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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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情感] 《拉扯》作者:挽干【完结+番外】
简介:
#高岭京圈大佬x落魄舞蹈白天鹅
#先婚后爱#双#京圈#慢热暧昧拉扯
文案:
那一天的酒后,姜早和那个男人领了证。
据说他是沈氏集团的继承人,是京圈顶尖的太子爷。
传闻他雷厉风行、不苟言笑、很少有人能见到他的真面目。
而她也清楚,他们之间云泥之别。
后来,他的回到他身边。她攒够了失望,一言不发的搬离了京城豪宅,坐上了去往休斯顿的飞机。
某天傍晚,雨夜
她比完了最出色的一场比赛,电视全球直播。
回到酒店,就看到一个人,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门口。
姜早走近想要看看是谁。
沈淮往后退了一步,脱下外衣,避免身上的寒气靠近她:「打电话不接,发简讯不回,沈太太,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内容标籤:都市 世家 励志先婚后爱 救赎
主角视角:姜早,沈淮;配角:接档文《京夜雨》
其它:先婚后爱
一句话简介:两个不懂爱的人别扭的恋爱
立意:缘分妙不可言
第1章 第1章
财富自由是什么感觉,刚上大学的姜早花了四年就知道了。
她出生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村庄里,自小就没有零花钱,全家人都说好养活。
上了大学后,姜早深刻的感受到零花钱不够用的影响,把所有空余时间都用在了兼职上。
努力是有回报的,研究生上岸后,她的存款也攒到了一定数量。
这种自由,不是什么霸总挥手就将哪块地儿买了。
而在于不用低声下气同父母要钱,听那些赚钱不易之类令人愧疚式话语。
她把原子笔的笔帽被盖上,再盖上笔记本。
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记录了,实在是太忙了。
同住的室友开门回来,侧头看了一眼,问吃了没。
这是她们日常的交流。
姜早经常早出晚归,所以互相同住一个屋檐也很少交流。
这是她曾经的学妹也是她的二房东。
当初她因为下班晚,回去宿舍都关门了,所以上学校附近找了价格便宜,在合租的房子。
不耽误上学也不耽误上班,两全其美。
「吃了。」姜早说。
其实她还没吃饭,但又觉得没必要寒暄太多。
往常说完这句,室友就回自己屋了,没想到这回室友将椅子抽出来,坐到了她对面:「你住到几月份呀」
她是二房东询问这个也很正常,只是还有一个月才交房租,现在问会不会有些早。
姜早想了想道:「明年吧,我明年毕业,怎么突然这么问」
等到毕业找工作,就不住这儿了,回老家那儿工作了。
室友手搭着旁边的桌子,说的随意:「我男朋友要实习找工作了,想要和我一起住。」
姜早也不想弯弯绕绕的,直接问道:「你不会想赶我走吧」
室友迟疑了一下,随后摆摆手解释道:「本来我想着如果你要走,那就把另一间房给他住,你不走的话那他就和我住一个屋。」
姜早拿起手机,打开明天要背的资料,闻言随意的嗯了一声。
都这么说了,还有的选吗。
第二天,学校。
姜早很早就考完出了教学楼,在走廊外面等朋友出来。
朋友向来要晚一些。
清风拂过发梢,她蹙眉撩了撩。
是该剪头髮了。
突然一个手机出现在面前,晃了晃。
「学姐方便加个微信吗」
她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她这才留意到旁边出现的人,大约是大一的岁数,脸上还有些稚气。
学弟仓促收回手机,有些尴尬的说抱歉,然后风一般的跑了。
「又是一个伤心的爱慕者呀~其实我觉得这傢伙长得不错,你怎么不考虑考虑。」姗姗来迟的闺蜜朝那个残留的背影看了好几眼,语气极其遗憾。
姜早不理那句话,只岔开话题道:「最后一题还挺难的。」
木奈奈不管她说啥,刚刚那股媒人的劲儿还没退去:「我说真的呀姜早!这个弟弟我校论坛见过,大三最帅男人榜第一名,评论还说人家阳光体育生,活泼粘人爱说话。和你这个大忙人刚刚好,正好调剂调剂你枯燥无味的人生。」
姜早转身自顾自往前走:「谁说我人生枯燥了,我人生挺励志的。」她顿了顿,侧头问,「再说了,你不是知道我有男朋友吗」
木奈奈挡住她的去路,捧住她的脸,满脸痛心:「你不许说他是你男朋友,我什么时候承认过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
姜早是艺术特长生第一招进来的,身材比例都很好,脸长得也很有江南那边女生娇俏的感觉,学习成绩也是拔尖儿。
进校前,还入过校外最顶尖的舞团,虽然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退出来了,也不妨碍一直有人追求姜早。
一般人谈恋爱的选择多,都是矮子里拔尖,姜早是从尖里,弯腰把矮子拔出来。
从众多优秀候选人里面,挑了一个最让人看不上眼的。
一个长相还行、成绩一般、没什么钱的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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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才知道这个男的是个富二代,装穷试探姜早的真心,这一来她觉得这男的人品也不怎么样,三不沾,一个三不沾的男的怎么配得上姜早。
她得知消息那时候疯狂摇晃姜早的肩膀,姜早只说觉得这个男的追他最久。
两人吵吵嚷嚷的走进烧烤店,店里人不多,烧烤店老闆很快就把菜上齐了。
木奈奈熟练的把烤肉夹上去,看着肉滋滋冒油捲曲,她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怎么了」
她向来对情绪敏感,何况是一直呆在身边的人,一下子就能发现异常。
姜早没感觉自己情绪有什么问题,但头疼的问题确实有一件,就把昨天室友说的那件事说了。
木奈奈闻言撂下手里夹肉的钳子,端手道:「你室友就是你之前舞团的那个师妹」
察觉到姜早提到舞团脸上有一丝落寞,她转过话头,「心真大。」
「我没办法拒绝,还有一个月才续租,她要是一个不高兴不租给我怎么办,我还不想换房子。」姜早夹起肉,试探了两口才往嘴里塞,奈何还是太烫了,忍不住哈了两口气给嘴里散热。
木奈奈蹙眉,倒了杯水递给她,双手端正的放在桌上,咧出一排齐齐的牙齿笑道:「我是说她真心大,你长得这个模样还敢把男朋友跟你放一起,也不怕他男朋友魂被你勾走。」
姜早仰头望天,无奈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肤浅,人家是真爱。」
木奈奈耸肩:「我木奈奈也算是阅男无数,这么跟你说吧,男人基本都肤浅还贱,搞不好人家一眼就看上你还背着她女朋友追你,你小心着点儿晚上房门锁好。」
姜早没应话,将烤好的肉吹了两下放到木奈奈嘴里:「这肉挺好吃,你尝尝。」
木奈奈无奈,嚼了两下,想起今天是周五,便问道:「明天去不去唱歌系里搞了个聚会哦。」
当然这只是託词,她也不乐意去那些聚会。
真正目的其实是她从小弟那得到消息,京城有名的那几位明晚在,她没才没貌的是没机会了,但是姜早长得这模样,比网上那几个网红好看不知道多少倍,说不定就能和谁搭上关系。
有时候缘嘛,就是这么来的。姐妹暴富,鸡犬升天,未来可期。
姜早一向不喜欢这种聚会,而且明天也确实有事:「不去,我要上班。」
木奈奈撂下筷子,狐疑道:「你周末不是晚上没课吗」
姜早的兼职是在外面教小孩跳舞她是知道的,她之前没搬离寝室到时候周一到周五都是晚上出去上课,周末是白天出去下午回来。
她虽然没问过她上班时间,光靠看她日復一日规律的进出门时间她都知道了,这些可瞒不过她。
姜早看着木奈奈一副审判的模样,拿出手机打开聊天记录,递过去。
明天临时有个商演,商演的机会不多,她有机会都会接。这次似乎是哪个地方需要一个开场舞,动作不是很难。
木奈奈看着上面的内容。
记忆重叠时,她恍然回忆起,几年前与姜早一起在这吃烧烤,姜早坐在桌前满眼星光,自豪的说收到了国际舞蹈赛的邀请,那时舞蹈对姜早来说绝不是明码标价。
她知道姜早不喜欢提起以前的事,便故意一只手扶额一只手推开手机,垂眸无力道:「早早,你别这么拼行不行,在你身边我简直要窒息了。」
姜早将手机放好,安慰道:「我发财了,才有钱给你买冰淇淋啊。」
木奈奈不吃她那套,仍旧扶额:「你要我怎么接受你这样十佳大美那个低配男,你要是想让我好受一点就赶紧把他踹了。」
姜早知道她又要在这个问题上不依不饶,随便敷衍了几句上去,这餐吃的也算是愉快。
她工作的地方也算是近,把烤肉吃完后便骑个共享单车去上课,回家已经是十点。
本来想着室友男朋友应该还要几天搬东西过来,没想到她刚进家门就听到了紧闭的房门里,咿咿呀呀的声音。
她饶是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过这种声音,不由得红了脸,匆匆洗漱完就回了屋里。
半夜不知是不是幻觉,好像听到了一段熟悉的男声出现在客厅里。
应当不是的,她男朋友被导师带去竞赛了现在人不在京城。
她睡眠不错,即使被打搅了,很快便又睡过去了。
一夜好眠。
第2章 第2章
清早的闹钟一响,姜早就爬起来收拾好东西了,不是上班积极,而是怕路上堵会迟到。
兴趣班的时间都是通过家长统一通过后才决定的,很难保证迟到十分钟会不会耽误家长给孩子安排的其他事情,所以大多数时候都要早一点出门。
厨房传来乒桌球乓的声音,往常室友是不会这么早起的。
她出门要经过厨房,便侧头看了一眼。意外的,那个位置出现的人不是室友,而是一个熟悉的男人。
她停住脚,恰好那个男的也侧头望了过来,拿铲的手滞在原地。
原来昨夜听到的声音不是幻听。
那个天天在聊天里抱怨项目难度,客户难缠的男朋友,明明应该在外地,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你听我解释,早早。」迟言脸上慌乱,放下铲子,冲过来要拉她手。
姜早往后撤了一步,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火没关,别把这儿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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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听到客厅的声音,主卧的门被打开。
室友穿着一袭真丝睡衣走出来,身上还不乏昨天留下的一些暧昧痕迹,她娇媚的揽上迟言的胳膊:「早早姐,本来想晚点给你介绍,这就是我男朋友,迟言。」
姜早只淡淡扫了室友一眼,当年在舞团的时候,迟言天天过来送水,她不相信作为舞团的小师妹,从来没看到过她们在一起。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身开始换鞋。
「对了早早姐,最近你开关门要轻一点哦,迟言给我拿到了休斯顿顶尖舞者名额,我这两天都要好好休息准备训练啦。」
姜早正在繫鞋带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她几年前满身荣耀进舞团,为的就是舞团有去休斯顿竞赛的名额,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迟言在说能送给她一个名额的时候,也不屑一顾。
她认为自己争取得到的,和别人送的,含金量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她的回忆抽丝剥茧。
二十多的她风华正茂,自小大大小小比赛的特金奖,拿到哪里都是烫金履歷,被业内称为最优秀的小将。
后来顺利进入国内顶尖舞团,还收到了国际比赛邀请,两者只要选择一个都可以直通休斯顿顶尖舞者名额。
她选了在国内竞争,从前国内的对手接触过很多,拿下名额更有把握。
只是,一切都败在那一晚。
她被舞团要求临时替补一个成员出使国内省赛,尽力在半天内扒完舞的舞,还是出了一点差错,所有人都觉得因为她的出错团队没有拿到奖。
评委质疑她的专业性,带队老师没有替她解释。休斯顿名额被取消,被排挤出舞团,她的舞者生涯好像都在那一晚被毁了。
当她精神崩溃的时候,想着总会有人帮她,但事实上并没有人施以援手。
那时候,她想,凭什么呢凭什么因为一点错误就否认她的全部。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淡然了很多。
这世上谁会不在乎结果呢面对老师当时提出的替补请求。她答应即是承诺,出错就是不该,何况那还是舞台,一个只看成果的地方。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直面失败,不要让自己原地踏步,换一条赛道接着往前走,只要确定自己是在往前走,一切都会变好的。
记忆剥离,耳边的声音又清晰起来,她手接着繫鞋带。说心中没有波澜是骗人的,那个名额她也想要的,可惜也只是想要,拿不到了。
迟言急急攥住她的手腕:「早早!」
姜早蹙眉回头看着这只手,不禁想起以前,她和他牵手。
他欢喜雀跃,她却没有一丝情绪。
她告诉自己,未来一定会因为牵手而高兴。现在牵手终于给她带来了不一样的情绪,却是反感。
室友眼眶红的似要滴血,又要演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啊迟言你和早早姐认识吗」
迟言没理,死死拽着姜早的手:「早早你听我解释」
「不熟。」姜早面无表情地甩开,穿好鞋就出了门。
本来想骑小电车去单位,走到公交站台附近的时候公交恰好来了,就改坐了公交车。
手机里有个叮叮噹噹不断发信息刷屏的人,她没点开看,直接将人拉黑了。
窗外的风拂过脸颊,是温和的明媚的,这时候难免晃神。
方才那般情况下,作为被辜负的人,心情应该是伤心或是愤怒,但方才她没有。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喜欢过这个人,只是觉得合适罢了。想起从前还要百忙之中义务般回信息,眼下不用应付了也不少。
唯一的麻烦,就是这房子是非搬不可了。
到了机构里,老闆十分热情地喊她过去。
老闆不是经常这种面貌,这种面貌一般都是有新的体验生来。
果然,等走近,老闆就将一对母女带到她面前。
母亲看模样是个很儒雅端庄的人,说话温温和和的。
特意叮嘱,让老师不用仁慈,该严厉严厉,是个很开明的家长。
再看这个孩子,五岁,大班的年级,小名叫做小苹果,看起来挺乖巧的。
挺好。
她熟练的将孩子带到教室里,打算带孩子先熟悉一下环境。
也不知是不是教室的玻璃门关上隔绝外面世界,刚进班的小苹果像被解开了封印,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道:「老师,你有没有男朋友我哥很帅,我把他介绍给你。」
姜早蹲下身捏了捏她圆鼓鼓的脸,这孩子才五岁,哥哥最多也就初中的岁数,介绍他们认识岂不是太荒唐了,真是童言无忌。
她想了想,只回答了前一句。
新生进班一直要不少体验课的照片,为了不耽误其他小朋友教学进度,在上课前五分钟,将班里其他小朋友已经学过的几个动作给她教了一遍。
意外的,这个小朋友软度很好,很多动作一教就会。
没有老师会不喜欢优秀的孩子,临近下课,她就在新生的身上贴了很多小贴纸。
下完课,小苹果都被接走后。老闆往沙发上一躺,指着前台桌子上的奶茶说请她喝。
姜早握着奶茶晃了晃插入吸管,老闆时不时就会有些小福利,这也是她一直愿意留在这儿的原因。
老闆开心的时候喜欢碎碎念,这会儿正开心,便道:「刚刚体验课的家长说孩子很喜欢你,已经报年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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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看了一眼手里的奶茶,没加珍珠也没加波霸。
她嘆了口气,突然感觉没那么好喝了。
听着耳边还在碎碎念的老闆,她手里已经打开了平板,备下一节课的动作。每个班的进度不同,教的内容也不同,下一个班都是大孩子要教的难很多,偏技巧性。
匆匆忙忙中,一整天的三节课她很快就上完了。
她收拾完桌上的东西,装入包里就挥手和老闆告别了。
她想,除了老闆是个不懂跳舞的商人之外,在这儿上班挺开心的。
她打了个哈欠,看到手机里商演朋友说要来接她便发了个定位过去。闲着等车时,她想起自己已经单身了,就拉开聊天框,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那位好闺蜜。
果不其然对方得知消息后是秒回,还将屏幕刷屏了。
姜早嘆了口气,一条条往下刷着,木奈奈无疑就是庆祝她脱离苦海,要说要摆酒叫满帅哥给她庆祝。
刚巧,商演的那位朋友车恰好停在她身前,车窗打开热情地朝她打了个招唿让她赶紧上车,她将手机息屏放回口袋里,坐进了车里。
她不知道商演的地方在哪里,看着车越开越偏僻,不禁开口问道:「要去哪里商演啊」
那位朋友疑惑的哎了一声,然后道:「在as度假山庄呀,群里不是发了吗你没看」
姜早拿出手机翻开群聊看了一眼,确实有这条消息,只不过这个群被压在众多工作群下面,她没注意到。
她点开as度假山庄的位置,真的是在一座山里,挺荒僻的。
那朋友见她不说话,便知道她没看群里消息:「那边是新盘刚开业,需要我们去当热场嘉宾,跳完我们就去周围逛逛,虽然是在山里但是周围什么店都有。」
姜早嗯了一声,百度搜了一下as度假山庄,里面的介绍与她说的差不多,是个高端盘。
安全就行。
她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的风景,越来越靠近山,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美,黄昏的晚霞照在山头,朦胧的光打在周遭,美的出奇。
她每天三点一线许久没有看过外面的风景了,到下车的时候,才恍然回神自己是来工作的。
这座山庄,像把这座山移平了,这一整片就像是商业街什么店都有,就算是临近晚上,也是灯火通明。
负责接待他们的经理是个十分具有精英气场的女人,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写了很多字,与他们介绍着一会儿的行程安排。
介绍听到一半,姜早就发现不对,原本以为的表演一场,可介绍中说的是要表演三场。
她与旁边介绍她来的朋友对视一眼,对方也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显然也是刚刚知道。
眼下人都到这儿了,她们也不擅长现场聊价,只好算了。无论一场还是三场,能把钱赚了就行。
又过了两分钟,两个负责礼仪的人员也驱车来了,听完经理的介绍也是眉头一拧。
有一个提出了质疑说原本答应下来是一场。
经理面色坦然,说临时有变,跟着行程走。接单一般不说场次,而是说天数,人家买了这个时间怎么用也就是他们说的算了。
人上了贼船,就是这个道理。
四个人被安排去ktv里面换了品牌方logo的衣服,换完之后出来等着她们安排。
姜早看着身上暴露的衣服,着实不喜欢。路过的一些客人眼神不时的往这边探,更有人抬手拍她们的照片露出一副很油腻的表情。
商演的朋友看到不少人在看着姜早,她也注意到了。
姜早的曲线很好,之前商演穿的都是一些古风衣服,现在这套太过紧身,将优势全展现出来了。
她戳了戳姜早,打趣道:「身材很好呀。」
姜早没搭理她这句话,往她身后躲了躲,小声问道:「什么时候表演啊」
经理这时候也刚打完电话,他将手机塞到口袋里,然后赶紧让她们四个两两站好在门口,说有重要人物要来,先在这儿等一会。
还没等她们反应,三辆商务车在ktv门口停了下来。
安保恭敬的将车门打开,六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一起笑着说着什么朝里面走来,ktv里面也急急忙忙出来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对他们点头哈腰、满脸奉承。
「小赵总!小陈总好久不见啊!后面几位是你们的朋友吧,快请进果盘儿都上好了。」
姜早低着头,不敢迎上那帮人的目光,却感觉有几道目光已经凌厉的刮过身体。
「这几位是」
经理挤在被称作小赵总的人身边,奉承地凑过去:「光吃饭多无聊,给你们安排了一些小节目。」
小赵总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经理,一副对安排很满意的样子。
他边走边看向那个不近人情的男人,颇为痞气的勾住他肩膀:「沈总,有没有看上的,我送你一个。」
沈淮淡淡道:「不是来谈合作」
小赵总收回手,大笑了两声:「和您开玩笑呢沈总,怎么这点玩笑还开不起」
沈淮理了理身上被拉褶皱的衣服,一双眸子冷若冰霜:「不太爱开玩笑,抱歉。」
小赵总脸上不着痕迹的一沉,马上又笑起来,将人迎进了包厢里。他藉口出门点酒走到了廊道里点燃了一根烟,一个ktv的随侍走了过来问道:「赵总,要去准备吗」
静默了一会,小赵总吐了口烟圈,眼中已经没有方才的顽劣,取而代之的一种精明的算计:「再等等,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那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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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侍走了,他将烟仍在地上捻了两下。
沈氏集团从前并非遥不可及的存在,很多合作只要贿赂沈氏高层员工就能拿到。
直到沈家的沈淮留学回来一切就都变了,沈淮一来就查了近几年的帐,不留情面的将几个有污点的元老踢出局,甚至还搞起了资源垄断,控制了底下两百多家企业。
找他合作的人络绎不绝,可沈淮像有铜墙铁壁一般愣是油盐不进,他这回见面的机会还是托着他爹和沈家老爷的关系才弄来的。
小赵总掀开脚,邪笑着看着被捻稀碎的烟。
那帮人胆子小,他不一样,他胆子大。要怪就要怪沈淮今天一个人来到这儿,若是今天这合作谈不下来,就别怪他使一点骯脏的法子了。
第3章 第3章
姜早蹙眉,这哪里像是临时的任务,分明就是专门让她们来陪酒的,找了商演这个藉口。
她放下手里的转盘:「我不干了,钱我不要了。」
经理哪捨得放她走,她生的好看,光是刚刚在门口就已经有不少人盯到挪不开眼了,放酒局效果肯定更好。
那些老总肯定要把酒买空,给妹妹高兴,到时候这提成就不得了。
她半劝告半警告道:「你们几个都算一笔单子,你走了他们的钱也结不了,你自己走了,她们可么办啊妹妹你听我说,你进里面陪人家玩一玩就好了,说几句漂亮话哄他们买酒,到时候提成我给你们多算点。」
姜早朝其余三个人望过去,那两个礼仪有些躲闪她的目光,商演的朋友没避讳,凑过来道:「算了吧,也就是进去说点漂亮话,来都来了。」
姜早听着那句来都来了,眉头微蹙。她今天一直都在迁就那一句来都来了,什么事儿都煳里煳涂的被安排。她自尊心很强,不过才给几百的活儿,不值得卖掉自己的自尊。
她让几个人打开微信,每个人都扫了几百块钱过去:「这单我买了,你们要进去还是不进去都由你们自己决定,我走了。」
不过才几百块,几百块就可以买人的自尊吗那未免自尊也太过廉价。
她不肯卖。
夜的风极为的冷,她蹲在门外打车,等了十分钟、二十分就是不见有车接单,也只能等商演的那位朋友下来。
她打开聊天框,发了个信息过去便关上了手机。
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原来的衣服被收进了那位朋友的车里,暂时也拿不回来,只能等。
但她不想在这等。
她起身,往外走,突然感觉后背被摸了一把,错愕的回头,身后有三个男人,色眯眯看过来,似乎刚从里面出来,浑身酒味。
「往后退做什么,哥哥还以为你要摔了,帮你扶一把呢。」
姜早虽然气急,可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也不知道怎么办,面对这种满身酒气的人硬碰硬解决不了问题,示弱才是保全自己的方法。
这个时间点,外面太过清净,往外走不如往里走的安全,好歹有安保人员。
她没应,故作淡定的往里走,找到一个女服务员,问有没有清净一点的地方。
女服务生说有,原以为是什么大厅之类的,结果女服务生说楼上有一间套房。
也好,这样更安全些,她拿出手机,扫码付了钱。
也不知道这房卡是很难找还是怎么的,那女服务员左右两个口袋迟疑了很久。
姜早不安的往后看,门口遇到的那三个人跟了进来,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刚从自动贩卖机里拿出来的啤酒。
她心中发慌,低声道:「我不挑,你随便给我一个就行。」
服务生脸上尴尬,从左右两个裤兜里面掏出两张卡仔细比对,最后自顾自说了一声想起来了,才将右边那张卡递过来。
进了房间后,她颓然的躺在床上,点开聊天软体,看到消息,微怔。
木奈奈发过来聚会的定位,就是这里。
她把今天的遭遇简略的打了行字,搭上房间号发了过去。
木奈奈是秒回,说马上就来。
木奈奈在这里,她心里就安心多了。木奈奈有车,到时候可以捎一程。
她点开那个商演朋友的聊天框,又打了一行字过去。
说自己已经先回去了,衣服改天再拿。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就见木奈奈姿态妖娆的站着,身边还有一辆三层小推车,推车上全是酒。
难怪会这么久才来
「早早,不邀请我进去吗嗯」木奈奈抛着眉眼道。
姜早脚拦着门,指着推车道:「你拿这么多酒做什么」
木奈奈手点住姜早的唇:「嘘,我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你需要宣洩,这才点了这个包房。」
姜早愣在原地:「什么意思。」
木奈奈揽住她的肩,顺势拉着车走了进去,脚踹了一脚门关上,然后做出一个怀抱天的动作:「早早,这个业务很隐秘,你既然定了这间房,就一定是想迈出这一步!放心,我来帮你!」
姜早眉头越蹙越紧:「我还是没听懂。」
木奈奈挑眉:「男模啊,定这个房间可以随时喊男模上来的,哎哟,和我还装什么呢~你为人要面子,我知道你不敢,但有一句话叫酒壮怂人胆~你喝几杯就敢了。
姜早捂嘴:「不犯法吗」
木奈奈豪迈的搂住她:「不就是陪点酒,乐呵乐呵吗,又不亲热,犯什么法,你要不要点,要点我给你点一个!清汤寡水这么多年,二十好几的研究生了!让个男人跪在你面前哄着你喝酒,不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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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推开她,扶额道:「不用了。」
木奈奈可惜道:「点嘛点嘛!」
姜早扶额:「不点,点了我跟你翻脸。」
木奈奈委屈的撅嘴。
姜早看到她脸上红红的,想来是在楼下的聚会喝了不少酒,开车肯定是不行了。
「你车上有没有多的衣服,我下去拿一下。」
木奈奈晃了晃手里的大酒瓶子,倒进两个杯子里:「有,当然有!我等会去帮你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穿这个衣服和我喝酒真有情调,来!让我们先为姜早同学恢復单身干杯!cheers!」
姜早手接过酒,就看这杯里的颜色,怎么是白的不是说白酒度数很高
木奈奈的杯子凑过来,两个杯子被迫碰杯。
在木奈奈一脸期待的表情中。
姜早认命低头,小抿了一口,一股火辣辣的味道在嘴里迅速散开,匆忙咽下去,肚子里也火辣辣的。
刚想放下酒杯,一只手就伸了过来,一把将杯子里的酒都灌到了她嘴里。
木奈奈脱了鞋子跳到床上,指着姜早塞得鼓鼓囊囊的嘴巴道:「你可不许吐!酒!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能够让人忘掉*所有烦恼!所有的不愉快!」
姜早嘴巴塞的太鼓,没忍住便全部咽了下去,辣的让人浑身发热,她扇了扇嘴巴试图让里面凉快些。
酒一点也不好喝,比不上旺仔,也比不上可乐。
她扶额反思自己失败的一天,原来还没有结束,临近睡觉的点还给自己找来一尊活菩萨。
她这是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酒量确实不行。眼下大脑像是蒙了一层雾,听周围喋喋不休的话已经变成断断续续,有强有弱。
「这第二杯!敬你花钱买自由!太帅了太帅了真的!早早我爱你!」木奈奈将要躺下的姜早扶起来,把第二杯酒递过去。
「我喝不下了。」
虽然这么说,她煳里煳涂的,还是把酒接住了。
木奈奈也不看她有没有喝完,拿着酒瓶往门口走:「早早你睡吧!你安心睡!战斗这种事儿交给我来!居然有人敢趁我不在欺负你!真当我木奈奈是吃素的!我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可惜你不要男模,不然我走了,还可以有人给你解解闷,可惜可惜啊。」
随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姜早头昏完全听不清周遭声音,只以为她出去给自己拿衣服了。
她费劲的爬上床,钻到被子里缩成一团。
模煳中想起木奈奈临走前似乎说起男模这两个字,担心她出去给自己点男模,强撑着抬手,抓起电话朝服务台打过去。
「不要男模」她模煳道。
服务台的人听不清内容,模煳中只听到男模两个字,担心出错又问了一遍:「女士,你是要点男模吗」
姜早睡意起来了,压根听不清对方说什么,猜测对面怎么也应该听清了,便没再多问,只嗯嗯了两声。
服务台的人挂断电话,朝旁边两个帅小伙抛去一个媚眼。
来活了。
顶楼包间的门打开,沈淮被服务员搀扶着出来。身后的人递给服务员一道眼神,服务员点头,刷了房卡进电梯。
电梯下行,男人睁开眸子,眼神略带晦暗。
「录到了没有」
服务生点头:「录到了。」
沈淮后撤了一步,背倚靠着电梯,一副慵懒的模样,侧头时,如墨的夜色尽收眼底:「不用管我,去把视频发给他。」
商场如战场,他那位父亲这回也该知道了,顾及旧情到底是什么后果。
有时候劝说的效果,往往没有自然后果法的成效好。
服务生有些担忧的看向过去:「小沈总,你其实可以不用喝这杯有药性的酒。」
他们小沈总新上任一年就将集团股市翻倍,又怎么可能是毫无城府之人。
小沈总面上温和不问世事,实则运筹帷幄,睚眦必报,对别人狠,对自己更是。
沈淮闭眼:「入局才能演的逼真。」
服务生递过房卡,道:「沈总你之前猜的没错,他们往空房里面塞了女人。」
之前小沈总说,那帮人会设局让他和女人上床,好拿捏住沈氏集团,他还不信。
谁有破天的胆子敢给京城炙手可热的小沈总设这种局。不过,今天见到了
看沈淮在打量房卡,他保证道:「沈总你放心,今天的房只剩下两间,401睡的他们安排的人,剩下那间410是空房,就是沈总你真的没事吗」
电梯响了,门慢慢打开。
沈淮嗯了一声,慢慢走出去。
他被灌了不少酒,又加上被下了药,没有效果是不可能的。
第4章 第4章
姜早迷迷煳煳中感觉床塌下去了一块,只以为木奈奈回来了,就在被窝里嘟囔了两句。
这一嘟囔突然身上一凉,似乎被子被拨开了,她觉得冷就抱住旁边暖唿唿的东西,似乎是什么大暖炉。
随即她感觉到身上越来越热,任凭自己怎么蠕动想挪开都动不了,她恼了想喊:「别嗯」还没等她说完,一道唇压下来。
她想喘气喘不上气,浑身发热好像要死了。
求生迫使她睁开眼,宛如梦境一般,模煳的视线中竟然看到了一个放大的人脸,用热切的唇探索着。像是感知到她求生的恳求,他终于放过了她的唇,转而攻向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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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身都很敏感,特别是耳朵,她没忍住发出嘤咛,无形中像是刺激了那人一般,密密麻麻的吻从脖颈顺势落下。
窗外是月色朦胧,屋内,剑出鞘,花沾水。
门外打扮精緻的男模在门口喷了两回香水,才掏出房卡推开门。咔哒一声,他握住本把手往里推进去,正打算施展才华,下一秒勐地抽回脚,啪嗒一声把门关上。
次日,姜早被鸟啼声喊醒,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这儿不是家里。她动手想摸手机看时间,突然的移动的移动,是被子与皮肤的直接摩擦,她浑身一震。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也就是昨晚的梦是真的
她小心坐起来晃了晃头,她记得她睡梦中打了通前台电话,难不成她说成要男模了。天吶该死
她迟钝的转过头,对上了男人近在迟尺的脸,他仍在沉睡中,眼睛闭着对周围异常毫无察觉。
这张精緻的脸不禁让她晃神,她认识这张脸。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她坐在台下,台上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万众瞩目众星拱月。他和金融学姐江婷号称是学院的金童玉女,传言还说他们两个以后会结婚,直到他一年后去留学了,他的名字才在学校消逝下去。
他做男模了这
她双手扶额,一时间觉得脑子里天旋地转,比昨天晚上喝醉还要让她头痛。
这件事需要一段时间消化,只是这个时间决不能是现在,得趁着这个男人醒来之前赶紧走。她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角,满手慢脚的爬起来。地上的满地狼藉,提醒着她昨天的不堪的场面,脸不禁僵了些许。
她飞快地套上衣服,又觉得有些不妥将地上的外套拾了起来披在身上。
她拾起鞋子拧身刚想走,忘记昨天遭罪的腿现在不够活络,一个踉跄往地上跌去。手机恰在此时滑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她眼看男人蹙眉有些要醒的迹象,她胡乱抓起地上的手机一熘烟跑了。
她颇为狼狈的走出电梯,正好遇上了打着电话过来的木奈奈,木奈奈见到她就将手机收了起来说正要给她打电话,没房卡她上不了电梯,她的手上还拿着给姜早带的衣服,见姜早身上披着一身西装革履狐疑地问这衣服哪里来的。
姜早哪里顾得上解释这些,只煳弄说是酒店衣柜里的,拽着木奈奈的手恨不得马上回到她的车上,让她开一百八十迈送自己回家。
两人走出酒店时,门口的两个安保颇为警戒的盯过来,甚至将扔在一旁的盾牌拿了起来。
姜早本来不在状态,但保安的神情太过奇怪,她不免注意到了,朝一边问道:「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木奈奈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挂挡,闻言撇了一眼后视镜,那两个安保眼神正透过车窗死死盯着她呢,她一脚油门踩出去,云淡风轻道:「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吧。」
姜早的感觉到木奈奈脸色不太对,像是有所预感的问道:「和你有关嘛」
木奈奈摇头晃脑道:「当然啦,昨天你说的那三个小混混就在沙发上坐着呢,我一把就把酒瓶子打碎了说要杀了他们,那三个怂包见我朝她们冲过去差点尿了,连滚带爬的跑了。」
姜早沉默下来,静静地看她,眼睛湿漉漉的。
木奈奈不见她回话,撇了她一眼才发现她满眼通红,可爱的像是一只小鹿。她嘿嘿笑了两声,道:「可惜我不是男的,你不能以身相许喽。」
姜早侧头看车窗外风景,眼泪如瀑般轻轻落:「下次别这样了,我怕你出事。」
木奈奈知道这氛围不适合再玩笑,低低嗯了一声,车里静静地。她和姜早认识五年了,这五年里好像一直是姜早在帮助她。初见时她被人泼脏水被全班孤立姜早力排众议为她解释为她证明,再后来她被一群人围在厕所也是姜早挡在她身前,她被姜早带着一直走一直走,从本该堕落抑郁的人带到了保研的好学生。姜早从不邀功,但她木奈奈都记在心里。
姜早改写了她的命运,她昨天回报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凤毛麟角罢了。
姜早想打开手机请假髮现手机打不开,也许是没电了。好在之前用木奈奈的手机给老闆请过假,她就用木奈奈的手机拨过去请假。
老闆知道她很少请假,说会找个代课老师帮她上今天的课,让她好好休息。
姜早回木奈奈家呆了一天,本来想趁空闲看看租房信息,打开充好电的手机,看着陌生的屏保才意识到拿错了手机。
她不会再去那里了,手机拿错她也不管了,到时候再去补办一张卡换个手机就好了。
次日,临近要上
第1节 课的点,两人坐在桌上吃饭,木奈奈本来还在打趣隔壁同学的八卦,拿起手机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表情突变。
姜早感觉到她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边问怎么了边凑过去,试图去看手机上的内容。
木奈奈手敏捷的一偏,把手机慢吞吞的放回口袋里,心虚道:「老呆发消息过来,说今天全校放一天假。」
「今天放假」姜早停下筷子,她没想起有什么节日来,便问:「有说什么原因吗」
木奈奈直视她,脸不红心不跳道:「说是什么领导会议要在咱们学校开,学校放假一周。」
姜早低头哦了一声,收拾起碗来。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一个大会要在学校附近开,附近所有学校都要停学,她也没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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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把碗放到洗碗槽,转身时看到木奈奈拿着手机一停不停的发着信息,那手速像是在打机关枪。偏生和她对视的那一刻,又飞快地把手机锁屏了。
她好奇道:「和谁聊天呢」
木奈奈上前揽住她胳膊:「今天咱们难得有空,我联繫了我的私教教练,让他给咱们俩一对二一下,正好你不是之前说想要塑形嘛」
姜早迟疑了一下:「还是算了吧,我还有份资料要去学校拿,今天还能去学校吗」
木奈奈当即摇头:「通知里说今天就不能入校了,还是算了吧,那份资料重要吗」
姜早摇头,也不是很重要。上周五老师下发几张舞蹈技巧的资料,让她们拿回去看,她还没来得及拿,不过不拿也没事,那些身法技巧她都会。
木奈奈开心道:「那咱们出去逛逛吧,咱们好久没出去逛街了。」
姜早想了想:「陪我去中介那看看房子吧,看完咱们去逛逛。」本来想手机上找找房子的,不过现在既然有时间的话,直接去找中介问问周边房子也方便。
「好!」木奈奈快速应声。
木奈奈几次开车都绕过学校附近,姜早忍不住提醒她,让她开到附近,她要去找的就是学校附近的房源,肯定是学校附近的中介拥有更多的房源。
木奈奈含煳其辞的说因为有大领导来所以学校附近都封路了,她停在路边扒拉了好久的地图,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一条没封路的路线,绕了三公里才开到。
落地后,木奈奈接了个电话,脸色十分难看。
姜早问她怎么了,她说是她妈妈出门前煤气没关,让她去关煤气。她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姜早别乱跑,在原地等她,等姜早点头之后,她才驱车离开。
秋天的风是微凉的,树叶潇潇落下。
姜早伸手,摇摇晃晃落下的落叶安稳的落到她手心里。
叶子又黄了,时间过得真快。三年前,她也在树下接下摇摇晃晃的树叶,当时她什么都不想,只是感嘆了一句秋天来了。如今,她再次接下这片树叶,记忆重叠那一剎那,她忍不住悲凉一笑。从前万里挑一的她,是自信狂妄的;如今混入人群的她,也不过庸庸碌碌的普通人罢了。
接受自己的普通很难,好在忙起来日子过得很快,什么都来不及细想,也挺好。
突然咔嚓一声。
树叶接着摇摇晃晃的落下,落在昨天下过的雨里,泛起一阵涟漪。
她侧头望过去,一个男生正拿着相机对着她。看到她投来的目光,他匆匆忙忙放下相机,脸上不知不觉就红了一大片。她顶着红到耳根的脸,慌张低头道歉:「不,不好意思,我是学摄影的,看到刚刚那个画面太好看了,忍不住就拍下来了,如果你介意我马上删掉,实在不好意思。」
姜早轻轻摇头:「没事。」
男生鼓着勇气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道:「您好,我叫向北辰,是江大的学生,可以冒昧的问一下你的名字吗」像是生怕她误会一样,他赶紧补了一句到,「别误会,我只是想让我这张照片有名字,如果你介意的话」
姜早嗓音轻缓:「姜早。」看他愣了一下,她怕他没听清,解释道,「生姜的姜,早上的早,姜早。」
向北辰手里抱着相机,原先害羞的神情突然变得坚毅,声音沉重道:「学姐!别管论坛上说的!我相信你!」
第5章 第5章
姜早不明所以:「论坛」她知道学校有个论坛,是一个讨论八卦的地方。
她向来不感兴趣这些,连帐号都不曾註册过。听他方才说的那番话,自己应该是上了论坛
向北辰突然意识到什么:「学姐还不知道」
姜早预感不好:「方便给我看看吗」
向北辰神情急转,口吻含煳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些捕风捉影毫无根据的事情」看姜早神情不好,他默默打开论坛把手机递过去。
那条帖子昨天出来就已经被议论声顶上了热帖,也不需要他特别点开来,帖子是个红标十分醒目——昔日舞蹈系女神如今惨做/鸡。
姜早颤手点开那条热帖,贴主放的是几张ktv门口的照片。
虽然天色昏暗,但不难看出,门口站着四个女人,穿紧身衣超短裙。文案配的是:大家自己找亮点吧,你们女神就在里面,下次偶遇不到直接去ktv点。
往下滑,大家的评论一重接一重,挖苦和嘲笑数不胜数。
她还看到一条十分刺眼的评论,内容是:难怪姓迟那个富二代说分手了,原来是知道女朋友卖去了,赶紧甩了。
紧接着评价的内容是:别乱说,人家早就分手了,他现在谈的是舞蹈系新任女神魏清雅,还是国内顶尖舞团的队员呢~
这只是第一页的回覆,后面还有七八页,她不想也不愿意在看了。
她将手机递迴去,逞强的给男生解释,男生说相信她,她也不管是不是真的相信她。
现在的她,只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那种复杂又掺杂同情的目光让她觉得无比窘迫。
她违背了木奈奈的叮嘱,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倔强的自尊让她走的这一路,都稳稳噹噹不慌不忙。直到走到弄堂里,才彻底放松下来,倚靠着墙浑身泄力,任由身体随着墙面下滑,双手环住双腿,呆呆的看着地面。
那张照片确实是自己,她没办法否认,没办法和所有人解释她的际遇,就算她解释了又有多少人相信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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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可畏,那次比赛失误她就知道了。那一次她也试图向所有人解释,效果微乎其微。
跳错的人是她吗是她,那就是错误。这次,照片里的人是她吗,是她。
一切和之前不一样,一切也和之前一样。
命运还真是喜欢捉弄人,每当她没有那么完美的时候,就要抓住她的错处,将她罚的皮开肉绽。
这次的后果,又会是怎样呢
好过分,真的好过分,真的好过分啊。
她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木奈奈早上收到的消息恐怕不是真的放假通知,而是论坛的推送。木奈奈是想让她躲一时,可躲避解决不了问题。
她没办法一直躲着不去学校,拿不到研究生的毕业证,就没办法找到好的工作,她不可能让自己的未来再坠一层了。
休息一会儿,再休息一会儿,她对自己说。
似是有雨落下来,她也记不清了,只感觉到一阵困意,蜷缩在角落里睡了过去。
黑暗的夜里,到处是嘲笑声,她惶恐的想去看那些声音从哪里来,可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嘲笑声伴着对她揣测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震耳欲聋,她跑了好远好运,好远好远,周围的声音只增不减。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漫无目的的走,渐渐习惯了周围声音,步子走得稳稳又慢慢。
湖面映着月,美丽而安静,她盯着湖面泛起的一阵一阵涟漪,扶着旁边的石阶慢慢坐下,目光呆呆,毫无生气。
突然,一阵声音闷闷的响起,渐渐抵过了那些陪伴已久的嘈杂声。
她抬头想听清,却发现那声音太沉太沉,明明听见了,却怎么也听不清。
她转身跑起来,心中有一道声音告诉她,一定要听清那道声音。直到路尽头,她满头大汗,双手扶着膝盖,喘息不停,打算就此放弃,那声音突然清晰了些。
是一个孩子在说话。
她说:姜姜老师不会死了吧姜姜老师!不要啊,不要死!姜姜老师不要死啊!
她勐地抬眸,周遭的世界被撕裂,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
她从混沌中清醒过来,额头很重,也很沉,她费力的抬眼看,看到一抹白色,才明白额头上有块毛巾。四肢的感觉清晰了,她感觉到手上的重量。视线下移,右手正被一个小女孩紧紧攥着,小女孩脸上挂满了眼泪。
她见过这个小女孩,是培训机构里,新来的小苹果。
似是感觉到目光的落下,小苹果勐地跳起来:「妈妈!妈妈你快来!姜姜老师醒了!」
姜早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再听她的话,心也有几分清明了,自己应该是发烧昏过去,恰好被小苹果妈妈看到了。只是,这副狼狈的样子被孩子和家长看去,她有些窘迫。
小苹果妈妈端着水盆过来,看到她醒了,脸上的几分严肃才下去了几分,她坐到床边,心有余悸道:「小姜老师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姜早想起身,被小苹果妈妈按了下去,她也不再挣扎,脸上挂了淡淡的笑:「谢谢。」
即使脸上挂着笑,这副苍白的脸和干裂的嘴唇,都显得她状态十分不好。
小苹果妈妈帮她把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又放在水里浸了浸。
小苹果在旁边高兴道:「姜姜老师活过来了!」
小苹果妈妈骤然严肃起来,批评道:「姜姜老师只是发烧了,不会死的,跟姜姜老师道歉。」
小苹果被这脸色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扯住姜早垂在床侧的手,小声道:「姜姜老师对不起。」
姜早抬手摸住她的头:「没关系,老师没怪你,你先去外面玩一会。」
小孩的体质弱,她自己浑身发烫估计烧的不轻,她担心自己把病传染给小苹果。
小苹果本来还想撒娇一下,看到身边妈妈的眼神,便兴致缺缺的去外面了。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她将眼神放在苹果妈妈的脸上,明明是一张十分端庄尊贵的脸,现在却全是和蔼。
小苹果妈妈将毛巾重新放到她额头上,嘆了口气道:「我带她去古镇拍照,她指着一个巷子说看到姜姜老师,我还以为她开玩笑,结果走过去一看真的是你。你这孩子,这么大雨,又发着烧,怎么呆在那里不回家去」
姜早惨白的嘴扯了扯,露了一个自认为好看的笑意:「我也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只是感觉有点累就在路边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后面还下了雨。」
她不想过多解释,便含煳了原因。
「唉,你这孩子,下次多注意自己身体,健康是自己的,别不当回事。」小苹果妈妈看到她惨白的嘴唇一拉扯,直接干裂的冒血,赶紧站起来说道:「行了,这些话一会儿再说吧,你刚恢復不能说太多话,再睡会,我去给你煮点茶水过来。」
看着恢復安静的房间,她静静的望着天花板,许久都不动一下。直到眼睛酸了,她才轻轻闭上。
发烧,昏昏沉沉,什么都细想不了,也挺好。
一道细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知道那是门开的声音。
小苹果猫着腰鬼鬼祟祟的走进来。
「姜姜老师,这是苹果,给你吃。」
姜早看到人走到眼前,才发现她那只小手里还包裹着一个红润的苹果。她轻笑着接过:「怎么突然想到给我苹果」
小苹果害羞道:「吃苹果对身体好,姜姜老师多吃点苹果身体就能好的快一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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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页
姜早静静地凝望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顿了半响,抚住她的头,说:「谢谢小苹果。」
独居久了,她过惯了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从前生病对她来说,不过就是睡前多吃一颗药。直到现在,她才有些懂了木奈奈说的,人是需要陪伴的,这句话。
她恍然想起自己正发烧,微微往后缩了缩:「老师现在感冒了,你先出去玩会儿吧,别传染给你了。」
小苹果听她说完,掏出口罩戴上,得意道:「妈妈早就给我准备好啦」
姜早还以为是她自己想进来的,没想到是苹果妈妈允许她进来的,便问:「妈妈让你进来的」
小苹果点点头认真道:「妈妈说可以进来,但不能影响姜姜老师休息,我刚刚来的时候姜姜老师就醒了,不是我影响的哦~」
姜早轻笑。
客厅里,水壶里的水翻腾着热气,咕噜咕噜冒着水泡。
顶级牛皮沙发上,苹果妈妈接过王妈递过来的羊绒盖毯,轻轻落到膝盖上。
王妈走到一边,问道:「夫人怎么把小姑娘带家里来了」沈家在商界地位太高,不管在政还是在商,都有数不清的人想要巴结沈家,上赶着送礼攀附。
外人不知道的是,沈家虽然有很多套房子,真正住的就只有这套小洋楼,他们在所谓的「沈家」蹲守,也不过是空等罢了。夫人喜欢清净,她在这里工作十几年,也从来没见过他们带人来过。
苹果妈妈靠在椅背上,闭眼揉着太阳穴:「她烧得太严重,怕去医院赶不上,就带回家让路易斯看看。」
路易斯是她们的私人医生,医术不比三甲医院那些医生差,保密性也很好。如果带到医院,被有心人看到,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小姜老师惹麻烦,她也是深思熟虑过后才选择带回来的。
王妈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她能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也是因为她从不多嘴,安守本分。
她看了一眼时钟,问道:「要不要再去催一催路医生,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路易斯作为沈家私人医生,沈家专门给他买了一栋别墅在旁边,开车过来只要七八分钟,按理说早该到了。
王妈看到夫人点头后,才背过身打电话。电话还是和刚刚一样很快接通,他话说的含煳,说刚刚小沈总的龟冬眠了,要他去看一眼,所以耽误了一会儿。
王妈将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沈董事长夫人,沈董事长夫人听完顿时火冒三丈,拔出手机就要拨电话过去。她鲜少和这个大儿子电话,一来是她只是他的后妈,二来是之前给他介绍几个联姻对象,都让人家热脸贴冷屁股,把她这个媒人气的火冒三丈,她气的再也没主动打电话过去。
王妈知道这种场面不适合她一个外人听,提起已经热好的水壶就打算往客房走。
突然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声音从客房传来。
第6章 第6章
亮屏的手机从被褥里掏出,被按下红色拒接键。过了一会电话又响起来,被直接挂断了电话。
姜早打了个哈欠,没再管它。
这只手机不是她的,这电话她是不会接的。
这则电话似乎打搅了小孩儿的兴致,刚刚还滔滔不绝的说这话,这会却停下来,好奇问:「姜姜老师不接电话吗」
姜早点头:「嗯,不认识的电话不用接,你接着说。」
小苹果坐在地上,接着刚刚的抱怨:「我妈妈说还要给我再报几个兴趣班,为了让我不要玩游戏,妈妈真是个坏人。」
姜早温声道:「你妈妈让你学这么多厉害的本领,是为了让你以后成为很厉害的大人,你想变成很厉害的大人吗」
小苹果眨巴眨巴眼睛道:「可以变成像姜姜老师一样厉害的大人吗」
姜早自嘲道:「老师不是厉害的大人,但老师相信小苹果未来会变成一个很厉害的大人。」
小苹果双手环胸,眼睛水灵的望着她,语气笃定:「姜姜老师跳舞像一个公主,还会教我们怎么跳,姜姜老师就是厉害的大人。」
周遭安静下来,能清晰的听到风吹过玻璃的声音。窗户露出一条缝隙,悄然吹进的风,让白色的窗帘不停地颤动。
姜早低笑出声。
小苹果晃了晃她的手,眨巴着眼:「姜姜老师还没回答我,我学那么那么多,能变成和姜姜老师一样厉害的大人吗」
姜早没点头:「小苹果上课很认真的话,一定会变成比老师还厉害的大人。」
她说的不假,小苹果的妈妈很重视小苹果的教育,也捨得为她投资,小苹果一定会成为比她还成功的人。
她小时候舞蹈是自学的,她知道家里不宽裕,不敢跟家里说要学舞蹈,那是一个很费钱的兴趣爱好。
十六那年,她攒了一笔省吃俭用下来的生活费,背着父母偷偷报了舞蹈班,每周返校前去舞蹈班上一节课,父母也没发现。
直到高三,舞蹈班的老师发觉她的天赋,坚持要和她父母商量艺考的事情,她才得以坚持在舞蹈上。
她的路,这样曲折。
小苹果比她的路坦荡的多,一定会比她更成功。
似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小苹果脸上是藏不住的雀跃。
姜早将被褥往上抬了抬:「苹果,老师要睡一会儿,你先出去玩一会儿吧。」
小苹果听话的点点头,出门前又装小大人,叮嘱她一定要把苹果吃了,听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才开开心心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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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页
姜早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轻轻闭上眼。心中似刚刚下了一场雨,春泥下草木横长,万物新生。
小苹果真是厉害的小孩。
不知觉中枕巾竟然湿了,她才发现自己在哭。
她仍旧发着烧,但脸上已经没有方才那股死气。再次睡过去,没再做奇怪的梦,睡得很好。
醒来的时候,接近傍晚,透明的窗摇曳着暮色的浪漫。
她撑起身才发现一旁坐着小苹果的妈妈,她觉得身体好了很多,想开口告别。
苹果妈妈早一步开口。
「感觉好一点没」
她语气关切,眼神也忍不住的关心。
姜早总感觉那道目光与之前不同了,但又说不清其中有什么变化。
「好多了,谢谢你们。」她正打算用手抬起被角,眼角瞥到身上穿的衣服,手上动作顿住,她记得刚刚穿的不是这身。
「你之前那身湿透了,我让阿姨给你换了一身,合不合身不合身可以换一套。」小苹果妈妈关切道。
姜早轻轻摇头,她倒不是在意这个。而是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还没退干净,也不知道阿姨给她换的时候,有没有留意到。想到这些,她脸上泛起红意。
苹果妈妈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故意不提那些,笑盈盈的看她:「医生说你退烧后最好再休息两天,你这两天就留在这吧。」
姜早赶忙拒绝,掀开被子:「不了不了,晚上我还有课,临时请假不太好。」
苹果妈妈按住她的手,淡然地喝了口茶:「这个简单。」
也不知道苹果妈妈给谁发了个信息,发完就朝她递来手机。
姜早放到耳边前看了一眼联繫人,这不是他们老闆的电话吗
「喂,姜老师啊,你生病了啊」
「嗯没事的没事的,不耽误上课。」
「哎哟不行,身体要紧,给你放两天假!」
「啊,我没事,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早早啊。」那边声音忽然小了,「人家买了你很多私教课,我还没机会告诉你,正好你在她家,人家有啥要求,你尽量满足吧。」
「嗯多少啊。」
「嗯回头请你吃帝王蟹。」
姜早挂了电话,尴尬道:「我老闆说给我放两天假,那辛苦您了。」
对金主的嘴脸,她和老闆是一致的
苹果妈妈接过手机,拍了两下她的手:「小姜老师,你再休息一会儿,一会儿等我儿子回来,我让阿姨过来喊你吃饭。」
姜早就这么被安排明白了。
卧室的门再次合上,姜早从床上坐起来,遥望着外面橘黄色的黄昏。习惯了不停赶路,倒是鲜少留意黄昏。
她走到床边,拉开了窗帘。
橘黄色的落日完整地洒进来,全部落到了她身上,将她染成了暖色。秋本身是冷的,落日洒下来的时候,是温热的。
她自觉放松下来,这才将视线落下去。
这是一座标准古罗马时期内廷式与围柱式院结合的住宅,庭院中央,后盖有一个青铜雕塑喷泉池,水滴溅落在周遭的玫瑰上,闪着耀眼的光泽。周遭,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花园,这显然不是普通家庭。
她没有多意外,在意料之中。大手一挥能直接买很多私教课的,家境殷实是肯定的。
就是扫了一圈都没看到大门在哪,到时候出去还得问问小苹果妈妈才行,免得迷路。
她扶额,心中想着针对小苹果的私教课程该怎么制定。她的音乐律动掌握的很好,就是体态调整还没有那么好。
第1节 课肯定要先针对她的站姿坐姿做调整,后期看进度跟进。
正在她脑*海中不断构思之时,一辆黑色迈巴赫从林荫小道开出来,绕过圆形花坛,一直开到了别墅下。
下车的是一个浑身黑色西装的男人,他站在那里,清越端正如雪中劲松,笔挺的黑色西装干净利落,扣子扣得一丝不苟,气质优雅矜贵,似青松又似绿竹,像是古时候的世家贵公子。
姜早随意的一撇,看到那张侧脸总感觉在哪里见过,等到她再次伸长脖子望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刚刚小苹果妈妈说,他儿子要回来。这难不成是她的儿子可小苹果才幼儿园,和哥哥不会差这么多吧。
那,嗯,应该是小苹果爸爸吧,挺年轻的父亲。
第7章 第7章
富丽堂皇的别墅里,满是饭菜香。
姜早扶着楼梯慢慢走下去,走下楼梯不远就是客厅,桌上最高的那道背影,着实有些眼熟。
小苹果侧头,正看到姜早下楼梯,小手指着姜早,高兴道:「姜姜老师来了~」
饭桌上另外两个人一起侧头看过来。
姜早看的那张脸,浑身一怔。手下意识挡住脸,转身就想往楼梯上走。
这张脸,她还能认不出吗沈淮怎么会在这里世界真小啊,这都能碰到。
手刚扶住扶梯,小苹果一路小跑过来,攥住她的衣角。
「姜姜老师,快来,阿姨今天烧了鸡汤,要趁热喝才行。」
姜早僵着脸,脚踩着
第1节 楼梯,恨不得从来没下过楼。她俯身凑到她耳边道:「姜姜老师身体不太舒服,还要再去休息一下,你去跟你妈妈说一声。」
「怎么还在那儿呢刚生好病一定要吃一点才行啊小姜老师,快过来吧。」说完,还撇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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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
沈淮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头喝了口水。
姜早哦了两声,步履艰难的走过去。
她脑海中漩涡不止,晕晕乎乎的,一种未知的恐惧让她提心弔胆。
她艰难的落坐,不敢抬眼看那个浑身泛着冷气的男人。小苹果扯住她的衣袖道,「姜姜老师,我之前说要给你介绍我哥哥,就是他!你觉得他怎么样!」
哥哥不是爸爸。
姜早松了口气,再抬眸正撞上那双黑色的眸子,她立马别开目光:「别开玩笑。」
好在没有破坏人家夫妻和谐。不过小苹果哥哥竟然是沈淮,出乎她的意料。那么也就是说她咽了咽口水,这么大一栋房子,是沈淮用那种工作换来的。
苹果妈妈舀了一勺汤,放进姜早碗里,满脸惋惜道,「姜姜老师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早就有男朋友了。」
「前天晚上你手机拿错了。」沈淮冷冰冰的从西装口袋里把手机递过去。
姜早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接过手机,心虚道:「你的我放在楼上了,我去拿给你。」这人现在提起这个,分明就是故意的。
苹果妈妈听到晚上两个字,嘴角笑意愈加浓郁,和她猜的差不多。
「吃着饭呢,一会儿再去拿吧。」苹果妈妈单手按住姜早想要起身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示意她好好坐下:「你们两个认识多久了」
之前的话,小苹果听不懂,直到听到这句话,她的小耳朵才竖起来:「哥哥和姜姜老师认识吗」
姜早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回答。
沈淮放下擦嘴的湿巾:「认识一段时间了。」
「藏得真好,怎么也不带回家里看看。」苹果妈妈侧头数落沈淮,脸上却是笑盈盈的,万年铁树开花啊,稀奇,稀奇。
小苹果眼中冒光:「哇!那哥哥和姜姜老师是男朋友和女朋友吗」
苹果妈妈拿小蛋糕塞到小苹果嘴里,笑盈盈道:「小孩子还不懂,你们别理她。」顿了顿,接着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姜早正埋头喝汤,想早点喝完早点上楼,听到这么一句话忍不住呛出声。
沈淮低眸看她,淡淡道:「看她。」
姜早勐地抬头,对上那只眸子。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看几人投过来的目光,确实是她听到的那句话没错。
她吞吐道:「还,还早。」
她没办法说出那晚的原因,只能任由他说,没想到他语出惊人,能胡编瞎造到这种地步。
沈淮像是认可她说的话一般,点头淡淡道:「嗯,那不急。」
姜早实在没办法任由自己在这种环境里待着了,又随便应付了几句小苹果妈妈的话,就匆匆藉口上楼了。
楼下,小苹果吃饱了就去玩了。苹果妈妈眼神瞟着还在吃饭的沈淮,越看越不顺眼,伸手夺过他手里的筷子。
沈淮看着空荡的手,道:「我还没吃完。」
苹果妈妈把筷子拍桌上,清脆的一声响:「没你的份。」
沈淮拾起身后的西装,起身:「嗯,一会儿还有个跨国会要开,我先走了。」
「王妈,让阿强他们把门锁了。」苹果妈妈靠在椅背上,冷静的看着那道背影。
看到王妈出去,沈淮止住脚步。
苹果妈妈收拾着桌上的碗筷,用刻薄的语气道:「虽然我是你后妈,但后妈也是妈。你妈妈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你早点成家立业。你忙起来天天人影都看不到,再有耐心的姑娘也迟早跑了。今天你不许出这个门,好好陪陪你女朋友,别让我未来儿媳跑了。」
客房外,有人叩了两下门,姜早防备的问是谁,但外面没人回,紧接着又扣了两下,姜早走到门边,开了一道小缝。
就见沈淮正立在外面,手里拎着黑色公文包,西装已经褪下,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衫,显得干净又莫名疏离感。
「你」
沈淮神情淡淡:「今天她打我电话,在你的房间听到了我的手机铃声。」
言外之意,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被叫到这里来。姜早这才想起自己挂断的那几个电话,原来是苹果妈妈打来的。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刚刚她不好意思说,这回她正式道:「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沈淮看了一眼身后,道:「如果不想继续给我添麻烦,先让我进去吧。」
姜早顺着他刚刚看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走道的拐角处,白墙后面的一个衣角,苹果妈妈在那。
她这才退后一步,让他进来。本来就是他家,她没理由不让人进来。
关了门后,她将床头的手机递过去:「对不起,你的手机淋了点雨,不知道有没有暗病,到时候你去检查一下,维修费我来付。」
「没事。」沈淮接过手机,没检查就放进了包里,「那天的事,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声音清淡,又毫无感情,像是在说什么平淡的话。
姜早听到他没来由的一句话,错愕的啊了一声。
她抬眸,撞入那人视线,淡淡的又带有几分疏离,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她确实因为这件事烦恼了很久,之前以为自己和男模发生的一夜情,她想了好久,觉得人家专门干这个的,她找人家负责,是给人家添麻烦。她说不出一夜情而已这种话,她是在乎的,想了一夜想出来的法子也就是后半辈子不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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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说可以负责。
沈淮说:「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来这里的吗」
姜早突然恼火起来,自己明明是误打误撞来的,怎么在他口中,和处心积虑来的一样。她不喜欢这种被看轻的感觉,正色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我不知道你会在这。」
「嗯。」沈淮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他从手提包里拿出笔记本,放在床边的书桌上,说:「手机号我刚刚已经存到你手机里了,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
姜早一时不知道他到底相不相信,看着沈淮已经在书桌边坐下,还打开笔记本一副要办公的样子,丝毫没有要走的迹象。
她在床上坐下,语气委婉道:「我要休息了。」
沈淮泛着冷意的背影没有丝毫松动,那声音清淡:「嗯,我不打扰你。」
这意思不就是不走了吗姜早一急,明示道:「你不走吗」
沈淮似乎打开了空白的文档,不停的敲着字符,闻言点头,掺杂着键盘敲打声的语气显得机械化。他说:「门已经被她锁了,我出不去。」
姜早去到门边,一摸把手,果然门从外面被锁住了。
她无奈,只得放弃。
她回到床边,茫然的看着周围。如果有个沙发还好,可惜这间客房只有一张床可以睡人,连飘窗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她的顾虑,沈淮侧眸看了她一眼,敲键盘的手停了停。
「今晚,我睡地上。」
姜早侧眸时,他的视线已经挪开了,手仍旧敲打着键盘,页面上是黑色的,似乎是在敲什么代码。他不是男模么怎么还敲代码
本来她还打算撑一会儿,但退烧后她身体并没有那么舒服,没站多久就撑不住缩回到被窝里去了。拿回手机,她看到手机上有很多未接电话,都是木奈奈打来的,她回了个消息过去,才睡觉。
沈淮丝毫没有顾及她在睡觉,键盘敲打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像打在她脑门一样,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她十分艰难的睡了过去。
后半夜,一个电话打进来。
沈淮停下敲键盘的手,走到窗边接通电话。
电话里是一个男声,严肃道:「小沈总,事情刚刚查清楚了。那女人不是赵总安排的,换班的前台不知道那间房被我们内部定走了,看还在空房状态,就把房间卖给这个女人了。不过小沈总还是提防着些,那女人没有拒绝你,说不定是认出你是沈氏集团的小沈总了,想要藉此机会攀上你。」
「晚了。」沈淮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小沈总这是什么意思」男声紧张道。
「没什么。」沈淮收回目光,望向漆黑的夜,没回答他这句话:「订一张去莫斯科的机票,明天拿下tina的合同。」
第8章 第8章
姜早这两天过的都很好,自从那一晚之后,沈淮也没回来过,所以她住的还算舒服。
不过总是要分别的。
她还得去上学,不能天天在这里避世,所有问题都解决不了。
回学校的路上,她受到不少异样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她走到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敲响门。
办公室内,老教授正接过迟言递过来的请假申请,脸上故作严肃,实则打趣。听到敲门声,他喊了声进,接着和迟言聊天。
「一个月的假,上面查下来,不好说啊。」老教授手之间轻叩了两下请假申请,脸上却是笑意。
迟言架着二郎腿,笑道:「实在是小女朋友太粘人,非要缠着我陪她去休斯顿,我也没办法,您老就高抬贵手吧。」
老教授满脸嫌弃,拿起章印下去:「你啊你,和你爸一个样。」
迟言举起请假条亲了一口,笑盈盈的对着老教授道:「改天让我爸请你喝酒,还是老地方包你满意。」
他潇洒的转身,正对上姜早冷冰冰的眼睛。
「早早」
姜早没和他叙旧的想法,看他们的交谈结束了,才走上前。
「老师,我来拿资料。」
老教授睨了她一眼,从桌子底抽出一份白纸,放到桌上:「旷课两天,今天下午考试,上午来拿资料,你干脆别来学校了,还考什么试。」
姜早将资料拿到手里:「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老教授冷冰冰道:「成绩好归成绩好,学习态度一定要端正。」
姜早被批评了一会儿,才让她出门。
迟言一直等在门外,看她出来了,急急跟上她。
「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没见你回家。」
姜早不应他,他便直接挡在她面前。
姜早停住步子,往后退了退:「麻烦让一下。」
迟言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强硬道:「问问不行吗」
姜早蹙眉:「不行。」她侧身就想绕过他,奈何迟言就想铜墙铁壁一样,她走到哪里他就拦到哪里。
她忍无可忍:「你到底要做什么」
迟言凑近她一步:「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陪」
「随你怎么想。」姜早心中泛起冷意,绕过他就要走。
迟言站在后面,讥讽道:「以前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原来是在忙这些。」
姜早走到了路的拐角,她能听清这句话,心中涌起一种屈辱。明明他才是做错事情的人,竟然还因为一个谣言去归错她。但凡他平时多注意她,也应该知道,自己平时都在忙些什么,连木奈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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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正愣在原地走神,拐角一道身影走出来,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跌在地上,捏在手里的资料散了一地。
撞人的女生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不着痕迹的笑了一声,随后故作惊讶道:「呀,不好意思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姜早轻轻摇头,用胳膊试图将自己撑起来,手肘放在地上突然一阵刺痛。她侧眸看向自己的手肘,有些黯然。常年练舞,她身上伤病不少,手肘上的伤是她当初在市赛失误留下的,留下后遗症,用力的时候会很不舒服。
女生看她不起来,还以为她在装柔弱,假意要扶起她。
姜早推开她的手,说了句不用,扶着身边的墙慢慢起来。她一张一张拾起地上的资料,捡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她抬头冷淡道:「麻烦抬脚。」
女生挪开脚,双手交叉抱臂,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姜早收好纸,转身离开。
女生看了远处的迟言,虽然他一直在看着,却没有伸手来帮他这位前女友。女生笑着拿出手机在论坛发:最新消息,早上我看到她在纠缠前男友,不过前男友不搭理她,热脸贴冷屁股了。迟言守男德认证,家人们,可以放心磕清雅和迟言这对cp了!
