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庶女成长记》 第1章 噩梦 轰隆，轰隆，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黑幽幽的天空吓得百姓不敢外出。 “奶娘，你看，天一下就变了。”小呆坐在窗前看着，指着天看向自己的奶娘。 小呆奶娘愣了一下，坐到小呆身边，把窗闭上了些，摸了摸小呆的头。 “没事的，会没事的。” 在那偌大的相府内，堂屋间。 “秦知许，你还真是大胆啊！”嫡夫人冷眼看着地上的人。 知许夫人倒在地上，气息微弱。 她听着嫡夫人的话，什么都没有回应，不分给她一点目光，仅是闭上自己的眼，脸上未曾闪现一丝害怕。 看到这样的知许，嫡夫人笑了笑，但衣袖下紧握着的手，她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无所谓。 “她凭什么还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凭什么。” 嫡夫人嗤笑道:“知许还是名门世家呢！这就是你所谓的教养？”嫡夫人缓缓走向知许，她蹲下轻声说。 知许还是没有反应。嫡夫人看到后，不知是气笑了，还是何？ “拉下去吧，养着，等相爷回来。”叶适此时去了皖城赈灾，偌大的相府全凭嫡夫人一人做主。 “住手，别碰我娘亲。”直到小雪宜从角落冲上前来，她小小的身体挡在知许面前。 知许听到雪宜的声音，艰难地抬起头。 嫡夫人与小雪宜离得不远，嫡夫人走近小雪宜，笑着说：“小宜啊，以后得要我来照顾你了。” 她笑得嚣张，小雪宜看着害怕，但她抬手推了嫡夫人，那一刻，小雪宜感受到嫡夫人的情绪变了。 小雪宜害怕地看向知许，知许被人拖着，小雪宜想冲上去保护娘亲，但却被人按住。 知许微微抬头看向自己的雪宜，冲着她使着劲地摇头，喊道：“别看，宜儿，你回头，别看，先离开，好不好，娘亲求你。” 在雪宜印象里，娘亲的声音很好听，但这次为何那么沙哑，无助。 雪宜眼中满溢着眼泪，她能看见知许对她说这句话时眼中的绝望。 雪宜不愿，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下人的束缚。 “我不，娘亲。”雪宜大喊道。又对嫡夫人说道：“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夫人。” “滚开，别碰我，放开。”雪宜发出那种很尖锐的喊叫。 雪宜一边看着知许，一边拼命摆脱被束缚着的手。 这时在一旁欣赏这一幕许久的嫡夫人，慢悠悠走上前来看着雪宜，嘴角微微上扬：“小宜啊小宜，你那好娘亲，与他人通奸。” “呵呵，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你胡说，我娘亲是不会做这事的，你胡说，你有证据吗？”雪宜满眼含泪，眼神狠狠盯着嫡夫人。 嫡夫人嗤笑一声，伸手抬起雪宜的脸：“啊？证据，怎么可能拿给你看呢？” 随后，嫡夫人冷眼看着面前的小孩：“别想了，她活不了。” 雪宜才不相信，自己最温柔的娘亲不会做这种事，她不会听他人言，她只听娘亲说。娘亲也不会离开自己。 之后，雪宜挣脱嫡夫人的手，转头看着知许，只看见知许眼里满溢着悲伤。 画面一转，知许又被谁推倒下了，浑身的血液仿佛流干了似的，血液浸满了她的衣间。 “不，不，不要母亲。”雪宜猛地睁开眼睛，后背被汗水打湿，眼神中尽是悲伤。 这时一直趴在床边的小侍女文月被雪宜惊醒，但看着自家小姐醒来，眼眶瞬间就红着，带着哭腔。 “啊，小姐，你总算醒过来了。” 雪宜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她感到头很痛，头的痛感打断了她在梦中带来的惊吓。 “文月，我记得我好像被抓走了，这是发生何事了，为何我的头好痛？还有那人呢？”雪宜摸了摸自己的头。 “小姐，我好害怕，您三天前被京城中一个无赖绑架了，本来只是为了银两，但不知怎的，他后来居然想要杀您，幸好顾将军救了您。”文月着急地开口，向雪宜讲述这几日发生的事。 “那个绑匪好像不知所踪，相府派了许多人去找，无果。”文月抿着嘴，摇摇头。 文月看向雪宜，又想流泪，但也十分庆幸小姐醒了过来。 雪宜摸了摸文月的头，安慰着：“好了，小丫头，我没事啦，哭什么，那还多亏，小侍卫了。” 雪宜虽然这么说，不过是安慰文月罢了。雪宜回忆到当时的情况，还是十分害怕的。 她害怕真的离不开那里，那还有谁会去帮娘亲洗清身上的冤屈。 “小侍卫，他回京都了？不是应该还要过些日子吗？”雪宜微微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文月在一旁听到雪宜的话，接道：“对呀，小姐，顾将军在几日前就回京了，可惜你被绑走，也还不知顾将军提前返程的消息。” 雪宜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嗯嗯，文月想起小姐你刚刚醒过来的眼神好可怕，但是又显得很难过，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吗？” 文月被雪宜安慰好了，便想起刚刚雪宜醒来的眼神，是不像雪宜平时的。 雪宜听到文月的话，又想起那个梦，脑中回旋着知许倒下，嫡夫人那刺耳的笑声。 她低头喃喃道：“可怕又难过？” 雪宜抬起头来，看着文月笑了笑，问道：“是吗，怎么可怕了？” “就是看仇人的眼神，哎呀，肯定是我的小姐被这件事吓到了，做噩梦了。”文月找不到词来说，便也不想了，只当小姐是被吓到了。 “这梦确实是会令我害怕的。”雪宜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嫡夫人带着雪晴进来雪宜的房间。 雪宜看过去，心中带着一丝疑惑，轻声说：“夫人？” 嫡夫人走得急，一进房门，就向雪宜走了过来，脸上尽是气愤，眼神中也是紧张和担心，她拉起雪宜的手。 “那人真是大胆，连我们相府千金都敢碰，是不拿相府放在眼里，小宜你放心，相府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这时，雪晴姐姐满脸担心，也走上前来：“妹妹，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知不知道你都昏迷了两天三夜了，我跟娘亲都要急死了。” “着实这事发生得突然，幸好你没事。” 雪宜听着她们的话，苍白的脸色露出笑容，但内心毫无波澜。 “姐姐，夫人放心吧！我没事。” 接下来嫡夫人与雪宜闲谈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好吧，雪宜好好休息，我跟你姐姐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就派文月去通知我。”嫡夫人满眼担心看着雪宜。 “好，谢谢夫人，文月帮我送送夫人 。”雪宜也大方地笑着，对嫡夫人说。 在嫡夫人离开后，雪宜表情便冷了下来。之后雪宜便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想这件绑架的事。 —————— 文月先于红卿进房门，跑到雪宜床边，有些兴奋地说道：“小姐，将军夫人来看望您了。” 还没等雪宜反应，红卿夫人自己推门而入，快步向雪宜这边走来。 “红姨，你怎么来了？”雪宜刚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文月的话拉回，随后便就看到红姨，惊喜地问道。 红卿走到雪宜榻边，看着雪宜：“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要我说，这相府还真是无用，自家小姐都护不住。” 雪宜听到这话，抱住红卿的手摇了摇，撒娇道：“红姨，我不是没事吗？” 红姨叹了一口气，靠近雪宜，轻声说：“你要出事，以后我如何面对你娘，小宜，你要保护好自己，这相府可没看到的那么简单。” “害怕，真想把咱们小宜接到我府上养着。”红姨看着雪宜，摇摇头说道，眼里都是心疼。 雪宜笑道：“哎呀，红姨我以后一定保护好自己，这次是我大意。而娘亲的事我定会查清楚的。” “红姨，你再和我说说娘亲以前的事呗。” 于是雪宜缠着红卿夫人讲了一下午关于知许的事。 “小宜，这天色也不早了，红姨我先走了，等着我去查清楚这件绑架的事是谁指使的，我不信一个流氓混混这么大胆。”红卿夫人说完就离开了。 相府是何样的，雪宜自然清楚，但是嫡夫人那么快地得到自己苏醒的消息，雪宜还是十分惊讶。 雪宜听了红姨的话，久久不能入睡。 对呀，一个无赖怎么敢绑架相府小姐，先不说胆子，那他是如何透过侍卫害人呢？红姨的话难道暗指夫人？ 那就先从无赖入手。若真是夫人，雪宜嘴角上扬。 —————— “雪宜，你想知道你娘亲是个怎样的人吗？”红卿夫人脸上洋溢着笑，那笑，十分的温柔。 “红姨。”小雪宜坐在红卿夫人的腿上，笑着看着红卿夫人，红卿夫人说起知许总是带着笑的。 “你娘亲，她以温柔待人，从未做过有违人伦的事，但上天无好生之德，偏偏让她嫁给叶适那个昏人。” 忽然。 “我是真后悔，我真的后悔！”红卿夫人红着眼，她沙哑的嗓音让人心疼。 “我不该留她一人的。谁知那女人那般狠毒。” 小雪宜看着红卿夫人的变化，急忙开口，还拉住红卿夫人的手：“红姨，雪宜先不听了，红姨。” 这一切都被站在一旁的雪宜默默地看着，雪宜想着，自己又做梦了。 再后面，红卿夫人后面的话，一旁站着的雪宜没听清，但是红卿夫人说话的情绪刺痛雪宜的心。 第2章 将军府回相府 “啊。”雪宜猛的惊醒。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为何最近一直做噩梦？”文月因为担心雪宜，一直守在一旁，未曾离开。 她急忙跑到雪宜身边，焦急地问道。 “文月，你记得我娘亲吗？在我记忆里，她是全京城最好的娘亲。她很温柔，很善良，对很多人都是带着善意的。”雪宜的目光呆滞，就看着前面，盯着，不动。 “我不懂，为什么这么好的娘亲，却得遭受那般大的恶言。” 她不知道最近为什么一直梦到娘亲，雪宜有些不敢想，是不是母亲对自己失望了。 雪宜想了许多许多，再也绷不住了，哭出声来：“文月，真的太难熬了。” 确实从醒来就一直绷着，雪宜觉着，相府众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相府是虎口，夫人就是虎。 文月上前，抱住雪宜，拍拍雪宜的肩，轻声安慰地说道：“小姐，我当然记得知许夫人，知许夫人啊，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小姐你可不要埋怨自己，不是你的错，小姐也是这京都最好的小姐。” 雪宜沉默，没有回话，但是文月听到自己身前传来了雪宜抽泣的声音，也不再说话，她只是就抱着自家小姐。 “好了，文月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夜已经很深了。”雪宜哭了好久，终于缓过神了，停止了抽泣。 “小姐，你……”文月还是不放心。 “我真的没事了，你去休息吧，文月。”雪宜轻声回应。 “还有文月，谢谢你。”雪宜轻声说，这句话轻到文月都没有听到。 文月出去了，雪宜睡不着了。 想起刚刚那个梦，梦中听到红姨说什么后悔？后悔什么事？为什么后悔？ 雪宜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不起来了。 ———— 在相府正堂里。 “你们相府真是好手段啊，冤枉知许，毁她清白，还平白害她性命。你们这相府，还有没有天理？” 红姨带了好多士兵来到相府。 当时相府只有嫡夫人出面。 嫡夫人眼神轻蔑，更是轻蔑地笑，道：“红卿夫人好大的阵仗，虽说护国大将军很是有权力，但是我相府也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嫡夫人话锋突变，大笑着说：“而且你的好友为什么会死？因为她，通奸啊，哈哈哈哈哈。” 红卿夫人听到这话，只是走到正椅前，坐下，眼里尽是冷漠，抬手下令：“给我，砸！” 士兵们听到命令，都开始砸大堂中的物件，嫡夫人眼神带着狠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在相府放肆？” “你算什么东西，敢诋毁她？”红卿虽是坐着，但她的锋芒根本压不下去。 “而且下次你别忘记了，我的身份和知许是你们高攀不上的，要记住，永远记住。” 红卿夫人带着轻蔑的眼神，没带一点感情，看向嫡夫人。 嫡夫人对上红卿的眼神，先是眼神中的狠意根本藏不住，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冲着红卿笑了笑。 “好像也是，高攀了。”嫡夫人的笑很是轻狂。 红卿夫人没管嫡夫人的变化，虽是不理解嫡夫人的意思，但红卿并不想去想那么多。 小雪宜很害怕，那是母亲被诬陷冤死的第五日。她躲在墙角偷看着大堂发生的一切。 不知怎的红卿夫人突然看向了雪宜，朝雪宜招手，嘴里说着：“小宜？过来，别怕。” 眼神不再那么漠然，而是含着泪。 小雪宜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接着回答红姨的问：“嗯嗯，红姨。” 雪宜突然就哭了起来：嘴里念着：“嗯嗯，娘亲，娘亲。” “小宜，你要跟红姨走吗？跟红姨回将军府。” 红卿变得小心翼翼，走近雪宜，手颤颤巍巍地靠近雪宜，仿佛要去触碰一块宝玉，太用力怕碎了，红卿把雪宜拥入怀中。 “我跟你走，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小雪宜还哭着，但她也紧紧回抱住了红卿。 “好。”红卿笑了，笑得很温柔。 “好，停手吧，这次就这样，我看在雪宜的面子，只是给你个教训，但知许的仇我要你还一辈子。” 红姨对着嫡夫人，笑得轻蔑。 嫡夫人打了个寒颤，因为红姨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尸。其实也能理解，红卿征战多年，她的上位者气息很是浓重。 但是嫡夫人并不想弱下气势，也轻蔑地笑着：“我，等着，等你来复仇。” 但是红卿并没有分给她目光，而是转向雪宜，带着她回了将军府。 待叶适皖州之行结束，回府后，嫡夫人一直在说那日发生的一切。 “叶郎，那个女人也太嚣张了，居然到相府撒野，简直像个泼妇。”嫡夫人描述得绘声绘色。 叶适觉得丢了面子，但是如今朝廷护国大将军权势颇大 ，而且他的夫人从前也带兵出征，被先皇封为卿忧夫人。 “先睡，明早再说。”叶适便陷入沉思。 嫡夫人听到这话，愣了愣，但也是没再说些什么，也就入睡了。 —————— 红卿对雪宜视如己出，秦臻将军也是。 散朝之后，叶适拦下秦臻，来与它问候道：“秦大将军，小女雪宜在将军府可好啊？” 秦臻将军抬手敲敲自己的头，思考模样，随之笑了笑，道：“在下认为应该是比在相府好。” 说完之后，秦臻便头也不回就离开，只留下叶适一人。 叶适觉着挂不住，但表情不变，带着先前的笑容。 他心里一直默念：“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轻狂而付出代价的。” 但是这一幕，被许多官僚看见，他们都想笑话几句，但是不敢，只能私下说些家常小话。 好景不长，叶适还是听到那些风言风语 ，自己觉得被讽刺到，这次他也不管了，亲自去将军府接雪宜回相府。 “把我女儿交还与我，她是我相府的人，卿忧夫人你如此做，怕是不合规矩道理吧？我想，卿忧夫人不是不讲理之人吧？” 叶宰相显得风轻云淡，仿佛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呵呵，你把她带回你相府，你能保护好她吗？不能护就不要抢。”红姨眼神中带着恨意，嘴角却带着笑。 “夫人，虽然叶适此人人品不正，但其能力不凡，从一介书生走到如今的地位，不是没有手段。而且皇上也信任他，我们不宜与他硬碰。”红姨的贴身丫鬟银柳悄悄细语。 这时的小雪宜躲在大门后偷看着一切。 “我跟你回去。”小雪宜突然跑上前，对叶适说。 她看出了红姨会因为自己的事而为难，也看出叶适的咄咄相逼，而雪宜不想再看到她爱的人为难。 雪宜回过头来，对红卿笑着说：“红姨，我很喜欢跟你们一起生活，但是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了。” —————— “唉，想了这么多，彻底睡不着了，我出去走走吧！”雪宜叹了一口气，笑了笑，默念道。 雪宜一直走着，心里一直想着事，便没有注意身后跟着自己的那个人。 直到在走过荷花池时，雪宜才听到身后的传来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雪宜突然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人，看清后，疑惑地问道：“小侍卫，原来是你，你怎么没回自己府上？而且你跟着我干嘛？” 顾青煜先回答：“小姐，绑架之事才过去，我担心小姐，所以先留守相府。一直守在小姐房外。” “而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顾青煜随后反问道。 “睡不着呀，太乱了 。对了，谢谢你救了我。”雪宜靠在池旁亭子的柱子上，笑着看向顾青煜。 “小姐是忧虑绑架的事吗？还是其他什么人？为何事乱？我愿为小姐分忧。”顾青煜微微皱着眉头。 “好了，先别这么严肃，你呢，这次回京多久？” 雪宜看着顾青煜，她现在真的很喜欢看着他，雪宜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顾青煜了。而且雪宜感觉看着顾青煜，她就有了力量，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顾青煜轻声轻语：“不走了，不想走了。” “哦，那我以后能靠你照顾吗？小侍卫，哦，不对，已经是大将军了。”雪宜笑着说道。 顾青煜沉默。 “好。” 在这声回应之后，雪宜的笑容停止了。在月光笼罩的作用下，雪宜好像越来越看不懂顾青煜。 回想初遇顾青煜时，他虽然身份不明，浑身都是伤，但他的眼睛清澈见底，仿佛别人一眼就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第3章 初相识(回忆篇) “小姐，今日的京城还真是热闹极了。”文月今日格外兴奋。 “小姐，你看，好漂亮的花灯，我们去猜灯谜吧！” 文月一直拉着雪宜到处看，到处走。但是雪宜如同木头人一样，没有丝毫的情绪，就随着文月拉着自己走在花神街上。 文月心里难受，小姐明明天性善良，知许夫人温柔大方，秦尚书清正廉明，上天为何如此对她们。 但是时隔两年，小姐终于愿意出门了，真好呀。 或许也是以前知许夫人都会和小姐看花灯，逛灯会，小姐想再看看，感受那种感觉吧。 好似文月兴奋的情绪感染到了雪宜，又好似找到从前的一丝感情：“文月，这花灯游会真漂亮啊，和以前一样漂亮。” 走过一个街口，突然听到了与灯会的美好不和谐的声音。 “小兔崽子，还敢跑，既然你已经被卖到我们赌场，那就要规规矩矩的。”这个声音恶狠狠的，能听得出来主人的恐怖。 “小姐，那边好像不太平，我们走另一条路吧！”文月有些担心，急忙拉住雪宜往另一边走。 虽然出门带了几个侍卫，但小姐刚刚还让他们走开了，所以能躲则躲开为好，安全至上。 “我想，我们去看看吧，那个人应该还是个小孩，我们不管他的话，他可能会被打死的。”雪宜不赞成文月的观点。 “小姐。” 文月有点急了，声音也大了些。但见雪宜上前去了，也急忙跟上前去。 那边的人听见了文月的声音，回头看去，两个小姑娘，发出了嗤笑声。 文月看到有点害怕了，止住了脚步，但雪宜不停，雪宜心里想不到害怕，只想着这世间的恶人。 “你们住手，为何动手？如此对一个小孩，还真是丢人。”雪宜真是看不惯以强欺弱。 “哟，小姑娘快滚开，这是我们的人，他是生还是死与你何干，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那人恶狠狠的看着雪宜。 那群人中有许多壮汉，个个凶神恶煞，可怖极了。 雪宜现在与他们交涉。他们个个粗鲁，雪宜也有点被吓到了，有些怯意，后退了一步，但那个被打的小男孩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 雪宜也正好低头看向他，雪宜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哀求，看出他求生的欲望。 “你们凭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天子所在的京城，你们真的认为你们能胡作非为？” 雪宜看到他的眼神，心里难受，随后壮着胆子，走上前去。 “呵呵，大小姐，你是在闺房待太久了，这处世之道都不知道，我们没时间跟你废话。” 这时一个壮汉冲上去了，准备把雪宜拉开。他没有耐心听雪宜的大道理。 “皖月，请帮帮我。”雪宜突然后退一步，这时从暗处前来一个人。 “小姐，我已知晓原委，现在就交给我吧。”只见皖月迅速上前，很快就把那些人打得趴倒在地。 皖月是红姨怕雪宜被欺负，安排在雪宜身边保护她的。 “咳咳，这位小姐，他是我们花钱买来的，就算你身份尊贵，也管不着吧！”一壮汉倒地起不来，但还是双目愤愤地看着雪宜。 “嗯，既然是买的，那我也能买吧！这个人我就护了，你们说，要多少银子，这个人，我要了。”雪宜偏偏就要这个小男孩。 ————— 顾青煜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他本以为自己今日躲不掉了，被打死，被再卖掉，自己都没有关系了。 但是出现了一个人，她好像可以救自己，求生的欲望袭来。 顾青煜想着：“救救我。”但是他好痛，只能看着那个人，只期待她能救自己。 那个人好像看出他的欲望，救下了自己。 她还会蹲下扶自己，顾青煜拼尽力气，急忙躲开，顾青煜倒在地上，抬头看她，透过月光，她整个人似乎都被镶嵌上了银光。 —————— “你没事了，坏人都被赶跑了。”雪宜正要扶小男孩起来。 文月赶紧上前阻止，打断雪宜的动作：“小姐，小姐我来。” 但同时，小男孩也躲开了雪宜的手。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我小姐扶你你还敢躲。”虽然文月也不满小姐刚刚的行为，但这人还敢躲。 雪宜不赞同地看着文月：“好了，文月，他可能就是不习惯陌生人的触碰吧！” “我脏。”这时小男孩小声的说了一句。 雪宜和文月都安静下来。文月与皖月默默地把小孩扶了起来。 “小姐，既然我们已经救了他，那这事也就结束了，而且我们也该回府了。”皖月打破了安静。 “对呀，对呀小姐，在这里我们已经耽误了好久，该回府了。”文月赞成道。 “嗯嗯，你已经安全了，快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雪宜还是摸了摸一旁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从被救下大多时候都是低着头，这一摸，他把头抬了起来。 雪宜惊讶的看着他，他的眼里干干净净，只有自己。虽然他的脸脏脏的，但看着他的眼睛，就不会注意那么多。 “小姐，我没有地方去了，没有家了，你可以……”小男孩有些难过，有些不好意思，他想报恩，望着雪宜。 “不可，小姐，他来历不明，身份还未查验。怎可留他在您身边？”这次文月还没来得及先急，皖月先开口打断小男孩的话。 “对，小姐，我们快走吧，你已经救了他一命。”文月赶紧接话。 文月边接话边把雪宜拉走，远离小顾青煜。真是生怕自家小姐真留下他。 接着转头对小男孩说道：“你做人不能太贪心，我家小姐已经救了你，而且她不欠你的。” 雪宜想了想，随即放开文月拉住自己的手，又向小孩走去：“我们给你一些银子，你可以回家。也可以帮你再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 文月拉不住，留下了落空的手。 雪宜说完之后就一直看着小顾青煜，她只见顾青煜抬着的头低了下去，眼中的光芒黯淡消失。 “小姐，多谢你救了我，我的请求是冒昧的。小姐，我在此和小姐赔不是，小姐你回府吧，我以后会报答你。”小顾青煜低下头说了这段话。 顾青煜知道自己很冒昧，但只是想着这位小姐是从小到大对他最好的人，对他释放了善意的人。 他想陪着她。 虽然顾青煜从小受尽欺负，知道自己不会被任何人选择，但是听到雪宜的话还是难过的。 他低下头，不想让雪宜看见他的眼泪。 雪宜看着心里很难受，但是也被拉着上了马车，她吩咐文月给顾青煜一些银两。 雪宜不敢回头，但还是没有忍住回头，只看见顾青煜已经抬起了头，眼神应是看向自己离开的方向，雪宜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雪宜感受到了悲伤。 “停车，我们返回去，我想带上他。”雪宜对着拉马车的皖月道。 顾青煜看见返回的马车，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看。 “小孩，本小姐决定你就跟着我吧，以后我来保护你。”雪宜笑得灿烂，心里的难受也戛然而止。 小顾青煜猛然抬头，眼中只有雪宜和泪。但雪宜抬手擦掉了小顾青煜的泪，他的眼中只剩雪宜。 自此，他的眼中也只有一人。 文月和皖月阻止不了雪宜，只能看看对方，又看看雪宜和顾青煜。 第4章 回府(回忆篇) 在回府的马车上。 “小姐，我不是不同情他的遭遇，但是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在你身边，这是个不明智的选择。”文月真的头疼，她时不时看看雪宜，还伴随着阵阵叹息声。 “其实我也不是单单看他可怜。”雪宜看文月的反应，有些好笑，但也不想解释那么多。 雪宜说了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其实自己也有私心。文月看到后也安静了下来。 雪宜闭着眼，但心却静不下来。 为什么留下他呢？可能是当时他的眼中只有我，我是他唯一的救星。可能是透过他的眼中看到了当时无助的自己，想救救当初无助的自己。 雪宜突然睁开眼睛。无论如何，我现在都需要别人的帮助，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一个只有自己的人。 “小姐，我有点事要去做，先送你们到相府后门，你们要小心行事，切勿被发现。”皖月突然发声，抱手冲雪宜行礼道。 雪宜探出头来，答道：“好的，皖月你有什么事就去忙，我和文月可以的。”直到看着皖月消失的背影，雪宜眼神中带有着复杂的情绪。 在皖月消失在雪宜眼前，她便坐了回去。 —————— 将军府内，皖月正低着头向红卿夫人汇报刚刚的情况。 “夫人，雪宜小姐刚刚救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我怕小姐会有危险。”皖月脸上透露了一些担忧。 红卿夫人听到后，转身思考了一下，便说：“没事，你好好看好他们，有什么动静，马上告诉我。” “是。”皖月有些惊讶，对红卿的话表示有些不理解，但命令至上，皖月回道。 “再好好查查那个小孩的身世，更要好好保护小宜。”红卿夫人看着皖月道。 “那你先回去吧！”红卿夫人挥了挥手，让皖月离开。 皖月走后，红卿坐回椅子上。 “知许，我这样也不知你会不会怨我，留着一个身份不明的混混在小宜身边。” “怨我也没事。”红卿夫人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沙哑道。 —————— 相府后门，雪宜先派文月下车观察，看看能否把顾青煜在没人看到的情况下带回相府。 其实她知道，带一个没有身份，来历不明的人回去，他肯定待不下去，更甚丢去性命。 雪宜想到这时，看了看外面坐着的小顾青煜，低声地说：“对不起，我也有私心，但我一定会尽全力护着你。” “小姐，小姐，安全的，快走。” 文月探出头来，朝小顾青煜挥手：“跟我走。” 小顾青煜先是看了一眼雪宜，雪宜笑着对着小顾青煜点头，然后他就跟着文月走了。 雪宜安心了一点，便独自前往相府前门进去，在相府雪宜不能做到随心所欲，要处处小心，走错一步，可能就是万丈悬崖。 雪宜进府后，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那时候文月已经带着小顾青煜在等着雪宜。 “小孩，你真是幸运，遇到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可是全京城最好的小姐。”文月也接受这个事实，带了一点骄傲的语气。 说起自家小姐，满满的骄傲。 小顾青煜用他那黝黑的大眼睛看着文月。 文月只是轻哼一声，但并不为小顾青煜没有回应她而生气。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文月赶紧把小顾青煜藏起来。 “小姐，是你啊，小孩你出来吧，吓死我了。”文月看到是雪宜就把揪着的心放下了。 接下来便是如何安置小顾青煜了。 “我想了很久，小孩，我决定你当我的小侍卫，但是我……”雪宜停下了话，雪宜不敢说小顾青煜不能带着阳光下，现在只能当影子。 “但是你等我，我会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你一直跟着我吧，我会一直保护你。”雪宜又摸了摸小顾青煜的头，笑着对他说。 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原来是嫡夫人找雪宜。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禀命。”雪宜回道。 “是，二小姐。” “小孩，你可以先看看我们的院子，这里就是以后你要生活的地方，你先熟悉熟悉。” “我先走了。”雪宜说完便转头离开。 后面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笑着看向顾青煜：“对了，小孩，你有名字吗？” 小顾青煜本来目光就跟随着雪宜的身影，她一回头，她的目光就立马倒映在顾青煜的眼中。 “我有名字的，我叫顾青煜。”小顾青煜轻声说着。 雪宜笑了，说道：“顾青煜，真好听的名字。” 雪宜去见嫡夫人的路上想了很多：“欸，小侍卫，还挺好的，我身边都是各方安插的人，需要一个能全心全意为我考虑的人。娘亲，我的做法应该没错吧。” 但是小顾青煜太弱了，雪宜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该如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文月带着小顾青煜逛了一下院子，并安排他住在小姐后面那间屋子，因为那里平日没什么人，不易被人发现。 做完这些，文月便交代：“小孩，你别到处走，大概就在小姐的院子走走就行。” 小顾青煜点头。文月便去安置顾青煜其他事。 —————— “夫人，你找我何事？”雪宜在大厅与嫡夫人请安。 嫡夫人看着雪宜，笑了笑：“几日后，长公主办宴，你和你姐姐都去参宴。” 嫡夫人带着语重心长的语气对雪宜说：“长公主身份尊贵，母亲我先告诉你，你去好好准备准备。” 雪宜也看着夫人，眼中含着不解：“我知晓了，夫人。” 嫡夫人看见雪宜眼中的不解，走上前触上雪宜的肩：“长公主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那，夫人可有其他的事。”雪宜带着笑意看着嫡夫人，点点头。 “无事，你先回院休息吧，花灯节也逛累了吧！”夫人笑了笑。 “是，夫人。”雪宜就离开了。 雪宜离开后，一直想着夫人和她说的话，长公主，夫人居然让我去长公主宴席。 雪宜带着些许疑惑回到自己的院子。 “小姐，小姐你回来了，怎么满脸忧虑的，是夫人有什么发现还是什么呀？” 文月看到雪宜回来，脸上带着愁容，就急忙上前询问，带着着急的语气。 文月深知自家小姐在相府步步维艰，小姐在这偌大的相府应该也只有自己一个值得相信。她也知道小姐需要人手，所以留下小顾青煜。 文月她明白小姐需要她的。 雪宜看文月的反应，便猜到文月误会了，安慰回到文月：“没有，夫人没有发现，只是夫人让我过几日，与雪晴姐姐去长公主的宴席。” 文月皱了皱眉头：“为何？夫人难道有何……” “嘘，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小心着点。”雪宜轻声说，但是显然比开始愉悦多了。 “对了，顾青煜呢？”雪宜突然想起这小院里以后会多一人。 文月带着一丝骄傲道：“小姐我都安排妥当了，他的其他事宜也已安排妥当。” 雪宜笑嘻嘻看着文月：“你这丫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文月可是比小姐大呢，要保护小姐的。”文月骄傲对雪宜说。 雪宜笑得温柔：“那就谢谢文月了。” 文月被雪宜的笑迷住了，好像小姐从知许夫人去世就没怎么笑过。 看来带小姐去花灯游会是好的选择，留下顾青煜这个选择也不错。 第5章 长公主(回忆篇) 这时，小顾青煜从门外进来。 雪宜也看到了他，对他笑了笑：“逛过了，怎么样？以后你也要和我们一起生活在这里。” 小顾青煜轻轻点头：“嗯嗯，逛过了，小姐的院子很美。” 文月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后，满脸骄傲道：“院子自然是十分美，小姐的院子可是夫人当初亲自打造的。” 说完便有点后悔，又提到夫人了。就把头低了下去，小心翼翼观察着雪宜的反应。 雪宜注意到了文月的反应。 “文月，我好很多了，母亲就是京都最好的母亲，为什么不能提。” 站在一旁的顾青煜就默默听着，不说话，顾青煜看出了雪宜和文月的悲伤。顾青煜从小在江湖中长大，没人疼，但也从人们那里听到许多深宅恩怨。 顾青煜想：“小姐好像很不喜欢这里的人，我该怎么做？我能帮小姐吗？” 雪宜和文月也不再谈论这件事，雪宜注意到旁边的顾青煜：“嘿，小孩，想什么呢？饿了吗？你逃出来被发现的过程里应该都没吃过饭吧！” 随后便对文月说：“还好不算很晚，文月你去吩咐厨娘给我做，嗯，桃花羹吧，再带一些糕点。” 雪宜说完文月便离开了。只剩雪宜和顾青煜。 “嗯，我喜欢桃花羹，能有饱腹之感，现在有些晚了，进食太多，不好。不然晚上睡不着的。”雪宜和顾青煜解释为什么没有问问他。 其实顾青煜哪里会想到那些。 “小姐，我都听你的。”说完就赶紧低下头，他脸红了。 “怎么还害羞了，跟小娘子一般，你今年多大呀？我今年十二。”雪宜就盯着顾青煜红着的脸。 “我，十岁。”顾青煜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幼学之年，你想上书院吗？”雪宜歪了歪头，笑着试探性的问了问。 如果顾青煜想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但自己的能力也有限。 “我没上过学堂，也不会读书写字，不想。”小顾青煜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又有不该这个年纪的那种坦然。 雪宜又心疼了，安慰笑着：“没事没事，不谈这些，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学，若是你喜欢，我也会帮你。” 说到这里，雪宜不知从何处生出的责任感，看着顾青煜的眼睛，严肃开口：“而且你以后好好跟着我，也是好的，我会好好护着你的。” “小姐小姐，桃花羹来了。”文月拿着篮子走了进来。 “嗯嗯，小青煜快来吃点东西，天也不早了，吃完你就去休息。”雪宜看着小顾青煜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小顾青煜坐在桌前：“真好吃，小姐你不吃吗？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小顾青煜心里很感动，他好像找到了归属感。但从小生存的环境让他变得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面上的情绪自己很难管控。 “好吃就多吃些，我们不吃，这么大了，吃饭还哭？”雪宜带着笑意看着小顾青煜，觉得他傻傻的。 文月在一旁看着感觉留下顾青煜也不算一个错误，好歹，小姐看着还是开心的。 顾青煜从开始吃相比较粗鲁到现在的吃相强行保持优雅，逗得雪宜笑出声来。 “哈哈哈，小青煜，你真的好可爱，没事没事，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没人笑话你。” 雪宜看着小顾青煜的变化，所以看见了她说完后小顾青煜的脸一下就变红了。 小顾青煜不说话也不动了，就抬着头看着雪宜，雪宜也停止了笑容，盯着小顾青煜，看他要干嘛。 “小姐，别笑话我了。”雪宜看了半天，顾青煜就说了这一句话。 “好好好，不说了，你好好吃饭。”雪宜急忙点点头，脸上还是忍不住的笑意。 “嗯嗯。”顾青煜这声低低的回应，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 —————— 十日后，长公主宴会如期而至。 “小宜，准备好了吗？我们要提前出发。”雪晴看着雪宜，和雪宜说话的眼神中温柔让人动容。 “姐姐，我准备好了，来了。”雪宜急忙跑出来，仿佛生怕雪晴多等一会。 嫡夫人也等在旁边，等到雪宜跑过来后。 嫡夫人对着姐妹俩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姐妹去了长公主府要小心点，不要丢了相府的脸，尤其是雪宜，不要冒冒失失的，雪晴，看着点妹妹。” 嫡夫人看着这两姐妹，眼中露出一些担心，看看雪宜又看看雪晴。 雪宜看着这一切，眼中不显冷漠，但是心里都是漠然。她明白嫡夫人所想，也听出了她话语中对自己的贬低。 雪宜只是虚虚地点了头，没有回话，雪晴：“知道了，母亲，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马车出发，在一个不起眼的一旁，走着一个身材单薄，高高瘦瘦的小男孩。 还记得那日，雪宜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笑着对小顾青煜说：“小侍卫，我带你去见见世面吧，长公主府，可气派了，你也别怕，我派文月一直跟着你。” 雪宜想着留小顾青煜在府上也不安全，文月不在，怕是嫡夫人要起疑心。 顾青煜什么事都不会拒绝雪宜：“好，我都听小姐的。” 在看不到马车的地方，嫡夫人收回担心的眼光，眼中充满漠然。 “栩嬷嬷，你说，这场宴会会发生什么，哈哈哈，那都是她们自己的造化了，长公主是什么人，谁人不知。” “她秦知许与公主的往事，应是足以够她雪宜受的。”嫡夫人对着身边的嬷嬷说完，便走进府里。 栩嬷嬷看着嫡夫人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后急忙跟上。 “姐姐，你害怕吗？长公主殿下京城传言她的脾性古怪，我有点害怕。”雪宜对着雪晴悄悄地说。 雪晴摸了摸雪宜的头，安慰雪宜：“没事的，妹妹，别怕，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雪宜：“嗯嗯，姐姐在身边，我也不那么怕了。” 其实在那偌大的相府，没几个人真正对雪宜好，但是雪宜认为雪晴就是一个对自己付诸以真心之人。 这时雪晴才注意到文月没有跟着雪宜。“妹妹，你的丫鬟文月呢？今日怎么没跟着你。” “哦哦，姐姐，文月在后面车队里呢！你陪着我，所以文月便不能一起上马车了。” “大小姐，二小姐，到长公主府了。”相府马夫喊了一声。 “姐姐到了，我们走吧！”雪宜先下了马车，看到雪晴也下后，往那个不起眼的角落看了看，她看到顾青煜一直看着自己。 她对着顾青煜笑了笑。 “妹妹，你笑什么呀？”雪晴看着雪宜对着一个方向笑，有点好奇的问了问。 “没事，姐姐。我在给自己打气呢！”雪宜摇摇头。 雪晴笑了笑：“嗯嗯，那我们进去吧！” 雪宜和雪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便坐下了，雪宜看了看周围，好多京城才女和达官贵女，真的气派。 “长公主到。”一个公公尖着嗓子喊。 雪宜的目光便移到长公主身上，长公主浑身透露着华丽，身材高桃，体态轻盈，言行举止端庄娴雅。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皆犹如仙。 或许是雪宜的眼光太明显，长公主突然看向了雪宜。 “你是哪家小姐，怎么这般看着本宫。”长公主带着自己特有的气势，很是吓人。 突然被叫住，雪宜有些紧张。 “长公主殿下，你是在叫我吗？” “对，就是你。”长公主微微挑眉。 “我是看长公主您太美了，我被您迷到了。”雪宜说这些话时，傻傻的样子，竟然逗得长公主笑出声来。 长公主自持阅人无数，第一次见到雪宜这样直白的人，觉得她甚是有趣。心里有些欢喜。 “你叫什么名字，哪家小姐，本宫喜欢你。”长公主对着雪宜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惊讶，长公主身份何其尊贵，她是当朝皇帝的姐姐，也是先皇的姐姐，先皇年纪轻轻暴毙后，是这位长公主稳住朝堂，何其手段能做到如此。 而且无儿无女，至今无人能继承她的地位。 今日居然在这么重要的宴会夸捧一个小姑娘。看来这小姑娘是个有福之人。 但是在她们讨论，看不见的地方，雪晴眼神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第6章 被发现(回忆篇) 雪宜的反应更呆了，指着自己说道：“我是相府二女，叶淑。谢谢长公主，是我的荣幸。” “好了，你先坐下吧。宴席开始。”长公主先是一愣，随后一声令下，全场便安静了下来。 长公主的反应很快恢复过来，但雪宜注意到了屿乐公主的变化。 后面人都在注意自己的事，没人看见雪宜坐下低头后的笑容，我赌对了呢！ 宴席开始一会，雪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小宜，你刚刚吓到我了，下次可别这么莽撞，得多亏长公主仁善。” 雪宜听到雪晴这么说，心里感到一丝不喜，但还是回道：“好的，姐姐。下次我一定不会莽撞了。” 雪晴笑了笑：“妹妹真乖。”说完便又小心翼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突然，雪晴的丫鬟从侧边小跑了进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丫鬟俯身小声对雪晴讲：“小姐，不好了，我刚刚看见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带着一个小侍卫，而且那个侍卫穿着我们相府的衣服，可明明不是我们相府的人。” 雪晴听后，虽然吃惊，但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转头看了看雪宜。 “有趣，看来我们又有戏看了，你想办法传给那个人，那个人会查出来那个人的身份，应会让我如意！”雪晴轻声笑着。 凭什么得到长公主赏识，凭什么都是她的，我有些不服呐，妹妹。 随后转头看雪宜，却发现她已经坐到长公主身边，眼中的笑意恨意融合。 “宴席结束。” 长公主和雪宜聊了许多，发现她就是知许的孩子，正如自己猜测的那般。 “你这小姑娘，我看着挺眼熟的，有点像我一个旧人，那个旧人呀，也傻，但是我好久没有见过她了。”长公主把雪宜叫上座来，试探性套取雪宜的话。 雪宜惊讶道：“哦，长公主的好友吗？我的荣幸。”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对，是旧人，也是好友，但是她和我已恩断，她是我幼年陪读之人，后面因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而要与我恩断，你听这个故事耳熟吗？有谁和你提过吗？” 长公主问完，一直注意着雪宜的反应。“没有，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故事。”雪宜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 长公主脸上不知是喜还是悲：“是吗？你知道我这个好友是谁吗？是相府知许夫人，是秦尚书之女，秦知许。” 雪宜表现得很震惊：“我的娘亲。” “对，是你娘亲。她没有和你说过我和她的事呀，还是不好意思了，觉得亏欠我和他了。”长公主脸上有些悲伤的情绪。 “算了，先不和你们这些小辈说了，你娘亲呢？怎么样，过得好不好。”长公主停止了那丝悲伤问道。 “我，我娘亲已经在两年前春离开人世。”提到知许，雪宜总是难过的。雪宜忍着眼泪说出来。 “什么，怎么回事，为何没有消息传出。”长公主表现了一丝愤怒和震惊。但是后面看到雪宜红起来的眼停下了发问。 静下来的屿乐想到了，那日决裂，屿乐放下狠话，她秦知许的任何消息都不要传入自己的耳中。 这话说给谁听，屿乐竟有些忘记了，是下人？是知许？还是自己？屿乐没想到，如今却对自己生出一丝埋怨。 “没事，小宜，你不想说就不说。” 长公主摸了摸雪宜低下去的头，眼中却带着怒，想着：不说也没事，我可以自己查。 —————— 府内，夫人正在游莲花池，等着长公主府传一些自己喜欢的消息。 这时跑了一个下人对夫人身边的栩嬷嬷细语说。 “哎哟，夫人，雪宜小姐上次花灯游会出府一趟，捡回来一个脏兮兮的，身份不明的人，现已经住在相府了，而且这次长公主的宴席，二小姐还把人带去了。”夫人身边的栩嬷嬷说。 “哦，有趣。”夫人低笑一声，拍了拍手。“还真有意思。” 宴席结束，各家小姐都返回各自的家，在相府的马车上，雪晴问雪宜：“妹妹，你和长公主很是投缘呐，我看得出长公主很喜欢你。” 雪宜笑着说：“我也觉得，确实和长公主很是投缘。” 雪宜今夜欢喜，她看向窗外，并未注意到雪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到相府门前。 “小姐们，到相府了。”车夫说，雪宜先下马车，随后她搀扶雪晴下车。 雪晴下车后，便一起进府，突然跑来一个丫鬟：“两位小姐，夫人有请，请随我来。” 雪宜有点不懂，但是雪晴眼中清明这一切，她可是很好奇这出戏。 雪宜到了之后，知道了，顾青煜被发现了。文月和顾青煜被绑了起来。雪宜方才也是没有注意到这一变故。 “小宜啊，听说你在花灯节时捡了一个人回相府。” “哦，就是你吗？”夫人先是看着雪宜，后面把目光移到小顾青煜身上。 顾青煜听到有人讨论自己，先是抬起来头看了看夫人，然后又看了看雪宜，但是后面迅速的把头低下。 他心里不舒服，他好像害了小姐。 “你这竖子，不敢直视我，是对相府有所谋，心虚吗？”夫人步步紧逼。 雪宜突然上前挡住夫人看小男孩的眼神。 雪宜对上夫人的眼神：“夫人，不，娘亲。他身世惨淡，既然那日他撞见了我，我也救了他，那就是我与他有缘，所以我才想留下他。” “小宜，你是不是因为你生母的缘由来与我相对呀？你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进相府，你觉得老爷会同意，他那么严谨的人。”夫人语重心长的说。 嫡夫人边说边摇头，仿佛雪宜多么不懂事，做事不为相府考虑。 “夫人，不用拿我娘亲说事。”雪宜第一次在知许夫人去世后，对嫡夫人露出那种冰冷的眼神。 嫡夫人心里一震，但是她不怕，雪宜在她眼中不过就是一个没权没势的丫头。 雪宜对夫人说完之后，便蹲下身子和顾青煜说：“没事的，我会努力保护你的。” 雪宜看出小顾青煜的害怕，安慰他。 “小宜，你还太小，不懂朝廷上的事，万一他是老爷的政敌派来的呢，我知道你怨我，但是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嫡夫人始终保持笑，但那笑中尽显轻蔑。 “夫人，刚刚是我失礼，我知道娘亲那件事的原委，我不怪你。”雪宜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人能看到她在裙袖下自己抓红的手，她知道自己得收起锋芒。 “但是他不是什么坏人，我能为他保证。” “哈哈哈，小宜，你在说什么笑话，你拿什么保证，事情一旦发生了，你有什么东西拿来保证。”夫人笑着看向雪宜，眼中尽是不满。 “喔，她不能保证，那我呢？呵呵，如果我可以，那就由我来为他保证。”红卿夫人走进相府。 “红姨，你怎么来了？”雪宜回头看到来人，很是惊讶。 “我不来，我的小宜，又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当然是来护短的。”红卿夫人轻轻敲了敲雪宜的头。 “堂堂护国将军夫人，哦，不，是卿忧夫人，那自然是可以保证的，可以承担后果的。”嫡夫人站起身来，与红卿夫人对视。 但两人眼中都暗含杀气。 第7章 不识旧人心、貌 “但是他与夫人你有何关系，你若要这般护他，如果你们没有关系，那我如何相信夫人以后还是这般对他，为他作保。”相府夫人暗笑一声，看向自己面前的红卿。 红卿夫人笑了，走近嫡夫人，看着她道：“夫人考虑得还真是细致，既然如此，我就收他做我的养子，怎么样？” 随后红卿夫人转向小男孩：“你可愿意跟着我。” 顾青煜没有说话，而是看着雪宜。 嫡夫人却笑着说：“这还能犹豫，看来是我多想了，他不是探子，是傻子。” 嫡夫人说完，她那边的嬷嬷，丫鬟都笑了。 而红卿夫人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而是低下身去，对顾青煜轻声说：“别怕，跟我走，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别让雪宜为难。” 顾青煜微微抬起头来，看向红卿夫人。红卿夫人只是笑着点头。 “我愿意的，夫人。”顾青煜肯定地说。 ———————— “小姐，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房休息。”顾青煜微微颔首道。 “嗯，好。”雪宜的回忆被打断。 接下来，顾青煜一直走在雪宜的前面，雪宜看着顾青煜。雪宜开口。 “小侍卫，你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你变了，模样变了，性子也变了。” “你小时候啊，还要我来保护你，现在是你保护我了。” 雪宜笑着说：“也是，时光飞逝，人是会变的，而且我都许久未曾见到你了。这次还是你救了我。” “小姐，人都是会长大的，我会保护小姐，这点我不会变。”顾青煜冷冷道。然后心里补了一句：“像小姐小时保护我那般，但小姐受到伤害了。” 顾青煜听着小姐的声音，他心里不舒服。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小姐。 “哼，小侍卫，你没有小时候可爱了，怎么变得这么清冷呢？军营待出来的坏习惯吗？”雪宜嘟囔几声，不解问。 “没有，还请小姐不要胡乱猜测。”顾青煜道。 又走了会，走到雪宜的院门。 “小姐到了，请早些休息。”顾青煜对雪宜说。 “好嘛好嘛，你也早些休息。”雪宜回道。 雪宜明明已经转身，走了一段距离。但是不知为何，这次回头看了看顾青煜。 只见顾青煜逆着光，还待在原地目送雪宜。 雪宜不明白，她总觉得顾青煜身上有一种浓重的忧郁。 雪宜还是小跑到顾青煜面前。 还没说话，雪宜看清顾青煜眼眸中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感情。 “小侍卫，你怎么还不走啊？舍不得我。”雪宜俏皮的说。 顾青煜收起刚刚眼中的诧异轻笑一声，道：“嗯嗯，我舍不得小姐，从来都不曾舍得。” 现在轮到雪宜不知所措了，本来就是逗逗小侍卫，他还真应下了。 “小侍卫还学了花言巧语，对了，你何时会离开啊？”雪宜问得小心翼翼，但她自己可能感受不到。 顾青煜看着小姐的样子，好似很担心他，也好似不想自己走了，他微微收起自己的猜想与心绪。 “小姐，其实我也不知，但是短期应该不会离开京都。” “嗯嗯，好，我先去休息了，小侍卫你也早些休息。”雪宜有点开心的说道，便转身离开，进入房间。 顾青煜轻笑，但是眼中看不出笑意，而是心疼，是愧疚，还有恨意。 他看着小姐进房后，也就转身离开了。 但顾青煜并未回屋休息，而是来到一间隐蔽的破烂的小黑屋。 顾青煜推开门进去，只见一个浑身颤抖，脏兮兮的人，只要仔细看看，就会发现他是绑架雪宜的那个无赖。 顾青煜先是把无赖嘴上的布扯开。 “求求你了，这位大人，我真的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指使，我不想死，求你了，饶了我吧！”无赖沙哑着嗓子，发出特别难听的声音边说边努力磕头。 一看顾青煜，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带着不达意的笑。 “你算什么东西，不想死，是吗？”顾青煜不知从哪里拿来的刀，从无赖脸划到脖子。 “那你自己好好想想，对我还有什么价值，幸好小姐没事，不然……”顾青煜收起刀 ，站起身，背对着无赖。 无赖壮着胆子抬头，看了看顾青煜的背影。他突然感觉这个高大的影子灰蒙蒙的。在他身上好像经历了很多。 顾青煜走了，走之前留下一句话：“我没有很多耐心，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再给你一天时间想。” 无赖急忙低下头，生怕顾青煜看自己打量他。 “不然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些什么事。” 顾青煜出门后停了下来，低着头，仿佛在自嘲：“幸好啊，你没事。” ——————— 雪宜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顾青煜的身影。 顾青煜那个冷漠的表情，让她有些心慌，但也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一股暖流在涌动。 仿佛有他在，就不会那么害怕，那么孤独。 雪宜在心里叹了口气：\"小侍卫啊小侍卫，你真是我命中的劫数，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想到这里，雪宜开口小声道：“我想，你也会守护着我。\" 雪宜越想越睡不着，小侍卫从捡到他就跟着自己，但是后来他去了将军府，上了战场，开始还会给我写信，后来不知怎么，就愈来愈孤僻。 雪宜睡不着，起身走到窗前。 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雪宜坐到桌前，就看着看着，想着想着，后面不知怎的就靠着桌子睡着了。 雪宜起来后，发现外面已经有人守着了。 雪宜看到是顾青煜，心中想到昨夜的那个身影。 雪宜笑嘻嘻的走过去：“小侍卫，你是在等我吗？\" \"嗯。\"顾青煜简洁的回答。 \"那你昨晚睡得好吗？\" \"嗯。\"顾青煜还是简单的回答。 “我记得你小时说过，不会欺瞒我任何事，对吧？”雪宜看着顾青煜。 “对，我不会欺骗小姐。”顾青煜终于多说了一句话。 “那你欺骗过我吗？大事小事都不行。”雪宜盯着顾青煜的眼睛，问顾青煜。 “未曾骗过小姐。”顾青煜淡定地回答。 雪宜看着顾青煜坚定的眼神，心像被刺了一下：“好”。 雪宜不想顾青煜傻傻的对她，雪宜认为自己心里满是仇恨，已经是个不完整的人了。 她不想亏欠他。 雪宜希望顾青煜为自己想，为自己而活。 说完那个字之后，雪宜就不再问，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人沉默着。 许久之后，雪宜才缓慢道：\"小侍卫，二十日后又是花灯节，你陪我去游会吧。” “小姐要去，我自然会跟随，保护小姐。”顾青煜回答道。 雪宜心里闷闷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又是一段沉默的过程。 那便如此吧，几日，雪宜并不曾与顾青煜见面。 直到五日后。 今日雪宜的行程是到将军府去陪红姨。雪宜她们到相府门口，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顾青煜正要扶雪宜上马车，雪宜抬手婉拒，对顾青煜笑着说道：“我自己可以的，小侍卫。” 雪宜上了马车，留下顾青煜和他伸出来落空的手。他想到这几日未能见雪宜一面，小姐她在躲着自己。 顾青煜苦笑，收回手，看着远方，心里暗自想着，自己惹小姐生气了。顾青煜想到这里，心里又有点烦躁，不禁皱眉。 雪宜的马车一路驶往将军府，雪宜坐在车厢里，一言不发。 第8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 雪宜坐在马车中，悄悄地看向窗外的人，时不时卷起的车帘。忽然，想到那天顾青煜的话。 “嗯嗯，我舍不得小姐，从来都不曾舍得。”雪宜心里感觉很舒服。 但是为什么就是想和顾青煜生气呢？那么小的事。 雪宜有些想不通：“啊啊啊啊。” 雪宜不懂，但其实情根在见到顾青煜那时又萌发出来，无法抑制。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靠将军府。 顾青煜想着扶雪宜，就又伸出手，雪宜看了看，顾青煜也抬着头，看向雪宜的眼神停在自己的手上。 “谢谢。”雪宜虽说是接受了顾青煜的搀扶，但态度些许冷淡。 顾青煜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庆幸雪宜理了自己。 “这只是我的本分。”顾青煜微微低头。 雪宜走了，顾青煜看着雪宜的背影，心里很难受。他暗暗想，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 雪宜下了马车，就往将军府里走，顾青煜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突然前面的雪宜停下脚步，转身对顾青煜说：“小侍卫，我不要你永远看着我，我要你为自己考虑考虑。” 随后雪宜转过身去，背对着顾青煜道：“你先送我到这，我去见红姨。” 随后雪宜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顾青煜一直看着雪宜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他想起从前，自己到了将军府之后，小姐总是来将军府。 总是如此，自己总是躲在角落里，看着小姐离去的背影，她也从未回过头。 他低下头喃喃道：“又是我一个人了，小姐我会永远看着你，不论是无数次的背影，还是其他。” “顾青煜啊顾青煜，你可不能想要太多，那样也太贪了。”顾青煜嘴角上扬，苦涩难懂。 雪宜进入红卿夫人的院落，就见红卿夫人一个人坐在亭子里，身旁放了几坛酒，还摆放了几盘糕点。 雪宜走过去，红卿夫人也站起身来，朝雪宜走去，红卿夫人拉着雪宜的手，走到桌前，对她说道：“小宜啊，这些都是你爱吃的糕点，轩辰阁的。” 随后才注意到些什么，看向雪宜身后空空荡荡的，才问：“青煜呢？没陪你来看看我这个母亲吗？” 雪宜忘记了，她的错，雪宜摇摇头，冲着红卿夫人笑了笑：\"小侍卫有事，我就让他先去忙了，一会来接我的。他会来见红姨的。” 红卿夫人有些不喜，但也没有显露出来。 “嗯，我们小宜身体恢复得怎么样？看着气色是好多了，小宜别怕啊，我再派皖月给你，小时候就是她保护你。” 红卿夫人拍拍雪宜的肩膀，她的眼中满是欣慰。 雪宜笑盈盈的看着红卿夫人，婉拒道：“谢谢红姨。但还是不用了，皖月姐姐得陪着你，我已经长大了，会护好自己的。” \"傻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若你不愿，红姨我也不勉强。” “那快尝尝这糕点吧！\"红卿夫人夹起一块糕点递给雪宜。 雪宜接过糕点放在嘴里。 红卿夫人看雪宜吃糕点，又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嗯，果然是好吃。\" 雪宜笑了：\"嗯，真好吃。\" —————— 顾青煜在雪宜走后，待在原地看了雪宜好久，之后又漫无目的的绕着将军府外的街走了好久。 他想：小姐是全京城最好的人，她似月亮，是我的光，在那晚照亮了我整个生命。小姐让我为自己考虑，但是我的世界只有小姐一人。 顾青煜在小时就心里发誓：\"小姐，我会保护好你，一辈子保护你。\" 顾青煜回忆到当时的红卿夫人收自己为义子后，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 “你的身份我都查清楚了，我留下你，并不是可怜你，我只是为了小宜，既然这样，我给你一个身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红卿夫人背对着小顾青煜对他说。 小顾青煜悄悄抬起头来看红卿夫人，他只感觉这个人很威严，但是身上有一点忧郁感。 因为顾青煜从小混迹在江湖，习惯观察其他人，揣摩他们的心思。 突然，红卿夫人猛的转身，紧盯着小顾青煜：“希望你对雪宜没有别的企图，我会盯着你，你敢伤害到她，我会，杀了你。” 虽然在江湖，但他还只是一个十岁小孩。 小青煜吓到了，但是他感觉红卿夫人透露出的恶意不是很大，于是他顾青煜着胆答道。 “嗯，夫人，小姐救了我，我愿为她付出我的一切，我不会背叛他，我愿起誓。” “好，好，哈哈哈哈哈哈，我信你。”红卿夫人大笑，但笑意未达眼底，笑毕，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青煜，看了许久，看得小顾青煜生出些害怕。 \"你先退下吧！\"好在红姨对顾青煜摆摆手，让他先离开。 随后，有侍女带着顾青煜退下了，看到顾青煜离开，红卿夫人又陷入了沉默。 红卿夫人看向窗外，因为新春之年，树上还有未取下的花灯：“知许啊，又是一年新春。” 小青煜离开红姨后，跟着侍女来到一处院子。 “小公子，这里是夫人为你准备的院子，以后你就住这里。”侍女对小青煜说。 “好的，我知道了。”小青煜看了看院子。 侍女又问：“好，那小公子还有何吩咐？” “没有没有。”小青煜连连摆头。 侍女被他这一举动逗笑了，居然还笑出声来。“好，那奴婢先告退，向夫人禀命。” 小青煜有点害羞，点了点头。 侍女离去后，顾青煜看了看周围，这间房子很大，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差。 顾青煜走近床边，摸了摸被褥，还是很软，他慢慢走了过去，坐下。 “好软。”他带着欢喜而又不知所措的心绪，倒了下去，竟是睡着了。 许是过了一下午。 \"小公子，你休息了吗？\"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女声。 小青煜被声音叫醒，有点紧张，坐起身来，回答道：“我还没有休息，怎么了？” 侍女走了进来，递给小青煜一套衣服，一套男装：\"小公子，这是夫人给你准备的衣裳，快换上吧，别让夫人久等了。\" 顾青煜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欣喜，因为好像从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即使夫人凶过他。 小时候母亲被父亲伤害，最后离开了他，也就抛弃了他；他的父亲因为欠下赌债，把他卖给赌坊；他的家人没人爱他，他好像一直都在被抛弃。 “嗯，我知晓了。”小青煜带着些哭腔，小声回道。 \"嗯，那奴婢先出去了，请小公子换上，便随我去见夫人。\"侍女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小青煜看了看自己睡了一下午的软床，他敲了敲脑袋，随后脱掉外衣，有些郁闷地换上新衣。 换好衣服后，顾青煜走到镜子前，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冷漠道：“瘦得好丑。” 丑？若是别人看见，听见，定然是会反驳的。 因饮食条件不好，身材瘦弱，但是他身高，五官精致，眼神深邃，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 顾青煜对着铜镜中的自己自嘲一笑。 随后小青煜便出了门，朝红卿夫人住的屋子走去。 小青煜站在红卿夫人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人应声后，他推门而进。 屋内很安静。 顾青煜走了进去，看到红卿夫人坐在桌前，在喝茶。 红卿夫人看见小青煜进来，抬头看他一眼：“过来，饿了吧，先吃点糕点垫垫肚，我已命人备下晚膳，等将军回来，便开饭。” “嗯嗯，我知道了。”小顾青煜点点头。 小青煜看着红卿夫人，他有点拘谨，不知如何与红卿夫人相处。 红卿夫人看着小青煜没有动，也没有生气，她走了过来，摸了摸小青煜的头：“你是不是害怕我了，我确实对你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 \"不。\"顾青煜赶紧否认，摇头得快：\"我没有。\" 红卿夫人笑了：\"傻孩子，你不用害怕我以后也不要叫我夫人，叫我母亲吧！\" 小青煜震惊：“母，母亲？” “对，是母亲，我既然要认你，自然是你的母亲。”红卿夫人笑得温柔，语重心长地说。 小青煜眼圈微微泛红：\"谢，谢，谢母亲。\" 红卿夫人看着眼前这张脸，心中暗叹：\"自己是不是应该对他好一些。” 小青煜当初看着浑身脏兮兮的，但是收拾收拾还是很可爱的。红卿夫人看得心都软下来些。 “以后不会有人敢再欺负你了，青煜。”红卿夫人摸摸青煜的头。 第9章 亲情，温暖吗? 一月过去。 “煜儿，我想这几日的生活，你也能适应。我今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当初收留你，都是为了小宜，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红卿夫人坐着看向站在一旁的顾青煜。 “因此，我还有私心，我是希望你能保护小宜，她是相府千金，但无奈她是庶出，母亲又早逝，我和小宜娘亲关系深厚，我是看着小宜长大的，我得照顾她。” “母亲是想我怎么做？我愿意做。”小青煜抬着头，看着红卿夫人，眼神坚定。 红卿夫人笑着说道：“我想先送煜儿去学堂，还有习武。煜儿愿意吗？” “煜儿，我们要想强大，不被欺负，只能壮大自己的力量，才能保护好想保护的人，碌碌无为太难，我想煜儿强大。”红卿想了几日的办法，倾然说出。 \"煜儿愿意的，煜儿想保护您和小姐。\"顾青煜一口答应，他当然万分愿意。 \"好，好。\"红卿夫人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顾青煜的肩。 \"煜儿一定会好好的，变的强大。\"小青煜郑重的承诺。 \"好了，那你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关于学堂和习武的事我来安排。”红卿夫人看着顾青煜真诚的眼神，自己的眼神却有些闪躲。 \"嗯，煜儿告退。\"顾青煜转身离开。 在顾青煜离开后。 \"知许，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帮你报！雪宜我会护着他。我有自己的计划。\"红卿夫人看着小青煜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寒光。 这时，红卿夫人收起那沉重的心理，因为她知道雪宜要到相府了。 因为雪宜说想顾青煜了，想来看看。 雪宜小姐来了，雪宜小姐来了，全府上下都很激动。 “上次来，还是知许母亲被杀害，被夫人给带来了将军府的。” 说到这里，旁边一丫鬟叹了一口气，也开口道：“唉，知许夫人离世后，雪宜小姐独自待在相府两年，未出过府。” “只是夫人会常去看雪宜小姐。” 将军府内丫鬟：“雪宜小姐来了，夫人心情都会好许多呢，真希望小姐是我将军府的小姐。” “妹妹莫要胡说，小心隔墙有耳。”与她一同的丫鬟被吓到了，急忙说道。 下人们敢讨论主子的事，不要命了。 “好好好，姐姐你说知许夫人明明那么好，怎么就嫁与叶相，识人不清呢。而且我们夫人也是，受了如此大的打击。”丫鬟也赶紧放低声音，听出她满满的不满。 与此同时，在清轩大街上。相府嫡女雪晴和她的小姐妹正在游逛。 “雪晴啊，听说你家那位还捡了一个人回相府，胆真大，但是想不到将军夫人会收那人为义子。”悠倩拉着雪晴的手，心中十分好奇。 雪晴回拍着她的手：“倩倩别这么说，小心些。” 随后，叹了一口气：“但确实妹妹这次的事是有不妥的。” 悠倩撇撇嘴，表示不满。“好吧，听你的，那我不说这事了。” “对了，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悠倩不知想起了什么，笑着看向雪晴，笑得奇怪。 \"什么事？倩倩要这般对着我笑。\"雪晴疑惑地问。 \"我想起来我昨日在街上碰到了一位姑娘，我觉得很熟悉，而且和你很像。\"悠倩说着，收起笑意，皱眉思考。 雪晴看她这般模样，不禁笑了：\"倩倩，这世界上相似的人何其多啊，说不定你看错了。” “你这么说那便应不是你，你知道她在干什么吗？她和一个和尚在一起。”悠倩激动的说。 在京城，和尚往往不常见，他们多于城外九龙禅寺。来个和尚还是挺稀罕的，还跟着一个貌美的女子。 雪晴很是惊讶，好奇地靠近悠倩：“这个你怎会看到，如果真是如此，那两人应会绕着人群走吧！” 这时悠倩神神秘秘的挨着雪晴，悄悄地说：“昨天我一个人悄悄地去赌场，那条路比较偏僻。” “你又去赌场，找他？”雪晴有点生气。 “他不值得。” 悠倩不以为然，她知道她说出来雪晴会是这样的反应：“好了好了，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又逛了一会儿，悠倩累了，“雪晴，我有些乏了，打算回府了。” “好呀，那我们就回府吧！”雪晴便点了点头。 在前面的那个街头，她们分开了。分开后，雪晴一直看着悠倩的马车背影，直至不显。 “被看见了吗？发现了？”雪晴低头，笑了笑，脸上尽是漠然。 ———————— 随后雪晴也回了府，在回府的马车上，雪晴闭上眼，因为悠倩提的事，想到了幼时的一些事。 雪宜是庶出，从小就有很多人告诉雪晴，雪晴身份尊贵，雪宜身份低微，可是在雪晴看来，雪宜就是过得比雪晴幸福。 雪晴如何不知，知许夫人是那尚书之女，身份何其尊贵，别人胡说，自己又怎敢信？虽后来知许夫人娘家落魄，不被先帝所信任。但她的身份还是金贵。 而她的亲母，不知为何对雪晴有很强的戒备心，而且雪晴身边有嫡夫人安插的人。但是雪宜她有很好很好的娘亲陪着，疼着。 每次雪晴都会躲在阁楼上偷偷望着，那是她从来没有拥有过的，雪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在外，她是嫡夫人的掌上明珠，嫡夫人可以骗过很多人，但是只有雪晴自己明白，那不是真的，全是假的。 再后来明白那些人全是骗自己的，什么雪宜身份低微。 想到这里，雪晴发出了一声冷笑：“身份低微，是我吧！” 那是一个十分寒冷的冬夜，雨中伴随阵阵雷声，很是唬人。 “轰隆，轰隆。” 雪晴记得自己一直哭一直哭，可是没有人听到，雪晴害怕极了，但是没人来救她。 接下来的几日，雪晴一直发烧不退，反反复复。 “夫人，小姐的体温一直降不下来，怎么办啊？”雪晴的奶娘急得不行。 这间屋子现在只有嫡夫人和奶娘两人。 “你急什么？再看看，万一一直体温一直这么烫，那只能禀报老爷了。” 嫡夫人云淡风轻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雪晴：“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我怎么靠她得住，真是，没用啊！” 奶娘有点不舒服，但是她没权没势，她能留在相府，还是雪晴小姐强行留下的，夫人并不想留下自己：“夫人，小姐还小。” 嫡夫人冷眼看了看奶娘，冷笑道：“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话，是对我有所不满吗？” 奶娘急忙低下头：“奴才不敢。” 嫡夫人轻蔑的看着奶娘：“你以为雪晴护着你，你就可以顶撞我，不敢？最好。” “我有些累了，先离开了，你照顾她。” “是，夫人。”奶娘低着头，但眼中含着泪。她心疼雪晴。 随后嫡夫人便离开，奶娘走到雪晴的床前。 “雪晴小姐呀，你快好起来吧，对不起啊，都怪那晚我睡得太沉。” 雪晴那种感觉很奇怪，她能听到她们说话，但就是醒不过来。 雪晴想：“我是不是要死了。” 突然听到嫡夫人的声音，雪晴急忙喊着：“母亲，母亲是你吗？救我。” 可是下一秒。 “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我怎么靠她得住，真是没用啊！”传进雪晴的耳朵。 这是母亲的声音，雪晴好难受，她又模模糊糊听到谁的声音，好像是奶娘的声音，她说对不起我。 雪晴哭着喊道：“没有，不是你，是我自己。” 雪宜知道奶娘爱自己，但好像也只有奶娘爱自己。 第10章 九龙禅寺 “知许夫人，您来了。”奶娘看清来人后，急忙招呼来人。 知许夫人笑了笑，眼中洋溢着担忧：“对，我来看看雪晴，听说雪晴生病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奶娘很是感激，她年纪也大了，看过好多好多人，能看出知许夫人眼中的真诚。 笑着答道：“回知许夫人，我认为小姐是有意识的，但是也是醒不了，而且体温反反复复。” 但奶娘说到后面，还带着点哭腔。 知许夫人皱眉，不解问：“怎么回事？夫人呢？算了，尚书府上有一人，医术高明，我可以写帖，派人去尚书府请。” “谢谢知许夫人，谢谢夫人。”奶娘眼中含泪，看着知许夫人。 知许知道自己冲动了些，但她不悔。 奶娘微微笑着看向知许：“夫人，你真是好人。” “嬷嬷，你先去找人去尚书府吧，我先陪着雪晴。”知许对奶娘说，她可以帮着看顾雪晴。 “好好。”奶娘眼角含着泪，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知许，随后转身离开。 雪晴听到好像有人来了：“知许夫人，来救我？” 在奶娘走后，知许朝榻上的雪晴走去，轻叹一口气：“怎么这般严重。” 雪晴听着知许夫人温柔的话，好想睁开眼看着夫人，但是她无法睁开，在与自己斗争时，她的额头感受到了一双温暖的手扶了上去。 知许上手摸了摸雪晴的额头，她坐着，看榻上的雪晴小脸红红的，怕是发生了什么，就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好，应该没有严重。”知许有些纠结，她也不懂医术，只是记得小时，自己娘亲也是这般摸自己额头的。 不过一会，奶娘回来了。 “多谢夫人照看小姐。”奶娘看着榻上的雪晴，对知许很是感激。 知许夫人笑着，想起雪宜，知许笑得温柔：“嗯，那我也要走了，雪宜该是闹着要找我了。” 雪晴知道，知许夫人是很好的人，但是为什么不是我的娘亲呀？ 该年雪晴九岁，她知道权力要争取而得，感情应当也是吧！她想：自己不能再这样活下去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奶娘哭着说，看着小姐醒了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 雪晴看着奶娘，眼神有些呆滞：“奶娘，谢谢你呀！还有知许夫人。” “嗯嗯，对，小姐多亏知许夫人的请帖。”奶娘点头答应。 ———— 此时，相府堂屋内。 “夫人，小姐醒了。”栩嬷嬷说道。 嫡夫人仿佛那人只是一个陌生人似的，“哦，醒了。我听府上人传我是恶人，而那位成大善人了。” 随后嫡夫人发出了嗤笑声。 栩嬷嬷皱着眉，说道：“夫人，那嚼舌根的人已经被解决了。” 嫡夫人笑着点点头，接着又说。 “她倒是好，管得多，但是她管得太多了，是该给点小教训了，是吧？嬷嬷。” “一个独有身份，没有谋略的女子，在这后院是很难生存的。”栩嬷嬷在一旁附和。 随后，嫡夫人站了起来，对栩嬷嬷说道：“走吧，去看看我的，女儿。” 栩嬷嬷：“是，夫人。” 奶娘正好去拿雪晴的饭菜，刚好看到嫡夫人在往雪晴的院子里走，便绕了路，比嫡夫人先到雪晴的院子：“小姐，夫人来了，应该是来看你的。” 雪晴抬眼看了看奶娘：“没事的，奶娘，我可以应付，也刚好可以看看，看看娘亲对我有没有感情，还是根本没有过。” 说到后面雪晴的声音明显变低了。 “哎呀，晴儿，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母亲这几天心都是悬着的，幸好你没事，也都怪母亲没有照顾好你。”嫡夫人一到，便坐到雪晴的床边，慰问雪晴。 雪晴心知肚明，这屋子里面的人都心知肚明。 “母亲，我没事，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我好害怕啊！”雪晴一下扑到嫡夫人的身上，哭着说。 嫡夫人冷笑，果然也是傻的。 但是嘴上说着令人感到温情的话语：“怎么会，我的乖女儿，母亲一直护着你啊，不怕。” 嫡夫人边说边拍着雪晴的背。 雪晴放开嫡夫人：“我相信娘亲，娘亲我有一件事和你商量，就是嘉靖帝御驾亲征，父亲也伴随出征，我有些担心，想去城外的九龙禅寺祈福。” “我能答应你，但是晴儿，你才病愈，可以吗？”嫡夫人担心的看着雪晴。 雪晴看着嫡夫人的眼神，原来我前十年一直爱着的，敬重着的母亲是这样的人。雪晴在心里为自己感到可悲。 “那，母亲可以和我一同前往吗？”雪晴低着一点头，抬眼看着嫡夫人。 “对不起，晴儿，你父亲随皇上御驾亲征，上战场，所以这偌大的相府离不开我啊，我可派栩嬷嬷给你。”嫡夫人露出纠结的表情。 “不用了，娘亲，我可以独自前往的，我知道母亲要管理相府是很辛苦。”雪晴笑了，拍拍嫡夫人的手。 嫡夫人不知道雪晴那个笑是死心，也是释怀。 “娘亲，我有些乏了。”雪晴便躺下了，带着些许哭腔。 嫡夫人看着雪晴这样，也便离开了。 “好好照顾小姐。”这句话是对着奶娘说的。 “晴儿，等你爹爹回来，我会陪着你的。”这句话是对着躺着的雪晴说的。 雪晴没回应，嫡夫人也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在嫡夫人离开后，雪晴便坐了起来，她在开始试探时，应该就知道结果了，为什么还是心痛。 雪晴抱着奶娘哭着：“啊啊啊，果然不疼爱，所以才会这么敷衍，明明从小时就是如此，我努力学习，什么我都学，京城人人都夸我，才能，样貌，家世。但是没人真正关心我，也没人爱我。” “小姐，不哭啊，老奴一直陪着你的，老奴关心你。”奶娘紧紧抱着雪晴，抱着这个脆弱的人。 记得雪晴小姐才醒时说：“奶娘，我知道一切的，我有意识，听得到娘亲的话，娘亲好像一直都不喜欢我呀，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发现呀？我是不是很傻。” 奶娘很是心疼：“小姐，您才不傻呢，您还小，想不了那么多。” 雪晴突然哭出声来：“可是我还是想试试，我不想相信，娘亲从来都不喜欢她的女儿。” 雪晴突然哭出来，吓到奶娘，奶娘赶紧抱着雪晴：“好好，小姐你想怎么试，老奴陪你。” 那日过后，雪晴还是以前怎么过现在就是怎么过。 雪晴自从那以后，她发现了好多东西，比如嫡夫人的眼线遍布全府，自己身边也有安插的人。 雪晴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她笑了。 ———————— 这天，雪晴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乘凉，突然知许夫人带着雪宜来到雪晴这里。 雪晴看到她们，赶紧站了起来：“知许夫人，雪宜妹妹，你们快坐。” 在她们坐下后，雪晴才问：“夫人，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我们听说你想去城外的九龙禅寺，我啊，也想带着雪宜去。”知许夫人看着雪晴说道。 “那，夫人的意思是和我一同去吗？”雪晴小心翼翼的问。 知许笑笑：“嗯嗯。” 雪晴笑了，笑的很美。 “好。” 这时雪宜突然出声：“好唉，娘亲，雪晴姐姐。” ———————— 到了出发九龙禅寺这天。 她们从相府大门出发，而嫡夫人称病未来送她们，但也并不会影响她们的心情。 她们的马车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这时，马夫紧急停车，还喊了一声，知许探出头看了看，原来是出现了一批土匪。 “站住，看着挺有钱，我们只劫财，不劫色。”说完用极其恶心的眼神盯着知许夫人。 “你们可知我们是何人，胆敢拦我们，不想活了。” 知许从来都是府上宠着长大的小姑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第11章 九龙禅寺(二) 在马车上的雪晴想：“侍卫呢？为什么不出现。”雪晴的手紧张地握在一起，她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下就黯淡了下来。 雪宜哭着拉着雪晴的手：“姐姐，娘亲。” “雪宜，别怕。”雪晴的思绪被雪宜拉回，安慰地拍了拍雪宜的背。 那群土匪个个凶神恶煞，一个土匪走出来对知许说：“我们只劫财，把你们身上的银子交出来，我们放你们走。” 知许夫人眉头紧锁，听到他们的要求，说道：“好，给你们，放我们走。” 因为她怕，一群亡命之徒，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了。 随后知许便进入马车，土匪看到了，“你别耍花样。” 知许回头看了他一眼：“不会，我找银子。” “宜儿，晴儿别怕，娘亲会保护你们的，他们只要银子。”知许进来看到两人，担心她们的情绪，安慰地摸了摸两人的脸。 之后知许便带着银子出去了。 “给，这是我们全部的银子。”知许把钱袋举起给土匪看。 那个土匪头子盯着知许：“过来，给我。” 因为那个土匪头子想到那位夫人说过，要恶心这位夫人，但是不能太狠。 所以他在知许把钱袋子递给他时，轻触，摸了知许的手。 “你干嘛？”知许脸色变得苍白。 “不干嘛，哟，不愧是千金小姐，手白白嫩嫩的，哈哈哈哈哈哈。”随后便笑着离开。 留知许一人，知许眼中含泪，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她看着那群土匪离开的地方，眼中露出寒意和恨意。 随后转身，看着被吓到的雪宜和安慰妹妹的雪晴。收起了眼中的寒意：“没事了，孩子们，坏人走了。” 走过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别怕。” “娘亲，宜儿怕。”雪宜扑到知许的身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娘亲。 雪晴在旁边看着，她羡慕雪宜，有人永远陪着，宠着，保护着她。 雪晴不哭不闹就看着雪宜和知许夫人那温情的画面，知许夫人看见雪晴，把雪晴也拥进怀里。 雪晴惊了一下，手也想抱住知许夫人，但是不敢，直到知许夫人紧紧抱着雪晴，雪晴也紧紧抱住了知许夫人。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真正的母亲的爱。 她们三人紧紧相拥，许久许久。 —————— 知许想了想：“这里距离九龙禅寺好像也不远了，车夫也跑了，我们走着去吧，顺便也欣赏一下这城外山林吧！” 雪宜也收起了眼泪，雪宜和雪晴异口同声：“好。” “孩子们，那我们走。”知许夫人拉着雪宜和雪晴出发。 “对了，娘亲你认识路吗？”雪宜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知许夫人。 知许夫人笑了笑：“娘亲当然知道了，还很熟悉呢！” 在她们俩没有看到的地方，知许苦笑了一声，想：非常熟。 在雪宜和雪晴聊的很开心的时候。只有知许在后面想着：夫人，是你吧，真的这么恨我吗？ 开始因为担心两个孩子，想也没想，就自己冲上去面对那群土匪，可是侍卫，下人都不见了，那还真是怪了。 —————— 九龙禅寺，四个大字引入眼帘。 “孩子们，我们到了。” 知许牵着雪宜和雪晴的手，一步一步走上九龙禅寺的台阶。走这个她曾经失望过的地方。 她们走上寺前，突然来了一个禅师。 “小师傅，你好。”知许双手合拢放于胸前，朝前来的小师傅鞠躬。 雪宜和雪晴看到了，也学着知许的动作，朝小师傅鞠躬。 “我们是来为他人祈福的，现在去福慧楼去上香。”知许夫人对若生禅师说。 “施主，看你们应是辛苦跋涉而来，先去那边亭苑休息休息吧！”若生禅师对知许夫人说。 随后若生禅师便引着知许她们前往休息。 “施主好，我是寺庙的弟子，禅号若生。” 知许突然想起这句话，想起便也说了出口：“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施主，你知道这句话，对，这就是住持和我说过我名字的来意。”若生禅师兴奋地回道。 知许想问，但是不敢，他害怕听到那个回答。 知许小心翼翼的问：“你们住持怎么称呼？” “弘一法师。”若生禅师回道。 “哦哦。”听到这里，知许夫人悬下的心放下，应当不是他。 这时，若生禅师又补了一句：“但是我的名不是弘一法师取的，是玄烨法师。” 说到这里，若生禅师停不下了：“我们玄烨法师身份尊贵，我都不懂法师为何入佛门。”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知许，那失望，无助的眼神。 “那，那玄烨法师现在在哪里呢？”知许小心翼翼地问，她不敢像先前那般打听他，她怕，如那日一般。 这时前面的若生禅师，从刚刚的兴奋转为失落。 “玄烨法师，在三年前就去世了，其实不知道为何，法师身上总有一种忧郁感，什么事都能随意。” 知许眼中满含伤感，细看还会发现她眼中的泪花：“他去世了？为什么，他还那么年轻。” “我们到了，先坐吧，施主，你是认识玄烨法师吗？”若生禅师直盯盯的看着知许。 “宜儿，晴儿你们去旁边玩，我和若生禅师聊聊。”知许对雪宜和雪晴说。 “好的，娘亲（夫人）。”两人异口同声回答，随后走到那边的草地玩。 “我自然是认识他的，你知道吗？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何，他不断远离我，远离我，再后来啊，他抛下一切，来到九龙禅寺当和尚。” 知许想到那个人，那段回忆，是憧憬的，也是悲伤的。 “那夫人必然也是达官显贵，你们是怎么想的呀，在我们九龙禅寺的大多都是战乱中失去亲人，无家可归的人，在这里生活很是苦辛。”若生禅师苦苦地说。 “你这小孩，年纪不大，但说话如此老成，但是开始说到玄烨法师还是小孩模样。”知许笑了笑，没有回答若生禅师的问题。 “因为玄烨法师待我很好，我是从邻国偷跑过来的，当时差点就死掉了，但是玄烨法师救了我，还把我带回九龙禅寺，在我养好身体后，给了我两条路，他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让我能在这个国家生活，也可以让我待在寺里。”若生禅师说着说着眼中含着泪，但是却没落下。 “玄烨法师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但是老天把他收走了，肯定是看法师太苦了。”若生禅师说到这里，憋不住，赶紧拿袖子擦干眼泪。 “玄烨法师最不喜我哭了。” 知许拍了拍若生禅师的背，摸了摸他的头：“孩子，对，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小时候也是，一直照顾我。” 知许心里又想：“照顾到我以为能照顾我一辈子。” 苦笑了一下，悲伤。 知许捏了捏自己的手：不要再悲伤了。 第12章 九龙禅寺(三) 知许笑着对若生禅师说道：“感谢若生禅师听我说这么多，很久没人与我聊过他了。” “没事的，夫人。”若生禅师回道。他也是十分愿意的，他愿意与别人提起那个他崇敬的人。 随后便都安静了下来，直到知许闭目养神：“若生禅师，我有些乏了，就先不说了。” 若生禅师还想问什么，但是看到知许已经闭上了眼，便也不问下去了：“好的，夫人。” 若生禅师走到一旁，对雪宜雪晴说，让她们先别打扰知许夫人。 知许撑着手便在石桌边睡着了。 “玄烨殿下，你跑慢一些，等等我。”小知许跑着，想要追上前面的小殿下。 玄烨殿下看到了，笑着回头看后面的知许：“小知许，快些，追上我。” 虽是这样说，但是小殿下还是停住了脚步，回头笑着看向努力想要追上自己的知许。 玄烨笑着：“慢点，我不跑了，我在这里等你。” 幼时的长公主屿乐，看到两人后，眼神止不住地往上翻：“知许，哥哥你们两人逃学，先生很生气，我也很生气，都不带上屿乐。” 知许和玄烨相视一笑，随后，异口同声道：“下次一定带上你。” 但是突然天空变黑。知许身边两人都不在。 知许害怕地行走，边走边问：“屿乐，玄烨你们在哪里，别吓唬我，我害怕。” 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知许慢慢走上前去，才发现原来是玄烨，但是他已经长大了。 “玄烨，你干嘛，吓到我了。”知许假装打了玄烨一下。 “我不爱你，不会娶你。我不爱你，不会娶你。我不爱你，不会娶你。……”玄烨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知许害怕，但急忙紧紧抱住玄烨。但听着玄烨说不会喜欢她，知许很难受。 “玄烨殿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求你别说了。玄烨。”知许哭着对玄烨说。 但是玄烨嘴里不停的重复。 突然天大亮。抱着的玄烨不见了，只见前面站着长公主。 “屿乐，你怎么在这里？”知许问道。 屿乐回过头：“我是长公主。” 知许不解：“屿乐你怎么了？” 屿乐满脸高傲：“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身份来问我。” 知许皱眉。“怎么回事？” 突然，屿乐扑上前来，使劲掐着知许的肩，来回晃动：“秦知许，你对我哥哥做了什么事，他要去城外九龙禅寺当和尚，你到底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知许忍着痛，并未还手，只是使劲摇头：“我没有，不是我，屿乐，不是我。” “娘亲。” “夫人。”是雪宜，是雪晴在叫我。 “啊啊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梦太真实，知许醒不过来。 直到玄烨突然出现：“出去，出去，……” 知许醒了过来，“啊。” 只看见雪宜和雪晴一直牵着自己的手，雪宜还把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背上，轻拍。 若生禅师脸上的担忧并非假意：“夫人，你没事吧？” “谢谢小师傅，我没事。”知许回答道。 雪宜带着泪眼，但还是坚强地对知许说：“母亲，别怕，只是做噩梦了，我和姐姐陪着你呢。” “宜儿，晴儿别担心，好了，若生禅师，我们去上香。”知许夫人收好刚刚惊魂未定的心绪。 “愿我大靖国泰民安，愿战争早日结束，愿叶适，红卿早日平安归来。”知许拜了三拜。 后便出了福慧楼，知许看向若生：“若生小师傅，我有一事相求，可否带我去看看玄烨殿，法师。” “对不起，夫人，没人能见到玄烨法师，因为他没有遗体，只有一座空碑。”若生禅师低下了头。 “为何？”知许不知为何，有点预感，她微微颤抖着身体，她控制不住。 “小知许，你可知东国有一习俗，人死后，不会似我们一般，埋与地底，而是用火烧，人便成了一摊灰，那被东国人称为骨灰。” 知许记得玄烨对她说过的这些话，他的神态那么傲然。 若生禅师悲伤的说道：“玄烨法师生前要求，自己死后用火烧自己的身体，变成骨灰，然后撒到风中，风会带他去他想去的地方，他说，那他将获得永远的自由。” “其实我们寺里的僧人都不能懂，玄烨法师热衷于自由，他明明有尊贵无比的身世，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去追求他想要的。” “可以用一生去追求他向往的自由，可却甘愿一生留在这九龙禅寺。”若生禅师的眼神望向寺外的一座山上。 知许安静地听着，不说话。 “对呀。”想到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知许安静了许久：“谢谢你啊，小师傅，给我讲了这么多。” “没事的，夫人，今日天色已晚，现在下山定然是不妥的，在寺里休息一晚吧！”若生禅师对知许道。 知许看着若生禅师，脸上露出难色：“那会不会很麻烦你们啊？” 若生禅师笑着说：“不会的，夫人，我们寺现在来上香的人很多，通常很多人都是下不了山的，所以寺里有给施主住宿的地方。” “好，那便谢过了。我先去告知我的两个孩子。”知许说道。 “好的，娘亲。” “听夫人安排。”雪宜和雪晴回答道。 她们三人本来在一个房间，但是床很小。 “知许夫人，你和妹妹睡吧，我是姐姐，可以一个人睡。”雪晴抬起头看着知许。 知许有些犹豫，但还是只能这样了。“好吧，那晴儿一个人小心些，遇到事，就喊我，我们就在你对面的屋子。” 知许随后便与雪晴告别，抱着睡着了的雪宜前往自己的屋子。所以就没有发现后面雪晴孤独，羡慕的眼神。 但是这一幕，她们都不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这个小姑娘真是有意思。” 雪晴看着知许抱着雪宜进入屋子，过了一会，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我在干嘛呀？那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 随后便回自己的屋子，发现还可以洗澡。 在雪晴洗完后，门外发出一声巨响，“谁，谁在外面。”雪晴壮着胆子推开门出去。 是一个妖孽般的和尚，但是雪晴快步走了过去：“流氓。” 说得大声，那个妖孽和尚仿佛被雪晴吓到，赶紧捂住雪晴的嘴，并同时把雪晴推进房间。 “我的姑奶奶，别叫，我可以解释。”妖孽和尚双手举起来，仿佛十分害怕雪晴。 雪晴进来后，拉住自己的手也松了些，摆脱束缚后，便紧紧抱住自己。 “小姐，别怕，我真不是流氓，我只是好奇你刚刚那样的眼神，是你的母亲更喜欢妹妹，不喜欢你吗？我是想来安慰你的。”妖孽和尚看着雪晴说，边说边看着雪晴的反应，那么直白。 结果雪晴听到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低下头。 妖孽和尚可能认为自己不够真诚，便接着说：“小姐，我是九龙禅寺的和尚，禅号观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 突然听到了一声抽泣声。观南停下话语。 “嗯，小姐，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而且真的信我，我是好人。”观南边说边往雪晴那边走去。 第13章 九龙禅寺(四) 观南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从兜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雪晴：“小姐，你别哭呀，我这个人别的不怕，但最怕女孩子哭了。” “我给你道歉，而且我发誓，我绝非浪荡之徒，若我是故意偷看小姐，天打雷劈。” 观南吓得不行，放下手帕就急忙退回，生怕再次吓到面前的小姐。 他走过去看见雪晴哭着，眼中全是泪水。因为雪晴低着头，所以泪水随着她的脸颊一直滴落，直至泪水消失在衣襟处。 雪晴带着哭腔，声音细细软软的：“我，没事。你不用发那么毒的誓，我信你，你走吧！” 观南心想，这好呀，可得要赶紧走。 “那小姐我走了啊。”观南说完便头也不回就往门外走，手已正要打开门。 但不知怎的，他却在走到门口回头看向雪晴，她就坐在那里，一个人，好似她一直孤单一人，但是为何？今日那位夫人不是她的母亲吗？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禅号观南，要不要明日我带你逛逛九龙禅寺，你们今天只见了寺庙一角，九龙禅寺还有许多美妙观景，你可有兴趣？” 观南还是有些不忍，如果自己直接走了，那也太不道德了，小步小步往雪晴的方向挪。 雪晴小声小声的抽泣，在调整自己的心情，他们两人只能听见院外的蝉鸣声，观南也不催雪晴回答，就站着，看着雪晴。 雪晴停止了哭泣，但是还是带着哭腔说：“我想去，但是我要先告知我家……” 雪晴不知该如何和观南解释，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称呼知许夫人。 “告知我家人，对，家人。”雪晴回答道。 观南笑了笑：“当然，先告知家人，不然你家人该以为你被一个和尚绑架了。” 雪晴破涕而笑：“哈哈，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那我就先走了，明日再到这里找你。”观南转身准备离开。 “等下。”雪晴突然喊住了他。 “嗯，怎么了？小姐。”观南转过头问。 雪晴犹豫了一下才慢慢说：“我叫叶念，你可以叫我雪晴。” 观南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观南回过神来，原来是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呀：“哦哦，我知道了，雪晴小姐。” 雪晴轻轻一笑，她的坏心情也在观南这三言两句给送走了：“那我就不送你了。” 观南点点头：“嗯。” 在观南走后，雪晴重新坐回桌前。双手撑着下巴：“傻雪晴，怎么哭了，丢死人了。” 雪晴说完之后又陷入沉思，那小和尚刚刚说我的眼神。 “我的眼神？我的娘亲？更喜欢妹妹？为什么？因为那些东西都不属于我啊，我羡慕，有时还会生出一点嫉妒，但是那不是我的。” 雪晴难受地抱着头：“果然她的女儿不能见到光，天生就坏。见到了便不想放手了。” “对不起，妹妹，我也想要娘亲的爱，分点给我，好不好。”雪宜脸上表情不变。 雪晴想着想着，便有些困意了，而且又想起答应那个小和尚的事，于是上床睡觉了。 天大亮，雪晴还记得与观南的约定。于是就去找知许夫人，告知她这件事。 “知许夫人，昨天我认识一个小和尚，他禅号观南，他与我约于今日去游这九龙禅寺。”雪晴笑盈盈地看着知许夫人，也在注意着知许夫人的态度。 若是夫人不允，那雪晴定然不会赴约。 这时在一旁站着的若生禅师吃惊地说：“雪晴小姐，你见过那小子。” 知许听若生禅师这么说，便问：“小师傅，我能冒昧问一下，观南小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若生禅师听知许夫人这么问，便知道知许夫人这定然是误会什么了。 赶紧和知许夫人解释道：“夫人，您误会他了。这小子，应该和小姐一般大，家道中落的落难小公子，但从小养成的一些习惯确实是改不了，是不符佛门规矩，自由散漫惯了，但您放心，他绝对是个好人。” 知许听到若生禅师这么讲述那个观南小师傅，也就没那么担忧了。 “晴儿，见你也欢喜，想必是那位观南小师傅你也是乐意和他玩的。去吧，玩的开心些。”知许夫人转头对着雪晴笑着说。 雪晴又想到一件事：“夫人，那妹妹呢？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宜儿就不去了，她小，走不了几步就累。” 知许夫人讲到这里，靠近一旁蹲着的雪晴，摸了摸雪晴的脑袋：“所以啊，她是个小累赘，你们玩，不要带她。” 在一旁蹲着玩闹的雪宜看着娘亲和姐姐，好像听到她们说到自己了，便兴冲冲地站起来，朝雪晴扑去：“娘亲，姐姐。” 知许夫人一把把要跑开的雪宜抱起来。“你去吧，晴儿。” 知许夫人对雪晴笑了笑，笑得很温柔。 雪晴也笑了，她被知许的笑所感染。 在雪晴出了院子，便在那棵槐树下看见了观南。 观南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两耳有轮真杰士，一身不俗是才郎。 雪晴不能否认，观南是真的好看。雪晴呆呆地走过去。 雪晴对观南说：“你真好看。” 观南的脸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小姐，你也好看。” 雪晴是没有想过观南是这个反应的，因为昨晚见观南感觉他是一个大方之人。 “咦，小和尚，你脸红什么？”雪晴笑着抬头看向观南。 观南因为不想让雪晴看到自己脸红，便把头低得很低。 但是他听到雪晴的笑声，他把头抬起了些，他看呆了。 清早的阳光打到雪晴脸上，很美，雪晴的美是很明艳的美，寻常人一眼便入心的美。她的眼睛因为笑着的，所以是弯弯的。 “小姐，你真好看。”观南直白地说。 雪晴愣住了，从小到大，这话自己已听了无数遍，但听到观南这么说，雪晴还是愣了神。 回过神来，笑着说：“咦，你是不是在打乱我的思绪，不让我笑你。” 随后又说：“好吧好吧，看你小气我便不笑话你了。” 雪晴抬眉看向观南：“小师傅，那你要带我去哪里呢？” 观南看着雪晴：“好的，小姐，跟着我吧！” 后面一个人走在前，一个人走在后，雪晴有些无聊，便找观南说话。 “观南小师傅，你为什么要带我啊？”雪晴问出了昨晚想不出的疑问。自己和观南萍水相逢都算不上 。 观南想了想，其实他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但是雪晴问了，他便停下脚步等雪晴上前，与自己并肩。 “雪晴小姐，其实你在问我之前我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但是你问我想了一下，可能是你我有缘吧，我看你投缘，很是欢喜。” 观南仔细想想，斟酌着词回答道。 雪晴又笑了：“小师傅，那我们确实有缘，我刚好来寺祈福，而你刚好也在。” 第14章 小姐，我想喜欢你 “红姨，我是不是喝多了，怎么脑袋沉沉的？”雪宜趴在桌上，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雪宜摆着手：“不行了，不喝了，也该回府了。” 随后雪宜东倒西歪地站起来，红卿夫人赶紧过来扶住要倒下的雪宜。 “傻孩子，头昏沉沉就坐下休息会，红姨我还能赶你走不成。”红卿夫人笑着，把雪宜又扶回座椅上，轻点了点雪宜的额头。 “那小宜你在这里坐着等会。我派人去通知一下煜儿，醉鬼小姐在将军府等他。” 随后红卿夫人嘀嘀咕咕地说：“都到将军府门口了，不来见见我。这么厌烦我了吗？”嘀咕时，红卿脸上露出了自己注意不到自己那一丝委屈的情绪。 红卿夫人一转头又看见雪宜那个小醉鬼，“唉。” 红卿夫人叹了一口气。 顾青煜和雪宜分开后一直在将军府后街那边游走，边走边想，自己和小姐的往事。 忽然他看到了戏院，他走了进去，一人坐高楼，也不看戏，就想着这样是不是离小姐更近些。小姐最喜儒雅，而我不熟风雅。 “真是可笑，我一介武夫看到戏院就有一种冲动，我想进去看看，那样是不是可以离她近一些，就近一些。”顾青煜苦笑一声，自嘲道。 “少主，夫人让你回府。”皖月出现，向顾青煜传达红卿夫人的命令。 顾青煜淡淡地看着皖月，淡然开口：“好，顾青煜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吧！” 皖月看顾青煜这淡然的情绪，又开口说：“夫人的原话是让顾青煜回一趟将军府，醉鬼小姐在将军府等着他。” 顾青煜站了起来，眼神转阴又转暖：“小姐喝酒了？还喝醉了？” 随后还没有得到皖月的回答，便走下戏剧高楼，往将军府走去。 到了将军府，顾青煜知道得先去和红卿夫人问安。 “卿忧夫人安。”顾青煜朝红卿夫人问安。 红卿夫人看着顾青煜疏远的态度，也是冷淡的眼神看着顾青煜。 “煜儿，你真的要这样对娘亲吗？我记得我和你解释过了。”红卿夫人看着顾青煜冷淡的眼神，很是揪心，但她不能低头，她永远不会为谁低头，除了那人。 “卿忧夫人，我知道你的选择，从来不是为了她，但我永远不会告诉她，我不喜她伤心，但是你如果下次再这样做，我不会袖手旁观。” 顾青煜冷冷地看着红卿夫人，看不出一丝温情。 “敝人，先行退下，我去找小姐。”顾青煜双手作揖。 在顾青煜走后，红卿夫人看着顾青煜的背影，眼中充满怒意。 “皖月，我们行事被顾青煜查到了，但是他说不会告诉雪宜，所以你必须处理好，不要再留任何的痕迹。雪宜不能知道那件事。” 皖月看红卿夫人说完便再未开口，她看不透夫人，也猜不出夫人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的。 顾青煜来到雪宜休息的房间，看着雪宜躺在那里，他赶紧走过去检查雪宜。 “还好，真的只是喝醉了。”顾青煜叹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雪宜突然拉着他的手，眼睛没有睁开，但嘴中却说道：“咦，我好像听到小侍卫的声音了，是小侍卫来接我回家了吗？” 雪宜说着说着却哭了起来。 “对，小姐是我，我是小侍卫，我来接你回家。” 顾青煜被雪宜的反应吓到了，赶紧把雪宜扶起来，但是在扶住雪宜的同时，雪宜抱住了顾青煜的脖颈。 这时顾青煜能清楚看到雪宜脸上挂的泪珠。顾青煜很心疼，但是现在也不知道雪宜为什么哭，只能紧紧地抱住雪宜。 “小姐，不哭，小侍卫一直陪着你，保护你。”顾青煜一只手抱着雪宜，一只手摸着雪宜的头，轻声安慰着他的全世界。 雪宜慢慢停止了哭泣，突然抬手，把顾青煜的头往下拉，顾青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反应过来时，却意识到雪宜要干什么。 雪宜想要亲顾青煜，顾青煜明明可以躲，但是他对雪宜是渴望的，他喜欢小姐，他想得到小姐的爱。 哪怕是小姐醉后的一点施舍。顾青煜想：“自己是不是太卑鄙了？”但他还是接受着这“施舍”。 他并未主动，那吻也不过停留了片刻。 ———————— 顾青煜扶着走得东倒西歪的雪宜，到了将军府门口，皖月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少主，雪宜小姐，夫人让我送你们回相府。”皖月看着来人，说道。 顾青煜还没说话，在一旁安静的雪宜突然出声：“不要不要，小侍卫，你带我回府就好了，不要麻烦皖月。” 雪宜边说话边使劲摇晃双手，都快要倒下去似的。 顾青煜先把要摔倒的雪宜扶稳，便对皖月说：“谢谢夫人好意，但是小姐觉得有些麻烦，我们便拒绝了，我可以把小姐安全送回相府的，还请转告夫人，让她放心。” 皖月看到雪宜的拒绝，还有顾青煜的话，滴水不漏，自己也没有办法强行反驳他们的话。 只能点头答应，“是，少主。” 顾青煜扶住雪宜离开将军府。今日文月并未跟着，所以就他们两人。 雪宜还没有完全酒醒。 “小侍卫，我晕。歇会，好不好？”便在走了一小段路停下了，抬着头，大大亮亮的眼睛盯着顾青煜。 “当然，那小姐有什么要求呢？可以给小侍卫说说。” 顾青煜笑了，小姐怎么那么可爱。 雪宜嗯了半天：“嗯？那你背我吧，背我回府。” 雪宜说到这个想法后，都不敢看着顾青煜，只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顾青煜，看到顾青煜对上自己的眼神，急忙低头。 顾青煜看着雪宜渐红的脸，轻笑一声：“小姐怎么样都行，小侍卫都依你。” 雪宜嘻嘻地笑着，看着自己前面半蹲下的顾青煜，便想捉弄一下他，便用力的跳到顾青煜的背上。 没曾想顾青煜不仅稳稳地接住了雪宜，而且还识破了雪宜的小戏弄。 顾青煜一直在笑，雪宜假装生气：“小侍卫，不许笑我。” “好，不笑小姐。”顾青煜便停止了笑意，但是眼中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突然背上的雪宜变得安静了下来，顾青煜还以为是雪宜困了，结果后面听到雪宜的抽泣声。 赶紧找了个台阶，还脱下自己的外袍，把雪宜小心翼翼地放下来：“小姐，您今日发生何事？有人欺负您了？不哭不哭。” 顾青煜只要想到这些可能，便心中戾气，但看着一旁的雪宜并未让自己情绪变化太多。 顾青煜急忙给雪宜擦眼泪，可是越擦越多，雪宜根本停不下来。 “小侍卫，我，我喜欢刚刚的气氛，好想好想永远时间停留在那里，但是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雪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陆陆续续把话说了出来。 顾青煜眉头轻皱，有些不懂雪宜的意思，但还是顺着雪宜的话说下去：“小姐，如果想，那我们永远这样，不论如何，我都陪着小姐，我也不走了，好不好？” 顾青煜想，小姐不愿，那就不走了罢！ 雪宜哭着摇头：“不可能的，那么亲近的人都会背叛我，我不想相信任何人了，但是我还是想相信你，小侍卫，我，我。” 说到这里雪宜更伤心，眼泪落下更多。顾青煜看到特别心疼，他从雪宜的话中猜到，那件事被小姐知道了，便想接话。 雪宜却突然捂住顾青煜的嘴，她想让他先听自己说：“你不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不能永远把视线都放在我的身上，你是大将军，你是国家的守护者，你属于更广阔的天地，我不能拘束着你，你是天生的将军。” 雪宜哭着解释，虽然酒还没有醒，但是她还有意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她不想顾青煜只因为一个自己而放弃自己的前途。她断断续续说出自己埋在心里的真心话。 第15章 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雪宜含着泪的眼看着顾青煜：“小侍卫，我还没有和你好好说过我的故事，我也不过桃李之年，可是我感觉我的人生已经很黑很黑，我已经找不到路了。” “我小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是全都城最幸福的人，我有最好最好的娘亲，但是后来我娘亲，我……” 雪宜本就醉着，被信任之人背叛，说到娘亲自然也忍不住眼泪。 随后哽咽地接着道：“我娘亲离开了我，嫡夫人说我娘亲通奸，很可笑吧，她找到了证据，可是那并不是事实，我知道的，但是我还小，护不住娘亲，正如从前护不住你一样。” “小姐，你很好，你保护了我，若是没有小姐，小侍卫早就死在那个夜晚。而且我相信，知许夫人希望小姐好好的。”顾青煜小声对雪宜说，好似怕吓到她一样。 他主动伸手轻轻环住雪宜，眼神却一直注意着雪宜的脸色，若是雪宜脸色生出不喜的情绪，他便放手。 但是雪宜像听不到一般，感受不到一般，眼神呆滞：“我娘亲是倒在我眼前，让我别看她，可是我没有做到，就是想跑过去抱住娘亲，但是他们都拉着我，动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雪宜哭得十分伤心，好像看到了当时知许夫人倒在雪宜面前的那一刹那。 “你知道吗？我想报仇，想要嫡夫人，叶适偿命。你知道吗？我开始救你很大原因也是想要你帮我，但是后来我没能留住你，你与我说，你要去战场。我本不愿。” “可小姐还是尊重我的选择。”顾青煜轻声告诉雪宜，她很好。 雪宜听到顾青煜的话，淡然一笑，好像在笑顾青煜并不了解自己。 “你征战，你英勇善战，我突然觉得你不该被我，困在我的仇恨中。” “其实啊，如果回到五日前，我不再查下去，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我好像一直都在被利用，被抛弃，没人真心待我，爱我。”雪宜还在顾青煜怀中，她紧紧回抱住顾青煜。 顾青煜听到这里感觉不对，这件事自己都是查了许久，小姐怎么…… 但是现在也不能想那么多，只能哄着雪宜。 雪宜把自己的脸埋进顾青煜怀中，她好像在顾青煜面前一直是哭着的，更难过了，顾青煜不会看不起自己啊。 “小姐别哭，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参军的事吧！”顾青煜摸着雪宜的头，手在身后轻轻拍着雪宜的背。 两人坐在台阶上，雪宜感受到了，抬起头，看向顾青煜。听他讲那个她从未触及过的往事。 —————— “小煜儿，你回来了，煜儿来看看，这便就是你父亲秦臻，有我和他在，没人能伤害你。”红卿夫人和秦臻将军坐在一起，朝小顾青煜招着手。 小顾青煜慢慢走过去，秦臻将军看上去十分魁梧，脸上的表情也是冷冷的，眼神盯着自己。小青煜有些害怕。 “过来，我看看，不要畏畏缩缩的，这在战场上可是大忌。”秦臻将军有些不喜。没曾想自己训军几日回来多了个儿子。 小青煜听到过后，被吓到了，但是他很利落地走了过来。 “将军好，夫人好。” 秦臻将军看着顾青煜前后的反应，摸着下巴，仔细看着顾青煜，说：“嗯，可以，有些胆量，可以。” 红卿夫人看出了小青煜是有些害怕的：“煜儿，别怕，他啊就是一介武夫，把训军的那套搬到府里来了。” 随后红卿夫人转头对秦臻将军，有些不满地说：“秦臻，你对我们儿子好些行不行？” 面对红卿夫人的将军，满面春光，柔情开口：“好，卿儿。” “嗯，那我们对他做什么打算呢？要不，跟我从军，保家卫国？”大将军直勾勾地盯着顾青煜。 红卿夫人不赞同地摇头：“那可不行。你不在的这几日，我考虑过了，送他读书学习，也可以习武，但是参军绝对不行。” “为何？”秦臻将军听到这话，十分不认可。 “他人是雪宜救的，我得帮雪宜看好人，参军太危险。”红卿夫人解释道。 秦臻将军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后看向一旁较局促站着的便宜儿子：“这个应该给他自己选择，自己的路自己选。” 红卿夫人在秦臻将军还没说完，赶紧叫停：“停，我们先不说这个了，吃饭啊！” 一场饭席下来无话，各怀心事。 小顾青煜也想，参军，是不是就可以像大将军那样守护好些人，那小姐，我是不是也可以保护她了。 饭席结束，红卿夫人也去忙府中事务，也没来得及管小青煜。 小青煜无聊，便随着将军府小道一直走，走着走着，走到一院中，看到院中一人练剑。 小顾青煜好奇，走近去看，原来是秦臻将军。 “谁在哪？”秦臻将军感到有人靠近。 秦臻看清来人，身上给人的压力消散，冷冷的眼神也收了回来：“原来是你啊，怎么样？我刚刚的提议，还有你的想法？” 秦臻将军看着比自己矮很多的顾青煜，他并未因为红卿的话，而放弃自己的想法。 “大将军，我想清楚了，我这样的人，说保家卫国，保护百姓，太假，但是我想去从军，变得和将军一样强大，便能守护自己想要的。” “我想护一人。” 小顾青煜虽然抬头仰视秦臻将军，但是他坚定的眼神使人忽略他的年纪。 秦臻将军笑了：“想护一人便护，什么保家卫国太假，假什么？不假，只有上了战场，才是真。而且啊，护一人也可以护一国，护她所在的国家，便是很好的守护。” 秦臻有些喜欢自己的这个便宜儿子了。秦臻走到院里的石桌前坐下，便朝小顾青煜招手。 “儿子，过来和你爹坐坐，聊聊。” 小顾青煜有些吃惊，但脸上表情不变。向秦臻走了过去。 “你知道你爹我是为什么去参军吗？我啊，从小就是个纨绔子，但是有一日，我见到一位小姐，我便迷上她了，但是她看不起我。”秦臻说到这里，苦笑一声。 “后来国家有了一些战乱，那位小姐居然从军出征，我想，我不能让她看不起，我也去从军，其实后来我有过后悔，因为太难了，而且战争残酷，死人在所难免，自己也会躲不过，我开始想过逃，但是不行，那我不是自己就证明自己的懦夫了吗？” 说到这里秦臻停了一下：“但是后来，我见过我国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可去，也见过敌国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其实我想过，我开始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但是后来我不想了。” “我只想停止战争，都是无辜人，为了帝王的那些利益而失去一切。我努力往上爬，最后走到了护国大将军。” “儿子，我治军，让其军不能犯规，我打仗，只要对方投降，我定不杀，我向皇上上推以民养息，休战策。”秦臻看着顾青煜。 “我的意思不是我有多么崇高，我不想你成为复仇工具。”秦臻说话越来越小声，后面小到顾青煜都没听清。 但是顾青煜感受到秦臻接下来还要说：“我后来是证明了自己，而她也有了封号，很好，对吧？但是一些事，使得她现在不像她了，她满怀着仇恨。” “那你还喜欢她吗？”顾青煜好奇地问道。 “当然还爱。怎么可能不爱？” 秦臻低下头去，顾青煜感受到了秦臻的难受情绪，那本不该出现在将军身上的，敏感，低落。 第16章 小黑娃 “好了好了，儿子，不聊我了，聊聊你吧，你是不是为了相府那家小姐啊？”秦臻收起心中那丝伤感，打趣顾青煜。 顾青煜眼神坚定的说：“是的，就是为了雪宜小姐，我只想保护她。” 秦臻看了看小青煜，又道：“傻儿子，那如果你真的上了战场，就会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雪宜，而且可能永远回不来，你还愿意吗？” 这时，顾青煜停了下来，细细想了想：“将军，其实我很怕死，我那日拼尽全力，让小姐救了自己，但为小姐，我想我又不怕死了。因为我啊，如果没有遇到小姐，我可能就已经被人打死了。” “我很怕以后再也看不到小姐，但是护养育她的国家不会错，虽然我不懂政事，但是我懂战争会带来什么？” “可以啊，小子，你这个儿子我认了。”随后秦臻站起身来，大笑，他拍着小顾青煜的肩，他的话说到秦臻的心里去了。 —————— “小姐，小侍卫不会利用你，只要你一直需要我，我不会走，更不会抛弃你。”顾青煜揽过雪宜的肩，让雪宜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小姐，我会坚定的选择你，你是我的唯一选择。” 雪宜虽然还是醉的，但是她被顾青煜的眼神给吸引住了。 雪宜想：小侍卫是不是喜欢我？ 但是雪宜心里乱乱的，小侍卫为我从军出征。可是雪宜又想到一件事，又开始难受了。 “可是，可是……”眼泪又要掉下来。 顾青煜又见呆呆的小姐掉了眼泪，有点急。 “小姐，可是什么呀？你说我听着的。”但还是耐心地安慰着雪宜。 “可是你去了战场，开始你还会给我传信飞书，但是后来你就没有回信了，你是厌倦了吗？” 雪宜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哭得越大声。 顾青煜看着很是心疼，但是那件事的原因他不敢说，他怕。 “我……” 顾青煜还没说完，雪宜看他脸色有些矛盾：“你说过的，不会骗我，不能骗我。” 顾青煜转头看着雪宜的眼神，他思考良久，叹息一声，还是决定告诉雪宜。 顾青煜想到那个时候，那个充满着杀戮气息的地方。 “小姐啊，你也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料，我在军营认识了一个小黑娃，他的名字他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但是他生活的镇上的人都那样叫他。” —————— “唉，顾青煜，怎么样？你能适应军营环境吗？看着你像大少爷一样。” 小黑娃看顾青煜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蛮孤独的，他就慢慢摸过来和顾青煜说话。 顾青煜看着小黑娃，淡淡开口：“不是。” 说完顾青煜便转头，不去看小黑娃，顾青煜是不愿与他人交好的。 但是小黑娃并没有因为顾青煜的无礼而生气。而是自顾自在那里接着说：“欸，那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小黑娃。” 顾青煜还是转头看了看小黑娃，他觉得这个人真奇怪，但还是回答道：“我叫顾青煜。” “你名字真好听啊！”小黑娃发出憨憨的笑声，顾青煜看向他，表情露出些许嫌弃。 顾青煜当时觉着这人是不是笨的。也就没在理他，无论小黑娃再说些什么，顾青煜都不再开口。 小黑娃后来跟顾青煜说实话。“青煜啊，你问过我，当时为何会主动与你交好。” 小黑娃举起一只手，转了转，笑着开口：“今日我便告诉你。” 他故作高深，幽幽开口：“那就是，你长大格外好看。” 顾青煜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结果什么都没说，顾青煜他只是淡然一笑。 ———— “欸，青煜啊，你别太顶撞军营长，看吧，没饭吃了。” 说到这里，小黑娃又发出憨憨的笑声。 随后，小黑娃靠近顾青煜，露出深不可测的表情。 “但是我给你留了，你躲着吃，每天那么累，不吃东西可受不了。”边说边把抱在怀中的包子，大饼拿出来塞给顾青煜。 顾青煜看着拿在手里的食物，又看看小黑娃，由衷而笑：“谢谢你，小黑娃。” “没事，小事情。”小黑娃摆摆手，笑着说。 随后那件事又触动着小黑娃的心，小黑娃叹了一口气：“欸，我的信还没写呢。” 这个顾青煜知道，随着他们开始熟悉后，小黑娃和顾青煜说了好多，说了他的身世，还讲了那个他买下的女子。 他说他从小吃着百家饭长大，爹娘都不要自己，自己是被一个年迈的老爷捡了去，但老爷年迈，早早逝世，留自己独身一人，但镇上百姓良善，一直帮扶着自己。 他说那个女子开始十分厌恶他，镇上百姓也劝自己不要那般，像冤大头一般。但小黑娃不愿放弃，强留了那女子。但是后来他们很相爱，可惜日子实在过于贫苦，一天小黑娃看见征兵的张榜，还有其中的征金，他便去从军，他想那个女子过好日子。 “还有时间，你可以写。”顾青煜安慰着说。 小黑娃听后笑了笑，但那可以清楚看到，是苦笑，而且还含着泪。 “在现在，战事越来越吃紧，根本没有时间写，我是有些想她了。” 顾青煜听着听着，脑中也印现着一人，小姐，我也想你了，等我。 ———— 小黑娃走到左边，又走到右边，就绕着顾青煜身边转，打趣道：“可以啊，大将军了，哈哈哈哈，真替你开心。这身装备真气派。” 随后小黑娃慢慢凑近顾青煜悄悄地说：“欸，青煜，那现在你可以功成名就，见你的心上人了。” 顾青煜看了过去，只见小黑娃冲他眨了眨眼。 “你应该是惊讶我怎么知道的吧，我啊，也就侦查能力比较强，而且我俩还这么亲近，我都知道你也会写信，而且啊，写的比我多，那定然是十分喜欢的人，心上人吧！” 顾青煜笑了笑：“对啊，是心上人，我喜欢她。” 后面自己心里补了一句，她不喜欢我罢了，而我也配不上她。 小黑娃却不知，笑得很开心，是真心为顾青煜感到高兴：“真好。” ———— “将军，躲开。”顾青煜当时只听见小黑娃的喊叫声，但是回头，看见的就是小黑娃。 那个被血浸染的小黑娃，胸前被大刀刺入。 顾青煜上前把伤害小黑娃，偷袭自己的那个人杀了，并把周围的敌人都解决掉。 “救人，救人。”顾青煜喊得很大声，小黑娃看到一切，只是摇头笑了笑。 来了士兵把小黑娃抬走，顾青煜看着他们离去的那个方向后，便重新投入战场。 等到自己的援军到了。他便知道平定下来了，都安全了。 顾青煜赶紧跑到小黑娃的身边，看了旁边的士兵：“对不起，将军，刀上有毒，我们也无能为力。” 顾青煜走到小黑娃的床边，半跪在床前。眼中含满了眼泪，他十分自责：“小黑娃，谢谢你，我对不起你，你可以不用救我的，京都中还有人在等着你呢！” 小黑娃苦笑着，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将军啊，青煜啊，也还有人等着你呢！” “你是我在军营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你虽然平时看着冷冰冰的，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我希望你能幸福。” 小黑娃停下来，咳嗽了好久。 顾青煜赶紧轻拍他的背：“别说了，你先别说话了。” “我得说啊，让你知道自己有多好，不要觉得自己很差，看得出你对你心悦之人是自卑的。你不差，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了，我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小黑娃说到这里笑了。 顾青煜控制着自己：“好，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你是天生的将军，我呢，为你感到开心的，这次我们赢了，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回京都，我愿小将军娶得自己的良人，早日终成眷属。不要在那般苦了。” “但是，我应该看不见那个傻姑娘了，我想拜托你，帮我照顾照顾她。” 小黑娃还是哭了。 “对不起，没有完成当初的誓言，是我食言了。” 小黑娃最后一句话不是对顾青煜说的，而是对着自己心中最珍爱的妻子。 小黑娃微微抬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但……手落了下来。 第17章 观南，帮我 “小姐，你知道后来吗？后来那个女子自缢，只留纸一书。”顾青煜的悲伤情绪影响到了雪宜。 顾青煜也没有想等雪宜的回答，声音有些沙哑，接着说：“因为我也有私心，小黑娃最后是想见自己的妻子一面，但是这个心愿。” 顾青煜声音微微哽咽，道：“我做不到，所以我派亲信送小黑娃回京都，让他妻子见见他最后一面，我想过的，快马加鞭，路程也不过五六日。” 说到这里，顾青煜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盯着前面看：“可是小姐你知道吗？他妻子看见遗体后，先是默默地招待了我的亲信，然后饭后，她选择自缢，自缢在小黑娃的遗体前。” “我们的人进去后，已经晚了。”顾青煜苦笑，含着泪却泪不会掉下来。 “小黑娃的妻子只留下一封书信，他们把那封书信带回来了，交给我，其实我是不敢看的。” 顾青煜呆呆的盯着那个地方看，雪宜看着顾青煜空洞的眼神，很是心疼。雪宜伸出手，紧紧握着顾青煜的手。 顾青煜目光看向雪宜握住自己的手，抬头对雪宜安慰着笑了笑。 “后来一晚，打了胜仗，我独自坐在书桌前，想起那个我不敢想起的人，便想到那封我不敢打开的信。” “我知道黑娃的尸体是你派人送回来的，你，我没见过，也不知你是谁，但是我家黑娃和我提过你，他写到，你是他的好友，你是他说的天生的将军，我要谢谢你，让我见了我丈夫最后一面，你让人告诉我黑娃为何而死，并未打算瞒我，我相信黑娃救了你，他是很满足的。黑娃太傻了，只是想让我日子过得好些，便去从军。黑娃开始我是不满意他的，我是落难之人，并看不上黑娃。他把我从别人那里买了下来，后来他强行留住我，再后来啊，他疼我，爱我，我也是真的喜欢他了，所以他不在了，我怕他孤独，我想去找他了。大将军，我相信你看见这封书信时，我已经离开了，你不要自责，也无需自责。我只是想见我的丈夫了，而且我相信他也会等着我的，我和他都不会孤独，而你会带领无数战士战胜疆场。” “小姐，你说如果我，没有那么做，没有先把小黑娃的尸体运回京都，结局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 顾青煜还是没有动，一直保持那个姿态。 雪宜哭着摸摸顾青煜的头：“小侍卫。” 顾青煜接着说，回答雪宜开始的问题：“小姐，我害怕，我怕我和你写信，你会对我产生很强的依赖，而如果我……也回不来，你会很难过，我不想你难过，我就开始渐渐疏远你。” 顾青煜苦笑，他不敢看雪宜，雪宜却摸了摸顾青煜的脸，然后让他面对自己。 “小侍卫，我知道的，我没有怪你，你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和我说哦！别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论喜悦还是悲伤，都是可以的。” 雪宜想把顾青煜从刚才的回忆中拉出来，便笑着说：“哼，说这么多，我的酒都醒了，你不会就不背我了吧！” 顾青煜浅浅笑意：“背，当然背，小姐上来。” 雪宜靠着顾青煜的背很快就睡着了，因为今日雪宜有些累了，但是顾青煜突然听到雪宜说：“我没有那么脆弱，都可以说的。” “完了，我彻底完了。”顾青煜紧紧背着雪宜，嘴角露出笑意。 ———— 观南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雪晴。 “雪晴小姐，你找我来有何事？”他的眼里充满了疏离与不愿。 雪晴看着观南疏离的态度，有点难过。“观南，你真的要这样吗？我们之间就要这么说话吗？” “好，也可以，交易罢了，是吗？我们之间现在只有交易。”雪宜收起自己微微的心酸，笑着说。 雪晴便也不再是那叙旧的态度：“观南小师傅，我让你帮我查我妹妹那件事是谁安排的，条件随你开。” 观南笑了：“我们雪晴大小姐这是做什么？帮妹妹找凶手，还是找同伴，雪晴我提醒过你很多次的。” “我清楚的很，你不必次次都这样，你只需要帮我就是了。”雪晴看着观南，眼中充满了不耐。 “这是你欠我的，你自己说过的话你忘记了？” “我自然不敢再忘，你为何不怀疑嫡夫人？”观南愣了愣，回过神来，冲着雪晴微微一笑。 雪晴一脸轻蔑地解释道：“我娘啊，她没那么大胆，你不知道吧，那个顾青煜，皇上亲封的将军，何其风光，早就提醒，警告我娘亲了。” “我最后帮你一次，我希望你不要再做让自己不喜的事，做当初那个你，想想知许夫人。” 观南脸上毫无波澜，但是眼中充满了担心。 雪晴听到观南愿意帮自己，露出笑容。“好，那我先走了，等你好消息，我回去看看我的好妹妹，怎么样了？” 观南看着雪晴离去的身影，眼中尽是落寞。从阴影处走出来一个男人。 “师傅好。”观南向他问安，观南没有一点惊讶，仿佛早已知晓师傅在看着自己。 “观南，你是我天资最高的弟子，但是我没想到你喜欢一个女孩，喜欢了那么多年，我们都没有发现。” 观南师傅看着观南说。 “师傅，对不起，我喜欢她，也想守护她的，但是我把最初的她丢掉了，但是她还是她，只是，只是……” 观南卡着了，雪晴怎么了呢？失了本心，还是显了本性。 观南师傅看出来了：“只是她好像和原来不同了，失了原来的那份本心。” “其实我开始就看出来了，她善妒，由于故人之交，我把你安排在她身边，希望你能改变她，但是后面发现你为她做了一些事，我确实对你很失望。”观南师傅眼中带着失望看着观南。 观南师傅接着说：“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帮助雪晴小姐，寺中一些师傅商量过了，九龙禅寺留你不得。我刚刚来就是给你机会的。” “你明明发现我的存在，却还是答应了她。”观南师傅边说边摇头，眼中带着失望看着观南。 瞬之师傅在观南幼时便见过他，还记得当初抱着那小小的孩童，和好友逗趣。 “师傅，对不起，我知道的，佛门之人不该和外人有交易，有感情，但是情感来了，我挡也挡不住，所以我就任由它肆意生长。”观南笑着，笑的释怀。 “无事了，阿南，你的少年性子本就不合我佛门规矩，是我的错。这个结果也是天意。”观南师傅眼中满满遗憾。 其实观南师傅很是心疼自己的小弟子，早就算到了，观南就是向往自由之人，佛门重规太多，他被禁锢住了，现在放他自由。 “观南，师傅走了，你以后好好保护自己，做好正确的判断，别等后面反应过来，那就晚了。” 观南师傅眼中含着泪，看着面前的观南，而眼中闪过的是幼时活泼可爱的观南。 观南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眼泪还是在师傅走的那一刻落了下来。 “师傅珍重，后会，无期。”观南朝瞬之师傅离开的方向，拜了几拜。 观南知道师傅爱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师傅保护着自己，而自己以后也是没有脸去见师傅。 第18章 吻后 顾青煜背着雪宜一直走到相府，当时天色已晚，看门小厮碰巧看见了他们，赶紧去禀告叶适和嫡夫人。 “小姐，要到府上了，要不小姐先下来，小侍卫扶着小姐。”顾青煜心中有担忧。 雪宜不知睡醒没，酒不知醒没，嘴里小声嘟囔着：“不要不要，小侍卫，我头晕。” 顾青煜听着雪宜的话，有些心软，轻叹一口气：“好吧。”顾青煜也放纵一次。 “老爷，夫人，顾青煜背着雪宜小姐回府了，已经要到门口了。”小厮跑来对叶适和嫡夫人禀告。 叶适听到这番话，若有所思，坐在座椅上思考着，突然，他站起身。 “顾青煜吗？可以。” 说完便往府门口走，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嫡夫人和小厮。 嫡夫人虽不懂叶适是何意，但还是赶紧跟了出去：“叶郎，什么意思啊？ 但是叶适像是没有听到身后嫡夫人的话，走得很急。 嫡夫人看这情况，也只能疾步跟上，看看叶适想做什么。 顾青煜小心翼翼背着雪宜，却在相府门口看见了叶适，被叶适拦住。 “叶相。”