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们队长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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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你们队长很久了》作者：海月骨【完结】


    简介：


    视角：主受


    决赛当天，林漾出了车祸。


    火光混杂尖叫，他看见某个人影不顾一切向他奔来。


    昏迷的前一刻，对方的一滴泪落在他唇上，滚烫绝望。


    几天后，林漾在特护病房醒来，队友告诉他，扑过来救他的人是frost。


    寒路让，那个年轻气盛，桀骜不驯的天才少年。


    他最难缠的对手。


    在他床前守了整整五天。


    -


    谁都知道《突围》的神级选手林漾，坐拥世界冠军三年，没人能把他拉下神坛。


    大家更知道，最近横空出世的frost实力不俗，和他多次对决都不落下风，被誉为最有能力取代林漾的新人王。


    如今林漾出了事，众人纷纷猜测这是frost的好机会，《突围》的王座终于要易主。


    然而某天，frost难得直播——


    一直号称养伤的林漾出现在他的直播间。


    水友闻风而动，想看王不见王的对峙场面。


    结果一进去就听到林漾声音懒懒散散：「杀完了？」


    「还有一个。」


    「不管他了，去拿车进圈，我在这等。」


    「好。」对谁都冷脸不买帐的frost立马收枪，听话地开着摩托回来。


    水友们：？


    下一秒，frost下车，进房，把身上的橙装物资全部丢到林漾面前。


    并乖乖站定，给他被擦掉一点血皮的血条打绷带。


    水友：？？？？


    狼崽前世if线。


    恋爱为主，不玩游戏不影响阅读。全文只有主cp感情线。


    游戏设定参考apex，ow，r6，pubg，瓦罗兰特。


    内容标籤：治癒电竞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漾（young），寒路让（frost）


    一句话简介：深情年下狼崽x温柔病美人队长


    立意：心向光明的人终能窥见天光。


    第1章


    rtg电子竞技俱乐部大楼。


    「快点快点，动作都麻利一点！」主教练的嗓门穿透整个走廊，「车在楼下等着了，再耽搁，等会又要被粉丝堵在门口！」


    「茶茶，你还在干什么？绣花吗？？」


    「哎呀知道啦，我这不是紧张嘛。」被点名批评的小辅助却半点也不慌。


    旁边的陈敛舟瞥他：「你不参赛，紧张什么？」


    「替队长紧张啊！」茶茶说得一本正经，「那个新人有多勐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我相信队长，但还是要紧张一下的，这是对人家的尊重。」


    话说这么说，表情里倒是悠哉游哉：「舟舟，你快点，我先下去了。」


    队友陈敛舟收拾外设的动作一顿：「那是我的外套。」


    「都一样，那包曼妥思我先拿走了，我在车上等你。」穿错外套的人丝毫没自觉，眨眼就跑没了影。


    陈敛舟看着座椅靠背上小了几个号的队服，眉头一皱，刚要说话，门被敲了两下。


    是主教练，见喊了没用，亲自找上来了：「今天估计要打到晚上，我让阿姨做了零食，放楼下餐桌了，想吃什么自己拿，但也别拿太多。」


    说完问：「你们队长呢？」


    「不知道。」陈敛舟疑惑，队长林漾从来都是最先出发的，何况今天是他的个人赛，「他没在楼下？」


    主教练也一愣。


    但很快想起什么，摆摆手：「没事，我去喊他，你赶紧下楼吧。」


    rtg的主心骨，那位被捧上神坛且从未落下的队长的房间和其他人不在一起，单独在三楼。


    主教练老张上来的时候，房门敞开着，里面的人已经穿好了队服，低头在看什么消息。


    「林漾。」老张喊人的声音都放低了点。


    林漾身形很高，走近了他才发现他是在看一段视频。


    sfd俱乐部昨天发的剪辑。


    主角是林漾这次的对手，frost，寒路让。


    即便是身为rtg的教练，老张也不得不赞嘆一句frost这位选手。


    年纪小，性子傲，但实力实在是强悍，也极有冲劲和韧性。


    自他进入职业赛场开始，frost就一直以登顶为目标，百经挫折也毫不动摇。


    而近三年来，站在《突围》职业联赛顶端的只有林漾。


    「这小子……」老张忍不住开口，「就差把想赢写在脸上了，过于执着倒也不是什么好事。」


    手机里的视频放完，林漾垂着眼。


    对这位步步紧逼的小对手，他没有任何轻蔑之意，放下手机，很轻地笑了一下：「他又进步了。」


    「听说人家可是打完联赛又去北美赛区苦练了两个多月，只为这回能跟你交手。」老张抱着胳膊。


    「是么。」林漾抬了一下眉尾，目光落到黑髮青年的那张定妆照。


    老张还真有点怕这小孩，他往上爬的速度过于快了，想要取代林漾的心思完全不加遮掩。


    犹豫片刻，他问：「你就不担心？」


    「担心？」林漾弯起眼，浅色的眸子映进窗外的暖阳，「不，我很期待。」


    -


    下午四点。


    避免又出现被粉丝堵截进不去场的尴尬情况，rtg提前来了现场。


    身为此次个人赛的焦点人物，林漾还和其他队友分开行动，单独安排了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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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你到了吗？我靠，你们千万别走西门，不知道哪个孙子把消息告诉了媒体，现在这边巨多人！」茶茶一个紧急电话打过来。


    林漾没用耳机，手机里的声音传出来，司机也听得见。


    司机是rtg的老人了，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前面路口可以掉头，拐弯就是场馆了。」


    林漾颔首：「我们从南门进。」


    「我和舟舟在外面等你，嘿嘿。」南门没什么人，「正好还有一家奶茶，我去买，队长，你喝么？」


    「买什么买！你队长不喝，他要打比赛，你当他是来郊游？」老张的声音立马传了出来。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不就是个人赛嘛，队长随便乱杀。」


    「我杀你个头！」茶茶喜提一记爆栗，「你也不准去，让助理去买。」


    林漾听着好笑，刚要说什么，车身突然往前。


    距离电竞场馆不到半条街的路口，视线死角冲出一辆大货车。


    「小心！」


    但还是晚了。


    司机竭尽全力摆过车身，依旧没能避免那辆钢铁巨兽般的货车碾向他们。


    「嘭——！！！」


    巨响。


    火光崩裂，玻璃骤然炸开。


    有碎片划到林漾脸颊，但他已经来不及感觉痛，视线天旋地转，整辆车身狠狠地翻了出去。


    「林漾！！」


    「队长！」


    耳边是肝胆俱裂的唿喊和尖叫。


    浑身似乎被碾碎，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林漾用尽力气睁开眼，鲜血顺着额角滑落，眼前很快变得模煳。


    车身又一次发出濒临爆.炸的爆裂声，试图营救的人群被吓退。


    剧痛夺取他最后一丝神智的前一刻，林漾看见火光中，一个人影奋不顾身向他扑了过来。


    扯开报废的车门，撕烂安全带，又极尽轻柔，颤抖地将他揽进怀里。


    -


    眩晕。


    沉甸甸的眩晕感，直直拽着林漾向下坠，仿佛要坠入没有限度的深渊。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终于隐约看见了一丝光亮。


    林漾朝那处光源靠近。


    「醒了！醒了！」熟悉的声音，又有点陌生。


    谁在喊？


    「医生！！」那嗓门还在继续，「他醒了！医生——」


    纷乱的脚步冲进病房。


    林漾很轻地蹙了一下眉头。


    一阵兵荒马乱，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给林漾检查完，开始赶人。


    病房内终于稍稍安静。


    已经在医院里累了几天的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只剩下依旧精神抖擞的谢久。


    身上不知道插了多少管子，背后的床被升起了一个较小的坡度，林漾勉强靠住，看清面前的情况。


    「你还有哪里疼没？累不累？这枕头高了吧，我让人给你换个软点的，粥吃不吃——」


    「不吃。」在谢久恨不得下一秒要把他捧到手心里的眼神里，林漾无奈拒绝。


    刚说完，咳了一声：「我现在吃不了东西。」


    「噢。」谢久终于肯停.下。


    站了几秒，手足无措地坐下，又站起来：「那喝水不？」


    林漾：「……」


    林漾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实在没忍住想笑：「我还没到那地步，死不了。」


    「我呸呸呸！」谢久立马变了脸色，「不准说那个字！」


    谢久是真的怕了。


    听到好兄弟出事的时候，他浑身血液都凉了大半，训练也顾不上，连夜买了机票从北美往回赶。


    回来的一路上，谢久早就把最坏的情况全都想了一遍。


    现在能见到林漾全须全尾地躺在他面前，谢久几乎没当场跪下来感谢老天爷。


    虽然伤得重，但都是能养回来的伤。


    幸好幸好。


    林漾看谢久露出从来没有过的可怜表情，心下也知道他的心情：「我的错，不说了。」


    「你别说话……老子现在听不得你讲话。」不说还好，林漾一道歉，谢久眼圈都开始红，这么大个子的男人愣是瘪着嘴抹了一把眼睛。


    「我这不是没事么。」林漾哭笑不得，想了想，只好转移话题，「我睡了几天？」


    「五天！他妈的，整整五天！」谢久语气浮夸，「你知道老子这五天是怎么过来的吗？还有你的队友，你们教练老张……妈的，我们全都吓死了！」


    林漾倒是没太惊讶。


    虽然用过麻药暂时感觉不到身上的伤，但他是第一视角目睹车祸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人。


    当时的场面有多骇人，他比谁都清楚，当然也清楚自己能捡回一条命都是奇蹟。


    想到这，他忽然心中一动，问：「当时……是不是有人跑过来救我？」


    谢久抹眼泪的手停.下。


    「是。」他有点惊讶，「你竟然知道？我以为你当场就昏过去了。」


    昏迷前最后一刻的记忆缓慢回笼，林漾想摇头，但脖子加了固定。


    他只能道：「是谁？茶茶？」


    「茶茶？」谢久摆手，「哈，怎么可能……那小子哪能有那力气，他觉得自己打电话让你改路线害了你，天天哭……」


    林漾一愣。


    然后听谢久道：「救你的人是frost。」


    林漾怔忪：「什么？」


    「frost。」谢久说，「寒路让，就跟你一直较劲的那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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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他们说，当时车撞得厉害，还起了火，怕爆.炸把人炸伤，没谁敢过去。」谢久把听来的现场复述给林漾，「就那小子一个人冲过来，跟特么不要命了一样，愣是谁也拦不住，扑到车里去把你抱了出来。」


    说到这，他想起来。


    「噢，他应该还在呢。」谢久站起身，「平时跟他讲话理都不理的，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挺有情有义，怎么都不肯走，就在外面坐着非要等你醒。」


    「你等着，我去把他喊进来，就沖这件事，说什么我也得跟他认个兄弟。」


    林漾还没反应过来，谢久已经推门出去。


    但没过半刻，他「咦」一声：「卧槽，那小子人呢？」


    「刚刚还在这呢？」谢久比划了几下，「跑了？？」


    濒死时那声绝望的唿喊浮现耳畔，对方赤红的眼和那滴滚烫的泪都似乎仍在眼前。


    透过墙上的玻璃，林漾看着走廊那排空荡荡的椅子，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第2章


    rtg基地，一队大楼。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全部搬走搬走！」老张的嗓门嘹亮，「所有挡路的碍事的东西，从今天开始，全都不能出现在我基地里！」


    正中午，偌大的餐厅几乎被清空，只剩下最基础的桌椅。


    原本队员们随手堆放的盒子物件等等，无一例外，全都被工作人员清理到了一楼大厅，即将被丢弃。


    「啊！那个不能丢，那是我留着有用的！」茶茶狂奔过去。


    老张瞪眼：「留着干嘛？这破盒子在这放了八百年了也没见你碰过，我一丢你就要用？」


    茶茶瘪嘴：「我就是有用嘛！」


    陈敛舟夹着一件快递盒路过：「他留着生小的。」


    茶茶：「……」


    茶茶扑过去：「陈敛舟！！」


    旁边原本收拾杂物收拾得满头大汗的人都听笑了。


    「有用也给我拿回你自己房间里堆着。」老张最后还是没丢，把盒子往茶茶怀里一塞，「堆在这路中间，要是你队长回来磕着拌着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茶茶一听林漾要回来，眼睛都亮了：「队长已经恢復好了？」


    「哪那么容易！」老张摆手，「他那伤……」


    距离那场事故已经过了一个月。


    林漾的伤势慢慢稳定，但也仅仅是稳定到能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而已。


    那场车祸实在太可怕，能捡回一条命来都全凭运气，还有一半是sfd那小子的功劳。


    林漾浑身就没一处是好的，真要恢復正常，起码得半年往上，完全恢復到常人水平更是几乎不可能。


    想到这，老张更是头大：「也就你们一个个的事多，人家医生说了不建议他出院，他非说在医院里睡不着，要回来。」


    回来倒也不是不行。


    rtg的驻队医生都资歷深厚，俱乐部财大气粗，医疗环境甚至比医院的单人病房更好。


    「哎。」老张又嘆了口气，「等林漾回来，你们不准在他面前哭丧着脸，听到没？装也得装开心一点。」


    「……知道啦。」


    当天下午。


    一辆黑色的加长商务车停在了基地大门。


    虽然做过无数心理建设，但当真的看见自己队长伤痕累累的样子，在场的几人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队长……」茶茶感情最充沛，嘴巴一瘪就要掉金豆豆。


    林漾目前还没办法长时间站起来走动，活动还需要依靠器械或他人帮助。


    「队长呜呜呜……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茶茶上去围在他旁边，想帮忙，又不敢碰到他。


    生怕手上力道不小心重了，会把林漾弄疼。


    林漾看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干脆直接伸出胳膊揽在了茶茶肩膀，把茶茶「啊」地吓了一跳。


    「这是肉，不是纸。」林漾无奈展开手，「碰不碎。」


    话音刚落，老张咆哮：「都让开！！别碰他——茶茶！把你的手拿开，你队长现在这么脆弱，给他伤口弄开线了怎么办！」


    林漾：「……」


    大厅里鸡飞狗跳了半天。


    等林漾回到房间小憩再醒来，已经是几个小时后。


    厚重的遮光帘早就拉得严丝合缝，以保证他的睡眠质量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林漾望着漆黑一片的虚空，恍惚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基地，他的房间。


    没有医院时时刻刻的护士，也没有消毒水味。


    林漾揉了揉眉心，坐起来，刚把手机打开，就被微信群里的99+消息刷了满屏。


    他随便翻了翻，大部分全都是队友在讨论该怎么照顾他。


    看见话题直接进展到恨不得要把他当玻璃人捧着，还有千万不能让他碰电脑云云，林漾摇了摇头，放下手机。


    这么一说还提醒他了，林漾忽然真有点想打突围。


    但是……


    把电脑打开，林漾对着显示屏，撑着下巴思索。


    直接开排位对局肯定不行。


    手痒归手痒，自己的身体他清楚。


    他现在连独立走个百来米都会不适，还远远没恢復到可以支撑高强度对战的程度。


    林漾头一回在这件事上犯了难。


    他需要有人陪练。


    一对一。


    这个人最好熟悉他的操作风格，强度和他差不多，还要非常了解他，才能慢慢陪他调整陪练的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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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漾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这要求根本想不到谁能胜任。


    光是强度和他差不多就已经几乎否决了绝大部分人，何况他的伤势还不能对外公布，陪练还得签保密协议。


    能有世界冠军的技术，谁不去赛场上发光发热，跑这来给一个病号当陪练？


    打消了这个念头，林漾只能打开训练靶场。


    独自练了几分钟，感觉还不错。


    身体的恢復程度比他想像中要好。


    林漾靠在电竞椅背上，垂眸看着屏幕上的退出游戏按钮。


    半晌，他挪开滑鼠，正决定从好友列表逮一个倒霉蛋来陪他练练——


    「叮！」


    ——【违规暱称asdfg123456申请加入您的小队。】


    【同意，拒绝】


    一个带着乱码名字的提示框突然弹了出来。


    林漾一愣。


    半秒犹豫，他点了同意。


    画面一变，很快，队伍里出现了一个黑衣黑髮的男性角色。


    为了避免被老张发现他登录游戏，林漾特意选择了隐身登录。


    不过突围有一个bug。


    即使隐身，只要玩家在线，其他人把滑鼠放到好友名字上就会出现邀请加入队伍的字样，从而发现对方只是隐身，并非下线。


    这个bug最常见的地方就是突围游戏圈的树洞微.博，被玩家戏称为「查房」，专门用来抓朋友是真的下线了还是隐身去和别人玩了。


    也不知道是开发者的恶趣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至今没有被修復。


    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碰巧想找人solo，又正好发现林漾隐身。


    「你——」林漾刚要问他的身份，耳机内又「嗡」地一响。


    随即，冷酷的电子音提示道：「one on one！3！2！1！」


    他开的房间是solo对决模式，黑衣角色加入进来后自觉去了敌对方。


    现在人数足够，自己开始了比赛。


    眨眼间，林漾的角色已经刷新在了场地中间。


    solo模式不用搜索资源，出生就有装备，双方只用进行最纯粹的技术比拼。


    耳畔轻微地一道脚步，「唰」地一声，黑衣角色迎面沖了上来。


    「叮！」


    黑衣角色的攻击没能奏效，林漾用了技能格挡。


    但伤势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林漾原本的防反连招没用出来，对方已经退离开了他的近战攻击范围。


    出奇的，林漾有点诧异。


    黑衣角色出招速度不慢，角度也很直接，都在林漾刚好能接住的范围之内。


    而且刚才有个很小的细节。


    林漾没接出防反连招，是个大破绽，黑衣角色本可以趁机一举把他收下。


    林漾能看见他的枪.管都抬了起来，是个要处决敌人的手势。


    临到跟前，却又收了下去。


    他也没接连招，放弃了处决他的机会。


    两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林漾观察着黑衣角色的动向，迅速点开了对方的帐号生涯资料。


    别人可能会觉得黑衣角色水平欠佳，可林漾不会。只要交手过个一两招，他就能知道对手是什么层次。


    这人的水准绝对不低。


    果然，黑衣角色的生涯显示他的排位段位是亚服前五百名。


    这让林漾突然有一种荒唐的念头。


    这人刚才故意没用全力。


    他的前一招是在试探。


    想试探他现在能做到什么程度，再根据他的还击来调整强弱。


    不等林漾细想，黑衣角色缓好了技能cd，又是一道斩杀扑了过来。


    ……


    「唿……」两人交手了足一个小时，长时间没有分出胜负，系统的毒圈锁到了最小。


    林漾躲在房区掩体后，缓了缓，又揉了几下紧绷的手腕。


    这位匿名黑衣角色绝对有来头。


    整个对练都被照顾得实在太过舒适，趁着打药回血的间隙，林漾思忖两秒，很轻地清了一下嗓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大号叫什么。」


    违规暱称加上一串乱码，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主玩的帐号。


    林漾从来不加水友粉丝，既然这人在他好友列表里，说明他肯定也是自己熟悉的人。


    打法也有似有若无的眼熟感。


    不过这人上没用三成实力，练的都是些基础，林漾凭这些还判断不了对方是谁。


    听见他开麦，黑衣角色非常明显地停顿了一瞬，被林漾一枪点在了头上，掉了大半管血。


    但黑衣角色没动。


    林漾于是收枪，等他说话。


    可似乎是他想多了，黑衣角色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耳机里足足安静了两三分钟，对方重新补了血，再次向林漾沖了过来。


    林漾匆忙反应过来抓钩。


    可惜他现在的速度慢了不少，抓钩的动作触发了，人物还没抓出去，被黑衣角色一个斩杀收下了人头。


    「咳……咳咳。」这一下发生得实在有些突然，心脏有收缩的些微刺痛感。


    林漾唿吸微乱，抬手抵着唇缓了缓。


    看着面前又站着不动了的黑衣角色，他反应过来自己吐息声可能对耳麦不太友好，用食指把麦克风往前稍稍推开了半寸。


    「不能告诉我名字？」等心跳平復，林漾眉梢很轻地抬了抬，「这么神秘？」


    他语气带着笑。


    林漾的声音很好听，这是整个突围电竞圈内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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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却明显比之前轻了不少，气息隐隐透露着虚弱。


    又是几分钟安静。


    黑衣角色还是没对这个问题有任何回答。


    「好吧。」林漾只能作罢，「那……」


    「咚咚。」


    两道叩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队长。」是茶茶的声音，「你醒了吗？」


    林漾把耳机摘了半边。


    「队里的医生来了。」茶茶把话说完，「张教练让我来通知你，你醒了的话就下楼吧，医生给你做检查。」


    茶茶嗓门大，就是没醒这会也给被他喊醒了。


    同样，这几句话也都清晰传进了林漾的耳麦。


    但整整一个月没摸游戏，又有这么好的队友陪他，林漾难得起了贪玩的心思。


    没理会敲门的队友，他把耳机扶正，对面前发呆的黑衣角色道：「再开一把。」


    黑衣角色没动。


    「医生没这么快来。」林漾又轻轻咳了两声，「最后一把。」


    「噔」地一声。


    整一个小时都指哪打哪无比配合的匿名陪练这回没听他的话。


    不等林漾回神，对方已经原地消失，退出了队伍。


    下一秒，系统提示在左下角弹出。


    【您的好友：违规暱称asdfg123456退出了游戏。】


    竟然是直接下线了。


    林漾挑眉。


    「林漾！」茶茶没喊到人，老张的夺命连环call直接杀了上来，「别装睡，我知道你没睡！你的帐号有对局记录，就在一分钟前，你在和谁开solo？」


    「我看得一清二楚！再不开门，我就要拔你的网线了！！」


    林漾：「……」


    十分钟后，一楼休息室。


    因为知道林漾行动不便，基地里的医生带了全套设备来给他做检查。


    检查途中，老张痛心疾首的声音就没断过：「我真傻，真的。我单以为他是觉得医院里住着不舒服，没想到是想回来打游戏了……」


    「你们看看，这像话吗？出院前主治医师千叮咛万嘱咐，说他现在身体弱，经不起任何折腾，万一又弄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等医生把手上缠着的器械取下，林漾听不下去，「只打了一个小时1v1，哪有那么夸张？」


    「只一个小时？！」老张眼睛睁大，拉住驻队医生，「老钱，你说句公道话，他现在的身体能碰游戏吗？」


    驻队医生一愣。


    看看林漾，又看看老张，他难为道：「目前的检查没什么问题……」


    老张眼神压迫。


    医生察觉杀气，话锋一转：「但是，还有几项数据要送到仪器里检测完了才能知道结果，在这之前，最好还是静养。」


    老张露出胜利的表情。


    林漾懒得和他争：「知道结果以后就能碰了？」


    老张：「你……」


    「哎呀，教练，你省省心吧，队长只是伤了，又不是断了胳膊腿的，练习一下保持强度很正常呀。」茶茶维护道。


    老张：「……瞎说什么？乌鸦嘴！」


    林漾笑了笑。


    医生迟疑了一会，但想想眼前人的身份，还是道：「低强度的练习是可以的。」


    林漾「嗯」一声，还算接受了这个结果。


    -


    自从上次偷偷上线被逮捕，整整一周，林漾被盯得严丝合缝，明令禁止他碰任何电子产品。


    一周后，在医生的首肯下，林漾终于重新获得了上线的资格。


    上学的时候都没被盯这么严，他输入帐号。


    这回估计没那么好运能正好碰到有匿名高手陪他。


    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虽然不足以跟队友一起打太高强度的对局，自己打打匹配还是可以的。


    林漾单手敲着桌面，等待游戏登录。


    「叮！」


    游戏页面加载出来的瞬间，一个窗口弹出——


    【违规暱称asdfg123456邀请您加入小队。】


    【同意，拒绝。】


    第3章


    林漾点了同意。


    进队后，对方居然提前设置好了1v1的房间，准备开始。


    「今天不打solo。」林漾忙道，「玩双排吗？」


    面前的乱码黑衣角色停住。


    以为对方可能只是想找他solo，林漾正要说他退队，违规暱称asdfg123456迅速切换了游戏模式。


    毕竟是职业选手，加上队友也是个高手，正常情况下单人四排都能无压力乱杀，这种双排局自然也没有压力。


    违规暱称asdfg123456和林漾连吃三回鸡，刚想继续，叮叮叮几声密聊响起。


    【rtg-tea：队长！！】


    【rtg-tea：队长，不是说好了今天和我们一起排的吗？为什么不同意我的小队邀请！】


    【rtg-tea：我和舟舟等你好久了，还有久哥qaq，真的不和我们一起打吗？】


    林漾一愣。


    过了没一会，谢久的私聊也蹦出来了。


    【ior-long：？】


    【ior-long：怎么回事，兄弟？】


    【ior-long：你在跟别人组排？？？把哥几个全撂这？？】


    林漾上的是小号，但该有的好友全都有，他看着刷个不停的密聊消息，好一会才意识到什么。


    他缓慢敲字。


    【linyoung：你们组我了么？】


    【ior-long：？？？？】


    【ior-long：你说的是人话？哥们组队申请键都快按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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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or-long：你看微信。】


    不过两秒，手机「嗡」地一震，微信消息弹出来。


    是谢久发的截图。


    一长条，满满当当十来个系统提示——您已申请加入linyoung的队伍，您的申请被对方拒绝。


    突围的小队权限在队长手里，其他人看不见入队申请。


    林漾打了几个字，想了想又删掉。


    对着队友违规暱称asdfg123456头像上方显示出的队长图标，他陷入沉思：「刚才是不是有人申请进组？」


    没反应。


    林漾突然记起来，他的这位队友是不讲话的。


    过了将近半分钟，聊天框里倏地弹出来一条。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不知道，没注意。】


    林漾打字回復谢久的动作一顿。


    他眉梢抬了下。


    原来这队友是会交流的？


    刚这么想着，又一条信息。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你是不是要走了？】


    突围的邀请组队和申请加入队伍都非常醒目，会在整个游戏界面的正上方显示一个巨大的提示框，还伴随音效。


    除非人不在电脑前，否则实在是很难注意不到。


    而且谢久他们还申请了十来次。


    来自谢久和茶茶的消息还在刷屏，林漾撑着下颌思忖两秒，把微信关了。


    「不走。」他道，「继续排吧。」


    「嗡」地一声，他话音落下，系统立马显示正在搜寻新的排位对局。


    这回运气不错，秒进。


    三十秒倒数结束，所有人登上飞机。


    航线斜穿地图，林漾在较远的e方向标了个点，调整耳机，无意轻声道：「和他们玩没意思，跟你玩比较舒服。」


    「嘭！」


    耳机里一声闷响。


    队友违规暱称asdfg123456原地跳下了飞机。


    -


    一个星期后，林漾才从突围的移动端app看见那天队友发的消息。


    是在他们那局游戏结束时发的，一条简简单单的密聊——


    【违规暱称asdfg123456：抱歉，我没发挥好。】


    林漾眨了眨眼，回忆了两秒，想起来对方是在说那场他突然在航线起点跳下飞机的事。


    刚随手回了句「没事。」，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


    老张抱着一大摞资料和平板电脑走过来坐下。


    「陪练的事？」林漾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老张到嘴边的话被他先一步讲了出来，「我有那么明显？？」


    他也没把话写在脸上啊。


    林漾无声笑了下：「我现在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你不可能找我说比赛的事。除了是陪练，还能是什么？」


    那倒也是。


    老张看着现在的林漾，神色有点复杂。


    但也不过半秒，他收敛心情摆摆手：「我是想来跟你说，找陪练可能要多花点时间的。」


    林漾抿一口温茶，也不意外：「找不到人？」


    「是啊。」老张嘆气，「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事肯定不好办。」


    林漾要找的陪练，首先实力匹配这一关就能筛掉大部分人。


    再者，为了避免引起网上不必要的传闻，他们现在的情况还得保密，找现役选手肯定不可能，找其他的高手，真有打职业的实力，又怎么会愿意接这样的活？


    想找个能符合要求的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偏偏他们又急需一个这样的人。


    「我只能尽量找，什么时候能找到真的没法打包票。」老张愁眉苦脸，「所以吴经理那边的意思是，要不你看看最近先给你安排一个差不多的人陪你练着，边练边等？」


    「哪用得着？」林漾还没开口，谢久的大烟嗓先传了过来。


    他拎着一杯咖啡放到桌上，嬉皮笑脸：「我倒是想自告奋勇接这活，可惜人家有人陪呢，天天跟神秘人物双排，连兄弟们都不要了。」


    老张：「？」


    老张惊喜：「你……什么情况？你找到人了？」


    谢久还想再添油加醋几句，被林漾轻飘飘一个眼神给止住。


    他梗了一下，闭嘴了。


    林漾余光扫了眼app上发出去的消息，顶着老张探究的眼神：「没找到，之前有个高手陪我练了两天。不过确实是神秘人物，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老张怀疑地盯着他俩看了半天，也没什么证据开口问，只能道，「那你下回要是再碰见这个神秘人物，有机会就问问他。」


    林漾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问过了。」


    老张：「？」


    谢久：「？？」


    谢久震惊：「你还有被拒绝的一天？」


    林漾向来是无往不利，谁都眼巴巴恨不得把最好的捧到他面前，他这辈子就没见过他在谁那里吃瘪。


    「是啊。」林漾颇为遗憾似的，「我问他叫什么，人家压根不理我。」


    谢久：「……」


    他更好奇这人是谁了。


    「可能是不方便透露。」老张也新奇。


    他说完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下个月初的时空杯，咱们队是没办法打的，但参加现场的名额还在，而且sfd也参赛，所以我想……」


    rtg从林漾出事后完全处于销声匿迹的状态，这对俱乐部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等到下个月初，林漾的状态也能恢復不少，去现场走个过场肯定没问题，也能安抚一下网上快要传疯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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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者轻轻颔首，在二人灼灼目光下无奈给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知道了，我争取多养养。」


    与此同时，和他们相距千里之外的sfd基地内。


    二队刚结束了一场试训，一群年轻小伙子从训练室出来，边走边聊得热火朝天。


    「太爽了，今天完全没有一队能打的，sfd现在不说无敌，但亚太赛区肯定是咱们第一了。」二队的主输出是个身材胖胖的男生，脸都因为兴奋发红。


    旁边的辅助翘着二郎腿：「亚太赛区？你忘了还有rtg了？」


    小胖不屑一顾：「林漾都出了那种事了，rtg算什么。」


    他们的坦克位不同意：「别说那么肯定，young神说不定修养好了还会復出。」


    「拉倒吧，我当时就在现场看得一清二楚，rtg那辆车都被撞瘪了，要不是寒哥冲过去救人，林漾能不能活都难说。」小胖道。


    回想寒路让把人抱出来后浑身是血的场面，他咂舌：「这种程度的伤，他怎么可能还有本事復出？现在rtg不敢把消息放出来而已，等风波消停一段时间，林漾应该就会发布退役声——」


    「明」字还没出口，小胖忽然感受到来自某个方向的寒意。


    有人在看他，而且是真的让他嵴背发冷的那种看。


    他下意识转头，对上了寒路让的双瞳。


    「寒，寒哥。」小胖跟一众二队成员都停.下来和他打招唿。


    寒路让像才洗过脸，额头髮尾湿润，但他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没什么心思去管，连面上都没任何表情，冷冷点头算是回应。


    他不理人，却不代表其他人没心思和他结交。


    在基地里都很少碰见sfd一队成员，何况正面遇到他们最大的明星选手。


    队里另一个染着红髮的输出位立马嬉皮笑脸道：「寒哥好！马上就是时空杯了，今年夺冠的肯定是咱们。」


    寒路让脚步顿住：「时空杯？」


    「对，时空杯。」红髮少年眼睛都亮了，还想再跟他讲两句套套近乎，「就在下个月初，我们想rtg会不会参赛——」


    「哎呀，参赛也没用，寒哥现在就是整个突围赛场的第一人。」小胖膨胀道，「寒哥，我们刚还说呢，等林漾退役……啊！」


    小胖的话卡在一声惊唿里，整个人忽然被寒路让拎着外套领子一把提了起来。


    「frost？！」后赶来的kk也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只一瞬，寒路让很快松开了人，垂下眼。


    像在压抑什么情绪，他反覆绷了绷嵴背，蓦地復而盯向小胖。


    小胖从来没见寒路让有过什么情绪，更没见过他发火。


    此刻对上后者的黑瞳，二人之间几近不足半寸的距离，那眼底比深渊更暗不见底，他看得清楚，更是心惊胆寒。


    他不知道怎么惹了他：「寒，寒哥，对不起，对不起，我……」


    「林漾不会退役。」寒路让直接打断了他。


    小胖愣住：「什，什么？」


    「他的伤会恢復，也会重回赛场。」寒路让声音极低，几近一字一顿地重复，「林、漾、不、会、退、役。」


    胖子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kk听到也明白了大概，打圆场道：「林漾是值得我们尊敬的选手，谁都不希望发生这种的事，我们sfd更不需要靠别的方式登第一，下次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但寒路让没再给任何人眼神，说完就迳自离开。


    kk见状赶紧追了上去：「frost！」


    「……我草。」好久后，走廊里才有人敢发出声音，「吓死我了，你，你到底说什么了，把frost惹成这样？」


    「我什么也没说啊，我就讲了几句rtg……」小胖擦了擦冷汗，还很茫然，「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林漾打不了了，寒哥会很高兴。」


    他们不是对手吗？


    最大的对手再也不会出现在赛场上了，为什么frost反而这么生气？


    「搞不懂，可能是高手之间惺惺相惜吧。」旁边有人耸肩。


    -


    大半个月后。


    时空杯比赛现场。


    突围採用联赛杯赛混合制，除了联赛、世界赛和次级联赛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各种其他杯赛。


    这些比赛热度比不上前三者，具体情况主要看参赛的队伍有哪些。


    比如今天这一场时空杯，前来参加的队伍有国内三大俱乐部之一的sfd。


    现场的观众早早就排起了长队，应援规模盛大。


    「哥，我怎么听说……你不打算跟咱们俱乐部续签下赛季的合同了？」选手专用的席位上，kk跟着队友入座，他试探问面前的人，「是真的吗？你……」


    「林漾！你走慢点，医生说了你还没彻底恢復！」一道几乎咬牙切齿的熟悉声音忽然传进耳朵。


    另一个人道：「队长你坐错位置了，跟我换一个吧，那边不是我们的人。」


    声音不大，甚至完全掩盖在了周围嘈杂的动静中，其他人都没听见。


    但因为某两个字被寒路让精准捕捉。


    他还没来得及看过去，下一秒，身边的座位的扶手被人按了按，椅子下陷。


    很好闻的松香。


    只是这次还有点淡淡的药和消毒水味，混在一起成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寒路让肩胛后嵴瞬间绷紧，僵硬地微偏过头。


    身侧男人浅灰色的棒球帽映进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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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帽檐下是优秀到不可思议的侧颜，笔挺鼻樑盖在半片阴影中，唇色因为某些原因略显病态地浅淡。


    kk还在喊他，rtg的其他人也赶了过来，四处都是人声，吵吵嚷嚷。


    林漾坐下后也没朝他看，好似根本没发现旁边坐的是谁。


    寒路让敛下睫毛，正想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却见身边的人很轻一笑，眸光转过来。


    「不换了，这里挺好。」他坠入那双眼瞳中的一点笑意，独属于林漾的音色带着轻微的哑，「跟我的救命恩人坐一起。」


    第4章


    林漾坐下后没多久，台上的主持人就开始宣读今天来的嘉宾。


    除了大家都知道要参赛的队伍之外，自然忘不了隆重介绍首次重新亮相的rtg。


    以及永远是焦点的林漾。


    现场的灯光非常到位，光柱打到林漾时，即使他戴着帽子，欢唿热潮仍旧几近让人耳聋。


    介绍环节结束足有五分钟，场面才稍微恢復秩序。


    寒路让余光关注右侧人的动静，队友kk好像讲了句有关rtg的话，但他没注意听。


    一直到rtg的主教练过来找林漾，他才勐地回神，重新坐正看向前方的比赛台。


    「我跟赛事方的人打过招唿了，我们反正就露个面，现在效果差不多了，等下随时可以走。」rtg主教练声音像挺紧张，「你怎么说？再坐几分钟，等比赛会sfd上台的时候正好咱们可以偷偷走。」


    林漾声音不大，但他的音色很特别，放到人群里也能被轻易捕捉到的那种特别。


    「不用。」寒路让听见他轻轻道，「来都来了，不急这一会，把比赛看完吧。」


    寒路让右手无意识地颤了一下。


    「……这比赛有啥看的，全是老对手。」老张有点意外。


    「就是老对手才要看。」林漾语气听起来心情很好，没料到下一秒居然朝他看过来，「sfd今天首发全是一队吗？」


    寒路让愣了下。


    反而是旁边的kk先反应过来，乐颠颠回答：「对的，我们二队只来助威。」


    「这样。」林漾点了点头。


    kk顺口问：「young神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林漾弯弯眼睛，「谢谢你。」


    kk说：「哎，这有什么谢谢的，我们都巴不得你早点好，免得某赛区天天在论坛里带节奏。」


    「小西巴又说我们什么了？」茶茶耳朵尖，立刻凑过来。


    老张一个爆栗敲他脑袋上：「你再叫大点声！还嫌这段时间咱们队的热搜不够热？」


    茶茶：「……」


    茶茶嘟嘴：「你自己復盘的时候不也这么叫他们。」


    「我叫他们什么了？」老张眼睛一瞪。


    茶茶：「没什么没什么！中韩友谊永存！」


    老张：「……」


    林漾对显眼包无奈摇头。


    kk的性格和茶茶像，哈哈大笑：「反正他们从来就没什么好话的，一直输给我们，也只能躺着叫了。」


    「就是就是。」这么一说，茶茶舒服了不少，「等休赛期一过，我马上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爸爸。」


    林漾看他俩隔着自己跟寒路让聊得热火朝天，忽然发现什么，问身边的人：「这位子没人吧，你们二队是不是要坐这？」


    一句话丢给了空气。


    好半天过去，林漾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忽然听见一道闷闷的「嗯」。


    林漾以为是听错了：「什么？」


    「……」寒路让避开他的目光，垂着眼，「没人，二队不坐这里。」


    说完便重新安静，半个字也不多讲。


    对比茶茶跟kk，他们之间的气氛简直僵硬得出奇。


    除了在赛场上，林漾还是头一回私下里和寒路让这样对话。


    他也知道旁人对这位年轻新秀的评价，无非是桀骜不驯，年轻气盛，甚至说他目中无人不讲礼貌，听得最多的是说他孤傲。


    对寒路让简短的回答也不意外，林漾很轻颔首表示知道了。


    话题结束还没几分钟，寒路让倏地起身，直接跨过旁边队友的座位离开。


    「……」茶茶很小声地道，「真吓人。」


    林漾：「嗯？」


    茶茶瘪嘴：「他一直冷着脸，突然站起来，我还以为他要打架。」


    林漾眉尾抬了抬。


    「怂包。」陈敛舟发出锐评。


    「你才怂包！」茶茶横他一眼，「你看队长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那脸色，不是像要打架是什么？」


    确实有点。


    但自己应该没说什么惹到他的话，如果是视他为对手的话……今天他也不参赛。


    而且当初扑进车里把他救出来的人不就是寒路让么？要真说寒路让讨厌他，也实在没什么道理。


    林漾转头若有所思看了看寒路让离开的方向。


    「你怎么在这？」sfd的教练到处找人，终于在洗手间找到寒路让，「还有一会就要开始上场了。」


    眼前的青年微弯着脖颈，水头开到最大，水声哗哗响，勉强听见他一句简短的：「知道。」


    教练看他沾湿的脸和顺着发尾往下淌的水珠，嘴唇动了动：「是因为rtg的人？你要不想跟他们坐一道，等会我叫二队过来把座位——」


    话没说完。


    寒路让蓦地关了龙头，迳自跟他擦肩而过，半句都没回应。


    寒路让回来的时候，在他们前面的几支队伍都已经在台上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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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fd的其他队员也排队起身准备往旁边过道里走。


    他视线越过一众人，发现rtg的座位是空的。


    再一回神，原本该坐在位置上的几个人居然也都跟在sfd后面排队。


    「他们不参赛，放心，今天比赛我们是稳的。」教练回来也见到这一幕，解释道，「估计是林漾有採访。」


    观众席的光线昏暗，靠近了不打招唿也不会注意到彼此是谁。


    眼见着人就要走到近前，跟寒路让相距不过半拳之遥，林漾脚下忽然不稳，一个踉跄。


    寒路让几乎是本能地伸手——


    但有人更快一步。


    林漾的队友早在后面把他顾得好好的，不等寒路让的动作到一半，那两人一起帮林漾稳回了重心。


    「谢谢。」林漾转头对他们俩道谢。


    他们队的辅助位抬着圆脸，笑嘻嘻说了什么。


    林漾也跟着笑，然后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寒哥。」旁边有队里的助理提醒他，「给你，你的外设。」


    「……」寒路让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下。


    半秒，他接过外设包跟上前面的队友。


    -


    所谓的採访和往常不同，只是走个过场，林漾简单回答了一些问题，好让大家知道他恢復得很不错，并没有网传得那么虚弱。


    很快结束后，rtg一行人又回到了选手特殊观赛席。


    「s——f——d！！」正听见解说激.情喊出了现在给视角的战队名字。


    「正好研究研究他们的打法。」茶茶翘着二郎腿，一手还拿了杯饮料在喝，「下回再遇到frost，我们也能分担一下队长的压力。」


    陈敛舟只看了屏幕一眼便道：「他们没用特殊战术。」


    「这种级别的杯赛，sfd派他们的一队来打首发已经算很给面子了，哪至于用新战术……」老张话说到一半，皱眉，「林漾？没事吧？」


    几个队友全在看大屏幕的游戏画面，谁都没注意到林漾微低着头，不太舒适的表情。


    老张伸手去扶他：「要不还是回去算了，你这身体也不是一天两天说恢復正常就能恢復的……」


    「不用。」林漾蹙眉，缓了缓后摇头，「没那么夸张。」


    「还没那么夸张？」老张不想惊动旁边那俩小子，「肯定是又坐车又採访的，给你累着了。我就说你今天……」


    林漾无奈道：「真不用，我都养两个月了，再不出门，身上该长蘑菇了。」


    「……」老张嘀咕着长蘑菇也比难受好，但好歹知道他是个在基地里关不住的人，也没继续坚持，「那你再坐会歇歇，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千万告诉我。」


    林漾无声抬了下唇：「知道。」


    就这么片刻讲话的功夫，观众席忽然爆发出一阵勐烈的欢唿。


    「卧槽！」茶茶惊道，「这什么反应速度？他还是人？？」


    林漾抬眼正见到大屏幕上sfd被两支队伍埋伏的场面。


    导播给的是寒路让视角，他极限后手翻身下车，任由摩托车冲上房区撞成粉碎，人在爆.炸的掩盖下空中一梭子爆.头连收两人。


    即便是林漾，看完这一幕也不禁道：「他又进步了。」


    「这小孩……」老张咂舌，「估计平时得不要命地练才能练出来这种反应。」


    临场应变最考验选手的基本功，毕竟顺风局谁都能发挥，但紧急情况却没有时间让人思考，一切全凭本能。


    而寒路让的本能，是大部分选手练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强度。


    林漾对自己这位年轻对手从来不掩饰欣赏：「sfd运气好，捡了这块宝玉。」


    「也不一定。」老张道，「我前几天听小吴说sfd新赛季好像不打算跟他续约。」


    林漾顿了顿，转头：「怎么可能？」


    老张自己也不相信，耸肩：「消息来源不能百分百确定，但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既然有人这么传，那就是多少有点问题。」


    可sfd的管理层林漾清楚，他们的突围分部比不上rtg，但也是正儿八经的豪门俱乐部，从来不会在合同上刁难人，内部氛围也还不错。


    看林漾的表情，老张犹豫几秒，还是小声道：「小吴跟我说，跟他上回救你的事有关。」


    林漾觉得荒谬：「怎么，我没死成，sfd怪到他头上？」


    「……倒也不是。」老张道，「sfd想趁着你不在，赶紧把frost的地位抬上去，给他造个亚太赛区第一人的名声。」


    这件事已经是圈内人尽皆知了，俱乐部互相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趁势造个巨星出来。


    这么做收益巨大，林漾也没觉得惊讶。


    「说实话，sfd这一手做得不地道，但也能理解，可偏偏这小孩性格不是个好相与的，怎么都不肯配合。」老张冲着台上努努嘴，「他队友都以他马首是瞻，就他旁边叫kk的小孩，一路上都跟在寒路让屁股后面的，跟着他一起公开反驳管理层，坚持要用实力登顶。」


    「我估计sfd教练跟经理气得不轻，管理层也在给这小子施压。」老张身为教练，对这方面体会更深，「本来不算大事，但现在闹得双方情况都很尴尬，谁也不肯先低头，要是实在谈不妥，新赛季还真是个未知数。」


    「是么。」


    比赛还在继续。


    看着选手席灯光映照下的黑髮青年，林漾不知想到什么，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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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比赛结果和大家的预料几乎没有差别。


    两小时后，sfd拿下总积分榜第一，整个过程甚至称得上。


    「啧。」茶茶撇嘴，「我们不参赛，真便宜这些队伍了。」


    陈敛舟垂眼学他的语气：「那你赶紧报个单人赛，让他们知道你『茶爸爸』的厉害。」


    「……」茶茶知道他在阴阳自己，「要不是我玩辅助，我早就报名了，还用得着你说。」


    林漾听着队友拌嘴，看了看身边，正好张教练和吴经理这会都不在，他起身。


    「队长！」结果还是没能敌过茶茶的眼睛，「你要去哪？张教练马上就回来了。」


    林漾面不改色骗小孩：「去洗手间。」


    茶茶狐疑：「洗手间在另一边。」


    「……」林漾无奈，「我有点事去处理一下。」


    「可是你……」茶茶说着也要站起来。


    「我没事，几步路而已，还不至于要人扶。」林漾揉了把茶茶的发顶，把他按回座位，「等会教练回来了，就跟他说我去洗手间了，乖。」


    一声乖，成功让茶茶迷煳地坐了回去。


    等他再回过神，面前已经没了林漾的身影。


    「採访才十几分钟的时间，队伍刚拿完第一，现在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场馆后台，sfd经理追赶前面脚步飞快的黑髮青年，「后面的比赛又没有重要的队伍，你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急着回观众席？」


    寒路让勐地停.下脚步。


    经理猝不及防，堪堪在他身后止住：「你……」


    寒路让的语气没什么温度：「既然你知道是队伍拿了mvp，就该也知道，队伍里不止有我一个人有资格接受採访。」


    旁边一队其余成员和替补纷纷看向经理。


    经理哑然。


    好一会，他才安抚其他人道：「我没有忽视大家功劳的意思，我只是说……粉丝们对你的这场採访期待了很久，所以——」


    后面的话寒路让没听，他头也不回就直奔休息室。


    不知道rtg的人走了没有。


    林漾身体还没完全恢復，后面的比赛他们不一定会继续看。


    寒路让脚步更快，推开门，把外设包接下来就要往桌上放。


    但他才一松手，骤然瞥到一个人影。


    寒路让警觉：「谁——」


    「咚。」


    一道闷响。


    寒路让的外设包掉到了地上。


    「出什么事了？」休息室外的人敲门问，「frost？需要帮忙吗？」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来人熟悉的面庞映进寒路让的整个视线，显得有点不真实。


    那双浅淡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色泽仿佛深了点，很轻地弯了弯，然后在唇边作了个「嘘」的噤声手势。


    寂静足有十秒。


    在外面的管理人员要推门的前一刻，寒路让抬手把门按住，目光仍旧留在来人面上：「没事，不需要。」


    林漾还不能适应长时间站立，他在沙发坐下，拳抵着唇咳了一声，这才道：「抱歉，不是有意吓到你。」


    寒路让没出声。


    「我没有恶意。」林漾于是主动解释，「上次车祸，是你救了我，所以我想亲自来跟你道谢。」


    「道谢？」终于，寒路让吐出两个字。


    「对。」林漾大方点头，「我听我的朋友说，你还在医院里等我醒来，等了很久。」


    「原本我应该当时就把你留下，但我醒来之后……你已经走了。」


    两个俱乐部虽然都在国内，身为彼此最大的竞争对手，再加上原本他们也没有熟悉到这个份上，私下联繫自然也行不通。


    一不小心还可能弄巧成拙，林漾当然不会希望寒路让因为他的举动被误解，或是被那些无良媒体造谣。


    他看着眼前比他还要高出半个脑袋的年轻对手，想想自己知道的信息也仅限于谢久的只言片语：「对了，忘了问你，上回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寒路让肩膀有些紧绷，沉默几秒：「我也不需要你道谢。」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怎么友好，寒路让补充一句：「我不缺东西。」


    林漾反而被他的举动逗笑：「我知道，你是突围最年轻的天才选手，当然不缺东西，但我还是想送你一些谢礼，作为你救我的答谢。」


    不等寒路让回绝，他继续道：「你想要什么都行，不用客气，送你之后就是你的，收下还是扔掉，随你处置，都是你的自由。」


    某几个字眼叫寒路让倏地抬眼。


    他这才完全看清眼前的场景。


    林漾独自一人，坐在他战队的休息室，身下是绣了他队徽的沙发，房间光亮还要暗不暗地朦胧。


    房门是自动上锁的，只要没有人回来，接下来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甚至都不会惊动任何人。


    寒路让那双眼瞳像比往常更暗了，那一瞬太快，林漾没能看清，他又迅速掩下睫毛。


    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反问道：「新赛季你还参加solo赛吗？」


    林漾愣了下。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眉梢微抬，带点笑意：「有这么想打败我？」


    「……」


    寒路让又不说话了。


    无声站了不知道多久，林漾莞尔：「我尽量。」


    寒路让似乎抿了下唇。


    「除了打败我之外呢，真没什么别的想要的东西？」林漾试着带了点俏皮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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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路让后嵴绷了下。


    好久，久到林漾几乎以为寒路让不想再跟他讲话了，突然听见他道：「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林漾第一时间都没理解：「签名？」


    寒路让注视他，唇线绷的很直。


    「当然可以。」林漾只是一时间感到意外，他自然不会拒绝这么简单的要求，「但是……签在哪？」


    寒路让很快给了他答案。


    没去拿纸或本子，他直接从背包里抽出了一件t恤。


    干净的，没有印队徽，应该是私人衣物。


    然后递给他一支笔。


    林漾当然见过把名字签在衣服上的，他的粉丝疯狂起来连让他签在身上都要求过。


    不过这个场面和寒路让放在一起，林漾还是觉得稍稍有那么一丝莫名违和。


    把这种奇怪抛在脑后，林漾欣然接过那支油性笔。


    下笔之前，他想起什么：「写你的名字还是写？」


    寒路让：「什么？」


    林漾端详旁边的青年两秒，摇头：「没事，没什么。」


    不等寒路让明白过来，他手中几下动作，几行字已经写好在了衣服上——


    to：寒路让frost，


    恭喜夺冠！


    ——林漾young。


    「好了。」林漾把笔帽盖上，一抬头，发现寒路让站着没动，也没应答。


    后者像完全没想到林漾会专门写了他的真名、和祝福语，一手按在t恤边缘，垂下的眸子难得显得有点呆。


    配上寒路让过于纯粹的眼瞳和长睫，看起来还很……无害。


    林漾无端升起一个念头。


    想摸一摸他的脑袋。


    这么想着，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手抬起来的一霎，林漾的意图被寒路让觉察，青年整个身体非常明显地僵住。


    林漾胳膊停在半空，清醒了点。


    眼前的人不是茶茶，也不是二队那些天天追在他身后乖巧听话的小孩。


    他是寒路让。


    这个动作对他来说不合适，他不会喜欢。


    林漾自然收了手，歉意笑道：「抱歉，你……实在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什么？」


    林漾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词。


    很乖。


    这是他和寒路让第一次私下里相处，而这位天才少年比他想像中，也比那些传言中要乖得多。


    但他没说，这个词或许也不会令寒路让喜欢：「没什么。」


    「还有别的想要的吗？只要签名？」林漾看他把那件t恤小心收好。


    桌子挡住的视角盲区，寒路让捏了下衣服边缘。


    「没有。」他低着眼。


    「嗯……行，那等你想好，随时可以告诉我。」林漾思忖着怎么说都是他突然造访，一时半会被拒绝也正常。


    临出门，林漾发现地上被忽视了很久的外设包。


    他顺便弯腰去帮人捡起来。


    寒路让愣了下。


    等他反应过来，手已经推到林漾肩膀上：「不用你帮——」


    「嘶……」弯身的动作对林漾而言本就有些勉强，被他这么一推，当场没稳住往后摔倒。


    寒路让眼瞳一缩，忙扑过去扶。


    但谁也没能稳住。


    有髮丝划到额头鼻尖。


    那缕混着药物的松香伴着柔软衣物面料，猝不及防扑进寒路让的所有嗅觉。


    「嘭」地响动和一道闷哼。


    他整个带着林漾摔回了后方的沙发，就要撞到人的前一霎那，寒路让抬手撑住了靠背。


    鼻尖距离林漾的脖颈仅有一指，入眼全是大片白皙的肌肤。


    寒路让脑子空白了剎那。


    不等林漾缓过神，他飞快站了起来：「撞哪了……」


    「没事。」沙发足够柔软，何况寒路让还把他护住了，也就跌下来的时候有那么一丝惊诧，林漾半点事都没有。


    「没撞到。」林漾起身，说着要去看他方才撑住的那只手，「你呢？胳膊磕到了吗？」


    擦到寒路让的指尖。


    只短短一瞬，寒路让迅速收回了手，林漾甚至还没来得及觉察。


    「没。」先前那点签名时拉近的关系像骤然间消失。


    寒路让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气息还有不匀，声音却比最初更生硬：「我还有採访。」


    林漾怔了怔，明白他的意思：「抱歉，我不打扰你了。」


    寒路让僵立，直到人经过他，走出休息室。


    门开启又阖上的动静清晰传来，他才蓦地回头，又懊恼般闭了闭眼。


    半小时后，电竞场馆后门。


    sfd的车在这里等了有一会了，避免被粉丝堵住，队员都戴着帽子口罩，尽可能低调。


    「寒哥，刚才真是林漾本人亲自来找你了？」kk被寒路让出来时的脸色吓了一跳，从进俱乐部以来，他还从来没见过后者这么紧绷的样子。


    好奇心实在憋不住，他压低嗓子：「rtg居然让他一个人来，他不是还带着伤吗，来找你做什——我靠！寒哥！」


    kk说到一半，忽然眼尖瞥到什么，喊住前面的人。


    寒路让被他一嗓子喊得皱眉扭头。


    「你……」kk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抬手虚虚在指了指，「你是不是晚上吃了什么过敏，你耳朵好红。」


    寒路让明显地一顿。


    像是诧异的神色从他面上闪过，快得让kk以为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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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过敏了，寒路让？」带队教练听见kk的话，也瞅过来。


    见到寒路让通红蔓延到脖颈的耳朵，他愣了愣：「要不要让队医给你看看？你这有点严重。」


    kk以为他要同意，可寒路让没回答。


    夜风有些凉，他原地站了好一会，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捻了捻指尖，这才敛下眼睫恢復那副冷淡面孔：「没过敏，用不到。」


    说完便迅速矮身钻进了车里。


    -


    因为在时空杯现场表现出身体不适，林漾回基地后再次喜提全队的重点关照。


    休养了几天，直到确认他的身体真的没有任何异常，林漾才重新获得游戏自由。


    正好是周五，训练赛结束，队友陈敛舟提前请假回家，他开了四排，把嗷嗷吵了一下午的茶茶拉进队，顺带也拉了谢久。


    「干嘛？」谢久一进语音就是没睡醒的声音，「我刚准备睡觉你就组我？」


    茶茶：「睡什么睡，电子竞技没有睡觉！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林漾也笑：「你已经到打完训练赛就要睡觉的地步了？」


    「……」谢久被他一句话憋了回去，「老子今天在健身房练了两小时，下午又听教练训话训了半天，还顶着高延迟跟a9那群傻逼打训练赛……」


    「队长以前健身三小时回来打四个小时训练赛，晚上还能继续直播。」茶茶说完嘆气，「久哥，你老了。」


    谢久怒道：「放屁！」


    他气得不轻：「行，老子陪你们玩，等会你小子要是击杀没我高，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是辅助，你跟我比击杀？」茶茶震惊。


    「我管你那么多，你平时不是最爱k头？」谢久没好气，又问，「陈敛舟那小子呢？赶紧拉他进来开排。」


    「谁说我喜欢k头了……」


    「陈敛舟请假回家了，今天来不了。」林漾没让这俩人接着吵个没完，忍笑打断，「你那还有人么？随便拉一个。」


    「我看看。」谢久思索，「这个点我还真不一定能给你找到人，我这基本都在跟自己队伍打。」


    茶茶：「那要不就三人四排算了……」


    「等会。」林漾忽然眼尖瞥见好友列表有个熟悉的，「我这里有个人，我组他试试。」


    「你组人还用试试？谁有这么大的咖位。」谢久诧异。


    别说国内赛区，就是放到世界赛场上都没哪个选手不尊重林漾。


    他在职业赛场上的统治力大家有目共睹，组队邀请自然也从来不会被拒绝。


    说到这，谢久还真想到一个人：「你不会是要组sfd的那小子吧？」


    「谁？」林漾还没说话，茶茶先警觉，「队长你要组frost？！」


    林漾手上邀请人的动作没停，心下好笑，故意逗他：「frost怎么你了？」


    谢久虽然之前不怎么喜欢这个过于孤傲甚至有些不讲礼貌的年轻选手，不过自从上回车祸后，他对他的观感有了很大的改变。


    闻言也调侃：「可能是最近排位碰到过，被人家给打怕了吧。」


    【您邀请违规暱称asdfg123456邀请加入队伍。】


    【违规暱称asdfg123456加入了您的队伍。】


    茶茶急道：「才不是呢！」


    【违规暱称asdfg123456加入了语音频道，当前频道4/4人。】


    一道清脆的语音频道加人系统提示声后，茶茶大声道：「是上次时空杯，队长去sfd的休息室找frost道谢，结果他居然欺负队长！」


    林漾：「？」


    谢久：「哈？」


    茶茶的嗓门清晰穿进每个人的耳朵：「队长你就别瞒着了，微博上有人发了图，frost出来的时候连脸都气红了！！」


    第6章


    「什么玩意？？」谢久第一个没绷住，「frost那小子，欺负你们队长？？」


    违规暱称asdfg123456加入队伍后，一身黑衣的男性角色出现在画面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漾感觉他似乎在这句话后动了一下，变成了取消准备。


    但不到半秒，对方名字上又变成了已准备。


    「你觉得可能吗？」谢久问，「你们队长当年跟我在北美，打完比赛我俩给巷子里被一群小黄毛围了，他一个能打四个，谁能欺负他？？」


    茶茶也后知后觉可能性不高：「那……那现在能一样吗？反正你自己去看，那张图里，frost连脖子都是红的。」


    「小子，你队长还没弱到那份上。」谢久笑骂，「他要是真有什么事，frost那小兔崽子也绝对不可能只红脖子这么简单，那怕是爬都爬不起……」


    「别乱造我谣。」林漾点了开始匹配，打断他的口无遮拦，「什么微.博？私人号？」


    他出来的时候也没见有人拍照，如果是偷拍，林漾会很警觉。


    「……应该是私人号吧。」茶茶心虚。


    谢久敏锐嗅到不对：「你为什么会关注这种私人号？」


    「谁说我关注了？！」茶茶果然炸毛，「我主页自己推送的，我看见是队长才点进去的好吗？」


    谢久「啧」了一声：「你主页为什么会刷到这种东西，好好反思。」


    茶茶：「……」


    「所以你到底去找人家干什么了？」话题绕了一大圈又绕了回来，谢久还真挺好奇。


    林漾试着在微.博里搜了搜关键字，没能找到茶茶说的什么照片：「找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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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谢能把人脖子弄红？」谢久问。