姜早自然不知道她是刻意过来撞她的,她正在自习室里静静的看资料。为了避免有人打扰她,她特地选了一间没有人的闲置自习室。
到中午,她就将七张资料全部记完了。她记忆力很好,虽然是死记硬背,但都记得住。再加上她从小喜欢跳舞,也对舞蹈理论方面的知识有涉猎,这门考试对他来说并不难。
她拿开资料正打算走,突然看到桌子一顿。
窗外的光正耀眼,能清晰折出桌上近乎透明的笔痕。
她定住,没走。因为她在桌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是沈淮。
桌上写的是沈淮x江婷天生一对,长长久久。
记忆一帧帧復甦,她回想起当初刚入学那一年。学校风靡着沈淮的传说,他是校草,也是国奖获得者,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参加比赛。他有很多追求者,但只有江婷能站在她身边,传闻沈淮也只有面对江婷的时候才会笑。他们两个参加过一个竞赛组,父母还认识,般配的和小说里的王子公主一样。
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这个好奇盘旋在她脑海里。为什么他又堕落到去做男模了呢可能是受了情伤
姜早不擅长揣测,揉了揉太阳穴,没再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下午的考试,她考的很顺利,把所有知识点记住,她做题就和默写一样,很快就做完了。考场里有不少人在打量她,她不想在那里久留,提早交卷后匆匆离开。
她去了上次的房产中介那儿,把预算提了提,租到了一个靠近学校的小公寓。签好合同,已经是三点了。
她清楚室友和迟言一天的时间安排,知道这个时间他们两个绝对不在家,打车径直去了原来租房的地方。
车上,木奈奈不停地给姜早发消息过来,问她在哪里。
姜早没隐瞒,说她在搬家。
木奈奈的消息停了一会儿,半响才蹦出一条来:你等我,我从车库开车过来。她刚刚看论坛的帖子更新,才知道姜早早上去了一趟学校,她不太放心姜早,别人不知道,但她知道姜早心思其实很敏感。
姜早赶紧发了一条过去:我找搬家公司了,你不用来。
发完,她又补了一段文字发过去。
等后面搬完家请你吃饭,就上次那个火锅怎么样
她麻烦木奈奈已经够多了,不能再麻烦她了。
她嘆了口气靠在后座椅背上,不自觉闭眼有些睏乏。压力和疲惫感,一切又都回来了。
手机滴滴两下,是木奈奈发的。说她总算对自己大方了一回,捨得请搬家公司了,那她就安心等她请的火锅了。
姜早关了屏幕,重新合上眼。
师傅听她嘆气,看了一眼后视镜:「小姑娘,心情不好啊」
姜早摇头,轻笑道:「没有,太困了。」
师傅笑笑:「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这样,都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连一点自己的生活都没有了,死气沉沉的。有时候啊人就是要休息休息,不能像个机器人一样不要命的工作,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毕竟,人不是机器,你说是不是。」
姜早静了一会儿,半响嗯了一声,望向窗外。
窗外渐渐有了车流,应该是到了下班的点。
下车后,她走到小区楼下,仰头看向她租住的地方,阳台的窗户是关上的。她那位室友有一个习惯,回家之后会把窗户开了,通风。
眼下没开,就是不在。
她安心下来,走上楼梯。
拿钥匙进了房,环视周围一圈,周围熟悉的一切在这两天也有所改变。比如沙发上随手摆放的内衣,以及奇怪的香薰味道。
她没兴趣再看,去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快,因为顾及一会儿他们要回来,所以她胡塞了一通,很快就收拾完了。两个行李箱,一个麻袋。
她气喘吁吁的坐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她没再多休息,站起来提着第一个行李箱出去。住的地方在五楼,提着大行李箱下楼梯不好走,姜早需要一步一提往下走,轮子还会和台阶不断磕碰,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担心这样下去来不及,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转身时胳膊磕到扶手,她感到一阵刺痛,手一松。行李箱顿时脱了力,朝楼下滚去,本就塞得慢慢的行李箱,一下子弹开,零零碎碎的东西从行李箱里掉出来,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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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手下意识抓着磕到的胳膊,听到声音眼神又立马看向凌乱的楼梯。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甚至连嘆气都忘了,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近乎将她吞噬。
傍晚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微微的雨水的潮湿气味,枫叶摇摇晃晃着落下来,落到窗台上。
走廊里静默了一会儿,楼梯才传来响动。
姜早蹲在台阶上,一个一个拾起来放回行李箱,收拾完了,托着坏的行李箱下楼。
这一趟运完,她又上去拿第二趟,她有了经验,走得路上慢了一些,总算没再发生什么意外。全部运完后,只剩下放了被子的袋子。
她拎着最后一个袋子,正准备开门。
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迟言愣在原地,他手里还拿着盖了印章的请假单。
姜早眼神从他身上挪开:「麻烦让一下。」
啪嗒一声,门被关上反锁。
姜早错愕的看向他,不明所以。
迟言反应过来,意味深长道:「这就让你走了,我这几年就太亏了呀。」
门口的过道很窄,他一步步的逼近,姜早一步步往后退,很快就脱离了门口的区域。姜早有些不安道:「你要做什么」
迟言插兜站在原地,闲散道:「当然是做一些你擅长的事情。」说完,他意有所指将目光从下往上在姜早身上颳了一遍。
姜早朝他甩过一个枕头,被他稳稳抓住。
「你混蛋,迟言。」那目光是贪婪的,她不可能听不懂迟言的话。
迟言看了一眼手里的枕头,将它抛回沙发上,像狩猎者对准猎物一样,慢慢将她逼近自己的捕食区域。他有些不满她的反应,眼神不禁带了一点兇狠:「早早你会不会对我太坏了,谈了这么久,连手都不让我签,却可以和陌生人去干那种事。早早,我可以比他们给的更多的。」
姜早慌张的拿出手机,她记得通讯录第一个人是木奈奈,颤抖的手还没看清名字就赶紧按了下去,电话很快接通,传来的声音是一道男声。
姜早愣了愣,回神看了一眼屏幕,这串号码还没有编辑名字。
她想起沈淮前两天说过,在手机里存了号码,这个电话是沈淮的。
迟言愈加逼近,她顾不得其他,慌张道:「我遇到一点麻烦,你能不能」
还没等她说完,手机就被迟言拿走甩在了地上。
飞机播报航班号的声音在整个候机厅响起。
正要登机的沈淮手握着手机,在原地停下来。
「怎么了,小沈总」走在旁边的特助回过头问。
沈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事。」
第9章 第9章
她从沙发上滚落,浑身疼的近乎蜷缩,看到那张脸愈加放大,她随手拿起桌上的铁盒朝他砸过去。
迟言被铁盒砸到了手,眼神变得更为兇狠起来,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姜早不敢去看他的目光,争取到的这一点时间,她颇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回头一边往门口跑。
正在她要握住门把手时,迟言的手强硬的将她拽回来,将她双手抵住按在墙上。
「原来你喜欢玩这种」迟言任由她的手挣扎,语气仍然平静,勾唇时带了几丝痞气。他凑到姜早耳边,轻轻道,「我等的够久了,这回我不想等了。」
曾几何时,他以为捧在手里的是天上皎洁的月亮,能从这么多人里面脱颖而出成为她的男朋友,已经是荣光。她很忙,他心甘情愿的等,等啊等,等了好久还是等不到他们的进一步。试问,哪一个男人能忍这么久呢
那温热的气息吐在姜早耳边,让她害怕的浑身发颤,她歪过头避开他急切的吻,骂道:「你还是不是人,一会儿你女朋友就回来了。」
她以为说的话,会让迟言有所收敛,却不然。他的胸口抵住她,语气似乎更加兴奋:「那样才刺激不是吗况且,我可以说是你勾引我的。」
一种荒唐感冲刺着姜早的神经,她不断的挣扎,但先天男人和女人的体力差距,让她在他的身下更像是撒娇,手越发的被拴紧。
门口被敲了两下,姜早试图朝外面喊,刚要开口就被迟言的嘴堵住,她屈辱的往他嘴上咬上去。迟言嘶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趁着这个间隙,姜早就要往旁边跑,还以为得到了一丝生机,慌不择路的往旁边跑,踢到什么脚踝一通勐地往前跌过去,狼狈不堪。
迟言不管敲门声,只是看着她笑,又朝她走过来。如果说捧在手上的月亮是神圣的,那现在这个可怜楚楚的女人就是圣物,让人慾罢不能。
姜早扶着地,不断的往后退,哭过的眼睛狠狠瞪着他:「你别过来!迟言,你理智一点。」她这才明白,他刚刚锁门,是早就想到了外面会有人进来,你所以从里面把门锁了。
迟言笑盈盈的看她,眼神如狼一般狠毒。
正在他要拽起姜早时,门突然从外面踹进来。几个黑衣保镖涌进来,把迟言三两下按在地上。为首的男人想伸手将姜早扶起来,走近她时,却发现她十分畏惧,就不再向前,站在原地问道:「你是姜小姐吧有人派我们来保护你。」
迟言还在发愣,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厉呵:「干什么!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敢这么对我!」他还要再说,一道噼掌落在他脑后,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姜早抓起手机,按下报警键,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放过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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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早就悄然染成墨色,路灯排排亮起,街边的大小灯牌发出各色的光,黑色的车在车流里不停穿梭。
姜早打开计程车的车窗,任凭风吹过耳畔,扬起她两边的碎发。
清醒多了,她想。
配合民警做笔录,不知不觉就到了八点。好在打到了车,不然她托着这么多行李,不太好回新家。
她拿出手机,将迟言进审讯室的照片匿名发了个帖子,没有标题。她料定迟言出来之后一定不敢说他做了什么,这张照片足以让他的好形象全部摧毁,他也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室友绞尽脑汁抢来的人,也不过就是个社会败类罢了。这样一双人,倒也是般配。也不知道室友知道这个帖子之后,会有多么气急败坏。
马上,就有人跟帖。配图是一张室友上飞机的照片,那人说:富二代果然都不怎么样,还好我们清雅美女早就看清分手了,现在已经去休斯顿的飞机上了,人家早就美美搞事业去了,大家可以去看市文化馆的图推,封面就是我们清雅美女,代表我们市青年队去参与国外大培训去了。
底下评论将「美女清醒」这四个字刷屏了。还有人说她从小练习舞蹈,十四岁就考入顶尖舞团,二十就已经开始打比赛拿奖,是名副其实的多才多艺大美女。甚至有人将她社交媒体贴了出来,让大家都去关注她。
看到这里,姜早眼中泛起冷意。别人可能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如果不是自己退出舞团,哪有她的出头之日。
她收回思绪,看向那个最先发帖的帖子。这个,她见过,就是她室友本人。这还是她在客厅不小心拿错手机看到的,当时手机亮着屏,显示的就是这个。
这发言事不关己,还藉此抬高自己,看来室友根本不喜欢迟言。一开始刻意去接近,恐怕也只是因为迟言能给她休斯顿顶尖计划的名额。
从某种角度来说,那些人说的也对。她确实,很清醒。
她点开通话记录,目光落在最上面的通话记录上。这群人是沈淮喊来的,可沈淮是怎么知道他住哪里的呢自己明明还没来得及说位置。
她点开简讯,想要编辑,删删改改,最后只留下两个字发出去。
谢谢。
不管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都是他救了自己。下次再见的时候,当面问问就好,反正她也要亲自道谢的。
次日,她难得和老师请了一天假。
天空很晴,她仰头看着罗马建筑的大门,有些望而却步。一阵风扬起,她转身欲走,望着手里的饼干盒,她又停下来。
她不会做饼干,但她觉得自己做的东西表示感谢,会比较有心意,也不会很俗气。专门去超市买了烤箱和食材,花了半天时间钻研怎么制作。失败了好多好多次,才做出这三盒成功品。
她本来没有不请自来的意思,只是给沈淮打电话都是忙音。
好在昨晚在机构,小苹果妈妈说她们这个月都闲在家,上私教随时联繫她。她只能借给小苹果上私教的名头,到这里来。
只是临到门口,她又有点不敢去面对了。他听到多少呢那个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呢要和他解释吗她显然还没想好这些该怎么去回答。想到这,她萌生的退意滋长,想当一回缩头乌龟。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年迈的声音,和蔼道:「哎小姜老师对吧夫人等你一会儿了,赶紧去吧。」
姜早回神过来,对啊自己今天的藉口是给小苹果上课,不能放小苹果的鸽子。
保安说怕她迷路,一路站在她前面带她进去。这里真的很大,各种各样的花将路装饰的像花园,其中不乏几个珍贵的品种,她在书里才见过。
她像是个闯入者,和这里,很不搭。
他那份工作这么赚钱,倘若她答应结婚,他结婚之后会放弃这份工作吗也许不会吧。
一走进别墅,富丽堂皇的客厅里,一个可爱的脑袋探出来,蹦蹦跳跳的朝她跑过来。
甜甜的一嗓子:「姜姜老师~」
姜早俯身揽住她,小孩儿的肉是软软的,很舒服。
她道:「昨天的动作复习过了没有啊。」
一旁走过来的小苹果妈妈满脸嫌弃,道:「我可没看到她复习,一直在看动画片。」
小苹果从姜早身上下来,像是心事被戳破,十分不满,撅着小嘴道:「妈妈!」
苹果妈妈叉腰,眯眼道:「对老师要诚实,不然你想回答什么」
不得不说,小苹果妈妈保养的很好,神情都很生动,连穿衣着装都和年轻人相像。不像是有那么大一个儿子的人,也不怪姜早之前误会。
小苹果自知理亏,眼睛一斜,开始转移两人的注意力。她指着姜早手里的盒子,好奇道:「姜姜老师,这是什么呀」
要不怎么说人小鬼大呢,姜早这么一来还真没打算接着问她。
「是曲奇饼干哦,一会儿上课表现好就奖励给你好不好」
年龄阶段小的孩子,利用鼓励式教育的效果会更好,她惯会用这些方法。果不其然,下一秒小苹果跳起来:「好!」她眼巴巴的望着盒子,问道:「这是姜姜老师自己做的吗」
姜早有些不好意思,但面上不显:「是啊,老师花了好久时间做的,如果你一会儿练的不好,老师会伤心的哦。」
小苹果认真的点点头,没了刚刚那么马虎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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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苹果妈妈哇了一声,惊嘆道:「小姜老师太厉害了,还会做饼干哎!」
姜早脸上微微泛起红意,说:「刚学没多久,你们不要嫌弃不好吃就行。」
小苹果妈妈看着饼干盒,格外感慨:「可惜我儿子没这口福,竟然挑这两天去出差,没口福喽。」
原来沈淮不在。姜早抬眸,正对上小苹果妈妈的目光,她想问沈淮去哪了,张嘴时变成了:「我先带小苹果去上课。」
姜早把饼干盒都递给小苹果妈妈,自己带着小苹果先去上课。小苹果有了奖励机制辅助后,课堂里的状态很好,注意力也很集中,做出来*的动作特别标准。
小苹果妈妈拍了好几个自家闺女的照片,动作好是好就是拍的不对味,和网上那些宝妈晒出来的不一样。
姜早注意到小苹果妈妈对着手机犯难,上前辅助了几下,小苹果妈妈顿时豁然开朗,两个热课后开始探讨起拍照方法来。
姜早经常拍舞蹈基本功的照片,知道一些动作从哪个角度拍出来好看,所以教起小苹果妈妈来得心应手。小苹果妈妈非要留她吃晚饭,她藉口说晚上要回机构上课便拒绝了晚饭。
虽然说和小苹果妈妈相处很愉快,但她和小苹果妈妈之间沾染一定利益关系。
她没办法放平常心去和她们吃饭,那段吃饭时间于她而言,也是一种社交和特殊的工作。
接近傍晚,太阳被云层盖住,将天空分为三种颜色,晕染下来是橙红色的。
姜早发现打车来这里简单,在这里打车出去却有些麻烦。打车的软体上,站了十分钟都打不到车。
门口的保镖收起手里的电话,说司机去取车了,要送她回家。
姜早立刻说就在刚刚,她已经打到车了,就是要走一段出去,司机有点找不到方向。说完,也不管人家相不相信,道了两声谢就走了。
秋天的风说冷也不冷,伴着风的沙沙声,这趟路不算太难走。
她按着导航走,再走五公里就到市区,估计到那就好打车了吧。五公里,也不难走。
树叶沙沙作响,姜早的鼻尖落下一滴雨。她仰头,一块巨大的乌云在上面,也正在这时,雨势变大,变成了暴雨。
这场雨似下到她心里,勾起她最近的回忆。她低头苦笑,好像最近总是这么倒霉。
路的两边,有一些可以遮挡雨的树木,但是她没办法停下来。
晚上上班的时间,由不得她停下来躲雨。
不想把手机弄湿了,里面有很多工作信息,换个手机也挺贵的。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挺厚,手机藏在里面,淋不到雨,不幸中的万幸。
路过一个坑,没留意,绊倒了。手机还是湿了,全身也湿了个透彻,全世界的雨在这时候都砸在了身上。
她难得有了一种想要接着躺的感觉,只是,时间由不得她有这种多余的举动。手机被小心拿起检查,发现还能亮屏,继续藏进衣服里。
也许该庆幸,手机没坏,也庆幸刚刚路上没有赶路的司机。
暴雨中,一阵阵猫叫伴着雨声穿透出来,明明是微弱的声音,姜早还是听到了。
她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一小团白色的东西从树丛爬出来,她浑身的毛都顺着雨的痕迹紧贴住了身体,用一种游泳的姿势困难的在雨中匍匐前行。
它在爬向她。
姜早在她身边蹲下,小奶猫像是找到了临时避雨的地方,安心的蹭了蹭她的大腿。
她眸子轻轻落到它淋湿的毛髮身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雷声伴着雨声一起在这周遭响起,这里出奇的静。
一滴泪顺着脸庞划过,姜早轻轻一笑,破碎又绝望,悽惨又悲凉。她轻抚着小猫的毛髮,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眼泪抑制不住的流淌,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办啊,我也没带伞。」
她今天应该带伞的,怎么会没把伞带出来呢这么大雨,她应该看天气预报的,应该带伞的。
一道黑影盖下,身上突然没有雨砸下来。
姜早模煳的视线慢吞吞的抬上去。
沈淮一身黑色西装,举着伞,浑身泛着冷意。
第10章 第10章
「怎么在这。」他说。
姜早红着眼:「我碰巧路过。」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这地方连车都打不到,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路过这里其实很奇怪。但她说都说了,不管相不相信,这就是她来这的理由了。
沈淮看着她。
她眼睛泛红,鼻尖也晕染了红色。本来就生的极为好看,现在这副模样虽然狼狈不堪,却也美的惊人,不由自主的能升起几分保护欲。偏还试图伪装起这副脆弱,倔强的抬头与他对视,装出平静的模样。可当那眼皮真正向上抬起,眼眶里汇聚的水盈泛着波光,一切昭然若揭。
并没有人出声,时间好像就静在这一刻。直到一声猫叫在耳畔轻轻响起,那神色才有几分松动。
小猫愉悦的往她的脚边缩了缩,小脚踩着,在水泥地上盘起来,缩成一团,似是感觉到安全了,要开始睡觉。
她眼神落下去,眼神里那副倔强柔软下去:「这雨太大了,这附近没有躲雨的地方,你方不方便把猫带回去」说这句话的时候,本来就没有抱太大期望,可以退而求其次,请求把伞借给她。
结果头顶传来一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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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心上一喜,张手就要把猫抱起来。不料,它似是十分不安自己的悬空的状态,惊恐的挥动着四只爪牙,慌乱间锋利的爪牙划过白皙的手腕。
她嘶了一声。
小猫顺势从手中落到地上。
姜早顾不得手上的伤痕,赶紧蹲下身。奶猫本来身体就软,这么摔也不知道会不会摔坏,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番,确认没问题才放心下来。
抬头就见,沈淮的伞被司机接过,正用纸巾擦着衣服上的泥渍。那泥渍,看样子是猫刚刚挣扎的时候,不小心弹上去的。
原来他有洁癖。
姜早重新抱起猫,好在这次猫没有反抗:「它胆子有点小,还是我带走吧。你,你把伞借给我,我下次再把伞还你,行不行。」
沈淮视线落在她手腕上。
姜早见他仍旧不回话,倔强的劲头便上来了,道:「不借也没关系,我先带它去躲一会儿雨。」
树可以给人躲雨,她可以给猫躲雨,也不一定要求人。
她正要转身,一只手突的抓住她的手腕。
「先去医院。」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抓痕,不是很深,也没有出血:「没关系的,我以前经常被抓。」
姜早拧手腕,试图挣脱他的束缚。
沈淮看手腕上起的一圈红,渐渐松了力气:「作为苹果的老师,还是去看一下吧,不然她妈妈不会放心让你接近的。」
姜早抬头看他,淡淡的眸子,看不出去情绪。
原来是这样,以防万一,去打一个也好。
姜早点头,蹲下捧起地上的猫,这回猫没有反抗:「哦,那可以带上它吗」
暴雨下,两人对立。清风扬起她两边碎发,那双眼眶仍旧湿漉漉的,就那么倔强的仰头,好似不答应的话,下一秒就会固执的离开。
沈淮静了一会儿,道:「嗯。」
她不喜欢医院的气味,更害怕打针,偏小时候经常生病,经常被爸妈拖来医院打针。因为身边有人,她一直强撑着,不想流露出一点害怕,直到那狂犬疫苗又细又长的针扎进胳膊,她忍不住闭眼偏头,脸皱起来。
这和之前打的针不一样,这更疼。
打完针,医生递过来一张纸,面无表情的说,过几天再来打第二针。
姜早用手按着棉球,底下的伤口还在泛着疼意,闻言勐地抬头,小心翼翼朝问:「一共要打几针啊」
医生撇了一眼,随口道:「一共四针。」
「哦哦」她从椅子上默默起来,走到旁边休息的椅子上,医生说要等一会再走,看不良反应。
沈淮拿着缴费单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她,一个人盯着地上黯然神伤,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近时,姜早抬头。
「猫呢」
沈淮道:「刚打完针,在宠物店休息。」
姜早起身:「我去接它。」
沈淮在他身边坐下,淡淡道:「不急,猫刚打完针,要休息。」
姜早微愣,一时分不清他这句话是对谁说的。猫,还是自己。
她不想这种细微的情绪被他捕捉到,便偏过头开始看窗外的风景。
他没有提起昨天的事,好像昨晚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窗外的吹来的风是和暖的,混着医院一股淡淡的药味,耳边仍旧是不断响起的电子播报声。姜早的声音就这么轻轻柔柔的响起:「昨天,谢谢。」
沈淮低低的嗯了一声,头轻轻的靠到墙上,闭眼休息。
阳光洒在这张脸上,半张脸都沾了暖橘色的光。
姜早视线落在那抹光上,那人很平静,也没有任何疑问问起。也对,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
不知过了多久,沈淮的电话铃响了。他睨了一眼正在休息的姜早,走到了阳台才接起电话。
电话里的语气略显急切:「喂!小沈总!一级警报!听路易斯说家里有外敌入侵,你近两天千万别回家!」
沈淮背靠着窗,仰头看着天花板。
即使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喋喋不休。
还未等到电话里的人说话,沈淮就暗灭了电话。
他双手插兜,静静的望着里面。
排椅上,她闭着眼,头歪歪斜斜,似是打着瞌睡。半抹光恰照在她的髮丝上,像是在发光。
他走近时,那睡迷煳的头马上就要往旁边倒下去。他下意识伸手,托住要落空的脑袋。
女孩的皮肤如婴儿般软,像是托着棉花。
姜早睫毛轻颤,朦胧的睁开眼。视线中沈淮将手默不作声的收回背后,眼神未见不自然。
姜早揉了揉眼睛,抱歉道:「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走吧,我们去接猫。」
因为还没到尖峰时间段,所以车畅通无阻,他们很快就到宠物店接到了猫。
宠物店老闆耐心地说,猫后续要怎么照顾。
这时候,沈淮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这是流浪猫,后续不管了。
姜早看宠物店老闆黑下来的脸,忙道猫本来是流浪猫,后续自己要养,让她接着说。
宠物店老闆脸色好了一点,接着讲起来。临走前还偷偷跟姜早说,她男朋友太冷血,不适合谈恋爱。
姜早替他解释了两句,但宠物店老闆信不信就说不准了。
姜早拎上航空箱,想要付钱,一问才知道沈淮已经付过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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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想找拿到身影,没找到,走过货架才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门外。
沈淮手握着电话,拧眉神色不悦,边打电话边进了车门,透着青筋的拽上车门,噌的一声,车发动从宠物店外飞驰而过。
似乎毫无等她的意思。
姜早站在原地僵了僵。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她想。
她低头拿出打车软体,还好这是市区,打车也方便。在这大名鼎鼎的京城里,明明只有三公里的路程,要收四五十的路费,老家只要十几块就够了。
她轻嘆了口气,按下打车按钮,走到门口发现刚刚车上的司机大哥,正站在一边打电话。想了想,还是不打照面的好,免得尴尬,抬步走到了另一边等车。
还差三分钟,等起来也不是很麻烦。
她打开手机找到妈妈的聊天框。
编辑了一大串文字,又删掉,来来回回了几次,最终还是发了出去。
目前看来,沈淮不坏。两个人领证之后各过各的,也不是不行。反正自从读研开始,妈妈一直催着赶紧找对象结婚,有这个契机,也好。
马上,那边就回信息过来,说让她立马回家一趟。
姜早回了个晚上要上班,结果妈妈执拗的说要让她回去一趟。姜早推脱了几次还是没成功,只能和领导请假。也好,可以回去拿户口本,总要拿的。
她折回宠物店,给猫办理了两天寄养。
再出来时,一辆跑车飞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发出极大的剎车声音。
姜早蹙眉不明所以,下一秒车窗慢慢降下来。
迟言手搂这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朝她挑眉。
第11章 第11章
迟言昨天才被关进去,按理说不会这么快放出来才对,审讯的警察也再三保证过。
不过,也没多意外。
迟言一直吹嘘自己的身份,大抵是上面有人保他。
姜早偏过身,往旁站了几步,没打算理他。
这辆车就这么停在大马路上,一会儿交警会来赶的。
「这么巧啊,去哪里,要不要搭你一程。」迟言的声音慢慢悠悠的从车里传出来。
姜早淡淡道:「不用。」
迟言手搭在车窗上:「早早,你说你这又是何必你真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报復我可惜啊,不能如你愿了,有的是人往我身上贴,还得感谢你给我炒炒热度了,现在我也算是学校风云人物。」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样东西能改变人的三观,那就是钱。
钱是流通世界的货币,更是一张人人需要的通行证。对于他而言,标上了纨绔子弟的名号又怎么样呢有的是人不想努力,在他底下和狗一样承欢。
姜早往后退了两步,拿起手机看了看。
车显示在十字路口,一个红色的圆圈上正在倒数20秒,这红绿灯时间真够长的。
迟言以为她听进去了,接着道:「早早,我还是喜欢你的,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让旁边那个女人下车,我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也不嫌弃你。」
旁边女人娇羞的打了他一下,脸上半分没有生气的模样,反而是一种争宠般的谄媚。
姜早蹙眉:「没兴趣。」
一辆黑色迈巴赫穿过街道,在对面车道的停车位停下。站在另一边的司机刚打完电话,不知道这边发生什么情况,也没感觉气氛怪异,走到姜早身边就道:「姜小姐,沈总公司有事先回去了,让我带您回家,您好了的话,我们就可以出发了,车在对面。」
姜早怀疑自己没听清,又确认了一遍问道:「沈总」
司机道:「嗯,沈总吩咐,让我安全送您回家。」
姜早心疑是司机想给自己面子说的,便没有再问。恰好也有一些事想要问,既然问不到沈淮,问沈淮身边的司机也不错,起码不会那么尴尬了。
上车后,姜早默默取消打车的订单。心中祈祷,那位司机不会生气。
迟言抓着方向盘的手微紧,眼睛不自觉往前伸了伸,要把那车屁股上的标看出个洞来。
他去过不少车展,这辆迈巴赫,不可能流入市场,这辆车的主人不是什么普通人。
真让姜早抱上大腿了
一旁红唇的女伴扒着窗户看,眼睛看的都要冒光:「呀,迟少爷,看来你的前女友有比你更好的归宿了啊~」
她越是这么说,迟言的心中越是窝火,可面上不显,只是冷笑道:「四五十岁的糟老头,和二十几岁的我,你喜欢哪一款,嗯」
女伴凑上前,用红唇覆盖他的唇瓣,啵了一下,笑道:「你说呢迟少爷。」
迟言轻哼了一声,掏出手机将姜早上车的照片拍了下来。
发帖而已,谁不会呢
刚停稳车的计程车司机看了一眼手机,一掌拍在方向盘上:「靠了。」
他无意中侧眸,看到旁边的车,笑了声:「艾玛,这跑车不错。」再侧头,从后视镜看到一辆飞驰而过的黑色迈巴赫,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头往前蛄蛹:「艾玛,顶配啊,这京城就是神人多啊!这一趟开的不亏,见世面了!」
姜早并没有一上车就提问,而是想听听司机会不会先开口问,去哪里。直到看到车窗外愈来愈熟悉的风景,才确定现在开的这条路,就是回新租房子的方向。
她忍不住问:「我不记得我说过我家在哪,您怎么知道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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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笑了笑道:「早在您作为小小姐的老师时,您所有的身份信息就都被我们查过了。我作为司机,对您家的地址多留意了几分,因为早晚要接送的,您别建议。」
姜早蹙眉,不太喜欢这种被调查的感觉。
司机撇了一眼后视镜,解释道:「您也别多想,老爷子上面管得严,所有接触小小姐的人都会被调查一遍的,不单单是您一个人,也是为了安全嘛。」
姜早嗯了一声。
虽然这样做让她不适,但那天她侥倖在迟言底下逃脱,也得益于此。
「能帮我送到附近高铁站吗」姜早说。
司机放缓了车速,问道:「沈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姜早点头,望向窗外:「嗯,我妈让我回去一趟。」
她回家不远,坐高铁一个小时就到家了。因为平时太忙,几乎很少回家。也不知道她提出要户口本,爸妈会有什么态度。如果不提沈淮的职业,应该能煳弄过去吧。
想着想着她望向窗外的眼神不禁不安起来。
也不一定。
恰好手机电话打进来,姜早看了一眼联繫人,盯了一会才接起来。
「喂,妈。」
「你和那个男的一起过来。」
「他有事来不了。」
「管他来不来得了,必须得来。」
电话被挂断,姜早看着通讯页面,蹙眉,她明显感觉到妈妈的语气不太好。
司机正在等红绿灯,听完默默地点开通讯录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发过去。
绿灯,手机放下,车通行。
高铁站没什么人,买完票十分钟后就坐上了车。
她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那样能看看窗外的风景。
小时候往窗外看的时候,眼睛经常喜欢乱瞟,总觉得什么都很新奇,一趟车眼睛扑闪扑闪着就过去了。
当时很羡慕大人可以盯住一个地方很久都不动,觉得他们很厉害。现在忽而明白了,长时间视线不挪动,不是大人经久锻鍊的本领,而是他们经久社会磨砺后的麻木和茫然。
故乡是熟悉的,她漫步在走过无数遍的路上,耳畔吹来风,也吹来无数的记忆。当初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最后不过是固定轨道按部就班。
她家在镇上,坐了两趟公交车,又走了一公里的路才能到。
接近傍晚,灯火通明。
她家因为是拆迁房,所以是独栋,从门外的灯光就知道她的爸妈现在在做什么。
现在一楼客厅灯亮着,大约是在等他们回来吃饭。
姜早攥衣服的手紧了紧,有些紧张了。
她妈妈的性格她知道,电话里那个语气,就是一定要让他们两个一块来的意思,如果一个人来,妈妈估计要勃然大怒。
她压根没打算让沈淮过来,觉得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
与其带着沈淮这个不确定因素,不如自己来解释,好掌控感很多。
门口的大黄摇着尾巴出来,看到门口有人,汪了两声。嗅到熟悉的气味,才摇尾巴。
姜早走过去,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也难为它这个小脑袋记这么久。走到门口,刚要敲门,还没等手落下,门突然从里面开了。
姜早嘴角的笑还没提起,一个巴掌就落下来,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一时间,她脑海里想的所有开场白都消失了,只浮出三个字,为什么
印象中,妈妈经常骂她,可从没有打过她。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不检点的女儿」姜妈脸上怒气愈演愈烈,两个眼球瞪的似乎要冲出来。
姜早这才慢慢抬头,慢吞吞的开口:「妈」
姜妈朝后面看了一眼,气道:「那个男人没来你随随便便找个男人,怎么还找的这么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姜妈见她不应,以为心虚,接着道:「要不是隔壁栋王妈,昨天和她女儿打电话,无意中聊起你,我们还蒙在鼓里,以为你真的在好好读书才拒绝我们这么多次给你找相亲对象,结果呢!我们花这么多钱供你学艺术,你去勾引老男人去卖现在你还要跟一个老男人结婚你让我和你爸的颜面往哪里搁」
这段话在姜早的脑袋里炸开。
一股前所未有的荒唐充斥在脑海里,四肢百骸都动弹不得。她从没有想过那些谣言会传到父母的耳朵里,也没想过仅凭一个谣言,就让妈打下这击巴掌。
她从小就是三好学生,假期三步不离家,一个学习的方桌,装满了整个童年的在家生活,从未逾举。没想到,这么多年留下的好印象,还比不上一则空穴来风的谣言。
也对,也对。
他们一向听风就是雨,不然自己的童年也不可能夹在条条框框中,小心翼翼着度过。
颜面。
又是颜面。
她十几年的学校生活,为的好像不是自己,一直是他们的颜面。只有考试拿了第一,期末拿了奖状,才会让他们有颜面,才会让他们能够在街坊领居中藉此标榜自己。
为什么不能只是女儿而已呢。
她在恍惚中,眼泪早就占据了泪眶,不多时就一滴一滴落下来。
好像总是这样,每回与妈妈起争执,总会不争气的掉眼泪,让谈话的局面一下子就落了下风。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不能好好说嘛我可以解释。」姜早说。
她的声音带着颤意,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掐进手心里,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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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什么人家照片都发出来了,我这双眼睛难道认不出我的亲生女儿吗」
姜早恍惚了一瞬,记忆中那个指着她脑门,怪她没有拿到第一名的母亲,与现在的画面竟相重叠。
一如往昔,用那种强硬的态度,将她逼得喘不过气。
小狗看不懂气氛,还在热烈的欢迎着久久不来的小主人,贴在她脚边,不时用爪子扒拉裤脚。
姜早的视线轻轻落下,泪水轻垂:「你为什么不能听我好好说呢」
姜妈冷笑了一声:「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现在就跟那个男的说一声,你们别来往了,我们不同意,还有就是。
你研究生不要再读下去了,之前你哭着闹着要学艺术,说去哪里哪里比赛,上了哪个哪个舞团,现在呢还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我们早说了,艺术是有钱人学的,我们这种穷苦家庭学什么艺术,你还想在这方面深造,有什么好深造的,出来还是小培训机构的老师,你现在也能当,浪费这些时间做什么,反正有本科的学歷也够在这边找个工作了。
你今天回来就不要走了,明天我给你安排个相亲,这两天都安定下来。」
一滴泪落到大黄脑袋上,大黄不明其意,许是以为要下雨了,摇摇晃晃着尾巴,往家里走了。
姜早苍白的脸轻轻抬起:「妈,我是人,我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选择,跳舞是唯一让我觉得发光的专业。我很喜欢,我不会放弃学业的。」她顿了顿,「你就当放过我,别管我了行不行。」
姜爸端着菜到门口,用肩膀提醒了一下妈妈,打圆场道:「先吃饭,先吃饭,早早估计路上都没吃饭,让她先吃饭。」
姜妈哪里管这句话,她平生很少听到女儿忤逆自己,只觉得她脱离自己掌控久了,翅膀硬,气的用手指戳着她的胸口:「不管你我不管你还有谁管你你不是小孩了,能不能别那么幼稚,你喜欢管什么用,成不了你谋生的工具,一切都是白搭,浪费时间。」
姜爸顺着话道:「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又是为我好。」姜早低头苦笑,慢慢抬手,抹掉脸上的泪,转身道,「看来今天我不应该回来,我先走了。」
「你走去哪里你哪里都不准去!」妈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个瓷器在她身边划过,在脚前摔个稀碎。她停下来,愣愣地看着地上,已经散落的面。
「哎,这是干嘛孩子难得回来一趟,你就不能好好说吗」
「你在这装什么老好人,不是你最先说要给你姑娘好好上上课的吗现在她回来了,你又一声不吭,全成我唱戏了。」
「我是说要和孩子讨论讨论,没说让你上来就给人噼头盖脸一顿骂啊,做人得讲道理不是吗」
「你说我不讲道理我现在就是不讲道理怎么了供她读书是盼着她成成凤的,她现在给我做那些个勾当,我怎么讲道理,我讲不了道理。」
「再怎么样都是我们孩子,你这么说做什么啊!」
藏在袖中的手骤然一松,她仰头望天,自嘲一笑。
「我没有。」她转身,脸上全是疲惫的表情,「我没有做那些事,我不知道你们看到了什么,但我确实什么都没做。我在校外兼职接到了商演,被骗到了那里,感觉到不对我就出来了,真的什么都没做。」
隔壁栋的王妈早就听到动静,就是一直没敢出来,听清了这段才从家里走出来:「哎呀,好了好了别吵了」
姜早没管后面是什么声音,转身混入了夜色,没再回头。
夜色里,路灯下,姜早漫无目的的走,公交车最晚的班车已经过了,现在,无处可去。
凉风凄凄,不多时就下起了雨,如同针一般刺向地面,砸的地面泛起阵阵涟漪。
姜早走到公交车站台下,望着漫天的雨,情不自禁伸出手,扑面而来的是阵阵秋风,凉意能从袖口灌入整个身体,几滴雨落到脸颊上,凉凉的。
她将头轻轻靠在指示牌上,看着聚水的水滩,似乎能从那个镜面中看到自己可笑的一天。
她回想起妈妈说的那段话来。
说的何尝不对。
她确实没有在这个领域发光发彩,也没有按当时约定让他们骄傲。
她逃,不止因为他们的不信任,更因为自己的自尊被提在半空的窒息感,还因为被甩落时狠狠践踏的那种狼狈感。
那种感觉,不好受。
雨水混着泪无止境的从脸上滑落,她浑然不觉,只是静静地,呆呆的,看着地面。
电话铃恰是响起,姜早如同机器,接起电话,放到耳边。
电话里,是木奈奈急切的声音,问她怎么没有回她信息。
「我」
姜早将手机拿远,调整两次唿吸,再放到嘴边,又张嘴说了一个我字。
眼泪从眼眶滑下,她闭眼,按了挂断键,慢慢蹲下,双手轻轻圈住膝盖,将头埋起来。
隆隆雷鸣,在大风追赶下,戚戚沥沥,如泣如诉,乡间四处,铺天盖地的尽情宣洩。
脚步声轻踩水坑,变成了除了雨声外,街道里唯一的声响。
那脚步就这么由远及近,最后在姜早面前停下。
姜早凝视着缝隙里窥见的黑色西裤,慢慢抬起头,猝不及防撞入那道墨色的眸里。
他长身玉立,举着伞站在雨里,仿佛与周遭的景混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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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她浑身湿哒哒的,头髮往下滴水,两只眼睛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姜早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沈淮,一时忘记掩盖狼狈,慌乱道:「你怎么会在这」
沈淮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愣了愣,错开眸:「路过。」
隔了一条马路的小道,停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坐在驾驶位的司机正伸长脖子往外看,离得太远他压根看不清那边的两个人,只能模模煳煳看到两个人影。
他嘶了一声,手端着脸发愁,一时不解为什么小沈总让他把车停在这里,去走那么长一段路。
一阵电话铃响起,他手脚利索的接起来。
「放心吧夫人,人我已经送过去了。」
姜早才不相信这番话。
回想起自己在车上打的电话,估计都被司机听了去。
无奈之余,还有些狼狈,她没想过这么晚,还会碰到熟人。
她咬了咬嘴唇,朝他请求:「你可不可以,先转过去。」
沈淮点头,转身。
姜早站起来,用袖口往脸上轻轻擦拭,半响才道:「好了,你转过来吧。」
沈淮转身,认真地看她:「要不要送你回京城」
姜早微愣,她确实想提出这个请求,却没想到,会先被他说出口。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应:「好。」
这把黑伞不大,两个人撑刚刚好。
姜早不适应离人太近,便故意保持一前一后走,一时不注意,脚绊着石子,不受控的往旁边倒去,意料中的痛感并没有出现,一双手及时揽住了她。
两人在伞下对视,目光交汇的瞬间,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滞,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司机举着伞蹲在草丛下,默默掏出手机,对准那两人拍了张照,笑盈盈的发给夫人,并在后面加上了个捂嘴笑的表情。还未等到手机放下,页面更新,对方转了个大红包过来。
「嘿嘿。」
伞下,姜早感觉脸愈来愈热,轻轻推开他:「谢谢。」
她刻意让自己平静,但语气和表情又藏着难以抑制的慌乱。
沈淮盯着她湿了半边的肩膀,将伞偏了偏:「没事,走吧。」
他等着姜早抬步,却见姜早迟迟不动,便就这么等着。
突然那双眸子抬起来,那眸光似试探,似期许。
「我本来是来拿户口本的,可是失败了。你可以见一下我爸妈吗不然我好像拿不到户口本了。」
只听到沈淮轻轻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懂不懂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
回去的那条路上,姜早反覆强调自己的名字叫姜早,生怕他记不住自己的名字,等会露馅。
沈淮漫不经心的应了几声,也不知道有没有记住。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客厅的灯仍旧亮着。
姜早有些忐忑,手抬起,定在门上,却没落下声响。
她还没做好准备。
方才他们发生了那么激烈的争吵,说她想面对是不可能的,只是,不面对,又能怎么办呢。
正在她犹豫不决时,右手被一只大手包裹,带着往下,在门上叩响。
姜早听到里面传出响动,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视线向上一抬,撞上了男人投过来的目光,微愣。
仿佛被无形牵引,他目光中的平静让她不自觉安定下来。
他说:「有我。」
姜早不禁想,如果他的职业不是做男模的就好了。
门从里面打开,推门的人是父亲,他脸色不好,大约是刚吵过一次架的原因。
「伯父好,我是沈淮,姜早的男朋友。因为工作原因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来晚了,不好意思。」
爸爸先是担忧的打量了姜早一眼,确认人没事之后,才上下打量了一眼沈淮,脸色说不上好看,但比方才也好了一些,客气道:「先进来吧。」
姜妈妈和王妈本*来在说话,闻声也停了嘴,往门口看过来。
本来还在分析姜早那些新闻真假的两人,一看到沈淮的脸,顿时将姜早门口说的那番话信了一大半。
人家男朋友分明是正常的小伙子,哪是什么老头子。
姜早和沈淮被招唿到桌上等,姜爸姜妈把饭菜一个一个端上来,怕菜不够又炒了几个新菜。
王妈本来就是过来看戏的,没去帮忙,就和他们面对面这么坐着,没话找话道:「小早,你也别怪你妈误会,那些照片拍出来确实就是容易让人误会。以后那种不正经的地方还是要少去,拍出来的照片影响多不好,你花花妹妹都说了,学校里传你的事情传的那叫一个沸沸扬扬。」
姜早抿唇,没做声。
沈淮这时候疑惑侧头过来:「传什么」
姜早没打算把这件事让他知道,便直言:「没什么。」
「你不知道啊」王妈倒是热情,知道他不清楚这件事,还以为人儿是脚踏几条船,想着看热闹,便赶紧拿出手机,点开连结,递过去。
姜早看到他接过手机,划了两下,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王妈要收起手机,他才将目光转过来。
却是体贴问:「怎么不跟我说」
这两个帖子发的内容,他都知道原委,自然知道她是被冤枉的。
姜早错开目光,闪躲的颇为狼狈,每次这种窘迫又狼狈的时候,好像都能被他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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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能处理好。」
沈淮拿起电话,不知打给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两件事,第一件,找技术人员把江大论坛封了。第二件,转告林老校长,明天我会亲自去学校拜访他。」
听完,不说王妈脸上的表情不对了,姜早的表情都有些狐疑。
如果说,这段话是在给她找回面子的话,怎么这么不像此人的风格。
沈淮挂了电话,侧头看她,眉眼温和:「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放心。」
王妈低头,狐疑的低头,手机页面在一个瞬间就变成了404。
她这回有些吓着了,难不成人家确实是个有实力的主儿一下子,就有些坐立难安了。
菜上的差不多,姜爸姜妈也坐了过来。
姜妈很擅长场面活儿,即使刚刚吵了一架,有外人在还是会装的客客气气:「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提都没听小早提起过。」
姜早扶额,顿时感觉冷汗直冒。
她妈虽然一直催着早结婚,但是也是有要求的,至少谈几年恋爱再结婚。
以前,她妈找来的那些相亲对象,特地给人家的要求就是,先谈三年,不能闪婚。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和沈淮没认识多久就要领证结婚后果不堪设想。
姜早将手放到桌子底下,抬眼看了一眼周围神色,没人注意,挪手轻轻放到另一腿腿上,在他腿上戳了五下。
她能感觉到沈淮浑身僵了一下,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沈淮无奈侧头,正对上她祈求的眨眼,轻笑道:「有五年了,她想等我工作稳定了之后再带我来拜访你们,也怪我,之前公司事情多一直很忙,就拖到了现在。」
说完后,他看了姜早一眼,似乎是在说,你满意了吗
姜早感激地舀了一碗鸡汤,递过去,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个好喝,你尝尝。」
沈淮捧着鸡汤,在期许的目光中,舀了一口,点头应她:「是好喝。」
「五年啊,那是挺久了,难怪我让她相亲都不肯呢,原来早就谈着了。」姜妈笑道。
姜爸也开解道:「没事,来了就好。」
他一进屋就在观察这个小子,待长辈有礼貌,也谦逊,还算可以。
王妈这时候插嘴道:「小伙子长得真挺拔,是已经工作了吧是做什么的」
姜早浑身一震,这才想起来这件大事还没和他对过口供。一时担心他说错话,赶紧抢答道:「就是科技公司里的小员工,挺稳定的。」
她说得快,语气不免急了些,说完颇为心虚,不敢侧头看旁边。
虽然她不鄙夷他的职业,但是要是让她爸妈知道他是干男模的,肯定不会让他健全的出这个门。
姜爸姜妈听完点了点头。
姜爸表情不多,姜妈倒是带了点笑意,小伙子长得文文气气的也有气质,工作体面也稳定,她挺满意的,便道:「小沈,吃菜,这娃娃菜好吃,你尝尝。」
王妈杨着脖子开口:「哎呦现在经济都不好,能有一个工作稳定的打打工就已经很好了。不像我闺女那个男朋友,找不到工作吧就投资开了家小公司,一年到头也就赚个五十来万,还没打工赚的多呢。」
要知道,哪个普通打工的一年能赚五十万,这分明就是炫耀。
王妈说完,桌子上的气氛就怪起来。
姜妈还是恭维了几句,说小伙子有拼劲挺好的,以后还要抱他们家大腿。
说的王妈有些飘飘然:「怎么是抱我大腿,我家闺女还说让我抱早早大腿呢,就那张早早上车的照片,上的车据说是迈巴赫,我闺女说这车牌贵,少说要一百多万呢!」
这数字说出来,姜爸姜妈脸色都是一沉。
姜早正要做解释,身边沈淮抬眼,淡淡道:「两千五百万。」
姜早闻声,默默看他,一时分不清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妈脸色一紧,尴尬笑道:「没想到小沈对车也很有研究啊。」
沈淮将剥好的虾送到旁边的碗里,平淡开口:「研究说不上,这车恰好是我的。」
他视线看着姜爸姜妈,接着道,「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本来是我送她的,但是我临时公司有事,就让司机送她回去了。没想到被人拍了下来,给早早添了麻烦。」
姜早盯着碗里的虾,听到那声早早微怔。心中默默想,沈淮好会演
饭桌突然陷入一种古怪的沉默,连正在夹菜的姜妈筷子都停住了。
第13章 第13章
那天晚上,因为太晚,他们很早回了房间。
姜爸姜妈确实很喜欢沈淮,专门帮他收拾了间客房,姜早也顺利拿到了户口本。
夜深时,姜早吹着头髮,没听到门口的敲门声,半开的门被推开。
她余光感觉到动静,侧头过去,沈淮站在门口,手上还拿着一件睡衣。
沈淮道:「客厅的浴室坏了,你爸妈让我来这里洗。」
「哦。」姜早点头,依稀记起他有洁癖,便问,「你要不要换一套睡衣,我这里有新的睡裙。」
沈淮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穿的睡裙,果断道:「不必了。」
姜早点头,他爸也有点洁癖,这套睡衣肯定也是洗过的,干净,只要沈淮不介意就行。
看他要进来,提醒道:「对了你别关」
沈淮刚关上门,手还留在把手上,疑惑的侧头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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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扶额,有些抱歉道:「我房间的门锁坏了,门关上就不出去了。」
沈淮拧了两下门,果然已经拧不动了。
姜早道:「你先进去洗吧,我打电话让我爸妈过来开门。」
沈淮嗯了一声,拎着衣服便进卫生间洗了。
姜早点开通讯录,给姜爸打过去,电话提示声嘟嘟了好几下,最后传来一阵机器女声。
她蹙眉将手机离开耳边,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第三个第四个还是没接。
姜早抿唇,犹豫了一会,才点开妈妈的号码打过去,电话仍旧只是嘟嘟了几下,最后传来机器女声。
她走到床边,往地上看了一眼,地上只反出他们房间的暖黄色灯光,哪还看得到别的色块。她双手捂住脸,有些崩溃,倒是忘了她爸妈有个倒头就睡的本领。
糟糕了
沈淮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姜早眼巴巴的望着门口,脸上有种莫名的心虚。
「怎么了」他拎起高定白衬衫,擦了擦脖子上还在往下滴的水珠。
姜早挠了两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爸妈睡了,打他们电话没打通。」
她是过开个窗,对着窗户把他们喊醒。可这么一喊,周围邻居也会醒,她丢不起这人。
看沈淮没说话,她赶紧找补道:「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你今天睡床,我睡地上,床上我已经给你换好了新的床单、枕套、被套。」
沈淮没那么在意,道:「随你。」
不需要在父母面前扮演,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几乎都是各干各的事情。
姜早习惯睡前看书,但房间里有别人,便有些看不下去,神思经常飘出去,怎么集中注意力都不行。索性便也不挣扎,侧头瞄了一眼旁边。沈淮正在看手机,眼神很认真。
她回想起饭桌上那些话,将书盖上,道:「刚刚饭桌上说的那些,我希望你别在意。我不是看不起你的职业,是我爸妈不太能接受男模这种职业。」
沈淮正在滑动文件的手停住,看向她:「男模」
姜早还当他是不好意思,便接着道:「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自己职业的权利,做男模其实也挺好的,可以和各种各样的人聊聊天」毕竟,三百六十行行出状元
话是说出口了,可是在沈淮那道幽暗的目光下,声音愈来愈小了。
沈淮看她,问:「谁跟你说我是男模」
姜早见他没什么玩笑的意思,瞳孔勐地一震:「你不是男模你不是男模酒店怎么进的我房间。」
沈淮盯着她:「你那晚还点男模了」
不知怎的听见这话,姜早有些心虚,但还是回答了:「不是我点的。咳咳,我喝了点酒,睡前记得我朋友玩笑说要给我点男模,我生怕真给我点了,就打电话给前台说不要男模但他们好像听成要男模了」
沈淮被下了药,对那晚的回忆还是有的,房间酒味很大,确实是喝醉了。
原来是一直把他当成那晚上点的男模了。
「我不是男模,酒店系统出错,把房间卖给了我们两个,我那晚恰好被下了药。」他没打算隐瞒。
「什么」姜早眼底灌满委屈,「你怎么不早说。」
她其实也不吃亏,沈淮很好看,有男模的潜质
她蛄蛹了两下起来,拿起手机道:「我要投诉他们酒店。」
沈淮淡淡道:「已经闭店了,他们税务被查出了问题,全进去了。」
三千万的漏洞,够他们蹲几年了。
房间静了一会儿,静到针落可听。
姜早突然意识到,沈淮刚刚饭桌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不是为了骗过她爸妈说的场面话。结合小苹果家的大洋房,和车接车送的司机,瞬间意识到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件事,他们两个都是受害方。要因为这件事捆绑在一起,对他们两个来说都不公平。但双方父母这边说都说了
姜早沉吟了一会,道:「我们去领证的消息,不要公开行不行」
她看到沈淮没有说话,便接着道:「这样的话,对我们的生活就不影响了。」
这样的话,也可以减少一些对沈淮的影响。
「嗯。」沈淮说。
姜早说了一声先睡了,便缩回被子里了,很快也就睡着了。
沈淮阅览完手机里的电子合同已经凌晨三点,给助理髮了几个需要修改的点,便打算睡觉。还没关掉的聊天框,很快就来了消息。
助理:小沈总,那个坏女人没再纠缠你吧
沈淮朝旁边看了一眼,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已经睡了过去。
他看着聊天框,敲了几个字下去,然后便睡了。
另一头,在豪华大床上的小助理看到消息,从豪华大床上跳起来,嚎叫道:「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扣我绩效!」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姜早的闹钟准时响起。
她只请了一天的假,第二天还是要准时去学校,不然老师那边不好交代。
她清醒后看了一眼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的被子多了一层,反观床上的沈淮的被子不见了。
恰好沈淮醒过来,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上。姜早想缓解自己一直盯着他被发现的窘迫,便开玩笑道:「你还踹被子啊」
沈淮道:「你昨晚梦话一直说冷,我才把被子给你。」
姜早顿时禁声了。
两人很快就收拾好了,门外爸妈恰好也看到消息给他们开了门。出乎意料的,二老对他们两个昨晚睡在一起这件事似乎没什么意见,直到吃完饭他们两个要走了,二老都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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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王妈特地起了个大早,和几个一直早起的婆子聊天,其实眼珠子一直在往姜早家看。昨天去姜家吃饭听到的那些,她其实已经信了大半,但不亲眼看看她还真死不了这心。
「以前都说他们家的早早有出息,年年都是三好学生,没想到到外面读书之后跟变了个人一样,要不是王家媳妇跟我们讲,我们都不知道。」
「王家媳妇,你上次说妞妞在学校里又听到什么新闻了也是关于她们早早的吗」
王妈磕着瓜子,眼睛都快斜了都不见姜家大门打开。
不应该啊,昨晚明明说第二天一早就要出门的,难道怕发现不对凌晨就走了她正想着,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激灵,心虚的问:「啊哟,岁数上来了,耳朵也有点听不清,你们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几个婆子笑起来。
「比我们年轻一二十岁,耳朵倒是没我们灵光,叫你耳朵里别老放个耳机你不听,耳朵都是这样弄坏的。」
「昨天早上你不是说,你家花花又给你发消息了,说是早早的什么事儿,你那时候去买菜了没跟我们说清楚,今天你再说说。」
王妈靠在椅背上,抖着脚,她现在也不敢随便说什么,随口回了一句:「哎呀,别人家的事情还是少聊聊。」
「就咱们几个说说,又不会传给别人,你担心什么」几个婆子嫌弃道。
王妈呵呵了一声,信你们个鬼,就你们几个婆子传消息传的最快,早上跟他们说,第二天附近都知道了。她摆摆手道:「哎呀,再说姜百舒要跟我闹,我真不说了。」
其中一个婆子道:「没事的,我们又不告诉她。」
「再说了,平时她老炫耀她家闺女比你家闺女高一头,现在她家闺女混成这样,你说几嘴怎么了哈哈哈,你这娘们还装的来。」
王妈面上不好看,那几个老婆子说的真没错。她和姜家是邻居,姜早生的好看学习成绩也好,姜百舒时不时就要来炫耀一下,让姜早当她家闺女榜样,街里街坊也都知道她家有个年年考第一的漂亮姑娘,她家闺女就算再优秀,她在这儿都也都要矮姜百舒一头。虽然面上她不显,实际上她就是盼不得姜家好。
前些日子,她家闺女刚给她发来那些照片,她就高兴的往周围传开去了。
这要是真的还好,姜百舒也没脸追究什么。可这要是假的,姜百舒肯定心里要对她有意见了。
昨天她家那未来女婿长得那是真不差,谈吐也不一样,家里底子不差。完了,这要是真的,姜百舒得炫耀多久
她正想着,突然看到一辆黑色大车开到了姜家门口。
这车!不就是花花发来图片上的车吗车标大小颜色都对上了。她心吊到了嗓子眼,可还是心存侥倖,毕竟人又没在车上
下一秒姜家的大门从里面打开,里面一对养眼的小年轻走出来。黑色车的主驾驶走出一个人来,替他们两个开车门
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好事儿还真让姜百舒得了
几个婆子见她表情怪怪的,便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
「这不是姜家小姑娘嘛她这两天在家啊怎么也没见她出门。」
「出了这些事,估计她妈妈把她喊回来的吧。」
「哎,旁边那个小伙子是谁长得还怪好看的勒。」
「谁说不是,和姜家小妮儿蛮般配。」
「这是不是妮儿男朋友啊我看那男的送她上车还要护着她的头勒。」
姜百舒没心情再看,拎起小板凳走了。那些婆子的问题,等姜百舒回过劲了就能全解答了,她可没兴趣替姜家解释什么。
姜早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早市,此行的方向与记忆中的那段路背道而驰,直到车驶出高速路,她才收回目光。
她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又好像有好几种心情,是远离父母后的轻松,也是离开故地的怅然,亦是要迎接陌生身份的未知和茫然。
一阵电话铃响起来。
姜早接起来,是木奈奈打来的。
「姜早!你猜怎么的!那个论坛早上打不开了!」
打不开了
姜早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正在看文件,神情淡然。
她回过头,不自然道:「啊,怎么突然打不开了。」
木奈奈心情畅快的很:「谁知道呢,反正是一桩好事,那校园论坛乌烟瘴气的,一堆八婆在里面攻击这个攻击那个,不是什么好地方,打不开了也好!」她静了一会儿,语气放轻道,「早早你是不是这两天没和你硕导请假啊,我上次去交文件的时候,那位硕导正在说你你这硕导心思挺多的,你还是发几个消息给他道歉吧,免得他给你延毕。」
这倒是个大事。
姜早朝旁边问:「你一会儿有什么事吗」
沈淮视线仍旧停留在合同上,平淡道:「有,去排队领证。」
姜早听到那个词还是有些不自然,顿了顿才道:「能不能先送我去学校一趟,我找老师有一点急事。」她说完又补道,「应该很快,我好了打你电话,我们再去领证可以吗」
沈淮将合同翻页,语气仍旧淡淡:「嗯,依你。」
姜早也嗯了一声,看向窗外。
第14章 第14章
离校门口还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她就下车了。
十分钟后走到校门口,路人朝她投来目光的不少,她庆幸自己没坐车来,一不小心又会成为话题中心。她不避讳成为话题中心,只是这种话题中心不能是负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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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种从豪车上下来一定不是什么好新闻。
经歷过几天修整,她应对那些投来的目光,也不像之前那般在意了。比起这些,她现在更在意的是,该怎么跟硕导解释她这两天的旷课行径。
「早早姐」
身边与她擦肩而过的女生,似乎是认出了她,高兴地喊她。姜早沉浸在该怎么跟硕导解释这件事里,没听到有人喊她,接着往前走。
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教授习惯早七八分钟去教授,她恨不得生三条腿快点走,赶在硕导进教室之前和他解释清楚。原先她想跑的,又怕周围人朝她投来异样目光,显得她狼狈,就只好像这样快步走。
女生见姜早不搭理她,眼中闪过阴霾,转瞬消失殆尽,像是从来没出现过那样。她小跑了几步,走到姜早身边,脸上挂着可爱的笑脸::「早早姐~咱俩难得偶遇!好久不见!」
姜早停下来,她记得这张脸,是隔壁王妈家的女儿,比自己小一岁。
王妈常常带她过来串门,因为高她一个年龄段的原因,自己也经常被安排给她补习。姜早有感觉她不太喜欢自己,所以她们两个的交流也只限于在补习上的交流。
自从上了大学,她们两个就没碰过面了。过年的时候是听她妈妈说过,王妈家的孩子也考进了这个学校,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碰到。
「夕瑶好久不见。」她有些生涩的叫出这个名字。
并不是对她印象多深,还记得这个名字完全得益于她记忆力还不错。
王夕瑶开心道:「是啊,好久不见!」她确实是开心,自从校园论坛上那些照片被发出来,她恨不得马上见到姜早,看看她落魄时候的模样。她特地去问了姜早的教室和经常去的自习室,三天了都在那边转悠,想要来一场偶遇,结果都落了空。
就在她想要放弃找人的时候,人竟然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王夕瑶打量她的表情,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不一样的情绪,可那张脸一直淡淡的,实在是看不出狼狈。她故意装作小心翼翼提醒道:「早早姐,这两天校园论坛上同学们留言的你千万别在意。」
姜早正在看时间,闻言眉头微动,审视的眼睛扫过去,她可不相信这人有这么好的心。
果然下一秒,王夕瑶凑过来,小声道:「他们就是妒忌你能被大佬看上,你不用在意他们说什么。我就觉得老男人挺好的,攀上一个下半辈子都不用奋斗了,到时候富贵了可别忘了我。」
她说完,退了一步,想品一下姜早脸上是什么表情。
想像中愤怒的表情并没有出现,那双眸子静的似一汪泉水,没有任何波澜。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难道是说的不够难听她还想再发起进攻,一阵手机铃响起,王夕瑶蹙眉掏出手机,是她妈打来的。
这个时候打来干嘛把她思绪都打乱了!
