,看到了吗?」 「你戏弄我。」秦嘉守颇有点委屈,捏着罐子仰头喝了一大口,眼睛被沖鼻子的二氧化碳激得发红。 这要不知道还以为他借酒浇愁。 我看他注意力已经从李韵的那一巴掌上转移了,就正经地说:「喝完这罐可乐,差不多就该跟我回去了,不要让我难做。」 秦嘉守手指微微用力,把罐体捏得扁下去一块。 「好。」 我联繫了李韵,得知她还在食堂,就把秦嘉守原路送了回去。 食堂二楼的办公室,李韵、吴老师和那个闹着要回老家的男孩子都在。 秦嘉守一进门,李韵就迎上来,心疼万分地抚摸着他的左脸,说:「嘉守,打痛了没有?让妈妈看看……」 我咳嗽了一声,在边上小声地提醒:「老闆,刚才打的是右脸。」 秦嘉守无语地偏过头,躲过了他母亲的手。 「对,对,是右边,我气煳涂了。」李韵执着地追着看,仔细端详了半天,说,「还好,没有肿起来,还好。」 秦嘉守说:「……不是没肿,只是好得快。」 李韵说:「多亏我当初让基因实验室加了这一条,不然今天下午你都见不了人。」 我总感觉李韵的重点错了,与秦嘉守对视一眼,在他的眼神里也看到了失望。他估计是想让李韵安慰他两句的,但李韵的重点分明在她有前瞻性上。 李韵说:「我已经让吴老师处理好学生的事了,我们就不要为了一个外人吵架了,行吗?」 秦嘉守狐疑地问:「怎么处理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李韵示意吴老师:「吴老师你说。」 吴老师说:「秦先生,您放心,我们是充分尊重每一个学生的意愿的。他说要回去,我又脱不开身,我就通知他家里人来接了,到时候我们学校给他们报销路费。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秦嘉守不是很相信的样子,问那个学生问得很细节:「你家里的谁来接?什么时候到?」 学生小声说:「我不回去了。」 秦嘉守说:「你不要怕,尽管说实话。」 吴老师说:「你就照实说。」 学生嗫嚅着说:「我爸爸电话里骂了我一顿……说我不听老师的话,好吃懒做,还说,还说我要是敢回去,下火车就打断我的腿。」 不难理解,偏远山区里的父母大多把老师的话当圣旨,一群学生整整齐齐地出去,唯独自己家孩子老师打电话让接走,无异于让他们在乡亲们面前丢人丢了八辈祖宗。 吴老师说:「秦先生,你看,是家长不让孩子回去,这我们也没办法啊。 」 学生盯着自己的脚尖,垂头丧气地问:「吴老师,我可以回工位上去了吗?」 吴老师看看李韵,李韵示意:「去吧。」 什么都没改变。 知名成功企业家、受人尊敬的老师、唯一可以依赖的父母,合力一起把孩子送进了工厂当廉价劳动力。除了孩子自己,看起来所有相关方都很满意。 秦嘉守似乎白挨了那一巴掌。 他回家的车上一句话都没说。 李韵说:「你不要气了。你让妈妈在大庭广众下不来台,我才是要生气的那个。你这样挑战我的权威,以后谁还愿意听我的?你要不是我儿子,我早就——」 「早就怎么样?」秦嘉守没好气地说,「立刻开除,并且发律师函告我诽谤?」 李韵轻轻地抓着他的手,说:「不讲那些了,这事就翻篇吧。我已经安排人带学生们去参观最先进的产品生产流程,还会在休息天组织他们到海边玩一圈,一定照顾好他们,你就不要替他们不平了。」 秦嘉守的臭脸这才好看了一点。 李韵瞅着他,突然笑了:「你跟你爸爸这点脾气倒是很像。说好听点叫慈悲心肠,不好听点就是……」 秦嘉守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下文。 李韵边笑边摇头:「算了算了,他都入土那么多年了,我就饶他一马,不讲他坏话了。」 「真快啊,转眼间义山走了27年了,我也老了。」她的笑容有点苦涩,长长地嘆了一口气,说,「我记得那时候你哥哥才三岁,他怀里抱着你爸爸的遗像,我抱着他,孤儿寡母的,在灵堂上跟各路亲戚勾心斗角。那时候我想,我们母子俩要是都活不成了,你们也别想痛痛快快地活着。谁不想当个被人人称颂的好人呢?但我不能心慈手软,婆家和娘家的人都盯着我,竞争对手都盯着我,我稍有松懈,便会被他们连皮带骨头吞吃干净。」 秦嘉守神色略有动容。 李韵突然笑着问张礼来:「老张,你还记得义山的骨灰被盗那事吗?」 老张说:「当然记得了,夫人。」 「有一次我们公司去投了个大标,三山智能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为了让我不能准时出现在竞标现场,他们想了个馊主意,竟然提前一天派人把你爸爸的骨灰盗出藏了起来。想要找到骨灰,我们就必须弃标。」 「后来呢?」秦嘉守听得入神了,追问道。 李韵说:「那个项目我们势在必得。他们觉得我作为一个女人,一定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亡夫的尸骨流落在外,你说可笑不可笑?我没搭理他们,报警了,公事公办,审问了两天,关进去3个。」 「那……爸爸的骨灰呢?追回来了吗?」 李韵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委婉地说:「人死万事空,墓碑也好,骨灰也好,只不过是给活人的一个念想。你爸墓里现在放的是一套他生前常穿的衣服,你看,这么多年了,也不影响我们每年去祭拜。」 第46章 李韵可真是个狠人,把老秦的骨灰弄丢了这种事,也能当成一桩多年前的笑话,风轻云淡地讲出来。 生,随心所欲地修改孩子的基因;死,对亡夫的遗骨毫不敬畏。 她对自己家人都这样,难怪对手底下的员工不当回事。 或许秦嘉安是她唯一的软肋吧。 「说起来,这个月17号就是嘉安三十岁的生日了。」李韵说,「整十要大办,我打算给他在家里办个生日晚宴,多请点人来热闹热闹,你看怎么样?」 秦嘉守说:「问我干什么,这些事你定不就行了。」 「你哥哥上次不是看上一台跑车么,我已经悄悄订好了, 17号晚上会把购车合同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他。」 「……」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又不高兴了。」李韵说,「我就是怕你晚宴当天甩脸色,闹得大家都不开心,才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这台车多少钱?」 李韵说:「不是什么限量版,才200万出头。」 「才」。 我听得好肉痛,够我来回还两遍债了,找的零头估计还能再付好几年房租。 秦嘉守听到这个数字也很捨不得:「妈,200万够我出去留学了。」 李韵笑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原来你担心这个?不妨碍的,给你留学的费用早就安排好了。我们家又不是买了车就没钱了,放心。」<="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秦嘉守说:「都是你的钱,你要送多贵的礼物给秦嘉安我都管不着。我只是觉得,几百万花出去,有的物有所值,有的很快变成堆在车库里吃灰的废铁。」 「这两百万就是为了能让你哥哥开心一阵的。一年也好,半年也好,哪怕他只有三个月的新鲜劲,也是值得的。嘉守,你爸爸去世的时候32岁,你哥哥过完这个生日就30岁了,还能有多少时间呢?」李韵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她的眼泪攻势很有用,秦嘉守不说话了,打开纸巾盒递了两张纸给她。 「那就这么定了,」李韵边擦眼泪边说,「到时候你不能跟今天一样乱甩脸色。」 秦嘉守沉闷地答应:「知道了。」 「一家人要整整齐齐的,你也必须出席,17号晚上不准找藉口不回家。」 「哦。」 「好好收拾一下,别穿得跟保安队里的实习生似的。晚宴会有很多客人,别给我和你哥哥丢脸。」 「……哦。」 秦嘉安三十岁的「大寿」办得果然隆重,滨海路1999号提前一周就开始布置晚宴会场,光专业的宴会策划团队就有30人进驻。再加上送器材的、安装设备的、排练节目的,最后几天又有送菜的,送酒水的,送水果点心的……每天进进出出陌生人不下100。 主楼大厅门口新种的草坪都快被踩秃了,换草皮又是一波手忙脚乱。 内宅的安保力量一下捉襟见肘了。没法,我也被毛裘拉去编入了排班,不是帮忙检查车辆的后备箱,就是盯着这些人不要在庄园里乱逛和拍照。 「半个月奖金!」毛裘反覆提醒我,「要是让这些人拍了照乱发到网上,全体保安队都扣半个月奖金,没有人可以例外!」 我凝重地点点头。 以前老伍因为那架无人机被连坐扣过五千块,现在通货膨胀了,半个月奖金将近两万,我将誓死捍卫。 有一天晚上,我记得是7点半左右,我在游泳池边盯着安装舞美照明的工人——怕他们落水,怕他们高坠,也怕他们偷拍。 秦嘉守熘达着走过来,站在我边上看了一会儿。 我问他:「有什么指导意见?」 秦嘉守说:「明天有空吗?老杨介绍了一个工作——」 他还没说完,我眼角的余光就看到有个爬在梯子上的年轻工人,借着横档的掩护,拿着手机,偷偷地对着我们拍照。 我快步走上前,站在梯子下面,仰头说道:「请你下来,把手机里的照片删了。」 那人已经把手机藏进了衣兜里,嘴硬说:「我没有。」 我说:「我看到了。」 那人还是说:「没有就是没有。」 秦嘉守插了一句嘴:「你十米外就有个监控摄像头,我相信肯定拍到了,不如我们一起去监控室看看。」 那人慌慌张张地转头四处张望,但四周绿树葱茏,夜色又昏暗,哪里找得到一个小小的摄像头。 何况这里根本没有摄像头。 秦嘉守讹他。 施工队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忙对梯子上的人训道:「让你下来你就下来!」又对秦嘉守陪笑脸道,「这是我侄子,新来的,不懂规矩。」 拍照的人扭扭捏捏地从梯子上爬了下来,是个剃着小平头的年轻男人,与队长似乎长得有那么一点像。 我对他说:「施工合同应该有一条保密协议吧?照理手机都应该暂存在大门口的保卫室,你怎么没交?」 小平头吞吞吐吐地说:「交了……这,这是备用机。」 我板起脸:「我们尊重你们没有搜身,不代表放任你们偷拍。拿来。」 我朝他伸出手。 小平头慢吞吞地从兜里找手机,七八个兜的工装,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队长啪一下朝他后脑勺一巴掌:「磨蹭什么!」 他吃痛嗷了一下,迅速把左边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 「大家都是打工的,我也不想为难你。配合一点,早点完事,耽误了施工进度,还不是你们在这里连夜加班?」我拿过他的手机,屏幕上亮起了解锁界面,「密码?」 小平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7758258。」 我解锁了进去,果然是个备用机,电话卡都没插,没有信号,自然也没办法往外发照片。 我第一眼看见就是相册界面。从镜头的拍摄视角看,我的半边身子仿佛靠在秦嘉守身上,而他正低着头跟我窃窃私语。水下灯把我们俩背后碧蓝色的泳池打光打得如梦似幻,是个现成的童话风滤镜。 任谁看了这照片,也会觉得我们郎情妾意,花好月圆。 天地良心,当时他离我有半米远,问的是明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去打工。 这照片要是落到李韵手里,别说半个月奖金了,我怕是得连夜捲铺盖滚蛋。 我忍不住嘲讽小平头:「你可真厉害哈,电视剧拍借位戏不找你真是他们的损失。」 秦嘉守探头看照片,评价道:「拍得是不错。」 小平头以为真是夸他的,忍不住得意起来:「是说,这照片发出去起码十万贊,啧,可惜了。」 队长又给他一掌:「你咋听不懂好赖话呢!还抖起来了!」 我无语地删掉了照片,再点进回收站清空。 小平头说:「可以还给我了吗?」 我想起背了很久的《安保人员标准操作手册》,遇到偷拍的,不仅要第一时间删掉照片和录影,还要把内存卡交到数据安全中心,由专业的工程师把数据覆盖掉,保证再也无法恢復。<="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我把手机内存卡拿出来,把手机还给他,「这张内存卡明天上午来取。你去吧。」 小平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把内存卡取走,嘴里不停小声念叨:「十万贊啊,搞不好还会上热榜第一啊……我做梦都想要十万贊…… 」 「没把你手机没收已经够好了!」队长训斥道,拽着小平头回到工作岗位上去,「我警告你别再给我玩花样……」 我对秦嘉守说:「你刚才问我,明天有没有空,你看呢?」 「知道了,又没戏。」秦嘉守嘆气,「老杨叫了我好几次,我都没出去。这么热的天,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伴一起行动,哪怕是跟他一样年纪的,也至少有个照应。」 「在做兼职这一行,他的人脉比你广多了,你不去,他自然会介绍给别人。」我说,「你就不要担心了。」 「但愿如此。」 他静默地站在我旁边看了一会儿灯光调试。 所有大灯一齐打开的时候亮如白昼,天上仿佛多了七八个大太阳;树上点缀的led灯一唿一吸地闪烁时,又像置身于浩瀚的星海。 「真浪费。」秦嘉守点评道,「没意思,我先走了。」 我点点头:「嗯。」 「就一个嗯?」他站定不走了,不满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说:「收到?」 他忍不住嘴角勾起,好像宽宏大量地饶恕了我什么似的说:「算了。你那张收上来的卡不是要交到数据安全中心吗,我散步往那边去,顺道给你带过去。」 我说:「好啊,谢谢。」 第47章 为了这个生日晚宴,滨海路19 99号所有员工都搞得很累。 我接连几天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第二天还要照常早起陪护李韵去公司。下班回到宿舍以后沖个澡倒头就睡,写日记的精力都没有了。 寿星公本人倒是一点不紧迫。 17号的晚宴,14号的时候秦嘉安执意要换掉原本定好的司仪,理由是那位担任司仪的知名主持人跟他的一位演艺圈朋友有过节,绝对不能让他们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既然朋友不能换,那就换司仪。 于是临时换司仪、新团队入场彩排,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折腾得够呛。 16号整个晚上,我和我的保安队同事们通宵陪着彩排,到17号凌晨5点钟才结束。我简单洗漱了一下,睡了不到3个小时,又要起来去门口的岗亭帮忙查安检。 虽然安排的是晚宴,但有些客人远道而来,航班比较早,上午就到了。还有前几天错开时间陆续来演练过的烟花团队、表演团队和厨师团等临时外聘的工作人员,也在今天上午一齐进场了。 毛裘作为队长,比我更忙,一夜未睡,嗓子都哑了,蓝牙耳机用到没电也来不及充。 就算这样,岗亭门口临时搭建的安检处还是排起了队。 十二点左右,一辆蓝黑相间的跑车带着气浪的轰鸣声,越过排队的一众车辆,从后方抄上来,不熄火也不下车,看那意思是想直接通过道闸。 傲慢的客人今天遇到的也不少了,看来又要费一番口舌。 我上前敲了敲驾驶室的车窗:「您好,请您先排队。」 跑车的顶蓬缓缓打开,驾驶室里的男人半褪了墨镜,从镜片后不悦地看着我:「连我都不认识了?」 正是今天的绝对主角秦嘉安。副驾驶上坐着一个浓妆艷抹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女伴,身畔放着一只女式手提包。 我心想你车库里的车比别人衣柜里的衣服都多,我哪记得住所有的车和车牌号。 「大少爷好。」我心里有怨气,脸上还是公事公办没有表情,「请这位女士把包给我,过一下安检。」 那个女人用鼻孔看着我,说:「你叫谁女士呢?」转脸她就对秦嘉安换了副娇嗔的面孔,「人家才18岁,人家才不要被叫老了。」 秦嘉安宠溺地揉揉她的头髮,说:「她不会说话。我知道就好了,莺莺永远十八岁。」 我原本忙了一上午肚子都开始饿了,也被腻得反胃了。 「莺莺小姐,」我重复说,「请把包给我一下,过一下安检。」 秦嘉安说:「安什么检,我亲自接朋友回家也要安检,岂有此理!把道闸给我打开。」 我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不太放心,但也不想惹恼了秦嘉安。把情况跟毛裘一说,他赶紧说:「放行放行。」 秦嘉安横我一眼,推上墨镜,潇洒开车上山。 气浪声越来越远了。 毛裘对我说:「咱们虽然有标准操作手册,但是最终还是听老闆的。大少爷要是不开心了,去老闆那一告状,不还是我们的错吗?没道理可以讲的,犯不着跟他较真。」 我说:「听你这意思,滨海路1999号虽然看起来是李总做主,但大少爷才是食物链的顶端咯?」 毛裘使劲点头说:「是啊。」 脚不沾地地忙到十二点半,忙到秦嘉守什么时候到了岗亭也没发现。 入口和出口有不同的人负责。等我注意到他,他已经从摆渡车上搬了2个保温箱下来,箱子里是盒饭和冰镇的饮料。 毛裘诚惶诚恐地说:「小少爷,您怎么亲自来了?放着放着,我来。」 秦嘉守说:「后厨忙着招待客人和嘉宾,匀不出人手。要不是我去问,要一点多才顾得上你们。」 毛裘感动地说:「谢谢小少爷还惦记着我们。」<="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保安队的弟兄们齐声说:「谢谢小少爷!」 我混在里面滥竽充数,也跟着喊。 秦嘉守看了我一眼,正气凛然说:「应该的。你们快吃吧。」 毛裘开始发盒饭,同事们轮流上去领。 秦嘉守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说:「你晚一点去领。」 我很莫名其妙:「可是我饿了。」 「底下几份盒饭是芦笋虾仁、蜜汁排骨和凉拌秋葵。」 咿? 我说:「这么巧?都是我爱吃的。」 「你说为什么这么巧?」他故弄玄虚地反问我。 我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体恤弟兄们……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话刚问出口我就想起来了,在公司里李韵破例允许我跟他们在专属食堂吃饭,哪些菜我多伸了几筷子,他都看在眼里了。 说不感动,我的心就不是肉长的。 我当然不会以为他为了我特地去学了这几个菜,后厨今天估计兵荒马乱的,他就是想施展厨艺,也没地方给他用。多半后厨本来就备着不少菜色,他过去以后把我喜欢的都凑在了一起,再用了点小心思确保能让我吃到。 但心意是一样的。 又累又饿的时候被人这么关心一下,我简直太感动了。 盒饭很快发到了底。 毛裘扯着破锣嗓子大声询问:「还有谁没领到的?小伍?小伍还没拿吧,赶紧过来吃饭了!」 「毛队长叫你,你快去吧。」秦嘉守恋恋不捨地说,「我走了。」 他搭着送客人上山的摆渡车走了,我挥挥手朝他告别,这才去毛裘那里领我的盒饭。 果然是我喜欢吃的几个菜,还是温热的。 毛裘问我:「刚才小少爷跟你说啥呢,看你这高兴的。」 「有吗?」我下意识地摸摸嘴角,很心虚。 「有啊。」毛裘随口答道,并没有追问下去,发完盒饭就找了个台阶坐着去吃饭了。 他无心一问,我却心神不宁了。 我可能,又要恋爱了。 ======= 但是恋爱不能当饭吃,再怎么样,还是得工作。 下午到来的宾客越来越多,在4点钟到达了高峰。我拿着金属探测仪,一次一次地重复「先生/女士您好,请您下车配合一下安检」,重复到后来都麻木了。 检到程函的车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开车的这个中年男人有点眼熟,似乎是高管中的某一位。等到后座的程舒悦下来的时候,我才认出了他们。 他们是一家子来的,副驾驶上坐的是一个不到40岁的女人,看起来很强势,应该是程函现任的太太;程舒悦坐后排,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比她小一点的女孩子,深邃的五官,雪白的肌肤,本身条件就像混血儿,妆容还往欧美风靠,热烈而明艷,一眼望去就像个精緻的芭比娃娃。 这应该就是程舒悦同父异母的妹妹了。 程舒悦画了个淡妆,穿一身珍珠白的长裙,素雅大方,像一尾刚从海里走上陆地的小美人鱼。 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不太高兴,轻蹙着眉,看到我,眼睛里才有了点意外之喜。 「伍姐姐!你怎么在做安检呀。」她问。 我笑着说:「人手不够,忙不过来。」 程舒悦:「很辛苦吧,你出了好多汗。快擦擦。」 她从随身的小手包里翻出两张带着香味的纸巾递给我。 副驾驶上下来的那个女人——就是现任的程太太,看到程舒悦跟我说话,鄙夷地皱了皱鼻子,话里有话地跟小女儿说:「舒愁,你记着,交朋友要挑一挑身份,别什么层次的人都搭理,掉价~ !」 程舒愁眨巴眨巴欧式大双的眼睛,说:「好的。」 这话表面上是说我层次低,实际上实在贬损程舒悦。 我是无所谓的,给我发工资的又不是程太太,说我几句,我少不了一分钱,而且过了今天,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面;只是可怜了程舒悦,有这么个时时刻刻都想着要打压她的继母和继妹。 果然程舒悦又皱起了眉,鼓起勇气一般,质问程太太:「你……你说清楚,伍姐姐什么层次,你又是什么层次?」 我拉了拉她的手,示意算了。 意外的是程函居然也帮我说话,把程太太训斥了一顿:「你阴阳怪气说些什么东西呢?!这位可是李总的贴身保镖,伍……伍老师,武艺高强,能力出众,千里万里挑一的人才!」 他训完了老婆,转头对我换了一副笑脸:「伍老师,您别放在心上,我还仰仗着您在李总身边为我美言几句。」 亏他想得出来,当场成把我的称唿升格为「老师」。 我寻思着我可能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得道升天之人家里的鸡,才能让程函这样闭着眼睛吹捧。 第48章 检到六点多,来宾才渐渐地少了。 暮色四合,远处的庄园里隐约传来悠扬的音乐声。 毛裘说:「走吧,这里留五个就够了,剩下的都回去。今天晚上园子里事多人杂,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一个礼拜都过来了,不要最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别光顾着看演出,瞄两眼就得了,最重要的是把自己负责的地盘巡逻好,仔细点儿!」 他做了一番动员,又问:「都记得自己的责任区吧?」 我们齐声回道:「记得!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毛裘:「好。今天任务要是顺利完成,下班了我请你们喝酒。去吧!」 我回去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这个我工作了快两个月的地方。 整个滨海路1999号都被点亮了。所有房间灯火通明,从远处看的时候像火山口一团炽热的熔岩。 正式的晚宴八点才开始,不过室外搭建的舞台上,司仪已经开始热场了。来宾随意地走动着,或三两交谈,或享用茶点,或听着几个小有名气的歌手在台上演唱。 客人们的悠闲是我们这些打工仔加班加出来的。 我也想吃着点心看表演,奈何在外面忙了一天,一身的臭汗,洗个澡吹个头髮都要掐着表算时间。 换了一套干净的制服出宿舍门,兜头就看见一个客人在走廊里乱逛,走到楼梯口还想往2层走。 「先生,这里是员工宿舍,非工作人员请勿入内。」我喊住他。 这位客人面上有点讪讪的,「哦,哦,我马上出去了。」他看起来没什么恶意,单纯对神秘的滨海路1999号有点好奇,边往外走,边问我,「这么好的装修,真是员工宿舍啊?几人间?你们要付住宿费吗?……」 我随口应付着他,总算把他带出去了。 这样的人不是孤例。 毛裘划给我的责任区是后山,离主会场有点距离,除了一块陡峭的岩壁、岩壁上依山势雕凿的一个凉亭就没有其它建筑了,一眼就可以望到头。他本意是照顾我,但是去后山的路上,我就碰到了两个逗狗的年轻人,在葡萄藤长廊下面遇到踩着柱子边沿去摘葡萄的老头,赤脚踩到景观池里去採莲花的小女孩……我都一一劝阻了,甚至还劝下了两个撸袖子摘手錶,不知道什么原因想干架的男人。 这些受邀的客人非富即贵,素质却亟待提高。 才半个小时就这么多么蛾子,我一想到这场盛会还要持续到半夜,就头疼欲裂。 天助我也,我到了后山一看,上凉亭的唯一一条通道入口处,摆了「维护中」的隔离警示栏。能闲逛到这个角落里的客人本身就少之又少,零星有几个走得远的,看看这个明黄色的警示栏,再看看五六层楼高、黑咕隆咚没有照明的凉亭,也都折返回去了。 我在底下兜了两圈,慢慢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凉亭是滨海路1999号最高的建筑,屋檐边上都有一圈led灯,平时晚上一打开灯,这个小亭子就是黑色画纸上用白线勾勒出的一个工笔画,可漂亮了。这么重要的日子里,物业会这么拉胯? 我抬头往凉亭中仔细多看了几眼,黑暗中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个人影。 翻过隔离警示栏,我用手机的灯光照着台阶,往凉亭中跑去。 我以为又是一个好奇至死的宾客,走上去一看,却是秦嘉守悄无声息地坐在亭子里,倚着栏杆对我微笑。 仿佛小孩子捉迷藏被发现以后,恶作剧得逞的那种微笑。 「我早就看到你了。」他说,「我本来以为要等放烟花的时候,你才能发现我。」 我关了手机灯光,问:「底下的警示牌是你放的?」 「嗯。这样清净点。」他无私地传授我一个小妙招,「平时警示栏都放在底下工具间里,你要是不想被人找到,也可以这么干,能躲个两三小时。」 「你不去招唿客人,在这躲清静啊?」 「又不是我生日。」他漫不经心地说,「过生日的那位,估计希望我最好不要出现,以免抢了他的风头。我这不是遂了他的愿吗。」 我从他状似随意的语气中听出一点点端倪。 「你不会在酸你哥哥能有这么隆重的生日晚宴吧?」我问。 「没有。」他矢口否认,静默了片刻,又看着远处热闹非凡的人群,淡淡地说,「我不羡慕他的生日晚宴开支了多少巨款,或者有多少贵宾到场庆贺,但不得不承认,妈妈肯为了他花这么多心思,我有点嫉妒。」 我问:「老闆不是说了,因为整十的生日所以才大办吗?你十岁的时候,是怎么给你庆祝的?」 他回忆说:「给我包了一艘邮轮,请了全班的老师和同学,在海上办了个生日party。」 「这不是也挺用心的吗,比普通人家的小孩奢侈多了。」 「但是,那天晚上她没来。」他说,「她把我丢给伍叔,让他陪我上了船。同学们问我妈怎么没来,我只能说她太忙了,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 「我妈在物质上从来没有亏待过我,这我得承认。但是这么多来,我清晰地记得她是怎么区别对待我和秦嘉安的。细微到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我都记得。 」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麻木了,本该委屈的话,他说得很平静:「想让我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的人是她,嫌我把细枝末节的不公平都记在心里的人也是她。有时候我真想像你一样,能把过去的事都忘掉,这样就不会被她训斥斤斤计较了。」 我不知道记忆力好还会有这样的烦恼。想想也是,要是10年前跟人吵过架,至今还能背诵并默写双方当时对骂的每一个字眼,这关系能处好才算怪了。 看来天赋太好也是个问题。 就好比1.0的视力可以正常生活, 1.5的视力可以去考飞行员,但如果是高倍显微镜级别的视力,走在路上看到的到处都是细菌和病毒,先把自己吓死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而秦嘉守的回忆里承载着过去十几年积累下来的、清晰得仿佛发生在昨日的委屈,无处可说,说出来别人只会觉得他小心眼。 只能自己默默消解。 我看他情绪消沉,有意转换一个话题,说:「你哥这样大搞特搞,其实老闆也没有费多少心思,都是安排底下人做的,苦的是我们打工人。再来一次,我可吃不消。」 是转移话题,也是真心话。 这几天睡没睡好,吃没吃好,毛裘许诺今晚下班的时候请我们喝酒,我想的却是——饶了我吧,收工了放我早点去睡觉,酒打包放我宿舍门口就好。 我靠着凉亭的木柱子坐下,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疲倦地长嘆了一口气:「累死了。」 果然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问我:「晚上还有什么任务?」 我说:「八点晚宴开始的时候,老闆会出来致辞,我要全程陪着。」 他看了一眼时间,说:「还有50分钟。要不然你回去睡一会儿?」 我对这个提议狠狠地心动了,不过想到毛裘的嘱託,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地拒绝了:「不行,我还要负责后山这一块区域的巡逻,不能随便走开。再说从这里走到宿舍就要15分钟,掐头去尾,回宿舍刚沾到枕头就要起床了,不值当。」 说着说着,我忽然想到,我可以在这里睡觉啊,费那劲来回跑干嘛。这个凉亭视野开阔,底下有什么人过来一眼就能看到,上来的路还被警示栏挡住了,简直是个绝佳的划水宝地。 我把腿收起来搁到凭栏的长椅子上,支使秦嘉守:「既然小少爷都准许我划水了,那我就偷懒打个盹,劳烦你思考人生的时候顺道帮我盯着点下面,有什么异常马上叫醒我。」 他痛快地答应了:「这样也好。」 夜色中,秦嘉守的影子蠢蠢欲动地往我的方向靠了靠,犹豫再三问,「……要靠在我身上睡吗?」 我闭上眼,抱着双臂说:「算了吧,还不嫌热?我出了一身臭汗,黏黏煳煳的,你离我远点。」 「哦。」他的声音有点失望。 听声音的远近,他没有继续靠过来。 我定了个7点45分的闹钟,可以睡30分钟,醒过来正好可以往主会场赶过去。再加上秦嘉守这个双保险,我想我怎么也不会睡过头吧? 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在我闹钟响起的第一下,就把它关了,也没叫醒我,任由我继续沉睡。 所以当我被不远处巨大的爆炸声吵醒的时候,着实吓了一大跳,心跳得飞快,差点从长椅上滚下去。 对这种声音的恐惧似乎被刻进了骨子里。我以为太平日子过久了早就已经忘了,但是睡梦中突然被惊醒的时候,我还是一下子跳起来,惊惶失措地喊道:「空袭来了!快跑!」 起得太勐,我头晕趔趄了一下,幸好身边有双手及时搀住了我的胳膊。 嘭——!嘭嘭嘭! 烟花在半空中次第绽放,照出了秦嘉守错愕的脸。 「哪有空袭?这是礼花。」他担心地问我,「做噩梦了?」 我摇摇头:「没事,突然吵醒我,吓到了。」 几点了?怎么就开始放烟花了? 几点放烟花的来着? 我努力地回想了半天流程单上的安排,后来才发觉多此一举,直接看时间不就得了。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数字明明白白地显示着, 19 : 52 。 我「啊」了一声:「你怎么没叫醒我?」 秦嘉守振振有词的,「看你睡得太香了,不忍心叫醒你。」 烟花结束后就是李韵致辞了,我得赶快过去。 秦嘉守却依然攥着我的胳膊,甚至悄悄地加了点力道,不让我走。 我抬头问他:「干什么?」 他不说话,也不动,专注地看着我,僵持了好一会儿,含羞带怯地说了句:「烟花好美。」 确实很美,漫天的烟火都在他的眸子里盛放。 我想,就算以后我和他没什么结果,此刻这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的是我,就足够了。 我勾住他的脖子,干脆利落地亲了他一口。 「我是个粗人,不会拐弯抹角地说月亮美,花儿美,只会想亲的时候就去亲。」我说。 他动作迟缓地摸了摸嘴唇,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半晌,秦嘉守笑了一下,低低地说:「你刚才骗我。」 第49章 我几乎用上了百米跑的速度,才踩着时间赶到了主会场。 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咳嗽了几声。 男色误事。 秦嘉安正和李韵要上台致欢迎辞,听见我咳嗽,不悦地说:「这不是伍哪个谁吗,不提前在这里候着,干嘛,偷懒睡觉去了?」 我心想我不仅偷懒了,我还偷情了。 自知理亏,没有吭声。 李韵倒是心情很好地说:「为了你的生日,小伍这几天都忙前忙后的,抓住个空当睡一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是没耽误事吗,犯不着说她 。 」 秦嘉安不服气地小声叨叨:「老伍那时候你就护短,他女儿你还护着。你就惯着他们吧,总有反了天的时候。」 「胡说。」李韵明显无意跟他纠结这个问题,牵了他的手,把他拉上舞台中央,「客人们都等着,走吧。」 我清了清嗓子,快步跟上,在李韵斜后方三米远处站定。<="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全场的灯光都调暗,一束追光打到了李韵母子身上。 「各位长辈、领导、亲朋好友和合作伙伴,大家晚上好!今天是犬子三十岁的生辰,感谢各位赏光。回顾过去的这三十年之间,我无时无刻不为嘉安感到骄傲…… 」 李韵在麦克风前面款款地回忆往昔。她口中的那个秦嘉安勤奋好学、聪明勇敢、孝顺懂事,连靠关系占了个慈善基金会副会长的闲职,都被她美化成善良有爱心。 好傢伙那是闭着眼睛天上有地下无地一顿夸,夸得跟煳了十层亲妈滤镜似的。 秦嘉安是谁? 秦嘉安是从小就混迹在社交平台的达人,不做出点吸引眼球的事就浑身不舒服。他那点破事,早就自己忍不住抖搂到大众面前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面对这么货不对板的赞美,看起来有点尴尬和侷促。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掐得自己的手腕青筋爆出。 但李韵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拉他上台,也只不过像是带了一个大型的演讲道具。 已经到而立之年的秦家安,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也做不了主。 在强势这一点上,李韵对两个儿子一视同仁,骂也好,夸也好,只有听着她说话的份。 不爽?不爽也给我受着。 秦嘉守姗姗来迟,在李韵的欢迎辞快到尾声的时候,才出现在主会场。 李韵事先反覆叮嘱,不准他缺席,他还是给了母亲面子的,只不过打了点折扣。 他的位置在舞台左侧最前排。 一坐下,他就毫不避讳地把目光投向我,借着嘉宾席昏暗的灯光掩饰,当着上千人的面,公然同我眉来眼去。 我为什么敢确定他是在看我,而不是注目于我左前方3米远的李韵,是因为他做出认真聆听状的同时,把右手食指的指节压在嘴唇上。 刚刚被我亲吻过的位置。 我还能回忆起那种温软的触感。 秦嘉守的眼睛是笑的形状,又有点小得意。 ……很敢啊小伙子。 此时此刻,我、李韵和他差不多在一条直线上,任谁看见他,也只会觉得他在专注地看着正在发言的李韵,而不是李韵身后那个背景一样的保镖。 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李韵致辞完毕,司仪让人把蛋糕塔推了上来。 秦嘉安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安排他许愿就许愿,安排他吹蜡烛就吹蜡烛,安排切蛋糕他就切蛋糕,安排他倒酒他就去香槟酒塔倒酒。 一句台词都没有,全程由司仪指引。 不知道这么安排,是他自己紧张不想发言,还是李韵怕他一开口就当众打脸她的夸赞。 侍者把倒好了的香槟酒杯撤走,分发给宾客。李韵和秦嘉安的戏份也暂时结束了,台上的时间交还给司仪。 秦家安一下台,守在舞台边的莺莺小姐就同水蛇一般缠上来,挽住了他的胳膊:「你好帅啊,倒酒的时候手真稳……」 对他身后的李韵视若无睹。 李韵挑了挑眉,也是把她当成空气,对秦嘉安说:「人都说三十而立,你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早点安定下来吧。你弟弟才十八岁,都懂得要找温顺的正经人家姑娘,你呢?就成天知道招惹些莺莺燕燕的。」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莺莺燕燕」这个词精准打击到了莺莺小姐,但她毕竟年轻,面对气场强大的李韵根本不敢反驳,只是撅着个能挂油壶的嘴,昂着个头,委屈地看着秦嘉安。 秦嘉安不着痕迹地把莺莺挂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捋下去,没心没肺地笑着说:「我要是一结婚,几千万少女的梦就破碎了,那我必然不能够啊。」 李韵也笑:「你就贫吧。」 母子两人说说笑笑走远了,全程都没把莺莺放在眼里。 莺莺一跺脚:「秦嘉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秦嘉安当真翻脸比翻书还快,下午的时候还浓情蜜意亲自开车去接人,到了晚上,就连说话都不想直接跟她对话了。 他选择让保镖——也就是倒霉的我,去跟莺莺说。 我只得折返回去,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莺莺小姐,大少爷让我转达给您,他当您是珍贵的朋友,才邀请您来。如果您因此误会了什么,那么他很遗憾,也无能为力。」 可怜的女孩一下子红了眼眶。 我不知道秦嘉安跟她发生过什么,但明显不止于「朋友」。 「希望您能好好享受今晚的演出与美食。」我说。 秦嘉安的风流韵事我不想掺和,我传达完所有转述的内容,就转身回去找李韵。 李韵正在对秦嘉守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看来你还是把你哥哥的事当一回事的,像这样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多好。」 两兄弟脸上的表情都有点不以为然。 李韵一手牵一个儿子,强行把他们俩的手交叠在一起:「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除了我,这世上没有比这更亲的关系了。今后的日子里,也要互相为对方考虑。」 两个人都嫌恶地皱起了眉,只不过碍于母亲的威严,都没有作声。 但是这种强行制造出来的兄友弟恭的场面,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程函带着妻女过来祝贺。 「大少爷,生辰快乐,心想事成!」他举着杯子祝道。<="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秦嘉安得了机会,立刻抽手出来,从托着酒水经过的侍者盘子里拿了一杯琥珀色的液体,谨慎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侍者答道:「这是蜂蜜红茶,大少爷。」 秦嘉安这才拿着杯子向程函虚举了举:「谢谢程总。我酒精过敏,就以茶代酒了。」 程函说:「理解,理解。那我干了,您随意。」 他一饮而尽,喝完就向李韵叙起了旧:「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记得我进公司的时候,大少爷正好刚出生,秦总那个高兴的唷,给每个有孩子的同事都多发了2000块钱的育儿补贴,我当时只恨我对象找得晚,没有孩子……」 李韵微笑着频频点头,说:「老大出生的时候,他爸爸是很高兴的。」 程函见李韵搭腔,说得更起劲了:「后来公司里设立母婴室、工厂旁边办托班和幼儿园,都是秦总有了孩子之后提上日程的,这些都是託了大少爷的福啊!」 来敬酒的人越来越多了,渐渐地在周围聚拢。 见程函没话找话地拍马屁,有心直嘴快的就等不及了,笑着催促道:「老程,你可抓紧点吧,看看这里,我们要排队排到明天了!」 程函明显是与他相识的,笑着回:「急什么,你小子都三高了,多站一会儿,有益身心健康。」 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奔了主题,咳嗽一声,委婉地道:「李总,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我有一个提议,能喜上加喜,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程函醉翁之意不在酒,东拉西扯半天,这句话一出来,在场的几个关系近的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程舒悦表情很窘迫,扯着程函的衣袖小声阻止:「爸爸……」 程太太似笑非笑地旁观着,跟程舒愁耳语着什么。 李韵一副瞭然于胸的样子,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程舒悦,对程函颔首道:「你说。」 第50章 程函说:「李总,是这样。现在都8月下旬了,大一新生报到早,再过一周,我家舒悦就要动身去h城了,小少爷九月份开学去帝都,虽说都是在北边吧,那也隔着一千多公里,两个孩子要见面总没有现在这么方便。帝都嘛,好大学多,年轻人多,诱惑也多,心思难免活络,更何况小少爷人中龙凤,肯定少不了追求者。我家舒悦是个女孩子,我这个当老父亲的今天就拉下脸,替她求个定心丸——李总,这两天我们就把两个孩子的事定下来,您看怎么样?」 「爸爸!」程舒悦又羞又窘,脸涨得通红,「我们没有……」 程函说:「你不用害羞,今天爸爸给你做主了。小少爷明显钟情于你,不然这两个月为什么常常约你出去呢?他又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之人,从小就正直、有担当,我相信他肯定乐于承担责任。」 一番话,看似是在夸秦嘉守,实际上是捧杀他,把他架那儿了。顺带还把秦嘉安有意无意地踩了一脚,收穫大少爷的白眼*1。 李韵不置可否:「我是很尊重孩子们的意见的,只要他们两个愿意,我立马同意。」 程舒悦说的话都不算数,程函替她发了声。 于是关键就在男主角身上了。 所有人都看着秦嘉守,等他表态。 我也替他捏了一把汗,这可怎么办? 拒绝的话,程舒悦要在这么多宾客面前丢脸。 不拒绝的话,他自己憋屈,还把以后的路越走越窄了。能逼订婚,后面就还会有逼结婚逼生孩子,越来越被动。 秦嘉守在众目睽睽下饮完杯中香槟酒,把酒杯放回侍者托盘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程总,订婚的事,我觉得还是早了点。」 开口就「程总」,距离感拉了个十万八千里。 程函说:「不早了!我跟舒悦的妈妈,相亲三回就开始谈结婚的事了,何况你们还是订婚。小少爷,你听我说,这婚姻啊,就图个一鼓作气,趁着新鲜感还在的时候赶紧定下来,恋爱谈得越久,越不容易成!」 秦嘉守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年纪太小了。程舒悦甚至还没成年。我虽然只比她大了七个月,但传出去总归是秦氏集团二公子和未成年人订婚,影响太坏。」 秦嘉守捆绑上了集团和品牌的声誉。 李韵深以为然,说:「有道理,未成年人早恋是一回事,订婚就是另一回事了,性质完全不一样。老程,我看你也不要着急,缓缓再说。」 李韵都表了态,程函还想垂死挣扎一下:「订婚么,又不是结婚,法律没有限定订婚年龄……」 程太太有点幸灾乐祸的,劝程函:「老公,算了吧,你也不看看舒悦什么资质,能攀得上秦家?人家明显是没看上你大女儿,在给你找台阶下呢。」 程函怒斥:「你闭嘴!」 气氛顿时闹得很僵。 程太太瘪瘪嘴,转过头又跟小女儿嘀嘀咕咕。 程函有点丧气,但是毕竟销售出身,情绪收拾得很妥善,很快又换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说:「那就等过年再说吧。正月初五迎财神,我家舒悦正好那天生的,人家都说她是我的小财神呢!明年她就满十八岁了,我也打算给她热闹热闹,小少爷,到时候你可要来啊!」 秦嘉守说:「一定。」 争取到了半年缓冲时间。 我看见秦嘉守和程舒悦都明显松了一口气。 程函的逼婚告一段落,排在后面的客人也拥上来敬酒。<="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人有点多,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着来宾们的一举一动。 我是一个贴身保镖,我不能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一注意果然让我发现了什么东西。 程函和程舒悦走开后,程太太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还混在敬酒的人群里,正不停地小幅度推着她女儿的后腰,示意程舒愁上前跟人搭话。 我从她眼神示意的方向看,是……秦嘉守? 喔。 真有意思。 秦嘉守毫无察觉,趁着李韵和秦嘉安忙于应酬,站在我身边,小声说:「我被逼婚,你一点都不紧张哦?」 他的视线没有在我身上,目视着前方,说话就像自言自语。 我也目不斜视,提醒他:「程太太在看你,离我远点。」 他微微侧了头,视线看向程家母女。 正好那时程舒愁端了个杯子,用拙劣的演技,以一种平地摔跤式的姿势,踉跄地往秦嘉守的方向趔趄而来。 秦嘉守轻轻松松闪身躲过。 程舒愁大概没料到会扑了个空,这回身体真的失去了平衡。 多冲了几步,撞上不远处的秦嘉安才勉强没有跌倒。 手里的一杯饮料全部泼到了秦嘉安的脸上和脖子上。 秦嘉安难得很有绅士风度,扶住程舒愁,温柔道:「程小姐,小心。」 「啊呀,大少爷,对不住对不住。」程太太赶紧过来收拾局面,拿了块擦手的热毛巾,给秦嘉安擦脸,「舒愁年纪小,穿不惯高跟鞋,一时没站稳,你可别怪她。」 秦嘉安说:「没事的。」 他抬手摸了一把脖颈间无色的液体,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程太太说:「大少爷放宽心,这不是酒,我家舒愁才15岁,哪能喝酒呢?这只是柠檬水而已。」 秦嘉安的脸色一下子就煞白了:「我对柠檬也过敏……」 程太太一听,慌得不行,给秦嘉安擦拭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大少爷,没事的,就沾到一点点,我都擦干净了……」 她胡乱擦了几下,不知道是因为力气太大毛巾擦得皮肤发红,还是过敏反应起作用了,秦嘉安的脖颈间泛起了一片红痕。 李韵像一只护崽的猫科动物,一巴掌抽在在程太太脸上,厉声道:「滚!」 那么小的身躯,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把程太太扇到站不住,摇晃了两下坐倒在地。除了她女儿,根本没人敢扶。 李韵急切地问秦嘉安:「你感觉怎么样?」 秦嘉安抓了两把下颌,手指划过之处,下面随之隆起几个蚊子叮咬似的肿包。 「有点痒……」他说。 「别抓。」李韵拦住他抓挠皮肤的手,着急地问,「带药了吗?」 秦嘉安一摸口袋,说:「没带。下午……换了衣服,忘记带了。」 说话间,他的眼皮也开始肿胀起来,双眼皮的褶子都快看不到了。 「快,打电话给家庭医生,让他带着抗过敏的药过来。」李韵着急忙慌地吩咐我,「不对,你赶紧跑着去接,把药拿过来,快去!毛裘,准备直升机!」 我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但也知道动作慢一点可能就要出人命,赶紧往医务室跑,边跑边通知家庭医生带着药出来。 半道上我碰到他,拎上药箱拔腿往回飞奔。 往返才三四分钟的功夫。 等我回来,秦嘉安已经瘫软倒下了,脸和手都肿胀变形,皮肤发红髮亮。 「妈……我喘不过气……」秦嘉安小口小口地艰难唿吸,发出一点嘶哑的声音。 李韵正跪在地上抱着他,握着他肿到无法弯曲的手指,流着眼泪说:「你不要说话。」 她见我提着药箱飞奔赶到,等不及我替她打开,直接自己动手,打开药箱拿了一只喷雾状的药剂,熟练地打开包装。 「嘉安,把嘴巴张开。」李韵声音颤抖着,「听话,把嘴张开。」 秦嘉安意识已经不太清醒,昏昏沉沉的,看得出求生意识很强烈,但很努力也只是小小的把嘴唇张开了一条缝。 秦嘉守见状,也立刻跪了下去,托住他的脑袋,用手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口露出咽喉。 李韵照着秦嘉安的喉头深处喷了一顿药雾,又麻利地把药箱子里的可携式氧气罩拆开,抖着手给他扣上。 隔了1分钟,家庭医生气喘吁吁地赶到,给秦嘉安注射了一剂肾上腺素。 秦嘉安的唿吸平缓了一些。 毛裘在耳机里对我说:「直升机和驾驶员已经就位了,随时能起飞。伍玖,请示一下老闆。」 我转达了毛裘的消息,李韵当机立断,说:「走,去医院!」 停机坪在主楼的楼顶,主会场这边没有降落条件。要送秦嘉安上直升机,只能把他送去楼顶登机。 秦嘉守没有犹豫,直接背上秦嘉安就往电梯间去,迈开两条大长腿,健步如飞。 我在一边擎着氧气瓶一路跟着。 李韵甩下高跟鞋和上千名宾客,也快跑着跟了上来。 这架私人直升机可能就是为了秦嘉安预备着的,舱内配置了各种急救用品,简直可以称得上救护机。 螺旋桨震耳欲聋的噪音声中,直升机带着李韵母子三人、家庭医生和我从滨海路1999号升空,向医院驶去。 秦嘉安在一系列的急救措施后,症状稍有缓解,有力气打掉脸上的氧气面罩了。李韵倾身过去给他戴好,比比画画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噪音太大,我听不清。<="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在高空中,我透过舷窗往下张望。滨海路的晚高峰拥堵还没有结束,双向八车道的路面堵得严严实实,车灯织汇出一片银河一样的壮观景象。 这种堵法,就算打120,救护车过来也要耽搁一段时间。 如果今天发病的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我想。 第51章 还是上次那家私立医院,院方提前接到了通知,早就安排好人在停机坪接机。 一分钟都没耽误,秦嘉安就被推进了急诊室抢救。 医生说幸好来之前就採取了急救措施,送医又及时,才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不然按照秦嘉安今天这兇险程度,轻则要切开气管,重则会丢了性命。 李韵听了,膝盖一软差点跪倒。 我手疾眼快搀住了她,秦嘉守扶住了她另外一个胳膊。 她后怕地抓着秦嘉守说:「你哥哥六月份才切开过气管,这才不到两个月,怎么能再来一次……万幸。」 秦嘉守安慰地搂住母亲的肩膀,有力地支撑住她,说:「会没事的。」 等程函一家人驱车赶到医院,已经是30分钟以后了。 秦嘉安最兇险的时候已经挨过去了,能自主唿吸了,也从急症室转入了vip病房。只是他身上一大块一大块的风团还没消,看着渗人,正在输液。 李韵亲自陪护着他。 生死攸关的时刻渡过后,她有精力秋后算帐了,问我:「程家二小姐好好的,怎么就摔到嘉安身上了?小伍,你没看到吗?」 她语气中明显怪我失职。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秦嘉守主动站出来替我把责任揽了过去:「伍玖看见了,也提醒我了。程舒愁受她妈妈怂恿,原本想把饮料泼到我身上,被我躲过了。」 李韵说:「你躲了干什么?你被泼一下大不了换身衣服,现在呢?」 她用手指着病床上肿得像发面馒头的秦嘉安,气急攻心地说。 秦嘉守沉默了一会儿,说:「妈,你不能不讲道理。我不知道她会收不住,泼到哥哥身上。」 他的眼神有点难过。 李韵愣了一下,粗糙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刻意地放缓了语调,说:「妈妈气煳涂了,不应该怪你,要怪就怪郑莎。」 秦嘉守问:「程太太的名字叫郑莎?」 李韵点点头,不无鄙夷地说:「当初她只不过是一个新进董秘办的文员,年会的时候一杯酒泼到程函的衬衫上,才勾搭到他。她还想一招鲜吃遍天?」 正说到她们,程函就带着妻女来赔罪了。 还没进病房就听见程函在走廊上嚷嚷:「太堵了!我跟你说了不要走高架,不要走高架,你偏说这个时间不会堵!」 程太太不服气的声音:「导航显示道路畅通啊!」 护士轻柔地提醒他们小声一点。 李韵头疼得不行,让我出去把他们赶走。 我在病房门口拦住了这一家子,说: 「程总,大少爷需要休息,请回吧。」 程函探头探脑地往病房里张望,说:「伍老师,那就是说,大少爷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吧?」 我点点头。 程函松了一口气,又说:「李总在里面吧?我让舒愁去给大少爷和李总道个歉。」 程舒愁躲在她母亲身后不敢露面。毕竟年纪还小,眼看着李韵一巴掌把她母亲抽倒在地,她还要去跟李韵道歉,想想就令人胆寒。 程太太回手把程舒愁护住,说:「舒愁要道什么歉?柠檬水是我让她过去泼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道歉也是我去!」 程函说:「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你以为你那点伎俩拿到檯面上很好看?我告诉你郑莎,这次悦悦的婚事要是因为你们两母女的事黄了,你们两个自己过去吧!」 程舒悦把眼看着又要吵起来的两个人拉开:「爸爸……不要吵了,阿姨,不要吵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架,只能一次一次地小声重复「不要吵了」。 程函说:「走吧,你们都走吧,我去道歉,我给你们擦屁股。谁叫我前世欠你们的,行了吧?」 他抬脚就要往里走,我截住他,看在程舒悦的面子上,低声提醒道:「李总正在气头上,逮到人就骂,小少爷刚还被怪罪了。程总,你还是带着夫人和女儿先回去,明天再说。」 程函思索片刻,长嘆一口气,说:「那好吧。」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我,「伍老师,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李总这边有什么情况,还请你及时告诉我。」 回到病房,李韵正在跟秦嘉守说:「本来我觉得舒悦这个女孩还是不错的,但现在看来,她家里人太拖后腿。她那样软糯的性格,也没办法完全跟娘家割席。我一想到今后我的孙子要叫郑莎那种女人外婆,我就血压升高了。」 秦嘉守说:「你想得太远了。」 李韵说:「能有多远?这批基因定制出来的女孩子,九成九都是易孕体质。你们要是不小心有了孩子,明年这个时候满月宴都办完了。」 秦嘉守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低头不语,半晌,说:「那我就和她分手。」 李韵看起来对他干脆利落的态度颇为意外,问:「你认真的?」 秦嘉守咬着下唇,沉痛地点点头。 我默不作声地瞧着,只能说他演技不错。<="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前段时间我们带程舒悦一起出去打工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在发愁要怎么在开学前体面地分手。 性格不合?不行,早干嘛去了,为什么见了那么多次才发现性格不合。 感情淡了?至少要1个月以上没有联络才解释得通吧。 有第三者插足?那两边家长非得刨根究底翻了天不可。 他们甚至都想去找个风水先生,给他们诌一套八字不合的说辞。可惜李韵掌握着108个全国知名风水大师的联繫方式,肯定不会相信他们随便找的神棍。 后来没办法,商议了一下,只能一个「拖」字诀,拖到开学后,再以长期异地恋的理由分开。 李韵这一手棒打鸳鸯,简直是瞌睡时递上了枕头,所以秦嘉守才答应得飞快。 他要是不咬住嘴唇,估计都要笑出声来了。 李韵说:「你一向懂事,一定知道妈妈这样做是为了你好。你也不要难过,没有了程舒悦,还有其他女孩子嘛。我让秘书把上次那份ppt发给你,其他女孩子还能再挑挑。」 她说得轻松,好像菜市场摊主,小青菜卖完了,问人要不要挑点西蓝花回去。 秦嘉守意兴阑珊地说:「算了,离开学没几天,别折腾了。」 我寻思秦嘉守要真是个老实孩子,短短两个月让他相亲就相亲,让他约会就约会,让他分手就分手,这也太惨了。 难怪给他整逆反了。放着明星级别的大美女不要,暗戳戳地和我这个保镖来玩禁忌游戏。 据说程函得知了消息,跟他夫人闹起了离婚。郑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手里捏着不少程函的把柄,爆出一些放到集团内网上,公司里沸沸扬扬地议论了好几天,并陆续传到了李韵耳朵里。 李韵冷笑:「这婚是离不成的。」 果然后来郑莎把帖子一删,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程函再也没有提起要离婚的打算。 第52章 秦嘉安在医院住了7天。 其实在第二天下午,他就能下床正常走动了,身上的皮疹也褪得七七八八。但是医生说,这只是用激素暂时地压制住了病情,仍需要连续输液治疗,慢慢减少激素用量。 李韵又开始了医院公司两头跑的日子,或上午或下午,每天总要抽出时间去看一看秦嘉安。 无辜被一杯柠檬水泼到差点送命的秦嘉安十分可怜,但是住院期间闲到长毛的秦嘉安又让人忍不住想翻白眼。 短短几天之内,他投诉了三次主治医生,骂得两名护工辞职,还勾搭上了隔壁病房因为进山拍戏而被蛇咬伤的女星。 亏他们想得出来,官宣图是两只搭在一起的手的照片,两只手上都扎着吊针,并配文案——「同是天涯沦落人@对方名字」。 结果这个女明星有个相恋于微时的圈外人男友,正牌男友顿时就不干了,在社交媒体上跳出来撕女星和秦嘉安。 …… 秦嘉安住个院,也住得风生水起的。 李韵去看他的时候说:「一天天的就知道胡闹。现在是安心养病的时候,找什么女朋友,还找那种有男朋友的女人?」 秦嘉安舒舒服服地把脚跷着,搁在病床的小桌板上,说:「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的嘛。」 「听妈妈的话,跟她断了。」 「不行,我们已经深深地相爱了。」他吊儿郎当地说。 「你认识她才几天,怎么就情根深种了?」李韵说,「你看看你弟弟,我让他跟程舒悦分手,他立刻就分手了。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秦嘉安瞅了眼一旁沉默的秦嘉守,阴阳怪气地说:「他跟程舒悦分手,自然还有程舒愁投怀送抱,哪像我,没几年活头的人了,有女人看得上我已经谢天谢地了,还挑什么。」 秦嘉守脸色不善地出声道:「你的事,别扯到我身上。」 「我说错了吗?」秦嘉安尖锐地说,「我这次差点丢了性命,起因难道不是因为程家两姐妹为了你争风吃醋?」 李韵没有为秦嘉守解释,只顾着和稀泥,劝秦嘉安:「好了,少说两句。」 她那态度,意思是让秦嘉安不要得理不饶人。也就是说,李韵也认同「理」在秦嘉安那边。 秦嘉守在病房里待不下去了,转身走了出去。 秦嘉安看着他的背影道:「瞧瞧他,年纪不大,气性倒挺大,一句话都说不得了。」 「你少说两句吧,他刚刚跟程舒悦分手,心里难过着呢。」 秦嘉安嗤了一声,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分手了呢。到时候暗度陈仓给你弄个孙子出来,你还能把孩子塞回去不成?」 李韵听他这么说,也没了底气:「你也觉得……他不会这么干脆和程舒悦分手?」 秦嘉安说:「前段时间他又是亲手做三明治,又是深夜不归,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热络过。这要是立时三刻就能分手,那我叫他哥。」 李韵明显动摇了,但仍然说:「不会吧……嘉守一直是个诚实的孩子。」 秦嘉安冷笑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李韵沉默了。她会让我去监视秦嘉守和程舒悦约会,就说明她已经开始不信任他了。 她转身看了一眼背景板一样的我,说:「小伍出去喝杯水吧,休息一会儿。」 我心领神会,接下去的谈话内容就不适宜让我听了。于是我识趣的答应道:「好的,老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我出了病房,在走廊上晃荡了两圈,并没有发现秦嘉守的影子。路过逃生楼梯口,鬼使神差地拉开防火门一看,他正背对着门坐在楼梯上。 他有妈妈,有哥哥,两位至亲之人就在不远处,但是他的背影看起来还是那么孤独。 我走过去,坐在他边上。 秦嘉守问我:「你怎么也出来了?」 「老闆打发我出来喝水。」 这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秦嘉守表情淡漠地说:「他们俩在议论我吧。」 我说:「他们怀疑你假分手。」 「随便吧,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他把头靠在楼梯的扶栏上,说,「这么多年了,我总觉得我妈的心态一直停留在爸爸刚去世的时候。秦嘉安是她相依为命的孩子,而我,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照理说,李韵花了十年时间,精心定制出来的孩子,应该是各方面都很合她心意的,但是如今她却偏宠浑身上下都是缺点的大儿子。难道隔了层肚皮真的那么重要? 我没有亲生的孩子,无从比较。但是我对老伍是掏心掏肺的,没有因为他是路边捡的而打一丝折扣。 他搁在台阶上的手指悄悄爬过来,小心翼翼地触碰到我的指尖。 我低头看了一眼,主动与他十指交握。 秦嘉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有种小心思被识破的赧然,手指却绞得更紧。 纯情得令人心颤。 「我想早点毕业独立,我妈要是祝福我们最好,她要是不同意,我就从滨海路1999号搬出来。到时候我就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不用再和别人分享我得到的爱和关注……」 我听着他对未来的规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没有往心里去。 先不说李韵肯放他自立门户的可能性,单单要保持两三年不变心,就已经很难了。 对他这个年纪的男孩,还是对我这种忘性大的老油条,都很难。 但我没忍心扫他的兴,任由他在我耳边絮絮地说了很多话,导致我左耳都开始发烫。 「过载了!」我笑着揉了揉耳廓。 秦嘉守捉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从左耳上挪开。他的唿吸一下子很近,温热的气息直往我耳朵上扑来。 ! ! 我刚在心里夸他纯情,就想来咬我耳垂? 太……太刺激了吧。 我挺直了背嵴,却也没有推开他。 结果他只是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我的耳后,嘴唇接触到我的肌肤又飞快分开,像一支羽毛轻轻刷过。 没有什么直接的刺激,却挠得人心底痒痒。 痒得我忍不住用力按住被他亲过的地方。指腹下有细微到几乎察觉不出的凸起,我恍惚想起,这个位置应该长了个小小的红痣。 「我记了这个痣好多年。」他脸颊飞红,眼睛水水润润的,「当年绑架案后我问过伍叔,那三天照顾我的人是谁,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她。 」 「老伍怎么说的?」 「他说,你是他的妹妹,马上就要结婚了,嫁到很远的外地去,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我哑然失笑,这个回答还真符合老伍的风格。他向来一根筋,不太会撒谎,一个藉口缝缝补补能用好多年。 我从他的「母亲」变成他「姐姐」的时候,他对于「母亲」的消失,给外人的理由是「母亲」改嫁去外地了,后来「姐姐」变「妹妹」,又说「姐姐」嫁得很远。 十五年前没有留下照片,我已经不记得秦嘉守三岁时候的样子了。 也幸亏不记得,不然要是每回见他都联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我是万万不敢动什么心思撩他的。 罪过,罪过。 我们在楼梯间坐了好一会儿。 这是偷来的时间。我一直留心着病房那边的门响,或者预备着李韵会call我。有任何动静,我们短暂的约会就结束了。 没想到后来,是一通打给秦嘉守的电话提前结束了我们的私会。 我看到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字——杨建华。 是老杨。 秦嘉守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隐隐传来的声音中气很足,不像老杨平时慢吞吞的腔调。 秦嘉守听了一半的电话,脸色就变了,开启了免提。 手机中传来一个陌生的、焦灼的男声:「……你快来吧,在市第二医院,急救中心!」 第53章 「你一定要来啊!不然这事没法弄了。」 对面的背景音很嘈杂,有人声和电子音的叫号声。电话里的人像是很忙,又像是怕秦嘉守拒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急诊中心? 我问秦嘉守:「这人谁?老杨出什么事了?」 「是养老院的社工。他说老杨早上起床晕倒了,他们给送急诊了,医生初步诊断可能是脑溢血。」 我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那赶紧走吧,幸好市二离这里不远,打车过去估计十分钟就到了。」我边说边打开了叫车软体。 秦嘉守问:「你也去?」 「我不应该去吗?老杨也是我朋友呀。再说,医院里跑前跑后的,多一个人总是方便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我是说,你毕竟是我妈的贴身保镖,工作途中,能用什么理由跟我一起去?」 我一想,这确实是个问题。他都跟程舒悦「分手」了,我再也不能用为小鸳鸯保驾护航的理由陪他出门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秦嘉守要是特意点名要我陪他去一趟,难免不引人怀疑。 他思索了一会儿,说:「我有办法,你在外面等着吧,看我的。」 秦嘉守起身往病房走,敲了下门,没等回应,就直接闯了进去。 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几分钟后,李韵就叫我进去,吩咐我说:「小伍,你马上陪小少爷跑一趟市二医院,让老张开车送你们去。」 我诧异地望向秦嘉守。他故作抗拒,对李韵说:「我一个人可以搞定,不用人陪。他们要是都走了,妈你怎么办?」 李韵说:「今天我不去公司,老张送完你们回来,我差不多也要回去了。路上没什么要紧的事,小伍不在也可以的。」 秦嘉守还是眉头紧锁:「但是……」 秦嘉安乐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推三阻四的,那位性命攸关的忘年交朋友到底存不存在?照我看,八成是不想待在这,想出去和某位小姐约会的藉口吧! 」 秦嘉守没有搭理他,像做了很大的妥协似的,对李韵说:「行吧……妈,那我走了。」 李韵点点头,说:「安顿好那位朋友,早点回家。」 秦嘉守步履匆匆地出去了,我落在后面几步,李韵拉住了我,小声嘱咐道:「小少爷社会阅歷浅,这些来路不明的朋友你盯着点儿,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汇报。」 她脑门上就差刻上几个大字:给我盯梢。 我忠心耿耿状回答:「您就放心吧,老闆。」 秦嘉守在电梯口等着我。 我说:「这就是你的办法?你们一家人可真够累的。」 处处充满了猜疑和算计。 秦嘉守说:「我也不想这样。」 电梯的镜子里倒映着他的苦笑,计划得逞,他一点也不得意。 老张接到通知,已经在地下车库发动了车子,接上我们就往市二医院去。 老伍以前在这个医院住了几个月,我进了市二就像回了老家一样熟悉,指挥着老张把车开到离急诊中心最近的一个门口,我和秦嘉守就下了车。 老张说:「小少爷,办完事让小伍给我打电话,我来接您。」 秦嘉守说:「不用麻烦了,说不准要到半夜,到时候我自己打个车回去。」 「那怎么行?」老张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说,「怎么能让您打车呢?没有这个道理。您放心,再晚都没关系,我徒弟值夜班,我让他来接。 」 「张伯,你什么时候收徒弟了?」我问。 张礼来笑道:「我下个月中旬就退休啦。前段时间招了一个刚退伍的年轻人来接我的班,据说以前是给首长开车的。我这些天在带他,慢慢的等他上手了,我就可以退啰。」 我顿时有点感慨,老伍和张礼来一起来的,要是没生病,差不多也要退休了。他本来计划着,退了以后到我的散打馆当保洁,深藏不露能跟学员过两招的那种扫地大爷。 到头来,散打馆没了,老伍也没了。 尽管思绪翻涌,老杨还在急诊室里躺着生死未卜,我不得不尽快结束对话。 「张伯,过几天我请你吃饭,今天就先不说了哈。」我匆匆地说。 老张挥挥手:「你们快去吧。」 我们到了急诊中心,周围的人都行色匆匆,也不知道老杨在哪个房间。 秦嘉守给刚才那个号码拨了回去,电话里的那个人说:「 105 ,我在门口呢,穿着个红马甲,看到了没?」 我数着房间的门牌号往前看,果然在105诊室门口看到了一个穿着「胜利街道养老院」的红马甲、正在讲电话的中年男人。 我朝他挥手示意,跟秦嘉守快步往他那里走。 那个中年男人看到我们的一瞬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们是杨建华的朋友?」他问。 我说:「是。」 「谢天谢地,可算有人来了。」社工说,「我们打了杨建华留给院里的家属电话,根本没人接,没办法,拿着他的手机一个一个打最近联繫人,哎唷,打了一个上午,都不想管这事……」 我打断了他的话,问:「老杨怎么样了?」 「人还昏睡着。照了脑部ct ,有血块,幸好出血量不算太大。医生说要住院,先保守治疗观察着,如果血块它能自己吸收是最好的。」 秦嘉守说:「那还等什么,赶紧住院吧。」 社工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这就是关键的地方了……我们养老院虽然是半公益性质的,但是也有资金短缺的问题。提前把钱存在我们户头上的,或者有产权押在我们这的,我们还能帮着垫付一下医药费,像杨建华这样养老院的床位费、伙食费都要一个月一交的,我们只能帮着送医以后联繫一下家里人。」 他嘆了口气:「偏偏他家里人还联繫不上。照理说他这样既没有抵押,又联繫不到家属的老人,我们院里也是不收的。」 话里话外,就是说他们不可能为老杨办住院。我能理解工作人员的难处,但是今天秦嘉守要是没接到这个电话,或者也像其他人一样冷漠,老杨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既然他不符合条件,当初为什么要收他进养老院呢?」我问。 社工解释说:「他60岁就进来了,都快20年前了。一个么那个时候养老院是纯公益性质,要求没有现在这么严格,只要户口在我们街道都可以进。另一个么,那时候他儿子还经常联繫我们的,问问他老爹的情况,逢年过节还从国外寄东西过来,杨建华笑眯眯地拿来分给我们工作人员。」<="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我追问道:「听你这意思,后来他儿子就联繫不上了?」 社工说:「没有特别的事,我们是不会主动给家属打电话的。我们也不知道他跟他儿子有没有联繫,不过后来外国的包裹是没有寄来了。我记得,是2020年开始的吧,杨建华说是因为新冠疫情的原因,国际快递停了。我们本来也没指望着那点东西,他这么说,没有就没有咯。不过后来疫情结束以后,也没有国际快递寄来过了。」 可怜的老杨,那个令他骄傲的儿子该不会在十几年前那场席捲全球的疫情里面丧生了吧。 秦嘉守也听得脸上都是同情,说:「不管怎么样,先把住院办了。」 社工大概看他年纪轻,问:「……那你的意思,你来给他垫钱?」他把目光调转向我,问我,「他能做主吗?」 我点点头:「能,很能。」 我们先进去急诊室看了一眼老杨。 他还穿着上次a大让我们去火车站接人时发的文化衫,躺在病床上,眼皮松弛地耷拉着,也没完全闭上,露着小半截无神的眼珠子。 第54章 秦嘉守这小半辈子,估计很少跟公立医院打交道,要怎么办入院手续也是一头雾水。幸好我坚持要一起跟来,不然他一个人,要多跑许多冤枉路。 我先去找了急诊的接诊医生,他告诉我已经给老杨挂上了降颅压的吊针,理想的话今天晚上就能醒转过来;还跟我说赶紧先去住院中心登记排号,最近神内科病房紧张,等有人出院腾出床位,我们才能从急救中心转去住院部。 我请社工暂时先在急诊室里照看一下老杨,并问他有没有给老杨带上身份证。 「有。」社工从放在老杨脚后的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的拉链帆布袋,递给我说,「身份证、社保卡、病历本,都在里面了。」 这是一个老年人中最常见的就诊包,尽管社保卡和病歷都电子化了,他们还是相信实体卡片、实体病历本带给他们的安全感。 我打开确认了一下,在病历本的扉页夹层里找到了身份证和社保卡。袋子里还有些零散的检查单、发药单,以及一支老旧的钢笔。 我看见那支笔的第一眼,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貌似跟我百宝箱中的那支钢笔很像? 为了看得清楚一点,我把这支笔从袋子底下拿了出来,用手指捏着,在亮处仔细观察。 秦嘉守凑过来问:「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我把钢笔摊在手掌上,示意给他看:「给你看个几十年前的爆款。我家里也有这样的一支钢笔,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我的那支是暗红色的笔身,这支是黑色的。」 他很纳闷地看着这款外观平平无奇的笔:「这支笔哪里特别在哪?」 以现在的眼光看来,这款钢笔确实毫不出彩,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笔桿是轻飘飘的塑料,笔帽是电镀的金属银色,放在小学周边的文具店里,定价高于5块就没人会买的那种廉价钢笔。 但是在以前物资匮乏的年代,能有一支别在胸前的钢笔是一件多神气的事啊。 我把老杨的钢笔放回他的帆布袋里,说:「这你就不懂了吧,特别就特别在,它是一支钢笔。」 秦嘉守拉长了声音说:「哦——」 语气满是不以为然,那意思大概是:我确实不懂,就算你说的对好了。 我也不恼,收好老杨的证件,拉着秦嘉守去住院中心。 人都说三年一代沟,我要是跟他差了两三个代沟,可能还会烦恼一下,忧愁一下,但实际上我们之间可能隔着成千上百个代沟。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这种程度的认知差异烦到头秃也是没办法弥补的,不如干脆躺平接受现实。 我们在住院中心登记了老杨的信息,缴了住院的押金。 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下午神内科病房有一个病人要出院,大约3点钟左右,到时候那边办完出院、做完病床的消杀,就会通知我们把老杨转去住院部,让我们先回去急诊室等消息。 到了中午,社工就走了,剩下我跟秦嘉守两个人。我们轮流出去随便对付了一下午饭,回来仍旧看护着老杨。 老杨仍然神志不清,偶尔呓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三点钟,却没有等来住院中心的通知。我跑了两趟去问,都告诉我再等等,再等等,病床还在做消杀。 四点钟的时候,我第三趟跑去问,住院中心却说:「病房满了,要不你们在急诊室再等一晚?明天上午还有人要出院。」 我霎时明白这是被人插队了,怒从内心头起,质问道:「我们规规矩矩地等了四五个钟头,却告诉我们病房满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工作人员说:「你沖我发火有什么用,又不是我插队的,满了就是满了。」 我逼问:「你告诉我,插队的是哪个医生、哪位领导的亲朋好友?我今天非得投诉他不可。」 她白了我一眼,说:「你想想清楚,你家病人还要不要在这个医院看?想清楚了你再去投诉。」 我顿时哑火了。 我脾气上来了可以不管不顾地大闹一场,但是老杨还要在这里治病。他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可能折腾着转院。 而急诊室的大病房有二十几张床,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实在不适合静养。 回去跟秦嘉守一说,他倒是波澜不惊。医院里的门道他不清楚,但是对这种利用职权行便利的现象,他大概见得多了,思索了一会儿便说:「你给我妈打个电话,什么也别提,就说我今天晚上回不去了,要在这排队等床位。」<="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原来这波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我于是出去给李韵打电话汇报「盯梢」工作,说医院病床紧张,小少爷坚持要给朋友安排好住院才回家。 李韵问:「什么样的朋友?」 我说:「一个住养老院的老爷子,快80了,家里人都联繫不上,挺可怜的。」 李韵抱怨说:「他怎么净结识些孤寡老人、失学儿童,跟这些人来往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小少爷心地善良,看不得人受苦吧。看到他的这位朋友昏迷不醒,还排不上床位,急得午饭也没好好吃,水也没喝上几口。」我添油加醋了一番。 李韵说:「怎么不早说,多大点事。他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杨建华,木易杨,建设中华的建华。」我仔仔细细地回答说。 「市二是吧,我待会儿给他们院长去个电话。」李韵随口就解决了老杨目前的困难,普通人性命交关的大问题,在她那里也只不过一通电话就能搞定的事。 她更关心自己家的孩子,叮嘱我说:「你让小少爷好好吃饭,别饿坏了胃,他那身子骨再怎么强壮,也经不起他这么糟蹋的。晚上押着他早点回来,别熬夜,知道了吗?」 「知道了,老闆。」 「不行,医院附近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快餐,又脏又差,你让他别去外面吃,晚饭我安排人送过去。」 「收到。」 李韵的那通电话果然有用,没过多久,急诊科的护士长就过来跟我们确认:「这位老先生就是杨建华?」 秦嘉守说:「是。」 护士长说:「已经给他安排好了病房,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我熟知市二医院的入院流程,在住院中心登记完,要给病人领一条带着二维码的腕带,这才能去住院部报到。 「现在就走?我们还没领腕带……」我说。 护士长说:「没有关系的,先住进去,待会儿有人会送到床前。」 她叫了两个护工,一个推着老杨的床,一个扶着床沿减少颠簸,全程没让我和秦嘉守动手,就把老杨送到了住院部。 给老杨安排的病房也是单人间,在走廊的尽头,离楼梯和电梯都远,十分清净。 病房里有沙发,有提前放置好的水果和鲜花,比起秦嘉安住的那个私立医院vip套房,也逊色不了多少。 病床上的床单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像是空置了很久,绝不可能是匆忙之间腾出来的。 秦嘉守问:「不是说病房都满了吗?」 护士长毕恭毕敬地说:「普通病房是满了,您看看来的这一路,走廊上都加了床。但是特殊照顾病房还是预留着的,您要是早说是李韵总的朋友要住院,也不至于在急诊室里等一天。」 接下去的几个小时内,我真实地体会到了什么是「特殊照顾」。 住院不用亲自跑手续,护工不用自己雇,缺什么生活用品就有人送到床前,神经内科的名医中断休假,赶到病房来问诊。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李韵给院长打了个电话。 医院的领导们也过来亲自探望了一下老杨……不对,应该说是来探望秦嘉守的。 一波一波地来,都是简单地问候了一下病人,更多的是对着秦嘉守说漂亮的客套话、场面话。 好不容易全部打发走了,时间已经指向快六点钟了。 秦嘉守和我一人一个凳子,并排坐在老杨的病床前,无言地看着监护仪器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坐着坐着,他就浑身卸了劲,疲倦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揉揉他的头髮,把他的髮型都揉得乱蓬蓬的,轻声问他:「怎么不开心了?」 「我让我妈出面,似乎是向她和她的规则认了输。」 「这也是没办法的嘛,总不能看着老杨被扔在急诊室里。」 「我也讨厌应付那些领导,烦。」 明明刚才他应酬的时候也是很得体的,表面功夫做足,没有露出一丝一毫不耐烦。 现在却嘟嘟囔囔地小声抱怨着。 我开玩笑说:「那要不这样,我去列印个a4纸,写上谢绝探视,贴在门上。」 正说着,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笃笃」两声,礼貌又克制。 秦嘉守眉头紧锁,啧了一声。 我安抚他说:「你别烦,我去开门。要还是哪个院领导,我直接回绝了就是。」 我起身去开了门。 敲门的却不是医院的人,而是个20多岁的年轻男人。精瘦的身材,小麦色的皮肤,眼睛炯炯有神。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背嵴绷得很直,像一颗挺拔的小白杨树。 被手机毁掉的这一代年轻人,很少有这么挺拔的身姿了。 他手上提着一个食盒,像是来探望住院的亲戚的。 我怀疑他走错了病房,就说:「你找谁?」 他挺了挺胸膛,掷地有声地回答我:「李总的命令,让我给小少爷来送饭。」 我被他郑重的语气惊了一下,脱口问:「你是……?」 他还是用那种硬邦邦的语气,说:「我是周进。」顿了一下,可能考虑到我还是识别不了他这个人,又补充说,「……张礼来是我师父。」 第55章 我反应过来了:「老张说的徒弟就是你啊。」 他干脆利落地回答:「是。」 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长得挺正派的一个小伙子,浓眉大眼,人高马大。虽然皮肤偏黑,但是手指干干净净,没有被烟燻过的痕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我心想今后这就是我的搭档了,就友好地伸出手去:「你好,我叫伍玖,是李总的贴身保镖。以后多多关照。」 周进把右手提着的餐盒换到左手,把右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轻轻握了一握我伸出去的手。 「你好。」他略带拘谨地说。 寒暄完毕,我说:「把餐盒给我吧,我送进去。」 周进纹丝不动,铁板一块,说:「李总特意嘱咐,要我亲眼看着小少爷吃完。」 这可真是个较真的人,执行力满分。 我无奈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你进来吧。 他沉默地提着食盒走进了病房,径直送到秦嘉守面前,脚跟一磕,来了个立正的姿势:「小少爷,李总让我给您送饭来了。」 「嘘……小声点。」秦嘉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老杨,对周进说,「你放边上吧,我现在没胃口。」 周进说:「李总让我盯着您吃完。」 秦嘉头:「好的,我知道了。我妈问起,我就说你一直在旁边看着。」 「可是——」 秦嘉守接过周进手上的餐盒:「这种小事,要懂得变通。你先回去休息吧,要是怕时间对不上,你出去外面兜两圈再回也行。」 周进挺直腰板,看他那个架势又想本能地大声回復,但顿了一下,他还是压低声音说:「是。」 话音刚落,他就转身走了出去,毫不拖泥带水。 我追了出去,在病房门口把他截住了:「等一下,来,加个联繫方式。」 周进迟疑地「啊?」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视线侷促地往边上飘,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待会儿小少爷要是回家,我提前30分钟联繫你。」我解释说,「老张年纪大了,晚上让他好好休息,就不通过他转达了,到时候我直接联繫你。」 「哦,哦……好。」周进如梦初醒,拿出手机,和我互换了联繫方式。 等我回到病房,秦嘉守已经把食盒打开了,五菜一汤+餐后水果酸奶,满满当当地铺了一茶几,连主食都送了炒饭和冷面两种任选。 非常的李韵作风。 「你刚才不是说你现在没胃口?」我笑着问。 秦嘉守说:「不把他支出去,难道让他站在边上看着我们一起吃饭?还是你饿着肚子跟他站在边上看我吃?」 我一看,虽然有这么多菜,餐具却只有一份。东家她心疼孩子,吩咐厨房的时候大概没有把我考虑进去。 正常的,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快餐」总要有人买。 我自嘲地想着,跟秦嘉守说:「那你先看着点老杨,我出去吃。」 「什么话。」他拉着我,把我按到沙发上坐好,往我手里塞了一双筷子,「一起吃。」 筷子只有一双。 我问:「那你呢?」 他搬了凳子坐到茶几边上,从餐盒里拣了一只勺子,说:「我用这个。」 我们正吃着饭,我放在茶几边上的手机一震,来了一条消息。 显示屏上亮起的联繫人,正是我十几分钟前存进去的——周进。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他的消息是这么写的: 「伍玖同志: 您好! 我是周进。我在医院2号楼地下车库负三层待命,如要用车,可随时打我电话,我会在5分钟内出现。 收到请回復! 周进」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暂时放下筷子,也正儿八经地回復他:「周进同志:消息已收到。伍玖」 秦嘉守纳闷地问我:「你在笑什么?」 我把手机推到他面前,给他看这条消息,说:「这个新来的司机挺有意思的。」 秦嘉守用眼角瞟了一眼,冷冷淡淡地说:「哦。」 他舀了一勺糖醋排骨,没舀起来骨头,倒舀了一大勺酸甜酸甜的汁。 「他看起来不太机灵,不知道怎么通过层层筛选的。」他说。 秦嘉守从来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评价一个刚上岗的司机。 「老张说他以前是给首长开车的嘛,肯定技术过硬。」我猜测说。 他不服:「光有技术有什么,当我妈的司机,还得会察言观色。」 我说:「我觉得他也不是不机灵。看年纪应该有二十七八岁了,估计入伍太久,行为习惯都形成肌肉记忆了,才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工作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为什么老为他说话?」秦嘉守放下了碗勺,拧着眉,不悦地看着我。 「你才奇怪,老闆给自己招的司机,好赖都是她自己用的,你这么介意干什么?」我脱口反问。 问完我就心里有数了,他这么别扭,多半是吃醋了。 我用筷子沾了点糖醋汁,送入口里尝了尝,「真是奇怪,这排骨也不太酸啊,哪里来这么大的醋味……是不是你身上的,我闻闻。」 我故意凑近了他的脖领处嗅了一圈,下了个结论:「果然是你。」 秦嘉守双手拳在膝头,僵直地坐着,从脸红到了脖子,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实在可爱极了。 要不是觉得对老杨不太尊重,高低我得把小秦同学调戏一番。 「伍玖,」沉默了许久以后,秦嘉守声音低沉地说,「十天以后暑假就结束了,我要走了。」 我没正经地说:「那以后常联繫。」<="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他郁郁的,「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一千多公里的路,算上市内交通,坐高铁要5个小时,坐飞机也要4个小时。」他嘆了一口气,「下学期的课排得很满,我没办法经常回来。但是你跟那个周进,却要开始每天同进同出的日子了,你让我怎么不介意?」 我觉得他的脑迴路实在清奇,如果我只要跟谁相处久了就会日久生情,那李韵就是我的头号情敌。 「你自信点。」我说,「我要是你这样的出身,又有那么出众的样貌和脑袋瓜子,我就横着走。你看看你哥那样,一身病,还臭美得不得了。」 不提秦嘉安还好,一提,秦嘉守的眼神就黯了下来:「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可惜,被偏爱的那个人不是我。正是他让我明白,爱无关出身、健康、样貌、智商,没有道理可以讲。」 他的情绪更低落了。 我后悔得不行,提谁不好我提秦嘉安?都怪他横着走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谁惹恼的谁哄。 我只好回到分歧本身,承诺说:「你放一百个心,我跟周进绝无可能。」 他狐疑地看着我。 「我不喜欢小麦色的皮肤,就喜欢你这样的。」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真的?」 「千真万确。」 我又赌咒又发誓,才把秦嘉守哄好了。 唉,今天回家我得把「不喜欢黑皮」的人设写个小纸条贴在床头上,每天起床的时候默诵一遍,以免日后忘了露馅。 秦嘉守眉眼舒展地地拣起勺子,继续吃饭。 「我想吃鱼。」他突然说。 「那你就吃呀。」我把盛着鲈鱼的餐盘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他拨拉了两下清蒸鲈鱼,就把勺子扔到一边,眼睛有意无意地看我手里的筷子,说:「用勺子没法吃。」 「那我去把筷子洗一下给你用。」 我刚站起身,秦嘉守就把我按回沙发里,小声说:「你就不会夹给我吃?我看别人谈恋爱,都这样的……」 他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期待。 我……我只好安慰自己说,恋爱新鲜期,一会儿恼一会儿黏煳是正常现象。 「老杨还昏睡着呢,你收敛一点。」我说。 秦嘉守把目光转向病床那边。 监护仪上的指标都趋近了正常值,心电图曲线也波动得很规律。 「我们小声点,影响不到他。」他观察了半天,居然最后得出的是这样一个结论。 他幼稚地握着我手里的筷子去夹鱼肉,非要我亲手餵给他。 小声打打闹闹,最后连他也跌在单人沙发里,跟我挤作一团。 正在黏黏煳煳时,我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念晨……念晨……」 老杨侧身躺着,一边含煳地念叨着亡妻的名字,一边伸手往沙发的方向够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他的手没什么力气,一次次举起,又一次次颓然垂下。 他醒了。 第56章 我上前按住他胡乱挥动着的手,以免夹在他手指上的血氧监测仪被甩下来。 「老杨,感觉怎么样了?」我俯身问道。 他的脸蜡黄蜡黄的,眼睛很无神,虽然望着我的方向,却好像没有办法聚焦。 「念晨……念晨。」 他抓着我的手不断低喃。 那是一只布满了皱纹和老茧的手,靠近虎口处还有一块深褐色的老年斑,干枯如同濒死的树根。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在他体内的流失,就算老杨这次能治癒出院,剩下的时间恐怕也不多了。 这无关医学诊断,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种直觉,一种亲自送走不少老朋友之后形成的直觉。 他也曾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但是即将走到生命尽头时,一个都没有陪在身边。 「念晨……」他无力地把我的手指握着,「我们的孩子……」 我只要稍稍一动,就能挣脱他的手,但想了想还是没忍心,哄他说:「孩子在来的路上了,你放心,放心啊。」 反正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以后也不会记得我说过什么,先煳弄过去再说。 果然他听到这句话以后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秦嘉守叫来了值班医生。 医生过来一看,说老杨这情况已经比预想中好很多了,明天再做个脑部ct,要是血块吸收得比较理想,就可以彻底排除做开颅手术的可能了。 我和秦嘉守听了都松了一口气。 老杨醒了十几分钟,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韵在晚上接近九点钟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市二医院的探视时间是到几点的?」 我看了一眼医院贴在床头的提示,回答说:「是到晚上九点的,老闆。」 李韵说:「那你提醒一下小少爷,不要给医院添乱,差不多可以回来了。」 我把李韵的意思一转达,秦嘉守说:「催我回家就催我回家,大可不必借医院规定来说事。她什么时候在乎过了。」 这对母子可真是拧巴。 不过李韵不在乎,秦嘉守却没法心安理得地漠视规定,还是决定赶在九点之前出去了。 他叫来了两位护工,仔仔细细地交代了注意事项,还把自己的联繫方式留给了护士长,让她有情况就随时打电话。<="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这才踩着时间线离开了。 公立医院的电梯里无论什么时间都不缺人,几乎每层都要停一下,我们从23楼下来,电梯走了整整15分钟。 秦嘉守戴着从护士站里要来的口罩,大剌剌地牵着我的手,站在一群病人家属、医护人员和外卖小哥之间。 他的五官被遮去大半之后,眼睛越发显得脉脉含情,天地间就好像只剩下那对望着我的眸子了。 我捏住他口罩上没有压严实的鼻樑条,指腹按在他柔软的鼻翼,缓缓向鼻樑中线收紧。 他长睫颤动,隔着薄薄的布料,啄吻了一下我的掌心。 我小声说:「戴了个口罩,你就敢为所欲为了哦?」 他眼角含春,低声说:「那还不是你先勾我。」 我做的我不否认,低头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捏着玩。 这么修长的手指,转笔一定很好看吧。 十五分钟好像很久,又好像一下子就过去了。 我们从电梯里走出来时,秦嘉守还意犹未尽的,拉着我的手不放。 我给周进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车开上来,我们会去地下车库的出口等。 秦嘉守忘形地说:「你待会儿跟我坐后面吧。」 走出大楼,没了温度舒适的冷气,热浪一下拍到我脸上,把我拍醒了。 我挣开他的手。 「你飘了啊。」我说,「你当周进是瞎子还是傻子?他要是回去跟老闆一汇报,今晚就翻天了,大家谁都别睡了。」 「……哦。」他眼睛的弧度都往下耷拉了。 「往前走,别回头。我会在你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跟着。」我提醒他,「这是贴身保镖和僱主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 秦嘉守一面往外走,一面说:「你怎么能切换得这么迅速?撩我的人是你,给我泼冷水的人也是你。就跟身上装了个开关一样,啪一下,说停就停。」 他声音里有点委屈。 「那你改天来找找看,我身上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开关。」我尽忠尽职地跟随他身后,任谁看了都是一个穿着禁慾黑西装的保镖,却面不改色地说着浑话。 他脚步一顿,回身拽着我往行道树后带。 市二是上百年的老医院,比共和国的年龄还要大,主干道略显窄小破旧,路两边的香樟树却长得十分气派,树冠在道路上空连接成片,织成了一张天然的遮阳棚。老伍住院那会儿,绿化工人每隔几周就要修剪一下树枝,不然嚣张的枝桠就会把路灯遮住。跟刘海要定期打理,不然就会戳眼睛一个道理。 显然目前这些香樟树又到了该理髮的时候。 路灯被笼在盛夏的绿叶里,暖白色的灯光影影绰绰的。蝉在树上聒噪,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叫声。 秦嘉守搂着我在香樟树后接吻。 不远处不时有人和车经过,人流量不小。不过进医院的都是来办正事的,大家都忙,就算瞟见了,也懒得对抱在一起的小情侣多费目光。 「真以为我随便你调戏?」他呢喃着说。 我的肩背被抵在粗粝的树干上,有一点疼,有一点痒。 「你可真不讲究。」我调侃他,「秦氏集团太子爷,带着人钻路边小树林……」 抱在我腰上的手又收紧了几分。秦嘉守黯然地说:「我倒是想光明正大地同你约会,但是一回家,到处都是眼睛。」 这不刚说到「眼睛」,周进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伍玖,你们到哪了?」周进有一点催促的意思,「我已经到了,出口这里只能停2分钟。」 周进说话的时候,秦嘉守就像个树袋熊一样扒着我,头枕着我的肩膀。我的手机离他只有十几公分,周进说的什么,他应该也能听清楚。 我推了推他,对电话那头的周进说:「快到了,一分钟。」 确实很近,穿过一道小门,就是出口了,我一眼就看到了李韵那台线条流畅的大f。 秦嘉守乖乖一个人坐进了后排。 我刚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就听到周进说:「小少爷,车里空调要不要再调低2度?」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拉开车门的时候一股冷气,明显是提前十几分钟打开空调预冷过的。真要问,也该问「这个温度合不合适」,而不是问要不要再打低一点。 我回头看了一眼秦嘉守,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脸上红晕还没消呢,看起来就跟跑了1000米后气还没喘匀一样。周进大概以为他是热的。 秦嘉守估计也意识到了,立刻就把后排的阅读灯关了,把自己的身形藏进阴影里。 「不用。」他简短地说。 周进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干脆:「是。」 车子驶出医院,往滨海路1999号进发。 车子里沉默得诡异。 秦嘉守跟我要避嫌,自然刻意避免对话。周进也是没有说话,安静开车。 我为了缓解一下气氛,也为了让新同事的开局没这么僵硬,问道:「周进,你是哪里人?」 周进惜字如金地说:「予省人。」 我说:「这么巧?我也是予省过来的,李总娘家也是予省的,我们是老乡呢。」 我给他开了这么好的一个头,他大可以接着话头说下去,比如:你是予省哪的?哪一年过来的?哦原来你是a市的,我是b市的,那也不远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但是周进只是「嗯」了一下,再无他话。 完全救不了! 第57章 当天晚上回到滨海路1999号,李韵免不了把我叫过去细细盘问一番。问我老杨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还问我秦嘉守是怎么认识的老杨。 秦嘉守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事先跟我通过气,干脆就实话实说。 老杨的身份,只要她想,她随时都能查个一清二楚,不如说实话,以免今后埋下隐患。况且秦嘉守的秘密从来不是暑期到处打工,而是那台车产生的租金。兼职收入跟闹着玩一样,不及租金的零头,有时候还抵不上出去一趟的油费。 我从售楼处一起演房托讲起,讲到千禧广场发传单、火车站接站等等,着重渲染老杨是如何好心、如何关照我们年轻人(强调主要是关照秦嘉守),同时他又如何可怜,快八十岁了还要出来赚养老院的费用。 李韵的手指缝里随便漏点什么出来,就足够老杨余下的晚年时光衣食无忧。我这也是碰碰运气,万一她生了恻隐之心呢? 李韵皱着眉头听完,问:「那个杨建华,真的一直不知道嘉守的真实身份?别是揣着明白装煳涂吧。」 没想到她关注的重点竟然是这个。 我为老杨辩白说:「他年纪大,本来就有点煳涂了,我看着不像是装的。」 李韵轻蔑地一笑:「老的才精呢。他没跟有钱人打过交道,难道还不知道真正勤工俭学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嘉守那点演技,都不够他看的。我估计啊,他就是看准嘉守心软,社会经验又不足,打算从此赖上他了。」 这话说的,秦嘉守要是在现场,估计又要跟他母亲吵起来。 她这么恶意地揣测老杨,我也生气,不过我是一个成熟的打工人,在老闆已经有明显喜恶偏好的情况下,不会傻到试图去纠正老闆的想法。 我只能从秦嘉守的角度说:「小少爷跟老杨关系不错,您要是在他面前这么说,他估计又要不高兴了。」 李韵说:「我不傻,才不会在嘉守面前说他朋友的不是。」她轻轻地嘆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妥协,「他现在越来越有主意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随他去吧。我可不想为了个外人跟我儿子吵架。」 我很意外,一向控制欲极强的李韵居然愿意做出退让了。 然而她说是这么说,事到临头又忍不住管东管西。 第二天上午李韵照常带着小儿子去探望大儿子。秦嘉安恢復得不错,用药量减到四分之一,差不多要出院了。 秦嘉守在边上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就说:「妈,我去市二看一下朋友,马上回来。」 李韵看了一眼时间,不满地说:「你才坐下多久,有十分钟吗?你就不能跟你哥哥多说几句话?我真搞不懂,哪个才是你自己家里人。 」 她每次来医院都会把秦嘉守带上,估计就是想让兄弟俩缓和一下关系。 但是两个儿子都不太领情。 秦嘉守还没有说什么,秦嘉安开口说:「妈,你老说我们俩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但照这个样子看来,将来我是指望不上他的。幸好我会走在你前头。」 「胡说!」李韵一瞪眼,「乌鸦嘴,呸呸呸。」 秦嘉守看了一眼兄长,说:「你大可不必这么阴阳怪气。可能你已经不记得了,你发病那天晚上,是我背着你上的直升飞机。」 李韵附和说:「对,对,是嘉守背的,背得满头汗呢,很累的。」 秦嘉安很不以为然:「我们家那么多保镖,用他背了?」 秦嘉守冷冷地看着他。 李韵急忙打圆场:「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嘉守他也是心急——」 「妈,我走了。」秦嘉守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打断李韵的和稀泥,说,「市二发了消息给我,我朋友醒了,我去看看。」 他说完就往外走,与其说是徵求李韵的意见,不如说是通知她,不管她准不准许,他都要走。 「哎,那我让小伍跟着你去!」李韵冲着他喊,「看一眼就回来,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公司,听到了吗?」 秦嘉守没有回头,摆摆手表示听到了。 李韵低声嘱咐我:「那种社会底层的老年人最难弄,醒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纠缠嘉守。怕就怕不仅要给他治病,还要讹上嘉守给他养老送终。你跟去就看着,不要让小少爷一时心软,给人骗了。」 我嘴上答应了,心里却在想,老杨何德何能,一个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的八十岁老头,会骗得了心思缜密的秦氏集团继承人。 还是老张把我们送到了市二,不过这回他没走,就在楼下车库待命。 我们一路直奔住院部23楼,护士长看见秦嘉守,迎上来说:「秦先生,您可算来了,病人醒了一直在问,有没有普通病房,他捨不得住单人病房,要转到三人间去呢。」 秦嘉守说:「他知道是谁帮他办了住院吗?」 护士长点点头,说:「他问过我,我报了您的名字。」 「然后呢?」 「他更捨不得了,说你一个穷学生,怎么出手这么大方的。」仿佛「穷学生」三个字让她发笑,护士长忍俊不禁,「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怕说多了坏您的事,就没跟他解释。」 秦嘉守说:「我自己跟他解释。」 我们推门进去,看见护工正在给老杨调整病床靠背的高度,老杨颤颤巍巍地问他:「你在这干,要多少钱一天啊?进医保不?」<="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护工笑笑说:「老爷子,你就不要担心这个钱了,有人给你付了。」 秦嘉守踟蹰着,估计在想怎么跟老杨说,才不会对他造成大的冲击。 我不用操心怎么解释,就上前给护工搭了一把手,把老杨身上连着的仪器线整理了一下。 老杨看见了我,愁容满面地对我说:「念晨,你把我东西收收,让医生给我转普通病房去,要省钱给咱们儿子留学用呀。」 老杨三番五次把我错认成他的妻子,提到「我们的儿子」,要不是我的孩子是个路边捡的弃婴,我还真怀疑许多年前我跟他有过一段风流往事。 老伍小时候是个豁嘴儿,丑得吓人,看一眼就要做噩梦的那种丑。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亲生父母才把他丢在路边的花坛里。我一分一毛地攒了好久,又向老徐预支了几年的工钱,带着年幼的老伍到处看医生。老伍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头,做了大大小小的手术, 10多岁才把嘴巴勉强整形成一个普通人的样子。 所以老杨钱包里那张三口之家的全家福,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绝不可能是老伍,我也不会是照片上的女主人公。 「杨老,您又认错人了。」我笑着说。 老杨直愣愣地看着我,半晌,像是对自己的看法作出肯定,缓缓点头,说:「你就是念晨,错不了……错不了。」 我无奈,从手机里调出我的电子身份证。上面有我的照片,还有我的名字。 「我是伍玖,杨老,能看清吗?」我把电子证件递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老杨看都没看,直接抓住了我手腕,固执地问:「念晨,你生气了吗?你怎么不认我了,我是小白杨啊……」 小白杨?我还小白菜呢。 我小心翼翼地把老杨的手挣开,动作不敢太大,怕扯到他身上的监护仪器。 老杨不依不饶地扯着我的袖子:「念晨,你听我说……」 怎么解释都没用,我头都大了。 秦嘉守先把护工打发了出去。然后上来揽住我的腰,当着老杨的面亲了我一下,就像在我嘴唇上盖了一个属于他的戳。 「这是我的女朋友伍玖,不是什么念晨。杨老,你清醒一点。」秦嘉守皱着眉说,「就算你是因为生病了才认错人,我也会不高兴的。」 老杨呆住了,确定的眼神逐渐怀疑起来。 我看这招有效,把整个人都吊到了秦嘉守的脖子上,把脑袋枕在他的胸口,歪着头问老杨:「你看,你夫人不会这样吧?」 老杨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眼泪先纵横地滚下来了。 「是了,念晨已经离开我好多年了……儿子也找不到了……我是孤家寡人了……」他泣不成声。 糟了,药给多了,后劲太大了。 第58章 人的身体机能老去后,好像悲伤的能力也跟着一起老去了。 我看着老杨时,他哭不出声,也没有力气哭,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或许不能称之为「掉」眼泪,因为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后,就顺着他脸上的皱纹夹缝渗透,像把一瓢水泼进了干涸龟裂的土地。 我看得心酸,给他绞了块湿毛巾擦脸。 秦嘉守说:「杨老,不要难过。您刚才说找不到您的儿子,或许可以告诉我一些线索,我帮你想想办法。我有不少去了美丽国留学的师兄师姐,也有认识的大学教授,可以拜託他们帮您打听一下。」他斟酌了一会儿,说,「再不行,我找国际事业部美丽国分部的负责人帮帮忙,他是美丽国土着,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打点得很好。我虽然跟他没什么私交,但我要是找他,他肯定很愿意卖我一个面子。」 老杨听到能帮他找儿子,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秦嘉守:「当真?」 秦嘉守说:「我不敢打保票,不过美丽国现在跟我们一样,到处都是天眼识别,能找到的可能性很大。」 老杨的精神肉眼可见地为之一振。他摸到床头柜上的眼镜,擦擦干净,郑重地戴上,又扭过身拉开抽屉。 我看他姿势别扭吃力,赶紧问:「杨老,你要拿什么?我帮您找。」 老杨说:「我的病历本。」 我在抽屉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蓝色帆布袋,整个拿出来递到他手里。 老杨从袋子里掏出病历本。海滨城市气候潮湿,这个病历本也有点年头了,纸质软趴趴的,有几页已经粘连在了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把最后几页纸搓开,正要递过来给我们看。手刚伸到一半,他突然顿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问秦嘉守:「你到底是谁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在美丽国有那么多人脉呢……?」 秦嘉守语塞了一下,问:「您知道李韵吗?」 老杨说:「李韵李老闆,a城的名片嘛,人!秦氏集团要是没有她,现在还只能卖卖房子呢……秦氏,你……」 他说着说着,回过味儿来了,惊讶地看着秦嘉守。 「没错,李韵是我的母亲。」秦嘉守坦然地承认说,「您这次住院,也是她帮忙安排的。所以您就安心地住着,好好养病,一切费用都不用担心。」 老杨还是很震惊,朝秦嘉守招手:「小友,来,你靠近点。」 秦嘉守走近几步。我搬了张凳子给他,于是他就在老杨的床头坐下了。 老杨摘下眼镜又擦拭了一遍,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一直摇头:「李老闆的儿子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七八岁了,你一点都不像,不要跟我老人家开玩笑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老杨果然没有关心新闻,只知道一贯来作天作地的秦嘉安。 7月份的时候,李韵突然冒出个「养子」的新闻虽然也占据过新闻焦点,但大众都是三分钟热度的,转眼就讨论新的热点问题去了。 那一两天没有关注新闻的人,认知里李韵就只有秦嘉安一个独子。 秦嘉守说:「那是……我哥哥秦嘉安,我是第二个孩子。」 这声「哥哥」他叫得心不甘情不愿,却是能最简单地把自己和秦嘉安区分开来的词。 老杨喃喃地念叨:「秦嘉安……秦嘉守……倒确实像两兄弟的名字。你哥哥那么张扬,你怎么就这么低调呢?」 秦嘉守明显无意在兄弟问题上多做探讨,说:「这些都不说了,原因很复杂。您刚才不是要给我们看您儿子的线索?」 老杨如梦初醒,把病历本递了过来。最后一页,手写的字体记录着一个人名、几串数字和两个英文的地址。 名字是「杨孝斌」,笔迹苍劲有力,大概就是老杨那个儿子的名字了。 我问:「杨老,你怎么在病历本上记这些东西?」 老杨说:「记在本子上,随手扔哪里就不见了,病历本我肯定不会丢啊。」他对自己的先见之明很满意,「你看,就算出了事,人家也给我带身边。」 我嘆了口气,他把儿子的事看得跟命一样重要了。 老杨像捧着一件宝贝,一手托着本子,一手指着纸上的文字,絮絮叨叨,一个一个地解释过去:「这是我儿子的中文名,我给他取的,希望他孝顺父母,文武双全。他从小就成绩好,一路保送上的a大,在学校里还参加街舞比赛拿奖,人家都说他是真的文武双全……」 啰啰嗦嗦地说了半天,只有一个名字是有用信息。我跟秦嘉守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我给老杨倒了杯水,打断了他离题万里的话:「杨老,您润润嗓子。」 秦嘉守趁他喝水的功夫,指着第二行的号码说:「这是美丽国的电话号码吧?我看像国际长途的拨号格式。」 老杨点头,说:「你们赶上好时候了,我儿子刚出国那会儿,哪有什么视频电话、社交软体,我们想孩子了,只能往他公寓楼的公共电话打国际长途,讲电话得掐着表,可贵呢。」 秦嘉守又指着另一串数字,问:「那这个是……邮编?」 老杨扶着眼镜,把头探过来一点,说:「对,对,是j州理工大学的邮编。小孩可怜啊,刚开始出去吃不惯,第一年整整瘦了20斤,我和我爱人就寄点老家特产过去给他解解馋。」 「这个地址是哪里?」秦嘉守又问。 「他刚结婚那几年租的房子。我孙子出生的时候,他把我们老两口接过去住了一阵,他怕我走丢,硬逼着我把这个地址背了下来,不然我还真记不住。」 我说:「既然是租的,现在肯定早就搬走了吧。」 老杨说:「搬走了,我孙子三岁的时候就买了房子搬走了。但是他们的新家我没有去过,也没有特意背过地址。我爱人在那照顾了几年孩子,倒是清楚,但是她去世那一年,我家小孩还跟我保持着正常的联络,哪里会想到他突然联繫不上?我特别后悔,怎么就没有问问房子买在了哪里。」 老杨连留学生公寓楼里的公用电话号码、儿子租过的一处地址都当做重要线索,郑重地记在病历本上,说明他手上没有什么关键信息,才会这样鬍子眉毛一把抓地全都记上。 剩下的一串号码和地址,也只是他从儿子寄来的包裹上抄下来的,据他说,电话早就已经打不通了,往上面的地址寄信,也是石沉大海。 秦嘉守说:「这个号码,倒是可以调查一下。还有其他关键信息吗,比如护照、驾照这些证件,您手上有复印件吗?」 老杨摇摇头。 「那您知道他曾经就职过哪家公司吗?」 「没有……我只知道他是搞it的。」老杨懊悔地说,「实话说话,小孩开始留学以后,他说的东西我都不太懂了,我也拉不下做父亲的颜面跟他讨教。他自己一贯来比较争气,在美丽国升学、毕业、找工作、结婚都自己搞定了,我帮不上忙,就只能给点生活上和金钱上的支持。细节上,我从来不过问。」 老杨对儿子的关键信息一问三不知,乍听很离谱,仔细一想也是一种很常见的相处模式。当孩子的个人发展已经超出父母时,当父母的没办法、也没有能力给子女的职业规划做指导,便只能给他们生活上的关心。 这种关心,简单粗暴地表现出来,就是打钱。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老杨把病历本上写着的条目都解释了一遍。秦嘉守继续深挖:「他是因为什么跟您断了联繫,有没有什么预兆?」 「 20年那会儿吧,他说他被裁员了,觉得很丢脸。那一年新冠刚爆发,我就说大家都难,没什么好丢脸的,只要人健康就好。我想到他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就把我所有的退休金都换成了美元汇过去。」老杨回忆说,「但是他给我打电话还是越来越少了。最后一个电话,是21年的春节,他给我拜了个年,说了两句话就挂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杨为了这个儿子,真是一点退路都没有留。卖房子住进养老院,还把养老金都贴给他,难怪一大把年纪还要自己赚养老院的床位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又问了一些情况,老杨再也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又开始找蓝色帆布袋,掏出那支钢笔,就伏在病床上的小桌板上开始誊写。 「我抄一份,给你带走。」老杨弓着腰,一笔一画吃力地写着,「你多费心,帮我找找。」 我说:「杨老,拍个照就行了,别累着了。」 老杨迟钝地反应过来:「哦,对,手机能拍照,那你们照……你们照。」 秦嘉守说:「不用,我都记着了。」 「厉害,果然是人肉扫描仪。」我揶揄他。无论见识过几次,我都很羡慕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秦嘉守很不经夸,对我「嘿」地一笑,得意忘形地凑到我脑袋边上,低声说:「以后你不记得的,我都帮你记着。」 第59章 他凑得很近,说话时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我的耳朵。 我用胳膊肘把他格开,笑着回:「拉倒吧。你想做我的移动硬碟,也不看我用不用得起这么贵的。」 秦嘉守没个正形,说:「伍老闆看着给,意思一下就行。一块不嫌少,一亿不嫌多。」 老杨沉默地看着我们打情骂俏。 我觉得有点失礼,咳嗽了一声。然而秦嘉守似乎没有get到我的提醒,言行越发亲昵。 我立刻就意识到了他是故意的。 老杨对秦嘉守说:「我一直以为……小程姑娘和你才是一对。我们一起出去那么多次,我居然没有看出来。」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最近才在一起,以前您没看出来,是对的。」 老杨的目光出神地望着窗户外面,思绪仿佛已经飘得很远:「真好啊……我跟念晨刚谈对象的时候,也有这么好……」 他的脸上满是惆怅。 我们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从老杨的病房里告辞出来。 在走廊里,我就问秦嘉守:「你连老杨的醋都吃?他生病了,才把我错认成他妻子的。」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既然是认错了,那我们秀个恩爱,对他能有什么影响?」 我边往电梯的方向走,边说:「尊老爱幼,传统美德。老人家面前,举止还是规矩一点好。」 正好有一部电梯来了。 我正要往里走,秦嘉守拉住了我。 「走楼梯吧。」他说。 要是放在以前,有人要求我好好的电梯不坐,从23楼走下去,我一定会骂他脑子坏了,没事找事。但是现在我看到他一个眼神,就明白了。 电梯下去,顶多十几分钟,挤得要命,说话都不方便。电梯门一开,他是少爷,我是保镖,就要互相装作清清白白。 楼梯间就不一样了,能说悄悄话,还能磨磨蹭蹭地挨时间。 「好。」我说。 谈恋爱就是让人忍不住想干些「脑子坏了」的事。 我们转身进了消防楼梯间。 他果然没抱什么正经心思,一进去就疾风暴雨地亲吻我,把我亲得腿软。很难想像半个月前,他还是个说喜欢都要拐弯抹角的羞涩男孩。 后生可畏啊。 「伍玖,你的年纪比老杨还要大吧。」耳鬓厮磨间,他突然问。 我不知道他突然提这个干什么。但当我已经跳出了生老病死,年龄对我而言已经不是一个敏感话题。我直言:「具体大多少不知道,不过肯定活得比他久。」 秦嘉守松开了我,故作矜持:「那我在你面前,是不是应该表现得规矩一点?」他挑衅地看着我,「尊老爱幼?传统美德?」 当他用吻得充血的嘴唇说出这些词,无异于赤裸裸的勾引。 我心甘情愿地咬了饵,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不要,我就喜欢你不规矩。」 秦嘉守憋笑憋得胸腔震动。 「如果只是因为年纪大,就要毕恭毕敬地对待,那我一开始就不会对你动心。至于老杨那边,我当他是朋友。朋友的忙要帮;朋友对我的女朋友有什么误会,我肯定会让他快速认清现实,一码归一码。跟他的年龄也没有关系。」 他抱着我解释,和风细雨地蹭着我的发顶心。 我笑:「你好像我以前养的猫,独占欲强得不行。我一回家,它就上来蹭我的腿,要在我身上染上它的味道。要是我在外面摸了野猫,不得了,它就炸毛,龇牙咧嘴地哈我,不洗三回手近不了它的身。」 秦嘉守不顾形象地呲出一口大白牙,十足一只兇悍的猫科动物。他说:「你要是还联络你的前男友,或者勾搭新认识的男人,我也炸毛。」他强调,「特别凶!」 我笑得肚子疼。 我们手牵着手,慢慢往楼下走。掌心相触,有点微微的汗湿,却谁也捨不得放手。 老杨今天一时的错认让秦嘉守十分介意,走到12楼,他还耿耿于怀地问我:「你以前真没见过老杨?」 「没有。」 我把我的理由跟他说了——老杨拍下那张全家福的时候,我正忙着照顾老伍。 这个理由却不能让他完全信服,他又问:「你不是有记日记的习惯吗,有没有找过老杨的名字?」 我说:「以前的日记,搬家的时候弄丢了一部分,被老鼠啃坏了一部分,剩下的是从1984年开始的,再往前的就找不到了。再说,以前都是手写的,几十大本日记,要查一个名字哪那么方便。」 「现在文字识别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你可以拍照扫描一下,能直接转成电子文档。」他给我出主意。<="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他说的办法我很早就想过,只不过一直提不起劲头来付诸行动。 「我的日记又不是有价值的古籍。就算花了精力扫描、校对、整理,大多也只是昨天哪个百货公司打折,今天吃了什么,诸如此类鸡零狗碎的日常。不值得再为了过去浪费现在的时间。」 秦嘉守试探着问:「能让我看看吗?」他欲盖弥彰,「嗯,我只是想研究一下过去的物价。」 掌心的那点潮热突然让我无法忍受。 「想得美。」我挣开了他的手,停下脚步,落在后面,比他站的台阶高了两级。 我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以他的阅读速度和记忆力,怕是用不了一天,我过去几十年遇到的事、见过的人、每一个临时起意的念头,都要原原本本地袒露在他面前,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这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只是随口一提,不看就不看。」