顾青煜腾不出手，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朝叶适微微点头，眼神中尽是冷淡。 叶适也冲着顾青煜回了个礼。“顾将军，久仰，前几日我去湘州办事，错过了你凯旋而归的日子，真是可惜。” 顾青煜眼神落到一旁的嫡夫人身上：“并无什么可惜的。” “但叶宰相不记得我吗？我还记得叶宰相呢。” “哦？顾将军何出此言？”叶宰相感到一丝疑惑，他想了想，自己确实是没见过顾青煜的。 “顾将军少年成名，你前几日方才班师回京，我确实没有见过你。” “是叶相夫人没有告诉你吧，也是，叶相你朝事过多，深得皇上器重。”顾青煜冷漠的看着叶适。 叶适先是回头看了看嫡夫人，然后又对顾青煜迎上笑脸，说：“顾将军，送小女回府，真是辛苦。” 顾青煜有些不耐烦。眉头微微皱起。 “叶宰相，还有其他事吗？我该送小姐回房休息了。” 叶适看顾青煜的反应，一点也气，而还是笑脸相迎：“当然可以，将军，你快送小女回房吧，你知道小女房间吗？要不要我派人带你。” 顾青煜留给他的是背影和一句：“不用。” 所以顾青煜没有看到他身后刚刚与自己笑脸相迎的叶适，现在换了一副脸色，他紧紧地握紧的自己的手。 叶适眼中的恨意弥漫出来，根本藏不住：“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小将军。” 他不懂，为何自己如此权力，还会遭受如此对待。 说完之后回头看着身后的嫡夫人：“我想夫人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嫡夫人仿佛被叶适的最后眼神给吓到了，赶紧上前拉住叶适的手：“叶郎，我会给你解释的，你别这样。” “区区小儿，如此嚣张。”叶适朝顾青煜离去的方向，拂了拂衣袖。 文月终于听到院外传来声音，赶紧迎了出来，本以为会看到雪宜，结果看到顾青煜背着雪宜：“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怎么一大股酒味。” “顾侍……，顾将军，谢谢您送小姐回府，现在把小姐交于我吧。”文月应是有些不满，但低着头，并看不出表情。 顾青煜停下脚步，看向文月，但似乎并没有把雪宜放下的打算。 文月看着顾青煜，和小时候的样貌没有很大的改变，但是身上的杀戮气息可不少。 顾青煜也没有回文月的话，只是默默走进雪宜的房门口，把雪宜小心翼翼地放下，文月紧张地跟在顾青煜身后。看到顾青煜的行为也是放下心来。 文月急忙上前，从顾青煜手中接过雪宜。 顾青煜看到雪宜站稳后，随后对站在雪宜身边的文月说道：“好好照顾，雪宜。” 待文月扶着雪宜进了房门之后，顾青煜方才离开。 顾青煜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回自己府上？还是就待在这里？毫无目的地走着。 顾青煜他一个人游荡在大街上，想着明日小姐醒来就可以出现在她面前，想着小姐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和小姐那无心的举动。 走着走着，看见前面一家酒楼还开着，便打算去买了些酒。 喝着喝着，顾青煜喝到别人家房顶上去了，顾青煜心里想着雪宜对他的好，还有雪宜的那些话。 “唉，小姐天之骄女，怎么会心悦于我，别多想了啊，顾青煜。”顾青煜仰头看着天，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太痴心妄想。 躺着，想着就睡着了。 ———— “夫人，你说说吧，为什么顾青煜会那样说？”叶适坐在红木椅上，微微抬眉，看着嫡夫人。 嫡夫人看出叶适现在的心情因为顾青煜的事很不好，而又想到刚刚顾青煜的话。 “叶郎，不是雪宜小时在花灯游会捡了个小男孩嘛，那个小男孩就是顾青煜。”嫡夫人边说边看叶适的脸色。 看着叶适的脸色越来越差。 “叶郎，你怎么了？”嫡夫人小心翼翼地问。 叶适带着气愤的语气说道：“原来顾青煜就是小时的那个小男孩，你为何不查清他的身份，害我出了丑。” “我也不知他的名字，也不知他会离开京都去参军，还被封为将军。当时你也不在京都。”嫡夫人小声嘀咕道。 嫡夫人又说，问出自己的疑惑：“叶郎，你为何如此看重他？” 叶适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说道：“你可知他是从士兵一步一步做到将军的，这种人才不纳入自己这边，可惜了。” “叶郎，没有机会了。”嫡夫人看着叶适，叹了一口气。 叶适突然笑了，嫡夫人都没反应过来：“那高傲的两个人，居然如此相似，都等着吧，哈哈哈哈哈哈。” 叶适说完看着自己的夫人，安慰道：“夫人，没事的，刚刚吓到你了，顾青煜那个人不能纳入也没有多大事，如今的朝堂不是当初的那个朝堂了。” 嫡夫人看着叶适：“叶郎，你有计划了吗？” “夫人，这不是你该问的。”叶适笑着说，但是眼中的警告嫡夫人看到了。 嫡夫人赶紧撇开眼：“是的，都听叶郎的。” 嫡夫人去忙自己的事，留下叶适一人，叶适脸上分外阴沉，嘴里念着：“消息传递好像有些东西混杂在其中了。真是好极了。” 叶适是笑着的。 第二日天大亮，雪宜感觉自己身上有些酸疼，还感觉脑袋昏昏的，便站起身来，动了动。 “小姐，你醒了，刚巧，我热了小米汤，快来在喝一碗。”文月端着盘子，盘中应该就是小米汤了。 雪宜坐到桌子边：“文月，我昨日是怎么了？我只记得喝多了？” “小姐，你昨日去了将军府，后面小厮都回来了，就只有你和顾将军还未回来，我也不知你为何喝了这么多酒。”文月抱怨道，文月埋怨的可是顾青煜。 雪宜经文月这么一说，便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一切，如那个吻，自己的头脑一时发热，一冲动就发生了。 “小姐快来喝汤，喝了后便该用早膳了。”文月催到，小姐从来没有喝过那么酒，结果出门一趟，喝那么多。 文月心中带了一些对顾青煜的怨气。 雪宜现在脑袋乱乱的，什么事都想不到了，就想到自己把顾青煜给强行亲了：“好好好，我喝了。” 说完，便端起汤急忙喝了下去。 文月看着小姐这么听话，心中的怨气也是少了些，满足地说：“小姐，慢些喝。” “我喝完了，文月你先下去吧。”雪宜放下碗，小心翼翼地看着文月。 文月感觉雪宜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了，“小姐，你怎么了吗？怎么醒来就怪怪的。” 文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但雪宜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声音较大，喊了一声：“没有。” 之后，看到文月眼睛睁大，反应过来，放缓声音：“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晕乎乎的，好不舒服。” 文月看着雪宜那么信誓旦旦地说，便也相信出去了。“那我先去做事了，小姐有事可一定叫我，脑袋晕乎乎就再歇息会。” 最后还说了一句，文月带着些许不满地说：“那下次就别喝那么多了。” 第19章 计与谋，恨与爱 “啊啊啊啊，怎么回事，该怎么面对小侍卫。” 雪宜小心翼翼地看着文月出去，文月出去之后，雪宜红着脸，抱着自己的小脑袋郁闷。 雪宜抱着脑袋想着：“嗯，我太冲动了，小侍卫应该不会生气吧，应该是不会的，不行不行，先不想，先不想。” 雪宜嘀嘀咕咕地说着：“对，先不想，不想。” 雪宜就放下抱着自己脑袋的手，站起身来。“小侍卫好像给我说了好多，我得好好屡屡。说了他参军是为了我？” 雪宜想了好多，根本静不下心，雪宜后面想自己与顾青煜的关系。 忽然一个想法进入雪宜的脑中：我也喜欢小侍卫？ 有了这个想法，雪宜便想到前几日面对顾青煜的烦闷。是不是自己心系小侍卫，却不想耽误小侍卫。 顾青煜把雪宜送到房间也是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雪宜主动的画面。 美好得不真实。 雪宜满怀期待地出房门，想见到顾青煜。她想勇敢一次。 但是雪宜走到相府门口。 “这个人好眼熟，好像与叶适交好。”雪宜看到下人带领着一个人，而这个人雪宜有印象。 雪宜想到上次偷听到叶适和嫡夫人的谋划，还是带着担忧悄悄跟了上去，离叶适的院子越近，雪宜也越发感到不安。 下人躬身道：“丞相，吴大人带到了。” 叶适正在摆弄自己养着的花王牡丹，听到下人的禀告后，转过身来，笑着对吴狄说：“吴大人，近来可安好？” 吴狄看着叶适，笑了，随后向叶适走近，轻松地说：“好，如何能不好，轻闲了轻闲了。” 但是吴狄的笑，并不是听着的这么轻松。 “吴老弟啊，我明白，听说最近就那个新崭露头角的什么将军，参了你一本，我这次也是要和你商讨这事。”叶适一直观察着吴狄的表情，看来他赌对了。 吴狄有勇无谋，和这种人打交道，叶适最是得心应手。利用，谁人不能利用。 叶适清楚，顾青煜回京之后，上朝弹劾曲州太守。曲州这地偏，那太守虽是自己的人，但吴狄也是无所紧要，可那顾青煜却直接上奏。 吴狄听着叶适的话，有些许不适，但他说的全是自己的心里所想，那个顾青煜居然回京上奏就是参自己一本，这还真是大胆啊！ “叶宰相啊，你为何看着也恨那个顾青煜，是因为他会……”吴狄看着叶适的眼神就知道隔墙有耳，也看出他的意思。 叶适接着吴狄的话说道：“当然是他对我的女儿有所谋，我自然是不许的，无奈他花言巧语，骗我那个傻宜儿，他也不想想，他的身世配得上我家女儿？” 吴狄听着叶适的话，便明白了，他怎会不知晓叶适对他那女儿的感情浅薄。那便是另一件事了。 吴狄笑了，接着叶适的话：“哈哈，这事没那么复杂，就一个初生牛犊，杀了便是，一个小将军，什么天生的将军？我要了又如何。” 在吴狄说这句话的同时，窗外的雪宜早已泪流满面：“他们的目标是小侍卫吗？不行不行，我要做些什么。”雪宜不愿顾青煜因为自己而深陷陷阱。 雪宜使劲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她要继续听下去。 “哈哈哈，吴老弟果然不一般，我今日邀你前来，也就是要想与你商讨计策，怎么无痕迹的让他从世上消失？”叶适鼓着掌，大笑着。但是他的眼色并不是商讨的含义。 吴狄明白他的意思，便道：“叶宰相啊，你可否等我回府想想呢？今日太过突然，你我都知这个顾青煜也不好对付，这事要从长计议，你我下次再邀。” “好，这事也不急，对吧。”叶适点点头答应着。 吴狄离开屋后，回头看了看，嗤笑一声：“好啊好啊。”随后漫不经心地离开。 雪宜看出他们是要离开的模样，便急忙离开了，离开的路上，不断想着他们说的话。 第20章 欲加之名 “圣上，秦将军求见圣上。”公太监向平治帝禀报，秦将军今日前来，必定不会是平治帝心顺的事。 只见坐居高位上的人动了动，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但眼睛微微闭上，并未睁开：“秦臻？喧。” 此时的圣上正在为流民的事而烦忧，因战争的暂时胜利，战事告一段落。但是难民越来越多，现在更是流入京都城，对京城百姓的安全造成一定威胁。 “参见陛下。”秦臻双手抱拳作揖，脸色却是不好。 皇上缓缓睁眼，看向下面的秦臻，抬手：“爱卿，请起。爱卿前来是有何事要报吗？看你神色如此凝重。” 秦臻听到平治帝这么说，笑了：“圣上可知如今难民大量流入京都，而且在京都大街作乱。” “朕自然知道，正为此事头疼，秦卿对此事有何想法呢？”皇上含着笑，看向秦臻。 秦臻皱眉，脸色并不好看：“圣上难道不知叶宰相插入此事了吗？对难民实施苦刑，这样难以得民心，皇上没有任何想法吗？” “而且，我的看法，陛下在意吗？” “秦卿，这是你和朕说话的态度吗？这些事我也是知晓的，可你知道叶卿的所做这件事也是民心所向。”平治帝站了起来，犀利的目光紧盯着秦臻。 随后皇上转过身去不看秦臻：“有些难民强取百姓的财物，这本该如此，叶爱卿为朕解忧，朕甚是满意，你有何不满的？” 秦臻却还是反驳道：“可是陛下，他们难民为何会进京都你可清楚，城外有难民营……” “停。你先退下。”皇上抬手打断秦臻的话，示意自己并不想听秦臻的言辞。 “秦卿，朕和你说罢，朕很清楚，而这些事朕也决定交于叶适，你也不要再过多问了。”皇上轻叹了一口气。 “朝堂人人都说叶卿是笑面虎，可是水至清则无鱼，这道理秦卿不会不懂吧？笑面虎固然可怕，但朕身边偏偏缺的就是这种人。”皇上走下高台，走到秦臻面前。 皇上拍拍秦臻的肩膀，眼中含笑，说：“秦卿你知道吗？你太正直，在你的眼中，没有特权，没有朕，也是胆大妄为。” “皇上，小心养虎为患，臣，先告退了。”秦臻后退一步，避开皇上的手。 “哈哈哈，你总是这样，退下吧。”皇上仰天大笑，笑罢便转身摆手。 在秦臻走后，皇上回头看向秦臻离去的方向，思绪万千。 “秦卿，我何尝不知，但是停不下来了。既然停不下来，我也不会打算停。”皇上又走上高台，只他一人，背影悲凉。 —————— 雪宜走在回院的路上，想着方才瞧见的那阴谋，但是也逐渐把情绪稳定了下来。 “小姐，你怎么了，这大早就出去了吗？而且你眼睛怎么红红的。”文月就去洗漱，回来后小姐就不见了，给她急得。 雪宜强挤出笑容，对文月说：“文月，别担心我，没事。” “嗯嗯，小姐。”文月十分信任雪宜，也是笑着接受雪宜的话。 “对了，小姐，最近我们都别出府了，我听说现在京都来了一大批流民，而且这批流民还会伤人。”文月靠近雪宜悄悄说。 雪宜看着文月那担心的表情，笑着摸摸文月的头：“好，听你的，但是京都为何会突然出现流民呢？” 此时院外传来顾青煜的声音。 “我来找雪宜小姐，劳烦替我告知一声。”顾青煜对着院外的小丫鬟说。 小丫鬟回道：“是，将军。” 随后小丫鬟便走到雪宜的屋外：“小姐，顾将军找您。” “好，你让他进来。”雪宜说着，但是她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能看出她的紧张。 雪宜坐到桌前，转头对文月说：“文月，你先出去吧。” “是，小姐。” 文月有些不情愿，在出去的同时，看见了要进房的顾青煜。 文月还是弯腰作揖：“将军。” 顾青煜点点头。 “小姐。”顾青煜低头作揖。却眼神时不时看向雪宜，观察雪宜的反应。 但是看雪宜没有反应，又低下头沉思起来：小姐生气了？ 顾青煜表面看不出，但是心是揪着的，他害怕，害怕小姐想到昨晚，他是不是显得过于轻薄，他是不是太急了些？ 他也不动，就站在那里，等雪宜的发落。 其实雪宜是不知如何面对顾青煜，因为当时她显得像个女流氓，而且早时听到的事，她想是不是该远离他？ 雪宜想好了，转头对顾青煜笑了笑：“小侍卫，你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小姐，我是为了昨晚的事而来，而且你喝了酒，我怕你头疼。”顾青煜边说边拿出刚买来的醒酒药。 雪宜挑眉笑着说：“小侍卫，这里是相府，我喝过了，没事，昨晚的事我都有些模糊了，有些记不清了。” “唉，喝酒误事。”雪宜叹了一口气。 顾青煜听到雪宜并不记得昨晚的事，有些难过，但也有些庆幸。他愿意以小侍卫的身份继续陪在雪宜身边，他自知是配不上雪宜的。 顾青煜轻笑，又像是自嘲，对雪宜说：“小姐，你没事就好。” 顾青煜的笑容刺痛着雪宜的心，雪宜转过头去，不再去看顾青煜。雪宜只知自己很是担心。 “小侍卫，再过几日就是花灯节了，我们就是花灯节上相识的，你在陪陪我去吧？”雪宜只能盯着桌上的花瓶。 顾青煜笑着说：“好啊，荣幸之至。” 雪宜又说：“小侍卫，你还有别的事吗？” 顾青煜摇摇头：“没有了。” “那你先走吧，你一直在我房中，传出去也不太好听，是吧？”雪宜说。 但是这些话落到顾青煜的耳中，他终于听出了雪宜对自己的疏离感。或许小姐是还记得昨夜的事。 “小姐，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我就先离开了。”顾青煜不想回答雪宜的问题，便找了一个借口。 顾青煜先离开了，而且他确实还有事要处理，是借口，也是事实。 其实在早上就有顾青煜的下属来告诉他，顾青煜的府门前都是难民。 ——————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士兵们正在拦着流民们。 “顾将军，这些难民拦也拦不住，就挡在将军府门口，你也说了，不能动粗。”林副将赶紧上前来，皱着眉头说，那些难民根本拦不住，动真的，怕伤到他们。 林副将有些怨气：“将军，咱们还不如就待在琼州呢！” 而那群难民听到顾青煜回来了，就想围上去，把顾青煜围住，但是被士兵给挡住。 “就是你，打仗不顾我们的生存是吧，就为了战功。”其中一个难民大声地喊道。 其他难民也站不住，赶紧连声附和：“对，你赔我们，你赔。” 这场景士兵们根本拦不住了，而这时的顾青煜却站在原地，听着那些辱骂他的话。 一旁的林副将根本听不下去：“你他娘的，胡说什么呢？我们将军是你们能诋毁的吗？你们知道什么？”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有许多百姓为顾青煜鸣不平。 “那些流民什么意思？这样说顾将军也太过分了，少年将军可不多得。”一个女子说。 一个男子说：“那也不一定啊，流民那么说肯定是有他们的道理的，现在的朝廷啊，肯定是官官相护。” 一个男子又说：“你不要命了，敢这么说。” 那个男子又回道：“怎么？做了不让说，我本就一人，有什么不敢说的，流民进城，伤人都敢，你看官，谁管了，还不是叶宰相，你看那秦臻大将军。” 一些人听到有些赞同，但是这时来了一名女子，她蒙戴着面纱：“你此言不实，还是不要胡说。” “对呀，我们能有现在的大靖，不就是将军们打下的吗？现在因为几个难民就诋毁我们大靖的守护神，是正人君子所为吗？”一个老婆婆出来说。 “我比你们活得久，见得多，就凭那将军府满门英烈，你们就不能胡说。” 这时很多人说：“婆婆说得多，说得好。” 没人注意，那个诋毁之人不见了，那个蒙戴面纱的女子也不在了。 第21章 何患无辞 此时的雪宜瘫坐在地上。她笑着，但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那股难过的气息：“哈哈哈，这样还真是不该啊，你用生命去守护的百姓。” 笑着哭，是比哭更难受的。 —————— “小姐小姐，不好了。”文月从门外跑了进来，大声说道，显得十分焦急。 雪宜从顾青煜离开后还是一直坐在桌前，想着该如何处理好与顾青煜的关系。是要放弃，还是…… 突然听到文月的话，雪宜感觉不太对，便站了起来，看向跑来的文月。 “文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雪宜也是焦急地问道。 文月皱眉说：“小姐，是顾将军的事，从昨日开始就有人陆陆续续挡在将军府，说要讨个公道。” “讨公道？”雪宜带着疑惑，这她十分不解。 文月接着说：“不知如何传出顾将军只顾着建功，几年间，便为圣上亲封，说顾将军不把百姓的命当命。” 文月不赞成地摇摇头，接着道：“而且城中的说书人也开始说这事，也是关于顾将军不好的。” “文月觉得顾将军很好，一是他救了小姐，二是他上了战场，打了胜仗，他配得上守护神的名号。”文月对雪宜说，她虽是对顾青煜有些偏见，但那些人也太无理取闹了些。 文月看雪宜什么话也没有回，便问：“小姐，你有什么看法吗？” 雪宜挤出一抹微笑：“我自然是不信那些人的，小侍卫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会不知。” 但是她衣袖下紧紧握住的手，透露了雪宜的心情。 “文月，你先出去吧，我有些饿了。”雪宜笑着对文月说。 文月看着雪宜，她能感觉雪宜的情绪不对，但是还是答道：“是，小姐。” 雪宜在文月走后，支撑不住身体就瘫坐在地上。 “这就开始了吗？”雪宜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 文月回来后看见雪宜坐在地上，急忙跑了过来：“小姐，你怎么坐在地上，快些起来，会着凉的。” 雪宜随着文月把自己扶起来，转头对文月说：“文月，我想在京城施粥，你帮我准备准备，一会儿我还要出府一趟。” “小姐，我去准备施粥的事，但是你出府很危险的，末路之徒，不知会做什么事。”文月不赞成雪宜出府。 雪宜摸了摸文月的头，笑着说：“我会有什么事？放心吧。” 文月担心道：“那，小姐要注意安全哦。” “嗯嗯，我保证。” 在文月去准备施粥的事时，雪宜走到书馆，想知道那说书人怎么说顾青煜的。 他说：“那位将军本就是乞丐出身，登不得大雅之堂，还妄图那相府千金。” 他说：“那位将军生性凉薄，曾逼死过一名妇人。” 他说：“那位将军，只为名利，而淡薄人命。” 雪宜在下面听着难受，她没有想到过这事已经影响这么大了。也没想到那些人有这些胆量，如此编造谗言，来诬陷他。 但是雪宜想不通，他明明那么好，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真的是自己的缘故吗？ 台下有人附和那说书人，道：“既然能传出来，那必然也是有些事实的是吧！” “对呀对呀。”一些百姓连声附和说道。 雪宜看着这一切，良久，雪宜拿出准备好的蒙纱帽。 雪宜上前，看向说书人道：“你此言不实，还是不要胡说。” “你说他的身世，但身份不是谁能决定的了的，他少年参军，战功赫赫，容不得谁诋毁。而且你又怎知他配不上那相府叶淑呢？” “你说他曾逼死一妇人，那你可知他因为这事，内疚难当，他只愿，他当时不救他，而他的妻子也不用殉情。” “你说他只为功名利禄，淡薄人命，战争刀剑无眼，谁都不能保证他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战争离不开的就是死亡，而战争的死亡不是他造成的。现如今的平定却有他的努力。” 雪宜难过地看着众人，道：“你们真的感受不到他的真诚吗？” 说罢又转向台上的说书人：“你是不是觉得众人皆醉你独醒的感觉，说那么多来诬陷他的名誉，我只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完之后，雪宜便离开了这个地方，留下一群讨论的百姓。 —————— 雪宜走到一处小巷，支撑她的力气好似用尽，瘫坐在地上。 雪宜靠着墙，看向来人。 “你来了。”雪宜对着来人挤出一个笑容。 顾青煜带着担心的目光冲着雪宜笑：“小姐，谢谢你，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 顾青煜走到雪宜的身边，他伸出手想把雪宜拉起来，但是雪宜拒绝了。于是顾青煜也就在雪宜身旁坐了下来。 第22章 重蹈覆辙 观南前往膳食斋，那是雪晴约他见面的地方。 雪晴早已经在那里等着观南，在观南来后，急忙上前询问：“怎么样？” “小姐不必如何心急吧？”观南轻蔑地笑了笑。 雪晴听到这话，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收起自己的情绪：“那不然，约你前来是叙旧吗？” 观南收起嘴角的笑，眼角微微泛红，但是他会忍：“也是，我们可没旧可叙。” “我查到了，绑架雪宜小姐的幕后之人是将军府夫人红卿。”观南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讲出来。 雪晴有些惊讶：“什么？是她，怎么会？”雪晴眼中全是疑惑。 “你这消息可有假？”雪晴接着问观南。 观南看向雪晴：“雪晴小姐，绝不会有假。” 雪晴也接受了这个说法，笑道：“妹妹呀妹妹，真是想不到，那就有好戏看了。” “我真是期待，雪宜妹妹知道自己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是什么感受？”雪晴笑着对观南道。 观南看着雪晴，感觉他和雪晴好像越来越远，身近心远。 —————— “小侍卫，你，你还好吗？”雪宜看向坐在一旁的顾青煜。 顾青煜笑着说：“我还可以啊！小姐，没必要的，一人难诋悠悠众口，就是说我几句，我没有那么脆弱，而且我也不在乎。” 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我只在乎你的看法，但我知道了。” 雪宜听着顾青煜的话，眼睛都红了：“小侍卫，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胡说，而且你不在乎，我在乎。” “我不愿他们用肮脏的词甩在你的身上，用憎恨的眼神看你。我不愿的。”雪宜难受，顾青煜守着一方国家，护着一国百姓。 “小姐，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就行，我的眼里只有你，小姐，别哭。”顾青煜看着雪宜眼角，笑着为雪宜擦掉眼泪。 “可是，可是我不愿意。”雪宜摇摇头道。 随后雪宜抱着自己的身体，又说：“对不起，小侍卫。” “小姐为何道歉，小姐不会有错，不用和我说这些话，永远不要跟我说抱歉。”顾青煜靠近雪宜，歪头笑着看着雪宜。 雪宜想：是不是他不该回来。我后面知道的，他可以不用回来，待在琼州，等着下一场战役，取他应得的名誉，而非回到京都，遭受他护着的人的侮辱。 “小侍卫，我们一起解决这件事，好不好，你开始就瞒着我。”雪宜看着顾青煜。 顾青煜看着雪宜的眼睛，笑了：“好，我不会再瞒着小姐了，可是我愿小姐也不瞒我，可好？” 雪宜瞪大眼睛，转头说道：“我才不瞒你呢。”雪宜生怕自己反应慢了一点，就被顾青煜看出端倪。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雪宜问顾青煜。 顾青煜眉头蹙了蹙，但是很快恢复轻松状态，对雪宜说道：“暂时没有想到，但是没事，这事影响不了我。” 但是他的神色变化，全被雪宜看在眼里，雪宜笑着说：“小侍卫，你真的没有一丝的难受吗？” “我没……”顾青煜还没说完，便被雪宜打断。 雪宜站了起来，随后蹲到顾青煜面前：“你看着我的眼睛，真的没有骗我吗？” 顾青煜苦笑一声，道：“小姐，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那年战乱频发，根本拦不住南蛮入侵境内。我军处在代州境内休整，因为距离卢县较近，卢县的护城将军便希望我们去支援。那时我刚刚被封为将军，我不是没有骄傲过，但是正是因为我的骄傲害了许多将士，其实我认为那些人说的还蛮正确的，是事实。” 雪宜的记忆被顾青煜拉回那年。 文月紧忙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雪宜看着文月这么激动，也好奇地问道：“发生什么了？文月，你为何如此惊慌。” “小姐，顾将军的战报传回京，结果……”文月开始的心情被担心取代，文月知道雪宜对顾青煜的态度。 雪宜一听，文月这个状态不对，立马道：“他怎么了？文月？” “因为顾将军轻敌，导致万千将士落入敌军陷阱，性命垂危。”文月小心翼翼地说出来。 雪宜呆呆地听着，好久没有回话。 文月也不说了，陪着雪宜站着。 许久，雪宜开口道：“文月，我想出府看看。” “小姐。”文月担心道。 雪宜笑着说：“我没事。” 雪宜看着街上的百姓，雪宜走着，她觉着自己有些饿了，就走进一家食庄。 雪宜坐着，突然听到一些不和谐的话。 “你们听说了吗？就那个少年将军，因为他的傲慢，害了多少人。”一名男子靠近自己的朋友说道。 他朋友附和道：“是呀是呀，少年年纪，能经历什么？” 他们说了好多好多，说了许久许久。 雪宜听着他们的话，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他们说了多久，雪宜就听了多久。 雪宜回想起来，只记得那天很冷很冷。 第23章 施粥 雪宜笑着对顾青煜说：“小侍卫，我知道你埋怨自己，认为自己害了他们。” “俗话说：一将成名万骨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少年成名，轻狂点没什么不好，没有人能百战百胜。”雪宜想，自己也不算什么良善，她只想护住自己身边人。 于是雪宜就说出来自己的计划。 “小姐，明日你要去施粥？小姐我知道这件事要耗费巨大的财力和物力，你没必要为我这样做，而且……”顾青煜又想着那些难民没个轻重，万一伤到雪宜。 “没有那么多的借口，小侍卫，你可知我娘亲以前常常教导我，而且如果娘亲还在，也会这样做。”雪宜打断了顾青煜的话。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是谁，虽然秦府落寞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我还是相府的人。我也是大靖子民，有责任帮助他们。”雪宜笑着说，希望可以让顾青煜不要担心。 “我明日有公务，推不掉。那我派几人给小姐，可好。”顾青煜妥协道。 “嗯嗯。”雪宜点头。 “现在我送小姐回府。”顾青煜站起身，朝雪宜伸出了手。 雪宜搭上顾青煜的手，笑着说：“嗯嗯。” 相府外，只有顾青煜和雪宜。 “小侍卫，你不要忘记花灯节你我的约定，我等你。”雪宜说完，看着顾青煜的反应。 顾青煜摸了摸雪宜的头：“小姐，与你的约我自是不会忘记。” 雪宜笑着跑进相府。 在雪宜走后，顾青煜脸上的柔情消失得一干二净。 —————— “小姐，我们都准备妥当。”文月看着府外的一切，有些心疼小姐。 其实相府是不会支持小姐去施粥的，不会给任何帮助。 雪宜笑着，安慰道：“别这样，我们走吧。” 说罢，拉着文月上了马车。 “你们知道吗？那相府小姐要来帮助我们，给我们吃的。”一个难民和他周遭的难民说道。 一旁，一名难民附和道：“我也听说了，那这小姐还真是个好人。” “嗯嗯，对。”一名妇人摸了摸一旁睡着的孩子，看看自己瘦弱的孩子，眼中尽是心疼。 但是这时，有个乞丐装扮的男子来到他们身边，蹲下身说：“咳咳，可是你们不要忘记她的父亲是那叶宰相，你们忘记他是怎么对我们的吗？” 他说完之后，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他好像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那小姐施粥不也是我们去那顾将军那里闹，才得来的嘛。”一人接着说道。 只有一旁的那个妇人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不想说什么，无论是诋毁的，还是事实。她现在只知道小姐是来救他们的，救孩子们的。 “小姐，快到了。”文月拉开帘，看向外面，已然围了许多难民。 “小姐，我们小心些。”文月看着窗外那些难民，有些担心。 雪宜安慰地笑了笑：“没事，安心，小侍卫派人保护我们呢！” 文月小声嘀咕道：“小姐真是被迷了心了。” 雪宜却是听到了文月的话，不赞成看向文月：“咦，不能这么说，好了，走吧。” 文月看着要雪宜自己下马车的模样，心想：小姐真的生气了。 文月赶紧拉住雪宜的衣袖，小心翼翼道：“对不起，小姐，我以后不会在如此。” 文月说得自己都要哭出声来。 雪宜刚刚的确是有些生气，但是看着文月这样也生不起气来，便又坐回去，对着文月说：“文月，我刚刚生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文月答道：“因为小姐在乎顾将军，不喜别人贬低他。” 雪宜笑着说：“是这样，我在乎他，但是也很在乎文月呀，我不希望我在乎的两人有所芥蒂。” 文月好像懂了，点了点头。 “嗯嗯，小姐，我听你的。”文月答应。 “说这么多，也到了，我们下去吧。”雪宜站起身来，准备下马车。 文月看着赶紧自己先下车，随后扶下雪宜。 那里早已围满难民，也有许多士兵。 在雪宜下马车后，等候多时的林副将上前，对着雪宜作揖道：“小姐，我是将军的副将，将军派我保护小姐。” “嗯嗯，谢谢副将的关照。”雪宜回礼道。 雪宜随着叶副将走到了施粥地。 雪宜看着那些难民看着粮食的眼神，是渴望，是期待。雪宜对自己的选择很是满意，这是善意，也是计划。 “开始施粥吧。”雪宜对一旁的人说。 那些士兵把周遭维护得很好。雪宜递出一碗一碗粥，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战争到底带来什么？ 虽然士兵们维护得很好，但是有些难民担心自己拿不到粥，怕饿肚子，就会捣乱。 “大家别挤，都会有的，我保证。”雪宜大声喊道。 时间过了很久，难民都安安心心坐在地上喝着粥。 雪宜缓缓移步，走到他们的面前，笑着对他们说：“大家，我知道你们的家园被战争摧毁，对顾将军有些埋怨，可以理解。” “但是，如果没有他，就可能没有我们的大靖，他值得很好的。” “小姐，说的对，将军守护大靖城池，而我们只是倒霉些，但是诋毁将军真的是不该。”那位妇人站了出来。 那位妇人又苦笑着说：“我的夫君就是将士，我懂的。” 雪宜心疼地看着她。 她看出雪宜的眼神，猜雪宜应是猜到了，笑着说道：“小姐，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没事啊，人世来这遭，我是不亏的。” 很多人左看看，右瞧瞧，觉得自己真是不该。 看着这一幕，有人却坐不住，急忙说：“小姐，说得在理，说得在理。” “但是，我们的家都没了。” 雪宜听到后，靠近他，脸色暗下来说道：“我知道你幕后的人。” 雪宜看到他的表情骤变微微一笑：“躲好你的尾巴。我是不会放过一个诋毁他的人。” 第24章 意外 “夫人，雪宜小姐走了。”栩嬷嬷看着雪宜一行人离开后，便去向嫡夫人汇报。 嫡夫人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笑道：“不错不错，既省下了一笔银子，相府又能得到别人的认同，这有何不可呢？” “但是，我不想她过得那么轻松，栩嬷嬷，老爷安排的人都告诫过了吧！”嫡夫人笑着对栩嬷嬷说。 栩嬷嬷脸露难色和纠结，叹了一口气：“夫人，这么做老爷知道了该如何？” 嫡夫人看着栩嬷嬷，盯得栩嬷嬷直冒冷汗，过了许久，嫡夫人说：“他叶适就是对不起我，我是在帮他，哈哈哈哈。” 栩嬷嬷看着嫡夫人接近疯狂的模样，轻叹一口气，但也是点头应和。 —————— 那人和雪宜对视了一会儿，后背发凉。 “嘿，小姐，我还没喝够，可否再去盛一碗。”那人却突然转变话题。 雪宜站起身，笑着说：“当然可以。”仿佛刚与他放下狠话的人不是自己。 随后那人便走到粥前，他边走边想：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雪宜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 突然几人抱着肚子，大喊着：“我的肚子好痛，这粥不干净。” 那些人大声喊叫着，雪宜和很多人被吸引过去。 因为事发突然，雪宜身边没有士兵，文月也在忙着。 那几人奋力爬起，冲着雪宜扑去。 周围的难民见状，赶紧挡在雪宜前面，把那几人拦下。 雪宜看着难民们，笑着说：“谢谢大家。” “小姐，你没事就好，你说的我们都是清楚的，开始只是被一些人蒙蔽了双眼，我们应该给将军一句道歉。”众人纷纷开口。 他们又有人说：“小姐的粥，大家都吃过，只有这几人肚子疼，那不会是小姐的错。” 雪宜冲着难民弯腰鞠躬，笑着说：“谢谢大家。” 接着雪宜走上前，看着被难民压倒在地上的几人，说道：“既然肚子疼，那就请郎中来瞧瞧。” 雪宜看向他们，真心觉着，叶适还真是没用，选了这么几人来。上不得台面的计和人。 叶副将听到刚刚这边的争执，急忙跑了过来，看着雪宜，焦急地问：“雪宜小姐，你没事吧？” 雪宜笑着回道：“叶副将，放心，我很好。” “幸好。如果小姐发生意外，我还不知如何和将军交代。没事就好。”叶副将悬着的心稳定了下来。 随后看向被压倒在地上的人，冷冷道：“你们怎么回事？” “大人，我们喝了小姐的粥，肚子不舒服，就想着不会是小姐报复我们。”那人流着泪说。 “胡说八道。”一旁的难民急忙开口。 雪宜笑着问道：“我和你们有仇吗？为何报复你们？” “因为，因为……”那人低下头，又微微抬头看着周围人的反应，有些不敢说。 “我猜就是你们传出顾青煜顾将军的谣言吧。真的很傻。”雪宜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这时有士兵跑上前来，对叶副将汇报。 “叶副将，顾将军下令把这些人都抓起来，说他们有通敌之嫌。”那名士兵小声说道。 叶副将听到这话，看着他们的眼神仿佛看着几具尸体。 雪宜有些疑惑，几句话的功夫，叶副将就下令把那几人抓了起来。 随后就离开了，留下一头雾水的雪宜和难民。雪宜正要上去询问，却被一个人给拦了下来。 第25章 花灯节(前夕) 雪宜眼底闪过一抹喜色，走上前去：“小侍卫，你事处理完了吗？” 顾青煜笑着看着雪宜：“对，所以我来了。” 雪宜笑得腼腆，因为那些难民都用打量的眼神看着雪宜和顾青煜，但是可以看出他们的眼神没有恶意。 “那几人，是你下令捉走的吧！就是你今日去处理的事？”雪宜已经猜到顾青煜这几日去处理什么事。 顾青煜眼底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眼眸眨了眨：“小姐还真的聪明。” 雪宜也感觉到顾青煜还不想和自己说这件事，也没有接着问下去。 “顾将军，我们大家对你不起啊。”一些难民哭着说。 顾青煜看向他们，遮住了眼底的黯然，笑容暖了几分：“大家只是听信谗言，我并不怪大家。” 雪宜看看顾青煜，又看看难民们，她觉得自己做的这事真对。 “好累啊，结束了，小侍卫你送我回府吧，怎么样？”雪宜凑到顾青煜跟前。 顾青煜唇角含着一抹笑：“心向往之。” 雪宜脸颊红着，在那样的气氛下，雪宜似乎忘记了自己开始的打算。 顾青煜看着雪宜的反应，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搏一搏，他不想放小姐离开自己，从今天那件事，顾青煜就看出，雪宜也被他们盯上。 随后，雪宜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文月说道：“文月，你先回府吧，小侍卫陪我走回去。” 文月心里还是不想，可是想到雪宜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便妥协，说道：“好吧，小姐。文月先回府等你。” “嗯嗯。”雪宜点点头。 “小侍卫，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任性啊？有马车不坐，偏要你陪我走回府。”雪宜和顾青煜并肩走，雪宜有些无聊，看着一旁的顾青煜。 顾青煜轻声道：“小姐在我眼中是最好的，小姐很可爱。” “小侍卫，你变了，变得油嘴滑舌。”雪宜仿佛开了免疫一样，选择避开顾青煜的话，没有当时害羞的反应。 “小姐，你是不是想问我，我去做的事？”顾青煜看着雪宜发笑。 雪宜抬头看着顾青煜，微微抬额：“对，你猜对了，我有点好奇。” 雪宜开始明明不想先开口，但是她又想到当时偷听到的话，她的直觉认为这事可能与叶适相关。 顾青煜浅笑一声：“小姐你问我，我就会答。” “我这几日都在找那几人造谣的证据，结果找出难民中有南越国的人。”顾青煜点到为止，还有一些事情还不能告诉雪宜。 雪宜震惊：“啊，南越？奸细？” 其实雪宜难以理解，她暗暗了解，并熟知南越国虽与大靖有争端，但是雪宜认为那南越国君还是正人君子的。 大靖嘉靖帝上位以来，国家虽然物阜民丰，但都是表面，国君好战，且将士多得，与周边多国皆有冲突。 不知是嘉靖帝喜战的缘故，在位六年，之后大病一场，离开人世，后由自己的弟弟继位。 当今治平帝治理国家以来，采取休养生息，与周边国停战策略。 这样太平的生活也只有大靖和南越，大靖因先皇从战争中取得许多财宝，而南越就是南越国君治理得当，南越百姓都十分拥护他们的君主。 但是先皇的好战，已经引起其他国家的不满，就算有明面上的休战，但暗处势力不断生长，所以大靖仍然战争不断。 雪宜想了很多，她想那叶适该不会通敌……。 不对，雪宜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叶适应是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算了算了，先不想，得查查清楚。”雪宜揉揉自己的脑袋。 “小姐在想何事呢？”顾青煜突然出声。 顾青煜一直站在一旁，盯着雪宜，雪宜想得很认真，根本没有注意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神。 顾青煜出声，雪宜也看向顾青煜，刚刚没有注意到的眼神，现在注意到了，很炙热。 雪宜紧忙撇过头：“没有，没想什么。” “我们接着赶路吧，还挺远的哈。”雪宜转移话题。 顾青煜扬着笑道：“嗯嗯，听小姐的。” 顾青煜把雪宜送到相府门口。 “小姐，后日便是花灯节，我来接你。”顾青煜看着满街灯火。 顾青煜轻笑：“现在已有花灯节的模样。” 雪宜也笑着，但是想到难民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又有些不开心：“今日虽然难民之事得到缓解，可是治标不治本。” 顾青煜安慰性着拍了拍雪宜的肩：“小姐，别想那么多，我来解决。” 雪宜只想着顾青煜能说出口，那他一定能做到，他从来不骗自己的。 雪宜的愁容全然不见，接着笑容满面：“嗯嗯，我相信你，小侍卫。” 第26章 花灯节(死亡) 顾青煜在目送雪宜进府后，转身便离开了。 “将军，他们什么都没说。”叶副将皱着眉头说。 顾青煜摆了摆手，笑了一下，说道：“辛苦，我来问。” “是，将军。”叶副将作揖后离去。 顾青煜身穿一身黑衣，他高大的身影，让人感到一种恐惧感。 那几人看着顾青煜进来，顾青煜给他们的感觉跟刚刚截然不同。 顾青煜笑了笑，笑得冷淡：“你们妄图伤害她，还真是不知死活。” 那几人开始并不畏惧，因为他们觉得他们背后有人，可是看着顾青煜这个态度，还是有些慌了神。 其中一个人强装镇定，看着顾青煜道：“顾将军，我们没什么不好的意思，对于你的污蔑也是出于我们对你行为的不满罢了。” 那人越是说到后面越是激动，最后直接吼了出来：“你征战沙场，得到了权利地位，我们呢？我们失去了家，妻儿都没了，抱怨几句都不行吗？” 顾青煜脸上不显表情，他只是想到雪宜告诉过他的话。 “战争自是在所难免，你的国家，我的国家本就不同，立场不同，我只能那么做。”顾青煜看着他们说着。 顾青煜蹲下来，让那人直视他：“你说爱你的国家，那为它抹黑也是你们爱南越的表现吗？” “我这几日都在查你们的底细，你们猜猜，我查到哪里了？”顾青煜站起身来，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那几人面面相觑，明显都很紧张。一人壮着胆道：“顾将军这可是在激我们？什么南越？我们根本不清楚。” 顾青煜脸上的笑容消失：“我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骗你们，你们的妻儿在城外难民营吧？” “我给你们一晚的时间，明早我会再来，你们想清楚再告诉我，你们所知道的。”顾青煜看着他们。 那些人从听到自己妻儿被发现也就慌了神，在顾青煜要离开的时候，也不管那么多，想要冲上去，却被镣铐困住。 他们嘴也不停：“你别，混蛋，你可是大靖的将军，你想要草菅人命吗？” 他们疯狂地叫着喊着。 “别伤害她们，她们是无辜的，她们是不知情的。” 顾青煜仿佛听不到他们的咒骂，平平淡淡地走出地牢。 在顾青煜离开后，几人疯狂都无人知晓：“咱们该怎么办？咱们也不知道实情啊。” “这么说怕他不信咱们，本来只是不想妻儿过漂泊不定的生活。”他们疯狂又苦恼。 他们从南越国跑来大靖生活，结果因为战争，成为难民，有的妻离子散，有的家破人亡，他们都没了，只是想要赚些钱财。 这时，一个士兵开门走了进来，难民的注意都被他所吸引：“主人知道你们被抓……” 还不等他说完，一个难民打断他：“主人让你来救我们吗？” 那个士兵把头转向他，冷冷地笑着：“我不喜别人打断我。” 那人被一盯，感觉到那个士兵的眼神中闪现杀机，便紧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大人。” “主人派我来，自然是帮你们，主人让你们选择去死。”那个士兵面色不变，说出这些话。 那些难民看看对方，又看看士兵，一人谄媚地笑着说：“大人，你是不是说错了，不是救我们的吗？” “没错，主人就是这么下令的，主人还说顾青煜心软，不会伤害你们妻儿，但你们在就不一定了，而且如果你们透露什么，主人也不会留你们，乃至你们的家人也可能没命。” 那个士兵说完之后便打算离开。 “主人的话我已经带到，剩下的你们懂的。门口的士兵可能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醒过来。”那个士兵说完就离开地牢。 那几个难民苦笑着，一个人开口：“咱们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另一人释怀地笑着：“没办法，咱们自己选的路，哈哈哈哈呜呜。” 笑到后面也是受不了哭出声来。 “他们的意思是要我们自证没有幕后之人。有也不能从我们口中知晓那人，动手吧，没时间了。”一人闭着眼睛苦笑着。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地牢中的难民都死了。”叶副将紧忙传信给顾青煜。 等到顾青煜赶到地牢时，那些难民自尽，还给顾青煜留下了几行血字。 “将军，对你的诋毁全是咱们一意孤行，咱们的妻儿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们，咱们是甘愿赴死的，与其他无关。” 顾青煜冷冷地看着墙上的几行血字。 “查。”顾青煜留下一个字就离开地牢。 第27章 花灯节(求解一) 顾青煜看着他们死在自己眼前，说没感受，是假的。 开始的时候，顾青煜想着就杀了他们，没有什么所谓，但是查到他们的妻儿都在难民，顾青煜也就猜到这事的起因，是被利用。 “生命真的很脆弱。”顾青煜有些想不通，看着牢外的黑暗。 这时，叶副将前来给顾青煜汇报情况。 “将军，昨晚我们的人都被迷晕，没有知觉，后面清醒过来，那难民就已经没命了。”叶副将低下头说。 “嗯嗯，接着好好查。”顾青煜点点头。 顾青煜又说到：“明日就是花灯节，把城中难民迁到城外难民营，他们虽是难民，但不是犯人，营中好好收拾收拾，给大家过一个好节。” 说罢，顾青煜低下头，想笑但最终没能笑出来，只是扯了扯嘴角：“牢中几人的家人好好安顿。” 叶副将看看顾青煜，脸上露出担心：“将军，你没事吧？” 顾青煜笑着安慰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先去下令吧。” —————— 在叶副将离开之后，顾青煜并没有离开，他待在黑暗中。 直到天大亮，光照着顾青煜的脸，他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很好。 “夫人，老爷，少主回府了。”皖月根据府院给的消息，前来向红卿夫人告知。 红卿夫人有些疑惑，但是面上不显说：“煜儿，回来了？” 而在主座的秦臻并没有什么反应。 “顾青煜，拜见爹娘。”顾青煜朝红卿夫人和秦臻鞠躬。 秦臻将军没有开始的平静淡定，大喊一声：“逆子，也是知道回来看看你爹，你说你回京都多久了？” 但是秦臻将军脸上的笑容根本挡不住。 顾青煜看着秦臻将军的脸，淡然一笑：“爹，逆子给您道歉。” 红卿夫人在一旁也插不上话，但是她也不想插，就在一旁看着，想着：我知道雪宜那丫头施粥之事，但是现在是发生什么事？ 在红卿夫人想着这事，旁边的两个人谈得起劲。 突然秦臻将军对红卿夫人说：“卿儿，我陪着儿子去花园坐坐。” 红卿夫人停止了想法，站起身，眼角微微扬起：“去吧，你们父子俩好好聊。” “父亲，我是有所疑问，想来只有父亲应能帮帮我。”顾青煜和秦臻坐到石椅上。 “哦，我儿子这是遇上难题了，是京都难民的问题吗？那你父亲来为你开解开解。”秦臻拍拍顾青煜的肩。 “原来如此，儿子，这件事有些不像表面看起来直接，我懂你的感受。”秦臻将军露出一抹笑容。 秦臻将军接着说道：“儿子，我给你说个事吧！我想你会明白的。” 秦臻虽是笑着说，但是细看眼中含着泪。 —————— 大靖嘉靖二年，嘉靖帝好战。 而那秦府纨绔少爷也上了战场两年有余，虽然开始只是和心爱之人怄气，也想过放弃，一直在战场上得过且过，碌碌无为，他清楚自己是必然能回京都城。 但是后来他遇到一件事改变了他。 那是嘉靖三年秋。 “将军，咱们一路向南，不断取得城池，你说咱们何时才能回京都啊？” 行军将军看着坐在一旁算日子的秦臻，眼中含着笑意：“嗯嗯，应该是快了，可惜你那心爱之人，与我们行军方向不同。” 那日，路过一座城，那座城看着壮观，但是内里已是荒凉。 秦臻看着，撇了撇嘴，说了一句：“徒有虚表。进去看看？应该也可以歇歇脚。” 秦臻看着虽然荒凉，但也有少许炊烟，还是有人居住在此的。 行军将军看看身后的将士们，想了想：“也好，该地也是我军管辖的地带。” 这时，城楼上一个身影出现，传出他的喊声：“来的是何人？” 秦臻也可以看出他手中蓄势待发的弓箭。 秦臻顿时起了兴趣，哟，这偏僻荒凉的地方还有将军镇守，他开始认为城中应只有几孤寡之人。 秦臻上前喊话：“大哥，我们是靖军，想到城中休整行军，可不可行？” 城楼上的人听着秦臻的话许久没有发声，似乎是在判断这话的真假。 第28章 花灯节(求解二) 良久，秦臻看楼上之人还没动静，便又想开口，后只听见一声。 “可，开城门，迎靖军。”楼上之人回了他们的话。 秦臻回头看着身后的将士们，笑着说：“走吧。” 他们进城后，看到楼上之人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而且该地口音极重。 “欢迎你们的来到荆州。俺是镇守荆州的将士，你们叫俺大壮就行，以前俺手下的将士都叫俺大壮将军。” 这位大壮将军笑得憨厚，在说起自己手下的将士眼中是欢喜，也有遗憾和悲痛。 秦臻他们一行人看出了这位大壮将军眼中的悲伤，而且进城为止，没看见几个士兵，其实都能猜到。 “俺们荆州好久没来人了，俺还以为朝廷忘记俺们了呢？原来没有啊，还等到了你们。”大壮将军笑着说，边说边在前面引着路。 “俺们城中虽然是这个样子，但是还有很多百姓的，俺的府中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秦臻注意到大壮将军说起荆州城他眼中全是自豪。 “所以俺命人通知城中百姓，将士们可以好好休息。” 到了将军府，虽说是将军府，但其实和平常人家家是一样的，或许相比之下，还更显得破旧些。 大壮将军看看自己的家，又看看行军将军和秦臻他们，虽然他们行军打仗，一路南下，但是秦臻才不亏待了自己。 大壮将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俺的府上已经没人了，只有我一人，所以看着比较荒凉。但平时城中吴婶会来帮我做些事务，城中百姓也蛮帮助俺的。” 说起城中百姓大壮将军总是扬着笑。 秦臻也忍了忍自己的少爷习惯，走了进去：“极好，极好，大壮兄。” 后来，大壮将军给将士们接风，在这接风宴上的食物，都是城中百姓一点一些凑来的。 宴结束后，大壮将军说天色已晚，要秦臻他们去百姓家休息。 秦臻他们也随着百姓们到了他们的家，秦臻与行军将军在一户百姓家中，但是行军将军今日早早入睡，留秦臻一人。 他睡不着，便出了房门，看见家中主人还没睡，就走了过去。 “老爷爷，你怎么还没睡？”秦臻先开口。 那人看到秦臻，也向他走了过去：“将军。我有些睡不着，将军也是睡不着，可是睡的不习惯？” 秦臻连连摆手：“没有的事，嗐，就是想到荆州城的事。” 家中主人笑着说：“将军，别想，直接问吧，我定对将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就想知道大壮将军的事，还有荆州城的事，会不会冒犯到你们？”秦臻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会，荆州城在大靖边域，其实封地是不太明确的，所以有些像无人管辖的地区，但开始也是有人管的，一名落魄王爷来到此处。” 说到这里，家中主人笑了一声。 随后又接着说道：“大壮将军就是这位王爷封的护城将军，王爷薨后，新帝好战，而荆州地界就是双方进攻的第一线。” 家中主人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大壮将军誓死不从，后家中无一人生还，只留一人。” “大壮将军此后从不离开荆州，没人知道他那些日子如何度过。他一直守着这里，而存活下来的人也寥寥无几，后面好些，但也如空城一座，留下我们这些老头老太，想过让大壮将军另谋出路，不要死死困于这一城，他的能力可以做更大的将军。”家中主人淡然一笑，但眼中满溢泪水。 后来秦臻也猜到了些，看着老爷爷哭得伤心，急忙道：“老爷爷，我知道了。不用说，我知晓。” 那家中主人慢慢点点头。 “老爷爷，我扶您去休息吧！”秦臻想扶起老爷爷进屋休息。 “不可，将军的手是用来握兵器的，不是用来扶我这老头的。”家中主人连连拒绝。 秦臻想着，笑着对老爷爷说：“老爷爷，大壮将军可以做的，我也可以，我的手不一定要握兵器，但一定要护百姓的。” 家中主人听到后，也就不拒绝了。 第二日，因为秦臻和老爷爷的谈话，他也想和大壮将军聊聊，于是他找了个空闲。 秦臻朝大壮将军作揖道：“大壮将军，风骨绝绝，在下佩服。” 大壮将军却摆摆手，脸上只有浅浅笑容：“将军谬赞，看来是百姓和将军说了些话吧！” 大壮将军虽然看起憨厚，但他什么都清楚，了然于心。 “将军既然猜到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大壮将军可愿跟着我们南下？”秦臻看向大壮将军。 “多谢将军好意，但俺是不愿的，于公，俺守着这荆州城是俺的职责，于私，俺不能对不起百姓，王爷和俺家人，他们都在这里呢，俺不能走。”大壮将军急忙拒绝。 “而且，俺没有多大的想法，只想守着这一方土地，直到老，直到死。” 秦臻眼中含着泪：“嗯嗯，其实我能想到将军会拒绝我。” 大壮将军听到秦臻这么说，露出了笑容：“以前就有人说俺固执。” 秦臻不认同道：“将军是执着，有的人执着于功名，有的人执着于钱财，而有的人如将军执着于守护。” 秦臻起身对大壮将军行礼：“将军大义，秦臻铭记于心。” 再后来秦臻收起自己的纨绔面，英勇善战，百战百胜，他就是天选之人，只是没人知道这件事对他的心绪触动多深。 —————— 秦臻浅浅一笑：“儿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提起那位大壮将军吗？” “是要我遵从内心？”顾青煜有些不确定。 秦臻笑道：“不愧是我儿子，对，就是遵从内心，战争兵不厌诈，危机重重，如果因为一些小事就迷了心智，那终究难成大器。” 秦臻拍拍顾青煜的肩：“战争死亡在所难免，你习惯于明处，但是暗处战争也是暗潮涌动，这京都暗处势力可不少。” 顾青煜笑着说：“父亲我懂得了，多谢父亲。” 秦臻叹了一口气：“唉，给儿子解惑完，就留不住咯。” 顾青煜看出秦臻的心思：“儿子留下吃晚饭。” 秦臻露出得逞的笑容。 第29章 花灯节(秘密) “老爷，膳食已备好，夫人让你们去用膳。”皖月前来禀报。 秦臻回应：“好。走吧，儿子。” 顾青煜站起身来，看向秦臻，笑着说：“遵命，将军。” 等他们到时，红卿夫人已坐上位，看到他们来了，起身说道：“将军，看来你和儿子聊得十分高兴。” 随后红卿夫人又看向顾青煜：“煜儿，你看看你爹，你回家他多高兴，你以后可多多回来。” 顾青煜没有与秦臻的亲切，对红卿夫人他多了一丝疏远，但是他不想在秦臻的面前显露出来。 顾青煜淡然一笑：“夫人，这是当然。” 红卿夫人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因为顾青煜的冷淡而淡下。 “那就行，快来坐下吃饭吧。”红卿夫人笑着说。 饭后。 “父亲，我该回府了。”顾青煜向秦臻告别。 秦臻不理解看着顾青煜：“多待一天，明日花灯节，过个好节吧！” “儿子，我知你与红卿之间好像有些摩擦，你们不说，我也不想过多问，但是我想一家人好好的。”秦臻看着顾青煜，直接戳破那顾青煜心中的事。 顾青煜听到秦臻这么说，笑容僵了几分：“父亲，我也不瞒你，我对夫人的关系有些复杂，但我不会伤害她。” “而明日花灯节，我已与雪宜小姐约好。” 秦臻听到顾青煜与红卿关系复杂也没有生气：“好吧，好吧，你和那相府小姐进展如何？给你的老父亲说说呗！” 顾青煜轻声道：“父亲，您可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不要如此八卦。” 秦臻啧了几声：“啧啧，你走吧！记得多回来看看。” “遵命，将军。”顾青煜作揖还礼。 秦臻看着顾青煜离去的背影，嘴里小声嘀咕：“也不知何时，煜儿又该离开了。” —————— “文月，明日就是花灯节，你觉得我穿这身怎么样？”雪宜眼睛中满溢着喜悦。 文月也已经妥协，她不会再对顾青煜产生敌意，小姐欢喜，文月便欢喜：“小姐是极美的，穿什么都好看。” 文月又看到雪宜好像有点失望，想了想自己是不是敷衍了小姐，文月走到雪宜面前，端详到，说：“粉色百褶如意月裙，小姐，这是长公主殿下上次赐予您的那件吧！ 文月边说边围着雪宜转：“还有发间所配金镶珠翠簪是知许夫人在您九岁时送您的生辰礼物吧！小姐你很在乎这次花灯节呢！ ” 雪宜愣了一下，随之淡然一笑：“是啊，我很在乎这次花灯节。” “嗯嗯，那小姐一定要开心。小姐，我先去为你备膳，你还没用晚膳呢！”文月笑着说。 雪宜疑惑道：“我看时辰，现在备膳还为时尚早啊？” 文月拍了拍脑袋：“哎呀，对哈。” 确实文月有些反常，但是雪宜想着明日的花灯游会，也就没想那么多。 ———— 文月在准备雪宜明日的事务时，路过花园，看到一名女子与一位男子，她正要跟上前去，却跟丢了。 “怎么回事？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丢了。”文月有些疑惑，文月就边走边想。 “哦，那地方可是离大小姐住处很近，而且那女子很像雪晴小姐。”文月想着想着就走到雪晴的清雅阁。 文月小心翼翼地摸进去：“竟没有一个婢女侍候？” 走近雪晴的闺房，文月听到雪晴的声音：“你怎么来了？这里是你能来的吗？” 这声音透露了一丝气愤。 观南看了看雪晴，挤出笑来：“大小姐，我明明躲得好好的，不会被发现的。” “我不需要这些，我只问你，你来相府干嘛？还穿成这般。”雪晴拉着观南的衣领，情绪有些失控。 观南任由雪晴拉着自己的衣领，也不说话，只是笑着。 雪晴后面也没有催他，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来也来了，你可以走了，我不想知道你到底来这相府干嘛。” “恕不远送。” 此时在窗外的文月已惊讶不已。 观南还不想走，接着问道：“小姐，你的妹妹知道那件事后，是何反应，合不合小姐的意？” “这事与你无关，我雇你，你只需要听命就好，不该问的不要问。”雪晴轻蔑地笑着说。 文月听到这里有些不对劲，他们说到了小姐？ 突然文月察觉到有人来了，也不偷听，急忙离开。 —————— 文月看着小姐烂漫的笑容，想着：“先不告诉小姐吧，小姐那么期待明日，就不影响小姐心情罢！” 第30章 花灯节(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文月从屋外跑进雪宜的房间，手上还拿着请柬。 文月看着准备好的雪宜，光鲜亮丽，顿时没有说话。 雪宜有些疑惑，但看到文月这个表情，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怎么了，文月，为何跑这么快？见了我也不说。” “哦哦，小姐，将军夫人邀您去将军府看看她。”文月不好意思笑着说。 雪宜的笑容淡了下来：“红姨邀我？” “嗯嗯，我已知晓，你去回道和准备马车，我会去的。” 在文月走后，雪宜笑了笑。“果然躲不掉，不想也不行。” 雪宜等文月回来后，文月说：“小姐，马车已备好，可以出发了。” 雪宜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将军府，红卿夫人早已等候多时，等到雪宜下马车，红卿夫人笑脸迎了上来：“小宜。” 雪宜也笑着行礼：“红姨。” 红卿夫人拉着雪宜的手：“哎呀，进府坐着说，今日花灯节，我想小宜来陪陪我。” 红卿夫人还假装生气道：“小宜，你这孩子，都多久了，不来看看你红姨。” 雪宜双眸一沉，但是嘴角挂着笑：“对不起啊，红姨，最近发生的事有些复杂，所以时间也被占了些。” 说罢，又拉着红卿夫人的手：“还请红姨定要原谅我。” “原谅，小宜我怎么能不原谅。”红卿夫人笑着说。 雪宜眼睛眨了眨，淡笑道：“嗯嗯。” “走吧，你猜猜红姨为你备了什么？”红卿夫人神秘地笑着问。 雪宜也佯装好奇的样子，说：“轩辰阁的美食？” 红姨笑着说：“果然瞒不住小宜。” “我知道红姨知道我的喜好，所以凡事都会为我准备好！”雪宜轻声地说道。 红卿夫人是十分高兴的，所以错过雪宜眼中闪烁的泪光。 “过来，宜儿，你看看可喜欢？”红卿夫人拿出一个盒子，朝雪宜招了招手。 雪宜走了过去，只见红卿夫人在自己走近后，打开盒子，里面是玉镯。 “红姨，这是？”雪宜疑惑道。 红卿夫人点了点雪宜的脑袋：“当然是送给我们小宜。” “这是西域进贡先帝的上好和田玉，后来御赐与我，先前本想等小宜嫁良人后，再给你。” 说到这里，红卿夫人叹了一口气：“谁知你遇到危险，之后我就命人打造了这平安镯。” 雪宜心里有些复杂，在她知道那些事后，对红卿夫人的感情有些复杂，所以她不想，不见，但她知躲不了的。 “红姨，你希望我平安，我希望您所想皆所愿。”雪宜笑着说，但眼中含着泪。 红卿夫人不知雪宜心中所想，只当雪宜还是小孩气性，摸了摸雪宜的头：“小宜，不哭。” “嗯嗯。”雪宜笑着点点头。 红卿夫人歪了歪头，对雪宜笑了笑：“用膳？” “嗯嗯。” 膳后。 “雪宜啊，你在这等会儿，红姨要去处理一些府中事务，今日花灯节，事务多些。”红卿夫人对雪宜说。 “如若无趣，可以去外街逛逛。” 雪宜一直盯着红卿夫人离开的身影，盯得入神。“我或许搞错了罢。”雪宜苦笑一声，她根本硬不下心，去质问。 文月好奇地看向雪宜看向的方向：“什么都没有啊？” “小姐，小姐？” “啊，怎么了？”雪宜回过神来。 “就是怕小姐一人无趣，文月就来了，结果看到小姐盯着一处发呆，就好奇。”文月开口回道。 “没事，我们去街上逛逛吧！”雪宜岔开话题。 文月笑着，道：“好。” 文月看着外街的光景：“小姐，白日的花灯节都如此繁华，不愧是京都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她们沿着闹哄哄的街道而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 文月感慨，小心靠近雪宜，道：“小姐，你说花灯节这么美好，是一年一切幸福的开始，可是为什么只有京都能过？” 雪宜也不知如何开口。 文月也没想等雪宜回答，急忙说道：“小姐，我胡说的。” 雪宜只是笑了笑，也还是没回话。雪宜只是看着繁华喧闹的京都，想着文月的问题。 当今圣上，虽不喜战争，但地区，等级，权力极其看重。 “文月，我们逛会就回府吧，等下你先去将军府告知一声。”雪宜有些累了。 文月也看出小姐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受到影响了，也不好说些什么：“好，小姐，我这就去，我记得前面有一家茶楼，小姐最喜品茶，您去那里等等文月？” “好。”雪宜愣了一下。 文月笑着解释：“小姐经常去那家茶楼的。” 雪宜到了茶楼，独自包下一间茶室。 雪宜坐在桌前：“进。” 只见进来一蒙面黑衣男子：“小姐。” 雪宜眼神严肃地说：“坐，说说你最近得到的消息。” “……” 雪宜听完便分析当前的朝堂之势，朝堂大致分三派。 叶适位高权重，深受圣上器重，与他为伍的多是巴结他的。 他擅长花言巧语，圣上必是喜欢谄媚之言。 而秦臻大将军一派，与叶适一派形成权权相限。 另一派则是作壁上观，不作为，也不无所作为。 雪宜皱着眉，思考着。 突然，门被敲响。 “小姐，我回来了。”原来是文月。 雪宜说：“等会儿，文月。” 随后雪宜转头对蒙面黑衣男子说：“你先走，小心行事。也是谢谢你。” “您可以帮我做件事吗？京都城中有个说书人，我甚是厌烦，可以让他离开京都城吗？”雪宜说出那人的姓名，接下来的她就留给黑衣人。 “当然，小姐。”那人欣然接受，并未问这事缘由。 “小姐，您也万事小心。”黑衣人朝雪宜鞠了一躬，作揖行礼后离开。 “我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雪宜调整好情绪，方才让文月进门。 “文月，进。”雪宜收起刚刚严肃的神情，笑着看向进来的文月。 第31章 花灯节(愿望) “文月，回府。”雪宜看向文月。 文月点点头：“是，小姐，马车已备好。” 马车沿着喧闹的街道，雪宜掀开窗帘，看着外面庆祝节日的百姓。 雪宜和文月说：“文月，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但因为母亲的那件事，你也被送到达州二年有余，所以你才会问那样的问题吧！” 文月愣了一下，笑了笑，但眼中却含着泪：“小姐。” “没事，过去了，都会好的。”雪宜摸了摸文月的头。 —————— 知许夫人离开之后，尚书夫人伤心欲绝，竟陪自己的女儿离开。 秦尚书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一次雪宜去看望秦尚书时。 秦尚书躺在床上苦笑一声，拍了拍雪宜的手：“小宜啊，你和你母亲真像，冰雪聪明，小宜，你恨不恨外祖父？” 秦尚书说着说着眼眶泛红：“是我，让许儿嫁给叶适的，当初我不想许儿过多参与那朝事，太复杂。” “可是，可是她与那皇室又交好，根本不听，后来……” “都怪我，都怪我。嫁错人了，嫁错人了，许儿。”秦尚书越说越激动。 雪宜红着眼睛，但是她强忍着泪水，不让它落下：“外祖父，雪宜不怪您，娘亲也不会怪您的。” “娘亲和我说过，外祖父外祖母对娘亲最是好。”雪宜摇着头说，拍拍秦尚书的肩，安慰失去妻女的外祖父。 在那之后的两年间，发生许多事，秦尚书被陷害，遭到弹劾，最后抑郁而终。 那年雪宜十二岁，雪宜失去了所有亲人，她深知自己要与虎为谋，必须把自己藏起来，才能生存。 “宜儿，你现在的情况，你的小丫鬟待在你身边也不好。”嫡夫人看着雪宜道，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 嫡夫人敲了敲脑袋，笑着说：“要不，我送她去达州，那有我一好友，而且我的娘家在那边。” “文月会很好的。” 雪宜愣了一下，眼睛尽显悲伤，但面上不显：“嫡夫人，这事我得问问文月，看看她愿不愿，是吧？而且，而且达州在与南越相近。” 雪宜强忍着一切，夫人这是要让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如今更是连借口都不找了。但是自己知道，自己还无法对抗她。 雪宜表面看起来很平静，手紧紧揪住衣袖。但终究还小，根本瞒不过嫡夫人。 嫡夫人看向一旁的文月，笑着说：“文月，你可愿意？” “还是说文月，你害怕那战乱。你别担心，没事的，夫人会保护好你的。” “还是说你放心不下雪宜？怕我照顾不了她？” 文月看向嫡夫人，虽然她是笑着的，但文月还是从她眼中看出了威胁和警告。 文月看了一眼雪宜，双眸中翻涌着痛苦和悲楚，但看向嫡夫人后，文月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淡然一笑。 “夫人，我自是愿意的。” 雪宜看出文月刚刚的情绪，跑到文月面前，挡在文月面前，让文月与嫡夫人相隔：“文月，你不答应也行的，你的卖身契在我这里，你可以离开的。” 文月拉了拉雪宜的衣袖：“小姐，没事。” 嫡夫人看着这情况，也有些不想装下去，大笑道：“真是主仆情深，但文月必须离开，两种选择，是离开，还是离开，看你自己。” 说罢，便笑着离开了。 文月陪着雪宜回院，两人一路无言。 到雪宜卧房，在雪宜要进房的时候，文月拉住雪宜的衣袖，雪宜没有转过身，也没有往前走。 “小姐我有话想和你说。” 许久，雪宜一句话也不说，文月也不放手。 “进去说。”雪宜开口打破了沉默。 文月进去第一件事就是跪下：“小姐，对不起。” 雪宜赶紧蹲下想要扶起文月，文月却如何都不肯起。 只说道：“小姐，我愿离开，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文月以后怕是不能照顾小姐了。” 雪宜突然起身，到处翻找，找了一会儿，跑到文月面前，笑着说：“文月你看，卖身契，我给你置办田地，给你找户好人家，你可以过自己的生活。” 文月打断雪宜，眼中含着泪说：“小姐，我不要卖身契，去达州罢了，以后的事谁能说准，保不齐我就回来了。” “而且知许夫人让我陪着你，我就不会离开，不然以后怎么面对夫人。” 雪宜哭着说：“可是……” 文月抱住雪宜：“小姐，没有什么可是，事来了，我们就面对，躲不了，避不开的。” 在第三日就送走了文月，雪宜看着文月坐上马车，离去的背影。 雪宜苦笑道：“又是一个人了。” 随后眼神中充满了伤感：“送走小侍卫，送走文月，他们都还会回来吗？” 而在大堂的嫡夫人，笑着对栩嬷嬷说：“嬷嬷，我就是要她处于无人帮扶的境地。” 文月行了数日路程，终于到达达州。 文月在达州待的两年，她看过官府的不作为；看过地方势力的强取豪夺；看过百姓仅是因为一个馒头被打个半死；也看过花灯节那日，一位妇人放莲花灯为在外征战的丈夫祈福，却被衙门抓去，关了数日。 …… 后来两年间，雪宜不断取得嫡夫人的信任，让嫡夫人放松戒备心，文月才得以回京都。 —————— 回府后，如往常一样，只是临近傍晚。 文月急忙跑着，到雪宜房中同雪宜道：“小姐，顾将军到，他来接您。” 文月现在越来越接受顾青煜，因为文月觉得小姐喜欢顾青煜。 雪宜连忙放下手中的眉笔，站起身，激动地看着文月：“他现在在哪里？” “在院外等着您呢！”文月笑着说。 文月走上前，按住雪宜的肩：“小姐，坐，您还没画好呢，文月来帮您。” “小姐，你也别慌，我早在进屋前就告知顾将军要多等小姐会。” 雪宜有些羞，只得点点头。 “小姐，化好了，小姐真好看。突然又觉着顾将军配不上小姐了。”文月看着镜中的雪宜。 “文月别胡说。” 雪宜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文月，你化得真好。” 文月扬着笑，道：“那也是小姐长得极美，尤其那双盈盈秋水般的明眸最是吸人。” “小姐，出去吧，顾将军该久等了。”文月看着雪宜道。 “今日花灯游会我就不陪着小姐了。” 雪宜走了出去，只见身着一身灰色锦袍，容貌俊美，五官端正，但因为他脸上神色淡漠，给他的气质平添了三分拒人千里的冷硬。 虽然不失美感，但也令人难以亲近。顾青煜正望着雪宜院中的香樟树。 但是雪宜出门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画面，顾青煜脸上的淡漠感消失。 雪宜也注意到了，刚刚顾青煜眼中的淡然与疏离，全然不见，而现在在顾青煜的眼中只有自己。 顾青煜注意到雪宜后，愣了一下，等到他回过神来时，雪宜已走到他的面前，笑着说：“小侍卫。” “小侍卫，今日的京都真是热闹。”雪宜笑着说。 “对呀！”顾青煜看着繁华大道，喧闹大街，欢欢喜喜的百姓，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雪宜就是在四年前的花灯游会。 顾青煜转头看着走到前面的小姐，想着：小姐还是一样光鲜，而自己还是如当年。如小偷一般，祈求她的一丝目光。 前方不知谁家在放烟火，雪宜看到转头看身边的顾青煜：“咦，小侍卫？” 于是转身看向落到自己身后的顾青煜，大喊道：“小侍卫，看，烟火。”随后又转身面对烟火。 顾青煜看着雪宜转身的那一瞬间，烟花在她的身后绽放，极美。 雪宜看着还未上前与自己并肩的顾青煜，于是雪宜退了几步，退到顾青煜的身边。 雪宜看着满天烟火，而顾青煜看着的却是看烟火的人。 “小侍卫，大靖有个传统，你知道吗？就是放莲花灯，许愿。河水会把你的愿望带到河神那里。” 在烟花结束后，雪宜笑着对顾青煜说道。 “所以，我们去许愿吧！”说罢，雪宜就拉着顾青煜去买了莲花灯。 第32章 花灯节(坦白) “你可别偷偷看。”雪宜小心翼翼把自己的愿望折起来。 顾青煜漾着笑容：“不看。那可以问吗？” 雪宜看向顾青煜，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我考虑考虑。” “先放灯吧！” 于是他们走到河边，小心翼翼把灯放下，好似真的相信莲花灯会把他们的愿望带给河神。 他们看着莲花灯飘远，雪宜好奇地问：“小侍卫，你写下的什么愿望啊？” “有何求？看看我能不能帮你。”雪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因为好奇和环境比较喧闹的缘故，雪宜靠近顾青煜，对着他说。 “小侍卫，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顾青煜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雪宜的距离，并没有回答雪宜这个问题。 而是看着花灯飘去的方向，笑着说：“小姐很想知道吗？知道我到底有何所求所愿？” “我自然可以告诉小姐，但是，我想先听小姐的。” 雪宜皱着眉，想了想，轻笑道：“好啊！我先告诉你。” “我愿大靖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愿将士们早日平定战乱，凯旋而归；我愿小侍卫一生平安喜乐，所愿皆所求。”雪宜笑着说。 “小侍卫，你呢？”雪宜看向顾青煜，生怕他不告诉自己。 顾青煜淡然一笑：“小姐，看你身后。” “你想忽悠我？”雪宜虽是这样说，但还是转过身去。 满城人家放天灯，烟火照亮长夜。 “小侍卫，你说放天灯，天上的家人真的能看到吗？”雪宜看向飘向天边的天灯。 顾青煜严肃地答道：“可以的。” 随之，顾青煜摸了摸雪宜的头，道：“小姐，你想看看更美的天灯吗？” “想。”雪宜点了点头。 顾青煜带着雪宜走到护城楼底。 “将军！”一名守城士兵朝顾青煜行礼。 “嗯。”顾青煜朝他点了一下头，便拉着雪宜上了城楼。 走到最上面，雪宜看向城中：“哇，真的感觉不一样了。” “还有……抱住我。” 雪宜好奇道：“为什么……” 雪宜话还未说完，顾青煜已经抱住自己飞上城楼顶。 “小姐，坐好。” “你……” 雪宜有些生气，但是她被眼前的景色给震撼到。 天灯朝着天边飞起，而在刚刚城楼上看，还是会有东西遮挡，但现在眼中映入的这有天灯，它们寄托着百姓相思。 “小姐，您刚刚不是问我，我向河神许的什么愿？我现在告诉您。”顾青煜看着雪宜，雪宜也因为顾青煜的这句话转头看向他。 “我希望小姐得所愿，也希望以后的花灯节都能陪着小姐。”顾青煜说这句话的眼神太过炙热，雪宜招架不住，便移开了目光。 随后，雪宜笑着，微微低下头说：“可是，小侍卫我们之间，有太多东西阻挡。” “我今日约你，本就是想和你坦白，我们在花灯节开始缘分，在花灯节结束也未尝不可，是吧？” 顾青煜不理解，但微微泛红的眼眶透露着他的情绪，问道：“小姐，你……” “小侍卫，你先听我说，我开始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开始我一直不敢说，我有些怕。” 顾青煜闭上眼，苦笑着说：“那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你可以瞒我一辈子，我可以假装不知这事。” 雪宜使劲压下自己心里悲伤的情绪，声音大了些：“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在瞒着你，我遇到你那年，是我外祖父离开的那年，他走后，我就没有亲人了。” “你知道吗？我看到你，那么努力地让我救你，我就想，需要一个人来助我，我想报仇，小侍卫，实话和你说，我现在在做一些事。” 雪宜说到这里，哽咽了一声：“成，我赢他倒；败，那就是我一条命的事。我不想你因为我的缘故遭受不该承受的。” 顾青煜在这时，自嘲地笑了一声：“小姐，我可以做你报仇的工具，我从你救的那一刻，就想着，我的命都是你的。你为什么还想要抛弃我呢？” “小姐，你对我没有信任吗？”顾青煜伸手扶起雪宜的脸，使她看向自己。 雪宜不想听到顾青煜说这样的话：“小侍卫，你不能，我也没有权利，人都是鲜活的个体，你的命是自己的。还有，我很信你。” “我还有一愿，就是小侍卫为自己而活，只为自己，不为其他。”雪宜冲着顾青煜笑了笑，说着。 但她不知，她笑着比哭还难看的脸色，全然落入顾青煜眼中。 “小侍卫，锋芒毕露必惹嫌。你以后小心些。” 顾青煜听着这句，前言不搭后语，便猜到些许缘故，他很心疼，他不怨小姐抛弃他，因为顾青煜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小姐。 顾青煜苦笑道：“小姐，你真的不要我吗？” “既然小姐都跟我坦白，我也和小姐坦白些事。” “小姐，可还记得小姐被绑架的事，您刚刚和我说了今日在将军府发生的事，后来我又仔细查了查，那流氓确是红卿夫人安排的，但是要您受伤的，并不一定是红卿夫人。” “但是后来那人，我没有看好，他被灭了口。” 雪宜听着顾青煜的话，感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那幕后之人？” 顾青煜带着惭愧的语气：“对不起，小姐，确实查不到。不久前发生的难民的那事，查出是两股势力介入，敌人在暗。” “小姐也知道我参军是为了您，秦臻将军和我说，护一人，护她所在的家国，我努力杀敌，只为了您，我并不想当什么将军。” “我只想在您身边护着您。说来您可能不信，早些年，我已在知许夫人墓前，许下承诺，护着小姐一生一世，拼尽全力护您圆满。” 说罢，顾青煜低着头，嘴中重复道：“小姐，您真的不要我了吗？” 雪宜听着顾青煜对她说的那些话，开始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但看着顾青煜这个样子，这是雪宜第一次看见顾青煜这么脆弱，最初的小孩也没有因为殴打而屈服。 雪宜靠近了过去：“小侍卫，我……” 顾青煜还未等雪宜把话说完，紧紧抱住雪宜，雪宜急忙挣脱：“不行。” 但后面雪宜不动了，安安静静给顾青煜抱着，因为雪宜感受到了顾青煜的眼泪，划到了自己的脖颈。 第33章 接受 “小侍卫，我没有不要你。”雪宜抱着顾青煜轻声道。 “小姐骗人，你都说了。” 顾青煜听到雪宜这句话抱得更紧，还辩驳了一句。 雪宜听出这句话中隐隐约约的委屈，她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 好在，雪宜好似感受到顾青煜患得患失的情绪，轻轻拍着顾青煜的背。 顾青煜稳定下情绪，看向雪宜：“小姐，你不会抛弃我了吗？” 雪宜听到这话有些心虚，刚刚还和顾青煜说了那些绝情的话：“当然，我以后不会再骗你。” “小姐，我心悦您。”顾青煜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啊？”雪宜惊讶出声，但被顾青煜抬手阻止雪宜说话。 顾青煜把目光一直放在雪宜身上，但自己都已说出口，就没有不说下去的道理。 若是这次未说完，自己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再讲，或者……小姐直接不要自己。 “我相信小姐能感受到，我对小姐的情感。” “其实当初我并不敢对小姐有所非分之想，但看到小姐就欢喜。” “那晚小姐亲了我，我一夜未睡，我怕那这是一场梦，第二日，我来找小姐，结果小姐就要和我划清界限。” 顾青煜说这些话带着一些委屈，雪宜先是想：“顾大将军这么可爱的样子被将士看到会怎么样？” 后面雪宜又想：“自己也太坏了。” 但是顾青煜并未察觉到雪宜的心思，而是看着雪宜低下的头，心里有些失望：“小姐还是不能接受？也对。” 顾青煜苦笑一声，接着道：“小姐，我甘愿为您做任何事，您可不可以不要因为这件事疏远我。” 雪宜捧起顾青煜的脸，雪宜眨了眨眼睛：“小侍卫，我还没说话呢？我不会丢下你，抛弃你，你可是我救的，现在以后都是我的人。” “更不会疏远你，我刚刚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表现那样委屈，我是不是该跟你道歉？” 顾青煜听着雪宜的话，眼眶红红的：“小姐，可是在骗我？” 雪宜佯装生气：“你再问我就是骗你。” 顾青煜听到雪宜这样说，便知道雪宜不会再骗自己了：“不问了。” 说罢，顾青煜与雪宜两个便没有一句交流，都只是看着前方那明灯。 雪宜转过头去，想说：“小侍卫，你……” 顾青煜也把头转了过去，想告诉雪宜：“小姐，我……” 两个同时开口，雪宜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随后笑了笑：“小侍卫，你先说。” 雪宜还以为顾青煜又会说什么小情话，但看顾青煜一脸严肃的样子，便也严肃了起来。 “小姐，我刚刚告诉您绑架之事是红卿夫人所为，也是查了许久，但是小姐醒来也不过短短几日，便查到红卿夫人。” “我想夫人之后还有人在关注小姐，小姐，你想想有些什么可疑的人吗？” 雪宜听到顾青煜这么说，也觉着奇怪：“可疑的人？应该是没有的，红姨让我把这件事往嫡夫人身上引，你说会不会是嫡夫人？” “我也不知，那流氓已被灭口，但还未查到是哪方势力？” 顾青煜又说：“小姐，你刚刚是要和我说什么事吗？” 雪宜想起那件事就有些害怕，叶适深居朝堂十余载，朝堂势力不断扩大，雪宜担心顾青煜被伤害。 “……” “小侍卫，我们做事要多加小心，叶适这个人绝非善茬，而且他在朝中暗处势力较大。” 顾青煜淡然一笑：“是，小姐。” 说罢，两人又安静了下来。 雪宜小心翼翼地看向顾青煜：“小侍卫，我想，我也是心悦于你的。” “但我想再问问你，你对我的感情是感激，因为当初我的一念之举，救了你，还是，还是喜欢？”雪宜小心翼翼问出自己问题。 雪宜不想自己全心全意被欺骗，她害怕欺骗，也讨厌孤独。 顾青煜看向雪宜，摸了摸雪宜的头：“小姐，我知道您讨厌欺骗，但小侍卫不会骗你，永远忠诚对于小姐。” “而我对小姐的感情是爱，是想拥有，但又感觉自己不配，小姐是我触而不及的光。” 雪宜想起前不久的污蔑，他们说他的身世，贬低他，小侍卫会不会…… 雪宜有些不敢想，她心疼。 雪宜靠得更近了。雪宜抱紧顾青煜并且抬起自己的头，她试图用主动来告诉顾青煜，自己坚定的心。 她爱他，他很好，不用自己看轻自己。 顾青煜被雪宜的举动给吓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反客为主。 他们在万家灯火下拥吻。 第34章 灯谜 “小姐，时辰不早了，我们下去吧！”顾青煜看着害羞的雪宜，轻笑一声。 雪宜听到顾青煜的笑声，头勾得更低了：“嗯嗯，下去。” 雪宜话音刚落，顾青煜扬着笑，道：“小姐，可抓紧了。” 顾青煜就扶着雪宜的肩飞了下去。 在雪宜和顾青煜走下城楼，看到了看守城门的守城士兵和他的家人。 那位守城士兵行礼，急忙解释道：“将军，她是在下的妻子。” 一旁的妇人也朝顾青煜行了礼，出声解释道：“将军，我想我夫君在今日守城门有些心疼他，所以来给他送些饭菜。” “嗯，可以理解。”顾青煜笑着说。 说罢，顾青煜看向一旁的饭菜，说道：“你还没吃吧！先去吃。” 守城士兵拒绝道：“顾将军，这是我的职责，你和小姐去游灯会，我自己守。” 顾青煜拍了拍他的肩：“我帮你守会，吃完后自己来守，不能让你的妻子失望啊！” 士兵的妻子听到顾青煜这样说，眼眶一下就红了：“谢谢将军。” 一旁的士兵还愣在那里，他妻子一下把他拉走。 “宇庆，快来吃完饭，好让将军和心上人去游灯会。” 雪宜害羞得躲到顾青煜的背后。 顾青煜轻笑道：“在下心上人有些害羞，宇娘子莫要取笑了。” 雪宜拉了拉顾青煜的衣袖，等到顾青煜转头，雪宜小声说道：“你别胡说。” 他们三个聊了一会儿，一旁吃饭的宇庆，吃得迅速。 “将军，我吃好了，你可以和小姐去逛灯会。”宇庆连忙走到顾青煜的面前。 “嗯嗯。”说罢，便与宇庆夫妻二人告辞。 雪宜笑着说：“平常人家都这样幸福吗？” 雪宜边说边转头，想再看看他们一眼，只见宇庆娘子拿出手帕，帮宇庆擦嘴。 “你看，我猜宇庆娘子在说。” 雪宜学着宇庆娘子的语气：“你看看你，吃这么快，嘴都没擦。” 又学着宇庆的语气：“娘子，教训得是。” “小侍卫，你看看，我学得像吗？”雪宜看向顾青煜，笑道。 顾青煜宠溺地笑道：“像。” 顾青煜想着，小姐真可爱。 雪宜红着脸。 “咦，小侍卫，那边人好多，好热闹。”随后雪宜拉着顾青煜往那边走。 “猜灯谜。你想不想猜啊？”雪宜望向身旁的顾青煜。 顾青煜看着雪宜的眼神，看出雪宜眼中的跃跃欲试。 “嗯嗯，小侍卫想去猜。”顾青煜轻笑一声。 “那我们必要拿下灯王。”雪宜说。 只听见那位卖家说：“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户浪，入竹万根斜。” 雪宜举手：“是风。” “哦，刚刚是哪位小姐答出？如此之快。”那卖家笑着说。 雪宜举手，笑着说：“我。” “小姐，连续答对三个灯谜，便可拿到灯王，答错就没有咯。”那卖家问道。 “现在放弃可选一个花灯，小姐如何选？” “当然是继续。”雪宜带着自信的笑容，说出自己的选择。 顾青煜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一旁满脸笑意地看着雪宜。 “第二道，小姐请听。” “昔日鸟儿归来乐开怀。”那卖家笑着说。 雪宜重复了一遍题：“喜鹊，昔鸟为鹊，乐开怀，即喜鹊。” “小姐厉害。小姐请听下一题。” “心，不左不右，不上不下，打一字。” 雪宜一听，便看向一旁的顾青煜，笑着说：“是你啊，小侍卫。” “谜底，忠，不左不右不上不下，那就是中间咯。”随后雪宜又看向卖家。 “灯王，我就拿下咯。”雪宜笑得灿烂，冲着卖家说道。 卖家微微点头，走向灯王，取下，拿着灯王向雪宜走来。 “小姐，灯王可接好。”卖家笑着把灯王放到雪宜手上。 第35章 质问 “小宜走了？”红卿夫人双手扶额，问道。 皖月回道：“是的，夫人，刚刚雪宜小姐派文月来府上告知的。” 红卿夫人苦笑一声，看向皖月，问道：“皖月，你说小宜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皖月听到夫人这么说，也是有些怀疑，但她不能说，皖月知道自家夫人对雪宜的愧疚。 “夫人，那人我已处理干净，而且顾将军也答应夫人不会告诉雪宜小姐的。” “那还真是怪了？将军府小宜醒来就来过那么一次。”红卿夫人单手撑着下巴。 “上次来就感觉不对。那人事后没有见过雪宜吧？” 皖月想了想：“是没有的，出事后他便被少主给关了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那无能的东西，居然敢不听我的命令。” “死了便宜他了，但好在干净。”红卿夫人也叹了一口气。 —————— 雪宜拿上灯王和顾青煜并肩而行。 “小姐，您还想去哪里逛？我陪您。” 顾青煜看着呆在原地的雪宜，还以为前面没有雪宜想玩的东西，便问问雪宜的选择。 “小侍卫，我看时辰还早。我听说你下令，城外难民营也有节目。” “我想去看看。”雪宜看着顾青煜。 “小姐，今日不行，明日吧！”顾青煜想了想，现在天色也晚了，对小姐声誉不好。 雪宜有些委屈，道：“可是明日也不是花灯节了。” 顾青煜摸了摸雪宜的头：“小姐，明日去也是一样的，他们就在那里，人相同，地点也是相同。” “我知道您是想看看那些难民过得怎么样？放心，他们很好。他们的家可以重建，况且家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嗯嗯，好吧，明日去。”雪宜妥协道。 “那你送我回府吧。” 到相府大门，只见相府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但街边都没有什么光亮。 “小侍卫，那我走咯，你也快些回府休息。”雪宜笑着说。 顾青煜嘴角上扬，点点头：“是，遵命。” 雪宜走下台阶，正要进府门，却不知为何，雪宜想看看顾青煜，就突然转头。 这一转头，雪宜愣住了。 只见顾青煜一直看着雪宜离去的背影，眼中只有一人，而自己在黑暗中被淹没。 雪宜跑了过去，笑着说：“小侍卫，灯王送你。” 雪宜边说边把灯王往顾青煜手上塞。 顾青煜本来一直看着雪宜的背影，因为以前就如此。 却没想到雪宜突然转身，朝着自己跑来 ，顾青煜看了看手上多出来的花灯。 “小姐，这是？” 雪宜抿着嘴笑，道：“灯王啊！快照着回府，我把它，送于你，可好？” “这次你先走，好不好？” 顾青煜在雪宜一声声催促中，离开。 顾青煜每走几步，便回头，每次回头，所见皆是雪宜满脸笑容，并且招手道别。 雪宜在彻底看不到顾青煜的身影后，笑了一声：“小侍卫，明日见。” 雪宜想着：不想小侍卫淹没在黑暗中。 顾青煜回府后，一直坐在书房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顾青煜笑出声来，道：“像梦一般。” 一夜无眠。 而雪宜回到院中，准备让文月准备洗漱的东西。 “文月，我回来了，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啊？”雪宜进院正巧看见文月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文月看见雪宜，站起身来：“小姐，文月在等您呢！” “文月，你先去帮我备好热水，我想沐浴。”雪宜笑着对文月说。 说完，却见文月一副有话说，但是不敢说的样子。 雪宜也不问，就等着文月的回答。 “小姐，热水我早已经备好了，但是我有件事要告诉小姐。”文月紧张地说。 “坐下说。”雪宜顺势走到石凳上。 文月坐下，便开始说：“小姐，昨日我看到雪晴小姐与一和尚在清雅阁。” 文月说罢，摸了摸头，也是不解。“虽说是和尚，但是他也未剃发。” “那文月如何得知他是和尚？”雪宜问道。 “我见那男子有些眼熟，应该是见过的，先前同小姐去过城外的九龙禅寺。” “他们似乎有秘密，而且有件事还与您有关系。” 雪宜皱了皱眉头，问：“与我有关？” “对的，小姐。”文月点了点头。 “因为我当时听到的是那和尚说，小姐你的妹妹知道那件事后，是何反应，合不合小姐的意？” 雪宜一听到这话，心里一紧，雪宜想到了今晚顾青煜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文月，我有事去一趟清雅阁，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其他人，特别是这个和尚与姐姐的事。”雪宜站起身来，告诉文月。 雪宜走在路上，脑子只想着自己与雪晴的幼时趣事。 “我不信，姐姐会害我。”走在路上的时候，嘴中一直嘀咕道。 走到清雅阁，看着还亮着的灯火，雪宜却止住了脚步。 “如果真的是雪晴，我该怎么办？” 雪宜有些犹豫，而这时，屋内出来一名丫鬟。 “雪宜小姐，您来找雪晴小姐吗？小姐还未歇息，小姐需要奴婢进去通报一声吗？”那丫鬟朝雪宜行礼，后便说道。 还不等雪宜说话，屋内的雪晴已经听到丫鬟的话。 “妹妹吗？进来吧！”雪晴大声说了一声。 雪宜本还在犹豫，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得不进了。 “姐姐。”雪宜笑了笑，走了进去。 进去后，只见雪晴正坐在床榻边。 雪晴朝雪宜招手：“妹妹过来，这边。” “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姐姐歇息了。”雪宜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妹妹，这么晚了，你来找姐姐，有何事啊？”雪晴观察雪宜的神情，注意到雪宜与平时有所不同。 “姐姐，今日我和小侍卫去了花灯游会。” 雪宜停了一下，带着一丝打量的眼光，接着说：“姐姐，从小我就淘气，不懂事，总是抢你的东西。”说起从前雪宜心中欢喜，自己是顽皮了些，那也是有娘亲，姐姐宠着。 但现在雪宜不愿相信，从小护着自己的人从来都是讨厌自己的。 “你会不会讨厌我啊？” 雪晴皱了皱眉，道：“妹妹，今晚是怎么了？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姐姐自然是不会讨厌妹妹的。”雪晴笑着看向雪宜，并摸摸雪宜的头。 雪宜好像一下就失去了质问的勇气，但雪宜很快调整好情绪。 “姐姐，和尚？绑架？与你有关吗？”雪宜突然说。 雪晴的手顿住，随后雪晴收回自己的手，笑道：“小宜，你在说什么？姐姐听不懂。” 第36章 嫉妒 雪宜苦笑一声，看着雪晴那略带惊慌的模样，道：“姐姐，我很爱你，你从小就照顾我。” “我来找你，就是想问清楚，万一，是我多想了呢？我想姐姐也是爱着我的吧？” 雪宜哽咽道：“但是我看到，好像姐姐就是不喜欢我。” 雪晴看着雪宜这个样子，心里有些烦躁，雪晴明明以为这天来的时候，自己能很平静去应付她。 “小宜，你真的这样想姐姐吗？”雪晴想摸雪宜的头，安慰雪宜。 但是雪宜一侧身，躲了过去：“姐姐，我就想听你的真心话。” 雪晴愣了一下，随之笑出声来，看着雪宜，冷冰冰的眼神令人心寒。 雪晴幽幽地说道：“妹妹，你要听我的真心话，你也说说你想听我说些什么？” 雪晴点了点脑袋：“哦哦，刚刚质问我，是不是讨厌你。” “我就是讨厌你，非常讨厌你。”雪晴冷冷地看着雪宜。 雪晴看着雪宜的表情，也是坦白了一切，而雪宜听到雪晴的话，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 雪宜流下眼泪，雪晴在一旁旁观。 雪宜哽咽道：“为什么？姐姐，为什么讨厌我。我们不是一起长大，你小时也……” 雪晴打断雪宜的话，她并不想提从前。 “你想知道缘由，那我一点一点告诉你。但你别和我说你的从前，那不是我。” “以前，许多人告诉我，我身份尊贵，告诉我要知书达理，要样样精通，全部的一切都往我身上砸，真的很疼，而你呢？” 雪晴看着雪宜皱眉，笑了笑，道：“什么都可以做，就因为你有个好家世，有爱你的娘亲，他们都会替你承担一切。” “我讨厌你的身世，我是相府嫡女，而你只是个庶女，凭什么得到那么多爱。你知道我当时看到长公主殿下对你的态度，我是什么感受吗？” 雪晴说到后面，眼眶红红的，愈发激动。而雪宜早已经停止了哭泣，但雪宜第一次看到平时端庄的姐姐，变了模样。 “我恨你，我嫉妒你，你什么都有，所以后来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失去，都离你而去。” “我就开心的，看你像个失败者，我就特别开心。”雪晴看着雪宜，眼中全是漠然，眼眶泛红也未能藏住那漠然。 雪宜紧紧抿着嘴，她不想再在雪晴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但听到她说到自己的亲人。 “叶念，你真是太可怕了。那我的母亲呢？她那么对你，你真是太可怕了。”雪宜喊了出来，推了推雪晴的肩。 雪晴呆了一下，任由雪宜动手：“知许夫人？知许夫人她人很好，她离开我也很难过，她是奶娘外对我最好的人。” “但是，她是你的，不是我的，我悄悄告诉你，我抢过夫人的疼爱，但是知许夫人不喜欢，还教训了我。” “知许夫人离开，我自然是伤心的，但是看到你失去所有，这些伤心的情绪远远抵不上看到你那副样子，我高兴的情绪。” “你不是要听我的真心话吗？这就是我的真心话。”雪晴大笑一声，随后喊了出来这般话。 “你真的是疯了，你真是疯了。”雪宜起身，不愿与雪晴坐在一起。她摇摇头，她不知雪晴竟是如此偏激，可怕。 雪晴看着雪宜的反应，就盯着雪宜什么都不说。 “疯，我就是疯了。”雪宜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 “你……你真的对我们都是这样扭曲的情绪吗？真的没有付与真心过吗？”雪宜的心如刀绞，问了一个自己心知肚明的问题。 雪晴听到这个问题，笑得十分大声，这笑声传到雪宜耳中，尽显嘲讽。 “我怎会真心待你？你太异想天开了，妹妹。”雪晴后面两字的咬字很轻很轻，轻佻弯眉，雪宜看着这一切，她觉得自己如一个傻子一般。 雪宜想转身离开，但还是问了一句：“你一直想杀我，是吗？” “那次绑架的第二方势力是来自你吗？” 雪晴眼眸中藏着雪宜看不懂的疑惑，雪晴有些不懂雪宜在说什么。 雪晴停下了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想：“有两方势力？” 而雪宜看着雪晴的反应，当做默认。 雪宜笑出声来，笑得眼泪落了下来：“姐姐，我们以后就是形同陌路。” 说罢，雪宜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而雪晴在想这件事时，根本没有注意雪宜，直到雪宜的那声笑，拉回了雪晴的思绪。 回过神来，只听到雪宜的那句形同陌路，随后雪晴看着雪宜离开的背影。 雪晴冷笑一声：“陌路便陌路。我会稀罕吗？” 但是雪晴的眼眶红红的，以及落下的那滴泪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雪晴在雪宜离开后，小声地说了一句话：“那人不是我。我还没想要你死。” 雪宜眼眶红红的跑回院。文月担心雪宜，一直在院子里等着雪宜。 “小姐，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这般红？”文月见雪宜回来，高高兴兴地来迎雪宜，却见满面悲愁的雪宜。 顿时十分心疼，赶紧把雪宜扶进房间。 雪宜任由文月摆弄，跟着文月，从文月接住雪宜后，雪宜绷紧的弦就放松下来，瘫倒在文月身上。 文月小心翼翼地把雪宜扶到床沿边。 “小姐，今日必是累了，明日再想，好不好？”文月眼睛红红的。 文月看出雪宜必然是十分伤心的，她不敢问，只能找个理由，让雪宜想别想这件事。 雪宜紧紧抱住文月，哭着说：“文月，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文月也紧紧回抱住雪宜，嘴里说道：“没事的，小姐，文月永远陪着你。小姐小时候就是文月在照顾，文月怎么会舍得离开小姐呢？” 文月又一次抱着哭得伤心的雪宜，文月感受到这次的雪宜更加脆弱了。 文月想知道雪宜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文月不能问，那会再一次揭开雪宜的伤。只能安慰着自家小姐，让小姐感受到自己的选择只会是小姐。 雪宜哭了许久，雪宜哭了多久，文月就抱了多久。 文月感受到雪宜渐渐放松下的手，便轻拍雪宜的后背，让雪宜安心入睡。 雪宜睡着之后，文月小心翼翼地把雪宜的头放到卧枕上，帮雪宜打理了一下，就小动静地离开了。 文月回到房间，躺在床榻上，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文月想着还是有些担心雪宜，便回到雪宜房中，在侧房守了一夜。 文月一夜无眠，雪宜也没有发生什么事。而雪晴却做了一场噩梦。 雪晴梦回十一岁那年，那是知许夫人被诬陷至死的那一年。 雪晴偷偷躲着门外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知许夫人被压倒在地，雪宜被下人拉住，不让她接近知许夫人。 而自己的娘亲在说着那些诬陷的话，甚至把所谓的证据放到知许夫人的面前。 雪晴害怕，因为她还偷偷看到知许夫人备受煎熬，被关在小柴房，连起身都困难，雪晴想上前扶起知许夫人。 知许夫人也发现了雪晴，知许看到是雪晴，想和雪晴说几句话，便朝着雪晴招了招手。 但是雪晴害怕，她跑开了，没有回头。 第37章 知许的释然 栩嬷嬷在嫡夫人醒后，便进房告诉嫡夫人：“夫人，昨晚雪晴小姐和二小姐吵起来了。” 嫡夫人挑眉：“哦？这是怎么了？” 栩嬷嬷靠近嫡夫人轻声道：“大概是雪晴小姐暗自查的那件事吧！” 嫡夫人笑了，道：“也对，就雪宜那个急性子，根本成不了大气候，而雪晴太感情用事，也靠不住。” 栩嬷嬷看着嫡夫人，也笑了。 “嬷嬷，让他们好好盯着她们。我以后请你看出好戏。”嫡夫人似笑非笑地说道。 栩嬷嬷嘴角微微扬起：“我相信是一场好戏。” 雪宜因为昨晚的事，今日醒得极早。 雪宜醒来，撑着床坐了起来，看向窗外，雪宜感觉天色还早，便也没有喊任何人。 雪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怎么感觉有些不舒服？” 这一说话却发现自己说话都是沙哑的，便起身下了床，雪宜想走到桌前。 还未走到桌前，发现侧厅的文月了。 “文月？怎么睡在这儿了？”雪宜小声嘀咕道。 雪宜停下脚步，往文月的方向走去，看文月睡得正香，也没打算打扰。 雪宜看着文月叹了一口气：“唉，这个傻丫头。” 原来是雪宜看到文月掉在地上的棉被，便捡起来重新盖在文月的身上。 雪宜盖好后，轻笑一声：“谢谢你啊，文月。一直陪着我，关心我。” 说罢，雪宜轻手轻脚地离开了。雪宜去桌前坐了会，想了想：“还是去院子里吧！” 雪宜坐在院中想了很多：“其实开始对雪晴不是没有防备，但是母亲在世时，就对雪晴很好，而她也对我很好。” “所以一步一步放下戒备，就是让她一剑重伤自己？” 雪宜想到这里摇摇头，对自己说：“没事的，不过只是回到当初，虽然没有娘亲，但是文月还在呢！” 雪宜说完看了看房间中熟睡的文月。 雪宜站起来走走看看，看看这院中的一切。 看到这棵高大的香樟树后，想到…… “娘亲，这是何树？你怎么自己亲自来种？”小雪宜仰着头，不解地看向知许。 知许夫人点了点小雪宜的头：“小宜，你看，这棵香樟树呢，它的寓意是香樟树长成时，你呢，也差不多长大了，该离开娘亲，去寻到自己欢喜的少年。” 小雪宜闹着：“我不要，不要什么少年，就要娘亲，就要娘亲。” 知许夫人也急忙把小雪宜抱起来，嘴里说着：“好，娘亲永远都不会离开小宜的，就算你以后离开娘亲，娘亲也不会走，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小宜的。” “娘亲想小宜幸福，想小宜和自己心爱之人共此一生，不要学娘亲。” “如果小宜没有欢喜之人，娘亲也不会催你，你永远是娘亲的小宜。” 小雪宜明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娘亲眼中含着的泪，也安静下来，就待在娘亲的怀里。 “嗯嗯，宜儿知道的。”小雪宜紧紧抱住知许夫人。 雪宜想到这里，疑惑母亲到底为何下嫁于叶适，雪宜想不通母亲的遗憾。 雪宜便想到了长公主。 雪宜叹了一口气，笑了笑：“得找个时间，去长公主府走一趟。” 雪宜看了看，觉着文月应该要醒来了，便急忙回到自己的房间，装睡。 雪宜躺到床上，装睡了起来。 果不其然，文月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看着雪宜还在睡。 文月笑着，轻声说道：“还好，还好。” 说罢，文月又蹑手蹑脚走了出去，为雪宜备好早膳，等雪宜醒来。 雪宜在文月开门离开后，坐起身来，一直盯着桌上，雪宜回来的时候注意到，桌上有安神香。 雪宜眼角扬起：“我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 雪宜认为文月已经被自己骗过去，便也不打算装睡。 雪宜走出房，看到守在外面的文月。 文月惊讶地看着雪宜：“小姐，你怎么今日醒得这么早？早膳还没备好呢！” 雪宜笑着说：“还早，不急。” “哦，对了文月，我今日和小侍卫约好去城外难民营看看。”雪宜小心翼翼看向文月。 雪宜想起昨晚的事，自己好像接受了顾青煜，怕文月知道。 雪宜想了想：还是过些日子再告诉文月吧！ 文月听着这句话也没有多想：“小姐，文月知道了。” “那文月去催催厨房？”文月问道。 雪宜点点头回应。 在文月走后，雪宜开始梳妆打扮。直到文月带着饭菜回返。 “小姐，我来帮你梳发。”文月进房就看到雪宜在自己动手。 雪宜也放手，让文月来帮自己，两个人各怀心事，并没有交流。 —————— 雪晴梦惊醒后，起身，她感觉自己后背都被汗给打湿，苦笑一声，道：“知许夫人，你也会恨我的吧！” 雪晴痛苦地抱住自己，想着当时自己因为懦弱，没能往前走几步，根本不敢回头，雪晴后面也想过，她是害怕嫡夫人，还是害怕知许夫人失望的目光。 雪晴哭着说道：“对不起，夫人，我明明就是想去看看您的。” 雪晴之后也是没有睡意。 其实再回到那个时候，如果雪晴能回头看知许夫人一眼，就知道知许是不含恨意的。 知许是秦尚书和尚书夫人怀着爱意来到世间的，也是怀着爱意离开的。 知许夫人一人靠着稻草堆坐下，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似乎许久未见了。”知许笑着对她说。 “知许，我们明明不久前见过。”那人低声喃喃自语道。 随后那人满面痛苦之意：“对不起，知许，那信之事，我不是有意的。” “我救你，你不会有事的。好吗？跟我走。” 知许摇了摇头，冲着那人笑着说：“卿儿不了，若是你要是觉着亏欠我，你就好好照顾我的宜儿和我的父亲，母亲，好吗？” “不行，必须要救你。”那人眼眶红红的。 “我好歹也是尚书府小姐，他们不会杀我的。” “而且你我自幼相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我很固执，所以当时我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知许苦笑着说。 “我感觉我好累，我想他了。” “那你不要雪宜了吗？”那人看着知许那个样子就难受。 知许愣了一下，好似把知许的思绪重新拉回，知许眼中含着泪，带着些许哭腔，道：“也是，我的宜儿还那么小。” 说着说着知许的眼泪落下。 “那我该怎么办？求求你，帮我照顾她，护着她，不要叫她恨，教她爱世间。” 知许迫切的眼神看得她刺痛。 “好。我答应你，但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吗，你真的不打算给自己一个机会吗？” 那人仔细盯着知许，她只要知许一个犹豫的眼神，他就不会放弃。 但是她没有看到她期待看到的眼神。 知许淡然一笑，道：“我这一生，很满意了，但是后来啊，发现我真的错了，我只是想去看看他，我真的欠他。” 知许最后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但是那人听出来了知许的意思。 那人也笑了，她知道知许有是愧疚，也是释怀。 随后那人听了许久，知许说了许多往事，直到窗外发出动静。 知许看了看窗外：“似乎有人来了，卿儿你先离开吧。” 她点点头，随后不舍的离开。 那人走后，她也不知那是最后一次见面，也想不到那相府就是那么狠。 第38章 又要出征? “小侍卫，走吧！”雪宜笑着说。 “嗯嗯。”顾青煜温柔地点点头。 雪宜坐在马车上，想着昨晚和顾青煜的事，和雪晴的事。 “要不要告诉小侍卫？唉。”雪宜叹了一口气。 雪宜认为自己身上还有太多事没告诉顾青煜了，今日在坦白一次吗？ 就这样，雪宜纠纠结结地到了城外难民营，果然，顾青煜让今天的这里和昨晚一模一样。 他们到后，一群难民迎了过来。 “多谢将军，多谢小姐。”众人哄哄而起。 “我没做什么，昨晚都是顾将军安排的。”雪宜温柔地笑着。 顾青煜在一旁看着雪宜和众人，在他们聊了一会儿，顾青煜和雪宜说：“小姐，我们去那边吧，而且现在应该也午时了，等会你就该用午膳。” “大家，我和将军有事要说。”雪宜便对着难民们说。 说罢，便和顾青煜走到一旁的小河边。 雪宜走到小河边，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顾青煜，道：“小侍卫，这是怎么了？今日好像有心事一般？” 雪宜看出顾青煜好像有事要告诉自己，才会想借口，和自己单独在一起。 顾青煜听到雪宜的话，愣了愣，随后轻笑一声，道：“小姐，你真的很会观察。” 雪宜得意地笑了笑：“那是自然。但这也是对小侍卫熟悉。” 说完之后，看见顾青煜一副严肃的样子，便也停下笑容，看向顾青煜。 “但这是发生何事？小侍卫，你今早就没有怎么笑了？”雪宜有些担心地问道。 顾青煜拍了拍雪宜的肩，安慰地笑了笑：“琼州传来战报，我……” 顾青煜说到这里，有些不想说了，他害怕。 雪宜听到这里也大概猜到了。“就是你要回去了，对吗？” 顾青煜看了看雪宜，又低下头，道：“对，昨晚回府后，宫里传来圣旨，命我回琼州待命，因为南越发生了乱子。” “再多的事，我也不知晓了，小姐。”顾青煜说完，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就沉默了一会儿。 雪宜想着：“明明自己都说过的，不能束缚着他，他是将军，不该被束缚于儿女私情中，可是昨晚才接受，就要离开了。” 雪宜打破了这沉寂的局面，上前，拉起顾青煜的手：“小侍卫，你不要害怕，我在京都等着你，等你平安回来，等你凯旋。” 顾青煜也抬起头来，眼眶因为自己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而红红的。 “小姐，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回京，我不该对小姐说那么多的。”顾青煜还有几句话没敢说。 “而且我也不一定能平安回京，昨晚不该对小姐说那些，若误小姐此生，万死难辞其咎。” 可是顾青煜不敢说，明明就想好的，可看着雪宜就说不出口了。 雪宜好像看出了顾青煜的纠结，笑着安慰他说：“小侍卫，你不会害怕你走后，我就不要你了吧？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既然昨晚，我已经接受你了，也就代表我接受了你的一切，别害怕，我想过的，你说过你离不开我，昨晚我也想了很多，我也是离不开你的。” 说到这里，雪宜冲着顾青煜笑了笑：“所以，你要平安回来。” 顾青煜也笑了，对雪宜说：“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见小姐。” 雪宜笑着点点头，又问：“小侍卫，那你们是何时出发呢？” “尽快。圣上没有说别的，让我自己安排，但留下尽快二字。” 顾青煜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琼州急报，我不能拖，现已经在整顿军队，两日后，两日后，我就离开。” 雪宜没想到这么赶，但怕顾青煜产生不好的坏情绪，还是笑着说：“嗯嗯，是得快些。” 但是雪宜和顾青煜太了解对方，顾青煜一下就捕捉到雪宜的情绪和那笑不达意的眼神。 顾青煜直接上前抱住雪宜，雪宜也因为顾青煜的举动吓到了。 雪宜很快反应过来，顾青煜的举动是在安慰自己，雪宜也没有拒绝。 良久。 雪宜已经安抚好情绪，拍了拍顾青煜的肩：“小侍卫，我哪有那么脆弱的。” 顾青煜听到这句话，眼中全是心疼之意。是啊，他的小姐经历了那么多，而自己却帮不了她。 雪宜看出顾青煜的眼神，笑着拉顾青煜坐到小河旁。 “小侍卫，我想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今日本就是想彻底和你坦白的。” “我希望，你不用有所疑虑，你对我来说，也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我……”雪宜把昨晚和雪晴的争执告诉了顾青煜。 顾青煜在雪宜说的时候一直关注着雪宜的神情。 雪宜也看出了顾青煜的小心翼翼，笑着说：“我没事，小侍卫，其实我开始也不想相信，所以我去找她，但是我后面又不敢推开她的房门，是那个小侍女的阴差阳错。” “我没想到雪晴那么恨我。”说完雪宜苦笑一声。 “其实我很爱我这个姐姐，你知道吗？在文月被嫡夫人派到达州之后，在那偌大的相府，只是雪晴陪着我，在娘亲还在世时，对我说，姐姐会对我好。” 雪宜提到从前，终究还是忍不住，哽咽一声，道：“我一直记着他们的话，可是一切都变了。” “文月离开过小姐？”顾青煜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 “是啊，三年前，在你参军的那年，文月被嫡夫人派走了。”雪宜笑着说。 顾青煜看着雪宜的笑容，更加刺痛自己的心，那时候的小姐每日该怎么度过。 “文月在达州待了两年。我当时对文月说过，我没了谁都行，就是不能没有文月。文月是从小便陪着我的小侍女。” “但是现在，我不能接受失去她和你。”雪宜坚定地看着顾青煜。 “小侍卫，你能知道我告诉你这些的意义吗？我是想说，难过我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有你们两人的事能在我心中泛起波澜。” “也想告诉你，我没那么脆弱，你只需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就好。” 第39章 烟烟与璟戚 雪宜看着顾青煜，笑着说：“小侍卫，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今日什么都告诉你，我想让你无所顾虑地上战场。” 顾青煜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说出自己的顾虑，说实话，顾青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见小姐，他不想留下遗憾。 “小姐，是真的爱我，还是把我当成朋友，家人的那种喜欢？”雪宜记起那晚自己问了相似的问题。 顾青煜还是不自信的，对于战场上的一切，顾青煜可以做到傲然自得，但是面对雪宜，顾青煜一直都是自卑的，他一直认为自己配不上他的那道光。 雪宜听到这个问题，看着顾青煜有些心疼，之后雪宜直接捧起顾青煜的脸，让顾青煜看着自己的眼睛。 雪宜笑着说：“你还在质疑我对你的真心吗？我对小侍卫就是爱，是那种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爱意。” “小侍卫，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善变，你的心稳不下来。其实我想我，应该很早就喜欢你了，在那日我酒醒后，我想通了对你的情感。” 说到这里，雪宜顿了顿，苦笑着说：“就是当时我的心没有那么坚定，被叶适的几句话，把我萌生出的爱意打了回去。” 雪宜含着愧疚的眼神看着顾青煜：“对不起，小侍卫，我还是没能坚定地选择你。” “但是后来，你的爱给了我更加坚定的选择，我这个人只要选定了，就算是那条路难走，我也会一直走下去。” 雪宜对顾青煜露出笑容，道：“所以，你好好相信我，好吗？” 顾青煜听着雪宜的话，一直忍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好似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坑被雪宜给填补满了。 顾青煜紧紧抱着雪宜：“小姐，我信你的。” 这时，一位妇人走了过来，冲着雪宜笑着说：“将军，小姐你们要和我们一起用饭吗？” “真是不好意思，我过来得好像不是时候？”那妇人捂着嘴笑着说。 雪宜在妇人过来，出声后，急忙推开顾青煜，连忙摆手，向那妇人解释说：“这位姐姐，没有的事。” 雪宜仔细看了一下，咦了一声：“咦，这位姐姐是上次那位为我们说话的姐姐吧！” 那妇人笑得温柔，答道：“小姐好记性，那日的人，确实是我。” “嗯嗯，那我们过去吧！我好像也有些饿了。”雪宜想起来那妇人过来的目的。 顾青煜在一旁看着雪宜，看雪宜害羞的模样。 那妇人笑着说：“那我们过去吧！” 说完朝顾青煜轻轻点了一下头。 雪宜因为刚刚的害羞，没怎么管顾青煜，跟着那妇人便走了。 顾青煜看雪宜这样，无奈地摇摇头，温柔地笑了笑，说着：“小姐。” 随后跟在雪宜和那妇人身后。 雪宜和那妇人聊了起来：“姐姐，你的孩子们呢？” 谈起孩子，那妇人笑得更加温柔：“他们在那边玩耍呢！” “姐姐，在这里过得还好吗？”雪宜又问道。 “还挺好的，我和这里的人都一样，我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但是我们也很幸运。”那妇人笑着说。 雪宜看着那妇人有些心疼：“姐姐，好像一直都是笑着的，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你。” 那妇人因雪宜提起自己挂在脸上的笑容，愣了一下，随后接着说道：“我夫君说过，他最喜欢我笑着了。” 说完低下头，雪宜意识到自己好像提起那妇人的伤心事了。 雪宜急忙说着：“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 那妇人笑着说：“小姐，不用道歉，你又没错。” 顾青煜在她们身后看着，想着。 她们走到地方后，众人纷纷开口：“将军，小姐，快坐下。” 顾青煜和雪宜盛情难却，也坐上了中间的位置，而那妇人却没有上席，雪宜随着那妇人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去看顾自己的孩子。 顾青煜看着雪宜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去。 顾青煜靠近雪宜说：“小姐，我很庆幸。” 顾青煜的这句话把雪宜的思绪拉回。 雪宜带有疑惑地问：“小侍卫，你庆幸何事？” 顾青煜轻声说：“庆幸我当时没有放弃自己，庆幸我那晚的决定，更庆幸遇上你。” “在遇上难民混乱时，他们在将军府前闹事时，那些话，你当时问我的想法。”顾青煜顿了顿。 随后接着说：“我说我不在意，那是是带着骗意的，我当时吧，坐在书房里，我想着。” “他们的一些话牵移着我的心。但你的话，你为我出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的。” 顾青煜笑着说：“所以我最庆幸遇到你。” 雪宜靠近顾青煜，轻声说：“我也庆幸遇到你。” 说完之后，雪宜急忙拉开与顾青煜的距离，然后看着顾青煜笑。 开饭后，雪宜注意到那妇人未来上席。 雪宜便在饭后，去找那妇人，雪宜觉得那妇人的状态可能需要与别人说说话。 雪宜走走看看，终于在河边发现了那妇人。 雪宜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陪着那妇人并肩坐下：“姐姐，你怎么没去吃饭啊？” 那妇人看着是雪宜来了，轻笑道：“小姐，我还不饿。” “姐姐，肯定很爱你的夫君吧！”雪宜冲着那妇人说道。 那妇人好像明白了雪宜到此的用意：“对，我很想他。” “小姐，好奇吗？我也正想说给小姐听听我和他的事，我怕太久远了，我会忘记他。” 雪宜听到她说这句话时，笑了笑，她都知道，她不可能会忘记那个深埋心底的人。 —————— 那个明媚阳光的翩翩少年，朝烟烟笑着说：“烟烟，你长大会嫁给我吗？” “璟戚哥哥，烟烟长大了就要嫁给哥哥，那哥哥会永远保护烟烟吗？永远陪着烟烟？” 小烟烟笑着说。 那小少年拍拍胸脯，笑着朝那个小女孩，许下一声承诺：“那是自然，我璟戚会一辈子护着烟烟，一辈子陪着烟烟。” 那是我和他成亲的第一年。 “烟烟，国家战乱，紧急招兵，我……”璟戚小心翼翼地说，因为璟戚也知道战争可能会带来什么。 “璟戚哥哥，我等着你回来。”烟烟看出璟戚的为难，温柔地说出这些话。 “烟烟知道璟戚哥哥从小就心怀大抱负，烟烟不会阻止你的。”烟烟笑着安慰说。 到出征那日。 全城百姓都在送自家亲人，他们看着这些少儿郎，热泪盈眶。 “烟烟等着璟戚哥哥。” “等哥哥凯旋而归的那日，你会知道一个好消息。”烟烟神秘地笑着说。 璟戚笑着说：“好，烟烟对哥哥也有秘密了？” 烟烟后面看着军队越来越远的身影，不断抚摸自己的肚子。 烟烟笑得温柔：“孩子，等你们出生，等你们长大，你们的父亲是不是也就回京了。” 烟烟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上战场，不是没有想法的。他们青梅竹马，烟烟知道璟戚想着什么，所以她不会去阻止他。 而且自己有身孕这事，烟烟并没有告诉璟戚，因为她不想让璟戚在战场上，有所牵挂。 第40章 悲情 那妇人看着雪宜眼泪掉下来，愣了一下，笑着抬手，为雪宜拂去眼泪。 “小姐，我便是烟烟。”烟烟淡然地说道。 雪宜带着哭腔说着：“烟烟和璟戚？” 烟烟笑着说：“对，就是烟烟和璟戚，我写过我和璟戚哥哥的故事，在话本里。” 烟烟看雪宜的反应：“看小姐的反应，不会是听过那出戏吧！” 雪宜点点头。 雪宜想起那话本的故事，有些情节与现在说的不同。 话本中，烟烟和璟戚没有孩子，在璟戚的死讯传到烟烟耳中，就那天，烟烟陪着自己的璟戚哥哥离开了。 烟烟也知道结局，她只是对着雪宜笑了笑。 雪宜却哭着说：“姐姐，璟戚将军永远活在你的心里，你的话本在，他也活在百姓心里。” 烟烟眼眶瞬间红红的，但还是微笑着：“对，他还在活着，在我心中活着。” 雪宜抱着烟烟，什么话也没说，雪宜试图安慰安慰这个永失所爱的可怜人。 雪宜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个故事。 故事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在战场厮杀，一路上封官位，但最后却留在那片他守护的土地。 而他的妻，在京都苦等数载，等到了她的夫死去的消息，最后他的妻随他而去。 而今，那少年郎并不知自己的妻给自己生下两个孩子。 这也就是烟烟心中的那个遗憾吧！让璟戚将军留下一辈子无法知晓的遗憾。 雪宜抱着烟烟，想了很久很久，直到顾青煜前来找雪宜。 顾青煜看着眼前的两人，显露悲伤，自己也是不想打扰。 “小姐，我们该回城了，刚刚来人报，圣上下令召我入宫。”但顾青煜不得不打扰雪宜，烟烟之间的气氛。 雪宜放开抱着烟烟的手，脸上露出复杂之意：“好吧，我们下次还能来吧？” 顾青煜笑着回道：“小姐以后想何时来就来。” 烟烟也笑着，摸了摸雪宜的头：“嗯嗯。” 但是顾青煜和烟烟都清楚，这里的安生之地并不能够长久，迟早都是会离开的。 他们都不想雪宜难过。 在分别的时候，烟烟把雪宜拉到一旁和雪宜讲话。 “小姐，你叫我一声姐姐，虽然小姐称我姐姐，那着实是把我叫年轻了些，但是既然唤了我姐姐，那妹妹……”烟烟笑着弯弯的眉眼真的很美。 “妹妹，姐姐希望你幸福，珍惜眼前人，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雪宜也笑着说：“嗯嗯，姐姐，妹妹我也希望你能幸福，你还有孩子，他们是璟戚将军的继承。” “姐姐，我看得出，姐姐心里有一个死结，这个结紧紧困着姐姐，压得你很累。” 雪宜真的很希望烟烟能放下心中的执念。 “姐姐，你遗憾当时没有告知璟戚将军，有身孕的事吧！姐姐，我想璟戚将军遇到你就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他也希望，在他走后你能幸福。” 烟烟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走上前，轻抱了一下雪宜，这次很快就放开了：“谢谢你，妹妹。” 随后烟烟反过雪宜的身体，推了雪宜一下：“该走了，小姐，将军在等你呢！” 烟烟想你我这一别，可能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相逢的机会。 —————— 在雪宜与烟烟交谈的这段时间里，顾青煜在做着另一件事。 “将军，我们几人就是那日起乱几人的家人。”顾青煜面前跪着几个妇人。 她们几人都是面黄肌瘦之态。 顾青煜皱了皱眉，道：“你们这是为何？” 原来是那几人主动前来找到顾青煜，顾青煜本想忘却这几人，他默默答应了那几人，为家人甘愿赴死的勇士。 那几人面面相觑，明明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但还是有些害怕，害怕顾青煜生气，而波及到自己的孩子。 之后有一妇人壮着胆子，向顾青煜说：“将军，我们是有罪之人，来见将军是有事要禀告将军。” “好，你说。”顾青煜盯着那妇人说道。 “将军，我们几人都是南越国人，所以都会互相帮助，那一日，我们在街上乞讨，有个蒙面人找到我们几人。” “他说要我们闹，闹得越大越好，特别是诬陷您的名声。”那妇人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顾青煜。 顾青煜注意到她的眼神，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那妇人点点头，接着说：“我们害怕啊，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没钱，那人还说，京城中有大人物护着我们。” “所以，我们就答应了。” “后来就发生了那些事，对不起将军，你是大靖的将军，而我们不是大靖人，所以对我们来说，你就是我们眼中的敌人。” 那妇人哽咽道：“我们不该，而您还不怪罪我们。对不起，对不起。” 说到这里，那几人都朝顾青煜磕了起来，顾青煜急忙站了起来。 “你们在这事中，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的东西。”顾青煜问道。 一名妇人听顾青煜这么说，也沉思了起来：“啊，有的，将军。” “你说。”顾青煜看向那名妇人。 “开始与我们交易的那个人听他说话，明显就是一个大靖人，但是最后那次，与我们交易的人，却是南越国人。” 那妇人说到这里，其他人也附和起来：“是的，将军，我们也是遇到的。” 顾青煜想了想，说：“万一他们是认识的呢？” 那妇人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将军，我们当时也有些怀疑，但是那人也给了我们很多银子，一样的事，两份银子，就没有拒绝。” “又是两方势力？”顾青煜低声嘀咕道。 “那你们可能描述出他们的特征。” “抱歉，将军，我只见见过一面，后面都是家中男人与他们交易。”那妇人摇了摇头。 “好，我知晓了。”顾青煜点点头。 那妇人小心翼翼地说：“将军，我们的男人呢？” 顾青煜心里有些纠结，但面上不显，冷淡地说：“他们都在牢中自尽而亡。” 那几人强撑着瘦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挤出一个笑容：“嗯，将军，这是我们欠您的。” 顾青煜看着几人：“对不起。” “没事，将军，怪不得您，要怪只能怪我们，贪。” 那妇人笑着，但笑着却是比哭还难看。 “我们先告退，将军。” 顾青煜看着她们，点了点头：“嗯嗯。” 顾青煜看着她们的背影，低头苦笑一声，轻声说：“战乱终究会有平反的那天，但是失去的东西怎么补也补不回来。” —————— “小姐约我前来，是又有何事，需在下帮你吗？” 观南赴约前来，本以为雪晴又有事要他去做。却只见到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雪晴。 观南想着：“好像许久未见到雪晴这样了。” 观南的到来打乱了雪晴的思绪。 雪晴上前，靠近观南，眼神紧紧盯着观南，观南看着雪晴的眼神，好似雪晴马上就要冲上去扑倒观南。 第41章 还能再见吗? 雪晴停在与观南一步的位置上，抬起头看向观南：“我就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出现在相府？为什么要回来？” 雪晴轻声说：“你既然当时走了，就不要回来，重新出现在我眼前。” “是你说的，补偿我，可是你在补偿我的过程中，会教训我，而且你把一切都搞砸了。” 雪晴苦笑一声，道：“你搞砸了我计划的一切。” 雪晴微微抬头，看向观南，轻轻地说道：“我不想怨你，以后我也不再需要你了。” 观南心里一震，却面上不显，问道：“小姐您这是发生何事了？受到什么刺激了？可否告知观南？” 雪晴也没有任何表情：“你是听不懂我刚刚说的话吗？还是要我翻译给你听。” “我不要你了，你可以走，不用心里有负担，因为这次是我放弃你的。” 观南听到这话，愣了好久，因为他了解雪晴，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跟以往的情绪都不同。 观南有些难过，想挽回一下雪晴的情绪：“小姐，愿意听我解释吗？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雪晴皱着眉，眼睛眨了眨：“你还是听不懂，我让你滚，离开我的视线。” 雪晴看观南还站着，对着观南，轻蔑地笑道：“原来你的自尊心也不过如此，已经被我狠狠踩在脚底，还不走吗？” 说完之后，雪晴就背对着观南，所以她看不到观南的那滴泪。 观南停了一下，看着雪晴的背影，紧紧盯着，好似想把面前这个人看穿，但是观南不行，雪晴自那以后，就把自己包裹了起来，不愿意别人去触碰她的底细。 观南笑着说：“那我走了，我走后，愿小姐得所想，所爱。” 观南说完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雪晴不是不难过，在观南走后，雪晴忍了好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雪晴看着桌上观南刚刚留下的痕迹，哭着说：“你凭什么啊？我都说了不要不属于我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情。我都不要的。” “还是缠着我。走了好，这次别在重新出现在我眼前。”雪晴紧紧抱着自己颤抖的身体，不受控制。 在离开之后，观南回到自己所住的客栈，观南躺在床上。 观南闭上眼，想着自己与雪晴的事，泪止不住往脸颊两侧流。 观南在难过中入眠。 —————— “观南，你说我是不是就是坏，因为我是她的女儿。”雪晴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观南。 观南听着雪晴的故事，很是心疼地看着雪晴，说道：“小姐，这世间没有人，天生就坏。” “小姐，我永远都只会听你说。”观南看向雪晴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雪晴回看观南的眼神，太过炙热耀眼，雪晴躲开了。 雪晴虽是躲开了那眼神，但是心中留下了那眼神的模样，雪晴害羞地低下头，道：“嗯嗯，我信你观南。” 画面一转。 那日大雨倾盆，雪晴一人撑伞在雨中，等着那个有约之人，可是等了许久，那该赴约之人从未出现。 最后留下雪晴孤身离开，她丢下自己的伞，离开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雪晴把伞丢弃，在雨中大笑，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泪与雨相融。 “原来都是假的，只有权利才是真，什么真心相待之人，从今往后，我只剩自己。” 雪晴笑着离开。 “啊。”观南惊醒了过来，眼睛红红的，嘴里念叨着：“对不起，雪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 “小侍卫，我想这次离开之后，下次再见烟烟很难吧！” 雪宜和顾青煜一同坐上马车，雪宜看着烟烟渐渐消失的身影，雪宜双眸中充满了遗憾。 “我知道你们刚刚都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后面想了想，你这一走，说不定几年，而烟烟他们呢，圣上是不会把他们一直安定了城外，所以她们不一定去哪里，依旧会居无定所。” 雪宜微微一笑：“而我，总有枷锁困住我。” 顾青煜眼中全是心疼，从雪宜的对面移到雪宜身边：“小姐，我会回来的；烟烟，会幸福的；而你，终有一天会摆脱枷锁的。” 雪宜笑着抬头，看向顾青煜：“嗯嗯，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回京的路程中，雪宜跟顾青煜说了烟烟和璟戚的故事。 顾青煜听完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紧紧抱住一旁的心上人。 顾青煜抱着雪宜，摸了摸她的头：“小姐。” 雪宜是感受到顾青煜的害怕，也紧紧回抱住顾青煜，雪宜轻笑一声：“小侍卫，我告诉你这事，不是让你害怕的。” “我只是不想留下遗憾，也不想你有遗憾。” 说到这里，雪宜愣了愣，眸中显露出一丝难过：“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意外发生，我希望，我们无论是谁，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吗？” 顾青煜听到雪宜说到这话，急忙跟雪宜保证：“小姐，我向你起誓，一定平安回来见你。” 雪宜笑了笑：“我自然是相信你会凯旋归来，这只是如果。” 雪宜看着顾青煜，笑得灿烂：“小侍卫，我有些困了，闭上眼歇会？” “嗯嗯。” 雪宜靠在顾青煜的肩上，虽是闭上眼，可雪宜心却静不下来。 雪宜想着：小侍卫，对不起啊，我不敢和你保证。那件事，我不能保证自己能成功。所以希望如果我不在，你还能好好的活着，接着护一方水土。 顾青煜把雪宜送回相府，接着便急忙入宫面圣。 