姜早平淡开口:「你这么有抱负,相信你靠自己也能富贵,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没时间去理论这些了,比起和她争辩这些莫须有的事。她更关心硕导那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他的办公室。
姜早没有等她回答,离开的很快。
王夕瑶不甘心的看着那道背影离开,接起电话时也带了几分怨念。
「妈你这个时候打我电话干什么!」
王妈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电视在放节目,她一点看的心情都没有,今天一天都没有出门,就怕姜百舒知道她在家,跑来跟她炫耀。
她现在这样还能怪谁,不都怪自己闺女给她这些消息嘛,害她闹了笑话。她本来就是想告诉闺女这个消息是假的,一听这语气,她也不高兴了。
「我还不知道你吗白天都找人代课出去玩,我怎么就不能这个点给你打电话了」她没好气道。
王夕瑶一听她妈语气不对,便收敛了脾气:「什么事你说吧。」
王妈把电视关了,另一只手扶着额头道:「还能什么事,就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你都不知道真的假的就跑来我这跟我说你知道我丢了多大的人吗」
王夕瑶心中预感不好:「妈,你什么意思」
王妈道:「人家姜早昨天都回家来说了,人家就是赚个外快去跳舞,没去干那乱七八糟的。也没老男人包养她,人家男朋友和她差不多岁数,都快谈婚论嫁了,恩爱的很勒。」
王夕瑶惊疑的问道:「什么!她有男朋友还要结婚了」她妈妈说的第一句,听了之后她没多震惊,姜早上次发帖回应过这件事,帖子下面很多人不信。她和姜早从小认识,知道她品性,当然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令她意外的是第二句
论坛里那个帖子拍的很清楚,姜早就是和一个中年男人上了车,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仍不死心,问道:「你确定吗妈这是你哪里听来的」
王妈懊恼道:「哪是我听来的,是我亲眼看到的。我昨天就在她们家,那男的叫沈淮,是个富二代。姜百舒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人家一要户口本,她就给了,生怕人家不结似的。」
「你上次给我发的,里面有个照片,就是人家的车,开车的是人家司机勒。所以不要听风就是雨,你看看现在这事儿闹的,我都不好意思去他们家了,以后估计捞不上什么好处了。」
王夕瑶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王妈说什么她都听不清了,脑海中一遍遍迴荡着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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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沈淮!她忍不住失声尖叫:「你说那男的叫什么!」
王妈一时不清楚她这是什么反应,问道:「叫沈淮啊,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王夕瑶收手挂断电话,呆愣在原地。
这个名字她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他曾经是江大的校草,就算是后来转去留学了,事迹也依旧在学校里流传。他入校第一年就代表学校拿了不少
第1回 来,第二年就拿了国奖。
沈淮在江大的时候,有不少人都想去金融院偶遇他,几乎没有人碰到过他,他几乎天天都出去打比赛,连任课老师都说他忙到见不到人影。
沈淮那个高岭之花的男人是姜早的男朋友!还要结婚
她眼睛红的眼滴血。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同名同姓。大学里,姜早和沈淮甚至一点关联都没有。
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同名同姓
还好,她有办法求证。
她急迫的打了一个电话,对面过了好久才接。
「江婷学姐!」
能证实这件事的只有江婷学姐,当初沈淮出国留学后不久后,江婷也出国留学了,还是同一个学校的offer。
她能有江婷的联繫方式还是因为当初一起在学生会,部长之间需要互相有联繫方式。
「什么事。」那是道干练的女声。
王夕瑶心中着急,便也不管叙旧了,直接问道:「您现在还和沈淮学长有联繫吗他还在国外吗」
那女声冷淡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夕瑶现在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奇怪,便向她解释道:「我听我妈说,隔壁的邻居姐姐带回来了一个男朋友,名字就叫沈淮。我就是好奇,所以来找你问问,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
「当然是同名同姓,不然呢」江婷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全景床边俯瞰楼下的高楼大厦,「既然问题我解答了,也希望你不要再和别人提起这件事了,我不希望你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能和那个名字连在一起说出来的,只能是她。
王夕瑶心中大石落地,轻松不少,语气也带着一丝雀跃:「放心吧江婷学姐,我不会再说了,在我心里你和沈淮学长才是一对!你们如果有好消息一定要通知我哦~」
第15章 第15章
姜早一路都在给硕导道歉,好在也是有结果,硕导宽宏大量的放过她了。
她做下最后的保证:「老师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旷课了。」
硕导摆摆手:「你的那些事情我都听说了,重心还是要放在学习上,社会没那么多捷径可走。」
姜早知道硕导说的是什么,她正欲解释,抬眸的瞬间正看到沈淮迎面而来。
她顿了一下。
「哎你是沈淮吧你怎么来了!」硕导看到迎面走来的人,眼里放光。
沈淮不止在学生里面有名,在他们老师堆里也有不小名气。
当年这个状元报了金融差点让金融那帮老傢伙乐死,后来那帮老傢伙可是靠着沈淮拿了不少名利。还好这小子后来转学了,不然金融院那帮老傢伙履歷估计要赶上竞争院长了。
本来还有一个教授想挽留,被其他几个老教授拦下了。
这种金子到哪里都发光,到国外只可能发展的更好,拦下来搞不好还耽误他前程。
现在那帮老傢伙办公室里还有沈淮照片呢,他们互相串门的时候,照片就摆在正对面,生怕有人没看到他们的合照。
沈淮视线只轻轻滑过她,而后再也没有对视,像是不认识她那样。
「我找校长有些事要谈谈,请问,校长办公室在哪里」他问道。
硕导爽快的笑了一声:「就在顶楼,就是这位置估计不好找。」
姜早正觉得没她什么事了,刚想往外走。
「这样吧,我学生正好在这里,让她带你去一下,姜早,你来带沈淮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姜早脚步陡然一停,尴尬的转过身:「我」
硕导没好气道:「当然是你,我要去上课了,好了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吧。」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侧头和沈淮笑道,「那我就先走了。」
「嗯,慢走。」沈淮淡淡道。
姜早望着那个背影,颇为无奈。
她这位硕导,对人还真是有不一样的面孔。
她回头看沈淮,他脱了西装,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
一件衣服对人的影响真的可以很大,沈淮穿着西装像社会精英,脱了西装只像个干净纯洁的大学生。
「你怎么来了」她小声问。
沈淮云淡风轻道:「有一些合作要和校长谈。」
姜早喃喃道:「哦我还以为」还以为他要来找校长说论坛那些事,毕竟昨晚他昨晚当着他爸妈的面,表现得很想为她伸张正义。
沈淮问:「以为什么」
姜早忙不迭说:「没什么,走吧,我带你去校长办公室。」昨晚他能够端掉那个论坛,她已经感恩戴德。
她不贪心求取其他,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个在外人面前为谁说话的程度。
这是教师楼,很少有学生会来这里。但为了避免有人看到,她走的时候还是刻意和沈淮保持了一点距离。
楼梯上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她觉得走的尴尬,便大着胆子搭起话来:「我之前听说过你也在江大读书,可为什么大三转学去国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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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望着阶梯,眼神中闪过一丝不一样的情绪,转瞬即逝没让人察觉到。
「没什么原因。」
姜早没感觉到他的情绪,只觉得自己越界了,索性便不说了,轻轻哦了一声。
剩下的路走的很安静,校长办公室在一个拐角,她将人带到就打算走。
谁料开了门之后,校长看到了她,把她也给叫住了。
「姜早,正好我有事要找你,你先在门口等一会儿,我一会儿喊你进来。」
「嗯,好。」姜早答应道。
门被关上,校长起身请沈淮坐到沙发上,他坐到了对面,给沈淮倒水。
「听说你在国外做出的成绩很不错,这趟回国有没有想法在江大任教」他当年十分惋惜这样的人才出国,自沈淮出国后,就一直有留意沈淮在国外的动向。据他所知,沈淮在国外期间学术上拿到的成就,足以让他所在的顶尖学府,直接给他*任教的offer。
不过后来他爸还是让他回来接手公司了,当然这件事少有人知道。
「谢谢。」沈淮接过递来的水,婉拒道,「我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这次来是为了和贵校在技术上达成一些合作。」
校长虽然惋惜,但也没再强求,听他提起合作,来了兴趣,示意他接着讲。
「据我公司勘测到,你们的网站昨天晚上被攻击了,至今没有恢復。」
「嗯,确实。」校长听到这件事便蹙起眉头来。以前校园论坛不是没被攻击过,没几分钟就能被校方救回来。这次不止救不回来,还破解不出攻击方的ip。
沈淮云淡风轻道:「我的技术团队可以帮你们解决这个困难,不过」
「说吧,什么条件。」校长笑道,他在这个位置待久了,见惯了弯弯绕绕,反倒是这种直接的交流让他更为舒服。
沈淮淡淡一笑,接着道:「我们公司科技团队研发过一款智能化管理的网站,相比于普通论坛模式,增添了人工智慧审查的新形势,所有发帖人的言论都会被智能筛选,不合规的帖子会被立刻删除。」
「哦这个功能倒是不错。」校长认真思考起来。他不是没听说过学校最近传的这些,归根结底就是缺少了一些帖子的审核机制,导致舆论扩大甚至对学生网暴。
沈淮拿出随身的文件,递给校长:「这是我们几次试验和投入市场的反馈报告,您可以看一下。」
校长这回也认真起来了,接过文件逐字看起来。
这份文件里面的数据几乎完美,投入市场的使用率以及反响都很不错。
他合上文件,不解道:「你们的数据很好,可见在社会上反响已经很好了,为什么还要寻求和我们学校合作。」
沈淮道:「我们做这个网站,从一开始就是想投入学校使用,只是苦于打不开学校市场,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给社会上使用。」
「哦」校长试探地问道,「看来这个价格不低啊~」
沈淮提起水壶,给校长面前的水杯倒了半杯水:「江大可以永久免费使用,我们还可以提供永久技术服务。但有一个条件,我需要校长在次月的校长交流会中提起这个网站。」
社会存在数个圈子,这种圈子只要出现一个破口,想要钻进去就不难了。
校长不由失笑,半响才由衷道:「好啊,不愧是沈培华的儿子,你比你父亲优秀的多了。」
他和他父亲自小认识,沈培华胜在人情世故,但不精于商业排布,如果没有他前妻为他谋划,沈氏做不了那么大。
他们这个儿子,真是结合了他们的优点,也难怪沈氏近一年会上升到这样一个高度。
沈淮抿了口茶,神色不经意的一蹙,转瞬即逝:「校长谬赞了。」
门再开的时候,他看到姜早小小的一只蹲在角落,耷拉着眼皮似是困了。
「可以进去了。」他道。
姜早揉着眼睛点点头。
她走进办公室顺手带上办公室的门,走到校长桌边,礼貌道:「校长,您找我。」
校长笑着抬手,示意她往沙发上坐。
姜早点头,坐到沙发上。面前的桌上正放着两杯滚着热气的茶,想必是他们刚刚谈话的时候喝的。
沈淮这面子真是大啊
「你之前向我问过休斯顿顶尖舞者还有没有名额,我一直有让人给你留意,这两天总算有了消息。」校长看着她脸上放出的光,和蔼的笑起来,接着道,「最近有个品牌方的内部比赛,第一名可以直通休斯顿。就是他们报名范围比较麻烦,只招收国内几个资方的签约舞者,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帮你争取一下。」
姜早激动地点头,姜早还当时校长也留意了论坛上的事情,想要批评她一顿,没想到为的竟然是这个!
她当然想去!这么多年,她想了多少次,只要上次不在舞台上出错,一定能拿到休斯顿的名额,这甚至差点成为她的梦魇和魔障。
如今再有机会去休斯顿,她一定要抓住。
「谢谢校长,我想去!」她激动道。
再走出门的时候,沈淮仍旧在门口,她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走」
沈淮理所当然道:「等你。」
姜早关上门,生怕这点声响被校长听到。她将沈淮拉到一边,提醒道,「你和我一起走出去,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沈淮低眸,他透过那双眸子,似乎看出了一些不满,她好像很不喜欢被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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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司机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车上颇为奇怪,这么点距离明明可以一起走的。
不过他也没敢多说。
民政局的大厅里做了不少人,姜早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颇为新奇,脚不知踩了什么,往旁边一滑。
身后的一只手捞住她,提醒道:「小心点。」
温热的唿吸打在姜早的耳畔,弄的耳边发烫,她本身就敏感,没忍住往后缩了缩脖子。
「天,这对小夫妻好养眼。」
「太般配了吧。」
沈淮看她站稳,就将她放开。低眸时,盯着姜早红了的耳朵,不解道:「你发烧了」
姜早窘迫的转移话题:「先先取号吧。」
取号机取号很快,姜早拿完号,在人群中寻找沈淮的身影,扫了两遍都没扫到他的身影。
旁边服务人员凑过来道:「女士,是在找您男朋友吗」
姜早有些别扭的点头:「嗯,他去哪里了」
服务人员回忆道:「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您可以先坐椅子上等一会儿,您的号码比较后面,不着急。」她的工作内容里没有盯梢这一项,奈何人家小夫妻生的太好看了,一进门她的眼睛就自觉往他们两个身上飘了。
她总觉得这两人是什么隐婚的小明星,还当自己发现了大瓜,边关注小夫妻动向边和她群友发信息呢。
姜早心中莫名有些落寞,轻轻点头后便找了个空椅子坐下。沈淮一直都很忙,她知道的。可是今天是领证,他难道就这么走了吗至少,也该跟她说一声才是。
她看着号码牌,六十六号冰冷的机械声正喊道五十六号,还有十个号。
周遭的新婚夫妻或是玩笑吵嚷,或是浓情蜜意,也有幻想未来。
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四面八方的声音都灌入她耳朵里,她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婚姻的意义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对于她和沈淮来说,只是因为一场意外,将素不相识的他们绑在了一起,仅此而已。
她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他离开,甚至连说都不跟她说么。
手里的号码牌被她紧张的攥在手里,如果就这么离开,好像也奇怪了吧。
她正低眸踌躇,突然一个塑胶袋朝她递过来。
「先吃药。」沈淮端着冒着热气的杯子,朝她递过药来,「等会带你去医院。」
他的声线清润,说话时语速不急不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身体一僵,失措地抬眸看他,清透的眸撞入他乌墨的双眸。
原来,他真的以为她发烧了。
时间像是止住一般,她突然想起方才困扰多时的问题,好像模模煳煳有了答案。只是她现在还说不出,那个答案具体是什么。
沈淮见她不接,便问:「身体很不舒服」他看了一眼液晶屏,「可以下午来领证,我们先去医院」
姜早从神思中剥离出来,慌张地从她手上接过药和水:「不用了!就是一点小感冒,没有不舒服,吃个药就好了。」
她可不想说自己脸红是因为害羞,还不如说感冒来的妥当,只是这感冒药也不能乱吃。
药盒上密密麻麻的字,她盯着不良反应仔细查看。
沈淮以为她不知道吃多少的量,便提醒道:「一次两颗。」
姜早抿唇,听到两颗之后更不想吃了,她朝沈淮递手:「你把水杯给我把,我自己来。」
沈淮在旁边坐下,声音淡淡:「你一个手怎么拿药和水。」
姜早担心被戳破,拆开药盒,放了一个进嘴里,而后向他伸手:「水。」
沈淮嗯了一声,将水递给她。
姜早将药藏在舌头下面,飞快地将水灌入喉咙里,生怕药融化,然而唾液好像已经在渐渐吞噬它外面坚固的壳了这可不行
越是着急,事情越是办不好,她手拿着水杯,想单手掰出另一个药丸,奈何就是打不开。
沈淮拿过她手里的水,静静地看她。
姜早有些窘迫道:「谢谢。」含着药,她说话着实小心翼翼,生怕药丸掉出来。
她将第二颗药放进嘴里,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假意抿了一口水。随后轻轻道:「也不知道现在几号了,你方便去问问吗」
沈淮点头,转身走出去。
姜早飞快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将两颗药往里面吐进去。
机器声猝不及防的响起:「请五十四号到柜檯办理登记。」
怎么这个时候报号了!姜早勐地抬头,就见没走出多远的沈淮,侧头转过来,两双眸子猝不及防的对上。
姜早很快别开目光,将纸巾叠起来,故作擦嘴,一气呵成。
「五十四号。」沈淮坐到她身边道。
「嗯。」姜早点头,起身道,「我去扔个垃圾。」
她走到垃圾桶边将纸巾扔掉,回头看沈淮正在整理药盒,没有起疑。她重重吐出一口气,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余光瞥见刚刚的那个工作人员正站在一边,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按键,脸上还带着笑意。
姜早感慨,姜早感慨在这种充满幸福的地方工作,原来也能将这种幸福传递到员工身上。
正想着,工作人员抬眸,正与她的眸撞上。姜早点头朝她笑了笑,随后便回去了。
工作人员笑咧到耳根,低头勐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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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屏喊到六十六号,姜早正欲起身,结果看到身边一对新人站了起来。
她不解的摸出口袋里的号码,是写着66没错。
「倒过来。」
她听到沈淮这么说。
姜早听话的倒了过来,99
她下意识道:「哦,原来是99号。」话突然收住,她这样岂不是承认了刚刚认错数字了,她平移视线,尴尬道,「不愧是学金融的,对数字挺敏感。」
话说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就一个6和9哪需要把他捧的这么高。她这是怎么了,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口不择言过。姜早侧头,半张脸被长发盖住,懊恼的扶额。
「还行。」沈淮嘴角轻勾。
**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轮到他们了。
工作人员每天过着流水线一样的日子,还没抬头,就已经用机械般了无生气的嗓音道:「证件。」
姜早一早准备好了文件袋,将所有东西都备齐了,在工作人员要材料的事,就直接将所有东西拿出来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接过文件,无意中的一抬眸正见那两张爱豆一样的脸,了无生气的脸上突然有了生气,连提问都有了激情。
她边把证件摊开,边笑着问:「两位谈了多久。」
姜早:「五年。」
沈淮:「一个月。」
工作人员笑意收敛,看了看沈淮又看了看姜早。
姜早微怔,应付爸妈的时候,她让沈淮说五年,这回面对外人,她居然也下意识说五年了。
「到底多久」工作人员试探道。
姜早:「一个月。」
沈淮:「五年。」
工作人员抿唇。
姜早飞快反应道:「认识五年,谈了一个月。」
「哦~原来是这样,也算是闪婚的一种。」工作人员低头整理桌上的着呢证件,翻找了两下没看到两人的结婚照,「你们的结婚照有准备吗」
工作人员见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就知道他们没准备,便笑道:「没事,不要紧,我们民政局也有照相馆。之前总是有新人在外面的照相馆拍照,可以把他们修饰的好看一些,我也就象徵性问一下。你们两位长得这么好看,在民政局拍照也一样,出门左拐,照完照片之后再来我这里办理。」
到了摄影的地方,摄影师让他们换上了白衬衫。
站在红色背景的墙前,姜早突然有一种对自己要结婚有了实感。
摄影师调整好光线,看着摄像机里的两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两位新人笑多一点哦~」
摄影师低头看取景器,看着养眼的两人点了点头,只是少了点结婚的感觉。
「两位新人凑近一点~」
姜早还没反应,一只手已经搭在她的肩膀上。
咔嚓一声,摄影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非常完美!祝两位新人白头偕老~」
沈淮放下手,正看到姜早盯着自己,便问:「怎么了」
姜早飞快地摇了两下头:「没什么,走吧。」
交齐所有证件,完成了所有仪式,两人顺利拿到结婚证。正欲离开之时,一直站哨的工作人员拦住两人,殷切道:「两位新人等一等!因为你们是今天第九十九对登记结婚的情侣,我们有特殊的礼品送出!」
姜早好奇道:「是什么礼品」
工作人员从服务台掏出一个红色熊猫公仔来。
姜早很喜欢这种毛绒玩具,看到公仔眼中冒光,开心地接过:「谢谢。」
「接下来呢就是一个小互动,就是你们需要拿着这个毛绒玩具合照一张,到时候我们会放在公众号上~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回忆~」工作人员说完就打算掏手机。
借着这个公事儿,还能成全她的私事儿,她得让群友看看她今天看到的天仙配简直是太养眼了。
姜早攥着玩偶的手一紧,如果放公众号上,岂不是谁都知道她和沈淮结婚了,这可不行。她有些遗憾的看着手里的玩偶,将它递了回去,「不好意思,玩偶还给你们吧,我们有事要先走了。」
工作人员问道:「啊女士不喜欢这个玩偶吗我们还有别的玩偶,你喜欢兔子还是乌龟。」
姜早摇头,抱歉道:「不好意思今天没有化妆,不太方便拍照。」
工作人员没再强求:「好吧,祝福两位新人百年好合,慢走哦~」
等到背影消失,工作人员找了个空荡的地方,掏出手机,给那位「群友」打电话过去,对方很快就接了。
「真的很般配,就和王子和公主一样!我本来想给你拍照,结果人家不配合。」
第17章 第17章
对面男生无奈道:「姐,爸妈安排你在民政局上班是想让你赶紧找对象的。」
工作人员呵呵笑道:「在民政局上班和找对象有什么关系,我接触到的人都是别人老公,他们难不成鼓励我做小三」
男生解释道:「让你被爱的氛围感染。」
工作人员不吃这套,笑道:「感染不了一点。」
男生靠在宿舍的椅子上,翻了个白眼:「随你吧,大龄剩女。」
工作人员耸肩:「无所谓啊,姐姐有钱有房,大不了以后住养老院请个护工。光说我,你怎么不分享分享你的爱情,不是说在帮你的慕斯女神清恶评吗,怎么样对方看到你的付出了吗」
向北辰道:「没有,那个网站被黑了,重新恢復过的网站加了人工智慧审核,没有这个帖子了。」说完,他补道,「不过这样也好,她不要再被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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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舆论刚出来他还没注意到,直到帖子被顶到了热帖,他才关注到,还请了一帮水军建贴子,和那些骂人的对骂,那几天他几乎天天熬夜。
向北辰姐姐咂嘴了两声:「无私的奉献,伟大。姐姐以民政局工作人员的身份劝你一句,如果你有心追人家,就早点让人家知道你是她小时候的笔友这件事,一点羁绊都没有,你在人家心里就一点分量都没有。」
也不怪他弟,当初他弟一个人去国外读书,孤单的很。
好在中外学校建交,互相发展一对一的笔友,他当时就选到了姜早,两个人经常发电子邮件,姜早也经常开导他。不过他弟用的是英文名,人家到现在估计也以为笔友是个外国人。
向北辰道:「我乐意~你管我呢。」
向北辰姐姐耸肩:「随你的便。你最近忙不忙,多回家住住呗,免得只有我一个人被妈骂。」
向北辰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忙得很,我后面接了商业赛的拍摄,再后面还要去休斯顿拍摄,这几个月都回不了家,你自求多福~挂了~」
向北辰姐姐赶忙道:「慢着!」
向北辰问:「什么事」
向北辰姐姐谄媚道:「还去休斯顿啊帮我代购呗,我最近看上了」
嘟嘟嘟,电话挂断的声音响起。
「呵呵,路走窄了。」
看着飞驰而过的三千多万的豪车,她蹲在地上咂嘴:「不愧是京城,这辆车的顶配都买得起。」
「向晨曦同学。」
「嗯」
「三次机会已经用光,我已经把你刚刚在这玩手机的照片拍给你妈了。」
「主管!」
三千多万的豪车上,姜早揣着结婚证看了一会。
一个红本本,盖个红印章,就换了一个身份,这感觉有些不真切。
她望着窗外有些出神,突然发现外面的窗景不是学校那段路,便问司机师傅道:「我们不是去学校吗」
司机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笑道:「小沈总说您有点感冒,让你先去医院挂一瓶盐水,挂个盐水好的快些。」
「去医院」姜早心头一跳,侧头朝旁边看文件的男人道,「我不去,我感觉我吃了药已经好多了。」
沈淮视线从文件上挪开,看着她染了红晕的脸,道:「没看出来。」
姜早心急:「我想起来了,我中午约了朋友一起吃饭,很急。」
沈淮道:「挂完再去。」
姜早又说:「其实我抗生素有点过敏。」
沈淮盯着她,漆黑的眸子似乎要将她看穿。
姜早心虚的别过头。
沈淮低头看文件,淡淡道:「先送她回学校。」
「好的小沈总。」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两人哭笑不得。
姜早重重吐出一口气。
车还是停在一个比较隐蔽的路口,姜早拿着自己的一些资料下车,在关车门前,她想了想还是道:「今天谢谢你。」
心跳如雷。
说完,她飞快的关上车门,走了。
沈淮看着那道背影离开,才将视线落回到文件上。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笑道:「小沈总和姜小姐感情真好。」
后座真皮沙发上的沈淮双腿交叠,文件搭在大腿上,赶紧修长的指尖握着纸面。衬衫的袖口被挽起,手腕骨骼微凸,窗外的橘黄色暖光照在他面部轮廓上稜角分明,整个人看上去疏离又矜贵。
这幅样子才是小沈总的常态,与方才和姜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截然不同。
「为什么这么说」沈淮没抬头,
司机不假思索道:「方才江小姐只是感冒,您都紧张成这样,我可从没见到小沈总对一个人这么照顾。」
沈淮翻页的手微顿。
照顾么。
他其实不会,但他记得他母亲生前,会把感冒的他送到医院去,为了让他好得快一些。
原来这叫做照顾。
司机接着道:「不过小姑娘都胆子小,害怕打针。普通感冒的话用不上去医院,吃几颗药就好了。」
「嗯,记住了。」沈淮道。
确实胆子小。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连自己都未察觉。
电话一阵响。
特助的声音十分高兴道:「您刚刚说的内部赛名额,我已经拿到了,您这边需要多少个。」
「一个。」沈淮道。
办公室里,特助将椅子往前挪了挪,手撑着脸,端正道:「我们公司要开始培养舞者了吗」他问的时候还带着几许期盼,全公司上下都是男员工的现状,太悲惨了
「没有。」沈淮眸间淡淡:「你找个方式把这个名额给江大校长,不要说是我送的。」
特助点头道:「好的小沈总。」
电话挂断。
「江大校长嗯江大校长」特助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咂嘴望着天花板,不解道,「江大校长还有这方面爱好」
江大校园里,因为论坛革新,更多人的话题被探索新功能替代,对姜早的事情讨论度也就没那么高了。因为系统还原的数据不是只删了网暴姜早的帖子,所以他们也没往姜早身上想。
唯独坐在办公室的校长摸着下巴,好像隐隐约约感觉这两件事似乎有什么联繫。
姜早平平安安的度过了这一天,正要出校门之际,听到过路人聊天的声音。
「听说了吗江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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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听说了,我还听说人家一回国他爸就带她召开新闻发布会了,让她接手江氏集团。」
「天啊这么年轻就当女了,也太帅了。」
「既然江婷学姐回国了,沈淮学长也一定回国了,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他们这对金童玉女结婚。」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当然啦,我可是大一刚进学校就磕他们cp了~」
姜早与他们擦肩而过。
晚上,她在机构上完课就收到了校长打来的电话,说帮她拿到了内部赛的名额,她可以以个人舞者的名义参赛。
因为拿到名额对江大也是正向的宣传,所以校长说让她这几天先把重心放在备赛上,学校里的任务会和他的硕导商量,最近给她放放假。
姜早自然是高兴的,平时在校不仅有技能课还有文化课,对她来说,参加比赛还是主练技巧为好,她已经很久没有做高难度动作了,要捡起来估计需要费些时候。
校长把比赛信息发给她,只剩两周的准备时间了。
姜早顿时感觉压力剧增,这两天都整日泡在舞蹈房里。
晚上回到家她总很疲惫,被猫蹭了蹭后疲惫的心情顿时就能一扫而空。
她蹲下身,顺着它身上的猫,似乎是被顺舒服了,她会畅快地喵呜一声。
手机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电话。
姜早接起来,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沈淮的妈妈。
「早早,你知道沈淮在哪里吗」
姜早不解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应了:「没有,怎么了阿姨」
事实上,自从那天领完证之后,他们就没有任何联繫了。
她想,这好像和当初说的差不多。领证,不公开,互不影响。
沈董事长夫人扶额:「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是她亲生母亲的忌日。每次我先生都会提前联繫沈淮,让他一起去墓地,可每到这几天他就会和我们玩消失。」
说到这里沈董事长夫人嘆了口气才接道:「今年我先生在医院,实在去不了。他如果也不去,对他地下的母亲来说,忌日当天一个亲人也没有未免太过残忍。我本来想,如果你知道他在哪,就替我劝劝他,唉,可惜。」
姜早现在才知道,沈淮的家庭环境也很复杂,难怪沈淮和小苹果年龄上的差距有这么大,性格也十分迥异。她想了想道:「会不会在墓地」
沈董事长夫人道:「不会,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有怨,他妈妈去世后他就出国了,葬礼都没回来参加。就算回国后,也从来没有回来看过她。」
姜早怔了怔。
大二的时候,沈淮突然出国,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能感觉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她不方便问。她想了想,道:「阿姨方便告诉我墓地在哪里吗明天我代沈淮去看看。」
沈董事长夫人开心道:「那样也好,也让她看看儿子的女朋友。说到这个,我找不到家里的户口本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偷偷跟你领证。」
姜早抿唇,她该怎么说,她们已经领证了呢
现在说这个不太好,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姜早看到手机上发来的墓地地址,微愣。
她去过那里,小时候爷爷火化,她就是去的那里。
那是个雨天的早晨,她还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跟着大人走。火化完,大人交接手续,她跑出去玩,还救了一个被妈妈打的小男孩儿。
回去的时候,爸妈正要走,她扯着爸爸的衣服,懵懂的问他,为什么不接爷爷回家。
在她记忆力,她爸从来没哭过。只是那次爸爸哭的很大声,眼泪止都止不住,双手紧紧抱住一个罐子,哭的像个小孩子。
后来才知道,爸爸没有不接爷爷,只是爷爷变成了骨灰,装进了方块大的罐子里,再也出不来了。
生命固然会终止,死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
相伴很久的人离开,一定会有思念。
沈淮也许不是怨恨她的妈妈,只是不敢面对。
她打电话订了两束花,她猜沈淮会去。
第18章 第18章
次日下午,是大雨。
车来车往,亦人来人往。
姜早举着伞站在墓地门口,给沈淮打电话,一直是无人接通。
「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忙吗」墓地的工作人员早就有留意她,看了一会儿才过来问。
姜早想了想:「方便带个路吗」说完,她将手机上的位置信息递给工作人员看。
「可以。」工作人员很快认出了这个地方,「女士跟我走吧。」
姜早点头,试想要拿起放在地上的两束菊花,但因为拿着伞,拿的过程有些艰难。
工作人员热心道:「需要帮您拿花吗」
「不用。」姜早连忙道,只要捧着两束花,把伞夹在胳膊肿就可以了,不难,就是麻烦一些。
墓地很安静,明明人来人往,耳边也只能听到如瀑的雨声,戚戚沥沥,如诉如泣。
明明都是普通的大理石,镌刻上姓名,贴上照片,就变成了每个人日思夜想的亲人。
「就是这了,女士。」身着黑衣的服务人员拱手,示意这个墓碑的位置,随后转身离开。
姜早在墓碑前慢慢蹲下,凤眸落在那张黑白照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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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的女人嘴角半勾,却是漫不经心地敛眸,散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无情。
姜早看着那双眸子,莫名想起沈淮的脸来。不止外形相似,就连散发出来的气场,也是极为相像。
姜早将其中一束花递了过去:「伯母好,我叫姜早,是沈淮的太太。」
周遭的雨似要将她的声音吞没,她仍旧不疾不徐,语调轻轻缓缓:「沈淮临时有事,可能要晚一点来,您别怪他。」
她的手擦过花上沾的水滴,抹去照片上的泥土:「很抱歉,我来自一个普通家庭,好像和您儿子格格不入。如果以后他带别的女孩来这里,也请您别生气,爱情不能强求,如果他有自己的爱情了,我会尊重他的。」
她在墓碑旁坐下,宛如坐在她母亲身边一般,静静地同她聊天:「您放心,沈淮现在过得很好,也不知道您小时候是怎么教的他,把他教的这么厉害。」
她就这么静静地抱着花,坐在墓碑旁,不再做声。今天的雨很大,在这片没有高楼的土地上,显得孤寂又森冷。她想起校门口擦肩而过时,听到的那段话来。
江婷回来了。
那个和沈淮一起被称为金童玉女的江婷,回来了。
她和沈淮本来就是因为意外在一起的,也许沈淮一直喜欢江婷,只是迫于那场意外,不得不对她负责。
这次江婷回国,沈淮心里的想法会是怎么样如果他们之间仍旧有感情,那自己是不是成为了他们之间的那道槛。
她双手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花,霎时间蹙紧了眉头。
想的多了,以至于忽略了时间的消逝,连周遭天快黑了都没注意到,直至一声雷响,才将她从思绪中剥离。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她匆匆起身:「雨下大了,沈淮可能堵在路上了,我改天再让他来看您。」
说完,她将手里一直捧着的花放下,凑到另一束花的旁边,整理好包装上的褶皱才离开。
周遭的能见度太低,雨水沖刷的泥路不好走,风吹着路两边的树,发出呜呜悽苦的声音。
她脚下一打滑,险些跌在地上,好在右脚抵住石块稳住了。
似乎一道沙沙声在后面响起。
往后看过去,只有空旷的道路和墓碑。
她咽了咽口水,往自己胸口拍了两下,试图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来的时候是工作人员带她来的,她早就忘记回去的路怎么走了,周遭这么暗,连一点可供抽取的记忆都没办法对照了。
白天看起来正常的地方,在晚上显得有些可怕了。
姜早摸出手机,想要打开地图,按了两下开关键还是没有动静。她心中一颤,这才想起来出门忘记了充电,仅剩的那点电在上午都被耗光了。
她是从北边的方向来的,一路往北走一定是能出去的。靠着一点点天上的微光一路向北,直至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她愣在原地,忽然全身发冷。
她不记得有走过十字路口,来的时候明明是一条路走到底,怎么会有十字路口
姜早攥着伞的手紧了紧,仰头看着乌云遮盖下唯一的闪光。
妈妈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一颗星星,为家人照亮回家的方向。
右边。
一路向右,走了好久好久,终于有了光亮。
那是一间类似于厂房的长条形房子,有点类似于胡同的设计,前面是前厅,后面才是正厅,通过中间的一个木门隔绝了。
有光亮,就是有人,她一路小跑过去。
最外面的大门是打开的。
走近看,才看清门口坐着一个女人,约莫二十几岁,穿着白衣服,趴在桌上打盹。
周围有几张椅子,和一张长条木桌,木桌上放着一个手电筒。
这地方也许是工作人员的休息室
她小心地开口问道:「您好。」
那身穿白衣的年轻女人浑身一颤,勐地睁开眼睛。
姜早举着伞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门口,正好一道雷噼下来,在她身后闪下一道白光。
年轻女人靠了一声,勐地从椅子上摔下来,一头嗑在地上,脸色惨如白*纸:「天灵灵地灵灵,我祖上十八代没做过什么坏事,平时还救小猫小狗,蚂蚁都不敢踩死,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什么都没看到,放过我吧,放过我,别把我带走。」
姜早双手攥着,担忧的往后看了两眼,确定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才小声道:「不好意思,我有点迷路了,请问你知道出口在哪里吗」
「嗯」年轻女人轻轻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三秒后才拍了拍衣服起来,轻松道,「原来是活人啊,你要出去的话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了,不过这种地方晚上还是别一个人走,你如果不建议的话我等会巡查完带你出去。」
她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手抓起桌上的手电,似乎是要到她工作时间了。
姜早点头:「谢谢,那我在这里等你。」
年轻女人点头,「十五分钟后回来。」她抓起一件雨衣套在身上,在要出门时突然转身,颇有深意地提醒道,「注意别打开那扇门哦,坐在这个椅子上等我就行。」
姜早明显感觉不对劲,特别是在这种雨夜里,那双带着警示的眸子,格外让人胆寒。
她视线慢慢移到那扇木门上。
木门是很早以前老房子会用的款式,钥匙就插在门上,还有铜锈,应该是用了有些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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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页
为什么一个长条形的房子,却用一堵墙隔绝成两半。这第一扇门的地方更像是一个短暂歇脚的凉亭,或者说是看守的地方,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一个墓地里面的房子,一定是有什么用的吧
姜早隐隐感觉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刚想问,才发现那个年轻女人已经冲进了雨里。
一阵风吹过来,姜早缩了缩脖子。
总不能是停尸房吧
她默默收了伞,放到桌下,找了靠墙的一把椅子坐下。
墓地选址远离闹市,除了风声和雨声,其余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有些没有人「声」的感觉,怪吓人的。
一道很大的闪电噼下来,将整间屋子照亮了一瞬。
姜早用手盖住眼睛。
看不到就好了
下一瞬耳边响起雷噼下来的声音,很响,她浑身一抖。
盖在脸上的手,本来还能看到一点灯光,白蒙蒙的。现在突然什么也看不到了,她慢慢移开手,小心正看眼。
一片漆黑。
和外面的天一样。
什么都看不见了。
灯灭了
没有什么比在墓地里没有光源更恐怖了。
她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儿,心提到了嗓子眼,站起身险些被椅子绊倒,扶着墙,往外走,无形的恐惧在空气中越聚越紧,引得她毛骨悚然。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踏出去的时候,外面一声鸟叫,她又飞快的把脚收回来。
工作人员那句话在脑海里盘旋。
还是再等等吧。
正要转身之际,她突然从夜色中,看到一个模煳的影子从小道那边走过来。
印象中,那个工作人员是个女生,没有这样的身形,这个影子明显不是她。
她惊恐地左顾右盼,发现自己无处遁形,一个转身就钻到了墙角,脸盖在膝盖上,闭上眼。
大脑一片空白,心中鼓跳如雷。
黑暗中的沙沙声让她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如雨般从额头低落。
那声音在他面前停下,一道暖光笼罩下来。
她慕然抬头,赤恍恍地撞进那人墨色的眼睛里。在这寂冷的夜色中,那道眼神淡漠又晦涩不明,像是掺杂了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橘黄色的暖光在两人之间,在这个静谧而长久的对视中。
她不自主地屏吸,仿佛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下来,心却在此刻慢慢放慢了下来。
「胆子这么小。」沈淮微微弯腰,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要过来。」
第19章 第19章
霎时,所有恐惧都消散了。
姜早抬头,轻道:「你怎么来了」
沈淮移开目光:「正好路过。」
时间霎时停止。
姜早顿时感觉有些好笑,墓地里七绕八拐,他怎么可能是路过来的这里,她问,「什么时候来的」
沈淮起身,转移话题道:「先起来吧。」
既然沈淮不愿说,她也不再多问,看着那只递过来的手心,她犹豫了一下,右手轻轻放上去。
黑暗中,沈淮手里的光束是唯一的光线,映着两人视线的交汇。
她没站稳,一个踉跄,跌进了沈淮的怀里。
衣衫紧贴之间,温热的气息围绕,暧昧而又奇怪。
姜早记起他有洁癖,赶忙退了几步要与他拉开距离。未料手一紧,她又被拉了回去。
仰头时,视线交汇。
沈淮道:「后面的墙这么多灰,你要用自己的衣服替他们擦墙吗」
姜早往后看过去,果然墙上黑漆漆的,所以他刚刚这样是为了不让她沾到灰么
「走吧。」沈淮转身道。
姜早赶紧道:「不行。」
沈淮刚走出几步,闻言回头。
姜早有些抱歉道:「我刚刚答应了那个工作人员,在这里等她的。」她顿了顿接着道,「我自己走了,工作人员会报警吧」
沈淮不解,眉头微蹙:「为什么要等他」
姜早解释道:「我迷路了,她让我等她巡查完,带我出去。」
沈淮嗯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姜早心急,右手拽住沈淮的衣角,小声请求道:「你别走。」
沈淮回眸,认真地审视那张被吓得泛白的脸庞,似乎在等她后面说的话。
反应过来的姜早,有些慌张的收回手,故作镇定地解释:「外面天太黑了,你要是不认识路,可以和我一起等工作人员,把我们带出去,这样安全些。」她说完又补道,「你要是有急事,那就先走吧,注意安全。」
她没有抬头,却听到沈淮轻轻嘆了口气。
视线交汇的瞬间,他说:「嗯,确实不安全。」
「哎哟,我骗你做什么,我盯了那人一天了,一直躲在树后面鬼鬼祟祟的,天黑了就往你这来了。」
「牙叔,你肯定是看错了,天都黑了还下着这么大的雨,哪个不怕鬼的敢来停尸房。」
「多的是嘞!那种小说里,有人专门干这种事儿的。」
「人家盗墓盗的那是皇帝公主皇子皇孙,少说要几百几千年歷史了,咱这放的有满一个月的没有啊人家偷来干什么」
两人一路拌着嘴走过来,吵嚷的很。
姜早老远就听到他们的交谈声,偷偷往沈淮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只是坐着看雨,没有作声。
「哟,这灯怎么灭了,怎么还坐着两个人。」保安往两人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沈淮身上的时候,警惕的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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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解释道:「刚刚打雷灯突然就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旁边这位是我的朋友,也迷路了,我让他先呆在这里。」
「哦,这样啊,我这个灯泡经常这样,一打雷就容易断电,没吓着就行。」工作人员朝旁边的保安道,「牙伯,都是认识的,你放心吧。你看的那个是他吧,沈家那个,他不是经常来吗,你还不认识」
姜早往旁边看过去,沈淮脸上没什么表情。
果然,沈淮经常来看他的母亲。
牙伯用灯晃了晃他的脸,语调拉长哦了一声,笑道:「是,是认识,下雨天我这老花眼看不清,没一眼认出来,你怎么又这么晚来墓地啊又不回家吃饭要不要上伯伯家吃」
沈淮轻笑,摇头道:「不用了,谢谢伯伯。」
牙伯稀奇的打量沈淮旁边的女人:「从来没见过你带女生来,这位是你女朋友吗」
姜早正想开口解释,旁边人先一步开口。
「她是我太太。」
她不知所措地抬眸,恰对上那双黑眸。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唿。
霎那间,月色迷离,雨声清脆,男人就站在一步远的地方,垂眸柔和的看着自己。
似乎这一刻他们真的是恩爱的夫妻。
牙伯往他们两个身上看:「哦哟!结婚了啊!真般配!」他回忆起往昔,感慨道,「以前你总偷偷跟着你妈妈过来,每次都只敢躲在树后面看,回去又一个人骑个自行车偷偷走,那时候才多大呀,一半高吧。现在你长得这么大,还结婚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沈淮就这么听着,不时应几句。直到身边工作人员催促,才匆匆结束这场叙旧。
她往木椅上坐下,摆摆手道:「路你已经很熟了,就不用我带她了,你自己带她回去吧。」
「啊」
「嗯。」
由不得她犹豫,下一秒沈淮已经朝外打开了伞,伸手示意她过来。
姜早想打开自己的伞,但想到后面还有两个人在看,刚刚沈淮又坦白了自己是他太太,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拒绝他的邀请,自己撑一把伞,那未免也太过奇怪。
想罢,她钻进沈淮的伞里。
雨夜,总是森冷的。
她一路斟酌着该如何开口,缓解这一路的尴尬。
沈淮先开口道:「刚刚那位是在小时候很照顾我的伯伯,你放心他不会乱说的。」
姜早哑然,这话说的和她单方面不要公开一样。她轻轻嗯了一声,终究没反驳。
沈淮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姜早想说是,开口时却只说:「没有。」她自然是好奇,那段关于他的童年,只是这是他的私事,她又有什么身份去揭开呢。
沈淮举着伞,漫不经心地开口:「其实没什么,只是讲这这些,像讲很长一段故事,我没讲给别人听过,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耐心听完。」
姜早感觉到他的情绪,轻轻地、认真道:「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沈淮低头,望着地上的石子路,亦如往昔,杂草丛飞。
记忆中的父母永远在争吵,也永远冷冰冰。他曾抱站在父母的房门口,听他们要怎么放弃他。那扇半敞开的门,也曾一度成为他童年的阴影。
「我的父母并不相爱,他们是家族联姻在一起的,在此之前他们甚至都有相爱很久的人。就算是生下了我,他们也从未喜欢过我。」
「在我不知道这些事之前,我天真的以为,父母对我的冷漠,一切都来自于我不够优秀。后来我知道了原有,仍旧固执的想,只要他们不分开,是我的父母就够了。」
「直到阿姨说漏嘴,她说我母亲恨我,我的出生让她真正喜欢的人跳了河,永远死在了那个冬天,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她每个月出门一次,都是为那个男人扫墓。」
那时他没有完全相信,因为他觉得眼见为实。在母亲外出那一天,他偷偷骑了一辆自行车一路尾随。结果跟到了墓地,那时他就信了。
可是他还是没离开,因为他想看看,母亲爱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直到他看到母亲在那墓前又哭又笑,才知道,原来母亲爱一个人,是这个样子的。
他在那个家这么多年,母亲一直很冷漠,对他的课业也是莫不关心,只有在他生病的时候才会有一点情绪波动,可惜,更多的也只是生气和不耐烦。
沈淮望着月亮:「后来她得了抑郁症,吃药死了,遗书说要和她爱人葬在一起,只字未提我。」他苦笑,「我不是不想去看她,也从未怨恨她,只是怕她」
他低头呢喃:「不想见我。」
半大的孩子,与她乞讨一颗糖,她坐在椅子上,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最后扇了他一巴掌,让他别出现在她面前。
是何等厌恶呢。
姜早脚步慢下来,最后直接挡在他面前。
「对不起沈淮,我不太会安慰人。」姜早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认真地递过去,「小时候我心情不好,就喜欢吃糖,嘴里变甜的了,心就不会那么苦了,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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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个大人好坏,怎么能打小朋友,我不许你打他!」
「餵你还好吗」
「你叫什么名字啊,不说也没关系。」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经常这样,心情不好就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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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我不太会安慰人。你喜不喜欢吃糖我心情不好,就喜欢吃糖,嘴里变甜了,心就不会那么苦了,你试试!」
记忆重合,一模一样。
墨色的眸子颤了又颤,沉默片刻,沈淮问:「姜早,你来过这里吗」
「来过一次,不过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怎么突然这么问」姜早看着他,不解其意。
沈淮接过她手里的糖,拨开糖纸放到嘴里,唇角微微勾起。
甜意四散,嘴里只有甜味,将所有的苦都驱散了。
姜早看着他慢慢俯身到她耳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话。
「谢谢,安慰的很好。」
那天,晚风戚戚。有一个人把他护在身后,认真地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给过他一颗甜糖,擦拭他的眼泪,用尽耐心和他说话。含在嘴里的糖是酸的,却是他短短十年人生中,尝到过唯一的甜。
第20章 第20章
坐上车后,姜早先去了机构,上完课,又熬着练了很久的技巧训练,很晚才回去。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竟然一点困意都没有。
脑海中时不时能浮现出沈淮那张脸靠近的模样。
心跳不自觉加快。
她望着天花板,突然发闷。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她想了一夜,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次日她在舞房里翻练技巧,一声手机震动,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论坛的最新推送。
自从上次把论坛下了之后,她一直没卸载过,再次打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界面好像变了。
姜早没多想,点开了那条推送。
显示页面后,她看着词条上标题名字,微怔。
沈淮、江婷二人今天下午作为优秀校友回校做演讲。
她指尖轻轻滑动,往下。
评论里,所有人都在欢唿雀跃,金童玉女这四个字又被大家提起。
姜早盖上手机,仰头望天。
她差点忘了。
沈淮从来都是月亮,与他般配,是与他同样发光的人。
「我不是。」
她平静的出声,没有半点犹豫。
她是土壤里,平庸的一朵花,一根早,是混入这千千万种的其中之一。
也仅此而已。
好在校长说她这段时间不用去学校,不用去亲眼见证这两人多么般配。
从前她可是心平气和的说般配,如今作为他的太太,再去附和,怎么都有点变了味。
手机叮叮咚咚好几声,一听就知道是木奈奈发来的信息。
「姜早!沈淮和江婷回国了!哇哇!我磕的cp还有后续,下午的优秀校友演讲,你陪我一起去!」
「不去。」
姜早按下发送键没多久,一个电话便打了过来。
听筒里,不难听出木奈奈的激动:「你陪我去嘛!你就当去听听学霸们的成功经验怎么样!」
姜早拒绝道:「我不想」
木奈奈耍赖道:「我不管!这可是我磕cp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必须陪我去!好了,不说了,我一会就来机构接你,你先准备准备吧!」
话语落下,电话立刻只剩一阵忙音。
姜早双手盖住脸,嘆了一口气。
她该怎么告诉木奈奈,现在沈淮的太太,误打误撞变成了她呢。
她了解木奈奈的性子,既然这么说了,一会儿肯定就能出现在这里。
这趟非去不可了。
只要坐的位置靠后一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反正也轮不上她什么事。
半个小时后,坐上木奈奈的车,木奈奈果然很喜欢沈淮和江婷两个人,一路上都在分享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情。
也不知道木奈奈从哪里得知。
江家和沈家从很早开始就是世交,沈淮和江婷被起闹不是从学校开始,而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们都是年轻一辈中,相当卓越的小辈。和其他小辈不同,他们两个从小就在商业上展现出超高的悟性,自小就开始跟随父母出席商务,出面各种酒局,从小就能淡定的掌握各种局面。
他们的父母自然也知道这些传言,经常会有意的安排两人在一起,很早之前还商量过娃娃亲。
圈中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两个小孩儿结婚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听到这里,姜早按下车窗。徐徐的风吹进来,模煳了木奈奈的部分声音。
她闭了很久的眼,再次睁开,嘆了口气。
恰是红绿灯。
旁边的迈巴赫开着车窗。
姜早侧头,微怔。
敞开的车窗里,沈淮和一个女生并排而坐。
那女生孜孜不倦的说话,而他轻勾唇,静静地听她说话。这画面,和谐的仿佛一张画。
原来,他会笑。
印象中,他永远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甚至很少有情绪的表露。原来,只是对她而已。
对喜欢的人,是不一样的。
木奈奈一直在说话,迟迟不见姜早回应。侧头望过去,就见姜早在看着什么。
「看什么呢,早早。」
车窗里的人眼神挪动。
姜早连忙盖住半边脸,小声道:「没什么。」
木奈奈当然不信,眯着眼睛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旁边那辆车里的沈淮和江婷,忍不住喊道:「哇!早早!是江婷和沈淮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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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盯着红灯,只希望这倒计时赶紧结束。
木奈奈突然捂住嘴巴,右手激动地拍姜早的肩:「早早你快看,他们是不是亲了!」
闻言,姜早没忍住侧头。
车窗里,江婷正歪头挡在沈淮的面前,两人挨得很近,似乎真的在亲吻。
下一秒,绿灯亮起,黑色的迈巴赫往前而去。
看不到了。
姜早望着车窗外,眼神空洞,脑海中一遍遍回放方才看到的画面,就连车什么时候开了,什么时候到了学校,都丝毫没有留意到。
直到木奈奈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早早,你不会发烧了吧。」木奈奈解开安全带,伸手去摸她额头。
姜早垂眸,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我的硕导这两天没有回我消息。」
闻言,木奈奈道:「不用担心,你这两天请假是校长允许的,你硕导还敢反驳不成」
姜早没作声。
硕导不会反驳,可他心里肯定会不高兴。上次刚在他面前做下保证,没多久校长就替她请假,这对他而言,是在挑战他。
这确实是她担心的事情,可是方才她并不是在想这件事。
她想的事,不能说罢了。
木奈奈注意到远处被簇拥的两人,边拍姜早的大腿,边开车门道:「快!快!他们已经到了!我们也去看看!」
姜早没拦住已经下车的木奈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下车。
路边的学生依旧会有朝她投来目光的,只是相比于之前来说,已经少了很多。
也许,他们的注意力,早就被江婷和沈淮吸引光了吧。
她站在路边,围望他们的众星拱月,仿佛是两个世界。
木奈奈一把拽住她往前走:「早早!趁现在人都在外面,我们先进去占位置!等会人多就没好位置了。」
姜早几乎被拖着往前走,慌张道:「啊你要坐前排啊」
木奈奈边走边道:「当然啦,不然怎么能看清他们的互动呢~我都要拍下来~」
姜早试图抽回手:「我不太想坐前排,我坐后排吧。」
木奈奈顺手揽住她的肩膀,半推着她往前走:「优秀校友分享会,你得多听听,还要听仔细一点,搞不好以后就要由你上台讲了。」
「哎!姜早学姐,你也在这啊。」身边有人突然朝她们凑过来。
木奈奈打量了那人一眼:「你谁啊」
姜早看着他的脸,有些脸熟,很快回忆起来,那次在树下,给她拍照的男生:「向北辰」
向北辰欣喜道:「学姐!你还记得我!」
「哦~你们认识啊~」木奈奈的眼神飞快地再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我突然想起我有个朋友在里面,你们不用管我,我先去了!」
身高气质不错,面相佳,是个良配!她可不能耽误这段姻缘!