秦嘉守没有当成一回事,仍旧朝我伸出手,「你怎么还较真了。」 事情不大,趁着热恋的黏煳劲含混过去也是正常。 但我不想这样,就算是恋人,也要保持一定的边界感。 「我的事,想让你知道,我自然会告诉你,不想让你知道的,你也别来试探我。」我非常严肃地跟他说,「如果你接受不了这一点,想要一个毫无保留的恋人,那请你去找别人。」 秦嘉守皱起了眉,十分不同意我的观点:「恋人之间,难道不就应该没有秘密的吗。」 「你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分歧。我尊重你的观点,但不认同。」我说,「你也别想着说服我。幸好我们处得还不算久,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我已经在这人世间摸爬滚打了许多年,早就形成了一套能让自己最舒适的处事原则。想让我为了一个男人改变我的原则,根本不可能。 哪怕这个男人特别对我的胃口。 他有点生气:「伍玖,你好好想想,我是不是什么都不瞒着你,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就不能将心比心。」 「我并没有要求你对我毫无保留。」我说。 秦嘉守也是有傲气的,听了这个话,气得不行,扭头就往11楼的电梯口走。 我跟着过去了,沉默地站在他左后方。显示屏上鲜红色的数字显示「 27」 ,一点一点地在减少。 光滑如镜的电梯门倒映出他的一张冷脸。 「电梯下来之前,你还有机会改口。」他负气地说,「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可能吧,毕竟这应该是我谈过的对象里面长得最周正、也最多金的一个。 不过……我不打算退让。 「一个小常识。」我越过他,按了一下电梯门边上的按钮,「不按向下键,电梯是不会停的。」 秦嘉守快被我气死了。 「伍玖,你有心吗?」他质问我。 有没有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怎么样才能保护自己。我空有无穷的寿命,却也像普通人一样食五谷杂粮,受伤会疼,被辜负会流眼泪。 电梯来了,一轿厢的人看着我们俩。有护工推着轮椅,轮椅上的病人打着石膏,把脚翘得老高。 我率先进了电梯,挡住轮椅,恭恭敬敬地说:「小少爷,这边走。」 秦嘉守脸色很难看,在众人的注视下 ,低头跨入轿厢。 人群拥挤,我们仍旧贴得很近,但这次他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我,全程跟我没说一句话。 这段短暂的恋情只维持了不到10天,就宣告终结,比我预想的更加短一点。 第60章 秦嘉守臭着一张脸,连老张都看出他心情不好。 「小少爷,生死有命,你已经尽心了,不要难过。」他边开车,边温温吞吞地开导他。 我轻声咳嗽一下:「张伯,那位朋友的病情很稳定。」 老张说:「哎唷,这误会得……怪我,看小少爷脸色不好看,就乱猜了。小少爷,你别在意。」 秦嘉守沉默地按下了驾驶舱与后座的自动隔板按钮,把自己隔绝在我们的视线之外。 隔板的私密性超强,不仅能阻断视线,还能隔绝声音。 老张问我:「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我装傻:「不知道呀。领导的事,我也不方便问。」 老张疑虑了一会儿也就不问了,如我所说,这是「领导的事」。 他转而问我:「小伍,晚上有安排了吗?」 我看了一眼李韵的日程表,她今天下午预约了美容师上门做头髮护理,三点钟以后就不再出门。 「理论上是没有,不过说不准老闆要改主意。有什么事吗?」 老张说:「这个你可以放心,早上我跟夫人请假的时候问过了,她今晚不出门。 」 「那我就没有安排。」 「是这样的,周进晚班已经跑了几次,表现不错,明天开始就能值白班了,那我马上就是个半退休的状态,到时候会回家收拾收拾,不能天天都在滨海路1999号听差。我想既然今天我们都有空,就不如晚上一起吃个饭?」老张提议说。 我本来就想在他退休前私下请他吃个饭,便一口应承下来,说:「行啊。去哪里,你定。」 「老伍是我同事,你就是我大侄女,照理说,我早该请你上我家里吃去。不过这几天我家里都在打包收拾,乱得一塌煳涂,也不好意思请你去。」老张早有主意,「咱们就去滨海广场上挑个店吃吧,吃完了回宿舍也方便。」<="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滨海广场就是弥帛山脚下那个综合性商业中心。 我说:「好啊。晚上6点钟一起走?」 「我下午请假了,有些私事要办,不在滨海路1999号。到时候你直接下来,电话联繫。」 我爽快地答应了。 大f开到私立医院接上了李韵。 李韵上车就把隔板撤了,说:「好好的把这个打开干什么,你不嫌闷啊。」 秦嘉守没有吱声,扭脸看着车窗外边。 李韵静了一瞬,问:「你怎么还在生气?你也知道你哥哥向来口不择言,不能当真。」 感谢大少爷!虽然大少爷平时不招人喜欢,但是替我背锅我必须得好好谢谢他。 我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被秦嘉守在反光镜里逮了个正着。 他很不爽,明显也不想让我好过,立刻把大少爷的锅给甩了,说:「跟秦嘉安没关系。」 李韵自然而然地接着话头问:「那还有谁能惹得我们嘉守不开心?」 秦嘉守说:「一个女的。」 李韵就笑了,是那种纵容孩子在跟前胡闹的笑。她问:「谁呀?程舒悦?」 「不是。」 「那还有谁?」 秦嘉守又不吭声了。 李韵好奇心十足,把突破口放到了我身上:「小伍,你们刚才出去,碰到谁了?哪个女孩子敢惹得小少爷这么生气?」 「一个女的」,在下本人,只能硬着头皮说:「没有碰见谁,可能跟谁电话里吵了几句。」 秦嘉守没有把我供出去。他生气归生气,基本的人品还是有的,不会因为感情纠纷害我失业。 李韵问不出名字,只好安慰小儿子说:「我们嘉守要智商有智商,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十全十美,全国上下都再挑不出一个,哪个女的这么不长眼,敢惹你不开心?不开心就马上换一个。」 秦嘉守看着反光镜中的我,沉着脸说:「对,她根本没有意识我有多么受人欢迎。」 我知道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谈恋爱又不是竞标,他有再多人喜欢,我也不可能为了保持竞争力而对他千依百顺。 李韵说:「别气了。上回给你看过的名册又更新了,妈妈待会儿发给你,你没事的时候再挑挑。看中哪个,我就想办法把她安排到帝都去,距离近一点方便培养感情,到时候一起送去国外留学。」 秦嘉守盯着我的眼睛,冷冷地回答:「好啊。」 几个小时前还在热吻我的男孩,转头又要去「选妃」了。 我问我自己,后悔吗? 悔啊,悔死了。 当初一时昏了头,就不应该招惹他。我就应该当一个无情的还债机器,还完就和秦家一拍两散。 现在好了,只要他在的场合我就免不了会尴尬。要是不幸他英年早婚,把少夫人带回家来,那就是尴尬pro plus 。 怪就怪那晚的烟花太美。 我们在滨海路1999号的主楼大厅前下了车。 老张还记挂着晚上的饭局,去车库停车前,对我喊了一嗓子:「小伍,晚上六点,记得啊!」 他略微有点耳背,说话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 我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忘不了。」 老张又说:「到时候你喊上周进一起,滨海广场地下三层地上三层,弯弯绕绕的,他还不熟,我怕他迷路!」 我略微有点意外,原本以为晚上饭局只有我跟老张两个人。 不过仔细一想,一个是徒弟,一个是搭档,都算关系比较近的同事,一起为他退休送行,合情合理。而且老张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他只邀请了我一个人。 「行,我记着了。」我说。 老张问:「你有他联繫方式吗?」 我说:「有,你放心吧。我到时候直接打他电话。」 老张这才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一回头,李韵母子都没进去,站在台阶上看着我。 秦嘉守那眼刀嗖嗖的。李韵倒是笑眯眯的,问我:「你们晚上去聚餐呀?」 我说:「是啊,送送张伯。」 李韵说:「我听他说,退休以后他就要回予省养老了,以后就没这么容易见着了,是得好好送送他。」 她略显惆怅,「老张三十年前受我父亲的委託,跟我一起从予省过来,如今他也算圆满完成任务了。按理说我也得请他吃顿饭,好好谢谢他。但既然你们今天私下约好了,我就不参与了,免得你们不自在。晚上尽兴一点,把□□拿回来,可以找管家报销。」 秦嘉守还是很不爽地盯着我看,然而他不爽也没用,李韵都出钱贊助了,晚上这顿饭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我挺直了腰杆子:「谢谢李总。」 李韵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我还有个退休礼物要送给他,已经订好了,下午就会送过来。到时候你就来起居室直接拿走吧,晚上转交给老张,免得放在我那又忘了。」 看来李韵真的念旧,还特意订做了退休礼物。 我说:「好的老闆,我等您通知就过去拿。」 下午李韵通知我时,我已经换好了准备外出的便装。 滨海广场是a城都市丽人最喜欢扎堆的地方,一个两个都打扮得很精緻。我想我也不能太拉胯,显得格格不入的,就化了个淡妆,把头髮卷了一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临出门前,我对着镜子照了照,把衬衫抽出来,下摆打了个结,隐约露出一点马甲线。 凭实力练出来的身材,那不比化妆品高级多了? 我就喜欢露着。 到了起居室,里面一片昏暗,窗帘都拉上了。投屏显示器在播ppt ,我随意瞄了一眼,这个格式,这个排版,无疑又是一份选妃的基因报告集。 我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到李韵闲适地半躺在沙发上,美髮师半跪在她身后给她按摩头皮。秦嘉守坐在她身边,拿着翻页的遥控器。 李韵正在对ppt中的女孩评头品足:「这个不好,脸孔太西式了,以后容易显老。」 我报告说:「李总,我来拿张礼来的退休礼了。」 李韵动都没动,用眼睛示意:「放在靠近门口那个柜子的第一个抽屉了,你自己拿,一个金色的盒子。」 我按照指示走到柜子前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个抽屉,没有拉手,我揣摩了一下试着从底部往外拉,明显方法不对,抽屉纹丝不动,抽屉面板周围一圈反而闪烁了一圈红光,并伴有一声尖锐的警示音。 好傢伙还是个自带防盗功能的智能柜。这礼物得有多贵重啊。 李韵听到了警示提醒,后知后觉地说:「啊呀,我忘了,那个抽屉是用指纹自动解锁的。嘉守,你去给她拿一下。」 秦嘉守过来一试,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姿势,他就无比顺滑地打开了抽屉,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锁。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比手机盒稍微大上一些的金属盒子递给我。 我接了,他却不放手,攥着盒子的另一端暗暗与我较劲。 我不知道他在这种小事上刁难我,有什么意义。 「小少爷?」我出声。 他固执地不肯松手。 昏暗的光线中,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只听到他低声说:「不要去。」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当着李韵的面与我拉拉扯扯。 第61章 果然李韵听到了点动静,直起身子,往我们这边望过来:「嘉守,你在说什么?」 秦嘉守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 「没什么。」他说,「只是感嘆了一下,这个盒子有点沉。」 确实很重,拿在手里像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我暗自揣测,送的不会是金条吧? 李韵笑着说:「现在这些商家,就知道过度包装,盒子做得比里面的东西还下成本。」 我把礼盒放进我的包里,向东家告辞:「李总,小少爷,那我先走了。」 李韵:「去吧。」她的注意力又转到了ppt的名册上。 秦嘉守向前迈了一小步。我看出他的身体姿势,是想要抓我的手腕,于是提前往后撤了一步,让他扑了个空。 我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瞪完了才意识到他八成看不清,纯粹浪费表情。于是转身就往外走。 打开起居室的门,走廊上的光照很足,都往里涌入。我回身关门的时候,看到秦嘉守还在原地,沉默地盯着我。他站的地方正好是走廊灯射入的三角区域,整个人像是舞台剧里追光下的忧郁男主角。 李韵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嘉守,过来看看,这个小姑娘跟你同校诶……」 我轻轻带上门,把他们的声音隔绝在房间里。 打在秦嘉守身上的光也一併消失了。 我给周进打了个电话,他2分钟内就小跑着出现了,动作快到像在练习紧急集合。 我让他不要这么紧张:「周进,我们是去吃饭,不是出任务,不用跑的。」 周进不苟言笑地说:「习惯了。」 不过他这样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也好,做他的搭档能省不少心。 虽然周进是司机,但是私事用不了老闆的车,我们还得自己解决交通问题。滨海路1999号的摆渡车只能送我们到半山腰的岗亭处,从半山腰到山脚下,大约还有6公里的盘山公路。 6公里,说远不远,公交只有3站路,说近也不近,步行要1个小时。 我和周进站在立马回头的公交站台里等车,查了一下发车时间表,最近的一趟车在45分钟以后。弥帛山地势越高,房价越贵,半山腰附近的别墅业主出入大多自驾,也有像秦家一样配置了专职司机的,明显对公共运输需求不大,所以公交车发车频次就很少。 我看到公交站台不远处的路边停着几辆共享单车,仿佛看到了救星。 「周进,我们骑车下去吧。」我提议说,「下坡路,我估计20分钟就够了。」 干什么都一板一眼的周进居然脸红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一挠圆寸下面黑里透着红的头皮,说:「我不会骑单车。」 我挺意外,这么大一个人,当过兵扛过枪,开得了首长的小车,估计也开过军用大卡,千锤百鍊过的,居然不会骑单车。不过我是不会笑话同事的,只是觉得反差有点大。 「那我们打车走吧。」我打开了叫车软体。 好傢伙排队排到了120+。 我向周进晃了晃手机里的排队页面,说:「大城市的下班晚高峰真可怕。」 周进想了想,说:「那就骑车下去。」 「可是——」 「我现在就学,保证15分钟内完成任务。」他像是对我立下军令状般笃定,「你在边上指导我一下就行。」 骑单车这件事,只要克服心理上怕摔跤的状态,学起来很快。<="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周进借出了共享单车,我向他介绍了怎么剎车、怎么拐弯,对他说:「不要怕摔跤,你这么长的两条腿,随便撑在地上就稳住了,闭着眼睛都不会摔。」 周进腼腆地笑笑,长腿一蹬,单车就往前走了。第一个拐弯,他用脚在地上点了一下做辅助,到第二个拐弯,他已经能够充分的把控方向。 他骑了两圈,兜回来在我身边捏住剎车,单车稳稳地停住了。 「我会了。」他咧开嘴笑,一口灿烂的白牙,「走吧。」 从头至尾,正好十五分钟。 我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我们沿着盘山公路往山下骑行。夏天快结束了,山间的晚风从我们的袖口和领子里钻进来,带来阵阵凉爽之意。 周进骑在我前面,墨绿色的衬衫被风吹得鼓鼓的。我忍不住联想,一边骑车一边笑。 他听到我的笑声没有回头,像是怕我听不见,中气十足地问:「伍玖同志,你在笑什么?」 我也大声回过去:「周进同志,我不敢说哈哈哈哈哈。」 我不敢直说他的样子好像一只气鼓鼓的青蛙。 一只会骑车的、气鼓鼓的青蛙。 ======= 我们和老张在滨海广场碰了头,挑了一家口碑还不错的火锅店。 老张戴着老花镜,把菜单擎得老远看,问我:「小伍要喝什么?」 我说:「你们喝什么,我就陪你们喝几杯。」 老张:「职业习惯,我从来不喝酒。小周也不许喝,夫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车。」 周进跟老张坐在一边,乖乖说:「是,师父。」 「那我也不喝了,来点果汁吧。」我说。 「酸梅汁行吗?」 「行。」 等上菜的功夫,我把李韵交给我的盒子拿了出来,递给老张。 「李总让我转交给您的退休礼物。」我笑着说,「听说是专程定做的,我去拿的时候,还放在防盗的柜子里,估计值不少钱了。」 老张惊喜地「啊唷」一声,微微起身,双手接过了盒子,当场就打开了。 我好奇地看过去,金属盒子里面还套着个木制的匣子,匣子打开,里面有个法兰绒的衬垫,衬垫上放着一个皮质的小袋子。小袋子再打开,才露出了主角——一副金框眼镜。 不是金色边框,而是18k黄金打造的眼镜框——盒子里有制造商的证书为证。 制造商是一个奢侈品珠宝的牌子,我在地段最贵的地方看到过他们气派的门店。我只知道他们家的钻石很有名,没想到还能接眼镜框私人定制。 火锅店的灯垂得很低,把这幅眼镜照得熠熠生辉的。 我赞嘆不已:「真好看。张伯,老闆可真是看重你。」 老张摘下自己的老花眼镜,试戴了一下李韵送的这副,四处张望了一番:「镜片度数也正合适。夫人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他说着说着眼眶红了。 我想抽纸递给他擦擦,周进已经先我一步,默默地递了湿毛巾过去。 「今天是给您庆祝即将开始人生新阶段,都高高兴兴的,不要难过。」我劝他。 老张揩了揩眼睛,说:「我高兴,高兴的……就是跟着夫人风里雨里地三十年过来了,我有点捨不得。你们两个年轻人,要好好珍惜工作机会,第一要务是忠诚,第二要尽心,办到了这两样,夫人不会亏待你们的。」 我虽然有时候会抱怨李韵是个抠门的资本家,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对老部下还是有几分厚待的。老伍生病的时候,专家是她介绍的,医药费是直接从她的私人帐户划的。虽然这100万本金要还,但是免掉的利息,按照正规贷款利率算,也有十几万。 周进问:「师父,您退休以后去哪?我以后有机会顺道看您去。」 老张笑着说:「回予省乡下了,那地方可偏,夫人那样身份的人,肯定不会去的,你怕是没有顺道的机会了。」 我问:「张伯,你这么多年,没在城里买套房子吗?虽说乡下空气好,但是万一有个小病小灾的,上医院终究不方便。」 老张说:「城里房子早就买好了。但是我闺女三十大几了,也没成家,一个人在乡下教书,说也说不听。我跟我老伴放心不下她,商量着给她去做个伴。我还能开车给她上镇上买个菜,取个快递啥的。」 我突然很羡慕他的女儿,老伍要是还在,退休了也能给我做个伴。我怀念我们以前在嵩山武校相依为命的日子,日子虽然清苦,但是总会为晚归的另外一个人留着一盏灯。 我跟着老伍来了a城,那时候有个词叫「 a漂」,漂了三十年,我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人。现在老伍走了,我突然意识到不用再执着于留在a城了。 或许,还完债之后,我也该回到嵩山脚下去了。 锅底翻腾起来,菜也上完了。 周进默不作声,把三个人的杯子都拿过去,倒上了酸梅汁。 老张郑重地举起杯来:「小伍,来,我敬你一个。」 我忙放下筷子,双手举起杯子,跟老张碰了碰,「张伯,您太客气了,应该我先敬您的。」 老张说:「可能你不知道,老伍住院那会儿,夫人跟我去医院看过他,那天你有事不在。老伍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好,我从来没有听他一口气说过那么多的话。」 说实在的,我很意外。<="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我跟老伍日常相处,他羞于表达,我时常损他,五十年间,我能记得的,面对面赞美对方的话,竟然一次也没有。 其实我很后悔,没有在他活着的时候对他多说点好听的。 「老伍像託孤一样,恳求夫人给你安排一个稳定的工作。他说现在健身行业生意不好做,他在,还可以补贴你,随你高兴就好。他怕他走后,你亏得连房子都租不起。」老张说。 火锅的热气蒸腾上来,我的眼眶也泛了点湿意。 老张继续说:「我那时候还没见过你,不怕你不高兴,我当时想的是,老张为了把你塞进来,什么牛都敢吹。他居然说你的身手比他还好,我想,再怎么好,也是个女保镖,怎么可能比得上呢?但是你来了两个月,就救了夫人一命,全集团通报奖励啊,我才知道他没有吹牛,你是这个。」 老张翘了个大拇指。 我说:「张伯,你可别臊我了。」 老张:「哪里,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出色。」他转头对周进说,「小周,你要好好跟人家学习,别看人家年纪比你小,做事比你周全多了。 」 我总算听出来了,老张把我和周进凑一桌吃饭,还对我一通夸,是想让我照顾一下周进这个新来的呢。 果然老张接下去说:「虽说周进这孩子,只当了我一个月的徒弟,但既然他叫我一声师父,我还是要为他今后考虑的。他做事是很靠谱的,只是十七岁入伍,当兵十年,外面花花绿绿的社会有些东西还没有跟上。小伍你虽然年纪轻,但是自己开过店,在社会上歷练过几年,以后有些事情,你要多提点提点他。」 我说:「张伯,您放心吧,这个不用您说。同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嘛。」 我们边吃边聊,聊到快10点钟才结束。 老张说:「晚上我就不去滨海路1999号了,明早还要陪我老伴去转医保关系。你们快点走吧,10点钟有上山的末班车,还赶得上。」 老张提醒得很及时。上山我可不想骑单车了,得累死。于是我叫来服务员买了单,要了发票。 桌上还剩小半扎没喝完的酸梅汁,我自然而然地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打包带走。 周进叫:「服务员。」 刚结完帐走开的服务员又转身回来,问:「先生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周进说:「再要一扎酸梅汁,不要开封的。」 我赶紧拦了下来:「别别,不要了。我觉得浪费才打包的,不是因为特别喜欢。」 周进:「哦。」 老张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自带保温杯的我就见过两个,一个是小少爷,一个就是你。」 我愣了一下。 以前我没这习惯,跟秦嘉守出门多了,耳濡目染,竟也要在包里放一个水杯才安心。 第62章 末班车的公交上,除了司机师傅,就只有我和周进两个人。 我先上车,看到车厢空空荡荡的,就笑着说:「周进,我们运气好哦,两块钱享受包车待遇。」 司机师傅以为我们是游客,问:「这么晚了,还上山玩啊?待会儿下来可没车了!」 我挑了靠前排窗边的位置坐下,嘆气说:「哪有心思玩,赶着上班去。」 师傅问:「你们在滨海路1999号上班吗?」 我说:「对。」 周进走过我身边的空位置,脚步停顿了一下,默默坐到了我后边一排。 师傅很健谈,快收工了,心情也很放松,问我说:「滨海路1999号的人来坐公交车,很少见哦。听说在里面干活的人工资都很高,连保安都开宝马,是不是真的?」 离谱,保安队的工资就算人人买得起宝马,也没地方给我们停。光是为了摆秦嘉安的跑车就要扩建停车场了。 我正要回答,周进从后面搭了搭我的肩膀,小声提醒:「不要多说。」 他警惕性还挺高的。 我也不傻,我们俩作为李韵身边关系最密切的工作人员,对陌生人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我心里清楚。 「当然是假的,」我跟师傅打马虎眼,「你看我们不就得老老实实来坐公交车。」 师傅刨根究底:「你们能开多少一个月啊,有2万不?」 「没有没有,混口饭吃。」 师傅意识到我不想透露,「嗨,就随便问问,这有什么。」 他没有再追问了。 公交车沉默地沿着盘山公路爬升,一路绿灯,估计15分钟就能到终点站了。 我把保温杯拿在手上,时不时就喝上一两口酸梅汁。不是渴,是怕放在包里忘记了,第二天发臭。 公交车一个急转弯,杯子里的酸梅汁溅出来,泼了我一嘴。动静很小,我以为谁也没看见,正要悄悄地找纸擦一下,后方已经递过来一张纸巾。 「伍玖同志,你可以用这个。」周进说。 我承了他的好意,接过来边擦嘴边说:「周进,你不用这么严肃的。叫我伍玖,小伍,都可以,随意点。」 周进犹豫了一下,说:「我是觉得,刚认识的人,称唿上应该尊敬点,正式点。」 我说:「咱们都一个锅里吃过饭的交情了,还跟我这么见外?」 周进笑了:「好的,伍玖。」 我想起老张交代我,要我关照一下他,就说:「周进, 同志这词本义虽好,但是现在这社会,见面叫人同志已经不太合时宜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我一想到他到时候叫李韵同行的客人也是「xx同志」,我就提前替他窒息了。 周进说:「那应该叫什么?」 「带上姓氏,叫某先生,某女士,某小姐,是最不会出错的。看人像做生意的,可以叫某老闆;像是做文职的,可以叫某老师;工厂里面做技术的,可以叫某工。」我补充说,「对了,叫人某小姐的时候,一定要带上那个姓氏,不然有些人要生气的。」 周进念念有词地记了一遍,说:「谢谢你告诉我,伍玖。」 我说:「不客气。」 说话间,公交车就开始减速进站了。 我正在扭着头跟周进说话,他忽然望着站台里,说:「小少爷。」 谁?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马回头」的站台小亭子里,秦嘉守正坐在那儿呢。普朗克和测不准原理两条大狗,一左一右威武地蹲在他边上,跟左右护法似的。 我刚看到他的时候,正巧他也在往车里张望。等我和周进走下公交车,他就仿佛根本没看到我们一样,低着头大力rua普朗克的狗头。 可怜的普朗克,都快被薅秃了。 周进站得笔直,叫了一声「小少爷」,秦嘉守头也没抬。 我明知故问:「小少爷,你怎么在这?」 秦嘉守:「遛狗。」 「在公交站?」 他抬起头,瞟我一眼:「遛累了,在这里坐着歇一下,不行吗?」 「当然可以。」我说,「那你慢慢休息,我们先坐摆渡车回去了。」 「站住。」秦嘉守在我背后说,「帮我把普朗克牵回去。」 我顿了一下,就知道他要搞事。 周进上前,想从秦嘉守手里拿牵引绳:「小少爷,我可以为您效劳。」 秦嘉守冷冷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分一条牵引绳给他的意思,两条都捏在自己手里,捏得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开口:「你可能不理解什么叫各司其职。」 周进显得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回头看我。 我只好说:「周进,你先走吧。巡逻犬是保安队的,照道理是应该由我带回去。」 周进说:「我们可以一起坐摆渡车走。两条狗也坐得下。」 秦嘉守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不去。」 我都要急死了,秦嘉守冰冷的语气下面已经憋了很大的火,周进还这么没眼色。万一秦嘉守一时失控跟他动了手,传到李韵那儿,不管对错,我跟周进一起滚蛋。 我说:「周进,你就别管这事了,先回去吧。」 「过了岗亭,上去还要将近5公里,步行要1个小时,走到快半夜了。」周进耿直得过了头,「我不明白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走上去。」 我说:「狗晕车。」 秦嘉守:「……」 周进:「……」 两只大狗:「汪。」 周进说:「好的,那我先走了。」 他去岗亭那儿搭摆渡车了。 我认命地从秦嘉守手中接过一根牵引绳,开始了一个小时的长途跋涉。 秦家把半座山头都圈起来以后,依照山势做了不少人工景观和花木园林,不过更多的地方还是保留了原生态,路两边就是黑黢黢的林子,各种不知名的虫类和鸟类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据说前几年还在林子里发现过野猪,被人围追堵截之下一路蹿到山崖边,掉进海里淹死了。 一路上只有两高两矮的四个影子,随着路灯的远近不断变换长度。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说。 他伤人八百,自损一千地搞这么一出,总不会是因为喜欢自虐。 秦嘉守闷头走了半天,说:「我觉得周进对我敌意很大。」 我都要笑出声了,「哪有你这样恶人先告状的,你对他才算得上敌意很大。」 「他跟我女朋友同进同出,我看他不爽,难道不应该吗?」秦嘉守理直气壮地说。 「等等,我们已经分手了吧?」我说,「工作外的时间,我跟谁出去,怎么也轮不到你管。」 秦嘉守一听这话就炸了,拽住牵引绳,停下不走了:「什么分手?跟谁分手?我不同意!」 他情绪激动地说:「吵个架就直接分手,哪有你这样的?!删个网友还要二次确认呢,男女朋友你说分手就分手了!」 「既然你还想挽回,为什么又要答应去挑结婚对象?」我说。 「我,我气你的。」他的气焰一下子矮了下去,「我以为这样能让你紧张我一下……结果,你好像根本不在意。」 「这么多年下来,我唯一记得的教训,就是不要委屈自己。」我坦诚地说,「你以为多找几个女孩子过来,我就会有危机感,为了留住你而一再妥协退让?不,我只会想,这什么烂桃花,赶紧丢了,不要耽误我开启下一春。」 秦嘉守急了:「谁是烂桃花?反正我不是,你别想丢掉我。」 我不想和他在大马路上争执,看到路边有个往下的小台阶,连着一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幽深游步道,我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走吧,去把话聊开了,今天晚上就说清楚。」 「求之不得。」 他率先踏上了游步道,走了两步,像是怕我跑了,回身牢牢抓住了我的手腕。 游步道的尽头是一处略微平整的山地,做了一个人工的小池塘,种满了荷花。荷花的盛放季节已经过了,满池铺展的荷叶,却只有一两支还未谢的荷花。<="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秦嘉守站在荷塘边,月光都洒在他的脸上,照出他惴惴不安的神情。 他说:「伍玖,或许我之前做得不对,没有掌握好距离感,我可以改。你不想让我知道你过去的经歷,我就不问了,你不要生气。只求你不要再提分手的事了,我一想到要被你归类到前男友那一堆,我就心如刀绞。」 我估计他从小到大都没给别人服过软,就算跟李韵起争执,李韵事后还是会给他找补,哄哄儿子。 看骄傲的人低头,我也不忍心。 我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 我张开手臂抱住他。 秦嘉守迟疑地问:「这算……和好了吧?」 「嗯。」 他这才把手环上来,碰到了我裸着的腰,有点不知所措,往上不对,往下更不对,游移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把手环在了我的腰上,慢慢收紧。 我们在荷塘边相拥着窃窃私语,只有天上的月亮看着我们。 不对,还有趴在不远处的两条黑背。 「我今天带着它们在立马回头等了你两个小时,越等越慌张。」 「你慌什么?」 「我怕老张撮合你们,吃个饭,我女朋友没了。」 「老张只是拜託我在工作上多照顾一下他的徒弟,其他没有什么。」 「嗯,我知道。我看到你们回来的车上一前一后地坐着,我就放心了。」 「坐那儿两个小时,也不怕被蚊子叮得满头包。」 「我身上确实被叮了不少包,你给我挠挠……」 挠着挠着,变味儿了。 秦嘉守唿吸乱了,低头看着,问我:「伍玖,你今晚喝酒了吗?」 「喝了点。你要不要尝尝?」 「你又骗我……」 第63章 我在荷花池子里仔仔细细地洗了手,末了把湿漉漉的两个手掌在秦嘉守的衬衫上缓缓蹭干。 多蹭了几下,他就顺势搂住了我,粗声粗气地说:「你又撩拨我。」 我笑嘻嘻:「那你喜不喜欢呢?」 「喜欢的。」他抵着我的额头温柔低语,「喜欢得不得了……我这一天,早上出门春暖花开,下午回家如坠冰窟,晚上你又对我热情似火……伍玖,我栽你手上了。」 我:「你这忽冷忽热的,像是打摆子的症状啊,还不赶紧上医院挂个号看看?」 他把头枕在我的肩膀上,忍不住地笑。 我揉揉他的头髮:「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记得回去把监控记录删了。这点权限,你应该有吧?」 偷情也要胆大心细地偷,才来日方长。 秦嘉守作为滨海路1999号未来的当家人,删个自己家地盘上的监控,肯定易如反掌。他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漂亮,李韵也别把家业传给他了,给秦嘉安得了。 秦嘉守:「嗯。」 我说:「删干净点,不准自己偷偷留备份。」 「你当我是什么人?」他佯装怒了,「不过……备份留念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以后等你忘了就放给你看,今天晚上你是怎么蛊惑我的。」 我踢了他一脚:「滚啦。我警告你,被第三个人看到,就没有下一次了。」 「开玩笑的。」秦嘉守立刻投降,「你放心,一定删得干干净净。」 回到庄园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 快到大门岗亭的位置,我跟秦嘉守刻意隔开一段距离,我先牵着两条黑背回去,他再慢悠悠地踱回来。 两个狗子加班到半夜,还要一路旁观两脚兽谈酸臭的恋爱,回到狗别墅,就累得趴下了。 我给它们开了两个罐头当加班费,换了干净的水。伺候完了两个狗同事的吃喝,我回宿舍沖了个澡。 换完睡衣准备躺平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叮咚一闪。我心想哪个商家这么没道德半夜发gg,我要把它拉黑,拿起来一看,却是半个小时前刚刚分开的某人。 秦嘉守:【把窗帘拉开。 】 啊? 我一头雾水,难道他要学戏文里的小生,来个爬窗私会? 拉开了我宿舍的窗帘,我往玻璃窗外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什么人。 秦嘉守的消息又来了:【往上看。 】 我抬起头。 员工宿舍楼和主楼呈l型,我的宿舍在l的最右下侧。从我的角度望过去,能看到主楼的所有房间窗户。 整个主楼静悄悄,像一艘沉睡的巨轮。只有三楼的一个房间灯还亮着,落地窗前面一个身材颀长的人影向我挥了挥手。 秦嘉守:【看到我了吗? 】 我:【看到了。还没洗漱? 】 他还穿着刚才出门那一身。 秦嘉守:【洗完你就睡着了。 】 秦嘉守:【想多看看你。 】 刚刷完牙,又齁到了。 我忘记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谈过这样一场分开几分钟就开始想念的恋爱了。 【才分开30分钟,不是30年。快去洗漱。 】我回復他。 秦嘉守:【听你的。 】 落地窗前的人影消失了。 我关了自己房间的灯,坐在窗前,看着秦嘉守房间空荡荡的窗框。我没记错的话,他的房间隔两个窗户,就是李韵主卧的窗户。 四捨五入我们就是在李韵的眼皮子底下调情。 真是刺激。 从我这望出去,李韵的房间窗户更大、视野更好。<="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去年、前年、李韵嫁来秦家的每一年,老伍都是坐在这个房间里,默默看着他的心上人,如同仰望天上的明月。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从少年到中年,整整三十二年,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换了是我,三天追不到手我就要换人。再久我怕连对方的脸都忘在脑后了。 第二天,秦嘉安出院。 去接他的路上,李韵心情很好,笑眯眯问我:「小伍,昨晚上吃得怎么样?」 明知她问得是老张的送别宴,我看着后视镜里的秦嘉守,嘴角扬起:「有酸的,也有甜的,很可口。」 秦嘉守侧过头,圈起拳掩在唇边,轻咳一声。 李韵对我们的小动作毫无察觉,接着问:「礼物送给老张了吗?他有什么反应?」 「张伯很感动,直说让我们好好工作,以后李总不会亏待我们的。」我说。 「老张说得对。不过,」李韵笑着说,「岁月不饶人啰,我也快五十了,预计再干个十年就顶天了。往后就是嘉守说了算了。」 李韵这么强的控制欲,想让她退休了就放权,比天上直接掉钱还不可能。 想是这么想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我说:「李总,现在这年代,就算60岁还年轻着呢。您看卖无骨鲫鱼发家的那位老闆, 70多岁才开始创业,您现在比他创业时还小20多岁,早得很。」 李韵笑:「算啦,我也想早点退了享清福。老是管东管西的,难免惹孩子们讨厌。」她向我抱怨,「昨天我给嘉守挑了个跟他同校的女孩,家世相仿,年龄相仿,样貌也是很出挑的,怎么看都是一等一的人选。结果他莫名其妙沖我发一顿火,我一点都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话是跟我说的,却不是说给我听的。 秦嘉守脸上有点赧然的神色。 「妈,我那会儿心情不好,不该迁怒到你身上。」他诚恳说,「我向你道歉。」 「稀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学会道歉了。」李韵斜眼瞧着他,像一个普通母亲一样念叨,「自从你开始出去上了大学,道理一套一套的,哪回不是跟我犟到底?哪个居然教会你服软了?」 秦嘉守没有回她,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笑得这么开心,你肯定又有情况了。」李韵亲昵地上手捏儿子的脸颊,仿佛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说说吧,这回是哪个姑娘?不会真的是跟程舒悦复合了吧?」 「不是。」 「是同学?」 「也不是。」 我隐隐觉得不妙。秦嘉守一个没毕业的学生,社交圈子多简单,排除了几个选项之后就只剩下正确答案了。 李韵越来越好奇,追根究底非要问出个究竟来:「不会是我们公司里的人吧?我认识吗?」 我心里一紧,瞪着秦嘉守,警告他不要一时上头说漏嘴。 刚谈恋爱,就想向全世界都宣告对方的存在,这种心情我很理解。 但我跟他不行,註定只能是一段见不得光的地下情。 在我们的秘密被发现的边缘,秦嘉守及时收手。他回答李韵:「你不认识她。」 「那还能有谁?你圈子里就那么几个人。」李韵不肯善罢甘休。 秦嘉守慢慢地说:「网络一线牵……」 李韵先是恍然大悟,继而哭笑不得:「胡闹。你哥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搞了一回网恋,死活要捧一个网络女主播,要我去把人家签下来当代言人。结果那小姑娘来签约的时候真人一见面,天哪,年纪比我还大,滤镜一关鱼尾纹可以夹死蚊子。你哥哥当场失恋,我笑话了他一个月。你跟你哥学什么不好,学这个。」 秦嘉守望着我说:「我不怕,哪怕她一百岁、一千岁我也照样喜欢。」 李韵说:「你爱胡闹就去试试看呗。等你见了真人,发现是个孩子都会打酱油的大婶,或者没上过几天学的小太妹,到时候别找我哭。」 第64章 李韵听秦嘉守说搞起了网恋,并没有十分激烈的反应,当成一个笑话,置之一笑就过去了。 她对儿媳妇的标准十分严苛,但对儿子们的交往对象,又十分宽容。这看起来很矛盾,其实不难理解,在她看来,这些离谱的「对象」都只是儿子玩玩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不需要她大动干戈地出面当一个恶人。 比如秦嘉安住院期间结识的女星——孙小姐。人家前几天就康復了,办完出院手续,医院大楼都没出,转头就办理了秦嘉安的陪护手续,甜甜蜜蜜地开始在社交平台上po「秦先生的看护日常」。 虽然po出来的爱心便当是小助理去外面买的,坐在陪护椅上打瞌睡的照片是摆拍并且精修了800回的,但谁能说这样的心意不让人感动呢? 孙小姐把声势造得,仿佛秦嘉安出院就要闪婚了。 李韵去接他出院时,孙小姐正在帮秦嘉安收拾行李,看见李韵进门,自来熟地叫了一声「伯母」。 李韵没有搭理她,径直问秦嘉安:「医生给你回家用的药开好了吗?」 秦嘉安翘着个二郎腿坐在一边,还没有说话,孙小姐先抢答了:「开好了,在这呢。您看,我怕他忘记吃药,用醒目的便利贴重新抄了一遍,这回肯定不会忘了。」 她献宝似的拿出一个药品收纳盒打开,每盒药的盒子上都用可可爱爱的便签纸贴着诸如「吃完饭才可以吃2粒哦(爱心)不可以饿饿」之类的……萌化版医嘱。<="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李韵还是没有理她,对秦嘉安说:「其他东西丢了也就丢了,药不要乱放。」又转头对我说,「小伍,你去把大少爷的药拿着。」 我上前,从孙小姐手里接过药盒子。她脸上有些尴尬,但是没有发作出来,转而把护工收拾好放在秦嘉安行李箱里的睡衣摊出来再叠一遍,一边叠一边念叨说:「这些人干活一点儿都不仔细,叠得乱七八糟的。」 俨然一副贤内助的样子。 秦嘉安却不领情,说:「你歇着吧,没你还收拾得快一点。别添乱了。」 孙小姐尴尬地站在一边。等全都收拾完了,我们这一行人要往楼下去,她跟了过来,对秦嘉安说:「我送你到家吧。」 秦嘉安说:「不了吧,离我家很远就有门禁了,你没有预约,也没有邀请,上不去的。」 孙小姐咬了下嘴唇,「我作为你的女朋友,难道还不能获得一个邀请吗?」 秦嘉安没心没肺地说:「女朋友?已经不是了。」 孙小姐脸色煞白煞白的:「秦嘉安!你把我当成住院期间解闷的乐子吗?!」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意见。」 孙小姐浑身颤抖,高高地扬起了手。 我几乎是出于职业本能,手速快于脑速,在她噼手照着秦嘉安的脸上扇过去的时候,一把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子。 没打着,我还挺遗憾的。 孙小姐的经纪人赶紧把人拉开。 秦嘉安处变不惊,哪怕是条件反射地往边上躲一下都没有,想来碰到过好多回了,也知道身边有自己家里的保镖跟着,伤不到他分毫。 「你这段时间也蹭了我不少热度了,我都没有跟你计较,你还想怎么样?」秦嘉安好整以暇地说,「难不成真的想当秦家的大少奶奶?」 孙小姐气得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网友评价你是瞪眼派演技,原来是真的啊!」秦嘉安贱嗖嗖地凑近孙小姐的精緻小脸,「我劝你别气了,秦家大少奶奶也不是什么好头衔。现在要问我妈要生活费,过几年就要问他要生活费,」他指了指秦嘉守,「我给你个思路,不如干脆点,直接去攻略他。」 秦嘉守莫名被cue ,当下就黑了脸:「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不要拉无关的人下水。」 秦嘉安啧啧两声,对孙小姐说:「可惜了,他看不上你,觉得你是个问题呢。」 秦嘉守呛声:「不提我,你就不会说话了是吧?」 两兄弟之间火药味浓度直线上升。 李韵终于出了声:「为一个女人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她仿佛刚刚注意到孙小姐,屈尊降贵地对她说:「孙小姐是吧?这段时间嘉安承蒙厚爱,感激不尽。我作为他的母亲,自然是要好好谢谢你的。」 孙小姐和她的经纪人,听了这话,都不眨眼地看着李韵,对她的谢礼表现出十分的期待。 要是2个月前,我可能以为李韵会甩出一张大额支票,霸气要求孙小姐「离开我儿子」,现在? 现在我只想知道她打算让孙小姐怎么死。 李韵和蔼地说:「听说孙小姐很有爱心,名下有捐助贫困女孩的慈善基金,这么好的事,怎么只向粉丝定向募捐呢?我思来想去,肯定是孙小姐为人低调,不爱张扬的缘故了。那这样,我个人出资,给你买点通稿多多宣传一下,几大主流平台给你买个包月套餐,再出面为你申报一个 2035年度a市好人,这样一来,名声也有了,募捐也更多了,岂不是能帮到更多的人?」 经纪人脸色先变了,强撑着笑脸说:「李总,这……不太好吧。」 李韵笑着说:「有什么不好的,我相信以孙小姐的正派为人,善款去向肯定经得起大众监督,财务报表肯定也经得起审计检查。这样的正能量,要多多弘扬才是啊。」 到了这时候,孙小姐才听懂了李韵的弦外之音,擦了一把眼泪,小女儿态地上来拉李韵的袖子撒娇:「伯母,没必要嘛……」 我看到李韵嫌恶地皱了一下眉,立刻上前把孙小姐拉开。 李韵说:「非亲非故的,我当不起你一声伯母,孙小姐还是自重。」 孙小姐唯唯诺诺地说:「李总,我懂了,还请您手下留情。我不会再去打扰秦先生。」 电梯来了,我用手挡住电梯门。李韵带头踏入轿厢,然后是两兄弟,最后是我。 电梯门关上的一刻,经纪人还领着孙小姐不停地点头哈腰送别。 李韵嗔怪秦嘉安:「多大的人了,还要妈妈给你收拾残局。一天天都不够你烦的。」 秦嘉安亲亲热热地挽住李韵的胳膊,说:「多大的人也是妈妈的小宝贝。」 李韵说:「你可别噁心我了。」 嘴上说着噁心,可她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也没把秦嘉安推开。 秦嘉守站在他们俩身后,翻了老大一个白眼。 上车的时候又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李韵安排了三台车过来,来的时候一台她自己和秦嘉守,一台接秦嘉安,一台suv载秦嘉安的行李。 回程的时候,秦嘉安率先拉开大f的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坐的正是秦嘉守惯常坐的位置。 李韵愣了一下,秦嘉守也愣住了。 秦嘉安说:「怎么,这位置他坐得,我就坐不得?」 李韵宠溺地说:「哪有这回事,谁坐不都一样。嘉守,既然哥哥已经进去了,你就去坐后面那台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秦嘉守沉默。 李韵轻轻地推了一把他的肩膀,把他往后面那台车推:「哎呀,这么点小事,你要大气点。」 秦嘉守开口说:「妈,我先不回去了,顺道去市二医院看看老朋友。」 李韵也坐进了车里,敷衍地说:「去吧去吧。」顿了一会儿,降下车窗,「让小伍陪你去,早点回来。晚上为你哥哥设了家宴,去去晦气。」 第65章 我跟着秦嘉守去市二医院看望老杨,老杨的病房却是空的。问了值班护士,说是例行头部ct检查,护工给推到检查室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我们就在病房里面等着。 秦嘉守沉默地站在23楼的窗户边,眼睛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脑袋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要抱抱吗?」 他回过神来,勉强对我笑了一下:「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到底要不要?」 「……要。」 他微微躬了身体,把一米八五的个子投入我张开的怀抱里。 我把年轻的恋人抱了个满怀,轻柔地抚摩他的颈背。精神状态也能反应到身体的肌肉上,此刻手底下的触感就告诉我,他很疲惫。 「我有点心累。」他低声说,「缓一缓就好了。」 「我明白。」 「伍玖……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计较?」他小心翼翼地问,「刚才那样的事,如我妈所说,确实只是一件小事。为这样的小事计较,一点都不大气。 」 「不会。」我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相信,却又十分期待地看着我:「真的?」 我说:「为了点小事吵架离婚的夫妻不知道有多少,那是真因为那点小事吗?还不是平时日积月累,积攒了一箩筐的矛盾,吵架的时候统统倒出来了。我来了两个月,你妈妈是怎么偏心的,我都看了不少,猜也知道这将近二十年间,你被不公平对待的地方远远不止这些。」 我摸着他的脸颊,告诉他:「你是挺委屈的。」 「这么多年,别人都说我生在福中不知福……」秦嘉守被我惹得眼眶都红了。 他别过头,不让我看到他的眼泪。 「想哭就哭吧。」我把头搁在他的肩头,抱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我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在我面前不用假装坚强。」 他用力地拥住了我,在我颈间无声地落下了几滴泪。 安安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秦嘉守问:「……那你喜欢我什么。」 ! ! 不带这么突然袭击的。 这么伤感的气氛下,我难道能直说爱他会给我送饭、爱他的皮囊长得好看这种肤浅的回答吗?还不得吹个一千字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彩虹屁出来? 我来不及打草稿,就像一个丝毫没有复习的学生,突然被扔到考场那么慌张。 还是闭卷考。 监考老师还站在边上看着你写。 眼下秦嘉守这个身兼监考老师和批卷老师的人,就那么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他的眼角还汪着一些泪,时刻提醒我,我要是说错一句话,他本来就沮丧的心情可能会雪上加霜。 我勾住他的脖子,指腹压在他的嘴唇上:「别说话,吻我。」 他没有上当,含着泪嗤地一声笑出声:「伍玖,你在煳弄我。」 进步真快,已经不是那个轻易就能被我牵着走的青涩少年了。 我放开了他:「那算了,我交白卷。」 秦嘉守几乎立刻反悔了,追了过来。 唇舌纠缠间,他嘟囔:「煳弄我也要坚持到底啊。」 与喜爱的人接吻让人心情愉悦。 我们一时忘情,没有留意时间已经悄悄流逝。等我听到房间的锁舌咔哒一声转开,才想起老杨差不多要回来了。 我眼角的余光瞄到了门口。 老杨坐在轮椅上,刚推开门,愣了几秒钟,立刻把轮椅往外撤了撤,并且叫身后的护工帮他把门关上。 我觉得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抵着秦嘉守的胸膛,把他推开,想去叫老杨进来。 秦嘉守拉住了我,耳根通红,帮我拉平整被他揉皱的制服。 我回头一看,他的衬衫也被我霍霍得差不多了,衣领子都翻得乱七八糟,就也给他整理了一番。 互相收拾完,再检查了一遍仪容仪表,确定出现在老人家面前不会失礼。 出门前他遗憾地说:「总是跟你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什么时候我们能正经约会一次。」 我揶揄他:「我看你也挺喜欢的。」 他的脸也腾一下红了。 老杨背对着门坐在走廊里。 我拉住轮椅的把手,把他倒退着推进来,尽量装作无事发生的语气,问:「杨老,今天ct结果怎么样?」 老杨没有回我,我怕他耳背了没有听见,于是弯下腰在他耳朵边上又问了一遍。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那个眼神有点愤怒的成分在的,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我心想老杨不是那种古板不开化的人,看见年轻人亲个嘴,也不至于这么生气,除非他又把我错认成他的亡妻。年老体衰时撞见爱人与野男人亲热,阻止不了,也看不下去,应该就是这种表情。 我蹲在轮椅面前,耐心跟他解释:「杨老,您好好看看,我是小伍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老杨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艰难开口:「我知道……知道归知道,乍一眼看见念晨的样子跟别人谈恋爱,我还是不好受。」 秦嘉守接过了轮椅,没脸没皮地说:「没关系,您多看看,就习惯了。」 我瞪了他一眼,让他把醋味收收,不要再刺激老杨了。 老杨的情况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许多,他能搀着护工的手,自己从轮椅上起身转移到病床上了。 护工给他解病号服,老杨捂着衣服不让动。 护工很无奈地说:「老爷子,您这样我怎么给你贴监护仪的线?」 老杨吞吞吐吐地说:「有女同志在。」 知道要体面了,看来真的好多了。 我说:「行行,我转过去不看。」 我背转过去。 护工动作很麻利,一会儿就贴好了。他很识趣,说要把轮椅还到护士站,推着空轮椅就出去了。 老杨直勾勾地盯着秦嘉守,问:「孝斌……有消息了吗?」 秦嘉守说:「杨老,您不要急,我已经通过他的母校找到了当时和他关系比较近的几位同学和就职的第一家公司,也找人去电信运营商那里查他的註册信息,只不过这么多年了,顺着线索慢慢找下去要一定的时间,等有消息了我一定马上通知您。」 老杨怔怔地说:「早知道这样,我就拦着他,不让他出国留学了。」他说着说着开始淌眼泪,「有生之年,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他一面。」 我说:「杨老,正是因为这样,你才更要保重身体。只要活得够久,一切都有可能。」 我这是经验之谈。 老伍出生四十多天的时候被遗弃,二十四岁跟着李韵从予省到千里之外的a市,四十四岁,忽然被他的亲生父母找上门。 武校校长的人品我信得过,他绝对不会向丢弃亲生儿子的父母泄露老伍的去向。怪只怪图像识别技术发展得太迅速,镜头解析度也越来越高,他的亲生父母偶然间看到了李韵出席公共活动时背后的那个身影,放大以后拿去跟当爹的四十岁左右的照片比对了一下,相似度竟然有80% 。 要不是老伍的嘴巴做过整形手术,跟他亲生父亲的相似度估计能到90%。 于是他们就拿着野鸡第三方出具的鑑定报告,信心满满地来寻亲来了。 见面那天老伍定了一个包厢,把我也叫了去。见了面,那对老傢伙先抱着老伍鼻涕眼泪地嚎了一顿,再哭诉当年有多么不容易,丢了孩子之后被老天爷惩罚,再也生不出小孩。然后又哭这些年为了要孩子和找孩子,积蓄都所剩无几,已经老无所依了。 话里话外,希望老伍能为他们养老。 看见我,还拉着我的手说:「你姑娘都这么大了?上班了吧?一个月挣多少钱吶?」 真是科技发展日新月异,能把千里之外的煞笔送到面前来让你生气。 我心想老伍要是敢认回去,我就一巴掌扇过去,至少要扇掉他两颗牙,然后与他断绝关系。 当初我捡到他们儿子的时候,他的豁嘴儿丑得吓人,我还他们一个缺牙豁口的,不算过分吧? 幸好老伍不是白眼狼,去之前,已经私下找李韵的律师帮他起草了一份起诉状,摆到桌上,说:「赡养可以,先把遗弃罪算一算。等你们从牢里出来,我自然会给你们养老。」 吓得那对男女饭都没吃,饿着肚子夺路而逃。 那天一桌子菜都是我跟老伍吃的,吃得肚皮滚圆。酒足饭饱,我拍拍他的脸:「今天你保住了两颗牙。」 第66章 秦嘉守天天往市二医院跑,一来是关心老杨的病情,二来也是顺道跟我约会。 探望病人,顶多一个小时就要回去了,再久,李韵就要打来电话问东问西,有时候甚至打的视频电话。再加上来去都有家里的专职司机接送,我们俩连偷偷熘到附近看场电影的机会都没有。 老杨那边,秦嘉守虽然说了要让他习惯,但终究不好意思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表现得太亲昵。于是别人约会电影院、海滩和高级餐厅,我们俩约会楼梯转角、走廊尽头和住院部便利店。 别说生来锦衣玉食的秦嘉守了,我在物质匮乏的年代,都没有试过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地方约会。但神奇的是,抓紧一切机会偷情的感觉比光明正大的更加令人回味。 我记得他在顶天立地的成人纸尿裤货架后面突然的拥抱,也记得电梯里偶尔没人时几秒钟的短暂亲吻,以及他震颤的睫毛。 在医院里越亲密,出了医院,就越是表现得疏远。 为了不让李韵起疑心,秦嘉守甚至当着她的面找茬跟我吵了一架。 某一天早晨,他跟李韵一起去公司。周进提前十分钟把车停到了主楼大厅门口候着,等李韵母子下来以后,我按照惯例,给李韵拉开车门,妥帖地收拾好她的裙摆,就绕到副驾驶自己的位置上就坐,繫上安全带。 秦嘉守站在右后方车门外没动。 李韵让周进降下右后方的车门,透过车窗问他:「你怎么不上来?」 秦嘉守的眼神瞟着我的方向:「有人不懂规矩。」 李韵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他在说我,笑道:「你不是向来自己动手的吗?」 他双手插在兜里,很欠揍地说:「我不需要,不代表她可以不做。」 我闻言,只好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下来给少爷拉车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我还没碰到车门把手呢,秦嘉守就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不用了。」让我伸到一半的手落了个空。 他一坐上车,就阴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埋头髮消息。 李韵看了他一会儿。秦嘉守的气压低得她都不敢贸然问话,于是转向我:「小伍,你怎么惹到他了?」 我万分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我清了清嗓子,「小少爷,我的工作要是有让您不满意的地方,请您及时指正。」 秦嘉守目光冷冽:「你是我妈的贴身保镖,是我妈放在我身边的一颗监控探头,我哪敢说不满意?」 我不卑不亢地说:「小少爷, 监控言重了。」 「不是监控,你跟着我进我朋友的病房干什么?我在外面吃了几个菜,为什么我妈马上就知道了?」他咄咄逼人。 我适时地闭上了嘴,保持沉默。偷偷看了一眼手机,新消息提醒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10分钟前)来自秦嘉守:【突然有个想法。待会儿我打算演一场戏,你不要生气。 】 (6分钟前)来自秦嘉守:【我不是故意的。 】 (5分钟前)来自秦嘉守:【你要知道这不是我真心话。 】 (3分钟前)来自秦嘉守:【拜託你看看消息。 】 (3分钟前)来自秦嘉守:【都是假话,我喜欢你跟我一起出去。 】 想不到他还是个一级演员,面上吵得厉害,私下里道歉的消息刷屏了。 我憋笑憋得快出内伤,破功吭了一记气声。没法,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以免控制不住大笑出声。 后排的李韵有没有看到我的表情变化我不知道,但是周进肯定看到了。 看是看到了,但他好像误会了什么,因为他默默地抽出了一张面巾纸递到我手里。 我接过周进给的纸巾,掩着嘴,给秦嘉守的一串消息回復了一个「 1」 ,表示看到了。 李韵终于开口:「这怪不了小伍,是我让她多看着你一点的。」 秦嘉守说:「妈,我已经成年了,不能有点自己的隐私吗?」 「你还是个学生,没有经歷过外面的社会,不知道人性有多复杂。」李韵语重心长地说,「妈妈也是担心你受骗上当。」 秦嘉守小声抗议说:「我怎么就没有挨过社会的打……」 他抗议归抗议,却没有继续在此事上纠结下去。 归根到底,他演这一出的目的是让李韵知道他已经迁怒于我,而不是反应过头,直接说服李韵他外出时不需要有人在旁边监视。 那样就彻底翻车了呀。 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到了九月,秦嘉守开学的日子终于来到了眼前。 返校前一天,他还跟着李韵去公司办公。他这个总裁见习生当得一点都不划算,兼职好歹有几十块的时薪,给自己家打了两个月的工,却什么都没有剩下。虽说吃穿用度都不凡,但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更希望能折现。 「我已经让秘书给你订好了头等舱的机票,待会儿我让她把航班信息发给你。」李韵对秦嘉守说。 秦嘉守有点不满,说:「这种小事,我自己就可以搞定,用不着经别人的手。」 「然后跟今年初那样,拿着头等舱的钱去订了个两折的经济舱?」李韵挑眉看着他,「给你的零花钱不够用就跟我直说,这种小钱,我们家犯不着去省。」 「就一个多小时的航班,没必要。」 「行了,不要跟我争了。」李韵走到他的座位旁边,慈爱地摸摸他的头,「你也别想着退票重新订,我特意让秘书用我的帐户订的,退也是退到我的帐上。我的孩子,就应该有最好的出行体验。」 秦嘉守仰起头,有些期待地望着她:「妈,明天行程满了吗?能不能送我到机场。」 「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妈妈送呀?」李韵笑着问。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偷偷瞟了我一眼。 在恋人面前总想表现得像个能遮风挡雨的男子汉,然而他终归还不到20岁,处于从少年到青年的过渡期,难免渴望母亲的关爱。 李韵于是说:「难得你跟我撒一回娇,明天就是下刀子,我也一定送你上飞机。小伍,跟秘书说一声,把我明天上午的行程和会议全部取消,我要送小少爷去机场。」 我答应了一声,去总裁办传达老闆的意思。 总裁办的秘书们一片哀嚎。明天上午原定有个董事长办公会,李韵没法出席,会议就不能举行,先要一个个通知相关人员会议延期,然后场地要重新安排,参会的各路大佬要重新协调时间,又凭空增加了一大堆工作。 所以说霸道总裁电视剧里看看就好,职场上真有这么一位想一出是一出的「霸道总裁」,只会让在他手底下工作的打工人想套他麻袋,狠狠揍一顿。 一到九月,暑气就渐渐散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我在大厅门口等李韵母子俩时,觉出了一点秋高气爽的意思。早上穿着长袖的制服不再闷热,体感温度正正好。 秦嘉守返校只背了一个双肩包,我上前几步:「小少爷,把包交给我吧,我放到后备箱里去。」 他入戏颇深,冷淡地说:「不用劳烦你。」越过我径直带着背包坐进后排位置。 唉,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跟我隔窗相望,网聊到凌晨一点钟还不肯睡的人是谁。<="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李韵坐进车里,感嘆地说了一句:「一层秋雨一层凉了。」 周进问:「李总,车里温度合适吗?」 李韵说:「把冷气关了吧,车窗都打开。现在这个天,吹吹自然风最舒服。」 「收到。」 大f刚开出庄园大门,秘书每天早上例行的工作电话就打了进来,李韵没等对面开口,就说:「今天上午不听汇报,有事等我送完小少爷回来再说。」 「好的。」 视频电话挂了。 秦嘉守有点过意不去:「你有工作安排,可以不用管我的。」 李韵说:「工作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的孩子。今天是我小儿子返校的日子,这一去,又是几个月见不到面,哪个工作也比不上你重要。」 她这么直白的情感表达实属罕见,让秦嘉守一时间接不上话。 一会儿她又说:「转眼就要入秋了,帝都比我们这儿冷,你要记得及时添衣服,不要仗着体质好胡来。」 「我记住了。」秦嘉守乖乖地说。 大f过了半山腰的岗亭,进入了市政的公共道路。 李韵正和秦嘉守母慈子孝地说着话,忽然顿住了,把半开的车窗完全降了下来,然后把头靠近窗口,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 「你们闻闻,是不是有桂花香?」她探身问我和周进。 周进果真老老实实地吸了吸鼻子,说:「报告李总,是有一点。」 桂花树是a市最常见的绿化树种,盘山公路两边就栽了一路。我说:「这两天降温,桂花的盛放期提前了吧。」 李韵的脸色就变了,命令道:「小周,快掉头,送我回去。」 第67章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桂花香」就把「下刀子也要去」的李韵拦住了,难道说这种无色无形的气味比刀山火海还可怕? 周进也不懂,疑惑地请示老闆:「李总,那……待会儿还送小少爷去机场吗?」 李韵说:「你把我送回去,在大门口就掉头,仍旧去机场。时间上来得及吧?」 周进查看了一下导航:「报告李总,现在不是高峰期,道路畅通,来得及。」 李韵催道:「那就抓紧。对了,把车窗都封上,打开空气净化系统,不要让这个味道留在车里。」 大f立刻掉头返回。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韵也没有跟我们解释。不过看秦嘉守的表情,他清楚是因为什么。这似乎是他们家的一个常识,母子俩都心知肚明。 从李韵问我们有没有闻到桂花的香味时,他的笑意就敛了起来,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试图改变他母亲的决定,只是沉默地看着车窗外的山景。 车窗已经全部封上了。深茶色的玻璃映出他一张布满阴翳的脸孔。 李韵拨通了一个电话,在等待对方接起来的四五秒里,她匆匆地向秦嘉守道了个歉:「抱歉,妈妈今天送不了你了。你乖啊,我让小伍和小周送你过去——喂,老刘,你去大少爷卧室把他叫醒,桂花开了,让他赶紧收拾收拾,去外地躲一躲。联繫一下航空公司,看看能不能尽快订到一个包机, 8人座以上的,要今天下午或者晚上走。什么?去哪个城市?叫醒大少爷让他自己选吧……等下,他太不靠谱了,还是等我回家再定,马上就到了。挑两个靠谱的保姆一起走,再从小厨房里抽一名红案师傅,其他的都去当地招聘吧。大少爷抗过敏的药让医院多开点送过来,一起打包带走。还有什么……要命了,花匠干什么吃的,不提前一周预警,打得我措手不及!今天就给我把他开了。」 她心急火燎地对管家刘叔吩咐了一路,旁人丝毫插不上嘴。 看来桂花也是秦嘉安的过敏源,难怪李韵这么紧张。 有钱真是能为所欲为,普通人过敏,戴口罩、吃抗过敏药,严重了去一趟医院都要跟老闆小心翼翼地请假,生怕老闆觉得自己矫情;秦嘉安过敏,包机、自带厨师保姆、说走就走。 大f在滨海路1999号的庄园大门口停住了。 我下车给李韵拉开车门,眼角的余光扫到坐在里面的秦嘉守。他仍旧一言不发,也没有看李韵。 李韵提着裙子下了车,回头说:「路上小心,到了学校给妈妈打电话。」 我觉着李韵对小儿子的爱怎么说呢……就是买大牌化妆品送的那个小样,能用,应急的时候凑合着对付一下也挺好,但是跟正装一比,就差了很多意思。 唉,都是第一次做人,谁想做别人的小样啊。 去机场的一路,秦嘉守都没有说话。 周进把车开到了送站口,秦嘉守戴上口罩,提着包推门就下车,没有等我,径直往出发大厅去了。 我扭头对周进说:「小少爷行李不多,我送进去就可以了。你在停车场等一等,我待会儿去找你。」 周进说:「收到。」 他一脚油门往车库去了。 我跟周进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秦嘉守的人影已经不见了。我进了大厅,在茫茫人海中左右张望找不见他的踪迹,于是拿出手机拨了他的号码。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我的肩头,按掉了通话键,接着我整个人都被一双熟悉的手臂从背后搂住。 「我一直在门口的gg牌后面,等着你来找我。」秦嘉守说。 「你还好吧?」 我想回头看着他的脸,被他捉住了下巴不让我转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没事,我都习惯了。」他声音很冷静,就是不知道表情如何,「我妈也不是第一天这样,以后也不会改。除非……」 「除非怎么样?」 他迟疑了一下,「除非秦嘉安死。」 我被他的阴暗想法吓了一跳,连说:「不至于,不至于。你跟他算不上血海深仇,犯不着为了他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事实上想法阴暗的人是我,因为秦嘉守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他被我搞懵了:「什么断送前程?你想到哪儿去了。」 「你难道不是想,对他……」我挣开他的怀抱,对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咔。」 秦嘉守哭笑不得:「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吗?」 我摇头。 他又说:「退一万步说,我真想除掉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就行。他那个病,目前已知活得最久的也没有超过33岁,估计他也… …就这几年了。所以我能忍就忍,忍不了就躲出去。」 33岁?只剩下3年,秦嘉安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到时候白髮人送黑髮人,李韵不知道会崩溃成什么样。 我嘆了口气,说:「这种病既然是遗传的,当初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应该能查出来吧?那时候你妈妈就该狠心点,长痛不如短痛。」 秦嘉守说:「因为我爸的这个致病基因,本来很难有孩子,怀上了也容易流产。结果我妈有了秦嘉安,还怀得稳稳噹噹的,就很捨不得打掉。她觉得医学发展得这么迅速,说不定以后就有特效药了呢?我们家有钱,有资源,有人脉,能第一时间享受到最尖端的医疗技术。就执意把孩子生下来了。结果造化弄人,秦嘉安出生三个月的时候,确实有治疗方案面世,但他已经来不及了。」 「三个月都来不及?」 「治疗方案的原理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找到致病基因再替换掉。但是只能在胚胎阶段操作,秦嘉安当时虽然还不到百天,却也是太迟了。」 我听到这段话心情很复杂。 虽然30岁的秦嘉安人嫌狗厌,但是三个月的秦嘉安是无辜的,就这么慢了一步,生生被关在健康人的门外。真有错,也是父母的错,不该傲慢地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难怪李韵对老大纵容得就像上辈子欠了他钱一样。 秦家两兄弟相差11岁,而秦嘉守基因定制的过程花了整整10年。我粗略地算了一下时间,很容易就得出一个推论。 「所以……你爸妈眼看着治癒你哥哥无望之后,就去实验室定制了你?」 「是。」秦嘉守说,「我妈跟我说,最开始,他们只是希望有个健康的小孩,可是实验室跟推销商品一样,给他们抱了厚厚一本的目录出来……后来就有了我。」 第68章 因为李韵杀了个回马枪,秦嘉守到机场时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说了没一会儿话,我催他:「安检要截止了,你快去吧。」 他用力地抱住我,与我告别:「我走了,经常给我打电话。」 「嗯嗯。」 「你嗯得好敷衍。」他不满地说,「你来说说看,我哪几天晚上没有课,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大脑当机了。 他确实把课表发过我,我下载到手机里再给了个收藏标籤,已经算得上很给面子了,还指望我能背下来? 「背不出来。」我老实说,「我的记性你知道,反正背了也会忘。」 秦嘉守嘆气:「算了,我有空的时候就给你打过去吧。这种小事先不提了,只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记得我。」 「倒没有那么夸张。」我笑了,「你是去上学,又不是被抓去当壮丁,一去五十年杳无音讯——该松手了。」 秦嘉守抱着我磨磨蹭蹭地不愿撒手,说:「我还有事要交代。」 「长话短说,再不然回头电话里说。」 秦嘉守说:「老杨过几天出院,你不要主动请假去接。我会让我妈帮我安排个人,你熟悉情况,大概率她会派你去,这样你就变成公干了,不用请事假扣钱。」 「可以啊你,这都考虑到了。」我由衷地称赞了一番。 秦嘉守臭不要脸地说:「不值得为别的男人请假。真要请,你还不如为我请。」 我大为惊奇:「干嘛,你也脑溢血了?」 他说:「下个月国庆假期,我不打算回a城,到时候你请几天假,来帝都找我,或者一起去别的什么地方玩几天。」 我随口就说:「不去,没钱。」 不是真没那几个路费钱,只是没把他的话当真。 「我包路费和住宿。」他耳根都红到通透,还锲而不捨地怂恿我,「就我们俩……怎么样,来吗?」 我意识到他是认真的,笑道:「怎么忽然捨得从身上拔毛了?」 「这两个月和伍老闆合作愉快,进帐不少,我不得搞点感恩回馈?」 「你就贫吧。」 「说真的,」他在我耳边声音低沉地说,「你来吧,到时候我挑个冷门点的地方,离a城十万八千里的,谁也不认识我们,不用躲着人。我们就光明正大地出去约会。」 我想了想说:「我们那时候管这种行为叫私奔。」 「私奔也好,什么也好——你到底来不来?我就等你一句话。」他执着地问。 我答应了他:「行吧行吧,到时候要是请得出假,我就去。」我推着他往安检口走,「快走吧,要是误了航班,我没法跟老闆交代,怕是只能跟你当场私奔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先把这个小祖宗送走,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1200公里的异地,说不定熬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呢。 对于男人,我早就已经想开了。生命那么漫长,没有谁能陪我走到最后,遇到投缘的,在一起三年五载,能解个闷就很好了。 回去的路上,我收到了秦嘉守发来的消息。 【已登机,勿念。 】 并附在座位上的自拍照一张。 周进就在我身边开车,我不敢点开照片放大看。正要回他一个「臭美」,却看见他手快把前面那条文字消息撤回了,重新编辑了以后,发了个【已登机】给我。 两相比较,信息量一样,唯独少了个「勿念」。 我被他的小心思逗乐了,给他回过去:【念,保管茶饭不思地念你。 】 他没有再回,应该是被提醒关机了。 李韵的电话打了进来,问我们在哪了。 我说:「已经把小少爷送上飞机了,航班现在刚起飞。」 她根本不关心这个问题,打来电话只是想问她的专属座驾还要多久才能回到滨海路1999号。 「老刘去协调了航空公司,正好中午就有一个可以飞的私人航班,」她说,「让小周动作快点,十点前回来接我跟大少爷,再跑一趟机场。」 我开了免提,周进也听到了,对我无声地点点头,表示可以办到。 「好的,老闆,我们十点前能赶到。」我对着电话说。 我挂了电话。周进破天荒地主动提起话头,说:「李总对两位少爷,怎么差别对待得这么明显。难道借别人肚皮生出来的,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吗?」 「小少爷的来歷,你也知道啦?」我问。 「嗯。」周进顿了一下,说,「我听我师父说的。」 「我也想不通。老闆既然费尽心思才有了小少爷,不说溺爱,至少不要偏心吧。」我忍不住替秦嘉守抱不平。 话刚说出口,我马上记起在外人面前我是他的「眼中钉」,不便偏向他说话,就补充了一句:「不过再怎么偏心,也轮不到咱们打工的来操心。我这辈子还没捨得坐过头等舱呢。」 「你说得对。」周进淡淡地说,「小少爷这样的条件,多少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我们按时赶到了滨海路1999号,庄园里的人忙得像要打仗似的。李韵亲自坐镇指挥,盯着人把衣物、被子毛巾、米面粮油、水果蔬菜、饮料点心等等一一搬上货车。我粗粗一看,海鲜都装了三筐,一筐是活的蟹类,一筐是养在盐水里的贝类,一筐是刚刚杀好铺了冰块的海鱼。 秦嘉安就算去的是无人荒岛,这些东西也够他滋滋润润地活上两个月。 李韵正在交代要随行的那位厨师,说:「到了h城,今天晚上先把龙头鱼烧了,明天吃梭子蟹,记得每天都要事先把食谱发给我过目!大少爷想吃什么,这边会安排空运过去。千万不要去当地菜市场自行採购,品控我不放心的。记住了吗?」 幸好秦嘉守已经上了飞机,不然看到送行待遇差别这么大,又要难过了。 秦嘉安下楼的时候全副武装,穿了密不透风的防护服,戴上了口罩和护目镜,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露在外面。 即使如此,李韵还是紧张得不行,安排周进和我把车子里里外外消毒了一遍,才让秦嘉安坐了进去。 大f马不停蹄地又往机场赶,后面跟着一辆商务suv ,坐的是跟着秦嘉安去外地的后勤人员,再后面是一个装满了行李的货车,最后是保安队的几位兄弟,到时候到了机场要帮忙卸货。 我心想公主和亲出塞也没有他阵仗大,别的不说,公主那时候肯定没有鲜活的梭子蟹陪嫁。 第69章 车子开出去不久,秦嘉安就开始扒拉脸上的口罩。 李韵忙抬手制止了他:「别摘!万一再过敏,有你难受的。」 「闷。」 「忍一忍,到了h城就可以摘了,到时候把你这身防护服从头到尾都丢掉。」李韵边说边给他把口罩戴好, 「你说你,既然嫌路上难受,怎么不选个近点地方,到h城要飞3个小时呢。」 秦嘉安瓮声瓮气地说:「我乐意。」 李韵无奈:「好端端的怎么又跟我怄气?」 「都怪你没本事,不能让a市的市政把全市的桂花树都砍了。」秦嘉安说,「不然我用得着每年像逃难一样,从自己家里躲到外地去吗?」 嚯,想把a市的桂花树全砍了,好大的口气。 桂花是a市的市花,一千年以前就开始在本地广泛栽培。要砍掉a市全部的桂花树,相当于要拆了紫禁城造停车场,填了西湖建商场——先不管有没有这个财力,首先人民群众绝不答应。 「我们家的钱足够能把a市的绿化全部铲了重新种,但有些东西不是钱就能解决的。」李韵溺爱大儿子,还没有溺爱到失去理智,「砍树的事就不要提了。另外要是不想出门兜风的时候被a城百姓扔臭鸡蛋,我劝你在自己的社交帐号上也不要胡说八道。」 秦嘉安嘀嘀咕咕地说:「几棵破树,有什么了不起……」 到了机场,将近20个人紧锣密鼓地合作,才把秦嘉安和他的行李都送上了包机。 李韵依依不捨地红了眼眶,我看她要不是下午工作实在脱不开身,她也能跟着送到h城去。 回程的车上,大f宽敞的后排只剩下李韵一个人,愈发显得她身材娇小。<="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她神情落寞,嘆气道:「走喽,两个孩子,一个上午都走完喽。」 那一瞬间李韵露出了一些老母亲式的感伤表情,只是不知道这些感伤里面,几分是给秦嘉安的,几分是留给秦嘉守的。 「小周,我记得你是予省人?你到a市来工作,你父母不挂念吗?」李韵似乎是想分散一下注意力,于是随意问了周进一个问题。 周进说:「报告李总,我爸挂念是挂念,不过我十几岁开始当兵,经常回不了家,他也习惯了。」 「你母亲呢?」 周进戴着白手套的手握着方向盘,声音平稳得像他的驾驶技术:「她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李韵十分惋惜地说:「可惜了,她没有看到你长成这样的大小伙子。」 车子从机场直接去的公司,一大堆工作还等着李韵处理。 进门的时候,周进减了速,道闸的横杆缓缓升起。正在这时候,边上突然蹿出来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蹦到车头前进方向。 周进踩了急剎。 中年男子刷地一下展开手里的横幅,红底白字,明晃晃地写着—— 「李韵,我愿意接盘,嫁给我吧!」 荒诞到我目瞪口呆,以为这个人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保安亭的同事们冲出来,七手八脚地按住他。中年男子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连能防弹的车窗都挡不住他的声音。 「我不嫌弃你是寡妇,也不嫌弃你有两个儿子!我从t省坐了20个小时的火车,专程来娶你,李韵,你出来!」 我可以百分百确认这个人和李韵没有什么感情纠葛,因为无论他的衣着还是谈吐,都和李韵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我知道单身女人,尤其是有钱又漂亮的单身女人容易被人盯上,来做保镖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阿猫阿狗都敢痴心妄想。 李韵嫌弃得直皱眉头,就像好端端走在路上,礼服的裙摆沾到了狗屎。 「神经病。」她厌恶地说。 「我下去看看?」我请示东家。 「快走快走。」她吩咐周进,然后又说,「小伍,你也不准下去。这种人沾到就晦气,回头叫人把他抓进去关几天就老实了。」 大f没有停留,继续往公司里开进去。临近中午,我们的目的地是李韵的专属小食堂。 后来听门岗的同事说,那个男人被抓进去拘留了三天。 他连李韵的面都没有见到,却仍旧把她噁心得够呛,午餐本来就吃得少,那天更是一口饭都没碰,仅仅吃了两块切好的苹果。 她吃不下,我也不方便劝,只是问:「老闆,要打包些点心放办公室冰箱里吗?」 「不用。」她无意识地用牙籤扎着果盘里的香蕉,长嘆一口气,「做女人真是难。」 「您这么有钱了还难,那我们就是在水深火热里了。」 「多有钱有势的女人,男人对她的最高赞誉也只不过可娶。」李韵皱着眉说,「我不知道碰到过多少个刚才那样的男人,有钱的,没钱的,有身份的,没地位的,都敢凑到我面前来说愿意娶我,好像是什么天大的恩赐一样。这两年我年纪大了,才算消停了点儿,义山刚走那几年,上门骚扰的人不计其数,幸好大部分都被老伍挡回去了。」 她说到这儿,把眼神投向了我挂在餐椅背后的伞,「说起来,这把伞里的匕首还是大功臣呢。有一回开年会——有26年了吧,那会儿还没有你呢——有个分公司的总经理借着酒劲搂了一下我的腰,老伍拿这把匕首削掉了人家的一个小指头,血溅当场啊。」 我惊讶极了,老伍啥时候做过这么狠的事?更狠的是他事后跟我只字未提。 「老伍削掉人家一个手指头,没有被抓进去吗?」我问。我不记得了,我的记忆里确实没有他蹲过监狱的印象。 「没有。那个经理酒壮怂人胆,忙不叠地捧着断指去了医院,酒醒了以后提都不敢提。」她回忆往事,微微笑起来,「多亏了老伍那一刀,后来公司里敢来骚扰我的都要掂量掂量。」 老伍年轻的时候,保镖工作内容:剁咸猪手、抓绑架犯,可能还帮忙杀了李韵虎视眈眈的娘家哥哥;等我上岗时,工作内容:劝解轻生少年、看护小情侣出门约会、陪小少爷兼职打工。 这样一比,我简直像是来养老的。 或许,老伍正是因为觉得他已经把这份工作最困难的部分做了,剩下的没有了什么危险,才极力推荐我承袭他的岗位。 下午,李韵的办公室来了两位访客。 李韵看了一眼来人递上的名片,念道:「女娲生物科技……郑鑫教授。」她微笑着向两位访客中年长些的那个男人说,「郑教授,不知您通过董总牵线,非要见我一面,有什么指教吗?如果是想推销贵公司的产品,您可以直接找我的採购总监对接。」 她的表情有几分不耐烦,但是可能碍于某位中间人的面子,没有直接回绝。 郑鑫说:「李总,按理说,我这个层级的人,确实够不上直接和您对话,但是有件事,关系到贵公子,不方便让人在中间传话,我不得不託人直接见您一面。」 李韵挑起眉,显出了一些好奇:「哦?我的哪个孩子?」 「小公子,秦嘉守。」 「那可真不巧。」李韵说,「他上午刚回学校了,你晚来一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郑鑫微微一笑:「没有晚。秘书小姐问我要预约什么时候和您见面,我告诉她,什么时候小公子不在,就预约到什么时候。」 第70章 李韵被激起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愿闻其详。」 郑鑫说:「李总工作繁忙,愿意抽出15分钟见我一面,对我和我们女娲生物科技来说,都已经是很珍贵的机会。我就不打哑谜,单刀直入地说了——自从胚胎定制业务面世以来,拥有长寿基因的男性个体往往有弱精的缺陷。多年来这个技术难题都找不到答案,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个造物主,为了控制人类的数量而定下了这个规则。」 喔,堂堂教授,跟我这样中专学歷的粗人一样猜想。解释不了的,统统都是怪力乱神,上天註定。 等等……也就是说,秦嘉守是弱精? 我倒是没什么震惊难过的。反正我早就知道他跟普通人生不了孩子,也没打算为他生儿育女。 就是有点好笑。本来以为富人阶层从基因层面上杜绝与平民的通婚,是什么高大上的疑难病症导致的,没想到就是普普通通的弱精。 郑鑫接着说:「这一代在实验室出生的男性,想要自己的后代,有两个暂时的解决方案。一是继续求助于基因实验室造人,二是娶一个同样在实验室出生的女性。这些女孩子大部分都被要求种植了易孕基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诞生的。」 我想到了程舒悦,不由在心底嘆息。 她家里条件那么好,可以打败全国99%的女孩,但有什么用,在她的爸爸眼里,在比她家阶层更高的人眼里,照样是行走的子宫。 李韵表情莫测,微微颔首:「继续说。」 「虽然有解决方案,但是终究选择余地小,不方便,成本高。更重要的是,文化使然,弱精的男性容易感到自卑,严重的甚至会影响心理健康和夫妻关系。」 呸,我看秦嘉守心理健康得很。 ……真要说他有什么心理阴影,也跟这个没关系,全是拜他母亲和他哥哥所赐。 李韵没有反驳他,只是提醒:「你还有8分钟。」 郑鑫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到了正题:「我这次来,是想告诉李总,这个技术难题已经被我们公司攻克了。」 李韵一下坐直了身体,目光如炬,语调不自觉地变高了:「攻克了是什么意思,能治好?」 「不是,怪我没讲清楚,您误会了。」郑鑫朝李韵欠了欠身,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小公子的弱精症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但是下一代培育出来的胚胎,我们可以一劳永逸地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或许您可以考虑一下,再要一个真正完美的继承人。」 他说的这番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呢。 合着来李韵这儿推销自己家公司的新产品来了啊。跟推销一款新手机似的,「待机更长」、「内存更大」、「解决了上一代的镜头问题」。 可这是人啊。 活生生的人啊。 要是李韵接受了他的推销,那该如何处理秦嘉守呢?人道主义毁灭并折价3000块,抵充新一代胚胎的定制费? 李韵听到这里,还没有一声令下让我把这个不知道哪个野鸡实验室来的教授赶出办公室,就离了个大谱。 哪个母亲能容忍一个陌生人对自己的孩子指手画脚的呢? 如果有人胆敢在我面前说,老伍长得太丑了,不值得我花心思养大,不如去福利院捡个好看点的,我必定用沙包大的拳头,马上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是李韵居然还沉思了一会儿,似乎真的在考虑郑鑫的提议。 郑鑫一看有戏,立刻趁热打铁,对随同来的助手说:「小王,赶紧把产品宣传册给李总看看。」 他的助手就从包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了类似目录一样的页面,站起身来,要递到李韵面前。 按照保安行动准则,陌生访客不允许靠近李韵2米范围内。 我上前拦下了他,接过他手里的平板电脑,趁着检查的机会多看了两眼界面。 左边一列是性别、身高、体重、发色、眼型等等目录,右边是具体图例,左上角还有推荐搭配。右下角的数字是费用总额,目前页面的默认状态只是选了个性别,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我默默数了两遍,还是没有数清有几位数。 这界面设计我太眼熟了,火锅店的电子菜单也是这个设计思路。只不过人家的菜单配图大红大绿,重点突出一个色彩丰富,食材新鲜;我手里的这份目录,配色以黑白灰三色为主,重点营造出性冷淡风格的高级感。 只要有钱,要个孩子,就跟吃顿火锅那么简单。 我把检查完的平板电脑放在了李韵面前。 郑鑫坐在李韵对面,吹得天花乱坠,极力推销:「李总,您可以放心,我们这个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在您之前,已经有24位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名人在我们女娲科技定制了继承人。我们是一条龙服务,您下了订单之后,孕母我们来找,孕期护理我们来做,孩子出生后的身体检查和疫苗也是我们包了,不用您操一分心。我们的交付期在业内也是领先水平,短则1年,长则15个月,我们就会把孩子健健康康地交到您手上……」 李韵用食指轻轻把平板电脑推开。电脑背面的金属与办公桌的真皮垫子之间,摩擦出一声沉闷的低响。<="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郑鑫顿了一下,停下了滔滔不绝的演说:「李总是对我们的产品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目标客户,你上门拜访之前甚至没有做过客户背调。」李韵说,「我一向致力于为女同胞们谋福祉,旗帜鲜明地反对代孕,你还来我面前推销基因定制技术?难道想让我知法犯法吗?」 她的表情很冷峻,她的言辞很严厉。 要不是上午秦嘉守亲口跟我说过他的来歷,搞不好我会相信这是她的真实态度。 郑鑫被唬得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强撑着说:「李总,您这就没意思了。小少爷怎么来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您要是觉得费用太高,或者我们公司的资质不能让您满意,大可以直接说,不是不能商量。扣这些帽子我实在担不起。」 「怎么来的?」李韵抓着他的话反问,「你倒是告诉我,我的小儿子是怎么来的。」 郑鑫急赤白脸地脱口而出:「他是在天逸实验室定制的。」 李韵面不改色:「胡说八道,我的小儿子是领养的。」 「怎么会胡说呢?」郑鑫越发焦急,说了更多细节为自己证明,「姚天逸亲口在群里炫耀,天逸实验室2017年的普罗米修斯项目,那一年实验室只产出了这一个孩子,一个孩子换来了10亿美元的投资,对不对?」 李韵像盯着一只已经吞钩子的鱼,似笑非笑地盯着郑鑫:「真的是姚天逸自己泄露的?」 郑鑫似乎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嘆了口气,说:「李总,我今天上门来,迟早是要得罪姚师兄的,我也不怕说实话了。三十年前,能做基因定制的实验室少之又少,仔细一查渊源的话,说不定还是一个学校、一个系毕业的。姚天逸就是高我两届的师兄,我们在一个专业群里,毕业了也没散,有点行业信息就会共享。他平时就活跃,拿到10亿美元投资的时候实在激动,就忍不住在群里得瑟了一下。所以您在我面前也不必掩饰,我们那个圈子里的人,从小少爷出生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实验室定制的孩子。」 李韵斩钉截铁地说:「不,秦嘉守就是我合法领养的孩子,所有的手续都很齐全。你质疑这个,就是说质疑发证机关徇私枉法喽?」 郑鑫沉默了一会儿,说:「李总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今天打扰了,小王,我们走。」 第71章 我时常困惑我的东家在想些什么。 虽然她让郑鑫碰了一鼻子灰走了,但是比起自家孩子被人当成需要更新换代的产品,她更气愤的是自己的客户信息被泄露了这件事。 郑鑫走了以后她就拨了个越洋的视频电话。 「正在拨号」的界面投屏在大屏幕上,似乎是个静止画面,久久没有人接。 李韵用指背有节奏地敲击着办公桌面,逐渐失去耐心,切了电话,把秘书喊了进来:「姚天逸不接我电话,你让他马上回电话。」 秘书愣了一下,为难地说:「李总,那边才凌晨4点钟,姚博士应该还在睡觉吧,如果他手机静音——」 李韵不耐烦极了:「打他太太的电话,打他家菲佣的电话,打任何能联繫到他的人电话,把他叫醒。你去想办法,还要我教你?」 秘书唯唯诺诺地出去了。 可以想见总裁办的一帮人又要薅秃了头髮。 秘书们的努力卓有成效,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姚天逸的电话回了过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总。」姚天逸连连道歉,「睡得太熟了,没听见电话振动。」 他看起来六十出头,胡茬都花白了,一身格纹的棉睡衣和睡帽还来不及换。背景似乎是他家的卧室,镜头外一只女人的手伸过来,用纸巾揩掉了他眼角的一块眼屎。 姚天逸顾不上形象邋遢,问道:「李总,这么急着找我,出什么事了吗?」 李韵冷冷地说:「你好好回忆回忆,关于嘉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姚天逸顿时面如土色,额头上豆大的汗都下来了,嘴上却还在逞强:「这……我哪敢有什么事瞒着李总?当时小少爷有什么情况,我都是第一时间通知到您那边的。」 「哦?你确定?」 「绝对没有。」姚天逸咬死了说。 「那郑鑫是什么情况?」李韵质问道。 「郑鑫……郑鑫?」姚天逸眼神迷茫地念叨了几回这个名字,似乎终于想起了有这么一号人,「哦,他呀。他小我几届,以前跟我一个导师,打过几回交道,不算熟。他怎么了?」 李韵说:「他上门来推销他的新技术,并且准确地说出了嘉守出生的实验室、项目代号,我非常生气!嘉守的出身本该是你们最高级别的商业机密,你就是这样保管客户信息的?」 姚天逸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是这个事呀……我都快忘了。十几年前,小少爷的胚胎着床成功的时候,我太高兴了,一时激动,就在我们师门群里分享了一下这个好消息。发出去不到10秒钟,我就意识到不妥,很快就撤回了。当时我们那个群不到20个人,我撤回得又快,应该没几个人看到。」 「郑鑫不就看到了?这么多年了,他甚至还记得代号!谁知道他是不是手快把聊天记录截图了?」 李韵越说越生气,姚天逸却渐渐冷静了下来。 「李总,您别急。郑鑫那个人心术不正,听说二十年前,刚应聘到大学当讲师,没几年就被辞退了,这些年都在社会的生物公司里做些坑蒙拐骗的事。他当时手上要是有截图,听说我拿到巨额投资,就会拿着截图来敲诈我,但是他并没有,说明他顶多只是看到了那条消息,但是没有留下证据。这件事我来搞定,不用你操心,我保证郑鑫不敢对外面乱说一个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你最好能办到。」李韵顿了一下,一改严厉的口吻,温和道,「老姚,我是很信任你的。你也别怪我今天说话重,别人凭空猜测嘉守的来歷,和有实锤他是实验室代孕生的孩子,对我、对秦氏的区别非常大。秦氏集团品牌形象受损,也会严重影响到对你们天逸的后续投资。」 姚天逸神色凝重道:「这些李总都不用说,我懂。」 挂电话以前,李韵随口问道:「既然那个郑鑫招摇撞骗,那他说克服了实验室男孩弱精难题,也是假的咯?」 姚天逸说:「嗨,这一行的老骗术了。他到时候就给客户一个普通的试管婴儿,再给一个胡编乱造的基因报告,等男孩长到十七八岁,带去一查,生殖功能正常!当父母的客户高兴得不行,哪能知道这孩子只能活到普通人的平均寿命呢。等这个孩子到80多岁,客户早就死了,哪怕到时候客户长寿,还活着,也没地方去投诉这种骗几年就跑路的生物公司。」 我以为李韵让人大费周章地把姚天逸从睡梦中叫醒,九成九要大发雷霆,没想到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让姚天逸几句话就轻轻揭过,连他打算怎么处理郑鑫的问题也没有细问。 这得是多铁的交情,才能让李韵不追究下去? 起码得是一起分过赃吧。 李韵口中说的信任姚天逸,看起来并非只是一句场面话。 挂了电话之后,李韵嘱咐我:「郑鑫的事和这通电话,一个字都不要对别人提起,尤其是小少爷,知道了吗?」 「知道。」 我又不傻。这事告诉秦嘉守,除了给他添堵之外毫无用处。 秦嘉守到帝都后给李韵打了个电话,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报了个平安。 他走的时候对他母亲是有点怨气在的,能主动打电话,着实让人有点意外。 电话那端的背景似乎是客厅一类开阔的地方,黑金色系的冷硬装修,秦嘉守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镜头的角落里能看到开放式厨房的一角。 李韵舒展了眉头,和蔼地嘱咐道:「你学校那边的公寓两个多月没人住了,你让那个谁,就是那边雇的司机——」 「盛锦城。」 「对,盛锦城。」李韵说,「你让小盛去找两个干活仔细的保洁,把你那公寓好好打扫一下,冰箱里的东西也清理清理,千万别吃坏了肚子。 」 秦嘉守说:「好。」 李韵说:「本来我应该提前两天让小盛安排好的。嘉守,你要相信,你和你哥哥在我的心里面一样重要,只是最近太忙了,我乱了阵脚,顾得了头,就顾不了尾的。」 我心想都已经分了头尾了,就不要说一碗水端平了吧。从来只看见断尾逃生的,没听过砍头还能活下去的。 李韵问:「你能理解妈妈的难处吧?」 秦嘉守沉默了一会儿,说:「嗯。」 李韵的癥结在于她明晃晃地表现出来偏心眼,但言语上是绝不承认的。不仅自己不承认,还要立起一座叫做「公平」的牌坊,要让别人也称赞几句。 有这样的妈,也难怪儿子对她不坦诚。 晚上临睡前,秦嘉守私底下又给我打了个电话。 这回背景接地气多了,刷成大白的墙壁,上床下桌的熟悉布局,狭窄的过道——分明是在学生宿舍。 我惊讶道:「你不住你的豪华公寓了?」 秦嘉守说:「一年前就租出去了。」 果然是他的风格。当初他怂恿程舒悦这么干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不过—— 「租出去的房子,人家还能乐意让你随意进出?」我问。 他说:「怎么不乐意?租金便宜10% ,只需要每个月两三次把客厅借给我演一场戏。」 「你妈要是晚上突然给你打电话,你难道还要从学校紧急赶回公寓里去?」 秦嘉守高深莫测地笑道:「我主动打过去,时间不就掌握在我手里了?不像对秦嘉安,她隔很久才会想起来要联繫我,我一通电话能管十天半个月。偶尔有一两次她意料外的时间打过来,不接,事后再找个藉口就行了。」 「那小盛……?」 刚问出口我就想到了,他能在李韵眼皮子底下串通我,两千公里外串通一个司机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开的那辆车是我家的,我优惠价租给他,他相当于拿两份工资,所以我给什么剧本他都能演,全力配合。」 第72章 秦嘉守开学以后很忙,往往要到晚上十点钟以后,才能偷空给我打个电话,说不了两句话又要挂了。 唯一一次聊得时间长了点,是因为我提到第二天老杨要出院。 果然如他所料,李韵指派了我去为老杨办理出院手续。 秦嘉守闻言,语气迟疑了下来,说:「其实……前几天,我已经知道了杨孝斌的下落。」 杨孝斌?老杨的儿子? 我精神一振,说:「那好呀,赶紧通知他回来。他老爹这么个情况,出院以后肯定要有人悉心照顾的,街道养老院那种大锅饭的地方,总是不大周全。」 秦嘉守的表情有点不忍心:「杨孝斌已经去世13年了。」 「啊?……」 其实这个答案不是那么意外,这么多年不联繫老父亲,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是老杨望穿秋水,还在眼巴巴地盼着儿子的消息,我潜意识里希望老人家不要接连遭受打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他……小杨,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辗转託了一些人,从杨孝斌留在包裹上的手机号查起,查到了他的实名信息和社保使用情况,并从社保页的配偶信息栏里,联繫到了他的前妻。」 「前妻?」 「对,前妻。」秦嘉守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她早就已经带着孩子改嫁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对杨孝斌有诸多不满。我从她的话里和搜集起来的信息看,杨孝斌并没有老杨口中描述的那么……靠谱。」 我没有插话,静静地听秦嘉守说。 「他爱面子,从婚前就开始学着美丽国的习惯超前消费,手上有七八张信用卡。等孩子出生后,明明小家庭经济紧张,还包路费包吃住地把爸妈从国内接过来小住,甚至为了让父母觉得他有出息,租了个可以祖孙三代同居的高级公寓,谎称是他买下的。为了他在父母面前的虚荣心,他的前妻已经跟他争吵了无数次。原本,他薪水不低,拆了东墙补西墙,勉强能够维持正常生活的周转,可是后来2020年疫情爆发,他被裁了员,一下子资金流就断了…… 」 「他想不开自杀了?」我问。 秦嘉守摇头:「如果只是自杀,他的前妻不至于这么多年后还埋怨他。他失业后,不顾前妻的反对,拿着遣散费全部投入股市,在他看来,这是他唯一能够翻盘的机会。然而,那个月发生了歷史罕见的股灾,他的遣散费蒸发了。那是他们家下半年的房租、生活费和孩子的学费。他的前妻跟他大吵一架,两个人就此离婚。 」 「后来呢?」 「后来,杨孝斌从家里搬了出去,前妻再也没有见过他。我从他社保的使用情况来看,后来他领了一年多的失业金,还有很多条申领救济餐的记录,大概一直在外面流浪吧。 2022年的春天,他感染了疫病,被d州公益医院收治,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真话,对义工说自己已经没有亲人了,四天后就去世了。 」 我感慨说:「他大概宁愿死,也不想让老杨知道他活成这副样子了。」 秦嘉守也是唏嘘了一会儿,说:「这事我还不敢跟老杨说,他大病初癒,经不起打击了。你明天去也不要提起,过段时间,等他身体稳健些了,我当面跟他说。」 「我明白。」 挂电话前,秦嘉守随口一提:「对了,有个事很奇怪。我查杨孝斌的信息时,顺便也看到了老杨夫妻两个出国时的签证。杨太太姓sun ,名mei ,大约是孙梅或者孙美之类的名字,不叫念晨。」 「这有什么奇怪的,还不准人家夫妻间喊个小名或者暱称啊。」我脱口说。 秦嘉守说:「也是。」 老杨出院那天下午,李韵有个两个半小时的会议,进会场前她嘱咐我:「早去早回,开完会我还要去一趟秋湾区的工厂。」 我心里盘算着打车的时间、来迴路上的时间、帮老杨收拾行李的时间和办出院手续的时间,马不停蹄的估计有点赶,不敢立刻答应。 李韵似乎看出我的迟疑,说:「这样,让周进开车跟你一起去,动作麻利点。」 这回我答应得很干脆:「好。」 李韵想了想又说:「不要开我的大f,让周进去后勤部借个车。他们有方便载行李的那种面包车。」 其实一个孤老头子,能有多少行李呢?李韵不愿意把她的座驾借给老杨用罢了。 不过,看得出来,李韵还是把秦嘉守的嘱託当了一回事的,虽然打了些折扣。只要能解决问题,豪车和面包车都是好车。 周进去医院送过一次饭,已经轻车熟路,直接把面包车停到了电梯下来的口子附近,随我一起到了老杨的病房。 老杨一见到我,便问:「孝斌有消息了吗?」 我望着他浑浊的眼睛,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就煳弄过去:「小少爷托人在找,我不太清楚。他没有联繫你吗?」 老杨说:「每回我问他,他都说在找了,让我不要着急……我怕他有什么坏消息瞒着我。他要是私下里跟你通了气,你可千万别骗我,我还受得住。」 我继续装傻:「没呢,您把心放到肚子里。」 老杨怔怔地盯着我:「真没有?」 「我真不知道。再说,他找我一个小保镖说什么呀,说不着。有事肯定先联繫您。」 我一边说,一边朝老杨使眼色,暗示他不要在周进面前泄露我跟秦嘉守的关系。 老杨愣愣的:「哦……」 不知道他理解了没有。 为了避免老杨说漏嘴,我决定主动出击,先支开周进。 「周进,你去跑一趟出院中心吧,我留在这帮杨老收拾一下东西。」我翻出老杨的医保卡递给他,「3号楼大厅。小少爷已经预缴了足够多的住院费,结清了费用,剩余的原路退回就行。」 老杨小心翼翼地问:「我这趟住院,总共花了多少钱啊?得有五万吧?」 我说:「杨老,您就不要操心这个了,不用你开销一分钱。」 「欸,这不行的。老头子我手里还有五万块救命的钱,就是防着这种情况。小秦他能帮我忙前忙后地安排,我已经很感激了,绝对没有让他再贴钱的道理。」老杨坚持,摸索着从床头柜里找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周进,「小伙子,你拿这张卡去划。」 周进没有接,老杨的手就举在半空中。<="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我接过这张可以算得上老杨「棺材本」的小卡片,顺手给他塞进了我正在收拾的就诊包里。 「杨老,小少爷都特地嘱咐我了,您就不要为难我们跑腿的了。」我说。 「那我回头自己跟他说。」老杨还不死心,对正要出门的周进说,「小伙子,劳驾你把费用清单拉一份给我。」 周进点点头,关上门出去了。 我一边给老杨收拾东西,一边嘱咐他说:「杨老,小秦跟我,明面上只是上下级关系,您可千万别在我同事面前说漏嘴了。」 「怕小秦的母亲反对吧?我理解的。」老杨迟缓地点点头,问我,「那么……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呢?总不能,一辈子都偷偷摸摸的。」 「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呗。」我说。 秦嘉守似乎对我说过他的计划,但是我并没有当一回事。 老杨忧心忡忡地对我说:「你们还是年轻啊。这种事,是要提前做打算的,拖着不是个办法。」 我心想你一个不到百岁的人,说我「年轻」,恐怕还不够格,但也无意跟他争出个长短,就煳弄地应付几句:「嗯嗯,您说得有道理。 」 老杨望着我,长长地嘆了一口气:「真的,你们别不当回事。年轻的时候,三年五年,以为很久,一眨眼就过去了。我跟念晨谈对象那会儿,我家里也是不同意,我就拖着,以为我父母总有一天会接受她……」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思绪却飞远了,仿佛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 「但是您和夫人不是最终抗争赢了吗?」我问。 「赢了吗?」老杨迷迷煳煳地反问我,自己也不太确定的样子。 我提醒说:「结了婚,还有了个让你骄傲的孩子,还不算赢吗?」 「哦,是的,我跟念晨后来结婚了,对的。」老杨微笑着频频点头。说着说着,他的笑容消失了,拧着眉头问我,「可是后来她去哪儿了呢?」 第73章 老杨明显已经出现了一些老年痴呆的症状。就算我忘性大,也记得老杨不久之前亲口说过,他的太太十五年前已经去世了。 清醒的老杨孑然一身,犯煳涂的老杨还有妻有儿,说不清哪个更好一点。 我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只好假装忙着收拾东西,无意义地重复他的问话:「是啊,她去哪儿了呢?」 老杨坐在病床边满脸困惑,自言自语地小声叨叨:「这么多年,不打电话,不发信息,写给她的信都不回……应该还在生我的气吧……」 过了一会儿,又重重地嘆气:「唉,她性子真倔。」 老杨的语气无奈中又有那么几分对妻子的纵容,我听得越发心酸。 周进很快就回来了。 我问:「这么快就办好了?」 周进一时语塞,指了指跟在他后面进来的护士长。 护士长手里捧着一台电脑,殷勤道:「我们院为有需要的病人开通了床边结算,跟我说一声就好了呀,用不着来回跑。」 老杨探头看着她操作电脑页面,问:「总共多少钱啊。」 护士长敲了一阵键盘,说:「扣除医保支付的,自费15600。」 老杨呆了一呆,吃惊地「啊」了一声。 护士长可能理解错了他的意思,解释说:「老爷子,您别心疼,这已经给您减免不少费用了。比如这个病房,原本单人间要1500一天,院领导打了招唿,给您按普通床位费50一天算的。」 好好的院领导为什么要替老杨「打招唿」,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 老杨把目光转向我,感激道:「替我向李总说声谢谢……当然,最应该谢谢小秦。」 我笑着说:「老闆那边,我一定帮您带到;小少爷那边,您就自己谢他吧。」 医生拿来了出院小结,仔仔细细地叮嘱了出院的注意事项。我怕老杨忘掉,帮他用手机录下了医嘱,又把他出院后要吃的药包了两层,妥帖地放进他随身的包里。 护士长拿了把剪刀,剪掉了老杨手上的住院腕带,笑着说:「老先生,恭喜呀,出院了!」 ====== 城南的街景还是一样混乱与陈旧。 离养老院还有3个红绿灯,老杨侷促地说:「你们还有事要忙吧,待会儿把我放门口就行,我自己进去。」 周进看了一眼时间,说:「杨老,没关系,还来得及。」 他大概听我一口一个「杨老」,不问缘由也学着我一起喊。 我扭过头去劝坐在后排的老杨:「杨老,您就不要客气了。我跟周进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但都有个很明显的优点——看起来很能打。我们俩进去给您把场子那么一撑,以后您跟老头老太太们吵架,他们还要掂量一下不是。」 周进「嗤」地笑了一声,我转头看他时,他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路。 老杨犹犹豫豫地说:「那、那好吧,麻烦你们了。」 周进把面包车开进了胜利街道养老院的院子里,打开后备箱,干脆利落地把老杨的包甩到背上,一手提上老杨的生活用品,一手提上他住院期间没吃完的慰问品,大步流星往接待大厅走去。 我都没抢过他。 接待大厅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接待处的老式电脑后面支着头打盹。 听见我们推门的动静,他抬起头。我打眼一瞧,哟,这不是上回把老杨送急诊的那个社工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这养老院工作的人手可见不足,一个人要身兼数职。 社工看见了老杨,惊喜道:「老杨,你可回来了!」 老杨点头道:「回来了,回来了。我的床位还留着么?」 社工脸上的笑容一滞,不自然地说:「你原来那床位,现在老张在睡呢,他最近风湿又犯了,得弄个朝阳的房间。」 「那我呢?」老杨急了,「床位费我虽然按月交,但是从来没有断过呀,你们不能把我赶出去的。」 社工忙说:「哎唷,您别急,我们没说要把你赶出去,只是换了个床位。您跟我来。」 我们跟着社工到了老杨的新床位。 是个朝北的小房间,本来採光就不好,窗外还是养老院的围墙,围墙外面行道树郁郁葱葱的枝桠越过墙头,挡住了大半的光线。 一个15平米左右的房间里摆了4张单人床, 3张床上有老人躺着午休,只有靠近门边的一张床空着。 房间里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发霉味道。 我看了一眼就怒从心头起,把社工拉到走廊上,压低声音跟他理论:「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人家风湿病要照顾,杨老刚出院就不用特殊照顾吗?这种床位怎么能休息好?」 社工无奈说:「老杨那床位空了好久,老张提了几次要换过去,还把女儿和女婿喊来闹,我们也是难办啊……」 「就会挑软柿子捏。」我一把揪住他的小马甲,「谁闹事谁有理是吧?那这么着,我也来闹一闹。」 周进什么都没说,却配合默契地抱着膀子往外一站,堵住了走廊的出口。 老杨拦住我:「算了,小伍,我住这挺好的。真的,白天我可以去院里晒太阳,就晚上回来睡个觉,不妨碍的。」 他颤颤巍巍地用老树皮一样的手抓住我攥紧的拳头,说:「不至于,松开吧,不至于。」 看在老杨的面子上,我松开了手。 社工心有余悸地抚平衣服胸口上的褶皱,嘟嘟囔囔地说:「一个姑娘家,脾气这么爆。我也没说不给老杨解决啊……等有好的床位空出来,我马上给老杨调配。」 「 马上是多久?」我才不信他空口画的大饼,非要逼问出一个具体的时间来。 社工说:「一个礼拜,最慢半个月。103朝南那间有人要离院了,到时候床位空出来,我就安排他住进去。」 我只能暂时接受了这个方案,把老杨的行李给他送到新床位,收拾好。 老杨毕竟还要在这生活,不方便把人逼得太紧。 考虑到这点,我怕我们走了以后工作人员就给老杨脸色看,就特意当着社工的面,对老杨说:「那我过几天再来看您。小少爷嘱咐我要帮您安顿好了,您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联繫我,我能解决的我来给您解决,我解决不了的,还有小少爷和李总。」 李韵估计并不想理会这些事,但把她的名头抬出来唬一唬人还是管用的。 周进侠肝义胆地说:「有事也可以叫我。」 老杨摆手说:「不用不用……能有什么事啊,在这里我还有不少老朋友,老熟人,人缘好着呢,我真有事,喊他们搭把手就行了,不用麻烦你们了。你们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 我没有戳破他的谎话。 老杨要是真的人缘好,住院期间就不会只有我和秦嘉守去探望了。 从养老院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驶,给秦嘉守发消息。 【任务完成,放心。 】 他可能刚好没课,马上拨了个电话过来。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开车的周进,就像挂掉一个骚扰电话一样,若无其事地点了「拒绝」。 秦嘉守立刻领会,改发消息:【边上有人? 】 我正在那低着头打字准备回復他,听到周进突然说:「这种街道养老院,条件好像不怎么样。」 都已经开出三条街了,他闷声不吭的,原来还在想刚才的见闻呢。 我说:「街道办的嘛,只能保证基础生活了,跟那种高端养老院确实没法比。」 周进说:「高端的那种,得花不少钱吧。」 「听说靠谱点的要两万起步一个月,还不一定能进得去,得托关系。」 周进沉默了一会儿,说:「真贵,我爸的退休金都填进去还不够。」 难得周进跟我多聊了几句,我就顺着他的话,笑着说:「那不是还有你吗?你爸的养老还担心什么呀,他要是愿意跟你住,你可以照顾他,老人家生活费花不了几个钱;他要是不愿意跟你住,你添点钱,给他挑个好点的养老院。你们两个人都有收入,还怕住不起?」 周进心事重重地锁着眉头,没有回答我。 手机一震。 秦嘉守没等到我的回覆,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周进跟你一起去的? 】 第74章 我回他:【是啊。 】 秦嘉守追着问:【就你们两个? 】 我打字的手指顿了顿,跟他开了个玩笑:【现在的手机可真高级,隔着屏幕我就能闻到酸味了。 】 【……】 我琢磨不透他这串省略号是什么意思,也懒得费心思去猜:【周进是我的搭档,跟他一起行动再正常不过,你不要乱想。 】 【可是,这次我妈不在场。 】 【你对我要是这点信任都没有,趁早歇了吧。 】我直言不讳地回他。刚点完发送,一口气接着打字:【没有周进,还会有别的男人。毛裘说下个月保安队要新招几个应届毕业的体育生,让我到时候有空的话帮忙带带新人,个个人高马大,青春洋溢,你是不是又要乱吃飞醋了?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他可能是生气了,很长一会儿都没有消息。 【换位思考下,要是我有一个固定组队的女同学,课程论文一起写,实践活动一起去,你就不会担心? 】 我秒速回覆:【不会啊。 】 有什么好担心的,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是我的,我火速踹了开启下一春。 他对我表示无语,又发了一串省略号过来。 秦嘉守这回是真生气了,好几天没有搭理我,我也没有主动给他打电话。 小醋怡情,大醋伤身。 他要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占有欲,进而想限制我与身边异性的正常交往,那么这个小情人不要也罢。 异地恋就是这样,所有的不安和猜忌都会被距离放大,轻轻一戳,热恋期的滤镜很快就破碎了。 桂花的盛放期到了。 滨海路1999号没有栽桂花树,但是海风还是裹挟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隐约花香味,送进了我的窗户里。 我做了一个桂花蜜藕味的梦,起床的时候心情很好。正哼着歌在洗手间洗漱,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大清早的,还不到六点钟,会是谁呢。 我下意识开始回忆秦嘉守的排课表,过去一看,才发现不是他打的,而是一位多年不联繫的老朋友。 嵩山武校的校长,老徐。 我接起来便问:「老徐?这么早打我电话,有什么事。」 老徐惊喜地说:「咱们有五六年没联繫了吧,你那个记性,居然还记得我啊?」 「你一天发八百条动态,怎么能不记得你?」我说,「我还给你点赞来着。」 「给我点赞的学生那么多,每条都有百八十个,我哪知道哪个号是你。」老徐的声音难掩得意。 「是是是,您桃李满天下。那么,徐校长大清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老徐那边背景声音很嘈杂,一会儿有人吊着嗓子唱「刘大哥讲话理太偏……」,一会儿鞭子抽着什么东西发出响亮的「 pia」声。 「我大早上出来晨练,打了两套拳,突然想起来你来了。」老徐说。 「想我干嘛?我不是早就告诉你,那什么七七八八拳我早就忘光了,你再问多少遍,我也记不起来。」 老徐忙澄清说:「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哪去了。我就是突然想起,忘记寄请柬给你了。」 我一下警觉起来,问:「这回又是哪个?」 老徐嘿嘿嘿笑,说:「我大孙子国庆结婚,在嵩山武校礼堂里摆酒,请您赏光。」 「你不要觉得我记性差就能诓我,你大孙子不是结过婚了?!」我质问道,「六年前你联繫我就是为了这!我还给孩子包了个大红包! 」 老徐理直气壮地说:「二婚。」 「……」我有好一会儿说不出来话来。 老徐自己结婚请我去也就算了,后来他大儿子结婚也请我,二女儿结婚也请我,连孙子外孙女辈的都给我发红色炸弹,现在越来越过分,居然孙辈二婚都不放过我。 虽然说在嵩山武校时,老徐对我多有照顾,但这也太不拿我当外人了。 我连连拒绝:「有来有往才是人情,这些年我光有给出去的份,没见到收回来的,太亏了我,不去不去。」 老徐说:「你也找个人成家嘛,或者让喵喵找个夕阳红老伴,我到时候一定包个特别大的红包,让你一次性回本。」 喵喵是老伍的乳名。 当初登记户籍的时候,老徐说,一个男孩子,叫喵喵像什么样。当场就把「 miao」拆了两个字「觅敖」出来,做他的学名。但我和武校里的人,仍旧习惯了喊他「喵喵」,一直到他毕业来了a城,才慢慢不叫了。 我一下悲从中来。 当初缩在我怀里,跟只小猫一样奶声奶气叫唤的孩子,已经化成一捧灰了。 「喵喵今年六月底已经没了,肺癌。」我说。 「啊呀……哎呀。」老徐吸了一口凉气,「这……我什么都不知道。喵喵今年还只有五十吧,怎么这么年轻就……?」 我坐在窗前,老伍曾经坐过的地方,嘆了一口气:「唉,他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从他亲爹亲妈那遗传来的基因不好。小时候豁嘴儿,壮年患癌,都是没道理可讲。」 老徐陪着我长吁短嘆了一会儿,然后怨我:「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通知我,要不然我肯定要去送他最后一程的。」 「算了吧,」我苦笑着说,「你也是一把老骨头了,这么远来回折腾,要是散架了,我可赔不起。」 「唉,也是,不服老不行喽。这次国庆,你还是回来一趟吧,咱们也是能见一面少一面了。」 我听得心里酸涩,说:「好好的,别说这些晦气的。」 「讲真的,你抽空来一趟吧,礼金不礼金的,我还差你那几百块钱吗?」老徐认真地说,「让你来喝喜酒,也是有件事顺便要告诉你。武校这块地,已经定了明年要征迁了,你还有些东西存在仓库,我一直没动。你来看一眼,要是还有用,就都拿走吧。」 这个消息让我非常意外,脱口问:「那武校以后搬哪去?」 老徐说:「不办了。本来招生情况就一年比一年差,我年纪也大了,孩子们也不想接我的班,索性关了。」 我默然无语。这是武校意料中的结局,但是当这一天终于到了眼前,我还是有点难过。<="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嵩山武校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我的娘家,我的快乐老家。 有时候我在a城工作,累得要死要活,就会想:不受这鸟气了,大不了我回嵩山武校打杂,总有我的一口饭吃。 现在这个退路也要被堵死了,我以后还能去哪儿呢? 老徐絮絮叨叨地嘱咐我:「2号中午开始摆酒,要摆三天流水席,你一定要来啊!」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些天给毛裘顶的班,拼拼凑凑攒起来,跟他商量一下,国庆应该能抽出三天时间回一趟嵩山武校。再多就不行了,人家有老有小的,也要留出时间和家人团聚。 「行吧,我到时回去一趟。」我应承了老徐的邀请。 挂了电话,我才想起秦嘉守之前殷切地约我国庆出去玩。 