雪宜在相府门前目送走了顾青煜，直到顾青煜的身影不见。 雪宜的脸色严肃，但嘴角上扬：“小侍卫，你去面圣，那我也该去见见公主了。” 说完之后，雪宜回身走近相府，回到自己的院中，雪宜对文月说：“文月，你替我送这帖子去长公主府，我想去见见殿下。” “是，小姐。”文月点点头。 留下的雪宜要理理自己得到的消息。 根据自己的眼线得知，在嘉靖帝离世后，朝堂大乱，而势均力敌的两股势力就是秦臻将军和叶适，最后长公主殿下护着自己的弟弟坐上天下之主的地位。 但是长公主殿下已经许久未再过问朝事，如今叶适的势力说不清，但根据了解，叶适的权利比得上秦臻将军所得的权利。 “我得去提醒提醒殿下，让殿下再护护着天下，也提醒平治帝，不要养虎为患。”雪宜想着知许夫人对自己说的那些往事。 第42章 如果可以，只愿娘亲欢喜 知许夫人在院子抱着自己的孩子，拍拍雪宜的背，说着：“宜儿，别生气了，娘亲不是故意不理宜儿的。” 原来是因为知许夫人管理着秦府的铺子，平日里会有些忙，而忽略了雪宜。久而久之，今日，小雪宜就生气，不理知许夫人。 小雪宜嘟着嘴，转过头，不看知许夫人，说：“娘亲，一点也不关心小宜，小宜好难过，而且娘亲好生繁忙，雪宜都想娘亲了。” 知许夫人看着雪宜这样还说着话，轻笑一声，随后知许夫人一手掩目，假装哭了的模样。 知许夫人说道：“宜儿，真的生娘亲的气了吗？那娘亲也会好伤心的。” 小雪宜看知许夫人这个样子也知道自己娘亲在骗自己，但是虽是假的，雪宜也不真的想娘亲难过。 随后，雪宜便拉起知许夫人的手，冲着知许夫人笑道：“娘亲，雪宜不生你气了，但是以后你可不可以多陪陪雪宜呢？” 知许夫人也知道自己忙着处理铺中事务忽略了雪宜，知许夫人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嗯嗯，娘亲听我们宜儿的。”知许夫人点点头。 知许夫人抱着雪宜，微笑着看着雪宜：“那娘亲今日就陪着小宜，好吗？” “嗯嗯，好。”小雪宜开心得笑出声来。 知许夫人抱着雪宜，想到以前雪宜一直想知道自己从前的事。 “宜儿，你以前不是缠着娘亲和你说，娘亲以前的一些事吗？那今日娘亲说给你听，可好？” 小雪宜没有注意到知许夫人神情的变化，只知道自己可以多多地了解娘亲的事。 “好啊，好啊，娘亲。”小雪宜拍起手来。 “嗯，那娘亲告诉小宜，以前娘亲最亲近的好友之间的趣事吧！”知许夫人笑着，她的回忆被拉回到从前。 —————— “玄烨，屿乐，知许，你们三人又逃学。”夫子把三人留下来，脸色严肃地说。 “你们啊，你们，下次再逃，老夫可就上报陛下了。”夫子敲了敲三人的脑袋，摇了摇头。 傅夫子看了看三人，都是一副知错的样子，但下次准是逃学，傅夫子叹了一口气：“老夫，老咯，管不住学生了。” 傅夫子边说边把手抬起掩住面，但是却在偷偷打量着他们三人。 只见屿乐公主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和知许。 知许不好意思，推了推玄烨，小声说：“快去哄哄夫子，你下次不要哄我和屿乐逃学了。” 玄烨被推了出来，回头看了看知许，听到知许的话，玄烨无奈的笑了一下，随后转过头来。 而玄烨与知许的小动作，全然落到屿乐公主和夫子的眼中。 屿乐公主看着自己的哥哥和知许的举动，在一旁偷偷地笑，屿乐公主在想着：“姐姐和哥哥真配，刚刚好。” “夫子，对不起，我们三人下次一定不逃了。”玄烨拉了一下傅夫子的衣角。 傅夫子也不是真的生气，因为他知道这三个学生是自己最有天赋的学生，自己就喜欢他们三人，也就是逗逗他们。 傅夫子摆摆手，冲着他们笑着说：“走吧走吧，留着你们耽误用膳了，老夫我信你们，就是逗逗你们。” 知道夫子刚刚做的一切都是逗自己的，他们三人也是放松了下来，开始是真的怕夫子真的生气。 知许上前拉住傅夫子的手说：“夫子是最好的夫子，我就知道夫子是不会生我们仨的气的。” “就你会说话。”夫子笑着说。 傅夫子又看看玄烨，笑着说：“学着点，玄烨殿下可不要当书呆子啊！” “屿乐小殿下，可不要跟你哥哥学坏了。”夫子看着围着自己的三人，温柔地笑着说。 从玄烨小的时候，就是傅夫子教导，后来屿乐殿下的出生，再后来圣上圣旨让秦家女陪读屿乐小殿下。 三人一同长大。 —————— 一日，玄烨殿下单独找到傅夫子。 “夫子，我感觉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玄烨殿下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自己的话被别人听到。 傅夫子笑着说：“殿下，你说。” “就是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呀？”玄烨殿下红着脸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玄烨想了很久，觉着自己身边也就傅夫子好说些话，就决定悄悄地来找来夫子。 “哦，小殿下这是有心仪之人？”夫子看着玄烨，笑着说道。 玄烨也不回答，就低着头，等待着自己的答案。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把一切好东西都给她，想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只要她开心，自己也会开心，不论怎样，把那个人放在首位。”傅夫子笑着说。 玄烨看着夫子的表情，是带着遗憾的。 “夫子可有喜欢的人？”玄烨疑惑地问道。 “我似乎从未听过夫子您提及过夫人？” 傅夫子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便笑着说：“老夫我都这大把年纪了，情情爱爱也不是老夫该想的了。夫人她……她，算了，不提这事。” 傅夫子微微一笑，但在玄烨没有注意到的眼底，尽是遗憾。 傅夫子把话题引回玄烨开始的疑问。 “我说的那些感受，小殿下可有感觉？” 玄烨也是年纪小，也是没有再多过问顺着夫子的话，说道：“嗯嗯。夫子，我先走了。” 傅夫子看着玄烨这样，便也猜到是谁了，夫子笑着说：“懂了好，懂了就好。” 在玄烨走后，傅夫子看着玄烨渐渐离远的身影，轻蔑地笑道：“喜欢都留不住，傅淇，你还真是没有。” “教的那些话，那些事，自己也不曾做到过。自己不曾懂得，所以才失去那么多。” 傅夫子眼中却是向往，想着从前的那些欢喜。 —————— 雪宜回想起娘亲回忆的事，回忆中，娘亲的脸上全是笑容，那笑容是自己从没有见到过的。 想起那笑容，雪宜心里特别欢喜，但是又想到娘亲并未说出好友的名字。 雪宜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眶还是一下就红了：“娘亲，您心里肯定很恨自己吧！” 雪宜看向上天：“老天爷，如果可以再来一世的话，我希望娘亲为自己考虑，我叶淑，只想要娘亲欢喜。” 雪宜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困住知许夫人的人。 这时，文月回来禀报，停止了雪宜的回忆。 “小姐，长公主府那边回帖，说是长公主殿下也是想小姐了。”文月跑进来，笑着说。 雪宜对着文月微微一笑，道：“嗯嗯，走吧！” 第43章 面圣 “陛下，顾将军到殿外了。”公太监向高台上的人禀报。 正在闭目养神的平治帝睁开了眼睛：“喧。” “喧，顾将军觐见。”公太监高声喊道。 顾青煜进殿后，先是朝平治帝作揖行礼：“陛下，万福。” “顾将军，近来可好？”平治帝微微一笑，朝顾青煜抬了抬手，对顾青煜说。 顾青煜开始猜想陛下召自己进宫应该是让自己出征提上日程，但是也不敢确定。 顾青煜回道：“谢陛下关心，臣近来一切安好。” 平治帝笑了笑，但是他的笑并不达意，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朕听说顾卿与那相府小姐叶淑相好，可有此事啊？” 顾青煜听到平治帝提到雪宜，心情也紧张了起来：“雪宜小姐在臣小时救过臣一条命，臣只是想报答小姐，并未对小姐有非分之想。” 平治帝听到顾青煜这么说，笑出声来，玩笑到：“哈哈哈，顾卿，你可知欺君之罪啊？” 顾青煜神色不变，淡然一笑：“果然瞒不了陛下，望陛下恕罪。” “臣的确心悦雪宜小姐，但臣并不想一辈子困着她。” 平治帝看着顾青煜，轻笑一声：“顾卿，你可是朕亲封的将军，谁，你都是配得上。” “这样吧！等爱卿，你这次凯旋而归之时，便是你与那相府小姐大好之日。朕会做主，为你下旨赐婚。” 平治帝朝顾青煜点点头，眼神中却尽是打量。 顾青煜低下头，让平治帝看不清自己的神情，后顾青煜抬起头来，轻笑着说：“臣遵命。” 平治帝只当顾青煜低下头只是思考自己提出的条件。 顾青煜笑着说：“臣遵命。” 平治帝大笑起来：“好，好，那朕也相当于成全了一桩美事。” “那朕也提前恭祝顾爱卿早日结束战乱，好迎娶自己心悦之人。” 顾青煜看着平治帝，说道：“那陛下今日还有何事要告知臣？” 平治帝停下了笑，走下高台，拍了拍顾青煜的肩：“今日朕召爱卿前来，这是希望爱卿早日平定一切，那周边小国真是令朕感到头疼。” “你父亲，秦臻将军也是年纪大了，还因从前的战事，而患上一些疾病，上战场着实是危险，而顾爱卿你现在可是大靖的守护神。” “朕对你很是看好。” 顾青煜神色严肃，看向平治帝：“陛下，谬赞了，为大靖出征是我大靖子民的荣誉，我很庆幸能为大靖出一份力。” 平治帝听到顾青煜这么说，笑了笑：“好，好，顾爱卿，朕没有看错你。” “陛下，臣会尽快出发，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那朕就不留将军了，那朕就在这大殿中等着将军凯旋而归的好消息。”平治帝也不留顾青煜了。 “遵命，那臣先行告退。”顾青煜朝平治帝作揖行礼后离开。 而平治帝一直盯着顾青煜离开的身影。嘴里嘀咕着：“顾爱卿，这也是我不得已而为之，望你不要怪我。” “陛下，这般会不会逼顾将军太紧了些？”公太监在一旁出声。 平治帝笑了笑，看着顾青煜离开的方向，幽幽开口：“公太监，你可知那顾青煜的软肋？无事的。” 顾青煜离开后，并未到军营整顿行军，而是回到自己府中。 顾青煜独自坐在书房中，想着：“与君王共处，还真是与虎谋。” 突然，叶副将来访。 “将军，你的交代我已处置妥当，将军，你今日进宫陛下可有为难你？”叶副将开始只是在汇报情况，后面靠近顾青煜，轻言道。 顾青煜笑道：“陛下这次召我入宫，也是想逼我尽快出发，前往战地。” 叶副将脸色不好看：“将军，你说陛下为何如此防着你？” 叶副将回想起当初刚刚跟着顾青煜时，那些对于顾青煜的谣言，那些对于顾青煜的偏见，那些对顾青煜的区别对待。 叶副将心里就为自己的将军感到不值。今日顾将军一出城，便有密旨令将军进宫面圣。 顾青煜想着也是叶适的意思，但自己也不好明说，只能说。 “这点，我也想不清。”顾青煜朝叶副将摇摇头。 “只是小姐是我的软肋也被陛下知晓。”顾青煜想到这里，情绪就有些低迷。 顾青煜害怕平治帝因为自己的缘故对雪宜产生威胁。 顾青煜能对叶副将说出来，也是相信自己的副将。 叶副将皱了皱眉头：“陛下这是要逼将军啊！” 顾青煜轻轻地笑了笑，也许是安慰叶副将的情绪，也许是安慰自己：“没事，也当做因祸得福吧！陛下许诺在我们凯旋而归后，许婚与我。” “其实我也不知自己做的对还是错。”顾青煜自嘲地笑着。 叶副将与顾青煜相识较久，他也知道顾青煜对那相府小姐的感情有多深。 所以叶副将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由衷为顾青煜感到高兴：“那将军也是因祸得福了。” 叶副将因为后面出去准备行军之事，也就没有注意到顾青煜后来的自嘲的那个笑。 顾青煜想得比叶副将更深，顾青煜想着：“将军府与那相府从来都是权利制衡的，如若自己与小姐成婚，那可能打破这平衡，对陛下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但是顾青煜又想着与陛下的对话。 “陛下，这件事可否只当是您我之间的一个秘密，先不要让任何人知晓，行吗？”顾青煜对着平治帝说。 平治帝轻笑道：“可行，朕答应你了。” 顾青煜又说：“如果，臣留在战场上，也请陛下好好关照小姐，什么都别告诉她。臣愿誓死拥护大靖。” 顾青煜这么说，也是想告诉平治帝，虽然雪宜小姐是自己的软肋，但是她更是自己的铠甲。 顾青煜想到这里，也笑了笑，嘴里嘀咕着：“这样也好，小姐还能等等我，而且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等不到我，也能有更好的归属。” 顾青煜想了很多，想了很久，终于出了房门，前往军营驻地。 —————— 雪宜坐在马车上，手里拿着一枚玉戒，想着去长公主府该怎么说，来套取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雪宜想着想着就想到顾青煜被召进宫面圣。 “陛下在此时召小侍卫进宫，应当是想催催他，赶紧出发吧！陛下会怎么说，是权利威胁？”雪宜在脑中想着，想到威胁，急忙摇头。 “不对，不对，陛下应该也做不出这事。” 雪宜叹了一口气后，拿出自己绣的荷包看了看。 “小侍卫，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雪宜说完后，又把荷包放好，想着一会儿如何应对长公主。 第44章 知许的疑虑 马车夫停下，对马车中的人说道：“小姐，长公主府到了。” 雪宜停止了想法，因为自己也想到一个主意，但是雪宜还是叹了一口气：“唉，也不知长公主殿下会不会看穿我的想法。” 雪宜听到马车夫的话后，便下了马车。 文月先行下车，之后文月抬起自己的手：“小姐，小心些。” 雪宜朝文月笑了笑：“谢谢，文月。” 雪宜下马车后，踏上了长公主府前的台阶，随后停下了脚步，原来早有人等候在府前。 “雪宜小姐，殿下让在下来接您。”一个长相慈善的老嬷嬷，她用温柔的眼神看着雪宜。 雪宜也被老嬷嬷的眼神给惊到了，雪宜想了一下：“是没有见过这位嬷嬷的啊？” 雪宜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温柔地看向嬷嬷，雪宜笑着点点头：“好的，谢谢嬷嬷。” 雪宜回头看了看文月，随后对文月说：“文月，你就在堂屋等我吧！” 老嬷嬷也注意到了，随后喊来一名侍卫，对他说：“带这位文月姑娘去堂屋歇息。” 侍卫行礼，道：“是，嬷嬷。” 老嬷嬷自从看到雪宜便一直紧盯着，后面眼眶直接红着。 雪宜朝嬷嬷笑了笑，说道：“多谢嬷嬷。” 老嬷嬷点了点头，回应道：“老奴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老嬷嬷在前面带路，边走边问雪宜：“小姐，殿下说是在她的卧房见您。” “小姐，您长得可真好看啊！”老嬷嬷一直在对雪宜说话。 “谢谢嬷嬷。”雪宜跟在老嬷嬷身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雪宜一时间慌了神。 而且老嬷嬷虽然走在雪宜前面，但是嬷嬷会走着走着回头看看雪宜。 “嗯嗯，好啊！好啊！”老嬷嬷看完雪宜之后，回头点点头，微笑着说，但是老嬷嬷的眼中含着泪。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雪宜她们一行人终于来到长公主的卧房。 到屋前，老嬷嬷转头，看向雪宜，微笑着说：“小姐，到了，在下就先陪您到这里。” 雪宜看着面前的老嬷嬷，总感觉她越来越亲切，随后雪宜朝老嬷嬷行礼道：“谢谢嬷嬷！” 老嬷嬷没有想到雪宜会向自己行礼，愣在原地，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小姐，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雪宜朝老嬷嬷点了点头，就走进了长公主的卧房。 所以没有注意身后老嬷嬷望向自己那炙热的眼神。 在雪宜进去时，嬷嬷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她喃喃道：“真像，真像。” 雪宜走了进去，却没有见到长公主。 “殿下，殿下？雪宜来了。”雪宜喊了几声，但是都没有反应。 雪宜也没敢到处走，这得停在原地等待着殿下。 雪宜在原地站着也是没有任何反应，但是雪宜的内心想着很多。 突然，雪宜听到了长公主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想法。 “小宜到了啊？再往里面走些，本宫刚刚本是在等着小宜，不小心睡着了。”屿乐殿下声音较大声地说着。 雪宜也迈着步子往里面走，终于看到了屿乐公主。 雪宜只能隔着床纱看见侧撑躺着的屿乐公主，屿乐公主也感觉到了雪宜的小心翼翼。 屿乐公主掀开床纱，朝雪宜走来，笑道：“小宜怎么还是如此拘谨？” “本宫以前不是也告诉过小宜吗？在本宫这里不用那么拘谨的，本宫会偏护你。” 屿乐公主点了点雪宜的头，微笑着说。 雪宜睁大眼睛看着屿乐公主：“嗯嗯，下次一定记住。” 屿乐公主把雪宜拉到自己的床边：“坐吧！小宜。” 雪宜还是有些小心翼翼，雪宜想：“自己是来套取殿下的话，这不是欺骗吗？长公主也是不该对自己这么好。” “殿下，今日雪宜前来叨扰殿下。” “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其实今日小宜不来，本宫也是要给小宜下帖的，许久未来看本宫，小宜可当真狠心。” 雪宜有些纠结。 好在屿乐公主看出雪宜纠结的情绪，笑着说：“好了，不闹你了。这孩子，你娘亲以前可是都和本宫睡过一张床呢！” “你还担心什么，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而且小宜就不想问问我吗？” 雪宜心里一紧，但还是挤出笑容，问道：“问殿下？” 屿乐公主歪头眨了眨眼睛：“对呀！去接你的老嬷嬷，你对她不好奇吗？” 雪宜听到屿乐公主这么问，便把揪着的心放下，也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殿下，那嬷嬷是不是认识我啊？我感觉她对我很……温柔。” 屿乐公主听到雪宜的话，掩嘴轻笑了一声，仿佛对嬷嬷对雪宜的态度没有一丝奇怪，随后拉着雪宜的手。 “那位嬷嬷是秦尚书的人，嬷嬷在知许很小的时候就陪着知许了，而且还随着知许一同入了宫。” 屿乐公主讲到从前的事是温柔的，是笑着的。 “嬷嬷很爱知许，所以她也很爱你。小宜刚才是会觉着老嬷嬷对你出了奇的关心，所以你才会会感到奇怪。” 雪宜听到跟娘亲有关，而且还是跟娘亲很亲的人，雪宜听到后面便知道和老嬷嬷的亲切感从何而来。 但是雪宜还是有些不解，问道：“殿下，您说老嬷嬷和娘亲十分亲密，那我从未听娘亲提及过嬷嬷？” 屿乐公主听到雪宜这话，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来，看着雪宜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屿乐公主温柔地看着雪宜，拍了拍雪宜的手：“小宜，你知道的。你娘亲呢！她很聪明，也很善良。” “她知道叶适的夫人对自己不满，但开始知许是不愿花费精力去与她斗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屿乐公主说到这里，歪头看向雪宜，笑了笑，但是眼底的笑意却不尽然：“那是因为知许她并不爱叶适。” “老嬷嬷年纪也大了，知许想让嬷嬷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便在与那叶适婚前，让嬷嬷离开。” “但是嬷嬷她认为自己身体还硬朗，便是到处游历，直到她游历到达州，就是那叶适夫人的娘家所在之地。” “其实嬷嬷虽然不在知许身边，但嬷嬷了解知许发生的一切，嬷嬷走后，一直都是和知许有联系的。” 屿乐公主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温柔地看向雪宜：“其实本宫很羡慕嬷嬷对知许的情感，小宜，你说，嬷嬷为何会选择去达州呢？” “本宫身处帝王之家，身份何其尊贵，父皇宠爱我，皇兄疼爱我，但还有一些人，我真的分不清他们对我是虚情假意，还是真的。” 雪宜看着屿乐公主落寞的眼神，有些心疼，京都都传长公主的脾气之大，但事实好像并不是如此。 “殿下，没有人能做到人人都爱，但是总会有人真心去对您，我认为这就足够了。”雪宜安慰地握紧了屿乐公主的手。 屿乐公主微微笑了笑，眼睛泛红：“小宜，你和知许真的很像。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早就不恨她了，还有些想她了。” 第45章 往事 屿乐公主抬头看到雪宜愣了愣，屿乐公主也愣住了，屿乐想：“刚刚我是说了恨知许？” 随后屿乐公主也是低头笑了笑，抬起头来看着雪宜，苦笑道：“小宜，本宫猜想你对你娘亲很是好奇吧！本宫今日都告诉你，可好？” “从前啊，本宫瞒着你，只是想让小宜当一个快乐的小姑娘。” “那些往事啊！太过复杂。”屿乐公主摇了摇头。 “但最近，老嬷嬷的出现，本宫想了很多，觉着那些事，小宜是应该得知道的。” 屿乐摆了摆手，微笑道：“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小宜今日可以问出你心中一切想知道的，本宫都会告诉你。” 屿乐在此时心里想着：皇兄，知许，我们之间的记忆好像随着我的年纪一般，越来越老化，越来越模糊了，我快要看不清楚了。 “殿下，雪宜想知道殿下开始说到的嬷嬷的事？”雪宜歪头看向屿乐公主。 屿乐公主笑着点着头：“好。” “本宫先前说知许并不爱叶适，所以那相府内院争端，知许是并不在意的，小宜，你知道的，知许身份尊贵，何来的道理给那叶适做侧室。” “但我从未问过她缘由，就那般对她。”屿乐公主苦笑一声，随后接着说道。 “但是后来一切都变了，那是因为知许有了你，她要你幸福快乐地长大。” “当初，知许她并不和那叶适的夫人斗，不知小宜是否记得你们当初初去九龙禅寺时，路上遇到的劫匪？”屿乐公主话头一转，问道。 雪宜的记忆一下被点中，点了点头：“记得，记得的。” “对，就是那事之后，知许知道叶适的夫人并不会因为知许不争不抢，而放过你们母女两人，所以知许开始与她斗。” 屿乐公主微微一笑：“你娘亲后面不知查到了什么，应该跟叶适夫人有关。” “因为跟嬷嬷一直有联系，嬷嬷应该是因为知许才会去那达州吧！” “嬷嬷回京都之后，她方才知道知许离开，因为她已经许久未收到知许的来信。是那日，本宫去街上，碰巧遇到在街上叫卖的嬷嬷。” “本宫记得嬷嬷，把她带回了我府上，嬷嬷她告诉了我很多很多，那些本宫从未听说过的事，包括恨她的事。” 屿乐公主说到这里的落寞的眼神，落到了雪宜的眼中，雪宜看着屿乐公主的眼神，有些不敢问了。 屿乐公主想要隐藏自己的眼神，随后冲着雪宜笑了笑：“本宫年纪也大了，本宫老了，回忆以前的点点滴滴，本宫好像都快忘了和知许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回想起来，明明很幸福的。” 雪宜看着屿乐公主的笑，但那笑中有遮掩不住的遗憾与悲伤。 雪宜也不知如何安慰屿乐公主，雪宜爱娘亲，听到屿乐公主说她恨过娘亲，雪宜却没有对任何想法，因为雪宜清楚，娘亲很珍惜她从前的情意。 屿乐公主也没想着雪宜怎样安慰自己，接着说道：“小宜，你不知道吧！本宫开始本以为知许会成为本宫的皇嫂，知许她是尚书之女，她自幼就进入宫中，是本宫的伴读。” “所以我们呢？是一同长大的。和皇兄，和知许，他们两人开始总是丢下本宫，自己去逃学，去爬山，去游玩，就不带上本宫，后来本宫冲他们两人生气，才会勉强带上本宫。” “知许呢？她很好，都是皇兄怂恿她，一定是的。”屿乐公主提到这些，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 “后来是有一次，知许生病了，皇兄特别担心，那几日寸步不离地守着知许，本宫才发现他们两人之间那微妙的关系。” “本宫很喜欢知许这个嫂嫂，也认为一切都会朝着很好的方向发展下去，但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屿乐公主说得越来越小声，脸上的笑容也被忧伤代替。 “那日，皇兄竟然说他要去九龙禅寺当和尚，入佛门，这怎么能行，皇兄贵为皇子，身份何其尊贵，本宫去找他，皇兄却不见本宫，本宫找知许，知许也是漠然的态度。” 屿乐公主眼眶红着，声音也变了，仿佛公主的回忆把自己又带回到当初那时。 —————— 屿乐公主急忙起驾进宫，到达玄烨殿下的清幽殿后。 “苏公公，我想见见皇兄，你帮我传报一声，行吗？”屿乐公主拉住苏公公的衣角。 苏公公心疼地看着屿乐公主，说道：“殿下，玄烨殿下说了谁都不见，而且陛下生气下令，罚玄烨殿下就在这清幽殿罚跪，好好想清楚，让殿下别犯了糊涂。” 屿乐公主很着急，但是屿乐心里清楚，皇兄的脾气，他认定的事谁都拉不回来。 屿乐独自在殿外等了好久，屿乐想着：“皇兄很疼屿乐的，肯定会心疼屿乐，见我一面吧！” 可是屿乐公主想错了，玄烨殿下没有心软，他没有见任何人。 屿乐等的同时，苏公公也在一旁等着，心疼地看着小公主。 “公主，您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先回府吧，好吗？” “苏公公，谢谢你，但是我还想再等会。”屿乐公主朝苏公公点了点头。 屿乐等着等着想到了知许：“皇兄一定会为了知许放弃的吧！对，找知许。” 到了尚书府，屿乐公主确实是见到了知许。 “公主，您怎么来了？”知许神色神色自若。 屿乐公主看知许的反应，以为知许并不知玄烨要放弃一切，而且剃发为僧。 屿乐还是太过心急，不然不会想不到知许是知道的。 屿乐很焦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开口道：“皇兄，皇兄他要去九龙禅寺当和尚。知许你去劝劝他，让他放弃这个选择，好不好？” 知许还是那副自若的样子，表情没有一丝地变化，冰冷地看向屿乐公主：“殿下，您是清楚的，您皇兄玄烨殿下不会因为任何人都几句话而改变自己的选择。” 知许强撑着身体，她的手指死死握在一起，知许不是没有反应的。 “所以我也恕难从命。”知许低下头，苦笑了一声。 但是这笑在屿乐公主看来就是不在乎。 屿乐不敢相信，睁大眼睛看着知许，：“你笑什么？皇兄会听你的，真的，试试吧，好吗？” “公主，我真的办不到，要离开的人，我根本留不住。”知许想到那日的事，眼眶瞬间就红了。 屿乐却是没有注意知许的情绪，手颤巍巍地指向知许，喊出声来。 “秦知许，你都没有试试，你怎么知道？那你可知皇兄心悦于你呢？” 第46章 公主的释怀 知许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摇摇头说：“殿下，您想错了，玄烨殿下或许并不爱我，对我的照顾，也只不过是照顾比自己小的小妹妹罢了！” 知许在说这句话之前，愣的那几下，也是在心里默默想着：“屿乐，你猜错了；我也……猜错了。” —————— “后来本宫和知许自然是不欢而散，本宫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屿乐公主苦笑一声。 雪宜是第一次了解到这些往事，心里还在慢慢接受。 “后来本宫回府也想了很多，本宫想会不会是自己脾气太急躁，本宫想和知许好好聊聊，我是相信我们三人之间的感情，无论爱情，友情，更甚亲情，都是会好的。” 屿乐公主突然神色黯然，看向一旁的雪宜：“后来那件事之后，我就没在和知许有过任何联系。” “就在皇兄那事的几日后，京城传出秦尚书千金下嫁的话，不止民间，宫里也在传。” 那件事明明已经过了许久，但屿乐提起那事时，仿佛那事还在眼前。 屿乐公主看着雪宜的眼神充满了悲伤。 “本宫自然不信，知许和皇兄肯定是有情的，本宫又去找了知许。” “她说，是的，嫁给叶适就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逼她；她还说，她从来没有爱过玄烨。” “不知道是不是这事的缘故，皇兄顿时提上了去九龙禅寺的日程，父皇也劝不住，也关不住皇兄了。” “后来我想，知许爱不爱玄烨，我本宫也无所谓了，一切都是回不去的。” “但是本宫还是想恨他们，难道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我们儿时的事都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本宫是可以随意抛弃的吗？他们两人做任何选择都不会同我商量。” 屿乐看向雪宜，眼中含着泪，问道：“小宜，你娘亲真的没有提及过我们吗？” 雪宜想着娘亲跟自己讲的故事，关于她自己的故事。 “娘亲是有讲过的，娘亲从不提及公主和玄烨殿下的名，而是用好友代替。娘亲和我讲过，那段时间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我想娘亲也是恨着自己的吧，娘亲常说人总是要有遗憾的。” 雪宜说着，屿乐公主在一旁听着，温柔地看着雪宜。 “其实本宫很早以前就不恨她了，也不恨我那位皇兄了，但是我不敢去打扰他们，直到那日你出现在我面前。” 屿乐公主想起那日，见到雪宜的第一眼，就感觉这小姑娘怎么那样像自己那位故人。 屿乐狠不下心，她主动提到了知许，却不知自己赌气的那些年，故意不去了解知许的那些年，却是永失密友。 “本宫便开始查知许的那些事，但怎么都查不清，那日遇到老嬷嬷，本宫把嬷嬷带回了公主府，嬷嬷跟本宫说了很多。” “所以啊，本宫就反思，或许那事的处理方式，自己和知许双方都有错，本宫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知许。” 屿乐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的皇兄还不知道他的性格？八头牛都拉不回来。那本宫为何还要去难为自己亲近之人呢？” 雪宜看着身旁之人，想到了顾青煜，想到烟烟，想着这些遗憾，他们的遗憾好像永远都不能被弥补。 雪宜心疼地看着屿乐公主，突然上前，紧紧抱住公主，并且拍了拍公主的背，轻声安慰道。 “殿下，没有人会怪您的，您爱家人，不想他离开，您也爱惜那份友情，我相信，他们从来没有责怪过您，娘亲她，很想您。” 屿乐公主被突然来的拥抱给惊到，愣了一下，屿乐听着雪宜的话，也紧紧回抱住雪宜。 直到雪宜说出那句：“娘亲她，很想您。”屿乐的眼泪悄然落下。 雪宜第一次感受到了屿乐公主的脆弱，京都人人都说长公主殿下凭自己之力一举把平治帝送到帝王之位，其手段势力可不容小觑。 京都人人都怕她，也敬她，但从来没有人真正能触及屿乐公主心底那脆弱得不能再脆弱的忧郁。 雪宜抱着屿乐许久，直到屿乐安抚好了自己的情绪。 屿乐放开雪宜，对雪宜笑着说道：“谢谢小宜的安慰，小宜还有什么想问的？” 雪宜想到先前的那件事，便问道：“殿下，娘亲在查嫡夫人吗？” 屿乐想了想，点了点头：“对，知许是在查她，很奇怪，那女人感觉很神秘，能查但是感觉很精密，就像是别人做出来让你看到的那种效果。” “达州吗？殿下，我想接着查下去。”雪宜坚定地说。 屿乐表情变得严肃：“那可不行，达州那地方太危险，知许走了，本宫可要好好照顾你，不然以后，真的无颜面对知许了。” 雪宜眼睛一直盯着屿乐：“殿下，您就同意吧！您给我下道密旨，定能哄住嫡夫人。” “不行。”屿乐转了个方向，不去看雪宜盯着自己的眼神。 雪宜也跟着屿乐转头的方向，雪宜拉了拉屿乐的衣袖：“殿下，您就答应我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屿乐被雪宜就这样纠缠了许久，直到老嬷嬷的出声打破了这局面。 “殿下，小姐该用膳了。”老嬷嬷在房外喊道。 屿乐公主笑着站起身来，也拉起雪宜拉向自己的手：“我想，小宜也是饿了，咱们先去用膳吧！说起来，本宫也是有些饿了。” 雪宜刚想说自己还不饿，但听到屿乐公主这么说，也只得作罢。 雪宜点了点头：“嗯嗯，是有些饿了，好久没有尝过公主府上的膳食了，还真有些想念。” 屿乐拉起雪宜就出了房门，门外，老嬷嬷还在等着她们。 雪宜终于知道老嬷嬷为什么那么看着自己，雪宜上前，微笑着对老嬷嬷说：“嬷嬷，我是雪宜。” 老嬷嬷热泪盈眶，点了点头，点了又点：“哎，小姐。” 老嬷嬷的反应比方才还要更激动些。 但是老嬷嬷很快就能调整好自己的反应，对屿乐和雪宜说道：“殿下，小姐用膳。” “嗯嗯。”说罢，她们三人一同前往膳舒苑。 饭毕，雪宜依旧缠着屿乐。 直到屿乐问：“小宜，你这么执着地去达州，到底为了什么？” 雪宜笑着，双眸中满溢着向往：“我想接着查下去，我不想娘亲离开后，还白白蒙受着冤枉。” 第47章 再去九龙禅寺 那日过后，观南从未去找过雪晴，而雪晴也没有再去约见观南。 但观南也没再出过门。 观南躺在床上想着：“我好像也是变了？” 观南自认为自己喜欢那种放荡不羁，无拘无束的自在生活，但好像自己从那以后，重心都不想放在自己。 观南想自己对雪晴的情感，当初初见时，观南见到雪晴便觉着她有一种莫名的孤郁感，吸引着自己上前。 后来也是朝着好的方向，雪晴信任自己，自己也了解了许多雪晴的事，但那件事后，一切都变了。 观南又想起那个梦，眼睛无神，呆呆地望着窗外，嘴里喃喃自语，道：“是，都怪我啊！弄丢了雪晴。” “雪晴真的不要我了吗？”观南自问道。 但他不能自答，因为他不敢接受雪晴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 屿乐公主听到雪宜这么说，愣了一下，微笑着看向雪宜：“也是，知许不能蒙受冤屈而死。” “但是那地方确实危险。”屿乐有些动摇。 雪宜看有戏，急忙说：“殿下，我去达州不会有事的，达州虽然处于与南越国相界之地，但也是将士们守着的重要之地。” “我信任他们。”雪宜笑着说，但她并不知达州现状。 屿乐公主这次低头想了很多，到屿乐公主抬起头来，看向雪宜的那个眼神。 雪宜便知道自己能够查下去。 屿乐公主眼神中洋溢着温柔：“好，本宫答应了。” “小宜打算何时出发去达州呢？”屿乐问道。 雪宜想到了顾青煜，便说道：“我想等顾将军等将士出征后，再离开。” 屿乐公主笑了笑，打趣雪宜：“顾将军？是那位小宜心悦之人吗？” 屿乐提到顾青煜，雪宜有些害羞，但还是红着脸道：“是，他是我喜欢的少年。” 屿乐公主笑得十分灿烂，激动地点了点头：“好，真好，本宫会代替知许看着你们幸福的，特别是你，小宜。” 雪宜眼中满含着感动：“谢殿下，殿下会看到的，我会幸福，殿下也会幸福。” 突然，雪宜有些不知该如何说那些提醒公主的话。 屿乐也是注意到雪宜突如其来的变化，疑惑道：“小宜，你怎么了？是有事要对我讲吗？” “雪宜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雪宜小心翼翼地看向屿乐。 因为雪宜清楚她想说的话是大逆不道的。 “小宜，你讲。”屿乐公主笑着看向雪宜，屿乐公主的眼神坚定，给了雪宜讲的勇气。 “我想说关于叶适，就是我爹的一些事。” 屿乐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地看向雪宜，心里想着：“小宜这是想扳倒叶适？” 屿乐收起自己的诧异，接着说道：“抱歉小宜，你且继续讲。” “叶适常常与其他官员私下见面，但我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事？”雪宜斟酌了一下言语。 “所以我只是希望殿下可以提醒提醒陛下，陛下得需要防备之心。” 屿乐皱着眉：“好，改日本宫就进宫，看看我那许久未见的皇弟。” 后面她们聊了很久，还聊到了九龙禅寺，雪宜想：“得再去那里看看了！而且我也是应该要去的。” …… “小宜，这天色也不早了，就在我这歇息吧？”屿乐看着要离开的雪宜。 雪宜也看了看天色，委婉地说：“殿下，以后我会常来看您的，今日府中还有一些事等我处理呢！” 屿乐听到雪宜还有事要忙，便也是不再多留：“好吧，那小宜可要记得多多来看看我这孤寡之人啊！” 雪宜拉到屿乐公主的手，摇了摇：“殿下怎么能这么说？” “好好好，不说了，小宜回府慢些。”屿乐公主摆摆手，笑着说。 在回府的路上，雪宜和文月坐在马车上。 “小姐，你今日好像异常开心。”文月的脸上满溢着笑容。 小姐开心，文月就开心。 “文月，我今日知道了好多关于娘亲的事，那些我从未知晓的往事。” 雪宜抬头看向窗外：“从前，虽然娘亲十分疼爱我，但我总是觉得跟娘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今日我才明白，原来娘亲身上有很多秘密，那些秘密让我和娘亲隔着一道薄墙。” “所以今日发生之事，会让我觉得我离娘亲越来越近了。” 文月理解性地点点头。 但雪宜还想着：明明公主主动说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自己也是开心的，但是想到一些事还是心里不安。 此时，到相府天已经黑了，但雪宜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雪宜有些激动，正想走上前去，但想到一旁的文月，就停下了脚步。而一旁的文月微笑着看向雪宜，又看了看顾青煜。 文月朝顾青煜点了点头，便向雪宜说：“小姐，我先进府了。” 雪宜点了点头：“好。”雪宜看着文月离开后，才向顾青煜走去。 而顾青煜在雪宜出现的那一刻，便眼中只此一人。 顾青煜的目光追随着雪宜，直到雪宜走到自己的身前。 顾青煜浅笑道：“小姐。您这是去哪里了？” “我去了长公主府。”雪宜抬头看着顾青煜说。 “小侍卫，你等我很久了吗？为何不进去等？”雪宜疑惑道。 顾青煜轻摇了头：“不久，刚到。” “小侍卫，这么晚了，找我何事？还是想我了？”雪宜笑着说。 顾青煜摸了摸雪宜的头：“确实是有些想小姐了，但也有些事要告知小姐。” 雪宜好像感受到了顾青煜情绪低沉了一点，便拉着顾青煜到一旁去。 “小侍卫，坐。”雪宜找了台阶就坐了上去，还朝着一旁站着的顾青煜招招手。 “我也正好有事和你说。你先说吧，小侍卫 。”雪宜说道。 顾青煜在雪宜身旁坐了下来，微微点头，目光炯炯地看向雪宜：“好，小姐。我要尽快地出发，所以我可以多陪陪你吗？” “可能也就明日待在你身边。”顾青煜低下头说。 雪宜看着情绪低落的顾青煜，有些担心地问道：“小侍卫，是不是陛下给了你压力？” 顾青煜抬头，安慰地笑道：“小姐，没有，陛下没有说什么，这只是我自己的决定。” “好，我支持你。你不用担心我的。”雪宜明知道可能就是平治帝的缘故，但自己也没有办法。 “小姐，你呢，你要和我说何事？”顾青煜问道。 “就是今日屿乐殿下和我说了许多事，所以明日我打算去一趟城外九龙禅寺，我想知道一些事情。”雪宜浅浅一笑，道。 顾青煜听到雪宜这么说，便问道：“小姐，会不会带上我呢？” 雪宜先是看顾青煜等待的表情，等了一会儿，雪宜才笑着说：“当然会啦！” 第48章 途中 他们两人再聊了一会儿，便要分开了。 雪宜抬头看：“小侍卫，好像天色真的晚了，你也早些回府歇息吧！” 顾青煜先站起身来，朝雪宜伸出手：“好，小姐。” 他们起身后，顾青煜紧紧盯着雪宜：“小姐，明日我会早些来的。” 雪宜也说：“嗯嗯。” 结果两人都是没有先迈出那一步离开，顾青煜在一旁，眼神紧紧盯着雪宜，而雪宜也是没动。 雪宜突然转头，看向一旁的顾青煜：“小侍卫，你先走，我想看着你走。” 雪宜想着从前，很多时候都是小侍卫看着自己离开，而小侍卫本来在面对自己本来就带着一些不自信。 雪宜不敢想小侍卫一直看着自己离开时的眼神是什么样的，是落寞的？是孤寂的？还是难受的？ 雪宜看顾青煜还想说些什么，雪宜急忙说：“我都到相府门口了，看着你走，你都要拒绝我吗？” 顾青煜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笑了一声：“好，在下遵命。” 顾青煜走着走着就会回头，但是他每次回过头，所看到的场景，都是自己所奢望的。 只见雪宜一直站在原地，只要顾青煜回头，总能看见雪宜朝自己笑着挥手，仿佛雪宜在说：“小侍卫，我看着你呢！别害怕。” 直到雪宜再也看不见顾青煜的背影，雪宜才转身回府。 雪宜回府后，才知从文月口中得知，雪晴前来找过自己。 雪宜想了会儿，有些想不明白：“雪晴来找自己，是为何？” 雪宜甩了甩脑袋，自言自语道：“跟我没什么关系，不想了。” —————— 第二日，雪宜早早起床，梳妆。 文月起身，到雪宜卧房，看到雪宜已醒，有些疑惑，问道：“小姐，今日怎么起这么早？前往九龙禅寺也不必如此啊？” 雪宜笑着说：“小侍卫说今日会早到，我不想让他等我太久。” 文月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笑了笑：“好，那我早些去备早膳，这样小姐和将军都能吃到了。” 说完之后，文月便下去了。 留下的雪宜看着文月离开的背影，有些害羞，但是也很开心。雪宜觉得文月是真心地接受了顾青煜。 他们两人都是雪宜亲人一样的存在，雪宜不想他们两人有所嫌隙。 顾青煜到的正巧，刚好文月把早膳带来，撞到了在雪宜院门口徘徊不前的顾青煜。 文月有些疑惑地向顾青煜走去，问道：“顾将军，您为何不进去啊？” “我在这里等小姐就好。”顾青煜看向来人，朝文月点了点头。 文月笑着说：“小姐也等着您呢！进去吧，刚好这早膳也正好。” 说罢，文月便先进院，朝着雪宜的卧房喊道：“小姐，顾将军到了。” 而房中的雪宜也是早已经梳妆完毕。 正等着顾青煜呢，结果听到了文月的话，便出了门，结果却看到顾青煜跟在文月身后，感觉看着很拘谨的样子。 雪宜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高兴，雪宜走上前去，问道：“小侍卫，你今日怎么如此拘谨？” 顾青煜脸上表情不变，但是耳朵却已经红了，吞吞吐吐说不出来：“我，嗯。” 雪宜奇怪，但想着也没有多问。 等到吃早膳时，顾青煜才说出自己为何那样的缘故。 “小姐，您和将军吃着，文月还有些事要处理，先下去了。”文月看着两人，温柔地笑着，对两人道。 雪宜点了点头：“嗯嗯，文月你先去忙吧！” 在文月走后，顾青煜与雪宜坐到桌前，准备用膳。 顾青煜突然开口说：“小姐，我今日莫名其妙的行为是因为，是因为我有些不好说出口。” “你说，没人呢，只有我听着。”雪宜很好奇，便凑近顾青煜轻声说道。 顾青煜低下头，慢慢解释道：“我昨晚并未回府上，而是，而是在相府外找了户人家屋顶歇了一晚。” 雪宜忍俊不禁，道：“那小侍卫，是在我离开后，又继续返回来？那这身衣裳？” 顾青煜低下的头，微微点着。 顾青煜想着自己昨晚离开的心情，每当顾青煜回一次头，那他心里就像被轻碰了一下，直到后来，走到一半，突然就不想离开了。 随后便走到雪宜看不到的地方，暗暗地看着雪宜的动作，直到雪宜转身走进相府大门。 顾青煜也就在那里随便地歇息了一晚，结果早上醒来却发现自己这身不行，就早早地到锦绣庄去换了一身衣裳。 雪宜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小侍卫，你怎么这么呆啊？” 顾青煜看着雪宜笑得如此美好，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 “文月今日又未跟来。”雪宜不好意思地看向顾青煜。 雪宜想起文月的推脱时的眼神，便知道文月在想些什么。 顾青煜点点头。 因为文月未伴随出行，在马车上的只有雪宜和顾青煜两人。 雪宜有些好奇，娘亲与玄烨殿下到底是怎么走到那样的地步。 雪宜便问：“小侍卫，你说我娘亲和那玄烨殿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娘亲从未和我提及过她对殿下的那份情。” 顾青煜想了想，昨晚雪宜和自己说到的那些事，顾青煜斟酌了一下，道：“我认为夫人和殿下大概就是因为误会吧！皇家之事，谁又能说准呢？” “误会？”雪宜其实也是认同的。 顾青煜又说道：“小姐，秦臻将军他告诉我一些事，我认为可能与玄烨殿下有关。” 雪宜微微皱眉，道：“何事？” “当初先皇是十分喜欢玄烨殿下，但玄烨殿下并不想把自己的一生置于皇宫，他不与其他人相争，但殿下天赋极高。” “可惜殿下没有嘉靖帝那样的母后，先皇喜欢是一回事，但当时皇后一族势力极强。” “所以先皇的喜爱，对于玄烨殿下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那你的意思是，玄烨殿下不想娘亲陷入皇室之争？”雪宜说道。 “我昨晚猜想，是这样的。但是啊，当时的事，我们现在都无从知晓了。”顾青煜看着雪宜的眼睛说。 “小姐，而且我听你说过，知许夫人好像面对叶适时，都是无所谓的模样。” “那如果真是这样，知许夫人和玄烨殿下之间真的很遗憾。” 第49章 往事(2) 雪宜听着顾青煜的话，想着：“遗憾到底怎样才能弥补？” “那娘亲的遗憾是与玄烨殿下的有缘无分，是与屿乐公主的断绝来往，是嫁于叶适，还是我呢？” 雪宜想到这些，苦笑道：“还是这些都是娘亲的遗憾？” 这途中，就这样过去了。 马车夫喊了一声，道：“小姐，将军九龙禅寺到了。” 听到马车夫的话，顾青煜先行下车，之后顾青煜握住雪宜的手，将雪宜扶下马车。 雪宜微笑着说：“谢谢，小侍卫。” 说罢，雪宜走向前去，这有些熟悉的地方，走到那里便想起上次来九龙禅寺的场景。 是娘亲一步一步牵着自己和雪晴的手，上去的。 顾青煜走在雪宜身后跟着，雪宜回头，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顾青煜愣了一下。 雪宜冲着顾青煜笑着说：“牵。” 顾青煜行动比反应快，立马就牵上了雪宜的手。 他们两人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这次来接待他们的小师傅并不是当初的若生禅师。 “两位施主，您们是来上香祈福的吗？”一些小师傅在半山腰等待着人们。 雪宜答道：“是的，我们来祈福，而且也想找一位师傅，不知小师傅熟不熟悉那位师傅？” 那位小师傅笑着说：“施主，你且跟着我，我先带你们上山。” 随后，雪宜和顾青煜跟在小师傅的后面。 小师傅边走边问，道：“你们是要找哪位师傅？” “若生禅师。”雪宜答道。 小师傅听到后，激动地转过身，道：“若生禅师是我的师傅，施主，我带你们去找师傅吧！” 雪宜笑了笑：“那咱们还真是有缘。” 说罢，小师傅转过身接着带路，而雪宜和顾青煜一直牵着手，相视一笑。 那带路的小师傅看着不到十岁，开始那样根本不像个小孩，但是听到雪宜找的是自己的师傅，之后的那样才是阳光灿烂的小孩模样。 “师傅，师傅，有施主要找您！”小师傅把雪宜和顾青煜直接带到若生禅师面前。 若生禅师听到自己小弟子的声音，便出门观看，若生禅师走近，先是看向自己的小弟子。 “观北，我说过几次了？佛门重地，不可喧哗。”若生禅师敲了敲小师傅的脑袋。 小师傅摸了摸被敲的脑袋：“知道了，知道了师傅，人已带到，那我先去忙了。” 若生禅师点了点头，那小师傅就急忙跑了。 若生禅师看着观北活泼的身影，无奈的笑了笑。 随后看向雪宜与顾青煜，但当若生禅师目光扫到雪宜时，好似回忆被唤醒一般。 若生禅师朝雪宜走去，微微皱眉道：“小姐，在下感觉您十分眼熟，您是先前来过九龙禅寺吗？” 雪宜也上去一步，答道：“对，在几年前，我和娘亲来过九龙禅寺，祈福。” 若生禅师似乎在回忆：“咦，小姐，您的娘亲是知许夫人吗？” 雪宜点点头，笑着说：“对。” “果然，小姐与知许夫人长得极像。” “那知许夫人这次没有陪着小姐？若生还有些想夫人了。”若生禅师腼腆地笑道。 雪宜先是一愣，反应过来，问道：“若生禅师也只不过与我娘亲一面之缘，为何会对我娘亲有种亲切感？” “因为夫人是唯一一人和我聊起玄烨禅师的人了。”若生禅师解释道。 雪宜微微蹙眉：“玄烨禅师？” “知许夫人没和小姐提过吗？”若生不理解，反问道。 若生禅师看雪宜低下头，便接着说：“小姐，下次带着夫人一起来吧！” 顾青煜一直在一旁看着，直到若生禅师再次提到知许夫人，顾青煜走到雪宜前面，代替雪宜回道。 “知许夫人在几年前，便离开人世。”顾青煜对着若生禅师轻声说。 若生禅师听到这个消息，很意外，又想到自己开始问的问题，不就是往雪宜伤口上撒盐吗？ 若生小心翼翼地看向雪宜：“对不起，小姐。” 雪宜整理好情绪，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顾青煜，雪晴感到温暖。听到若生禅师的话，便向旁边走了一步。 “若生禅师，怪不得你，不用自责的。” 若生禅师想把这个伤心的话题带过：“那小姐今日前来找在下，所为何事？” “我想了解娘亲和玄烨殿下的一些往事，若生禅师可以告诉我吗？” 若生禅师想了想：“小姐，知许夫人和玄烨法师之间的事，我不清楚。但是方丈应是清楚些。” “我带你们去找方丈吧！” 若生禅师带着雪宜两人到了寺前，方丈在那里带领其他师傅诵经。 若生禅师让雪宜二人站在寺外等着他，只见若生禅师走了进去，蹲到方丈身边轻声说：“方丈，有些人，有些事需您解惑。” 方丈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随后跟随若生禅师出了寺门。 雪宜双手合十：“方丈。” “施主，你们有何事需要老僧？”方丈微微笑着，问道。 若生禅师在一旁：“方丈，小姐，咱们去那边亭中说吧！” 随后他们一行四人走到那边的花亭中。 雪宜直接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问题：“方丈，我想了解玄烨法师的一些往事。” “玄烨？你是何人？”方丈有些不解。 雪宜解释道：“我娘亲似乎和玄烨法师有过情，但后来他们分离。我就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方丈看了看雪宜，又低下头想了想，好像在回忆那些尘封的事。 “小姐，你娘亲是那尚书小姐吗？” 雪宜看向方丈，点点头。 “哈哈哈，那就不错了，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那就当做我完成了他的遗愿吧！”方丈突然笑出声来，留下三人一脸疑惑。 “玄烨殿下身份尊贵，而甘愿来到这九龙禅寺，他是很无私，但他活得并不自在。” 方丈回想起当初的玄烨，那位翩翩少年，却甘愿拘泥在此，就是有些难受的。 —————— “方丈，我甘愿入佛门。”玄烨殿下独身前往九龙禅寺。 没有人赞同他，但也没有人能拦住他。 方丈看了看面前的少年，有些不忍道：“殿下，您是真的决定了吗？不后悔？” 玄烨淡然一笑：“当然，绝不后悔。” 方丈又问：“殿下真的放下了红尘，决心与佛门为伴？” 其实方丈是不信的，从前玄烨，知许与屿乐常常来到这九龙禅寺。方丈能看出玄烨对知许的情感是不纯。 第50章 愿他平安顺遂 玄烨回答没有一丝犹豫，但眼神还是有着一丝波动，而这波动正巧被方丈所捕捉。 “方丈，我是真的想清楚了。” 方丈说出所看到的：“殿下，你的心并不平静。” “我们不能答应您，您请回吧！”方丈摆摆手，示意拒绝。 玄烨不离开，他走上前，拉住方丈道：“方丈，我是认真的。” “那殿下可告知我，是被什么事所困扰？”方丈看玄烨这样，便问道。 玄烨低下头纠结了会儿，但是拉住方丈的手却是不敢松，其实方丈也没想离开。 方丈知晓玄烨与知许，他们两人常常会到寺中帮忙，捐赠香火钱，他们都是顶好顶好的人，方丈不想有情人难成眷属。 玄烨说了一番话，改变了方丈的决定。玄烨说。 “方丈，我小时自认为我能自在过一生，无拘无束，与心爱之人，过自己的生活，但我生在帝王家，这愿望对于我来说，莫不过是奢望。” 玄烨淡淡地笑道：“不争不抢，帮不了任何人，也不可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我现在也已经回不去了，只能离开才能护住自己心悦之人。” “这样做，不会伤到更多人。” 玄烨止不住哽咽一声，反应过来，还是对着方丈笑，但是这笑容，在方丈看来很是可怜。 方丈心疼地看着玄烨：“殿下为何就不争一争呢？殿下可不一定就会输。” 玄烨坦然，轻笑一声：“我去争，那大靖如何？百姓如何？知许如何？” “我不敢赌，知许她是尚书之女，不会受到委屈的，她会遇到更好的人，而非我这样懦弱之人。” 方丈想了许久，也是心软同意，方丈想劝是劝不住的，玄烨殿下心意已决，但那秦小姐呢？ 方丈叹了一口气：“既然殿下心意已决，老僧就同意了，也不再劝殿下。” “那殿下要去跟她们好好道别吗？” 玄烨愣了一下，笑容停在脸上，反应了好久才恢复，声音沙哑道：“不用了。” —————— 玄烨入佛门后，确实是和平常弟子一般，身上没有一丝皇室贵族的习惯。 直到有一日，方丈注意到玄烨这日一直心神不宁，做事也是不够严谨。 傍晚，其他师傅都在用斋，但是玄烨一人走到亭中，看月亮。 方丈注意到了，一直跟在玄烨身后。 玄烨也注意到了，笑着说：“方丈。” 方丈走上前来，同玄烨一同赏月：“今日的月仿佛格外的圆！” 玄烨一直是抬头观月的状态，是夜，方丈并没有注意到玄烨早已泛红的眼眶。 “对，月亮，方丈我喜欢月亮。” “而今日的月亮却是格外的圆，亮。仿佛好像偏袒了我们一般。” 玄烨说到这里，愣了一下，随后反驳自己道：“但其实不然，月亮虽然没有太阳那么耀眼，但它是夜间的光，它并不偏袒一人，它会照亮所有黑暗中的人。” 方丈什么话也不说，就在一旁听玄烨说，因为方丈感受到了玄烨身上的那丝脆弱。 “我曾经以为月亮会是我的，但月亮终究是月亮，它会回到天上，而我只是茫茫众生中的一人，只是短暂地拥抱了月亮。” 他们两人就这样待了很久很久，直到几日后，方丈才从一个小和尚那里得知，那日是秦尚书小姐的婚娶之日。 —————— “在那之后，玄烨有些变得不像自己了，他还是善良，帮了许多落难的小孩，他照顾他们，若生就是其中一个。” “还是做好自己的事，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玄烨身上有一层类似保护自己的城墙，没人能看清他。” 雪宜听了方丈对玄烨的描述，便清楚了娘亲开始心悦之人是一个如何高尚之人，却也十分难过。 玄烨殿下想着对娘亲好，想着娘亲的身份并不会受到委屈，但他不知，娘亲受了好些委屈。难为他们两人明明相爱着对方，却因为种种而分开，离别。 方丈和若生的寺务繁重，雪宜两人在与他们分开后，便一直坐在花亭中。 雪宜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雪宜是理解娘亲的：“小侍卫，你知道吗？嫡夫人常跟我讲，娘亲很绝情，她留下我一个人。” “嫡夫人还说她只是给我娘亲一个教训，并没有想杀害娘亲的意思，娘亲是自杀的。” “我从不信她，但我现在信了一点，娘亲可能或许是自杀，娘亲该是想殿下了。”雪宜红着眼说。 顾青煜摸了摸雪宜的头，直接把雪宜按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嘴里念着：“小姐，没事的。” “但是那嫡夫人就是害死娘亲的一把刀，我要她付出她该有代价的。”雪宜也紧紧抱住顾青煜。 顾青煜轻轻拍打着雪宜的背，安慰道：“小姐会如愿的，我也会帮小姐的。” 雪宜在顾青煜怀中，点点头。 他们就这样互相安慰了好一会儿。 突然，怀中的雪宜出声：“小侍卫，咱们去上上香吧！九龙禅寺很灵的。” “好，听小姐的。”顾青煜看雪宜的情绪也是恢复了些，也是点点头，浅笑道。 说完之后，两人才起身，雪宜才反应过来刚才与顾青煜的行为有多亲密。 雪宜红着脸，抿着嘴，道：“走吧！” 顾青煜看着雪宜那凌乱的步伐，低头笑了一下，就不紧不慢地跟上雪宜。 他们两人走到佛像前，雪宜轻声对顾青煜说道：“小侍卫，我们要虔诚，佛祖会听到我们的心愿的。” 顾青煜看着雪宜那严肃的表情，有些想笑，其实顾青煜不信神，也不信佛，因为从前的那些从来没有实现过。 但顾青煜不会扫雪宜的兴，顾青煜看着雪宜这么相信佛祖，顾青煜想着：“我还想再信一次。” 顾青煜微微一笑，点点头：“好，小姐，我会十分虔诚的。” 雪宜先去拿香，后面跪到蒲团上，雪宜心里默念道：“佛祖啊，民女在下，只求一事，我希望我身后的那人出征，能凯旋而归，我只愿他平安顺遂。” 随后雪宜睁开眼抬头看向面前的大佛，温柔地笑着。 雪宜磕了三个头后，起身，出去之后向顾青煜走去。 “小侍卫，到你了。” 第51章 可不要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 顾青煜从雪宜进去后，就是一直盯着雪宜，看雪宜那模样，仿佛佛祖真的会显灵，听到她的心愿。 顾青煜也对待这事严肃了起来。 顾青煜看到雪宜结束之后，向自己走来：“小侍卫，到你了。” 顾青煜答道：“嗯嗯，小姐。” 顾青煜也是学着雪宜的样子，直到跪到佛像前的蒲团上，顾青煜闭上眼，心里默许道。 “佛祖，我别的什么都不求，只愿小姐如愿，就好！” 顾青煜慢慢睁开眼，看向那面前的大佛，仿佛大佛真的看见了自己一般，与自己对视。 顾青煜起身还朝大佛鞠了三躬，行了礼。 等顾青煜出去，看到雪宜看着自己笑，笑得温柔，但那笑，有些缥缈。 顾青煜上前紧紧握住雪宜的手，雪宜有些奇怪顾青煜的反应，但是雪宜也很喜欢这反应。 雪宜笑着说：“那我们去和方丈他们道别，下山吧！我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了。” “嗯嗯。”顾青煜还是紧紧握住雪宜的手。 见到方丈之后，没想到还见到了一个人。 “小姐，我寺中还有一位师傅想见你，他想告诉你一些事情。”方丈转身对屋内的人喊道。 “出来吧！瞬之。” 瞬之师傅出来之后，雪宜转头看向顾青煜，摇摇头，靠近顾青煜，小声说道：“我好像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位师傅。” 顾青煜在雪宜讲话时，弯了些身子，听完后，直起身看向来人，想听听这位师傅想说些什么？ 瞬之师傅朝雪宜和顾青煜点了点头，看见雪宜茫然的眼神，瞬之笑了笑：“小姐，我是观南的师傅。您是未曾见过我的。” “观南？”雪宜好像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但那瞬之师傅走近雪宜，接着说：“徒儿与小姐的姐姐有些瓜葛。” 雪宜便想到了前不久发生的事，和尚和姐姐。 瞬之师傅看雪宜的反应也就知道雪宜是想到了的，先是转头对方丈说：“方丈，这件事我想和雪宜小姐单独聊。” 随后看向雪宜，微笑着，问道：“小姐可愿意？” 雪宜看了看瞬之师傅，思考了一下：“嗯嗯，我感兴趣。” 说完之后，雪宜安抚性地拍拍顾青煜的手。 在雪宜与瞬之师傅走进房间后，屋外的两人也是聊了起来。 “瞬之师傅，你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雪宜象征性地问了问。 进房之后，瞬之师傅的状态与在外大不相同。 瞬之师傅情绪一下低沉了下去，但还是友好地招呼雪宜坐下：“小姐，坐下说。” “小姐说得没错，但我不止是告诉小姐一些事，也是想拜托小姐帮贫僧一个忙。” “帮忙？”雪宜示意瞬之师傅接着说。 瞬之师傅露出笑容，那笑容并不达意，眼底深处全然寂寥。 “雪晴小姐和老僧的弟子观南有所图，我一愿小姐你小心些，多提防他们。” “二愿小姐帮帮我那弟子，他这一生真的很苦。”瞬之师傅提到观南后，情绪较低落，眼眶也红着。 “那瞬之师傅可否与我好好说说他们？”雪宜小心翼翼地问道。 瞬之师傅稍微控制了情绪，接着说：“当然。” “观南他本是家境殷实的小少爷，本可以过他愿望中的自由日子，但后来家道中落，我呢？与他父亲相识。” “他父亲把观南托付与我，我愧对于晟睿啊！” 瞬之师傅回想起那时，老友亲手把自己的孩子交到自己手中。 瞬之师傅哽咽一声，接着说：“九龙禅寺放弃了观南，也是怪我，当初我看雪晴小姐善妒，但她会是个好人，就派观南开导雪晴小姐。” “后来他们两人产生感情，我们阻止过，但是以失败告终，小姐，其实我最后悔的并非让他们两人亲近，而是阻止他们。” “观南虽说落难，但他从小就是喜欢自由，九龙禅寺规矩，不许我们下山，而观南呢？小时常常问我，他如何才能下山，我早就明白的，这里留不住他。” 雪宜一直看着瞬之师傅，听瞬之师傅的话，雪宜在一瞬间感觉雪晴是不是有苦衷。 瞬之师傅说得很沉重，他并未背弃与好友之约，但他也完成不了这个约，这是压在瞬之师傅身上的一块大石。 雪宜听到这里，问道：“瞬之师傅，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去帮观南呢？” “我知道雪宜小姐很聪明，既然老僧告诉小姐，雪晴小姐与观南一条心，小姐会阻止他们的吧！” “我只想小姐阻止观南，让他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那瞬之师傅，你可知雪晴是想做什么事吗？”雪宜还想不清楚雪晴到底想什么。 瞬之师傅停下来，想起上次的对话：“其实我也不知，但我上次听到雪晴小姐让观南帮他查一件事。” “就是小姐你，被绑架那事是何人为之。” 雪宜愣了一下，心里想着：“不就是她自己吗？我误会雪晴了？” “那后来呢？”雪宜淡淡地问道。 瞬之师傅摇了摇头：“后来就没有了，只有这些。但查这些事，我认为目标是小姐你。” “好，谢谢瞬之师傅，我会和观南谈谈的。”雪宜心里理了一下思路。 瞬之师傅站起身来，想向雪宜行礼：“老僧多谢小姐。” 雪宜急忙起身，扶住瞬之师傅：“瞬之师傅，你如此大礼，我承受不起。” 在屋内交谈时，外面的顾青煜与方丈也是聊了起来。 方丈和顾青煜看着两人走进房中，随后方丈走到石桌前坐下，同时对顾青煜说道：“小少年，来坐坐，和老僧我聊聊。” 顾青煜听到声音看了过去，只见方丈微微笑着看向自己。 顾青煜也是走了过去，坐下。 “小少年，你与那雪宜小姐是一对有情人吧！”方丈眼底闪过一丝温情。 顾青煜开始一副严肃的神情，也是提到了雪宜后有所缓和。 方丈看出了顾青煜的心思，打趣道：“小少年，只是想与小姐说几句话，罢了，不要紧张。” “知许的女儿，你可要好好待她。” 方丈微微抬头，想着回想那时：“知许这个人，知书达理，温婉活泼，雪宜跟她很像，但又不像，雪宜身上没有那股活泼劲，好像只有你在身边才会出现。” 第52章 姐妹情义该如何? “雪宜呢！老僧早见过，知许曾带过小雪宜来过九龙禅寺，可能小雪宜没有记忆了。” “而且他玄烨也是见过，不过是偷偷地躲在角落，知许并不知玄烨在此处出家，玄烨让我们瞒住她。” 方丈苦笑一声，想起那些，有些心疼他们两人。 他想，玄烨出家在此，知许怎会不知？玄烨是说瞒着，可他瞒的是知许，还是自己的心。 “其实我也不知知许是找了个理由来这里看看，玄烨是否瞒住知许了？其实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全凭老僧自己的猜测。” “在回想起后来那年，玄烨都已经走了两年，知许也再次来到这里，但我没在寺中。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惜。” “其实知许来这寺中，许多次，但从未见过玄烨，玄烨是故意躲着不见知许，而知许也从未主动提及过玄烨。” “他们两人为了对方，为了百姓，放弃了对方。” “老僧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啊，你们这些年轻人，想着建功立业，想着想着就忘了初心。” “老僧希望你们两人能幸福。”方丈看着顾青煜说着，眼中闪现出泪光。 方丈想到从前自己面前的那对有情人，又看看现今眼前的这对有情人，他不想他们重蹈覆辙。 顾青煜看着方丈，严肃地开口说道：“方丈放心，我会永远保护小姐，不会伤害她，更不会丢弃自己的初心。” 方丈微微笑着，点点头：“小少年，老僧信你。” 等到两边都聊得差不多要结束后，雪宜与瞬之师傅先走出来。 雪宜向顾青煜走去，顾青煜眼神紧紧看着雪宜，上前。 “小姐。”顾青煜把手又放到雪宜面前，他想牵着雪宜的手。 雪宜听到身后两位僧人打趣的笑声，顿时有些害羞，但雪宜并未拒绝顾青煜，也把手放到顾青煜手中。 两人相视一笑。 “方丈，瞬之师傅，我们两人该走了。”雪宜看向面前准备留下自己的两人。 方丈不赞成摇摇头，道：“小姐，我看为时尚早啊？而且你们也可在寺中厢房歇息一夜，明日再离开。” 雪宜笑着说：“方丈，我们两人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明日就晚了些。” “我们下次还会再来这里，看望您们二位的。” 雪宜看向顾青煜，说着：“是吧？” 顾青煜先是看着雪宜，后面雪宜转头看向自己，随后顾青煜看向面前的两人，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还会再来九龙禅寺的。” “好吧好吧，你们有事就去忙。可要记得我们这两位老人家啊！”方丈与瞬之师傅也不强留了。 在雪宜和顾青煜下山之后，雪宜与顾青煜各怀心事。 雪宜想着：明日之后，小侍卫又该去征战沙场。 雪宜是舍不得的，还想到了烟烟，烟烟把自己的少年郎交付与战场，而战争却辜负了他，也辜负了她。 雪宜不是没有想过顾青煜出征可能会带来什么，雪宜也曾想过，自己自私些，把顾青煜困于这京都之中。 但雪宜知道，顾青煜不喜争斗，不喜朝堂，在战争中的顾青煜也许才是他最喜的状态。 而顾青煜想着：明日一别，与小姐再次相见也不知何时。 雪宜整理好情绪，他们两人都有自己的想做的事，不能因为对方而去改变或放弃那些东西。 雪宜忽然开口，感慨地说道：“没想到，我们今日到九龙禅寺还有意外收获。” “我本意只想离娘亲近些，了解娘亲压在心底的秘密。” 顾青煜看向一旁雪宜感慨的样子，摸了摸雪宜的头：“小姐，知许夫人爱你，她不想让你知晓那些不好的事。” “但是小姐现在身边有其他人，他们会一直陪着小姐，保护小姐，小姐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顾青煜本想说雪宜身边有自己，自己永远支持雪宜做任何事。 雪宜看向顾青煜，眼中满溢着温柔：“小侍卫，我相信，那人会永远保护我，不会离开我的。” “小姐，你今日还有何事？”顾青煜不知雪宜现在时间的打算。 雪宜想了想，随后冲着顾青煜，笑道：“今日，自然是听小侍卫的打算咯！” 雪宜与顾青煜四目对视，顾青煜眼中有着一丝茫然。 顾青煜心里暗想着：“原来被爱着时，对方会尊重你的选择。” “嗯，小姐，你想去军营看看吗？”顾青煜想了一会儿。 顾青煜其实今日是忙的，他不会拒绝雪宜的任何要求，但军事要急，得去检查一番，明日好出发。 但顾青煜又担心雪宜不喜那地方，全是男子，大汉。 雪宜却笑着说：“好啊好啊！就去军营。” 但雪宜又想到，转头对顾青煜说：“我去军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顾青煜宠溺地笑着：“不会。” —————— 在那日与观南决裂之后，雪晴便生了一场大病。 雪晴一直困在自己的梦中。 那几个场景不断交替出现在雪晴的梦中。 “知许夫人，对不起，我不想伤害雪宜妹妹，对不起。” 在梦中，知许满身伤痕出现在雪晴面前，嘴中念叨着：“为什么要害我的女儿，我对你可是真正付出真心的，我真的好失望。” 知许失望的目光刺痛着雪晴的心。 而后又转变了场景，小雪宜朝雪晴跑过来，嘴中姐姐，姐姐地喊着。 “姐姐是京都最好的姐姐，姐姐什么都让着我，我相信姐姐永远都不会伤害雪宜，而雪宜也保证，永远不会伤害姐姐。” 雪晴看着小雪宜说着这些话，想着：“这话妹妹好像确实说过的。” “这是梦吗？”雪晴有些怀疑。 那日，小雪宜在外与别的小孩产生了冲突，那人居然动起了手，因为小雪宜是偷偷跑出府去，身边并没有侍卫。 雪宜打不过，后来雪宜吃了亏，但不想知许夫人发现，就去找了雪晴。 “姐姐，有人欺负我。”小雪宜跑着去找雪晴。 雪晴看着雪宜在自己面前那么委屈，想先问清楚：“小宜，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小雪宜磕磕巴巴地说清了事情的原委，雪宜还把手伸出来给雪晴看。 雪晴看着小雪宜的手上的伤痕，很是心疼。 雪晴摸了摸雪宜的头，安慰雪宜说：“小宜，不哭，姐姐去教训教训欺负小宜的人。” “嗯嗯。”小雪宜看着雪晴，好像也就不怕了，心情顿时就好多了。 后来雪晴也给雪宜出了一口恶气，那欺负雪宜的人先是被约出来给雪宜道歉，后又被家里人关了起来，生怕出来再生事端。 雪宜看着雪晴，崇拜地说：“姐姐好厉害，我最喜欢姐姐了。” 雪晴也很喜欢雪宜这个妹妹。 画面一变，就是那个夜晚，等了许久的人从未出现，雪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从前的那个自己。 雪晴什么话也不说，就看着那个自己从开始的心悦于之，到后来的万念俱灰。 雪晴总觉得自己傻，明明自己的娘亲都不曾爱过自己，还来奢望别人把自己放在心上吗？ 雪晴也早已经从前两个场景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因为雪晴觉着自己没错，自己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己更快乐些，有什么错？ 第53章 承诺 “将军，你来了，我已经都准备妥当，待将军检验。”叶副将这几日都在军营与将士一起生活。 顾青煜朝叶副将点了点头，又看向雪宜，雪宜看出了顾青煜眼中的小心翼翼。 雪宜理解顾青煜，朝他摆摆手，笑着说：“先去忙，小侍卫，我在这等着你呢！” 顾青煜也露出了笑容，对叶副将说：“叶黎，你带小姐去一旁休息，陪着她，我一会儿就过去。” 雪宜看着顾青煜远去的背影才动，跟着叶副将去那边的营帐中休息。 营帐中只有雪宜和叶副将，雪宜觉着有些尴尬，便想开口缓和缓和气氛。 “叶将军，你跟着青煜很久了吧？你可以和我说说他在战场上的事吗？” 雪宜突然很想很想了解那个她并不熟悉的顾青煜的另一面。 叶副将开始也觉着十分尴尬，但是军令如山，顾将军让自己守着雪宜小姐，那自己就走开不得。 突然雪宜小姐开口和自己搭话，叶副将感到受宠若惊，听到雪宜小姐是想知道将军的一些事，叶副将了然于心地笑了笑。 “将军还不是将军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了。雪宜小姐想知道将军的一些什么事呢？” “我想知道战场上是不是很是艰苦，青煜他是怎么度过的？” 雪宜想着从说书人口中了解的战争。 这些战事，那些细节，并不会传到平常百姓耳中，除非大败或大胜，雪宜等人很多都是从说书人口中来了解那些事。 叶副将收起脸上的笑容，回想以前，那些场景历历在目。 叶副将变得严肃起来。 “小姐，在战场上确实十分艰苦，尤其是一军之首，将军的选择掌握了许多将士的命运，所以将军的压力很大。” 叶副将苦笑一声，道：“小姐可还记得当初将军兵败的那一战，那一战差点摧垮顾将军。” “所以这次京都难民之闹，我很是担心，我们兵败，军营中有怨言，民间有怨言，而京都中的怨言更是传到将军的耳中。” “那几日，将军精神萎靡不振，我军士气不振，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将军，变得有些不像他。” 说到后来，那件事又让叶副将脸上重新展露了笑意：“但好在后来出现了几人，让将军重新恢复了精气，重整旗鼓，在后来大破敌军。” “那是城中百姓自发组织的一次活动，他们编排了关于将军的话本，他们想让将军看到他们并不责怪将军。” “有的人会因为将军的兵败而埋怨他，但还有更多人爱他，敬他。” “他们希望将军能重振旗鼓。” 叶副将想着那会儿，他都担心顾将军撑不过去，好在他还是那位英勇的将军。 “小姐，您还问我将军是如何度过的，那我想，应该是为了小姐。”叶副将笑着看向雪宜。 雪宜也能想到叶副将这话的意思，其实雪宜很喜欢顾青煜对自己的情感，但雪宜也知道，没有谁是为谁而活的，雪宜并不希望顾青煜这样。 “为何？”雪宜问道。 “嗐，这事也是在下猜的，我还是小士兵的时候就跟着顾将军了，当时小黑娃还在，他常常给家中妻子写信，而将军呢？也是常常会写。” 叶副将记忆回想到那时。 那日行庆功宴，但远在军营，如何也办不了多大的场面，仅仅是士兵们喝酒，唱歌，而顾青煜不能放纵自己加入他们，所以自己守着那方土地和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将士们。 但叶副将注意到了顾青煜，便也走到一旁，叶副将拍了拍顾青煜的肩。 “顾将军，你有心事吗？”叶副将喝了些酒，便直接问了出来。 “没有心事，我得守着你们啊！”顾青煜轻笑一声，看着叶副将。 叶副将还是晕乎乎的，他坐着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叶副将指着月亮，对顾青煜说。 “将军，月亮，将军你说，京都看到的月亮和我们这里看到的月亮一样吗？我猜不一样，那里四周都是围墙，而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可是将军，我有些想家了。”叶副将突然掩面而泣，他们虽是大败敌军，可这茫茫回家路很长，他们看不到尽头。 顾青煜拍了拍叶副将的肩，叶副将微微抬头看他，“叶黎，终有一日，我会带着你们回家的。” 叶副将从顾青煜眼中看到了坚毅，叶副将相信他。 喝了酒之后，话好像格外的密。 叶副将稳定了情绪后，又能嬉笑着问顾青煜：“将军，我猜你也是十分想家的，我可是看到过将军常常写信回京。” 顾青煜听到别人说自己想家，愣了愣，顾青煜想着，自己好像没有家。 但顾青煜还是浅浅笑着：“我没有家，我只是想她了。” “她？是将军的妻子吗，还是心上人？”叶副将本听到前半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后半句顿时起了兴致，这位神秘的人，将军可从来没说过。 还没等顾青煜回话，叶副将便打了打自己的脑袋。 “是了是了，那人是将军想守护一生的人，那必然是心上人，也亦是妻子。”顾青煜看着叶副将一副摇头晃脑的模样，也是不想辩驳。 “我虽然喝了酒，但我还是想到以前我问过将军的。” —————— “将军可有想要保护的人？”叶副将眨了眨眼，等着顾青煜的回答。 但没等到。 “叶副将，叶副将。”远处的士兵大声喊着。 叶副将看看远处，又看看埋头不理自己的顾青煜，便向远处走去。 直到叶副将走出甚远，顾青煜才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我有，那个人我想终其一生去守护她。” —————— “但后来将军忽悠我，还说想守护的人是百姓。”叶副将仿佛是知道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眼神中带着笑意。 “但小姐，将军从未正面回应过关于您的事，其他的都是我们胡乱想象的。”叶副将对雪宜说话轻轻的，眼神中洋溢着笑意。 叶副将想他的少年将军幸福。 “直到这次回京，见到了小姐，将军对小姐的态度，我就知道了小姐是将军终其一生都会去守护的人。” 叶副将停了一下：“而且，小姐也值得将军如此。” “战争很苦，也很长，我们并不想打，但不得不打。不打，苦的是百姓，但其实……打苦的也是百姓。” “在下恳请小姐等等将军。”叶副将知道雪宜的身份尊贵，也知道自己的请求很不合理。 叶副将清楚雪宜的性格，但他也怕，战争真的很可怕，它会带来什么后果，谁都无法预测，但受苦的永远会是百姓，所以终归要有人去面对。 他们拿起武器，奔赴那未知的逆程。 雪宜眼眶泛红，微微笑道：“将军放心，你们会结束这战争，而我会在城中等将士们凯旋。” 第54章 将军府 后面雪宜和叶副将也是聊了许久，在这过程中，雪宜知道战争所带来的苦难有多么痛。 “小侍卫这么忙啊？”雪宜双手撑着脑袋，想着。 聊了许久，也是静了下来。许久也不见顾青煜前来，雪宜竟觉着自己有些想小侍卫了。 雪宜叹了一口气。 直到雪宜撑不住了，趴在桌上就睡着了，叶副将看着雪宜睡着了，也是去门外守着。 等到天快黑了，顾青煜才急匆匆地走来。 叶副将对顾青煜说道：“雪宜小姐等将军，睡着了。” 顾青煜朝叶副将点了点头，便走进帐中，一眼便看见那个想见到的人。 顾青煜顿时放轻了步子，动作小心翼翼，好像呼吸都慢了下来。 顾青煜走到雪宜旁边坐下，看着雪宜，顾青煜想着：“要是永远如此，该多好。” 顾青煜边想边用手去触碰雪宜，摸了摸雪宜的头发，又摸了摸雪宜的脸，眼中只有一人。 雪宜好像感觉到了，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后：“小侍卫，你忙完了？” 顾青煜早已收回了手，对上雪宜的眼神，点了点头，道：“嗯嗯，但小姐天色已晚，我得送你回府了。” 雪宜有些不欢喜，嘟哝道：“这么晚了吗？那好吧！” 顾青煜把雪宜的情绪全都收入眼中，安慰道：“小姐，我们来日方长，不急。” “我会回来。”雪宜信他。 “好，我等你归来。” —————— “小姐，到了。”顾青煜看着一旁的雪宜，雪宜也是没动。 雪宜抬起头，冲着顾青煜笑，道：“小侍卫，我看着你离开。” “小姐，这次我看着你离开，明日……”顾青煜浅浅笑着看着雪宜。 “明日，你看着我离开，好不好？” 雪宜眼底的矛盾之意快要溢了出来，雪宜急忙说：“好，我答应你，明日定去送将军出征。” 雪宜向顾青煜行了礼，笑着走进相府，而身后的顾青煜驻足在原地，看着一步一步远去的雪宜。 顾青煜并未回自己府上，而是去了将军府，他得去和秦臻将军道别。 “将军，夫人少主回府了。”皖月急忙跑向书房。 原来秦臻将军和红卿夫人早已知晓顾青煜明日要出征的消息。 “这逆子，出发前都不找自己爹娘，这次我真的生气了，他就别想明日我会去送他。”秦臻将军很是生气，拍桌喊道。 红卿夫人在一旁看着，叹了一口气：“也别这样，煜儿应是心中压力很大，咱们再等等，会等来的。” 秦臻听到娘子这么说，也安静了下来。 直到皖月的话，秦臻将军又是停不下了，对皖月说：“你让那个逆子别回来了，看到他我就生气，他就是回来气我呢？” 虽是这么说，但秦臻将军脸上的笑容可藏不住。 红卿夫人在一旁笑着，道：“你这胡说，小心孩子被你吓跑了。” 皖月自然知道秦臻将军的心思，那可是等了好久的少主。 皖月走在顾青煜前面带路，嘴里说着：“少主，将军和夫人等了您许久呢！你们好好聊聊，他们很想您。” “嗯。”顾青煜回道。 走到书房前，顾青煜才又说：“谢谢，我明白的。” 皖月明明准备离开，却听到顾青煜这句话而停下脚步。 顾青煜走进书房，一眼看见秦臻将军板起来的脸。 顾青煜有些藏不住笑，走了过去，还没到呢，秦臻将军话先出来了。 “还知道回来，要是不回来，我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秦臻将军讽刺道。 秦臻确实是有些生气，他喜欢自己的便宜儿子，但他再次出征这么大的事也不回府和自己商量商量。 顾青煜自知理亏，朝红卿夫人和秦臻将军行了两个大礼。 “对不起。”顾青煜低着头，让他们两人看不清自己的神情。 红卿夫人起身扶起顾青煜，说道：“煜儿，你别理你爹。” 边说边看向一旁的秦臻，秦臻也是心疼顾青煜。 “好了好了，这次原谅你，下不为例。”秦臻也站起身来，走到顾青煜的身边。 顾青煜抬头看向红卿夫人和秦臻将军，其实顾青煜也不知如何面对红卿夫人，他的内心很是纠结。 红卿夫人知道顾青煜对自己并不放心，扶起顾青煜之后，随后便说。 “将军，你和孩子聊着，我去厨房看看。”红卿夫人找了个借口离开。 顾青煜看向红卿夫人的背影，眼底含着自己都可能感受不到的伤感。 在查到背后有人借用红卿夫人的手去伤害雪宜之后，雪宜和顾青煜都不知如何对待红卿夫人。 顾青煜转过头：“爹，别气。” 秦臻将军一下泄了气，叹了一口气，拉着顾青煜到一旁坐着：“儿子，此行凶险，你可要万万小心。” 秦臻想过，战争没有这么频繁，回京短短一月，便出来这事，怎么想都不对。 顾青煜看秦臻一脸严肃，也是安慰着秦臻将军：“爹，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我也相信自己的能力。”顾青煜冲着秦臻笑，那笑容十分入目。 秦臻看着顾青煜的狂言和笑容，愣了一下，好像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秦臻温柔地笑着：“我相信你，儿子。” “儿子，我还真有些羡慕你们，爹老了，从战场上退下来了，拘泥于这朝堂，我还真是有些不甘呐！” 秦臻虽是笑着说出这些话，但难以掩饰他眼中的落寞。 顾青煜有些心疼眼前之人，一代将军一生护着他爱着的国土，却有一日终得退出，不得不退。 但顾青煜不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秦臻将军。 秦臻也是看出顾青煜看到自己的情绪了，便拍着顾青煜的肩，让他别想那么多，说道：“儿子，爹很好，只是有些感慨。” 秦臻转移了话题，打趣道：“儿子，你与雪宜的感情有进展了吧？” “嗯嗯，小姐也爱我。”顾青煜直接说出来。 秦臻被顾青煜这话说出来惊了一惊，咳了咳：“儿子，你也是不掩饰一下，这直性子肯定是遗传你爹我吧！” 第55章 出征 顾青煜笑着。 而离开之后的红卿，并未去往厨房，而是独自走到琴湖亭坐了下来，不知何时，红卿感觉自己好像变了。 皖月走到红卿夫人身边，红卿夫人看了看来人，笑着，对皖月说：“皖月，坐，陪我聊聊，听听我的心里话。” 皖月看着自己的夫人如此，虽是笑着，但比哭还难看。 “皖月，不想笑就不笑，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红卿好像突然感觉自己很孤独，在顾青煜来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 雪宜已经好几日没来找过自己，是躲着自己吗？是我做的事被雪宜知道了吗？红卿不敢想这些，她是害怕的。 皖月答道：“夫人，皖月不在乎您做错什么，皖月只想夫人开心。” “可是我好像并不开心。”红卿低下头，嘴里喃喃自语。 皖月许久未看到夫人如此，在皖月看来，夫人就得要运筹帷幄，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等到饭后，顾青煜也是没和红卿夫人说一句话，秦臻不想如此。 结束之后，顾青煜便想离开，被秦臻喊住。 “今日就别回去了，待在府中，明日早些也是赶得上的。” “好，爹。”顾青煜浅浅笑着。 在顾青煜要歇息的时候，秦臻来到顾青煜的房中。 “儿子，睡下了吗？”秦臻敲了敲房门。 “还未歇息，爹，你有何事要告诉我啊？”顾青煜起身开门，让秦臻进来。 秦臻有些扭捏，全被顾青煜看入眼中。 “爹，你就说吧！我没事。”顾青煜笑着说。 “就是，就是你与红卿之间，我还是想说说。”秦臻也是轻轻拍了下桌子。 顾青煜笑容有些凝固，但还是伸手，示意秦臻说：“爹，你说。” “儿子，你是不是觉着红卿她很狠，就是她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不顾一切。” “其实开始的她并非如此，当初的她，明媚虽冲动，善良也嫉恶，她会为了自己的一腔热血而踏上战场，去守护那些她所爱着的。” “我很爱她，我先前与你讲的那人就是红卿，她在战场上厮杀的模样是最美的。”秦臻想着最初，脸上的笑意是止不住的。 “后来我们凯旋而归，她被封卿忧夫人，意为清忧。” “直到后来知许变故，红卿就变了，她恨叶适，但你要知道，红卿可以拼了命的去保护雪宜。” “所以我想告诉你，红卿不会真去伤害雪宜，我知道你们的隔阂不是我几言几语便能化解的。” 顾青煜听出了秦臻的言外之意。 “爹，你也知道那件事？” 秦臻朝着顾青煜眨了眨眼，笑着说：“你爹年纪是大了，但我不傻。” 顾青煜看着秦臻，心里压着的事好像明亮了些。 “爹，我知道了。”顾青煜有些释怀了。 —————— 万人空巷，而在城门那里，汇聚了许多百姓。 “今日顾将军便要出发了，望将士们大胜后凯旋啊！”一些围着的百姓们说着。 雪宜早早就出门，去城门等着将士们。 雪宜等了会儿，终于看到顾青煜，顾青煜穿着铠甲，带着头盔，顾青煜也是一眼就看到雪宜，随后向雪宜走来。 顾青煜从出现便是焦点，所以百姓们都十分好奇，将军是看到了谁。 顾青煜走到雪宜面前。 “小侍卫，你这身打扮，真俊。”雪宜笑得十分灿烂，一边说着，一边摸着顾青煜的铠甲。 顾青煜温柔地看着雪宜闹。 雪宜停下了嬉闹，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小侍卫，送于你。” 说罢，不等顾青煜反应过来，怀中便多了一个荷包。 上面还绣着平安二字，虽说字有些歪，但还是能看懂。 雪宜急忙把顾青煜拿起的荷包塞进顾青煜的手里，暗暗威胁道：“等会儿，一个人看，别拿出来。” 雪宜有些羞愧，小时的雪宜性子好玩，从不静下心去学女红。 顾青煜轻笑一声，应道：“好，听宜儿的。” 雪宜瞪大眼，这是小侍卫第一次这么叫自己。 直到顾青煜摸了摸雪宜的脸，雪宜才回过神来。 “宜儿，等我回来。” 雪宜看着顾青煜的眼睛，从顾青煜的眼中，雪宜看到了顾青煜的坚持与坚定。 “嗯嗯，我会等着小将军凯旋的那日。”随后雪宜靠近顾青煜，轻声说。 “也等着小将军来娶我的那日，我相信不会太久。” 顾青煜眼眶有些泛红，他知道他真的抓住了自己的光。 “嗯嗯，不会太久。”顾青煜点点头。 随后，叶副将朝顾青煜跑来，“将军，咱们该出发了。” 顾青煜微微点头，之后看向雪宜。 “小姐，我走了，咱们来日方长。”顾青煜看着自己被雪宜抓着不放的手，也是不舍自己先放手。 雪宜一直拉着顾青煜的手，直到叶副将前来，该走了啊！雪宜先放开了顾青煜的手。 雪宜退了一步，朝顾青煜行了礼：“愿将军此行平安顺遂。” 顾青煜也朝雪宜回了礼，便离开了雪宜，顾青煜上马后，回过头看了看来送自己的百姓，又看看雪宜，就转过头去。 顾青煜大喊，对将士们说：“将士们，我们走！” 随行一众将士也是大声呼应着。 城中百姓送走了他们的将军，雪宜也送走了自己的心上人。 雪宜看着顾青煜头也不回的背影，苦笑一声，道：“再见了，小侍卫。” “这次还真是我送你离开。”雪宜想到昨晚顾青煜在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 —————— 在城门的欢送的同时，城中一家酒楼中，有一老嬷嬷和一黑衣人正在做着某些交易。 “公主说了，别妄自行动！你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要带上你的坏习惯。”那老嬷嬷淡定地说。 那黑衣人似乎不理解，辩驳道：“嬷嬷，可是那些人影响到了公主的计划，他们留不得。” 那黑衣人漫不经心地说。 老嬷嬷的目光一直看着黑衣人，黑衣人也是看着老嬷嬷的眼神。 无奈摆摆手道：“在下知道了，会全然听命于公主。” “但那事我也已经做了，放心嬷嬷，就算那平治帝要查，查是不到我们头上。”黑衣人笑着说，他笑得轻狂。 老嬷嬷叹了一口气：“公主说了，这次便也罢了，下不为例，你是知道公主的性子。” “清楚了，嬷嬷，烦请您告诉公主，我以后不会贸然行事，望公主不要生气。”黑衣人点了点头，但脸上仍然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老嬷嬷看到后，轻叹一声，点点头后，便离开了酒楼。 第56章 阴谋 雪宜目送将士们离开，在看不到将士们的身影之后，雪宜独自走在回府的路上。 雪宜忽然一个念头，现在有些不想回府，就打算去那家戏楼歇息，坐会儿，看看那出戏。 却在去戏楼的路上遇到了一人，雪宜走上前去。 “烟烟姐姐，你也来送将士们出京吗？”雪宜对烟烟道。 烟烟这次并未带着孩子进京，所以只有她一人。 “雪宜，是的，我来送将士们。”烟烟看着雪宜朝自己走来，烟烟温婉地笑道。 雪宜感到十分高兴，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烟烟了，结果今日在京城中见到。 雪宜拉着烟烟的手，道：“烟烟姐姐，你陪我逛逛吧！或者我们去戏楼，可以看看新出的戏，姐姐不是也喜爱写话本吗？” 烟烟招架不住雪宜的攻势，而且想到自己也是有要事得告知雪宜，也是点头同意了。 她们两人走到了戏楼。 “叶小姐，您今日来得可是好时候啊！我们刚刚出了一出新戏，我想叶小姐肯定喜欢。”那戏楼小二看到是雪宜便上前寒暄。 “但叶小姐也是许久未来了。” 烟烟看向雪宜，雪宜也注意到烟烟的眼神，笑着说：“烟烟姐姐，这戏楼我以前经常会来，都跟他们混了个脸熟。” 随后小二把雪宜她们两人往楼上观台上引去。 待雪宜与烟烟坐下后，小二出门准备。 “姐姐，咱们先看戏，戏要开场了！”雪宜看烟烟有话要说，但看戏已要开场。 “娘子啊，国家危难之际，身为大靖儿郎，我不得不往前去啊！”男主角脸上写满了矛盾。 女主角拉住男主角的手，拍了拍：“夫君，奴家为你的选择而骄傲，奴家永远会守着我们的小家。” 画面一转，在战火纷飞中的小小营帐中，将军桌上有书信一封。 “夫君，奴家本不愿告诉你，但奴家知道，将士出征在外，总是要有些牵挂的，奴家想告诉你，我想你了。” 虽然说那少年将军脸上满溢着纠结，但目光始终停留在信上，他是激动的，是高兴的。 而家中的美娇娘此时正在桃苑中坐着，想着，念着自己的将军何时归。 可惜，接下来的乐曲是悲壮的，也预示了他们两人注定悲壮的结局。 “将军，援军未到，敌军先至，该如何？”将军的副将视死如归的眼神很是坚毅。 将军呢？他知道这次躲不过，战不过，他给远在京都的娘子留书一封。 他深知这封书信不一定能到自己的娘子手中。 后来呢，那将军誓死不降，那之后，一代少年将军落下帷幕。 在少年将军倒下的那一刻，他的眼中浮现的不是他誓死守护的国家，而是他的娘子和孩子。 将军笑着，眼中含着血和泪，他知道自己虽倒下，但还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奔赴战场，但他的妻子没有他了。 但少年将军也庆幸着，好在，娘子还有孩子，那会是最好的念想。 最后那位娘子活得很好，她守着自己和爱人的孩子，守着他们的家。 最后一幕是女主角坐在男主角的衣冠冢，嘴角微微上扬：“将军，我应诺着我们的承诺，守着我们的家。” “这辈子呢？虽在旁人眼中，我是不幸的，但我认为我很幸福，在你离开后，我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 “你呢？你下辈子可得等着我，不要再丢下我了，不然我也就不要你了。”女主角笑得温柔，她释怀了。 “烟烟姐姐，这出戏你可喜欢？”雪宜看戏已落幕，便看向一旁的烟烟。 烟烟并没有哭，只是眼眶泛红，她带着惊讶的目光看向雪宜，开口问道：“雪宜，这出戏是你写的吗？” 雪宜笑着说：“是我写的，那日回府后，想着姐姐与璟戚将军的事，我睡不着。” “便连夜写了这出戏。没曾想这么快便编排出来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能遇到烟烟姐姐，开始只是想写这出戏送于姐姐。” “但后来发现，也可以送给我自己。”雪宜难受之意涌现。 烟烟明白，顾将军与璟戚或许是一样的人。 “姐姐，我真的很希望你能释怀，释怀不是忘却，只是每当，下次想起那个人时，心里不是难过，而是幸福。” 烟烟这次不想笑了，也笑不出来。 她常常是笑着的，璟戚喜欢自己笑着，所以在璟戚离开后，笑便成了烟烟的伪装。 烟烟抱紧雪宜：“雪宜，谢谢你，你会幸福的，顾将军很爱你，他会平安凯旋的。” 烟烟与雪宜的心上人同是统领一军的将军，烟烟懂得雪宜那晚的纠结，为何睡不着。 她们两人紧紧相拥，互相安慰着对方，许久许久。 烟烟先放开了雪宜，对她说：“雪宜，其实即使今日遇不到你，我也会去相府找你的。” 雪宜看烟烟严肃的模样，也是问道：“姐姐是有何要事，要与我说吗？” 烟烟点头，接着说：“难民营出事了，前几日，见过顾将军的几人都离奇死亡，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那几人就是诬陷将军的南越人的亲人。” “小侍卫不会那么做的，既然姐姐这么说，那我猜便是那几人说了什么，泄了密，威胁到那幕后之人，随即被灭了口。”雪宜皱了皱眉，猜测道。 烟烟摇摇头：“这个，我们不知。” “我前来想提醒雪宜，要小心些行事，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雪宜安慰道：“烟烟姐姐，我会保护好自己，还要把那幕后之人找出来。” 在送别烟烟之后，雪宜独自一人坐在原地。 雪宜想着那幕后之人会是谁，雪宜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 “会是叶适吗？但也不合道理，虽叶适有虎狼之心，但他也不会与南越人相联系。” 雪宜摇摇头。 “那嫡夫人？可是嫡夫人一介女流之辈，一生被困于后院争斗之中，她好像一直以叶适为中心，应该是没可能。” 雪宜越来越忧虑，敲了敲脑袋。 “那红姨？雪晴？那更是不会。”雪宜想了一圈，想不通那人到底会是谁。 第57章 下达州 “陛下，长公主正在往宫里来，想必是要来见陛下您的。”公太监前来禀报道。 平治帝揉了揉眉心，想着刚解决那件事，皇姐怎么现在来找朕？ 平治帝安静地等着屿乐的到来。“公太监，你出去迎着皇姐。” 平治帝朝公太监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皇姐啊！”平治帝看着公太监出去，随后靠坐在皇椅上，闭着眼思考着。 “皇弟，你这是在等着皇姐吗？”屿乐一进殿中便看到平治帝方才那姿态。 平治帝听到屿乐的声音，睁开了眼，从上座走了下来，笑着说：“皇姐，今日大军出征的日子，你怎会到宫中来找朕呢？” 屿乐因前不久与雪宜的对话中，知道了自己这个弟弟可能会办错事，屿乐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 大靖并非平治帝一人天下，它是父皇稳住的，屿乐想起自己的父皇曾抱着自己看天下百姓。 “乐儿，你看百姓们安居乐业，没有什么是比这更美的事了。” “百姓是立国之本，乐儿，你是公主，朕最宠爱的公主，你要明白，你可以掌握许多人的命运，现在朕与乐儿说这么多，乐儿可能不懂，但以后你会了解的。” 屿乐清楚知道在自己父皇那里，百姓是最重要的，她要守护这一切。 屿乐微微抬头，笑着看向平治帝：“坐下聊。” 随后屿乐转头对公太监说：“你先下去。” 公太监并没有立马出殿，而是看了看平治帝，公太监看到平治帝点头，方才出到殿外。 这事自然是入了屿乐的眼里。 “皇姐，今日前来找朕，是所为何事？”平治帝猜不到屿乐今日前来的目的。 屿乐不慌不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平治帝，接着说道：“皇弟，你可还记得皇姐以前教过你什么吗？” “天下君主，你坐的住，能力，势力并非决定的原因，百姓才是关键。” 平治帝心中暗念，暗暗打量着屿乐：“皇姐这是暗示朕些什么？” 平治帝挤出一个笑容：“皇姐此话何意？皇弟我听不懂。” “本宫想知道，那南越为何突然与我大靖开战，皇弟可清楚其中缘由？”屿乐的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留到平治帝耳中，却是可怕。 平治帝愣了一下，接着说：“皇姐今日前来就为了这事？那皇姐可能白白来这一趟。” 平治帝看着屿乐，桃花眼笑着，让人看不清真伪。 “因为朕也不知这南越突然发起战争。” “但朕也不能放任他们嚣张，不管吧？” 屿乐觉着平治帝好像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叫着皇姐的人了。 屿乐点点头：“嗯，本宫就是好奇，来问问陛下。那陛下，本宫还教过你那用人之道的吧！” “你确定把大权置于叶适一人之手真的合适？”屿乐的眼神盯着平治帝的反应。 平治帝听到屿乐这么说，便知道屿乐这次来是来教训自己的。 平治帝的表情变了些，笑容也变得锋利，对屿乐说：“皇姐，你许久未过问朝廷之事，了解不了，朕也不会说什么。 “既然皇姐许久未问，今日又如何来问，怕是朝廷会传出什么谣言。” 平治帝朝屿乐行了一礼：“还请皇姐莫要令朕为难。” 屿乐站起身来，感觉是被平治帝气到了，声音也大了些，气息不稳。 “原来本宫让陛下感到为难了，那本宫还真是不该。”屿乐站起身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屿乐背对着平治帝说道：“皇弟，小心养虎为患，让一些事走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平治帝看着屿乐气愤离去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见后，才注意到自己落下的一滴泪。 “皇姐，你是朕的亲人，朕尊你，敬你，可你为何就不会信任信任朕的能力呢？” 平治帝抬手抹去那滴泪，嘴角上扬，道：“朕何故不知那叶适是虎，自然不会养虎为患。” 随后平治帝转身，走上他的皇椅。 —————— 雪宜与烟烟分别后，在戏楼待了一会儿，便回了相府。 烟烟说的那件事一直在雪宜脑中盘旋，雪宜想了一夜，认为不能再想下去，得做出行动。 过日。 “公主殿下，雪宜小姐来了。”老嬷嬷对屿乐说着。 屿乐昨日从皇宫回府，便没有精神，老嬷嬷有些担心，但无奈屿乐什么都不愿说。 屿乐有些想不通，皇弟为何而变。或许权势是最大的改变原因。 “小宜来了，带她去苑中坐着，等会本宫。”屿乐对老嬷嬷说。 “小宜，你今日找本宫，所为何事啊？”屿乐走到雪宜身边坐下。 “公主，我想去达州，最近，我总觉着会发生什么大事，而且我心中疑惑只能自己去解。” 屿乐看了雪宜几秒，之后微微一笑，道：“那小宜准备何时动身去达州，本宫好准备？” 雪宜来之前就想好了。“我想尽快吧！越快越好。” “如此急切吗？”屿乐问道。 雪宜点点头：“嗯嗯。” 屿乐同意了。 “那就明日，如何？小宜今日回府收拾收拾行李。” 雪宜没在公主府多待，屿乐也没告诉雪宜自己昨日进宫发生了些什么。 雪宜从公主府回去后，把明日出发达州的事告诉了文月。 文月由于惊讶，大声说道：“明日？小姐，你何苦这么急？” 雪宜嘘了一声：“小声些，文月，我知道你对那里不喜，自从我告诉你要去达州，你便整日愁容。” “其实文月，你可以不用去的，这个权力在你，并非在我。” “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了很多遍的，我得陪着小姐啊！”文月皱了皱眉，不喜雪宜想独自前往达州。 “文月，你说我的决定有些急，但我等了这些很久了，好不容易有可能会有线索，我是不会放弃的。” 文月最是看不得雪宜失落，急忙说着：“哎呀，小姐，都怪文月口无遮拦。” “但咱们如何瞒过夫人，去达州呢？” 雪宜笑了笑，答道：“我都想好了，公主会帮我们安排的，骗过嫡夫人，应该不是问题。” 文月抿了抿嘴：“嗯嗯，那就行。” 之后，两人都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直至午膳过后，长公主的召令到了。 长公主召令，叶府叶淑，本宫极其欢喜，因卞州有事需本宫处理，但由于本宫近日以来，京都之事过多，特令叶淑前往卞州，代替本宫行事。 “臣女觐记公主所令。”雪宜接下了这道召令。 除了知道事实的文月，相府其他人都是各怀心事。 第58章 观南，回得去吗? 雪晴不懂，嫡夫人也想不通。 “卞州，卞州和屿乐公主有何关系吗？”嫡夫人问一旁的栩嬷嬷。 栩嬷嬷想了想，皱着眉道：“夫人，屿乐公主好像从前去过卞州居住过。” “想必也没什么事，但我们派的人会跟着雪宜的。”栩嬷嬷说道。 “嗯嗯。”嫡夫人摸了摸面前的嫩叶，随后把它掐断，捏入手中。 —————— 雪宜拿到召令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放下了些，但看到雪晴的时候，雪宜才想起自己还答应着的事。 “文月，你帮我收拾收拾，我还有些事情没办，都答应别人了。”雪宜便又出了府。 雪宜自从前日从九龙禅寺回京就开始派人找观南的下落，只是昨日送小侍卫给忘记了这事。 雪宜找到观南所住的那家客栈。 “你们店可有一和尚入店？我想见他。”雪宜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那店小二也是收了银子保密的，但还来不及隐瞒，雪宜便拿出了银子，推给店小二。 雪宜靠近了店小二些，压低声音说道：“别骗我，我都知道，骗我的人从没有好下场。” 店小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声音带些颤抖道：“小姐，你们一会儿好好聊，不关我事，我去为小姐通报通报。” “等等，你告诉他，我姓叶。”雪宜喊住了店小二。 说罢，跑上楼去到了观南的那间屋子，店小二敲了敲门。 “怎么了？”屋内传来观南的声音，店小二听出了一丝不耐。 “公子，有人找你，哦，那小姐说她姓叶。”店小二说清楚了雪宜让自己传的话。 观南听到姓叶，便急忙从床上翻起来，整理了一番，便跟着店小二下了楼。 可看到到人，并非自己所想之人，但观南还是走了过去。 “叶小姐，找在下何事啊？”观南笑着说道。 雪宜转过头去，看向观南：“你便是观南吧？相貌果然惊人。” 观南听到雪宜的话笑了笑，道：“小姐谬赞，谬赞。” “叶小姐，有什么事就问吧！不必跟我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观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雪宜也不再多说什么：“好，爽快。” “我几日前去了九龙禅寺，遇到了瞬之师傅。”雪宜在说的时候一直关注着观南的表情。 在听到九龙禅寺，观南心中有所波动，但面上并不显露，直到雪宜说到，瞬之师傅，观南表情才有了变化。 “瞬之师傅，他还好吧！”观南想知道在自己与师傅恩断后，师傅如何？ 雪宜看着观南，看了一会，才说道：“瞬之师傅怎么样，你想知道可以自己去看看他。” “你与瞬之师傅相伴数年，结果你现在去见他的勇气都没有，你当真不明白些什么吗？” 观南脸上闪现纠结之意，他低下头：“可是我并不想如此，只是九龙禅寺留我不得，我都理解。” “我是和尚，不能为情所困，但我也没有办法。我相信师傅什么都和小姐说了吧！” “我和雪晴的一切，还有所做之事，都与小姐讲了吧！”观南笑着。 “小姐，有些抱歉，但我想说雪晴并非想伤害你，你莫要误会了她，我知道她善妒，妒忌小姐你，尤其是知许夫人。” “小姐与我初遇那晚，我便看出雪晴心中的遗憾，后来师傅看出雪晴心中有事，本着仁义，常常让我与雪晴相处。” “在这相处的过程中呐，我渐渐把目光和心思都移到面前的那个姑娘身上，直到自己反应过来，才发现已经晚了。” “雪晴呐，她常跟我说，她羡慕雪宜妹妹，但也喜欢雪宜妹妹，知许夫人是极好的，对自己也是极好的，自己很满足了。”观南回忆起以前，脸上满溢着笑容。 “如果以后雪晴真的做了什么无法原谅的事，小姐会伤害了雪晴吗？” 观南答应雪晴帮她查雪宜后，便发现雪宜好像并不似平常那样简单。雪宜有谋略，有计划。 雪宜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我也不知。” 雪宜心里想了这个结果：“如果雪晴真的做了什么无法逆转的事，自己绝不会留她。” 观南听到雪宜的话，轻笑一声：“我懂得小姐的意思。” “小姐，我愿帮您做事，去弥补您。”观南站起身，朝雪宜行礼。 雪宜也站起身，闪到一旁。皱了皱眉：“观南，你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观南低下头说。 “在下什么都不要，只求小姐以后无论发生何事，不要伤害雪晴，我愿意为雪晴承担一切。” “我发誓，绝不会背叛雪宜小姐，如若违背誓言，不得好死。” 雪宜冷笑一声，看向单跪在地上的观南：“那观南你如何能让我相信你对我的真心，得拿出诚意来与我交易吧！” 观南愣了愣，他想不出该怎样让雪宜信自己。 雪宜先开了口，道：“你自己想想清楚，你对我的价值，和你的诚意，我最近有事，给你时间。” 雪宜靠近观南，轻声道：“你猜到了我的秘密，你若是管不住自己，那我也留你不得。” 雪宜笑着，但笑中含着狠。 “是，小姐。”观南微微点头。 雪宜方才想到一些小时与雪晴相处的事，她笑了笑：“你既然选择了我，就把自己的心收起来。” “对于雪晴，我有自己的判断。” 雪宜不懂，但也不想过多去问，便打算转身离开，正开门，想起自己来的本意，开口道。 “瞬之师傅他很好，就是有些担心你。” “他担心你走了错路，还不会回头，等到想要挽回的那一日，就怎么都挽回不了，因为已经晚了。” “你还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你可想清楚，这一选择，就真的回不到过去了，你可想好？“ 观南轻笑一声：“想清楚了，就如此。本就早已回不去了。” “那我只能对瞬之师傅不起了。”雪宜苦笑道，随后推门离开。 留下了愣在原地的观南。观南也不懂自己了，抱头失声痛哭了起来。 嘴里念着：“师傅，我辜负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离开后的雪宜没有立刻回相府。 雪宜随意找了路边的茶馆坐下，雪宜看着街上跑闹着的小孩，他们的世界无忧无虑。 雪宜想着：“观南该如何呢？是个麻烦。” 雪宜的心中十分纠结，她这样做了，好像就辜负了好多人，瞬之师傅，方丈师傅。 雪宜想到这里，在心中默念：“对不起了，我也没有办法，观南想与我做交易，威胁我，那我自然不能退怯。” “人不为己，其可诛之。” 第59章 达州往事 “小姐，走吧！”文月看了看雪宜，雪宜看了看自己的小院。 雪宜微微一笑，道：“嗯嗯，走吧。” 嫡夫人与雪晴前来相送雪宜，嫡夫人上前拉着雪宜的手，拍了拍：“小宜啊，出门在外可要照顾好自己。” “但好在这卞州是公主派小宜去的，我自然是很相信公主的，就是小宜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怕小宜习不惯啊？” 雪宜一直笑着看着嫡夫人，等到嫡夫人说完之后，雪宜接着说：“夫人，放心，雪宜总不能一辈子待在相府，夫人的羽翼下，不做成长罢？” 嫡夫人苦笑一声，道：“唉，雪宜出门历练历练自己的心性也是极好的，但若是受了委屈，可一定要告诉我和你爹爹啊！” 雪宜听到嫡夫人的话，眼中含着泪：“谢谢夫人。” 只有一旁静静看着的雪晴，她在心中冷笑一声，默念着：“好一出深情戏。” 雪晴自然知道雪宜的小心思，雪晴看到雪宜衣袖下的手紧紧捏着。“还真是辛苦妹妹了。” “雪晴，快来，和雪宜道别，虽说这一走时间应该也不会太久，但这山高水长的，雪宜，你姐姐可担心你了。” 嫡夫人先看向身后的雪晴，随后又对雪宜说。 雪宜笑着微微点头：“夫人，我自然知道姐姐是担心着我的。” “姐姐，妹妹是清楚姐姐对妹妹的好的。”雪宜朝雪晴微微点头。 雪晴也直视着雪宜的眼睛，只是那晚争吵之后，第一次再像姐姐妹妹一般。 雪晴也冲着雪宜笑着，走上前来，握住雪宜的手：“妹妹，下卞州路途遥远，可要小心些照顾好自己。” 雪宜一直盯着雪晴的眼睛，她从雪晴的眼中看到了担心与不舍，但雪宜不知那有几分是真，那几分是假。 “夫人，姐姐我该走了。”雪宜退了一步，她看不清楚，也不愿去猜。 “好，愿妹妹此行行事顺遂，然可早些回来。”雪晴也是后退一步，她们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嫡夫人被栩嬷嬷搀扶着，朝雪宜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雪宜坐上了去往卞州的马车，马车上的雪宜闭上眼睛，文月只得看着小姐，小姐看着好累啊！ 雪宜闭上眼，想着嫡夫人与雪晴今日的行为做法。 嫡夫人对雪宜来说，并没有值得很深思的问题，但雪晴，自己的姐姐，到底该如何对她才好啊？ 雪宜突然睁开了眼，文月本一直盯着雪宜的脸，而雪宜突然睁眼，竟吓到文月。 “哎呀，小姐。”文月一声打乱了雪宜的思考。 雪宜看文月的反应，笑了笑：“怎么了？” “没事没事。”文月急忙摆手解释。 “文月，你对达州那地方有什么回忆吗？我想了解你那些年，你开始一直不愿告诉我，但现如今我们得去那里。” 雪宜掀开窗纱，看了看外面，过了一会儿，雪宜发声问道。 文月想了一会儿，也看向了窗外，突然文月轻笑一声：“小姐，我不想提起那段往事，是它很苦，但也有甜。” “甜还不好？”雪宜不理解，好像文月会告诉自己一件自己从不知道的往事。 “可甜过之后便是无尽苦楚，那甜我可一点都不想再要。” “小姐，我在达州结识了一位公子，那位公子温文尔雅，我们因为意外相识，所以本就该不见，只是无缘无分罢了。” —————— 那日因奉命出府买东西，文月走在大街上，那是文月第二次看着城中百姓，因地处边域，是常常发生战火的。 百姓个个面黄肌瘦，文月又想到了那府中的奢靡生活。 嫡夫人话说得虽然好听，但那府中一直打压着文月，甚至限制着文月的自由，但文月一直坚信，雪宜不会放弃自己。 文月一直走着，突然一人撞到了文月，文月当时想着，应是自己想得太过入迷，没注意到行人，便急忙抱歉。 但那人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文月，打趣道：“小姐，就这样走了？不太好吧！” 文月也看出来者不善，微微抬起头：“那你想如何？” 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只敢在下面说：“唉，那小姑娘惨啊，被那个人给缠上。” “是啊是啊，还听说那人是个南越人。” “南越人，那我们为何不制止他，让他在大靖地界胡作非为。”一位公子好奇问道。 那人被问得奇怪：“这位公子，你是刚到这达州吗？不应该啊，达州城许久未来新人了？” 他们能平淡地说出，那位公子答道：“确实，我昨日刚到这达州城，还不甚了解。” ”说实话吧，我们城中百姓都对战争麻木了，这达州地处南越与大靖交界地带，但它属于大靖。” “可惜，达州离京都山高水远，可能陛下都快忘记他这里的子民了吧！”虽然百姓们早已经接受这一真相，但从自己嘴中说出还是不好受的。 “滚开。”文月大喊一声，这一声结束了公子与百姓的话。 那南越人居然上前拉住文月的手，那公子看不下去，上前阻止了那南越人。 文月眼泪都快急出来了，看向周围的百姓，都没打算帮自己，只能自己使劲摆脱那人的束缚。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人，他紧紧抓住南越人抓向文月的手，文月急忙收回自己的手。 “你是何人？敢管老子的事。”那南越人嗓音粗犷，身材高大，给人一种压迫感。 文月担心他人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惹上祸端，拉了拉那位公子的衣角。 但那位公子并没有与百姓谈话的那好脾气，先回头用眼神安慰到文月。 随后只见那公子上前抓住那南越人的手，转了转，那南越人便喊出了声。 “滚开，疯子。”那南越人感受到了手臂的传来的剧痛，用另一只手想出手攻击那位公子。 那位公子不赞成的看着他，双手一摊：“你是两只手都没打算要了吗？” 只有那南越人看得到那位公子的眼神，笑意中混杂着杀意。 随后那南越人急忙跑了，跑之前还放出狠话：“小子，你给老子等着。” 那位公子没理他，而是转头看向文月：“小姐，你没事吧？” 文月抬头看他，笑着说：“没事，谢谢公子相救。” 第60章 下达州(二) “将军，大破敌军边防。”叶副将大笑道。 顾青煜轻笑一声，接着说：“那也不可掉以轻心。” “但今晚当犒赏三军。” 叶副将听到前面的话时，也是变得严肃了起来，但后面忍不住笑了出来。 “遵命，将军。”叶副将笑着回复道。 那日离开京都后，顾青煜等人率领大军全力前进，奔赴战场。 他们行军很快，首战告捷的消息传到京都后，雪宜早已到达了达州。 达州与京都有很大不同，那里的百姓仿佛没有家国念，心里只想着过好自己的每一日。 —————— “小姐，后来那位公子会来找我，再后来我们便没了联系，其实我也不知为何？”文月释怀地笑了笑。 雪宜看着心里很不好受，想着安慰文月道：“没事文月，这次达州之旅，你可以再去看看，万一他还在呢？” 文月不想再说些什么，便点了点头，顺着雪宜的意。 雪宜看到文月闭上的双眼，便知道自己好像不该问的，雪宜有些自责地低下了头。 雪宜轻声说：“文月啊，我们过会儿就会下马车，去前方的中转驿站歇息，明日再出发。” “你累吗？” 文月能听出雪宜的自责，因为文月知道，雪宜难过就会变得很想说话，去缓和那不喜的气氛。 文月点了点头：“是有些累，歇息后，明日又是新的路途，对吧，小姐？” 雪宜知道文月话中的含义，而文月也懂雪宜。 两人相视而笑。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外传出马车夫的声音：“小姐，驿站到了，公主吩咐过，要好好照顾小姐，不能累着小姐，所以小姐先在此歇息一晚，明日重新启程。” 雪宜看着文月笑了笑：“走吧，文月！” 雪宜等人到了驿站后，远处的人看了看对方：“记下他们所说的一切言行，然好向夫人汇报 。” 雪宜她们走进驿站。 里面的驿管出面：“是叶小姐吗？我奉公主之命，早已等候小姐多时。” 随后，抬手示意身后之人：“带小姐去她们的房间。” “多谢先生。”雪宜朝驿管行了礼。 “小姐，先去看看是否满意，若是不满，还有其他选择。”驿管朝雪宜点了点头。 雪宜和文月被小厮带到一间屋子。 “小姐，请进，这便是我家先生为小姐准备的房间。”小厮轻轻地慢慢地往外吐字。 雪宜与文月走了进去，里面与其他房间没有什么不同，但屋中坐着的两人很是显眼。 那两人转过身来，朝雪宜行礼：“小姐。” 雪宜看到两人的容貌并没有很惊讶，但是当文月看到那两人的容貌却是大吃一惊。 “小姐，她们两人与我们长得竟然如此相似？” “文月，别紧张，这应该就是屿乐殿下为我们想出的金蝉脱壳之法。” 那两人点了点头，回答雪宜的话：“是的，小姐。我们奉公主之命，易容为小姐与小姐的侍女模样，去骗过那些不怀好意之人。” 明日清晨，假的雪宜与文月早早起身。 在远处观望的人，皱了皱眉：“终于离开了，起。” 边说边打了一旁的人一巴掌。 那两人看着雪宜和文月上了马车，马车远去，他们两人急忙跟了上去，却没有注意到在驿站的另一头，雪宜和文月乘着去达州的马车，远去。 “小姐，成功了。”文月看了看雪宜的表情。 “嗯嗯。”雪宜浅浅笑着。 雪宜她们在途中奔波了数十日，走走停停，好在没有遇到什么事。 达州城门大大开着。 “小姐，咱们到了，这达州城，我又回来了。”文月感慨万千。 文月走在雪宜前面，看着待了两年的达州城，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雪宜就跟在文月身后，看着文月，也看着达州城。 达州城百姓看到来了两位从来没见过的人，好奇地跟身边人讨论，说着这两外乡人。 却没一人上前问到她们两人。 文月与雪宜走走看看，停到了一家客栈门口。 “咱们先去吃些东西垫垫吧！”雪宜拉着文月走进了客栈。 雪宜看着客栈里人烟稀薄，但雪宜也并不感到奇怪，达州城没人前来很正常，没人会往危险的地方跑。 客栈小二好不容易看到希望，急忙上前寒暄道：“小姐，里面坐，小姐这是住店还是吃饭啊？” “都有。” “小姐是外乡人吧？看着小姐不像会是我们达州城的人。”那客栈小厮边收拾桌子，招呼雪宜坐下，边和雪宜说话。 “确实不是，我是来找人的。”雪宜低下头说。 小厮停下手上的动作，歪头看向雪宜：“小姐要找的人很重要吗？” “很重要，那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嗯，小姐，我年纪也不大，应该是帮不了小姐，但小姐，这达州城可不大，你会找到那对你很重要的人。” “对了，小姐，你可以去找辜婆婆，辜婆婆是城中老人，了解很多城中往事，应该可以帮到小姐。” “嗯，谢谢你。”雪宜朝小厮笑了笑，她感到庆幸，遇到一位热情的人。 小厮有些害羞，便急忙走了：“小姐，我去准备饭菜。” 雪宜看着小厮离开的背影，嘴里念着：“辜婆婆。” “小姐，我们来找何人啊？”文月不懂。 雪宜微微一笑，道：“找嫡夫人，曾经的嫡夫人。”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文月听得云里雾里，半懵半懂的状态。 等小厮把饭菜端上来时。“小姐，饭菜好了，也不知小姐吃不吃得习惯。” “我不挑的，对了，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雪宜微笑摇了摇头。 “小姐请讲。”小厮向雪宜抬了抬手，示意雪宜讲话。 “你帮我找间府邸吧，找个安静些的地界。可以租，也可以买，看对方。” 小厮有些不理解，但又想到雪宜要找的人很重要，便也理解了，这位小姐必然是要长住于达州城的。 “好，小姐，我帮你问问看。”小厮答应了雪宜。 随后小厮便下去了，而雪宜与文月吃完饭之后，便上楼歇息了。 雪宜从前从不觉得嫡夫人神秘，但自从遇见老嬷嬷，和屿乐殿下的那些话，雪宜觉着，嫡夫人身上肯定藏有大秘密。 第61章 小城旧事(一) 饭后，雪宜和文月上楼去厢房歇息。 雪宜在沐浴后换好便衣，便打算出门去找辜婆婆。 “文月，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去一趟。”雪宜在文月门外问了问。 文月也已经准备妥当。“小姐，文月来了。” 等她们两人走下楼后，店中小厮跑了过来。 “小姐，现在就去找那个对你重要之人吗？这么急吗？”小厮问道，温柔地看着雪宜。 雪宜朝小厮点点头，浅浅笑着，道：“对，朋友，你可以告诉我辜婆婆的家住何处吗？我想问问辜婆婆。” 小厮想了想，冲雪宜说了一句话就跑开了：“小姐，等我一会儿。” “你帮我看着会儿，我很快回来。”小厮跑到另一个小厮身边，对那人说。 “是。”那小厮朝他点了一下头。 雪宜和文月待在原地等着小厮回来。“小姐，他是不是要带咱们去啊？你看他，不会有什么不轨之心吧？” 文月凑近雪宜轻声说道：“小姐，咱们出门在外，还是要留心眼子的。” 雪宜轻笑一声，也靠近文月说：“文月好聪明啊，我都知道的。” “他太热情，热情得太过自然。但很不正常。”雪宜压低声音跟文月讲，讲的同时，目光跟随着小厮。 “小姐小姐，我带你们去找辜婆婆吧！”小厮说完之后，又朝雪宜跑来。 雪宜和文月收回先前凝视小厮的目光。 “好，那谢谢你了。”雪宜微微一笑。 随后，雪宜一行人在小厮的带路下，停到了一户人家门口，那户人家家中很旧的样子，仿佛早已经不住人了。 文月皱了皱眉头，看向雪宜，表情有些纠结。 小厮也看出文月眼中的担忧，低声道：“小姐是不该到过这种地方，但辜婆婆她只想住在这里，这里是之前苏家老宅。” “辜婆婆是苏家老仆，城中很多人都劝过婆婆，但婆婆说她要守着苏家，万一他们有人想家了，回来看看，发现家中空无一人，那可就不好了。” 小厮跟雪宜她们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中尽显悲伤和哀怨。 这些情绪全都被收进雪宜和文月的眼中，文月有些歉意。 文月叹了一口气，对小厮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辜婆婆是如此衷心的人。只是我家小姐金贵，我才有些没有控制住情绪。” “没有什么金贵的，人都是一样的。”雪宜看向文月，又看向小厮。 “你们三人是何人？为何站在苏府外？” 此时，在府中的辜婆婆从他们三人身后出现。 雪宜她们回过头，雪宜上前对辜婆婆说：“您就是辜婆婆吧？我想问婆婆些事，想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辜婆婆听到雪宜这么说，便直接无视雪宜的话，从她们三人旁边走过去。 小厮看辜婆婆这样的态度，也是惊讶，他跑上前去，拉着辜婆婆。 “婆婆，您帮帮这位小姐吧！她千里迢迢地赶来我们达州城，不能白来一趟吧？”小厮对辜婆婆笑了笑。 辜婆婆心肠不坏，她怕被欺骗，那种事在前不久，就发生过的，但这次看着小厮的表情，辜婆婆还是愿意相信雪宜。 “进来吧！”辜婆婆留下这句话，便进了府。 小厮急忙朝雪宜招手：“小姐，辜婆婆同意了。” 雪宜，文月急忙跟上，进了府内跟在外看完全不同。 可以看出府中主人是有多么爱护自己的院子，到处都是打扫过的痕迹。 辜婆婆从一间房间走了出来。“坐吧，小姐，你要问些什么，找何人？”辜婆婆朝雪宜等人招手，示意她们坐下。 雪宜坐下后，便问道：“婆婆可认识一名叫苏穆宁的人？”苏穆宁也是雪宜意外知晓，这才知道的嫡夫人从前的名字。 雪宜没注意到辜婆婆的表情沉了下来，自顾自说：“穆，宁我也是不知道是哪两字。” 雪宜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辜婆婆，才注意到辜婆婆沉下来的表情。 雪宜轻声道：“婆婆？婆婆？” 辜婆婆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急切地问道：“这个是你的什么人？” “她，她是我家中长辈。”雪宜不知道如何说自己与嫡夫人的关系。 辜婆婆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下了头，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忧郁。低下头，嘴中重复着：“家中长辈，家中长辈？也好，也好。” 辜婆婆说着说着笑了一声，但雪宜的角度却看见辜婆婆流下的一滴泪，文月和小厮在一旁摸不着头脑。 雪宜看向身后站着的两人。“你们先去别处吧，我想和婆婆单独聊聊。” 在文月，小厮离开后，辜婆婆才抬起头，看向雪宜。 “你是她的孩子？” “不算也算，她是我府中的嫡夫人，而我是庶女出身。”雪宜淡淡地说着。 辜婆婆也不傻，她听到雪宜这么说，而且先前就看出雪宜并非那种小人家中的小姐。 “秦府？”辜婆婆虽是抛出问题给雪宜，但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雪宜却不解，辜婆婆知道这么多事。“是，婆婆知道些什么吗？” 辜婆婆微微仰着头，看向天：“她是我等了许久的小姐，她是苏府大小姐。” 雪宜听到虽是震惊，但面上强忍着不显露出来。 “婆婆，你可以跟我讲讲一些往事吗？”雪宜小心翼翼地问。雪宜担心辜婆婆知道自己与嫡夫人之间有仇恨，不想搭理自己。 辜婆婆眼中含着泪，收回看向天边的眼，回过头看了雪宜一会儿，之后笑了一声。 “好，小姐，我定倾然相告。” 雪宜放下了悬着的心，浅浅笑着。“那我先谢过婆婆。” “老爷和夫人在三十多年前生下小姐，之后又生下小少爷，我想应是老爷和夫人虽成亲多年，仍然相爱，老爷一生只有夫人。” “所以小姐才对那爱情那么神往，小姐曾经说过她要那个人一生只爱自己一人，只许小姐一人终生。” “在那一日，小姐悄悄跑出府去，但天下起雨来，小姐没办法，躲到破庙中，却遇到一名男子，就是那人，毁了我小姐的一生。” 说到这里，辜婆婆的眼神中的心疼中掺杂着恨意。 第62章 小城旧事(二) “那人是叶适吗？”雪宜问道。 辜婆婆点了点头，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以前，自己最爱的小姐因为那个男人和家中争吵。 “后来，因为小姐的倔，老爷和夫人同意了他们成亲，成亲后，小姐很是快乐，看到小姐这样，老爷，夫人和我还都觉得自己开始错了，不该阻止小姐的。” 辜婆婆苦笑一声，接着说：“但后来那人决定参与选举考试，他对小姐说，那是他的追求，小姐同意了，后来他没再回来，直到他婚娶的消息传到达州。” “他高中状元，娶京都中的权贵小姐，而那几日，小姐是郁郁寡欢，夫人和老爷都很是担心小姐。” “没曾想，小姐却是要独自去往京都，小姐想阻止他，夫人和老爷自然是不许的，甚至对小姐放了狠话，你走了就别再认我们，也别再回来。” 雪宜看着辜婆婆停了下来，便说了接下来的一切：“苏小姐这一去就没再回来过。” 辜婆婆深吸一口气：“对。小姐对老爷说，好，不会再回来。后来小姐真的没有回来。” “老爷很自责，每日都在自责中度过，恨自己对小姐放下狠话。后来老爷郁郁而终，夫人也独自承受起府中一切事宜，后来啊，夫人也撑不住了。” 辜婆婆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夫人临终前对我说，对不起，我想请求你件事，这可能会困住你一生。” 夫人躺在床上，眼角的泪一滴接着一滴地落下，拉着辜婆婆的衣角。 “帮我守着着苏府，好吗？我不想宁儿有朝一日回来，却在府中不见一人，她会认为，认为她又一次被抛弃，我是不愿，想都不敢想。” “我是不是很自私啊？”夫人轻轻的声音，辜婆婆根本没听到。 只听到了前面，辜婆婆流着泪，一直点着头：“夫人，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夫人听到辜婆婆的答应，释怀地笑着，看向床顶：“老爷，对不起啊，我也撑不住了，但我想，你想我了吧！” 苏夫人笑着离开世间。 雪宜听着辜婆婆的话，心中也很是难受。 “对不起。”雪宜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辜婆婆笑了笑，眼中含着泪：“小姐有何错，为何道歉？” 雪宜摇摇头，不愿再说。 “婆婆，这旧事中，好像从来没有小少爷的身影啊？”但雪宜还有一点疑惑。 “小少爷啊，小少爷他比小姐小六岁有余，却离开得比任何人都早。”辜婆婆感觉好累，站起身来，不愿再说。 “小姐，我有些累了，就先说到这里吧！” 雪宜站起身来，朝辜婆婆行了礼：“谢谢婆婆告诉我这么多。” 辜婆婆目送雪宜等人离开，辜婆婆看着雪宜的背影。 辜婆婆笑了笑：“傻孩子，道歉无需你啊，不要自责。” 又先想到那些事，辜婆婆情绪低落，嘴中小声念着：“小姐，莫要再做错事了。” “老奴曾倾尽所有，只愿了解了解小姐近况。” “小姐，老奴会为您去赎罪的。”辜婆婆看着雪宜早已不见的背影。 —————— 雪宜与文月回到客栈后，雪宜对文月道出今日与辜婆婆的对话。 “好在辜婆婆不知，不知我与嫡夫人之间的水火不容。”雪宜带着些许庆幸，但庆幸过后却不是开心。 文月听了全部后，也是说不出话。 良久，文月打破了寂静。“小姐，那你我此行的目的也就了解到了，也太过顺利了些。” “确实是。我也没想到。”雪宜感慨道。 “没曾想嫡夫人还有这经历，嫡夫人为情所困一生。”文月又说道。 雪宜对嫡夫人还是恨的，但她也心疼这个为情所伤的可怜人。 雪宜淡淡地说着：“对呀，是呀，但那不是她伤害娘亲的理由。”告诉文月，也告诉自己。 —————— 距离顾青煜上战场已经数月有余，打了数场胜仗。 顾青煜觉着有些不正常，但又找不出问题所在。 叶副将朝顾青煜举杯，大喊道：“将军，敬你，敬将士。” 等到宴会结束后，顾青煜把叶副将招到自己的营帐。 “叶黎，这几场战争我怎么觉着不对劲。”顾青煜轻敲打着桌子。 叶副将也是提起了些精神，喝得不多，叶副将想了想：“将军，确实是，咱们打得太过轻松了些。” 直到一日。 “将军，将军，京中传来急报，敌军大举进攻燕州，燕州失守。”那士兵跑来时，脸上尽是气愤。 “原来如此，燕州与我军相距甚远，如何援助，这就是他们的计谋啊！”顾青煜皱了皱眉。 第63章 请愿 “燕城失守，各位爱卿有何看法？”平治帝坐在皇椅上，手扶着额头，淡淡地说道。 早朝上，一片寂静，燕城失守，平治帝十分气愤，没有几人敢说话。 平治帝收起自己抬额的手，冷冷清清的目光看向下面的大臣，带着些许笑意道：“爱卿们怎么如此安静？平日里可不这样啊？” “叶爱卿，你说，朕该如何？燕城是我大靖极重要的一座城池，你说，那它南越如何轻易夺取？”平治帝幽幽地声音落入每个人耳中。 叶适站了出来，回道：“它南越国把顾将军先行引开，再从侧面进攻，当务之急必然是阻止南越继续攻破。” 说到这里，朝中大臣也是说起了话，个个点头附应：“叶宰相说的对，那南越君主竟然是宵小之徒，太过气人。” 平治帝在高位上看着下面的一切，神情并没有丝毫变化。“那我大靖还有谁能去担任这平越大将军呢？” 叶适朝平治帝笑了笑，说道：“我大靖人才辈出，英勇之士，有谋之人必然少不了。” “朕，等不起，也不敢赌。”平治帝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表情才放松下来，紧绷着的神经从燕城失守便一直存在着。 这时，公太监从殿外跑了进来，对平治帝禀报道：“陛下，秦臻大将军觐见。” “而且穿着铠甲。” 听到这里，朝中大臣们坐不住了，一人接一语：“陛下，这将军带兵器，着铠甲进殿可是不妥啊！” “对呀，陛下。” 平治帝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些大臣注意到平治帝和叶适都未说话，并都停下了自己的见解。 他们只听见，平治帝那幽幽的声音。 “喧。” 秦臻穿着陪伴自己多年的战甲，求见平治帝，秦臻他走过许多大臣身边，那些大臣都注视着秦臻，但秦臻并未分给他人一丝目光。 “陛下，臣愿继续出征，夺回燕城，保卫大靖。”秦臻声音中气十足，也能让人看出他的坚定。 平治帝看着秦臻，竟产生出不忍，秦臻虽是护国大将军，但许久未上战场。 “秦爱卿，可你的旧伤很是严重，万一……”平治帝有些纠结地看着秦臻。 秦臻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大笑道：“那点伤，无碍。” “愿陛下成全臣的心愿，也是臣为陛下敬上的忠心。”秦臻停止了笑声，向平治帝行大礼。 平治帝内心是欣慰的，点头拍掌道：“好，好啊，好，秦爱卿，那你这次再次返回战场，朕先预祝将军得愿而归。” 叶适在一旁看着一切，嘴角上扬，但眼中却不显笑意。 “谢陛下成全。”秦臻笑着，眼中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 雪宜在达州城从辜婆婆那里了解知道了许多嫡夫人的事。 雪宜正坐在石椅上想着：“嫡夫人与娘亲的事。” 雪宜无愿分清对错，她只知道自己爱娘亲，仇是必要报的。 正巧，文月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雪宜被这一行为收回了自己的思考。 疑惑地问道：“文月，是发生什么急事了吗？为何文月如此惊慌？” 文月也是缓了过来，急忙告诉雪宜：“小姐，那南越耍计谋，把顾将军引到离燕州远的地方，后大军压进燕州，燕州失守。” 文月情绪涌上心头：“那南越国还真是坏。” 雪宜震惊：“燕州？” 燕州是大靖极其重要的城池之一，燕州与北国相近，在我大靖与北国的边境线上。 雪宜皱了皱眉：“北国也是起了反叛之心了吗？那可就麻烦了。” 雪宜有些担心，因先皇嘉靖帝好战，主动与多国发起战争，好在大靖将士不少，而忠心。导致大靖成为最强国。 但嘉靖帝在位五年后，就暴毙身亡，因没有立下圣旨，朝廷争端不断，皇室子弟暗地里自相残杀，直到屿乐陛下带着平治帝登上皇位，这场内乱才停止了下来。 但因为这原因，大靖也是国势衰弱了些，如今若真是南越与北国联手，来对付大靖，那大靖是极危险的。 雪宜在心里想了很多，突然站起来对文月说：“文月，我该回京都了。” “好，小姐。”文月不需要问雪宜任何，她全心全意向着雪宜。 雪宜有些难过，总是会发生很多意外，雪宜带着歉意向文月说：“文月，我本说要陪你在这达州城多待些天的。” 雪宜记得那日和文月说了许多。 —————— “文月，我没想这次行程如此之顺利，在计划中留了好多空余，要不然我陪着你去问问那位公子的消息吧！”雪宜把文月拉到油灯前坐着。 文月看着雪宜，轻笑一声：“小姐，不用的。” 雪宜与文月自幼一同长大，文月最是了解雪宜，雪宜又何尝不了解文月。 雪宜刚开始听文月讲到那位公子的时候，雪宜看到了文月眼中闪现着的光，那是雪宜从不曾见过的。 现也是，文月拒绝自己后的眼神，是有落寞，雪宜知道，虽是过了许久，但文月放不下他。 “文月，我希望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文月幸福，不想让你有很大的遗憾。” “文月，遗憾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减少，它会永远跟着你，变成你心中一个难解的结。”雪宜看向文月的眼神中充满着笑意。 “文月，你是我现如今最亲近的人，你是我的亲人，我不想你和娘亲一般，留下自己无法解决的心结。” 文月一直低着头，她不敢看雪宜的眼神，太过炽热。 雪宜看文月一直没说话，也是停了下来，默默等着文月的回答。 许久。 文月抬起头，冲雪宜露出笑容：“好，小姐，我答应你。” —————— 雪宜没有办法，事急从权。 “文月，我会给足你银两，我相信有缘之人，自会重逢。”雪宜拉着文月的手。 文月眼神中尽是疑惑：“小姐，您这是要留我一人在此，您独自一人回京都？” 雪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文月急忙摆手，示意拒绝：“不行，小姐，不行，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雪宜早就知道文月会是这样的态度。威胁道：“文月，你得听我的，我是你的小姐，你不能拒绝我。” 文月不理，转过头去，不看雪宜。 雪宜叹了一口气，走到文月身前：“文月，我不会有事，而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好吗？” 雪宜与文月谈了一晚。两人都一夜无眠。 隔了三日，得到了屿乐殿下的回书。 “我午时出发。”文月帮着雪宜收拾行李，问雪宜何时离开，雪宜也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文月经过昨晚雪宜的游说，才同意了雪宜的计划。 “嗯嗯，小姐。”文月对一旁的雪宜笑了笑，低下头收拾时，脸上的笑容不再。 第64章 秦臻的选择 此时，雪宜已离开了达州，而在将军府内，红卿正在跟秦臻争吵着。 红卿坐着看向面前的男人，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秦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这大靖离了你，是不行啊？” 红卿狠狠地看着秦臻，但微微泛红的眼眶暴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 红卿不愿去想，他秦臻如果去了燕州，以后等着他的是什么，那是一块烫手山芋，他不该出这个风头。 秦臻并未先与红卿商量自己的打算，而是先斩后奏。秦臻的目光一直跟着红卿，他也心疼自己的夫人。 秦臻走上前，想拉住红卿的手，但红卿侧身躲了过去，只留下秦臻落空的手。“卿儿，我错了，该和你先商量的。” 秦臻先是低头，但红卿并未理他，还转过身，不愿去看他。 “只是我放心不下，燕州失守，这不是小事。”秦臻接着说。 “我在朝廷之上已生存了许久，多少感到了些倦意，最近我总是回想从前，我追着你，我们俩在战场上并肩，那些日子太过美好，也太过遥远。” 秦臻眼中尽是眷念。 秦臻看红卿一直没有反应，心里有些失望，但他想这是自己应该承受的。 秦臻走到红卿面前，看到红卿的那一刻，却不敢上前了，红卿哭了。 “卿儿，你……”秦臻还是靠近红卿，想抬手为红卿抹去眼泪。 红卿这次没有躲避他的手，而是抬起头来看向秦臻，她冲着秦臻微微笑道：“你总是这样，你考虑过这个选择的后果吗？” “这事发生得突然，此行必定凶险万分，你这样贸然的行为甚是不妥。” 红卿眼角的泪已经被秦臻擦去，但泛红的眼角却没有消尽。 “我自是清楚燕州失守是大事，但你认为这场战争是非你不可，对吧？”红卿说话声音极低，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去改变秦臻的做法。 红卿抬头看向眼前的人，眼泪又止不住，好像自己不是个爱哭的人啊？ 红卿抬手摸了摸秦臻的脸，“将军，我知道你向往的不会是那朝廷官场，你很想从前的生活，可是我们都老了，你还记不记得你身上的伤。” “少年的伤伴随着你到现在。真的值得吗？” “你与皇家推心置腹，鞠躬尽瘁，而他们能？重用奸臣，不把真心与你，他们并不信你，你手中握着的是军权。”红卿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傻子。 秦臻因为红卿的话，愣了许久，秦臻自然知道平治帝不断削弱他的权利，只是第一次有人摆到秦臻面上来说。 良久，秦臻笑了一声，哑着嗓子：“我自是知晓的。” 秦臻低头笑了笑，弯着身子，仿佛老了几岁，红卿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是知道自己说了不好的话，但她不悔。 “自古以来，手握军权的将军，皇室自然是不会向他推心置腹。但是卿儿，我想问你，你先前是何故上战场？” 红卿摸着秦臻的手顿了顿，表情有些落寞，但还是抬头笑了笑。“太久远了，我忘记了，或许是年少无知，不懂事，就想追求刺激罢！” 秦臻看着红卿落寞的表情，便知，她忘不了。 红卿背过身，朝秦臻摆了摆手。 “将军，我预祝你此行顺遂安康，红卿会在京都等着你再次凯旋。” 秦臻看着自己的夫人的背影，忍着痛，离开了。 红卿等着身后的人离开，没了声音，方才转过头。 坐在椅子上，红卿望着桌上的红烛，她回想自己为何凭一腔热血就冲上战场，她知道她和秦臻都是一类人。 “所以我才会真的爱上你，对吧，秦臻？”红卿望着秦臻离开的背影。 —————— “燕州近况如何？”顾青煜紧急地问道。 “回禀将军，京都传来急报，秦臻将军请命，愿前往燕州清剿敌军。”士兵回报道。 顾青煜呼吸一紧，指甲紧紧捏住手，仿佛指甲要嵌到手掌中。 “爹爹请命前往？”顾青煜有些不敢相信。 他知道秦臻的旧伤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也知道受到伤有多重。顾青煜不知道这场战争的幕后之人是谁，这燕州之战不会是必赢之战，还会是送命之战。 “急报传回京都，我不许。”顾青煜狠狠地说。 但他何尝不知这只是徒劳。 一旁的叶副将阻止道：“别。”随后摆手示意士兵先下去。 “将军，不可，这样的急报莫过于在挑战天子权威，不好。”叶副将上前靠近顾青煜。 顾青煜转头看向叶副将，眼中的红血丝充分说明了顾青煜目前的情绪。 “我不管。” 那封急报最终也是未能传回京都。而是一封家书先至。 “臭小子，你爹我可比你强多了，就这燕州城，我还不轻易拿下，莫要担心你爹。我早已做好万全打算，先做好了准备，才会写信与你，爹爹就知道你这急性子必是会坏事的，可不行啊！” 顾青煜拿着这封家书，读了起来，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红卿夫人也阻止不了。 —————— 雪宜这一路并未发生任何事情，她早已急书与屿乐公主，让她通知卞州那处做好准备，不要露馅。 两边一同出发，和先前一般换了回来，只是这次少了文月。 此行虽未发生任何事情，但雪宜在到了驿站后的五天收到了文月的消息。 “辜婆婆，我也想向您打听一个人，那个人比较神秘。”文月在雪宜离开的的第二日，又去找了辜婆婆。 辜婆婆看着面前这名害羞的小娘子，温柔地笑着：“小姐请问。” 文月因辜婆婆的笑，脸更红了。 “我对那位公子也是知之甚少，但我留下他的信物。”文月边说边从衣袖中拿出自己时时带着的佩戒。 文月拿出来后，辜婆婆看了看，摇摇头：“对不起啊，小娘子，我看不出这佩戒的奇特之处。” 文月眼中有一丝失望，抬起头笑着对辜婆婆说：“没事的，婆婆，我只是没有办法了。” 文月想着还是在等等吧，万一同小姐所说，有缘之人自会再次相见。 第65章 辜婆婆的选择 在文月离开之后，辜婆婆去了夫人的房间，去了小姐的房间，她走遍了整个苏府。随后把自己关在房间内。 该夜，辜婆婆离开人世。 —————— “小姐，辜婆婆自尽离开人世，甚是离奇？”文月在信中向雪宜讲述了这几日发生的一切。 雪宜看完后，呆愣了许久，直至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姐。” 是假雪宜的声音。 雪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进。” 假雪宜走了进来。“小姐我们都已准备妥当，您可以出发返京了。” 雪宜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我晓得了，谢谢你们啊！” 假雪宜看着雪宜。“小姐，无事。” 随后假雪宜便离开了房间，雪宜又捡起桌上文月的信，心里暗想着：“辜婆婆为何会自尽？不该如此啊？” 雪宜想了许久，还是想不通。 又奔波劳累几日，雪宜终于到达京都。雪宜先回了相府。 “小宜回府了，那卞州的事解决了吗？”嫡夫人上前迎到，抓住雪宜的手寒暄道。 雪宜先是看向嫡夫人拉向自己的手，随后收起目光，抬头看向嫡夫人的脸。她淡然笑着。 雪宜也笑了笑：“谢夫人关心，卞州之事还未完全解决，但也无碍，所以我先回京，把文月留在卞州。” 嫡夫人又问：“那小宜还去吗？” 雪宜摇摇头，答道：“夫人，我也还不知。” “好吧好吧，不说那么多了，雪宜也是奔波劳累了好几日，该好好歇息的。”嫡夫人拍拍雪宜的手，便放开了雪宜。 在雪宜离开后，嫡夫人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栩嬷嬷。 “嬷嬷，你有没有觉着着雪宜看我的眼神与同日不同，好些奇怪？” 栩嬷嬷也注意到，但也想不明白。 —————— 在雪宜赶回京之前，秦臻早已离开京都，而奔赴燕州了。 雪宜在相府清理梳妆之后，又赶往将军府。 雪宜到了将军府后，是皖月前来带着雪宜。“小姐，您是来找夫人的吗？请随我来吧！” 雪宜看得出，皖月的神色并不好。 雪宜跟上皖月，来到了一处幽深的庭院中。皖月指了一个方向，对雪宜说道：“夫人就在那，小姐去陪陪夫人吧！” 雪宜冲着皖月点点头，就向着皖月所指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一看，一眼便见到了红卿夫人。 雪宜走上前去，轻声一声：“红姨，红姨？” 红卿仿佛沉浸了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反应过来，没有理雪宜。 直到雪宜走到了红卿夫人面前，红卿反应过来有人用手在她眼前来回晃了晃。 “小宜，你来了？卞州之行如何，解决了吗？”红卿笑着，招待雪宜坐下。 雪宜看得出红卿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容，着实不好看。 雪宜想清楚的，红姨不会伤害自己，自己不该怀疑她。 先前那件事必有隐情。 “红姨，不愿笑可以不笑的。”雪宜拍着红卿的肩。 红卿在那晚与秦臻争吵之后，便没有再见过秦臻一面，甚至秦臻出征离京，红卿都未光明正大前去送他，只是独自躲在马车中，看着将军离开。 谁人都不知。 “没那么多忧心之事，我是信他秦臻的。”红卿因雪宜的话愣了愣，回过神来，笑了笑。 雪宜还想说什么，但红卿先开了口：“小宜啊，我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不愿说，但我今日好想说出来，告诉你。” 雪宜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红卿，只见红卿眼中含着的泪，和对前事的无限眷念。 “你知道的，秦尚书与我爹是至交，而我和知许也是两小无猜，后来知许入了皇城，而我呢？学习我是学不进去，后来参了军，去了数年。” “知许时常与我写信，和我分享她的生活，我能从她的信中感受到她对玄烨殿下的喜悦之感。” “后来的事，我猜你也是查到了不少。我今日想和小宜讲的，并非知许的事，而是我和秦臻的事。” 雪宜点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倾听。 ———— “他秦臻一个纨绔子，追着我干嘛？烦死了。”红卿真和知许吐槽着秦臻。 知许笑了笑，看着红卿的表情：“看卿之这样，是十分厌恶这秦臻咯，那该如何？” “你也甩不掉他，狠话，好话都说了不少，他就是不走。” 红卿一下就泄了气，趴在桌子上，眼神看向知许：“你还笑我，确实这人也是太过死缠烂打了罢。” 聊了一会儿，知许便该回宫了。 红卿摆了摆手：“走吧走吧，知许你还真忙呢！” 知许正上马车呢，听到红卿这话，转头看向红卿，微微笑着：“那确实是。” 留下红卿一人苦恼。 ———— “后来那人跟着我上了战场，我还是烦他，整天在我身边转悠。” “再后来，我们一起回京，他什么都不要，却想要求陛下赐婚与他。”红卿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意却是止不住。 “我同意了，我都不知我为何同意。但我还是对他不理睬，是不是很奇怪，我也觉得奇怪。” 雪宜在一旁出声：“那或许是红姨爱着秦臻将军。” 红卿眼色闪现波动，轻声笑着：“是吧，我是真的爱上秦臻了。可是后来我原本充满爱意的心，被仇恨所填满，我对秦臻愈来愈冷淡。” “他或许觉着我从未爱过他，而我已不年少了，爱我说不出口。” 雪宜小心翼翼问道：“恨意，是对叶适吗？” 红卿淡然一笑，道：“就是他，无耻之徒，他怎会配得上知许。” “红姨，你的恨意对秦臻将军并不公平的。”雪宜红着眼，摸了摸红卿的手。 红卿脸上的复杂之意一闪而过。 “我知道，所以我想过与秦臻和离，先皇已逝，这婚可离，但他秦臻不愿。” “现如今，他前去燕州，雪宜你知道吗？这有多危险，我告诉他的，让他装病，别去，他偏是不愿，和当初一样，倔。” 雪宜听红卿夫人说了好多好多，雪宜离开后，回头看了一眼红卿，红卿好像喝醉了一般，无精打采，靠着自己的手。 雪宜想，她或许在思念着。 第66章 下一步 雪宜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将军府，那晚，雪宜又了解了许多自己以前从未触及过的往事。 雪宜走在大街上，仿佛没有目的地，走过那条街，又走来这条街，走着走着，雪宜似乎觉着自己累了。 雪宜一人走到那家经常去的戏楼。 小厮看到雪宜跑上前来，脸上洋溢着笑容：“叶小姐，您来了。正好今夜戏楼安排的戏本正巧是您上次所写。” 雪宜想着，还真是巧合了些。 小司见雪宜并未说话，也未有表情变化，带着些许紧张的情绪，又接着说：“小姐，这是不合心意吗？” 若是这叶小姐对今晚的戏不合心意，那是换还是不换啊？这么多看客本就是为了这出戏而来，但小姐可是戏楼的座上宾，若是雪宜提出，那必然是要换戏目的。 雪宜似乎并未看出眼前的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想了这么多事。 雪宜摇了摇头，微微笑道：“并没有不合我意，我只是想到一些事罢了。” 随后小厮脸上露出笑容，走到雪宜前面，招呼雪宜上楼上的包房中观看戏剧。 “小姐，楼上请。”小厮走到楼间，朝雪宜抬手。 雪宜看向小厮，明白他的意思，但雪宜带着含有歉意的笑，说道：“今日我不想去包房中，就在下面与众人一起观看，便可。” 小厮点点头：“好的，小姐。” “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雪宜看好位置，正准备过去，看到身后的小厮似乎想跟上自己，便回头对小厮说。 雪宜坐到位置上，戏剧还未开场，雪宜便闭上眼睛，养养精神，想想最近发生的一切。 “那辜婆婆为何在那晚选择自尽？自己知道的那些事，能不能把它们串联起来，该如何把它们串联起来？”突然，雪宜想到了秦臻将军。 雪宜想起儿时记忆中，初见秦臻将军，那时，娘亲还在，带着自己去将军府看红姨。 雪宜闭上眼，回想起记忆中的秦臻，他是高大威武的，雪宜当初好像是有些怕那位将军的。雪宜记得时常听娘亲提起那位将军和红姨。 但娘亲也说过秦臻风姿卓绝，受万人追捧，却独独心悦与红卿。 小雪宜微微朝着秦臻挪步过去，小声说道：“秦叔。” 秦臻那时不过也才而立之年，脸上还带有意气风发之态，但常年战争，身上自带着狠意，震慑人心，令人敬畏。 但他走上前去，把雪宜抱了起来，雪宜想着，好像是动作有些粗鲁。 “秦臻，你温柔点，小宜能这样抱吗？你把她放下。”红卿看到秦臻那粗鲁的行为，急忙上前，插着腰喊道。 知许在一旁笑着看向三人。 小雪宜在秦臻怀中，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红姨，又看了看抱着自己挨训的秦叔：“雪宜不疼，红姨。” 雪宜想起，当时的那个抱确实是很温柔的，那高大的男人的怀抱，不似娘亲那般柔弱，但让雪宜更有安全感。 那是叶适从未给过雪宜的感受。 “你们说，秦臻将军此行是否危险啊？”雪宜身前的男人开口对身旁的好友说。 雪宜的回忆被打断，她想听听他人的看法。 “这事确实发生得突然，很像阴谋，但我们得相信我们的将军啊！”只听见那人轻叹一口气，开口答道，说出自己的见解。 “秦臻将军，少年成名，一生独爱一人，他本身就是传奇，我相信这传奇会一直延续下去的，这南越国君，我想也并非小人之辈啊？” 雪宜听着他们的话，对呀，应要信任将军的。 开始开口的人点了点头：“对呀，那南越国君，别人都传他治国有方，南越国民都十分认可那位陛下。” 说到这里，轻轻哀惜道：“却不曾想，他竟如此阴险狡诈。” 那人听到好友这么说，有些认同，但还是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但我大靖又如何呢？陛……” “不要命了。”开头说话的人急忙打断好友的话，这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更甚杀头啊！ 雪宜看到被打断话的那人似乎是反应了过来，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但或许是方才未说出口的话是深埋心中的真心话，还是有些不愿。 他的情绪复杂，但更多的应是郁闷。 “对呀，不可说，不能说。也正是如此，才会回不去的。”雪宜一直关注着那人的情绪变化，所以看到那人强挤出的笑容。 那打断之人也是心疼好友，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好友，安慰道：“淼尘兄，我深知你从小便有大抱负，心怀国家，心怀百姓，但因为那事，你放弃了你的抱负。” “你恨那些，我都懂，我也不喜，也恨但我们有妻儿，有老母，不可因自己一时之快，而让他们为自己而付出代价，那真是……太不该了。” 雪宜见两人都眼含热泪，相视点头。 雪宜的心似乎被人紧紧揪着，很是难受，突然灯光弱了下来，戏剧开场。 前面的两位君子也是安静了下来，雪宜不知他们能否认真看戏，但雪宜自知，自己不行。 “当今朝廷，平治帝削弱着秦臻将军的势力，其实自古大多如此，将军为君主开辟天下，而君主上位，或许第一件事就是削弱那些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的势力。” 雪宜突然很难过：“而那些文人却是得到重用，叶适啊叶适，你还当真是可恨啊，把持朝政大臣，与其他大臣建立关系，若是不合你意，那那小小官员如何与你斗？” 雪宜全程都是心不在焉之态，这状态直到持续到结束。 “小侍卫知道秦臻将军重上战场，他会怎样？”雪宜看着台上的少年将军，低下头，苦笑着。 她不敢想，她深知秦臻将军在小侍卫心中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 这几日，顾青煜总是心神不定，叶副将也是注意到了，开始叶副将也是理解顾青煜，没说些什么，但每日如此，那还怎样带兵打仗。 “将军，你该要调整调整自己的态度了，我知道秦臻将军出征燕州，你是不满的，你很担心将军，这些我都能接受，理解。” 叶副将说得激动，眼中含着热泪：“但我们也在战场上，有无数将士的生命在你的手中，你现在这样，能做什么？怎样赢？” 叶副将看着一旁带着颓唐的顾青煜，他心里很不好受。但战争还在继续，耽误不得。 顾青煜微微抬头，看向来人。顾青煜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只是觉着，好吵。 看到叶副将的嘴停了下来，自己的耳朵也安静了下来，又继续低下头。 第67章 振作起来 雪宜呆坐在那里，而刚刚谈论的两人也是没有离开。 “唉，这话本果然不凡，很是真实。遗憾，果然最是伤人。”那位名叫淼尘的男子说，他身上散发着悲伤的气息。 话本中的将军留在他守护一生的土地上，但他却对心爱之人失言，未能活着回去见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为了心中所爱，得知那个令人心碎的消息后，跟随他而去。 “那位女子多么坚韧，多么果敢，很厉害啊！我们比不上那位姑娘。”淼尘苦笑一声，看着一旁好友。 他们心中有顾虑，做不到那么果断。但不愿自己儿时理想破灭，就在这样的心绪中生活。 一旁好友知道，他与淼尘一同长大，从小与淼尘就许下豪言壮志，但终究还是放弃。 雪宜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那么凄凉，雪宜陷入沉思。 —————— 叶副将看着顾青煜又低下头，不作回答，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就上手，拉住顾青煜的衣领。 “顾青煜，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模样？怎么带领将士们凯旋回京，你让将士如何看你？” 叶副将看到顾青煜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眼睛通红，不知是气得，还是心疼得。 “而且秦臻将军那般英勇，你不是不知秦臻将军当初是何等的强大，你为何如此担心？” 顾青煜仿佛反应了过来，眼睛眨了眨。 叶副将看顾青煜似乎是听进去了些自己的话，放开自己抓住顾青煜的手，退了一步：“对不起，将军，是我有些冲动了。但请你好好想想我的话。” 叶副将转身便离开，正要拉开门帘时，又说了一句话：“你也要……也要想想叶小姐，她还在等你回去。” 顾青煜彻底回过神来，他沉默地留下眼泪，嘴里小声念着：“你们都只知那秦臻将军无所不能，所向披靡，但何人知晓他每当天气转凉，他的膝盖会十分痛，他那样骄傲的人，都撑不住的。” 顾青煜的泪仿佛止不住，一直往下流。他独自自己的营帐中待到夜晚，才出帐。 “叶副将，将军如何？你们刚刚是发生争吵了吗？” “我们也不能这么强硬的，将军他，心里很痛苦。” 一群士兵站在顾青煜的营帐前，等着叶副将出来说明顾将军的情况。他们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 叶副将还未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来，只是摆摆手，让士兵们都散了。 “你们站在这里干嘛？去训练，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快去。”叶副将对士兵们说。 他们都很担心顾将军的情绪，在战场上，一军之主便是那将军，若是将军都心不稳，那必然会影响到士兵的士气。 叶副将脸色变得严肃了，大声对士兵们说：“我们的将军他很好，我们要相信他，他可从来没让咱们失望过。” “我们等他会，就好。”叶副将说到后面这句，声音放轻。 或许前面不止是说给士兵们听，更是说给帐中的顾青煜听，而后面只是想说给士兵和自己听。 夜晚，顾青煜从自己帐中走了出来，看到外面的将士们看向他的眼神并未与同日不同，便知道叶副将做了些什么。 顾青煜想过了，他信秦臻的能力，会平安而归，他信他的分寸。而自己也有自己的责任。 “将军。”看守士兵看到顾青煜，眼神似乎都亮了些，朝着顾青煜行礼。 顾青煜嘴角微微扬起，朝着他点了点头。 随后顾青煜便离开，他走遍了军营，士兵们都在为了下一场战斗而拼搏奋斗着。 “将军？你……满意吗？”叶副将正在准备一下东西，抬头便看到驻足查看的顾青煜，笑着朝顾青煜走去。 而顾青煜本是背对着叶副将的，但听到身后的声音传来，回过身便看到叶副将朝自己走来。 顾青煜轻轻挑眉一笑：“甚是满意。” 其实顾青煜还有一句话未说出口，那便是，谢谢你，谢谢你在我受挫后，替我整顿军队，安抚人心。 叶副将走到顾青煜身旁，与他并肩而站。他们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营帐，看着四周坚守阵地的将士。 两人除了开始的寥寥几语，之后都未再说一句话。 还是顾青煜开口打破了平静。 “我想清楚了，最近辛苦你了，叶黎。”顾青煜转头看向自己的副将。 风吹动着他们的衣襟。 叶黎并未说话，只是转头看了看对自己讲话的人，笑了一下，便转回头。 “将军会平安的，而将军你也要早日结束这里的一切，好早日迎娶自己的心上人。”叶黎突然发声。 顾青煜愣了愣，随后低头轻笑了几声，没人注意，他的手中轻捏着一个荷包，那荷包上绣着平安二字。 —————— 雪宜只身走回了相府，雪宜缓缓走入自己的院中，倒在自己的榻上。 一夜无眠。 第二日，雪宜再次前往观南住的客栈。她想清楚了让观南如何来向自己展现他的诚意了。 观南也在等雪宜的到来。 两人相视而坐。观南优先开口，他面上带着浅浅自嘲的笑意：“小姐这是想好让我做些什么了？” 雪宜看见观南自嘲的笑容，也笑了笑：“自然，你就帮我看好叶适，关注他最近和谁人见面，有什么举动异常，即可。” 观南微微皱眉：“这般容易？” “容易吗？那看来这对观南公子很是轻松呀！”雪宜挑了挑眉，眼中藏起震惊，默默打量着观南。 她还从未了解观南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的能力如何，或许他背后还有着自己不明的势力。 “那就，合作愉快！”雪宜朝着观南笑了笑，便起身打算离开。 观南却叫住雪宜，面上显露出的状态与刚刚之态截然不同。 “嗯，你是有什么想问问我吗？你说，我也得拿出自己的诚意，对吧？”雪宜看观南似乎还有话要对自己说，便停下了脚步。 “我想知道小姐最近如何？过得……还好吗？”雪宜自然知道观南话中的小姐是指谁。 第68章 观南，叶念 “姐姐吗？看起来应该是极好的。”雪宜故作沉思，敲了敲脑袋，随后缓缓开口。 观南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轻声说道：“极好便好，便好。” 雪宜有些好奇，又退回几步，看向低下头来隐瞒情绪的观南。 “你和雪晴到底经历过些什么？才能让你放弃一切去爱她。”雪宜看着观南，又坐了下来，想来自己也无事，便在坐会也是可以的。 观南看着又坐下的雪宜，愣了一下，似乎是回了神，轻笑一声，也是坐了下来。 “我和小姐经历的就是平平常常的小事罢了，只是那些事小姐从未体验过罢了。”观南淡然地说着一切。 雪宜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向往，也看出了怜悯。 雪宜直接开口问道：“你可怜她？” 观南不知如何回答，是怜悯吗？或许开始就是这个缘故。 观南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可怜吗？并不会，小姐不喜别人可怜她。” 雪宜哦了一声，又问：“那你们到底为何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小姐为何想知道这些事？”观南觉着雪宜问得有些越界了，并不想回答她。 雪宜听到这话，也是觉得观南说的在理，自己确实是问得有些唐突了，只得摆摆手，又站起身来。 “好吧好吧，我走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雪宜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在回相府的路上，雪宜还在想着那件事，她是真的有些好奇，想起瞬之师傅与自己说的那话，似乎是他们做了什么事，让两人分开。 雪宜轻叹一声，其实自己对雪晴的情感很是复杂，从前的美好是真实存在发生过的。 雪宜知道，她们不会回到从前。但雪宜在雪晴没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还是希望她能够幸福，因为她觉得，娘亲也是这么想的。 “宜儿，要好好照顾姐姐啊。”知许拉着雪宜的小手教导她，说。 还记得那日，雪晴带着自己去找那个欺负自己的人，那般给雪宜安全。 雪宜回想与雪晴争吵之后的那几个夜晚，夜间经常梦见与雪晴小时候的事。 雪宜在一旁静静看着小雪宜每日都跑去找自己喜欢的姐姐那里，姐姐会带着自己玩，也会在自己受到欺负，而保护自己。 看着梦中的自己和雪晴，看着她们在一起灿烂的笑容，觉着雪晴是真的爱护过自己的吧？ 还有一幕是雪宜埋藏在心底的秘密，那是一幕久到雪宜自己都快忘记了，但那个梦让雪宜再一次回顾了那一刹那。 “你在干什么？”嫡夫人冷淡的声音响起，那日雪宜早早准备好一切，就去找雪晴姐姐。 正巧走到院门口，屋内便传来嫡夫人的声音，雪宜一下就把自己躲了起来，她心里是有些害怕嫡夫人的。 想着等嫡夫人离开，自己再出去，便蹲在墙角，默默等着。 “你这学的是什么？我问问你，叶念。”原来那日书院考核的成绩结果下来，陪雪宜会耽误时间，雪晴落下了功课，导致退后了一点。 当时的雪晴早已经知晓自己的娘亲，并不关心自己，而是想要自己得到一些让她足以与雪宜相比的东西，来压着知许夫人一头。 但雪晴知道，或许嫡夫人也心知肚明，这些并不会影响到知许。 雪晴抬头看向嫡夫人，顺着嫡夫人的意，道：“娘亲，下次我会完成您的期望，不会让您再对我失望了。” 嫡夫人看着雪晴还是如此乖巧，便上前摸了摸雪晴的脸。 “对不起，晴儿，娘亲只是太过生气，气上头，冲动了些。晴儿，没事吧？”雪晴抬眼看着眼前这个虚伪无比的人，这人还是自己最亲的人，她的脸上似乎充满着歉意，但眼神中那种淡然无味，还是刺痛着雪晴的心。 雪宜并未能听到这么多，只能远远看着她们。 等到嫡夫人走后，雪宜才站起身来，准备去找雪晴姐姐，但自己还未走出，却看见雪晴望向嫡夫人离开的方向。 雪宜忘不了那个眼神，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看到后的心情，只是起身快步离开，她觉得当时的雪晴似乎不愿见到别人。 但第二日，雪宜记得，雪晴恢复以往那般的状态，似乎前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不是自己。 雪宜想到这些，苦笑一声，想到那个眼神，如今还是会心痛。 “不想了，叶淑呀叶淑，别人都那么放下狠话了，就别想那么多了。”雪宜重新收拾情绪，回府。 “小姐，小姐，方才雪晴小姐来找您，现在还在院中坐着等您。”文月还未回府，是另一个小丫鬟照看着小院。 雪宜收起自己心中的疑惑，点了点头，随后便走进院中。 雪晴听到身后的响动，侧过身看向来人。“回来了，坐。”雪晴似乎忘记了与自己的争吵，动作熟练得不行。 雪宜也是走上前去，坐了下来，与雪晴相视而坐。 “姐姐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找妹妹啊？”雪宜淡然一笑，脸上并未表现出一丝不满。 雪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去见观南了？” 雪宜自然知道，雪晴或许是派人跟着自己，清楚了，来找自己兴师问罪。 但雪宜也并不想去辩驳什么，瞒着雪晴。“是啊，我是去见了姐姐的……心上人？”雪宜微微挑眉，笑着看向雪晴。 “那你是想从他那里知道什么？问我也是一样的。”雪晴不知自己该如何对待观南，她是恨他的，但她决定不要他了，也不想他卷入她与雪宜的争斗中来。 雪晴强行镇定下来，没人注意她的衣袖之下，紧紧握住的手。 雪宜听到雪晴这么说，只是笑了笑。既然自己从观南那里问不到，那便问问她吧，反正这是她自愿的，不是吗？ “好啊！他不告诉我，那就姐姐你说吧，你们先前是发生何事而决裂的呢？”雪宜漫不经心地看着雪晴的眼睛。 雪晴不懂，她也有些不想说，不愿露出自己的伤疤给她看，但她还是说出了一切。 “既然姐姐不愿说，那就不说为好，妹妹我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雪宜看出雪晴的纠结，便也不想勉强。 雪晴声音大了些，似乎情绪有些波动：“我愿意说，告诉你。” 雪晴开口时，带着笑，看向雪宜时，似乎在说，我就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 第69章 叶念，观南 “将军，我军观察敌军占领燕州城后，似乎并没有下一步行动。”一支先行军前往查看。 秦臻看向远处的燕州城的方向。“我们要沉住气，不仅要渗析敌军的心思，也要先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样才能取胜。” 秦臻微微皱眉，他相信自己，但也担心阴谋。 一夜，靖军突袭一支南越军队，取得了小的胜利，这消息传到南越国君耳中。 “君主，大靖军队来袭，偷袭了我军驻扎了燕州城外的先行军。”南越将军上前对那位国君说，脸上带着气愤。 那位国君与军队同行，他微微抬目，看向南越将军，轻笑一声：“穹隆将军，不气不气，秦臻将军来与我们战，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啊。” 那位穹隆将军觉着自己国军说得在理：“好，君主，那我们慢慢来，这么久了，也是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穹隆将军的笑容充满了邪性。 —————— 后来秦臻经历许多次战役，那些战役有胜，有败，但更多是胜。 “将军夺回燕州城。”那日，这个消息响彻整个大靖。 “哈哈哈，不愧是秦臻将军，我大靖的平乱将军，哈哈哈哈哈，等秦臻将军凯旋而归那日，朕要大设庆功宴席，为秦臻将军接风洗尘。”平治帝因秦臻平定了一切，而放下了自己心中的一块石头。 “臣，恭喜陛下，恭喜秦臻将军啊！”朝堂之下的大臣们连声恭贺。 秦臻并不在朝堂之上，此话说与谁听，无人不知，那人也知。 朝堂下的叶适脸上还是带着笑，也会说着恭维的话。“我大靖有秦臻将军，真是大靖之福啊！” 叶适大声说道，这话自然是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众人连声附和：“对啊，秦臻将军真乃我大靖之福。” 众人未曾注意到平治帝那淡下来的脸色。 “将军，秦臻将军胜了。”叶副将收到这个消息，急忙朝顾青煜帐中跑去。 顾青煜因为忙着战事，还未知晓此事，听到这个消息时，庆幸的情绪涌上心头。“好啊，好啊，果然是大靖的守护神。” 顾青煜安心下来，面对着自己面临的战事，虽这银州城的战事是那南越国的阴谋，但并不好打。 —————— 当时我与观南常常在一起见面，那日，他同我讲。“雪晴，你两日后在山脚下等我，我有事想同你说。” 观南说这话时，虽然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耳尖却红着。 雪晴看了他一会，把观南看得更加害羞，才开口道：“行，我答应你。” 在雪晴离开后，观南在雪晴身后大声喊道：“不见不散，等我。” 雪晴并未回头，只是高高举起自己的手，晃着，示意观南自己清楚知道了。 说到这里，雪晴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接着说：“到了赴约那日，我等了许久许久，久到我感觉我是不是等了几天之感。” “我还记得那日下了一场大雨，那场雨把我的希望浇灭，让我明白，没有人能把我放在首位，放在心上。”雪晴突然看向雪宜，轻笑一声，但望向雪宜的眼神里毫无波澜。 “所以啊，我嫉妒你，羡慕你，甚至恨你，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就能拥有那些我梦寐以求的东西。”雪晴说出这些话的语气轻轻的，仿佛自己好像已经释怀了一般。 “你说为什么，我的娘亲不爱我，而你的娘亲那般爱你，你的亲人都爱着你，而我没有亲人。”雪晴说到后面，眼睛中满溢着泪水，但她不愿让它们流下。 雪宜看着一切，她或许知道嫡夫人为什么不爱自己的孩子，但她不能告诉雪晴，也不会告诉雪晴。 雪晴看向雪宜，雪宜脸上的淡然似乎刺痛了雪晴。雪晴笑着流下泪：“你很满足吧！我或许早就败给你了。” “你有高贵的身世，有无数人的喜爱，而我什么都没有。早就败给你了，败给你了。”雪晴难受，难受得似烈火焚烧之感，又如漫天飞雪，只身独行的孤寂之感。 雪宜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击倒了本就不堪一击的雪晴。 “姐姐，我从未把你当过对手，更是没想过去打败你。没有什么高贵与否，我还是庶女呢！”雪宜带着情绪开口。 准备转身离开时，再看向一旁低头流泪的雪晴：“姐姐，我从前很是骄傲，因为我有一个疼我爱我的厉害姐姐。” 雪宜转身离开，再未回头看雪晴一眼。 那日之后，雪宜与雪晴两人并未再单独见过面。 “红姨，我最近听说，秦叔又打了胜仗，我相信啊，过不了多久，秦叔就会凯旋而归。”雪宜拉着红卿夫人的手。 红卿知道雪宜安慰她，但她也知道秦臻是大败南越的，她心中也是欢喜。 皖月在一旁看着两人，甚是心安。 在红卿夫人去料理将军府事务时，雪宜无所事事，便在府中闲逛，突然皖月拦住了自己。 “皖月姐姐，你有何事？”雪宜随着皖月走到一处小亭中。 皖月强挤出一个笑容，对雪宜说：“在下就想和小姐聊聊夫人。” 雪宜看出皖月似乎不好说出自己的内心所想：“姐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不必介怀，想说就同雪宜讲吧！” “那我就直说了，小姐我想你也能看到夫人最近精神日趋削弱，也是吃不下饭，心里放心不下将军。我或许与小姐说这些有些唐突，但我想小姐知晓这些事。”皖月苦笑一声。 雪宜却说：“皖月姐姐，我很关心红姨。”所以你可以全然倾诉，我都会倾耳听。 皖月也听出雪宜的言外之意。 “我跟着夫人已经很久了，其实小姐唤我姐姐已经很不合规矩了，夫人呢？总是口是心非，明明心悦将军，却从不开口述说，其实我很不懂，但或许也是皖月从未爱过一个人吧！” “将军的爱是令人向往的，给夫人的爱是独一份的，就像少主对小姐那般。正是夫人从未明说的爱意，将军总是认为夫人对自己没有爱，我不止一次看到将军对着夫人的背影发呆。”皖月想起那一切，心中总是不好受的。 红卿待皖月如姐妹一般，总是不愿亏待身边推心置腹之人，但对自己总是残忍的。 “皖月姐姐与雪宜说这些，是想雪宜做些什么呢？”雪宜知道，看了这么久红姨与秦叔的生活常态。雪宜自然是清楚的。 那皖月是想自己做些什么呢？ 第70章 决定 自从回京都城后，雪宜时常是忙到不见人影的，在与那人谈论朝廷之事，谈论叶适，还有与嫡夫人的事。 “小姐，你多陪陪夫人，其实夫人并没有旁人看到的那么坚强。我今日说得挺多的，所以，小姐介不介意我在与小姐说件事。”皖月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歪歪头看向雪宜。 雪宜欣然接受，“嗯嗯，皖月姐姐，请讲。” “人人都知夫人被封为卿忧夫人，身份何其尊贵，但夫人她确实并不喜，小姐你知道为什么吗？”皖月向雪宜转过头来，了然轻笑。 “为什么得到了他人梦寐的东西，还是不喜？” “将军或者夫人这个称号只是虚名，夫人并不在意。” “但那之后，夫人远离了朝堂，也从未再上过战场，人人都说夫人不满封号，卿忧意为清忧，但那又如何？”皖月说起这些，嘴角总是上扬，但眼中总是含着热泪。 “她在意的从来都是女子权力地位的不重视，被轻视。夫人可以凭借自己的一腔热血，而将自己安危置之度外，那她从来都不会是旁人口中所说的那样的人。” 雪宜听着深同感受，对呀，和红姨同归的将军们都有着自己的封号，比如那平阳将军，那归月将军，再如秦叔那镇远大将军。 雪宜微微低下头，让人摸不清自己的情绪。 皖月也转移了话题，不就着这个沉重的话题说下去了：“小姐，可否多来陪陪夫人呢？您在夫人身边时，夫人的情绪好像很稳定些呢！” 雪宜也不愿去深究，因为她知道，若是自己去深究这些，定然是令人十分沉重的。 “我会的，皖月姐姐，红姨是我的亲人，我会陪着她。”皖月看着雪宜那坚定的眼神，欣慰地笑了笑。 “我信你，小姐。” 可惜红卿夫人的心绪被前方战事所牵引，所有那日传回京都城的消息，给了红卿夫人一击。 “秦臻将军判断失误，深入敌军腹地，陷入敌军埋伏。” 当时是，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无一人开口。平治帝坐高堂之上，沉思模样。 “这事，爱卿们有何看法，说说。”平治帝微皱着眉，但脸上的愁虑早已被自己隐藏起来。 无一人说话，平静，平静。高堂之上的人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恐怖的气息。 直到叶适开口打破了这平静，平治帝也收起了自己方才的那戾气。“陛下，当务之急只有一个字，那便是等。” “等，朕自然知道，也很信任秦臻将军必能解除这次危机，但朕怕南越等不起。” “罢了罢了，今日就先如此，退下吧！”平治帝抬手扶额，轻声说道：“叶爱卿先留下。” “什么？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叶副将淡定地说道。 士兵满面愁容，有些犹豫：“将军那？” 叶副将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也安慰了士兵的情绪：“顾将军那里我去告知便好，你就不用管了。” 士兵看着叶副将，觉着心里有了主心骨，也没那么焦愁。“是，叶副将。” 但在士兵离开后，叶副将才把紧绷着的情绪放下，心中所想表露了出来。 想了一会决定。“这事先不去告诉将军吧！最近那一战很是重要。”叶副将强忍着内心的情绪，他得为万千将士负责。 他也相信顾青煜，但这一战，他赌不起。 “将军，咱们胜了！”顾青煜打赢了那一战。 在庆功宴上，顾青煜整夜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酒，一直喝，停不下来的喝。 叶副将开始想的便是待此战役结束，便告知自己瞒着的那件事，但看今夜的顾青煜似乎情绪低沉。 不知想到了什么，叶副将走到顾青煜的身旁，周围都是士兵，他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正在欢庆胜利，并未注意到他们两人。 “将军，卑职有事与将军说。”叶副将想过的，万一顾青煜有气，那就发出来。 没曾想，顾青煜只是转头看了叶副将一眼，又拿起酒杯再次喝了起来。 叶黎打断了他的动作，把酒杯从顾青煜手中夺过。“将军，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你说出来，我想，你知道那件事了吧？” “抱歉，将军。”叶副将微微低下头，呈现下位者姿态。 而顾青煜轻笑一声，道：“副将无须道歉，你做得没错啊！”但他眼角的红色却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那日，一名士兵找到我，给我说了这个消息，说实话，我当时很是气愤，想着父亲，还有你。” 随后顾青煜自嘲地笑了笑：“我的确想来质问你，但后来我稳定了情绪。也知你何故不愿与我讲，无非就是怕我又如开始那般，我理解你。” “将军，我……我对你不起。”叶副将真心地歉意，他不该不信任带领他们征战无数的将军。他心里有自己的底线。 顾青煜摆手，笑着安慰说：“有你很好，我无事，好在父亲也无事。” 叶副将离开了，离开之后，顾青煜还是接着喝，后来不知是顾青煜自己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的营帐，还是士兵的搀扶。 —————— 正是因为那场危险的战役，雪宜做了一个决定。 “红姨，雪宜来看你了。”雪宜自早听到那个消息，便急忙来到将军府。 雪宜能看得出红卿夫人似乎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苍白的脸上带着比哭还令人难受的笑容。 “雪宜来了，来陪红姨坐坐。”红卿夫人的眼睛有些红肿，似乎是哭过。 雪宜那日陪了红卿夫人许久许久，听着红卿夫人口中的秦臻，也说出他们之间的那些遗憾。 其实雪宜只需要在红卿夫人身边安静地坐着，就好。红卿心里就很满足了。 雪宜也确实是那么坐的，在一旁坐着，静静的，时不时回着红卿夫人的话。 “小姐，今夜就不回去了吧，我会派人与相府禀报的。”皖月在将军府大门还在留雪宜。 雪宜却不愿：“不用了，皖月姐姐，我要回去的。”雪宜冲着皖月笑了笑：“皖月姐姐，我或许好久不能来陪红姨了，你帮我……帮我好好照顾她。” 皖月不知雪宜有何打算，但她尊重雪宜的选择：“那小姐和夫人说过吗？我怕夫人不能接受。” “还没呢，我会告知红姨的。”雪宜冲着皖月笑了笑。 皖月看着雪宜的笑，也是笑着回道：“那皖月预祝小姐此行顺遂平安。” 第71章 隐隐危机 隔了一日，待雪宜把京都城的一切吩咐好之后，雪宜独自踏上去往燕州城的方向。 她想，自己该去见见秦叔。 雪宜不是没有想过此行路途遥远，或许有危险，但她是不会后悔的。 “唉，万一呢？” “战争瞬息万变，我不敢赌。”雪宜靠住在马车内，独自一人的路程总是格外漫长，但心中期待会带着你去想你想去的地方，仿佛时间也没那么漫长。 路过一城外驿站时，雪宜在那驿站停了下来，她想，应该是时候告诉红姨了。 雪宜坐在桌前，心中万千思绪，却无从下笔，她在心中想了很多事情，许久之后，开始动笔写了起来。 “红姨，我去替您向秦叔言明您的心意啊，不要担心我，等我到了之后，我会替您看护秦叔，然后和他一起回去见您，您可要在京都等着我们啊！” 雪宜想了很多，但最终只写下寥寥几言。她开始便想过，若是一开始就告诉红姨，那自己恐怕都出不了将军府。 “还好，红姨，你……不能再有遗憾，我不愿看到的。”雪宜看着窗外院中的海棠树，眼中满溢着笑容。 雪宜心中清楚，娘亲的死对红姨而言，失去的不止是娘亲，还有自己默默萌生的爱意。 写完之后，雪宜想到远在银州城的顾青煜，其实在顾青煜出征后，雪宜总是很忙，她不愿闲下心来，雪宜细想，她竟有些怕想到小侍卫。 越是想念，爱意便越深。 “小侍卫，我也会替你守着你的亲人。”雪宜轻声一声，低下头后的沉思模样。 “小宜她……她怎么那么傻。”当信传到红卿夫人手中时，她倒坐在座椅上，她已经阻止不了雪宜了。 皖月却是心中有所想，似乎是明白当时雪宜为何要与她说那些话，她也没办法，也或许在皖月心中，红卿总是比雪宜更加重要。 皖月上前，走到红卿夫人面前，安慰道：“夫人，雪宜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小姐她会和将军一同回京。” “嗯嗯，皖月让我一人待会吧！”红卿闭上眼睛，一手扶额，一手示意皖月先离开。 红卿总认为自己性子很坚毅，当初独自在战场上，仅凭着自己一腔热血就往上冲，就没有想过回头路，自己一直是往前的，似乎什么都不怕。 再后来，朝中传来的一些风言风语，自己也不会放在心上，那些根本都不会击倒自己；后来知许的死，自己也是能收起自己的情绪，谋划一切，为知许报仇。就算是算计雪宜那次，也能狠下心来。 可那时，秦臻背弃诺言，自己真的好像不甘，不甘什么呢？红卿也不知道。 红卿细细想起，秦臻好像从未欺骗过自己，除了这次。 “秦臻，你就装病吧，好吗？而且你的旧伤确实是很严重，平治帝会看在先帝的面上，不会强迫你的。他不敢，也不能。”红卿轻声与秦臻商量。 “你再听我一次，好吗？”红卿突然就想起那夜与秦臻商量时的心情，那么焦急，那么害怕。 她知道秦臻有多么向往他曾经最自由的领地，就有多么厌恶朝堂之上的腌臜事，但他没办法，他得要有权力，才能保护自己爱着的人。 秦臻摸了摸红卿的头发，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神中那般真诚：“我听夫人的。” 可最后还是骗了红卿。 可现如今，雪宜独自前往燕州城，那片战争之地，红卿更是心疼，她抱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流下一滴泪。 红卿嘴里小声念着：“小宜，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还有知许的心愿未完成，还有煜儿呢！” 那般突然。 “燕州城攻下后，秦臻将军带领将士杀进城中，与城中敌军进行了一场战斗。随后夺回了燕州城。”这个消息传到快要抵达燕州城的雪宜耳中时。 “真好，看来快来，我也要快些赶路。”雪宜心中万分欢喜，心中想着自己可要快些了，不然自己可就白白来这一趟。 红卿并未把雪宜只身前往燕州城的消息告诉顾青煜，她得让顾青煜专心战役。或许有些自私，但红卿没办法，而且雪宜也不会愿意告诉顾青煜的，红卿夫人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 “将军，代城失守，需要援军。”士兵紧急跑来，朝秦臻汇报前方战况。 秦臻看着似乎苍老了些，微微皱眉：“果然那南越要的不止如此，代城与我军不远不近，那何故与我们寻求支援？” “不知，将军。”士兵低下头，他也想不清楚。 秦臻让士兵下去，自己坐在桌前沉思。沉思片刻，喊了自己的副将进来。 “我们先集结一批将士随我前往代城支援，不论是阴谋，还是其他，那代城百姓都不能被放弃，况且我们来不就是为了百姓不受苦吗？”秦臻对副官说。 秦臻一行人，快马加鞭地赶到代城时，与代城将士集结，进入到了代城中。 “带我去见代城太守，我有事与太守商量。”秦臻进城后，便急切地想知晓代城战役的详细。 代城士兵带着秦臻来到太守府，看到太守府。 “将军，太守早已等候您多时。”士兵带到太守府，就告退了，战事紧急，他们没有时间与他人周旋。 秦臻刚走进府中，看到来人。来人满面春光，笑容满面，竟还想上前抱住秦臻。 秦臻侧身一躲。但太守并未感到些许尴尬。 “镇远大将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只是城中事务颇多，还有那战事，着实伤神。” “我是城中太守，我姓吴，单名一个狄字。” 秦臻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战争之事。“吴大人，你可否与我讲讲最近战况如何？” “说起这个，十分感谢镇远大将军的来援，在下替城中百姓再次谢过将军。”吴狄的诚意似乎得到了秦臻的信任。 他们谈论了许久。 雪宜还未赶到燕州城，便听到一个令大靖百姓都无法接受的消息。 “镇远大将军战死代城，一代名将倒下。” 第72章 坠落 正与此时此刻，远在卞州城的顾青煜大败敌军，让他们退出了大靖边界。 在本该欢庆的日子里，却传来了不幸的消息。 “将军，代城失守，秦臻将军……将军他与代城共失。”士兵跑了的每一步，尽是沉重，秦臻在大靖每一名将士心中都是令人憧憬的存在。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营帐中，向顾青煜，向将士们禀报这个消息。 顾青煜仿佛没有听懂，他好像不会理解了，他呆愣在自己的位子上。顾青煜在听到那个消息时，他似乎听不见声音，也看不到了。 叶副将听到这个消息，强忍着心中的哀痛，他知道顾青煜才是知道这个消息最难受的人，但他也不知如何去安慰。 “我要去代城。”顾青煜并没有沉默不语。淡定的言语让叶副将心生害怕，但他也知道这次谁都劝不住他，留不住他。 “好，那末将愿将军此行顺遂。”叶副将低下头，单膝下跪朝顾青煜行礼。 顾青煜一切从简，很快，便踏上了去往代城的路途。全军将士看着顾青煜离去的背影，似风急速。 本是打了胜仗，可以前往燕州城，与秦臻将军会合，结果呢？晚了一步，什么都没了？但还有百姓等着呢！ 叶副将挑起顾青煜撇下的担子，他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得要稳定军心。他转过头，对将士们说。 “顾将军痛失至亲，我们理解他，他先行一步，我们也整装待发，前往燕州城。战争还未结束，不能有所懈怠。知道吗？” 将士们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喊道：“知道，知道，知道。” 顾青煜快马加鞭，他不愿歇息，只是马匹会累，自己不得不停下脚步。一停下来，心却止不住的乱想。 他想秦臻对自己的爱，顾青煜从小便不被任何人喜欢，他总对自己说，小时记忆早已经忘却，雪宜等人也从来不会去主动提及那些伤痛，雪宜常说：“从前的都已经过去了，小侍卫要向前看，不想那些不好的事。” 但他看着他人亲人的爱，总还是会想起那些深埋记忆深处的画面。 小时，母亲离开自己和父亲，小顾青煜还记得，那夜，自己娘亲拉着自己的手。 “小煜，娘亲对不起你啊。”小顾青煜虽还小，但心性不会和平常小孩那般，他能看见自己娘亲红着的眼中满溢的那一种奔向自由的激动。 父亲嗜酒成性，嗜赌无度，小时的顾青煜总是在暴力中度过，到后来，被至亲卖给赌坊抵债，受尽冷眼与欺辱。 但他还是不愿屈服。 直至那晚，雪宜撞入了自己本就腌臜的世界，她的光照亮了自己，顾青煜不止一次想过，还好自己没有放弃自己。 后来得到了更多自己从来不敢想的感情。 还记得秦臻将军对自己的教诲，教自己大爱，但他却没能得到上天功德，倒在了他守护的土地上。 顾青煜不愿，不信，也是真的不服。 想到这里，顾青煜抬眸看向一旁静静歇息的马匹，轻笑一声，道：“接着赶路。” 与此同时，还未赶到燕州城的雪宜也是加紧进程，她不敢想，她害怕，害怕远在京都城的红姨会如何？小侍卫又该如何？ 雪宜不懂，为何那么好的人却独独没有得到上天眷顾呢？娘亲如此，红姨如此，秦叔如此。 雪宜想到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还未告知秦叔呢！怎么会呢？怎么这般突然！”雪宜努力忍住不哭，但眼泪还是从指缝滑下。 还未从悲伤中缓过来，雪宜又从马车夫口中得知，秦臻将军的尸身被那南越夺走。 “这可真是大靖耻辱啊！大靖军队耻辱啊！”雪宜听着觉着这事还真是来的突如其来，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如此让人难以接受。 秦臻出门迎敌，后被吴狄背叛，惨死代城门外，秦臻远远看着吴狄的眼睛，吴狄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是刺眼。 他征战无数，他有过无数想法，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于自己保护的人手中。 秦臻当时不知如何，他还是无法接受，身边无一人可依靠，可信任，他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 南越将士不断压近秦臻，不知是看出他似乎有向死之意。南越将领喊道：“镇远大将军，久仰大名，今若你缴械投诚我南越，我军定不杀。” 秦臻对着天空大笑，随后，看向面前的万千南越将士，对着南越国将领喊道：“区区南越，断未能有亡我大靖之力，我虽大靖一匹夫，然堂堂七尺须眉，抗南越救我大靖百姓之心，坚若磐石，万事不可动摇，今日得以血溅山河，我足以。” “区区小儿，断不能羞辱我。”秦臻随后便拿稳自己的武器，冲向南越将士。 最终他倒下了，带着不解，带着遗憾。他想过自己离开，卿儿该如何？他的遗体并未被代城取回，而是由南越将士带走。 顾青煜在马上，想着：“快些，再快些，快些，得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快些，再快些。” 他直接赶到代城，还是未能见到秦臻将军的遗体。 他去南越军前叫阵，无人理他，他冲不进去，那南越也不抓他，不杀他，只是拦住他。 他们高声喊道，与顾青煜讲，秦臻将军在死前的壮语。“我等人很是钦佩秦臻将军，你大靖有这样的将军是大靖之福。” “我们厚葬了他，你见不到他了。大靖的将军，你回去吧！你记住，下次在战场上再遇到你，我们不会手软。” 顾青煜身上的戾气充斥着一切，他走到吴狄的面前，问：“你与秦臻将军是如何商讨战策？我问你，你只需如实回答。” 顾青煜眼中满溢着红血丝，很是吓人，吴狄哽咽道：“对不起将军，是我的错，秦臻将军他……他与我商讨……” 顾青煜冷笑道：“那为何我的父亲独独留在那里。” 顾青煜忍不住，打了吴狄一拳，一拳又一拳。 顾青煜不懂，他打了人，独自走在代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他敲过一家一户，客栈，酒楼都是紧闭大门。 第73章 遗书 吴狄看着自己面前的百姓，带着轻狂的笑：“你们啊！可得听话，以后可就不准出门了，知道吗？” 有百姓不满，在下面说了一句自己的不满，其他人只见台上坐高位新来的太守，笑了笑，那人便当场没了命。 “我再问一遍，知道吗？”吴狄歪头笑了笑，看向其他人。 “说说话，别让我一个人一台戏，好吗？”他虽是笑着的，但身上的可怕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代城百姓都是异口同声，急忙回话。 “真乖。今日便开始，可以吗？”吴狄说完之后，也不等百姓回答，起身便离开了。 “还有别的人需要我去管教管教呢！” 他轻蔑地笑着。 代城不过是一个大靖中的一个小城池，因与燕州城相近，并未把守很多将士，吴狄占城悄然称霸。 此时，代城监牢中关押着忠贞不渝的大靖士兵。 —————— 雪宜去往的方向是燕州城，她赶到了燕州城，与秦臻将军的军队遇见。 那时的他们已经把燕州城收尾做好，准备去往代城，他们要去为自己的将军讨回公道。 秦臻的副将与他多年，是军中“老人”。 他微笑着把雪宜拉到一旁，开口道：“叶小姐，我有东西要交于小姐，那是将军的寄托。” —————— 他们早已经见证了许多杀戮，副将与秦臻将军他们早先一起就商讨过。 “珏兄，你说我们这每日颠沛流离的生活，我说万一，这战争形势瞬息万变的，远在家中的亲人该如何挂怀咱们。”秦臻把李珏拉到一旁，与他说自己的心里话。 李珏眼角弯起，笑着看向面前的小将军，说道：“将军这是有什么事，要与在下商讨吗？” 秦臻露出神秘的笑容，点点头：“我打算让全军都写下自己想与亲人讲的话，咱们的命啊，谁知道何时会丢，对吧？” “有份寄托，总归是好的。” 那日，他们经历了一场恶战。 —————— “自那以后，全军将士都会在上战场前，写下自己的遗书。”李珏副将看雪宜的模样。 笑着解释道：“其实把这称为遗书也不全对，但写下不一定会交到亲人手中，若是运气好，那这份寄托将永远留在军营。” “若是……战死，那这封遗书便会送回远方亲人手中。” 李珏脸上笑着，眼角却是红的。他没想到，时隔数年，却要把小将军的寄托交出。 雪宜明白的，她听到这些很是难受，心像是被谁捏在手心一般，明知战争就是如此残忍，但有的人还是会让它变得不那么冷凉。 但并非在于战争它本身，而是一些人用心去对待那份感情。 雪宜接过那份遗书，看了眼，留心上人，妻红卿。 雪宜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控制自己，朝李珏副将笑着，开口道：“还有吗？只有这一封吗？” 李珏先是露出不解，后面是懂了雪宜的意思：“小姐这是问将军是否给了顾将军留书？有的，这封我亲自去交于顾将军。” “这封于卿忧夫人的书信，也是信任小姐。” 雪宜还未知晓顾青煜前往代城，以为他还远在银州城。 “嗯嗯，那辛苦李将军。” “叶淑烦请李将军替我安抚安抚我的将军，告诉他，我会永远在京都城等着他凯旋那日。” 李珏笑得温柔，看着自己的小辈。“嗯嗯，我会的，小姐。” 隔了一日，雪宜送走了李珏副将等人，李珏副将回过头，远远看着雪宜的方向。 轻言几句，这几句消散在风里。 “小姐啊，真是抱歉。战争尚未结束，结局尚未分明，我不得不瞒着你。” 原来，在顾青煜去往代城的途中，李珏副将便得知这个消息。李珏很是自责，他放任秦臻带着一队将士便前往代城，结果命丧代城，若是自己早些前往，是否他就不会得以那般结果？ 李珏副将在顾青煜赶到的第二日与顾青煜会合。 李珏走上前去，想同顾青煜亲近。“顾将军，……” 但顾青煜却后退一步，侧身躲开了李珏。李珏望着停在空中的手，苦笑了一下。 “你怨我，我能理解。”李珏心里难受，把怀中的信拿了出来，递到顾青煜手中。 “拿好了，这是……将军留给你的。”李珏说完，便转身离开，不打扰顾青煜了。 顾青煜听到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便把信捏在手中，由于背对着李珏，他未看到顾青煜憋得通红的眼眶。 顾青煜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封书信，手指颤抖止不住。 “平治帝总是说，在我眼中没有皇权，但我想，确实该是如此，煜儿，在我眼中，百姓性命大过那些大义，高举一些大道理，那着实不合我。”秦臻在深夜写下这封信，他修修改改，总是觉着不满意。 “在官利场上活久了，你爹我都感觉自己变了 ，好在这次战争我打得痛快，我找到了一种许久未感受到的舒适感。”秦臻伸了伸手，竟感到一丝轻松。 “我猜你能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你们了。儿子，父亲以你为傲。”写到这里，秦臻有些写不下去了，离别总归是令人难以接受的，尽管自己已经做下准备。 那秦臻他便不写离别，他把前半句涂了一遍又一遍。 第74章 秦臻，你骗了我 朝堂之上，在平治帝尚未出现之时，朝堂上一片哗然。随后平治帝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那高座，瞬间哗然之声全然消失。 平治帝沉默地看着朝中大臣，自从秦臻遇险，惨死代城的急报传回时，他总是会想，“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镇远大将军护国有功，当赏。”平治帝声音响起，那么大声，那般郑重。 当平治帝对秦臻的赏赐被送到将军府时，却无人出门迎接。 公太监竟心中产生出不满的情绪，直到皖月走了出来。朝公太监走来，脸上带着歉意，笑着说：“抱歉，公公，夫人她伤心过度，有些劳累。” 在皖月走来前，公太监早已经收起自己的不满，他也不傻，能在平治帝身前行事，谄媚之言开口即来。 “老奴自然知道秦夫人因为将军的事……唉，不说了，皖月姑娘可要好好照顾你家夫人啊！” “这些是陛下于将军的赏赐，老奴便放下了。”公太监说着，哀叹一声。 “老奴也该回宫中向陛下复命。”说罢，公太监朝皖月笑了笑，留下了赏赐，便离开了。 皖月待在原地，只言不发，眼神紧紧盯着那些赏赐，突然，皖月笑了一下，嘴里喃喃道：“还真是讽刺。” 随后，皖月缓和了自己的情绪，转身走向红卿夫人的院子。 记得那日，秦臻将军惨败代城，战死代城的急报被平治帝派人前来告知，皖月很是担心地看向红卿夫人。 只见红卿夫人眉目并未有所变化，连嘴角都未曾有所颤抖，其实这样的红卿才更加令皖月担心。 红卿夫人平静地送走平治帝派的来人，在那人离开之后。 “夫人。”只听见皖月大喊了自己一声，随后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自平治帝派的人来，与红卿夫人说话，皖月一直在一旁默默站着，直到那人离开，她才想上前与红卿夫人讲话。 但却看见自己家夫人的身子似突然软了下来，走着倒了下来。皖月急忙跑上去，拥着红卿夫人。 “夫人，您醒了。”皖月收起自己的情绪，正巧红卿也是醒了过来。 红卿夫人脸上的表情与平常无二，但苍白的脸色还是让自己的脆弱无从遁形。 “是将军府发生了何事了吗？”红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皖月并不想告诉红卿夫人，露出一个自认为很轻松的笑容：“夫人想多了，并未发生何事。” 红卿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拆穿皖月这个明显的谎言。 皖月与红卿相视一笑，她们两人似乎觉着，好像只要不提，那便不会痛。 皖月因为红卿身体虚弱，便接手了将军府内外事务。 留下红卿一人，红卿止不住的去想自己的爱人。 回忆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本以为那些只是陈年旧事，但想起来，还是那般清晰可见。 “你离我远些。”红卿抱着自己的脑袋，心里想着，这人真的好烦哦。 想着想着，越来越气，转过头看到还在自己身后坐着的秦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红卿有些想动手了。 但坐在红卿身后的秦臻，本来有些苦闷。秦臻轻叹一口气，“唉，又被拒绝了。” 本就是一直盯着红卿背影的秦臻，突然看到红卿转头看向自己，四目对视，秦臻心里那一丝郁闷瞬间消散。 红卿却是有些尴尬，若是没有看见他，那自己的拳头便到了他的身上。 她有些苦恼地转回了头，嘴里嘟囔道：“好尴尬啊！” 一旁的秦臻因为方才的对视，又是恢复了信心，凑上前去，笑嘻嘻地看着红卿：“阿卿，怎么了？什么尴尬？” 红卿听到来声，看到突然凑上来的脸，还是打出了方才未打出的那一拳。 想到这里，躺在榻上的红卿笑出声来，嘴中小声说道：“从前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 眼神中却是那样悲伤。 不知想到什么，红卿眼角的泪落了下来，闭上眼睛。 许久，说了一句话。“你终究是食言了，秦臻，你骗了我。” —————— 屿乐公主冲进平治帝的殿中，“让开，本宫要见陛下。”殿外的宫女太监都拦着屿乐。 “殿下，容我们去通报一声吧，就这样闯进去，不可啊！”公太监在一旁说着，冲屿乐摇摇头。 “你们好大的胆子，滚开，别碰殿下。”屿乐一旁的女官出声。 平治帝本就因为秦臻战死之事烦忧，听到屿乐前来的消息，有些不喜，苦笑一声：“必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索性就让人把屿乐拦在殿外，不去见她。 第75章 往今 雪宜去时怀着期望的心情去往燕州城，她还想过，秦叔若是知道自己带去的消息，该有多么欢喜。 来时匆匆，去时匆匆，雪宜再次踏上返京的路途。 “小姐，路途遥远，您要多多保重。”李珏副将留下的士兵对雪宜说道。 雪宜不愿让将士护送自己，他们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 顾青煜自从拿到那封家书，便一蹶不振，他不愿的，但他也不服，凭什么好人薄命，坏人却平步青云呢？ 秦臻一直教导他，百姓为大。 李珏一直在暗处观察着顾青煜的举动。他怕，但他也不清楚自己心中那丝怯意从何而来。 直到第三日，李珏看出顾青煜心中无法接受秦臻将军战死的事实。他在心中纠结许久。 顾青煜看向来人，轻笑一声：“李副将。”顾青煜轻声喊道。 李珏却是没有一丝笑容挂于脸上，脸上满溢着严肃。而顾青煜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李珏走上前去，朝顾青煜行了礼，顾青煜嘴上说着：“不可，将军是我父亲的老部下，怎可拜我。” 却还是稳稳坐着，静静看着自己面前的李珏副将。 “我知顾将军怨我，我很抱歉。”李珏副将微微低下头，他看着顾青煜现在的这副模样，他低头苦笑。 但李珏并非来与顾青煜道歉。他微微抬头，笑着对顾青煜说道：“但我来与将军说的不是这事，而是叶小姐的事。” 提起雪宜，顾青煜似乎一下清醒了过来，眼眶微微泛红，他抬手掩住脸上流露出的脆弱。 轻声问道：“小姐如何？” 李珏看到这样的顾青煜更是不忍，不知是为当初的决定后悔。“小姐前来找过秦臻将军，她带了卿忧夫人的真心而来，但……但小姐未见到秦臻将军。” 顾青煜放下掩面的手，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李珏副将面前，微微开口：“你为何不早些告知我。” 脸上竟然闪现出些许戾气。 虽是质问李珏副将，但顾青煜心中清楚，无非是担心自己被小姐所牵引，而抛下这里的一切。 但顾青煜确实很如此做，顾青煜笑了一声，这声笑落在李珏耳中，却是被吓了吓。 “小姐何日离开的？”顾青煜看向李珏的眼神中很是平淡。仿佛刚才那个满身戾气的人不是他。 李珏退了一步，朝顾青煜行了礼，答道：“两日前。” 顾青煜听完后便离开了，走得很急很快，他走到马厩牵上自己的马，便要离开了代城。 顾青煜想去追上雪宜，他想，放肆这一回，他撑不住的。 —————— 屿乐心中气愤，但绝不会说些有辱皇室尊严的话，她努力缓和了自己的情绪。 她在殿外站着，朝着侍女，太监轻笑一声，轻声细语道：“那便请你们前往告知陛下，屿乐求见。” 宫女太监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是平治帝的意思，并不愿见长公主，哪里是通不通报的缘故。 “怎么？本宫不会硬闯，那会有损皇威，刚刚确实是本宫疏忽了些。现本宫是求见陛下。”屿乐眼中含着笑，但她的威严不容忽视。 宫女太监纷纷跪下，颤抖着身体，深深地下自己的头，无人回话。气氛很是凝重。屿乐看着齐齐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嗤笑一声，却也是没有接着说下去。 直到殿内走出一人，公太监似扯着嗓子一般，走到屿乐面前，朝屿乐行了礼：“屿乐殿下，请。” 屿乐也是朝着公太监微微一笑，便走进殿内，在一旁跪着的宫女太监都是缓了一口气，却还是没敢起来。 公太监看着一旁静静跪着的众人，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屿乐抬手让自己身边的宫女退下，自己独自一人进去。女官在殿外守着。 屿乐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近平治帝，还未见到平治帝，先是听到他的声音。 平治帝缓缓从内殿走出来，轻喊一声：“皇姐，你来了。” 这时，屿乐才注意到平治帝的身影，望向走向自己的人，屿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皇帝好生气派。”屿乐脸上的笑意似乎消失一般，但细看还是含着笑意。 平治帝听到这话，微微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皇姐以后可不能这般说皇弟，好生疏远。” “皇弟很不喜欢。” 屿乐不知是不是气笑了，随后缓缓开口：“皇帝为何不见本宫？” 屿乐盯着平治帝的眼睛，平治帝也是直视着屿乐的眼睛，两人对视一会儿，先是平治帝移开眼神。 他转身坐下，朝屿乐举起手，笑着招呼她过去一起坐下。“皇姐，坐下慢慢来质问皇弟。” 屿乐看着面前朝自己招手的平治帝，明明自己的皇弟从前不是这样的，屿乐竟默默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她很快打消这个想法，不会，本宫没错，若是自己当初没有那般做，……她不敢想下去，那个后果她无颜面对自己的父皇，愧对大靖皇室。 “质问？本宫不敢。”屿乐走了过去，坐下，才开口回应平治帝。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第76章 忧叹 雪宜走过沿边，她看着窗外发呆，想着，嘴里还小声说着：“是不是一切都搞砸了，回不去了。” 她的眼眶红红，眼睛也有些肿，总归会好的，总归是要好的。她默默安慰自己，一时否定自己，一时认可。 “我是不是……要疯了？”雪宜不知如何要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问完自己都愣住了，反应过来，苦笑一声。 摇摇头也是没再自言自语。 “小姐，前方驿站传来消息，让小姐去往那里歇息歇息。”马车夫收到消息，对车内的雪宜说着。 雪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刚要说出口的拒绝，被打断，“不……” “小姐，在下认为小姐应当歇歇了，小姐，你看着很是疲惫，这样可不行啊！” 马车夫又开口，他是秦臻的亲兵，被李珏副将派来护送雪宜回京。 “抱歉，李珏副将，我不愿。”他不愿意，战争还未停歇，自己的将军还尸骨未寒，自己怎可离开。 他很是强硬，拒绝，不愿。 李珏也是不肯答应。“在军营，军令如山，你只能听，不能拒绝。” 他轻笑一声，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不知是嘲谁。 “也是，镇远大将军被那南越夺走尸身，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出声来，但眼角的泪却不自主地一滴滴落下。“这还真是没有啊！这就是将军他拼死守着的人吗？” 他质问李珏，也是质问自己。 “我要去代城，护送叶小姐的命令请副将收回。” 李珏看着面前的人，听着他的话，不知是被他的话打击到弯下了腰，他也正看着李珏副将，仿佛他老了许多。 他似乎知道自己说了很多重话，但他并非后悔，只是太过直白了些，也是有些低下头，微微显露自己的歉意。 李珏看着他的态度，笑了笑，轻声说道：“你说的，没有错。” 他以为他说动了李珏，但李珏还是坚持，他们僵持不下。 李珏笑了笑，拉着他坐到石桌前。 “你是秦臻将军亲自挑选的亲兵，他信任你，我也信任你。我深知你对将军的情意，但这些事你做不得主。” “护送叶小姐，我猜你这般强硬的态度，不止是将军那一点缘故吧！”李珏看着面前的人脸色变了又变。 笑了，果然小孩子心性。 “叶小姐是那叶适的女儿吧？”李珏说了出来。 他还是年少，别人一说，自己便也瞒不住事，他愤愤地说：“叶适是奸臣，与将军不和，我素来不承认他的。” 李珏不知他还是说得如此直白，打断他。 “小心祸从口出。” “我知道的，副将。”他却是一脸无动于衷。 雪宜笑了笑，接着问道：“那将军为何同意护送我回京？” 他点了点脑袋，似乎是想了一下，随后看向雪宜，笑了笑：“秘密。” 原来雪宜看着李珏副将给自己的马车夫根本与寻常百姓不同，她要探他一探。 结果一说，那人便自己说了自己的身份。 还与雪宜讲了那些事。 他们两人赶到先前留人的驿站，雪宜一边想着想早些回到京都城，她怕红姨撑不住，一边又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她也怕自己倒下。 雪宜从小娇养长大，虽她并不娇纵，但并未过苦日子。这趟燕城之行，她着实累着了些。 驿站留着她，雪宜也决定留一日。 等她躺下歇息时，赶到了风尘仆仆的顾青煜，他追在雪宜的身后。 “还好，还好。” 听到雪宜的消息，顾青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怕雪宜强行离开，也留不住雪宜。 顾青煜听到雪宜歇息后，笑了笑，独自走到雪宜的房外守着，坐在石桌前，顾青煜看着屋内，他就觉着自己还是活着的。 —————— 平治帝始终都是很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屿乐，脸上挂着笑意。 “哈哈哈哈，不算质问，不算质问。”平治帝听到屿乐这样说，也不生气。 “这是简单的，皇姐对皇弟的小小教导罢了。”平治帝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 屿乐看平治帝的态度，心中很是气愤，但是她要忍，她不能有损皇威，那么多宫女太监在外面。 “好，那本宫就好好教导教导皇弟。”屿乐带着浅浅笑意，但眼中的犀利不容忽视。 平治帝抬了抬手，示意屿乐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他微微放低自己的姿态。 “皇姐请讲。” “本宫今日去来找皇弟，是想问问皇弟对镇远大将军战死的看法。皇弟要如何做，来稳住朝中的声音？” 屿乐眼神一直盯着平治帝，平治帝的神情变化都会落入屿乐的眼中。 秦臻征战无数，胜仗无数，在朝间，在民间，他是许多人心中的守护神，百姓爱戴他，一些大臣也愿意与他一同，而远离叶适。 如今，秦臻战死，朝堂虽表面平静如水，但朝堂之下却是暗潮涌动。各方势力对抗，而秦臻的战死，与叶适方达成的权力相限被打破。 平治帝只是苦笑一声，屿乐能看出平治帝的情绪低沉了些，但屿乐却是不相信的。 屿乐看着平治帝，心中的不相信那般强烈，她不愿再去相信面前的这个自己送上高位的皇弟。 屿乐又想起那时，对自己放下豪言的孩子。 “皇姐，你放心，宴儿会护住大靖江山，会守护好皇姐为宴儿稳住的皇位。” 屿乐仿佛又回到那日，平治帝跪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起誓，眼神那般严肃，严肃到屿乐全然信任他。 “秦爱卿……爱卿他战死，朕也十分痛心，皇姐，朕会护好秦氏一族的。”平治帝心仿佛被人紧紧攥在手中，他自然是不愿秦臻战死。 “那好，本宫信你，上次本宫向皇弟说的事，皇弟是怎么考虑的？”屿乐本来宫中，气愤不已，心中想问平治帝许多，但到紧要时，却不知从何问起。 屿乐在心中有些不满自己。 想了想，屿乐又问起：“皇弟真的认为叶适此人当真贤士，本宫提醒过皇帝的，小心养虎为患。” “秦将军这事本宫认为尚有蹊跷，本宫相信秦臻将军的实力，定然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屿乐清楚，平治帝不愿秦臻出事，她心里知道，自己的皇帝或许愚昧了些，但他的性子还是良善的。 她不愿，也不敢去接受那个小皇弟变了。 平治帝许久未回答屿乐的问题，屿乐也不催他，她等他开口。 “朕，朕想过的，就先不告知皇姐了，皇姐可愿再信皇弟一次呢？”平治帝抬起头看着屿乐，眼中有渴求。 屿乐眼中的震惊自以为藏得很好，但平治帝捕捉到了，他轻笑一声，接着说：“皇姐，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府休息了！” 屿乐心中有些愧疚。屿乐站了起来，看向坐着的平治帝。 “皇弟，本宫先离宫了。”屿乐看着微微低头的平治帝，轻轻叹了一口气。 平治帝微微点头，但未与屿乐相视而言。“皇姐路上慢些，朕有些累了，就不送皇姐了。” “嗯嗯，皇弟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你可是一国之主，不可倒下。” 屿乐说完便离开。在屿乐背对着平治帝后，他才敢抬起头看着屿乐离去的背影。 嘴里喃喃自语道:“皇姐，总是看轻朕，同小时无二。” 第77章 恨意 雪宜早早地醒了过来，她坐起身来，想着，今日该启程返回京都了。 雪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出房门，与马车夫一同离开。 雪宜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往眼前那个熟悉的人走去。她慢慢走过去，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 雪宜有些害怕。走近看到就是自己心中所想之人。她轻叹一口气，眼眶微微泛红，微微抬起的手想要去触碰。 但未触碰到，眼前之人便睁开了眼。顾青煜清醒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戾气，看清来人后，眼神却带着一丝懵意。 雪宜也从顾青煜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受伤。 雪宜收回自己想去触碰的手，抿了抿嘴，笑了笑。 “小姐，你……”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小侍卫，你……” 两人相视而笑，顾青煜露出浅浅笑意：“小姐，你先说。” 雪宜点点头，接着说道：“小侍卫，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应该在银州城边吗？” 雪宜问到后面，好像是明白顾青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问题已经开口。 顾青煜看着雪宜瞬间低落的情绪，自己也是苦笑着。 便说道：“我是前来找小姐的。” “我……”顾青煜把先前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雪宜。 雪宜冲着顾青煜笑了笑，走上前抱住顾青煜，雪宜嘴里小声说道，这话只有顾青煜能听到。 “小侍卫，你受苦了。”雪宜紧紧抱住他，顾青煜也紧紧回抱住雪宜。 他们互相安慰对方，许久。 雪宜先放开了顾青煜，她看着顾青煜的面容，有些心疼。雪宜的手抚上顾青煜的脸，嘴里嘀咕道：“小侍卫累了吧？” 顾青煜什么都没做，就站着，让雪宜看着自己，他只是带着浅浅笑意看着面前之人，他庆幸。 “还好，还好，还有你。” 雪宜拉着顾青煜进入自己昨夜歇息的房间，顾青煜看着，开始本想阻拦，但还是想大胆一次。 他也随着雪宜踏入房中。 “小姐，这是？”顾青煜看着雪宜把自己拉到床前，他心中有些担忧。 雪宜还不懂他的意思，歪了歪头，看了看顾青煜的眼神，又看向他身后的床，雪宜明白了。 雪宜急忙解释，声音都放大了些。“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小侍卫你歇息歇息。” “我看着你觉着你好生疲惫。我担心你。”雪宜说出自己的本意。 顾青煜笑了，他怎会不明白雪宜的意思，只是他怕辱没小姐名声。 又问道：“那小姐何时离开，不会打算在我睡后离开吧？” 雪宜微微皱眉，不理解顾青煜的问题，问道：“小侍卫，你为何这般问我？” “小侍卫，你放心吧，我不会在你睡后离开的。”还未等顾青煜回答，雪宜先说了自己所想。 “我在一旁陪着你。”雪宜冲顾青煜笑了笑。 顾青煜也不回答雪宜的问题，只是看着雪宜对自己的笑容，躺下，睡下。 雪宜也未失言，她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将军，雪宜看着看着，便忍不住掉下眼泪，她忍住抽泣声，怕把眼前人闹醒。 顾青煜的手在暗处暗暗使力，他的手掌被自己掐得红紫。他恨，他也怕。 他在心中埋怨自己，为何不信她。 顾青煜忍到后面，雪宜的哭泣声逐渐小了，消失后，也是在雪宜的安慰下睡下了。 雪宜在后面一直拉着顾青煜的手，不知雪宜是看出顾青煜装睡，还是看他睡得不够安稳，雪宜默默地，轻轻地拉住顾青煜的手。 仿佛像是告诉他，自己不会走。 雪宜看着顾青煜，笑了笑，凑近顾青煜，趴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小侍卫，我会一直陪着你呢！” 说完便又坐了回去。 雪宜想过的，红姨还有很多人，而小侍卫只有自己了，自己不会放下他。 她也看出顾青煜的脆弱，雪宜苦笑一声，伸出另一只未握住顾青煜的手，轻轻点了点顾青煜的额头。 小侍卫，你怕，我也好怕。 在秦臻将军那事之后，雪宜是不敢去想顾青煜的，她怕他做傻事，她怕自己见不到他。 想着想着，握住顾青煜的手更加紧了。 看着顾青煜，想那么多事，雪宜也有些累了，旁人知晓顾青煜前来找叶小姐，也是都未来打扰。 雪宜也趴在床边睡了会儿。醒来时自己已经在床上了。雪宜坐了起来，有些紧张。 “不会是梦吧？” 而顾青煜正在为雪宜准备膳食。看到雪宜醒来，朝雪宜招了招手：“小姐快来，我想小姐饿了吧？” “先来吃点枣糕垫垫肚，不知小姐何时醒来，所以饭菜一会才到，要小姐等会。” 雪宜也看见了顾青煜，急忙下床，走到顾青煜身前，坐下。 雪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说：“是有些饿了，小侍卫真好。” 他们都坐在桌前，雪宜知道，他们要谈些不喜的事了。 雪宜想知道，她想，小侍卫也是想知道的吧！ 但是谁都不愿先开口，说那对于两人都沉重的言语。空气沉寂了一会儿。 顾青煜先打破了这份安静，雪宜微微低头，先是听到顾青煜的笑声，雪宜抬起头，她望向顾青煜，不知他为何笑。 “小姐，我竟有些想远离这一切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胆小，很没用？遇到事就想逃避。”原来那笑声是自嘲。 雪宜忍着心疼，朝顾青煜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顾青煜的头。“小侍卫怎么会胆小，怎么会没用，你不能这般贬低自己。” “小侍卫，我知道的，我明白的。那……我听说……听说秦叔他的尸首被……南越夺走，我们该怎么办？”雪宜说得坎坷，她说不出口。 秦叔征战一生，最后却落了个身死异处，不能落叶还乡。 顾青煜却是笑了，那笑中含着太多东西，雪宜看不懂。“小姐，我觉着这也不是太差的结果。不是吗？” 顾青煜眼中含着血丝，看向雪宜，轻笑一声，他回想到那日去讨要爹的尸身，那日南越人的那番话，还有……。 雪宜开口把顾青煜的思绪拉了回来。 “对呀，秦叔征战一生，为大靖，为百姓付出多少，而他们却着实令人寒心。”雪宜不愿与顾青煜讲。 “唉，秦臻将军的尸身都被那南越狗贼夺走，那些个军队有什么用？这是丢人的事啊！”那人摇摇头。 一人反驳道：“这是丢人的事？将军为咱们打了多少胜仗，做了多少。难道他的尸身被夺走，只是丢人的事？”那人眼里有着怒意。 不曾想，先开口的人却笑了。“哦，那又如何？”那人着实过分，但他是当地富绅的子弟，家中还有一哥哥在朝为仕，没人敢动他。 雪宜远远就能看到他们的争执，远远就能听到那人的笑声，很是轻狂。 雪宜看向一旁的暗卫，暗卫朝雪宜点点头。 “真是悲哀啊！”雪宜看着这一切，不禁掩面，心中有说不尽的苦楚。 雪宜看着顾青煜说道：“大靖做法令人寒心，但南越却对秦叔厚葬，大靖，他们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去知晓，去蒙蔽自己，竟是觉着丢人。” 雪宜笑出声来：“确实丢人。” 雪宜和顾青煜他们都知道，对方想着什么，他们也不怪南越，只要是战争，不会没有死亡，没有伤残。但是，他们是恨着的。 第78章 真相还是巧合 几日前，观南从雪宜那里知晓雪晴近况，而且雪宜让自己看着叶适，观南却得知了其他消息。 “达州吗？嗯嗯，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观南捻了捻自己的手指，笑了一声，看着来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先离开。 “是，少主。”那黑衣人鞠躬离开。观南在那日后，早已盯上雪宜。 “卞州？达州？小姐，你是有什么秘密？”观南沉思模样。沉思一会便抬起头来，看向窗外。 “小姐，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观南看着天上那一轮皎月。 在他眼中，雪晴像月，她高高挂起，让人能看到它，给人宁静之感，但它又十分遥远，让人无法捕捉。 看着眼前的达州城门，观南苦笑一声，带着自嘲的语气，道：“真是对你不起啊，叶淑小姐。” 在与叶淑分离之后，他瞒着她来到达州城。 他这一生，为了一女子，他背离自己成长的九龙禅寺，离开了自己的师傅，还背叛自己去交攀的叶淑。 观南脸上流露出虚伪的笑，但眼中流出的全是伤痕。 这时，一人走上前来，原来是一个小孩。 “这位哥哥，你是来我们达州城找人的吗？”一个长相清秀，但是生得十分瘦弱，看着很是弱不禁风。 观南看向来人，朝小孩笑了笑，说道：“小孩，你怎会这般问？” 那个小孩笑了笑，看着似乎有些骄傲。“因为达州城许久未来新面孔了，但前不久，有两个姐姐来到城中，是来找人的。” “所以我就想哥哥是不是也是来寻人的？”小孩嘿嘿笑着。 观南看着小孩的笑容，似乎被感染，也笑了。 “咦，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跟刚刚很不相同。”小孩咦了一声，今日被父母委派任务，出城上山采药。 方才看到一个不熟的人站在城门前，小孩还以为他是傻子呢？也是不往里走，只是看着城门发笑，还笑得瘆人得紧。 小孩鼓起勇气，上前与他交谈，才知道他不傻，只是来寻人。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观南不回答小孩的问题，小孩也是不追问。 “我叫关鹿衔。”小孩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接着解释道：“因为我家是做药铺生意的，爹娘就给我取了一味药材的名字。” “鹿衔，好听的名字。你爹娘很关心你呢！”观南上前轻轻摸了摸小鹿衔的头。 鹿衔有些喜欢这个长相俊美的哥哥，他主动拉着观南的衣袖，把观南带着走进城中。 小鹿衔嘴上根本停不下来。“哥哥，哥哥你从哪里来呀？” “京都城。”观南答道。 小鹿衔惊讶了一下，抬起头呆呆看着观南，观南有些不解，歪头看了看小鹿衔。 小鹿衔解释道：“那两个姐姐也是从京都城来的，哥哥是认识那两个姐姐吗？” 观南想了会，笑着说：“认识，但是不熟。” “哦哦。”小鹿衔点了点头。 “哥哥，京都城是不是很繁华，很美啊？”小鹿衔眼中尽是向往，眼里冒着光。 观南却是眸色淡了下来。“京都城啊，是很繁华，是很美，但是并不美好。” 观南拍了拍小鹿衔的肩，笑着说：“京都城很多不好的恶徒的，很是吓人，小鹿衔可得明白。” 小鹿衔似懂非懂，点点头，但是他还是向往。 “小鹿衔怎么知道那两个姐姐的事啊？”观南随着小鹿衔拉着自己，他无所事事地问道。 小鹿衔早已经放下对观南的戒备心，不过一个小孩。“我家不是药铺吗？药铺附近有家酒楼，我哥哥在酒楼里做工。” “他回家告诉爹娘，被我听到了。”小鹿衔笑着。 观南又问：“那两个姐姐现在在何处？” 观南虽是跟着雪宜来到达州，但是也被长公主与雪宜的计划所骗过，及时发现，才来到达州。 他并不知他离开的那几日，燕州城被破，秦臻将军出战，雪宜返京。 “走了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姐姐还在城中，好像是在等一个人。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哥哥。”小鹿衔似乎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哥哥，我先带你去我家吧，你要找谁，我爹娘或许能帮到你啊！”小鹿衔的眼神十分干净。 “嗯嗯。”观南也不再问，他顺着小鹿衔带着自己走到他家铺子。 他心里想着：“既然叶小姐已经回京，那自己该做些什么？还有一个人，那必然就是叶小姐的丫鬟文月了。” 在他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小鹿衔又开口了。“哥哥，我还是有些不喜欢的，辜婆婆离开了，在姐姐离开后，辜婆婆就自杀。” 辜婆婆受到城中百姓的爱戴，在从前，苏府是大门大户，总是帮扶着城中贫苦。 “辜婆婆？”观南并未听说过这个人。 —————— 顾青煜听着雪宜的话，心中竟觉着有些放松，他知道小姐爱着生养她的国家。 “对了，小侍卫，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秦叔的尸身真的留在南越？还有我觉着……”雪宜斟酌着用词。 “我觉着这次战争太过巧合，而且秦叔征战无数，我不信他会大意。你问清了经过吗？” 顾青煜微微皱眉，想着事情，回答雪宜道：“吴太守给我说了一些，但我不信他。” 吴太守，雪宜听到这个姓氏心中震了一下。吴，吴？ 雪宜小心翼翼问道：“吴太守？他姓名为何？” 顾青煜看着雪宜的模样，虽是不懂，但他看出雪宜眼中的担忧。开口道：“吴狄。” 雪宜的心彻底凉了下来，她害怕。雪宜突然流下眼泪，顾青煜吓到了，他不知为何缘故，只得急忙上前，替雪宜拭去眼泪。 他的动作很急，但是十分温柔。 “小姐，怎么了？小姐别哭？”他一边说一边温柔地擦去雪宜眼角的泪。 “小侍卫，都怪我，都怪我。”雪宜想起那些事，便更加伤心，她心中埋怨自己。她竟未说。 “小姐，不怪你，发生何事了？”顾青煜不知反应过来，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他问得很慢，但动作未停。 若是他心中所想，他也是不会怪雪宜，他不是没有想过叶适的。 “吴狄他，他与叶适有往来。我撞见过的，我撞见过的。”雪宜说得小心翼翼，她的哭泣并未停止。 “应该告诉你们的，我没讲，我忘记了。那夜也未告知你，吴狄。”雪宜很内疚，若是她早些说，那秦叔是不是就不会死，不会那般轻信吴狄。 顾青煜眼中尽是心疼，他轻轻环住雪宜，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雪宜自己的选择。 “小姐，过去了。别哭，不内疚。”顾青煜温柔地摸着雪宜的头，安慰着脆弱的心上人。但眼中的戾气藏不住。 再想到南越人对自己所讲的话，顾青煜眼中的戾气更加重了些。 第79章 寻宜人 雪宜在顾青煜怀中也是渐渐缓了过来，停止了哭泣。她看着顾青煜被自己的泪水打湿的衣襟，想着，自己好像在小侍卫面前好生爱哭。 雪宜低头不愿去看顾青煜，她突然觉着自己很不好，有些无用。 顾青煜听见怀中的泣声停止了下来，但还是未放开雪宜，轻轻抱着雪宜，雪宜先退了一步，退出了顾青煜的怀抱里。 顾青煜看雪宜退后一步，但是低下的头让自己无从打量雪宜的情绪。他看着雪宜的模样，似乎看出了雪宜的泄气。 “小姐，你无需去质疑你自己，也不要去责怪你自己。”顾青煜轻轻地抬起双手，捧起雪宜低下的头，让雪宜看着自己，自己也会看着她。 雪宜方才心中产生出的情绪被顾青煜温柔坚定的眼神瓦解了。 雪宜一直认为，只要小侍卫在，什么自己都不怕。两人坐了下来。 “小侍卫，那你现在是要去哪里？”雪宜看向顾青煜。 顾青煜露出一丝怅然，他也不知，该返回代城，还是就放肆到底。“我……不知，小姐。” 雪宜却露出笑容，她安慰顾青煜：“小侍卫，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选择相信你。” “嗯嗯。”顾青煜收起方才的惆怅，听了雪宜的话之后，嘴角微微上扬。 “吴狄，叶适他们两人会不会与南越人有所谋？”雪宜想到一些事，她压低自己的声音，与顾青煜说出自己的想法。 顾青煜想了想，回想那时与南越人说话时，并未看出不妥。“我认为应该不会，与南越人图谋，那莫不是通敌叛国。” 顾青煜脸上的表情又变了变，接着说道：“爹与我讲过，叶适此人虽阴险，但通敌之事他做不出。爹他……他对叶适的能力是认可的。” “呵呵，还挺是嘲讽的。”顾青煜想起秦臻对自己讲的话。 雪宜的眸光暗了下来。“叶适，真的不会吗？” 雪宜对叶适从不认可，她恨他，叶适与嫡夫人早已成婚，他何必与娘亲纠缠。 雪宜想起娘亲与玄烨殿下的事就格外心伤。 “好吧！小侍卫，在这驿站里，我不能待太久，我还要赶紧回京，红姨她还在京中。”雪宜听到顾青煜的话，静了下来，许久开口。 顾青煜他知道的，他很清楚。顾青煜笑了笑，道：“小姐，我还不能回去，战争还未结束，将士们还在等我。” 顾青煜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他郑重其事地和雪宜保证：“小姐，你信我，这次很快的，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雪宜看着顾青煜的眼睛，她看着这般严肃的顾青煜，微微点头，笑了笑：“我一直都信你。” 在两人用过午饭之后，两人再次分离。 “小侍卫，我等你，我信你。”他们两人站在院中。 雪宜看着面前即将分别的心上人，她冲顾青煜笑了笑，随后她往顾青煜走近几步，很近很近。 顾青煜只听见小姐让自己小心些，她信自己，顾青煜觉着有些不好受，他害怕。但是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姐的脸，顾青煜来不及想那么多。 雪宜看着顾青煜呆住的表情，抬手抱住顾青煜的颈脖，把他往下拉了拉，自己微微抬头，轻轻碰上顾青煜的脸。 很轻，但是很有力量。 不知过去多久，雪宜撤回身子，轻声说了一句：“小侍卫，此行顺遂。” 顾青煜低头看着雪宜，眼中的情绪不稳。似乎挣扎了许久。 “小姐，此行也是顺遂。”顾青煜笑着说。 第80章 关家铺子 “哥哥，这就是我家的铺子。”小鹿衔一边指着自家的铺子，一边看着身旁的观南。 小鹿衔看见观南笑了笑，说了一句：“跟着我，哥哥。”随后冲着屋子里大声喊道：“娘亲，父亲，城里又来了京都城的大人。” 观南听到小鹿衔的话，正想要反驳，但看着眼前之人跑得迅速，观南也是疾步跟上。 正逢上正午，药铺中人是没有的，听到来人的话，两人相视一眼，脸上是复杂之色。 女人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迎来出去看看，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孩子，微微皱眉但是脸上的笑容藏不住。 伸手把小鹿衔拉住，让他站稳。有些教训之意，说道：“说了几次了，别跑这么快，摔倒了，有你小子受得。” 小鹿衔冲着娘亲笑了笑，他知道娘亲才不是真的生气呢！ 女人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敲了敲小鹿衔的头。 随后才抬眼看向跟在小鹿衔身后之人，因为看到小鹿衔与女人之间的关系，观南停在离他们几米远处。 女人看着观南，觉着这人看着还是可行的。 “臭小子，我让你找的草药，找到了吗？”一个男子走了出来，他不似别处郎中那般温雅模样，而是身材壮硕，看着五大三粗。若是不知，还以为是打手，不似郎中。 观南上前朝男子行礼。“关郎中，关夫人，我是从京都城来的，来找一人。”观南先说出自己的来意。 男子看了看观南，打量了一番，与自己妻子对视一眼，他笑了笑：“公子远道而来，累了吧，快进屋好好歇息歇息。” 有觉着自己这般热情，怕观南觉得自己是坏人。急着解释，说道：“来者皆是客，我们达州城很久没来新人了。”说着说着情绪却似乎失落了下来。 “前久京都城也是来了两位小姐。”他笑着并不似他的外貌那般唬人。 观南知道这两人自然都是好人，能教导出小鹿衔那样的孩子，不会是什么坏人。 观南放下了戒备心，笑着说：“那观南便不客气了。”说完，走到男子身边，跟着小鹿衔一家人走进铺子。 待坐下与男子聊了一会，才知道他们正要用饭，观南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先去自己逛逛这达州城吧！有些好奇。”观南站起身来，与男子道离。 男子不解，微微皱眉问道：“观南小兄弟这是何意？你不累吗？” 还未等观南解释，男子又开口道：“先用饭吧，尽够。”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着观南说。 观南知道自己可能与寻常人很是不同，他不理解一些人情。他怕给别人找麻烦。 观南笑着又坐了下来，微微点头：“好。” 与观南说着说着，男子的兴致又高了起来，仿佛方才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 这是观南所想，男子并未把那事放在心上。“我的大儿子应当是要回来了，他在酒楼做工。” 男子说起自己的大儿子，他就带了些气愤。语气中也带些叹意：“药铺好好的，偏是要去那酒楼。” 说到这里还转头看向观南：“小兄弟，你说说，酒楼，就我们城中几人会去？这几年来到达州城的又有几人？真是个榆木脑袋。” 观南也不知如何开口，不便管他人家事。 观南只是笑了笑。 好在这时，女子把饭菜端上桌来。看着男子这副模样，又看了看观南脸上的矛盾。 想了想，踢了踢男子，开口道：“你这人，又讲了些什么。” 随之转头看向观南，带着些歉意的笑容，对观南说道：“小兄弟，你别理他，他啊，就这样。说了什么不好开口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他这人就这样。” 观南点点头，同时开口道：“并未，但也谢谢关夫人。” 此时的小鹿衔正在门口等着自己的哥哥。 看到来人，他笑着向那人跑去，嘴里喊着哥哥。 “哥哥，哥哥。” 来人也是格外高兴，微微蹲下身，抱住朝自己奔来的小孩。 “又跑这般快，也是不怕娘亲生气。”来人把小孩放了下来，敲了敲小鹿衔的脑袋。 小鹿衔嘟囔道：“娘亲才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哥哥才是经常惹父亲生气。” 小鹿衔朝哥哥做了个鬼脸。他抬手就抓住想跑的小鹿衔。“好啊，你小子，还没长大，就敢取笑哥哥了？” 第81章 返京 雪宜与顾青煜分离之后，便也接着先前的返京之路途。 隔数日，雪宜回到京都城。 “小姐，您回来了。”雪宜先行回到相府，她打算打理自己一番，风尘仆仆就前往将军府，红卿夫人必定是要担心的。 雪宜想到这些不禁叹了一口气：“红姨不能再为这些事操心了。” 手中拿着的信竟是被捏变了模样。 雪宜收拾一番，便前往将军府。“小姐，您回来了。”雪宜还未见到红卿夫人，先是见到了皖月。 皖月的脸色与先前很是不同，带着疲惫之意，雪宜上前：“皖月姐姐。” 雪宜朝皖月微微行了礼，皖月连忙扶起雪宜。“小姐，不可。” 雪宜没有回话，只是冲着皖月笑了笑。她接着说：“皖月姐姐，红姨她……她怎么样了？” 皖月脸上的神情瞬间凝重了起来，但看到雪宜担心的表情，也是强挤出了笑容，对雪宜说道：“夫人她，还是小姐您亲自去见见吧！” 皖月本意想说，夫人她还好，但是她还是未能说出口。 雪宜与皖月两人走到红卿夫人的别苑，皖月转身对身后的雪宜道：“小姐，夫人可能在歇息，您轻些。” 雪宜自然是清楚的，朝皖月点了点头。“嗯嗯，我明白的。” 雪宜进屋之后，皖月看了一会，便离开去忙府中其他事。 雪宜小心翼翼走进去，她却停了下来，竟是不敢再往前走。她看到了安静躺在床榻上的红卿夫人，她的脸色苍白，雪宜觉着红卿夫人瘦了好多。 不知是雪宜的动静大了些，还是何故？床榻上的红卿夫人动了动，她缓慢睁开眼，并看向一旁站着的雪宜。 红卿夫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起身朝雪宜抬手，示意她来自己身旁坐下。 雪宜在红卿夫人将要起身便往红卿夫人的方向走去，直至走到床榻边，雪宜坐了下来。 雪宜朝着红卿夫人露出笑容，道：“红姨，我回来了。” 红卿夫人也是笑着，但是她脸上挂着的笑意却让雪宜十分难受。 毋庸置疑，红卿夫人的脸色不好看，雪宜从前总是觉着，红姨就该是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她配得起。 还记得小时，知许夫人带着小雪宜去将军府，小雪宜自然与红卿夫人更加熟悉，对神秘的秦叔并没有感觉。 那时的红卿夫人手中执剑，在院中习剑，而一旁的小雪宜早已经看呆了。雪宜看着如今的红卿夫人，竟想到从前，红卿夫人甚是好看，但她的美并非寻常人眼中的那般，温婉宜人，红姨是英气逼人的，她是自在的。 雪宜想着想着，便红了眼眶，开口说道：“红姨，你瘦了好多。”说完之后，眼泪不自觉地滑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红卿夫人抬手为雪宜擦拭去脸上的泪珠。笑着说：“不许哭，小宜是该幸福的小女孩啊！” 雪宜怀中揣着的信也是不敢拿出，她想：再等等。 她点点头，回道：“嗯嗯。” 离代城之事已经过去了一月之久，府中从未有人与红卿夫人提及代城之事，以及那个已经不能提起的人。 雪宜自然清楚这一点，早在雪宜进屋之前，皖月就告知了雪宜这些。 “小姐……可否先不要提起将军，我怕夫人受不住。” 雪宜想起，皖月微微泛红的眼睛。她便不敢提，怀中的信也不敢拿出。 却是红卿夫人先开了口。 “小宜，真是难为你跑了这趟燕州城。小宜啊，你可不可以跟我讲讲，燕州城之事，代城之事。”红卿夫人眉梢带笑，但眼底却闪过悲伤。 雪宜朝红卿夫人笑了笑，随之便说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她知道，红姨想知道的，府中人不说，红姨也不问，不过是怕她们担心罢了，而自己……是应该把一切告诉红姨的。 说完一切，雪宜看向红卿夫人，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没变，但脸色似乎更差了。 雪宜担心之意更加显露。 “红姨。”雪宜喊了一声，红卿夫人回过神来，也是应了雪宜一声：“小宜，红姨没事。” 雪宜还是把怀中揣了许久的信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说：“红姨，这是……这是秦叔留下的。” 红卿夫人脸上的表情全然瓦解，眼眶红红的，但她反应得十分快，雪宜很清楚红姨的性子。 红卿夫人强装镇定，但她接过信的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雪宜先起身，朝红卿夫人行了礼：“红姨，我先出去办件事，一会再进来陪着您。” 红卿夫人点了点头。 雪宜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看着门外的一片白色，心却异常宁静，刚刚出府时，雪宜觉着自己心里十分忐忑，但是信交于红卿夫人的那一刻，她的心静了下来。 她知道，爱意让人强大。她相信，那封信中，一定满溢着爱意，定能让红姨坚强起来。 雪宜坐在屋外想着这一切，以后自己该如何做？同时也在听着屋内的动静，若是有所不妥，自己也好及时进去。 第82章 爱意蕴含 “卿儿，我也不知你能否看到我的这封书信，我定然是想这封书信一辈子都不会送与你手中。但是我也无法预料后来之事，若是有一日，你手中收到这封书信，那我可能永远都不能见到卿儿了。”红卿夫人看到这里，眼中早已经满含着泪水。 声音中带着哽咽，嘴里喃喃道：“你个秦臻，真当是好狠的心。” 秦臻先是写下与顾青煜的书信，随后停笔，把它放在一旁。目光却看向面前一张空白的信纸。 他无从下笔，这封书信将要写与自己的卿儿，他拿上笔的手都会止不住的颤抖。 “卿儿，望卿儿要好好照顾自己，莫不要我不在身边，便是没日没夜地去计划，去复仇，跟从前那般，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卿儿，若是我离开，我不知朝廷会如何对府上，但我相信，只要你在你便能护住我们的一切。但无论如何，自己最为重要。” “卿儿，我骗了你呢！本意是装病躲过这场出征，但是我不愿看到大靖百姓流离失所，你也总是说我一根筋，我训军营，却无法上战场，我心中万苦，这次却还能有机会，我自然欣喜，何苦你的担心我都心知肚明。”秦臻苦笑一声，便接着写。 “我秦府世代忠诚于大靖皇族，守护于大靖百姓。那日我本欲和你解释，但无奈你太过生气，不过也是怪我先斩后奏。可惜战争等不及人，没看到卿儿来送，我还好生遗憾，但也痛惜，我竟伤了卿儿这般深。” 秦臻还想写：若是我此番凯旋而归，我定是同从前一般，不要脸皮缠着卿儿你，你也定会同当时那般，原谅我。 但是秦臻却不敢写下去了，这句话太重。他的信中似乎在教育卿儿。但是，但是他怕啊！ 秦臻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但眼泪却还是从指缝流出。 他尊为护国大将军，从前虽为纨绔，但家中宠爱，父母亲爱，未曾受过什么挫折，若要说挫折，那就只能是求爱不得吧！ 他从前总是追着卿儿跑，卿儿去何处，自己便也去，但总是得不到青眼对待，但自己也甘之如饴，可是他怕卿儿一辈子不回头，还另嫁他人。于是，请皇命，赐婚与他和红卿。 他知道或许卿儿不原谅他，但好在还是得偿所愿。 “不能要求太多，不是吗？”这是秦臻对自己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他怕，他离开之后，卿儿回到知许离开之后的那般模样，但他却也不是那么自信。他得告诉她，自己并非愚忠，愚忠与大靖皇族，只是秦府世代守候着大靖百姓，他无法对百姓生死而无动于衷。 “我何尝不知你心中所想，你个傻的，我只是不想你死。”红卿夫人抱住自己，她拿着信的手不断颤抖着。 ———————— 与雪宜分开后，顾青煜再次去往代城，他本就不信吴狄，如今与雪宜那一番谈话，他更是要去查清一切。 若真是那样。想到这里，顾青煜的手捏得更紧了，细看还能看见他手上暴起的青筋。 “顾小将军。见到叶小姐了吗？”顾青煜快马加鞭返回代城，第一个遇到的便是李珏副将。 李珏副将虽是跟在秦臻将军身边许久，但也许久未见。李珏副将并未与朝廷为伴，而是常年在外征战，而秦臻将军因伤而远离了沙场，常与高堂为伴。 李珏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对于面前这个小将军来说，他不止是秦臻将军的儿子，他更是如今大靖的守护神。他无疑是敬重他的，但他的年纪对于自己来说，他的阅历对于自己来说，都低于自己，所以他才敢瞒着他。 但之后，他并不敢这么想，虎父无犬子。在顾青煜离开之后，李珏一直站在原地，他想着顾青煜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可否认，他被一个小自己许多的小辈吓到了。 顾青煜抬眸看向面前之人，也不说话。李珏看着顾青煜不讲话，也并不多话，场面一时沉寂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顾青煜微微开口：“谢过李副将，我见过小姐了。” 说罢，李珏笑了笑：“见过便好，见过便好。” “李副将可还有事告知在下，若是无事，在下还有事待处理。”顾青煜接着道。 李珏摇了摇头：“并没有，小将军先去忙自己的事吧！” 顾青煜朝李珏微微点头，便离开。 李珏看着顾青煜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道：“我真的错了，老糊涂咯！” 眼中却闪着泪光。 那时，他也是如此。看着自己的小将军为了一名女子，竟弃军令而不顾，他也是如此做的啊。 他仰着头对天长笑：“李珏啊李珏，那次如何结果，你忘记了吗？为何不改，为何还犯？” 待顾青煜回到代城歇处，还未有所动作时，叶副将拿了一封书信前来。 “将军，京中来信，是夫人。”叶副将把信交于顾青煜。 顾青煜接过信，叶副将便又说：“将军，送信之人是府中夫人之心腹，看来这封书信是极重要的。” 说罢，叶副将朝顾青煜作揖行礼：“将军，我先下去了。” 在叶副将离开后，顾青煜坐到书桌前，他看着面前还未开封的信，直觉认为这封信很危险。 他打开这封信，看信时，他眉头紧锁，看完之后，他竟生出一股轻松之感。 他看完之后，把信烧掉。 “夫人，我知晓的。那日南越将军同我讲……”顾青煜把那日去讨要秦臻将军的尸身发生一切全然告知。 ———————— “公子与前久的两位小姐相识吗？”小鹿衔的哥哥关广白带着笑意看向与自己同桌而席的来人。 观南笑了笑，道：“我的爱人是那位叶小姐的姐姐，她身体不适，但却担心妹妹，我不愿她担心，便跟了来。” 说罢，观南摇了摇头，随后接着说：“可惜，来晚了一步。” 关广白有些不解，但现在也不好多问，打算一会拉着面前之人去询问一番。 虽说观南是和尚，但他早已蓄发，所以寻常人是分辨不出的。 第83章 探查苏府 饭后，关广白支开缠着观南的小鹿衔，而他们父母二人，也去忙着药铺生意，无暇顾及观南。 “观公子，你来我们达州城到底所为何事？”关广白问道。 看观南未答，关广白又说：“叶小姐同我讲是到达州城寻一人，而且在我看来，小姐并未提及过自己的家人，想必与家中关系算不上好。” “你如何知道，凭猜测吗？”观南笑了笑，望向关广白。 关广白听到观南发问，轻笑道：“小生喜好观察，可能，是能看透一些东西。” “那你认为，我是来做何的？”观南长相本就妖艳，笑着更是耀眼。 关广白愣了一下，接着说：“我也不知，公子身上似乎很多秘密，在下看不透。” “所以，在下望观南公子实话相告，若是可以，在下愿意帮你。”关广白认为他们身上的秘密关乎到达州城，他不能坐视不理，辜婆婆或因叶小姐而死。 “关公子为何帮我？”观南微微皱眉，他不解。 只见，关广白笑着说：“不愿自己后悔罢了。” 虽然观南不懂他是何意，但他还是舒展了眉间，笑着说：“好，我定全然告知关兄。” 观南并不知晓叶淑此行的目的，自己也不过是前来探看罢了，如何同旁人讲。 “我爱人同妹妹并非一母，妹妹她或是查到了些什么，才前来达州城的罢。”观南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 “唉，妹妹她人很好，就是有些执拗。对了，文月姑娘呢？应当还在城中吧？” 观南装得是极像的，凭借他的话，让关广白对他深信不疑。 “文月姑娘，公子你不问，我倒是真没注意。似乎有几日未曾见到文月姑娘了。”关广白挠了挠头。 观南在心中暗笑：天都助我。 “对了，观兄所讲的辜婆婆是何人？”观南想了想，叶淑来达州城见过辜婆婆，那自己知道这辜婆婆是何人，便能知晓她此行的目的。 “辜婆婆，观兄如何知道？”关广白脸上带着些疑惑，看向观南。 观南微微一笑，道：“听到小鹿衔提过，说是妹妹见过，便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我也不知一些内情，但曾经的苏府小姐似乎与叶小姐有关。”不知为何，关广白看着眼前之人，虽然仅一面之缘，但他对他是信任的。 观南听到这件事，脑中思索了一番：苏府小姐？苏姓，相府何人姓苏？ 观南笑着问道：“小妹还说了些什么？” 关广白挠了挠脑袋，接着说：“小姐只说是家中长辈，剩下的，在下也不知。” 观南双手作揖，道：“多谢关兄告知在下这些。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望关兄相助。” “无须这般客气，观兄，我看你人甚好，也和你有缘。而且我看在下的弟弟喜欢观兄呢！”关广白摇了摇手，并且上前轻拍了拍观南的肩。 “那观南先谢过关兄了！我想去苏府看看。”观南眼神微眯，他不懂，为何叶淑和那位辜婆婆聊过之后，辜婆婆竟自杀离世。 随后关广白带着观南去到一间屋子前。 “观兄，我想你来到达州城路途漫长，定然十分劳累，现在先歇息歇息吧，等观兄歇息过了，我便带着观兄去苏府。” 观南带着笑意，道：“多谢。” ———————— “你真的很傻，我何苦你这般待我。对不起，对不起。”红卿夫人双手抱头，竟是大哭了起来。 “对不起，秦臻，是我辜负你了。”红卿她恨死自己了，本与秦臻奉旨成婚，同是两人之愿，但他不知，他只当是自己的强迫。 满心仇恨，怎可给你想要的一切。 “卿儿，你这样还是你吗？”秦臻把一旁似乎生气全无的红卿拉起来，无奈红卿的头一直低下，秦臻把红卿稳住之后，伸手抬起红卿的头。 但红卿头抬起来的第一句话，让秦臻无法接受。“秦臻，我们和离吧！” 秦臻看着红卿冷漠的眼神，愣了许久，仿佛没有听清红卿的话。 红卿静静看着面前之人的神情，面上并无波澜，但心中极痛。她想：秦臻，你本该是天上皎洁明月，为何被我拉入泥潭，那会脏了你。 知许她人那般好，从前，自己在外四处奔波，府中父母病重，自己都未得回京替他二老善终。回了京，却只剩孤身一人。我定是要为知许送叶适下去赔罪的。 后来。 红卿夫人满心仇恨，对于叶适，她只想要他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尽管自己先入了这地狱。 “卿儿，你快来看看，这是你最喜爱的桃花酥，快来试试。定是从前的味道。”红卿看着秦臻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心中感受复杂。 她并未上前。只道：“我早已经不喜这般甜腻的食物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冷冰冰的眼神刺痛着秦臻的心，但她未曾看见过。 “我错了。”红卿真的痛心。那她能做出那个决定了。“既然国不国，臣不臣，我又何苦去尽那愚忠。” “他叶适做得，我有何做不得？”红卿脸上虽还布满泪水，但眼神坚毅得出神。 ———————— 红卿夫人拿出顾青煜的回信。这信也不过比雪宜回京早到一日。 看了许久，红卿想到那日，在那宫中派来公太监之后，自己所写下的。 “煜儿，娘亲想过的，你爹战死之事蹊跷，我认为与朝中之人脱不了干系，娘亲会装病瞒过平治帝。”写到这里，红卿笑了笑，那笑中充满嘲意。 平治帝对自己的戒备心虽比不上秦臻，但他深知自己带兵打仗，不比男儿郎差，军中尚有威望，他懂，但旁的人不懂。 “娘亲想告诉你，百姓事大，但自己性命也极其重要，莫要愚忠，审时度势最为重要。帝王对我府上家尽是防备，尽是忌惮。莫要担心京都城中，我会处理好一切。” 红卿看了看自己所写，竟放声大笑。 若是旁人见着这封书信，将军府又会陷入一番腥风血雨，更甚灭门。但此时的红卿夫人便是这般想，愚忠，滚吧！ 第84章 南越 “观兄，此处便是苏府。”关广白看着荒废数十日之久的苏府，不禁哀叹一声。 还未等观南相问，关广白先开了口：“曾经的苏府何其风光，何其辉煌，曾经的苏府富甲一方，那苏府一家都是大善人，可惜，都是含着遗憾离开。” “在二老离开后，便是辜婆婆守着这偌大又荒芜的苏府，但辜婆婆离开后，没人再来打理苏府事务了。”关广白话中语气带着满满的怜惜之意。 观南听着关广白的话，踏步往苏府内走去。苏姓，似乎有过耳闻，观南再想想。观南一边想一边走着。 而关广白也并未打扰观南思绪，而是跟在观南身后，他对观南有莫名的信任，而且他也想知道，为何辜婆婆会自尽？ 他想不通，更怕是自己害了辜婆婆。 “关兄，这偌大的苏府当真是落败了，但依旧能看出它往日的华贵。”观南观察过了大概的苏府，苏府不愧是曾经达州城大家。 此时，一人突然跑了进来，原来是酒楼中另一位小厮，他来叫走了关广白。 “不好意思观兄，本是要陪着你的。”观南看着一脸歉意的关广白，回了他一个明媚的笑，观南道：“关兄何须道歉？是在下该谢过关兄。” 随后说了几句，关广白便离开了苏府，现在，苏府中只留观南一人。 观南看着关广白离去的背影，脸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随后便绕着府走了一遭，他早先就从关广白那里知晓，辜婆婆在书房中自尽。 那秘密大概率就在书房。 观南这般想，便想了想书房的位置，之后，提步前往书房。 他看着书房，并无什么不常之处。在书房中检查一番，竟也是没有任何发现。只是找到了一些辜婆婆生前写的信。 观南靠着椅子，书桌上摆放着辜婆婆的信，他试图捋清思路。 辜婆婆是苏府下人，苏太太在临终前把苏府嘱托于这位辜婆婆，而辜婆婆确实是在苏太太离世后，守着苏府数十年，为何在叶淑小姐来之后，便自尽了呢？ 信中写着小姐，会回来吧？观南想：这等着那位离家的小姐也是苏太太临终前的心愿罢！那辜婆婆能去自尽，若不是那位小姐回来过？ “那位苏家小姐到底是谁？”观南细想到：叶淑小姐有关之人，莫过于相府中的人，而按照年纪来分，知许夫人定然不是，知许夫人是秦尚书之女，红卿夫人也不是，那只能是……相府嫡夫人了？ 观南静下心来想了好多，想到这里，思路便明晰了起来，嫡夫人，雪晴的母亲。 那便对了！观南猛然站了起来。为何雪晴同他讲，自己的娘亲不喜自己。 可接下来又有一事困惑了观南。辜婆婆如何得知嫡夫人回来了，现今，嫡夫人若是要离开京都城，应是万分困难吧！ ———————— “夫人，是我无能，未能夺回父亲尸身。但我不悔。”顾青煜看着红卿夫人所写尽是自己心中所想过。 但他不能。 顾青煜回信中还写尽了那日发生的一切。 他们念了秦臻在慷慨赴死之前的誓言。南越将军看着顾青煜，笑着说：“秦臻将军真的好生有骨气，有他，是你们大靖之福。” 他话锋突转：“但无奈你们皇帝不懂尊才，害得将军，你们大靖君不为惠君，臣未能为忠，你们又何苦再守着那个烂透了的国家呢？顾将军。” 顾青煜远远看向他，他在对着自己笑，那笑中含着太多东西。他们南越看不起大靖，而在大靖地界内，对南越也是嗤之以鼻。 顾青煜听着他的话自问，守着那样的国家，真的可行吗？ 谁知，南越将军似乎是看出顾青煜的犹豫，接着说：“顾将军，你救不了它，正如秦臻将军一般，你们都救不了大靖。” 顾青煜站得挺直，在南越军营中，听着南越人对大靖的诋毁，而自己却生不出辩驳之意。 只是冷冷地听着。 “哈哈哈哈，平治皇帝，根本守不住大靖江山，他是庸才，君主谋略他懂不得。”那南越将军仰天大笑，随后走近顾青煜。 而身边的南越士兵也是跟上了他。 “他不止如此，你可知你大靖帝王那颗自卑又傲然的心？”他走到顾青煜一尺之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看着顾青煜，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顾青煜只是看着他，并未开口。 那人看着顾青煜的反应，嗤笑一声，道：“顾将军，不逼你。”说罢，便转身离开，留顾青煜一人站在原地。 最后，在信的结尾，顾青煜还是补上一句。“夫人，虽那南越放出拉拢之意，但信中之事还望夫人莫要再提。” 红卿早已经收起悲伤的情绪，她并不喜欢在外表露自己的脆弱。她看着顾青煜的最后一句话，思索良久，走下床去，到桌前。 “煜儿，不破不立，只能被困与此，但若是做到破而后立，方能否极泰来。”她的眼神极近冰冷。 但不知为何，她落笔却并非此意。 ———————— 观南想着发现的秘密，却是突然想起文月来。当初只是想着都没人认识自己，那必然更加方便自己行事。 “似乎有什么我还没看清！”观南看着面前的一切，思索着。 文月那日给雪宜写信告知辜婆婆自尽之事，便漫无目的地走到达州城中。 本应和小姐一道回京都城的，小姐啊，怎么可能还会遇到那位公子。 想到这里，文月笑了笑，不禁自嘲道：“你也是，不陪着小姐，还妄图真的相信缘分，相信小姐所讲。” 她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熟悉的事，那时嫡夫人派自己来的那户府上，自己去看过，似乎早已无人居住，荒废许久。 文月自小便跟着雪宜，知许夫人待她是极好的，自己也不负知许夫人所托，陪着雪宜过了一年又一年，除了达州城空缺的两余年。 走着走着，不知为何，文月往一旁看去。“原是一辆马车。”文月笑了笑，笑容中含着悲意。 文月不走了，她站在原地，夜晚的达州城并没有京都城的灯火通明，百姓齐乐，它是带着孤独的。 她缓缓流下眼泪。“为何啊？辜婆婆为何要以那种方式离开。”文月想着辜婆婆，在达州城中，自己和雪宜人生地不熟，都是辜婆婆帮扶着自己。 文月她在达州城见过太多不好不好的事了，她本以为这次会有所不同，却似乎都没有改变。 “公子，马有些受惊，但已稳住，您没事吧？”侍卫回头对马车中的人说道，细听，侍卫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嘴里却小声嘟囔道：“怎会受惊啊？想不通想不通。” 马车上的男子，嘴角弯起，泰然自若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一丝惊慌，细细看是十足的俊气，身上带着贵气和天生的威严。 “您这次以后，应是不会再到这达州城了吧？”马车上并非一人，男子身边一人问道。 “师傅，我想着，应是要放弃了，也不想再来了！”男子愣了一下，看着窗外的零星几人，道。 有一人却是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定睛看去，想看清那人的脸，可惜她捂着脸，似乎在哭泣。正想细看。 一侧的人声音响起：“公子，我们还有事要做，耽误不得。来送您的故人已是耽误。” 男子收回了自己想喊停马车的话，也是，几年了，从未再见过她。他苦笑一声，道：“是，师傅。” 而那人的视线也是移到男子所看之人身上，看了一瞬，便漠然移回目光。 文月站了许久，待回过神来。方才挪着步子，一步一步往府邸走去。 ———————— 雪宜出了屋子，便走到屋前的亭子坐下。她不放心看着屋内，但她也知道，红姨不会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 自己也缓缓静下心，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这些事接连不断地涌来。 叶适，你真要当那通敌叛国，暗害忠贤之人？秦叔说你不会，但我不信！ 想到入神时，略熟悉的声音响起，打乱了雪宜思虑的思绪。 “小姐，您来了！”雪宜抬眸时眼中还含着方才想到叶适的恶心之意，看到是皖月来了，眼神转暖。 第85章 朝廷之中暗潮涌动 “皖月姐姐！”雪宜停下细想，看向来人。 皖月笑了笑，对雪宜说：“小姐，你来了，真的很好，夫人她很需要你。” 雪宜神情暗了下来，她知道红姨为何需要自己。 “皖月姐姐，你跟我讲讲最近京城中发生的事吧！”雪宜笑得淡然，她得知道平治帝对秦府的态度。 皖月她轻叹一口气，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雪宜，看了许久，雪宜一动不动，就随着皖月看着自己。 突然，皖月停下目光，笑了笑：“小姐，什么我都该告诉你，对吧？” 雪宜盯着皖月的目光。 “对。” 皖月听到雪宜的回答，笑了，似乎也带着些释怀。 “好，我什么都告知小姐。” 皖月又开始盯着雪宜，在雪宜将要开口时，皖月先开了口：“小姐，可还记得小姐几月前，被绑架的事？” 雪宜听到这件事，发愣了一会，她知道这事是红姨做的，她没打算提出来，谁都不会告诉。把它永远埋在心里。 现在被皖月提了出来，雪宜的心仿佛被紧紧揪着。 “其实，小姐你都知道这件事是夫人所为吧？”皖月笑意不达眼底。 她并不打算让雪宜回答，问出口后，不等雪宜反应，皖月接着说道：“小姐，你知道夫人自从知许夫人离世之后，她就病了。” “夫人计划绑你的缘故仅是为了激化将军与相府之间的矛盾，此将军不可能是秦将军。夫人知你与少主之间的关系深切，也知少主少年英雄，定会被陛下看重。” 说到这里，雪宜不能接受，她听着听着觉着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放下这件事。 “皖月姐姐，激化小侍卫和叶适之间的矛盾，就可以利用我和小侍卫吗？红姨是病了，但是病了，也就什么都不顾了！”雪宜没有想象中的大喊大闹，她很是平静，只是微微泛红的眼角暴露着自己的情绪。 皖月愣了一下，她停下自己的话，想等雪宜情绪稳定些再开口，只是看着雪宜小声道：“小姐。” “皖月姐姐且接着说，我想知晓。”不等皖月说出下一句，雪宜先说道。 ———————— “众爱卿可还有事？”朝廷之上的平治帝坐于高堂之上，眼神中充满了疲惫。 “陛下，我大靖将军的尸骨可不能留在它南越之地啊！”这时，一大臣上前跪下，朝平治帝喊道。 天道不公，秦臻将军护得一国，他爱重大靖百姓，忠于大靖皇室，一生何以为自己，可离世之后，自己妻儿遭到不公对待，尸骨留在异乡，大靖却无所为。 他要为将军做些什么。可他不知，异国惧秦臻，但更敬他。 现如今，提及秦臻将军，满臣皆知，平治帝是不喜的。 由此时，朝廷之上，一片默然。 跪下的大臣想着，无事，无耻，是荣。与他所想一致的大臣默默面面相觑，一人点头，随即跪下的大臣越发多了。 此时，一人开口打破了僵局，但谁都想不到。 叶适走了出来，笑得温文尔雅，朝平治帝道：“臣愿前往代城，接回秦将尸骨。” 说罢，他微微转头看向跪满一边的大臣，满面笑意，但却看得那群大臣心惊，也不解。 平治帝却是大笑，他何尝不知相府与将军府之间的关系，但他叶适为自己解围，何尝不可。 平治帝笑罢，居然站了起来，看向身下的朝臣，最后目光停留在叶适身上，道：“好，好，好，那朕准你即刻前往代城。” 他目光炯炯，眉头微皱：“叶卿，定要接回秦将军尸骨啊！” 叶适收起笑意，严肃了些，道：“臣定带回秦将军。” 他宽大的衣袖下，手指却紧紧相握着。 “相爷，秦将军死了。”亲信前来传报，代城消息传回京都城最快知晓的，不是平治帝，而是叶适。 叶适一时未反应过来：“秦臻死了？死在代城。” 亲信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叶适神情似有不喜，有问但却不好开口，便在一旁，静静等着叶适。 而是一旁静默一会的叶适看出亲信有话想说，便主动开口：“有何话，想说便说，你是我的亲信，不必拘泥。” 亲信便也放下心来，问出自己的疑问，道：“相爷不喜吗？秦将军死了，对您不是好事吗？” 叶适笑了，答道：“我的计划里，秦臻他可不是死在代城。” 他的笑容中透露着狠意，眼神中带着杀意。 早朝下之后。一些平日看不惯叶适作风的大臣凑合起来，谈论到。 “信不得他叶适，信不得他啊，我可不信他心甘情愿带回将军。”他们谁都不信叶适，虽说看不懂他此举何为。 另一个大臣苦笑一声，道：“都不信他，但是啊，将军他，得回来啊！”他微微叹息，眼角微红。 此话一出，他们的话音停了下来，只剩叹息。 叶适自然知道这件事担下，必然是件难缠的事。但他最恨背叛。 “相爷，咱们何日前往代城？”亲信听了叶适的话，知他的意思。 “即刻，那便明日。”叶适看着亲信离开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即刻，哈哈哈，即刻，陛下，您果真自卑又自傲。” 第86章 吴狄? “小姐，夫人并非想伤害你，后面之事，夫人也不能控制，那人摆脱了夫人的掌控，对你施害。之后我们也查过，但根本查不到是谁要加害小姐。” “之后不知是何人竟把那人从少主手中救出，但却不是真的救他，后被夫人派的人给抓住。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说出是何人所指使。” “那几日，夫人，她很害怕。” “我也很害怕。”雪宜淡淡道。 皖月也没想到雪宜会这般说，也不知如何往下说。 被顾青煜救下后，雪宜从来不敢回想当时自己是怎样度过的。 原来不是不记得，只是自己不愿想，若是想了，便如同现在这般，那些害怕尽数涌心头。 雪宜看着四面黑墙，她看不到一点光，她怕啊，雪宜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尽力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不能睡，不能睡。”雪宜的眼皮要闭，她快熬不住了，但是她不知自己若是睡着，会发生什么。 “宜儿，宜儿，想娘亲了吗？娘亲想你了。宜儿要好好吃饭，要好好念书，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念着仇，要学会爱。” 雪宜看着面前触手可碰的娘亲，但她不敢动手，因为她知道，她一动手，妄图去抓住娘亲，那娘亲定然就会离开了。 雪宜喃喃道：“娘亲，雪宜想您了！” 接着画面一转，是顾青煜。 “小侍卫，小侍卫。”雪宜见着满身伤痕的顾青煜，他好痛，她也好痛。 “还是睡着了。幸好，幸好只是梦。”雪宜惊醒，抱住自己。 没人知道雪宜那几日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她不提，也没人会问。 “小姐，对不起。别恨夫人，求您。”皖月看着雪宜淡淡的眼神，里面却充满忧伤。她站起身来，朝雪宜跪下。 雪宜急忙站起身，试图扶起皖月。“皖月姐姐，快起来，这不妥。” 皖月习过武，她若不想起，雪宜如何都是扶不起她的，雪宜侧到一旁，声音传出：“皖月姐姐，我不会记恨红姨，不会的。” “也要谢谢皖月姐姐同我讲这些，若是不讲，可能就会如先前那般，埋在我心里，不知何时，又会想起，说出来，便好多了。” 雪宜她确实不恨红卿夫人，也不会恨她。她救了她重爱的人。 雪宜扶起了皖月。 “皖月姐姐还是同我说说最近京都城发生的事吧！”雪宜冲着皖月笑了笑，安慰着她。 说到这里，皖月想到宫中的态度，便忍不住嗤笑，道：“小姐，我家将军和夫人对大靖将士不薄，他们何苦为难，嘲弄。” “宫中人善谄媚，将军战死，夫人生病，少主……少主与夫人关系浅薄，便是嘲讽我将军府无人。” 雪宜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皖月的肩头。 皖月歪头对雪宜笑了笑：“小姐，您说他们可不可笑。” 雪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皖月，任由皖月说些不满的话，雪宜清楚，红姨现在的身体，根本撑不起将军府事务。 “皖月姐姐，你受累了。” 许久，雪宜见红卿夫人看着信之后，睡下休息了，自己也回了相府，才知晓明日叶适会前往代城。 ———————— “叶郎，你要去代城？”嫡夫人有些震惊。 叶适笑了笑，随后抱住嫡夫人的肩：“夫人，我得为陛下分忧啊！” “此行虽难，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嫡夫人趴在叶适胸前，说道：“叶郎，我信你的。” 随后，嫡夫人安排着叶适此行所需的一切事物。 二日清晨。 “走吧。”对着马车夫说完，便对着一旁的嫡夫人说道：“夫人，在府中好好照顾好自己。” 嫡夫人温柔地点了点头，满面笑容。 等到叶适离开，看不见的地方，嫡夫人收起了她的笑意，和一侧的栩嬷嬷走进府内。 “栩嬷嬷，你说他叶适是不是很怪？”嫡夫人进府后，坐着与栩嬷嬷说话。 “他总是这般，所以我当初看不清他，分不清他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嫡夫人自嘲一笑。 “或许她秦知许也是如此罢！” 栩嬷嬷看着自家小姐，很是心伤，嬷嬷从嫡夫人小时便陪着她，照顾她，她拦过自家小姐，但是没拦住。 “小姐，您还喜欢他？” 嫡夫人冷笑一声：“嬷嬷，您觉着呢？” 栩嬷嬷没有回话，过了许久，嫡夫人开口道：“他欠我的，我要他还。” —————— 与雪宜分开之后，顾青煜脑中牢牢记住了雪宜的话，吴狄，是何身份，他与叶适当真勾结南越，害死秦臻。 他独自一人去调查吴狄，顾青煜与吴狄的对话中，他根本找不出一点破绽。 “唉。”顾青煜躺在床上，不由忧叹一声。 想着想着，顾青煜清楚在这里，他谁都无法信任，而且对于吴狄，自己难以明查。 “夫人，可否帮我查查代城太守吴狄吗？” 于是顾青煜起身，写下几字，传书于京都城，望红卿夫人相助。 这几日，顾青煜无法与吴狄单独相处，吴狄似乎总是防着顾青煜，总是用战事来搪塞顾青煜。 顾青煜独自走在代城大街。 “怪，真的怪。”顾青煜看着空荡荡的大街，街上竟一百姓都没有。 自己上前敲门，也是无人回应。顾青煜还记得那日问于吴狄。 “吴太守，城中氛围为何如此怪异，城中百姓为何大门不出，整日整日把自己锁在房中？” 吴狄听到之后，轻叹一声，微微低头，道：“百姓害怕啊！将军，当时代城失守，全靠秦臻将军打破了那个僵局，可惜将军他……” “代城百姓见过南越士兵的残忍，他们害怕，所以战争不结束，他们还是会如此的。”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无能。”吴狄说得那般无助。 