「哎」姜早疑惑的开口,木奈奈已经如开弓的箭一样跑走了。
应该有什么误会,不过也算是个好事,至少不用坐前排了。她松了口气,边慢慢地走,边和旁边人道:「你也来看这个分享会吗」
向北辰晃了晃手里的相机:「学校派我过来拍照。」
姜早点点头:「那你拍照技术一定很好。」
向北辰颇为不好意思:「还行吧,很好算不上,但在学校里排第一还是可以的。」
没反应过来他这种自夸,姜早愣了一会,有些不知道聊什么,开始没话找话:「你摄影技术这么好,是从小就练吗」
向北辰颇为不在意道:「当然不是,我小时候最讨厌拍照了。」
姜早惊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会选择摄影这个专业」
这一问,向北辰沉默了一会,低眸了很久,再次抬眸,轻笑道:「因为一个人,突然喜欢了。」
姜早点点头,轻笑道:「那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
向北辰望着她明媚的笑容,恍惚了一会儿,也笑:「嗯,很重要。」
恍恍惚惚,回到那年夏天。
一个署名叫姜早的人,有些哀怨的吐槽,这几年参加舞蹈比赛,摄影师抓拍的照片,一点也不好看。
在挤在人群当中的沈淮,轻轻侧眸,正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生,两人相谈甚欢。
江婷注意到他眼神变化,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
「没什么。」沈淮道。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江婷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正看到台阶上明媚的一对男女。
这似乎,是她从他身上,从未见过的眼神。
分享会开始,主持人穿着一身爱马仕纯白色礼服,铺垫着后面要来的嘉宾。下面的观众早就忍不住喊出了那两人的名字,主持人也不再多说,伸手请出第一位来宾。
「欢迎我们的江大校友,海归博士,沈淮学长!大家欢迎!」
在聚光灯和掌声中,沈淮缓步上台。
「大家好,我是沈淮。」
第21章 第21章
他淡定的站在话筒前,叙述着这些年在校外的经歷,以及自己所带领的技术团队在国际上所获得的奖项。
光芒这个词,好像为他量身打造。他只要站在那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他夺走。
姜早也忍不住被那道光晃了眼。
突然一只手戳了戳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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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侧头望过去。
向北辰指了指右手的拳心。
手掌打开。
是一颗红色爱心包装的糖果。
姜早抬眸,正撞上他笑盈盈的目光。
向北辰晃了晃手里的糖果:「吃颗糖吧,糖吃完了,就结束了。」
姜早接过糖,笑道:「大摄影师怎么不去拍照,跑来给我送糖」
向北辰双手交叉抱着手臂,扬起下巴:「我这是相机,不是录像机,素材够了就行了,不用全程盯着台上。」
一侧,台上。
沈淮声音顿了顿,眸色肉眼不可查的黯了黯。
「我的分享就到这里,谢谢大家。」
他鞠躬退场,台下掌声如雷。
「怎么这么突然!学姐,我要去忙了,一会儿再来找你。」向北辰抓起相机,匆匆离开。
「好。」姜早点头,拿起手机。木奈奈给她发了很多消息,还没来得及点开来看。
也不知道她误会了什么,拍了一张向北辰和她刚刚说话的照片,还发了好几个眯着眼睛的表情包。
姜早无奈的戳了几个表情包发过去,否认这则谣言。
再抬头,主持人刚说完词,要请出下一位来宾。
掌声雷动,却迟迟不见下一位来宾到台上。
正在大家讨论之际,后台遮帘被人撩起,江婷扶着沈淮款款而来。
聚光灯打在两人身上,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黑色西装与华丽礼服,既般配又耀眼夺目。
台下人有人起闹,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以为他们要官宣。
江婷走到话筒边:「大家好,我是江大01级校友,江婷。」
等到掌声停下来,她才再次开口:「说来也有点糗,我不怎么穿高跟鞋,刚刚在后台想练练高跟鞋走路,不小心崴了脚,还好后台有人,不然大家就见不到我了。」
她说的诙谐,台下众人都被逗乐了。
江婷凑到沈淮耳边道:「你先下去吧,一会儿我说完了,你再扶我下去。」
他们凑得很近,台下看来暧昧无比。
台下到处是起闹声。
江婷嘴角轻勾。
沈淮往后退了一步,轻轻蹙眉后离开。
江婷捏住话筒,笑意温和地开口:「一点小插曲,大家不要在意。很高兴能接到江大的邀请来做这场校友分享会,这几年我在国外创办了一家公司,拿到了一些不错的成绩,正好藉此机会同大家分享一些我的经歷。」
所有人安静下来,听她叙述自己的经歷。
她十分独立和大胆,在海外第一年就抓住风口,自己创办了两家企业。
姜早听得恍惚。
江婷也很耀眼,耀眼到感觉只能看到她纯白色的礼服,她也在冒着闪光,和沈淮一样,旗鼓相当。
她从口袋里掏出糖,剥开放入嘴里。
草莓味的,很甜。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不停的震动,她不拿出来看都知道,是木奈奈发来的信息。
和向北辰说的一样,直到嘴里的糖彻底消失在嘴里,这场会议就结束了。
向北辰拎着相机走过来,看她要走,便匆忙追上问:「马上要中午了,要一起出去吃饭吗」
姜早摇头:「不了,我晚上还要去兼职。」
向北辰道:「在哪里我送你过去吧。」
姜早侧过脸看他:「大摄影师这么闲」
向北辰别扭地挠头:「送你一趟而已,又不耽误时间。」
姜早微怔,这不依不饶的态度,让她想起了一个笔友。不过那个笔友是个外国人,只是性格相像罢了。
「没事,我已经叫车了。」她指了指手机。
其实她没有叫车,只是她没有麻烦别人这种习惯。
向北辰耸肩:「好吧~下次再见,请你吃饭。」
「好,一定。」姜早挥了挥手,没再停留,离开了。
向北辰双手插兜,黑眸静静地望着那道背影,直至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
他轻嘆了一口气,提起脖子上挂的相机。
相机里,姜早正剥开他给的糖。
姜早从场馆出去,就见沈淮的车停靠在路边。
她故意装作没看见,想要径直从车旁走过。
正在与车擦肩而过时,她的手机铃恰好响起。
「上车。」电话里的人说。
场馆散场了,周围人不是很多,没什么人注意这辆黑车和她。
但姜早吃过亏,想也没想就说:「我已经打车了。」
后车窗落下,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朝她招手:「姜姜老师~我来接你啦~」
姜早想起,今天晚上机构的课,就是小苹果班的。她搭他们的车,正好可以顺路,也不算麻烦他们,便道了声好。伸手试图拉后车门的时候,突然发觉后车门拉不开。
正疑惑,电话里的人突然出声。
「前面。」
姜早在副驾驶坐下,才发现今天是沈淮开的车。
「后座堆了太多零食,你坐不下。」沈淮说。
姜早意识到他在为刚刚说的话解释,嗯了一声,侧头看果然小苹果座位的旁边堆满了零食。
她问:「苹果怎么来这里了」
「妈妈今天很忙,就让哥哥带我去上课。」小苹果盘腿躺在后面,一脸惬意,「姜姜老师怎么出来的这么慢,哥哥都等你好久了。」
「等我」姜早默念了一遍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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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没应她,提醒道:「系安全带。」
姜早被引开注意力,低头开始找安全带,下一秒旁边的安全带被解开,一道身影越过来。
他们挨地很近,炽热的唿吸几乎交织在一起。
姜早往后缩了缩,指尖攥紧。
下一秒安全带的卡扣咔哒一声。
她低眸,原来是在帮她系安全带。
等到车扬长而去,一道身影才慢慢从树后走出来。
她凌厉的目光扫视着那辆车,丝毫没有方才在台上那般落落大方的模样。
夜幕漆黑。
姜早上完课,拎着鼓棒走出来。
老闆热情地给她递来奶茶,慷慨道:「辛苦了姜老师~」
姜早往回推:「太晚了,喝了容易睡不着。」
老闆哦了一声,只好把奶茶收回来,他还凑过来小声道:「姜老师,你不是还没男朋友吗刚刚我在门口看到了一个长得不错的帅哥,你猜是谁,就是小苹果的哥哥!要不要我帮忙给你们牵线搭桥呀~」
姜早双手合十:「不必。」
果然,以沈淮的样貌,走哪里都万众瞩目,还好,她刚刚比他们先走一步。
老闆抱着奶茶,打了个响指:「另一件事,我们店要搬迁了,换一个更大的地方,这两周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家长群的通知我已经发下去了。」
印象中,老闆总想搬迁到一个有落地窗的地方,碍于资金不够,一直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这会儿突然这么豪气的说要搬迁,上哪里来这么大一笔资金除非
姜早凑过去问:「苹果的私教到底买了多少」
老闆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哎呀,外面好像下雨了,我去关个窗户。」
看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姜早不禁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被卖了一辈子。
雨滴砸在窗户上,滴滴答答,确实是下雨的声音。
姜早看了看独自坐在休息区的小苹果,想了想还是给沈淮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里面是一阵电玩城的声音。
姜早心疑,问:「你在哪里」
沈淮转移话题:「怎么了」
姜早扶额:「苹果下课了,你怎么没来接她。」
沈淮哦了两声:「那我现在过来接你们。」
姜早听到你们两个字,突然有些别扭,想了想道:「算了,你先去车库把车开出来吧,我和苹果在商场出口等你。」
沈淮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他蹙眉看着这台娃娃机,框里的币早就用完了。
一旁瑟瑟发抖地员工上前问:「要不送您一个吧。」毕竟,刚刚这位先生付的钱,已经够买*下这台娃娃机了
话语落下,正对上沈淮阴霾的眼神,店员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话。
正在她打算尬笑两声往后退的时候,那人突然嘆了口气。
「好,我要最里面那个,谢谢。」
店员:「没事,我这就给您拿。」
他很少用恐怖来形容帅哥,但是这个帅哥做到了
十分钟过后,姜早看着副驾驶上的娃娃,问:「这个你从哪里来的」
沈淮调转方向盘的手微顿:「路上有人发的。」
姜早双手捧着娃娃,左右看了看:「和上次民政局那只一样哎。」
沈淮嘴角不着痕迹地轻勾。
小苹果闻言,朝前伸手:「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姜早侧头,就要把手里的娃娃递过去。一只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无奈道:「给你的,你别给她,给她就要不回来了。」
姜早任由他把自己的手放回膝盖,有些怔神的看着手里的玩偶。
小苹果撅起嘴巴:「哥哥是小气鬼!哥哥是小气鬼!」
沈淮冷冰冰的眸子扫过去:「家里这么多玩具还不够你玩」
小苹果顿时禁声,只敢偏头对着窗户小声说话。
「去哪」沈淮侧头问。
姜早道:「先送我回去吧,车上的导航应该有这个地址。」
沈淮点头:「嗯。」
车辆开始行驶,小苹果扒拉着前座椅,探头道:「咦,妈妈说你们已经偷偷结婚了,哥哥和姜姜老师怎么不住在一起结婚的大人不都是住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的吗」
车里空气凝固的像冰,回答小苹果的只有外面清脆的雨声。
小苹果缩回后面,撕开袋子里的一包薯片,张嘴开始吃。
大人怎么到晚上都不喜欢说话。
薯片还是原味的好吃。
她舔了舔手指上的薯片屑。
美味!
正拎着公务包往外走的四十五岁机构老闆,眯着眼睛看那敞开车窗里的人。
「这人怎么」他摸了摸下巴,「怎么这么像姜老师啊」
他举着伞走到摩托车前,掏出雨披披在身上,用纸巾擦了擦车上的水,眼神还停留在那车尾巴上。
等到看清那车标是迈巴赫,他才收回母刚,才碎碎念着坐上座椅:「嘶,不可能是姜老师。」
下车的时候,姜早接过沈淮递来的雨伞,指尖无意的触碰,让两人的目光措不及防的对上。
姜早往上捏了捏,轻轻道:「谢谢。」
沈淮点头:「路上小心。」
直到车离开,姜早仍站在原地,伞下的她,愣神地看着手里的娃娃。
她有点煳涂了,竟然有一刻觉得沈淮喜欢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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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后,又自责自己的自作多情,明明他也说了,是路上有人发,随便接的。
夜晚总是安静的,让人忍不住在安静的世界中多几分不真切的遐想。
姜早苦涩一笑,手里的娃娃却抱得很紧。
在无人注意中,一道身影从路灯后走出来,路灯下的影子越来越长,伴随着一阵脚踩水坑的脚步声。
姜早正往小区门口去,看着地上的影子,她一开始没注意,直到那影子越来越近,她不由得往旁看了一眼,随即浑身一震。
「好久不见啊,早早。」迟言懒散的开口。
他没有撑伞,眼中腥红,却是在笑,浑身湿透着朝她逼近。
「你怎么在这里」姜早蹙眉,边说边往后退。
「当然是想你了啊,早早,我忘不掉你。今天这个娃娃真可爱,是车里的那个男人送你的吗」迟言笑着,一步步往前走。
「你这个疯子。」姜早背身打算跑,一只手勐地攥住她的手腕,姜早惊恐的回眸。
迟言借着力气,将她拽进怀里,搂住她的腰,懒散道:「早早,刚刚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姜早无论如何都逃不脱他的束缚,只能将手抵在他胸前:「你到底要做什么!」
迟言轻笑了一声,只是在这个雨夜里,这声笑变得有些古怪,他语气慢慢道:「早早,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吗整整四个小时!结果居然看到一个男人送你回来,你的心变得可真快,是不是干你们这行的心都变得这么快啊。」
他凑近姜早的耳边:「早早,可我的信还在你这里,你也看看我好不好,我比他有钱,我能给你更多。」
姜早趁着这个间隙,勐地推开他,跑到路边捡起一个砖对着他。
「你别过来!」她手抖的不像话,浑身冰的打颤。
迟言像是浑然不觉,嘴角仍带着笑意:「早早,你要怎么才能明白我的心意,我是真的爱你。上次你把我送进去的事,我可以全部忘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啪嗒,一块砖落到他脚边。
他低头,看着水滩里碎掉的砖,笑了。
「你想打我」迟言站在原地,冷笑,「姜早,你以为你是谁你值得我为你磨这么久吗我现在跟你求复合,完全是因为我顾及你的自尊心。」
他讥讽着走近:「我也可以换一种方式,你现在负面新闻缠身,你原来的追求者都对你避而远之,你早就没有任何自尊了不是吗你可以低声下气地跟别人乞怜,不如跟了我只有我会惯着你,会哄着你。」
姜早一步步往后退,她不敢跑,怕他直接追过来。
「别再过来了!你再过来我就喊了!」
迟言轻笑,脚步未停:「早早,我还不知道你吗你的自尊心那么强,怎么愿意在你的小区因为这种事出名呢」
被戳中的心事,姜早浑身泛凉,比起这些,她确实更在意自己的自尊。
她的唿吸急促而浅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咽喉。
恰在此时,一道剎车声响起。
迟言侧头,拿手挡了挡那车灯的光。
沈淮一袭黑衣下车,肃冷的开口:「过来。」
姜早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趁着迟言晃神,三步跑到沈淮身边。
迟言脚步停下来,脸上挂着的笑意总算垮下来:「你惹我生气了,早早。」
沈淮上前一步,将姜早挡在身后:「你是谁」
他的眼神只是扫下打量了他一眼,充满不满与不屑。
迟言被惹恼了,他从来没见到有人对他用过这种眼神,一种上位者堵下位者的眼神!他什么时候被这么看过。
他拾起地上刚刚碎掉的砖块,笑着朝他扔过去:「是你爷爷。」
飞跃的弧线,直冲沈淮而来。
沈淮淡定的扫了一眼,伸手刚好抓住飞来的砖,在对面那道惊恐的目光中,反扔了回去。
迟言被砖块打中,倒在了地上。
沈淮睨了他一眼,冷冷道:「准确度一般。」
姜早被眼前着一幕吓到,慌张道:「他没事吧」
沈淮黑眸中闪过不悦:「你关心他」
姜早嗓子发干:「不是,我是怕这件事牵连到你。」
沈淮像是毫不在乎:「我不怕被牵连。」
姜早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沈淮攥住她的手腕,道:「放心,我刚刚已经报过警了,这边有监控,我们这算正当防卫。」
见姜早松了口气,他才慢慢放开手。
车灯的光笼罩下,姜早错愕的发现,自己手腕上的血迹,她的视线慌张落下,抓起沈淮的右手。
上面一道长长的口子,正往外冒着血。
沈淮握住手,往回缩:「没事,一点小伤。」
「怎么出血了。」她低声喃喃。
沈淮低眸,正撞入她含水的眸子里。
身体渐渐发软,她往前走了一步,靠在沈淮的胸口,姜早带着哭腔重复了一声:「怎么出血了,沈淮。」
沈淮身体僵了僵。
雨声越来越大,大到可以掩盖姜早的哭声。
沈淮将手伸到她背后,在空中停滞了一会,才慢慢落下。
「好了,没事了。」
第22章 第22章
这夜的雨下的格外大。
「都怪我。」雨中,她的声音含煳,像混入雨中的呢喃。
周遭静谧片刻,只剩下雨点拍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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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你。」沈淮轻道。
姜早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滴,抓住沈淮的手,慌乱道:「我家里有急救箱,我帮你消一下毒。」
「以后这不是你的家了。」沈淮反扣住那只手,认真道,「这里不安全。」
姜早下意识挣脱,对着他的手吹气,好一会才抬眸道:「疼不疼。」
两两相望,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染了墨,相凝视时看不到底。
沈淮慢慢弯下腰,为她擦掉眼泪,慢慢的,一字一句清晰道:「姜早,我不疼。」
他说。
姜早,我不疼。
姜早立在原地,那一刻,心跳声鼓跳如雷。
她攥着娃娃的指尖不自觉扣紧。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她听到他这么说。
她有些乱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她听到他又说:「苹果到时候会告诉她今天发生的,她如果知道我们婚后还不住在一起,会引她怀疑。」
她侧眸看向那辆黑色的迈巴赫,车窗没有开,但是她知道,里面一定有个脑袋在使劲往外看。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轻声开口:「好。」
警车的唿啸声在这个雨夜格外刺耳。
现场被迅速控制起来,一行人被不由分说的带到了警察局。
审讯室是分开的,姜早被提问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们被当成了袭击方,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法洗清嫌疑。
她蹙眉:「路边有监控,可以直接调监控。」
「刚好坏了。」审讯的警察想也不想道。
姜早眉头蹙的更紧了:「小区门口也有监控,你们」
警察低头,抠了抠手,不耐烦道:「也坏了。」
姜早在工作中要面对的人很多,对情绪的变化很敏感,这名警察明显就想敷衍了事:「哦,那真巧。」
一阵弱弱的敲门声响起,一个实习生打扮的人进来通报。
「陈警官,有您的电话」
陈警官叩了叩桌子,侧头不耐烦道:「没看到我审讯呢吗」
那实习生脸色不太好,看了看姜早又看了卡陈警官,为难道:「很急。」
能够急到打搅审讯的事
「看好她。」陈警官对着旁边记录员说了一声,随后拿起手里的本子,匆匆离开。
实习生递过手机前,提醒道:「省厅说找你有急事。」
陈警官摆摆手:「我有数。」
他找了个角落,接通电话,立即狗腿道:「厅长好,我是小陈,不好意思刚刚在审讯,耽误了点时间,没立刻接您电话。这么晚打我电话是为了您亲戚家孩子的事吧,您放心,我这边」
「什么亲戚不亲戚的,陈华荣,我要被你害死了知不知道你抓人的时候不做个背调吗你知道抓的人是谁吗人家姓沈,京都沈氏集团的沈!赶紧,把你抓的那两个人放了!」
陈警官听得冷汗直冒,手差点没拿稳手机:「那迟言那小子」
电话里的人拍案而起:「这个时候还管他做什么!公事公办!这件事是省厅交代的,办不好,我和你都得下来!」
陈警官挂了电话,朝审讯室冲过去,怎么好好的案子,还和省厅扯上关系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两分钟过后,姜早和沈淮被放出来,原先凶神恶煞的审讯的警官突然变了一副样子,说要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去。
姜早回忆起方才,他们被警车接走的时候
还好没有人看到不然舆论要传成什么样子,做警车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淮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
陈警官见好意没被领,脸上直冒汗,手紧张地搓着:「沈先生、沈太太实在不好意思,也是因为技术人员修復监控太慢,导致对你们产生了一些误解。」
姜早听到这个称唿被外人喊出来,有些不自然。
沈淮脸上倒是没出现什么不一样的情绪,只是开口道:「没事。」
他们临走时,陈警官的脸色还是不好,一直跟在后面,送到门口。
他的不安是对的,第二天他这碗铁饭碗就没了。
夜风戚戚,等到他们去完急诊回家,已经是深夜了。还好沈淮顾虑周全,在来之前就已经打电话给了司机,把小苹果送回去了。
沈淮把她送到卧室后,就去书房办公了。
她呆在屋里,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先给木奈奈回了个信息。
微信里,木奈奈发了很多条消息,没具体说是什么事情。
回完消息,寂静的那几秒,她回忆起刚刚去急诊的记忆。医生一个劲的说,家属不要过度担心,让她现在有点不好意思面对沈淮了。
恰在此时,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木奈奈激动的在电话里喊道:「姜早!江婷学姐举办了一个晚宴邀请我们组的人去了!还说可以带朋友!你一定要陪我去!我太紧张了!」
姜早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紧了紧:「我就不去了吧」
木奈奈听都不听便道:「就这样!我们明天宏天商场见!去买衣服!」
姜早还未来得及再回绝,电话已经迅速挂断了。
她将手机盖到床头柜上,轻轻嘆了口气,走到窗户边,仰头望着月亮。
去看一看,沈淮真正喜欢的人吗
她低头,垂挂在两边的手慢慢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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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她走出卧室,来的时候,已经大致观察过了周围,所以也能摸得清楚周围的路了。
沈淮家是一独栋别墅,很大,只住了他一个人,惨澹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的时候,尽显冰冷。
书房的门开了一角,里面的余光倾斜的照在地上,映出一条暖色的斜线,里面传出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
姜早伸出手要敲门,手临近了门板,滞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虽然说只是小伤,但终归是因为她受伤的,如今又住在这里,怎么也要知恩图报才行。
今天忙了一个晚上,好像没见到他吃过饭。
姜早转身,一路摸索到了厨房,从厨具的崭新程度能看出,这里大概率是没人进来过。
她用看到的食材,煮了一碗清粥,做了两个蛋。
小心翼翼端上去的时候,里面有交谈的声音,似乎在打电话。
她站在门口,没有直接进去。那只碗很烫,刺得指尖发疼发胀。
话音戛然而止时,门突然开了。
突然的光亮使得她浑身一僵,措地抬眸看他,陡然撞进那道墨色的眸里。
「你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刚刚随手做了一点,你吃一点吧。」
「好。」沈淮勾唇,伸手作势要接过。
下一秒那只手往回缩了缩,然后越过他往里走。
小小的声音,仓促着说:「太烫了,你的手不方便拿,还是我来拿进去吧。」
她把碗放下,忍不住甩甩手散热。
刚煮好的粥,真的好烫。
沈淮凝视着那只手,微微蹙眉。
姜早侧头,看他神情,默不作声将手往后放了放。
认真道:「医生说,你要多补充营养,这样才能有助于修復,还有,你喝完就可以睡了,这么晚别再工作了,医生说你要注意休息。」
明明这些话都是医嘱里说的,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有些古怪的暧昧。
姜早羞臊得脖子都红起来,她有些不自然地揪了揪衣角,眼睛乱转就是不看沈淮。
男人的脚步朝她走近,一步,两步。
她感觉到唿吸的靠近,下意识往后退,结果他又靠近一步,她继续退,他再靠近。
她腿抵住了桌子,退无可退,她低头掩饰无措,心里一团乱,就见沈淮忽然抬起手,身子前倾,绕到身后,端起了那碗粥,舀了一口。
轻笑道:「很好喝,谢谢。」
这个笑不知道是因为她滑稽的表演还是粥真的好喝。
姜早的脸红的几乎要滴血,心脏仍久久不能平静。她平移着往旁边走,脱离那个区域,没再那么紧张了,她匆匆道:「那你先喝,我先走了。」
声音那声音慢慢道:「一会儿王妈会过来送你的换洗衣服。」
姜早匆匆回了个嗯字就要走。
沈淮又慢慢道:「明天搬家,我陪你去,你什么时候空。」
姜早说:「没事,我自己搬就好了,没多少东西。」
沈淮没应,伸手拿起手机后才淡淡道:「那我把那套房买下来,方便你以后随时去取。」
姜早急急抓住那只手,眼巴巴道:「不用,不用了,那辛苦你陪我去搬一趟。」
沈淮似恶作剧得逞般笑了:「好,我等你的电话。」
姜早狼狈的跑出门,继续再里面待着,心跳也许就要蹦出来了,还可能会因为心悸死掉。
今天明明过的很糟糕,却在刚刚,所有不好的回忆,都被盖住了。沈淮总是习惯帮她解决很多事情,她不再是漂浮在这个世界上的游魂,与世界总算产生了一些连结。
有一瞬间,她甚至又开始怀疑,沈淮是喜欢她的。
可是,也只是怀疑,她是个胆小鬼,不敢冒险提问。
这种冒犯的提问,也许会把他们直接的界限拉大。现在这样,很好。
第23章 第23章
次日,姜早醒来的时候,沈淮已经走了。
她记得沈淮一向很忙。
木奈奈约的商场环境很好,入驻的几乎都是奢侈品牌,连门口站着的柜姐都十分有气质。
刚进门,木奈奈便注意到了周围不一样的气味:「早早,快闻~人民币的味道~」
柜姐上下打量了一眼,假笑:「二位自己挑一下,有需要随时喊我。」说完就离开了,没多停留。
姜早感觉到柜姐语气的轻蔑,有些窘迫。
「你真要在这买」她朝旁边认真问。
木奈奈拎起衣服认真看,不满意,又拎起另一件衣服打量:「当然了!去江婷学姐晚宴的人肯定都是高端人士,咱们可不能掉了面子。」
姜早抿唇,是这个道理没错。
木奈奈终于看上了一件衣服,抓起吊牌看了一眼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指着吊牌侧头道:「早早,这衣服居然要三万,镶钻石了吗」
姜早看了一眼:「要不算了。」
这件裙子确实好看,满身都是珠光,灯光照的时候很闪,抹胸细腰,后面的镂空设计还很凸显背后的线条。
衣服贵,可能不止是用料的关系,还和设计师有关,三万的衣服,设计师应该也小有名气。
木奈奈确实听取了建议,不过只是放弃了那件衣服,很快就选上了另一件衣服。
她把衣服举起来:「早早,这个好适合你,你快试试,才五千块。」
姜早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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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那件价值三万的衣服衬托,这件五千块的衣服突然听起来合适了很多。
这是一套白裙子,设计比较简约,更像是日常穿的,有种清澈干净的感觉。
姜早也没再推脱,正要拿起衣服进去试。
突然一道声音传过来:「江婷,这个白裙子好适合你!你快看!」
姜早停下来,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两个女生走进店里,其中一个人,是个熟人。
江婷。
她今天穿的很漂亮,白色齐膝裙,胸前还有一个精緻的花瓣刺绣,很衬气质。
姜早低下头看自己手里的衣服。
这衣服确实是江婷的风格。
木奈奈挽过姜早的手腕,小声在她耳边说:「哇是江婷学姐。」
江婷看到那件衣服,对姜早笑道:「是挺好看的。」
姜早本来也没有要买衣服的念头,将手里的衣服朝她递过去:「学姐可以试试,确实更适合你。」
江婷的视线讥讽的从衣服上刮过,又看向她,笑了一声:「多谢你的好意,但我的皮肤比较敏感,这些衣服的料子我穿不惯。」
姜早攥着衣服的手,紧了紧,周遭的空气安静下来。
「行了,还是直接去dc老师设计的那家吧,别在这边浪费时间了,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出去见人吗。」江婷身边的女人催促道。
姜早微怔。
她要去见人,是谁呢,会是那个人么。
江婷目光划过对面,嫣然一笑:「你说的有道理,不能让他久等了。」
他们走了。
「早早,怎么站着不动,这件你喜欢吗要不要再选选。」
衣服被放回架子。
「不喜欢。」「走吧。」
最后,姜早在商场随手买了一件衣服,价格将近小一万,连木奈奈都惊骇于她居然买了这么贵的一件衣服。
中午她睡了一个午觉,梦里,沈淮身着黑色西装,江婷穿着白色婚纱,两人被拥在台上,台下的目光都是欣赏,说她们强强联合,一双壁人。
而她,作为一个闯入者,推开了殿堂的门,像个泼妇一样喊,为什么不要她,被众人当成疯子拽了出去。
台上两人丝毫不在意这段插曲,在众人弯弯的眉眼下,凑近拥吻。
梦做到这,她惊醒了,捂着心口,久久不能回神。
她换上舞蹈鞋,在客厅里一遍一遍的重复技巧。
其实,这几个技巧组合,她已经练过很多次了,几乎烂熟于心,也够肌肉记忆,临时反应,但她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只好一遍一遍的训练,以抚平那场梦给她带来的心慌。
那天傍晚,她去了晚宴,见到了酒色奢靡,灯红酒绿。
她没有在晚宴上见到沈淮,却听到了好几次沈淮的名字。很多人都会和江婷询问沈淮如今的近况,好像默认她们是绑定在一起的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江婷侃侃而谈的,都是她从未听过的沈淮。
是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沈淮,也是在异国他乡为她煮面的沈淮
她听得失了神,像个闯入者一样,与周围格格不入。
她藉口离开,打车回了家,下计程车,抬眸时,她看到了沈淮。
「钥匙。」他只说了这简单的一句。
姜早没完全反应过来,手已经伸向了口袋将钥匙递过去。他问了门牌号,便迳自上楼去搬行李。
她站在路灯下,愣愣的望着远处那道背影。
他很好。
也许是因为他本身就很好。
无论是对谁,都会很好。
他可以在异国他乡护江婷在街头不被地痞欺负,也可以为有胃炎的江婷煮粥。
那样不掺杂任何意外的关怀,也许才叫做喜欢。
对她,也许更多的是责任,是义务,和很多很多个不得不的权衡。
她和沈淮结婚证上的这层关系,是不是无意中成为,江婷和沈淮爱情的阻碍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在这个时候,她居然想的是,该如何将沈淮占为己有,毕竟,有关联的这层身份,她的优势也许更大一些。
嗯,也许。
后来的一段日子,她每天都会给沈淮准备好清淡的早饭和晚饭,帮他的手快一些恢復。
没多久,他就因为工作出国了。
她甚至怀疑,出国工作只是藉口,实际上是因为她在这里对他的生活造成了困扰。
空荡的房子里,只剩下猫和她。
也还好,还有猫。
不用去学校,也不用去舞房,这两周里,除了机械化的训练外,餵猫成了唯一让她有生气的事。
很快,时间就落到了比赛当天。
很多人都在门口看赛制,据说这场内场赛的赛制是新赛制,和其他舞蹈类型大赛不同属一个比赛体系。
一般,外界的舞蹈比赛都是从海选开始,大浪淘沙,再把沙子都放到一个环境里,让她们竞争,32进16/16进8/8进4以此类推,层层筛选,最后留下来的人才是胜利者。
拼的不仅是技巧,还有耐心和稳定输出状态。
像她曾经那样,比赛中出现明显失误,是肯定去不了最后一轮的。
而这次的内部赛,相较于之前的比赛,把表现力的评分标准拉了上去。也就是,表情控制和拿捏占大分比。
姜早并不奇怪主办方这个评分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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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网搜过,这个比赛参赛人员大部分都是公司旗下舞蹈演员,她们中大多数人表情上的表现力很好,但技巧性偏弱。所以这次的赛制,难免会往表情上提占分比。
她转身时,看到红桌上的裁判名单,有江婷两个字,走近了一看,果真是江婷。
她之前搜到的裁判名单里明明没有这个名字,是刚加上去的。江婷不具有专业技巧知识,她为什么能作为裁判。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明明,在这之前,她和江婷之间算是同场竞技,是站在同一平地上的竞争对手。如今,江婷却变成了,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人,得到江婷的肯定,她才能得到去休斯顿的机会。
真是可笑啊
开赛在即,所有人都被安排到比赛场馆。
姜早被安排的座位比较靠前,正前方就是裁判区,主持人热情地说着词。
姜早前面的位置就是江婷,本来没打算与江婷打照面,谁料江婷自己转了过来,笑道:「听说你还是沈淮妹妹的老师啊」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江婷却知道了,也许是沈淮告诉她的吧,也是,她们关系那么好,肯定一直保持着联繫。
姜早点头,没多说。
江婷倒是有了兴致,笑道:「那你要好好表现哦。」
说完,主持人正讲道她的名字,她站起来,朝前面的摄像头颔首轻笑。
姜早听清了主持人的介绍词。
原来,江婷来这里,是作为商业价值裁判。
突然闪光灯咔嚓一下,照在她脸上。
她错愕的看过去。
向北辰站在两边的走道上,见她看过来,眼睛离开取景框,笑着打招唿。
还没等她细想,大屏幕上已经出现了第一轮的比赛人选。
比赛进展的很快,轮到她的时候,是第四轮。
听到主持人喊道自己名字,她在绿幕后面,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自从那次失误后,她已经有好几年不曾站在聚光灯底下了,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报到第二遍名字。
她掀开绿幕,在一片黑暗中,走到了中心点位,摆好了准备舞姿,闭上眼。
三、二、一。
一束聚光灯落到她头顶,万籁俱寂,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个舞台,这是独属于她的世界。
音乐前奏缓缓响起,落到第四拍重音的时候。
她打开眼,起势,让每一个动作落到鼓点。
她五官和身高比很优越,细胳膊细腿,脖子上的锁骨若隐若现。光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向北辰不停的按快门,心中默默想,明明很好拍照嘛。
曲结束,舞落幕,姜早朝台下鞠躬。
江婷前几次都是拖到最后才给的分数,这回却是第一个给分数,她用脸前的话筒,朝旁边两边看过去:「不好意思,我先给了,这个我挺喜欢的。」
周围几个裁判对了一下眼色,附和了几句后也举起了高分。
观众席慢慢开始有议论声。
「关系户吧,我刚刚还听到这个人和裁判在聊天」
「真是倒霉了。」
第24章 第24章
最后一轮,她以最高分拿到了直通休斯顿顶尖的名额。
可是,她明明故意出错了。
漆黑的夜色,绚烂的灯光,主持人站在聚光灯下宣布完最终获奖人时,周围人陆续退场,底下乱乱的,谁也看不清谁。
姜早透过路灯的光线去看迎面而来的江婷。
江婷走的面无表情,却在与她对视上时,轻笑了一声。
姜早没有动,在与她擦肩而过时,淡淡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婷停下来,侧头看她,似是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姜早转身,对她面对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傻,江婷的反常,别人看得出来,她当然也看得出来。
她不相信江婷这么精明的人,会不知道这番举动,会给她造成多严重的影响。
江婷静了一会,突然笑了,她理了理衣领:「才这点压力就承受不住了那你怎么敢去勾搭沈淮呢」
她的眼神刺骨,是鄙夷,是嫌恶。她就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呢
姜早:「你早知道」
江婷走近她:「连审题都不会,这场比的是表情的配合,你的表情远没有同组人优秀,要不是我,你早就淘汰了。」在离姜早一步远的地方,她停下,嘴角微勾:「事实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随手一个举动就可以轻易改变你的人生,沈淮和我一样,是能够轻松在整个京城翻云覆雨的人。我和他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是。」
她俯身,凑近姜早耳边:「我是在劝你,也是在提醒你,不要用你的时间来反覆印证我的话,毕竟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
她站直,撩起垂落的髮丝到耳后,没在意姜早的反应,笑着离开。
周遭人来人往,只有姜早站在原地,如同一个木桩一样了无生气。
其实周围有很多声音,但她都听不见,脑海里只有江婷刚刚说的那番话,一直重复播放。
她没办法反驳,因为江婷说的都是真的。
沈淮在他眼里,就是天上的那轮月亮,皎洁明亮,而她只是满地花草中最平凡的一朵,从始至终,一直在仰望。
一开始,她确实只因为意外随便和他领了证,可是后来,她确实无意识的喜欢上了沈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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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仰望的岁月里,有开心有无措,但更多的是自我否定和怀疑。
这样真的能维持下去吗。
一个握着的拳头慢慢伸到她身前,手背对上,翻转,打开。
是一颗粉色的糖果。
「吃糖吗,学姐。」
姜早抬头。
向北辰笑着看她,顺带晃了晃手里的糖:「草莓味的。」
姜早接过糖,深吸了一口气:「想吃烧烤。」
向北辰打了个响指:「走,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烧烤很好吃。」
这三天比赛,他们一直都是一起吃饭的。
姜早要控制形体,一直吃的是水煮菜。向北辰为了陪她,也吃了三天的水煮菜。
这么看来,向北辰好像是瘦了不少。
这天晚上,他们吃到很晚。
向北辰把摄像机递给她,让她选一选自己喜欢的照片。
她翻了很久,每一张照片都很好看,是她参加过这么多大大小小的舞蹈比赛以来,最好看的。
「不愧是大摄影师,很厉害,每一张我都很喜欢。」
向*北辰别扭的扭过头:「那正好,这个相机你拿着吧,送给你了。」
姜早没反应过来。
向北辰接着道:「就当成,我送你比赛拿了第一的礼物。」
姜早把相机推了回去:「别开玩笑了,里面可不止有我的照片,你的工作不要了」
向北辰看着相机,垂头慢慢且无奈道:「好吧,我传给你。」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相机里拍的,只有她。
她点了一瓶啤酒,他陪她喝,喝到最后两个人都有点醉了,趴在桌子上,闭着眼聊天。
沈淮站在路灯下,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特助满头大汗的跑到他身边:「沈总,场馆里的人都走光了,没找到你说的那个人。」
旁边路上堵车,汽车鸣笛。
沈淮侧眸,无意中凝视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气压骤然低下来:「不用找了。」
他径直穿过马路,伸手揽过姜早。
姜早醉得沉,睡的沉,被改变了位置也浑然不知,搂住他的脖子,让自己睡的更舒服些。饶是上了车,也不肯放开沈淮的脖子。
气压骤然降的很低。
坐在前座的助理不时往后面望着,脸上表情惊悚,他在沈总身边这么久,只知道他是个工作狂,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
前几天出国,本来安排了八天沟通行程,沈总四天就谈下来了,当晚就让他订票回国。他当时还调侃沈总这么急着回家,是不是家里有人了,眼下看沈总软玉在怀,真是玩笑话坐实了。
司机撇了一眼后视镜,默默将中间的挡板升起来。
回到家的时候,沈淮想将她放到床上,但她的手像是沾了胶水,怎么也扒拉不掉。
沈淮便去掰她的手。
姜早被掰的不舒服,睁开了眼睛,猝不及防的和他的眸子对上。
她抱着他的脖子,一瞬间眼泪占满了眼眶:「沈淮」
她压抑已久的情绪,骤然在这时候崩盘,泪水像是一串银珠不断地从脸两边落下来。
只以为在梦中,她大胆的凑近他,唿吸交织,她浑然不觉暧昧。
「我不开心了,沈淮。」
眼泪不断留下来,她咬着唇,本来想忍住,可到底还是忍不住。
直到这个时候,沈淮才发现,自己的情绪是会因为另一个人不断变化的。
就像此刻,她脸颊泛红,眼里水汽萦绕,他一点生气都没有了,明明想批评她深夜和陌生人喝酒,可到嘴边,又突然不忍心了。
他嗓音干涩,慢慢的,缓缓的,一字一句道:「那要怎么做,你才会开心。」
姜早慢慢收拢环抱着沈淮的手,脸一寸一寸的靠近他,在要靠近鼻尖时,却停住了。
眼神相交中,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
紧贴着的身体,是一颗心脏粘连着另一颗心脏,一起跳动。
下一秒,姜早的脸重重落在沈淮的肩上,睡了过去。
沈淮无奈的低头,像个败仗的战士。
他轻轻将她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地上,点开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难得给我打电话,说吧是什么事呀让我来猜猜,是不是国外那个合作拿不下来,我早说过,那个团队是技术大拿,不会轻易签下来的。还好,我爸之前和他们中间一个人有些交往,我去帮你」
沈淮没心思听她说什么多,直接问:「今天你去的那场比赛,是谁赢了」
对面的人明显一迟疑,干笑了两声道:「怎么突然问这个好像叫姜早吧,我没怎么留意。」
「嗯,挂了。」沈淮挂断电话,蹙眉自语道,「不是因为这个。」
他笨拙的点开搜索网站,输入词条——女朋友不开心怎么办
那一晚,他在地上坐了一整夜,夜晚的风是冷的,但他浑然不觉。
京都别墅里,江婷将手机从耳边移开,攥着手机的手约捏越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太阳在正中。
姜早头晕的厉害,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环视周围的环境,自己竟然已经到家了。
可关于昨天的记忆,她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在和向北辰喝酒。
难道是向北辰把她送回来了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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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辰不知道她结婚了,怎么可能知道沈淮家的位置。
她手揉着太阳穴,试图想起昨天的记忆,任凭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
是向北辰打来的,他语气很急,问她在哪里,说翻了监控,看到她被一个男人带走了,就是夜色太暗,监控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姜早生怕他下一秒报警,就赶紧解释。
「我没事,我已经到家了。昨天那个是我表哥,他在路上看到我喝醉了,把我带回家了。」
向北辰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他挥手扫退了一排待命的警察,在大街上坐下,心惊胆战道:「早早,你和我的酒量怎么一样差。」
姜早无奈:「知道酒量差,你怎么还喝酒。」
「还不是因为」向北辰想说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他其实是想醉了之后让姜早照顾他,扶着他回去也好,没想到自己酒量差到直接睡过去的程度,也没想到主动提出来喝酒的姜早,连两杯酒都顶不过去。
当然这些话,他不可能说出来,只能小声嘟囔:「你不是也知道自己酒量差,还喝酒。」
姜早见要陷入死循环,便不说了,扶额道;「我一会儿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她轻轻揉了两下太阳穴。
门恰好打开了,沈淮端着热牛奶和面包走进来,在床头柜上轻轻放下。
姜早看着牛奶上蒸腾的热气,没反应过来。
沈淮已经替她拉开了窗帘,侧头问:「我今天没事,你下午有什么安排我可以陪你。」
姜早慢慢道:「我今天要去学校。」
沈淮点了点头:「好,那我送你,吃好之后再下来,不急。」
第25章 第25章
本以为这些举动是沈淮的一时兴起,却没想到这样的行为持续了好几天。
她恢復了日常学习和工作之后,每天度很忙,没有时间细想这些事。
庆祝会在傍晚举行。
每次组里有人拿到大型赛事的名额,导师都会私下举办一个庆祝会。
十月,天气微凉。
姜早挑了一件黑色保暖的训练服,临出门前,又换成了白色长裙。
恰好沈淮从更衣室路过停下来,她就举起手里的衣服问:「等会和导师吃饭,哪一条合适。」
姜早皮肤白皙,五官也长得很好,其实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沈淮不做犹豫的指了指他手里的训练服:「这件。」
姜早转头看过去,眼睛亮了亮:「我也觉得穿裙子太正式了,还是穿这身吧。」
沈淮走进来,拿了一件西装外套穿上,背身整理:「我送你过去。」
姜早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走了。
这几天他们一直是这么交流和相处,她渐渐也有些习惯了。
等到她到达约定的地方,里面人已经差不多来齐了。
姜早明显感觉到里面气氛不对,一进门,她就自己开口:「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一个和她关系要好的学姐忙去迎接她,边走边凑到她耳边道:「不好意思,我看文献看煳涂了,忘记通知你庆祝会提前十分钟。」
姜早抿唇,有些紧张的坐下。
这回算是知道为什么周围人用这个眼神了。
学姐在旁边尬笑了两声道:「哎呀,主角总是最后出场的嘛,先恭喜我们姜早同学,拿到顶尖计划的名额!」
所有人都在看教授,教授坐在主位,靠在椅背上,静了一会儿才笑:「是年轻有为。」
得到这句话,周围人才开始恭喜起来。
硕导底下的人不少都是参加过很多大型舞蹈赛事、表演的,也是精英中的精英,都知道顶尖计划的含金量有多高,这是所有舞蹈者追求的一个竞争平台,可以和很多同水平的人一起训练、竞争,也可以和更高段次的老师学习。
一时间,所有人的热情都涌了过来。
「行了,恭维的话留着酒后说吧。」教授举起酒杯。
周围人也懂事的闭上嘴,一轮倒酒过后,所有人举杯,只剩一个姜早迟迟没有抬起酒杯。
姜早抿唇。
自己的酒量不好自己是知道的,连啤酒都容易醉,更何况是红酒,在这样的场面喝醉酒闹笑话着实不好。
旁边人拱了拱她,小声催她。
姜早一看,硕导那边的脸色果然不好了。
姜早感觉心脏被攥紧,本来想拒绝,手已经不自觉的提了起来,假笑道:「多谢各位的鼓励,也多谢老师的栽培。我会带着各位的祝福在这比赛场上努力拿一个好名次,去为学校争光。」
酒杯相撞后,姜早祥装倒一大口,实则只抿了一小口,好在没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不懂酒,品不出酒的特色,只感觉这酒比白酒好些,想比辣味,更多了些甜。
她松了口气。
硕导落下酒杯,指尖在酒杯上叩了几下,停下后,笑着慢慢道:「谢倒是不用谢我,校方的资源比你个人还要差些。我就是敬佩一些为了机会不择手段的人,有想法也有魄力,以后我们舞蹈系还要多多靠你呢。」
周围气氛凝固起来。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句话听起来是恭维,其实话里话外都是嘲讽。
姜早攥着酒杯的手微紧:「硕导严重了,是校长给我提供的机会,也是您这么多年对我的苦心栽培,才能让我在这次外赛中顺利拿到顶尖计划的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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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
周围有几个学姐对了一眼,小声议论起来。
姜早解释:「是我之前有机会见到校长,特地拜託他帮我留意外赛名额」
硕导笑了两声道:「姜早,大家和你都是同窗,你没必要藏着掖着。那个比赛我也留意了,我本来想给你们争取,但是人家工作人员怎么跟我说,说人家这是针对公司签约舞蹈演员的内部赛,不方便给我们提供名额,你肯定有什么别的路子吧」
姜早迟疑了一会:「我没有我」
硕导手指着她,朝旁边笑道:「你看,还藏着,非要我点出来,一个沈老闆是不是。我都听人家主办方说了,唯一参赛的个人学生,是一个大老闆塞进来的,他们还跟我说,所有人都要陪这个学生走个过场呢。」
沈。
沈淮
她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来了。
名额确实是校长给她的没错,但是又是谁给校长的呢。
校长当时说,这个名额拿下来有些困难。却很快给她回了电话,说这个名额拿下来了。
背后也许真的有沈淮的推波助澜。
一瞬间,百感交集,落在喉咙里的红酒,原觉得甜味要重,现在都变成了苦味。
所以呢,都在耍她吗
硕导又举杯,温声笑着道:「好了,这关系需要藏着是吧大家都懂,那就不问了。来,再提一杯吧,以后咱们还要多靠姜早同学提供资源。」
酒过三巡。
硕导又要抬酒杯。
姜早实在忍不住,阻拦道:「老师,我的酒量不好,实在是喝不下了。」
同组的人也都是搞学术的,平时不怎么喝酒,三巡酒过后,脸早就烧起来了,就是没人敢驳了硕导的面子。
所有人都在等其他人出声,奈何都太能憋了。
听到姜早出声,周围人暗自松了口气,面上不显。
硕导放下酒杯,皱眉带笑:「庆祝宴,你这主人公都不喝了,大家还有什么意思再喝一杯!庆祝宴难得一次,得尽兴啊,小姜。」
明明话是没问题的,姜早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因为这句话,压了起来,一时间难以唿吸。
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看着硕导拿到似笑非笑的目光,总算懂了,硕导今天就是来找她难堪。
她和硕导之间的羁绊很早,是在当初她刚考上研究生的时候。据说,她笔试的成绩比硕导的女儿高了一分,导致硕导的女儿被刷下去了。
后来,她就一直感觉到,硕导不太喜欢她。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姜早站起身,抬起酒杯,轻笑着说。
「老师说的对。」
四巡、五巡、六巡
她喝的头痛欲裂。
即使故意小口小口喝,叠加起来也喝了一大杯。
最后实在是有人提起来,说她的状态不对,硕导才让她先行离开。
意志刻意的强撑是有用的,好歹姜早没有睡过去。
凌晨,冷清的街道,只有三三两两的路人。
路灯的光照在黑色的迈巴赫上,里面的助理等的不耐烦,开了车门,刚打算下车。
抬眸就看到,饭店的旋转门走出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就是小沈总的女朋友。
他刚想打报告,侧头一看后面,那人一向平静的脸上,现在黑的有些恐怖。
「我去接」他话还没说完,后车门被拉开。
拉车门的力气隐约带了些不悦。
他缩了缩脖子,坐了回去。
以往投资失败都没见过沈总这个表情,太可怕了。
旋转门外,学姐问了好几遍姜早家里在哪里,奈何姜早说不清完整的话,和睡过去了一样。她杵在门口,扶额:「算了,我带你去酒店吧。」
说完,她就要打车。
突然一双鞋挡在她面前。
「给我。」
学姐正要看是哪个地痞流氓,一抬头看到只在海报里看到过的沈淮,惊愕之余,眼神在沈淮和姜早之间来回看了一会。
指着沈淮道:「沈淮你就是那个沈老闆」
姜早听到沈淮的名字,自觉动了动,从学姐身上下来,踉踉跄跄的找方向,看到沈淮那张脸,她十分愚蠢的笑了笑,头晕目眩的世界感觉不到危险,上前两步,钻到沈淮的怀里。
带着酒气和傻气的喊了一遍沈淮的名字。
学姐明显感觉到沈淮的脸色更黑了,但搂住女人的力道却是温柔的,他蹙眉看过来,问:「什么沈老闆」
学姐也喝了点酒,心直口快道:「就刚刚,我们硕导说她能拿下顶尖计划的名额,都归功于一个叫沈老闆的人。姜早也真是够倒霉,我们硕导平时高傲惯了,很要面子。姜早的成绩比他好很多,我们都看出他都有些妒忌,这次被他抓住敲打的地方了,刚刚吃饭没少借事说姜早,还灌了她不少酒。」
学姐仰头,看上头云层越来越暗,月亮也被遮住了,赶忙摆摆手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就送到这,先进去了,你们慢走。」
车里的助理走神刷了会手机,突然后车门唰的一下打开,又唰的一下关上。
他刚要往后说话,却没看到人。
酒味怎么这么浓
他低头,就见一个女人躺在后座上,脸上还被盖了件西装。
敢情这是喝醉了
高楼之上,众人朝教授举杯,说着一些恭维不恭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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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打开门走进来:「我跟你们说」
她关上门,看着众人都在看她,突然脑袋里装的事情忘记了:「哎我要说什么来着,怎么给忘了。」
硕导脸上早就红了一片,但是说话还是沉稳,指着她道:「你看,一个两个酒量都这么不好。咱们搞舞蹈艺术创作的,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灵感,是感觉!有时候啊,喝一点就,新的动作就出来了。」
周围人跟着他喝了一杯酒,又是夸他。
把他夸的高兴了,他笑着摇摇头,对从前侃侃而谈起来。
「就教材里那套蒙族舞,你们知道吧,那就是我喝两壶酒编出来的,那个豪迈啊,那个往上挺拔的那个劲儿,喝过酒了之后,我就感觉自己在大草原上骑马,一下子动作就出来了,你们啊,也得多练练酒量。」
众人扶额提杯,早就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了,只知道附和。
唰的一下,门被拉开。
第26章 第26章
众人望过去。
一个身穿白色衬衫黑裤子的男生,神色冷冽的站在门口。
他只是站在那里,周围的空气就沉寂的让人喘不过气。
有人认出了沈淮,忙和旁边人求证,以防是自己喝酒喝多了出现的幻觉。
「快掐我,我好像看到我男神沈淮了。」
「你好像没看错,因为我也看到了。」
硕导最先反应过来,放下酒杯,和蔼地笑道:「这不是沈淮吗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沈淮看着已经空了的酒杯,眉头微蹙:「不算巧,方便出来一下吗,老师。」
硕导脸色微僵,但面上不显:「当然。」他朝旁边摆手,「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桌边的学姐望着那两道走出去的身影,双手按着脑袋,喃喃:「到底忘了什么」
再次走进来的时候,硕导脸色铁青。
他坐下之后,再也没有动一下。
脑海里都是刚刚沈淮说的那句:我太太酒量不太好,您多见谅。
学姐突然敲了敲脑门,激动地举起手道:「我想起来我刚刚忘记什么了!刚刚送学妹下楼,是沈淮学长接的!」看到周围人的目光聚过来,她慢吞吞的收回手:「不好意思,刚想起来。」
硕导抬起酒杯,仰头闷了一口酒。
夜晚的街道很安静,沈淮让司机把车停在别墅门口,低头看姜早时,姜早枕着她的腿还在睡梦中。
她的酒量确实不好,只喝了一杯酒,脸到现在都是红的。
沈淮蹙眉,心中莫名有些不快。
「沈淮」睡梦中的姜早嘟囔了一声,眉头是蹙着的,应该不是什么好梦。
沈淮嘆了口气,心中沉闷消了大半,手伸到她腋下,另一只揽过她腿弯,将她抱起。
挡板降下,司机想说什么,被沈淮用眼神示意,点头没了声。
晚上的风是冷的,女孩许是觉得冷了,无意识揽住他的脖颈,往他身上蹭了蹭,她的身体真实软的要命。
沈淮蹙眉,拨开她脸上的髮丝,轻轻道:「真是让人不放心。」
那话是温柔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站在远处的私家侦探按了两下快门。
远在京城夜场包厢里的江婷放下腿,慵懒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到图片的那一剎那,她的眉头瞬间蹙起来。
那是她从沈淮脸上,从未见过的目光。
印象中,沈淮和所有人都像是隔了一块玻璃,即使对相交多年的她也不过是相敬如宾。
之前她总以为,沈淮就是那样的人,她劝自己,再等等,等他事业稳定,自然就会有时间看看身边的她。
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意外。
不,她不允许。
江婷从真皮沙发上坐起来。
旁边正在滔滔不绝合同内容的公司代表诧异道:「怎么了,江姐」
江婷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这件事,回头平淡道:「心情不好,这个合作作废吧。」
那位公司代表站起来:「哎,江姐」
夜半,姜早被锅碗瓢盆的声音吵醒。
她没完全醒酒,头痛欲裂。
扶着额起来的时候,沈淮正围着围裙,端着一碗汤走过来。
见她醒了,便直接端到她面前来:「醒酒汤,喝了。」
姜早眼巴巴的看他,也没去细思自己为什么回家了,看着他的脸,只想起方才在饭桌上,硕导嘲弄的那番话。
人在喝醉的时候格外大胆,也格外脆弱。
她还没开口,眼泪就已经止不住的掉下来了:「顶尖计划的名额,是不是你给校长的。」
沈淮在床边放下碗,要给她递纸:「是。」
姜早没接,哽咽的,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证明自己,花了好多好多时间。」说到后面,她有些说不下去,咽了两次口水,才继续说:「就因为你的帮助,我的努力,全部都毁了。」
沈淮看她。
她的眼中泛着波光。
这次没有强忍,也没有逞强。
他不解:「你不想要」
姜早闭眼,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我想!可是我想的是靠自己的努力拿下来!不是靠别人」
沈淮将纸放在她脸上,一寸一寸,为她擦拭。
「可是姜早。」他说。
「这种比赛,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叫做资本对比法,那是他们主办方的判断,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倚靠这款规定拿到名额,这就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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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偏过头,不去看他:「我想静一静,你先出去。」
没错,他说的都没错。
可是她所有的努力呢都是笑话吗
沈淮端起醒酒汤递过来:「先把醒酒汤喝了。」
姜早躲过她递来的碗:「我不喝。」
沈淮站在原地:「嗯,我等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意让人变得格外敏感和冲动,她扭头,拍掉了那只碗:「我说我不要喝!」
碗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她被吓了一跳,酒意也清醒了一些。
沈淮却没生气,低头半跪在地上捡碎掉的碗。
姜早看到他被烫红的右手,着急的跑下床,抬起他被烫红的右手,吹了两下,含着眼泪问:「对不起,疼不疼。」
她自责起来。
那只手,也曾经为救她而受过伤。
沈淮静默的看她,抬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痕。
「对不起,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原谅我好不好,下次不会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道歉。
姜早说不出原谅他,只是抽泣的越来越频繁。
这样的僵持,沈淮有些不安,便开口道:「我再给你煮一碗解酒汤。」
他刚想转身,一只手拉住他。
他停下来。
姜早上前一步,脸埋在他胸前,低声啜泣:「可是我真的不想喝解酒汤。」
什么都不想进嘴巴。
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喝的东西了。
沈淮松了口气,右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轻声道:「好,不喝了。」
后来,她也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了,只记得沈淮抱了她很久,一直没松手。
次日
姜早醒过来的时候,沈淮已经不在了,地上也已经收拾干净了。
回学校的时候,听学姐说,硕导收礼被查出来了,因为涉嫌数额巨大,已经主动请辞了。
至于他们,会分配到另外一位硕导那里去。
学姐开心之余,打听起沈淮和她的关系来。
姜早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便还是说沈淮是她的一位哥哥。
学姐羡慕她有一位这么好的哥哥。
她没有回应。
后面的好几天,都有人和她打听沈淮,好像变成了一件附属品。
她盘腿坐在舞房的地板上,用手揉着脚踝,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空洞无神。
「姜早,还愣着干嘛,过来撕腿。」
「来了。」
她的软度一向很好,单腿上把干,往后滑,后膝盖骨能直接贴地。
旁边人耐不住撕腿,滑下来的时候腿打到了她的膝盖。
三秒后那人又忍痛爬上了把干,面色痛苦,怕被老师发现这边的动静,轻声道:「对不起啊姜早,没事吧」
姜早说:「没事。」
旁边同学松了口气:「那就好。」
「双飞燕准备」
「前桥准备」
「踢前腿一首歌时间,准备」
「……」
做完一系列热身,老师在前面讲新组合的注意要领,他们盘腿坐在地上休息。
姜早的眼神落在膝盖上,清晰的酸胀感,让人忽视不了。
身体终究还是超负荷了。
「好了,接下来第四个八拍,做一个旋子,完了之后单膝起来,立腰拔背开始走场,想像自己是在大草原,都懂了没有来,姜早你过来给她们示范一下。」
姜早单手撑地站起来,膝盖不稳,眉头微促。
姜早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愣着干嘛」老师催道。
「来了。」姜早把话咽了下去。
六个八,就一个跪地组合,应该能完成。
老师敲三下鼓:「准备。」
后面老师敲节奏,姜早按拍子卡动作,很顺完成的也很好,就在以为要顺利的完成时,做完旋子后跪地,膝盖的痛感清晰更重,几乎是腿自发的抗拒受力,忍不住要往旁边倒。
鼓棒敲鼓声停下来。
姜早扶着膝盖踉跄着站起来:「不好意思老师,我再来一次。」
老师眯眼朝她的裤子看。
绿色的舞蹈裤隐约透出了一点红晕,在布料上慢慢晕染开来。
老师招手唤她过去。
裤子揭开,腿上大大小小的乌青块,半水肿的膝盖上的紫红色伤口,红褐色的粘液从裂口滋滋冒出来。
「哎哟你这先别做了,去校医室一趟,包一下。」
姜早放下裤管:「没事的老师。」
老师摇头:「过几天不是要去休斯顿比赛吗,你这腿就这样不管能去比赛得了,快去吧,别耽误时间。」
姜早推脱不过,便去了校医室。校医开了个条子让她去医院,说除了骨关节磨损,膝盖肿块像有积液,要拍磁共振。
果然如那医生所料,拍完磁共振出报告,单子上膝关节腔少量积液,骨关节磨损。
她递过手里的单子,心中不安:「请问多久能恢復」
医生扶了扶眼镜,看完之后面色和缓:「关节有点积液和磨损,不严重,你这两个月不要剧烈运动或者跑,我再给你开几盒药」
姜早心中微黯,试探道:「如果运动的话」
正在敲键盘的医生停下来,看她:「最好不要,以你现在身体承受不了后期带来的痛感。」
姜早道:「其实我觉得还行,不是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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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撇了一眼单子再看她,扶了扶眼镜朝电脑上打字:「小姑娘别这么犟,身体是自己,这个病不是很大,大多数人调养一阵就好了,及早发现及早治疗,看你这个岁数还是学生吧,我给你开个单子,你给老师就行,这几天不要去上学了。」
姜早拿出手机,点开日历,还有七天就要去休斯顿参加比赛了。
「有别的处理方法吗」
医生点头:「你要是实在想快点好,可以把积液抽取出来,三五天时间就能好,不过那几天需要住院观察。」
姜早心一跳,那就是有办法:「嗯,把积液抽取出来吧。」
交完费后姜早就后悔了,医生说是个关节穿刺小手术,需要有家属陪同才能做。
爸妈来,也许会说她一顿,不让她做这个手术。
窗口的风微凉,轻轻扬扬飘在她脸上,扬起她两边的碎发。手里的纸被风垂落,她蹲下身正要拾起。
抬眸的那一剎那,正见沈淮和江婷推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的轮椅,从转角走出来。
第27章 第27章
江婷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那位中年人一直笑。
沈淮没什么表情,但也偶尔附和她一两句。
细看能发现,沈淮与那个中年男人的面容有八分相像。
他们没有注意到椅子后的她,推着轮椅径直从她身前走过。
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角落,姜早仍旧没有回过神,抓在手里的纸落在地上,捲起落下,捲起落下,落到了无人在意的角落。
突然的冷风扬起衣角,姜早回神,手掌按在地上,没完全伸直膝盖,骨髓酸胀痛感加强,忍不住跌在地上。
她提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缓缓的嘆出来。
「没事的。」
她自己对自己说。
她重新把手放到地上,借腿侧的力气,将半身慢慢撑了起来。
手上空落落的。
她将手摊开放在面前,原先手里应该是有东西的,对,单子,单子去哪里了
她涣散的目光努力聚焦,明明周围空空的,很容易找才对,她却感觉找起来难极了,动一下头都废了好大的力气。
找到了。
原来在那,她松了口气。
花了好多钱的单子,不能丢了。
她抬腿欲跑,下一秒酸胀的感觉袭来,手忍不住扶住膝盖,刚迈出去的脚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愣在原地。半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缓缓的吐出来,朝着地面,自语道:「没事的,姜早。」
她慢慢走,拾起地上的单子。