糟糕…… 虽然他还在跟我冷战,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通知他一声的。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刚响了一声,我看了一眼时间,就匆匆忙忙切断了。还不到早上六点钟。 年轻人嘛,都贪睡。就算他早上有课,也不用起得这么早,我估计着再过半小时给他打过去正好。 我正打算放下手机,秦嘉守的电话回了过来。 视频电话。 他头髮乱蓬蓬的,睡衣外面直接套着风衣,风吹着衣领子翻起,贴在他泛着青的下颌上。 整个就很颓。 ——风?哪来的风? 我问他:「你在哪儿呢?」 他压低了声音说:「在阳台。室友们都还在睡。」 「那我晚点再给你打过去。」说着我就要挂了电话。 「别挂!伍玖。」他小声又急切地说,「别挂……你不知道我等你这个电话等了多久。」 我看他这副模样,不忍心直接跟他说「我要放你鸽子了,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踌躇起来。 我迟迟不作声,秦嘉守于是放低了姿态,说:「你还在生我气?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或许因为从小就不是被母亲偏心的那个孩子,」他艰难地剖白自己,「我一直很没有安全感,不相信自己能获得别人的偏爱。我几次三番介意你跟周进单独出去,也只不过想一遍一遍确认,你的心只放在我身上。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我会控制的,你信我。」 顿时我觉得我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低声下气地挽留。 「我信你。」我说,「我也没有生你的气。」 「真的?」 「保真。」 秦嘉守侧过头朝着阳台外面,不过我还是捕捉到了他咧开的嘴角,看起来有点傻呵呵的。 「阳颱风那么大,你快回里面去吧。」我劝他,「别吹感冒了。」 「没事,这个季节的风还不冷。」他闲适地往阳台上的铁栏杆上一靠,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同一副模样,刚才怎么看怎么颓废,现在再看,竟有些桀骜不羁。 「再过十天就是国庆了。」他兴致勃勃地提起,「我规划好了三个旅行方案,就等你挑了。待会儿我发给你看看,我个人偏向于第三个,不过你要是喜欢另外两个,也行,随你……」 啊,差点忘了,我为什么给他打电话。 我清了清嗓子,说:「我去不了了,国庆我要回予省办点事。」 秦嘉守顿住了,笑容渐渐敛去。 「什么事这么重要?」他的声音降了十度。 我说:「我朋友的孙子二婚,请我去喝喜酒。」 「就不能推了吗?」 「我想去。」 他跟我面面相觑,确认我不是开玩笑。 秦嘉守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的婚礼,比我还重要?!」 他怒不可遏,啪一下切了视频电话。 我给他打回去,挂了。 打第二个,还是挂了。 锲而不捨地打到第三个,他才终于接了,接了也不吭声,气鼓鼓地皱眉看着我。 我说:「唉,你怎么这么急躁,没等我说话就挂了电话——我想问你一声,愿不愿意跟我去一趟我的故乡,作为我的家属,陪我出席我朋友的,孙子的,二婚婚礼?」 第75章 虽然还是没按照秦嘉守原定的旅行计划走,但是我有把握能把他哄开心了。 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从小到大国内外的名山大川、风土人情肯定见识了不少,重点难道是那两三天去哪吗? 果然秦嘉守那个臭脸,当场就阴转多云,但是语气还是端着的:「既然你非去不可,那我就陪你走一趟。不过,你得说清楚, 家属是哪类家属,弟弟也是家属,外甥也是家属。」 「明知故问。你自己说,是哪种家属?」 秦嘉守满眼笑意藏都藏不住,说:「男朋友。」 他这么好哄,倒让我难得地生出几分愧疚来。 我轻易不带男人回嵩山武校,何况热恋才不到两个月的男人。只是这回我放鸽子在先,为了补偿他,难得破例一次。 几场雨过去,a城的桂花被打得七零八落,渐渐消失了。 9月底,我找毛裘商量好了,让他帮我顶一下1号晚上到3号下午的班,然后再去找李韵请假。 这几天没什么重要的行程安排,李韵批得很爽快,只是随口问了我一句:「要出去玩?」 我说:「老同学结婚,我回一趟予省。」<="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她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说:「去吧。」 我买的1号晚上7点钟的高铁票,现在车马都很快,打个瞌睡的功夫就能到了。哪像三十年前我第一次从予省来a城那会儿,要在绿皮火车上晃个一天一夜。 我提前在app上预约了计程车去高铁站,跟司机约好,让他五点半到立马回头的公交站来接我。 5 : 25我到了指定的地方,计程车还没来,却看到了站台里的周进。他换下了制服,穿着那件眼熟的墨绿色衬衫,显然是要出去办私事。 「这么巧?」我问他,「你在等车?」 他点点头,除此之外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这一个多月的接触下来,我多少对他有一点了解。他这样惜字如金,不是对我有意见,而是本身性格如此,不戳不蹦跶。 于是我接着戳:「你去哪儿?我打了个车,要是顺路,带你一段吧。」 周进说:「去高铁站。」 「那正好啊。我也要去高铁站,一起走吧。」我热情邀请。 他还拘谨地跟我客气:「不用了,我坐公交去就行了……」 计程车来了。 「走走走,」我不容分说,拽着他上车,「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这路公交车途径高铁站汽车站机场,肯定挤爆了,怕是上去容易,下来难。」 周进那体格,要是真不愿意,我估计我轻易拽不动他。但事实上就是我没费什么力气,轻轻松松就把他塞进了后座。 嘿,跟我半推半就呢。 周进往里挪了挪,空出了右边留给我的位置。 我只当没看见,关上后座的车门,自己坐了副驾驶位。 公交车正好进站,乌央乌央一车子的人。 我对周进说:「你看看,这么多人,没个三分钟下不完。要是每站都这样,平时一小时的车程能开出俩小时来——对了,你的车是几点的?」 周进说:「我不赶火车。我接我父亲去,他六点半到。」 「哦,你爸爸来看你吗?国庆不回家,逆向探亲也是个思路。」 周进说:「嗯。」 路上有点堵,到高铁站已经6:45了。司机师傅先把周进送到接站口,还没下车,周进就看到了他的父亲。 「麻烦你,3号出口那边停一下。」周进对司机师傅说。 司机把车停在3号口的下客点,周进下了车,走出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对我说:「谢谢你,伍玖。一路顺风。」 我朝他挥挥手:「快去吧,别让你爸等急了。」 周进快步向人群中走去。 司机继续送我去送站口,启动车子时他瞄了一眼后视镜,啧啧摇头:「这老爷子,脾气还挺大的。」 我往后视镜中看去,只见人群中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六十左右、满头花白的老伯,正拿着手里的拐棍往周进身上招唿。 周进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地挨着打。 周围看热闹的,有人拉住了周父的手,附近保安也正往那赶去。 我下意识便想下车劝架,但还是忍住了。 周父已经停了手,更何况周进只要想反抗,那拐棍根本碰不到他一根毫毛。我不知道我作为他的同事过去掺和,会不会让周进感到难堪。 计程车拐了个弯,周进和他父亲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等车的时候,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给周进发了个消息。 【你还好吧? 】 很快周进回復我:【没事。 】 【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 这次他很久没有回覆我,一直到我上了车,快到予省境内了,才收到一条迟来的消息。 【伍玖: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今天的事,请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 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气,回他:【ok的,你放心。 】 【谢谢。 】 ======= 秦嘉守从帝都出发,已经早我半小时到了站。我随着人流下了高铁,刚出闸机,便看到他在人群中朝我挥手。 在滨海路1999号,李韵的书房里初次见他时,我曾暗暗吐槽他衣着过分朴素,但当他脱离了那个门口保安都穿定制西装的环境,置身于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忽然显出了他的出挑来。 不像别的旅客,身上背挂着行李,神色多少有点疲惫,灰头土脸的。 任何时候他的身姿都很挺拔,胳膊是胳膊,腿是腿,山清水秀的,宽肩窄腰地往那一站,视线忍不住就会被他吸引。 他迎面向我走来,顺势就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问他:「等了很久吧?」 「是。」他收紧胳膊,在我耳边低声说,「等了有一个月了。」 我笑了:「跟你随口客套一下,你还当真了。」 他也笑了。 已经是晚上9点,我问他:「吃晚饭了吗?」 「还没。」 「那先吃个饭再走。武校在东郊,周围冷清得很,没什么吃的。」 「行,听你安排。」 我举目四顾,指着车站一角,一家窗明几净的面店:「吃烩面吧,那家店看起来还算干净。」 国庆节,晚上的人流量也不小。面店里的桌子都坐满了,我和秦嘉守点完单,只好坐在靠窗的长吧檯边等。 我从收银台边上的盘子里捞了几瓣蒜子,等餐的时间里就捏在手里慢慢剥。剥好了,分了三粒放在小碟子里,慷慨地推到秦嘉守面前,说:「给你就面吃。拿好了,我轻易不给人家当扒蒜小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他一脸敬谢不敏,把碟子推了回来。 我临时当起了予省文化推广大使,劝他说:「予省有句老话, 烩面就蒜瓣,给肉都不换,你试试嘛。」 秦嘉守还是摇头:「以后有机会再吃,这回就算了。」 我只当他一时接受不了生蒜的吃法,怜悯地说:「你这个纯纯的a城胃,要错失多少美食哦~」 秦嘉守为他的血统正名:「你错了,我妈就是予省人。她带来的厨师,会煮最地道的烩面。」 亏我还想尽一回地主之谊,介绍予省的特色美食给他,原来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哦。」我歪过头问他,「那你今天为什么不吃呢?」 秦嘉守闭口不言,被我逼问地紧了,反问我:「这都想不明白?」 「嗯?明白什么。」 他的脸忽然凑得很近,在我嘴唇上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 当着玻璃窗外行色匆匆走过的人群。 「还要问吗?」他俊朗的眉眼间有点羞赧,摒不住自己先笑了。 我狠狠地心动了。 那三粒剥好的蒜子最终谁也没吃。我用一张纸巾把它们包起来,揣进兜里,打算到时候回a城的时候找个花盆种下去。 a城天气湿暖,很容易就会活了。 不能浪费粮食。 几年没回嵩山市,变化很大,尤其是这个新建的高铁站,我也是头一回来。 吃完面,秦嘉守牵着我的手,我们像两个初来乍到的游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跟着指示牌摸索出去的路。 恍惚间我真的以为这是一场小小的私奔,离开了就再也不用回到a市。 我们终于找到了计程车的上车点,打了个车去武校附近的招待所。已经过了九点半,我们计划先住下,休息一晚上,明天上午再不紧不慢地步行去婚宴现场。 秦嘉守在车上也攥着我的手不放,攥得太久,手心里已经沁出了一层汗。 像家养的勐兽突然打开笼子获得了自由,一时间又懵懂,又兴奋,又紧张。 秦嘉守就是这么个状态。 他一路牵着我的手不放,恨不得跟路上迎面走来的每一个人都宣告我们的关系。 然而,也仅仅到这一步了。 他对「约会」的理解似乎真的只是纯纯的牵手和拥抱。 计程车飞驰在高架桥上,暖黄色的路灯光洒进车窗,投下一片片暧昧不清的光影。 我把头靠过去,将下巴支在他的肩头。 他的肩膀微小地颤了一下,几乎不可察觉。 「你紧张什么?」我忍不住笑了一声,鼻息扫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眼睛在昏暗里像晨星。抬眸看了一眼前方驾驶室里的司机,他小声否认:「我没有。」 说着没有,唿吸却渐渐变得短促而粗重。 我玩心大起,笼起掌心凑到他鼻翼前,感受他凌乱的气息。 他懊恼地捉着我的手腕挪到一边。 「还说没有?」我冲着他笑。 秦嘉守没有回答我,侧过头看着窗外,喉结移动,吞下了一口口水。 我心想:无论如何,今天我得想办法睡了他。 第76章 计程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把我们放在了一处略显破旧的五层独立小楼前。 三四十年前,嵩山武校边上的这家招待所还是个高大上的去处。 小楼前的院子里挖了景观池,安了人造喷泉,还摆了一块千里迢迢运来的太湖石。楼里装了透明的观光电梯,房间全部铺地毯,一楼的餐厅号称八大菜系都能做,老徐请客的时候我去蹭过几顿饭,正不正宗不知道,味道确实不错。 那时候招待所很热闹,经常有全国各地的摄制组来武校挑人、挑节目,或者干脆借了学校的场地拍戏。也有看了武侠小说和电影,自己脑袋发热找上门来要拜师学艺的「超龄少年」。每天来来去去的住客,不止养活了这家招待所,还养活了边上一条街的小吃摊子。 现在这些热闹都像月亮边上的彩云一样散去了。 从门口进去,景观池已经干涸很久了,露出了池底开裂的水泥底,野草在缝隙里长得很肆意。走进招待所的大堂,地毯上有两个菸头烫出来的洞,没有补缀,就那么大剌剌的,像一双黑洞洞的眼珠子似的瞪着我们。景观电梯不知道停运了多久,电梯门口摆的一块「维护中,暂停使用」的牌子,牌子看起来也有些日子没挪过地方了,金属边框上积着一层薄灰。 距离我上次来这里,好像又陈旧了一些。 前台大姐正一边外放手机短视频,一边打着毛衣,抬头看见我们俩进门,忙暂停了视频,招唿说:「住宿吶?要几间?」 我犹豫了,没有立刻回復她,而是说:「我们商量一下。」 在灯红酒绿的a城住久了,再看这家招待所,就很不上档次了。我怕秦嘉守少爷脾气更讲究,于是转头跟他小声提议:「要不然回市区找个酒店?」 秦嘉守也显出了一些犹豫,说:「我对设施老旧不老旧倒不在意,只要房间干净就行。」 前台大姐插嘴道:「干净!绝对干净!我们保洁阿姨是五星级酒店干过的,一个标准!」她看起来很想做成我们这一单生意,说,「我领你们去房间看看,看满意了再住!」 她从抽屉里找出门卡,拿了一台pos机,非要殷勤地带着我们去看房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盛情难却,我们就跟着她上去了。 她打开了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说:「这个房间离马路远,晚上安静,好得很!你们进来看看,弄得多干净。」 我们进去看了一圈,房间里的木质家具虽然老旧,但确实擦得锃亮的,马桶、淋浴间也没有什么可疑的污渍。床单看起来浆洗得很挺括,不知道有没有消毒过,不过这个问题不大,我带了旅行专用的床单被罩。 秦嘉守说:「就这吧,别折腾了。要是回市区,过去又要一个小时,到半夜才能睡。」 大姐见秦嘉守点了头,立马笑靥如花地掏出了pos机,问他:「开几间?」 秦嘉守突然语塞:「……」 他略带窘迫地看了我一眼,耳朵红了。 「要一间,这房间就行了。」我坦然地对大姐说,主动递了身份证给她办登记入住,并提醒秦嘉守,「你的身份证呢?」 秦嘉守脖子都红了,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证件。 大姐现场给我们办完了入住,离开时好心地帮我们带上了门。 我打开我的行李箱,掏出自带的床单被罩,把被罩的一个角塞进秦嘉守手里:「别傻站着了,帮忙铺床。」 他看看手里的被单,再看看我。 我说:「这是新疆长绒棉的,睡起来可舒服了。不信你摸摸——」 他一把将我推在床上,把我埋在了刚展开的被单里。 (以下省略400字) …………………………………………………………………… 总体而言,我对他很满意。虽然刚开始难免有点鲁莽,不过贵在知道要改进,未来可期。 洗完澡后我心满意足地窝在他怀里,打开手机备忘录开始写日记。 这是每天必修的功课,多飘也不能忘记。 秦嘉守探头探脑地在后面偷瞄,被我警告:「个人隐私神圣不可侵犯。」 「我只是好奇,你会怎么评价我。」他不死心地问。 我其实还没写到他,日记里刚记到跟毛裘商量换班的进度,既然他问,我就仔细地想了想,提前给了他八个字评语,「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还有呢?」 「什么还有?」 他欲言又止:「……没事。」 他在我背后捣乱,食指沿着我的嵴椎一遍遍描画。 我痒得不行,不得不加快打字的速度,早点写完才能有功夫对付他。 「你未来有什么打算?」他忽然问。 我专注写东西,漫不经心地随口回他:「未来?未来没什么打算,就早点还完债,早点辞职,恢復自由身。」 「然后呢?」 「没然后了,走一步算一步。」 「你的计划里没有我?」 此时的我还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失落,脱口就说了心里的大实话:「还完债至少要两年,两年后的事谁知道呀……」 他的胳膊从背后勒紧了我的腰,把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半句话噎了回去。 ——「说不定到时候已经分了」。 我意识到这么浓情蜜意的时候,讲这些话很破坏气氛,立刻把嘴闭上了。 「我时常觉得我抓不住你。」秦嘉守郁郁地说,「我喜欢有计划、有条理的生活,所有事都尽在掌控的感觉。如果有意外,也是可以预见的意外,可以通过事先做好的应急方案,把意外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可偏偏你来了。」 我放下手机,不服气地问:「我怎么了?」 「你就是来打乱我的节奏的。」他嘆了一大口气,「本来我计划留学回来以后,学业和事业都稳定了再找个女朋友,好好谈一场恋爱。第一个月我会牵她的手,第二个月我会吻她的额头,第三个月我们会结伴出游,至少半年后我们才会发生亲密关系……现在,你看看你。」 我转过身,一指头戳到他胸膛上:「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跟我强迫你似的。不乐意你现在还来得及走,要不要我帮你叫个车?」 他没脸没皮地缠了上来:「已经到这地步了,你还想赶我走,想都不要想。」 嬉闹间我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谁的电话?」 「别管了。」他压着我亲吻,「这么晚了,多半是推销的骚扰电话。」 我探手往床头柜上摸,摸到在震动的机子是他的手机。我扭头看了一眼来电界面,递到他眼皮子底下。 「你妈,视频电话。」 第77章 秦嘉守手忙脚乱地整理睡衣,用手拢头髮。 「你要接电话?」我意外地问。 这房间背景哪里都不像他在帝都的那个豪华公寓,他打算怎么圆呢? 「我骗我妈说,国庆和课题组的同学一起去外地调研了。」他匆匆嘱咐我,「你躲一躲,别出声。」 电话已经震了好久,时间紧急,我点点头,拉了一下他的衣领,遮掉了一枚明显的吻痕。然后自己往下挪,扯起被子蒙住了头。 我在被窝里听见秦嘉守接起了电话,问:「妈……有什么事?」 李韵说:「稀奇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你平时哪天不是到凌晨一两点钟还不睡。」 「今天去调研,跑了很多地方,累了,刚躺下。」 李韵声音很心疼:「唉,你这个孩子,就是喜欢自己找苦头吃。课程要交那种调研报告,让谘询公司的人帮你随便做个就好了呀,他们就是专业做这个的。你何苦亲自跑到十八线城市去调研,连像样的酒店都住不上。我看你背后贴的那墙纸,花色起码二十年前流行的,都什么不入流的地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秦嘉守说:「我觉得这挺好的。偶尔住几个晚上,不用要求那么多。」 「你跟你哥真是两个极端,一个能凑合就凑合,一个什么都不肯凑合。」李韵抱怨说,「他下周就要回来了,还挑刺把厨师骂了一顿。只剩下几天时间,非要把人家开了再招一个过去。这么短时间,哪里去找这种临时的大厨呢?能招来,人家也不熟悉他饮食上的禁忌呀……」 李韵讲起秦嘉安就滔滔不绝的。 我枕在他的大腿上静静地听,他跟我一样沉默。李韵居然没有意识到,小儿子已经很久没有开口了。 我悄悄掀开被子一角朝他看去,他沉着一张脸,神情有种「果然又这样了」的麻木。看见我探出去的头,他才有了些微的表情,把手机摄像头的角度调得更高了些,确保我不会入镜。 「妈,还有别的事吗?」秦嘉守打断了李韵的话,问。 「没事我们娘俩就不能说说话呀?」李韵说,「大过节的,这庄园里的佣人都知道请假回去陪家里人,小伍,小周都走了,冷冷清清的。我倒好,作为这个家的主人,连他们都不如,虽说有两个儿子吧,跟没有一样的,一个都不在身边。你哥那是没办法,你也不愿意回来陪陪我。」 我发现李韵真是擅长道德绑架,成年的孩子放假不回家,被她说得像不肖子孙一样。 偏偏她这套对秦嘉守很有用,本来我看他那隐隐不耐烦的表情,是想挂电话的,被他妈这么一抱怨,硬生生挨着没挂断。 乖乖听电话=尽孝,这孝道也是稀奇古怪的。 听得我打了无数个无声的哈欠。 无聊得不行了,就想干点坏事。 既然大家都这么熟了,我也不打招唿了,手直接奔着目的地而去,轻拢慢捻,尽在掌握。 年轻真好,很快就又生龙活虎了。 秦嘉守不敢出声,警告地瞥了我一眼。 我才不怕他,挑衅地回望他,就想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下颌的线条都绷紧了,咬着牙腾出一只手,捏住了我的手腕。 我毫不客气地「啪」一下打在他的手背上。 李韵那边叨叨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问:「十月份了,还有蚊子?」 秦嘉守无奈地说:「嗯?嗯……」 「什么破酒店,蚊子都没灭干净?明天你可不能再住了,带着你同学换个好点的,妈妈给你们报销,这个钱省不得!」 「妈,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在维持表面的正常,「我太困了,先睡了。别的事明天再说。」 没等李韵回应,他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再多一秒钟,他就要在李韵面前失态了。 早就该挂了嘛。 我这不是捣乱,是帮他当机立断。 ======= 我终于切身理解了李韵电话中说他平时经常熬夜的意义,半夜两点钟才睡下,第二天早上六点钟他又把我拱醒,精力旺盛得不行。我怀疑他是挟私报復,问他,他恬不知耻地说体质如此,每天只需要休息四五个小时。 真是作弊啊,本来就比人寿命长,睡觉时间还比人短,里外里一算,能比普通人多活两辈子。 本来我们计划好了, 2号上午早点去嵩山武校找老徐,把我留在仓库里的东西清点一番,中午吃完席就告辞,下午去爬嵩山玩一圈, 3号在市区随便逛一逛就准备各自返程。 事实证明计划就是用来打破的,被秦嘉守不知疲倦地一折腾, 2号我昏昏沉沉地补了一上午的觉,快十点半,才爬起来洗漱一番。早饭也没来得及吃,飢肠辘辘的一个我,牵着飢肠辘辘的一个秦嘉守,直接奔着婚宴现场而去。 好傢伙这回可以把份子钱吃回票价了。 嵩山武校大门洞开,到处贴满了「囍」字,张灯结彩很是热闹。帮忙的街坊大婶大娘们把袖子卷得老高,在水池边蹭蹭地洗菜洗碗。请来的流水席师傅在露天支了两口大铁锅,大开大合地炒着菜。冷盘差不多都装好了,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边上的大案板上。几个穿着大红褂子——就是春晚上随处可见的那种表演服——的学生,临时充当传菜员,正川流不息地把菜端进礼堂里。 我看得眼花缭乱的,一时间没找到老徐的踪影,其他人么,我离开这么多年,都不认识了。不过这种场合,就算是路人进来蹭一顿饭,主家也不会察觉,我就理直气壮地带着秦嘉守进去了。 礼堂边上有一棵粗壮的老松树,造型奇特,一侧枝干生得笔直,一侧生得肆意奔放,也披红戴彩地装点了很多「囍」字和「福」字。 我见这松树眼熟,情不自禁走到树下端详,果然在树干上找到了一些不起眼的记号。 「你来看,」我对秦嘉守说,「这个地方,是你伍叔3岁时的身高,这个地方是7岁,12岁就到这里了……」 我正在陷入自我感动的回忆中,秦嘉守说:「哦,你破坏古木。」 「去你的,这树是我亲手种的。」我脱口说。 秦嘉守的表情很震惊:「这松树看直径,至少有一百来年了吧?你可别骗我。」 我其实很心虚,是不是我种的,我已经不记得了,也没有什么证据了,只不过依稀有那么个模煳的印象。 「确实是她栽的。」一个苍老的声音插入我们的对话中,「从小我师父就跟我这么说,我师父又是我祖师父告诉他,口口相传下来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我回头一看,老徐正站在我们身后。他蓄了一嘴仙气飘飘的长白鬍子,穿着黑色缎面的中式长衫,一心一意地把造型往一代宗师的形象上靠。 我笑道:「老徐,挺硬朗啊。」 老徐拱起双手向我深深地作了个揖:「太祖师父,您别来无恙。」 秦嘉守被这个八旬老人家的大礼唬得,不自觉往后退了小半步。 我对老徐说:「你别来这一套,少给我发几个红色炸弹,我就无恙了。」 老徐捋着白鬍子,笑着说:「这不是想找机会聚一聚吗?」他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在了秦嘉守身上,犹豫道,「这位……怎么称唿?」 我说:「叫太祖师公。」 第78章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同时风中凌乱了。 终归是老徐多吃了几袋盐,什么大风大浪的场面都见过,很快镇定下来,敛了敛白鬍鬚,对着秦嘉守也一模一样地拱手作了个揖:「原来是太师祖公,失敬,失敬。」 秦嘉守忙去搀他:「老人家,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当不起。」 老徐肃然道:「要的,要的。太师祖这么多年,从没给我们带过太师祖公回来,今年头一回见到,想必您肯定有什么独到之处。」 秦嘉守谦虚说:「过奖了。」 老徐今天非常忙碌,说不了几句话,就被人叫去主持局面。 等他走后,秦嘉守责怪我:「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是你师门里的人办婚礼?我还以为只是普通老朋友……那我今天算不算是见长辈了?不对,」他混乱中又带着点焦虑,「说起来应该是见晚辈,那我是不是还得给你的徒子徒孙们包个见面礼?你事先没有跟我通个气,我完全没准备。包多少合适,附近能买到红封吗?」 我乐了:「你还真把老徐的话当一回事啊?」 「那不然呢?」 「不要紧张,老徐跟我们开玩笑呢,他就那么个人,越老越不正经。」我说,「我可没有师门这种东西。很多年前,我偶然间帮别人带过一阵徒弟,时间不长,可能就一年半载的,那孩子嘴甜,也喊我一声师父。后来他长大了收徒弟,徒弟又收徒孙,他们自己摸爬滚打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徐后来80年代办武校,也是他自己脑子活络,东奔西走弄出来的。我这个名义上的太师祖,一点忙都没帮上,反而凭藉着这点微薄的情分在武校弄了个餬口的工作。你别看他现在一口一个太师祖,以前他当我上级的时候,扣我奖金的时候那叫一个稳准狠,从来不提我是他太师祖。」 想起这一茬我就生气,我记仇得很。 我接着嘱咐他:「别说给小辈的见面礼,你连结婚的随礼都别给,待会儿进去直接坐下什么都别管。我们俩只出我一份随礼就行。」 秦嘉守迟疑说:「这不合礼数吧?按照我们a城的习俗,结了婚的才能算一家,出一份随礼;没结婚就得随两份。」 我挽上他的胳膊,说:「怎么的,我要是说已经结婚了,难道他们还要当场检查我们的结婚证吗?」 秦嘉守霎时间眼睛亮亮的,附身在我额头亲了一口。亲完,他自己不好意思地先笑了,说:「那就听你的。」 我们亲密地挽着手往礼堂走,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一起来赴宴的新婚夫妻。 礼堂是以前排练和演出的地方,舞台下面是一片空旷的水泥地,有演出的时候把长条板凳一列列排好,就是观众席;平时把凳子叠起来放到一边,就是练功的教学场地。偶尔街坊邻居要摆婚宴,就打开大门借给他们用。老徐会创收,场地免费借,但是大圆桌子和板凳要收租借费,还让学生们排了几个喜庆的节目,供办婚事的人家挑选。 办完一场婚事,全校师生的伙食就能改善几天。 我正在回忆往事,听见秦嘉守突然问道:「我真的是你第一个带回来的男人?」 「我记不清了,不过老徐说是,那就是了。」我如实回答说,「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还算清楚。」 秦嘉守没有说话,嘴角已经绷不住了,疯狂上扬。 「有这么高兴吗?」我逗他说,「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 李韵带他第一次公开亮相那天,都没见他这么得意忘形。 他挽着我的胳膊,一步步踏上铺着红毯的台阶,目不斜视地说:「我就是高兴。」 流水席很实在,装菜都用大碗大盆大盘子,不像城里酒店里那样搞「留白」的摆盘艺术,都堆到冒尖。 我吃得很痛快。秦嘉守也没什么架子,国宾馆的高端宴请吃得,闹闹哄哄的流水席也吃得。 吃到差不多了,我们合计了一下,早点清点完我留在仓库里的东西,抓紧时间下午说不定还能去嵩山玩一趟。于是我找到了老徐,问他讨仓库的钥匙。 老徐忙着招唿客人,从兜里摸出一串钥匙,取下其中一枚给我:「勤学楼一楼,右起第一间,你的东西都用塑料布盖着呢。你自己去收拾吧,有用的拿走,没用的留那,回头我找收破烂的处理掉。——唉呀,董大姐,你重孙都这么大了!」 我不便过多打扰他,拿了钥匙,就和秦嘉守往仓库去。 这是一间闲置教室改的仓库,课桌都已经搬走了,空出来的场地堆着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开门进去,最夺人眼球的是放在中间的一面大鼓,鼓面直径估计有一米五。走近一看,鼓皮破了巴掌长的一个口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年生源凋零,这个破鼓就丢在仓库里没有修。<="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鼓的左边立了几个木柜子,玻璃橱里堆着一些二胡、宣传册、荣誉奖章、演出照片等杂物,右边是几列衣架,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演出服,从防尘袋上的灰尘厚度判断,也是很久没有用过了。 我在仓库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堆盖着塑料布的东西,跟秦嘉守合力把塑料布揭了下来。 扬起的灰呛得我们俩一阵咳嗽。 尘埃落定,秦嘉守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就这些?」 一台皮带都老化断裂的脚踏缝纫机,一个大屁股的黑白电视机,一只锁扣锈迹斑斑的皮箱,一把塑料外壳的暖水壶,两只搪瓷脸盆,一个掉漆的搪瓷茶缸……皮箱打开,是几件笨重的棉衣。 尽是些破烂玩意儿。 我也无语了。我恍惚记得, 30年前我离开武校的时候已经把能丢的破烂都丢了,只留了一些值钱的、又不方便带去a城的大件,以及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以防有一天突然回来生活。 现在看起来,这堆东西一文不值了。亏得老徐替我保存了这么多年。 我一样一样把这些东西翻检过去,连暖水壶的塞子都打开来看了,确实没有藏着首饰或者黄金。 看来2005年的我和2035年的我,都是一个朴素的无产阶级。 秦嘉守在边上好奇地看,拎起那个掉漆的搪瓷茶缸,问:「为什么这个杯子上,写着个鹿字?你名字里又没有鹿。」 我看了一眼,都锈成那样了,谁还记得当初为什么用红油漆描个「鹿」? 「不知道,大概原来印着鹿的图案吧。」我猜应该是这样,「以前讲究福禄寿,就印个白鬍子老头拿着寿桃、牵着鹿的画。」 秦嘉守「哦」了一声。 我把皮箱合上时,发现重量不太对劲,仔细一找,才发现里面有个隐秘的夹层,夹层里似乎藏着什么有分量的东西。我伸手往里一摸,掏出一个黑色的布包来。 看那形状,似乎是几本书。 秦嘉守异想天开,说:「难道是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 我从包里掏出一本,是个棕色塑胶封皮的本子,上面印着「工作笔记」四个字。翻开第一页,入目第一行赫然是「 1981年9月10日·星期四·晴」…… 我飞快地合上本子塞回布包里。 是日记本。 秦嘉守说:「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我又没想故意偷看你日记。」 我没说话,隐约觉得这几本日记不太吉利,心跳得很快。 1981年?老伍出生前3年。我在a城保存的日记,日期最早的是1984年的夏天,老伍半岁的时候。 我原本以为更早一些的日记在屡次搬家途中丢失了,没想到存在嵩山武校的仓库里,还藏得这么好。 1981年发生了什么……完全记不起来了。 我很久没有吱声,脸色可能也很差,把秦嘉守吓到了。 「不要生气,好不好。」他似乎误会了,「我跟你保证,我就瞄到了一个日期,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我慢慢平復唿吸,试图用最简短的话跟他解释,「我习惯了用颜色给日记打标籤,看见这几本日记用黑布包着,就下意识地觉得里头肯定没记着什么好事。」 秦嘉守问:「黑色是什么意思?」 「不想再看第二遍的伤心事。」 「那就把它们都扔了,烧了。」他立刻提起布包,拔脚准备往外走,「你要是不想亲自动手,我给你去办。」 我拉住他:「不许去,还我。」 他顿住了脚步,对我的反应很不能理解:「不想看它,又捨不得烧了它,那你想怎么样啊。」 「我带到a城去,收起来。」 秦嘉守跟我分析:「你看啊, a城房价挺贵的,你还要腾个地方放它,以后搬家还要搬进搬出收拾它,多麻烦?反正你也不会再去翻它们了,千里迢迢带回去有什么必要呢?」 我已经了解了他的生活理念,秉承极简风,不需要的绝不添置,丢东西的时候也毫不手软。但我也有我的坚持,「我讲不出什么道理,但就是不能丢。」 秦嘉守嘆着气把日记本还到我手上,说:「你有时候活得很透彻,有时候又稀里煳涂的。」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边收拾黑布包边嘀咕说:「是啊,我就是煳涂。本来只是打算跟你们家保持纯粹的金钱关系,也不知道怎么稀里煳涂地跟你睡一块去了。」 秦嘉守一听这话就脸红。 好意思做,不好意思听我说。 他挨挨蹭蹭地靠上来,环住我的肩膀说:「这两天我很开心。」 我说:「还没上嵩山玩呢,你就发表秋游感想了?」 「去哪里不重要。跟你一起吃面就很开心,被你介绍给你的朋友圈子也很开心。」 我对他眨眨眼:「还有呢?」 「……」他憋了半天,说,「你何必明知故问。」 我笑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胸口:「这回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吧?还乱吃飞醋不?」 他摇摇头,目光痴迷地盯着我的嘴唇。 气氛都到这里了,不接个吻很难收场欸? 秦嘉守跟我已经有了默契,我这个念头刚起,他便用手托着我的后脑勺亲了下来。 我笑着搂住他的脖子。 管它1981发生什么了呢,我现在眼里只有这个18岁的少年。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第79章 远处的礼堂传来断断续续的音乐声,一会儿唢吶在吹《百鸟朝凤》,一会儿萨克斯吹起《我心永恆》,再过了一会儿,锣鼓咚咚锵地敲打起来,想必轮到学生们上舞台表演节目了。 虽然是个四不像的大杂烩,但有种生机勃勃的热闹。 我们远离喧嚣,躲在仓库里接吻。 下午两点的阳光从窗帘缝中漏进来,空气中浮着几缕金色的灰尘。不同于快节奏的a城,在这个偏安一隅的小角落里,什么都很慢,连灰尘落地的时间似乎也是慢镜头的。 我浑身发软,紧紧揪住秦嘉守的衣领。到处都是灰,我可不想背抵着柜子,或者坐在鼓上。 他笑了一声,用力托住我的腰,低声蛊惑我:「下午不去爬山了吧……我们回招待所。」 我本想调笑几句,想想今天一过,明天又要各奔东西,也是捨不得的,就说: 「我都爬过八百回了。你不想去,就不去了。」 「嗯。那就不去了。」他说着又来吻我。 正难分难解的时候,虚掩的门被推了开来。 老徐估计抓早恋学生撞到的多了,看到这种场面见怪不怪,敲了敲门,大大方方地说:「太师祖,太师祖公,挺恩爱的哈。」 秦嘉守尴尬地松开我,背转身朝向那排木柜子,假装在看玻璃橱窗里的照片。 我咳嗽了一声,问老徐:「你客人招唿好了?」 老徐说:「他们不着急,明后天还能慢慢叙。你不是跟我说,吃完中午这一顿就要走了吗,我想起还有事没跟你说,就赶紧来了。」 「什么事?」 「就是礼堂门口那棵树。师祖传下来的话,这棵树是你栽的,大部分时间也是你在照料着,我寻思还是得跟你商量一下。这块地明年都要推平了,这棵树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真没想过,这一趟不回嵩山,已经忘了有这么棵树了。带肯定是带不走的,先不说带走了种在哪里,光是运输费用就够我头疼的。 「你帮我找个地方卖了吧。」我想了想,只能这样了,「要是能卖给家具厂,打几件家具,也是它的造化了。」 老徐一脸暴殄天物的表情:「打家具?那是砍倒了按立方算的。卖活的,整棵卖,有些老闆就喜欢这种造型奇特的松树,值老鼻子钱了。」 我不太相信:「你当它是迎客松啊。」 「你瞧好吧,我发动一下朋友圈,保准给你卖个高价。」老徐话锋一转,「不过……咱们亲师门也要明算帐,卖了之后,我得收两成的手续费。」 难怪这么热心,原来无利不起早。不过这也正常,我估计那树顶天卖个几万块,两成手续费也就几千,老徐张罗一场,抽这些钱应当。 我笑道:「行啊,那就全权委託给你处理了。」 老徐看到揭开的塑料布以及那一堆破烂,问:「东西都理好了吗?」 我拎起那个黑色布包,示意了一下:「就这个我带走,别的都不要了。」 秦嘉守突然指着橱窗里问:「这些照片还有用吗?可以带走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都是一堆演出照片和大合照,放在橱窗里展示久了都发黄了,有的还是黑白色的老照片,不知道他要这个干嘛。 老徐说:「没用了,你要你就拿走。」 秦嘉守移开玻璃橱窗的门,手疾眼快挑了几张照片出来。 我凑上去一看,打头第一张,是千禧年晚会的演出照片,中间那个画着浓妆、顶碗表演杂技的人不就是我? 黑歷史啊! 「你怎么找出来的?」我大为惊奇,那么浓的装,假髮套绷得五官都变形了,还被他挑出来了。 秦嘉守说:「火眼金睛。」 第二张,1995年学校组织去敬老院慰问老人,我是那个站在学生后面只露了半边身子的带队老师。第三张甚至更夸张,一张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全体师生合照,黑白的,大概有200来号人,我瞪眼看了半天,都没找到我自己。 秦嘉守得意洋洋地指着第二排某个只露了一个头的人影:「你在这。」 被他这么一指,我仔细看了看,那个梳着两条具有时代特色大麻花辫的人,似乎确实是我。 我震惊不已:「你这个人肉扫描仪,还自带人脸识别功能的吗?」 秦嘉守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说:「我对图像确实比普通人要敏感一些。」 他看了看那张大合照,正要往下翻,忽然又返回去看了一眼,笑容逐渐消失了。 「怎么,见鬼了?」我看他表情不太对。 「鬼没见着,倒是见到了一个熟人。」他用手指着合照上,站在我身后的一个年轻男人,「……老杨。」 「胡说八道什么。」我从他手里拿过合照,使劲盯着看。说像吧,是跟老杨有那么一点像,但是这种像素条件下,平头正脸的人都长得很像,也不能说明什么。 秦嘉守笃定地说:「绝对是老杨,长得跟他钱包里那张旧照一模一样。」 我跟他争执不下,这个时候想起了现成的裁判,老徐不是就在边上站着吗,让他说是不是就行了。 我把照片递给老徐看,指着那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问:「老徐,你来说,这是谁?」 老徐脸色很古怪,看了一眼秦嘉守,使劲给我递眼色:「我……我年纪大了,爱忘事,似乎不记得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记得就记得,不记得就不记得, 似乎不记得是个什么说法?」我理解不了他的暗示。 秦嘉守也说:「徐校长,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没关系。」 老徐犹豫再三,问我:「你真不记得他了?」 我不耐烦地催促:「有话就快说,别拐弯抹角的。」 「他就是你的老相好,杨建华啊!」老徐石破天惊地说,「南方来的支教老师,我们都叫他小白杨的,你一点都没印象了?」 ? ? ? 这事太离谱了,我接受不了。 「你们俩联合起来逗我呢,是不是?」我说。 老徐辩白说:「逗你干什么,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你的新相好,我能跟他联手?对了,照片后面写着人名字呢,你自己看是不是逗你的。」 我抖着手拆相框,没拿稳,差点摔了。 秦嘉守接了过去,拧开相框背后的卡扣,取出了一张蜡纸油印的名单。 半个世纪过去了,纸张已经变得酥脆不堪,但字迹仍然清晰可辨。 我找到了第三排左起第五个名字,对应那个男人站的位置,印的名字正是「杨建华」。 一笔一画,毫无差错。誊写这份名单的人,明显年纪不小,还习惯用繁体字。 而这个名字的前方。 ——「念尘」。 「原来是这个尘。」秦嘉守盯着这份名单看了良久,表情复杂地对我说,「你就是念尘。」 我完全懵了,翻出我的电子身份证看了两遍,不可置信地问老徐:「我怎么会叫念尘呢,我明明是伍玖啊?!」 老徐也很无辜,说:「你问我,我咋知道,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叫念尘,祖祖辈辈都这么叫你,只是你一直拖着没有办身份。后来喵喵要看病、上学,没有户口不成了,你托我想办法给他弄个户口,我说干脆你也一起办一个,当黑户终归不方便。也不知道你咋想的,好好的旧名字不要了。那天是五月九号,你随口就跟办户籍那人诌了个名儿,要不是我帮你修饰了一下,今天你身份证上就叫五九,五九四十五那个五九。」 我呆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老杨三番五次认错人,他就诊包里的那只旧钢笔,搪瓷茶缸上残留的半个「尘」字。 命运早就给了我很多提示,只是我视而不见。 「可是……我并没有和他结婚,也没有给他生过孩子,对吧?整个80年代,我除了带喵喵出去看病,没有离开过这里。」我想起这最关键的一点。正是这一点,让我一开始以为,我跟老杨没有任何交集。 「没有,他爹妈一直不同意。当时他家里来了好几个人,几乎是把他绑回去的,闹得挺难看的……后来听说,他很快就相亲结婚了。」老徐怜悯地望着我,「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既然已经忘光了,就别刨根究底了,好好跟我太师祖公过日子。」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结束对话的,只记得匆匆地跟老徐告了辞,就逃也似的从武校跑了。 秦嘉守追上我:「伍玖,你要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只要不待在武校。」我苦笑着说,「老徐的孙子结婚,我总不能丧眉搭眼地在人跟前晃悠。多不吉利呀。」 「不要跑。」他动作很强硬,牵着我的手不松开,语气却极尽温柔,「不要跑,慢慢的。」 能去哪儿呢?这个城市已经不是我熟悉的城市了。除了临时的落脚点,我也无处可去。 我回到了招待所,整个下午都对着茶几上的三本日记发呆。 秦嘉守说的没错,我把日子过得稀里煳涂的。多年以后跟老杨重逢,他一个疑似老年痴呆的患者,还能断断续续地认出我来,我呢?完全不记得了。 我心里有很多疑问,连老徐都不知道答案的疑问,或许只有我跟老杨两个人之间才清楚。日记里有答案,可明显那个答案会让我不开心。 秦嘉守半蹲在我面前,抚着我的额头问:「你没事吧?」 我看见他担忧的眼神,觉得很对不起他。国庆这趟假期旅行,他瞒着李韵计划了那么久,先是让我自作主张改了行程,又捅出了这么一件破事,都叫我给毁了。 我勉强对他笑了笑:「给我半天时间缓缓,到晚上我就好了。晚上咱们一起出去吃夜宵,我知道有一家老字号,不知道还在不在——」 他没等我说完,便张开双臂把我搂进怀里:「你不要逞强了。」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觉得有点丢脸。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他这个岁数不到我零头的人来安慰我。 「你没有想问的吗?」我闷闷地说。他连周进的飞醋都吃,这回我真遇上老相好了,他反倒不言语了。 「我想,抓心挠肺地想。」他说,「但是我更看不得你这么难受。我不知道当年老杨和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只想让你知道,他放弃了,我不会。」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定,我突然就很委屈。 在迷雾中独自一个人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柳暗花明的时候,忽然有人来迎接我,对我说「辛苦了」的那种委屈。 「我打算把这几本日记全部翻阅一遍。」我狠了狠心,说,「我不要稀里煳涂地煳弄过去了。」 「那我再去开个房间,」秦嘉守把我平日里对隐私的捍卫记得很牢,「你一个人好好看。有事叫我。」<="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他起身就要下楼去找前台,我拽住他的手:「……你不要走。」 第80章 1980年正月。 徐庆元把棉帽子抱在怀里,踩着已经快没到腿肚子的积雪,嘎吱嘎吱地走到库房门前。 雪刚停,天阴沉沉的。大门虚掩着,唯一的一扇玻璃窗破了一块,拿报纸凑合煳上了,导致原本就不够的光线更加昏暗了一些。 一个女人一手拿着火钳,一手拿着手电筒,在成堆的麻袋和箩筐之间寻找着什么。 徐庆元敲了敲门,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喜不自禁地朗声道:「念尘,快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一束光柱朝他打来,把他头髮上没来得及掸掉的几片雪花照得晶莹剔透的。 女声没好气地说:「你能给我带什么好东西?」 徐庆元说:「你不是老跟我抱怨,库房里耗子多吗。我急你所急,这不给你搞了个好东西!」 「什么叫替我急的,这库房里不都是你们要吃的东西?我又要管採买,又要管二十多张嘴,还成了我爱抱怨了。」念尘嘴上不饶人,全数怼了回去,「我就该眼不见为净,明天粥里掉几颗老鼠屎,给你们加加餐。」 徐庆元仍旧笑嘻嘻地说:「别生气嘛,来来来,过来看看。」 「早就跟你说了,把食堂和仓库好好翻修一下,耗子洞彻底堵死……有钱造礼堂,没钱整食堂,二十几号人用得着什么礼堂?」念尘叨叨地说着,但还是往徐庆元这边过来了。 徐庆元献宝似的捧出棉帽子,揭开两个棉耳朵,变戏法一样说:「我给你弄了个猫!」 棉帽子里睡着一个橘白相间的小奶猫,才一个拳头大,蜷缩成一团,肚皮一唿一吸地起伏。 念尘看看这个小奶猫,又看看徐庆元:「你没毛病吧?!人家都借个大猫捉耗子,你弄个这么小的猫?它甚至没有耗子大!」 她用火钳夹起刚找到的一个粘鼠板,上面粘着一只肥硕的耗子,正在吱吱叫着挣扎。果然看着比那个小猫壮实多了。 徐庆元说:「现在外头都在闹鼠灾,大猫行情可好呢,都要走了。这个小猫,我还是到处托人要来的。你别看它小,老猫已经教会它捉耗子了,不信你看。」 他把小奶猫提着后脖颈拎起来,放到粘鼠板的旁边,给它加油鼓劲:「快,快去咬它。」 小奶猫似乎没睡醒,摇摇晃晃地「喵~」了一声。 耗子挣扎得更加激烈,惨叫了几声,留下一块带血的毛皮,挣脱逃走了。 小奶猫并没有按照徐庆元期望中那样一个勐虎扑食追上去,「嘤」地炸了一身毛,反向窜到门背后躲了起来。 念尘大怒:「徐庆元,你能不能靠谱点!这就是你给我想的办法?!」 骂归骂,已经捉到的耗子不能再让它跑了。两个人合力,上蹿下跳地把挣脱的耗子又逮住了。 处理完大耗子,徐庆元从门背后拎出瑟瑟发抖的小奶猫,对念尘说:「娃还小嘛,给它个机会,再养两个月就会捉了。哪有猫不会捉耗子的,它就是太小了。」 猫捉耗子,似乎确实是天经地义的事。 念尘暂且相信了这个说法,把这只小奶猫留了下来。弄了个纸箱子,垫了条旧毛巾,放到自己的宿舍里。 也不知道小猫喜欢吃什么,她从食堂后厨弄了点鱼汤,拌上蒸熟的米糠端给它。小奶猫谨慎地用鼻子嗅来嗅去,半天不下口。 念尘就对着小猫说:「你知足吧,以前我们想吃米糠都吃不上呢。」 小猫似乎通人性,听到她这话,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然后一口接一口,把念尘端来的鱼汤拌米糠都吃完了,肚皮撑得滚圆滚圆的。 天气冷,半夜小猫从单薄的纸箱子里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爬到了念尘的床上。 念尘在睡梦中感到有小动物从枕头上爬过,以为是猖獗的耗子,毛骨悚然地拉了灯,看到的却是小橘猫钻在她枕头底下、还没来得及藏进去的半个屁股。 她又气又好笑,说:「别上来,睡你自己的窝去。」 她拉着小猫的后腿把它拔了出来,给它的纸箱子里又垫了一件旧衣服,然后用一个竹编的饭罩子把纸箱盖了起来。 小奶猫细声细气地喵喵叫,拿爪子划拉饭罩子,要从里面出来。 念尘说:「别叫了,要睡觉了。」 小奶猫还是一声接着一声地叫。 念尘威胁说:「再叫把你丢出去,扔到雪地里。」 当然不可能真丢出去,外面冰天雪地的,丢出去就是个死。 小奶猫还是叫,不知道那么小小的一团,怎么会有用不完的力气喵喵叫。 被吵得脑瓜疼,没办法,她只好把饭罩子挪开。小猫立刻爬了出来,三蹦两跳地爬回床上,踩来踩去,找了个棉絮最厚的地方窝好,这才不叫了。 念尘说:「半夜压死你哦。」 小奶猫挠了挠耳朵,尾巴整个收起来藏进肚子里,团得跟个毛茸茸的球一样圆,就不动了。 它真的好小一只,睡在八斤重的棉花被上,丝毫感觉不到重量。念尘怕真的不小心翻身压死了它,没敢睡踏实,一夜醒了好几次。 第二天一大早,小猫就蹲在她枕头上,玩她的头髮。 念尘两个手指就把它提熘起来,气道:「你跟徐庆元是不是一伙的?大清早喊人起来上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小猫被提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尾巴贴到肚子上,怯怯地叫:「喵~~~喵。」 念尘那股无名火就发不出来。 养了两三天,她发现小猫老是拿爪子挠耳朵附近,把那块毛都挠秃了。刚开始她还没当回事,又过了五六天,那块秃斑越来越大,像个年纪轻轻的斑秃大爷。 小奶猫有事没事就蹲在地上用爪子挠头,声音chuachua的。 又过了三四天,秃的地方越来越多,不止头,背上、四肢也一块一块地秃了。小奶猫自娘胎下来还没剪过指甲,锋利得像小刀,把自己挠得浑身都是一道一道的血痂子。 好好的一只小橘猫,变成了一块破抹布。 念尘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把小猫装在买菜的塑料篮子里,搭着一天一趟的公共汽车去镇里的畜牧站找兽医。 兽医看了一眼就要赶她走:「别闹,我们看牛羊猪鸡的,小猫小狗不看。」 念尘恳求说:「给看看嘛,好歹是一条命。」 她软磨硬泡了很久,兽医才给开了一管药膏,说:「拿回去涂,别让它舔了,多晒太阳。」 念尘千恩万谢地拿了药膏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对小猫说:「你长大了要是不多逮几个耗子,对得起我吗?」 小奶猫趴在篮子里,乌熘熘的眼睛看着她:「喵……」 从此她没事就带着小猫去晒太阳,择菜的时候也把筐子和板凳搬到大松树底下去,小奶猫就放在身边。 她从戏文里得到启发,用硬纸板掏了个洞,涂完药就套在小奶猫的脖子上,跟起解的苏三似的。 她摘了个松塔给它玩,小猫咪得了什么宝贝一样,推来推去玩不腻。 武校的孩子们看着好玩,练功之余纷纷围上来看小猫,七嘴八舌地问:「鹿老师,它多大了呀?」「鹿老师,它叫什么名字?」「鹿老师,它吃面吗?」…… 孩子们文化课底子弱,字认半边,一个两个都以为她名字里那个字是「鹿」。叫得多了,念尘也懒得一个个纠正了,将错就错应了下来。 「它啊……它叫喵喵。」她现场诌了个名字,说,「只有两个月大。」 孩子们好奇心重,凑得很近上来看,有的还伸手要摸小奶猫。 小奶猫吓得不停哈气,又往念尘板凳底下躲。慌不择路间,脖子上的纸板在板凳的横档上卡了一下,又引起了孩子们的一阵闹笑。 念尘故意板起脸,对孩子们说:「差不多休息时间到了吧?徐老师待会儿出来找你们了!」 孩子们顿时作鸟兽散了。 念尘其实挺喜欢小孩的,但是孩子们终归有一天要一茬一茬地毕业离开,开启属于自己的人生。留在原地不变的,只有她和那棵老松树。 不,老松树每年也会长新芽,年轮也会增大一圈。只有她像个怪物一样,一年年过去,什么都没有变化。 小奶猫从板凳下钻出来,跳上她的膝盖,把脑袋拱到她的手心里。 念尘抱起它揉揉脑袋:「幸好你不会毕业。」 春天的时候,喵喵的斑秃终于治好了,体重涨到了五斤开外,大脸盘子,白手套白围脖,爪子肉嘟嘟的,一身毛油光发亮,是个威风凛凛的大橘猫了。晚上睡觉 ,稳如泰山地压着被子一角。 然而它空长了那一身膘,还是胆子小,看见耗子还是逃得飞快。 只敢扑蚱蜢。 徐庆元也看不下去了,说:「就是个样子货!按我说,你就是太溺爱它了,把给它吃的鱼籽、鸡鸭下水都停了,饿两天,看它还抓不抓耗子吃。」 念尘说:「喵喵的事你少管。」仍旧鸡飞狗跳地亲自抓耗子。 第81章 嵩山武校,名头听着很大,其实规模小打小闹,只有大中小三个班,学生加起来一共才22个人,最小的5岁,最大的14岁。学费全免,包食宿,大班学生参与演出的还给演出费。 老师只有三个半,徐庆元教武术、负责联繫演出,徐庆元的一个师弟教唱戏兼语文,另外还有个徒弟教乐器兼算数。剩下半个就是念尘,不教课,管一切鸡零狗碎的採买,每天点两个大班的孩子跟她一起给20多口人做饭。 嵩山武校成立之初,与其说是学校,更像是戏班子。孩子们家里条件都不太好,能省一个人的口粮,十二岁左右就跟能跟着徐校长挣到钱,已经非常满意了。 但是徐庆元的野心显然不止于此。 春节过后上课的第一天,他在全体教职工(应到4人,实到4人)会议上展望未来:「咱们以后可是要做大做强的!要办正规的学校,小学一年级到中专三年级一条龙直升的那种。」 在场除他以外的三个人都嘻嘻哈哈地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师弟说:「咿——!可不敢想,俺们都没上过中专。」 徐庆元说他:「你好好把你那口予普改改!娃娃们都给你带歪了。」 师弟大大咧咧地说:「改不了嘞,说梦话都是这味儿。」 大家又笑。 徐庆元说:「咱们这几个人,唱念做打可以,教文化就露怯了。不行,我得想办法请几个专业的文化老师来。」 然而人家正经的老师根本不愿意到这个草台班子一样的学校来,徐庆元往镇政府和县教育局跑了很多趟,都是无功而返,但他不肯放弃,还是抽空就去领导办公室坐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就这样磨了整整一个学期,到了九月份,不知道是徐庆元终于打动了领导还是怎么的,居然真的给嵩山武校分了一个支教老师来,南方人,刚毕业的大专生。 高材生! 徐庆元乐颠颠地在镇上最好的饭馆订了一桌子菜,给新来的老师接风洗尘,并郑重地拉上了全校教职工(共计4人)作陪。 那是念尘第一次见到杨建华。 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个子挺高的,穿着一件清爽的短袖白衬衫,皮肤很白净,斯斯文文地戴一个玳瑁框的眼镜,一看就是喝了很多墨水的。 徐庆元介绍同事们给他认识:「来,小杨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学校的后勤部长——念尘,以后你缺什么,要什么,尽管跟她讲!不用客气,就跟在家一样。」 念尘注意到小杨老师听徐庆元介绍的时候,特意把手中的筷子放下了,很专注地听着。 是个很有礼貌的年轻人。她心想。 「念尘?」小杨老师轻轻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向她微笑道,「念老师这个姓很少见呢。」 那两个字从他舌尖滚过,带上了一点南方口音的软糯,怪好听的。 念尘愣了一下神,忘记纠正他自己不姓念。 徐庆元对念尘说:「这位小杨老师又能教语文又能教算术,还会说英文,一个顶我们仨,你可得帮我把这个宝贝疙瘩照顾好了。」 念尘忙说:「包在我身上。」 下午,她特地买了崭新的暖水壶、洗脸盆、毛巾、洗衣皂和牙刷牙膏等,都装到一个大网兜里,送到小杨老师的宿舍里。 小杨老师随身行李不多,只带了一只皮箱,她觉得他肯定需要这些。 宿舍门敞开着,杨建华正在收拾皮箱里的行李。念尘粗粗望去,半箱子都是书。 她咳嗽了一声,说道:「杨老师收拾呢?我给你买了点生活用品,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杨建华惊喜道:「我正打算待会儿出去买呢,真是太谢谢你了,念老师。」 念尘把网兜放在写字檯上,打开来一件件帮他放到位置上,边收拾边说:「谢什么呀,应该的。你不知道,我们徐校长盼老师来,盼得脖子伸老长的。你愿意来我们这穷地方发光发热,我们应该感激你才是。」 杨建华赧然道:「不瞒你说,我没有那么高尚。支教履歷好看一点,回去以后能分配个好点的单位,我是为了这个。」 念尘非但没有觉得他功利,反而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坦诚,印象更好了几分。 「这有什么呀,不管为了什么来的,总归来了不是?比那些只会喊口号的好上一百倍。」她麻熘地归置好了日用品,又问,「杨老师喜欢吃什么呀?我给你开小灶。」 杨建华忙说:「不用麻烦,我跟你们吃大锅饭就行,不用搞特殊。谢谢念老师。」 既然他这么说,念尘也不坚持,寒暄了几句就打算告辞出来了。 出门前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杨老师,其实……我不姓念。」 「那姓什么?」 「我没有姓。」 杨建华惊讶道:「怎么会没有姓的呢?」 「我无父无母,所以也就没有姓。」念尘说,「以后你叫我念尘就行了。」 杨建华一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念……念尘,我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情况。我以后会注意的。」 念尘不由感嘆这个小杨老师真的很有礼貌,别人听说她没有姓这回事,总要刨根究底地追问,一直问到她是不是孤儿、父母是怎么死的。杨建华不一样,意识到这个话题可能会冒犯到她,立刻就打住了。 小杨老师开始了他在嵩山武校的支教。他并没有因为是来刷履歷的,而在教学态度上打任何折扣。 他先摸清了孩子们的基础,再细细地制定了教学进度,常常备课到深夜。给武校的孩子们教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来基础确实不好,二来,孩子们会经常出去演出,课程进度就会被打乱。 于是他经常晚上见缝插针地给孩子们补课,赶进度。 念尘晚上闲下来以后,也爱坐在教室后面旁听他讲课。 她认得一些常用字,会加减乘除。已经忘了是谁教的了,很大的可能是二三十年前政府派人扫盲的成果。日常生活已经够用,还能帮徐庆元记记帐,但是念尘总觉得自己没什么文化,是个大老粗。 她喜欢听小杨老师温声软语地念「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间又逢君」,或者教孩子们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看他写字也是一种享受,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支普普通通的粉笔,便连绵地写出一篇好看的板书。 他的字写得那么好。他要是在这里过年,附近的乡民肯定会带着红纸和鸡蛋,上门来求他写对联。 这才是文化人呀。 念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有崇拜的光在闪烁。 小杨老师无意间触碰到她的目光,总是不好意思地低头假装看课本。 冬天第一场寒流到来的时候,小杨老师病了,感冒,发高烧,怕传染给孩子们,在宿舍里休息了两天。 徐庆元带着同事们去慰问这个宝贝疙瘩,进去就看到他伏在写字檯上刻写期末考试卷。 「小杨,我又不考核你,你这么拼命干什么呢!」徐庆元说,「病了就好好休息。」<="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杨建华掖了掖身上盖着的一条毛毯,说:「明年暑假我就要走了,我总得把一学年的教学计划完成,教一半就丢开手,像什么样子。」 不知不觉他来了竟已经有半年了,念尘听到他说再过半年就要走,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 徐庆元看杨建华穿得单薄,转头就批评起了念尘:「你这个后勤保障怎么做的,小杨老师连一件像样的厚棉衣都没有,可不就冻感冒了吗。」 念尘还没辩解,杨建华就说:「你别怪念尘,她问过我好几次了,要不要给我做冬衣,是我拒绝了。」 徐庆元问:「为什么不要?」 杨建华顿时没了底气,说:「我本来以为,我这一身就够过冬了……」 他的毛毯下面是一件黑呢子大衣,呢子大衣里面有一件低领的灰色毛衣,毛衣领口露出一截永远清爽干净的衬衣领子。 徐庆元哈哈大笑,说:「你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你这一身,在南方过冬还凑合能用,到了我们这,中看不中用喽。你得秋衣秋裤穿起来,里头穿两件厚毛衣,棉衣棉裤围脖帽子护耳都装备上,过几天还会更冷呢。」 杨建华偷偷看了念尘一眼,显得有点抗拒,说:「这样穿,岂不是成了一个球?」 徐庆元说:「保暖就行,还管它像不像球。这件事就交给念尘你去办了,给小杨把全套装备都置办齐了。」 念尘说:「好叻。」 慰问完了,徐庆元带着另外两个同事走了。 念尘落后一步,跟杨建华要了他的衣服尺寸,都记在一张纸条上。她一笔一画地写完,收好了纸条,想了想对他说:「我觉得,球也挺可爱的。」 第82章 念尘隐隐约约察觉到,小杨老师可能对她有那么点意思。 她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推断的。比如徐庆元勾肩搭背地找他去老松树下抽菸,念尘老远走过看了他们一眼,只一眼,就瞧见小杨老师慌里慌张地把烟掐了。又比如,他在课堂上讲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时,有意无意间停驻在她身上的目光。 念尘一会儿满心欢喜,犹如老树发了新芽;一会儿又着急,离学年末越来越近,他怎么还没有表示呢?一会儿又怀疑自己,觉得可能是自作多情,看走眼了。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杨建华会不辞而别。 1981年六月底,她出了一趟短差,去县城给学生们订做演出服,来回要两天。回来的时候就听徐庆元说小杨老师已经走了,让她去把空出来的宿舍收拾一下。 念尘吃惊道:「大班的学生不是还有一科算数没考完吗?就这么走了?」 徐庆元说:「今天正好有个去省城的便车,他就搭了走了。算数的卷子和答案他都已经出好了,让我们安排下批卷就行了。」 「你就没留他吃了散伙饭再走?」 「留了,怎么没留。可人家说,要是错过了这趟便车,就不得不倒四五趟公共汽车才能到省城火车站。我一想也是,累得慌,就给他盖了支教证明的章子,让他赶紧走了。」 念尘走在宿舍的走廊上,只觉得又气又好笑。 干什么啊,好像多留一天就要把他绑在这里当压寨夫人似的,用得着这么着急忙慌地逃走吗。 喵喵听到走廊上熟悉的脚步声,开始chuachuachua地在背后挠门。 念尘打开房门,只见好大一块橘色就势躺倒,在她脚底下打了个滚,站起来抖擞抖擞一身毛,又开始往她脚边亲亲热热地蹭。 她抱起喵喵:「还是你好,喜欢谁讨厌谁,都明明白白的。」 喵喵:「喵。」 念尘本来以为,小白杨只是她漫长生命中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很快就会被丢到脑后。过了个暑假,她已经忘了「窈窕淑女……」下一句是什么了。 9月,又是一年新生入学。 徐庆元的扩招计划逐步走上了正轨。这一年有20个新生入学,都是六七岁的小娃娃,武校的学生规模几乎翻了一倍,念尘的工作量也增大了许多。刚开学的那几天,所有人都忙得人仰马翻的。 徐庆元忙乱中让念尘去把杨建华以前住的那个宿舍再收拾出来。 念尘问:「你又忽悠到了一个支教老师?这回是哪里人,男的女的?」 徐庆元没空跟她八卦,挥挥手让她快去,转头去应付带着娃娃来报到的家长。 念尘只好直接去了宿舍,走到门口定睛一看,那个熟悉的背影,不是杨建华又是谁? 他还是敞开着门,皮箱已经打开了,一如一年前一样。 念尘照旧下意识地寒暄了一句:「杨老师收拾东西呢?」 杨建华说:「啊……是啊。」 接不下去话了,彼此都很尴尬。相处了一年,到头来还不如刚认识时自然。 杨建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行李里找出一只绒面的盒子,细细的长条形,递到她手里时,他不好意思直视她的眼睛:「这个送给你。我看你记帐用的那个原子笔,油墨容易褪色,用这个,过十年二十年都不会褪。」 念尘打开盒子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英雄」牌的钢笔。闪亮的银色金属笔盖,枣红色的笔身,乡政府里的文书都没有这么神气的钢笔。 「哦对了,还有墨水。墨水也是配套的,在这。」他拿出用毛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小玻璃瓶,拆开了也递到念尘手里,「你试试看,好不好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念尘不知道他到底唱得哪一出,心不在焉地在他的指示下拧开钢笔,把笔头浸到墨汁里,咕滋咕滋地按压墨胆。墨胆里有一块空气似乎总是排不干净,她有点烦躁。 「你到底什么意思——」她扭头质问他,手里的钢笔带出来,墨水不小心甩到了杨建华的白衬衣上。 挺新的一件白衬衣,胸口一串墨点子,毁了。 「对不起。」念尘手忙脚乱地放下钢笔,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绢去擦。 杨建华捉住了她的手,本来只是想拦一下她的动作,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就忍不住了,稍稍用力,把她顺势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算了,别管它了。别把你的手绢也毁了。」 念尘愣了一下,然后把头靠了上去。 「你一声不吭走了是什么意思呢?走就走吧,还回来干什么。」她还有点生气,嗔怪地说。 「嗯……但为君故。」 「文绉绉的,听不懂。」 小杨老师没有像课堂上那样有问必答,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 念尘虽然听不懂,但直觉那是句情话,大约是惦记她的意思,她就不由自主地很高兴,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小白杨,」她开心得把同事们背后称唿他的外号都叫出来了,「你给我开小灶补课好不好?我也要跟你一样当个有文化的人。」 杨建华微笑道:「好。」 男人总是多少有点想当救世的英雄。救不了全世界,退而求其次,能救一个女人也是好的。 杨建华十分享受念尘崇拜他的目光。给她补课,他发现她连「日记」这种常用体裁都不知道,等他讲到了这个,她才恍然大悟地说:「原来这个叫做日记啊。我记帐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在边上空白的地方随手写两笔。」 小白杨拿了一个新的工作笔记给她,说:「以后你就用这个本子写吧。」 念尘翻开第一页,在小白杨的注视下,用他送的钢笔,郑重地写下了「1981年9月10日」,然后顿了一下。 小白杨在边上提示说:「星期四。」 「对,星期四……天气晴。」她像小学生一样认真,伏在桌子上一笔一画地写着。 杨建华盯着她的后脑勺出神,要是他没有回来,念尘估计就要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破学校待一辈子了。 幸好他来了。 ===== 三个月后。 徐庆元最先发现这两个人偷偷摸摸好上了。 他在小杨老师的黑色中山装肩头,捡到了几根橘色的猫毛。 「有情况啊!」他捏着那几根猫毛,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念尘那猫,胆子小得跟米粒似的,一天到晚都躲在她宿舍里不出来,寻常人近不了它身。你这不仅进了她的闺房,还跟她的猫都混熟了!」 小白杨矜持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喵喵刚开始也怕他,躲在床底下不肯出来,幸好他早有准备,不仅给念尘准备了礼物,还给喵喵带了一大包海鱼晒成的小鱼干,每次来餵一条,很快就把这个小傢伙笼络了。 「难怪你今年又来了。我还以为你无私奉献来了,原来是盯上咱们武校的一枝花了!」徐庆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你来我们这里当女婿,我举双手双脚欢迎;你小子要是想把她拐去南方,我一万个不同意!」 小白杨也笑,反唇相讥说:「要是她想跟我走,你拦得住吗?」 「讲实话,还真拦不住。」徐庆元嗤地笑了一声,「可问题是,她愿意挪窝吗?」 小白杨听到这句话就沉默了,显得有点心事重重的。 晚上他又去了念尘的宿舍,她正坐在床上给猫梳毛,喵喵趴在她的膝盖上舒服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嘴里发出唿噜唿噜的响声。 小白杨走到床边,挨着她坐下。 念尘头也不抬地说:「暖壶里的水是新烧的,你先去洗脚吧,我待会儿洗。」 语气就像老夫老妻似的。 小白杨怎么也想不通,两个人感情正浓,夫妻该做的事都做过了,但她就是莫名地对那一纸结婚证很抗拒。 在她宿舍过夜的第一个晚上,温存过后,他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搂着她说:「我们早点把结婚证领了吧。」 他以为她会高兴的。他觉得以自己的条件,愿意主动提出去领证,对她而言是定心丸,是保障,是恩赐。比起他某些下乡祸害了姑娘就跑的同龄人,他已经足够有责任心了。 没想到念尘对结婚的事儿兴致缺缺,懒洋洋地说:「着什么急,以后再说吧。」 「怎么能不急呢?万一……万一你有了孩子,怎么办?」他想得很远,已经在担心要是没有结婚证,能不能上正规医院生孩子的问题了。 念尘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不会有的。」 「男女做了这样的事,就是会有孩子啊。」小白杨急啊,想给她当场上一堂生理卫生课,但是念尘已经兀自坠入梦乡。 后来他每次提起,她也总是扯开到别的话题去。 今天他打算敞开天窗说亮话,非得让她表个态不可。 「念尘,今年春节,你跟我回去见见我爸妈吧。」他起了个头。 念尘梳毛的手停了一下:「你自己回吧,我不去。春节前后演出太多了,还要给留校的学生们张罗年夜饭,我很忙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要是按往常,话题就被她往「春节到底忙不忙」带跑了,但是这回他继续说他想说的。 「丑媳妇也要见公婆,何况,你一点也不丑。」他循循善诱地说,「他们盼着我成家,盼了好几年了。我家里人应该会喜欢你的。」 念尘说:「我们这样挺好的,我不想结婚。」 「怎么会好呢?名不正言不顺的。」小白杨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剃头挑子只热了他一头,「我就是不懂,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能结婚?以后要是出去住旅店,没有结婚证都不能住一起。」 念尘被他逼得没法逃避,只好正色说:「那好,我问你,你成了家,有什么打算?」 杨建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说:「我会带你回a城去,毕竟大城市工作机会多,教育、医疗的基础条件也都比这里好太多。只要一个孩子,男孩女孩都行,好好培养他,送出去留几年学。等他结了婚,我们夫妻俩就搬去他们的小家附近,不用住一起,一碗汤的距离最好,互相独立,又能互相照应… …」 念尘打断他说:「要是不生孩子呢?」 「孩子还是要一个的,不然多冷清啊。」杨建华很意外,她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丁克」即使是在大城市里,也还是一个新潮的概念。 念尘抱着喵喵一顿揉搓,说:「我有喵喵就够了,我不要孩子。对不对啊,喵~」 喵喵嗲嗲地:「喵~」 杨建华急了,从念尘手里夺过猫,丢到地上:「再怎么说,它也只是一只畜生。它能陪我们几十年吗,能给我们养老吗?」 丢下去的高度不高,喵喵轻盈地四掌落地,甩甩尾巴跟个没事猫一样仍旧到念尘腿边蹭。 念尘满不在乎地说:「你担心这个?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养老送终啊。」 「跟你说正经的,别开玩笑。」杨建华皱了皱眉,严肃道,「等我老了,你也七老八十了,谁照顾谁还不一定。有个孩子就保险了。」 念尘沉默了很久,才一字一句地对杨建华说:「我生不了孩子。」 第83章 当念尘说出「我生不了孩子」时,她心里想的是,又到了该断的时候了。 男人一旦跟她谈婚论嫁,下一步就开始计划生几个孩子,什么时候生,男娃女娃。得知她没有生育能力,还会试图追根究底地搞清楚她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能生。 她烦透了。 本来还以为小白杨能免俗的。 「你在说什么啊?」小白杨震惊地望着她。 「我没有生育能力。」她口齿清晰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是应该跟你说清楚的。如果你想要孩子,请你去找别的女人,我们就到这断了吧。我不用你负责,你可以回你的大城市去。」 「这不可能。」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说,「你的身体这么健康,怎么会生不了孩子?去医院看过了吗?」 念尘摇头:「没去过,我也不想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医生说,自己这样的体质,去看病,大夫问一个最基本的,「几岁了?」她都答不上来。她更怕去做检查,被发现体质异于常人,当场被人拉走关起来,做研究,做展览,像流动马戏团里的蛇身女一样被关在小黑屋里收门票。 幸好她向来很少生病,几乎不与医院打交道。 杨建华如释重负地笑了:「你既然没去医院看过,怎么就知道不能生孩子了呢?我看你就是自己吓自己的。我母亲说她年轻的时候也以为不会有孩子了,后来找医生好好调养了身体,这不是就有了我?生我的时候,她都37岁了。」 念尘觉得很烦躁,固执地说:「你管我生不了还是不想生,反正不生。给个痛快话,你能接受咱们就接着处,不接受拉倒。」 小白杨说:「这么大的事,你让我考虑一下。」 念尘不客气地把他从床上拽起来,推出门去:「回你自己屋想去,想好了明天告诉我。」 小白杨在宿舍里踱了一夜的步,到凌晨时终于下定了决心。 两人先前已经互换了宿舍的钥匙,他就用念尘给他的那把黄铜钥匙,打开了她的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床边。 念尘还在酣睡着,喵喵在她腰侧团成一团,互相依偎着取暖。 小白杨拍了两下喵喵的屁股,把猫赶走了,自己在床侧坐了下来。 「念尘,念尘……」他轻声把她唤醒。 「怎么说?」她睡眼朦胧地披衣坐起,打了个哈欠,「想好了吗?」 小白杨说:「我想了一晚上。你并不讨厌小孩,只是不想生。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以后找机会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 「领养一个,倒是可以。但是……」念尘说,「你父母能同意领养?」 小白杨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说服他们同意的。他们虽然传统了一点,但本意是为了我好,怕我晚年孤苦,没有依靠。只要我证明给他们看,领养来的孩子也能很孝顺,他们就不会反对了。」 这个「一点时间」,一晃就是两年。小白杨已经迈入27岁,即使是在a城,也是大龄未婚了。 每次寒暑假,他会回a城家里住一段时间。念尘不知道他跟父母沟通得怎么样了,他从来不说。不过从他每次返回学校后愁苦的神情看,大约是不太愉快的。 念尘不着急,也不过问,她有的是时间,等得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她已经写了整整两大本日记,字写得越来越好看,引经据典会背的诗词也越来越多了。小白杨找a城大医院的远房舅舅给她开了些中药,据说对增加记忆力很好的,她喝了一段时间,似乎确实起了效果。 小白杨偶尔生病休息,她也能像模像样地给低年级代几堂课了。一进教室,学生们就起闹喊她「杨师母来了!」 徐庆元那个大嘴巴,一早就把他们俩的关系传得全校都知道了。 徐庆元赶上了狗屎运,电影《少林寺》火遍全国,嵩山武校的生源和投资突然多了起来。 学生达到了空前的200人,原先的四个半教职人员远远不够用了,徐庆元不得不另外聘请了一些员工,成立了正儿八经的后勤部。念尘作为元老,职位水涨船高,手底下管着六个新人,把这个「后勤部长」的头衔给坐实了。 很多琐碎杂事已经不用她亲自去跑,不过她最爱做的还是搬着板凳和箩筐去大松树底下剥豆子,喵喵就趴在树枝上,尾巴一晃一晃地垂在她的头顶。 一筐豆子剥完,正好差不多到傍晚下课时间。小白杨过来找她,于是他提着箩筐和板凳,她抱着喵喵,一起踩着夕阳的影子往回走。 念尘觉得这样的日子要是能一直过下去就好了。 1984年的1月底。 徐庆元终于捨得花钱把食堂整个翻修一遍。材料是自己买的,工人请的是附近农闲的乡民。冬天拌好的水泥容易结冰,马上就要大降温,为了赶工,留校的教职工也被动员起来打下手。 念尘虽然骂徐庆元抠门抠到姥姥家了,不愿意再花钱多请几个工人,不过想着年后就有新食堂用,不用再飞天遁地地逮耗子,骂归骂,还是去出力了。 小白杨这一年寒假迟迟没回家,也跟着去翻修食堂,拌水泥,递砖头,搞得一头一脸全是灰。 小白杨变成了小灰杨。 念尘心疼他那张白净的脸,问他:「你来干什么,今年怎么还不回去?」 小白杨说:「不回了,留下来陪你过年。」 念尘一阵高兴,不过很快想到了什么:「留在这过年,跟你家里说过了吗?」 小白杨眉头紧锁,说:「我已经写信给他们了。」 他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念尘也知道他最近跟家里闹得很不愉快。每回接到家书,他不仅不高兴,反而会情绪低落几天。 快过年了,念尘不想提让他不开心的事,于是没有问下去,而是说:「留在这也好,我们这过年有庙会,可热闹呢。」 小白杨对她笑了笑:「嗯。」 念尘私下里找了徐庆元,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问:「小徐,你有没有办法,就是……帮我补办个户籍?」 徐庆元稀奇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以前一直催你办一个,你怎么懒得动?」 念尘说:「这么多年,都在这个小地方打转,不办也没什么影响嘛。再说了,办了户籍,过个十年二十年还要重新办一次,太麻烦了。」 「那现在怎么想到要补办个户籍了?」徐庆元问。 念尘笑了一下,没好意思说。 「难道你真的打算跟小白杨结婚啊??」徐庆元惊讶道,「你要跟他去南方?」 念尘说:「嗯。」 徐庆元罕见地严肃了起来,说:「你想好了吗?武校这边刚有起色,你要是留在这工作,不说大富大贵吧,至少咱们这么多年交情,我肯定是不会亏待你的。 a城居大不易,你一个外乡人想要融入进去,恐怕没那么简单。」 念尘说:「他已经为我耽误了快三年,普通人又有多少个三年呢?我们在一块,总体上是他多包容我一点,现在也该轮到我为他做一些退让了。」 「既然你想清楚了,我也不挽留你了。」徐庆元想了想,说,「我有一位朋友在县政府上班,应该有办法。后天我就要上县城买材料,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走一趟,顺道去跟他打个招唿。」 念尘说:「行啊,那谢谢你了。」 徐庆元说:「论起来你还是我太师祖,这声谢谢我不敢当。」又笑着嘆气,「你待在我们这地方上百年,结果被一个南方小伙子拐走了。不行,我得让小白杨请我喝酒。」 念尘笑道:「户口本能不能到手还不一定呢,你先别告诉他。真要结成了婚,我们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徐庆元说:「那必须啊,我可是你们的媒人。」 去县城那天,念尘没有跟小白杨说实话,只说是跟徐庆元一起去买材料的。 小白杨正在换旧衣服,要去翻修工地干活。听到她的话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嘱咐她:「我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 喵喵恋恋不捨地跟在她脚后头,跟着她出了宿舍门。 「乖啦,我晚上就回来。」她摸摸喵喵的头,把它抱起来送回房间里。 她坐了半天的车,先去了县政府拜访徐庆元那位朋友,却不巧那位朋友不在,到外地学习培训去了。 徐庆元说:「这也没办法,下回再来找他吧。」 念尘知道办手续不那么容易,有点波折正常,倒也没有多失望,跟徐庆元买完材料就回去了。 回到武校的时候天快黑了。 学校大门口停着一辆警车,徐庆元一见便叫:「糟了,不会是兔崽子们打架打出人命来了吧!」 念尘也是心里一紧,赶紧往里跑。<="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跑了没几步,有个大孩子看见了他们,慌里慌张地叫道:「徐校长,鹿老师,你们快去看看吧!」 徐庆元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问道:「看什么?!出人命了?!哪呢!」 孩子被吓得结结巴巴的,说:「没,没出人命……是,是杨老师家里来人了,说咱们学校拐……拐卖人口呢!」 徐庆元问:「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呢?」 孩子说:「去……去鹿老师宿舍了。」 念尘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宿舍里见过那么多人。 派出所的两位民警,小白杨,一对60多岁的夫妻——大概是小白杨的父母,另外还有三个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青壮年,大概是跟着小白杨的父母来壮声势的亲友,再加上匆忙赶回来的徐庆元和念尘,满满当当十个人,都挤在这个小小的员工宿舍里。 宿舍门口还挤着一些看热闹的乡民,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都像长了钩子一样往里瞧。 念尘的小碎花被面、 双人枕头、脸盆架上的两只漱口杯、衣服架子上的中山装,都大喇喇地暴露在他们的面前。 小白杨经常在她这里过夜,他的大部分生活用品都放在她的房间里。 杨建华垂着头坐在角落里,像是正在被审讯的犯人。而他的父母正在收拾东西,把他的行李放进皮箱里。 第84章 念尘懵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庆元像赶鸡仔一样把围观的闲杂人等赶开,说:「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不由分说地关上了门,把那些看热闹的人都隔绝在门外。 他路子广,显然与镇里派出所的两位民警也相熟,递了两支烟给他们,笑道:「赵所长,李警官,什么事这么大阵仗,要劳动你们两位亲自来一趟?」 其中一位民警说:「小徐啊,你们搞什么鬼嘛。人家a城来的退休老师,跑这么远来咱们所报警,说他们的儿子好心来支教,结果被你们武校扣住了,任期到了也不给走。」 徐庆元大喊冤枉:「我们是武校,又不是土匪窝,怎么敢扣人?」 「跟土匪也差不多了!」正在叠衣服的杨母气道,「没见过逼着老师去工地做苦力的,你们看看我儿子都成什么样了!他在家,我们连个煤球炉都不让他生的!」 她是个时髦而精緻的小老太太,一头捲髮烫得一丝不苟,羊绒围巾呢子大衣,穿得与杨建华来这里的第一个冬天一样单薄。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她浑身都在发抖。 小白杨默默地站起来,从柜子最底下掏出一件厚实的棉衣,给他的母亲披上。 就是那件念尘给他去裁缝店定制的棉衣。 杨母肩膀一撇,把棉衣抖了下来:「拿走拿走,难看死了。」 念尘冷眼看着这一家人。 小白杨说:「爸,妈!是我自愿留下来支教的,也是我自愿帮工地干活的,你们不要无理取闹。」 杨母骂:「你脑子坏特了要在这种穷地方教三年,过年还不回家?!就为了这个乡下女人?」 她不客气地用手指着念尘。 徐庆元护短,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像母鸡一样护在念尘面前,说:「你这老太太,看着也是个有文化的人,怎么说话这么不中听。咱们虽然是乡下地方,但也没亏你城里的,欠你城里的,手指头戳谁呢?」 徐庆元生得魁梧,气势上压了一头,杨母悻悻地把手缩了回来,但还是嘀嘀咕咕地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小白杨提高了嗓音:「妈!你少说两句。」 念尘突然就很生气。特别气。 这群人闯进她的房间里,把她的东西都翻个底朝天,让她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她都没有这么生气。有什么事沖她来,骂学校,骂这块收留了她上百年的土地,算什么? 「东西收拾完了吗?」她冷冷地说,「收拾完了就滚吧,我们这座乡下小庙,容不下你们城里来的大佛。」 小白杨说:「念尘,你怎么能这么跟我爸妈说话?他们毕竟是我们的长辈——」 「是你的长辈,不是我的。」她说,「你也走吧,别回来了,奔你的前程去。」 小白杨急了,抓住念尘的手:「我们处了三年的对象,就因为我妈说了几句不好听的,你要跟我分开?」 念尘垂头看着他的手默然不语。他的手指这么好看,应该用来拿钢笔,执教鞭,待在这里干粗活,确实可惜了。 杨父语重心长地开口道:「建华,算了吧。人家都发话了,你何必还贴上去呢。我跟你妈这些年身体越来越差,也希望你能尽快回到我们身边来。」 小白杨拉着念尘争辩说:「我可以带着她回a城去,念尘她人很好的,你们多了解她就会喜欢她的。」他像个两头救火的消防员,又劝念尘,「念尘,你快说呀,愿意跟我一起去a城。我爸妈也是讲道理的,他们——」 杨母跳了起来:「我们家绝不可能娶个予省的媳妇!更别说她还生不了孩子!」 这么隐私的事,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被抖了出来。 小白杨结结巴巴地对念尘解释:「我,我只对他们说过,在这边谈了个对象,其他的……其他的,从来没有跟他们讲过。」他赤急白脸地说,「妈,你不能胡说的!」 杨母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找三舅舅开了什么药!他都偷偷告诉我了,你要走了当年为我调养身子的方子。」<="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别说了!」小白杨怒喝一声,「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这个合适吗?!」 杨母愣了一下,眼眶里立时泛起了泪花:「你为了个乡下女人,敢吼妈妈……」 杨父说:「建华,你怎么能这么跟父母说话呢?快给你妈道歉。」 小白杨梗着脖子不肯认错,他老家来的几个亲友七嘴八舌地劝他。用的是a城的方言,讲快了叽里咕噜的,旁人都听不懂。 一片混乱中,念尘异常冷静地问小白杨:「你给我熬的中药,不是提神醒脑的?」 小白杨没有回答,眼神却明显慌乱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她继续问。 小白杨不敢看她:「你说……你说你不生孩子,我如果告诉你是治不孕的药,你肯定不会喝的。」 「你既然知道我不要孩子,你为什么还骗我喝?」念尘步步紧逼地问,「我一早就跟你说过,接受不了,我们就分开,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为什么要骗我?」 小白杨面对她质问的目光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里。 他颓然地说:「我一提让你去看病你就要生气,我还能怎么办呢?你明明喜欢武校里的孩子,没有血缘关系你也喜欢他们。如果我们有了自己的骨肉,你肯定会更喜欢。」 念尘问:「所以,你跟我说可以不生孩子,去领养一个,也是骗我的咯?」 他没有勇气回答,沉默了很久,说:「念尘,我只是一个俗人。」 念尘克制得看不出喜怒,轻轻地说:「杨建华,你真让我噁心。」 小白杨突然爆发了,他觉得自己也很委屈:「这三年,我为你扛下了多少压力你知不知道?我爸妈根本不接受外地人进家门,你还三催四请都不愿意跟我走,我夹在中间有多累你知道吗?如果你能怀上孩子,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念尘说:「没人逼你这么累。」 小白杨看着她,很伤心地说:「你一点都不体谅我的难处,你的心是铁石打的。」 杨母看两个人已经吵翻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顾自吩咐道:「老杨,抓紧点收拾,小孙小张小王,你们去建华的宿舍里把东西都打包一下,我们还要赶去县城过一夜,明天早班车去省城火车站。这偏僻地方,坐个车太费劲了。」 其中一个亲友管小白杨要宿舍钥匙,小白杨沉默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来递了出去。 一伙人乒桌球乓地收拾行李。 小白杨既不说话,也不动,就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父母把他的痕迹从念尘的生活里慢慢剥离。他是希望她能为了挽留他做出些让步的,痛哭流涕地求他不要走,或者要求再好好谈谈,再不济,失态地痛骂他一顿,也好过现在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念尘走到写字檯面前,打开抽屉,找出他送的那只钢笔,递给正在收拾的杨母:「这支笔是他送的,你们也打包带走。」 杨母看了一眼,就说:「这个败家孩子,半个月工资呢,随随便便就送人了。」 她正要接过钢笔,小白杨噼手夺过来,发狠往水泥地上一摔,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钢笔摔得四分五裂的,墨胆断开,墨汁溅了一地,给这段感情画上了一个难看的休止符。 杨家人收拾完东西,几个人半推半拉地拖着杨建华出了门,要搭派出所的警车去镇上。 虽然最后证明是个搞对象闹出来的纠纷,但又是大城市退休老教师又是支教老师的,两位警察同志也没怎么追究,批评了几句就算了。 徐庆元跟着送民警出去了。 所有人都散去后,念尘关上门,面对一屋子凌乱头疼得不行。 她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心里麻木地想着:明天再整理,天塌不下来。 往常这个时候,她往床上一躺,喵喵就会跳上来用头蹭她的手臂,她稍稍抬一抬胳膊,便能把这个毛茸茸的小傢伙搂在怀里。 今天她抬起手,下意识地想要抱抱它时,却摸了个空。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刚才一直都没有看到喵喵的影子。它胆子小,这么多陌生人突然闯进来,肯定吓得一直躲在床底不敢出来吧。 念尘想到这,赶紧起身往床下看。 空空如也。 她不信邪,拿上手电筒往里照,除了喵喵平时叼进去玩的两个松塔,还能有什么?念尘心里开始慌了,一边嘴里喊着「喵喵,喵喵」,一边拿着手电筒到处照。 她的宿舍那么小,两个转身就找完了。 喵喵丢了。 她扔下手电筒就往外跑,一直跑到学校门口,警车正要开走。 小白杨坐在窗边,看见她慌里慌张地追出来,眼睛一亮,打开了窗户玻璃。 念尘噼头盖脸就问:「喵喵呢?!」 这与预料中的不一样,小白杨一时没转过弯来,说:「什么……」 她急得额头上出了汗:「我问你猫呢?你看见了吗?」 小白杨说:「我没有留意。你追出来就为了跟我说猫?」 围在警车边上的好事乡民听到了,问:「是不是一只大橘猫?他们一进去,我就看见它贴着门蹿出来了,好傢伙得有八九斤重吧,吓我一跳。」 念尘像看到了救星一样,问那个看热闹看了全程的人:「它往哪里跑了?」 他指了指方向:「往屋后那片菜地去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念尘拔腿就跑,杨建华在她背后喊她的名字,她头也没回。 天阴冷阴冷的,快下大雪了。 第85章 宿舍后面那块菜地很小,一眼就望得到边。念尘来回找了三趟,把地上堆着的玉米秸秆都扒开来看了,毫无所获。 菜园子后面有一道矮矮的围墙,围墙外面就是一片山林。寒风瑟瑟,树叶子都掉得光秃秃的。 念尘要往山上找,徐庆元出主意说:「它那个怂样,跑不远的,还是先在附近找。」 他喊了几个大孩子帮忙找猫,一群人先把学校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又沿着围墙外找了一圈。人多了就变成集体活动,孩子们很热心,也很兴奋,此起彼伏地喊着「喵喵出来!」「咪咪~咪咪回家咯~」「喽喽喽喽……」 吓跑了一条大黄狗,一只羊,三只鸡。 念尘把这些帮倒忙的人都赶了回去。 天黑了下来。 她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喵喵的饭盆,独自往菜园子后面的山林里找过去。 念尘边走边敲着粗陶碗,往常喵喵只要听到一点饭盆的响声,不管在干什么,都会积极地飞奔过来吃饭。 「喵喵,开饭了。」她唤道。 没有熟悉的小碎步和「喵喵喵喵」急不可耐的催促声,回答她的只有颳得越来越凛冽的西北风。 「喵喵,出来吧,我以后顿顿给你煮小鱼。」她焦虑而茫然地四处走着,「出来吧。」 念尘自责得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应该第一时间就去床底下看看喵喵还在不在的,那时候它可能还没跑远。再早一点,她不应该把宿舍钥匙给杨建华,这样他就不能带着那么多人闯进去吓到它。或者最早,她就不应该谈这段恋爱,不应该让一个男人进她的宿舍。 跟小白杨不会有好结局,她已经早就隐隐约约地预料到了。她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个结局这么难堪 ,还可能会害得喵喵丢掉性命。 它胆子那么小,不仅不会自己抓吃的,碰上大雪天饿疯了的野狗,还会被撕咬着吃掉。 下雪了。 开始还只是一粒粒的雪子,很快变成了鹅毛大雪,被大风裹挟着横飞。 念尘睁不开眼,一张嘴就灌了满嘴的风和雪,勐烈地咳嗽起来。她心里急得不行,收音机里说马上就要有暴风雪,要是今晚找不到喵喵,它就凶多吉少了。 两道手电筒的光照了上来。 徐庆元和他师弟两个人也上山来了,念尘朝他们喊:「你们回去吧……咳,咳咳……我自己找就行。」 徐庆元吼着说:「你不要命啦?!快回去!」 跟他师弟两个人,一边一个架着念尘的胳膊,把她生拉硬拽地拖了回去。 回到宿舍,念尘的手已经冻僵了。 徐庆元唠唠叨叨地说:「弄啥嘞,为了个猫这么拼命。你要是冻死了,倒一了百了;要是冻掉个胳膊腿儿的,就算找到猫,到时候是你照顾它,还是它照顾你呢?反正我没空照顾你们两个。」 嘴上说着不会照顾,却手脚麻利地生了个炉子,烧上一壶水。 念尘的眼泪掉下来了,划过冰冷的面颊,是滚烫的:「我喜欢一桩什么东西,老天爷都要给我抢走。小徐,你说他是不是看我不老不死,故意折腾我玩的?」 徐庆元说:「我是党员,不信那套,只相信科学。」 他排了很多神仙鬼怪的传统戏剧,但从来不信。 念尘哭着笑了:「那你给我解释解释,我这个老不死的是什么科学。」 徐庆元说:「那好办,哪天有空了,我把你拉去省城公安局,让法医把你破开来看看,就一清二楚了。」 念尘说:「你嘴里有一句正经话吗?」 「说正经的,」徐庆元严肃道,「晚上你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别出去,雪停了也别去,等天亮了再说。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们肯定要去找你,想必你不忍心连累我们。」 念尘沉默了一会儿,想到那群半大孩子,这种时候肯定最积极。 她只好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她一夜没睡,过一会儿就起身去窗户边看看,焦灼地盼着风雪停下来。 但是雪一直没停,一连下了三天三夜。鸟的声音,昆虫的声音,一齐消失得干干净净。 念尘想起小白杨教她的那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初读不觉得有什么,这个时候体会到这句诗是多么残酷。 厚厚的积雪下面,不知道埋着多少小生命。 她从雪停一直找到雪化完了,还是没有找到喵喵。 然后又下了一场大雪。 雪又化了。 找到喵喵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每天凌晨五点钟她就起来,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出去找,有时候拿着喵喵的饭盆,有时候拿着它最喜欢的毛线糰子。 徐庆元劝她算了:「快一个月了,没冻死也饿死了,别找了。」 念尘很固执:「我不找它,还有谁惦记它呢?它就真的只能冻死、饿死了。」 徐庆元看她是魔怔了。 年夜饭,一桌教职工吃得好好的,念尘掏出一个粗陶碗,夹了一块鲤鱼肚子上的肉,把刺挑了放进粗陶碗里。 桌上所有人都看着她。她说:「看我干什么。这鱼我也有份,我省下来给喵喵吃不行吗?」 没有人敢提醒她猫已经不在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出了正月,有一天徐庆元去了一趟省城,回来的时候提了一个小巧的铁笼子,笼子里是一只鸳鸯眼的长毛猫,通体雪白,大概四五个月的样子,脾气很好,十分亲人。 徐庆元把笼子提到办公室,同事们都啧啧称奇,小心翼翼摸着那绸缎一样柔软的长毛,感嘆说:「这猫一看就很贵,得要不少钱吧。」 徐庆元说:「杨建华赔给念尘的!临清狮子猫,有名嘞!他託了予省的大学同学去弄来了这只猫,又写信託我去省城带回来。念尘你快来看,这猫可漂亮了,也不怕人。」 念尘看都不看,说:「我不要,你拿走。」 徐庆元打开笼子,把白猫抱出来,递到念尘手上:「你抱一下,抱一下就会喜欢它的。小东西可招人疼了。」 念尘像躲瘟疫一样往后退:「别过来!喵喵心眼小,我摸了别的猫,它要不高兴的。」 徐庆元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后还是没忍心点破,只是说:「你不要,那怎么办呢?这只小猫坐了好久的车颠簸过来,也是很可怜的,总不能再颠簸回去。」 念尘冷漠地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让他买的,还是我让他带的?」 徐庆元直嘆气。 几年之前,他把喵喵带回来扔给她的时候,她还会心软的。 念尘觉得自己就像那棵老松一样,心底慢慢地长出了粗粝的树皮。 最外头这圈属于喵喵,第二圈属于小白杨,第三圈是五年前去世的徐庆元的师祖,第四圈是十年前反目的一位好友,第五圈……更里面的已经记不清了,她也没兴致去回忆。 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也不再有什么盼头,反正最后都是要离开她的,或早或晚,都没差。 这日子过得腻味极了。 每天早上出门去找猫,是她唯一的执念。她心里也明白,那个陪伴了她一千多个日夜的小生命多半是不在了,但是如果不去找,她不知道要怎么度过这孤寂而漫长的时光。 冬去春来。 念尘照例早起出门找喵喵,刚走到武校大门口,便听到了熟悉的「喵~喵~」声,声音很微弱,像极了平时它想发表意见又没胆子大声嚷嚷的样子。 她心跳得很快,循着声音找过去,没找到猫,却在门口的花坛草丛里发现了一个襁褓。襁褓里有个看起来刚满月的婴儿,正咧着嘴,尖声尖气地发出像猫叫一样的哭声。 念尘「啊」了一声,情不自禁地脱口对婴儿说:「你怎么这么丑!」 说「丑」都是嘴下留情了,实际上是「吓人」。 婴儿的上嘴唇裂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一直通到左鼻孔的位置,闭着嘴的时候也露出还没长牙的牙龈。一哭就更了不得了,像是好端端的脸上开了一个黑洞洞的孔。 两只蚂蚁从婴儿的耳朵爬上来,循着奶香味往婴儿的嘴巴上爬。婴儿咧着嘴哭得更厉害了,但它明显营养不良,哭也哭得有气无力的,哼哼唧唧像小猫发|春的声音。 念尘忍着鸡皮疙瘩把蚂蚁从嘴唇的裂口处捉走,把孩子抱了起来。 武校这几年办得风生水起,收了很多家庭条件困难的小孩,在附近的声誉不错,估计有人就动了心思,把孩子精准丢到学校门口了。 襁褓里有一张烟盒子拆的纸,上面用铅笔写了婴儿的出生日期——是喵喵跑出门后的第二天。 念尘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自言自语地对婴儿说:「你是喵喵投生的吗?」 婴儿咧着豁嘴儿喵喵地哭。 襁褓很薄,春寒料峭,念尘脱下外衣把孩子裹紧。 带着体温的棉衣让婴儿安静了下来,念尘用手指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正如逗喵喵时习惯做的那样——孩子脸上还有泪痕,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念尘嘆气说:「你笑起来比哭还丑。」 念尘叫它喵喵。虽然后来发现「它」是个男娃娃,但她也不打算改口。 给喵喵上户口的时候他已经半岁了。乡卫生院里的医生说,他这个病小地方看不了,得上省城、京城的大医院去看。上大医院看,就要坐火车、住旅店,还要挂号办病历本,没有户口,处处受限。 徐庆元又带她去找县政府的那位朋友,这回去之前提前写信问好了,对方已经培训学习回来了,才动身去县城的。 去的公共汽车上,徐庆元感慨地说:「上回没让你办成户口,也是冥冥之中有天意。」 念尘抱着睡熟的喵喵,迷茫地问:「我已经去办过户口了?」 「你这记性越来越差了,就年前的事。人没在,我们又回去了。」徐庆元提示说。 她哈欠连连,靠在车窗玻璃上直打瞌睡:「我完全不记得了。」 照顾几个月大的婴儿太费神了,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缺觉导致的后果就是,忘事越来越严重,也没有精力大清早起来去外面找猫了。 登记户籍的时候,办事员问她:「孩子叫什么名?」 念尘忙说:「他叫喵喵。」 办事员填表的手停顿了一下,问:「哪个miao?」 念尘说:「就是那个喵喵叫的——」 「是觅敖,这么写的两个字。」眼看小喵喵一辈子都要被同学笑了,徐庆元忙打断了她,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只笔,写在手心上给办事员看。 办事员又问:「姓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念尘反问:「一定要有姓吗?没有行不行?」 办事员很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没有?要么跟爹姓,要么跟妈姓。」 「当然有姓,他姓……姓,」念尘眼角瞟到人家办公桌上的檯历,5月9日,「姓五!」 「单人旁的伍?」办事员确认了一下。 「诶,对,对。」 伍觅敖——喵喵的学名就这么拼拼凑凑地定了下来。 徐庆元说:「来都来了,顺道把你的户籍也办了吧,一起挂在学校下面。」 念尘说:「也行。」 补一个是补,补两个也是补,办事员又拿了张新表,把刚才的流程又走了一遍。 「姓名?」 徐庆元很积极地说:「伍念尘,念书那个念——」 「不,我不要登记成念尘。」她打断了徐庆元的话。 徐庆元诧异道:「不叫念尘叫什么?」 她听到这两个字,总是模模煳煳地想起一些仿佛已经很久远的事,舌尖心头,尽是酸涩。 「我叫伍玖。」她对办事员说。 第86章 五十多年前的往事,已经像上辈子那么遥远了。 我盘腿坐在招待所房间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捧着日记本从下午三点钟翻阅到了半夜一点钟,像看完了一部长长的电影。期间我虽然也有情绪起伏,但镜花水月地似乎总是隔了一层,生气难过,也只是为了电影主人公生气难过。 倒是秦嘉守反应特别大。 看到小白杨送我定情的钢笔时,他就在边上冷嘲热讽地点评:「小恩小惠就想收买女孩子的心。」 我想起滨海路1999号宿舍床头柜里的那枚仿金领带夹,说:「你不也是,19.9一打还包邮的仿制品,也好意思送给我。」 秦嘉守被我气得要吐血:「那是真的!我爷爷传下来的,跟我的衬衫袖扣是一套的,我也只有重要场合才捨得拿出来用。」 我吓一跳:「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干什么?你不怕我戴出去被你妈看到?」 秦嘉守反问我:「那你戴了吗?」 「没有,我又不傻。你那时候说已经绝版了,然后你丢了一个这样的领带夹,刚好我戴了一个,很难不让人多想。」 「那不就结了。」 我想起那枚真金的领带夹,就随便地丢在杂乱的抽屉里,之前以为它只值19.9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它是真傢伙,顿时觉得我的宿舍配不上它。 「既然是你的传家宝,你还是拿回去吧,万一我又忘在那个犄角旮旯里了。」我说。 秦嘉守说:「传家宝算不上,不过确实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一件小东西。不准还我!送出去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我还要跟他争辩,他拨过我的脸对着日记本:「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别争了。继续看日记。」 是他说要继续看的,结果才陪我看了小半本,秦嘉守就焦躁地起身去开窗户。招待所的房间窗户只能开启小半扇,他就站在那条窗户缝隙前透气,胸膛起伏不定。 那个阶段的日记里「我」正在和小白杨热恋。 我也很尴尬,没想到八十年代的我还挺有少女心的,日记里叽叽歪歪地抄录了很多酸诗,而且基本上都是小白杨教我的。 简直每一页都是写给他的情书。 「要不然……你就别看了?」我建议说。秦嘉守过目不忘,这么扎心的文字怕是以后会变成他心头永远的一根刺。 他折回来坐在我边上,揽住我的腰,面无表情地说:「继续。」 然后就翻到了小白杨在我房间里留宿。 秦嘉守忍不住地低声爆了一句粗口:「艹他大爷的。」 我震惊地转头看着他。 倒不是这句粗口有多脏,而是言辞向来很有教养的秦嘉守会爆粗口这件事本身,让我感到十分意外。我见过他跟人动手,还不止一次,但却没听他说过一个脏字。 秦嘉守愤愤地说:「我就是手贱!没事我去翻照片干吗?!」 他把自己的头髮爬梳得乱蓬蓬的,像个领地被入侵的公狮一样愤怒。 我倾身过去吻他,右手抚着他的后脑勺慢慢顺毛。 「还气吗?」耳鬓厮磨间,我问他。 他哑火了,眼眸幽暗地望着我,扣在我腰间的手却不老实了,蠢蠢欲动地往上摸。 我拿着日记本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别捣乱,还有正事。」 他不爽地咬了一下我的嘴唇。 「属狗的啊?」 「快点看。」他把头搁在我的肩头,上半身的重量都倚在我背上,那么沉,是个哄好了在撒娇的公狮子了。 消停了没一会儿,看到我在日记里写打算跟小白杨结婚,秦嘉守又绷不住了,当着我的面,拿出手机把老杨所有的联繫方式一一删除拉黑。 完了还不够解气,把兼职时留的共同联繫人、养老院护工、市二医院看护过老杨的护士长和护工也全部删除,断绝了任何与杨建华产生联繫的途径。 我说:「五十年陈的醋,你也吃得这么当真。」 秦嘉守没好气地说:「不到我眼前来就算了,偏偏到我跟前来。我回想起来他亲亲热热地叫你念尘,我就不爽。」他痛陈杨建华的罪状,「他还拉你的手。倚老卖老!」 「你拉黑了他,他儿子的下落也不打算告诉他了?」我问。<="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倒不是可怜杨建华,就是觉得秦嘉守花了很多精力才调查到的结果,最后烂在肚子里,有点可惜。 秦嘉守说:「我不是圣人,让我为情敌事事周到地考虑,我做不到。拉黑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要是他再年轻个三十岁……」 他自己把话头掐断了,没有说下去。 「他年轻三十岁怎么样?」我好奇地问,「你要去和他打一架?」 秦嘉守讳莫如深地说:「这你就不用管了。」 不管就不管,反正他随口一说,杨建华也不可能真的年轻三十岁。 我继续看我的日记。 到这里为止,「小白杨」还没有犯什么大错。我以为我们最后是被他父母棒打鸳鸯,无奈分开的,心里有点淡淡的惆怅。后面几篇日记却急转直下,看得我眉头都皱了起来。 什么呀。骗孕,还害我丢了爱宠,哪一桩都够我甩他十回。 「我」跟「小白杨」分了手,秦嘉守的话就多起来了,像个实时弹幕一样在我耳朵边上点评。 「两头骗,真不是个男人。」 「要是我,就立马下车帮你找猫。就算分手了,最基本的责任心得有吧,他怎么好意思一走了之。」 「他一点不懂养宠人的心理,每个毛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赔偿个名贵猫又怎么样,原来的那个无可替代。」 …… 我刚开始还敷衍地应他几声,后来就没心思搭理他了。 三本日记翻完,夜色已深,我停留在最后一页,手搁在字迹上愣愣地出神。 我一直以为,是我救了老伍,我是他的大恩人。但是从日记里看, 84年的春天,又何尝不是年幼的他拉了我一把,把我从厌世的情绪中拯救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我欠他一声郑重的谢谢。 等他下回放假回家,我就跟他说。我已经能想像到他因为不习惯而惊慌失措的样子,估计还会问我是不是在外面欠下了巨债。 他下个假期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来着? 我觉得脑子里乱闹闹的。 「伍玖?伍玖!」秦嘉守握着我的肩膀叫我,「你怎么了?」 「我在想,你伍叔的排班,什么时候能抽空回家一趟……你手机里能查到他的排班表吗?」我问。 秦嘉守惊讶地反问:「伍叔?你忘了吗,伍叔已经……过世了。」 「噢,对,瞧我这记性,老伍已经走了三个月了。」我自言自语地说,「没有下回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 五十年前在暴风雪中茫然找寻的绝望感又一下子抓住了我。当年的老伍拉了我一把,但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也不在了。 我的年轮又增加了一圈。 再过一些年,还会有新的伤心事,层层叠叠的,直到老伍的这圈再也看不见,我就完全忘了他了。 活得这么久,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秦嘉守被我的眼泪吓到了,笨拙地抱着我轻轻拍着背,说:「别哭,嘘……怎么了,你跟我说说,别哭了……」 「人均寿命都已经有86岁了,为什么偏偏是老伍患癌?我不甘心……他本来至少还有35年。」我哭得抽抽噎噎的,老伍的葬礼上我都没掉这么多眼泪。 那时候我在殡仪馆里跟自己说,没关系的,生离死别的痛苦,我经歷过太多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忘记。 但当这一天终于到来时,我远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豁达。 第87章 眼泪开了闸就再也收不住,我断断续续地哭了半个晚上,把老伍的葬礼、头七、五七、百日欠的眼泪都掉完了,还提前预支了明年清明和忌日的量。 秦嘉守抱着我,任由我的眼泪把他的衬衫前襟洇湿了一大块。他毫无章法地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在哄夜啼的婴孩。 「嘘……不哭了……哭累了吧?要不要烧点热水喝?」他很有耐心地劝着,「喝点吧,流了这么多眼泪,补充点水分,嗯?……对了,我包里有些红茶,我们学校农学院出品的,不贵,但是改进了工艺,外面暂时还没得卖。你要不要尝尝看?」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不太明白大晚上的他提什么红茶。 他不好意思地说:「我上回去你家,你家里只有红茶和咖啡,我猜你应该喜欢喝,我就留心着了。」 我又泪奔了:「那是老伍喜欢的红茶……茶叶还剩下半盒,人走了……」 秦嘉守手足无措,说:「那就不喝了。不喝了啊,别难过了。」 他嘆气说:「这黑色标记的日记果然后劲太足,以后千万别打开了。对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点子,「既然黑色让你难过,就看点高兴的换换心情。你手机里有的吧?」 「有……」 「那就快拿出来看看吧。」他拨开我哭到汗湿的头髮丝,亲吻我的额头,「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好久没掉眼泪,情绪一上头就有点收不住。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失态,在男人怀里哭得像一滩烂泥,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秦嘉守的建议是个办法,于是我用手机打开日记本的文件夹,随意点了一篇标记着绿色的文档开始看—— 2031年1月14日星期二小雨 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天店里做保洁的王姐说她年后就不来了,要回老家带孙女。我头疼,去年换了四个保洁员,一个偷拿给客人的饮料,一个上班时间躲在工具间追电视剧,一个是附近拆迁户来体验生活,玩票来了一礼拜就辞了。好不容易王姐稳定地干了大半年,又要走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年后初五就要开门迎财神,但是我估计元宵之前都招不上人,少不得我又得兼职干一阵保洁。老伍今天回来吃饭,餐桌上我闲聊说给他听了,也就随口一抱怨,没想到老伍说:「我过两年就退休了,到时候去店里给你做保洁。」 「退休」这个词好像离老伍还有很远,他身体素质很好,每年定时体检,四十几岁的年纪,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头髮也是乌黑茂密的。 我笑话他:「得了吧,你捨得放下秦太太?」 老伍认真地说:「我已经跟她提了,2034年,等我满了五十岁,我就不干了。」 我问:「你忠心耿耿三十年,秦太太没挽留你?」 老伍说:「留了。但是我跟她说,一来,我的反应能力确实比不上年轻人了;二来,我有一个过继的女儿,前半辈子我亏欠了她太多,后半辈子我要尽可能地多陪陪她。她开了一个散打馆,人手不太够,我退休了去帮她,还能贴一点。」 …… 我看不清字了。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当时应该很期待老伍退休后一起经营散打馆,所以才会把这篇日记标记成代表愉悦的绿色。 可是就在2034年的9月,他退休前夕,老伍被查出了肺癌。 一切都成了泡影。 秦嘉守束手无策了,说:「我想安慰你,但是好像净出馊主意,惹得你更难过了。怎么办才好……你告诉我。」 他的脸上满是内疚。 不怪他,崩溃的时候,什么都让我觉得伤心。哪怕是看到风吹起窗帘,都会想到海葬那天,老伍在我手里随风而逝的情景。 我不能再放任自己这样下去了,不然日子没法过了。 往远了说,我还得努力工作还债。往近了说,晚上不睡觉,明天返程我回a城,秦嘉守回帝都,长途旅行我们俩都要蔫了。 我抽泣着说:「睡觉吧……睡一觉起来,我就好了。」 道理都懂,躺在床上我还是难过不已。 秦嘉守把我抱在怀里,我怕害得他也睡不着,就一直忍着。等了好一会儿,估计他已经睡着了,我悄悄往下出熘,从他的怀抱里脱出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隔了没到一分钟,秦嘉守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抱住了我,吓得我刚酝酿出的泪意一下憋了回去。 他什么话都没说,黑暗中摸了摸我的脸。是干的。 我故意把话题绕开去:「别这么黏煳,当心明天起来手麻了。」 「不会……你又不重。」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睏倦。 就算他习惯晚睡,这个时间点也早过了该睡觉的时候。 我睁着眼睛想等他睡熟,数着耳边绵长的唿吸声。数着数着,慢慢脑子煳涂起来,不记得数到几了,也不记得为什么要数。 等我惊醒,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们还保持着昨晚入睡时的姿势,我枕着秦嘉守的胳膊,他枕着枕头,两个人只占了半边床位,大床房睡成了标准间。 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很明媚,时间肯定不早了。 「几点了?!」我一下坐起来,到处找手机看时间,「我一点半的票,别误车了。」 秦嘉守早就醒了,一点都不着急地说:「才刚到十一点。」 「 才?我们还要退房,要吃午饭,要打车去高铁站,时间很赶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我边说边跳下床,火速拉开遮光帘。 满屋子的阳光透过外层纱帘涌了进来,又是晴朗的一天。 我回头一看他还拖拖拉拉的没起身,不由催他:「快点吧,不然待会儿我先打车走了。」 秦嘉守表情很不自然,身体也僵硬,说:「你先去洗漱。」 我稍微一过脑子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坐到床边,不坏好意地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右臂:「麻了吧?动不了了吧?」 秦嘉守恼了:「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别戳了。」 我偏不,肱二头肌q弹q弹的,手感很好,于是笑嘻嘻地继续:「让你逞强,不听老人言——」 他突然用左手抄住我的腰,往下一按。 我轻敌大意了,没坐稳一下扑在他的胸膛上。正要奋起反击,让他知道谁是大小王,却听他摸着我的头髮轻声说:「让你笑一笑也值了。」 被他一说我才想起昨天掉了一缸眼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睡饱了在大太阳底下一晒,好像霉菌一样自然消失了。 我金鱼脑子,睡醒了就忘,却害得秦嘉守忧心了一晚上。 