顾青煜想到那里，当时他并未觉得不妥，可现如今看来，吴狄必然是有什么事隐瞒着自己。 第87章 吴叶会面 顾青煜等到红卿夫人的回信，已经是五日后。 “夫人，少主的信。”皖月拿到顾青煜传来的信，便立刻交给红卿。 红卿接过皖月手中的信，看了起来，也不知是什么内容，皖月看得出自家夫人很是满意。 “夫人，少主送来了什么消息，夫人如此高兴？”皖月在一旁，静静等着红卿夫人的回答。 红卿微微一笑，似乎很是满意这封书信：“煜儿问我吴狄的事。” “吴狄？夫人不是早已开始查他了吗？”皖月有些讶然。 红卿夫人淡淡道：“是啊，若是煜儿查清，真是他害了秦臻，煜儿会如何？” “我不信他们。”红卿眼中浮现一丝狠意。 “把我们查到的一切，告诉煜儿，剩下的，就看看煜儿要如何去查下去了。” “可是，夫人，咱们查到的东西对于了解吴狄这个人，很难。” 皖月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又接着说：“夫人您说，这吴狄到底是何身份，竟然夫人的线网都查不到。” 红卿却是冲着皖月笑了笑，道：“我也不知，但剩下的就交给煜儿吧，看看煜儿该如何？” 说罢，便摆了摆手。“皖月，你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想歇歇。” 皖月点点头，便出了房门，去准备给顾青煜回信。 收到回信后的顾青煜才知晓吴狄竟是达州城人。 “吴狄，达州人士，家中只此一人，十年前入京都城。此外，任何信息都是查不到的，得靠少主您去查清。” 顾青煜盯着信上几字，嘴里喃喃道：“达州城，达州城？” ———————— 代城与京都城相隔不远也不算近，历经十日，叶适方才到达了代城。 叶适前往代城早已经传到吴狄耳中，叶适此行目的说是为了秦臻，但是吴狄何尝不知是兴师问罪来了。 吴狄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的下属，突然笑出声来，下属不知是被他突然的笑声所吓到，还是别的缘故，竟一下抖了起来。 “哈哈哈哈，怕何？”吴狄眼神瞥了一眼下属。 “好啊，兴师问罪，我等着。” 叶适看着代城城门口的士兵，他缓缓走了进去。 没曾想士兵竟敢拦住他的去路，把他拦在城门口。 “站住，你是何人，现如今代城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他是谁？”叶适一旁的侍卫站出来，挡在叶适面前。 叶适却推了推侍卫，示意他站到一旁，叶适方才听到士兵的话，不禁笑了出来，但是眼底可不含笑意。 “你是谁的手下？”叶适推开侍卫，自己上前问道，眼神却像在看着一具尸体。 由于叶适并未多做准备，此行不过十人。吴狄并未对他人明言，谁又会知道面前之人是一国大臣呢？ 还未等士兵回答，远处却是传来吴狄的声音。 “叶老哥，有失远迎啊，有失远迎。”叶适朝城门内看去，只见吴狄带着一众人往城门赶来。 待到吴狄一众人走近，吴狄先是朝叶适笑了笑，道：“不好意思了，叶老哥，最近代城管得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随后转头，竟扇了那名士兵一巴掌。吴狄眼角上扬：“给叶相道歉。” “无事，他是吴老弟的人，自然是和吴老弟一般，秉公职守，怨不得他，怨不得他，既然吴老弟也处罚了他，便算了吧！”叶适做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 但这些在吴狄眼中，像笑话一般。 “恭喜你，你的命留下了，下去吧，下次有些眼力见，也是遇到叶相。”吴狄对着士兵道。 “谢过叶相，谢过叶相。”士兵眼角微红，似乎是真的感谢叶适的大恩一般。 说罢，吴狄领着叶适一行人前往太守府。 等到吴狄命人安排叶适等人时，叶适走到吴狄身旁，朝吴狄笑了笑，道：“吴老弟，我有些事需要吴老弟向我解解惑，不知会不会麻烦老弟？” 吴狄回了他一个笑容：“当然，叶老哥这么说，怕是与我生分了些！” “在这吗？“吴狄挑了挑眉。 叶适脑子一抽，稳住唇角的笑意：“自然不是。” “叶老哥先去歇息歇息吧，我怕老哥你这劳徒奔波累着你。我也去处理处理一些事，之后，老哥问我任何，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好为老哥解你心中疑惑。” 叶适点了点头，便出了房门。他同吴狄的下属走时，还回过头看了看吴狄所在的房屋。 他想：这人竟像是变了一人。 等到叶适离开之后，从房间内屋走出一个人，若是叶适还在，必然会震惊，此人竟是在城外拦住叶适的那名士兵。 “太守。”那人朝吴狄行了礼。 吴狄朝他走上前，抬手微微触碰他的脸，显着有些心疼的模样，但细看，能看出他眼底的笑意：“疼吗？真是对不住了。” 士兵并不敢抬头，也不敢退缩。只能答道：“不疼，为主人效命是我的职责，也是荣幸。” 吴狄微微勾身，眼底的笑意全无：“我是不是说过，在外，不要这般称我，你还真当记不住？” 那士兵都快要跪下了，他止不住地颤抖，等待着吴狄的审判，是生还是死。 他大气不敢出，直到听到吴狄的声音。吴狄轻笑一声，道：“罢了罢了，今日我高兴，本是让你来，是要赏，但……下次可不要再忘记了，那样的话，我会很不高兴。” 吴狄看了那士兵一眼。 “下去吧，最近护好你的小命。”吴狄看着那士兵下去，忍不住道：“我竟这般吓人？” 等吴狄坐了一会，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想着叶适该是着急了吧。他笑着起身，想着叶适，自己也该去会会他了。 吴狄缓缓走到叶适屋前，他敲敲房门，喊道：“叶老哥，有空吗？我来给你解惑了！” 等着他的是前来开门的叶适，叶适自然没有休息，就等着吴狄。 吴狄看着叶适这么快的动作，也是没有一丝疑惑，而是带着了然的笑走了进去。 第88章 顾青煜的判断 等在吴狄进屋之后，叶适也是不愿在装，直接说明了他此行的来意，而他的来意，吴狄了然于心。 “吴老弟，你最近过得不错啊！你可知我前来代城的目的？”叶适压低声音，看向面前表现漫不经心模样的吴狄。 吴狄抬起手打断叶适下话，自己自说道：“我猜猜啊！叶老哥不会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吧？” “问秦臻如何死，问我为何未听老哥所言的罪？”吴狄摇摇手，叶适真是看不惯他这漫不经心的模样。 叶适也有些气愤，但还是平静了下来，淡淡道：“老弟也知道？你打乱了我的计划。” 吴狄却是不以为然：“老哥这可这般说，秦臻将军可不是我害的，你莫要误会我。我怎么可能不把老哥的计划放在心上呢？” “吴狄，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叶适声音不禁放大。 吴狄笑了笑，随后道：“我做了什么自然是清楚的，就是怕老哥你想做什么不清楚？” “我做了呢？是帮你除了一大祸患，为你解忧，但我没做呢？也是听了你的命令，秦臻该此时死，你又何必留着他呢？留不住的。” “你心里早就想他秦臻死吧？看吧，你想什么都还不清楚呢？”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些什么？”叶适眼睛有些红，瞪大眼看着吴狄，他觉着吴狄有事瞒着自己，若是他吴狄与南越勾结，那…… 吴狄却是一脸惬意，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叶老哥，你不喜这样的结果吗？你喜欢就不必过问那么多，我会很不高兴。” “你懂什么，好！我只问你，是否与南越人勾结害死秦臻？”叶适觉着再与吴狄说，他吴狄也说不出什么，只问道。 “哈哈哈哈，当然……”吴狄凑近叶适，话音止住。 他看着叶适的表情，笑出声来：“当然没有。” “当真？”叶适真的想杀了眼前人，眼底浮现出杀意。 “真真假假，你何必在意，事成，则胜。而且你怕什么呢？叶老哥，平治帝不是听你的吗？”吴狄在叶适面前走来走去。 随后停下脚步，转向叶适，道：“叶老哥，你现在还是想想你该如何从南越手中带回你此行的任务吧！” 说罢，吴狄便与叶适告辞，离去，留下叶适一人愤闷。吴狄不知，若是眼神能杀人，他已经被叶适所千刀万剐了。 ———————— “副将，叶适来了。”士兵面上显露不满和愤意。 李珏看了看士兵，笑了一下，道：“行，我知道了，他代城之行意欲何为啊？” “说是为了要回将军尸身，前来与南越交谈的。”士兵脸上的愤意似乎加深，他想：叶适也配？ 李珏点了点头，示意士兵退下，他已知晓此事。 李珏沉思良久，突然起身。此时的叶适正在打算如何解决吴狄的事。 叶适看着面前随行的亲信。 “相爷，我们该怎么打算？”亲信看着面前被吴狄所气到的叶适，不禁问道。 叶适眼神嵌着狠意，道：“既然已经不听话，那就没有必要留着他了。” 亲信压低嗓子，靠近叶适一些，道：“那我现在就去安排几人除掉他。” 叶适却摇摇头：“不可，此事还要从长计议。若是他吴狄死在现在，我可不好同陛下说明情况。” “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此时屋外传来通报，小厮敲了敲叶适的房门。 “相爷，李珏将军求见。” 叶适愣了一下，示意亲信先离开。随后他与李珏不过闲谈几句，李珏便离开。 李珏离开之后，便去找了顾青煜。 “顾将军，叶适来了，你可否要见见他？”李珏虽随秦臻征战无数，但他懂得官场之道，他恨叶适，恨之入骨。 “李副将去见了他？他此番是有何目的啊，李副将可能看出？”顾青煜对于李珏没什么感情，更甚夹杂着怨意。 不知李珏能不能感受到顾青煜对他的怨意。他听到顾青煜问自己，接着回道：“此行是为了与南越协商，要回将军尸骨。” 顾青煜不禁笑出声来，但也没有说话。 李珏在顾青煜的冷淡中独自说了好多话，但得到的回应不过敷衍几字，也是离开了。 顾青煜看着李珏离开的背影，眼中的感情错综复杂，他恨李珏，没错。顾青煜每每想起秦臻，便想起李珏身为副将，竟放任他独身前往，最终落了个惨死的结果。 但李珏与秦臻征战多年，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顾青煜自己都比不上。 顾青煜并不打算见他叶适，只是不巧。 “顾将军，好生巧。”叶适看见顾青煜便前去来打招呼。 顾青煜看躲也躲不过，便小走几步过去，道：“叶相，着实巧，我这一出门，便见着你了。” 顾青煜脸上带笑，但笑得嘲讽，叶适不知是看没看清顾青煜眼中的嘲讽，自顾自地张罗了起来。 “将军，可否同我去我院中小酌几杯？” 顾青煜自知他在堵自己，也是同意了叶适的话。顾青煜微微笑道：“求之不得，我也想和叶相说说话呢！” “说起来我们以后可是一家人。”叶适先开口打破僵局，他本意让顾青煜去对付吴狄，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顾青煜轻笑一声，这笑声传到叶适耳中却尽显嘲讽。 “对不起，叶相，我不愿与你讨论关于小姐的任何事。” “好，那便来谈谈我们应该谈的事。”叶适知道他的意思，若是自己再说，那必是自讨没趣。 “秦臻征战沙场多年，从未有过败绩，为何这次如此突然，顾小将军可曾想过？” 叶适看出顾青煜不解的眼神，解释道：“我知道你恨我，秦臻与我同在朝为官，虽他与我从不对付，但我可没想过他此番会送命在这弹丸之地。” “他是将军，不该拘泥在此。” 顾青煜本就不信他，更是认为秦臻的死就与他有关，可又想起秦臻同自己说起过，他不信叶适通敌叛国，顾青煜只当这些话真假参半。 叶适也不做更多的解释，他仅是看着面前的顾青煜，心里暗笑道：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他是不愿秦臻死在此处，但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背叛。 第89章 屈辱 那日之后，叶适再未主动前来找顾青煜，顾青煜自然不会主动找他。 那日回去。 顾青煜躺在榻上，想着叶适的话，不由脸上带上嘲意，他轻哼一声，喃喃自语道：“只怕是想要利用我吧！叶适，吴狄，我要查清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顾青煜听到秦臻战死的事便从银州城急忙赶来，随之而然，叶副将整装出发，数十日后，方才带着众人抵达代城。 “将军。”叶副将朝顾青煜行了礼。 顾青煜朝叶副将笑了笑，点点头。 一旁的吴狄开口道：“将士们此行奔波，甚是辛苦，我早已备好酒菜，就等着各位将士到来。” 叶副将转过头看向这位代城太守，叶副将点了点头，道：“那便多谢吴太守。” 随后他们一行人便前往太守府。 在众人都沉浸在吃食的环境下，顾青煜看向吴狄的位置，他正酩酊大醉，打着瞌睡。 顾青煜拉上叶副将悄然走出房中，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主位上的人目光紧紧跟随着两人离开。 他酒意似乎全无，歪头看向一旁，笑了笑，旁人便懂何意。 “叶黎，我接下有件事要拜托你。”顾青煜把叶副将拉到一侧隐蔽的角落。 叶副将脸上满是严肃，将军这般严谨，那必然是十分重要的大事。 “将军，你且讲。我叶黎必万死不辞。”叶副将郑重其事道。 顾青煜看着面前之人，脑子似乎懵了一下：“啊？” 顾青煜轻笑一声，道：“没那么严重，万死不辞？都给我好好活着。” 接下来轮到叶黎懵了，摸了摸脑袋，不解问道：“那……将军为何如此严谨，算了，将军你说说你要我做什么事吧！” 叶黎眼睛亮亮的。 “我这几日将要去达州城一趟，代城这边，且你帮我看着，尤其太守，战事在……秦臻将军战死之后，便是我近敌退的状态，南越似乎不愿与我们打。” 叶黎听到顾青煜提及秦臻将军便有些担心，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顾青煜，但他并不显情绪。 “我无碍，放心。”顾青煜抬手示意自己没事。 顾青煜又接着说：“叶适此人无惧，他现如今正为陛下的命令发愁呢！” 叶黎还是有些不懂，便又问道：“将军为何现在告知我，是时间太急了吗？” 顾青煜懂他的意思，拍了拍叶黎的肩，道：“是啊，时间太紧了！” 顾青煜看了叶黎一眼，再抬头便是满天繁星。 原是顾青煜从叶黎给自己传书中早知他们该抵达这代城，而红卿的来信中只有一点线索。 达州城。 第二日，顾青煜便找了借口与吴狄告辞。 “顾将军，你此事很急切吗？如今战事不明，你这一走，万一它南越再次进犯，吴某我该当如何？”吴狄似乎很是不解顾青煜为何此时离开。 还未等顾青煜开口，叶黎道：“吴太守理解理解我家将军，我家将军与来信之人是旧时好友，此时他有难，总不能让我家将军做那无情无义之人罢？” 随后叶黎看着吴狄，拍了拍胸脯，道：“吴太守且放心，有我们在，代城定无忧。” 吴狄唇角微扬，笑道：“将军自然不能做那无情无义之人，是在下考虑欠妥了。” “有叶黎将军在，我自然很安心，安心得很。” 吴狄似笑非笑的模样映入顾青煜眼中，他分不清吴狄的话何是真何是假，只能查下去。 顾青煜扫视一周，粲然一笑，道：“那顾某便先告辞。” “恭送将军。”叶黎笑着点头，好似在对顾青煜说，放心吧，将军，交给我。 “那吴狄也愿将军此行顺遂。”吴狄拱手道，脸上带着他悠然的笑容。 “谢过吴太守。”说罢，顾青煜便驾马前往达州城。 在顾青煜离去后，众人便散去。 “大人，我们下步该如何？”吴狄身侧的侍卫道。 “是否要……”边说，手轻从脖颈抹去。 吴狄漫不经心地坐着，嘴角上扬，道：“不慌不慌。” “大人，叶相求见。”屋外传来通报。 “让他进来。”吴狄点了点头，侍卫便大喊道。 叶适进入屋内看到悠然自得的吴狄，他压下心头的不满，笑着走上前，对吴狄说道：“吴老弟，你上次说的是何方法？” 叶适最近为了秦臻尸骨之事忙得焦头烂额，可一无进展。 吴狄抬眸看向叶适：“老哥这是放弃了？要与我这样腌臜的人为伍？” 叶适维持住脸上的笑意：“我当时也是脑子不清醒，气糊涂了。” “哦？”吴狄笑了笑，接着说道：“老哥何苦这般姿态，我怎么会把你的糊涂话记在心里呢？” “难道在叶老哥心里，我吴狄就是那心胸狭隘之人？” 叶适看着吴狄脸上挂着的笑容，心却无法平静。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叶适连连摇头。 吴狄看着面前的叶适，似乎更加兴奋：“老哥怕何？你就算无功而返，平治帝能奈你何呢？” 吴狄紧盯着叶适的反应，待到叶适脸上的笑意消失，吴狄方才接着道：“但是啊，我不会让叶老哥无功而返。” 叶适深知吴狄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可惜叶老哥无论如何是没法带回秦臻将军的尸骨了，他已经被南越厚葬了。”吴狄突然大笑起来。 笑毕，便盯着叶适的眼睛。 “叶老哥，你说多讽刺，不可否认，秦臻是大靖好儿郎，可惜啊可惜，大靖皇族防着他，怕他功高盖主，覆了大靖。” “而你呢？又想他死，你便能一掌朝堂。可笑吗？他护着，要他死，而他的敌人却厚葬他。” “我还挺为秦臻感到可悲的。” 叶适看着吴狄的眼睛，听着他的话，再也无法淡然下去。 “吴狄，你休得胡说。”他大喊道。 “你可知你这番话若是我上禀陛下，你有几条命活。” 吴狄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哦，好害怕。” “老哥，我有些累了，你要的东西我让人送到你屋里。”吴狄朝叶适挑眉道。 叶适笑了笑，便道：“吴老弟好好歇息，我也先谢过你的东西。” 在叶适正要出房门时，吴狄突然开口：“老哥，我没有通敌，你可信我？” 叶适转身看向吴狄，只见他慵懒地倒坐着，眼底带笑。 叶适什么话也没留下，并离开了。 第90章 我绝不后悔? “这几日，小姐总是呆坐着，小秀，你说该怎么办啊？”小秋远远看着雪宜道。 小秀也是摇摇头，轻轻叹息道：“小姐从燕州城回来便是如此，应是秦臻将军的缘故吧！” 说起秦臻将军，两侍女相视一看，不由得摇摇头，便闭上嘴，安静等着雪宜。 她们清楚在将军府提及这件事，传到夫人耳中，可是要受罚的。 雪宜起身，朝侍女走来，她轻笑道：“我想屿乐殿下了，派人替我禀告公主。” “是，小姐。”小秋答道，她正要转身下去，但她看着雪宜的模样，还是开口道：“小姐，你也莫要太过心伤。” 雪宜笑着点了点头。 雪宜看着她们下去，也自己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 “妹妹？”雪宜抬头就看到雪晴朝自己走来。 雪宜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一步，但她还是带着笑容，道：“姐姐。” “妹妹，你看着好生憔悴，没有好好休息吧？还是不会照顾自己。”雪宜看着雪晴，仿佛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她还是自己的好姐姐。 雪宜退了一步，可惜，那件事发生过。 “姐姐还有何事吗？我的确得好好休息，现在与姐姐说话竟有些乏了。” 雪晴还是带着笑：“姐姐没什么事，妹妹回房歇息吧！” 看着雪宜头也不回的离开后，雪晴也回过头来。 她身边的侍女梅梅看着雪晴，有些难过道：“小姐，你后悔吗？” “我从来不会后悔。”雪晴带着坚定的语气道，不知是告知梅梅还是自己。 “你看，雪宜还是小孩心性，不想同我说话，便说乏了。” “小姐，咱们回去吧，今日见到宜小姐了，你应该开心些吧！” 雪晴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向自己院里走去。 梅梅似乎听到雪晴的声音。“妹妹，我做的事是十恶不赦，不可原谅吗？” 梅梅不解，是梅梅，还是妹妹。 她抬头看去，雪晴早已走上去，她只能抬脚跟上。 “梅梅，你去做你的事吧，我想自己走走。”梅梅还未走近雪晴，却听到雪晴的话，便止住了脚步。 梅梅看着雪晴的背影，眼眶不禁泛红，她想起那晚自己听到晴小姐与宜小姐的争吵。 她在雪晴身边许久，她何尝不知雪晴对雪宜的关心，必然不会是假。 若是假，那小姐夜夜噩梦如何解释。 —————— “殿下，最近殿下还好吗？”雪宜看着面前略显憔悴的屿乐公主。 屿乐露出笑容，但眼底并无笑意，她看向雪宜：“小宜，我很好。只是我没有护住秦氏。” “小宜，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屿乐公主微微抬头，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己眼底的失望。 看到这样的屿乐，雪宜心头一紧，她清楚屿乐公主的意思。 “小姐，屿乐公主似乎被禁足了长公主府。”小秋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个消息。 “何出此言，谁敢禁足殿下。”话一出口，便想起那位陛下。 “小姐，你不知，我向公主府上的表姐打听了一番，原是秦臻将军战死代城的消息传回京都城，屿乐公主去了一趟皇城，应是与陛下争论了一番。” “陛下便禁了足。”小秋小声说道。 雪宜不敢相信，眼角泛起红意：“陛下怎可如此对殿下？” 大靖何人不知，当初嘉靖帝突然驾崩，大靖皇室都看着留下的位置，嘉靖帝并未留下子嗣，人们都说，这都是他善战的结果。 大靖当初何其混乱，臣不臣，无君何以国？ 是屿乐殿下凭借在朝威望，一步一步把如今的平治帝送上皇位。 雪宜听着屿乐公主的话，不禁流下眼泪。 “殿下，你没错，你若是错了，大靖早已沉没于几年前，何来如今的安定？” 屿乐眼角挂着泪，摇摇头：“是我错了，皇弟本不该承受治国大任的，是我强迫他的。” 看到雪宜愣了愣，眼神呆滞了一下。屿乐抬手摸了摸雪宜的头。 “小宜，我当初告诉你，我和皇兄，知许一同长大。而我们长大途中，皇弟的出生，理所当然，他同我们一起。” “他不喜课堂，不喜夫子，他只喜欢游山玩水，所以夫子时常与父皇告状，然后啊，皇弟就会被罚抄文章，他就会来求我。” 雪宜看着屿乐公主说起往事，脸上满溢着幸福。 “后来皇兄离开我，知许也离开我，只有皇弟停下脚步陪着我。”屿乐眼角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嘉靖帝驾崩，我看到大靖似乎就要分崩离析，父皇告诫过我，虽是女子，但又如何？要活出自己的模样，而不是依照先人刻画的模样而活。”屿乐哽咽道，接着说。 “我是公主，父皇告诫我不能让自己子民受苦，于是我集结着大臣，把皇弟推上皇位，以稳固大靖江山。” 屿乐公主说完久久不能平静，雪宜靠近公主，伸手抱住屿乐。 “殿下，你做到的，不必自责。” “可是皇弟他变了，变了好多，我不怨他将禁足，可他忠奸不分，大靖迟早会败在我手上。” “小宜，你恨吗？恨这样一个君主，恨这样一个国家吗？” 屿乐再也撑不住了，她看到好多好多不忍的事，但她无力去改变。 雪宜不知如何安慰，只是一直抱着屿乐公主。 良久，屿乐才缓好情绪。 “抱歉啊小宜。”屿乐脸上再次挂上笑容。 雪宜眼神带着担心，看着屿乐公主的情绪稳定安心了些。笑了笑，道：“无须抱歉的，殿下。” “小宜今日找我是有何事啊？”屿乐微微摇头，也没再反驳。 雪宜笑意停止：“殿下，我还需再去一趟达州城，那里还有一些事，我还没弄清。” “行，我替你安排。”屿乐笑着看向雪宜，眉眼中尽显温柔。 第91章 探寻达州城 雪宜离开公主府，她不知殿下那番话是何意，但她已做下决定。 雪宜走走停停，看看这繁华若梦的京都城，却不知为何走到了将军府。 “看来是天意，要跟红姨解释一番。”雪宜轻笑一声，便踏进府内。 但雪宜看着如今日渐凋零的将军府，心中悲伤不由得来。 “皖月姐姐，府上的人呢？为何这偌大的将军府冷清了下来？”雪宜看到来人，迎了上去。 皖月笑了笑，眼神却是尽显落寞。 “夫人安排的，她让我把府上人都遣散了，但是小姐你放心，夫人绝不会亏待他们。” 皖月声音有些颤抖：“小姐，夫人生病了。” 雪宜似乎没听懂皖月的话，只以为是秦叔离去后的一蹶不振。 皖月再次重复，这次她语气的沉重让雪宜感到不安。 “病，什么病，红姨如何？我不过几日未来看望红姨。”雪宜有些心急，她抬脚便往红卿院中走去。 皖月疾步跟上雪宜，解释道：“不知是何原因，夫人她整日没有精神，夜里有时还会咳出血丝。” “而且，太医也没有办法，只说夫人思念故君，心头有一大结，抑郁成疾。” 雪宜听过后，沉默不语，她只想着，红姨是自己在世间最敬重的人，她不能有事。 雪宜敲了敲红卿房门，没等到回应，雪宜便推门进去。 只见红卿夫人安静的睡容，雪宜声音不禁缓了下来，她走到红卿榻前，蹲了下来。 雪宜看着红姨，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在她记忆中，红姨是巾帼大将军，她总是告诉自己，女子为何不如男子，只是世人偏见使之然。 看着红姨苍白的面容，雪宜难以把她同记忆里那个明媚美艳的红卿将军联系在一起。 不知是雪宜抽泣的声音大了些，红卿夫人还是醒了过来。 “宜儿，你来看我了。这孩子，怎么哭了？”红卿夫人脸上露出笑容，但她抬起的手未能触碰到雪宜。 雪宜轻轻扶住红卿夫人的手，擦去脸颊的泪，挤出笑，道：“红姨，是的，红姨你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我不过短短几日未来看望你，你便不好好照顾自己。”雪宜带着一丝埋怨，但更多是心疼。 红卿夫人眼角弯弯，轻笑一声，道：“宜儿真的长大了，还会教训起红姨来了。” “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放心吧！”红卿拍了拍雪宜的手。 “红姨，为何你要遣散府上的人？”雪宜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红卿夫人愣了一下，笑着解释道：“他们没必要再待在府上了，而且给了他们些许银两，回乡买些田地，这样的日子比在将军府好。” “红姨，你这样让我很不安。”雪宜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红姨没事，当初在战场，还受过更重的伤，我还不是活了下来，这么可能这样就要了我的命？”红卿夫人笑着说，但这笑在雪宜眼中笑得有些勉强。 “我只是需要时间缓缓，缓过便好了。” 雪宜点点头，垂下眼帘。 “我信你的，红姨。” 雪宜陪着红卿夫人聊了许久，聊从前，聊现在，聊国家，聊命运，但不聊未来。 雪宜终是说了自己此番的意图。 “红姨，我今日前来，是同你告别的，我有事需得去达州城一趟，此去不知何时归来。” 红卿夫人看着雪宜，瞧着雪宜都未直视自己，知她心思。 “傻孩子，心中有疑便去找寻，可不能留下遗憾。红姨我啊，会活着等你回来的。” 雪宜听到红卿的话，语气带些哽咽，不满道：“红姨莫要再说这些话，雪宜不爱听。”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宜儿此行要找到心中谜底啊！”红卿不问她的疑惑。 “嗯嗯。” 今日雪宜陪了红卿夫人许久，但夜幕来临，分别还是在所难免。 “宜儿，这么急吗？明日午时便离开？”红卿夫人拉着雪宜的手。 雪宜冲红卿夫人安慰笑道：“早去才能早回。” 在雪宜离开后，皖月推开房门。 她走近红卿夫人，半跪在地，不解道：“夫人，你何苦这么做啊？”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皖月被红卿搭救，便起誓此生为夫人赴汤蹈火。 “皖月，我觉着很值当。”可夫人却是笑着说，这个笑是释然的，皖月清楚，这是夫人所求。 “夫人，你若离开，小姐，少主他们该如何，他们定会难过万分的。”皖月哽咽道。 “我也……离不开夫人。” “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我只是太累了，而且这次……谁都救不了我。” 说完，红卿就像失去所有力气，闭上眼沉沉睡去。 皖月上前，看到夫人仅是睡着，便放下心。 “夫人你放心，皖月无论如何都会让你得偿所愿。” ———————— 顾青煜一人快马加鞭赶往达州城，不过十日便抵达了达州城。 他站在城门口，无一士兵看守，他看着周围的情况，应是确保城中安全。 顾青煜牵着马绳踏进达州城，他看着城中与城外大不相同，城中烟火繁杂。 他都本以为是座荒城，没多少百姓生活于此。 他进城后打量着这座与南越相近的城池，而达州城本就人烟稀薄，城中百姓大抵都相互见过，如今见了一个陌生面孔，也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顾青煜。 顾青煜走到一买卖面具的男子身边，他顺手拿起一个面具，并问道：“小哥，这达州城官府在何处？” 男子本就在打量着顾青煜，看到来人不断靠近自己，心中不禁些许慌张，看他仅是拿着面具，只当他是普通买客罢了。 男子把面具从顾青煜手中拿走，声音有些不稳，道：“达州城没有官府，是座被大靖遗弃的城池。走吧走吧，去别处打听，我知道的不多。” 顾青煜听出他话中的一丝悲伤。 “为何城中没有官府？达州可是大靖与南越边界。”顾青煜追问道。 男子摆手道：“看公子样貌，气质应是大户人家，我斗胆问公子家何处？”男子并未解答顾青煜的疑惑，而是向顾青煜抛出疑问。 “我家在燕州城，来达州城寻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顾青煜话中带着一丝祈求。 男子看顾青煜也是诚心诚意，终是对顾青煜露出笑容，道：“达州城虽与南越相隔，但南越从未打过达州城的主意，而大靖从未对达州城上过心。” “城中百姓也不知为何，你说奇不奇怪吧！”顾青煜见男子虽是笑着，但眼底的悲凉却溢了出来，刺痛顾青煜的心。 “或许是达州城地薄人弱，说实在的，达州城确实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 “抱歉。” “无需道歉，公子。” “你说你来寻一重要之人。城中本有一老人，她知城中许多事，可惜，她已自缢。”男子摇摇头。 但其转言道：“但城中关家那小孩与辜婆婆关系甚好，你也可以去找找他。” “那孩子名为关广白，他在前面那家客栈做工，若是不在那便可能回家了，他家在城中关家药铺。”男子笑得憨厚。 顾青煜看着男子淳朴的笑容，他不知道为何他们被大靖不公对待着，还能心之向善。 顾青煜笑了笑：“谢谢。”说罢，他拿起两个面具，其中挑了一个粉色的面具。 男子本想拦住顾青煜，但见他挑选面具的眼神，男子停住了动作。 顾青煜递上银两，见男子看着自己笑，眼神中透露着打趣。 男子打趣道：“这可是给小哥那重要之人所买？” 顾青煜点了点头，道：“是心悦之人。” 顾青煜与男子告别便按照男子的话，找到了那家客栈。 顾青煜走进客栈。 “请问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食啊？”一小二迎了上来。 “住店。”顾青煜看了他一眼。 “请问这位小哥，关广白在吗？”顾青煜面无情绪的问出确实让人害怕。 “广白不在，公子找广白何事？”小二有些心慌更是不解。 “没事。”顾青煜也不愿给不相干的人解释那些事。 他打算歇息一番，去关家药铺走一趟。 第92章 再入达州城 雪宜再次踏上了去往达州城的路途，可这次只有她一人。 雪宜看着窗外的风景，途经锦州竟下起了雪。 看着满天飘雪，雪宜不禁想起从前娘亲在雪中翩翩而舞。 “娘亲最喜欢雪。”雪宜喃喃细语道。 经过数日奔波，雪宜终是抵达达州城，初见达州，雪宜只想向自己查证嫡夫人是如何的坏，而如今再入达州城，却是带着不同的目的。 当时她太过匆忙便离开了达州城，好多秘密都未找到谜底。 雪宜再次踏入客栈，她还是需要关广白。 “小哥，关广白在吗？”雪宜上前问道。 小哥有些不解，挠了挠脑袋：“怎么最近谁都找广白啊？” “广白现在不在呢，小姐你若是找他找得急，便去苏府找他吧！” “苏府？谁在找广白？”雪宜不解问道。 暗暗想道，会不会是夫人察觉？ 小哥见过雪宜，他记得当时广白带着雪宜找过辜婆婆，所以他便没有隐瞒。 “是一个高俊，气质卓绝的男子，他说他是燕州城来的，嗯……好像来寻一个对他极其重要的人。” “燕州城。”雪宜喃喃道。 “好，谢谢你。”说罢，雪宜转身便离开客栈。 雪宜并未去往苏府，她赶到宅子，可宅中却空无一人。 “文月，文月？”雪宜大声喊着，可没有一人回应她。 雪宜有些心慌，声音带些颤抖：“文月，我回来了，来接你了，文月。” “不对，文月可能外出了，对吧？她不会有事的。”雪宜让自己试着冷静下来。 雪宜坐在院中，她现也不去想别的，也想不了别的。 文月对雪宜来说，是最亲的家人。 雪宜时不时看着门外，听到一点动静便以为是文月，可惜都不是。 雪宜越来越心慌，她等了一个下午，就快天黑。“文月从来不会这么做的。” 她再也待不住，雪宜便站起身来，自己去找文月。 雪宜走走停停，可是达州街上全然没有文月的踪影。 雪宜想到关广白，看着时辰，他应是在家中。 “姐姐？你回来了。”关鹿衔看到雪宜大声喊道。 雪宜看向来人，他朝自己跑来。 雪宜低身抱住关鹿衔，笑着说：“小鹿衔，姐姐回来了。想姐姐了吗？” “想。”关鹿衔眼神中满是喜悦。 说罢关鹿衔便拉着雪宜的手，边走边说道：“姐姐，可是来找哥哥的？” “可惜哥哥还未回来。”关鹿衔说完还回头看看雪宜的表情。 雪宜冲着小鹿衔笑了笑，道：“无事，我等等广白大哥。” “爹娘，雪宜姐姐回来了。”小鹿衔年纪虽然小，但嗓门可大了。 “关伯父，关伯母。”雪宜朝他们行了礼。 “雪宜来了，找广白？”关父问道。 雪宜点点头。 关母开口道：“雪宜可吃过晚饭？” “我吃过了，谢谢伯母。”雪宜可不想麻烦关母，开始可麻烦他们太多了。 雪宜和小鹿衔嬉戏闹了一会，小鹿衔便被关父叫走。 留下雪宜和关母两人，雪宜朝关母看去，却看见关母盯着自己发笑。 雪宜不解，但也回了一个礼貌的笑，雪宜朝关母走了过去。 “伯母，其实我来找广白大哥是想问问文月的事。”雪宜决定问问关母。 “文月姑娘，说起来确实好久未曾见到文月姑娘了。”关母思索一番，道。 “我还以为文月姑娘回京都城了呢！” 雪宜听到关母这么说，文月可从未和告诉自己，要回京都城，那就是文月消失了数天。 雪宜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关母见状，有些慌了，也不说了。 “广白应是要回来了，哎呀，今日怎么这么晚。” “雪宜你还不知道吧，你来过达州城之后，你的姐夫也来过了，说是来找你的。” 雪宜看着关母移开话题安慰自己，真的很感激，但听到关母后话。 “姐夫？” “对呀，那位观南公子。”关母笑着说，可看到雪宜那满怀疑惑的表情，随后开口道。 “难道小姐不认识他，他骗了我们。” 雪宜回过神来：“我认识的，他喜欢我姐姐，但并非姐夫。” 果然他不可信，他还是没有相信自己，雪宜心中不禁暗讽道。 “伯母，那观南人呢？” 关母想了想，道：“走了，其实他在我们达州城待了也不过短短五日，便离开了。” “他有问起过什么，或者可去过什么地方？” “问起什么？也没什么，这个雪宜一会问问广白吧，去过何处，哦，他去了苏府。” 雪宜心头一震，苏府，五日，观南查到什么了？ “娘，我回来了。”门外传来脚步声。 关母一下就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冲关广白喊道：“广白快来这，雪宜来了。” 关广白闻声赶来，关母却离开。 “广白大哥。”雪宜站起身，望向来人笑着说道。 关广白走进房中，把门带上。“雪宜小姐，你也是为那件事所来？” 雪宜被关广白一句话问得满头雾水，不解问道：“何事？” “不是啊。那小姐发生何事来找我啊？”关广白看着雪宜的模样，似乎也着实不知。 “广白大哥，我等了文月好久，可是她都不见踪影。你可知她去哪里了吗？” 关广白也不知，他也许久未见到文月。 “小姐，我也许久未曾见到文月姑娘了，因此我们以为文月姑娘回京都城了。”关广白看着雪宜的模样，微微皱眉。 关广白细想了雪宜离开之后的事。 “小姐，你离开后，文月姑娘似乎每日都到街上，好像是找什么人，但是无果。” 关广白突然静了下来，雪宜不解地望着他。 他注意到雪宜的眼神，轻笑一声，道：“那日，是我送文月姑娘去苏府见辜婆婆，正是那晚，辜婆婆自缢在书房中。” 关广白难过的情绪似乎影响到了雪宜，雪宜也有些难过。 “对不起，广白大哥。” 关广白却笑了笑，反倒安慰：“雪宜小姐，没事，我们都没有怪你们的意思，你们的到来，达州百姓都很心安的。” 雪宜笑着点点头。 雪宜与关广白聊了一些辜婆婆的事和苏府的事。 “谢谢广白大哥，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小姐，我送送你吧！”关广白起身欲送雪宜回去。 “不用了，谢谢广白大哥。”雪宜按住关广白，自己已经麻烦他们一家够多了，这种小事自己也能行。 雪宜开门，想到今日在客栈小二的话，转身问道：“对了，广白大哥，燕州城来人是谁？来达州城有何事？” 关广白也是信任雪宜，回道：“来人说他是秦臻将军的儿子，顾青煜，他到达州城是来寻一个真相。” “顾……顾青煜？”雪宜震惊之余，又说道：“可那顾青煜可是将军，代城之危还未解，他怎到达州城？” 关广白看到雪宜的反应，问道：“小姐与顾将军相识？” 雪宜眼神满溢着震惊和高兴，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见顾青煜。 “对，我与顾将军自幼相识。”雪宜并未注意到关广白眼神中的一丝失落。 “对了，雪宜，顾将军住在客栈。”关广白看向雪宜笑着说道。 “谢谢广白大哥，我先离开了。”雪宜说罢便离开了。 雪宜离开关家，便想到与顾青煜见面， 他们两人必然比自己一人找到文月更快。 雪宜看着前路，嘴里喃喃道:“文月，你可不能有事。” 第93章 关家铺子(二) 雪宜离开之后，关母扶着门沿，看向关广白，嘟囔道：“臭小子，怎么也不送送雪宜，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咱们能帮衬着便多帮着点。” 关母进门捕捉到关广白眼中那丝落寞的神情。 关母朝关广白走了过来，小心翼翼道：“这是被姑娘拒绝了？” 关广白还是没有反应，他本知道雪宜不是一般人，自己怎么能配得上她呢？ 关母笑着说：“没事，这就把你打败了？况且，雪宜这姑娘看着就讨人喜欢。” “娘，我本无意雪宜姑娘，您也莫要再说这些话了，雪宜姑娘很好，我对她也不过欣赏之意。” 关广白清楚，雪宜非富即贵，自己处在着贫土之地，何以给她幸福，自己不配去争，也不敢去争。 关母看出自己孩子的忧郁，收起脸上的笑意，变得严肃起来。 “傻小子，你可以说不喜欢雪宜，骗自己，但是为娘告诉过你，人是不能口是心非，那样可能会错过很多东西，而错过了就是错过，甚至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关母早就知晓，广白倾慕雪宜。 “可是娘，雪宜姑娘有自己喜欢的人，而且我们见过。”关广白抬头看向关母，眼中透露着悲伤。 关母愣了一下，随后关广白听到娘亲的声音，很是温柔道。 “雪宜有喜欢的人啊，我们可不能去打扰，那还真是有点可惜呢？我们见过？” 关母未等广白开口，便道：“是前不久到达州城的那位顾公子吗？” “是的，就是那位顾公子。” 关母微微扬起下巴，似乎在想那位顾公子，过了一会，关母笑了笑，道：“顾公子是个很好的人，两个都是很好的人。” “娘没进过学堂，但是看人可准。” 关广白也笑着应和：“顾公子和雪宜确实都是很好的人。” 关母注意到关广白的情绪，似乎有些埋怨地开口，道。 “但是你这傻小子，小女孩是需要保护的，不论方才雪宜说了些什么，那也不能让一个小女孩自己出门，你看看，天色这般晚。” “娘，我错了。”关广白知道自己方才感情用事了。 “娘知道，我的孩子必然是不会差的。广白，在娘心里，你也是很好的人。” “从小到大帮着药铺，而且你的医术那可是外祖父亲传。”关母说到此处便停了嘴，屋子静了下来，关母的眼神时不时瞟一眼关广白。 关广白看到娘亲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娘，我知道的，不会妄自菲薄，看轻自己的。” “您放心，我没事。”关广白轻声道。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那娘亲先出去了？”关母很是放心自己的孩子，他都能经历那件事。 关母关门时看向关广白，关广白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小姐是用饭还是住店啊？”那日，是关广白第一次见到雪宜。 他主动凑上前去。 “我来找一个很重要的人。”雪宜说这话格外认真。 关广白也是格外认真的听着，之后，关广白带雪宜和文月前往苏府，找到辜婆婆。 “关伯父，关伯母我明日便要返回京都城了，今日前来是与你们辞别的。”雪宜朝关家二老行了礼。 关母急忙来扶，说着：“雪宜这是做什么，哎呀。” 扶起雪宜后，关母佯装生气，道：“雪宜可不要这样，我们担不起啊！” 雪宜急说：“担得起，担得起的，伯父，伯母帮我许多，我在达州城人生地不熟，全是伯父伯母帮着我，照顾我。” 说罢，看向关母，眼眶微微泛红：“关伯母甚至有些像雪宜的娘亲。”其实雪宜觉得关母比起娘亲更像红姨。 关母眼眶中蓄着泪，摸了摸雪宜的头：“雪宜乖，但是以后可不要行此大礼。” “不然我和你伯父可是要生气的，对你关照，初见雪宜，我就觉着与你投缘，之后看到雪宜啊，我这心里就欢喜。” 关母扬起下巴，朝向关父：“你伯父也是这个意思。” 关伯父点点头。 “好了好了，雪宜和你伯母聊聊，这也该用晚饭了，我去给雪宜露一手。”关伯父微微挑眉，笑着道。 “谢谢伯父。” 随后，关母拍了拍雪宜的手，笑着道：“那日广白领着你回来，我就看啊，谁家的小姑娘？长得这般水灵好看，啊，我看着就欢喜。” 关母眼神中的一丝落寞被雪宜察觉，不过一瞬，关母便收好自己的情绪。 下一刻，雪宜只见关母眉眼带笑，对自己说：“我这一生，做过很多事，见过不同的人数以万计，从来没有打算为谁停留，但后来遇到你关伯父，我留在达州城。” 雪宜仔细听着关母的故事。听到关伯父的关伯母的爱，雪宜看着关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打趣道：“看来伯母一代侠女，还是难逃伯父温柔乡。” 雪宜提起自己从前，关母笑得傲然：“侠女不敢当，只是一路向南，治病救人罢了。” 雪宜看着关母身上透露出的傲然之气，与红姨甚是相似。 “伯母，你见我欢喜，我见伯母也很是欢喜。”雪宜笑着说。 “雪宜此去，何时才回达州看看，还是……不回来了？”关母语气弱弱地问道。 雪宜看到关母的神情，笑着握住关母的手：“伯母，我还会回来的，很快就会再回来。” 关母笑了，眼角含着泪。 屋内安静下来，屋外传来小鹿衔脆弱的声音。 “哥哥，哥哥，雪宜姐姐来了。” 关母看了看雪宜，站起身，对雪宜说道：“广白回来了，我猜雪宜有话和他讲？而他也有话同雪宜讲。” “我啊，去看看你伯父怎么给你露一手。”关母轻笑一声，道。 “雪宜小姐，听我娘说，你要离开达州城了？”关广白走进屋里，坐下开口道。 “对呀，广白大哥，事发突然，不得不回去。”雪宜笑着说。 “还回来吗？” “当然回来。”雪宜一口答应。 关广白闻声，微微点头，小声道：“那便好。” “广白大哥，谢谢你帮我这么多。” 谢谢很重，重的是待人的情意，但谢谢又很轻，轻到今晚自己说了这么多遍。 “你带我见了辜婆婆，让我知道了我从未知晓的一些往事，也见了你的家人，让我感到陌生地方的温暖，让我感到很安全。” “我会回来，还有好多事情还没弄清楚呢！”雪宜笑着说道。 第94章 再相逢 雪宜走到客栈。 “请问，顾青煜住哪间客房？”雪宜问向一小二。 “小姐与顾公子是何关系？”小二问道。 还未等雪宜回话，来了另一个店小二。 这个小二看着雪宜眼熟，便盯着雪宜看了会，雪宜也回盯着他。 “小姐看着有些眼熟啊？”小二眯着眼看。 雪宜看着面前之人，轻叹一口气，笑着说道：“小二哥，我还没离开多久呢？你就看我仅是眼熟，忘记我了？” “雪宜小姐？你回来了。” “哦，原来小姐与小二哥相识，那必然不是坏人，我这就去给顾公子告知一声。” “对了，你告诉他，叶淑找他便好，谢谢。” 雪宜说罢小二便上楼去喊顾青煜。 留下雪宜与小二哥，小二哥问雪宜：“雪宜小姐回来，广白他知道吗？” “广白大哥知道的。” “哦哦，那他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啊？”小二哥悄咪咪地问道。 雪宜微微皱眉，不解问道：“小二哥，我不懂，广白大哥什么都没同我说啊！” 小二哥还要说些什么，顾青煜从楼上下来。 “小姐，你怎么来达州城了？”顾青煜看着面前之人，眼神中透出欣喜之色。 小二哥看此情形，似乎不对。 “那啥，雪宜小姐你们聊。”说完便走到一边，留下地方给雪宜他们。 小二哥走到一边，还不忘回头瞄一眼雪宜二人。 嘴里嘀咕道：“哎呀，兄弟，我看是没机会咯。” “哎呀，这两人真般配。”边说边摇头边叹气。 “小侍卫。” “小姐。” “小姐，你先说。”顾青煜拉着雪宜走到桌前。 “小侍卫为何到达州城？广白大哥说你是来找一个极其重要的人？”雪宜想着关广白的话。 “小姐也认识关广白？那便对了。” “对，我初次来达州城，广白大哥帮了我好多。”雪宜点点头，后半句她似乎没有听到。 顾青煜微微点头，轻笑一声。 “小姐，我想查吴狄的事。”顾青煜说完之后，微微靠近雪宜，压低声音道。 “吴狄？他的身份不简单吗？”雪宜心头一震，她对于吴狄，只知他与叶适同流，其他的都不知。 当初听到他与叶适的阴谋，自己不是没有查过他，但是什么都查不到，只是大意，只当叶适帮他做好万无一失的伪装。 顾青煜笑了笑，道：“小姐，此处不是谈论这事的地方，明日我必为小姐解释一切。” “我已有些眉目，小姐说今日抵达达州，我看小姐未曾歇息过吧？小姐可开有客房？” “等等小侍卫，你到达州城，可曾见到文月？”雪宜拉住顾青煜的衣袖，打断他起身的动作。 “文月姑娘？未曾见到。”顾青煜见雪宜低落下的脑袋。 “小侍卫，文月不见了。那日，她说她会等着我的。” 顾青煜不解，低头思索模样：“那日？小姐不是今日方才抵达达州城吗？文月姑娘未和小姐回京都城吗？” 雪宜没有注意到顾青煜的疑问，只猛地抬头，看向顾青煜：“小侍卫，你说，文月之事不会与吴狄的事有关吧？” “小姐，关心则乱，安心些，文月姑娘可能有些事去了别处，但由于一些意外，消息没有传到你的手中。” 顾青煜抬头，看雪宜显露疲倦的模样，安慰道。 “可是文月从未像现在这般离开我，了无音讯。”雪宜终是找到一人可理解自己与文月。 “你说吴狄手段阴毒，但是，你也说文月失踪与吴狄之事无关便好，我信你小侍卫。” 雪宜抬起头，她相信文月不会离开自己，也相信眼前之人。 顾青煜轻笑一声，看着雪宜点点头，道：“好，小姐信任我，荣幸之至。” “小姐，那你先去歇息吧！”说罢，对远处的店小二招手，说道：“给这位小姐开一间客房。” “好嘞。”店小二听到便动了起来。 雪宜想起自己在达州是有宅院的，但看了看天色的确不早了，自己也困倦万分。 店小二看这边两人都未开口，便走了过来。 “小姐，你的房在这位公子隔壁，右边。小姐，是现在我带你上去，还是一会顾公子带你上去？”店小二看看雪宜，又看看一旁的顾青煜。 雪宜朝他微微一笑，道：“顾公子带我便好，谢谢小哥。” “小侍卫，那便明日再说，我也有好多事没有告诉你呢！”雪宜向顾青煜微微挑眉，笑着说道。 “好，那明日再说。”顾青煜看着雪宜，宠溺地笑了笑。 说罢，顾青煜起身，低头看向雪宜：“那小姐，我带你去房间？” 雪宜站起身来，点点头。 “嗯。” ———————— 二日清晨，雪宜醒来出门便看到顾青煜，雪宜朝顾青煜走去。 “小侍卫。”顾青煜看着满溢笑意的小姐朝自己走来。 顾青煜上前一步，与雪宜相距更近，浅笑道：“小姐，可饿了？” 雪宜笑着点了点头，顾青煜眼底的笑意更深，说道：“店家已做好早饭，小姐？” 雪宜本已收拾好了，点头答应，便同顾青煜一同下楼。 “广白大哥。”雪宜下楼便看到关广白，便朝关广白笑了笑，打了声招呼。 顾青煜也向关广白走了过来。 “关兄。” “雪宜小姐，顾公子。”关广白看了一眼雪宜，很快转头看向她身侧的顾青煜。 而在一旁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人在悄咪咪地看着他们三人。 小二哥啧啧几声，摇摇头：“唉，这傻小子，来这么早，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时，一店小二拍了小二哥。 “啊。”小二哥回头，嘴角扯了一个笑容，打了那小二的脑袋。 “傻小子，你吓死我了。” 那店小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摸着脑袋，有些委屈地说道。 “小二哥，我是想来问问关哥，他的菜该如何？他方才还在，突然就让我帮他看着。” 小二哥听着他的话，回头看向与雪宜二人说话的关广白，眼神带着怜意。 店小二不懂，问道：“小二哥，咋了？” 小二哥酝酿的情绪被毁了，回头看着店小二，道：“倒出来，装盘，端上去，可懂？” 说罢，拉着店小二往雪宜，顾青煜的方向看去。 “瞧，就端去那处。” 店小二点了点头。“哦。”小二哥看店小二摇头晃脑的，轻笑一声，道：“这是个傻小子。” 又看到关广白，笑意暗淡下来：“这个更傻。” “小二哥今日真奇怪，不对，关哥也奇怪，关哥可不是厨子啊！”店小二摇摇头，小声嘀咕着，想着想着。 “管他呢？关哥前久也做了会厨子呢？小二哥本来就阴晴不定。” 店小二这么想着，觉得就是如此，对自己的脑子表示肯定，点了点头。 关广白看着雪宜，把心里话永埋在心底，就好；眼前能见此人，便好。 第95章 苏府 “小侍卫，客栈的饭菜可好吃了，我回京都城都还念着呢？”雪宜看着端上的饭菜。 雪宜吃了起来，点头道：“就是这个味道。” 顾青煜吃了一口，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抬头看了看雪宜，随后也吃了起来。 饭毕。 雪宜看看顾青煜，又看看关广白，问道：小……青煜，广白大哥今日咱们是有何打算啊？” 关广白看着雪宜，笑了一声，道：“雪宜小姐，我今日家中还有些闲事呢！今日怕是不能和你们一同去了。” “广白大哥，家中如何？”雪宜关心问道。 关广白摆了摆手，笑着说：“家中无事，只是父亲今早安排我陪弟弟去采药，这株采药十分重要，父亲不放心弟弟。” 随后关广白看向顾青煜，微微一笑：“顾公子，今日可要问关某些什么？恕关某今日不能陪同。” 顾青煜走上前一步，朝关广白微微点头，示意感谢：“多谢关兄，家中事要紧。” 在与关广白告别后，雪宜带着顾青煜去往自己在达州城的宅院。 “小侍卫，你逛过这偌大的达州城吗？”雪宜与顾青煜并肩而行，她抬头看向一旁的顾青煜。 “没有。”顾青煜摇摇头，回道。 “那小侍卫，你知道达州城经历过什么吗？” 雪宜看着顾青煜的情绪似乎变了，她便笑道：“小侍卫，你知道。” 随后两人都未开口说话。 但顾青煜看着雪宜，脚步朝着雪宜挪了一步，与雪宜更加靠近。 “小侍卫，这是我第一次来达州城买下的宅子。”一路无话，抵达雪宜买下的宅院。 二人走了进去。 顾青煜看着院中，不像许久未居住人，看来文月失踪不久，那为何关广白等人却说小姐离开后不久，文月便不见踪影。 “我昨日找遍屋子，都未找到一点痕迹，便坐下等，结果等了许久都不见文月回来。”雪宜看向一旁观察的顾青煜。 顾青煜转头对雪宜问道：“小姐与文月姑娘为何会分开呢？小姐离不开文月姑娘，文月姑娘更是离不开小姐。” “哦，对了，我把文月留在达州城等人，文月曾在达州城爱上一位公子，她害怕达州城，我不想文月有所憾。”雪宜眼神沉了下来。 “这位公子是何人？” “我也不知，但他留下一枚玉戒给文月，文月告诉我，那位公子说他每年都会来达州城，也会来找文月。” 雪宜停下来，想着那枚玉戒，接着说道：“那枚玉戒做工精细，玉质上乘，上面好像还刻了字，应是茴字。” 顾青煜想了想，随后拉着雪宜走到院中，坐下。 “小姐，我想文月姑娘此时是没有危险的，若是文月姑娘与心仪之人在一起，那必然安全，若是不幸，那人必有目的与我们交易，也不会伤害文月姑娘。” “小姐，先信我。”雪宜狠狠地点点头。 说到这里，雪宜想起昨晚的话，说道：“小侍卫，我还未与你说我为何来过达州吧？” 顾青煜转头看向雪宜，雪宜似乎感受到顾青煜的目光，也转头看向他。 雪宜朝顾青煜笑了笑，便接着说：“当时在公主府，我见到了娘亲从前身边的嬷嬷，嬷嬷告知我，娘亲查过嫡夫人。” “查到达州城，之后嬷嬷未再见过娘亲，也没有收到娘亲的任何消息，她便返回京都城。” “嬷嬷并不信娘亲的死与他人脱不了干系，她便一直查下去，可是很难，再后来嬷嬷无家可归，幸遇得殿下。” 顾青煜看雪宜说起往事，脸上的落寞之意显露，心里虽难受，但他现能做的，仅是听着雪宜的话。 “我同文月便依着殿下的意思，假意去卞州，实则去达州，小侍卫，你知道吗？知道一些事后，我竟有些心疼嫡夫人。” 雪宜嘴角扬起，却尽显落寞。 “嫡夫人与叶适早有婚约，可他叶适却欺骗了她，与娘亲成亲。嫡夫人本有爱护她的家人，可……可为了一段感情，她放弃了一切，你说她傻不傻？” “我再入达州城是想弄清辜婆婆的死因。” “辜婆婆曾经同我说，她会好好保重自己的命，她答应过苏夫人要等着小姐回来。” 雪宜说到此处，不禁微微皱眉，接着说：“可是嫡夫人远在京都城，怎可能回来？” “小侍卫，你们去苏府，是为何？” “来达州城的缘故，是红卿夫人告诉我，吴狄与达州城有关，其他的知之甚少，我查到吴狄曾居住在吴府，可无人知着吴府是何来历。” “好在，多亏关兄帮助，查到吴府曾经一人，也在苏府上做过工，现在城中木院做奶娘。” 顾青煜微微一笑，轻声道：“而且，我知晓小姐来过这达州城？” 雪宜震惊啊了一声，看向顾青煜道：“啊？小侍卫你如何得知？” “那日，关兄同我讲起辜婆婆，说到辜婆婆熟知达州城中人和事物，可惜她却自尽于不久前。” 顾青煜看雪宜脸上露出自责之色，伸出手在雪宜面前敲了敲，雪宜抬头看向手主人，只见顾青煜朝着自己笑。 “小姐，确实从关兄的只言片语中，我猜到是小姐你，但也仅是猜测，况且小姐你曾说过文月姑娘离开过你两年，就在达州城。” 顾青煜微微歪头，眼睛紧紧看着雪宜，嘴角上扬：“我猜小姐定想知晓辜婆婆的死因，便想着一并查清。” “不曾想，却在达州城遇上了小姐你。” 雪宜不知如何说了，眼眶微红。 “小侍卫，你知道吗？辜婆婆她人可好了，对谁都很好，城中百姓都尊敬她，爱戴她，她独自守着那偌大的苏府十几年，从未想过自尽，可她却选择结束她的命。” “我不知，是我的错吗？”雪宜哽咽道，她抬头看向顾青煜。 顾青煜抬手摸了摸雪宜的头：“小姐，别哭，真相如何？我陪你查下去。” 第96章 吴狄，南越人? 此时，叶适将返回京都城。 叶适此行本就意不在秦臻，但皇命难违，他去往南越营地，与南越将军谈判。 下属在营外焦急看着营内，生怕叶适出事。 “我是大靖国大臣，前来与南越和谈，我先前用书信以告知将军。”叶适与南越将军相互寒暄道。 “叶相，这边请吧！”南越将军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他抬手，招呼叶适往里走。 叶适跟了上去。 “你不能进哦！”正要走进军帐时，将军回头拦住叶适下属。 此时，叶适侧身一步，轻笑一声，道：“我只带一人前来，足以显现在下的诚意，将军这是？” “哦？”南越将军接着道：“叶相误会了，你我交谈，一个下人在，不合适吧？” 他又反问：“难道叶相怕我吗？” 叶适看着南越将军脸上轻狂的笑容，轻哼一声：“自是不怕，将军慷慨，我何须害怕。” 随后转头对下属开口：“你在外等着我便是。” 便抬脚走进营帐。 “叶相爽快。”南越将军也踏入帐中。 “将军应是早已知晓在下此行的目的吧？”叶适坐下后便开门见山问道。 南越将军听叶适此言，笑了笑，接着说道：“在下自是知晓，但叶相此行怕是要失望而返。” 叶适看向南越将军，见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可尽显嘲讽。 “那在下与将军怕是没什么好谈的。”叶适微笑起身，他此行不过走个过场，给别人看。 “叶相这就离开了？也太无诚意了？”将军还是坐在原处，并未看向叶适。 “果然啊！”南越将军摇摇头，抬眼看向叶适：“秦臻将军惨啊，大靖风骨怕是只在一人身上显现。” 叶适无视南越将军的嘲讽。 “你不想知道秦臻将军如何战败的吗？叶相，你不好奇吗？”叶适停住脚步，但并未回头。 “而且……叶相，你到了我的地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太嚣张了些吧？” 叶相回头，嗤笑一声道：“将军请说，在下的确想知道，但将军后言可言重了。” 叶适既然决定前来敌营，那自他自己便是做足了准备。 “秦将军啊，死在你们自己人手中啊！你们……都是凶手。”南越将军挑眉一笑，看向叶适。 叶适走上前去，靠近将军，强忍心中不安问道：“难道南越与我大靖人有某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南越将军听罢，便笑了。 “叶相可不要给我南越胡乱扣莫须有的帽子，我南越可干不出那些下三滥的事。” “秦臻将军一代枭雄，一生护着那个扶不起的帝王，真是不值当啊，最终惨死，他都未曾后悔。” 将军他知此话说得重了些，但是他心中不平，为一个敌军将领不平，说起还真可笑。 叶适听后，也不再过问秦臻之事，他对此事已有定夺。 叶适仅是笑笑，便转身离开。 看到叶适出来，下属连忙迎上去，说道：“相爷，您没事吧？可有为难。” 叶适抬手，道：“无碍，走吧。” 下属听到叶适的回答，便为叶适开路，他此行都做好死亡的打算了，但他们俩人出敌营，一路无阻。 下属见叶适一路无话，便把自己心中疑惑埋下，也是一路无话。 抵达太守府，在客房内。 “相爷，此番无功而返，圣上恐会怪罪。”下属跪在叶适面前。 叶适嗤笑一声，道：“会是会，但是陛下心知肚明，此事谁都做不到，而我请命，正巧为陛下堵住一些人的嘴。” “安心。” 下属下去之后，叶适靠着背椅，闭上眼。 想着：“况且……。” “叶老哥，把这柄剑带回京都城交差罢！”吴狄带了一柄剑，并把它放在桌上。 叶适目光朝剑身看去，有些眼熟，他明白是谁的剑后，转头看向吴狄。 “秦臻之剑，你是如何得到。” 可吴狄只字不言，仅仅笑着，他转身便要走。 叶适开口问他：“吴狄，你当真与南越勾结，背叛大靖？” 吴狄终究开口回道：“并未勾结。”因为我本并非大靖人，吴狄心中暗笑。 叶适睁开眼，目光看向装剑的盒子，他想了很多，叛国之人必是可恨，但秦臻在他的计划里必会死亡。 “秦臻啊秦臻，怪就怪你太过狂傲，我心不满啊！”叶适苦笑叹息。 ———————— 那日我和关兄约见那位在木府当差的婆婆。 三人面面相觑，坐于桌前。顾青煜与婆婆并不熟悉，而关广白却相对熟悉。 关广白开口打破局面，道：“婆婆，我们知晓您曾经在吴府中当差，因此我们想向您打听吴狄这个人。” 婆婆与关母相识，自然愿意倾然相告。 婆婆笑着说道：“广白何须接婆婆来这香居阁，去你家不就好了吗？浪费这钱。” 话虽责怪之意，但婆婆看着满桌佳肴，脸上堆笑。 关广白笑了笑，答到：“婆婆不必客气。” 言归正传，婆婆接着道：“吴爷，此人很是神秘，达州城这方土地多少人，我门清，但是吴爷像是凭空出现的大富人。” “达州城处大靖南越边界地，有些人说他是京都城来的大人物，但是他并无官职，有的人也说他就是一个平凡的有钱公子哥，更甚说他不是大靖人，而是南越人。” “南越人？”顾青煜低头喃喃自语道。 婆婆瞥了顾青煜一眼，接着道出顾青煜疑惑的答案。 “边界之地，我们何来的安稳？猜嘛，就胡乱猜猜呗。” “哦，对了，吴爷应是心悦宁小姐。”婆婆回忆当时自己还是苏府的管事，与辜婆婆一同为苏府做事。 “婆婆，此话怎讲？宁小姐又是谁？”顾青煜问道。 “宁小姐就是苏府的苏穆宁。”说起苏穆宁，婆婆不禁叹了一口气：“哎。” “宁小姐此人高傲，但对我们这些下人可从未苛责亏待，那可恨读书人，害得宁小姐苦啊！” “他当真可恨。” 顾青煜并不知婆婆口中的宁小姐是谁，便也无法将宁小姐与嫡夫人联系起来。 可关广白却靠近顾青煜，他也叹出一口长气，乘着婆婆伤感，关广白道：“顾兄弟，这宁小姐便是我同你讲的那位小姐所寻故人。” 顾青煜心头一震，想起上次关广白同自己讲的那位女子。 很像小姐。 在顾青煜想着其中这事之时，也是缓了过来，接着说道。 “吴爷此人我看着和小姐很是般配，可惜小姐为了负心汉竟离开达州城，可怜苏老爷苏父母，中年丧子，女儿也出走。” 顾青煜越来越坚信，关广白所说之人是小姐，婆婆口中之人是嫡夫人。 “吴爷追着宁小姐好久，远在负心汉之前，可是宁小姐心中从未有过吴爷。” 顾青煜心中暗想：“若是如此，那嫡夫人与吴狄之间的关系，叶适可知晓？” 顾青煜觉着吴狄的身世，从婆婆这无从知晓，便抛出另一个疑问：“婆婆，您是因何故从苏府到吴府啊？” “说起这个也奇怪，是老爷夫人的意思，让我和辜情两人商量谁去照顾吴府，结果辜情留在苏府，而我到了吴府。” 那日，顾青煜没有得到吴狄的身世之谜，但也并未无功而返。 婆婆临走前，看着两人，沉默片刻，道:“你们二人若是想找一些东西，可以去看看辜情的遗物。” 婆婆说起辜婆婆，不禁低头笑笑，可当她再抬起头时，眼角却泛起泪花。 “辜情她最喜记事啊！” 雪宜听着这些事，也不为心中迷疑打断顾青煜的话，她在为故事中的人感到悲哀。 直至顾青煜话毕，雪宜才开口道：“小侍卫真聪明，光凭广白大哥的话便断出是我了？” 顾青煜轻笑道：“猜的，并不肯定。” 其实顾青煜想说小姐，无论是与不是，我都会去查的，那个像你，我便会去。是很好，帮到你了；不是，也无关，因为你无从知晓。 第97章 中毒 京都城内阴云密布。 栩嬷嬷微微抬头，看向院外，轻轻叹气一声，道：“这京都城怕是要变天了。” 说罢，栩嬷嬷独自静了一会，随后，栩嬷嬷推开嫡夫人的房门。 “夫人，将军府的人传来消息，红卿夫人怕是撑不住多久了。”栩嬷嬷看着面前之人，她心疼她，也愿她得偿所愿。 可她并未等来嫡夫人的回应，顿时感到些许诧异，便抬头看向嫡夫人。 只见嫡夫人眉眼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眉头微微皱起。 嫡夫人似乎有些不解自己的情绪，问道：“嬷嬷，红卿她熬不住了吗？” 还未等栩嬷嬷开口，嫡夫人又道：“对呀，她被种下剧毒，那毒……可是他种的，世间无人能解，更无人能熬得过。” “可是，嬷嬷，我……”苏穆宁不知为何，心似乎被揪住一般。 “小姐。”栩嬷嬷上前，抬手摸了摸嫡夫人的手。 “小姐，无事，任何事老奴都会为你做好，为你承担一切后果。” 苏穆宁眼角微红，看着栩嬷嬷，她轻轻笑着，却摇摇头。 自己的因果，我自己承受，怎能让你为我担心。 ———— “你为何下毒？”苏穆宁不懂，但也懂得，他是为了自己。 他看着面前情绪不稳定的人，什么话也不说，仅是微微俯看身前之人。 “红卿与我之间不过一些细小纠葛，我也不愿与她计较。” “况且，她就算是死，也不应以这样的方式。” 苏穆宁摇摇头，朝他解释道：“巾帼不让须眉，称她一句将军并不为过，我要对付她，也得堂堂正正，你如今这般，我该如何？” 他微微抬脚上前一步，抬手摸了摸苏穆宁的头，道：“宁宁，毒是我种下的，你知道，我的毒，无人可解。” 苏穆宁知道，他在告诉自己，事已成定局，没有谁能去改变。 “我承认，红卿此人，称得上豪杰，可你怎知我此举不会助她一力？”他的脸上露出笑意，漫不经心的模样看着真叫人……讨厌。 他向苏穆宁道出自己心中所想。 “我让人故意露出马脚，若是她发现之后便停止服毒，那她也可活得长久些。” “后来的事是她情愿而为，她以身死入局。” 说到这里，他低头轻笑一声，道：“宁宁，你可知红卿已知晓是毒，可她还是要去试下呢？” “宁宁，红卿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她能对叶淑狠，能对自己更狠。” 说罢，他打量怀中之人，苏穆宁并无反应，他也不动。 两人就这般，过了良久 苏穆宁后退两步，退出他的怀中，她收起情绪，仰起头看向面前之人。 “尽管如此，但我还是不喜的，况且，嬷嬷告诉过你的，不要任意妄为。” “你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但是……别打乱我的计划。”随后，苏穆宁转身离开，并未注意身后人落寞的眼神。 他看着苏穆宁离开的身影，那般绝情，都不肯回过头看看自己，他微微低头，把落寞的眼神藏于眼底。 嘴里喃喃道：“是了，我答应你，何必这般绝情，说些狠话。” —————— 吴狄看着眼前的丫鬟，他冲她笑笑，道：“知道该怎么做吗？” 丫鬟不敢抬头与他相视，她颤抖着身子，声音颤巍巍道：“我懂得，懂得的。” “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若是你做的好，那定然能与家人团聚。” …… “大人，我是不是与我娘再也不会相见了？”她壮着胆问道。 吴狄脸上仅是毫不在意的笑意，他轻快道：“你且猜猜？” “我可不可以见见我娘，求你您了大人。我会做好该做的一切，求您了，大人。” 吴狄微微俯身，手指轻摇，嘴中之言语甚是无情。 “不可以哦！”吴狄自诩才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自知阴毒残忍。 —————— “府中上下可安置妥当？”红卿坐靠在榻前。 红卿说完这句话，断断续续，咳嗽不止，皖月看着红卿，眼中满是心疼。 她点点头，道：“夫人，府中上下尽已安排妥当，您不必担心。” 红卿做下选择后，便打算遣散府中下人，对外称自己将要回乡养息。 红卿轻笑，道：“皖月在，我不担心，我只是不知该和你说些什么了。” 红卿说完抬手捂住口。 “咳咳咳。” 皖月看清，红卿放下手中帕时的那晃眼的红色。 “夫人。”皖月眼眶泛红。 红卿放下手帕，看着皖月，不赞成的摇摇头，笑道：“皖月，我现在很好，你不信也要信我。” “人活一世，或取得功名，光宗耀祖；或嫁娶自己心仪之人，一家和睦；亦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过着自己满意的生活。” “我这一生，我很满意啊！没有遗憾。” 皖月看着红卿苍白的脸上洋溢着笑意，她也忍着难受，朝着红卿笑着。 红卿看到皖月笑了，接着说道：“真要说遗憾，那就是没有看到你幸福和……小宜那丫头。” “说起雪宜，我还真是对她不起啊，好在我当初护下青煜。” “这样说起，我……似乎对不起好多人！” 红卿越说越困，之后似乎睡着了。皖月轻轻整理红卿床榻，想她舒服些，她拭去红卿眼角泪滴，轻声道：“夫人，你对得起任何人。” 皖月坐在榻前，静静地看着面前人， 良久，她忽然想起红卿最后对她说的话。 “我是不是困住你了？” 皖月轻声开口：“夫人，不是你困住我，而是你给了我机会，让我摆脱从前的种种，重新活一次。” “我很感谢夫人你啊！” —————— 皖月端着药进入屋内。 皖月朝红卿榻边走去：“夫人，您最近这身子愈来愈差，将军去了，您更要护好自己的身子啊！” 红卿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无碍，我的身体如何，我很清楚。” “雪宜那孩子该回来了吧？你说她见到秦臻了吗？” “小姐应是要回京了。”皖月情绪低沉道，她并未回答后面，而是停了一下，红卿便先开了口。 “嗐，见未见到也是没有意义的。” “你这丫头，做些什么腌臜事！”屋外传来秋梅管事的声音。 皖月听到，不禁皱起眉，道：“夫人，你暂且歇息，我去看看。” 皖月出门看到秋梅压着一个丫鬟，便有些气恼。 “秋梅，夫人歇息，在这里大吵大闹为何？莫要打扰夫人休息。” 秋梅也是大意了，心急了些。 秋梅调整了呼吸，眼眶泛红，道：“哎呀，皖月姐，出大事了。” 皖月看秋梅情绪不对，秋梅呼吸虽已调整了过来，但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听到秋梅的话，皖月顿感不妙。 秋梅把丫鬟绑起来，放到一旁，接着自己与皖月说起自己方才的发现。 “皖月姐，我方才捉到那丫头在夫人饭菜中放了一些东西，我还未查出是何物，但定不是好东西。” 秋梅说着说着又气恼了起来，转头狠狠瞪了丫鬟一眼。 皖月一听，想到最近夫人的身子越来越差，是不是这缘故。 秋梅在进府前便是大夫，她都辨不出那东西，怕是京都城没几人能认出。 皖月也想不了那么多，红卿现卧病在床，这些忧心事还不想告诉她，只会让她徒添烦忧。 “告诉我，你放在夫人饭菜中的是何物？告诉我。”皖月看丫鬟没有一点反应，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你不说，我会让你开口。” “秋梅，查一下她家中几口人，我想去拜访一下。”皖月知道，人心禁不起试探，但她感受出丫鬟情绪的变化。 “是，皖月姐。” 丫鬟的情绪已经到达临界点，若是皖月查到家人，知晓那人的话，娘亲必然活不了。 “我说，我说。”丫鬟哭了出来，她喊出声。 “我对不起夫人，我对不起夫人，那东西是毒物。”丫鬟跪坐在地上，头不停地磕在一旁的石柱上。 原是她表妹在相府做工，那日找上她让自己帮她，表妹以命相逼，没办法。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恶心，是我害了夫人，我该死，我该死。” 皖月看着丫鬟，眼中充斥着恨意。 忽然，她们听到红卿夫人的声音。 “放过她。”只三字，让在场三人都愣住。 “夫人，不……”皖月不愿。 红卿接着打断她的话：“放了她罢。” 丫鬟脸上的血与泪融合，最后她笑了笑，奋力朝红卿扑去，皖月眼疾手快，出了剑，刹那间，丫鬟倒在血泊中。 红卿看到，丫鬟临死前看着自己，嘴里似乎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丫鬟尽力看向红卿，却见夫人对自己带着笑，她便闭上了眼。 “娘亲，你应是回家了吧！”丫鬟闭上眼，眼角一滴血泪流下。 第98章 以身入局 “夫人，我们从小戚房中收到此物，下入您饭菜中的应该就是此物。”皖月拿出毒物递上。 小戚便是先前死去的丫鬟。 皖月接着说道：“小戚说她的表妹在相府做工，夫人您说，会不会是嫡夫人对您下手？” 皖月说完，红卿陷入沉思。 皖月只见红卿突然抬起头，她轻笑一声，道：“应是不会，她此人虽坏，但这事她做不出来。” 红卿看苏穆宁，总觉得在透过她看自己。 “但是不管是谁，只要是相府中人，便是好事。”红卿说完，又咳了几声。 皖月上前为红卿拍背。 “夫人何出此言？当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出此物的解药。” 可红卿并未说明原因，只是冲皖月笑笑，而皖月也并未多问。 —————— “为何夫人最近还是不见好，反而更严重了？”皖月不懂，和秋梅说起最近红卿的身体状况。 秋梅也急，她行医数年，可却救不了自己重要的人。 最近几日秋梅都在查找各类医书，可却都徒劳无益。 直至一日。 “夫人，你疯了吗？你这是在做什么？”那时，皖月看到了许久未曾见过之物。 皖月第一次对红卿无礼，她迅速上前，试图打掉红卿手中之物。 待到皖月出手至开口质问，红卿都未开口说一句，房中便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安静，这安静压迫着皖月的神经。 她不敢想，夫人居然会这般做。 良久的安静，终是被红卿的一抹轻笑打破。 “本是不愿现在让皖月知道的。” 还欲说下去，但皖月见红卿脸上带着的笑容，她大声打断：“那夫人打算何时告知皖月呢？还是夫人不信皖月？” 因为情绪不稳定，泪不自觉地掉落。 红卿收起脸上的笑，带上一种亏欠，但她轻松地说着：“因为我知道皖月定不会让我冒险，会阻止我的。” “可是……我没有选择了。”红卿苦笑道。 皖月别过头，不愿去看红卿。 “夫人是没有选择，还是不愿再去做打算了？” 红卿不知是不是被点破心事，也未反驳皖月。 “叶适啊，我做梦都想扳倒他。” “可是……我好累啊！但我不想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因为那样，我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知许？” “夫人，累了的话，咱们就停下来歇歇，知许夫人会理解您的。不要再做这件事了，好吗？”皖月蹲跪在地上，放低所有姿态。 红卿看了皖月许久，皖月见红卿犹豫，可随后，红卿朝自己笑了笑，轻轻说道：“不好。” “我在给青煜信中写到‘不破不立，只能被困于此，但若是做到破而后立，方能否极泰来’其实这句话，写于他，更是我写给自己的。” “以我之命换大靖落败，何不快哉。我知足了。” 皖月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道:“夫人，几日后雪宜小姐便从燕州回来，若是看到您这副模样该如何？” 她希望雪宜能让红卿心软些。 “小宜她长大了，她……可以承受的。我不会让自己死在雪宜面前，放心吧！” 皖月只听见红卿的话和她留给自己落寞的背影。 她瘫跪在地上，红卿看着却没有一丝心软。 皖月低着头，她清楚红卿做下的决定，没有人能去改变。 良久。 “夫人，按着您的心意来，皖月都听您的。” “谢谢你，皖月。” 随后，皖月沉默地走出房中，她独自呆坐在院中。 许久，皖月轻笑一声，喃喃道：“原来夫人早就为自己做下打算。” 遣散府中上下，不过是为了他们能有一个好去处，夫人想要少主反，这就是她唯一的办法。 “夫人，您太累了。”皖月低下头，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 顾青煜突然想起自己从苏府找到的那封信，嘴上说着话，走向书台后的架中拿出一封信。 “小姐，我去查寻辜婆婆的死因时，在她自缢的书房中得到一封信，它卡在一册话本集中。” 那时，顾青煜探进房中，便看见书台上摆放着的话本集。 拿到信后，又走到雪宜身边，把信递了出去。 “小姐，就是这封信，看着有些年头了。”顾青煜看着泛着蜡黄的信纸。 雪宜接过信，她看着它，心里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情绪，她想着，或许这封信是辜婆婆选择自缢的关键。 雪宜沉默地打开了信纸。 “娘亲，您是不是特别恨宁宁啊？我看到了娘亲，爹爹的死是我害的，对吗？如果，我回来了，你还会愿意我再做你们的女儿吗？” “娘亲，我总想你们是亏欠我的，我当时恨所有人，凭什么都抛下我？但现在，我想明白了，别的都是浮云，都可以丢弃，你们二老对我，无愧，是我不懂事，是我顽劣不堪，伤了你们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娘亲我不求您原谅我，您恨我罢。” “娘亲，宁宁不孝，无法孝敬您颐养天年，您老好好照顾自己。爹您泉下有知，保佑娘亲。” “不孝女苏穆宁，从此不再会回达州城。” 雪宜默默念了出来，念完之后，两人无声对视。 “小侍卫，我真恨叶适啊！恨不得他马上去向娘亲忏悔。” “嫡夫人诬陷我娘亲，我本该恨她，可是……可是我对她的恨在减少，我甚至觉着她好可怜，好可悲。”雪宜眼角泛红，她对不起娘亲。 雪宜恨了那么久的仇人，现如今却发现，她也是个可怜人，雪宜扪心而论，她问自己，娘亲是不是也做错了？ 第99章 想清一些事了 顾青煜站到雪宜身侧，沉默地陪在雪宜身边，他眼神中充满着心疼。 其实顾青煜知晓嫡夫人的苦楚，但对于自己来说，那都与他无关。 雪宜沉默也不过片刻，随后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顾青煜，说道：“我心疼她，但我不会原谅她。” 顾青煜看到雪宜眼中的决绝之色。 雪宜想啊，苏穆宁确有可怜之处惹自己怜悯，但她所做之事那的确是错的。 “小侍卫，我并不良善，做不到全然原谅伤害过我的人。”雪宜苦笑一声，道。 雪宜说完，看着手中的信，不自觉地捏紧了些。 顾青煜轻笑一声，抬起手摸了摸雪宜的头，道：“小姐，可怜她可以有，但是她留下的伤害也是真，小姐何须自责？” 雪宜微微抬起下巴，哼了一声，但眼中含笑道：“小侍卫，我哪有自责！” 雪宜想通了一些事，娘亲或许做错了事，但娘亲绝对不会在知晓他人会受到伤害，而去做些无耻之事。 “尤其是叶适，所有的事，都因他而起，所有的人，都为他所伤，他必须跌下高台，永远无法翻身。”雪宜说起，浑身颤抖。 顾青煜抬手安抚，道：“小姐，我定会助你。” …… “小侍卫，这封信或许还有用，我就留下咯！”雪宜安定好情绪之后，她手指夹住信，拿起在顾青煜面前晃了晃。 顾青煜脸上淡淡笑意，对于雪宜的任何要求，在他这里，只有一个回答。 “都听小姐的。” “那咱们现在去苏府再找找线索吧！婆婆说是苏老爷派婆婆去照顾吴狄，帮他管理府中事务，有些可疑。” 说罢，雪宜想起从前似乎碰巧在相府中见到吴狄与嫡夫人俩人。 那时，自己还小，也没多想，只当是叶适授意，让嫡夫人与吴狄会面，他们两人之间相隔甚远，中间甚至可以插入三五人。 旧事一下涌入雪宜脑中，但她并未听清两人之间谈了些什么。 ——————— “吴狄，你怎么……也来京都了？”那时雪宜方才八岁，知许还陪在身边。 雪宜她本是捡掉落的风车还是躲着教书先生，自己也有些忘记了。 但她看到那个自己害怕又好奇的嫡夫人，不知为何，她停下动作，远远看着两人。 雪宜不知他们说着什么，但她觉着嫡夫人好像有点难过。 但不久，雪宜好像听见文月的声音，她低下头轻叹一口气，喃喃细语道：“唉，走了走了，一会娘亲会生气的。” 但知许并不会真真生雪宜的气，雪宜说罢，便兴冲冲地跑远去了。 两人站在阁楼上，望着楼下偌大的假山园。 吴狄靠着栏墙，扯了扯嘴角，自嘲道：“宁宁，我到京都城许久了，你都不跟说好久不见吗？” “现在朝为官。”苏穆宁疑惑看向他，他见苏穆宁看向自己的眼神，出言解释道：“我来看看这京都城是如何引得你，达州城都不愿回。” 他心中想，甚至苏父离开，她都未曾回去。 苦笑一声，微微摇头道：“也想看看他叶适到底有多好，值得让你舍弃一切。” 苏穆宁能看清吴狄眼中淡淡忧伤，她撇过头，不愿去看。 “如今你看到了，你就离开京都城吧！” “宁宁，你还真绝情呢！”吴狄向苏穆宁凑近了些，抬手想触碰苏穆宁的肩。 没曾想，苏穆宁侧身躲过，脸上尽是淡然，嘴里说出的话也浸透人心疼。 “请吴大人自重。” “我爱他叶适，不愿回达州城也是我的选择。” 吴狄看见苏穆宁眼中的决绝，轻轻扯了扯苏穆宁的衣袖，轻声道：“宁宁，我心好痛啊！” 可吴狄没注意苏穆宁衣袖下紧紧捏着的手指。 苏穆宁抬手扯回衣袖，转身就要走，最后只留吴狄一人站高楼。 吴狄盯着手上滑走的衣袖，那个动作维持好久，他仿佛并未注意身前之人离开。 许久，吴狄抬眼，他眼角泛红，看着苏穆宁离去许久的方向。 那日，栩嬷嬷看着失魂落魄而返的小姐。 “嬷嬷，我对不起他，他怎么那么傻，他是笨蛋吗？” “我把他的自尊踩在脚底，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这次应该会恨我吧？” “宁小姐，嬷嬷知晓你的苦楚，嬷嬷永远陪在你身边。” 第100章 一迷接一迷 雪宜，顾青煜两人来到苏府。 “跟我来时，相差不大。”雪宜看着苏府大院，眼神中暗含失落。 一瞬即逝的失落却被顾青煜所捕捉。顾青煜拉着雪宜的手腕，回头看着愣神的雪宜，不禁笑出声来。 这样总比小姐自责好些。 “小姐，我们去看看苏老爷的书房吧？” “对了小姐，我与关兄寻苏府仅是一角，辜婆婆的卧房我们并未查看。烦请小姐与我一同前往查看一番。” 顾青煜当时时间不足，重要的还是不太方便。 军营中女子少见，而且他的眼中仅一人。擅闯女子房中甚是无礼。 顾青煜对于活在他人口中的辜婆婆，是敬畏的，独身一人，为一承诺，守终生，何以不让人尊敬？ 雪宜嘴角上扬，抬头看向顾青煜：“小侍卫，都听你的。” 说罢，两人便一同前往辜婆婆的卧房，循着雪宜之前的记忆，二人来到辜婆婆的卧房。 “小侍卫，我们进去吧！”雪宜抬手推开尘封几月的房间。 雪宜看着屋内觉着有些不对劲。 他们两人走走看看，走到了辜婆婆的梳妆台前，可梳妆台上却是早已风干墨与信纸。 雪宜想起顾青煜所转述婆婆的话。 “辜情她啊！从前最喜红妆。”雪宜能想到当时婆婆的神情该有多落寞。 “婆婆应是写了些什么？小侍卫，我们找找吧？”雪宜转身看向顾青煜，说罢，便行动起来。 顾青煜也是看到梳妆台上的东西，听到雪宜这么说，定然懂得。 找了一会。 顾青煜听到雪宜在喊着自己。 “小侍卫，小侍卫，我找到了。”顾青煜随着声音去到雪宜身边，看着雪宜手中拿着信纸，榻边也铺满信纸。 “婆婆把它们放在榻下，我方才蹲下身才看到。”雪宜冲着顾青煜笑了笑。 随后眼神看向手中的信，眼底的笑意暗淡下来。 “小侍卫，这些辜婆婆的记忆应是会让我们离真相更近些。” —————— “辜情会守着苏府，等着她们，夫人，您安心去吧！”这是辜情心底永远的承诺，她会守着它。 “小哥，我自知此事难了些，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说完，辜情把手中的银票塞到小哥手里。 小哥看着手中的银票，脸上不满的情绪也是收起来，转眼看向辜情，道：“辜婆婆，你也别怪我贪心，京都城多远您也知道，而且亲手交于信，若是苏小姐不信？” 可他看到辜婆婆神情黯淡无光，他有些心软，道：“放心婆婆，我会把信带到苏小姐手中的，拿人钱财，忠人之事。” 辜婆婆点点头，她微微佝偻着腰，眼底闪着泪光，她答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京都城多远。谢谢你帮我带来小姐的消息。” 小哥抬手示意辜婆婆不必如此。“这是我赚钱的手段，婆婆何须客气。” 随后，他轻叹一口气，眼神带着怜意：“婆婆何必再等她呢？苏小姐如今可是丞相夫人。” 小哥想起上次答应辜婆婆前往京都城打探苏小姐的消息。 当初还行，就在前不久，那相府一夫人无故受害，虽没事，但按照小哥猜测，与那苏小姐脱不了干系。 他便不愿参与进去，以她苏小姐的能力，杀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便回了达州城，告知辜婆婆一切。 “我都明白。可是我家小姐不坏的。”辜婆婆低下头，她什么不明白？可宁小姐明明不是坏人。 小哥看着辜婆婆，心中轻叹，可悲可叹，一句遗言，锁住眼前人一生。 “婆婆，我会把信交给苏小姐。”说罢，小哥拿着信便离开。 辜情抬起头看向小哥离去的方向，眼中泪还未尽干，她喃喃自语道：“小姐，别再错下去了。” …… “小姐，您别再做错事了，宁小姐，您还记得您曾经说过一句话吗？‘女子为何善妒？何出此言，要我来，我定不会如此，女子是自由的，不应拘束于男子的光影下。’小姐莫要做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小姐过好自己的生活，自己快乐便好，不要让妒心蒙蔽了自己的本心呀！” “我相信，那位知许小姐先前并不知小姐您的存在，也是受了那负心人的蒙骗，之后她甘愿放低身份，与您相处。小姐啊！切莫糊涂啊！” 苏穆宁确实拿到辜婆婆的信，看完之后，她眼神呆滞看向丢在桌上的信，眼睛瞪着，一旁的栩嬷嬷看不下去，拿起桌上的信，打算烧掉。 “嬷嬷，别。”苏穆宁眨了眨眼睛，木讷转头看向栩嬷嬷。 苏穆宁嗤笑一声，道：“原来我曾经说过那么可笑的话。” “婆婆还是不懂我。”苏穆宁抬起头，冲着栩嬷嬷扯了扯嘴角，她想笑着说，可是眼角落下的那滴泪让她不能接受。 栩嬷嬷心疼地摸了摸苏穆宁的头。“小姐，老奴永远陪着你，坚定地站在你身边。” 那日，信还是被烧毁。 …… 辜婆婆坐在梳妆台前，拿出许久未碰的红妆，她看着镜中那个脸上岁月痕迹的自己。 她不由得笑出声来，可眼角的泪却止不住往下落。 “夫人，我等到他们了，只要知晓他们还是念着苏府便好，对吧？等到了，我可以走了吗？辜情好累呀！” 仅仅数十字，写尽了辜情独守苏府的那数十年。 那晚，她用自己最美的模样，去迎接她向往的自由。 —————— “小侍卫，信中提及过娘亲，原来辜婆婆并非毫不知情，怪不得呢！” 雪宜想起上次初见辜婆婆，辜婆婆所说的话中，原来是此意。 “婆婆应该早已知晓我的身份，怪不得当时我总觉着辜婆婆好像待我有种亏欠感。当时不懂这些觉着不对，以为自己多想，原来是对娘亲亏欠。” “小姐？”顾青煜轻声唤了声。 雪宜抬头冲他笑笑，道：“我挺好的，知晓一些未知事，就没那么迷茫了。” 之后，他们看完信，也过了许久。 “原来书房中苏小姐的信早已被婆婆翻过千遍万遍，婆婆早知苏小姐回过达州城。” “可惜苏夫人未曾看到，若是看到，她便不会含着遗憾走吧？”雪宜越来越接近真相，可是也越来越茫然。 她呆愣了会，随后看向顾青煜，问道：“小侍卫，你说苏小姐为何那么恨娘亲呢？她该恨的不该是叶适吗？” “叶适难道不可恨吗？”雪宜看着顾青煜，想要听到一个答案，她要继续恨下去，需要一个理由，恨着嫡夫人。 顾青煜想了想，答道：“或许苏小姐太爱叶适，近乎疯狂吧？或许……小姐怎么知晓苏小姐不恨叶适呢？” 看着雪宜似乎在想着自己的话，随后，顾青煜接着说：“叶适当然可恨，他会遭到报应。” 雪宜应是认同顾青煜的话，点了点头。 “可是还是不知那晚发生了何事，让辜婆婆选择自缢。”他们两人把辜婆婆的遗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婆婆应该是个极其注重生活的人。”他们把信件看完，只几封信写给不在的苏夫人苏老爷，其余的大多是记录自己的生活。 她的笔墨留给旁人的极少，甚至是苏穆宁。 “婆婆说她等到了，等到了什么呢？” 雪宜不懂，她敲了敲脑袋，顾青煜一言不发，看着雪宜。 只见雪宜接着说：“我开始认为婆婆碰巧那日见到嫡夫人所留之信，可今日见婆婆所笔，这个猜测可以被推翻。” 第101章 探苏府 雪宜说罢视线便往房内扫去，她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会，她说道：“小侍卫，你看这苏府是不是太过干净了？” “当初是辜婆婆守在苏府，可如今离婆婆自缢也三月之久，苏府还是干干净净，好似一尘不染。” 顾青煜也觉得不对，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小姐，这苏府确实疑点重重。我们去苏老爷和苏夫人的卧房看看能否发现什么吧？” 确实，婆婆的卧房找不到任何关于吴狄的线索。 “小姐，你当初同我说过，文月被嫡夫人遣到过达州城，那当时，文月姑娘所处何处呢？”两人并肩而行，顾青煜突然开口问道。 雪宜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顾青煜，眼角弯弯，道：“小侍卫，对呀！又找到一个方向。” 随后雪宜拉起顾青煜的手接着往前走，嘴里说起：“小侍卫，那时应是三年前文月才回到京都城。” “我们可以去问问关大哥他们，三年前有没有突然消失的富商。” 顾青煜任由雪宜拉着自己，他看了看雪宜拉着自己的手，又转头看向雪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说着说着，他们二人进入苏老爷的卧房。 雪宜进房便四处打量一番，随后开口：“他们的卧房都出奇的干净。”她微微皱眉，看向顾青煜：“小侍卫，你说会不会有人在夜晚潜入苏府，额……来打扫苏府。” 雪宜想起那个场景。“咦咦咦，应是不会的。”雪宜马上就否定自己的想法。 顾青煜看着雪宜的小动作，不禁笑了笑，道：“小姐，若是有人心中不舍呢？” 雪宜愣了一下，她想到顾青煜所说的可能，她笑了笑，眼神却黯淡下来。她心中轻叹道：“叶适当真可恨。” “那……我们夜中要守着吗？”雪宜道。 顾青煜摇摇头，道：“不必了，小姐，上述也是猜测。” “况且，我们还有其他的事呢！” 雪宜点了点头，喃喃道：“也是。” 他们找了许久，也未找到与吴狄有关之物，但他们也没有放弃。 “小姐，这里好像有机关？”顾青煜似乎摸到一个凸起的小按钮，雪宜听声而来时，顾青煜小心按下按钮。 书桌后方竟开启一条通往地下的道。 雪宜与顾青煜面面相觑，顾青煜先行开口道：“小姐，我先下去看看，若是没有危险，你在下，可好？” “嗯嗯。”雪宜点点头，她不想拖小侍卫后腿。 雪宜看着顾青煜走下去，不时，雪宜听到幽道中顾青煜的声音。 “小姐，安全，但黑，你且小心些。” 雪宜冲着幽道喊道：“我知道了，小侍卫。” 其实两人距离不远，不过一会儿，雪宜便见到顾青煜。 她冲他走去，便也看清了地下到底是何物？ “？”雪宜一脸震惊。“这么多书？” 不怪雪宜惊讶，地库中满满都是书。顾青煜微微皱眉，低头喃喃道：“这得看到何时。” 雪宜先上前拿起一本便看了起来。雪宜道：“小侍卫，这好像是账本？” 顾青煜闻声走上前去，也拿起几本书，都是账本。 “小侍卫，我们赌一次，就看今晚，能看到什么就算我们赚了，行吗？”雪宜想着，这么多，全然是看不完的，就看一夜，或者……两夜，三夜。 顾青煜听到雪宜的提议，嘴角上扬，点点头道：“都听小姐的。” 雪宜也是笑着说道：“小侍卫，我说什么你都答应我啊？别这样呀，那样我会恃宠而骄的。”雪宜扬起下巴，看向顾青煜，眼底的笑意似乎要满溢出来。 两人便行动起来，虽账本甚多，好在把它分好在各个书架。 也不知看了多久，雪宜终于找到了一丝发现。 雪宜拿起手中账本跑到顾青煜身边坐下。“小侍卫，你看。” 顾青煜顺着雪宜手指的地方看去，原来苏老爷与吴狄有生意往来。 雪宜伸了伸腰，看着地底不见光的地方，仅仅亮着自己带的油灯，雪宜拉起顾青煜，道：“小侍卫，先不找了，时间也是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顾青煜随着雪宜的力起身，顾青煜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混乱，答道：“确实，小姐我们回去吧！” 顾青煜先拉起雪宜的手腕走上去，边走口中边说着：“小姐，小心些。” 雪宜看着顾青煜拉住自己的手，她心里默默想着，自己自然不怕摔倒，她相信小侍卫不会放开自己的。 地下的书库暗无天光，此时也到傍晚时分。 两人看着窗外的夜光，相视而笑。 ———————— 二日清晨，雪宜出房后，第一眼就看见站在树下的顾青煜。 雪宜朝顾青煜跑去，而顾青煜也一眼看到雪宜，他看着雪宜朝自己跑来，心绪万千，但面上不显，仅是嘴角微扬。 “小姐。”雪宜在离顾青煜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而顾青煜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 雪宜睁大眼睛，抬头看向顾青煜，她笑着说道：“小侍卫，今日我们去哪里呀？” 昨日找到一丝线索，必是不能放过。 “对了，小侍卫，我昨夜突然想起那次在相府撞到叶适与吴狄交易，好像谈起你向陛下弹劾他？” 雪宜突然说起，昨夜她想了好久，才记起那件事，而那日他们商量的就是算计小侍卫。 “曲州太守？是他？不对呀？”顾青煜有些不解，当时他途经曲州，曲州百姓看着很是害怕他们的父母官，他便好奇做了一番调查。 不查不知道，那曲州太守就是一贪官，无所作为，所以自己回京便上奏陛下。 “原来曲州太守是吴狄的人，真是一丘之貉。”顾青煜沉声道。 曲州地处偏远，当地父母官不作为，高税压得百姓流离失所。 “吴狄此人还真是神秘。”雪宜不喜，默默道。 雪宜轻叹一声，随后抬眼看向顾青煜，道：“小侍卫，我们分开寻找吧？你去找婆婆再问问关于吴狄的事，而我去找关伯母询问一下三年前有没有突然消失的人。” “好，小姐小心些。”顾青煜轻轻点点头。 第102章 关伯母竟知晓吴狄 雪宜进入医馆，便看到手中拿着草药的关母。 关母也一眼看见雪宜，放下手中的草药，笑着朝雪宜走来。“小宜来了，快来陪陪我，这几日医馆也没几个人，我好生无聊。” 说罢，拉起雪宜的手就往里走，雪宜顺着关母的意走了进去。 “小宜近日可好啊？” 雪宜微笑点了点头，道：“关伯母，我都挺好的。” “关伯母，雪宜有些事想请教一下您？”雪宜开门见山，问道。 关母嘴角上扬，歪歪头道：“小宜有什么事都可以问哦！” 雪宜看着关母，不禁笑了出来，她狠狠点头，但眼角不经意的泪珠落下。 “关伯母，你知晓三年前达州城有没有突然消失的人，或者几年前突然出现的人？” 关母似乎在思考雪宜的问题，喃喃自语道：“突然出现的人？突然消失的人？” 她重复着这两句话，雪宜在一旁也不急着关母的回答，不时，关母似乎想到了什么。 “哦，我想起六年前达州出现了一户富商，但好像也是三年前便消失了！当时城中百姓还有人说起呢！” 雪宜微微皱眉，心中暗想：时间对上了。 “那户富商待城中百姓很好，广善好施，开始我们都以为他是坏人呢！”关母不知想起什么有趣事，笑了笑。 雪宜趁关母停下时分，开口问道：“关伯母，我能否再找到府中之人呢？” 关母想了想，随后道：“木府中有位婆婆应该知晓，但那位婆婆开始是吴府管事，之后不知为何，吴府也消失在达州。” 雪宜心中暗想：关伯母所说的婆婆应该就是小侍卫说的那位，那她应该知晓很多事，她瞒着我们？ “好像吴府消失后不久我所说的那户富商便出现。” 雪宜睁大眼，不解问道：“关伯母，您也知道吴府吗？” 关母点点头，但她不解雪宜为何如此大的反应，接着说道：“知道啊，吴府少主与苏府小姐那段过往我也是知晓的。” “？” 看到雪宜呆愣，关母不禁笑了笑，拍了拍雪宜。 “小宜，你此次来达州城不止是为了文月姑娘吧？你跟关伯母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小宜什么？” 关母看出雪宜与这两人或许有些渊源。 雪宜微微点头，眼底有些失落说道：“的确此次前来，不止为了文月，我是想弄明白辜婆婆的死因。” 关母捕捉到雪宜眼底的情绪，她坐得靠近了雪宜些。“小宜，你不必把这件事怪到自己身上。” “辜婆婆她临危受命与苏夫人，本该自由的她因为一个承诺困住自己一辈子，婆婆她……或许那日受不住了吧！” 其实在达州城谁都清楚苏府的事，一传十，十传百，谁都可怜她，但谁都帮不了她，因为是她自己困住了自己。 “小宜，等待是一件漫长又痛苦的事，等到了，算幸运，但若是等不到，人会在一天又一天的消磨中，殆尽生命。” 关母眼底藏着一丝忧伤。她抬眼看向雪宜，朝她笑笑。 安慰道：“小宜，人都有自己的路，不要去把他人的痛强加在自己身上。你想，辜婆婆她是不是自由了？” 雪宜听了关母的话，低头沉默了好一会，随后她微笑抬眼，看向关母，道：“关伯母好似不像达州城人。” 关母笑了笑，没有说话。 “关伯母您可以同我讲讲关于吴府的事吗？”雪宜问道。 关母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 “城中百姓酒后闲谈时说吴狄可能是南越人，你也能看到达州城虽荒芜，但相较其他城，这达州战火并未危急。” “虽地处两国边界，但两国从未动这达州城。” “所以，猜测达州城会不会有什么大人物，嗐，其实也是乱想胡说的。”关母摆摆头，看向雪宜道。 关母接着说道：“当时我不过十八，陪着爹爹来到达州城，当时吴府少主整日纠缠苏小姐，苏小姐不喜他，但他仍然乐此不倦。我好奇啊，想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幸运的是，我去吴府，为吴狄看诊。” —————— “少主，这位便是前不久来的神医。”婆婆带着关母去到吴府大堂中。 关母抬头看向吴狄，她总觉着这样的人不该出现在达州城。 只见一脸不耐的吴狄正打算说着拒绝的话，婆婆好似知晓吴狄之下来的话，接着说道：“神医女是宁小姐唤来的，吴爷也不愿吗？” 吴狄正因为苏穆宁的拒绝而郁闷，听到婆婆这么说，他嘴角压不住地上扬。 “是吗？” “嗯嗯，我确实是苏小姐唤来，前来吴府替你看诊的。”关母点点头，说道。 看完诊之后，关母离开大堂，与婆婆聊了一番，知晓了吴狄与苏老爷有交易往来，而吴狄初到达州城，人生地不熟，便选了自己去吴府做管家。 正因此事，吴狄受伤的心恢复，又去苏府找苏穆宁。又是缠着她，每日在她眼前晃。 —————— “可有一日，全都变了。” “那日应是达州一年一次的假面节，那日过后，苏小姐莫名爱上一个书生，吴府少主便消失在达州城中，但吴府还在。” 雪宜想着，那书生应就是叶适吧！ “吴府少主自那以后从未出现在达州城，而我们这些普通百姓也不得知发生了什么。 “后来的事啊！那就悲了，苏府人心散了，走的走，死的死，留下辜婆婆一人守着早已荒芜又偌大的苏府。” 聊起沉重的话题总是让人心绪不宁，关母转开话题来，道：“嗐，不说了。” “说起上清节，三日后便是了。小宜可要好好体会一下，这达州城风俗。”关母抬眼看向雪宜，眼底含笑。 “上清节？” “上清节源起一个远古的传说，说那日是上清真神生辰，达州城百姓为他庆生辰。上清真神呢，在达州城百姓口口相传中，已经得到达州城百姓的崇拜许久。”关母解释道。 随后，她接着说道：“在那日，虔诚的人会得到上清真神的赐福，而犯下错误的人也会得到谅解。” 关母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是不信鬼神的，但是呢，我尊重，看着也挺有意思的。小宜可以和心上人去看看啊！” 雪宜点了点头，她也有些好奇，上清节。 “可是关伯母，雪宜不懂。为何犯下错误的人那日便会得到谅解，真神的谅解吗？她难道不该跟伤害过的人道歉，从而得到他们的谅解吗？” 关母愣了一下，随后她抬手掩面，笑了笑，道：“小宜说得真对，真神的谅解不过是他们的心里安慰罢了。” “嗐，上清节也延续了许久，代代相承，或许现如今许多人都不知有何含义。”关母笑中带着嘲讽道。 “以前的领居婆婆和我讲过，上清节，上清真神是庇佑一方的真神，他接受人们的供奉，为人们挡下灾祸。” “说起来或许不那么真，但是达州城百姓早已深信不疑。而有些奸邪之人却改变节日原本的意义，而去给自己犯下的错误披上外装。” “这做法无疑掩耳盗铃。”关母也是不喜那种作为，但是上清节也是很多百姓心中明镜。 雪宜点点头，她赞同关伯母的说法。 “对了，小宜，上清节那日可一定要带上面具啊！这是习俗。”关母似乎不想一直谈论那个沉重的话题。 雪宜不解，问道：“这做法有何含义吗？” “当然。”关母笑着说，她对雪宜总是格外有耐心，她乐此不疲解释道：“面具戴在脸上，挡住他人对自己的窥探，这是一种象征自由的意义，无拘无束。” 雪宜点头示意懂得关母的意思。 不久，雪宜并告别关母离开，她得去同小侍卫一起找婆婆问清这些心中疑惑。 雪宜总感觉，婆婆知晓吴狄身世和很多未解之谜。 第103章 威胁木婆婆 “真是辛苦小哥，等我这么久。”婆婆笑着说道。 顾青煜微微摇头，道：“无事。” “这位小哥，婆婆我觉着上次说得挺明白的，这次又是遇到何事需要婆婆帮你的？” 顾青煜去到木院约婆婆去到上次的地方。 顾青煜听到婆婆这么说，便也不拐弯抹角，他开门见山说道：“婆婆可知吴狄来历？” “上次不是说明白了吗？婆婆我也不知，只有一些达州城中的猜测。”婆婆抬眼笑道。 顾青煜冷着眼眸，他回想上次与婆婆对话，总觉着不对，婆婆是苏府之人，又是吴府管家，怎么可能一点不知。 “婆婆，我不信你所说之言。” 谁知婆婆脸上挂上一抹微笑，道：“不信我？何必来找我呢？” 顾青煜轻轻挑眉一笑，道：“婆婆，我既然这般说，那就是想到了些什么，婆婆，若是你不同我意，在下……不知自己会如何？。” 对于常年在外征战的将军，他的心必须强硬。但此时他不过是想吓唬婆婆，他曾身处黑暗，自然知晓如何拿捏他人软肋。 “这位小哥是在威胁我这老太婆了？”婆婆脸上的笑意收起，眼底闪现狠意。 顾青煜悠然点了点头。 “不过，我想小哥打错了主意，我老太婆不过一条老命，身死又何惧？”婆婆大笑道。 可她不知，顾青煜接下来的话让她心颤。 “那……小呆离开婆婆该如何自处呢？”婆婆震惊抬头看向顾青煜，额头竟也渗出细密的冷汗。 随后，虽然婆婆仍旧害怕又愤怒的眼神盯着顾青煜，她狠狠说道：“小哥还真是狠，拿小孩子来做交易。” “那婆婆可愿意与我做下这笔交易呢？”顾青煜淡然一笑。 婆婆轻轻地闭上了双眼，顾青煜也不催着她做选择，随后她再次缓缓睁开眼睛。 “我不知！”婆婆嘴角微微上扬。顾青煜看出她眼中的纠结，但更多是冒死的决心。 顾青煜轻轻眨了眨眼，微微叹气，道：“好，我尊重婆婆的选择。” 婆婆眼神一直跟随着顾青煜，只见他说完话之后，站起身来。 顾青煜起身，抬手朝婆婆行了礼，道：“婆婆，在下先告辞。” 他抬脚便往阁间外走，身后之人并不明白他是何意，但也并未做出阻止行为。 可顾青煜自己停下，婆婆好奇便向门外看去，只见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女孩站在那小哥面前。 “小姐，你来了！”顾青煜笑了笑。 雪宜点点头，道：“小侍卫要走了？婆婆还在里面吗？” “在的。”顾青煜侧身一步，雪宜便看清阁间内中坐着的婆婆。 雪宜抬脚便往里走，从顾青煜身边走过时，伸手拉上顾青煜。 两人并肩坐下，而婆婆与两人相视而坐。 雪宜先打破沉默，她说道：“婆婆，我方才在外面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谈话。” “你说你不知吴狄身世？青煜不信，我也不信。”雪宜挑眉一笑，道：“我们两人自诩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雪宜没有注意到的顾青煜，不自然地低头，他的眼睛轻颤一下，心中暗想着：小姐听到了多少。 他到底是怕雪宜知晓自己不为她知晓的一面，他怕她会远离自己。 雪宜嘴角上扬，道：“婆婆，我知晓你在木院做工之前，在苏府，吴府做过公，权力还不会低。还有三年前消失在达州城中的那户富商。” 婆婆听到雪宜的话，抬眼看向雪宜，她大笑起来：“好啊！好啊！是关母告诉你的吧？”虽然是在问雪宜，但婆婆心知肚明。 “但是，这些你知道又如何？我若是说我仅仅是做过工，什么都不知呢，你当如何？”婆婆凑近雪宜，说罢，转头看向顾青煜。 “还是，像他一般，威胁我？” 顾青煜一听，转头看向雪宜，谁知，雪宜并未疑惑和震惊。 雪宜轻笑一声，道：“婆婆，我方才便说了，我们并非良善之人，若是威胁到我们的利益，我绝不会手软。” 婆婆看着两人，顿时不知如何开口。但婆婆并不知面前对自己放下狠话的人，手中全被汗水浸湿。 她苦笑道：“还真是躲不过了。”她把一些秘密深埋心底，也还真是一件难熬的事。 “我若是说了，你们会放过小呆吗？”婆婆眼角微红。 雪宜觉着自己好像过了，但现在也不好解释。她点点头，郑重其事道：“我们与小呆并无仇恨，何来放过？” 婆婆听她话中意，许久，她轻笑一声，道：“好呀，两人合起来诈婆婆啊！” 婆婆看出两人被戳破谎言的窘迫，打断雪宜想要解释的话。 “我还是会告诉你们的，别怕。” 雪宜拉起顾青煜，冲着婆婆鞠了一躬，说道：“婆婆，对不起，我们没有办法了。” “无碍啊！早该想到的，辜情自缢后就想到了。”婆婆提起旧年好友，眼底全然思念。 “辜情她和我一样，埋藏着好多秘密，它们一直压在我们心中，压得我们喘不过气。说出来也好，告诉你们也好。” ———————— 那日，夫人让我和辜情去到她的卧房。 “夫人。”两人朝苏夫人行了礼。 苏夫人微微点头，随后抬手示意她们一起坐下。 几日前，苏老爷离开人世，苏夫人遣散府中上下，此时府中仅有苏夫人，我和辜情。 “木熙，辜情谢谢你们。”苏夫人笑着说道，她人从苏夫人眼中看到她的感激和脆弱。 夫人与老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老爷去世，夫人无疑是最伤心的，而且如今本辉煌的苏府如此荒芜，人散去，只剩下着座空虚。 “夫人何出此言，是苏府收留了我们。苏府是我们的家，只要你不赶我们走，我和辜情是绝不会离开苏府的。” 木熙难受地摇摇头，苏夫人眼角微红，她微微笑道：“我怎会舍得赶走你们啊！” “我今日是想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太重，若是有一日，需要将她公之于众，希望你们替我做到。” 苏夫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她心中想着：我怕我撑不到那时。 第104章 真相 “其实宁宁和茴儿并非我与苏衡的亲生子。”辜情与我面面相觑，夫人注意到我们的震惊，但她仅是轻笑一声，随后，她接着说道。 “我的表姐是南越王的妃，但家族权势过于薄弱，而我能与苏衡待在这一方土地，已是难得。那日，表姐写来书信。” “姐姐说她在宫中寸步难行，众人对她虎视眈眈，她让我替她抚养她的孩子，她担心啊！所以我和苏衡商量，他同意了。”苏夫人或许想起当时，不自觉笑了笑。 “所以苏府多了一个粉嫩嫩的奶团子，我心是欢喜的，姐姐将栩嬷嬷派来，看护宁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苏夫人停顿了一下，随后眼神有些痛惜，接着说道：“可是有一日，一切都变了。” “宁宁不小心听到我与苏衡对话，她知晓她的身世，也听到了亲生娘亲不要自己的话。在那之后，她总是觉着自己被抛下，我们努力把所有的爱都给她，可她还是害怕。” 辜情木熙听到这里，心里暗想：所以小姐才会变化那般大。 “直到叶适那人出现，宁宁便一心扑到他的身上，但是我和苏衡是不喜的，看着觉着叶适此人，心思深沉，我们怕宁宁受伤。可后来她与我们闹了一场，我们也便同意了，可她还是伤了宁宁。” 苏夫人眼底有恨，但更多的还是心痛。 “她走了，她说她又一次被抛下了，她不懂，她得去问问，可她不敢。但是那天，她得知自己肚中有了一个小生命，她便打定主意，她得去京都城。” “姐姐没要回宁宁，其实我也不懂，但是我当时也想，不要便不要罢，我来养，我也不舍宁宁离开。” “可宁宁她怪我，怪苏衡，她不愿回来。”苏夫人脸颊滑落两行泪珠。两人抬手拉着苏夫人的手，安慰道：“宁小姐她会回来的，夫人。” 可苏夫人微微摇摇头，眼中泪水顺势淌下。随后她转头看向木熙，她浅浅笑道：“木熙，你不是好奇为何老爷待吴狄那般好吗？” “吴狄本是南越贵族，他对于半路出现的帝王十分好奇，便想来看看这养育国君的城中，那日，他见到了宁宁，不知为何，一眼便喜欢上了，但当时宁宁多恨南越啊，她知道他是南越人便十分厌恶。” “我也想不到，吴狄那样的人，轻狂至极的人，低下身躯，走下高台，为宁宁一人，其实若是宁宁心悦他，我和苏衡定是万分心安。可惜。” “他不放弃，我们也愿意帮他，可叶适与宁宁结好，吴狄便离开达州城，去了哪里我们也不得而知。” ———————— “叶小姐所说的三年前消失的富商，我是在她府上做工，你是想知晓她是谁的人吗？”木婆婆微微一笑，看向雪宜。 雪宜点点头，道：“对，望婆婆告知。” 木婆婆微微抬眼看向窗外，接着说道：“我也只是猜测，那是小姐派来的。” “因为那人的目的性太强了，照顾我，照顾辜情，照顾达州城百姓。除了小姐，我想不到其他人。”木婆婆眼中含泪，微微摇头道。 “宁小姐她说她不会回达州城，我是信的。宁小姐她心中执拗，她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是放不下心中事。”所以做一些不被人所知的事。 木熙眼角泛红，轻叹一口气，道：“所以我和辜情看到小姐留信，我们心中思绪万千，格外心疼小姐。” 随后她眼神转向雪宜，雪宜感受到了婆婆的视线，也与婆婆对视，婆婆开口说道：“叶小姐，你知道吗？宁小姐留书与的那本话本是夫人从前最喜欢的一本书。” 接下来，婆婆不说，雪宜也明白了。雪宜有些心疼。 原来她不是不想回达州城，她也曾期待被发现，但她不知，在她离开之后，苏夫人从未再翻开那本书。也就不知，苏夫人想要她回家的渴求。 雪宜想，或许嫡夫人想着，自己的娘亲已经不愿要自己了罢，或许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 婆婆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微扬，低头喃喃自语道：“叶小姐，对不起啊，宁小姐真的太难了。” 她告诉雪宜这些，她能看出雪宜心善，木熙也不奢求雪宜原谅苏穆宁，只望她心软些。 “辜情啊，我们替小姐赎罪也够了吧？你都……走了，我应该也快了，也是不等我。” “你且慢些，等等我，等小呆再大些，我就去陪你。”婆婆笑着，眼泪却止不住。 第105章 上清节(一) 雪宜与顾青煜走出阁间，雪宜迈着沉重的步子，一直失魂落魄地走着，顾青煜喊她都没有反应。 直到顾青煜拉住雪宜的手腕。雪宜有些疑惑抬眼看向顾青煜，问道：“小侍卫，怎么了？” 顾青煜轻轻笑道：“小姐，我送你回宅中歇息吧？” 雪宜点点头，回道：“好。” 顾青煜也没有就此放开雪宜，他想着方才木熙婆婆的话。 若是吴狄本就是南越人，那暗害秦臻的人十有八九便是吴狄。那自己现该如何做？告发他？但告发他，嫡夫人该如何？ 但吴狄暗害忠良，其行可诛。 况且吴狄此人，城府颇深，手段残忍。此事，顾青煜想还该从长计议。 他轻叹一口气，可雪宜却注意到一旁的人心中有事，她停下思绪，开口问道：“小侍卫，怎么了？” “小姐啊，到底该如何是好啊？”顾青煜微微一笑，道。 雪宜看出顾青煜心中苦楚，她便想到秦臻将军的事，吴狄必然脱不了干系。 雪宜反手拉住顾青煜的手，安慰道：“小侍卫，任何人做错事都要受到惩罚，他害了秦叔，我们要他受到报应。而嫡夫人，她身世不凡，本就是相府夫人，她不会怎样的！” “你不用担心我怎样！” 顾青煜微微点点头，道：“知道了，小姐。” 两人回到雪宜在达州城买下的宅院中，雪宜与顾青煜相对而坐。 雪宜她有些不安，转头对顾青煜说道：“小侍卫，那文月呢？吴狄自然不知文月的，嫡夫人她……如果文月真被嫡夫人抓走，我也不那么担心。” 顾青煜看雪宜说起嫡夫人时，眼底之下的情绪低落，极其矛盾。 “小姐，文月姑娘会没事的。”其实顾青煜也不知文月身在何处，但他不能乱，文月在雪宜心中位置无人能比，他知道雪宜心里没有一刻平静下来。 不知是顾青煜的话起到作用，还是雪宜本就相信文月不会有事。 她重重点点头，道：“嗯嗯，对，文月会没事的。” 雪宜低头喃喃自语道：“文月，小姐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们两人回到雪宜买下的宅院，顾青煜此行目的已达到，所以他很是纠结，他还不想离开。 但……他是将军，手底万千将士。可文月如今不知所踪，留下雪宜一人，顾青煜心中不舍。 雪宜看着顾青煜心事重重的模样，但他没说，雪宜便也不问，她想起方才关伯母与自己讲起的上清节。 “小侍卫，三日后便是达州城一年一次的上清节，你陪陪我吧？”雪宜摇头看向顾青煜。 随后雪宜接着说道：“过完节呢？我就……放你走。”雪宜说完话之后，不禁笑了笑，但那笑容分外苦涩。 顾青煜听到后半句，不禁愣住，雪宜好笑地拍了拍他，轻声说道：“我知道小侍卫担心将士们。” 雪宜知道，把将士留守代城是为了看着吴狄，但此时知晓吴狄身份，将士们定然危险。 可……她自己也有私心，况且吴狄暂还不知晓此事。 自己再任性一次，他再陪陪我吧！ 顾青煜脸色变了又变，他心中纠结万分。雪宜看着顾青煜的神情，她能看出他的为难。 雪宜低头暗想：“小侍卫，我让你为难了吗？” 她正要抬头解释自己方才只是在开玩笑，在抬头的瞬间，顾青煜的眼神映入她的眼中。 顾青煜笑着说道：“小姐，我会陪着你。” 可顾青煜看到雪宜的反应，以及微微红的眼眶，才想到雪宜或许误解了自己。 他开口就解释道：“小姐，我方才并不是犹豫与你同游上清节，我只是在想……”他怕说出自己想法，雪宜会瞧不起自己。 雪宜默默等着顾青煜的下文，看他停下也不急，其实看顾青煜的反应，雪宜早已经不伤心。 “我只是在想，我想永远陪着小姐，带小姐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顾青煜自嘲笑道。 雪宜微微皱眉，面上笑意僵住，随后她轻声开口道：“小侍卫，我也好想同你两人，过自由的日子，同你所说那般，去谁都不认识你我的地方生活。、 “可是……你我都有太多太多东西阻挡，现如今还不会实现，莫过于奢望。” 雪宜心中恨了很久的人，现如今只觉她可怜，但那可恨的叶适还没有得到惩罚，雪宜不甘心啊！ “都是说笑罢了，小姐不必当真。” 雪宜却说：“小侍卫，若是有朝一日，娘亲沉冤得雪，叶适落下高台，我便同你去过那格外诱人的生活，好吗？” 顾青煜轻轻点头。 —————— 三日很快过去。 顾青煜早早去到雪宜院中等待着自己的心上人。 直到雪宜朝自己跑来，顾青煜上前几步抬手扶住雪宜。 雪宜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有些早了，脑子还不清醒。”雪宜并不会为自己布红妆，她会的仅是浅浅。 “小姐今日很美。”顾青煜轻轻笑道，随后轻柔地摸了摸雪宜的脑袋。 只见雪宜微微红起的脸颊，雪宜道：“小侍卫，谢谢你。” 顾青煜他此话并非恭维，而是雪宜本就五官端正，肌肤玲珑剔透，身姿体态极好。虽不善红妆，但并不会掩盖她的美。 突然顾青煜从身后拿出两个面具，把其中那只银白色的给了雪宜，而自己留下那只黑色的。 “小姐，这是我刚到达州城所买下的。我留了好久，现把它还给它的主人。”顾青煜微微一笑，挑眉道。 雪宜笑着接下面具，问道：“小侍卫也知上清节的传说吗？” 顾青煜低头看她，微微摇头道：“一点而已，了解不多。” 雪宜便为顾青煜讲述了前几日关伯母为自己讲述的传说。 雪宜拿起顾青煜给自己的面具，笑吟吟的看着他说：“小侍卫，面具真好看。” 顾青煜嘴角微扬，道：“小姐喜欢便好。” 雪宜与顾青煜两人走在大街上，看着达州城百姓为着节日而忙碌，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两人并觉着格外满足。 达州百姓把整个城中都布下花灯，雪宜有些好奇，便上前寻了一姐姐问问。 “这位姐姐，我想知道为何上清节要把城中布满花灯呀？” 那位姐姐看雪宜也眼生，也猜到她是外乡人，便耐心解释道：“因为想让上清真神看到达州啊！” “我们达州城啊，有些孤独。” 多得那位姐姐也没细说，便被喊走帮忙去了。虽没细说，但两人都能猜到。 其实挺讽刺的，活生生的人靠不住，他远在天边，高坐明堂，也无心管辖。导致他们去求一个虚无缥缈的神。 第106章 上清节(二) 一走一看，再看天色也暗了下来。 他们二人气质卓越，容貌也是顶好，少不了城中百姓的关注。 这不是，便被人喊住。 “这位公子小姐请留步。”雪宜两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原来是方才在他铺前看热闹的老板。 顾青煜微微点头，道：“老板可有何事？” 老板点点头，道：“今日上清节，为了得到上清真君的关注，我们每年都会选出两人为达州城题字。” 随后老板憨憨笑了笑，接着说道：“我方才便注意到你们二人，便想着让你们二人帮帮我们。” 雪宜在一旁答道：“可是老板，我们二人并非达州城人，也是可以吗？” “也是行的。”老板点点头，随后便带着渴求的眼神看着两人。 雪宜抬头看向顾青煜，顾青煜也注意到雪宜投来的目光，微微一笑，道：“小姐决定便好。” 雪宜得到准许，便对老板说道：“可以的。” 雪宜写下：“朝寄平安言，晚落阖家曲。” 顾青煜写下：“从今别，何日归？待到每年今日时。舍别离，离几时？思念无声寄远方。” 两人看着对方题字，相视而笑。他们都懂得对方的意思。 他们题字之后，离开了那里，走到另一条较为热闹的街。 随后看向一街花灯，见不到头。他们两人都拿出面具来戴上。 他们相视而笑。 雪宜脸上挂着笑容，她心中暗念道：“小侍卫，我要你扶摇直上，无拘无束，我会帮你。” 而顾青煜想起那日买下面具，那城中人对自己说的话。 “小哥，若你是在上清节那日带上它，那象征可好了，寓意挡住他人窥探，自己无拘无束。” 顾青煜笑了笑，微微侧头看向雪宜，只见雪宜脸上一抹笑容，他也满意笑了，顾青煜想着：“小姐，你定要一生平安喜乐，做自由之事。 “你的仇，小侍卫会帮你的。” 雪宜抬眼看着顾青煜，她就想着：好像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不必争夺什么，也不用算计什么。 突然，雪宜猛的低下头，她心中苦笑一声，不行，太自私了雪宜。 上次便说定今日过节，不提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谈之间之事。雪宜今日屡次想到别事，她没那么坚定。 两人心中各怀心事，虽是各怀心事，但想着都是对方。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出声去打破此时平静。 明日之后，或许顾青煜便要离开达州城，雪宜抬眼望着他。 顾青煜见雪宜盯着自己，也向她投去目光，他只见雪宜说道：“小侍卫，你有你的责任，将军护着一方百姓为重。” 雪宜低头轻笑一声，随后抬头看着顾青煜，道：“小侍卫，我不能真的困着你啊！我也知你心急，但却舍不得我。” 顾青煜看着雪宜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说出：“小侍卫，你要扶摇直上，你要稳坐高台，这样才能护住自己。” 顾青煜不懂雪宜为何今日说些自己不懂的话，他疑惑，心底闪过一丝不安。他虽疑惑，但他不去深究。 “好，我答应小姐。”顾青煜笑着说道。 他心中暗念：小姐要我扶摇直上，我便去为之行动，小姐要我稳坐高台，我也可为了那高台不择手段。那样才能保护小姐。 那日，热闹的达州大街上，有两人站在高台上默默观望着一切。 上清节过后，不到一日，顾青煜便与雪宜辞行。 上清节前两日晚，雪宜如何都不能入睡，她想起关伯母的话。 那日与小侍卫说起那从未有过的生活，雪宜产生了本不该的动摇。 她懊恼，自己坚持那么久的事，仅是看着眼前人便有了动摇。 “娘亲，您会对雪宜失望吗？”脸颊滑落泪珠。 上清节前一日一早，关母带着甜点前来寻雪宜。 关母本坐在院中等着雪宜，不过须臾，关母看见雪宜，便迎了上去。 离近一些，关母一见雪宜，不禁说道：“小宜最近可是睡眠不足？”她看到雪宜眼底黑一片，一眼便知，怕是昨夜一夜无眠。 雪宜心绪不高，关母拉着雪宜走到院中坐下。 关母见到雪宜第一眼，便无理由地待她好，她一生无女，看着雪宜，总把她当做女儿对待。 “小宜可是遇到什么难处？若是有，不妨与我说说，看看我能否帮雪宜解惑？”雪宜看着关母明媚光艳的笑容，不知为何想起红姨。 便想向关母说出心中不解。 “有一份选择摆在我面前，但是两个我都想要，是不是很贪心呀？”雪宜低头失落地说。 “他，本该英勇无畏，所向披靡，可我知道，我都他的软肋，有人用我来困住他。关伯母你知道我听到他的话，有多想和他一起抛下一切吗？” 雪宜从未听过小侍卫那样的话，她也从未想过那样的事，在娘亲离开自己的那一刻，雪宜觉着自己便不那么完整。 雪宜摇摇头，接着道：“可是关伯母，我不能那样做，抛下一切的代价太大，若是那样做，我会对不起好多人。” 关母不知雪宜经历过什么，但她知道一个高门贵女数次来此荒僻城，定有不能明言的秘密。 “小宜，人生在世，没有什么事都能仅凭自己心意。” “衡量选择全在心中，跟着心走。况且坚定不失为一种选择。一条路走到黑又如何？” 雪宜心中暗想：坚定不失为一种选择。她嘴里喃喃自语，重复着这句话。 关母一直注意着雪宜的情绪，直到雪宜终于笑了出来，她微微悬着的心才放下。 只见雪宜笑着说道：“嗯嗯，我知晓了。”雪宜笑得明媚，她全都要尽数收下。 第107章 傅栀过往 气氛没有方才那般压抑。 雪宜盯着关母看，笑着说道：“关伯母，你知道我上次为何说您不像达州城人吗？” 并未等关母回答，雪宜便接着说道：“因为我感觉达州城太小，而你的谈吐气质留在达州城，有些不那么衬合。” 关母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收起自己的情绪，笑着看向雪宜，问道：小宜，为何这样觉得？” 雪宜回想与关母相处的时候，嗯了一声，答道：“关母医术出众，气质谈吐不比京都城人差。” 雪宜说到此，有些犹豫，她见到关母之后，便想问问她。 关母见雪宜突然支支吾吾，笑吟吟看向雪宜，问道：“小宜可是有事问我？” “确实有些疑惑。”雪宜答道。 关母抬手捂嘴笑道：“这疑惑可是与我有关？若是，那小宜讲讲疑惑，看看我能否解解你心中困惑。” “关伯母，你告诉我坚定不失为一种选择，一条路走到黑也无妨，关伯母，能说出此番话，必然经历一些旁人无从知晓的事吧？” 雪宜听城中百姓称你为神医女，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 —————— 他们说起城中那户药铺，便先想到关伯母与关伯父的故事，而那个故事中，关伯母是被欺骗的对象。 雪宜那日听了顾青煜的狂言，心有些不平，便独自一人走在达州城中，她走到一茶馆，便寻了一角落坐下。 雪宜坐下，才注意到一旁桌坐着两人正在谈论，雪宜觉着听别人说话不太好，想着起身去别处。 可下一秒她听到他们谈论的人似乎是关伯母，雪宜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就听了下去。 “哎，最近城中那病发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可如何是好？”雪宜只听那其中一人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微颤。 另一人安慰道：“达州城会没事的，不是还有神医女吗？” “对呀，好在……还有神医女。”那人低头说道。 “你都离开达州城多少年了，还念着神医女呢？”雪宜微微抬眼看着他们，只见一人拍了拍低头之人。 “莫要再说这些话。”低头之人抬头有些不满看向好友。 看出好友确实有些生气，他抬手示意抱歉，说道：“我道歉，不该再提这事。”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说道：“你这次离开打算何时离开啊？” “我也不知，但应该留不长。”他答道，虽然雪宜还能从他声音听出失落。 他好友似乎一直在忍，看着面前好友如此模样，心中满满怨气。 “白畔山，你为了那事，那人远离家乡，如今因故回来，却是提都不能提，想都不敢想了？”他有些不满拍了拍桌子，早年他便不喜好友这样的性子。 雪宜在一旁听得入神，她微微皱眉，正想着他们的话，一声拍桌声吓到了她。 “哎呀。”雪宜迅速遮住自己的脸，等着两人的不满，可却没有了动静，她微微放开手，小心翼翼望那边看去。 拍桌并非对自己拍，那两人沉默相对，许久，直到一人开口打破沉默。 雪宜看着应该是那人方才所说的白畔山。 白畔山红了眼眶，道：“确实我懦弱，我无能，我不敢去面对她。不然应该也不会走到如此结局？” 雪宜有些震惊，方才他们说的神医女，不出雪宜意料，那便是关伯母。 雪宜想着：关伯母与白畔山？ “如今我也无法面对她，她过得好吗？”白畔山问着好友，旧人近况。 好友没好气，道：“好得很，家庭美满。” “那便好。”好友看着不禁红了眼。 雪宜一直待到那两人离开，才坐起身来，她为关母付出感情不值，也为他独自承受几年的落寞感到心伤。 “我想去争，可我不能去争啊！阿栀的父亲临走前对我说的话，我不敢不去遵守啊！” 在好友离开方便之后，白畔山抱头痛哭，他不愿想起，但多年前的记忆还是那般清晰，涌入自己脑中。 可他的话传入雪宜耳中。 雪宜身为局外人，她无法感同身受，她只能觉得惋惜。 —————— “确实经历过很多很多不可言喻的糟糕事，但是我都熬过来了。”关母眼神温和看着雪宜，雪宜却从它眼神中感到难过。 “小宜，我确实并非达州城人，我从小和父亲行医救人，走过许多地方，救过好多人。”说起自己父亲，关母脸上的笑没那么难受。 雪宜终于知道关母何处像红姨了，她和红姨一样，凭着一腔热血，便能有之行动，身上那种侠气很是耀眼。 “那时我和父亲途经达州城，正巧达州爆发疫病，便留在达州城，本不该停下脚步，可是遇到一些事，还是留了下来。此后，我和父亲就长留达州城。” “后来我也想过离开，我也不愿长久留在这荒芜之城。” “正如雪宜所见，我还是没走成。”说罢，雪宜只见关母轻闭双眼，似乎是在回忆往事。 那时，傅栀遇到一件令自己十分崩溃的事，她不幸失了清白，还有了身孕。 后来，傅栀冷静下来，她去查了此事，是白夫人做下的事，她让两个陌生的人都被迫捆绑在一起。 “傅栀，你真是……不懂事。”傅父咳嗽不停，指着傅栀。 傅栀闭眼回想，想起父亲当时的眼神好生心痛。 雪宜注意关母情绪，她有些埋怨自己，为何要问，为何要把别人伤疤揭开。 “后来，关良找上父亲，说他娶我，再后来，父亲也同意了他的求娶。” “那你呢？”雪宜急切问道。 傅栀微微一笑，道：“我？也同意了。” 傅栀轻吸一口气，这些往事她不是没听过达州百姓的谈论，可她不想去管，真相如何？也没那般重要。 如今她想讲出来，眼前人愿意听。 “小宜，我并不爱关良，我与他的生活，不过是习惯了。” “对外，我能与关良做一对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夫妻，对内，我对他并无男女之爱，小宜，你懂吗？”傅栀眼睛看向雪宜，眼底悲伤溢出眼角。 “那关伯母，你为何愿意为了一个不爱的人待在陌生的地方一辈子？” 傅栀大笑，笑后便是无尽落寞，道：“谁说我是为了他啊？” “当时城中并无郎中，那疫病也是反反复复，为了城中百姓我也不能离开啊！况且父亲愿意长留达州城。” 雪宜想起白畔山的话，她小心翼翼问道：“那关伯母，你曾经有想相伴一生的人吗？” 傅栀愣了愣，随后坚决开口：“没有。” 雪宜点点头，她并未提及白畔山，错过便错过了，为什么要让早已承受过的人重蹈覆辙，再痛一次。 第108章 遗憾，小小时的愿望终究无望 小傅栀在父亲背上，父亲假装嗔怪一句：“小栀下次莫要跟着为父上山，看吧，摔了。” 小小栀微微抬头，笑嘻嘻看向父亲，手紧紧抱着父亲，笑着说：“父亲莫要凶我，下次我还要陪着父亲上山采药。” “好好好，但这次回去，你娘亲又是要说我一顿咯。”傅父笑着说。 两人走在下山路上，傅父突然问小小栀。 “小栀，你有什么很想做的事吗？” 小小栀趴在父亲背上，想着父亲的问题。 很久她都没有发声，傅父都快认为她睡着了，突然听到背后之人，稚嫩的嗓音说着：“我要走遍天下山河，救我能救的天下人。” 傅父听得高兴，心中无比畅快，接着问道：“那小栀，你是生于大靖，何以走遍天下，救天下人？” 小小栀微微皱眉，反驳道：“父亲你方才的话小栀不爱听。” “人人有何不同？在医者心中，命都一样珍贵。这话还是爹爹你教我的。” 随后傅父大笑，一人迈着愉悦的步伐下山，留背上之人不解。 —————— 顾青煜临走前，早早便等在雪宜屋前，他看着院中种下的香樟树。 忽然，他听到房门打开，转头就看到他想着的人，雪宜知晓他此番是来与自己辞行的。 她迈着略微沉重的步子向他走去。雪宜走到他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小侍卫，你是要出发了吗？” 顾青煜微微点头，道：“是的，我来与小姐辞行。” 雪宜深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小侍卫有大公德，护一方人，真为小侍卫感到骄傲。” “我会想你的。”雪宜说到此时，缓缓低下头，顾青煜从她的话中感到她的失落。 顾青煜上前一步，抬手抱住雪宜，把她环在怀中，压低声音说道：“小姐，等我。”我会把一切都准备好，然后放在你面前。 雪宜回抱住顾青煜。 雪宜心中暗想着：小侍卫，我好期待你所说起的日子。我相信会有那么一日的。 顾青煜离开之后，雪宜并未打算离开达州城，她还想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文月身处何处？或者等到文月。 找了几日，并未发现一丝线索，但是雪宜坚信文月不会有事。 “广白大哥，你来找我有何事吗？”雪宜看着来人，有些好奇问道。 关广白笑了笑，侧过身去，雪宜才看到他身后的小孩。 关鹿衔笑着从哥哥身后跑向雪宜，雪宜也低下身抱住朝自己跑来的小孩。 小鹿衔抱着雪宜，随后他放开雪宜，此时关广白走上前，道出他们此行的目地。 “鹿衔他，想向小姐了解京都城是何样的？” 说罢，关广白笑着看向关鹿衔，接着说道：“他从小便对他人口中的京都城分外好奇，但是那些口述者并非去过京都城，所以他啊，不太信。” 雪宜听到关广白的话，觉着有些好笑，随后低头看了看小鹿衔，谁知小鹿衔此时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眼底充满着向往。 雪宜看着小孩的眼神，突然觉得这并不好笑，她开始只当广白大哥话中有些夸大，可看到小孩的眼神，她微微躲开它。 不知关鹿衔注意到雪宜的眼神？关鹿衔有些不喜低头，雪宜听到他小声嘟囔道：“我才不信京都城是那个哥哥说的那样呢！” 雪宜微微皱眉，不理解小鹿衔口中的哥哥是何人，关广白一直注意着雪宜，他看出雪宜的疑惑。 他开口解释道：“鹿衔口中的哥哥便是自称小姐姐夫的那个人。” “鹿衔很喜欢他，缠着他问了好多京都城的事，可能他的答案给了鹿衔不一样的感觉。” 关鹿衔听到哥哥的话，哼了一声，随后抬头看向雪宜，他说道：“姐姐，那个哥哥说京都城很繁华，很美，但是并不美好。京都城很多不好的恶徒的，很是吓人。” “说他锦绣繁华，却污浊不堪，人与人之间只剩下猜忌和利用。” “姐姐我才不信。”雪宜看着小鹿衔的大人姿态，叉腰抬头，好不可爱。 雪宜笑了笑，随后拉着小鹿衔坐了下来，同时看向关广白，说道：“广白大哥，且坐下聊。” 小鹿衔坐下之后，双手撑着下巴，眼神充满渴望看着雪宜。 雪宜低头笑了笑，接着回答小鹿衔的问题。 她想观南说的的确不错，京都城虽然繁华无比，但实则肮脏不堪，为了权力，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都可以利用。 “小鹿衔为何那般向往京都城啊？” 小鹿衔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小心翼翼转头看向哥哥，雪宜注意到小鹿衔的眼神，也向关广白看去。 关广白摊手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 随后两人一同转头看向一旁的小鹿衔，只见他憨憨笑道：“因为我想达州城也繁华些。” 雪宜捕捉到小鹿衔眼底的失落，但他有所期待。 关广白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答案，他震惊看向一旁的小弟弟，他只知自己的弟弟对京都城何其向往，但却从来不知他向往的缘由。 小鹿衔微微低头解释自己的想法。 他总是上山采药，在途中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与自己同行，对着这个比自己小的孩子，总是想让他崇拜自己。 小鹿衔说起自己上山遇到一个哥哥，那个哥哥总会和同伴说起一些事，而小鹿衔每日听着他们的话，也想着他们口中之事。 “那个哥哥说达州城是被抛弃的，大靖看不上，南越瞧不上，两国把它丢在荒芜之地，自生自灭。”小鹿衔说起这里，嘴巴气鼓鼓的。 雪宜看到一旁关广白的神情，知晓他不知关鹿衔心中所想，看到他朝自己看来，雪宜不禁朝他笑了笑，他也点了点头回应雪宜。 接着，他们转头看向小孩，听着小鹿衔的话。 “哥哥说京都城有人可以让达州城也变好，不是别人口中的荒芜之地。” 小鹿衔失落说道：“我们达州城才不是没人要，才不是荒芜地呢！我们都还在达州城，它是我的家。” 雪宜心疼地摸了摸小鹿衔的头，说道：“达州城不是荒芜地，它是无数达州百姓的家。” 小鹿衔抬头看向雪宜，他瘪瘪嘴，有些委屈，雪宜看着他朝自己点点头。 雪宜温柔说道：“小鹿衔，是想找那人，改变达州城？还是做那人，亲手改变达州城？” 小鹿衔听到雪宜的话有些懵，手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吗？我可以吗？” 雪宜笑了笑，接着说道：“当然可以。” “只不过，小鹿衔要用功读书，努力考取功名，将来必会改变你所想改变的一切。” 雪宜看着小鹿衔眼底升起的坚定，他点点头：“嗯，我知晓了，谢谢姐姐。” 雪宜拍了拍他的肩，小小的年纪有如此想法，雪宜认为他将来或许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雪宜点点头，笑着说道：“姐姐信你。” 小鹿衔也转头看向自己哥哥，关广白还未从小鹿衔带给自己的震惊缓过神来，也就并未向小鹿衔给出回应。 雪宜咳了一声，把关广白的思绪拉回，关广白低头便看到弟弟期待的眼神，他笑了笑，也点点头，说道：“哥哥信你，信你迟早一日，会达成自己心中所想。” 关广白现从未想过有什么大抱负，他心中苦笑一声，暗念道：弟弟，哥哥拖你后腿了。 或许曾经有过，他不是没有抱负的少年，只是他未守住曾经的自己的那颗真心，碎了一地，如何都是补不上的。 那日，小鹿衔兴奋拉着自己哥哥手返家，自此，他心中便有一种子，慢慢发芽长大。 第109章 红卿计划进行时(一) 可她能感受到雪宜在自己怀中哭得更加激烈，雪宜哭，皖月听得心都快碎了。 皖月眼底之下十分矛盾。 雪宜哭了好久，她竟哭昏过去，皖月眼疾手快抱住她，皖月心中坚定正在崩塌。 “夫人，你怎么就这样离开了啊！他们该如何接受？”皖月眼角微红，苦笑道。 她把雪宜扶到屋内，而自己靠在床榻边守着雪宜。 “宜儿，你不要去恨，要学会爱世人，娘亲教导过你。”雪宜看着面前浑身血迹斑斑的娘亲，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哽咽道：“娘亲，娘亲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雪宜好不好？雪宜离不开娘亲。” 她只见知许冲着她温柔笑道：“宜儿，娘亲对不起你，下辈子娘亲定要陪着宜儿很久很久。” 秦知许自始至终都是温柔的，尽管此时她被鲜血所染，她仍是温柔的。 知许微微闭眼，十分虚弱，抬起颤巍巍的手摸了摸雪宜的脸，说道：“对不起啊，没有保护好她。我的宜儿要独自长大了啊！” 雪宜哭着喊着，她要娘亲留下，她真的不能失去娘亲。 画面一转。 雪宜看到红卿，想起皖月的话，她急忙朝她跑去，她站在院中的香樟树下，回头看着自己笑。 红卿张开手接住朝自己跑来的雪宜，雪宜紧紧抱住她，方才觉得皖月说的话不可信，她想：红姨还是好好的，她没有离开自己。 雪宜从失而复得中缓了许久，她红肿着眼抬头看向红卿，哽咽道：“红姨，你会永远陪着我，对吧？你不会如娘亲一般，抛下雪宜离开？” 