刚要离开,转角突然冲出来两个嬉闹的小朋友,其中一人背身跑,似乎在玩什么追逐战,笑着与后面人拉开距离,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上了前面的姜早。
纸又落回到地上。
「哎,都说了不要乱跑了,你们还跑!快把姐姐扶起来。」
「妈妈,你来帮帮我,我拉不动这个姐姐。」
「不对,她好像昏过去了快!快去喊医生过来!」
周遭乱起来。
姜早的耳边出现很多声音,她想睁开眼睛看,却怎么也睁不开。膝盖很疼,疼的忍不住蜷缩,身上所有的感觉都没有了,只剩下那道清晰的痛感遍布全身。
太疼了,实在是。
太疼了。
清晨的光丝丝缕缕从窗户透进来,斜阳的阴影落到地面的半边。
姜早慢慢睁开眼,看着天花板,鼻尖是浓郁的消毒水味。
还在医院,这是病房。
姜早扶额欲站*起来,突然床脚的身影感知到了动静,坐起来。
「醒了」
姜早听到熟悉的声音,霎时间以为听错了,结果落下目光,真的是妈妈,以及她后面还有爸爸。
他们从陪护床上坐起来,脸色很差,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姜妈上前握住她的手。
姜早还没反应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姜妈面色责怪,眼神中却流露出来掩饰不住的心疼:「医生打电话过来说你昏倒了,我们都急死了,连夜赶过来的。」
姜早右手盖住那只布满皱纹的手,安抚的拍了两下:「我没事。」
姜妈苛责道:「什么没事!你这条腿青一块紫一块的,人家小孩撞你一下,你就受不住疼昏过去了,你到底怎么弄的!」
姜妈越说越激动,眼里都有了泪珠,只是强忍没落。
姜早没说话。
医生联繫。
那应该是打了紧急联繫人的电话了,之前她设置的是妈妈,难怪。
学舞蹈避免不了受伤,她从小到大,腿上一直没断过伤,只是她喜欢穿长裤,父母没发现。爸妈不喜欢她学艺术,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抱怨这些。
伤病而已,对于舞蹈生而言,再正常不过了,没必要矫情。
「那位小朋友没事吧」她打断姜妈的话,问道。
提起这个,姜妈脸色不好,看起来像是吵过一架:「能有什么事,活蹦乱跳的,要不是她妈妈态度好,我还要替她妈妈教训一顿。」
没有追究就好,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其实是很小的力气,只是她确实没撑住罢了。
姜早松了口气。
姜早看着被子下面的腿,眼神空洞起来。
等到姜妈的嘴停下来,她才开口:「最近有比赛,训练的多了,磕碰比较多,没事很快就会消下去的,你们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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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解释了,姜妈的脸色仍旧不好,又说到了她选专业的问题,说她当初选这个专业就是个错误。
等到话说完,姜早轻轻盖上眼:「妈,我想休息一会儿。」
因为生病的原因,姜妈没有在意她的态度,帮她掖了掖被角,就要出去。
「食堂要放饭了,我们去给你带点稀粥过来。」
「嗯。」姜早应。
她抬眸,看向那两道走在门口的背影。
视线落到父亲身上的时候,见他背后的肩头似乎露出一块白色绷带,后背也有明显的一块倾斜角度,半边是鼓起来的。
方才,似乎一直没听到父亲说过话,他一直站在妈妈的身后。
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叫住他们,任由那两道身影消失在门口。
直到门真正关上,她的泪水顺着泪道滑落下来。
爸爸的老东家是一家工厂,平时要人力运输很多染线,她早说过这样很容易受伤,让他早点换职业,父亲总说她杞人忧天,用辛苦才能赚大钱的谬论反驳她。
可是,年岁渐长,人终究会老,身体也是。
他早就不年轻了。
再进门时,她藉口想吃糖调走了爸爸,留下妈妈。
妈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吹了吹碗里的粥递过来,亦如小时候那样。
姜早接过碗和勺,往自己舀了一口,咽下去:「爸爸的手怎么了」
妈妈微怔,随后有些紧张的移开目光:「能有什么事儿。」
姜早凝视着碗里的粥,舀了两下,却没有食慾:「是不是厂里搬货砸到了」
姜妈愣住:「你怎么知道」
果然。
姜早说:「猜的。」
姜妈面露难色:「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你爸不让我说,担心影响你在这边学习。最近工厂老闆们都在进机器,用机器代替人工,你爸的老朋友很多都失业了,你爸怕自己的厂里不要他,想在老闆面前表现卖力一点,扛货的时候没注意摔下来了,手错位骨折了。」
姜早舀了一口粥,咽下去,咸的。
这才发现粥里面已经滴了好些眼泪。
姜妈嘆了口气道:「他这个手肯定要做手术的,大医院说是什么神经坏了加上错位骨折,他自己找了个小医院自己让人家打了个石膏,说是打石膏很快也能好,其实就是想省点钱,给你办婚礼用,我们家虽然比男方家穷,但该有的面子一定要给你的,不让以后要受欺负。」
粥太咸了,实在是吃不进去了。
明明周围一切如常,却感觉喘不上气,难以唿吸,她将碗放在床头,缩回被子里。
「妈,我想先睡一会儿。」
姜妈帮她掖好被角,又在周围收拾了一会才出去。
不知多久,她感觉到枕头湿了,才坐起身,拿起手机搜了神经性骨折,因为搜索范围太宽泛,只能搜到大概的费用,8-12w,不大不小的数字。
这种时候,也许她该轻松的甩给爸爸十几万,让他不用担心钱,说她赚了很多钱,不用靠他们这点钱给自己面子。
可是,她没有。
城市的开销很大,她交好学费加上日常开销房租,存款一共只剩下六万。
原以为六万算是富足,算是财富自由。
但面对伤病,这点钱什么都不是。
她平生第一次有借钱的想法,沈淮有很多钱,也许这些钱对他而言,不值一提。痛苦的挣扎后,终究是弃了这想法,她没办法那么勇敢。
她的自尊,一直被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再多的身份悬殊,也从未想过在他面前低头。
她希望,在爱中,他们是平等的,可以平视的。
至少,不能让他误以为,她在利用这层身份像他索取什么砝码。
她看向桌上的粥,眼神颤了颤,心中苦笑了一声,闭上眼。
怎么会这样,方才所权衡中,她的尊严竟然比亲情还重要。
明明只要和沈淮张嘴,就可以拿到很多钱。
她双手抱住头,将脸埋进枕头里,浑身控制不住的发颤。
可是,怎么办。
她真的不喜欢那样卑微被动的自己。
一种过错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做了一场梦,梦里所有人都在骂她,她跪倒在地上捂住头,仍旧有声音传到耳朵里。她站起来跑,跑了好久好久,这声音仍旧在。
梦醒了。
是哭醒的。
抬头就看到姜爸将一个棒棒糖放到床头柜上,见她醒了,赶紧要走:「做噩梦了是不是怎么梦里也爱哭,吃个棒棒糖心情好点,我先去外面给你打点水。」
姜早哑声道:「爸。」
那道身影顿在门口,回头犹豫不决,似乎在想要不要过来。
姜早偏过头,用手轻轻擦掉脸上的泪痕:「我要喝温水。」
「行,我去给你拿。」姜爸点了两下头,匆匆出去了。
藏在被子里的拳头骤然一松,姜早歪头苦笑般的提了提唇。
恰好时机屏幕亮起,之前一起商演的朋友又向她发来邀请,说有单子,问她要不要接。
姜早键盘上按下几个键,点了发送。
对,她可以接商演。
不是非要借钱。
短期内能赚钱的方法,可以多接几场商演。
她将手放在被子上,对着膝盖的位置,慢慢攥紧。
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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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页
她在医院休息了三天,爸妈坚决不同意她做积液抽取的小手术,她只能作罢。
三天之后,恢復的差不多,能正常行走就出院了。
姜爸妈本来要送她回家,被她以沈淮会来接她为由,拒绝了。
等到爸妈走后,她一个走到角落,打了一辆车回家。
走下车的时候,她看到门口有一辆陌生的红色跑车,明显是女生的款式。
微敞开的门,露出了一点光线,从里面传出一些交谈声。
她听出来了。
是江婷的声音。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门口出现人影的那一剎那,她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躲到树后面。
事实,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等到她躲到树后,江婷正好走出来。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纯白的小短裙,很安静,也很美好,脸上挂着浅浅想笑意,似乎是心情很好。
听到跑车唿啸而过,她没有离开,而是背贴着树慢慢蹲下,双手盘住腿,呆呆的看着地面。
好像她是觊觎别人美好的偷窥者一样,偷窥者她们的幸福。
不在家的这两天,他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不在家。
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的时候,她想,沈淮总是很忙,总要出差和工作,偶尔会不在家,也许自己生病正好赶上了这两天。
没想到,他原来在家的。
而且,他还邀请了江婷。
一阵震动从口袋里响起,一阵凉风吹过来,震动声停止。
她挂断了。
是沈淮打来的。
可是她现在不想接。
她的手指尖轻抚脚边的小花,眼睛却是木木的,毫无生气。
人心好复杂,下辈子,她要当一朵花,一棵草,一片云。
下一秒,一双鞋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怎么不进去」沈淮摘掉身上的西装,披到她身上。
他的语气温和,让她不由得生了几分委屈。
明明他做错了事情,为什么云淡风轻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样。
「看风景。」她手扶着树试图站起来,膝盖泛酸,忍不住踉跄了一步,跌到沈淮身上,正在她恼火的想要往后退的时候,沈淮突然揽住她,收紧手,将她拦腰抱起。
腾空的那一剎,她不受控本能的拦住他的脖颈。
沈淮抱着她往里走:「妈刚刚电话里说,你的腿受伤了,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出来了。」
姜早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进屋后,姜早瞥到了还在播放的电视剧,和桌上的糕点零食,他们两方才应该就是在那里一起看电视吧。
她被放到床上,盖上了被子。
沈淮说等会给她送水过来,说完便走了。
她把门反锁,钻回了被子里。
夜里很凉,她很冷,也有些困了,明天还有一场商演,白天要早点起去舞蹈房学一下舞段。今晚要早点睡,不然明天起不来。
次日一早,她醒过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套了一件开衫就打算出门。
沈淮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杯热牛奶,抬头看到她,将牛奶放到桌上,走到门口挡在她面前:「你去哪」
姜早专心繫着鞋上的绳结,骨伤还没完全好,不完全弯曲膝盖繫鞋带,系起来有些难,繫到后面有些恼了,她胡乱系了一通,没再管鞋带系的干不干净,握住门把手打算拧开,却发现沈淮的手挡在门把上,她蹙眉解释:「去学校。」
沈淮不听:「妈说了,学校里帮你请了长假,这两天你不用去。」
姜早偏头,躲开那道审视的目光:「我专业老师让我过去一趟。」
沈淮嗯了一身,伸手掏出手机,点了一下,放到耳边:「我让校长和你专业老师说,你受伤了不方便去学校。」
姜早急了,一把攥住他的手:「不许打电话。」
沈淮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嗯,不打。」
姜早收回手:「我要出门。」
沈淮从旁边的门挂上拿下一串钥匙,披上西装外套,抬手理袖口:「嗯,先去吃早饭,吃好早饭我陪你去。」
姜早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我不出去了。」
沈淮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腕,被她甩开,他又上前两步挡住她的去路,认真打量她的表情,小心试探道:「谁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姜早径直越过他,直接去了楼上,反锁了房门。
她打开手机,对着视频学舞,这个舞很简单,只有四个八拍,她很快就扒了下来,跳三遍就熟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问她要不要喝牛奶。
她在床上坐下,对着门口的位置,仿佛能透过门看到沈淮关切的脸,她没来由的烦恼,蹙眉道:「不想吃。」
「嗯,那我去烤面包过来。」门口的人说。
姜早扶额:「我不要。」
可惜门口的人似乎早就离开了。
她没来由的反感,眉头不由得蹙的更紧,沈淮对她很好,可惜她知道沈淮还喜欢江婷,如果不知道就好了,让她一直这样误解下去。
也许就会误以为沈淮喜欢她了。
可惜她知道。
这样的关怀,让她无休止的痛苦。
「面包给你放在门口了,你记得吃,我下午有个应酬要很久,你有事给我打电话。」陶瓷碗被轻轻放在地上,与地板发出轻轻的声音,不大不小,随即脚步声的主人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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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走到窗口,撩开窗帘。
黑色的迈巴赫在石阶小道上穿行,驶离了别墅区。
姜早打开门,低头,目光微闪。
门口的瓷碗里,放着一个刚烤好的吐司面包,里面还做了夹心
打车十五分钟的路程,她到了商演的地方。
那个朋友提前和她打了预防针,说今天的商演是高端局,在包厢里跳一支舞就可以拿两千,在外面的展台上替品牌方正规表演是五百,让她自己选。
她两个都应下来了。
门口接应的商演朋友看到她,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你真是让我惊讶,怎么这回想着接两个了~我还以为」
毕竟上一次,这种类型的商演,姜早十分牴触。
她本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顺带提了一嘴包厢里的活儿,没想到姜早能应下来。
姜早眼中闪过落寞,抬头时候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较为明媚的笑意:「都是卖艺,在哪都一样,能赚钱就好了。」
商演的朋友颇感觉惺惺相惜,听完后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外面赚钱都很辛苦的,我们这样跳跳舞就能拿钱的活儿再简单不过了。我还担心你介意这个,既然你不介意,以后可以经常跟我跑单呀,我这里有很多价格高的单子都可以做。」
姜早有些不自然的收紧了手。
商演的朋友叫做彭高兴,毕业后没有找工作,专门做舞蹈演员,或是高端场合或是低端酒局都会做,只要赚钱都有她。现在想来,也许那样才是生活。
生活,就是要适当低头。
她本来也就是普通人。
能拿艺术赚钱,应该觉得幸运才对。
她的手骤然放开,侧头看着商演的朋友,慢慢开口:「嗯,好。」
商演的朋友揽住她的手往里走:「我这边的单子现代古代都有,以你的能力肯定都能驾驭,我到时候直接联繫你,看你排期。哦对了,今天这场,你要稍微注意一些,那几个老闆脾气不太好,经理交代了,尽量少和他们说话,跳完之后走就可以了。」
「好。」姜早目光有些涣散的望着前面的路,眸里的光渐渐淡了。
换好服装,一共五个人,在空置的包厢里集体合了一遍队形,就跟着经理进包厢了。
包厢里有几个中年男人,每个人身边都贴着两三个穿着暴露的美女,还有一股浓郁的烟味。
姜早忍了两次,才勉强按住不适。
这次的商业演出,她们的主要任务只有跳舞,跳完舞就可以走,压力可以小一些。
她们的服装不算暴露,古风唐装而已,但配合上昏暗的灯光,以及那些人毫不掩饰上下打量的眼神,连露肩她都觉得不适。
偏她的舞蹈动作就是有很多露肩膀的动作,音乐一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上来。
微妙的舞姿,若隐若现的身体曲线,半遮半掩,配合动作眼神,有一种极其魅惑的感觉,让人垂帘三尺。
其中不乏有人拿起手机拍视频,嘴里还讲着荤段子。
姜早只撇了一眼,暗自庆幸自己的脸上戴了半面纱,不至于让熟人认出来。
似乎是那道对视的目光让那个男人注意到了,他高兴的往嘴里灌了一杯酒,眼睛再也没从她脸上移开。
音乐结束,经理站到她们前面,正要说一堆漂亮话。
坐在沙发中间的男人,挥退两边的女人,掏出一根烟,抽了一口:「来都来了,肯定不能让妹妹们空手而归啊是不是」
被叫做苏总的人约莫四十岁左右,坐在主位,是所有人里面身份最高的人,他一说话,所有人都过去。
苏总大笑了一阵之后,从包里拿出字典厚的钱,指尖轻佻最上面的一叠钱,将其摊开在桌上。
他身边的人是他的助手,看到后立刻会意,将钱分成七八分,全都压到空酒杯的下面,再把酒杯灌满。
苏总靠到椅背上,单手搭着沙发边,手掸了一下菸头,玩味道:「喝多少,拿多少,想不想玩」
第29章 第29章
很少人能抵制住金钱的诱惑,特别是这种唾手可得、轻而易举的。
这也许是那些工人省吃俭用好几天才能攒下来的钱。
所有人都在犹豫,可从他们眼里的目光不难看出,都已经心动了。
经理双手搓了搓,心里为难,他一定是不能开罪客户的,这种身份的客户,一年能在店消费达到几十万到上百万,光酒水提成就是一个不得了的数字了,开罪了这种身份的人,上面的人追究下来,哪还有他容身之地:「苏总慷慨,你们有没有酒量好的要来挑战一下。」
彭高兴最先反应,她经常混在酒局,应对这种场面得心应手,这种钱自然不会放过,喝点酒而已,点到为止何乐不为。
「好像是挺好玩,我先来。」她上前领了一杯酒,先是抿了一口说了句好酒,然后慢慢将酒送进去。
许是有了彭高兴起头,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喝了。
唯独姜早站在阴影里,迟迟没有上前。
苏总一直留意着角落,见状眉头微蹙,表情明显不愉快。其他人不难看出,苏总要的就是站在角落里的女人喝酒,剩下那些女人就当个乐陪跑的。
旁边的助手给经理使了个眼色。
经理是个人精,这形式如果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几十年的修为就白修了,几乎是立刻,他转身对姜早说:「来都来了要不要喝一杯再走这一杯底下的钱也比你们这一单总价高多了,这提成你不想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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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喝到脸红的彭高兴回头,替她答道:「我这位朋友酒量不太好,恐怕是喝不了了。」
虽然不知道姜早能不能喝酒,但是她了解姜早的秉。
姜早自尊很强,肯定不会喝的。
苏总抿了口酒,闻言神色不悦,放下酒杯的时候,声音清脆的一声响,所有人都静了,周遭空气也开始凝固起来。
在这寂静中,苏总不以为然的笑起来:「喝不了那才有挑战性嘛!这位妹妹,你能喝多少,底下的钱我给你双倍,敢不敢」
所有人都起闹起来。
彭高兴有些担心的往后看,这条件很让人心动没错,但她敢肯定,对于姜早来说,这是一种折辱,张嘴正欲再说。
却见那道人影从阴影处走出来,暖光照在那张极美的脸上。
她的脸上竟然是明媚的笑意。
彭高兴错愕,心疑是不是自己喝多了,拿指尖敲了两下自己的脑门,用力闭上眼再慢慢睁开。
没看错,姜早竟然真的在笑。
很浅,是在笑,可眸色却与平常见她时不同了。
她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同。
就是,不同了。
「我喝。」她的语气听不出情绪,面上的表情也淡淡浅浅的。
在众人的起闹声中,姜早灌入第一杯酒。
在这热闹的欢唿中,她感觉到了冰天雪地的冷,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小心翼翼捧呵护的骄傲和尊严,还是被现实摔碎了。
酒落入喉咙的那一刻,时间过得很慢,她似乎看见华光璀璨的聚光灯。
身穿金贵表演服的女人,单手放在肩上,做华丽的谢幕。
人声鼎沸中,聚光灯的颜色越来越淡,消失不见。
剎那,她眼角晶莹的滑下一滴泪,被她侧头用撩发掩盖,无人察觉。
旁边起闹的人将钱塞进她怀里,趁机摸了一把她的腰。
姜早反感的往后退了一步,所有人以为要有情绪,却见她拿起了第二杯酒朝嘴里灌下去。
所有人震惊后,都在惊唿。
唯有彭高兴注意到了姜早扶着桌子的手,白皙的手腕上已经泛起了青筋,看起来扶着桌子已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她已经喝醉了。
经理电话响了,见里面玩的热闹,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接起电话出去了。
经理深吸了一口气,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接起电话,语气谄媚。
「喂,裴总。」
「让你送的典藏酒送过去了没有」电话里是一个年迈老人的声音。
经理回头看了一眼半敞开的门,里面还没有结束,如实道:「还没有,安排给苏总的那几个舞蹈演员还没有收队,我还在苏总这里等她们。」
电话里的老人明显生气了:「管她们做什么别耽误最要紧的事,今天有一位圈子里的贵客在这里谈合同,你赶紧把酒送过去,别耽误了贵客的事,耽误了那个合同追究起来,我们都得滚蛋,明白吗」
经理心惊,挂了电话之后连身后的门都忘了关,匆匆忙忙跑走了。上层之前一直让重视的是苏总那一堆人,刚刚那通电话明显那边的贵客比苏总的身份要高很多,耽误就完了。
经理气喘吁吁的跑到顶层包厢,用随侍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深吸了口气后,抱着酒推开门,里面的气氛安静的可怕。
他刚从热闹中走出来,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
「几位先生好,这是我们店的藏酒,莱总请你们慢用。」放下酒后,他有意想要看看是哪些上流人士,抬眸的一瞬间对上一道冷若冰霜的眸子,他打了个寒颤,识趣的走了。
这里面几位的压迫感,比起苏总那帮人来说,强多了。再里面多呆一秒,都感觉浑身不舒服。
包厢门被轻轻关上后。
身穿暗蓝色西装的男人朝旁边的助理递了一个眼神。
助理立刻会意,笑着给角落里的人倒酒:「先生,这合同您看了有一会儿了,是有什么顾虑吗」
男人坐在阴影里,眼底一贯的清冷和淡漠,仿佛与世界隔离了一样。闻言,他盖上膝盖上的合同书,随手放到桌上,起身理了理右手西装纽扣:「我想贵公司还没有真正想要和我们达成合作,今天就谈到这里,希望下次能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
蓝西装的男人慌忙站起来:「这次的合作我们愿意多出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给沈氏,希望您再考虑考虑。」
沈淮淡淡道:「不好意思,暂时不考虑和贵公司合作。」
蓝西装的男人似深思了一番,凑到沈淮身边道:「这样吧,只要你愿意把我们引荐给沈总,我们愿意私下里每年给你一层分成,怎么样」
沈淮敛了敛神色,望向他时,某种一片冰寒,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只是那一眼,穿着蓝西装的男人莫名有些心虚。
他试探道:「那不然,两成恕我直言,沈氏集团虽然在京城地位高,但是给底下的高层未必能开得出这么高的薪资,有这些钱够你下半辈子不愁吃喝了,再高,我相信你也吃不下。」
他曾和很多个企业的高层达成过这种秘密合作,几乎所有人都会答应他的请求,没有人会拒绝那庞大的数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爱自己,不爱自己的人生。
拿金钱挑战人性,本来就是十有八输。
他一贯是这么想的,可是在说完后,他一直注视着的那个人,脸色竟然丝毫没有松动,反而眸底的颜色更深了,深不见底,让人不自觉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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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特助睨了一眼对面的人,白眼快翻到天上。
这要是一般人说不定真的动心了,可站在他面前的是真正沈氏集团的继承人,这点蝇头小利怎么可能让他心动。
更何况,这点蝇头小利的代价是牺牲沈氏长远利益,这很明显是一笔赔的买卖。
「抱歉,看不上。」沈淮说完,越过他直接往门口走。
蓝西装的男人被这口气惹恼了,转身骂道:「恕我直言,您从进来开始就只看了一眼合同书,后面一直在留意手机,对我们的介绍爱答不理,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等。这是商业会谈,你连基本相互尊重的社交礼貌都没有,沈氏集团就派出这么一个人打发我们」
沈淮手刚放到门上,闻言朝他看过去,神情淡定自若。
陆特助睨了他们一眼,与自家老闆一样冷冰冰的眸子:「正因为我们尊重你们,所以才等到你们说完再走,不然以你们介绍的内容,我们合同书都不会看,早就走了。」
蓝西装的男人气氛的问:「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沈淮落下放在门把的手,盯着那个男人,忽然就笑了,那笑意不及眼底,看的让人发慌。
「来这里,是因为你们的项目书做的很漂亮,可很遗憾,你们也只有项目书做的漂亮,华而不实的空架子,沈氏没兴趣养酒囊饭袋,贵企的利润这么高,你们自己吃得下吗」
蓝西装的男人反驳不了,眼看着那两个人离开,转身拿起桌上那瓶酒在地上摔了粉碎。
旁边的助理赶忙上前:「您别生气,要不问一下江总,她不是说这个合同一定能拿下来吗」
蓝西装的男人蹙眉闭上眼,语气都掩饰不住暴躁:「我也是信了那个女人的邪,都说沈氏集团现在合作没那么好谈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能答应下来我们的合同。」
助理嘆气道:「白费了我们集团给江氏这么多好处。」
印象中,光刷给江氏的流水,就已经足足六七百万了。他们这么大的投入,完全是看中了江家与沈家的关系,以为江婷能替他们打破与沈氏集团的突破口。
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蓝西装的男人慢慢睁开眼,眼神阴郁起来:「当然不能白给,派几个人去江氏找点麻烦,做干净点,别露痕迹。」
做生意,讲究诚信。
没谈成的生意,那怎么能算合作伙伴呢。
第30章 第30章
走廊里,满是酒味,醉的让人恍惚世界真假。
两道身影淡然地穿过走廊,这一片的灯红酒绿之下,他们一出现便像是不属于这里,身上的冷气似带着白雪,皑皑而立,干净得不沾染杂尘。
十分的吸引人,但也让人莫名生出距离感。
动物之间的初次见面,总因不知深浅,不敢贸然上前。
多的,是虎视眈眈的观察。
早已观察许久的女人盖上了化妆镜,放进口袋里,踉跄了两步撞上了正从包房里端酒出来的服务生。
「哎呀。」女人跌在地上,裸露了半边肩膀,抬头两眼巴巴的看着迎面走来的那两个男人。
脸上的表情,是羞臊不已。
服务生赶忙伸手:「女士你没事吧」
这条路这么宽敞,能够撞上也算是她倒霉。
女人应对那只手,半推半就,故作醉的再次跌倒在地上,扶额娇滴滴道:「不好意思,喝的太多了,实在站不稳。」
服务生目瞪口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明明刚刚扶住了,怎么这人跟个泥鳅一样,从手里滑下来了。等到她看到旁边站的这两人的时候,眼神很快的转了转,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蹲下身自顾自的捡起地上的残渣。
是好看,其中一个还有点像明星,她甚至觉得有些眼熟。
捡得正尽兴,昏暗的灯光下,一只手递来一个灰色手帕。
服务生心中想,又是什么戏码,挑眉抬头,正对上那人关怀的目光。
陆特助拿手帕晃了晃:「碎玻璃不太好收拾,你用这个包起来吧。」
手帕落在手里的那一瞬间,服务生愣了愣,有些错愕的看着那个伸出援手的人。那两人气质矜贵,好看的不像是落入凡尘的人,能做出这么普度众生的人,原来是神。
刚刚是她太草率了,这种男人,连她都有些着迷了。
她反应过来,匆匆说了句谢谢,用布包着玻璃飞快的收拾好,匆匆逃离战场。
逃到无人的角落里,服务生捂着自己砰砰的心跳,慌张的摸出手机打通了电话。
「喂,向晨曦同学,知道你要向我求助,但是很遗憾,上面下了死命令,有意要让你在社会磨砺,若我施以援手,将断我经济命脉,实在抱歉了。」电话里的声音懒散的说道,周围似乎还有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
向晨曦捂着心口,一时也忘记了回怼这句挖苦,带着一丝腼腆的笑意,羞涩道:「向北辰,你喜欢一个女生,她站在你面前,你会有什么感觉」
别墅里,向北辰从办公椅上坐起来,一时费解的望着窗口的风景:「你问这个干嘛好心提醒你一句,上面派你去那里是有意让你精神上*折磨的,不是让你在盘丝洞里成亲的。」
向晨曦心情降了一半,垮着脸道:「你懂什么」
向北辰挑眉:「懂你呗,也懂男人,去那地方的没什么好男人,我劝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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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晨曦心情骤降,到了冰点,呵呵了两声挂断了电话。
虽然不中听,但是都听进去了。
可悲,他说的太有道理了。
她深深嘆了口气,把盘子塞到了旁边路过的服务生手里,掏出两张红票子堵住了他要拒绝的嘴。
「不好意思,姐失恋了心情不好,请半天假,剩下的几桌你帮我弄了吧。」
年纪很轻的服务生手脚爽快的接过那两张红票,抬头好心提醒道:「姐,我在楼下听说,后面那几桌有玩的很疯的,进去会给很多小费,你真的不去」
向晨曦心情降到极低点,摆了两下手,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到这里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是社会残渣,白瞎了她刚刚心脏多跳的那几下。
「没兴趣,你去吧。」她没再停留,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年轻服务生端着托盘,兴奋的朝那背影说再见。
走廊里
女人娇怜欲滴的跪倒在地上,试图用精湛的演技,勾引猎物上线。
抬眸的剎那,她看到刚刚递手帕的那个斯文男人朝他伸出了手。她心跳的很快,暗笑一声,到手了。两只手握住的那一剎那,她感觉那只手握的太重,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疼。
结果下一秒,那只手将她在地上拖行,拖到了墙边。
她不可思议的抬头。
「挡路了。」陆特助毫不迟疑的放开手,冷冰冰的走开了。
陆特助小跑到沈淮身边,边走边问道:「江总介绍的这个单子,我们拒绝了,需不需要和江总说一声。」
沈淮拿起手机,又放下,望着前面的路眼神有一些放空,闻言回神,淡淡道:「不用。」
特助上位多年,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特别是上司的脸色,他关切道:「沈总是在等女朋友电话」
沈淮低眸,不在状态:「不是。」
特助松了口气,没有陷得太深就好,总裁还是那个高不可测,翻云覆雨,问鼎商界的总裁,没有掉下神坛。
下一秒,沈淮拿起手机淡淡道:「我在想要不要打电话给她。」
他有些纠结的看着手机,脸色算不上好。
陆特助身体僵住,迟钝的复述了那句话,眼神惊骇。
完了,滤镜,碎了。
「这样啊」
他还没接过这种类型的问题,看来回答这方面的嘴皮子,得私下里多练练了。
沈淮将手机又放回口袋里,热闹的走廊里,违和的响起他落寞的声音。
「她不开心了,好像是因为我。」他仰头望着天花板,眉头微微蹙起,「我想和她解释,但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天晚上,他感觉到她的情绪,坐在客厅里用了好几个网站搜索相关词条,还是想不出该怎么让她开心。
想到她喜欢吃糖,他特意跑出去买了糖果,后来发现她锁了门。
亦如当初,他抱着小小的枕头想要和爸妈一起睡那样,面对的也是一扇锁上的房门。
也是因为讨厌他吗
他的眼神微黯。
那一晚,街道很黑,他走了很久很久,从黑夜走到了白天。
日出很一般,一点也不好看。
「你不妨找个女人问问,女人更懂女人。」陆特助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句话。
「找女人问」沈淮蹙眉,虽然神情不悦,但眼神真的在思考这个方法是不是可行。
一阵热闹的起闹声从一间包厢里传出来,很吵。
沈淮蹙眉,侧头朝那个方向望过去。
陆特助说:「沈总,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嗯。」沈淮眼神在那扇门停留了一秒,而后转身离开。
姜早倒在凌晨的夜里,被彭高兴架着去了医院。
急诊,胃出血。
医生建议,病人过于疼痛难以支撑可以手术。
极近崩溃的彭高兴抓起姜早的手机,就想打电话,没想到喝醉了的姜早竟还有一丝神志,死死抓着手机,不让她打。
彭高兴愣在原地一时间天旋地转,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姜早疯了。
彭高兴也疯了,真的听了姜早,没打电话。
那个夜里,姜早疼的滚下病床,额头冒的细汗将整个床单打湿。
好在,睡着了。
睡着了,就不疼了。
次日一早。
她扶着昏昏涨涨的头坐起来,发觉手上涨疼,才看到右手上挂的点滴。
她在医院。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她在回忆中又经歷了一遍那种痛苦。
再次睁眼,她凝视着天花板,竟有一丝庆幸,昨晚醉酒没有不省人事,也没有让彭高兴打出那通电话。
还好,一切都还好。
她把所有钱转给了妈妈,说这是比赛的奖金,让她放心给爸爸看病。发完这些,她就关了手机。
彭高兴从病房外走进来,看到她醒了,脸上凝重的表情放下了些许,坐到她身边,为她掖好被角。
姜早用干哑的声音道:「谢谢你,住院的钱我一会转给你。」
彭高兴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摇头:「不用了,昨天经理因为你很高兴,给我们的提成都翻倍了,比这医药费多多了。」
姜早低头,干燥的嘴轻轻拉扯,也是庆幸,不用多出钱了。
彭高兴问:「怎么昨晚喝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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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惨白的脸上挂了一丝淡淡的笑:「就是突然想喝了。」
彭高兴没有说话,撞入姜早那双满是悲的眸子里,只感觉到痛苦和冷。
她当然是不信的,只是她也不理解姜早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喜欢钱,见好就收,也懂点到为止。她只是喜欢赚钱的快感,没有任何目的性,靠商演赚的每一分钱,无论高低贵贱,她都觉得快乐。
她能感觉到,姜早和她不一样。
姜早那几杯酒,喝的很痛苦,连手都撑不住打颤,还要接着一杯一杯接住别人递过来的酒。
见彭高兴一直不说话,姜早补道:「心情不好正好想喝酒,昨天又能赚钱又能喝酒,不是挺好的。」
她说的牵强,但也编不出别的理由了。
彭高兴没再追究这件事,看到桌上的手机才想起来说:「你男朋友昨天给你打电话了。」
姜早一下子慌乱起来:「那他」
彭高兴看到她本就惨白的脸一下子更白了,忙说道:「放心,我感觉到你们两个吵架了,我就说你今天在我家里住,说你睡过去了,让他明天再打你电话。」
姜早悬着的心骤然一松。
这么狼狈的样子,没被其他人看到,很幸运了。
彭高兴见她脸上浮现的笑意,突然感觉心涩涩又酸酸的,说不出缘由。
医生正好来查房,说再留院观察一天,恢復情况好久可以出院了,后期配合胃药就好了。
还好,第二天她醒来就没有什么不舒服了,顺利出了医院。
彭高兴一定要亲自送她回去,她拗不过,只好坐上了她的车。
她太累了,在车上睡着了。
醒来时,她正躺在家里的床上,若不是身上沾了药味,她几乎要以为陪酒只是一场梦。
床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打开看了一眼。
彭高兴给她发了很多信息,满屏的醒了吗。
姜早回了一条,彭高兴立马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你终于醒了姜早!」
姜早问:「怎么了」
彭高兴赶紧道:「昨天你睡着了,那个抱你进去的男人是不是你男朋友」天知道,她看到那个男人从别墅里走出来抱起姜早的时候有多震惊。
先不说这别墅,就说这个男人。
她不说过目不忘,但对于一些帅的还是记得的。
这个男人她在酒局里见过,几个老总围着他转,身份地位都不一般。
姜早知道自己在这里,一定是沈淮送进来的,沈淮也一定和彭高兴打了照面,她没再否认:「嗯。」
彭高兴嘆气道:「姜早,我爸是做生意的所以我经常会跟着去一些酒局,我遇见过很多富家公子哥,那种富家公子哥都不是什么好人,可能就是和你玩玩的,最后结婚还是会选一个门当户对的。你要好好想想,谈恋爱是一辈子的事,一定要选一个合适的人。」
姜早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问:「怎么突然对我说这些。」
彭高兴拿着手机踱步,欲言又止,最后咬了咬牙还是说了:「昨天我送你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和一个女人从家里走出来」
她说的很快。
传到姜早耳朵里的时候,却变得很慢,像是整个世界只有这道声音,其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挂了电话,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门被轻叩,从外面打开。
沈淮端着粥放到床头柜,问她:「醒了」
这是没话找话,姜早听出来了。
她侧过身,转到了没有他的那侧:「我不想吃。」
沈淮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方盒,那是他挑了很久选的项鍊,江婷说给女生送首饰一定会很开心,正要开口。
姜早望着窗外的风景,淡淡道:「你可以先出去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沈淮攥着盒子的手紧了紧,凝视着那道背影,静了一会,将方盒放回了口袋里,轻轻道:「好。」
第31章 第31章
凌晨,万籁俱寂的时候。
姜早套了个外套,收拾好了所有证件就走出了别墅。
奇怪的,明明是走出去。她想到的却是第一次踏进这里的画面,她躺在床上,夜里妄想着,住进沈淮的家里,也能慢慢住进沈淮的心里。
那时她就像情窦初开的人,想了很多偶像剧的桥段,相信接触的多了,沈淮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两条毫无干系的平行线,因为意外的倾斜而有了交点,多浪漫啊。
可她却忘了,线的交叉只是一瞬间,他们还是会按照各自的轨道行走。
她当初想的还是太简单,结婚后各过各的互不干扰是建立在没有喜欢的前提下,心一旦跳动了,一切都不成立了。
心情,就像夏日的天气,晴一阵阴一阵,变幻莫测。
其实,折磨她的,从来不是情绪,而是心中存在的幻想。
那种惴惴不安,摇摇欲坠的感觉,是会让人崩溃的。
他们註定是不般配的。
江婷说的没错,她只是在用时间反覆印证那句话。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站在路灯下,发出了想了一晚上的简讯,她想出去冷静一段时间。
路边微风习习,晚风泛着凉意,夜深之下,只有路灯的光还亮着。
耳边响起脚步声,很轻,也很慢。
她看着地上越拉越长的影子,慢慢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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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页
沈淮逆光走过来,手机还残留着光芒,正是她发过来简讯的那页。
也不知道怎么,姜早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慢慢滑落。
「你别过来了。」她侧身掩饰自己的狼狈,手伸直做出挡的动作。
那道脚步声真的停了下来。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他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睡觉,一直跟着她出来的。
他望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小心:「要怎么样,你才能开心。」
姜早闭上眼睛,眼泪肆意。
沈淮蹙眉,抬步要上前。
姜早用手擦掉脸上的眼泪,不敢去看他的目光:「你别过来了,就站在这里,我就开心了。」
沈淮收回要迈出的腿,定在原地看她。
她没有再看沈淮,怕多留一秒都会再生出对他的妄想,而捨不得离开。
这里的路不长,平常很快就走出去了,这次却感觉走的好累好累。
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口,一辆刚进门的车,用长车灯照亮了她,她停下来用手挡住脸。
本以为那辆车很快就会过,却不想,那辆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后门降下车窗,一股酒气散出来。
她看到那人,瞳孔微缩。
是上次一直灌他酒的莱总。
他靠在车椅上,脸上还泛着酒后的微红,调笑道:「这么晚到这里晃,是早就打听好了我住的地方年轻人的上进心,确实不同凡响。」
姜早蹙眉:「你误会了。」
车门被打开,莱总手扶着车窗,摇摇晃晃的走出来:「欲拒还迎这种假把式我见过太多了,你长得漂亮,你不用这么麻烦,上次我就看出你的野心来了,只是人多不方便,这次人少,我答应你,走吧一起回去,我老婆正好不在家
姜早筹够了钱,现在不需要再自降自尊了,声音也冷了下来:「没兴趣。」
莱总见她要走,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好,我陪你演。」
姜早的皮肤很嫩,几乎立刻就被捏出一道红痕来,她蹙眉挣扎,没有反驳他的话。
这种眼神,她见过,和当初的迟言一样。
很危险。
真的要被他拉到车里的时候,她急了,匆忙道:「你放开我!」
有的人就是这样,被人顺从惯了,一旦遇到忤逆他的人,没有耐心迂迴,直接就会大发雷霆。
男人喝醉了酒的力气还是很大,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本来想咬他一口脱身,却没想到下一秒被他甩了出去。
意料之外的痛感没有出现,她稳稳的跌进了一个怀里。
她不难认出这个熟悉的味道。
是沈淮。
又是他。
为什么每一次这么狼狈的时候,都能碰上沈淮。
沈淮将她拉到身后,挥拳朝那莱总打了过去。
莱总本来生气,抬头看到那人醉意一下子醒了七七八八,都是住在这附近的,他早就知道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也在这里,一直有心想要假装偶遇,从没有碰到一次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碰到。
司机下来要回手,被莱总拦住,匆匆道歉之后夹着尾巴走了。
路灯将沈淮的影子拉的很长。
「别怕。」他走近她,忍不住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反应过来之后后退了一步,试探着小心翼翼的看她。
他说:「对不起,我就离开一会,现在站回去,你别不开心。」
姜早强忍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不断坠下来,滑过脸,坠到脖颈,不断,不断的掉下来。她张嘴想要说话,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眼神有些无措,抬步真的要走。
姜早拽住他,浑身颤抖的很厉害,声音也跟着抖动:「沈淮」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近他,脸轻轻埋到他的胸口。
沈淮揽住她的腰身,右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髮,在她耳边轻轻道:「好了,没事了。」
姜早痛苦的闭上眼。
但凡沈淮有一点不好,她都可以毫不犹豫的一走了之。
可是他偏偏很好。
好到无暇,好到闪着光芒。
沈淮顺着头,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安抚着:「这里晚上不安全,下次我陪你出来走。」
他仰头有些泄气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可以直接告诉我么我真的猜不到啊。」
从小到大,他遇到的所有人都是奉承他的,以至于他从来不需要顾及别人的情绪。
江婷教给她的方法有很多,只是对姜早来说都不适用,她连承认自己生气都不肯。
他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不能让姜早再不开心了。
他父母的婚姻很不幸,以至于他不相信爱情,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家。
但既然有了。
他就要好好住下来。
姜早手慢慢抬起,拥住他的背,一字一句,含煳又清楚。
「没有,你很好,沈淮。」你是月亮,怎么会不好。
月亮照下来,照到了她身上,让她误会月亮只属于她一个人。
如果可以一直误会下去就好了。
可惜她只是短暂照到了月亮,月亮不属于她。
她的声音说的哽咽,也格外的软:「是我不够好。」
沈淮否认她:「你很好,姜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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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他还是下意识回答。
有些人会给自己定下很高的标准,一旦没有达到,或者有些偏差,就会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够努力,仿佛她的一生都是失败的。
可标准从来不是针对一项的。
他欣赏她,她坚强,她努力,她倔强。她的优点有很多,在他眼里,她从来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字一句,认真且肯定道:「你很好。」
姜早。
你很好。
姜早知道他是在安慰她。
可是那一瞬间,她仿佛短暂的把月亮摘下来了。
她轻轻伸手,却在要碰到他后背时,垂下了手。
就这样,也很好。
那天晚上夜色很美,星星很亮,风吹过的时候,似乎预见了盛夏的燥热和激情。
第三天,姜早才回学校。
沈淮看她看的很紧,每天都让私人医生过来给她检查腿,直到私人医生说可以了,才答应她出门。
不过出门也得他接送。
坐在沈淮车上的时候,姜早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们越来越像寻常夫妻了。记得刚开始,坐在沈淮车上的时候,他冷冰冰的看文件,对她像是对一个陌生人。
她的手攥着安全带,转头看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淮都是自己开车了,司机很少出面。
他开车的时候很认真,盯着前面眼神专注。
遇到有堵车也没什么表情,静静地等着,是她喜欢性格。
姜早收回视线,拿起手机刷了一会儿朋友圈,向北辰发了一张图片,是他拿到一个企业offer的照片,看logo是沈氏,难怪向北辰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原来是在忙入职。
她对企业不太了解,但看名字是集团,应该是很厉害的公司。
忽然,向北辰打了一个微信电话过来。
姜早接通,向北辰的声音雀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学姐,我拿到沈氏集团的offer了!」
车里的很小,又在堵车,很安静,她看了一眼沈淮,调小了音量才道:「我看到了,恭喜你!」
「家里给我办了一场庆功宴,学姐你方便来吗」
「庆功宴啊」姜早想了想道,「可以。」
「太好了,你现在在哪在学校吗我过去接你」
「不用,你发个地址给我就行」她声音低了一点,「我到时候打车过来。」
沈淮握着方向盘,冷不丁的说:「我送你。」
姜早被吓了一跳,捂着手机生怕被向北辰听到,可也迟了。
「学姐,你身边有人」
姜早捂着手机,往旁偏了偏,声音更低了一点,含煳道:「是,我表哥正好在,他送我去学校。」
她还没有把自己已经结婚的事情告诉给朋友,怕突然冒出一个丈夫会吓到他们,想等到以后沈淮也喜欢她了之后再告诉他们。
向北辰一听是表哥爽快道:「你让表哥到时候一起来呀,人多热闹。」
姜早低声道:「他啊他」
她正想着帮沈淮回绝。
一个红灯,沈淮慢慢停下来,侧头清晰道:「行。」
第32章 第32章
姜早挂断电话,收到了他发过来的时间和地址。
她看了一眼时间,是下午三点开始。
「你会不会不方便,时间是下午三点开始。」姜早问。
沈淮说:「有时间。」
「哦。」姜早猜想他应该是企业的高管,时间很自由,便也没再多问。
停了车后,她刚打算拉开车门下车,沈淮突然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姜早接过来没有立刻打开:「这是什么」
沈淮道:「项鍊。」
姜早打开来看了一眼,是一条钻石项鍊,很闪。
她盖上,塞回去:「我不要。」
沈淮停顿片刻,接过盒子,低声问:「你不喜欢」
他的语气平淡,眼神却直直的看她,眸光掩不住的失落。
姜早避开那道视线。
她最近时常感觉到沈淮用这种目光看她,好像是从发完那个简讯开始。
她不理解这个视线具体含义,但是他这么看过来,她总忍不住答应他的请求。
姜早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些隐隐感觉到沈淮的变化,她有个想法但不敢相信,还是试探着问:「怎么突然给我买项鍊。」
沈淮别开视线,想了一会才道:「我妈买多了,让我送你一条。」
姜早有些意外的看过去,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沈淮喊苹果妈妈叫做妈。
沈淮显然也意识到了,微微蹙眉,低声道:「你不要的话,我扔了。」
「不要扔,多浪费,那还是给我吧。」姜早伸手要拿那只首饰盒。
沈淮顺势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身边拉了拉,将项鍊挂到她脖子上,轻声道:「戴着,很好看。」
也许是这个卡扣很难系,他们这个动作维持了很久,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们的唿吸离得很近。
等到系好之后,姜早的脸早就熟了一片。
「下课发我信息,我来接你。」他没发现什么不对,退了回去。
「嗯,知道了!」姜早匆匆拉开门,慌不择路的跑开了。
车门关上后,一阵电话铃突然响起。
沈淮接起。
「小沈总,下午的会议资料要现在发送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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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望着车窗外已经消失的背影:「下午的会议取消。」
「啊」电话里差点按下发送键的陆特助勐的抽回手,心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沈总以往从来不会临时取消会议。
「另外」沈淮顿了一下,蹙眉后挂了电话。
陆特助看着挂断的电话,查了一下手机话费。
没欠费啊。
再次拨回那个电话,拒接
怎么了这是
沈淮点开搜索软体,默默搜索相关词条。
女生到底喜欢什么
下车后的姜早直接去了舞房,到的时间还算早,还没上课。
只是原本在聊天的舞房,在她进来的一瞬间突然停下来了,她一眼就感觉教室里的氛围不似寻常,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她不知缘由,直到看到了坐在人群中,本该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曾经的室友,清雅。
她早就飞到休斯顿准备了,按理说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国。
也难怪她们都看向她,她和这个人曾经可是上过同一个帖子的。
清雅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朝她打招唿道:「哈喽学姐!没想到你也入了顶尖计划啊,主办方那边说同校的人要一起报导才行,专程让我过来接你呢。」
虽然她装的淡定,但眼睛红的几乎要喷血。
姜早自然看出来了,但也没兴趣和她起冲突,在柜子上放下包:「知道了。」
一人泛酸,小声道:「这有什么的,也不知道她从哪个路子得来的,听说她的名额来路不正呢,清雅可是实打实从顶尖舞团比赛拿来的。」
闻言,清雅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姜早没反驳,自顾自换舞蹈鞋。她的来路是不正,另一个人来路也没正到哪里去。
有人一眼就发现了她脖子上的项鍊,上前仔细看道:「这不是去年拍卖天价的奥本海默蓝钻吗姜早你这么有钱」
听到她说的话,坐在舞蹈房地上的一堆人站起来,过来围观。
姜早心中微骇,是沈淮送的,搞不好还真是真的,只不过她面上不显:「仿品,我觉得好看在路边随便买的。」
立刻有人道:「也是,怎么会是真的呢。」
姜早松了口气,走到一边去压腿,要是不否认的话,又要传她被包养的那些新闻了。
所有人又围到清雅身边,作为国内顶尖舞团的成员,又入了顶尖计划,还了休斯顿一趟,清雅在众人眼里的地位很高,都好奇的向她打听休斯顿那边的事。
清雅一一回应,十分耐心。
「好玩倒是没什么好玩的,我每天给自己的训练强度很大,希望跟优秀的人多学习一些。」
其中一人提起道:「听说在清雅去了之后,有人在场馆看到了沈淮学长,是真的吗」
清雅脸上有些惊喜,还泛着微红,她故意看了姜早一眼,然后娇羞道:「可能是因为曾经同校的原因吧,沈淮学长看到了名单上有我,就过来看了一眼。」
周围人都在捧她,甚至将她和江婷齐名。
也有人提起后面的姜早来。
毕竟传言中,姜早是沈淮的表妹。
刚回国的清雅闻言,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显然消息有些滞后,还不知道这个最新消息,看向姜早的眼神多了几分盘算。
姜早腿加上把杆,侧腰往下压着旁腿,闻言连眼睛都没眨。
专业老师来了之后,她们便散开了。
清雅作为休斯顿入选人员,被专业老师选成了这节课的助教,她洋洋得意的上完了一整节课。
下课后心情很好,对着姜早道:「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要去签到了,学姐记得提前两天联繫我哦,我们一起坐飞机过去~」
姜早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点头道:「行。」
既然她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自己当然也行。
清雅转身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笑着指着她的腿道:「还有哦,学姐,你在侧旋的时候膝盖没有伸直,这样观众看下来身体流畅度是不够的,既然是出国比赛,膝盖力量还是要多练一练。」
说完,她就走了。
人渐渐的走光了,只剩下姜早。她坐在墙边的鞋柜上,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眼神放空了好一阵。
清雅说的话没有错,她一直没有留意到这个问题。
在膝盖受伤后,她下意识改为腿发力,用下肢带动上肢,减少膝盖的发力。导致忽视了膝盖在动作中的作用,身体流畅度被带了下来,线条感不够优美。
「早早,走,去吃饭了。」木奈奈路过门口喊她。
姜早摇头,又换上了舞蹈鞋:「你先去吧,我再练一会儿。」
木奈奈知道她很重视休斯顿的比赛,没有拦她,把饭卡揣进兜里,然后道:「行,我去给你打包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满身汗水的跌倒在地上,从镜子里看着浑身是汗的自己,笑了。
技巧动作很容易形成肌肉记忆,即使有心调整也很容易在高压的情况下做出肌肉记忆的组合,好在她调整回来了。
她手扶着地面起来,膝盖微微发酸,肚子也连带着发疼。
也许是运动量上来了,又没有吃中饭的缘故。
门口,响起一阵赞嘆声。
她抬头,看到木奈奈端着盒饭朝她走过来。
「姜早同学,你跳舞这么好看,让你的那帮同学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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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知道她是打趣,接过盒饭道:「谢谢。」
她换好舞蹈鞋走到外面才开始吃起来,舞蹈房里只能有汗水味,最不容许的就是食物残留的味道。
木奈奈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项鍊,也发出和她们一样的惊嘆:「早早,你这条项鍊在哪里买的,真好看!」
姜早闻言才想起来这件事,放下盒饭,把项鍊摘掉放到了衣服口袋里,用拉链拉好:「路边觉得好看,随手买的。」
太贵重了,随身携带不太好。
万一有识货的看出来,还不免会传出她的一些谣言。
木奈奈惋惜道:「怎么摘掉了你带着这个真的很好看。」
姜早想了想,把刚刚的事情稍加改造说了出来:「刚刚有人说这个正品很贵,我戴的山寨的不太好。」
木奈奈一想,是这么个道理,没再多说。她想到了另一桩事,有些气愤道:「现在谣言真是越传越离谱的,先前是有人传你是沈淮学长的表妹,现在还有人传那个魏清雅是沈淮学长的人,早早,你说那帮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姜早扒拉了两口饭,只敢含煳的嗯几声。
其中一个谣言的罪魁祸首是她,当初木奈奈连打数十个电话追问这件事,她用一贯的冷静说服了木奈奈,这个「谣言」只是「谣言」。
学校里有好多人相信了这件事,只有木奈奈对她深信不疑。
下楼后,她走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落才敢打沈淮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过来。」
电话里的声音慢慢,缓缓。
「你转身。」
街道无人,沈淮站在树下,手机放在耳边,静静地看她。风扬起他衣衫一角,他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朝她走来。
第33章 第33章
向北辰组的局是在一个烧烤大排档,旁边就是一个赛车场。
来的人大多都是他的同系同学,很快就在一起玩开了。
向北辰作为组局的人没怎么吆喝,就让他们吃好喝好自顾自的玩尽兴就好。
摄影系的男大不怎么看论坛,知道姜早和沈淮的少,所以也没留意他们的存在,本来姜早打算安安静静的吃完安安静静的走,没想到向北辰临时起意,非要沈淮和他一起去赛车场玩*。
姜早不懂赛车,没跑去看。
吃了好半响,将近三个小时过去才等到沈淮回来,回来的时候沈淮脸色异常差。
姜早放下手里的串,小声和旁边人打听:「沈淮全输了」
旁边人嘿嘿笑了两声:「沈淮学长全赢了。」
姜早惊讶,看沈淮的脸色也不像是赢了的样子啊,难不成起了什么冲突,她有些担忧的望过去,却见向北辰一把揽住了沈淮的肩膀。
举止亲昵还聊的很开心。
姜早胳膊撑在桌上,手微扶着脸,自言自语道:「也没起冲突啊。」
向北辰丝毫不顾及沈淮有些抗拒的手,还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遥望看到姜早在看他,对着姜早笑了笑,然后侧头小声在沈淮耳边道:「哥,你刚刚的技术实在是太高超了,有空一定要再来和我切磋切磋!正好我也需要和强者多学习学习!你比我那群教练厉害多了!改天得介绍你和他们认识,让他们也见识一下!」
沈淮侧头看着那双炙热又真挚的眼睛,停下来,单手推开他,保持一臂距离外,才淡淡道:「知道了。」
烧烤的长方桌上,沈淮刚一坐下,向北辰就在旁边坐下。他抬手拿起桌上的雪碧,往杯子里的空杯子里倒,倒的差不多了,递到沈淮面前,然后侧头夸张地跟姜早道:「学姐,你表哥的赛车技术实在是太厉害了,刚刚连赢我好几把,真是甘拜下风!」
姜早心虚的睨了一眼沈淮。
沈淮没看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没喝那杯雪碧。
她轻咳了两声:「是啊,他学什么都很厉害。」
向北辰见时机成熟,仰头望着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呀了一声然后说:「怎么这么晚了,对了学姐,隔壁有个地方要放烟花,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说完,他把手搭在沈淮的肩膀上,朝他轻笑了一声。
姜早抬头,看了一眼天,确实已经夜深了。说实话,她已经有好久没有看烟花了。
上一次看烟花是在新年,爸妈不知道因为什么在吵架,烟花绽开的那瞬间,桌上的盘子也在地上碎了一地,那次看烟花一点也不开心。
她好像从来没有和朋友看过烟花。
她认真的点点头:「好。」
沈淮眸子里的光黯了又黯。
向北辰丝毫未察觉某人的情绪,从椅子上蹦起来,匆匆道:「我这就去安排,学姐,你等我!」
「好。」姜早点了点头。
长放桌上另外两个人也被向北辰招唿走,只剩下了姜早和沈淮。
姜早咬了一口串串,仰头看到沈淮正在看她,她咽下去之后才道:「你要一起去吗」
沈淮淡淡道:「不去。」
姜早哦了一声,没再向他邀约。
她扫了一圈周围,只有沈淮一个人做的板板正正,与周遭划拳开玩笑的绝大部分人相比,格格不入。
她嚼着串往下咽的同时,细想了一番,以沈淮的成长环境,应该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也难怪他一直适应不了。
她深思熟虑后才道:「你是不是在这待着不太适应,没关系,你可以先走,我一会打车回去。」刚一说完,她撞进一双充满哀怨的眸子里,勐地让她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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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页
「我喝醉了,你送我回去。」沈淮一字一句,咬字清楚的说道。
姜早仔细打量沈淮的脸色,黑暗中还泛着白,不像是喝醉的样子,她狐疑道:「你什么时候喝酒了。」
「刚刚。」沈淮道。
姜早蹙眉想了想,刚刚确实有一段时间没看到沈淮,难道是在赛车场上庆祝的时候喝了点酒。
她还没见过沈淮喝酒,唯一的一次她的神志也不太清醒,记不清。
不过以上次经歷来说,沈淮喝醉酒应该是不太妙。
她有些踌躇道:「可是我拿到驾照之后就没有开过车,要不我让向北辰帮你开吧。」
沈淮脸色一黑,搬开椅子站起来:「没事我自己开。」
说完,她也不等姜早,径直往停车的方向去了。
姜早忙站起来,小跑着想跟上他,但他走的极快,她站定的时候已经站到了车门外。
她嘆了口气,拿出手机,下一秒手突然被攥住。
就见沈淮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语气却轻轻:「发给谁。」
姜早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醉,怎么喝醉了力气还这么大,她挣脱不开只能解释道:「发给向北辰,我们不是要走了么得跟他说一声吧。」
手上的力气渐渐松开。
沈淮低低说了一声:「好。」
这是她继驾校的培训后人生第二次开车,还是夜路,虽然开的一路强装镇定,但遇到左右有人超车,她都不免油门和剎车有些不安的交换,生怕和旁边车碰着。
开到后面,遇到了一个红灯,她没看仔细,差点闯了,好在沈淮在旁边说了一声,她才一脚剎车急啥住,要是没有安全带,可能她都要扑到车玻璃上。
红灯还在倒计时三十秒。
她的心率却直线飙升。
还好,没有闯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剎的太勐,她的膝盖和车内壁磕上了,旧伤隐隐作痛。
一定是因为今天在舞房重复使用膝盖,导致旧伤復发了。
她趁着红灯,内疚的和沈淮说:「我膝盖疼,沈淮。」
她很少主动会说疼,可是这是在路上,一个不小心的意外就是生死问题。
「在路边停下来,打双闪。」沈淮蹙眉,有些严肃的说。
红灯变绿,她点头踩下油门,好在这一段路开的还算顺,她靠边停下来,沈淮按下了双闪的按键,打开车门后道:「下车,我送你去医院。」
姜早刚要解开安全带,听到他说的话,立刻就不动了。
沈淮打开她的车门。
她有些愣愣道:「你不是喝酒了么」
喝酒可不能开车。
沈淮张嘴犹豫了一会,似乎把什么话咽了下去:「没事。」
姜早死死勒住安全带,警惕的看他,生怕他抢了似的。
沈淮嘆了口气,欠身解开她的安全带,趁她不备拦腰将她抱起来。
「没喝酒,放心吧。」
他轻轻将她放到副驾驶,帮她系好安全带后才坐到主驾驶。
姜早蹙眉,狐疑的打量他:「真的没喝吗」
她不了解男人,但他了解他爸,他爸从外面喝完酒回来,红着脸唱着军歌稀里煳涂的走路,还会坚定的说自己没喝酒。
沈淮刚系好安全带,闻言凑近她,说:「你要检查吗」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看着他的脸,能感觉到他的唿吸。
时间好像在此刻暂停了下来。
他们的眸子中倒映着对方,以及如墨般夜色下接连闪烁的应急车灯。
姜早认真的点点头,凑到沈淮脖子间,拎起他的衣领,仔细嗅了嗅。浓郁的烧烤味下还散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幽幽的不着让人沉静。
确实没有酒味。
她缩回自己的副驾驶,蹙眉不解道:「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说自己喝酒了」
沈淮启动了车,车里静了好一会,他莫名其妙道:「外面那么好玩吗」
姜早睨了一眼窗外,夜色浓稠,这是每天都会看到的,只是烟花不是,她确实有些遗憾。不过,遗憾过了,也没必要再说。
「还好。」她说。
如墨的夜色下,车里没再有声响。
红灯,车停下来。
沈淮侧眸,望着那张有些失落的侧脸,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漆黑的夜空。
「你的狂犬疫苗是不是要打第二针了。」
姜早闻言,眉头勐的一蹙,侧身不说话了。距离上一次被猫爪划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几乎都快忘记,还有狂犬疫苗这件事了,提起这个,胳膊上的痛感仿佛又清晰的传了过来。
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怎么能提前这么久开始疼起来。
她心中措词该怎么婉拒掉这件事,但下一秒沈淮抢先一步接着道:「正好要去医院,顺便去打了吧。」
「知道了。」她闭着眼闷闷道,像是生了闷气。
再次睁开眼,沈淮已经在医院外面停好了车。
「要不要吃糖。」沈淮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橘色包装的糖。
姜早只睨了一眼车窗外,浑身的情绪一半为膝盖惴惴不安,一半为即将要打到身上的狂犬疫苗烦躁,情绪不是很高道:「吃饱了。」
沈淮橘色包装的糖放回去,又拿出一颗粉色的递过去:「草莓味的呢」
姜早有些奇怪的看过去,正见他还打算从口袋里掏出蓝色绿色包装的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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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问:「你怎么带了这么多糖」