我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慢慢抱紧了他。 我想我是有点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秦嘉守和我的身份差距,比杨建华和我的差距大多了;李韵的手段,也比杨建华的小市民父母雷厉许多。不知道我和他最后会怎样收场,大概率也要被收录进我的黑色日记文件夹里。 前路未卜,那就珍惜当下吧。 当下的情况就是,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下回见面可能就是春节了。 我又去把遮光帘拉上了。 秦嘉守已经坐了起来,转着还不甚灵活的右臂,不解风情地问我:「中午打算吃什么?叫外卖还是出去吃?」 我说:「吃泡面。」 他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我:「还来得及,为什么不吃顿正经的饭?」 我跨坐在他腿上,直截了当地上手解他的睡衣扣子:「因为要先做一件不正经的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第88章 一时纵情。 我们连泡个面的时间都没有,退完房在楼下小卖部里买了两块面包,等计程车的几分钟时间里就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车子发动的时候我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嵩山武校。风中传来隐约的鼓乐声,今天是流水席的第二天,还是很热闹。 我眼看着它从一个戏班子起家,逐渐发展壮大,如日中天,又逐渐凋敝,最终走向衰落,短短几十载,像做了一场梦。 秦嘉守问我:「你在看什么?」 我伤感地说:「下回我来这里,嵩山武校应该已经被夷为平地了。我有点捨不得。」 「你还是很怀念学校里的生活吧。」 「当然。被社会毒打以后,才更加喜欢和孩子们相处,至少他们心思单纯多了。」 秦嘉守突然问我:「你还记不记得秦氏集团在g市援建的那个学校?」 怎么不记得,见面会被秦嘉安找来的人搅合了的那个学校。我说:「记得,怎么了呢?」 「第一期投资主体是幼儿园和小学,预计会在三年后建成,你愿意去那里做一个体育老师,或者武术老师吗?」 我感到很好笑:「这是我愿不愿意的事吗?难道我说愿意,老闆就能一纸调令,把我从贴身保镖的岗位调到援建的学校去?必然不可能嘛。除非我离职,但是离职了,又不可能再进和秦氏相关联的单位了。」 秦嘉守胸有成竹地说:「你只要愿意去,并且能把必要的证书考出来,我就能安排。」 「哎哟,好大的口气。」我还是没当真,开玩笑说,「你怎么跳过你妈安排呢?你要夺权?」 秦嘉守笑而不答。 我惊了:「你真要夺权啊?你要跟她翻脸?」 秦嘉守说:「公司的经营权我可以慢慢来,这个学校的控制权我必须拿在手里。温和过渡也好,公开对立也罢,我一定能拿到,也必须要拿到。」 「为什么?」我不由感到很好奇。 李韵多次提起要他继承家业,我感觉他的态度一直是淡淡的。我渐渐能理解,权责相匹配,庞大的财富帝国也意味着要背负起养活几十万员工的压力,这是他生下来就註定没法逃避的工作。如那天他在李韵的办公室里对我说的,那是他的「义务」。 我没见过他对哪块业务展现过这种迫切的野心。 秦嘉守神色严肃起来,说:「我妈要把那个学校作为试点,开展为秦氏集团量身打造的职业化教育。」 「职校?职校不是挺正常的吗。」我说,「嵩山武校也是职校。」 「重点不在职校,而是为秦氏量身打造。」他皱起眉,「从小学开始就会给孩子们洗脑,当一名体力劳动的工人是一件荣耀的事,为秦氏集团工作是他们最好的出路。从初中开始,我们工厂需要的技能,才会教;所有我们工厂没有涉及到的环节,不会浪费时间教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定向培养的廉价劳动力?」 「对。他们像是被定制的人肉零部件,除了秦氏集团,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适配。等他们毕业了,发现自己在职业市场上毫无竞争力,他们还得感谢秦氏为他们解决了就业问题。」 我疑惑不解,掰着手指头数:「幼儿园3年,小学6年,初中3年,高中两年,学生至少十六岁才能进厂吧?为了获取廉价劳动力,大费周章办个学校,还要十几年,这笔帐划算吗?」 「看得见的收益只有廉价劳动力,看不见的收益还有减免的税收、低价的土地和品牌声誉。国家正好也在大力推职业教育,秦氏还可以申领补贴。我妈这么跟我传授她一本万利的生意经的时候,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听着也很过分。她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前就开始精心设计,从小享受最优质的教育资源,长大后送出国培养;别人家的小孩,就是她眼里成本低廉的人肉零部件。既然是零件,尺寸规格跟不上产品更新的时候,自然会被无情地淘汰。 「你妈这么做,时间长了不怕被人发现吗?」我深刻意识到当李韵的贴身保镖,工作不会那么轻松,「毁孩子前途,是要被人套麻袋打的。」 秦嘉守眉头紧锁,也是很苦恼:「我当时就提出了反对,可是我妈她……我不知道该说她自信好,还是傲慢好,她觉得能来上这种公益学校的,本来就是见识短浅的底层家庭,不仅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还会对秦氏感激不尽。如果社会上有人为孩子们打抱不平,对这种模式表示质疑,她也有各种方式让人家闭嘴。我辩不过她,也叫停不了这个援建项目,只能想办法在学校建成之前争取到控制权。」 我能看出他的为难和纠结。虽然他不是被偏爱的孩子,但还是被好好地抚养长大了,真让他大义灭亲地去举报李韵、和她划清界限,他没有那么狠心;让他学着李韵的手段去剥削别人,他也办不到。 如果能按照他的计划,自己上位掌权后和平演变,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宽慰地握住他的手:「那你加油。我等着三年以后,你给我发聘任书。」 他眼睛一亮,反覆确认:「你认真的?不是逗我开心吧?」 我……我还真是随口说说的,就像得知同事要辞职去开店,随口说一声以后会去照顾生意一样。难道真会排出日期专程上门一趟吗?只不过表达一下支持的态度罢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我很心虚,只给了个可进可退的答案:「如果……如果三年后我还记得这回事,我就去。」 秦嘉守反扣住我的手,紧紧抓住:「我总觉得你还完债就想跑。到时候你再改个名,换个身份证,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约好了啊,等g市的学校建成以后,你要来协助我。」 我迎着他期待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就答应了:「嗯……」 秦嘉守的车次比我晚半个小时。我和他在闸机口挥手道别,独自一人踏上了返回a城的列车。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我才回过味儿来了。两天前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秦嘉守还因为我没有把他列入未来的计划里而耿耿于怀,仅仅不到48小时后,我已经为了他做出了三年后的承诺了。 仅仅把他当成一个能解闷的漂亮小情人,我真小看了他。 回到滨海路1999号,大约是下午五点钟。我打开行李箱收拾东西,把那三本黑布包裹的日记放进床头柜最底层,想了想又往里面塞了两条旧毛巾,眼不见为净。 然后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三粒光洁的蒜子。 我想起在火车站烩面店里的那个吻,忍不住嘴角上扬。谁能想到我们俩跑那么远约会去了呢。 我拿着这三粒蒜子出了宿舍,打算去对门食堂要个塑料的打包餐盒当花盆,再去花园里挖点土种下去。 正好食堂开饭时间,热气蒸腾,各种香味钻入鼻孔,我要了塑料餐盒以后就改了主意,先吃饭,再种花。我打了份炒面,找位置坐的时候看到了周进的背影。 我端着餐盘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说你也请假了。」我寒暄道。 周进把自己的餐盘往后撤了撤,说:「我上午销假的。」 照例是惜字如金的风格。他也要了一份炒面,已经吃了一半了。 我注意到他拿筷子的手背上有一道淤青,回想起了那天在火车站看到他被他父亲打的事。 我怕冒犯到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这手……没事吧?」 周进倒是挺坦诚,说:「没事,我爸下手有分寸。」 我忍不住好奇问:「什么事一见面就要打你呀?」 周进犹豫了一下说:「他不同意我在这里工作。」 我更好奇了:「你这工作不是挺好的吗?包吃包住,薪水相比同行,应该也不低吧。」 周进语塞了很久,才憋出一句:「……总之他就是不同意。」 我没有问下去了。估计不是嫌他不在身边,就是嫌他没有吃公家饭。有些长辈的观念就是这样,给首长开车,工资再低那也是正经工作,给私人企业家开车,那就是朝不保夕的车夫。 气氛有点尴尬。 周进生硬地换了个话题:「我师父说,平时不能吃大蒜。车里会有味道。」 我意识到放在餐盒里的那三粒蒜子让他误会了,忙解释:「这不是吃的,是拿来种的。」 他明明眼睛里面很困惑,估计不懂我为什么不种花,去种一盆大蒜,但还是说:「哦。」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眼睛怎么红了?」 我摸了摸眼尾,估计昨晚哭得太厉害,还没恢復过来。我随口诌了个理由:「昨晚几个朋友通宵打麻将,熬夜熬的。」 他又困惑地「哦」了一声,也没有再问。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来我撒谎,反正我知道他肯定有隐瞒。不过,同事嘛,随口寒暄,也就那么回事,各说各的丝毫没有影响。 第二天早上,我们在大厅门口汇合,等李韵下楼。 我戴了个墨镜,周进戴了一双白色的手套,一见面,先是一愣,又颇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第89章 10月4号,全国上下大部分人都还在享受假期的时候,李韵已经把集团的高管们召集到一起加班开会了。 我在会议室门外候命站了一天。偶尔会务小妹妹推门进去倒水,一开一关的间隙里就漏出一些激烈争论的声音,似乎吵得不可开交。我往里一瞥,瞧见长会议桌的尽头,李韵眉头紧锁地听着手底下的人慷慨陈词。一天七八个小时坐下来,她难得显出了一些疲态和老态,唇妆早掉光了,唇色发白,看起来恹恹的。 别说她年近半百的身体机能了,就算是我,听这一屋子人唇枪舌剑地吵一天,脑瓜子也得嗡嗡的。 我佩服她在工作上的敬业和狂热,但是想到她对孩子们的态度、对普通员工的态度,又觉得她就是个敲骨吸髓的资本家,所有的一切行为,只遵从了「向钱看」这一基本原则。 还完债,不管秦嘉守许诺的聘任书是不是真的,李韵这边,我肯定是要辞职的。 晚餐时间到了,会议还没有结束。李韵的秘书中途出来打了个电话,听内容是在让食堂那边准备自助餐。 会议一直开到8点才散了。 我以为这么晚了,应该会在公司食堂吃完饭再回去,没想到李韵交代我说:「直接回滨海路1999号,让小周把车开过来。」 我说:「好的老闆。」 我给周进打了个电话的功夫,有一位头髮花白的高管从会议室里出来追着李韵,急切地说道:「李总,您再考虑一下,无人驾驶产品的大面积推广,政策风险太大了,这么重要的决策,我建议再启动一次总裁办公会!」<="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他跟得太紧,几乎要踩到李韵的长裙裙摆,我不得不伸出手臂把他拦了一拦。 李韵一脸不耐烦,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往电梯方向走:「你讲的刚才都已经翻来覆去说过了,不要再提了。」 他一路追到了电梯口,趁着电梯还没来的当口开始打苦情牌:「李总,我老郑在您手底下28年,对您、对公司都忠心耿耿,我是真的着急啊!市面上几乎没有无人驾驶产品的民营牌照,是因为技术不成熟吗?不是!您现在要在a市大面积推广无人驾驶,同行会怎么做,上级监管部门会怎么做?如果您一意孤行,我就只好请辞了!」 他急得脸红脖子粗,让我担心他是不是心脑血管疾病发了。 李韵疲倦地听着,盯着电梯面板上跳动的数字。 老郑这个老臣的待遇果然不一般,要搁别人,一个没机会说,另一个没耐心听完。 专属电梯来了,李韵跨入轿厢。老郑也要跟进去,被我拦在了外面。 老郑恼恨地瞪了我一眼。 「老郑,」隔着一道门,李韵冷静地对他说,「明天我让方清给你办一下手续,你提前退了吧。」 电梯门合上,把老郑那张惊愕的脸关在了门外。 李韵用手扶着轿厢的栏杆,还是止不住地在发抖。 我问:「老闆,你怎么了?要不要直接去医院?」 李韵说:「没事,有点累了。小伍,把我包里正红色的那只口红拿出来。」 我依言从她的小挎包里找到口红,递给她。 李韵没有接,命令我:「给我补唇妆。」 我想确实应该由我来,她手抖成那样,自己画得画出一个血盆大口来。于是我微微弯腰,小心翼翼地用膏体划过她苍白的嘴唇。 李韵对着电梯整面墙的镜子拢了拢头髮,把几根散乱的髮丝一丝不苟地收进去。 「一帮毫无远见的懦夫。」她对着镜子,红唇轻启,轻蔑地说。 电梯到了地下车库,门一开,李韵又变成了无懈可击的女总裁。 回家的时候已经灯火璀璨了。 市政府今晚在海滩边组织了烟花晚会,正是燃放到高潮的时候。滨海路靠近燃放区的地方已经交通管制,周进绕了点远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能从水泥森林的间隙中望见烟花此起彼伏地在夜空中盛放。 李韵让周进关了车里所有的声源,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的烟花。封闭的车厢隔音一级棒,烟花如同默片一样安静地绽放,又次第凋零。 「我结婚那天晚上,义山也在海滩边上安排了烟花大会。」李韵忽然开口道。她好像在跟我们说话,但并没有在意我们有没有听清楚,兀自往下说,「特别盛大,特别漂亮。我们娘家的风俗,结婚肯定是要放烟花的,但是a城已经禁燃烟花好多年了,除非是公共活动需要。义山就说他去想办法。」 「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呢?」我问。 「我不知道。」她对着窗外一明一灭的烟花微笑起来,说,「我那时候什么都不用操心,还是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姑娘。其实现在想想,义山那会儿也才二十多岁,还没如今嘉安的年纪大呢,已经要为我撑起一片天了。」 她说着说着,又沉默下来,不知道是在怀念亡夫,还是在苦恼大儿子而立之年还不成器。 等我们的车爬坡到回滨海路1999号的半山腰,烟花大会已经结束了。 立马回头的站台里很热闹,挤满了人。半山腰位置好,视线绝佳,好多人到这里来看烟花。站台附近的共享单车被借光了,满载的公交车刚刚出发,站台里还剩下不少等下一趟车的人。还有些人等不及,开始步行沿着盘山公路往下走。 人太多了,周进开得很慢很小心。 快到半山腰的岗亭处,人群中突然蹿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往我们的车子正前方冲过来。 周进赶紧剎车,对方非但没有躲开,反而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大f的引擎盖,刷一下按亮了手里的led灯牌。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上回在公司门口拉横幅向李韵示爱的那个神经病吗? 进去拘留了一回,不仅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了,横幅换成了闪烁的七彩led灯牌,在夜色中异常扎眼。上面写的是—— 「王铁根(爱心)李韵,海枯石烂,至死不愉!」 看得出来这个人文化水平不高,「至死不渝」的「渝」还定制成了一个错别字。 他像只猴一样在引擎盖上又蹦又跳,向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展示着led灯牌,并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 我立刻下车,开了门就听到他在大声嚷嚷:「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我就不信她守了这么多年寡能不想男人,尝过我的滋味就知道我的好!」 围观群众哄堂大笑,还有好事者打开了手机录像。 他们不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可能和李韵有交集吗?不,他们知道。他们只是看到二流子都能羞辱到一个知名的女企业家,觉得有趣。对待这种下三滥的人,李韵沉默或者正经反击,都会失了身份。 噁心极了。 幸好我不用顾忌体面。 我把那叫做王铁根的猴拽了下来,他顺势坐在地上,还在不死心地嚷嚷:「让李韵出来!不就是个娘们,我傢伙大,保管能治得她服服帖帖的…… 」 我反剪着他的胳膊往边上拖,他两腿乱蹬,发誓死也要死在李韵的车轮底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我卸了他一条胳膊,他当场杀猪一样痛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闭嘴!再乱动胳膊真废了。」我喝道。 他不敢吱声了。 我把他脱臼的胳膊安了回去。 这时候岗亭的同事们终于挤进人群,协助我把人从路中间拖走,丢到路边的一棵树底下。 这个叫王铁根的猴老实了没一会儿,又开始搞事情,呜呜地哭起来了,鼻涕眼泪一把地朝着车里喊道:「韵儿,我知道你是考验我呢,我不会放弃的!」 还没完没了了。 「周进,帮我把伞拿过来。」我通过蓝牙耳机对周进说。 周进一脸莫名地送了我的伞过来,递给我。我握住伞柄,按下暗扣,用力一旋,拔出一把锋利的短刀来。 王铁根惊叫:「你要干什么,干什么!?」 「斩草除——根。」我掂了掂刀,眼睛往他身下打量,「免得以后还来骚扰我老闆。」 「救命——救命啊!我不敢了,女侠我再也不敢了——!」 我瞅准了他的裆下,手起刀落,穿透布料把他钉在树根上。 他抖得跟筛糠一样,脸色惨白地盯着自己的下半身。 并没有血迹渗出来。 「哎呀,失手了,没想到你这么短。」我痞里痞气地拍拍他的脸,下三滥的人就要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不过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围观的人又在笑,手机拍照的闪光灯一闪一闪的。 我谅他也不敢再来骚扰了,把他交给同事就回了车上。 李韵哭笑不得地对我说:「小伍,你……哎,你怎么跟女土匪一样,一点都不体面。」 我没作声,心想还不是为了维持你的体面? 我以为李韵对我这次的处理方式很不满意,没想到当天入睡前,就收到了毛裘的电话:「人资那边,说下个月开始要给你涨薪15%呢,恭喜恭喜。」 我很惊喜,下意识问:「加薪?什么理由?」 毛裘说:「好像是李总亲自吩咐的,说……说因为你今天给她画了个不错的唇妆?她一高兴,就给你涨薪了。你运气好呀,小梦给她化妆那么久了,也没见升职加薪的。」 我思索了一下,肯定不是这么离谱的原因。 估计她觉得今天的事很解气,但是又不能明面上贊同,所以随便想了个理由。 第90章 我习惯在睡觉前确认好第二天的行程和要准备的东西,这一确认就发现了问题。 门后挂着的伞短了一截。 那把短刀。 我光顾着噁心那个猴了,短刀钉在树根上忘了收回来。当时人那么多,估计被人捡走了,或者丢在哪个草丛里了。 唉,虽然平时不太用得上,好歹是老伍的遗物,我还是去找一下吧。 我打开宿舍门,迎面就看见周进举着手,作正要敲门的姿势,彼此都吓了一大跳。 「找我有事?」我稳了稳神,问他。 「……」 他拎着一个牛皮纸的袋子,一声不吭地递到我手里。 我打开来看了,牛皮袋子里正是我要出门去找的那把短刀。 「怎么在你这?」不记得他当时有把刀拔下来啊。 「……引擎盖被踩脏了,老闆叫我连夜把车开去4s店消毒。」周进像是一台需要预热的机器,慢慢地语言系统才会运转流畅,「这刀被人捡了放在岗亭里,我经过的时候,保安叫我给你捎过来。」 他顿了顿,补充说:「给车消毒的时候,顺手把这短刀也消过毒了。」 我连连道谢:「谢谢谢谢,我正要出门找呢,这下省不少事了。」 他给我顺手捎了刀上来,我也道了谢,我以为这样对话到这里差不多就要结束了,但是周进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半夜三更的,站在我的宿舍门口,这不太合适吧? 我困惑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吗?」 周进也困惑地看着我说:「……你不试试?高温蒸汽消毒的,我怕机关有变形。」 哦,原来他帮人捎东西也尽心尽责,要看我当面验收才放心。 我从门后取下伞,咔一声把短刀推进原位:「挺好,没问题。」 周进点点头:「那就好。」 他说完就转身要走,才跨出去一步,又迴转身,犹豫着对我说:「你刚才那样,挺让人……意外的。」 我感到很好笑,也笑出了声:「你也觉得我像个女土匪?我一个当保镖的,你还以为我是以理服人的吗?」 「不是!不是的,」周进急了,「我嘴笨,不是说那样不好。挺好的。女的就该泼辣点。我妈以前要是有你一半,就——」 他好像提到了本不想提的东西,一下剎住了话头,表情有点懊恼。 我记得他说过他是单亲家庭,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你就当我没说吧。晚安,伍玖。」他低声说完,就往楼梯的方向走。 他的宿舍在二楼。 「晚安,周进。」我朝他的背影说道。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有不少围观者录了视频传到网上,零星有传播,但最终没有发酵起来。 我琢磨一来可能是李韵自始自终没有下车、没有露面、没有回应,热度起不来;二来,公关部在里头肯定又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过了国庆, a城的桂花全部落尽,秦嘉安又被兴师动众地接了回来。他更瘦了一点,据说是因为没有母亲在身边监督,三餐不规律导致的,把李韵心疼得不行。<="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秦大少爷还挂着一个慈善基金会副会长的虚职,秦嘉守不在,他也鲜少去公司上班,一天到晚钻在车库里鼓捣他那些跑车,晚上夜深人静了,就开出去飙车炸街。半夜被逮进去,就唿叫李韵去捞他。 李韵对别人、对自己都狠,唯独对着这个大儿子,所有的原则都可以不要了。 光十月份,我凌晨一两点紧急出外勤就有三次,全是陪李韵去捞这位大爷的。就这,李韵还捨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 无语。 不过秦嘉安昼伏夜出,我与他的交集并不多,除了半夜捞人,基本上见不到面,我也就忍了。 秦嘉守回学校以后就给我甩了一堆教材,还编好了号。为了我三年后能顺利当上一名武术老师,先考哪个证,再考哪个证,如何报名,分别对应要学哪些资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我自己考健身教练证书的时候都没这么上心过。 我一看接收资料的那个进度条老长老长的,就犯了憷:「这么多?……」 「你答应过我的,不准打退堂鼓。」他很严厉,一点水都不肯放。 我感觉已经上了他的贼船,无奈只得说道:「行行行,我先看看。」 虽然三年后怎么样还未知,但是毕竟技多不压身,证书多了可以留着打牌。 于是我没事就在宿舍里看书,视频电话的那头,秦嘉守也对着镜头安安静静地学习。 他在宿舍的书桌靠近窗户,为了不影响室友,镜头的角度总是偏向窗户的方向。窗外有一株梧桐树,我眼看着梧桐树的叶子由绿转黄,再逐渐稀疏,我们俩之间的话也越来越少。有时候我们的一通视频电话能打两三个小时,但是从打通到掐掉,总共不会超过五句话。 他课业繁重,我工作时间也长,好不容易晚上得了空,却是相顾无言对镜(头)自习。想跟他聊点恋人之间私密的话题吧,他那边相当于一个半公开的环境,我多少有点顾忌。 我早已预料到异地恋的感情容易变质,却没想到是往学海无涯苦作舟的同窗情变。 有一回我跟他说:「要不然,晚上就别视频了,各学各的。」 秦嘉守马上停下了正在敲论文的手,很警觉地问:「你晚上有安排了?」 「没有……」 「那怎么?」 我盯着屏幕里他虚虚搁在键盘上的修长手指,不好意思当着他室友直说馋他了。没见着也就算了,不会去想,天天见得着却摸不着,造孽啊。 我顾左右而言他:「反正也说不上几句话,开不开都一样嘛。」 「不一样。可以互相监督。另外……」他的视线往边上飘了一下,似乎在注意他的室友,接下去没说完的半句话就换成了文字发送。 【我怕一段时间你没看到我,就把我忘到脑后了。 】 我看着这行杞人忧天的文字笑了起来,刚想跟他说绝不可能,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杨建华。跟小白杨分手几个月后,甚至还没到一个学期,就把他的事忘得差不多了。 我心虚了:【合着让我天天复习你的脸啊? 】 秦嘉守大言不惭地说:【对,这是必考的考点,要画重点。 】 我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边看书边聊天,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视频也随之自动切断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我接了起来。 「是……伍女士吗?」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耳熟,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对。您哪位?」 「我是胜利街道养老院的社工。之前杨建华住院,还有送他回养老院的时候,我们见过几面的,还记得吗?」 我想起来了,那件红彤彤印着黄字的小马甲。送老杨回去的时候,当时怕他被人欺负,我似乎是留过联繫方式给养老院。平时都是秦嘉守出面与他们联络,但是如今他早就把所有相关人员拉黑了,估计社工联繫不上他了,才想到来找我了。 「想起来了。找我有什么事?」时至今日,杨建华的事我其实也不想管了,语气就淡淡的。 社工说:「老杨快不行啦……最近降温,他脑溢血又发作了,这回更严重了,送去医院,医院都不收了,建议我们放弃治疗……现在人已经拉回来了,估计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窗外吹起了一阵北风,钻进窗户带起了一阵寒意。 不知不觉已经12月上旬了。 我起身关上了窗,冷漠道:「你们要找人给他料理后事吗?」 社工说:「有家属来,当然最好。真没有的话,街道那边还能申请一笔丧葬费,养老院这边帮忙简办是够了的。主要老杨这人平时还挺和气的,临了也没个亲朋好友在身边,我看着可怜。你要来道个别吗?」 我说:「我既不是他的亲朋,也不是他的好友,让我去送终,不合适。你还是找别人吧。」 第91章 挂了养老院的电话,我就给秦嘉守回拨了过去,把中断的视频续上了。 他随口问了一句是谁的电话,我若无其事地:「卖保险的。」 秦嘉守没有怀疑什么,继续对着镜头赶他的论文。 我却静不下心了。翻开考证资料,面对着纸张上的印刷字,眼前交替浮现的是五十年前我一笔一画写下的日记,和老杨那张白髮苍苍的脸。 烦。 我自暴自弃地把脸贴在资料上,什么也不干了,趴在桌子上盯着秦嘉守。<="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他长得可真好看,经得起没开滤镜的前置摄像头检验。 秦嘉守专注学习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冷冷的,很能唬人,莫名让人想起奢侈品柜檯里面的高定珠宝,漂亮,同时又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光芒。 他察觉到了我的不务正业,忙里偷闲地扫了我一眼,问:「你在干什么?」 我说:「在复习考点。」 他绷不住,「嗤」地笑了一声。一笑,就不像奢侈品了,像邻居家的阳光大男孩。 「你多笑笑嘛,别整天少年老成地板个脸。」我懒洋洋地支着头,不正经地笑着说,「我喜欢看你笑。」 他立马咳嗽了一声,暗示我他边上还有人,不要讲得太过直白。 就算我的屏幕像素不高,我也能看出他脸红了。 唇红齿白的少年啊……最终也会像杨建华那样垂垂老去。所有的「小白杨」,终将变成「老杨」。 突然跃入脑海中的想法,让我觉得鼻子一酸。 我笑不出来了。 我的表情变化太过明显,秦嘉守也看出来了:「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我不敢告诉他,跟他眉来眼去只是为了强迫自己不去想老杨的事,这对他很不公平。 我只能半垂下眼帘,尽量掩饰心中汹涌的情绪,说:「没事。」 秦嘉守一言不发地盯着我,表情狐疑地揣摩了一会儿,开口说:「你是不是……」 我正怕他看出了什么门道,却听到他后半句放低了声音,小声问:「……想我了?」 我哭笑不得,就坡下驴:「是啊是啊,想得我脑瓜子疼,今天要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没等他回復我就切掉了视频电话,怕再多聊一会儿,我就要露馅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 得嘞,还是走一趟养老院吧。不和杨建华做个了结,今晚通宵都不用睡了。 我打开了很久没有动过的那个百宝箱,找到那只笔尖已经严重变形的「英雄」牌钢笔,揣在兜里,下山打了个车,往胜利街道养老院的方向去。 一路上我想着要怎么跟老杨摊牌,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打好了主意。 计程车司机是个菸民,扶手箱上面随意地丢着一盒快抽空了的烟。付车费的时候我瞟见了,就问:「这个烟盒能不能给我?」 司机估计第一次碰到问他讨烟盒的,纳闷地问:「烟盒?要烟盒干什么?」 我面不改色:「卖纸壳。」 「那你要,你就拿走吧。」他把剩下的两支烟倒出来,把空烟盒递给我。 等计程车开走,我就站在养老院门口把烟盒拆了,撕下一块纸片,剩下的都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 我手里攥着这个小纸片,摁响了养老院的访客铃。 社工把我领到了老杨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更小更偏僻了,比工具间大不了多少,连窗户都没有。社工说:「没办法,院里床位紧张,能腾出这样的小单间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放低了声音,「你……抓紧吧,他晚上罕见地有了点意识,估计是迴光返照了。」 他体贴地带上门出去了。 床头前挂着一袋点滴,估计是葡萄糖一类的东西,通过输液管给床上的人吊着命。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颧骨高高地凸起来,外面蒙着一张蜡黄的、长着老年斑的人皮。 他快死了。 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眼前这个情景何其相似,老伍去世前,也是瘦成了一把骨头。 小房间里连一张多余的凳子都没有,我只好坐在了床沿。 「老杨……杨建华。」我唤了几声,他双目紧闭,没有反应。我接着说,「我来送你,不是怕你有遗憾,而是为了我自己能揭过这一页。所以不管你能不能听到,我都要说。有四件事。」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只旧钢笔,塞进他半拳的手里:「第一件,物归原主。这支笔我后来找人修过,可惜我们嵩山乡下小地方,手艺马虎,修完了笔尖也是歪的。不过既然是你自己砸坏的,你就自己担着吧。」 他的手指动了动,抓住了钢笔,仍旧闭着眼,口中喃喃:「念尘……」 我接着往下说:「第二件,孙梅是孙梅,念尘是念尘。不管你是旧情难忘,还是单纯喜欢长这个款的女人,你把两个人混为一谈,对我们俩都是侮辱。」 他眼皮颤抖着,微微睁开了眼睛,眼珠子藏在松弛的眼皮后面看着我。 我硬起心肠说:「第三,我从来都是一个记仇的人。记不住,也就罢了,既然回忆起来,我总要做点什么。看到这张纸了吗?上面写着你儿子的联繫方式和地址。他欠了好多债,现在靠社会救济度日。」 他的眼角划出了一滴泪。 我当着他的面把纸片撕得粉碎,扔在他的身上:「你害得喵喵下落不明,我也不会把你儿子的去向告诉你。」 他努力地抬起手,身体已经不支持他做拼接碎片这种高精度的活,所以他只能把碎纸片都捂在胸口,好像抱住了什么宝贝。 我完成了小小的復仇,心里却没有预想中那样痛快。 「第四……」我望着半个世纪前的恋人,鼻子开始发酸,「小白杨,我曾经想过跟你结婚。差一点点,我就会跟着你来a城。」 他嘴里发出「呵呵」的声响,像是要问我什么。我抽了抽鼻子,说:「当时没来得及跟你说,不过也不重要了。你说好不好笑,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我给你送的终。」<="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第92章 老杨在凌晨五点半的时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小白杨倒了。 我遵守诺言,送了他最后一程。 社工在他的柜子里翻找了一遍,挑出一件樟脑丸味道很重的呢子大衣、一条西装裤、一件羊绒毛衣,捧在手上,说:「我看了,老杨没给自己预备下寿衣,只有这套还算体面。 8点前就我一个人值班,你……给我搭把手,帮我给他换个衣服,行不行?」 我点点头,说:「行。」 社工与我合力,一起给老杨换了衣服。明明是他自己惯常穿的一身,换上了以后也宽大得过分。 我端详了一会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去老杨的柜子里面找到了他的衬衣假领子,给他系在脖子上,下围塞进毛衣里掖好。 指尖触碰到的皮肤有一种诡异的冰凉,已经不像真人了。 「我原本以为,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都害怕这样的事。院里老人去世,孙辈甚至子女都很多不敢碰的。」社工颇为意外地说,「你倒一点都不怕。」 我平静地说:「见得多了,就不怕了。」 有得选,我宁可不要这种丰富的人生经验。 给老杨收拾完,天已经蒙蒙亮了。 养老院楼上楼下已经有了人声,有些觉少的老人已经起床了。 我问社工接下去有什么安排,他说会有一个小型的告别会,让院里想来告别的老朋友们来见见最后一面。然后街道那边到了上班时间,会有工作人员过来接手,由于是孤寡老人,当天就会联繫殡仪馆去火化。照理没有预先购置好墓地的话,会安排海葬,好在老杨太太去世时,给他预留了一个墓穴,在养老院有信息登记。 我听到后续都已经安排妥当,就告了辞。我不想应付来弔唁的人,我也没有立场和身份去应付。 社工说:「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作为一个交情不深的朋友能为老杨做到这地步,已经很不错了,你会有福报的。」 我只能苦笑。 回到滨海路1999号,我洗了个澡,拉上窗帘。一个通宵未眠,我身心俱疲,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幸好是周六,李韵没有安排外出的行程。 睡了个昏天黑地,被外面人声吵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头晕脑胀地看了一眼时间, 18:30 ,正是食堂开饭的时候,难怪这么吵。 我觉出肚子有点饿,打算再过一刻钟去对面吃饭。现在人正是最多的时候,要排队。 睡意正浓,我在等待中又睡熟了。这一刻钟流逝得飞快,等我再次被吵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有人在敲门。 安静的夜里,「笃笃」两声。 我怀疑听错了,揉了揉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又听到清晰的「笃笃」两声。 「谁啊?」我有气无力地问。 敲门的人似乎没听到我的声音,没有回答,而是加快了节奏,继续「笃笃」敲了两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我起身要去开门,起勐了,又加上饿,头晕眼花了一阵,只好从床头的零食柜里剥了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 我边嚼着巧克力边开门,刚打开一条缝,外面的人便想强力推门进来。 这我能忍? !肾上腺素一下彪起来,我抬手一个手刀我噼—— 硬生生在秦嘉守的脖子边上剎住了车。 他面不改色,好像知道我不会伤到他,小声说:「你再不让我进去,就要被你巡逻的同事发现了。」 我赶紧把他拉了进来,关上门,脑袋还没转过弯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 …课还挺多的?」 他把我搂进怀里,揉着我的头髮:「有人说想我想得脑瓜子疼,我就抽时间回来了。」 「几点钟到的?」 「晚上十点落地的飞机,十点半到的家。没敢直接来找你,等了两个钟头才过来。惊喜不惊喜?」他笑着问。 没想到我一句玩笑话,他就星夜兼程。 环在我腰上的手臂结实而有力,稳稳地支撑着我的身体。 我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这是一张年轻的、未经风霜的脸,稜角分明,剑眉星目。 我忍不住摸了摸他随着唿吸起伏的锁骨,顺着搏动的颈部动脉一路向上摸到他发烫的耳垂,最后把手指插进他乌黑浓密的头髮里。 真好,生机勃勃的。 「怎么不说话了?」他含笑问,「以前不是挺能调戏人的吗?」 「网恋奔现可不得矜持点啊。」我被他感染,也笑了,「这位男网友,头髮吹得半干就出门了,这么急?」 我摸到他的头髮丝,髮根的地方还是潮的。 秦嘉守没有回答,顺着我的手势微微低头。房间的灯吊在他头顶,他低头时,便投下了一片温柔的阴影。 「我……洗完澡过来的。」他声音低哑,答非所问地说。 都暗示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说的呢。郎情妾意,干柴烈火,做吧。 他亲我的时候发现了端倪,莽撞的热情明显有点冷却:「甜的……巧克力?」 「嗯。你嫌弃啊?」我心想你要是敢嫌弃,我就敢把你踹到床下去。我最恨中途扫兴的男人。 秦嘉守的目光笼罩着我,像在解一道谜题:「我过来的时候,你没开灯,已经睡下了。怎么又吃巧克力呢?」 我没好气地说:「饿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没吃晚饭?」 「睡了一整天。」 他有点紧张,摸了摸我的额头:「身体不舒服?好像是有点发烫。」 「你是不是傻……」我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他胸口一下,「谁弄的你不知道?」 他愣愣的,拿额头贴了贴我的,说:「哦,原来我也是烫的。」 我顺势搂住他的脖子。 他不知怎么的特别不解风情,执着地追问我:「怎么睡了一天,昨晚不是很早就睡了?」 被他这么一问,我也迷煳起来。对啊,昨晚跟他视频完,我不是很早就躺下了吗?不对,后来好像坐着计程车出门了…… 我想起来了。 「老杨脑溢血復发,过世了。」我说,「就今天凌晨的事。我昨晚接到养老院的电话,去送了他最后一程。」 秦嘉守意外地「啊」了一声,坐起来久久没有说话。 我推推他的肩膀:「我去见他,你不高兴了?」 「如果他还活着,你去见他,我会不高兴。可是人都走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难过吗?」秦嘉守问我。 「有一点点。」我坦诚地说,「不过我跟他已经了结清楚了,没什么不能释怀的。你说夸张不夸张,我今天早上才送老杨走,睡了一觉,要不是你问,我都要忘了这事了。」 「挺好的。」秦嘉守说,「伤心事忘得快也是一种自愈能力,就跟我身上伤口好得快一样。」 我忍不住笑了:「为了安慰我,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你那个是你妈妈重金定制的基因,别人求之不得的,我这种症状,一般被人叫做老年痴呆症早期表现。」 秦嘉守欲言又止,沉默地揽紧我的腰。 第93章 夜已深了,我们俩都没什么睡意。 我宿舍的单人床才1米2宽,一个人睡略有余裕,两个人躺就束手束脚的,蜷在一起,头碰着头地说话。 「非年非节的,你突然回来,怎么跟你妈解释的?」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 a市11月底新上任了一位市长,姓齐。我妈一直催我回来,要带着我去拜访一下。本来我不喜欢出席这种场合,为了有理由回来见你,只好顺水推舟答应了。」秦嘉守说,「拜访时间定的是明天傍晚,你应该已经收到行程通知了。」 我翻出手机来看,睡了一天没有注意到,工作专用的app里面果然已经推送了李韵周日傍晚的出行安排。 「市长一上任就这么拼命?明天周日还要安排会见啊。」我问。 「不算正式会见。说是以齐太太名义发起的,邀请我妈到他们家里共进晚餐。」 那我懂了:「就是夫人外交呗。」 「算是吧,她很擅长这些。」 「明天晚餐后就回学校了吗?」 「不,再多过一晚,周一早上6点钟的飞机。」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窃窃私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秦嘉守提起他今天回来时,李韵安排了周进去机场接他。 「我总觉得,他对我有敌意。」他百思不得其解地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我不常在家,也没机会得罪他啊。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吃窝边草?」我笑他胡思乱想,「他那么沉默寡言,是骂你了还是揍你了,你怎么就看出他对你有敌意了呢?」 「我……」他语塞了一下,「算了。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说出来,显得我很小心眼。」 「你说嘛,我给你分析一下。」我被勾起了好奇心,催着他讲,「说吧。」 秦嘉守迟疑了很久,才说:「比如吧,今天晚上他来机场接我。如果是张伯,肯定会在接机大厅的出口等我,帮我提一下背包,一路领着我去车上。周进今天就坐在车库里给我发了个消息,我落地以后是自己找过去的。他看见我带着行李,一动不动,也没打算下车帮我放进后备箱。」 我笑了:「就这些呀?」 「我都说了是小细节,不想说,说了你又要笑我。」秦嘉守恼了。 我忍着笑意,说:「不笑你。周进这顶多只能算工作不细緻,哪算得上对你有敌意呢?平时我跟他搭档,你说的这些动作都是由我来完成的,今天老闆让他一个人过去接你,他一时没有考虑周全,也是很正常的嘛。」 秦嘉守不以为然:「给首长开过车的人,这些基础的东西会考虑不到?」 「谁让你平时不端少爷架子的,人家当真了,你又要介意。」 「你到底偏向谁啊?怎么总是替他说话。」 他认真地生起了气,枕在我脖子下的臂膀肌肉都僵硬了一些。 「我都跟你躺一个被窝了,你说我偏向谁?你这醋吃得真没必要。」我搂住他的脖子,「跟你讲实话吧,我看他跟老伍一样都是单亲、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确实平时多关照一点。看见他,就会想到老伍当初刚工作时,可能也因为这性格吃过许多亏。但你要说我因此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的话……」我从胃里泛起一点不适的感觉,「就像说我会对老伍日久生情一样,奇奇怪怪的。」 秦嘉守还是不放心:「你没想法,不代表他没贼心,他——」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我趴在他的胸口上,迷惑不解地望着他。<="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他不说话了,嘴角耷拉着,郁郁不乐地回望我。 我用食指和中指叉了个小人,扯住他的嘴角往上挑,做了个勉为其难的笑脸出来:「多大点事啊。来,笑一个。」 我的手指小人从他的唇边出发,一步,两步,顺着他的身体往下走。喉结,锁骨,胸口…… 秦嘉守还在纠结:「我直觉很准的,他肯定有问题。」 手指小人跋涉到了他的皮带扣上,熟门熟路地松开了,钻了进去。 我在他耳朵边上说:「难得见一面,我们为什么要在床上讨论别人……」 他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了。 ===== 秦嘉守在我宿舍里待到凌晨四点一刻,我不赶他走不行了。 「快走吧,四点半对面食堂就有人上班了。」我催他,「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有人到岗了。」 秦嘉守懒洋洋的,一件一件捡起他的衣服,穿上。 我都要替他急了,跳下床:「我先去门口看看情况,没人你再熘出去。」 他拦住了我,说:「什么年代了,还出去望风。看实时监控就行,你把手机借我一下,我出来急,忘在卧室里了。」 我边把手机递给他,边问:「怎么看?」 他熟练地下载了一款叫做「云了」的app,登录了管理员帐号。 「这是我家自主研发的监控app ,集成了公司和家里所有摄像头的管理。」他点进了目录页面,我看着他操作,有「工厂监控」、「仓库监控」、「直营店监控」、「办公场所监控」、「车载监控」等等等等一长串的目录,目录下面还有子目录,进了四五级子目录界面,才找到了滨海路1999号员工宿舍一楼的几个摄像头。 实时监控显示,外面静悄悄的。 秦嘉守把时间进度往回拉,找到了他站在我门外敲门的画面,选定了几分钟的长度,点了删除键。 监控这东西,只要不出事,就鲜少有人特意去回看,删了几分钟,也不会有人发现。过个十天半个月,内存满了自动覆盖,就彻底了无痕迹了。 我又催他趁着外面没人快走,他放下手机亲了亲我的额头:「我走了。明晚……不 ,应该说是今晚,我还会来。等我。 」 秦嘉守走后我安安心心地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已经下午一点钟,踩着食堂午餐收工的尾巴吃了个饭,再收拾了一下宿舍,看了会儿书,差不多就到三点半了。 要出门了,工作通知里定的就是这个时间。 看来李韵对这个「夫人外交」还挺重视的,寻常晚宴,四点半出门已经算给面子了,这回足足提前了一个小时。 已经12月了,气温跌到了个位数,又遇到下雨,阴冷阴冷的。 李韵盘了个家常的髮髻,改良旗袍外面挽了个厚针织披肩,又保暖又接地气,看起来就像真的只是约了闺蜜去喝下午茶。秦嘉守也是常服打扮,只是比平时多加了一条保暖的灰色羊绒围巾。 我记得我们对外的关系还停留在「少爷和被他不待见的盯梢跟班」上,李韵面前更加规规矩矩,连眼神交流都尽量避免。 车子开到庄园大门口时,正碰见毛裘牵着狗在巡逻。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目光,因为他艺高人胆大,一人牵着六条大黑背,每条黑背都穿着雨衣,十分拉风,几乎被狗子们拖着走。 秦嘉守皱眉看着,问:「多出来的四条狗,是送来配种的?」 李韵不在意地说:「应该是吧?前几天毛裘来汇报过,猫猫狗狗的事,我也没往心里去。说起来,这应该是你爸爸养的那条黑背的第四代子孙了……」 「第五代。」秦嘉守较真地纠正说。 「五代就五代。」李韵不计较地笑了,「狗配种的事你记得这么清楚,自己的事怎么不着急呢?跟妈妈说说吧,跟上回网恋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秦嘉守沉默了。 李韵笑着问:「不会还没分手吧?难不成你还当了真?」 秦嘉守脸色有点难看,说:「妈,从狗配种的话题突然转到我身上,你不觉得是在侮辱我吗?」 李韵满不在乎地说:「年纪到了就该考虑繁衍的事,动物是这样,人也是这样。你别觉得现在年纪小不着急,几十年也就弹指一挥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跟你爸爸订婚了。」 秦嘉守一副耳朵已经起了茧子的模样,闭着眼睛往车窗上一靠,拒绝再跟他妈沟通。 「唉,现在的年轻人,都结婚越来越晚。」李韵嘆了一口气,转而问她前面驾驶座的周进,「小周,你有女朋友了没?」 周进不动如山地回答说:「报告李总,没有。」 「要抓紧喽。」李韵接着问我,「小伍呢?个人问题解决了没?」 我说:「没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秦嘉守的眼皮掀开了一条缝。我知道他在看我。 李韵接着问:「不会吧,我们小伍这么优秀,连追求者都没有吗?保安队那么多号年轻小伙子,眼睛都瞎了吗?」 秦嘉守「嗤」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李韵诧异地问他。 他抱着手臂,斜觑着我:「她这样的女人,一个能打他们三个,谁有这个熊心豹子胆去追她?」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暗戳戳地夸自己。 李韵听来却显然是另外一番意思,她还帮我说话:「各花入各眼。你喜欢温顺的女孩子,自然也有人喜欢小伍这样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秦嘉守靠在座椅上,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谁知道呢……」 车子开到市委大院门口,被站岗的警卫拦了下来,外部车辆和邀请名单外的人员,一律不准入内。 李韵说:「没关系,我们步行进去,你们俩在外面候着。」 雨还在下,我从后备箱拿了两把伞,撑开一把先递给李韵,再撑开一把递到秦嘉守的手上。 交接的时候他握了一下我的手指尖。 我抬眼看了看他,「小少爷,您的伞。」 他很快松开我的指尖,若无其事地接过了伞,眼睛里却是在笑的。 不知道这么小的一个动作,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目送母子两人撑伞走进去之后,我跟周进在街边的便利店里匆匆吃了个盒饭,然后回到了车上待命。 这种私人宴请,有可能真的只是吃个饭,一个小时就结束,也有可能要候到半夜,说不准。 我坐在副驾驶上百无聊赖地刷社交软体。 车窗外的冬雨连绵,打在挡风玻璃上,汇成一股股细小的水流,让人后背生寒。远处的灯光影影绰绰的,很不真实。 周进突然说:「刚才……小少爷不该那样说你。」 我随手给一个刚晋级当妈妈的朋友点了一个贊,有口无心地顺着周进的话问:「哪样?」 「说追你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关他什么事?连老闆都知道不能随便评价一个人。」周进正直地说。 「无所谓啦,说几句我又不会掉肉。」我笑。 周进说:「我们付出劳动,光明正大地拿工资,又不是卖给他们了。他秦嘉守也就是投胎运气好,凭什么对你的私事指指点点?」 第94章 秦嘉守的感觉没有出错,周进果然对他很有意见。 但这敌意的源头显然不是因为对我有意思。他又不知道我跟秦嘉守偷偷摸摸地好上了,为什么要暗暗地膈应他呢?退一万步说,假如他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察觉到了我们的关系不一般,那么就会知道刚才秦嘉守对我的评价只是开玩笑,不至于这么义愤填膺。 肯定有别的理由。 「看来,你对小少爷意见很大啊。」我说,「我都没有这么气。」 周进:「……你听不出来他在损你?」 「我以前开店的,更难听的话我都听过,这才哪到哪。」 周进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算了,你觉得没什么就没什么。当我多事。」 他别过头,闭口不言了,无论我怎么试探,都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 似乎因为我没有生气,而生起了我的气。 我哭笑不得,也没耐心哄他,干脆继续埋头刷社交软体。 页面更新后,跳出了一条动态。 【张礼来:年纪大了真不能闲下来,一退休就这里有问题,那里有问题。 】 配了一张自己穿着病号服的照片,衣服上印了一行字——「予省第一人民医院」。 我推推身旁正在生闷气的周进:「唉,你师父好像住院了。」 听到这消息,他暂时把不愉快放到了一边,转过头,凑近了一点。 我把手机页面递过去:「你也不知道吗?」 周进看了张礼来的动态,纳闷地说:「我跟他平时联繫,他提到过血压有点高,偶尔会头晕,自己买了降压药吃。什么时候这么严重了,要住院?」 我说:「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吧。」 周进点点头。 于是我拨通了张礼来的视频电话,对面很快就接了。 张礼来的状态还行,比刚退休的那会儿还胖了一点,戴着李韵送的那副金边眼镜,看着很神气。要不是他身上穿的那套病号服,和背景里的病床,实在很难把他和病人联繫到一起。 「张伯,最近身体不好?怎么住院了啊。」我问。 「哎,小伍啊。没什么大事,就是老头晕眼花的,我估计血压高引起的。年纪大了嘛,难免的。我说不要紧,吃点药就好,我女儿不放心,非要我上省城医院看看。门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可能是高血压,也可能是其他毛病,建议我最好住院做个全套的检查,我女儿说那就住吧!我寻思我现在也没事干,住就住了。」张礼来中气十足地说,「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出院了。」 我宽慰他说:「我看您精神头挺好的,肯定没事。安心住着吧,就当做体检了。您太太陪护着呢?」 「这两天周末,我女儿陪着。」张礼来把镜头偏转一点,拍到了坐在床边削苹果的一个女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脸圆圆的,戴个眼镜,穿得很朴素。镜头照到了她,她抬起头,对我和周进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唿了。 张礼来把镜头转回到自己面前,神色难掩欣慰:「本来我太太来陪护的,我女儿说周末让她妈休息两天,非要她来,等她周一下乡上课去了,再让我太太来替。你们放心,我在这挺好的!你们俩在出任务呢?」 周进虽然也在镜头里,却是一直不言语,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还是插不上嘴。正好张礼来问了,我就把回答的机会让给了他:「你师父问呢。」 周进干巴巴地:「嗯。」然后就没声了。 我服啦! 说他不关心他师父吧,脖子伸得老长地盯着我的手机界面,竖着耳朵听张礼来跟我对话;说他关心吧,也不见他对师父说几句体己话。<="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张礼来那边也有点尴尬,打哈哈笑了两声,说:「小周啊,你要活泼一点啊,不能老这么不声不响的。」 周进从善如流:「嗯。」 我:「……」 我只好接过刚才的话头,说:「市长太太约了老闆和小少爷吃饭,我们俩现在在外面干等着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沉市长的太太?」张礼来镜片后的目光显出一丝诧异,「沉市长不是跟老闆向来不对付的吗,他的太太居然会邀请他们?」 我说:「不是沉市长,是前几天新上任的,姓齐。」 「哦……这样啊,那是要拜访一下的。」张礼来笑着说,「看来夫人的生意又要打开新局面了。」 「您怎么知道的?」我感到很奇怪。 李韵确实想开拓新业务版块,还没对外宣布,就开掉了不少执反对意见的老臣。我不太懂她的商业规划,也没兴趣去揣测,我只想做好我自己的本职工作。 但是千里之外,已经退休的一个司机,凭着一顿饭就能猜到她的下一步动作,这让我觉得有点意外。 张礼来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教育我们:「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只能靠自己悟。你们俩,跟在夫人身边好好学着吧,她有些手段在身上的。你们能学个皮毛,过些年头,出去也能独当一面了。」 和老张闲聊了一会儿,我寻思着时间差不多了,该让他早点休息了,就打算挂电话了。挂之前我转头问了周进一声:「你跟你师父还有要说的吗?」 怪我手机屏幕小,周进凑得很近才能一起入镜,我一转头,他放大的脸就尽在我眼前,连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他飞快地退开身去,沉默地摇摇头。 于是我对老张说:「张伯,您早点休息吧,检查结果出来了记得告诉我们一声。」 冬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晚高峰来了,晚高峰又走了,街道从喧闹变得清静,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10点钟了。 这顿晚餐大概吃得宾主尽欢。 等得太久,我在车里坐得骨头疼,撑伞下车熘达了几圈。也不敢走远,就在市委大院门口附近来回熘达,引得站岗的警卫对我频频侧目。 不知道熘达到多少圈,李韵和秦嘉守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远远看见李韵崴了一下脚,伞都飞到一边,幸好跟在她身后的秦嘉守立刻眼疾手快地搀住了她。她不悦地推开了她的儿子,甩脱了两只高跟鞋,一晃一晃地提在手里,赤着脚往外走。披肩只挂住了一边臂弯,另一边要掉不掉垂在空气里。 她喝高了。 秦嘉守举着伞追在后面,自己头髮都打湿了。 我赶紧上去打伞。我的伞大,像一个移动的小亭子,遮个她绰绰有余。 周进已经拉开了车门,我半推半抱地把李韵弄上车。周进又打开了后备箱,找出了健身包里的毛巾,递到我手上。 我用大毛巾给她擦了擦。李韵精神很亢奋,坐在座位上还不老实地指手画脚:「走!咱们回公司加班!通宵!大——展宏图!」 她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个大鹏展翅的姿势,一巴掌拍在了刚坐进车里的秦嘉守头上。 秦嘉守郁闷地把她的手推回来。 我给李韵扣上安全带,被她自己拉拉扯扯地解开。 我又给她扣上,她又不耐烦地解开,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高跟鞋,束身衣,对女人的束缚还不够吗!我不要系!」 我好声好气地劝她:「老闆,这是安全带,不一样。」 李韵醉眼朦胧地呵斥我:「我说不系就不系,哪来这么多废话!」 秦嘉守说:「算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市区内限速。」 李韵拍着司机座位的靠背,说:「老张,走呀!怎么还不走,要我亲自开么!」 原定的行程晚宴后就回滨海路1999号,现在她醉成这样,我不知道要不要听她的,用眼神问秦嘉守。 秦嘉守小声说:「不用管,回家。」 我心领神会,坐到副驾驶上,示意周进回滨海路1999号。 车子动了以后李韵就忘了这茬了,挽着秦嘉守的胳膊,开始酒后吹牛:「不是我夸自己,你妈妈我哪一次不是牢牢掌握了时代的财富密码?零几年的电商, 15年的共享经济, 20年的新能源, 30年的ai技术,还不是多亏了我嗅觉敏锐?秦氏集团这大半片江山,都是我打下来的,是我!」 秦嘉守说:「对对,是你。」 李韵嘻嘻地笑着,说:「要是听你爸爸的,死守着房地产业务,现在我们母子三个还不知道在哪喝西北风呢!秦家靠地产发了家,他就以为躺在金山银山上了,不愿意挪窝了,唉!挺好一人,就是太短视。」 她说着说着低头啜泣起来。 秦嘉守默默地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 李韵接了纸巾,四个角扯得平平整整地覆在脸上,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安静了一会儿,她突然咬牙切齿地说:「明明都是我的功劳,人人却只知道秦氏,可恶!明天我就去改企业註册信息,全改咯!全国门店的招牌也给我统统换了,换成李氏。」 秦嘉守好脾气地顺着她,说:「好好好,改。把我的姓改成李,也没问题。」 李韵瘫着想了一会儿,说:「唉,算了。李也怪噁心的,我都不想姓李。」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第95章 车到半途,李韵已经睡着了。 秦嘉守对处理她醉酒的情况显然很有经验了。先打电话给小厨房准备好醒酒汤,再让周妈在主楼大厅门口等着接人,最后让管家刘叔排两名保姆出来,轮流值上下夜的班,看护着李韵睡觉,以免她睡熟了因为自己的呕吐物窒息死。 回到滨海路1999号已经快11点了。我拉开车门,秦嘉守和周妈合力把她搀扶了出来,两个人送她回卧室。 李韵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一靠近她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她已经醉到人事不知了,任凭怎么摆弄,都没有醒过来。 11点半,秦嘉守安顿好他母亲,就偷偷摸摸地熘进了我的宿舍。 他仍旧穿着赴宴那一身,没来得及换,被雨打湿了一侧的外套还没干透,摸上去潮潮的。头髮也是半干不干的,一绺一绺地贴着。 我毫不留情地笑话他,戳了戳他的胸口:「你就不能洗个澡再来?不差这十几二十分钟吧?」 他没有作声,顺势就要抱我。 我后退了两步,腿弯撞到床沿,跌坐了下去。看他还步步紧逼地靠过来,我抬起足尖抵在他的腰上,嫌弃道:「我刚沖完澡,离我远点。」 秦嘉守不听我的,抓住了我的脚,肆意妄为地顺着曲线往上摸。他的手还没回暖,带着12月深夜的寒气,抚在我的腿肚子上激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总觉得他今晚不太对劲。我笑着骂:「胆子挺肥。想挨揍啊?」 「揍吧。你捨不得。」他已经把我的睡裙撩到了腰上,大手一抄,便把我从床上捞了起来。 我被他身上的酒精味呛得,差点栽个跟头。 刚才搀扶李韵时闻到的酒味,说不准其实是他身上的。 「这是喝了多少啊?你也喝醉了?」我抬头仔细研究他的眼睛,山清水秀的,一点不像喝醉的样子。 「我没醉,我天生就千杯不醉。」他神志清醒地说着,「我替我妈挡了大部分的酒,两瓶红酒,一瓶白酒。是不是很厉害?」 虽然是求夸奖的话,他却一点都没有洋洋自得的样子,眼神里反而有说不出的难过。 「你妈怎么想的,把你推出去让你挡这么多酒?」我无名火起,「再怎么说,你还是个学生啊。而且就算再怎么喝不醉,酒精总归是伤身的。 」 秦嘉守眼神黯然:「我很矛盾。一方面觉得,我妈酒量那么差,这么多年下来,不知道在酒桌上受了多少委屈。我这个当儿子的,既然已经成年了,帮她分担一点天经地义;一方面又觉得,二十年前她在基因实验室敲定这个能力,是不是就为了等这一天我能帮她挡酒。」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抱抱他。 李韵年轻的时候吃过不少酒桌文化的苦,应该是真的;把秦嘉守当做挡酒的工具人,应该也是真的。 「去洗个热水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我说。 我推着他进了卫生间,给他调好了水温。 秦嘉守摘了围巾,脱了外套,衬衣扣子解了两颗,手就停住了。他迟疑地看着站在卫生间里不动的我:「你……不出去吗?」热气蒸得他脸上泛红,未醉胜已醉,「……要洗鸳鸯浴?」 「想得挺美。」夜已深了,我没耐心,上手帮他解衬衣扣子,「快点脱,现在洗了用电油汀烘一烘,明天早上还来得及干。」 浴室不大,我搓着衣服,他就在边上淋浴间里哗哗地沖澡。 洗到一半他突然关了水,打开淋浴间的移门,半跪在马桶前吐了起来。 我被他吓一跳,满手的肥皂泡沫来不及沖,就蹲在他边上轻拍他的背:「怎么了?你还好吧?」 秦嘉守又干呕了几声,没东西可吐了,才说:「胃有点难受……吐出来好多了。」 真的作孽啊,这种「好酒量」,除了喝完意识还是清醒的,和醉酒有什么区别呢?身体的器官都在说:已经够了,但脑子说:不,我没醉,我还能喝。 我不禁直犯嘀咕,李韵到底有没有把秦嘉守当成自己的孩子。我都心疼了,她当妈的居然不心疼? 秦嘉守这个状态,我不敢让他洗太久热水澡,催着他快点洗完,吹干头髮就上床睡觉。 他昨晚一夜没睡,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打开电油汀,把他的贴身衣物和衬衣都烘上。怕他第二天起不来,临睡前我定好了凌晨四点钟的闹钟。 手机立马跳出了提示——「距离闹钟时间还有3小时15分」。 已经午夜零点三刻了。 我坐在床边看了一眼刚刚入睡的秦嘉守。他心事太重,睡梦里也皱着眉。嘴唇发干起皮,那是醉酒后的典型症状。 我于心不忍,把闹钟又往后调了20分钟。 ====== 心里记挂着事,我没睡死,隔段时间便醒过来看看时间,唯恐两个人都一觉睡到大天亮。 又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窗帘外面的天色仍然墨一般。我摸黑伸手去床头柜拿手机,刚触到屏幕冷硬的表面,就听到耳后低沉沙哑的声音说:「还早,不到4点。」 同一时间屏幕亮起,数字显示03:45。 昏暗中我反手摸摸他的脸:「再睡会吧,我定了4点20的闹钟,待会儿我叫你。」 才一个晚上,他就长出了浅浅的胡茬,摸着怪扎手的。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秦嘉守从背后搂紧我的腰:「……睡不着了。」 「怎么……」我感觉到了腰后那明显的异常,顿时把疑问吞了回去。 他身下裹的大浴巾不翼而飞,一条腿压在我的大腿上,什么都没说,但又分外直白热烈。 我忍不住笑:「才睡了多久,就又想着这事了。」 「我休息够了。」他细细密密地吻我耳后,企图唤起我的热情。 我哼了一声:「呵,男人。」 电油汀把房间烘烤得暖洋洋的。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就是它工作中的一盏示意灯。很微弱,照不亮它面前一米的距离,更照不到床上纠缠的两个人。 我信了,他确实只要睡三个小时就能恢復精力。 预定好的闹钟响了起来,我们谁也没有空去关掉它,任由它自己安静下去。 十分钟后第二轮闹钟响起,我才匆匆掐掉它,着急忙慌地催着秦嘉守穿衣服。 4点半了。 我打开我手机上的「云了」,秦嘉守的管理员帐号还没登出,仍旧可以用。趁他穿戴收拾的时候,我预先给他打探好了情况:保安员正巡逻到半山腰的门岗,总是第一个到食堂的厨师长刚刚下了摆渡车,从大门口走进来,预计还要10分钟。食堂一个人都还没到,关着灯,走廊里静悄悄的。 「趁现在快走。」我催他。 秦嘉守穿戴停当,和我匆匆一吻,弯唇笑了一下。 「快走吧你!」我佯装怒了,「给你一拳。」 他这才打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门一关,我就看到他的灰色羊绒围巾还挂在门后的衣帽钩上,忘了带走。 我摘下围巾,开门追了出去,压低声音喊:「哎——你的围巾。」 秦嘉守没有走远,就站在我的宿舍门口,浑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冷冷地盯着楼梯口的一个人影。 对方穿着短袖运动裤,脖子上繫着一条擦汗的毛巾,脚上蹬着一双跑鞋。似乎正要出门去晨跑的途中,撞见了秦嘉守从我房间里出来。 周进。 第96章 走廊的感应灯只亮了我宿舍门前的这一盏,冷白的光,照得秦嘉守和周进的脸色都很难看。 周进瞪着眼看秦嘉守,又把震惊的目光投到了我身上,只轻轻一触,就飞快挪开。 我低头一看,大圆领睡裙,胸口错落的吻痕还是新鲜的,全都一览无余。赶紧把秦嘉守的围巾抖开,披在自己身上。 「你要是敢把你今天看到的说出去,」秦嘉守挡在我身前,眼神兇恶,压低了声音威胁周进,「我保证能让你立刻捲铺盖滚蛋。」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不讲道理的样子,简直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周进意外撞破,整个是无辜的,不应该被这么恶声恶气地对待。 周进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好好跟他商量,真不行,再先礼后兵嘛。 我劝秦嘉守:「先好好说——」 没说完,就被秦嘉守一句话硬邦邦地堵了回来:「你别管。」 周进突然一把抓住脖子里搭着的毛巾,「啪」一下摔到地上,两步跨上前,冲着秦嘉守就来了。 我看他来势汹汹,像是要动手的样子,保镖的条件反射使我本能地护在了秦嘉守身前。 「周进!不要冲动。」我说。 「你不要怕事!」周进怒目圆睁,但还是顾忌到了影响,压低了嗓门斥道,「他欺负你,是不是?年纪不大,一肚子坏水,这小畜生!工作丢了就丢了,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他!」 平白无故被安了个「小畜生」帽子的人,已经气得额上青筋暴起:「动手是吧?来!伍玖,别拦我!」 我太难了,要卡在他们俩中间防止干起来,还要分心留意有没有人被吵醒,厨师长有没有走到这里。 「周进,他没有欺负我,你误会了。」我急急忙忙地解释,也不管他有没有相信,又把秦嘉守往走廊出口推,「你赶快走,这里交给我。」 秦嘉守气血上头,像一头好斗的公狮,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怒视着周进道:「我跟伍玖你情我愿,轮得到你管?!什么东西!」 「好了,你赶紧走。」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拦住。 秦嘉守指着周进,新仇旧恨一起算:「我早就看你不对劲,假模假样充什么正义使者——」 「打吧打吧,你就在这跟他打一架,我把全楼都喊过来看热闹,行了吧!」我劝不动他,也生气了,「平时挺理智一人,怎么跟动物世界似的!」 秦嘉守见我认真发了火,气焰顿时熄了一半。 但还是委屈:「你到底偏向谁,怎么光说我,不说他?」 「把你当自家人我才骂你,客客气气的那是外人。」我虎起脸,「你再不走,被人告到你妈那,咱们就只能当外人了,要多客气有多客气。」 秦嘉守胸口起伏不定,看来真是被周进那句「小畜生」气狠了。 他权衡了一下利弊,憋着气说:「知道了知道了。」 他往外走了两步,当着周进的面,示威似的,回身在我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这才扬长而去。 周进看着我们沉默了。 我捡起他摔在地上的毛巾,尴尬地递给他:「你晨跑出门挺早的哈……今天的事,就麻烦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行不行?改天我请你吃饭。」<="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周进没接我的茬,也没接我递过去的毛巾,身体微微后倾,仿佛要与我划开界限。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他盯着我,似乎已经失望到极点。 我莫名其妙:「我哪样了?」 周进说:「虚荣!你以为搭上秦嘉守就能攀高枝了?他们这种人,根本不会把你当成一个平等的人看待。你看看秦嘉安,祸害了多少女孩子了?一根藤上结不出两样的瓜!」 秦嘉守平生最看不惯他那哥哥,要是他还在现场,听到周进这么评价,那今天这场架非打不可了,李韵来了都拦不住。 我说:「你这是先入为主的偏见。嘉守跟秦嘉安很不一样,你多了解他就会知道。」 周进固执己见,根本不在意我为秦嘉守做的辩解:「所以,你果然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问心无愧地说:「不是。我跟他在一块,不图钱不图名分,就是图个开心。」 周进更愤怒了:「那就是他空手套白狼?你被骗了还给人数钱!」 我实在无法跟上他的脑迴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似乎你已经预设了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要不就是用权势欺压我,要不就是用金钱引诱我,要不就是花言巧语欺骗我。不管他怎么做,在你眼里都是居心叵测。」 周进说:「他的出身就意味着天然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我问:「怎么个对立面?」 周进凛然道:「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 「……」 他这么说,倒也没毛病,只是……在我明确说正在和秦嘉守谈恋爱的情况下,他还扣这些大帽子下来,就仿佛人家办了个西式婚礼,新人正在交换戒指,他冲上去大喊崇洋媚外。 容易被人打成猪头啊。 我预估着厨师长快到了,时间紧迫,也没空教他怎样提高说话的情商,匆匆说:「周进,我感谢你今天能第一时间就站出来为我讨公道,但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个误会,我是自愿跟他在一块的。如果你能忘了这事,我们都会感谢你;如果你要把这事捅出去,那我也拦不住你。我只能说,老闆要是知道了,我肯定是留不下的,那咱们的同事情谊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没时间等他回答,把手里的毛巾搭在他的肩膀上,就退回宿舍里,关上了门。 门外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周进走了没有。 不一会儿我听到宿舍楼的门禁滴的一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厨师长寒暄的声音响起来:「小周,又去跑步啊。」 周进一贯淡漠的声音:「嗯。」 脚步声交错,很快就各自远去了。 我坐在窗前想了一会儿。周进这人,看起来耿直得过头,但越相处,我越搞不懂他的想法。他会不会替我保守秘密,我也没有把握。 想来想去,我拿了一页纸,开始写辞职信。 李韵做企业家、做母亲怎么样,我不评价。她对我个人还算照顾,周进要是真去告发我,我就体面点,自己离职吧。好聚好散,也别毁了老伍留下的最后一点情分。 至于辞职以后…… 我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债,自然会慢慢打工还上;人,也会继续睡。 多大点事啊。 第97章 秦嘉守赶上了早上六点钟飞回帝都的飞机,八点半,已经准时坐在阶梯教室里上课了。 他没法给我打电话,消息倒是没断过: 「我妈起床了没?姓周的去告密了吗?」 「我妈要是为难你,你马上给我打电话,我跟她说。」 「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千万别把责任都揽到你自己头上。」 …… 千里之外,比我紧张多了。 我告诉他,李韵宿醉还没起床,早上的行程都取消了,我目前还在宿舍里待命。 秦嘉守那边安静了很久,才回应: 「你可不要不辞而别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担心我要丢下他跑路。我看到桌子上写好的辞职信,给他发消息:「放心,我就算辞职,也会跟你保持联络的,以后咱们就是正宗的网恋。」 他字里行间都是焦虑:「你以为辞职就算完了?就怕我妈用上别的手段。」 我捧着手机笑出声:「怎么?法治社会了,她还能暗杀了我?」 秦嘉守问我:「如果她跟你说,跟我分手,从此以后不再来往,就把你剩下的债务一笔勾销,你会怎么做?」 我还真没想过会有这个可能。按我的想法,一码归一码,把两件事绑在一起,实在卑鄙。更难办的是,李韵要是翻脸让我把剩下的债务立刻连本带利地还上,拒绝就让她的律师团找茬告我,不管最后怎么判决,都有够烦心的。 我打开计算器,开始盘算剩下的债务数额。将近半年的工资加上夏天那笔奖金,大约是30万,还剩下70万,我一时半会还真凑不出来。 秦嘉守很长时间没有收到我的消息,问:「……你不会对这个提议动心了吧?」 我像被面对面抓了现行一样心虚,毕竟……70万呢,提前一年半还我自由,很难不动心吧。 但我还是坚贞不屈地回他:「情义无价,你当然比70万重要。」 秦嘉守对我并不放心,再三叮嘱我:「要是真到了那一步,我替你还上,别告诉我妈是我出的钱。」 我对他的慷慨大为意外:「哟呵,小金库私藏了不少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我告诉过你,我总觉得头上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出国留学的费用我攒得差不多了,就是怕有一天跟我妈闹翻了,她会断了我所有经济来源。我得给自己留个后手。」 「你给我垫了这70万,万一还是跟你妈闹翻了,怎么办?」 「放心,剩下的至少够留学第一年的花销。」他安慰我,「以后有以后的办法。」 也许今后不远的某一天,秦嘉守就会手握亿万财富, 70万就是个零花钱。但现在,我比谁都清楚 ,刚刚成年的他在李韵眼皮子底下抠出点私房钱有多么不容易。 这个钱我拿不下手。 但我还是感动坏了:「愿意为我垫那么大笔钱,看来,你对我是真爱啊。」 秦嘉守连打了一串问号给我:「?????」 「?」 「那不然你以为我披星戴月地往返,是为了给航空公司做贡献吗?」 正在这时,毛裘的指令插进来——李韵已经醒了,正在吃早饭,马上就准备出发去公司。我匆匆结束了和秦嘉守的对话,把叠成小方块的辞职信揣进了外套口袋里。 我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衬衫扣子扣到头,把领口捂得严严实实。 幸好降温了,并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我到达大厅门口的时候,周进已经把车开到了指定地点,李韵暂时还没有下楼。为了让秦嘉守的小金库不至于痛失70万,我决定再争取一下。 「周进,早啊。」我坐进副驾驶,自认为友善地朝他打了个招唿。 他凉凉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言语。 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看咱们俩搭档了三个月了,平时合作得也挺愉快的不是?要是我走了,你又要跟新来的磨合,多费事啊。你就高抬贵手,忘了今早那一出,好不好?」 周进还是没有反应,仿佛自动屏蔽了我的声音。 通常这种情况下,情面不够,就要利益来凑了。如果彼此都是混惯了社会的老油条,事情反倒简单了,递个厚点的红包嘛,就当封口费了。 但是周进这样的,给钱搞不好反而会激怒他。万一他严词拒绝并痛斥「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那么……送礼? 烟,他身上从来没有菸草味,不管以前抽不抽,现在肯定是不抽的;酒,老张特意叮嘱过他不要喝,也行不通。 我只好硬着头皮从别处突破:「今早看到你,我还真吓了一跳。你晨跑是沿着盘山公路跑的吗?山路伤膝盖呀,我知道a牌有一款减震的跑鞋不错,正好我有个朋友在做大区代理,回头我给你拿一双。你穿多大的码?」 并不存在这个代理朋友。就算有这号人,大几千的名牌跑鞋,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拿人家的,少不得自己买来送给周进。 周进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冷淡地,拒人以千里之地说:「用不着。」 我的心咯噔直往下坠。看这油盐不进的模样,他是铁了心要和我撕破脸,去告发我了。 李韵下楼来了。 暴风雨就要来了。 我深吸了口气,平復了一下心情,装作没事人一样,下车服侍李韵坐上她的专属座位。 大f平稳地往公司驶去。 李韵显然还有点宿醉后的头晕,揉着太阳穴,问周进:「小少爷赶上早晨的飞机了吗?」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拿眼睛的余光瞟着周进。 他面目表情地扶着方向盘:「报告李总,不是我送的。夜班的小高师傅交班时说,他开车送的小少爷,准时登机了。」 李韵说:「哦,赶上了就好。嘉守这孩子,昨晚上应酬也挺辛苦的,多亏了他。」 我不自觉地把领口又摸了摸,确认扣子没有崩开。 周进看右后视镜的时候扫到了我的小动作,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什么话憋不住了要说。 我就像是雷雨天胆战心惊地走在旷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霹雳就会降下来,把我从头到尾噼得焦黑。 就这样一路心怀鬼胎地到了公司,我终究没听到周进再多说一个字。 车子驶入了地下车库,停在了电梯厅门口。按照常规,李韵下车以后,周进就会和我们分开。李韵和我去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周进把大f泊到专属车位上后会去一楼的后勤办公室待命。 我暂时松了口气。 我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把手递给李韵。她和蔼地对我笑了笑,玉指纤纤搭上了我的手臂。 她正要从车里出来,突然前座的周进开了口:「李总……能不能耽误您一分钟?」 后视镜里他的脸色很凝重。 李韵身形一顿,坐了回去,说:「你讲。」 要来了……我攥紧了口袋里的辞职信。 周进透过后视镜瞟了我一眼,似乎期望我能识相点自己迴避。 我当做没看见,厚着脸皮站在车门边上。迴避是不可能迴避的,尽管当面承认「不好意思,我睡了你儿子」这种事很尴尬,但是我更怕周进把问题上升到人品问题、阶层问题,辞不达意地乱说一通。 周进终于开口道:「李总,我想请个假。」 ? ? ? 就这?郑重其事地就这? ? 我满脑袋问号,李韵也非常奇怪,说:「请假你就正常跟刘叔提申请好了呀,让他排好班,不用跟我讲。」<="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周进说:「我提了。但是刘叔说,请半个月假时间太久,没有这么长的,他不敢批,要让您先点头。」 「半个月?」李韵问,「你干什么去呀要这么久?」 周进迟疑了一番,似乎在组织语言:「我爸,以前也是退伍老兵。他膝盖受过伤,这两年越来越严重,但就是不愿意好好治,怕花钱。今早,我老家那边的邻居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躺了两天没下床了,多亏了左邻右舍给他送吃的……」 他说着说着眼眶红了。 李韵说:「那你赶紧回去吧。就你这一个孩子,还能指望谁呢?」 「那我的假……」 「我准假了。」李韵通情达理地说,「你先回去,带你爸去医院看看吧,什么时候情况好转了就什么时候回来。这两天我让老刘重新排一下班,能换班的换班,不能换的就按事假算吧。」 周进说:「谢谢李总。」 李韵一只脚跨出了车子,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说:「小周啊,我说这话也没别的意思,随便问问。就是说,既然你爸需要人照顾,你为什么不找个离家近一点的工作呢?」 周进沉默了一下,说:「我需要这份工资。我要给我爸换最好的人工关节。」 第98章 李韵听了他的话,嘆息道:「难怪你在部队干得好好的,要出来自己找工作,好孩子。这样吧,a城终究比予省的医疗条件好一些,你回去劝劝老爷子,把他接过来。我给你介绍三院最好的骨科医生,让他给你爸好好看一看。」 三院骨科全国有名,一号难求。 周进感激道:「谢谢李总。」 他在后视镜里看到我,低下头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拭了一下眼泪。 周进请了假回去了。 我和秦嘉守的秘密,他一个字都没说。 我觉得挺不是滋味的。过了几天,我从李韵的通话中得知,她已经为周进安排好了骨科专家,并让周父成功住进了三院,就等着做手术了。 我仔细一琢磨,这不是天赐的机会吗。如果他还想告密,那我可以藉机笼络他;如果他本就没这个打算,那就可以当做感激和回馈。 于是我挑了个没有外出任务的上午,买了束鲜花,买了个果篮,果篮最底下放了个一万块的红包,打了个车去三院探望。 怕他回绝,我没有提前告知他,到了三院住院部楼底下,才给他打电话:「周进,我来看看伯父,你们在哪个病房?」 周进果然一口回绝,冷淡地说:「不用。」 我说:「我已经到楼下了。」 他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回答了我:「12楼a区23床。」 我按他给的病床号找过去,很快找到了他们俩。 是个双人间的病房,靠近门口那张床是空的,病人应该刚刚出院,医院的护工正在整理消毒。周进的爸爸在房间另一端,半躺在升高的病床上,床头靠着一副拐杖。 周进弯腰半蹲在床前,正在给他爸爸梳头髮。似乎为了见我这个访客,仔仔细细地收拾了一下。一头花白稀疏的头髮,一根根地梳平顺了,连病床上被子的格子纹也扯得横平竖直的。 「伯父,我是周进的搭档,您叫我小伍就成。」我把水果篮和鲜花放在床头,「听说您要做手术,我来看看您。手术排好了时间了吗?」 周进简单直白地说:「明天。」 「你咋一点都没有眼力见儿,还不赶紧搬个凳子给小伍?」周父搡了周进一把,转头就笑眯眯地对我说,「来就来吧,还带东西,太客气啦。」 高铁站匆匆一瞥,他给我留了个暴躁老头的印象,等到了眼前,又与印象中有些出入,慈祥得仿佛之前只是幻觉。 「我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让店里每样都拿了点。」我笑着说。 周进沉默地搬了个椅子给我,我也不客气坐了。 「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您做了手术以后,可别急着回去了,在a城短租个房子养养。」我劝周进的父亲,「您要是回去,他肯定放心不下,少不得经常请假回去看您。这一来一回的路费,再加上他请假扣的钱,您算算,是不是特别不划算?」 周进说:「对,不划算。」 我看了他一眼,他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周父看着我们,敷衍地点点头:「好说,这个好说。」他突然转了个话题,开始问我,「小伍啊,你今年多大了?」 我隐隐觉得这话题走向不对,但出于礼貌,还是回答说:「 25 。」 周父问:「谈对象了没?」 我再迟钝也意识到他肯定是误会了,想想也是,普通同事,本人住院了去探个病都能算关系好,父母辈的殷勤探望算怎么回事呢,又不是需要巴结的领导。 我不想让他的误会继续下去,就说:「我有男朋友了。」 周父愣了一下,仍然不太死心,指着周进说:「是这个小子不?」 周进窘迫得黑脸泛红,低喝一声:「爸!」 周父说:「问问嘛,有什么关系。就你这样闷声不吭的,我不问,你永远不会主动告诉我。」 场面太尴尬了,我只好直言不讳地说:「伯父,您误会了。周进挺关照我的,但我们就是搭档,没别的。」 周父的眼神顿时很失望,嘀嘀咕咕地说:「他关照你?你倒是挺会说话的。你关照他还有可能……」<="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我不敢久留了,留得越久越说不清楚,于是匆匆告了辞出来。 周进送我到电梯口,我再三暗示他:「果篮的水果都挺熟的,你们赶紧吃了吧。医院里病菌多,你待会儿回去倒出来都好好洗洗再吃……」 「我爸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周进打断我的话,波澜不惊地盯着电梯上的数字,「他催婚催得急,看谁都像他儿媳妇。」 我点点头:「我理解的。」 「至于你和……的事,你可以放心。我不屑于当一个卑劣的告密者。」他微微昂首,露出线条坚毅的下颚,「虽然,我还是觉得,他那个人,不行。」 我不禁和秦嘉守产生了同款疑问,当下就直接问他:「他哪里得罪过你吗?如果你觉得他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可以转告他。他也不是听不得意见的人。」 周进没有正面回答我,生硬地扯开话题:「电梯来了。」 他用手挡着电梯门,等我进去:「不送。」 一电梯的人都看着我们两个。 「行吧。」我只好说,「那我走了。祝你爸爸早日康復。」 我打车回了滨海路1999号,刚到宿舍,手机里就跳出了提示音。 「周进已向您成功转帐10000.00元。」 不用确认,直接就到帐了。 我又给他转了回去,打开聊天框给他发消息:「你拿着吧。听说进口人工关节很贵,还不能进医保,正是要花钱的时候。你要真不好意思收,就当我借你的,年底发了奖金还我。」 对面:「正在输入中……」 状态持续了很久,我还以为他难得要长篇大论一番,结果就发来两个字:「多谢。」 老伍生病住院的时候,我深刻地体会过这种钱不值钱的感觉,不管手头有多少积蓄,心里都发虚。 幸好后来李韵给老伍兜了底。 说起住院,似乎最近还有另外一个人生了病……我认真地回忆了一下。 对了,张礼来。 他头晕住院,过去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检查结果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我又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 铃声响了一会儿,张礼来接了。 这回的背景似乎是个农家小院,墙刷得雪白的平房,屋檐下挂着几串辣椒,电话里能听到鸡在「咕咕咕」地叫。张礼来穿着个花围裙,不知道是他太太的还是他女儿的,把手机举得很远地看。 我一看他的装扮就乐了,问:「张伯,您在干嘛呢?」 张礼来说:「餵鸡吶!刚把鸡食拌上,你就来电话了。看看,我刚退休那会儿买的小鸡崽,已经这么大了!」 他特别骄傲,把镜头对准了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道篱笆,拦了四五只羽毛鲜亮的公鸡母鸡。 我看他的样子,大概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问:「您前几天住院,检查出来没事吧?」 张礼来把镜头转向自己,扶了扶眼镜:「嗯,没事。就照出来脑子里有个小瘤子,过几天再去帝都大医院看看。」 虽然他已经尽量轻描淡写,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他神色中的一丝消沉。 我大吃一惊,小瘤子?长在脑子里的……肿瘤? 「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照出来还很小。予一的医生建议做个活检,我女儿不放心,给我挂了帝都的肿瘤专科医院复查,说不定是误诊呢。」张礼来神色看起来很轻松,镜头却在微微晃动,「过几天就动身啦。我得先给我几个鸡啊狗啊伺候好了,到时候等我邻居帮忙来餵了,这几位小祖宗可没这么舒坦了。」 我想起老伍确诊肺癌那天,也是故作轻松地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肺上长了个小东西。」 我鼻子一酸,忍住了。老张自己还没怎么的,我更不能眼泪鼻涕地让他丧气。 「要不然你来a城看病?跟老闆说说,她肯定会给你安排个名医的。」我建议说,「她连七拐八弯的人都能安排好,何况是你。」 老张说:「不啦。帝都离我老家近一点,而且我女儿也有认识的人在那边,也是顶尖的医院。」 我说:「这样也好。张伯,您放宽心,肯定是良性的。」 说了点片汤话宽慰他,但其实我自己也不怎么相信。 「肯定没事」、「肯定是良性的」、「幸好发现早」、「现在医疗技术进步了,这就是个小手术」、「我身体好,恢復快」……这些话很耳熟,都是老伍安慰我时说的。 对,是他这个患病的,反过来安慰我。 这个骗子。 第99章 挂掉老张的电话,我的心里忽然浮起了一丝怀疑。 老伍肺癌,老张脑部肿瘤,都是在他们俩退休时间节点前后发病,怎么会这么巧?会不会…… 我坐在宿舍的窗户前,抬头望向李韵的房间。 应该不会吧…… 她虽然待底下的工人苛刻,但也没有坏到要他们命的程度。何况她对几个贴身服务的人待遇优厚,他们也很感恩。老伍自然不必说了,老张也对她忠心耿耿,她没必要卸磨杀驴。 最关键的,如果是中毒,还可操作一些。他们两个是身体里长出了肿瘤,还是不同器官上长的。我不信李韵能有这个神通,指谁让谁生绝症。 她又不是阎王爷。真有这个本事,留着用来除掉那些叫得上号的竞争对手多好,用来解决身边的保镖和司机,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肯定只是巧合。 我把自己离谱的猜疑压了下去,不再胡思乱想。 过了一个礼拜,周进回来上班了。 我关心地问了他一句:「你爸爸手术成功了吧?」 他点点头。 我又问:「他没有留在a城养病吗?我看你还是回来住宿舍了。」 周进说:「没有。」就那么干巴巴的两个字,也没个多余的解释。 他比原来更加沉默寡言——不对,也许只是懒得跟我说话,因为他跟其他同事,交流的时候还有整句的。 真是个怪人。我还以为我去探病那次,已经让关系缓和一些了。 不过,他确实做到了守口如瓶,这就够了。 我跟秦嘉守在电话里说,周进已经跟我明确讲了,他不会去告密,可以放心了。我也跟他说了去探病的事,以及那个转来转去的一万块红包。 当然,周父误会我是未来儿媳妇的事,我一个字都没提。 秦嘉守听得眉头越皱越紧:「不行,我还是得想办法把姓周的弄走。这么大个定时炸弹放在我妈身边,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炸。」 「得饶人处且饶人。周进都说了不会去告密,你还要砸他饭碗,不要做得太过了。」我劝他,「他爸腿脚不好,家里就他一个赚钱养家,你让他丢了工作,就不怕他挣个鱼死网破?我不相信你没有考虑到这些,气话说说也就算了。」 秦嘉守沉默许久,郁闷地说:「我连自由地开除一个司机都做不到。瞻前顾后,真失败。」 「不高兴就随便开除人,那是霸道总裁,不是你。谁喜欢霸道总裁就喜欢去,反正我不喜欢。」我直白地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眼角眉梢止不住的笑意:「咳……」 那得意的小表情还没持续多久,他回过味来了,顿时板起脸:「你甜言蜜语,就是为了保周进。」 我指天发誓:「真心话。你要是跟你哥似的,看谁不爽轻则甩脸色,重则打骂开除,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搭理你。当个滥用权力的二世祖多简单吶,耍横就行了,公私分明、收放自如才难。」 秦嘉守被我一顿劝,总算放弃了让周进滚蛋的想法。 日子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静。隔了几天,又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张礼来在帝都的大医院复查以后,确认是一个良性的肿瘤,幸好发现得早,做了微创手术切除了。再过了一周,他就又回到了予省那个乡下的农家小院钓鱼种菜,养鸡逗狗。 我给他打电话恭喜时,他正戴着老花镜一粒一粒在剥花生种子,预备来年春天播种。动作看着有点迟缓,但是对一个刚做完脑瘤手术的病人来说,已经恢復得很不错了。 背景音里他的女儿一直碎碎念地发牢骚:「我们家缺这点花生吃了?刚出院就好好歇着!这么大个人了,分不清轻重缓急……」 老张就对她油盐不进地笑,不争不辩,手里的活还是不停。 我突然有点羡慕他女儿。 ======== 年底了,秦氏集团即将迎来新产品的发布,所有人都很忙,连李韵都常常加班到深夜。 据说这是关系到公司未来几年发展方向的重要决策,她力排众议得罪了不少人,就是为了这。 发布会定在了平安夜,李韵开了直播,一反高冷神秘的女总裁形象,向多个平台、大几千万的观众推介即将上市的产品。 12月24日,晚上11点20分,秦氏集团市中心的集团大楼。 直播的镜头从她踏出市中心办公室开始。她化了一个淡妆,驼色风衣里面搭了个白色薄针织长裙,手上挽着个入门款的大牌包,搭配得就像一个普通ol 。长廊的灯光在她走过后次第熄灭,留下一个像要把人吞噬掉的黑色深渊。 我和其他同事早就被特地支开了,她的身边空无一人。 逃生指示牌发出绿幽幽的光。 李韵对着镜头,像是唠家常一样,说:「加班到现在,人都走光了。你们听听,脚步都有回声了。」 高跟鞋哒哒地往电梯方向走。 她上了她的总裁专属电梯。电梯大变样,灯光特地调得昏暗,电梯轿厢里临时装了电子gg牌,胡乱贴了几张小gg,就像是普通写字楼一个月修八回的那种电梯,一点都看不出平时气派的样子。照明本来好好的,让人把接触弄坏,搞得一闪一闪的,恐怖片的场景也不过如此了。 出了大楼,也是精心设计过的景——黑洞洞的大楼前,一个加班到深夜的弱女子,孤零零地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打车。 气氛营造得很成功。 已经有观众在问:「李总的司机和保镖呢?不来接吗?」 李韵状似无奈地说:「请假啦。年轻人嘛,平安夜要陪对象,不想加班,我理解。」 不远处闷在车里待命了一晚上的我和周进:「……」 有点社会阅歷的人都不会信这样的剧本,但挡不住基数太大,总有一些天真的傻白甜。 已经有观众发:「大晚上的,注意安全呀。」 李韵笑着说:「没有关系,我有辛德瑞拉的马车。」 她话音未落,一辆崭新的、白金配色的轿车便无声无息地驶来,在她身边停住了。车子温暖柔和的内饰灯亮起,可以看见里面金碧辉煌的装饰,但是看不到司机,驾驶位上空无一人。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虽然无人驾驶早就有了,但是像这样出场还是很神奇。 ——就像神仙教母半夜凭空变出来的南瓜马车。 李韵在车门的显示屏上输入了订单号,车门自动打开。 她坐进了后排,对着镜头娓娓地介绍道:「这款车上搭载的驾驶系统就是我们今晚推出的新产品。这是第三方的智能控制系统哦,也就是说,不用特地买无人驾驶车,在你原来的爱车上面加装,就能实现无人驾驶化。走吧,我们回家,边走边说。」 车门自动合上了,平稳起步,向滨海路1999号进发。 周进和我开着大f紧跟在后面,前面还有保安队的其他弟兄们开道,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虽然安保力量不少,但是那台无人驾驶的白车里,确实只有李韵一个人。 市面上常见的无人驾驶车辆,虽然没有司机,但是会配一个安全员,以防智能驾驶系统突然失控。 「我们的无人驾驶系统有sut技术作保障,应对各种突发情况,都能自主採取应急措施,平均响应时间是人的六万分之一,因此安全员完全可以省略。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李韵轻松自如地开了个玩笑,「一家五口人出来打车,再也不用打两部了!」 小白车驶入了a城最繁华的商圈,这里有酒吧,有夜市,半夜还是很热闹,车流量大,路况很复杂。 李韵坐的那台车,系统分析出来的最优路径,左右腾挪下速度还不慢。不管今天它撞到别人,还是别人撞到它,今天这个发布会都会变成笑话。 我不禁捏了把汗。 直播界面里的李韵笑得很自信,正在回答观众的问题:「安全?当然保证安全,你看我都敢坐,有什么不安全的呢?……对,这位女士评论得对,对咱们女性朋友们来说,比起让陌生人送你回家,还是让一套无人驾驶系统带你回家更安全一点……」 小白车上了盘山公路。 公路一侧就是悬崖峭壁,万一车子失控,搞不好就会翻下深渊。虽然这个驾驶系统已经通过了安全测试,但如果此时车里的是我,把自己的命交到了一款还没有正式面世的新产品手上,肯定会有点本能的胆寒。 而李韵这个时候在干嘛呢?她还在耐心地回答观众们的问题:「第一批预计在a城投放三万台,会在明年1月下旬左右上市。价格?先保个密,不过我可以保证不到五位数……」 我佩服她。 小白车安全地进入了滨海路1999号,平稳地停在了主楼前面。 发布会大成功,已经过了零点,网上的讨论热度还是居高不下。 主楼前面安排了庆功仪式,挤挤挨挨的都是人。调试的技术工程师、幕后的工作人员、採访的媒体,长枪短炮的,全部聚在一起,已经有人等不及开了香槟。 李韵关了直播,我把她从小白车里搀了出来。她的手搭在我的手腕上,我才发现她手心里汗涔涔的。 「我背上湿透了。」她小声对我说,「你把那些记者拦一拦,等我换身衣服再说。」 第100章 庆功宴持续到凌晨两点。 热闹散了场,宾客们各回各家,李韵也上楼休息去了,我们却还有收尾的工作要做。保洁要做场地清洁,厨房帮工要收拾餐具和厨余,保安队也要分头行动,最后做一遍地毯式的巡逻,确保闲杂人等不会趁机潜藏在庄园里。 巡逻到花圃长廊的时候,我远远望见有一颗猩红的菸头,浮动在暗沉沉的葡萄藤架后面。 我把手电筒的光朝那个方向打去:「谁在那里?」 被光束照到的男人我认识,是无人驾驶系统的其中一位调试工程师,叫吴巍,这次发布会之前经常出现在李韵身边,陪她一次次地彩排、调试。 「我抽完这根烟,马上就走了。」吴巍向我解释道。 估计菸瘾犯了,找了个角落安静地抽支烟。 「吴工,恭喜恭喜。」我打开了廊下的过道灯,等他抽完烟的过程中随意闲聊了几句,「这次发布会很成功,你这个大功臣,肯定要升职加薪了。」 吴巍闷头勐吸了一口,说:「或许吧……咳,咳咳。」他说话时被烟呛到,勐烈地咳嗽起来。 我看他抽菸的样子并不像老烟枪,表情也没来由的苦闷,便问:「怎么了?我看你好像并不高兴。」 吴巍手指间夹着烟,青烟裊裊。他惆怅地说:「我37岁了。在我们这一行,已经算超龄服役了,升职和优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我安慰他说:「怎么会呢?优化谁都不会优化掉你。今晚的产品不是要大面积投放了吗,以后你就能大展拳脚了。」 「其实我这次接到任务的时候,胃出血刚刚出院。我的顶头上司想逼我自己走,我知道,所以他推荐我的时候,我咬牙也只能上。但终究比不上刚毕业的时候了,这半个月来身体透支得太厉害,恐怕恢復不过来了。」吴巍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小姑娘,我看你的这个工作也是青春饭,干不长的,还是早做打算吧。」 今夜牢牢占据大众目光的新产品背后,居然有这样的一个血汗故事,我突然觉得它或许不值得那么多的鲜花和掌声。 吴巍掐掉烟,起身离开之前,他转头望向主楼前面的中央广场,那里还停放着今晚的主角小白车。 「我以前想过,如果年纪到了被优化了,真没办法了,就去开网约车。」他苦笑着说,「但是我现在做的这个工作,无异于加班加点地给自己掘坟墓。」<="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吴巍的话,我起初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收工洗完澡后,睡觉前上网刷了一会儿相关话题,才意识到他担心的是什么。 最初的热度过后,网络上渐渐有了不同的声音。喷李韵把无人驾驶的车开进闹市区的,质疑秦氏集团是怎么拿到a城无人驾驶产品发行牌照的,以及担心这款新产品会对计程车和网约车行业造成毁灭性打击的。 吴巍担心的正是,被优化后,连网约车司机都当不成了。 然而等我第二天睡了一觉起来,以上这些声音在网上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只是我做了一场梦。 话题下面只留下了整齐划一的「期待!」「准备排队领号码牌了」「恨不出生在a城」……全是一个调调的赞歌。 我不知道李韵有没有看到那些负面的评论,不过我估计她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当成一回事。这个产品上线之前,公司内部都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分歧,那些反对派估计早就已经当着她的面,把这些可能会产生的后果都跟她掰开揉碎讲了很多遍。 但什么都拦不住她的决心。 元旦三天,她没有给自己放假,也拖着全集团的人一起加班,卯足了劲要让这款倾注了她心血的无人驾驶系统在1月下旬准时上线。 1号上午十点,她召集了供应商在公司开保供会议。 我候在会议室的门口,正在百无聊赖地听着边上会务妹妹们小声聊天,眼角瞥见电梯门一开,秦嘉守单肩背着包,大跨步向我们走来。 小姑娘们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 我精神一振。 我知道他元旦要回a城,却没想到他会下了飞机直接来公司。本来还以为晚上回滨海路1999号才能见面。 说真的,又是大半个月分别,乍一见他,我挺高兴的。 我尽量不动声色地看他走近。 秦嘉守也装模作样地冷着脸,问我:「这会议什么时候能结束?」 我公事公办地回答:「预计还有十五分钟,小少爷。您可以去李总的休憩室等一下。」 他隐隐有忍耐的神色,卸下背包,拿腔拿调地递给我:「给我拿过去。」 我心领神会。他今天要是没这个背包,恐怕当场脱件外套都要找理由让我给他送去私密空间。 我提着他并不重的背包,他跟着我,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去李韵的休憩室。 一对道貌岸然地去偷情的男女,我暗暗觉得好笑。 果然进了门,他就原形毕露,一秒钟都不愿意等地把我拖进他怀里亲吻。 甚至我都来不及把他的背包妥善地放好。 我说:「扔地毯上了哦。」 他摸索着捉住我提着包的手,引导去怀抱住他的腰。背包随意地掉落在地上,发出一记闷响。 「随便吧,别管它了。」他含含煳煳地说,「抱着我。」 过了一会儿又说:「你睁开眼……看着我。」 啧,事还挺多。 我怕招得他冲动过头,没有纵容他的所有要求。虽然按秦嘉守平日里的性格,应该不至于昏了头,把李韵的休憩室变成洞房,但……那是「平日里」。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会干出什么事来,我也不敢保证。 没一会儿我就松开了他,推他的胸膛:「好了好了,差不多了。」 他很不满意,搂着我不愿意撒手,上了瘾似的。 我问他:「你放假回来不休息,主动来公司加班,就是为了这?」 秦嘉守理直气壮地反问:「想早点见到我女朋友,想和她亲近,有问题吗?」 我捏了捏他的面颊:「几天不见,脸皮厚了些。」 他面不改色,暗有所指:「那还不是老师教得好。」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我不能和他在休憩室里待太久,会引人怀疑。 「我走了,你一个人待着吧。」我对着李韵放在角落里的穿衣镜理了理衣服和头髮,准备出去了。 他站在我身后,望着镜子里的我,低声嘱咐:「晚上先别睡着,等我。」 我笑了:「你还敢来?不怕又被人撞见?」 「怎么不敢?」他拽得不行了,眼睛神采奕奕的,「我才不会因噎废食。」 我给了他一拳,笑笑出去了。 等李韵结束会议出来,看到他的时候,秦嘉守又换了副面孔。 李韵说:「好不容易放几天假,你怎么不回家休息?」 秦嘉守一本正经地说:「我看了发布会,知道这段时间肯定要赶进度,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李韵深受感动:「妈妈平时没有白疼你。我正缺人呢,也没个可信赖的人给我搭把手,你哥又是指望不上的。你来得正好。」 之前开掉了不少反对派的高管,现在可不是正缺人吗。 李韵使唤起儿子来毫不客气,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把厚厚的一本推广方案丢给他看:「你先审一下,待会儿跟我说有什么问题。」 母子俩午饭也没有下楼去吃,叫人打包了盒饭送上来。吃饭的时候还叫了gg部的人来演示宣传vcr,一边吃一边商量,挑选。 一顿饭吃得都要消化不良。 吃完午饭又马不停蹄地审预算。 秦嘉守对着报表,忽然发出了疑问:「这是投放7万台的预算?不是说第一批只投3万?」 李韵说:「开完发布会, 千里马的老总就找上了我,表示愿意跟我们达成战略合作协议,他们要把平台上所有a城的网约车都装上这个系统,干掉跟他们竞争的哒哒。作为交换,他们可以在车身上免费喷涂我们的gg,你想呀, 千里马占据了a城一半的网约车市场份额,每天有数十万台流动gg车在大街小巷跑着,这宣传效果多棒?我就答应了,追加了四万台的生产计划,等过完年,第二批再追加十万台。」<="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秦嘉守眉头紧锁:「这样太激进了。不出三个月,现在的这批网约车司机全部都要失业了。」 李韵说:「你到今天还不懂吗?商战讲究的就是谁能先抢占市场。 千里马有哒哒,我们也有我们的竞争对手, 梧桐云、 华七 、 米优,哪个不是虎视眈眈?一旦犹豫寡断,被他们占了先机,我们秦氏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要不是年底招工难,我都想第一批就追加20万台。」 「但是——」 「行了!」李韵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反对意见我已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我不想再从你那里听一遍。如果你真想帮忙,就按这个投产量好好去核,核对核错,都能学点东西;如果你要拿课本上那套伟光正的理念来劝我,那你趁早回家歇着吧,别浪费我时间了。」 秦嘉守被她训儿子一样——不对,这是真训儿子——一顿训斥,哑口无言地坐了回去。 他还太年轻,需要时间的淬鍊,现在完全不是他母亲的对手。 下午三点,秘书送了下午茶进来。 大托盘上放着一壶刚沖好的咖啡,一对咖啡杯,以及一些小甜点和几样水果切片。托盘有点沉,秘书小姐两个手端着。我看她开门都只能用肩膀顶开,便主动上前打开了门扶住。 没想到这个当口儿,忽然有个人擦肩而过,直接闯进了李韵的办公室,差点把秘书小姐手上的托盘打翻。 我一下警觉起来,正要冲上去把不速之客按倒,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熟人。 程函。 他满头是汗,但又喜滋滋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开口就叫了一句:「李总!」然后对秦嘉守笑眯眯地点头致意,「小少爷也在,正好,正好! 」 李韵皱了皱眉:「老程,你干什么冒冒失失的?」 程函这个人,平时最会察言观色的,今天却对李韵的不悦仿佛视而不见,兴奋地说:「李总,恭喜,您要升级当祖母了!」 第101章 奶奶?谁?李韵? ! 什么跟什么…… 我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秦嘉守噌站起来,声音高了八度:「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程函一反常态,底气十足,一点都不憷他:「小少爷,您别急。舒悦毕竟是个姑娘家,脸皮薄,怀孕这种事,不好意思说出口,甚至连您也瞒着。要不是这回她放假回家,吃什么吐什么,被我太太看出来了,她谁都不敢告诉。您放心,我已经教育过她了,您的孩子,当然应该第一时间知会您。」 秦嘉守怒不可遏:「她说是我的孩子?你叫她来!」 我去。不会是她那个前男友作的孽吧。 程函说:「她跟我一起来的,人呢?」他回身往门外张望了一番,叫了声,「舒悦,躲起来干什么?烂泥扶不上墙!」 片刻后他走进边上的茶水间,把程舒悦架了出来。 她瘦了一大圈,几乎脱了相,身上看不到一点孕味。程函架着她,就仿佛提熘着一只鹌鹑似的那么容易。 她慌里慌张,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受惊吓的兔子,不敢抬头,不敢说话。 秦嘉守见了她现在这副模样,怒气稍收,憋了半天说:「程小姐,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诬赖我?别的事,还好商量,孩子爸爸是谁,是能胡乱指认的吗?!」 他语气一重,程舒悦的眼泪就扑簌簌掉下来了。 程函脸色一变,说:「小少爷——嘉守,你说这话,我就要不高兴了。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相信你的品行,男人就要敢做敢当。」 秦嘉守说:「不是我的,我当什么当!不信去做dna比对。」 「别吵了。」李韵出了声,「不要吓到舒悦。」 她从她的办公椅上起身,走到程舒悦面前,和颜悦色地牵着她的手,带她一起坐到沙发上。 「舒悦,喝热牛奶还是果汁?」李韵握着她的手,亲切地问她。 程舒悦摇摇头,小声说:「不用。」 李韵说:「闻到味儿就想吐吧?我怀我们家老大的时候就这样。小伍,你去倒杯温开水来。」 我倒了开水回来,放在程舒悦面前。 程舒悦拿起杯子,谨慎地用杯沿的水沾了沾干裂发白的嘴唇。 李韵温柔地问:「几个月了?」 程舒悦沉默了一下,说:「……三个月。」 「三个月,那就是国庆那会儿怀上的嘛。难怪你放假不回家。小少爷,你国庆是不是也没回家?」程函像掌握了关键线索,得意洋洋地问道。 秦嘉守被他堵了一下,因为他国庆确实没回家,跟我在嵩山呢。 程函就仿佛铁证如山:「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嘛。我们这一代的父母,也不是老古董。」 「我没做的事,为什么要承认!?」秦嘉守百口莫辩,气得不行。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李韵喝道。 她转脸宽慰程舒悦:「不要害怕,不管是你爸爸不对,还是嘉守不对,我都能替你做主。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现在,你来跟我说说,你肚子里的,真的是我们家的孩子吗?」 程舒悦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盯着手里的水杯。 李韵说:「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也祝福你。年轻人情难自禁,常有的事,我也是不到20岁就生了嘉安,那会儿社会坏境还没这么宽容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是……」 程舒悦身体微微颤抖,好像说出这个字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真是我们秦家的?」李韵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程函插嘴说:「就是秦家少爷的孩子嘛!她刚才亲口跟我承认了的,我们家舒悦也是不会撒谎的好孩子。」 秦嘉守绝望地看了我一眼,拽住程舒悦的胳膊,说:「你要害死我。走!现在就去验dna。」 李韵呵斥了他:「干什么你!拽坏了肚子里的孩子,悔死你!」 「不用去了……不用。」程舒悦虚弱地流着眼泪,对秦嘉守说,「是你哥哥的……对不起,我太懦弱,我不敢……」 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程函脸色涨得通红,瞪圆了眼睛,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程舒悦吓得不敢吭声,瑟缩了一下。 「不知廉耻!」程函怒气沖沖地抬起手,一巴掌朝她扇过去。 我果断出手拦下他的巴掌,警告地看着他:「程总,不要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韵把程舒悦揽在肩膀上,也护着她:「程函,你当是在自己家呢,耍威风耍到我面前来了?」 程函又急又愧地说:「李总,我、我……唉,教女无方,让您看笑话了。」 秦嘉守不可置信地问程舒悦:「为什么……是秦嘉安?哪怕是z……」他估计差点说漏嘴,说出赵星辰的名字,紧急剎车,「哪怕是别人,我也能理解,可为什么是秦嘉安?他什么时候……?」 程舒悦只是哭,不说话。 李韵回想了一下,问程函:「我记得你提过一嘴,舒悦的大学在h市?」 程函说:「对。」 「那就对上了。今年嘉安避桂花,去的就是h市,还是他自己挑的。我还奇怪他怎么挑了个这么远的地方。」李韵说。 秦嘉守气道:「他绝对故意的!什么都要抢我的。舒悦,你说,他是不是强迫你?」 程舒悦犹豫很久,还是挂着眼泪摇摇头。 「就算没有强迫,肯定也是诱骗。你刚孤身去北方上学,人又单纯,怎么应付得了他?」秦嘉守恨得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这个畜生!」 李韵横眉竖目地呛他:「你哥哥是畜生,那我算什么?越说越不像话!再说了,你都跟舒悦分手了,你管她和谁交往,跟你哥也没问题,凭什么他就是诱骗?说话不要太难听!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你就别再提舒悦是你前女友的老黄历了,以后她就是你大嫂!」 秦嘉守气得脸都青了:「秦嘉安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你这是把舒悦往火坑里推!」 李韵说:「是不是火坑,也不由你说了算。舒悦,你是什么想法呢?」 程舒悦泪眼迷离地看了一眼她父亲,小声说:「我想,我想打掉……回去上学。」 「年纪轻轻就打胎,不要脸!」程函又开始指着她鼻子骂,「以后谁还会娶你!」 我的拳头蠢蠢欲动,很想把他拖到角落里套上麻袋揍一顿。 哪有这样的爹,全方位对女儿进行贬低侮辱,难怪程舒悦不敢跟父母说怀孕的事。 李韵「啊」了一声,似乎也没想到程舒悦会这么说。 「打掉么……挺可惜的。我们家早该有个长孙了,可惜嘉安这些年交过不少女朋友,都没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当然,」她状似随意地说,「主意还是要你自己拿,我就随口说说。」 怎么可能是随口说的。 秦家的长孙。 程函很快提取到了关键词,态度180度大转弯,脸上没笑也硬挤出一点笑容,说:「舒悦,爸爸觉得先生下来挺好的,女人么,早晚都要生孩子的,早生身材恢復好。」 程舒悦说:「可是……」 程函顾自劝道:「学校那边休学一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生完继续上嘛。」 「可是……他早就不理我了!」程舒悦崩溃大哭,「国庆后他回了a城,就再也没有搭理过我,我为什么要给他生宝宝……」 李韵问:「这么过分呀?」 她的表情很惊讶,惊讶到有点夸张。 我暗想,要不要演得这么用力,秦家大少爷始乱终弃,我来了不到半年就撞见过几回。 李韵对程舒悦说:「你等着,我给你讨个公道。」 她当场拨通了秦嘉安的电话,语气严厉地说:「30分钟内到公司,来29楼见我。」 秦嘉安声音里睡意浓重,懒洋洋的,似乎还没起床:「什么事……晚上等你回家说不行么。」 李韵说:「你3点钟不到,我就叫人把车库推平了。我说到做到。」 秦嘉安屁滚尿流地来了。 甚至还提前了8分钟。 他邋里邋遢地穿着睡衣,毛拖鞋,头髮乱蓬蓬的像杂草,就那么走过了一整条走廊的办公室门口,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压抑,几双眼睛都沉默地投在他的身上。 秦嘉安手里吊儿郎当地转着车钥匙,对程舒悦说:「哟,你也在啊。」他把车钥匙抛在茶几上,一屁股坐在李韵对面的沙发单人位上,「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程舒悦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掉了。 李韵说:「坦白交代,你跟程小姐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秦嘉安玩世不恭地笑,「弟弟的女人是什么滋味,我也想尝尝呗。尝了发现不过如此,啧,没劲。我亲爱的弟弟,你的口味不怎么样嘛。」<="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秦嘉守一步上前,揪住秦嘉安的领子,照着他的脸就勐击一拳。 其实我本来能拦得住他。 但我故意慢了一拍再去拉架。这个时候秦嘉守已经连人带沙发踹翻了秦嘉安,把他按在地上痛揍了两三拳。 第102章 秦嘉守第一拳揍在他嘴角,秦嘉安瞪圆了眼睛,还嘴硬:「你敢打——」 话音未落第二拳殴在他鼻子上,当时就见了血。 秦嘉安立马怂了,双手护住脸:「救救救……」 我才不想救,活该。 但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我假装很着急,第一时间就要上前阻拦,但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兄弟俩面前横着那么大一张不规则的根雕茶几,我被绊一下,合情合理不是吗? 这个时候秦嘉守一脚踹翻了沙发,提着秦嘉安的领子又痛殴一拳,打得他哭爹喊娘地叫了一声「妈——!」 离他们俩最近的程函上前拉架。