不知为何，红卿轻笑道：“红姨会等着小宜回来的。” 随后一切都变了，红姨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 雪宜抓不住她，她朝红卿大喊着：“红姨抓住我，别离开。” 可红卿任凭自己消失，仅是始终温柔地看着雪宜。 雪宜看着红姨如娘亲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明白自己谁都抓不住。 皖月看着床榻上的雪宜竟流着眼泪，似乎还唤着谁的名字，她俯下身去，想听清雪宜的朦胧细语。 她听清后，便直起身，看着雪宜似乎梦到了很不幸的事，她急切将她唤醒。 “小姐，小姐，醒醒。” 雪宜从梦中醒来，见是皖月，她嗓音沙哑道：“皖月姐姐，红姨是死于何缘故？” “夫人，她……死于中毒，这是秋梅所查出，但宫中御医……他们却只道夫人是抑郁而终。”皖月狠狠说道。 雪宜脸色苍白，她有些无力笑道：“那屿乐殿下呢？她应当也不信吧？” “殿下被陛下禁步与长公主府，她也无能去处理此事。” 皖月看清雪宜脸上讽笑。 皖月心中也是嘲讽，她苦笑一声，道：“这就是忠良一生，用一生去守着的国家，君主吗？真为秦将军和夫人感到不值。” 雪宜并未阻止皖月此言，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她们两人乃至小侍卫或许都会因此丢了性命。 可是雪宜觉得，皖月说的没错。 “小侍卫可知晓……知晓此事。”雪宜低头问道。 皖月柔声道：“少主应当快要知晓吧！京都城传出消息到代城，应当也要到了，但我也担心，担心他们不敢告知少主。少主也不会得知真相如何？” 皖月嘲讽一笑，道：“不可否认，他大靖皇族无一不敬秦府，但他们更怕秦府，怕秦府一家独大，威胁大靖皇权。” 随后，她转头看向雪宜，接着说道：“可小姐你知道吗？将军和夫人从未有过反叛之心，他们少年之时便为了大靖四处征战。” “如此都不能感动坐居高位的那些人，夫人他们掏出赤胆忠心给他们看，可他们却嫌弃血腥害怕。” 皖月看出雪宜心中所想，她在考虑自己的话。 皖月想起红卿对自己说起的最后的遗言。 “我用我的死，去换大靖落败，我想他们二人会得到南越看重的，他们会谅解我的，对吧？” 红卿带着渴求的眼神看着皖月，似乎皖月肯定她的话，她便也就这样信了。 其实她心中清楚，这就是在赌，赌自己在他们二人心中分量。 “可惜我这次等不到他们二人了。”红卿脸上露出一丝可惜的情绪。 随后，皖月看见了如当初那般的夫人，明媚大气都是她。 红卿缓缓笑道：“皖月，他们在等我，我也想他们了。” 她真实的笑容总是明媚的，正如当初那个一腔热血踏上战场的巾帼英雄，可惜后来她不喜露出笑容，皖月都快忘了那样的夫人。 红卿让皖月前来达州城找到雪宜，她知晓，雪宜是顾青煜的软肋。 “小姐，你说将军他们所做可值得？”皖月眼神目不转睛盯着雪宜，等着她的回答。 雪宜看着皖月的眼神，微微低头，思索一番道：“站在秦叔他们的角度，我想他们甘之如饴，他们本意守护一方百姓，护一方土地。” 雪宜停顿一下，随后苦笑一声，接着说道。 “可我看着是不值的，百姓的不理解，皇室的压迫与猜忌，凭什么啊？他们并不欠任何人？” 皖月听她说此，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许多，她问道：“那小姐可有想改变这一切的想法？” 雪宜有些不解，但还是答道：“当然想，但是我不知该如何？皖月姐姐可有办法？” 皖月微微一笑，道：“既然大靖无法真心待人，那我们便去找能真心待我们之人。”雪宜看见皖月眼底的狠意和仇意。 雪宜似乎想到什么，应当是知晓皖月说的何意。 她眼神陌生地看着眼前之人，说道：“皖月姐姐，大靖生我育我，必是不能犯下如此错事啊。” 皖月却是转过身去，不看雪宜，她带着讽刺的笑说道：“可……可它命数已尽，无人可救。” “小姐，少主必须远离战场，而且他的身份也可作为我们与他人交易的筹码！”皖月猛的转过头看向雪宜，眼底充满着欲望。 皖月迅速拉住雪宜的手，并且眼神紧紧盯着她，希望她嘴中下一秒就能说出认可自己的话。 可雪宜甩开皖月的手，转过头不去看她，雪宜有些心痛，小侍卫不是任何人利用的工具。 “可……皖月姐姐你可想过，若是小侍卫真如你说的那般，那就是把他推上一条不忠不义的道路。” 雪宜轻声说道：“我不愿的。这事我不会去做，小侍卫也不会承认。” 皖月似乎早就知道雪宜会有何反应，并未因为雪宜的话，而有下一步动作。 雪宜回头看她，只见皖月仰天大笑，随后低头，雪宜一眼看到她眼角微红，她说道：“可小姐，平治帝如何对待秦府，你有目共睹，百姓也不是一无所知，可谁在乎呢？” “虽然平治帝他算不上昏君，但是他无能又平庸，大靖会倒在他手上，重用奸臣，走不长久的。” 皖月转头，拉过雪宜，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她问道：“小姐，皖月想问问你，你就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 雪宜愣了愣，皖月问出口，雪宜扪心自问，她是有过那样的想法。 许久，雪宜都未回答，皖月也明白雪宜的意思，正要与她接着说，雪宜先她一步开口道。 “我还是不愿的，皖月姐姐。” 随后她低下头，缓缓开口说道：“皖月姐姐，红姨离去，你十分心痛，便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我想你长途跋涉来到达州也十分辛劳，你且歇息吧？” 皖月听出雪宜之意，还是再次问道：“小姐真的不愿？” “皖月，你所说之事，我不会答应。”雪宜抬头坚定的看向她，雪宜想：我不能让小侍卫落入不忠不义的污名中。 雪宜接着说道：“皖月，红姨离去，京都城我是要回去的，最近几日我便打算动身，你……可还要回去？” 无论如何，红姨是自己亲近的人，把她视为家人一般的存在，雪宜得回去，她不想红姨枉死，况且如今将军府无人。 皖月听了雪宜的回答，呆愣在原地，她微微摇头。随后她朝雪宜行了礼，去到雪宜向她指的房中。 第110章 红卿计划进行时(二) 雪宜看着皖月离去的背影，低头笑了笑，许久，她嘴里喃喃自语道：“红姨，这是你心中所愿吗？” 雪宜何尝不知，皖月听命红姨，她把红姨的命令看得比命重，她想，想要小侍卫反叛，可能就是红姨所愿罢！ 其实雪宜不怕红姨利用，但她不想小侍卫被利用。雪宜苦笑一声，道：“小侍卫，我对不起你，让你没有那么自由。” 雪宜如何不知自己是小侍卫的软肋，只要拿自己去威胁他，他定会放下戎马，抛弃一切。 她坐着想着，随后不知想到什么，低头苦笑一声，说道：“小侍卫，我定会助你青云直上。” “本就不那么坚定的想法好像也得变了呢！对不起，小侍卫。”雪宜仰头看着天色渐晚。 ———————— 在顾青煜抵达代城时，看到守城士兵竟已换人，并非自己先前安排，他下马，牵着马绳，朝城门走去。 “顾将军，您回来了！”守城将士认得顾青煜，看到他朝城门走来，先他一步走去，朝他行了军礼。 顾青煜看向来人，淡淡开口道：“叶黎呢？”他走之前便嘱咐他，看着代城一切。 守城士兵微微一笑，答道：“叶副将今日身体不适，太守便让他休息休息。” 顾青煜听他此话，不禁皱眉，随后开口道：“我知晓了。” 说罢，顾青煜便要往城中走去，守城士兵自然不会阻拦他。 守城士兵朝着顾青煜的背影拱手行礼，口中说着：“恭送将军。” 顾青煜走在代城大街上，城中还是一样寂静，分外荒凉，代城百姓不出门，每日把自己困在房中。 顾青煜边走边想，他不是没有问过，但不管是谁，百姓都不会开门，若是硬闯，百姓便会应激。顾青煜也不敢再有所举动。 若是真要说他们开门出院，也仅是吴狄吩咐把食物放置在百姓家门口，他们开门拿进去罢了。 走着想着，便走到吴狄安排住处，他先去到叶黎的院子，他总觉不对。 顾青煜进屋后，叶黎看清来人，便要站起身迎上来，顾青煜一眼看到他苍白的脸，他步子迈得大了些，扶住叶黎。 他按住叶黎的肩，开口道：“身体不适，便好生休息。” 顾青煜并未看到叶黎微红的脸，他继续问道：“叶黎，你为何身体不适？可是发现了什么？”他怕吴狄发现自己打算，暗中加害自己的人。 顾青煜说完便见叶黎支支吾吾开口，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顾青煜看他这样，觉着自己可能猜错。 耐心等了会，只听叶黎说道：“就是我……前不久吧！把肚子吃坏了，一直拉肚子。” 叶黎不敢说自己拉了许多天，把自己拉虚脱，他心中微微叹气，感慨万千，我的一世英名啊！ 顾青煜轻笑一声，低声道：“无事便好。” 他接着问道：“那你近来可发现吴狄有何奇怪的举动？” 叶黎抬头细细想来，说道：“将军，你那日说罢，我便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吴狄，可他无一处可疑。” “若是真如将军所说那般，他是奸细，那他也隐藏得太好了些。若他不是，那也是身世不明，这样的人好生可怕。” 顾青煜听到叶黎的话，想到自己去达州城了解到的事，包括吴狄的身世。 他微微皱眉，一旁的叶黎接着开口道：“将军去达州城可找到了什么吗？” 他的话打乱了顾青煜的思绪，顾青煜看向他，缓缓开口：“并未。” 他还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太复杂，他还未想好如何应对那般棘手的情况。 叶黎听到顾青煜的回答，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他轻叹一口气，随后说道：“哎，将军，咱们应往好的方面想，万一吴狄仅是与叶适一派，并非敌国奸细呢。” 叶适此人虽奸诈狡猾，又心狠手辣，但秦将说过，他信他不会叛国，那他们也都愿信他，但也仅此而已。 顾青煜知晓吴狄身份，知叶黎所说的可能性不可能。 他轻笑一声，道：“我看着你还好，那你好生休息。” 顾青煜起身便要离开，叶黎看着顾青煜的背影，他垂下头喃喃自语道：“将军啊！你有瞒着在下的秘密了！” 顾青煜与他相处多久？他是将军的副将，他升，他也跟着升，两人从籍籍无名到能统领一军。 他了解顾青煜，还记得当初见到他的第一眼，他便觉得此人日后定不一般，虽然比自己小三四岁，但满日以成熟对待他人。 垂下的头抬起，他淡然一笑，望着顾青煜离开的方向，轻声道：“小将军啊！你无论做什么决定，叶黎都站在你这边。” 他还记得那日，正是比自己小的孩子，奋力抵抗，最后拖着自己回到营帐，他救了自己本被放弃的命。 叶黎还记得那日他拖着自己说：“死什么死，要死得死在战场上，而如今，你已经下了战场，不能死在胜利的路上。我们胜了，你看到了吗？” 他看到了，他看到小小少年力挽狂澜，击退敌军。但是他好痛，他忘记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似乎在说：“放弃我吧，死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吴狄已经坐在顾青煜的院中，而顾青煜看到他也并未惊奇，他停住脚步，看着眼前之人。 只见吴狄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直到身边下属提醒。“太守，顾将军回来了。” 他这才放下自己的手，把目光转移到顾青煜身上，他缓缓站起身朝顾青煜走去。 他微微一笑，道：“顾将军，吴某未经邀请，擅自拜访，多有得罪，望将军见谅。” 顾青煜淡然一笑，回答：“这府中一切都是太守的，顾某有何能责怪太守的呢？” 两人目光对视。吴狄盯着顾青煜的眼睛，笑着说道：“将军此行可顺遂啊？” 说罢，转头回到桌前，并指了指，示意顾青煜一同来坐下。 顾青煜明白他的意思，也前来坐下。 “在下此行一切顺遂，谢太守关心。”顾青煜轻声开口道，脸上的笑意并不达意。 不料，吴狄开口大笑，笑止，他随后道：“那便万好。” 第111章 红卿计划进行时(三) 随后吴狄拿出一封书信，放于桌上。顾青煜看了看书信，又看了看吴狄，吴狄竟开口解释，他悠悠开口道。 “这是京城密信，说是给顾将军你的，我便没有拆开，想着等将军归来交于你，物归原主。不曾想，将军正巧就回来了。” 顾青煜淡然一笑，道：“那便谢过太守。”说罢他抬手拿起桌上的信，他拿在手中左右摆弄，并未有打开看的意思。 吴狄看到此景，不禁暗笑，随后他抬头冲着顾青煜笑了笑，说道：“顾将军此行舟车劳顿，甚是辛劳，看我真是顾虑得不周到。” 说罢，吴狄站起身来，朝顾青煜微微颔首，他接着说道：“那我便不再过多叨扰将军了。” 顾青煜并未起身，他靠坐椅中，单手扶额，微微抬头，看向吴狄，他淡淡笑道：“多谢太守，我着实是有些乏了！” 吴狄离开之后，顾青煜方才把密信打开。 可此密信带来并非好事，他又失去了一个对自己重要的人。 顾青煜不是没有恨过红卿，但他更多的庆幸，庆幸她当时留下自己，自己才会有留在小姐身旁的机会。 她做出伤害小姐的行为，他是不理解的，她对小姐那般好，却还会利用。 顾青煜后面越来越心疼那位母亲，她一腔热血上沙场，守护一方，但最后却未能见自己亲人最后一面。 自己好友先自己离开，清白也未曾留下，她总觉得，知许是带着遗憾走的。她不愿，也不敢想，当时知许该有多害怕。 最后，谁都离开了，独留下一人。亲近之人离自己而去，他们离开之后，却都想要她好好活下去，这对她来说，很是痛苦。 顾青煜仰头并闭上眼睛，可眼泪还是从眼角溢出。 桌上放着密信。 “秦臻将军故去，且未能魂归故里。卿忧夫人郁郁而终。朕欲追封红卿为昭阳将军，先与其子协商。” 顾青煜许久才有动作，他望着那张没有温度的密信。 他苦笑一声，讽刺道：“死后追封？有何意？与我商议，有何意？故去之人，能有何？” 顾青煜双手捂面，苦笑说道：“都说与皇室为伍，莫过于与狼为伍。” “话还真没错。”他放下手，扯了扯嘴角。 生老病死，对于顾青煜来说，一人死去，何其容易，在战场上每日有无数人会离开，他习惯了，也觉得自己冷血。 顾青煜躺在床榻上，他不信，他不信红卿夫人会因此事而离去，她不是那般脆弱的人。 顾青煜微微皱眉，喃喃细语道：“必然有蹊跷，夫人，我不会让你无端离去的。” 接着他不禁想起远在达州城的雪宜，他有些担心，若是雪宜知晓红卿夫人离开人世，她会如何？定然十分痛苦。 顾青煜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意很是淡然，又很庆幸。 “好在啊……你还在达州城，夫人离开的消息是不会传去的，小姐，你好好留在达州城，找寻文月姑娘。” “谢陛下，母亲泉下有知，定然万分感激。”将军封号，对于红卿来说，顾青煜也不知意味着什么，但他想，很是重要罢。 他恨，但他不得不收起恨意，他第一次感到无力感。 ———————— 雪宜收拾好行囊，看向一旁的皖月，轻声说道：“皖月姐姐不回去见见红姨最后一面吗？” 皖月闭眼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算了，小姐，我不敢，甚至有些害怕。” 雪宜知道她想法，她常年长伴红姨身侧，那时自己失去娘亲，心绪不稳，红姨把皖月留给自己。 雪宜温柔笑道：“雪宜知道了，皖月姐姐就在此帮我找找文月下落罢，我见过红姨便回来，和你一道。” 皖月眼底一丝犹豫闪过，也就一瞬，无人知晓。 她点点头，轻声道：“小姐，我就在达州城等你回来。” 皖月看着雪宜离去的背影，直至看不见，背影消失也未曾回头。 许久，她缓缓低下头，眼角滑下一行泪珠。 “对不起小姐，箭在弦上，我不得不发。” 雪宜坐上马车看着窗外的人和景，她有些意难平，她还未和关伯母等人辞行呢！ 雪宜也不知为何，心总是感到不安。 雪宜轻叹一口气，说道：“或许只是红姨离开，接受不了罢了。” 最近，雪宜总是不自觉想起从前。那个爱她的娘亲，那个英姿飒爽的红姨，还有那个傻傻的小侍卫。 雪宜望着窗外发呆。 “红姨，你所愿，雪宜不能替你实现，对不起，但我不会让你枉死。”皖月说红姨死于中毒，可皇家却给出理由，抑郁而终。 不可信不可信。 红卿所愿，便是要他们背弃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靖。 雪宜闭眼靠坐椅上。 那日，皖月问她，她是否有过这样的想法。 雪宜心中苦笑，她有的。 与屿乐辞行那夜，殿下不自觉中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你恨这样一个君主，恨这样一个国家吗？”雪宜忘记自己当时如何想的，可能是恨的吧，所以殿下才会同自己说那些话。 雪宜要走出房门，正欲抬手推门。屿乐出声喊住了她，雪宜转过头，眼神不解地看着屿乐。 “殿下？”雪宜又走了回去，默默等着屿乐下文，可许久也不见屿乐开口。 “小宜，保护好大靖子民，好吗？无论如何，无论何时，好吗？”屿乐眼底温柔看向雪宜。 雪宜霎时不知如何，她不懂屿乐为何要问自己。 其实屿乐自己也不知自己开口说出的话。 “好！” 屿乐温柔点头，说道：“好，好，小宜，你和知许她真像！” “真的吗？殿下。” 雪宜带些低落，接着道：“可是红姨说，我和娘亲长得一点都不像。” 屿乐伸手点点雪宜的头，轻笑一声，道：“傻丫头。” “去吧！愿小宜早日找清自己心中所疑。本宫便在这京都城等着你。” 最后离开，雪宜也没有问出答案。 雪宜有些难过。 “殿下您要等着雪宜。”雪宜虽想，但大靖养育之恩，她不能否认。 第112章 红卿计划进行时(四) 此时，京都城公主府中气氛格外阴沉。 屿乐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她望着包围着公主府的禁卫军。 她自嘲一笑，低头喃喃自语道：“皇弟何苦啊？”自以为是的保护在她看来，就是拖累以及囚禁。 对于秦氏和红氏的死亡，屿乐总觉与平治帝脱不了干系，更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那日，将军传来红卿死去的消息，屿乐根本不信。 她自己去到将军府，看到将军府那般景象，她却有些不敢迈步走进去。 “殿下？”正巧秋梅从外回去看到来人，迎了上去。 说起来，屿乐与红卿并未有什么交集，仅仅见过几面。 但很久之前，屿乐便知许口中得知那位巾帼英雄，她当时也好想见见那位与寻常女子不一般的人。 屿乐听到有人唤了自己一声，便停下踱步，回过头。 秋梅也走近屿乐，她停在与屿乐几步远的地方，朝她行礼。 “长公主万福。” 屿乐点点头，答应道：“起来吧。” 接下来便是沉默，秋梅不知屿乐为何而来，自家夫人与殿下从不来往，而殿下与夫人也并无往来。 但她还是小心翼翼问道：“那个……殿下是来看望我家夫人的吗？”说起红卿，秋梅不禁有些哽咽。 屿乐安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面前之人。 “节哀。” “本宫确实是前来看望卿忧夫人。”面前之人脸上尽显错愕。 随后她缓过神来，抬手招呼道：“我替殿下引路。请殿下随我来。” 屿乐见到她，脸色惨白，一点都不像她。屿乐不禁想起当初。 “知许姐，你现在也是出不了皇宫，你想见好友，我带你呀！”屿乐带着傲娇的笑容。 知许看着她，不禁笑了笑，说道：“好，那便谢谢殿下了。” “不知殿下如何让我见好友啊？” 屿乐神秘摇了摇手，朝知许挑了挑眉，说道：“今日将士们班师回朝，而你所说的那位女子定然进宫面见圣，我便带上知许姐。” 那日，她们两人都见到了红卿，屿乐看着二人叙旧，也是站在一旁，不做打扰。 她观察着红卿，不一会，她由衷笑道：“跟我想的果然一样，英气逼人。” 屿乐在将军府不过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去皇宫面见圣上。”屿乐坐上马车去往皇宫的路上。 屿乐抵达皇宫，去往平治帝殿宇，不曾想，平治帝正迎在殿门外，似乎早知晓自己回来。 平治帝看到屿乐前来，便先一步迎了上去。 “皇姐，您来了！”平治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屿乐点点头，并往殿中走，她与平治帝此番谈论少不了争执一番。她不想他人看到，有辱皇室威严。 平治帝自然知晓屿乐所意，回头看向众人，说道：“你们退下，朕和皇姐有要事相商，切勿打扰。” “是。”众人低头答应。随后平治帝转身跟着屿乐走进殿内。 两人走进殿内之后，陷入一种无端的沉默，屿乐看着面前之人，发不出脾气，明明不满，但真要论，屿乐可能很厌恶自己。 平治帝一双桃花眼紧紧跟随着屿乐，在知晓秦府的事后，他会想到皇姐会来找自己。看屿乐神色，他自然知晓她前来目的。 还是平治帝开口打破这沉默，他轻笑一声，缓缓开口道：“皇姐这次来找皇弟，也是为了质问？” 屿乐有被拆穿后的羞愧，但平治帝先提起，她也不藏着了，她抬眼望向平治帝。 “不是质问。”屿乐说完之后，便有些感到力不从心，而一旁的平治帝耐心等着屿乐下文。 他只见屿乐温柔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悲意，与他说着：“皇弟，你不是说过要护住秦氏一族吗？” 屿乐想起上次与面前之人相视而立，是为秦臻，他明答应自己会护好秦氏一族。可他还是食言。 平治帝苦笑一声，低头轻声说道：“对呀，我答应皇姐的。” 屿乐看他示弱，心中不忍，还是强忍着说道：“宴儿，我早前与你讲叶适此人心狠，让你留心，可你不信！为何啊？” 屿乐几次三番提醒，她自然知晓自己的弟弟不是痴傻，他懂得道理，但她不懂他为何不改。 平治帝心痛，他从来不能接受屿乐看向自己失望的眼神，可如今，他感受到眼前人对自己失望透顶。 他强笑道：“皇姐，你别这般眼神看我，我知晓自己让皇姐失望，可是皇姐，你又曾信任过我呢？” 平治帝从小便是逍遥王爷，无忧自在。但他们父皇以学业为重，嘉靖，玄烨，屿乐，知许，最小的平治天资最差，总是被夫子说。 屿乐看着平治帝的眼神，她低头不敢去看，她低下头缓缓说道：“皇弟，你得守住底线，无数奋战的将士换来大靖百姓无数生命，以及大靖屹立在这片土地上。” 屿乐的眼泪滑过脸颊，她停下话语，而平治帝看见皇姐泪水只想着替她拭去。 屿乐抬头，躲开他抬起的手，接着对他说：“宴儿你好好听着我的话，好吗？” 平治帝抬起的手不上不下，听到屿乐的话，笑了笑，放下手，答应点头。 “好。” “你枉不能负了无数将士的心啊！大靖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屿乐说起这些话，脑中却想起父皇抱着自己在城门上看着大靖的繁绕。 可如今，经历战争洗礼的大靖，很难回到当初，屿乐忘不了父皇对她说。 “乐儿，大靖的根是百姓，无论如何，百姓为重，你是他们拥戴的公主，也有着护住他们的使命。” 先皇苍老的脸上洋溢笑意，看着他最喜爱的公主，教她去护他最重要的子民。 平治帝点点头，道理他何尝不懂。 屿乐看他点头，她浅浅笑着，可想到秋梅的话，笑意尽无，她抬头看向平治帝，接着说道。 “我听闻红卿并非死于抑郁，而是中毒，可陛下……你为何让人以为她抑郁成疾，不得而终？” 平治帝自嘲一笑，朝屿乐眨了眨眼，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了皇姐。这谎言的确是我让太医传出。” 第113章 红卿计划进行时(五) 屿乐震惊，虽然猜到，但她心中猜想让她感到眼前人竟有些可怕。 明明当初的宴儿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他喜好游山玩水，屿乐自然知晓他对皇位并无想法，可当时她没有办法。 那个少年郎坚定地看向自己，跪在自己面前，她便信他，可他似乎不信。 如今重用奸臣，害忠良，这真的不是她愿看到的。 “平治，你……” 屿乐还未说完，平治帝打断她的话，他拉近与屿乐的距离，不懂摇头，看向屿乐问道：“皇姐怕我？在皇姐眼中我已经是十恶不赦之人？” “皇姐定然猜测，下毒之人是叶适，更甚或者是我？”平治帝想起方才屿乐的眼神，就心中怨埋。 “皇姐问问我，问问我为何要如此？”平治帝朝屿乐轻轻眨眼，心中暗念：而不是凭着心中所想就把我打入牢中。 屿乐看着面前人，她感觉到平治帝的情绪有些失控，她缓和情绪，轻声问道：“宴儿，你为何要如此？” 平治帝盯着屿乐的眼睛，他眼泪不自觉流下来，不过瞬间，他抬手拭去，随后仰头笑道：“皇姐，宴儿不会伤害你的，别怕我。” “我不怕。”屿乐方才不过想多，她重新审视自己和眼前人，她自然坚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方才的事，皇姐与你道歉。” 平治帝流着泪，看着屿乐，他笑着点头。 随后，平治帝朝屿乐解释自己的做法意欲何为。 “此时前方战局不稳，看不出南越意欲何为？我进敌退，只防守不进攻，可却占着我大靖城池，我不安心啊！” 屿乐看着平治帝，她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大靖会好起来的。” 平治帝转头，朝屿乐笑了笑，接着说道：“此时战场离不开人，顾青煜走不了，离不开他。” 平治帝提起顾青煜，他不说下去，屿乐也猜到了。 若是顾青煜知晓自己养母死于非命，他定不能用心为大靖而战。屿乐知道顾青煜与雪宜的事。 屿乐低头，嘴里喃喃细语道：“对不起，小雪宜，还是得利用你的心上人。” 片刻安静，屿乐也不知该与平治帝说些什么，她便匆忙离开。 回到长公主府，屿乐把自己关进屋内，她此时此刻，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屋外有伴着屿乐长大的嬷嬷陪着。嬷嬷看着此情此景心疼啊！ “小公主啊！老奴好生心疼，若是先皇见到，必是心疼万分啊！”老嬷嬷看着屋内，泪流满面。 她见过小时那自由逍遥的小公主，先皇的宠爱，有权势的母族，护着自己的兄长。 老嬷嬷知晓殿下并非那般坚强，她也只是被父母兄长护着长大的小姑娘啊。只是后来不得不去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大靖。 可不知为何，那日之后，长公主府外守着禁卫军。但屿乐不想过问，她累了。 ———————— 雪宜辞别皖月之后，便随着一路向北回京都。 本一切安好，可一日突然。 “诶，今日先别走了，前面封路了，走不了。”一位好心婆婆看着马车往封路那边赶，便出声阻止道。 马车夫靠近婆婆，停下走道谢，他大声说道：“多谢婆婆。”随后马车夫转头转告雪宜，告知她情况。 “小姐，前方道路被封，今日怕是走不成了。” 马车夫停顿了一片刻，随后接着说道：“小姐，一位婆婆告诉我前面不远有一城可留我们歇脚，可去？” 雪宜本在想事，听到婆婆的提醒也是回过神来，等到马车夫的话，她答应道：“好。” 他们两人进入城中，找了一间客栈便住下了。 雪宜歇息片刻之后，便去城中打探问问封路何时可结束。 “嗯，应是快了，也就两三日罢！”店小二思索一番后回应道。 “小哥可知封路缘由吗？”雪宜好奇问道。 店小二也不知，摇摇头道：“我也不知。” 随后雪宜也不再多问，她想着：两三日，应是不多？ 这两三日，雪宜过得分外轻松。 …… “怎么会不见了？小姐人呢？”皖月怒目而视。 马车夫身体有些颤抖，他也不知小姐为何就失踪，他们的人找遍城中都未发现小姐踪迹。 本离开那夜，是马车夫最后一次见雪宜，按皖月计划，雪宜也回不了京都城，可雪宜失踪打乱了计划。 皖月缓了许久，最后气息沉重，望着马车夫缓缓说道：“顺着回京都城的路追下去，还有告诉秋梅，若是发现小姐回京，必然把她困住。” 马车夫低头应道。 在他离开后，皖月大口呼气，眼睛周围通红，她想：“小姐莫不是想到夫人计划了？” “我要大靖落败，要它无力与他国抗衡。煜儿得离开，不能让他和我们一般……傻。”红卿坐在床榻前，皖月蹲下身看着她。 “夫人，这样做，是把少主推上万人唾弃的不归路啊！”皖月摇头不解，她似乎从不知夫人心思，她是要大靖消亡。 红卿拉着皖月的手，眼神炽热紧盯着她，嘴中说道：“不是的，不是的。不归路总比死亡好吧？” 皖月看着红卿，盯着她许久，方才开口道：“夫人，少主不愿该如何？” 红卿知道，皖月定愿意助她。她莞尔一笑，说道：“煜儿有大抱负，定然不愿有反叛之心，可还有小宜呢！” 任何人都知道，叶淑是顾青煜的软肋，平治帝知，红卿更知。 皖月嘴中似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不知如何开口。 红卿看着皖月，她们相识许久，红卿看着皖月神情便知她所想，她仅是低下头，心中独自苦笑。 良久，皖月开口说道：“夫人，您说说您的计划，皖月帮您。”皖月自知是错，可她一生只忠一主，无论对错。 第114章 红卿计划进行? 红卿脸上轻轻笑意，露出轻松的神情，她缓缓道出她所想，而听完之后的皖月心绪格外不宁。 “皖月你知道的，我活不长久。”她明知是毒药，却还是以身服毒。红卿平静地等待着她的死亡。 红卿笑着说出这话，皖月的泪却止不住往下落，红卿自然看见，可她却偏过头，自说起来，不去看她。 “毒我不知谁所下？但说起来还得感谢他呢！此毒极其难解，亦难察觉。我死后，不知皇室会找出什么理由来搪塞煜儿。” 红卿想过，现如今，大靖战局动荡不安，朝中并未有能担此大任之人，除了顾青煜。 大靖皇室不会，也不敢让他与自己产生嫌隙。 自己毒发身亡，必然不可能此时告知他真相。 皖月在一旁开口问道：“那夫人的意思是，要我把真相带给少主？” 红卿摇摇头，淡然一笑道：“是前往达州城，把真相告诉宜儿。” 皖月有些不解，抬眼望向红卿，而红卿的脸上却有纠结之色，皖月也不催着她的回答。 良久。 “宜儿会回来的，我想让你帮我，让宜儿不必回京都城，消失，亦假死。”红卿眼神悲凉回望向皖月，皖月心中一凉。 皖月沉声许久，红卿说完，片刻之后低下了头。 “知道了，夫人。”皖月起身，欲要出门，她说道：“夫人，皖月先出去了，您且好生歇息。” 皖月出门并未回头，所以并不知红卿眼神一直紧跟随着她。 “抱歉啊知许，我还是违背了你的意愿。抱歉，雪宜煜儿，我没有办法了，叶适得死，大靖……也得亡。” 红卿缓缓躺下，她觉着自己好累啊，心中默想着。 ———————— 公太监守在平治帝身侧，平治帝坐靠在皇椅上，方才送离屿乐，为秦府的事，平治帝已是焦头烂额。 此时，站在一旁公太监，看着平治帝沉默许久，不禁开口道：“陛下可是为秦府之事烦忧担心？” 平治帝抬眼望向公太监，嘴角微微上扬，可语气十分淡然，他说道：“哦？公公这么说，可有何想法？” 公太监奉承笑了笑，拱起手低头，随后答应道：“陛下，顾将军征战沙场，为大靖解忧。叶氏贵女在京都城为难民施粥，也是为大靖清忧！” 公太监说罢，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接着说道：“他们二人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平治帝听他说完之后，陷入沉思，平治帝懂得他的话外之意。 他朝公太监了摆手，示意他出去，留他一人想想。 公太监看清平治帝动作，便安静地走出去。 他走出去之后，回头望着殿门。 心中暗想：“陛下啊，疑心太重，只能如此才能拴住顾将军啊！” 平治帝在公太监离开后，独自陷入沉思。 红卿死于中毒，平治帝不是没有派人去查，可是无果。如今在大靖危亡关键时刻，他不能让任何人掉链子。 他想，若是顾青煜知晓自己母亲死因，其父也死在战场上，尸骨不明。他怕是不再忠心于自己，忠诚于大靖。 想起方才公太监的话，平治帝抬手撑额，嘴里喃喃细语道：“叶淑？皇姐，弟弟可能又得做些让你不高兴的事了。” 用叶淑拿捏顾青煜，平治帝不是没做过，他轻笑一声，说道：“身在其位，朕不得已而为之，望你们体谅。” 他嘴角扯了扯，双手抱头，自嘲笑道：“朕没有办法，都是大靖子民，为大靖出力，为国君解忧，也不算何错事罢？” 那日，他安插禁卫军于长公主府外。 他既已经做下决定，便立即想控制住叶淑，可却发现她不在京都城中。 平治帝心绪因此事更加不稳。 “去查清叶淑此时正在何处？把她带回京都城，记住切莫伤了她。”平治帝冷眼看着面前之人。 …… “陛下，叶小姐此时应正在往京都城赶回。臣查到叶小姐前久去达州城，而非卞城，正是殿下助叶小姐瞒过相府深究。” 平治帝听到消息，心定下来，缓缓说道：“先把她稳定下来，去达州之事应不甚急。” “达州城，朕没记错应是大靖与南越相离的一座孤城罢？”平治帝有些不解，叶淑一高门贵女为何去到那荒凉之地，她有何目的？ “陛下，叶相与其夫人是达州城人。”平治帝听后，点了点头。 “这样啊！”平治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随后命令道。 “你先且去把叶淑安全带回！” —————— “文月姑娘，你多多少少吃些吧！若是公子知晓，会罚我们的！”丫鬟眼神悲伤望着文月，似乎真的很害怕。 文月虽也是丫鬟，可雪宜待她如姐妹，知许夫人待她也十分关怀，她从未有过她们那般感受。 文月虽然心疼她们，但她得离开，所以她转开眼不去看她们。 接着说道：“我不吃，你让苏茴来见我。” 文月抬手便把吃食打翻在地。她知道，自己不闹出动静，或许苏茴不会现在见自己。 她有些悔恨，悔自己为何要独自留在达州城，与雪宜分开。而自己等待许久的少年郎是他，但并非眼前人，他变了。 丫鬟没有办法，只能壮着胆子去找文月姑娘想见之人。 “国君，照顾文月小姐的丫鬟前来说，文月小姐不愿进食，只想见你。”苏茴身边侍卫进门禀报道。 苏茴淡然一笑，说道：“朕已知晓。” 并无下文，他没有说明自己要不要见她，侍卫也就退下与丫鬟回话。 丫鬟听到侍卫的回话，不禁轻轻叹息一声，道：“哎，国君带回文月姑娘，可却不见她，好生奇怪？” 侍卫微微皱眉，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并打断她接下来的话，说道：“切莫揣测国君的想法。下次可莫要再胡说。” 丫鬟听此言，急忙捂住嘴，慌忙点点头。 丫鬟与侍卫多聊了会，忽然，丫鬟哎呀一声，侍卫看向她。 “都怪你与我说话，我都忘记文月姑娘正等着我的回话呢！”说罢，丫鬟匆匆忙忙就跑了。 侍卫看着丫鬟的背影，不禁失笑，嘴里喃喃细语道：“笨丫头。” 第115章 苏茴?救小姐。 在丫鬟正赶回去，刚要推门进入文月姑娘屋内，却听到国君声音。她停下推门的手，收回手便急忙跑开。 跑到院门外一旁，方才停下。 嘴里不断说道：“妈呀，幸好我反应敏捷。” 她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轻轻拍着胸口。 原来国君并非不在意他带回来的姑娘。 “苏茴公子，请你让我回达州城，那里有我……很重要的人，现如今，她不知我去向，定然会担心我。” 文月抬眼看他，本是心心念念之人，可如今却有些不敢直视他。说着说着文月又把头给低下。 想起雪宜，文月心中倔强，又狠狠抬起头，说道：“所以，请苏公子让我离开。” 苏茴冲她笑了笑，笑得文月心中胆怯，随后他带些疑惑，问道。 “可是文月不就是在等我吗？如今你等到了，为何还要离开？” 文月觉着有些不堪，因为他说得的确是事实，她独身一人留在达州城，确是为了他。 “我承认你说的对。可是小姐才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不愿我见小姐，便是坏人。”文月这几日，心中早把眼前人骂了千遍万遍。 苏茴听到文月此言，不禁笑出声来，这下可把文月气到了。 “苏茴，我讨厌你，不分缘故把我带离达州城，不让我与小姐通信，凭什么？”文月气急了，可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滑落。 “我怨恨自己为何听了小姐的话，而真的离开她。在这世间，我永远不能离开小姐的。”文月哽咽道。 文月抬手捂脸，她怕眼前人真的把自己困在此一辈子，而她再也无法见到雪宜。 苏茴他只想着文月会在南越待习惯的，他开始不也是……一样吗？但总会习惯的。他想她抛弃前尘一切，而他有能力护住她，给她最好的一切。 苏茴看着文月哭泣，想着等她哭累了，也就不哭了，他居高临下看着她，想抬手为她拭去眼泪，被文月侧身躲开。 文月抬眼看他，他看出文月眼中满溢的恨意和难过。 他愣住了，他最近知晓文月要紧之人，可能会遇到一些危险，他想过，那人没了，死了，或许文月就不会想着回去了。 可现在他明白了，若是那人真的死了，文月或许也活不了。 “文月啊，我最近得到一个消息，关于你重要之人的。”苏茴低声细语道，眼神紧紧注视着文月，听到重要之人，文月才看向他。 苏茴见到文月的目光，接着说道：“大靖丞相叶适之女，叶淑？” 文月点点头，急切问道：“什么消息？” 苏茴轻笑一声，细语道：“先吃些东西？” 文月看他那样，知她不吃，他也不会告知，文月乖乖点点头。 他耐心看着文月吃完。文月吃完之后，便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苏茴。 苏茴缓缓道来。 “无非就是帝王的疑心所致，他得需要一个拿捏你国将军的软肋，而叶淑便是那软肋。” 文月眼神低沉下来，听苏茴话中之意，是平治帝要用小姐来控制顾青煜。她不解，但她也知，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文月眼睛泛红，若是平治帝真要对付小姐，那小姐该如何？相府必然靠不住。 “你为何知晓？苏茴你从未告诉我，你是何人？”文月低头沉声问道。 他带走自己，自己也不知此处是何地。 苏茴沉默片刻，随后抬手摸了摸文月的头，他放下手后，应文月疑惑道：“若我说我是南越国君，你可信？” 文月听此言，抬眼看向苏茴，轻声说道：“那你……可以帮帮我家小姐吗？”文月顾不了那么多，她只要雪宜安全顺遂。 ———————— “皖月姑娘，我们弟兄们找遍了整座城都未曾见到小姐踪迹！现在该当如何？”马车夫这几日一直在找寻雪宜下落，可无果。 他当真郁闷，接走雪宜，他从未看出雪宜有疑心，怎会突然消失，他想并不是她发现什么，但什么人会劫走叶小姐呢？ 皖月苦笑一声，她闭上眼，叹息道：“让秋梅在京都城传出口风，道，叶氏贵女失踪荒城，下落不明。” 皖月望着马车夫离开的背影，想着：如何都寻不到？那只不过是离夫人计划差了一步，不对吗？ 她嘴里喃喃自语道：“小姐，你应是安全的吧？” 一滴泪从眼角滑下，她苦笑道：“无论小姐你是猜到了夫人计划，逃走。还是……不幸被别人劫走，结果都会如夫人计划那般。” 皖月轻笑一声，但眼底满含泪水，她喃喃自语道：“那我也得去找……少主了！” …… 屿乐最近待在自己府上，哪里也没去，可今日她起了兴致，打算去戏楼听听曲。 “殿下，可以派人去请他们来府中！”紫菊在一旁说道。 屿乐站起身，微微摇头，她反驳道：“不用，本宫也想借今日看看京都城中。” 紫菊只见屿乐脸上露出笑意。她也笑了笑，说道：“好，紫菊去安排。” “对了，府外的禁卫军可否离开了？”屿乐想起府外的那些人。 那日离开皇宫之后，平治帝便派了人，屿乐本不喜，可若是再和平治帝争吵，她觉着有些累了，也不想与自己弟弟产生隔阂，也就随他去了。 “似乎……并未离开。”紫菊答道。 屿乐听罢，淡然一笑，说道：“皇帝这是要把本宫当犯人吗？” 紫菊正要开口安慰，屿乐冲她笑了笑，打断了她安慰的话，她说道：“本宫晓得的，紫菊不必担忧，不过说笑罢了。” “好了好了！”屿乐笑着说道。“你且下去安排吧！” “是，殿下，紫菊先退下了。” 在紫菊离开之后，屿乐独自出了府，她本不想听戏，不知为何，好想出府看看如今的大靖，是否还安好。 她走在大街上，百姓人来人往，一片安居乐业景象。 其实平治帝治国以来，并非无功无德，他厌恶战争，只是可惜先帝留下的纠葛，他不得不得接下。 屿乐笑着走着，走到一家戏楼，也走了进去。 里面人不算多，屿乐找了一个靠墙的位子坐下，听了一会，隔壁恰巧来了几人，他们围坐一桌。 此时台上正在唱的戏就是雪宜所写。屿乐的注意也全在戏台上。 第116章 巧遇老妇人 “你们听说了吗？那相府小姐失踪于边境荒城之中。” 屿乐突然听到事关雪宜，她转头看向他们，而因为动作太大，被那几人发现。 说话人呆愣了一下，随后他抬手示意屿乐过去，屿乐思绪万千，看见那人的动作，不禁朝他们走去。 “这位夫人，你方才怎么那般大反应？这件事似乎城中早已传遍。”说话人有些好奇问道，这事从几日前便开始传出。 虽然叶淑是高门贵女，但这事就算是叶适也难堵悠悠之口。 秋梅命众人传出此言，京都城百姓近来闲心。 说话人凑近了他们，轻声说道：“哎，还有些谣言更甚。哎，不敢说。” 众人好奇心被他勾起，却见他又不说下去了，不禁唏嘘一片。 说话人见此景，本自己也是个瞒不住事的主，他纠结一番，微微皱眉说道：“那我说了，你们就把他烂在肚子里，别传了出去。” 他欲要说，突然转头看向屿乐，他支支吾吾半天，屿乐才淡淡开口道：“我也不会说出去。” 与他同行都是自己认识的人，只此一人，可这人是自己先喊过来的，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让她离开。 说话人笑了笑，听了屿乐的话后，接着说道：“那好，我听闻这事与上面那位有关。” 他边说着，边手指指天。 众人面面相觑，但谁都没有注意到屿乐听罢之后，脸色瞬间苍白。 她方才只当他们胡言乱语罢了，可此刻她真觉着不对，前几日，自己府外的禁卫军，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当时不想去想，只想着不愿让宴儿难过，她不想两人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 “你此话可真？”屿乐看向他，说话人看着屿乐望向自己，愣了愣，他觉着面前之人情绪似乎不对，而且眼神中带着杀意。 屿乐带着高位者的眼神看着他，他呆愣了片刻。 直到他被同伴拍了拍。“唉，你怎么了？” 同伴看了看他，就自己替他回答屿乐的话。 “这位小姐，我这位朋友不说没有把握的话，他虽是管不住嘴，但也从未说过假话。” “他既然说了，那必然是听到了些什么。”说话人同伴温柔笑着，解释道。 屿乐收起笑意，她站起身来，只留下一句：“谢谢诸位，先走了。” 屿乐浑浑噩噩走着，她看着京都城的一切，明明与方才并无不同，可自己毫无刚才那种暖意，现寒意直逼心底。 守着屿乐的禁卫军见屿乐情绪似乎不对，便命人把消息传回宫中给平治帝。 “你们把消息带回，告知陛下。”说罢，他接着跟上屿乐。 其实光看着京都城，屿乐觉着这就是大靖全貌，她这何尝不是自欺欺人吗？ 她想着，走着，她似乎觉得这条路没有尽头。 她一直走着，旁若无人。突然一旁的争吵声打断了她。 她看着声音传出的地方围着一群人，她也有些好奇，便往那边走去。 原来是一个老乞丐走路没注意迎面走来的女子，碰到了她，她身边侍女便出手狠狠推了那位老乞丐。 可能是身体虚弱，便这么一推，她便起不来了，可周围无一人上前扶她一把。 而那位被撞到的小姐也是一脸嫌弃，居高临下看着老乞丐，默允着自己侍女不断对地上躺着的人说着难听嘲讽的话。 屿乐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心中不是滋味。她犹豫一番正要走上前去，紫菊跑了过来。 “殿……小姐，总算找到你了。”紫菊笑着跑来，屿乐看她，回了她一抹笑容。 “小姐，您在这看什么呢？”紫菊方才看到屿乐便瞧着她一直看着人堆里，她也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 还没看清呢，屿乐独自走了进去。她抬手把老乞丐扶起来，老乞丐没力气，只能坐着，屿乐便顺着他，屿乐陪着他蹲下。 那位被撞的小姐见有人来找事，她微微一笑，甚是嘲讽。 她给了侍女一个眼神，侍女便心领神会地点头，侍女上前质问屿乐。 “你是谁？敢管我家小姐的事。这个老东西撞到我家小姐，还敢倒在地上挡我家小姐的路，好生可恶。” 侍女的嘴脸何其可恶，令屿乐作呕。 侍女接着说：“我家小姐不过给她一个小教训罢了。” 紫菊不解屿乐为何上前，她也疾步跟上，看屿乐要动手扶起地上的人，紫菊先阻止，可还未来得及，屿乐便已将人扶起。 紫菊正要拉起蹲着的屿乐，却听一旁不知是谁对屿乐的嘲讽。 她抬眼望去，走到侍女面前，直接抬手给了侍女一巴掌，紫菊力气本就大过平常女子，如今憋着气，那侍女便是被打坐在地上。 紫菊眼神冷淡，低眉看着地上之人，冷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家小姐可由你置喙。” 紫菊从小便陪在屿乐身边，屿乐是待她极好的，如妹妹一般。 她与殿下也算是一同长大。 一旁默不作声的那位被撞到的小姐，此时开了口：“此事就算了，万一下次再遇到你们，本小姐绝不会放过。” 她抬手示意下人把侍女扶起，自己便先她们离开。 此事一出，没人注意侍女眼底的绝望和害怕。 紫菊见她们离开，也是不拦，此人自然会找，在京都城，找到她们，轻而易举。 她抬眼望向围着的人。 那些人有的本就是看热闹，如今热闹结束也就散了，而有的人还想接着看，可见紫菊看过来的目光，也是散了。 随后，紫菊没有再分给旁人一丝目光。她走到屿乐身旁，带些埋怨道：“殿下如今出府都不带上紫菊了。” 屿乐温柔一笑，摸了摸紫菊的头，说道：“本宫只是兴致使然，忘记告诉紫菊，就出府了。” 紫菊嘟起嘴，说道：“那好吧！” 与紫菊解释完，屿乐便回过头走到老乞丐身边。 老乞丐也是恢复了些体力，屿乐要碰到他，他用力躲了躲。屿乐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又看向老乞丐。 老乞丐冲她笑了笑，笑着说：“我身上太脏，莫不能脏了小姐。” 她又要用尽全力撑起身来，屿乐的手还是碰到了她。 第117章 小姐，你没事吧! 老乞丐眼神呆愣看着屿乐的手，她雪白的手与自己的黑布粗衣形成鲜明对比。 紫菊也上前帮着屿乐。 “老人家，您是要回家吗？”屿乐开口问道。 可她没注意说到家，老乞丐眼中似乎丢失了什么。 “是的，回家。”老乞丐扯了扯嘴角，点点头，应声回道。 家，对她来说，何其痛苦，提及一次，便想起过往苦难。其实我早已没有家。 屿乐和紫菊陪着老乞丐回到她家，说是家，其实就是残破不堪的烂木屋。 老乞丐招呼屿乐两人坐下。屿乐朝她走去坐下，而紫菊跟在屿乐身后，二人眼中皆是可怜。 可老乞丐脸上没有一丝自卑的情绪。 她与屿乐相视而坐，看清屿乐眼神，仅是笑着轻声道：“不好意思啊，我家中过于寒酸，没有什么能够招待你们。” 屿乐轻笑摇了摇头，说道：“无事。” 屿乐看了看屋内，一眼便能看清屋内全貌。 屿乐问道！“老人家，您是一人住在此？您的……家人呢？” 老乞丐愣了一下，随后轻笑道：“他们都没了！都……死在战场上。” 不知想到什么，老乞丐转过头，屿乐看不见她脸上的情绪，但她能感受到，老乞丐如今的心痛。 屿乐顿时说不出话。 紫菊看到屿乐的情绪，便知道殿下又得怪自己了。 紫菊微微皱眉，似想打断老乞丐的话。她并非不同情老乞丐的遭遇，只是她的话着实让人难受。 可她还未开口，老乞丐便不再说下去。 “小姐，今日那位小姐可能来头不小，帮了我，你们会得罪她的。抱歉，当时没开口告知。” 老乞丐停下方才的话题，从悲伤中出来。屿乐不能说她是谁，其实她更是不敢。 屿乐温柔安慰老乞丐，笑道：“无事的，老人家。她还奈何不了我。” “老人家，你想离开这里吗？我能帮你找个好去处。”屿乐想着，可以把老妇人带回去，安置在自己购置的宅中。 老乞丐却摇了摇头，她眼中含泪，笑着对屿乐说：“我不走了，走了一辈子，如今也是走不动了。就这样，也挺好。” 她轻叹道：“就这样吧！也挺好的。还是要多谢小姐善意。” “走了一辈子？”屿乐嘴里喃喃说起，她有种想法，可是她不敢确定。 老乞丐见她此状，笑着解释道：“颠沛流离，四处飘零。”她说得大气，可这番话重重打在屿乐身上。 她突然想起父皇的话。 “他们是你的子民，他们敬重于你，那是因为你是大靖公主，是可以保护他们的勇士。”可是我好像也并未护住他们。 屿乐强忍着情绪，问道：“听你的意思是……你并非长居京都城？是流民？” 屿乐早听闻一年前京都城涌入一大批流民，可能老人家就在其中。 “是啊，我生于枳城，长于枳城，可是枳城突降横灾，我和丈夫四处飘零，而国家战火不停，孩子们心怀抱负踏上战场，精忠报国。” 老乞丐语气淡淡道出自己那苦难不断的生平，她似乎不在讲述自己的事，而是以旁观者在讲述别人的苦难。 可屿乐知晓，那些事都原原本本发生在眼前这位老妇人身上。 “朝廷不管吗？”屿乐问出自己最想问的事，天子他……不管他的子民吗？ 屿乐自从把平治帝推上高位之后，便把一切放权，她相信那个温良的少年定会守好大靖。 可如今，她觉得自己当初的事，好像真的做错了。 他小时本不喜学业，只喜游山逛水，是自己把他困在那位置上。 “朝廷管啊！”老妇人笑着说，可脸上尽显悲凉，她又接着说道：“可是它管不了那么多的人。” 她转头看向屿乐，对她说道：“小姐，和我一样的人，太多太多了。”京都城繁荣华贵，可其他城中大多百姓过得苦不堪言。 他们无从诉苦，所以往京都城涌来，他们也想看看大靖天子是否真不管自己。 “好在顾将军为我们安排流民所，供我们这些人生活。”老妇人笑着说道，眼神是温柔的。 老妇人眼神紧盯着屿乐，她眼中并无责备，可屿乐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顾青煜，顾将军！”屿乐低头喃喃自语，重复道。 老妇人接着说：“还有叶小姐。” 屿乐低头愣了许久。老妇人虽然不解，但也并未多问，紫菊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久，屿乐抬起头，冲老妇人笑了笑，对她说道：“您可以带我去看看……流民吗？” 老妇人笑着答应着：“当然可以。” 屿乐也笑着，紫菊有些担心，屿乐回过头朝紫菊看去。 “本宫无事，紫菊不必担心。”她小声安慰紫菊道。 ———————— 文月看着许久不见的雪宜，不禁掉下眼泪。 “小姐，文月好想你啊！”文月拉着雪宜的手，可此时雪宜正昏迷着。 皖月等人本也商定今晚动手，困住雪宜，便在她饭菜中下入迷药，可苏茴先她们一步，带走雪宜。 苏茴在一旁看着文月，看她眼泪落下，正想抬手替她擦去，文月却先他一步，自己抬手拭去。 苏茴看向落空的手，不禁笑了笑，说道：“文月怎么这般，刚救下你所珍视之人，便不需要我了？” 他微微俯身，靠近文月。 “文月，过河拆桥可不好。” 文月伸手推开他，嘴角上扬道：“我才没有。” “小姐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文月转头看向雪宜。 “不知道，看他们用了多少药咯！”苏茴对雪宜并无感情，她的生死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唯一可能就是怕眼前之人会伤心。 文月想起苏茴对自己说的话，就愤怒从心起。 “小姐待红卿夫人如生母一般尊敬，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害我家小姐，为何啊？” 从苏茴这里，文月知晓当初雪宜遇到劫匪之事，也是红卿夫人所为。文月不解，为了知许夫人，便要害得夫人的孩子。 这样知许夫人真的会安心吗？ 第118章 流民营 雪宜还未醒来。 苏茴问文月，淡然说着：“阿月，先前我告诉过你，那红卿此计划是何目的。” 苏茴轻笑一声，目光紧紧盯着文月，说道：“她要逼叶淑，逼顾青煜反叛大靖，可能走上一条万人唾弃的路。” “阿月，你是何想法？” 阿 文月听了他的话，头微微低下，她不知作何评判。 她淡淡开口道：“我听小姐的，都听小姐的，不论前路如何，我都会陪着小姐。”文月想，若是雪宜反叛大靖，自己也会跟着她。 苏茴听到文月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他微微点头，并伸手揉了揉文月的头。 雪宜被带回南越，她昏睡了一天一夜方才醒来。 而在此期间，文月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雪宜缓缓睁开眼，她忍不住头痛，抬手揉了揉额头。 她感受到她的手被人紧紧握着，往床榻边看去。 看清是何人，手中的力气大了些，文月也醒了过来。 文月看清雪宜，她笑着扑向雪宜，抱住她，声音带着哭腔道：“小姐，您终于醒了。” 说着不忘骂那群下药之人。 “那人可当真狠心，苏茴同我讲，小姐昏迷一天一夜的药量很大。” 文月与皖月相处过一段时间，当时知许夫人离开人世，红卿夫人派皖月前来相府看顾小姐。 文月现如今想来，脑中有些不太好的想法。 皖月是看顾小姐，还是……监视小姐。 她的眼泪滴落雪宜脖子上，顺着脖子往下流。 雪宜本醒来见到文月就懵了，她寻了许久之人，如今就出现在她眼前。 可文月紧紧抱住雪宜，雪宜来未来得及与她说话，她的话却让雪宜安静下来。 她在文月怀中，默默问道：“那人……是谁呀？给我下药？”文月听出雪宜话中带着微微颤音，而且雪宜身体微微颤抖着。 文月心痛雪宜，她紧紧抱住雪宜，轻声说道：“小姐，文月永远都不会伤害你，骗你，我永远守着你。” 文月话外之意，雪宜自然听了出来。 她低下头默默闭上眼，她不懂，为何啊？眼角泪水止不住往下落。 雪宜不愿如此脆弱，可她发现，红姨似乎并不爱她，当初她知晓绑匪之事，她不是不埋怨，但只要红卿温柔一些，她便不再去想。 她今日清楚明白，她嘴里喃喃自语道：“红姨，任何人都可以是你利用的工具，对吗？” 文月与雪宜从小一同长大，她自然知晓红卿夫人在自家小姐心中的分量，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去伤害她。 文月轻轻地一下接一下拍着雪宜的背，她轻声安慰着说道：“小姐，你还有文月呢！还有顾将军。” “她们伤害你，是她们不懂小姐有多好，而文月知道，小姐是全世间最好的小姐，文月才不愿离开你呢！” 文月能感受到，自己怀中破碎的小姐，她现在能做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许久，屋内分外安静，只能听到雪宜时不时传出的哭泣声。 ———————— 老妇人带着屿乐去到城外流民营。 营中有人瞧见了老妇人，他急忙跑上前，停到老妇人身前。 他看着格外高兴。 “婆婆，您来了。”他伸手挠了挠头，笑着说。 他开始便注意到婆婆身后跟着两人，凑近一看，这两人必定非富即贵。 但他并未多问，仅是伸手为三人带路。 “婆婆，两位小姐，这边走。”他又与婆婆近了些，跟婆婆说道：“婆婆，若是阿哥知晓您来了，肯定会十分高兴。” 婆婆脸上温柔笑着。 屿乐瞧着，情绪也高兴了些，也跟着笑。 婆婆拉过身后的屿乐，对他说道：“小六，这位小姐方才救了我，是位贵人。” “婆婆发生何事了？”那位叫小六的人焦急问道，并靠近婆婆想看看她是否受伤。 婆婆笑了笑，摇摇头道：“无事。” 小六看着婆婆似乎也没事，随后转头看向屿乐，作揖行礼，说道：“多谢小姐。” 屿乐微微笑道：“不必如此客气。” 随后小六便为屿乐三人带路，朝营帐中走。 “阿哥，婆婆回来了。”小六激动地叫着。应是听到他的声音，帐内出来几人。 他们看清来人之后，也是快步上前。 “婆婆，您回来了！真好。”屿乐看着他们对婆婆的态度，心中不禁产生好奇，为何他们对婆婆都那般恭敬。 小六带着婆婆去看望营中其他人。 可婆婆转头看向屿乐，她带来的客人，哪有自己离开，让她们独处的道理。 屿乐笑着朝婆婆说：“婆婆，你去吧，我和紫菊独自看看便好。” 见屿乐这么说，婆婆还觉有些不妥，这时小六的阿哥开口道：“婆婆，你去见见烟烟姐他们吧！都可想您了。” 婆婆也是不好推脱，况且她也想着营中的人们。 婆婆跟着小六离开之后，屿乐也带着紫菊想要去看看这流民营是何光景。 小六的阿哥看出屿乐此举，也是跟着她走了出去。 屿乐感觉到身后之人，转过身，解释道：“小哥，不必跟着我的。”屿乐觉着应是怕自己发生意外，跟着自己。 小六阿哥笑了笑，说道：“小姐到此，我必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的。”他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此地在京郊外，不比京都城内安全。” 他虽是笑着，可屿乐看出淡淡悲凉。 紫菊也不想外人打扰了屿乐，此时欲要开口，却听到屿乐开口。 “既然如此，那便跟着吧！” 屿乐在前面走着，身后两人不紧不慢地跟着。 紫菊看着眼前人，有些不解，心中暗想道：“殿下不是最不喜陌生人打扰的吗？” 三人静默片刻，此时他们三人走到一处河边。 屿乐先开口问道：“小哥，为何你们对婆婆都有一种莫名的恭敬之意啊？” 屿乐突然的发问，让小哥愣了愣，愣过之后，紫菊抬眼望去，只见小六阿哥眉眼弯弯，温和地说道。 “因为，婆婆救了我们所有人啊！” 随后他向屿乐和紫菊谈起自己以及流民营的过往。 第119章 恨吗? “哥，爹娘都没了，我们的家没了。”小六抱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哭泣，他哽咽道。 他抬手回抱住小六，狠狠抱着，但轻声安慰道：“小六不怕，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那夜，不知是谁，夜闯入小六家宅院，屠了他家满门。 万幸小六与哥哥在外做工躲过一劫，但当他们收到消息赶回去时，家中血流成河，只留亲人冰冷的尸身。 他还记得，那日是城中灯会，何其热闹，只有自己和弟弟失去了一切。 他紧紧抱住弟弟，抬眼望向那些看热闹的人家，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 他们抬手对他和弟弟指指点点。 “真可怕，这家人是做了什么事啊？才被灭门。” “我们可得离这两人远些，万一那凶手返后来复仇，我可不想惹一身腥。”边说边甩手，似乎觉得此处就是一个不祥之地。 太多太多的话，进入到他的脑中。 他不解，他们了解什么，爹娘亲善邻里，广结善缘，可为什么他们离开之后，要受到一些莫须有的，恶意满满的话呢？ 好在官府一衙役看到这一幕，驱散了看热闹的人。 他看到那群人在唏嘘声中离开。 他的泪才从眼角滑落。他怨啊！可后来官府并未给出他们兄弟俩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甩过几两银子，说是抚恤银。他怨恨官府的无能，但他更恨自己不能有骨气地拒绝官府，而去收下那抚恤银。 亲人需要得到安稳，他没有能力让他们得到安置，可这些抚恤银能！ 他家惨案成了疑案，成了冤案，可官府无人去管，他们无权无钱，根本无法为家人申冤。 因为此事的结果，更多谣言传起。 亦说家中人欠下外债，不还，被讨债人追上门。亦说他在外得罪权贵，自己逃了，留下家人为他还债。 那日，小六拉着他，相视而坐，可小六低沉许久，他也没有催促一下，突然，他听到小六的哭泣声。 他顿时心中一慌，可小六始终不抬头，只是嘴里似乎喃喃说着什么，他凑近一听。 他愣在原地，许久，他答应道：“好，哥哥带你走。” 屿乐看着面前笑着道出自身遭遇的人，她心似乎被一双手紧紧揪着。 “后来呢？”她声音有些沙哑。 “后来啊，我和小六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遇到了婆婆和阿公，他们知晓我们身世，可怜我们，之后与我们为伴。”他嘴角微扯。 “只是后来阿公死在了灾荒之中。留下我们和婆婆。” 他转头看着屿乐微笑，说道：“小姐，像我们这样的人，数以万计，数不胜数。国家战争不断，我们难以安宁。” 他能看出屿乐与他们不同，定然非富即贵，他们何尝不想过安静平和的生活。 透过屿乐的眼睛，他向往那样的日子。 屿乐愣了愣，他的话狠狠刺入她的心中。 片刻寂静之后，屿乐她缓缓抬头，问道：“你想查清这冤案吗？你恨官府的不作为吗？” 其实不问也能知道，如何能不恨，为何不去恨。 他听到屿乐的话面上凝重，之后凝重散开。 “当然想查清冤案，还我爹娘一个清白。”他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怎能不恨呢。 “恨造谣之人不知事始末，就胡乱编造，恨那些没有判断的人，仅凭几句碎语，就去信，就去诋毁。” “更恨官府无作为。小姐，你说……战争何时才能停止啊？” 他说得义愤填膺，可后来情绪逐渐低沉了下来，问屿乐，战争何时才能停止。 “快了，战争会停止，会结束的。”屿乐脸色微微苍白，她笑着说道。 他们三人心照不宣，都不再说话，看着河面平缓而流。 ———————— 雪宜哭累了，便又歇息了一会。 她醒来后，文月依旧在一旁守着她。她拉过文月的手，身体凑近了些，轻声问道：“文月，此处是何地呀？” 雪宜方才沉入悲伤之中，并未注意此处房间的装饰与大靖大相径庭，而且文月突然出现，救下自己，也解释不了。 雪宜看到文月脸上带着纠结之色，她也不急，文月方才说起她的经历，以及她们此时身处何地。 “辜婆婆自缢之后的一天，我再次见到了他，他也还记得我呢！”文月说到此，笑了笑。 雪宜见文月笑着，她也不禁笑了笑。随后文月接着说：“可他又要走了，这次他想带上我一起离开。” 文月目光注视着雪宜，说道：“可小姐让我等着你的，况且我不可能离开小姐。我拒绝了他，他便强行带我离开。” 雪宜听此，不禁微微皱眉。这次文月停顿了一会，才接着说道：“小姐，他叫苏茴。是南越国君。” 雪宜顿时瞪大眼睛，南越国君？可听苏茴，这似乎有些耳熟。 “其实我也很震惊小姐。但是我又十分庆幸他的身份，这样文月才能护下小姐。”文月苦笑道。 “他同我讲了，平治帝想要用小姐来控制顾将军，为大靖所用，马首是瞻，不可背叛。” 文月轻叹一口气之后，接着又说：“而红卿夫人想用小姐的假死来让顾将军爆发自己的情绪，而去叛国。” 雪宜当时便猜到了一些，她不想让任何人伤害顾青煜，利用他。 “我不是没想过红姨会利用我，只是不知，她竟……做到如此绝情。”雪宜低下头，低声细语道。 “小姐。”文月还从苏茴口中知道那件事，她意外，但细想之后，又不那么意外。只是不知如何与雪宜开口。 “小姐，文月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讲。是关于……红卿夫人的死因。”文月目光紧紧看着雪宜。 雪宜愣了愣，想起那时皖月同自己所讲，中毒而亡。 她点点头，轻声道：“中毒身亡？” 文月轻轻点头，但又微微摇头，雪宜有些不懂她的意思，一脸疑惑。 “小姐，红卿夫人的确死于中毒，但她明明有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雪宜微微皱眉，眼角微红。她脑海中有一个猜想。文月接着说下去。 “下毒之人被发现之后，便自杀于将军府，可那之后，红卿夫人身体还是不见好转，后来才知，她并停下服毒。” 与自己所想，所差不大，雪宜不知如今自己该是何样的感情去看待红卿。 雪宜心疼她。 她说过，她绝不会恨她。但雪宜会为了她的做法而感到伤心不解。 第120章 悲哀 雪宜沉默片刻，方才抬起头，她抬眼望向文月，文月从她眼中看出心痛。 雪宜缓缓开口道：“文月，你觉得南越国君是一位怎样的人？”她嘴角带着一丝笑容。 她笑中带着一丝绝望和妥协。 “小姐，文月觉着苏茴是位好君主，在南越待着的这些时日，他并未阻止我出门。” 文月此时想着：他只是会派人看着我，不让我逃走罢了。 “我走在城中，城中无不是百姓的欢笑，无不是城中欢愉，没有争闹之音，只有幸福之景。他们称颂他们的君主。” 文月说到此处，不禁笑出声来。雪宜看去，那笑中似乎含着苦意。 “小姐，那里并非南越都城，仅是一座靠近邻国的小城。” 雪宜明白她笑中的苦意从何而来。文月自小跟着自己，除了被嫡夫人派遣达州城，从未离开过京都城。 她觉着大靖总都是美好的，可那次，她去到达州城，她对大靖产生了怀疑。 达州城地属大靖，可达州未有过官吏，城中百姓虽良善之多，可到底是无人管辖之地，良善之人被恶人欺压，他们无从讨冤，只得独自承受。 文月在达州城不过短短两年而已。 “大靖国君治理无方，百姓流离失所众多人，他无从管，朝廷之上，重用叶相，害得许多忠志之臣惨死，他也无从管。” 重返京都城之后，文月她看到京都城中那些盛大的日子，繁华且奢靡，她便不禁想起达州城的日子。 “小姐，其实单凭达州城并不能全然否定平治帝的功与过。”文月觉着自己的话有些越矩，她缓和了些自己的情绪。 随后，文月接着说道：“小姐，我相信苏茴。” 她眼神坚定地看着雪宜。 雪宜愣了愣，随后微微一笑，拉起文月的手，淡淡开口道：“好。” 文月有些不懂雪宜的回答是何意，好，是真的决定站在大靖的对立面？ 雪宜答后，便低下了头，文月也无从知晓她的意思。 雪宜心中苦笑，她不知自己该如何才好！真要与大靖为敌，小侍卫该如何？殿下该如何？ 此时，苏茴走了进来，他眼神一丝没有分给床榻上坐着的雪宜，而是拉起榻边的文月。 “阿月，你该歇息一会，守了这么久，担心她，现如今，她也是醒了，你还有何可担心的？”苏茴挑了挑眉，有些不满道。 文月还欲说些什么，苏茴打断了她的话。 “阿月，你且放心，这里是何地？何人敢闯，敢从我手中劫下你家小姐？”苏茴淡然一笑，眼神却闪过一丝狠厉。 文月也没在多说，她转头看向雪宜，雪宜先她一步，开口道：“文月照顾我许久，也该歇息了，我没事的，放心。” 苏茴送文月离开之后，脚步停在屋门口，一会，他敲了敲门，得到回应，便返回屋内，他漫不经心地坐下。 雪宜抬眼望去，沉默片刻，起身下榻，走到桌前，与苏茴相视而坐。 雪宜嘴角上扬，先开口道：“南越国君可是要与我说些什么？” 苏茴指尖轻敲桌面，笑道：“的确，朕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雪宜脸上淡淡的笑意不减，她缓缓说道：“那国君先问！” “先？看来叶淑小姐也有问题想问朕？”苏茴漫不经心笑着。 “只是有些猜测，想请国君帮忙解惑罢了。”雪宜仅是恭敬坐着。 “那朕先替叶小姐解了心中疑惑，然后叶小姐再回答朕的问题吧？”苏茴靠坐着，脸上挂着淡淡笑容。 “那叶淑便多谢陛下。”雪宜微微点头，随后开门见山问道：“陛下可认得达州城苏府？” 苏茴愣了愣，随后嗤笑一声，道：“叶小姐为何这般问？” “苏姓不常见吗？”苏茴笑着反问道。 雪宜还是淡定开口道：“可文月是在达州城初遇到陛下，而后也是在达州城与陛下再次相遇的。” 南越国君为何几次出现在大靖边境小城，雪宜找不出理由，只得猜测。 雪宜想起辜婆婆的信中以及话中，都提及过苏府那位少爷，前不久与顾青煜从木婆婆那么得知到嫡夫人并非苏老爷亲生，而是南越公主。 雪宜便想，那眼前这位莫非便是那位苏公子？ 雪宜接着说道：“我从婆婆她们那里了解到苏府有两子，一是我相府嫡母，苏穆宁，这另一位，我猜便是陛下你吧！” 苏茴也不回应，雪宜看向他，只见苏茴捻了捻指尖，淡然一笑道：“叶小姐，你很聪明，也很大胆，可你知不知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惨啊？” 明目张胆的威胁，可雪宜并不害怕，她猜对了。 “所以辜婆婆那晚自缢，是因为文月带去的那枚玉戒？”雪宜想起文月给自己瞧过，那枚玉戒上正巧刻了一茴字。 说起辜婆婆，苏茴脸上闪过一丝难过。 他沉声开口道：“是啊，正是那枚玉戒，婆婆得知朕回去过，守着那么久的空府，等着不一定归来的两人。” 雪宜难过低下头，嘴里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眼泪不自觉滑落，原来得知苏穆宁和苏茴都回去过达州城，她便觉着她守住了与苏夫人的承诺。 苏夫人怕她们觉着自己被抛下，便要辜婆婆守着苏府，此后，辜婆婆数十年如一日守着那偌大的苏府。 她累了，自得知他们都曾回来过，便去寻回她的自由。 第121章 突然 苏茴自嘲一笑，他想他早该见见照顾自己长大的婆婆，他心中也早已想明白那些事。 片刻之后，他转头看向雪宜，眼神泛着冷意可嘴角却带着笑，他开口说道。 “叶小姐，你很聪明也十分大胆，朕很欣赏你，所以朕想问问你，可愿留在南越？” 苏茴想着，若是眼前之人自愿留于南越地界，那文月也必然不会离开，若是她不愿…… 雪宜听到此番话，笑了笑，随后回应道：“可叶淑无权无势，留在南越，对陛下可没有任何好处。” 苏茴自认并非什么好人，但他绝不喜拐弯抹角，他轻笑一声，开门见山道出自己缘由。 “朕想留下叶小姐原因有二，其一嘛，当然是想顾青煜将军归顺我南越，平治帝知，朕当然也知。叶小姐是顾将军的软肋。” 雪宜心中不喜，但也并未显露于面，她按下心中不满，接着说道：“那这其二呢？” 苏茴脸上带着笑，微微皱眉看向雪宜，惊讶一声：“叶小姐可不生气？” 雪宜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答道：“当然气，可是陛下如此开诚布公，不与雪宜弯弯绕绕地欺瞒，便是拿出陛下的诚意。” 她顿了顿，随后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雪宜也该拿出自己的态度。” 苏茴嘴角微扬，他说道：“好，这其二，若是叶小姐长留南越，阿月……便不会想着离开了。” 说到后面，雪宜能感受到他微微低沉的情绪。 雪宜想到文月同自己说起苏茴时，眼中总是带着爱意，尽管此人远在一方。 雪宜便问道：“陛下可是真心待文月的？” 苏茴不想把自己的真心告知一个不相干的人，但是想起文月对此人的感情。 他郑重其事开口道：“自然真心，日月可鉴。” “那……你们二人分离之后，你可曾寻过文月？”雪宜接着问道。 苏茴淡然一笑，说道：“如何没有？”只是国师对他横加干涉，可他还无力与他抗衡。 可雪宜听着他的回答，笑了笑。 “好，那便好。” 雪宜不知自己命运如何，但她知，自己前路漫漫，生死难以预测。 文月是陪着她一同长大的，她早已把她当做家人一般，若是自己离开，文月也会有人护着她。 “真好。” 苏茴不懂雪宜现心中所想。随后他接着问道：“所以，叶小姐可否给朕你的选择？” 南越，还是叛国。 “我想好了，我选……南越。”苏茴听此回答，目光看向雪宜，只见雪宜眼底中的坚定。 ———————— “将军，皖月姑娘求见。”叶黎走进顾青煜书房中，他轻声说道。 顾青煜抬眼看向他，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随后他开口问道：“皖月？她此时不应该在京都城吗？” 顾青煜想，红卿夫人死于京都城，皖月与其感情深厚，她为何会在红卿夫人死去不久，便离开。 “皖月此时在何处？” 叶黎还未回答，他也不知啊？顾青煜又问，他点了点头，这他知晓。 他答道：“皖月姑娘被我安排在府中偏房。” “将军，我是今早在府外遇到皖月姑娘，她说她有要事同你商量，但是此行不可被他人知晓。” “好。” 顾青煜微微点头，起身便要去往偏房。 叶黎跟着顾青煜走到门外，随之目送顾青煜离开。 顾青煜走到偏房，推开门进去，便见到皖月坐在桌前，满面愁容。 顾青煜走近她些，同她坐下。 “皖月，你怎会来此？叶黎说你是有要事同我相商？是何事”顾青煜开门见山问道。 只见皖月起身，朝顾青煜单膝下跪，她苦笑一声，道：“少主，我自请责罚。先是未能护住夫人，后又让小姐陷入危险。” 顾青煜对她下跪的举动，他起身欲要抬手，将眼前人扶起，可听到她的话，觉察不对。 他停住手中的动作，蹲下来朝皖月看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皖月。 “皖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顾青煜微微皱眉，轻声回问道。 皖月声音中带着哽咽，声音稍微大了些。 “小姐她……她失踪了，我……我寻了她好久，可找不到她。” 顾青煜心中似有一团火，可他忍着问道：“小姐在何处失踪？小姐又为何失踪？” 皖月还未回答，她看到顾青煜手紧紧握着，身体止不住的发颤，她有些开不了口。 可随后，顾青煜目光紧紧盯着皖月：“是你，你告诉了小姐，红卿死去，小姐才离开达州城？对吗？” 皖月回过神来，她被顾青煜的眼神吓到。 “小姐她失踪于曲州一小城中，想要最快回到京都城，必经过其城。”皖月开口道。 “曲州？曲州？”顾青煜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嘴里喃喃自语道。 皖月没听清，她还想说些什么，只见顾青煜猛的起身，并未理睬自己，走出屋中。 “少主？”皖月出声挽留，可他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未曾回头。 皖月只得看着他离开。望着顾青煜离去的背影。 皖月沉默地低下头，喃喃细语道：“对不起，少主，对不起，小姐。皖月会向你们赎罪，但不是现在，抱歉。” 眼底闪过自责，她想起顾青煜听到她的话之后，努力止住让自己颤抖，可他控制不住。 顾青煜眼眶微红，他离开皖月之后，独自走到吴狄的住处。 顾青煜看到吴狄，停下了脚步，吴狄本坐在院中，似在处理城中公务。 他看到顾青煜，起身冲他笑了笑，说道：“顾将军，今日怎有闲心来看望我？” 顾青煜并未回他，他抬脚走近吴狄，吴狄身边侍卫欲要拦住他，吴狄抬手，责怪意味看向侍卫，随之开口道。 “顾将军能对我何？他是自己人。” 他转头看向顾青煜，只见他冷冷地看着自己，可他却忍不住笑，他抬手拍上顾青煜的肩。 “将军这是怎么了？为何今日与往日好生不同。” 顾青煜并未开口，无人注意，顾青煜抬手向吴狄刺去一刀，侍卫瞬间反应过来，阻止顾青煜接下去的举动。 第122章 告知 俩人都进入屋内，顾青煜听到身后的关门声，他轻笑一声，回过头看向吴狄。 “吴大人还真是胆识过人，你……不怕我在此杀了你吗？”顾青煜微微歪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不解。 吴狄却笑了笑，他略过顾青煜，缓缓向桌前走去，独自坐下，看到顾青煜还看着自己，抬手示意他也坐下。 “哦？顾将军坐下聊。”他因为伤口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 顾青煜并不后悔，既然他想聊，那顾青煜便想把一切问个明白。 他走去坐下。 吴狄靠坐椅上，先开了口，他问道：“顾将军为何突然擅闯我府上，莫名其妙给我一刀？” 他眼底尽是笑意，仿佛顾青煜方才那一刀并未落到他的身上。 顾青煜眼神紧紧盯着他，开口才发现他声音有些颤抖。 “小姐失踪之事可是你所为？” 吴狄虽然不知他所说何事，但他偏头，看到顾青煜衣袖下掩藏着微微发颤的手。 他笑了笑，说道：“小姐？谁？你这不说姓甚名谁，吴某怎会知晓？” “叶府小姐，叶淑。” 吴狄眼中尽显轻狂，随后接着答道：“吴某虽非好人，但也做不出伤害一个不曾认识的人吧？” “况且此人还是叶老哥的千金。” 他笑着，可脸色更显苍白。 “顾将军可有证据指向是吴某所为，吴某可不愿替他人背下这口锅，挨下这一刀。”吴狄嗤笑一声，朝顾青煜说道。 谁知，一人比一人狂。 顾青煜嘴角微微上扬，可眼底并未笑意，他开口道：“吴大人，你当时和我说过，不会……叛国。” “可现如今，我想问问吴大人，此国是大靖，亦或……南越？” 顾青煜声音冷淡，吴狄听到此话，面上并没有惊讶，他笑了笑，抬手轻轻敲击桌面。 “哦？查到我的身份了？原来顾将军前不久便是去调查吴某了。” 吴狄停止动作，身体微微前倾，凑近顾青煜，轻声说道：“可惜，太晚了。你发现得太晚了！” 他眼神中带着轻佻，嘴角微微上扬，似在挑衅。 顾青煜捏紧手掌，紧紧攥握着。 顾青煜缓缓开口，让他明白自己此时遭遇，他说道：“对呀，太晚了。” “吴狄，我且问你，秦臻将军可是……可是你暗害而亡？”顾青煜心中疑惑颇多，他想问清一切。 吴狄抬眼与顾青煜对视，俩人四目对对，此时吴狄朝着顾青煜笑了笑。 他开口道：“顾将军认为呢？”他挑了挑眉。 顾青煜并未回话，仅是看着吴狄。 随后，吴狄答道：“是我，你当如何？杀了我？你还没有那个能力。若不是我，你可会信？” 顾青煜听到他的回答，眼神微眯，不禁轻笑一声，对他说道。 “吴狄，无论是与不是，你的回答对我来说，没有很大意义，因为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代城。” 吴狄听此话，不怒反笑，他身体微微向前，轻声说道：“将军此话，应当我对你说罢？既然将军知晓我的身份，我何必留着你？” “顾将军如此单枪匹马来我的地盘，对我放如此狠话，你……不觉得自己甚是愚笨吗？” 顾青煜看向吴狄，他自知此番欠考虑。 他回看吴狄，说道：“听吴大人的意思，是在下走不了，可吴大人，在下此行便想到最坏的结果。” 吴狄却不在意，往后靠坐在椅背上，他漫不经心笑着，看着顾青煜说道：“你舍得吗？死？你的叶小姐还等着你呢？你舍不得的！” “与我鱼死网破，你定见不到那个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听他提及雪宜，顾青煜抬眼狠狠看向他，可随后他却笑了笑。 他开口道：“听你这话，小姐便是没有性命之忧，那便……万好。” 他想过的，吴狄此人心狠狡诈，若是此番真能杀了他，也不算亏吧！只是……再也无法见到小姐，他还没能与她告别呢！ 听吴狄的话，那小姐便应是一切安康。 吴狄看顾青煜欲要起身，便知他心中所想，他抬手开口道：“停，顾将军不是想从我这得知叶小姐的消息吗？” “我告诉你！你可还愿听？” 吴狄转眼看顾青煜停止方才举动，他暗笑一声，接着说道：“你可知是谁想抓住你那心上人？若我说是平治帝，你可信？” 吴狄嘴角咧着笑，他嘲讽般的语气，让顾青煜有些失神。 吴狄看到顾青煜的反应，心中欢喜，接着说道。 “对呀，就是你和你爹拼死护着的大靖皇帝，用叶小姐来牵制住你，为他大靖永无休止的卖命。” “大靖谁不知，那叶府小姐与少年将军的故事。她是你的软肋，把她困住，相当于把你困住。” 顾青煜不懂，他想，他当初为大靖出征，并非他有什么大抱负，仅是为了他能让雪宜有一个依靠。 可他从未做过什么背叛他大靖的事，平治帝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威胁，他不禁感到一丝迷茫。 吴狄脸上的笑意未减，接着说：“你可知叶小姐为你杀了一个人？一个无辜，但在叶小姐眼中并非委屈的说书人。” “原是在京都城说些关于你的事。或许并非她亲手所害，可的确是她下的令。” 顾青煜看吴狄的表情，猜想那些事必然不是好事，他从来不知这事。 顾青煜突然起身，他未留下一句话便离开。 仅留下吴狄盯着顾青煜离开的背影发笑。 顾青煜走后，吴狄的侍卫便进了屋内。 他快步走上前，手中还拿了纱布和药酒。 他朝吴狄蹲下，拿出手中的东西放在吴狄手边。 “大人，需不需要我们去。”他话未说完，只是把手把于脖颈之间划过。 吴狄轻笑一声，道：“不必，我还未看到他们鹬蚌相争呢！获不获利？不重要。” 他故意放出平治帝的计划，让顾青煜与大靖分心。 吴狄低头看了看伤口，笑了笑。 或许仅他知晓，方才顾青煜那一刀，是真的想要他这条命。 他心中暗笑道：可惜，差了一点，被我躲开了。 第123章 迷茫 “大人为何要将如此多的消息透露给他们？此举岂不是会害了大人自己？”侍卫眼神不禁看向吴狄的伤口。 他不懂，为何主上引导顾青煜去达州城，而且放出他的身份，给顾青煜知晓。 南越与大靖，本就是仇敌关系，若是大靖将军知晓主上真实身份，那主上现如今身处大靖地境，便是十分危险。 只见吴狄笑着对他说，可侍卫却从他眼中看不到一丝笑意。 “这不好玩吗？他知晓能如何？能拿我如何？告知平治帝？不能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眼神微眯，看着屋外的方向，开口道。 “他虽说是大靖将军，可我瞧着他，他总是虚无缥缈的，围着一人而活？那会什么事都做不成！” 听吴狄此话，侍卫不禁抬头看向吴狄，主上说的话，他自己可未曾做到啊！ 吴狄转头看到侍卫的眼神，侍卫急忙低下头双膝跪下，开口道：“主上恕罪。” 许久，他只听到吴狄笑了一声，轻声对他说道：“下去吧！可得记住了，我最恨别人忤逆打量。” 侍卫听到此话，急忙朝吴狄磕了头，行了礼，迅速走出了屋内。 待侍卫出去之后。 “我怎会不知那样的道理！”吴狄低头苦笑道。 许久他接着说道：“可我甘之如饴。”眼神中尽显柔情。 ———————— 顾青煜离开之后，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大靖，面对平治帝，甚至秦臻。 顾青煜想着想着，不禁笑了笑，脸上浮现温柔之意，嘴里喃喃说道：“听吴狄话中之意，小姐应当是平安的。那便好！” 他摇摇欲坠地走着，顾青煜回到他院中，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到椅上。 皖月听闻顾青煜回来，她迎了上来。 皖月见顾青煜此番场景，万分落魄，她心中有些难受。 但她不能心软，她想，若是心软，那夫人该白费那般心思了，甚至搭上性命。 皖月她不知顾青煜此行是做什么，但她也无须知晓。 她走上前去，单膝下跪，朝顾青煜拜礼，说道：“少主，你且安心，我留下暗卫，让其留守曲州，找寻小姐下落。” “小姐她，不会有事的！” 她说得坚定，顾青煜心中不安又减少了些，他抬眼看向跪着的皖月，他都想这会不会是一个计谋，红卿的计谋。 他突然仰头大笑，皖月不知他所为为何？她停下开口，等顾青煜冷静下来。 顾青煜笑毕，低下头，喃喃细语道：“若真是这般，便好了，那你也不会有危险，对吗？” 皖月听到顾青煜似乎在说话，可她却听不清他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少主，你说什么？” 顾青煜嘴角扯了扯，说道：“没什么。” “我想，皖月姐现在出现在代城，还有事要同我讲罢！”顾青煜冷静下来。 红卿死后不久，皖月便出现达州城，给小姐带去红卿死讯，后小姐失踪曲州地界，最后为他带去小姐消息。 太过蹊跷了。 皖月朝顾青煜笑了笑，可顾青煜看到她脸上的落寞，与笑意矛盾。 “少主可知夫人死因为何？”皖月眼底闪过一丝悲凉。 “中毒而亡。” 顾青煜本就觉着红卿死得过于蹊跷，可如今听到真相，还是格外震惊。 皖月看着顾青煜，自顾自接着说道。 “早在小姐回京都城，夫人便发现了，下毒之人自缢，无从得知，但后面经夫人细查，还是查到了一些线索。”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顾青煜开口道：“可是叶适？” 皖月答道：“叶适？苏穆宁？具体不知是何人所为，但……平治帝的包庇，显而易见，不是吗？” 她脸上嘲讽的笑意愈来愈深。 顾青煜脸上出现了茫然的情绪，平治帝，大靖？ 秦府满门忠烈，他虽不是秦臻红卿亲生孩子，可他知晓秦臻红卿二人是如何为大靖平战乱，收疆土，守山河。 他也知晓，红卿征战沙场多年，一介女子，她吃了好多苦，带军杀敌，最终也未得到将军封号。 卿忧夫人，何其嘲讽。最终死后，追封昭阳，更加讽刺。 顾青煜听到皖月的话，他眼中含着泪，他轻声说道：“皖月姐，我知晓了，你让我独自想想吧！” 皖月听出顾青煜声音中的疲惫，她时刻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随后皖月出了门，可她走到门口，还是有些不安，回头朝顾青煜看去，只见顾青煜把头低着，看不清情绪，可皖月知他，不好受。 她出了门后，缓步走到院中一亭子坐下，她看着水中微微盛开的荷花，脸上露出笑容。 她喃喃道：“真假对错，难以分辨，既然如此，皖月绝不回头。夫人等等皖月罢！” 顾青煜对皖月说完，便沉入他的回忆中。 那时，他被平治帝嘉奖，封号卫荣，意为守卫大靖之荣。 秦臻格外兴奋，聚起他的同僚战友，在将军府为顾青煜庆祝。 顾青煜知晓他得此称号，便能更好保护雪宜，也分外愉悦。 他坐在一旁，听着秦臻格外夸张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他似乎感觉有人的目光。 转头一看，便与红卿夫人四目对视，只见红卿夫人愣了愣，随后举起她面前的酒杯，朝他举起，嘴里说着：“恭喜，煜儿。” 顾青煜也急忙拿起酒杯回敬。 —————— 红卿得知顾青煜得此封号，也是为他感到骄傲，那日，她坐在一旁看着他，和他们。 她不禁想到自己。 她心中微凉，为何还是觉得女子不如男子呢？他们能上阵杀敌，她同样可以。 她想着想着，便入了神，她眼神紧紧盯着顾青煜，突然，他转头看向红卿。 红卿看着那样的眼神，不禁愣住了，她低头拿起酒杯，收起眼底的无措。 待到重新抬起头，她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庆贺。 第124章 刑部 “相爷，宫中传来雪宜消息，可真？”苏穆宁看到叶适，便凑上前去，她听闻雪宜失踪，下落不明。 叶适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穆宁，苏穆宁不知他是何情绪。 叶适说道：“真，雪宜失踪，不见踪影。” 苏穆宁愣了片刻，随后她缓过神，笑了笑，说道：“相爷，你说雪宜先应当还安全吧？” 叶适转头看着苏穆宁，盯着她看了许久。 叶适开口道：“希望吧！” “相爷，你得派人前往曲州找寻雪宜啊！我们答应过她的。”苏穆宁接着说道，她眼中含着复杂的情绪紧紧盯着叶适。 平心而论，她厌恶雪宜的，她恨秦知许，她是她的孩子，自然也是恨的。 可是……她竟有些不忍。 叶适听到苏穆宁的话，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随后，他轻声细语道：“好，我……记得的。” 苏穆宁回到她的院中，栩嬷嬷陪着她，她走到院中一亭院坐下。 她抬头看向身旁的栩嬷嬷，自嘲一笑，接着说道：“嬷嬷，她雪宜此番若是死了，我应该高兴的，对吗？” 还未等嬷嬷开口，苏穆宁接着说道：“我恨她，跟恨秦知许一般恨。” “可，她这次失踪真的好生蹊跷。” 她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的情绪，或许她自己都未曾知晓，可一旁的栩嬷嬷看得清清楚楚，栩嬷嬷心疼地看向苏穆宁。 苏穆宁还在专心分析道。 “我想此举并非吴狄所为，先前觉得是叶适，可方才试探，也不是他。毕竟那是我和叶适答应她唯一的事。” 她的话顿了顿，随后接着说道：“况且，他没有道理做得这般绝情。” 许久。 苏穆宁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她轻声说道：“罢了罢了！雪宜的命数如此，我们且接着看看吧！” “望她此次能平安吧！”苏穆宁面无表情说道，她看着远处，但栩嬷嬷却知她心中所想。 栩嬷嬷轻轻点了点头，也附和着：“会的。” 苏穆宁离开之后，叶适也回到书房处理事情。 此时从不远处走出一人。 叶念眼神一直看着苏穆宁离开的方向，她眼中含着眼泪。 许久，她缓缓收回目光，低下头，嘴里喃喃细语道：“娘亲，你为何对妹妹都有过心软？可对我却从无一丝怜爱？” 虽然早已经知晓娘亲的不爱，可还是止不住的心疼。 叶念虽在暗处，她细细观察着苏穆宁的表情，她懂自己的娘亲，她眼中的急迫和微微担心不是假的。 —————— 平治帝走到一暗屋前，他缓步走上前，侍卫早已经等候多时。 那日，他本上报陛下再做打算，只是派人跟着那人。 谁知，陛下即刻便下令抓住他。 “陛下，造谣之人已被抓拿，等候陛下发落。”侍卫朝平治帝行礼道。 平治帝听此话，笑了笑，但眼底尽是狠厉。 他抬手示意侍卫起身，自己缓步走进暗屋。 此暗屋是平治帝在自己殿中秘密所修缮的暗室。 他走到那人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看着那人的眼神极尽冰冷。 那人受了刑，趴在地上，平治帝走进去见着的便是那副场景，侍卫上前，强硬把那人的头抬起。 随后，平治帝先开口道：“朕，谋害叶府叶淑？” 他嘴角虽带着笑，那人努力睁大眼睛，眼里全是惧怕。 他奋力一下一下朝平治帝磕头，嘴里说着。 “陛下，是我多嘴，我一介草民，哪敢冒犯龙颜呢？求求陛下开恩，放过贱民一命吧！求陛下开恩，我不会再去瞎说，求……” 后面说的太快，被自己呛着。 平治帝双眸微眯，看向他，等他咳完之后，平治帝坐上侍卫抬来的靠椅。 “你说错话，到朕耳中事小，或许朕可以宽恕你。可你为何……偏是向皇姐说出这事。” 他当时听到禁卫军的话，心中怒意涌上心头。 他笑了笑，自语道：“为何谁都想让皇姐同朕分心。” “皇姐？”那人猛的低头，嘴里重复着平治帝的话。 平治帝缓声道来，他接着说：“你且说说，幕后之人，是谁？或者说，此话是谁告诉你的？” 那人头沉得低低的，他回答道：“陛下明鉴，没有什么幕后之人，都是我自己管不住嘴。” 说罢，接着朝平治帝磕头，嘴里说着：“求陛下恕罪，贱民真不知那人是长公主殿下。” 平治帝嗤笑一声，等到那人没有力气再磕头，等到那人倒在地上。 “那你且说说，消息从何从来，从何处听说……朕暗害叶氏女？” 他尽显上位者的傲意，盯着别人眼中全然嘲讽。 那人害怕，他哭了出来。 他哭着说道：“陛下，贱民与将军府翠儿是相好，她悄悄告诉我的。” “她……让我不要到处传，是我，是我管不住嘴，损了陛下的颜面。” 他害怕翠儿没命，但他怕他再不说，下一刻，自己便死在这里，他更怕自己没命。 平治帝嘴里重复他的话。 “将军府，将军府？”他不禁笑出声来，那人听到平治帝突如其来的笑，身体止不住抖了起来。 平治帝眼神转冷，朝禁卫军下令，暗中捉拿将军府那位婢女和管事侍女。 禁卫军很快把两人带来。 在前往皇宫的路上，秋梅紧紧拉住翠儿颤抖的手，她朝翠儿安慰道：“翠儿别怕。” 秋梅的笑太过温柔，翠儿眼里虽含着泪，但她仍坚定地点了点头。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朝平治帝行礼道。 翠儿低头的同时看向一旁趴在地上昏厥过去的人，眼角滑落两行泪珠。 平治帝注意到翠儿的情绪，他轻笑一声道：“可知朕让你们二人来此所为何事？” 翠儿还未从害怕中缓过神来，秋梅微微低头，答应道：“奴婢不知陛下所为何事。” 平治帝不气反笑，转头看向翠儿，问道：“你呢？” 翠儿正要答应不知。 “欺君之罪！可知该如何罚？你们怕是要犯啊？”平治帝眼中的嘲讽之意都快溢出。 翠儿从未见过如何场景，她又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秋梅此时开口道：“陛下，奴婢知晓。” 平治帝转头看向她，轻声说道：“哦？方才姑娘可是怎么说的？可还记得？” 秋梅声音沉了下来。 “记得。” “消息可是从你口中传出？”平治帝笑着问道。 “是。”秋梅轻声答道，随后她接着说：“此事全是奴婢一人所传，与他人无关。” 平治帝不答，只对禁卫军说：“送刑部。” 第125章 圆满吗? 几日后，平治帝夜中去到狱中，他缓步走到秋梅面前。 秋梅此时双手正被吊着，身上也无一处好肉，但眼中还是一片清明。 平治帝看着她许久，突然开口道：“将军府果然出英杰。” “只可惜，现在的将军府早已无法同往日的辉煌相比。”他脸上闪过嘲讽之意，但他语气中也带着他都未曾注意到的惋惜。 “只可惜，现在的将军府早已无法同往日的辉煌相比。”他脸上闪过嘲讽之意，但他语气中也带着他都未曾注意到的惋惜。 秋梅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她再也忍不住情绪。 平治帝只听见秋梅冷笑一声，他抬眼看向她，听她下意为何。 秋梅冷声说道：“我将军府满门忠烈，但可惜我家老爷，夫人识人不清，为你大靖皇室征战，守江山。” “现在少主还不知你，大靖皇帝做下的恶事，你瞒着他又如何？” 说到此，她顿了顿，随后抬眼与平治帝四目相视，她道：“可秋梅觉得，陛下你是瞒不住的。” “陛下，秋梅还有话想告与陛下。” “陛下，秋梅真心觉得，您担不起大靖兴复之任，你根本没有那样的能力。屿乐殿下当真是选错了人。” 平治帝听罢却不以为然，朝她笑了笑，说道：“以下犯上，枉顾王法。你可知罪？” 可他宽大的袖角下为他阻挡了他的心中结，让人无法窥探，不得而知。 秋梅淡然一笑，平淡地说道：“不知。” 秋梅死在狱中，在她之后，京都城中再无传谣之人。 …… “对不起，庸郎。”翠儿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 翠儿身上也并无好处，可她好歹活了下来。 想起这里，她眼中的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 “秋梅姐，秋梅姐。” 两日后，她守着的人似有清醒之意。 待到他清醒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的翠儿，轻声问道：“翠儿？我们还活着？” 他眼角含着泪，声音也因许久未曾开口，格外沙哑。 翠儿哽咽答应道：“对，我们两人活了下来，屿乐殿下救了我们两人。” 翠儿边说边点头。 她眼角含着泪，可秋梅姐却永远留在皇宫中。 张庸躺在床榻上，他努力试图坐起，可却做不到，翠儿见状，扶住他，说道：“庸郎，你受了好重的伤，别起身了。” 张庸看着翠儿片刻，随后朝翠儿笑了笑，问道：“翠儿，此处是何处？” 翠儿听后，却愣了一瞬。 她脸上带着笑，却尽显落寞，翠儿答道：“庸郎，我们已经离开京都城，这里是秋梅姐为我和你安置的宅子。” 翠儿坦然朝着张庸笑了笑，说道：“庸郎，我要事需和你坦白。” “你的此次无妄之灾拜我所为，抱歉！害得你差点失了性命。”翠儿低下头，她有些不敢去看张庸的表情。 她眼角的泪滑落，她想起那日与秋梅的话。 “秋梅姐，我愿意和你一同做这件事。”那日，翠儿听到秋梅计划，她也想为将军府，为夫人出一份力。 “我识得一人经常在戏楼，秘密在他口中总是管不住的。若是那日碰巧遇到殿下，我想你的计划会更好实现。” 翠儿想到张庸，有些难过，他信任她，她利用他。 “此人名叫张庸，他结交甚广，朋友居多，一传十，十传百，京都城百姓都会知道的。” 秋梅微微皱眉，她抬手抚上翠儿的肩，轻声细语道。 “翠儿，我知你想为将军府出一份力，我很感激你，整个将军府已无人，仅有你我。” “我要做的事太过危险，你还年轻，可以有很好的路，和自己心爱之人携手一生。” 秋梅安慰着她，这事传出，平治帝必然会查到自己，怎能让他人替自己担下一切呢？ “我孑然一身，不惧他平治帝的，将军府下人早已被夫人遣散，你……也该走的。” 翠儿目光紧紧盯着秋梅，她知自己小，她有些恨自己，什么都办不到。 秋梅的话接着响起。 “我已在外城为你和你爱人置办一处田地和宅子，离开京都城，好吗？” 翠儿低下头，她微微点头，秋梅轻轻抚摸她的头。 可翠儿还是自作主张，把话带给张庸，那日屿乐碰巧到戏楼，她也没想到。 只是听闻屿乐殿下喜爱听戏，而翠儿知张庸最爱与自己的三五好友去戏楼。 “抱歉，庸郎，是我利用你。” 翠儿自作主张，城中传起谣言，听到秋梅的耳中，她不是没有问过她，可她却矢口否认。 秋梅明而信她，可她如何看不明白翠儿？秋梅早知会有那日。 张庸听罢，沉默了好久，而翠儿因内心愧疚，不敢抬头看他，一直低着头，便没注意张庸盯着自己的目光。 突然，张庸开口道：“翠儿，等我伤好了，等你去看遍大靖河山。” 张庸朝翠儿笑着，笑得灿烂。 翠儿盯着他的脸，他的笑让翠儿愣神。 张庸虚弱苍白的脸上再次浮现笑容，他嬉戏道：“翠儿可是不不愿？” 翠儿笑着流着泪，一直点着头，说道：“我愿意的。” ———————— 那日，屿乐回到府中，她想着婆婆对她说。 “国家战乱不停，将士们可断不得粮草，你们也还壮士之年，而我老了，给我也是浪费，我……还有手有脚，乞讨也不丢人。” 屿乐那夜坐着想了好久好久。 几日后。 屿乐命紫菊把那日在戏楼见到的人带来。 “殿下，此人已经失踪，在不到任何下落。”紫菊朝屿乐行礼道，她派人找了那人的家中，好友都无人知晓。 屿乐微微蹙眉，她说道：“同本宫道了雪宜的事，便失了踪迹？” 突然屿乐转头朝紫菊笑了笑，眼底笑不达意。 “紫菊啊！本宫得进宫一趟！”她眼中的坚毅和复杂情绪交织。 第126章 关系和缓? 公太监进殿，对平治帝说道：“陛下，禁卫军传信说，屿乐殿下正赶往皇宫。” 平治帝听到之后，面无表情变化，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公太监待在平治帝身边许久，自然看出平治帝身上所散发的那股落寞之意。 他动作轻轻，缓缓走了出去。 出到殿外，他朝里看去，微微叹息一声，随后便守在一旁，等着屿乐的到来。 在公太监离开之后，平治帝也放下手中政务，他盯着面前的奏章，盯得入神。 突然，他独自喃喃自语道：“皇姐，你总是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同我争吵。为何啊？你也看不起我吧！” 神色低落，语气低沉，他浑身微颤。 直到听到殿外公太监的那声屿乐殿下，平治帝缓过神来。 他本想坐着等待屿乐对自己的质问，可却不见殿外动静，而且屿乐也未进殿。 他等不住，于是他起身，出到殿外。 只见屿乐的目光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便跟随着他。 他缓缓走过去，朝屿乐笑着，说道：“皇姐今日怎来看望皇弟？” 随后转头看向公太监，问道：“皇姐来了，为何不带她进殿？” 公太监正要开口为自己解释，屿乐先他一步开口答道：“是本宫愿意等着的，公太监说你正处理政事，烦心至极。” 屿乐温柔笑道：“宴儿，辛苦了！” 平治帝脸上表情微愣，不过瞬间，他拉上屿乐的手，同她往殿中走去。 可他没有注意他身后屿乐看向他的表情，极尽悲伤。 屿乐任由他拉着自己，随着他坐下。 平治帝听到屿乐开口说话，她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方才的温情。 屿乐声音微冷道：“在你眼中，秦臻红卿，甚至顾青煜他们只是你的统治工具吗？” 平治帝眼神有些震惊，但震惊之下，更多的还是伤痛。 他能看到屿乐眼中的失望。 他突然大笑不止，随后看向屿乐道：“难道不是吗？他们身为大靖百姓，为大靖皇室征战，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朕现在只可惜，他们死了，大靖现该如何抵挡南越。”平治帝微微摇头，眼中尽显悲凉。 “皇姐，他将军府的人一个一个离去，现如今，只剩一个顾青煜，朕怎能不牢牢把他抓住。” “我怕留不住他啊！” “若在民间大肆寻找一将才，一会有碍我将士军心，二会扰我民间百姓安心。” “所以皇姐，朕只能绑住顾青煜。将军府所尽无人，只有她，叶淑才能帮朕。” 屿乐眼中只剩震恐，她好像错过了好多东西，他本不是……这样的人。 平治帝并未看向屿乐，不知是不是不敢？ 他害怕看到屿乐对他的失望。可惜，他是想让屿乐早日看清现实，看清自己。 “可惜……叶淑似乎死在曲州。”平治帝缓缓抬头，眼中充满着绝望。 可随后他又大笑一声，道：“但死得见尸，不是吗？若是找不到尸体，怎么让我相信。” “可是皇姐，可能真的留不住顾青煜了。”但他眼角微红，又接着说道。 “虽顾青煜并未反叛，可我心中不安。将军府现已无人，南越大军屡次来犯，我夜夜难安啊！” 屿乐看着平治帝的绝望，她忍不住低头抽泣，平治帝注意到了，他小心翼翼蹲下身。 轻声叫着屿乐。 “皇姐，皇姐？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吧！皇姐。我会拼死护住大靖的，会护好你的。” “你说雪宜死了？”屿乐问道。 平治帝开口回应道：“禁卫军暗查曲州，给的回复，怕是……”他看着屿乐的模样，又转口道。 “但是死不见尸，也不一定。皇姐我会让人接着寻她的。” 屿乐摇头苦笑，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往下落，她接着又问：“将军府的小侍女可是你下令所抓？” 平治帝轻笑一声，道：“是，皇姐要我放了她们吗？” 他不禁想起那夜，秋梅对他说的话，如刺一般，狠狠扎入他的心中。 屿乐微微点头。 “对，放了她们。” 随后，平治帝也不开口回她。平治帝看着屿乐，突然笑了笑，说着：“好啊，可惜死了一个。” 屿乐也不再开口。 两人就这样安静了许久。 突然，平治帝缓缓开口道：“皇姐，我护你离开京都城，可好？” 他说得极其小声，可屿乐还是听到了。 北国与南越结盟，大靖战事吃紧，以及当初嘉靖帝在位时，招惹过的一些小国也对大靖落井下石。 屿乐终于抬眼看向平治帝，她盯着他看了许久许久，句话不语。 …… 公太监双手抬着一碗粥，走进皇殿中，随后看到平治帝，便朝他走去。 走到平治帝跟前，朝他行了礼，随后说道。 “陛下，此粥是长公主殿下今日在御膳房亲手而做，差人送来，奴才怕冷了，便急忙带来于陛下。” 他还说道：“应是殿下体恤陛下，一是关心陛下，处理烦心事，二应是想和陛下缓和关系。” 那次不欢而散，他与屿乐已经许久不见。 平治帝握笔之手顿了顿，抬头望去，目光紧紧盯着那碗粥，开口问道：“皇姐亲手做的？” 他起身，公太监也自觉把那碗粥放于平治帝面前。 平治帝盯着粥，缓缓开口道：“朕与皇姐的关系，轮不到你来置喙，好与不好，只是朕和她之间的事。” 他抬眼看向公太监，公太监急忙跪下。 大喊道：“奴才知错，奴才知错，望陛下恕罪，奴才下次不敢了。” 平治帝缓缓移过眼，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沉声说道：“下次也别再猜测朕的心思。” “下去吧！”公太监听着此话，如释重负，急忙跑出殿外。 他缓和好一阵，才平复好情绪。 公太监站在殿前，回过头看了看皇殿，脸上看不出情绪，片刻之后方才离开。 平治帝看着公太监急忙跑出去之后，他低头沉声闷闷开口道：“皇姐，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我和你的关系无人可置喙。” 随后他抬眼看向那碗粥，他缓缓走过去，抬手端起那碗粥，悠然自得吃了起来。 第127章 南越遇旧人 在南越的那几日，文月陪着雪宜走遍城中，雪宜看着城中百姓，安居乐业，脸上不由得浮现温柔笑意。 她轻声对文月说道：“文月，你看。” 文月看着雪宜，看她一直朝着某处看去，她的目光也向那边看去。 一个小女孩在她父亲背上，笑意绵绵，而她的娘亲在一旁看着两人，眼底温柔。 “文月你说，南越国君会好好对待大靖百姓吗？”雪宜脸上闪过一丝难受。 她生于大靖，可现如今，她却放弃了大靖，投向敌营。 她投向南越第二日，便与苏茴说道，希望能放出她死于曲州城的消息。 她这么说，苏茴也这么做。 暗守曲州偏城的禁卫军向京都城的那位传达了此消息。而留守曲州偏城的马车夫也传信于代城的皖月。 在文月眼中，苏茴是个好国君，但大靖百姓终究不是南越人，她也不敢确定苏茴心中真的没有丝毫芥蒂。 文月与雪宜相视而对，她眼神黯淡下去，轻轻摇头道：“小姐，我也不知。” 雪宜见文月黯淡下去的目光，嘴角微扬，抬手拍了拍文月，轻声细语道：“文月，叛国的人……是我，我得谢谢你这次救下我。” “而且，南越国君是文月你喜欢的人，我相信你的眼光。” 雪宜也不知他是否会遵守与她的约定，可雪宜能看出苏茴对文月是真心。 她也见过文月为苏茴流下的泪，她希望文月一生所愿所求，皆如愿。 雪宜目光坚定看向大靖的方向，眼中含着泪：“但大靖百姓我是得护下的。” “这是我对殿下的承诺。”但雪宜心底生出复杂情绪，她该如何再去面对屿乐殿下，顾青煜又该何去何从？ “嗯嗯，小姐，文月信你，文月也会用自己一生去保护小姐安康。”文月眼神坚毅看向雪宜。 雪宜却低头笑了一声，随后抬手敲了敲文月的头，说道。 “你的余生该如何？是你的决定，但不要为了任何人去困住自己，好吗？文月，答应我。” 文月却看到雪宜眼底的难过，便顺着她的话，接着说道：“我知道的，小姐，文月答应你。” 雪宜听到文月的话不禁想起，苏夫人临终之前，寥寥几句话，困住辜婆婆的一生，她希望文月能为她自己而活。 雪宜听到文月的承诺，便转头看向城中那安居乐业之景，这些好像都离她好远。 她转头并未看到，文月说完之后，目光却是紧紧看着她，眼神是那般心疼。 文月心中暗念道：“小姐，你总是这样，可你未尝不是因一人困终生吗？都是为了重要之人，文月甘之如饴。” 随后她朝着雪宜的背影笑了笑。 不久之后，她们两人便回了苏茴府邸。 苏茴近日好像很是繁忙，看望文月的日子也少于之前。 正巧今日回府，雪宜却是见到一个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阿月，你回来了。”苏茴脸上带着笑意，朝文月走来。 苏茴与观南一同往外走，苏茴谈论完要事，知晓文月外出，便想出府寻她，与观南一同出府。 谁知，她们二人正巧回府。 雪宜目光却看向苏茴身侧之人，开口喊道：“观南？” 苏茴注意到雪宜与观南的气氛不对，转头看向观南，又看了看雪宜。 “你们二人可要叙旧？朕和阿月那便先离开。”苏茴笑着开口道。 说罢，不等雪宜观南开口，牵起文月的手，就离开此处。 留下雪宜，观南面面相觑。 他们两人都陷入沉默，直到雪宜先开口道：“姐夫可要同我聊聊？” 观南听到雪宜的话之后，抬眼朝雪宜看去，只见雪宜眼底笑意，并无假意。 观南微微点头。 于是雪宜带着观南走到庭院一处坐下。 可两人坐下之后，又是陷入沉默，许久，两人相视而笑。 两人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对方，为何会出现在南越，为何背弃大靖？ 终究还是观南先开口道：“雪宜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雪宜轻笑一声，说道：“因为我选择了南越，背叛大靖。” “为何？” 观南微微瞪大眼，看向雪宜，眼中有不解，他的确很想知晓为何雪宜会出现在南越。 若是她背弃大靖，那……顾青煜该如何呢？他想不到。 雪宜看出他眼中的错愕，可她不愿去解释，仅是笑了笑，接着说道。 “姐夫问了雪宜，那雪宜也想问问姐夫，为何出现在此？” “或者，我换个问法，你为何会出现在达州城？跟踪我吗？” 观南看出雪宜并不想与自己明言，轻笑一声，听到雪宜的疑问，他微微低头，自嘲笑道。 “并非。” “小姐想知我的意图，可小姐却不愿与我明说我的疑问，有些不公吧？” 他所为之人并不稀罕他所做的一切。 雪宜愣了愣，回过神来，微微歪头看向观南，观南也注意到雪宜的眼神，可他并未抬头与雪宜相视。 雪宜站起身，走了几步，背过观南，轻声开口道：“姐夫……无非就是为了叶念吧？” 雪宜说罢，便转身看向观南。 观南抬眼看向雪宜，只见雪宜脸上的笑意未减，可他却看到雪宜眼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雪宜想着叶念，她当初最喜爱的姐姐，在娘亲离开之后，温柔以待自己的姐姐。 尽管姐妹离心，可她心中还是泛起涟漪，更是知晓她的身世之后。 雪宜时常想，若是娘亲没有同意嫁于叶适，那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雪宜盯着观南看了许久，她自己都未注意眼中早已满溢泪水。 雪宜转过身去。 “你的计划若是成了，你会和叶念重归于好吗？”雪宜轻声问道。 等了许久，身后之人都未给出回应，雪宜也默默等着。 良久，观南开了口，道：“我……配不上她。” 雪宜也并未回头，她想起瞬之师傅的话，在瞬之师傅口中，观南并非如眼前之人一般，懦弱，还有自卑。 她轻声回道：“你若是觉着配不上他，当初就不该去招惹她。” 若是两人真心爱着，那就得在一起，对吗？雪宜自问道。 观南还是许久不说话，这次雪宜没有耐心等着他的回答。 “观南你先走吧！过后再细谈。”雪宜背过观南，抬手示意他离开。 她有些难过，突如其来的难过，没有理由的难过。 观南驻足看了看雪宜，开口道：“抱歉，叶小姐，我骗了你。” 雪宜知他所说何事，与她同盟，为她办事。 “我从未信过你，所以没关系。” 第128章 交易 观南离开之后，文月赶回院中。 文月刚踏进院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沉思的雪宜。 文月缓步走近，走到雪宜身边。 “小姐？” 她瞧着雪宜情绪不太对，与方才不同，现在看着雪宜，文月心不来由的痛。 雪宜听到文月的声音，回过神来，她抬头朝文月笑了笑，开口打趣道：“苏公子舍得放人？” 文月陪伴雪宜数年，根本瞒不过文月。 文月看清雪宜那眼底散不去的忧伤，不由得轻叹道：“小姐，莫要这般欺骗文月。” “小姐不开心，文月瞧得出。” 雪宜听闻文月的话，头便低了下去，她想起方才与观南的那番话。 文月微微皱眉，正欲上前安慰雪宜，只听见雪宜轻声开口。 声音虽小，但文月却是听得十分清晰。 “文月，我是不是很没用？恨她们，可我恨得不彻底。” “娘亲已经许久未曾入我梦中，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雪宜抬眼看向文月，观南离开之后，雪宜不禁想起那次雪晴与自己说起她和观南的事，和她眼底闪过的悲哀。 文月看着雪宜红着的眼眶，心中难受万分。 “我该怎么办？” 文月也不知该怎么说，她只能默默在雪宜身侧，无条件对她好。 她抱着雪宜，轻声道：“小姐，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文月都能理解你。” “知许夫人也不会想看到小姐如今的模样。” 她愣了愣，随后放开雪宜，文月眼神紧紧盯着雪宜。 雪宜只见文月淡然一笑，笑罢，朝着她开口道：“小姐本就不是心狠之人，心之向善，小姐救了许多人。” 雪宜懂得文月的话，她回了文月一抹笑。 文月接着说道：“爱也好，恨也罢，文月只愿小姐循着内心便好，文月不愿小姐后悔遗憾。” 雪宜抬眼，眼中尽显坚毅，她点点头，粲然一笑道：“谢谢文月。” 雪宜，文月歇过午后。 “文月，你去街市帮我买一份枣糕，好吗？忽然间有些馋了。”文月朝雪宜走来，雪宜抬眼看向她，笑着说道。 文月自然愿意，朝雪宜点点头，笑着说道：“好，小姐，文月去去就回。” 其实并非得要文月亲自去买。 雪宜看着文月渐渐离开的背影，望着消失眼底的身影笑了笑，随之，雪宜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 顾青煜看着眼前人，听了他的话，他愣过之后，不禁轻笑一声，回道：“南越国师亲自前来，拿出了自己的诚意，在下很是钦佩。” 随后，他话锋突转，眼神转冷，盯着南越国师，他道：“国师前来劝我降于南越，莫不是在同我说笑。” “大靖秦府，世代为大靖良将，护大靖安稳，如今你却让我背弃它，我如何能做？” 顾青煜说罢，朝他笑了笑，抬手示意道：“国师请回吧！” 南越国师听到顾青煜拒绝的话，也不恼，回笑道：“顾将军还真当想清楚我方才所说，切莫走了秦将军的老路。” 随后他站起身来，欲要离开，又朝顾青煜留下一言。 “顾将军，我想，有朝一日，你和我定会一同共事。” “你若后悔，来城外寻我。” 在南越国师离开之后，顾青煜独自坐了许久。 前几日，顾青煜从皖月口中听说雪宜死于曲州的消息。 “少主，我在曲州留下的人传来口信！”皖月眼角红肿，似乎早已哭过。 顾青煜看着她的模样，心中顿感不安，他强忍心中情绪，问道：“可是有小姐消息？” “小姐，小姐她，死于曲州城中。”皖月哽咽道。 顾青煜眼眶一瞬之间红了起来，可眼中充斥着不信和疑惑。 他声音颤抖，开口问道：“可见小姐尸身？还有……谁亲眼看到小姐死于他乡？” “都……没有。” 皖月抬眼望向顾青煜，他明明都快站不住了，皖月想上前扶住他。 顾青煜抬手避开，他看向皖月，嗤笑一声，说道：“没有？那我便是不信的。” 说罢，便离开了。皖月看着顾青煜摇摇晃晃的背影，哭了出来。 她蹲下喃喃道：“小姐，皖月对你不起，少主啊！” 她独自哭了许久。 随后几日顾青煜表现的格外平静，平静得皖月都觉着他不是他，仿佛被夺舍一般。 这日。 顾青煜走在代城街上找寻线索，可代城百姓还是原状，顾青煜看着门窗紧闭的代城，格外荒凉。 正在他又打算再次无功而返后，一抬头，迎面看到五人朝自己走来，顾青煜站靠原地，眼看着几人停在他面前。 顾青煜抬眼看去，见为首的人不言不语，仅是瞧着自己，满脸笑意。 顾青煜上前一步，先开口道：“几位认识在下？” 他见此人不似代城人，但也不知他们是何目的。 只见为首之人笑了笑，说道：“顾将军可愿为我南越征战？” 南越国师脸上露出莫测的笑容。 顾青煜听此言，大为震惊，南越人如此大胆，如今竟直接在大靖地界，收买大靖将帅。 他微微皱眉，随后笑之。 “敢问在下何出此言？未免也太过无礼了些。”顾青煜眼神含着冷意，微微低头看向说话之人。 南越国师也不气恼，还是满面笑意，接着说道：“将军可想知晓叶淑小姐之事？” 顾青煜眼神中的冷意更甚，身上出现了些许暴戾。 “你得知小姐下落？”顾青煜问道。 “可以和将军聊聊吗？”南越国师不言语，不作回应，只是问道可否聊聊。 顾青煜轻笑一声，道：“当然。” 随后顾青煜带着南越国师回到自己府上。 “你们几人在府外候着便可。”南越国师转头对身后的侍卫说道。 侍卫尽数点头，轻声应道：“是，国师。” 顾青煜带着南越国师进入书房中。 顾青煜淡然一笑，开口道：“在下不怕我在此抓了你，杀了你吗？” “我与你之间，是仇敌。” 南越国师满脸不在意，漫不经心笑着，坐到椅上。 抬眼看向顾青煜，开口道：“在下信将军不会做下如此小人之事。” 顾青煜笑了笑，随后也坐了下来。 他先开口问道：“叶淑小姐如今在何处？” 南越国师眼神闪了闪，回应道：“我也不知。” 他从南越前来寻顾青煜，是受了苏茴的命令，但他也不知苏茴所想。 第129章 回京都 “老师，可否替朕去见见大靖将军，顾青煜？劝他降于我南越。” “陛下，这是何意？”南越国师微微皱眉，他其实不太懂，因此他开口问道。 “陛下，我可南越不缺将帅之才。” 苏茴眼神盯着面前之人，随后轻笑一声，解释说道：“我南越自然不缺，它大靖可不同。” “况且他的父亲，秦臻大将军。我南越军营提起他，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英豪，虎父无犬子，此等人杰为何留给它大靖。” “老师，您替朕跑一趟吧！”苏茴弯起嘴角。 南越国师看着苏茴，点了点头。 “可他若是不愿见我，该当如何？”南越国师问道。 苏茴笑了笑，接着说道：“提及叶淑小姐，顾将军定会见老师您的。” “叶淑？文月姑娘的那位小姐？” 苏茴听到南越国师提到文月，微微朝他点头，说道：“对。” “那位小姐如今身在何处？” 苏茴嘴角上扬，轻声道：“不知。” 随后他便转身离开。 他看着苏茴离开的背影，以及想着苏茴着急去见的人。 心中暗想：“大靖人在我南越军营，始终会是个祸患。” 思索片刻，南越国师轻叹一口气，说道：“罢了，去趟代城而已。罢了，随他去吧，小陛下也是长大了。” —————— 顾青煜收起眼中笑意，嗤笑道：“你骗我？” 南越国师抬手摆了摆，说道：“并非欺骗，在下先前只是说知晓叶淑小姐的一些事，可未曾说过，在下知晓小姐下落啊？” 顾青煜并未回话，南越国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得知不久前，叶淑小姐在一小城中出了意外，不知所踪。” “大靖贵女失踪，自然与我南越无关，可不巧，我南越国君心爱之人与那位小姐关系不常。” 南越国师突然停下话来，看了看眼前明明疑惑的人，可面上却不作显现的人。 片刻过后，正在顾青煜欲要开口时，南越国师接着开口说道。 “所以陛下让我们找寻过那位小姐，可……我们晚了一步，叶小姐被他人带走。” 看到顾青煜的脸色一下变得黯淡无光，他又接着说。 “将军也不必过于担心，陛下并未放弃，但其中查到一路人是你所护着的大靖国君所派。” 顾青煜手中暗暗紧握，但并未打断南越国师的话。 南越国师嗤笑道：“平治帝，本就平庸，大靖早该落败，顾将军切莫愚忠于他啊！” 顾青煜不回应，他低着头问道：“你所说的那位与小姐关系不凡的人，可是文月姑娘？” “陛下心上人就是那位文月姑娘。”顾青煜抬头看着南越国师，他心中不禁担忧。 因为他竟看到南越国师眼中一闪而过的幽怨。 可不过一瞬，顾青煜也不敢肯定。 但文月姑娘没事，小姐定可以安心了些。 “说了这么多，谈谈我此番前来，同你的正事？”南越国师淡然一笑道。 顾青煜也扬起嘴角，淡淡开口道：“在下同你没有正事可谈，若还是那件事，还请回。” “在下不愿。”顾青煜眼神坚定看着南越国师。 “大靖早已破碎不堪，流民失所，他平治帝坐高位，却看不见民间疾苦，大靖各城中或多或少都存在患难！” “顾将军，你看不到吗？你还看不清吗？” 南越国师眼神中带着的狠意，话中带刺，让顾青煜不敢与他对视。 他不禁想起自己从前征战的城中，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好不凄苦？可秦臻的面容也同时涌入他的脑中。 他还是拒绝了南越国师。 他独自坐了许久。 雪宜的消息传来，他不是没有害怕，可他想过，吴狄说起雪宜时，并未有过异样的情绪。 而若是平治帝，必然不会伤害到小姐。 顾青煜早在心中有了打算和猜测。 可正在此时，屋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就是急促的敲门声。 “少主，不好了，不好了。”皖月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顾青煜的脑中。 就此，顾青煜脑中紧绷着的弦断开。 —————— “国君，叶淑小姐求见。”侍女进入屋内向苏茴禀报。 侍女见苏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想了想，接着说道。 “只有叶淑小姐一人，文月姑娘似乎被叶淑小姐支走，出府为叶淑小姐买糕点了。” 苏茴朝侍女看了看，随后抬手示意她下去。 他开口道：“唤叶小姐进来。” 侍女行了礼。 “是，国君。” 随后便推门而出，走到院外，朝雪宜行了礼。接着说道：“叶小姐，请随在下进去吧！” 她把雪宜带到苏茴书房门外，便让雪宜独自进去。 雪宜推门便见到苏茴漫不经心的模样，瞧着自己。 苏茴见雪宜，先开口问道：“叶小姐这是，有事找朕？” 雪宜微微一笑，回应道：“是，陛下，叶淑还有一事相求。” 苏茴并未表现一丝惊讶，他早已猜到。 苏茴笑道：“叶小姐想让朕如何帮你？” “上次让陛下放出我死于曲州的消息，这次我想要真实些，我要我的遗体回到大靖。”雪宜面上毫无情绪。 苏茴微微皱眉，他不解问道：“为何？” 雪宜并未回应，接着说下去：“此外，我还得回京都城一趟。” 这次苏茴没再问，他盯着雪宜瞧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可小姐此行一趟，阿月岂不是又得离开。” 雪宜回看他一眼，接着道：“此行，我不会让文月陪我。” “陛下且好好护着她，别让她受了委屈。” “雪宜先在此谢过陛下。”雪宜声音低落了下来，她微低下头，眼角微微红起。 苏茴觉着不对劲，但他也不明说。 只是笑着回道：“好，朕答应你，朕这次定能护好阿月。” “不论你此番回京都所为何事，朕都不管，但阿月得留在朕的身边。” 雪宜朝他笑了笑，轻声道：“文月愿意的话，自然可以时刻留在陛下身边。” 苏茴轻笑一声，随即话锋一转道：“朕可以帮你，但是朕还是想知晓叶小姐此番意欲何为？” 第130章 知晓秘密前夕 “意欲何为？”雪宜眉眼一弯，接着说道：“我想回去见一个人。” “见谁？”苏茴接着问道。 雪宜轻声回应道：“现在的相府嫡夫人，曾经的苏小姐，也是陛下的姐姐。” 苏茴眼底闪过一丝悲伤，仅是一瞬之间，可雪宜却捕捉到了。 雪宜接着说道：“还有一些曾经的……朋友。” 苏茴淡然笑道：“好，朕知晓了。” 雪宜看到方才自己提及嫡夫人时，眼前之人的低落。 雪宜心中暗暗想道：“那此行便是必行的，我会赢的。” 雪宜起身，朝苏茴行了礼，朝他笑道：“多谢陛下助我，叶淑感激不尽。” “我走后，文月就烦请陛下替我照顾着她。” 苏茴也起身，回应道：“自然，叶小姐且放心，朕是真心喜欢阿月的。” 雪宜眼中满溢着笑意，随后她朝苏茴笑了笑，便离开了。 苏茴看着雪宜离开的背影，脸上却是展不开的愁容。 想起雪宜想回京都城见的人，他心中不禁万般酸楚。 他低头苦笑一声，眼角微红，随之喃喃自语道：“皇姐，朕对不起你啊！” 当初苏茴与苏穆宁同被送到达州城苏府，后来南越国君知晓了他们二人的存在，可却只接回了苏茴一人。 苏茴记得那日与苏穆宁刚吵完架，时间过去太久，他也忘记是为何吵架了。 那日，苏茴刚从书苑准备回府，见到苏穆宁喜爱的舞剑，那柄剑闪着紫色的冷光。 苏茴看去，此并非剑铺，只是一块薄布铺于地面，而上面置于几柄剑，而摊主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 苏茴跑上前去，似乎与苏穆宁几日冷战都忘记了，而自己也和苏穆宁赌气，独自在书苑历经几夜。 “老板，这柄剑如何卖，可否卖与我？”苏茴眼中似乎闪着光，他看向老板。 老板瞧着眼前跑来之人，他笑着说：“这柄剑自然可以卖与小公子，但买下它的却不能用银子。” “老朽平日最喜收藏一些刀剑兵器，拿下它们可以，拿故事来换，或者说说为何要买下它。”老板慈祥地看着苏茴。 苏茴脸上尽显怀疑，他也开口问道：“老伯，我看这些剑都不一般，说说几句话就能拿走了？” 老伯看了苏茴一眼，随后仰头大笑，笑罢，朝苏茴道：“小公子好生谨慎，可小公子试试呢？看看我是不是骗子。” 老伯看苏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又接着说道：“说个故事罢了，小公子吃不得亏的！” 苏茴想了想，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事值得一说。 他有些苦恼朝老板说道：“老伯，我似乎没有什么故事值得和你交换。” 老伯笑了笑，回道：“没有故事，那便说说你想要这柄剑的缘故吧？” 苏茴说起这个，便有些扭捏。但他还是先应下。 “好。” “我和姐姐吵架了，还离家几日，本意今日回去看看父亲和娘亲，我再离开。”苏茴说到此，听到了面前老伯的笑声。 苏茴猛的抬头，看到老伯面带慈爱的脸，他便接着讲下去。 “好吧，我本来没想那么生姐姐的气，今日回去准备和姐姐讲和的。”他选择实话实说。 实话说起来便轻松了许多。 “方才瞧见老伯你摆出来的剑，我想起姐姐。说起来还怕你不愿意给我了。”他抬眼看向老板的眼神太过真挚。 “为何？”老伯问他。 “因为姐姐从未习过武，但她却格外喜欢剑，尤其是看他人舞剑。” 说到这里，苏茴脸上的笑意更深，也显得格外傲娇。 “姐姐最喜观我舞剑，每次姐姐收到宝剑都会赠与我，让我剑舞给她看。” “我自然十分乐意，我的姐姐就该我来宠。”老伯瞧着苏茴的模样，笑意也是不减。 苏茴接着补充道：“对了，姐姐最喜紫色，我看剑身散发着紫色的暗光，想着姐姐应甚是喜欢。” 老伯拿出苏茴选择的那柄剑，放到苏茴面前。 “赠与你，愿你和你姐姐今日和好。”老伯笑着说，眼中充满着慈爱。 苏茴拿着剑还有一点震惊，原来真的一个故事就能换一柄宝剑，他有些无措的蹲在原地。 老伯笑着解释道：“我老伴病逝之后，没人陪我这个老的了，这些都是我年轻时收藏的东西了。” “这些东西，冷冰冰的，而且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便拿出来，想着你们这些少年娃应是喜欢的。” “那……老伯，您这样不是很亏吗？”苏茴有些难受。 老伯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他道：“不会亏，你得了心仪之物，而我得到了故事，不亏的。” 还有一句话，老伯埋在心底。他还得到了一丝陪伴。 苏茴与老伯告别。 他说：“老伯谢谢您，我会再来找您的。” 老伯点点头。 第131章 遗憾 苏茴回到苏府中，想着就去把剑送去苏穆宁院中，可还未见到苏穆宁，就被一丫鬟叫走。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夫人找您呢！”苏茴看着丫鬟很是焦急。 “好。”随后跟着丫鬟去到苏老爷书房。 苏茴心中有一万个不解，今日本就天色已晚，为何父亲娘亲邀他去书房？这样的情形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 苏茴带着疑惑走进书房内，里面只有父亲，娘亲，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 苏茴进去，三人都齐齐盯着自己。 苏茴盯着三人目光和浑身不自在，朝苏夫人，苏老爷行了礼。 “父亲，娘亲，茴儿错了，错在离家几日不与家人联系。” 苏茴想着，不会是父亲他们生自己气，若真如此，他开口便说了自己不是。 此时，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苏夫人颤颤巍巍走上前，扶起苏茴。 此时苏茴才注意到娘亲红肿的眼，他朝苏老爷望去，眼尾微红。 他声音不禁大了些。 “娘亲？父亲？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苏老爷摇头叹息，但不做回答，苏夫人低着头，看不清情绪，可苏茴还是能感受到娘亲因哭腔而颤抖的肩。 第三个人开口道：“苏夫人，苏老爷，你们不好说，那便咱家来说罢！” 苏夫人突然抬头，哽咽一声道：“我来说，我来告诉茴儿。” 苏茴疑惑上前，走近苏夫人，他扶着苏夫人坐下。 “娘亲，你且坐下说。”他能感受到父亲他们瞒着自己一个秘密。 “茴儿，其实你不是我和你父亲的亲生孩子。”苏夫人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可根本擦不尽。 她哽咽着，接着说道。 “我的表姐是南越王的妃子，可惜，我们家族势力微薄，王妃又极为善妒，表姐好不容易怀上你，她又怎能让你陷入困境？” 苏夫人抬眼看看苏茴，又转头看看苏茴，看着苏茴，她不禁抬手摸了摸苏茴的头。 “茴儿，你从小陪着我和你父亲，我们都十分欢喜。如今……南越来接你回家了。” 她泣不成声。 苏茴抬手抱住苏夫人，轻声安慰道：“娘亲，我不愿回去，我想永远陪着你们。娘，不哭了，我不走。” 随后，苏茴冷冷看着那位不速之客，淡然开口道。 “苏府如今不便留客，还请大人早些回去复命，就说苏茴长于达州，早已习惯如今的生活，不愿改变。” 那人笑了笑，随后看向苏茴道：“小王爷，陛下说了，此番必须带走皇家血脉，不论如何，不计后果！” 苏茴正要与他辩驳，一旁的苏夫人拉住了苏茴，苏老爷也在此时开了口。 他的声音沙哑道：“茴儿，不得无礼。” 苏茴不解，他朝自己父亲看去，就在那一瞬，苏茴觉得，父亲竟像老了十岁。 他收回刚要反驳的话，只能不满的看着父亲。 苏老爷对苏茴说完，转头看向那人道：“公公，多有得罪，茴儿是被我们宠着护着长大的。” 他微微停顿，再次开口，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他此番回到南越，会不会有危险？”他眼眶一霎之间便红了起来。 苏茴听着父亲的话，以及看着父亲的模样，他心中好生痛苦。 那人轻笑一声，道：“咱家也不知，回去方能知晓。” 可他心中暗想：“如何会不险，众子夺嫡，如何残忍，骨肉相残，父子相斗，现如今，死的死，残的残。” 苏老爷转头对苏茴说：“茴儿，公公前来也有几日，明日……你便随公公回南越罢！” 苏老爷说罢，便转过身去，不看任何人。 余下屋内何其寂静，只能听到苏夫人的抽泣声。 公公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他们三人，也答应了下来。 “行吧，小王爷，你且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便随咱家回去向陛下复命。”说罢，他便离开了，留下苏茴三人。 三人沉默了许久。 直到苏茴起身，苏夫人，苏老爷同时看向苏茴，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可他却是朝两人跪下。 “父亲，娘亲，是苏茴任性妄为，离家数日，让你们二老担心，如今，我回来了，该由我担下的，我会扛下。” 苏茴眼中含着泪，但更多的是坚决，他明白，如今时隔数年，找回一个被舍弃的皇子，意欲何为？无事，苏茴不惧。 他想起方才父亲说那人已找来几日，可自己却不见踪影，父亲他们定然为自己扛下许久压力。 说罢，他又朝二老磕了几个头。 苏夫人上前扶起苏茴，她心疼地摸了摸苏茴，哽咽一声，道：“茴儿，你受苦了。” 苏夫人心中深感不安，她不愿苏茴回去，可皇命不可违。 表姐死于后宫之中早已过了数年，而如今时隔许久，不知陛下如何得知茴儿的存在，想要夺走茴儿。 她心中还有一个疑惑，那陛下知晓宁宁的存在吗？ 她想不通陛下想要做些什么，但她更害怕苏茴和苏穆宁受伤。 苏老爷还是背对着二人，听到苏茴的话，他怎会不知苏茴离家是在何处，他多想这次，苏茴走远些。 此时便是母子二人紧紧抱在一起，而一旁的父亲独自承受。 苏茴小声的问：“姐姐呢？姐姐可知晓此事？” 苏夫人表情有些惊慌，好在苏茴是看不到的，她缓缓镇定下来。 “宁宁她……不知晓此事。” 苏茴笑了，他轻声道：“那便别告诉姐姐了，就找个理由，说我走了，或者说我……死了。” 他笑着笑着，眼泪却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他们三人待了许久。 苏茴借口要去收拾行李，他走出书房，走到苏穆宁的院外停下。 他朝里面望去，暗中嘀咕道：“姐姐，我再也不用受你的气了。” 他脸上带着笑，可眼睛却是在哭。 “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随后，他回到自己院中，坐在桌前，拿出给苏穆宁准备的道歉礼，可他不知该如何送出。 他盯着装剑的盒子发笑，许久他站起身，拿着盒子放置在屋内的架子上。 “若是姐姐发现，也是茴儿留给姐姐的最后的礼物，若是姐姐没有发现，也望姐姐早日忘记茴儿，不再痛苦。” 苏茴想起过往，他不知那柄剑是否到了姐姐的手中。 他抬手掩面，想起回南越后，知晓的一切。 “皇姐，父皇如何不知你我的存在？” “他眼睁睁看着他的王妃在后宫只手遮天，可他不管不顾，他早已知晓母妃所做的一切，可他从来不瞧上你我一眼，我不过是他妄想再一统的工具。” “他当真可恨。” 他嗤笑一声道：“可惜啊，还是我略胜一筹。” 第132章 替我看看她 皖月的声音传来，顾青煜心中的不安更甚。 皖月直接推门而入，顾青煜朝她看去，只见皖月满面泪水，嘴里说着。 “不好了，不好了少主，小姐，小姐她……”她哽咽着说道。 顾青煜听到她说到小姐，他站起身，朝皖月走近，步子似乎有些踉跄，可开口语气却显着淡然。 他镇定自若般道：“小姐，她如何？可是寻到小姐下落了？” 可宽大的袖下手却止不住的颤抖，他征战多年，皖月如今的情况与那些失去一切的妇人不无二致。 “京都城传来消息，小姐……小姐她，她的尸体被找到，如今正在运回京都城的路上。” 皖月虽眼角含着泪，但她也逐渐稳定了情绪。 说完之后，她看着顾青煜听到之后的情绪变化，她能感觉到顾青煜浑身散发的低落和绝望。 他低着头，皖月上前一步，想着如何安慰，可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皖月轻叹一口气，随后说道：“少主，我先下去了。” 她留给顾青煜独自冷静。 没有得到顾青煜的回应，皖月推门时回头看了看顾青煜，他还是没有动作。 皖月看他显得十分冷静，没有上次的暴戾，可她看着他，觉得这次他真的心碎了。 皖月坐在顾青煜院中，她看着屋内，又抬头望天，满面遗憾道：“老天爷，你真的……太狠心了。” 皖月眼中满含着泪，雪宜死去，她心中怎会没有触动？身边一个一个亲近的人离开，可仇敌却高枕无忧。 皖月恨啊！ 过了许久，皖月听到房中有了动静，不过片刻，顾青煜走了出来。 看到皖月，他也不意外，径直走过皖月身旁。 皖月开口喊住他。 “少主，你这是？” “回京！”说罢，顾青煜抬脚离开，留下皖月一人愣在原地。 皖月终于回过神来，她急忙追上顾青煜，她挡在他前面。 “少主，你如今守着代城，却独自返京未免会落下口实。” 她怕啊，此番回京，就是把顾青煜把自己的命交付平治帝手中，没有一丝回缓的余地。 “皖月让开。”顾青煜淡淡开口道，眼中尽是冷意。 “不让，此番回京，少主你可能会死的，将军府只有你和我了。”她大声喊道。 数日前，秋梅的死传到皖月耳中。 皖月浑身无力，她瘫坐在地上，泣声道：“将军府……真是没人了啊！” 她又笑又哭，好不凄凉。 顾青煜如何不知，平治帝想用雪宜来威胁自己，不可背弃大靖。 他轻笑出声，对皖月说道：“皖月姐姐，放心，我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皖月自知留他不住，便侧身让顾青煜。 “少主，此行切记万般小心，皖月祝少主此行顺遂，平安归来。” 顾青煜离开了，皖月去找到叶副将同他说了此事，让叶副将做好打算。 叶黎低头沉思片刻，随后笑出声来，说道：“我懂将军的心情，皖月姐放心吧，我会替将军守好一切的。” 皖月道：“多谢副将，我家少主有你，真是他的幸事。” 叶黎却摇头笑道：“不，叶黎此生能遇将军，才是我的福分。” —————— “国君，事已办妥，大靖那边定是分辨不出的！” 苏茴嘴角上扬，说道：“做得好，观南。” 二人再说了几句，观南便离开了。 观南在府中雪宜院门多次辗转不定，他来回踱步，似乎终于还是选择离开。 其实雪宜早已注意到门外的观南，她心情复杂的看着观南。 看到他最后还是要离开，雪宜喊住了他。 观南听到声音，回过头便瞧见雪宜满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观南自知此行被发现，也朝雪宜院中走去。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是解释自己为何来此，还是在院门辗转反复？ 还是雪宜先开了口，她问道：“观南，你是有什么要同我讲吗？” 观南抬头看向雪宜，他似乎觉得雪宜已经看透了他的意图。 他也决定不藏着掖着了，他淡然一笑，开口答应道：“是的，雪宜小姐，观南的确有话同你讲。” 雪宜轻笑出声道：“你且说。” “我知你要回京见嫡夫人，你可否替我看看雪晴小姐，最近过得可还好？”观南大方说道。 观南话毕，雪宜也不回答他，只是盯着他，盯得久了，也就盯得他有些发毛，突然，雪宜开口道。 “我看得出来你很爱叶念，可你当初为何失约，你可知她等你一夜，二日还发起高烧。” 说起雪晴，雪宜恨她吗？其实雪宜也不清楚，雪宜想过这个问题，她不恨雪晴算计她，也不怪雪晴的对自己幽怨。 她想：“我最恨的就是姐姐她那晚说出的狠话。” 雪宜难以接受，叫了十几年的姐姐，却说怎会真心待自己，她现在想来还是觉着格外讽刺。 