    他找寒路让只说了几句话，签了个名，帮人捡了背包……


    硬要说点什么，也就捡包的时候两人撞到一起。


    但那也是正面撞上，而且寒路让还撑住了沙发，压根和他没有肢体接触，再怎么也不可能把脖子撞红。


    林漾回忆了一会，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联繫上的地方：「不清楚，可能后面又有别人和他讲话了。」


    茶茶说：「不会吧，发照片的人说是看见frost一个人从休息室出来以后才碰到其他人的……」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过敏。】


    队伍频道蹦出一条信息。


    林漾最先看见：「过敏？」


    「frost脖子红是因为过敏了？」茶茶居然是第一个理解的。


    停顿了好半天，新消息才又弹出来一条。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嗯。】


    「嘶……」谢久发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不对，这人是谁？卧槽，林漾，这是你之前那个神秘人物？」


    林漾「嗯」了声，算是对谢久的回答，自己也好奇这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他是因为过敏？」


    这次消息发得很快。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微.博上刷到他队友说的。】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林漾也没怀疑。


    「牛逼。」谢久道，「等于你们一个个微.博主页全是sfd那小子？sfd不会给他买营销了吧……」


    正是打游戏的尖峰时间，很快匹配到对局，林漾笑道：「你不要总是以己度人。」


    「就是。」茶茶补刀，「不能因为自己凉了就恶意揣度别人嘛。」


    「？」准备界面加载出来，谢久操控角色飞起来就往茶茶脑袋上丢了个苹果，「我凉了？我是粉丝都在海外，懂不懂北美第一突破位的含金量啊？」


    「北美第一突破位？？」茶茶的嗓门差点没把耳机都穿破。


    谢久：「怎么的？不服？」


    茶茶：「这么厉害，那你们今年能打进季后赛吗？」


    谢久：「你小子……」


    茶茶：「而且第一突破位是frost好吧，你们北美的a9都认了。」


    「放屁！」谢久不服，「你们亚洲赛区战术厉害我承认，但是论枪法，还是得看我们，不信你问问你队长。」


    茶茶马上问：「队长！久哥厉害还是frost厉害？」


    开个玩笑他还真问，谢久气得不轻：「你净知道胳膊肘往外拐，frost那小子给你什么好处了，你不是天天说他凶吗？」


    林漾听他俩跟小孩似的吵个没完就觉得好笑。


    这一把飞机的航线只经过两个大资源点，他们前期打算避战，跳了个中型海边港口。


    林漾看见不远处的黑衣角色比他先拿到摩托车，于是站在路中间等人来接。


    他想了想，没给好友面子：「那还是frost厉害一点，而且也不凶。」


    「哈？」谢久说，「你俩合起伙来的是吧？那小孩一见到人就摆个臭脸，你说他厉害就算了，这还不叫凶？」


    下一秒，林漾嗓音带了懒散轻飘飘传来：「我觉得挺乖的。」


    「嘭」地一声，违规暱称asdfg123456一头撞在了路边的石墩上。


    看见队友血条掉了一截，林漾问：「怎么了？你那有人吗？」


    黑衣角色没动。


    几秒过去，摩托车才重新起步，顺带一条新信息。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没，失误了，我的。】


    -


    当天晚上。


    打了一下午的排位，等林漾下线后，寒路让一点也没犹豫地退了队，起身去茶水间倒咖啡。


    「寒哥。」kk正好也在里面。


    寒路让瞥过眼看他。


    「我刷到有人发那天的照片了。」kk把手机举起来，「不过没拍到young神，只拍了你的侧脸。」


    照片很模煳，这种偷拍屡禁不止，寒路让没什么兴趣：「网上说了什么？」


    「没什么，那些人猜你俩在休息室里做什么，热评第一竟然是说你们在吵架，也太离谱了，young神明明是来找你道谢。」kk撇嘴，「话说他送你什么谢礼了？我怎么都没见你拿。」


    rtg是豪门俱乐部，林漾的背景他更是早有耳闻，救命之恩，送的东西肯定得是好东西。


    kk一副快让我长长见识的表情。


    寒路让沉默。


    kk见他的神色，滞了两秒：「不会吧，你救了他的命欸，他就口头道谢？？」


    「是我没要。」寒路让言简意赅。


    「为什么？」kk眼睛睁大，「你当时……你的胳膊都伤成那样了……」


    从这种程度的车祸里把人抱出来，怎么可能像别人说得那么轻松。


    寒路让出来时身上全是血没错，但那血也不止是林漾一个人的。


    他的左臂被划了很深一道口，一个多月过去都还有疤，要知道职业选手最宝贵的就是手和胳膊。


    寒路让把咖啡机按了停止：「我救他不是为了让他谢我。」


    kk「啊」一声：「那是为什么？」


    「寒路让。」经理这时候找了过来，「你排位打完了吗？等会有直播活动，别忘了。」


    在经理靠近之前，寒路让拎起手里的杯子，黑瞳睨了他眼，吐出kk无法理解的字眼：「我乐意。」


    kk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然而人已经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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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tg俱乐部。


    三楼选手房间。


    打了几个小时排位，对林漾现在的身体来说有点超负荷。


    他洗漱后犯懒不想吹头，靠在沙发上等短髮自然干，顺带看看被他忽视了一天的手机消息。


    才解锁屏幕，谢久的语音电话跟闻着味似的就打来了。


    「林漾！」他接通，对方立马道，「我发的消息你怎么全都没回……」


    林漾听他语气着急，皱眉：「没看手机，怎么了？」


    谢久急促道：「sfd那小子开直播了！」


    安静。


    好几秒后，林漾抬起眉尾：「在北美待久了，已经连直播都成稀奇事了？」


    谢久：「？」


    「……特么的。」谢久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我的意思是……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林漾笑：「到底怎么了，能让你这么激动？」


    「那小子在直播单排，遇到了一个路人一直在公共语音频道骂你。」谢久声音听起来还挺高兴，「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来着，都说frost把你当眼中钉？结果这小子，哈哈，他追着那傻逼，把他连杀了五局！」


    林漾握手机的动作顿了顿：「现在还在播？」


    「应该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都还在呢。」谢久声音中的那点笑意还没消，「我发现这小孩越来越对我胃口了，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可爱呢，啧，我收回下午说他凶的话。」


    「哦对了，他跟sfd续约闹矛盾的事你听说了没？」


    林漾把手机拿下来，调成了免提模式：「不清楚。」


    「拉倒吧，我都收到消息了，你跟他一个赛区还能不知道？」谢久明显不信，「我们赛区几个队伍都有点蠢蠢欲动了，今早我还听我们教练跟我打听，问我和frost熟不熟，估计是有意向把他挖来北美。」


    「林漾，你说……咱们北美赛区要是把这块宝贝挖过来，这事能成不能？」谢久越说越带劲，「林漾，林漾？？？」


    回答他的是一声清晰的挂断「嘟」响。


    林漾点进直播间的时候，谢久说的那场纷争显然已经结束了。


    直播界面显示着寒路让第一视角，是决赛圈，他把人物隐藏在一栋房区的后方。


    语音里没讲话，很安静，不过还是能从刷个不停的弹幕窥见几分来龙去脉，跟谢久说的大差不差。


    估摸着是直播活动要求，寒路让开了摄像头，画面里的黑髮青年垂着睫毛，很专注。


    林漾随便翻了翻弹幕，又看了眼自己帐户里六位数的金额，稍加思忖。


    ……


    排位的强度对寒路让而言实在是轻松简单，游戏结束，把结算界面关掉，他瞥了眼弹幕助手，发现还在刷个不停。


    寒路让皱了下眉。


    他向来不管这些东西，正要把这个窗口关掉，突然捕捉到某个熟悉的字眼。


    【卧槽？？？young怎么会来这里？】


    【漾神啊啊啊啊啊！我靠，十个浪花巨舰？？这特么是多少钱？】


    【送这么多礼物？？？今天是怎么了？】


    【young神还能復出？】


    【本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上次时空杯他都去现场了，採访不也说恢復得很好？】


    【rtg是来示威吗？】


    【不是刚刚frost打了那个骂他的傻逼吗，young是来道谢的吧。】


    【道谢？他俩就是赛场上你死我活的关系，绝对是来示威，赌一套今年联赛新皮肤，等会frost看见young送的礼物，肯定会生气找他单挑。】


    浪花tv的送礼特效都做得很精緻，而且效果越贵越浮夸，持续的时间还特别长。


    寒路让去看旁边直播助手时，上面的礼物动画还没消失，巨大的彩虹云朵和舰队破浪而出，非常绚丽。


    几乎是不敢相信地，他勐地望向直播间用户名单。


    送礼排行榜正上方，排第一的位置醒目显眼地挂着某个名字，附带名字后方一系列专属职业认证酷炫的图标——


    rtg-young。


    而现在，这个帐号依旧在他直播间，就此时此刻，正在看他。


    寒路让嵴背倏地绷直。


    知道寒路让一贯不爱直播，加上这段时间本来就彼此闹得僵，sfd经理不想自找矛盾。


    他跟浪花tv商量了很久，终于把直播活动的时间压缩到了只播两小时。


    虽然只有两小时，以寒路让如今的人气，也足够叫双方大赚一笔。


    眼见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sfd经理结束了跟浪花tv的经理的商业互吹，打开直播软体准备看看今天成绩怎么样。


    画面显示出来，他一愣。


    又瞅了眼自己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再看看墙上挂的钟。


    没错啊。


    时间是对的，已经播完两个小时了。


    但……寒路让还没下播，甚至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弹幕问题，直播间人气高得前所未有，直逼首页前十。


    经理以为寒路让是单纯没注意时间，刚好kk路过，他把人喊住：「去跟frost说一声，直播时间已经到了。」


    kk：「啊？」


    「他不怎么爱播，我跟平台那边商量了只播两小时，过了就没平台推流了，再播也没额外收益。」每分每秒都是钱，经理摆摆手，示意他快去。


    几分钟后，kk回来。


    经理用眼神问他怎么样。


    kk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原话复述：「寒哥说到了就到了，剩下的算他送的，不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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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理：「？」


    第7章


    「frost这么跟你说的？」经理不敢相信。


    刚好他们教练经过：「说什么了？frost跟小kk闹矛盾了？」


    「没，哪能啊。」经理把刚刚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教练也惊奇：「他居然喜欢直播了？」


    「就是说啊，我这不正奇了怪了。」经理挠头，「不止是直播，我看他好像还在跟水友聊天。」


    寒路让的性子他们都清楚，从来我行我素独来独往，连他们都能不搭理就不搭理，更不用说直播跟水友们互动。


    这事要不是亲眼见到了，简直比天上下红雨还稀奇。


    教练：「到底什么情况？」


    面对经理和教练疑问的眼神，kk也不知所措：「我，我也不知道啊，寒哥今天是不是碰上什么喜事了？我感觉……他好像心情很好。」


    「他今天也就下午打了会排位，待在基地里，能碰什么喜事？」总不能是因为排位连胜这么高兴吧。


    教练把手机上的软体打开，忽然「咦」了一声：「林漾来过他直播间？」


    「哈？」经理倒是没注意这一茬，连忙去看，「还真是。」


    林漾来去匆匆，在直播间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后，这会已经下线了，只剩下一个礼物榜上的名字彰显着他刚刚的所作所为。


    但他走了，直播间的热度却没散，反而有愈涨愈烈的架势。


    【姐们回来了，什么情况？浪花tv发的通知不是说frost只播两小时吗？这都快三小时了。】


    【我也是！还好我看了一眼我朋友的消息，不然就要错过直播了！】


    【你们已经错过太多了！！刚刚frost居然一个个念我们的弹幕，还感谢送礼！】


    【young送了大几万的礼物，他感谢也正常。】


    【young神也来了？？卧槽，我错亿！】


    【我送的五毛钱也被感谢了！！啊啊啊啊，寒神！我要把今天的直播录下来永久保存。】


    【今天播多久？决战到天亮吗？】


    一条条弹幕混着礼物特效，画面简直卡得不行，这一局游戏结束，直播间居然冲上了首页前三。


    就在大家以为寒路让要接着开下一把时，屏幕突然一黑。


    【主播正在赶来的路上，先看看直播回放吧~】


    【？】


    【？？？？】


    【？？？？？？？】


    【什么意思？怎么没了？网卡了吗？】


    【关直播了。】


    【卧槽？不要啊！我才刚来，不是说frost今天要冲首页第一吗，哥们钱都充好了。】


    【别充了，你看看礼物榜第一是谁。】


    【为什么啊，好好的怎么就下播了，这才几点？】


    【没关吧？应该是我们卡了。】


    【骗骗哥们就行了，别把自己也骗了，frost游戏帐号都下线了。】


    【不是吧，真秒下啊qaq】


    弹幕一下子炸了锅，问号刷屏刷得飞起。


    教练猝不及防看见直播结束也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心里松了一口气似的：「这才对，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突然喜欢直播。」


    看着从训练室里出来的青年，经理心头莫名升起一种感觉。


    他有些忧心忡忡：「哥，你说……林漾大晚上的跑咱们直播间来，不会是想挖人吧？」


    毕竟这个圈子里没什么不透风的墙，他们跟寒路让在新赛季续约上闹了点小摩擦的事可以算人尽皆知。


    如果是这样，那frost因为林漾造访而加长直播时间……


    但主教练想也没想就道：「挖人？谁挖人？rtg？？？」


    「除非他林漾明天早上把退役通知发出来打在我脸上还差不多。」他嗤笑，「叫寒路让去给他林漾当鞍前马后端茶递水，你觉得可能吗？」


    那也是。


    rtg的重心全在林漾身上，不可能转而培养新人，任谁这时候进去都只能当个陪衬。


    「别一天天被kk那小孩搞得咋咋唿唿的，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可能把frost挖去rtg。」教练安抚他道，「那小子心里最想的事就是把林漾从第一的位置上按下去，准是因为看见林漾给他砸礼物，被激起斗志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你看，林漾一走，他不就立马关直播了。」


    想想寒路让谁都不服的性子，经理瞬间被说服：「是我想多了。」


    -


    距离车祸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周五，趁着大家都没别的事，林漾到医院复查。


    他的身体想要完全恢復不是一时半刻那么容易的，现在只是成功度过了第一个最危险的阶段。


    老张是最担心他的人，不仅跟来了，一路还絮絮叨叨个不停：「復健的事你别急，一切听医生安排，医生要是说现在还没到时候，你就继续养着，新赛季咱们也……」


    「知道。」林漾打断他的话，「别在医院说这些。」


    老张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连忙止住话题，机警地看了看周围。


    没想到一下子就对上茶茶的眼睛。


    「……」他没好气，「把你的帽子口罩戴好！戴半边像什么样子？等会儿要是有人认出你，耽误你队长复查，我第一个把你逮进车里打包送回去！」


    跟过来的不仅有老张，茶茶和陈敛舟，甚至吴经理，还有他们提拔上来的新人小江，整个基地能来的全都来了，场面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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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配上他们人均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就差没在脸上贴一张贼喊捉贼的牌子。


    「才不会呢，要认出来也是你的嗓门太大。」茶茶一边嘴硬，手上还是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陈敛舟瞥他一眼：「现在看上去更可疑了。」


    茶茶：「……」


    茶茶：「那你要怎样？」


    陈敛舟：「你像刚抢劫完小卖部的小学生。」


    茶茶正要凶他，林漾笑道：「是有点。」


    「……」茶茶只能又把帽檐往上抬了点，「他才是小学生，哼，再说了，这里是医院，又不是比赛场馆，哪来那么巧的事被人认出来。」


    「你还好意思提，你队长上回擅自私下行动不就被人拍到了？」老张说到这个就生气。


    吴经理赶忙打圆场：「哎呀哎呀，这种事在所难免，小心一点就是了，也不能怪他们。」


    「就是嘛，而且队长没有被拍好不好，被拍的人是f——」茶茶一个音节卡在嘴边，「frost？！」


    林漾一愣。


    他顺着茶茶的目光往不远处看，还真站着跟他们装束差不多的两人。


    前者一身黑色衣服，身形笔挺修.长，棒球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盖住了整张脸。


    不过林漾还是从他没戴好的口罩和轮廓分辨出他的身份。


    是寒路让。


    旁边站着的像是他的队友kk。


    茶茶说话的声音不小，几个人站在一起汇聚的视线也很有实质感，kk最先回头发现他们。


    「young神？茶茶？啊，你们……」他明显更加惊讶，连忙去拍寒路让的肩膀，「寒哥，是rtg，rtg的人来了。」


    林漾走过去时，正看见寒路让转过头，目光和他相对的一瞬，后者手上拎着的塑胶袋「啪嗒」一声掉到了台子上。


    「你们好。」吴经理跟他俩打招唿。


    「吴姐好，张教练好，还有陈哥，茶茶。」kk憨憨地一笑。


    林漾和他点了点头，眼睛看见那塑胶袋里全是清洗伤口的药：「你们有人受伤了？」


    「啊……」kk呆了半秒，好像没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是寒哥的胳——」


    「帮别人拿的。」没等他说完，寒路让的声音响起。


    他对着林漾的眼睛，两秒后，把拎塑胶袋的那只手往身后偏了偏。


    「哦，对，对对。」kk也立刻笑道，「我们另一个队友玩滑板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不方便来拿，我们帮他带回去。」


    sfd确实有位滑板爱好者，当时国外也有这么一个选手，比赛在即却玩滑板把胳膊摔骨折，他们还讨论了好一阵。


    「这样。」林漾很轻抬了下眉毛，也没多问。


    候诊室里还有其他人，专门负责林漾的那位医生不在，吴经理和张教练小声商量几句，对他道：「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们去问问那个医生还要多久。」


    茶茶不是个能乖乖等待的性子：「那我也一起去！」


    kk见他们这个阵仗：「young神是来复查的吗？」


    「对。」


    「那是不是很快就能重新打比赛了？」kk问。


    林漾对这方面的问题并不迴避，笑了笑说：「如果运气好的话。」


    他说完，感知到来自寒路让的视线，抬眸正撞上对方望着自己的眼睛。


    林漾心中微动：「对了，上次问你除了签名之外还想要什么，你还没说，现在想好了么？」


    这话是对着寒路让讲的，kk立马回头：「什么签名？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没……」


    「没想好。」寒路让语气略显生硬，答完就看队友，「你不是还要去查手腕？」


    「哦对。」kk这才记起来自己的事，「那我先下去挂个号，马上回来。」


    看着他把自己队友支开，林漾莫名有点想笑。


    但对上寒路让抿唇望向他的黑瞳，他眼睛弯了弯：「还有小秘密不能告诉队友？」


    从自己对手手里要了张签名，以寒路让的性格不想告诉别人，林漾也能理解。


    毕竟他自己都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要那张签名。


    「……没。」很难得的，寒路让这回没像之前那样紧绷，「不是秘密。」


    「嗯？」


    寒路让微垂着睫毛，声音听起来也缓和许多：「你的签名，不是秘密。」


    林漾怔了下。


    寒路让继续道：「但是现在告诉他，明天就会上热搜。」


    林漾这次是真被他逗笑了：「哪还能这么说队友？别人大老远陪你来医院，肯定也会帮你保守秘密。」


    寒路让手上一紧。


    别人或许好煳弄，可林漾不是傻的。他收了笑意：「是上回车祸弄出来的伤吗？伤哪了？」


    寒路让沉默。


    林漾尝试着换了个问法：「严不严重？」


    寒路让依旧不说话。


    僵持了好几分钟，知道寒路让是铁了心不想告诉他，林漾没办法。


    猜想情况或许也并不严重，不然他肯定多少能听到些风声，林漾妥协：「好吧，不说也行，但如果你的伤对你打职业有任何影响，我必须要知道。」


    他这次语气非常认真。


    「这是因为我造成的，不管你认不认可这种说法。」林漾一手按上他的肩膀，跟他对视。


    寒路让很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他唇抿得很紧，偏头瞥了眼林漾的手，又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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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一剎那，林漾觉得自己看见情绪从他眼底翻涌。


    他想问什么。


    但最终，寒路让什么也没说，跟那只是林漾自己的错觉一半，他轻声道：「不会有影响。」


    「那就好。」得到肯定回答，林漾心里多少还是松了口气。


    寒路让肩膀的衣服被他按起了点皱，他顺带给人理了理。


    后者下颌绷住。


    这次被林漾觉察。


    「抱歉。」他放开对方，「我不该随意碰你。」


    寒路让不喜欢别人触碰他，这是很早之前就有人在网上传过的事，林漾此刻忽然想起来。


    「……」寒路让嘴唇动了动。


    林漾刚想再说点什么道歉，他突然问：「不管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什么？」林漾一下子没跟上他的思路。


    「你说的谢礼。」寒路让这回直直望进林漾的眼睛，「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林漾顿了半秒，随即笑：「当然，你想好要什么了？」


    但不等寒路让回答，老张的喊声先来了：「林漾！」


    「医生马上来，我们还有个辅助器械没拿。」老张是跑回来的，气直喘，「茶茶那小子出去买吃的去了，还把小舟也给喊去，这小兔崽子……等会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林漾一开始就没指望茶茶跟来能干什么：「没事，我去拿。」


    「我去。」出乎意料，寒路让说。


    「哈？」老张的惊讶更夸张。


    「医用助行器？」寒路让跟提前做过功课一样，轻轻松松就把名字说了出来，「我知道在哪，我去帮你取。」


    话是对林漾说的，看都没看老张。


    「这哪合适……」老张对寒路让的印象还停在他每场比赛都紧咬林漾不放的场面上。


    林漾缓慢眨了下眼，没否定这个提议：「那就……拜託你？」


    寒路让得到首肯，迅速下了楼。


    「？」老张表情疑惑，「你跟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指使寒路让给他们当跑腿，这是什么概念？


    要不是亲眼见到，他甚至觉得有谁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会被那小子一拳打趴下。


    林漾站久了有点累，在旁边取药的台子靠住。


    他目送寒路让的背影消失在电梯：「他跟你们想的不一样。」


    老张：「怎么个不一样？」


    林漾不吝于再说一次自己对寒路让的评价：「挺乖一小孩。」


    老张：「？？？」


    -


    一行人在医院耽搁了不少时间，准备离开时已经接近晚上。


    寒路让没有提前走。


    林漾的检查和復健没有那么容易，他不止帮忙拿了一次助行器，后续也辅助了林漾几回。


    天色有点晚，寒路让在自动贩售机买水，一瓶递给kk，另外两瓶拿在手里。


    「寒哥。」kk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好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寒路让撩起眼皮。


    「就……我说了你别生气。」kk挠挠脑袋，「我总觉得，你对young神好像和对别人不太一样。」


    在今天之前，kk隐约有这种感觉，但不确定。


    毕竟这也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可刚才看见寒路让帮林漾忙前忙后拿东西，还有两人说话时的神态，kk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没想到寒路让没反驳他的话，静默了几秒，反倒是说：「他对我没什么不同。」


    kk彻底怔愣。


    「怎么会，我觉得young神挺喜欢你的啊。」kk道，「我在楼下都看见了，他跟你讲话的时候一直在笑，明显很高兴好吧。」


    寒路让脚步放缓：「是么？」


    「当然啊。」kk点头。


    其实寒路让自己也有感觉。


    林漾并不讨厌他。


    不论是不是因为他在车祸里救了对方，总之，林漾不排斥他的靠近，还有点……


    寒路让掩下眼睫。


    或许是他想多了，但寒路让有种错觉，林漾不止一次有过想要把手放到他发顶的举动。


    林漾想摸他脑袋。


    这是一个很亲昵的行为。


    思绪越发无法止住，寒路让拎着那瓶没开封的水，脚步加快了些。


    临到诊室，他推门就想喊人的名字——


    「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是林漾的声音。


    诊室里不止之前那几个人。


    又新来了一个少年。


    寒路让知道他，rtg新抬上主队的输出位，river。


    年轻，勤奋，有天赋，对林漾毫无保留地崇拜。


    在林漾说话的间隙，river紧张把人扶住：「晚高峰，路上堵车了。队长好点了吗？要不要喝水？」


    「好多了。」林漾接过他给的水抿了一口，嗓音轻和温沉，「争取过两个月能跟你们一起打训练赛。」


    说完笑着揉了揉男生的脑袋。


    「……」寒路让握着门把手的五指攥紧。


    第8章


    「那太好了！」river的眼睛肉眼可见亮了起来，「等下我就把好消息告诉教练和吴姐。」


    林漾倒不这么想：「你要是告诉他们，他们可能会说我至少还得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


    诊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寒路让正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瓶水，在看他。


    林漾望过来，他也没有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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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外的灯光比房里昏暗，那双深黑眼瞳掩在睫毛阴影中，一眨不眨和他对视，不知是不是错觉，寒路让唇角落得很低。


    「怎——」


    「队长！」林漾没来得及喊他，又一个欢快的大嗓门打断他的思绪，「队长队长，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整个队里能用这种语气讲话的只能是茶茶，林漾转头就看到后者一手拎着两个大袋子从诊室前门进来，背后还跟了去充当苦力的陈敛舟。


    「奶茶和炸串！」茶茶献宝似的把东西放到他面前，「噔噔噔登！香不香？」


    孜然和辣椒粉的香气扑鼻而来。


    但主治医生马上就无情道：「你们队长不还能吃这些重口的东西，会影响伤口恢復。」


    茶茶「啊」了一声，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可是已经这么久了，队长每天吃那么清淡……」


    「他的胃原本就有毛病，就是恢復了也不能吃这些，当然要听医生的。」老张立马见缝插针补刀。


    茶茶：「队长的胃不好吗？」


    他怎么感觉没怎么听说这件事。


    「小毛病，早就养好了，别听他夸大其词。」林漾懒得反驳老张，「吃的分给其他人吧，我等回去了再随便吃点就行。」


    老张对这方面精细得很：「随便吃怎么行，没营养你怎么回復？我给阿姨打个电话，叫她今天晚点走，晚上给你做一顿吃的。」


    「队长也太惨了。」茶茶瘪着嘴，「那小蛋糕总可以吃吧？」


    主治医师摇头：「太甜腻的东西也不行。」


    「啊……」


    林漾倒是无所谓，他向来就没什么口腹之慾，对吃的东西唯一的要求是能入口。


    看茶茶把炸串分享给其他人，他忽的想起什么，朝另一边的后门望去。


    门依旧开着，但人已经不在了，现在时间不早，连个病人的身影都看不见。


    倏地，林漾眼尖发现门外地上放了什么东西。


    是刚才寒路让拿着的那瓶矿泉水，还没开封，安安静静被留在这里。


    他走过去把水拿起来。


    「frost和kk走了。」吴经理刚好拿着列印完的缴费单回来，看见林漾手里的水，「我在门口碰到他们的，应该是回基地了。」


    「啊，我还给他们也带了吃的呢，怎么走了都不和我们打声招唿。」茶茶听见他们讲话，提着一瓶奶茶过来。


    林漾也有些意外。


    「正常，那可是frost。」


    林漾回头。


    说话的人是river。


    见大家都朝他望过来，他愣了一下，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反正他从来没跟我打过招唿。」


    茶茶嘟了嘟嘴：「但他今天还挺友好的，刚才帮了队长不少忙呢。」


    寒路让今天确实和之前不太一样。


    确切地来说，他们这几次相遇，对方都表现得和传闻里不同，今天更是一直帮忙到现在。


    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不怎么说话，眼里却一直很有事，辅助林漾的时候动作也很规范，都不怎么需要医生纠正。


    这会被茶茶一提，林漾都后知后觉诧异。


    但怎么突然不辞而别？


    林漾看了看手里的矿泉水，又望了眼门外。


    从他这里已经看不见大门口有任何人的身影了。


    「可能有急事吧。」他思忖。


    -


    周末上午。


    医生检查的结果很乐观，林漾的身体恢復的非常好。


    他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康復训练，不过需要专业人士在旁边辅助。


    老张拿到结果就急吼吼跟康復训练师约了第一次训练。


    距离训练开始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一个人等着也是等着，林漾索性还能开一两把游戏。


    单排对他现在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林漾对着好友列表来回划了几下滑鼠，邀请谢久加入小队。


    【[密聊]ior-long：？】


    【ior-long加入了队伍。】


    【ior-long加入了语音频道，当前语音频道2/2人。】


    「做什么？」谢久一进来欠揍得不行，「哎呀，这不是咱们young神嘛，怎么一个人玩游戏呀？你的朋友呢？」


    林漾懒得搭理他这些小把戏：「双排吗？」


    谢久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排排排，你都发话了，我还哪敢不陪你。」


    林漾刚想点开始匹配对局，又一个申请加入队伍弹了出来。


    【违规暱称asdfg123456加入了队伍。】


    【违规暱称asdfg123456加入了语音频道，当前频道3/3人。】


    谢久：「？」


    谢久：「不是双排？」


    林漾看见申请入队就下意识点了同意，也没料到是他：「要一起玩么，打三人四排也可以。」


    一身黑衣的角色一如既往没有在语音频道里回答。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现在不行。】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马上要出门。】


    谢久奇了怪了：「那你来干嘛？」


    结果人家压根没搭理谢久，径直问林漾：【你晚上还玩吗？】


    「应该？」既然自己的身体恢復到了他想达到的水平，那这一两把游戏肯定远远达不到林漾的训练要求。


    他看了眼接下来的安排：「吃完晚饭可以玩，不过可能要晚一点，到时候我用app给你发消息？」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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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肯定回答，他说完就立即退队登出了游戏。


    谢久看着这人讲话的态度和方式，心头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但要再细想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他又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你知道这人是谁吗？」他问。


    林漾点了开始匹配：「不知道，怎么了？」


    偶尔一起打一会儿游戏的网友关系，也并不是非要知道彼此的身份。


    「没什么，就总感觉他好像对你很熟……」谢久奇怪道，「我草，你看这人的战绩！」


    林漾：「？」


    「他这个号除了每次跟你玩之外几乎不上线，上一次对局就是我们上回一起玩的时候，后面都没打。」谢久疯狂查询对方的资料，「之前也没什么对局记录。」


    「草，这人打的全都是亚服前0.4%的局啊，而且他伤害量和击杀……」


    都特别特别高，高的离谱。


    亚服前0.4%的对局强度他们自己知道，一把排下来几乎全是主播和各种职业选手。


    哪怕让在役职业在这种局乱杀也是有一定难度的，要不然林漾也不会拉谢久双排。


    「林漾。」谢久声音里带了点警惕，「我说真的，这人有点奇怪。」


    林漾也看到了那些对局记录，但不怎么在意地「嗯」了一声。


    今晚玩的时候问问就知道了。


    如果不愿意说也无所谓，这游戏有没听过名字的高手很正常，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想把游戏当成自己的职业。


    双排没打多久，吃过午饭，林漾的康復训练医师就来了。


    说是他的康復训练，但明显队里其他人都比他还紧张。


    「怎么样，医生，他这个情况算好吗？」老张每次都表现的最为浮夸。


    林漾换了一身方便训练的衣服，站在健身室中间，任由医生给他检查。


    他闻言轻轻笑了下，无奈道：「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自己病入膏肓了。」


    老张立刻呸呸呸：「乱讲什么！」


    医生也被老张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不用这么担心，林队长的恢復状况是我见过所有人里最好的。」


    老张眼睛立马亮了，旁边的茶茶也跟他异口同声：「真的？」


    「当然。」医生点头，眼神却还离不开林漾，「你之前肯定有非常好的健身和生活习惯。」


    林漾换的训练服不像居家常服那么宽松，整套衣服几乎把他的身形完全勾勒了出来。


    宽肩长腿，劲瘦窄腰，哪怕在基地里养了两个月，肌肉线条也依旧流畅优美。


    康復医生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他对着林漾的眼睛，顿了好半天才解释说：「你的体态很完美。」


    「确实。」茶茶在旁边对陈敛舟小声咬耳朵，「我要是个妹妹，现在肯定已经流鼻血了，队长这身材放到网上……也难怪他的女粉们这么疯狂。」


    陈敛舟：「男粉也挺疯狂的。」


    茶茶：「？」


    这样的天之骄子却撞上车祸，医生实在惋惜，忍不住安慰他：「你放心好了，以你现在的情况，只要保持训练，恢復到重回赛场的状态绝对没有问题。」


    他没说恢復到和正常人无异。


    因为是谁都知道经歷那么严重的损伤后，林漾的身体不可能完全恢復成之前的巅峰状态。


    医生不想骗他。


    但林漾居然没有任何沮丧，反而对医生弯了弯眼睛：「我会尽力配合。」


    医生怔了怔，忍不住问：「你……你不觉得难过吗？」


    他们康復训练师同时也要照顾病人的心理状态，毕竟情绪好坏对恢復速度也有很大影响。


    林漾对他的问题感到诧异：「难过？为什么？」


    他是真的在疑惑。


    医生见过的这类病人无数，一眼就能看出林漾是真的没有沮丧的情绪。


    「如果硬要说，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一点难过的。」林漾嗓音温和，半点都不像是在叙述自己经歷过的恐怖遭遇，「我没想过我的生命会这么快结束。」


    「不过老天眷顾，我还活得好好的。」他笑道，「我对我现在没什么不满意的，也不难过。」


    医生嘴唇动了动，心底难言惊异。


    他见过太多因为意外从顶端跌落的人，运动员、极限运动挑战者、飞行员，等等。这些人大部分都会因此痛不欲生，无法接受现实巨大的落差。


    可林漾没有。


    而且他还这么年轻，论年纪或许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但要他遇到这种灾祸，自问难以做到如此平静。


    「你的心态很健康。」医生看向林漾的眼神变了不少，说话语气都温和许多，「我开始觉得你恢復正常也不是不可能了。」


    林漾被他逗笑，没在这个话题继续停留：「那我们开始今天的训练？」


    医生点头：「好的。」


    在健身房旁边，跟着茶茶一起前来准备帮助队长的新人river把林漾和医生的对话听了个全。


    他微微张着唇，定定地望向前者的背影，捏紧了拳。


    训练结束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比林漾想像中还要辛苦。


    他洗了个热水澡出来，一开门撞上了熟人：「小江？」


    小江就是river，他看起来像是在林漾房前踟蹰了有一阵，见到他出来，「啊」了一声。


    「有什么事么？」林漾对小辈总是多几分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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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种温沉的目光下，小江很容易就把心事托盘而出：「我……我这几次的比赛和训练都有点跟不上节奏。」


    「我找张教练復盘了，自己也练了，但还是有点把握不准。」他被抬到主队跟这些世界冠军一起当队友，压力说不大是不可能的，「队长，你……有没有时间……」


    「指导你？」林漾把他的话补充完。


    小江愣了下，然后赶紧点头。


    「当然可以。」这对林漾而言不是什么大事。


    小江欣喜过望：「那，那吃完饭可以吗？」


    「可以。」


    晚饭过后，林漾和小江双排了几场，纠正了一点他操作中的小错误，又讲了讲打突破位的思路。


    他准备接着排，一道入队申请提示音突然弹出来。


    是谢久。


    林漾点了同意，谢久一进队就诧异道：「小江？你们俩在双排？」


    林漾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你越来越像我们队里的管家了。」


    「你别老对我有这么大攻击性行不行。」谢久还是那副插科打诨的调调，「我还当你在跟那神秘人物双排呢。」


    林漾顿住。


    谢久原本是想来逮人的：「我在app看见你们俩都在线，结果再一看，那傢伙在主页上挂了一个多小时，压根没进对局，你这边倒是一把接一把的排，我就来问问你是在跟谁玩。」


    「来吧。」他说完也没退队，「小江，咱们三人四排。」


    不等小江回答，林漾取消了准备：「等会。」


    「？」谢久说，「干嘛，不带你谢哥哥玩儿？咱好歹也拿过季中赛mvp，能不能给点信任……林漾？你？？？」


    他话都没说完，那个挂着未准备的角色已经从画面中消失，直接退了队。


    林漾这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些时候确实答应过晚上跟「违规暱称」一起玩。


    下午的事情有点多，居然被他不小心给忘了。


    他答应的事从来都会做到，林漾心中有歉意，打开好友列表，违规暱称asdfg123456果然像谢久说的那样显示正在浏览主页面。


    林漾想了想，直接点了邀请对方进队。


    邀请过了两三秒才被同意。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抱歉，刚才去倒水了。】


    「我才该说抱歉。」林漾确认队伍语音里有两个人，「下午有点事，让你等了这么久，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又说：「要是下回……你可以直接给我发消息，提醒我一下。」


    语音聊天里安安静静。


    过了好久，队伍频道里才弹出两行字。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没事。】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我还以为你不想再跟我玩了。】


    第9章


    林漾退队的清静没能持续几秒，嗡嗡两声入队申请，谢久是后脚就跟着把小江带来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是去找这个傢伙了。」谢久一进语音就道，「小江，你们队长就天天跟这个神秘人物双排，连自己家队友都不要了。」


    小江的声音还懵懵的：「队，队长……」


    「别听他胡扯。」林漾把目光从队伍频道里打的那行字挪开，「我上午就答应过晚上跟他一起打排位，你不也在场？」


    谢久控诉：「那你就直接退队把我俩撇那不管了啊。」


    他没听说林漾会和哪个普通人约双排，小江压不住好奇：「队长，他是谁呀？」


    林漾眨了一下眼。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法回答。


    「神秘人物，你们队长也不知道，但就是愿意跟他玩儿。」谢久语气欠揍得要命。


    「别欺负人。」林漾打断他的调侃，「他是个……」


    他搜寻合适的词：「高手。」


    小江愣住。


    他还是头一回在林漾口中听见这个形容词，而且是用它来形容一个不明身份的路人。


    他点开这人的资料。


    倒是谢久不服气了：「什么意思，在座的哪个不是高手？」


    林漾被他气笑：「你做什么非得针对别人？」


    「那可不，你都为他把哥们抛下了，总得看看这傢伙是什么实力吧。」谢久说。


    林漾刚要继续说话，队伍里一条新消息弹出。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亚服在榜。】


    谢久：「？」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输出位排行榜第六，你可以自己查。】


    亚服的排行榜不像国服，这个榜单纯透明，前100名几乎都被职业选手包揽，想上前十更是难如登天。


    林漾常年霸榜，不过这段时间没打，已经掉到了第五。


    现在的第一是寒路让的大号。


    谢久自己的主帐号在美服，他亚服的排名是两位数开外。


    谢久嘴硬：「这榜能说明什么？」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说明比你高六十三名。】


    谢久：「你……林漾！你看他！」


    林漾笑着道：「行了，不是你自己非要惹别人，能怪谁。」


    谢久：「……」


    避免他们无休止的吵下去，林漾点了开始匹配。


    游戏非常给面子的秒排，把这场争吵扼杀在摇篮里。


    航线还算友好，林漾现在的状态支持不了太过剧烈的对局，他们跳了个中小型资源点。


    但这资源刷新的机率就不太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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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三分钟，林漾把整片房区搜完，只捡到一身破烂。


    他思索两秒，在对面山头标了个点：「东西太少了，我去这边看看。」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角色翻窗进来，哐哐几声丢了满地的护甲、枪.支和弹.药物资。


    两把枪还全都是满配。


    「谢谢。」林漾有点意外。


    他把两把枪换上，又看见对方扔下枪后光秃秃的后背：「你呢，有枪用么？」


    黑衣角色停顿了一下。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我用你的。】


    林漾瞥了眼自己身上。


    uzi和vss，两把要不是实在没枪，谁都不会想捡的东西。


    尤其是vss，他自带一个超级难用的瞄准镜，还不能更换，属于是狗看了都摇头的类型。


    林漾刚想说让他把枪拿回去，面前的人已经手脚利落捡起了林漾那两把破枪。


    他问：「你用uzi跟vss？」


    「那两把枪是人能用的？」谢久听着就觉得磕碜，「别折腾了，我等会儿再去给林漾找两把枪就行了。」


    黑衣角色在他面前站定，一如既往没有搭理谢久的问题。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我最近在练冲锋鎗。】


    林漾挑了下眉，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对方已经翻身跳出窗户走了。


    谢久：「？」


    他看着这两人互动，眉头一皱，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一次袭来。


    但不等他想清楚，小江哼哧哼哧背着一大堆物资跑了过来：「队长，我这里也有枪，你用我的吧。」


    林漾才把「违规暱称」送来的枪安好配件，脚边砰砰砰丢下一大堆药品子.弹跟一把大狙。


    一个两个的今天都是怎么回事？比赛给他投餵东西？


    「我已经虚弱到连东西都捡不了的地步了？」他调侃。


    小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好像不太合适。


    「对不起，我……」他讷讷站在原地。


    「没事。」林漾也没真的生气，翻窗用抓钩去了另一栋房子，「捡起来吧，我不用。」


    不远处的黑衣角色朝他们看了眼，然后才继续往前搜寻。


    小型资源点安全性很高，一路上都没遇到多少队伍，还算顺利。


    但系统显然不打算让这支队伍有太好的游戏体验。


    第四个毒圈开始缩小，有两支队伍摸了过来，把林漾和其他三人隔在了中间。


    「草。」谢久一看这缩圈的架势，「这是哪两个队？八个人一起围你，还要脸不要？」


    小江：「看不出来是哪个队伍，队长，你没事吧？」


    他们四个人本就比其他队伍少了一个辅助，现在还运气不好碰上天谴圈，再怎么都不可能救得了他。


    林漾果断道：「你们走，我能把他们留在这。」


    这时候再救他只会把命搭进来，大家一起变成盒子，谁也别想吃鸡。


    「我这有车。」谢久道，「你俩还等什么，快上来！」


    林漾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谢久开着皮卡能去占领安全区地段最好的山坡楼房。


    然而下一秒，又一道引擎轰鸣声响起，违规暱称asdfg123456名字前的图标变成了方向盘。


    他驾驶摩托，朝林漾在的房区沖了过来。


    「我救不了的。」林漾眉头很轻蹙了下，「你来了只能一起死。」


    打这么高的分段赢了也加不了多少分，要是阵亡，没准还会倒扣。


    队友的图标还在急速朝他靠近，驾驶途中，他居然还有空打了几个字。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无所谓。】


    消息发出的瞬间，引擎声已经到了林漾脚下，围在他附近的两支队伍同时开火，照着摩托就是一阵狂扫。


    但黑衣角色反应比他们还快，速度拉到极致，轰然一声冲进了左侧队伍所在的建筑物。


    车身撞上墙壁的剎那，剧烈爆.炸混着火光把临街的窗户全部震碎，「违规暱称」抬手一个抓钩便进了房子。


    林漾的火力掩护也在同一时间抵达。


    黑衣角色近距离交战几乎像个战神，一把突击步.枪配合技能斩杀，冲到脸上几发爆.头便是一个击杀。


    瞬息间右上角已经刷了三条击倒信息，敌人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


    等到他们另一侧的狙.击.手发觉情况不妙准备救队友时，耳畔一阵很轻的金属碰撞清脆响起。


    「叮叮叮——」


    本被围困在房内的林漾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抓钩来到了他的背后，斩杀刷至他身前，三发飞镖全部爆.头。


    狙.击.手最后一个画面停留在林漾手中兵刃的寒光。


    他连看都没看清，游戏已经变成了黑白画面。


    「se130。」林漾捡起他包里的那杆大狙，报出另一队的点位。


    声音落下，黑衣角色的抓钩cd刚好结束，顺势便抓上那栋楼的房檐。


    林漾一枪把阳台木门打爆，又一枪狙死试图放冷枪的另一个狙.击.手。


    「违规暱称」在他的掩护下冲进房内。


    不过这回没那么好运，在他们收拾前一支队伍时，这支队伍已经有了准备的时间。


    林漾把另一个狙.击.手爆.头打倒的同时，自己身上也中了一枪，m24威力极大，护甲当即破碎。


    「违规暱称」那边更不容乐观。


    他们队的辅助拼死给出了大招强化，原本濒死的敌人瞬间满血，顶着双倍的攻击力和50%减伤朝黑衣角色连打了两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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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出格挡，本以为到此为止，但耳畔又一道劲风声——三发飞镖在敌人脑袋爆出血花。


    「违规暱称」根本不需要交流，反手便是一刀，跟林漾一同把吃了强化的敌人秒杀。


    剩余两个残兵不是他们的对手，被林漾轻松补死。


    「打药！」收下人头，画面变成进入毒圈的蓝色，林漾连忙道。


    但还是晚了，「违规暱称」的血条实在太低，毒圈来的一剎他就已经跪倒在地。


    林漾想去扶他，但第四个毒圈掉血的速度快的离谱，他给自己连扎了两针都没用，才跑到黑衣角色旁边，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林漾：「……」


    黑衣角色朝他转了过来。


    停了半秒，稍稍往前挪了挪，跟他变成一个脑袋抵着脑袋对着跪的姿势。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抱歉，我该再杀快一点。】


    看着满地的盒子和盒子中间跪倒的两人，这场面莫名诙谐。


    刚刚那波操作对他现在的身体而言有些极限，心脏跳动剧烈，林漾缓了一下才平復好气息，语气带笑：「二换八，也不亏。」


    「队长撑住，我来了！」林漾这边才说完，本该跟着谢久一起进圈的小江又找了一辆蹦蹦车沖了回来。


    谢久急忙道：「救不了，快回来，你这小子……等会儿三个人一起赔进去了。」


    小江没听：「我能扶队长。」


    仿佛跟什么较劲似的，他硬是一股脑从圈中心又开了回来，全程最大马力，把车停在门口便跳下来。


    却还是没来得及。


    小江冲上二楼，林漾跟「违规暱称」最后一点生命值刚好消耗殆尽，并排变成了两个盒子。


    好在小江来前打了药，毒圈掉血的速度对他来说还不足以致命。


    「我们包里有好枪跟子.弹，把东西拿了赶紧走。」屏幕变成黑白阵亡界面，林漾索性调成了队友的观战视角。


    没能救到任何人，小江有点沉默，听话把两个盒子搜完跳窗出去开车回安全区。


    「我草，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专门排你们亚服的职业车队……」


    除了第一把不太顺利，后面的圈还算顺心，就是强度比较高。


    最后一把打完，谢久心态有点破防：「亚太赛区还能不能再卷一点？休赛期也拼了命地苦练？？」


    林漾笑着调侃：「是谁说论枪法还得看你们北美赛区来着？」


    谢久：「……」


    「你还能再记仇一点吗？」谢久咬牙，「不是，但你们赛区卷归卷，我也没说强啊，你看看这数据，4kr，hun的，没一个伤害量跟击杀比咱们高。」


    林漾没受伤之前打联赛都是降维打击的水平，就算伤了也不会下滑太狠。


    他不置可否：「可能是二队。」


    谢久边说边翻对局记录：「别煳弄我啊，一队二队的我还是记得清楚的。」


    「卧槽。」他突地怪叫一声，「你带的那神秘人物，有点东西啊？」


    「嗯？」


    谢久看着那一排排数据，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这伤害量跟击杀也太夸张了吧……比我打的都高。」


    林漾笑他：「比你高还不简单？」


    谢久：「不是，你特么的，我意思是说……这他妈真是个普通路人能打出的水平？你自己看——」


    「队长。」谢久话没说完，小江忽然喊他，「你今天不练了吗？」


    「不练了。」他今天做了理疗和復健，打到现在已经是身体能承受的极限，「再练等会儿教练要来拔网线了。」


    小江点头表示知道，果断退了队伍。


    林漾倒是意外：「这么刻苦？」


    小江退队不是去干别的，是自己又单排去了。


    他道：「今天你练过很久了，也要注意休息。」


    「我不休息。」小江抿了下嘴，像是被谢久说的话刺激到了，「我连个普通路人的伤害都比不过，我不配休息。」


    林漾顿了顿。


    「违规暱称」今天的表现的确尤为突出。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能决定什么：「只是几场排位而已，而且他可能不是个普通路人呢。」


    小江看过来，林漾安慰道：「说不定年纪比你小，反应快一点很正常。」


    「……」谢久听了直摇头，「林漾，你他妈不会安慰人就别说了。」


    小江今年也才十九，刚到能打联赛的年纪。


    小江更沉默了点，过了会：「队长休息吧，我再练一会儿。」


    「好。」林漾也不强求。


    他们讲这么一会儿话的功夫，老张没看到人，果然闻着味儿来了：「你队长是不打算下机了，茶茶，去把他网线拔了。」


    「你怎么不自己去拔？」茶茶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在吃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指挥我！」


    「夜宵还想不想吃了？」


    茶茶马上变脸：「好的老闆，我马上去。」


    林漾听了想笑，滑鼠挪到退出按钮准备下线，「嗡」一道消息跳出来。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你们招陪练，还缺人吗？】


    林漾滑鼠停顿。


    rtg在招陪练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但知道林漾在找陪练……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想起谢久的提醒，最开始这个神秘人物也是主动找上他的。


    似乎知道他的顾虑，对方立马又发了一条：【我在招聘app上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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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退出语音，林漾垂着睫毛：「你对我的事好像很了解？」


    沉默了两三秒。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我是你的粉丝。】


    林漾眉尾微抬。


    「你想做陪练？」他问。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嗯。】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我能做么？】


    林漾想了想：「这事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不是随便上线陪我打两个小时就行的。」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我知道。】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我不怕辛苦。】


    林漾：「你不用上学吗？」


    从感觉上来说，对方的各种表现都像个年轻人，甚至可能是小孩。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不上。】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退学很久了。】


    林漾愣了下：「为什么？」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没钱。】


    说完又问了一遍。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我能做么？】


    林漾皱了下眉，他连这人的身份都不知道。


    看出他的犹豫，很快又有一条消息发来。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试工也行，不收钱。】


    林漾哑然。


    他的确玩得很好，配合也很合他心意，各个方面都把他的游戏体验照顾得无微不至。


    用谢久的话来说就是……要不是了解事情经过，看见的人估计要以为他点了个陪玩。


    就是不知道是高中辍学还是大学辍学，或许还是父母不支持他打游戏的那种早熟的乖小孩。


    拒绝的话转到嘴边，林漾看着这几行恳切的字句，几乎都能感受到屏幕对面人的紧张。


    半晌，他在心底嘆了口气，道：「行，那就先试试。」


    第10章


    在林漾答应的瞬间，对方立马回復。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好。】


    不等林漾有时间反应，下一刻，两道系统提示弹出来。


    【违规暱称asdfg123456退出了队伍。】


    【违规暱称asdfg123456退出了游戏。】


    林漾：「……」


    他怎么就答应了？


    且不说根本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就他现在了解的信息，对方还可能是个小孩。


    都是这几回玩的时候他的表现真的出色，刚才说的那些话又实在乖巧讨好，莫名让林漾忍不住顺着他的意思应下。


    「队长！」茶茶过了半天终于来了，「队长队长，你今天不能再打了，教练让我来——」


    「知道了。」林漾深感自己有幸居然能在二十三岁体验一回人工防沉迷，无奈道，「马上退游戏。」


    「行。」茶茶手上还拿着炸串，舔了下唇，回头就朝老张喊，「教练，我话带到了，队长说马上就下机，不许没收我的夜宵！」


    听着队友的吵吵嚷嚷，林漾目光放到违规暱称最后回復的两行字上。


    算了，等他下回上线再说清楚。


    他无声嘆了口气，按下退出游戏。


    -


    翌日早晨。


    医生刚给林漾做完今天的理疗和康復训练，谢久的电话就跟催命似的打了过来。


    「林漾！！！」他接通，险些被听筒里炸出的声音震聋，「你不能再跟那个人一起玩了！」


    林漾皱起眉：「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谢久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语速又快又急，跟后面有鬼在追似的，「就你天天双排的那个神秘人物。」


    林漾扬起半边眉梢：「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天天跟他双排了？」


    谢久：「……」


    谢久：「不是天天也差不多了，重点不是这个！」


    林漾心想着他正好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由头把陪练的事推回去，于是问：「他怎么了？」


    「他……」说到重点，谢久又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支支吾吾，「他昨天跟你玩的时候，不是给你送护甲送枪吗？」


    林漾回忆了半秒：「嗯，然后呢？」


    谢久像在极力忍着什么：「你都不觉得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


    「天天找你双排一起打游戏，还给你带物资，什么好东西都优先给你，明知道你被人包了救不了也非要救……」


    林漾打断他：「不是救，那不我们把对方两支队伍团灭了。」


    「……」谢久沉默两秒，咬牙说，「啊对对对，团灭了团灭了，就那两支三流主播队，他就算不去你也能团灭，但他还是非要过去跟你死在一起，你说说这像什么？」


    「像什么？」林漾还是没能get到。


    谢久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那种举动怎么看怎么眼熟，可他那会儿没记起来到底为什么眼熟。


    昨晚关了游戏躺在床上一想，登时半夜惊坐起。


    这特么的，不就是像极了他家那位当初追他的时候死缠烂打的举动！


    谢久又不好明说，词句在脑子里转了半天，全卡在嗓子眼。


    他正想继续解释，林漾恍然：「你想说他是我的粉丝？」


    谢久：「？」


    「他确实是我的粉丝。」林漾道。


    谢久：「？？」


    谢久：「不是……」


    林漾眨了眨眼，根本没听他的话，自顾自道：「这么一想，我的粉丝水平还都挺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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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久：「？？？」


    「什么粉丝？」老张最能捕捉这种敏.感话题。


    「没什么。」林漾没打算把神秘人物的事告诉他。


    老张眯了眯眼，想问但欲言又止，最后转而道：「海蓝娱乐那边跟我说想约你採访……」


    「海蓝娱乐？就那个染了白毛的傻逼男主持？？」林漾的电话还没挂断，老张的话才说出口，谢久立马问。


    他嗓门大，哪怕没开免提也被老张听见：「谁？你在打电话？」


    「没，视频的声音。」林漾把电话挂了，「他们约我採访做什么？」


    如果没记错，海蓝娱乐和浪花tv是竞争对手关系，这家公司在电竞这一行也挺有地位。


    不过他们突围旗下的男主持就很让人一言难尽了。


    如同谢久所说，那人染着一头白髮，打扮得纤尘不染，走的却是刻薄毒辣的风格。


    专业水平不怎么样，但靠着引战话题和背后的资源，在在圈内的主持人里名声还算大。


    臭名昭着的那种。


    「他们家都找我几回了，之前你还在住院的时候就一直旁敲侧击，赶都赶不走。」老张和吴经理走得近，这方面他清楚。


    大家在同个圈子里吃饭，毕竟也不可能真的闹翻脸。


    但林漾出了这么大的事，人还在医院里，对方就想来採访，是抱的什么落井下石的心思一眼就能看出来。


    「把他推了。」林漾干脆道。


    「推……推了吗？」老张是觉得现在林漾的状态也还不错，干脆让他採访一次，免得总跟个苍蝇似的围着他们转。


    反正採访是在他们的地盘，有什么不对劲也能及时制止。


    老张担心道：「我一直让小吴跟他们打马虎眼来着，现在完全拒绝，他可能又要在网上编排你。」


    以那位男主持的小肚鸡肠，不只是编排，可能还会记恨。


    林漾转过头：「我们俱乐部的法务都解散了？」


    老张一愣：「没有啊，都好好的呢。」


    「那不就是了。」林漾根本没把人放在眼里，「他要是在网上做什么，直接让法务部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他一路走到这个地步，喜欢他的人多，恨他的人自然也多。


    要是这点小事都在乎，林漾早该被舆论烦死了。


    「那也是。」老张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行，那我去跟你们吴姐说，把这採访给他推了。」


    林漾推开训练室的门，云淡风轻的语气轻飘飘落在走廊中：「今后他的所有採访都不用再搭理。」


    sfd基地。


    寒路让是被窗外的雨声吵醒的。


    他的作息一贯很好，难得睡了这么久。


    寒路让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今天唯一一场採访活动还有一个多小时。


    忽然，他想起什么，打开突围的移动端app。


    app一共可以绑定最多四个帐号，他切换到最长的那个，看了眼好友列表。


    除了几个在其他赛区的好友之外，其余人全部显示离线。


    最上方的星标好友也不例外。


    寒路让垂着眼，聊天记录里还显示着他发出去的那几条「我能做么？」，以及最后那句「试工也行，不收钱。」。


    半分钟后，他起身洗漱。


    「这些人真的是想要流量想疯了，惹谁不好居然跑去惹林漾。」一下楼，餐厅里就传出kk的声音，「那可是young神！他们怎么敢的呀？」


    队里的辅助supo刚塞了一嘴米饭，鼓着脸说：「可能他们觉得young现在的状态不比以前吧。」


    「那也不是什么杂鱼都能在人家脸上撒野的吧？」kk进sfd之前也是young的头号粉丝，一直到现在都还是，「而且你看他这击杀速度，像是状态下滑吗？？」


    「什么状态下滑？」寒路让问。


    kk没意识到问他问题的换了个人：「今天早上刷屏的视频啊，虎头tv的两个主播看见他们跟young神排到同一局，满地图到处找别人，找到了居然还联合两支队伍八个人一起去围他，简直臭不要脸……」


    他话说到一半，勐地察觉到什么，抬头就对上寒路让的眼睛。


    「寒，寒哥。」kk傻眼了，朝supo做出「你怎么也不提醒我」的口型。


    supo回他一句无声的：「是你自己没看见。」


    不等他们这边眉来眼去交流完， kk手上一轻，手机被寒路让拿了起来。


    后者把那条视频的进度划到开局，两个主播奸诈的笑声又一次洗礼了整个餐厅。


    没想到他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kk解释说：「还好，虽然young神死了，但是被毒圈毒死的，他跟队友一起把这八个人全部灭队了。」


    寒路让「嗯」了一声，没有继续细看，拉动进度条，几分钟后把手机还给了kk。


    「我看网上都在猜rtg是不是招新人了。」supo说，「现在论坛里传得最疯的不只是young神对狙双杀，还有赶回来救他的那个队友。」


    「哦对对。」kk也点头，「那个穿黑衣服的对吧，他真的好勐啊！我感觉就刚才那一波，这人的操作都快能比得上职业水准了。」


    supo无情道：「已经比上了，我觉得那波他比你强。」


    kk：「……」


    「好吧，你说的都对。」kk心想不跟自己家辅助争高下，「不过这人到底是谁呀，他要真是rtg招的新人，那也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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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tg有林漾这根定海神针就已经坐稳了不知道多少届冠军的宝座。


    他们队里的另一个输出上个赛季犯浑被永久禁赛，现在新换上来的river终究还是稚嫩了点，好不容易等到这个能跟他们一较高下的时机，要是再来个怪物新人……


    supo摇头：「不知道，论坛都快把这人创号以来所有对局记录全扒出来了，也没个靠谱的猜测。」


    kk突然想到什么：「诶，寒哥，你昨天这会儿是不是也在打排位？」


    寒路让端着咖啡，脚步一顿。


    还没等他回答， kk已经自顾自嘆气：「你没排到他们，好可惜，我也没排到。」


    睫毛掩了掩，寒路让把杯子放到咖啡机下，「嗯」一声：「我打的是单排。」


    晚上，原本约的採访时间提前了。


    寒路让打了两把排位，星标好友的还是黑色的离线状态。


    没时间多等，经理过来催促，他于是关机跟着团队到拍摄大楼去准备。


    「这人是那个海蓝娱乐的。」开始前，sfd的经理叮嘱寒路让。


    寒路让掀起眼皮：「海蓝娱乐？」


    「嗯……」这家公司的名称经理也知道，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寒路让，「你知道的吧？那个染白头髮的男的，长得斯斯文文，高高帅帅的。」