但是一个五十来岁体虚发福的中年男人,根本拉不住十八九岁气头正盛的青年人,反倒被秦嘉守反手一巴掌抽在腮帮子上。 他捧着脸不敢发火,也不敢再靠近,只是用嘴皮子大声劝架:「别打啦!别为我女儿伤了和气!」 李韵大喊一声:「住手!」 秦嘉守气得面目狰狞,仿佛已经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根本不听她的。第四拳揍下去,秦嘉安已经没声了。 我一看要出事,从秦嘉守背后反剪住他的双手,生拉硬拽把他从秦嘉安身边拖走了。 李韵赶紧上前查看秦嘉安的伤情,看到溅了一地的血,抱着昏迷的大儿子哭了:「嘉安?嘉安你醒醒……」 程函打了120急救电话。 秦嘉守愤怒地嘶吼:「松开!」 他力气很大,我差点制不住他。 我压低声音,在他耳后说:「冷静点,他要被你打死了。」 他咬牙看着倒在地上的秦嘉安,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凸着,一直蜿蜒到太阳穴。 我捏着他的手腕,趁一片混乱无人注意时,悄悄用指尖轻触他的掌心。 「知道你忍很久了……嘘……」我用气声安抚他。 秦嘉守这才渐渐地平復下来。 秦嘉安的伤情看着兇险,其实没有打到要害。 120把秦嘉安送去了最近的医院,刚被抬上担架,他就醒了。 「哎唷哎唷」地叫了一路,把李韵心疼得不行。 到了医院一检查,鼻樑骨折,轻微脑震盪,秦嘉安的脸被包扎得跟个猪头一样。上药的时候他吱哇乱叫,几次把护士手里的碘伏瓶子打翻,好像那不是药而是浓硫酸。 三十岁的人了。 亏得私立医院的护士脾气好,才没有凶他。 本来李韵还心疼他,他作得太过头,似乎把她的耐心都作没了。 「这么会叫,看来伤得也没多重哦?」李韵皱眉说。 秦嘉安说:「痛痛痛……妈,我毁容了,还不严重么!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秦嘉守也跟着来了,和程舒悦相隔一个位置,坐在角落的等候椅上。两个人不说话,眼神却都是冷冷的,看着秦嘉安。 程函跑前跑后,拿药拿片子,十分殷勤。 秦嘉安指着秦嘉守,向着李韵说道:「妈你看看他,看看他!打了我,还这副臭脸,有没有天理了!恐怕他早就把自己当成秦家的主人了吧! 」 李韵眼睛一瞪:「少说两句!你就没有错了吗?按我说,你就是该打!」 我震惊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韵居然骂大儿子了。 秦嘉安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妈,他可是当着你的面,差点打死我啊?他把你放眼里了吗?」 「我也想打死你。」李韵作势扬起手,掴了秦嘉安一巴掌。 那一巴掌雷声大雨点小,离秦嘉安脸皮还有一公分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才轻轻扇了上去。 根本不会痛,却把秦嘉安扇懵了,眼睛里全是疑惑:「搞什么鬼……?」 李韵说:「这一巴掌是替舒悦打你的!人家怀了你的孩子,都三个月了,你问过一声没有?」 秦嘉安愣了愣:「我的?……」他转头望向程舒悦,眯起眼在她和秦嘉守之间来回扫视,意味深长地说,「是谁的还不一定吧。」 程舒悦涨红了脸,紧紧揪住搭在腿上的围巾:「你明知道……明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是……」 她脸皮薄,说不出口。 秦嘉安却满不在乎地说:「处女能证明什么,一个小修復手术——」 啪。 李韵甩了他一个巴掌,这回实打实,没有掺水分,打得他仅有的一块没有上药的面颊红肿起来。 说不好她是在打他还是救他,因为秦嘉守已经听不下去,扯松领带站了起来,眼看着秦嘉安又要挨一顿胖揍。 「嘴怎么这么贱?!」李韵气势汹汹地骂道,「你还有一点人味儿吗?她是你孩子的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说话?」 秦嘉安捂着脸嘀嘀咕咕地说:「她说是就是了?……」 李韵怒目圆睁,再一次高高扬起手臂:「你再说!」 秦嘉安不敢吱声了。 那一巴掌终究没有落下去。 李韵命令道:「快去跟舒悦道歉。」 秦嘉安不情不愿,隔了三米远,敷衍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程舒悦不说话,圆熘熘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她太瘦了,原先还有点少女嘟嘟的婴儿肥,现在都消失了,衬得那双眼睛更大更圆,简直占去了三分之一的脸。 程函在边上催促她:「愣着干什么,从小教你的礼节呢?快说没关系。说呀。」 程舒悦怔怔地说:「怎么可能没关系……爸爸,他欺骗我的感情,还侮辱我,怎么可能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过去了?你居然还要我原谅他。」 程函说:「你都怀了他的孩子了,还说这些干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相信大少爷会好好待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以前的事就别提了。」 李韵用胳膊捅了捅秦嘉安,意思再明显不过,想叫他顺杆爬,表一表态度。 秦嘉安迟迟不说话,被李韵逼得没办法,开口说:「真要是我的孩子,估计又是一个有病的小孩,生他下来干什么,把我吃过的苦再吃一遍么?打了算了。」 「欸!大少爷,这话可不能乱说。」程函慌忙阻拦说,「被肚子里的宝宝听到了,不利于生长发育。」 李韵也说:「呸呸呸,不吉利。你这病,现在娘胎里就能阻断了,不会遗传了。」 秦嘉安说:「不会遗传也不要。你是我亲妈,我跟你要钱还要看你脸色。过两年等我不在了,留他们孤儿寡母跟他讨要生活费?」他瞥了一眼秦嘉守,「不如现在就不要。」 这是个还没有出世,就不被爹妈待见的孩子。 我以为它留不住了,但是李韵想要的意愿很强烈。她思忖了一会儿,说:「这个你可以放心,等孩子出生,我会设一份信託基金给你们的小家庭,足够你们不工作也能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秦嘉安眼珠子一转,开始讨价还价:「我还要市中心临湖的那套别墅。以后我要搬出去住。」 李韵略微犹豫了一下:「那套别墅在你弟弟名下……你既然想要,就给你吧,我再给他换别的。嘉守,没意见吧?」 秦嘉守大声说:「我有意见!别墅他要就拿去,舒悦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生下来。」 「行了,你不要说了。」李韵皱眉,「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冲动过后,你该冷静冷静。舒悦怀的是你的侄子,我的孙子!是我们的血脉亲人。你就这么狠心,因为争风吃醋,执意要伤害这个小生命?」 秦嘉守烦躁地说:「什么争风吃醋……你们就不能尊重一下舒悦的意见?她说了,她不想要!」 视线的焦点都汇集到了程舒悦身上。 她怯怯地说:「对,我……我……」 程函先她一步截住了她的话头,说:「舒悦,爸爸相信你是个善良、有责任心的人。如果你不要这个孩子,当初为什么没有管好自己呢?人可以一时煳涂犯下错误,但是必须勇敢地承担责任,这个孩子就是你的责任。你不能因为一时置气,就扼杀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可怜的程舒悦,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她还差1个多月才成年,自己也还是个孩子,三观还没定型。被她爸爸义正言辞地一通「教育」,她明显动摇了起来。 秦嘉守特别生气,不留情面地直接说:「你别听他的,他pua你呢。三个月的胎儿算什么孩子?一团细胞而已。不要为了它葬送你自己的一辈子。」 「小少爷,今天这事,咱们这几个人里面,有孩子的爸爸,妈妈,奶奶,外公……您是最没有发言权的吧?为什么反而是您意见最大呢?」程函说,「除非您担心,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将来会稀释您的继承权。」 程函的立场有了微妙的改变,原本对秦嘉守谄媚得不行,现在话里话外都是刺。 李韵质疑他争风吃醋,程函怀疑他想独占遗产,都不信他只是单纯地想把程舒悦拉出火坑。 第103章 这个本不该到来的孩子,李韵很想要,于是程函也主张生下来,程舒悦六神无主下不了狠心,秦嘉安原来不想要,看在钱的份上不要白不要。 只有秦嘉守这个「外人」,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反对意见。 可惜没人听他的意见。 秦嘉安的伤处理好了,要送他回家。 李韵忽然问程函:「老程,舒悦接下来住哪儿?」 程函说:「她原先一个人住着,现在既然已经怀孕了,那肯定不行了。我打算把她接到身边,和我一起住。」 程舒悦小声提出异议:「一个人住也挺好的,有张阿姨在……我不想去你家。」 「什么你家我家的,爸爸的家不就是你的家?张芳芳就是个保姆,她一个外人,能尽心尽力地照顾你?」程函皱眉说,「快当妈的人了,不要任性。」 李韵似乎看出了点门道,说:「我也觉得不妥。你现在那位太太,我直说吧,不是个善茬。住在一个屋檐下,难保她不会对舒悦动点什么心思。」 「李总,您这话真让我汗颜。」程函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您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管教好我太太,让她绝不敢动舒悦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根毫毛。」 李韵对他的保证并不放心:「你是做销售的,也知道口头表态是最无用的东西,得拿具体措施出来。」 程函脸色微沉,咬牙道:「那我就和我太太分居,让她搬出去住。」 李韵一脸惊讶:「倒也不必做得这么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那李总的意思是……?」 「我有一个主意。」李韵说,「你让舒悦来滨海路1999号养胎,我亲自照看着,怎么样?万一有什么紧急状况,我家里的医疗应急设施,总比你那边强一点。」 程函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笑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让未来的婆婆照料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程舒悦拉拉他的袖子:「爸爸,我还是……」 「舒悦,你好福气呀。」程函笑眯眯地说,「提前入住滨海路1999号,李总还这么关照你。」 程舒悦欲言又止的,神色很不安。 估计在程函的眼里,女儿住进滨海路1999号,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进了秦家,从此完成了阶层的跃迁;但是在程舒悦眼里,却是在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孤身一人进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李韵一锤定音:「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老程,你回家收拾一下,把舒悦的行李送到滨海路1999号。舒悦,你现在就跟着我们走吧。」 程函答应得很干脆,就像马上要去落实一桩领导交待的任务:「好的,我马上去办。」 他起身就走,程舒悦慌慌张张地喊了他一声:「爸爸!」 程函脚步一顿,回身说:「舒悦,你很勇敢的对不对?爸爸为你骄傲。去吧,去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程舒悦被李韵牵着,上了大f 。 秦嘉守平常坐的位置,让她坐了,连受伤的秦嘉安都没有这待遇。兄弟俩被赶去等家里另外安排来的车。 李韵握着程舒悦的手细细摩挲,心疼地说:「怎么这么瘦呀?摸着成一把骨头了。」 程舒悦怔怔的,没有接话。 李韵不以为意,继续说:「我看你这样子,跟我怀嘉安那会儿有七八分像,也是瘦得要不成人形了,吃什么吐什么。后来我妈给我找了几个清爽开胃的食谱,果然吃了不吐,也有营养。等待会儿到家,我让小厨房给你按方做几个菜,好好补补。」 程舒悦瑟缩了一下,说:「不用麻烦……」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现在你是我们家的头号大功臣,什么都要先紧着你。」李韵笑眯眯地端详着她,「你长得这么漂亮,以后孩子也会长得很漂亮的。遗传嘉安的样子也不错。你别看嘉安现在没个正形,小时候长得特别好看。那时候他爸爸刚去世,秦家沾点边的亲戚都想来抢遗产,但是不管他们跟我吵得多凶,只要我把嘉安抱出来,他们都忍不住要逗上一逗。我给你看看,他小时候的照片……」 她自顾自地沉浸在回忆里,完全没有留意到程舒悦眉头越锁越紧。等李韵把手机里的照片找到,递到了程舒悦眼前,她淡淡地瞄了一眼,胃就从胸膛深处发出了可怕的痉挛声。 「哎呀!」李韵眼疾手快,拿起手边的奢牌包,刷一下拉开拉链,托在程舒悦的面前。她一边拍着剧烈呕吐的程舒悦的后背,一边嗔怪周进,「小周,开慢点,稳点!」 程舒悦住进了1999号。 这么大的一件桃色新闻,自然很快地在庄园里面传开了。我去食堂吃个晚饭,也能听到隔壁桌的两个人在议论她。其中一个是保姆,我认识,负责打扫主家几个卧室的,另一个穿着防水围裙,戴着袖套,可能是后厨洗碗的帮工。 帮工问:「那位……长得真那么好看?」 保姆说:「真的!跟大明星似的。难怪两位少爷为她打架,红颜祸水啊,啧啧。你是没看见,大少爷的头包得跟木乃伊一样,笑死。」 帮工说:「我是看不到了。羡慕你,能进他们卧室,什么八卦都第一时间知道。」 保姆说:「你瞧好吧,以后还有得闹呢。夫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人小两口不给安排一个房间,让我单独收拾个卧室出来。我还在换床单,小少爷就过来了,跟那位说了几句话,大少爷也来了,两兄弟在门口又吵了一架。那位就站在边上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俩为她吵,也没说劝一声。估计心里挺得意的吧。」 帮工说:「咿~搅家精。」 越说越离谱,我听不下去了。 我站起来走到她们面前,敲了敲桌子:「工作手册上怎么说的? 严禁在背后议论僱主。下次再让我听到,直接告知你们主管。」 两人脸色讪讪的,端着空餐盘走了。 不知道她们背后会怎么想我,估计觉得我是李韵眼前一条忠诚的狗吧,拿着鸡毛当令箭,她们私下说点八卦也要管。 随便了。我已是切不碎嚼不烂的滚刀肉,不相干的人背后怎么看我,我丝毫不在意。但是程舒悦……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在这样一个充满恶意的坏境里,会很难过吧。 ===== 秦嘉守原本说晚上要过来,我等到12点半,还没见动静,便发了个消息问他。 「还来吗?不来我就睡了。」 我眼见着对面的输入框保持「正在输入中…」的状态很久,他才回復我:「……不去了,你睡吧。」 没过一分钟,他就把消息撤回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再过了五分钟,他站在我的宿舍门口敲门。 「你搞什么东西……我刚关灯睡下。」我边开门边小声抱怨,但在看到他沮丧的表情之后,就不忍心苛责他了。 他抬眼望着我,身体微微前倾,跨了一小步。我对他已经无比熟悉,这分明是想要拥抱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硬生生地抑制住了那个冲动,反常的肌肉动作让他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像做错了什么事的孩子。 我的语调不知不觉地软了下来: 「怎么啦?」 「我想抱抱你……」 他的眼神让我心尖发颤,疼的。我主动搂住他的腰,亲昵地靠在他怀里:「抱呀,跟我还客气什么。」 秦嘉守徒劳地转了转身体,似乎在躲避我的拥抱,但躲又躲得不彻底,脚都不带挪一下的。 就,很纠结,欲拒还迎的。 我暗暗发笑,手臂绞得更紧,像蛇一样缠住他。 他终于放弃了纠结,长嘆一声,低头揽住我。 所有的别扭在恋人的抚慰下都消失了,我怀里僵硬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 他低声说:「我今天特别想见你。但是来见你,都会让我有负罪感。」 我惊讶地问:「这怎么说?」 「程舒悦都落到那样的境地了,我怎么还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谈情说爱呢?是我害了程舒悦……是我。我早该想到秦嘉安会对她下手,从小他就什么都想跟我争。我不该顺从我妈的意思,去挑个女孩子约会,更不该自作聪明地挑个温顺的女孩子。太蠢了,我简直亲手把程舒悦送到了秦嘉安的狩猎范围里。」他的声音里满是自责与后悔。 「你有责任也是连带责任,排你前面的还有她爸爸,你妈,以及最关键的秦嘉安,主要是他不当人。」我说,「舒悦也真是可怜,加上她那个不靠谱的前男友,怎么她身边这么多坑她的人。」 「这几乎是必然的结果。」秦嘉守苦笑着说,「我们这些在实验室里定制出来的孩子,从出生起,或多或少都承载了父母一些功利的目的。连本应该无条件爱我们的人都这样,别人抱着不纯的目的接近我们,又有什么奇怪的?在一个非富即贵的环境里,程舒悦那样的美貌和性格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程函应该早就预料到,但他还是那么做了。他只不过想要一个特别好控制的傀儡。」 我感慨地摸了摸他的侧脸:「你在这样的坏境下,还长得根正苗红的,真不容易啊。」 「我也常常觉得我在这个家里格格不入,反倒跟你在一块,特别自在。」他定定地看着我,说得很真诚,不像油嘴滑舌的情话,「伍玖,我们是一类人。 」 我异想天开:「你不会出生的时候被抱错了吧,所以性格跟你家里人哪个都不像,而真的秦嘉守流落民间……」 秦嘉守说:「你电视剧看多了。我在实验室里出生,那一年的项目,只有我一个孩子,跟谁去调错?后来我妈又找过第三方机构,做过dna鑑定,确认无误才带回家的。」 我说:「听着跟验货似的。」 他嘆气:「谁说不是呢。」 话题回到了程舒悦身上。 秦嘉守说:「我必须帮她一把。我已经打听过了,正规医院给未成年人做堕胎手术,必须有监护人签字,但是程函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成年人就不用监护人同意。好在程舒悦再过一个月就成年,胎儿四个月,也还来得及,到时候我立刻联繫熟悉的医学院学姐,想办法把程舒悦带去帝都做手术。」 我摩拳擦掌:「到时候需要我打配合的,你尽管说。」 我不知道他能用什么办法把程舒悦从李韵眼皮子底下带走,不过他脑子活,我相信他。 秦嘉守皱眉说:「现在最难的不是怎么把她带走,而是怎么劝她放弃这个孩子。」 「她决意要生下来了?」 「嗯。下午我去找她劝了几句,她现在就觉得她爸爸养她这么多年,不能违拗他。生这个孩子就当报养育之恩,生完就当做没发生过这回事,把孩子留给秦家,自己继续回去上学。」 我禁不住感嘆:「她太天真了……」 「我也这么跟她说的。一旦孩子出生,她爸更不可能放弃这颗已经插进秦家的棋子,我妈也不会允许孙子的母亲不明不白的。可惜刚跟她说了没一会儿,秦嘉安又来打岔。」 估计这就是保姆口中的「吵架」了。 劝动程舒悦,变成了当前的首要任务。 「她太温顺了,不敢反抗她的父亲。当然这不是她的错,程函当初去定制基因的时候,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儿。」他忧心忡忡地说,「如果她没办法克服这种天性,以后还会有更多悲剧。」 秦嘉守心事太重,我估计他一晚上没睡着,每次我醒来,耳畔的唿吸声都又轻又浅,几乎没什么声音,似乎怕我担心,故意在屏息装睡。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睡熟了,是会发出绵长又均匀的鼻息的。 凌晨四点,他轻手轻脚地起床走了。 元旦第二天,李韵仍旧要去公司加班。我提前了20分钟到主楼大厅门口等,正在检查大f的车况,耳边一阵引擎的轰鸣,一辆黑金色的跑车从我和周进身边风驰电掣地驶过。 虽然没看清驾驶位上是谁,但是用脚趾头都猜得到。除了秦嘉安,还有谁敢动他的跑车呢? 真罕见。见不得光的吸血鬼居然有早起出洞的一天。 我一边腹诽着一边继续检查,没过一会儿,蓝牙耳机里传来了毛裘的点对多指令: 「谁在中央景观池的附近?来几个人!发生了车祸,小少爷受伤了!」 第104章 我暗叫不好,多半是秦嘉安怀恨在心,找机会报復去了。早就该料到的,他昨天众目睽睽下被秦嘉守揍得那么惨,李韵还罕见地不站他,他能咽得下这口气?<="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刚跑车过去的时候,车速可不低。不知道秦嘉守伤得怎么样。 我急匆匆地对周进说:「小少爷被车撞了,我——」 「你去吧。」周进一抬下巴,已经猜到了我要说什么,「毛队长用的公共频道,我也听到了。李总下来我跟她解释。」 我来不及跟他道谢,拔腿便跑。 中央景观池离得不远,我过去便看见刚才那台黑金色跑车冲出了主路,压塌了一片草坪,撞在景观池边上一棵水桶粗的垂杨柳上。引擎盖略微有些变形,安全气囊还没有弹出。 秦嘉守浑身湿透了,手臂上有一道暗红色的口子,鲜血正在他的白衬衫袖子上渐渐晕开。但他仿佛对伤口的痛毫无所觉,半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条黑背。 可怜的狗狗,头已经被撞扁了,毛髮血煳煳地黏在一起,光看这具尸首,已经分辨不出它是普朗克还是测不准。只有看到在边上呜呜哀鸣的测不准,才能推测出死的大概是普朗克。 毛裘正在劝:「小少爷,人死……啊不,狗死不能復生,您还是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这池子有段时间没打理了,我刚才看那喷泉头都生锈了,恐怕您还得抓紧去打个破伤风。」 秦嘉守垂着头,抱着普朗克不动也不说话。他的腮边滚过一滴水珠,不知道是泪,还是头髮丝上渗出的水。 我半蹲着,忍着想要抱抱他的冲动,问他:「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 他茫然地抬头望向我,双眼通红,喃喃地,无意义地重复着说:「它死了。死了。」 我知道他有多喜欢这两条黑背,每次回家,不管多忙也要找时间牵出去遛一圈。 他跟我说过,他觉得自己在秦家的命运跟这两条狗差不多。 我也记得那个夏天的夜晚,他和它们俩坐在公交站台里,一起餵着蚊子等我回来的样子。 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太难过了。难过得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疼痛也好,愤怒也罢,都感知不到了。 家庭医生带着药箱飞奔赶到。秦嘉守抱着普朗克不愿撒手,他只好跪在地上把袖子剪开,上药包扎。 李韵听到消息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化妆,素着一张脸。但这丝毫损害不了她的威严,她扫视了一遍现场,冷声问:「怎么回事?」 罪魁祸首这才降下车窗,吊儿郎当地说:「车轮打滑,差点撞到我亲爱的弟弟了。」他把手臂挂在车窗上,没正形地晃晃悠悠,对秦嘉守说,「你说你也是,怎么对我的车技这么没信心呢,根本没碰到你就往后跌进池子里去了,看把手划伤了吧。」 周进冷不丁地说:「草坪上的车辙印不像是打滑。」 秦嘉安横了他一眼:「要你多嘴?」 李韵说:「毛裘,把这段监控调给我看。」 毛裘立时三刻从手机上找到了事发时的监控,呈到李韵面前。 我站在李韵的身后瞄了几眼,大概看了个囫囵:秦嘉守牵着两条黑背遛到这里时休息了一会儿,普朗克正抬腿在垂柳树下标记气味,突然主路上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同时一道黑金色的影子直冲过来。秦嘉守往边上避了一下,踩到湿软的泥土跌进景观池里,而普朗克躲闪不及…… 李韵揉了揉额角,把手机还给毛裘。 秦嘉安坐在跑车上不动如山,嘴里还在狡辩:「开个玩笑,吓他一下嘛!他也没怎么样啊。」 李韵眼刀冷冷一瞥,说:「你给我下来。」 秦嘉安贱兮兮地笑:「我不。我下去你肯定又要扇我,我才不傻。」 李韵命令道:「把他拖下来。」 我和毛裘心领神会。我迅速把手插进慌里慌张想要闭合的车窗里,防夹手功能让玻璃自动停止不动了。我从里面打开了车门,毛裘说了声:「大少爷,对不住了!」一只手就像用牙籤挑螺肉一样把他从车里拽了出来,提熘着他后颈的衣领,送到了李韵跟前。 秦嘉安还想跑,前后左右去哪里都有保安拦着,根本无处可去。 上上下下十几双眼睛看着。 秦嘉安破罐子破摔的,扬起半边脸:「打吧打吧,早点打完我早点回去睡觉。」 李韵没接他的茬,对保安们发出了下一个指令:「把车砸了。」 毛裘有一丝不确定:「砸车……?」 李韵:「砸成废铁。」 秦嘉安的声线蓦然变了:「这可是限量版,全球只有20台!妈,你不能动它!」 李韵冷笑:「刚才撞你弟弟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它是限量版?」 秦嘉安嗫嗫嚅嚅地讲不出一句条理清晰的话,颠来倒去地说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李韵生了好大的气,说:「你弟弟还活着,恐怕不是因为你跟他开玩笑,而是心疼你的车吧!毛裘!还不动手?」 毛裘:「收到!小张你去工具房拿点砸车的傢伙来。」 他手底下的小保安小跑着去了。 秦嘉安急得脸色都白了,跪在地上抱着李韵的腿,毫无形象地连连哀求:「妈,我就这一个爱好,你不能把它毁了。」 李韵铁着脸说:「我就是太纵容你,才让你得寸进尺。其他也就算了,他是你弟弟,我二十九年前就开始精心挑选培育的继承人!你要是想害他的命,我是万万不能轻易饶过你的。」 小保安抱着一堆撬棍、大扳手和铁锤回来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秦嘉安一叠声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道歉!」他掉转膝盖跪的方向,朝秦嘉守梆梆磕了两个头,「对不起!是我混蛋!你拦一下妈啊!」 秦嘉守漠然地看着他像小丑一样表演。 李韵没有更改命令,于是毛裘他们几个人分了工具,开始咣咣砸车。 秦嘉安疯了一样,大喊大叫地扑到跑车的引擎盖上,一副要和心爱的收藏品共生死的模样。 很快就有人把他揪了下来,一左一右架着,让他动弹不得。 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哭得骨头都没有了,变成了一滩软烂的泥。 李韵神色隐隐有些松动,语气也软和了许多:「嘉安,记住教训了没有?你不能再有伤害你弟弟的念头。」 秦嘉安哭着喊:「你把我杀了吧!他是你的宝贝儿子,是你的钦定继承人,你有他就够了,还留着我干什么?」 李韵皱眉:「你说得什么话!你们俩都是我的孩子。这么多年,我亏待过你吗?」 「是,十岁以前,我还是你的儿子,独生子。十岁以后,我是弃子。」秦嘉安眼睛通红,「妈,那时候爸爸刚过世,你遇到事没有人可以商量,只好抱着我对我说。那时候我才几岁,大部分都听不懂!我只知道很多人都想欺负我们娘俩,我不能吵不能闹,不可以再给你惹麻烦。你现在已经不记得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了吧?」 李韵说:「我记得……」 秦嘉安控诉道:「撒谎,你早就忘到脑后了!我那时候多么着急啊,就想能快点长大,替你遮风避雨。但没等我能独当一面,你就把他抱了回来……我这才知道,你心里早就放弃了我。扪心自问,你有了他以后,还把我当成可以依赖的儿子吗?是,你是很纵容我,但是你好好地规划过我的人生吗?有像要求他一样严格要求我吗?你这样无条件地溺爱我,不是培养孩子,而是养了个小猫小狗,不需要它干什么,只要逗你开心就行。」 李韵哽咽了:「嘉安,我只是希望……只是希望你在有限的生命里,尽量活得开心一点。」 秦嘉安说:「我不开心。你不该生我;生了我,又不该把他带回来,更不该区别对待,养废我。」 李韵泪如雨下,抚着秦嘉安的头:「嘉安,妈妈对不起你……」 母子俩相对无言,都泪流满面。 好感人……个p! 我都要无语了。 一个肇事者,一个肇事者背后的靠山,两个人抱头痛哭,仿佛他们才是今天早上这场车祸的受害者。 第105章 真正的受害者一声不吭地看着母子二人这场真情流露的戏码。 家庭医生给秦嘉守小心翼翼地清理创口。酒精棉沾到血煳煳的伤口上,他没有出声,手臂上的肌肉却控制不住地轻微痉挛了一下,看得我的心也跟着抖了抖。 李韵陪着大儿子流了一会儿眼泪,才想起边上小儿子还在流血。她拭了拭眼泪,语气关切地问医生:「怎么样,没伤到骨头吧?」 家庭医生说:「那倒没有。不过小少爷得跟我去一趟诊疗室,缝上几针,再打个破伤风疫苗。」 李韵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幸好我早有远见,他用不着打那个破伤风针。嘉守,你就跟着医生去诊疗室缝几针吧,能自己走过去吧?妈妈早上还有些事要赶去公司处理。」 秦嘉守没有回答,松开已经僵硬了的普朗克,抽手出来,沉着脸起身就走。 「哎——!」家庭医生包扎到一半被他打断,带着血的纱布松了开来,红的红,白的白,散落在草地上。 李韵叫道:「你去哪?!诊疗室在那边!」 秦嘉守脚步顿了顿,举起皮开肉绽的胳膊,那上面的血已经止住了。他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用不着缝针。妈,你只记得我的基因自带各种抗体,却忘了伤口的癒合速度也比常人快很多么?活该我受伤,谁叫我皮实呢。」 他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桀骜。 李韵愣了一下,无奈地笑:「这么大的人了,还耍小性子?不就没陪你去缝针吗……行行行,我送你过去。小周,把车开过来。」 秦嘉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万分失望地看着李韵,说:「你总是这样。煳弄我,敷衍我,对我的委屈视而不见,一次次避重就轻,转移焦点。你知道我在气什么,但你捨不得惩罚你的宝贝大儿子,所以你只好装聋作哑。」 李韵说:「我不是刚让人砸了他的爱车?这还不算惩罚?」 「这算什么惩罚?他连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那你还想怎么样?」 李韵说这话时,眼尾微微上挑,眼神锐利起来,仿佛受到了挑衅。 秦嘉守说:「我要你把他赶出去,断了他的生活费,让他自生自灭。」 李韵还没说话,秦嘉安暴跳如雷地说:「反了你了!我才是秦家的长子,你就是个实验室的怪物!你凭什么雀占鸠巢?」 李韵的声音也尖锐起来,质问秦嘉守:「你非要搞得你死我活的?他可是你的亲哥哥!」 秦嘉守冷笑:「他想要撞死我的时候,可没想到我是他亲弟弟。」 李韵哑然了一会儿,声音低了八个度:「他说了,他只是开玩笑……」 秦嘉守反问:「你自己信吗?」 李韵被问住了,顾左右而言他:「反正这事从结果上看,你伤得也不重,我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秦嘉守声音冰冷地说:「普朗剋死了。」 李韵:「谁?」 我小声提醒:「地上那条黑背。」 李韵目光轻飘飘地投向那团僵硬的、毛髮凌乱的尸首,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一条狗。」 ——不就是一条狗。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嘉守的眸子里都是恨,那双眼睛就和昨天他痛殴秦嘉安时一模一样。他回身朝李韵大步走来,平时让人觉得可靠的高个子和结实的身板,忽然变成了极大的威胁。 李韵下意识地退了两步,退到了我后面半个身位的地方,嘴上还是教训人的口吻:「你关心孤寡老人,体贴职校学生,连狗你都分外上心,就是不爱自己的家人。让你哥哥一个人出去住,他必死无疑,这你都狠得下心?」 秦嘉守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绷得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毛裘像山一样拦在了他的面前。 李韵置身层层保护后面与她的小儿子对视。 「好。」秦嘉守怒极反笑,「好,既然你捨不得让他走,那我走。」 李韵问:「走?你走去哪里?」 「你管不着了。」秦嘉守说,「李总,你的n b也失败了,你管不着了。」 他离家出走了。 什么都没有带。没有行李,赤手空拳的,甚至那件割掉了一截袖子的白衬衫都没有换,带着一身刺眼的血迹,决绝地从滨海路1999号的大门离开了。 毛裘小声请示要不要拦,李韵摇摇头,叫周进开车过来,慢慢地跟着秦嘉守。 冬日的早晨,盘山公路两侧的绿化带上结着霜。秦嘉守衣衫单薄,还是湿的,就算是十八九岁火力旺盛的大小伙子,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我工作的时候通常是个没有嘴巴的背景板,非李韵问起不会出声。现在这情况实在忍不住,也不管李韵会不会起疑心,说:「这样下去好好的人也要生病的。李总,要不然让人给小少爷送个外套过来?」 李韵眉头紧锁,目光跟着秦嘉守:「没用,他正在气头上呢,送了外套过来也会扔地上。」 大f安安静静地低速行驶,李韵放下车窗,说话间嘴里唿出一阵阵白气。 「跟妈妈赌气也不要作践自己的身体,我看着心疼。」 「你要是真的生气,离开一阵子冷静冷静也好。想去哪里玩,妈妈给你安排,带上你的同学,朋友,网友,随便谁,去散散心。我看e岛就不错的,在南半球,现在是夏天,可以潜水冲浪……」 我感觉,李韵仍然没把秦嘉守的怒火当一回事,还是一副对待小孩发脾气的态度。 一个字,哄。 秦嘉守没有给她一丁点的回应,埋头往前走。 李韵长嘆一声:「唉,这么倔,也不知道像谁。上来吧,你要是回学校去,妈妈送你去机场。」 秦嘉守仍旧没有搭理她。 车载的可视电话响了起来。 「李总,」听声音应该是董事办的其中一位秘书 ,「两位工人代表已经在会客室等了一个小时了,想问问您……什么时候能到?」 李韵不耐烦地回答:「催什么催,等一会儿怎么了?你也是,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了,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他们一下不就行了,还要我亲自教你?」 秘书唯唯诺诺地说:「要是普通访客,我肯定不会给您打电话。这两位工人代表已经来催了两次,说您没有诚意,已经决定联合新能源工厂的车间工人从今天早上9点开始罢工。这么大的事,我不敢迟报,所以赶紧给您打电话了。」 「代厂长呢?」 「正在从外地赶过来。登机前已经报备起飞延误了两个小时,预计要10点多才能到。」 「方清呢?」 「方总监在会客室,陪着两位工人代表。但是四千人的解聘条件,她说她也不敢擅自做主,等您过来拍板呢。」 李韵暴躁地破口大骂:「一群饭桶,这点事都办不好,还要我去亲自处理!」 电话对面不敢吱声了,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李总,那我……再想办法拖延一会儿?」 李韵闭着眼睛捏了捏额角,再睁眼,却没有回答秘书的问题,而是语带疲累地对车窗外的秦嘉守说:「嘉守,你也听到了。妈妈这二十几年来,一个人又要养育你们兄弟俩,又要管着公司里的事,左支右绌地维持着这么大的一个家业,就盼着你长大了能帮我分担一些压力,而不是给妈妈添乱。懂事一点吧。 」 她按下了电动按钮,暗色的车窗缓缓上升,把秦嘉守愣怔的表情隔绝在了外面。 「我30分钟后就到公司。」她吩咐说,「小周,不跟了,直接去公司。」 周进一脚油门踩下去,秦嘉守单薄的身影被甩到了后面。车子转过了一个大弯,很快就看不见他了。 我不可置信地问:「就这样放着小少爷不管了吗?」 李韵说:「事有轻重缓急,以后再找机会哄他吧。」 第106章 我挂心秦嘉守,一路上悄悄给他发了两条消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覆。 他受伤的眼神一直在我眼前晃,让我的五脏六腑都揪在一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偏心眼的母亲呢?我特别想回头把后座的李韵喷个狗血淋头,然后当场撂挑子不干了,摔上车门回去找秦嘉守。<="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唿—— 我长长地、缓缓地吐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关键时候,越不能意气用事。 仔细回想,我没看见秦嘉守手上拿了手机。或许今天他出来遛狗的时候,压根就没带。又或许带了,放在口袋里,但是他浑身湿成那样了,手机多半也进水坏了。 幸好刷脸支付已经很成熟,连公交地铁都能用,没有手机他倒不至于举步维艰。 我只能给他留了个信息:「很担心你。看到消息后给我回个电话。」 李韵赶到公司,并没有直接去会议室见两位工人代表,而是先给方清打了个电话,让她找个理由脱身出来,到总裁办公室商量紧急对策。 方清来了,李韵示意我:「小伍去喝口水吧。」 于是我知道了,接下去的内容是机密,不适宜让我旁听。 不听就不听。 我憋着一口气,退出了李韵的办公室,烦闷地一遍遍查看手机信息。隔了几分钟,秦嘉守终于发来了一条信息—— 「我回学校了。」 没有打电话,只是一条消息,估计考虑到了我在李韵身边不方便接。 这个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是尽量维持着体贴周到。什么时候能彻底为自己任性一回? 我匆匆走到楼梯转角无人处,给他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他很快接了,对着镜头却长久地沉默。 从视频中的白色专用座椅套判断,他在一辆计程车的后座上。路灯杆飞速往后掠过,上面装饰着「相约2036 , a城欢迎您」的节日小彩旗。这个小彩旗我眼熟,前几天陪李韵给大客户送行的时候我见过,插满了机场附近的主干道。 「你的伤……还好吧?」我担心地问。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看起来不想提。 我并不放心:「给我看看。」 他举起手臂,应付地捋起袖子:「血已经止住了。」 绷带和纱布都是新的,看来去医院或者药店之类的地方重新包扎过了。他身上的衣服整洁干燥,摺痕明显,应该也是新买的。 滨海路1999号的山脚下就是大型综合体商场,只要有钱,什么都不缺。 我见他至少还有心把自己收拾干净,没有一蹶不振,悬着的那颗心稍稍放了下来。 「买好机票了吗?」 「嗯。」 「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秦嘉守沉默了一下,才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只想立刻从那个地方离开,不能再和他们多待一秒钟。」 我嘆了口气:「眼不见为净,也好。」 「伍玖,你跟我走吧。」他突然说,「辞职别干了。我有钱,我替你还债。」 越接近机场,道路两旁披挂的节日装饰越多。而在这样阖家欢乐的气氛中,秦嘉守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了他的家,我理解他突如其来的提议。 但是同时我清楚得很,他的积蓄刚够给他自己留学用的,如果他真的和李韵彻底断绝了关系,那笔钱就不是他的小金库了,而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 「不至于,你的钱得省着花,以后意外支出多着呢。我继续留在你妈身边工作,又能拿薪水又能给你当眼线,不是挺好的吗?」我劝他。 「眼线?」秦嘉守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她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办事风格,我难道还不清楚吗?需要眼线?」 「哦?」我激起了一点好胜心,转念一想,「那你猜,这次她会怎么处理罢工的事? 」 秦嘉守略一思索,说:「 0.1%的可能,她会被迫同意工人们提出的要求; 5%的可能,她会用拖字诀,承诺重新召开董事会讨论这批工人的安置问题,至于讨论结果什么时候出来,讨论结果什么样,那就不是今天能给出明确答覆的了。」 我快速心算了一下:「那还有94.9%的可能呢?」 「她会逐个击溃两位工人代表的防线,让他们起内讧,瓦解他们的联盟。」 「逐个击溃?」 秦嘉守说:「对,逐个击溃。通常意义上,人们管这个叫离间。」 他的语气太笃定,让我生出一些好奇。我这个天天跟在李韵身边出入的人,目前尚且没见过两位工人代表的面,两个人的关系如何更无从知晓;他偶尔放个假回来,怎么能这么肯定? 我问:「你都没见过他们,怎么知道他们会被挑拨?」 秦嘉守说:「我是不了解他们,但是我了解我——」他顿了一下,把已经脱口的半个「妈」字吞了回去,半垂下眼帘,艰涩地说,「……算了,你快回去吧。她马上要叫你了。」 我一点都不着急:「没事,她跟方清神神秘秘地关起门来商量呢,不让我旁听。」 「方清是方清。待会儿她就要跟工人直接谈判,她肯定不敢一个人面对。」秦嘉守说,「你去吧。」 「那你路上小心,你妈……李总这边有什么情况,我再联繫你。」 秦嘉守淡漠地把目光投向车窗外:「不用了。我不想再听到她的消息,也不想再管公司里的那些事了。」 ======= 挂了秦嘉守的电话,我回到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口继续站岗。候了没两分钟,便看见秘书领着两个穿着工装的男人,从电梯厅的方向走来。 一个年长一些,腋下夹着一个印着集团logo的笔记本,头髮花白,背略微有些佝偻,皮肤晒成不均匀的棕色,那一身深卡其色的旧工装,简直像长在了他的身上。而另一位年轻一点的,戴着眼睛,拎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估摸着还不到三十岁,肥大的工装在腰身处干净利落地一束,衬得他身姿挺拔,器宇不凡。<="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同一套工装,两个人穿出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秘书带着两位工人走到了总裁办公室面前,摁亮了对讲机:「李总,工人师傅上来了。」 李韵在对讲机里客客气气地说:「请进。」 稀奇,我很少听到她说「请」字,尤其还面对着下属。 我帮忙拉开了门,李韵和方清殷勤地起身相迎,却在看到门口的两个人影时迟滞了一下。 方清面露难色,对年轻工人说:「莫工,李总找的是王师傅,您要不然……先去外面等等?」 年轻人傲然拒绝:「不,我师父是自选工会主席,我是副主席,我们两个都是工人代表,都有资格和你们谈判。你们有什么事就直说,别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李韵罕见地没有发火,温和地问:「你就是莫雏清吧?a大智能技术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去年定向校招进来的管培生,我亲自签发的offer。我还记得你在简歷上介绍自己的名字来歷, 雏凤清于老凤声,今天一见,果然人如其名。」 莫雏清愣了一下,一瞬间我觉得他有那么一丝得意的表情,不过很快板起脸来:「李总好记性。不过公司似乎把我们这一批管培生忘在了脑后,说是先到基层轮岗,实际上就是到各工厂打杂而已……算了,这又是另外一个话题了,今天先不谈这些。」 李韵说:「欸,怎么就不谈了呢?你说的问题确实存在,来都来了,干脆一起解决了吧。方清,你去跟莫工好好解释一下我们的管培生计划,要是真有落实得不合理的地方,马上整改。」 方清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莫工,咱们去我的办公室聊聊吧。」 莫雏清不为所动,抬起表看了看时间:「李总,现在已经9点15分了,车间已经罢工一刻钟。我们厂停线一分钟产生的直接损失在4万上下,一个小时就是240万,想必您比我更清楚。更别说万一延误了交期,客户那边产生的考核罚款。我们还是开门见山,直接来聊一聊我们厂4000位工友的去向问题吧。」 他的表情孤注一掷的,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仿佛手上捏着人质,并且在人质的手上划了一刀,试图用不断涌出的血逼李韵同意他们的要求。 一分钟的损失,就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半个小时,就够我连本带利地把欠李韵的债还清。这样一个飞速增长的数字,恐怕李韵也不能不在乎吧。 李韵微笑着点头:「不着急,不着急。元旦本就该给你们放假的,生产计划部提报了排产计划上来,我忙,也没仔细审,就签了。幸好现在纠正过来也不算晚,我刚才已经让人通知下去了,新能源工厂从今天开始放假,放到4号,把昨天加的班也补上。客户那边么,你也不用担心,市场部和公关部会去跟对方解释和协调,真要罚,我也只能认了,毕竟保证员工的福祉应该放在首位。」 她气定神闲的,又带着点歉意地解释道。 或许莫雏清在学校里是学生会干部那类人,善于组织活动,也有一腔热血做出头鸟,但是他对上的是在商场里已经滚过千百遭的老狐狸。 莫雏清明显有些乱阵脚,眼神发飘,不断望向他的师父。而后者沉默寡言,上来以后还一句话都没说。 方清拍拍莫雏清的肩膀,把他往门口的方向推:「走吧走吧,知道你关心工友,但是你自己的职业规划也很重要。有你师父在这里代表就可以了,大不了,让他打电话给你嘛!对不对啊,王师傅?」 王师傅顾虑重重地说:「要不然……要不然小莫,你还是去吧,回头我给你打电话商量。」 莫雏清半推半就地,已经被方清拉到走廊上了。他扭过头叮嘱:「师父,记得我们一起拟的条件!不管她们允诺我们什么好处,千万别松口了,少一条都不行!想想厂里面的兄弟姐妹!」 第107章 王师傅站在门口没动。 实木地板前几天刚保养过,用蜡打得锃光瓦亮,映照着头顶的灯光。左边是李韵宽大的办公桌,总裁位置的对面有两把真皮转椅。右边是会客的茶座,围着根雕茶几摆着几张红木椅。 他套着一身仿佛刚从流水线上下来的工装,脚上穿一双半旧不旧的劳保鞋,侷促地往里看着,似乎不知道进门该往左走,还是往右走。 李韵笑着招唿:「王工,来,一起坐会儿,喝杯茶。」又状似不经意地吩咐我,「小伍进来把门带上。」 我想起秦嘉守说的话,难以想像这春风和煦的笑容后面其实心里发虚。 她把王师傅带到了茶几前落座,又亲自沖泡了一盏绿茶递过去。 刚坐下的王师傅立刻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双手恭恭敬敬地接了茶杯。 「坐,坐,随意点。」李韵边给自己泡茶,边闲话家常,「听说王工的父母以前是在越州乡下承包茶园的,家里几个兄弟叔伯一起开了个制茶的小作坊。不如你帮我品鑑一下,今年办公室採购的这批越州龙井,品质如何?」 寻常的一句话,却让王师傅如同惊弓之鸟,反应特别大:「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事?我父母跟这事没关系!」 李韵立刻轻柔地安抚说:「你别紧张呀。我知道你父母以前承包过茶园,自然也知道七年前他们关了作坊,进城帮你带孩子。没有工作单位,不做生意,甚至连医保和退休金没有的老人家,退一万步说,我就是想拿他们威胁你,也没处下手呀。青天白日的,我又不是□□。」<="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她是用玩笑的口吻说的,却让人不寒而慄。 王师傅握着的茶盏微微颤抖,茶汤溢出来沾到了手上。 李韵看见了,体贴入微地把纸巾盒递了过去。 王师傅又蓦地站了起来,似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李总,厂里四千号兄弟姐妹,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您一下子全部都要解僱,让我们怎么办呢?十年前,新能源是秦氏集团最赚钱的版块,不少人从那会儿任劳任怨地干到现在,让加班就加班,将近40度的车间,停电了也在流水线边上守着,就为了抢修完以后能第一时间復产。现在新能源的风头过去了,您不能卸磨杀驴,把我们这批人当成用完的干电池丢掉!」 「你别激动,坐着说。」李韵转着手里的茶杯,缓缓说道,「要说对新能源工厂的感情,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当初建厂的时候,是我力排众议拍的板,是我一趟趟去跟市政府磨来的地,第一批产品下流水线,我也是亲自盯了两天两夜,为此还生了一场肺炎。要砍掉这块业务,我比谁都捨不得。可是既然董事会已经决定了要产业升级,我也只能忍痛割爱,当断立断。当然,我也理解你们这批老员工的心情,这么多年下来了,谁是做出了贡献的,谁是浑水摸鱼的,公司也都看在眼里。」 她顿了一下,说:「王工,我看了你这十年的工作经歷,虽然都是些基础岗位,但稳扎稳打,领导给你安排什么工作,都能保质保量地完成。工友们对你的评价也很高,难怪这次你一出面,大家都愿意跟着你。」 王师傅苦笑:「我只是个埋头干活的老实人罢了。要不是这回要丢饭碗……」 「公司已经看到了你的工作态度和品行,不会让你继续埋没下去。」李韵朗声道,「你可以放心,新能源工厂关停后,你可以在秦氏集团的其他新工厂入职,层级跳3级,薪资翻两倍,这点我可以承诺你。优秀的人才,我肯定捨不得流失呀。」 王师傅恍恍惚惚地问:「翻两倍?」 李韵说:「对,翻倍再翻倍。也就是你目前工资的四倍。」 「李总,我……」他有一霎那的喜形于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他徒弟临走时嘱咐的话,他眉眼坚毅起来,「不,我不能只顾着我一个人,我答应了他们的。除非您答应我们提出的要求。」 李韵赞赏地笑了:「难怪他们都服你。」 她像是认输了一样,抓起面前的文件夹,打开:「你们的要求,其实也不算过分。第一点, 4000人中不愿意留下的,按劳动法规定足额赔偿……这个我现在就可以回覆你,当然没有问题,公司都是合法合规的。第二点,剩下愿意留下的员工,就近安置到秦氏集团其他工厂,职位和薪资不变……」她皱起眉,为难地看着王师傅,「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集团向来按需招工,哪来这么多缺口消化这几千人呢?」 顺着她的逻辑,王师傅似乎被问住了,沉默了一会儿,憋出一句:「你们当大老闆的,肯定有办法。」 李韵长嘆了一口气:「这样吧,改天我把供应商召集起来开个会。我这张厚脸皮,应该还卖得出几分面子,几百家供应商匀一匀,就能消化掉这部分人力。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王师傅犹犹豫豫的,说:「我觉得……好像还行?我还是给小莫打个电话商量一下。」 李韵说:「你打吧,开免提,有问题我直接回復他。」 王师傅给小莫打通了电话,把李韵的方案大致讲了一遍。 莫雏清想得比较细,追问道:「这么多供应商,你怎么保证我们去了那里以后,工资待遇和现在一样呢?」 李韵说:「付给供应商的货款里面,剥离一部分作为工资,直接打到我们员工的帐上。相当于我派人去给他们干活,工资我付。」 「你能保证供应商愿意配合吗?」 「这你可以放心,秦氏集团对上游供应商还算强势,阻力应该不大。」李韵耐心地解释说,「就是和供应商的结算方式变了,我和财务部、採购部要碰一下,改一下流程。」 「时间点呢?」 「10号前开完供应商大会,15号前改掉结算流程,年前保证给大家都安置好,过个安心年。」 莫雏清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衡量什么。再开口,他的口气缓和了不少:「李总,您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说话要算话。新能源工厂最后一个订单3月才结束,年前您要是兑现不了您的诺言,那我不敢保证这样的事会不会再发生一次。」 李韵说:「算,当然算。你们这次回去,跟工友们好好传达一下,公司会安置好他们的,也请他们站好新能源工厂的最后一班岗,做到有始有终。」 危机解除了。 我心想,李韵这不是对工人们妥协了吗,看来秦嘉守的猜测失误了。 李韵送王师傅出门,送到电梯口,随口一问:「小莫去美丽国的学校申请上了吗?」 王师傅完全在状况外,懵懂地问:「什么学校?申请什么?」 李韵说:「哎呀,你不知道吗?他找他们学校的教授写了推荐信,要去申请美丽国j大的研究生。」 王师傅说:「不会吧……他没跟我提过。」 李韵笑笑:「嘴真严,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他年纪轻轻的就敢冒着被全行业hr拉黑的风险发起罢工,就是因为以后要去国外拿绿卡的呀,他不怕。搞这种社会活动在申请学校的时候还特别加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王师傅呆滞地盯着电梯面板上跳动的数字。 李韵又说:「王工,咱们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比不得年轻人。他们输得起,我们已经输不起了。」 王师傅沉默地离开了。 我心里有疑惑,实在好奇,问李韵:「李总,您认识a大的教授?」 刚好认识莫雏清的老师,又刚好关系能铁到让对方透露推荐信,这也太巧了吧。 李韵微笑:「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莫工在申请国外的学校?」 李韵高深莫测地说:「我不必知道。」 第108章 新能源工厂车间的机器安静了三天,底下却是暗流涌动。 三天里发生了什么,我无从知晓,我只知道休完假回来以后,工人们,尤其是工龄比较长的那些老员工,联名写了一封信递上来给李韵,声明之前罢工是一时煳涂,受人蛊惑,现在已经退出了他们的那个「未经允许擅自成立的工会」,希望领导网开一面,再给个机会。 李韵批示:「10号之前退出工会的,既往不咎,并优先安置。」 没到7号,工人们自主成立的工会就因为退出的人太多而分崩离析了。 9号,方清拿来了莫雏清的辞职报告。这意味着罢工事件雷声大雨点小,彻底失败了。 李韵轻蔑地瞄了一眼,并未打开,而是问:「他的光荣事迹,通报给hr联盟了吗?」 「通报出去了。现在全国叫得上号的大企业hr,都知道这个人组织过罢工。」 李韵的嘴角挂着一丝从容而冷酷的笑意:「年轻人想得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恐怕,他原本不打算出国,也只能出国了。」 方清问:「经过统计,还有2487名员工有意向留下来工作。还要召集供应商大会,给他们安排去处吗?」 「开呀。」李韵启发地说,「我就是给他们牵个线,搭个桥,供应商肯不肯卖我面子,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对不对?」 方清琢磨了一会儿,说:「我懂了。那我去安排了。」 她正要走,李韵叫住她:「线上发起个会议得了。这么多供应商,要是线下,会务费也得不少钱。不该花的地方一分钱都不要浪费。」 方清说:「好的,李总。」 我的背后升起了一股凉意。 这样煳弄,甚至不愿意为了2000多人今后的生计多花一点小钱。滨海路1999号气派的庄园,和秦嘉安的那一车库的限量版跑车,都是用这些钱堆起来的吧? 老伍治病的钱,多半也是。 我忽然有了一种助纣为虐的罪恶感。那些工人与我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如果有一天,我对李韵不再有用处,她估计也会这样对待废旧电池一样对待我。 我琢磨着这工作干得对不起良心,又一次萌生了辞职的念头。可是盘算来盘算去,半年来的工资加上那笔10万块的额外奖金,满打满算34万,还剩下66万的缺口。 秦嘉守的私房钱要留着给他自己傍身,朋友们也已经在老伍生病的时候救过一次急,不好再去打扰他们。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这是66万。要是能中个彩票,我立刻把辞职报告丢在李韵的脸上…… 「小伍?……小伍!」 李韵在后座叫我的声音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夜已深了,大f飞驰在回庄园的路上。 「什么,李总?」我如梦初醒。 李韵问:「瞌睡了?我让你把手机借我一下。嘉守好像把我拉黑了,我用你的号码给他打一下试试。」 「哦……好的。」 我把手探入口袋里,触到了电子屏冰冷的表面,正要把它拿出来,忽然一个激灵。 通话记录。 秦嘉守和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有的通话记录。 我尽量不动声色,长按电源键把手机关了机,然后才从口袋里拿出来,回身朝李韵晃了晃:「哎哟,没注意,电量耗尽,已经自动关机了。」 正常情况下,她应该会转头向周进借吧? 我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瞄周进的手机放在哪里…… 李韵探身往前,手臂越过座椅间的空隙:「没事,后座有万能充电器。」 我根本就没有对她设防,让她轻轻松松地就从我的手中拿走了手机。 这个时候我要是再提用周进的,就显得很刻意。但是任由她拿去用,很快她就会发现电量是满格的,我和秦嘉守的通话记录是满屏的。 我瞬间背上起了一层汗,已经在盘算我要是被辞退的话,能拿多少赔偿金了。 李韵把我的手机放在充电插座上,低着头研究着上面的按键:「电源是红色的这个吗?」 我艰难地回答:「……对。」 「用我的吧。」等红灯的功夫,周进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递给后面的李韵,「密码4437。」 他说得再随意不过,李韵也没有起疑心,接过了他的手机,把我的手机递了回来:「诺,还给你。」 我踏实地抓着手心里的金属小机器,仿佛刚解救了被绑架的人质,一颗吊到半空的心终于回到了它该待的地方。我感激地看了周进一眼,他仍旧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李韵用周进的手机打通了秦嘉守的电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存了周进的号码,因为他明显知道手机号的主人是谁,接起来就语气不善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李韵愣了一下。 一晃神的功夫,秦嘉守已经反应过来,「你不是周进……妈?」 李韵赶紧「哎」了一声,说:「别挂!嘉守,咱们好好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 「还没有消气?妈妈跟你道歉,那天是妈妈没有照顾到你的心情,这两天我仔细地想了一想,都怪我,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哥哥太过纵容,差点让他犯下大错。我今天回去就狠狠罚他。」李韵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等秦嘉守追问怎么罚。 但是电话那头只有无尽的沉默。 李韵只好讪讪地说:「我会把他的所有帐户都停了,生活费和零花钱也全部断掉,加油的钱都不给。」 秦嘉守终于不耐烦地出声:「一而再,再而三,我已经不相信你所谓的惩罚了。我说过,我的诉求是要他滚,做不到,你就不要再联繫我了。」 「嘉守,你从来都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不要对家里人说这样绝情的话。你把他赶出去,就是让他死。」李韵哽咽着说,「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我处理得了几千人的闹事,却没有办法协调你们兄弟俩之间的矛盾。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秦嘉守又沉默了。 李韵说:「过两天我去帝都找你吧,只有我们俩,不带你哥哥。我们坐下来,面对面好好谈谈,把心结打开,好吗?」 「不要来。我快考试了,没空。」 李韵似乎没听到他的拒绝,自说自话地:「我再忙也要抽时间过去一趟的,我看后天周末下午就挺好的,到时候我过去。」 秦嘉守说:「别来!我不会见你。」 李韵说:「你会的。嘉守,你捨不得让妈妈千里迢迢地过去吃个闭门羹。」 秦嘉守没有再回答她,直接挂了电话。 李韵嘆了口气,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这周日没有行程安排吧?有的话也全部都取消,再安排一趟直飞帝都的航班。」 秘书确认道:「周日您原来安排了要陪程小姐一起去做基因筛查的,那么这次筛查您不陪她去了,还是另约时间?」 李韵愣了一下说:「差点忘了,还有这样一桩要紧事。」她思索片刻,说,「这样吧,筛查时间约早一点,航班订得晚一点,下午四点钟左右。陪舒悦去医院回来,应该还来得及飞去帝都。」 第109章 周日那天,我和周进早早地到了主楼大厅外面候命,却有人来得比我们更早。 程函提着一个包装精緻的纸袋子,点头哈腰地:「伍老师,周老师,早啊!」 周进:「哦。」 我打心眼里瞧不上程函那副卖女求荣的做派,不太想搭理他,淡淡地回了个「早」。 程函来了劲,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两张卡片,一人一张塞到我和周进的手里:「两位老师辛苦了。我家舒悦小门小户的,要是有不太懂事的地方,还要麻烦您二位多照顾照顾。」 我低头往手里一看,山脚下那个综合体商场的vip购物卡。顾不上研究里面有多少钱,我立刻推了回去:「程总,这就不必了。」 「欸,要的要的。舒悦她年纪还小,难免有任性的时候,万一要是不会看眼色,惹李总生了气,我还得拜託你们二位帮她说句话。」 「我们有规定不能收。」 「哎唷伍老师,您太谨慎了,这几张购物卡也是别人送我的,我离这个商场远,来一趟不方便,还不如你们拿去用,不值多少钱的。拿着拿着。」 他又硬塞到我手里。 我烦得不行,虎起脸,把购物卡丢到他拎着的纸袋子里:「让李总看到了怎么想?你别害我。」 「怎么会是害你呢……?」程函露出那种销售员专有的职业微笑,低着头在袋子里翻找。 大厅转角处电梯到达,发出「叮」的一声。 有人来了。 程函立刻把购物卡这茬放下了,跑到大门边上,双手垂在裤子两边,微微弓着身,毕恭毕敬地候着来人。 周进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购物卡,隔了两米远,朝着程函随手一飞。 卡片在袋口上卡了一下,半露不露地挂在纸袋的提手上。露出的那一半,烫金色的「贵宾卡」三个字特别显眼。 程函显然没时间再跟我们拉扯,赶紧打开袋子抖了抖,把卡片彻底抖了下去。 我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程函全神贯注地盯着电梯来人的方向,并没有接收到我的鄙夷。 来的人却不是李韵,而是程舒悦。 程函的身体姿势松弛了下来,问:「怎么就你一个人,李总呢?」 程舒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穿着南方城市街上很少见的貂皮大衣,戴着一顶貂皮帽子。毛茸茸的穿戴并没有让她显得壮实一点,反而衬得埋在衣物里的她更加瘦削。 「她去叫嘉……大少爷起床了。」程舒悦恹恹地说。 「哦,那我们再等等。」程函打量了一会他的女儿,笑着说,「你这身貂,我没猜错的话,是李总的吧?有一年她去看北极光,我看她发过照片。好看,真适合你。」 程舒悦小声说:「我觉得有点老气……」 「你不懂,这叫贵气。」程函喜滋滋地说,「你母亲从来不教你怎么提高审美。以前你还小,跟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红学也就算了,她们懂什么叫上流?什么叫高级审美?上不得台面。以后你穿衣打扮就跟着李总学,好好学,做一个真正的名媛。」<="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爸爸,现在名媛不是个好词……」 「怎么不好了?」 「……没事。」程舒悦明显不想多做解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程函也不纠结,转了话头问:「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要空腹检查。」 「我就知道。」程函打开了纸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纸盒子,递到程舒悦面前,「我早就给你备着啦!猜猜是什么?」 程舒悦缓缓眨了眨眼睛,鼻翼微微翕动,「司康饼?」 程函笑道:「对喽!你最喜欢的那家店,本来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没开张,我给店长加了钱,让他提前烤好了专程送过来,我女儿要吃的。」 这个贴心的小举动让程舒悦的脸色柔和了一些。她像小女孩撒娇似的,抱着程函的手臂,抱怨道:「好饿哦……想现在就吃。」 程函安慰她:「忍忍,检查完就能吃了,我给你收着,啊?」 说话间李韵押着秦嘉安终于出了电梯。 秦嘉安嘀嘀咕咕的:「多大点事,要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 李韵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以为当爹这么简单啊?谁都可以不去,唯独你必须陪着去!」 秦嘉安揉着后脑勺不敢吭声。 程函头点得更低,腰哈得更弯:「李总,大少爷。」 李韵迅速作出了部署:「人齐了,就走吧!舒悦跟我坐一个车,老程你跟嘉安一起。」 秦嘉安啐了一口:「我的副驾不坐男人。」 程函赶紧说:「没关系的,我自己开车,跟着你们走。」 于是一行人开了三部车,郑而重之地送程舒悦去孕检。 李韵在后座拉着程舒悦的手,把她自己随身的手提包递到前面,让我捧着。我接过来的时候车子刚好过一个大弯,车身倾斜,李韵失手没递稳,包掉了下去,里面的杂物滚了出来。 我低头把东西都捡起来,放回包里。 两只口红,一部手机,一个牙刷…… 怎么还有个牙刷?用透明的密封袋装着,封得严丝合缝的。 我只能猜测下午要飞去帝都找秦嘉守,多半要在那里过一晚再回来,这是李韵用习惯了的牙刷。当下也没有多想,捡起来放回包里。 去的医院已经熟门熟路了,正是秦嘉安两次住院的那家私立医院。到了不用排队挂号,由导医引导着,直接去往产科做一系列检查。 程舒悦做孕检,忙坏了程函,里里外外地跟进跟出,要不是女厕所实在不方便进去,他还想守到隔间门口等着拿尿样,被李韵呵斥了几句,才打消了念头。 秦嘉安本就来得不情不愿,看见产科门口「男宾止步」的告示牌,正好给了他藉口,倚在导诊台跟小护士聊得热火朝天,脚底下跟生了根一样。 李韵这样的体面人物,自然也是不愿意做服侍别人上厕所这种活的,但是如果让医院的护工来帮忙的话,怎么体现她对未来儿媳妇的关心呢?于是—— 「小伍,你跟着舒悦去卫生间,好好照顾。」 程舒悦忙说:「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李韵关切地说:「你不懂,孕期很容易头晕的,磕了碰了怎么办呢?你现在,一刻都不能离了人的。」 我说:「程小姐,走吧。」我正好有话跟她说。 卫生间里只有两个隔间,都空着。 程舒悦拿着样本试管进了其中一个。 隔着一道门,我斟酌了一会儿,说:「程小姐,也许不该由我来说这个,不过我觉得,你这样大好的年纪,去读书也好,去好好谈一场正经的恋爱也好,怎么都胜过为秦嘉安生孩子。你看看他刚才那样子……他不值得。」 程舒悦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他不值得。但是,但是……已经这样了,我没办法……我狠不下心,也不敢违背我爸爸的意思……我什至阴暗地希望孕检查出来有问题,那么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掉它。」 「要不要这个孩子,只在于你,跟孩子健不健康没有关系,跟你爸爸更没有一毛钱关系。」 「可是,我爸爸说——」 「舒悦!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爸一直在pua你,贬低你的人格、审美、胆量,让你以为你离了他就生存不下去了。可是你好好想想,真的是这样吗?我们暑假的时候,一起去打工,瞒着你爸爸,不也靠着你自己的劳动赚到钱了吗?你一个人远赴h市念书,要不是出了怀孕这事,不也脱离你爸爸的掌控,独立生活了半年吗?」 程舒悦静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发颤:「不会的,我爸爸没有pua我……虽然有时候他对我很兇,但他是为了我好!」 我听她声音激动,怕她动了胎气,没敢再劝:「好好好,我不说了。」 程舒悦拿着样本试管出来,我正要接过来,她侧身一避,径直送到了角落里的样本收集架上,然后拧着眉,气鼓鼓地出去洗手。 我问她:「你生我气了?你就当我多嘴,别气了。」 程舒悦哗哗地沖洗着双手,洗完了对着镜子里愣愣地说:「妈妈不爱我,我不相信爸爸也不爱我……我不信。」 这是最后一项检查,做完就可以进食了。 程函看到女儿从卫生间出去,很远就迎了上来,打开了拎了一路的纸袋子:「悦悦,来,吃司康饼。」 程舒悦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我,我不想吃了。 」她说。 程函问:「怎么突然又不想吃了?」 李韵说:「孕妇胃口一会儿好一会儿差的,都正常。」 程函:「哦,原来如此。」 李韵说:「老程,你送舒悦回滨海路1999号去吧,我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 程函答应了,带着程舒悦离开了。 我看看时间差不多,就问:「我现在让周进把车从地库开上来?」 李韵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施施然地说:「不急。」去导诊台把秦嘉安揪了起来,再叫来检验科的医生,问:「血样留足了吧?」 医生说:「留够了。您之前跟我们打过招唿,我们都记着呢。」 李韵说:「好,辛苦了。再给他采一下样。」她从包里拿出那只密封好的牙刷,交给医生,「这是你们要的另一个样本。」 第110章 医生把秦嘉安带去检查室,用棉签反覆刮他的口腔内侧。 李韵在边上看着,问:「鑑定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医生边把棉签封起来,边说:「加急的话,3-4个小时就可以,到时候基因筛查报告差不多也能出了。」 李韵说:「好,那就给我加急。结果出来了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的,李总。」 虽然他们的对话中并没有说明在进行什么鑑定,但我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那把牙刷的主人是谁,也显而易见了。 李韵真是演得一场好戏。当着程舒悦的面对她呵护备至,心底里其实还是信了秦嘉安的话,怀疑她私生活混乱,跟兄弟俩都有染。 唉,这样的家庭,不管舒悦最后嫁不嫁进来,只要有了孩子这个切不断的纽带,都将会是地狱模式。 ===== 报告出来得很快,比预计的提早了半个小时。 下午两点,李韵正在办公室套内的衣帽间里换衣服,预备要动身去机场。电脑发出了新邮件到达的提示音,同时李韵案头的可视电话也响了。 我过去看了一眼电话屏幕上备註的信息,向衣帽间里问:「李总,青山医院检验科。要接吗?」 李韵说:「你接吧,告诉他等一下。我马上。」 于是我接了起来,公事公办地告诉对面:「请稍等,李总马上过来。」 没两分钟,李韵换好了衣服出来,坐到显示屏前面,略带紧张地问:「怎么样?报告出来了?」 检查医生说:「详细的检验报告,我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了。」 李韵打开电脑只看了一眼,就说:「我不耐烦看这个,密密麻麻的,眼晕。你就告诉我结论,孩子是谁的,男孩女孩,健不健康。」 检验医生说:「李总,程小姐怀的是个男孩,和秦嘉安先生的亲子关系,成立的可能性为99.99%。」 「那就是说,可以确定孩子是嘉安的吧?」 「可以确定。」 李韵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身体后仰,靠在真皮椅背上,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欣喜,「真的是嘉安的孩子……」 医生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李总,检查报告里面还有个地方,我必须要提醒您。」 「什么?」 「是这样的……」医生吞吞吐吐地说,「事关隐私,或许,您让身边的无关人员先出去一下?」 「嗯?行吧。」李韵转头望向站在她身后的我,这个唯一在场的「无关人员」,「小伍,你先把我的行李拿下去,放到车里。我一会儿就下去。」 我被打发走了。 拎着李韵的行李坐着电梯往下走的时候,心里还在嘀咕到底是什么隐私,这么神秘。 难道胎儿检查出来,又带着秦嘉安那种要命的遗传病? 我安放好行李,坐在副驾驶上给秦嘉守发消息。本来想告诉他,李韵背着他给他和程舒悦腹中的胎儿做了亲子鑑定,打了半天字,点击发送之前还是删掉了。 秦嘉守说过这几天要考试,很重要,成绩关系到他能不能申请明年留学的奖学金。以前这笔奖学金是锦上添花,有最好,没有也影响不大,如今在母子关系濒临破裂的关口,他就不得不珍惜每一个可以获取独立生活所需要的资金的机会。 我还是别给他添堵了。 想着想着,我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气。 旁边的周进冷不丁地问:「你为什么嘆气?」 我说:「唉,小少爷他面上看着风光,里头也有一堆糟心事。」 周进说:「再糟心,也轮不到我们心疼。我……像我和你这样的普通人,可没有一个能随时随地头等舱飞过去探望的妈。」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周进对秦嘉守强烈的敌意,不由得和他争辩起来:「周进,你得讲道理吧。嘉守这回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也亲眼看到了,他母亲特地飞过去找他和解,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要我说,还晚去了几天呢。你大可不必这样话里带刺。」 周进冷笑了一声:「他妈有错,不代表他就没错。」 看不出来,周进平时闷声不响的,还是个爱抬槓的。 我也较了真,追问道:「他错哪儿了?」 周进语塞,气唿唿地扭过头去,憋了半天说:「他的出身就是错的。万恶的资产阶级。」 「……」 我又好气又好笑,很想问他既然如此厌恶「资产阶级」,为什么还放弃部队里的工作,选择来给秦家打工。但是转头一想,我对李韵意见也挺大的,不也捏着鼻子在给她打工?我根本没有立场质问他。<="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没办法,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跟周进说着话,没留意到电梯厅那边的动静。等我回过神来,李韵已经匆匆地走到了车子边上。 我正要下车给她拉车门,她已经等不及,打开门顾自钻进了后座,焦灼地吩咐道:「去青山医院,快。」 周进说:「医院和机场在反方向,如果要先去医院,恐怕会误机。」 「不去机场了,我已经让秘书取消了航班。」她眉头紧锁,「走吧,去医院。」 李韵那个表情,不耐烦到了极点,看起来谁再多问一句,她就要大发雷霆。于是周进和我都没再说话,按照她的指令安静地往青山医院去。 有什么事能让李韵突然改了主意呢? 我揣测了半晌,比秦嘉守还重要的,估计只有她大儿子和与大儿子有关的事了吧。多半是她那个「长孙」,筛查出来的基因有问题。 到了医院,李韵直接去了检验科主任的办公室,没有让我跟进去。 他们谈了很久,李韵出来的时候,眉宇间尽是忧虑,说:「刘主任,务必帮我好好复查一次。」 医生严肃地说:「李总请放心。」 这次等检查结果,李韵哪儿都没去,就在医院的vip候诊室里待了足足四个小时,像等待判决书的囚徒一样焦虑地踱来踱去。 她不坐,我也没法坐下,在一边站了四个钟头,站得腿都要麻了。不过身体累,我心里一点都不累,甚至暗戳戳地挺高兴的。 程舒悦终于有理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掉这个孩子,从火坑里逃出去了。 外面的天黑透了。 vip候诊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李韵像被这轻柔的敲门声吓了一大跳,退了两步,惊恐地盯着门口。她胸口起伏着,瞪着两个因为顾不上补妆而鱼尾纹显露的眼睛,示意我去开门。 我去开了,门外站着导医小姐,抱着一本印刷精美的簿子,殷勤地问:「李总晚上吃什么?这是我们医院餐厅的菜单,您要是不嫌弃,点好了我给您打包送过——」 「不吃,你走!」李韵忽然冲着她发了火,「怎么培训的?没事不要来敲门!」 导医愕然地愣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 她慌里慌张地带上门离开了。 李韵盯着门看了一会儿,摇头苦笑:「我怎么变得这样神经质了。」 我说:「您太紧张了。」 她跌坐在宽大的沙发里,疲倦地用双手撑着头:「这些孩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我违心地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别太忧心。」 李韵仍旧愁眉不展,看着我嘆气:「你没当过妈,你不懂。」 我没说话,心想我确实没生过,但不代表我没当过。 又过了半个小时,检验科的主任亲自送来了装订好放在信封里的检查报告。 李韵手里抓着那个大信封,微微发着抖,声音也是抖的:「怎……怎么样?」 医生望着她的眼睛,沉痛而又肃穆地摇摇头:「很遗憾。」 李韵一下腿软了,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地搀住了她,她就跪了下去。 第111章 李韵像失了魂一样,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就踉踉跄跄地出了温暖的候诊室,走进了深冬的夜色里。她手里拿着的报告跌落在地板上,也毫无所觉。 我捡起装着报告的大信封,替她拿着,追上几步给她披上外套,同时通知周进把车开过来。 李韵被我牵着上了车,脸色苍白,眼神呆滞,任由我给她解下围巾、扣上安全带,一句话都不说。过了好一会儿,都快到滨海路1999号了,她忽然声音嘶哑地开口:「掉头,去岭山墓园。」 这个地名,只有在a城长住了几十年、经歷过亲友生老病死的才知道。周进明显不熟悉,乍听这个,迟疑地问:「哪个ling山?」 「我知道,靠近城中湖那块,北面的那个岭山墓园。」我诧异地问,「老闆,这么晚了,还要去墓园?现在肯定已经关园了。」 李韵固执道:「我就想现在去。你让老刘去跟墓园管理方打个招唿,给我开门。」 寻常人想一出是一出,还要看看客观条件允不允许,办不到的,也就算了。偏偏李韵这样的,明明白白向大众公示过的规定也约束不了她。 我只好唿叫管家刘叔,让他先去安排。 周进把车子掉了头,研究着导航上的路线,问:「有东园、西园两个园区,大门开在山的两侧。去哪个?」 李韵靠在后座,沉默不语。 「老闆……?」 「不去了,回吧……」李韵眼角有泪划过,「义山的遗骨早就丢了,东园西园都没有他……回去吧。」 李韵无声地哭起来,彷徨无助像个走失的小女孩。 墓园终究是没有去成。 晚上11点,秦嘉守打来电话,问李韵怎么没去帝都。 我问:「她没跟你说?」 「没有。」秦嘉守皱着眉说。 「那不正好。你不是本来就让她别去?」 他一脸郁闷:「我怕她突然到我的公寓来,就跟租客商量,让他们提前几天搬走,我回去布置一下。幸好他们本来就租到年前,又好说话,我给他们退了一个月的房租就走了。早知道她不来,我就不折腾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我们今天差点就去了。但是程小姐的孕检结果出来,似乎不太好,你妈就临时改道去了医院,要求复查。复查结果也不好,你妈很伤心。」我按照自己的推测说。 「怎么不好?」 「我就零碎听了几耳朵,具体的也不清楚,医生通知结果的时候把我赶出去了。」 秦嘉守若有所思:「程舒悦知道了吗?」 「截至傍晚那会儿她肯定是不知道的,医院的第一手检查结果都直接通知到了你妈那里。晚上回来以后,你妈会不会告诉她,那我就不清楚了。」我问秦嘉守,「你说,万一孩子真的有问题,你妈,她爸,会坚持留着它吗?」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问题,如果是遗传了秦嘉安的病,那其实出生之前还是有干预手段的,他们不会放弃。如果是别的病……小病肯定也会想办法保胎。」 我想起刚才的情形,「我觉得这个病肯定小不了。你是没看见,你妈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差点三更半夜到你爸坟头去哭。」 秦嘉守也很诧异:「真的?」 「嗯。要不是她突然想起你爸爸的遗骨已经丢了,我们现在还在岭山墓园呢。」 他嘆了一口气,说:「看来那个孩子真的有很大的问题。不过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不代表她能坦然放弃,我还没见过她什么时候服过输。等她缓过神来,她一定会想方设法保住她的孙子。」 然而这次打击对李韵太过巨大,第二天,她还没有缓过来,待在家里休息。 第三天,也没有去办公室。 连着两天没有出现在公司,这对于工作狂人李韵来说,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听贴身照顾她起居的保姆说,她病了一场,大约是那天晚上吹了点冷风,回来就发起了高烧。等烧退了,又没有胃口,急坏了小厨房的一干大厨师。 就这样,还忘不了工作,把人叫到书房,一边输液一边谈正事。 第四天,在我休假待命两天之后,毛裘突然通知我,准备准备马上跟着李韵去帝都出差,要去见小少爷。 我问:「李总病好了?」 毛裘说:「没呢,还是很虚。你多上点心,一路上好好照看着。」 我纳闷道:「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吧,不能等好全了再去吗?」 毛裘说:「谁知道呢。可能当父母的,还是把孩子放在第一位。」 我匆匆收拾了出差的行李,给秦嘉守发了条消息,告诉他我们马上要过去了。他进入了考试周,今天最后一天,从早到晚都有考试,大多数时间都关着机,不知道能不能看见。 隔了三天再见到李韵,我吓了一大跳。她瘦了一圈,面颊上的皮绷在颧骨上,一头秀髮疏于打理,髮根处掺杂着来不及染色的花白银丝,看起来苍老不少。 她去帝都,看起来是临时起意,去机场的路上,才给秦嘉守打了个电话。 刚到午饭时间,运气好,电话打通了。 李韵尽管身体虚弱,态度却一贯强势,用的是通知的语气,告知了我们到达的时间和见面的地点。不知道电话那头秦嘉守说了什么,大约是找了藉口拒绝吧,李韵说:「没关系,我可以等,多晚都等着你。」 ====== 航班落地帝都,早就有安排好的司机过来接人,把李韵和我送到了秦嘉守的公寓楼下。 靠近帝都大学后门的高端公寓,面积比起滨海路1999号的豪宅来说只能算小户型,但胜在位置好,离学校就一两百米,楼前紧挨着学校里的景观湖和大草坪,採光非常足。这在寸土寸金的钢铁森林里,可以说是非常难得了。 物业管家登记了身份信息后,领着我们到了秦嘉守的公寓门前。 门是智能锁,秦嘉守应该是在租客退租后及时改回了密码,李韵只输了一遍数字,就进去了。 公寓的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可能是退租后做保洁的时候留下的。家具和装饰少而整洁,缺少了一些生活气息,像冷冰冰的样板间。不过联想到秦嘉守在a城家里卧室的那个极简风,一眼望去倒也不算太奇怪。 如果来的是个普通的母亲,秦嘉守这会儿早就露馅了。 寻常当妈的,来到儿女的住处,不都是这样吗?先看看厨房,冰箱里还剩下什么吃的,一边看一边已经规划好了四菜一汤的菜单;再检查一下脏衣篓里有没有要洗的衣服,床单被套要不要换,桌子、地面有没有灰要擦…… 任凭秦嘉守伪装得再周到,也做不到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检验。 但李韵是不会屈尊降贵地做这些的。 她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面,从28楼俯瞰下去,整个帝都大学尽收眼底。 「这套公寓在嘉守出生前两年,就给他买好了。」李韵说,「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孩子肯定是最聪明的,他一定会、也必须到最高学府上学。」 我承认我是个俗人,只关心房价,「20年前吗?那房价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了。」 「六倍。」李韵平淡地说了一个数字,「现在它值4000万。」 「wow~」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嘆。 这么大笔财富放在眼前,李韵毫无投资成功的喜悦,可能4000万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数字吧。她反而有些苦涩,喃喃自语:「 20年,买个房子能增值到六倍,养个孩子却……」 她说不下去了,一只瘦削的手抓着窗帘,死死地揪着。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已经大了一圈,松松垮垮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我以为她身体虚弱站不住了,就说:「老闆,要扶你去休息一下吗?」 李韵点点头:「我去沙发上坐着等他。」 我扶着她慢慢地挪到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她坐下闭目休息,像一尊雕塑一样入定。 我说:「老闆,要不要去卧室睡一觉?沙发上总归不舒服。」 李韵闭着眼说:「不用。我睡不着,养养神而已。」 天色越来越晚了。午餐吃得早,我感觉到了饿,于是又问:「老闆,晚餐您打算怎么解决呢?出去吃还是等小少爷回来?」 李韵仍旧阖着眼睛说:「我不想吃,没胃口。你要是饿,你就去吃饭。」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客气了,犯不着为了博个「忠心耿耿」的印象而委屈自己。 于是我下楼,在附近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点了杯豆浆,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对付着填了一下肚子。 天阴冷阴冷的,快要下雪了。 窗户外面的人行道,考完试的学生们拖着大包小包,形色匆匆地走过,年轻而疲倦的脸上,带着对回家的急切渴望。我想到了秦嘉守,他本来也该是他们中的一员,可惜摊上了这么个家。 匆匆吃完晚餐,临上楼前,我想李韵一直不吃不睡,恐怕撑不住要飞升成仙,还是不忍心,给她在便利店买了杯热可可带上去。 结果还是不喝。 滴水未进地熬到了晚上十点钟,李韵把自己搞得更加憔悴,嘴唇都泛了白。我简直怀疑她是不是想搞什么苦肉计,才这么折腾自己。 十点十分,智能门锁响了一声,李韵转头往那边望去,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我怕她跌倒,扶了她一把。 门开启又阖上,秦嘉守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走了进来。外面雪已经下得很大,他没带伞,一头一身的雪花。 他沉默地脱下黑色大衣,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大衣里面照旧穿着一件清爽的白色衬衫,肩背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我的目光黏在他受过伤的左臂上。视屏里总归隔着一层,看不清,不知道恢復得怎么样了。 他似乎看懂了我的担忧,低着头把两个袖扣都解了,把袖子捲起,露出还有淡淡疤痕的左臂。 李韵轻轻柔柔地招唿道:「回来啦。」 秦嘉守走近了一点,看到灯下他母亲现在的样子,也愣了一下:「……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 李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拉着他的手入座:「坐,我们说说话。」 我心想他们母子俩私下说体己话,我在场就不合适了,很有眼色地请示道:「老闆,那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李韵点点头,没等我走远,不知道怎么又反悔了:「小伍回来!外面……外面冷,你就待在屋里吧。」 咦? 这明显是个託词。公寓走廊里也有暖气,哪里会冻死我呢?她只是不想让我离开身边。上回跟工人师傅谈判,也是这样状似无意地把我留下。 她心里在发虚,不敢一个人面对秦嘉守。 我感到疑惑,望了一眼秦嘉守,他的眼底也是迷惑不解。 李韵抓着秦嘉守的手,从远古开天闢地说起:「你刚出生的时候,也就这个手掌大吧,他们把你抱出来的时候,我心想,这孩子真的能长到1米84吗?别是骗我的吧。一转眼,都已经是这么高的一个小伙子了。」她比划着名,深情地追忆往昔,「你从小就让我很省心,很少哭闹,几乎不生病,好像我没费什么精力,你就长大了。或许这就是报应,如果我能像照顾你哥哥一样亲自照顾你,如果我多放点心思在你身上……」 秦嘉守不买她的帐,隐隐约约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韵掉了一滴眼泪,划过脸颊,砸到了秦嘉守的手掌心里。 「如果我多放点心思在你身上,可能早就……」她哽咽着,泣不成声,「早就发现你不是我的孩子了……」 第112章 秦嘉守皱着眉,看起来耐心已经快耗尽了:「哭哭啼啼的,又说胡话,你喝醉了吗?」 「我宁愿我喝醉了,可惜这是真的……」李韵用力地按住胸口,哭得有点喘不上来气。 我在震惊中,还没有完全忘记毛裘的嘱託,上前低声问了一句:「老闆,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我没事。」李韵哭声渐止,抚着胸口,转头对我说,「小伍,把我的包拿过来。」 我递过她的奢牌公文包,鼓鼓囊囊的一个,拎着沉甸甸的坠手。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也不敢相信,但是……」李韵从包里摸出一个大信封,摆到面前的茶几上。 秦嘉守犹疑地拿起来,念出了信封上的字:「青山医院……亲子鑑定报告?」 「上周末程舒悦去孕检,我顺便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安排了一个亲子鑑定。」她有意无意地把重音放在了「顺便」上。 秦嘉守脸上现出了恼怒地神色:「你凭什么这么作践人家姑娘?」 「我家的孩子,我当然要确定血统纯正。怎么可能煳里煳涂的,连老大的还是老二的都不能知道?更别说还有可能是别人家的。」李韵理所当然地说,「再说,我偷偷做的鑑定,她完全不知道。」 「跟她知不知道没关系——」 「这都不重要,你听我说完!」李韵打断了他的话,「跟你的来歷相比,这种小事不值一提!」<="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秦嘉守忍着怒气:「你说。」 李韵说:「鑑定结果出来,孩子是嘉安的,很健康。我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但是医生提醒我,胎儿的dna和你的dna ,比对成功的概率,是0% ,包括y染色体上的24个str基因。你是理科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秦嘉守的表情慢慢变得吃惊,他伸手拿过桌上那个大信封,拆开鑑定报告。 「虽然你只是孩子的叔叔,虽然你的基因经过了大量修饰,可也不该是0 。我不信邪,当天下午就去医院复查了一次,这回做的是我和你的亲子鑑定。」李韵又从包里摸出一个信封,颤抖着放在茶几上,「嘉守,我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秦嘉守沉默地把第一份鑑定报告看完,犹豫了很久,伸手把第二份报告也拆了,缓缓打开。 他久久没有说话,垂着头,视线停留在最后一页的鑑定结论上。 「姚天逸骗了我,他已经承认了。」李韵怒气沖沖地说,「存放胚胎的容器贴错了编号,他们一直毫无察觉。直到你出生以后,我带着你去找第三方鑑定机构做检验……也怪我,什么都要找最好的,我找的那家鑑定机构医生,偏偏和姚天逸同样毕业自国内最好的生命科学学院,他们早就认识,串通起来篡改了鑑定报告。我非把他们俩告到倾家荡产不可!」 李韵恨得咬牙切齿,「不够,倾家荡产远远不够,我要把他们都送进监狱!骗了我整整十八年!」 秦嘉守抬起头,声音微微颤抖,问:「那我的……我的亲生父母呢?」 李韵声势浩大的怒火,对上秦嘉守受伤的眼神,霎时间收敛了起来。她好像很抱歉的样子,说:「你应该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当时去研究所的时候碰到过飓风?」 秦嘉守点点头。 「那一次,我侥倖逃过一劫,你的亲生父母不幸都遇难了。你的父亲叫徐兆林,是当时有名的教育学家,你的母亲……对不起,我没有查到你母亲的信息,只知道她姓乔,很年轻,只有20岁。」 秦嘉守显然被一连串霎时间涌向他的信息弄得措手不及,神色恍惚地问:「那么……那么,你匆忙赶来告诉我真相,是想我怎么办呢?」 李韵擦了一下已经干涸的眼泪,清了清嗓子,用沉痛的声音说:「我们都是受害者。嘉守,虽然你身上流的不是我的血,但我是很喜欢你这个孩子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们也有感情,对不对?如果我是普通人家,我就会咬碎牙齿往肚里咽,硬生生把这个亏吃了,就当没有发现这回事。但可惜… …秦家的家业,抵得上国外一个小国,继承人的问题上我必须慎重再慎重。而且,」她顿了一下,「嘉安现在已经跟你闹得你死我活……」 「你不用说了。」秦嘉守冷冷地说,「我懂,你要赶我走。」 李韵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我们做不成母子,但是也可以常见面呀。我欢迎你常来看我,滨海路1999号永远对你开放。公司……公司那边,我可以保证,等你留学回来以后,会给你留一个职位,保底是个高级职业经理人。你的能力这段时间来有目共睹,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重逢在董事会上。」 她循循善诱地,熟练地画着大饼,就像她无数次面对着下属许诺的那样。 当母子间最后一丝温情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职场上的心机,我替秦嘉守感到悲凉。 秦嘉守对她这套话术显然比我还熟悉十倍,一听就怒气横生:「你不认我,那就不认,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还想榨干我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什么职业经理人,你扪心自问,到底是因为看重我呢,还是不甘心前面十八年的投入,无论如何都想挽回一点损失?」他冷冷地盯着李韵,「还是说,因为我看到过集团的核心技术,怕我泄密,才想用一个职业经理人的位置,继续把我困在身边?」 在秦嘉守的质问声中,李韵不停地掐着手上的戒指,把自己的无名指掐得一道道印痕。她眼神闪烁着,落不到实处:「怎么会呢?你想得太多了。我就是单纯觉得,你对秦氏集团的业务这么熟悉,以后开展工作肯定很方便,这不比你毕业了去社会上摸爬滚打强?现在经济大环境都不好,我是心疼你。」 秦嘉守冷笑了两声,嗤之以鼻。 李韵用一种和蔼至极的神色——秦嘉守作为她儿子时都未必能获得的可亲态度——说:「你好好想想嘛。你留学要学费,生活费,以后要成家立业,买车买房,都需要钱,我给你提供工作,怎么还是害你了呢?多少人想进秦氏,挤破了脑袋都进不来。如果你能承诺毕业以后进秦氏,我还可以给你提供无息贷款,等你工作了以后慢慢还,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做得像我一样仁至义尽了。」 听到「无息贷款」等字,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怀疑她对老伍也说过同样的话。 秦嘉守嚯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说:「我有时候真佩服你,什么龌龊事到你嘴里都能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言辞。我今天为什么突然会变成了一个孤儿?都怪你。」他厉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在控诉,「怪你贪婪、傲慢、不尊重生命,妄想用钱买来一个可以替你看守财富的工具人。这么多年,我受够了!」 他眼睛红了。 这番话说得毫无迴旋的余地,李韵被骂得变了脸色,温柔可亲的神色再也装不下去。她皱了皱眉,讪讪地说:「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我又不求着你。」她往公文包里摸索了一番,又掏出了一份文件,推到秦嘉守的面前:「喏,那你把保密协议签了,承诺不会泄露秦氏的商业机密,也不会到我们的商业竞争对手那里就职。」<="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秦嘉守低头看了一眼列印整齐、装订精美,带着秦氏集团logo的协议,不可置信地望向李韵。 他的拳头越捏越紧,眼睛通红地瞪着一个小时之前,他还以为是他母亲的女人。 李韵瑟缩了一下身体,回身拉住了我的一个袖子,好像那样就能寻求到一点保护。 我已经暗自打定了主意,秦嘉守这回要是动手,我绝不阻拦。大不了我们一起亡命天涯。 太气人了。 李韵弱弱地补充说:「你只要签了字,我就许诺你一样东西……不超过200万啊。」 秦嘉守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抓起笔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把文件和笔都摔在李韵怀里:「谁要你沾了血的臭钱!拿了协议滚吧!」 李韵惊疑不定地问:「学费,车子,房子,你都不要?」 秦嘉守倨傲地瞅着她:「不要。你怎么还不滚?」他顿了一顿,又笑了,「对了,看我说的,这是你买的公寓,滚也是应该我滚。好,我这就滚。」 他又哭又笑的,起身拿上外套。 李韵这个时候倒显出了一些于心不忍,说:「你不用走,这个公寓可以让你住到出国前……」 秦嘉守没听她的,摔上门走了。 第113章 摔门声惊天动地。 李韵呆呆地望了半晌,大颗大颗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她仰面倒在沙发靠背上,任凭泪水肆意横流。 「你说……」她泪眼婆娑地问,「我是不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她本就娇弱,梨花带雨地一哭,没理也让人心疼三分。 只可惜我不是老伍,没有耐心哄她,实话实说:「是。」 李韵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自言自语地说:「是啊,我也觉得。那可是我养了十八年的孩子,完美符合我的期待的孩子……」 她又抽泣起来。 秦嘉守不在,她没必要在我眼前装。 我问:「既然你这么伤心,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绝情呢?秦家这么大的家业,你把他留在身边当一个养子,也不是养不起。」 「你不懂……」李韵擦了擦眼泪,只想发泄情绪,并不想与我这个保镖深谈,「这不是普通人家添双筷子那么简单的事。」 夜深了,李韵在附近找了个酒店下榻。 我按照职责检查完逃生通道,又检查李韵房间里的消防设备。 李韵吃了药已经躺下,声音疲倦地说:「算了小伍,别忙了,你也早点去睡吧。」顿了一会儿又说,「你把桌子上的安眠药拿来,我再吃一粒。」 我在桌子上的小药盒里找到了药,瓶子里只剩下轻飘飘的小半瓶了。 李韵倒出一颗来,水都没用,直着脖子熟练地仰头吞了下去。 暖色的床头灯,照着她哭得核桃一样肿的眼睛。她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嘆息,像个行动迟缓的老人一样,摸索着躺下。 我的房间在她隔壁,紧挨着她。伺候她睡下后,从她的房间出来,我就迫不及待地给秦嘉守发消息。 「在哪?我去找你。」 隔了一会儿,有了回復。 「我没事别来了」 我一看就有事,他发消息向来规规矩矩,连标点符号都很少漏的。一连少打两个标点,可见情绪波动很大。 我继续问:「在宿舍里?还是自习室?我过去了。」 他还是不告诉我,只是说:「晚上冷早点睡」 我自说自话:「你不告诉我,我就到自习室门口喊你的名字,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喊过去。」 他投了降,给我发了一个实时定位。 是在学校的湖边。 夜深了,雪已经停了。我跟着导航走过去,酒店离得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他背对着风口,形单影只地坐在湖边的亭子里。温度已经降到了大约零下5度,湖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冰。 我踩着积雪嘎吱嘎吱地走近,他似乎听出了我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你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我听他声音还很有精神,稍稍放了点心。等我走到他面前,秦嘉守小心翼翼地解开外套,用手捧出一只橘白相间的小奶猫。 「像不像你以前丢的那只?」他笑着问,「它可亲人了,自己跑过来爬上我的膝盖。」 大概经常有学生投喂,校园里的流浪猫一点也不怕人,长得圆头圆脑,肉乎乎的。 我挨着他坐下,摸了摸小奶猫的脑袋。小东西眯着眼睛,唿噜唿噜地伸了个懒腰。 「喵喵胆子没它大。」我评价了一句,还是比较担心他,「半夜三更的,你怎么不回宿舍,在外面吹冷风?」 秦嘉守解释说:「室友还有没考完的,在通宵复习。我怕我控制不好情绪,回去影响他们。」 「你呀……」我嘆了口气,「那去开个房间睡一觉吧。」 「睡不着。」他轻柔地抚着小橘猫的背,神色如常地说。 我觉得他这个情绪不对,强撑着装作正常,内里其实已经千疮百孔。 正要再劝劝他,一只油光水滑的玳瑁猫跃上亭子的台阶,冲着我们发出呜呜的低吼,一副准备进攻的样子。 「你们学校猫好多。」我感嘆了一声,打算伸手安抚一下玳瑁猫的背,被它「哈」一声,呲牙咧嘴地凶了回来。 我嘀咕:「好兇。」 玳瑁猫得寸进尺,弓背跳上亭子的长凳,前爪距离秦嘉守——这个比它大十几倍的庞然大物不到10公分。它浑身的毛都炸了,再次低吼警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秦嘉守怀里的小奶猫发出尖细的喵喵声。 「是不是你的崽?」他恍然大悟,拎着小猫的后颈把它放在玳瑁猫跟前。 玳瑁猫一口叼住,急急忙忙地就往凳子下跳。 我说:「慢点,慢点,没人抢你的。」 小奶猫吃得太好,看起来有两三斤重,母猫体格又小,叼着它的时候小猫崽子屁股都拖在地上。小奶猫嘤嘤地叫着,被它妈一颠一颠地拖远了…… 我忍不住笑了:「你看那小猫,像不像在说,妈,屁股疼,我自己会走?」 秦嘉守也笑。 笑着笑着他就眼睛红了:「连流浪猫都有母猫来找。我没有。」 隔着厚厚的冬衣,我伸手抱住他。 他微微弓着腰,疲态尽显,顺从地把头埋到我的肩膀上。 「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在我头上了。」他闷声说。 尽管已经知道那什么什么剑只是打个比方,我还是安慰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幸好你早有准备。」 他又说:「我是孤儿了。」 我嘆了口气:「你没想过去找找你亲生父母那边的亲戚?」 「没有必要了……特意去国外做基因定制的,基本上都不仅仅只是为了要一个孩子。我犯不着再去掺和到另一个家族里,给他们做工具人。再说,我虽然不是我妈——」秦嘉守顿了一下,艰难地改了口,「我虽然不是李韵的胚胎,基因偏好却完全按照她的喜好定制。一件高定礼服按照别人的尺寸定制,客户还会愿意买单吗?」 我听得心酸:「别这么说,你就是你,才不是什么衣服。不去认亲也好,从此以后你就海阔天空,再也不受束缚了。」 他紧紧地环抱住我,深夜里两个孤独的躯体互相取暖。 「伍玖,这么多年,你遇到伤心事的时候,是怎么挨过来的?」 「嗯……凑合过呗。」 秦嘉守对我敷衍的回答不满,用冰凉的手掌托住我的脸颊,无声胜有声地看着我。 我又嘆气:「怎么说呢……挺难概括的。我无数次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但是想到老徐煮的胡辣汤一绝,或者老伍刚学会了叫妈,或者有一张优惠券还没用掉,又或者,」我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刚遇到了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那暂时就先活着吧。稀里煳涂的,就活到了这么大的岁数。」 「挺好的。」秦嘉守喃喃地说,「我也要跟你一样。」 第114章 天越来越冷。 再这么待下去,明天早上帝都大学的湖边亭子里就会多一对冰雕。我半哄半劝地把秦嘉守拖去附近酒店开了个房间,让他去休息。 他木木的,似乎冷空气把他的面部肌肉也冻住了,一点表情都没有,看我从他包里翻出了证件,给他办了入住。 前台小姐笑容可掬:「女士您好,所有入住客户都需要提供实名信息呢。」 「我不住。」我说。 秦嘉守的表情有了点波动,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我把门禁卡和证件塞到他手里:「1612,你上去吧,我先回——」 他反手把我的手一捏,牢牢攥住不放,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我只好跟前台小姐尴尬地解释:「我送他到电梯口,待会儿就出来。」 结果送到了电梯口,又心软被他拽着上了电梯;出了电梯,又送到了房间门口。我深知进了房间更加难分难解,一咬牙把手从他的钳制中脱出来,跟他告别:「我得走了。虽然李……吃了药睡下了,也保不准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叫我。」 听到我说起了李韵,他又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秦嘉守压低了声音说:「不要替她工作了!你早就说过,人死债消,何况她救助伍叔应当应分,这笔钱不该让你还。」 「可是我在老伍咽气前,答应过他。」 「她见利忘义的时候多了去了,白纸黑字签的合同都撕毁过几回。她不值得你一诺千金地对她,该跑就跑吧。」 「这你就错了。我遵守诺言还债,跟她品格是不是高尚没有任何关系,完全因为老伍临终前的嘱託。」我苦笑不已,「如果他还活着,那我必然要把他骂得脑壳冰凉……但他已经没了,没有道理可以讲了。他这辈子托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我既然还记得,能做还是要替他做一做的。」 「可是她最近做的事越来越赶尽杀绝。不止是对我,对工人,对学生,对老同事,手段更狠。总有一天,她会激起大多数人的愤怒。到时候,」秦嘉守眼睛里隐隐有担忧,「你要是还在干这份工作,你也会受牵连。」 我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雷噼到李韵的时候难免会殃及池鱼。 「行,我知道了。回头我看看招聘网上有什么工作,找到了新工作就跳槽。债我会照样还,人民币么,哪里赚都是一样的,老伍在那边也不能怨我什么。」 秦嘉守明显还是不认同我的想法,不过他最后还是决定尊重我,让我先回李韵身边。 他送我到了电梯口,我回身道:「别送了,送来送去没个完。」 他不言不语,脸色阴郁,跟着我上了电梯,进门就把1-15楼的楼层全部按了一遍。 电梯走走停停地开始缓慢下降。 我嘆了一大口气:「幸好大半夜没人用电梯,不然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打。」<="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他从背后抱住我。电梯的镜子里,我看见他不舍又隐忍的表情。 我抬手揉揉他的头髮,笑着问:「既然捨不得,刚才怎么又不让我来呢?」 「……我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坚强。」 我知道他现在想要安慰,想要有人听他说说话,但又碍于前十几年的教育和潜移默化往「未来掌门人」方向的培养,让他说不出过分示弱的话。 就算现在他跟秦家划清了界限,也摆脱不了李韵对他的影响。 我对他说:「从此以后她和你再无瓜葛,你就当她死了。你200年的寿命,你现在认识的大多数人以后都会比你先死,你只不过提前经歷了一回。」 我本意是想个说法安慰他,却不料他神色更消沉。 电梯里,只剩下电梯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 他沉默了两个楼层,说:「幸好,你不会走在我前头。」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哪天我出意外——」 他在我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把我口无遮拦的话打断了。 「说真的,活得久了,总会碰到一些似乎过不去的坎,免不了的。」我反手摸着他年轻的、未经风霜的脸庞,「能有个人陪着,有商有量的,已经是很大的福气了。大多数时候,只能自己咬碎了牙熬过去。」 他垂着眼睛沉默不语。 我说:「熬过去了,回头看看,也就一声嘆息。」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跟着李韵飞回了a城。 周进来接,我在副驾驶上默默地思考着从秦家出去后找份什么样的工作。现在经济大环境不好,僧多粥少,就算能找到,薪资肯定也要打个折扣了。 后座的李韵素着一张蜡黄干瘦的脸,把电话的视频关了,在听秘书通告今天的行程。 几天没去公司,工作积攒了一堆,秘书一口气从早上9点的行程念到了晚上9点。 末了秘书问:「李总,姚博士昨天晚上从美丽国飞过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想见您一面,让预约个时间,您看……?」 李韵冷笑:「不见。你让他直接跟我的律师去谈索赔的事吧!」 「好的。」 旅途劳顿,李韵还是半个病人,竟然短暂的休整时间都没给自己留。在车上就让我联繫化妆师团队,让他们去集团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门外等着,到了就染髮化妆,然后直接去会议室开会。 化妆术不愧是三大邪术之一,五六个化妆师一齐动手,半个小时就把一个病恹恹的干枯女人变成了一个明艷动人的资深美人。一头秀髮也用一种不知道什么材料的速成染髮剂补了色,据髮型师说是一次性的,对头皮刺激性大,但着色非常快。 李韵说:「就这样吧。」 她从化妆檯前站了起来,没站稳,晃了一晃。 化妆师忙扶住她:「小心!李总。」 李韵挥挥手让她走开,扶着桌子边缘站了一会儿,然后把我叫了过去:「小伍,你扶着我下去。」 我搀住她的胳膊,扶着她往会议室走。不长的走廊,她走走停停歇了两回。 我实在不懂她,对秦嘉守狠,对自己也狠。我说:「李总,您现在需要休息。」 李韵气息虚浮地说:「年终这个会议……很重要。于我,是不能逃避的战场。」 「……」我无言以对,就没见哪一项工作对她是不重要的。在她又一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建议说,「要不然我去找个轮椅吧,坐着省力点。」 「不要。」她咬着牙说,「你见过哪个将军坐着轮椅上战场?」 我帮她推开会议室的门,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李韵霎时间打点起精神,挣开我搀扶着她的手,强撑着从门口一步一步地走向会议桌上唯一空着的c位。 那是她死也不愿意放手的权力中心。 会议如期开始了,我关上了门,站在外面。 我正在划水浏览招聘网页,忽然老徐的电话打了进来。我走开点接了,小声问:「老徐?什么事。」 老徐声如洪钟:「卡号发来!你那颗松树卖出去啦!」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似乎依稀是有那么回事,就发了一个收款帐号过去,同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卖了多少?」 我觉得那么棵奇形怪状的破树,顶了天我能分四五万块钱吧?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跟66万的缺口比起来,还是杯水车薪。 「你猜多少?」老徐得意不已,没等我猜便迫不及待地告诉我, 「 88万8888!我那个天上有地下无地一通吹啊,就差说它是财首菩萨亲手栽的了。有个f省来的大老闆就看上它了,要买回去栽在他家厂子里面。价是他自己开的,说吉利!今天刚刚僱了一辆车来,挑了个吉时,敲锣打鼓地迎走了。」 我懵了,啥?天降横财这种事居然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老徐说:「按咱们约好的,我要抽两成啊。剩下的凑个整数,我给你打过去了,你看看。」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就响起了到帐的悦耳提示音。 ——「叮咚!您的帐户到帐720000.00元。」 第115章 这真是瞌睡的时候递枕头。 有了这笔钱,我不仅能一次性还完欠李韵的债,还能剩下几万块钱的存款,可以让我有充裕的过渡期,慢慢挑拣新的工作机会。 辞职! 立马就辞!<="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我谢了老徐,允诺他回头一定请他喝酒。 挂了电话,我立刻打给了我的顶头上司毛裘,询问他如果要离职,应该走什么样的流程。 毛裘诧异极了,问我:「好好地怎么突然不想干了?中彩票了?」 我嘿嘿笑了两声:「差不多吧。」 「我去!中了多少啊?」 「没多少,没多少。」 我含煳其辞不想说得太清楚,幸好毛裘也懂得人情世故,并没有追根究底地细问下去,而是说:「那先恭喜你了。」顿了顿,他又回答我的问题: 「你要离职,按理说,是要提前一个月打辞职报告的,交给我,我再给你递到人力去,快的话2周,慢的话拖满1个月,手续批下来你才能正式离职。」 再一个月都过完年了。 「我能早点走吗?现在也不缺人手。上个月保安队新来的那几个小伙子,我看就有适合当贴身保镖的。」 毛球劝我说:「你最好不要。手续没走完之前你就不干了,只能算你旷工,旷工的话这个月奖金全扣,划不来的。」 我快速心算了一下。 我的工资构成里面奖金占60%,这个月干了15天,按照正常离职流程的话应该给我结算2万块。但如果提前走,就要被扣除1万2。 虽然天降横财,这1万多块钱我也绝不可能把它白白放弃掉。付出了劳动的,凭什么不要。 我思考许久没有出声,或许电话那端的毛裘感受到了我的纠结,给我出主意说:「或许你可以找机会跟李总说说?只要她点头,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对啊,李韵。 李·规则制定者·韵。 我挑个她心情好点的时候,好好跟她谈谈,再把老伍的面子祭出来,应该没问题的吧? 我在肚子里打了几遍腹稿,就等着李韵散会了以后跟她提辞职。 秦嘉守那边,我决定暂时不告诉他,晚一点确定了离职的日期,我再给他一个惊喜。 集团公司的年终经营分析会开了整整一天,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散场的时候所有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只留下李韵一直迟迟没有出会议室。我推门进去一瞧,会议桌最显眼的位置,她孤零零一个人坐着,瘦骨伶仃的手支着太阳穴,疲惫不堪地撑着头。 按照日程,她接下来还要与一位大供应商共进晚宴,然后接受一次本地纸媒的採访。 我上前轻声问:「老闆,要休息一下再出发吗?」 想着马上就要离职,我心态突然特别平和宽容,看李韵也没有那么厌恶了。 李韵无精打采地挥挥手,声音累到嘶哑:「预约取消,直接回家。」 「好。」 我扶起她,搀扶着她往电梯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试着开口:「老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李韵半边身子的重量都挂在我的手臂上,步履蹒跚:「地球要爆炸也明天再说……累死我了。」 好吧,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明天就明天吧,也不差这一天。 把她塞进车里的时候,我给她扣着安全带,听到她嘆息似的,低声说:「嘉守要是在,就好了……」 我仿佛看到了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泪光,但并不是很确定,因为她很快闭目假寐起来,再也不发一言。 大f开在回滨海路1999号的路上,离半山腰的立马回头处还有几百米远的时候,忽然有个头髮鬍子都花白的老头,不要命地窜到路中央,拦住了车子去处。 要不是周进反应快踩了急剎,他已经做了车轮下的亡魂。 大灯像聚光灯一样照着他。 老头看着很眼熟,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手上还提着一个公文包,正在用不符合形象气质的声音大喊大叫:「李总,再给我一个机会,您现在不能撤资,李总! 」 「姚天逸,又是他。」李韵被急剎惊醒,厌恶地啧了一声,说,「把他弄走。」 一个造孩子,一个买孩子。这俩给秦嘉守带来痛苦的罪魁祸首翻了脸,我本来乐得见他们狗咬狗,但是想到马上就会离职,我还是打开门下了车。 唉,谁叫我太有职业道德呢,这最后一班岗,还是站好了。 我警告老头说:「姚先生,您是有学问的人,动手不雅,还请您自己离开。」 姚天逸情绪激动,压根没有正眼瞧我:「你算什么东西?!让你的主子下来跟我说话。」 我失去了耐心,先夺过他的公文包丢到路边,再熟练地反剪住他的双手押到一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对付他根本用不了多少暴力。 姚天逸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臭骂:「你这个走狗!」 我用蓝牙耳机通知附近岗亭的兄弟们过来:「立马回头站台200米有闹事的,来几个人。」 姚天逸一边剧烈挣扎,一边骂我:「你倒是忠心耿耿,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到这样斯文扫地的人破口大骂,我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还有闲心跟他拌嘴:「哦,我怎么死的不知道,反正不会比你早。」 姚天逸忽然停止了挣扎,扭过头,牵动嘴角皱纹,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话。 就是这句话让我愣了一下,一分神,松手让他挣脱了。 ——「你以为,那个姓伍的保镖是怎么死的?」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口齿却仍然清清楚楚。