其实真心还是假意，雪宜怎会分辨不出，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罢了，但如今，这一切对于雪宜来说，都不重要了。 观南听到雪宜的话，神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嘴里喃喃自语道：“等了我一夜，发起高烧，观南，你真是畜生啊。” 雪宜看他模样，心中的火不知如何发泄，她问观南。 “你那夜为何不赴约，独留她一人？” 观南忍不住哭泣，他双手抱头，他恨啊！ 当初的他，傲慢无礼，自由散漫，那场赴约对当初的他来说，与别的约没有什么不同。 那日，师傅让观南帮他办件事。 “观南，帮师傅把这封书信交于旁县的山城寺，万分紧急。” 观南说道：“师傅，我今日与他人有约，您让别的弟子去吧？” 观南朝瞬之师傅挑了挑眉，可瞬之师傅却是不愿。 最终观南拗不过瞬之师傅，独自去往山城寺，他也仅是对瞬之师傅说了句。 “师傅，寺山脚下的那家茶楼，你可否派人替我去解释一番呢？” 瞬之师傅点了点头，随后观南笑着离开了。 瞬之师傅看着观南离开的背影，眼中全然不舍，此时从屏风后出来一人。 “瞬之，可不能心软啊！不然会害了观南一辈子的。”瞬之师傅朝他看去，笑着点了点头，眼中的不舍转为坚决。 虽然在旁县的山城寺，但距离也不远。 落幕时分观南途经那间茶楼时，他想着要不要去看看，可他又想了想。 “罢了，师傅应是给雪晴说清楚了，下次再约便好了。”他抬眼瞧着天，看着应是快要下雨了，他加紧了回寺的步子。 第133章 计划 其实雪晴并未同雪宜讲清她所经历的一切。 她看到了观南，她坐在窗边焦急等待，不巧，往窗外看去，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他仅是看了几眼，便疾步离开，雪晴连忙起身，追出茶楼，也未能与他相见。 雪晴站在原地看着观南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久好久，雨下起来她也没想着躲。 她歪头，不解自问道：“不是你说的不见不散吗？你骗我？”随后她大笑不止，而她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分不清。 她最终无力倒在雨中，好在茶楼一小差瞧见雪晴，救下她。 雪宜听了观南的说辞之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雪宜笑着说道：“我答应你。” 雪宜想，无所谓的，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自己可以传达他们之间的误会，可不该介入太深，需得他们对方去解决。 观南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朝雪宜说道：“多谢小姐。” 事情说完，观南也不便多待，便离开了。 ———————— 顾青煜快马加鞭，赶回京都城。 此时的京都皇城中。 禁卫军首领朝平治帝禀报顾青煜回返京都城的消息。 坐在高位上的平治帝低沉着头，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陛下，可要阻止顾将军？” 平治帝抬眼看向他，轻笑一声道：“不必，顾将军回来便回来吧！” 他抬手扶额，朝禁卫军首领说道：“你先退下吧！” 待禁卫军首领离开之后，平治帝眼中蕴藏着疑惑和不解，他无从解释。 待他回到宫殿时，见到了屿乐。 “殿下。”平治帝朝屿乐开口道。 屿乐听到眼前之人的称呼，不禁皱起眉来，轻声道：“本宫记得告诫过你。” 她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平治帝，嘴角微微勾起，扶起他。 屿乐开口说道：“现在你就是平治帝，本宫的弟弟。以后……别再让本宫提醒你。” “明白了。”平治帝微微低头答应道。 屿乐点点头，随后开口道：“顾将军要回来了。” “看来雪宜……的尸体运回京都城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了。”屿乐说起雪宜，心中万般不舍。 “皇姐，我们现在该如何面对顾青煜？”平治帝看向屿乐，轻声问道。 “本宫今日前来就是告知你该如何面对顾将军，剩下的……本宫会安排好一切。” “照从前皇弟那般便可，切不可任意妄为。” “可如今的大靖与以往不同，若是……”他还打算说些什么，可见屿乐盯着他不说话，他也停下，不再开口。 沉寂片刻，屿乐冲着平治帝笑了笑，随即回应道：“本宫自有本宫的安排，皇弟且安心。” 平治帝点了点头，屿乐看到后脸上笑意不减，可屿乐眼中却仅是淡然。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皇姐便在宫中留歇吧？”平治帝朝屿乐开口道。 屿乐同意了。 宫人带着屿乐去往嘉熙宫，屿乐身后只跟着紫菊一人。 “长公主殿下，请！殿中的一切任何人都未曾动过，和殿下小时所居，一模一样。”宫人侧过身，让屿乐进去。 “殿下有何所缺，就让紫菊姐姐唤奴婢即可。”宫人朝屿乐行了礼。 屿乐点了点头，宫人便退出了殿外。 宫人退至殿外，与别的宫女一起守着。 那小宫女看了看她，低声不解问道：“姐姐，你怎么出来了？不用伺候殿下吗？” 宫人笑了笑，解释道：“有紫菊姐姐就好了，长公主殿下不喜多人伺候，更别说我们这些不熟的奴婢。” “不说了，以后在宫中行事，切记不可多言啊。” 小宫女点点头，她家道中落，最后被家人送入宫中，好在运气不错，遇上愿意带着自己的宫人。 她脸上带着耀眼夺目的笑容，她笑着说道：“小莹知晓了，谢谢姐姐提醒。” 屿乐睡意全无，她坐在院中赏着月，紫菊站在一旁默默陪着她。 屿月还是抬头望着天上那轮明月，可却问着一旁的紫菊。 “皇弟现如今如何？应当是恨着本宫的罢？” 紫菊听到屿乐的话，她心中难过之意更甚。 “殿下，陛下他……会理解你的。” 紫菊眼眶瞬间湿润，她心疼地看着面前的人。 想起那日。 自从遇到那位老妇人，屿乐经常坐在亭中发呆。 紫菊也一直陪在她身边。 突然，屿乐开口道：“紫菊，你说大靖如今这般，本宫是不是已经护不住他们了？” 她眼神有些空洞，眼角滑落一滴泪。 紫菊急忙说道：“殿下，大靖不会有事的，若是……真有那么一日，紫菊定会拼死护好殿下。” 屿乐摇头笑道：“本宫信你。” 可隔了几日，屿乐让人告知紫菊到书房，她有事交代。 紫菊走到书房，看到屿乐站在窗边，窗外的光照进来，洒到屿乐的身上。 紫菊看着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仿佛下一秒，屿乐就要随着这光消失在她的眼前。 紫菊开口喊道：“殿下，紫菊来了。殿下有何吩咐？” “紫菊，本宫要做一件离经叛道的决定。” 在紫菊愣神的片刻之余，屿乐朝屏风后的人开口道：“出来吧！” 紫菊看清来人，急忙回过神来，行礼道：“陛下。” 屿乐和那人面面相视，屿乐不禁掩面而笑，轻声解释道：“紫菊，他并非宴儿。” 紫菊脑中不免乱想，屿乐开口道：“本宫不愿瞒你，这就是本宫所说的那件离经叛道之事。” “明日本宫会进宫，带着本宫亲手所做的莲子羹，在这之后，宫中的平治帝也就只有眼前之人。” 屿乐话中并未明说，紫菊有些疑惑。 她缓缓开口问道：“那真正的陛下呢？” 可能是她眼中的疑色太过明显，屿乐看清后，不由得笑出声来。 “亡国之君会如何？其实本宫也不知，但本宫想来，必然不好受，假死而已，紫菊，你还觉得本宫真会弑君？” 屿乐不愿她亲手送上皇位的弟弟死去，她只能出此下策，她实在没有办法。 紫菊急忙朝屿乐跪下，解释道：“紫菊不是这个意思，殿下。” 屿乐上前一步扶起紫菊，淡然一笑道：“本宫自然清楚紫菊的心思，本宫不会怪你的。” “此人的易容之术世间无人能辨，先前雪宜和文月也是在他的帮助下，才能避开苏穆宁的眼线。” 屿乐看着紫菊听得入神，接着说道：“本宫告诉了他皇弟的习惯和行为举止。” 随即她转头看着那人，嘴角微微上扬，朝他说道：“望卿能撑得久些。” 那人点点头答应。 “多谢！”屿乐道，话毕，那人退下。 她心中很感激那人，她与他都心知肚明，在此事中，他作为假的平治帝，不论如何，下场只有一个，都会死去。 第134章 秘密 在假的平治帝离开后。 紫菊听懂其中之意，一直未有动作，呆愣在原地。 直至屿乐前来，走到她的面前。 她眼眶一下就红了，她哽咽道：“那……那殿下您呢？您为陛下寻得出路，那您呢？” 她低下头，哭着轻声道：“以身赴死吗？殿下，大靖不一定会败啊？” 其实她这么说，不过也是骗自己，大靖如今的局面，败给南越不过是时间问题，更何况南越与北国结盟，大靖的确危在旦夕。 “紫菊，若是有前朝遗孤，那你说，南越国君可会安稳？可会真心对大靖百姓？”屿乐温柔看向紫菊，她抬手轻轻抚上紫菊的头。 她并不是真的问紫菊，这答案任何人都心知肚明。 她自答道：“不会的，但若是前朝皇室无人，他便能高枕无忧，本宫想有人……会替本宫护好大靖百姓的。” 紫菊抬眼望向屿乐，她满眼泪光：“紫菊舍不得殿下，殿下不该会是如此结局的。” 屿乐眼中也含着泪，可她却没有哭出来，她笑着对紫菊说。 “本宫自幼受万民敬仰，如今大靖再做无谓的反抗，受伤的只会是将士们和我大靖无辜百姓。” “本宫不忍啊！” 紫菊早已泪流满面，她哭着说道：“殿下，还有顾将军，顾将军他会守着大靖的。” 屿乐想到顾青煜，她轻笑道：“顾青煜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可话锋一转，屿乐微微摇头道：“可是紫菊，在巨大的差距中，在高位者看来，英雄也会是蝼蚁。” 紫菊不再说话，只是默默陪着屿乐，等待天明，可她在一旁依旧止不住的哭泣。 ———————— 数日之后，顾青煜赶到京都城，与此同时，雪宜还在返回京都城的路途中。 顾青煜看着城中一切，他总觉得变了好多，但与出征不过隔了十月之余。 他走在京都城大街，只因这条路的尽头是将军府。 顾青煜返京后并未先进京复命，他缓步走回他生活过的家。 可这次同以往不同，没有向红卿夫人禀报的皖月，也没有假意斥责他的秦臻。　府中的人也都离开了。 其实这个皖月同他解释过，红卿遣散了府中所有下人。 顾青煜推开大门踏入府中，府中一切都没有变，但却已是物是人非。 顾青煜不过在府门口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他朝着祠堂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眼泪在不经意之间滑出眼眶。 离开之后，他转身便往皇城的方向走去。 此路没有人拦他，他一路走到平治帝殿前。 他心中明白，这是平治帝的吩咐。 公太监站在他面前，面露笑意道：“将军且在外等待，咱家这就去向陛下通报。” 顾青煜微微点头。 不过须臾，公太监出门，朝顾青煜抬手示意他进殿，说道：“顾将军，陛下唤您进去。” “陛下。”顾青煜行礼道。 平治帝抬眼看向顾青煜，轻声道：“顾将军如今不应该守在代城吗？如今独自返京所为何事啊？” “臣想陛下应当早已知晓吧？”顾青煜淡然一笑回应道。 “顾卿，这是你同朕说话的态度吗？”平治帝抬头，脸上挂着不悦的笑。 随即他同顾青煜两人面面相觑。 平治帝败下阵来，他甩了甩手，说道：“为叶淑尸体而来？她的尸体被皇姐要走，如今应是在长公主府。” “既然如此，那臣先告退了。”顾青煜行礼之后便要离开，而平治帝也并未阻拦他。 平治帝看着顾青煜的背影，想起屿乐同他所说。 “顾将军返京是找寻雪宜的遗体，必然会先去宫中寻你。” 平治帝看着眼前之人，轻声问道：“那皇姐要我怎么做？” “只需让顾青煜到本宫府上便可。” 顾青煜转身离开大殿，一路出了皇宫，他径直朝长公主府走去。 在通向这条路上，越靠近长公主府，顾青煜心中忧思就多一分。 他不禁暗想：“若……真是小姐，他该如何？” 可他也得真的确认那真的是雪宜。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到了长公主府前，抬眼望去，见着将军府门前站着一人。 紫菊早已在府门前等候顾青煜多时，看到顾青煜的身影停在长公主府。 紫菊率先朝顾青煜走去，她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开口道：“顾将军，殿下在府上早已等候多时。” 说罢，抬手示意顾青煜跟着自己。 “顾将军，请。”顾青煜抬脚跟上，跟着她走到长公主面前。 “顾青煜参见殿下。”顾青煜朝屿乐行了礼，便开门见山问道。 “臣此番前来，是想见见雪宜小姐。”顾青煜紧紧握紧手心，他心中现在格外紧张。 他心中害怕啊！ 屿乐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本宫早就猜到你的来意，可惜雪宜不在本宫这里。” “昨日之前本是在本宫府中，可昨日已被叶相接回，说是雪宜生前与知许亲近，死后想让她们合葬一处。” 屿乐说罢，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顾青煜微微皱眉，握紧的手缓缓松开，他正要离开，屿乐喊住了他。 “顾将军，本宫见过了，那人……的确，的确是宜儿。” 屿乐回想起那日，看到雪宜冷冰冰地躺在她的面前，她说起话来，不禁有些哽咽。 顾青煜眼神转凉，似乎全身失去了力气，难以支撑身体，可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屿乐朝顾青煜看去，心中有些不忍。她抬手拍了拍顾青煜的肩。 正是她这一拍，顾青煜似乎缓过神来，他要去见她。 屿乐喊住了他，温柔开口道：“别去了，你见不到宜儿的。” 屿乐看着顾青煜并未再有所举动，轻声解释道：“如今虽然濒临冬季，可雪宜从曲州地界运回京都城，已是过了数日。” 她话未说明，可顾青煜还是明白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似乎静止了片刻，眼角的泪止不住的滑落，可他却未抬手拭去。 仅是呆呆愣在原地。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屿乐一直在一旁坐着瞧着顾青煜，屿乐觉着若是她不开口的话，顾青煜便是不会动的。 屿乐朝顾青煜开口道：“顾将军，本宫想和你聊聊。” “顾将军？”她加大声音，可惜顾青煜还是不作回应。 “本宫想和你说一些雪宜的往事，那些雪宜都不得而知的前尘旧事。” 顾青煜似乎听到了雪宜的名字，他缓缓转眼朝屿乐望去。 屿乐脸上露出温柔大方的笑容，顾青煜缓步走向她。 顾青煜站在屿乐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小姐的，往事。我想了解，小姐的一切。” 他坐下来，静静地等待屿乐接下来的话。 第135章 知许，雪宜往事(一) “许儿，你最近过得可好？”秦夫人拉起知许的手摸了又摸，心疼地问道。 屋内坐着两人，一人是秦知许，而另一个便是她的母亲。 两人对于秦知许为何下嫁叶适心知肚明。 “许儿，你别怨你爹，他啊，一生清明，不愿卷入皇权争斗中去。” 知许笑着安慰母亲道：“母亲，知许不怨爹爹。” 说起此事，她不禁想起玄烨对她所说的话，眼角不禁泛红，秦夫人一看，心中更是不忍。 “许儿，他叶适对你如何？”秦夫人又问。 秦知许点点头，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慰出声：“母亲，放心，叶适对我很好。” “好，那便好。” 今日是知许归宁的日子。 叶适与秦尚书去到书房谈事，而知许被秦夫人来到知许闺房问事。 “叶适，你先回府吧！我想多陪陪娘亲。”秦知许柔声开口，可眼中却并无温度。 叶适轻笑一声，道：“好，全听知许的。” 知许瞧着他的模样，心中顿时感到不满，可不知该如何发作。 她本就不是傲慢性子。 知许转身不再看他，叶适也知晓他的话对秦知许起不到任何作用，她是不会听自己的，便也自觉离开了。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最近朝中事务的确有些多，小婿陪知许的空闲也少了，先知许想留在府中多陪陪二老，小婿想着也挺好的。” 叶适向秦尚书及秦夫人解释道。 秦尚书点了点头，应声道：“小女自幼被惯着长大，有些不合规矩之处，还望你多包涵。” 秦夫人坐在秦尚书一侧，她抬手掩嘴，凑近秦尚书，小声嗔怪道。 “知许就是想娘亲了，你不想知许陪着我们啊？怎么就不合规矩了？” 随后笑着对叶适说道：“知晓了，知晓了，许儿想留便留吧，这里是她的家呢！” 随后想到什么，又接着说道：“秦府也是小婿你的家，秦府和叶府应要常来常往啊！” 叶适点了点头，满面春光答应道。 “好，小婿知晓了，定会常来，多谢岳母大人，也多谢岳父大人。” 知许后来常回秦府，最初的时候，秦夫人认为是苏穆宁的缘故，想去找叶适理论。 可知许拦了下来。 他们一家三人，对于叶适娶知许的缘由，都心知肚明。 秦尚书不愿因为知许令府中陷入皇权斗争之中，当时的叶适初露头角，秦尚书看中了叶适的家境和才学。 “爹爹，母亲，许儿不喜欢叶适，所以，对于我而言，都无所谓的。” “而苏穆宁对我来说，只要她不干涉我，我也不会去针对她。” “爹爹，母亲放心，知许已经长大了，会懂得好好保护自己，若是我不行，还有你们呢！” 知许眼神坚定看着二老，可说出的话却带着哭腔。 秦尚书却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秦夫人拉住他，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秦夫人拉着秦尚书欲要出门，在快要出门时，秦夫人转头对知许说：“许儿，你有决定便好，母亲也是怕你受委屈。” 说罢，未等知许反应，拉着秦尚书便出门去了。 走到一处，秦尚书挣开秦夫人的手，轻声说道：“夫人为何要拦我？” 秦夫人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并未回话。 秦尚书自觉不对，也停下了埋怨。 “你要说些什么？说这样的事有损你的颜面？熹玦，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秦夫人说起来便停不住，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落。 “当初我阻止过你，可是你一意孤行，不听我的，如今造成这样的局面。” “我的许儿。”秦夫人的话落入秦尚书耳中，他的气焰早就下去了。 他抬手抱住自己的夫人，轻声安慰道：“是我之过啊，是我之过啊！” 自此之后，秦尚书虽在朝堂，可也却淡出朝中，此后深受皇帝重用的莫属叶适。 一日，秦府来了三人。 知许有些疑惑，她从未见过二人，那女子怀中抱着一婴儿。 三人面面相觑，还未等到他们开口，秦夫人回来了。 秦夫人刚才吩咐下人做事，回来便见到知许。 看到知许与二人见面，秦夫人上前向知许解释道。 “许儿，这位是你的远房表弟，最近家中遇到些困难，上京都城，是想去九龙禅寺上香祈福的。” 那人上前一步看向知许，点头朝知许笑着解释道。 “表姐，在下徐庆水，这位是我的妻子韩娇阮。我家住绵城，最近家中坏事不断，听闻京都城九龙禅寺很是灵验，所以带着妻女想来一试。” 知许点了点头。 徐庆水接着说道：“娘亲对我说起秦夫人，说是可以暂宿尚书府，我们本意不便打扰，可惜娘亲已写书信于夫人。” “我们便想着，不愿打扰，也得来告明来意和感谢夫人。” 知许温柔笑道：“知晓了，表弟就住在尚书府吧！你们初入京都城，在府上，好歹有人照应。” 知许看向秦夫人，秦夫人也朝知许笑着点点头。 随后，知许朝那女子看去，她朝女子走去，笑着说道：“表弟妹，你们安心在府上住下，看看缺些什么，我好去准备。” 那女子嫣然一笑，大方说道：“那便多谢表姐，多谢秦夫人。” 她怀中的孩子不知是睡醒了，还是没有睡着。 方才她在娘亲怀中安安静静的，知许前来，靠近女子，低头便瞧见那粉嫩嫩的小女孩一直盯着自己看。 知许见她可爱。 轻声问道：“娇阮，你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呀？她好生可爱。” 韩娇阮笑着说道：“凝鸢，表姐可要抱抱凝鸢？” “我吗？”她虽然这么说着，可手中却接过小凝鸢。 小凝鸢也不哭不闹，在知许怀中待了许久。 韩娇阮怕知许累着，说道：“表姐，我来抱吧，你歇会。” “没事没事，我不累，你们才是辛苦，舟车劳顿数日来着京都城。”知许摇头道。 随后接着说道：“庆水，娇阮你们两人去歇息吧，小凝鸢我帮你们看着。” 知许这么说了，两人也觉着有些疲倦，便也随了知许。 知许看着怀中的小孩，心中不禁泛起感慨。 她喃喃细语道：“我此生应是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罢！” 她眉眼中尽是温柔，但不知是怀中的小凝鸢感受到知许的失落。 小凝鸢满面笑容看着知许，咿咿呀呀安慰着她。 知许看着小凝鸢，也笑了，若是细看，能见到知许眼角滑落的泪水。 第136章 知许，雪宜往事(二) 可惜好景不长，天道不公。 那日，徐庆水带着妻女去往九龙禅寺遇上了盗匪，那些人不止劫财，还想索命。 棉城距京都城不远，原是徐庆水在绵城的仇家，怕他仗着尚书府，便想赶尽杀绝。 知许去得晚了，一家三口，仅有小凝鸢活了下来。 一伙盗匪被抓住之后，说明了一切。 他们有的磕头叫着原谅，有的却满脸不服。 知许抱着小凝鸢，怀中的小凝鸢不知是否吓到，一动不动，只是一下一下眨着眼。 知许眼中满是杀意，朝府中暗卫下令道：“杀了。” 此时一盗匪猛的冲上前来，大声喊道：“小姐，小姐，这小孩是我，是我保下来的，不然早已被他们杀了。” “凭这个，饶我一命吧。”他便喊着边朝知许磕头。 可知许头也不回，也未停止脚步。 身后，数十名盗匪，无一生还。 ———— 徐庆水拦住数人，让娇阮带着孩子离开。 韩娇阮躲在草丛中，看着自己的丈夫倒在血泊之中，她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还有一女人和一孩子，她们定是跑不远，给我追。”数名盗匪分散开来。 可惜娇阮还是被一人发现，那人悄然无声走到韩娇阮身后。 韩娇阮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她猛的回过头，看到身后的人，她也不做反抗。 她轻声说道：“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我想，你也有妻儿，我的凝鸢还小，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的。” “我甘愿赴死。”她眼中是决绝和心疼。 她低头看着小凝鸢，心中暗想着：“我的小凝鸢还那么小，刚来到这世间。” 那人犹豫不决，可最终还是只杀害了韩娇阮。 韩娇阮死前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她满面泪水，嘴里喃喃道。 “抱歉，凝鸢，娘亲和爹爹不能陪你长大了，你……此生定要顺遂安康。” ———— 回尚书府这条路，知许从未走得如此艰难。 回到府中，知许把孩子交给秦夫人，便回到房中。 她独自在房中待了一天一夜，不曾进食，任何人来劝，都是无功而返。 “棉城传来消息，徐夫人要前来接回凝鸢。”秦夫人走到知许房门前，冲里面说道。 知许走了出来，这是出事后，知许第一次出房门。 “接回凝鸢？”她不舍。 她呆呆看着院中的香樟树，缓缓开口道：“母亲，我可以留下凝鸢吗？” 秦夫人看着知许的模样，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落。 “许儿，不是你的错，你……”看着知许没有反应，秦夫人只得说：“我问问徐夫人，看看能否留住凝鸢？” 好在徐夫人愿意留下凝鸢，她如今独自一人，徐庆水他们死后，徐夫人似乎一夜老了几岁，她自觉她无力照料小凝鸢。 知许把凝鸢带在身边抚养，她把凝鸢带回叶府，告诉叶适，她把凝鸢当做亲生，而且她要所有人瞒着凝鸢。 凝鸢还小，不曾记事，这些仇痛她不该承受。 叶适同意了。 自此叶府多了一女，名叫叶淑。 知许想着去棉城找那人报仇，可她寻到时，那户人家早已被灭口。 正巧那是一年冬季，知许自幼便喜欢雪景，就为凝鸢起了一乳名，雪宜。 顾青煜问道：“殿下为何告诉顾某这些？” 屿乐淡然一笑道：“本宫也不知。”随后又接着道：“可能宜儿常和本宫提起你，本宫愿意说与你听。” “这个秘密本宫查清后，不知该不该告诉宜儿，但是本宫想，知许姐让所有人瞒着宜儿。” “本宫也未敢说破这个秘密。” “秘密埋在心里太久，本宫也瞒得有些累了，说出来便好受多了。” 屿乐转头看向顾青煜，可又似乎在看着另一个人。 屿乐开口道：“有次本宫对宜儿说，她真像知许啊！” 屿乐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她问顾青煜：“顾将军，你猜，宜儿如何回应本宫的？” 顾青煜摇摇头，说道：“臣猜不到，还请殿下明说。” 屿乐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答道：“宜儿说，红卿同她讲，她和知许不像。” “本宫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宜儿，好在宜儿也并未紧紧追问。” 顾青煜眼神淡了下来，想起雪宜，他的小姐似乎回不来了。 他微微低头，沉声问道：“殿下可是有事要吩咐顾某？” “顾某与殿下从无私交，殿下让陛下引我前来，应是有要事与顾某交代吧？” 顾青煜想清了一些事，回京到宫中，再到长公主府，平治帝的话。这一切的发展朝向似乎都是把他引向长公主府。 再想到方才长公主多次阻拦，顾青煜才开口问出心中疑惑。 屿乐并未开口，顾青煜只得言道：“若是殿下无事，那顾某便先离开了。” 屿乐轻笑一声，随后开门见山道：“本宫的确有事与顾将军相商。” “顾将军，南越派人找过你吧？”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屿乐脸上尽显肯定。 “劝降？让你背弃大靖？”屿乐的话，传入顾青煜，可他神情不变。 他回道：“的确，殿下说得不错。” “为何没有答应南越？”屿乐温声道。 顾青煜苦笑一声，回应道：“若是我真的降于南越，那以后我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秦臻将军？” 屿乐又说道：“本宫若是要你同意降于南越呢？”顾青煜惊讶抬眼朝屿乐看去，看到她眼中并未有玩笑之意。 他皱起眉，不解问道：“殿下这是想让我当细作？” 屿乐听到他的话，不禁笑道：“当然不是。” 屿乐说罢，当着顾青煜的面，从身后暗格中取出一个盒子。 拿出之后，把盒子放到顾青煜面前。 “赠与你。”顾青煜抬眼只见屿乐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己。 屿乐接着解释道：“这是皇室密玺，掌管皇宫中最神秘，最强大的暗卫。” 顾青煜脸色微变，站起身来，单膝跪下请屿乐收回成命。 “殿下不可，这密玺，臣收不得。” 屿乐却不在意道：“无事，这便是本宫要吩咐你的事。” “臣也未曾明白殿下的意思。”顾青煜不解道。 屿乐笑着说道：“顾将军先站起来同本宫说话。” 话毕，顾青煜便站起身来，等待屿乐的解释。 第137章 屿乐的命令 “本宫啊命你护住大靖子民，如今大靖战况，相信你比本宫了解，大靖要败了，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 屿乐脸上挂着笑意，可眼睛似乎在流泪。 她接着说道：“其实这早晚，受累的都是百姓，那日本宫见到你护着的难民营了。” 屿乐背过身去，眼眶泛起红意，轻声道：“自从扶起宴儿坐稳皇位，本宫便很少过问朝中之事，而民间之事也很少了解。”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那日，本宫见证了许多，在本宫看不见的地方，大靖子民深受困苦贫瘠之难，在那之后，本宫想了很多。” “本宫是大靖的长公主，父皇自小便教导本宫以百姓为重，国之根本在于民，皇室深受百姓敬仰，而如今本宫却无力护住他们。” 她转过身看向顾青煜，顾青煜抬眼看向屿乐，只见她眼眶泛起红色。 “所以，本宫要你替本宫护着大靖百姓，在南越又如何，听闻南越国君是位不可多得的君主。” “本宫信你，正如宜儿信你一般，顾将军，你是贤良将才，本宫相信南越国君必会重用你。” 屿乐眼中闪过坚定，她已经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顾青煜听懂了屿乐的言外之意，但顾青煜认为自己难当大任，他身为叛国之人，到了南越，有何权力去护着百姓呢？ 顾青煜又提出心中疑惑，说道：“那殿下为何不直接与南越求和呢？” 屿乐并未开口，她转过身，不愿顾青煜看清自己神情，她如何没有想过？可是她不敢。 顾青煜也不说话，他默默等着屿乐开口。 片刻之后，屿乐淡然开口道：“求和，大靖属于弱的那方，南越必然不肯欣然接受。是要成为南越的附属国吗？那样南越国君对大靖就不会再有忌惮吗？” “那样，本宫不愿看到，本宫誓死要扞卫大靖皇室尊严。”屿乐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良久之后。 “那陛下和殿下您呢？”可他看着屿乐的神情，心中万般不忍，他开口问道。 其实当初顾青煜参军的想法格外简单，他不为国，不为民，只为能护住一人。 在战场多年，他见惯各种生离死别，他认为他都麻木了，可如今他见到屿乐如此胸怀，他当初的想法似乎有了一丝变化。 屿乐看着顾青煜，温柔笑道：“若是……宜儿早些带你来见本宫，本宫定去替你二人求了这亲，那样……也就不会这么遗憾。” 他是个良将，更是忠义之士，屿乐不禁想起数日前与平治帝的谈话。 平治帝话中意，处处是对眼前之人的猜忌，而屿乐当初也是那般认为。 但她赌了一把，屿乐想，若是顾青煜独自回了京都，不论是为了雪宜，还是为了其他，都愿意把大靖将来赌给他。 可能是秦府缘故，也可能是雪宜的缘故。 “罢了。” “顾将军可有觉得陛下对你如今有何不同？”屿乐轻笑一声，开口问道。 顾青煜回想方才与平治帝的对话，回应道：“的确有些不同，但具体，顾青煜说不上来。” “那便对了，因为他并非真正的宴儿。”屿乐嘴角微微勾起，接着说道。 “而他对你的破绽是本宫让他故意留给你看的！” 顾青煜震惊地看向屿乐，不解问道：“那真正的陛下如今身在何处？” 屿乐笑着解释道：“本宫把他送离京都城了。” “如今身在宫中的，不过是本宫的傀儡，以后对面南越的也只会是皇宫之中的平治帝。” 顾青煜道：“殿下，您这样做，和离经叛道别无二致，此事，古今无一发生过。” 屿乐淡然一笑，眼神中尽是无谓，屿乐道：“那又如何？无碍，以后所有的骂名，本宫来担，本宫不惧。” “还望顾将军收下密玺，关键时刻护着宴儿，必要时刻也可护住自己性命。” “若是……南越国君真的不满我大靖子民，那便再助宴儿一臂之力，行吗？”屿乐轻声说道。 屿乐爱护平治帝，他自幼便随着屿乐，玄烨和知许三人长大，不过他出生晚些，他们三人已是翩翩少年少女，而他还是小孩。 顾青煜朝屿乐跪下，沉声道：“臣必谨记殿下之令，护住大靖子民，不论后果如何，臣誓死不渝。” 屿乐眼中含着泪，轻声说道：“多谢顾将军。” —————— 雪宜告别文月便一路向西行，返回京都城。 她易了容貌，别人是难以认出她的。 半月颠簸，不分昼夜，她赶回京都城，正在城中走着，她听到一百姓的话。 她停下脚步，嘴里喃喃自语道：“小侍卫回京都城了，因为……我的尸体。” 雪宜强忍自己心中的期盼，她多想去见见小侍卫！可是她如今不知该如何去见他。 她还有自己要做的事。 她自嘲一笑，对自己说道：“雪宜啊雪宜，若是有朝一日，你仇怨得报，还留着一命的话，再完整地去爱着他吧！” 随后，她寻着一间客栈，她记得这间客栈的店小二，人称京城百事通。 便打算在此打探最近京都城的情况。 “小哥，我看最近京都城似乎不太平啊？这是怎么回事啊？”雪宜走到一旁闲暇的店小二身侧，拿出金条塞入店小二怀中。 店小二看着怀中沉甸甸的金子，脸都快笑僵了，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小姐大气，小姐可否等在下片刻？”店小二微微勾下身体，朝雪宜谄媚道。 雪宜笑着点点头。 随即他抱着怀中的金条，缓缓走到后门处，把金条绑在自己裤腰带上。 便急忙赶回雪宜身旁，给雪宜说着最近京都城发生的一切。 第138章 重回京都 “小姐可想有何问的？”店小二谄媚地看着雪宜。 雪宜淡然一笑，道：“就说说近日京城不太平的事吧！” “好，好。”店小二笑着回答道。 “要说最近的事啊，将军府必是要说的。”说起将军府，店小二脸上的谄媚之意渐渐收起，他说起全然不忍。 “想当初将军府何其风光，如今却是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好不凄落。” 店小二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秦将军死后，这将军府便日渐凋零，虽还有顾将军，可惜他远在征战。” “这红卿夫人也在将军死后，身体垮了，府中上下后来差不多都离开将军府。” 说到此处，店小二突然朝雪宜凑近些，轻声说道：“小姐，我给你说个秘密，这事你可不能外传，若是被发现，你和我都是要被砍头的。” 雪宜点点头，答应道：“好，我定不会让小哥陷入危险的。” “好，小姐这般说，我也信小姐，便不怕了。”店小二笑着说道。 随后他小声道出这秘密。 “其实将军府并非一人没有，还有两个婢女伴着红卿夫人左右，可在红卿夫人死后，她们二人一人死于宫中，一人与心爱之人远走他乡，离开京都。” 雪宜有些惊讶，她疑惑看向店小二，问道：“你说如何得知？” 店小二眉眼弯起，面露一丝傲然，说道：“小姐可别不信，这件事是那名婢女的心上人告知在下的。” “那人是在下的堂弟，他好听些传闻，然后与他人炫耀，而我呢，有些传闻的途径，因此我们二人关系好得不行。” 雪宜又开口问道：“那他们二人为何得以从宫中活了下来？那另一人是怎么死的？” 说到这里，其实店小二就不愿意说了，他想起自己的堂弟差点死在宫中。 可又想着怀中的金条，还是开口道：“本来堂弟与那女子已逃出京都城，可是那女子说将军府有件东西对她十分重要。” “二人便偷偷返回京都城，那女子怕被发现，让堂弟不必陪她，堂弟拗不过她，也就没有陪她入将军府，便来了此处，同我讲了这些。” 店小二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堂弟的性子啊，差点死了都不长记性。” 随后又接着说下去。 “至于那名被杀死的婢女，好像叫什么秋梅的，她死的惨哦，落到了那位的手中。” “那位？”雪宜听到这里，开口重复道。 “那位。”店小二边说边举起一只手往上指。 “原因呢？”雪宜问道。 秋梅她是知道的，和皖月相比，雪宜更喜欢那个会做糕点的姐姐。 小时，雪宜时常生病，可她对药十分抵触，一日，红卿夫人带来秋梅。 自此，雪宜不再用吃药，秋梅医术十分高明，而且擅长做一些能够强身治病的糕点。 店小二想了想，道：“至于原因，似乎是因为那时京都城中传出……传出陛下想要陷害叶淑小姐的谣言。” 雪宜愣了一下，不过片刻便回过神来，接着问道：“还有吗？” “还有一事，最近那相府千金叶淑死于他乡，陛下明德圣恩，寻回叶小姐尸身，如今由叶相带回，与其生母葬于一处。” 店小二作思索模样，片刻之后，他说道：“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事了。” 雪宜点点头。 “好，那便谢过小哥。”随后还未等店小二开口，便转身离开。 ———————— 雪宜离开店小二之后，并未回到客房。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京都城中，走着走着她停在一府邸面前。 她抬眼望去。 将军府。 雪宜自嘲一笑，随后便抬脚往府内走去。 她推开府门，看着里面的一切，与当初自己离开时，并无二致。 可人却回不来了。 她走过从前走过的小路，她虽生在叶府，可她从前常和知许来到将军府，对于她而言，将军府比相府更像她的家。 她最后走到祠堂。 雪宜却未敢进去，她在门前跪了下来。 她眼眶泛红，眼角滑落眼泪，嘴里喃喃道：“红姨，您不是说过要等着雪宜的吗？您又骗我。” 雪宜顿了顿，随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红姨，您如今应该见着娘亲和秦叔了吧？在您的心中，这样您也是满足的吧？” “雪宜替您感到幸福。” “如今啊雪宜依着您的计划，背弃大靖，雪宜定会让那些恶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随后转头看向红卿一旁的灵牌，许久雪宜才开口接着说道：“抱歉，秦叔，雪宜本是无颜再见您，您也安心，大靖子民雪宜也会保下的，不论后果！” 说罢，雪宜朝着秦氏先灵的磕了三个头，随后便离开了将军府。 而此刻的相府中。 嫡夫人坐在池边沉思，一旁的栩嬷嬷安静地陪着她。 突然嫡夫人开口道：“嬷嬷，叶淑死了，我是不是该开心些？” 栩嬷嬷看着嫡夫人的模样，心中不禁心疼道：“夫人，你没有任何错，叶淑小姐此事，也只能怪她命不好。” 嫡夫人听到这话，低头苦笑，轻叹一口气。 之后苏穆宁再未出声，二人之间又陷入寂静。 “小姐，你别难过了！”雪晴的丫鬟小翠安慰道。 雪晴自从埋葬雪宜之后，便在自己房中坐着，不吃不喝，仅是坐着。 雪晴并没有回应，小翠抬手轻轻拍了拍雪晴，雪晴回过神来。 雪晴问道：“小翠，怎么了？” 小翠看着雪晴的模样，似乎已经正常了些，和平日无二。 小翠笑着答道：“小翠无事，只是方才看着小姐模样，有些担心。” 雪晴嘴角上扬，安慰小翠道：“小翠，我没什么事，不吃不喝也只是不想罢了。” “你先下去吧！” 小翠看着雪晴并无不妥，便笑着应道：“是，小姐有事叫小翠，小翠不走远的。” 小翠离开之后，雪晴盯着小翠离开的背影望得出奇。 突然她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泪，嘴里小声说着：“雪宜，姐姐错了。” 第139章 会见苏穆宁 屿乐看着顾青煜离开的背影，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她嘴角微微扬起，嘴里低声喃喃道：“宜儿，这是本宫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随后，她又自嘲一笑，对自己道：“但这也是你自己的私心啊，屿乐啊，自私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的那抹霞光，眼中尽是柔情。 “那大靖其他将士呢？”顾青煜问道。 屿乐听到他的话，愣了一瞬，随后答应道：“让他们自己选择，战争中或有人拼死护国，或有人卖身求荣。” 随后她神情落寞下来，眼神中带着愧疚，接着说道：“抱歉，并没有给你选择。” 还有一句话，屿乐未说出口。 “抱歉，得让你走上一条万人唾弃的路。” 顾青煜低头会心一笑，可低头的瞬间，他不过是想掩饰自己的情绪。 不过片刻，顾青煜抬起头来，看向屿乐，轻声说道：“无事，殿下无需抱歉。” ————— 雪宜在相府门前守了几日，终于让她寻到机会。 她看到栩嬷嬷一人出街，便跟上栩嬷嬷。 栩嬷嬷走到一铺子停下，雪宜悄然走到她的身边。 雪宜轻声开口喊道：“栩嬷嬷。” 栩嬷嬷听到有人唤自己，抬眼朝雪宜看去，不禁皱了皱眉，此人虽是有些眼熟，可似乎也未曾见过。 雪宜看到栩嬷嬷的模样，轻声解释道：“栩嬷嬷，是我，我是雪宜。” 栩嬷嬷手中拿着的东西不慎掉落，店家朝这边看了一眼。 栩嬷嬷虽是震惊，可她还是瞬间稳定了情绪，她拿起掉落的东西，先去付了银子，随后她拉上雪宜便离开。 她把雪宜拉入一条无人的小巷。 她眼神紧紧盯着雪宜，开口问道：“雪宜小姐如何出现在这里？” 雪宜笑了笑，答非所问道：“栩嬷嬷，雪宜想见一见嫡夫人，还望嬷嬷帮我。” 栩嬷嬷正要在说些什么，雪宜接着开口道：“雪宜知晓了嫡夫人的身份，也明白嫡夫人的不易。” “雪宜此番会同嫡夫人说明一切，所以栩嬷嬷求您帮我。” 栩嬷嬷脸上挂满疑虑和不解，她开口试探道：“什么身份，夫人她孑然一身来到京都城。” 雪宜也开门见山道：“南越公主？” 栩嬷嬷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她开口道：“行，嬷嬷我答应小姐你。” 在栩嬷嬷的安排下，雪宜见到了苏穆宁。 栩嬷嬷安排雪宜独自在一别院候着，便独自回相府寻嫡夫人。 栩嬷嬷赶回相府，瞧见嫡夫人，她便朝着苏穆宁走去。 苏穆宁看着来人，栩嬷嬷步子有些急促，微微皱眉，轻声问道：“嬷嬷，是发生何事了，我瞧你神色似乎有些不对？” 栩嬷嬷并未回应，而是拉起苏穆宁走入无人的房中。 苏穆宁任由栩嬷嬷的力气，待到栩嬷嬷停下来，苏穆宁才缓缓开口。 “嬷嬷？” 栩嬷嬷轻声开口道：“殿下，雪宜小姐还没有死，我方才见到她了。” 栩嬷嬷看着面前人脸上复杂的神情，轻叹道：“雪宜小姐似乎知晓了殿下您的身份，她找我是想要见见你。” 苏穆宁听到栩嬷嬷的话，神情有些低落下来，可不过一瞬即逝。 她低头藏住她的落寞之意，再次抬头。 她朝栩嬷嬷笑了笑，柔声道：“可以见见，我也有些好奇叶淑为何想要见我。” 栩嬷嬷带着苏穆宁两人去往雪宜待着的别院。 雪宜看着来人，她脸上露出笑意，朝苏穆宁走去。 她微微笑之，行礼道：“嫡夫人。” 苏穆宁眼神紧紧盯着雪宜，眉头微微皱起，但脚步未停，她缓缓走到雪宜面前。 苏穆宁轻声道：“雪宜？你……你你经历了些什么？” 她的话传入雪宜耳中，她的语气与平日粉饰太平一样，又有些不同。 雪宜看不清苏穆宁的心思，她脸上露出愧疚意，道：“嫡夫人，我替娘亲向你说声抱歉。” 苏穆宁听到话中的知许，脸上变了再变，最后她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 她淡然开口道：“这个，我不需要。” 她缓步走到椅前坐下，开门见山道：“雪宜，你找我何事，说明吧？” “至于你为何假死，还弄了一假尸身大费周章运回京都，我没有兴趣。”她虽是这么说，可她怎么想的，不得而知。 雪宜看了看站在苏穆宁一旁的栩嬷嬷，又看了看坐着抬眼看向她的苏穆宁。 雪宜放低身姿，轻声说道：“嫡夫人，大靖……大靖快要亡了。” 苏穆宁眼中并未有别的情绪，她如何不知？叶适最近几月情绪一直不稳定，她的耳目也不少。 她抬眼嗤笑一声，淡淡开口道：“哦？那又如何？” “雪宜应是知晓我的身份，大靖亡与不亡，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 雪宜听罢，接着说道：“嫡夫人，雪宜今日寻你，便是想求你一事。” 苏穆宁听后，并未开口，雪宜只得接着道。 “大靖亡国之后，大靖百姓不知会面临何种局面？雪宜认为，能护住他们的，只有嫡夫人你。” 苏穆宁轻笑一声道：“莫说你是不是高看我了，若我真有这样的权力，我又何顾，要帮那些与我无关的百姓呢？” 雪宜看见苏穆宁眼中的决绝，她轻笑道：“嫡夫人会那般做的，我信。” “嫡夫人不是想要我的性命吗？”雪宜低着头开口道，苏穆宁看不清雪宜的情绪。 “夫人恨娘亲，我自幼便知，所以夫人也是恨我的。”雪宜微微抬头，苏穆宁终于看清雪宜脸上的表情。 她是淡然的，似乎已经看淡一切，苏穆宁只见雪宜嘴里还在说些什么。 “在夫人看来，娘亲就是罪大恶极的，她抢走了你的丈夫，可是在雪宜看来，娘亲她，好生无辜。” 雪宜缓缓开口，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因为她发现一切之后，无法再对散发苏穆宁纯粹的恨意。 “可惜，雪宜的娘亲的确让你受到了伤害，雪宜愿意弥补。” 雪宜拿出准备的书信，递到苏穆宁面前，并开口道：“雪宜还想和夫人说，叶适并不值得夫人你所为他做的一切。” 第140章 一个承诺 离开长公主府的顾青煜，步伐无力，他摇摇晃晃走了好久。 路过的人时不时看他一眼。 顾青煜那条路走了好久好久，他看着面前的两块石碑。 故先妣叶秦氏之墓——秦知许。 故叶氏爱女之墓——叶淑。 顾青煜脸上并没有泪，他目光炯炯看向墓碑上的字，他眼中似乎有不解。 明明不久前才见到那般鲜活的人，现在却再也无法同他说话。 顾青煜瘫坐在“叶淑”墓前，眼神看得人好生不忍。 他独自坐了许久，他看着“叶淑”墓旁不远处的秦知许的墓。 顾青煜费了力气站了起来，他缓缓走到秦知许墓前，跪了下去。 他低沉的目光中闪过愧疚和绝望，朝着知许的墓，轻声开口道。 “抱歉夫人，顾青煜失言了，并未护好小姐。” 他眼中浮现出那日。 他被秦臻，红卿收养，可京中贵子何其多，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顾青煜，等待他的更多是嘲讽。 几人围着顾青煜，拦下他。 “顾青煜，你未免也太过狂傲了。”说话之人是兵部尚书之子浩楠木，此人看顾青煜第一面便十分不喜。 他见顾青煜此人孤僻，不喜与人相处，他便偏要凑到顾青煜跟前。 浩楠木周围奉承的人，虽然有些忌惮顾青煜如今的身份，可是对于顾青煜的出身，他们是看不上眼的。 如今家父教导要奉承的人，厌恶那个他们嫉妒又嫌弃的人，自然是愿意做欺负他人之事。 顾青煜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淡然开口道：“麻烦让让。” 浩楠木见顾青煜还是那副他厌恶的模样，他上前几步，停到了离顾青煜一尺的地方。 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顾青煜啊顾青煜，我就是看你不爽，你能如何？去告状吗？” 随后他笑着离开，离开之前看着顾青煜的眼神中透出轻蔑。 他们这群人也明白，顾青煜是不会去告状的。 为何？他们的出身决定了他们自幼便得在官场上生活，需要奉承的人，看着位高之人的脸色，家中的期盼和告诫。 他们知道，虽然说着顾青煜轻狂高傲，可他们更清楚顾青煜骨子里隐不去的自卑。 顾青煜冷眼看着那群人离去的方向，随后便走向他们相反的方向。 他要快些，他和雪宜约好的。 顾青煜到了和雪宜约定的地方，看到雪宜应是已经等了一会。 顾青煜小跑几步，到了雪宜面前，顾青煜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小姐，竟让小姐等我。” 雪宜抬眼看向顾青煜，看他模样，佯装生气转过身去。 顾青煜见此情况，急忙解释道：“小姐不要生气，小姐。” 他想伸手，可还是放下了。 他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雪宜觉着不对劲，她转过身，瞧见顾青煜低着头，眼角有着若隐若现的红晕。 雪宜急忙开口道：“小侍卫，我骗你的，就这件小事，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顾青煜也想到了，可是他不愿看到雪宜因为他而不高兴，即便是假的，也不想。 雪宜见顾青煜还没反应，接着哄道：“小侍卫，我今日约你前来，是有两件宝贝要送与你。” 雪宜知晓顾青煜不能长久待在京都城，他不久后便会上战场。 顾青煜低头看雪宜，似乎在等着见那宝贝。 雪宜身后桌上摆着两个盒子，雪宜先拿起其中一个，她把它递到顾青煜面前。 “打开看看。”顾青煜接过盒子，打开见是一柄长剑。 雪宜笑着解释说道：“我知道小侍卫不久之后便要离开我了，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希望这柄剑替我保护你。” 她这么说着，觉得有些太过煽情，雪宜是不喜那么多悲欢离合。 说罢，她又转身拿出另一个盒子，这次是由雪宜打开，顾青煜上前几步，一眼便挪不开了。 那是一杆长枪，红色长穗点缀其中，好不漂亮，浑身散发着银色的光。 雪宜抬眼看他，便知晓这是送对了。 雪宜脸上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开口说道：“小侍卫，我希望它们能陪你渡过一些难熬的时刻，就像是我陪着你一般。” 打造这两件兵器的玄铁是早年间西域所进贡，后被帝王赐与秦尚书。 雪宜几月前，寻到打造兵器的师父，便为顾青煜打下一柄长剑和一杆长枪。 为何呢？那是因为雪宜见过顾青煜练过长剑和长枪。 两人处于山腰处，他们看着山脚下，雪宜突然开口问道：“小侍卫，最近你过得还好吗？如今的你幸福吗？” 雪宜居高看着山下，心中却想着身旁之人。她愿他好，他是雪宜第一次救了一个深陷苦海的人。 顾青煜听到这话，想起那几人的阻拦与嘲讽，顾青煜目光炯炯，眼神温柔看着雪宜的侧脸。 他轻声回应道：“小姐，顾青煜如今很好，也格外幸福。” 他心中自道，遇上小姐你，是我此生唯一幸事。 雪宜听到顾青煜的回答，她粲然一笑点点头，随后并未再开口。 雪宜不知顾青煜为何要上战场，战场上刀剑无眼，但她也清楚她可以留住他的，或许只许寥寥数语。 可是雪宜能看到顾青煜提及这事，眼中是冒着渴望的。 那日过后，再也没有人来找过顾青煜的麻烦。 顾青煜自然能感到不对，他看着浩楠木看向自己眼神中带着的恨意，何尝不知又是小姐替他摆平一切。 顾青煜回过头，再也不去看浩楠木一眼，他低头自嘲一笑，喃喃自语道：“小姐，我根本不在意他们的。” 顾青煜在意的只有一人。 这件事雪宜从未提起过，顾青煜也当做不知。 顾青煜出征前几月的一日，他独自前往知许墓前。 他跪在知许墓前。 “知许夫人，在下顾青煜，您的女儿是……顾青煜的恩人。”顾青煜看着墓碑轻声缓缓道来，道出他心中所想。 “在下常听小姐和文月姑娘提到夫人您，说起夫人，小姐眼中满是绚烂光芒，在下也在心中想过知许夫人是怎样的。” 顾青煜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夫人，顾青煜此番前来，是想让夫人做做见证。” 顾青煜起誓抬手，缓缓开口道：“顾青煜此生必护雪宜小姐一生一世，拼尽全力护她圆满。” 随后他朝知许墓前磕了三个头，便离开了。 顾青煜知晓，在偌大的相府中，雪宜最在乎的莫过于死去的知许夫人。 他想在离开之前再去见见那位夫人，他也想活着回来。 第141章 苏穆宁往事 苏穆宁冷眼看着雪宜递过来的书信，她并未拿起，她看到了写信之人的署名，微微愣住。 不过片刻。 苏穆宁嘴角微微上扬，朝雪宜说道：“雪宜，我现在有些乏了，你还有何事改日再来吧！” 雪宜还欲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雪宜朝苏穆宁微微欠身道：“那雪宜先离开了。” 在雪宜走后，苏穆宁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面前的信上。 她欲要抬手拿起，可还是收回了她的手，如此反复多次，一旁的栩嬷嬷看着有些难受。 栩嬷嬷上前，靠近苏穆宁，轻声安慰道：“公主，想看便看吧，你心中深藏的秘密或许就在其中。” 苏穆宁猛的抬头看向栩嬷嬷。 栩嬷嬷看着苏穆宁泛红的眼眶，语气温柔道：“公主你自幼，老奴便受娘娘之命来到你身边。” 栩嬷嬷脸上尽是柔色，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公主是怎样的人，公主有何遗憾，公主受到何种委屈，老奴都看在眼里。” 说到此处，栩嬷嬷声音哽了一下，眼眶也红了起来。 随罢，栩嬷嬷接着说道：“可惜，老奴能做的只有陪着公主。” 苏穆宁努力不让泪水落下，她似乎已经习惯不让脆弱裸露在他人面前。 尽管眼前之人是如此熟悉。 苏穆宁点点头，轻声细语道：“嬷嬷，我懂得的。” “嬷嬷你陪着我，便很好了。”苏穆宁抬头望向一旁的栩嬷嬷。 在苏穆宁有意识起，栩嬷嬷便伴在她身侧。 在她不顾一切，离开达州，也只有栩嬷嬷对她说。 “小姐，嬷嬷陪着你，别怕。”现如今，也已过三十年之久。 苏穆宁想起以往，不禁感慨万千，她低头轻语道：“时间过得太快了。”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桌上摆着的书信，栩嬷嬷默默退到门外。 待到栩嬷嬷再次进来时，苏穆宁早已变了模样。 苏穆宁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栩嬷嬷急冲冲地上前抱住苏穆宁。 声音急切又担心，栩嬷嬷道：“公主？公主？没事的啊！都过去了。” 栩嬷嬷轻声安慰着，她看着苏穆宁手中紧紧握着的信，便也猜着一些事。 苏穆宁缓缓抬起头来，满脸泪水，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嬷嬷，娘亲她……她不是不要我了，娘亲和……父亲并未生我的气。” 栩嬷嬷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她心中明白，眼前人的心结便是那夜的一纸诀别信，但说是诀别信也不全对。 虽然苏穆宁远在京都城，但她还是想念达州城的亲人。 那日，她听闻苏衡死去的消息，当日便返回达州城。 可惜，她到达之日，苏衡已然下葬。 栩嬷嬷看着一旁的苏穆宁，好生痛苦，她轻声道：“公主，去吧，去祭拜苏老爷。” 苏穆宁眼中含着泪，眼神怔怔地看着苏衡的墓碑，听到栩嬷嬷的话，苏穆宁摇了摇头。 嘴里小声嘟囔着：“爹他不想看见我，他气我，他气我。” 嘴里一直重复着。 “爹他气我，他不愿见我。” 栩嬷嬷看着苏穆宁这般，眼中尽是悲伤，可她知道，劝不住的。 那日直到最后，苏穆宁也未曾到苏衡墓前。 或许世间只有苏穆宁知道，她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她无法对任何人言说的秘密。 那夜，她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一闭眼，她满脑子都是远远看去，娘亲那苍白的脸。 在她的记忆里，娘亲最喜红妆，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分外体面，可现如今，娘亲似乎变了。 苏穆宁想起，眼中又满是泪水。 栩嬷嬷睡下了，苏穆宁独自坐在院中考虑良久。 她起身，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苏穆宁跪在苏衡墓前，她先朝苏衡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她抬起头，眼神一直注视着苏衡的墓碑，就这样跪了许久。 时间就这样过去，苏穆宁终于开了口，她道：“父亲，是宁宁的错，我知道……父亲应是不愿再见到宁宁的。” 她语气淡淡，可说到此处，还是不禁面露悲伤，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父亲，宁宁很想你。” 苏穆宁嘴角努力勾起一丝笑意。 “父亲，我当初得知自己身份，亲父亲母不愿认我，宁宁的心情很是复杂。” “可是，您和娘亲待宁宁是极好的，我心中被抛弃的情绪也被压了下来，可是后来吴狄出现了。” 说起吴狄，苏穆宁脸上虽然露出恨意，可眼中却流露出悲凉。 “他一味地对我好，我都快差点真的爱上他，可是他……还是骗了我。” “南越人？我最恨南越了。” 苏穆宁眼中充斥着埋怨，她接着说道：“再后来，我排斥吴狄，对他放下很多很伤人的话，他还是……还是不走。” “遇上叶适之后，我愿意嫁给他，尽管您和娘亲都不喜叶适，我还是要嫁给他。” “不管一切阻拦。” “当时我不懂，叶适明明待我极好，也懂我的心思，你们二老却极不喜他。”苏穆宁眉眼微微弯起，可眼底尽显凄凉。 苏穆宁眉眼皱了皱，轻声说道：“可后来啊，他也骗我，我不甘心，为什么都要发生在我身上？” “所以啊，我要去争，得自己争，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苏穆宁狠狠地说着。 可下一瞬，她泄下气来，柔声道：“可是父亲，宁宁后悔了，若是再来一次，宁宁不愿离开您和娘亲了。” 苏穆宁终是忍不住，在苏衡墓前放声痛哭。 第二日，栩嬷嬷看到屋内无人，猜到苏穆宁定是去了苏衡墓处。 她到时，便是看到苏穆宁瘫坐在地上，她急忙上前扶起苏穆宁，可苏穆宁跪了许久，坐了许久，双腿早已麻木无力。 费了好大的力气，栩嬷嬷带着苏穆宁回到了客栈。 回到客栈之后，苏穆宁对栩嬷嬷说她想独自待会。 此后，苏穆宁写下那封诀别信，说她不会再入达州城。 可栩嬷嬷如何不知，把信置于那话本中，执拗的殿下也想回到过去。 栩嬷嬷明白，苏母更是知晓苏穆宁骨子的执拗。 苏穆宁想着：“若是娘亲怨我，不回达州城而已，不见她可以。可是若是娘亲念着我，我愿意抛下一切。” 可她等了许久许久，都未曾等到远方之人的来信，最后等来的却是远方之人故去的消息。 雪宜带来辜情的信中，提及到苏穆宁所未能了解过的一切。 苏穆宁突然抱着栩嬷嬷，哽咽道：“娘亲从前最爱读于我听的话本，我离开后，娘亲竟再未翻开过。” 苏穆宁哭着说着：“娘亲让辜婆婆守着苏府，竟是想等着我们回去，怕我再觉得被抛弃。” 栩嬷嬷听着苏穆宁的话，眼中也不禁泛起热泪。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第142章 真相2.0 雪宜离开之后，并未返回客栈，她闲逛在街上，想多看看这个她长大的地方。 她不知自己所做之事是对是错，可是她已经开始了，便没有回头路。 之后，雪宜去了埋葬知许的地方，也看到了“自己”的墓碑。 她朝着墓碑看了许久，之后带着些愧疚之意低声说道：“抱歉。” 雪宜去求助苏茴帮她，她要的确实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埋于地下之人，雪宜不知她身份，不知她是否被迫。 雪宜想着想着，往一旁的知许墓碑看去，她缓缓走近，待到走近，雪宜跪在知许墓前。 她轻轻抬手抚过知许的墓碑，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雪宜轻声开口道：“娘亲，雪宜来看您了。” 随后，雪宜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眼睛眨呀眨，眼泪不经意落下。 雪宜察觉到眼角的泪，她立马低下头，拭去眼角泪珠。 “娘亲，雪宜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心。”雪宜从不愿在墓前哭泣。 雪宜突然开口道：“娘亲，雪宜是不是做错了？” “犯下叛国之重罪。” 雪宜解释道：“娘亲，如今的大靖，想要熬过南越和北国的打击，太难了。” “太难了。”雪宜眼角滑落泪珠，她不愿最爱的娘亲误会，她得说的。 雪宜声音带着些哽咽，接着说道：“娘亲，我定会拼死护住一国百姓，不计后果。” “娘亲啊，南越国君是文月的心上人，文月信他，我便信他，文月以后会幸福的，对吧？即使我不在她身边。” 文月跟着雪宜许久，从前在文月的世界里只剩雪宜一人，可如今有人真心待她。 雪宜跪了许久许久。 雪宜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她望着知许，粲然笑道：“娘亲，雪宜会为你讨回公道。” “我们做错了，没事，雪宜会为你去忏悔，可是，最该死的人，也得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娘亲，雪宜下次再来看您。” ———————— 良久，两人恢复往常。 “嬷嬷，你去告诉雪宜，她说的事，我答应了。”苏穆宁眼睛有些红肿。 栩嬷嬷点点头，随即便退下了。 苏穆宁看着栩嬷嬷离开的背影，脑中却浮现出知许的身影。 那夜，秦知许已被苏穆宁陷害，独自处于暗房内。 苏穆宁居高看着秦知许，她轻声开口道：“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她走了？” 秦知许却并未回她的话，秦知许抬头看向来人，轻声开口道：“抱歉。” 可就是这句抱歉，不知如何触碰到苏穆宁，她猛的蹲到知许面前。 苏穆宁恶狠狠地说道：“秦知许，你如今要死了。” “你还要做这样一副令人讨厌的模样吗？” 苏穆宁目光紧紧盯着秦知许，她粲然笑之，道：“秦知许，我最厌恶你这副不染尘埃，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如今所得，皆是上天报应。” 可苏穆宁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秦知许还是不生气，眼中始终带着亏欠之意。 苏穆宁看着秦知许的眼神，自嘲一笑道：“你在可怜我吗？啊？” “抱歉，苏小姐。”她多说无意，她查到了一些事情，一些关于苏穆宁的事情。 “我知道你在查我？你查不到的。” “抱歉，我知道了一切，包括你的身份。” “抱歉，不意之间，抢了你的情郎。”知许始终把她处于低的姿态。 “但他……配不上你，苏穆宁，你应该值得一个真心爱护你之人。”知许抬头看向苏穆宁，似乎真的在心疼她。 苏穆宁嘴角上扬，眼神却透露出一丝悲伤，她努力将她的脆弱隐藏。 她淡然一笑，问道：“你很厉害呀，查到我的身份。” 知许也笑着看向她，眼角却泛起红色，轻声开口道：“我猜到的。” 秦知许不经意之间想起从前玄烨同她讲起的领国之事。 “知许，想不想听故事呀？”玄烨满面春光，朝知许挑了挑眉道。 知许微微点头，开口应道：“想。” “是什么样的故事呀？”知许想了想，问道。 还未等玄烨开口，一旁的屿乐开口答道：“知许姐姐，这是一个很悲凉的故事。” 屿乐脸上露出一丝悲伤。 知许微微皱起眉，正要说着拒绝，可拦不住玄烨。 玄烨开口说起：“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的。” “说到邻国南越皇室秘事，是一个凄凉又令人发指的事。” 玄烨长叹一口气，看向知许：“我以后定是会对你好的。” 最后，知许还是听完了那个凄凉又令人发指的南越皇室秘事。 故事中提到南越国君邂逅一商户女子的爱情，他一次出访，见过一眼便爱上那人。 他如愿把那女子带回宫中，无奈女子家中虽有家财万贯，可无一人入朝为仕。 他的后宫佳丽三千人，她也有过三千宠爱在一身，可身世无奈，他们的爱情盛大但短暂。 那日，她怀上了他的孩子，一直到孩子出生那日，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故。 失去孩子的事，那女子经历过两次。 “知许，你可知此事实情是何？”玄烨眉头紧锁。 知许见玄烨如此严肃，她轻轻摇头，示意玄烨接着说。 “传言道，女子不巧听到王后的言谈，王后不会让孩子活下来。” 知许脸上闪现悲意，她明白玄烨和屿乐的意思。 若是说这个故事悲凉，莫过于曾经相爱的人的冷漠罢。 把女子从自由之地带入囚禁之所，未能保护，做到冷眼旁观。 王后所做，国君不知？ 知许轻声开口道出曾经玄烨说起的事。 知许是查到了一些事情，她大胆猜测。 失去的两个孩子，或许并未死去，而且被那深厚的母爱护了下来。 她眼神温柔看着一旁的苏穆宁，苏穆宁安静的听着知许说起那些她也不知道的往事。 秦知许说完之后，便安静了下来，而苏穆宁也不再对知许恶意相对，她安静坐在一旁。 突然，苏穆宁开口道：“秦知许，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怜。” 她眼中明明含着泪，可她还是恶狠狠的说着话。 “秦知许，我根本不需要你的施舍，你如今的下场就是老天对你的惩罚。” “过往之事，早就过去了，我不在乎，如今我才是胜者。”她站起身，可惜跌跌撞撞离开了屋内。 知许看着苏穆宁的背影，嘴里还是喃喃自语道：“抱歉。” 直到苏穆宁的背影消失在知许眼前。 知许看着微微灯火，粲然一笑，轻声道：“宜儿，娘亲对不起你，不能陪你长大了。” 说到雪宜，知许不禁哽咽道：“那个傻子离开我很久很久了，我有些想他了。” 知许缓缓闭上了眼。 闭眼前夕，她想到的，只有那封令人心碎的遗书。 第143章 信函 “知许，我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还有一封信，不知该……该不该交于你。” 那日，红卿来到相府。 秦知许见红卿第一次如此扭捏的模样，觉着好笑。 秦知许脸上带着笑，她轻声开口道：“卿儿，你可从未有过如此模样啊！” 红卿听到知许的打趣，有些羞恼，转过头不去看知许。 知许见红卿这样，急忙走到红卿身前。 知许抬手扶住红卿的肩，歪头轻笑一声道：“卿儿莫要羞恼，你说罢，我且听着。” “卿儿发生何事，都可以同我讲，知许我啊，会一直陪着你。” 听到知许的话，红卿的情绪却更加低落，她微微低头，眼眶却红了。 红卿袖中的信被紧紧捏在手中。 原是前几日，红卿想着去九龙禅寺为秦臻祈福，愿他平安归来。 可是红卿遇上一人。 “卿忧夫人，久仰大名！”红卿上完香火，便想着在寺中走走，可迎面走来一人，拦住自己。 红卿朝来人淡然一笑，问道：“小师傅，你找我是有何事？” 红卿看向此人，她确定她不认识此人，在战场征战多年，她看向此人多了几分警惕。 来人却笑着解释道：“卿忧夫人误会了，在下不是坏人。” “与夫人主动搭话，的确是有事想拜托夫人。”若生笑着看向红卿。 若生见红卿并未答应，接着说道。 “在下与夫人好友知许夫人相识，而此番的行为也是望卿忧夫人替若生把这封信交于知许夫人。” 红卿听了他言语，并未做过多的表现，可在若生拿出信函，红卿还是接了过去。 看清写信之人，红卿冷淡的情绪有了一瞬的波动。 她抬眼看向若生，眼神中满是疑惑。 “玄烨殿下？” 若生嘴角挂着笑，可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他哑着嗓子道：“对，玄烨……殿下。” “信函中写尽他这一生不羁放纵，也写了他满腔遗憾。”若生眼角弯弯，可泪水却不禁滑下。 “这是前不久，若生在玄烨法师的禅房中找到的。” “太久了，他太孤独。”若生目光如炬，他看向红卿感慨道。 玄烨救下他性命，在玄烨走后，他总是爱待在玄烨禅房中。 这样，他会觉得，玄烨还在，还能为九龙禅寺顶起一片天。 若生说着说着便停不住，他接着对红卿说出他的心里话。 “若生当初以为，玄烨法师的离开，或许是玄烨法师内心最深处的向往，他渴望自由。” “可是，若生没想过，玄烨法师来到这里，才是他人生中最深的牢笼，九龙禅寺是牢笼的开端。” 若生留下信函，朝红卿笑道：“其中定有知许夫人想知道的谜底，若生想，此信必是要交于知许夫人的。” 红卿拿起信函，抬眼看向若生，开口问道：“若生小师父，为何？你此番意欲何为？” 若生淡然开口道：“若生只是想让知许夫人明白一切，并无恶意。” 他还解释了一句：“卿忧夫人，玄烨法师救过若生的性命。” 红卿手中的信捏得更紧了些，她又问道：“可逝者已矣，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为何还要给在世之人平添痛苦？” 她拿着手中的信，心中感觉不安。 若生接着回答道：“可是卿忧夫人，悲痛在心中，伤痕在心中，旁人如何看透？” 红卿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你又怎么知晓知许夫人早已经忘怀了呢？” 红卿沉默下来，若生等在一旁。 片刻之后，红卿开口道：“若生小师傅，你先去忙吧，我想独自安静片刻。” 若生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离开九龙禅寺后的几日，红卿始终闷闷不乐，她不知该如何处置手中的信函。 她与知许相交数年，自是清楚玄烨在知许心中地位，可如今这封信的的出现，似乎只会让知许平添伤感。 可她还是去了，把信交到知许手中，她不敢看知许脸上该是多么难过。 可是没有，知许仅是接过信函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红卿震惊地看向秦知许，但是又有点愉悦，她开口道：“知许，你真的放下了？” 知许朝她温柔一笑，点了点头。 或许是红卿的紧张，让她并未注意到知许袖下颤抖的双手。 “那这信，我带走？”红卿抬手指了指知许面前的信，出声道。 知许淡然一笑道：“留下吧，我还是想看看的。” “那……好吧！” ———————— 顾青煜并未在京都城待得太久，告别屿乐二日，他便返程回代城。 他临行之前，再次去了“雪宜”面前与她辞行。 顾青煜傲然屹立在墓碑前，他望着“雪宜”，微微一笑说道：“小姐，你且等等……” 说到此处，他微微愣住，可下一瞬，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尽显温柔。 “等等小侍卫，我……还想再见到你。” 他驻足看了许久，而在身后隐蔽的角落，也有人看了顾青煜许久。 雪宜离得太远，听不清顾青煜说了些什么，可是她如今还不能告诉他真相。 雪宜看着顾青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嘴里喃喃细语道：“小侍卫，你的前路你自己选，没有人可以阻拦你。” 她眼中尽显悲伤，雪宜低头轻声自语道：“小侍卫，如今我早已配不上你，我叛了国家，而你还是人人敬仰的守护神。” “若是在此之后我能活下来，我定是要缠着你一辈子的。”雪宜站在远处，目光紧紧跟随着顾青煜。 看着顾青煜的状态，雪宜安慰地笑着说：“看吧，小侍卫没有我，他也能很好。” 雪宜想起昨日苏穆宁见她。 最后之时，苏穆宁喊住雪宜，所说的那番话。 苏穆宁开口喊住走到门边的雪宜。 “小宜。”雪宜脚步微顿，回过头看向苏穆宁，眼中带着疑惑。 苏穆宁脸上却露出盈盈笑意，她淡然开口道：“小宜假死的消息，不告诉那位顾将军吗？” 听苏穆宁提到顾青煜，雪宜脸上闪过一丝难过，可很快，雪宜轻声回道：“不用告诉他。” 苏穆宁却说：“可我认为，小宜离开之后，顾将军或许不会独活。” 雪宜脸上露出动容，她眼角泛起红色，低下头轻声说道：“可是雪宜认为没有谁失去谁，就会活不下去。” 其实苏穆宁的话刺痛着雪宜的心，她心中产生一丝恐惧。 在雪宜的计划里，她能走的只有一条路，不论是死在苏穆宁手中，还是……大靖皇室手中。 她不想顾青煜承担两次那样的后果。 看着眼前的一切，雪宜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小侍卫会照顾好自己，尽管我不在他身边。” 第144章 玄烨的诀别书 许儿，玄烨深夜睡不着，你我许久未见，玄烨好生想念？ 但细细想来，我怎能再去见你？打扰你如今的生活，如今的我早已经没有立场去见你，早在对你放下狠话时，在选择放弃你时，就无颜再面对你了。 当初离开，你便真就一次未曾见我。玄烨，不是早已准备好了吗？在推开你的那一刻就准备好了，可为何？总是在不经意间想到你，想到和你的过往。 当初是我把你推开，抱歉许儿，这句抱歉在心中说了无数遍，可从未当面对你说过。 抱歉，让屿乐误会了你，可是这样的结果，也是满足了秦叔的心意，我便也能接受，即便心似刀割。 许儿，玄烨写下的这番话，势必不会让你看到，那我为何要写呢？可能是我有些累了，有些茫然。 从前我，知许和屿乐一同学习，生活，就像平凡百姓似的，当我认为我们可以永远那般自由欢愉。 永远？多么遥远，遥不可及，它会有太多太多不可控因素，让人一步，一步走出自己所愿，走向未知。 所以，我忘记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生在皇家，怎能随心所欲，可是为何啊？我本无意与他去争什么，但他从不信。 许儿，我不能把大靖子民的性命当做我和他夺位的无谓的牺牲品，但或许是我太过懦弱。 悄然写下，况且秦叔并不愿许儿与皇家相处过深，我都明白的，秦叔同我说，让我放过秦府，放过你。 那日秦叔跪在我面前，许儿，我多害怕啊，因为我清楚明白，我要永远失去你了。 许儿，我有些悔。 每当夜深人静，脑中总是那日对你说的狠话，我不该对你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你当时该多痛啊！ ——玄烨字 在红卿离开之后，知许看着桌上的信，盯着上面的玄烨二字看了许久。 最后她还是拿出信看了起来。 她看到最后早已没有在红卿面前的体面。 知许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手中紧紧捏着信函。 她大哭着，可却无声，她在无声的呐喊，她心疼那个独自漂泊许久的爱人。 “玄烨，你还当真如此狠心。”知许手中拿着这封来之不易的真相，泣不成声。 “狠心对我，狠心待己。” 她轻声自问道：“玄烨，我怎会忘记你呢？我又何尝不想见你呢？” 说罢，知许眼眶的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她的眼神始终落在玄烨的信上。 这个深夜，有一人心都碎了。 知许一人哭了好久，她好不容易停下哭泣，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她步子左右摇摆，似乎下一刻便要倒下，可她还是缓缓走到床榻前坐下。 这一瞬，她眼前浮现起从前。 那个从前有意气风发的玄烨，有爱和她，玄烨撒娇的屿乐，有大大咧咧，英姿飒爽的卿儿以及时刻候在卿儿一侧的那位秦家儿郎。 她缓缓开口道：“可惜……没有宜儿。” 今夜她似乎想要流尽她的眼泪，说着说着泪水又不禁落下。 知许自私地想着：“若是我离开，宜儿会不会也能好好的生活？” 这个想法出现在知许脑中，她下一刻便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她不知冲着谁摇头，一边摇头一边说着：“不可不可，知许你太自私了。” 她哽咽道：“宜儿还那么小，她还小。” ———— “嬷嬷，知许查到了些什么？”苏穆宁瞧上去显得悠然自得。 栩嬷嬷脸上却出难色，她们早知知许一直在查苏穆宁，可她们自知，这是十分困难的。 “殿下，知许夫人似乎有了一些线索，嬷嬷我怕她真的会查出殿下的身份。” 可苏穆宁却不在意，她朝栩嬷嬷挑了挑眉，轻声说道：“嬷嬷，怕什么怕？尽管她知许真能查到我的身份，那又如何？” “被抛弃的敌国公主？”她自嘲一笑，接着道：“那的确有些丢人。” 栩嬷嬷自然知道苏穆宁心中的痛楚，她眼中满是心疼。 她轻声解释道：“殿下，我们自然不用怕。可是也得保护好自己，不能让自己有任何后患。” “若是知许夫人查到殿下身世，宣扬出去，大靖可就没有您的容身之所了，莫不要说京都城了。” “若是在坏处想着，把您当做细作，那便是把自己的安危交付到他人手中。” 苏穆宁抬眼看向栩嬷嬷，轻声问道：“那嬷嬷的意思？” “先下手为强。”苏穆宁看到栩嬷嬷眼中的杀意。 “让知许夫人永远不能知晓殿下的秘密。” 苏穆宁眼神有些犹豫，可不过片刻，她缓缓点头。 在不久之后，苏穆宁找到知许的软肋，那封信函，成了苏穆宁拿捏知许的利器。 ———— 雪宜独身回到客栈后，歇息一夜，第二日清早，她约见了一人。 房中，一人早在雪宜之前便等候着雪宜的到来。 雪宜看着此人的背影，轻声喊道：“姜叔！” 听到雪宜的声音，那人的背脊一颤，他缓缓回头，看到雪宜的那一刻，开口却发不出声音，他眼眶泛红。 雪宜看到姜贺的那一刻，心中突然泛起一丝委屈的情绪。 她嘴角微微向下，缓缓朝姜贺走去，姜贺眼眶虽然泛起红色，可嘴角却微微勾起。 他缓了过来，十分庆幸道：“好在，好在小姐，你没事。” 他抬手抱了抱雪宜，又抬手轻轻摸了摸雪宜的头。 “姜叔，雪宜没事。” 姜贺不问雪宜发生了什么，运回京都城的所谓尸身是什么，他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了下去。 雪宜看着姜贺，待到两人缓和了情绪后，两人便相视而坐。 雪宜开门见山道：“姜叔，小宜有件事需要您的帮助！” 姜贺点点头道：“小姐请讲，老夫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雪宜回了姜贺一个笑容，她嘴角微微勾起，轻声道：“小宜希望姜叔告老回乡，远离一切纷争。” “若是我离开了朝堂，便没有人与叶适相斗了！”姜贺听到此话，不禁皱眉说道。 姜贺抬眼一脸疑惑看向雪宜。 雪宜看向姜贺，她自是能猜到姜贺心中所想，她解释道：“姜叔，叶适他，快败了。” 说罢，雪宜静了下来，她不知该如何与姜贺解释她如今所做的选择。 她心中纠结许久，姜贺见到雪宜的纠结，他沉声道：“小姐，这样的做法似乎不太稳妥啊？” 姜贺不是不信雪宜，只是现如今的朝堂之上，尽数在叶适掌握之中，若是他辞官回乡，大靖该如何？平治帝可会同意？ 雪宜明白姜贺心中的疑虑，她朝着姜贺笑了笑，接着说道：“姜叔，我信你会让平治帝答应的，而你心中所惑……” “抱歉，现在恕雪宜不能告知。”雪宜抬眼看向姜贺。 姜贺看着雪宜的眼神，犯了难，他低下头。 思索良久，姜贺抬起头看向雪宜开口道：“叶小姐老夫信你，你说的事，我会尽快安排。” 雪宜感激道：“叶淑感谢姜叔愿意相信我，感谢姜叔帮我这么多。” 其实雪宜并没有十全的把握劝说姜贺离开京都城，她想她在乎的人规避未来的那些风险。 姜贺听到雪宜这么说，大笑着说道：“小姐别说这些话，太客气了些，何必和我这般客气。” “尚书从前便帮我许多，若是没有尚书，我便不能如今这般，妻儿美满。”姜贺说起秦尚书，心中不禁泛起阵阵凄凉。 他眼眶竟然泛起泪水，他眼神转向雪宜，轻声开口道：“叶小姐，此次怕是与你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以后必要护好自己，得记住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知许小姐她也是这么想的。” 雪宜郑重点点头，开口道：“雪宜知晓的，雪宜愿姜叔此行一帆风顺，往后余生平安喜乐。” 第145章 返回代城 姜贺坐在马车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雪宜身影，低头苦笑道：“尚书啊，小姐她长大了。” 他靠着背，仰头闭上眼，脑中浮现起从前。 “秦尚书他啊，晚年尽活在悔恨中。”他悲意从心起，有感而发道。 “姜贺，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秦尚书咳得厉害，姜贺连忙帮秦尚书拍拍后背。 姜贺边拍边说道：“尚书说什么话，太医不是说了吗？不过小病罢了，休息些时日，会好的。” 他脸上的担心并不假，他所说之话也不假，秦尚书的病不是什么绝症，不可医治，可身体好医，心病难治啊！ 秦知许离开之后，秦夫人失女心切，竟然陪着秦知许离开，偌大的尚书府只留一老。 秦尚书笑了笑，轻声细语道：“姜贺，我做错事了，该接受上天给我的惩罚，我……受得起。” “叶适此人心机颇深，我担心他……他不会好生待雪宜，我想，拜托你……你以后替我护着雪宜。”一句话，秦尚书说得磕磕绊绊。 姜贺眼中含泪，他点头道：“自然，尚书放心。” “从前承蒙您的厚爱，如今乃至我死，为雪宜小姐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 顾青煜赶路数日，重返代城。 他心思沉重看着城门上的两个大字，这几日他心中似乎总有一个声音问他。 “真要投叛南越？值得吗？为了一个未知的结果？舍弃一切，舍弃秦府几世荣光？” 顾青煜笑了笑，朝着城内走去。 他还记得上次那位南越国师对自己说的话，若是……后悔，可去城外寻他。 可他还有些事要办。 “顾将军，你回来了！你……”叶黎远远便瞧见顾青煜，急忙跑过去迎他。 叶黎看着顾青煜略带苍白的脸色，他接下来的话如何都开不了口。 顾青煜与叶黎相处许久，见叶黎扭扭捏捏的模样，竟是朝他笑了笑，顾青煜轻声道：“是真的。” “可惜……我没见到她。”叶黎看着顾青煜脸上的笑意，心中莫名觉得不安。 他如何不知那位雪宜小姐在顾青煜心中代表着什么，现情形，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人。 叶黎道：“顾将军，你节哀。” 顾青煜还是笑着，可眼角却泛起红晕，他轻轻点了点头。 “叶副将，你一会若是有空去书房找我一趟。”顾青煜朝叶黎道。 叶黎回过神来，他的确有点事，他回应道：“是，顾将军。” 随后顾青煜转身离开。 叶黎本欲去军营训兵，可碰巧看到顾青煜，便忘了此事。 看着顾青煜消失的背影，他也匆忙离开。 傍晚时分，叶黎才赴了顾青煜的约，他在书房外敲门，正要进去，可书房内却出来一人。 “吴大人？”叶黎开口喊道。 吴狄眼神微挑，叶黎看不懂吴狄眼神中莫名的情绪，正在他想着吴狄的眼神含义。 吴狄开口道：“叶副将来了，进去罢，顾将军可是等了副将你许久呢！” 说罢，吴狄让出身位，叶黎往前走了一步，吴狄便退出房门，还替叶黎关上了门。 叶黎不懂吴狄言外之意，他满头雾水走进屋内，只看见顾青煜背着光，并且背对站在自己的对立。 叶黎开口道：“顾将军，叶黎来了，可有要事相商？” 顾青煜听到叶黎的声音，缓缓回头，他轻笑一声道：“对，叶黎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将军请讲！”叶黎总觉得此事不简单，他郑重其事看向顾青煜，等候他下一刻的命令。 顾青煜眼神淡然，他开口道：“率兵撤离代城，退居卜州。” “为何？将军？”叶黎震惊出声，他眉头微微皱起。 顾青煜解释道：“代城内现已然安全，而我今日收到卜州快捷，需要援军。” 他顿了顿，随即接着道：“现你先率军前往援助卜州，我随后便会赶到。” “代城的战况已然稳定，我接下来还需安排几日，便去卜州与你们汇合。” 既然顾青煜已经这般说了，叶黎也是应了下来。 “是，将军。”他又问道：“那将军，我该何日出发前往卜州？” “尽快。” “是。”叶黎退下便急忙去筹备去往卜州的安排。 顾青煜待到叶黎离开，他独自坐下，想着与吴狄的那番谈话。 吴狄不请自来，瞧见顾青煜便开口道：“顾将军，节哀啊！” 顾青煜微微抬眼看向吴狄，轻声道：“多谢吴太守的……关心。” “吴太守此番前来寻顾青煜是有何事吗？”顾青煜脸上全无情绪，仅是眼神定定看着吴狄。 吴狄笑着摆手道：“无事无事，只是听到人报，顾将军回来了，我来瞧瞧罢了。” 顾青煜淡然一笑，看向吴狄胸前，轻声说道：“吴太守伤如何了？” 吴狄不以为意，笑着回道：“承蒙顾将军还牵挂着，伤早已无碍。” “那便好！”顾青煜眼神轻佻道。 随后便陷入短暂的沉默。 须臾之后，顾青煜先打破了这片沉寂。 顾青煜开口道：“吴太守，明人不说暗话，我便直说了。” 吴狄抬手撑额，浑身散发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微微点头道：“顾将军直说便好，吴某……也不喜与他人弯弯绕绕。” “在下想和吴大人做一笔交易。”吴狄抬头看向顾青煜，心中产生一丝震惊，但他面上不显。 吴狄淡定开口道：“将军，不是恨我吗？” 吴狄手似有若无地触碰自己的胸前，嘴角微微勾起，朝顾青煜说道：“顾将军莫不是忘了？吴某是南越人。” 顾青煜不在乎吴狄语气中带着的讽刺，淡然开口道：“顾某明白，我就是要与南越人做这笔交易。” 吴狄脸上终于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他微微皱起眉，眼神却带着几分戏谑。 他点了点头，抬手示意顾青煜说下去。 “南越国师数日前找过顾青煜。”顾青煜说道。 听到这，吴狄不必顾青煜明说，便也心中明了。 “哦？吴某听顾将军话中意，这是要放弃这扶不起的大靖了？”吴狄试探道。 第146章 姐妹相逢 吴狄说罢，便眼神充满戏谑地看向顾青煜。 谁知下一刻，顾青煜真点了头。 吴狄好生不喜这种自己不可掌握的感觉，他嘴角勾起，讽刺道。 “秦将军若是泉下有知，怕是不得安宁啊！秦府可是世代忠良，对大靖皇室忠心耿耿。” 顾青煜袖底的手紧紧捏着，面上他笑了笑，随后对吴狄说道：“人不能一点不为自己啊？大靖早已油尽灯枯，投向南越也不失为一条正确的道路。” 吴狄轻笑一声道：“顾将军远见卓识，可惜秦将军不懂，可惜啊。” 听到顾青煜的话，吴狄心中暗笑一声，他一点不信顾青煜的话。 但顾青煜是真心还是假意，于吴狄而言，他不在乎。 顾青煜听到吴狄的话，心中思绪万千，但他仅能在心中苦笑，面上却不能有任何情绪。 顾青煜嘴角微微扬起，他轻声道：“吴太守，顾某有一事想与大人相商。” 吴狄哦了一声，好奇问顾青煜何事。 “吴大人可知南越最近便打算一举夺取大靖？”顾青煜眼神看向吴狄，淡然道。 吴狄笑得漫不经心，冲着顾青煜轻挑眉毛道：“顾将军，且猜猜呢？” 顾青煜脸上尽显淡然，他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吴狄见此状，也不恼，他自顾自说起来。 “此事，我自然知晓，但那又如何？将军可要与我相商何事啊？” 吴狄嘴角挂着笑，他眼神望向顾青煜。 “代城百姓，吴大人当如何？”顾青煜问道。 “代城百姓啊？” 吴狄作思索模样，随即开口道：“他们的命，与我何干？我不在乎。” 吴狄见顾青煜听到自己的话，微皱起的眉，又说道：“但顾将军，你且安心，只要他们乖乖听话，我也不会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 顾青煜看不懂吴狄心中到底想些什么，他看不透他。 吴狄在顾青煜沉默片刻又开口道：“好歹，我也算是他们的父母官吧！” 听到吴狄的话，看着吴狄脸上的表情。好生虚伪，顾青煜心中突然冒出几字。 “最近我要调走叶黎等人，望吴大人莫要阻止。”顾青煜并未接过吴狄的话。 吴狄却笑着说：“懂得懂得，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却要抛弃他们。” 吴狄轻叹一口气道：“哎，顾将军你也是心狠，带上他们又何妨呢？” “放心，我不会阻止你的行动。”吴狄起身欲要离开。 “顾将军吴某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便不做打扰了。”说罢，吴狄便推门而出，不在乎身后的顾青煜。 顾青煜看着吴狄的离开，仇敌在眼前，却无法报仇，好生痛苦。 顾青煜眼角不禁滑落泪水，正巧他听到屋外叶黎的声音，便转过身去。 “主人，顾青煜要向南越投诚？”吴狄回到府内，他坐居高位看着低下的亲信。 亲信听到吴狄所言，心中大为震惊。 他轻声问道：“主人是如何看这件事呢？” 吴狄眼神看向亲信，只见亲信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过一瞬，眼中仅是谄媚。 亲信看到吴狄望向的那一眼，身体止不住颤抖，可他上次也是如此。 “害怕？你很怕我吗？”吴狄看着面前跪着的亲信。 亲信身体颤抖着，可嘴里却说着：“不怕，主人，我不怕。” 吴狄抬脚微微勾起亲信的下巴，眼角弯弯道：“下次，可要记住了，你跟我多久了？为何总是记不住呢？” “记住了，记住了，主人不会再有下次。”亲信被固定下巴，只得连连答应道。 “大靖必然是南越的板上鱼肉，顾青煜不论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不在乎，难道你认为南越那帮老匹夫是傻子吗？” 吴狄眼神微眯，道：“尤其是那位尊贵的南越国师，南越国君的老师，他眼中可容不得沙子。” 吴狄眼中夹杂着恨意。 亲信自然不敢说话，只是迎合着吴狄的话，连连点头。 —————— 告别姜贺之后，雪宜独自回到客栈。 第二日，苏穆宁派栩嬷嬷前来向雪宜传话。 雪宜下楼时，便见着栩嬷嬷已然坐下在等着自己。 栩嬷嬷温声道：“雪宜小姐，夫人让我告知你，她愿意答应你的请求。” 雪宜轻轻点了点脑袋，回应道：“雪宜知晓了。” “托栩嬷嬷替我跟夫人说一声感谢。” 栩嬷嬷眼神自始至终都是紧紧看着雪宜，听到雪宜的话，栩嬷嬷笑了笑，接着道：“好！” “那栩亿先走了，雪宜小姐独自一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雪宜看着栩嬷嬷离开的方向，想了很久，她不知为何都全然不同，从前恨着的人，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雪宜低头愣神时，并未注意她身后突然站着一人。 雪晴昨日撞见嫡夫人，觉着她神色不对劲，可她无从得知发生了何事，便派了人暗中盯梢着苏穆宁的院子。 其实早在数年前，雪晴便培养了一批暗卫，她当时想着，任何人都靠不住，要想处于不败之地，只能靠自己。 不过一日，便有人来报，说是清早，栩嬷嬷便出了府，去了城中一间客栈。 雪晴好奇便跟着栩嬷嬷去到那间客栈，她等候在马车内。 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内传来人声：“小姐，栩嬷嬷已经离开。” 雪晴听到此话，便从马车内掀起门帘，势要往客栈走去。 可她走进客栈前还想着，她并不知栩嬷嬷来这里是见了谁，也想了无功而返的后果。 正想着，可当她真正走入客栈之后，她一眼便见到那一人，她心中想。 “嬷嬷来见的便是你了吧？妹妹。”雪晴看到雪宜的那一眼，眼角迅速染上她都未留意到的红色。 雪晴站定在原地片刻，雪宜侧着身，并未注意到远处的雪晴。 突然，雪晴一步一步缓缓朝雪宜走近，最后站定在离雪宜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雪宜？”叶念轻声，冲着眼前之人喊道。 这声雪宜把叶淑从她的思绪拉回，她反应着回头向声音处看去。 第147章 冰融 雪宜看清来人，一下站起身与雪晴相视而立。 雪宜现在并不知该如何面对从前万般喜爱的姐姐，而雪晴在喊出那句雪宜之后，也再无动作。 两人虽是无话，可她们都能从对方眼神中看懂一些东西。 疑惑？心疼？难过？复杂？ 雪晴终究是姐姐，她先开了口。 两人相视而坐。 “小宜……你最近还好吗？”雪晴轻声开口问道。 在看到雪宜瞧过来的眼神，雪晴还是躲闪了雪宜投来的目光。 雪宜嘴角微微上扬，朝雪晴笑着说：“挺好的，雪晴姐不问问我所做之事有何目的吗？” “那具……尸体？” 雪晴抬眼看向雪宜，盯着雪宜看了片刻，方才开口道：“不在意，我不在意。” 雪宜微微愣住，她不知雪晴心中是何想法。 雪晴看着呆愣住的雪宜。 不禁笑了笑，雪晴眼神温柔看向眼前之人。 雪晴轻声说道：“小宜，不论你要做什么，但是……你能回来，便是极好的。” 雪宜回过神来，她猛的站起身来，雪晴见状，停下言语。 她也站起身来，讪讪说着：“小宜，姐姐……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若是有需要，我会帮你的。”她怕啊，叶念怕雪宜提起那晚的事，那晚的话。 那晚过后，她想过粉饰太平，可是她明白，太难太难。 但她扪心自问，雪宜怎么不算她宠着爱着长大的妹妹呢？ 雪宜把雪晴的无措尽收眼底，她眼角不禁泛起红色。 她眼看着雪晴就要离开，轻声开口喊住了她。 “姐姐，我有话同你讲。”她还记着答应观南的事。 雪晴愣住，她缓缓回头，看向雪宜，只见雪宜朝她笑着点头。 雪晴也朝雪宜走去。 两人坐下，雪宜回到京都城，并没有想避着叶念，不仅如此，她还想告诉她一个秘密。 雪宜自诩了解雪晴，也了解苏穆宁，她们两人都是执拗的，真相若是埋没，遗憾或许会一直跟随着她们下半辈子。 雪晴柔声问道：“小宜想与我说什么？” 雪宜眼角弯弯的看向雪晴，她轻声说道：“姐姐，雪宜想先同姐姐说个故事。” “达州城中有一女子，她身世坎坷，但她又很幸运，得到一对夫妇加倍的爱。” “可惜她当时年幼，不懂，得知身世之后，她总是心中她是被抛弃的，无人爱她。” “可有一日，她的生活出现一人，他愿意给她无条件的爱。” “爱她，当时的她渴望被人无条件的支持，他的为人，苏氏夫妇并不得而知，他们拒绝她。” 雪晴似乎听出雪宜故事中的人是谁？她微微垂下头，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雪宜顿了顿，她注意着雪晴的情绪，随后接着说道：“可是苏氏夫妇爱护着她，他们同意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在这几年间，苏氏女子与他过得幸福，幸福到苏氏夫妇怀疑自己当初的拒绝。” 说到此时，雪宜眼中淬着一丝恨意，她说道：“可是啊，他还是背弃了她，进京赶考，高中进士，被朝中大臣所看重。”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进行，可现实却像小说话本那般，飞黄腾达之日，抛弃糟糠之妻，他奔向更广阔的未来。” “叶适把嫡夫人留在过去，把她困在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中，她出不来了。” 雪宜见雪晴沉默不语，低头看不清情绪，但雪宜似乎能感受到雪晴身上散发出的悲伤。 雪宜说着，瞧着眼角滑落泪珠。 雪晴听见雪宜的哽咽声，她抬起头看向雪宜，抬手替她拭去。 看到雪宜投来的眼神，雪晴朝她笑了笑。 雪晴轻声道：“小宜，我自幼便知娘亲似乎不爱我。” “这个事实，其实我早就习惯了！” “叶适无疑是可恨的，说实话，我也恨他，恨他伪善，恨他泛爱，恨他不作为。” 雪晴听了雪宜的话，心中不断想着，想了很多，可涌入脑中的，不过是苏穆宁的言语，苏穆宁眼中的嫌弃，甚至厌恶。 她不愿去想。 雪宜抬眼看向雪晴，手轻轻拍了拍雪晴的手，柔声道：“姐姐，雪宜说这些往事，并非要你忘掉前尘往事，忘却那些痛苦。” “雪宜只是希望，事实真相在你心中便好，剩下的选择都在你的手中。”若是往后余生的某一日突然知晓，她怕她难以接受。 “姐姐，你可知嫡夫人的身世？” “你可知我故事中那位看重叶适的大臣？” 言起，雪宜想起外祖父，想起叶适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雪晴闻言道：“看重叶适的大臣应当就是秦尚书，可……娘亲的身世，我的确不知晓。” “方才听闻，小宜说娘亲身世坎坷，是何意？”雪晴微微皱起眉，眼中有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涟漪。 —————— “陛下，近来可安好？” 紫菊奉命前来看顾平治帝，紫菊推开院门，只见，平治帝独自一人望着院中正在盛放的紫藤。 他抬手拂过紫藤花，听到紫菊的动静，可他却并未分给这边一个眼神，专心沉浸在他的世界中。 紫菊见平治帝并未回应她，她便退却到一侧，看着平治帝。 紫菊看着此景，心口不禁疼了起来，她强忍眼眶泛起的泪水。 紫菊心中想着：“若是太上皇还在，殿下与陛下怎会如此？殿下也……还会是那无忧无虑，尊贵无比的大靖长公主。” 紫菊陪着平治帝站了好一会，直到平治帝动了动，紫菊见平治帝回了房内，方去找留守在此的侍女。 “紫菊姐姐，陛下来此之后，我等未曾听过陛下说一句话。”侍女眼中带着担忧。 “我怕陛下会恨殿下啊！” 紫菊眼角弯弯，她安慰道：“萃萃，陛下会懂得屿乐殿下的良苦用心，陛下他会……明白的。” “萃萃，留你一人在此照顾陛下，可还顾得过来？”紫菊轻声问道。 萃萃是屿乐五年前救下的苦命人，母亲被害，随后，她被父亲卖给一户人家，她便入了奴籍。 那户人家好生可恶，好在萃萃命不该绝，遇上屿乐。 萃萃朝紫菊笑了笑，歪头道：“当然可以，顾得过来的，紫菊姐姐可不要小看我。” 随后，萃萃收起脸上的笑意，轻声问道：“紫菊姐姐，最近殿下可还安好？可还是为了大靖子民忧愁着睡不着觉？” 萃萃虽然不知屿乐的心思和计划，但屿乐让她来此，她便来了。 可时间长了，她心中越来越担忧，细数她前来照顾平治帝也已两月之余，陛下在这，那京都城呢？ 紫菊嘴角弯起，抬手摸了摸眼前的萃萃，宽慰道：“萃萃长大了呀！” “萃萃放心，殿下很好，京都城那边，我会一直陪着，护好殿下的。” 萃萃狠狠地点头，答应道：“嗯嗯，那便好，殿下好那便好。” 第148章 真相明于心，心还是很痛 屋内的平治帝，自打进屋，他便再也忍不住。 他蹲坐靠着床榻边，不修边幅的模样若是被他人瞧见，任谁都不会相信他会是一国之主罢！ 平治帝低头轻语道：“皇姐，宴儿怎会恨你呢？” 他无意听到萃萃与守着他的暗卫说起屿乐。 可他们怎会了解，平治帝永远不会恨屿乐。 “宴儿怎敢恨你呢？”平治帝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流出。 —————— 顾青煜循着上次南越国师的话，找到了南越驻扎在代城外的营地。 早在顾青煜靠近时，南越士兵已经发现了他，并向营内的南越国师禀报。 “国师，大靖的顾将军应国师之邀，已然前往，现已到达营外数百米。” 士兵朝南越国师行礼到，随后他接着说道：“国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南越国师抬眼向士兵看去，嘴角微微勾起，回道：“当然是……好好迎接我们未来的将军！” 士兵答应出声，随即便退下。 南越国师嘴角上扬，眼神闪过一丝轻蔑，嘴里喃喃细语道：“大靖人，也不过如此。” 说罢，他起身，走向身后的柜中，取出了一个瓶子，不知是何物的。 可能是南越国师的话，顾青煜一路无阻来到南越营内。 抵达入营口，一士兵早已等候顾青煜多时。 士兵上前抱手作揖道：“顾将军，久仰久仰。” 顾青煜眼神淡然，随后士兵接着说道：“国师知将军前来，早已派我在此等着将军，将军请跟着我，去见国师。” 说罢，士兵转身便为顾青煜带路。 走了一会，士兵带着顾青煜在一营帐外停了下来。 “顾将军，国师在里面等你。”他伸手示意顾青煜进去，随后他便守在营外。 顾青煜抬手掀开营帘，走了进去，只见营中站在桌前的南越国师。 顾青煜朝他走去，听到顾青煜的动静，南越国师转过身看向顾青煜。 “顾将军，有失远迎！抱歉，抱歉。”南越国师笑着说道。 顾青煜淡然一笑道：“是顾青煜突然到访，是我考虑不妥了。” 南越国师摆了摆手，随即开口道：“顾将军，坐下聊。” 随后两人相视而坐。 坐下之后，南越国师先行开口道：“顾将军可是考虑清楚我上次的话，所以此番才来访？” 顾青煜脸色略显苍白，他抬眼看向南越国师，嘴角微微上扬道：“上次一别，顾某仔细想了国师的话。” “细细想来，国师的话讲的在理。”顾青煜嘴角微弯。 “如今的大靖本就是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其他人不知，我又怎能不知？” 南越国师笑着拍手道：“我就知我没有看错人。” “我南越有顾将军这一良将，攻下大靖的进程又可以加快了！”南越国师说此话时，眼神紧紧盯着顾青煜。 只见顾青煜听罢，笑着点头应和着。 片刻之后，顾青煜开口问道：“大靖攻破，南越国君该如何处置大靖子民呢？” “我国君心怀天下，是位不可多得的明君。”南越国师笑着说道。 “若是那大靖子民愿意对国君俯首称臣，那自然会如往常一般，安居乐业。” 说及此处，南越国师话锋突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但反之，也是……留他们不得！” 说罢，南越国师看向顾青煜，接着说道：“差点忘了，顾将军也曾拼尽竭力护着他们，定然是舍不得的！” “这样吧！在下替国君向许诺，若是将军能劝服他们，南越必然不会亏待大靖人的。”顾青煜能看到南越国师眼中的轻蔑。 顾青煜听罢，淡然一笑道：“好，那便谢过国师。” 此时，营外传来声音。 一侍女双手抬着方盘，盘中是一碗不知是药还是什么的东西。 “这是国师方才交代的，还麻烦你交于国师。”她朝士兵说道。 士兵点了点头。 随即他接过方盘，冲着营内说道：“国师。” 南越国师听到营外的动静，便知是何原因，他喊道：“进来吧！” 士兵进入营内，把手中的方盘放于国师与顾青煜之间，便又离开了。 顾青煜眼神落在那方盘之间的杯中，谁知，南越国师的眼神一直在顾青煜身上。 看了一会，南越国师抬手把方盘朝顾青煜的方向推了推。 顾青煜抬眼便见着南越国师的眼神，他轻笑道：“国师，这是何意？” 南越国师笑着解释道：“顾将军想要什么？傅某可都替国君应下了，傅某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顾将军也得拿出自己的诚意才是啊！”南越国师尽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顾青煜听出了南越国师话中之意，南越国师只见顾青煜笑了笑，抬手拿起杯，便将杯中之物一饮而下。 南越国师眉眼弯弯，笑着鼓掌道：“顾将军，好生爽快。” 南越国师向顾青煜伸出手，开口道：“那便预祝顾将军与我南越，合作愉快。” —————— “身世坎坷。”雪宜抬头看向雪晴，想到她了解到的苏穆宁的遭遇，雪宜轻叹一声接着道。 “雪晴姐姐，嫡夫人她本是南越公主，身份本该万人之上，可惜……命途多舛。” “南越国君无为；南越王后善妒，夫人生母只得把夫人送离南越，送到达州城的苏府。” 雪宜看着愣神的雪晴，雪晴眼神中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雪晴姐姐，其实并非只有夫人一人，后来远在南越的夫人生母再次有了身孕，而她再次向苏氏夫妇求助。” “那两年间，苏穆宁外出游学，并不知晓。” 雪宜脸上露出苦笑，她看雪晴眉头微微皱起，只听雪晴轻轻喃喃一句。 “为何呢？明明不幸福，为何还会有第二个孩子呢？”她低头道。 雪宜安静下来，片刻之后，她安慰道。 “在那时，夫人的生母也没有选择，她只能依附在那皇权之下，她只能拼尽全力才能护下她爱着的孩子。” 雪晴眼神闪烁着泪光，她苦笑一声道：“也是，也是，她怎么会有反抗的余地和能力呢？” “听你说来，苏氏夫妇待娘亲是极好的，尽管……出生并未被生父肯定，但好在有人爱她，爱他们。”雪晴泪水从脸颊边落下。 雪宜眼神一直注视着雪晴，她看到雪晴眼底的凄凉，也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羡慕。 “姐姐！”雪宜抬手欲要抚上雪晴，雪晴抬手拭去泪水，先拉住了雪宜安慰的手。 雪晴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对雪宜说道：“雪宜，你且接着说罢！我无碍的。” 第149章 弃我者，我永弃之 雪宜回了她一抹笑，接着说道：“后来嫡夫人知晓她的身世后，她便十分痛恨南越人，她总是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任何人都不爱她。” “那时的她，觉得自己好无助。” “这种无助，让她迷了双眼，让忘却了苏氏夫妇对她倾注了全然的爱，正是此时，叶适出现，夫人把她一切都放在叶适身上。” 雪宜还未说完，雪晴便猜到了后面的故事。 雪晴不禁笑了起来，自嘲道：“随后，她便抛弃一切？到京都城寻一负心人。” “对！”雪宜轻声应道。 “她好傻啊！对不对，雪宜，她怎么那么傻？”雪宜看着笑着流泪的雪晴，话在心口，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雪宜便也不在说了，那些话，或许会更加刺痛眼前人的心。 原是栩嬷嬷对雪宜说的话，栩嬷嬷寻来雪宜时，与她说起的一番往事。 “雪宜小姐，如今的局面嬷嬷我看清了，你与我们是站在一起的！”坐在马车上的栩嬷嬷突然开口道。 “公主她啊，执拗，而小郡主呢，跟公主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栩嬷嬷提起苏穆宁和叶念，眼中尽是温柔。 栩嬷嬷顿了顿，看向雪宜道：“雪晴小姐总觉着公主不爱她，可她不知，她当初也是公主全部的希望。” 当初苏穆宁得知叶适另娶，若是她一人，她定然会躲避，可不只她一人，于是她把全部的希望都放注在她和叶适的孩子身上。 雪宜朝栩嬷嬷看去，她眼中尽是淡漠，雪宜不解道：“所以嬷嬷如今和我说起这些是为何？” “公主与小郡主的误会太久了，嬷嬷愿雪宜小姐帮帮我。” “我和雪晴早已不和，嬷嬷不是知晓的吗？”雪宜反问道。 栩嬷嬷笑了笑，解释道：“可小姐你假死后，小郡主的反应可不像是不在意。” 雪宜又说：“正如嬷嬷所言，夫人与姐姐的误会颇深，如今都过了数年，又有何意义呢？” 栩嬷嬷闻言，微微低下头，片刻之后，她抬手掀起窗纱，轻声喃喃道：“我也不知。” 她脑中却想起一月前，她无意看到苏穆宁看向雪晴的院子，苏穆宁眼中有疑惑，有幽怨，好生复杂。 但是她在苏穆宁小时便陪她左右，她能感受到苏穆宁的情绪。 她并非在乎叶念的事，在栩嬷嬷眼中，重要的只有苏穆宁一人，这也是她对已故旧主的承诺。 在一片沉默中，雪宜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 “可我若是把此事告知雪晴姐姐，她该有多难受？” “这……对她好不公平。”雪宜眼眶泛起红色。 “她若是知道？那她定是愿自己从未出现在这世间罢？” 那晚雪晴的话，一直深深刻在雪宜心底。 她说无人爱她，甚至自己生母都不爱。 如今却要告诉她，夫人是爱你的，可却是因为一个男子，那还不如她永远不知道。 雪宜垂下头轻声说道：“好，嬷嬷我会和姐姐说起的。”但什么说，什么不说，雪宜心中很是清楚。 雪宜嘴角扯出笑容，轻声道：“对，她好傻的！” “小宜，你说我是不是该心疼她啊？”雪晴抬起泪眼看向雪宜。 雪宜看到雪晴眼中的不甘和伤心，她背脊一颤。 雪宜轻轻摇头道：“无论如何，姐姐都要遵循自己的内心，你做怎么样的抉择小宜都会理解你。” 雪晴点点头，轻声道：“弃我者我当永弃之。” ———————— 在顾青煜拿起杯一饮而下之后，南越国师掩面笑之，他道愿顾青煜与南越合作愉快！ 顾青煜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轻声应道：“合作愉快！” 南越国师安慰笑道：“顾将军莫要担心。” “我南越人并非小人，定然不会让将军与故人刀剑相向。”南越国师侧头看向顾青煜道。 顾青煜疑惑不解，他眉头微皱道：“国师这是何意？” 南越国师仰天大笑，片刻之后解释道：“顾将军是大靖的将军，如今却向于我南越。” 他顿了顿，随后看了看顾青煜，轻声道：“我方才也说了，南越不是小人，不会乘人之危。” “怎能让顾将军去面对你曾经的国人呢？” 顾青煜眼神闪过一丝不解，他接着问道：“那……南越让顾青煜降，仅是因为我是大靖现如今的领帅吗？” “非也，非也！若是不用将军，那岂不是屈才？” “顾将军来我南越并非面对大靖，而是对我南越不满的几个周边小国罢了！”南越国师解释道。 顾青煜心中突然感觉到一丝冷意，他眼神紧盯着南越国师，国师看清顾青煜的眼神，只是笑笑道。 “顾将军不满这个结果吗？” “并非现在，现在重中之重是攻下大靖，南越不需要顾将军做什么卧底，大靖现本就不堪一击，将军且等着便可。”南越国师朝顾青煜挑了挑眉道。 顾青煜微微低下头，低声道：“好。” 他心想道：“果然，南越并非相信自己，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那顾青煜便不多做打扰了！我在代城等着国师的消息。”顾青煜欲要起身离开。 南越国师却抬手喊住顾青煜，他道：“顾将军这便走了？” 他说罢，眼神示意顾青煜看桌上被他一饮而下的杯盅。 顾青煜看去，但不过一瞬，他便抬眼看向南越国师，他淡然一笑道：“国师这是何意？在下问了，国师便会告知？” 国师耸了耸肩，嘴角勾起道：“当然，顾将军方才都拿出如此诚意，我若是不如实告知，那不就显得我仗势欺人了？” 顾青煜点头示意道：“那顾某便多谢国师相告！” “这是……毒药。”国师轻声说道，他笑着抬头看着顾青煜，他的笑中尽显不屑。 可他没想到顾青煜面上毫无波澜，南越国师微微皱眉道：“顾将军不问问我？不气？” “不问，不气。”顾青煜回应道，因可能他早已猜到了吧！ “行，顾将军好气魄！”南越国师拍手称快道。 “顾将军走吧！将军莫要忘记每三月为期，到我这里拿解药。”南越国师语气轻快，似那毒药并非害人。 顾青煜轻笑点头，随后便离开了营帐，一路无阻返回代城内。 而此时代城内，叶黎正在招呼大靖军队，正整装待发。 顾青煜回到代城便见到此景。 他走上前去，叶黎也注意到顾青煜的到来。 叶黎朝顾青煜走来，他压低声音说道：“将军，军队也待发卜州城。将军独身一人于代城，可千万注意安危。” 顾青煜听罢，朝叶黎轻笑一声道：“多谢！”他抬手拍了拍叶黎的肩。 叶黎笑着点头道：“那将军，我便去安排了。” 第150章 选择 待叶黎等人离开已接近黄昏，顾青煜送别叶黎等人，便回到自己院中。 回到院中便见到一人。 吴狄见顾青煜回来，他抬起手中的杯杓，举杯说道：“恭喜将军，重获新生？” 顾青煜不在意他话中的嘲弄，他抬脚便到吴狄对侧坐下。 顾青煜不开口，吴狄现也不说话，院中便陷入沉默。 良久，顾青煜先打破了这片沉默。 在黑暗中，顾青煜苦笑一声，说道：“好生讽刺，现与杀父仇人坐在一处，不能杀，还得与之合作！” 顾青煜说罢，或许觉得过于憋屈，他侧过脸不去看吴狄。 吴狄听了顾青煜的话，并未马上开口，而是等顾青煜缓过劲来。 吴狄才开口道：“对呀，人生下一刻瞬息万变，没有人能预测，也无人能去改变！” 吴狄还是那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可顾青煜清楚，吴狄手段高明，心狠手辣。 吴狄并不在乎顾青煜怎么看他，他又说道：“说说吧，顾将军你的计划是什么？” “可要告诉……我？”他说到后面，抬手指了指自己。 “现南越军队距代城数十城池，可对于南越的实力，不过数十城，不下一月，便可打到代城！” 顾青煜并未回答吴狄的问，而是自顾自说了起来。 吴狄听来，顾青煜说的不错，他细细数来，不过三十座城，对于南越来说，大靖早已是囊中之物。 “接下来呢？”吴狄问道。 顾青煜停下来，反问道：“你呢？吴大人打算一直做这代城太守？” 吴狄听罢，嘴角微微勾起，他答道：“要我明反？” “对，但不是现在！等待南越军队打到代城，那样对朝廷称反，也不会影响到城中……百姓。” “不过一月，我等得起！”顾青煜心中暗暗道。 吴狄漫不经心道：“听将军的！” “可那时候，可全大靖人都知身在代城的顾将军反了！” 顾青煜淡然一笑，他眼神带着冷意道：“吴大人，原代城内的大靖将士呢？” 吴狄听完此话，抬手扶额道：“嗯？原代城守卫啊？死……的死，伤的伤。” “具体剩多少，恕吴某直言，不太清楚！”吴狄眼中带着无辜，细想起来，好生可怖。 “将军，你可是要我放了他们？”吴狄轻挑眉道。 顾青煜袖下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他面上仅是淡然道：“并非，我想见见他们。” 若是真放了他们，他们还能活着出代城多少，出了代城，何处才是归宿？ “当然可以，将军什么时候有空，便去城中衙门看吧，我会同衙役打好招呼！” —————— 雪宜同雪晴分别后，雪宜脑中全是雪晴的那句“弃我者我当永弃之。” 雪宜躺在床上，想了许久，突然侧过身去，轻叹一声，自道：“观南的事还未同你说呢，雪晴姐姐！” “罢了，观南本意只是看看你，看你过得怎样，至于你们之间的渊源，雪宜也爱莫能助！” “罢了，若是有缘，你们二人会再次相逢。” “雪宜想，那一日，应是快到了！” 想清一些事，雪宜只觉浑身轻松。 雪宜脑中突然想到顾青煜，她突然想出去走走，这么想也是这么做了。 走着走着，她不知为何走到了秦府，此秦府并非将军府，而是从前的尚书府。 雪宜抬眼望向府前牌匾，早已斑驳不堪。 雪宜似乎许久未回来看看了，她缓缓走进去，推开尘封已久的大门，记忆也被拉回过去。 “外祖父，你不能有事，好吗？你答应雪宜，好好活着，好吗？”雪宜自从秦夫人伴知许离去，便搬到尚书府长伴秦尚书。 无奈，秦尚书丧妻，丧女，心结难解，还是未能撑过去。 那几日，不慎着了凉，本只是小病，可秦尚书却心病难解，抑郁成疾。 雪宜跪在秦尚书床榻前，她紧紧拉住秦尚书的手，抽泣道：“外祖父，你别离开雪宜，雪宜只有您了！” 只见秦尚书艰难抬起自己的手，他轻轻抚摸雪宜的头，留给雪宜一抹笑容，温声道。 “雪宜乖，外祖父爱你。” “可……世间每个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也会经历亲人的生老病死。”秦尚书低声道，他拍拍雪宜的手安慰着眼前哭的泪人。 “可怜我雪宜还这么小，便要经历这么多。” 说着说着，秦尚书眼中滑落泪水，他缓缓抬起手，心疼地摸了摸雪宜的脸。 “雪宜乖，外祖父会在天上陪伴着你，雪宜那么乖，外祖父也不愿留你一人，但外祖父……想你娘亲了。” “许儿怕是会怪我的吧！”说罢，秦尚书咳了起来。 雪宜忙给秦尚书顺气，边顺气边说着：“外祖父，太医说了，您不能想那么多。” “娘亲不怪您，娘亲她说过的！”雪宜急说。 谁知，听到雪宜的话，秦尚书闭眼，泪水尽数流出，他摇摇头，不再作解释。 他想，或许他独自对玄烨殿下说的那番话，只有他知，玄烨知。 他想，是他自私了，葬送了许儿的幸福。 正是那几日，秦尚书把雪宜交付于他所信任的门生，姜贺。 雪宜走到她从前和知许居住的院子，那是秦知许曾经所住。 雪宜驻足在院中花坛边，香樟寓意和谐幸福，坚韧不拔。 相府院中，那棵香樟树，雪宜记得是她同秦知许一同种下。 可现如今，她眼前的香樟树早已枯死。 雪宜抬手抚过树身，嘴里喃喃细语道：“娘亲，雪宜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如今的雪宜，早已不再是娘亲从前希望雪宜变成的模样。” 她脸上尽是苦笑。 雪宜收回手，走进知许的房间，她看去，房中很干净，并不像是许久未住人的样子。 其实整个尚书府，虽说看起来已落魄，不如从前，可内设并未有过多改变。 雪宜知道，从前她时常派人前来清理尚书房，似乎那样，就一切没有改变，可后来，她也忘了这件事。 雪宜坐在知许曾经的床上，看着屋内的一切，她心中暗想：“是红姨，还是殿下呢？”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喃喃道：“娘亲，真好，我们都未曾忘记你的存在。” 第151章 传出谣言 雪宜留在京都城的日子里，她等着远方南越传来的消息。 在那段日子中，外面的世界可谓是翻天覆地，而大靖似乎快要易主？ 那日，顾青煜辞别叶黎，便做好了打算，而远在卜州的叶黎满心等着自己的将军，等了一日又一日。 军中传出一些不善的言论。 “顾将军为何还不来？叶副将当初所说是，顾将军让副将率军支援卜州，可我们赶到卜州，并未发生何大事。” 一人对另一人说，脸上带着不解，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愤懑之情。 听到此话，那人急忙拍打说话之人，冲他喊道：“顾将军是何等豪杰，他自有打算，我们不得怀疑他。” 那人也只得点点头，他轻叹道：“你说的对。” “对，相信顾将军！他不会抛下我们的！” 时间会冲淡一切，消磨一个人的想法。 一日复一日，顾青煜的消息从未传来，军营中那样的言论多了起来，直到传入叶黎的耳中。 叶黎本也等着顾青煜，可迟迟等不到人，传去代城的书信也石沉大海。 他甚至想，是否吴狄对顾青煜下了毒手？想去代城寻人。 可自他们动师卜州以后，南越军队发起猛攻，不出数月，便攻下大靖数座城池。 卜州如今真是离不开人。 叶黎听闻营中谣言，他集结军队。 叶黎站在众将士面前，他冲他们大声说道：“顾将军曾经带领我们众人守卫大靖土地，都忘记了吗？如今竟然用恶意去揣测将军？” “顾将军，秦将军，红卿夫人，哪位不是大靖子民的守护神？将军府上下满门忠烈。” “何人再敢置喙，别怪叶某的刀无情？”叶黎眼神扫过在场每人。 或许叶黎的话，他们听了进去，有人曾因听信谗言，羞愧得低下头。 他们何尝不明白顾青煜哪里是会叛国之人，只是如今的局面，有人也会害怕，即便他们是将士。 叶黎看着众人，他怎么会清楚一起奔赴战场的人呢？ 他接着冲众人喊道：“叶黎明白各位担心如今的战况，害怕自己的家人陷入战乱，害怕自己无缘再见亲人。” “叶黎都明白。” “我们是将士，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但正因为有我们拼在前面，身后的亲人，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战乱停止，他们才能安稳的生活！” 底下的将士们静了下来，他们纷纷抬头看向叶黎，眼中尽是柔情与曙光。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顾青煜既然答应屿乐的安排，那他就得忍受一切的恶名与误解。 等在卜州的众将士，终究未能等到故人归来的消息，而是等到南越军队攻到代城，代城太守开城迎敌。 代城大开城门的前几日，吴狄向京都城逞上奏折，刚好代城破，奏折到平治帝手中。 “大靖皇帝，我反了！我吴狄便不陪着你们演戏了，当然，我本是南越人，用‘反’或许不太妥当！” 寥寥几字，让朝堂之上乱了套。 叶适看到平治帝看到代城传来的奏折，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能行走在朝堂之上的人，谁不是一只老狐狸，都觉着平治帝反应不对，可谁都不愿做这只出头鸟。 偌大的朝堂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高台之上的平治帝以及紧紧捏在手中的奏折。 众人等了许久，都不曾等到平治帝说出事情原委。 平治帝看着高台之下的众位大臣，他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他对众人说道：“退朝罢！朕累了。” 还留下一句。 “叶爱卿，退朝之后到御书房见朕，朕有事交代！” 叶适行礼道：“臣遵旨！” 平治帝离开之后，留下朝中众人面面相觑。 平治帝一离开，叶适并未在意众人的眼神，仅是加快脚步去往御书房。 叶适脚步刚迈进御书房，迎来的是平治帝的盛怒以及朝叶适丢来的奏折。 奏折偏了些，险些砸到叶适的脸，好在叶适注意到，侧过身子，躲了过去。 他微微皱眉，但不过一瞬，他便收起了脸上的不满。 他微微弯腰，抬手捡起掉落的奏折，拿起奏折走近平治帝。 平治帝的声音响起。 “叶爱卿，你不妨看看你手中的奏折？看看你亲信的是怎样一个人？”平治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意味的笑容。 叶适不解平治帝话中之意，可当他看起奏折他便明白了一切。 大靖朝堂之上，竟然穿插着一南越人，这任他都难以接受，更莫说平治帝，定然是难堪至极。 叶适看罢，一下就跪在平治帝面前，他轻声道：“陛下，叶适对大靖之忠心，日月可鉴，您定是知晓的！” “吴狄此人我当初见他是个人才，便提拔了他一番，并未有过多的交往。” 他摆脱与吴狄的关系之后，便揽过责任道：“叶适并未查清吴狄身份，便提拔他，是臣之错，愿陛下处罚，臣毫无怨言！” 平治帝眼神紧盯着叶适，但他也知，叶适此番怕是识人不清，并非会通敌叛国之人。 平治帝淡声道：“叶爱卿，代城太守是南越人事小！” 他顿了顿，随后轻叹道：“顾青煜身处代城内。” 说罢，他抬眼看向叶黎，轻声说道：“叶爱卿，你说，顾青煜是不是背弃大靖，背叛朕了？” 叶适听言后，眉头不禁紧锁，他脸上满是担忧，他回答道：“陛下，若真是如此？那此事真是莫大的事。” “现大靖可难以遭受抗南越将领叛逃，背弃大靖！现将士难寻啊！”叶适脑中尽是顾青煜与雪宜在一起的画面。 在他的记忆中，顾青煜不是那会贪生怕死之辈，莫不是有何阴谋？但……他把这个想法排除。 因为不论阴谋阳谋，既然叛国，那便是把大靖的命运交付于南越，定是不可取的。 平治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淡然开口道：“叶爱卿，怕吗？怕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成泡影，怕大靖战败，我等成为南越的监下囚？” 叶适听到平治帝的话，心中不解，这似乎和从前的平治帝不太一样。 叶适抬眼悄然观察，正巧与平治帝对上眼神。 叶适看着平治帝眼中的运筹帷幄，他不懂。 在任何人看来，大靖抵挡不了南越的进攻，可平治帝脸上尽是淡然，叶适不懂，运筹帷幄是如何得出？ 叶适反应过来，他回应道：“叶适不怕，叶适自然与大靖共存亡，与陛下一同守护大靖江山！” 平治帝盯着叶适，并未说话，但盯了不过片刻，平治帝收起看向叶适的眼神，他转过身去，轻声说道：“叶爱卿，朕没有看错你！” “叶卿，我你且等着看罢！” 叶适点点头，他道：“现在能做的，唯有等待！” 第152章 朝中众人，各怀心事 叶适离开御书房时，平治帝的情绪早已稳定。 叶适离开皇宫，坐在马车上，他脑中不断想着与平治帝的对话。 他嘴里喃喃细语道：“顾青煜啊顾青煜，你当真叛国了吗？” 他背靠着仰头闭眼道：“那将军府满门尽是良将，怎会教出一个叛国之人？” 他脑中突然想到一日顾青煜冲着他气恼，似因为雪宜？ “莫不是因为雪宜的缘故？”心中疑雾快要消散，他心中顿时明了。 叶适向来对府中那位小女不上心，或许他对府中上下，没有一件能入他眼，他心中只有他自己。 当时战况太过明显，秦臻战死，红卿被人下毒害死，偌大的将军府只剩顾青煜。 平治帝必须牢牢抓住顾青煜的软肋，而顾青煜的软肋早已暴露在众人眼中，便是叶淑。 叶适越想越觉得真实。 他嗤笑一声，暗声道：“顾将军，若真是如此，那叶适我当真瞧不起你。” 在叶适眼中，女子只是他往上爬的工具罢了。 不论是当初的苏穆宁，还是后来的秦知许。 他初入达州城，从小只有母亲，尽管如此，母亲尽力让其上学堂。 母亲离开人世，他进京赶考，路途经达州城，那日巧遇苏穆宁，他见她身着不菲，想着进京路上盘缠。 他打起了苏穆宁的注意，果不其然，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勾起，略带讽刺意道：“可惜……在那达州城耽误太久！” 后来进京后，果不其然，他想，他叶适就该待在这样繁华大道中，达州城如何困得住他。 凭借才学，他得到当时主考官的赏识，而当时的主考官便是秦尚书。 他打听到秦尚书有一女，但与皇城中的一位皇子关系斐然，但在他看来，秦尚书为此十分头疼。 叶适时常在秦尚书周围为他解忧，他也不负众望，考取进士。 他才学出众，加上秦尚书的看重，他娶到了那位秦尚书之女。 正因叶适曾经的种种，现如今他只会觉顾青煜傻。 —————— 尽管平治帝并未透露代城之事，但纸始终包不住火，代城之事还是众人皆知。 “天怕是要变了啊！”一大臣对好友说道，他脸上布满愁苦。 他摇摇头看向好友，分析一番道：“骞真，大靖若是找不到应对的办法，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啊？” “哎，平治帝他从前担心秦臻功高盖主，处处剥他的权。” “可他将军府能人辈出，秦臻是天生的将军，顾青煜也是。” 他叹息一声道：“可惜啊可惜，秦臻本就淡泊名利，怎会做叛主的事？也怪我等当初对陛下所做之事的无为。”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尽显嘲意与落寞。 那位名叫骞真的人安慰好友道：“罢了！怀柯兄，命运使然，我等改变不了大靖既定的命运。” “说起来，姜贺兄运气不错，能躲过即将发生的那场浩杰！”骞真笑着说道。 “但也是不错，姜贺兄可是比我们俩勇敢多了，真不愧是秦尚书的得意门生。” 姜贺在朝廷之上，对于叶适不合理的奏折，他总是不惧被弹劾的风险，迎难而上。 “也好，姜贺兄儿女满堂，还有家人需要他，而我们俩孤家寡人的，便守着大靖这最后的荣光罢！”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可二人眼中满是泪水。 怕吗？ 面对死亡，面对亡国，无疑是怕的，即便他们知晓平治帝的庸庸无为，可那也是他们大靖最尊贵的皇帝。 而且他们身为大靖父母官，怎能丢下一切逃走？ 但像骞真，怀柯这样的人太少，代城之事传出，朝廷之上人心惶惶，京都城中谣传此事者，尽数被叶适下令所抓。 这样也便稍微稳住了民心，但…… 可朝中大臣众多，如何堵得住这悠悠众口。 平治帝低头看着高堂之下的众人，他开口道：“众位爱卿对于代城之事有何见解啊？” “当朝太守竟是敌国之人，说出去未免有些可笑。”平治帝淡然一笑道。 一大臣站了出来，朝平治帝说道：“陛下，臣有事要说。” “说罢！” “在顾将军身处代城，支走军队之事面前，吴太守之事都显得无足轻重。” 在他看来，一个太守罢了，能有何气候？但一国之将帅离了心，那这个国家怕是完了。 平治帝抬手扶额，淡淡道：“爱卿说的极是，那依诸位看，此事该如何是好呢？” 那位大臣退下，听到平治帝的问题，众人噤了声，无一人开口。 一国之将帅都背弃了国家，那他们还有什么守着的必要吗？有人低头同身旁之人面面相觑。 像骞真，怀柯这样的人太少。 有人想着辞官离开罢了？可如今这般，平治帝怎能让人离开，心中烦忧想着。 叶适上前一步，他轻声说道：“陛下，此事还未下定论，万一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但朝堂上的人都能清楚的听清叶适的话。 其实传来的消息仅是代城太守投敌，书中并未提及顾青煜。 叶适接着说道：“陛下，无论如何，叶适誓与大靖共存亡！绝不后退！” 说罢，叶适朝高堂上之人双手握拳，双膝下跪，他郑重其事道。 众人见罢，也同叶适一同跪下，朝平治帝示意决心。 平治帝看着堂下众人，他分不清他们真实的想法，他知晓众人最终的结果。 但见到眼前的局面，他心中有感，平治帝站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道：“不论结局如何？朕与大靖与诸位共存亡！” 第153章 恶言恶行，奇怪? 可日子一日一日过去，顾青煜叛国是瞒不住的。 此时，卜州城里，军营内，死寂一片。 叶黎等人终是收到远方那人传来的消息，可惜并非喜报，而是噩讯。 听到士兵的话，叶黎手不停颤抖，似要站不住了，一旁的人注意到，抬手扶住叶黎。 叶黎微微皱眉，脸上尽是不解，他不可置信看着身侧之人。 叶黎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听错了？” 身侧的人脸色也不好看，他苍白着脸，并未回话，只是静静看着眼前快要破碎的人。 叶黎眼角不禁滑落泪水，他立即抬手狠狠擦去眼角的泪。 “我不信！顾将军怎会如此？我不信！”说罢，他抬脚便要出门，却被一旁的人拦住。 那人终是开了口，他道：“叶副将，我也不敢相信这事，也不愿相信。” “可如今的卜州城，需要你们，我城原来的防备本就不够，若是如今你带着军队离开，我怕……卜州城撑不住！” 他嗓音沙哑，叶黎听到他的话，转头看向他，看着他好久，叶黎憋红了眼，低头轻声道：“陈将，是叶某考虑欠妥了。” 陈虎看着眼前的叶黎，他轻叹一口气，独自走出帐内，只留下叶黎一人。 叶黎独自站了好一会，他心中不断想，为何？大靖一定会败吗？万一呢？万一我们能守住呢？ 时间似乎过了许久，叶黎才有了反应，他迈步踏出帐外，可眼前的一幕，让他想去找顾青煜的心再次暴起。 跟随顾青煜的兵和叶黎一样，都不愿相信顾青煜会叛敌，可眼前事实如此！ 他们似失去了主心骨的散兵。 东几个，西几个，散落坐着，或他们蹲在地上，想着事情怎么发展成如今的模样了？ 叶黎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他缓了缓心中情绪，开口对众人道：“众将士听叶黎说，将军少年成名，我等同将军征战多年，顾将军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门清。” “我叶黎……愿意信顾将军，你等可愿随我一同守着卜州，等着真相大白的那日！” 众人大声应和道：“我等愿意相信顾将军，相信顾将军！” 他们的声音响彻整个军营，似乎要把那个“谣言”震散！ 可好景不长，卜州城内原本驻守的军队与叶黎等人发生争执。 还未等南越来军，两军先打了起来。 叶黎与陈虎听闻，急忙停下眼前的事，等赶到争执地，叶黎只见眼前几人脸上都有大大小小不一的伤口。 可明显那个不眼熟的士兵伤势更重些。 叶黎上前与陈虎站在一道，他脚步还未停便听到那个士兵道：“叶副将，你看看他们打得我啊！” 他说着，还把身上的伤露了出来与叶黎看。 叶黎看罢，微微皱起眉头，可下一瞬他侧头看向自己人，他问道：“发生何事，为何要与自己人动手？” 一人眼神狠狠看着那恶人先告状的人，一人欲要解释，可看了众人，狠狠甩过头不愿去看众人。 叶黎耐心等着，他看着眼前两人憋红的眼，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但他也是不言。 陈虎看着此状，转头对那位被打的士兵问道：“你说，发生了何事，如实告知，不然军法处置！” 陈虎军中规矩，不治一军，何以守城，守国？ 那位士兵听到自己将军这么问，想起缘由，心中自觉理亏，他没有了先前的傲气，变得支支吾吾。 陈虎微微皱眉，那位士兵见状，急忙开口解释道：“因为我说了一句那位顾青煜将军，他们听到之后，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打了我！” 话毕，他的脸上多了一巴掌，陈虎听到士兵的话，便动手打了那人。 出手太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与那人动手的两人愣愣看向陈虎。 陈虎动手之后，并未看向那人，叶黎抬头向陈虎看去，只见陈虎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 “叶副将，都怪在下治军不严，莫不能为了此事扰了我们之间的和气啊！” 叶黎看了看陈虎，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自然！”说罢，叶黎带着两人离开此地。 待他们三人离开之后，那被打的士兵上前，委屈看向陈虎道：“舅舅，你为何要打我？” 陈虎看着眼前委屈的外甥，气不打一处来，冲他吼道：“你小子，平时如何？我是不管你，可今日我再不管你，你怕是活不过明日！” 那人还是不服气，轻声说道：“可我说的不是事实嘛！” 陈虎看着眼前人，并非开口否认。 “将军为何就这样离开？你是不知……不知那人说的话……有多难入耳？”说话人之初那抹恼怒，后来气势也是弱了下去。 他想起那人的话，心中愤懑不平，他不愿那话从他口中说出来。 叶黎也不愿听到，他拍了拍他们的肩，随后三人各怀心事，无言回到军中。 不止卜州城发生了乱子，远在京都城也是如此。 顾青煜在代城内同吴狄大开城门，迎接南越军队的消息传遍大靖各地。 “顾将军丢下咱们了吗？”一老妇人听闻此消息病重了。 她看着一旁脸色苍白的小六阿哥，可小六阿哥却别过脸，阿婆看不清他的神色。 可阿婆明白，她侧过头看向蹲在角落的小六，阿婆抬手招呼小六。 “小六，你过来，你阿哥不说，你来告诉阿婆，好不好？” 小六听到阿婆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看到阿婆朝自己招手，他迅速把头低下，摆手不去。 随即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小六突然听到阿婆轻声开口说着：“我林钦一生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生死离别，任何事我都能承受得住。” “事实或许是令人痛苦的，可是对于有些人而言，真相高于所有。” “阿婆知晓你们兄弟二人是想保护阿婆，可是……阿婆认为那消息……不对啊！”阿婆泪眼婆娑看着小六兄弟二人。 那日，她于城中乞讨时，无意听到有人说起顾青煜的事，说起顾青煜，阿婆想着那不是他们的恩人便多听了会。 可他们却说：“大靖怕是要亡了，咱们跑吧！” “顾青煜叛逃，哎，本就不是秦家人，怎会有同秦臻将军那般傲气？”他们话中无不是对顾青煜的讽刺。 “哎，可是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呢？平越将帅都投靠了南越！” “我们平民百姓能做些什么呢？” 不知何处传出。 “等死吧！等死吧！”说罢，传出几声讥笑，或许嘲讽叛国之人，或许想到无法抵挡的南越，或许自嘲不久之后，便再无如今。 说着说着，有些人奋起拍桌，恶狠狠道：“叛国贼，此生定是不得好报。” “他这是把整个大靖交付出去，不顾我们这些百姓的生死，作为平越将帅，他好生没有担当！” 他们义愤填膺地说着，把之前捧起的人狠狠摔下，似乎把顾青煜贬到尘埃里。 第154章 代城寻故人 阿婆还未听完他们的话，摇摇晃晃的步子硬是走到城外难民营。 小六看到是阿婆，本是愉悦的，可走近看清阿婆的脸色，他心中顿时觉得不对劲。 他扶过阿婆的手，脸上布满担忧，他道：“阿婆，可是发生何事了？你脸色如此难看？” 阿婆抬头看向小六，眼角不禁滑落一滴泪，小六见阿婆似乎用尽全力，才说出。 “顾将军丢弃大靖子民了？丢弃我们了？”小六听完阿婆的话，大为震惊。 “不信，阿婆不信的！” 他心中自是不信的，他轻声说道：“怎么可能呢？阿婆，顾将军不能是那不忠不义之人。” 他独自说着。 阿婆也喃喃自语道：“他们……怎可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恶毒难以入耳。” 她眼中尽是不解，边说边疑惑摇头。 小六低头问道：“您这是……听谁说的？” 可阿婆心中本就难受，况且年纪大了，她受不住，一下便晕了过去。 小六把阿婆扶入屋内，他找到自己哥哥，同他说了此事。 小六阿哥听罢，他们都不愿相信这事，但既然有谣言传出，他们打算入京打听打听清楚。 况且他们二人明白，顾将军在阿婆心中的重量，阿婆此次回来找到他们二人，应是望他们打探消息。 小六和阿哥两人便入京城，打探情况。 可惜…… 小六听完阿婆的话，他缓缓站起身来，朝阿婆床榻走去。 他走到榻边，蹲了下去，抬头望向阿婆，轻声说道：“阿婆，我和阿哥去城中探过消息的真伪！” 阿婆从小六虽说平淡的话中听出了那丝丝颤抖。 