    「没印象。」寒路让丢下这句话，拉过手边的队服外套就进了採访房间。


    男主持人见到他，眼前一亮，起身跟他握手：「frost，你好你好，好久不见呀，哎呀，想约你们这些选手一次採访可真难……」


    但寒路让仿佛没看见他伸出来的手，队服外套也没穿，随意往椅背上一搭就坐下。


    男主持人的套近乎落了空。


    他脸色很不起眼地变了变，重新看向寒路让：「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太好呢？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寒路让表情都没动：「私人生活不接受採访。」


    再问这些他就要走了。


    「没有啦没有啦，你别生气嘛。」他早知道这名选手是出了名的孤傲难驯不好相处，男主持人眼睛转了转，「害，我知道突然提前可能耽误你的事了，我们也不想的呀，本来我们还约了採访young的。」


    寒路让抬起眼睫。


    看他的反应，男主持人知道自己找对话题了，他心道果然那些传闻没错，frost把young当成死敌。


    这不？哪怕人出事暂退休养了，还是只需要一个名字就能引起他的兴趣。


    男主持人想到这个话题能因此的讨论图和流量，心里乐开了花，忙道：「不过他们拒绝了，所以这边只能提前了。」


    他思索着说点什么能讨好寒路让，笑眯眯道：「我猜多半是林漾的身体原因，rtg把他藏得那么严实，但那种车祸，明眼人都知道林漾不可能恢復……」


    「林漾的身体没问题。」男主持人还没说完，寒路让忽然道。


    男主持人一愣。


    「你是说他之前发布的採访声明？哎呀不用担心。」他没领会寒路让的意思，「那个採访一看就是提前安排好的，林漾才出镜了几分钟，他要是真没问题，不可能这么短，以我看，下赛季rtg的成绩肯定会一落千丈。」


    寒路让却只打断他：「你的採访就是诋毁选手？」


    「啊？」男主持人道，「这怎么能叫诋毁呢，林漾是你最大的对手，他不能回赛场，对你不是好事吗？」


    「我知道你想打败对手证明自己，但这车祸也不是你造成的，他自己命不好，也没办法嘛，对不对？」


    寒路让保持着刚来的坐姿，下颌绷住。


    男主持人话题往煽风点火的方向引导：「光这么问答太无聊了，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赌新赛季开始，rtg究竟会发布林漾重回赛场的通告，还是他退役的公告，怎么样？」


    没想到寒路让直接站起身：「你们公司倒闭，他都不会退役。」


    「你……」男主持被他呛了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


    寒路让丝毫没给他面子，冷淡道：「意思是你继续这个话题，sfd今后都不会再跟你们合作。」


    男主持是个老.江湖，他看出寒路让很生气，但思绪转了几圈，没能找出他为什么这样生气。


    「sfd的事是由你说了算吗？」他什么时候在採访上吃过亏？深知这些选手为了维护形象，无论如何不可能敢得罪他，男主持人保持微笑故作惊讶。


    「你的家境好像也不是很……」他眨眨眼，欲言又止，「除非你有足够的钱把整个俱乐部买下来，不然你还是得听你们老闆的吧？」


    「不由我说了算。」寒路让说，「但我们老闆只跟聪明人合作。」


    男主持顿了顿：「什么？」


    「这里不欢迎傻逼。」这句话说完，在男主持张大嘴的滑稽表情中，寒路让不再停留，拎起椅背上的外套推门便走了出去。


    房间大门砸到墙上「砰」地一声巨响，拍摄助理当场傻眼。


    在外面的几个人齐齐转头，经理起身上前：「怎么回事？」


    「你们真该看看他……他是怎么对待圈内前辈的！」男主持人追出来喊道。


    当着助手的面被一个比他小了将近十岁的年轻选手骂了，他气得脸都在抖：「你给我等着，你的无理举动，还有young拒绝採访的真相……我都会传到网上！让大家知道你们两家俱乐部实际培养的都是些什么垃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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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字还没说完，寒路让倏地转头，大步靠近，一把夺过了旁边那名助理手中的摄像机。


    一瞬间距离极近，男主持人连忙向后退，却「咚」地一下撞到了后面的墙上。


    前者锋利的眉眼压迫感令人喘不过气。


    队友跟经理都已经呆了。


    在所有工作人员眼前，寒路让把摄像机里的内存晶片扯了出来。


    他漆黑眼瞳盯住人，几乎是从唇缝挤出的话不带半点温度：「你可以试试。」


    第11章


    翌日，林漾提前一个多小时结束了康復训练，登录游戏，果不其然又被谢久拉进了队伍。


    「我已经46名了。」谢久一进语音就说，「怎么说？那小子多少名来着……」


    林漾一下子还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想起来后无奈：「你跟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


    「你怎么知道他是小孩，人又没开过麦。」谢久明显上回被刺激的不轻，「而且小小年纪就这么没礼貌，我不教训教训他，他不得翻天了？」


    林漾把river拉进队伍：「那你还得再努把力，他的名次只有你一个零头。」


    「……」谢久骂了一句，「你们这伺服器的玩家真的，全是肝怪。」


    好友列表没其他人在线，舟舟和茶茶最近报了双人比赛，也不好耽误他俩，他于是开了三人四排。


    但排名提升后，面对的敌人水准也大幅度上涨。


    打了两把还算顺利，第三场一开局，林漾被一只满编队包夹，另一边还藏着一个独狼。


    「你撑住，10秒10秒，撑10秒就行，我马上来帮你！」谢久和river分别跳了物资丰富的另一块区域，赶过来略显仓促，「这群死老六真没完了……」


    林漾没空回答，他极限反杀两人，最后一人被他击倒。


    子.弹全部耗尽，要换做全胜状态他还能近战搏一搏，现在的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这种高频操作。


    没了办法，林漾只能操控角色左右走位躲避枪线。


    可高分段的人枪法也不是吃素的，血条很快见了底。


    对方冲上来的瞬间，林漾给队友报出信息：「两个大残，但我身上有很多药，左边那支队伍还剩一个，他们应该会——」


    话音未落，突如其来一道车声，耳畔「嘭」地勐烈巨响。


    还不等林漾反应，不知从什么方位冲出来一辆皮卡，跟疯了似的把准备上来补林漾的两人当场撞飞了出去。


    这还不够，撞完人，皮卡又横着漂移过来，以一个极限的角度挡在林漾面前，拦住了左边那只独狼的所有枪线。


    林漾得以喘息之机，三发飞镖爆了那个独狼的脑袋。


    驾驶位的人翻身下车。


    林漾本能拉枪对准他。


    黑色短髮，一身黑衣。


    对方甚至手里没拿枪，见到林漾的动作，他停顿了半秒，然后……


    做了个双手举起投降的表情。


    林漾一看击杀记录——


    【违规暱称asdfg123456驾驶载具撞死了shawodeshizhu。】


    【违规暱称asdfg123456驾驶载具撞死了gaoshou111。】


    林漾一愣。


    他快速打开好友列表看了一眼，还真显示违规暱称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线，正在对局中。


    谢久和river终于赶了过来：「你没事吧，我草还有一个没死！」


    「别打——」林漾来不及说话，谢久的子.弹已经打了出去。


    但前一秒还在他面前做表情的人下一刻直接掏枪，反手一梭子打趴了谢久。


    谢久：「？」


    林漾：「……」


    林漾哭笑不得：「我都说了别打。」


    「？？？」谢久也看见了这是谁，难以置信，「他又没跟咱们组队！你就看着他这么打我？」


    river小声：「可是他刚才好像救了队长……」


    「你也反水了？？」


    林漾不想跟他吵这些无意义的东西，摇了摇头，去把谢久扶起来。


    「我不管，他跟咱们不是队友，你别拦我，这个仇我忍不了！」谢久爬起来就又去找违规暱称。


    还没到半秒，再度被打倒。


    语音里沉默了。


    river默默去扶二倒的谢久，林漾看向违规暱称。


    后者见他转过来，一秒收起枪，原地蹲下。


    态度天壤之别。


    等了片刻，地上「嘭」掉出一团金色物资。


    林漾捡起来，发现是他惯用的金色飞镖。


    和金色防具不同，金武器更加稀有，只能从随机宝箱里开出来，而且开宝箱的人可以选择武器类型。


    这是知道他喜欢用飞镖，特意开了金色飞镖过来给他？


    「送我的？」他下意识问，问完才记起他们不在一个语音。


    但仿佛能听见他讲话似的，面前的黑衣角色上下点了点脑袋。


    林漾实在被他这样子逗笑了，也做了个感谢的表情。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下一把我能一起吗？】


    他很快收到一条密聊。


    林漾记起自己打算拒绝他陪练的事。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对不起，今天上线晚了一点，明天不会了。】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很想和你一起玩。】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可以吗？】


    几句话配上面前的黑衣角色蹲着自下而上望着他的表情，生生叫林漾从这虚拟人物脸上看出了小心翼翼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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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得不行。


    「……」算了。


    林漾把打出来的「不」字删掉。


    也不缺这一个陪练的工资。


    【[密聊]linyoung：可以。】


    晚上，林漾跟医生结束了惯例检查，听见队友在餐厅里激烈讨论。


    「要我说，他们就不该接受这个什么鬼採访。」茶茶翘着二郎腿，「海蓝娱乐能是什么好东西？但凡圈子里的难道还能不知道吗。」


    river眨眨眼，坐姿端正乖巧：「可能他真的不知道，我感觉他除了比赛和训练，对其他的事情估计都不怎么上心，而且他这几个赛季才加入职业战队……」


    「怎么可能真的不上心，我觉得那些都是sfd故意给他营销的人设。」茶茶说，「你看我们这几次碰到他，人家不也挺友好的，没像网上说的那样……」


    「说的哪样？」


    「就是那些对他的评价呀，说他目中无人，还有说他不讲礼貌的。上回在医院里，他不是还帮队长拿了助行器……」茶茶说到这里才突然意识到不对，一回头，正对上林漾的眼睛，「队，队长……」


    「嗯。」林漾看他傻愣愣的样子，眼底有笑意，「在聊什么？」


    陈敛舟端着杯子冷漠路过：「在编排别人的八卦。」


    「才不是呢，队长你别听他乱讲，是我们昨天没接的那个海澜娱乐採访，他们又去找sfd了。」茶茶一边说还一边把手机上的论坛界面调出来。


    主页几个大红色标题的帖子，全都是跟这件事相关的，茶茶把手机举起来给他看：「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但那个男主持昨晚突然发了一条微.博小作文，把frost骂了一遍，说他动手打人。」


    林漾一愣：「打人？」


    「肯定是假的。」吴经理就在旁边，她说，「选手不可能莫名其妙跟主持人动手的，他那条微博我看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全都说得很模煳，发出来没到10分钟就删掉了。」


    茶茶对那个男主持人也没什么好感：「估计是怕别人告他造谣呗，可是他删不删也没什么区别呀，像他这种大流量帐号，微.博一发出来就会被看见，现在论坛里全是那条微.博的截图。」


    「真动手打人不至于，但估计还是起了什么冲突。」吴经理分析道，「还好我们没接他的採访。」


    茶茶点头：「这傻逼罪有应得，每次也就专门挑那些脾气好的选手拿捏，这回跑去碰frost，能有他好果子吃才怪呢。」


    林漾想想上回见面时寒路让披着睫毛问他签名的模样，眉头很轻蹙了下：「有说是为什么起冲突吗？」


    「没有。」吴经理摇头。


    茶茶摆了摆小腿：「总不是那主持人嘴贱呗。」


    「差不多行了，你俩的双排练好了吗，就天天在这聊八卦？新赛季打算去坐饮水机位？」老张抱着平板过来赶人，「林漾，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讲。」


    老张把林漾领进训练室旁边的小房间，给他看了一叠资料。


    「这是？」林漾眉梢抬了抬，「找到人了？」


    资料不是别人，正是老张新物色的陪练。


    「可给我一顿好找，总算看见一个还不错的。」老张把资料仔细翻开给他。


    林漾瞅了几眼：「打欧服的？」


    如果亚服是竞技公认强度最高的伺服器，那欧服就可以说刚好相反，段位水分极大。


    「不是，这小孩之前在国外留学才打的欧服，最近刚好回国，他亚服的战绩给我看过，也能保持在前五十。」老张说，「当然，我也不是要你马上就定下来，只是发现了这个还不错的人选。」


    「跟你比肯定比不上，但咱们找的是陪练，不是找你的接班人，你不能拿你的标准要求人家，总得给别人机会试试看……」


    「我没说他不行。」林漾皱了下眉毛。


    老张看出他的犹豫：「那是怎么了？」


    林漾思索几秒，还是把违规暱称的事如实说了。


    「一个连身份都不知道的小孩，你答应他给你陪练？」老张惊道，「万一他是个中学生，没准过几天人家家长就要闹到咱们基地来了。」


    林漾捏了下眉骨。


    他是答应完立马就意识到不对了，但那小孩事事周到乖巧，叫人不忍心对他说什么拒绝的话。


    「我明天跟他说清楚。」这会想清楚利弊，隐患的确多。


    这几天他实在是跟迷了心窍似的。


    「当然要说清楚，他要是还缠着你，就让他把身份信息发过来，既然打得这么厉害，做什么藏着掖着？」老张没好气，「不行就交给团队的人处理。」


    说不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无论是不是，林漾始终觉得那小孩心思不坏：「这事我会解决，你不用管。」


    -


    周五，老张说的那位陪练按时上了岗。


    是个很年轻的男生，说话带着点豪爽的北方口音。


    「young神，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开始练呢？」他加上林漾的好友后显得很激动，「我随时都有时间，保证24小时待命！」


    「不至于。」这话有种莫名熟悉感，林漾笑道，「每天也练不了那么久。」


    陪练：「那你要练的时候给我发消息，我要是没回，你就直接给我弹电话。」


    「好。」林漾看了眼今天的时间安排，「大概晚饭过后吧，晚上七点。」


    「好的，我保证准时到。」陪练说，「那咱们晚上七点见，young神。」

 第28页

    晚上七点，也是林漾平时会上线的时间。


    等他的不只有新来的陪练。


    结束了今天的训练，看见某个亮起，寒路让迅速点了邀请组队。


    但组队信息发出去等了好几秒，系统显示对方拒绝了您的邀请。


    寒路让手上继续发出邀请，还是被拒绝。


    再发，依旧是拒绝，只是这回拒绝的提示变成了「对方拒绝了您的入队申请。」，他一看，林漾的帐号信息变成了正在小队中。


    寒路让握滑鼠的手顿了半秒。


    【[密聊]违规暱称asdfg123456：今天不玩吗？】


    等了一会儿，有新消息回復。


    【[密聊]linyoung：今天不玩。】


    寒路让抬手打字。


    【[密聊]linyoung：之前答应你陪练的事，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到。】


    【[密聊]linyoung：昨天我就想跟你说的。】


    【[密聊]linyoung：这几次的陪练也算，工资我按时间结给你。】


    寒路让的动作停.下。


    【[密聊]linyoung：晚点我跟你仔细谈谈，可以吗？】


    僵坐了足足五秒，寒路让把聊天框里打到一半的「那明天玩吗」删掉。


    「寒哥，今天打不打四排？」到了晚训时间，kk从机位上伸出脑袋问。


    重新敲出一个「好」字，按下发送，寒路让切换成主帐号：「拉我。」


    「好嘞！」kk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会同意，还有点意外，「supo，咱们肯定能把昨天掉的分勐勐上回来！」


    可不知道是不是系统故意和他作对，这局排进去没多久，他们队里的坦克位就「咦」了一声：「我们好像跟rtg排到一把了，这是不是young神的小号？」


    右上角正刷出一串击杀播报——


    【linyoung击杀了leduo。】


    【linyoung击杀了yaneduo。】


    【ior-long击杀了tigertv-qiujie。】


    【rtg-river击杀了dawodeshizhu。】


    【xiaomin击杀了bxdaoge。】


    「是的是的，就是他，我还有他这个号的好友呢！」 kk兴奋道，「听着枪.声像是在中心城区？」


    supo：「应该是本人，他跟ior的谢久是好朋友，他们应该是三人四排。」


    「肯定是本人啊，river都在了，不对啊，他们是四排。」坦克位说，「我搜了一下虎头tv的主播，young神那边四个人，这个小敏是谁？」


    supo：「不会是上回那个疑似rtg新人的高手吧？」


    「那人不是叫违规暱称吗？」


    「管他是不是呢，去跟他们碰碰不就知道了。」kk问，「走吗，寒哥？」


    回答他的是一道摩托轰鸣，寒路让已经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跟他们相距不远的中心城区，林漾的队伍刚解决了周围的敌人。


    「这把好像没什么厉害角色啊，都是些散人，连主播都没排到几个。」谢久迅速把包里值钱的东西舔了，「林漾，你那里缺什么不？」


    林漾找了一块高楼，架枪看了眼缩圈的位置：「帮我带点762子.弹。」


    「哟，难得啊，林队长居然开口找我要东西。」谢久调侃。


    陪练马上道：「我身上有762子弹，我给你带吧。」


    「嗯。」谁带都一样，林漾在圈里一块山地标了点，「n20方向有一辆皮卡，快缩圈了，这里不能多待，你们坐车出去。」


    「那你呢？」陪练问。


    「我有车。」


    谢久：「他喜欢一个人开摩托，咱们不用管他。」


    「那不行，张教练叮嘱过我要照顾好young神。」陪练担心。


    老张开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说林漾现在的身体还经不起剧烈的情绪刺激。


    一个人开摩托，万一路上被埋伏了，那可怎么办？


    「小子，他可不需要你照顾……」谢久正想说真等敌人来了谁照顾谁都说不准，勐的瞥见旁边有动静，「小心！e方向有人！」


    「砰砰砰！」


    几乎是和他喊出这句话的同一秒，原本寂静的小巷蓦地窜出一辆摩托车，连串枪.声爆裂响起。


    这人是冲着陪练来的，谢久跟林漾都离他很远，谁也没来得及防护，陪练应声就倒在了地上。


    「卧槽？这人是什么东西，他是挂吗？」一个照面血条就见了底，他吓了一跳，「往se方向去了，他在！」


    林漾迅速开镜往声音消失的方向瞄，可那人实在动作太快，只留下一辆还冒着热气的摩托停靠在墙边。


    「进红楼里面去了。」谢久说，「我……什么情况，frost？」


    林漾这才也注意到右上角的信息


    【sfd-frost击倒了xiaomin。】


    陪练已经惊呆了。


    知道对方是谁，谢久整个人都谨慎起来：「他不可能一个人，肯定还有队友。」


    林漾把中心城区四周都瞄了一遍，皱眉：「没看见其他人。」


    「你那里有掩体吗？」他收枪下楼，确认陪练的位置。


    「有，他没来补我，我这可以扶。」陪练爬到掩体后。


    这是整张地图建筑最为密集的房区，以寒路让那一枪暴.露的位置，不太有机会过来补人。


    「我去扶他吧，队长你去拿车，我们进圈再跟他们算帐。」river不想让林漾冒险。


    林漾稍微判断了一下局势：「不用，你们拿车到路口等我。」


    river听话接了谢久，林漾抓钩到陪练身边的围墙后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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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城区似乎都没了动静，安静得不同寻常，救助的进度条一点点上涨，林漾警惕拉动视角观测四周。


    眼看进度只剩10%，陪练欣喜：「谢谢young神，谢谢……」


    话音还没说完，左侧一道玻璃破窗声，寒路让的角色抓钩凌空飞出来。


    林漾立马切断救助，抬手架枪。


    彼此拉枪的速度快到几乎一致，在这一瞬，两人的屏幕正中都只剩下一颗准心和对方的脑袋。


    「他不敢打的。」陪练语速紧张，「他要是打了，他也得——我草！」


    「嘭！」


    两道狙击枪的闷响同时划破长空。


    陪练的声音卡在喉咙。


    以寒路让的角度，他完全可以跟林漾一换一，倘若林漾这时再被击倒，river和谢久插了翅膀也赶不过来，他们必定减员两人。


    但他没有。


    那只黑洞洞的枪.管从林漾的四倍镜里极限往左微调，一发爆.头自上而下，擦着林漾的耳边偏过去，精准命中了陪练。


    陪练当场变成了盒子。


    同一时间，林漾的子.弹也毫不犹豫打在了寒路让的脑袋上。


    血液特效飙出，距离过近，林漾甚至听见他的角色发出中弹后的痛苦低哼。


    「他没死，他有金甲！」陪练喊道。


    金色护甲，极其稀有，也是整个突围里护甲值最高的装备，即便被大狙爆.头也不会立即倒下。


    寒路让一枪狙完，毫不留恋，落地便跨上街边的摩托。


    引擎「嗡」地轰鸣，沙尘飞卷，扬长而去。


    「草。」陪练在语音里惊魂未定，「他居然补我，我还以为他会狙你……」


    「没事吧？我他妈就说我俩不能先走的！」谢久找到了另一辆车，「那小子在哪？」


    「走了，你堵不到他的。」林漾也以为寒路让会狙他。


    无论有没有金护甲，刚才把他换死都是最佳选择。


    失误了？


    也不太像。


    林漾皱眉看了眼寒路让离开的方向，给自己打了两管加速针剂，跳上另一辆摩托。


    第12章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一波突袭的影响，新陪练后续几把的操作都不尽如人意。


    最后一把的决赛圈，系统终于给力了一回，把圈刷在了靠近他们的这边。


    场上除他们之外还剩下三支队伍和两个独狼，情况不算好处理，林漾从山地方向标了个红点：「先进圈，把右边圈外的那一队架死。」


    「说不定还能再收一个独狼。」谢久跟在他身后，「我感觉那个人多半跟着右手的队伍。」


    剩下的两个独狼里有一个在水城跟他们碰过面，险些被林漾收下，最后毒圈刷新才捡回一命。


    时间紧迫，他们不可能绕到另一个方位进圈，只能从这里进。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等林漾一行人在高点架好枪，右手边的毒圈边缘响起了枪.声。


    陪练问：「我们等他们打起来再打吗？」


    「不等，把他们包了。」高分段都不是吃素的，没人会那么傻。


    要是让他们进了圈，等着林漾的就是两支队伍合力围攻他们。


    林漾说完决定，没给那支满编队反应的时间，往树上抓钩，飞起来凌空一枪。


    「倒了。」敌方狙.击.手还在瞄他们这边的山头，压根没提防到林漾会飞天狙。


    这套胆大心细的操作看得陪练心下震惊：「牛比。」


    他这边率先动手引起了两方的警觉，不过林漾没打算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看准对方去救队友的时机，他滑铲冲下山坡：「se那个交给你。」


    话是对谢久说的。


    「没问题。」必须有人去解决那边的独狼，谢久扛着沖.锋.枪就朝独狼所在的方向扫了过去。


    敌方倒了一个，辅助正在救人，坦克位捕捉到林漾的意图，当机立断朝他这边举盾。


    「他们带的是屏障？」陪练的一梭子子.弹全扫在了盾上，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不过这给林漾创造了足够的输出，到坦克位面前的同时，他的技能勾锁cd也好了。


    唯一的狙.击位还倒在地上，没人能阻止林漾，他施施然当着这群人的面如法炮制抓钩飞天。


    又一枪精准命中掩体后的人，把救助到一半的狙.击位直接补死。


    另一方传来拉枪的声音，他们的辅助也很果决，见到队友阵亡，秒丢大招。


    强化的闪电从敌方输出位头上冒出特效。


    「小心！」陪练忙去帮忙架枪，但又一次被坦克位的屏障拦下，「我草，我这个位置太差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匆忙中刚好落位到了一个石坑，想绕过坦克位都做不到。


    「帮我补伤害就行。」林漾的语气依旧沉稳。


    下一刻，林漾用行动告诉了他什么叫实力碾压。


    吃了强化的输出位顶着减伤和攻击加成，热血上头，直奔林漾脸上就要收他。


    扑了个空。


    跟有读心术似的，在他冲过来的霎那，林漾已经用斩杀刷到了他背后。


    「叮叮叮！」


    连串清脆爆.头音效，在这人的反应时间内，竟是极限打出了六镖。


    眼看那人只剩一丝血，随便来个人摸一下都能把他刮死，林漾换上主武器，沖向敌方后排血量健康的辅助。


    但等他落位的瞬间，血条骤然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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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


    背后数声枪响，前一秒只剩一丝血的敌人居然依旧活着，反手便朝林漾身上打了一梭子子.弹。


    谢久怒道：「说了叫你补伤害！你小子在干嘛？！」


    「谢久！」两面受敌，这时候没空再去责怪什么，林漾喊道，「帮我补枪。」


    好在谢久的支援及时赶到，林漾有了他帮忙，抓钩跟上去把准备逃跑的辅助轻松收下，又一发斩杀刷到角落里的输出位。


    不等他看清操作，击杀提示已经弹了出来。


    【linyoung击杀了kiss。】


    【linyoung击杀了phara6。】


    【双杀！】


    「抱歉，抱歉……」陪练知道自己失误了，「我以为是要我补辅助，我想先杀辅助来着……」


    「没事。」林漾迅速捡了包里的装备和物资，换到掩体后给自己打药。


    先杀辅助是一般人的常规思路，也怪不到陪练头上，是这一局的强度太高，他们又是第一次打配合。


    而且……


    林漾垂下睫毛。


    他下意识觉得身边的人和「违规暱称」一样，不需要交流就跟上他的思路。


    林漾笑了下，自己都觉得这个念头突如其来又挺莫名其妙。


    跟往常不同，这次陪练没等任何人来催，是林漾主动先提出了结束。


    退了队伍，他起身时眼前蓦地一虚。


    「队长！」茶茶刚好倒完水走进来，「队长你没事吧？」


    「没事。」林漾在他的帮助下重新做下，头一回感觉到他现在的身体真的还不能承受这样的对局压力。


    他缓了缓：「能帮我喊教练过来吗？」


    茶茶「哦」了声：「好，你等会，我马上喊他。」


    没到几分钟，老张急匆匆的来了：「怎么回事？」


    「没什么。」林漾想摇头，但奈何脑袋有点晕，他只能停下，「你跟这个陪练签完合同了吗？」


    「还没呢，这不是让你先试试我再决定。」老张问，「不合适？」


    林漾「嗯」了声。


    找陪练的目的就是分担他的对局压力，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没法独自完成这些训练。


    但林漾发现他的设想还是有些过于理想化了。


    普通人别说分担，在这种对局里，跟不上他的强度，只会增加他的压力。


    他把情况跟老张如实说完，随便挑了一把对局回放的团战出来。


    「好吧。」老张一看也觉得不行，「哎，那我上哪再去找一个……」


    林漾蓦地想到什么。


    不过他只停顿了下，没说。


    老张还是精准捕捉到了他这一瞬的表情变化：「想都不要想！那小孩连个身份都不知道，明天要是咱们俱乐部上个僱佣童工的热搜，我直接跳进大越江！」


    林漾：「……」


    林漾无奈：「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还不知道你。」老张没好气，「行了，反正我会给你找到人的，你那边不准再搞什么神秘高手。」


    林漾心里也有数，懒散答了声：「知道。」


    他肯定不至于再去找个小孩子。


    但要是真找不到，大不了就不找了，他自己练练，也没那么虚弱。


    想起和人的约定，林漾看了一眼好友列表，对着显示移动app端在线的那一长串名称，点开对话框。


    -


    sfd俱乐部基地。


    「w方向有两队，n方向还有一队，应该都是满编，我看见他们辅助用技能了。」kk在语音里报点，「我们先把前面那一队包了吧，应该能在另外两队发现之前——寒哥？！」


    他话都还没说完，摩托车引擎轰鸣，从他耳边唿啸而过。


    supo惊道：「寒哥小心，w方向的两队也过来了，他们刚从水塔杀出来，身上装备很好，辅助还带的是激素。」


    「等等我们，那一队是虎头tv的主播，他们很老六的。」


    「哥，别冲动，我来帮你拉枪线……我靠！」kk连抓钩看清现场的机会都没有。


    【sfd-frost击杀了tigertv-hotgod。】


    【sfd-frost击杀了shiyueyueya。】


    【sfd-frost击杀了tigertv-retianwang。】


    【sfd-frost驾驶载具撞死了licht。】


    寒路让枪.声响起的同一时间，右上角的击杀播报接连刷屏。


    supo卡着极限距离疯狂按q给出大招强化，屏幕中间立马飘出数条助攻。


    supo倒还挺高兴：「这下我的平均10分钟协助击杀又能至少涨两个点。」


    「……」kk看着不远处硝烟飘起的破碎房屋，把游戏里的麦给闭了，摘了半边耳机问身边的队友，「寒哥今天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他心情特别不好……」


    supo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我的麦可以收到你的声音。」


    kk：「……」


    【sfd-frost连杀七人！】


    【sfd-frost连杀十人！】


    【sfd-frsot如魔入境！！】


    不等他俩说完，寒路让已经把三支队伍全部解决。


    打到最后一支队伍时，他连所有的弹.夹都用得干干净净，干脆直接上了他从不轻易使用的那把长刀。


    如果说林漾的飞镖像神技一样华丽肆意，解说们对寒路让这把长刀的评价则是「鬼」。


    如同鬼影随行，虚无缥缈，却让人胆寒。


    当你见到他的一瞬，就不会再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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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堪称惨烈的现场和站在一片尸体盒子中的黑衣角色，supo这会儿贊同kk的话了。


    他转头小声说：「我哥上次打男小三都没这么狠。」


    kk：「？？？」


    「寒哥。」唯一稍微靠谱点的坦克位抖着嗓子问，「你心情不好，是因为续合同的事吗？」


    寒路让因为下赛季合同续约的是跟俱乐部管理层闹得不愉快，在队里也不是秘密。


    但这话题多少有些尴尬。


    他问完，语音里鸦雀无声。


    等了不知道多久，这把游戏都结算结束，坦克位几乎要以为寒路让因为他的话生气了，后者终于很沉闷地「嗯」了一声。


    「没有。」寒路让低着眼睛看手机屏幕，上面是突围移动端app，他登录了违规暱称小号。


    页面停留在他跟林漾的私聊。


    对着自己发出的「好」字，他沉默了半晌：「不是因为合同。」


    「哦……」他回答了，坦克位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那接着打吗？」


    supo：「继续沖呀，好不容易寒哥跟我们一起四排，我马上就重回前50了！」


    「你居然掉出前50了？」kk惊讶。


    「意外嘛，隔壁rtg的辅助前段时间还掉到大师去了呢。」


    坦克位顾及着寒路让的情绪：「要休息一下吗，寒哥？」


    好友列表能查看所有好友现在的状态，林漾还在线，但显示却是正在浏览主页面，后面的小队图标也没了。


    没打了？


    稍顷，寒路让把目光挪开：「不用。」


    他刚说完，手机上收到一条新的信息。


    【[密聊]linyoung：下线了？】


    【[密聊]linyoung：看到消息回我一下，陪练的事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坦克位正要点继续寻找对局，寒路让的准备状态突然取消。


    「你们先打。」他说完干脆利落退队。


    「啊？」


    「有事。」再下一秒，寒路让的帐号退了游戏。


    「？」


    虽说平时寒路让也一贯独来独往，但kk扭过头看了眼坐在机位上的黑髮青年，总觉得今天好像有那么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训练室每个机位隔得很开，从他这个角度也看不见寒路让的操作界面。


    kk没胆子多问，瞅了几眼后又转回来作罢。


    这边寒路让退了主帐号，立即切换成违规暱称小号，没等片刻就被林漾拉进了队伍。


    「抱歉，让你等这么久。」林漾的声音听着比平时轻了些。


    语音里一如既往，显示有两个人在线，但只有林漾一个人讲话。


    他等了等，思考要如何把话说清楚又不伤到这个小孩：「上次我答应你陪练的事……」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林漾愣了一下。


    「怎么会？你做得很好。」他道，「跟你的能力没有关系。」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林漾从来没什么扶贫的想法。


    倘若他一开始能力不足，他们根本不会有机会接触。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那是为什么？】


    林漾顿了顿，放缓声调：「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说清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想要做陪练，但你其实有更好的选择。」他说，「你很厉害，也有天赋，以你的实力，假以时日完全可以在这个行业走得更远。」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但我就想做陪练。】


    孩子气的语气叫林漾莞尔：「也可以，不过不管做什么，都不是现在。」


    【[队伍]违规暱称asdfg123456：为什么？】


    林漾扬了下眉毛，还是耐心和这个小孩解释：「不管做哪个行业，入职都要签署合同，要提供你的身份资料的。」


    感受到对方的沉默，林漾笑着轻声哄他：「你这么有天分又刻苦，先把学业完成了，等成年了再来，到时候无论你想做什么，录入你的身份都能很顺利的进行……」


    「那要是我有身份呢。」


    林漾倏地停下。


    突然地，语音里响起一道声音。


    显然不属于他，半带着少年感，比少年音又些微有些低，介于成.人之间。


    语速比寻常都快，还压着莫名情绪，但这嗓音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林漾第一时间就辨认出来。


    他仍有些不相信：「……寒路让？」


    耳机又陷入寂静。


    静了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对方终于重新开口道：「我不是小孩，不需要等成年，也对学业没兴趣。」


    这几秒接收到的信息量过于巨大，哪怕是林漾都一时没能转过来：「你……兼职做陪练？」


    「不兼职。」寒路让这次回答得很快，语气比前几句话还低落，却带着股执拗，「我不是兼职，我只陪你。」


    在林漾怔然中，他继续道：「我想和你一起打游戏。」


    「做什么都行。」


    第13章


    以为是他理解错了意思，半晌，林漾问：「……什么？」


    往常的训练室总少不了查查大唿小叫的吵闹，此刻空气却静谧得都能听见耳机中寒路让的唿吸声。


    寒路让似乎有片刻犹豫，但很快，他不但没收回那些话，还转而换了种更直接的说法。


    「我喜欢你。」


    每个字落入林漾耳中都无比清晰。

 第32页

    这次在没有任何误解的余地了。


    林漾自诩在电竞圈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都见过，此刻难得有点懵。


    他不是没收到过表白。


    喜欢他的人太多了，无论线上还是线下，微.博私信、直播间私信和弹幕、每次打比赛现场的粉丝，又或者其他选手、主持人。


    对他表露过狂热爱意的人无论男女，数都数不过来，老张甚至因为某次粉丝的过激举动一直对林漾的安全格外小心。


    可无论哪次都没能在林漾心里掀起过半点波澜。


    他感谢他们的喜欢，或是礼貌拒绝。


    而现在……


    表白的人是寒路让。


    那个传闻中桀骜不驯，一直把他视作对手的天才新秀。


    倏地，林漾莫名突然想到身边人对寒路让的评价。


    说他每次只要见到自己就会冷脸，而他也的确回回都表现得僵硬。


    眼神从来不看他，说话也竭尽精简。


    很长一段时间，包括林漾在内，都误以为寒路让很讨厌他。


    但现在……事实刚好相反。


    上回寒路让找他签名时也是，全程低着头。


    「你……」林漾抵着额头，没忍住笑了声。


    寒路让的嗓音略显生硬：「笑什么？」


    入耳就能听出紧张的语气。


    这样林漾更想笑。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林漾停顿。


    很可爱。


    但这个词用来形容寒路让好像怎么都不太合适，他不会喜欢。


    林漾没有说。


    他安静斟酌片刻，还是摇头道：「抱歉，但我现在不打算……」


    「我知道。」寒路让打断了他的拒绝，「我不是在跟你表白。」


    林漾：「嗯？」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喜不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寒路让把话说完，切断了语音，「我只是告诉你。」


    下一秒，耳机弹出提示音。


    【违规暱称asdfg123456退出了队伍。】


    【违规暱称asdfg123456登出了游戏。】


    林漾对着这两条系统消息，好半天才缓慢挑了下眉梢。


    sfd基地。


    kk和supo连开了三局也没能等到寒路让回来。


    结算界面结束，kk一回头，反倒是看见后者摘了耳机推门出了训练室。


    「寒哥。」kk以为他遇到什么事了心情不好，吓了一跳。


    结果追出去，发现寒路让没走，只是进了隔壁茶水间。


    sfd的俱乐部也财大气粗，茶水间里什么机器都有，kk看着寒路让给自己沖了一杯咖啡。


    「寒哥，你不玩了吗？」他问。


    「玩。」


    「哦。」kk习惯了他言简意赅的说话方式，「我看你游戏都退了，还以为……」


    他想问寒路让为什么不高兴，因为刚刚那几场排位，后者打法实在肉眼可见地暴躁。


    但kk一瞥，忽然察觉寒路让垂着眼安静在等咖啡机运作，哪还有半点之前的样子，甚至还给他看出了那么一丝放松和愉快。


    愉快？？


    这个词从来就跟寒路让不沾边。


    kk张了张嘴，勐地眼尖发现什么：「寒哥，你，你的耳朵……」


    掩在深黑短髮下，寒路让的耳朵尖泛着明显不正常的红，被他的皮肤衬得更明显。


    kk灵光一现，想起上回从比赛场馆出来时，寒路让也是这样。


    只是那回红得更厉害，整个耳朵根连带脖子都红了。


    寒路让也从橱柜上方的玻璃映出的镜像看见自己的样子，按咖啡机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半秒，他没什么情绪看向kk。


    kk闭嘴站直。


    「过敏。」寒路让丢下这两个字，拎着咖啡杯出了茶水间。


    -


    休赛期的日子过得缓慢，林漾在基地又养了几天，终于等到双排比赛。


    「药真的不用带？我看医生说最好是随身带，万一……」老张对他出门这件事仿佛有ptsd，进了场馆还念叨。


    林漾转过视线：「万一？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老张最近迷信得很，马上止住话头，「我那不是关心你吗？你看看整个基地，除了你，人人都比你更上心……」


    「哎呀，他的伤势，他自己心里有数。」吴经理出面调解，「再说了，多出来走走也有利于健康嘛，整天闷在基地里哪行。」


    老张狐疑：「哪个医生这么说了？」


    林漾散漫道：「我说的。」


    老张：「……」


    「sfd也来了，咱们怎么不管参加什么比赛都能碰到他们？」茶茶在观赛席坐下。


    老张瞪他们：「你俩坐这干嘛？不去休息室里赶紧准备。」


    「我们来这么早，坐一下看看也没事啊。」茶茶无所谓道，说完又转头去对陈敛舟，「不过还好，他们家参赛的是kk和supo。」


    林漾听了饶有兴致：「他们俩在你这里风评不怎么好？」


    「才不会呢，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俩打不过我和舟舟。」茶茶嘟起嘴巴，「在我这风评最不好的是frost。」


    林漾眨了眨眼：「为什么？」


    「因为他是怂包。」陈敛舟说。


    「你才是怂包！」茶茶反驳，「我是说frost对队长态度不怎么好。」


    「你不是前几天才说对他印象不错？」林漾笑道。


    「……他最近是变好了，但也不妨碍他以前对我们的态度很差呀。」茶茶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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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敛舟：「那是你怕他。」


    「我怕他个屁！明明就是因为以前每次比赛，只要一上台，他就会盯着我们的方向一直看，他那眼神黑漆漆的，看谁心里都发毛啊。」茶茶提高音量，说完拿出手机，「之前还有粉丝在网上传了一张照片呢，你们都忘了？」


    他这样一提起，林漾倒是真有了点印象，确实是有这样一张照片。


    寒路让还一度因为频繁往他们这边看，被网友调侃，说rtg是他登顶路上唯一的挫折，迫不及待想越过林漾这座大山。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茶茶已经把那张照片找了出来：「喏，就是这个。」


    陈敛舟眼神都没给：「这种东西你也存？」


    「你管我！」


    林漾低下眸子。


    那张图他没仔细看过，是粉丝从台下拍的，角度刚好能把他们两支队伍全部圈进来。


    sfd的一行人中，寒路让年纪最小，身姿却最挺拔.出众。


    和旁边跟粉丝微笑的队友都不一样，他侧过头，很轻抿着唇，目光紧锁自己右方。


    这条微.博热度一度很高，评论全在调侃寒路让把rtg视作眼中钉。


    可现在……林漾蓦地想起那天对方在语音里的告白。


    林漾有一种莫名念头。


    这张照片里，寒路让看的不是rtg。


    是在看他。


    林漾搭在椅子侧的手指轻微动了动，突然感知到一股视线。


    「我草。」茶茶低唿一声收起手机，「怎么说谁谁来——」


    林漾抬眸就对上那双黑瞳。


    是寒路让。


    身边站着队友和教练，彼此在讨论交谈。


    但他只安静站在其中，谁也没有搭理，目光直直便越过人群，望向林漾所在的方向。


    眼神.交汇的剎那，寒路让的睫毛极其微不可察颤了颤，很快敛了下去。


    「干嘛坐那里呀？」还没等林漾完全收回视线，sfd另外几个人的声音飘过来，「那一排只有一个座位了，我们都不能跟你坐一起。」


    林漾怔了下，刚偏过脸，身边的椅子微微一沉。


    衣料窸窣摩擦响动。


    黑髮青年坐下。


    他唇还是绷着，耷拉着眼，也没去看林漾，冷冷吐出三个字：「我喜欢。」


    第14章


    几乎是立刻，林漾想起了上次他主动坐到寒路让旁边时的场景。


    但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跟我的救命恩人坐一起。


    然后寒路让几近僵硬了一整场比赛。


    很不起眼地，林漾偏过脸弯了一下眼睛。


    寒路让还是捕捉到他的举动。


    「我可以换到前面去。」静了几秒钟，寒路让说，「如果你不喜欢。」


    「没。」林漾轻轻咳了一声掩盖笑意，「坐这吧，挺好的。」


    这边的动静刚结束，老张从座位右边拎了一袋子东西过来，跟做贼似的：「林漾。」


    林漾转头：「？」


    「止痛凝胶我没找到，但找到了点药膏，也能缓解肌肉疼痛。」老张压低嗓子，「这东西用起来也简单，犯不着喊医师过来，我现在就能去休息室帮你涂……」


    「不用。」林漾在其他人看过来之前把塑胶袋推回去，「没那么夸张。」


    老张还是不放心：「你可别唬我……」


    「真不用。」


    出来之前，林漾刚做完康復理疗，肩颈和胳膊肌肉都有点胀痛。


    原本只是做完康復的正常反应，这点程度的疼痛对林漾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却不知老张从哪里捡了一耳朵，非要给他买止痛凝胶。


    林漾不想弄得大惊小怪。


    老张看他坚持，知道林漾不愿意做的事谁也没法逼迫他什么，只能作罢：「行吧，但我话先说好，你要是再像上回那样头晕走不了路，后面线下活动我都不会再准你参加……」


    老张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林漾听着就当耳边风过去，懒洋洋「嗯」了一声。


    「young神。」被迫和他们分成两排坐的kk已经盯着这边好久了，终于瞅见一个能搭上话的空隙。


    他开玩笑说：「你们今天双排有什么战术啊，透露一下呗。」


    「你胆子挺肥啊？这都敢问。」茶茶马上听见。


    kk还没说什么，supo先对他做了个鬼脸：「问一下怎么啦，反正今天上场的也不是young神，让你们队长一边休息一边看你被暴打，多好。」


    茶茶不屑：「暴打我和舟舟？就你们？」


    「大师崽，话别说太满。」supo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说谁大师崽？」茶茶果然一点就炸。


    supo：「谁接话就是谁喽，我反正最低也就宗师五，从来没掉到过大师，但是有人带粉丝还十二连跪，是谁我不说，希望他自己心里有数。」


    茶茶气得眉毛竖起来：「我那是被小西八演了！」


    「我们都被演呀，谁还没被演过？」supo说。


    「那你也没被连着演过！他们演了我十五局！我还赢了三局呢！」


    「哇塞，好厉害呀。」


    kk最怕两个辅助扯头髮：「苏宝，你欺负他干嘛。」


    苏宝是supo的外号，但他显然不喜欢这个称唿：「别叫我苏宝。我怎么欺负他了，我就实话实说。」


    「……」kk一个头两个大，「young神，你别介意，他就这样，在基地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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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po瞪他一眼，但看见林漾，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也不是真的吵起来，林漾当然不会介意，他反倒觉得挺好玩。


    「双排的战术我也不知道。」他笑道，「没办法和你透露。」


    「那可惜了，不过没关系，不用透露我们也能吊打他俩。」 supo说完，眼神一转，「对了，young神，之前网上猜你们新赛季招了个新人，特别勐，是真的假的呀？」


    茶茶把陈敛舟经常怼他的一句话甩给supo：「你是电竞娱记？这么多问题？」


    supo翻他个白眼：「又没问你。」


    「没招新人。」林漾及时将这场争吵掐灭在摇篮中。


    kk第一个道：「真的吗？可是论坛里都扒出来了，就是之前和你一起打排位那个叫『违规暱称』的人，我看他把把伤害都拉满，打这么厉害，不是新人是谁？」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身旁一直安静的寒路让眼睫动了动。


    林漾顿了一下。


    感知到身侧若有若无的视线，他想了想，道：「真不是。不过确实很勐。」


    「咚」地细响，寒路让的胳膊碰到了他放在座椅侧边的水壶。


    只一瞬间，不等林漾的视线转过来，他就迅速换了个坐姿，把手放回自己身上，跟他隔开了半拳的距离。


    「既然这么厉害，那为什么不招他？」其他人谁也没注意到这点小动静，kk继续问，「river比他更强吗？」


    这也是他们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rtg不可能无缘无故放跑一个有潜力的选手，何况他们现在正缺人。


    唯一的原因只能是这位新人没能比过现在队里已有的那位。


    寒路让的五指收紧。


    但很快，林漾摇了摇头。


    电子竞技实力为上，他从来不会在这方面偏袒谁，也没有那个必要：「river没他厉害。」


    「啊？？？」这一句话更让他们炸了锅，「连river都比不过？」


    rtg在吸引人才这方面一直堪称业内无人能比，river算不上横空出世的天才，但他在年轻一代选手里，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佼佼者。


    能让林漾这样毫不犹豫夸赞比river还厉害的……那得是什么怪物新人？？


    kk：「那到底为什么没签他啊？」


    寒路让原本伸直在前面的长腿收了回来，冷着嗓子：「你们该上场了。」


    这点小动作当然没逃过林漾的眼睛，他忍了下笑：「还不急。」


    然后继续回答kk的问题：「因为他太厉害了，不知道愿不愿意来我们队。」


    场面一时安静。


    rtg已经有一个林漾，俱乐部的各种资源不可能再用同一种规格分给另一个人，很多有天赋又年轻的选手都望而却步。


    这是圈内不用提也知道的事。


    「怎么可能！」supo率先打破寂静，「只要你开口，他绝对愿意。」


    林漾眨了眨眼：「是吗？你怎么知道？」


    「这肯定的呀，他肯定超喜欢你的！」supo说。


    「唰」地一声，寒路让突然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聚到他身上。


    原地笔挺停了两秒，寒路让跨步便从座位走了出去。


    「我说错什么了吗……」supo摸了摸后脑勺，「想进rtg的不都是young的粉丝吗？」


    粉丝喜欢林漾，不是很正常吗。


    kk耸肩：「没说错啊，我也喜欢young神。」


    突围这个圈子里的选手压根就没谁不喜欢林漾。


    林漾看着寒路让消失的特殊通道出口，心想刚刚是不是有点说得太过火了。


    开始只是想夸夸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懂的方式。


    不过寒路让的反应实在要林漾觉得可爱，一下子没忍住。


    但还是不太合适，尤其supo最后那句不经意的话。


    等队友全都上台去准备，寒路让仍旧没回来。


    林漾瞥了眼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很轻皱了下眉，也站起身。


    没在洗手间找到人，也不在休息室，林漾找了一圈，走到走廊拐角，蓦地跟前者撞了个正着。


    「你……」林漾想跟他道个歉，开口才说了一个字，对上寒路让的眼睛。


    寒路让的眉眼很深，面相是偏幼的长相，睫毛浓又长，只是一贯冷淡，让人不敢接近。但此刻，那双眼睛深黑，丝毫不移地望向他，眼底隐约有薄红。


    这抹红泛至眼角，和他紧抿的唇一起对着林漾，在昏暗光线的走廊像是错觉，又仿佛异常清晰。


    不知道他去哪了，也可能在外面吹了冷风，林漾发现他耳朵尖也是红的。


    他正怔愣，手里突然被塞了个东西。


    没说一句话，寒路让转身就走。


    林漾低头，发现是一管药，就是老张问他要不要去买的止痛凝胶。


    -


    sfd俱乐部基地。


    距离上会双排比赛过去了三天，其他人都去隔壁临海市看决赛，基地里安静得不像话。


    会议室的大门紧闭，房间气氛凝滞。


    「这是真的没有任何再商量的余地了吗？」经理愁容满面。


    坐在他对面的黑髮青年眉眼冷淡，对他的问题半个字都没回答。


    经理于是知道了他的意思，常常嘆息一声。


    可他还是不死心：「是因为上回那件事？如果是因为这个，后面我们所有的宣发活动都会提前跟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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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寒路让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经理愣了愣：「啊……那是因为什么？不管是为什么，或者你有什么新的要求，薪资待遇方面，咱们都可以谈谈。」


    上次确实闹得很不愉快，两边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也的确是他们处理得不够好，经理本以为是这个原因。


    寒路让看了一眼手机。


    上面是突围的移动端app，林漾的游戏是灰色离线状态。


    屏幕上方又弹出来一条新邮件提示。


    寒路让看见这条邮件，立即起身，把桌上的新合同往前一推：「没什么可谈的。」


    说完便拿起外套离开。


    当天下午。


    「谁？」林漾刚结束一天的训练，准备泡个热水澡休息，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你怎么不早点说？」


    「我知道……哎呀我的错，我这不是觉得不太可能嘛。」老张自知理亏，「说实话，他真人站在我面前之前，我都还在想这是不是谁恶作剧故意乱投的简歷。」


    林漾不置可否地抬了一下眉毛。


    投简歷的不是别人。


    是寒路让。


    林漾把倒了一半的水搁置在桌上：「他现在人呢？」


    「……」老张支支吾吾了两秒，「在训练室。」


    林漾掀起眼皮看他。


    老张只能如实道：「楼下的训练室，小吴给他安排了试训，现在应该……快打完了？」


    林漾听完，当场便转身去了电梯。


    老张连忙也追上。


    说是试训，但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其实根本用不着看。


    林漾推门进到训练室隔壁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试训安排的是rtg的二队和青训生，临时开了一场单人对局。


    最后一个决赛圈，寒路让被围在水库，剩余两个倖存者一左一右架在他藏身的房区外。


    连繫统发出的缩圈提示都没等，寒路让补好状态，抓钩便沖了出去。


    副教练有些惊讶于他的托大，不过很快他便收起了表情。


    寒路让用事实告诉了所有人，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他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一桿霰.弹.枪□□全部精准命中头部，躲在右手的敌人不到三秒就被他解决，反手切成副武器沖.锋.枪一梭子全压在爆.头线上。


    寒路让甚至全程都没动过他最成名的那柄长刀。


    「……」副教练看完，沉默良久，「你确定他是来试训，不是来踢馆的？」


    老张：「……」


    林漾撑着额头，对这接二连三的突发状况应接不暇：「你们跟他谈过了？」


    「谈过了，合同他也看了。」副教练把桌上的文件拿起来。


    显然是刚才在这里跟寒路让进行过该有的对话。


    林漾不理解：「那他还用试训？」


    老张说：「我也说不用啊，但他就说要见你，要跟你谈。」


    林漾顿住。


    「我说你现在还来不了。」那会儿时间早，林漾正在康復训练，这是基地里的头等要事，老张不可能去打断他。


    「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先试个训，是我安排的。」副教练现在觉得他的这一句试试，可能会给这几个二队的小孩带来心理阴影。


    他们说了没几句，吴经理已经领着刚在试训里大杀特杀的青年推门而入。


    「哎，小林也在。」看见他，吴经理诧异了半秒，转头对寒路让说，「正好，你想找他说什么？他来了。」


    林漾抬眸。


    寒路让也正在看他。


    准确地来讲，似乎只要有林漾出现的地方，他眼里就不会看别人。


    明明比他小了三岁，也是这整个房间里年纪最小的，单站在这却尤为出众，轻易便能吸引人的视线。


    林漾记起对方那天在比赛场馆走廊望向他的眼。


    眼角那一抹红，和眼底的潮气。


    「我跟他单独谈谈？」林漾看着寒路让说。


    「行……等等，你手上拿的什么？」老张突然问。


    林漾一看才发现是刚才准备吃的药，听到消息的冲击力有点大，他一直捏在手里忘了放下。


    「你连药都不吃就跑下来看试训？！」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了，老张语气浮夸，「医生昨天还跟我叮嘱，一定要你按时按量吃。」


    林漾对这个没什么所谓：「一会再吃也一样，就晚了半个小时。」


    「今天晚半个小时，明天晚一个小时，你后天就该忘了！」老张边说边帮他把水壶拿过来，「也不差这几分钟，你现在吃。」


    摆明着一副他不吃药，后面什么都别想干的态度。


    林漾知道老张的倔性子，只能依着他：「行。」


    「这还差不多。」老张翻箱倒柜一时半刻没找着一次性水杯，「奇了怪了……」


    他眼尖瞥见桌边放了个空瓷杯，顺手捞过来，给林漾倒了水：「赶紧的，多大人了吃个药还得让人盯着，给人家小寒看笑话。」


    林漾：「……」


    「那是我——」寒路让的声音同时响起。


    但只来得及发出几个短促的音节，林漾已经拿起杯子仰头就着水把药吞了。


    他把杯子放下才看见前者的表情。


    头一回见寒路让露出这种神色，林漾愣了下：「怎么了？」


    这是他刚才用过的杯子。


    寒路让嘴动了动，目光落到林漾被水浸得莹润的唇，随着他的吞咽，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喉结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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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杯壁上缘还印着一点点水渍。


    在他也喝过的地方，正对瓷杯中间的纹案。


    手指很轻地蜷缩，只一瞬，寒路让掩下眼：「没什么。」


    第15章


    寒路让在会议室里等着，老张趁机低声问林漾：「这事我想了半天，你真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咱们俱乐部试训？」


    要放在一个月前，老张是打死也不会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情，网传最不待见他们俱乐部的新人选手跑来试训，论谁看了都会觉得他疯了。


    但那毕竟是网传。


    车祸之后，老张对寒路让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他不知道林漾是否跟对方交流过，可这好像也是唯一能解释现在状况的方法。


    林漾当然知道寒路让是为什么而来，后者那天在场馆走廊望向他的眼神挥之不去。


    他难得没正面回答：「我怎么会知道？」


    「他没跟你私下联繫……」老张不太信。


    但他话没说完，被吴经理打断：「还能是为什么，来追偶像的咯。」


    「偶像？」


    「他是小林的粉丝呀，对吧？」吴经理笑眯眯地说，「粉丝的话，想进咱们俱乐部也很正常。」


    「真的假的？」老张对林漾那些粉丝的狂热崇拜深有体会，这相当于白捡了一个实力强劲的选手，他又惊又喜。


    看了眼在会议室里等待的黑髮青年，林漾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顺着吴经理的话很轻点头：「嗯。」


    「我就说嘛，咱们之前不该对他有刻板印象，这孩子可能就是性格腼腆一点，不怎么爱表达，看看外面无良媒体都把他说成什么样了。」吴经理对年纪小又样貌乖的选手母爱爆棚。


    林漾没跟他们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进了会议室，把门关上。


    寒路让立刻站了起来。


    「坐吧，这没那么多规矩。」对他的反应顿了顿，林漾也给自己拉开椅子，「我先前在楼上，不知道你来了。」


    似乎还是不能适应他们单独相处，寒路让有些拘束。


    等了两秒，他才「嗯」一声：「经理跟我说了，你在做康復训练。」


    居然连这个都已经跟他讲了，林漾眨了眨眼，还是开门见山：「怎么突然决定要来rtg？」


    寒路让抬起睫毛。


    「不是突然决定。」他说。


    林漾一愣。


    跟他短暂对视，寒路让又垂下眼：「一直都想来。」


    从最开始，rtg就是寒路让的目标。


    但这个目标离他太远了，他必须费尽浑身解数才能勉强靠近。


    进sfd之后，寒路让一度觉得或许就这样也还不错，他们也可以是对手，他可以再等等，等他再靠近一点。


    现在他一刻都不想等了。


    怕再等就没机会了。


    林漾哑然。


    这个答案太露骨直白，他根本不需要再去问为什么之前不来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沉默了好半天，轻声道：「sfd那边的合同呢，能处理好吗？」


    「能。」寒路让的回答很干脆。


    对着面前敛着眼睫坐姿端正的青年，林漾难得有了种情绪脱离掌握的失控感。


    半晌，他道：「那天双排比赛……」


    寒路让望向他。


    黑眸专注。


    林漾有一瞬恍神，很快又恢復：「抱歉，不是有意说那些话。」


    寒路让怔了怔。


    「kk问你是不是我们队新人的时候。」林漾解释。


    不是有意逗他。


    也没想真把人逗过火。


    当时觉得寒路让反应可爱，后来想想，实在是有点欺负人了。


    寒路让刚想说什么，老张敲门：「你们谈完了吗，林漾，医生来了，说你今天的检查还没做。」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林漾无奈起身：「没办法，我现在是病号，得听他们的安排。」


    寒路让没说话。


    也没有其他需要询问的，林漾转身。


    突然，袖子被扯了一下。


    林漾回头。


    「你可以。」


    他怔了下：「什么？」


    「……」寒路让抿了下唇，「那些话，如果你喜欢，可以对我说。」


    -


    翌日，林漾的康復训练师临时有事不在，给他发了消息。


    但他不想中断训练，思忖着这段时间恢復状况都很好，林漾自己去了健身室。


    他的训练主要是拉伸和简单运动，在器械的辅助下并不算困难。


    林漾练完了胳膊和上身，把腿架到拉伸腿部肌肉的机器上。


    那场车祸里林漾伤得最重的就是腿，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必须依赖助行器，现在拉伸起来也略有痛感，不过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谢久：我本是显赫世家奥特曼，却被诡计多端的怪兽所害，独自一人远离家乡在外打工，流浪街头，衣衫褴褛，身无分文，天地浩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想问一问苍天，今天肯德基疯狂星期四，谁请我吃？*】


    【漾：？】


    【谢久：[可怜][可怜]漾哥哥，v我50。】


    谢久不知道抽哪门子风，突然发了几条小作文。


    【漾：北美也有疯狂星期四？】


    【谢久：老子还没回去！你根本不关心兄弟！】


    【谢久：双排比赛你看了吗，你队友要拿冠军了。】


    这种规格的比赛根本不用想都能知道结果，林漾对茶茶和陈敛舟的实力抱有百分百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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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一下打字，正想顺带给他发个红包，验证解锁时身体突然一歪。


    林漾反应很快，连忙伸手去撑旁边的扶手，可他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紧急情况下，心脏剧烈收缩，眼前蓦地发黑。