<="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姚天逸趁我愣神的功夫扑到了李韵的座驾边上,咣咣拍着车窗的玻璃,声嘶力竭地叫道:「李总,您忘了前年的锦旗了吗,还有十年前的高尔夫球桿?另外十五年前——」 「够了!」后座墨色的玻璃降下一半,露出了李韵愠怒的脸。她的妆容掉了一半,脸上只剩下惨白而斑驳的粉底,活像一只蜕皮的女鬼。 姚天逸见了她的面,立刻换了一副谄媚的口吻:「李总,我谁都没有提过,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小少爷……不是,普罗米修斯项目只是当时实习生犯的一个小错误,您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我保证,这回我全程自己经手,不错眼地盯着,绝对不会出错了。」 李韵收回目光,冷冷地说:「上来。」 车门解锁,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 姚天逸顿时眉开眼笑,正要上车,回身把被丢弃在路边的公文包捡了,在我面前动作夸张地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然后坐进了后座贵宾的位置。 我满腹疑虑地坐回了车里,不知道李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f仍旧载着我们往滨海路1999号走。 后座的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言,仿佛在刻意地避讳着什么。 一车人沉默压抑地到了主楼大厅门口,李韵和姚天逸下了车,直接进去了。 我听见李韵吩咐候在门口的管家:「让小厨房送双人份的晚餐去书房,今天有客人。」 我今天的工作至此就结束了,看看这个时间点,正好可以去员工食堂吃饭。但是我一点都没有胃口。 姚天逸那句话什么意思? 他应该不知道我和老伍的关系,否则,他会说「你父亲」,或者「另一位姓伍的保镖」。他似乎在暗示老伍的死另有蹊跷,可老伍住院时,每一张化验报告单、每一次的诊断记录,我都是亲眼看见的,他确实生了晚期肺癌。 难道……老伍的死因不是癌症? 我心烦意乱,晚饭也没吃,蹲守在主楼外面,就等着姚天逸出来了当面问问清楚。 到了晚上十点,姚天逸才独自一人从大厅里出来,神清气爽,志得意满,看来跟李韵谈妥了。 他左顾右盼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显然心情十分愉悦,看见了我,也不计较我刚才捉小鸡似地把他的手反剪了,大度地对我点头一笑。 我烦得要死,没工夫跟他客套,开门见山地问:「你刚才说,那个姓伍的保镖是怎么死的?」 姚天逸笑容一滞,打了个哈哈:「别人的事,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我脸色一沉:「他是我父亲。」 姚天逸愣了一下,瞅着我「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念叨:「可真敢……」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姚天逸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神四处乱瞟,说,「我胡诌的,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信——」 「我车来了!这里这里!」他突然拼命地挥起手来,朝一辆缓缓驶来的黑色车子致意。 那辆车我认识,秦家专门用来接送宾客的。 姚天逸像逃一样打开车门钻进去,对值班司机说:「去城南国际机场,我赶航班,麻烦快一点。」 大庭广众,摄像头林立,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眼睁睁看着载着他的车子一熘烟走了。 我越想越觉得可疑。 孩子被调包后错养了十八年,这么大的失误李韵居然跟姚天逸和解了?李韵那个脾气居然忍得了? 这得是有把柄在姚天逸手里吧。 姚天逸那句话在我脑海里盘旋不去,之前没有在意的一些疑点,也再次浮上心头。 老伍,张礼来,都是在退休的节骨眼上患了癌,难道…… 我一刻也不能等,当即拨通了老张的电话。 接起来的却不是老张,是一个年轻的女声。 「哪位?我爸已经睡下休息了。」 「我是张伯以前的同事,伍玖。」我顿了一下,「张伯最近还好吗?」 小张重重地嘆了口气,抱怨说:「他啊,就是一刻都闲不住。上回做完手术回家,不肯好好歇着,不找点活干就不舒服。这不,不到一个月,又累到復发了,现在又住院了,我陪床呢。你们老同事有机会也劝劝他,我真是劝不动。」 我斟酌了许久,说:「恐怕……他不是累的。」 「啊……?」 我看到过新闻,有些人捡到有放射性的宝石,戴在身上,日久天长就患了癌症。 如果李韵真的用这种方式搞的鬼,那么肯定有一样东西,她确定他们会贴身带着,但为了她自己的安全,又要保证他们不会在她周围使用。 我思考了一会儿,对电话那头说:「或许,你可以把他最喜欢的那副金丝眼镜拿去检查一下。」 第116章 我把老伍好端端突然患癌的经歷跟她说了,小张将信将疑,同时也提到她家近亲也没有患癌症的,祖父母都还健在, 90多了,仍然身体硬朗。对于老张的突然病倒,他们家亲戚间也觉得十分意外,先前只猜测可能大城市工作压力大,累的。 「我也只是个猜测,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说,「不过把眼镜拿去检测一下,也没有害处,对不对?如果没问题最好,要是有问题,不管做几遍手术,最后都会復发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小张匆匆地说:「稍等一下,我去外面跟你说。」 我听到了推门声,她应该特意避开了她父亲,走出病房打电话。 她的声音难掩怒气:「这要是真的,李韵就太不是人了!她为什么啊?我爸在家时常还念她的好呢。」 我回想起入职半年以来碰到的这些事。要不是给她当了贴身保镖,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老伍可望而不可及的女神、知名成功女企业家、 a城的名片、富豪榜上的常客、关爱妇女儿童的慈善家……但是近距离接触以后,就会发现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面,还隐藏着一个吃骨头不吐渣的资本家。老伍和老张在她身边三十年,看到的龌龊事必然比我多得多,或许她怕他们退休以后出去败坏她完美的形象? 更别说,还有她亲哥哥暴毙这种悬案…… 我不寒而慄。 「小张,先去检查一下吧。但愿人心还没有坏到这种程度。」我说,「对了,这种东西应该送到什么机构去检查,你知道吗?我想把老伍的遗物也送去查一下。」 小张说:「我有大学同学在质检局工作,我跟他打听一下,他应该知道。」 「好,那你到时候把检测机构的联繫方式也发我一个。」 挂了电话,我心神不宁,根本没有睡意,漫无目的地乱走,不知不觉走出了庄园,沿着大路走到了观景平台上。 这原来是一处公共景点,被秦家占地圈了进去,变成了私家景观。栏杆外面就是万丈悬崖,悬崖底下浪花翻腾,涛声不息。 我倚着栏杆,往下凝望黑暗中的大海。 翻涌的波浪里,不知道有没有老伍的一小粒骨灰。 兜里揣着新鲜到帐的72万,我要是装煳涂,什么都不管,按照原计划明天就辞职,还能去帝都找秦嘉守谈个小恋爱,甜甜蜜蜜一起过新年。再过个一年半载,我估计差不多就能把这些事完全忘在脑后了,从此以后过我平淡幸福的小日子去。 如果较真地追查下去……说不定会掀起惊涛骇浪。要是李韵真的害死了老伍,我能搜集到证据吗?我能告倒她吗? 我没有把握。 手机一震,新消息到了。 来自小张:「中科综合检测中心,联繫电话010-8929223」 我回覆:「谢谢,收到。」 淦。 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咬牙切齿地想,要真是李韵干的,就算她手眼通天,我也要弄死她。 第二天我像个没事人一样,再也不提辞职的事儿了。 李韵倒是在上班路上想起了这茬,问我:「小伍,你昨天要跟我说什么?」 「呃……」我临时现编了一个理由,「这不是快小年了吗,我看过几天排班很紧凑,就打算提前回家给老伍做祭,想今天下午请假来着。」 a城习俗,小年夜要祭奠过世的亲人。 李韵一怔,随后低声嘆息:「老伍过世都半年了啊……」 「是啊,时间真快。」提到了老伍,我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观察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表现出来的惋惜和惆怅十足真诚,一点都不像是装的。 「那你早点回去吧,送我到公司就可以走了。」她问,「祭品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 「三果四素五荤,再加酒和烟,对吧?我让小厨房给你准备好,打成一个包,到时候你提了直接走就行,省得回去了再动锅灶。」李韵体贴地安排说。 我如鲠在喉,很难想像这样的人,会对老伍动杀心。 「谢谢老闆,烟和酒就不用了,他以前都不碰的。」我说。 「我知道的,带着吧。」李韵笑着说,「老话说,小鬼难缠,给老伍在那边打点关系用。」 李韵亲自吩咐下去,小厨房自然准备得很用心。 我拿到的手的祭品一共十二个菜,每个都严严实实地封在保鲜盒里,滴水不漏,用精緻的三层木质食盒装好了,酒和烟另外用纸袋子提着。我往纸袋子里觑了一眼,光烟和酒价值就不下5000 。 厨房的师傅说:「李总对你真够不错的,临时提起这事,我说今天食材採购没有放余量,恐怕会碰头,她说没关系,先紧着你,来不及补货,她对付一下就行了。」 「不是给我的,是给老伍的。」我纠正说。 「那肯定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重视的啊。」 「不,反了,是我沾了老伍的光。」我笑笑,提着祭品走了。 祭不祭的,其实根本没那么重要。 老伍生前就不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没道理到了那边突然讲究起来。 我回到了我租住的小公寓,把食盒放到一边,就开始翻找老伍的遗物。他去世后不久,我曾经收到过一个包裹,里面是他留在滨海路1999号宿舍里的一些私人物品。 我已经联繫过了中科综合检测中心,他们告诉我可以把样本寄到他们那里检测,大概7天时间能出结果。我不知道老伍是不是接触了什么有害的物品,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东西,只能把他的遗物全部打包好送去检测。 但是同时我也知道,就算他是被害的,这些遗物里多半也查不出什么问题。试想我要是李韵,我害死了人,还会把关键证物寄回他家里去吗? 但试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把遗物一样一样打包完,再贴上标籤寄走,做完这些已经晚上7点钟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我饿了,也用不着叫外卖,打开带来的食盒,一样一样摆上餐桌,再开了酒,自斟自饮起来。有酒有菜,还有餐后水果,比外卖好多了。 吃到一半,恍然记起这是给老伍的祭品,于是去厨房把他的照片拿了出来,立在桌子那头。 我把装着酒的玻璃杯轻轻磕在相框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笃」。 「喝。」 照片中,年轻的老伍一脸憨笑地看着我。 「咱们很久没有坐下来一起吃顿团圆饭了吧。」虽然说只有俩人的「团圆饭」有点磕碜,但我和老伍在这世上,所有的亲戚凑一起,确实只有我们两个。 「我还记得你住院的时候说,吃腻了医院里的病号饭,等以后病好了,要吃我做的菜,就是在嵩山武校那会儿的味道。」我眼睛里起了雾气,「你这个人,一辈子也没个出息,什么品味啊?放着山珍海味不稀罕,就喜欢吃个大锅菜。」 泪模煳了视线,再看老伍的照片,影影绰绰的,已经看不到他的笑脸。 我捏着酒杯,「让我知道谁害死了你,我是一定要报復的,谁也拦不住。」我有了些醉意,「我下定了主意,你要是託梦劝我,我连你一起骂。」 我饮下杯中酒。 第117章 秦嘉守乍逢人生巨变,连续三个晚上没有睡觉。 第一天,他睁着眼睛在酒店里躺了一晚上。 第二天,他在夜色中爬上了帝都远郊的一座高山,凌晨时分给我看天边破云的第一缕阳光。 我眼看着他的黑眼圈越来越重,让他早点回去休息,他却依然摇头:「睡不着。」 第三天……他第三天给我打电话时,背景已经是医院大厅,时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病床,从他身旁匆匆走过。 我吓了一跳:「病了?你还好吗?」 「我没事,秦家给的这副身板还算结实。」他自嘲地说。 「那怎么在医院?」 「我在急诊坐了一晚上……」他苦笑着说,「我已经堕落到需要到医院急诊大厅来找安慰的程度了。」 「找安慰就找安慰,对自己道德要求不要那么高。」我耐心地问,「看到什么了?」 「出车祸的人,值夜班手被卷进机器的人,应酬喝到人事不知的人,还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惊厥的人……太多了。看到他们,就觉得人来这世上一趟,谁都不容易,我这点事也算不了什么。」 「你能想办法自我开解最好了。」 「嗯,我待会儿就去挂号,开个安眠药,先把作息调过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手机揣进了口袋里,却忘了关掉视屏界面。 我能看出他已经在努力挣扎自救。我想帮忙,但说实在的,除了他自己,谁都帮不上。 李韵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下子像老了二十岁,浑身的精气神都泄了一半。她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看见车里秦嘉守留下的签字笔就红了眼睛,看到办公室里他用过的办公桌也掉眼泪,晚上去应酬喝醉了酒,不得了,那哭得更厉害了,喃喃自语「要是嘉守还在,肯定会帮我挡一挡」。 ……活该么这不是。 但她再怎么捨不得秦嘉守,也没有提过要把他认回来。 一次也没有。 要说秦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全家上下都笼罩在愁云惨雾的氛围中,那也不对。 至少秦嘉安挺高兴的。 不,他何止高兴,他简直要飘起来了。 李韵显然已经把亲子鑑定的结果全部告诉了他,他居然开始精神焕发地早起上班了,还难得地抛下了他自己心爱的跑车,非要坐着李韵的大f一起去公司。 他鼻樑上贴着一个可笑的创口贴,坐在秦嘉守以前惯常坐的位置上,大喇喇地摊开双臂,翘着二郎腿。翘起的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副驾驶座的靠背,十分讨厌。 我真想把他的蹄子剁了。 李韵说:「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全,就别去上班了,好好在家养着。」 秦嘉安惺惺作态地说:「这点伤算什么?你现在只有我一个指望了,我不得轻伤不下火线啊。」 他夸张地握紧拳头,振臂一挥,露出腕上金灿灿的表和衬衫袖扣。 李韵捉住他的手,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迟疑地问:「这块表和袖扣……」 秦嘉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怎么?我用不得?」 「你倒是动作挺快。」李韵的语气有一丝不悦,「都不用问问我,就自己拿去用了?」 秦嘉安满不在乎地说:「本来就是爷爷传下来给家里男丁的。不给我,你还想给谁?」 「……」李韵无言以对,只有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厌弃地皱了皱眉:「下回别把金表和金袖扣戴一起,俗得要死,跟暴发户似的。」 秦嘉安似乎对占据曾经属于秦嘉守的东西特别执着,可能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专属座位、一些配饰,更意味着权力和地位吧。 他还趁着午餐时间,把自己的办公桌偷偷搬进了李韵的总裁办公室里,让人把秦嘉守用过的桌椅都丢了出去。 李韵回来一看,面对着到处圈占领地的大儿子都无语了。 「你来这捣什么乱,胡闹!」她动了气,「快搬走。」 秦嘉安混不吝地说:「我来帮你分忧呀。现在咱们孤儿寡母的,只能相依为命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李韵眉峰一挑:「你能帮我什么?」 「假的那个能帮什么,我就能帮什么。我是你亲生儿子,还能比不上一个赝品么?再说我也在慈善基金会副会长的位置上锻鍊半年了,是时候接手更有挑战的工作了。」 李韵没忍住,轻蔑地笑了一声。 秦嘉安不服气地问:「怎么,你觉得我胜任不了吗?」 「你那副会长,每天在干些什么,你自己清楚。」李韵毫不留情地说,「我先问你最基础的,当了半年慈善基金会的副会长,你知不知道基金的来源有哪些渠道,去处有什么地方?哪些收入可以免税?管理费用占了总支出的多少个点?」 秦嘉安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看过的,只是,只是没留心记。」 「 我再问你,你想帮我分忧,那你知道我现在最忧虑的是什么?公司现在最盈利的业务模块是什么?下一步转型的重点方向是什么?集团五年规划的目标又是什么? 」 秦嘉安像是被抽中背课文的学渣,张口结舌一个字都答不上来。他面红耳赤地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根本没告诉过我,我怎么能知道呢?」 李韵说:「这些信息在集团的年报里全都公开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在网上查阅到。你既然说想担起责任来,怎么没想过主动去了解呢?还等着我教你?要是嘉守还在,没等我开口,他就主动——」 「秦嘉守又是秦嘉守!我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他,是吧!」秦嘉安一点就炸,怒气冲天,「可惜他不是你的种,你半辈子打拼下的家业,就拱手送给外人吧!」 李韵霎时间红了眼睛。 秦嘉安见母亲哭了,倒也不高声嚷嚷了,只嘟嘟囔囔的:「我就想不通,现在你儿子也有了,孙子也有了,怎么还对一个赝品念念不忘的……」 李韵拭了拭眼泪,哽咽着,好声好气地说:「嘉安,妈妈办公的时候确实不能被人干扰,你先搬出去吧,好吗?什么时候你对集团的业务了解清楚了再说。你乖。」 李韵给了台阶下,秦嘉安受用起来,板着脸去隔壁秘书处叫了几个男秘书,原样把自己的办公桌搬了出去。 走都走了,他还折回来问了一句:「妈,集团的年报发在哪个网址上啊?」 李韵:「…… 」 秘书很有眼色,忙说:「大少爷,我发给您。」 ============= 隔了一周,我收到了中科综合检测中心发来的邮件报告。 报告显示,老伍所有的遗物都没有检测出异常。 拿着这份意料中的检查报告结果,我还是不甘心,打电话给老张,想问问他那边的眼镜检查结果怎么样。 还是老张的女儿接的电话。 我急于问询检查结果,对于打老张电话又是他女儿接的这一回事没有仔细考虑。 「小张,我这边的检查结果全部没有异常,你们那边呢?」 小张迟疑了很久,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其实……其实我爸,他前天手术失败,已经去世了……」 第118章 突闻老张的死讯,我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快?手术中出医疗事故了吗?还是……」 我实在不能理解,老张的肿瘤復发距离上次开刀不到一个月,理应进程不会这么快吧?怎么突然就这么兇险了呢? 小张不知道是因为悲痛还是什么,并不想与我多解释,只是含混地说:「是啊……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快。」 「节哀顺便。」我满腹疑虑,但考虑到家属的心情,只能暂时按下去,「张伯的追悼会是什么时候?我去送送他。」 「别!你别来。」小张慌里慌张地一口回绝,缓了一缓,她说,「嗯……那个,a城挺远的,你工作也忙,就不用来了。」 她的反应太奇怪了。她越这么说,我越想亲眼去看看。 「要的。张伯跟我同事一场,虽然只共事了几个月,但跟我亲伯父是一样的。」我说,「而且我还想看看那副眼镜的检查结果。」 「没有结果!没有,你别来了。」 「为什么?」 小张吞吞吐吐地说:「我爸都……都过世了,还追究这些干什么?他又不能復生。眼镜寄到半途中,我就给召回了。根本没有报告。」 我越发感觉到蹊跷,问:「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你父亲突然病倒吗?」 小张斩钉截铁地说:「不想。」 我无法理解她态度的突然转变,上回联繫,她明明还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 太奇怪了。 我说:「小张,你是不是被谁给威胁了?是李韵还是……」 「没有谁威胁我,你想多了。」 面对她水泼不进的态度,我只好恳求说:「或许你有你的理由,我也不为难你。我只求你把眼镜转让给我,我可以出钱买,我自己送去检测,跟你无关,这样可以吗?」 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了一会儿。 「我爸说……我的意思是他临走前说,很喜欢这幅眼镜,他要带进火化炉里去。」 我嘆了一口气,忍不住戳穿她拙劣的谎言:「小张,火化的时候不可以带金属。」 她恼怒起来:「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了不想给你就不想给你,哪有那么多理由。你以后也别再打电话了,我不会再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再给她拨过去,已经被拉黑了。 眼看有了点眉目,线索突然断了。 我越想越郁闷,坐在宿舍的床上想怎么样才能劝动小张把那副眼镜给我。 首先,当然是要再次联繫上她,最好能当面谈谈。 但我手上只有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还是老张的,还被拉黑了。我什至连小张的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周围有人认识她就好了…… 我突然想到了周进。 他以前跟老张走得近,或许认识他的家里人?就算不认识,至少他的号码还没被拉黑。 一想到这,我就冲到二楼,咚咚咚敲他的宿舍门。 他似乎已经睡了,敲了很久也没来开门。走廊里穿堂风唿啸着吹过,把我冻得一个激灵。 出来得急,我这才意识到已经快深夜12点了,身上穿的睡裙并不能给我提供足够的保暖。 正要撤回楼下添衣服,门忽然开了。 周进睡眼惺忪把门开了一小条,从门缝里问我:「这么晚了……什么事?」 我开门见山,直接说:「你师父过世了,你知道吗?」 他呆呆地「啊!」了一声,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前,前天晚上。」又一阵饱含湿气的冷风吹过,我牙齿打了架,「小张……就是你师父的女儿,说他前天手术失败,去世了,多的不肯说。我多问了几句,她就烦我了,把我拉黑了……」 「你进来说吧。」周进打断我,大敞开房门,「别冻感冒了。」 「没事,我还顶得住。」我骨头缝都在哆嗦,面上却还要强装镇定。大半夜敲人门已经不像话,再进门就真的太没有分寸了。 周进没有劝,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一条卷得整整齐齐的行军毯,递给我:「披着吧。」似乎怕我不接,他补充说,「夏天洗晒过,收在柜子里,干净的。」 用料扎实的墨绿色毯子围在身上,立刻就不冷了。 我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举着手机示意给他看:「看,小张已经把我拉黑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能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吗?」 「我也只有师父的号码,稍等。」他打开手机,拨通了老张的号码。 还是小张接的电话,声音很警惕:「哪位?」 我对做了个「嘘」的手势,对他摇摇头,意思是让他不要提到我在边上。 「那个……那个。」周进突然语塞,似乎想不好应该怎么称唿她。 「到底是谁啊?找我爸什么事?」 我不能出声,干着急,给周进做口型:「叫小张——小张,或者师妹。」 周进迷茫地看着我。 或许这口型对于周进太难懂了,他干脆略过了打招唿和自我介绍的环节,直接问:「我师父……他还好吗?」 小张问:「我爸的徒弟?哦~我听他提起过。」 「嗯。我师父身体还好吗?」周进再一次问道。 小张迟疑了一会儿,干巴巴地说:「他去世了。」 「什么时候?」 「前天做手术的时候。」 「为什么?」 小张又烦了,连珠炮一样发飙了:「什么为什么?做手术就是有风险,他去世了我们也很难过,你这意思难道是我们害他的吗?追根究底地问什么?你们不能让家属安静几天吗?」 周进讷讷地道歉:「对不起。」 小张的声音没来由地暴躁:「别来烦了!」 立时三刻就挂了电话。 我「嘶」了一声,说:「刚才跟我也这样莫名其妙地呛起来了。」 周进愣楞的,搓了搓脸,打开手机的聊天界面,开始给老张转帐。 「你干什么呀?」我阻拦不及,眼看着他点下了确定按键。 周进说:「给白包啊。」 「你不觉得你师父的死很奇怪吗?」 周进说:「是很突然……」 话没说完,他的手机提示音一响,周进亮起屏幕看了一眼,郁闷地说:「给退回来了。」 随着被退回来的钱款,还有一行系统提示小字「对方已不是您的联繫人」。 得,周进也被拉黑了。 我跟周进面面相觑。 「你有没有觉得,老张他女儿不想我们问他去世的细节?」我说。 「好像是。」周进说,「不过,也能理解吧,父亲刚去世,心情不好。」 「她的反应不会太过激了吗?」 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周进迷茫地反问:「有吗?」 「……」我嘆了一口气,看来在他这里找不到认同,只能转而问,「你有你师父老家的地址吗?」 周进说:「没有。以前问过一次,就是咱们三个去吃火锅那次,他只说在予省很偏僻的乡下。」 周进这儿的线索也断了。 我难免泄气,想不通小张突如其来的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真的是李韵威胁了小张,那首先,她如何这么快发觉的?其次,她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我总感觉谜底已经近在眼前,但总是差了一点,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它。 抓不到证据,我决定铤而走险,直面李韵。 告诉她老张的死讯,看她有什么反应。 第二天一大早,李韵和秦嘉安上了车。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我正在组织语言,忽然听到低头看手机的李韵惊唿了一声:「老张去世了?」 她满眼的震惊,举着手机向前排问道:「他朋友圈怎么突然发了讣告?小周,小伍,你们知道吗?」 她的惊唿声打断了我的腹稿,我结巴了一下:「知,知道。他女儿说是手术失败了。」 李韵愣了一下,漂亮的眼睛里起了一层水雾:「哎,我当时就跟他说,让他到a城来治,他不来。他女儿就算认识几个帝都医院的同学,终究都年轻,怎么比得上a城的名医呢?唉!」 她把手机举到面前,看着那条讣告摇头嘆息:「才刚退休,老张没福啊。」 李韵一套表现下来行云流水,又是震惊又是惋惜。她要是演的,演技可以去角逐奥斯卡。 我沉默了,一瞬间有那么一点点动摇,是不是真的错怪了她。 李韵给管家打了个电话。 「老刘,老张大前天过世了。你联繫一下家属,代表工会和我过去一趟,协助他们办理丧事,送点慰问。」 秦嘉安顿时不干了:「妈,不是说好了过几天要给我办订婚仪式的吗?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让刘叔过去,家里这些准备工作谁来统筹?不行,刘叔不能去。」 管家也说:「太太,老张要是大前天走的,估计今天都已经下葬了,我再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给家属打点慰问金,送点慰问品什么的。」 李韵思忖了一会儿,说:「也有道理。你去问问他家里人,墓地订好了没有,没有的话,咱们给他挑个风水好的;要是订好了,就让他们把购买合同复印一份,公司给他报销,就当是工会买了送给老张的。」 第119章 李韵挂了电话,似乎想到了什么,问我:「老伍过世那会儿,工会有送慰问金过去吗?」 别的事我可能忘了,钱我记得门清。 「没有。」我回答。 「啊呀。怪我,当时嘉安进了icu ,我心急如焚,根本没顾上别的。」李韵嗔怪地说,「老刘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小伍,我记得你说过,老伍是海葬?」 「是的。」 「葬礼花了多少钱?凭证还在么?我让工会也给你报销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仔细揣摩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不用了。是政府统一组织的,没花钱,还给了点补贴。」 李韵坚持说:「那怎么行?老伍、老张都是跟着我从娘家千里迢迢过来的,这么多年下来,和我如同亲兄妹。」 ……亲兄妹?你绑架来我谋杀的那种「兄妹」?她怕不是忘记了她亲哥哥是怎么横死的。 我听着她重情重义的话,只觉得讽刺。 李韵继续说:「老张有的待遇,老伍也要有,当时没给你,现在也应该补给你。这样吧,到时候老张的墓地报了多少钱,同样也补给你多少慰问金,跟下个月工资一起发放。」 一个墓地,少说也几万块钱。她要是已经开始怀疑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给我送钱? 「谢谢老闆。」我尽量脸上堆起感激的笑。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而且有了这个由头,我就可以找管家套一些张礼来老家的信息。 李韵嘆了一会儿气,出神地望着车窗外飘起的雪花,说:「这些老人一个一个都走了,我也老咯。」 秦嘉安说:「差不多得了,别说这些晦气的。过几天我订婚,这是我们家几十年来第一件喜事,想想开心的。」 说到订婚,秦嘉安被李韵「请」出总裁办公室后,大概是出于一种越是得不得越想要的心理,总是有事没事就找机会过来「汇报工作」。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跟程函沆瀣一气地结成了同盟,一起向李韵提出年前要办个订婚仪式。 李韵忙得焦头烂额,说:「缓缓吧,年前集团要完成结构转型,我没空管这个。」 秦嘉安说:「我能等,舒悦的肚子等不了,年后就要显怀了。到时候大着个肚子订婚,多伤体面。」 李韵剜了他一眼:「知道不体面,怎么还让人家怀上了呢?」 程函忙打圆场说:「李总,大少爷急,也是因为对我们舒悦有责任心。不如这样,您放手让大少爷自己筹划这个订婚仪式,也不用很多人,亲朋好友间庆贺一下就完了。我跟刘管家可以协助他,您就放心吧。」 李韵说:「行行行,你们去弄。」把权力放给了秦嘉安和程函。 程函得到了授权,堂而皇之地安排自己找的婚庆团队进驻了滨海路1999号,自己也借着监工的由头,天天来探望女儿。 秦嘉安可能是怕他活不到程舒悦达到法定婚龄的时候,虽说是订婚,流程和排场都比照着正规婚礼来。订婚仪式的预案拿给李韵看,李韵见了都罕见地嫌弃乱花钱,被秦嘉安磨了几次,也就同意了。 我跟着李韵早出晚归,很久没有碰到程舒悦。偶尔有一次远远地看见她,她似乎在排练仪式当天的流程,头髮挽起戴着珠冠,穿着长长的曳地纱裙,挽着她父亲的胳膊,一步一步地走向台子中央的秦嘉安。 她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秦嘉守已经决定提前出国了。按原来的计划他要过完春节再走,现在家没了,我也请不出假飞过去陪他,他干脆不过这个春节了,免得触景生情,更加伤心。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程舒悦。<="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程函似乎找藉口收走了她的手机,估计用的是「孕妇少看手机」之类的藉口,秦嘉守已经联繫不上她了。 我说:「我也找不到机会跟她私下说话。她很少出房间,就算出来散步,身边肯定也有秦嘉安或者她爸爸陪着。要不然……」我想了个主意,「我偷偷熘进她的卧室,把我的手机给她?」 秦嘉守想了一会儿,把这个方案给否了:「她现在是重点关照对象,肯定很多人盯着,你进不去的。再说,关键她现在还是不敢忤逆她的爸爸,一通电话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感到惋惜:「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难道就看着她这辈子毁了吗?」 秦嘉守突然问:「订婚仪式是哪一天?」 「三天后,腊月二十八。怎么,你要来闹婚?」 秦嘉守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 订婚仪式的排场比秦嘉安三十岁的生日宴还大,临时进驻的工作人员也更多更杂,但奇怪的是,我们保安队的任务并没有比上次重。不单单我没有被安排加班,毛裘发了排班表在工作群里,其他人的工作量也和平时无异,甚至有几个外地的保安要提前回家过年,缺了几个人手,工作也安排过来了。 不用加班,不是人人都开心。和我这样的定薪不一样,有些保安的工资计工时,站了多久的岗,就核发多少钱的工资,不加班,就损失了额外的收入。这些放弃了过年回家、就指望着春节前后多赚点加班费的同事,无疑会产生巨大的失落。 工作群里有怨气。 「我怎么才排了两天白班?」 「早知道,我就提前买票回家咯。现在火车票都抢光了。」 「大少爷订婚,都不用加强巡逻的吗?」 …… 毛裘解释说:「程总知道我们辛苦,另外聘请了第三方的保镖公司来临时支援我们。」 群里安静了一会儿,有人冒头说:「这临时……该不会就不走了吧。」 毛裘说:「这我可说不好。都把你们的精气神都拿出来,别被外包公司比了下去!」 程函这种人,像野草的种子,出生低微,但只要能随风飘到高处,哪怕只有一丝缝隙,他也会把根深深地扎下去。 借着没出生的外孙的光,他已经把手伸进了滨海路1999号的后勤团队里。现在要让他良心发现放弃程舒悦这颗棋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不知道李韵有没有发现程函的野心,她太忙了,仪式上要穿的礼服都没空去试,随便挑了个图样,让人做好了送了到公司来,两个会议中间休息的十分钟,在办公室匆匆穿脱试了一下。 刘管家也忙得脚不点地。我好不容易在食堂碰见他,他正在风捲残云地吸食一碗汤面。 我端着盘子在他对面坐下,打了个招唿:「刘叔好。」 老刘顾不上咬断面条,点点头:「嗯。」 「刘叔,跟您打听个事,张伯——张礼来落葬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老刘:「嗯。」 「那他女儿把墓地的购买凭证给你了吗?」我谨慎地套着话,「您别误会,李总说要补给我一笔安慰金,您知道的吧?年关了嘛,最近花钱的地方多,我想先问问这笔钱大概有多少,我心里好有个底。」 我已经盘算好了,张礼来这样喜欢落叶归根的人,墓地肯定会选在乡下老家,贵不到哪里去。不管老刘说个什么数字,我都会不可置信地惊唿一声「这么便宜?」事关我的报销额度,刘管家为了证明他没有在中间剋扣,应该会把张礼来的墓地购买证明给我看。 知道了老张的墓地位置在哪里,就往前进了一大步,可以顺着线索找到老张的家里人。最笨的办法,我可以在几个月后的清明节,去墓前蹲守小张。 但是没想到老刘说:「啊哟,看我忙得,都忘了。回头我去催催。」 然而隔了两天,我再提起这事,老刘又一拍脑门:「忘了跟你说了,年前财务关帐了,报不了了。我想着干脆等忙完了大少爷的订婚仪式、过完了年再说,反正都要到2月份发,我赶在发薪日前提完报销流程就行了。你急着用这笔钱吗?」 他都这么说了,我再追着要,就显得很奇怪了,只好说:「不急,不急,您去忙吧。」 线索越来越渺茫。 滨海路1999号到处张灯结彩,我却看得心生烦躁。秦嘉守问起我有没有找到新的工作机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有时候几次话到嘴边,想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内情。但是想起李韵把张礼来的礼物盒子交给我的那回,她故意支使秦嘉守去保险柜里拿出盒子给我。他跟我犯犟,牢牢地握着礼盒的另一端不肯松手…… 眼镜要是真有问题,他肯定也不知情。 我心烦意乱,坐在老伍曾经坐过的窗口仰望。 这倒霉孩子。留这么大个坑给我。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我本来不想理,奈何对方很有耐心,铃声一直不歇。 我只好接起来,没好气:「哪位?」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似乎连唿吸声都屏住了。 「恶作剧?大半夜谁这么无聊。」 我正要挂电话,对面的女声压低了声音说:「我要替我父亲说一声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第120章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虽然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立刻会意过来了。这不就是我最近想尽办法在找的人吗? 「小张?」我又惊又喜,「是小张吧。」 女声迟疑了一下,仍旧用故意捏出来的低哑声线说:「你别问我是谁,我不会说。」 我不自觉地也放低了声音,用手拢着手机的收音器,说:「你现在不方便?被人监视着吗?」 「你别问。」 我生怕她一不高兴又撂了电话,忙顺着她说:「好,好……我不问。」闭上了嘴,等着她主动告诉我这番电话的来意。 女声静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挂掉了电话,然而通话界面的计时器还一分一秒地跳动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良久,她开口道,「你猜测的没错,我爸爸的病找到了祸根。」 那副眼镜果然有问题! 我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声音都是抖的:「果然是她……既然有了证据,我们报警吧!」 「不……」小张顾虑重重的,「我不会去报警。」 仿佛一瓢冷水浇进了热油锅里,我的血慢慢凉了。 我猜测她可能怕扳不倒李韵,还招致报復。很软弱,但可以理解。 「你怕被报復吗?」我问,「你可以把眼镜给我,我去报警,不会提你和你父亲的名字。」 「和我们无关,眼镜又是怎么到你手上的呢?她不是傻子,随便编的藉口骗不过她。」 「那明明就有证据,却眼睁睁看着她逍遥法外?我咽不下这口气!」 小张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请你原谅一个谨小慎微的父亲,他见过她的手段,坚持不让我报警,只想尽快让这场风波平息。也请你原谅一个任性的女儿,她前三十年都只顾着自己的理想,如今实在无法拒绝老父亲唯一的请求。」 「你爸爸还活着?」 小张说话很圆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没有这样说过。」 我真的特别生气,找到了证据,却不敢拿出来;不敢拿出来也就算了,还特地打电话遮遮掩掩地告诉我他们不敢拿出来。 干嘛,看我气得干瞪眼好玩吗? 我不客气地说:「小张,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要不是我提醒你,现在那副眼镜还戴在你父亲鼻樑上呢,丢性命是迟早的事。你们父女就是这样对我的?」 「我知道,多亏了你。这么多天,我的良心过不去,所以我背着我……」她顿了一下,可能意识到差点说漏嘴,「……打的电话。」 我很暴躁:「既然你们不愿意把证据拿出来,还不如不要告诉我!」 小张重重地嘆了一口气,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她说:「眼镜不可能交给你,但是检测中心告诉我,里面的致癌物放射性很强,强到可能佩戴者烧成灰了还能检测出来。所以我给你打这个电话,除了感谢和道歉以外,也是想提醒你,你可以试试把你父亲的骨灰送去检测一下。」 突然我的天灵盖像被雷噼中了一样痛起来。 那个午后,我被毛裘引着,第一次见到李韵。她关心而亲切地问我:「他的墓地买在哪儿?过几天我去祭扫一下。」 而我,回答她的是—— 「骨灰撒进那片海里了。」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滚了出来。 我以为,那是老伍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对他最后的眷顾,没想到,当时她满脑子却是要毁尸灭迹。 「他的骨灰撒进了海里,没有证据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啜泣着,脑子里一片混乱,感到绝望。 我亲手把最重要的证据丢了。 走投无路下,我只能哀求小张:「求求你,帮帮我……」 她嗫嚅着说:「对不起……如果我孤身一人,我一定会帮你,可是……对不起。」 她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愣了半晌,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万念俱灰。 怎么这么难? 刚开始怀疑李韵的时候,我还愿意把人往好处想,几条人命,她怎么敢?她怎么会? 事实证明她就敢,她就会。 明知道她作了恶又怎么样,找不到证据。就算找到了证据,别人也忌惮着不敢告发她。 傲慢。 秦嘉守说得对,她就是傲慢到极致。 我一定要弄死她。 走不了明路,大不了我走暗道。作为她的贴身保镖,我难道还愁找不到动手的机会吗? 我恨恨地抹了把脸,走进卫生间洗漱。强逼着自己早点睡觉,养足精神才能想到对付李韵的法子。 我解开制服上的纽扣,第一粒,第二粒…… ! !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东西,一激动,把制服上第二粒扣子——距离心脏最近的纽扣,生生拽了下来。 ——我的百宝箱里,还静静地躺着一粒骨灰纽扣。 我抖着手翻出了我的百宝箱,在一堆旧物里找到了那个装着纽扣的信封。 a城潮湿,信封上的字迹依然清晰,挺括的牛皮纸却已经疲软。 我把装着骨灰的纽扣拿了出来,一刻也不能等,就把它打包起来,准备连夜寄走。我以前在快递站打过工,知道发往省外的快递都是夜里在中转中心分拣打包,再按路向整车发走。如果我动作快一点,直接去a城的物流分拣中心,还赶得上今天去帝都的货车。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一层又一层地包好了,我又想到这是老伍留下来的最后一点纪念,哭着把快递包裹拆了,打开纽扣的金属表面,小心翼翼地扫了一半骨灰出来。再把我的一个眼霜罐子都清空了,洗干擦干,把骨灰装进去。 真的,当初就该做一副麻将牌。 我打了个车,连夜把分装出来的骨灰样本寄了出去。 那是腊月二十七的深夜,秦嘉安订婚仪式的头一天晚上。整个滨海路1999号灯火通明,人员进进出出,杂乱无章,我经过庄园大门和半山腰闸机两道关卡,用工作证畅通无阻,并没有人来盘问我。 幸好第二天就是订婚仪式,我不用陪着李韵去公司,只需要在户外举行仪式的那半小时跟在她左右。人多的场合容易掩饰情绪,不然我实在无法保证跟她在一个密闭空间的时候,会不会情绪失控直接动手打死她。 一大清早,毛裘就在工作群里发注意事项:「 1 、安全第一,今天值班的同事,务必守好各出入口,不要让客人们进到不该去的地方,尤其要注意通往观景平台的那条小路,观景台栏杆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好,路口已经设了警戒线,不要让人翻越过去看景; 2 、注意工作态度,表情活络点,多笑笑,来的都是老闆的客人,不是嫌疑犯; 3 、和气生财,大少爷大喜的日子,你们别跟外包公司的同事闹不愉快,谁去谁留自然有领导做决定,但是喜欢挑事斗狠的肯定是留不下的!」 秉持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的原则,他复制了三次发在工作群里,把屏幕全占满了,又@所有人必须确认收到。 他说的第3点不是无故提起。程函僱佣的外包公司保镖进场后,平均年龄比保安队小,身体素质看着比保安队高,还有不少人会说英文和a城本地方言,保安队的同事们就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有人偷偷去打听了他们的工资待遇水平,发现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拿到手的钱比我们这边同岗位的人要少20% ,这让大家更加惶恐不安,觉得过完年自己铁定要失业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了利益冲突,外包公司保镖和秦家原有的保安队之间小摩擦不断。保安队内部又不乏有人觉得毛裘作为他们的头,关键时刻没有为他们谋福利,说不定已经向新来的程总投了诚,背叛了兄弟们。 但说实在的,毛裘也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保安队长而已,李韵和程函到底怎么打算的,他也不清楚,更不敢胡乱跟手底下的人保证什么。 毛裘有苦说不出,私下向我抱怨了几次,头都秃了一大片。 看他工作难做,我带头回復了一个「收到」。 群里各有心思,陆陆续续也开始确认收到。 户外仪式要到上午十点半才开始。被群消息吵醒后我就再也睡不着了,想到秦嘉守说今天要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打算闹出什么动静来。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手机关机了,大概在航班上吧。 我又查了查昨晚寄出的快递,已经生成了物流信息,实时位置显示快接近帝都郊区了。 手机收到了新的推送消息。 【晨间新闻速递:昨晚9点,a城一网约车司机及其女儿在车内服药自杀,遗书称… 】 标题太过惨烈,我不由自主地点了进去看详情。 新闻详情里写道:昨晚9点, a城滨海路游客码头附近停车场,收费员发现一辆喷涂了「千里马」标识的网约车违规停放,遂上前提醒,发现车内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和一名五岁左右小女孩已经死亡。女子留遗书称自己是单亲家庭,失业后贷款买入网约车不到1年,「千里马」平台就引入秦氏集团新开发的无人驾驶系统,单方面毁约,强制要解除与她的挂靠关系,并按二手车价格回收她赖以谋生的车子。由于劳动关系层层转包,维权无门,贷款却仍要还,走投无路之下,只能一死了之…… 第121章 新闻的配图是妈妈发在朋友圈的照片。照片里小女孩捧着脑袋,头上戴着一个会发光的米老鼠发箍,眼睛部位打上了马赛克,但是可以看得出来笑得很甜,一左一右两个浅浅的酒窝。 照片配文:跑了一天的车,,,,差点忘了今天是女儿5岁的生日,给她在夜市上买了个米老鼠,幸好她很喜欢。 。我的小天使,生日快乐!明年一定带你去迪士尼买正版的! 她们的「明年」永远不会再来了。 新闻发酵了一晚上,到了早晨,已经变成全网热议的焦点了。 越来越多网约车司机出来控诉平台的霸王条约。群情激奋,始作俑者「千里马」自然是被网民们喷了个狗血淋头,连带着网贷公司、秦氏集团、监管单位一起骂。有律师科普了「千里马」的挂靠合同是如何避免与司机个人产生直接僱佣关系的,因语气太冰冷,被视为资本家的走狗,也被成千上万条留言骂到删帖。 讽刺的是今天的另一条热点是「秦嘉安订婚」。 秦嘉安这个有点头疼脑热就要上网拿大喇叭播报的人,订婚这种事更不用说,请了不少网络红人到滨海路1999号,仪式还没开始,网上就已经开始图文直播了。衣香鬓影,豪车云集,名流如梭,秦家大少爷恐怕从出生开始,就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 平时他想怎么炫,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偏偏是这个节骨眼儿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愤怒的网友们调转集火目标 ,把秦嘉安、秦氏集团、无人驾驶系统、李韵都骂了个遍。<="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千里马」的老总肯定很感谢秦嘉安,因为关键时刻他突然跳出来吸引火力,背走了大部分骂名。 秦氏集团的公关部应该已经发现了这个负面舆情,不住地删帖封号,然而这次危机不比往常,捂嘴非但没有效果,反而引起了更大的反弹。有人说秦氏集团剥削学生廉价劳动力,难怪能与「千里马」这种吃人的平台合作:有人说秦氏集团带头基因歧视,看不起有抑郁倾向的人;有人出来挖李韵的黑歷史,说她未成年的时候便勾搭上秦义山,不到20岁就产子,为此不惜中途肄业…… 户外仪式的时间到了。 我去起居室门口等李韵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争吵声,夹杂着「功亏一篑」、「成事不足」等语,还有瓷器碎裂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嘭一声被大力踹开,秦嘉安怒气沖沖地走了出来。他已经穿戴好了全套礼服,油头粉面的。 只是脸上那新鲜出炉的巴掌印太扎眼了一点。 见我瞄他,秦嘉安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捂着脸走了。 我往起居室里望去,李韵眼眶里噙着泪,满脸懊丧,疲倦地瘫坐在沙发上。 地板上炸了一地的花瓶碎片。 狗咬狗。 我幸灾乐祸地想着,面上尽量装出点严肃的表情,走进去说:「老闆,时间差不多了。宾客们等着您致欢迎辞呢。」 李韵气还没消,说:「你让司仪跳过这一part ,让他自己看着办。」 我电话通知了刘管家,让他去告诉司仪。刘管家诧异地「啊」了一声:「致辞没了?」 「流程改不了吗?」 「那倒不是……司仪这点临场应变能力还是有的。」刘管家说,「那你问问夫人,她待会儿还下来招待宾客吗?」 我问李韵:「老闆,待会儿您还下去吗?」 李韵沉默许久,咬着牙说:「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他要不是我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早就找人把他打个半死。」 我说:「我懂了。」 「老闆待会儿下去。」我对刘管家说。 李韵:「唉……」 她在起居室缓了缓,叫来化妆师补了妆,换了副脸孔,缓缓踱步下楼。 订婚仪式正进行到高潮,程舒悦像一个美丽而精緻的提线木偶,被她父亲挽着,交到秦嘉安手中。 交换订婚戒指的时候她没有拿稳,手一抖,戒指掉到了地上,骨碌碌滚了出去。程函身手敏捷地蹦起来,追着戒指跑了四五米远,终于追上了,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送回到程舒悦手上。 宾客们都闹笑起来。 程舒悦涨红了脸,手抖得更加厉害。秦嘉安则是一脸不耐烦,抓过订婚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李韵在台下皱眉看着,又嘆了一口气。 她叫来了司仪,耳语了几句。 片刻后司仪回到场地中央,朗声道:「在这美好的日子里,秦先生和程小姐愿意把自己的喜悦都分享出去,他们宣布,今天收到的所有礼金将会捐赠给a市妇女儿童基金会,定向帮助单亲困难母亲。让我们为这对慷慨的新人举杯!」 面对意料外的环节,秦嘉安一脸茫然和呆滞。 李韵端着香槟酒杯,不住摇头:「带不动……带不动。」 她一饮而尽,把空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盘上,转头就愣住了。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人群中正与客人谈笑风生的秦嘉守。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出现在滨海路1999号那么随意、自然,好像半个月前与李韵的决裂不曾发生过。 秦嘉守不是亲生这件事,李韵虽然自认是「受害者」,但张扬开去终归于她的形象有损,她早已勒令包含我在内的几个身边人禁止泄密,所以秦家大多数人都毫不知情,更别说前来赴宴的宾客。 弟弟替兄长招唿客人,再正常不过了吧? 此刻与秦嘉守攀谈的来客,就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 「嘉守……」李韵亦步亦趋,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又似乎罕见地怯了场,驻足不前,呆呆地看着人群中身姿挺拔、举止洒脱的青年。 秦嘉守的听力也一定是李韵特意定制过的。嘈杂的环境音中,他侧了侧头,准确地把视线投向了李韵的方向。 他颔首对客人示意失陪,向我们缓步走来。 李韵眼睛都不眨,看着他走近,打量半晌,说:「你怎么瘦了呢?」 「最近在吃安眠药,副作用有点大,胃口不太好。」秦嘉守客套地回答,「谢谢李总关心。」 李韵一下就眼眶红了,勉强笑着说:「安眠药终究不是个好东西,尽量少吃吧。」 秦嘉守说:「您说得对,我会注意的。」 李韵声音哽咽:「你一定要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 「那应该怎么样呢?」秦嘉守笑得有点凉薄,「社交场合应保持礼貌、克制,这不是您以前教过我的吗?我已经没有在您面前任意妄为的权利了。」 李韵说不出话来了。我还是一次见她被人堵到没话说。 还是秦嘉守主动打破了沉默:「这次我不请自来,是想来问问李总,上次您说允许我带走一样东西,还算数吗?」 李韵忙问:「要什么?你尽管说。」 「我要带走测不准原理。」 「什么……?」李韵迷茫地问。 秦嘉守冷淡而疏离的表情中,隐隐地透露出一丝失望:「李总既然根本不在意它们,为什么还要一代代地培育下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我咳嗽一声,小声提醒李韵:「说的是剩下那条德国黑背。」 李韵恍然大悟哦了一声,继而问:「就要一条狗?」 秦嘉守说:「对,只要它。」 李韵欲言又止地嘆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劝:「嘉守,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留学的学费够了吗?生活费有吗?你从没真正吃过什么苦,不多要点钱傍身,而只记挂着这些玩意儿,以后要后悔的。」 秦嘉守曾无数次被她说教,这次不再理会:「这些事就不劳李总费心了。」 李韵无奈,只得把毛裘叫过来,交待他去牵狗。 秦嘉守嘱咐说:「毛队长,麻烦你把疫苗本也带过来,我办理国际託运要用。」 李韵问:「什么时候出国?」 「明天凌晨的航班。」 「这么快……」 「对了,还有一件事。」秦嘉守打断李韵依依不捨的话,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上回你让我签的保密协议,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只约定了让我不要泄密、不要去竞争对手处就职,但还没有明确断绝母子关系。所以我重新拟了一份协议,签了字以后,我们双方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形式互转,不久之前甩出一份文件的人,是她。 李韵怔住了。 片刻后她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压也压不住:「你是怕网上把你也骂进去?还是怕秦氏集团会因为这个小小的风波破产,连累到你?好,风险管控意识不错,不错!不愧是我……」 她笑得弯腰,说不下去了。 不知道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秦嘉守皱眉看着她:「请李总赶紧签字吧,我明天就要走了。」 李韵笑着说:「急什么!我签字的文件,都是要先让法务审过的。小伍,把协议收起来。」 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只好帮她拿过文件。 秦嘉守说:「可以。那请李总签完字后,把原件寄一份给我。」 第122章 秦嘉安终于注意到了不速之客,甩下刚刚当众盟誓的未婚妻,冲着秦嘉守过来了。 他气势汹汹,来者不善,我不由得戒备起来。 秦嘉守淡淡地瞟了一眼他的鼻樑骨,评价道:「恢復得不错。」一边说,一边扬起了手。 秦嘉安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但根本没有人要打他。 端着酒水巡游的侍者在秦嘉守身边停了下来。他端起了一杯香槟,从容举杯道:「敬秦少爷的鼻樑。」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秦嘉安受到了嘲弄,恼羞成怒,但又怂怂地不敢跟秦嘉守动手,只对着李韵发火:「他来干什么?你请的?」 李韵脸色一沉。 秦嘉守说:「你不要迁怒李总,和她没有关系。是我不请自来,想要和李总讨一样东西。」 秦嘉安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跳起来,一连串地质问李韵:「他要什么东西?你给他了?我们秦家白吃白喝给他养大还不够,还要送钱送房子吗?你都不跟我商量的?」 李韵明显感觉出憋了一肚子火,声音不高,却字字凌厉:「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别说嘉守只要走了一条狗,就算他要钱要车要房子,我爱给就给,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批准?」 我在李韵身边只半年,就把她的脾气摸得差不多了。她吃软不吃硬,最恨自己的权威被挑战,哪怕是她一直以来溺爱的大儿子也不行。 秦嘉安白长这么大,一点都不了解他妈,非要等李韵黑了脸才知道坏事。 他不甘心地小声嘟囔:「你就是捨不得他。」 气氛不太对。 来宾都是体面人,知道这「一家子」大概产生了一点矛盾,没有像街头巷尾的热心群众一样围上来看热闹,反而自觉地走开了一点,避免让主人尴尬。 但我知道他们都竖起耳朵听着呢,人之初,性八卦。 程函大概觉得他作为未来的亲家公,是「自己人」,有发言的权利,于是很热心地过来调停。 程舒悦提着裙子跟在他后面。 程函和气地对秦嘉守笑着:「来的都是客……内什么,秦先生,来都来了,喝杯薄酒再走吧,沾沾喜气。」 程舒悦疑惑地问:「为什么是客?」 这两父女,明显一个知道了秦嘉守的来歷,一个还被蒙在鼓里。 程函面上保持着职业化的笑容,背过手推了推她的手臂,小声说:「待会儿我告诉你。」 秦嘉守微笑着说:「没什么可以避讳的,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他们去查了dna ,阴差阳错地发现我居然不是秦家的孩子,早就已经把我赶出去了。程总说我是客,倒是抬举我了。」 「怎么会这样……」程舒悦不傻,短暂的震惊过后,很快发现了疑点,「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查dna呢?」 秦嘉守说:「当然是因为——」 「嘉守!」李韵轻喝一声,皱眉说,「你还想把狗带走,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程函也急了:「秦先生,没有证据的话,希望你出口之前三思。」 秦嘉守无所谓地笑笑:「行,我不说。舒悦是个聪明人,自己猜得到。」 程舒悦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眼睛里全是困惑。 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她的心里种下了。 毛裘把黑背牵了过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测不准一看见秦嘉守就亲昵地扑到他身上,尾巴都快摇断了。这个家里,只有它会、也只有它能毫无顾忌的表达对他的喜爱了。 秦嘉守揉了揉狗狗的头,神色很温柔。 秦嘉安不屑地「切」了一声,开始赶客:「还不走?」 秦嘉守说:「秦少爷不用着急,我这就走了。」 他起身拽紧了牵引绳,拿过毛裘递上的疫苗本,妥帖地放进随身的包里。 李韵依依不捨地挽留:「吃完午餐再走吧?时间还很充足。」 秦嘉守说:「不必了。今天的事,多谢李总成全。母子一场,我最后也有句忠告要给您。」 李韵强忍着泪,说:「你说吧。」 秦嘉守说:「李总做事向来追求尽善尽美,但孩子这件事上,我觉得随缘即可。虽然您的预期寿命还有40年,但再去基因实验室定制一个继承人大可不必。我已经是个失败的n b ,希望这世上不会再有失败的n c 。告辞了。」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牵着黑背走了,只留下现场几个人呆若木鸡,各自揣摩他留下的这句话。 秦嘉安当场就疯了,向李韵咆哮:「他什么意思?!你有了孙子不够,还不死心?」 程函赶紧劝:「大少爷,李总肯定没这个想法,您别太激动……有话好好说。」 秦嘉安不依不饶的继续吼:「她就是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我的儿子!我的子子孙孙都给她当个宠物就行了!」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向我们的方向,连现场的乐队都停了,鸦雀无声。 好好地一个订婚仪式,毁了个彻底。 李韵怒斥:「你发什么疯!还嫌不够丢脸?!」 程函小心翼翼地劝架:「李总,消消气,消消气……」 秦嘉安无能狂怒,把身边一张摆着水果甜品的桌子掀了,果汁蛋糕煳了满地。 李韵一口贝齿都要咬碎,气得满脸通红:「这烂摊子你们自己收场吧!我不管了!」 她头疼地扶着额角,趔趔趄趄地朝屋里走。 我扶着她回卧室休息,听到身后程函装着若无其事地继续招唿客人:「大家请自便,不要客气!音乐,继续,不要停!……」 李韵回了房间以后还是浑身发抖。 我装作很担心地问:「要不要叫家庭医生来看看?」 她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我说:「我马上叫他来,您好好休息。」 秦嘉守平平淡淡的一句忠告竟有这么大的威力,一个当场发疯,一个气得半死。我从李韵的房间里出来后,迫不及待地发消息向他讨教。 「我天天在她身边,都不知道她有个n c ,你怎么知道的?」 片刻后,秦嘉守言简意赅地回復我:「我不必知道。」 我有片刻的恍惚,似乎不久之前,有谁对我说过这句话,很耳熟。 努力想了半天,这不就是李韵离间王师傅和他那个徒弟时说的话吗?秦嘉守真不愧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搞半天迴旋镖扎她自己身上了,不知道她疼不疼。 订婚仪式在网上的一片骂声和嘲笑声中匆忙收场了。 怪就怪秦嘉安请的那些网络红人,为了追求热点交情都可以不要,把秦嘉安在婚礼上的种种丑态偷拍了下来传到网上。还有人拍到了程舒悦和她父亲在角落里争执的镜头,准新娘楚楚动人,眼眶里却含着泪,不停地摇着头,而程函劝得不耐烦,给了她一耳光。打了女儿之后他似乎马上后悔了,又拱手又作揖地道歉。 仪式刚结束,风言风语传什么的都有,有说秦家两兄弟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的,有说程函把未成年的女儿卖给秦家大少爷沖喜的,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秦嘉安被怎么编排都活该,我只可怜程舒悦。只有在这个时候,我庆幸她接触不到手机,看不到网络上那些人对她无差别的嘲弄。 秦氏集团公关部努力了一天,到了傍晚,才把相关讨论帖删得七七八八。 秦嘉守凌晨4点钟的航班,直接从a城起飞。我打算熘出去送送他,算好了路上的时间,定了个凌晨2点钟的闹钟。 我做贼心虚,熘出宿舍前拉开窗帘一角,朝主楼李韵卧室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把我的魂都吓掉了。 李韵的房间倒是没什么问题,黑洞洞的,拉着窗帘,灯全熄了。她隔壁房间的灯还亮着,程舒悦穿着睡裙,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髮,正在艰难地翻越窗户。 那可是三楼! 窗户外面只有一条窄窄的维护平台,宽只能侧着放下一只脚,稍不注意就会失足跌落。 她已经把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半人高的窗沿上,双手紧紧地抓着窗框。 她要干嘛? 怕吓到她,害她失去平衡,我咬牙不敢出声,从每个宿舍房间都会配备的救生包里找出消防绳,捆在腰上,然后打开我的窗户,放轻手脚跳了出去。 然而等我再次抬头,程舒悦已经翻回了房间里。 我愕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大半夜她搞什么名堂。 想自杀?还是想逃跑? 她也看见了我,与我对视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睛,低着头,把厚重的窗帘拉上了。 第123章 已经是腊月二十九的凌晨,龙年快到了。 机场到处装饰着中国结和龙的图案,红红火火,热热闹闹。行色匆匆的旅人带着年货和对团圆的期盼,踏上归家的旅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我找到秦嘉守时,他正背对着我,半蹲着安抚趴在航空箱里的测不准原理。 周围的热闹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只是一个突然失去了「家」,想要尽快逃离这种合家欢氛围的可怜人。 测不准远远地看到了我,昂起头「呜——」地叫了一声。 秦嘉守回过头,冰雪消融地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会睡过头。」 「要出门的时候我看见舒悦在偷偷地翻窗户,耽搁了一下。」我解释说。 「她没事吧?」 「没事。她很快又翻回房间里去了,除了我,谁也没有发现。」我说。 秦嘉守说:「你不要声张。」 「你当我傻?我当然不会说。」要是闹开来,程舒悦的窗户都可能被封死,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囚禁。 「经过白天的闹剧,她应该看到了秦家是怎样一个畸形的家庭。」秦嘉守分析说,「今天的事还没完,接下来会继续发酵,到时候她就会彻底认清她父亲的为人。」 「今天闹成那样了,还没完?」 「没完。」秦嘉守十分笃定地说。 「还会怎么样?」我好奇地问。 「说不准。」秦嘉守条分缕析地说,「 n c不是我凭空猜测,而是合理怀疑。李韵需要的是一个高智商且长寿的继承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她的财富帝国在她死后屹立不倒。程舒悦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算能健康出生,也远远达不到她的要求。所以她一定会通过别的渠道,再培养一个完全符合她心意的继承人。秦嘉安和程函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定会阻挠她,尤其是程函,别看他平时只会阿谀奉承,触犯到他利益的时候,这种人背后什么都干得出来。所以这件事最后会发酵成什么样,要看人心的贪婪有多重。最坏的结果——」,他神色凝重地说,「可能会出人命。」 我听他说得严重,心头一凛,不过很快转为窃喜。要真是狗咬狗,程函把李韵杀了,我就给他敲锣打鼓送锦旗去,再把他和锦旗一起送进局子里。 秦嘉守嘱咐我:「舒悦到时候要是向你求助,你能帮就帮帮她,我也会马上回国。学校那边能申请一年延期,我会尽我所能。」 我点点头:「知道了,舒悦也是我的朋友,你放心吧。」 距离他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秦嘉守朝我张开双臂,「来。」 我投进那个无比熟悉的怀抱,把手从他敞开的外套里伸进去,偷偷地用双臂丈量着他的腰。果然比之前清瘦了许多。 「你去了那边,要多补充点优质蛋白。」我心疼地说,「掉了不少肌肉。」 秦嘉守戏嚯地说:「以后我要是一直这么瘦,你还喜欢吗?」 「我爱你。」 嘴巴比我的脑子反应快,已经把这句最肉麻的情话抛了出去。 秦嘉守愣了一下。 我的脸烫起来,埋进他的肩窝里。 唉,肉麻就肉麻吧,下回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李韵这样的大财阀,要扳倒她,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奢望能够全身而退。 想到这可能是与他见的最后一面,我不禁鼻头髮酸,抱着他不肯撒手。 秦嘉守似乎察觉出了异常,摸着我的头髮,轻声问:「你今天怎么啦?」 「捨不得你。怕你山高路远地在外面勾搭金髮碧眼的小美女。」 「少来。你什么时候担心过男人出轨?我记得某人说过——」他记性超好,开始翻我的旧帐,「烂桃花就赶紧丢,不要耽误她开启下一春。」 照我平日里的脾气,我肯定会怼他两句,歪理邪说一起上,也要争个输赢出来。但我今天却没心情,满脑子想着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最后一个给了我温暖和欢愉的男人。 老伍挖了那么大一个坑让我跳,坑里充斥着权势、阴谋和黑暗。唯一的收穫,是让我遇到了秦嘉守。 他让我知道,污泥里也能开出向阳的花。 我默不作声地抱紧了他,任凭他怎么逗我都没有说话。 「真担心啊?」他微微笑起来,「放心吧,我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 这么老套的台词,我不知道从多少人嘴里听过。 我切了一声。 秦嘉守说:「真的,你别不信。」他摩挲着我的头髮,顺着头顶往下的弧线抚摸我的耳廓和耳垂,低低地说,「我一直在等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我觉得他这问题就很奇怪,男女之间,除了皮囊好看就是脾气特别对胃口,别的还能有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身材火辣,又温柔大方,幽默风趣。」我说。 他嘴角上扬,忍不住「哈」地笑了一声。 我不服气:「那不然呢?」 「你说得对。」他眉眼含笑,捧着我的脸,把一个吻落在我的额头。 他明显没说实话。 「我最恨别人说话留一半。」我说。 秦嘉守长久地注视着我,那双眸子里盛着怜惜与悲悯,似乎要把我的前世今生都看穿。 我捶了他一下,「说呀。」 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假装愠怒,瞪着他。 「下次回国告诉你,给你留个悬念。」他故弄玄虚地说,又嘱咐我,「你在李韵身边,也要诸事小心。」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不说就不说,卖什么关子。」我狠心松开他,把他往安检口推,「快走快走,还要带狗子安检登机,抓紧时间。」 他的行李已经办完了託运,随身只有一个背包和狗狗的航空箱。买的是宠物能进客舱的航班,测不准一路上能跟他互相作伴,倒也不会寂寞。 秦嘉守进安检前最后用力地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低语:「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我的心抽痛了起来。 这么简单的要求,我都答应不了他。 那个问题的答案,我可能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我挤出一个微笑:「再见。」 ======= 李韵被秦嘉安气成那样了,腊月二十九还是一大早就去公司了。 「千里马」平台出事之后,尽管秦氏集团已经第一时间发声明与「千里马」进行了切割,并捐款捐物努力挽回企业形象,第二天股价还是跌得跟腹泻一样,市值直接蒸发900多亿。 李韵听汇报时,那个脸比她家的股票还绿。 麻烦的还不仅仅是股价。之前一个月工厂开足马力生产的5万套无人驾驶系统,都是为「千里马」的车型和信息系统量身定制的,秦氏现在已经宣布与「千里马」取消了合作关系,这5万套成品就要返工,信息对接也要重新做,费时费力不说,如果找不到像「千里马」一样大的合作方,零售市场一下子也消化不了这么多库存。 李韵和一干高管着急上火地开了一天的会,讨论补救方法。 除夕那天,又把「千里马」的老总邀请过来磋商。 对,秦氏集团在面向公众的媒体上,态度坚决地和「千里马」划清了界限,但私下却客客气气地把「千里马」的老总请过来商议对策。 他们谈了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从会议室出来以后,宾主尽欢,「千里马」的老总诚挚地用双手握住李韵的手,朗声道:「危难时刻,多谢李总仗义相救!以后我们仍旧合作愉快!」 李韵微笑道:「合作愉快。」 我噁心得想吐。 回家的路上,李韵倒是心情阴转多云。 a城每到过年就会变成一个空城。临街的店铺大半已经关门歇业了,路上的车也少了许多。 李韵望着车窗外冷清的街道,说:「过年就这点好,打工的外地人都回家了,这才清净。」 我心想你这么嫌弃「外地人」,怕不是忘了自己的根在哪吧? 「小周,过年怎么没回家呢?」她随口问。 周进说:「报告老闆,我把我父亲接过来了,今年在a城过年。」 李韵说:「也好。听说晚上员工食堂安排了自助餐,你把你父亲也接进来,吃个团圆饭吧。小伍呢?」 我的心像被捅了一刀那样痛,但还是装着混不吝地说:「老闆,您忙煳涂了吗,我现在户口本上就一页,我人在哪,哪里就是我全家老小。」 李韵笑道:「哎哟,我是忙煳涂了。你加油呀,明年结个婚,户口本上就不止一页了。」 我没接话,李韵又说:「不行,你还是晚点结婚吧。结婚了就要生宝宝,好好的职业生涯都要断送了。」 第124章 虽说春节期间不用去公司,但外勤任务一点都不少。 从初一到初五,李韵的行程被安排得满满的,一场接一场的宴请和酒会,有时候甚至一个晚上要赴两个局。她酒量不好,但位高如她,也总有不得不喝的酒,有时候喝高了,就开始念秦嘉守的好。 秦嘉安是一点都指望不上的。他这过敏那过敏,酒精更是碰都碰不得,出去应酬等于让他去死。 更何况母子俩现在关系陷入了冰点,据厨房的人八卦说,连年夜饭两个人都是分开吃的。 初三那天下午,我去主楼大厅门口等李韵下来。晚上齐市长的夫人邀请她赴家宴,四点钟就要出发。 我正在兢兢业业地检查后座的安全带,眼角余光瞥见大厅里出来了一个人,头髮花白,西装笔挺,拎着一个保温箱一样的小箱子。 姚天逸! 又是他。 上回让他熘了,这次我可不能轻易放过他。我也顾不上周进在我边上,从车里退出来,就要直接去揪住他。 姚天逸看到了我,做贼心虚地贴着花坛走,又想熘之大吉。 跑? 往哪跑? 六十岁的老头,还拎着东西,跑得过我? 我几步就追到他前头,把他堵住。 「姚先生,上回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姚天逸把小箱子往后藏了藏,眼神闪烁着:「什么话?我不记得了。你别挡道,我要去赶飞机。」 我知道他故意装傻,直接问老伍是怎么死的,他肯定不会说。那一瞬间我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问了一个怀疑了很久的问题:「你们生物实验室,还能定制眼镜?」 姚天逸震惊地看着我,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差不多已经得到了答案,继续问:「给老伍……就是伍觅敖,弄了一件什么东西?」 姚天逸避而不答,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说:「李总快下来了,你就不怕她发现你在盘问我?」 「我不怕。要说我为什么会盘问你,那是因为你给了我一些暗示在先,我想问问清楚,有什么错?」我笃定他不敢跟李韵告发我,嘲讽道,「姚博士的嘴巴看起来一直不严啊,你觉得她会给你第三次机会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姚天逸左顾右盼,忽然发现了救星一样朝不远处招手:「嗨,程总,好久不见。」 我回过头,发现程函穿着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色,刚提着一些糕点盒子从车上下来,大概又是来探望女儿的。 他听到招唿声,循着声音望过来,看见了姚天逸,明显一愣:「姚博士怎么来了?」 姚天逸看起来与程函十分熟悉,径直越过我,对程函说:「程总,我要赶飞机,能劳烦您送我一段吗?」 我想起程舒悦的出身,估计程函也是姚天逸的老客户了。 程函犹豫了一下说:「可以是可以……」 姚天逸已经不客气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嘴里说着:「谢谢程总,那就走吧!咱们也好多年没见了,路上好好聊聊。」 程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把糕点盒子递给我:「伍老师,麻烦你把这个给我家舒悦送上去,她每天下午茶都要吃的。」 当着程函的面,我不好发作,只能默不作声地接了过来。 姚天逸这个老泥鳅,又一次当着我的面熘走了。 我气得要呕血,又不能表现出来,咬着牙把糕点送到了三楼,敲响了程舒悦的卧室房门。 程舒悦肿着一双核桃眼来开了门。她的皮肤因为缺少日晒而白得可怕,泛出一种不健康的青色。 她戒备地在门后面看着我。 订婚仪式那天以后,她看谁都是这样惊恐而充满戒备的眼神,像一只受足了惊吓的小兔子。 看到她这模样,我也顾不上生气了,只觉得她可怜。 「你爸爸给你买的下午茶糕点,他让我转交给你。」我说。 「我不吃。」她冷淡地说。 我把糕点礼盒放在门口的地上,「你想吃了就拿进去,不想吃就丢了吧。」 隔壁房间门锁响动,想来是李韵换好衣服准备下楼了。 时间紧迫,我一时间也想不出劝她的话,只能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每个房间里都有消防绳。」我补充说,「就在床头底下。」 我相信她知道我在说什么。 ===== 市委大院仍旧不让闲杂人等进去,我和周进在外面的车里等着。 外面开始飘起了雪花,车里倒是暖气很足。 周进不吭声地摆弄着手机,没一会儿我的手机提示一响,跳出一行转帐成功的提示。 「周进已向您成功转帐10000.00元。」 年底刚发了一笔奖金,他就来还债了。 我笑了笑,说:「除夕那天自助餐,我看到你爸爸了。腿脚看着挺灵活,怎么样,贵的关节果然有贵的道理吧?」 「嗯。」周进难得脸上有点笑影,说,「谢谢你。」 「小事。」 雪花无声地落在前挡风玻璃上,很快融成了水珠,一缕一缕地往下蜿蜒。 周进打开了雨刮器。 他盯着那一遍一遍机械工作着的雨刮器,突然开口问我:「你还跟他在一块吗?」 我打着手机单机小游戏,漫不经心地问:「谁?」 「……就是他。」周进欲言又止。 我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用眼神示意着工作中的车载监控,意思不便直说。 我想了一想,明白了,于是也跟他打起了哑谜。 「嗯。怎么啦。」 「他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愿意跟他在一块?」 手指顿了一下,错过了一连串的金币奖励。我干脆把小游戏关了,困惑地问周进:「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把他甩了吗?那不真成了爱慕虚荣的女人?」 周进不吱声了,过了一会儿说:「反正我觉得他配不上你。以前有几个臭钱,现在,连唯一的优点也没有了。」 我把胳膊支在仪表台上,挠着脸颊,侧头看着他:「周进,你该不会……」 周进避开我的目光,粗声粗气地说:「我怎么了?」 「没怎么。」我半真半假地说,「你再这样没来由地诋毁他,我只能理解为,你暗恋我了。」 周进不经逗,恼了:「胡说!」 我无赖地笑:「我不管。你再说他的坏话,我一律按照吃醋看待。」 周进果然闭嘴不再提。 虽然他对秦嘉守莫名地有很深的偏见,但人不坏,没有干过落井下石的事。同事一场,我也不想闹得太僵,能插科打诨地混过去就混过去。 九点钟的时候,一辆跑车轰鸣着在我们的车子前面停下,秦嘉安气势汹汹地摔上车门走了出来。 他上来就咣咣地拍大f的车窗,不知道发什么疯。我降下玻璃,问道:「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秦嘉安盛气凌人地问:「我妈呢?」 我指了指市委大院的方向:「在齐市长家里吃饭呢。」 「什么时候出来?」 「我不知道,行程上没写结束时间。」 秦嘉安狠狠地踢了一脚雪,骂道:「行程上能看我还问你们干什么?一群废物。」 他站在车子边上打了个电话,却一直没打通,暴躁地把手机砸了。 然后秦嘉安干了一件超勇的事…… 他居然试图直接冲过荷枪实弹的警卫哨卡,当然也不出意外地被按在了地上。 第125章 秦嘉安大唿小叫地喊:「救救救我!救……」 警卫喝道:「老实点!」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反剪住双手押到一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我和周进下车慢了点,过去就被秦嘉安噼头盖脸地骂:「养了狗还知道护主,养了你们这两个废物不知道有什么用!」 我心里想,骂吧骂吧,反正像犯人似的被扣押住的不是我,我不丢脸。 警卫看我们走近,问:「是你们的家属?」 李韵进去的这几个小时内已经换了一班岗,现在值班的警卫没见过我和周进。 我忍着幸灾乐的笑,说:「我哪敢跟他攀亲戚。他是李韵的大公子,我们李总在齐市长家里做客。」 警卫小哥将信将疑地松开了秦嘉安,说要打个电话去确认一下。 秦嘉安在他背后嚷嚷:「你让她出来!马上出来!」 我指着警卫岗亭附近的告示牌,「大少爷,您安静点吧,这里不让高声喧譁。待会儿又被扣了,我一个小保镖,可不敢冒着袭警的危险救你。 」 秦嘉安朝我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低声咒骂了一句。 没一会儿,李韵匆匆地出来了。 她脸上有一种微醺的神采,将醉未醉,大概酒局正进行到一半就被秦嘉安打断了。 李韵看到了门口不成器的儿子,也不便在市委大院门口发作出来,走远了几步,才横眉竖目地问:「什么事?!」 秦嘉安质问:「那个姓姚的,今天到家里干嘛来了?」 李韵冷冷地问:「谁告诉你的?」 「别管谁告诉我的,你就回答我,他今天到底是干嘛来的?!」 李韵呵地吐了一口气,白雾在雪天里裊裊地散了。她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嘉安说:「秦嘉守那天说的没错,你果然有个n c吧!你还要给我安排个弟弟?然后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孩子,继续看这个弟弟的脸色生活?」 「这是你该担心的事吗?你长这么大,我缺过你什么?」 「可本来这个家里的一切,都该是我的!我的!」秦嘉安不甘心地叫唤着,「爸爸去世时,秦家只有我一个儿子,家产理应由我继承,等我不在了,再给我的儿子。而不是交给你在实验室培养出来的怪物!」 李韵抱着手臂,看着秦嘉安桀桀地笑了起来。她喝了一点酒,说话很不客气。 「你以为你爸在的时候,秦家的家业有这么大?真是好笑……这里面80%都是我这半辈子打拼下来的,我凭什么不能自己做主?就是你爸活过来了,他也没有权力干涉我。你有几斤几两,居然跟我讨论起继承权的问题来了,呵。」 秦嘉安说不过她,耍起了无赖:「我不管,你敢再带个弟弟回来,我就敢把他掐死。」 李韵呵斥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李韵根本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骂了一句「神经!」就要转身回去继续参加宴会。 秦嘉安在她背后说:「你都这个年纪了,还要孩子,何苦呢?」他突然阴恻恻地笑了一下,「哦,我倒忘了,李总不用亲自生,有大把的女大学生可以让你挑选。要是我跟媒体朋友爆料说,热衷于保护妇女儿童权益的李大总裁,居然剥削别的女人子宫,你猜他们会不会有兴趣?」 李韵蓦然回过头,目光凌厉地盯住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那时候年纪小,就不知道吗?丹姨是怎么来的?」秦嘉安说,「你跟舅舅说,要他去名牌大学里面找一个家境贫寒的女大学生来代孕,你说你有钱,就算是代孕妈妈也要找最好的。」 李韵眼神慌乱了起来,苍白地否认着:「胡说。你那时才九岁,你懂什么。」 秦嘉安冷笑了两声:「我不懂?我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我还知道她生完孩子后,你不想让她走,就设了局让她被人诈骗,背上了巨额高利贷,她为了还债,就只好继续给秦嘉守当奶妈,当保姆。可怜的丹姨,她到死都不知道骗她的,借她高利贷的,背后都是你!」 我站在周进身边,听到他磨了一声牙。我转头望向他,只见他下颚紧绷着,满眼怒火地看着李韵。 说实在的,她确实太不把人当人了,任谁听了都生气。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呢? 幸亏李韵专注于和她儿子吵架,并未注意到身后人的异常。 n c对秦嘉安的刺激太大,他狗急跳墙,抖搂出了更多秘密:「还有舅舅,帮了我们那么多忙的舅舅,最后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根本不会游泳,连家里的泳池都不用,又怎么会在颱风天去海里野泳?」 李韵节节败退,掐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现在已经被你养成了废物,我什么都不知道了。」秦嘉安怨恨地说,「可我生来就如此吗?在秦嘉守来我们家之前,我以为我今后会是家里的顶樑柱,我很早就懂事了!然后他来了,你告诉我,我只要开心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你以为我听到这话会开心吗?我只觉得你彻底放弃了我!」 李韵沉默着。 秦嘉安乘胜追击,继续说:「现在好不容易才把秦嘉守送走,你又要来个n c ?你还不如让实验室把我儿子的基因改改,你爱怎么定制就怎么定制。」 李韵艰涩地说:「嘉安,我不是没想过。可是程舒悦的身孕已经有三个月了,太迟了,你懂吗……」 「我不懂,为什么一定要实验室的怪物才能做继承人!」秦嘉安崩溃了,「爸爸是普通人,你也只是普通人而已,还不是把公司经营得好好的?我不懂!」<="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李韵说:「我们的时代快过去了。以后的世界,一定掌握在你嘴里的这些怪物手里。我不能把我一辈子的心血,都交给一个资质平凡的人,让他在怪物林立的环境里,随意地摸索试错。」她喃喃地重复着,「不能,我不能……」 秦嘉安伤心地看着她,说:「说来说去,就是为了保你的钱。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的钱。」 「钱,谁不爱呢……」李韵眯起眼,红唇微启,笑得很迷人。 秦嘉安恨恨地说:「反正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要是一意孤行,也别怪我不客气。」 李韵没当回事,轻蔑地说:「爆料?你试试,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子敢接。再说,」她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证据呢?」 秦嘉安张口结舌,气得脸成了猪肝色。 明显他没证据。一个9岁的小孩,就算知道点内幕,也没有那么深的心机能把证据留20多年。 李韵用手拍拍秦嘉安的脸颊,微笑着说:「你最近一点都不乖,看来我真的太惯着你了。从明天开始你的副卡全停,油卡也停,反省去吧,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给你开。」 她脚步虚浮地往市委大院走,秦嘉安咬牙切齿地说:「你要后悔的!你等着瞧……」 李韵听到了,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嗯,知道了。」 秦嘉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复读机一样地念叨着「等着瞧」,也钻进跑车,开车走了。 我看着这娘俩都快变成神经病了。 把李韵送进市委大院以后,我一回头,周进不知道去了哪里。大f的车门没锁,车灯还亮着,司机就离开了,这是无故离岗,他平时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我坐进副驾驶,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周进声音沙哑低沉,说:「我去买包烟。」 「你会抽菸?」我觉得诧异,从来没有在他身边闻到过哪怕一丝烟味。不过听说部队里抽菸的人多,他会,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能戒了一段时间,菸瘾犯了吧。 他没有回答我,简短地说了句「老闆出来给我打电话」就挂了。 李韵进去以后,宴会又持续了2个小时,快12点钟,她才醉醺醺地被送出来。 我一边从齐市长家的保姆手中接过李韵,扶着她上车,一边给周进打电话,让他快回来。 我正在后座安置喝得烂醉的李韵时,驾驶室的门打开,周进坐了进来。 车里顿时飘起一股刺鼻的菸草味道。 我问:「你抽了多少?这么大味道。」 周进没吭声。 我把安全带扣到李韵软绵绵的身体上,她已经万事不知了,「幸好老闆喝醉了,不然她肯定要说你。」 周进还是没说话。他向来沉默寡言,不理我,我也没在意,坐到副驾驶,说:「可以了,走吧。」 大f在深夜里向滨海路1999号驶去。 车里又是烟味又是酒味,再加上开着暖气,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没有精力关注身边人的状态。 直到周进闯了一个红灯,我才发现他不对劲。 大半夜,空无一人的路口,直行道上方明晃晃的一个红灯,他视而不见,一点都没减速地开了过去。 「周进,你闯红灯了。」我提醒说。 周进说:「哦。」 他连犯两个最基本的错误,我不由得担心起来,转头问他:「你是不是累了?要不然……我来开?」 周进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像握着他的武器,不愿意放手。 「不累。」他冷声说。 我一路提心弔胆,怕他疲劳驾驶,还好终究安全地开上了山。 滨海路1999号大门口岗亭的灯光在望了。 我松了一口气,周进却突然往左勐打方向盘,把车开进了通往观景平台的小路。 「周进,你走错了。」我再次提醒,「前面是观景平台,还没修好,路口有警示线拦着。」 周进在警示线前踩了一脚剎车,对我说:「下车。」 他的目光里满是阴戾。 我隐约有不太好的预感,问:「你想干什么?」 他不言语,再次发动车子,轻易就越过了警戒线的封锁。警示线断成了两截,挡在车前方的路锥被撞飞,弹了两下,滚下了没有栏杆的观景平台。 观景平台下面,就是靠着海的万丈悬崖。 「下车。」他再次冷冷地命令我。 第126章 路锥掉落悬崖,连落水声都没听到,就悄无声息地被万丈波涛吞噬了。 车子要是从这个悬崖掉下去,哪怕它安全性能再好,里面的人也毫无生还的机会。 「你想干嘛?」我紧张得背上出了一层汗,结结巴巴地说,「周进,冷、冷静点,快倒车,别再往前走了。」 「你下不下去?!」周进又踩了一脚油门,又再次急剎 ,大f在离悬崖边三四米的地方停住。他瞪着通红的眼睛,寒声警告我:「最后一次机会。」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吧,别这样。」我一边胡乱地劝着,一边在心里盘算夺方向盘的胜算有多少。 结论是,毫无胜算。 周进不是那种被菸酒掏空了身体的中年男人,他刚退伍,肌肉结实,训练有素,要从他手里抢过方向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车子离悬崖边太近了,要是打起来,稍不注意就可能万劫不復。<="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下去!!」周进吼我。 「我不会下去的,我一下去,你一脚油门就没命了。」我深知他现在的迟疑是因为我还在车上,只要我下了车,两条命转瞬间就化为乌有,「到底为什么?后面的那个人,确实人神共愤,但也不值得你把命搭上呀。你别傻了……」 「我确实傻,我还怕冤枉了她!」周进恨得圆寸下的头皮青筋暴起,「来的第一天我就应该撞死她!」 李韵睡得东倒西歪的,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所觉。 「到底什么事,你这么恨她?」 「关你什么事?下去!」 我说:「你告诉我,我就下去。」 「我妈就是丹姨,丹姨就是我妈!」周进从胸腔里发出悲怆的嘶吼声,说,「这理由够了吗!」 我愣住了。 趁我愣神,周进解开安全带,探身从驾驶室够到副驾驶的门把手位置,一把推开了副驾驶的门,然后解开我的安全带,推了我一把,企图把我推出去。 在他打开副驾驶门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了他的意图,他撤回身解我安全带,我迅速关上门,往边上一挪。 周进推了个空,悲愤不已:「你能不能讲点信用!」 「生死面前,信用算什么东西。」我又开始耍赖。 「好,」他咬着牙说,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那就一起去死吧。」 他坐回驾驶位,发动机再次点着火,车子向悬崖边缓缓靠近。 我大气都不敢出,想尽了一切办法劝他:「周……周进,不要冲动,就算她害死了你妈,还能想别的办法报仇不是吗,没必要玉石俱焚,她不值得。」 「有什么办法?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会有办法的,我跟你一起想……你先停下。」我竭力地稳住他。 手机震动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我摸出来一看,是秦嘉守。他知道我最近几天晚上忙,算好了时间,总是凌晨前后打来电话。 这个千钧一髮的当口,我完全没心思接他的电话,直接挂了。 周进斜觑了一眼我的手机屏幕,冷笑着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差一点就做了李韵的儿媳妇。」 儿媳妇?我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你说这话还不如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我火冒三丈地说,「谁要做她的儿媳妇?我也不怕跟你讲实话,她害死了老伍。幸亏嘉守不是她亲生的,如果他是,我绝不会跟他在一块了。」 周进沉默了,似乎在怀疑我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我赶紧说:「我不骗你,真的。你看,我也想报仇,你也想报仇,咱们回去商量一下,从长计议吧,啊?」 周进突然不再纠结,释然地笑了一下,说:「我管你真的假的……择日不如撞日,这不正好吗。」 大f继续缓缓向悬崖边滑去,从前挡风玻璃望出去,已经看不到悬崖的边缘。 我的心都要从嗓子口跳出来,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虽然我知道那并没有什么用。 「停下!」我尖叫。 「晚了。」周进坦然地要去赴死,「从我撞断警戒线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路边的监控,车内的监控,都已经把我们拍下来了。」 我急速地在脑子中搜寻对策,突然模煳地想起毛裘似乎叮嘱过我们,初五开工前的某一天,信息系统会进行维护,到时候各监控设备的画面不能实时同步到云端,让我们巡逻的时候都仔细点。 「还能补救,今天监控系统维护,我们把机器里的这一段删了,明天就不会传到云端去,谁都不知道。」我一边说,一边打开「云了」,首页第一条通知就是维护时间通知,「你看,维护时间1月31日,就是今天, 6 : 00am-2:00pm……」我念着念着,声音低了下去。 周进说:「现在还不到凌晨1点。」 他说得对。 还不到凌晨1点钟,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监控下面。 突然我注意到了监控app右下角,小红字标註的「管理员」。 「能删!」我激动得手抖,把手机举到周进眼前,「信息中心还没有撤掉嘉守的管理员帐号权限,我能把云端的监控画面也一起删掉!周进,回头吧,还来得及!」 周进充耳不闻,视死如归地望着前方如墨一样深沉的夜。 车子微微颠簸了一下,副驾驶一侧下沉,右前轮已经半个悬空。 我的惊叫声堵在喉咙里。 摔下去,一切都结束了。老伍会不会在下面接我? 我突然很后悔,秦嘉守刚才打来的电话,我不该挂的。 我有点想听他亲口跟我说那个悬念。 「周进,想想你爸爸!」我做着最后的挣扎,一口气说道,「他那么大年纪了,还要让他给你收尸吗?再过十年,等他要再换关节的时候,谁陪他做手术?等他老得走不动了,谁给他端茶递水?」 「爸爸」这个词让周进有了触动,他眼中涌出了泪。 我一看有戏,继续往下说:「养老院你也和我一起去看过了!就算你爸愿意去养老院,你觉得护工会像你一样细心照料他吗?你爸的脾气,能和那群老头老太太和睦相处吗?只怕他最后还是要回自己家,孤零零地等死!可他本来明明有你这个儿子!」 周进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怒吼,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最后关头,他踩下了剎车。 大f险险地挂在悬崖边上。 我动都不敢动,唯恐一不小心就让车子失去平衡,翻下万丈深渊。 周进打了两把方向盘,一声不响地开始倒车。 他的技术果然过硬,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动作利索地把小半个车身已经探出悬崖边沿的大f倒了出来。然后在狭窄的观景平台上掉了头,沿着原路返回。 我脖子后面全是汗,擦了两把,强装镇定地通知刘叔安排两个保姆到大厅门口接李韵。 把烂泥一样的李韵架出了车里,我又坐进了副驾驶。 我小声提醒说:「先去工具间拿路锥。」 周进依言把车开了过去。工具间里的路锥成堆胡乱地摆着,少那么一个两个,也没人发现得了。 我们俩偷偷摸摸地回去把路锥摆上,警戒线重新拉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坐回车里,我当着周进的面,删掉了一切相关的云端视频。 保安队里早就传言,信息中心值夜班的经常偷懒睡觉,不会看实时监控。所以保安队晚班也可以相应松懈一些,互相行个方便,不会揭发对方部门摸鱼。 只要不出事,没人会特地从海量的监控中回看某个片段。 周进沉默地看着。 我很想当场问个清楚,丹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而好不容易删干净了监控记录,我不想再删更多。 满脑袋疑问,憋死我了。 滨海路1999号要说哪里没有监控而我们又能自由到达的话,就只剩下卫生间和员工宿舍内部了。 等周进把车停到地下车库以后,我和他一前一后地往员工宿舍楼走。路过我的宿舍门口,我提议道:「到我房间坐坐?」 他顿了脚步,说:「太晚了,不合适。」 我知道他怕半夜三更 ,孤男寡女被人看见,惹人背后说闲话。但比起血海深仇来,男女关系那点流言蜚语,实在算不得什么。 「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我打开门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吧。」 他犹豫了一下,又四周观察了一番,才低头踏进我的宿舍。 周进挑了一张小方凳,离床远远的,挨着墙,规规矩矩地把双手放在膝上,挺直腰板坐着。 我关上门,给他倒了一杯开水,递给他:「不要太拘束。」 他接了过去,把纸杯拿在手里,暖着手。 「丹姨的事……」我刚起了个头,扔在桌上的手机响了,秦嘉守的电话又追了过来。 周进瞟了一眼,「看得真紧。怎么不接?」 我本来打算坦坦荡荡接的,被他这么一说,反而生出点做贼一样的心虚来,拿着手机进了洗手间,开水龙头打湿了头髮,然后才接起了电话。 「才刚下班?」 电话那头,秦嘉守和测不准原理一人一狗出现在镜头里。 「嗯……洗头呢,待会儿给你回过去。」 「不用了,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它想你了。」他rua着测不准脖子上油光发亮的毛,狗子很配合地冲着镜头「汪」了一声。 他那点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于是我直白地对他说:「我也想你了。」 顾忌到外面的周进,没敢说得太大声。那故意压低的嗓音,听起来就有点缠绵悱恻的。 「洗完吹干,早点休息吧。」秦嘉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爱你。」 我挂了电话,走出卫生间,正对上周进如海一般幽深的眸子。 「我嫉恨秦嘉守。」他说,「以前是,现在也是。」 第127章 那天晚上周进一反常态,说了很多话。 或许沉默寡言只是他的保护色。 「我恨他,恨他们这些有钱人。」周进又重复了一遍。他捏着纸杯,杯子因为变形,水快溢到他手上,「他们凭什么把我妈从我身边抢走?就因为有几个臭钱?那时我也才七八岁而已。」 我可怜他,但也忍不住为秦嘉守辩解:「嘉守也是受害者。他当时只是一个婴儿,能决定什么?」 「要不是因为他黏着我妈,我妈一年时间就能回来了,后面也不会死!」周进声音高起来,把水杯重重地墩在桌上,溅湿了半张桌子,「就因为他喜欢,所以我没了娘,你让我怎么不恨他!」 我没指望几句话就让他放下十几年来积攒的怨恨,只能顺着他说:「行吧……怪他,出身就有原罪。先不说他,丹姨不是在校的大学生吗,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周进沉默许久,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妈为什么会穷呢?」 我想了想,猜了几个常见的理由:「偏远山区的孩子?单亲家庭?父母有残疾?」 「对……都是,也不是。」 什么是也不是? 周进的回答让我云里雾里的,我不由疑惑地盯着他。 他垂下眼帘,声音像生了锈一般,带着点字字泣血的血腥气:「她叫葛丹,出生在予省一个小山村。我姥爷很早就去世了,姥姥是聋哑人,千辛万苦地独自把她养大。她读书很努力,也很争气,高考的时候是我们全县的状元。」 「我的天。」我忍不住惋惜地惊唿一声,「既然是状元,后来怎么……」 后半句我没忍心说出来。 既然是状元,怎么沦落到做代孕妈妈挣钱的地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我妈以前对我说过,她好羡慕城里有钱人家的小孩。我小时候不懂,现在明白了。」周进说,「你看,秦嘉守的18岁,已经有了车有了房,妈妈给铺好了路,认识不少上流人士和行业精英。他想获得什么信息,他妈妈随随便便就能安排一个团队的专家来给他答疑解惑。」 我想反驳他来着,但我无话可说。周进说的是事实,老杨找他儿子找了十几年都杳无音讯,秦嘉守凭着他的人脉,几个电话就追踪到了。 周进继续说:「我妈的18岁呢?她虽然考了高分,但对填志愿懵懵懂懂,姥姥也没能力给她提供指导。她班主任说,她的分数可以去捡漏c大的海洋生物学专业,c大是老牌名校,就业前景好,她就听她班主任的,去了。后来才知道,因为她上了名校,学校给班主任多了3000块考核奖励。多可笑,我妈的前程就值3000块。 「这是我妈走错的第一步路。后来她到大都市上大学,山村里来的女孩子,又单纯又自卑,遇到一个大四的学长追她,她受宠若惊,一下子就坠入爱河,头脑发昏甚至休学一年为他生了孩子,也就是……我。」 我惊讶地说:「看不出来,你爸居然是那种会哄着低年级学妹生孩子的男人。」 周进生气地说:「我才不承认那个男人是我爸,他连我爸爸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那混蛋……!」他咬牙切齿的,「他就是玩玩而已,一毕业就出国断了联繫。留给我妈两万块钱,连奶粉钱都不够!」 「原来前几回我见到的,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他是我的养父。」提到他,周进的语调难得软和下来,「要是没有他,十二岁的时候我就死了。」 我听得嘆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回到了原来的时间线上:「你妈一边上学一边还要照顾你,真不容易。」 「对。她在学校边上租了个小单间,把姥姥接了过来,一起照顾我。那男的留下的两万块很快用完了,她开始刷信用卡透支。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读到大四,她发现海洋生物学这个专业太冷门,即使名校毕业,也只能跟别人竞争一个五六千块钱的文员岗位,还时不时就要加班到深夜。要找一个能兼顾收入和孩子的好工作,只能继续读硕士、读博士。她不止一次不甘心地抱着我哭,说要是早点有人告诉她这些就好了。 「后来她咬着牙继续往上念,读到研二的时候,信用卡全逾期了,还借了不少网贷。催收公司上她的学校去催债,上我们租的房子催债,甚至还追到了我念的幼儿园里。那天晚上她说领着我去楼顶看星星,看着看着,她一只脚就跨出了围栏。我抱着她说害怕,她哭了,说只差一点,差一点我们娘俩就能熬出头了。」 周进说到这里,再次幽幽地问了一遍刚才那个问题:「所以你觉得,我妈为什么会穷呢?」 「我说不上来……」我迟疑地说,「她很努力,但是似乎人生路上最关键的几步,都走错了。」 「是。我妈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别人都要说她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可有谁教过她好好打牌呢?她这样懵懂天真的小姑娘,上了牌桌别人都当她是块肥肉。更别说她手里其实抓了一副烂牌,唯一一张会念书的王牌,在大城市里也算不得什么。」 「后来丹姨被逼得没办法,就去做代孕妈妈了吗?」 周进说:「对。她又休学了一年,让我姥姥带着我回了乡下。她说她找到了一个出海的工作,要在船上呆一年。工资很高,一下子就能把欠债还完,还能攒出我上学的费用。我年纪太小,根本没有察觉到其中的疑点。哪家公司会招一个还没毕业、没有工作经验的女生做船员呢?还给开高薪?我姥姥也不懂,我妈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后来我妈实在想我,常常忍不住给我打视频电话,终于有一次漏了馅,我们才知道她根本没有出海。 「我看到她大着肚子,顿时哭起来,以为她嫁人了,不要我了。我妈赶紧安慰我说,没有嫁人,不会不要我的,再过半年肯定就回来了。我不懂,又问她肚子里是我的弟弟妹妹吗?她犹豫了,一会儿说是,一会儿又说不是,最后说,是个暂时借住在她肚子里的小朋友。 「我数着挂历上的日子,半年时间到了,她肚子里的小朋友也出来了,但我妈还是没有回家。她说小朋友很黏她,她得多留两个月,两个月后一定回来。我从这时候开始恨那个小孩,凭什么他连话都不会说,就能轻易地把我妈抢走?而且因为要照顾他,我给我妈打的电话,她都常常漏接了。后来两个月到了,我妈又哭着跟我道歉,说还是没办法回来。 「我大吵大闹,骂她是骗子,我妈就只会哭。她打来电话,我也不接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是个话痨,跟我妈一口气说半个小时电话都不停。可后来我就不爱说话了,越来越沉默。又过了三年,我妈告诉我这次真的可以回家来了,再也不骗我。」 周进哽咽了:「可是……可是我和姥姥最后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她还是骗了我。有一天村长带着两个陌生人来家里,他们自称是我妈的同事,说她失足掉进海里淹死了,尸首都没找到。姥姥一下厥过去了,我不信,闹着要他们带我去她出事的地方,村长和那两人却没把我这个小孩的话放在眼里,丢下十万块钱就走了。我姥姥进了医院,医药费把那十万块都花光了都没救过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我听不得这么悽惨的身世,眼眶不知不觉也湿润了。 「那……后来呢?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我被送进了福利院。十二岁的半大小子了,不爱说话,成天臭着个脸,还经常跟人打架,没人喜欢领养这样的。我爸那时正好快要转业回老家,跟着部队来福利院慰问,他就把我领走了。他怕我受委屈,一辈子都没结婚,给我改了名,送我继续上学,后来我说要去当兵,他又送我去入伍。」 「幸好你养父对你不错……难怪你这么孝顺。」我想起第一次在高铁站见到老头时候的情形,当时他一见面就给了周进一顿拐棍,「那时候我看他打你,还以为他不好相处。」 「他气我瞒着他,偷偷到秦家应聘司机。」周进低声说,「他一直劝我,放下以前的恩怨,别再纠结了,好好工作过日子。我答应了,但是没告诉他,去部队就是为了刷我的履歷,为进秦家做准备。我改过了名字,又有部队里的工作经歷做背书,应该能通过秦家的背调。我果然也顺利入职了。」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打定主意来復仇的?」 「刚开始,并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妈这个工作得来得蹊跷,后来一再拖延回家时间也蹊跷,最后莫名其妙地死了,更是没个说法。我不甘心……今天听到秦家老大那么说,我突然就明白了,我妈自从踏进秦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回家的机会。」 第128章 我想起秦嘉守跟我说过的一些零碎片段,拼凑出了丹姨的结局。 「你知道你妈最后是怎么死的吗?」我问他。 他摇头,「我只知道绝不是意外。我妈照顾秦嘉守脱不开身,连我的电话都常常漏接,又怎么会有功夫去海边闲逛?」 「对,她不是意外去世的。」 周进蓦地死死盯住了我。 「嘉守和我说过,他三岁的时候,曾被丹姨绑架,老伍中途把她坐的计程车截住了,丹姨走投无路,就从跨海大桥上跳了下去……」 「不可能!」周进激动地反驳,「我妈连只鸡都不会杀,怎么会去绑架孩子?」 「似乎是李韵的哥哥唆使的,你妈妈出事之后几天,他也恰好出了意外身亡。我猜,可能他们兄妹俩起了什么冲突,李韵的哥哥就允诺了丹姨一些好处,让她去绑架嘉守,可没想到最后失败了。你仔细想想这个时间线,是不是都合得上?」 周进想了半天,认同了我的推测,恨恨地说:「他们兄妹俩斗法,却把我妈扯进去,害她丢了命。」顿了一会儿,他望着我,「你父亲也是帮凶。」 面对着他质问的眼神,我尽管护短,也没法否认。 「对,不管他是不是知情,老伍确实做了李韵的帮凶。」我苦笑着说,「所以他最后也得到了报应……李韵谋杀了他,可他快死的时候还念着她的好,还把我送到李韵的身边继续为她服务。真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周进问:「谋杀?」 「对,谋杀。你师父差点也死于李韵的谋杀。」 周进听出了我话里的玄机:「差点?那就是说我师父还没死?」 我原原本本地向他说了。姚天逸如何说漏嘴引起了我的怀疑,老张的眼镜如何可疑、老张的女儿如何闪烁其词地承认了那副眼镜的问题。 周进听了,呆了半晌,说:「难怪她有时候和别人说些隐秘的事,都不避着我们。在岗的时候重金笼络着,等没用了,就全杀了灭口,原来她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他很快推彼及己,问我,「我们要是离职,她也会杀了我们吧?」 是个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我说:「所以我们得在她下手之前就制裁她。」 「制裁?」周进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一样,笑了起来,「就凭我们俩?她今天晚上那么狂妄,有一句她说对了,证据呢?我妈连尸首都没留下,师父不敢出面指控她,你父亲的骨灰就算查出什么问题,又能证明什么呢?」 「如果老伍的骨灰里面查出含有辐射——」 「那只能说明他死前接触过含有辐射的东西,」周进打断我,「但你怎么证明那件东西是李韵给他的?你找到了它吗?」 他说得对,我找不到那件致癌的关键证物。老伍的骨灰就算鑑定出来含有辐射,也只能在我心里给李韵判个死刑。 警察不会认,法官也不会认。 我陷入了沉默,看起来很多条线索都指向了李韵,但偏偏每一条都指向了死胡同。所以她才敢那么嚣张吧。 我咬牙,「那我们就一起弄死她。」 「那你今天拦着我干什么?」周进眼中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你那时候要是下了车,你爸的仇,现在已经报了。」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吧。」我说。 周进抿了一下嘴唇,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说:「杀了她,我们还能活命?现在不比以前,根本无所遁形。没出这个区,我们就会被逮住了。」 我左思右想,脑海里浮现出秦嘉守临走前对我说的话。 「等着吧,不用我们自己动手。嘉守跟我说过, n c一出,秦嘉安和程函都会有动作,我们就等着看他们狗咬狗,适时拱一拱火。」 周进对我的方案未予置评,却说:「你好信任他。」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他虽然年纪小,但很有主意。」<="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既然这样……」周进说,「为什么不把他拉入伙呢?他突然被赶出去,心里对秦家也很恨吧。」 我立刻否定了他的提议:「别,这事我们俩知道就行了。」 周进像是看透了我一般,说:「你不告诉他,其实终究还是信不过他。怕他对李韵还留着一丝情面,怕他会拦着你不让你復仇。」 我根本没想过这么多。 从一开始,让秦嘉守掺和进来的念头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烧的一壶水,渐渐让周进都喝完了。 我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天边吐了鱼肚白。雪已经停了,绿植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我终于把周进劝服,让他别再冲动行事。李韵作恶那么多,想杀她的人何止一两个,我们作为她身边最近的人,稍稍放点水,就能让她死了。 比如,当初她在电梯里被袭击的时候,我如果走了神,她现在多半已经死了。 杀人要偿命,渎职却顶多关几年。 「虽然有时候我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但现在我要是死了,有人会很伤心,那么暂且就尽量活一活吧。」我微笑着对周进说,「想必你也一样。」 周进说了一晚上的话,嗓子已经沙哑到失声,只轻轻嗯了一声。 ======== 虽然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我没想到那一天会这么快就到来,快得我都来不及给秦嘉守留几句话。 1月31日,大年初四,上午十点,李韵眼睛里都是血红丝,揉着宿醉后的脑袋坐在大f的后座,去赴一场生意伙伴的宴请。 她昨晚断片了,对观景平台悬崖边上的那一场极限拉扯毫无印象,只记得秦嘉安闯去市委大院门口大吵大闹。 现在她回过味儿来了,嘀咕着说:「嘉安又不认识姚天逸,他怎么知道我见姚天逸是为了什么?小伍,是你泄露的吗?」 我立刻大唿冤枉:「老闆,您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啊。我要是有这个通风报信的本事,大少爷也不会连骂我一箩筐废物了。再说,我跟姚博士就打了个照面,我怎么猜得到他是来干什么的?」我把祸水东引,提示李韵,「昨天程总送姚博士去机场,说不定他们路上聊了一些什么。」 李韵果然气急败坏地打了电话去质问程函,没开免提,我听不到程函那边的声音,只听到李韵一通输出,最后不客气地说:「你给我放老实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 她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嘴里低声说着:「都反了天了……」 山上的雪积得能没过脚背,幸好家政工人们已经赶在李韵出门前,清扫了盘山公路中央的雪,留了一个双车道宽的小路出来。 持续下坡的过程中,周进忽然皱眉说:「转向轴好像有点问题。」 李韵睁开眼,问:「你没有去定期保养吗?」 周进说:「上星期刚去过。」 「那你待会儿再去一趟,看看究竟什么问题。开慢点。」 我回过头,提醒李韵:「老闆,您还是把安全带系上吧。」 李韵点点头,抽出安全带绑上,却惊愕地发现安全带已经被人为剪断了。 她立刻明白髮生了什么。 李韵大惊失色地喊:「停车!有人在车上动了手脚!」 周进踩下了急剎,但大f却仍然向前高速滑行。 「剎车也有问题。」他说。 大f一头冲出了盘山公路,撞在一棵双人合抱粗的树上,安全气囊弹了出来。 我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头昏脑胀,天地都颠倒了。视线一片模煳,似乎有红色的液体顺着我的嘴角流进了我的眼睛。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周进浑身是血,倒立着站在我面前,拼命地拽开了副驾驶的门。 第129章 痛。 浑身都痛。 我在医院里醒来时,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全身上下像被卡车碾过一样难受,头顶的灯光直射着我的眼睛,我想用手背挡一挡,却发现右手裹得跟萝蔔似的。 不过,好歹算是捡了一条命。 「你可算醒了,我叫护士来。」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僵硬地转过头,发现了坐在病床边上的毛裘。他站起来按了床头的护士铃。 病床一侧的电子时钟显示13:10pm。 这么说,我昏过去了3个小时? 「哎……」我想问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一张嘴,下巴也痛,喉咙也痛。尤其是喉咙,仿佛被人用最粗的砂纸擦过一遍,火烧火燎地疼。 「你先别说话,医生说你嗓子被烟燻了,可能会发炎,好好养着。」毛裘说。 现在不让我说话,不如直接憋死我。 「老……板……呢?」我用破锣嗓子问道。 毛裘沉重地嘆了口气,说:「没了。车子侧翻后起火了,她没救出来,跟车一起烧成架子了。现在秦家上下乱成一团,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 我的肌肉一阵松弛,所有受的这些苦和痛,都值得了。 「周、周……进……呢?」我又问。 「他刚刚做完抢救手术。