沈淮静了一会,才慢慢开口:「可能是我妹妹放错口袋了。」
第34章 第34章
姜早提前在网上挂了急诊,等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排到了她的号码。
她走进去刚想关上门,被一股外力挡住,下意识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
沈淮推门走进来,反手关上了门,双目对视时,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姜早摇头。或许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去医院看病,突然身边多一个人,还有些不适应。
姜早走到椅子边坐下,沈淮在她旁边站好。
急诊的医生视线从电脑前移开,朝他们看过来,看到姜早的时候,像是认出她来了,睨了她一眼的同时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淮:「小姑娘出院没多久,怎么又来了。」
姜早正从口袋里掏出医保卡,闻言,一时没理解医生话里的意思,迟疑问道:「啊医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等到医生开口后,她立刻就后悔自己问出的话来了。
「没有,我不会认错的,上次你朋友带你过来急诊,就是我接得诊,没记错的话,你上次是喝酒喝的胃出血。」医生睨了她一眼,「身上烧烤味道很重,你的主治医生没有告诉你吗,你这段时间不能吃烧烤。」
姜早小声说:「我这次来看腿的。」
「什么时候来的。」沈淮问。
「就几天前啊,还住了两天院呢,小姑娘你没告诉你男朋友啊」医生上下打量了一眼沈淮。
姜早根本不敢看沈淮,低低嗯了一声,然后指着右腿膝盖道:「医生,我刚刚膝盖磕了一下,现在走起路来有点疼。」
医生撩起她裤腿,看到满是淤青块的腿和膝盖,蹙眉道:「小姑娘是学舞蹈的吧」
姜早心不在焉,闻言点了点头:「是。」
医生在键盘上输入着什么,扶了扶眼镜,说:「我之前遇到过很多练舞蹈的学生有膝盖积液的问题,你这个像是膝盖积液没恢復好,又让膝盖承受了太多外力,或多或少会痛的,就是看后续会不会对你骨头有影响了,这样吧,你先去拍个片,我给你开个单子。」
姜早担心问:「这个几天能恢復好」
如果这几天恢復不,对去休斯顿的舞台展现影响很大。
舞蹈不可能不用到膝盖,特别是这样的大舞台,所有人都使劲浑身解数,技巧组合都以高难度和惊艷为主。
医生道:「具体要看片子。」
姜早刚给老闆发完请假一段时间的消息,忧心忡忡的走出去,刚关上门打算往前走,一头撞到了沈淮的身上。
她往后退了一步,但退无可退,只能贴到后面的墙上。
沈淮倾身过来:「是不是我给你打电话的那天」
姜早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那天急诊,她昏迷不醒,沈淮打来电话,是彭高兴替她接的。
她错开一步,试图绕开沈淮,低声道:「我先去拍片。」
沈淮又挡在她身前:「谁给你灌的酒」
姜早抬眸,正撞上他如墨般眸子里暴露的怒意,她顿了顿,才道:「我自己喝的。」
她不想那段不好的经歷被他知道。
只是沈淮似乎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仍旧挡在那里,丝毫没有退后的意向。她有些忍受不了那道灼灼的目光,伸手要推开他往前走,「拍片来不及了。」
她的手触到沈淮肩膀的一瞬间,被他反握住,往里拽了一把,拦腰抱起来。
姜早无措之间下意识揽住了他的脖颈,反应过来之后,她蹙眉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是想继续参加那个比赛」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语气却有些冰冷,「不好好恢復怎么参加。」
晚上的医院人很少,急诊室也只有零星几个病人在外面等着,空荡的走廊上散着药味,泛着凉意。
沈淮鲜少有明显的情绪,她也鲜少看到这样生气的沈淮。
她没有完全理解沈淮的话,直到沈淮不让她下地走路,才领悟到那句话里的意思。
好在后来医生看过片子,说只是小磕碰,到不了骨伤,这才答应她自己下地走路。
最后,她咬着牙打完第二针狂犬,在医院这段不愉快的经歷才算结束。
车窗外微风习习,晚风轻柔泛着凉意,夜晚的马路不算热闹,只有零星的车流。
沈淮把车在路边停下来,侧头静静的看着坐在副驾的姜早。
路灯的半抹橘色光打在那张泛白的脸上,她闭着眼睛半寐,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装睡。
心头莫名涌起一点烦躁,也渐渐被车窗外的风抚平了。
他还是不懂女人。
和小时候不懂母亲一样。
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
上一辈的婚姻,他没有从中学到任何东西,印象中,父母总是刻意保持着距离感,对他也是,让他以为家人就是有距离感的。但他的夫人不是,距离不近一点,转身就找不到她了。
下一秒,女人的头往旁边无意识的倒过来,他伸手接住。
这才发觉她好像真的睡着了。
下一秒,手机震动了一下,车里很暗,手机亮起的光刚好够看清上面的内容,是陆特助发来的简讯。
他蹙眉,伸出的手已经来不及去按下关车窗的按钮。
远处升起一抹光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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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双手轻轻捂着那睡梦中人的耳朵。
烟花在天空绽开的那一剎那,睡梦中的女人一直蹙着的眉也松开了。
夜越来越深,车开到了别墅楼下,他将姜早耐心的放上床,掀起被子轻轻盖上,静了好久,转身离开。
姜早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
她没睡着,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沈淮解释。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露出的夜色半角,能看出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她掖了掖被角,低声喃喃:「这么晚,怎么出去了。」
是单位有事
还是江婷找他
想到这里她闭着眼蹙眉,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甚至心存侥倖的想,至少没有亲耳听到沈淮喜欢江婷。
一段感情里,谁先动心,谁就会变得敏感和卑微。
她贪恋沈淮给她的美好。
那一晚,失望替代了眷恋,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离开沈淮,走出了那扇门。
可他偏偏就站在路灯下。
眷恋代替了理智,所有理智疯一般的退缩,脑海里只剩下了他的身影。
嗯,至少,没有亲耳听到他说喜欢别人。
没有摊开在明面上,一切都可以恢復如初。
万一呢。
她心存侥倖的想。
万一这一切都只是谣言呢。
她也曾经歷过谣言,知道谣言的可怕之处,也许沈淮喜欢江婷,也只是一个谣言。
她想了很多,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梦里,她听到了耳边绽放的烟花,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开,照亮了半座城市,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烟花。
凌晨的街道是寂静,京a的商会楼却是夜夜笙歌。
楼下摇酒的服务生仰头望着最高层:「那间包厢今天怎么有人用了」
印象中,经理三令五申,让她们盯着,不要让人上楼。
「谁知道,好像是经理迎接上去的,应该是什么大人物。」旁边人擦着桌子道,「别管了,今天这场可不是普通的商会,据说是江氏集团组织的,还来了很多国内顶尖的上市企业,没一个普通人,我们比经理更狗腿就行了。」
顶层的包厢,穿着干净衬衫的男人静静地靠在墙上,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
楼梯上,穿着西装姗姗来迟的莱总,步履匆匆。
见到面的第一瞬间,就绽开笑容,谄媚道:「多谢小沈总大人不记小人过。」
沈淮退了一步,给他让道,轻笑着说:「里面请。」
「哎,好。」莱总挥退身后的助理,赔笑着推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将他架了进去。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挣扎声混入这喧闹的音乐中,意外的贴合,不引人注意。
沈淮神色未动,理了理衬衫的袖口。
周围都是尼古丁和酒的味道,让人觉得反感。
陆特助走过来:「小沈总,那个姓彭的女人还在公司没走,说是收钱太多,有点不好意思,还想亲自提醒你几句,帮你帮你婚姻更和谐。」
沈淮望着楼下,道:「知道了。」说完,他面无表情的走下了楼。
「怎么去了这么久。」沈董事长,端着酒杯,漫不经心的回头问。
沈淮在角落里坐下:「有点事耽搁了。」
沈董事长晃着酒杯里的酒,眼神与地下对视的那几个人对上后,友好地点头,侧头和旁边人慢慢道:「平常不见你喜欢来这种商会,怎么这次主动来了。」
沈淮下意识要拿桌上的柠檬水壶,却在触碰到提手凉意的时候停下来,不着痕迹的拿起旁边的红酒,倒了半杯:「既然已经替父亲接管了沈氏,自然要像父亲一样八面玲珑,不能让沈家的基业断在我手里。」
沈董事长闭上眼,揉了揉脖子,闻言笑了一声,却没应声。
一个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过来:「二位先生,德国进口糖果,有需要吗」
托盘里,五颜六色的糖果。
沈董事长往嘴里送了口酒,睨了一眼:「不用。」
沈淮伸出的手滞在半空,三秒后收了回来,微微一笑,笑若清风:「不需要,谢谢。」
沈董事长俯瞰台下,闭上了眼睛,慢慢道:「今天江婷也会来,利用好你和江婷的关系,把江家的合同拿下来。」
沈淮淡淡道:「知道了。」
第35章 第35章
次日,又一个雨夜。
姜早望着窗外,久久出神。
昨天,沈淮没有回家。
这个家又只有她一个人。
雨滴轻打着车窗,一阵电话铃混着雨声响起来。
姜早放到耳边,按下了接听。
「早早,你睡了吗」
是姜女士的声音。
姜女士很少主动和她打电话。
姜早打开窗户,风透进来,泛着凉意。
她望着窗外,如实道:「还没。」
姜女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开心,耳边是微微的风声,像是行驶在路上:「你喜不喜欢奔驰我和你爸今天去挑车都挑花眼了,好不容易看到一台还不错的,赶紧定下来了。」
姜早不禁想起了什么,半分犹豫的问:「为什么突然要给我买车」
姜女士那边笑了两声:「给你选陪嫁呀,正好这两天车行有打折活动,贷款说是能减免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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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传来姜爸的声音:「两万块!」
姜女士笑着道:「对对对!现在办贷款的话能减免两万块,以后就没有这个活动了!」
姜早心中一沉,一种预感唿之欲出,攥着手机的指尖渐渐攥紧:「你是不是动给爸做手术的钱了」
电话里的声音静了静。
转而电话里姜爸的声音传出来,带着大男子的口气:「囡囡啊,爸这边你放心,网上说骨头慢慢养就能好,不是非要做手术的,你给的这笔钱,爸给你留着,等到你婚礼那天,一起给你,显得咱们家也有底气!咱们家虽然比他们家差很多,但是该有的一定是要有,爸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你的。」
窗外的风吹过她单薄的衣衫,贯穿了全身,只剩下冷意。
「餵早早,在不在听信号是不是不好啊」
「开车当然信号不好,都说了等会停路边再打,你非要现在打。」
「我不是想着早早平时睡的早吗,咱们两个从市区开车回去都几点了。」
「行行行,你有道理,那我把电瓶车停在路边,等你打完再走。」
电话里的风声渐渐小了。
「喂,早早啊,喂,听得见吗」姜爸大声问着,生怕听筒传声不好。
姜早抬手拂过脸上的凉。
心中没有一丝感动,只有无休止的疲惫和足以把她摧毁的愧疚和压力。
她闭上眼,无力道:「爸,你去做手术行不行,我现在赚了很多钱,我的婚礼真的不缺这点钱。」
姜爸说:「你还是个学生能有多少钱,爸知道你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不用担心爸爸,爸爸现在还年轻,骨头随便养一养还能养回来,像你爷爷那样摔一跤才真的养不回来了。」
明明他说的轻松,姜早却感觉有什么东西越压越紧,几乎将她压得不能唿吸。
「电话给我,我来说。」听筒里姜女士抱怨了一声,然后电话里变成了她的声音,「你别担心你爸,现在我们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结婚这件事情,小淮家庭好,你能嫁给他我们脸上也有光,陪嫁弄的好一点,我们也有面子,不会被他们看不起。」
姜早调整了唿吸,慢慢道:「妈,我先是你们的女儿,才是他的妻子,你就让我尽一点女儿的责任行不行。」
她终于懂了那种感觉。
那种她不是她的感觉。
她可以有身份,但她首先得是她自己,她叫姜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再是爸妈的女儿,再是沈淮的妻子,再是江大的学生,再是孩子的舞蹈老师。
她从来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从前她向来独立,即使有多个身份,但她是她自己。
现在不是了,她好像活成了沈淮的附属品、
这不是她。
对面的妈妈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但还是以她一贯的态度反驳道;「我们也是你的父母,我们打拼了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你吗到时候你婚礼不风光,我们也跟着不光彩,拼了半辈子可不能在这时候丢人。」
姜早几乎要喘不过去,烦躁的喊了一声:「妈!」
「你这是什么语气你以为我们都是为了谁不都是为了你吗」妈妈训斥道。
姜早无力的在房里踱步,边走边道:「我真的不需要,妈你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
姜妈理所当然道:「我们就是顾及你的感受,你的人生,才这么做啊!」
「哎,那辆大车开的怎么这么快」
「你赶紧把电瓶车去移开一点,挡在路中间,人家怎么开」
「知道了知道了,还不是以为晚上这附近没人吗」
电话里静了静,姜妈咂了声嘴后,似乎放下了手机,听筒里传来她骂的声音:「哦哟,忘记你手推不了车了,来来来,你拿手机,我来推车,这车怎么不改方向老姜!」
电话突然砸到了地上,紧接着是嘟嘟嘟的声音。
姜早四肢百骸都充斥凉意,手止不住颤抖:「餵妈怎么了」回答她的只有一连串的嘟嘟声。
手机从手里滑落,摔在地上。
她跪倒在地上,捡起手机,用颤抖的指尖点那个手机号码。
第一次。
第二次。
第三次。
回答她的只有冰冷的机器女声。
「怎么办怎么办」她不知所措的拿着手机,浑身冷的发抖,她真的慌了,真的害怕了,惧意让她几乎大脑一片空白。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
手机再一次从手上滑到地上。
回家的火车和高铁只有白天和下午,这个点是没有票的,她回不了家了,她要回家,要怎么才能回家。
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她慌忙捡起手机,双手捧着,颤抖的手点亮屏幕,嘴里不断喃喃。
「沈淮!让沈淮送我回去!对!沈淮!」
她将手机放到耳边,眼里的泪几乎占满了眼眶。
「快接电话啊,沈淮,求你,快接电话」
酒局的包间,橘黄色灯光,尼古丁和酒味重合,杯酒相撞,菸灰抖落在地,到处是欢声笑语,纸醉金迷。
「老沈啊,你儿子实在是太难约了,我们几个老朋友想见他一面都排不上号,如果不是江总在这摆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顶尖上市集团的老闆放下酒,与周围几个总裁对看了一眼,明明是在笑,语气却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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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沈氏最近资金鍊出现问题了啊」有人刻意提道。
「是啊,我也听说了,小沈总,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跟叔叔伯伯说一声,叔叔伯伯能帮就帮。」
在座的都是京城站稳脚跟的顶尖集团,他们和沈董事长早年一起打拼,积累了不少情分。早年也是靠此,趁机在沈氏捞了不少油水,直到沈淮接管沈氏之后,把他们在沈氏的财路都封住了。
这笔钱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自然在意。
想要约沈淮吃饭,就是怎么也排不上号,有些人更是排号排了两三个月,两三月之后告诉他,没档期,要改期。
沈淮做的太绝了,他们很难没有怨气,只是碍于沈氏集团位置太高,怨气一直憋在心里。
直到听说沈氏最近出现资金问题,这才敢大着胆子发作。
沈董事长轻轻笑了声,没什么情绪,掸了掸手里的烟,抽了一口,没有说话。
「沈淮啊,叔叔伯伯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高位坐的比你久。位置太高了,容易摔下来,要想坐得稳,还是得把门打开些,这样扶的人才能进来呀。」有人用玩笑的口气说着,眼中的深邃却直勾勾的看向角落里的人。
沈淮睨了一眼身边毫无反应的父亲,低头轻笑了一声,举起酒杯站起来:「各位长辈说的对,是晚辈年轻见识短,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希望各位多多指教,别和我一般见识。」
满杯的酒,被他一点一点全部喝完。
「哟,小沈总这酒量可以啊,再提一杯。」
「好。」沈淮笑着接过酒,慢慢的往杯子里倒,波澜的酒杯里,看到了十几年前的倒影。他举着酒杯站起来,说着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在众叔伯惊嘆的目光中,面无表情的喝下第一杯酒,接受他们的欣赏与赞美。
他当时,不过十岁。
记忆重叠,还是那些面孔,只不过,现在终于不是仰头了。
他抬头,轻笑。
眼神划过众人,静静地,一字一句道:「再敬各位叔伯一杯。」
循回往復,杯酒交盏。
终于散场,人群散去,只剩下他和父亲。
一直没有说话的父亲,站起来,俯视他,眼神尽是高傲:「我还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沈淮仰头,含着醉意的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怎么会不认识那种眼神,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他轻笑一声,清晰,又缓慢道:「好的,父亲。」
陆特助从外走来,见状,愣在原地。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与他相伴十年,是同窗之谊,也是竹马之交。
见过他像雄狮一样俯瞰众生,也见过他像枯枝一样摇摇欲坠。
他欣赏沈淮的手段和能力,也心疼他辛苦又滚烫的遭遇。
都说沈氏新任总裁不近人情,杀伐果断。
可他知道沈淮从未享受过爱的滋养,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和绝情,都是理所当然。
回首多年,沈淮永远都是一个人独自舔舐伤口。
回忆抽丝剥茧,慢慢散去,变成眼前坐在椅子上,凝视天花板的人,安静的可怕。
他却觉得,坐在椅子上的人,摇摇欲坠。
「小沈总,陷阱有人上钩了,要收网吗」他走到沈淮身边,没有露出任何异常神色,就因为他的本分,这么多年才能一直留在沈淮身边。
沈淮闭上眸子,再次睁眼时,眸中的醉意夹杂了一丝清明。
他说的慢慢,又缓缓,却也字字清晰。
「不急,网拉的大一点,才好收网。」
第36章 第36章
陆特助离开,只剩下他独自留在那里。
周遭的空气充斥着令人窒息的酒精味。
沈淮静静的望着天花板,许久都没有动,直到视线睨到桌上那盘糖果,他微怔。
他扶着桌子,坐直了身,但因为醉意,身体不受控的往前倾,他也不在意,没有刻意调整,就任由身体紧贴着桌子。
如至宝般将糖果一颗一颗藏到口袋里。
等到桌上的盘子空了,他捂着*口袋,手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在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那只迈出去的脚突然收住,停在半空中,半响后慢慢收回那只脚。
现在还不能回家。
他夫人应该不喜欢酒味。
回家之后,再把糖给她。
得哄哄她。
巨大的疲意将人吞噬,他找了个角落,慢慢蹲下。
沈淮闭上眼,任由自我意识下坠。
「这个合同,江氏当然吃得下,你敢给,我就敢要。」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江董事长养了个好女儿,颇有你父亲年轻时候的风范啊。」
「伯伯谬赞了,我也只是跟各位叔伯学习的多罢了,往后还要多和你们请教,还希望到时候你们可别嫌我烦。」
敞开的包厢,不断有手机震动的声音,迟迟没有人接的迹象。
江婷视线移过去,半开的门,露出一个西装的衣角。
她不可能认错,这件衣服是沈淮今天穿的衣服。
「伯伯,您先回,我想起来有东西落下了,要回去取一下,就不远送了,路上小心。」
「好,那我先走了。」
在看到那道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时,江婷收回目光,转身进了那个包厢。
扑面而来的酒味,以及满地的酒瓶把她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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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角落里找到了沈淮。
他躲在阴影里,头枕着墙,脸上泛着红意,满身的酒味。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那么狼狈。
她蹙眉,捏住他的肩膀,晃了晃:「怎么喝成这样了沈淮你醒醒沈淮」
电话铃断了一会儿,又再次响起来。
江婷从他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目光在触及那个名字的时候,勐地顿住,聚起一团黑雾。
沈淮给这个人的备註,是夫人。
是谁
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想,但她不想相信。
电话铃一直在响,这个包厢很安静,显得那个铃声震耳欲聋。
她俯视着那个名字,指尖升起停在半空,三秒后重重的点在接听上,放到耳边。
电话里的女人带着哭腔。
她却认出来那个声音了。
那个舞蹈系的女生,姜早。
果然是她。
原来,他们真的已经结婚了。
她沉默的听着,未置一言。
可是怎么办呢她也喜欢沈淮,还非他不可。
她是江婷,江氏集团的江。
她喜欢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爱也一样。
结婚了又怎么样,抢回来就好了。
在听筒里那道女声几乎崩溃的时候,江婷站起来,轻飘飘道:「他睡着了,可能不太方便,需要我给你叫辆车吗」
电话里那道女声静了,转而是手机跌落在地上的声音,电话挂断了,传出嘟嘟嘟的声音。
很刺耳。
她只觉得爽快。
江婷嘴角勾起微弧,想将手机放回到沈淮的口袋里,却在触及到他衣服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拽住。
江婷被吓了一跳,视线撞入那双深暗色的眸里,黑不见底。
「沈淮,你做什么,疼。」江婷拧了拧手腕,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冷色道:「谁允许你接电话。」
江婷愣住了,也不敢再挣扎。
她第一次看到沈淮用这么冰冷的眸子看她。
如墨的眸子里,是惊涛骇浪的怒。
她被吓到了。
江淮拿回手机,甩开那只手,不知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江婷跌在了旁边,但他没有管。
他只想到了,姜早朋友昨天提醒的那一句。
「想要婚姻过得去,离别的女人远一点。」
他撑着地起来,扶着墙慢慢走出去。
身后的江婷倒在地上,反应过来后,望着那道背影,眼睛红的要滴血:「沈淮,你喜欢她那你对我的好,都算什么」
沈淮停在原地,侧身面无表情道:「不知道我之前做过什么,让你有这样的误会,我为我的行为向你道歉,对不起。」
江婷不信,执着道:「那你在国外帮我做饭,还」她突然便不说了,因为她从那双眸子里看不出半分爱意,甚至连怜悯都没有。
沈淮背过身,往外走;「我父亲让我在国外多照顾你,仅此而已。」
江婷的脸上划过一道泪,带走她对沈淮所有的眷恋,她朝那道背影吼道:「沈淮!你是不是疯了,我才是和你最般配的那个人,你确定要为了那个毫无价值的女人开罪我!」
她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
在这个利益至上,权衡利弊的时代。
没有什么比利益之间交换和合作更稳定的关系。
她真的不理解,沈淮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沈淮没有停下,转身除了房门。
但是那句话却飘进了她耳朵里。
让她浑身哭的颤抖。
他说:我喜欢她。
半个小时后,沈淮回到了家。
陆特助给他开车门,看到他额上的细汗,问:「小沈总」
「我没事。」沈淮摇头,踉跄着走进家里。
空荡的家里,他丝毫不觉异常,换好了衣服,扶着墙走到那扇门口,拿出口袋里藏的糖,慢慢张口:「我回来了,姜早。」
回应他的是沉默和身后猫叫声。
他知道姜早又生气了,好在这次知道为什么生气了。
等到她开门,再好好跟她解释就好了。
他疲惫的顺着墙面慢慢坐下来,静静的望着房门的方向。
也不知道,那些糖能不能哄她开心。
额上的细汗提醒他,身体已经很难支撑了。
可他仍旧强撑着,不敢闭上眼。
雨淅淅沥沥的下,手机铃声混着雨声在这个寂静的夜响起。
沈淮扶着墙,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点开压低声音道:「妈,怎么了」
听筒那边,姜妈的语气有些着急:「小沈啊,姜早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啊,打她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沈淮回头,望着那扇关上的门:「她睡着了,手机可能关机了吧。」
姜妈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沈淮问道:「妈是有什么话要带给她吗我等她醒了转告她。」
「行,那你替我们报个平安吧。」姜妈道。
沈淮明显感觉发生了什么问道:「爸妈遇到什么事了」
姜妈有些惭愧道:「说来也怪我,不应该把电瓶车停在马路上,老姜差点让车给撞了,好在最后没事,就是摔了一跤。我当时正和早早打电话呢,看到老姜要被撞赶紧跑过去,手机就掉地上了,回去捡的时候看到电话已经挂断了。早早这人心思多,我也是担心早早过来找我们,大晚上跑出去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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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妈嘆了口气,和旁边的人报了声平安,窸窸窣窣的一系列声音后,像是躺回了床上,声音比方才更放松了些:「还好,早早还在家就行,大晚上打扰你了,你也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
沈淮顿在原地。
他勐地抬眸,联想起方才姜早打给她的那通电话。他扶着墙快步走到门口,敲了两下门,没有反应。
推开门,房间的灯是亮的,她的所有东西都还在。
只是她不在了。
恐惧和不安在酒意的发挥下放到最大,他试图打通那个电话,但回应他的一直是未接女声。
沈淮扶着墙,一步一步倒退着往后走,转身之后变成了跑。
她不在家,会去哪里。
……
夜深,大雨如瀑,街上零零散散的车等着红灯,水滩上倒映着红色的光影。
太静了,静的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雨声。
120的警笛划破长空,周围都变得喧闹起来。
有人被架上单架,送到救护车里。
在路上找人的沈淮停下来,看着那辆救护车,心中一种不安感涌起。
他跑到刚散开的人群,随便抓了一个人,问:「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问刚刚啊,刚刚给我吓得,有个小姑娘一直在路边拦车,有辆车车灯没开,一个不小心就把她给撞了,人当时昏过去了,刚上救护车呢,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沈淮急问:「你有没有看到她身上穿的什么衣服」
路人被拽着衣领,几乎要被提起来了,他忍着唿吸上的不时,迟疑道:「就是一条白色的衣服,有点像睡衣,外面批了一个外套」
话还没说完,那衣领骤然一松。
路人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暗自庆幸刚刚那男人揪的是衣领,不是脖子,刚刚那力道,掐着脖子估计要把他掐死。
他举着伞,望着那道在雨里的背影。
轻声嘀咕:「果然晚上还是要少出门,没几个正常人。」
医院里,滚轮在地板上急速的摩擦,机器声走道轮番响起。
终于,在凌晨十分,所有一切,归于平静。
医生脱下手术服的一瞬,病房的门也关了。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一切都恢復了平静。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慢慢睁开眼,窗外是如墨般的夜色,周围的环境很陌生,手上很疼腿上也很疼,她动不了,为什么。
她只看了两眼,便又陷入了混沌。
她做了个噩梦,梦里沈淮牵着江婷的手,说不要她了,她哭的很伤心。
因为她意识到了这是场梦,可偏偏也不只是场梦。
第37章 第37章
次日的清晨,一缕橙色的暖光从窗外照进来,丝毫缓解不了房间里的冷意。
有人拉开窗帘,走到桌边,放下保温壶,好久之后才转身出去。
姜早从混沌中清醒,睫毛微颤,慢慢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在看吊瓶的姜女士,以及睡在陪诊床上的姜爸。
姜早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轻轻呢喃了一声:「妈」
姜女士听到声音,立刻看向她,握住她的手道:「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一点没有啊昨天晚上可把我们吓坏了,你知道不知道」
手上的触感格外真实。
她半撑起身,揽住姜女士。
事实上,昨晚手术灯打在脸上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求生的想法。
她甚至觉得,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一个没有家的人,没有任何人在乎的人。
即使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和发现。
但是,还好。
明明昨晚那么悲痛,现在她竟然庆幸起来。
至少,爸妈还在。
姜妈摸着她的头道:「也怪妈不好,害你成现在这样。多亏了沈淮,把我们带过来,不然我们呆在家里干着急。」
她哭了很久,哭到累了睡过去。
再次醒来,爸妈已经走了,给她留了纸条,说去买水果了。
她想拿手机,但触及那只手机的那一刻,回忆在瞬间重现,听筒里的女声说的字字清晰。
她突然就收回手,将被子拿起来,慢吞吞地将手放回了被子里。
差点忘了。
手机在落到地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坏了。
她凝视着天花板,眼睛久久都没有动一下。
她想到了和沈淮的初相识,想到了他们一起经歷的过往种种,明明这一切都才发生没多久,却好像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她的思绪停留在回忆里,连有人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直到医生拔掉了她手上的滞留针,感觉到手上的痛感,她才回神过来。
医生说她只是小磕碰,骨头没事,很快就能好,要注意保持好心情,积极配合治疗。
姜早凝视着那只腿。
她感受得到。
那种半边麻木和使不上力气的感觉。
其实她该庆幸,明明那辆车的车速这么快,她只是小磕碰。
可是,她实在开心不起来。
未来几天,她就要飞往休斯顿。
伤腿要练多久,才能恢復到原来水平,或是不被别人发现是条伤腿呢
肯定是会被发现的。
医生静静地看着护士的眸子,没有回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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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及到那双眸子,护士静默了好久才移开目光,轻嘆了一口气道:「好好休息,注意保持好心情,有事可以按服务铃,我马上就过来,不过应该也用不上我」
说完,门口静静的站着一个人。
医生朝门口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姜早看着他走过来,站到床前。
他没有立刻说话。
她也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见她的手露在外面,想要拿起来放到床单里,却被她躲开。
他的手滞在半空,停顿了好久才收回。
他坐在旁边,从桌上拿起保温壶,打算拧开。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姜早打断。
「我们离婚吧,沈淮。」
明明是天大的一件事,却被她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像只说吃了一碗饭那么简单。
沈淮转着保温壶的手停住,抬眸与那双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对上。
他静了一下,蹲下身平视她,认真解释昨晚的经过,前所未有的示弱。
姜早就这么看着他的嘴张张合合。
「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你别误会。」说到最后,他也安静下来。
他从未想过昨天的事会造成这么大的后果。
如果能预料到未来,他宁愿不下那一盘棋。
周遭安静下来。
她仍旧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眼神空洞又无神,明明在听,却像是脱离了这个情景,游离到了别的空间。
就在沈淮以为她没听清楚,准备再讲一遍的时候。
姜早开口了。
她的两边碎发沾染了坠下的泪珠,那道声音安安静静不疾不徐,却也带着无力和潮湿:「可是沈淮,我累了。」
她累了。
她不想再惴惴不安,不想整日在揣测别人的心思。
不想在晚上整夜的苦思冥想,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不管这段话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不在乎了。
本身就不应该在一起的,他们本身就是云泥之别。
在低处俯视的感觉,等待月亮照耀的感觉,为月亮被云挡住而生气吃醋的感觉。
一切的一切,都太累太累了。
她平常已经够累了,耗费不起那么多精力了。
沈淮突然也不说话了,静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很多糖,放到床头柜上,转身往外走:「累了就休息,我一会儿再过来。」
姜早睨了一眼柜子上堆成山的糖,闭上眼睛,调整唿吸。
「我是说,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话说完的一瞬间,两道泪顺脸滑落下来,她侧头,凝视着那道身影,一字一句清晰道:「我们离婚吧,沈淮。」
那道身影僵在门口。
橘黄色的太阳光下,他的背影被拉得好长。
病房里,许久都没有声音。
静到仿佛这个房间没有人的存在。
「姜早。」
他干哑的声音喊出那个名字,却也有前所未有的偏执和强硬。
「我不同意。」他背过身,手捏着门把,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
泪水打湿了枕巾,姜早睁开眸子,泛红的眼圈,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可是,这次她不想再玩拖拉游戏了。
不管同意还是不同意。
她都准备离开了。
夜晚,突如其来了一场大雨,有人在寂静中安然入睡,也有人吹了一夜风被雨打湿了全身。
空荡的街道,雨声混着电话铃的声音一遍遍响起。
好不容易,手机的主人终于接了电话。
雨水打湿了屏幕。
听筒里传来年迈的声音,尖锐,刺耳。
「沈淮!你到底做了什么蠢事江氏说要和我们解除合同,知道这样会造成多少亏损吗我现在真后悔把江氏交给你!你太让我失望了!现在立刻回来,和我一起去江家和你江伯伯还有江婷道歉!」
他这一生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儿子,必须也同他一样,才能算是一个让他骄傲的附属品。
沈淮站在路灯下,静静地望着住院楼顶层那盏打开的灯。
贴在耳边的手机,还在不断的发出声音。
他静静的听着,也许听进去了,也许没听进去。
直到那道声音结束。
他静了一会,才慢慢开口。
「可是父亲,下雨了。」
电话里那道声音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是更大的愤怒:「下雨了又怎么样!你最好是淋着雨去,才好让江家看到道歉的诚意!赶紧给我过来,听到了没有」
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至。
他按灭了手机,仍是望着那个方向。雨水浸透衣服,他仿佛成了雨的一部分,身体的轮廓在大雨中难以分辨,凉意深入骨髓,他却仿佛浑然不觉,毫无动作。
父亲,下雨了。
这是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
他不想走,也不敢走。
上一次,也是一场大雨。
他在睡梦中听到了了汽车的鸣笛,母亲被永远留在了那个雨天。
这次的大雨,又给他熟悉的感觉。
这场大雨结束后,他也许又要没有家了。
撩开的窗帘被轻轻放下,姜早身体紧紧贴在墙上,双手攥着拐杖支撑柱身体不倒下来。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又左右摇了摇头。
明明今天已经哭了一天,应该怎么也哭不出来了才对,可在触及到那个视线时,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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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的狼狈,双肩颤抖。
睡在陪床的母亲翻了个身。
姜早下意识要回床上,迈出的第一步却忘记了用拐杖,踉跄了一步重重跌在地上。
她浑身都很疼。
一时分不清是**更疼还是精神更让她痛苦难耐。
她早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一瞬间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或是想吃东西,或是想上厕所,哭是因为摔倒在地上,太疼太疼了,忍不住才哭的。
她仰头,看到爸妈仍旧睡着,没有任何动静,她闭眼,两滴泪落下来,她却笑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没有立刻起来,而是手弯曲下来,将头枕在地上,将自己蜷缩起来,感受着腿上的痛感,与心中的酸胀共同作用。
怎么会。
这么痛呢。
大雨连下了两天,病房的门走走出出,也忙碌了两天。
第三天,是个艷阳高照的天气。
沈淮依旧打算把粥放到门口,让护士带进去。
正在整理床铺的护士却对他说。
这位病人,今天凌晨便已经走了。
过来办离院手续的姜女士看到了沈淮,便打算过来打声招唿。
「妈,你知道早早去哪里了吗」
姜女士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接道:「你说早早啊她说恢復的差不多了,后面打算回家养一养,哎她不是说你接她回去吗怎么你没接到她」
「哎」
「这孩子怎么跑这么快。」
姜女士看着那道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轻轻蹙眉。
第38章 第38章
姜早落地的时候,是休斯顿的冬天。
身无分文,只带了一身狼狈和满身孤勇。
也不知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上帝的眷顾。
也真是可笑,这两者竟然能并存。
就在落地的那一天,休斯顿的主办方发表了声明,比赛因为主教练伤病原因,将会延迟一个月开始。
一个月,一个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时间。
一个月,可以让带着伤病的她,在充裕的时间恢復全部实力去比赛。
一个月,也可以让身无分文的她,冻死在这个冬天。
她当初敢一腔孤勇的来到这里,全凭在来之前了解到休斯顿会提供餐饮和住宿。
命运也真是爱跟平凡人开玩笑,可不曾想,平凡人根本开不起玩笑。
她的全部希望,也许该集聚在一起来到这里的老熟人,魏清雅的身上。
她也确实有这个机会,让这个希望之光落到自己身上。
可是,魏清雅想让她介绍沈淮给她。
也许,魏清雅也听信了那个「传言」,以为她是沈淮的表妹。
正因为此,这一路也对她格外关照,不仅甘愿当人形导航,还自费邀请同吃同住。
姜早拒绝了。
拒绝的同时,也承担了后果。
不通外语的她,终究是落了一个流落街头的下场。
冬天,终究是冷的彻骨。
她仅穿了来时的一身长裙和薄绒外套,和街头那群衣衫单薄的流浪汉根本无差。
当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泛起困意的时候,她看到了路人对她的目光。
即使只是一眼,都让她的自尊被踩在地上反覆磨碎。
也正因为此,她强撑着眼皮,就算再困,都不愿意合上自己的眼睛。
就这样,她熬了两天。
在第二天的夜晚,倒在了公园的草坪上。
倒在草坪上,也是她的精心设计。
因为草是自由的,躺在上面的人也是自由的,有追寻自由想在草上臆想自由的年轻人,也有以草为家落草为安的流浪者,至少倒在这里,不会有异样的眼光。
倒地前,她仰头的最后一幕是看着天空。
就在眼睛越闭越紧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一盏落在头顶上的聚光灯。
聚光灯耀眼而夺目,因为光源渐渐暗淡,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灯泡。
聚光灯下的她,因为没有聚光灯的照耀,混入人群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不会有任何人在意她的死去,也不会有人在意她的辉煌和苦苦守护的自尊。
真是遗憾啊。
她这么想。
真是太遗憾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别的人,也没有任何故事。
只有她一个人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当脚下踩空的时候,以为一切就要结束,睁眼的瞬间看到的却是一个满是发霉斑点的屋顶。
她被救了。
一个打扮精緻,家里却十分邋遢的中国女人。
那个女人扔给了她一瓶酒,还有一个面包,让她充飢和解渴。
女人说自己是一个街头歌手,所以很忙,顾不到她,让她活下来之后赶紧滚蛋。
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知道,这个女人也是一个流浪者。
因为这个地方曾三次有人敲门,让住在里面的人滚出去,虽然不太懂英文,但那几句骂人的话,她还是听懂了。
这个废弃的地下室,因为臭味的原因,一直被周围的居民举报,却无济于事。
姜早虽然不喜欢这种行为,但没有权利去插手别人的事,何况这个女人现在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总不能恩将仇报的去把门打开,让警察把所有东西扔出去,让那个女人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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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对待自己觉得错误的事情的时候,总会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去看问题,但这中间一旦有介质影响,终究是会不同的。
那一天,她吃了那个面包。
在面对酒的时候,她犹豫了。
但干燥的嘴唇代表整个身体在抗议,告诉她,不喝这杯酒,活不下去。
她想活,想活到参加顶尖计划的那一天,想活过这个月。
她在将酒倒进喉咙的那一瞬间,第一次认识到内心强烈的渴望和野心。她这次来到休斯顿,就是为了那盏聚光灯。
她要聚光灯再次打在她的身上,就必须要撑过这个月、活过这个月。
那杯酒和之前的酒一样,使喉咙滚烫,使胃灼热。
唯一不同的,是这杯酒,在她的心里也点了一把火。
让她真正了解自己,以及正视自己渴望和野心。
那天,凌晨的夜,那个女人迟迟没有回来。
姜早想当面和她道别,便一直等着。
那个地下室没有灯,半个窗户只留了一点点光亮给这个房间。
她利用那个一丝一缕的光线,将整个房子打扫了一遍,算作给那个女人报答。
房间很乱很破,所有家具都攒了灰尘,收拾起来很麻烦,她拿了一块布,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借了一点昨天的雨水沾在布上,擦了整个屋子。
所有的一切收拾完,将近半夜。
她收拾的实在太累,直接坐在地上,抱着一个椅子睡了过去。
午夜的街头,一个女人斜挎着吉他,手拎着一瓶酒,扯了扯已经被折磨的很不堪的半抹肩带,晃晃悠悠的推开了地下室的房门。
走进去的一瞬间,一股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
残缺的月光照亮这地下室模煳的轮廓,这周围的一切和原来都不一样了,可以说是天翻地覆。
就在她摸着额头,以为是自己醉酒幻想到了海螺姑娘这种奇幻故事的时候。
她余光瞥到了角落里,女孩儿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抱着椅子,手上还拿着一块破旧的布,就这么躺在椅子面上睡了过去。
月光打在她脸上,她仿佛如同月色般皎洁明亮。
明明那个角落那么暗。
此时却比外面的月色亮的多。
她放下吉他,轻轻关上门,小步走到那个身影面前,欠身蹲下。
多么干净的一个女人。
光看到就觉得,这个人应该过的很美好才对,而不应该是流落街头。
似是身上的酒意熏到了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揉了揉眼睛,看向她。
说不清的错愕,瞬间眼神又转变为歉意。
黑乎乎的夜色下,那道目光的转变让她觉得说不清的可爱。
在对视的那一瞬间,姜早放下布,从地上爬起来,真诚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希望这么晚还看见我留在这里,但我真的想当面和你说一声谢谢。」
姜早说完该说的就打算离开。
却听到那人把椅子抽出来的声音,然后慢悠悠道:「喂,你会不会做饭。」
姜早转身,那地方太暗,看不清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那一天,她做了那顿饭。
也是在那一天,她在休斯顿突然有了一个家。
后来的几天,她都会给她做饭。
她有时候会来的很早,有时候回来的很晚,但都会往家里带一些吃的回来。
虽然住的只是地下室,但她们吃的一直很好,有水果也有肉。
姜早也好奇过,她到底哪来这么多钱。
但她一向很有边界感,即使好奇,也从来没有问过。
就这样持续了一周时间。
在第八天,休斯顿下了一场雪。
那个女人很早回家,第一次在家里喝酒,也第一次在家里拿起那把吉他。
姜早听出了她弹得曲子。
是一首蒙古族的民乐。
她曾在跳民族舞的时候,跳过这首歌的剧目。
是藏族人在草原上自由奔放的状态。
曲风是昂扬向上,洒脱潇洒的。
在曲子中,能感受到草原上的牛羊和载歌载舞的人群。
沉浸的听,是草原的蓝天白云,青草绿地,篝火人群。
那一天,姜早第一次知道,这个女人是个藏族人,名叫格桑,曾是藏族最年轻的音乐家。
酒后的她,也是沉默寡言,只寥寥介绍了几句她的情况,再多的她喝了一口酒,也不再多说了。
姜早知道,她咽下去的那口酒,藏着很多故事。
格桑的自尊心,比她要强的多。
比起郁郁不得志,格桑更想让别人知道,她从一开始就失败,是从头失败到尾的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姜早安慰了她很多,她便说起了从草地上捡她的经歷。
奇怪的,她们明明共处了这么久,这段开始的经歷却是她们之间第一次聊起。
还是借的酒后。
格桑说,异国他乡,她对熟悉的国人面孔经常会多看一眼。
她在公园边的闹市街头表演,回家的路一定会经过这里,她早就注意到穿着单薄衣服坐在椅子上的人了,只是不想拆穿这层伪装,因为每个人的伪装都价值昂贵,不容许任何人戳破。
那一天,她静静地听完。
也喝了一点酒。
寂静的夜色下,她端着脸,望着对面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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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面镜子,镜子中的人是另一个自己。
有自命不凡的时候,也有落魄不得志的时候,明明现实残破不已,却又将自尊视若至宝。
倔强又要强。
格桑见她情绪低落,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开心,而是给她的杯里满上了酒。
杯盏交碰间,她说。
「姜早,晚安。」
第39章 第39章
次日,格桑睡了很久。
久到她以为格桑醒不过来了。
可当她走到格桑面前试探唿吸的时候,格桑突然睁开眼蹦起来,在床上盘腿捧腹大笑。
格桑说,等了好久,就是为了吓她一跳。
姜早被她的性情大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至少印象中,格桑的性格不像是喜欢开这种玩笑的人。
格桑错以为她的沉默是生了闷气,推了一把她的肩膀,嫌弃道:「喂,你不会生气了吧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你以后一定会没有丈夫。」
姜早没有说话。
因为,她确实容易生气,也确实因为爱生气没有了另一半。
她的愣神,被格桑认为是默认了生气,便开始想着法子哄她。
女生哄女生,总是有格外多的方法。
晚上格桑回来,带了很多新衣服回来。
姜早没有要,自己的衣服有一天的替换,每天洗完就换,也能凑合用。
格桑也不知道怎么猜到她会不喜欢,藉机从背后拿出了一个手机。
她半慵懒的躺在沙发上,晃了晃手里的新款手机:「早就猜到你不喜欢那些东西,所以准备了这个,这个你一定喜欢,独在异乡,一定想要一个*手机联繫亲人吧」
格桑洋洋得意,以为猜中了她的心事。
却见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国产手机。
格桑因为惊奇,头一回打听起她的事:「那怎么一直没有见过你玩手机」
姜早将国产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这是出国前,为了订机票买的手机,也正因为这样卡里剩下应急的两千块钱也用掉了,真正身无分文的来到休斯顿。
面对这个疑问,姜早指了指月色,玩笑道:「摸黑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格桑回来的时间,经常是在深夜里,家里一个灯也没有,所以从来没看到过她玩手机。
这么一说,也合理。
「那你」格桑看了她很久,但终究是没有将话说下去,而是看了她很久。
姜早从她的眼神看到了怜悯。
她知道,格桑也许是想问,为什么明明有通讯的工具还会流落在街头。
她没问出来。
她也没答。
格桑说了句扫兴,就去把手机退了。
第二天,家里多了一个床头灯,格桑说路上捡的。
姜早却挺开心,她一向是怕黑的,一直在没有灯的环境里睡觉,任何风吹草动都使她变得敏感,有灯,接下来便会好过一点了。
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们不是知根知底,但也已经相互信任。
格桑不再只有晚上回家,白天有时候也会留在家里。
她经常会问:「你无不无聊,要不要出去看表演。」
因为确实没有事,所以姜早也经常会跟着格桑出去。
她看到那些街头表演者,有些惊嘆于这些人的才华,在她眼里,他们都是非常有才华的艺术家。
格桑说,他们都是流浪者。
即使在井底,也有资格仰望星空。艺术从来自由,这也是她喜欢艺术的原因。
格桑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仰望星空,让人不禁浮想,她说的这些人中也有自己。
姜早认真开口:「你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吉他手。」
格桑微顿,低眸望向她,对视的那一剎那,仿佛从那双眸中看到了满目星河,比在天上看到的要灿烂很多。
格桑笑了,只是那个笑,不似那天在床上恶趣味的捧腹大笑,而是一种淡淡的苦笑。
姜早顿了。
她竟然觉得,此时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格桑。
他们总在夜色下相视,她总想从哪寸缕夜色中看清她的眸色,却总也看不清,像是眼前蒙了一层雾,永远看不清她眸中的情绪,也看不清她这个人。
格桑收回目光,仰头打了个哈欠:「困了,该睡了。」
那天晚上,格桑确实回去后倒头就睡。
姜早以为她是太困了,没在意。
直到第二天,她醒来后怎么也叫不醒格桑。
那时,她半信半疑,心中暗暗想也许格桑又想吓唬她。
可当她故作生气的离开,辗转回来,床上的人仍旧保持那个姿势不动,她真的有些着急了。
跑到床边着急的喊她的名字。
就在她拿出手机要报警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轻咳两声。
姜早暴躁的像一只兔子,红着眼眶直直的看着她:「耍我好玩吗」
她以为格桑又是像上次一样耍她,可是这次格桑没有蹦起来捧腹大笑。
格桑在轻笑了两声后,开始了剧烈的咳嗽,咳到整个屋子都是那阵咳嗽的声音,格桑忍不住用手捂住嘴,下一秒,终于不再咳了。
姜早慌张道:「你到底怎么了」
格桑放下手,用干哑的声音道:「感冒了而已,别传染给你了,你出去逛逛吧。」
格桑说完,见她的眼神不是在看自己,便顺着目光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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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的手
她吃力的抬起来。
看到了手中心晕染的红晕,格桑正打算默不作声的将手盖回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却早就已经来不及。
「救护车,救护车。」姜早拿出手机打开屏幕,手指颤抖因为颤抖,落在号码上的时候总是会按错,好不容易按好了号码,打算拨出去,突然一只手攥住她,不让指尖落下。
姜早错愕的抬头,却见她惨白的脸上挂了一丝浅浅的笑。
格桑轻轻嘆气:「还是被你发现了。」
姜早用力拧开那只手,却怎么也甩不掉,着急道:「你做什么!快放开我,我电话还没打出去。」
「别打了,我看不起病。」格桑轻轻摇头,补了一句,「很早以前,我在街头找过一个算命的算剩下的时间,他算的真准,真的要到时间了。」
她看了一眼床头的日历,眼神中没有半分遗憾。
姜早迟钝的将手机放下来,眼神呆呆的望向那个日历。
难怪,难怪。
格桑总喜欢拿着那本日历,晚上喝醉酒回来,也会摸黑拿起那本日历发很长一段时间的呆。
她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在今天终于懂了。
这是她的倒计时,一本有关于她人生的倒计时。
太阳的光从半山窗户打下来,将这间阴暗的地下室照了半抹橘色光芒。
却丝毫缓解不了房间里的冷气。
姜早觉得这地方真是冷的要让人发疯了,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看病吃药能有多少钱」
格桑仰头看着天花板,木讷道:「哪有这么简单,光是检查是什么病,各种仪器照下来,要大几千美元吧,太贵了,要是看出什么病来,还要花更多钱。」
格桑又咳嗽起来。
姜早慌张的站起来往后退:「我现在就去赚钱。」
格桑淡淡的看她:「别做无用功。」
姜早回头,第一次说起了自己会跳舞的事情,她也可以靠街头卖艺赚钱。
她知道格桑曾经街头卖艺的地方,格桑带她去看过,还说那个地方是她固定的地盘,没人会动。
格桑眼神第一次有了慌乱,想要阻止,去看到门一开一关,房间里再没有声音了。
她想抓起手机打电话,想要摸手机的时候,却感觉眼前模模煳煳,渐渐黑了过去。
休斯顿的夜晚是热闹的。
各种街头艺术家会在街头表演。
姜早刚站到那里,打算播放音乐跳舞,就被一个人攥住了手腕。
「今天怎么不是格桑来」
「她生病了,不会过来了。」姜早挣扎开,往后退了几步,在距离很远的地方,提防的看着这个人,眼神带着戒备:「你是谁」
这个人会说国内的话,样貌似乎是个混血,眼神处处透露出精明。
似乎是这样的状态,挑起了他的兴趣,他一步步的逼近,边走边道:「我是酒吧的主管,她让你来,没有跟你介绍我吗」
姜早退到退无可退,指着他道:「你别再靠近了,不然我就跳下去。」
这个地方到处都很热闹,她如果跳河,一定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那个男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往后看了一眼,突然变得绅士起来,主动往后退了一步,故作正色道:「她是我酒吧的吉他手,今天有客人点了她在包厢表演,那位客人已经来了,她现在不在,我要怎么交差呢」
姜早静了一会儿,问:「只要是才艺表演都行吗」
那个男人点头:「是。」
姜早问:「给多少钱」
那个男人摩挲着下巴,仰头道:「这得看客人高不高兴吧,才艺表演的好,可能是几千美金,表演的不好,就几百吧。」
姜早的拳心慢慢攥紧,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跳舞,让我代替格桑去才艺表演,可以吗」
男人脸上现出一抹经验,重复了两遍跳舞,拍手道:「那个京城来的客人最喜欢的就是跳舞的,可惜我们酒吧没有这样的表演者,亲爱的,你真是天助我也,今晚一定要让他多消费一点酒哦~」
他说着,就要上前揽住她。
姜早从他手下钻过,往后退了退,红着眼满脸提防。
男人咂嘴,轻笑了两声:「好了,只是逗逗你,走吧,今晚酒吧的业绩还要靠你呢。」
第40章 第40章
酒吧的灯光五颜六色,进去之后便开始有些晕头转向。
姜早跟着那人一直往里走,越往里走,周遭的声音越来越轻。
一路都有捲毛的服务生,不停的朝他们鞠躬。
她被带到了更衣室。
琳琅满目的衣服,没几件事布料多的,不像是正常人穿的。
许是她的表情逗到了那个老闆,老闆笑个不停。
用英文和里面的女服务生说了什么,没多久,女服务生就从最后面推出了一个衣服架。
这个衣架上的衣服比其他衣服正常了不知道多少倍。
老闆走到她身边,凑近,温热的唿吸打在她耳畔,让她打了个激灵,往后退了几步。老闆笑了,没再往前,揉了揉脖颈然后道:「看你很需要钱的样子,好心提醒你一句,穿的越少老闆给的越多,人体艺术也是有价格的。」
姜早睨了他一眼:「你要在这看着」
老闆捂嘴,故作惊讶的摊手,然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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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
姜早凝视着那些衣服,像是时空突然静止,只剩下心里的屈辱。
她随手扯下了一个黑色兔子女装,边脱衣服边小声呢喃:「竟然敢让我穿这种衣服。」
眼泪不停的滴落到黑色的裙子上,好在是黑色的,看不清眼泪的痕迹。
换好衣服,她随手扯了唐装的外披肩披在肩头,顺便抹干净的眼泪,才打开那扇门。
一直守在门口抽菸的老闆,侧头看过来,眼前一亮,将烟抛在地上,用脚踩灭,上下打量她,咂了两声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此物应是天上有哎呀,就是这个披肩差点意思,拿掉更好。」
姜早拢了拢那条披肩,神色冷冷的看他:「可以去表演了吗」
「sure。」老闆挑眉,轻笑着拱手:「女士,为你引路是我的荣幸,走吧。」
姜早没有理会他的热情,冷冷的跟上去。
走到最里面,明显所有的摆设都和前面的不一样了,连包房的门都像是纯金。
一推开门,一股香水味扑面而来,这里的空间很大,一个男人在追三个穿着火辣的女人,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故意卖弄着,半跑半走,最终还是跌到了男人怀里,男人喊了一声抓到了,然后将她甩到沙发上,转而去追另外一个女人。
这大约是在玩什么游戏。
音乐声响,都没注意到门口动静。
酒吧老闆走过去,那人才停下来。
只不过看到他后,神色不是很满意,像是被打扰了兴致。
酒吧老闆也是在人情中摸爬滚打的人,见状也不急着道歉,而是凑过去笑着说了什么。
说完后,酒吧老闆主动退了一步,露出站在他身后的姜早。
包厢的主人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眼神游移在姜早身上,一刻都没有松开,旁边有女人贴过来,被他无情的推开。
他侧头指着酒吧老闆,露出牙齿笑道:「还是你懂事,给我开十瓶酒!业绩算她的。」
旁边的几个女人气哼哼的坐在一边,似乎是很不满意他的安排,有些敌意的看着姜早。
姜早自然也注意到那些目光了。
她是佩服这些人的。
她们真的把这当成职业在做,所以才会有这么强的竞争意识。
酒吧老闆最后出门的时候,朝她抛了个媚眼,趁她不备凑到耳边,轻轻道:「好好表现。」
姜早蹙眉往后退了一步,想说什么,但是酒吧老闆已经离开了,还替他们关上了门。
「很高兴认识你,美女。」包厢的主人抿了一口酒,陶醉的仰头,一步步靠近她。
姜早往后退了两步,但怕触怒他,顿住,没有接着往后退,就在那人离她很近的时候,她侧身越过,走到点歌机前,故作忙碌:「您喜欢看什么类型的舞,我选一个曲风给您跳。」
「好啊~随便什么都行」包厢的主人被逗乐,坐回到椅子上,揽住两边的女人捏了捏,一副要欣赏的样子。
音乐响起。
姜早站在那道昏暗的灯光下,将披肩轻轻放到地上。
她跳了很久,沉浸在舞蹈中,认真的演绎。
中国风的曲调,配合着这个音乐,实在是违和。
包厢的主人看的却很开心。
一曲完,她如同聚光灯下的谢幕,轻轻鞠躬。
一堆钱从空中抛起,一张一张从她周围落下,天上好像在下钱雨。
她没有仰头看那场雨,而是认真的,一张一张的从地上拾起那些钱。
原来,对艺术的认可,可以不止是掌声。
学艺术的大多数人,也许很少人能同她一样,感受到这样的认可。
在收拾好最后一张美元,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站起来时,又迅速调整好了情绪,轻笑着说:「老闆,还想看吗我还可以接着跳。」
服务生走进来,把推车里的酒放下。
包厢的主人早在她跳舞的时候,就挥退了两边的人,服务生走后包厢里只剩下了他们。
他架着腿,摇了摇头,然后慢慢道:「一会儿再跳,先来喝酒。」
姜早藏在袖子里的手骤然一紧,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动。
那男人没有注意到她的抗拒,耐心的,将一刀钱拿出来,分成好几份,压在酒杯下面。
这些动作仿佛在此刻变成了慢动作,一帧一帧在姜早眼前播放,记忆莫名能和从前的一段记忆重合。
她从记忆中抽离,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一步步,慢慢的走了过去。
坐下的瞬间,突然有一只手落在肩头,她看着那只手,没有做声,迟疑的一瞬,手上已经被塞了一杯酒。
许是因为之前陪过一次酒,这次有了一些经验。
一杯一杯下去,头昏脑涨的时,会从桌上拿一颗糖在嘴里含着,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会缓解她的醉意。
从前的一杯就倒,随着她喝的次数多了,仿佛身体也在渐渐的适应,没有再出现立马就昏睡过去的情况。
不知是不是刻意,后面的几杯,他都倒的格外多。
喝到四杯的时候,她实在扛不住,去厕所吐了。
吐完,跌跌撞撞的走回来,接着喝。
到最后一杯的时候,她拿着杯子的手突然被攥住,被拽了一把,差点跌到那人怀里。
他也没因为这巧妙的设计失败而生气,只以为是自己的问题,笑道:「拿了这么点就开心了想不想拿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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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扫了一眼。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句话意味着,只要做了那件事,就可以拿到比眼前的这些还要多的钱。
眼前的钱已经很多了。
她醉醺醺的脑袋还在想,原来赚钱竟然可以这么简单。
可是,她不喜欢。
不喜欢这种方式赚钱。
那一晚,她没赴最后的约。
藉口上厕所,逃出了酒吧。
漆黑的弄堂,昏暗的光线,她蜷缩在阴影里,耐心的数着手里的钱。
因为喝醉,她总会记错数的数字,每次都要重新数,来来回回,数了好几次。
三千美金。
很多了,但会不会还不够。
格桑撑不了那么久。
姜早沉默着拿出手机,点亮屏幕,模模煳煳的点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就通了。
她覆在耳边,刚想说话。
电话那头突然一道男声传过来:「你在哪」
姜早浑身一震,酒意清醒了大半。
「不好意思,我打错了。」她匆忙挂断了那个电话,低头一看,果然是沈淮的名字。
其实,她出国前就已经拉黑了沈淮,怕自己听到他的声音会心软回头。
曾经,她想过,沈淮这么好的人,到底在这么样的情况下会捨得和他分手。
可后来的后来,就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出现了这个念头,便再也收不住了。
阴影里的她,不满的数落自己:「怎么点错了。」然后往下滑,这次她反覆确认了一遍,才点亮号码。
电话也是很快就接通。
她轻轻道:「喂,爸。」
电话里的声音很快就回了:「哎,早早,最近腿好一点没有啊」
姜早头靠在墙上,仰望着月色:「好一点了。」
那道声音,宽慰了很多:「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啊」
电话这头的姜早沉默了很久。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喝醉了,明明坚守了好久,绝对不告诉爸妈自己的情况,让他们担心,怎么会在这时候,想要找他们求助呢。
她克制了下来,深吸了两口:「没事,就是想问问你,你的手去看过医生了没有。」
电话那头笑了两声:「看了,沈淮那孩子没告诉你吗」
姜早怀疑是喝醉酒听错了,这件事和沈淮能有什么关系,还是接道:「我出国去比赛了,不在家。」
电话那头有些惊讶:「就是你之前提的比赛吗这么快就出国了」
姜早轻轻点头,即使对面没有人:「嗯。」
电话那头有些严肃:「你的腿恢復好了吗」
姜早点头敷衍道:「在家休息了几天早就好了,医生跟我说,可以正常运动了。」