    「哼……」手勉强碰到栏杆，却没有力气稳住自己，最后一下，林漾勉强调整方向，这才撑在地上，没摔得太重。


    他想扶着旁边的椅子起来，但稍微一动，小腿钻心的疼窜上脑门。


    「我说了没有任何兴趣。」寒路让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rtg。


    接待他的人带他参观到一半，临时被喊走，让他自己先在二楼转转。


    人还走了没多久，寒路让就接到了北美战队的电话。


    不知道是从哪来的消息，对方甚至清楚他打算转会，开出了天价合约，条件给的比昨天rtg合同上写得还要高不少。


    听见寒路让毫不犹豫的拒绝，对方显然没有预料：「可以告诉我们原因吗？还有哪里不满意，这些我们都可以谈的。」


    「没什么好谈的。」


    那头却还不放弃：「你们赛区已经没有适合你的队伍了，不管怎么样，转过来都是最佳选择呀！我们保证只要你来，整个队伍都会以你为核心，下赛季绝对能跟rtg分庭抗礼，不说稳夺冠军，但难和他们一较高下的实力肯定是有的，你再考虑考虑？」


    一条条足以让任何选手动容的诱惑摆在面前，寒路让神色都没半点变化：「不考虑。」


    「可是夺冠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除了我们哪还有别的队伍能让你跟young一较高下的？现在就是个大好机会……」


    「我说了，不考——」


    「虑」字还没说出口，寒路让忽然瞥见健身室里的一个身影。


    看清对方的情况，他眼瞳一缩。


    山歈～息～督～迦c


    林漾靠在椅子上安静等那一阵疼痛过去，再次尝试撑着坐起来，有人突然「哐」地一声推开玻璃门。


    林漾一抬头就撞进寒路让那双眼睛，后者满眼是焦急：「摔到哪里了？」


    「……」还从来没在小辈面前有过这么脆弱的时候，林漾被他扶着坐到椅子上，「没事，没摔到。」


    寒路让却没信，直接把他的右腿抬起来，单手握着他的脚踝，手指稍稍施加了点力道按下。


    「嗯……」林漾蹙眉。


    寒路让掀起眼皮。


    顺着肌肉把两腿都检查了一遍，他确认林漾的反应：「右边小腿拉伤了。」


    说着就要帮他按摩。


    林漾赶忙阻止：「我自己来就行——呃！」


    不知道寒路让突然按到哪里，一阵酸麻胀感沿着嵴柱往上窜。


    「疼？」他问。


    没松开林漾，林漾现在也没什么力气把腿抽出来，缓了缓：「不疼，有点麻。」


    可能是按到麻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寒路让做这些事的手法很娴熟，就像以前接受过专门的训练一样。


    上回在医院碰到他，林漾也有过这样的念头。


    找准了拉伤的地方，寒路让下手比之前轻了点，隔着轻薄的训练裤，指腹压在林漾小腿肚上。


    他按的认真，轻微疼痛和舒适两种感觉拉扯林漾的感知。


    「差不多可以了。」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林漾都没有让小辈照料自己的习惯，「你——」


    后续的话断在寒路让突如其来的举动中。


    他握着林漾的脚踝，直接把他整个人压在了健身椅上。


    「寒路让？」


    一瞬间极近的距离。


    几乎有彼此的吐息扑到面颊，林漾只能匆匆把手抵住前者的肩膀。


    这一刻，他才突然切身注意到，寒路让是真的比他高。


    那张脸看着显幼态年纪小，平时也在他面前十足乖巧，实际寒路让肩膀宽阔，肩臂有力，是非常优秀的成年男性体型。


    只要他愿意，哪怕是林漾都没法轻易摆脱他的压制，那双眼盯着人时的压迫感足以让人心惊。


    林漾皱紧眉头，没来得及说话，寒路让已经放开他。


    跟方才的对视是错觉般，他深黑眼瞳垂落：「不能差不多。」


    「什么？」


    「扭伤要完全拉开。」寒路让语气平静认真，「不然会加重。」


    林漾感受了一下，最后拉过那一下后，小腿还真没有之前的痛感了。


    他还想说什么，被老张闻讯而来的唿叫打断：「林漾？！我怎么看器械记录仪给我发警报说你摔倒了？摔哪了？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林漾：「……」


    林漾：「不小心碰了一下，死不了。」


    「我呸呸呸！你再说这种话，我就……」来的不止老张，吴经理和队里的医生也来了。


    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寒路让身侧的五指无意识地张开，又轻轻收拢。


    林漾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老张的数落，被带到基地的医疗室恨不得全身上下全部检查了一遍。


    「我就知道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早叫你好好听医生的话，你现在身体哪像以前那样？还好有小寒帮忙。」老张叉着腰，「今天晚上不准再训练了，你给我好好休息。」


    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林漾随意翻了一下报告：「我打游戏是用手，不是用脚。」


    老张被他气的不轻，逮住旁边站着的人就说：「小寒，你来评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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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一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对。


    寒路让是林漾的粉丝，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会帮着林漾说话。


    林漾也转向寒路让。


    寒路让站得笔挺，看了他三秒，对老张道：「他应该休息。」


    林漾愣了下。


    「哈，我就说什么来着？」老张这回得意了，「你看，人家比你年纪小都比你懂道理……」


    林漾没去听老张的紧箍咒，颇为意外地瞥了眼寒路让。


    寒路让被他的眼神弄得抿了下唇，偏头错开视线。


    林漾这一觉睡到了晚上。


    防止他晚饭拿速食煳弄，老张特意让基地里的阿姨留下给他做了营养餐。


    他吃完，看见基地门口多了几个箱子：「有人提前回来了？」


    双排比赛不是下周才能回吗。


    「不是，是个很年轻的小孩搬进来了。」阿姨动作利落收拾了厨房，听他问话边擦手边说，「来试训的吧？就在二楼顶头那间。」


    林漾给自己倒热饮的动作一顿。


    寒路让的行李很少，在rtg堪称铺张浪费的奢华套房中，甚至连储物柜的角落都塞不满。


    房间很整齐，他也没什么要收拾的，简单把洗漱用具放好，从洗手间出来，正想关门，一抬眼看见靠在门边的人。


    林漾穿了一件跟往常都不一样的居家服，月白色映得他肤色更柔和莹润。


    衣服领口有些松，也可能是他站姿随意，脖颈处露出一大片皮肤。


    见寒路让看过来，林漾把手中的杯子递给他：「带你去训练室转转？」


    瓷杯里热可可的香气漫着水雾扑进他的嗅觉。


    「怎么？」人半天没反应，林漾好笑道，「我都听你的休息了一下午了，晚上也不准我放松放松？」


    寒路让撇开眼：「没。」


    茶茶和陈敛舟不在，一队训练室里空荡安静。


    多出的机位很多，林漾给他指了一台，看他动作熟稔把自己带来的外设插好，也没再多说。


    「试用期至少要一个月，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进了游戏，连上语音，林漾道，「老张是主教练，训练方面的事找他，找我也行……」


    寒路让「嗯」了声。


    这还是他们俩头一回共处一室打排位，林漾对他的沉默寡言也不意外：「双排还是双人四排？」


    话音刚落，一道系统提示音。


    【ior-long加入了队伍。】


    【ior-long加入了语音频道，当前频道3/3人。】


    「欧哟，这不是young神嘛，这个点打游戏，真不会被你们教练逮捕？」谢久的嗓门很快从两人的耳机里同时响起，「怎么样，你身体没事吧，我听说你今天摔着了，还能打游戏？」


    林漾先是奇怪他怎么能直接加进队伍，然后发现是他设置里的自动同意组队申请没关。


    他把这个设置关了：「放心，打你够用了。」


    谢久：「……你这人怎么老对我这么强的攻击性，对了，我这还有个小道消息，说寒路让去你们俱乐部试训了。」


    「真的假的，怎么不带他双排？」


    林漾皱了一下眉：「你在我们基地插眼了？」


    这消息别说外界，就是他们自己的青训生也没透露。


    「那可不。」谢久对他信息的灵通度很自豪，「赶紧的，那小子人呢？把他喊来，咱们不得嘎嘎上分？」


    林漾抬了一下眉尾：「不是就在你面前？」


    「？」谢久看了一眼队伍列表。


    第一个游戏是林漾的小号linyoung，第三个是他自己。


    中间那个……是上次就被他察觉行为举止不太对劲，屡次想要提醒林漾小心的神秘人物。


    ——违规暱称asdfg123456。


    「谁？？？？？」五秒后，谢久的喊声透过耳机响彻，「你再说一遍？？？」


    第16章


    「不是？？？」谢久还是没法说服自己，「林漾，你他妈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寒路让只是用了这个帐号，对吧？他只是用了那个人的帐号而已！！我特么不接受！」


    「……」林漾对他欺骗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但这理由说不出口，他也没有能站得住脚的证据。


    总不能说因为他觉得违规暱称这个帐号之前在林漾面前的行为和他家那金髮二傻子追他的时候差不多吧……


    他都不用尝试，要是他这么说了，林漾肯定会觉得他发了哪门子神经。


    谢久反覆张了张嘴，还没等他编出个所以然，寒路让反而先说：「可能因为之前差六十名，现在差得更远了。」


    说的是谢久跟他「违规暱称」这个小号的排名差距。


    「？」谢久当即不干，「嘿，怎么跟前辈讲话呢，我只是没怎么打亚服而已，真要认真打了，你那排名能站得住？」


    寒路让的回答极尽简短：「solo？」


    谢久：「？」


    「你这傢伙……」谢久又告状，「林漾，你看他！都还没加进你们队就是这种臭脾气，以后进队了岂不得天天顶撞你们队长？」


    寒路让拧眉：「我——」


    「好了。」林漾有时候真的感觉自己不是在电竞俱乐部，而是在带幼儿园大班出游，「到底还打不打？不打就退队。」


    「听见没？你队长发话了，要是再这么没礼貌，就把你踢出去。」谢久自以为扳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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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路让声音冷冰冰：「他说的是你。」


    谢久：「？」


    谢久：「林漾？？」


    林漾忍笑：「我们俩双排好好的，你突然加进来，还对我的队友开嘲讽，你什么居心？」


    「……」谢久沉默了半天，「林漾，你变了，十年兄弟情，你他喵的居然向着他……哥们伤心了。」


    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很老实地点了准备。


    林漾笑了一声：「要不是十年兄弟情，我刚才都不会拦你。」


    谢久：「？」


    「让你跟他开solo。」林漾把话说完，语气里带调侃，「全联盟公认的新人王，连我都不能保证赢他，你不得被打个0-10？」


    谢久：「……」


    全联盟公认的新人王唇角很轻动了动，朝林漾的机位偏过视线，又很快收了回来。


    谢久自闭了。


    但自闭归自闭，不得不承认林漾说的也是事实，寒路让确实是年轻一代里的翘楚，他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也没事，索性有人带上分，谢久能屈能伸。


    他转念又细想了一下，之前不知道这个违规暱称的身份，所以总是下意识对他心生警惕。


    现在他知道这人是寒路让，或许原本对他的评价有失偏颇。


    毕竟寒路让从车祸里救了林漾，这是不争的事实，单从这一件事来说，他就足以改变谢久对他的所有负面印象。


    而且这小子在医院守了林漾五天，是个真性情的乖小子。


    谢久越发觉得他那天可能是gay眼见人基，想多了。


    这把游戏很快匹配到了对局，航线对他们还算友好，从左朝上刷到了几个林漾最喜欢跳的中型资源点。


    「三仓留给你，我去搜别墅了，有多的倍镜记得帮我带一个。」谢久主动把最肥的资源点留给林漾。


    林漾「嗯」了一声。


    但航线友好似乎也有代价。


    不知道系统是不是故意刁难他们，林漾把原本必刷高级物资的仓库搜完，居然只找到背包和护甲。


    谢久也搜了大半个别墅：「怎么样，拿到什么好东西了？」


    「没拿到。」


    「哥们都把仓库让你了，还藏着掖着？」


    林漾无奈：「真没有，只有一身药。」


    「……」谢久看着跑到他面前的人背上连把武器都没有，「我草，不是吧？你们rtg都是祖传的霉b？？」


    rtg次次打比赛都遇到连环天谴圈，关键时候永远被系统针对，这都已经快成圈内的一个老梗了。


    林漾懒得理他，抓钩去了对面的另一栋房区。


    「别走啊，哎，我错了我错了，你不是霉b，来来来，哥们这有枪，掰你一把。」谢久追上去。


    林漾却道：「不用了，他给我带了。」


    「？」谢久低头一看，队友的两个小队图标在地图上重合。


    见了鬼了，他居然看见寒路让在给林漾分装备。


    谢久勐地想起来，在他还不知道这个帐号的使用者是寒路让的时候，对方也是每局都这样给林漾疯狂投餵物资。


    开局大家装备不好还能理解，谢久故意留了个心眼。


    等寒路让地不知道多少次把针剂和子.弹丢到林漾脚下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不是，人刚来你们战队就要被你这么压榨？」


    林漾被他投餵得都有点习惯了，谢久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


    「下次不用再这样。」他把针剂打了，子.弹没拿，「标个点就行，我自己去拿。」


    寒路让没作声。


    第一个圈不出所料刷在了他们对角线，附近有一个固定刷车点，林漾正想去拿车，耳边一道摩托引擎。


    寒路让已经停在了他面前。


    意思很明确，要带他进圈。


    谢久那点才消下去的雷达又疯狂作响：「？」


    「你小子……林漾，你们队是有什么喜欢用摩托载人的传统？」


    寒路让压根不理他，依旧停在林漾面前不走。


    林漾虽然现在身体状态没恢復，却也不至于连摩托都骑不了，失笑：「我自己骑一辆就行。」


    再说，寒路让是以队友的身份加进来，也不是他的陪练。


    可寒路让往前开了两步，大有他不坐上来就不罢休的架势：「你今天摔伤了。」


    林漾好笑道：「我摔的又不是手。」


    「等等。」谢久敏锐察觉到不对，「他不会已经在你们基地住下了吧？？」


    「你不是早都知道了？」林漾对他的问题莫名其妙。


    「我是知道他来试训，没知道他已经跟你面对面了啊？」谢久震惊，「这才几天？你对他开的后门也太大了吧？？」


    寒路让的摩托车停下。


    林漾很轻皱了下眉：「别乱讲话，他是通过试训才住进来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职业选手实力为上，都忌讳走后门这种词彙，谢久知道自己失言了，「我是说……你们就没什么别的考核？」


    「他还需要什么别的考核？」林漾道，「你不是都在我们基地插了眼么。」


    谢久：「……」


    谢久：「我倒也没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


    「那你现在知道了。」林漾笑道，「他不仅住进来了，我摔倒的时候还是他帮了大忙，不然估计要更严重。」


    谢久：「？」


    谢久：「帮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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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漾想了想：「帮忙按摩。」


    谢久：「？？？」


    林漾：「腿不小心扭到了。」


    谢久陷入沉思。


    说了这么半天，林漾也懒得再去拿那辆车了，索性坐上寒路让的摩托后座：「别人比你小了快半轮，总对人敌意这么大做什么？」


    谢久：「我……」


    谢久心理的衡量反覆在这两人不对劲和这两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之间横跳。


    真是他想多了？


    寒路让真像林漾说的那样，是个表面看着很冷淡，实际腼腆害羞不善表达的乖小孩？


    犹疑未定了半晌，他最终还是坐进自己的皮卡：「行行行，是老子不对，不该针对他这小屁孩，哎，你别急转弯啊！你小子会不会开车！」


    三人四排打了几场，后面倒还比较顺利，连吃两把鸡后，谢久被一通视频电话强行喊下线。


    林漾把耳机摘了，捏了捏眉心，缓解片刻疲劳，起身：「歇会？我去趟洗手间。」


    寒路让从机位上抬头。


    「好。」


    目光追随林漾的背影消失，寒路让看了看身边的机位。


    和sfd的训练室布局有点区别，rtg的机位之间距离间隔很大，基本不会妨碍到彼此。


    他走到林漾的座位旁边。


    摸了摸那张还有余温的电竞椅背。


    「林漾！」忽然，有人踩着高跟鞋疾步朝训练室里走，「林漾，人呢？」


    「他去洗手间了。」


    来的是吴经理，寒路让出声她才发现他。


    「噢，frost？」她愣了一下，「那你等会把这个交给他吧，可以吗？」


    吴经理递给他外套。


    是rtg的队服。


    寒路让：「林漾的衣服？」


    「对。」吴经理道，「就说他昨天落在健身室里没拿，阿姨帮他洗了。」


    寒路让把衣服接了，点头。


    林漾回来就见到这一幕。


    送完衣服的吴经理刚转身走出走廊，在他身后的寒路让垂着睫毛，盯着手里的衣服看了两秒，思考什么。


    然后弯下脖颈，俯身贴上，微阖着眼，很深地埋首。


    嗅了嗅。


    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他想找的味道，寒路让眸子深了许多，深刻眉眼轻轻舒展。


    林漾心下怔愣，往前走了一步，跟骤然抬眼的寒路让视线对了个正着。


    自己的举动被衣服主人撞见，寒路让明显顿住，但也没松手。


    他仍是刚刚的姿势，那双深黑眼瞳直直望着林漾，不躲不避，给他的这种行为都添上一股直白和纯粹。


    几秒后，寒路让敛了眼，把衣服放进林漾手中，擦着他的肩走过。


    林漾哑然。


    -


    三天后，外出参加双排赛的两个队友终于返程。


    rtg的基地大楼几乎在茶茶进门的瞬间就吵出了新高度。


    「你们到底是谁趁我不再把消息走漏出去了？！」老张强行加入本就嘈杂的训练室。


    茶茶：「什么消息？」


    「还能是什么消息？」老张举着他的手机，屏幕上大老远都能看到红色的消息99+，「不知道谁把frost来我们战队试训的消息传出去了，我今天一睁眼，八百个人找我问怎么回事！我的微信现在卡到打都打不开！」


    茶茶首先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一直在认真比赛，微.博也没打开过……」


    老张怀疑地眯起眼。


    「……」茶茶忸怩，「好吧，那我也就发了一条微.博而已，舟舟可以作证。」


    陈敛舟低着头在玩手机：「别喊我。」


    茶茶：「你怎么这么不合群！」


    老张伸手就要去抓他耳朵：「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哄我的！」


    「哎呀我哪里哄你了，舟舟救命！」


    林漾看着鸡飞狗跳的训练室，身为舆论的风暴中心，倒是十分坦然：「知道就知道了，本来就不可能瞒得住。」


    在寒路让望过来的目光里，林漾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道：「也没什么好瞒的。」


    当天下午。


    国内其他俱乐部内。


    对着网友们扒出来的那场「寒路让和林漾组排对局记录」，各大战队的选手和教练们纷纷紧锣密鼓连夜研究。


    「消息肯定是真的了，就这黑衣角色的操作，百分百是frost本人。」sfd的教练愁眉不展。


    hun这边倒是非常乐观：「怕他个锤子，不就是招了个人，有什么好怕的？」


    屏幕正放到rtg把四支队伍全部灭队，hun的队员瑟瑟发抖：「教练，可他们招的是寒路让呀！」


    「寒路让又怎么了，听没听过一山不容二虎？」hun教练撇嘴，顶着队员们的眼神，朝屏幕上方一扬下巴，「这才刚开局，往后看你们就知道了。」


    「rtg一直都是把所有资源给林漾拉满的打法，frost在sfd的时候都想跟他一争高下，现在又怎么可能甘愿给他打下手？」他道，「等着，等他们从这小破城里杀出去，你看他跟不跟林漾抢装备。」


    果不其然，他们把水城的几支队伍清缴完毕，开车去了隔壁大资源点。


    教练把视角给到寒路让。


    几乎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寒路让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金光。


    金色武器箱！


    没有等任何人，屏幕上的黑衣角色立马把箱子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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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光一闪而过。


    他开出了一把金色大狙——全游戏伤害量最高，几乎无视一切护甲的武器。


    下一秒，那金色便消失不见，被寒路让收进了背包。


    「哈哈，你看，我说什么来着？」hun的教练拍手称快，「他这抢武器箱子的速度有多快？你们信不信，他甚至没在语音里告诉林——啊？？？」


    「漾」字还没说出口，hun教练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张大的嘴十足滑稽。


    只见前一刻才把金色大狙收进囊中的人这会儿抓钩加滑铲，两个位移技能连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某个方向。


    「乓乓乓！」


    三道动听的声音。


    寒路让把金色大狙和身上所有值钱的紫色配件全部丢到了林漾脚下。


    游戏回放的这一幕同时在几家不同俱乐部大屏幕上定格。


    所有其他队伍的教练和成员表情都如出一辙：「？？？？？」


    第17章


    周三，俱乐部的阿姨请了一天假，刚好茶茶和陈敛舟拿下双排赛冠军，rtg商量着外出聚餐。


    地点是他们常去的一家私房菜馆，位置不大，但装潢低调雅致，包间也足够有私密性。


    老张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以至于一行人才刚在包间里坐下，他后脚便冲进来：「林漾！」


    林漾懒洋洋回了声：「我在。」


    「……」自从知道他自己做康復训练摔了一跤，老张这几天又差点没把他当玻璃人对待，「我怎么跟你说的，医生都交代了，你这几天要静养！静养！」


    林漾猜准了他会来这一套：「你这样会让他们以为我腿断了。」


    「我呸！你就不能说点好的？」老张瞪他。


    但他也立刻发现了其他人朝这边汇聚过来的目光。


    茶茶第一个皱着脸问：「队长的腿怎么了？」


    林漾无声用眼神对老张道：「你看吧。」


    「……」老张嘟哝了下，「没什么没什么，你小孩子别管。」


    「我怎么就小孩子了，你说话说一半，哪有你这样的？」茶茶睁眼眼睛，「队长，你的腿怎么了？医生之前不是说没问题吗？」


    林漾的腿在车祸中伤的最重，这件事一队的人都知道。


    「锻鍊的时候不小心拉到了。」林漾知道他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这也没什么好瞒的。


    茶茶「啊」了一声。


    林漾：「早就已经好了。」


    「哼，那天康復训练师不在，他自己跑去做拉伸，结果从器材上摔下来。」老张道，「还好小寒当时正好在旁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嗯。」林漾避开他话里那些意有所指的内容，故意装没听懂，对寒路让说，「确实多亏了小寒。」


    这个略显亲昵的称唿从林漾嘴里说出来，带了他特有声线的笑意。


    寒路让倏地抬眼。


    「哇，frost还会护理吗？真厉害！」茶茶惊讶。


    寒路让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破天荒回答了茶茶的话：「会一点。」


    林漾眉梢挑了一下，想起之前的疑问，刚想说什么，老张凑过来：「你出来聚餐就算了，你那微.博上发的是什么意思？咱们还没官宣他呢！」


    林漾顿了顿。


    这几天各种旁敲侧击联繫他的人烦不胜烦，索性他们组排记录都被扒出来了，这事也瞒不住，林漾干脆在微.博发了张训练室里的合照。


    随手拍的，寒路让只露了半个身位，却也足够在圈内掀起惊涛骇浪。


    老张今天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有什么不能发的。」林漾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提前热热身，免得正式官宣的时候把吓到别的队伍。」


    老张：「……」


    旁边的寒路让耳目聪敏，默不作声自己点开了微.博。


    他翻了翻，对屏幕看了几秒。


    「店家刚才跟我们说今天有活动，可以去抽奖，抽中了请我们吃大闸蟹！」茶茶拿着菜单过来，「我看我们会员积分很多。」


    老张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你队长不能吃海鲜。」


    「其他人可以吃。」林漾抬了下下巴，笑道，「去抽吧，看你能抽出什么。」


    「我肯定能抽出大闸蟹。」茶茶不服输，「但我还想喝奶茶。」


    他们每回来都会点饮料，隔壁街区有一家很火的网红店，得排队。


    「我去买。」林漾习惯当队里的大哥哥，说着就要起身，「要喝什么，还是杨枝甘露？」


    老张赶紧阻止：「别别别，我算你行行好，别再刺激我这颗老心脏了。」


    同意林漾出来聚餐都已经是例外，他要再一个人去买饮料，老张非得气晕。


    「我去。」寒路让突然站了起来。


    「哪有让你个新队员帮忙买东西的？」吴经理摆手试图让他坐下。


    但寒路让没听。


    他看向林漾，像是在徵求他的同意。


    林漾一跟他对上眼就知道他是打定主意要去：「让他去吧，一点小事也没什么好争的。」


    「那我也一起去。」river这时候站出来，「frost一个人给我们这么多人带水，我怕他拿不动。」


    寒路让本来还没说什么，这句话一出来，他冷淡瞥了眼river，对林漾道：「我一个人就行。」


    林漾看着好笑：「你一个人怎么拿八份水？」


    寒路让还是没什么表情：「我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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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他一起去吧。」林漾这次没再依着他，「正好他也没去那家店买过，你给他带个路。」


    他话音落下，寒路让拽起椅背上的外套便走。


    river连忙追上：「啊，frost，等等我！」


    买饮料的店不算远，但这会儿正值饭点，街上全是人。


    river本来对那个叫违规暱称的人带了点竞争敌意，可自从知道这人是寒路让以后，哪怕新赛季把他按回饮水机位，他也没半点脾气。


    「要不我来排队吧，你先回去，等排到了我再叫你？」river看着奶茶店外的长队，对寒路让说。


    寒路让根本没回答，在手机上发了句什么便站进队伍里。


    river愣了一下，他视力好，清楚看见屏幕上是林漾的微信聊天框。


    「队长不喜欢喝奶茶和咖啡，他一般点果茶。」river道。


    寒路让这才瞥了他眼。


    river被他的视线对上，默默又闭了嘴。


    已经入秋的天气不热，却也架不住沿街全是各种热气腾腾的店面。


    寒路让年轻体强，站了没一会儿，鼻尖就冒了一层薄汗。


    但他压根没管，等排到他，很利落地按照林漾发来的信息点了单。


    等店家做完，他拎了四杯在手上，river还在拿剩下的几杯。


    寒路让转眼准备走，突然听见旁边烧烤摊传来几声放肆的大笑。


    「这不就是当初给你打工的那小兔崽子？最不服管教的那个，老子到现在都记得。」背对着他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手里拿了半瓶啤酒，「现在这么出息了？」


    寒路让没打算管，另一个人又接着说：「哼，出息个屁，当初跪着求老子，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也跪着求那个叫林漾的，才能让他进了rtg。」


    声音很耳熟，但重点是提到了某个名字，寒路让眼神一冷。


    「哈哈，那林漾也是命大，车都给他撞扁了居然没死。」


    「这种车祸，没死也废了，他肯定是打不动了，正好便宜那小子。」


    「这小子怎么到哪都这么好运气，妈的。」那人啐了一口，「就他那吃人不眨眼的小狼崽子，那个叫林漾的要是真收了他，等他进了队，第一件事就是把老队员全踢了。」


    「哈哈哈哈！那也是自找的。」


    寒路让正要往前走过去，忽然有人搭上他的肩膀。


    他勐地回头。


    林漾对他剧烈的反应愣了下：「是我，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寒路让面上兇悍的眼神不到半秒变迅速软化，没料到他会来似的，懵了下。


    「没什么。」他很快回神，把手里单独包装的那杯果茶递给他，「我点了半糖。」


    林漾接过来。


    「医生说糖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寒路让说。


    半糖还是全糖对林漾来说都一样，他只是没想到寒路让居然也会乖乖把医生的叮嘱记下，哑然失笑：「你也跟着教练一起管我了？」


    寒路让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


    林漾记起他不经逗，也作罢：「行，听你的，喝半糖。」


    -


    自从林漾出事，这还是rtg第一次聚餐。


    茶茶一如林漾所料什么都没抽到，不过店家很好说话，他们又是老客户，直接送了一份大闸蟹。


    几人还点了小酒，足足闹到凌晨，回俱乐部时都歪歪倒倒不成样子。


    仅剩的三个清醒的人走在最后面，林漾的房间在三楼，等电梯的间隙，想起合同都签了，吴经理回头说：「对了，小寒的队服得赶紧安排定制，忘了告诉你。」


    「给他量个身高就行。」林漾用目光扫了扫寒路让。


    「光身高可能不太准。」吴经理道，「你们俩个子也差不了太多，你把你的队服给他试一下，然后拍个照片发给我？」


    林漾一愣。


    寒路让按电梯的手也停了。


    看着突然沉默的两个人，吴经理奇怪道：「怎么了？」


    叫寒路让穿他的衣服，只有林漾知道这对后者而言代表什么。


    寒路让显然也清楚，站着没动。


    「没事。」林漾对吴经理摇头，「你去休息吧，一会儿他试完了，我把给你发过去。」


    吴经理很高兴：「行，那就交给你了。」


    等她离开，整个走廊彻底安静。


    静默了不知道多久，寒路让目光落在林漾的外套袖子：「我帮你洗干净。」


    林漾顿了下。


    「如果你介意。」他道。


    「……」林漾当然不是介意这件事，队友之间穿一下队服，再怎么洁癖也没到要洗的地步。


    他不说话，寒路让抿了下唇，又闷头站了两分钟：「我只穿，不做别的。」


    林漾要被他说乐了：「不做什么别的？」


    寒路让：「……」


    林漾有时候真的拿不准他。


    明明那么不经逗，说两句就脸红，轻易不敢和他对视，却又能明目张胆做这么露.骨的举动。


    当面嗅他的衣服，又用那样赤.裸直.白的眼神看他。


    林漾想起那个画面，头一回感觉周身空气都变得黏着。


    他看着眼前的黑髮青年：「不都是洗衣液的味道……」


    「不一样。」寒路让转过脸。


    「什么？」


    迎着林漾的目光，他唇角还是低落，说出的话却热烈大胆：「你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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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好闻。」


    第18章


    林漾把腿拉伤的风波在基地里至少持续了一个星期。


    第二周，rtg每个赛季都合作的品牌方来了一场代言，要去专门的场地拍摄。


    「到了地方不准打打闹闹，尤其是你。」老张对每次拍摄都要惹出么蛾子的茶茶万分警惕。


    茶茶已经开始在手机上看拍摄地点附近的奶茶店：「我什么时候打打闹闹了，我又不像你，说话分贝那么大，在楼里都有回音。」


    吴经理没忍住笑。


    老张：「……」


    老张搬救兵：「都是被你队长宠出来的，无法无天！」


    林漾单独坐在车后排，单手敲字回復手机上外设厂家发来的消息，压根不想参与他们的幼儿园吵架。


    【还是按之前的规格做？】


    【漾：嗯。】


    【漾：别人做的都用不惯。】


    【哈哈，我就只接这点活，专业度肯定还是有自信的。】


    【漾：做两套。】


    职业选手的外设都有很多套，最重要和顺手的两套起步。


    不过对方有点惊讶。


    【才半年不到，两套都坏了？你要不寄来给我看看，我能帮你修就修，不额外收钱。】


    【漾：你修不了。】


    【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修不了的键盘。】


    「队长。」耳边忽然有人喊。


    林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寒路让在叫他。


    这声队长从后者口中说出来，虽说理应没问题，可又莫名带了点其他的意味。


    「怎么了？」他问。


    寒路让瞟了眼他手机屏幕亮的灯：「对颈椎不好。」


    林漾还没回答，老张的顺风耳马上察觉：「什么颈椎不好？林漾，你又在车上看手机？？医生都说了你现在浑身上下没哪里养好了，我就不该让你出来……」


    林漾回復了一句【真修不好，被车撞烂了】，把手机收起来，「就用了一分钟，放心，颈椎断不了。」


    老张：「……」


    老张连续被噎两回，听见茶茶的笑声，战火转移，不轻不重在他脑瓜上敲了一记。


    地方是专门拍各种室内场景的一家摄影棚，距离基地还有点距离。


    林漾进去，发现今天不止他们一队人。


    「young神！」kk作为他的资深粉丝，第一个看见他，「你们也来了？」


    为了林漾的身体着想，吴经理把形成尽可能压缩精简：「先别急着聊天，别人等我们有一会了，frost，茶茶，小舟，你们三个先进去，frost拍定妆照，你俩也重新拍一下双排的合照，下次发通告我要用。」


    寒路让本来想过来，这下直接被领走。


    「你先坐一会，我跟他们商量商量。」吴经理对林漾道。


    林漾点头。


    「我靠，上次见面还是队友，这次见面就是对手了，真不习惯……」kk感嘆。


    supo也要重新拍新赛季的定妆照，临走前白了他一眼：「以后见面还会把你的头打爆。」


    林漾笑了笑：「把你们队最厉害的挖走了，抱歉。」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觉得带了点嘲讽味，不过kk想了想，「其实也不算挖走。」


    林漾：「嗯？」


    kk：「嘿嘿，young神你不知道，其实寒哥一开始就想去你们rtg来着。」


    「是吗？」这倒是林漾第一回听说，「我没见他来试训过。」


    要是当初寒路让来过他们队伍，这种级别的天才，他不可能放走。


    「他应该是报名了，但是没去。」kk说完改口，「没去成。」


    林漾问：「被你们截胡了？」


    「那哪能啊！rtg就是他打突围的初心，他一心想去你们队，我们怎么可能截胡得了他。」寒路让一贯是为了目标拼命也要达到的人。


    kk想起当时的情况：「是因为……」


    kk停顿了片刻，下次思考该不该说，但他也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何况面前的人是林漾。


    林漾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kk对他有天生的好感。


    「因为他家里的事。」他还是道。


    林漾蹙了一下眉：「他家里怎么了？」


    寒路让的家境在所有选手里都算非常特殊的，林漾自然多少知道一些，但了解的不完全。


    「因为他奶奶？」


    kk是为数不多对寒路让当时的情况完整知情的人，惊讶道：「对，因为他奶奶，你知道？」


    林漾：「知道一点。」


    kk原本不想说太多，但林漾都知道了，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何况这两人现在都在一个队伍，林漾早晚会了解到：「他奶奶当时生病了，具体什么病我不知道，只知道病得很严重，要一大笔钱才能治。」


    「其实我们俱乐部都不是第一个跟他签约的，在我们之前，寒哥还签过另一家俱乐部，叫什么op。」


    这名字林漾连听都没听过：「op？」


    「对，那家俱乐部简直就不是人！」kk现在说起来还有气，「他们一开始答应给寒哥钱，他真的急用钱，要拿去救他奶奶的命。」


    「寒哥跟他们签了合同，谁知道合同里有陷阱，白给他们打了一年多的比赛，钱一分也没拿到！」


    「我跟寒哥就是在星光杯认识的，后来寒哥打比赛的奖金不给他们了，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被那群人发现，还找人在比赛现场堵他，我草，一群法外狂徒，他们还真以为这世道没人能管得了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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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漾听着怔忪，外设厂商又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他都没发现。


    kk说得情绪太激动，唿出好长一口气，这才低声道：「后来寒哥把那家黑心俱乐部的头头弄进去了，具体……反正很艰难。再后来，他就跟sfd签了约，拿了签约费。但也没有用，那群混蛋拖了太长时间，他奶奶的病还是恶化了。」


    「当时寒哥的表情……」kk道，「我从来没见过他那种表情……」


    林漾睫毛动了动。


    「寒哥？」kk忽然止住话题。


    林漾抬头，发现寒路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面上没什么表情对kk道：「教练喊你。」


    kk才讲完他的隐私，心里慌的很，赶紧遁走：「噢噢，那我就先过去了，young神。」


    林漾朝他颔首：「去吧。」


    寒路让只远远看见他们在聊天，彼此站得很近，但没听见他们具体在说什么。


    「拍完了？这么快？」林漾这会儿已经收敛好了情绪，看着站在他不足半臂距离的黑髮青年。


    寒路让停了会，「嗯」一声：「你手机有新消息。」


    林漾这才注意到外设厂商给他回復，确定了定制方案。


    但他瞥了眼乖顺站在他身边的人，心下微动，随口似的问：「喜欢什么颜色？黑色？」


    寒路让视力好，随便扫了眼就看清林漾手机屏幕在和对方商量定制外设的事。


    这种东西以林漾自用的规格订起来估计得五位数，他当然不会让林漾送：「我不用。」


    林漾略显意外地偏过头。


    半晌，他眼睛弯了弯：「你不是我的粉丝？」


    「……是。」


    「嗯。」林漾敲敲手指便把五位数的订单下了，「那就当是我送粉丝的，赏个脸？」


    「……」从道理上，他不该收林漾这么贵重的礼物，让他送还差不多。


    但寒路让看着他浅淡的眸光。


    他很难对林漾说不。


    「好。」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寒路让低声应下。


    -


    拍摄临近结束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啊……好饿啊。」搬器械的助理小声嘟囔了一句，「早知道我中午多吃点了，还以为能早点结束呢。」


    「我还不是，哎，就当减肥吧。」


    寒路让的定妆照部分早就结束了，但越是不想发生的事就越容易出岔子，中途拍摄设备有问题，林漾的拍摄耽搁了。


    他闻言神色一顿。


    「不行了。」过了几分钟，刚刚搬东西过去的两个助理又走回来，「我听说这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鸡公煲，我再点一份。」


    「那帮我也点一份，我要加腐竹和快餐面。」


    「你不是说减肥吗？」


    两人有说有笑地打闹走开，寒路让看了眼补光灯下的人，拿着手机推门出去。


    cbd旁边开了不少连锁快餐店，却都不是寒路让想点的东西。


    他在app上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家评分很高的私厨。


    等了20来分钟，寒路让下楼去取，正从一楼电梯里出来，迎面便被一个人拦下：「喂，小子！你叫寒路让，是吧？」


    是上回在烧烤摊前看见的那个男人。


    对方的身份显然也和他当天的猜想一致，见他脚步停住，挤出一个狞笑：「东子哥喊我来的，他说只要报他的名字，你肯定能知道我是谁。」


    他拦人的位置很巧妙，刚好在一楼保安的视线死角。


    这人显然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也料定他不敢喊人：「东子哥最近出来了，让我来知会你一声，你也别指望之前的事能就这么算了。」


    「不过你别怕，我们也是讲道理的人，只要你配合，我们不会动你。」小混混继续说，「我听说你现在飞黄腾达了，还签约了rtg，拿了不少，得有……几千万？」


    寒路让对他的话眼皮都懒得抬，仿佛根本没看到这号人，抬脚便走。


    那小混混也没打算他能这么好说话，在他背后喊了句：「你要是走了，我们可就不止找你了。rtg的队长应该是个眼里进不得沙子的人，你猜他知道你实际是个什么德性，还会不会准你进rtg？」


    寒路让背影骤停。


    小混混以为他的威胁奏效了，咧嘴笑：「那队长叫什么来着……林漾？」


    他话说完，感知到视线，一抬眼，撞进一双黑色眼瞳。


    小混混后嵴背蓦地一凉。


    好巧不巧，寒路让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那家私厨送餐到了地点。


    与此同时，手机上方的微信群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漾：谁看见寒路让了？】


    过了没半秒，马上有人回復。


    【aaa你的宝贝茶：不知道啊，刚刚我还看见他在旁边玩手机的。】


    【a张教练（没有新人再问紫砂）：？】


    【a张教练（没有新人再问紫砂）：你们不是都在一起吗？发什么微信消息？】


    【aaa你的宝贝茶：我在拉屎。】


    【z：噁心。】


    【aaa你的宝贝茶：略略略。】


    【漾：@f，人呢？】


    寒路让眼底的冷意稍降，他看了眼林漾的消息，把手机屏幕按灭放回口袋，掀起眼皮。


    小混混跟他森寒视线对碰，浑身一震，后续准备好的话全卡在了嗓子眼。


    ……


    「怎么样？」街角的树影掩盖下停了一辆土灰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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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东子哥见到小混混出来，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到脚底下踩灭，急切走上前：「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那小子答应没？」


    「他……」小混混连话都说不清了，一副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


    东子哥拧起眉毛：「一个小孩能让你慌成这样？他说什么了？」


    「怎么，我开的价他还不同意？他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不，不是，他说……」想起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瞳，小混混又抖了抖。


    他只是个偷奸耍滑的，平时跟着这些人欺软怕硬，却哪里见过真不把命放在眼里的狠意。


    先前还好好的，那叫寒路让的青年最多是不太想搭理他，但在他提起林漾这个名字后……


    那哪是什么东子哥口中描述的走投无路的小孩。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面前的黑髮青年要真把他弄死在那里。


    没多久犹豫，小混混把话原封不动递到：「他没说给钱，但是他说您要是想死，可，可以亲自去找他。」


    东子愣住。


    一道街区相隔，cbd写字楼内。


    电梯门打开的动静一传来，林漾转头便看见人群中走出来的寒路让。


    他本来半天找不着人面色不太好，一扫眼又发现寒路让手里提着的几个餐盒。


    林漾怔了一下：「去买吃的了？」


    「嗯。」餐盒都还是温热的，寒路让一路帮他拎到休息室，打开后的香气诱人食指。


    也确实是他疏忽大意。


    「怪我，没想到他们设备会出错。」林漾道，「下次饿了告诉我，不用一个人跑去买。」


    寒路让没去动，边听他温润的嗓音，边安静布置了碗筷。


    他把筷子拆出来给林漾，先前那般不要命的兇悍戾气全然收敛得干干净净：「没饿。」


    林漾挑起眉梢。


    「给你买的。」寒路让顶着林漾的目光，半秒又垂下睫毛，乖顺叮嘱，「医生上次还说，要你按时吃饭。」


    第19章 .


    林漾当然没真的自己独享寒路让给他点的餐，让对方坐下一起。


    但还没吃多大一会，小房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啊，好啊，队长！你吃独食！！」茶茶第一个闻着味找过来，看着满桌的精緻菜餚口水都要流出来，「呜呜呜，队长，我也好饿……」


    林漾刚抿了一口水，有意逗他：「跟我说没用，不是我买的。」


    这房间除了林漾和寒路让就没别人，用脚趾头也能知道是谁买的。


    寒路让低头在仔细把炒肉里的花椒剃出来，然后把干净的肉片放进林漾碗里，连眼神都没给他。


    茶茶瞬间蔫了，他没胆子去跟寒路让讨吃的：「哼，那我自己点。」


    「你不是刚吃完？」陈敛舟也跟在他后面走进来。


    「我什么时候刚吃……」茶茶说到一半，意识到他的意思，「你才刚吃完！厕所就是你家，你是厕所老八！」


    林漾：「……」


    「对不起嘛。」茶茶回头朝林漾吐了舌头，「是他先说的。」


    「我什么都没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什么意思？」


    「……」茶茶斗嘴从来都斗不过陈敛舟，「不跟你说了，饭也不请你吃了！」


    他嗓门大，没几句又把第二波被滞留在这里的人引了过来。


    kk眼睛放光：「你们吃东西不带我们？！」


    supo：「吃独食，难怪排位掉到大师。」


    他明明没点名，但在场的几个人只有一位掉到过大师分段。


    茶茶炸毛了：「不就是掉了一回大师，你还要说多少次？」


    「大师大师大师大师。」supo精神攻击。


    「舟舟，你看他！有人欺负你的辅助！」茶茶因为一次掉分，回回见面都被sfd嘲讽，偏偏他还反驳不了。


    陈敛舟从手机上抬头，视线在茶茶瘪着嘴的脸和supo身上扫过。


    最后面无表情：「下周带你打回去。」


    茶茶一听马上变脸：「真的？舟舟最好了，你想喝什么饮料？我给你点奶茶。」


    「啧。」supo撇嘴，「上个分还要人带。」


    房间被两个队的小孩占满，嘈杂得堪比幼儿园。


    「喝什么？」林漾没理两人的斗嘴，转头看寒路让，「点个饮料。」


    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到自己，寒路让顿了一下。


    林漾划了划手机上的饮品菜单，这家饮品店走的是小资风格，翻下来每一个让林漾感觉适合寒路让喝的。


    他直接把前面那些口味偏苦涩的浓咖啡和茶全部略去：「试试西米露？」


    旁边的kk听了一愣，刚想说寒路让从不喜欢喝这些甜滋滋的饮品，就听坐在他对面的黑髮青年「嗯」了一声：「好。」


    「寒哥，你真喝这个？」kk都呆了，「你不是不喜欢喝甜的吗？」


    林漾听力好，捕捉到他小声嘟囔的字词：「不爱喝甜的？」


    他这几次给寒路让买的饮品零食都是甜的，还以为小朋友都爱吃这些，毕竟茶茶对它们爱得不行。


    「没有。」寒路让看都没看昔日队友，对林漾道，「我爱喝。」


    kk：「？」


    「真的爱喝？」林漾确认道，「要是不喜欢就不勉强，给你买别的。」


    寒路让睨了眼kk。


    后者莫名觉得脑瓜子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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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喝。」他道，「在sfd没人给我买，喝得少。」


    kk：「？？？」


    这话说的，还有点可怜。


    林漾下了单：「那给你点个大杯的。」


    kk想起平时在基地喝咖啡都不加奶也不放糖的人，陷入沉思。


    「你们基地的西米露是苦的吗？」他想了半天，试图寻找一丝合理性，偷偷问茶茶。


    sfd和rtg辅助的友谊在这一刻短暂恢復，茶茶摆手：「你不懂啦，这是来自队长的爱。」


    「什么意思？」kk没懂。


    茶茶嘆气，露出看傻大儿的表情：「意思就是，跟买什么没关系，主要得看是谁买的。」


    「喏。」他说着朝林漾努努鼻子，「咱们队长买的，frost什么都爱。」


    「？」还有这种事？


    kk：「寒，寒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哪怕知道寒路让对林漾也颇有好感，但那可是寒路让！谁能强迫他做他不喜欢的事？？


    「啊？」茶茶莫名其妙，「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kk：「？」


    茶茶补刀：「队长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跟外界传言完全不是一个人，超听话的。」


    kk：「？？？？」


    林漾不知道一顿饭吃完，寒路让在昔日队友心里的形象已经经歷了翻天巨变。


    最后的收尾工作终于结束，他慢悠悠走在队伍最后面。


    定制外设的厂商还在给他做最终确认。


    【黑色要不要什么别的花纹和造型？】


    林漾想了想自己外设的款式。


    【漾：队徽吧，再把数字键改成枪械图标，esc改成长柄刀。】


    这定制的款式过于繁复隆重，对方半天都没发新消息。


    足足三分钟，才回復。


    【你们队有新人了？】


    林漾无声牵了下唇。


    【漾：连你都来打探？】


    【哈哈哈，没，我对这些可没兴趣，就随口一问。】


    【不过这人挺讨你喜欢啊，还从没见过你给哪个队友定这种键盘，真难得。】


    【漾：嗯，年纪小，还挺乖。】


    把这条发完，他收了手机。


    「咦，young神？」忽然，背后有个女声喊他。


    林漾转过头。


    来人他认识。


    或者说突围职业圈里几乎就没人不认识这位着名女解说。


    在这栋楼里又碰到了熟人，林漾不禁抬了下眉。


    「队长。」


    但还没等他说话，不远处身后有人喊他。


    寒路让拉着车门，一手撑在上方，站姿笔挺，正在看他们的方向，眸子黑沉沉。


    「抱歉，今天可能不适合叙旧。」林漾歉意道。


    女解说：「诶？那是不是……」


    不等她看清，车边的黑髮青年已经扶林漾坐进了车内。只一转眼，车门关闭，仿佛刚刚只是她的幻觉。


    寒路让在车后座往后方瞥了眼，又转头看看林漾。


    「刚才是工作人员吗？」他问。


    「不是。」停车场光线昏暗，看不出是谁很正常，林漾随意道，「是个解说。」


    -


    翌日。


    林漾到训练室登录游戏，其他人还没来，也没看见寒路让。


    他停在主页面等了会，好友列表除了其他战队的人就只有谢久在线，还显示正在结算界面


    林漾拿出手机想发消息，突然一个组队邀请弹出来。


    以为是谢久，他下意识点了同意。


    「young神！哈喽！好久不见呀。」一道甜美女声传了出来。


    林漾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拉他的人是谁。


    「不是昨天刚见过？」他笑道。


    好巧不巧，对方不是别人，正是拍摄时碰见的女解说，茵茵。


    「这不就很有缘了吗，看来young神註定逃不掉被我採访了。」茵茵不解说比赛的时候也会开开直播，听了林漾的话，她咯咯直笑，「什么私下会面，你们别乱讲啊！是young神跟队友一起拍定妆照，我们刚好碰见了。」


    「队长，你在队伍了？我怎么在茵茵姐那里看到你了。」茶茶趿拉着拖鞋开机准备躺分。


    「嗯，上次遇见了，聊两句。」林漾随口答了，没注意到茶茶的表情，问女解说，「你在直播？」


    「我直播一直开着呢。」茵茵没继续回答弹幕，「不好意思，漾哥，要是不方便，我就先把直播关了。」


    「没事，我队里也没有什么秘密了。」林漾对这个倒是无所谓，就是稍微有点意外。


    「哈哈哈哈。」茵茵听了直乐，「我不信啊，真的没有秘密吗？我可是听说rtg新赛季招兵买马，有新的秘密武器诶。」


    林漾就知道她拉自己进队是要打探寒路让。


    不过他们签寒路让的事只是圈子内部传了点风言风语，对外还没正式公布，现在也不是个好时机。


    「什么新的秘密武器？」林漾把话又绕回去，「昨天我队里的人你不是都见到了。」


    「哎呀，young神讨厌，你明知道我问的是谁。」茵茵道，「昨天在地下车库我没看清，那小帅哥是不是你们的新队员？」


    林漾最清楚採访的套路：「你问的是哪一个？」


    「当然是……」要她现在描述，她还真描述不出来。


    听他这个态度，茵茵知道今天从他这里是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了：「好吧，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们不可能瞒多久，我心里已经有猜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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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边的弹幕早就全成了急急国王，拉林漾进来讲几句话的功夫，女主播的直播间热度上涨了三倍不止，她也知道制造直播效果，跟弹幕互动竞猜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卖足了关子，又问：「对了，那可以问问young神是在等谁吗？我拉你的时候看你在主页面挂着。」


    林漾被她还不肯放弃的打探逗笑，看了眼旁边还空着的机位，把废话文学发扬到极致：「在等队友。」


    寒路让是被老张拉过去详谈新赛季的官宣和几个闻风而动找上门来的商业合约。


    从会议室出来，已经过了平时晚上双排的时间，他脚步加快。


    「哎，等等等等！」茶茶刚好从训练室里推门出来，满脸神秘地对寒路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过一会再进去，队长现在忙呢。」


    寒路让眉毛皱了下：「？」


    「别这种表情嘛，是好事呀。」茶茶美滋滋，「队长在跟美女主播姐姐双排呢！」


    「女主播？」


    「茵茵姐，你不知道吗？她还是个解说，应该解说过你们sfd吧，她可是最有名的女解说。」茶茶说，「也是最漂亮的！」


    说完见寒路让依旧那副冷淡表情，茶茶在心里啧了声：「哎，你还小，你不懂，不过我可以悄悄告诉你。」


    「什么？」


    茶茶凑过去小声：「茵茵姐暗恋队长很久了！」


    没察觉面前的人眼底情绪变化，茶茶嬉皮笑脸对他扬扬眉毛：「怎么样，圈内最厉害的大美女，牛逼吧？是不是很般配？」


    第20章 .