跟你一样断了肋骨,要命的是他断掉的骨头戳到了肺,医生说很兇险,就看这几天能不能挺过去了。」 我涌起一阵强烈的内疚,肯定是为了救我出副驾驶室时,用力过勐让断骨错位了。 「他……爸知、知道了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毛裘嫌我啰嗦,说:「知道,他爸陪护着呢。你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看,护士来了,让护士跟你说。」 护士进来就告诉我,我断了3根肋骨、右手掌骨折、下颌缝了7针、咽喉红肿,已经给我绑了胸部固定带,不要乱动乱跑、大笑咳嗽,以免骨头错位。 叮嘱了一顿,末了她问毛裘:「你是陪护家属吗?家属也要去领一根陪护腕带。」 毛裘说:「不是,我是她同事。」 护士说:「她这样,前三天肯定要有人陪护的,快通知家属过来吧。」 毛裘为难地望向我:「你还有什么朋友可以叫来的不?我待会儿就得回去了,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 我点点头,「订……个,护工,就……行。」 毛裘就帮我订了个护工大姐,正在交待注意事项,忽然一伙人涌进了病房里面。 打头的是秦嘉安,气势汹汹几乎用脚踹开了房门。 护士轻喝道:「这是医院,你们干什么呢?!」 秦嘉安不理她,径直越过她,冲到我床前,失控地大喊大叫:「你为什么没查安全带?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他满脸都是泪,五官都狰狞了。 毛裘像一座铁塔一样挡在我面前,防止秦嘉安有过激行为。 程函和刘叔都跟在后头,见状一人一边胳膊拖住他。 程函劝道:「嘉安啊,别激动,身体要紧。你妈妈现在走了,秦家要靠你支撑起来,你可不能先垮了啊。」 秦嘉安挣扎着,哭着:「你们懂什么!我妈死了!死了!」 闹成这样,医院的保安也赶了过来,一个走廊的病人和家属,都围在我的病房门口看热闹。 我艰难地试图说完一个长句:「转,转向轴……和,剎车,都……有问题,车库里……谁去、去的最多,谁……最可能……动手脚,大少爷……」 秦嘉安不打自招地叫起来:「我告诉你,你别血口喷人!」 程函惊讶地问:「你说车子被人动了手脚?不是意外?」 我没理他,喘了口大气,把没说完的句子说完:「……大少爷应该,最清楚。」 程函那个脸色变得相当快,眼珠子一转,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若有所思地对秦嘉安说:「大少爷,您上次私下跟我说,想要弄死您母亲,我还以为是气话……」 秦嘉安立刻跳起来否认:「程函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程函沉下脸,做出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对跟着自己的保镖说:「赶快报警。」又问毛裘,「毛队长能调出昨晚车库的监控吗?」 毛裘边摸出手机,打开云了app,边说:「今天监控系统维护到下午两点钟,可能云端还看不了,得回去从车库里的摄像头调。」 秦嘉安咽下了一口口水,质问程函:「你算老几,我们家的监控你想看就看?」 程函冷笑了两声,说:「我还管着半个保安队呢,大少爷不会不知道吧?」 「有了,系统提前维护好了。」毛裘说。 秦嘉安一把夺过了毛裘的手机,狠命一摔,机器四分五裂。 毛裘的脸皱得跟苦瓜一样:「大少爷,我新买的手机……」 小人物的得失无人在意。尽管毛裘长得那么魁梧,在僱主眼里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程函也没有理他,而是像眯起眼,像抓住把柄一样对秦嘉安说:「果然是你在李总的车上做了手脚。你以为砸了这一台手机,就没有证据了?任意一台能联网的手机都能查看。」 秦嘉安脸红脖子粗地痛骂程函:「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哈巴狗得了志,居然吠起主子来了!」 他一边虚张声势地嚷嚷着,一边慌张地推开人群往外走。 程函手下的三五个保镖轻易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好狗不挡道!」秦嘉安幼稚地骂着。 程函说:」劳烦大少爷在这里等一等,待会儿我们一起去警察局说个明白。」 「我才不去!」他这个时候才想起了毛裘,「你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他们挡我的路了?」 毛裘面无表情地说:「大少爷您还是去一趟吧,要是没事,很快就能出来了。」 「你到底听谁的?!关键时刻一点都指望不上!」 秦嘉安要走,程函拦着不让走,医院里的保安又来赶人,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热闹嘈杂得像个大促销时的卖场。 我头疼欲裂,幸好警察很快几分钟内就赶到,带走了秦嘉安和程函。 秦嘉安被押走前,不甘心地指着我咆哮:「她没检查安全带!是她害死了我妈!」 「该查的我们都会查,你先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同志对他说。 病房里终于恢復了平静,毛裘也捧着一堆手机零件去修了。 晚点果然来了两个警察,因为要对我进行询问,协调医院给我换到了一个单人病房。 我把想得起来的都说了一遍,说到周进发现转向轴有问题时,警察问:「什么样的问题?」 我慢慢地如实说:「我……不知道,没有……问。我感觉……车头、有点……有点摆动,就……让老闆……繫上安全带。」 「上车的时候没有系?」 「没有……她不喜欢,尤其……喝完酒,以后。」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我说几个字就要歇一歇,喝口水缓缓嗓子里刀割一样的痛,警察同志们也很有耐心,笔录做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我看着他们阖上笔记本,准备收工回去,就顺嘴问了一句:「监控……拍到、拍到秦嘉安了吗……?」 警察公事公办地说:「案件进展我们现在不方便透露,你就等着正式通报吧。」 「好……辛苦了。」 李韵意外身亡,网络上翻了天,各种阴谋论吵成一片。 今天下午在我病房里那一场闹剧,早有手快的人录了短视频传到网上,配上标题「大义灭亲!岳父扭送秦嘉安到公安局,真兇竟是……」,被多平台广泛转发,各路键盘福尔摩斯下场推理。 也有不关心兇手,只庆幸李韵终于死了的网民,含蓄点的起头还要委婉地说一些诸如「虽说死者为大,然而……」的话,奔放的就直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今天是个好日子,转抽6666r庆祝李某人归天」。 要不是李韵死了,我还不知道有这么多人恨她。 然后前几天「千里马」出事时,顺带被挖出来的李韵黑歷史又旧事重提。这次更多人实名站出来指控李韵平日所作所为,里面不乏从秦氏集团离职的前员工。 秦家的公关部不知道没有人指挥还是彻底瘫痪了,对这些排山倒海一样的负面舆论根本无能为力。 墙倒众人堆,大概就是这样吧。 我梗着脖子刷了很久的手机,不知不觉错过了晚餐时间。肚子饿到开始咕咕叫的时候,我才惊觉已经晚上8点钟了,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护工大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当时情况乱糟糟的,订了护工却忘了留下一个手机号。 我按了一下护士铃,想问问护工大姐的手机号。这些医院的护工一般都有信息登记在册。 护士说:「不用找,我看到她就在对面病房照料35床呢,我帮你叫一声就行。」 护工大姐来了,还挺不乐意的。 我说:「阿姐……我订的,是…… 1对1护理吧?」 护工说:「你年纪轻轻的,又不严重。人家35床,70了,两个腿粉碎性骨折呢。再说,我不是一叫就来了吗?」 我不想跟她计较,肚子实在饿,就问:「还能……订到……晚饭吗?」 「没了,你早不说。订晚餐4点钟就截止了。」 「可以……便利店……买点吗?」 护工啧了一声,那意思大概是嫌我多事:「先转钱给我,我不垫的。」 我肚子饿得唱空城计,忍着气给她转了50块钱。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把一袋白吐司、一杯豆浆丢在我的床头柜上。吐司是那种工厂量产的吐司,豆浆是便利店纸杯装的,加起来预计不会超过20块。 我看她优哉游哉地坐在一边,对着手机开始视频聊天,一点都没有退我钱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了:「剩下的……呢?」 护工在热火朝天的聊天中分神理了我一下,说:「没了!医院物价多贵啊,我还贴进去5毛钱呢!」 我抚着胸口,不生气不生气,吵一架事小,把肋骨绷错位了就亏大了。暂时先忍一忍,忍到明天上午可以换人了,我就把她换掉。 晚上睡觉才是真正的煎熬。 止痛片的药效已经过去,服药的间隔却还没到。不是撕心裂肺的痛,却持续不断地软刀子割肉,足够有存在感,让我无法忽视它安稳睡去。再加上护工大姐开始打鼾,我身心双重折磨,只想向护士讨要一片安眠药。 然而我也知道要不到,只好硬扛着。 扛到下半夜,睏倦终于战胜了疼痛和噪音,我迷迷煳煳地进入了梦乡。 做了个好梦,梦见秦嘉守连夜从美丽国飞了回来,下了飞机就直接到医院来看我。 然而我在梦里清晰地知道这只是一场梦,隔了半个地球呢,不是打个车那么简单。除非我们这边一出车祸他就马上知道了,知道了就立马甩下那边一切事务直奔机场,又刚好有直飞的航班,才能在晚上赶到。 我抓着他的手,贪恋这似乎久违了的熟悉温暖。 他把宽大的手掌贴在我的额头,低声说:「睡吧,有我在。」 第130章 清晨的时候护士进来给我量血压,打开了床头的小灯。 不真切的暖黄色灯光下,我睁开眼便看见了秦嘉守。他风尘僕僕,全副外出的行头,围巾都没摘,正坐在床头的陪护椅上,支着头打盹。 我愕然地看着他,心里想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护士的动静也吵醒了他。他睡眼惺忪地站了起来,给护士让出了操作的位置,然后绕到病床的另一侧,轻柔地托起我的肩膀,把我脑袋下面的枕头塞好。 熟练得好像已经陪护了我很多天一样。 我的眼睛越睁越大,转过脸,不眨眼地望着他。 「干什么?」他垂眸回望我。 「你什么时候……?」 「凌晨三点到的。」 「我刚才……不是做梦?」 秦嘉守简短地回答:「不是。」等护士量完血压出去了,他才接着说,「你刚才抓着我的手说梦话了。」 「什么……?」 「说了一句——幸好你不打唿。」 我笑了,解释说:「昨天,找了个护工大姐……打了半宿的唿噜——她人呢?」 他撩起衣袖,向我展示了一下手腕上黄色的陪护腕带:「我让她走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伤痛缠身的时候特别脆弱,我感动坏了,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后问出口的只是:「测不准呢?」 「暂时託付给那边的房东了,不用担心,它很讨人喜欢。」他话题一转,问我,「待会儿早餐想吃什么?我去买。」 昨晚的白吐司吃得我怨气丛生,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点餐:「要吃生煎包、牛肉粉丝汤。」 「行,等着。」 他出去以后我才想起来忘记叮嘱他,牛肉粉丝汤里不要葱花香菜,于是打了个电话给他。 机械的电子音女声告诉我:电话无法接通。 我看了一眼拨号界面,打的是他在美丽国时的号码,现在应该已经换回来了吧。于是我又拨了他以前在国内时用的那个号码,电子音女声还是说:电话无法接通。 奇怪。 过了一会儿,他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回来了,我打眼一瞧,牛肉粉丝汤里干干净净,没有一星葱花香菜。 我暗道自己多此一举,根本不用我叮嘱,他早就记着我的饮食习惯了。 「你现在用哪个号?我刚才,打你两个号,都没打通。」我边打开外卖盒子边说。 秦嘉守把我手机拿过去,输入了一串数字,存好。 「现在用这个。」 我探头过去看,「是个新号?」 「嗯。」他并未对我解释换号的原因,而是说,「伍玖,今天我给你办转院吧。」 「嗯?为什么。」 秦嘉守顾虑比较多:「昨天秦嘉安大闹病房的短视频转疯了,肯定会有人顺着线索找到你的病房里来。你也不想应付一波又一波来採访你的人吧?」 我一想,有道理,「那就听你的。」 「我待会儿就给你去办转院手续。」 我用左手笨拙地拿着筷子,试图夹起圆滚滚的生煎包。试了几次,差点滚落到床单上。 秦嘉守少爷出身,大概从来没有过伺候别人的经验,不会提前一步想到。总是要看到我行动不便,才意识到我需要帮助。 不过好在他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他接过了筷子,用外卖盒子接着,夹起生煎包餵我。 安静地吃了两个,我忍不住说:「你……没有想问我的吗?」 曾经的母亲和恋人同时出了严重的车祸,他的反应太过镇定了一些,从回来以后,就没有问过一个关于车祸的问题。 他眉眼淡漠,「你想说,自然会跟我说。」 餵到嘴里的生煎包突然特别不是滋味,我偏头避过了,问:「你也怪我失职?她酒还没醒透,上车就说不要系安全带……」 「我相信你,不用说了。」他打断我,突然特别严肃地说,「你也不要和别人再提失职这种话。你的工作职责里不包含检查安全带,那是司机的工作。」 我愣了一下,不是我的职责?可老伍当初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每次出车前都覆核一遍。 秦嘉守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说:「《安保人员标准操作手册》哪一版都没有规定保镖必须检查车况和安全带。那是伍叔爱操心,自己给自己加的工作。」 「是么……」我咬了一口生煎包,味同嚼蜡。 我真替老伍不值,这哪是一个保镖对僱主的尽忠尽职,分明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对他心爱的女人的关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理所当然到李韵的儿子都觉得这是保镖分内的工作。 秦嘉守和我一起吃完早饭,收拾完垃圾就要帮我去办转院手续。 我想起了周进,不知道他今天好点了没有。我要是转了院,以后打听他的消息就没这么容易了,于是拜託秦嘉守:「那个……听说,听说周进在……楼上一层病房,你帮我——」 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拉下脸,断然拒绝:「不帮。」 我当他吃醋,没正形地拽着他手轻轻摇晃:「不要这么……小气。要不是他,我已经,死了。」 秦嘉守抽出手,突然发了好大的火:「我走的时候怎么跟你说来着?——李韵身边要万事小心。然后你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你有没有想过我?」 他仿佛已经憋了很久,此刻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宣洩出来。 「我,我……」 他这通脾气来得莫名其妙,我有点委屈,但也没有理直气壮反驳的底气。毕竟我有点赌的成分在,赌有人能替我杀了李韵,为此我不怕被殃及池鱼。 「我」了半天,话没说出一个囫囵的来,喉咙里痒得不行,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一咳嗽就引起了连锁反应,胸腔扩张,又被固定带挤压,我皱起眉捂住了胸口。 秦嘉守怒容还在,声音却紧张起来:「很痛?我叫护士来。」 「不用……」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帮我按着……就好了。」 他认命地嘆了一口气,别别扭扭地坐在病床一侧。我牵着他,引导着他把手按在我的痛处。 「你担心我……我知道。」我动情地说道,「我高兴……还有人惦记我。」 秦嘉守靠近了一些,换了个姿势,手环着我的肩膀,从肋下穿过,手掌力道恰到好处地覆在我最下面的一根肋骨上。 我完全被他揽进了怀里,仍旧款款地说着:「我怎么没有、没有想到你呢?……有你出现的梦,就是美梦……」 「伍玖。」他突然打断我。<="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啊?」 「你别甜言蜜语地哄我。」他特别清醒地说,「让我帮你去打听周进的消息,门都没有。」 「哦……」我失望地摸摸鼻子。 不帮就不帮吧,我还能找别人帮忙。 ===== 秦嘉守做主帮我转去的医院,居然是秦嘉安常常光顾的那家私立医院。 回到熟悉的地方,还是那样热情周到的贵宾级服务,人却不是以前的人了。我来不及感慨物是人非,就对秦嘉守说:「骨折而已……这么高端的医院?」 他说:「没有哪家医院保密性比这里更好了,谁也打扰不到我们。」 「可是……贵啊!」我肉痛地想着,虽然我刚发了一笔72万的横财,在这个医院,不知道能撑几天。 「不用你出钱。」 「你出……也不行!」我更肉痛了,要是把他留学的学费烧光了,那我成什么人了?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被我的破锣嗓子叨叨烦了,他说,「你这算工伤,以后我替你向秦家讨钱去,一准能报销。」 「私立医院的费用也能报销?」 「能。有财务漏洞,我不比你清楚?」 既然他这么说了,我就安心地住了下来。 这里的病房都是单人间,有点像酒店的行政套房格局,床也比普通的病床更加宽敞舒适。秦嘉守让医院在房间里加了一张1.2m宽的陪护床,加完以后也还有很多空间富余。 他就此住了下来,除了第二天的时候被找去公安局做了一次笔录,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李韵的车祸事件已经立了案,她身边所有相关的人都被找去问话,秦嘉守作为利害关系方,自然也要接受例行调查。 除此之外,他一步也没有离开过我。 我已经渐渐地能下地走动了,嗓子也恢復了正常。每天晚餐后,他会搀着我慢慢走到u形走廊的尽头,那里是一片玻璃幕墙,透过窗,能看到视野很好的日落。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红日渐渐隐入群山间,暮色四合,心里没来由地惆怅。 走廊里的光敏感应灯自动亮起,玻璃上映出我们两个人互相依偎的倒影。 多难得的安静时刻啊,谁也不会来打扰我们。 「你把电话号码换了,是不是不想让别人找到你?」我轻轻地问。 我没法再粉饰太平地故意无视下去。 这几天他的电话安静得过分,很少响起。这不符合常理,不管别人知不知道他和李韵决裂的内幕,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不缺人打电话慰问和探询。连我都有几个老朋友打电话来问东问西呢。 他犹豫了一下,承认了:「嗯。」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他远眺玻璃幕墙外,落日沉下去的地方,说:「我面前现在有两条路。一条,什么都不做,从此以后日升日落,都与我无关;另一条,追去山的那一边,把落日捞出来。」 「捞太阳?你在说什么异想天开的话。」 他没有回答我,静静地站在那,看着仅剩下的一缕霞光都完全消失了。 「那份断绝母子关系的协议,李韵没有签。」许久之后,秦嘉守终于说了一句我听得懂的话,「我现在,还是她的继承人。」 第131章 我感到非常意外。订婚仪式上我替她把协议收起来,后来交到了秘书处,接下去就不知道后续了。我还以为她早就签完寄出了呢。 「当初她做得那么绝,为什么不麻熘地把协议签了呢?」我问。 「我不知道。」秦嘉守眼中也有迷惑,「或许,只是没来得及走完合同的流转;或许,她故意拖着不签,这样万一n c成人之前她发生意外,还有我给她兜底。」 「她捨得把这么大笔家产拱手送给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对她来说,她的事业比她的命还重要。留给我当然是下下策,但留给秦嘉安,或者那个还没出生就被程函当做傀儡的孙子,她都一万个不放心、不甘心。」 我想起那天秦嘉安和李韵在市委大院门口发生争执,秦嘉安骂她「只爱钱」,这一点上,这对曾经是兄弟的人看法倒很一致。 我望着他:「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天降一笔巨额遗产,他一丝喜悦都没有,这几日反而眉头不展,情绪低落。 我之前还以为他对李韵存着一些母子情谊,为她的死而伤心难过。今天他跟我说了这个事,我反倒能理解了。 李韵倒下后,连锁反应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每天都有新的丑闻被爆出来,甚至与她来往密切的齐市长都被实名举报收受贿赂,眼看就要引发a城的大地震。秦氏集团股票狂跌,企业员工人心动盪,产品也被大面积抵制,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秦嘉守向来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如果他选择了继承李韵的遗产,肯定没法一狠心只拿钱不履行义务,秦家的这堆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 「你希望我怎么做?」秦嘉守反问我,「放弃继承权,回去继续念书,毕业以后白手起家,但是这辈子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遇,能让我达到和她一样的事业高度;如果继承她的遗产,立刻就能到手很多的钱和权力、现成的人脉,同时也会背上十几万人的生计压力、铺天盖地的骂名,接下去的至少两年内,每一天都会如履薄冰。」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我抬手抚着他眉宇间的忧愁,「我希望你开心点,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20岁都不到的人,怎么要求自己跟个阅歷丰富的小老头一样考虑周全呢?选哪一个,估计以后都会有遗憾,不如不要一二三四地分析利弊,就凭着冲动,选最想选的。」 秦嘉守眸光一闪,抓住了我的手,十指交缠地扣住,轻声说:「其实我内心,并不想管秦家的这些事。」 他声音很低,仿佛觉得承认这点是让人觉得可耻的退缩,「我对秦家、对她,所有的留恋在递出那份断绝关系的协议时,就已经下定决心全部抛开了。我好不容易换了个环境,终于找到了一点重新开始的动力,这个时候她却甩了这么大的一堆烂摊子给我……真可笑,就算她死了,还是把我当成她的工具人。」 我听他的话里偏向已经很明显,就旗帜鲜明地支持他:「那就不要她的东西。少了她那几个钱,你难道还过不好了?不稀罕。」 话是这么说,但继承权关系到他人生下半场的走向,秦嘉守还是迟迟做不了决定。 外面的人找他要找疯了。媒体挖出半年前某次慈善活动的见面会,李韵带着他头回在公众面前亮相的那次,纷纷推测这位「养子」可能是下一任秦氏集团的掌门人,如今大厦将倾,不知他身在何处。甚至还有神棍言之凿凿地推断,在李韵车祸之前,秦嘉安就已经杀了他,这位小少爷的尸体就埋在滨海路1999号的喷泉底下。 离谱。 后来毛裘也给我打电话,一接通就噼头盖脸问我:「小少爷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我懵了一下,立马开始装傻:「我哪知道,我就没见过他。」 毛裘说:「你别骗我了!我今天去医院看你,才知道你转院了。去护士站一查,小少爷给你办的转院手续。」 我悔得直咬舌头,毛裘问得太突然,没留给我编谎话的反应时间。 毛裘接着问:「他到底在哪?大少爷去了公安局就没出来过,滨海路1999号都乱了套了,程总带着他一家老小都住了进来,秦家那些远房表亲堂亲的,也天天来家里坐着,几波人都快打起来了!个个都是得罪不起的爷,我们又不敢驱赶,都不知道听谁的。」 看来这些天他夹在中间受了不少气,喋喋不休地抱怨个不停,说着说着还有点勐男落泪的意思:「老闆走了,这个月的工资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发… …我要是个单身汉,能咬牙撑一撑就撑了,但我现在也上有老下有小,总要为他们考虑。再这么群龙无首地乱下去,我也只能撂挑子不干了。」 我完全没法招架,听到一半便开了免提,无声地做口型问秦嘉守:「怎么办?」 秦嘉守皱眉听了半天,接过了电话,开口道:「毛队长。」 「哎!唉??」毛裘本能地应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小少爷?小少爷是吧!你果然跟伍玖在一起?你们——」 「你不用关心这个。」 秦嘉守没有向他解释的打算,直接堵住了他的话。我忽然发现了我跟他的差别,毛裘问我,我不管想不想说真话,下意识总要给他一个答覆;秦嘉守对他,无形中是上级对下级的态度,可以理直气壮地不解释。 毛裘果然识趣地不再追问我们的关系,转而继续诉苦:「小少爷,您快回来吧,一塌煳涂,一塌煳涂啊!不止我们保安队,后厨、花园都乱了,员工餐现在就是煳弄鬼的,去年种下的郁金香球都被人挖走好几十颗!」 「不要着急。你去找刘叔,跟他多商量,他在秦家工作40年,经验很丰富,这样的场面,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只是他现在年纪上来了,精力有限,正是需要你辅助的时候。」秦嘉守安排说,「至于程函和那些远亲,你们就当他们是客,他们爱住多久住多久,雀占鸠巢二十年,房产证上面也没有他们的名字。他们要是发生肢体冲突,就立刻报警。」 毛裘迟疑了一会儿,说:「李总在的时候,从来不让警察上家里来,说不体面……」 秦嘉守冷笑:「现在还要什么体面。」 「好,收到。」毛裘的声音镇定了不少,说,「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小少爷您还是快回吧。」 秦嘉守没有应他,「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了。」 「毛队长,今天这通电话,我就当你没有打过。你没有找到我,也没有看到伍玖的转院记录。」 毛裘说:「好的,我明白。」 眼看他们结束了对话就要挂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说:「先别挂!毛裘,你今天既然去医院了,看到周进了吗?」 秦嘉守嗖地甩了我一个眼刀。 手机还在他手上,我向他讨要,他不给,还想挂电话。这就太小气了,我瞪着他,低声警告:「你敢挂?」 毛裘听见了,问:「你是跟我说?」 「没跟你说。」 毛裘想明白了我在跟谁说话,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说 :「伍玖,你有点嚣张啊。」 秦嘉守不甘不愿地把手机递过来,却仍然不肯放手,两个手指捏着,定在我的面前。 「你看到周进了吗?」我又问了一遍。 「看了。他已经渡过危险期,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毕竟年轻底子好。就是一个手骨折,一个手烫伤,肋骨又断了几根,暂时还不能自理,要靠他老父亲照料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我松了一大口气,这几天我给周进的号码偷偷打电话,一直没人接,还以为他没挺过来。 「问完了么?」秦嘉守不耐烦地问。 我对着电话那头说:「谢谢你毛队,有空常联繫。」 对这样一句客套话,秦嘉守还有显着的不同意见:「没事别联繫。」 挂了电话,我心情很好。得知周进活了下来,我卸去了心头的一大重担,用没受伤的左手捏了一下秦嘉守气鼓鼓的脸颊:「干嘛,幼稚不你。」 他偏了一下头躲开,审视地看着我:「我觉得你跟他之间,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心头一凛。 不得不承认秦嘉守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准,譬如很久之前,只见了几面,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周进对他的敌意。 丹姨的事是周进深埋在内心的秘密,没有他的允许,我当然不能辜负他的信任,把他的身世跟别人说。哪怕这个「别人」是秦嘉守也不行。 「醋缸子。」我只能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卖个乖,转移话题,「医生说我今天终于可以洗澡了,你帮我擦背,好不好?」 结果擦个背,水淋得卫生间里到处都是,盥洗台前的镜子都爬满了水珠。 我抚在他半湿的衬衫上,手底下肌肉紧实,触感灼灼,不知道是热水的关系,还是他皮肤的热力。 秦嘉守握着花洒狼狈不已,满脸通红:「伍玖,别闹。」 我充耳不闻,手指往下勾住他的皮带,「脱了吧。」意味深长地冲着他笑,「都湿了……」 他忍不下去,关掉水,一把丢开花洒,喘着粗气掐住了我的腰:「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别招我。」 热气蒸腾上头,我馋他馋得声音都哑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相信你能控制好力道。」 许久没有开荤,那天在盥洗台的镜子前面,他的动作尽量克制,很缓很慢,却足够尽兴。 我抓着他的肩膀,突然鬼迷心窍地说了一句:「你已经很棒了。」 他停住,得意之色浮现,却还要逼我说出来:「 ……哪方面?」 我拨开他汗湿的头髮,亲吻他的额头:「各种方面。」 第132章 日子在这个与世隔绝一般的私立医院里过得很快,转眼10天过去。医生来检查时,恭喜我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回家好好养着就行。 我心里宽慰,却听秦嘉守冷不丁地问:「伤好了,还可以继续住院疗养吗?」 医生笑道:「当然可以,秦先生。我们不是公立医院,医疗资源不紧缺,只要您愿意,包年住着都没问题。」 秦嘉守若有所思。 这些天我们早上6点起,晚上9点睡,三餐清淡规律,偶尔做爱,生活得很简单,仿佛置身桃花源。那些让人头疼的烦恼不跳到面前来,好像就真的不存在。 但,真的不存在了吗? 我们都心知肚明,总有一天要出去直面暴风雨,只是尽量地推迟着那一天的到来。 车祸发生后的第11天,警方出了蓝底白底的通告。 果然是秦嘉安在李韵的车上做了手脚。 1月31日凌晨,在周进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以后,秦嘉安拎着工具箱出现在监控镜头中,钻进车底一番操作后离开。走了没两分钟后他又犹犹豫豫地折返回来,用指纹打开了大f的车门,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尖嘴剪刀,剪断了后座的安全带。 事关重大,警方调取了秦家的监控、走访了多位证人,经过多方对比、互相印证,宣告案件侦破。通告中图文并茂地附上了监控画面、作案工具,还有秦嘉安被捕后一张灰头土脸的审讯照片。 舆论譁然,都在震惊他居然能这么蠢,堂而皇之地在监控底下作案,犯事后也不销毁作案工具,也不跑,傻傻地等着警察上门抓人。 秦嘉守看见了通告,一点也没有意外。 「他向来这样。长到这么大,被她惯得一点分寸都没有。多恶劣的事,他也只当一场恶作剧。」他铁青着脸,似乎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普朗克就是这么死的,我也差点就没命了。只是当时有李韵给他兜着,这回终于玩脱了。」 转天,更爆炸性的消息传来,秦嘉安死在了看守所里。当天是元宵节,看守所改善伙食,给所有嫌疑犯的晚餐多加了一小包柠檬红茶,就是点外卖常送的那种廉价纸盒包装的软饮料。据看守说,秦嘉安没有提前声明他对其中哪样东西过敏,神色如常地把这盒柠檬红茶全喝了下去。 5分钟后就不行了,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 秦嘉守看到警方的声明后,一言不发,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看了半宿的月亮。 我半夜醒来,看到窗前的人影仍在,走过去环住他的肩膀。 「在想什么?」我轻声问。 「这一个多月,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梦呓一样地说道,「像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我嘆了口气,抬头看到夜空中清冷的满月,想起了在滨海路1999号宿舍窗前那些仰望夜空的日子,也想到了那个抓着窗户差点就翻出来的少女。 对她来说,这几个月,何尝又不是经歷了人生的几个重要转折呢? 「秦嘉安一死,程函就更不会放过舒悦了吧。」我说。 「对。他手上可能还有亲子鑑定的报告,在他眼里,现在程舒悦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秦家唯一的继承人。」<="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你要是放弃继承权的话,程函的误会,就会变成现实。」 秦嘉守沉默了很久,对我说:「我不是想推卸责任……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舒悦最好。李韵和秦嘉安都不在了,她爸爸只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她生下来,立刻就会得到一大笔财富,也不用被父亲逼迫着去攀附另一个高枝,或许后半辈子能过得更自由一点。 「但是我如果强硬地插手,让她把孩子打掉,一来,我不知道她现在的真实意愿,二来,我干涉得了这一次,干涉不了后面的每一次。只要她还有婚配的价值,程函就不会放过她。」 我无言以对,莫名地想起了丹姨。有钱的女孩,没钱的女孩,走错一步,都可能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轨道上。 秦嘉安的死引发了更加激烈的冲突。 供应商担心秦氏集团就此破产,从全国各地飞到a城集团大楼底下讨要货款。直播的,拉横幅的,吹唢吶的,甚至还有烧李韵照片的,每天轮番上演不同花样,警察和城管驱赶了一波还有下一波,跟野火一样烧不尽。秦氏集团的员工都没法正常在大楼里上班。 滨海路1999号里面也没歇着,据毛裘说,程函把秦家的几位远房亲戚召集起来开了个家族会议,当场拿出了亲子鑑定报告,威逼利诱,要他们承认程舒悦怀的遗腹子才是正统的继承人。有几位亲戚大概已经被拉拢了,在家族会议上承认遗腹子的身份,还有几位犟着不肯认,其中领头的那位老爷子,刚出立马回头的岗亭就被人别停了车,吵了没两句就动起手来,老爷子被一顿胖揍,吃了大亏。事后老爷子报警,打人者坚称自己有路怒症,行事冲动,跟程函没有关系。 但到底是不是无关,大家都心知肚明。第二天原来大唱反调的也偃旗息鼓了,默认了程函一家占了滨海路1999号的宅子。 毛裘在电话里不住地嘆气:「姓程的已经把保安队剩下的一半人都开掉了,都换上了他自己雇的保镖。」 我吃惊地问:「也包括我吗?」 「保安队原来的所有人,一个不留,包括你和我。过几天我交接完,也要走了。」 我倒不是有多么捨不得这份工作,只是这么突然,我留在宿舍里的那些行李怎么办?我的百宝箱…… 我问:「什么时候要清退宿舍?我行李还都放在那。」 「就这几天吧,你尽快来清走。我还在,你的宿舍争取给你留着不动,我要是走了就没办法保证了。」 挂了电话,我就跟秦嘉守说:「我要回去一趟。」 秦嘉守说:「不能让毛裘给你快递出来?」 「他这几天够忙的了,别再给他添乱了。再说,我都忘了哪些东西要留着,哪些东西可以丢了,要看了才知道。」 秦嘉守表达了反对意见:「不行,现在滨海路1999号情况太复杂了,你去,太冒险。」 我不以为意:「我一个小保镖,有什么冒险不冒险的,他为难我干嘛?我又不是你。」 他很坚持,不想让我走这一趟:「有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以后再去拿吧,等局势稳定点,你的身体也好一点。」 我急了,说:「你送我的那枚纯金的领带夹,要是晚点去,肯定被人趁乱拿走了。」 秦嘉守一愣,眼神柔软下来,「我再订一个送你。」 「我还有个百宝箱,里面有……有……」 事到临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里面的东西对我很重要,却忘了有些什么,为什么重要。 他忍着笑意问我:「有什么宝贝?」 「有装着老伍骨灰的一粒纽扣……」 不知道是肋骨伤口痛还是心痛,我忽然难受得不行,眼睛一眨便要掉下泪来。 秦嘉守抱着我的头,无奈地宣布投降:「去就去吧,唉。」 我问来了毛裘的值班时间。今天他值晚班,我趁着他值班的时间过去拿行李,进出能方便点。 我们打了个车,秦嘉守墨镜帽子口罩全副武装,送我到立马回头的站台外。 他就真的不方便现在出现了,身份太敏感。 他坐在计程车的后座没有下车,一百零一次地叮嘱我:「记住你现在还不能提重物,拿些要紧的小东西就走,不要贪多。」 「知道了。」我握住了车门把手,就要下车。 「等等。」他解下围巾,把带着体温的柔软织物围在我的脖子上,「早去早回。」 岗亭处的人都换了一批面孔,看着眼生。我在门禁处刷了脸,显示我的权限已经被禁用了,无法通行 。 新来的保安都警惕地盯着我看。 我只好说明了来意,给毛裘打了电话。毛裘现在还是队长,说话还管用。 就这样通过了两道岗亭,我坐上了摆渡车,直奔宿舍。 一路上我看着周遭的景观暗暗咋舌,才半个月没见,已经被糟蹋得差不多了。被雪压断的树枝横在路中央的半空中,要掉不掉,晃晃悠悠,几次擦过摆渡车的车窗玻璃。路灯坏了好几盏,也没修,就破罐子破摔一样只立着一个个不会发光的杆子。 最离谱的是,一进庄园大门,我就看到正中央的喷泉池已经全部被挖开了,还没来得及回填,乱七八糟地围了一圈警示带。 干嘛,真信了网上那个神棍的话,掘地三尺找秦嘉守? 幸好我的宿舍还没有人进来过。<="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我先找出了我的百宝箱,又从床头柜里拿出秦嘉守送的那枚领带夹。然后是我的笔记本电脑,近期写的日记都存在里面。再然后我翻到了从嵩山武校带回来的那包日记本…… 本来以为没多少东西,拉拉杂杂的,堆起来也有不少。 我拖出床底的行李箱,把这些东西都填进去。 我怕牵扯到伤口,起蹲弯腰不敢动作太勐,收拾得很缓慢。正在床头柜里扒拉看看还有什么剩下的东西,我听到「笃」一声。 轻轻的,像指节敲击在木头上。 我以为我听错了,愣了一下要继续收拾,窗户那边再次传来明确的「笃笃」两声,以及少女低柔的嗓音:「伍姐姐。」 第133章 我一个激灵,起身拉开窗帘。 房间里的灯光溢出去,照见了程舒悦一张苍白的小脸,正贴在我的窗户玻璃上。我被她魂都吓掉一半,赶紧打开一扇窗户。 程舒悦瘦削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两行眼泪刷地一下流下来:「伍姐姐,救我……」 她光着脚,只穿着一身白色的真丝睡衣,衣服上已经蹭上了一些灰。 「你先进来吧。」我小声问,「能爬上来吗?」 她噙着泪点点头。 我在她的胳膊底下託了一下,她借着力,撑在窗棂上,翻进了我的宿舍里。我赶紧拉上窗帘。 「你怎么跑出来的?」我诧异地问。 「消防绳,你告诉我的。」她摊开手,娇嫩的手掌中尽是粗糙的红痕,嘴一瘪,似乎疼得要哭了,「好痛……」 「你胆子可真大,还真敢从三楼往下爬。」 「我看见你的房间灯亮了,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程舒悦哀求地看着我,「伍姐姐,带我走吧,我不要在这了,带我走……」 我问:「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要了?」 「不要了。」程舒悦咬了一下嘴唇,「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带着父母亲的爱意来到这世界上,可他没有……他只有一个畏罪自杀的父亲,和一个憎恨他的母亲。我跟我爸说,我不想生了,可我爸说什么都不同意,甚至说出了哪怕你死也要先把孩子生下来这种话。我都不认识他了……这个人怎么会是疼爱我的爸爸?」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你现在看清他,也不算晚。」 程舒悦主动向我求助,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但这么个大活人,我怎么带出去呢? 我忽然想起丹姨绑架秦嘉守的套路,打量了一会儿程舒悦的身形,又看了看地上那只28寸的行李箱。 她现在怀孕4个月,一点都没胖,反而比上次见面更瘦了点,估计不到90斤。 我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对程舒悦说:「你委屈下,钻进去试试看?」 她很快会意,跨进行李箱里蹲下,又小心翼翼地侧身躺下,抱着膝盖团成一团。 正正好好,塞满一个箱子。 我用剪刀在行李箱底下和四周扎了几个小洞,从衣柜里找了一件毛衣给她披着取暖。但行李箱里空间实在有限,再多一件毛衣,都合不上盖子。 程舒悦抽了抽鼻子,说:「没关系的,我可以忍。」 我找出一双羊毛袜子给她穿上,再把围巾给她系在脖子里,好歹能保一点温度。然后我阖上行李箱的盖子,拉上拉链,说:「很快的,到半山腰你就能出来了。」 我把行李箱拎着立了起来,程舒悦可能撞到了哪里,闷哼了一声。我忙说:「舒悦,难受的话你跟我讲,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程舒悦声音闷闷的,从行李箱里面传来:「我没事的。」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又很愧疚地说,「我很重吧。」 我故作轻松:「不重。你这样的,我一手拎一个。」 没受伤前,这句话倒也不是吹牛。现在伤还没好透,我其实没底,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天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得拼着一口气去闯一闯。 从行李箱里倒出来的东西都凌乱地堆在地板上。我只捡了老伍的骨灰纽扣和秦嘉守的领带夹两样东西揣进贴身的口袋里,剩下的都放弃了。 再见,我的百宝箱。 再见,我的日记本。 再见,那些应该很珍贵的记忆。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灯,拖着行李箱出了宿舍楼。 在平地上拖着行李箱的时候还好,过门槛、下阶梯的时候要了我的老命。我咬牙双手提起箱子,发力的时候胸口肌肉刺痛,不知道是不是肋骨又裂了。大冬天的深夜,我走走停停,出了一身冷汗。 一腔孤勇地从宿舍楼走到庄园大门口岗亭,我发现事情没有我想像得那么简单。 出口处有人值守,大概最近东西丢得多了,保安正在打开出门者的行李一件件检查。排在我前面出去的人是厨房的採购员,那辆用来当买菜车的宝马6系,正被打开后备箱检查,几个用来装菜的塑料筐子也被揭开盖子一一查过。 毛裘在入口处值班。 我紧张起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声说:「舒悦,接下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 程舒悦没有出声,轻轻敲了敲行李箱的内壁回应我。 我故意走得很慢很慢,时不时还西子捧心状皱个眉,终于引起了毛裘的注意。 他快步从入口岗亭处走了过来,接过了我的行李箱:「你喊我一声帮忙就好了,逞什么强……呃,什么东西,这么重?」<="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我手心里都是汗,勉强地笑着,说:「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反正都要查的。」 他狐疑地把行李箱放平,拉开了拉链。 这个时候我们离出口处的保安亭大概还有不到20米,是一个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的距离。 毛裘把拉链只拉开了1/3 ,掀起了一个角,便面带惊恐地阖上了。 「谁让你干的?」他压低了声音问我。 我正气凛然地回答:「良心。」 或许这个年代的良心已经变成了一件可笑的事,我说得这么认真,毛裘却不信,说:「别开玩笑了。是……小少爷吧?」 我脑筋一转,模稜两可地应了:「你觉得是,就是吧。」 毛裘嘆了口气,小声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小少爷还不清楚吗?这么信不过我。」 他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小心翼翼地提起来,拖着去了出口处的保安亭。他身形魁梧,手臂强壮有力,拖着一个装了大活人的箱子轻轻松松。 值班的保安说:「毛队,按规定要开箱检查一下。」 毛裘说:「我看过了,都是衣服。」 保安有些犹豫:「可是……」 毛裘笑着骂:「你小子,姑娘家的裙子内衣也想打开来看,能不能学点好?」 被他这么一说,保安也不好意思再坚持,放个水让我们过去了。 毛裘提着箱子,和我一起坐上了摆渡车,「我送你下去吧。」 我没有推辞,半山腰还有一个岗亭,有他在,能省去很多检查和盘问。 摆渡车上,我们默契地没有提行李箱的事,而是聊起了以后的打算。 「你找好下家了吗?」我问他。 「差不多了,有两家保镖公司给我发了offer ,我这边一离职,那边就能上岗。」他话锋一转,「但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能留在这工作。我一毕业就来了,还是有点感情在的。」 他意有所指,可能还是希望秦嘉守能回来主持大局。 我只能装作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顺利通过了半山腰的第二道岗亭,毛裘帮我把行李箱提下车,交还给我。 「快走吧,我不能再送了。」他说。 我点点头,诚挚地说了一句谢谢,向他告了别。 来时坐的计程车停在立马回头的公交车停车场里,体积庞大的公交车成了天然的屏障,隔绝了岗亭保安的视线。 我拖着行李箱走近,计程车打开了后备箱,秦嘉守下车帮我。 「让你不要带这么多东西,伤口又裂了怎么办……」 他没抱怨完就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从行李箱里把程舒悦挖了出来。 她衣着单薄,瑟瑟发抖,又本能地大口唿吸新鲜空气。 我正要脱外套给她披上,秦嘉守把我拦了下来,「……穿我的。快上车。」 他脱下外套给程舒悦披上。 程舒悦感激地说:「谢谢,我……」 「先上车再说。」 我搀着程舒悦把她安置进后座,秦嘉守很自觉地要去坐副驾,我把他拉了回来:「你们俩现在都不能露面,坐后面。」 计程车司机看到了全过程,表情也很紧张,不愿意发车:「这是怎么说的,偷运了一个大美女出来。你们不会是拐卖人口的吧?」 「您的xx宝帐号到帐5000.00元。」 司机的手机忽然响起到帐提示音,同时还有秦嘉守冷冰冰的声音:「不要问,直接去机场,动作快点。到了再给你5000。」 哇,这样砸钱,更像是拐卖了啊。 但事实证明钱帛动人心,司机犹豫了一下就启动了车子,嘴里叨叨地说着为自己提前开脱:「不关我事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程舒悦缓了过来,说:「你不要怕。我自己想跑的,不是拐卖,跟你没有关系。」 司机顿时来了兴致,很八卦地猜:「美女逃婚么?」 秦嘉守说:「不该问的别问。暖气打高一点。」 司机闭了嘴,把车内的温度调高。 秦嘉守问程舒悦:「你有什么打算?」 程舒悦轻声说:「我不知道。我只想先把孩子拿掉。」 「行。 a城已经不安全了,先连夜去外地,走远点做手术。」他当即开始查机票,说,「最近的是去帝都的航班,凌晨5点钟落地。正好我有认识的医生在那边的妇产医院, 10点前就能住进去。你确定了吗?」 程舒悦柔弱却坚定地回答:「我确定。」 然而我们的车子还没到机场,便在半路上被两辆商务车别停。 计程车司机火冒三丈,探出个脑袋骂:「怎么开车的??眼睛瞎了?!」 两辆车上下来八九个人,全都是穿着黑西装的壮实保镖,一看就不好惹,司机立马偃旗息鼓,不敢吱声了。 程函最后下车,好整以暇地走到计程车后座,敲了敲车窗玻璃,皮笑肉不笑的。 「小少爷,您玩这一手,就不地道了哦。」 第134章 秦嘉守的脸色很难看。 事出突然,我们这几个人伤的伤,孕的孕,对上两车有备而来的大汉,根本毫无胜算。 秦嘉守做事喜欢谋定而后动,很少把自己逼到这样走投无路的境地。 我很自责,对秦嘉守说:「对不起,我应该先跟你商量一下,不该脑袋一热——」<="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不——!我不要回去!」程舒悦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紧紧地蜷缩在计程车一角,尽最大可能离她父亲远一点,「求你们了,不要抛下我,不要……」 程函提高了声音:「舒悦,出来!跟我回去!」 长年累月的精神打压,让程舒悦一听到父亲提高嗓门,就惧怕地颤慄起来。她用围巾蒙着头,像一只可怜的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 程函不耐烦,敲了敲计程车司机位置的车窗玻璃,「把车门打开。」 司机只迟疑了一下,程函带的保镖就一脸凶神恶煞地围了上来,司机忙不叠地把车门都解锁了,自己弃车逃到几十米开外,掏出了手机,看样子想报警。很快有两名保镖追了上去,恶狠狠地威胁了什么,司机掐断了电话,像被抓的犯人一样抱头蹲在了马路牙子上。 有保镖上来拉程舒悦那一侧的车门,她在车里哭着拉住把手不让他开,但她一个虚弱的孕妇,哪里敌得过保镖的力气呢?几秒钟之间,就被人打开了门,拽住她瘦骨伶仃的胳膊,强制从车里拖了出去。 我见势不妙赶紧下车,拼命把那些动作粗鲁的保镖推开,嘴里还骂着:「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脑子花生仁大吗,敢把孕妇拽来拽去?!」 到底要顾忌到这棵摇钱树的安危,程函一个眼神,保镖们都松了手。 我把程舒悦拦在我的身后,怒视着程函:「程总,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程函有恃无恐地说:「犯法?那你倒是报警啊?我倒要看看,父亲管教女儿,这种家务事,哪个警察敢把我抓起来!反倒是你们,教唆我女儿半夜离家出走,我还要告你们居心不良、谋财害命!」 程舒悦嘴唇发着抖,牙齿都在打架,声音微弱地反驳:「是我……是我自己要逃的,不关,不关他们的事。」 「舒悦,你以前是多聪明的一个女孩儿,怎么现在这么煳涂!」程函恨铁不成钢地说,「半年,你只要挨过这半年,秦家所有的财产都能归我们,我们几十辈子都赚不来的财富!你乖,你只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保证不用你养,以后你和谁结婚,我也绝不干涉。」 程舒悦哭得很伤心:「爸爸,我是你的女儿啊,我不是生育工具……」 程函假惺惺地说:「你当然是我的宝贝女儿,不然,这些年我为什么要精心培养你,给你花那么多钱呢?你要买包、裙子,哪样我不是挑贵的给你买?什么生育工具,这么难听的话,不要再说了。」 「我还给你,我都还给你!」程舒悦流着眼泪,说,「你买给我的东西,我都不要了,爸爸,你放过我吧……」 程函说:「还给我?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还得清吗?你这样说,真让我伤心!」 秦嘉守下了车,直面着程函。 「程总,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的神色恢復了平静,似乎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你听完,再决定要不要这个外孙。」 程函嘲讽地笑了一声:「叫你一声小少爷,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亲子鑑定报告我也看到了,你根本就不是李总的儿子!今天就是天塌下来,我也要保住秦家唯一一根独苗。」 秦嘉守冷静地说:「是,生物学意义上,我确实不是李韵的儿子。可法律意义上,我是她合法的养子,所有收养手续都正规齐全。既然是养子, dna匹配不上也是非常正常的事。只要她没有签断绝母子关系的协议,我就有继承权。」 程函磨了一声牙,恨恨地说:「那又怎么样?就算你分走一半,我外孙还有另一半呢。」 秦嘉守说:「不是一半。如果舒悦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只能拿到每个月50万的生活费,和滨海路1999号的居住权。」 程函急了,面皮涨得通红:「你胡说!我外孙能代位继承1/2,你想都独吞了?!」 「先不讨论秦嘉安杀了李韵的情况下,他的孩子还能不能代位继承的问题,」秦嘉守说,「或许你知道,很多理智的企业家, 50岁左右就会立下遗嘱?李韵最怕的就是秦氏集团被分割,我的成人生日礼物,就是她立下的遗嘱。除了保障秦嘉安必要的生活开支,其他所有股权、固定资产、投资收益,全都给我。」 程函面皮抽搐了一下,垂死挣扎,「我不信……不信!」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去遗嘱公证库把原件调出来给你看。」 秦嘉守手里拿了一张王牌,但我知道他并不想用。为了救程舒悦,逼不得已亮了底牌。 程函面目狰狞,咬着牙,像要把人撕了活吃一样,恶狠狠地盯着秦嘉守。 保镖们察言观色,渐渐围拢上来,就等着主子一声令下。 「程总,你现在想通过你的外孙霸占秦家的财产,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秦嘉守一点也不犯憷,干脆把话都挑明了,「杀了我。」 程函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反而踟躇起来。牌桌之上,博弈双方的底牌都所剩不多,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他一声不吭,阴晴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儿和秦嘉守,一对松弛的眼皮后面,眼珠子闪着飞速计算的光。 「您说哪儿的话,小少爷。」程函忽然竭力地堆起一脸笑,换回了敬称,那180度急转的态度不由让旁人感嘆一句能屈能伸,「既然李总生前有了安排,那自然是最好的,秦氏集团交到您的手上,也是众望所归。今天我就在这里表个态,我作为销售分公司的总经理,举双手支持您接管秦氏集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我大跌眼镜,怎么样的心理素质和厚脸皮,才能吃下自己刚刚撂下的狠话,立马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 「回到刚才的问题。」秦嘉守说,「我问你,你这外孙,还想留吗?如果生下来,我可以承诺原先给秦嘉安的份额让他继承,另外他父亲收藏的那些跑车也可以给他,多的就没有了。你想好了再说。」 程函一叠声地说:「不要了,当然不要!本就是一段孽缘,我一早就不同意的。」他眼神落在程舒悦身上的男士外套和围巾上,暧昧地笑着,「我家舒悦本就和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不是大少爷——呸!要不是秦嘉安横插一槓子,现在和她订婚的人应该是您。不过幸好现在也不算晚,舒悦她还年轻,打掉孩子,很快就能恢復了。」 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态度为什么转变得这么快。 在程函眼里,一个威胁不到秦嘉守继承权的孩子,他还千方百计地要打掉,那必然是对孩子母亲情根深种啊!一边是领生活费的孤儿寡母,一边是极有希望的未来秦家掌门人的太太,程函快速地完成了评估,并再次把女儿推了出去。 程舒悦彻底呆住了。她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却是人偶一样没有光彩的好看。她失焦地望着程函,喃喃地说:「你当我是什么……」 程函眼里看不到女儿的悲伤,假笑得脸都快烂了:「舒悦,你不是也早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吗?没想到你们俩感情这么好……你要是跟我说是因为小少爷,我早就同意了!难得小少爷不嫌弃你,去吧,把孩子拿掉吧,好好养身体。」 程舒悦瘫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 程函嗔怪地说:「不要小孩子脾气。闹了那么久,真要你打了,又捨不得了。」 秦嘉守搀扶起瘫软的程舒悦,顾不上安慰,低声说:「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我把蹲在路边的计程车司机叫了回来。 怕夜长梦多,秦嘉守决定改道,就近去私立医院,到了就能做术前检查,明天一早医生到位,就能上手术台。 程函跟着车到了医院,又是一阵殷勤的跑前跑后,正如程舒悦上回做产检时那样。只不过上次是为了孩子能健康地活着,这次是为了让孩子死。 「做完手术,我叫你张姨来照顾你,好不好?」程函说,「我叫你妈和你妹妹都回家去,不碍你的眼睛。」 程舒悦由护工推着,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根本不想搭理他。 程函讨个没趣,摸摸鼻子,继续说:「你的手机我也已经叫人去拿了,待会儿就送来。」 程舒悦依旧没出声。 程函重重地嘆口气:「我们父女俩,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何必搞成这样。我都是为了你好。」 「那妈妈呢?你以前总说妈妈不负责任,不爱我……」程舒悦临时补了营养液,还是嘴唇泛白,「她为什么会不爱女儿?你是不是逼她做了同样的事?」 她轻声诘问,却让程函脸色一滞。 他讪讪地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问——」 「我不想看见你。」程舒悦别过头,「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让我走行,不来却是不可能的。虽然有小少爷在场,我可以放心,但我的宝贝女儿做手术,我怎么能不在呢?」程函脸皮有城墙厚,油嘴滑舌地说, 「明天一早我就来。」 程函终于走了,世界清净了。 我和秦嘉守等在检查室的外面,我问他:「刚才你怎么敢挑衅的?万一程函脑子一热真想杀你,我可拦不住。」 秦嘉守轻蔑地笑了一声:「赌他是个懦夫而已。他善于钻营,却缺乏杀伐决断的勇气。」 我看着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李韵的影子。曾经她也是这样,唇齿间睥睨地吐出「懦夫」,用来蔑视那些保守派的高管。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秦嘉守皱眉问我。 「没什么。」我笑着搓了搓他的脸,「就是觉得你做事的风格,跟李韵越来越像了。」 他愣了一下,显得有些意外,但又不得不承认我说得对:「……你要知道,十几年言传身教的影响,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嗯,我明白的。」 「我什至在想,如果今天程函的位置上是她,我还敢挑衅吗?」 「哦?那你敢吗?」 秦嘉守沉默许久,回答我,「答案是不敢。如果是她,很可能真会杀了我。」 第135章 程舒悦做完检查,程函派人送来的手机也到了。 秦嘉守去帮程舒悦订晚上陪夜的护工,我陪着她在病房里换好病号服,简单洗漱一番。 手机在床头充上电,开机提示音一过,便响起了一连串app的消息推送提示。程舒悦拿起看了一眼,惊唿一声:「天哪。」 我忙问:「怎么了?」 她震惊地说:「小茉莉居然离婚了。」 「小茉莉」是一位当红女星的艺名,离婚都有大半个月了,当时确实是一桩大新闻。 我松弛下来,笑道:「你都断网多久了。再往后翻翻,她闪离闪婚,十天后就再婚了。」 程舒悦滑动着手机,嘴里嘶嘶地表示不可思议:「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 屏幕的萤光映着她红肿的眼泡,这一刻她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追星少女一样,为了明星的八卦和绯闻而发出一声声感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我暗想,会好起来的。 她看了一会儿手机,越看越精神,我不得不催她:「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跟网际网路脱节了好多天的程舒悦恋恋不捨地盯着屏幕,说:「我看完这个帖子就——」 我强制从她手中收走了手机,给她放进床头柜里,板起脸:「睡觉。不然我要生气了。」 「好吧好吧,我睡了。」她当了真,立刻就躺到床上,把被子拉高盖到下巴处,忐忑地望着我,「你不要生气哦。」 我正要说话,柜子里的手机就传来了音乐声。 「是电话。」她静了两秒,弱弱地说。 「别理它。」我说,「这么晚了,只有推销的ai还没睡。」 电话响了1分钟还没停。 程舒悦可怜巴巴地说:「我想看看是谁……」 我嘆了口气,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手机,交给她。来电显示上闪烁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赵星辰。 这名字已经非常久远,远到我差点忘了程舒悦曾经有过这么一号前男友。 程舒悦刚恢復了一些血色的脸刷一下又白了,手足无措地捧着手机。 「你不会……还没跟他断干净吧?!」我看她表情就猜到了几分。 「不是,我——」她一着急,就语无伦次,握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求助地望着我,「我现在怎么办呀?」 「关机算了。什么要紧的事,都过几天再说。」 「好。」 她去按挂断键,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摸手机生疏了,反而把电话接了起来,还是免提的。 赵星辰咆哮的声音顿时从扬声器里奔涌而出。 「脚踩两只船好玩吗!我封闭集训半年,等来的却是你订婚的消息!臭婊子,狗腿子爹生下的万人骑母狗,你们死去吧……」他咬牙切齿地,一口气不歇地骂了一长串臭不可闻的脏话,比半年不清理的下水道还要臭,「你们害得我输了选拔赛,我被你们这些烂人毁了!」 我听得真切,程舒悦却没有见识过这么脏的骂街,大脑看起来似乎处于宕机状态,理解不了电话那头喷薄而出的词彙。 「你在说什么……?」她迟疑地问了一句。 赵星辰愣了一下,突然情绪很不稳定地开始呜呜地哭:「悦悦,我为了你,什么后路都没有留,你就是这样对我的……那些有钱人赛场上做基因改造赢我,情场上挖我墙角,我输了,一败涂地!我以为你不拜金的,没想到你还是宁愿去嗦秦家那个病秧子的牛子……」 我抢过手机,骂了一声「神经病」,就掐断了电话。 挂掉之前,赵星辰还在神经质地念叨:「莫欺少年穷,你们走着瞧……」 程舒悦有好一会儿缓不过神来。 我摸摸她的头髮,安慰她:「别理他,疯子一个。早点休息。」 程舒悦委屈到哽咽:「伍姐姐,我,我明明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说分手,可他非不信,觉得我在考验他……你信我……」 「我相信你。快睡吧,不要想了。」 「我没有噼腿……」 可怜的女孩,被骂得这么难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骂回去,而是为自己辩白。 「舒悦,碰到这种疯子,拉黑就完了,不要顺着他的思路去解释,没必要。」我拍了拍她的背,给她壮胆,「凡事先挑别人的错,道德水准不要太高。」 她挂着眼泪,犹豫地问我:「真的……可以吗?」 「你可以试试。」我不正经地笑着说,「感觉特别好。」 终于把她哄睡下,我关掉大灯,轻手轻脚退出病房。 护工已经在外间铺好了床,程舒悦还没动手术,不需要去病床边上贴身陪护。 我叮嘱了护工几句,走出门外,正落入秦嘉守一双含笑的眼睛里。 「聊完了?」他问。 「你刚才一直在外面等着?」我问,「怎么不进去?」 「女生宿舍夜聊,我去掺和什么。」 我想起赵星辰刚才那通电话,隐隐有些担忧:「舒悦的手机一开机,那个姓赵的前男友电话就追过来了,噼头盖脸就把舒悦一通臭骂,都凌晨两点了哎?简直好像时时刻刻都盯着手机,在等舒悦的开机信息。我怕他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秦嘉守说:「我刚才听到了,早就已经把赵星辰的比赛正脸照片提交到了医院保卫科,让他们录入访客禁止名单。他应该连医院的大门都进不了。」 「你动作倒是挺快的。」我真心实意地赞许,「只是没有千日防贼的。舒悦总有一天要出院的,不可能在这里住一辈子。」 「以后的事,明天再想吧,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他向我伸出手,「走吧,该轮到我哄我的病人睡觉了。」 ======= 抓紧休息了三四个小时,第二天我们早早就起了床,去程舒悦的病房找她。 程舒悦的主治医生7点半就带着昨晚的一叠检查报告过来问诊了。医生确认身份之后问了几个妇科常规的问题,程舒悦满脸羞窘,声音低得跟蚊子哼哼一样,时不时还瞟一眼在场唯一的男性。 秦嘉守面带尴尬地轻咳一声,说:「那我迴避一下。」他交代我,「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我说:「放心吧,这里有我。」 他出去了。 医生问诊完,又大致说了一下手术的流程。要先打个引产的针,让胎儿在腹中死亡, 24-48小时内就会宫缩阵痛,娩出死胎后还要清宫。<="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程舒悦听得小脸煞白,紧紧揪着床单。 医生说:「你要是想好了,我就马上让护士来打引产的针。这针打下去,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她额上微微出汗,缓慢地点了点头。 医生递出一页纸,说:「那就把手术知情书籤了吧,家属呢?」 程舒悦一笔一画地把自己的名字签了,家属栏空着,递了回去,「我成年了。不用别人帮我决定。」 打完引产的针,程舒悦哭了一场,哭到累了,沉沉睡去。 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点,我一直陪着。程函说过一早就要过来,我其实还挺担心他突然反悔,从中作梗的,但直到打完引产针,他都没有出现,过程顺利得不太正常。 我退出病房,向秦嘉守说道:「她爹居然没来添乱,真稀奇。」 秦嘉守脸色铁青,把我带到走廊拐角处,才低声说:「程函不会来了……他死了。」 「啊?」我惊唿一声,「什么时候的事?」 「就两个小时前。赵星辰不知道怎么获取了舒悦的位置,连夜从外地赶回a城, 7点多到了医院门外,被保安拦住不让进,大吵大闹起来。正好那时候程函到了医院门口,听到赵星辰在喊舒悦的名字,下车问了一下情况,不防赵星辰突然掏出一把小刀,割断了他的颈动脉……抢救没救回来。」 我仿佛在听天方夜谭,懵了:「程函没带保镖?」 「带了。但是赵星辰那个爆发力,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我想起很久之前,赵星辰当着我的面,一拳把秦嘉守打成熊猫眼。没十足戒备的话,防不住他第一下攻击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个疯子……」我不寒而慄,当初赵星辰要是带了武器,秦嘉守可能也会丢了性命,「当初我就看他不是正常人,哪有人会在女朋友手机里装监控的?对了,说不定,上回他根本没有把监控卸载掉,还一直监视着舒悦呢。不然怎么一开机,就知道舒悦在这个医院。」 「可能吧。具体情况,也只有等警察审讯他的时候才能知道了。」 「那她……」我望向程舒悦病房的方向,「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秦嘉守踟蹰道:「我本来打算瞒几天,等她做完了手术,身体好一点再说。但是……」 「但是什么?」 「她那个后妈不是吃素的。程函死得这么突然,多半没有留下遗嘱,她后妈肯定会来闹。」 我一想到那场面就头疼不已:「舒悦要坐小月子,哪有精力对付她?」 「舒悦越是虚弱,她越不会放过。」他冷静地分析说,「钱面前,人性算什么?」 程舒悦真是好惨一姑娘,眼看着要跳出火坑,满身伤痛还没痊癒,另外一个坑又等着她了。 「我们能帮帮她吗?」我问。 秦嘉守沉默了好一会儿,抬起手抚着我的头髮,低声问我:「我要是改主意了,你还会坚定地跟我站在一起吗?」 我不解地望着他:「改什么主意?」 「捞太阳。」他说,「虽然千难万险,但我不得不承认,在那个位置上,会拥有巨大的能量。大到左右行业发展趋势,小到保住毛队长的工作,我如果继承了李韵的位置,这些都会变成我能够拍板的事。再比如舒悦,我可以指定律师帮她去打遗产官司,防着她后妈趁乱把股权套现、财产转移。」 我看着他年轻的脸。抛开李韵留下的遗产,他自己有存款,有学歷,有智商,有见识,起点非常高,不趟这趟浑水,他也能发展得不错。 「你这无处安放的责任心。」我环抱住他,枕在他的胸口,沉沉道,「你如果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去吧。」 秦嘉守再问了一遍:「你会跟我一起吗?」 我笑了:「那得加钱。我现在是有工作经验的贴身保镖了。」 「好。限期一年,我在秦氏集团的个人收益全部归你。」他亲吻我的额头,郑重地许诺,「一年之后,等平稳过渡完成,我会放弃一切权益,回去上学。」 我对他许诺的数额没有概念,迷惑地问:「你这算……上交工资卡?」 秦嘉守忍不住笑了一下:「算是吧。」 「哦。」我客套地说,「这多不好意思啊。」 走廊另一边传来喧嚣的声音,一个耳熟的女声嚷嚷着:「别拦我!你们医院没有拦住兇手,也是有责任的我告诉你们!等着法庭见吧!——程舒悦,滚出来!程舒悦你爹都因为你死了!哎唷我的天爷啊!」 护士和保安都围了上去,人越聚越多。 我皱眉道:「她后妈这么快就来了。」 秦嘉守朝着那边眼神示意:「走吧,这算是我们要一起解决的第一个挑战。」 我舒展开眉头,有他在,困难总会一桩一桩解决的。 「走吧。」 (正文完) 第136章 睡觉前,伍玖偶然间看见秦嘉守手机中设置为聊天背景的照片,便问他那是什么地方。 照片似乎用上了航拍器,是个很高的俯视视角。夜色朦胧,她倚在他身上,而他正低着头跟她窃窃私语。两人身后是一大片碧波微澜的泳池,精心设计过的水下灯透过清澈的池水,散发着梦幻一般的柔和光芒。 秦嘉守心虚不已,要把手机收起来,到底没抢过伍玖,让她给夺了过去。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我们什么时候去拍了这样的写真?」伍玖研究了半晌,完全记不起这张照片的来歷。 秦嘉守盯住她的眼睛问:「你不记得了?」 伍玖把照片翻来覆去地看,确定上面的女人就是自己。她郁闷道:「不记得了。」 「这是在滨海路1999号。」他顿了一下,念头一转,开始半真半假地编瞎话,「我们在泳池边上私会,不料却被家里的工人拍到。后来他勒索我,我花大价钱把照片买下了。」 伍玖飞了他一个「你骗鬼呢」的眼神,「你就胡诌吧,欺负我日记丢了,没法验证。」 一年多前的那个春节,发生了好多好多事,等一切尘埃落地,秦嘉守重新回到滨海路1999号,员工宿舍楼已经大变样了,她的房间被改造成了食堂的仓库,原先留下的百宝箱和日记本都不知所踪。问了食堂的负责人,说早就已经全部按照废品处理掉了。 负责人当场把钱转给了她,算上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一共卖了328.5元。 还有零有整的。 伍玖欲哭无泪,那么多珍贵的记忆,在别人眼里也就几百块钱的废品。不过这也怨不得别人,在她选择把程舒悦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可以预见这样的结局了。 后来写在电脑上的日记通过云端找回了一部分,其他的就真没办法了。她在滨海路1999号打工的那半年,记忆就变得断断续续的,连不成串。 再后来,秦嘉守把庄园捐给了市政府,他们搬到了距离集团公司办公楼更近的别墅里。滨海路1999号现在已经被改成了少年宫,改造工程刚刚竣工,今年夏天就要正式开放了。 秦嘉守笑道:「你不信,过两个月跟我一起故地重游去,看你能不能想起来。就是到时候小孩子多,泳池里的水不可能这么干净了。」 「你说工人用照片勒索你,你就给钱,我一万个不相信。」伍玖懒洋洋地质疑说,「不是你的做事风格。」 「那时候年轻。沉不住气,没办法。」 伍玖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了,翻身过去,动手动脚地调戏他:「说得这么老气横秋……小秦总今年多大,满20了吗?」 她故意用手去握那金属的床头栏杆,等把手捂凉了,伸进他的睡衣里面捣乱。 「满了。」秦嘉守被她那一双手撩拨得心猿意马的,强撑着补充,「……下周三就满了。」 伍玖意外地呆了一呆,作乱的手撑在他胸口,「下周三你20岁生日?」 「嗯。」他喉结滚动,隔着衣服按住她的手背,自己也不知道这意思是想让她停下,还是让她继续,「我想休几天假,出去玩一趟。你能赏光陪我吗?」 这么简单的要求,他以为她会一口答应的。秦家丢下的这个烂摊子太大,他精神紧绷,时刻不敢松懈,几乎整整一年没有没有好好休息过。最近好不容易把业务理顺了一些,才敢冒出休假的念头。 伍玖却没有立刻答应,先问:「去哪儿?」 「还没定好。我想挑个游客少点的海岛,安安静静地休养一周。」他摩挲着她的腰部线条,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一节一节地松弛下来。 能杀人的腰。他醺醺然地想着。 伍玖脸色有点为难,很久没有接话。 他手上稍稍用了点力,掐住那劲瘦有力的腰肢:「怎么,有安排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为什么偏偏是下周三?」 他也不高兴了:「我就是那天出生的,我有什么办法。」 「下周二萌萌满月酒呀,我得去出席。周三估计赶不回来。」 「谁是萌萌?」 伍玖:「老徐的重孙女儿。诶,他孙子二婚,你不是也去了吗?就那小子生的闺女,满月了。」 他不爽极了:「你就不能不去?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怎么连奶娃娃的醋都吃。」她忍俊不禁,闹着玩去捏他下巴,把那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揉开。 秦嘉守这气却生得认真,不教她插科打诨地混过去。 「我要是坚持,这回你必须跟我走呢?」 「人家孩子满月嘛,一辈子就这一次……」 「我一辈子也就这一次20岁生日。」秦嘉守愤愤不平,还带着点委屈,「我作为你的正牌男友,居然沦落到跟一个八桿子打不着的小女孩比谁更重要。都不用看结果,这话说出来就可笑。」 她俯身亲他嘴角,软语解释:「老徐上礼拜就约好了,先来后到,你说晚了嘛。」 「先来后到?」他更生气了,「难道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还没有插队的优先级吗?」 过去这一年,他们一起经歷了许多。庞大的遗产,年轻的继承人,在他宣布接任李韵位置的时候,立刻就成为了各路人马的焦点。伍玖作为他身边的保镖,收到过贿赂的大额支票,也收到过刀片和恐吓信,最危急的时候,他们俩一起被五花大绑地丢进一个废弃仓库里,差点被一把火全部烧干净。 幸好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一路走来,他以为他们已经经歷过生死考验的感情,凌驾在任何第三人之上。但到今天他忽然发现,伍玖神奇的价值观里,她或许愿意为他去死,却不愿意把他排在她的老朋友之前。 伍玖趴在他胸口想了半天,说:「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你先去你的海岛,周二我去吃完满月酒,晚上就从予省直接出发。最晚最晚,哪怕隔了半个地球,周三晚上我也到了,还赶得上给你庆生。你看怎么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不怎么样。下周三你必须全天陪着我。」他莫名地坚持,没有商量的余地。 「嘉守……」 「你别来这套,我不好煳弄了。」 「我的字典里没有必须干什么。」伍玖的耐心很快耗尽,没了好脸色,「你管天管地还想管我去见谁?」 她霍地从他身上下来,捞起睡衣的肩带,拎着枕头就要去次卧睡。 秦嘉守咬牙切齿地把她扑倒,不让她走。 她仰面,透过他的肩膀,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你知道你困不住我。别逼我动手。」 「不放。分床睡,就真的变成吵架了。」他手脚并用的,把她密不透风地搂住,「我们没有吵。」 伍玖嗤地笑了一声,「自欺欺人。」 感受到他怀抱里求和的意味,她终究没忍心掀开他,把争吵升级扩大。 「老徐身体不大好了。」她语气缓了下来,说,「他上个月刚做了心脏搭桥手术,那会儿我抽不开身去看他,就想着这次趁他重孙女儿满月,顺道去看看他。我的老朋友,也没剩下几个了。」 秦嘉守安静的抱了她一会儿,最后嘆了一口气。 「萌萌属蛇的吧?按予省的风俗,见面礼送个生肖金的小蛇合适吗?」 伍玖问:「怎么,你要跟我一起去嵩山?」 「你不肯让步,那只有我退一步了。」秦嘉守说,「我们总不能真为了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吵。」 第137章 周一上午,例会刚结束,秘书小姐把一个小巧精緻的纸袋子送进了秦嘉守的办公室。 「秦总,sk送来的,说是您在他们那里订的首饰。」她说。 秦嘉守没有打开确认,便收下了,「我知道了,你放着吧。」 秘书便放下纸袋子出去了。 伍玖问:「是给萌萌的生肖金?」 秦嘉守「嗯」了一声,把纸袋子整个塞进自己的背包里。 他们今天下了班,就直接启程去嵩山,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带到了办公室。 伍玖说:「你这个太……太师祖公可真够大方的,sk好贵的吧。」 「不贵。」 「怎么可能?市中心黄金地段那么大的一个店,不贵对得起它的店租吗?」 秦嘉守笑了一下,话里有话地说:「还好,只此一次,不至于买个首饰就破产。」 伍玖觉得他有点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她问:「他们送过来什么样的货,你都不打开来看看?万一货不对板怎么办?」 「不用。sk不至于砸自己招牌。」 她越发好奇,直接提出要求:「给我看看,是什么样的。」 秦嘉守拗不过她,在包里掏了半天,摸出来一个带着logo的首饰盒子。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条用红绳和金线编的婴儿手鍊,金红相间的手鍊穿了2颗金珠子,和一条胖乎乎的黄金小蛇,小蛇的背面刻了孩子的名字首字母和出生日期。 伍玖看了他准备的礼物,倒惭愧起来。执意要去赴宴的是她,结果他比她上心多了。 「我就准备了一个红包。被你一衬托,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说什么傻话。」他皱眉,「我的不就是你的?难道还要分开给?我们第一回 去嵩山喝喜酒,你还说一家人只要随一份礼,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 「我有这么说过吗?」伍玖完全不记得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不过看他脸色不悦,赶紧补充说,「不过,听着像是我会说的话。那就听你的,我们合送一个手鍊。」 晚上俩人到了予省,办完入住,已经快午夜十二点。 伍玖订了一个嵩山脚下的民宿,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远离闹市区,安静,适宜疗休养,也方便去爬嵩山。他们俩第一回 到嵩山「私奔」,她恍惚记得最后没有登山成功,这次故地重游,也有补全当年遗憾的打算。 院子里有棵老槐树,凌晨四点钟,就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上开始鸣唱。不久又有尖细像婴儿啼哭一样的声响,从窗户外面时高时低地传过来。 「呜……呜——呜!」 伍玖被这声音惊醒,心脏砰砰狂跳,拥着被子坐起来。 秦嘉守觉短,早已醒了,听见窗户外猫叫春,也是心浮气躁,就怕这动静吵醒了伍玖,让她想起什么埋葬在记忆深处的伤心事。 明天这民宿不能住了,非得换一个不可。 「才四点钟。再睡一会儿吧。」他没有开灯,向着青黑色的人影说道。 伍玖侧着头,「你听。什么声音?」 「猫叫春而已。我带了耳塞,你要不要用?」 「不要。」她抓着被子,手指无意识地扣着被单,莫名地很不安,「我想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秦嘉守顿了一下,用随口一说那样的语气,接下去道,「总不至于是个孩子在哭吧。」 伍玖默然,理智上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心里总是悬着一块石头。 「呜~呜——!」 窗外的声音又高了一个八度,又尖又急,还带转弯的。 伍玖忍不住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户边往外张望。秦嘉守嘆了口气也跟过去,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当临时光源,朝声音来源扫去。 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只大橘猫骑着一只长毛白猫,被手机灯光照着,两只猫受惊分开,一扭身跑了。另外还有一只深色毛髮的猫,不知道是狸花还是玄猫,不仔细看都没注意到它蹲在一边,也窸窸窣窣地钻进草丛里不见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伍玖笑着骂:「你们玩得挺花啊。」 秦嘉守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我就说吧,猫叫春而已。能有什么事?」 她躺回床上,搂着他的脖子,低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听到这声音心里又着急,又有点难过。」 「春天么,情绪波动,是很正常的事。」 「是吗……」 说了没两句话,窗户外的猫叫声又响了起来。这回听着声音远了些,没有在窗根下了,但还是声声入耳。 秦嘉守半压着她,用手捂着她的耳朵。捂着捂着,他的手开始不老实了,滑不熘秋的,从伍玖的睡衣领口钻了进去。 她低低地喘息:「这算什么?触景生情?」 「这样,」他咬着她的耳朵说,「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 伍玖轻易就被他撩起了火,挑衅地笑了:「能不能听见……看你的本事了。」 天色越来越亮,窗帘上透出稀薄的晨光。 她像猫似地哼哼唧唧,失控的时候也像猫一样在他背后留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秦嘉守盯着她模煳又妖娆的轮廓,卑鄙地想着,以后她再听到猫叫春的声音,只会想到他凌乱的唿吸,炙热的体温……而不是一只走失的橘猫,或者一名被丢弃的婴儿。 院子里渐渐有了人声,猫猫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成了繁衍大计,听不到恼人的动静了。 伍玖迷迷煳煳地睡了一会儿,睡到将近9点,被他热烘烘地吻醒。 「快起床。」他说,「9点钟早餐就截止了。」 她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肚子也没觉出饿,倒是身体留下的余韵让她觉得回味悠长。于是一双光裸的手臂抱住他的腰,底下未着寸缕的身子贴了上去。 「小帅哥,再来一次。」 她从不羞于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欲|望,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在床上还要当一个演员,未免太心累。 秦嘉守很受鼓舞,于是两人又没羞没臊地滚到了一起,把早餐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10点钟他们不得不匆匆起床洗漱。去老徐家车程还要40分钟,再晚就要误中午的满月宴了。 伍玖先洗完澡,站在房间里吹干头髮,然后换了一套正式一点的衣服,接着又收拾了一个小挎包,把手机、充电宝等杂物放了进去。 她看了一眼秦嘉守摊开放在床上的西服套装,口袋似乎都很浅,顶多只能装一条薄薄的手巾……于是她去卫生间敲了敲淋浴房的门,说:「送萌萌的礼物,装我包里咯?」 秦嘉守正在沖澡,兜头淋下的热水,让他的思维如同视线一样受了阻碍。听见伍玖问的声音,他下意识答了一句「嗯」,然后听见她推开卫生间的门出去了。 等他意识到不妙,已经慢了半拍。 「我给你拿!」他胡乱地擦了一下身体,裹上浴巾快步走出卫生间,看到伍玖已经打开了他的背包,手鍊盒子放在床上,而她掌心里托着sk送来的另外一个首饰盒子。 黑色丝绒布上面,静静地嵌着一枚熠熠生辉的钻戒。 他们平时也买过情侣戒指,戴着玩。但钻戒的意义,显然是不同的。 伍玖看着那戒指都结巴了:「这……这,这不会是要给我的吧?」 「我本来打算明天生日的时候,再拿出来……」他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衣衫不整,肩膀后面有没洗干净的泡沫,头髮丝上还在滴水,但没有办法,提前被她发现了,只能赶鸭子上架。 「伍玖,你愿意跟我结婚吗?」他郑重其事地问道,「要是可以的话,明天我们就去领证。从此以后,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伍玖震惊到久久说不出话来。圆熘熘的眼睛里,倒映出一个忐忑的他。 「你怎么不说话?」他不安地问。 她憋了半天,来了句:「你到结婚年龄了吗?男的不是要22岁才……」 「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他发现她纠结的是这个,莫名有些高兴,「现在男的20岁就可以领证了。」 伍玖回忆起之前种种蛛丝马迹,问:「所以……你本来计划的是一个海岛求婚仪式?」 他以为她这么说,是遗憾的意思,就宽慰她说:「以后我们可以补上。来,先试试戒指尺寸合不合适。」他拿起盒子里的钻戒,握住她的左手,给她套在无名指上,满意地左右看,「正好,我估计得没错。」 「嘉守,我……」伍玖满脸的抱歉,挣脱他的手,把钻戒摘了下来,还给他,「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第138章 秦嘉守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一滴水珠从他头髮上滴下来,掉在他的背上,用令人难以忍受的缓慢速度在他的皮肤上爬行。 他根本顾不上擦掉它,抓着伍玖的手腕,只想急切地问清楚:「为什么?」 「太突然了,我没有心理准备……」 「这还突然?」他循循善诱地提示她,「我们在一起已经快两年了,同居也有一年。如果婚姻有实习期,我们已经完美地通过了考验。」 「我谈恋爱只是因为开心,不是为了结婚。」她迴避着他的视线,小声说,「……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成为谁的妻子。」 秦嘉守差点脱口而出:你明明想过,当年差点就嫁给了老杨。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了又忍,才最终没有说出口。她弄丢了那几年的日记本,好不容易慢慢忘了,就不要旧事重提,给她复习的机会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他耐心地劝:「那你从现在开始想。你看,你的嵩山武校被拆了,我从小长大的滨海路1999号也没了,我们俩现在都是孤家寡人,走到哪都只能算暂时落脚,漂来漂去,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但是如果我们结了婚,就不一样了。我有了妻子,你有了丈夫,这世上多一个可以牵挂的家里人,一个可以随时回去的小家,不是很幸福的事吗?」 伍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畅想那样的生活。想了一会儿,她还是继续拒绝:「不行,我害怕。」 「稀奇,居然还有你害怕的东西。你怕什么?」 「我也没想明白。」她迷茫地说,「可能我恐婚吧。」 「恐婚恐婚,那总得有个恐惧的理由吧。」他束手无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劝,「你想想,我们现在除了差那一张证书,和合法夫妻有什么区别?你有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吗?」 伍玖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明天我们去领证,把证拿到手,就不会东想西想了。」他软磨硬泡,「就当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伍玖对着他湿漉漉的眼睛,狠心说:「不行。」 他感到无比的挫败,万万没想到求婚居然是这么难的一件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说:「结婚的事我再给你时间考虑,那另外一件事你要答应我。」 「什么事?」 「再过两个月,等公司的交接工作收了尾,你跟着我一起出国吧。」 伍玖皱眉说:「这件事不是早就谈过了吗?你去念书,我去干什么?人生地不熟的,我也没法找工作,不去。」 「我要出去两年,你既不愿意结婚,又不愿意跟我走,怎么能让我安心?过个半年,恐怕你都忘了我叫什么名字。」秦嘉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 「什么事都是我迁就着你,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伍玖心虚地说:「大事不是听你的吗?」 她不反驳还好,一反驳他心里那个小火苗越烧越旺:「你那叫听我的吗?那是你不在乎。集团业务分离的时候你说你不懂也就罢了,股权转赠出去一大半你也无所谓,滨海路1999号捐出去你也说随便我,你有没有想过要参与我的人生?给你的卡,你除了每个月转出自己应得的那份工资,剩下的一分钱都没有动,分得这么清楚是不是打算随时抽身走人?」 伍玖被戳中心事,沉默了。 秦嘉守很伤心,他以为经歷了这么多事以后,他是与众不同的,结果到头来,都是他一厢情愿。 他没什么了不起,没有什么特别的。她漫漫人生旅途里,一个可以供她解闷的过客而已。 许久之后,他艰涩地问:「那你想怎么样,我们这样不清不楚地同居一辈子?」 她说:「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秦嘉守恨死了自己超乎常人的记忆力,这句话明明是她拿来搪塞老杨的话。她自己可能都忘记了,他却记得一清二楚。 愤怒夹杂着嫉妒,他再也没办法理智地管住自己的嘴,说出一些尖酸而掉价的话来:「你根本不是不想结婚,你是不想和我结婚。你有想嫁的人,偏偏不是我。上到八十岁,下到十八岁,多少男人对你念念不忘,我算哪一号?号码牌都领不上!」 伍玖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问:「我想嫁谁了?」 秦嘉守根本不敢提老杨的名字,憋屈得要死,一扬手把戒指扔了。 伍玖看着戒指咕噜噜地滚进了床底,轻声说:「你这样,一点都不成熟。」 他负气道:「反正你不想嫁给我,你管我成不成熟。」 吵了半天,谁也不肯让步,话赶话的还越吵越凶。伍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说:「先停一下。满月酒你还去吗?」 秦嘉守气她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要去赴宴,说:「名不正言不顺,我算哪门子亲友?不去。」 他以为伍玖看在他给孩子准备了礼物的份上,至少会说几句软话哄他一起去,结果她一句话都没劝,一个人走了。 秦嘉守气得要当场退房走人,行李收拾完了,又烦躁地全部丢到一边。 这要是走了,就彻底回不了头了。 分开了,伍玖不会来找他的。 她做得出来。 他生了一会儿闷气,民宿管家打电话来问要不要续住,他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了。 「续。」他没好气地说。 隔了一会儿他的手机上有个陌生来电,显示是予省的号码。秦嘉守收敛着怒气接了。 「嘉守啊,我是你表哥,李劲,你还记得不?你外公和我爷爷是堂兄弟,我还抱过你叻,那时候你才四岁大!」陌生男子自来熟地攀亲戚说。 秦嘉守听他一开口,就大概猜到了这位远房表哥要干什么,冷淡地说:「有什么事?」 李韵的哥哥死后,李家的产业最后收归到了李韵手里,现在也一併由他继承了。他把秦家原有的房地产业务板块拆分后还到了秦家几个远房叔伯手里,让他们自负赢亏经营去,李家的亲戚于是大概也心思活络了。 但李韵的父亲单枪匹马地创业成功,和秦家早年间靠亲戚集资炒房发家的情况是不同的。李家剩下的这些亲戚,这么多年除了偶尔打打秋风,对公司的发展毫无建树。 李劲说:「听说你来予省啦?啥时候到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我好去接你。」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秦嘉守问:「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他很懊恼,知道他休假行程的只有伍玖和身边的一些工作人员,不知道谁泄了密。首先排除伍玖,要是她透露的,现在李劲就直接找到民宿来了,不至于还要费劲跟他打电话。剩下的就是帮他们订票的秘书和送他们到机场的司机,都有嫌疑,回去必须好好查查。 李劲嘿嘿直笑,说:「我自然消息灵通得很。怎么样,小秦总晚上赏光,哥请你吃饭!找了几个金髮碧眼的妹子,咱们去吃人体盛,这玩意现在可不多见了……」 他说得油腻又猥琐,秦嘉守虽然不清楚他说的「人体盛」是什么,但也明白不会是什么正经餐食。 「不用了。」他直接拒绝,连委婉的余地都没有留,「没别的事我挂了。」 他挂了电话,顺手就把这号码拉黑。隔了两分钟另外一个予省号码打了进来,这回换了个年纪大点的老头,接起来就自报家门:「大外孙啊,我是你外公的堂弟……」 秦嘉守没等他说完就挂了,照样拉黑。 李劲发动了一家子给他打电话,锲而不捨地换号「邀请」他。 秦嘉守本来就心情不好,被骚扰得不胜其烦,干脆把手机关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他躺在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被子里。床单被套都是伍玖从家里带过来用惯了的,有她熟悉的气息。 真不敢相信他们俩缠绵温存了一早上,转眼就翻了脸,吵了认识以来最大的一场架。 有时候他简直怀疑伍玖是不是只对他的身体着迷。 保洁阿姨敲了门,进来收拾房间。 有外人在,秦嘉守多少要点面子,不好意思继续颓丧着脸,正好一上午没吃东西,开始觉得肚子饿,就拿了钱包出门吃饭。 他没有走远,随便找了家路边的小饭馆。 饭馆虽小,却很干净。全店一共八张四人桌,已经过了饭点,客人已经全部吃完走了,有个老头正在收拾桌子,抹布也是搓洗得清清爽爽的。 老头看见秦嘉守走进店里,热情招唿道:「进来看看,吃点什么?饭,面,都有,炒菜也有。」 秦嘉守要了一碗牛肉烩面,老头朝后厨吆喝:「好叻,牛肉烩面一碗。」又对秦嘉守笑着招唿,「坐吧,随便坐。」 老头收拾完桌子,解下围裙,对秦嘉守说:「我去钓会儿鱼,你坐。你的面,我儿子等会儿做好了会端上来,很快。」 秦嘉守点头,心想这是个老子收银,儿子掌勺的家庭小店。 老头从收银台后面拿出钓竿,桶子和小马扎,兴沖沖地去钓鱼了。 秦嘉守等了一会儿,后厨端上来一大盆烩面。真的是扎扎实实的一大盆,面碗大得能够洗脸。 他第一眼先注意到那惊人的分量,然后才看到了端着面碗的那双手。 那是一双年轻的手,手背上的大部分皮肤都很有弹性,但两只手从虎口处,各有一道丑陋的疤痕向手心延展,掌纹已经没有了,只有像老树根一样虬结的筋肉。 他的掌心似乎被高温烫伤过。 被油锅烫伤的? 秦嘉守抬头向厨师看去,却发现这双手的主人是个熟人。 「上到八十岁,下到十八岁」其中的一个。 周进。 第139章 秦嘉守走进店里的时候,周进已经在后厨透过送餐口的玻璃窗看到了他。 他仿佛走错了片场的演员,一眼就能看出身价不菲,与这家小饭馆平价的氛围格格不入——不是指衣着打扮。他的穿戴一如既往地朴素简单,白衬衣黑西裤,中规中矩的黑色皮鞋,像游戏里没充钱的新手村套装一样基础。他的「贵气」体现在他精緻的五官,比例完美的身材,以及从容自信的举止。 仿佛故意在告诉世人,我就是披上麻袋,也掩盖不了我自身条件的优越。 显摆。 周进腹诽。 他本来不想做这单生意,却见秦嘉守已经把面钱提前付给了他的爸爸。爸爸麻熘地把钱收了,他再出去说午市打烊,也不合适了。 什么时代了还装腔作势地用钱包。 只能说看一个人不爽的时候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李韵的车祸案子审了快一年,中间又牵扯出几个涉及到官场要员的贿赂案,以及震惊世人的辐射谋杀案。 齐市长落马后,供述出李韵如何操作,保他升任a市的市长,作为回报,他上任后违规给秦氏集团签发了无人驾驶产品的发行牌照。而当时在任的沉市长,因一直不能如李韵的意,被她送了一面藏有强放射源的锦旗,三个月后就病退了。顺藤摸瓜,公安部门又追查了与李韵有过来往的a市官员,发现坚决不收取她「上供」的,规划和她公司发展方向相悖的,都会莫名其妙患上癌症。三十年里,这样的地方长官,统计下来共有7位,时间近点还能追查到确切证据的,也有3位。 举世譁然。 他师父,伍玖的父亲,这些小人物还没有统计在内。 这个案中案太让人震惊,相比之下,周进作为司机的渎职罪都显得毫不起眼。 他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判决下来可能会被关几年。只要不超过10年,他出狱后还来得及给他爸养老送终,相比原来和李韵同归于尽的结局,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 意外的是,法庭上,秦嘉守作为受害者的直系亲属,出具了谅解书。<="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最后周进的判决下来,判三缓三。只要三年考核期里不再次犯罪,他就可以免于坐牢。 他选择了回户籍所在地服缓刑,和父亲一起回到家乡,盘下了一家景区附近的小饭馆。小本生意,没有僱人,他去考了个厨师证,能烧些家常小菜,在自家小店里足够用;他爸爸跑堂兼收银,忙里忙外的精神头反而比原先好了很多。 周进对这样的生活很知足了。 除了……伍玖。 车祸发生后他们俩就再也没有私下见过面。他躺在医院里时,她发过一些消息来问候他的身体情况,当时他双手都受了伤,回復不便,也就没有多交流。等他康復后,给她回了电话过去,却愕然地发现自己被她拉黑了。 周进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等秦嘉守在法庭上出具了谅解书,他忽然琢磨出了其中的门道。多半是伍玖跟秦嘉守达成了某种协议,她跟他绝交,他就出具谅解书。 不然没法解释,伍玖为什么会突然拉黑他,秦嘉守又为什么会反常地帮他减轻量刑。 卑鄙。 秦嘉守的罪名又多了一条。 周进把面碗端到秦嘉守的面前。 秦嘉守看到是他,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很倒胃口,站起来就要走。 「小伍呢,没跟你一起?」周进单刀直入地问,「分了?」 秦嘉守这一年多,偶尔几次出现在新闻上,背后的不远处总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默默跟随。子承母债,他被万人唾骂的时候,她在;被人绑架,九死一生的时候,她在;捐出那座大宅和一大部分股权给国家,被人嘲笑拿钱买护身符的时候,她还在。 周进默默地关注着,就等着看她什么时候幡然醒悟,看穿秦嘉守虚伪、势利、傲慢、卑鄙的真实面孔。 呵,李韵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个好东西。 秦嘉守乍一见到周进,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民宿是伍玖订的,他下意识就以为她因为周进在这里开店,才特地选在了附近。想想他自己也是可怜,20岁生日,按照a城的习俗是非常重要的整十生日,结果迁就她来了这个地方,婚没求成,大吵一架,还成了照顾情敌生意的冤大头。 想到这里他胃口全无,站起来就准备走。结果听到周进问起伍玖,秦嘉守反倒站定不走了。 只要不聋,谁都能听出周进话里幸灾乐祸的意味。这立刻激起了秦嘉守的胜负欲,反唇相讥:「管好你自己。别说她没有跟我分手,就是分手了,也轮不到一个有案底的人惦记。」 「我配不上她,我有自知之明。」周进满脸苦涩,不甘心地说,「不像某些人,死皮赖脸地把她留在身边,知道自己没本事,只能逼她把所有假想敌删掉。 」 「有什么话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 「好,我问你,你是不是以帮我减刑为条件,逼她把我所有的联繫方式全拉黑,再也不见我?」 秦嘉守愣了一下:「她把你拉黑了?」 周进说:「你装什么傻,是不是个男人,敢做就敢当。」 「是是,就是我逼她的。」秦嘉守态度突然180度大转弯,承认得很痛快,心情也变好了,嘴角上扬,抑制不住笑意,「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心里好受点,那——就是我逼的,行了吧,哈。」 周进觉得受到了嘲弄,被这个剥削了他母亲子宫、间接害死了他母亲生命、霸占了他暗恋的女人的人,狠狠地嘲弄了。他生来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还对自己这个受害者大肆嘲笑。 他怎么敢的?笃定了自己缓刑期间不敢动手吗? 愤怒像蛇一样从他后脖颈阴暗地往上爬。 周进气红了眼,竭力地克制住自己打人的冲动。他阴恻恻地歪头笑了一下,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秦嘉守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微微笑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但是周进下一句话他就笑不出来了。 周进说:「李韵去世的前一天晚上,你给小伍打了两个电话。」 秦嘉守收敛起笑,说:「这算什么秘密——」 「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周进怒气上头,刻意忽略了脑子里让他不要挑衅秦嘉守的声音,继续往下说道,「第一个电话,她没接,对不对?第二个电话……你说狗很想她,而她跟你说,她在洗头,不方便接电话。」 他满意地看着秦嘉守变了脸色,有一种报復得逞的快意,「我说对了没有?」 秦嘉守死死地盯住他,「所以你想说明什么。」 「我以为我暗示得够明显了。」周进说,「那天半夜,就在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在她房间里。」 第140章 秦嘉守一把揪住他的领口。 他正值最血气方刚的年纪,手臂上的线条结实有力,显示出常年系统锻鍊的痕迹——伍玖喜欢摸着有肌肉的身材,他便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练了。对上年近三十、比他矮了四五公分、隐隐有发福迹象的周进,简直像是以强欺弱。 「激怒我,你有什么好处?」秦嘉守冷冷地看着他,「说得好像她跟你有私情……不就是你们一起密谋如何杀了李韵么?」 周进大吃一惊:「你,你早就知道了?」 秦嘉守松开了他的领子,露出一种智商碾压的傲慢笑容:「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周进把他这话想了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大怒道:「你诈我?!」<="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无奸不商,果然是李韵培养出来的好儿子。 秦嘉守嘲讽道:「光长年纪不长脑子……」话没说完他就没声了,眼神瞄着店门外进来的一个人影。 他面向着店外,周进站在他对面,背对着来人。 周进没听到脚步声,只看到秦嘉守迅速换了副神态,把浑身上下的攻击性都收了起来,恢復了平日里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变脸都没他耍得熘。周进在心里骂着,顺着秦嘉守的眼神方向,望向令他瞬间装乖的人。 伍玖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走得满头是汗。她对上秦嘉守的目光,眼神一下就亮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你在这啊!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一个人走了,问了民宿管家才知道你出来吃饭。我找了你好久。」 秦嘉守想起不久之前吵的那一架,心里还是气,但她肯回来找他,他又觉得好受了一点。若是没有第三人在场,他肯定要再端一会儿,让她知道他的态度,但偏偏周进在,在情敌面前吵架,岂不是给人可乘之机? 就在这么拧巴的心态下,秦嘉守面无表情地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伍玖说:「惦记着你啊。跟老徐聊了几句我就回来了,就拿了包喜糖,连口水都没喝,我亏大了。」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几颗糖果,塞到秦嘉守的手掌心里,「诺,分你一半,不要生气了。」 她哄人一直有一套,秦嘉守明知道她避重就轻,偏偏很受用。他没说话,面色上已经软和三分。 伍玖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周进,热情地分了一颗糖给他:「来,老闆也来一颗,沾沾喜气。」 故人重逢,她却丝毫没有惊喜,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仿佛他真的只是路边小店里一个陌生的老闆。周进心里说不上的怪异,愣愣地接过了糖。 秦嘉守剥开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吃啊,干嘛这么拘谨。刚才不是挺活络的。」 伍玖问:「你们认识?」 秦嘉守看着周进,意味深长地说:「对,是我的一个,朋友,姓周。」 伍玖说:「既然是嘉守的朋友,那再多给你几个。周老闆,来,拿着。」她给自己留了一颗,剩下的都慷慨地放到了周进的手里。 才一年时间,她就全然把他忘光了? 周进惊讶地看着她。她一点儿都没变,或许是保养得当,过去这两年时光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正如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可他们一起经歷过那么大的事故之后,他居然也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印象,周进心中千般滋味,万般疑惑,却不知如何宣之于口,只好保持沉默。 爱意让人变得笨嘴拙舌。 伍玖看到桌子上的那一个大盆,说:「烩面!」她问秦嘉守,「你点的?正好我也饿了。」 周进说:「……我再给你煮一碗。」 「不用,这么大一盆呢,我们两个都够吃。」她自己跑去消毒柜里拿了副干净的碗筷,从桌上那一盆里分了一碗出来。她看起来饿狠了,坐下就开始吃面。 周进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盘拍黄瓜、一碟凉拌木耳放在他们的桌上,还给他们拿了两头蒜。 那么宽敞的桌子,他们两个偏要坐一边,紧紧挨着。 周进看得眼睛痛,放下东西就走。 伍玖用胳膊捅了一下秦嘉守:「你还点了小菜?一个人出来吃饭,兴致不错呀。」 秦嘉守说:「不是我点的。」 周进远远地说:「……送你们的。」 秦嘉守:「我刚才可没这待遇,看你来了,周老闆才送小菜。」 伍玖说:「那谢谢周老闆了,生意兴隆!不过蒜就不必了,你拿回去吧,不要浪费了。」 周进说:「你不吃蒜?」他明明记得她以前去食堂吃饭,还会自带蒜。 伍玖看了秦嘉守一眼,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今天不方便。」 秦嘉守立刻心领神会,也跟着说:「嗯,确实不方便。」 周进感到莫名其妙,不懂他们的默契是什么,但有一件事他可以确定——他们俩在当着他的面调/情。 他实在没眼看,走出店外,倚在门口的槐树下抽菸。 冷静下来,他回想起刚才跟秦嘉守的对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秦嘉守会这么诈他,说明他早就开始怀疑李韵的死因与他和伍玖有关,现在自己不小心松口,更帮他确认了他的怀疑。 他从什么地方开始怀疑的?手上掌握了多少证据?说这个是想给李韵翻案吗?毕竟,就算不是她的亲生儿子,继承了她的钱,就有义务帮她揪出真兇吧。 周进夹着烟,眼神望向店里那对腻歪的小情侣。 秦嘉守像没事人一样把伍玖——这个可能谋害了李韵的人留在身边,需要怎样强大的演技和心理素质?他到底有什么用意? 周进觉得他或许小瞧了秦嘉守。他年纪轻轻,身上已经有了李韵老狐狸的影子,让人捉摸不透。 他胡思乱想了半天,烟屁股差点燃到手指。 店里的两人吃完了面,向他告辞。 周进沉默地看着秦嘉守,眼神里有点戒备的意味。 秦嘉守笑笑,示威似的牵起伍玖的手离开了。 ======== 伍玖回到房间,看到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洗手间和床铺,问:「你怎么把行李都收起来了?我刚才推门一看,都懵了,以为你丢下我跑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我走了,你会来找我吗? 」 「找,这不是就回来找你了吗。」她嘴上抹了蜜一样,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当然捨不得你。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对了,戒指呢?不会被保洁阿姨扫走了吧?」 她突然想起了这一茬,急忙往床底下看。 秦嘉守没好气地说:「你既然不要,关心它干什么。」 伍玖把床都挪开了,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说:「那么大一颗钻戒,丢了多肉痛啊……糟了,真找不到了,我去前台问问。」 秦嘉守拉住她,从兜里掏出那枚钻戒,「别去了。我早捡起来了。」 伍玖说:「那就好。sk能退货吗?」 秦嘉守再一次被她气到,果然示好和甜言蜜语都是虚的,关键问题根本没有解决。 她还是不愿意和他结婚。 「为你定制的钻戒,怎么退?」他冷声道,「就算能退,我也不想去丢这个脸。」 他又生气又委屈,满心期待跟设计师一点点沟通、托人精心设计出来的信物,居然被她当作一件可以退货的普通商品。 秦嘉守越想越气,一扬手又把戒指丢进了垃圾桶,「既然你不要,那就丢了吧。」 伍玖「啊呀」一声,从垃圾桶里捡出钻戒。刚换过垃圾袋,里面并不脏,不过她还是用酒精棉片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戒指。 秦嘉守看着她,只觉得一团邪火在胸中乱窜。既然不想要这戒指,做出这副珍惜的样子又是给谁看? 他说:「别擦了。擦得再干净也退不了货。」 伍玖把戒指端端正正地放在靠近他那侧的床头柜上,转身抱住他:「不退了,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你先把戒指收起来,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一周?一个月?一年?十年?还是……」他的喉咙堵住了,缓了一会儿才说,「两百年?」 要我像老杨一样,走到生命尽头还在等你吗? 「我不知道……」伍玖歉疚地说,慢慢地眼睛也红了,「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分开也可以的。」 「你在说什么?!」秦嘉守掐着她的胳膊,不敢相信那张翕动的嘴里居然说出了「分手」。求婚求不成,反而飞速倒退到分手?这都叫什么事! 他已经非常生气了,自上而下地怒视着她,低喝道:「你把话收回去!」 那两片薄情寡义的嘴唇还在讲:「我知道你特别想要一个家,你这样优秀,换个人,你会发现结婚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听在秦嘉守的耳朵里,她每一个字都在说「我要甩了你」。 让他像她歷任男人一样,压缩打包后成为归档在日记本里的歷史。 秦嘉守兇狠地碾压她的嘴唇,让她说不出气他的话来。掐她,咬她,把她逼到退无可退,跌坐在床尾,又顺着床沿滑坐在地板上。 他在床上的一切习惯都是她教的。他总是顺着她的意,体贴,绅士,这样粗暴地对她,还是头一次。 伍玖浑身战慄,紧紧抓着床单。床单丝滑,吃不住劲,被她一抓,连着上面的薄被都半床扯落在地上。 秦嘉守从如云堆积的织物中找到她的手,强硬地拽着围在自己腰上。 血腥味瀰漫在两人的唇齿间,伍玖低低地抽了口气,说:「你把我咬出血了。」 他闭着眼,舔舐着那柔软唇珠上小小的伤口,「你把话收回去。」隔了一会儿,他又说,「……我等你。」 她根本不知道她对他的意义是什么。 ======= 凌晨12点,伍玖已经睡熟了。他们第二天要早起去爬嵩山看日出,早早就睡下了。 秦嘉守轻手轻脚地到洗手间换了衣服,独自一人出了门。 周进家的小饭馆正要打烊,桌椅板凳都收拾干净了,周父正在收银台里清点帐款。见秦嘉守进门,他抱歉地招唿道:「哟,这不是白天那个小伙子吗。我们打烊啦,灶台都收拾完了。你明天赶早吧, 11点半以前来都行。」 见秦嘉守没有走开的意思,他又说:「你要是实在肚子饿,我们冰箱里还有几个馒头,要不,微波炉给你叮一下,垫垫飢?」 秦嘉守笑道:「您别忙了,我找周进。」 第141章 周进听到声音,捋下厨师帽挂在门后,不紧不慢地从后厨踱了出来。 「爸,你先回家睡觉吧。」周进对他父亲说,「我跟我朋友叙叙旧,待会儿就回。」 周父听说是儿子的朋友,忙说:「哎呀,既然是朋友,那中午怎么好意思收你钱。」他从收银台里拿了两张十块,非要还给秦嘉守,「拿着拿着。小伙子也太实诚了,上朋友家吃碗面还给钱。」 面对这样朴素的热情,秦嘉守一时不大习惯。周进看他略带尴尬地推辞,出声道:「给你就收着。」 口气仿佛兄长提点弟弟。 「对嘛,拿着。」周父自作主张,把钱塞到秦嘉守的外套口袋里,「这么晚了,旅店定了没哇?要不然上咱们家里去吧,不远,就在这条街东头的那个小区,五分钟就走到了。」 周进说:「爸,你别张罗了,自己先回吧。」 周父笑眯眯地说:「行,那你们聊。待会儿你给客人炒几个菜,吃完碗筷放桌上就行,明早开了门我来收拾。」 秦嘉守来的时候存着兴师问罪的心思,已经盘算好了怎么支开周父,再如何套周进的话。如果他不上当,就恐吓他,威胁他,用上一切光彩或不光彩的手段,逼他说出实话。<="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他从来不是一个光风霁月的人。跟在李韵身边,经歷了那么多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如果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公子哥,他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毕竟他不是秦嘉安,没有人会无底线地保护他。 但是周父这么热情,让他那一腔愤懑像气球一样泄了气,只剩下郁闷。 秦嘉守目送周父在夜色中走远的背影,回过头看着周进:「你似乎在等我来找你。」 「当然。」周进说,「我说漏了嘴,下午那阵儿要不是小伍打岔,你会轻易放过我?」 「别一口一个小伍叫得亲热,你还没资格。」 「她比我小两岁,我叫小伍有什么问题?」周进皱眉道,「一个男人,心眼比针眼还小。」 「她……」秦嘉守待要跟他争论伍玖的年纪问题,又觉得跟他说这个没意思,「算了。说正事吧,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 秦嘉守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周老闆,要两瓶酒,我们坐下慢慢聊。」 「谁跟你慢慢聊?要问什么就问,」周进不耐烦道,「至于回不回答,就看我心情了。」 秦嘉守充耳不闻,自行去饮料柜里拿了两瓶白酒,又拿了两个酒杯,摆在桌子上,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只要向对方提问,就要喝一杯酒,怎么样?相对应的,回答的人必须讲实话。敢不敢来?」 周进哼了一声,站得脚下生了根一样,纹丝未动,「幼稚。」 「我先来。」秦嘉守打开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捏着酒杯一饮而尽。廉价的二锅头入口,他被辣到了嗓子,咳嗽了一阵。 周进看他咳得太阳穴青筋暴起,嗤笑:「咱们这酒便宜,酒精勾兑的,小少爷要是喝不惯,不要勉强。」 秦嘉守咳了一会儿,喘匀了气,说:「第一个问题……那天晚上伍玖跟你说了什么?」 周进好笑地说:「我真是奇了怪了,你跟她好得蜜里调油似的,她跟我说了什么,你不去问她,倒捨近求远地来问我?」 秦嘉守对他话里的嘲笑意味似乎毫不在意,抬手把对面的酒杯也倒满了,说:「好问题。你喝了这杯酒,我就回答你。」 周进脸色一沉,不上他的套,非常不配合:「无聊。谁关心你们俩背地里说些什么,她瞒你骗你,还是跟你和盘托出,都和我没有关系。」 秦嘉守幽幽道:「丹姨的事,你也不想问吗?」 周进蓦地瞪大眼睛,死死盯住他:「你……」 秦嘉守继续说:「还有我到底为什么帮你减刑,你想过吗?删个好友算什么清理情敌,把你送进监狱,才能彻底断掉你和伍玖的联繫。」 周进愣住了,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他不太敢相信的可能:「所以,是因为……我妈?」 秦嘉守把倒满酒的杯子往他的方向推了一点,做了个请的手势:「喝了它,我就告诉你。」 周进犹豫着坐了下来,端起酒杯。他知道秦嘉守虽然喝不惯这酒,可酒量极好,跟他拼酒,自己毫无胜算。 但同时他是母亲离世前陪伴最多的人,也是见到了母亲最后一面的人。 这个诱惑太大了。 周进一仰头,把酒灌入喉咙。 秦嘉守遵守约定,如实解答了周进的疑问:「我确实是看在丹姨的份上,才对你网开一面。」 「你从什么时候……」周进惊疑不定地问,「知道葛丹就是我妈?」 秦嘉守不紧不慢地把他空了的酒杯满上,说:「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周进不甘心地再饮下一杯,把空酒杯翻转给他看。这酒霸道,一下去就从喉咙到胃,火辣辣地烧起来了。 秦嘉守说:「今年2月份。我去调了你的入职档案,退伍军人抚养的孤儿, 17岁入伍,服役10年,多次评优评先,履歷干净纯粹,足够胜任一个私家司机的岗位。公司的hr当时没有再深度调查你进福利院之前的背景,他们也是偷了个懒,一是觉得年纪小犯不了什么事,二是信任部队的政审,能服务首长的,必然不会有问题。但我想,就算是孤儿,也是母亲生下来的,我就去查了。收留你的那个福利院如今还在,档案保存得很完整,我查到了你的曾用名、送你过去的村委经办人姓名,以及母亲那一栏——葛丹。」 发生车祸是1月底。 