电话那头松了口气:「加油拿个
第1回 来,不拿第一也没关系,反正你妈不知道这件事,那你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啊钱不够一定要和爸爸妈妈说。」
姜早的眼角滑落一滴泪,嘴角挂了一丝淡淡的笑:「嗯,我在这边过得很好,你放心。」
「那就好,国外那边不安全,像」电话那头姜爸孜孜不倦的提醒。
在一个全是陌生人的地方,姜早总感觉与世界建立不了连接,只是麻木的在运作,宛如一个机器。
在此时,却感觉到了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连接。
她调整了唿吸,问:「爸,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电话那头的姜爸回答的时候,听起来带着一些笑意:「上次碰到沈淮那孩子,他看到我手受伤了,后一天带了一个医生朋友来帮我看手,人家说我的手不是一定要做手术,每天做一点康復训练就行了,这不,前几天一直来陪我做康復训练呢。」
姜早闭上眼睛,道:「辛苦他了。」
姜爸突然道:「哦对了,以前都是沈淮那孩子和医生一起来,最近都只有医生一个人来了,我便问了一嘴,沈淮那孩子好像也去休斯顿了,你们碰上面没有」
姜早手发紧,片刻落下眸子:「没有,爸,我有点累了,先挂了。」
电话挂断,她环抱着双腿,呆呆的看着路灯落在地上的光芒。
沈淮也来了休斯顿。
他们当然碰不到。
她活在地下,只能在地下出没。
而他活在天上,怎么可能碰到她呢。
第41章 第41章
那一天,她很晚回家,打开门,房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惨白的月色朦胧的照出床的整体轮廓,已经没有人了,只有空荡荡的一张床和一条被子,平平的。
床头灯按亮的时候,她看到了床头柜上,一张泛黄的纸。
胃里翻江倒海很不舒服,早前胃病没有完全好,今天一喝酒又復发了。她扶着床慢慢坐下,慢慢打开那张纸。
纸张是粗糙老旧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临时翻出来的,上面的字却写得十分工整。
是格桑亲手写的告别信。
「姜早,我本来觉得活着没什么好的,直到我遇到了你,觉得活着好像也还行。我得去求我爸了,他在休斯顿是个小有名气的品牌商,真不想承认他,他又找小三又赌博,自私又下贱,但该是我的家产,我也该拿回来了,但愿他愿意救我,我们有缘再见。」
很潇洒,像是她说的。
她坐在地上,头轻轻靠在床上:「再见,格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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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色冻人,她又变成了一个人。
唯一不同的是她靠出卖尊严,有了一笔生存的钱。
后来,她找到了一个租金不贵的房子,每天循规蹈矩的训练技巧组合,从白天练到晚上。
膝盖恢復的很快,临近比赛时,她已经恢復了鼎盛时期的水平,第一次高兴的买了新衣服。
报名处,姜早正在登记信息,魏清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身边已然站了很多朋友。
她的社交能力一向很强,姜早并不意外。
因为同校的原因,她们两个被分到了同一间宿舍。
魏清雅拿到了房卡,回头看了一眼姜早,眼神有些怪的跟管理员说:「您好,能不能给我换一间宿舍。」
姜早没有在意这句话,她们之间确实已经到了同住一个宿舍也别扭的关系了。
可后来,她发现这句话并没有那么简单。
站在宿舍时,魏清雅单手挡住门,笑着道:「你不许进这间宿舍。」
姜早冷冷地看她:「什么意思。」
魏清雅双手交叉,上下打量她:「一个酒吧跳舞的,谁知道干不干净,会不会得病,我不放心和你住在一起。」
姜早拳心紧了紧:「你从哪里听到的。」
魏清雅轻笑:「当然是亲眼看到的,那天酒吧我看着你走进去的,姜早。」她连装都不装了,连学姐都不再喊了。
姜早蹙眉:「就算是我,那又怎样,我只是跳舞而已,我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让开。」
魏清雅将她手里拎着的随身包夺走,摔在墙上,书包落地的瞬间,周遭都静了,所有正在搬运行李路过的人都静了。
她不屑道:「早就听说,你靠手段参加的顶尖计划,果然不假,我不屑于和你一个宿舍。」
姜早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什么居心。
有人小声和魏清雅打听,魏清雅便说出了她从前的新闻。
所有人对她的眼神都变了。
顶尖计划汇聚全世界舞蹈者的精锐,每个人都是各个地区的佼佼者,心高气傲,所有人对姜早的眼神都变了。
之前走在魏清雅旁边的女生,走上前,一把推倒姜早:「我最看不起你这种人,不想上台出丑,就赶紧主动退赛。」
姜早手攥着书包,神色冷淡的看着那群人。
又是这样。
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
姜早拾起地上的书包,甩在那个女人身上,神色冷的吓人。
那女人勐地退后两步,想要反驳却被那道眸色吓了一跳,一时忘了说话。
「魏清雅,我还不知道你的把戏,你知道我的水平在你之上,就想演一齣戏让我主动退赛,你以为我会如你的愿吗你这个名额,不就是踩着我走上来的吗不对我感恩戴德,在这里搞小动作算什么。」
像是心事被戳中,魏清雅和她的朋友对视一眼,眼神变得心虚起来:「你!胡说什么!」
周围的人也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
姜早一步步走近她。
魏清雅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姜早看到她的退后突然笑了:「你有什么资格讽刺我你的名额不就是靠男人给的吗」
「你闭嘴!」也许在高处站的久了,早就忘了自己这些陈年旧事还有人记得,魏清雅慌乱之余,一巴掌朝姜早扇过去。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姜早却笑了两声。
还没等魏清雅反应过来,一巴掌落到了她脸上,清脆的一声响。
魏清雅错愕的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姜早,却被她寒的刺骨的眸子吓住了。
姜早懒得多说,直接道:「你的名额不就是靠睡了我的前男友换来的吗你在装什么」
没料到姜早突然会把这件事讲出来,魏清雅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众人见她没有回嘴,看向魏清雅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对于魏清雅造谣姜早的新闻也半信半疑。
姜早心中冷笑了一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她拾起地上的书包,推开挡在门口的魏清雅,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姜早在她耳边淡淡道:「想换宿舍,你自己去申请。」
被推到门上的魏清雅现在才想起来反应,看着还没散去的人群,她试图镇定的解释:「你们别相信她的话,她都是骗人的。」
她试图一次次解释,但越解释显得解释越苍白。
一个白人单肩背着书包,淡定的推着行李箱,在人群中央站定:「whats wrong with dancing in the bar。」
「什么意思。」魏清雅英语不太好,和旁边人问道。
周围人没有人搭理她,都被那张脸给吸引住了目光。她们当然认出了那张脸,是这次比赛的主教练之一。
她的比赛履歷十分丰富,十岁开始打地级比赛,一路顺风到市、省赛,再到世界大赛,没有一次输过比赛,是名副其实的舞蹈天才。
舞蹈圈,没有人不知道她,吉纳瑟丽。
这次,她是作为顶尖计划的主教练来的。
就在场面僵住的时候,吉纳瑟丽自己用中文翻译道:「你刚刚说,酒吧跳舞怎么了」
魏清雅当人也认出这号人物来了,一时不理解为什么她要帮姜早说话,小声反驳道:「多低俗啊」
吉纳瑟丽冷哼一声,本来就长得高,压着眼看别人,无形中有一种威压,让人喘不过气:「ok fine,那让低俗的人住一个宿舍吧,我从小就是酒吧驻场舞蹈演员,和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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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清雅顿时就慌了,她哪里知道吉纳瑟丽有这段履歷,慌忙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
吉纳瑟丽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看不起她就是看不起我,你有本事就在培训最后一天的成果比赛跳过她,万一跳不过,岂不是要被说连一个酒吧跳舞的都打不过。」
所有人都闭了嘴。
这句话是对魏清雅说的,也是对其他人说的。
与其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别人,还不如扎扎实实的在台上过招,靠卖弄嘴上功夫算什么本事。
她从小家境不好,别人都说她有舞蹈天赋,她对舞蹈没兴趣,但是对赚钱兴趣很大,光靠自学就能在几个比赛里拿到奖金,平常没比赛的时候,就靠酒吧里跳舞赚钱,她从来没觉得有什么磕碜的,这群人高高在上的态度真让人不爽。
要不是这次来是以舞蹈教练的身份,以她的性子,早就对这几个趾高气昂的上手了。
周遭那群人触及到她的目光,立刻别开目光匆匆离开,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没必要为了看热闹得罪主教练。
魏清雅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吉纳瑟丽蹙眉道:「怎么还不走,我都给你留了几分面子了,你有没有和主办方塞钱我还不知道吗整个比赛就你一个塞钱了,主办方还让我多关照你,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我住这屋了。」
她不像那帮弯弯绕绕的人,有话直说,懒得多余浪费时间,她的时间按小时计费,金贵的很。
魏清雅匆匆拎上门口的行李箱,咬牙狼狈的离开。
房间里的姜早,心情还算可以的在整理行李箱。这个房间,两张床中间一个床头柜,格局和酒店的双床房很像,她很满意。
再加上门没关,所有声音都被她听到了。知道自己不用和那个人一起住,她挺开心。
看到吉纳瑟丽推着行李箱走进来,她站起来,有些紧张的攥住衣角:「hellomy name is」
吉纳瑟丽没有看她,自顾自的整理箱子,闻言随意道:「可以说中文,我爸是中国人,我可以听懂。」
姜早这才松了口气,她英语真的很差,实在没达到和外国人正常沟通的程度:「我叫姜早,谢谢老师刚刚替我解围。」
「你不用喊我老师,都把我喊老了。」古纳瑟丽停下收拾的手,她补了一句道,「我看过你的比赛,怎么现在才来」
姜早错愕道:「老师看过我的比赛」
古纳瑟丽坐到床上,给自己拧了一瓶水,喝了一口才道:「之前我去过中国比赛,我在高年龄段组,比完赛觉得无聊,就留在椅子上看比赛,你当时跳得很好,我以为能很快在顶尖计划看到你。」
舞蹈很需要天赋,她是天赋中的一员,当然也能看出别人有天赋,她当时座在台下看台上,几组比赛下来都平庸没有浪花,只有这个人的动作有让她眼前一亮,当时她就记住了那个名字,叫姜早。
第42章 第42章
那天,姜早和她聊了很久,多是聊一些舞蹈方面中西式教育的一些差异。
晚上古纳瑟丽有事出去了,姜早便一个人呆在宿舍里。
床头灯的光微微暖,她拿起桌上的小卡片,暖光照在小卡片上不算太亮,看不清,只得关了床头灯,打开头顶的大灯。
这是组委会分发给每间房的比赛介绍。
一共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技巧组合个人展示,每个人拥有一分钟的展示时间,全程都将进行全球直播。
第二个阶段,是主教练培训剧目、舞蹈,规定时间内统一练习。
第三个阶段,是验收成果,即比赛阶段,所有学员融合主教练剧目组合,融合编创自己风格作品,根据作品优秀程度,大赛组委会将评出一二三等奖。
来这里的人,一部分是为了名利,也有一部分单纯是为了进修舞蹈。
最终的角逐一定会很激烈。
姜早正在走神,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聊天的声音。她没在意,只是在想这房间的隔音不太好,转身将纸片放了回去打算睡觉。
正要伸手关灯的,耳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没刻意凑过去仔细听,但是随着她们离门越来越近,那些话也听得越来越清晰。
「不是让你在国内看好她吗,怎么还是让她来了。」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她这么有手段。」
「不管如何,想办法让她遇到一点麻烦,好让她主动退赛,否则,对你对我,都是威胁,懂了吗」
「懂,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嗯,把这件事办好,直播该给你的镜头,我会让我爸给你调的。」
「好,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起初,姜早不太确定这段对话指向的人是不是自己。
直到第二天领练功服的时候,她领到了一件剪坏的衣服,衣服的后面有一道很长的开口。
所有舞者的衣服都是根据个人身高尺寸定制,按照歷年来比赛的经歷,都会有备用的衣服才对。
可当她走过去问的时候,工作人员说这次准备的衣服没有多余的。
同样刚领完衣服的古纳瑟丽听了全程,以为姜早的脸色会变得很差,结果看过去,她的脸色很平静,不像是发生什么的样子。
她走过去问:「需要帮忙吗」
姜早心中有所想,面对她的好意,只是轻轻谢了一声,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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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纳瑟丽望着那道背影,嘴角微微勾起,她倒是对这个女孩子有些佩服了。
半个小时后,全球直播正式开始。
四方形的场地外,围坐着一圈比赛者。站在正中间的主持人,对着摄影机说着开场词。
第一声音乐响起,所有人安静下来。
表演者走进正中心,聚光灯打在身上,身体跟着音乐舞动。
姜早静静的欣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道目光在对面紧紧盯着她,眉头紧锁。
难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不应该啊,为什么姜早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忍不住起身。
「马上就要轮到我们这组的换衣服了,你去哪里。」
「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那道身影跑的很快,在应该拐角进厕所的时候,却闪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她也许没料到有人会注意到这一幕。
姜早默默收回目光,手撑着地站起来。
坐在最前排的古纳瑟丽望着那道离开的背影走了一会儿神,当周遭响起掌声,她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话筒,开始点评。
所有人的练功服都放在更衣室里,由专门的密码柜保管。
有人站在门口看了好久的名单,最终确认了目标的柜子号码,因为所有密码箱都是原始密码,很多人都还没来及改密码,她轻轻松松就用原始密码打开了柜子。
她急切的打开袋子求证,看到衣服后背的开叉还在,这才安心下来,仔细地封好袋子原模原样的放回去,才离开。
站在门后面的姜早,伸手将门推合上,低眸看向那一排柜子。
没过多久,主持人宣布前四个展示组即将结束,催场的工作人员立刻带着所有下半场的舞者去更换服装。
所有人安安静静的换服装,直到一声尖叫打破这里的平静。
「谁!谁把我衣服剪坏了!」
魏清雅将手里的衣服摔在地上,周遭的人动作都停了下来,看清是什么事之后,又自顾自忙碌起来。
「你自己没检查好吧,怪谁」
「我们可没兴趣剪你的衣服。」
魏清雅扫视着周围,想找姜早的身影,却没有找到。
「赶紧去找主办方换吧,搞不好有替换的。」
魏清雅顾不得心中疑虑,飞快地跑出去,马上就要上场了,还是现场直播,必须要赶紧换上衣服,否则她全部苦心都白费了。
十分钟后,聚光灯朝中央打下。
姜早慢慢抬起睫毛,如同光诞生的天使,俯视所有人。
音乐的前调很慢,后调很快,很急。
舞台中央的人从原先慢动作收力,到后面连贯性的高难度技巧组合,编排中带着情绪,如同一个迷茫的人在追寻着光,探海翻身单膝起立慢动作往前,又是一个连贯的云里和侧手翻。
所有人被舞中的情绪带动,抑扬顿挫的音乐会有重音,姜早总能很好的收住力量,让整体动作和音乐完美契合。
舞蹈中不是所有都是输出才好看,有收有放更容易出效果。
姜早不同于别人,即使在舞蹈中运用情绪,也能很好的掌控整个编排技巧的难度,在保证创作意境好的同时,又能保证技巧组合的高难度展示,这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所有人都被她惊艷了。
聚光灯慢慢熄灭,掌声雷起。
姜早重重的闭上眼睛,鞠躬。
终于,她在这个舞台上获得了掌声。
这些认可,比以往来说,分量重得多。
下了场,她去换衣服,刚走进门,突然胳膊被死死抓住。
「姜早,是不是你做的」魏清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姜早的皮肤很嫩,很快就被捏了一圈泛红,她微微蹙眉,眼神不解:「我做了什么」
魏清雅眼睛红的要滴出血来:「我的衣服是不是你调换的!」
姜早拍开那只手,抬起手腕揉了揉,神色不解:「我为什么要换你的衣服,你到底在说什么」
魏清雅火上心头,抬起手就要扇过去,被姜早一只手攥住。
姜早冷冷道:「来这种地方,怎么干这么没素质的事,丢了中国人的脸。」
这句话,一语双关。
魏清雅当然听懂了,红着眼道:「果然是你换了我的衣服!你这个贱女人!我要打死你。」
姜早往后退了一步,闪开她另外一只要落下来的手,她故作不解:「学妹,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换你衣服啊」
周围一圈看不懂热闹的国人凑了过来,也问:「对啊,魏清雅,你说人家换你衣服,人家衣服好好的为什么要换你的衣服啊」
魏清雅口快道:「我的衣服是好的,她的衣服是坏的,可最后却反过来了,不是她换的是什么!」在最后全场直播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发光的姜早,只有她死死的盯着姜早衣服的后背,红的要要滴血。
姜早的眉眼染上了一丝笑意,很快就淡了,快得不让人发觉,她道:「我的衣服是好的啊。」
魏清雅还不知道已经被绕进去了,咬死道:「你的衣服怎么可能是好的。」
旁边一直看不懂的人,也听出了一点不对劲来:「可是,你怎么知道她的衣服是坏的呢。」
魏清雅的声音顿住了。
有些没明白的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反应了过来,神色意味不明的看着魏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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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清雅看到周围人的目光才反应过来,姜早没有把衣服坏了的消息传出去,只有她知道,刚刚情急之下,竟然被这些话绕进去了。
「你竟敢算计我!」魏清雅跑过去要揪她的头髮。
一个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人,冷漠的看着这一幕,一直没有出声的她,在此刻淡淡道:「这位同学,赛程规定,学员不准私下斗殴,发现是会被直接踢出顶尖计划,你真的想好了吗」
那只手马上要落到姜早脸上,闻声后瞬间收住了力气。
所有人都在附和这句话。
还有人欣赏的朝她投去目光。
魏清雅往后看了一眼,随后将手放下,回头看姜早眼神仍有恨意:「你给我等着!」
她转身,愤恨的离开。
姜早睨了一眼那个出声阻止的女人,那女人也在看她,两眼对视时,女人朝她轻笑,眼神带着友好。
她轻点了一下头,算作回礼,弯腰换鞋时,眼神望着地面,想的却是别的事。
这张脸很陌生,她的记忆中搜索不到这张脸。
可当时在门外,和魏清雅聊天的那道声音,和她一模一样,没错。
她还在走神,突然一双鞋走入她的视线。
抬头,仍是那张脸。
她和善地递出手:「hello,我是江玉,刚刚看到你的舞很欣赏你,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
她的语气柔和,态度放的刚刚好,却不难看出高雅。
这种姿态,姜早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想不起来了。
姜早握住那只手,嘴角轻笑,眸光却淡:「我叫姜早,很高兴认识你。」
「今晚有个聚会,你要不要一起。」她问。
姜早看着她,静默了一会儿,然后笑:「当然可以。」
第43章 第43章
天空濛蒙下起细雨,姜早撑着伞走进宿舍大楼,聚会在十点,她需要先回房间换一套衣服。
她收伞,往地上抖落雨滴,手机响起一声震动,是向北辰打来的电话,她边走,边按下接听。
似乎自从上次庆功宴告别向北辰后,就很少见他在面前出现了。
说起来,上次向北辰和她说过,要来休斯顿顶尖比赛参与摄影的,她刻意往摄影师那边看了几眼,似乎没看到他。
「学姐!」接通电话后,那边高兴的喊了一声,然后接着道,「我看了直播,你表现的太棒了!」
姜早扶着扶梯,慢慢走上去:「谢谢。」
向北辰那边似乎很吵,走了很久换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才道:「学姐在休斯顿顺利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姜早不禁被逗笑:「你这语气怎么和我妈一样。」
向北辰打开窗户,挑眉道:「我还以为和学姐爸爸一样呢。」
姜早越听越不对,方才反应过来,定在原地:「好啊,向北辰,你居然占我便宜。」
电话那头的向北辰哈哈哈的笑了一会儿,才说:「心情好一点了吧」
姜早顿住:「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向北辰回忆起电视屏幕上那副画面,女孩盘坐在地上,正对着摄影机的脸美的让人惊艷,眼神却宛若冰川,毫无温度,甚至有一丝厌烦。不禁让他回忆起多年前的一封信,因为遇到了一个讨厌的人,就算是参加了喜欢的比赛,也开心不起来,她当时中二的问,这算不算对舞蹈的不尊重,弄得他苦笑不得。
回忆倒退,他抬头望着白云,淡淡道:「随便猜的。」
姜早摸着扶梯,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猜中的,但又不想直接说他猜中了,只煳弄了一句道:「嗯嗯嗯,你真厉害。」
向北辰端着脸,苦闷道:「要是能亲自陪学姐比赛就好了。」
姜早这才想起来提摄影那件事:「之前你不是要参加这里的工作吗」
说到这个向北辰就仰天长嘆了一口气:「是啊,我本来是要来的,但最近工作实在太忙了,我去休斯顿的审批总部没有批下来,只能把那个外差推掉了。」
说来也奇怪。
刚进公司的时候,那几个老主管说,他们部门很清闲,只需要外派的时候拍几张形式化的照片就行了。
可他接收的活儿,怎么从早忙到晚,一刻都不带停
他忙到甚至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了。
家里人联繫不到他,以为他被绑票了,差点报警。
当知道他是在公司加班之后,家里人不仅没有骂公司一句,还说沈氏这公司风水不错,养人,他真是有气没出撒,有理没处说啊。
姜早点点头:「一起努力,你在国内努力,我在国外努力。」
你和我这两个字。
靠的很近。
向北辰心中莫名甜滋滋,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好!一起努力!我在国内等你凯旋而归。」
「等谁凯旋而归。」门后面阴森森响起一道声音。
向北辰勐地回头,捂着心口看着角落里突然出现的人,急匆匆对着手机道:「学姐,我先挂电话了,有空再聊。」
「陆特助,你怎么走路不出声啊。」向北辰双手捂着胸口,深吸了两口气才缓过来,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哦,我刚好在楼道里抽菸。」陆特助指了指楼下说。
向北辰看他:「说起来,我好像经常能偶遇陆特助啊。」自从进公司开始,他们就不停的在偶遇,如果不是性别相同,他都要怀疑陆特助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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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特助耸肩,无所谓道:「是啊,沈总最近不在公司,我作为他的特助,没什么工作。」
向北辰疑惑地问:「沈总去哪里了」
陆特助说:「去休斯顿追老婆了。」
向北辰惊疑道:「沈总他有老婆啊」
「是啊,隐婚一段时间了。」陆特助说完,神情莫测的看着他。
但愿这样能点醒他,也算是积功德。
向北辰双手合十对着陆特助道:「那求您快把我去休斯顿的申请批下来,我也是去追老婆。」
「去把控制器拍摄策划案做出来,今晚之前发给我,合作方那边着急要。」陆特助摆摆手,走了。
向北辰魂不守舍的走到办公位上,哀怨的看着液晶屏。
隔壁老前辈正在泡花茶,看到他死气沉沉的脸,椅子滑到他旁边,道:「又被安排任务啦」
向北辰看着那位前面,即使没出声,脸上的表情也说明了一切。
老前辈左右看了看旁边,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感觉到陆特助一直跟着你啊」
向北辰重重点头。
老前辈抿了一口花茶:「上面这是要培养你啊。」
向北辰的眼中突然聚起了一点光亮:「为什么这么说」
老前辈指着电脑说:「你做的这些项目经歷,是不是你自己的,锻鍊的本事和社交能力,是不是你自己的」
向北辰想了想上个月的工资条:「可是我的工资没涨啊。」
老前辈放下茶杯,一脸觉得他俗气的样子:「眼前的工资算什么,上面给你这些项目经歷,肯定是奔着培养你,给你未来升职用的,没给你涨工资是怕你年轻,不小心自傲毁了前途,上面对你用心良苦啊,你就偷着乐吧。说吧,你是不是和老闆有关系,咱们几个都眼红死了。」
向北辰听完醍醐灌顶,眼神瞬间就亮了,他摆摆手道:「沈总怎么可能认识我,可能是觉得我能力还可以吧,好了好了,不说闲话了,一会儿工作忙不完了。」
他望着液晶屏,脑海中幻想的却是沈淮拍他肩头,郑重把姜早的手递给他的画面。
他也是幸运,小时候世交之间吃饭,见过沈淮一面。
就是沈淮太孤僻,他们都在玩打雪仗的时候,沈淮一个人在堆雪,导致他以为沈淮是个怪人,没和他交朋友。
也好在那时候见过一面,记住了那张脸的样子,沈淮长大后虽然不在外界露脸了,和小时候长得却是一样。在得知姜早是沈淮表妹之后,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早知如此,他就算是被骂怪人,也要陪沈淮去堆雪,交他这个朋友。
不过现在也不晚。
他充满希望的将手放在键盘上,开始在电脑上雷霆般的操作。
只要在这工作,以后就能离姜早更近了。
老员工听着后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和旁边同事相视了一眼,抬起水杯隔空敬了敬。
休斯顿的雨仍在下,姜早挂了电话,将手机收在口袋里,踩上最后一级台阶。
昏暗的光线下,有人湿漉漉的站在门口。
她走近,想要看看是谁。
要走近时,那人往后退了一步,脱下外衣,避免寒气外散。
「打电话不接,发简讯不回,沈太太,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昏暗的光线下,她蓦然撞入那双柔情的眸里,他的眼里没有半分责怪,反而是无限温柔和无奈。
时间仿佛就要停在这一刻。
姜早错开目光,道:「离婚协议我当时放在桌上了。」
沈淮像是没听见:「休斯顿零下了,你就穿这些冷不冷。」
姜早犹豫着将目光放回他身上:「沈淮」
沈淮低头用衣服细心的将手上的水珠擦干,容不得一点水滴一般,时光就在这静止了好久。
就在姜早想要出声时候,沈淮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外面带:「我带你去买衣服。」
姜早抽回手,微微有些恼火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沈淮!」
沈淮看着空落落的手,湿漉漉的头髮坠下一滴水在他的鼻尖,茫然和无措。
「我们已经结束了。」姜早急匆匆的掏出房卡,想要进房,却看到那人又主动地站到了身后,像是下一秒就要跟着她一起进去。
她拧眉,侧过脸防备地问:「你想做什么」
沈淮静静地望着她:「我没有住的地方。」
「外面有宾馆。」姜早不留情面道。
「我没带钱。」沈淮直勾勾的看她,眼神没有半分闪躲。
「我的室友是女生,你进来不方便。」姜早听出他说的话前后矛盾,也不再弯弯绕绕,直接了当的说道。
果然,沈淮把这句话听进去了,往后退了一步。
「嗯。」他靠到墙上,「那我不进去,就站在这里。」
这句话有些惹恼了姜早:「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淮说:「带你去买衣服。」
「我一会儿有事。」姜早如实说,变向的拒绝。
沈淮说:「那我送你。」
姜早不解地看着那个人,她从未看到过这么执拗的沈淮。
周围的空气太静,夜晚也无人走动。
「那我送你。」沈淮认真看着她,补了一句,「可以吗」
姜早深深闭上眼,没有作声,侧过头刷开房卡。
一只手突然紧紧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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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刻不停的看着她,生怕下一秒被扔下一般。
姜早凝视着那双眸子,突然泄力:「我去换衣服,一会儿再出来。」
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去。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44章 第44章
进屋的时候,古纳瑟丽正在对着视频扒舞,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回头,调笑道:「需要我迴避吗」
姜早这才想起来,这房间的隔音很差,刚刚的话肯定全被古纳瑟丽听进去了,她有些尴尬道:「不用,他不进来。」
古纳瑟丽对着视频做了一个动作,似乎怎么做的不满意,又调整了几次,才回道:「你男朋友本事不小,这里都能进来。」
据她所知,这个宿舍楼管理森严,楼下还有个管理员,能得到批准进来,肯定都是投资方那边有人。
姜早以为这番话是介意沈淮出现在这里,下意识替他解围:「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下次不会过来了。」
她当然也能理解古纳瑟丽的担忧,毕竟这个比赛的宿舍,居住的全是女生,谁也不想这其中进来一个男人,谁都会揣测他是否不安好心。
古纳瑟丽停下动作,回头看了她一眼:「没事,我无所谓,你们早去早回,给我带点好吃的回来。」
姜早刚换好衣服,闻言有些不解:「老师也知道那个聚会」
江玉如果要对她做什么,应该会降低她们之间的关联性,让越少人知道越好,或者只邀请她的几个好友,没想到她连老师都邀请,让这看起来真的只像一个普通的聚会。
可是,真的只是这样吗
她回想睡前听到的那番对话,那个人绝对不像看着那么简单。
魏清雅嚣张跋扈,她知道魏清雅的性格,能让她如此尊敬的,应该是比她地位更高,手段更强的人。
她当时有意设计魏清雅,就是想牵连出另一个人,江玉是中招了没错,只是她像是故意中招的,为的就是引起自己的注意,提起那个聚会。
这个聚会看起来普通,却像个温柔的陷阱,一定不会简单。
「sure,我也收到邀请了。」古纳瑟丽关了平板,拖了外套躺在床上,惬意的舒展了身体,补了一句道,「听说她还邀请了几个资方过去,肯定不好玩,我拒绝了。」
姜早理衣领的手顿了顿,才接着有所动作,心中已经对江玉到底要做什么产生了好奇。
坐上车后。
沈淮手搭在方向盘上:「去哪」
姜早已经先一步搜了导航,按高了音量,机械女声响起一长段:「全长12公里,需要三十分钟,向前直行后往右拐。」
姜早望着车窗外,淡淡道:「跟导航走。」
路灯暖橘色的光落在姜早的半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沈淮说:「好。」
大雨淅淅沥沥,却在车行驶的过程中,慢慢停了来来,只是天仍旧灰濛濛,加上是晚上,将这个夜显得更为寒冷。
车里很安静,少了雨声,静到只能听到导航的机械女声。
姜早轻轻闭上眼,恍惚中竟然想起了从前。
她当时经常坐在这个位置,只是那时的心境与如今终究是不同了。
机械女声不停播报「已为您跟换路线」这句话,将姜早从回忆中慢慢拉了回来。
她知道,只有开错路,导航才会自动给车主更换路线。
可是一直播报更换路线就有些怪了。
她侧眸,看着沈淮仍旧专注的开着车,没有半分慌乱。
她没再多想,猜测国外的路不好开,沈淮没那么熟悉。
这个念头,在最后车停下来的时候,得到了否定。
沈淮打开她的车门:「下车。」
姜早心中疑虑,看了一眼导航,导航还在继续播报,路线显示还没到达目的地,她手伸向安全扣,没立马按下:「是不是开错了,地图显示不是这里。」
沈淮说:「是这里。」
姜早指着手机里的导航:「可是导航显示还有一半的路。」液晶屏上的蓝色途径线,分明只开了一半,还有一半没开。
沈淮静了一会儿:「外面冷,先带你去买衣服。」
姜早蹙眉,这才明白自己是被骗了,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她按下安全扣,拿着手机走下车,边走手边划拉着屏幕,按着蓝标的方向走:「你自己买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过去。」
虽然她方向感不太好,但有地图,这段路走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反正这种夜路,她也走过好多遍了。
她还没走几步,眼前突然一晃,脚下失重,随后她被拦腰抱起。
她的手不受控的揽住沈淮的脖子,心脏因为刚刚那几下失重跳的很快,反应过来后,她用拳头锤了一下沈淮的肩膀:「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沈淮转身,往大厦里走。
「乖一点。」沈淮轻声哄她,「买完就带你去。」
姜早气的撇过头,不再看他。
连同坐在珠光璀璨的奢侈服装店里时,她都没有理他。
无论服务人员给她选什么衣服,她都一股脑的说不喜欢。
本以为,这样说,沈淮就不会给她买衣服了。
没想到沈淮直接朝服务员递出一张黑色的卡:「把整个店的衣服都包起来。」
姜早虽然没见过这种卡面,但看那张黑色的卡,也猜测到是传说中的黑卡了,这句话沈淮说出来绝对不是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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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步走过去,拽住那只手,拧眉:「你疯了吗沈淮。」
沈淮不以为意,反手紧紧攥住那只手,用指尖轻轻在手背抚了两下:「你选不出来,就都拿回家慢慢选。」
姜早抽回手,急急从货架上抽了一件灰色大衣:「就这件吧。」
沈淮点点头,递给服务员:「这件。」
服务员惋惜的接过黑卡,挽留道:「女士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以您的气质,咱们店的所有衣服都十分配你呢!」
姜早默默的看了一眼她扫出来的单架,液晶屏四位数都有数字,这么一件大衣居然要八千美元。
八千块美元的衣服谁穿都好看,和人没什么关系。
「不用了。」她婉拒道。
她刚刚一直拒绝,不单单是不想要,还是不敢要,普遍都是镶嵌钻石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到时候这钱她是要还给沈淮的。
服务员失望的嘆了口气,在黑卡要触碰到刷卡机的时候,又补了一句道:「先生,我们这边也有男装哦,您身上的衣服湿了,需要换一件吗」
沈淮看了一眼姜早:「不用了,她赶时间。」
姜早被这句话突然噎住,再侧眸一看服务员,瞪着一双希望的眼睛看着她。
姜早淡淡道:「嗯,我赶时间。」
她背过身,不去看他们,听到扫货机器在身后滴滴完,便往外走。
沈淮走得快,三步就追了上来,往前一步挡在她面前,将方才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外面冷,先穿好衣服。」他低头,耐心将她后背的长髮捋顺。
姜早仰头,正撞入他墨色的眸子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姜早错开眸子,往后退了一步:「走吧。」
「好。」他说。
终于,车停了下来,导航播报车辆已到达终点。
姜早下车刚走几步,就看到地上拉长的背影。
「沈淮。」她回过头。
沈淮停下来,抿唇:「我可以去吗」
姜早毫不迟疑道:「不可以。」
沈淮低声道:「那我在车里等你。」
姜早没有回,转身刚打算走,手突然被攥住。
「我在车里等你。」沈淮又说了一遍。
姜早沉默了两秒,抽回手,「知道了。」
商业大厦很大,华光璀璨,亮的不像夜里,无与伦比的繁华。
姜早走的很慢,明明不是很长的一段路,她却用足了力气。
不喜欢沈淮是假的,刻意冷落沈淮也是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自卑和逃避是真的。
这段路,她走的很狼狈,只是旁人看不出。
乌云遮盖,天空灰濛濛的,终究还是续起了那场大雨。
橘黄的光照下,千万缕银丝垂落。
路上行人匆匆赶路,四散在这个寂静的夜晚。
「do you need an umbre,ten pieces a piece。」卖伞的商贩走在街头,看到商机,激动的凑上去。
「no,thanks。」那声音淡淡。
「what a weirdo who likes to get drenched here on rainy days。」商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举着伞骂骂咧咧的走了。
沈淮静静的站在原地,千万银丝坠在他单薄的衣衫上,他不以为然,视若无睹。
那道背影早就消失在实现了。
他仰头看着大楼的华光璀璨,不知她会在哪里停留。
已经上了电梯的姜早,背靠着电梯,呆呆的看着液晶屏上显示不断升高的数字。这个电梯是透明的,但她不敢往下看,不是恐高,是怕看到那个人还留在原地。
电梯一节一节上,她的心就不断往下沉。
电梯开的那一剎那,她听到了清晰的雨声。
本寂静的电梯,变得吵闹。
她背靠着电梯,静了好久好久。
她第一次感受到复杂的自己。
渴望被爱,又害怕辜负。
忘不掉,捨不得,放不下。
进退不得。
电话铃响起,她接起放到耳边。
「嗯,来了。」
她走下电梯,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连眼神都不敢侧视。
第45章 第45章
她确认了包厢号,推门走了进去。
与想像中的不同,这个聚会就是一个普通的饭局,放眼望去,一个大圆桌容纳了大概二十个人,一半看起来是年岁较高的投资人,一半是这次参加比赛的舞者。
姜早扫了一眼,就都将那些人认了出来。
这些人都是顶尖计划中,首场亮相比较好那一批。
江玉作为组局的人,很有控场能力,指了一个位置让姜早坐下,然后与其他几个资本介绍这个新来的人。
介绍完,江玉凑到姜早旁边提醒道:「你怎么迟到这么久。」
姜早回想到刚才发生的,淡淡道:「堵车了。」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笑道:「来晚了,那是不是得自罚一杯啊。」
他说的声音不大,因为这周围安静,所以听的格外清晰。
姜早感受到周围不一样的气氛,看着眼前的酒,突然感慨,这段时间好像和酒过不去了。
这种场合,没法拒绝。
她端着酒杯起身,脸上挂了淡淡的笑:「抱歉各位,路上堵车来晚了,我自罚一杯。」
门恰在此时被推开。
两个服务员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im sorry everyone,the leader sa that there is a problem with this batch of wine and it needs to be withdrawn,as a reparation,this order ispletely exempted to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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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面色如常,没有责怪服务员说这批酒有问题,而是宽宏大量的想把这批酒留下:「weve already started drinking,so we dont have to r?*?emove it」
服务员说这批次的酒有问题,资方却想要把这批酒留下,姜早慢慢地将杯子放远,凝视着杯子里倒映出的自己。
服务员像是没有听到江玉的话,径直走到姜早身边:「maam,please give me the ass.」
说完,朝她伸手。
资本恰在此时道:「小朋友,来晚了赔罪,怎么也应该把这杯酒喝了吧。」
姜早抬眸,冰寒的眸子让那资本勾了勾唇角,提起了兴趣。
服务员伸着手,重复了一遍道:「maam,please give me the ss.」
资本手指轻敲桌面:「why are you so ignorant,who is your leader」
服务员看着有些动怒的客人,犯难的解释道:「sorry,thats what it means above。」
姜早的眼神望着这杯酒,晃了晃,抬眸轻轻扫过那个一直在阻拦的资本,冷笑道:「您这么着急,这杯酒里不会加了什么吧。」
资本之间目光交错,然后大笑起来,是那种中年人无忧无虑,傲慢的笑:「现在的年轻人想的倒是很多。」
江玉轻抬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咽下去之后,笑着抬杯示意:「姜早,你多虑了,我组的局,怎么会害你们呢」
「不好意思,我就是个容易多想的人。」姜早笑了一声,将酒杯递给服务员,然后拿起旁边的茶杯,倒进杯子里,抬起笑着示意,「中国人的礼仪,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服务员端着酒杯出去,走到了走廊的窗边,低头望着楼下。
连大老闆都要下楼迎接的东方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下一秒身后出现了一道影子。
两个服务员转身望过来,是方才包厢里的女士,她的眼神不像方才在里面时那般的坚毅不可催,反而是泛着淡淡的湿润。
服务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困难,便转身贴心地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只见那女人轻轻摇头,走到窗边,在高楼上俯视那道渺小的身影。
服务员转身离开,过了很久,仍旧看到那道身影站在那里,两个服务员对视一眼,摇摇头走开。
姜早伫立在窗口,整个人都静静的。
这种久违的维护,她猜出来了,除了沈淮,不会有别人。
只要他在,她永远不会一个人面对困难。
眼中划过一滴泪,她轻轻擦过,恰在此时沈淮仰头。
她仓惶的退后,靠到身后的墙上,眼泪粘连睫毛轻颤着落下,她轻轻闭上眼,低头又抬头,最后任由眼泪落下。
平復好心情后,她回包厢去完成剩下的饭局。
这个聚会,除了开始的时候,后面资方也没再刁难她,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饭局。
结束的时候,江玉作为主场的人,十分有礼数的,一个一个送别客人。
姜早很早就想走了,她没兴趣在这种局里面奉承资方,连吃饭都没胃口。
她起身要走时候,江玉像是才注意到她身上的新衣服,惊讶道:「姜早,你这身衣服真好看,是gl最新款吧。」
她这么奉承了,姜早顺从地接过,友好笑道:「不是,路边随便买的,你要是觉得好看我可以推荐给你。」
江玉打量了一会儿,婉拒道:「不用了,最近还不打算买新衣服。」
「嗯,那我先走了。」姜早余光看见那几个资本还没有要走的打算,还坐在那里喝茶。
「好再见。」
姜早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走到转角,按下电梯,电梯门开了,她在里面按了楼层,然后退出来,轻声走进了阴影处。
电梯门恰在此时关上,发出往下行的声音。
她背靠着墙,仰头望着天花板。
无功而返不可能。
不会这么简单的。
她望着地上那道拉长的背影,显然江玉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她还在那,在看什么呢,还是在想什么。
那影子动了动。
「嗯人下楼了,跟一段路再把她解决掉,计划有变,没喝醉酒,你们多注意。」
「好的江姐,是长头髮,穿着大衣的一个女人是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大声嚷着,在这一片他是大王,丝毫不在意周围有没有人。风吹草动,这句话飘进了某个淋雨的人耳朵里。
姜早闭上眼,静静地听着那段话说完。
包厢的门被关上。
姜早面无表情地低头,暗灭正在录音的手机。
这个人比魏清雅下手狠得多,也足够聪明。表面装的深明大义,心里其实满是算计。
姜早转身走进了步梯,只要把这段录音交给组委会,就能坐实江玉设计她的罪名。
她关上步梯的门,开着手电筒,在楼梯的一角坐下。
不得不承认,以她的能力,即使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发展,也没办法去对抗那么多人,只能蜷缩在这里,等着白天人多的时候混出去。
她低头点开联繫人列表,将沈淮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想了想,写道: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发完消息,她将头轻轻靠在墙上,闭眼休息,不多时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听到一阵脚步声在门口响起,她迷迷煳煳的醒过来,睁眼就看到沈淮蹲在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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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接你。」沈淮拦腰将她抱起来。
姜早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被他身上泛着的冷意刺激醒了一分,这才意识到不是梦境。
姜早犹豫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沈淮轻描淡写了一句:「我找了所有监控。」
姜早垂下眸,没再吱声。
楼梯间很安静,他抱着她下了一层又一层,走到外面时,他将衣服盖过她头顶,护她到了车上。
姜早滴雨未沾。
她坐在车上,望着前方的路,愣愣的发着呆。
「接下来去哪」沈淮说。
「回宿舍。」姜早侧眸看他,路灯残余的光线照在他的脖颈上,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脖子上有了一道擦痕,红的刺眼,她的手情不自禁地伸过去,「什么时候弄的。」
在要触及伤口那瞬间,沈淮握住那只手,轻轻放下,静静看着她:「不小心摔的。」
姜早无意间落下视线,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淤青。
沈淮顺着她的视线往下望,收回手,启动了发动机:「我送你回去。」
「嗯。」姜早别过头,望着窗外的街景。
车里静静的,他们都没有出声,与来时一样寂静。
他没有说,她也没有问。
他们好像永远是这样。
导航提示到地点的时候,沈淮慢慢将车停下。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在楼下。」沈淮递过来他的衣服,「给你,挡雨。」
姜早看着他单薄的衣服,即使在车里,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冷意。
「不用了。」姜早说。
第46章 第46章
离开后,姜早在楼上的窗口,撩开窗帘往下望。
灯光打在那辆车上,突兀又明显。
他还在那里。
「出去这么久,还没和好」
姜早放下窗帘,脱了外套挂在椅子上:「您了解江玉这个人吗」
古纳瑟丽听到她转移话题,有趣的将视线从平板上移开:「不告诉你。」
姜早将手里的手机递给她:「我手里有个视频,给你看看。」
古纳瑟丽凑过去,没看一会,眉头蹙了起来:「她胆子这么大」她上下仔细打量姜早,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姜早道:「我想把这个视频直接交给组委会。」
「我不建议你这么干。」古纳瑟丽摇头,从她手里拿过手机,传送视频,传送过程中认真道,「她是个生面孔,我查过她,是投资方的女儿,从来没比赛得奖记录,是靠关系进来的。」
姜早神色没太大变化,这与她之前猜想的差不多。
她伸手要拿回手机,古纳瑟丽没给她,而是轻挑眉。
「寻求公平没错,但要找对人,找投资方肯定不行。」她勾唇,眼中露出一点狡黠和兴奋,「不过,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方法。」
姜早疑惑:「什么」
古纳瑟丽神秘莫测的伸出一根食指,竖起来晃了晃:「到时候你就知道。」
楼下
阴雨绵绵,风吹着树,树叶微摆,摇晃着落下,在地上泛起涟漪。
远近只有一辆车停在那里,格外明显。
半敞开的窗,男人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国内还是白天,陆特助在办公室看着监控翘着腿,刚给向北辰递出一个文件,手里就响起了电话。
「喂,沈总。」
陆特助感觉到身边人的停顿,防备的看了一眼,挥了两下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然后侧身,盖住听筒放低了声音。
「嗯。」沈淮说。
陆特助听着对面的气氛不对,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换了只手拿手机,试探道:「怎么了沈总」
电话那边静了好久。
陆特助攥着手机的手都出汗了。
最近沈总设的局在最后收网,很难不联想到是收网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问题,网住的这些公司都不是小公司,万一提前知道了风声一起做对抗,沈氏确实会陷入危机。
他想的深,这么片刻,甚至已经想到了要和公司共存亡。
电话那头静了好久才嘆气:「算了。」
陆特助没明白这突然的嘆气声,小心翼翼道:「什么算了」
「没事。」沈淮顿了顿,闭上眼睛静默了一会儿,问:「那边怎么样了」
陆特助知道他在说什么,汇报导:「状况和我们预想的差不多。」
他顿了顿,接着道,「就是老爷子那边不太开心,一直想让我联繫到你,你那边一直不接他的电话,他很生气,对我们的计划也无意中形成了不好的影响。」
对面许久未出声,陆特助只好主动道:「收网快要收完了,到最后节点,您还是出个面吧,否则老爷那边恐怕会是个变数。」
他能感觉到沈总现在将夫人的位置看的比公司还重。可他作为公司的总助,是靠近总裁最近的人,有义务提醒沈总,紧要关头,得分清先后。
「知道了,我会亲自和他解释的。」沈淮问:「最后收网还有多久。」
「三天。」陆特助担忧道,「沈总,我本来今晚就要给你打电话的,老爷子最近来公司变得频繁了,我怕」
「知道了。」沈淮静了静,接道,「我会回来的。」
挂断了电话,车里静默了许久,棒棒糖的糖纸被包好放到口袋里,復又拿出来折了一只纸飞机放到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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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页
甜味在嘴里散开,他侧眸望着旁边那栋楼,那扇窗还亮着灯。
她会在做什么呢。
等到糖在嘴里化完,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良久后按下了简讯。
他发:公司有事,我要回国一趟。
信息发送过去,又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嘆号。
车里传出了轻轻的嘆气声,很轻,比外面的雨还要轻一些。
后来的日子过的还算平静,江玉自从上次找麻烦没有成功之后,似乎也有了一些忌惮,背地里也不再做一些小动作,安生了。
古纳瑟丽手里拿到视频后一直没有动作,神神秘秘的。
沈淮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
她也能理解,他的时间一向金贵,怎么可能一直在这里陪她耗着。
顶尖计划第二阶段封闭式培训的日子,是极其枯燥和单调的,没有任何活动,所有人从早到晚都需要呆在训练馆。
上下午都是学习新的组合动作,晚上是每个人去消化白天那些动作的时间。
如果晚上没有消化好,第二天的动作,就会面临一个跟不上的问题。
全系统培训的动作,大多具有创新性,与自身融合其实很难。
次日,所有人跳前一天的组合,对细节的处理都是不同的,重拍的落点,肢体卡顿的处理,动作流畅和干净度都各有不同。
老师会在所有人跳完后,点评每个人的动作,或是犀利的数落或是肯定和表扬。
评价在封闭式训练中都很影响人的情绪。
所有的这一切都化成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这几栋训练楼里。
姜早在这段时间里,每天起早贪黑的训练,每天最后一个离开训练馆,晚上也是最晚熄灯,身形消瘦了不少,连同宿舍的古纳瑟丽都看不下去了,让她多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姜早嘴上答应,还是起早贪黑的训练,每天被汗水浸透着回到宿舍。
古纳瑟丽说她有野心。
她点头应下。
在她看来,野心从来不是贬义词,古纳瑟丽口中说的野心,也是对她的赞许和肯定。
这是一场比赛,比的就是谁更努力更拼命,没有什么成就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
野心,从来就是比赛的标配。
不去争取,别人就看不到她。
培训的最后一晚,所有人都不敢回去,呆在训练馆反覆磨动作,整合自己的创编,一刻不停的反覆融合。
凌晨几分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回去了,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其中一人也熬不住了,从地上爬起来,用毛巾在脸上抹了一把,侧头看旁边还在练习的两个人:「还不回去吗两位同学」
另外一人练完最后一个动作,气喘吁吁的将毛巾垮在肩膀上:「走,我和你一起回去,太困了实在是。」
早就眼皮子打架了,如果不是明天要比赛,谁熬夜练动作。
姜早正在把杆上压旁腿,闻言侧头道:「我还要练一会,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对看一眼,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她们对这个人早有耳闻,一开始是因为宿舍里传出来的不好的新闻,说这个叫姜早的人是靠关系拿到比赛名额的,可眼见为实,大家都见识到了她第一阶段展示时的实力,几乎没有人再相信那个传言,对姜早更多的是钦佩。
场馆又恢復到只有她一个人。
安安静静的。
姜早侧腰往下压,将左半边腰靠在大腿上,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想方才创编的那些动作。
舞蹈的创编,纯技巧展示和融合情感的故事性展示兼顾是非常难的。
她方才反覆磨鍊的那一版,总觉得太过普通了,没有亮点,没有起伏。
一个成功的表演,最需要的亮点,要让看的人觉得眼前一亮。
她半跪在地上望着舞蹈镜里的自己,不知觉中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第一次参加比赛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懵懂无知,自傲的以为自己是那万里挑一。
后来知道,世界之外还有另外的世界,万里挑一也变成了其中之一。
她觉得第一次参加比赛的自己愚蠢。
可回想第一次参加比赛的自己,那时候的心境,确实是对舞蹈纯粹的喜欢。
后来的后来,沾染了胜负欲和功利心,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就连一次失败,也可以让她萎靡不振,退缩对舞蹈的喜欢。
回忆復甦时,她回想起当初第一次比赛跳的舞,情不自禁的跳了出来。
不过绷直的脚背,不够流畅的线条,不够优美的胸腰以及不能配合好动作的吐气吸气。
一切看起来都不是那么完美。
可那一支舞,是她不经系统培训,最有灵性和创造性的一支舞,沉浸在其中时,甚至可以创造一个短时间属于自己的乌托邦。
有一台相机默默的对准了她,但她没有察觉。
打着哈欠路过的执行导演看到那个纪录片的摄像,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不是说来这里寻找素材吗,你一直拍一个人做什么」
「她就是我的素材。」那摄像笑道。
执行导演有些惊讶:「你不是一直拍群像的吗怎么这次转拍个人传了。」
摄像看着摄像里的画满,欣赏的笑了笑,语气却是故意抱怨:「国内有个朋友,非要我拍这个人,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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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执行导演否决道,「以你在休斯顿的名号,会花这么多时间只录一个小姑娘,肯定不止是受人之託一个用意吧,我可是看到你每天晚上都过来录呢。」
乔伊是摄像师圈内着名的纪录片大导,手里的几个纪录片都享誉国际,十分有名,几乎已经不出山了。当他嚮导演组发来邮件,说要来比赛收集素材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还怀疑是假的乔伊,没想到见到面发现真的是本人。
乔伊来顶尖计划的拍摄是自由的,因为如果命令他,肯定要被他收取高昂的费用了,这一点大家心里心照不宣。
只要他的纪录片有关于顶尖计划,无论拍摄的是群体和个人,都能让顶尖计划更加有名,这是毫无疑问对制作组有益的,所以他们很少管乔伊。
乔伊闻言,看着那道身影,笑而不语。
执行导演看了一眼手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他打了个哈欠,道:「好心提醒你一句,我们资方对这个人不太满意,如果你要出她的个传,播出可能会遇到一些困难。」
乔伊哦了一声,耸肩:「没关系,我无所谓。」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靠的是技术,又不是投资。
在这个社会上,只有为自己提供必要资源的人,值得自己恐惧。
值得他忌惮的只有家里那二老,其余的那些人,就算在社会上拥有再多资源,他不需要那些资源,在他心里就毛都算不上。
执行导演赞许的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好你。」
说完,扬长而去。
乔伊看着取景框里还在不断重复动作的女人,眉眼中的赞许更甚。
舞蹈可以復刻,但天赋和品质不会。
这就是他要找的下一个纪录片主角。
摄影机在暗处,姜早没有察觉,又跳了一个小时,渐渐完成了一整支舞蹈的创编,手机四点的闹钟响起。
这是她为了比赛设置的安全区睡眠时间,如果睡眠没有五个小时,比赛上的状态将大打折扣。
闹钟响起,是必须要睡了。
她做完最后一个动作,拿起毛巾,关了灯走出教室。
深夜的微风颳在脸上,凉意缓解了她身上的燥热。
其实每天这样回去,她都很充实,很有安全感。
她从来不相信一飞沖天的成功,那样的成功从来只属于一小部分人,还带有一定侥倖。
她对成功从来没有侥倖心理。
成功,本来就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出来的。
艺术的殿堂充满天才,想要成为天才中的天才,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
第47章 第47章
夜幕悄然落下,星光散漫天际,烟花在空中划破天际,炸出艷丽的火火花,顶尖计划最后的比赛开始。
这场强者的盛宴上,今夜必是腥风血雨。
在如同宫殿的古典舞台上,一道身影如同轻盈的蝴蝶,缓步走入舞池。
聚光灯落下,她的出现,仿佛星空中最亮的星,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姜早慢慢抬眸,轻颤的睫毛慢慢扫向台下,美的惊人。
掌声顿时安静下来。
这便是风靡全国,席捲多个娱乐版面的古典舞美人。
比起网上看到的,现实中看到更是让人惊艷。
音乐声慢慢响起,她如同盛开的白莲,纯净不可侵犯,每一个停顿的眼神和抬手,仿佛在诉说一个久远的故事,让人不知觉沉醉其中。
直到音乐结束,聚光灯熄灭,很多人都意犹未尽,沉浸在那情绪中,无法自拔。
毋庸置疑的。
下了台的姜早接过古纳瑟丽的水:「谢谢。」
因为最后的投票是其他几个专家投,没古娜瑟丽什么事,她呆在下台的地方,没什么事干,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熟人,便抓住姜早接着聊天:「紧张吗」
「还好。」姜早往嘴里倒了一口水,然后拧好瓶盖,站在旁边拉伸腿。事实上,上台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很紧张,直到聚光灯落下,心便静下来了。
情绪没有出错,状态也很好,她享受这个过程,甚至忘了去紧张。
音箱已经在放下一首音乐,听着一首韵律快的音乐,很好听。
不过有一块绿布挡在舞台和离场通道上,看不到那边的表演者表演的怎么样。
姜早想离开,绕到观众席去看看其他几个表演者的表演。
毕竟,她们从未看过对方的决赛创编。
在这种顶尖比赛上,谁都是拿出最高的本领去比赛,一定是一场视觉盛宴,她很想去欣赏一会儿。
「哎,别走呀,姜早。」古纳瑟丽见她要走,喊住她,「陪我玩会儿,反正比赛也有回放。」
姜早犹豫了一下,虽然比赛有回放,但是人人都想看现场。看视频是看不到现场那般惊艷的,何况她就在现场。
古纳瑟丽见她站在原地,神情纠结,朝她勾了勾手指道:「跟你说个八卦要不要听」
正好音箱的音乐放到了一段高潮音乐,台下响起一声惊唿。
姜早眼珠子直勾勾的朝古纳瑟丽看着,想走的心溢于言表。
「关于江玉。」古纳瑟丽道。
姜早思绪被扯了回来,印象中这两天,江玉确实不见了,前天的点评,江玉也不在,不过因为大赛在即,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追究。
「江玉怎么了」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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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纳瑟丽狡黠的笑了笑:「她退出比赛了。」
姜早微怔,反问道:「退赛了」她经常能看到江玉望着镜子野心勃勃的眼神,虽然舞感没有其他人好,但是够刻苦也有野心,绝对不像在最后阶段会退赛的人。
「是她父亲,亲自到组委会提出退赛申请的。」古纳瑟丽回想起当初那个画面,那个压迫感极其强的脸,不禁发憷,一种恐怖资本家的味道,她感慨了一会,接着道,「多亏了你给的那个视频。」
姜早迟疑了一下:「你给他爸看了」
「也不算是我」古纳瑟丽架着二郎腿,「我有个娱记的朋友,我借她的公号,给她爸发了那个视频。」
姜早哑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古纳瑟丽看着她的表情,错愕道:「你这什么表情,不会怜惜了吧」
「没有。」姜早否认,她只是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情绪面对这件事,毕竟对于江玉,她更多的是摸不着头脑。
明明不认识,毫无干系。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恨她,甚至害她。
但她现在,也算是报復回来了吧。
两清了。
「可别对她愧疚什么的,她先害你的。」古纳瑟丽手搭在椅子上,懒散道,「何况,我也没威胁他们说退赛,除了发这个视频之外,我什么都没说。」
姜早点点头,帮她桌上散乱的零食理好,「无论如何,谢谢你帮我。」她的皓腕捏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中国礼仪,多谢。」
她嘴角轻勾,甜甜的笑,露出两颗虎牙。
那是古纳瑟丽少见的明媚。
她接过那杯茶,少有的煽情:「拿了冠军之后,还会来休斯顿吗」
「强者如云,冠军不一定是我。」姜早眉眼含笑,虽然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后,才笑道,「如果我不是冠军,明年我一定要抢回来。」
「怎么办。」古纳瑟丽捧着那杯茶,看着摇晃的茶面,宛如波涛,她轻轻抬眸,伤感被压下,转而变成了几分打趣,「突然不想让你夺冠了,我要黑幕别人!」
「那不行,该是我的,必须是我的。」姜早眨巴了两下眼睛,闪闪亮的。
离场通道里响起一阵笑声,好久之后才停下。
古纳瑟丽虽然已经快三十,撒起娇来还是格外有趣,她咬牙切齿道:「你必须来看我。」
姜早点点头,不再玩笑,认真且陈恳道:「如果拿了冠军,明年我回来卫冕;如果没拿到,明年我还会来挑战。放心,老师,我会回来看你的。」
古纳瑟丽爱惜的看着她,宛如在看珍珠和宝贝。
她能感受自己难以压下的爱惜之情。
在她看来,姜早值得她这样的爱惜。
一个野心勃勃,努力认真,谦虚好学的人,浑身都闪着光。
为人师者,普度众生是菩萨。她做不到,人都有心,欣赏谁,便会偏爱谁。
古纳瑟丽捧住她的手,爱惜的揉了揉:「顶尖计划一年一次,实在是太久了,我如果闲下来,也会去看你的,对了,你的家乡在哪」
「京城。」姜早念道。
古纳瑟丽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一字一句,很清晰:「京,城,我记住了!」
音乐声终止,聚光灯落在舞台上,主持人在台上发表着讲话,大屏幕最后停留在jiangzao的名字上。
寂静的夜晚,姜早的名字被各个记者争相报导,抢占各大版面。
姜早,顶尖计划终赛的冠军。
与此同时。
休斯顿的一栋别墅里,江玉直勾勾的看着手机屏幕上最后留下的名字,庆祝的烟花在那人的头顶绽开的时候,她将手机摔在地上,彻底砸碎。
房间静了下来。
「凭什么!」她腥红着眼睛,站起来房间来回走着,「又是你!姜早!又是你!」
从出生起,她就被父母安排好了路线,在高压的环境下长大。
别人都说,她很喜欢读书,是个书呆子,但其实她想学跳舞,十六岁那年,这个小小的请求终于得到了父母的允许,但相对的,父母让她在第一年就做出成绩,否则就认定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停了她的舞蹈班。
她知道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在第一年就能在这个陌生领域做出成绩。
她对自己没有信心,便耍了一些小聪明,报了一个地级的舞蹈比赛,还买通了几个优秀的选手。
这样的筹划,刚好能拿到前十,她拿捏的刚刚好。
第一次比赛,她不可能拿到太好的成绩,但也不会弔车尾。
成绩太好肯定会让家里起疑。
但前十,刚刚好。
那时,她信心在握,却不想,这次比赛出现了一个新人,叫做姜早。
姜早横空出世在舞蹈圈开始有名气的那天,也是她被父母停掉舞蹈班的那天。
她仍然记得,当时她拿着第十一名的成绩,哭着想接着上舞蹈课,被妈妈以无理取闹和浪费时间两个理由扇了一巴掌。
这么多年过去,她因为学业有成,父母放宽了对她的约束。
这么多年躲在房间里的努力,总算可以见光,再次逐梦。
她通过休斯顿内的商业赛拿到了顶尖计划的比赛名额。
竟然!竟然又碰到了姜早!