    寒路让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你怎么知道。」


    茶茶没想到他会搭理自己，更没想到他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我当然知道啊，茵茵姐每次看队长的眼神都跟看其他人不一样，她超喜欢队长的，要签名那都是常事了，明摆着就是在倒追……」


    茶茶声音突然止住。


    他发现手里扒拉着的门好像多了一股力量，怎么拉也拉不动了。


    寒路让最先转头：「队长。」


    「？」茶茶几秒后才也跟着看过去，「……队，队长。」


    林漾早就看见茶茶跟做贼似的跑出去，等了好久没等到他回来，寒路让到了时间也没来。


    再一看，俩人站在门口，茶茶贼眉鼠眼地在讲什么。


    林漾很淡「嗯」了声就算回应：「在说什么，聊这么开心？」


    「没没没……」茶茶赶紧收住，还不忘给寒路让一个千万别说出去的眼神，「没说什么，就问问frost等会打不打组排。」


    但寒路让压根就没看他，更没收到他的眼神暗示。


    从林漾出来开始，他的目光就在前者身上。


    茶茶眼珠子转转，又扯开话题：「队长，你不跟茵茵姐一起玩了？」


    「就讲了几句话，没要跟她玩。」林漾说完道，「跟frost上分？你什么时候开始打他的主意了，不是让小舟带你上分？」


    茶茶哪敢啊，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提出叫寒路让带他上分这种不要命的要求，哪怕知道对方在林漾面前表现得和传闻不符。


    可那也是仅限林漾。


    但他更不想暴露刚才讲的那些八卦：「咳，我这不是又觉得……有队长一起带我，上分更快嘛。」


    「那你要失望了，你队长现在带不了你，我也是被带的那个。」林漾松了门，走回去把椅子拉开坐下，看了眼从刚才开始好像就在走神的人，「寒神，带带我们？」


    寒、神。


    寒路让睫毛勐地一抬，望向林漾的眼神有点不可思议。


    但后者显然对这个称唿没什么别的意味，很自然地正在看屏幕。


    寒路让肉眼可见紧绷了，都没去管林漾说的是「我」还是「我们」：「……我现在登录。」


    高分段排位的人打来打去就那么几个，第一局还算顺利，第二局开始没多久，右上角出现了熟悉的名字。


    【wavetv-yinyin击杀了liushushu】


    【wavetv- qing击杀了aiyabied】


    「咦。」茶茶身为辅助，没事的时候就在到处观察，「我们好像排到茵茵姐了。」


    寒路让正开门搜东西的动作勐地停了半秒。


    「这枪声距离好近啊，不会就在我们隔壁城吧？」茶茶边说边拿手机发消息，「真是她们，茵茵姐秒回我！」


    陈敛舟：「跟你很熟？」


    「那当然，全联盟就没有我不熟的解说。」茶茶颇为自豪，「队长，我们去跟他们打个招唿吧？」


    林漾挑眉：「不是一个队，打什么招唿？」


    茶茶神秘兮兮地「哎呀」了一声：「好嘛，那我去跟她打招唿。」


    地图中心区域的资源点不多，安全区刷新在了右上角，哪怕不刻意相遇，林漾一行人也还是在转移途中撞上了刚刚的解说队。


    然而茶茶的话都还没喊出声，摩托车引擎咆哮，寒路让看到人就先沖了进去。


    「别！！」茶茶急道，「那是——」


    【违规暱称asdfg123456击杀了wavetv qing】


    【违规暱称asdfg123456击杀了wavetv- xiaoxiaoye】


    【违规暱称asdfg123456击杀了wavetv- yinyin】


    速度之快，甚至没让林漾赶过来下车，这边的队伍已经全部清剿。


    「……」茶茶呆了，「我草，这也太残忍了，我才和茵茵姐说了见面不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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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漾也被寒路让的速度惊了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下次碰见再还她们。」


    但寒路让没太多情绪道：「我不认识她们。」


    语气有些硬。


    林漾：「是个解说，之前没碰见过？」


    按道理，寒路让不可能没见过。


    寒路让：「没。」


    茶茶：「你这样比赛是会被穿小鞋的！」


    穿小鞋指的是被解说额外照顾，不过大家都很有职业素养，除了某个自诩一哥的主持人以外，其他人也不会故意说选手坏话，最多调侃几句。


    所以对大部分选手来说，被解说额外照顾反而是增加曝光和名气的机会。


    但寒路让答得更冷漠：「无所谓。」


    林漾注意到了他语气的变化。


    虽然平时也是冷冷淡淡的，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跟有点针对谁似的。


    可针对谁？


    他说不认识那位解说，针对队友那是更不可能。


    林漾把这个莫名的念头压了下去。


    然而这一局仿佛导火索，后续的几场游戏，寒路让的打法只有更凶，没有最凶。


    第二局，寒路让落地刚好再次和这队解说跳到一起，手起刀落，甚至击杀名字弹出来时其他人才发现。


    第三局，林漾和陈敛舟一起落地到地图中间的水城，远远看见队友的图标飘进了上方不远处的房区。


    林漾收集了一身装备，寒路让的已经在右上角出现四次。


    「要帮忙？」林漾捡了倍.镜，找了一出地势开阔的高楼，顺手狙了一枪，帮他补死后方的敌人。


    寒路让的游戏角色停顿了下：「不用。」


    几分钟后，跑到林漾面前，刷刷丢下一堆配件药物和子.弹。


    「我草，牛啊，你这就是天神下凡！」茶茶之前错过了寒路让和林漾一起玩得最频繁的那段时间，突然看见这种投喂，急忙过来，「frost，frost，还有多的给我吗？我想要肾上腺素。」


    确认林漾把地上的东西捡了，寒路让翻窗便走。


    「哗啦」一下，玻璃在茶茶面前碎裂，黑衣角色紧跟着扬长而去，别说肾上腺素，就连颗子.弹壳子都没留给他。


    林漾哑然。


    不过他还是把那一针给自己扎了，逗他：「你是辅助，自己能加状态，要什么肾上腺素？」


    「啊！队长，你和frost是一伙的！」茶茶终于看明白，「辅助的命也是命啊。」


    林漾笑着跨上旁边的摩托车：「那等会再给你找一个。」


    「好诶。」


    发现前面的队友图标停下了，林漾改口：「噢，不行，要先找一个还给frost，剩下的才能给你。」


    「？？？」众所周知，这种宝贵的东西，一局游戏能发现一两个就已经欧气爆棚了，「队长！！！」


    林漾笑：「也不是我找的，你去找frost要。」


    「……」茶茶自然没这个胆子，「那算了，哼，我自己有强化。」


    陈敛舟戳穿：「你的强化说不定还得给他。」


    茶茶炸毛：「你闭嘴！」


    插科打诨的玩笑话归玩笑话，林漾还是留心注意到寒路让。


    在发现后几局他也跟憋着一股气似的到处找人杀后，他心里基本有了数。


    最后一把打完，林漾摘了耳机，想跟寒路让问问话。


    「寒路让。」老张恰好推门进来，把人喊住，「你来一下。」


    说完看林漾：「你也找他？」


    老张喊他肯定是工作上的事，林漾：「没，你们去吧。」


    寒路让看了眼林漾，跟老张去了会议室。


    「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你的工资。」老张把吴经理刚才说的话交代给他，「本来要先打给你，但我想着你也没什么别的消费，浪花tv那边的合约马上也下来了，再加上还有几个代言。到时候一起给你？省的麻烦。」


    吴经理心想好好的话被他说的像要赖帐一样：「也没晚几天，都是这个月底。」


    「怎么样？」老张问，「你又没对象，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吧？」


    他们俱乐部好就好在全是让他省心的，老张带了rtg这么久，队里全员单身，少了不少麻烦。


    人怕出名猪怕壮，出名了更怕被有心人利用，各个圈子里但凡沾上恋爱脑的就没几个有好结局，老张在这方面算是业界翘楚，手下没有任何劣迹。


    结果寒路让扫了眼老张给的安排表：「有。」


    「？」老张心里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你有什么？」


    寒路让掀起眼皮：「有要花钱的地方。」


    还以为是另一个答案，老张松了口气：「哦……那，那也行，那就分几次打给你。」


    寒路让拒绝得干脆，确认完就走了，把老张撂在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寒路让刚刚的话说得没哪里有问题，他就是莫名有种奇怪的第六感，像他原本要说的并不是「有花钱的地方」。


    「现在小孩消费也高啊，说不定想给自己买个车。」吴经理的声音打断老张越跑越远的思路。


    他忙止住，摆手：「害，只要不是乱搞人际关系，管他怎么花。」


    -


    林漾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寒路让正好和老张谈完了出来。


    两人站在电梯门口。


    出奇的，谁也没出声。这种安静更让林漾确定，寒路让是发生了什么，心情不佳，而且还是从游戏开始前就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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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片刻，寒路让还是没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林漾思忖着之前发生的事，主动问：「是茶茶和你讲了什么？」


    寒路让愣了下。


    根本没料到林漾会和他说话似的，两三秒才回过神：「什么？」


    「你……」头一回看见寒路让也有装傻充愣的时候，林漾顿了顿，复述他的问题，「从刚才就一直不讲话，是因为茶茶在门口和你讲了什么吗？」


    寒路让抿住唇。


    林漾也不着急，猜测：「跟我们排到的人有关？」


    这不能怪寒路让。


    林漾实在太敏锐了，在他面前，寒路让的情绪总会不由自主被牵引，然后被发觉。


    反覆捏了几下指尖，对着林漾浅色的眸子，寒路让把茶茶对他讲的那些话交代了。


    林漾听完，错愣：「女解说，你说茵茵？」


    「……」从林漾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寒路让低落着唇角没答话。


    他们这两天遇到的女解说也就只有这一位。


    「她暗恋我？茶茶这么跟你讲的？」没想到原因会这么离谱，林漾实在是没忍住笑出来。


    寒路让没明白：「不是吗？」


    从客观上来讲，那名女解说的确很优秀。


    当然，林漾更优秀。他们站在一起，绝对是郎才女貌，虽然这个词令寒路让非常不快。


    「当然不是，别人早就结婚了。」下一秒，林漾道。


    寒路让：「结婚了？」


    「嗯。」林漾见寒路让的神色，好笑解释，「茶茶年纪小，他不知道很正常。」


    林漾着实没想道在自己战队里还能被乱点鸳鸯谱：「你要去问谢久哥，他肯定清楚。她另一半是圈外人，，感情很好的，怎么可能暗恋我很久了？更不可能倒追。」


    「把别人连杀了两局，就是因为这个？」林漾看他略显侷促的神情。


    寒路让低下头：「我去跟她道歉。」


    「别，不至于。」排位就是谁强谁获胜，也不是特别熟悉的关系，一两局游戏，还没到道歉这种程度。


    而且林漾知道这些解说的德行，寒路让去找她，隔天可能热搜上就该挂着他们的名字。


    他思绪转瞬，电梯「叮」一声来了。


    林漾把事情原委说了，自己又忽然意识到寒路让情绪低落的真正原因。


    后者站在他一步之遥，正在注视他，不知是不是他刚才说的话的缘故，黑瞳有些沉。


    林漾心底很轻动了下，但还是抬脚进电梯。


    没走动。


    被寒路让拽住。


    这回不是拽他的衣袖，是直接攥住了林漾的手腕。


    「那我呢？」


    「什么？」


    林漾第一时间没能理解这句话跟他们前面的对话之间有什么联繫。


    寒路让只稍停顿半刻，很快更进一步让他听得清楚明白。


    「她不可能，我呢？」「他乌黑眼眸褪去一切他人面前的冷漠距离，一贯抿着唇，小心翼翼又破釜沉舟，「如果我想追你，能么？」


    第21章


    深夜。


    林漾靠在阳台边。


    凌晨一点的电竞基地是这一片高级住宅里唯一灯火通明的地方。


    林漾都记不清他有多久没一个人站在这里吹风了。


    但是当寒路让攥住他的手腕从身后望向他时，那双点漆黑眸，仿佛他说的不是「我可以追你吗」，而是在问「请问我可以喜欢您吗」。


    那种骨子里的仰慕和刻意压制的独占欲，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愫在他眼中交织成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浓烈喜欢。


    即使是林漾，那一刻也没能像以往游刃有余的给出答案。


    他有一种感觉。


    只需要他的一句话，可以让眼前这个被誉为新一代天才的人情绪翻天覆地。


    但林漾还是说：「我没想过和队友谈恋爱。」


    林漾从来不是个情感纤细的人，这会儿却不太想从寒路让的脸上看见失落。


    沉默了良久，他又道：「抱歉。」


    寒路让安静几秒，没像林漾想的那样露出失望的神色，更没气馁，只是道：「没关系。」


    他低垂眼帘，掩去刚刚那一瞬的热烈，很轻地松开林漾：「但我还是喜欢你。」


    林漾唿出一口气，捋了把额发，从来没像此刻这么真诚地希望过自己手里能有一支烟。


    他拿出手机，刚想随手翻翻在线的人，微信就弹出一条消息。


    【谢久：我草！你怎么惹到解说团的人了？】


    【谢久：[图片][图片][图片]】


    【谢久：young神不愧是顶流啊，我随手一翻就能看见别人讨论你讨论了百来条。】


    谢久发的图片不是来自别人，正是来自他们才碰见的那位解说茵茵，以及她的同事。


    聊的内容也无非就是猜测rtg这赛季到底要进哪位新人。


    【谢久：笑死我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上次发的微.博反而起了反作用。】


    【漾：？】


    【谢久：你那微.博发的太直白了，他们都觉得是你放出来的烟.雾.弹，故意迷惑人的。】


    【谢久：而且他们全都不相信frost愿意来你们战队。】


    谢久说着又发了两张图过来，上面是另外两位男解说激.情讨论寒路让来rtg的后果。


    假如叫寒路让给林漾打副手，以前者的性子，肯定能把他们基地闹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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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漾心思不在这东西上面，草草三看两眼。


    【漾：你是在每一个群里都装了窃听设备？】


    【谢久：那哪能啊。我这不是帮你打探消息吗？】


    【谢久：而且哥们神通广大，消息灵通一点不是很正常，你不要太嫉妒。】


    林漾笑了声，才要打字，谢久又两条消息弹出。


    【谢久：要我说，这一辈的解说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我估计你们正式宣告发出来，能把他们下巴惊掉。】


    【谢久：话说你到底是给那小子下了什么迷魂药？】


    【谢久：哥们这几天越想越不对劲。】


    【谢久：你说要是放在几个月前，我他妈做梦都不会想到frost那小子会愿意来你们俱乐部，还对你言听计从的，啧。】


    【谢久：真离谱啊，这就是偶像的力量吗，怎么没见我哪个粉丝对我这么好。】


    林漾眉梢挑了一下。


    寒路让当然不只是普通粉丝，但这些只有两个当事人自己心里知道。


    打了几个字，林漾最后还是删掉，没去回谢久抛出的这个问题。


    他把跟谢久的聊天框关了，往下翻了翻。


    寒路让和他的聊天框被许多消息压在很下面，好友还是在医院复查那天加的，消息只有唯一的一条，还是系统发的——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寒路让的头像也很简单。


    一个纯黑的色块，什么也没有。


    他手指压上去，正想点开看看，屏幕下面忽然又弹了一个红点出来。


    好巧不巧，寒路让给他的微信朋友圈点了个贊。


    但林漾平时就不太用微信，更不发朋友圈，他的朋友圈上一条还停在大半年前。


    林漾缓慢眨了下眼，还没两三秒，刚刚冒出来的那一条新点赞消息又没了。


    寒路让把贊取消了。


    【漾：？】


    寒路让的微信名称变成正在输入。


    莫名的，分明人也不在跟前，但就是叫林漾看出那么一丝手忙脚乱。


    正在输入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寒路让回復。


    【f：点错了。】


    在这条消息发出的同一时间，林漾手机下方再次冒出一个红点。


    寒路让又把那条贊点了回去。


    -


    入秋天气转凉，老张这几天没少因为看见有人还穿着大裤衩疯狂絮叨，言辞表示谁要是感冒，谁就自己出去一个人住，不准把病菌带进基地。


    林漾自然知道他这么紧张是为了谁，但自己也完全没到要被当成玻璃人照顾的地步。


    下午，他到一楼等待康復训练师，发现茶茶贼眉鼠眼地在他旁边来回晃悠。


    整个队伍里最藏不住心思的就是茶茶，他只差没把欲言又止写在脸上。


    林漾看了好笑，把人拦住：「想说什么，腹稿还没打好？都围着客厅转三圈了。」


    「……」茶茶被当场逮捕，索性直接摆烂，「就是想问一下……那个，队长，你晚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打四排？」


    「一起打四排？」林漾还当他想问什么大事。


    茶茶是个没心眼的，半分钟都不需要就把队友卖了：「是吧，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我们不是本来每天都要一起打排位吗，但是frost就说叫我来问你一声。」


    林漾停顿半秒：「frost让你问的？」


    「对啊，我看他好像有点紧张，搞得我也怪紧张的。」茶茶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劲，说完还眼睛一亮，「诶，队长，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讲话唉！而且是主动和我说要一起打排位！」


    茶茶非常激动：「卧槽，这是不是说明，经过我们这几天的努力磨合，frost已经非常认可我的辅助水平了？」


    林漾下意识就想问为什么寒路让不自己亲自来跟他说，还专门喊茶茶传话。


    但他立马就反应过来。


    茶茶还在继续絮絮叨叨「陈敛舟不识好人心，天天嫌弃我，哼，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林漾越过他的肩膀和走廊，从对面没关好的训练室门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的青年。


    后者嵴背挺得笔直。


    那天晚上寒路让在走廊里拉着他时的眼神倏地浮现。


    几分钟后，茶茶精神抖擞地回到自己的机位，朝寒路让一抬下巴：「搞定了！」


    寒路让手上一偏，几发子弹打到了敌人旁边的墙上。


    刚进来的陈敛舟：「什么搞定了？」


    「不告诉你，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已经把寒路让全卖光了的茶茶大言不惭，「你赵哥出手，无往不利，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陈敛舟抬了一下眉。


    「闭嘴！」茶茶瞪他。


    陈敛舟：「我说什么了？」


    茶茶：「不用你说，就你那表情我都知道你肯定放不出什么好屁。」


    「嗯。」陈敛舟拉开座椅，「对自己有非常清醒的定位，是好事。」


    茶茶飞扑过去：「你特么的！」


    晚上八点，找老张确定了一下寒路让和sfd那边友好解约的事，林漾准时进了训练室。


    他把耳机调试好带上，刚登录游戏，谢久的组队邀请秒弹出来。


    「快快快，抓紧时间搞几场，哥们马上又得回北美坐牢去了。」谢久急吼吼道，「你那还有人不，随便拉一个，今天我非得把这亚服前十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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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漾：「拉不了，今天没你位置。」


    谢久：「？」


    林漾：「我今天跟队友约了四排。」


    「哎呀排什么排，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差今天这一回。」谢久道，「让新来的那小子单排去，今天咱们四排。」


    今天邀请四排的人就是他口中说的这小子，林漾在想用什么由头把他打发走，桌上「咚」地一声。


    一杯热气腾腾的饮料。


    林漾一愣。


    「哇，真好啊。」茶茶发出羡慕的声音。


    给队友顺手带一杯饮料，这个举动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就在做这件事的人是寒路让。


    寒路让给林漾倒了一杯热豆奶。


    这句话挂在微.博，立马就能上热搜。


    寒路让站在原地，看也没看其他人：「热豆奶，我没加很多糖。」


    谢久在语音里听见他们讲话，猜到发生了什么，调侃道：「你们队里现在等级这么森严了？新人还得孝敬队长？？」


    「那当然。」茶茶说，「倒水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正好寒路让回座位戴上耳机。


    林漾听见谢久在语音里笑了一声：「哎哟，连你也开始跟你队长卖乖了，真的假的？」


    谢久这贱兮兮的语气，林漾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还没来得及把他的话拦下，就听见他又问：「frost，那你队长要是喊你给我倒水，你倒不？」


    他都不用想也能知道这种挑衅的话说出口，谢久等会儿又该被怼。


    但下一秒，寒路让说：「我听队长的。」


    林漾一顿。


    在大家都颇为惊讶的眼神中，寒路让垂着睫毛，表情不变：「队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第22章


    他们这回四排，非常难得的运气爆棚，把把天命圈也就算了，还让他们连开了两回金色武器。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漾总觉得寒路让今天的表现跟以往不太相同。


    打法格外……张扬。


    「n130方向有两个队，他们应该是从军械库出来的，身上肯定很肥，我们要不逐个围剿——卧槽！」茶茶话还没说完，一袭黑衣的人影已经窜了出去，「frost等等！我给你强化！！」


    茶茶的大招强化卡着极限距离丢出去，右上角立马刷出来三个击杀。


    林漾也在高楼架枪，两枪爆头帮他狙了两个。


    茶茶痛苦嚎叫：「你们杀慢点啊！我要蹭不到助攻了qaq！」


    寒路让在这种高分局里放开手脚简直跟狼入羊群没区别，一个照面又把剩下的两个活口收了，只剩最后一根独苗仓皇跑路。


    拿了人头的寒路让也不低调，留着抓钩技能大老远飞回林漾脸上，噔噔噔丢下一堆物资。


    有那么一剎那，林漾仿佛看见一只大狗狗朝他飞奔过来献上刚捕来的猎物。


    他赶紧摇头把这个念头压下：「我身上东西装不下了。」


    寒路让站着没动。


    「那掰我点。」茶茶说。


    林漾笑道：「你不也装满了？」


    刚才他没少从自己这要各种配件和子.弹。


    「哎呀，我来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嘛。」茶茶嬉皮笑脸地也上来了。


    林漾不需要这些东西，寒路让也不会管别人拿不拿，他放完了就走。


    连着四局全部吃鸡，林漾换了个坐姿，按了下肩膀。


    「对了。」茶茶忽然问，「我刚就想说来着，frost，为什么你这个号是违规暱称啊？」


    为了照顾林漾现在的身体状况，这几次寒路让都没用大号跟他们排。


    林漾试图把话题岔过去：「名字重复了就会是违规暱称。」


    茶茶不知道是哪不对付，好奇心比天高：「我知道，但我看他的这个号还是最近不久才创的，前几个赛季都没有战绩，这个赛季就打上排名了，真厉害，你是专门用这个小号沖排名的吗？」


    「咦。」他勐地坐直，「等等，frost这个号怎么上个月就……跟队长的小号双排过？？」


    林漾点准备的动作止住。


    差点忘了这一茬。


    「这是高仿号还是……」茶茶跟发现新大陆了一样，「这个号还跟队长小号一起打过1v1？但是那段时间队长不是刚从医院出来么……」


    「林漾！」老张的声音正巧打断他们的对话。


    他敲了敲训练室的玻璃门，伸出一个脑袋：「差不多了，今天已经超时了，最多再打一把，我让阿姨给你们炖了鸡汤。」


    茶茶听到吃的，注意力马上被分散：「是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老张道，「上回做咸的，你们不是都不愿意喝？」


    茶茶：「好耶！」


    林漾用余光瞥了下寒路让，后者的电脑界面变成了游戏设置，正在把自己的对局记录改为「不可见」。


    林漾点了开始匹配，把前面的问题煳弄过去：「那就再打最后一把。」


    「行，你们几个监督着你们队长啊，不准跟他同流合污！」老张眯眼做了个警告的手势。


    事实证明，rtg的运气要是太好，那肯定事出反常必有妖。


    最后一局，他们排到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熟人。


    前队友ice。


    ice也是组排的，仓皇逃窜之下撞到了林漾一行人，他立刻就认出了他们。


    「rtg？」他的惊讶程度只大不小，「是rtg吗？小茶茶？我是ice哥，别开枪，别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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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茶差点被噁心得一车撞过去。


    但寒路让的动作更快，在ice接近林漾之前，他开着的摩托车已经横扫过去拦在了人面前。


    「你是谁？」ice见到他们队里占了他原本位置的人，「river？不对，你不是……你特么的，你是frost？！」


    「你们真把frost招进队了？那个目中无人的小屁孩——」


    「这跟你没有关系。」林漾开了全体语音，截下他的话头。


    ice惊喜：「队长？」


    「滚啊你，你凭什么还喊他队长？」茶茶憋不住了。


    ice没理茶茶，迅速查到林漾旁边：「队长，队长别杀我，求你了，我都输一晚上了，再这么输，我直播间都没人看了……」


    「……」林漾心情有些复杂。


    他没有刻意去了解过ice的近况，只知道他被封杀后签了一个小到叫不出名字的公司，据说为了赚钱，只要能讨好观众，什么低素质不要脸的内容都播。


    好歹也是以前跟着他把队伍最艰难的日子一起走过去的人，现在再遇到，竟然是连路人局都打不过了。


    林漾愿意跟他说话，ice就跟捡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队长，你也不靠这一把上分，咱们就当没遇见，不不，队长，你能不能来我直播间挂一会？帮我这个小忙吧，就一会就行，我——」


    「嘭！」


    ice的声音都还没说完，一道霰.弹.枪响。


    林漾回过神，前一刻还在跟前求他的人这会儿已经跪在了地上。


    在他旁边，寒路让手里拿着一把全自动八连喷，枪.口还在缓缓往上冒着黑烟。


    「我草你吗的！你是哪来的小比崽子，老子跟林漾讲话轮得到你——」


    「嘭嘭嘭！」


    ice的骂声戛然而止。


    寒路让直接连杀带补把ice变成了盒子。


    「nice！」茶茶最后也跟着补了几枪，「牛的frost！你反应真快。」


    旁边把枪掏出来的陈敛舟收回武器。


    「狗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些什么烂事，还有脸到我们面前狗叫。」茶茶操纵人物对着ice的盒子做了个吐口水的动作。


    林漾皱了下眉毛。


    如果说最初还唏嘘，ice后几句话便让他连多看一眼那盒子的欲望都没了，翻身上了摩托车：「走了。」


    没想到最后一局会发生这种事，rtg众人的好心情全被败坏。


    从训练室出来，茶茶跟陈敛舟走在前面，前者还在疯狂问候ice。


    寒路让显得有些沉默。


    林漾主动道：「他是我们前几个赛季的队友。」


    「我知道。」寒路让点头。


    林漾想起来，严格来讲，寒路让确实是知道ice的，他刚出道进sfd的时候甚至还跟ice对位过。


    只不过那时候sfd的坦克位和辅助位还没换人，寒路让的名气也还没打起来。


    沉默了两三秒，寒路让问：「他打假赛？」


    「也不算，不完全是。」ice做的事要仔细讲来，恐怕几个小时都讲不完。


    林漾也没有心情细数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简单讲了几句：「他不甘心留在rtg，觉得我压了他的锋芒，想转会，又捨不得手里的资源，连这几个赛季都在对外卖我们的战术，两头吃。」


    当时事态闹得很大，一度震惊整个突围职业圈，各大方粉丝更是群魔乱舞。


    寒路让当然有所耳闻，不过他只知道联盟对外公开发布的结论，其中细节也是今天第一次听说。


    想想刚才他那一瞬的犹豫跟ice对寒路让讲的那些不堪入目的词彙，林漾很轻蹙了下眉：「我的，下次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不关你的事。」寒路让想也没想就说。


    「怎么不关我的事？」林漾挑起眉梢。


    寒路让看着他：「他以前是你的队友，你们一起打过很多年比赛，是他利用了你的同情。」


    还是头一回见到寒路让这么认真分析，林漾缓慢眨眼：「过去这么久了，早没什么队友情了，不管怎么样，刚才都不该叫他骂你。」


    寒路让还是摇头：「不是你的错。」


    林漾笑了下。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是不是在寒路让心里，无论什么情况，永远都不可能是他的错。


    他脚步停顿：「寒路让。」


    寒路让也停下。


    林漾道：「我可能没你想得那么好。」


    寒路让跟他对视，不到半秒：「你有。」


    这副直白的表达，也就独他一个人。


    林漾是真的忍不住偏过头：「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是我的错？」


    「嗯。」


    回答连一丝犹豫也没有，林漾禁不住问：「为什么？」


    「你们俩还在后面讲什么小话？赶紧的，今天气温低，再等会儿只能吃冷的了。」老张伸出头催促。


    驻足了会，寒路让上前两步，走过林漾时留下一句带着他一贯固执语气的：「因为我偏心。」


    -


    晚饭后，林漾回了下谢久发来的消息，准备回房休息，还没走几步，被老张神秘兮兮地拉到会议室。


    「做什么？」林漾被他的表情弄得不明所以。


    老张还往外面左右瞅了两眼，确定没有哪个顺风耳在偷听，这才道：「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寒路让有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林漾没领会，「他才来多久，你就觉得别人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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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张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附耳到林漾身边，「他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林漾愣住。


    老张：「我也不是多管闲事，但他既然来了我们rtg，我当然还是得照看着，他又是年纪最小的。」


    「sfd那边我去打探过了，说他来我们这之前绝对没有谈恋爱。」老张道，「他们那经理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但他说的话我还是信的，可是最近吧……」


    林漾：「？」


    老张搓搓手：「我观察这小孩好几天了，他这几天经常盯着手机看，跟他说话有时候也走神，像在想什么心事，这都不是让我怀疑的，最让我怀疑的是，上回他还要我们单独把签约费支给他，然后……」


    林漾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可能还有经常性脸红，然后把声线放正常：「单独给签约费不是很正常？」


    「但是他拿着钱买了一堆礼物啊！」老张忽然加大音量。


    礼物？


    林漾回忆了下：「你还偷看人快递了？」


    「我可没干那种事，别乱污衊我啊。」老张眼睛一睁，「我是顺手帮你们带快递的时候发现的，全是好牌子的高端礼品，一看就是要送人。」


    林漾滞了一瞬。


    「你看看，你也觉得不对劲吧？」老张用手背打自己的掌心，「我看他平时跟你走的最近，就想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线索，我倒也不是反对队员恋爱，但至少得摸清楚对方是谁吧，那么多先例摆在前面，万一出了事，我们也好准备。」


    「你真的没发现任何异常？」


    林漾对着面前落地窗映出的自己，沉默良久：「没。」


    他试探问：「就没有可能是你想多了？」


    老张被他这么连着反驳几回，突然也不是那么自信了，沉思：「那我再观察观察。」


    他不提还好，说到礼物，林漾也想起来了，他买的键盘昨天刚到货。


    等老张嘀嘀咕咕地离开，林漾思忖片刻，把准备回房间的寒路让喊住，取了包装精美的盒子出来。


    寒路让下意识伸手接过。


    像是没料到会这么快收到这份键盘，他很明显愣了一下，打开看后，眼睛都亮了。


    林漾换了个随意的姿势靠在门边：「设计跟我那把键盘一样，把几个案件换成了你常用的武器图标，普通键帽也配了，要是用不惯可以换回来。」


    「用得惯。」寒路让一秒接话。


    说完觉得措辞不对，又改口：「我很喜欢。」


    那双乌黑眼瞳认认真真望着他，眼底比平时都亮些，这寒路让从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展露出的神色。


    林漾笑了下：「喜欢就好。」


    买的时候只是觉得这小孩太乖太懂事，想送他点东西。


    现在见寒路让把键盘捧在手里，怎么看都还挺搭的。


    职业选手不可能只用一把键盘，林漾说：「这把你留着基地里用或者比赛用都行，我定了两部，还有一个过两天能到。」


    「这个要多少钱？我转给你。」寒路让问。


    「不用钱。」林漾知道他不是个会轻易收下东西的人，「就当是……今天的谢礼？」


    说的是教训了ice。虽然这个理由也有点勉强。


    寒路让顿了顿，垂下睫毛不知在想什么，但也没和他继续推脱：「谢谢队长。」


    临到进电梯上楼前，林漾心里还记着老张说的那些话。


    莫名的，他心中微动，有意留心回头。


    走廊那边站在门口的人还没进去。


    没注意到林漾的目光，寒路让低着脑袋，还在看手里的礼物。


    分明是身价千万签约费的新一代明星选手，这种定制键盘再贵，对他而言也根本不算什么，甚至他代言的厂家给他送的定制键盘都能堆起来。


    可寒路让还是跟抱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他小心翼翼把键盘拖出来，摩挲几下上面精緻的浮雕纹案，这个摸摸，那个捏捏，珍视得不得了，肉眼可见能感知到他的高兴。


    半晌，走廊的感应灯沿路暗下去。


    在林漾微怔的目光中，寒路让很轻抿了下唇，把嘴角那点微末到不易察觉的翘起弧度压下，连键盘带盒子一起捧回了房间。


    第23章


    《突围》作为顶级电竞项目，大小赛事几乎没有空窗期。


    联赛转会期间，各家俱乐部一队首发成员互相吃瓜的同时，二队们也紧锣密鼓准备次级联赛。


    rtg二队成员这周抽到第一组，林漾拎着一杯热豆奶下楼时，正看见茶茶老神在在地拍着river的肩膀：「别紧张，相信我，你已经在联赛经歷了一个赛季的毒打，再去打次级联赛，绝对是降维打击。」


    「真的吗？」river虽然一进队就喜提「呆萌」「傻乎乎」等称号，但还是挠着脑袋，对茶茶的这种说法表示怀疑。


    「真的真的！」茶茶点头，「你想想你刚进队的时候，不是也觉得跟其他队伍首发成员对位压力特别大吗？联赛跟次级联赛就是完全不一样呀！都不是一个难度的。」


    这倒是事实，river上个赛季被抬到首发位，一开始的几场训练赛险些打到心态崩溃，光是林漾就为此和他私下谈话了好几回。


    茶茶抬起下巴：「所以嘛，这场比赛对你来说就跟虐菜没区别，你想想队长每回打季前赛的时候，就跟那感觉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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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乱编排我。」林漾好笑地打断他们。


    river背对这个方向没看见他，听见声音连忙转头：「队，队长……」


    林漾朝他很轻点了下头回应，笑道：「你这个赛季进步非常大，不用太担心。」


    river：「谢谢队长！」


    「别谢我，是你自己努力，谢谢自己吧。」林漾心情不错，也乐于和小辈交流交流感情，「不过也别信他说的话。」


    他指的是茶茶。


    林漾温和道：「今年次级联赛出了好几个厉害的新人，可千万别掉以轻心。」


    「我不会大意的，队长。」river被他鼓励几句立即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队长今天会去看我们比赛吗？」


    「会。」river签的是双向合同，既是一队替补也打次级联赛，于情于理一队的人都会去。


    更何况这漫长的转会期，加上他一直被勒令静养，身上都快闲出蘑菇了，能有机会出门，林漾当然会去。


    「那队长——」river这段时间都没什么机会跟主队的人交流，他见林漾转身要走，还想上前再跟他多说两句。


    「我草？！」茶茶一声惊唿把所有人目光都吸引了过去，「frost，你这是新买的键盘吗，我草，这也太帅了吧！」


    林漾眨了眨眼，转头就对上站在训练室门口的寒路让。


    「新买的键盘？」才从餐厅出来的老张听见他这一嗓子，「键盘有什么稀奇的，你那机位上不都摆了五六把？要是被外人听见，还以为咱们俱乐部破产了。」


    任何电竞选手都无法抗拒外设的吸引力，茶茶更是一位键盘狂热爱好者。


    他特意买了专门的架子放在自己机位旁边，最喜欢用的几把键盘就放在上面，每天摸一摸，美其名曰宠幸。


    「你不懂，这把键盘不一样！」茶茶眼睛尖，追上去，「这把跟队长的定制键盘是一个规格的！」


    寒路让把原本自己带来的键盘拆了放进抽屉，新的那把端端正正在显示器前放好。


    光是远处随意瞟一眼都能看出这把键盘做工精緻，造价不菲。


    茶茶最馋的就是林漾那把专属定制。


    但它价格实在贵得离谱，那部键盘的设计师又很小众，轻易不接私人定制，也就林漾跟他有交情才能让他愿意接单，茶茶不知道羡慕了多久。


    他话一说出来，大家再看向寒路让的眼神都有些意外。


    甚至老张也愣了一下，视线在寒路让身上停了停，又看向一旁站着的林漾：「法国那个设计师做的？」


    「嗯。」林漾坦然承认，对茶茶道，「你要是队里年纪最小的，我也送你。」


    「……」茶茶瘪嘴，「我又没大多少，队长偏心。」


    老张也反应过来：「偏什么心？人家一上赛场就拿了联盟最佳新人，你今年要是拿个mvp，别说键盘，全套外设我都给你安排。」


    「我是辅助呀。」茶茶说，「辅助怎么拿mvp？」


    老张：「辅助怎么不能拿？北美赛区的不就有辅助单人灭队拿了mvp的。」


    陈敛舟：「明天就告诉他的粉丝，他歧视辅助。」


    「……你不要恶意曲解我！」茶茶瞪他，「而且你也就拿过一次mvp而已。」


    「一次也比你多。」


    「好啦，别吵啦。」吴经理走过来，「不是都说今天还要一起去看二队的比赛？再晚就耽搁了。」


    老张立刻警觉：「一起去？谁说要一起去的？」


    「早就说了。」吴经理知道他担心什么，「小林的身体没事，别老把人拘着，医生都准他出去适当活动了。」


    「……」老张低声叨叨，「那也只是适当。」


    出行的人多，二队全体坐一辆大巴，一队单独用了辆商务车。


    林漾一如既往被安排在最宽敞舒适的后座，唯一的缺点就是上下车不太方便，要把前面的座椅先挪开。


    以往都是林漾自己上车前顺便把旋钮按下，这回刚走到车门边就看见前面已经有人俯着身替他挪开了前座。


    这个人除了寒路让还能有谁。


    或者看见他来了也没躲避，安静站在一旁，手掌着车门上方，等林漾上车。


    要不是在基地门口，林漾毫不怀疑这一幕被拍下放到网上会引起多大的舆论。


    林漾目光在寒路让身上顿了半秒，弯身钻进车里。


    寒路让一条腿跟着踏上去。


    在第二排空座位和林漾旁边的座位之间，他非常明显停顿了一下，望向林漾。


    林漾也看着他。


    车窗被隐秘的遮光膜遮挡，车内昏暗，只能依稀见到彼此的眸光。


    对着林漾温沉的眼，静谧的空间无限放大人的私念，寒路让抿了下唇，长腿用力一伸，跨进最后一排，手抓住林漾身边的椅背就要坐进去。


    「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然而没能得逞。


    后来的老张过来赶人：「这前面位置不空着一大排？非要跟你队长挤后面做什么？」


    「……」寒路让收回手。


    林漾没忍住，偏过脑袋掩着唇弯了下眼睛。


    这个动作没能躲过寒路让，他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瞬，低头坐回前面的座位。


    等到了场地，他们的观赛座位一如既往还是在特殊区域。


    林漾看着想跟他坐一起没能成功的寒路让，后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笑了那一下，一直低着眼自己默默跟在林漾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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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们往观赛席过去时，寒路让又被老张拦住：「你就在休息室里看。」


    「你的身份还没官宣，再怎么戴帽子口罩也没办法避免被认出来，免得给这边赛事方添麻烦。」吴经理过来给他解释。


    各大战队的首发成员都闲得发慌，今天来比赛现场的选手本就已经超出了赛事方的预料。


    万一粉丝疯起来，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


    「休息室里有大屏幕，沙发什么的都有。」吴经理发现他表情不太愿意，「可比观赛席坐着舒服多了。」


    茶茶：「啊，我也想在休息室里看。」


    「你想个锤子！」老张过来逮人，「我都跟别人说好了座位名单。」


    茶茶：「好嘛……你不早说可以留在休息室。」


    老张向寒路让确认。


    寒路让很低地「嗯」了一声。


    林漾把口罩戴好，拿食指压了下帽檐，抬脚的瞬间向后一瞥，撞上寒路让的眼神。


    正在望他。


    分明没太多表情，那双眼里还是叫林漾莫名看出了点可怜。


    「咱们今天居然是压轴登台。」茶茶的声音在前面，「这主办方挺不错呀，有我们打世界赛那味了。」


    林漾的目光在寒路让身上多停了好几秒，这才在老张的催促下离开。


    没有人的休息室安安静静，只有一个大屏幕播放现在台上正在发生的场景。


    rtg二队的实力在次级联赛绝对是上乘，前两局的积分排名都非常优秀。


    但寒路让没什么兴趣，他打开手机点进了赛事方直播间，想看看有没有别的视角，却也没找到。


    屏幕上刚显示出第三局比赛开始，休息室的门被人敲了两下。


    寒路让眼底微亮。


    「frost？」吴经理开门进来，「这边都没什么问题吧？饮水机在你后面，想要什么都能直接在群里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见眼前的黑髮青年在她推门的瞬间表情忽然暗淡了不少。


    「要是饿了也可以跟我说，千万别自己跑出去。」吴经理心道果然还是小孩，喜欢人多热闹。


    寒路让坐了回去：「不用。」


    「行，那我回他们那边了。」吴经理点头，「有事随时发消息，外面工作人员也都在。」


    才从基地里吃饱了出来，寒路让对吃的喝的没有任何兴趣。


    他没能从官方直播间找到自己想看的内容，又在休息室坐了几分钟，见到确实没人，望着门的方向盯了五秒，站起身。


    休息室里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门一打开，比赛现场的欢唿热浪便扑面而来。


    寒路让把背后的帽子往头上一罩，观察了下特殊席位的位置。


    他正想往没人的方向走，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嘘。」寒路让勐然一转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眉眼。


    林漾压低嗓子：「是我。」


    寒路让眼睫抬了抬。


    见到他的表情，林漾无声笑了笑：「回休息室陪你看比赛。」


    寒路让还望着他没动。


    林漾歪了下头：「不想我去？那我可回去了。」


    「想。」寒路让赶紧道。


    「逗你的。」林漾被他紧张模样惹笑，「走吧。」


    走过来也没几步路，但回去时，寒路让的脚步明显轻快了很多。


    两人的身形即便在黑暗中也很显眼，到走廊前面，忽然有一群迟到的观众急匆匆往里跑。


    寒路让眼疾手快，胳膊一伸就要把林漾往自己身边护。


    可动作太快了，林漾也下意识抬了下手，他手上一抓，没抓住林漾的小臂，一把将什么温热的触感抓在了掌心。


    两人双双一愣。


    寒路让动作力道大，林漾被他带的脚下踉跄，又往前沖了半步才停住，却愣是没让跑过去的人碰到林漾半根头髮。


    意识到自己抓错了地方，林漾感知到旁边的人身体比之前绷的紧了不少。


    等人全走完，他往入口方向确认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出乎意料的，寒路让没去看他，也没松开，只放轻了些力道。


    这样反而更像轻昵的举动。


    林漾挑了下眉，黑暗中隐约窥见身侧青年强装镇定的模样。


    他又觉得想笑，还是忍了，被他抓着向前走。


    都快走到休息室门口，林漾终于忍不住提醒：「这里不会有人了。」


    寒路让先顿了下才放开：「抱歉。」


    「抱歉什么？」林漾好笑，把手揉了揉，「不是我该谢谢你么。」


    「……」寒路让沉默两秒，「我是不是捏疼了。」


    林漾「嗯」了声：「有点。」


    「我帮你按一按。」寒路让没想到他真的会说疼，慌了神。


    「按一按？」林漾抬了眼，给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眼神。


    「……」


    寒路让被他瞟得脸热，又只闷着头跟他进休息室，不讲话了。


    林漾稍微活动了下手腕，刚想开口说话，茶茶一个微信电话打过来：「队长！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一下饮料，助理刚刚出去拿了。」


    感受到寒路让的视线，林漾随意回应了句，挂了电话：「找藉口熘出来陪你的。」


    「怎么办，等会饮料拿不回去要被发现了。」


    寒路让想也没想就起身：「我去拿。」


    看他带了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林漾是真的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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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孩越看越可爱。


    寒路让从休息室里出来，焦灼的空气终于疏散。


    他在门口站了好半晌才平復唿吸，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


    上面的触感都仿佛还真实残留。


    寒路让捻了下指.尖，耷拉下睫毛，摸了摸怀里藏了一路的小礼盒。


    前几天买的，连带着一起还买了其他不少他觉得合适的礼物。


    追人自然要有追人的样子，寒路让想找机会送林漾，但一直没找到。


    工作人员给选手帮忙带东西一般都是在后门，寒路让对这一套流程还比较熟悉。


    结果走到后门安全通道附近，见到一个身形高大的胖子。


    对方的面容眼生，绝对不像是助理。


    寒路让皱了下眉。


    那胖子撩起眼皮，扯出了个不带善意的狞笑：「怎么，前几天才在游戏里狂得不行，今天就认不出来我了？」


    ice道：「怪不得都说你不懂礼貌，见到前辈也不打招唿。」


    第24章


    出乎他的意料，寒路让对他的话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在发现他并不是过来送饮料的人，他毫无兴趣，转身就走。


    「等等！」ice先是愣了，紧接着皱了下眉，「你不认识我？」


    寒路让被他拦住，冷淡睨了眼ice：「认识。」


    ice的脸色稍稍好看了点。


    但不等他说第二句话，寒路让又道：「手下败将，rtg的耻辱。」


    ice瞬间垮了表情。


    他盯着寒路让，偏偏又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词反驳。


    这句话没说错，他在之前的比赛里的确被刚出道没多久的寒路让单杀过。


    ice眼下肌肉抽了好几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又以为以你的本事，要是在我当时的处境，能好到哪里？」


    寒路让连语调都没变一下，还是那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我为什么会和你一个处境？」


    「你……」ice此行目的并不是要惹怒寒路让，但现在却被他寥寥数语激得有些破了防，「你当你是谁？天才新人？下一代全冠王？被你的粉丝吹捧几句，不会还当真了吧？」


    「我还把他们说的当谣言，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没脑子到这种地步，转会来rtg，哈哈！」他上下打量几眼寒路让，「rtg就是他林漾的独角戏，这个俱乐部就是个黑洞，我今天来也不为别的，转会期还没结束，你没有必要给林漾当垫脚石，我这里有你更好的选择。」


    一般人听到这些话或许还会问是什么选择，也可能会对ice所说的话感到动摇。


    可寒路让掀起眼皮，半点都没按ice预料中出牌：「我对废物提供的选择没兴趣。」


    「你他妈——」ice两眼瞪圆。


    他如今的地位一落千丈，上次在游戏里苦苦哀求却只得来一枪爆.头，被他直播间嘲讽了好久，精神压力本就在钢丝边缘，现在被彻底击溃：「老子是废物，他林漾在医院躺了几个月，岂不是废物中的废物？那车没把他撞成个残废也差不多了，他现在能有力气握得动滑鼠吗？你上赶着去给他当狗，你又是个什么——呃！！」


    鞋底在地面划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声音，ice整个人「嘭」地一下被按在他身后的消防门上。


    身高足有一米八，体重也将近两百公斤的大胖子竟是生生被提离了地面。


    他这才发觉面前这位所谓的联盟最年轻新人的身形高大，和他的幼态面相毫不相符，比他还足高了半个脑袋。


    寒路让居高临下的俯视如山压迫，那双深邃黑瞳背着光，更幽晦毫无人气，不见喜怒，只有冷冰冰的狠。


    那是真的经歷过从底层黑暗一步步爬上来的人眼里才能见到的东西。


    「我不是下一代全冠王，我会跟他一起拿完全冠。」他话语平静，却让人彻骨发寒，「你不配提他的名字，再从你嘴里听见一遍，我会帮你回忆一次什么叫后悔。」


    ice从没想过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孩能有多难搞定，现在却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是从寒门打拼上来的，自然最了解跟他同样出生的人被触到底线能有多不要命。


    但是为什么？


    寒路让明明也把林漾当做他的对手，他去rtg抱的不是趁人病要人命，趁机让林漾彻底无法重登赛场的主意吗？


    一直到寒路让从走廊消失，敞开的安全门外传来赛场内的欢唿声，ice才如梦初醒。


    他回过神来，惊疑不定地把刚才的对话细细琢磨两遍，突然发现什么，震惊地睁大眼睛。


    寒路让在回程途中总算碰到了茶茶说的那位帮忙带饮料的助理。


    比赛已经进行到决胜局，即便是中场休息，场上的气氛也热烈到能掀翻棚顶。


    他随便找了个藉口叫助理把其他人的饮料带回观赛席，自己出去重新帮林漾买了一份半糖的。


    走到休息室门口，看着门缝里透出来的微光，寒路让站了好几分钟才伸手推开门。


    「怎么这么久？」见他来了，林漾转过头，还是之前那副温和带笑意的神色。


    寒路让对着他的目光，立在原地。他嘴唇很轻微动了下，但又跟错觉似的，最终也没讲话。


    这不是寒路让第一次听见有人对林漾的伤幸灾乐祸，他平时在网上甚至都能看见这种声音。


    寒路让一贯是不在乎别人说什么的，他我行我素，从不把他人的意见放在眼里，但这件事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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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漾受的伤，那场在他面前发生的车祸，是寒路让最心疼也最后怕的记忆。


    他无法容忍任何人提及，更何况挖苦。


    谁也不行。


    林漾跟他对视良久，眉头一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开口一问，寒路让立即收敛所有负面情绪，很轻摇了下头，把手里拎着的果茶递给他：「没有，排队的人有点多，等了好久。」


    林漾一愣：「不是让助理去买的么？」


    寒路让停顿半秒：「他买的是全糖。」


    林漾抬了下眉毛：「所以你又自己跑去重新买了一份？」


    寒路让「嗯」了一声，下意识就想说糖喝多了不利于身体恢復，可他想起来这句话上回已经说过了。


    他试图把ice的那些恶毒诅咒从脑子里甩出去，一低头却又瞥见林漾小臂上的伤痕。


    从衣服袖管蔓延而出，隐约能窥见当时这一处伤有多么严重。


    他低着眸子，用力抿了下唇：「伤口现在还会疼吗？」


    林漾第一时间都没能跟上他的思路，还是顺着寒路让的视线也低头看了眼，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早就不疼了，疤都快好了。」林漾对自己身上这些痕迹没什么避讳，把袖子往上扯了些。


    那条蜿蜒的缝合伤口在他白皙的皮肤非常显眼，他看了几眼，抬头：「怎么忽然问这个？」


    寒路让一滞。


    林漾比他更快察觉出他的情绪变化：「刚才不开心，是因为看到这个？」


    「……」寒路让嘴唇动了动，没回答。


    是，也不是。


    余口惜口蠹口珈8


    但无论哪个答案他都不想说。


    受伤的人是林漾，也是林漾原本一片光明的大好前途因此被折损，林漾自己都该难过，哪轮得到他再增添负面情绪，叫林漾安慰他？


    寒路让正想否定，林漾忽然抬起胳膊。


    还不等他回神，那只手便很轻放在了他的头顶。


    寒路让浑身僵住。


    林漾在心里无声嘆了口气，把动作放得更缓了些，在寒路让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温和地揉了揉他的发顶。


    掌心的温度依稀顺着发梢延伸。


    内心的躁郁、愤慨，一切令他心烦意乱的思虑顷刻间消失不见，寒路让维持着这个姿势，略微向下俯了俯身。


    见到他的举动，林漾笑了下：「别担心。」


    寒路让抬起睫毛，和他清澈的眼眸相对，又被当中的平和涤盪尽内心所有仅剩的念头。


    让人情不自禁沉静下来，也沉溺其中。


    「我会好起来，rtg也会好起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林漾的嗓音轻飘飘在他耳边绕，「不管发生什么，再信我一回？」


    寒路让攥了下指.尖。


    顺从低头：「嗯。」


    感受到他的放松，林漾没忍住拢了拢手指。


    没想到头髮也和本人一样，看上去刺刺的像要扎手，实际摸起来这么软。


    -


    rtg二队在次级联赛完美开局，当晚回去庆祝到凌晨，几个小孩儿才依依不捨地分别睡下。


    林漾也被闹腾的不轻。


    他一觉睡到中午。


    越江市的天气一贯说变就变，起床窗外就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


    林漾跟吴经理一起去了趟医院做例行检查，拿到结果回基地时已经是晚饭时间。


    「你总算回来了！」林漾一进门，老张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冲过来，「寒路让有联繫过你吗？」


    「没有。」林漾下意识察觉到不太妙，「他怎么了？他不在基地？」


    「在基地就才怪了！他都在微.博热搜上挂了两个多小时了！！」老张急得都要跺脚，「我还当你跟他在一起，我打你电话没打通……」


    「在医院做检查调成静音了。」林漾也来不及再去翻微.博热搜，直接问，「到底回事？」


    老张嘆了口气，叉着腰直摇头：「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本来在训练室里好好的，好像听茶茶说他是接了个电话还是收到条简讯，脸色突然变得很阴沉，站起来就往外面跑了。」


    「现在被人拍下来，他好像在一家酒吧里跟人起了冲突，在场的还有……」老张想到事态严重性，声音都发抖，「还有ice。」


    林漾听了便转身。


    老张看他去拿玄关柜子上的车钥匙，吓得心都要停跳：「你哪去？」


    「去找他。」


    「你这身体能开车？？整个越江市那么多酒吧，现在又下大雨，你上哪去找……林漾！」


    林漾动作太快，进了电梯就直接按了关门。


    电梯极速下降，进到地下车库，他快步走到自己那辆跑车跟前。


    伸手拉车门的一瞬，另一只手按了上来。


    「寒路让？！」林漾转头，被面前的人惊骇。


    刚刚还被老张宣告失踪的人现在就站在他面前。


    不知道他究竟跟人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寒路让身上全湿透，发梢甚至眼睫都在往下淌水。


    他明显奔跑过很长一段时间，像是力竭了，唿吸急促得不成样子，手上却丝毫不见松开，跟铁样紧紧抓住林漾的胳膊。


    林漾没来由上头一阵火气：「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么大的雨，万一出事怎么办？！唔！」


    寒路让突然整个人扑上来，把他抱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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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说是抱，更不如说是桎梏。


    林漾一米八几的个子，居然硬是完全被他笼罩住。


    他双臂力气大得跟要把林漾按进自己身体里似的，脑袋伏在林漾肩窝，竭尽所能汲取他的体温，感受这个人的存在。


    林漾能清晰听见他慌乱的唿吸。


    寒路让在害怕。


    他还从没见过他有害怕这种情绪，更不用说怕成这样。


    还没来得及发出来的火气这会儿也全没了，林漾试着捋了两下他湿透的头髮：「我在这，我好好的呢，没事。」


    「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话没说完，寒路让松开他。


    林漾这才发现他眼眶通红。


    暗红甚至延伸到眼中，连他的鼻尖都是绯色。


    「他们不配。」他望着林漾，眼底有潮湿水汽，又紧紧抿住下唇，「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什么？」他语焉不详，林漾怔了，觉得他状态不对，拿手背贴了下他的额头，「寒路让，你在发烧？」


    下一秒，手也被抓住，眼前阴影笼罩。


    唇覆上微凉触感。


    柔软，一触即分，还带着雨水特有的气息和寒路让过于滚烫的吐息。


    寒路让仿佛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先连退了小半步。


    林漾也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抹了下唇。


    还没等他分清楚那是幻觉还是真实，寒路让想清楚了似的，抬起眼，拿通红的黑眸望着他。


    「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我们是对手，想要我伤害你。」像在为他方才的鲁莽道歉，他牵了下林漾的手指，很轻勾着他的指.尖，「我明明这么喜欢你。」


    林漾哑然良久。


    「谁觉得我们是对手？」寒路让体温真的高得异常，不觉得能正常和他交流，林漾试着问，「ice？还有其他人吗？」


    「不重要，我都处理好了，不想管他们。」寒路让头一回没耐心回答他的问题。


    他耷拉下纤长睫毛，上方的湿濡让林漾分不清那究竟是雨水还是别的。


    黑瞳又復而望向他，指.尖似在他指腹划了下，发痒。


    「队长，我喜欢你的事好像被人发现了。」他嗓子偏哑也很低，「你会不会讨厌我？」


    林漾眨了下眼：「被人发现……我做什么要讨厌你？」


    他要是反感寒路让，从对方第一次表露出心迹时就该让人收拾铺盖走人了，怎么可能留他到现在。


    还可以说是放任他做更多亲昵的举动。


    寒路让眼底微微亮了点：「那你可不可以，再亲亲我？」


    第25章


    林漾是头一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可以对一个人妥协心软到这个地步。


    寒路让靠近过来，周身湿漉漉的水汽和温热的体温裹挟成难以言述的暧.昧。


    雨滴是冷的，唿出的气息却滚烫，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靠近，碰林漾一下就要看看他的表情，确认他没有后退也没有任何反感的情绪。


    那一瞬贴得极近。


    寒路让垂下长睫，很轻触上他的上唇。


    他的喜爱青涩笨拙，毫无章法，与其说吻，倒更像舔。


    似是期待了很久的佳肴终于得以品尝，因为等待太漫长，只捨得去描摹这一触及的柔软。


    「队长……」寒路让下意识唿唤眼前人，又觉得这个称唿已经不再能让他满足，转而喊出他的真名，「林漾。」


    啄吻湿润发痒。


    青年的掌心却略带粗糙薄茧，摩挲在林漾的脸颊，耳尖，耳垂。


    「好喜欢。」耳边是一遍遍赤诚炙热的真心吐露，生病时的人脆弱，在寒路让身上却仿佛只加重了他对林漾的依赖。


    更或者说，是让他有胆量表达积压已久的情感。


    林漾晃神片刻，寒路让抱着他的手已经不安分地揉到了另一处。


    他理智清明些许，对自己剧烈的心跳无奈似的笑了下，微后仰拉开了点距离，按住寒路让的手背：「不是说只再亲一下？」


    他以为好哄的人这会儿一点都不好说话了，动作被阻挠，寒路让顿了顿，委屈样地抬起眼看他。


    那双本就湿润发红的黑瞳现在更是深黑专注得令人心惊。


    只林漾这么一下停顿，寒路让便又重新吻上去。


    「寒路让……」林漾试图去掌他的后脑勺把几近整个要挂在他身上的人拉开一点。


    「地下一层到了，开门请当心。」


    静谧黑暗的地下车库忽然传出机械的电子音。


    老张那副破锣嗓子响彻耳边：「林漾！！！」


    林漾蓦地彻底清醒。


    「寒路让。」他撑了下对方的胸口，没推动。


    林漾偏过头躲他：「寒路让，听话，先松开我。」


    发烧烧煳涂的人没什么道理可以讲，寒路让平时就不在乎其他人，现在更是把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


    他只觉得怀里的人身上清凉，肌肤细腻柔软，入手哪里都是舒服的触感，一刻都不想放开。


    老张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响起数道脚步声。


    「队长的车都还在呀。」是茶茶在说话，「你确定他真的开车走了吗？」


    他们两人被挡在车库的一面窄墙拐角处，和其他人几乎只有半墙之隔。


    任何人听到丝毫动静，稍微往这边瞥一眼，立刻便能发现这个隐秘的墙角，他们一贯最尊重的队长被刚入队的年轻新秀按在墙边动弹不得的亲昵旖.旎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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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寒路让不知是探到哪里，林漾没忍住缩住小腹，闷哼出声。


    「林漾？」老张的顺风耳立刻捕捉到这点动静，「你在这吗？」


    滚.烫唿吸还喷在唇边，老张带着人绕到墙后的剎那，林漾揽起寒路让的胳膊，强行将两人换了个姿势。


    「队长！」茶茶眼睛最尖，第一个发现他们，「队长！你没走啊，教练还非要说你去找f——」


    寒路让的他都没能说完，看清林漾身上揽着的人，茶茶的声音硬是卡在了喉咙。


    「f——frost？」茶茶被他们两人的模样惊到，「他，他怎么了？！他受伤了吗？是不是ice那个傻逼干的？我要去跟他拼了！」


    老张随后赶来：「林漾，寒路让？你找到他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先别说这些。」林漾实在快要抱不动这个大型挂件，「过来搭把手。」


    茶茶赶忙过去，不过陈敛舟的动作更快，先一步帮林漾把人的另一只胳膊架在了自己身上。


    往电梯里走时，茶茶莫名放慢脚步落在了后面。


    被陈敛舟这么一正儿八经地将人架起，茶茶才感觉出来，刚才林漾和寒路让之间的姿势好像不太对劲。


    虽然光线昏暗，可他还是借着手机灯光在赶来的同时看清了两人的情境。


    寒路让一手勾着林漾的脖子，另一手环在林漾腰间，整个脑袋更是埋进林漾颈窝。


    这是扶人正常的姿势吗？


    就算受伤了，好像也不用把头埋进别人肩窝里吧……？


    他都有那么一秒认知出现偏差，以为寒路让在像以前大学寝室楼下的那些情侣一样……抱着他队长的脖子做某种羞羞的事情。


    茶茶眼睛倏地瞪圆，连连甩头，把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强行抛下。


    但这个念头在电梯上行后又有反覆往外爬的趋势。


    表面上看是两个人在帮忙架着寒路让往前走，实际从背后看得一清二楚，寒路让就是再往林漾身上贴。


    「你让他在这儿坐下，我把医生喊来给他看。」老张一个头两个大，手上不停的拨打电话。


    茶茶欲言又止。


    「还在这傻愣着干什么，不快过来帮忙？」茶茶很快被老张喊走。


    其他人不在附近，寒路让又恢復了那副发烧脆弱的模样。


    「坚持一会儿。」林漾一时间都分不清他是真的烧迷煳了还是故意的，「医生马上就来了。」


    「不想……」寒路让含煳在他耳畔嘟哝了一句。


    林漾没听清：「什么？」


    寒路让抬起通红的眼看他：「不想看医生。」


    林漾实在没料到他还能有对他耍脾气的一面，索性也换了和他一致的音量：「你病得很厉害，不看医生，把脑袋烧坏了怎么办？」


    「烧不坏。」寒路让拉着他的衣摆不放，「淋了雨，睡一觉就能好。」


    林漾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对上他的眼睛才意识到对方的举动：「寒路让，你是在……撒娇？」


    寒路让僵住。


    不过很快，他没像清醒时会因为这样的话逃避，仍旧直直仰头望着林漾，让他有种错觉。


    任何拒绝都会给这个本就生病脆弱的小孩带来极大的伤害。


    「我不要医生。」寒路让还在低声，「想要你。」


    林漾：「……」


    等老张匆匆回来，林漾找了个藉口：「我带他回房间，他这样子不方便见医生，顺便问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你……」老张想说怎么就不方便见医生了，但想起被人发到网上的照片，要是真出什么事确实不便让外人知道。


    他不放心：「你自己都是病号一个，还来照顾他？」


    「让他换身衣服吃个药而已。」林漾说，「哪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实在不行，我随时给你们打电话就是了。」


    总算是把人敷衍过去，林漾在老张眉头紧锁的目送下将寒路让带回了楼上房间。


    一身湿透的衣裤换下，寒路让没给他添多少麻烦，哪怕是病着，也像刻在骨子里知道林漾才需要照顾。


    等林漾把吹风机拿出来，发现他已经自己倒了水吃完了药，坐在沙发上乖得不行。


    乖归乖，该处理的事不能不处理，林漾等他吹了头，拿了干发巾帮他擦擦：「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究竟去酒吧里做什么了？」


    寒路让一听他提起这件事，马上沉默。


    「连我都不肯说？」林漾意外。


    寒路让摇了下头。


    别的林漾倒是不担心，他刚刚顺带大致检查了，寒路让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


    但他担心的是其他人究竟有没有拍下任何有可能损害他前途的东西。


    寒路让垂着脑袋，还是不回答。


    他一贯任何事都不会瞒着林漾，这样异常的沉默叫林漾思忖了几秒。


    「寒路让。」他很快明白了青年的意思，「你是不是对我的认知有点偏差？」


    寒路让一愣。


    他的意思很明确，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不想叫林漾插手，甚至不想让他知道。


    这其中的保护意味强烈的都快溢出来，林漾一想就能理顺思路，不禁觉得好笑。


    林漾虽然成名早，外面对他成名前的经歷了解甚少，却不代表他是空降成《突围》冠军的。


    甚至他打比赛的时候，连《突围》这个游戏在国内都还没有过审，最早的一批选手、教练和解说们全靠为爱发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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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可没有什么职业选手联盟，更没有这么多行业法规，电竞这一行起初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而以林漾的实力，当年引起的关注和轰动比起寒路让现在只多不少。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何况是一个没有规则的，利益巨大的新兴产业。


    被带节奏、被污衊、被谩骂，最严重的时候还被人带着傢伙堵过，林漾什么脏事没见过没经歷过？现在很多选手经歷的所谓挫折在他当时简直就是小儿科。


    只是这些事都过去太久了，也太上不了台面，林漾懒得提也没必要再讲起。


    不提却不代表他不知道。


    林漾从来不是在温室里柔弱需要被保护的人，哪怕受伤了，也依旧不是。


    寒路让跟他对视。


    良久，他抿了下唇，把林漾最担心的重点说了：「我没打架。」


    林漾顿住。


    「但是他们想让我打。」寒路让补充说。


    「他们故意设计，想要引你过去？」林漾一下就明白了他说的意思。


    寒路让很轻「嗯」了一声，不知是说给林漾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我不是傻子。」


    他就算年纪再小，也是早早就脱离父母羽翼保护的人，社会上的各种骯脏污浊，寒路让一清二楚。


    他很多时候话很少，但不说不等于不知道，ice和东子摆明了想报復他，也要报復林漾，寒路让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几段时间不见，ice比他想的长了点脑子，但不多。


    林漾默然好一会，手上的干发巾接着揉了揉他的发顶：「那教训过他们了么？」


    寒路让又不说话了。


    这时候不讲话，林漾便知道他是默认。


    「教训过了，但不能告诉我？」他嗓音平缓带笑意。


    寒路让手指攥了一下。


    「知道了。」林漾也没再追问，把他已经理干的发梢顺了顺，重新试了下他的体温。


    确定已经降下去不少，他将房里的灯按下：「好好休息吧。」


    同一时间，越江市某个漆黑的巷子口。


    「我草……」ice更是浑身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妈的，小兔崽子敢摆老子一道，东哥，你放心，我他妈非得把这口气给他好好算算……」


    「你自己算吧。」虎背熊腰的男人扯了下嘴角，没搭理他放的狠话。


    ice傻了：「啊？不是，东哥，这次是个意外，我真没想到那小子能发现，肯定是有谁提前给他通风报信了，不然我的计划绝对能奏效，不给他禁赛个三五年，这赛季铁定也得废掉……」


    「你当老子是傻逼？」东子哥毫不买帐，「留着你这些屁话骗三岁小孩去吧。」


    「可是哥，哥！」ice赶紧去追他，「我们之前说好的呀——」


    「说好什么了？」东子哥反手便把他衣领拎起来，旁边另外两个小混混也围过来。


    ice只是个欺软怕硬爱玩脏手段的主，真碰上这种地痞流氓，他吓得话都磕磕巴巴：「价格都谈好了……」


    「老子就是拿了你的钱，又能怎么样？嗯？你去报警？」东子狞笑。


    旁边两个小混混也跟着笑。


    ice：「……」


    他为了做成今天的局，提前给东子支了不少钱，付钱之前，这群人的态度跟现在截然相反。


    ice肉疼的不行，但报警，等警.察来了抓谁还真说不定。


    东子看他这副窝囊的样子，没了兴趣：「滚吧，死废物。」


    说完把他往前一推，啐了一口，转身就走。


    ice吃了个哑巴亏，掏出手机半天也没翻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照片。


    他对着明显已经被rtg的公关处理掉的那条热搜，气得牙痒痒。


    -


    寒路让清醒过来是次日凌晨。


    年轻身体恢復得快，只是头有点晕，他坐在床上，大量记忆潮涌般回笼。


    想起自己昨天做了什么，他如遭雷击。


    林漾夜里睡不着又去洗了个澡，沖完澡出来便看到他这副模样。


    「醒了？」他笑着去探他的额头，「还烧么。」


    寒路让往后勐地一退。


    林漾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后揶揄：「怎么，之前不是要亲要抱的，醒了就不认了？」