2月,他还躺在病床上,秦嘉守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的老底都翻了个底朝天。周进抽了口凉气,深感坐在对面的青年的可怕。 「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我和伍玖了?」 秦嘉守觑了一眼他的空酒杯。那意思是一个问题一杯酒,不要试图聊嗨了就混过去。 「斤斤计较。」周进嘟哝了一句,自己倒上一杯,喝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 「伍玖跟我说,她上车前没有检查安全带,我就知道这件事她逃脱不了干系,而当时在车上的你,十有八九也是共犯。」秦嘉守说起一年多以前的事,已经非常平静,「别人我不知道,秦嘉安和伍玖的个性我是清楚的。一个嚣张跋扈,内里却是极怂的,他连我都不敢杀,又怎么会去谋杀他亲妈?一个又是非常敬业的,老伍交待她的事,她都会兢兢业业地去完成。秦嘉安敢在车上动手脚,就是笃定了你和伍玖的双重保险,你们一定会在发车前就发现车子有问题。怕你们粗心没看出车里零件动了手脚,他还特地割断了后座的安全带,简直把提示明晃晃地递到了你们脸上。他甚至没有避开摄像头,就在监控下大剌剌地做完了这一切,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真的杀了李韵,就是要让她知道是他干的。没想到让你们两个借刀杀人,假戏真做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周进额头和脖子里都出了汗。他的手有点抖,给自己倒酒的时候瞄不准杯子,洒出了不少在桌子上。 秦嘉守说得没错,那天大f停在主楼大厅门口,等李韵下楼的空当,伍玖进行了例行检查。她率先发现了被人割断的安全带,然后他们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了车子的底盘也被人动过,关键零件被人打磨得很薄,险险地支撑着在平地上的正常运转。如果开下盘山公路,频繁转向、减速、剎车,车子很快就会失去控制。 周进要去报告安保处,看到底是谁搞的鬼。 伍玖拉住他:「用脚趾头都猜得到。这庄园里,能随意进出车库、有一定的汽车维修知识、敢对李韵的车子动手脚的人,还能是谁?」 「秦嘉安?」 伍玖点头,「我们不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机会吗?」她声音低沉,却隐隐有些兴奋,「择日不如撞日……」 周进被她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说:「你是说,要开着一辆濒临失控的车下山,顺势制造车祸,嫁祸给秦嘉安?」 「还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吗?」伍玖说,「借谁的刀都不如借他的好用。如果等别的受害者来向李韵復仇,我们是大仇得报了,可别人的一辈子也毁了。他们也只不过是另一个你和我罢了。」 周进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都是被压迫的可怜人,用谁的命去换李韵都不值得。但如果那个人是秦嘉安,就不同了。 人们对狗咬狗总是喜闻乐见的。 伍玖谨慎地望着电梯厅出口的方向,低声说:「我已经想好了。待会儿我们照常上车,你自己看情况选一个转弯角度大的坡,说一声发现车子出了问题,我就知道你要动手了……我会尽量保护好头和脖子,而你,就让车子翻下陡坡。李韵没有安全带,她会没命的。」 周进皱着眉头,对这个方案不太认同:「就算我们能倖存下来,怎么解释开着一辆明显有问题的车上了路?车载录像刚才可拍到了你检查后座的样子。」 伍玖说:「我就说……例行检查偷懒了,形/式/主/义,做了个样子。你也可以这么说。」 「不行,太牵强了。」周进很犹豫,「而且车祸勐于虎,不是开玩笑的。我们俩的命可能都会搭进去。」 伍玖却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激他道:「你昨天晚上不是挺勇的?今天怎么畏首畏尾的?」 周进沉默,心想昨晚只有自己一条命,同归于尽就同归于尽了,能把李韵拉上当垫背,他不亏。今天却多了个她。 周进思索了良久,说:「要不然你临时请个假,头痛,肚子疼,随便想个理由,不要上车一起走了。我一个人开车带李韵出去就行。」 大厅转角处电梯到达声响起,留给他们商量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生死也就是那一剎那决定的事。 「不,我要去。」伍玖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而决绝的光芒,「为了不让李韵怀疑,为了事后不被警方怀疑,今天我必须上车。」 李韵揉着宿醉后的额头,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伍玖立刻不再说话,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扶着李韵上了车,把她的裙摆都妥帖地收进去。 周进听见她问:「老闆,要扣安全带吗?」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李韵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于是那条断掉的安全带就没有抽出来。 伍玖关上了后座的门,又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来,扣上安全带。 周进握着方向盘的手掌心里全是汗。即将奔赴的方向可能復仇之路,也可能是黄泉路。 「准备好了,走吧。」伍玖冷静地说。 第142章 周进的手微微颤抖着,主动举起杯子,仰头一口吞下烈酒。 他怀疑秦嘉守又在套他的话,反问:「证据呢?」 「车载监控——」 「不可能,」周进打断他,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车载监控当时就烧毁了,什么记录都没留下。你果然又想诈我。」 秦嘉守笑:「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这话耳熟,跟不久前周进呛他的一个字都不差,此刻被他原原本本地还了回来。 周进酒劲上来,脑子开始有点晕乎,想了半天,有个成语怎么形容的来着?这人就是睚……睚眦必报。 对,睚眦必报。 秦嘉守继续说:「车载监控烧毁了,当天又恰好系统维护,事后没有记录上传到云端。车里发生了什么,除了你,伍玖,和死去的李韵,谁也不知道。人们只知道前一晚车库里的监控拍下了秦嘉安改装车子的画面。多亏了他毫不掩饰的愚蠢,警方没费多少力就锁定了他,加上程函突然倒戈,推波助澜地要让秦嘉安死,这个案子才很快定了性。但如果他们再查得仔细一点,把所有摄像头的监控记录都查一遍,就会发现在秦嘉安对车子动手脚的四个小时前,靠近观景平台附近的2个监控被删掉了一小截记录,很短,大约4分钟。 4分钟之前大f刚开到岔路口, 4分钟后监控恢復的时候,它还在那里。现在轮到我发问了,」他说到这里,倒了一杯酒饮下,「这4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周进涌上了一些醉意,吃吃地笑着,说:「没什么,差点一车人都去餵鱼而已。」他又灌下一杯,努力聚焦看着对面问,「你去把所有监控都排查了一遍?秦总好有闲。」<="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秦嘉守说:「我不需要把所有的监控都排查一遍。伍玖用了我的帐号权限,我只需要看我帐号下的操作记录就可以。恢復数据也不是一件难事。」 周进头昏脑胀的,但基本逻辑还在,脱口而出:「那你还问我?你早就知道我差点把车开进海里。」 秦嘉守淡定地说:「只是想验证一下,你有没有说实话。」 周进扶着脑袋,昏昏沉沉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什么都知道。」他喃喃地说,「什么都知道……还来耍我玩么。」 「我还有不知道的。比如,那天晚上你们在她房间里聊了些什么。「 「你以为是什么?」周进蓦地提高了声音,嚷嚷道,「诉苦大会!一个没了爹,一个没了妈,两个可怜人……」 灌进喉咙的液体化作苦涩的泪,从周进的眼眶里滚了出来:「我们的至亲,在你们眼里也只不过是用过就丢的消耗品而已……我问你,你长这么大,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对那个生你的女人感到愧疚?」 秦嘉守坦然地说:「我没有。」 周进霍地站起来,提起拳头就要揍他。可惜喝多了酒,他的力道软绵绵的,轻易就被秦嘉守挡了回来。他差点失去平衡摔到地上,摇摇晃晃好一会儿才站住了。 「就算你揍我,我也要说,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丹姨的事。被她代孕生下来,我也是受害者。」秦嘉守说,「实际上,反而是她给了我人生里第一次深刻的阴影,让三岁的我知道原来平时对你关怀倍至的人,会突然间毫无预兆地翻脸,把你像个尸体一样整整齐齐地码进行李箱里,再丢进沉闷漆黑的汽车后备箱。要我对她感到愧疚?不会的,小时候我看了那么多心理医生,就是为了能忘掉她,忘掉那段可怕的经歷。」 周进第一次听到绑架案的细节,愣怔了一会儿,无法把记忆中温柔可亲的妈妈和绑架犯联繫在一起。他强撑着辩解:「我妈……我妈变成这样,也是你们逼的!是你们!李韵,你舅舅,还有你……」 秦嘉守低声说:「我那时候太小,对丹姨的印象只剩下恐惧,后来也没有试图特意去调查她的来歷。后来调你的档案时,我才知道了她的故事……虽然我也是受害者,但事到如今我得承认,这是我的原罪。」他诚挚地,口齿清晰地说,「周进,我欠丹姨一句对不起。也对不起你。」 周进愣愣地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又抹了一把。 他等了这句抱歉等了多久啊。十年?二十年? 母亲和姥姥突然离世,自己变成孤儿,颠沛流离地进了福利院,没有人告诉他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谁该对这一切负责?整个少年和青年时期,他憋着一股气,发誓要找到制造了这一系列悲剧的罪魁祸首,然后到他们面前去,问问他们,是不是穷人的命就活该贱如草芥? 周进拿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视野还是花的,「你比李韵强一点。她……她,」他打了个酒嗝,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一阵恨意涌上心头,「她死到临头还嘴硬……刀抵在脖子上,还不肯认错……」 「刀?」秦嘉守有些意外,「谁动了刀?」 他一问出口,就知道了答案。周进当时在开车,能动刀子的,只有另外一个人。 秦嘉守也顾不得游戏规则了,把醉趴在桌子上的周进抓了起来,问:「伍玖亲手杀了李韵?」 周进醉醺醺的,把食指放在嘴唇前面,嘘了一声:「我不能说。这是我跟她的小秘密,秘密,嘿嘿。我不能!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秦嘉守气不打一处来,但为了套周进的话,也只能暂时忍了,讨价还价起来:「看到这瓶没开瓶的酒了吗?只要你说了,我就把它全喝了。」 「我不说,打死我也不说。」周进宁死不屈地昂着头,「你怎么不去问她?」 秦嘉守捏着酒杯,不动声色地说:「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她早就告诉我了。」 周进斜睨着他,「你又想诈我。」 「她说,她当时把命都交到你手上,其实害怕得不行。让你伪造一起车辆侧翻的事故,没想到你让车子燃起了熊熊大火,她差点儿就再也见不到我。」秦嘉守心思转过十八道弯,又有了新的计策,「她说,都怪周进驾驶技术不行,人菜瘾又大。」 「胡说八道!」周进果然上钩,怒火中烧,嘴上就没了把门的,「我们一起商量的,要毁尸……」他说了一半,勐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醉意扇走大半,周进使劲地晃晃脑袋,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 他跟伍玖是过命的交情,她绝对不会背后这么贬低他。 那一天的记忆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说出动手的暗号,并且确认伍玖保护好了自己的头和脖子之后,就打算在即将到来的下一个转弯口让车翻下陡坡。那个坡缓冲少,坡道不长不短,翻下去车子能滚五六圈,李韵不死也会重残,但又不至于让大f摔成一堆烂铁,他和伍玖还是有逃生的机会。 李韵很快发现了安全带被人剪断,咋咋唬唬地大喊:「停车!有人在车上动了手脚!」 周进怀着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说:「剎车也有问题。」 李韵巴掌大的小脸血色全无,声音像绷紧了的琴弦:「备用剎车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周进疑惑地问:「什么备用剎车?」 「你师父没教给你?哎呀!」李韵慌里慌张地在身侧四处摸索,「这车特意设计了备用剎车,我还从来没用过……想起来,装这里了。」 她窸窸窣窣的,不知道打开了一个什么装置的盖子,伸手就要去按里面的按钮。 千钧一髮之际,伍玖扯开安全带,提起长柄伞,扭身用伞尖打开了李韵的手腕。 李韵白皙的手腕上立刻起了一道红印子。她摸着痛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丝尽在掌控的微笑:「我就想拿张纸巾,你急什么。」 她镇定自若地从那个装置里,抽出了一张纸巾。 那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纸巾架,根本不存在什么「备用剎车」。 李韵诈他们。 周进一个慌神,错过了那个制造车祸的最佳坡道。 第143章 伍玖把心一横,从前座的空隙间爬到后座,反手抽出了伞柄上的短刀。 曾经用来保护李韵的短刀,此刻寒气森森地架在她的脖子上,紧紧地贴着她的大动脉。 伍玖没有回头,吩咐周进:「别停下,继续开。」 后座的两个人都没了任何防护,周进不得不改变了策略,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谨慎地维持着车子稳定前行。 伍玖冷冷地问李韵:「你怎么猜到是我们?」 李韵看着她,眼神中不见了慌乱,竟然还有些赞许的神色:「你是很有责任心的孩子,不可能没有发现安全带的问题。小伍,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我就当没有发生过这回事。」 伍玖说:「跟我们没关系。是你的宝贝大儿子想让你死。」 李韵笑了一下:「他不敢的,顶多就是恶作剧。」 「你纵容了他这么多年,就要死在他的恶作剧下了。」 「不会的。」李韵很有信心地说,「老伍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过,你是一个善良、勇敢、有责任心的女孩子,你一定不会辜负他信任的对不对?你只是一时煳涂,受了别人蛊惑。来,现在跟我说说吧,谁指使你这么干的,只要你把背后的人说出来,我保证不追究你和小周的责任。」她想了想,说,「那人给你多少钱,我双倍付给你,小周也一样的待遇。」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把手伸进搭在边上的外套下面。 伍玖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她的小动作,「别摸了,手机在你的包里,包在副驾驶。」 李韵瞥了一眼副驾驶的位置。这大概是她第一次恨大f内部的空间太大,就算手臂竭尽全力往前够,也碰不到包的一个角。何况在伍玖面前,她根本抢不到。 她没有做无谓的尝试,张口唤道:「语音助手,报警——」 周进打断她:「车载电话早就被我切了。不信,你就再试试。」 他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落在他们两个手里,仍然保持着沉着冷静,仿佛确信自己能游刃有余地解决他们俩的威胁。 真是让人生气的傲慢。 李韵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飞速地算计着,再开口,似乎想走温情路线,软语对伍玖道:「其实,老伍临终前跟我约定过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伍玖果然迟疑了一下,问:「……什么事?」 「那笔治病的钱,我从来没有打算让老伍还,一开始就跟他说好,他的医疗费由我负责到底。是他主动提出来,让我跟你说是借的,以打工还债的名义,求我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伍玖一个字都不信她的,「他脑子被门夹了,自己给自己背上百万的债?」 「你还我的钱,我一分都没有动。那个帐户是特意为你开的,以后那笔钱也会交还给你。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流水,除了你打进来的钱,没有别的交易。」李韵望着她的眼眸中,有些长辈一样的怜爱,「老伍走之前跟我说,他最放心不下你。你自己开的店一直亏损,这些年行情不好,他怕他走后,你一条道走到黑,亏到连饭都吃不起。他求我给你一份工作,如果你能适应就让你一直干下去,如果你适应不了,还的钱攒满100万以后就交还给你,去别的地方打工也好,再去创业也好,让你有点傍身的本金。」 伍玖愣住了。 李韵说:「他说你的身世很可怜,从小就没爹没妈的,求我好好照顾你。你扪心自问,你来的这半年,我亏待过你吗?补贴、奖励说给就给,批假也毫不含煳,也没让你去干豁出性命的事,考虑到你是女孩子,还对你特别照顾。你去市面上问问,哪家的贴身保镖这么轻松的?」 伍玖沉默不语,手上压着的刀刃却松了一些。 大f又开过了两个大弯。 李韵把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嘆息着说:「傻姑娘,你现在为了那一点钱,冒这么大的风险干这事,太傻了,真的太傻了啊。我跟老伍能託孤的关系,我会不好好栽培你?你就跟我女儿一样的。我本来还打算把你放在我身边锻鍊几年,就把安保部门独立出去,成立一个安保公司,让你去负责。可你为什么会轻易听信别人的挑唆啊……」 她越说越动容,惋惜之情把自己都感动了,挤出了几滴眼泪。 伍玖看到了她的鳄鱼泪眼却忽然醒悟,在帝都大学边上那个高级公寓里,逼着秦嘉守签保密协议之前,她也是这么哭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她手上用力,刀刃压在李韵的皮肤上,割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你还敢提老伍,你怎么敢的!」 李韵心里一沉,面上却仍旧装傻:「老伍……老伍怎么了?」 「你自己心里知道。」 李韵看起来无愧于心:「我不知道。」 「姚天逸早就跟我说了!」伍玖一手按着李韵,一手翻出自己的手机邮件页面跟她对质,「刚发来的检测报告,老伍的骨灰里面都含有强烈的辐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铁证如山,李韵的眼神开始慌了。 被钱财收买的人能再次被收买,面对来寻仇的人,她却不能变一个活人出来交代。 伍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气道:「他对你那么忠心,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为什么!?」 「我也不想的……」李韵苍白地辩解着,「我跟他说,他可以一辈子住在滨海路1999号,我可以给他养老,可是他非要退休回家,去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保洁……他知道我那么多秘密,我怎么能允许他脱离我的视线?」 「所以你就杀了他?」 李韵不敢回答,只是说:「老伍不会怪我的。」 伍玖气极了,说:「是,他不会怪你。他就是个蠢货,死了烧成灰,还要撒在你窗户外的海里!你对得起他这些年的痴情吗?」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气愤。」李韵冷峻地分析着,这时候又不是打温情牌时的她了,「他又不是你亲爹,就是一个便宜舅舅,值得你为他捨命出头?他对你没有尽多少抚养责任,你却要为他养老。小姑娘没吃过照顾老人的苦不知道,费钱费力的,还不落个好,要我说,我还帮了你的大忙呢…… 伍玖抡圆了胳膊抽了她一耳光。 李韵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伍玖忿恨地说:「老伍看上你,真是瞎了眼。」 绝对的暴力压制面前,任何嘴炮都是纸老虎。 李韵往角落里瑟缩,抱着脑袋呻/吟,似乎那一巴掌把她的脑花都打散了。 她眼冒金星,摇摇晃晃的视野中忽然注意到了周进的存在。伍玖是为了老伍寻仇,那周进为什么会掺合在里面? 钱?伍玖自己都欠着一屁股债,根本没钱收买他。 权?更没可能了。 伍玖身上唯一可以提供的资源,就是「色」了。 李韵自以为分析得很到位,立刻转变攻略目标,转而向周进唿救:「小周,小周快救我!你大好青年,前途无限,不要毁在这个女人身上。」 周进的侧脸表情纹丝未动。 「我给你钱,好多钱!只要救了我,我给你一千万,不,五千万,你能娶一个比这个疯女人好上百倍的漂亮姑娘,救我!」李韵开出了慷慨的条件,足够让一个色令智昏的男人改变主意。 可惜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两个人各有各的仇,各有各的怨,就那么巧,凑在一起,正好成了她最贴身的人。 或许,也没那么「巧」。 按照她的处事原则,众叛亲离的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她对自己的能力和运气充满了信心,总觉得什么都可以摆平。 李韵惊恐地发现事情没有按照她想像的走,周进不为所动,反而冷笑一声,说:「小伍,帮我也抽她一耳光。」 伍玖说:「好嘞。」 话音未落,又一巴掌虎虎生风地招唿到她脸上,把她另半边脸也扇得肿起来,充满了对称的美。 两巴掌下去,李韵嘴角流了血。 事态脱离了她的掌控,比她受挟制还让她不甘心。她问周进:「你又是为什么?」 周进只说了五个字,就让李韵明白,今天毫无生还的希望了。 他说的是:「葛丹是我妈。」 她愣了一下,本能地想要追责:「怎么会把你招进来,人力是怎么做背调的?」 「这个问题,李总没机会知道了。」周进冷言冷语地说。 李韵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无声地笑了起来:「也是,我还操这个心干什么。」 她好像迅速地接受了即将死去的现实,连哭嚎挣扎的动作都没有。虽然凭她那副娇弱的身躯,在伍玖面前都是无用功。 越往山下走,盘山公路的坡度越平缓。能动手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伍玖问:「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 李韵想了一想,遗憾地说:「我唯一的失误,就是18年前没有把嘉守送去第三家dna鑑定机构做检测。如果那时候就发现了姚天逸的作假,我当年一定会让他破产跳楼,你根本就见不到他,也不会有后面的这一系列事。」 「让你说遗言,不是让你復盘失败的案例。」伍玖觉得离谱极了,「怎么的,再来一遍,你还是要杀这么多人?想让人生就生,想让人死就死,你比阎王的权力还大。」 李韵身处弱势,仍睥睨地看着她:「有什么问题?这世上的人,本就分为三六九等。」 伍玖提刀便想刺入她心口,想到事后恐怕在尸身的刀口上被人发现端倪,硬生生忍住了,把短刀丢开一边。 李韵头昏脑胀地缩在一角看着,目光仍然是倨傲的。 伍玖双手掐上了她的脖子。平日里精心养护着的,这个年纪了,颈纹都没有几根。细细的一握,似乎稍稍用力就能被折断。 一刀毙命和掐死,结果是一样的,过程却很不一样。体会着生命在手掌中慢慢流逝,对双方来说都是个漫长而折磨的过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李韵脸上逐渐显示出了痛苦的神色,五官都扭曲了,一双手徒劳地抓着伍玖的手腕。 那双目睹过大风大浪的美丽眼睛,逐渐失去神采,却还是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伍玖,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伍玖松开了虎口的力道,冷冷问道:「现在才后悔吗?」 李韵勐烈地喘了两口气,声音是嘶哑的:「你,你们……活下来的每一天,都会提心弔胆,夜不能寐……我会看着,看着,哈,哈哈哈……」 第144章 李韵唿哧唿哧地喘得厉害,气息弱得像要断掉。 「你们杀……杀了人!你们永远,永远都要活在被揭穿的恐惧中……」 伍玖嘲讽道:「看来你很有经验啊。」 「你们……你们最好……祈祷能一起去死。」她死到临头还嘴硬,「不然,不然缺胳膊断腿,半身不遂,还要坐牢,惨吶……哈哈。」 「我们不会去坐牢。我们会让你的尸体和监控一起葬身在火里,烧成炭,烧成灰。」 李韵目光阴冷地说:「我儿子……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 「就凭秦嘉安那个废物?他现在自身难保了,你出事,他是第一嫌疑人。你还是祈祷他能扛得过审讯吧。」 听到了大儿子的名字,李韵眼眶里涌出了泪。她也知道秦嘉安离了她就活不久了,也好,母子二人,黄泉路上她还能给他作作伴。 她努力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李韵从来没有服输的时候。她可以去死,却不能让兇手舒舒服服地活在这世上。她要他们猜忌,怀疑,恐惧,一辈子都惶惶不可终日。 于是她说:「我还有……还有一个儿子,他一定,一定会帮我找出真兇。」 伍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指的是秦嘉守,觉得滑了天下之大稽:「你都把他赶出家门了,还指望他呢?你凭什么觉得他会管你的事?」 李韵说:「他会的。我了解他。」 又转过了两个弯。 那些勉力支撑着的零件已经快要走到它们寿命的尽头,周进明显感觉到对车子的把控越来越弱了。 「抓紧时间。」周进提醒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伍玖沉声道:「好。」 他集中精力观察着路况,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路面上的冰冻。后座的情况,他已经没有余力去留意了,只听到李韵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会的……他一定会……」 伍玖怒喝一声:「你闭嘴!」 后座传来脚不断蹬着地毯的动静,李韵的声息渐渐消失了。 死亡的气息像水一样,慢慢在车里子蔓延开来。 周进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着抖,连同他的声线,都是不稳的:「我们,我们现在只能把车子彻底毁了吧,车载监控都拍下来了。」 伍玖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待会儿会尽量控制车子撞到油箱,让车子起火烧起来。」周进说,「油箱在后面靠右的位置,比较靠近副驾驶,你更危险一点。当然,如果我先脱困,肯定会救你。」 「好……」 「你快上前面来坐好,下一个转弯就……准备好。」 伍玖沉默地爬到副驾驶,扣上安全带,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 周进扭过头去确认她有没有准备好,却看到她眼里有泪光。他只当她害怕,安慰道:「你相信一下我的技术,我当年可是标兵。」 伍玖擦了一下泪,说:「我相信你……周进,如果我们能活下来,就把这些事都忘了吧。」她小声说着,低头看着自己刚刚结束了一条命的双手,又一颗泪珠从脸颊边划过,「好累啊。做人怎么这么累。」 周进凝神看着转弯处一棵双人合抱的大树,那就是他的目标了。他嘆息一声:「怎么可能忘得掉。」 「我会忘掉的。」伍玖喃喃地说,「我要忘掉。」 大f打滑漂移了几圈,勐然冲出了盘山公路,撞在树干上。 ========= 酒后的回忆像梦境一般,让人重新置身到了车祸现场。原先已经淡忘的一些细节,比如她的眼泪,她当时声音里面的疲惫,又清晰地浮现在了周进的面前。 是了,伍玖说要忘掉这一切,「一切」里面,当然包含了身为同谋的他。他一开始怎么没想明白呢? 至于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她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是真是假,也不重要了。 真的假的,她都打算彻底把他,李韵,那辆车子,以及在滨海路1999号的过往彻底埋葬起来。 不再有仇恨,也没有恐惧,活成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想明白了这点,周进望着眼前不断试探的青年,胸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忿:「她居然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 秦嘉守说:「我怎么了?她爱我,」说到这里,他想起下午伍玖提了分手,不由顿了一下,自己也不太确信起来,但是嘴上还是不肯输阵的,「我们马上就要结婚,她跟我在一块,是天经地义的事。」 周进:「呵呵。」 他醉得脖子撑不住头的重量,七扭八歪地倒在桌子上,举着一根手指对着秦嘉守:「她跟谁,跟谁都比跟你好。你啊……坏就坏在是李韵养出来的,小伍跟,跟着你,不是天天揭自己伤疤么……」 说着说着,他眼皮子越来越沉,视线逐渐收窄。 「喂,你先别睡。」秦嘉守推了他一把,「说清楚,揭什么伤疤?」<="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嘿嘿。」周进闭着眼只顾傻笑。 秦嘉守气道:「酒量怎么这么小。才喝了多少?」 早知道就不让他喝这么快了。 说他缺心眼吧,喝得神智不清也不松口,不肯透露那天车祸案中的细节;说他嘴严吧,轻易就被诈出破绽来。 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跟别人说漏嘴,害伍玖锒铛入狱。 嘉守郁闷得连灌了自己两杯酒,看周进烂醉如泥地趴在桌上,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念头。 他要是就这么喝死了…… 这个想法一冒头,秦嘉守就悚然一惊。他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杀人灭口,简直跟李韵的行事风格如出一辙。或许他一辈子都要同李韵带给他的烙印作斗争…… 他不由感到羞愧,这一点上他比不上周进。 车祸发生以后,周进完全可以只顾着自己逃生,顺理成章地让「同谋」再也发不了声。可他还是拼死把伍玖救出来了。 周进满脸通红,趴着满桌子摸酒杯,摸到了,就嚷嚷:「来!再喝!喝……我还没问,问我妈的事呢……」 秦嘉守把他的酒杯夺了,连着酒瓶子一起,放到桌子边靠墙的位置:「别喝了。」 周进急了:「我,我还没问完呢!你,你……你是不是玩不起?」 「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关于丹姨的事。」 「啥。」 「答应我,你以后再也不碰酒精。」 周进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干嘛……一会儿让喝,一会儿让别喝。」 「你不用管我想干什么,管好你自己就行。以后别喝醉,别说不该说的话。」 周进嘟哝:「我……我知道了,你怕什么。不喝就……不喝,我还有老父亲要养呢。」他努力地用两个手掌撑住下巴,像一朵向日葵似的,目光灼灼地看着秦嘉守,「快,快说说我妈。我……我听着。」 秦嘉守仔细地回忆了一番,态度很诚恳:「我从2岁零3个月的时候开始记事,到3岁丹姨去世,有关她的记忆其实只有短短9个月。她是个很温柔的人,话不多,戴一副圆圆的眼镜,身上总是有好闻的栀子花香味。我不知道她学歷那么高,她很少说自己的私事。但我很早就知道你的存在。」 周进愣愣地瞧着他,等他说下去。 「李韵有时候会把自己不要的一些包和首饰随手送给她,她来者不拒,都默默收了,但我从来没见她穿戴过。后来李韵又把秦嘉安的一些衣服送给她,有穿过一两次的,也有没上过身就不要的。她对丹姨说, 可以寄回老家给你儿子穿,听说比嘉安小两三岁,以后都不用买新衣服了,正好。可是丹姨罕见地拒绝了。她说,我可以凑合,但是我儿子必须穿新衣服,哪怕是几十块钱的便宜衣服,那也得是新的。」 周进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来。 「李韵原本还想让丹姨把你从老家接过来,在a城陪秦嘉安上学,学费由她全权负责。她的意思,可以用穷人家的小孩激励他,但丹姨坚决反对。她说,没道理他们一家子都要为秦家服务,她的儿子,必然不用走她的路。那时候我不懂,只觉得她有便宜不占真傻。现在我想她的选择是对的,你要是从小跟秦嘉安混在一起,现在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周进说不出话来,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侧脸躺在桌子上,一只手盖着面孔 ,呜呜地哭。 一个讲,一个听。 一个与幼年的阴影做了个告别,一个补齐了童年的缺憾。 秦嘉守把所有能记得起来的事都心平气和地跟周进说了,引得周进大哭了一场。还没等他讲完,周进已经哭累了,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昏昏睡去。 秦嘉守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钟,凌晨两点一刻。 他恍然记起和伍玖定好两点半要出发去爬嵩山,摸出手机一看,已经有一串未接来电了。 晚上他习惯手机静音,出门的时候忘记改了。 秦嘉守莫名惴惴,回了个电话过去:「嗯……我出来跟朋友喝酒,就我们吃面的那个饭馆。」 不一会儿伍玖就杀到饭馆,佯装生气:「好哇,你们喝酒不带我。」走到近前看见醉倒了一个,问秦嘉守,「怎么喝这么多?你别欺负人家。」 秦嘉守笑道:「好久不见,聊得尽兴了点。」 「周……周老闆?周老闆?还能起来吗?」伍玖推了他两下,周进纹丝未动,睡得香甜。她皱眉说:「他不能睡在店里。给他爸打电话,让他来接走吧。」 秦嘉守愣了一下,然后说:「他爸爸应该已经睡下了,别让老人家出门了。他家小区不远,我们给他送过去就行。」 伍玖说:「也行。」 两个人又搀又背的,总算把周进送到了他家小区门口,交给了看门的保安,再给周父打了个电话,让他出来领人。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时间都快到三点钟了。 伍玖和秦嘉守怕错过日出,婉拒了周父留下吃点心的热情邀请,把人送到家门口就跑了。夜色中,周父倒也没认出眼前的年轻女子就是一年多以前来探病的「女同事」。 第145章 两人安顿好了周进,就启程去夜爬嵩山。 到山脚下时已经过了凌晨三点。按照攻略,登顶要两个半小时左右,而今天的日出时间是5:49,时间上有点赶。<="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伍玖说:「我们来比赛吧,看谁先爬到山顶。」 没等秦嘉守答应,她就蹭蹭连跨几个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虽然我比你体能好,但我不会让你的。」 秦嘉守明知她在激他,但体能上的胜负哪有不应战的道理?当下就回道:「你不让我,我却能让你。我比你多背一个包都能赢你。」 包里装着补充能量的食物,水,充电宝,还有一条伍玖执意要带上的小毯子,说重不重,但确实算得上累赘。 伍玖笑了:「你自己说的,到时候输了可别怨不公平。」 秦嘉守:「我不会输。」 他天生身体素质好,腿长,后天又不缺锻鍊,两三个台阶一起迈,不一会儿就把伍玖甩在了后面。形势逆转,他回身朝着落下了几十级台阶的伍玖喊:「这么快就走不动了?要我背你吗?」 伍玖不疾不徐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往上爬,淡定道:「先别笑得太早。」 果然爬了半个小时以后,秦嘉守渐渐感到了吃力。刚开始爬得太快,体力迅速耗尽,一步两三个台阶逐渐变成了一步上一个,然后小腿肌肉开始发紧,抬不起来。 他在路边坐着休息时,伍玖追上了他,从他包里掏了一瓶水,大笑着说:「您悠着点,别着急!再见!」 风里只留下的她无情的嘲笑声。 秦嘉守确实不着急,休息够了,一刻钟后再次把她反超。她耐力好,爬山经验多,可他爆发力好,恢復也快啊。 他一点都不着急,甚至在这种你追我赶中找到了乐趣。 两人在这种竞赛的氛围中,登山速度比攻略中预计的快了很多,凌晨5点钟已经快到达山顶。 秦嘉守坐在一个较为宽阔的台阶上进行最后一次修整,正揉捏着腿肚子上的肌肉,伍玖再次追上了他,痞气十足地捏着他的下巴,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得意洋洋地提前宣布:「我赢了!」 然后步履轻盈地超了过去。 秦嘉守起身便追。 追了没几步,他便看到伍玖停了下来,用手电筒的光照着路边的什么东西。 她连近在咫尺的胜利都不要了,就那么愣愣地看着。 秦嘉守追到了跟前,问:「你在看什么?」 顺着手电筒的光线看过去,路边怪石嶙峋的山体上,立着棵一抱粗的柏树。离树根一米高的地方,不知道被虫子蛀了还是雷击烧了,有一个足球那么大的洞。 伍玖看得出了神,喃喃地说:「这得多疼啊……」 「树有什么疼不疼的。」秦嘉守走近树洞,打着手电筒往里看,照见了一大片亮晶晶的东西,哭笑不得地说,「里面都是硬币。景区只要有个洞,有个池子,就能变成许愿的地方。」 伍玖手里的光柱晃来晃去,到处照这棵柏树。五月份,万物疯狂生长的季节,这棵树的叶子却稀稀拉拉,半死不活的。 「它快死了。」她伤感地说,「这个洞不长好,它会死的。」 秦嘉守不明白她刚才还兴致高昂的,怎么突然间悲春伤秋起来。他的应对方法是转移她的注意力:「还走不走?我要赢了哦?」 他佯装往上跑了几步,一回头,伍玖还站在那里。 秦嘉守只好折返回来,半拉半拽地把她拖到山顶。 旅游淡季,夜爬的人不多,秦嘉守带着伍玖占了一个看日出的好位置。太阳还没动静,天边仍旧青黑色的。山间雾气重,清晨时分的山风吹来,两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他这才意识到小毯子的必要性,拿出来抖开,把两人紧紧地裹在一处。 云海在他们脚下翻滚,一直延展到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伍玖缩在毯子里,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 秦嘉守低头问:「怎么突然不开心了呢?」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抱紧了小火炉一样的躯体。 秦嘉守静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低声问:「你是假装忘了周进吧。」 秦嘉守敏锐地感觉到怀里抱着的人有点僵硬。 他突然懊恼,装傻不好吗?问不问,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忘记周进是迟早的事。何必什么事情都要刨根究底地给自己,也给她找不痛快。 秦嘉守默念着一万遍难得煳涂,接下去就没有再说话。 他本来可以把伍玖的破绽抛出来——她下午都没见过周进的爸爸,就直接要他爸来接人。周进这个年纪的男人,喝醉了,陌生人第一反应肯定是找他老婆。可见她还记得关于周进的事。 算了,装傻吧,她要是找什么藉口,就借坡下驴信了得了。 伍玖沉默了很久,没有试图为自己掩饰。过了一会儿,她问:「你这么聪明,周进那儿的话也套得差不多了吧?」 秦嘉守心头刺痛,急忙辩白说:「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想知道——」 「你可以直接来问我的。」伍玖打断他,「咱们什么关系,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她说得轻松随意,好像聊起昨天晚上吃了什么那样,「我确实是装的。按理来说,我都一年多没跟周进联繫,忘掉他再正常不过了,可我偏偏还记得。为什么呢?这就要说起那桩车祸了,我忘不掉,忘不掉李韵死前的那双眼睛……」 「嘘……」秦嘉守拉高毯子,把伍玖的脑袋整个裹进去,隔着织物的纹理,轻柔地抚着她的头髮,「别说了,我猜到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山顶陆陆续续来了蹲日出的游客,人多眼杂,指不定被不远处的人听去一耳朵。 「我早就知道瞒不过你,」她闷闷的声音从毯子里传来,「如果没有周进掺合在这件事里面,我一早就会告诉你……」 秦嘉守问:「你不想跟我结婚,是害怕我发现真相吗?如果你觉得我会因此对你失望,甚至亲手把你送进监狱里,那你就是小瞧我了。」 「不是。我既然决定动手,就不怕各种后果,甚至丢掉性命也要去干。」 「那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伍玖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很累。大仇得报的时候,我一点都不痛快,只觉得心里掏空了一大块。对老伍的爱和对李韵的恨,都让我精疲力尽。」她从毯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深深地凝望着他,「嘉守,我不敢再来一次了,你懂吗……」 她的身体还是很年轻,眼神却仿佛经歷过风雨沧桑。 那是一次次生离死别后沉淀下来的痛苦。 秦嘉守酸楚不止,说:「这对我不公平,我没有做错什么。」 「你当然没有错,错的是我。」她说,「不怕你生气,我们刚在一块的时候,我总是得过且过地想,说不定两个月后就分了呢,说不定异地以后就淡了呢。不想以后的事,现在开心就行。可是没想到,两个月,半年,一年,两年,我们居然还在一块。直到你跟我求了婚,我才开始慌了。」 秦嘉守半真半假地发怒:「你居然天天想着分手,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哎,我这不是已经在努力了吗。别气了。」伍玖伸手摸摸他耷拉的嘴角,说,「等我把这些破事都忘光了,心里那个洞就长好了。到时候好了伤疤忘了疼,」她一咬牙,「结婚就结婚。」 「看你说的,和我结婚跟就义似的。」秦嘉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吐槽归吐槽,他心里也明白,伍玖为了接纳他,走进一段新的感情,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为了和过去做切割,周进那边她说断就断了,再相逢的时候也是装作陌路。但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到处去收拾李韵的烂摊子。只要留在秦氏集团一天,她就是那棵伤口癒合不了的树。 她愿意这么做,当然是因为爱他。 他怎么现在才想明白。 那些猜忌、愤懑、嫉妒的情绪,都像虚无缥缈的云一样,消散在山风里了。 原来坚定地被爱着是这种感觉。 他觉得圆满,微微躬下/身子,结结实实地把伍玖抱在怀里,「我等着。」 天边渐渐地亮了,霞光万丈,朝阳在云海尽头升起。 崭新的一天到来了。 「生日快乐,嘉守。」 [真·正文完] 第146章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秦嘉守才7岁,或者更小一点。私立学校预算充足,秋游安排了一个四天三晚的邮轮之旅,出国去京都看枫叶。 秦嘉守早已去过不止一次,没什么新鲜感,本来不想去。但李韵说别的小朋友都去,他不去就不合群,让他也跟着去。 秦嘉守就随大部队一起去了。去了果然无聊,还是那些熟悉的景点,还是那些不合胃口的餐食,有一种意料之中的腻味。 还不如留在家里跟阿尔法和欧米伽玩呢。 阿尔法和欧米伽是家里的巡逻犬,两条威风凛凛、油光水滑的德国大黑背,看着兇悍,脾气却出奇的好。秦嘉守还未学会走路时已经和狗子们玩在一起,是跨越了物种的髮小。 他扳着手指头数日子,终于等到了回国。家里的司机去接他,他坐在后座,抱着一块崭新的飞盘。那是他返程前在京都的体育用品商店里买的,上面有很多骨头的图案,他觉得阿尔法和欧米伽会喜欢。 到了家他拎着飞盘直奔狗别墅,但那里却空空荡荡。秦嘉守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很奇怪。这不是例行的巡逻时间,它们去哪儿了呢? 他跑去问保安队长。那时毛裘还没来,队长是一个叫老何的中年男人。 老何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孩子的眼睛,回答说:「小少爷,阿尔法和欧米伽都死了。」 秦嘉守小小的脑袋里嗡地一声,「怎么死的?」 「额……它们不小心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被毒、毒死了。」 「你胡说!」秦嘉守急得声音都变了调,锐声道,「吃了什么,谁餵的,谁医治的?谁埋的,埋哪了,你叫他们都来说清楚!」 老何没料到这孩子年纪小却不好煳弄,一时没想好答案,只能答非所问地说:「小少爷,别伤心,它们俩的崽养在狗舍里,过两天断了奶就能送来了,我去看过了,长得很可爱……」 秦嘉守:「我问你阿尔法和欧米伽怎么死的!」 老何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嘉守看他这个样子,模煳地猜到了什么,说:「好,你不告诉我,我问我妈去。」 老何忙拉住他,恳求说:「别别,小少爷,夫人说了,别拿这事烦她。」 秦嘉守从小敏感,一下听出了弦外之音,「那就是说,阿尔法和欧米伽的失踪,果然跟我妈有关?」 老何举起双手表示无辜:「我可没这么说啊。小少爷,你行行好,别问了。要是惹恼了夫人……」 「我不怕她。」秦嘉守紧紧抓着飞盘,失去小伙伴的愤怒让他有了无尽的勇气,「她在家吧?我去问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他一转身飞跑出去,留下老何愁眉苦脸地嘆气:「哎,你不怕,我怕啊……」 秦嘉守在主楼大厅门口,撞上了正要出门的李韵。 老伍打开了车门,秦嘉守冲过去挡在门前,怒视着她:「妈妈!」 李韵仿佛毫无察觉孩子脸上的怒容,笑着说:「呀,我们嘉守回来了。京都好玩吗?」 「妈妈!阿尔法和欧米伽哪里去了?」 李韵笑容一滞,说:「嗯……妈妈现在很忙,要赶去公司开会。你去问何队长好吗?」 「我问过了,他骗我说它们被毒死了,我不信。」 李韵眉头微蹙,嘀咕了一句:「这个老何,一点小事都圆不好。」 「妈妈,阿尔法和欧米伽到底去哪了,你告诉我。」 李韵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多了,「嘉守,你乖,这事待会儿妈妈回来跟你解释,你先让开。」 「不!你现在就说清楚。」 秦嘉守张开双臂,涨红着脸,用他小小的身体拦在车门面前,发誓要为他的小伙伴们讨一个公道。 李韵看这孩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却觉得好笑,轻轻地「嗤」了一声。 「好好好。妈妈确实要来不及了,这样吧,你也上车,我路上跟你说,待会儿让司机把你送回来。」 在车上,李韵跟他说了阿尔法和欧米伽的去向,轻描淡写的,好像那不是什么大事。在她眼里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前天,我一个朋友来家里拜访——你也见过的,就是那个少一根手指的马伯伯,临走的时候瞧见那两条狗,很喜欢,我就送给他了。」 秦嘉守急了:「为什么没有问我?凭什么随随便便就送走?」 李韵被孩子这么一质问,顿时很不爽:「凭什么?就凭养在我的家里,我出钱买的狗粮,我安排人训练,那是我的狗。我乐意给谁就给谁,为什么要问你?」 秦嘉守哑口无言。他恨自己太弱小,不论是体格,还是经济上,都完全不能独立生存,只能依赖李韵。 他很早就意识到,他没有向母亲撒娇的权利。母亲对他的爱都是有条件的,有时候是因为他聪明,有时候是因为他乖巧,有时候仅仅因为他长得漂亮。众多原因中,唯独不会因为他是她的儿子。 所以他很清楚,像普通小孩一样撒泼打滚,在李韵面前毫无作用。她不仅不会心软,还会嫌他烦。 这让他感觉无比沮丧。 半晌,他垂头丧气地问:「你可不可以把它们要回来。」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要的道理,我丢不起这个脸。」李韵训斥道,「你也是的,都上小学了,还跟野孩子似的一天到晚跟狗玩,一点档次都没有。要玩户外可以去骑马,去划船,再不济跟你哥哥一样找圈子里差不多的小朋友一起玩,别天天抱着你那破飞盘,脏不脏。」 秦嘉守眼泪在眼框里直打转,唿吸逐渐变得短促。他把手里崭新的飞盘丢开:「我以后不玩了。妈妈,你把它们要回来……要回来……」 李韵果然铁石心肠,沉着脸不说话。 秦嘉守感到很绝望。母亲的□□让他窒息,或许等他长大了就能自己做主了,但长大之前的那么多年该怎么办呢?他现在连一起坐在车里都觉得挨不下去了。 老伍从反光镜里看到他的脸色不对,忍不住出声提醒:「太太,小少爷的病……上回,心理医生不是还说不能情绪激动?」 李韵斜觑了一眼秦嘉守苍白的脸色,烦躁地说:「行了行了,就你事多,一个ptsd治了三四年还没好。我给你去要回来,行了吧?」 她打开车载电话,拨了个号码。 视频那头出现一张中年男人的脸,那种明显气血双亏的浮肿脸庞。 「哟,李总啊。有什么吩咐?」 李韵笑着问:「马总,上回送你那两条狗,怎么样了?」 视频那头爽朗地笑了起来:「昨天已经炖了。秋天吃狗肉火锅,补得很!谢谢李总了,这天天在山上跑的狗就是不一样嘿,肉紧实!」 李韵转头对秦嘉守说:「听到了没,不是我不给你要,已经炖了。」 秦嘉守双唇毫无血色,哇地一声吐在了车上。 李韵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边递上呕吐袋,边埋怨:「你怎么回事啊?明明上回复查评估还不错,怎么又开始了?就这么点小事……」 秦嘉守吐得昏天暗地,喉咙深处一阵接着一阵地痉挛。 「我要下车……我喘不过气……」吐到没东西可以吐的时候,他发出一点虚弱的声音。 李韵说:「高架桥上下什么车?忍一忍,待会儿先把我送到公司,我叫司机送你去医院。」 他握着自己的脖子,努力地张嘴吸气,像一条搁浅以后垂死的鱼。 大概是因为缺氧,李韵的影像在他面前逐渐模煳起来,只听得到她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抱怨:「跟你说了等我开完会……这不是耽误……」 ==== 秦嘉守勐地喘了一口气,从濒死的感觉中挣扎着醒来。 他抬起手举在眼前。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下的血管充满力量感。 这是一双成年男人的手。 是梦…… 他不知什么时候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睡着了。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烤得人暖融融的。 伍玖抱着他的一个胳膊,头靠着他的颈,温暖的唿吸有规律地扫过他的皮肤。测不准霸着沙发的贵妃位,把狗头枕在他的小腿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一人一狗都挂在他身上,睡得很香甜。 第147章 茶几上摆着小半坛没喝完的花雕,两个酒盏,几碟下酒小菜。电视屏幕开着,但电影早已播完,进入了待机状态,缓慢变换着屏保画面。 秦嘉守从噩梦里渐渐回神。 李韵死后的第二年,她的商业帝国分崩离析。秦氏集团拆的拆,卖的卖,捐的捐,业务模块已经所剩无几,再有一个月,就能全部处理干净。 网上很多人笑他是头号败家子,比秦嘉安还不如——毕竟秦嘉安只是玩一玩豪车美人,一年烧钱有限,哪像这位小公子般大手笔,最赚钱的几个业务线低价卖给某国资控股的公司,上千亿以换来一张不受事后清算的护身符。 别人怎么想他的,秦嘉守都知道。 他不在乎。被人骂一两年,换来秦氏集团四十七万员工的平稳过渡,这生意划算得很。 网友都是金鱼脑子,三分钟热度,等他留学两年回来,谁还记得他?说难听点,到时候他想借着「秦嘉守」的名字营销点什么,还得向平台买热点。如今流量就是钱,黑红也是红,平白无故人家为什么白送你钱。 这点上李韵很早之前就看透了,秦嘉守不得不承认她把握得很准。 最近的工作清闲了许多,周末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周末。又逢梅雨季节,外面到处都是湿答答的,秦嘉守和伍玖两人窝在家里哪里都没去,一部接一部地看老电影。 故事配酒,秦嘉守从酒窖里找了一坛陈年的花雕酒。 这酒是十年前李韵买下这栋别墅时,有人巴结她,作为乔迁礼送来的。送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年陈的美酒,放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了,口感越发绵柔醇厚,一点都不刺激口腔。 伍玖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下午两点多就睡着了,抱着沙发靠枕睡得东倒西歪的。她醉虽然醉着,秦嘉守要抱她去卧室睡,她却耍赖不肯去,还不准他关电视。 他没办法,只好把被子抱到起居室里,在沙发上一起对付着睡了。 然后他做了那个噩梦。 或许称不上「噩梦」,只是把记忆深处的事,让他又身临其境地感受了一遍。那种在李韵的绝对权威下,无法逃离、动弹不得的窒息感,让他在醒来后还是心有余悸。 被训练成巡逻犬的狗睡得浅,秦嘉守稍有动作,测不准就醒了,昂起狗头,包公脸上两个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这狗很通人性,似乎知道主人情绪不稳定,跳下沙发,嘤嘤地小声叫着,小碎步跑到秦嘉守面跟前。 秦嘉守:「嘘!安静点,别吵醒你妈。」 测不准竖着两个耳朵,歪着脑袋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乖乖地趴在地板上不出声了。 伍玖还是听到了动静,半梦半醒间,闭着眼,伸手把他的头髮揉得乱七八糟,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唿……吓……」 含混不清地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念什么远古的咒语。 「你在说什么?」 凑近了,秦嘉守才听清楚,她嘴里说的是:「唿噜唿噜毛,吓不着。」 一句如今快消失了的俗语,用来哄孩子和毛孩子的。 秦嘉守啼笑皆非地问:「你是不是酒还没醒,把我和测不准搞错了?」 伍玖脸上还有醉酒后的微红,嘴硬说:「我没醉。」她把脸贴到他的胸口,安抚地拍一拍,「哎呀,跳好快。慢点,慢点,吓不着……」 「……我都20了,不是2岁!」 「好了好了,吓不着……」 秦嘉守嘀咕:「外面别人好歹也叫我一声小秦总……」 伍玖可不管他什么身份,勾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抱在胸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发顶。 不过被她这么不着调地安慰着,他那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居然真的慢慢缓和下来。 或许幼年的经歷真的能影响一生吧,坏的能,好的也能。 在她温暖的臂膀里,他感受到了安全和松弛,正如十七年前,他第一次直面人生巨变后,被当时还是陌生人的她庇护。 那个颱风来临前闷热的夜晚,他惊恐到快要死去。 早慧让三岁的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理解不了为什么会这样。在那之前他的人生是由鲜花、糖果和阳光组成的,他以为所有人都真心实意地称赞他、喜欢他、关爱他,可是午睡起来,世界就变了,变得狰狞可怕。 最喜欢的丹姨为什么会把他塞进行李箱?为什么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放他出去?她为什么头也不回地从桥上跳下去?妈妈为什么不来接他?是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事?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被从狭小闭塞的行李箱里抱出来,哭着求伍叔带他回家时,伍叔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现在不行……」 「为什么?」 「你丹姨肯定不是主谋……哎,跟你说你也不懂。」老伍想了想,尽可能地换了一种能让孩子听懂的说法,「你现在不能回家,家里很危险,有坏人。」 小嘉守还是不懂。他觉得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谁是坏人?」 老伍实话实话:「我也不知道。你妈妈说,要查出谁是主谋……揪出坏人之前,你暂时要躲一躲,不能回家。」 这个理由说服不了孩子,他只知道他很害怕,最需要母亲安慰的时候,妈妈让他不要回家。他哭得更厉害:「妈妈……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怎么会呢?夫人最喜欢你了。」伍叔蹲下来,摸摸他的头髮,「小少爷,你到我家里住几天吧,等事情了了,我再来接你。」 后来小嘉守就被老伍送到了他家里。 一路上老伍跟他保证,他家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他的家人会保护他,谁也找不到他,谁也伤害不了他。 「我要回家。」孩子无助地抽噎着,声音已经嘶哑,「我要妈妈。」 老伍硬起心肠,假装没听见。 小嘉守更加确认自己是被妈妈抛弃了。 老伍带他去的地方,街道脏乱,污水横流,小动物的吠叫声此起彼伏,隔着车窗都能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排泄物的味道。这些也就算了,老伍七拐八拐地把车开到他家楼下,他家小区连保安都没有,门口只有一个空空的保安亭。 就这?最安全? 来接他的女人看起来也很不靠谱:长发用一根筷子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穿着褪了色的旧t恤和牛仔短裤,脚上吊儿郎当地踩着一双夹趾拖鞋。 怎么看都像是随便下楼倒个垃圾的装束。 小嘉守想要抗议,想要跳下车走回自己家里去,然而毕竟是三岁小孩的精力,经过半天的惊吓和哭泣,已经累得发不出声。 他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被一个大人交接到另一个大人的手上。 女人背着他进了电梯间。大夏天的阴气森森,灯开着,却没多少亮光,仔细一瞧,灯罩不知道多久没清理了,攒了厚厚一层小飞虫的尸体,把光源都遮住了。 电梯更是个恐怖故事,门一打开,电梯海报上一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迎面扑来,伴随着欢快的gg音乐:「旅行者箱包,您的差旅好帮手……」 一瞬间恐怖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小嘉守惊骇到失声,用最后的力气抓着电梯门,拼命摇头,死活不愿意进去。 女人说:「你不坐电梯怎么办嘛,要在地下车库睡觉吗?」她吓唬他,说,「这里半夜有流浪狗哦,很兇的,会咬人。」 小嘉守混乱地想着:就算死掉,也不要再进行李箱了……狗狗比行李箱可爱…… 电梯滴滴滴地响起了超时警报,女人只好背着他退出了轿厢。 他额头上都是汗,沿着发尖往下滴,滴到鼻尖,又摔到她的背上。他想抬手去擦的,但是两个手力竭之后发着抖,根本抬不起来。 她啧了一声:「真麻烦。」 小嘉守心想:对,我就是个麻烦,我妈都不要我了……旁边就有个大垃圾桶,把我丢了吧…… 结果女人并没有丢掉他,背着他转身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开始一层层往上爬。她身手敏捷,步伐轻盈,声控灯跟不上她的脚步,在她走过后才亮起。 楼梯间里堆满了杂物,床垫、旧家具、自行车、破花盆……好几次昏暗中她差点被绊倒,只得放缓速度,从杂物的空隙间穿插过去,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喂,小鬼,」她忽然出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秦嘉守盯着她耳后的一个小红痣不出声。 她没有等到回答,自顾自地说,「帮我个忙好不好?你啊一下,把楼梯灯喊亮。」 「……」 「算了,不帮就不帮吧。啊——」她满不在乎地,在登上一个楼层之前提前把声控灯弄亮。 颱风快来了,外面的风声奇怪地停了,暴雨也暂时停歇,时空像停滞了一般,安静到出奇。他的耳边只剩下她拖鞋踢踏踢踏的声音。 他不知道她要去几楼,一圈一圈盘旋着的楼梯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天太热了,她的颈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女人在一个平台上歇了几分钟,喘匀了气,继续好奇地问他:「你是谁家的小孩?」 「……」 「啊,不会是聋哑人吧?对不起。」 小嘉守艰难地发出一点声音:「痛……喉咙痛。」 「原来你会说话。」她歇够了,又背着他往上走,「怎么把嗓子哭哑了呢,什么事这么伤心?」 小孩哭再正常不过,但李韵讨厌他哭,他一哭,她就会用那种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一件货不对版的伪劣产品。次数多了,小嘉守明白哭泣是一种软弱的行为,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现在被一个陌生人戳破,他觉得很羞耻,不想说话。 「跟我说说吧。」她耐心地说,「说不定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楼层数字跨上「10」,女人攀爬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开始喘粗气。 「……」他默默地想,这么累还是别说话了。 「你别看我这样……」她说,「我可是有四万八千岁的老神仙,什么事没见过?你要是难过,就跟我许个愿,保你明天起来高高兴兴的。」 小嘉守说:「……吹牛。」 「真的。」 老神仙又「啊——」了一声,喊亮了一盏坏了半边灯罩的楼梯灯。 「别哭丧着脸,小朋友能有多大点事。」她继续开解说,「摔跤了?别的小朋友不跟你玩了?还是谁抢你糖了?……」 她还在那絮絮叨叨地猜,小嘉守小小声地说:「妈妈不要我了。」 女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说:「……那确实是件大事。」 她没有像伍叔一样第一时间反问「怎么会」,也没有质疑他小孩胡言乱语,仿佛承认这世界上确实会有母亲抛弃孩子。<="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长长的楼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她停在一层的防盗门面前,后背全部被汗水打湿了。 他一阵歉疚,低声说着抱歉:「对不起。」 鼻子还是酸酸的,变成这样,一肚子委屈也不知道跟谁说。 女人把他放下,丁零噹啷地找到钥匙,开门前蹲下|身,轻轻抱了他一下。 「你妈妈如果不要你,你就做我家的孩子吧。」她随意地说着,「反正已经捡过一个了,不在乎多一个。」 他没有当真,可心里是有点儿庆幸的:哦,至少不用被丢进垃圾桶…… 第148章 伍玖家里很小,一室一厅的公寓,站在玄关处就可以一眼透过客厅与卧室之间半掩的门,望到摆满了绿植的阳台。客厅里只摆得下一张坐卧两用的沙发、一张餐桌,比秦嘉守收纳玩具的储藏室还要小。 他被安置在沙发上坐下。 伍玖问他:「吃饭了吗?」 小嘉守脑袋又重又胀,直愣愣地看着她。他只记得下午茶喝了丹姨给的果汁之后就昏睡了过去,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也不明白伍玖问的「饭」,是问午餐还是晚餐。 不过问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用细究了,因为他的肚子适时发出了「咕咕」声。 伍玖笑了一声,说:「幸好我上午赶去超市囤了一些吃的。」 她起身去往厨房,打开冰箱,隔着门探头问他:「有巧克力千层蛋糕,你吃么?」 小嘉守迟疑着,点点头。 「你等一下。」她把整个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切了两块出来,摆到盘子里。 小嘉守被餐桌上摆着的一张合照吸引了目光。照片里女人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举起来,放在公园里的石老虎背上。 照片的底色泛着黄,有些年头了。 他凭着敏锐的图像辨别能力,从眉眼间的蛛丝马迹,认出那个孩子就是伍叔叔。 可照片里的女人明明跟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吃吧。」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疑惑的思绪。她从厨房里端出来两个碟子,把其中一碟蛋糕切角摆在他面前,递上叉子,「先垫垫,不够我再给你煮别的。」 小嘉守看看自己面前那块松软的蛋糕,突然想起家庭教师教过他,不要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可巧克力的香气又那么诱人。 他目光移到对面,眨了眨眼睛,说:「我想要你手里那块。」 伍玖自然想不到三岁的孩子心思能有这么谨慎,只当他孩子天性,想要大的那块。她把自己那块蛋糕也推到他面前,耐心道:「你要是喜欢,冰箱里还有。」 他实在是饿了,拿起叉子,挖了一块送入口中,几乎没怎么咀嚼就吞了下去 。接着又是第二口,第三口……一角蛋糕很快光了盘。 「慢点吃,别噎着。」伍玖又倒了杯牛奶给他,目光很是怜悯,「可怜的孩子……你爸爸妈妈呢,临时出差去了?怎么不把你先安顿好呀?这么着急忙慌的……」 他嘴巴一瘪,眼睫毛上挂上了细碎的水珠子。 是啊,妈妈去哪里了,怎么不管他了呢? 这么想着嘴里的巧克力蛋糕就变苦涩了。他吃不下去了。 伍玖一看他表情不对,忙哄着说:「好了好了,我不问你了。看你的嘴,跟小花猫一样。去洗把脸吧。」 她领着他进了卫生间,搬了张小凳子放在洗漱台前面,让他站上去。 小嘉守洗了脸,又按照六步法认认真真地洗了手。 伍玖说:「时间也不早了,干脆洗完澡早点睡吧。自己会洗漱吗?」 小嘉守点点头。 丹姨很早就教会他自己洗漱,以便能腾出时间来给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孩打电话。她说那是她的儿子,小学五年级,寄宿在学校里,只有晚饭后的半个小时,才有机会借老师的手机跟妈妈讲几句话。 丹姨用一个睡前故事跟小嘉守做交换,求他不要声张。要是李韵知道她干活打了折扣,她就会被赶走,那么他就再也听不到故事的结局了。 他不想让丹姨走,就什么都没说。 伍玖看在眼里,却有了一些别的猜测。她又确认了一遍:「真的会?」 「嗯。」 伍玖心里嘆息着,留守儿童没跑了。内向,沉默,早早学会生活自理,都是缺少父母关爱的缘故。她以前在武校见得多了。 她教了一遍淋浴喷头的用法,又把水温设置好,以免孩子烫伤。再三叮嘱了几遍让他不要玩水,不要着凉,她从卫生间撤了出来,转头去找了一套小孩的替换衣裳。那是她给未来的散打馆定制的馆服,商家打了样发了几件给她,其中就有为五六岁的小学员准备的。 她把衣服放在卫生间门口的柜子上,听见里面水声哗哗的,想来问题不大。 伍玖敲敲门:「替换的衣服放门口咯。」 小嘉守隔着门,用沙哑的声音应道:「嗯。」顿了一下,又说,「谢谢你。」 伍玖嘆着气走开,想了想还是给老伍打了个电话。 对面不知道是不是在忙,过了很久才接起来。 「伍觅傲,」她难得连名带姓地正色称唿他,「你老实跟我讲,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他爹妈呢?哪有颱风天把孩子丢出来的道理?」 老伍吞吞吐吐地说:「他……他是单亲家庭,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妈妈又很忙……」<="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忙?再忙,打个电话问问的时间总有吧?可怜见的,孩子哭得声音都哑了,以为妈妈不要他了。我跟你说,你赶紧让他妈妈打个视频电话来安慰一下,听到了没有?就打我手机上。我等着啊,搞快点。」 老伍很为难,但还是答应试试。过了一会儿,他回电:「哎,现在真不行。他妈妈……值大夜班呢,带不了手机。」 「你们上什么破班,还不能带手机?」 老伍说:「嗯,不能带的,最近管得严。先不说了,我的手机也要交上去了。这两天你照看着他一点,这孩子挺懂事的,好带。」 没等伍玖多问几句,他就挂断了电话。 伍玖:「喂!」 她憋了一肚子火,从没见过这么脑子缺根筋的家长。知道值班要断联,不会提前跟孩子解释清楚?怎么想的! 老伍也是的,把孩子一丢就跑,寄养一个小猫小狗还要把饭盆和小零食带上呢,三四岁的孩子,什么都没带,饿着肚子就抱来了。 她嘀咕着收起手机,回头却看见那孩子已经换好了衣服,头髮湿漉漉地往下滴水,赤脚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安静地望着她。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脚下的地砖上汪了一小圈的水渍。 那双眼睛水汽氤氲,说不清是委屈还是失望,看着实在可怜。 伍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我不会用吹风机。」他主动打破沉默,仰起头说,「请你帮我。」 都要哭了,还在说「请」。 伍玖忙找了块干毛巾,帮孩子把头髮擦干,又用吹风机快速吹了两遍。 「晚上你想一个人睡,还是我陪你?」她揉了揉他的头髮,声音不自觉地变得很温柔。 「我……一个人也可以。」 「好。害怕要跟我说哦,不用不好意思。」 「……嗯。」 伍玖把卧室的床让给他,给他铺好被子,再去检查跟卧室连着的阳台,把窗户都一一锁好。 颱风已经登陆了,窗外的风声雨声唿啸而过,像有千军万马。 「可不可以……」他小小的一只,缩在被子里,抱着跟他差不多高的抱枕,怯怯地提了一个要求,「不要关灯?」 伍玖说:「怕黑?好,那就不关。」 她留了灯,关上门出去。 等她自己洗漱完,把客厅的沙发床铺好,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轻手轻脚打了卧室门看了一眼。 那孩子规规矩矩地躺在大床中央,被子拉到下巴,似乎已经睡着了。 果然「好带」。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家里父母稍宠一点,就无法无天的,跟个猢狲一样。 他这么懂事,肯定有必须这么懂事的理由。 伍玖躺在客厅的沙发床上,一时睡不着,打开手机刷新闻。十七级颱风的威力不容小觑,狂风暴雨几个小时,城区里面已经开始内涝。本地媒体都在报导哪里淹水了,哪里路基坍塌了,哪里古树倒伏了,看得人揪心。 幸好她租住的小区地势高,楼又是小高层,只要不出门,基本上没什么危险。 手机刷着刷着, wi-fi断了。运行中的空调、冰箱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一齐停止了工作。 租户群里争先恐后地弹出新消息: 「停电了?」 「你们停电了吗?」 「怎么回事??物业呢?」 伍玖不确定单这栋楼的电力出了问题,还是整个小区、甚于整个片区都遭了殃,正要拉开客厅的窗帘看看周围的情况,忽然听到卧室传来一阵嘶哑的惊叫。 像一只小兽掉进陷阱后无力挣脱的绝望嘶嚎,一声接着一声,同时伴随着物体砸落地面的响声。 「怎么了?怎么了?!」 伍玖仗着对自己家情况熟悉,摸黑往卧室进去,朝着惊骇不已的小嘉守靠近。 他已经挣扎翻滚着掉到了床和衣柜之间的窄小走道里,抱着膝盖,摺叠成了被藏在行李箱里的样子。他屡次怀疑丹姨跳海之前是不是想过要把行李箱一起丢下去,现在他的设想成了真,黑暗一瞬间像海水一样包裹住了他,他只觉得自己在不断下坠,下坠…… 这时有一只手轻抚过他的头顶,似乎在说,「别怕……停电……」 她的声音影影绰绰的,像是隔了一层水,听不分明。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住那只手,扯着她的胳膊,用力往上攀缘,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段浮木。 几下就让他攀住了伍玖的脖子,腿夹在她腰上,死死扒着她不松手。 伍玖愣了一下,笑出声,问:「你属猴子的呀?」 笑归笑,还是把这孩子託了一下,稳稳地抱着他。搂着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瑟瑟地发着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伍玖不由心生怜悯,一遍一遍地轻拍他的后背,嘴里念叨着:「唿噜唿噜毛,吓不着……」 ====== 时光流转,十七年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现在变成了互相依偎着的爱人。 秦嘉守復盘自己这二十年,第一个人生转折点出现在三岁那个颱风天的晚上。在此之前他以为他是天之骄子,出身好,相貌好,脑子好,所有人都真心喜欢他。但从那个晚上开始,他发现或许连他的母亲都没有那么喜欢他。 这让他从小就丧失了本该有的安全感。 他开始怀疑一切,审视所有有意无意接近他的人。家庭教师时常夸奖他,是为了哄他开心,以便得到下一个学年的续约机会;保姆对他无微不至,是为了「顺手」在他的吃穿用度里面揩一些不易被人察觉的油水;伍叔对他尽心尽力,那是因为妈妈故意把他的一些外貌特徵定制成伍叔的样子,比如身高、头髮的质地;还有妈妈,他总觉得有一天,哪里做得不对了,就会被她毫不留情地赶出家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他十岁的时候,终于看清,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哥哥在母亲心里的地位。 一次他和秦嘉安的争执之后,母亲不由分说地狠狠批评了他,要十岁的他给二十一岁的秦嘉安道歉。他愤怒至极,却又无力改变,回到房间里一时冲动,拿铅笔刀在手腕上割了一道,然后学着电影里的样子,躺进浴缸里静静等死。 他那时太弱小,手上只有一个筹码,就是自己的命。 可笑的是那伤口癒合得飞快,秦嘉守在浴缸里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手腕上只剩下一个蚊子包那么大的伤口。等到早餐时连蚊子包都消失了,谁也看不出他曾经想要用自己的命报復母亲。 谁也不知道……他曾经有过很强烈的自毁倾向。 当然后来随着年龄和阅歷的增长,他的羽翼越来越丰满,逐渐有了能和李韵抗衡的能量,自毁的想法就很少出现了。 除了……李韵当众宣布他是养子的那次。 他是真的心累了,想亲手毁了李韵这个精心设计了十八年的收养局。 关键时刻又是伍玖拉了他一把。 他看不透她有什么目的,她看起来道德感也不是那么高,不会为了替伍叔还债而拼命救他。 秦嘉守亲吻半醉的伍玖,没头没尾忽然说起:「那时你不会游泳,还敢靠我那么近。不怕我把你一起拖下水?」 伍玖痴痴地看着他,深情凝望许久,问:「哪时?」 他待要跟她细细回忆一下当时的紧急情状,以及他不得不承认的几分感动,忽然又释然了,觉得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纠结的意义。 「算了,已经不重要了。」他笑着说,「我教你游泳吧,趁着我还没出国前。」 「谁说我不会?」伍玖困惑地眨眼,「我会游啊,我以前还卖课呢。」 第149章 秦嘉守故作生气:「原来那时你就开始骗我。」 伍玖反问:「怎么骗你了啊……」 她扶着脑袋,努力想了半天没回忆起来,但也知道无伤大雅的谎话张口就来确实像是自己的风格,这反问就问得很心虚,很没有底气。她继而懊恼起来,干脆强词夺理:「我不记得了。不记得就是没有骗过。」 秦嘉守哑然失笑,捏着她的下巴,去亲她说出强盗逻辑的嘴唇。 唇齿纠缠的间隙,他像是自语般低喃:「不是什么好事,忘了就忘了吧。」 他们两人之间,如果非要有一个人记得这些让人痛苦的过往,那就让他来承受吧。 伍玖被他亲得脑袋越发昏沉,手脚都没了骨头。她周身一阵一阵地发热,像是要融化在他身上。 酒劲上来,她摸索去解他家居服上的扣子。偏这衣服扣子大,扣眼小,努力了半天才解开一粒。 伍玖说:「呸,你买的这什么衣服,影响感情。」 秦嘉守无辜道:「你给我挑的。」 她决定不再跟扣子死磕,半坐起身,居高临下地撑在他的胸口:「你自己脱。」 「现在?」 「那不然呢?还要挑个黄道吉日再干?」她用膝盖抵在他腿间要紧的地方,往上一点,再往上一点,「我等得,它……等得了吗?」 她向来主动,喝了点酒更无法无天。 秦嘉守嘶了一声,握住她的腿不让她乱动:「你等等……测不准还看着我们。」 她一回头,看见沙发另一端,测不准正歪着脑袋,一双乌熘熘的眼睛好奇地观察着他们。 伍玖大大咧咧地说:「随便它看好了。它又不会出去乱说。」 她借酒轻狂,抓住自己的睡衣下摆,线条优美的腰身一躬一张,便把身上唯一一件遮体的衣物脱了下来,甩在地板上。 秦嘉守眼疾手快,抓起薄毯把她从脖子到脚都裹住,眼睛却盯着那条傻呵呵围观的德牧:「测不准,出去! go !」 测不准迷茫地站起来,它听懂了指令,却不懂主人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指令。它一步三回头,啪嗒啪嗒走到起居室的门口,又坐下来看着他们狂摇尾巴。 秦嘉守:「出去啊!」 测不准立起身子,嘤嘤叫着,徒劳地用前爪扒着房间门的把手。那把手下面新装了卡扣,怎么扒都按不下去。 伍玖裹在毯子里,只露个头,笑得快从沙发上滚下来,「你前几天还嫌弃它会自己开门跑出去玩,给房间都装了安全锁,现在又让它自己开门出去,这不是难为人……不是,难为狗吗?哈哈哈……」 秦嘉守无奈亲自起身去开门,把狗放出去。锁门前,他从狗狗的玩具筐里捡了个绳结球,往空中一抛。 测不准兴奋地腾跃起来,精准叼住绳结球。 「乖,自己去楼下玩会儿。外头下雨,就在客厅玩,别跑院子里去。」秦嘉守摸摸它的头,「去吧。」 伍玖支着头看他,心想秦嘉守要是有个孩子,他一定会是那种又温柔又靠谱的爸爸。 孩子…… 她忽然酒醒了一些,想到最近听见的一些风言风语,舌尖没来由有点苦涩。 秦嘉守锁完门回来,隔着毯子抱住她。 他以为迎接他的会有大胆直白的情话,热情的拥吻,蛇一样绞住他的肢体……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伍玖只是任由他抱着,安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只当他暂时的离开让她怀抱变冷,便重新爱抚她,亲吻她,把覆在她身上的毛毯拿走,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伍玖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内心十分纠结。 这是个完美地契合她喜好的男人。 现在问他,肯定破坏气氛。不问,她心里始终梗着一块,特别不舒服。 「嘉守……」 他完全没意识到她想跟他谈什么事,听见她叫他的名字,动情地「嗯」了一声,说:「我喜欢听你叫我。再叫一声……」 「嘉守,我…… 」 他用力地挤进去,一边亲吻安抚,一边强势地攻城掠地,让她什么话都不顾上说,只剩下无意识的低吟。 她喜欢这个调调,他知道。 两个人从沙发滚到地板上,又从起居室的地板上纠缠着摔到卧室床上。 伍玖出了一身汗,身体很累,脑子倒是越来越清醒。 第二次结束的时候,她背转过身,从床头柜抽两张湿巾纸摔给他,「我先去洗澡。」 秦嘉守箍着她的腰,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再抱一会儿。」 他贪恋这种从云端慢慢降落的感觉,落到实处的时候,有她温软的怀抱接着,便是十分圆满。 天已经完全黑了,床头只亮了一盏小夜灯。 「嘉守。」伍玖安静地让他抱着,沉默许久,还是决定把问题摆到明面上来,「我问你,你是不是很想要一个小朋友。」 秦嘉守愣住,手臂肌肉明显紧绷起来。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你从哪里知道的?」 「网上早就在传,我开始还不信。」她说,「我今天看到了一篇报导,那里面说……你最近在接洽一些生物公司,主营业务都是给富豪做基因定制的。然后我按照那篇报导里提到的来访日期,查了一下排班,发现你见那些生物公司代表的时候,正好就是我换班休息的时间。为什么……」 秦嘉守一天只需要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最忙的时候他把自己的精力压榨到了极限,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以上。普通人做他的贴身保镖根本无法跟上他的节奏,就算是伍玖,也要跟毛裘轮班才能顶住。 秦嘉守就是在她休息的时间里,在总裁办公室里陆陆续续接见了十几家生物公司的代表。事后她竟然完全不知道,他没说,毛裘交班的时候也没说,很难怀疑不是他授意。 秦嘉守承认了:「是有这么回事。」 「……」他承认得那样痛快,倒让伍玖不知道该怎么诘问他,「你知道我不能生育的吧?」 「嗯。」 「我也不想为了生孩子的事到处求医问药。」 他摩挲着她的小腹位置,「知道。就算你想治,我还捨不得。」 他们都知道不孕不育的女人,走进医院要遭多少罪。何况对于伍玖来说,遭了罪多半也毫无改善。 「那难道你想治?」伍玖想不明白,「但是就算你治好了,我也没办法生呀。还是说……」她心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一个她不敢相信的想法,「你要跟那篇报导猜测的一样,去找代孕?」 秦嘉守在她背后一言不发。 她当他默认,心里一沉,握着他横在她腰腹上的手,有点着急地劝:「嘉守,代孕这事又违法又缺德,你可千万不能干。」 秦嘉守憋不住笑了一声,问:「你是不是在想——这小子也免不了俗地想要孩子,烦透了,不如找个机会分手。」 她生气地说:「你要找代孕,那我肯定接受不了。我不仅要分手我还举报你——」 「没有的事。」他打断她的话,揽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的事,伍玖。你忘记我是什么出身吗?我就是代孕的受害者之一。我怎么会去找代孕?我也不觉得我的基因有什么延续的必要,它只是超级计算机里合成的一组数据,一个必定会被更新换代的产品……它诞生的时候没有爱,我也不想把它延续下去了,就在我这里断了吧。」 他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郑重地说:「我不要孩子,你放心。」 伍玖因误会了他而感到内疚,手臂示好地缠抱到他的肩膀上。但她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于是纠结地问:「那你背着我找那些生物公司干什么呢?」 「我钓鱼呢。就是怕你东想西想,才不让你知道。」他嘆口气,「本来我以为我悄悄地很快就能处理完了,谁知道那条鱼迟迟不露面。」 「钓鱼?」 「嗯。钓姚天逸。」 第150章 伍玖在刻意的迴避中已经渐渐淡忘了李韵的脸,但姚天逸这个名字,却仍旧印象深刻。 无他,姚天逸一直没有伏法,已经变成了她心头没拔掉的一根刺。 当初用辐射物害老伍的人,李韵固然是主谋,姚天逸肯定也逃不了干系。不知道是李韵出主意借姚天逸的手实施,还是姚天逸主动充当李韵的清道夫,总之,他们俩的利益捆绑得很深,深到李韵发现定制的继承人被调错之后,还能继续合作下去。 a市几位官员病的病,死的死,千丝万缕的证据都指向了姚天逸。如果当时他在境内,恐怕现在已经服刑快两年了。但姚天逸特殊的地方在于,他从事的基因定制工作本来就处在灰色地带,为了避开国内的法律风险,他早已入了外籍,实验室所在的国家也没有和国内的引渡协议。 李韵出事后,姚天逸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在公共场合出现过。 国内的法律似乎对他毫无办法。<="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伍玖以为她要永远带着这根刺活下去,就像过往的生命中那些无法弥补的遗憾一样。听到秦嘉守忽然提到这个名字,她反应很大:「姚天逸?!什么,他在哪呢?」 「我也不知道。」秦嘉守说,「这不,放了点饵,等着他自己来找我。」 「他敢来?」 秦嘉守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财帛动人心。」 她不太相信事情这么简单:「你给钱他就来?他也没这么蠢吧。」 「假设你手下有一个公司,」秦嘉守徐徐道,「出了个丑闻,行业里面名声臭了,最大的投资方也撤了,眼看就要破产。一旦破产,豪宅娇妻都可能离你而去,之前结下的仇人也会趁机落井下石,你的晚景将会非常凄凉。这个时候,你忽然得知撤资的那家投资方急需一件产品,正在到处高价求购,而你的公司里恰巧能生产这件产品,你会怎么办?」 伍玖想了想,说:「那都要破产了,只能厚着脸皮去求一求人家了。」 「所以,我故意放出消息,想要定制一个孩子。姚天逸手上有我全套的基因编码,还有我的脐带血,论可操作性,没有比他更便利的了。我这些天接洽的生物公司,其中不少还是姚天逸多年来的竞争对手,我不信他坐得住。」 伍玖问:「你这么确定他敢冒险?」 秦嘉守有点小得意:「事实上,他已经按捺不住给我发了几封邮件推销自己的产品了。但是我偏要假装邮件收不到,陌生电话不接,中间人没空见,我要逼他自己来找我。」 「你……」伍玖咋舌,又是佩服又是惊嘆,「浑身上下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秦嘉守笑了,说:「我当你是夸我好了。」又贴近了说些不正劲的私房话,「我身上有几个眼,你还不清楚?」 伍玖攥紧了拳头,摁着他腰侧的位置使劲转了一圈。 他「嗳」了一声。 「你学坏了。」她斜觑着他,「老实交代,哪里学来的浑话。是不是忙里偷闲出了个轨。」 秦嘉守大唿冤枉:「你教的啊!你这人,真是双标得很,只许你调戏我,不许我把你对我说过的话抛还给你。」 她又开始心虚了:「哪有……」 「 2035年8月13号的晚上,在市二医院门口,大庭广众之下,你跟我说让我找机会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一个情绪开关。」他记得清清楚楚,开始翻旧帐了,「那个时候我们才刚开始牵手,你就那样。你现在还说我。」 他很是委屈,委屈过后心头又泛起一阵酸涩。 糟糕的记忆,伍玖忘了也就算了。他们在一起时那些美好的点点滴滴,她也一併遗忘了,从此就只有他记得了。 她迅速承认错误,钻进他怀里认输:「对不起,我不记得了嘛……不要生气。」 秦嘉守抬手摸着她的头髮和耳朵,说:「伍玖,关于你的记忆力……要不要试试一些新的治疗方案?我和那些生物公司接触的时候,打听到现在有一种定向的基因突变技术,或许对你的记忆力会有改善。」 「打听到」,「或许」。 秦嘉守说得很笼统,带着几分随意和不确定,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背地里做了多少努力。他知道伍玖讨厌别人没有边界感地探究她的过去,自从被她警告过一次,他就再也不敢在她面前试探她的底线。 但他怎么可能放弃调查她的来歷呢?这不符合他的风格,他向来喜欢一切都有条不紊、清楚明白的,煳弄对付不是他的人生哲学。 很早之前他就开始有了一些模煳的猜测,大二开学返校之后,他泡在资料室整整一个月,飞速地阅读消化,终于在一本手写的军医日志里面找到了一点眉目。 是一种快灭绝的小语种,秦嘉守用上了图文识别即时翻译,看懂了个大概。 序言里说,二十世纪初摩尔根创立了染色体遗传学说,轰动学术界。但遗憾的是,摩尔根和他的同事多年来只做动物实验,绝大多数是果蝇,更高端一点的哺乳动物都少有。 军医忠诚地写:这么先进的技术,怎么只用在动物身上呢?如果人类也能定向基因突变,那我们必然能为帝国创造更多勇敢的战士。 他们决定学习摩尔根对待果蝇的套路,让怀孕的妇女照射大量的x射线、不让她们睡觉、逼她们吃大量的盐和糖、把她们关在暗无天日的闷热牢房里……然后观察她们生下的孩子有什么特异之处。 人体试验需要很多人命来填。哪来的这么多孕妇呢? 军医庆幸地写道:幸好我们在1939年的中国。这里的人命最不值钱。 秦嘉守出离愤怒,几次想把资料室的电子屏砸了。 日志里详细地记载了x年x月x日,编号xx的孕妇经过5个月的x射线照射,产下带尾巴的胎儿一名; x年x月x日,编号xx的孕妇灌食煤油3个月,胎儿早产,头部畸形,后面又补充,胎儿10天后死亡; x年x月x日,编号xx的孕妇在室温40度的房间里养胎,产下连体双胞胎女婴… … 所有出生的胎儿,都会用一根带有红墨汁的针在右脚心刺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标记,这是他们先进的商标意识的体现。 这本日志里出现的婴儿大多都有畸形和残疾,可日志的主人却乐此不疲,详细地记录着,并在空白处写下口号,给自己打气:科研就是要耐得住寂寞,我相信胜利必将属于帝国。<="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这群畜生做的实验与其说是定向的基因突变培养,不如说是大海捞针的筛选。反正生命廉价,不符合他们预期的,统统处理掉就好了。只有那些强壮的、免疫力出众的婴儿,经过他们几个月饥寒交迫的折磨还能活下来的,才是令他们满意的人选。 这些倖存下来的婴儿,本来会被养大送上战场。但是没等他们长大,战争已经结束了。日志的主人下落不明,不知道仓皇逃窜了还是已经命丧他乡,才会让这本日志离开了身边。 那些孩子也不知下落了。 === 秦嘉守缓缓地搓揉伍玖的耳垂,她耳后红色的那个小痣,跟那本日志里手绘的「商标」图案别无二致。 她没有在那本日志的记录里出现,或许她属于别的批次,或许她由那本日志主人的同僚负责,所以打记号的位置都不一样。秦嘉守想要找到更多的材料佐证,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他心疼得要命。 伍玖经常满不在乎地说一句「不记得了」,仿佛不记得便是没有发生过。可他却清楚地知道,她一个人,从战火纷飞的年代里顽强地活下来,新伤叠旧伤的,还有力气认真地爱与恨,是多么的勇敢。 他的苦难在她面前不值一提。同样是被抛弃的「实验品」,他的境遇好了太多太多,至少李韵在物质上从来没有苛待过他。 「那个治疗方案……」伍玖犹豫着问他,「你希望我去治吗?」 「我只希望你开心。你去治,我陪着你。你不去,」秦嘉守的笑意从嘴角溢出来,「我跟你说过的,我可以做你的移动硬碟。」 「哎。」伍玖掐着他的手臂很纠结,「老忘事,好像确实不大方便。」 「嗯。」 「但是我好努力才忘掉李……」她根本不想提起那个名字,含煳说道,「想着那些事也难受。」 「嗯。」 她说什么,秦嘉守都耐心应着。 「唉。唉……」她长吁短嘆,最后折衷说,「要不然过两年,你再问我一次好不好?到那时,说不定我已经把难过的事都忘光了,就乐意从头开始记了。」 「好。」秦嘉守微笑道。 她忘事的速度,何尝不是他受伤快速癒合的能力。没有这涅槃一样的痛苦,哪有她一次次的新生。 第151章 梅雨季结束,气温便一天高过一天,很快进入了盛夏。 滨海路1999号的改造工程如期结束,迎来了正式开放的日子。市政府早已递来邀请函,请滨海路1999号(现在已经改名叫a市青少年活动中心)前主人参加剪彩仪式。 秦嘉守思虑再三,找了个理由拒了。 然而等到了正式开放那日,他却早早地带着伍玖自己开车去了,绕开人群大部队,从弥帛山的一条小路穿到了滨海路1999号的停车场。 伍玖笑他多此一举:「当时把邀请函接了不就好了?人家说了会让市长的公车来接你,多省心?你偏要自己偷偷来。为了抢停车位还起个大早……何苦来哉。」 「拒绝邀请是因为我打算淡出公众视野,最后决定来么,是因为——」秦嘉守把车停入库位,视线透过前挡风玻璃打量周围,「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想看看究竟变成什么样了。」 半山的岗亭已经拆了,之前宅院外围戒备森严的高墙,也换成了装饰性的篱笆半墙。一路看过来,路边每隔两三百米就放置了一块颜色鲜艷的指示牌,提示着「青少年活动中心」还有xx米。 如果以前的滨海路1999号的气质是「生人勿近」,那现在的青少年活动中心就是热情洋溢地对过往的每一个路人喊着「热烈欢迎」。 秦嘉守指着外面的停车场,说:「以前这位置是一大片池塘,养了半池的睡莲,还有很多胖得游不动的锦鲤……」 现在都用水泥填平了,画上了横平竖直的线,装上了道闸,变成了活动中心的公共停车场。 「啊,那还挺可惜的。」伍玖说。 「没什么可惜的。这位置进出方便,改成停车场最实用。」秦嘉守怔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皱眉说,「反正本来也是打算改成停车场的。」 李韵没出事之前,已经计划着要把这里改造成停车场,给秦嘉安放不下的跑车用。 为了秦嘉安毁掉这个莲池,才是真的可惜。 时间尚早,离剪彩仪式还有1个多小时。 秦嘉守笑着说:「走吧,我们到处去逛逛。」 伍玖雀跃地说:「我要看你手机背景里的那个泳池。」 「好。」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口罩墨镜,自己戴上,也给了伍玖一份。 她看着秦嘉守把大半张脸都隐藏起来,可惜道:「啧,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来蹲你的。你这一装备上,来了,又好像没来。」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网上有流言说小秦总已经把资产全部变现,润了。青少年活动中心的剪彩仪式是他近期最有可能露面的场合,甚至有好事的人开了局,赌他会不会出现。 对此秦嘉守点评道:「闲的。」 他们俩正要下车,却看见车前经过一个瘦小的年轻男人,飞速地把一张gg单压在他们的雨刮器下面。 他抱着一叠传单,挎着的帆布袋里还沉甸甸地装着一袋,发得又快又准,像一个自动发gg的机器。等秦嘉守和伍玖下车看清了传单上的内容,停车场里二十几台车上已经贴好了花花绿绿的gg。<="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喂!」伍玖喊住他,「你怎么能发这种gg?」 她手里抓着从雨刮器下抽出来的传单,上面最显眼处明晃晃地用加粗加黑的字体写着——「低价基因定制!给我一年时间!!还你一个完美的孩子! !!」 那个发传单的人听到了,似乎怪她多管闲事,迷茫地反问:「为什么不能发?我堂堂正正做兼职——」 「你是法盲吗?」秦嘉守打断他,「非治病用途的基因定制违法,代孕违法,你还敢明目张胆地发gg?」 那年轻男人吃了一惊,瞪着眼睛说:「我没发代孕的gg啊,你不要污衊我。」 他身上有一种不谙世事的愚蠢,似乎是个还在读书的学生。 伍玖嘆气:「你不会不知道基因定制和代孕分不开吧。你以为,定制出来的胎儿,一般是由谁生的?」 男生沉默了,黑色的面皮下透出一点红,良久,讷讷地说:「我一个男的,我怎么知道……」 「a市三中2037届毕业留念……」秦嘉守缓缓念出那男生背的帆布袋上印刷的小字,「刚高考完?」 男生似乎真的觉得发这种传单是正经兼职,一点都没想着要隐藏身份,大剌剌地把毕业的时候学校发的帆布袋用上了。 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嗯。」但直觉又告诉他,眼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人提起他母校的名字,绝不仅仅是随口一提。 「考得怎么样?」秦嘉守又问,那态度简直可以称得上和蔼可亲。 男生却莫名地汗毛倒竖,没有回答他,同时把印着学校名字的帆布袋往后背掖了掖。 「你不想告诉我,也不要紧。」秦嘉守悠悠道,「抽空我找你们高主任聊聊。三中这些年小班化教育,一个年级才两三百人,我想你们教导主任肯定对每个学生都了如指掌。」 男生悚然一惊,问:「你认识高主任?」 秦嘉守不动声色地说:「嗯。一起喝过几次茶。」 伍玖从他的微表情判断,他在撒谎。但她很配合,没有拆穿。 男生果然被吓住,毕业没多久,教导主任余威仍在。他结结巴巴地说:「别,你别去找他……他可凶了。我告诉你好了,我考了588分,录到了山南师范大学。」 有了考分和学校,基本上就可以把这个男生锁定了。 秦嘉守说:「山南师范,好学校。考了这么好的学校,怎么不珍惜呢?你发这种传单,要是影响特别恶劣的话,你可能会被刑事拘留。」 男生吓得都结巴了,说:「我,我不知道这么严重啊……我不发了,不发了!你们不要举报我啊。」他把手上的传单都丢进了垃圾桶,帆布袋里的也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秦嘉守:「不举报你也可以。你跟我说清楚,你的上家是谁。」 那传单上的联繫电话明显是个境外电话,要到国内来开展他们的业务,中间肯定少不了各种「代理」和「中介」。 男生老实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我在山南师范的新生群里碰到一个老乡,他说有个勤工俭学的机会可以介绍给我。他给我发了个传单稿子,让我列印出来,发到停车场就行。发完拍照给他,他会转钱过来。」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嘉守的脸色,声明道,「我才发了两次传单,总共收他50块钱!一次他让我去滨海商城地下车库发,说那里消费水平高,车主都有钱;一次就是这回,他说带孩子的家长多,可能愿意要个二胎什么的……」 男生把那个「老乡」的帐号和聊天记录都留给他们:「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啊,你们不能再抓着我不放了。」 秦嘉守看了一眼那个帐号的和头像,似乎是批量生成的,估计也抓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常见了。做这行的都像泥鳅一样滑手,懂得熟练地规避「风险」。 秦嘉守和伍玖最后让那个学生走了。 剪彩仪式的时间近了,来观礼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两个混在人群中,顺着人流涌动的方向朝前走。进入正门以后道路收窄,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秦嘉守用力地牵住伍玖的手,两人才没有在人群里失散。 人一多,情绪就容易焦躁,一个孩子哭,引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哭声。 有家长不耐烦地对自己家孩子吼:「是你闹着要来,来了又哭,到底想怎么样!哭哭哭,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伍玖小声说:「我不想议论别人,但是还是忍不住联想,刚才那个gg,瞄准的目标客户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家长。」 秦嘉守沉默地交扣住她的手指。 第152章 剪彩仪式设置在主楼大厅门口,这个地方曾经用来给秦嘉安办生日会、订婚仪式,也是李韵举办新产品发布会的所在。当初来宾非富即贵,现在任何人都可以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露天泳池在主楼大厅门口西边约200米的地方,已经修整一新,用警戒线拦着,只等着剪彩仪式一结束就正式启用。今天来凑热闹的市民估计有一小半是冲着这个泳池来的,解暑、遛娃两不误,关键它还便宜。警戒线外家长带着小朋友,已经排起了长队。 伍玖从秦嘉守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机,点进聊天界面,翻出那张背景图,对照着眼前的泳池。 完·全·不·一·样。 别说泳池边上的绿植、灯饰已经减配,连池子的形状都变了,从原来依着山体起伏和园林规划开挖的异形泳池,变成了方方正正的传统泳池。周边高大的树全部砍光,一点遮挡都没剩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伍玖震惊地问:「这真是同一个地方?怎么改成这样了……」 把原来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设计全改了,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公共露天游泳池。 秦嘉守倒是有心理准备,说:「为了安全吧,毕竟是给小朋友们用的。以前那个泳池有安全死角,要多配几个安全员。还有就是节省维护费,就算有财政补贴,按从前的标准根本持续不了,光绿植养护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你可能不知道,那些花花草草开败了就换新的,有时候没有理由,单纯只是看腻了也要铲了换新的,这才维持住照片里那种绿意盎然的样子。」 「真是烧钱。」伍玖揶揄说,「万恶的资产阶级,你家原来比市府还捨得花钱。」 「不是舍不捨得的事。」他纠正说,「只能说,这一届领导班子比较务实。」 她把手机递还给他。 秦嘉守最后看了一眼照片中的梦幻背景,按灭屏幕,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接着右手就来找她的左手。 她敏锐地从他的眉眼间捕捉到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问一个政治不正确的问题。」伍玖顺从地被他牵着,去往下一个地方,「从小长大的地方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你后悔把它捐掉吗?哪怕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他脚步一顿。 「是有那么一点。」秦嘉守直言不讳,「但是吧……你以前有句话说得对,我的起点是别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终点。现在把它捐掉,这些小朋友享受到的也只不过是我十几二十年前就拥有的东西。尽管迟了一些,我希望滨海路1999号从此不是他们努力的终点,而是人生的起点。」 伍玖说:「好感动,你果然不应该推掉那个邀请。这话留在剪彩仪式上发表多好。」 他有点不爽:「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何必讽刺我。」 「我也说的是正经的,你就是了不起。」她笑眯眯,「我挑人的眼光真不错。」 「夸我就夸我,怎么还暗戳戳地自夸了。」 伍玖「嘿」地笑了一声,手臂穿过他的胳膊弯,只觉得满心骄傲:「虽然是你名下的房产,你做主捐的,但我莫名觉得与有荣焉。」 秦嘉守笑着说:「还不是你那时根本不在乎。但凡你要是说一句喜欢滨海路1999号——」 话说了半截,他忽然顿住不动了,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不远的某处。 「我要是喜欢,就怎么?」 伍玖追问没说完的话,侧头一看他的表情,也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视线所及方向,只有乌泱乌泱的人群,再远些,是主楼外侧的花境,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秦嘉守收回目光,放低了声音说:「我看到了姚天逸。」见伍玖还是迷惑地往那个方向张望,他提示道,「绿色的木绣球后面,戴着渔夫帽的那个。」 伍玖凝神望去,花境里果然有个衣衫邋遢的老人,鬍子拉碴,戴着一顶分辨不出颜色的渔夫帽,戴着口罩,鬼鬼祟祟地躲在高大的木绣球花丛后面,一双眼睛不住地往主楼大厅门口打量。 参加剪彩仪式的领导和贵宾们正陆续到位。秦嘉守当初要是没有拒绝邀请,他现在也正是其中一员。 「真是他?你不会认错吧?」伍玖已经不太记得姚天逸的脸了,不过她印象里,他应该是个西装笔挺的文化人。真是眼前这个流浪汉一样的糟老头? 「绝对是他。我以前每年都要到他那里体检,他那双眼睛、扭头的姿势,错不了。」秦嘉守推断,「现在正规途迳入不了境,估计他辗转偷渡吃了不少苦头。」 「你体检还要去他那?」 秦嘉守苦笑:「vip客户的售后服务咯。」 他苦笑,是因为他不是那个「vip客户」,而只是被卖给「vip客户」的、需要定时维护的商品。 伍玖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立刻反驳道:「你不要这样说,我会心疼的。」 人群熙熙攘攘,如流水般从他们身边经过,只有她在意的神情是永恆的。 一些沉渣泛起的酸涩立刻消散了。 他微笑:「好,以后不说了。」 伍玖用眼角的余光盯着姚天逸的动向,小声问:「我上去把他按住?」 「不。这里人多孩子多,容易误伤,也容易让他趁乱跑了,先别轻举妄动,谨慎为上。这样吧,」他思忖了一会儿,说,「我引他去花境后面的工具间,那里一般不会有人去。你先报警,然后去找毛裘,让他多带几个人,把工具间围起来,不要让姚天逸跑了。」 伍玖看着花境后面那一排一模一样的白色小房子犯了难,问:「哪个是工具间?」 「你就跟毛裘说,是以前放园艺工具的地方,他知道。」 毛裘因为十分对口的工作经验,不久之前已经成功应聘了青少年活动中心的安保部门主管。在活动中心正式启用前十天,他已办理好了入职的手续,从而实现了无缝跳槽。 伍玖犹豫了一下:「要不然,还是我去把他引开,你去喊人。毕竟我比较能打一点……」 「喂,不至于对我这么没信心吧。」秦嘉守啼笑皆非地说,「姚天逸都六十多了。而且他就是来找我的,除我以外的人,他怕是理都不想理。还是我去吧。」 她担忧地叮嘱:「那你要小心。」 「嗯。」他松开伍玖的手,催她,「快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目送伍玖像一滴水汇入大海一样混入了人群,秦嘉守定了定神,转身朝木绣球花丛后面的那个人影走去。 他摘下墨镜,大大方方地对着姚天逸打了个招唿:「嗨,姚博士,好久不见。」 「啊!啊呀……」姚天逸仿佛被突然走近跟他说话的青年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说,「诶哟,秦总,您怎么这幅打扮?怎么没去主席台啊。」 「不想去,没什么意思。」 姚天逸讪笑着说:「这么大一笔资产捐掉,也不想出出风头吗?」 秦嘉守淡然说:「有钱,任性。」 「是是是,现在您想怎么办都是可以的……」姚天逸谄媚到极致,眼珠子一转,很快切入正题,「秦总,我们天逸实验室您是最清楚的,您看您现在基因表达,这脸,这身材,这智商,有哪一项是打了折扣的吗?您要是想定制一个继承人,我们实验室是最合适不过的。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秦嘉守正要说话,忽然有人靠近。他侧身避让一个抄近路穿过花境的游客,皱眉对姚天逸道:「你要这里跟我讨论要孩子的事吗?」 「那我去您的办公室跟您聊?」 「我忙得很,没空。」他冷硬地拒绝了,瞄了姚天逸一眼,似乎觉得他样子可怜,放软了一点语气,「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留给你。」 姚天逸揣摩不透他的想法:「那您的意思是……?」 秦嘉守抬起下巴,朝着不远处的工具间示意:「去那。」 姚天逸在秦嘉守身上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 危险的,傲慢的,但又充满利益诱惑的。 三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人,从此开始了他走钢丝的生涯。事实证明高收益和高风险总是形影不离,事发之前的这三十年,他一直过得不错。很不错。 他看着这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推门进了工具间,拖过里面唯一一把椅子,毫不客气地坐下。他人高腿长,即使坐下,视线水平也比姚天逸低不了多少,甚至明明是抬眼望着他,也让姚天逸感受到了一股威压。 「说吧。」秦嘉守提示道,「你还有9分15秒,用来说服我给你的实验室投资。」 姚天逸怔怔地说:「您这样子,倒是跟您母亲……啊不对,跟李总像了个十成十。」 秦嘉守忍着不快,说:「讲重点。」 「哦,好,好。」姚天逸如梦初醒,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他的优势,「老话说,做生不如做熟,我们实验室跟你们秦家合作这么多年,我们什么业务水准,您是最清楚的。您的全套基因编码我们都有,我们还保留了您的脐带血,只要您提需求,都不必您再额外提供什么细胞,我们就能把孩子送到您府上。我们现在的交期也缩短了20%……」 「你说的东西我早就知道了,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竞争力。」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间,「你还有5分钟时间,我劝你想想别的。」 「别的,别的……」姚天逸苦苦地思索着,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一件事来,「诚意算不算?我比任何实验室都有诚意。」 秦嘉守计算着一分一秒,听着外面的动静,尽量拖延时间。他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诚意?怎么证明。」 姚天逸脸上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说:「两年前,李韵委託过我再给她定制一个继承人,这事您知道吧?」 那个「n c」。 秦嘉守点头,「所以呢?」 「李韵去世的时候,那个胚胎已经成功着床了……」 秦嘉守嚯地站起来,震惊不已地看着他:「你别告诉我,你让代孕把孩子生下来了。」 姚天逸微笑着点头,说:「生了,是个男孩,跟您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李韵要求的。」 「疯子!」秦嘉守破口大骂,「你们俩都是失心疯!她都死了,你让那个孩子生下来干什么?!让他一出生就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姚天逸说:「秦总,您先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我知道那孩子的存在会对您造成困扰,所以您放心,那孩子我已经悄悄处理掉了,这就是我、我们天逸实验室的诚意。」 「……处理掉了?」 「是的,处理掉了。」姚天逸确认说,「处理得很干净,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留下。」 他说得那样随意轻松,仿佛只是擦掉了地板上的咖啡渍。 秦嘉守浑身的血都是冷的。 他当然不会相信姚天逸杀了那个孩子是为了替他解决麻烦,表表「诚意」。他的行为动机只会是因为钱。 把胚胎留下来是因为他觉得这是首屈一指的富豪留下的唯一血脉,或许他能借着这个孩子多要点钱。把孩子杀掉是因为一年后他终于看清,继承权已经落到了秦嘉守手上,李韵和姚天逸签的定制孩子的协议,在国内并不合法,而李韵早已身故。也就是说,无论从法律上还是生物意义上,他都没有办法证明孩子是李韵的孩子。 这个时候再养着这棵没希望的摇钱树,就变成了亏本的买卖。 秦嘉守恍惚觉得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小婴儿,既是被发现调错后就立马被抛弃的自己,也是军国实验室里受尽了折磨和苦难的伍玖。 他们都因为别人的贪念,无辜地被创造出来,又没有被好好地爱过。 秦嘉守气极,骂道:「你以为我是和你一样的畜生?!什么处理,你那是杀人!你眼里人命这么贱?」<="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姚天逸对他的愤怒感到非常不理解:「啊呀呀,秦总您这话说的……咱们这一行,生啊死啊都习惯了,不就是一堆细胞吗?在这之前,大规模人体实验的时候死的人更多呢,生下来缺胳膊少腿的,协调能力差的,记忆力不好的,不男不女的……都及时处理掉了。」 秦嘉守冷眼看着他。 姚天逸慢吞吞地说:「况且吧,这事谁都可以骂我,唯独您不行。没有那些人命不断试错,哪有您现在这副完美的样子呢?可以这么说,您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这句话击中了秦嘉守,让他心口钝痛,堵得难受。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他生下来就註定对不起丹姨一般的代孕妈妈,也对不起像伍玖一样,在蒙昧中被当成试验品的人们。 因为正如姚天逸所说,他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就算他赎罪一般把钱财散出去,努力做福利做公益,仍旧改变不了他身上沾了很多血的事实。 也抹不去李韵留给他的烙印。 除非他把这身血肉还回去。 可是…… 伍玖终于带着人赶到。 她跑在最前面,一脚踹开工具间的门。门板倒下的时候砸在地上,扬起一些灰尘,逆着光看去,她像是一团烟雾里降临的天神。 里面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都愣怔了一下。 毛裘跟在后面,冲进来先控制住了姚天逸。后者根本没什么反抗的能力,毛裘甚至必须强迫自己控制一下手劲,才不会一下子扭断姚天逸的老骨头。 「嘉守,你怎么样?」伍玖很紧张,「没受伤吧?」 秦嘉守摇摇头。 伍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他心想,她那么担心他,他要是再生出什么自毁的念头,她会伤心的。 他不想让她再难过了。 姚天逸被拎走的时候脸色灰败,渔夫帽掉下来,一头稀疏的花白色头髮随风飘扬。他不甘心地做着最后的挣扎,沖秦嘉守喊道:「你真要这样?我要是死了,你的歷史数据、未来的维护都不会有了。你以为你还能活到200岁?」 秦嘉守沉默不语。 伍玖护短极了,恶狠狠地说:「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算算还有几顿饭吧!」 姚天逸落网,他们俩也跟着去了公安局做笔录,一去一回,就错过了剪彩仪式。 两个人索性不去凑热闹了,直接回家补觉——主要是伍玖,今天提前两个小时起床,她现在困得不行。 二楼卧室外面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树,夏天枝繁叶茂,一挑油绿色的健壮分枝肆意地伸进阳台里。无数知了躲在树叶后面纵情歌唱,秦嘉守关上了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再拉上窗帘,仍然隔绝不了那此起彼伏的蝉鸣声。 卧室里暗了下来。 他和衣躺到伍玖身边,手臂自然地搭到她的腰上。 伍玖掀开眼皮,看见他双目炯炯地望着自己,就说:「你要是不困,忙你自己的去。」 他低声说:「我下周就要出国。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陪着你。」 「说到这个……」她打了个哈欠,「等你走了,我要搬回我的公寓去住。」 「这里不好吗?」 「很好,但是我住不习惯……离城中湖太近了,那边的湖中岛三天两头放烟花,我听着心砰砰直跳,不舒服。」 a市禁燃烟花,湖中岛是唯一指定合法的燃放场所。大小节日、特殊纪念日、商业活动,都汇集到那里燃放烟花,经常把伍玖从睡梦中吓醒。要不是为了方便上下班,她早就搬回自己城郊的公寓住了。 秦嘉守现在明白她这是战争的创伤后遗症,她的大脑已经忘了,但身体还记得听到爆炸时的反应。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他懊恼住在一起居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想来想去只能推断烟花燃放时间比较早,那个时候他还在公司,「你早点说的话,我就换一套房子住。」 「算了吧,」她又张嘴打了个哈欠,「这里离公司最近……你本来睡得就少,没必要浪费时间在通勤上。」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不赖。秦嘉守胸口涌上丝丝缕缕的甜,抵着她的额头,说:「我把那套公寓买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伍玖一个激灵,瞌睡醒了一半。她睁开眼,探究地打量他半晌,说:「我记得我还没答应你的求婚。」 秦嘉守无奈地笑了:「跟求婚没有关系。送给你就是送给你,不用附加条件。」 「你傻呀!」她说,「没结婚就送房,以后万一分手了——」 「不会分手的。」他打断她的话,坚定地说,「我不仅要努力赚钱给你买房买车,我还要为你设立信託基金,以后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能自由如风,不必为钱所困。」 他这番发言让伍玖无比震撼,要知道秦嘉守那么没有安全感的一个人,为什么突然要把大笔的资产都拱手送给她?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受什么刺激了?」 秦嘉守笑笑不说话。 除了弥补伍玖这些年受的苦之外,他还有私心。 在她漫长的生命中,有人留给她一身武艺,有人教她读书识字,而自己,将留给她源源不断的钱财。到时候即使她不可避免地忘了他,他却还存在于她衣服的丝缕上、食物的香气中、旅途的清风明月里。 想随着记忆的淡化彻底清除他的痕迹,没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他不回答,她就自己胡乱猜了。想来想去,可能今天姚天逸被抓时候说他可能活不到200岁,让他介意了。 她安慰说:「活得久也没什么好的……那个姓姚的话,听过算了。」 「嗯。」 他没有那么在意姚天逸的威胁,基因技术发展到现在,已经非常成熟了,没有姚天逸,也会有很多合法合规的途径替他维护好他的健康。这其中的区别,不过是原厂旗舰店和第三方维修点的区别。 而且就算真的少活几年又有什么要紧的?目睹了伍玖的痛苦之后,他觉得长生也没有那么令人嚮往。 他在意的是别的。 秦嘉守握着她的肩膀,把她搂入怀中:「睡吧。你不是说很困?」 「可是……」 「多大点事。」他学着她的口头禅,说,「以后再说,嘘……」 伍玖一想,确实有道理,先睡饱了才有精力跟他辩一辩婚前财产的归属问题。 她头枕秦嘉守的肩膀,听着一阵一阵的蝉声,意识渐渐迷煳了。 他收紧手臂,像蛊惑般在她耳边低语。 「爱我吗?」 她睡意浓重,顺着他说:「嗯,爱你。」 「原谅我吗?」 「什么啊……」她困得连「原谅」都理解不了什么意思了。 「能原谅我吗?」他执着地追问。 「原谅你……原谅你。」她无意识地重复着,很快沉沉坠入梦乡。 秦嘉守释然地笑了一下,虽然知道有点自欺欺人的成分在,但这一刻他的原罪得到了。 他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说不清是为了弥补她因为人体实验而受的罪,还是弥补小时候没有得到过偏爱的自己。他只知道所有复杂的情绪宣之于口,变成了一句枕边的低语。 「我也爱你。」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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