她眼神紧紧盯着小六，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消息是……真的。”小六说罢，紧忙低下头，不敢去看阿婆。 可许久过去，小六没有听到阿婆的一丝动静，站在一旁的小六阿哥也是低着头，不明情绪。 “阿婆，代城传来消息，代城太守本是南越国人，如今他反了，连带身处代城的顾将军，都……反了。” 小六他拉着阿婆的手，轻声说道：“阿婆，大靖怕是要没了。” “我和阿哥带您走吧！” 说罢，小六阿哥也走上前，同小六蹲在阿婆面前，接过小六的话。 “阿婆，京都城也不再安全了！” 自听到小六的话，阿婆便低下了头，她不解，不懂，但若真是事实，她想，她也应该理解这位顾将军的。 林钦自诩她的一生不羁放纵。 家破人散，她便带着三几行囊远走他乡，遇过不幸小儿，即便自己衣食尚不能保暖饱腹，她也愿出手相救。 她在城中乞讨为生，将军府之事，她所闻不少，那位卿忧夫人往事何等传奇，秦臻将军一生所为，何不是为国尽忠？ 可却双双落下这样的结局。 林钦有时想，大靖皇室当真配不上他们，为国为民的英雄。 小六兄弟二人说完，便安静下来，他们齐齐看向床榻上的阿婆。 片刻之后，阿婆缓缓道：“可……若真是如此，京都城都得沦陷，那何处才能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国都快亡了，何以为家？何处是家？”阿婆眼眶泛起红色，她苦笑一声道。 “阿婆，我们都走了许久，万一呢？万一有一处，一处容身之所呢？”小六着急说道。 林钦冲小六笑了笑，轻声细语道：“阿婆不想走了，阿婆走了一辈子，累了。” “未知无疑是令人恐惧的，可也可能会有另一种可能，不是吗？”她安慰着面前的两人。 “阿婆不怕未来的一切，阿婆想等等。”至于等什么，阿婆没有说，二人也没有问。 小六听到阿婆的话，转头看向哥哥，只见哥哥点点头，示意小六别说了。 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欲共同承受未来一切未知。 ———————— “顾将军，旧人来访！你可要见啊？”吴狄漫不经心地靠在椅上，抬眸看向面前之人。 顾青煜看到吴狄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听了吴狄的话，顾青煜并未立刻作答。 他眼神盯着吴狄，而吴狄也并未转开目光。 吴狄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幽声道：“将军不见见吗？” “叶副将千里迢迢赶来，若是不见顾将军一面，我怕他硬闯我这代城……” 吴狄顿了顿，笑看顾青煜道：“吴某是无所谓，我是怕刀剑无眼，伤了叶副将！” 顾青煜轻声回道：“这人，我要见的。” 说罢，顾青煜转身便离开了。 吴狄看着顾青煜离开的背影，嘴角挂着笑意。 他对身后的人说道：“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那人听到吴狄的问，还在心中想着如何回应，只听见吴狄自言道。 “我又要有好戏看了。” 吴狄心中暗想道：“大靖快要变天了，宁宁，我也快要见到你了！” 叶黎迈入代城边界，便远远瞧见守城侍卫，他还计划着如何见到顾青煜。 若是硬闯？ 怕是见不到将军，他的命都要搭上，但……若是能把他押入城内，他也能见到顾青煜。 不过一瞬，他便把此想法打消。 叶黎狠狠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不可，若是我当真把命留在代城，卜州城内的将士该如何？” 想起卜州城，叶黎不由想到此番前来的缘由。 那日与陈虎等人不欢而散，但表面上的关系，叶黎和陈虎还得维系下去。 可随着日子过去，关于顾青煜的事，暗自言论的人越来越多，各营中的争论不休。 他们不信带领他们征战沙场的将军会抛弃他们；而姜渠上次因顾青煜被陈虎打了一巴掌，本就心中不爽。 姜渠听着军营中各人对顾青煜的言论，他转头看着自己好友，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切，你们看，我上次说的话有何不对吗？” “要不是舅舅和我讲，守城还需要他们，我又何惧他叶黎？” 不巧，叶黎正为因顾青煜之事，导致两军营不和的事前来找陈虎，在大战来临之际，他还不想发生内战。 可他想解决此事，他们那些人可不想。 叶黎站在角落，默默听着那些人对顾青煜的诋毁。 曾经众人皆感慨，少年将军顾青煜，可如今，众人厌他，辱他，似要把他踩入泥里，似要咒他。 第155章 真相吗?叶黎信吗? 叶黎终是没有迈入营内，他听了姜渠等人的话，还未听完，他便独自离开。 他走到一处小河溪，坐到一旁的大石头上。 叶黎默默看着溪水流走。 许久未开口，直至眼中泪水滑落。 他低声喃喃道：“将军，你定是有苦衷的，对吧？” 他不解，不解顾青煜为何要抛下众人，为何要与南越为伍。 许久，他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坚毅，他道：“对，顾将军定是有苦衷，我要去见他！” 他抬眼看向天边，月亮低挂，他嘴角微微勾起。 “在去代城之前，还有一事得处理！” 叶黎回到军营内，对众将士道出他的打算。 “叶副将，你去吧，我们……也很想知道将军为何做下这般打算。” “但是叶副将，你告诉将军，我们相信将军。” “烦请副将问问将军他……他有何难言之隐，什么问题我们众人都能一同解决的！曾经都是如此，不是吗？” 众将士看向叶黎眼中满是希望。 近日他们耳中无不传入关于顾青煜的恶言，他们心中愤懑，可他们懂得，不是动手的时候。 除非……对面太过分。 “陈将军，姜渠他……他被人打了。”一小士兵急忙跑来和陈虎报告。 “现还在榻上躺着。” 陈虎听到消息，便着急随小士兵赶去看姜渠现况。 这个小外甥，他从小便宠着，姐姐去世时，这小外甥不过一岁有余，还尚不知世事。 这个孩子对于他父亲来说，无关紧要，陈虎便把姜渠讨了回去，养大了。 陈虎看到床榻上鼻青脸肿的小外甥，气不打一处来，但眼中尽是心疼。 “你小子，是不是又在外面惹祸了，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是吗？”陈虎了解自己的小外甥，从小被自己宠坏了，总是口无遮拦，惹了祸，他愿为他摆平。 可…… 陈虎轻叹了一口气，看向姜渠柔声道：“渠儿，你是你娘亲唯一留在世间的，我不愿你有事。” “在卜州城，平日有何事，舅舅都能为你摆平，可叶黎等人，不是你我能招惹的啊！” “更别说那位顾将军，他作风再如何，那也是上面去评判的。”陈虎拍了拍姜渠的头。 姜渠听罢，看着眼前似乎老了几岁的舅舅，愣了愣，随即便冲陈虎点头答应道：“舅舅，我往后会管住自己的。” 陈虎欣慰地摸了摸姜渠的头。 —————— 正当叶黎想着见顾青煜的办法，谁知下一刻，他远远看去，却见到了思念见到的人。 顾青煜的身影远远映入叶黎眼中。 叶黎眼中的泪不禁滑下，可他自己都反应过来，他抬手迅速把泪拭去。 他朝顾青煜跑去，而顾青煜身边也只有他一人。 距得顾青煜近了，叶黎突然站住脚步，离顾青煜三步之远。 说叶黎心中不怨顾青煜，不委屈是不能的。 他现与顾青煜对峙而立，脑中只有那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明明不久之前，一同为大靖而战，可现如今一切都变了，大靖快没了，他们众人也各自为主。 “顾将军。”叶黎开口喊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顾青煜冷眼看向叶黎，平淡开口道：“叶副将莫要再唤顾某将军了。” 叶黎仿佛当头一棒，他眼中满是不解，看向顾青煜。 可嘴中只得反驳道：“不，不。” “叶黎，如今的形势你看不明白吗？” “我顾青煜，通敌叛国，背弃大靖，投向南越。” “你看不明白吗？为何还要前来寻我，你不怕我把你拿下，邀功吗？”顾青一字一顿，煜嘴里说着伤人的话，可心却仿佛停下一般。 他宽大的袖下才是他的真心话，可却无人能看透。 叶黎快要站不住了，他的力气似乎被抽干，快要撑不住身体。 他依旧朝顾青煜嘴硬道：“顾将军，叶黎不信你的话，营中众将士都不信的。” “将军或有何难言之隐？叶黎信你，将士们也信你。” “将军，你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叶黎朝顾青煜扑去，他手中拉着顾青煜的衣领，他不断晃着顾青煜，他朝顾青煜大声吼道。 他希望得到顾青煜一个答案，一个他能接受的答案，可他没有等到。 顾青煜一言不发，他背手于身后，等着叶黎自己情绪稳定下来。 叶黎似乎心死，他放开顾青煜，瘫坐在地上，他抬头看向顾青煜，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顾青煜眼中的淡然击败。 他抱头痛哭，不愿再去看顾青煜一眼。 顾青煜看着眼前的一切，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独自走了许久，顾青煜摊开手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大笑不止。 血，全是血，他指尖全是血迹，手掌心全是血，已干的血，未干的血，混夹着。 “抱歉叶黎，恕我不能告诉你真相，这是我和屿乐殿下之间的秘密。” ———————— 小六和阿哥退出房间。 两人坐在小河溪边，看着河流逝去，无言。 良久，小六打破沉寂，他并未看向阿哥，他望着溪水流去的方向。 “阿哥，阿婆带着我们长大，她经历了多少困苦。” “小六不想她留在这里了，其实大靖没了，我们还能去别处对吧？”小六嘴里说着心中所想。 可他猩红的眼睛还是暴露了他的悲伤，虽大靖待他们不算好，可他们生于这片土地，长于这片土地，怎会没有感情。 小六阿哥转头看向小六，喃喃细语道：“小六，抱歉！阿哥……没有照顾好你！” 小六双手突然捂住脸，哭泣道：“阿哥，我不想……不想阿婆有事！我们带她走吧！” “不论去到哪里，只要没有战争，不管是上街乞讨，受尽冷眼，好歹阿婆还在，命还在，什么都是好的！” 小六阿哥盯着小六良久，突然小六听到身旁传来的笑声。 “小六长大了。”小六阿哥笑着说，并伸手抚过小六的头。 他同意了。 “阿婆不会同意的？”小六阿哥问道。 小六眼神闪躲道：“那只能先斩后奏了！强硬些！” “阿婆会理解我们的。” 小六阿哥眉头微微皱起，又问：“那营中众人呢？他们该何去何从？” 小六愣住了，他……也不知。 许久，小六声音小声地说道：“若是他们愿意同我们一起，我们便一起离开。” 小六阿哥笑了笑，并未回应小六的话，他的笑在外人看来何其荒凉，何其悲哀。 或许他们要放弃一起生活的“亲人”了。 第156章 发生意外 小六这么说，也这么做了，他同难民营中数人说出自己和阿哥的想法。 众人沉默下来。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和阿哥很怂，怕死啊？”小六低下头，自嘲笑道。 这时烟烟上前道：“怎么会呢？小六不要这般想。” “顾将军他的事，我们都听说了，阿婆回来那么大的事，我们怎会一点不知呢！”烟烟眉眼弯弯的，好生温柔。 “你说要离开了，我能理解的。” “可是我不走了，我太累了！”烟烟话罢，低眸看向身下的孩子。 她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心中暗言道：“抱歉啊璟戚哥哥，烟烟似乎护不住孩子们长大了！” 众人也纷纷说道：“不走了，走不动了！” 众音杂糅在一起，但大意都是不愿离开。 他们一行人老的老，少的少，若是真要和他们一同离开，怕是要耽误他们啊！ 小六和阿哥看着众人，泪眼婆娑，众人也是泪眼猩猩。 可天道不测。 计划前几日，阿婆突然提出想要进一趟京都城。 小六听了阿婆这一决定，当即便拒绝了。 “阿婆，你现还病着身子，不宜多动！”小六本想等阿婆身子好些了，再离开。 阿婆似乎早知小六会拒绝自己，她并未再说话，而是目光紧紧盯着小六。 小六本就因为心中计划心虚，如今阿婆盯着他，他心中更是焦急。 但他还是没有松口。 直至听到榻上传来的阵阵叹息声。 “阿婆我啊，一生最是向往京都城，如今要离开了，最后一个愿望都无法实现了。” “哎！” “我这一生真是苦啊！”小六听着听着越是不对劲，他微皱眉看向阿婆。 阿婆也看向他，小六轻声问道：“阿婆，你话中是何意？” 阿婆笑了笑，脸上的皱纹也显现出来，阿婆年轻时就是美人胚子，可战后几经周折，她老得愈发快了。 “阿婆这一生可不是白活的，阅人无数，你们心中那些小九九，阿婆心中清楚。”阿婆柔声道。 小六听到阿婆的话，陷入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道：“阿婆愿意……愿意和我离开这里吗？” “离开……总归是有希望的！” 阿婆朝小六露出一抹笑容，她轻声回应道：“阿婆答应你们！” 林钦知晓他兄弟二人待自己真诚，是极好的，反正一生都在颠沛流离中度过，再来几年又如何呢？ 话罢，阿婆又说：“但我想再入京都城看看，这次不再与往常一样，只是想最后见见曾经向往的地方。” 她当初为何进京，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罢了，她不听任何人劝，她只遵从自己的内心。 她总认为自己身子还壮实，不需要他人养着。 林钦觉得自己很倔，可是她又想，若是她不是这副性子，怕是活不到现在罢！ 她的目光炯炯，小六感受到阿婆的目光，他也无法再说出拒绝的话。 小六只得道：“阿婆，那您再答应小六一件事？” 阿婆眉眼中尽显温柔，她道：“何事？” “这次进京过后，阿婆养好身子，便随我和阿哥离开，可好？” “好！”阿婆笑着看向小六，点头应下了。 那日进京，阳光正好。 阿婆穿上她最喜欢的衣裳，她这次不再低着身子游荡在偌大的京都城。 小六和阿哥一人扶着阿婆一侧，三人逛遍阿婆想去的地方。 突然，阿婆停下脚步，小六和阿哥也停下步子，低头看向阿婆。 阿婆嘴角微微上扬，她道：“阿婆想去看看将军府！” 小六二人沉默不过一瞬，下一刻便笑着回应阿婆。 “好，阿婆想去，那便去！” 可还未走到将军府，远远望去，将军府大门尽是烂菜叶。 “今非昔比啊，你们说顾将军为何要降啊？”一老人摇头，眼中尽是惋惜与悲哀。 一切都变了！ 他无权无势，看着众人倒，冲将军府丢烂菜叶，他无力阻拦。 一旁有人听到他的话，开口应道：“怕死吧！还能是何？” 他话中带刺，语气尽显嘲讽。 老人摇头哭笑，并未接过话。 将军府前的遭遇，朝中无人管吗？有，当然有，可怎么挡得住数数百姓呢？ 阿婆看着如今的局面，正要上前阻拦，小六觉察不对，正要拦住阿婆。 可阿婆动作极快，推开人群，她步子大迈，但却走得不稳定。 小六和阿哥正要上前，可人群被阿婆推开，怨言四起，有人拦住二人，他们被人群围住，不能及时拦住阿婆。 林钦走到要丢菜叶的人身侧，抓住那人的手，阿婆质问道：“你们当真一点良心都没有啊？” 她心中痛啊，她的一生深受战争蹉跎，何尝不明白战乱的苦难？京都城远远未曾受到战争的迫害。 他们是不会深感那些为国为民而战的人有多么美好。 那人甩开阿婆的手，语气不友好道：“关你什么事，臭乞丐！” 他嗤笑一声，道：“我不仅丢菜叶，我还诅咒那顾青煜呢！” 阿婆受不住他话中的嘲讽，与他争执不下，那人不愿与她争论，伸手劲一大，阿婆没站稳，竟然摔倒在地。 小六和阿哥见状，管不了那么多，加大力气，推开人们，而众人见状，觉不妥，也纷纷让开身位。 小六阿哥急忙上前扶起阿婆。 小六看阿婆情况，下一瞬他扯过那人衣领，怒目圆睁看着推倒阿婆的人。 “你怎么敢推她？”小六眼中含着泪，那人也说不出话来，他本意也不想发生这事。 阿婆身子本就不好，如今重重摔倒在地，小六不敢想。 小六阿哥喊住小六，他道：“小六，快把阿婆送去医馆。” “先……先别管他了。” 小六回过神来，他松开那人衣领，蹲下身扶起阿婆。 霎时，他抬眼看向那人，狠狠开口道：“阿婆要是有何三长两短，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愣愣站在原地。 阿婆嘴里喃喃还在说着。 “顾将军是好人，是好人，他定是有苦衷的，不能误会了他啊！” 阿婆心好，她颠簸一生，顾青煜给了他们一个安稳的地方，他是好人。 如今却被众人唾弃，阿婆心里好苦。 众人听清阿婆的话，都保持了沉默。 直到小六和阿哥带着阿婆离开，众人才纷纷开口。 有人叹息，但也有人嘲讽。 正常的，不是吗？人性是世间最难看懂的东西。 尽管上一刻，秦府上下为他们拼尽一切，下一刻，他们也能做到贬低，把他视为尘埃。 第157章 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郎中看着阿婆，不禁摇摇头。 “她本就身子不好，理当好生休养，可……” “可现却被重重摔在地上。”郎中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更何况，你们看不出她如今心病成疾。” “心中压着一块石头，即便此次能活下来，也是不长久的。” 小六眼角挂着泪珠，他拉着郎中的袖角，轻声说道：“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阿婆。” “我和阿兄只有阿婆了！” 他的语气极轻，他怕吵醒内屋躺着的阿婆，可他眼中尽是悲伤，好不凄惨。 小六阿兄站在小六身侧，他眼神也紧紧看向郎中，眼中带着祈求。 郎中见状，他轻轻叹息道：“我会尽全力留住那位阿婆的。” “可……那位阿婆的命数……”可他话锋突转，接着说道。 医者仁心，他少年所愿便是救尽天下人，可现世道击碎了他所愿。 他话并未说完，眼神看向小六兄弟二人，话便是说不下去了。 三人陷入诡异的沉默，偏偏此时，内屋传来阵阵声响。 小六第一个冲进去，三人进屋看到的便是那样一幅场景。 阿婆挣扎起身，她似拼尽全力，可却坐不起来，她不甘，便动作大了些。 不慎打翻一侧的药碗，就把外面三人引了进来。 阿婆脸色苍白，但也露出难色，她先是看向郎中，弱声道：“抱歉啊大夫，我打碎了你的东西。” 郎中回过神来，连声道：“无事，阿婆你可无碍！” 小六快步走到阿婆身前，眼神紧紧盯着阿婆，似乎要看看阿婆可再给伤着了。 “大夫我没事。”阿婆先是回应了郎中，后看向小六，安慰道：“小六，阿婆没事。” “阿婆没事，小六，你和阿哥带阿婆回家罢！”阿婆眼中含着泪，她忍着泪落下，转过头接着说道。 “回家？还是去往何处？阿婆都不在乎了！小六和阿哥在哪里，哪里便是家！” “京都城，我也……不愿再长久待着了！” “我见过了，那或许是将军离开的原因，你们说是吗？”阿婆笑着，可那笑看着……好苦好苦。 落在小六眼中，他的心好痛好痛。 阿婆在路上捡到小六和阿兄，无阿婆，世上或许早已无小六和阿兄？ “不愿意，小六不愿意。”小六使劲摇头，他紧接着说：“如今阿婆身子受不住奔波，不走了，哪里都不去了。” “阿婆，暂在京都城休养一段日子，你身子好些，小六再带阿婆离开，可好？” 阿婆摇摇头，嘴里喃喃细语道：“不好，不好。” “小六，阿婆要离开，阿婆铁了心地想走。”林钦抬头看向小六，眼中满是坚定。 小六了解阿婆，阿婆是固执的一个人，她的决定他人很难改变。 可小六不想答应阿婆，沉着头不去做下回应。 林钦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下一刻作势便要起身。 小六和阿兄见此，连忙上前扶住林钦。 郎中这时开了口，他道：“若是阿婆固执要走，也是拦不住的！” “这样罢！我开一副方子，按着方子抓药，给阿婆每日熬药喝下，好生照料阿婆，也是可以的！” 小六听罢，先是低头看了看阿婆，又转头看向郎中。 “那小六先谢过大夫了！”小六朝郎中鞠了一躬。 林钦见状，也不再闹着离开。 大夫又道，但这次他是与床榻上静坐的阿婆说着。 “阿婆，我希望你勉强先待在我这里两日，方才你摔着，先在医馆休养两日，再离开，你看可行？”郎中轻声劝慰道。 林钦沉思一刻，本意拒绝，可一抬头便瞧见小六担忧的目光。 林钦点了点头，她答应了。 ———————— 雪宜时刻关注着京都城发生的一切。 将军府前发生的事，她全然知晓。 她坐高台处，低头看着府门的百姓的污蔑与偏激。 “雪宜为何不阻止百姓的行为？”雪晴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 雪宜眼神呆滞，下面的场景，她一连瞧了几日，她不是不想阻止。 可如今的她，如何去阻止？ 但她看懂了好多，她想，或许是这般人心，红姨心中才会产生那样的计划罢！ 雪宜回应道：“姐姐，如今的雪宜阻止不了，但是雪宜看得清！” 雪宜疑惑问道：“姐姐，将军府众人为大靖百姓鞠躬尽瘁，秦叔为百姓，不惜与平治帝对峙高堂……” “红姨她本是女子，可她认为女子何故不如男子，她上了战场，打了无数胜仗。” “甚至连红父红母离世都未能赶回京都，赢了敌人，归来却只一人！”雪宜眼尾泛起红色。 她心中产生一丝不平，她于心中自问：“这……就是他们拼尽一切护着的人吗？值得吗？” 在雪宜看来，未来不知如何？但就如今看来，是不值得的！ “小侍……顾青煜也是，他少年便离开，其实夜深人静时，我时常想，他孤身一人，小小的他如何抵御那些苦难的？” 她眼神朝下看去，喃喃细语道：“可他们曾经的功绩似乎在百姓心中，都不复存在了！” 她想：要不……要不算了罢！她心中的天平在倾倒。 雪晴也看得清，不在其中，她早看清了。 “雪宜如今不能出面阻止，姐姐可以！”雪晴不去说起秦臻等人，说起又是怕是雪宜悲伤。 雪宜看了看将军府门前的糟粕，又看了看雪晴，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突然听到下面发出了争吵。 雪宜朝发声处远远望去，那人的身影好生熟悉。 距离很远，雪宜她们听不清他们在争论些什么，可雪宜认出那人是谁。 “林阿婆。”雪宜突然站起身，一旁的雪晴不解看向雪宜。 雪宜仅是瞧见阿婆一人，抬步便要下去，可她迅速反应过来。 朝雪晴说道：“姐姐你派人帮帮下面那位老妇人。” 可推倒林钦只在那一瞬，她们二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雪宜看着小六和他阿兄带走林阿婆。 看着他们远去消散的身影。 雪宜眼中含着笑意，低头喃喃自语道：“小侍卫，或许我想做的事也没错。” 第158章 争论 雪宜想了林阿婆为何出现在将军府前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她心中有大爱，她与那些人不同。 可……她的力量太小了。 雪宜回头看向雪晴，柔声道：“姐姐，帮帮雪宜吧！” “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推阿婆的那个人看着眼前之人，恶狠狠道。 可他话中带着些颤抖。 “那么多人都去将军府了，凭什么就抓我？”他自认他一生未做什么坏事，或许只有这件事罢。 “你为何会去将军府门前大肆宣扬？”雪宜轻声问道。 那人或许认为雪宜不会怎样自己，他脸上的担忧之色渐渐消退。 “他顾青煜既已背弃大靖，我们心中有些怨气，不行吗？”他抬眼看向雪宜。 雪宜看清他眼中的不屑之意。 雪宜缓步走向他，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可他想，这可是京都城。 他又是对上雪宜的眼神。 雪宜抬手狠狠打了那人一巴掌，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去诋毁他？” “既然心中有怨气，那何不跟随将士，上战场，去宣泄你们心中的怨气啊？”雪宜眼尾泛红。 “难道在你们心中，如今的将军府是任谁都能踩一脚的吗？” 那人有些不服，他大声道：“难道不是吗？若是上面在意将军府，早在第一人就会阻拦，可没有！” “不然我们怎敢？”雪宜看他说的理直气壮，心中落寞之意袭来。 雪宜嗤笑道：“曾经的一切，都是浮云一片吗？” 那人又道：“可他们因为此，早已享尽功名利禄，百姓爱戴。” “这何不算是一种交易罢！” 雪宜大为震惊，她愣了愣，随后问道：“原来……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 雪宜转过身去，嘴角微微勾起，可眼中尽是悲哀，她悲哀百姓愚昧，更替秦臻，红卿等人悲哀不值。 秦臻虽为一人上了战场，但他立下赫赫战功，有假？红卿为了心中满腔热血，这样的将士千千万，为功名者有。 可……心怀百姓者，何其荣光！ 战争刀剑无眼，谁都说不准自己是否有明天…… 那人见雪宜似乎败下阵来，他更是口出狂言道：“秦臻将军是好，可那顾青煜……果然不是秦臻将军亲生子。” 他话中的轻蔑太过明显，刺痛着雪宜的心。 “他做出背叛之事，我诅咒他……” “诅咒他？你咒他什么啊？”雪宜看向他，那人感受到雪宜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可怖。 雪宜因那人的谬理，眼眶不禁染上红色。 那人不再说下去。 “告诉我，咒他什么？” 雪宜见那人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她突然笑了起来。 笑罢，雪宜柔声道：“你想死吗？” 此时，屋内仅两人。 “你到底是谁？皇天之下，你敢草菅人命？”那人大叫出声。 “我是谁？” “你还不配知道！” “皇天之下？”雪宜嗤笑一声，接着说道：“这…京都城很快便要易主了！” 那人终于感到害怕了，他感觉到眼前的小姑娘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他连连磕头道：“小姐，小姐，我还不能死啊！我家中上有六旬老母，下有幼儿要照顾。” “我不能死啊，我不能死啊！小姐我错了，我错了！”他的手被捆着，他奋力磕着头。 雪宜看着他，不禁笑出声来，可眼角却滑落泪珠。 “原来你……还有亲人啊？”好生讽刺，雪宜看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 雪宜离开之后，独自坐在院中，即便当时已是寒冬季。 她并没有答应那人，也还未对那人下手。 雪宜想着：她是不是太懦弱了。她狠不下心，可她也不能忍受那人的事。 她自嘲一笑，喃喃道：“雪宜啊，你还真是无能。” 此时，雪晴走了进来。 此处小院，离相府并不远，是雪晴替雪宜选下的容身之处。 “姐姐，林阿婆怎样，现……可还安好？”雪宜瞧见来人，连忙问道。 雪晴了解清楚了情况，她也不瞒着雪宜，开口应道：“情况不算太好。” “那位林阿婆身子本就不好。” “对了，林阿婆她不顾劝阻，也是要回去……去城外难民营。” 雪宜眼眶一下就红了起来，她轻声说道：“林阿婆她人很好的。” “难民营中尽是因为战争失去一切的百姓，他们当初听信谗言进京引起纠纷。” “可他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后来小侍卫把他们安排在城外，而林阿婆她却不肯在城外，她想进城。” “她不想成为大靖的累赘。” 雪宜笑着看向雪晴，接着说道：“或许是林阿婆年迈，对大靖没有任何威胁。” “可其他的人不同，他们听信谣言，大批难民涌入京都城，对大靖造成威胁的百姓。” “他们只能去别的地方生存，但好在难民营没人管，所以它如今还在。” 雪晴听了雪宜的话，沉默片刻，之后她轻轻拉起雪宜的手。 “雪宜，姐姐帮你，也帮你想保护的人。”无论何事，雪晴都帮她，或许是自觉亏欠，也或许是想回到最初。 “姐姐，你帮我好好关照林阿婆，好不好，如今的我……还不能在外露面。” 雪晴笑着点头，抬手摸了摸雪宜的头，应道：“当然。” “阿婆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告诉雪宜的。” …… 两日后，林钦的决定果然谁都改不了。 她铁了心的要走。 郎中把小六拉到一旁，桌边放着药包。 郎中轻声说道：“小兄弟，这些药你们定要每日熬制给阿婆。” “若是有何情况……可到城中寻我。” “但……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郎中犹豫道。 小六看了看郎中，又看了看内屋。 笑着说道：“大夫，但说无妨。” “我瞧着阿婆生气意念似乎……似乎不足，怕是……” 小六打断他，他道：“多谢大夫，小六……看得清。” 他何尝不懂呢？阿婆一生颠沛流离，走了大半辈子，可一切似乎都变了。 她曾以为大靖还有希望，可那丝愿想也破灭。 第159章 死 “多谢大夫相救，大夫近两日，问诊费用如何？我们三人今日便要离开了。” 小六手中紧紧捏着钱袋子，其实他怕太多了，他……付不起。 他微微低头，视线又偏向桌上的药包。 可郎中却拍了拍小六的肩，笑着说道：“小兄弟，两文钱。” “两文钱？带上这些？”他手指指向桌上的药。 郎中点点头。 “包括以后的出诊。”小六眼角泛起红晕，他不知如何说了。 他欲要朝郎中下跪，可郎中却先他一步，抓住小六的手。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 三人离开之后，药铺走进两人。 雪晴开口道：“多谢。” 随后抬手，身后侍女上前拿出银两与郎中。 郎中却抬手拒绝道：“多谢小姐，但这就不必了。” “我……钦佩这位阿婆。”郎中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有泪光闪烁。 雪晴一时无言。 她也并未强求，片刻之后，她离开了。 郎中看着阿婆离开的方向，但早已不见阿婆身影。 —————— 小六看着止不住咳嗽的阿婆，他的身体不停颤抖着。 小六轻声安慰说：“阿婆你要好生休息着，才能等到顾将军洗清冤屈的那一日。” “我信顾将军，将军定是有苦衷的。”阿婆脸颊边滑落一行泪，她无力去抓紧小六的手。 她嘴里喃喃细语道：“但阿婆我怕……是撑不……撑不住了。” “小六和阿哥要好好活着，懂吗？你们俩兄弟这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 她手颤颤巍巍抚摸着小六的脸，她的视力一日不如一日，她想记住她唯一的亲人。 阿婆眼中满是温柔，她笑着说道：“若是有来生啊，阿婆再也不想遇上战争了！好累……好苦啊！” 林钦说她撑不住，其实或许她也不想活了，活了这么久，苦了许多年，林钦都忘了，曾经的自己是怎么样？ 她有阿兄伴她成长护她，父母亲待她极好，虽说并非富裕，但食饱穿暖，不会为生计而发愁。 可战争带走了一切，仅仅留下她一人，去承担失去的一切和曾经的回忆。 苦久了，这些她都快忘了，而现快死了，曾经的一切却在林钦眼前浮现。 她笑着哭，哭着笑，最后在众人抽泣声中结束她的一生。 “阿婆，阿婆。”小六大声喊着哭着。 “阿婆，不走了，小六不逼你了。” “不论真相如何，小六都不逃避了，阿婆，你回来。”小六哭着喊道。 可这次，阿婆永远不会再回应他。 此时，身在京都城的雪晴得此消息，她不知该怎样去向雪宜说出这个消息。 雪晴脑中闪过一丝期瞒，可这个念头仅一瞬即逝。 她不能再欺骗雪宜。 她独自去往雪宜的院中，雪晴进入院中，一眼便瞧见雪宜站在香樟树下，不知思索着什么。 雪晴知雪宜喜香樟树，也知知许夫人喜此树。 其实雪晴并不理解她们为何喜欢此树？但雪宜喜欢，她便买下这宅院。 雪宜注意到一旁站着的雪晴。 雪宜开口拉回雪晴的思绪。 “姐姐。”雪宜朝雪晴走去。 看着雪宜脸上的笑意，雪晴想起来的缘由，尽管在路上说着数遍，可这话突然就说不出口。 雪宜看雪晴脸色不对，她脑中有个不好的声音，可她不愿去信。 她笑着看向雪晴，柔声问道：“姐姐，没发生什么事的，对吗？” 雪晴偏过头去，叹息道：“小宜，林阿婆她……她离开了！” 开头说出来，后面的话也没那么难说。 雪晴接着说道：“对，就今日发生的事，这事谁都没有意料到……” “或许想过，可这日来的有些快了。” 雪宜眼中满是泪水，一滴一滴落下，她并未开口说话。 雪晴见状，抬手轻轻拭去雪宜的泪，轻声安慰道：“小宜，阿婆她虽然离开了，但是……这个世道，其实活着比死难受。” 雪宜紧紧抱住雪晴，在她怀中哭泣，雪晴手轻轻拍拍身前的人。 雪晴欲要陪着雪宜，可雪宜拒绝道：“姐姐，你放心。” “雪宜没事。” 雪晴离开回头朝雪宜看去，雪宜看到雪晴，脸上挂着丝笑意。 似乎在说，姐姐放心吧，雪宜很好。 可在雪晴离开之后雪宜独自站在原地许久。 一动不动，良久，雪宜缓缓走向最里的屋子。 里屋那人躺在地上，察觉到有人进来，他缓缓睁开眼。 看清来人，他缓了缓，随后连声开口道：“小姐，在下错了，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吧。” 雪宜嘴角微微上扬，她蹲下身，看向那人，柔声道：“你……有遗言吗？” 这几日，雪宜一来到这里，那人开口便是求饶和悔恨。 雪宜听着，想着，她怕自己都快心软放过他。 那人似乎还有些懵，他听到雪宜的话，愣了一瞬，他轻声问道：“小姐这是何意啊？” “遗言……能有什么深层的理解吗？”雪宜眉眼弯弯，看向那人。 “我要你死。” 那人怕了，他不懂为何眼前人的心思为何转变，他明明瞧着眼前人几日前的心软之意。 “小姐，我错了，我还不能死，我妻儿还在等着我呢！” “求你了，小姐，求你了。” 那人不论做什么，说什么，雪宜只是淡然看着，待到那人没有力气，他哭着问道：“小姐，那好。” “既然小姐这么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知道缘由吗？” 那人想，他不过聊聊众人的一人，为何仅是他一人身陷困局。 他不服。 雪宜低眸看去，嘴角微微上扬，他想知道，雪宜也满足他的遗愿。 “你可还记得上次被你推倒在地的阿婆？” “她死了，就在今日。” 那人眼中满是错愕，他喃喃自语道：“原是如此。” 雪宜不再开口，等着那人下一步的动静。 那人低头喃喃几句，随后他抬头看向雪宜，他为自己辩解道：“小姐，为何不是那老妇人身子本就不行。” “我不过是推了她一下，她便自己倒下了，我自认与我没有多大干系。” 雪宜听罢，淡然一笑道：“好恶心的话，若不是你，阿婆怎会突然离我们而去？” “她会等的，她一定会等着，等她想知道的一切大白天下。” 雪宜嗤笑一声，心中自嘲道：“何故与他说那么多。” 雪宜眼尾染上红晕。 “你不必说这么多，我也不愿听，我只想你，一命偿……一命。” 第160章 见旧人 那人看出这次他或许逃不过了，他笑了出来，眼泪却止不住地滑落。 不知是因为大笑而颤抖的身体，还是害怕。 良久，他笑不出声了，他哑着声对雪宜说道：“小姐，既然你想要我的命，那我便给了你。” 他犹豫不决道：“那……我的家人，愿小姐放他们一条生路。” 雪宜轻声说道：“放心，你的家人不会有事，我不会对他们下手。” 但他们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雪宜不能保证。 “小姐，我知道南越军队快打进京都城了，所以我想求小姐一事。” 那人朝雪宜磕下三个头。 雪宜眉头微微皱起，她闪身躲开，淡然开口道：“你说罢！既是遗愿，我或许可以考虑。” “求小姐去到我家中，劝劝家中妇人，带着家人离开京都城。” “不论去哪，都行，别等我了。”雪宜听完那人的话，说不难受，那定然是假的。 她看不懂人心，正如此时她看不懂眼前之人到底有多少真心，或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她瞧着，人到死前的话，应当都是真心话吧！ 那他待家人是如此，为何待一老妇人，护国之将帅能那般残忍？ 雪宜答应他之后，雪宜便离开了。 后来，那屋内被清理干净，不留下一点痕迹，可雪宜记得，从此，她再未踏入那间屋子。 —————— 日子过得好快。 “快守不住了，叶副将，我们该怎么办？” 叶黎眼中满是红丝，最后的担子终究是落到他的肩上。 数日前，京都传来集报，望他前往守住京都城的最后一道关卡。 在叶黎离开之后，南越军队攻破卜州城。 一城又一城。 “守不住……我们也要坚守到最后一刻，若我们退后一步，那……百姓又该怎么办？” 叶黎脸上沾着敌军的血，说罢，他转头看着众将士。 鼓舞人心道：“将士们，你们可愿随叶黎坚守着，直到……直到敌军踏过我们的尸体。” 将士们没有一丝犹豫，他们高声齐呼道：“我等愿誓死追随副将，直至敌军踏过我等尸身。” 叶黎看着众人，眼眶不禁泛起红色。 他心中暗道：“将军，叶黎与你或许不会再相见了罢！” 叶黎眼角滑落一滴泪，但无人注意到，那滴泪便隐入叶黎衣领里。 很快，众人重整旗鼓，即便死去又如何？没有留名后世又如何？现这一刻便是那意义。 吴狄站在高城往下看，朝一旁的顾青煜说道：“顾将军，你后悔吗？” “你虽留下一命，可身在南越，一无权，二无财，仅活于苟且偷安，你当真愿意？” 顾青煜想：他说的对。 如今，顾青煜救不了任何人，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时常会想：屿乐的计划是否真的可靠。 顾青煜收起心中想法，他淡然一笑，接着答道：“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命都丢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吴狄听罢，脸上表情似乎顿住了，片刻，顾青煜只听到吴狄传来的阵阵笑声。 现如今，南越早已占据大半大靖国土。 苏茴留下文月一人于代城，后他亲自带领南越军攻打大靖。 苏茴等人抵达代城之时，吴狄并未出城相迎。 吴狄亲信远远瞧见苏茴等人，便迎了上来。 “请国君安。” 苏茴看了他一眼，问道：“吴卿未前来，可是身子抱恙？” 吴狄亲信低头，不卑不亢回应道。 “回国君的话，吴大人近日确是感染风寒，大人说怕将风寒染上国君，便不好了。” 苏茴嘴角略显笑意，他道：“吴卿有心了。” 可他眼中尽是冷漠。 苏茴又朝周围看了看，目光停在顾青煜身上。 苏茴歪了歪头，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缓步朝顾青煜走去。 “朕想，你就是顾青煜吧！” 顾青煜微微颔首，淡然一笑道：“回南越国君的话，在下就是顾青煜。” 他似乎并未把自己安置于一个下位者。 苏茴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顾青煜的肩，对顾青煜说道：“朕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顾青煜心中不解，可面上不显，他还是一副不亢不卑的模样回应着。 苏茴似乎想起什么，嘴角微微上扬，朝顾青煜说道：“青煜，我身边可有你一熟人，你可要见见？” 顾青煜眉头微微挑起，苏茴见状，抬手示意顾青煜等等，随后，顾青煜便看见苏茴走向身后一轿前停下。 他抬手扶出一人。 顾青煜心想，此人真会是自己熟人？ 可当看清那人的脸，喃喃道：“文月。” 他在看清文月之后，手便是不自觉的颤抖。 文月下了轿子，朝苏茴微微笑意，随后她顺着苏茴的手，两人一同朝顾青煜走去。 顾青煜呆愣地看着两人，准确来说，应是看着文月。 文月走到顾青煜面前，微微笑道：“顾将军，好久不见。” “文月，的确是很久未见。” 文月接着说道：“文月知顾将军心中很多话想问文月。” 说罢，文月抬头看向苏茴，苏茴自然注意到文月朝他投来的目光。 随后，苏茴低头看向文月，柔声道：“阿月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可以。” 文月朝他笑了笑，随即转向顾青煜，对他说道：“等一会吧，一会我会为将军解开心中疑惑。” 顾青煜轻轻点头应道。 随后众人等一同前往太守府上，吴狄为苏茴等人备下迎风宴。 宴席之上，无一不是对苏茴的赞叹与谄媚，除了吴狄，直到宴席结束他也未曾出现。 但还有一人，顾青煜独自坐在那里，宴席之上仅他一外人，独自喝着酒，好不孤独。 他并未注意到坐高台上的人频繁注视着他。 宴席散场，顾青煜独自走回府上，他没意料到文月早早在院中等着他。 瞧见顾青煜回来，文月起身迎道：“顾将军，文月来解你心中疑惑。” 权势养人，果然不错，文月觉着她似乎变了。 顾青煜虽说喝了不少酒，可他酒量是在营中训练出来的。 看到文月那一刻，他的酒就醒了，也或许他本就未醉。 第161章 亲征 两人相视而坐，顾青煜一言不发，静静听着文月娓娓道来。 “我听闻顾将军收到小姐身死的传闻，便火急火燎赶回京都城，不久后便与南越为伍。” “文月不知将军为何会这样做！是为了小姐，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但文月今日前来，并非指责将军，而是要告诉将军，小姐她并没有死。” “小姐如今就在京都城内。” “顾将军，大靖快要亡了，没有谁能阻止这一切，所以你是对的。” 顾青煜突然开口道：“小姐还活着，为何告诉我，文月姑娘似乎是讨厌顾某的。” 顾青煜脑子似乎有些迷糊，小姐并没有死这几字狠狠撞击他的心。 那他并没有错过她。 文月听到顾青煜的话，愣了好一会儿，待文月回过神来。 文月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顾将军原来知道啊？我还以为我隐藏地很好呢！” “顾将军说的不错，我是讨厌顾将军的，本意的确不想告诉将军小姐的事，可是文月做不到让小姐一辈子不见将军。” 文月轻挑眉毛，接着说道：“顾将军，我当初真挺讨厌你的，我的小姐是极好的人，你……配不上她。” “可小姐待你总是上心的，她爱上了你，连我都来不及阻止。” 说到此处，文月眼中闪过一丝懵懂和迷惘。 “导致我对你的讨厌更是加深，小姐多聪明啊！有一日她对我说，‘她是在乎你，她也在乎我。’” 文月心中憋着好久的话总算是说了出来。 “我怎会不知，文月同小姐一同长大，我不想小姐为难，后来我也看出将军的真心，文月是真心祝愿你们两人能够美满。” “顾将军若是为了自己，与南越为伍，文月是不信的，将军和小姐此次怕都是选择孤注一掷。” 文月似乎又想到什么，接着说道：“小姐总是为他人着想，付出。” “小姐前不久对我讲，‘若是我死了，小侍卫便不会再因我而自乱阵脚，我死了，那小侍卫便没有后顾之忧，没有人可以用我去威胁他了，他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退路。’” “顾将军，小姐她不想做顾将军的软肋，她也想保护你。” 文月离开之后，留顾青煜一人，后他独自走入房中。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顾青煜再也忍不住眼泪，他靠着房门缓缓滑落坐在地上。 顾青煜抬手掩面而泣。 或是喜悦，欣喜爱人并未离开，也是悲哀，哀叹国之衰亡，而他却无力改变，如今能做只是冷眼旁观。 文月回到府中，并未去找苏茴，而是径直回到自己院中，可苏茴似乎早就在等着文月。 瞧见文月回来，苏茴站起身走向文月，苏茴轻声道：“阿月可叙得旧了？” 文月轻轻点了点头。 文月抬头看向苏茴，她想着如今的一切好陌生，眼前人无疑是她等着念着的心上人，苏茴待她也是极好的。 可文月心中害怕，一切都变了。 苏茴看着文月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眼神不禁变得柔软下来。 “阿月，三日后我便要离开，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苏茴轻声说道。 他欲抬手轻抚文月的头发，文月却偏了身躲了过去。 这一举动让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文月反应过来，尴尬笑了笑，解释道：“我还不太习惯。” “无事，阿月以后会习惯的，我会等。” 文月看着苏茴脸上的笑意，也冲他笑了笑。 他的确还是文月心中所爱的郎君。 这次，苏茴再次抬手的触碰，文月欣然接受。 苏茴微微勾下身，看向文月，柔声道：“阿月别怕，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阿茴会保护好阿月的。” 文月眼中尽是动容。 文月有些哽咽，低声道：“那大靖百姓呢？大靖的军队……” “屿乐殿下他们呢？” 雪宜自幼，文月便长伴左右，她也深受知许的照料，她也读过许多书，识得道理。 本是同根之生，可现如今分道而立。 苏茴微微笑着，安慰解释着：“大靖子民若是愿臣服南越，我定是不会亏待。” “大靖军队，阿月，战争是免不了要死人的，这个恕阿茴不能给你承诺。” “至于大靖皇室，若是他们愿放弃抵抗，阿茴会让他们远离京都城，许他们一方土地生存。” 话毕，苏茴紧盯文月的眼神，文月目光微微闪躲。 他扶起文月的肩，柔声道：“阿月，我知道这些很残忍，但是这就是历史规律，强国才能进行兼并，而弱国只能被攻打。” 文月扯了扯嘴角，努力朝苏茴露出笑容。 “我明白的。” 苏茴接着说道：“以后的事，阿月不信我也正常，阿月往后可要监督我啊！” 文月笑着点头。 三日转瞬即逝，到了苏茴出发亲征的日子。 “阿月，等我。”苏茴轻声说道。 随后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顾青煜，他对顾青煜说道：“顾将军，朕此行不知几时方能回来，望将军替朕照顾阿月些。” 顾青煜应声道：“好，顾某会的。” 离别的场面并未持续多久。 顾青煜等人目送苏茴率领大军离开。 待苏茴等人消失在他们目光所至处，顾青煜依旧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国君，您此行应是要直抵京都城了吧！” 顾青煜怎会不知，如今大靖最后的防线就是他曾经所率领的军队。 苏茴嘴角微微勾起，沉声道：“怎么？顾将军对朕此行可有异议？” 顾青煜闻声，沉默片刻，而苏茴也不催着顾青煜的回应，耐心等着顾青煜的回答。 “顾某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望国君能满足这一请求。” 苏茴抬手示意，对顾青煜说道：“顾青煜且说，朕听听看。” “顾某愿国君在攻入大靖最后一道防线之后，把……把他们的尸身留给在下。”顾青煜朝苏茴单膝跪下。 顾青煜声音微微颤抖。 苏茴低眸看到顾青煜微颤着的手，他嘴角隐起一抹笑意，可很快便消失不见。 随后只见他轻轻叹息，苏茴上前扶起顾青煜。 “朕答应你。” 随后，顾青煜又听见苏茴道。 “那作为交换，顾将军也答应朕一个请求。” 顾青煜点头应道：“国君请讲。” 第162章 两人的谈话 顾青煜点头应道：“国君请讲。” “朕离开的这段时日，你替朕护好阿月，尤其注意国师的举动。” 顾青煜听罢，有些不解，但他也并没有多问，只应道：“文月是小……是叶小姐的亲人，我自会护住她。” 苏茴轻笑一声，抬手拍上顾青煜的肩。 “你以后会明白的。” 虽苏茴并未明说，但顾青煜却听懂了。 虽说南越国师是苏茴的老师，但在顾青煜这几日看起来，那位国师大人对苏茴有着一种莫名的掌控意味。 顾青煜心想：或许还有什么秘密要以后才能看清。 苏茴瞧着顾青煜站在原地似想着什么，片刻，他开口打断道：“顾将军可还有事想问？” 顾青煜抬眼看向苏茴，他的确还有一事想问。 “国君为何让国师前来寻在下？我既已投入南越阵营，每日只是无所事事。” 苏茴眼睛微眯，他嘴角微微勾起，淡然笑道：“顾将军，如今让你上战场你可能对大靖人下手？” “顾将军且安心，朕很看好你。”苏茴话中透出几分真心，又显了几分假。 其实顾青煜也看不清，但他的确下不了手，他只是有些害怕，若是顾青煜没有用，南越国君还会留下自己吗？ 死，不过只是小事，可他时刻想起和屿乐的计划，那或许是屿乐最后的心愿。 若是他无权，怎能护得南越中的大靖人？ 顾青煜看着苏茴离去的方向，看着远方。 他为何要留下尸身？因为他信那群人，他们是不会屈服，定会拼死到最后一刻。 想着模糊的将来，但又明了大致的将来，这一刻，从前一同杀敌的将士似乎在他眼前倒下去。 顾青煜眼尾不禁泛起红色。 他能阻止这一切吗？顾青煜他不能，他能做的只有看着曾经并肩而行的伙伴一个一个离开。 他却无法同任何人讲述他的苦楚。 身边的人都因苏茴军队离开而散开，站在原地的只有一个顾青煜。 顾青煜抬眼迷茫看着周围，低头喃喃道。 “顾青煜，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吗？你既已答应过殿下，就走下去罢，不论前路如何，走下去。” 突然，顾青煜感受到有人靠近，他转头看去，只见一脸笑意看着他的吴狄。 “吴大人身子可好些了？”顾青煜嘴角显现一抹笑容。 吴狄嗤笑一声，走上前道：“顾将军也是打趣起我了？” “苏茴？”他嘴角微微勾起，开口话中尽显嘲讽。 他记得苏茴，那时他刚及弱冠之年，在殿上远远瞧见国君寻回的殿下。 他本自视清傲，对于苏茴，吴狄是看不上眼的。 之后从流言蜚语中听闻本还有一公主，可国君似乎不太愿意接回。 后来吴狄才知，不论是接回殿下，还是不认回那位公主，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国师。 虽说流言蜚语，但后来国君封了他们嘴，这欲盖弥彰的做法。 “有意思。”吴狄轻笑一声道。 当下他不满国君，也是不满那位殿下，其实说是殿下，但眼下把一失散多年的皇子寻回。 国君打的什么主意，可谓路人皆知。 既然不满，那吴狄便有些好奇那座养育苏茴的城及那位公主殿下。 他第一次见到苏穆宁是在一雨天，苏穆宁本是去铺子看着生意。 正走在半路，结果却下起大雨倾盆，但好在她带了伞。 达州城处于两国交界，时常会有苦难人家去到达州城。 苏穆宁突然瞧见一老人家，由于这雨下得突然，人们跑了起来，不知是谁一时不小心，撞倒了他。 苏穆宁眼神冷冷看着那老人家，她在原地顿了顿，随后朝那老人家走去。 她一手撑伞，一手拉起老人。 “谢谢你啊姑娘。”老人家在苏穆宁的力量下站了起来，缓了缓才开口道。 苏穆宁把伞递给老人家。 老人家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姑娘，雨这么大，你快些回家罢！” “无碍，我家就在不远处。”苏穆宁开口道。 说罢，她把伞塞到老人家手中，便跑开了。 跑远了些，苏穆宁停下脚步。 她头缓缓抬起来，仰向天，苏穆宁闭眼似乎享受这一刻。 这一切都尽收吴狄眼底。 他明白苏穆宁的心思，当下在苏穆宁眼中，她的弟弟刚刚“离世”，据吴狄了解，苏穆宁很爱护这弟弟。 可事实一切都在欺瞒她。 吴狄看着这清冷又可怜的大小姐，心中竟产生一丝怜惜。 后来啊！吴狄便只为一人，他从高台走下，只为她俯首称臣。 顾青煜开口拉回了吴狄的思绪。 “吴大人虽身为南越人，可顾某看着，吴大人对南越似乎没什么感情？更甚有些恨意？” 吴狄眼神转向顾青煜，他嘴角勾起，轻笑一声道：“顾将军还是莫要知晓太多，还有吴某不太喜欢别人猜我的心思。” 顾青煜似抱歉抬手作揖。 苏茴从代城至渊州一路无阻，渊州与京都城相邻，如今渊州城内的军队便是曾经跟随顾青煜的将士。 其中也包括了叶黎。 “国君，城内那群大靖士兵他们说绝不投降，让我们……别想那不切实际的事。” 苏茴想着顾青煜的话，他本想着若是城内的人愿意与他一同，如顾青煜一般，他定然也是不会亏待他们。 苏茴看着来报的士兵，听着士兵的话，淡然一笑，随即道：“那便怪不得朕了。” “现如今的大靖，残破不堪，他们为何还要做那些无谓的举动？”苏茴嘴角微微勾起。 “朕也不想和他们耗下去，那便一举歼杀罢！” 此时此刻的京都城内，乱了天。 民心不稳，朝堂之上众人忧心忡忡，而平治帝却显得尤为淡定。 平治帝坐高台，朝堂众人的情绪，表情都尽收他的眼底。 “众爱卿看起来很害怕？” 众人寂静一片。 平治帝看着他们的反应，仰头大笑，霎时间，他低头看向众人。 平治帝朝他们说道：“怕啊，无碍，都快攻入京都城内，怎能不怕？” “为何不说，不怕吗？朕会……杀了你们吗？” 众人听着平治帝的话，心中惊起千层浪。 有大臣站出来，朝平治帝聊表忠心道：“陛下，臣必与大靖共存亡。” 一人站了出来，那其他人也就更好站出来。 平治帝低眸看着他们，至于真情还是假意，谁在乎呢？ 平治帝抬眼看向叶适，朝叶适说道：“叶爱卿，你也会同朕，同大靖共存亡罢？” 叶适方才混在众人声中，他并未想到平治帝会单独同他说起。 叶适听罢，随即便站了出来，看向高台之人，有力的说道：“自然，叶适必与陛下，与大靖同在。” 第163章 离开?不可能的。 “叶副将，我们怕是……守不住了。”一人眼神含着泪水，他看着城外不断压近的南越将士。 眼泪在他眼中打转，他很努力遏制他的情绪，可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下一刻他抬起衣袖，狠狠拭去泪水，他偏过头不再去看叶黎。 叶黎一声不发，他静静看着那人，他微微低下头，他该怎么办？ 一旁人拍了拍他的肩，劝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一条命罢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那人闷声道：“我懂的。” “只是……”说罢，他并未再说下去，只是转头看向京都城的方向。 “他们该怎么办？我们守不住，他们……该怎么办啊？”他喃喃自语道，说罢，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多近啊！”守不住……也见不到他们最后一面。” 听到他的话，众将士都默默低下头，谁会不想活着呢？不想见亲人？ 可战争就是残忍的。 片刻之后，那人缓过情绪来，他朝叶黎开口道：“叶副将，抱歉。” “我方才怕是扰乱军心了。” “我没有想着退缩，只是有些害怕，害怕我们死后，他们，站在我们身后的百姓，亲人该怎么办？”他的声音越说越低。 但叶黎听得清，听得明白。 叶黎沉声道：“叶黎明白。” “众将士，我们是大靖最后的防线，或许……不，是肯定，南越军队会打败我们，但我愿他们从我们尸体上踏过。” 叶黎本想替一人挡下那一刀，可从别处又来了一人，叶黎躲不开了。 那人看着叶黎倒在自己面前，他大喊道：“叶副将。” 他想近去看叶黎伤势，可他近不了叶黎的身，只得握紧兵器，与南越将士厮杀。 叶黎重重的倒到地上。 他感觉他好痛啊，说不清是哪里痛，但或许是浑身都是痛的。 他泪眼模糊，眼前的一切他似乎都看不清。 眼前只现那日顾青煜离开的决绝的那一抹背影。 叶黎面向苍天，他无声大笑着，可腹部好痛，他手紧紧揪着。 他轻声和自己说着：“顾将军，叶黎信你，不论如何，叶黎都是信你，苦衷？还是任何。” “可惜，我们看不到了，将军啊，叶黎愿你所愿所求皆如意。” 直至最后一人倒地。 坚守大靖最后的军队，无一人降于南越。 苏茴看着眼前倒了一片的大靖人，南越人，他嘴角扯起一抹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把他们厚葬罢，便葬在城门前那座山上，顾将军往后好同旧人叙旧。”苏茴抬眼看向那座山，后来苏茴命它为忠山。 “陛下，渊州城破。”禁卫军连忙进宫告知平治帝。 平治帝坐高台上，听到这一消息，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面上不显一丝惊慌。 “陛下可要离开？臣等定护陛下周全。”他问过平治帝很多遍，若是平治帝愿意离开，可每次都是否定。 “朕若离开，那便是苟且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朕要与大靖与共亡。” 渊州城破的消息，瞬间被传遍京都城内。 有人想跑，可能跑到何处呢？ 没有他们容身之处，他们便更加变本加厉，对顾青煜贬低到骨子里。 有少数的声音，可在洪流中，小声音怎么能激起水花？ 此时相府内，便也是翻云覆雨。 叶适得知渊州城破的消息，他想着的却是逃走。 叶适打点好一切，他坐靠椅前，闭眼默想着。 “我叶适同他平治帝不同，他要送死，我叶适不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的计划只他与几亲信知晓，他并未告知苏穆宁以及相府上下的所有人。 可他做的一切，都尽收苏穆宁眼底，那日，她愿与雪宜合作。 这一切，叶适都不得而知。 那夜，叶适欲要离开，在院中，苏穆宁突然前来。 “叶相，夫人今日突然前来，是不是知晓……？” 叶适打断了他的话。 “不可能。”说罢，他起身出门迎苏穆宁。 “宁宁，今日怎么前来？” “怎么，我今日不能来吗？还是叶郎今日有事要做，我前来不方便？” 叶适不知是有些心虚，还是什么，他讪笑一声道：“怎么会？宁宁想来便来。” “好吧，不闹了。”苏穆宁抬眼看向叶适，她接着说道：“叶郎，南越快要打进京都城了，怎么办啊？” 苏穆宁最后几字重重念道。 可叶适没有注意，他还假意搂过苏穆宁的肩，轻拍安慰道：“宁宁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并未注意到抱在身前面无表情的苏穆宁。 苏穆宁轻声应道：“是吗？我信叶郎。” 说罢，苏穆宁抬手推开叶适，叶适感受到苏穆宁的抗拒。 他放开苏穆宁，低头不解看向苏穆宁。 苏穆宁嘴角微微上扬，她嘲讽开口道：“叶适啊叶适，你当真令我感到恶心啊。” 叶适听清苏穆宁的话，眉头不禁紧锁，他抬手朝苏穆宁走近一步，瞧见苏穆宁带着厌恶的眼神，退开，叶适也停在原地。 他露出一抹笑容，轻声道：“宁宁，你这是怎么了？” 苏穆宁不应，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叶适，眼底的笑并不达意。 叶适还要假意，苏穆宁不懂他是不是装得久了，他都忘了他是怎样的人吗？ 苏穆宁将要一句一句揭开他伪善的面具。 “我已知晓你想要离开……再次抛下我和晴儿。”苏穆宁抬眼看向叶适，满眼笑意。 叶适微微皱眉，他道：“我已安排好一切，那今晚我们便去告知晴儿，明日离开京都城。” 叶适并未回应苏穆宁的话，而是转开话题。 话毕，他欲上前拉住苏穆宁的手。 苏穆宁冷笑一声，退了一步，她扯了扯嘴角：“其实有时我也不知当初为何那般心悦你？” 说罢，她心中泛起失落，苏穆宁低声喃喃道：“从而失了一切，包括我自己。” 苏穆宁抬眼朝叶适看去，不知是想起往事，她眼中闪烁着泪。 “叶适，你走不了的，我是不会让你离开京都城。” 叶适听罢，大笑起来，他朝苏穆宁说道：“宁宁，我想走，谁能拦我？” 叶适转过身不去看苏穆宁，似要回到内屋，他走了几步，不知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对苏穆宁说道：“宁宁，既然你不愿离开，那便留在京都城罢！” 第164章 可曾有过真心 话毕，他便转身离开，不再去看苏穆宁一眼，苏穆宁愣了愣，但很快，她回过神来。 苏穆宁冷冷看着叶适离开的方向。 “叶适，或许我早该看清你。”其实也不算晚，她早已同叶适不是一条心。 可惜她只想回到从前，那时的她还是达州城苏府的小姐。 此时，栩嬷嬷走近苏穆宁身边，苏穆宁朝栩嬷嬷看去，栩嬷嬷点点头，轻声道：“殿下，已准备妥当。” 苏穆宁眉眼弯弯，她温声道：“嬷嬷，要变天了，你往后还会一直陪着我吗？” “殿下说什么话，嬷嬷我会永远照顾殿下。”栩嬷嬷轻叹道。 叶适进入屋内，喊了几声，无人回应。 他在屋内找了找，空无一人。 他暗想不对，他快步走出屋内，瞧见苏穆宁眼神落在他的身上，眼中有一种莫名的笑意。 叶适快步上前，与苏穆宁对峙道：“宁宁这是何意？是你做的吧！” 虽然是疑问，但叶适知道，苏穆宁定是动了什么手脚。 苏穆宁轻笑一声，道：“叶适，我说了，你走不了的。” 叶适缓和了情绪，他只当是苏穆宁仅是发现他要离开，并未告知，闹了小情绪。 他安慰道：“宁宁，我们真的要快些离开这京都城，再不走，我们都会没命的。” 苏穆宁看向叶适的眼神充满嘲讽。 “叶适，你只知我是苏府小姐，可你不知我的真实身份。”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但你叶适一定活不了了。”说罢，突然有人冲入院中，把呆愣在原地的叶适死死压住。 叶适还未反应过来苏穆宁的话，下一刻，便被几人压住肩，不得动弹。 他只能抬头朝苏穆宁看去，苏穆宁看到叶适眼中的愤怒与不解，她还未解释，只听到叶适错愕开口。 “雪宜？你还活着。”叶适看向苏穆宁被一旁的人吸引了目光。 雪宜和雪晴随着侍卫一同进来。 雪宜轻声开口道：“你不死，我怎么敢不活着？” “我被……你们给下套了？”叶适自嘲笑道。 “天意难测！”叶适恶狠狠看着苏穆宁等人。 他说下这句“天意难测”，一旁的雪宜气极反笑。 欲要上前同叶适理论，苏穆宁拉住雪宜。 雪宜注意到，朝苏穆宁看去，只瞧见苏穆宁朝她笑了笑。 随后，苏穆宁朝叶适走近。 她抬手狠狠扇了叶适一巴掌，苏穆宁柔声道：“你叶适这辈子再也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这一巴掌，我为曾经的我打的，这是你欠我的。” 话罢，又是狠狠一巴掌，苏穆宁轻声道：“这一巴掌，我为……秦知许。” 苏穆宁不知想到什么，竟抽泣一声，随后才接着说道：“你有罪，我也不无辜，但是你欠我的，我要你还。” 叶适抬头，眼神狠狠盯着苏穆宁，他扯了扯嘴角，辩驳道：“宁宁，我欠你什么了？当初是你心悦我，谁劝都是不听。” 说罢，他笑了起来。 苏穆宁身后的栩嬷嬷听罢，冲上前去，朝着叶适便是一脚。 “狗东西，什么碎言碎语都敢同殿下说？” 一旁的侍卫放开手，叶适依着栩嬷嬷的力气倒在地上。 “殿…下？” 苏穆宁蹲下身，低眸看着地上人。 “叶适，你想不到吴狄是南越国人，更是想不到我苏穆宁，与你同床共枕多年的人也是南越国人罢！” “我是南越国君的姐姐，所以……你且安心，苏穆宁不离开京都城，不会死。”苏穆宁冷笑开口道。 “你说的不错，对，是我不顾一切要你娶我，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不怨你。” “但是你不该骗我，用情欺我，瞒我，只为你自己，你说我的不顾一切，可当初你……不是这样说的。” 苏穆宁轻笑一声，接着说道：“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我早已不在意。” “欺我骗我，便是欠我。”苏穆宁起身，低眸看着身前人。 “你叶适此生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我要你赎罪，为我，为我爹爹娘亲，也为……秦知许。” 叶适默默听完苏穆宁的话，片刻，他突然仰天大笑，他念着：“我为自己活，我何错之有啊？” 他冲着栩嬷嬷身后的苏穆宁，喊着。 “本相有何错，人都有贪欲，我想往上爬不行吗？小小一个达州城，根本困不住我，哈哈哈哈哈。” “以我叶适的才能谋略，就该享万贯财，坐高堂，受万人敬仰。” 他似疯魔状，无人上前打断他，雪宜，苏穆宁等人默默看着他。 直到侍卫上前将叶适压住，雪宜只见苏穆宁朝叶适走去，停在了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想往上爬，没错，但若是每向上一位，便是以一女子的余生为代价，那你就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叶适，我曾经也不敢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京都城寻你，我没有那么勇敢。” “可是……我想，我还有晴儿，我来了，与秦知许争，可她得知我的来意，却给我让了位，可我不知足啊！” “每次看到她那不染尘埃，高高在上的模样，我厌恨至极，但我又很羡慕，她的活法随心所欲，我想毁了她那份美好。” “叶适，还真是讽刺。” 苏穆宁回头看向雪宜，雪宜看清苏穆宁眼中闪过的那丝情绪。 雪宜低眸默想：是……愧疚吗？ “我总想着秦知许如何？可却忘了你才是最该我厌恶的。” “那封书信，是我冤枉秦知许的证据，我仅是得知那封书信的存在，便扣了秦知许通奸的帽子。” “谁知，秦知许她……我还没想她死。”苏穆宁眼角泛起微微红色，她闭眼轻笑一声。 随后，苏穆宁并未说话，她的目光注视着叶适，倾而，叶适停下挣脱束缚的动作，他眼神也盯着面前人。 苏穆宁注意到叶适停下动作眼角滑落下的那滴泪。 叶适目光柔柔，轻声道：“宁宁，你原来这么恨我。” “叶适，你错了。” 苏穆宁退后一步，回应道：“我早就不恨你了。” 没有爱也便没有了恨。 随后，她转身要离开，不知想到什么。 她抬手示意栩嬷嬷。 栩嬷嬷明白她的意思，便让侍卫带着人进来。 “没有我，你今夜也离不了这京都城。”苏穆宁说罢，便离开了此处。 第165章 秘密得知 叶适抬眼朝他们望去，许久，此处只留下几侍卫，叶适与雪宜。 突然，叶适苦笑道：“平治帝猜着我离开，没想着让我活着啊！” 雪宜冷眼看着叶适，雪宜朝侍卫说道：“把他带到柴房罢，我有话同他说。” 叶适听罢，低头嗤笑一声，没再开口，随着侍卫，走进柴房。 “你们先下去吧！” “是。”侍卫退下，房中只剩叶适，雪宜二人。 叶适手被捆绑，他抬眼看向雪宜，眼中尽显轻蔑。 “投靠南越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雪宜自然能看出他话中的轻蔑之意。 雪宜嘴角微微勾起，轻声应道：“那又如何？” “叶适，正如嫡夫人所说，你这一生再也不可能得以翻身。” 谁知叶适听后，嗤笑一声，讽刺道：“叶淑啊叶黎，你叛国，对得起谁？红卿？秦臻？知许？” “还是如今还活着的屿乐殿下？” 雪宜心中浮现屿乐的身影。 雪宜自然知晓她叛国对不起她所爱之人，但时局就是如此严峻，她力量太小了，护不住她想保护的人。 “叶适，你这些话是伤不到我的。” 雪宜淡然开口道：“不过三日，南越大军必将踏入这京都城，一切都会结束的。” 叶适狂妄起来，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结束？这般容易？雪宜你太傻了，你做为我的女儿，观这官场是这般简单的？” “你真以为他南越国君攻破大靖，往后便能高枕无忧？” 雪宜听罢，低眸细想叶适的话。 突然叶适开口道：“雪宜，你说我的话伤不到你？” 叶适唇角微微勾起，轻声道：“承诺秦知许的事，我怕是要瞒不住了，也不想瞒着。” 叶适的话打破了雪宜的思绪，雪宜朝叶适看去，只见叶适脸上莫名出现的表情。 雪宜不想在他自乱阵脚，淡然笑之，开口道：“娘亲的事？你说！” 叶适凑近雪宜，他眼神紧紧盯着雪宜，雪宜看着叶适脸上露出的笑意，心中一凉。 “雪宜，你并非我与秦知许亲生子，为她报仇，你配吗？” 雪宜被叶适眼神惊了一惊，她不慎后退了一步。 叶适看雪宜的反应，笑了起来。 “我不信你的话，但我会查清楚这一切。”雪宜的手指紧紧握住，她不信，但她心中又想，娘亲待叶适万般不喜。 雪宜强忍心中痛楚，轻声开口道。 “还有，叶适，我配与不配，轮不到你来评判。” 叶适似乎看出雪宜的不适，接着说道：“那日秦知许带上一襁褓婴儿来与我谈，说起你的来历，她可怜你的身世，想留你在身边。” 叶适边说边看着雪宜的表情。 “卖秦知许一个人情，我如何不愿？她不爱我，我又会爱她？” “不过是秦尚书能助我在官场扶摇直上罢了！”叶适眼中的轻蔑看得雪宜心中一恼。 雪宜上前抬手打了叶适一巴掌。 雪宜眼神死死盯着叶适，恶狠狠开口道：“叶适，你好手段，娘亲她不是你往上爬的筹码。” 叶适被打得偏了头，他转头一脸怒气看向雪宜。 “逆女，你敢打我？” 雪宜冲他笑了笑，回应道：“你方才也说了，我不是你的孩子，打了又如何？” “即便……即便雪宜并非娘亲所亲生，但娘亲养育之恩，我如今无以为报，只能送你去给她赔罪。” 雪宜眼中的杀意不假，但叶适还不想死。 他看着雪宜离开的背影，他大声喊住雪宜。 “叶淑，我还有话说。”雪宜停下脚步，听他下言。 “你不能杀我。” 雪宜听到叶适的话，转头看向叶适讽刺笑道：“为何？” “你杀父杀母之仇，我早已替你报了仇，你欠我。”雪宜见叶适嘴角勾起的那抹笑意。 “所以，以此恩，如今换我一条活路。” 雪宜沉默不语，仅是看着叶适，叶适被盯得有些发毛。 叶适正要发作，雪宜开口道：“叶适，我不欠你。” “叶适，即便没有你，娘亲也会为我至亲报仇。” 说罢，雪宜离开此处，即便叶适如何说，也不再回头。 叶适看着雪宜离去的背影，突然大笑不止，可却控制不住自己，瘫倒在地上。 他奋起想要坐起来，可手无力支撑，后来他放弃了。 他闭眼苦笑，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叶适疑惑看着面前之人。 “玄烨殿下，你……前来找叶某可有要事？”叶适心想，玄烨此时不应是在城外九龙禅寺中。 玄烨淡然一笑，可他隐下的情绪可似乎没有那般平静。 “你要再娶？”玄烨眼角泛起红色，不过一年之余。 叶适微微皱眉，他点头回应。 谁知，刚是点头，下一刻，玄烨的拳头便到了叶适脸上。 “你敢亏待她，你好大的胆子。”玄烨一拳又一拳，似乎要把自己心中悔恨全然报复在叶适身上。 叶适承受不住，他早知晓玄烨与秦知许之间的情意，他艰难开口道：“抱歉，殿下，可知许已然有了在下的骨肉，在下还不能有事。” 玄烨停下手上动作，他愣在原地。 “是吗？”只是呆愣问道，可眼中仅是空洞，再无一物。 叶适朝玄烨双膝跪下，解释道：“殿下，是臣之过，此次再娶之人，是从前旧人，是臣瞒着秦尚书。” 他敢说，可玄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脑中只有那句“骨肉”。 玄烨想要逃离，可在他走出房中的那一刻，叶适听到玄烨说。 “好，护好她和孩子，若是你敢欺她，负她，我定不饶你。” 叶适抬眼看向玄烨，只见他并未回头，说完此话，便离开了。 叶适倒在冰冷的地上，他回想往事万般种种。 可他不觉自己有错，他只是输了，没有错。 —————— 秦知许与叶适说了雪宜的事，谈妥当之后，知许缓缓走在府中小道上。 那夜，知许抱着怀中雪宜，轻轻拍着，知许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小婴。 知许嘴角上扬，眉眼弯弯，柔声细语道：“娘亲不爱叶适，也不会为他生儿育女。” “但娘亲很爱宜儿，娘亲不愿宜儿以后被他人在背后议论。”知许看着雪宜，可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第166章 不怨 那日知许也没有再去九龙禅寺。 她为了雪宜承担下一切压迫，让雪宜在自己的爱护中成长。 雪宜离开之后，在叶适看不见的地方，她不用再强装稳定。 雪宜独自迈着颤巍巍的步子回到她从前的院子。 她推开房门，便靠着房门，瘫坐在地上。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雪宜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 在她得知她并非叶适与娘亲所生，她心中无疑是难受的，可她也闪过一丝庆幸的念头。 娘亲爱玄烨殿下，一生都爱他，也只有他。 那夜，雪宜独自抱着自己，默默哭泣。 雪宜喃喃自语，自问自答道：“娘亲，你能理解雪宜的做法罢！” 她想起叶适的话。 “屿乐殿下该怎么办？”雪宜眼中闪烁着泪光。 “殿下定是放心不下平治帝。” 雪宜脑中浮现屿乐的身影，许久，雪宜闷声道：“我得去寻殿下。” 雪宜嘴角微微勾起，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现大局已定，我已不需隐瞒身份。” 第二日，雪宜独自去往公主府，她不怕死，即便屿乐真的要她的命，雪宜认为那也是人之常情。 现京都城一片混乱，百姓叫苦连天，可他们退无可避。 雪宜去公主府的路上是顺利的，她站在公主府门前，牌匾早已落灰。 不似从前。 雪宜记得，公主府的牌匾乃是太上皇为屿乐殿下所题字。 雪宜低头苦笑一声，随后缓步走到门前。 “侍卫大哥，麻烦替我告知殿下，就说宜儿想她了。” 侍卫微微皱眉，但他还是帮了雪宜。 “是，现请小姐在此等候，待我进去通传殿下。” 雪宜笑着点点头。 她默默站在府门外等着，可等来的不是侍卫，却是屿乐。 屿乐听了侍卫的话，愣了愣，随后心中一喜，站了起来。 侍卫见状，急忙说道：“既然那位小姐与殿下相识，那在下这就去迎小姐进府。” 谁知，屿乐先于自己出门。 只听道：“本宫亲自去见见她。” 当下，屿乐想不了那么多，雪宜不是早已下土？又或者她为何死而复生，来寻她。 雪宜见着来人，屿乐眉目温柔朝雪宜走来，雪宜想起来的目的，不禁红了眼眶。 屿乐缓步走来，她抬手轻轻拂过雪宜的头发，柔声道：“哭什么，本宫也想雪宜了！” 进府后，屿乐还如从前一般待雪宜，她不问她，仅是顾着她，命人为她上下张罗着。 去往屿乐院子的路太长，一路上的关心，雪宜承受不住屿乐对她的好。 雪宜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跟在屿乐身后，屿乐察觉到，主动停下来。 雪宜也停下来，两人隔着三两步相望。 “殿下不好奇吗？雪宜为何‘死而复生’？不问雪宜此次前来的目的？” “殿下为何还如往常这般待我。” “雪宜担不起！”雪宜低头，不敢去看屿乐的表情。 屿乐脸上流露出的温柔，让雪宜更是难堪。 屿乐朝雪宜走来，她拉起雪宜的手。 “宜儿，无事，无论发生何事，本宫都愿意承受。” 说罢，屿乐拉着雪宜缓缓走着，走到自己的内院。 屿乐拉着雪宜，让雪宜坐下，随后她走到一侧坐下。 雪宜还是低着头，只能屿乐开口打破这沉默。 “宜儿，你说罢！本宫听着，说你愿意告诉本宫的事。” 雪宜闷声道：“抱歉殿下，雪宜……背叛了你，背叛了大靖。” 屿乐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她或许猜测到了这个结果，可从雪宜嘴中说出，她有些分不清她的感受。 雪宜未听到屿乐开口，许久，雪宜心中趋于平静。 今日本就是来说明一切的，所以任何后果，雪宜她想，都是她得承受的。 屿乐终是开了口，她道：“宜儿，那你今日同本宫说这些，你不怕本宫杀了你吗？” 雪宜低头沉默不语，屿乐眼神中的温柔并未被看到。 屿乐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说道：“宜儿，那你今日来寻本宫是所为何事？” “殿下，南越不出三日必将攻城，您……您该怎么办？” 雪宜微微哽咽，她接着说道：“殿下，雪宜会向南越国君求情。” “您往后便长留封地，好吗？”留下一命，其他的雪宜会替您守住。 “至于平治帝，陛下他怕是……只能与大靖一同……覆灭。” 屿乐眼中满是泪水，她眼睛一眨，泪水便是往下掉。 她抬手抚摸雪宜的头，柔声道：“宜儿别怕，本宫早已为自己留下后路。” 傻孩子，大靖覆灭，她身为大靖皇室又怎敢独活？ 雪宜抬起头，她眼中的泪倾然而下。 “殿下不怨我？”雪宜哽咽道。 “本宫也不知。”屿乐身为大靖皇室，而眼前人却背弃大靖。 看着雪宜黯淡下来的目光，屿乐连说：“宜儿，往后本宫离开之后，烦请宜儿替本宫护着些大靖子民。” “好吗？” 雪宜以为她劝住了屿乐，她重重点了点头。 “好。” 雪宜离开了公主府，屿乐又静了下来。 身边的知心人早已被她遣散，她甘愿赴死，但她不愿看到所亲之人死于愚忠。 屿乐喃喃自语道：“宜儿，幸好你没事，以后怕是要累着你们二人替本宫照料一切。” “以本宫的死，去换你们一辈子的承诺。” 屿乐苦笑道：“本宫是不是太自私了？” —————— 平治帝闲走，不巧碰到紫菊等人，他便默默听着不远处的声音。 “紫菊姑娘，你怎么来了？殿下呢？” 紫菊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可看着却是苦的。 “殿下让我前来看着陛下。” “如今是关键时刻，陛下不能有事，紫菊也不愿殿下的计划失败。” 紫菊低眸，那是屿乐倾尽所有去护着的人。 对于屿乐是个绝对的死局，但对本就是死局的平治帝，屿乐保活了他。 “陛下近来可好？”紫菊问道。 暗卫应道：“陛下知晓是殿下的意思，近来很是稳定。” “如今形势如何，紫菊姑娘？” 紫菊眼中产生一丝波澜，往四下看了看。 她沉声回应道：“南越军队已经攻入渊州，过不了多久……” “便是攻入京都城。” 渊州，两人皆知，渊州是京都城领城，攻下渊州，拿下京都城只是时间问题。 更何况，京都城如今只余禁卫军一军守城，如何抵挡万千南越军？ 两人沉默不语。 第167章 逃离，回京 不远处的平治帝默默蹲下身，无声掩面而泣。 “皇姐，皇姐。” “你的计划是独自一人面对一切，让我一人苟活于世吗？” 霎时，平治帝放下掩面的手，眼中满是坚定。 “皇姐，宴儿不能留你一人。” 几日后。 “陛下？”紫菊轻敲平治帝的房门。 “陛下。” “陛下。”喊了半天，房中皆是无人回应，紫菊自觉不对，推开门察看。 空无一人，紫菊大喊道。 “来人，陛下不见了，应是想回京都城。” “我们必须在陛下之前，拦下他。” 此时，闯进一人，他一进房中，便朝紫菊面前下跪。 “紫菊姑娘，是我昨夜未看顾住陛下。” 平治帝观察许久，看守他的人并不多，或许是认为他只是一手不能提的皇帝。 他虽然无武功傍身，但暗卫对他的警惕性很低。 平治帝才来之初，暗卫并不是对他没有警惕心，但后来两月，他们看着平治帝似乎并无逃离之心。 暗卫也就放松下来。 不料，竟被钻了空子。 紫菊低眸看着那人，竟是抬脚朝那人踢去，那人应力倒在一旁。 紫菊狠厉开口道：“若是陛下未被寻回，你死千次万次都不够。” 说罢，紫菊也急忙出门寻人。 平治帝在此待了两月，他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 他少年时喜好游历四方，这里距京都城不近，但也不远，不过三四日的路程。 那次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屿乐与他一同离开京都城，来的便是此处。 “皇姐，你瞧此处，僻静深幽，若是在此起间屋子，好不惬意！” “那不是有间屋子吗？”屿乐抬手指向屋子问道。 “那间太小了，皇姐娇贵，得住最好的，往后宴儿势必来此安住。” 宴儿犹豫问道：“皇姐喜欢这里吗？” 屿乐点点头，柔声道：“喜欢，喜欢这个与往常截然相反的地方。” —————— 叶适呆坐在地上，他被关起来的这几日，除了送饭的侍卫，他再也没有见到苏穆宁等人。 他望着窗外，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些什么。 叶适嘴角勾起，喃喃自语道：“按照叶淑那日所言，怕是城内早已是场腥风血雨。” 叶适靠着身后的柴，仰头闭眼，沉思道：“我叶适不能死。” 他想等城内混乱之时逃脱，可他想得太简单。 平治帝对面南越军队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城内大乱，与相府无关。 苏穆宁看着眼前的两人。 “晴儿，雪宜，这几日你们便待在相府内，哪里都不要去，明白吗？” 雪宜与雪晴对视而笑，随后两人纷纷点头。 “明白的。” 苏穆宁温柔点头，接着说道：“那便好，那便好。” “一切都快结束了。”苏穆宁眉眼弯弯，她转过身去，因此两人都未看到她满眼含泪。 “你们先下去罢！” “姐姐。”苏穆宁在她们离开之后，独自坐在窗前，她回想那日。 苏茴得知苏穆宁前来寻他，激动地跑出城外迎他。 苏穆宁还未到渊州城，就远远望见人群‘乌鸦一片’。 她支走所有人，此行瞒着所有人，包括栩嬷嬷。 苏穆宁看到一人朝自己跑来，她却不往前走了。 苏穆宁站在原地，而苏茴还是朝她飞奔而来。 苏茴抬手抱住了这个许久未见的姐姐。 “姐姐，你……来看茴儿？” 可苏穆宁沉默不语，苏茴未听到苏穆宁的回应，也不恼，自顾自接着说道：“姐姐，茴儿好想你。” 苏穆宁听到这句话，终于绷不住了，她抬手回抱住苏茴。 苏穆宁哭了，她又何尝不想她曾经疼爱的弟弟呢？ “茴儿乖，姐姐……也很想你。”苏穆宁抬手轻轻摸了摸苏茴的头发。 “茴儿过的好吗？” 苏茴听此，抱着苏穆宁的手更紧了些。 那些经历他不愿与苏穆宁所言。 “很好。”苏穆宁感受到苏茴哭了，她心中有些心疼眼前人。 她知他如今身份尊贵，可在她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她暗自了解过关于苏茴的事。 一个漂泊在外多年的皇子被找回，不是为其他皇子挡刀，就是需要他去制衡某些关系。 无权无势之人怎会不受到欺负，看低。 但苏茴不愿说，苏穆宁也不问，只道：“辛苦了！” 苏茴只是一味地摇头。 苏茴带着苏穆宁回到渊州城内，他吩咐张罗着一切，希望给苏穆宁最好的招待。 苏穆宁只是默默看着一切。 “姐姐坐。”苏茴抬手示意苏穆宁。 苏茴念着苏穆宁，但他也心知，苏穆宁此行并非仅是见他。 “姐姐此行找茴儿，所为何事？”苏茴先开了口，苏穆宁便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苏穆宁听罢，她眼神温柔看向苏茴，轻声道；“茴儿，我知大靖早已是南越的囊中之物。” “我希望茴儿往后能善待大靖子民，切勿滥杀无辜，好吗？” “何日攻入京都城？” “打算两日后。”苏茴默了默，回应道。 “叶小姐找过姐姐了。” “她让姐姐来寻我的？”苏茴问道。 苏穆宁轻摇头道：“雪宜是来找过我，但我前来渊州城寻你并未雪宜的主意。” “而是我想见见茴儿。”苏穆宁眼角滑落下一行眼泪。 “我希望茴儿做一个众人爱戴的明君，两国战争对于大靖子民还是南越百姓都是灾难。” “而茴儿可以结束这一切，姐姐心中很是为茴儿欣喜。” 苏茴淡然一笑，应道：“姐姐，我答应你。” “姐姐这几日便待在渊州城吧，待我攻下京都城，姐姐再回城？”苏茴把心中打算说出。 不料苏穆宁却拒绝，她道：“罢了，我得回城，府中还有事得要我主张。” 苏茴听后微微皱眉，但还是没有拒绝苏穆宁的话。 “那姐姐两日后，必不要出相府，免得刀剑无眼，伤着你。” 苏穆宁点点头。 两人无话。 苏穆宁在离开之时，城门外，只苏茴，苏穆宁两人。 “茴儿，你离开达州之后，姐姐很想你。” 苏茴应道：“茴儿知道，在家中，姐姐总是让着我，即便茴儿顽劣，姐姐还是护着我。” “记住我说的话。” 苏茴望着苏穆宁离去的背影，直到苏穆宁上了马车，车影都没了，苏茴还是望着离去的远方。 第168章 攻城 “守不住了，守不住了。”士兵大喊道，他只见南越军队发起了猛攻。 守城的禁卫军对于这进攻来说，不过以卵击石。 “国君，果然不出三分兵力，这京都城便是国君的。” 迈过奋死抵抗的将士的尸体，苏茴一步一步踏入京都城内。 城中并未受到多大毁坏，但烟气笼罩其中，城已然沦陷。 苏茴看着眼前的一切，即便京都城被战火笼罩，也依旧能看出它曾经的繁华。 此时，南越将军冲着南越将士大声喊道：“冲。” “冲入皇城内，直取平治帝的命。” 苏茴听罢，轻笑一声，随后缓缓向前走着。 城中百姓多数都躲在家中，但也不乏一些百姓奋起反击，但他们都无一不倒在南越士兵的刀下。 苏茴冷眼看着一切。 他道：“这些忠国之士，若是不杀，对南越来说，往后必是祸患，留不得。” “至于其他的，便先留着吧！” 此时，皇宫内，混乱不比京都城内。 宫女，太监得知南越已经攻入京都城，四下逃窜。 “不能乱，不能乱啊。”宫太监大喊着，他抬手招呼众人。 可众人只顾着自己，无人在意他。 宫太监认命一般，他仰头望着头，轻叹息道：“大靖命数已尽啊！” 他想，他也得为自己的以后着想。 “陛下，南越国君，咱家有话要说。”公太监扑通一下，跪在苏茴面前。 “国君，此人说他知晓平治帝下落，我想着这样寻他，方便些，便带他过来了。”一将军朝苏茴道。 苏茴淡然一笑，随之开口道：“朕为何信你？” “国君，咱家是平治帝的贴身太监，曾伴过三代大靖帝王，咱家自然得知平治帝身在何处！” 苏茴又问：“你为何要告诉朕，你待平治帝当真是没有一丝情意？” 公太监自嘲笑道：“当然有情，但那又能如何？” “咱家只是要一条生路，可陛下无法保全咱家的命。” “咱家只能自救。” 苏茴紧紧盯着公太监的眼睛，公太监也不躲不避，苏茴突然笑道：“好，朕信你。” 不出所料，公太监带着苏茴众人找到平治帝躲藏的宫殿。 平治帝得知公太监背叛，他竟开了殿门，远远望去。 “公太监，你也背叛朕。”公太监看着平治帝的脸，脸上闪过一丝动容。 他也回应道：“抱歉陛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是命。” “咱家只想活着。” 许久，平治帝再未出声，他再次回到殿内，关闭殿门。 苏茴朝殿内喊话道：“平治帝，大靖败了，你若是现在降于我南越，朕可能愿你活着。” “活着看着朕，如何享功名，受百姓爱戴。”苏茴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尽是不屑。 良久，殿门大开，只见平治帝一人从殿中走出。 平治帝缓缓朝苏茴方向走来。 他停在殿门外，朝下面的数人望去，平治帝轻笑一声，说道：“大靖虽然败了，但朕永不降你。” 随后，他从怀中拿出一柄短刀。 他速度很快，苏茴都没来得及，平治帝便倒在众人面前。 苏茴眼中产生一丝动容。 他喃喃自语道：“庸庸碌碌一生，死之前硬气了一回。” 苏茴朝公太监看了一眼，只见公太监冷冷的看了一眼，便别过头，但苏茴未感受到公太监一丝悲伤之意。 他们进到殿中，只见殿中原来护着平治帝的侍卫，都选择了自尽。 —————— 文月拿着苏茴的信去找了顾青煜。 “顾将军，南越国君同我写到，他将要攻打京都城，就在十日后，现他已身在渊州内。” 文月顿了顿。 顾青煜知晓文月的顾忌，轻笑安慰道：“无碍，文月姑娘说吧！” 他如何不知，提及渊州，那他的将士们呢，叶黎呢？ “坚守渊州城的将士无一投降，均死于战争中。” “他……让我们启程京都城。” 顾青煜的手心紧紧捏着，他忍住心中悲意。 顾青煜点头回应道：“好。” 随后，顾青煜便离开了。 文月也不久留，她看着顾青煜落寞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 顾青煜回到自己院中，却见皖月在院中。 皖月见到来人，便站起身来。 皖月朝顾青煜说道：“少主。” “皖月姐，我如今走的路，是否满足红卿夫人为我选择的那条路？”顾青煜淡然一笑，轻声说道。 皖月心中觉察不对，她辩驳道：“少主，你在胡说什么？” 顾青煜摇头轻笑道：“皖月姐，瞒不住的。” 前几日，文月告知了他，红卿早已得知自己被下了毒，可她却不停服毒，直至生命油尽灯枯。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红卿夫人所意为何？皖月姐，我猜猜。” “是不是逼迫小姐和我走上这条路呢？其实她想的不错，大靖内核就是坏了。” “可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皖月姐，你告诉我，红卿夫人心中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把自己的命当做赌注，当做‘威胁’我和小姐的筹码？” 皖月被问的不知该说什么，她或许明白。 皖月轻声道：“少主，夫人她的一生太过坎坷不平。” “我知道。”顾青煜低头默默应道。 “一个一个亲人相继离世，秦将军为大靖战死之后，一个宦官都敢对将军府不敬，这样的国家有何坚守的道理？” “夫人没有对不起大靖，将军府无一人对不起大靖，是它大靖皇室对不起我们。”皖月激动说道。 顾青煜听罢，沉默许久。 良久，顾青煜开了口，他轻声道：“皖月姐，我即将启程京都城，往后你与我……便桥归桥，路归路罢！” 皖月微微愣住，但很快她回过神来。 皖月朝顾青煜单膝跪下，郑重其事道：“好，少主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那皖月便愿少主往后路途顺遂，所求所愿皆所得。” 顾青煜轻轻点头，随即转身离开进屋。 皖月在屋外看着，眼中尽是不舍。 第169章 攻城(2) “陛下，您怎么回来了？” “您不该回来的！” 公太监被留下一命。 他独自走着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路，孤寂，凄凉。 公太监走进大殿，却见到一个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一个穿着脏的衣服，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的平治帝，那是他走了几天几夜的原因。 他急忙跑向平治帝。 他希望他赶紧离开，趁现在无人注意到他。 公太监把平治帝拉到屏内避着外面的南越士兵。 他低声说道：“陛下啊，您不该回来的，回来您会死的！” 公太监泪眼婆娑看着平治帝，目光上下看着平治帝的落魄，他眼中尽是不舍。 平治帝却格外温柔，开口道：“公太监认得朕？” 公太监眼泪汪汪落下。 “咱家怎会不认得陛下？”他哭着。 平治帝被屿乐换掉后的几日，公太监只觉得不对，陛下似乎变了脾性。 但又似乎没变，他想或许是南越的压近让平治帝太过忧心。 可后来他直觉眼前的陛下并非陛下，公太监便暗中调查起来。 他能服侍三代帝王，自然有他的手段。 “原是殿下舍不得陛下，才做出这般离经叛道之事。”公太监暗自道，他心中无疑是庆幸的。 一日，平治帝靠在龙椅上歇息。 “真像啊，和陛下一模一样，咱家差点都被瞒过去！” 看着平治帝的脸，公太监心中暗想着。 “陛下，咱家怕是见不到您了。好在，您已离开一切纷争，往后可要过好自己所意的生活。” “朕不走了。”平治帝心知公太监待自己忠心。 他冲公太监笑了笑，接着说道：“朕不能留皇姐一人承担一切，大靖没了，朕也不愿苟活。” 公太监自知无法改变平治帝心意。 可他还是劝道：“可这是屿乐殿下的意思，殿下她不想陛下做这样的事。” 平治帝嘴角微微上扬。 “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朕想，皇姐她会理解朕的。” 公太监轻叹一口气，随后接着说道：“咱家势必护着陛下，即便与陛下，与大靖共亡。” 公太监还有一问。 “陛下是如何直达这大殿的？”明明皇宫内南越士兵众多，而平治帝却安然无恙到此处。 平治帝眉眼弯弯，解释道：“本是叶适提议，暗中修起的一处暗道。” “本是逃命的暗道，没曾想却是为送死所用。” 平治帝笑，公太监即便心中万般难受，却也还是陪着笑。 —————— 雪宜听着府外的混乱声。 她默默听着，杀戮离她好近。 突然，雪宜她就往府外跑，可雪晴拦住了她。 “雪宜，你不能出去。” “娘亲说了，外面不安全，雪宜乖。”雪晴眼中满是担忧。 雪宜摇头，她声音有些颤抖。 “姐姐，不行，我得去看看殿下。” 雪宜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屿乐同她说的她有她的后路。 雪晴眼中含着泪，手中紧紧拽着雪宜。 “刀剑无眼，伤着你怎么办？” 雪晴似乎想着什么，突然轻叹一口气道：“姐姐陪你。” 雪宜想了想，同意了。 “好。”可在她趁雪晴不注意便溜走了。 战争似乎已经结束。 雪宜看着大街上倒成一片的百姓，她眼中满是歉意。 她望着众人，眼中含着泪水，喃喃自语道：“抱歉，抱歉。” 她边说边往公主府跑去，城中有南越士兵巡视，可好在有人识得雪宜的脸，她一路也算顺利。 可公主府一片凄凉。 “殿下，殿下。” 雪宜寻遍府中上下，不止屿乐不在，府上一个人都没有。 雪宜强压心中忧虑，她暗自安慰自己，说道：“殿下不在，是不是她已经离开，没事了？” “一定是的。”雪宜想着，可她还是走到皇宫。 皇宫内的杀戮气息好重，雪宜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战争就是这样的，无情残忍，雪宜，与你无关的。” 她缓缓踏入曾经来过多次的宫城内，脚边倒伏着无数尸体。 雪宜害怕，但还是仔细看清尸体。 她很庆幸。 突然有一人拉住雪宜，雪宜正要大喊。 看清来人，她静了下来。 “公公，你……” 雪宜看着眼前的公太监，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公太监嘴角弯弯，他看向雪宜轻声道：“叶小姐活着，咱家也还活着。” 雪宜低眸，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咱家还以为眼花了，原来真的是叶小姐。” “叶小姐，可给叶相带去口信，说是陛下想见叶相一面？” 公太监瞧着雪宜不回应，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方才陛下让咱家寻叶相，可正巧，遇上叶小姐，便请求叶小姐替咱家跑这一趟罢。” 雪宜迟疑开口道：“恐怕不能如陛下愿，叶适他现在见不得人。” “公公带我去见陛下吧！” 公太监犹豫不决，还是开口应下来。 “哎呀，好吧，那咱家便带叶小姐去见陛下。” 雪宜同公太监走过高高的宫墙。 “公公，你可知晓殿下身在何处吗？” 公太监疑惑道：“殿下，不在公主府吗？” 雪宜摇摇头道：“没有，我方才去了公主府，并未看到殿下。” “那咱家也不知。” 雪宜心中忧郁更深。 “原来那人不是真正的平治帝啊！” 在公太监离开后，平治帝被南越士兵所发现。 苏茴看着眼前的人，话中尽是嘲弄。 “若不是发现了你，朕或许还真就被那位公公给骗住了。” 平治帝淡然一笑道：“朕不是回来了吗？” 他自知没有帝王之才，可他是当时屿乐最后的底牌，他不能让屿乐输。 “降是不降？”苏茴轻声问道。 平治帝只见苏茴脸上尽是嘲讽之意，他冲苏茴说道：“大靖虽败，朕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你所侮辱。” 苏茴只是笑而不语，一旁的南越将士不忍平治帝如今的傲慢。 “那你便再死一次罢！” 此时殿外两人闯了进来。 “不许伤害陛下。”公太监飞快朝平治帝跑去，把平治帝护在他的身后。 “要伤害陛下，就先从咱家尸体上踏过去。” “你以为我不敢。”说罢，他提起长枪便要上前。 第170章 攻城(3) “等等。” 苏茴于雪宜二人闯入，便把目光移到雪宜身上。 他看到雪宜欲要阻止，苏茴先开口阻止道。 那将士停下动作，退了回去。 “是，国君。” “叶小姐来了？难道皇姐没同小姐说明，今天不要出府？”苏茴虽眼中含笑，但雪宜感觉到他心中不喜。 “苏夫人自然说了，来此是雪宜自己的主意。”雪宜应道。 苏茴还未说话，平治帝却是开了口。 “叶淑，你同顾青煜一同，投敌叛国？” 公太监听到此话，看向雪宜的眼神也变了。 雪宜淡然一笑，回应道：“抱歉陛下。” 平治帝突然大笑起来。 公太监担忧开口：“陛下。”他轻轻抬起手，触碰了平治帝。 平治帝朝苏茴说道：“朕有一个请求，望南越国君答应。” 苏茴抬手示意平治帝。 “说说看！” “朕想同叶淑两人单独谈谈。” 雪宜听罢，朝平治帝看去，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苏茴看向雪宜，问道：“叶小姐可愿意？” 雪宜点了点头。 随后，苏茴命数人皆退到殿外，他也一样。 他轻声和雪宜说：“叶小姐，有事记得喊，你若是出事，朕想阿月会很是伤心的。” 雪宜想到文月，答应道：“叶淑谢过国君。” 苏茴等人撤走，殿中空荡，只余雪宜，平治帝二人。 平治帝缓缓朝雪宜走来，雪宜见平治帝满面笑容朝她走来，也是没躲。 平治帝看了雪宜片刻，嗤笑一声道：“皇姐知晓吗？” “殿下她……知道。”雪宜实话实说。 平治帝又问：“你告诉皇姐的，还是她自己查到的？” “叶淑与殿下明说的。” “叶氏罪女，朕罚你拼尽全力，定要护着屿乐殿下安危，可遵旨？”平治帝突然满脸严肃看着雪宜。 “罪女接旨。”平治帝听到雪宜的回答，有些欣慰的笑了。 “你叫他们进来吧。”雪宜出门之时，平治帝便跑向殿上圆柱，撞柱而亡。 雪宜听到动静，急忙回头，可根本来不及阻拦。 动静太大，苏茴等人也不远。 公太监听到动静，急忙朝殿内跑去，看清殿内一切，他哭着喊着朝平治帝走去。 他佝偻着身子，似乎老了几岁。 “陛下，陛下，您怎么这么傻？”公太监抱着平治帝，轻声细语道。 可平治帝不会再回应他。 他抱着平治帝的尸体许久，众人散开，只剩公太监紧紧抱着渐渐冰凉的平治帝。 直到第二日，人们才发现平治帝身旁躺着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 —————— “顾将军，我们快到京都城了。” 文月笑着，随后接着说道：“那我快要见着小姐了。” 顾青煜轻轻点了点头。 在文月看不见的地方，顾青煜眉头微微皱起，他似乎看到了尸体遍布，仿佛闻到了杀戮。 雪宜见状，心中唏嘘一片。 “陛下，雪宜会护好殿下的。”她默默想着。 雪宜转身离开，她还要去寻屿乐。 苏茴喊住了她。 “叶小姐，你前来皇宫所为何事？” 雪宜回头看向苏茴，只见苏茴眼中淡然的笑意。 雪宜笑了笑，实话实说道：“叶淑想寻一人。” “何人？”苏茴挑眉道。 “大靖公主，屿乐。” 苏茴默默想了想，似乎想到什么。 “啊！这个人朕应该见过。”苏茴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可雪宜分不清他眼中是嘲讽还是何意，但她也没空去细想。 “国君在何处见过殿下？”雪宜急迫开口问道。 只见苏茴叹息道：“在长乐殿中。” 雪宜听罢，转身就要离开，可苏茴随后说的话，令雪宜定在原地。 “可她已经死了。” “自尽，并非我们南越人所为。” 雪宜呆愣在原地，听着苏茴冷凉的语气。 “叶小姐，你说这大靖皇室怎么都这样呢？平治帝撞柱而亡，而你口中的那位殿下。” “服毒而亡。” 雪宜再也听不进去，她朝着长乐殿跑去。 长乐殿，雪宜是知晓的，屿乐幼时所住的殿宇。 苏茴看着叶淑离开的方向，也不恼她对自己的无理。 雪宜离长乐殿越来越近，心中不安也是愈来愈重。 抵达殿门，她竟是不敢入殿。 她犹豫片刻，还是进入殿内。 雪宜缓缓走近，长乐殿很大，很空，可如今却满是南越士兵。 雪宜不清楚屿乐在哪里，只得一处一处寻着。 她不敢开口喊，只是默默循着一间一间屋子找去，似乎这样她心中不安会减少些。 “没有。” “没有。” …… “没有。”她不信苏茴的话，亲眼所见她才信。 “叶小姐，你在寻找什么，要不告诉我们，帮你一起找？”认得雪宜的将士上前开口询问道。 可雪宜只是摇头，随后绕过众人，寻下一间屋子。 每推开一扇门，她心中的情绪变化起伏。 可事实就是苏茴所说的那样。 屿乐静静躺在榻上，好似睡着了一般。 雪宜轻手轻脚缓缓靠近屿乐。 雪宜眼中满是眼泪，前日活生生的殿下，今日却安静躺在自己面前。 她轻轻抬手触碰屿乐，可身体早已冰凉。 雪宜再也绷不住眼泪，她声音颤抖道：“殿下，这便是您所说的退路吗？” 雪宜抱着屿乐的尸体，哭了起来。 可她目光往门口望去，方才的南越士兵看着她。 眼中中仅有冷淡。 雪宜闭上了眼，默默抱着怀中的屿乐，她不管屋外的人怎么看待她。 突然，雪宜似乎听到了顾青煜的声音，她抬眼望去，可还是南越人，周围无一不是南越人。 雪宜感觉好无助，她心想，她是不是做错了，她是不是让她爱的人失望了。 “小姐。”顾青煜拨开人群朝雪宜跑去。 他只见雪宜抱着尸体，无声的哭泣，抱着屿乐不松手，她眼神空洞地流着眼泪。 雪宜也看清了来人，看到亲近之人，她木讷抬眼，望向顾青煜。 看着顾青煜朝自己走来，蹲在雪宜前面，他仰视着坐着的雪宜。 顾青煜想要伸手安慰。 雪宜却先开口道：“小侍卫，殿下她……她自刎了！” “殿下她没了。” 顾青煜看着雪宜无助又自责的眼神。 顾青煜眼尾泛起红色，他轻声安慰道：“小姐，不是你的错。” 雪宜只是一味地摇头。 顾青煜起身坐到雪宜身侧，抬手环过雪宜的肩。 雪宜这才放心靠着顾青煜，可她手中还是紧紧握着屿乐的手。 她默默闭上眼，她太累了。 顾青煜眼中满是心疼，他静静抱着怀中人许久。 第171章 离开京都 大靖灭亡，新朝百废俱兴。 即便南越兵力强盛，但面对前朝，一个大国的落魄，国库也是紧张。 大战过后的第三日，相府内，三人站在院中。 “娘亲，您真的要离开了？”雪晴眼眶红红看着眼前的人。 苏穆宁温柔笑道：“晴儿，南越国君往后会待你好的。” “比留在我身边好。”她暗暗自嘲一笑道。 “娘亲信茴儿不会亏待你。”苏穆宁抬手摸了摸雪晴的头。 “可是娘亲，您还没和那位南越国君好好道别。” 雪晴哭着说：“您从前对于身世对于亲人闭口不提，我曾经认为是他们待您不好，可……” “可后来得知，您不提，并非不是不念着他们。” 苏穆宁笑着，可眼角却滑落泪两行。 她轻声解释道：“茴儿他如今过得很好，我也很好，就这样罢！” “我走后，会派人传书与他，茴儿他……会理解我的。” 雪晴自知劝不住，苏茴都未必不能留住眼前之人，更不说是她。 “晴儿，娘亲这一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没有听从父母之命，留在达州。” 雪晴先听到苏穆宁的话，她不禁低了低头，她早知娘亲不爱自己，可心还是会痛。 可遗憾不是遇到叶适，也不是生下自己。 雪晴还是抬头看向苏穆宁。 “晴儿恨过娘亲吧？”苏穆宁却是眼神温柔看着雪晴。 “午夜时分，我很多次从梦中惊醒，梦中，我带着你，并没有来到这京都城，在达州城生活着。” “梦中娘亲爹爹都还在我身边。”苏穆宁嗤笑一声，接着说道：“可那都是假的。” “娘亲对不起雪晴，曾经我心中只有怨恨，恨任何人。” 说罢，苏穆宁抬手拂过雪晴的脸。 “其实我还有一个遗憾。”苏穆宁哽咽一声，接着说道。 “那就是那日打了晴儿，唯一一次，对你动了手。” “你提起秦知许的好，把我同她相比。”雪晴一下就想起那日的场景。 “但你说的何尝不是实话，秦知许的确是个十足的善人，可我当时不甘心。” “我曾经做过很多伤害你……和雪宜的事，你们恨我，我受着。” “我说这些也不是奢求你们原谅，只是说出来，心中好受些。” 雪晴一直默默没有出声。 苏穆宁自顾自接着说：“对于爱情，娘亲知晴儿心中所愿一人，可产生了一些误会。” “可惜娘亲给不了晴儿提议。” “但娘亲希望在感情中，女子要护好自己。” 雪晴还是默默不语，栩嬷嬷在一旁看着，她上前拉住苏穆宁，苏穆宁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了眼雪晴，轻轻点了点头。 突然雪晴开口出声。 “娘亲，雪晴为您辞行！雪晴愿您，愿我自己，往后余生尽是美满！”雪晴跪在苏穆宁面前，郑重磕下三个头。 苏穆宁站在雪晴面前，她低眉看着眼前的人，她眼神闪过一丝无力。 愣了片刻之后，苏穆宁上前一步扶起雪晴，她勾起一抹笑容，温柔开口道：“好，娘亲走了，晴儿好好照顾自己。” 或许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一道别便是永别！ 苏穆宁早在心中许诺，此生再不入京都城。 而雪晴自然不会去往达州城。 —————— 雪宜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便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顾青煜。 顾青煜守着雪宜一日这一日，雪宜似乎都被困于梦魇中，顾青煜时刻看顾着她。 “娘亲，雪宜是不是很没用？雪宜护不住任何人。”雪宜喃喃自语道，她边说边流着泪。 顾青煜在一旁轻轻拭去雪宜的泪。 轻轻拉起雪宜的手，柔声道：“小姐，不怨你，战争免不了牺牲，王朝更是免不了更替。” “你护住了大靖无数子民，往后小侍卫会同你一起，不会再让你一人面对一切。”可他脑中却闪过南越国师的那杯酒。 他突然笑了，顾青煜轻轻抱了抱雪宜。 “小姐，小侍卫会在有限的时间里，为你摆平一切。”顾青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突然顾青煜听到雪宜喊了自己，他低头看去，只见雪宜眼中含着笑意看着自己。 “小侍卫。”雪宜坐了起来。 顾青煜终是见到了她，这一句，顾青煜也是绷不住了。 他俯身抱住雪宜。 “小姐，往后可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做为筹码。”见到活生生的雪宜在面前，可顾青煜情绪一下拉回到得知雪宜之死那一刻。 雪宜感觉到顾青煜的泪，他的悲意。 雪宜抬手轻轻拍拍顾青煜的背，柔声安慰道：“小侍卫，不怕，我往后不会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那样，小侍卫该多怕啊！” 顾青煜轻轻点头。 雪宜嘴角微微上扬，手中动作不停。 良久。 顾青煜松开雪宜，他道：“小姐，我先去拿药，看着时间，应该也是热好了。” 雪宜嘴角勾起，点点头。 顾青煜起身，也笑着，抬手轻轻揉揉雪宜的头发。 可却在屋外看见了一人。 她似乎在此等了许久。 “紫菊姑姑？” 紫菊在此许久，她如今只信顾青煜和雪宜二人，见到来人是顾青煜，她便现身。 “顾将军，我这有一封殿下的信，她命我务必交到雪宜小姐手中。”紫菊并非信二人，只是屿乐信，她便信。 顾青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无法得知信中内容，若是让雪宜无法接受？ 顾青煜嘴角上扬，朝紫菊摊开手，他道：“紫菊姑姑，您把信先交于在下吧，我定会转交给小姐。” 紫菊眼神淡然，她朝顾青煜看了一眼，轻声道：“顾将军害怕信中内容对小姐不利？” 顾青煜眼神对上紫菊，他并未躲闪，紫菊见顾青煜没有否认，便接着说道：“顾将军且安心。” “殿下她……很关照叶小姐，是不会对小姐不利的。”紫菊说起屿乐心中总是痛的。 顾青煜终是退了一步，他带着紫菊进了雪宜的房内。 雪宜侧躺休息，听到动静便朝那里望去。 只见顾青煜和紫菊二人。 雪宜看到紫菊朝她走来，心中万般歉意袭来。 “紫菊姑姑，殿下她……”雪宜想要解释她所知晓的，可紫菊却是笑着打断她。 “我知道。” “小姐，这便是殿下的退路，她早为一切做下打算。”紫菊拿出信，交到雪宜手上。 雪宜低眸看清信上的字。 “殿下给我的！”雪宜喃喃细语道。 第172章 解开心结 “殿下，真的不再见国君一面吗？”栩嬷嬷目光温柔，她站在苏穆宁身后。 苏穆宁望着窗外发呆，听到栩嬷嬷的话，她低头轻笑道：“不见了，上次已经见过茴儿了。” “茴儿他如今过的很好。” “但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追在我身后叫着阿姐的茴儿了。” 苏穆宁转头看向栩嬷嬷，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她柔声道：“嬷嬷，岁月会让太多东西改变。” “若是如今真要我同茴儿相处，那或许对我，对茴儿来说，都是困难的。”苏穆宁淡然一笑，栩嬷嬷也点点头。 “就让他心中的姐姐留在过去吧！” “殿下无论做怎样的选择，栩嬷嬷都会陪着你。” 苏穆宁粲然一笑，可眼中却闪烁泪光。 “嬷嬷，待我们走后，让小厮把这封信交到雪晴手中罢。” 栩嬷嬷接过信，看了一眼，她微微愣住。 又看了看苏穆宁，苏穆宁自然注意到栩嬷嬷的目光。 她笑着解释道：“其实嬷嬷，我还有一不见茴儿的缘由。” 栩嬷嬷微微偏头示意不解。 “茴儿心中是认为对我不起的，我没有任何心愿，上次……只同他说起爱护百姓。” 她低头轻语道：“这是我与雪宜的交易。” 苏穆宁目光温柔，她视线转向栩嬷嬷，轻声开口道：“嬷嬷，这偌大的相府财物充公国库罢！” “留下够晴儿，雪宜二人一生丰衣足食的财物便好。” 栩嬷嬷点头应道：“是，殿下，可要同二位小姐商量？” “不必。” 栩嬷嬷收拾完行李，不知想到什么，从苏穆宁内阁中，栩嬷嬷取下装有那柄紫色的剑的盒子。 “殿下，这个……这个该如何处置？” 苏穆宁盯着盒子许久，随后淡然笑道：“把它也留给茴儿吧！” “他曾经最喜舞剑。” 苏穆宁接过盒子，她把盒子打开，抬手触摸着把柄散发着紫光的剑。 苏穆宁眼中泛起泪花，那日她得知弟弟“死”于非命，她恨，可却不知该恨谁。 无意得知此剑来历。 后来啊，真相毕露，她得知一切。 “道歉礼？”苏穆宁低头苦笑一声，接着说道：“茴儿，我早就原谅你了。” “更何况姐姐又怎能去恨你呢？” —————— 紫菊点点头，说道：“叶小姐，殿下……的死，您无须自责。” 雪宜拿信的手颤了颤。 雪宜弯起嘴角，应道：“谢谢紫菊姑姑。” 紫菊点头示意，瞧着雪宜要打开信的手动了动，她转身对顾青煜说道：“顾将军，请你随我出去等候罢？” 顾青煜看出紫菊的意图，他轻声应道：“好。” “小姐，有事记得叫我！” 在顾青煜，紫菊二人离开后，雪宜打开了屿乐的信。 信很简短，三言两语说尽。 “屿乐无能，对不起大靖，愧对父皇，愧对许多人，已无颜存活于世，唯以死来还罪。” “宜儿，本宫死后，以你的性子，自然是自责的。” “但你切记，这一切怪不得你，因果自有天数。你替我守住了百姓，你无愧于任何人。” “是本宫……太过自私。” 短短数字，雪宜溃不成军。 门外，顾青煜看向紫菊道：“紫菊姑姑有话同在下讲？” 紫菊轻笑一声，她道：“顾将军，你通敌是殿下所计谋，这是她与你之间的秘密。” “紫菊也是不久前得知，殿下她……她得知叶小姐还活着的消息，便派人通知我。”紫菊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她低头轻语道。 紫菊顿了顿，看向顾青煜，嘴角扯出一抹笑，接着说道：“殿下怕叶小姐与顾将军之间存在误解，便告知我。” “顾将军可以同叶小姐说明一切，你此为的缘由。” 顾青煜眼中闪过淡淡忧伤。 紫菊笑着说道：“殿下总是这样，总是为他人着想，顾虑，可她自己却把大靖一切苦难揽下。” “她曾经总爱一人发呆。”紫菊眉眼弯弯，自顾自说了起来。 “或许殿下她自己都不清楚。” “但正是这样，她才是殿下，对吧？” 紫菊抬眼望向顾青煜，又转头看向屋内的雪宜。 “紫菊祝顾将军与叶小姐此生长相伴，恩爱两不疑。” 紫菊走了，没人知晓她的后来。 顾青煜站在原地许久，他思索着紫菊的话，他是否该告知雪宜一切？还是……以后再明言？ 顾青煜双手端着雪宜的药进去，只见雪宜手中紧紧捏着信，眼中尽显哭过的痕迹。 雪宜见顾青煜进门，便朝他望去。 顾青煜理解，他嘴角努力上扬，给予雪宜一丝安慰，他朝雪宜走去。 顾青煜把药放在一旁，微微勾下身子，抬手摸了摸雪宜的头，柔声道。 “小姐，别怕，往后发生一切，小侍卫都只会陪着你，殿下的心愿，小侍卫和你一同努力。” 雪宜抬眼望向顾青煜，终于露出一抹笑容，雪宜轻轻点了点头。 “好。”说罢，雪宜抬手抱着顾青煜。 “小侍卫，我好想你。”雪宜在顾青煜怀中喃喃细语道。 顾青煜听闻，他抱着雪宜的手暗暗发力，抱得更紧。 许久，雪宜松开了顾青煜。 顾青煜犹豫片刻，方开口道：“小姐，小侍卫有一事想告诉你！” 雪宜脸上满是笑意，她朝顾青煜望去。 “小侍卫，你说。” —————— “国君，下官有一事禀告。”他受命保护苏穆宁一府，直至大战结束。 他不知雪晴如何知晓他的存在，但今早找上了他，并交于他一信一物。 他瞧见是苏穆宁所书，事态紧急，他着急便往宫中赶去。 “说。”苏茴站在他日平治帝所在的高台上。 “殿下她前日已离开京都城，应是返回到达州城。”他小心抬眼看了看苏茴，可苏茴只是静静听着。 听到他停下的声音，苏茴不自觉皱起眉，他急忙连声道：“国君，殿下有一书一物交与您。” “是殿下之女叶念小姐找到下官，让下官务必交到国君手上。” 苏茴眼神微眯，嘴里默默念道：“叶念，姐姐与那恶人的女儿。” 苏茴抬手示意身侧的人把信和盒子承上。 随后他让众人退散。 “姐姐，原来那次渊州相遇，竟是你与茴儿道别。”苏茴先是拿起苏穆宁的信。 眼眶不禁泛起红色。 第173章 最后一面 “茴儿，见字如面，请原谅姐姐的离开，你离开姐姐身边早已数年之久，其实姐姐也不知该怎么去面对茴儿。” “其实姐姐正如茴儿曾经所说，姐姐是胆小鬼。” “茴儿也可以怪姐姐狠心，但我上次在渊州瞧见茴儿，姐姐心中好生骄傲。” “我早年因叶适失去好多，如今我想回到最初的地方，找回一些曾经失去的东西，望茴儿勿念。” “茴儿，我把相府财物尽数上交国库，新朝建立，百废俱兴，姐姐希望能帮茴儿，哪怕只是微薄之力。” “愿茴儿善待晴儿，雪宜二人，姐姐欠她们，茴儿便替姐姐还罢？可否愿意啊？” “也愿茴儿做一明君，切莫走了前朝路。” 苏茴静静看着苏穆宁信中所写。 良久。 “姐姐，茴儿是变了，抱歉姐姐！”苏茴自嘲笑道。 他看出苏穆宁的字外之意。 给他钱财，或是怕他伤害苏穆宁所念之人。 苏茴眼眶红了一圈，可泪却没有落下，那不是他该做的，不是他能做的。 他放下信，喃喃自语道：“姐姐安心，茴儿定不负姐姐所愿。” 他目光落到同信一并承上来的盒子。 苏茴抬手打开。 泪终究是落下来，他嘴角微微上扬，低声道：“姐姐还是曾经的姐姐。” “茴儿从来没有对不起宁宁。” 苏茴抬手掩面而泣。 “茴儿喜舞剑，不知如今可还爱否？” 那夜，苏穆宁面对摆放整齐的行李，以及一旁交于苏茴的东西。 她找出笔和纸，写下几字，放在盒中。 苏茴只是喃喃反复道：“茴儿许久未舞剑，茴儿也从不喜舞剑。” 过了一会。 “来人，叶适何在？”苏茴缓和了情绪。 —————— 文月前来探望雪宜，一入院，便见顾青煜怀中抱着雪宜。 顾青煜见到来人，文月嘘了一声。 她朝顾青煜点了点头，便笑着先离开了。 雪宜在顾青煜怀中安然睡着了，文月关门回头朝二人看去。 顾青煜静静看着怀中人，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而雪宜静静靠着顾青煜睡着。 他们二人在香樟树下，静静的，爱着对方。 文月眼中尽是温柔。 她曾经厌恶过顾青煜，只是她有一日瞧见，顾青煜在香樟树下对知许夫人起誓。 护雪宜一生。 她或许不是厌恶顾青煜，只是厌恶当时年幼的他，如何护得住她的小姐。 况且誓言，世间背信弃义的人，不在少数。 苏茴第一次见到叶适。 他缓步朝叶适走去，叶适瘫坐在地上，苏茴一言不发，仅是默默看着瘫倒在地上的人。 叶适被盯得发毛，那日之后，他便被关到此处，众人待他苛刻，不是打就是骂。 他身上早已无一块好肉，如今见着此人，他不敢抬头打量来人，但他知晓此人，身份定然十分尊贵。 突然，贵人开了口，可他的话，却让叶适摸不着头脑。 “带他下去好好洗漱一番。” 苏茴眼中满是迷茫，眼前人既没容貌，又无风骨，是如何配得上姐姐。 叶适因为那位贵人的话，被三人拉走，强行替他打扮了一番。 而他也因为这事，叶适认为他的生机到了。 叶适又重新回到苏茴面前，这次他小心翼翼将头抬起来，朝苏茴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这也……一般啊！”叶适刚抬起头来，谁知便是当面一脚。 叶适再次瘫倒在地上。 他眼中尽是恐惧，眼前人并非他的生路，而是更为可怖的存在。 他感受到苏茴走向自己的动作，急忙低下头，嘴中反复喊着：“饶命，饶命，贵人饶命。” 苏茴嗤笑一声，他蹲下身看着叶适。 一旁的人把叶适的脸强行抬起，让他看向苏茴。 “叶适啊叶适，你真让朕看不上你。” “姐姐曾经所受的一切，你都该承受数遍！” “你利用她对你的情，你待她不好，你怎敢的？”苏茴猛的起身，朝叶适的胸口便是一脚。 随后他转身离开之前，朝看守叶适的侍卫道：“不要让他死了，朕要让他永远活在地狱里。” 叶适倒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 观南随南越国师一同进京，不过在顾青煜，文月等人三日之后。 观南他心中有一想见之人。 他进京后，便去了相府，他远远看到叶念。 观南觉得眼前人变了。 他早在路上，便得知雪晴被苏茴封为念归郡主。 如今的雪晴不会是当初他所见那般，带些自卑的小姑娘，她不会再如当初贬低自己。 可观南看着如今的她，不过远远望去，他便看出她心中的孤寂。 不知是观南的目光太过炙热，雪晴不知是否感受到，她朝观南躲藏的地方看去。 可什么都没有，雪晴收回了目光。 如今的她，风光大盛，再也不会有一人说她的一点不好。 雪晴想起这些，不禁低头掩面笑了笑。 这不是她本该拥有的吗？是的。 观南一路跟着，雪晴是没有发现，可他鬼鬼祟祟，还是被看护雪晴的侍卫所发现。 直到侍卫把他带到雪晴面前，他还是懵的。 他呆愣着看着雪晴。 雪晴看清观南，朝侍卫说道：“他同本郡主是旧识，放开他吧！” “是，念归郡主。”侍卫放开抓住观南的手，随即便退出门外。 院中只余观南，雪晴二人。 观南不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雪晴先开了口。 “观南，好久不见。”雪晴朝观南笑了笑。 观南也道：“雪……念归郡主，好久不见。” 雪晴听到观南对自己的称呼，她自嘲笑道：“国君把对娘亲的那份亏欠，都倾注到我的身上。” “念归念归，娘亲她不会再归来了。” 观南眼中满是心疼，雪晴看清观南眼中情绪。 退了一步，她接着说道：“观南，可是我得到了曾经想要的一切，我不管是何种手段。” “雪晴，你……”观南不知想说什么，可雪晴打断了他。 “观南，我同你早该结束了。” “你往后不必再来见我，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观南想同向雪宜解释那一切，向雪晴解释当初，可雪晴不愿。 “雪晴，我……我懂了。”观南看着雪晴眼中的坦然，也默默说道。 雪晴朝观南笑了笑，说道：“观南，你还不懂。” “曾经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曾经的美好我都记得，不曾忘记。” “但痛苦也是实实在在的，它可以淡化，但是我选择铭记于心。” “我知你或有苦衷。” “但我们俩……都该向前看。”雪晴柔声道。 观南低头苦笑道：“好，听你的。” 第174章 守护 雪宜摸了摸顾青煜的脸。 “小侍卫，我们又要分开了，对吗？”雪宜眼神满是不舍。 “国君派小侍卫带军前往与北国边境，驻守边疆。” 顾青煜脸色也不好看，可他需要军功，才能有底气去守护至亲。 顾青煜抬手环住雪宜。 “小姐，小侍卫给你保证，会尽快处理一切，再回来见你的。” 雪宜苦笑一声，说道：“小侍卫，你说战争何时才能结束？” 雪宜静静地靠在顾青煜怀中。 “我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是……可是似乎并非如此。” “新朝更替，新帝却提议战争。” 雪宜抬头看向顾青煜，接着说道：“小侍卫，我们所做的一切，会不会……都是徒劳。” 顾青煜抱着雪宜的手收紧了些，他柔声安慰道：“小姐，不会的。” “新帝他或有难以明言的苦衷。” “而且小姐，你信我。” 顾青煜给了雪宜心安，她信他。 雪宜轻轻点了点头。 雪宜的心绪轻松了些，打趣道：“可是小侍卫，南越军怎会服你？” “你可有自信？” 顾青煜淡然一笑，开口道：“自然，小姐且放心吧！” “嗯嗯。” 雪宜又想到什么，她问道：“小侍卫，你说国君这是何意？” “南越并不缺将士，可他却是让你带军前往。” 顾青煜嘴角微微勾起，他抬手摸了摸雪宜的头。 他解释道：“小姐，国君昨日单独同我说起此事的缘由。” 高堂之上，众臣请柬。 “国君，它北国人心不足蛇吞象，竟是狮子大开口要数城封地。” “我南越定是不能让它压了去。”以南越国师为伍的众臣提议。 “臣恳请国君准许，南越朝大靖打了这一仗，他们方可折服我南越。” 苏茴朝下望去，朝中大多数人都随着国师一同上柬请书。 少数人反驳道：“臣认为此时向北国开战并不妥。” “国库现如今也是支撑不住长期的战争啊。” 国师站了出来。 “区区北国，尔等也是害怕了？” “先前同我南越建交关系，一同攻打大靖，可如今却不满足分割的城池与人口。” “现在是如此，往后不敢想他们会为了什么利益朝我南越开战。” 国师看向苏茴，轻声道：“国君，切记为长远打算。” 苏茴听罢，朝国师笑了笑。 “国师说的对，北国人心不足，不可让南越被看轻了去。” “但……战争，现如今的确不该。” 国师眼神微眯，他正要上前反驳，可却被苏茴打断道：“便派重兵镇守北国边境，若是北国有贼心，那便按国师的意思。” 国师淡然一笑，他道：“那国君打算派谁前往呢？” 此时，苏茴看向站在众人身后的顾青煜。 众人注意到苏茴的目光，朝身后望去。 国师微微皱起眉。 “国君，不可。” 国师大声说道：“他一前朝之人，有何立场为南越而战？” “臣不信他。” 苏茴挑了挑眉，应道：“国师，朕信他。” 苏茴缓缓走下高台，走向国师。 他靠近国师轻声说道：“况且老师，你不是有他的软肋吗？” 国师朝苏茴看了一眼，眼中尽是疑惑，可苏茴依旧笑脸相迎。 苏茴又朝顾青煜走去。 “顾将军可愿意否？”苏茴柔声问道。 顾青煜心中虽是不解，可他还是点头应下。 后面国师也是勉强接受。 退朝后。 一侍女拦下将要回府的顾青煜。 “顾将军，国君有请。” 顾青煜也心中疑惑要向苏茴求解，他点头应道。 随后跟着侍女抵达一殿前。 顾青煜不解，此殿并非国君所居，他迈步走进，侍女却把门关上。 顾青煜独自一人走进殿中。 “国君？顾某来了。” 一屏风后，苏茴应声而出。 “顾将军，朕来为你解疑！今日将军所问，朕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相视而坐。 “国君为何信在下？正如国师所言，顾某是前朝之人。” 苏茴坦然一笑，相视而言道：“顾将军觉着朝中，谁主大权？” “朕并非傀儡，但有人想要朕成为那个傀儡。” “朕只能自保。” 苏茴并不在意顾青煜探索的眼光，他似乎格外轻松。 “国师，是父皇身边谋士，为父皇解决了许多难题。”顾青煜注意到苏茴说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仇恨。 “父皇离世，国师权力不减反增，因为他也是朕的老师。” “朕见顾将军是忠义之士，朕信你，况且顾将军也需要机会，不是吗？”苏茴轻笑道。 “若是顾将军兵胜，赢得数数功名，那便不负朕所托，也有能力去护着你想守护的人。” 苏茴心中苦笑一声，暗想着：“没有权力，根本寸步难移。” 顾青煜眼中满是坚毅，他郑重其事道：“顾某遵旨，定不负国君所意。” “小姐，殿下她曾找过我，她把一物交于我。”顾青煜低眸看向雪宜。 上次同雪宜说明他与屿乐的计划。 雪宜歪了歪头，问道：“何物？” 顾青煜走到书柜前，抬手往里探了探，竟弹出一暗格。 顾青煜拿出暗格里的盒子，走到雪宜面前。 “小姐，这是大靖皇室的象征，你便留作一个念想吧！” 雪宜打开盒子，她疑惑看着，她并不知道此物是何？ “暗玺。”顾青煜看出雪宜的不解，他解释道。 雪宜重复说道：“暗玺？” “殿下本想把暗玺交给我，让我护好平治帝安危，可小姐那日所言。” “平治帝也与国共亡，受暗玺所听命暗卫也随着大靖皇室自缢而亡。” 雪宜怕顾青煜心中难受，她牵起顾青煜的手。 顾青煜低头朝雪宜笑了笑，示意他无碍。 “我也毁不得此物，便将它交给小姐。” 雪宜目光朝暗玺看去。 “嗯嗯。” 第175章 请求入军 皖月站在埋葬叶黎等人的山上。 看着身后数数堆土，皖月眼中仅是淡然。 “抱歉，众位将士。”她双手抱拳朝众鞠三躬。 忠山很高，她能眺望远方。 皖月嘴角微微勾起，低眸轻声道：“夫人，你在天有灵，是能看到这一切的吧！” 皖月望着远方，京都城的方向。 良久，皖月转身朝山下走去，至于后来，她去了哪里，做些什么，再无人知晓。 …… 近日，顾青煜总是和雪宜待在将军府上。 “小姐，可愿同我上街看看？”顾青煜发出请求，他见近日雪宜对于出府总是排斥的。 他心中有些担忧。 雪宜抬眼看向顾青煜，随后她侧过身，低下头喃喃细语道：“小侍卫，我……我不敢。” 她心中不知该如何面对曾经的大靖子民，也不知他们会怎去看她。 顾青煜起身靠近雪宜，突然，顾青煜闯入雪宜眼中。 顾青煜走到雪宜身前蹲下。 雪宜眼中满是顾青煜，只听到顾青煜柔声开口。 “小姐，别怕。” “小侍卫会一直在你身边。”雪宜看着顾青煜，听罢，雪宜轻轻点了点头。 “好。” 出了府，若不是雪宜经历了那场政变，雪宜会觉得京都城似乎没有变过。 百姓安乐生活，他们似乎接受得很自然，虽大靖已亡，但他们如往常一般平淡。 雪宜望着眼前的一切，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其实若是苏茴真心待大靖子民，雪宜最初所愿不就是如此吗？ 可人们看清雪宜二人，眼中的憎恶不减，但他们明白，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二人走在街上，受尽冷眼。 顾青煜并不在意，但他怕雪宜在意，牵着雪宜的手紧了又紧。 他担忧地看向身旁之人，只见雪宜脸上并无不适。 顾青煜转过头，似乎不分给众人目光。 直到雪宜开口。 顾青煜急忙看向雪宜。 “小姐，哪里痛？”雪宜看着顾青煜的急迫，不禁笑出声来。 雪宜举起两人牵着的手。 “太紧了。” “小侍卫，你太紧张了，我没事的。”雪宜歪头笑道。 谁知顾青煜低头闷声道：“抱歉，小姐，捏痛你了。” 雪宜见状，生怕眼前人想太多。 “哎呀，哎呀，小侍卫我逗你呢！我就喜欢小侍卫牵着我。” 雪宜说完，只见顾青煜眼神紧盯着自己的脸，盯得雪宜有些害羞，抬手捂住顾青煜的眼睛。 “好了好了。” 随后雪宜拉起顾青煜的手朝前走去，顾青煜也顺着雪宜的意跟在雪宜后面。 顾青煜低头便能看到雪宜紧紧牵着他的手，他嘴角不禁勾起。 “顾将军，求你收留我。”回府路上，突然一人拦住二人的路。 顾青煜把雪宜拉到自己身后，目光紧紧盯着来人。 直到那人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尘土。 他觉得有些眼熟，可还没想起，小六便开了口。 “顾将军，草民是小六，从前在城外难民营内，多亏了将军，我才能活下来。” 雪宜想起来了，她抬手拉了拉顾青煜的衣袖。 “小六……你怎么没有离开？”雪宜得知小六和其阿哥是要在战前离开。 小六闻言，他抬头看了看雪宜，又转头看了看顾青煜。 随后他低头沉声道：“回小姐的话，我本和阿哥商量带着阿婆离开，远离战争，可……阿婆离开后。” 小六抬起头来，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他道：“小六不想走了，小六不怕死，但小六怕阿婆离开我。” 顾青煜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他低头看向雪宜。 他问道：“阿婆，她……她离开了？” 雪宜欲言又止，只是点头回应。 小六见状，开口打破沉默。 “人人皆道，顾将军通敌叛国，贪生怕死，可阿婆她不信，她到死都不愿相信。” 小六想起那一幕，眼中便满是泪水，他哽咽一声，接着说道：“所以小六要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那一日再去告诉阿婆，她是对的。” 顾青煜闻言，他沉声道：“你信我？” 小六脸上露出笑容，他应道：“难民营的亲人都信将军，将军是好人，救了我们，还给了我们一住所。” 顾青煜眼尾泛起泪光，雪宜抬头看向顾青煜，在小六看不到的地方。 雪宜唇动了动。 “小侍卫，不止我，有人信你，重你。” 雪宜回头朝小六开口道：“小六，你方才说的收留是何意？除了你，难民营中的其他人如今身在何处？” 小六回应道：“我和阿哥埋葬阿婆后，便离开了难民营，所以我也不知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至于阿哥，阿哥他不同意我接下来想做的事，所以我是背着他来见小姐，将军的。” “你想做何事？”顾青煜问道。 问起此事，小六突然朝二人跪了下去，郑重其事道：“请顾将军收留我。” “小六想同将军一同上战场。” 小六抬眼看向二人，眼中亮亮的。 雪宜，顾青煜闻言，相视一笑，随后扶起小六。 顾青煜开口道；“可是战场不是儿戏，生死一念之间。” 小六回道：“小六知晓战争残酷，正是如此阿哥才不同意。” “可是小六不怕死，小六有想护着的人。” 雪宜抬手摸了摸小六的头，柔声问道：“小六想保护谁啊？” 小六嘴角上扬，回道：“小六想保护阿哥，保护难民营的所有人，保护小六爱着的人。” “小六想成为顾将军一样的人。” 顾青煜看着小六，好似在看曾经的自己，他那时也是这样，凭借一腔热血同秦臻说着。 顾青煜轻笑一声，说道：“好，那往后小六便跟着我，去守护所爱之人吧！” ———————— 观南自从与雪晴一别，总是心绪不佳。 但他也从未再去见过雪晴一面。 他总是从朝中，他人口中了解雪晴近况。 一日，不知为何，他有些想九龙寺了，想瞬之师傅了。 一路上他忐忑不安，他告诉自己。 “远远看看便好。”可人总是贪心的，不论是对于什么。 再近些再近些。 他暗中看着寺中众人，看着曾经瞬之师傅最爱待的亭中，许久，不曾见到相见的人。 他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观南啊观南，如今的你还配见到师傅吗？” 他起身欲要离开，谁知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观南眼眶一下就红了。 第176章 离开 观南站定在原地不动，身后之人看了看观南，他轻笑，抬步走到观南身前。 是方丈师傅。 “小观南回来了！”方丈走到观南身前，他眉眼弯弯看着观南。 观南看着慈眉善目的方丈。 他低声喃喃道：“方丈，观南回来了，方丈近来可还安好？” 观南低眸打量方丈，他觉着方丈似乎比他上次所见老了很多。 他自幼被师傅带回寺中，寺中众人待他如亲人一般温暖，可他却背弃至亲。 “近来都好，小观南可好？” “一切都好。” 其实方丈想问他是否已经得偿所愿。 可方丈见观南的模样，听了观南的回答，他轻笑摇头。 观南觉着他对不起任何人，师傅，方丈，还有雪晴。 观南他自觉无颜面对，他急迫开口道：“方丈，观南还有事需要处理，便先离开了。” 方丈闻言，笑着应道：“好，小观南。” 他看得出观南眼中的窘迫。 但在观南离开的那一刻，方丈还是开口喊住了观南。 “小观南往后还会回寺吗？如今日这般？” 观南回头朝向方丈，他淡然一笑，他道：“不回了。” 本应悄然无声。 “不回了？是不敢回了？”方丈眼中含着眼泪。 观南闻言，低下了头，不去看方丈。 方丈静静看着观南，他眼中尽是悲凉，无人打破此刻的沉寂。 良久，观南听见方丈笑声之后，只开口说了一句话。 “小观南可要见见……见见瞬之？” 方丈想起瞬之，心中一阵抽痛，观南听罢，眼中的泪滑过脸颊。 观南轻声应道：“师傅他……他怕是不愿再见到观南。” 方丈上前走到观南面前，他抬手抚过观南的头，如曾经一样亲切。 “不会的，小观南。” 观南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方丈带着观南去见瞬之，可越走近，观南心中不安情绪越强烈。 观南不安开口道：“方丈，前往师傅所居并非这条路啊？” 方丈闻言不语，观南也只能强压心中不安，跟上方丈。 —————— 与北国边境大事不可马虎。 很快便到了顾青煜离开之日。 雪宜看着眼前的一切，往日之事也在眼前流转，上次相似的场景，所亲所爱之人还在身旁。 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好在，雪宜转过头，只见顾青煜在一旁整装待发。 顾青煜吩咐好一切，随后他走近雪宜，雪宜站在原地等着他的靠近。 顾青煜低头，与雪宜四目对视。 顾青煜柔声道：“小姐，等着我归来。” 雪宜主动抬手抱住顾青煜，隔着铠甲，雪宜只能感受到铠甲的寒意。 顾青煜也俯下身，享受雪宜散发出的爱意。 他凑近雪宜的耳旁，轻声细语道：“等小侍卫归来，小姐可愿嫁我？” 雪宜闻言，想起苏茴本欲要赐婚顾青煜与她，可顾青煜却拒绝了，他说等他归来。 雪宜虽然害羞，但她应道：“好，小侍卫，我叶淑愿嫁你。” “你定要平安回来。” …… 送离顾青煜，雪宜她本有她的打算，此事她并未与顾青煜商量。 回到相府，苏茴本欲让文月进到宫中，可文月却回绝了他，好在苏茴并未发怒，也未强迫文月。 “小姐，你要离开京都城？” “为何？” 雪宜回府后，同文月说了此事，文月不解问道，但她不会阻拦。 “京都城中，前朝百姓生活如以往，殿下在天有灵会欣慰，可是文月……其他城中的百姓呢？” “我不知道！”雪宜摇头自答道。 “南越国君治理有方，我信，但是我想……自己去看看。” 雪宜嘴角微微上扬，她抬手拉过文月的手。 “文月，这是我欠殿下的。” 文月眼眶不禁泛起泪花，她摇头喃喃道：“小姐没错，小姐不欠任何人。” 雪宜听罢，她并未反驳，仅是温柔静静看着文月。 文月突然抱住雪宜，她闷声道：“文月也要和小姐一起，文月永远不会让小姐独自一人。” 雪宜想起苏茴，她轻拍文月的背，她知文月对苏茴的真心，也能看到苏茴待文月的温柔。 她不能让文月因为她的缘故再次痛失所爱之人。 雪宜柔声安慰道：“文月陪着我离开了，那国君呢？” “小姐走了，那顾将军呢？”文月却反问道。 宜听罢，她微愣住，文月感受到雪宜顿住拍背的动作。 她心中懊恼不已，她道：“抱歉小姐。” “我会回来的。”雪宜只言道。 文月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是夜，文月见到来人。 她缓缓朝苏茴走近，文月抬手拉过苏茴到院中走下。 她自从雪宜院中回来之后，想了很久。 苏茴见文月满脸一副忧虑的模样，他问道：“可是有人欺负了阿月？” 文月摇摇头，她手中捏着袖角，即便想说的话在心中说了数遍，可面对苏茴，她还是开不了口。 苏茴见文月摇头，静静等着文月开口，可见文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也没有催促。 许久，文月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抱歉，国君，文月愧对您的厚爱，文月想要离开京都城。” 好在文月不敢看苏茴听完之后的脸，因此并未看到苏茴闻言之后，眼中的戾气。 苏茴怕吓到文月，他努力缓和情绪，他沉声问道：“为何？” “阿月为何要离开苏茴，难道我待阿月不好吗？” 文月急忙摇头，解释道：“不，国君待我是极好的。” “那……阿月为何要离开我身边？” 文月柔声道：“我不能让小姐独自一人，永远陪在小姐身旁是文月的心愿。” 苏茴听出文月的话中所指何意。 “叶小姐要离开京都城？” 文月抬眼看了看苏茴，她细细观察苏茴的情绪，并无不妥。 她应声道：“对。” 文月又道：“我想陪着小姐离开？” 文月见苏茴嘴角微微上扬，回应她道：“阿月，你……当然可以离开。” 文月听罢，终是笑了出来，可苏茴一旁看着文月脸上洋溢的笑，却没了往日的欣喜。 他心中暗想：“抱歉阿月，我不会再放手了，即便或许你会厌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