    「……」寒路让肉眼可见地表情绷住。


    僵持半天，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林漾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不太清醒。」但做了就是做了，寒路让不会不认，「如果……如果你不喜欢，我就解约，赔偿金我也会付。」


    「解约？」林漾把手里的毛巾放了，「回sfd么。」


    寒路让耷拉睫毛：「……换个赛区也行。」


    要是林漾不接受，肯定不会想看见他。他也不可能还有心情继续留在这里。


    林漾想了下：「是不是有点不太负责任？」


    「……」寒路让头埋得更低。


    但他忽地听出点什么其他意思，觉得不敢相信，又还是抬头：「队长。」


    林漾：「嗯？」


    「……队长，有没有一点点，可以接受我？」他眼见着紧张。


    林漾是真的要被他逗笑了：「你亲都亲了摸也摸了，现在问有没有一点能接受你？」


    「要是没有，你怎么办？」


    「我道歉。」寒路让抿唇。


    林漾发现他只要情绪低落就会喜欢折腾自己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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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要是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呢？」林漾故意道。


    「……」


    眼看着面前的黑髮青年垂头。


    静默不知道多久，林漾心道算了，不逗了：「哄你的。」


    「我有。」


    寒路让一秒抬头。


    林漾对他的反应莞尔：「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睡我房间？」


    哪个胆子那么大敢对他做了这种事，还能让他照顾一晚上的。


    寒路让也想明白过来，眼里亮得像有光。


    知道他在想什么念头，林漾率先打断。


    「但只有一点点。」他没给寒路让勾他手指的机会，「其他的还不行。」


    寒路让一点也灰心：「我……我再努力一点。」


    「努力什么？」林漾笑道。


    「……」寒路让道，「努力让你多喜欢一点。」


    林漾发现他真的很能拿捏自己。


    对这副模样的寒路让，他是真没什么办法。


    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林漾打住：「现在先睡觉，你烧还没完全退，别的任何事都等醒了再说。」


    这个回笼觉林漾睡得很沉，接近中午，他才被飢饿唤醒。


    房间还拉着遮光帘，昏暗的光线分辨不出时间，林漾撑着身体坐起来，发现身边的被子是空的。


    下一秒，房门被人推开。


    寒路让进了屋子发现他醒了，把床边的小灯按亮。


    循着光线，林漾看清对方的表情。


    跟做错什么事一样，手里还拿着两管东西。


    林漾眉梢微挑了下：「什么时候起的？」


    「刚才。」寒路让走近些，还是垂着头，眼神要看不看地躲他视线。


    林漾心下正好笑怎么现在又开始害羞了，便见他把手里的东西摊开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林漾拿起一支。


    寒路让低声说：「涂伤口的，用这个不会疼，好得快一点。」


    林漾寻思他哪来的伤口要用得着这个，视线一瞟，那两管药上都特地标註了适用于唇部。


    紧接着，就跟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似的，唇角细微的针扎痛感：「嘶……」


    林漾抬手一摸。


    「别碰！」寒路让把他的手拦住。


    顶着林漾疑惑的眼神，他眼睛垂得更低，老实招供：「昨天晚上……你睡着了，我不小心亲得太用力了点。」


    林漾：「……」


    第26章


    林漾拿着那管药，莫名想起之前有一次寒路让给他送药的场景。


    他看了眼对方，拧开盖子，里面是透明的凝胶，闻着还有点很淡的香气。


    林漾拿指.尖沾了少许摸到唇角那处破皮的地方，清清凉凉，还挺舒服。


    「你上回给我买的还放着。」他感觉眼熟，「是一个牌子的？」


    寒路让顿了下才回答：「嗯。」


    林漾觉察他的视线一直停在自己唇上，敛下眼睫时还微滚了下喉结。


    「……」他正要开口，两个人的手机几乎同一时间开始响铃。


    林漾拿出来一看，是茶茶给他打的。


    寒路让也道：「是教练，之前也打了好几个。」


    林漾：「没接？」


    「我怕吵到你休息。」寒路让回答得有模有样。


    「他们应该是一起的。」林漾想也不用想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来接。」


    果不其然，接起来是茶茶：「队长！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和舟舟还有教练在外面吃东西，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帮忙带。」


    「阿姨今天不在基地？」林漾已经习惯茶茶这样张嘴就说一大串的对话方式了。


    茶茶那边背景音很吵，跟他讲话的同时还在和陈敛舟斗嘴：「不在，阿姨今天好像是要去参加她小孙女的满月宴。frost好点了吗？」


    林漾瞥了眼旁边经过一晚上就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生病痕迹的青年：「应该是好了，我问问。」


    然后在寒路让的目光中挑了下眉：「有胃口吃东西么，他们问要不要帮忙带。」


    不止有胃口吃东西，甚至昨天夜里退烧下去就把林漾的嘴亲破了的罪魁祸首滞了半秒。


    「都可以，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他下意识舔了下唇，「我也可以做给你吃。」


    林漾当然不可能让他一个病号做饭，简单问了几句茶茶那边有什么吃的，让他们带回来。


    挂了电话，林漾起身去把昨天那几幅治感冒的药拿了：「把你杯子拿来。」


    「我已经好了。」寒路让不肯让他再照顾自己。


    林漾直接再度伸手探了一把他的额头：「一天能好全？你在雨里淋了那么久。药至少得吃三副，正好我也有药得吃，拿过来一起。」


    被他掌心一碰，寒路让哪还记得什么别的，脖颈下意识朝后仰了下。


    等林漾收回手，乖乖去把自己的杯子拿了过来。


    林漾刚好烧好热水，一晃眼，突然发现眼前这被子眼熟：「这是不是上回……在会议室里的杯子？」


    寒路让刚来那天是他要的药忘了吃，他记得正好没找到一次性水杯，用的是瓷杯。


    就是这一款，一模一样。


    「教练把这个杯子给你用？」林漾眉头皱了下，「怎么不再买个好看点的。」


    寒路让神色绷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手指捏紧杯壁：「我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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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杯子朴朴素素，实在没什么夸得出口的地方，居然能被年轻人喜欢。


    突地，林漾想到什么：「这是那天用过的那只杯子？」


    谁用过的不言而喻。


    寒路让险些手上一抖把杯子丢了。


    「……不知道。」他带着难得一见的心虚，「教练随手给我拿的。」


    林漾那双眼跟明镜似的，这种话一听就瞒不过他的耳朵。


    对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寒路让压根不敢再跟他对视，匆匆把药喝了，也不管烫不烫，找了个理由便要熘走：「我朋友跟我打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见他面子薄，林漾也不点破，只觉得实在心下感嘆：「去吧。」


    打电话显然是幌子，露台的风吹到身上，寒路让才稍稍感觉面上和耳朵的热度有下降的趋势。


    他抿着唇，看手机上收到的消息。


    【事情都解决了。】


    【ice真是个人才，我都不敢相信他是走了多大的狗屎运才能进rtg，以这家俱乐部的实力，想要什么样的选手签不到？】


    【对了，你已经跟他们签约了吗？是真的铁了心要跟林漾争资源？】


    【人呢，你那边没事吧？】


    发消息的是他早期认识的一位朋友，更或者可以说是寒路让的忠实粉丝加小弟。


    他本身是个富二代，玩票性质打了几场比赛，认识寒路让后对他的天赋和实力异常崇拜。


    这回ice的事和东子之前跟他签的阴阳合约，这位朋友从中都帮过一点忙。


    寒路让没有要去纠正他的想法，简单回復告诉对方自己没事，也没在露台上多待，站在室内让自己身上暖和了些，这才重新回林漾的房间。


    出去吃饭的一行人没让他们等太久，茶茶拎着大包小包的吃的和喝的搁在桌上，老张急吼吼去检查寒路让的情况：「你们俩好点没有？」


    「都说了好了，着凉而已。」林漾寒路让拉开的椅子上坐下。


    「我是问你！」老张说，「昨天太晚，我都没来得及喊住你们，你自己都是个病号，还跑去照顾病人，一个房间里空气那么密闭，我就怕今早起来要面对两个病号。」


    林漾不置可否：「然后我们再传给整个基地，病一屋子。」


    「……」老张被他怼得没说出话。


    「淋了一场雨，又不是得了流感，犯得着这么紧张？」那位病号在他身边贴着坐下，林漾说。


    「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们……」


    「啊？」老张话没说完，茶茶听了惊讶道，「队长……昨天跟frost睡了一间房？」


    寒路让本在给林漾布置碗筷，听他的话手上停了下。


    「嗯，怕他晚上又烧起来，不方便照顾。」林漾倒是神色如常。


    他语气自然叫人看不出其他意味，茶茶点点头：「那也是。」


    但吴经理这时插了句话：「怪不得我总觉得今天frost和平时不太一样，他是不是用了你的洗髮水还是沐浴露？闻着跟你身上一个味儿。」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在场几个人都停了动作，看向林漾跟寒路让。


    林漾把筷子拿了：「基地里不都是一样的洗护用品，还能有什么区别？」


    「你的可不一样。」吴经理说，「你那房里的东西都是单独买的。」


    老张狐狸眼神朝两人身上转了转，却想破脑门也没想出那股怪异感从何而来：「不一样又能有什么稀奇？我怎么什么味儿都没闻到。」


    吴经理笑道：「我也就随口一说嘛，还挺好闻的。」


    餐桌上更浓郁的是食物冒出的芬香，在没人注意的间隙，寒路让偏着头，拉起衣领，嗅了嗅自己。


    然后望向林漾，状似不经意地朝他贴得更近了些。


    这一幕不巧被茶茶尽收眼底，他心里才被压下去的那点苗头嘭地又冒了出来。


    好像哪哪都不对劲，但硬要说具体的，他一时又想不出来。


    「昨天微.博的事解决了吗？」林漾喝下小半碗粥，顺带问。


    「早解决了，一张模煳照片而已，也就你们张教练急得头髮冒火。」吴经理是这方面的专家。


    老张：「昨天那么大的暴雨，人也不见了，我不急谁急？」


    吴经理：「总之是没什么大事就好，他们发的照片很模稜两可，造成不了任何影响的。」


    林漾又问：「那官宣会有影响吗？」


    「没什么影响，被拍下的是ice和其他几个人，目前没看到谁往咱们俱乐部头上分析。」


    这也的确八竿子打不着。


    林漾颔首。


    吴经理看向寒路让：「但具体情况等会儿frost得跟我仔细说说，我得看看中间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隐患。「


    寒路让知道事情轻重，点头答应。


    下午，原本的训练时间。


    老张说什么都不同意怎样跟寒路让今天还要加练，勒令他俩至少休息一天。


    林漾不是个闲得下来的人，游戏打不了，康復训练还能做。


    结果寒路让说什么也要陪他一起。


    「然后累出一身汗，再病一晚上？」林漾好笑看他。


    「不会的。」像是被他说破杯子的事内心窘迫，一整天寒路让的举动都收敛着。


    现在四下没人了，他才重新黏煳上来。


    他愿意练，林漾也不可能让个刚恢復一天的病号陪他做体能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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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忽然想起基地还有娱乐室。


    「带你打会主机？」林漾问他，「最近发了不少新游戏，玩么？」


    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选项，寒路让答应得毫不犹豫。


    林漾选的是一款多人联机非对称恐怖游戏，手柄操作不如键鼠方便，他们一进去运气很好匹配到同一阵营。


    「你不用一直跟着我，可以自己去做任务。」林漾看着在他身边一刻不离的人哭笑不得。


    黑暗的画面加剧游戏中的紧张氛围。


    寒路让没去：「有人来我就帮你引开。」


    「兄弟！」路人队友不小心被抓住，在语音里喊，「2号位，3号位，能不能过来救一下！卧槽，鬼往你们那边过去了！」


    「3号，3号，你先来救我，让2号把鬼拉走，咱们再一起去救2号。」


    3号就是寒路让，他听也没听路人的话，用了个照明技能就把鬼引到自己这边，给林漾争取时间。


    「3号？？」路人看他从自己身前路过两回，终于明白他只是在帮2号遛鬼，完全没有要救他的意思，「我草，你俩是情侣是吧！」


    寒路让脚步顿了下，差点没留神被逮住。


    「我就知道，我再也不想跟情侣狗匹配到一起……我草，你这身法！牛逼！」路人眼见着寒路让在他面前把鬼熘了两分钟，足足撑到林漾做完所有解锁任务，「哥，大哥，让你老婆别跑了，行行好，救我一下呗……」


    他把寒路让当成了女生。


    林漾朝身边的人瞟了眼，开麦：「那得看他心情。」


    「嘭」地一下，寒路让翻桌子时操作失误，连人带障碍物直接整个撞烂，从窗户掉了出去。


    第一局匹配到的人都不厉害，除了路人没什么游戏体验之外，他们赢得还算轻松。


    「这游戏现在画面比以前好多了。」林漾说，「还想继续玩吗？还是换一个？」


    「不换。」寒路让听完问，「这不是新游戏？」


    「是新的，但以前有个和这差不多的，画面没这么好。」那是很久之前了，林漾回忆道，「高中的时候，当时跟同学开黑。」


    「不过没你跟我配合这么好。」那还是一款很有名的游戏，他问，「以前没玩过主机？」


    寒路让和林漾并排坐着，大腿跟胳膊肘都几乎贴在一起。


    他闻言很低「嗯」了一下：「买不起。」


    林漾愣住。


    「这是什么，新出的那款联机恐怖游戏吗？」他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训练完的茶茶过来看见他们在玩主机游戏，「你们竟然不喊我！」


    林漾好笑：「你敢玩？」


    「这有什么不敢的，这游戏是不是有两个阵营？我可以去当抓你们的那个。」茶茶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林漾扔给他一个手柄：「行，那看看你有多厉害。」


    没想到这一局匹配到了熟人。


    是个专门玩主机游戏的主播，林漾倒是不怎么了解，茶茶经常看这些直播，对他们最熟悉：「这是个女主播，队长，她还是你的粉丝。」


    「明天就让教练把你的手机上交了。」林漾手上操作选择武器的界面，「每天不好好训练，就知道看女主播。」


    「我才没有呢，我知道她是因为她说和你以前一个高中。」茶茶反驳，「还说队长高中的时候就有一大堆女生喜欢，嘿嘿，当年打的是另一款游戏，夺冠的时候还上地方报纸了。」


    「我听她说，那会儿连隔壁学校的校花都来给你告白过。」


    寒路让的目光落过来，林漾面不改色：「假的。」


    茶茶愣了：「怎么就是假的了？」


    「我自己念的高中，我不知道真的假的？」林漾道。


    「……高中那么多人，你也不见得每个都记得呀。」茶茶说，「我要是长这样，追我的妹妹那么多，我肯定也不记得谁给我告白。」


    林漾被他幼稚的话逗笑，转眼又见寒路让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表情。


    他略微停顿，然后道：「说这些绕开话题也没用，手机拿来，一会儿帮你交给张教练检查。」


    茶茶惨叫一声。


    三个突围职业选手来玩这种游戏，的确称得上是降维打击。


    茶茶没能如愿被分到对立阵营，反倒是那位女主播成了抓捕他们的敌人。


    林漾跟寒路让一路顺利完成任务通关，唯一游戏前大放厥词的茶茶被游戏里的一点细微响动吓得鬼叫连连，最后还险些没能逃生。


    一局打完，茶茶拍着胸口：「我也太carry了，队长，你看我最后那波连着翻了三个障碍物，还把门拉下来挡了对面一斧子！」


    「厉害。」林漾不走心地给出评价，「要是没有声波攻击就更厉害了。」


    「……」人比游戏还恐怖的某辅助撅了下嘴，「第一把嘛，不算数，等我知道他们的套路我就不会被吓到了。」


    「队长你快点排，说不定还能再排到那个女主播，刚才没跟她同一个阵营，都没能交流交流。」


    「我去倒杯饮料。」一直没说话的寒路让突然站起身。


    林漾抬头看了他一眼：「帮我也带一杯。」


    寒路让脚步一顿：「好。」


    茶茶想说他也要，话到嘴边想起这是寒路让不是别人，于是又咽了回去。


    等人走进茶水间，过了不久，林漾也把手柄放到地上，趁着茶茶回手机消息没注意，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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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路让不太高兴。


    这种情绪还是因为他，更准确的说是因为刚才的对话。


    林漾心思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进门发现人正背对着他在跟手里的茶包过不去。


    看到他来了，寒路让怔了下：「队长。」


    林漾很轻「嗯」了一声就算回应。


    林漾就从来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更没干过安慰别人的活。但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单纯只摸下脑袋好像解决不了。


    寒路让往杯子里调饮料，林漾安静在一旁看了好半天，这才道：「别听茶茶乱讲。」


    寒路让的动作顿住。


    他手里勺子碰的瓷杯壁叮噹响：「没乱讲，队长有很多人喜欢，我知道。」


    「告白的人多，不记得也正常。」


    「这么大度？」林漾被他态度转变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一问完，立马又发现寒路让说归说，实际睫毛耷拉得要多低有多低，唇也抿着，这模样跟他嘴上讲的哪有半分相符。


    他心下没忍住笑了声。


    「不是不记得。」林漾说，「是之前从来没遇到过喜欢的。」


    不喜欢，自然就不在意，最多礼貌拒绝，也更不会花心思去记。


    寒路让倏地抬眼。


    对上林漾浅色的好看双眸，他又挪开视线：「那现在呢？」


    问的是现在呢，林漾看得分分明明，寒路让黑瞳里写的是那我呢。


    有没有喜欢我。


    不等林漾回答，寒路让掌心一热。


    林漾不知什么时候也沖了一杯热可可，推进他手边：「现在有。」


    「那人天天跟我表白，表白完了还说不论我接不接受都无所谓。」他弯起的眉眼叫寒路让耳根子开始热，「你说他是真的无所谓，还是想耍帅？」


    第27章


    ice是在酒气熏天的出租屋里醒来的。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


    全是他发出去的，几乎没有回覆。


    他用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屏幕，一条条往下翻，终于，还是没忍住点进了跟op俱乐部的聊天框。


    【ice：哥，还在吗？】


    【ice：之前是我不对，言辞莽撞冒犯了您，但我的提议一定是对咱们双方都有好处的，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他说完等了一会儿，对方都没有回音。


    ice的脸色逐渐阴沉。


    就在他想把手机摔掉时，手机又一震，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ice脸色倏地变化，连忙惊喜的接下：「哥？」


    「老子说的还不够清楚？」东子哥的语气明摆着不耐烦，「没钱，就免谈。」


    ice脱离职业战队之后，之前欠下的款项和收入根本无法持平，还白白给了他们大笔钱，自己什么也没捞着。


    再提钱的事，他本就肉痛得不行。


    可ice接受不了自己落到这种境地，再看到原本的老东家过得风生水起，他不但不感激对方揭穿他时没有把事做绝，还满心怨恨。


    哪个圈子里没点脏事？


    怎么就他rtg清高？就他林漾干干净净？


    ice做惯了在规则之外捞点外快的小偷小摸，几年来都没被察觉，在他心里，这已经约等于rtg默许了他的做法。


    「钱当然是有的，哥，你别急。」ice生怕他又挂电话，「上次我的计划都没说完……」


    「计划？」东子哥笑了一声，听不太出来语气，「你的什么计划，继续找那臭小子的麻烦？」


    ice不好轻易招惹林漾，当然只能先从寒路让这边入手。毕竟在他看来，寒路让的家境贫苦，哪怕自身有本事，但没有势力的小孩在又能有什么真的能力。


    「上次真的是意外，那小子比我想的精明点，不知道找谁给他透了风声。」ice道，「他肯定是虚张声势，这种家境不好的小孩我最清楚，多来点好处就能打发掉他，到时候，rtg……」


    「打发掉他？」东子像听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就凭你这点脑子和钱？哈哈哈哈！」


    ice愣了。


    ice沉着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计划无非就是想叫那小子跟rtg反目，这么简单的东西，你以为我会没想过？」东子像咬着烟，吐词不太清晰，「他为了那个叫林漾的，能跑到快爆.炸的废车里救人，还把其他所有战队的邀请都拒了，你拿什么东西叫他动心？」


    ice：「这些我都知道……」


    「你知道个屁！」东子道，「光是你做的这件事，还没有点苗头，就让他把你的后路都断了个干干净净，你以为你在跟谁对着干？」


    「最了解这种家境不好的小孩……哈哈，听老子一句劝，趁着你那直播间还没彻底凉透，再捞点钱跑路，别跟个没脑子的一样，惹不该惹的人。」


    「我……」ice咬牙，决定把手里最大的底牌拿出来，「我还知道你不知道的内情，寒路让对林漾有不一样的——」


    「行了。」东子连听都没兴趣听，「别唧唧歪歪的，这次也没什么损失，老子就当没发生过，再他妈没事闲的找事，你那直播间也别想要了。」


    说完，不等ice再讲任何话，径直挂了电话。


    「你他妈！」号码再回拨过去，只剩下冰冷的电子女声，ice气急败坏。


    他对着老破出租屋地上那些酒瓶狠狠踹了一脚，忽然，又眼尖地瞥见电脑桌边摆了长小卡片。


    ice拿起来，对着上面的公司名字和号码眯起眼。

 第65页

    几秒后，他拨出电话：「喂，你好，我有关于rtg的新人和他们队长的爆料……」


    -


    rtg基地会议室。


    房间内气氛略显凝重。


    一小时前，有个带了几十万粉的微.博营销号突然发文，说今晚九点将会发布一条有关rtg的劲爆新闻。


    「我就不信他能爆什么出来，现在关于咱们俱乐部的事，无非就是新赛季签了frost。」老张翘着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但既然人家话都这么摆出来了，咱们不想点对策好像显得我们怕了似的。」


    林漾眉梢微抬：「所以？」


    「所以我们打算干脆就让frost直播，顺便把他官宣了，抢在对方爆料之前。」吴经理说。


    林漾眨了眨眼。


    他们战队也确实没什么值得爆料的东西，除了寒路让新赛季会加入之外。


    不过这个时间点，林漾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只一瞬，他没深究：「行，今晚他开直播？」


    「你跟他双排。」老张说，「顺便把你那些传闻也压一压，你都多久没直播过了。」


    林漾心道他这么久没直播也不知道是谁的「功劳」，答应下来：「嗯，我去跟他说。」


    和他们一个走廊之隔的训练室里，寒路让保持着端正标准的坐姿。


    他右手不断操纵滑鼠击杀屏幕上练枪软体的一个个机器人，但实际细看就能发现，他根本没有专注在瞄准上。


    他脑海里仍是林漾昨天问的那句话，说话时微低着头看他的眼神。


    林漾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这副低头沉思的模样：「在想什么？」


    寒路让没提防，被他吓了下。


    「没。」他撇开眼，「教练怎么说？」


    他自然也看见了微.博的信息，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说干脆今天提前给你官宣了。」林漾道，「等会开个直播，我们双排？」


    寒路让顿了下：「直播？」


    林漾「嗯」了声，看他：「会有人帮你把工具都弄好，不想播？」


    「想。」寒路让的思维终于转回到现在进行的话题上。


    林漾道：「用你的微.博号发一个直播公告吧，先不用队里的官方号发。」


    既然是临时决定的官宣，当然也要给足惊喜感。


    临近九点，还没正式开播，直播间的弹幕已经有了让人眼花缭乱的规模。


    工作人员帮寒路让把直播设备全部调好，为了保证真实性，还给他开了个摄像头。


    【啊啊啊啊啊！frost！妈妈来了！！】


    【你都多久没开播了，你自己说说tat你竟然还能想起我们！】


    【给frost的直播间吹吹灰=3】


    【我草，这个直播背景怎么变了，frost换地方了？】


    【可能是回家了。】


    在一片瞩目的弹幕中，寒路让记着直播前大家的交代，没扭头去看身侧坐的人，转而从好友列表找到对方的名字，点了邀请组队。


    【组young神？什么意思，这是要solo？】


    【来了来了，兄弟等这一天很久了。】


    【young神是不是伤好了可以正式復出了？等会直接吊打frost。】


    【谁吊打谁真不一定，young再怎么样也是受过伤的，frost还年轻呢。】


    【谁跟你说电子竞技年轻就一定厉害了？】


    林漾进了队，寒路让再次让所有人预判失误，没打开1v1对决，滑鼠一划，点了双排。


    【？】


    【双排？这两个人？？】


    【啊？？？】


    【frost，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笑死，绑架也是young被绑架吧……frost一看就很能打的样子。】


    【你们别急，他们肯定是下了什么赌约，没准进游戏了两个人各走各的，结束以后比谁的人头多。】


    【我也觉得是这样。】


    三十秒倒数后，对局开始。


    林漾在地图上标了点。


    寒路让跟着他跳到一起。


    弹幕狂刷问号。


    这还不够，寒路让落地就捡了不少好东西，在水友们目瞪口呆之下跑到林漾身边。


    哐哐几声，丢到了林漾脚下。


    「我这把打762。」林漾对他的投餵都习以为常了，很自然地捡起来，「别的不用，你拿。」


    寒路让这才把其他配件捡走。


    【什么意思，怎么跟我想像的不一样？】


    【这俩好像也没有一点看对方不爽的意思啊，我怎么感觉他们关系挺好的？？】


    【frost之前每次比赛不是都放狠话想跟young神做对手吗？这还叫关系好？】


    【等等，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想成为对方的对手也不一定就是讨厌啊，直播间应该有懂我意思的姐妹吧？】


    【？？】


    【所以今天的直播到底是要干什么？微博不是说有重要消息要分享给大家吗？】


    【我看怎么是说微博有个营销号要爆rtg有关的大料，所以frost才赶着开直播的。】


    【rtg的爆料和frost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怎么没关系。」林漾这边手机上开着寒路让的直播间，见他压根不怎么搭理弹幕上的问题，索性自己开了队伍语音。


    寒路让突然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想往右边看，又生生停.下。


    【啊啊啊啊young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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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啊啊啊啊qaq终于又听见你的声音了！我要哭了。】


    【young永远健康平安-3-】


    【rtg已经要借frost的直播间公布消息了？？】


    【是什么！是什么关系！】


    【是不是你们新赛季要和frost合作？】


    【我知道了！！rtg新人就是frost，对吧？】


    【尊嘟假嘟o.o】


    【所以今天这场直播到底是为什么？别卖关子了，急急急】


    「没卖关子，等会，我把配件装上。」林漾的语调懒懒散散。


    【？】


    【你怎么回事，几个月不见，怎么感觉young变得好诱。】


    【怎么听出一股……】


    【我帮你说！秀的味道。】


    【快说！】


    「听说有人要爆料我们战队，你们应该也在网上看到了，没看见？茶茶的粉丝都在吃瓜第一线，不可能没看见。」他边拿高.倍.镜扫了眼远处边道，「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好藏的，就不麻烦别人了，我来说。」


    「嗯，你们都已经猜到了，这应该也是那位媒体人想爆料的事吧。」林漾笑了下，「跟你们猜的一样，没什么大瓜，frost新赛季会加入我们队伍——」


    林漾的说话的瞬间，九点，营销号也同时发出了它承诺的爆料——


    【震惊！新人王frost疑似暗恋rtg队长young，车祸捨身相救，下赛季解约sfd加入rtg疯狂追求，点击查看详情……】


    手机上方的微.博提示框立即弹了出来。


    林漾一愣：「？」


    疯狂的追求者本人背影绷住。


    【？？？？？】


    【？】


    【？？？】


    【啊？】


    【？？？？什么意思？】


    【《没什么大瓜》】


    【世纪巨作：《没什么大瓜》】


    【这我可猜不到啊，哥。】


    【我草！！我就说，frost那么想和young同台，原来是暗恋啊！哈哈哈哈！】


    【电竞也开始玩这一套炒cp的操作了？不至于吧……】


    【牛的。】


    弹幕不知道是乐子人还是玩梗的居多，对那条离谱的爆料非常配合地演出反应。林漾自己都怔了好久，实在是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


    他把麦克风关了，抬手遮了下唇，挡不住弯起的眼睛。


    本来没什么，可对上他的眸子，又瞥到满屏刷的全是「暗恋」两个字，寒路让肉眼可见地耳根子开始红。


    【我进错直播间了？】


    【来晚了，刚才young神说的是他新赛季有个疯狂的追求者frost吗？】


    【今天的直播内容：请大家不要带节奏，主播自己会带。】


    弹幕刷得直播间都卡滞。


    林漾偏过头，用唇形对寒路让说：「怎么办？好像被发现了。」


    弹幕从寒路让偏头的动作捕捉到两人的无声对话。


    【不会是闭麦说悄悄话吧？】


    【？？怎么还关麦的啊。】


    【有本事开麦！】


    【啊啊啊啊为什么不让我听，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寒路让握滑鼠的手顿了好久。


    「我草。」茶茶在隔壁房间怪叫了一声，「教练，这个爆料跟你们想的不一样啊！」


    老张手里还在玩斗地主，老神在在地道：「别慌，我们今天安排了上万个弹幕机器人，不一样也得给他把节奏带成一样的。」


    茶茶欲言又止：「不是……教练……」


    「不对，怎么回事？」几分钟后，老张疑惑的声音终于迟迟传来，「这些弹幕是咱们派的机器人吗？为什么发的东西我都看不明白？」


    「咱们队的两个队员双排直播一下而已，什么叫主播自己带节奏，带什么节奏？疯狂的追求者？？谁？？？不行，我得问问那俩怎么回事……」


    「发现就发现。」寒路让垂眼，神色和老张急匆匆的脚步形成鲜明对比。


    后一句语气极轻，只有林漾能听见：「反正他们早晚都要知道。」


    第28章


    林漾不是没见识过寒路让对他直白表达热枕喜爱的时候，语言上的，眼神里的，还有动作中藏不住的。


    最开始是觉得可爱，很难不为这样的爱意动容。


    现在面对这么多水友和队友，林漾更难得抬手撑了下额头，没绷住笑。


    「你们这边怎么回事？」老张一进来就见林漾这副表情和动作，「林漾？你……」


    他再看看旁边的寒路让，后者莫名耳根子发红，有种说不上来的怪：「你们……这房间里太热了？」


    「没。」林漾把话头接了，「刚打完一波人，稍微有点热。」


    打游戏激动了上脸正常，可放在这两个人身上就不太正常了。


    老张还是怀疑。


    「过来做什么？」林漾问。


    他瞄了眼寒路让直播间，他也提前关了耳麦，这会儿虽然弹幕还在吵，至少不该说的没泄露出去半句。


    老张记起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茶茶和我说那爆料跟我们预料的不一样，我看他直播间里节奏带得不怎么对劲，都在说什么疯狂的追求者……」


    寒路让僵住。


    林漾面不改色：「我怎么没看见？弹幕不都是你请来的机器人？」


    「我什么时候请机器人了，你不要乱讲啊，这都是真实的水友和真实的热度。」老张不知道寒路让把麦关了，「咦，现在还真没人刷了，但我刚才明明见着……茶茶，你是不是也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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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茶突然被cue，一个激灵：「我……」


    对上林漾的眼，又余光瞥了下寒路让的背影。


    茶茶摇头：「我没啊，好像之前也是这些弹幕，我可能看错了……」


    「那你说微.博爆料不一样？」老张明显不信，说着点开了微.博，打算亲自瞅一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我看看。」


    茶茶突然有种闯祸的感觉：「等等——


    寒路让摘了半边耳机，跟林漾对视半秒，也注意到这边。


    就在几人目光汇聚中，老张点开他们说的微.博爆料——


    【页面走丢啦！】


    【您所查看的页面不存在，将在5秒后返回，5……】


    老张：「？」


    茶茶勐地松了一口气，寒路让挺直的嵴背似乎也有稍微软化的动作。


    林漾把目光从人身上挪开：「不是什么重要的爆料，没必要在意，茶茶不都说了是看错了？」


    「？」老张的蜘蛛感应告诉他这几个人绝对有鬼，可又说不上有什么。


    打量了几人一圈，他哼了声：「你们最好是没惹什么事，茶茶！」


    茶茶又被喊：「干嘛啦，老吓人家一跳。」


    「你要是心里没鬼，我能吓得到你？」老张摆手让他过来，「去把小舟喊了，你们四排算了。」


    「四排？」寒路让看过来，林漾也意外。


    「嗯。反正他要来rtg的事已经公布了，省得再给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带什么节奏。」老张保险起见，选了最稳妥的办法，「四排还能专门挑着你们俩不放不成？」


    那可能还真未必。


    林漾想了下，没说出来：「那就四排吧。」


    隐约猜出什么又不敢真说的茶茶躺枪，现在还要叫他打断林漾和寒路让的双排，想死的心都有了。


    等老张走了，林漾跟寒路让的打法还是和之前没区别。


    寒路让照样给林漾各种送物资装备，甚至连林漾擦破一点血皮都要过来帮他打个绷带。


    弹幕问号狂刷，一路刷到了茶茶直播间。


    茶茶不敢跟其他人叫板，只能逮住陈敛舟薅羊毛：「你看看人家两个输出位就知道互相照顾，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给我打绷带送东西的？」


    「现在不行，晚上可以。」陈敛舟对茶茶的行为连表情变化都没有。


    茶茶还没听懂：「为什么？」


    「晚上睡一觉。」陈敛舟把茶茶眼前的高.倍.镜一把薅走，离开的背影潇洒又欠揍，「梦里什么都有。」


    「你特么！」茶茶滑铲便冲过去，「你睡你个头，队长！他抢我倍镜！」


    林漾刚享受完寒路让的投喂，新开局落地不到两分钟就一身半毕业装备还带了个紫色品质头盔。


    对隔壁的小打小闹敷衍地「嗯」了声：「那你也抢他的。」


    「你完了，我今晚就用枕头捂死你！」茶茶被陈敛舟的摩托车尾气甩下，扭头又看林漾把不少药剂分给了寒路让。


    「队长。」他瘪嘴，「咱们当队友这么多年，你都没给我这么送过药。」


    他的队长操纵游戏角色长腿一伸跨上寒路让刚从车库里拿到的超跑：「你自己能加血，要什么药剂？」


    「……」


    以为至少能从队长这里得到一星半点的安慰，茶茶面对他仅剩下的满屏哈哈哈哈弹幕，自闭了。


    那来歷不明的爆料没能在今晚掀起任何风浪，反而还给rtg的官宣直播增加了一大笔流量。


    当晚结束，四人的礼物都收得盆满钵满，回房间的路上，茶茶眼尖瞅着林漾和寒路让在同一层下了电梯。


    「舟舟。」他再忍下去就要爆.炸了，「你今天看见那个爆料了没？」


    「看见了。」


    「你有没有觉得……那可能是真的？」茶茶捂着嘴小声道。


    陈敛舟一皱眉：「什么是真的？」


    「……」茶茶挤眉弄眼，「就是爆料上说的啊！frost对队长……」


    陈敛舟：「？」


    茶茶：「本来就是呀，frost又不住这一层楼，他跟着队长一起下去的，而且之前……哪个队伍里的队员感冒了会睡一起？？」


    陈敛舟对他的推理锐评：「喝奶茶喝的。」


    「？」茶茶反应过来他言外之意是在骂他喝出幻觉在这胡说八道，「我今晚非得跟你拼了！」


    -


    迎来新人的rtg很快就被各家採访和合作包围，老张跟吴经理忙得焦头烂额。


    尤其是老张，数着钱看着自己的黑眼圈，痛并快乐着。


    周五，一家和他们合作了好几个赛季的老品牌方约了找rtg的几个人拍宣传片。


    原本是皆大欢喜的场面，直到林漾从谢久那收到和寒路让有关的消息。


    十几条，一条不差，全是他这段时间私下里怎么跟ice见面，又怎么找各方人脉拔除这个威胁的细节。


    不像寒路让嘴上说得那么轻轻松松，两人还在他眼皮子底下碰过一回，就是上次杯赛。


    【谢久：这小子……是真狠啊，我草。】


    【谢久：违规操作确实没有，但也等于是在高压线反覆大鹏展翅了。】


    【谢久：要不是ice那死畜生确实该死，换别人被这么整，我多少得给他烧几根高香……】


    【谢久：这特么的，他是跟ice也有仇还是怎么回事？你要不有时间找他谈谈？】


    林漾自然知道他这么做是怎么回事。翻完所有记录，他脸色不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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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寒路让被喊进去做造型，他一时也没找到人。


    可好巧不巧，sfd又跟他们在同一个拍摄地点相遇，一同前来的kk还没注意到背后来了人，跟队友聊得正欢。


    「我觉得肯定是假的。」队友道，「那种爆料你也信，几分钟不到就被删了，而且frost平时跟我们也没什么区别啊。」


    「那是跟咱们，他又不是暗恋你。」kk压着声音，在走廊里还是听得清楚，「你想想他为什么去救young神，还转会……这么一想，不全都连起来了吗？」


    「？」队友翻白眼，「那是偶像啊，偶像在你面前出车祸了，你不也得冲上去救？」


    「我草。」kk突然想到之前寒路让还在sfd的时候，他们经理安排的採访。


    寒路让从来不根本不搭理别人，更不用说只是个主持人。那是他头一回看见对方生气。


    kk恍然大悟：「你记不记得採访那回？原来那么早就有苗头了！」


    下一秒，背后传出好听的男声：「什么苗头？」


    kk一僵。


    这声音太有辨识度了，他几乎绝望地回头，对上林漾浅色地眸子。


    对话的主角之一在这里都不知道听了多久了。


    「就……」kk试图矇混过关，「没什么，哈哈，我俩在聊以前的比赛……」


    可惜林漾不是个能轻易被煳弄过去的人：「比赛么，我听你们还提到了寒路让？」


    kk知道逃不过去，旁边的队友见状直接开熘：「那你俩聊，我那边还没结束，我先过去了。」


    kk：「……」


    「最近微.博上的事你应该也了解了。」林漾笑了下，「但好像听你们刚才聊的好像不是这个？」


    林漾是什么人？


    这圈子里几乎就没有不粉他的，kk也清楚他不可能做什么对寒路让不利的事。


    何况在他的注视下，是真的很难说任何拒绝的话。


    kk只能道：「就是……之前他还在sfd的时候，我们经理约过一回採访。是那个谁，你懂的。」


    圈内能一提到就叫人一言难尽的採访人员，林漾听就知道：「嗯，然后呢？」


    光是这样，好像也不至于叫kk发出惊嘆。


    「然后，那人说了点不尊重你的话。」kk道，「frost生气了，特别特别生气的那种生气，直接把摄像机的内存给拔.出来掰碎了。」


    林漾顿了下。


    「说实话。」kk显然对当时的场景心有余悸，「那是我头一回看见frost真的在线下对谁发这么大火，我当时都以为他要……」


    话音戛然而止。


    林漾顺着kk的视线回头，寒路让从拍摄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我我，我熘了哈。」kk被林漾当面捉了一回已经足够满头大汗，再揭了寒路让的老底，哪还敢留，「今天天气太热，我去给大家拿点水来，你们继续！」


    「队长。」寒路让发现林漾的神色不太一样，「队长……跟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林漾语气放得很平静，「听说了一点你之前和敌台主持人的故事。」


    寒路让滞住。


    夺相机。


    还是从《突围》这个圈子里最刻薄记仇的男主持人手里夺的。


    孤身一人去找ice，又私下里联繫了不知道多少人脉朋友，只为把事情压下，独自处理到不需要他担心。


    要不是今天碰巧听见，又被谢久得知，林漾都不知道寒路让还能做出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他突然想起网上的传言。


    那些人没说错。


    寒路让确实一身利刺，桀骜难驯，不好招惹。


    这么长时间相处都没察觉，不是传闻有误，只是因为他把这一面用在了别的地方，留下最柔软的部分面对林漾。


    寒路让安静低头等了半天，林漾都没继续说话。


    以为他因为自己私自冒险的行动不高兴，他很轻蹭了下林漾指.尖。


    「我当时太生气了，听见他那样说你。」寒路让纤长睫毛垂出阴影，「以后不会了，队长。」


    林漾怔了下：「以后不会什么？」


    「……」寒路让微抿下唇，「以后做什么都先跟你报备。」


    林漾闻言挑眉：「报备了然后呢，我不高兴，你就不做？」


    「嗯。」


    林漾被他这个思路应得好几秒没接上话来，半晌才觉得是不是得给他纠正一下。


    喜欢人也不是这么个喜欢法。


    哪有乖成这个样的？万一遇人不淑，不是得被欺负惨了。


    「我没说你做得不对。」林漾道，「也不用什么都跟我报备，你是个成年人，有自己处理问题的方法，只要能处理好，我不管你。」


    「我想跟你报备。」寒路让忽然说。


    林漾愣神。


    在别人面前狠得不要命的青年抬起黑瞳。那显幼态的眉眼透出一股执拗，半秒又耷拉下眼帘，依顺，眷恋，听话得不像样。


    「别人不行，但你可以管我。」


    他很轻道。


    「我就想要你管。」


    第29章


    kk其实没真的熘走。


    他毕竟算是和寒路让相处比较久的队友，对对方的性格也很了解。


    寒路让是什么人？别说入队之前了，哪怕在sfd也是没几个人敢和他搭话的。外面那些有关他孤僻高傲的传言虽然不全对，也不是空穴来风。


    现在他爆出这样的新闻，哪怕只有一丢丢可信度，也依旧叫kk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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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场地在写字楼内，从休息区的角落可以偷瞄到林漾跟寒路让所处的走廊。


    好奇心像猫抓，kk趁着没谁注意，拿了瓶矿泉水，又假装玩手机，然后偷偷朝两人说话的地方瞄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光线不算明亮的走廊里哪还有什么冷脸孤傲的年轻新秀，寒路让站在林漾面前，不知道在说什么，脖颈微弯，眼睫也低着，浑身散发出一副跟他性格绝不相符的乖巧，更或者还有那么点……柔弱？？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kk发现他耳朵尖泛红。


    「林漾。」不等kk瞅仔细点，rtg的吴经理走过来，「来一下，有点事跟你商量。」


    林漾被她喊走前还安抚似的捏了下寒路让的手指.尖。不过动作很小，kk没发现。


    他再一抬头，昔日队友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寒哥。」


    寒路让早恢復了往日里在他人面前一贯的面无表情，只对他点了下头就算打过招唿。


    kk没看错。在灯光下，寒路让耳朵那抹红更明显。


    他咽了咽嗓子，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想起来听说寒路让跟ice闹上微.博的事。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他才在林漾面前表现出弱态。


    kk给自己找到了理由，问：「哥，之前微博上传的你在酒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受伤吧？」


    寒路让本来没想再理他，闻言瞥了kk一眼，简短道：「没。」


    「真的？」kk知道他平时就算有事也不会讲，而且两人现在还不在一支队伍了，「但是我听人说你还生病了……」


    寒路让哪还有在林漾面前时的半点虚弱感，那双黑沉沉眸子斜睨他：「已经好了。」


    「噢……」kk愣了下。


    「为什么跟他讲我和主持人的事？」寒路让没走，问kk。


    「他」自然指的是林漾。


    「我没讲啊。」kk连忙为自己辩解，「是漾神自己问的。」


    寒路让：「自己问的？」


    「对。」kk说，「我在跟哥们说你那条爆料呢。」


    kk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当然，我知道爆料也是假的，你怎么可能暗恋young神呢，明明就是兄弟情，非得被他们这些无良媒体曲解……」


    他话音都没落下，寒路让直接站了起来，打断了他。


    kk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不远处林漾和rtg的经理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他一来，寒路让的目光马上就离不开了：「队长。」


    「嗯。」林漾看他们坐在一起的样子，「在叙旧？」


    「随便聊点，哈哈。」kk实在不想再继续夹在他俩中间，一个头两个大。


    寒路让没理他的话，余光瞥见林漾没熄的手机屏幕上似乎是和谢久的聊天框，里面不少截图和对话。


    他视力好得出奇，只随便一瞟就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他面上顿了下。


    林漾也见到了他的视线，kk被他的队友们喊走之后，他道：「你谢久哥知道了ice的事，关心你。」


    「……」寒路让在意的不是这个，「我可以自己解决。」


    无论从什么角度而言，他都不希望林漾插手。


    林漾不这么想：「你做得够多了，后面不用再做什么，我和俱乐部会有专门的团队来处理。」


    「我……」寒路让想起被扯进去的不仅仅是ice，还有op俱乐部和东子。


    他僵了下：「队长，我……」


    但林漾这次显然不是要和他商量：「先把宣传片拍好，别的晚上回去再说。」


    -


    ice惹出来的事，林漾当然不会真的完全不管。


    出卖队伍战术，和其他战队勾结，跟庄家有牵连……他犯过的事，零零总总加在一起早就足够进去喝一壶。


    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留他一条继续直播的退路，是觉得没有必要把人逼上绝路。


    现在不一样了。


    ice又一次把手伸到了rtg上，还威胁到寒路让的人身安全。


    有林漾和rtg的专业团队接手，事情的进度快得不可思议。


    地点在ice的老旧出租屋外，人马上就要被带走，算是最后一次跟林漾见面的机会。


    「队长，队长……」ice见到他来了，欣喜的神色压抑不住，「队长，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的，我就知道……」


    林漾毫不动容地打碎了他的幻想：「我不是来和解的。」


    ice表情凝固。


    「你对寒路让做的事，该追究什么法律责任，我不会管。」林漾道。


    ice眼下的肉跳了跳：「那你来……」


    「我来确认一下。」林漾语气平静，「看看有没有缺漏。」


    ice：「你——」


    事情发展和他想像中截然不同，ice慌了神。


    这回可和上次不一样。


    上次只是犯了联盟的条例，再严重也不过让他以后没办法再从事职业选手这个行业。


    可现在，要是真的进去了，那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怎么会这样……」ice喃喃，半晌后又抬头，「等等，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肯定是不知道才会这么说……」


    「知道什么？」林漾如今再面对这位老队友，已然没了任何愤怒。


    他联想到几件事：「寒路让暗恋我的那条微博爆料是你让人发的？」


    ice：「当然！」


    末了又觉得林漾的反应不对：「你……你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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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漾还以为他能说点什么东西出来，结果就是这些接近精神崩溃神神叨叨的嘀咕。


    他甚至都没有兴趣回答。


    突地，手机弹了条消息。


    话题的主人翁发来的。


    【f：队长。】


    【f：你什么时候回？今天还双排吗？】


    同样是队长两个字，出自不同的人，怎么都觉得一个可恶，另一个可爱。


    【漾：比较晚，可能排不了。】


    【漾：你可以跟茶茶他们先排着。】


    寒路让秒回。


    【f：跟他们没意思。】


    【漾：跟我这个病号就有意思了？】


    【f：你不是病号。】


    【f：如果你是，那我也是。】


    林漾禁不住笑了下。


    「你……」ice眼睛瞪大，「原来你……你……」


    「你就不觉得噁心？」他难以置信。


    林漾收了和寒路让聊天时的表情，好笑道：「噁心？性格样貌实力，他样样都顶尖，我喜欢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噁心？」


    「相比之下。」林漾彻底没了继续跟ice多费口舌的兴趣，「噁心这两个字，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聊完了？」吴经理见林漾出来这么快，颇有意外。


    「嗯。」林漾淡淡道，「本来也没什么好聊的。」


    回到rtg基地，楼里灯火通明。


    林漾打算洗个澡放松一下再去训练室里找人，却没想刚下电梯走到房间门口，要找的人正在这等他。


    「寒路让？」


    走廊只有脚下的小夜灯，寒路让站在那里，黑暗中的青年身躯显得比往常多了些压迫感。


    但很快，林漾的脚步令旁边的感应灯亮起，这种莫名的感觉消失无踪。


    寒路让低着眉眼，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


    「怎么站在这？」林漾问完觉察他的面色不太好，「累了？」


    要是按照往常，寒路让肯定会说没有，可今天，面对同样的问题，他停顿了半秒：「有点，头有点疼。」


    林漾皱了下眉：「感冒还没完全好，白天累着了？」


    「队长。」寒路让抿了下唇，还是没法把话憋着，「你是不是去找ice了？」


    一整天都没见到人，稍微想想，寒路让就大概能猜到林漾去做什么了。


    他想直接问，但他又害怕。


    ice对他自然不会留什么情面。


    如果他发疯挑拨他和林漾，那他做过的一切，以及他和op俱乐部那些灰暗的过往，所有他竭力不想让林漾知道的东西全都再也无法掩藏。


    他没有和林漾一样风光亮丽的背景和过去。


    与之相反，他的过一片淤泥，暗不见光。


    褪去现在拥有的这些名称，他实际只是个拼尽一切也没能挽留住家人性命的失败者。


    没有什么天才新秀，联盟最佳新人。


    甚至至今为止，他处理事情也只会用他在市井里学过的手段。


    那些他曾经见过的，经歷过的，也厌恶的，但是却对ice和东子这种人最有效的「下作」手段。


    这也是他一直坚持要自己处理的原因之一，有时候寒路让会想，或许他和东子之流也没有分别。


    而跟林漾，是云泥之别。


    在寒路让思绪胡乱纷扰的一剎，额头倏地覆上温热。


    温热全并不完全柔软，带着很细薄茧的触感。


    「别想这些。」林漾的眼里半分他预想的负面情绪也没有，仅有的只是安抚，「已经全部解决好了，他们以后绝对不会有机会再打扰你了。」


    寒路让怔了下：「什么？」


    林漾笑了下，那对宁静的眸子沉得似一片湖，轻易就能让他沉浸：「你不是说下次有事会跟我报备？」


    寒路让彻底愣住，只记得答：「说过。」


    林漾「嗯」了声：「那你就当……我也跟你报备一下。」


    他说完把手放了，到半空没忍住，揉了把青年手感绒绒的短髮。


    寒路让手里紧接着便有了什么东西。


    「路上买的，上回聚餐你好像很喜欢吃。」林漾把两个装了零食的小袋子塞进他手心，轻轻的话却有叫寒路让心脏鲜活跃动的能力，「吃完睡吧。我就在隔壁，哪都不去。」


    「要是还不舒服，随时跟我说。」


    第30章


    老张得知林漾去找ice，已经是两天后。


    「医生说你的报告一切正常，如果不出意外，新赛季回赛场没有问题，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能太操劳……」吴经理刚和林漾一起从医院做完这周的检查回来，会议室的门就被「嘭」地一下推开。


    老张垮着的脸从门口露出来：「你俩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吴经理止住了话头，对林漾做了个「来算帐了」的口型。


    「……」林漾无奈，「解释什么？」


    「？」老张这时候了也不忘回头确认一下没人偷听，然后关了门，「你还好意思说？你去找ice，不通知我，他是个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万一出点什么事——」


    林漾：「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老张被他说得一哽。


    「还有你，小吴。」他知道说不过林漾，直接战火转移，「他乱来就算了，你也跟着他一起胡闹？」


    可惜老张对吴经理根本没有攻击力：「那不然，我也不能叫他一个人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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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来通知我啊！」老张道。


    林漾笑了下，给他台阶下：「事情太突然，不是有意瞒你，下回肯定通知你。」


    「你还敢有下回！」老张瞪他俩一眼。


    不过说归说，到这个份上，有了台阶，他脸色也好了不少，哼了声：「新人没给我惹事，你倒是不让我安分，队里那么专业的团队，你叫他们去不就完了，非得亲自跑一趟，有必要吗……」


    没想到林漾毫不犹豫：「有。」


    老张一愣。


    他这才想到，真要严格说起来，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过林漾亲自出马去收拾谁了。


    还是头一回在这样的小事被认真反驳，老张梗了半天。不等他再说几句，会议室的门又被人推开。


    「哟，这么快就来了？」来人除了寒路让还能是谁。


    用脚趾头都能知道他是来找谁的，想想林漾跟他一个比一个会维护对方，老张气笑了：「难得你队长这么护着你，没白疼啊。」


    阴阳怪气，最为致命，何况在寒路让面前阴阳怪气。


    结果话题的主角非但没任何生气情绪，脚步顿了下后，还走到林漾身边：「谢谢队长。」


    老张：「？」


    吴经理「噗」一声笑了出来。


    林漾见老张这副错愣又吃瘪的样子也想笑，但他再笑可能就真不太礼貌了。


    他忍归忍，神态里的愉悦藏不住。寒路让一双眼睛从进会议室开始就没从林漾身上挪开过，现在更是盯着看。


    「队长。」他目光落到林漾微弯的眼。


    「嗯？」


    老张已经自主跟吴经理讲话去了，让他们彼此间的小声交谈更有种偷偷的味道。


    寒路让看了会那抹眸光，挪开眼：「等会双排吗？」


    林漾对上他的黑瞳。


    「排。」他应下，揉了把寒路让的发顶。


    「……」老张跟吴经理嘀咕了半天，一回头发现两个人走了。


    他皱了下鼻子，露出个奇怪的神色：「小吴。」


    「啊？」吴经理正收拾文件准备走。


    「……没什么。」老张对林漾和寒路让离开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就是总感觉，从这孩子来了之后，小林变了不少。」


    吴经理怔了下：「比如呢？」


    「比如……你什么时候见他对哪个后辈这么亲近的？」老张眯起眼，总觉得他这话似曾相识。


    好想不是第一回这么觉得了。


    仅仅处理ice倒不至于让他这样想，毕竟之前也是他们队的人，跟他们有恩怨。可老张也不是不知道，林漾还顺带把寒路让那边屡次找麻烦的op俱乐部也打法干净了。


    就算这也能说得过去，那寒路让在林漾面前和在别人面前的态度区别呢？


    林漾虽然很好相处，老张带了他这么久，心里门清，想真的接近他实际很难，寒路让来了才多久，那俩每天的小举动就差没睡一间屋子了。


    不对。


    一间屋子也睡过了，就前几天寒路让感冒的时候。


    老张心里警铃大作。


    「这有什么，小寒本来就崇拜他，又跟他有救命之恩。」吴经理道，「而且人都是会变的，小林经歷了那么严重的事，有点变化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老张：「可是……」


    「哎呀没什么可是的啦，你不要总一惊一乍的，他们选手自己压力都够大了，到时候还要反过来哄着你。」吴经理摆摆手。


    老张：「……」


    老张只能作罢。


    -


    训练室里，茶茶看寒路让回来了，赶紧说：「快快快，我们这把打完了，我拉你进队，我们打四排。」


    寒路让拉开椅子：「不打。」


    「？」茶茶问，「不是说好了吗，river也来，咱们这波不得起飞，沖个排名轻轻松松。」


    说完看见寒路让后面跟着进来的林漾。


    「好啊！原来你要跟队长玩！」茶茶一下就明白了，跟陈敛舟哭诉，「队长一回来frost就把我们都甩了！」


    陈敛舟：「只是甩你，别拉上我。」


    林漾坐下，瞥了眼寒路让，见他紧绷的唇，笑了下，问：「感冒好全了么？」


    寒路让有明显的迟疑。


    但很快，他压了点嗓音，用略带鼻腔的低音道：「快了。」


    林漾果然听出他声音区别，朝他这边又偏了下头。


    可下一秒，他笑道：「怎么这么久还不好……这么柔弱，排位还打得动么。」


    寒路让：「……」


    寒路让僵着脸：「打得动。」


    「本来还想让你开着直播的。」林漾说。


    「我能开。」寒路让被「柔弱」这俩字刺激得不轻。


    他的直播简单粗暴，临时决定开播，甚至没有通告。


    看见关注点进来的水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开播了？？】


    【！！看我刷到了什么！】


    【晚睡福利。】


    【啊啊啊啊frost！】


    【今天有young神吗？】


    刚开播，直播间就涌进来不少人，这条弹幕才问完，林漾在旁边道：「有，今天双排。」


    果然，弹幕又一阵爆.炸。


    寒路让瞄了下旁边的机位。


    林漾手机屏幕是他的直播间。


    寒路让收回目光的同时，林漾问他：「感冒没好，今天就不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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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很快，林漾用行动叫寒路让理解了这句话。


    平时是寒路让投餵他装备，今天换成了林漾给寒路让各种资源。


    枪、高.倍.镜、配件、药品和护甲，看见林漾带着一堆东西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寒路让整个人呆了好一会。


    「怎么不拿？」林漾把东西又往他跟前挪了下。


    弹幕早就发疯了，寒路让视而不见，听了话把地上的东西全捡了：「队长缺什么？」


    「有捡到飞镖么？」这是林漾每一把都会用的武器，他顺口问。


    寒路让立马扔了一组出来：「有。」


    这还没结束，寒路让背着一身被林漾养出来的神装嗷嗷乱杀，不远处的人又说：「好像有个金色武器箱子。」


    武器箱子，突围里的随机刷新资源之一，根据品质不同，掉落的概率也不同。


    金色最为稀有。


    当然，抢的人也最多。


    寒路让赶快往林漾在的方向抓钩：「我来帮你拿。」


    「不用。」林漾已经解决了附近试图来抢的三个人，「给你开把金刀玩玩？」


    【？？？？】


    【开什么？】


    【young神！我也缺金武器qaq】


    【来晚了，这就是职业选手之间的玩法吗？金刀已经这么不值钱了，随便开着玩？】


    最珍贵的武器被林漾说得这么轻松就便随让给他当玩具似的，寒路让攥滑鼠的手紧了下。


    「我……」


    还没等他开口，突然，公共语音频道有人讲话。


    「frost？他在直播？」


    声音和右上角冒出来的击杀能判断说话的人是个同平台的主播。


    不过没听过名字。


    「对啊，他开播了，你没关注他么，我都收到资讯了。」


    「没，那种靠跪舔前辈上位的人，关注他干嘛？」


    「哈？」


    林漾也在旁边听见了这段对话，眉毛皱了下。


    「你不知道？」那主播和他队友都没意识到旁边有人，还聊得很欢。


    「他不是本来就很强吗？」


    「狗屁。要不是他救了young，谁听说过他的名字？」


    「那好像也是，之前没怎么听说。」


    「对吧。不过他也挺有脑子的，哈哈，这不马上就跳到rtg去了。」


    「能进rtg也不可能完全没实力吧？」


    「拉倒吧，这一行水很深的。」主播冷笑，「你是不知道，我跟他同一期去sfd试训的，好早值钱了，现在粉丝吹他颜值，那会他瘦的跟个猴似的。」


    「实力这种事，现在他们又没参加过正是赛，谁知道吹的还是真的。」


    「而且他家庭情况特别差，跟young就是两个极端，young是电竞豪门，他就是电竞贫民窟，这种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他今天开直播不也是想借着rtg的东风捞钱，谁知道他有没有暗地里代练开盘……」


    在他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之前，寒路让的角色已经沖了出去。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嘭！」一道沉闷狙响几乎是从寒路让的耳边擦着过去，精准无比命中了不远处还在滔滔不绝的人。


    「我草！」主播吓了一跳，「兄弟，兄弟，我这有人！」


    见到从房区跳下来的人，他怒道：「你特么谁？一直在旁边听我们讲话？」


    「你不是刚才还在议论我，现在又认不出来了？」林漾的声音从公共语音响起。


    寒路让握住滑鼠的手停顿，眨了下眼睛。


    直播间什么时候见过林漾发脾气，吃瓜的人闻风赶来，热度迅速上涨。


    林漾根本不需要自证身份，他的声音实在太有辨识度，加上右上角的击杀也骗不了人。


    那主播人都傻了，朋友声都不敢出，早就脚底抹油。


    但林漾没什么等他反应的心情：「直播是我让他开的，马上新赛季了了，多播一下，免得还有人不知道frost来了rtg，跟他赚不赚钱没什么关系，他也不缺钱。」


    林漾的枪.管黑洞洞地顶着主播的脑袋，语调却和动作相反地非常平静，把他造谣诋毁寒路让的话一一反驳了回去：「frost是我见过最有天赋也最努力刻苦的选手，他从来没有违反过任何联盟的规矩。」


    主播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young，young神，可他是你们队的人了，当然是你说什么算什么。」


    「嗯……」林漾眉梢挑了下，「我说了不算，律师团队说了才算。」


    想起什么，他补充一句：「至于我跟他关系好不好，看过官宣直播的人应该都知道吧？」


    【？？？？？】


    【很喜欢水友们的一句话：啊？】


    【好好好，这样直播是吧。】


    【好好好，你们关系最好！】


    【？？young这是……生气了？第一次见到young生气。】


    别说那主播，就是全直播间的观众也都惊呆了。


    人红是非多，这种说人坏话口嗨选手的实在是太多了，就是队友估计都没见过林漾出头管这些事。


    本来也不是大问题，林漾一枪干净利落解决了这位小主播，顺带还把拿的金刀扔给了寒路让：「怎么现在给队友装备都能被带节奏？」


    寒路让翻窗的动作卡了一秒。


    【就是嘛，不就是一件掉率1%的神装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是吧frost？也不用盯着你的装备栏看这么多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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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那是普通给装备吗？？那是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给了！】


    【不要乱带节奏，主播自己会带的……对不起跑错地方了，主播的队长会带的。】


    【不是，你说的给队友装备是给神装？我上次抢了队友的武器箱子，差点快进到真人快打。】


    铺天盖地的弹幕遮满了屏幕。


    拿到那件金刀的人却没给水友半点眼神。


    他抿唇听林漾轻飘飘带点调侃的懒散调，终于把装备栏里的金刀看了八遍之后，滑剷出去，翻身上了载具。


    老张在十分钟后火烧屁.股地赶来了训练室：「林漾！！！」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热搜上的『霸道队长狂宠我』为什么会打我们rtg的tag，还@了你！！」


    可惜，没能抓到人。


    连吃了两局鸡的林漾对老张的吼叫信已读不回，在茶水间施施然给自己泡了杯茉莉花茶，还加了点蜂蜜。


    他等热腾的杯子把手稍稍凉下些许，转头要回训练室，碰上了找来的寒路让。


    黑髮青年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悄摸摸连个声都没有，看他的眼里却能见出的喜悦。


    这喜悦是为什么，林漾只一眼就能明白。


    他顿了半秒，还是禁不住在心底感嘆寒路让实在太容易满足，这么点小事就能叫他开心成这样。感慨之余又有一点心疼。


    以前是不是从来没有人会维护他？所以才长成一身刺的样子。


    「想喝什么，给你也泡一杯？」林漾手心有杯子传来的余温，比往常更烫些。


    顺着发梢像能熨进到心脏。


    寒路让没低头，也没躲开他的注视。


    他向上蹭了蹭，没答林漾的问题，点漆眼眸里晶亮亮的，说得又轻又快：「谢谢队长，队长真好。」


    第31章


    林漾看他这副表现，非但没觉得宽慰，反倒更心疼了点。


    他把杯子放了，对上寒路让的眸子。


    跟他注视了没半刻，林漾在心底嘆了口气：「这就算好了？」


    寒路让顿了顿。


    林漾还想说什么，但手机忽然响了。


    他解锁一看，发现是谢久。


    「喂，林漾？你没事吧？」林漾一接通，谢久的烟嗓就传了出来，不开免提都能被附近的人听见的程度。


    林漾瞥了眼寒路让，这才继续道：「没事，做什么？」


    「我草，哥们这不是关心你么，我又刷到几个很抽象的热搜，马不停蹄就来了，生怕有谁把我兄弟欺负了……」谢久叨叨道。


    林漾没什么功夫跟他油嘴滑舌，听了几句就打断：「被欺负的不是我。」


    谢久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半秒，一旁站着的寒路让也停了下。


    「不是吧，那微.博说的是真的？」谢久说着把几个截图发给他。


    林漾随手翻了翻，无非就是一些添油加醋的标题党，把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讲，说他为了新队友在直播间怒斥路人云云。


    不过总的来说倒也没讲错。


    「你真把这主播给骂了？」谢久小心翼翼道。


    林漾：「没骂。」


    谢久松了口气：「我就说呢，这主播我连名字都没听过，你怎么可能犯得着去——」


    「直接杀了。」林漾把话讲完。


    「去搭理……啥玩意？」谢久一口气又抽了回来，「杀了？」


    林漾抬了下眉，把旁边准备了半天的沖泡饮料和牛奶按比例往杯子里加了点。


    他边这么做，语气还挺闲庭漫步：「欺负我队友，不杀了，还能让他跑了？」


    「？？？」谢久人傻了。


    这是杀不杀的问题吗？？


    林漾什么时候公开在网上搭理过这种低级闹事的？


    以他在电竞圈里的地位，这主播排位能跟林漾匹配到同一局都算蹭流量了。今天竟然当着直播间里那么多观众的面收拾人，看那转述录播的情况，应该还真的动了气。


    他半天不讲话，林漾都把手里的饮料调好了：「怎么了，你要跟那主播打抱不平？」


    「你就不能对我少点攻击性？我都没见你什么时候这么维护我！」谢久佯装生气，「你们最近是不是遭小人惦记了，我怎么感觉从你出事之后，各种找茬的就没停过。」


    林漾也觉得：「有空去寺里拜拜。」


    谢久：「……」


    谢久还是不太信：「你是真动气了啊？」


    「没别的要说，我挂了。」林漾把手机拿远了点，也没管谢久在那头的嚎叫，干脆利落点了结束通话。


    他把沖好的热饮给寒路让，后者不知道在听他打电话的时候又想了些什么，接过杯子低声喊他：「队长……」


    林漾：「嗯？」


    「消消气。」寒路让垂着睫毛，「要是还没解气，我再去把那人杀几局。」


    原来是把他和谢久的对话听了个全，林漾哑然失笑：「这么凶？」


    寒路让：「……」


    寒路让撇开眼：「不想你生气。」


    林漾心软：「没气了。」


    他向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有仇当场就报，只是当时气性上来了，但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小冲突，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在气。


    反而是寒路让。


    林漾问：「那人说的是你，我给你出头，怎么成你安慰我了。」


    「……」寒路让捏着杯子抿了下唇，「我没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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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林漾不信似的，他道：「听习惯了，这几句话，根本不算什么。」


    林漾一愣。


    「在op？」他问。


    寒路让察觉他的停顿，看了眼林漾。


    「在学校也听过。」寒路让的声音不大，「之前，家里出事之后……这些话都听得多，早就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了。」


    他讲述的语气平静，哪怕已经从老张那里得知过这些信息，林漾也依然听着心里发涩。


    「没教训过他们？」他问。


    寒路让：「教训过。」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林漾轻松多少。


    那么小的年纪，就算反抗又能怎么样，该受的伤害还是不会少。


    林漾沉默了会：「什么时候开始打比赛赚钱的？」


    「奶奶病了以后。」寒路让道，「打零工的钱付不起医药费。」


    零工不行，但高额的电竞奖金可以。


    可林漾是知道寒路让家里情况的，他被op俱乐部坑了所有的奖金，亲人的病自然也无从医治。


    寒路让真正开始上赛场的时间比他想像中还要早。


    林漾无法设想在十几岁经歷这样的遭遇是什么感觉。就算他自诩职业道路开始时困难重重，在寒路让的经歷面前，他所遭受的简直根本不能称之为困难。


    眼前的青年安静站着，低垂眼帘，手里还乖乖捏着他给的杯子。


    林漾没忍住，揉了下他的发顶。


    寒路让眼睫很轻微地抖了下，顺从随着他的力道弯伏脖颈。


    林漾动作有半秒停顿。


    寒路让的头髮很软，林漾是早就体会过的，掌心顺着髮丝，人体温热的体温从短暂接触的地方向他掌心蔓延。


    触感过于舒适，林漾没收手。


    寒路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没再低头了，抬起的黑瞳比往常沉了些，正半分不挪地盯着林漾看。


    要是放在平常，被他拿这种眼神望着，林漾肯定松开了。


    但今天出乎意料，他没想这么做。


    掌心顺着朝下，碰到寒路让的耳朵尖。


    后者明显颤了一下。


    寒路让头髮软，耳朵更软。


    林漾禁不住捏了捏。


    有第一下，就有第二下，然后一路揉到了耳垂。


    寒路让的肩背绷住，紧紧注视他的双眼，连唿吸都似乎压着，朝前靠了半步。


    正要开口——


    「咕噜。」


    一道非常不合时宜的响声把室内的气氛打断。


    林漾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忍俊不禁：「饿了？」


    寒路让：「……」


    寒路让反覆抿了好几下唇：「嗯。」


    本来还有点旖旎气氛，这会一下就连影子都不剩了。


    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但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人饿着，排位要不要继续打都无所谓，林漾去了厨房：「想吃点什么？」


    寒路让跟在他后面，捏紧的五指慢慢松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肉眼可见的不太高兴。


    不过在回答林漾的问题时，他又恢復了正常的语气：「我都可以。」


    林漾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刚好冰箱里有阿姨腌好的牛肉，他拿出来看了下，觉得处理这个应该不是大问题：「给你做个番茄牛腩？」


    厨房和训练室分别在基地大楼的两侧，彼此之间隔得最远，那头的战况暂时还没蔓延到这边。


    人没来，动静却一点也不小，林漾的手机消息就没停过。


    查菜谱的功夫随便看了一眼，老张没抓到人，已经快进到茶茶被拧着耳朵唿救了。


    林漾把炒好水的牛腩跟配料按照刚看的视频讲解下进锅里，接了茶茶紧急中发来的微信电话：「几步路还打电话？」


    「没没没，我跟舟舟要点夜宵，来问一下你们吃不吃。」那边出背景音还是老张的怒吼，茶茶反而没想像中那么紧张，「队长，你跟frost去哪了？怎么我一回头你们俩都不见了。」


    「茶水间。」知道他是帮谁问的，林漾信口胡诹。


    茶茶果然相信：「噢！」


    说话的功夫，锅里已经热透了，噼里啪啦烧得直响。


    林漾不太记得接下来的顺序，手上才停了没片刻，一直跟着他的寒路让走上来。


    知道他是要帮忙，林漾正想松手，但寒路让却不是要接手。


    他直接握住了林漾的右手，就着他的动作操作小木锅铲。


    这回轮到林漾顿住了。


    「其实不用加这么多水，番茄就可以收汁。」寒路让说。


    他没有整个人环过来，只就右手和半边胳膊帮林漾翻动锅里的食材，但这个姿势，无论如何也让二人贴得极近。


    手背被对方的整个手掌覆住，力道的缘故，握住林漾的五指收得很拢，带起触及的肌肤迅速升温。


    不是有意这么做，林漾余光能瞥见寒路让认真注意那口小锅里汩汩冒泡的食物。


    寒路让很会做饭，林漾知道。


    他是真的在帮忙，不带任何其他心思。


    却令这一刻的靠近更纯粹。


    林漾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粉丝每次都说他认真的样子好看了。


    亲自体验一下，看见别人在自己面前全神贯注的场景，似乎的确有独特的吸引力。


    「好了。」寒路让松开他，轻轻的声音在耳边由近到远，「再炖十五分钟就行。」


    林漾缓慢眨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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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路让：「队长？」


    林漾陡然回神，想起来该把牛肉转移到电炖锅，可惜已经有淡淡的焦煳味飘了出来。


    林漾：「……」


    林漾挑了下眉。


    「林漾！」老张的怒吼很适时响起，「我还说你们跑哪去了，原来是躲在这！」


    于是寒路让得到了一份略带焦煳的番茄牛腩面。


    他把碗端进训练室，立马就吸引了同样刚拿到外卖的茶茶注意。


    茶茶动了动鼻子：「frost，你也点了外卖？怎么不叫我，早知道咱俩拼一单了。」


    「我草，怎么都煳了啊，哪家店的？我避雷一下。」


    寒路让的筷子顿住。


    林漾才和老张battle完，拎着杯子走回来，另一只手把椅子拉开坐下：「我做的。」


    茶茶：「？」


    茶茶的表情变得精彩纷呈。


    不过林漾厨艺不怎么样这件事在俱乐部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对寒路让投以一个怜爱的目光：「辛苦你了，下回我跟舟哥带你去吃个正宗的私房菜馆，保准比这个好吃。」


    林漾还没说他皮痒了，坐在他手边的黑髮青年就道：「不吃。」


    茶茶和林漾都是一怔。


    寒路让闷着头，含混道：「我就吃队长的。」


    第32章


    林漾手里的杯子晃了下，头一回差点因为喝水呛着。


    不止是他，听见寒路让那句话，桌上几人的神色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尤其是老张。


    他本来就一直心有疑虑，这下更是眼神在两人身上来迴转。


    不过茶茶缺心眼地没注意到寒路让有意说漏了几个字，哈哈狂笑：「frost这个粉丝也当得太难了，队长都做成这样了他还得捧场，这么专业，到外边新店开业帮忙排队探店也得赚翻了吧。」


    林漾把杯子放下：「等会还想不想打四排了？」


    「打打打！」茶茶一秒改口，「队长牛逼，队长就是在世厨神！我说今天怎么吃外卖都没味道了呢，原来是队长做的面太香了，香得我失去了神智。」


    一通彩虹屁引来陈敛舟皱着眉毛的评价：「假。」


    「切，你就是嫉妒，没夸你，你就说假。」茶茶反驳，「才不假呢。」


    林漾笑了声，懒得理他。


    茶茶反驳了陈敛舟，问林漾：「队长，那我等会能打四排了吗？」


    林漾本来就是开个玩笑，怎么至于真的为这点小事跟他计较：「能是能，但你得问问frost愿不愿意带你。」


    茶茶「啊」一声。


    寒路让从听见林漾说四排这两个字开始就停了一下筷子。


    茶茶难得有了点眼力见，看出他得勉强：「那……那我跟舟舟继续双排吧，也不是非得四排……」


    「怎么着？一个队的还非得分两个双排，说出去明天论坛里又有人要造谣你们不合了。」老张说，「不准搞小团体！该排就排，哪有什么想不想的。」


    寒路让看了他眼，很快转向林漾。


    林漾：「开个玩笑，别上纲上线。」


    「……」老张欲言又止，瞅到寒路让，知道他这算是同意四排，还是把话压了下去。


    茶茶总算品出了点不对劲。


    要是到这个份上还没觉察，那就是傻了。


    「这些够吃吗？我给你们做了点甜品和饮料，你们都没看着呢？」基地阿姨端着两盘吃的过来放在桌上。


    茶茶惊讶：「欸？姨，你还没走呢。」


    「我叫人家留下来给你们做吃的，就放在台子上面，谁知道你们几个还自己弄了外卖。」老张没好气。


    「澄清一下，只有我一个人点了外卖。」茶茶指着林漾做的菜。


    老张：「那你还好意思说！」


    他们斗嘴的一小会儿，桌上才端来的饮料和小点心已经被寒路让拿了过去，然后分别取下盖子，放在林漾面前。


    「尝尝这个。」林漾吃了也没独享，把手里的倒了半杯给寒路让。


    寒路让眨了下眼，就着林漾的手小口小口喝了。


    这小动作太亲昵，饶是他跟陈敛舟都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老张的持续输出，茶茶却正巧看到这一幕。


    他手里的勺子一松，「叮」一下掉到了盘子上。


    -


    翌日。


    寒路让照例又是训练室里最早来的，他开了游戏玩随机组排。


    第二局排到一个叫神秘哥的主播队友，这人一贯以着称，发现排到职业选手了，在队伍语音里疯狂打招唿。


    「frost？真的假的啊，我还能排到frost?我的分有这么高了？不对吧。是本人吗？我草，真是本人！」


    「寒神！跳哪？我是你的粉丝啊寒神，带我吃一把呗？怎么说？」


    寒路让嫌吵，想把语音退了，忽然有人走到他身边。


    还没转头，后颈被温热的掌心很轻揉了下。


    「晚上双排？」林漾温沉嗓音传来。


    寒路让立马嵴背绷紧。


    马上又想到昨天双排被打断的事，自从能恢復训练，他们好像还没怎么完整打过双排。


    寒路让抿了下唇，准备说好，林漾又道：「补给你，到房间里玩，不给他们看到。」


    寒路让懵了半秒才听明白林漾话里的意思。


    「好。」他对这种提议毫无抵抗力。


    没想到寒路让高兴了没多久，林漾准备开自己那台电脑，训练室的门突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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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来的女人让林漾都一愣。


    后面追上来的rtg工作人员还在喘.气：「找，找young神的，我没，没拦住……」


    老张拿着平板过来，一见人，也傻了。


    这谁敢拦啊？


    「林，林夫人。」他赶紧打招唿，顺便摆摆手让工作人员离开，「怎么，怎么这么突然，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我就来看看他。」林母的声音不急不徐，听上去给人很有教养的温柔感，「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每天有这么多人养着我呢。」林漾对上面前中年女人的目光，「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父林母长期在国外处理生意，跟林漾之间几乎没多少联繫，也就事故发生后赶回来居住了一段时间，等到他状态稳定了又匆匆离开。


    现在见到他精神状态这么好，林母肉眼可见地心情不错：「才回。」


    老张在rtg待的时间久，知道林漾因为打电竞和家里闹过多少矛盾，生怕林漾说点什么惹着人：「还不是担心你嘛。」


    林母笑了声，难得主动换了个话题：「既然好多了，今天晚上有个宴会，应该也可以参加了吧？」


    平时一点活动都恨不得不让林漾去，这会儿老张的头点得比谁都快：「能能能，他再过几天都能直接上赛场了。」


    不远处的寒路让没忍住往他们说话的位置瞟了眼。


    都不知道多久没收到家里的邀请，林漾抬了抬眉尾：「什么晚宴？」


    「规模不大，都是你认识的，几个叔叔阿姨，难得回一趟，一起聚一聚。」林母道，「还有一个小姑娘，我给你提过一回。」


    林漾：「小姑娘？」


    林母道：「都是熟人家里的孩子，人家跟我提了好几回了，门当户对的，我想这怎么也该去见一见吧，她也玩游戏，还是你的粉丝呢。」


    话说到这，自然大家都懂了是什么意思。


    训练室里「轱辘」一响。


    寒路让的椅子挪了半寸。


    林漾往那边偏了下脸，把训练室的门关了。


    他后面的声音逐渐隔到门外：「没时间。」


    林母蹙了下眉毛：「又没时间……好不容易我们都回来一趟，见你一面还得排队。」


    「喂，餵？frost？」神秘哥见自己队友的角色在房子里站着半天没动，「缩圈了，来人了！该走了！」


    下一秒，还在眼前的人勐地一个抓钩踹开窗户就跳了出去。


    紧随其后，游戏右上角开始击杀刷屏，手段之狂暴，把神秘哥都看傻了。


    「发生什么事了？」他在问直播间弹幕，但是队伍语音也没关，「谁惹他了吗？」


    就一句话的功夫，面前的房子里飞出来一辆被炸毁的摩托车。


    寒路让的身影跟死神如影而至，火光顺着他杀过的地方烧了一路，破坏力之大，令人髮指。


    他也算是直播界的交际花了，哪怕同一个平台里一向以打法暴力着称的主播，也从未见过谁这么玩的。


    林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寒路让打到决赛圈，林漾就回来了。


    神秘哥还在嘟囔：「老子失恋的时候也没这么疯狂啊……」


    脚步声靠近，寒路让的打法非常明显地温和了下来。


    不过没像他想的那样，林漾只是回来把椅背上的外套抽走披上。


    他余光见人不是要在机位坐下的样子，捏了下滑鼠，问：「队长要出去？」


    林漾脚步停.下：「嗯。」


    他顺带瞄了下寒路让的电脑屏幕：「吃鸡了？」


    眼前就有一队，神秘哥在语音里想最后来一波配合，给寒路让一个好印象：「frost，怎么说？这波也沖吗？我可以陪你沖，我给你说，前面是我没发挥好，其实我打法可刚勐了，我帮你从右边拉枪线——」


    然而前面大半局都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人，此时此刻却万分稳重地静步摸到了那栋楼下。


    先扔了几个投.掷物佯攻，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后门，这才抓钩上楼。


    一整套打完，完美收官，堪称职业选手教科书式的攻楼示范，操作之专业，和前几分钟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神秘哥：「？？？」


    「挺不错，排位也打这么规矩？」林漾看完，笑了下。


    寒路让闷着头没作声。


    林漾把拉链系上：「一下就回，你先玩。」


    寒路让才抬起来的唇又落了回去。


    不等他回答，训练室的门「嘭」一声关了。


    神秘哥对寒路让变化多端的游戏风格拿捏不透，连邀请他组排都忘了发。


    寒路让朝关门的方向转头，几秒后，垂下眼睫，点了退出队伍，开了下一把。


    -


    预曦正立y


    临江的城市天气变化多端，林漾把目前送上车，几步路的距离，回来竟然飘了小雨。


    脸上感觉到凉意，他加快脚步，走近基地大楼，一抬头，发现有人在门口站着。


    是寒路让。


    就站在门边柱子侧，也不避雨，看样子明显是在等他。


    「怎么……」林漾想说怎么在这淋雨，上了两步台阶，看清寒路让的神色。


    唇抿着，眼不眨地看着他。


    于是话到嘴边，改成了：「怎么这种眼神？」


    像他要一走不回了似的。


    「队长晚上要去参加宴会吗？」寒路让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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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漾愣了下，明白他这副神态是为什么了：「戴游戏耳机也能听这么远？」


    寒路让没回他的问题。


    「放心，我不去。」林漾笑道，他对自己父母还是很了解的，「她就是随口念几句，也不是真要我去见……」


    「这个赛季我拿到冠军，我们能不能算门当户对？」寒路让忽然说。


    林漾顿住。


    寒路让望着他的眼睛，语气可以称得上平静。


    但不知为什么，林漾能感知到他的情绪。他甚至没用「如果」，直接说的是拿到冠军。


    在和林漾的对视中，寒路让唇抿得更紧了些，眼底的深黑变得潮湿。


    雨声渐大。


    林漾哑然：「哪有什么算不算门当户对的……」


    「一个联赛冠军不够，我还能打杯赛、世界赛。」寒路让就任凭雨滴在他眉间发梢凝聚成珠，自眼尾和眉骨滚落。


    林漾没说话，他继续道：「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总有一天，我能——」


    话音戛然消失在唇角。


    林漾倾身，阖眼，在那一处落下一个浅吻。


    寒路让眼睫倏地抬起。


    林漾的动作很轻，也很短暂。


    不等寒路让反应过来，那点柔软触感转瞬即消。


    雨丝早把他的发尾沾湿，林漾记起来，上次接吻，他也是这样湿漉漉的。


    也是拿这双黑眸望着他，唯一不同是那时候的光线没这么亮堂，昏暗里他的眼眶红得更厉害。


    「不用两年三年。」林漾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这样的眼神下总是很容易心软。


    确切来说，也没人能对如此直白热烈的喜欢视而不见。


    林漾也不行。


    他把寒路让的额发往后捋开：「你本来就门当户对。」


    寒路让的瞳色忽地变得很深。


    「队长？队长送他妈妈出去了，应该马上回。」茶茶的声音从二楼窗户传出来，林漾错过这点细微变化。


    「frost？不知道，可能上厕所去了吧，你老是盯他们俩干嘛，这又不是幼儿园！」


    「进去吧，等下全淋湿了。」毕竟是基地大门口，林漾也不打算在这做什么，他顿了下，松开手，转身想上台阶。


    手腕骤然一紧。


    寒路让的力道把他拽退了两步，掌心握上他的脑后。


    一剎贴得极近。


    没让林漾有回神的机会，他睫毛扫下来。


    很轻。


    有点痒。


    林漾生平第一回被人制住强行拉倒，踉跄几下扶进寒路让怀里。


    他吃惊的间隙，唿吸温热交织。


    林漾尝到了微涩的雨珠。


    青年的吻青.涩，吐息都带着颤，爱意滚.烫炙.热，不知道该拿林漾怎么才好，想把他当神仰望，又想把他拆.吃.入.腹任意欺.犯。


    「队长。」


    尊敬的称唿，偏偏说话的人动作与之截然相反。


    「淋湿就淋湿。」他说，「不想队长去见别人。」


    第33章


    林漾可以感知到寒路让的情绪明显变化，但具体变在哪里，又似乎不是那么明了。


    不同于上次在车库的吻那样具有占有和攻击意味地乱啃，寒路让这回吻得很细緻。


    很轻。


    轻到甚至有点痒。


    「我真的不知道啊，你找他们干嘛，你打电话！」


    「你当我没打过吗？他们根本不接！」


    茶茶和老张的争吵声还在楼上时不时传出来，只需要往窗外稍一探头，就能清晰看见相拥的两人。


    寒路让半点不在乎。


    「寒……路让。」林漾捏了下他桎住自己的胳膊，依旧没影响。


    往常只要他说往东，青年绝不会往其他任何方向哪怕看一眼，此刻态度天壤之别，甚至反握了林漾好不容易挣脱出的那只手。


    被松开时，林漾都带了喘。


    他头一回有点后悔自己不该招惹年轻人，又或是究竟是他现在身体状态不比从前，林漾扶了下旁边的柱子，又被始作俑者眼疾手快地揽住。


    林漾：「……」


    寒路让掌心比开始时更烫了，雨的凉意没能削减他的热情半分，一眨不眨盯着林漾看，眼眶微薄泛红，唇色是刚接吻后的润泽，比平时更粉些。


    林漾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林漾把他怎么着了。


    「……」想想眼前青年前几分钟那不撒手的力道，林漾闭了下眼，说出来的嗓音还带哑，「也不听话了。」


    寒路让还是望着他：「队长亲我。」


    林漾一滞。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试图转移话题，「先进去？」


    寒路让：「队长亲我。」


    林漾：「……」


    确实是他忍不住先亲了人。


    林漾「嗯」了声：「那还进不进去了？」


    寒路让缓慢眨了下眼，像在分析他说的话，又像没听。


    半晌，在林漾怀疑他压根没听懂他说什么的时候，寒路让垂了长睫，走到他前面，帮他开了基地的门。


    林漾顿了顿，抬脚进去。


    没惊动任何人，林漾清楚他俩现在这个状态肯定没法去训练室。


    他进了电梯，上升到三楼，又不知道去房间做什么，门开了一会儿，林漾转身回电梯里，和在他背后跟了一路的人撞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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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漾都听见一声闷响，寒路让愣是没吭声。


    等他回头，见对方鼻尖红红望过来：「队长……」


    「嗯。」林漾直接把他的话补了，「亲你了。」


    寒路让愣了。


    接吻是个亲密的举动，何况这回是林漾主动。


    意图似乎很明了。


    可他还是不敢确定。


    寒路让想找林漾再确认一遍，他想确切听见林漾亲口说。


    「队长，我……」


    他才一开口，电梯因为长时间没人操作，自动关闭下降到一楼。门打开，熟悉的嗓门灌耳——


    「林漾！」老张显然是发现了什么，看见他身后的寒路让，又发现他们姿态亲密，他也没疑虑，反而更加来势汹汹，「果然是，小吴还和我说别多想……」


    从一开始的混乱到逐渐冷静，老张毕竟也是在圈子里混了几十年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他对林漾道：「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谈。」


    「是我先跟——」寒路让也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试图往前一步，被林漾长胳膊一伸把他拦下。


    他转头。


    「没事。」林漾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你去开两把单排，我跟教练谈谈，一会儿来找你。」


    寒路让不肯。


    林漾神色没变，很轻抬了下下巴：「听话。」


    「……」寒路让抿了下唇，算是勉强让他走了。


    「我也不跟你打马虎眼了。你自己说说怎么回事。」老张一进会议室就开门见山，「人家才来咱们俱乐部多久啊，你像话吗？」


    林漾还真仔细想了想，然后说：「几个月了才谈上，也不算快。」


    老张：「？」


    老张：「你……」


    老张怎么也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泰然自若，都做好了林漾嘴硬的准备，那些说辞一时间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这其实也不算什么，要是老张知道这事是寒路让主动的，反应得比现在更大。


    林漾也没打算纠正。


    谁先喜欢也没那么重要。


    「不是……」老张叉着腰，另一只手又扶着桌子边缘，生怕林漾再说点什么把他吓到一屁.股坐地上，「你安分这么多年，我年年夸你省心，原来是打算给我憋个大的？」


    别说两人一支队伍了，他俩性别还摆在这，哪怕如今国内的环境比从前开放，老张也完全不敢想像这事要是曝光，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林漾眉梢很轻抬了下。


    「你到底怎么想的？」老张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是迂腐的老古董，可这人是谁？是林漾！


    林漾什么时候缺过人喜欢么？以他在电竞圈的地位，跟他表白的人多到可以绕地球论圈数了。


    另一个人又是谁？寒路让！


    那个从来只给人摆冷脸，浑身散发生人勿近气场的刺头新人。


    这两个人单独拎一个出去都能炸了社交媒体的首页，何况一下来了俩。


    俩还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都是他rtg俱乐部的。


    这俱乐部不能要了。


    要不跑路吧。


    老张正想到这，林漾施施然从椅子上起了身，撩起眼皮：「我怎么想的……你情我愿，有什么好想的？」


    「……」老张突然想开了。


    他就不该问。


    林漾只是表面叫人省心，与其说事少，不如说他纯粹是大多数情况下懒得搭理人。


    而他本质性子里那股傲劲比起寒路让只多不少。


    老张边把门开了边道：「算了你先别说，我拿个降压药……」


    寒路让当然不可能真的把林漾丢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跑去训练室开什么单排。


    他一直站在门外等着。


    心里不忐忑是不可能的，在电梯里的话都还没说完，现在人又被教练拉进房间开小会，寒路让把种种可能和最糟糕的结果都预想了个遍。


    坐立不安时，会议室的门开了。


    寒路让一抬头，刚好听见林漾带笑意的一句——


    「基地规定队友不能是情侣？」


    「谁会莫名其妙规定这个？」老张急眼。


    说完又瞪他：「你来真的？？」


    「从来没假过。」


    寒路让还站在原地，林漾说完，他才勐地转向他。


    「走了。」后者显然没在乎自己一通坦白局叫多少人傻了眼，在寒路让肩膀揉了下，迳自重新上了电梯。


    老张率先领会过来：「走什么走？！给我解释清楚了吗？我是来听这个的？？」


    然而没人理会。


    寒路让连眼神都没朝他身上落过，毫不犹豫追着林漾就跑了。


    只剩姗姗来迟的茶茶：「啊？听什么？怎么不喊我，我也来听听。」


    「听你个头！」老张怒火转移，茶茶喜提爆栗。


    -


    三楼走廊安安静静，只有电梯运行开门发出细微动静。


    走到房门口，寒路让还是没能忍住：「队长。」


    林漾开门的动作停.下：「嗯？」


    「……」他袖子里的五指自方才就没松开过。


    心思百转千回，还是绕回原点，只有低到微不可闻的音量暴.露他的心绪：「那我们……算不算谈恋爱？」


    林漾怔了下。


    还当他是要问什么，林漾好笑道：「不然你以为我刚才和教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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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路让倏地抬眼。


    他们站得很近，几乎是要贴着在狭小的门边。林漾以为寒路让想亲上来，但他没有。


    他只是很怔怔地这么望着他。


    灯光昏暗，看不仔细寒路让的表情，可林漾莫名就是能知道他的样子。


    连眉眼的变化都能从脑子里勾勒出来。


    那双瞳有什么从中细微闪烁。


    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林漾心里软得发烫，无奈笑了下，揉揉寒路让的后颈。


    亲了亲他的唇角。


    「不高兴？」


    跟触发什么开关似的，寒路让唿吸骤然变急：「高兴。」


    是这么说，却吸了下鼻子。


    「很高兴。」他颤动睫毛扑到林漾面颊，更痒。


    掌心力气明明大得能把林漾牢牢拥住，吻却轻得小心翼翼。


    说出来的话熨帖又叫人心疼。


    「谢谢队长。」


    -


    翌日。


    林漾是被林母的电话吵醒的，睁眼对着窗外拢进来的晨曦还有些恍惚。


    「下次什么时候有空呢？」林母难得回国一趟，约的局每天都排满了。


    林漾起身洗漱，语气懒散：「又是见哪家的女儿？」


    「……」林母被他噎了一句，「妈就不能单纯想跟你一块吃个饭？」


    林漾对她的了解已经到了不说话都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程度，把毛巾拧了挂好，理了下领口：「以后这种局不用喊我。」


    「怎么呢。」林母一开始还没意会，「我问了你们经理，你们新赛季还没开始上班，怎么这么忙？」


    林漾直截了当：「不忙，但是不方便见小姑娘。」


    林母直接愣了。


    说完想起什么，他又补了句：「小伙子也不方便。」


    电话那头沉默。


    良久，林母声线放轻了许多：「什么时候的事？」


    林漾把额发上的一小缕水珠揩去，给一大早就跟他发了消息的人开门：「最近。」


    跟感知到什么似的，林母迟疑问：「另一个孩子……我见过么？


    房门打开，和寒路让晶亮的黑眸对上，又看见他手里拿的早餐。


    明显是自己做的，还在冒热气。


    怎么在他面前就这么乖得让人心软。


    林漾把东西接了，侧身让人进来，回道：「见过。」


    挂了自己家母亲的电话，吴经理的微信聊天又弹出来。


    「喂，小林，要不要帮忙带点心？」她背景音有车声人声，「我们都在早茶这边，看你和frost没醒就没喊你们，想吃什么？」


    「不用了。」林漾示意寒路让坐自己的椅子，「我们有吃的。」


    寒路让像是还没适应这些亲昵变化，侷促站了几秒，才小心把林漾的电竞椅拉开，坐下后依旧抬头望着他。


    「啊？那行……」吴经理一听就是还没跟老张互通消息，说完还代为转告，「哎呀马上不就回去了，这几分钟还得我问一嘴？行行行，茶茶非要问你等会打不打四排……」


    林漾这边拒绝快得出奇：「不打，今天周末，休息。」


    「休息不就是上分的好时机吗？队长你变了，你之前都不会这么懈怠的！」茶茶的大嗓门从旁边传进来。


    「嗯，变了，今天不方便。」原本只是句玩笑，结果林漾还真接了他的话。


    「？」茶茶问，「哪不方便？」


    老张本能察觉：「哪那么多问题，总不是他身体不方便，还能是什么……」


    然而林漾散漫嗓音还是透过外放飘进了每个人的耳朵：「得陪对象。」


    吴经理：「？」


    茶茶：「？？？」


    老张：「。」


    第34章


    「陪……」茶茶语塞好久，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陪什么对象？是我想的那个对象吗？」


    他对着吴经理的手机说完，又愣愣转头，下意识找陈敛舟，再环视一圈周围所有人。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同程度的震惊。


    茶茶：「可是，可是队长不是单身吗？」


    别说对象了，林漾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这么多年，对林漾动心思的人数不胜数，可谁也没见过他接受谁的示好，更不用说直接进入恋爱关系了。


    林漾有对象？


    那对象得是什么水平？？


    觉得这份冲击对队友还不够大似的，林漾再度开口，坐实了自己的前一句话：「现在不是了。」


    「不是，队长，距离愚人节还有半年……」茶茶的话说到一半，被老张把手机夺了过去。


    「行了行了，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他拼命掩盖的样子更激起旁人的疑心，老张汗流浃背，此地无银三百两，「frost在你旁边吧？别乱讲话把人小孩子带坏了，还有，基地里就你俩也不能乱来，我们一会就回去了，我上回新赛季的安排还没给你看，回去就找你，你在房间没？」


    茶茶一头雾水：「教练，你在说啥啊？」


    老张几句话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其中暗含的警告信息只有几位当事人能领会。


    可惜除了他之外的另两个当事人根本没心思。


    林漾从茶茶后半句话开始就没细听了，他握着手机随意一瞥，发现寒路让在盯着自己看。


    寒路让显然把他们的对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也明显知道这个要陪的「对象」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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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坐着仰头的姿势，被林漾回视了几秒，听见电话那头还在不断絮絮叨叨，寒路让眼帘微垂，很轻扯了下林漾的衣摆。


    这是林漾第一次近距离和穿着居家服的寒路让面对面。


    寒路让皮肤很白，五官其实并不锋利，只是大多数时候他都对其他人冷着脸，浑身上下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令人觉得更难以接近。


    但这种气场在林漾面前完全收敛得干干净净，柔灰色的居家服在他由下而上仰视的视角里更衬得人眉眼说不出的乖巧。


    注视他时的那种专注，林漾从来没从别人身上感受过。


    此刻的意味更明显。


    像撒娇。


    「林漾？」


    老张说了半天，拼命思考用什么措辞既能提醒林漾和寒路让又不至于叫另外几个人听出来。


    忽然发现手机那头一片安静。


    没人搭理他。


    林漾的注意力被短暂扯回仍在通话中的手机上，下一刻，他手背一暖。


    寒路让在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贴了下。


    「嘟嘟嘟——」


    老张：「？」


    林漾甚至不愿意敷衍半句，直接把电话挂了。


    老张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对着突如其来的忙音干瞪眼。


    「教练说一会回来查房。」对寒路让似有若无又撩拨的小举动，林漾语气带了笑，也反手捏了下他的指腹。


    不知道是对他说的话还是对他的动作反应，寒路让勾他手指的那只胳膊一顿。


    半秒不到，他抿了下唇：「随他查。」


    对寒路让而言，林漾这个人就是让他情绪起伏的源泉。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只往他身边一站，寒路让都能紧张，心跳加快，这些生理反应自然到像演练过千万回。


    即便现在也依旧如此，确切地说，哪怕明白不是假象，他也只觉得像在做梦。


    和林漾这么靠近，这么密集的亲密举动，无异于在寒路让的神经上跳舞。


    「我能不能再待久一点？」寒路让目光落到林漾腰腹，睡衣某处没覆盖的肌肤在日光下白得晃眼。


    林漾短暂没能跟上他的思路：「什么待久一点？」


    被捏了手指尖，寒路让回望他，短浅的鼻音有跟他冷漠性格全不相符的委屈和无辜：「不想回房间。」


    -


    老张电话挂了，耳边却吵成了一锅粥。


    「真的假的？」茶茶「啊」了好几声，「队长有对象了？」


    老张：「不是都说了是玩笑，什么真的假的？」


    「肯定不是玩笑！」茶茶本来不打算信，听了老张的一通暗语之后反而要素察觉，「要是玩笑，你紧张什么？」


    老张：「我什么时候紧张了？」


    茶茶：「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跟队长打暗号！你肯定知道内情！」


    老张：「……」


    吴经理短暂诧异后，心中隐隐有种猜想，可她看看现在吵成一锅粥的几人，又不太敢问。


    「就算是真的谈恋爱，也很正常。」她思考后决定把这两人安抚下来，「咱们俱乐部没有那些不人性化的规定，没什么的。」


    「这是重点吗？」茶茶发出人类不能达到的高音，「重点难道不是……队长居然谈恋爱了？？我的天，什么人能配得上队长？我不敢想像。」


    「怎么就不能想像了，你队长不也是人？」老张想尽了办法还是没能换一个话题，语气逐渐焦虑。


    「队长在我心里就跟神一样。」茶茶道。


    他这话倒也没夸张。


    林漾在《突围》这款电竞项目的分量太重了，不止是队友，在很多人心里，他都早就登上神座了。


    茶茶问吴经理：「吴姐，你能想像谁配得上队长吗？」


    吴经理怔住。


    不等她说话，茶茶忽然自己道：「frost！」


    老张被他吓得一哆嗦：「什么？」


    「frost还在基地啊！」茶茶说，「天啊，他也太可怜了。」


    老张心想这小子怎么看出来的，眼睛瞪大：「他……他在基地，怎么可怜了？」


    结果茶茶道：「我们都出来了，队长要谈恋爱，他一个人在基地，这还不够可怜？」


    老张：「？」


    老张：「……」


    「不行，咱们给frost打个电话，让他也出来吧。」茶茶说着还真掏了自己的手机。


    老张扑过去按了他得屏幕：「别！」


    茶茶「啊」一声。


    吴经理看老张的眼神更奇怪了。


    不仅是吴经理，老张接二连三掩盖的行为连茶茶都勐地灵光一闪。


    不知道这种想法是否有点大逆不道的意味，他记起来，之前frost和林漾之间的行为举止是有些过度亲密的。


    「……」老张硬着头皮，胡编乱造，「你以为别人像你啊，他这会儿肯定在打排位，你一个电话过去，打扰人家怎么办？」


    编得还挺有道理。


    以寒路让的勤奋程度，这时候还真大概率是在训练室里。


    茶茶本来还没信，一看手机app，寒路让的帐号真的在线。


    「好像也是。」他赶紧把之前的念头抛下。


    【谢久：我等好久了，今天周末，你不趁着你们教练不在基地，赶紧练几把？】


    【谢久：人呢？再等会都晚饭了。】


    谢久给林漾发了一上午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本来以为对方没醒，再怎么说也是伤员，作息放纵一点也可以理解，但这也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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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间，以林漾的自律性，不可能还在睡觉。


    【谢久：打不打】


    【谢久：打不打】


    【谢久：打不打】


    催命三连仍被无视，谢久察觉情况不一般，索性也不打字了，一个微信电话拨了过来。


    【本次通话00：01】


    【对方拒绝了您的通话请求。】


    【谢久：？】


    「嗯？」林漾略有所察地偏了下头。


    桌上的手机只发出了不足半秒的震动声就被另一只手掐断了。


    林漾好笑地看着寒路让。


    因为说不想回自己房间的人被答应了，两人现在坐得很近，几乎胳膊互相贴着。


    寒路让在用林漾的电脑。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机放下：「抱歉。」


    他真不是有意的，觉得手机吵，下意识就给它按了。


    「没事。」林漾看清消息来自谁，挪过来瞥了眼。


    谢久的狂暴消息轰炸无果后得到了某些来自rtg知名大嘴巴的最新讯息。


    【谢久：？】


    【谢久：哥们在这喊你训练，你在那偷偷谈恋爱是吧？】


    【谢久：难怪我喊你没回应，我草，真假的啊，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前几天阿姨介绍的？？】


    【谢久：这真能成？】


    如果说茶茶对八卦的兴趣堪称圈内第一，谢久说是第二绝对当仁不让。


    他打探口风的意图太明显，林漾都懒得揭穿，慢悠悠打字回復。


    【漾：成不了。】


    【漾：你什么时候对我们基地的事这么了如指掌了？】


    【谢久：没办法，哥们人脉太广了。】


    【谢久：我还以为今天一整天你都不会回消息了。】


    【谢久：等等，你说的成不了又是什么意思？你家辅助说你亲口承认的事，到我这还得演兄弟一回，那就没意思了吧？】


    【漾：没演。】


    【谢久：那怎么成不了？】


    【漾：因为不是介绍的。】


    【谢久：？】


    谢久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林漾真谈恋爱了还是该震惊林漾这么直截了当承认。


    「队长。」


    看手机的时间过久，林漾耳边很快有人喊他。


    「嗯？」他抬了下头，「跟他聊几句，马上。」


    寒路让好像不是这个意思：「队长会不会觉得，选我很没意思？」


    「什么选你？」林漾错愣，随后明白过来，挑眉，「除了你还有谁？」


    寒路让：「……」


    他想说林漾家长推荐的人，可林漾的语气太肯定，寒路让嘴唇动了动，把话咽回去。


    「我没谈过恋爱。」他耷拉几秒眼睫，终于道，「可能会是你对象里最……不会谈恋爱的一个。」


    青年说话时纤长睫毛顺服地落着，掩住眸子，捏攥滑鼠的手指暴.露他的情绪。


    说实话，除了来找林漾，想跟他待在一起，他不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林漾哑然许久，不知是该失笑还是该心疼。


    好好一个天之骄子，在他跟前还会不安了。


    「没关系。」林漾道，「我也不会。」


    寒路让第一时间还没能领会。


    直到林漾笑了下：「我也没谈过。」


    「你是初恋。」


    这是林漾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他的某些话可以叫寒路让有多大的反应。


    也是第一次得知招惹他的后果。


    表面看着满身刺生人勿近，实际黏人得不行，一点点甜头都可以让他兴奋得不成样子。


    「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按着亲到床铺上，青年还在拿亮亮的黑眸找他反覆确认。


    不是不信，就是单纯想听他说。


    林漾心道年纪小可能是这样，揉了下他的头髮，如他的愿：「真的，你是初恋……唔。」


    吻细密热烈，仿佛是太高兴了，寒路让的眼尾有薄红。


    但很快，这抹红便在林漾身上更多地浮现，脸颊、耳朵、脖颈。


    和他掌心相合，亲他的眉眼发梢，不知道该拿眼前的人怎么办才好。


    一口吃了。


    藏起来，只有他能看见。


    无数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横.沖.直.撞，最终又融为捨不得。


    寒路让连亲都怕太用力。


    林漾几乎没有完整换气的机会，仅剩的间隙只能无力思考「不会恋爱」这句话到底是不是他的理解有误。


    意识飘忽回笼，他感受到寒路让在舔.吻他。


    青年的脸近看嫩得出水。


    那双瞳里纯粹直白，指腹撩.开林漾衣摆的动作大胆，不知道该做什么，只会覆在他腰.侧又实在笨拙青.涩。


    但寒路让一点也不急。


    就如同他喜欢林漾，这份喜欢他可以藏到除了他愿意，没有人能知晓。他一贯在中意的人和事上有极度的耐心和沉稳。


    以及学习的热情。


    林漾缓慢眨了下眼，寒路让俯首进他颈.窝。


    被温度烫得一激灵。


    他的反馈被寒路让清晰地接收，后者肩背紧绷一瞬，扑洒在林漾颈侧的鼻息漫进更低偏哑的短句：「队长好香。」


    第35章


    茶茶回到基地的时候，寒路让刚好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一见到他在训练室，茶茶惊讶之余又觉得合理：「frost！我们带了吃的回来，你看有没有想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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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路让瞥了他一眼。


    「好吧。」茶茶完全误解了寒路让这个眼神里包含的意思，「我懂我懂，哎呀，其实我是想打电话让你出来和我们一起吃东西的，是舟舟不准我打。」


    陈敛舟：「我什么时候不准了？」


    「就是你说的，我不管。」茶茶现在有更重要的消息要打探，他瞅一眼寒路让的电脑屏幕，「要是喊frost一起来吃，就不用在这里躲队长了，大周末的，多惨啊。」


    本意只是从林漾的房间短暂出来透透气的黑髮青年按键盘的手指停顿半秒。


    「差不多得了，你要改行去当娱记？」后进屋的老张恨不得去把茶茶的嘴封起来，可惜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陈敛舟：「我也劝过他。」


    「切，你们别说不好奇。」茶茶完全没领会到老张眼神里的警告，「队长也太不够意思了，有了对象就不要队友了，还是我们单身狗比较好，没有恋爱的酸臭味。」


    「队长好。」


    茶茶呆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寒路让在反驳他的话：「啥？」


    寒路让没看其他人，坐姿笔直对着电脑屏幕，微抿了下唇：「队长没不要队友。」


    茶茶：「？」


    「啊？虽然你是队长的死忠粉，但这种时候咱们也不必为他说话吧，他都把你丢这了……」


    老张：「……」


    老张作为在场唯一完整知情人，生怕寒路让会说出什么让情况无法挽回的话。


    在茶茶大脑恢復运转之前，他深吸一口气，打断了这个话题：「都没自己要干的事了？人家frost在这训练，你在干什么？自己偷懒就算了，还打扰别人，你要么回房休息，要么在这一起加练！」


    茶茶惨叫：「我就问了一下，你就要压榨我，你不当人，我要去给联盟举报你这个无良教练！」


    「你举报，你看是你先丢饭碗，还是我先丢饭碗。」老张假意要来拧他的耳朵。


    茶茶这才抱头鼠窜。


    楼下闹得天翻地覆，林漾在房间里安静靠在床头翻阅新赛季联赛的赛程安排。


    他修养的时间不算长，新赛季虽然还没正式开始，联盟一般都会提前公布赛程安排。


    今年的赛程没有大变化，微调了一点细节，根据rtg以往的习惯，他们也该提前准备训练了。


    【a张教练：你现在在哪？】


    林漾把赛程表看完，老张的一条新消息蹦了出来。


    他知道以老张的性格，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不过林漾也无所谓。


    【漾：房间。】


    【漾：有事？】


    【a张教练：……】


    【a张教练：没事，我就问问。】


    【a张教练：新赛季的赛程已经排出来了，你看了吗？】


    【漾：嗯。】


    【a张教练：你不用太有压力，身体重要，反正咱们俱乐部有季后赛的直通名额，季前赛你不参加都没事。】


    没想到老张找上.门是要说这件事，林漾稍有意外地挑了下眉毛。


    【漾：不至于。】


    【漾：我还没弱到这个程度。】


    季前赛和季后赛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强度，而训练和比赛则更是，太长时间不参加任何赛事，哪怕是林漾，也会手生。


    他对自己的要求一贯严格。


    老张那边收到他的回覆后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但林漾等了半天，依旧是正在输入中，不知道在编辑什么小作文。


    又整整五分钟过去，弹出一条【a张教练：你这个月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小吴叫我发给你，之前忘了。】


    随后发了一份pdf文件。


    林漾把报告单打开，刚好有人敲门。


    这个时间点，老张还在手机上跟他发消息，剩下的人能来的就只有一个。


    打开门，果然青年在外面站着安静等他。


    一见门开了，马上便顺着那点小缝挤进来。


    「队长。」手上还端着一杯热奶。


    「嗯。」林漾把手机屏幕按了，「下去这么久？」


    「碰到其他人回来了。」寒路让眼睛尖得要命，「有新的检查报告吗？」


    「跟之前的报告差不多。」林漾道。


    寒路让还是看着他。


    「……」知道藏不住，倒也没什么好掖着的，林漾把手机给他，「还没完全恢復。」


    寒路让虽然没学过医，却也对各种血液等生理指标非常了解，认认真真把报告单上的每一项全部看完：「已经恢復得很好了。」


    但林漾摇头：「还不够。」


    各项身体指标都没什么问题，林漾对自己的状态心里有数，负责他的医生也总说他算是恢復能力很强的病人了。


    可依旧不能完全復原到巅峰水平。


    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短期内，这应该是林漾的身体恢復极限了。


    寒路让以为他对近在咫尺的比赛日程有压力：「新赛季还有时间。」


    「不止这次的新赛季。」林漾道。


    寒路让顿了下。


    林漾想了想该怎么表达，偏了下脑袋：「想多打几年。」


    在寒路让愣神的功夫，他把话说完：「跟男朋友一起。」


    寒路让的下颌倏地收紧。


    看见他的反应，林漾笑了下：「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也拿了不少冠军，好像过两年退役不是不行……」


    寒路让斩钉截铁道：「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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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漾眨了下眼。


    「不会退役。」寒路让抿住唇，「你还能再打很多年。」


    -


    从林漾房里出来，寒路让脸是热的，脖子和耳后都是。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直到泛红的热意稍稍消退，他才摸出手机，耷拉下眼睫看屏幕。


    上面是一些近期举办的赛事，时间都在联赛之前。


    他的资歷在年轻一代选手中是绝对的佼佼者，但跟林漾比起来，还不够。


    寒路让想再多打打，多歷练。


    用他最好的状态参加今年的联赛。


    和林漾一起。


    想到刚刚林漾在房里说的那三个字，才褪下去的温度又有迴转的趋势，寒路让抬手抹了一把后颈。


    其他选手的房间不在同一层，他下了电梯，正点上时间最近的一场比赛，电梯门打开，迎面跟找上.门来的老张撞了个正着。


    「哎哎哎，哪去？」寒路让看都不看老张就要走，他急忙把人拦下。


    寒路让勉强给他一个眼神：「做什么？」


    这语气把老张听得一窒。


    感情是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在内耗，两个当事人给没事一样的。


    老张叉着腰：「跟你谈谈话都不行了？」


    寒路让看他片刻，在老张被他盯得背后要发毛的前一刻，听见一声：「行。」


    说完，人就率先去了会议室。


    「……」老张头一回主动找上谁，却是被对方带着进会议室。


    他进门后，寒路让更是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好了。


    「那我也不说废话，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既然这么主动，老张也干脆，「你和林漾……」


    「是我追的队长。」


    「哈？」


    老张愣住。


    寒路让见他的反应，没太多表情地复述了一遍：「是我主动的。」


    「……你不用帮他说话，林漾是我看着进的队伍，他什么人我心里清楚……」老张一开始没信。


    但发现寒路让的神色不像是在替人顶罪。


    他张了张嘴：「不是……真的？」


    寒路让用沉默回答他无力的提问。


    老张：「……」


    他突然开始怀疑这场谈话或许也不是那么必要。


    本来以为是林漾主动，老张觉得寒路让年纪小，被自己偶像喜欢，一时间迷了神也不是不可能。


    寒路让追林漾？？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他怎么没看出……不对，该不会是从车祸之前就有苗头了吧？？？


    老张被自己的联想能力震惊，震惊过后更被这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发展出来的感情惊呆。


    那林漾怎么想的？他就这么由着小孩子胡闹？还是……林漾也早就对寒路让……


    老张长时间不说话，寒路让忽然问：「基地不准恋爱？」


    「……」得了。连说话语气都跟林漾一个样。


    老张暂时压下逐渐离谱的猜测：「倒也没有这种规定……但你毕竟年纪还小，我就比较担心你们俩以后的职业发展，这事……要不你再仔细考虑考虑？」


    寒路让没说话。


    「其他战队也出过情侣，目前为止，据我所知，咱们圈里好像还没有哪个选手是能爱情事业两手抓的？」看来孩子虽然年纪小，道理还是听得进去，不像林漾一张嘴就能把人怼得没话说。


    老张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感情都是需要花时间和精力维护的，你看，现在你们都是事业上升期，训练赛都还忙不过来呢，哪来的时间维护感情呢？」


    「你俩在一个战队，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哪天分手了，那我这队伍还要不要了？」


    前面一大段话都没任何反应，寒路让勐地抬眼：「分手？」


    老张被他盯得一顿：「怎么了？虽然话不中听，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作为过来人，这些当然都得为你们考虑到。」


    寒路让压根和他不在一个频道：「我不会和队长分手。」


    老张：「你们都年轻，人一辈子长着呢，朋友之间都会闹矛盾，何况恋人？你之前战队的坦克位不就换了五六任了……」


    老张还当寒路让把他的话多少听进去了一点，结果后者撩起眼皮，漆黑瞳仁对上他，冷冰冰道：「你队伍要不要，我不知道。」


    「但和队长闹矛盾，除非我死了。」


    老张：「……」


    他就多余来白费口舌。


    第36章


    寒路让的作息是在很早之前就养成的，清早自然醒，无论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他醒来第一时间看手机上的消息，和林漾的聊天停留在昨晚互相说的晚安，然后视线往下一瞟，瞥见好友转发来的新闻连结和一连串信息。


    【op那群人被偷家了！】


    【[转发视频]，哈哈哈哈，大快人心，你看看是不是当年的人都在这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啊这是。】


    【据说那几个小喽啰也被牵连了，反正估计这辈子算是完咯。】


    如果在几年前，收到这样的消息，或许寒路让会打开看看。


    但现在，他潦草扫了一眼便划走关掉聊天框，连点那条连结的兴趣都没有。


    他的生活早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有更重要也更在意的人和事，没有任何精力能分给这些无关紧要的过往。


    又确认了一遍置顶消息没有新的红点弹出来，寒路让洗漱完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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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漾最近睡得都出奇安稳。


    他披着外套去训练室，一开门，对上房里某双好奇的眼神。


    新赛季临近，大家都自觉变得勤奋，这个点能在训练室看见队友也不是常事，


    不过能鬼鬼祟祟偷瞄的除了茶茶没别人，见到林漾来了，他想问点什么的表情根本藏不住，心思全写在脸上，可惜又没胆子真的上来开口。


    林漾觉得好笑，却也不主动和他搭话，就这么故意让他看着。


    终于，在林漾把外套搭到电竞椅上后，茶茶憋不住了：「队长。」


    「嗯？」


    「你今天出门吗？」茶茶小眼神转悠，还是没直接问。


    林漾：「不出，怎么了？」


    茶茶稍有意外，马上道：「那我们打四排吗？昨天谢久哥把我的分吃了，竟然还在微信群里发截图，这股气不还回来我觉都睡不着。」


    他理由说得充足，可惜话术经验还是太稚嫩，林漾一眼就看穿他那点小心思。


    猜也能猜到茶茶是想打探什么。


    林漾笑了下：「现在不打，晚上来。」


    茶茶眼神一滞，马上故作镇定：「噢，那好，我等队长晚上带我杀回去。」


    说完自以为很隐蔽地朝旁边的陈敛舟交换一个心中有数的眼神，可惜后者没收到他的讯号。


    训练室里没找到想找的人，林漾思考了一下，去了客厅。


    果不其然，和寒路让碰了个正着。


    只不过是端着两份早餐的寒路让。


    「这么勤奋？」林漾哭笑不得，「基地里有阿姨，你不用……」


    「我知道。」寒路让说，「我想给你做。」


    林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联盟第一新人乖乖早起给他煮早点，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他顿了好一会，帮忙把另一个餐盘接了：「下次可以先喊我，跟你一起。」


    寒路让摇了摇头：「队长可以多睡一会。」


    跟林漾只会做简单白人早点不同，寒路让做的是实打实的中式早餐，且色香味俱全。


    早餐吃得惬意，林漾开始今天的康復训练。


    这是他每天除了排位训练之外必做的练习。


    寒路让跟在他身后进了健身室。


    「你去训练吧，我一个人可以。」林漾对他道，「上次康復训练师说的时候你也在，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辅助了。」


    寒路让没答应：「我想帮你。」


    「……」林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他没回应，寒路让把身后的门关了，抿唇道：「想陪你。」


    黏人得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新赛季开始在即，林漾觉得寒路让对他的小心程度有再升一个档次的趋势。


    「队长先放松吗？」寒路让心里始终记得他上次独自一个人在这里摔倒的场景，实在是不怎么放心。


    「嗯。」林漾平时都藉助器材自己拉伸和活动身体，现在身边有人，他也乐得犯懒，「你帮我？」


    像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问，寒路让原地愣了下，没半点犹豫，当着林漾的面就蹲了下来。


    这回轮到林漾反应不过来了：「做什么？」


    「给你按摩。」寒路让直白道。


    林漾只当他来搭把手，怎么会让人做这种活：「按摩？你那手金贵着，别糟蹋自己。」


    寒路让索性把林漾的一只腿抬到自己膝盖上：「但是可以给男朋友按。」


    林漾：「……」


    昨天他的说辞被学了个全。


    曾经照料家人的缘故，寒路让照顾人的手法一项很专业。


    林漾的腿被他托着，力道正好，指骨刮捏在需要拉伸锻鍊的肌群，让他轻微蹙眉。


    「疼？」寒路让抬头问。


    林漾很快放松眉头：「一点点。」


    他的身体没到正常人的水准，说不疼是不可能的，之前恢復状态没这么好的时候疼得更厉害。


    疼才能说明按到位了。


    寒路让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手中只顿了半秒：「我尽量轻一点。」


    「不用。」林漾要是这点伤都护疼，那也不是林漾了，「我不是易碎品，你只管按。」


    寒路让没依他的，林漾能感觉出来他收了力道。


    「队长。」手指挪到小腿，他垂着眼道，「你的身体恢復情况很好。」


    林漾眨了下眼：「嗯？」


    「比赛。」寒路让说，「最多再过半年，就和以前没有区别了。」


    林漾哑然。


    他一贯不怎么在旁人面前展露这些，实际上却不可能真的没有任何压力。


    个人而言，林漾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没什么不满，而他背后不止是他一个人，还有整个战队。


    而寒路让的观点和他截然相反。


    他对着林漾的眼睛，认真道：「你有很好的团队，很好的队友。你不用什么事都承担。」


    林漾听完，好久没出声。


    半晌，他偏过脸笑了下。


    寒路让仰头：「不是吗？」


    「没……」林漾眉眼仍弯弯，「第一次听你说这些。」


    有点意外，寒路让会安慰人。


    「……」寒路让撇下眼，「我不太会，说得不好。」


    林漾挑了下眉：「说得挺好的。」


    寒路让：「……」


    林漾：「真的。」


    寒路让安静了两秒，耷拉着睫毛道：「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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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对他来说是真的肉眼可见地生疏，从没对谁讲过。


    「我喜欢你，不止因为你是冠军。」他道，「你也可以依靠我。」


    很简短。


    但林漾听懂了。


    光辉靓丽的一面，寒路让喜欢。


    就算林漾一无所有，寒路让也喜欢他。


    发生车祸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被医生说以后继续从事电竞行业的机会渺茫时，林漾可不就是一无所有么。


    寒路让的喜欢从未因此削减分毫。


    他只会为林漾的伤心疼。


    林漾看他半蹲在自己眼前的模样，心里熨烫得发涩。


    他哪修来的这么好运，偏偏叫寒路让喜欢他？


    「寒路让。」林漾喊他。


    寒路让抬了头。


    林漾顺着他的发梢捏了下他耳垂：「坐过来。」


    寒路让握着他的小腿，没起身。


    林漾道：「让我亲一下。」


    寒路让的眼睫一颤。


    耳朵蓦地红了。


    -


    一楼的另一头，训练室里，茶茶忍着猫抓似的心硬打完了一把早间排位，几次试图和陈敛舟分享八卦之心未果后，终于在走廊里捕捉到了老张的身影。


    「什么陪对象？」老张手里还抱着一大摞新赛季的备赛方案，听完茶茶说的话，一愣。


    「哎呀，就是队长呀，还能什么陪对象。」茶茶还假模假样四下瞄了瞄，确定话题的主角不在附近，「队长从来都是队里训练最勤奋的人，现在白天都不跟我们一起练了，明说要晚上才来，除了因为对象，还能因为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猜，队长的对象还在咱们基地！」


    「……」老张在心里骂了一万遍这几个就没一个能跟他省心的，一边只能假装镇定，「别一天到晚没事做在那瞎猜，你队长身体还没完全恢復，比你们练得少很正常。」


    「我不信！」茶茶扬起脑袋，「队长刚出院的时候都天天跟你吵着要加练，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反而不练了？」


    老张被他吵得头痛：「那你想怎么样！」


    「证明我的想法啊！」茶茶说着就径直往电梯走，「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队长的对象是谁？」


    老张：「不想。」


    茶茶：「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啊！你这个反应和你平时完全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了？」


    「你肯定知道什么才会一点都不好奇的，不然你早就闻着味追过去了！」


    「什么叫闻着味……你小子——别跑！茶茶！」


    老张一把年纪什么时候体会过这种强度的短跑运动，追在茶茶后面狂奔过去，生怕晚一步就让他真发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可惜茶茶牟足了劲，跑得跟比赛似的比谁都快：「你干嘛，你是不是想拦我，好啊，我就知道，你肯定早就知情了不告诉我！」


    他躲老张逮他的那只手，躲避不及，临机一动，拽了旁边的门把手就往里钻。


    「你别抓我！我偏要知——」


    「乓当。」


    耳边有什么东西倒地撞击。


    「道」字还没说出口，茶茶迷茫。


    入眼先是两条大长腿，一条叠在另一条上面，但穿的裤子不太一样，肤色……也不太一样，其中一条月白色家居服他认得，是林漾的。


    过于爆.炸的信息量，直接给茶茶的小脑干萎缩了。


    「队，队长？」然后茶茶一抬头，看清了健身器材上搂在一起的两个人。


    林漾头偏在另一边，胸腔起伏幅度很大，从茶茶的角度看不清表情，只能隐约看到绷紧的脖颈。


    很白。贴近下颌的上缘泛着不正常的薄红。


    另一只手像是被身上的人拉过头顶按着不能动弹。


    再仔细一瞅，对上了林漾身上人的眼睛。


    是寒路让。


    似被闯入了领地搅扰的狼，那双黑瞳冷冷盯着茶茶，唇角落下，不悦浮在眼底。


    在茶茶的目光中，他遮住林漾，轻轻在后者唇边揩了下，拭去某种晶莹。


    茶茶傻了。


    后进来的老张：「……」


    想死。


    但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第37章


    不知道门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也因此错过了茶茶和老张精彩纷呈的表情。


    林漾回过劲来，看着把他两只手按在头顶不能动的人。


    后者也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见到林漾此刻衣衫不整的模样，闷不做声地松了力道，半隐藏在黑色短髮下的耳朵尖却红了。


    跟几秒前把其他人赶出去时的神情可以说是截然相反，寒路让低了下睫毛：「抱歉。」


    rtg的健身室足够大，今天却仿佛每一寸空间都狭窄得够呛，连空气也带着几分钟前的暧.昧。


    林漾揉了下手腕，平復唿吸：「抱歉什么？」


    寒路让有瞬间的停顿。


    「不小心让他们看见了。」他道。


    林漾还以为他是对刚刚把自己按在健身器上不能动的行为道歉，闻言一愣。


    寒路让抬眼：「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去解决。」


    「解决什么？」林漾发现自己好像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想了下，「rtg好像没有规定暗鲨队友会不会被踢出去。」


    寒路让：「……」


    寒路让抿唇。


    林漾笑道：「不至于，教练早就知道了，别人我也没打算要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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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天同在屋檐下，俱乐部里的人是不可能瞒得住的，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听见他的话，寒路让眸子很明显亮了不少。


    可他还有顾虑：「他们都知道了，别人也会知道。」


    「哪个别人？」林漾问。


    寒路让：「所有人。」


    林漾耸了下肩膀：「知道就知道。」


    他动作带了点俏皮，寒路让一滞。


    林漾：「很介意？」


    寒路让忙回神，摇头：「不……」


    可他还有他的顾虑。


    「我想等拿到冠军再公开。」寒路让说。


    林漾问：「为什么？」


    寒路让：「我没有成绩，别人会攻击你。」


    林漾怔住。


    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又笑。


    寒路让变得紧绷，唇角落下：「笑什么？」


    「我倒是没问题，但你……」林漾看他，「能忍住？」


    寒路让没懂。


    「粉丝不是傻子。」林漾解释道，「以后我们打排位直播，打比赛也有直播，现场还有粉丝，可能还要参加一些活动和签售会。」


    他说完这些，顿了顿，道：「那以后在公众面前，要不要跟你保持距离？」


    「……」寒路让不说话了。


    别的林漾或许不清楚，但这几次接触，寒路让对他的各种反馈他是知道的。


    喜欢触碰，又一碰就有连锁反应，还是很大的连锁反应。


    起初是被林漾盯着看一会儿就要不行了，现在好歹练出点抵抗能力，但还是热情得叫林漾都有些招架不住。


    只看不碰，寒路让能忍得住？


    想到这，林漾又弯了下眼睛。


    寒路让知道他的意思，耳上的热意有向脖子根蔓延的趋势。


    最终绷了半天，头一回不理林漾，自己起身。


    林漾拿脚勾了下他的小腿：「哪去？」


    「……」寒路让攥了下右手五指，又松开，低声，「去倒水。」


    一楼训练室。


    茶茶屁滚尿流地跑回来，把陈敛舟的半边耳机摘掉：「舟舟，舟舟，你停一下，我我我，我有很重要的事……」


    陈敛舟眉毛皱起：「你把厨房炸了？」


    「你才把厨房炸了！」茶茶加大音量，「我看见队长的对象了！」


    陈敛舟等他说完。


    茶茶：「队长和……和……」


    他想赶紧找人倾吐自己目睹的场景，临到要说出口了又打退堂鼓。


    会有人信吗？


    不会有人信的吧？？


    陈敛舟等了半天没等到他蹦出第二个字来，把耳机拽回来重新戴上。


    「队长的对象是frost！！」茶茶没憋住。


    陈敛舟的手停住。


    却也不过半秒，他「嗯」一声，还是戴正了耳机。


    茶茶呆了：「你，你都不惊讶的吗？你不会也早就知道了吧？」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镇定？？」


    「猜到了。」


    「？」


    「你不是也早就猜到了？」陈敛舟终于偏过脸来看茶茶。


    茶茶确实是有过怀疑。


    但怀疑归怀疑，真正撞见事实，还是那种香.艷场景，他的大脑有点经不起这样的冲击。


    「话是这么说没错……」茶茶挠了下脑壳，「但你也不该这么镇静啊。」


    「猜到的事，有什么好惊讶的。」陈敛舟面不改色。


    茶茶语塞：「可是……他们都是男生欸。」


    「你是清朝遗老？」


    「……」茶茶仅有的一点疑虑也在陈敛舟让人怒气狂升的语气里被打消了，「你才是清朝遗老，我惊讶一下不是很正常吗？我从来没见过。」


    陈敛舟沉默了两秒：「那你现在见过了。」


    「见过什么了？！」后追来的老张一脸恼火，「你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听见没？」


    茶茶马上拿刚学到的词攻击别人：「干嘛？这不是很正常吗，你是清朝遗老？」


    「我清你个头！」老张见识过茶茶的大嘴巴，有他知道的事，就没有能保密这么一说。


    但这件事不一样，他刚想警告茶茶点什么，训练室的门又开了。


    老张和茶茶同时定住。


    寒路让对这两尊雕塑却毫无兴趣，只瞥了一眼，转身从林漾的桌上把杯子拿走。


    茶茶的眼珠子滴熘熘转，就差没黏在别人身上。


    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寒路让的脖子和耳朵是红的！


    下一秒，老张的文件袋就砸在了他脑壳上：「还看还看！有没有礼貌？这么盯着别人看做什么？打你自己的排位去！」


    算了。


    现在叮嘱只会适得其反。


    摆烂吧。


    老张拿着手机，在向吴经理求助和不让吴经理知道之间反覆犹豫，然后选择了前者。


    一场由茶茶引起的风波在rtg俱乐部里无声蔓延，而暴风眼中心的两个人对此还毫不知情。


    翌日，rtg例行开会。


    要公布新赛季的安排，替补和二队以及所有工作人员全都到场，会议室里难得一见地坐得满满当当。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会议进程到快结束，没有任何意外，老张忽然加了一句，「但是介于今年的情况特殊，我说几个咱们俱乐部的新规矩。」


    以为是因为林漾的身体情况特殊，二队的几个年轻小伙子都抬起头认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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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好奇的目光下，老张道：「首先第一条，咱们的训练室是只能用来训练的，没有其他功能，训练之外也不能用来做别的事。」


    茶茶：「？」


    茶茶：「什么别的事？」


    老张瞪茶茶：「你听着就完事了，哪一天天那么多问题。」


    「第二条。」他继续道，「茶水间……咳。」


    老张清了下嗓子：「茶水间就是茶水间，不能黑着灯在里面聊天，倒水泡茶沖饮料都随你们。」


    「噗。」茶茶这回就是傻子也听懂了。


    林漾眉梢挑了下。


    二队的队员还一脸懵逼。


    老张把最后一条说完：「还有！健身房的器材，只能用来锻鍊身体！没有别的用途。」


    「尤其是某些人，如果要做别的事，请去你们的私人场所。」


    river和队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只有茶茶独自一人憋笑憋到变形。


    林漾把水杯放下：「说完了？」


    老张等着他出招：「说完了。」


    但林漾只是慢悠悠道：「我还当我回高中了。」


    老张：「……」


    还好意思说！


    -


    除了季前赛，前夕还有几场杯赛，算是每次联赛开始前的热身活动，rtg每年都会参加，其他俱乐部也不例外。


    今天越江市的电竞场馆格外热闹，粉丝里里外外围满，场外也加派了保安，仍止不住大家的热情。


    「怎么还没来？」hun的首发坦克位翘着脖子朝入口处望了不知道多少回，「该不会是为了谁首发谁吃资源在基地打起来了吧？」


    「……」旁边sfd的kk一言难尽地给了他一个眼神，「那倒也不至于吧，虽然他俩进一个队伍确实很让人意外……」


    「他以前跟你同队你还能不知道？以frost的性格，他能是吃素的？」


    「之前他们直播的时候感觉关系还挺好啊。」


    「肯定有剧本啊，他们那直播，教练和团队都在旁边盯着呢，表面功夫还是得到位的。」


    「不过林漾的水平摆在那，哪怕他伤了，也不是frost一个新人能赶上的吧。」


    「未必，他进步很勐的，之前不久喊话要跟林漾solo了？现在他俩同队，一支队伍总共就那么点资源，要你是他们队友，你的强化给谁？你的盾给谁？」


    「对呀，给了一个，另一个就没有资源吃，何况frost的个性又那么横，有他在，林漾能——」


    最后一个人话还没说完，比赛场地的走廊前端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唿。


    能引起这种程度的反应，来的人是谁不言而喻，还在讨论的众人不约而同向那边转头——


    越过重重粉丝包围，终于看见人群中走来的rtg队员，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重点。


    林漾呢？？


    就在他们以为林漾居然今天不来的时候，又一个戴着棒球帽，穿着队服的高个子在队伍末尾走了出来。


    寒路让。


    重点不是这里。


    是他怀里还搂着一个人。


    hun的队长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跟寒路让一样，他怀里的人也戴着棒球帽，帽檐拉得很低，几乎把整张脸全部盖住，依旧不妨碍别人认出他。


    实在是太好认了。


    是林漾。


    可林漾……


    被寒路让搂着？？


    与其说是搂，到像是护着，林漾已经足够高了，可寒路让却整个身体把林漾围护在怀里，就这么从走廊里走了过去。


    从头到尾没看其他人任何一眼，跟护什么别人碰不得的宝贝似的。


    一众其他俱乐部选手：「？？？」


    等人完全进了休息室，终于有人找回自己的声音：「刚刚……frost是不是背了两个外设包？」


    「谁的？」


    「……林漾的。」


    第38章


    rtg进场几乎把整个场馆里的气氛掀到了最高.潮，现场的尖叫和欢唿震耳欲聋。


    毕竟已经有长达大半年的休赛期，即使中间举办的杯赛不断，大家最期待的依旧是全球联赛。


    时隔这么久，重新在现场见到这么多熟悉的选手，所有人都很兴奋。


    选手们照理说也该聊得热火朝天，只是现在……坐在各家俱乐部观赛席的人都有点呆。


    「兄弟……」终于，过了不知道多久，hun的突破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戳了下隔壁sfd的kk：「打我一下，我还是不敢相信，我觉得我在做梦。」


    kk没理他。


    大傢伙就算赛场上打得你死我活，平时也都是会一起勾肩搭背下馆子的朋友，他没理对方这个无厘头的要求。


    但下一秒，hun座位传来一声惨叫：「我草，你他妈来真的？」


    给了hun突破位一拳的辅助施施然收回手：「不然呢？都是兄弟，这点小事还不得给你满足了？」


    「我草你的！」


    kk：「……」


    闹归闹，等到rtg的人到观赛席上坐下，这群人立马又不一样了。


    刚刚还在扯头髮的都立马安安静静坐得笔直，眼睛偷偷朝rtg最右侧两个人的位置瞟。


    可惜，最想看的人看不见，被寒路让拿身体挡得严严实实。


    林漾压根都没注意到这些暗潮翻涌的小动作，坐下后问：「等下要打几场？」


    寒路让：「五场。」


    寒路让参加了今天的单排赛，一如他给自己的计划一样，他要多拿一些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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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第三都不要，只要冠军。


    单排比赛标准都是五场，林漾听后点头。


    「队长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寒路让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音量问。


    场馆里嘈杂声重，他们因此靠得很近。


    「不去。」林漾笑着看他一眼，「我做什么要去休息室？」


    比赛台上的灯光映着他眸间明暗交织相溢，某个昨晚在同样昏暗环境里也是这样带笑的一瞥蓦地闪进寒路让脑海里。


    他明显停顿了两秒，而后敛下睫毛：「我不想队长累。」


    林漾都怀疑要不是现场情况不允许，寒路让甚至想把他从车里一路抱进休息室。


    现在听见这个回答，更直觉之前的感觉没错，可不等他开口，寒路让先道：「队长今天要去医院。」


    林漾愣了下。


    他的确只是来露个脸走个流程，晚一点就要去医院做理疗。


    跟平时的简单护理不一样，这一套做下来还是有点难熬的，林漾也没跟任何人讲过，知情的仅限俱乐部管理层。


    管理层自然不可能告诉寒路让，那就只可能是他自己注意到的。


    「是要去。」林漾也不瞒他了。


    寒路让「嗯」了声。


    「不影响我看你比赛。」林漾以为他因为自己不在场会有点失望，「医院也能看直播……」


    「不用看。」寒路让转头，黑瞳对着他。


    林漾：「嗯？」


    寒路让抿了下唇。


    「队长好好恢復身体就行，比赛我自己可以。」他说，「不需要看。」


    林漾微微怔住。


    而另一边，国内其他几支队伍的选手们受到的震撼就远不止这么一点了。


    「卧槽，他俩不会是在将悄悄话吧？的选手本来安静吃瓜，现在也忍不住了。


    sfd的队长对昔日队友还是有回护之情的：「都是一个队的，聊个天怎么了，至于吗？」


    la的突破位：「意思是他原来在sfd也这么跟你挨着脸讲话？」


    sfd队长不说话了。


    别说挨着脸讲话了，寒路让原来在基地除了训练和比赛，其余时间搭不搭理他都未必。


    其他人也沉默。


    要说突围职业圈里有谁是最难以接近的，frost称第一，没人称第二。


    林漾在圈内地位高，但他基本的社交都会给人面子，且对小辈尤其温和，不吝于帮助。圈子里也因此基本没人不喜欢他。


    寒路让可以说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他冷脸、寡言少语、神出鬼没，更连组排都很少拉人一起，加上他实力绝尘，总叫人有种莫名的畏惧感。


    hun的坦克位问以前和寒路让关系最好的kk：「你应该最有发言权吧？frost以前跟你这么亲近不？」


    kk：「……」


    kk张了张嘴试图找点什么反驳，下一秒，他旁边的辅助一声惊唿：「靠，young神在笑。」


    一众职业选手的配合度在这一刻达到巅峰，齐刷刷转头不带犹豫。


    于是他们就目睹了林漾眼尾眉梢还未收敛的最后一丝笑意，以及对着林漾好半晌没动弹，最后僵硬转过头的寒路让。


    hun坦克位：「草，这小子……不会是在害羞吧？」


    「差不多得了啊。」终于有人听不下去，笑骂，「你说frost区别对待还行，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害羞的？」


    -


    一小时后。


    越江市医院。


    「你这比我们还敬业。」主治医生拿了检查资料进诊疗室，见到唯一这位病人，笑道，「来医院了还要给队友加油啊，是你们队来的那个新人不？」


    手机上放着比赛现场的直播，第一局刚打到决赛圈，解说的语速快到嘴皮都要起火——


    「三杀了，四杀！frost灭了hun，现在场上剩下的只有五个人了，哎，这个圈太不给面子了吧，等等！他直接抓钩过去秒了一个？？」


    「又杀了一个！frost手里还捏着刚刷新的斩杀，虽然单排没有强化，可他是frost啊！又是双杀，能再来一个吗？真来了！三杀！」


    「别杀了别杀了，再杀就不礼貌了！」


    激.情的喊声不绝于耳，林漾把手机放下：「您什么时候也关注电竞了？」


    主治医师是林漾父母的朋友，算是长辈，一来二去也熟悉了，不过对于老一辈，电竞依旧是个新鲜东西。


    「天天给你们治病，我多少也得了解一点吧。」主治医师道。


    「我们？」林漾诧异，「除了我还有谁？」


    他们基地还有其他人病了？


    「喏。」主治医生一抬下巴，「在你前面来的，好像是负责你们比赛的主管还是谁，具体我没问。」


    主管？


    主治医师说完继续去准备治疗需要用到的器械，只留下两个护士先为林漾做一些基础的肢体放松。


    他提到的那位「主管」也从隔壁结束了治疗，走过来。


    两人乍一对视，都是一愣。


    不因为别的，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位是在越江市组织了不知道多少次比赛的赛事方组长。


    林漾认识他还有别的一层原因。


    这位组长家中出过事，林漾顺手人情帮了个忙。他也因此一直很感激。


    林漾出车祸的事大家都知道，他会来医院很正常，赛事组长挠了下头髮，先一步道：「最近腰不大舒服，过来让医生给我按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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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林漾的目光落在他手机上，他也低头看了一眼：「噢，这不是正好看看你们队新人的比赛么。」


    今天看寒路让比赛的人好像格外多，不过这不太像这位组长的风格。


    林漾问：「您什么时候关注起新人来了？」


    「哈。」组长笑了，「这小子对别人是新人，对我可不是……不对，他对你也不能算新人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他了么？」


    因为俱乐部对优秀人才的关注，他的确从寒路让还没完全出名前就知道寒路让。


    不过仅限于管理层把有潜力的新人拿来给他过目。


    林漾开玩笑道：「您还认识我们俱乐部管理层？」


    「管理层？」组长道，「什么……不不，我是说那次城市赛。」


    林漾：「城市赛？」


    「你不记得了？」组长这才明白两人聊的根本不在一个频道，「这孩子之前……两三年前吧？应该是他第一回参加城市赛，被他们一个组的另一个小孩弄坏了滑鼠，还跟当时的主办合起伙来诬陷他。」


    组长这么一提，林漾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只是时间实在太久远，当年的人又还是个瘦小的孩子，他只有一个模煳的印象。


    那时候被人陷害，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小孩是寒路让？


    「哈哈哈，他变化大着呢。不敢相信吧？」组长见到林漾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除了不敢相信，林漾更多的是别的情绪。


    他嘴唇动了动：「他那场比赛，后来怎么样？」


    组长是个念旧的人，一说到往事就来了兴趣：「当然是赢咯，得了偶像的帮助，给这孩子高兴得，超常发挥。」


    「偶像？」林漾意外。


    那么早么。


    组长：「嗯，他一直很崇拜你，被你帮了一次以后就更不得了了，立志要进rtg。」


    「不过后来他好像去了sfd，说实话，我还挺意外的，你们没收他？」


    「……」这件事牵扯到前一任队友，林漾也不知道那时候招人的具体情况，「可能他没来。」


    「不可能。」组长一口否定，「他连你一个小签名照都宝贝得不行，你们要是招人，他肯定去了。」


    林漾没说话。


    他一直以为寒路让进他们俱乐部只是各方面下的机缘巧合。


    「哎哟，你可千万别因我的话觉得遗憾，他现在这不也实现愿望了嘛。」组长发现林漾的神色不太对，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这小子我记着，主要还是当时觉得他憨憨的。」


    林漾挑眉：「憨憨的？」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跟寒路让扯上关系。


    「是啊。」组长点头，「他那场比赛拿了冠军，又是个新人，别提多风光了，结果你猜怎么？」


    「有个胖小子要拿你的周边跟他换他的奖牌，那小子就答应了！」


    林漾愣了。


    组长直扶额头：「还好当时我正好在场，才没让那小胖胖把他给忽悠成功……奖牌是多重要的东西啊，一个周边而已，就算是什么限量的，以后有的是机会买更多，你说是不是？」


    林漾听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什么周边，您还记得么？」


    组长一摆手：「当然记得，一个你的小娃娃，手办，当时让那些小孩们稀罕着呢。」


    林漾安静了两秒。


    「但我估摸着他就是年纪太小了，容易上当，你碰见他的时候，他不也是在受人欺负么。」组长没觉察林漾的神色变化，「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这样……」


    按时间上算，那会儿应该是寒路让最困难的时期。


    家人生病、自己陷入op俱乐部的骗局……他们原来那时候就已经见过了？但他没留心。


    良久，林漾道：「现在没有了。」


    组长：「什么？」


    「他现在很好，跟喜欢的人一个战队。」林漾学他的语气弯了下眼睛，「没有再被欺负，以后也不会有。」


    第39章


    组长也跟着乐：「好好好，那就好，frost是个好孩子，我知道。」


    他丝毫没听出来林漾把其中一个词换了。


    林漾也笑了下，没点破。


    因为恢復情况良好，回基地的时间比预计早了一个多小时。


    大老远都能看见rtg的训练室灯光，进楼了更是传出二队那群小孩的庆祝欢唿。


    「回来了？frost今天拿了单排第一。」吴经理看见他，眼睛笑眯眯的，「人回房间了，还是老样子，不喜欢跟别人聚在一起。」


    林漾上楼，果然在房间找到了人，寒路让刚开了一局游戏。


    「队长。」他看见林漾，眼底亮了不少，先是让人进房间，然后反应过来去摸摸林漾的身上，「疼么？」


    身体肌腱损伤的恢復过程很痛苦，寒路让知道。


    这是个必须经歷的过程。


    「不疼。」林漾才从医院回来，一身的药味，「我去换身衣服，等会。」


    他又看了眼寒路让的房间，问：「能用你浴室么？」


    寒路让一顿。


    林漾也只是突然犯懒，但好像对寒路让来说，可能有点过了。


    他见状道：「算了……」


    「能。」


    林漾转过头。


    寒路让喉结轻微滚了下，撇开眼：「能用，我……收拾一下。」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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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洗的睡衣都是俱乐部准备好的，大家款式一样，好几套干净的都放在架子上，也省得再回自己房间。


    可对寒路让来说，职业选手的优秀听力此刻全都用来关注浴室里的动静了。


    没多大一会儿，水声停.下。


    浴室的门「咔哒」打开，声音跟敲在寒路让脑仁似的。


    洗澡后的热气和自己一贯常用的沐浴露香味一同涌出，唿入他的嗅觉。


    寒路让后背僵了下，没转头。


    但林漾已经自顾自拉了椅子在他旁边坐下了。


    很快，那些沐浴露味里又带了些林漾独有的气息。


    潮湿和温暖，灯光不算太明亮也说不上宽敞的空间，以及随便一个小动作都能让他神经紧绷的人。


    「我马上打完。」寒路让说。


    「没事，不急。」林漾把椅子靠近了点，「我看你玩。」


    寒路让正稍稍松了口气，林漾没来由忽然问：「那是不是我的周边？」


    寒路让反应了半秒，下意识转头顺着林漾的目光一同看过去，见到桌子右侧放着的东西，脑子里咚地一下。


    忘记收起来了。


    不止是一个周边，他在电脑桌旁边放了小置物架，上面全是一些关于林漾的物件。


    如果说听赛事组组长讲的那番话还有任何疑虑，现下眼见为实，林漾算是知道那些全是真的。


    寒路让有，还一直留到现在。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的？」林漾问。


    寒路让正在试图用身体挡住剩余更多的那些海报和别的小玩意，猝不及防听林漾问他，像被吓了一下，往空气里开了一枪。


    林漾正好看到他屏幕里的操作，好笑道：「别紧张，不说就算了，我随便问问，不是要批评你。」


    「……」寒路让抿了下下唇，「没……」


    很早就开始收集了，东西远不止这些，还有放在柜子里的，都收得好好的。


    以前寒路让没想过有一天能真的接触到林漾本尊，何况还能这么亲密地坐在一起。


    关于他的东西，自然也喜欢得紧，买得到的，买不到的，他基本上都弄来了，没落下过。


    从喜欢，到习惯，说不清哪个更多，又或者两个都从未减少过，寒路让只要看见关于林漾的字眼就会开心，买他的周边摆着看看，那就更开心了。


    「但我好像听说……」林漾道，「之前有一次出的手办你没买到？」


    寒路让又一个滑铲撞到了墙上。


    他的人物干脆不动了。


    林漾看着他屏幕上的角色原地站着，标志着队友的语音喇叭图标不断亮起，而眼前的黑髮青年还僵坐着。


    良久，直觉自己逗过火了，林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寒路让道：「没买到。」


    林漾顿了下。


    「出的时候有点贵，钱不太够。」寒路让低下睫毛，「后来遇到有人卖，但是……」


    但是那人要他用冠军奖牌来换。


    后面的故事林漾已经听过。


    他也不是想来重提旧事叫人难过的。


    「那现在还想要么。」林漾问。


    寒路让愣了，抬头。


    林漾实在是对他好骗的模样忍俊不禁：「真人坐你面前，你还在想手办？」


    「……」寒路让的耳朵瞬间烧红，「我没……我就是买来看看，没做过别的。」


    对照片和摆设做不该有的举动，他还没变态到这个地步。


    最多也就是……摸几下。


    林漾很轻「嗯」了声：「没做过什么别的？」


    寒路让：「……」


    有种被一圈圈套进去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偏过头乖乖答：「没做过出格的事。」


    林漾又笑。


    寒路让是真的要绷不住了，脖子也开始红。


    可下一秒，林漾道：「没关系。」


    「对男朋友做，不算出格。」


    寒路让勐地一滞。


    林漾早就体会过他有多不经逗，一见对方抿着唇拿那双黑亮亮的眸子望他，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


    年轻人精力火气都旺，身上手心也都跟炉火似的烫，唯独记得要遵循他的意愿。


    游戏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但还扯一下他的衣摆，问「队长，可不可以」。


    本来就是林漾开的头，他应答得很快，出于对对方年纪的考虑，多问了句：「你会么？」


    很快，他后悔自己挑战到了小男友的自尊。


    被按着陷进寒路让的被褥枕头里，吻到深处像想把他整个人从头到尾掰碎了细细品尝。


    林漾刚做完理疗的四肢使不上力气，只剩能喘气的空隙，惊觉寒路让的探往的地方过深。


    「等……」林漾找到机会换了口气，躲了后续的吻，仰头努力发出声音，「等下……」


    「咚咚咚！」


    忽然，很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升温的空气。


    「寒路让。」是老张的声音，「你看见你们队长没？他不是刚和小吴一起回来了吗，怎么房里灯关着，楼下也没人。」


    「寒路让？」


    「寒路让？？」


    「人呢……」


    明知道俱乐部房间的隔音好到外面压根不可能听见任何动静，林漾仍头一回下意识地屏息。


    但另一个人没有。


    「嗯……寒路让！」林漾用气音做了下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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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者抬起头。


    那双黑瞳里满满当当是林漾的倒影，映了床头的一点灯，眼尾因为情绪变化染着红，眼眶也是。


    就这么直直和林漾对望。


    「可以么，队长。」明明在做忤逆的举动，嘴上却说着最尊敬的话。


    寒路让抿紧的唇和泛了红深黑的眼，自下而上是个仰视的姿态。


    林漾不说话。


    摸惯了外设，磨出的薄茧摩挲到过于细嫩时，林漾很闷地哼了声，本能拿腿去牴触犯者的身体。


    对林漾而言，从来没谁能冒犯到如此地步。


    寒路让没去动他挡自己的腿。


    他侧头吻林漾搭在他大臂的手指，吻他胳膊的伤痕，吻上林漾下巴，停在唇边。


    直到这种微不足道的抵抗彻底软化。


    寒路让很低地又问：「可以么？」


    「队长。」


    被他称作队长的人这会说不出什么话，同意或是拒绝，唿吸中只有发出音节的力气：「嗯……」


    寒路让很认真地观察他的神色，耷拉睫毛，把林漾的每一丝表情变化收入眼底。


    「可以？」


    门外老张又敲了几声，通过单向传声的门铃，能听见似乎还有队友和别人在说话。


    房里没谁有空回答。


    「他们听不见的，队长。」


    寒路让还好心把他的胳膊握住，向两侧压下，迫使他咬唇的齿松开，让他不能再用什么压抑发出声音。


    他眼底异常深晦又晶亮：「很好听。」


    林漾：「……」


    哪学的？学这么快？


    下次不能再这么以身涉险开玩笑了。


    林漾很快没法再思考这些。


    他仰起头时，脑海里只剩最后一个念头。


    第40章


    《突围》这种顶级流量的游戏，比赛很多，等级高低不等，一个普通选手想要接触到联赛，要从最基础的赛事开始打。


    寒路让一开始是根本没办法见到林漾的。


    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真正在赛场上和林漾同台时的场景。


    电竞圈绝大部分都是宅男，只有林漾，久坐人群的圆肩驼背他通通没有，肩宽腿长，往那一站，鹤立鸡群，气质出众。


    在台下仰望时是一种心境，寒路让以为仰望了足够长的时间能放平心态，但真正跟他同台对峙，却完全无法做到。


    视线不受控制地往林漾那处飘，又在默不作声地注视下暗自心虚，更在一不小心对视时避开目光。


    从那时起就从来不是什么想把前辈从王座上推下去的对手。


    也是从那是起，寒路让就发现林漾的腰很细。


    现在知道得更准确。


    穿着队服时只能大致看见轮廓，远远比不上现在。


    寒路让的床单是深色，和林漾的皮肤对比强烈。


    他更能亲自丈量。


    「队长。」寒路让反覆揉的那处都红透了，手上只能不舍地松开，吻了下，「队长好白。」


    林漾说不出什么话来，被寒路让的语气弄得抬了胳膊想遮，却又让他拉了下来。


    「队长别挡。」


    林漾从来没见过寒路让这样忤逆的样子。


    腰间细密地痒，这些平日里不暴.露在外的肌肤对触觉的感受更明显，仿佛是在透过他的腰腹去勾勒内里正横行霸道之物的形状。


    这两相剧烈刺.激，林漾抵了下他的肩膀，不准他再继续：「够了……」


    寒路让顿住。


    林漾一抬眼，偏偏是造成这一切的人反而自己红着眼眶望他。


    那额头的薄汗和潮湿的发尾睫毛、以及脸颊的绯色，无一不在向他昭示着眼前青年的欢喜有多么热烈。


    一如他曾经笨拙地吐露心声。


    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捧到他跟前的喜欢。


    寒路让深深看进他的眼底，鼻尖都有细小水珠，却真能忍着。


    骤然空虚下来，林漾唿吸更乱了些：「你……」


    寒路让眉眼间依旧是乖顺：「队长说够了，我听队长的。」


    「……」林漾不知道他是真的听话还是有意为之，险些要被他气笑了。


    半晌，他放了抵挡的胳膊。


    寒路让还没动作。


    林漾微恼：「寒路让！」


    只一瞬，后者收到准许，林漾便又被拽进爱意的织网中。


    意识朦胧间，有人吻他眼睫，吻他的眼尾，耳畔是不真切的：「队长……林漾。」


    还有似是而非的安慰：「队长别哭。」


    -


    翌日。


    一贯有良好的作息习惯，哪怕没有到新赛季训练的时候，寒路让也一大早就醒了。


    凌晨里就已经做好了善后，他睁眼还是立马就坐起来。


    确定林漾是在他身边安稳沉睡，寒路让垂下眼帘。


    怔怔盯着眼前人的睡颜好久，轻轻俯身，埋首在他颈前肩窝里嗅了嗅。


    吻了下林漾的耳垂。


    而后是脸颊。


    直到后者不堪骚扰，在睡梦中朝另一边偏过头躲避。


    寒路让连忙坐起来。


    他不是没有机会近距离看林漾，最近两人黏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时候都长。


    但今天不一样。


    寒路让在床边坐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拿指.尖蹭了下林漾的，帮他把手放进暖和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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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林漾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从来没放纵自己睡到这么晚过，被子另一边的人早就起了，此刻不知道在哪，林漾披了队服推门。


    「队长。」门刚开，正好碰见寒路让。


    他手里还端着冒热气的早餐。


    林漾的队服外套半穿不穿，平时只看过他在赛场上把队服穿得一丝不苟的样子，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个姿态。


    昨天某些更令人面红的场景浮现，衬着林漾现在一身队服的景象，寒路让端着碗的手指紧了下，从林漾脖颈上的某处红痕挪开视线：「队长怎么起来了？我刚煮了粥。」


    对他明知故问的行为没做回答，林漾顺着寒路让的视线，觉察到自己身上的痕迹：「……」


    这是把他浑身啃了一遍？？


    寒路让自知理亏：「我帮队长涂药。」


    「你还买了药？」林漾挑了下眉尾，「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望着他不肯转眼的人此刻却还是不肯看他，沉默了两三秒，实话实说：「……之前就买了。」


    林漾沉吟，有意重复：「嗯，之前就买了。」


    「……」寒路让也任由他逗，还是答得很乖巧，「我怕哪天要用的时候没有。」


    「噢，想得挺周到。」林漾还是笑。


    寒路让被他的神色弄得不安挪动了下。


    知道再怎么任他奚落，寒路让也不会有任何反抗情绪，林漾也算了：「碗给我吧，去餐厅吃。」


    寒路让一如往常没让他拿：「我帮队长拿过去。」


    餐厅坐着其他队友，茶茶看见林漾，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他单纯却也不蠢，现在网际网路发达，何况他的粉丝们也是什么都爱在直播间里发，茶茶当然能看出来林漾不整的队服和……和里面不属于他的衬衫。


    不属于林漾，却见寒路让穿过。


    茶茶的嘴张得能塞进去鸡蛋，愣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frost，月底有几场比赛，但你没报名？」最后还是老张打破餐厅里的奇怪氛围，拿着平板过来找人，「你不是跟我说近期的比赛都想参加吗，我还特意给你留意了赛程。」


    林漾刚坐下，听见老张这么问，朝寒路让转了视线瞥了眼。


    寒路让看了老张递给他的平板上显示的表格：「这几场不参加。」


    「不参加？」老张一愣，不过也没多问，几场小比赛而已，「行，我还以为你是忘了。」


    「说到月底，好像也马上就是小林的生日了。」吴经理道，「往年都有直播活动，现在你身体重要，如果不想办，可以取消。」


    林漾摇头：「不用取消，我没事。」


    「行，那我还是按照正常的直播活动来安排。」吴经理说，「具体排出来了再给你看看。」


    林漾：「好。」


    他回应了吴经理的问题，倒是突然联想到寒路让的比赛。


    这顿饭茶茶吃得安静如鸡，离开时还几乎同手同脚，其他人也都散了，餐厅安静下来。


    林漾看向寒路让：「不是说要拿很多冠军么，怎么又不想要了？」


    寒路让一整顿饭都吃得像心不在焉，听见林漾问他才回神，缓了两秒道：「不要了。」


    「怎么呢？」


    「要男朋友，不要冠军。」


    「……」林漾偏过脸笑。


    寒路让看他的侧脸，唇动了动：「那你想我去吗？」


    林漾安静了两秒，问：「要是我想让你去，你就去？」


    「我不去。」寒路让低声道。


    林漾这倒是意外他会这么说：「为什么？」


    寒路让：「别的听你的，这个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林漾哑然。


    寒路让从未有过的浓重孩子气：「你生日，就是不一样。」


    林漾重要的日子，他不能缺席。


    至于别的，无论什么都能听林漾的。


    林漾弯了下眼：「噢，可是我生日要直播，可能不能陪男朋友，怎么办。」


    寒路让握筷子的手停了。


    「没关系。」他轻声，「我等你直播完。」


    还以为他会说双排，没想到得到个这么听话的答案，林漾实在没能再忍心：「哄你的，直播肯定也跟你一起。」


    新赛季在即，基地比之前忙碌了不少。


    晚上，找老张谈完新赛季的日程，林漾准备回房休息。


    被寒路让拦在了电梯前。


    「队长。」青年看了他按下的楼层，「今天不一起睡了吗。」


    是个问句，但林漾的举动明确，他也没用疑问语气，声音放得又轻又低。


    林漾「嗯」了声。


    不等他再说话，寒路让便道：「想和队长一起。」


    「……」林漾眉毛挑了下，「昨天不是一起了？」


    寒路让顿了顿，马上说：「不一样，今天只睡觉。」


    林漾：「……」


    林漾一见到寒路让这种低眉顺眼的样子就下意识想逗他，可马上记起来昨天逗过火后的种种情状，把话又折了回去。


    现在不同了，过火了是真的会急，各种方面。


    他没反应，寒路让抬起眼来。


    「今天不行。」林漾拒绝。


    寒路让当然没什么事，他被那么一番折腾，腰都差点给撞散架。要是天天这么来，林漾那副医用助行器又能重新就业了。


    「真的什么都不做。」寒路让被误会，抿住唇，「队长昨天累了，我只想让你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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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漾听了似笑非笑：「……怎么放松？」


    「按摩。」寒路让被他的眸光看得偏闪了下眼神，再度耷拉下眼皮，「哪里不舒服，不用医生，我都会。」


    林漾不置可否：「是么。」


    「队长不相信我。」寒路让望着他。


    林漾没回话。


    片刻，他转头：「我自己休息就行——」


    话没说完，袖口一紧。


    被寒路让给攥住了。


    后者浓墨样的眼瞳深重了些：「队长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做。」


    林漾：「昨天可不是这样。」


    也不怪他恼寒路让，昨天是真的有些过了。


    寒路让老实认错：「对不起，以后我不会了。」


    「不会什么？」林漾好笑道。


    但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寒路让说：「不会再让队长哭了。」


    林漾：「……」


    偏偏说这句话的人还没什么其他意味，是真在认错。


    林漾：「你……」


    「小气鬼！整个队里就你对我这么小气，我要是问队长，队长绝对不会拒绝我！」


    「你敢问么。」


    「我……」


    「有人今天看都没敢看队长，是谁我不说了，他自己心里有数。」


    「你！我怎么不敢看了！我……你……你就是知道欺负我，我问就问！谁怕谁？」


    队友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日常吵架，茶茶的声音顺着电梯拐角愈来愈近。


    寒路让握着林漾的手没松，眸子垂着望他，唇抿得更紧。


    听脚步声渐渐近了，茶茶似乎还有真要走过来的趋势，林漾眼见着寒路让黑沉沉的眼边染了红意。


    林漾：「……」


    他才是被用尽一整夜的人，寒路让年轻，今天一起来就知道他什么事也没有，现在拒绝两句，倒像反而是他被林漾欺负了。


    以前那个冷脸不驯的新人王呢？


    换了谁过来看见寒路让在他跟前的作态，恐怕都会震惊不敢信。


    片刻，寒路让还掩了纤长的睫毛：「队长要是实在不喜欢，就算了。」


    「反正我早一个人睡习惯了。」


    林漾：「……」


    身后的茶茶不知道是被谁阻拦，也可能被队友拖了回去，吵架声渐远。


    算了。


    林漾也不是真的觉得寒路让没有这么点自控力，那点为数不多的恼意现下也消了：「去房里等我吧。」


    寒路让一秒抬眸，眼里明显亮了：「队长答应了？」


    「你要是再问，那就不答应了。」林漾把手抽出来，「我拿睡衣，一会就下来，在房里等我。」


    林漾进门的时候，寒路让已经等着了，都不等他敲，听了动静就帮他把门打开。


    寒路让的房间比前几天他来的时候更整洁了不少，似乎是趁着他拿东西的功夫自己收拾过。


    他也没说谎，望着林漾的模样分明眼里晶亮晶亮，肉眼可见的感觉得到他高兴，却仍是规规矩矩，什么不该有的触碰都没有。


    寒路让的按摩技巧很足，林漾体会多次，现在身体累了，躺着被他按了会，昏昏欲睡。


    到底是年纪小，也用心，青年还在认认真真给他舒缓职业选手最重要的手部和腕部。


    林漾倏地捏住他的手指。


    寒路让一愣。


    「别按了，睡吧。」林漾从被子里偏了偏脸。


    寒路让摇头：「队长先睡。」


    他说完要把手抽出来继续给林漾按，但下一秒，他浑身僵住。


    林漾拿小腿蹭了下他。


    肌肤温热。


    哪怕更亲密的接触也已经有过，寒路让仍然无法抵抗林漾的一点触碰。


    且还有影响更强烈的迹象。


    「真不睡？」林漾问。


    寒路让定定看林漾。


    黑瞳里偏生有说不出的心绪，是慾念，也不全是，还有些格外别的意味。


    怪他不该有这样的举动？


    林漾缓慢眨了下眼：「那我自己睡了。」


    「睡。」寒路让又抿下唇，他不论是紧张还是其他情绪强烈时就总爱做这个动作。


    想钻被窝，不小心一眼瞥见林漾被子下的肩膀和脖颈。上面还有昨天留下的痕迹。


    寒路让敛了眼，从床边站起来：「队长先睡吧。」


    头也不回就进了浴室。


    林漾：「……」


    浴室里水声很快响起，他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林漾抬手挡了下眼，对着天花板上昏暗的光影半无奈地笑了下。


    寒路让在浴室里强迫自己的大脑降温，带了一身寒气出来。


    看见床上的人唿吸平稳已经睡了，他在浴室门口等冰冷水汽全干透了，这才重回床边。


    不过林漾还是醒了，把他手拉了一下就感觉到了体温不对：「洗的冷水？」


    寒路让想把手收回去：「我暖一会。」


    林漾没给他磨蹭的机会，直接把人拉到了跟前。


    「暖什么？有男朋友，还洗冷水澡。」林漾太累了睡过去，没想到他真的在浴室里凉了这么长时间。


    寒路让：「不能让男朋友累着。」


    林漾在心里嘆气，揉揉他的头髮，寒路让也换了个更顺手的姿势让他揉。


    「下次不准洗冷水了。」


    寒路让看林漾：「不冷。」


    「不冷也不行。」身体要紧，林漾很轻道，「我没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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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路让：「……队长。」


    林漾笑了声：「我不是说那样。」


    寒路让：「……」


    寒路让被撩拨得想跟林漾讨饶，又忍不住听他说更多：「那是哪样……」


    林漾：「身体累，手没累。」


    「或者，我也不是只能用手。」


    寒路让：「……」


    寒路让听懂了。


    他觉得这个冷水澡白洗了。


    「睡吧。」林漾还没觉察自己三言两语又把人惹着了，「明天要是再睡到下午起床，你张教练没准就该让我搬到对面楼去跟你分开住了。」


    都聊到这份上了，寒路让哪还睡得着。


    不过他没叫林漾发觉异样。


    没过一会，脑袋上的力道松了，寒路让稍稍抬头看了眼。


    他把林漾的那只手也放回被子，缓了缓，另一只手在手机上回復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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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路让：要在我说的日期前做完。】


    【您放心，一定会按时交给您的！】


    让人望而却步的价钱，寒路让眼都没眨就付了定金，而后亲了亲林漾的额头，熄了灯，埋首进他的颈窝，深深唿进他的味道。


    第41章


    礼物是订制首饰，情侣系列，考虑到他们的职业关系，贴心做了不会影响到打游戏的项鍊款，还可以藏进衣服里。


    收到的第一时间，林漾发了一条微信朋友圈，仅分组里的少数人可见。


    然后果不其然收到了来自好友的轰炸电话。


    「林漾？？？」谢久的声音都变了调，「你他妈的，你几十年不谈，一谈就谈个这么大的，这也就算了，你还发朋友圈？？你们经理的命就不是命吗？」


    没告诉他自己屏蔽了大部分人，林漾端着温度刚好适宜的豆奶，有意散漫着语调：「经理怎么了？」


    谢久：「？」


    谢久：「你这个朋友圈，不出十分钟，绝对有人会发到微.博上。」


    「发就发了，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林漾道。


    谢久：「你……肯定是那臭小子要求的，是不是？是不是寒路让叫你发的？我就知道……这小子……」


    「跟他没关系。」林漾听着他逐渐离谱的猜测，笑着打断，「发个朋友圈，你也能怪到他头上。」


    谢久难以置信：「不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知道谢久看不见，林漾还是挑了下眉毛：「我怎么样了？我不一直都是这样的？」


    「你以前明明就……」谢久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那小子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了？」


    林漾没回答，他继续道：「你想想你现在的情况，我也不是危言耸听，哥们是真心帮你考虑，本来之前出事，网上关于你新赛季回来继续参赛的传言就没断过，你这个节骨眼上再闹这么一出，你想想，马上你们线下赛……」


    「嗯。」结果林漾答非所问，「今年你们队能进线下吗？」


    「？」谢久道，「兄弟给你出主意，你怎么还攻击人呢？」


    林漾：「我前天刷到加拿大战队的新人发的击杀集锦，好像看见你的了。」


    鱼徆湍堆


    这个自然只能在别人击杀的背景板里。


    谢久：「……」


    谢久：「那个小屁孩就知道当老六，阴了我几次而已。重点不是这个，咱能不能先把你的事说完？你现在听我的，把朋友圈删了，我看微.博上还没动静，应该这个点没人注意你，还来得及。」


    林漾：「我怎么记得这个新人当初和寒路让一起打过次级联赛，决赛圈连枪都没开就被送走了。」


    「……」谢久咬牙，「我那不是意外嘛，后面我知道这小屁孩的打法了，但是没再排到过。」


    「这样么。」林漾说，「但是寒路让当时好像也是第一次碰见他。」


    「林漾！」谢久终于会过意来，「寒路让寒路让，你是压根就没听我讲话是吧？？」


    林漾：「你讲了什么？」


    谢久沉默。


    「刚才他发了几个战绩截图，排到的人就有加拿大新招的小孩，我才突然想起来问你。」林漾把手机聊天窗关掉，「光回復去了，没注意听你说话，你说你讲了什么，我现在听。」


    「他」当然也是指寒路让。


    「嘟嘟嘟。」


    谢久不堪受辱，把电话挂了。


    林漾吃完了投餵的爱心早餐，训练室里正打得热火朝天。


    「w方向有人，w方向有人，w！！你还往s方向看，你聋吗——」茶茶不知道在和谁组队，林漾粗略扫了眼，队里只有陈敛舟的是他认识的。


    寒路让坐在他的机位旁边，和门口隔着一段距离，此刻背对着他，林漾看不清他屏幕上的情况。


    他正要往那边走，老张看见他来了，急沖沖抱着平板过来：「林漾，刚好你来了，我这有事找你。」


    林漾也有事想问他：「他们怎么没组排？」


    老张愣了下，看见几人的电脑屏幕才反应过来：「噢……sfd的几个人喊小寒组排，就没跟茶茶一起。而且……咳，这不是你也不在么。」


    林漾意外：「sfd？」


    他还以为寒路让在单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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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怕有热搜了？」老张一贯最担心闹出任何风波，居然会允许寒路让和前队友组排，还开着直播。


    他都不用看也能知道现在弹幕有多热闹。


    「……」老张两眼一闭，「我怕啊，但是难道我怕就能没有热搜了？反正这热搜你们一天天的和住在上面一样，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茶茶还能从团战的空隙中抽空回嘴：「谁住在上面了！我每个月最多也就上个十来次。」


    「你还好意思说！」老张瞪他，「你看看，就是因为你们这样，我防得住吗？我在这一天天的像做贼似的提心弔胆，还不如让你们把热度赚够了算了，还省得我再去找团队给你们买。」


    茶茶：「我们什么时候需要你买热度了，你不要尬黑好吧？」


    老张：「你闭嘴！」


    林漾：「……」


    林漾：「倒是也确实不太需要买热度。」


    「你就知道帮他说话。」老张气不打一处来。


    林漾拿手机翻了翻：「没帮他，我们今天有训练赛的事都已经到电竞榜热搜上面挂着了。」


    他说完把手机翻转过来给老张过目。


    老张的怒吼戛然而止。


    老张陷入沉思。


    「不是。」老张放弃思考，「这是不是有点过了？下周一就是咱新赛季的第一场正式赛，我还打算那时候再搞这么大阵仗的。今天只是一场训练赛……而且这段时间关于你的舆论……」


    林漾自然知道他是在担心什么。


    「我没事，关于我的话题也从来没少过。」他无所谓，「既然他们都关心，那就正好也让我蹭蹭这个热度。」


    老张还没马上明白过来，等他看见林漾坐上机位，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寒路让刚打完一把排位，正在等待新对局匹配。


    和林漾预计的一样，他直播间的弹幕刷得仿佛万马奔腾，密密麻麻，不开精简模式连屏幕都看不清。


    「frost，我怎么感觉你变得比以前更牛逼了？」和老张说得不太一样，他们队里其实不止sfd，还和hun，属于是国内一线俱乐部都在这支四人小队里聚齐了。


    la的辅助一整局所有的资源几乎全给了寒路让一个人，打完浑身舒爽。


    他看着刷刷往上涨的排名，心情也是美得不行，彩虹屁自然地往外蹦：「咱们新人王，懂不懂什么是新人王的含金量啊？这还用得着你来说么，开开开，继续开。」


    「你特么的，跟我们玩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嘴这么甜？」hun的突破手不服了，「分奴是吧？」


    「我分奴，那你跳车，你清高，你别跟我们一起玩。」


    「……」


    他们聊天的内容就在寒路让直播间实时转播，弹幕起闹得不像话，但直播间的主人却没理过。


    「行行行，我错了，我也是分奴。」突破手很能变脸，「开吧，寒哥，咱们这宇宙战舰，就算是北美那几个队的人来了，我们也能给他们创烂！」


    寒路让没说话。


    语音里安静了一会，他突然道：「我有点事。」


    「啊？」


    几道诧异声同时响起。


    「是young神来了？」kk看见他直播间有弹幕在刷。


    寒路让「嗯」了声。


    「让young神先跟赵青茶他们排着呗。」其他几个不捨得放走才抱上的大腿。


    寒路让：「不行。」


    「咋，咋不行啊。那哥们直接傻了，「young哥还能管你跟谁一起玩不成？而且你们训练赛不是还早吗。」


    kk和hun的突破手没敢接话。


    尤其是kk。


    寒路让是什么性子，管他跟谁排？他就压根不敢想谁还能有能耐管到他头上。


    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林漾正站在寒路让的背后。


    从这个角度，直播摄像头也拍不到，只能依稀见到一点点林漾的衣摆，粉丝们大致能猜到是林漾站在旁边，但不能看见他在做什么，最多猜测他在看寒路让直播。


    实际林漾的胳膊都放在了寒路让的肩膀不远处。


    在他们说话的几秒功夫，不轻不重往寒路让后颈软肉揉了两把：「寒神今天不带我了？」


    「……」这一揉，立马就把人的脖子连带着耳朵根全揉得红了个透。


    寒路让没给他们继续劝的机会，干脆利落退了队，只留下一句：「他能管。」


    速度快到甚至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都还没发出来，系统提示的「rtg-frost已退出小队」就先弹了出来。


    hun突破手：「？？？」


    la的辅助：「？」


    kk：「……」


    -


    新赛季，rtg的第一场比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完美收官。


    最后一场精彩程度堪比总决赛现场，茶茶和陈敛舟的防御体系让对手毫无可乘之机，而林漾和寒路让的配合更是压迫感十足，三十秒不到就拿下四杀。


    林漾更是秀了一次单人落地灭队。


    在场的三位解说全部震惊到失语，等画面上已经开始播放选手收拾外设准备去握手下场的场景，他们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


    「恭喜rtg！哇，我怎么觉得……young神修养了这么长时间，不仅没有退步，还反而更勐了？」解说a道。


    解说b：「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解说c：「我觉得是frost的加入，frost几乎每一场都给young创造了绝佳的输出环境，加上另外两名队友的辅助，和他们碰面的敌方队伍生存空间被压缩得连站脚的地方都要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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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说a，「以前是谁说rtg一山不容二虎的？他们这配合像是不容的样子吗？？」


    「哈哈哈，rtg运气真好，young神就不用说了，他们有联盟最强的坦克和辅助，现在还有一个比以前优秀一万倍的突破位，啧啧。」解说b道，「这赛季的比赛，应该会很有看头了！」


    解说给出高度评价的同时，突围的微博超话上也有不少其他声音。


    首页顶得最高的评论区已经吵出了几万层高楼——


    【rtg牛逼！！以前唱衰的人呢？出来挨打！】


    下面乱战一片。


    【才打了一场比赛而已，这能说明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rtg已经夺冠了。】


    【rtg粉丝是这样的捏，每年都四强，赢一次就叫上天了。】


    【@年年努力上分，每年四强这种p话你也说得出口？要不要我给你数数rtg有多少冠军？？】


    【不就是之前被那个ice给坑了才只有四强的吗？frost来了，以后成绩绝对比ice那个老比登强多了。】


    【拉倒吧，frost这种人，rtg能留他一个赛季都不错了，这场比赛几乎大半人头都是young拿的，但是没frost创造环境，他根本杀不了这么多。frost以前採访的时候你们忘了么，他心高气傲成啥样了？怎么可能让他一直留在rtg给young打下手？】


    【怎么就是打下手了？？young和frost明明就是相辅相成的，两个人配合多好你是瞎了看不见吗？】


    ……


    老张一如既往对这些舆论焦头烂额，吴经理一边接电话处理，一边安慰他，不过收效甚微。


    比赛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茶茶和陈敛舟才和好不到两天，又因为一次「到底是盾给慢了还是强化给晚了」吵得差点把训练室顶棚给掀起来。


    而在两边粉丝撕成白热化开始@rtg时，两位正主还窝在房间里。


    「他们说你心高气傲，不会一直甘愿做我的队友。」林漾靠着阳台上新买的贵妃榻，偏过脸，半带着笑看旁边坐着给他剥橘子的人。


    寒路让认真把每一瓣上的白筋都仔细挑掉，嘴里回答得毫不犹豫：「甘愿。你在哪，我就在哪。」


    林漾含住他餵的那一瓣，汁水甜得他眯了下眼睛，咽下去才道：「那要是我退役了呢？」


    寒路让手中一顿。


    「我跟你一起退役。」他说。


    林漾愣了下，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迅速，像是都没思考过。


    「胡说。」他皱了下眉毛，「你到时候正是打职业的年纪，退了做什么？」


    「我不想打那么久。」寒路让还来真的。


    林漾：「……那你想做什么？」


    「想……」寒路让终于停了手里的动作，掩了睫毛，「想给你买房子。」


    林漾：「……」


    林漾啼笑皆非：「买房子？」


    这都哪跟哪？他在聊职业，寒路让跟他讲未来规划。


    寒路让抬起眼看他，又很快低下。


    买金碧辉煌的住处，把林漾藏起来。


    谁都不准看。


    不过他没说，沉默了两秒，改口：「想跟你旅游。」


    林漾眨了眨眼，明白这是在和他亲昵，便把前面说退役的话题推了。


    「还有呢？」他笑了下，「买房子，旅游……别的不想了？」


    寒路让抿了下唇：「……想和你一起，做什么都无所谓。」


    【@年年努力上分，人呢？继续骂啊，我要看看你还能造多少谣，视频发你了，你就不见了？】


    【年年努力上分：谁造谣了？你发的视频我早就知道了，以前拿过冠军又怎么样？谁不知道young这种资源怪打法是吃整个队伍才能换成绩，我打赌，frost最多打完季前赛，就会换队伍。北美和加拿大想要他的豪门战队多了去了！】


    又两条新楼吵出来。


    但在rtg的俱乐部大楼，队友热闹争吵声里，分明是寒路让倾身，吻上林漾的额头。


    万分珍视，小心翼翼。


    是他心心念念仰望至今，如愿以偿的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