她从未释怀!这个人竟然还敢在她面前出现!
她走到花瓶前停下来,抓起花瓶砸在地上,不够还不够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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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翻了房间所有的摆设,玻璃瓷碗碎了一地,整个房间凌乱不堪。
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江玉停下来,理了理衣服对着门口道:「进。」
保姆推门进来,看着满地狼藉,问道:「这是怎么了,小姐」
江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在狼藉中坐回了椅子,拿起桌上的字帖,开始练字,闻言扫了她一眼:「刚刚不小心摔倒了,碰碎了好多东西,麻烦您帮我清理干净。」
保姆看了一圈周围。
这些真的都是摔倒撞碎的么
「小姐,今天您父亲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女人,让你去楼下认一认。」保姆如实说出此行的目的。
「女人。」江玉刚落下的笔,被压断,她腥红的眼睛抬起:「我爸又带什么女人回来了。」
触及到那道目光里的寒气,保姆有些后背泛凉,避开目光低头道:「听说是外面的私生女。」
江玉将手里的纸撕烂,然后淡定的理了理衣服,甜甜的笑了:「我知道了,我下去看看,是姐姐还是妹妹,这还是第一次呢。」
楼下,女人单手搭在沙发上,慵懒的看着楼梯上下来的人,「你好,我叫格桑,格桑花的格桑。」她看着那人眼神中难以掩藏的恨意,挑眉,清晰而又认真的,一字一句道,「你的,姐姐。」
第48章 第48章
候机室里,人来人往,匆匆碌碌。
姜早坐在候机厅里,静静地想着,既然拿了第一,应该和朋友聚个会吧。
大多数人,应该都这样。
她拿起手机,发给了木奈奈。
木奈奈回了个语音过来。
里面的声音先是高兴:「早早!我这边新闻有点延迟!刚看到你拿了第一!恭喜!太骄傲了!我能做大舞者的朋友!」随之,是一点点抱歉的声音,「这两天我找了个实习单位,明天可能请不出假,周末一起吃可以嘛」
姜早在键盘上轻轻敲了个好。
她犹豫了一会儿,发信息给了向北辰。
向北辰回了个电话过来,絮絮叨叨夸了好久。在听到向北辰要为了陪她吃饭翘班的时候,姜早赶紧藉口临时有事*,挂了电话。
因为自己的事,打扰了别人,终究是不好。
她在手机上戳了一会,滑到了爸爸妈妈的群聊里。
她望着窗外白昼,国内国外有时差,国内也许是晚上吧。爸妈一向睡得早,还是不打扰了。
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她轻轻合上眼,在这种自由的时间中,没有集训任务的压迫,合眼总算没有了愧疚感。
来休斯顿时,身无分文,满身狼狈。
要离开了,带着荣誉,还有奖金。
挺好,值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受到身前有道黑影。
候机场人很多,她只以为是路人路过或驻足看信息,没有睁眼,也没有多想。
「哥哥,你一直站在这个姐姐面前做什么」一道小奶音道。
「先生,不好意思,小朋友不太懂事。」妇女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闭着眼的姜早,微微蹙眉,许是这道声音太近,让她不禁想到了自己。
「没事。」那道声音很轻,顺着风轻轻送过来。
姜早睫毛轻颤,慢慢睁开眼睛。
那道声音,她怎么会不熟悉。
沈淮。
他穿着一个棕色长风衣,与她的这一身很搭。
见她醒了,他低头将手里捧了好久的花递过去:「恭喜。」
她猝不及防撞入那道黑眸里,看着眸中倒映出清晰的自己。
周遭的声音很多很杂。
可他们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周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见她好久不反应,沈淮抓起她的手,掌心微热,没有用力,将手里的玫瑰送到她怀里,等她捧好了,才收回手。
姜早微怔,她从来没有收到过花,望着手里的红玫瑰,美的不似自然物,真的很漂亮:「其实我不喜欢花。」
她这么说道。
她其实很反感当扫兴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情景下,就是这么说了。
头顶的声音静了一会儿,道:「但庆祝,都要有花。」
确实,哪个伴随着恭喜的祝贺里,没有花的加入呢。
恰在此时,机场广播通知检票。
「谢谢。」姜早捧着花,正打算拿过行礼,刚要拽住,那杆子被另一个人拽住,拽到身侧。
姜早朝他疑惑的看过去。
「我帮你拿。」沈淮说。
姜早伸手要拽:「不用了。」
沈淮将行李箱往后退了退,避开她伸过来的手:「没事,就一段路。」
姜早知道争不过他,便任由他去了,反正走到登机口也没多久。
她看着沈淮也递出票,蹙眉疑惑道:「这么巧,你也是这班飞机」
「嗯,是。」沈淮从安检的传送带上接过行李箱,没有直视她的目光。
走上飞机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走到哪里,沈淮就走到哪里。
她回过头,「你去找自己的座位吧,不用跟着我。」说完,就要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
没想到又被他避开。
迎着姜早疑惑的视线,他平静道:「没事,先帮你放上去。」
终于,放好了行礼。
她在椅子上坐下,就想说让他自己找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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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沈淮在她旁边坐下了,还认认真真扣好了安全带。
沈淮装模作样的把飞机票,放在小桌板上。
姜早远远看了一眼,还真是这个座位,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确实是巧。
跨国飞机要飞好几个小时,她闭上眼,没再多想,不多久就要入睡。
迷迷煳煳中,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想要睁开眼睛,旁边那声突然便轻了,她侧躺了些,又睡了过去。
沈淮侧头看她又睡着了,才轻声开口:「不用了。」
「先生,是对头等舱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乘务人员犯难道。
「没有。」沈淮说。
「那这边可以给你免费升舱,真的不需要吗」乘务人员道。
沈淮理了理身边人的碎发,说:「嗯,不用了。」
乘务人员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很快就懂了什么,掉头走开了。
飞机一路平稳,跨国终究是要飞好久好久的,机舱里很安静,大多数都睡了过去。
窗外的天也变成了夜晚。
云端往下望万千灯火,璀璨如倒挂的繁星。
姜早迷迷煳煳着醒来,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盖了一条蓝色的毛毯。
她从毛毯下拿出手,感受到了冷空气窜上来,这才感觉到机舱里的冷。
她扫了一圈,应该是乘务人员拿过来的,机舱内好多人都有。
她低头,理了理身上的毛毯,不让冷空气蹿到身上。这毛毯不小,摊开发现,有两个椅子那么长。
姜早侧眸,旁边人唿吸均匀,闭着眼睛,应该已经睡着了。
沈淮穿的衣服其实不多。
她睨了一眼盖毯。
反正是乘务人员给的,到时候要是问起来,就说乘务人员放的。
她尽量动作小的伸手过去,将盖毯略过他肩膀,许是因为衣服太滑挂不住,盖毯滑落到了他的膝盖上。
姜早欠身,拉起盖毯,手指尖无意中划过他的手,突然,被反手握住。
盖毯滑落到了膝盖上。
姜早看他,闭着眼,明明没有醒。
她低头睨着那只手,一寸一寸的从他手掌中,往后退。
正当她要全身而退时,那指尖又缠了上来。
姜早怔住,没有动作,看他时,闭着眼,明明仍旧睡着。
也许是下意识的动作,她这么想。
她接着往回抽手,直到最后一个指关节要撤走时,那只手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她抬眸,睨这那双闭上的眼睛。
停留了许久,才一寸一寸的抽回最后的指尖。
她望着窗外的夜色,从高往低处看的城市,真的很好看,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风景。
目光又控制不住的挪到沈淮脸上。
也只有沈淮睡着了,她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盯着。
不知多久后,她靠着座椅,闭上眸子又睡了过去。
听着耳畔均匀的唿吸,沈淮慢慢睁开眼睛。
他的眸子落在身侧的人身上,好久都未动一下。
摇摇欲坠的头马上就要跌到机舱壁上,他伸手揽过,放到肩上。
空乘路过。
他轻声问:「有靠枕吗」
……
飞机落地是北京时间十点。
打开流量后,很多消息弹出来。
姜早看到了爸妈发来的语音,说在新闻上看到她的脸了,让她继续努力。
还看到了家长群里满屏的恭喜,老闆也给她发了一个大红包。
十分钟后,下了飞机,姜早看着那只行李箱,朝他伸手。
沈淮攥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没动。
姜早想起自己的很多东西都还在他家,道:「那我跟你回去,顺便收拾一下东西。」
沈淮指着旁边的西餐厅:「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
姜早蹙眉,神色不满。
沈淮收回手,垂下眉眼:「不满意么可以换一家。」
就在姜早以为,他们又要像从前那般僵持时,身后出现两道声音,喊着他们的名字。
「姜姜老师!」
「姜早~」
小苹果扑到她腿上,小孩的劲不小,她往后跌了跌,好在身后有只手虚扶了一下,才不至于摔倒。
她看了一眼沈淮,本来想句谢谢,但在苹果妈妈和苹果面前这么说,就怪怪的,到时候就要暴露他们吵架了。
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扭过头,揽住小苹果的腰,将她抱起来:「好久不见,苹果。」
她抬头,看着苹果妈妈:「也好久不见,阿姨。」
苹果妈妈脸色微皱:「哎不是应该叫妈了嘛以后得习惯啊!」
姜早有些窘迫,但好似旁边那人有意不参合,一直没出声。
姜早只得道:「好久不见,妈。」
「这才对。」苹果妈妈满意的点点头,「走吧,一起回家,妈给你做点家常菜,庆祝你这次比赛顺利。」
姜早只得跟着她们一起回家里。
车一路开进了市区姜早才发现不对,去的方向不是小苹果家,而是变成了沈淮的家。
「去沈淮那吗」姜早朝旁边的苹果妈妈问。
「是啊。」苹果妈妈点点头,从镜子里看到了那人不时飘过来的目光,「之前你们两个不在,我和苹果一直帮着照顾家里的小猫咪呢,现在有感情了,不太捨得走了,最近都会住那里,不会影响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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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
刚回国的这两天,姜早很忙。
除了要接受校园的一些访谈外,还有接受文化馆的一些採访。
机构那里也有很多新生家长,慕名而来报名,为此开了很多新班,每天都要上课上到很晚。
所有一切忙完,基本上已经是十点多了。
成绩给她带来的忙碌,是会有成就感的,无论在做什么,她都乐在其中。
忙完最后一节课,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半。
她坐在椅子上,换好舞蹈鞋。
沈淮已经领着小苹果站在门口了。
新招来的同事还没男朋友,坐在前台的时候,时常会留意到沈淮,那样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会不去注意。
「姜老师,这是你们班小苹果的哥哥吗有没有女朋友啊」
姜早默默正低头繫着鞋带,闻言头也没抬。
「不太清楚。」
新来的同事,她还不想同事关系不和谐。
「啊~好吧,哎」突然那道声音静下来。
姜早看着地上的影子,抬头。
沈淮牵着小苹果站在她面前。
「小苹果想吃冰淇淋。」他声音淡淡的,顿了一下才接道,「你要不要。」
姜早想着装不认识,可周围没有别人了,只好轻声道:「不要。」
「嗯,等你好了,一起去买。」沈淮说。
姜早睨了一眼隔壁目瞪口呆的同事,尴尬的收回目光。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这件事,其实她这两天下课后有意慢一些,等人散的差不多了再走出去。
终究还是没能逃过。
苹果她们最近都住家里,还把送苹果的这项任务给了沈淮,其实无论怎么藏,后面都是会被发现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想明白这些,她释然了一些。
老闆拿着一个抹布,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东擦擦西擦擦,眼神不自觉往这边偷瞄。
姜早睨了一眼,心中轻嘆了口气。
「走吧。」她说。
沈淮自然地拿过她放在椅子上的背包,跟在她身后离开。
老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精明的眼神亮了又亮。
「原来如此,难怪。」
难怪苹果妈妈砸了这么多钱在姜老师的私教上。
那么说,上次看到姜老师坐在一辆豪车上,真的没有看错。
他当初隐隐有所猜测,但还不敢妄下断言。
新同事闻言,道:「老闆,你早就知道姜老师有男朋友吗」
老闆握拳掩唇,咳了两声,继续擦桌子:「这个啊,当然知道。」
新同事走到门口,望着那一双背影,眼中惊艷。
她默默地打开手机,发给几个富二代消息:放弃吧,你们女神有对象了。
群顿时就炸了。
新同事举起手机,对着那道快消失的背影,咔嚓拍了一下,发到群里。
群顿时就安静了。
新同事打字飞快:人家对象气场甩了你们几条街,一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放弃吧,一群只有钱的二百五!
正打算关手机,屏幕上出现一条信息提示,点进去,是财经新闻发布信息,三家头部企业宣布破产,七家关闭分公司传出逃税传闻。
与此同时,沈氏集团在上海开闢分公司,主以创新科技为主的新赛道,分公司剪裁,沈氏集团从未出面过的新任总裁出席剪彩仪式,沈氏股价飙升。
「陶老师,看到什么了,这个表情。」老闆耐心的将抹布折起来,四四方方的放好。
陶老师捂着嘴巴,一时说不出话。
老闆见状,狐疑的走过去,看到手机里的内容,他瞳孔微缩,捂住嘴巴。
第二天,姜早来到单位,陶老师神秘兮兮的问:「姜姜老师,苹果是你们孩子吗」
姜早正喝着水,差点喷出来,抽了纸巾擦了擦嘴才道:「当然不是,你应该见过苹果的妈妈吧。」
陶老师是代课老师转正的,印象中,她去休斯顿的那段时间,就是陶老师帮她的班代课,肯定能看到苹果妈妈的。
「我以为是你们的障眼法。」陶老师幽幽道。
显然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以为姜早还在骗她。
姜早哭笑不得,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误会,便道:「我和苹果像吗」
陶老师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道:「不太像。」
姜早摘下球鞋,换上舞蹈鞋:「那不就好了。」
陶老师道:「但苹果哥哥和她挺像的。」
姜早仰头:「你都说了,是他哥哥了,当然像了。」
「好吧。」陶老师有点被她说服了,她躺在椅子上,神情有些疲惫,「上班真难。」
姜早换好鞋,看到她神色,想起她是应届的毕业生,便开解道:「外面的职场比我们这里复杂很多,我们只要面对小朋友就好了,想开点。」
陶老师手扶着脸,眼神茫然道:「不,还有学生家长。」
姜早明显感觉到她有心事,便问:「怎么了」
「新生刚开始学习舞蹈,练胯很正常,我也没上手压,只是帮孩子摆了一下动作。」陶老师双手痛苦的捂脸,接着道,「你猜怎么着,明明活蹦乱跳着走出教室的,孩子回家说大腿疼,家长立马联繫老闆,让我付医药费去检查。」
对于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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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软度不够,刚开始练胯是容易酸。」姜早看过一些科普和防范,对这些很了解。
很多家长练习跳舞之前都看过大量的负面案例,上了课,一听到孩子说疼,就会立马断定觉得自己是那百分之一。
「不知道。」陶老师扶额,生无可恋道,「反正我已经自己掏钱付检查费了,等报告吧,报告会还我清白。」
谁说闯社会简单,闯社会比想像中难多了。
老师是个体面的职业,踏入这个行业是来得到尊重的,而不是被指着鼻子骂的。
天塌了。
姜早拍了拍她的肩头:「机构孩子基本功薄弱,体验课你尽量给她们练一些静态的,不用耗费大量体力的,别用专业院校那一套。」
一个地方一个教法,这是她刚从事这一行学到的。
留下这句劝谏,她拿上鼓棒进了教室。
回国后慕名而来了很多学生,其中也不乏高段学生。
高段的学生年纪都在初高中,她们自主学习意愿强,大多都是往艺考方向发展的,这些孩子便可以用专业院校那一套。
她拽过大鼓,盘腿坐在地上,手里的鼓棒一敲就是好久。
教室里挥汗如雨,叫苦连天。
姜早模煳中看到了自己的从前,亦如她们那般,脆弱又坚强。
两个小时过后,外面传来刺耳又尖锐的女声,即使玻璃门隔着,都能听清那道声音。
姜早敲鼓的声音停下来:「上把杆,自己撕腿六十秒,如果我一会儿过来你们有人掉下来,所有人再加六十秒,听懂了没」
底下人叫苦不迭,却也自觉去了把杆。
姜早看她们脚都架上把杆,才走出去。
门外很嘈杂。
有一个女人拿着一个病歷单,怒气沖沖地站在前台,冲着坐在休息区看热闹的家长,喋喋不休道:「我孩子舞蹈课受伤,就是上这个陶老师的课上的,现在报告出来了,孩子左腿韧带撕裂!这种无良机构,无良老师,大家还放心把孩子放在这里吗还是赶紧退费吧!」
被指责的陶老师坐在前台,脸色涨红。
旁边的老闆不停地和那个女人说着什么,但几次三番都被那个女人打断。
姜早蹙眉。
姜早走到陶老师旁边,问:「怎么了」
陶老师脸色难看道:「她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个家长,她说孩子左腿韧带撕裂了,绝对和我没关系,我那节课都没练腿,唯一连接到腿的就是一个启蒙班基础的青蛙趴,那也是练胯的,怎么可能左腿韧带撕裂。」
姜早点头,神色凝重起来。
这些专业性的解释,和对舞蹈一窍不通的人是解释不了的,反而会被认为是强词夺理。
就像韧带撕裂这个医学术语,其实崴脚就会韧带撕裂,时间久了自己就会好,但对于医学一窍不通的其他人来说,听起来就像是受了很重的腿伤。
周围的家长虽然都坐在休息区,没有围过来,但视线都关注着这里,神色也不太好。
老闆是个行外人,平时说话一向温声细语和讨好人,在家长面前再多解释,都低一分气势,反而让人看得像理亏一样。
姜早想了想,上前道:「这位家长,片子能不能给我看一眼。」
「给你就给你。」说完这话,她将报告塞到她手里,「好好看看吧!」
姜早仔细看了一眼,确实是左腿韧带撕裂没错:「据我所知,孩子的痛感很敏感,动作也会最先反映出来,可是上完舞蹈课当天,孩子是蹦蹦跳跳出来的,没有迹象显示韧带撕裂。」
那家长气势汹汹道:「狡辩什么我孩子练完说疼,老闆当时在旁边也听到了啊,你不信问老闆。」
「韧带撕裂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真的是当时韧带撕裂发生的疼,不可能毫无异常的走出教室,当时说的疼,大概是孩子觉得酸。如果您觉得我说的不对,可以问医生,这些话说的对不对。」姜早安抚着,「这样吧,先去我们休息室坐一会儿。」
那家长不吃这套,推了她一把:「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明白!进里面去干嘛!」
姜早跌在地上,膝盖传来了一丝刺骨的痛意。
第50章 第50章
教室里的几个孩子听到动静,挡在姜早面前。
场面终于静了下来。
没有一个成年人喜欢在孩子面前出洋相。
那名家长总算接受了到休息室沟通。
沟通的事交给了老闆,姜早依旧是回去上课,出来后才得知这就是一个乌龙。
老闆和那名家长在休息室聊到一半,孩子奶奶打电话过来,说昨天隔壁王奶奶看到她家孩子想给其他孩子展示一字马,不小心滑了一跤,走回家的时候已经一瘸一拐的了。
家长也是个明事理的,知道是误会之后,在门口当着其他人和机构道歉。
看到姜早从教室扶着墙走出来,心有愧疚的问她有没有事。
「没事,腿本来就有旧伤。」姜早温和的笑着,轻轻说。
她坐到休息区,竟还有一丝庆幸,好在今天没有苹果的课,不然这么难堪的场面就要被他看到了。
她戳了戳自己的腿,轻嘆了口气,指责道:「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受伤。」
老闆和陶老师也凑过来问:「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他们知道姜早的职业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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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者是不会向被服务者索要什么的,不体面。
她要体面,也要尊严。
姜早不知他们心中所想,扶着墙踉跄了一步站起来,嘴硬道:「老毛病了,总容易復发,过段时间就好了。」
夜的路,长长又漫漫,一步又一步,踉踉跄跄。
她也没走多久,走到机构楼下便已经累了,不得不承认,腿不方便真的很影响自己。
好在路上没什么人,她不用在意别人一样的眼光。
就这么走到了斑马线,她扶着红绿灯的杆子,正打算休息一会儿。
抬头,看见了马路对面的沈淮。
红绿灯恰在这时候绿了。
他们都没有动。
街边的路灯,在地上晕染着橘黄色的光。
姜早收回扶在杆子上的手,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沈淮在这时候,大步的往前迈了过来,风捲起风衣的衣角,毫不迟疑,坚定地往前走。
「冷不冷。」沈淮从怀里掏出个烤红薯,递过来道,「热的。」
远处,卖红薯的老伯看着远处的两道身影,轻轻笑了。
正在买烤红薯的人好奇问:「老伯,你笑什么」
卖红薯的爷爷收回目光,将炉子里烤的焦黄的红薯夹起来,包到包装袋里递过去:「刚刚有个年轻人在这里站了很久,我问他是不是要买红薯,他说是,但要等一会儿做,怕他夫人下班出来凉了。」
姜早看着正在冒着热气的红薯,停顿了一会,抬头看他。
那双眸子乌黑,像是夜晚漫长无垠的夜。
她小心的移开目光,凝视着那双手,看了一会儿才接过:「谢谢。」
冷寂的晚上,手里有了温度,心也跟着有了暖意。
沈淮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她咬牙跟着走了几步,撑不住了停在原地,逞强道:「我走得比较慢,你走在前面吧。」
沈淮静了静:「好。」
姜早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句话很奇怪,好在沈淮并没有发现。
马路上,倒映着的两道影子,一长一短,其中一个还走的歪歪扭扭。
沈淮看着地上的影子,脚下放慢了速度。
马路上没有可以提供支撑的支撑物,姜早想要维持正常姿势走路,很吃力,即使再怎么努力,都是一瘸一拐的。
好不容易要走完斑马线,光影交错下的台阶看起来实在太暗,她一个没注意,踉跄了一步跌在地上。
「嘶。」她半跪在地上,手急忙按在地上,想要撑地站起来。
耳边除了风声,还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嘆气声。
抬头,就见那道身影转过了身,上前两步将她拦腰抱起。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我放下来吧。」姜早感受到悬空感,手下意识揽过他的脖颈。
「嗯。」沈淮语气沾染了一丝无奈,接着道,「我知道。」
即使这么说,他仍然接着往前走,并没有将手里的人放下来。
「把我放下来,沈淮。」她望着远处掉在地上的烤红薯,补了一句,「烤红薯掉了。」
沈淮这才停下来:「那重新买一个。」
「就要那个。」她望着那个红薯,补了一句,「塑胶袋包着的,没脏,扔掉多可惜。」
沈淮点头,将她放下来:「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捡回来。」
姜早回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沈淮已经跑了出去。
她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小姑娘,你男朋友一定很喜欢你吧,对你可真好。」
她听到有人这么说道。
侧头一看,是一个推车卖红薯的老伯伯,案板上的炉子还冒着烟,冬日看着暖洋洋的。
她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老伯伯笑盈盈道:「当然是看出来的。」
「麻烦帮我再烤一个红薯。」
身后有人道。
姜早认出了声音,回头看他,有些不满道:「不是说了吗,不要浪费。」
「没浪费。」沈淮递过钱给老伯伯,「刚刚掉在地上的我吃,另一个给你。」
姜早看着那只手上提的袋子,微怔。
扭过头,突如其来的别扭,低声望着地面喃喃:「我要吃刚刚那个。」
那声音很轻,很静,融合在夜色和这暖炉吹起的裊裊熏烟里,让人很难察觉。
「好,那两个都给你。」沈淮说。
闻言,她抬头,裊裊熏烟里,他的眼神带着如同炉子一般的温暖。
不过片刻,便让她恍惚的想。
那道只有她的视线中,会不会有喜欢的出现。
老伯将钱投进塑料碗里,笑着将新鲜的红薯放到炉子里:「好嘞!一个红薯马上烤好~」
一会儿过后。
姜早拿好两个红薯,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身子斜了斜,才想起来膝盖受的伤没办法正常行走,左腿立马跟到旁边,才勉强稳定住身体。
她担心的看过去,看他神色没什么不对,才松了口气:「你走前面吧。」
这么说完,沈淮却没动。
只留他们面面相觑。
老伯在旁边道:「小姑娘,你腿受伤了就让男朋友背你嘛,不要紧的。」
姜早有些狼狈道:「不是的,伯伯,我腿没什么事」
话语还没落下,站在前面的沈淮背过身蹲下:「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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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攥着塑胶袋的手紧了紧:「不用,我真的没事。」
「你刚刚走的一瘸一拐的,哪里像没事的样子,伤筋动骨一百天啊小姑娘,你这可得好好休息,有人背就别走路了。」老伯在旁边道。
「你误会了,伯伯,我真的没事」她说这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消失到无声。
夜幕下,独属于路灯落下的暖光落在沈淮的背上,一丝不动。
她禁声,顺从地攀上沈淮的背,勾住沈淮的脖子。
沈淮站了起来,往路前走。
姜早想刻意保持点距离,可是这种姿势只能贴的很紧,便不再乱动,勾住沈淮的脖子。
「沈淮。」
「嗯。」他轻道。
「我真的没事。」她说。
沈淮望着前方的路,听着她接着扯谎,语气半哄:「嗯,知道了。」
那道身影走的慢慢又缓缓,夜色将影子拉的很长。
卖红薯的老伯收回目光,晃了晃手里的扇子,将红薯的香味散在这夜色中。
「卖红薯~」
寒冷的冬夜,车流覆盖着薄雾在街头行驶着,车头灯还残留着白天下过的雨,每一束光都温暖、坚定,引领者回家的方向。
姜早隔着玻璃窗,看着愈来愈陌生的路,问:「去哪里」
沈淮说:「医院。」
「我不去医院。」姜早马上接道。
她现在才意识到,沈淮早就戳破她谎言了。难怪这条路,越开越陌生。
沈淮说:「就是去做个检查,不打针。」
似有一种自己的秘密被解开的感觉,姜早心虚的别过头:「我不是怕打针。」
「我知道。」沈淮嘴上这么说,手打着方向盘,还是开到了去医院的路上。
「沈淮。」姜早有些不满他哄三岁小孩一样哄自己,认真指出,「你开错路了。」
「没开错,只是绕了一段路。」沈淮说。
半个小时后。
沈淮绕车一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望着里面的人。
姜早拽着自己的保险带,死死不放。
「就去做个检查。」沈淮探身,伸过手要帮她解开安全带。
姜早慌了。
要是保险带打开了,她就算再怎么不肯下车,也会被他抱进医院。
她不解,沈淮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抱人了。
她真的很讨厌去医院。
就和小时候跟着爸妈去医院一样,明明去之前再三保证只是去配药,可最后的最后总是要抽血或者是打针的。
这些回忆,牵连了她对医院的印象,总觉得这是个很不好的地方。
她一急,按住沈淮伸过来的手。
「我想回家」她软下声音,央求道。
沈淮的手滞在原地,不再动作。
车里很黑,她们靠的很近,唿吸交织,有不易察觉的暧昧在四周散开。姜早没有察觉,以为沈淮不同意,再次开口:「沈淮」
「好。」沈淮睨着她的黑眸,终于妥协。
第51章 第51章
那天回去的晚,家里其他两个人已经睡着了,只剩下猫还醒着。
门一打开就绕在他们脚边,喵喵喵地叫着。
沈淮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药箱,给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她不敢喊痛,怕下一秒就被带到医院。
好在,那涂药的力道很轻。
红薯被一分为二,在空中散着热意。
两双眸子对上,周围静静地。
姜早递过半个红薯:「热的。」
沈淮点头,用湿巾擦完手,伸手接过那个红薯。
不知是有意还是不小心,他故意碰到她抓红薯的地方,就这么握住。
那手是潮湿的,湿巾上的水还未散去。
姜早被那冷意惊了一下,睫毛轻颤后,慢慢抬眸。
他没有放手,眼里倒映的是她不解的眸子。
「分你一半。」姜早抽回手,转身拿起手机接着道,「今天辛苦你了。」
为了甩掉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她打开了硕导给她发过来的文档。
自从顶尖计划拿了第一,硕导经常联繫她参加校内活动。
这次是优秀校友分享会。
从前都是当听众,这次要站上台,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她从来没写过发言稿,到底该怎么写还需要有些参考。
最为便捷的方法就是转个头,问一下上次发言过的沈淮。
但她不想问他。
为了成全自己的别扭,只能埋头自己琢磨。
一旁的沈淮坐在沙发上,边看姜早,边吃红薯。
电话铃响了,他走到一旁接电话。
「小沈总。」电话那头是陆特助。
沈淮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嗯,什么事。」
「江大通过邮箱联繫您,想邀请您再参加一次优秀校友分享会。」陆特助提醒道,「您这次在媒体露脸了,院长那边觉得,既然大家都知道您是沈氏集团新任总裁的身份了,那就以优秀企业家的身份再去一趟分享会,给学弟学妹分享一些经验。」
「我不去」沈淮推开窗,让红薯的味道散掉些,万一苹果等会跑出来,闻到味道,肯定要问怎么不给她带了。
「院长邮件里提到,姜早,姜女士也去。」陆特助打断道。
沈淮关窗的手微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忙碌看视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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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了一会儿。
「知道了。」
挂断电话,新的简讯发了过来。
是一份邀请函,有时间和地点。
他坐回沙发上,等着姜早提问。
可是迟*迟没有等来她的抬眸。
他起身去茶几边倒水。
身后的沙发终于有了动静。
「向北辰,你那边有没有学校分享会拍摄的存档啊」那声音轻轻的,似乎怕人发现一样。
沈淮握着水壶的手微滞。
姜早回头望了一眼,侧身用更小的声音道:「那你方便发我一份吗」
论坛上上传的视频,都是座位席上同学拍的,画面很抖,声音也听起来很杂乱,根本听不清台上人的发言。
上官网搜,也只能搜到关于分享会的宣传片,不完全。
没办法,只能和向北辰求助。
她记得向北辰有参与过分享会的拍摄。
一个活动,都是认识的人。他是摄影系的,肯定和录影的人认识。
「嗯,谢谢。」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姜早就想挂电话,谁知道电话那头的向北辰越聊越起劲,丝毫没有挂电话的打算,她也不好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就这么一直聊了很久,身后突然一个玻璃杯掉在了地上。
电话里还在滔滔不绝的向北辰停了下来,狐疑的问:「什么声音」
姜早回头望过去,茶几边的空地上,玻璃杯碎在地上,里面的水撒了一地,沈淮蹲下捡,手被玻璃划出了血。
「没什么,我还有点事,先挂电话了。」姜早匆匆挂断电话,手扶着沙发走过去。
「不是有扫帚吗你别直接用手捡。」姜早拿起墙边的簸箕和扫帚,「走开,我来扫。」
沈淮静静退到一边,神色幽黑,视线与姜早接触的时候,又转而变得澄澈。
姜早抬手,将玻璃碎渣全倒进垃圾桶里,处理完后拽过沈淮的胳膊,一瘸一拐的将他拉到沙发上。
打开桌上的医药箱,拿出里面的碘伏和棉签。
低头认真的给他擦拭。
沈淮低眸,静静地看着。
姜早不小心用重了力气,慌道:「疼吗」
「不疼。」沈淮说。
她的力道慢又缓,像是挠痒。这是他受伤这么多次以来,最不疼的处理过程。
记忆中,父母不喜欢他受伤,受伤后会冷声质问他,为什么会受伤。
他不想惹父母不开心,所以总会自己偷偷处理伤口。
因为总处理不好,他还以为。
处理伤口,就是这么疼的。原来,还有另一种方式。
「不疼就好。」姜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完他说的,只是庆幸了一下。低下头,更为小心地帮他处理。
夜晚回了床,姜早左右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天花板时,恍惚回到了从前,仿佛他们从未争吵过。
这几天下来,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比他多了一段记忆。
她侧身望着空空荡荡的床头柜,离婚协议不知道被放哪里了,一直找不到。
这么想着,便朝床下问:「离婚协议你放哪了」
这几天为了防止小苹果妈妈发现异常,他们一直睡一个房间。
她睡床上,沈淮睡床下。
她有问过沈淮,要不要睡在床上,可以中间分一个三八线。
沈淮说不用。
她便随他去了。
没听到床下的回应,她挤到床边,低头一看,沈淮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抿唇,仰头看着天花板。
那便下次再问,反正最近也不急。
苹果妈妈在这里,她不可能直接走,肯定还是要相处一段时间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离婚后还住在一起也尴尬,等到走了之后再提也不迟。
她这么想着,闭眼睡了过去。
听到均匀唿吸后,沈淮翻了个身,慢慢睁开眼,眸色渐浓。
一周后,校友分享会在江大召开。
姜早下了车便想走,忽然听到的身后关车门的声音,才看到沈淮也下车了。
这几天沈淮对他很照顾,几乎是任何时候都车接车送,还会扶着她走。
机构里她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大家都知道,最多让他在人走的差不多之后再进来。
学校里,她还是格外注意的,只让他停在校门外,她走的慢一点也能进去。
见他下来了,姜早连忙道:「你快回去吧,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陪我进去。」她对骨伤轻车熟路,修养几天肯定就好了,眼下虽然没有完全好,正常走路是没问题了。
话说完,沈淮已经走到了旁边。
他说:「我也参加这次活动。」
姜早哑然。
硕导没说沈淮也来啊。
更何况,他不是几个月前就上过一次江大的分享会了吗
正在苦恼之际,看到向北辰和朋友搬着一块展牌过来。
上面印着大大的两个名字,一个是沈淮,一个是姜早自己。
「哎,学姐」向北辰发现了她,匆匆和朋友说了几句之后,将展板直接交了出去,自己跑到姜早面前,道,「怎么这么早过来了离分享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
姜早收回放在展板上的目光,解释道:「我不太熟悉走场,想提前来彩排一下,怕到时候紧张。」
「我知道怎么走场,流程主任都告诉过我,我带你走一遍吧。」向北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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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正好心里没底,闻言高兴地点点头道:「好啊!」
向北辰领着姜早往前走,忽然想到身后还有一个人,回过头打了声招唿:「学长,休息室有沙发,你来的早,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吧。」
说完,转头便走了,很干脆。
沈淮凝视着那两道背影,眸底的暗更深。
他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不是让你多给向北辰安排工作么」他收回目光,接着道,「他怎么会在江大。」
「他说江大有个活动需要他拍摄,我觉得这也算一个工作,就放他去了。」陆特助犹豫了一下,感觉到一丝不对,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小沈总」
沈淮轻嘆了口气,半响后才开口:「算了,没事。」
走入场馆,他坐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很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
台上的两人有说有笑,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门口有两道女声一直在聊天,只是他一直没听清。
直到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他才幽幽的转过头去。
「还没见过姜早笑的这么开心呢。」木奈刚刚才到,看到台上两人亲密的互动,在门口就停了下来,掏出手机留念。
「估计是喜欢的男孩子吧,我之前看姜早一直和这个摄影系的男生关系不错。」同宿舍的室友掩唇笑道。
木奈奈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认可地点点头,无意中转头的一瞬间,看到一张黢黑的脸,差点被吓了一跳。
眯着眼睛仔细一看,这不是沈淮学长吗
多日不见气色不太好
她抬头看了一眼上面。
传言沈淮是姜早的表哥,表哥看到表妹和别的男生玩的高兴,是会不太高兴也合理
第52章 第52章
分享会即将开始,姜早被安排在沈淮的旁边。
比起他的淡定自若,姜早要紧张的多。
她情不自禁摸了摸手腕上的木镯,这是出门的时候,小苹果送的。邪乎的说:紧张可以摸摸它,有安神的魔力。
刚开始她是不信的,但自从戴上后,心情真的没最开始那么紧张了。她这才开始注意手上那只木镯。
木镯看起来是红木做的,上面的雕花很精緻,但除此之外看起来就是一只普通的镯子。
一个普通的镯子,竟然有这么神奇的功效,回去一定要向小苹果问问在哪里买的。
太好用了。
主持人在上面隆重的介绍今天到场的优秀校友,一位是国内顶尖舞者,一位是青年企业家,沈氏集团新任总裁。
听到这里,姜早侧头看了一眼旁边,微微有些震惊。
甚至在想,也许还有另一位嘉宾。
紧接着大屏幕放出了沈淮和她的照片。
这才知道,沈淮原来是沈氏集团新任总裁。
周围没有人又讶异的神色,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她不太关注财经方面的新闻,但在京城呆久了,隐约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一个很厉害的公司。
突然得知一个身边的人有另一重身份,心情应该是生气的,也许该指着他、质问他,为什么隐瞒自己。
但是这个人是沈淮的话,好像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她没有生气,只有一点震惊,仅此而已。
他本来就是很厉害的人。
沈淮一开始在她心里就高高挂着,即使后面又添了一层身份,也都是仰视,没什么不同。
像这样身份的人,应该对身边人都很提防吧,怕别人带有意图接近自己。
沈淮与她的眸子对上。
「原来你还是青年企业家。」姜早没隐藏自己刚知道这件事,随口敷衍了一句,「很厉害。」
说完,她便望向了台上。
沈淮张开的嘴又合上,不明白自己刚刚做错了什么。
姜早将注意力放到台上,主持人只要提到她的名字,就该上去了
似和台上主持人有心灵感应一般,下一秒他便喊到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让我们先请出江大舞蹈系硕士,国内顶尖舞者姜早!」
沈淮从口袋里掏出棒棒糖,往旁边递。
下一秒身边的人站起来,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他又默默将糖放回了口袋。
第二排的中间,是一个极好的位置。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木奈奈摸了摸下巴。
口中喃喃:「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呢。」
旁边的室友正举着手机拍照,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必须要拍下来,这可是她们寝室的人!
闻言,她问:「你说什么呢什么怪怪的」
木奈奈咂嘴:「没事,应该是我想多了。」
她举起手机:「快!多给早早拍点照片!她今天穿的也太好看了。」
室友放大手里的照片,打量姜早手上戴着的镯子,蹙眉道:「怎么这么像佩里克烈罗老师设计的手镯」
「什么什么罗」木奈奈第一次听到这么绕口的名字。
「一个国外有名的珠宝设计师。」室友放大那只镯子,接着道,「前几天他在国内开了场拍卖会,宣传图上有这只红木手镯,起拍价100w。」
「100w还只是起拍价」木奈奈被吸引了注意力,「一个木头做的镯子能卖的这么贵」
「你可别小瞧那个木镯。」室友解释道,「它名叫镇心镯,用的是百年难遇的红木材,木头里面融合了很多安神的药材,用工艺将它打造成镯子,能让佩戴者在戴上后镇心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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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神奇。」木奈奈没再搭理,直截了当的补了一句,「那你放心吧,早早应该是地摊上买到好的高仿了。」
以她对姜早的了解,是不会花这么多钱在首饰上。
上次她看到早早戴的一款钻石项鍊,也和真的一样,早早说是在地摊上买的没多少钱。
估计这次也和上次一样吧。
「不会吧,我不会看错的。」室友狐疑的看过去。
木奈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最近设计稿画多了吧多注意休息,劳逸结合。」她们这位室友是学珠宝设计的,入学时,分到最卷的硕导,自从和她同宿舍,每天都能看到她开着小夜灯研究设计稿。
木奈奈十分自觉将那番话归类于:学傻了出现的幻觉。
室友眯着眼睛远眺那件衣服,总觉得自己没看错,但以姜早的性格,确实不会买这么贵的手饰。
她打开聊天软体,截了姜早手上的那只木镯发给朋友:高仿都比我们设计的好。
没多久,手机收到了回復。
室友随手打开,瞪大眼睛。
朋友的回覆:这好像就是真品!
紧接着页面十几条刷屏,放大的图用红色圈出细节,还抛出了之前拍卖会的宣传图,进行对比。
朋友在那边发:是不是姓沈的戴的前几天拍卖会我去观摩了,拍下这个手镯的人姓沈,只不过买主没来,是助理拍的,我不知道长什么样。
室友放下手机,叮叮咚咚的她没再接着看下去。
而是默默的将视线对到了第一排。
沈现场真有个姓沈的,还是沈家少爷。
不会是沈淮吧
她靠在椅背上,蹙眉道:「怎么好像怪怪的。」
木奈奈正用手机对焦着前面发言的姜早,果然大舞台锻鍊人,上这种小场面,姜早随随便便就能掌控,刚开始看得出有些紧张,后面越说越放松,落落大方。这种人竟然是她的朋友,真是太骄傲了。
她正在找姜早最好看的角度,闻言,头都没转过去:「什么怪怪的。」
室友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没什么,应该是我想多了。」
听到这句话。
木奈奈的视线微移,朝她看过去。
「早早真好看啊!」室友拿起手机,又开始疯狂拍照。
木奈奈怀疑自己想太多,回过头接话道:「是啊!太好看了!」
台上的姜早讲完最后的词终于松了口气。
主持人从旁边走上来,开始流程化的说一些优美的句子。
姜早记得,这一段应该轮到了自己下场,乐滋滋地拎起裙摆下楼梯。
如果说,刚开始她很满意主办方的安排是因为贴心,现在最不满意的地方也是贴心。
非要她穿长裙和高跟鞋上台
好看是好看,只不过她膝盖没完全恢復好,穿着高跟鞋膝盖受力,还是会有些影响,她在台上就有些难以支撑了。
好在那演讲台可以借力,不然她根本站不了那么久。
走到下台的地方,话筒里正宣布沈淮上台。
聚光灯打在了台上,下台的楼梯一下子就变得很黑。
姜早正拎着裙子往下走,一个没留神,往旁边跌去,意料中的痛感没有出现,转而跌进了一个怀里。
闻到熟悉的味道,她不用抬头便知道,这人是沈淮。
他上台的地方应该是另一边,怎么到这边来了。
「小心走。」他的话很轻,带了几分谴责。
好在这里很黑,应该不至于立刻让人发现这里的动静。
坐在第二排的木奈奈和室友,不约而同的嘶了一声,微愣后,面面相觑。
分享会结束后,姜早没有直接走。
学校给她送了饭票,便留在这里吃了。
本来约好了和朋友一起去食堂,没想到沈淮和向北辰也要一起。
走到半路,向北辰被一通电话叫走了,说是公司有急事,最后变成了他们四个一起去食堂。
打好饭后,四个人坐在一张饭桌上,整个气氛都很怪异。
为了缓解尴尬,木奈奈扒拉了两口饭之后想聊个大家都知道的话题:「哎最近好久都没有江婷学姐的消息了,沈淮学长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沈淮淡淡道,「不太熟。」
姜早夹着梅干菜扣肉的手微顿,半响才接着扒拉一口饭。
饭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甚至比方才的氛围更古怪了一些。
「这样啊」木奈奈艰难的咽下嘴里的饭,干笑两声乖乖闭上嘴,顺带捅了捅旁边的室友。
室友正埋头苦吃,被拱了拱,手里的菜跌了下去,她吸了吸鼻子,轻咳了两声:「哎早早,你的木镯好精緻,哪里买的」
姜早坦言道:「小朋友送的,是还挺好看的,我到时候帮你问问。」反正她也要问。
「好啊好啊」室友半信半疑的低头,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不是
「你喜欢么」沈淮突然道。
室友勐地抬头。
隔壁木奈奈察觉她反应,小声问:「怎么了,你」
室友又低下头,呆滞的往嘴里塞了口饭:「这菜挺好吃。」
木奈奈看着她。
明明吃的是白米饭
姜早点头,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道:「嗯,简简单单的挺好看的。」
「嗯。」沈淮低头,没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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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回想起他送的那个大钻石项鍊,华而不实,戴着还要怕被偷。小苹果送的这个木镯,简单又好看,不知道比他送的好了多少倍。
说起来,她要是和沈淮离婚,就要离开小苹果了,还怪捨不得的。
正想着,突然饭上多了个鸡腿。
她错愕的抬头,沈淮似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一般,收回筷子,自顾自的吃自己的。
隔壁木奈奈嘴里叼着的鸡腿啪嗒一下,落到地上。
第53章 第53章
校园的街头,同学们背着包侃侃而谈,追逐打闹。
青春道路总是人来人往。
大屏上,校园主持人正在播报最新天气,今天夜里会迎来京城的第一场大雪。
姜早闻声,在原地停下,仰头望着屏幕。
京城的冬天,总算要下雪了。
上一场大雪,是零八年。
她坐在房里写寒假作业,抬头见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惊喜之余,苦苦哀求母亲下楼玩雪。
可惜,没有得到应允。
不过,她仍是开心。
做作业的位置在窗口,那次,她看了人生中最美的一场雪。
沈淮站在树下望她,电话里的人仍在孜孜不倦的汇报。
「换了吧。」他抬头望着大屏幕。
电话里的陆特助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往年沈总不都在摩天大厦过生日吗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淮问:「有没有适合看雪景的地方」
「有是有,京城有个吉天观景台,不过因为新闻播报下大雪,好的位置已经被选完了。」陆特助应道。
「嗯,没关系。」沈淮凝视那道背影,接着道,「定好,发我位置。」
「嗯」陆特助应下来之后才反应过来,忙问道,「要不要通知一下沈总他们,毕竟您从来没换过过生日的地方,万一到时候」
「不用。」不用特意提醒。
沈淮仰头望天,上一次大雪是零八年吧,真是难得。
静了好久后,他道,「他不会来。」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从始至终,吃蛋糕的,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沈淮走过来时,姜早已经收回了思绪。
「走吧。」她说。
刚走两步,意识到后面那人没跟上来,她侧头不解:「怎么了」
沈淮走到她身侧,静了一会儿后才问:「晚上你有事吗」
姜早回想起最新的排课表,老闆给她安排了一天休息,就是今天,她如实道:「没有,今天晚上没课。」
「今天会下大雪。」沈淮说。
姜早点头,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周遭静了又静,连风声都小了。
「我是说。」沈淮放缓了声音,认真地看她,视线中的清冷中带着询问和一丝小心,「要不要一起看雪。」
姜早望着那双眼,黑色的瞳仁微颤。
「嗯。」姜早移开视线,仰头望着天,「好久没下雪了,很难得。」
天还是黑黑的,乌云遮月,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真的下雪。
旁边吵吵嚷嚷的一阵脚步声。
向北辰在姜早身边停下,后面还跟着几个朋友。
「学姐!今天晚上会下大雪,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打雪仗!」
「你不是去公司了」姜早道。
向北辰摆摆手道:「就是一些小碎活,我很快就做完了。」
姜早看了一眼沈淮,想了想道:「可是我」
「学姐不会要拒绝我吧」向北辰沮丧道,「上次你放了我鸽子,这次就当补上」
他这么说道。
「人多热闹!学姐和我们一起去吧,还有好多女生呢!」
「对啊,一起。」
旁边几人叽叽喳喳。
「那好吧。」姜早有些扛不住压力,只好这么说,侧眸看到沈淮眸中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她补了一句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沈淮望着她。
记忆中一点点浮现出交流会开始前,听到的那一段对话。
姜早遇到向北辰才会这么开心。
今天是难得的大雪。
她能开心,很好。
「你们去吧。」沈淮说,「我晚上有事。」
姜早蹙眉,不解。
明明方才他还说要去看雪,怎么突然说晚上有事了。
不过也对。
沈淮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
不知各自心中的想法。
风吹的大了,路边的落叶被风扬起,摇摇晃晃着落下,寂寥的冬终于是要来了,天更冷了。
在喧闹中,他们分散。
她伴着热闹的人群越走越远,而沈淮转身独自走向了寂静的停车场。
走到一半,姜早突然顿住脚,轻轻回头,望着那道背影。
向北辰跟着停下来,问道:「怎么了,学姐」
姜早看着他打开车门,坐进去,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她跟着人群继续走,耳边仍是吵吵嚷嚷,她时不时应下几句。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棒棒糖,她的神思才慢慢聚拢收回。她仰头,看着向北辰。
「你今天分享会表现的这么好,怎么不开心」向北辰趁她不注意,将棒棒糖放到她手里。
「我有不开心吗」姜早问道。
向北辰指尖戳了戳她的眉心:「这里,是川字。不是不开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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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错了。」姜早反应过来后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
向北辰轻笑:「行,是我看错了。」
姜早接着往前走,看着白色包装的糖纸,问道:「什么味道的,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草莓。」他双手抱着头,跟在她身边。
姜早拨开糖纸,里面一颗淡粉色的圆球,放到嘴里真是草莓味的,她含在嘴里,有些惊奇道:「草莓味为什么会用白色包装纸包装」
她的印象中,什么味道的糖,会匹配上对应的水果颜色。
向北辰得意的扬眉:「因为这糖是我做的,糖纸是我包的~」
姜早顿了片刻,诧异道:「你做的」
向北辰得意地点点头,准备接受她的褒奖。
向北辰的几个朋友回过头,有些犯憷道:「向北辰简直毫无人性,就为了做这一颗糖,他把咱们几个当实验品,哥们几个现在看到糖都想吐。」
他现在回想起向北辰在那边捣鼓那个机器,就有些害怕。
谁大晚上在宿舍里做糖啊
他们差点以为,向北辰最近上班上疯了,在那边熬毒药,要毒死上级。
向北辰虚踹了那同学一脚,那人才禁声。
他尴尬道:「别听他的,我就是最近突发奇想,想做点糖吃吃。」
前面几个人幽幽道。
「突发奇想,买个几万块的机器。」
「谁说不是,我进宿舍都不敢乱动,怕摔了机子被讹到破产。」
姜早望向向北辰,道:「很好吃。」
「真的吗」向北辰眸子里很亮。
「嗯,可以做品牌了,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姜早如实说。
向北辰停下来,望着那道背影,轻轻笑着。
不需要那么多人喜欢。
一个人喜欢就够了。
与此同时
办公室里。
几个摄影部的元老,聚在一起,望着那道长发背影。
「咱们单位,什么时候招女员工了」
「没吧,我不记得。」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知道啊,我去食堂吃完饭,人就在这了。」
「这不是我们小向的位置吗」
身后的人絮絮叨叨,向晨曦白了一眼,流利的拿起耳机往耳朵上一戴,世界终于安静了。
她阴暗的眼神看着满屏的表格,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一千块,一千块,一千块。
她睁开眼,对着屏幕,一下子顺眼了很多。
一!千!块!
她对着屏幕,噼里啪啦一顿打。
整个办公室都是键盘按动的声音。
正过来视奸的陆特助,看着门口挤成一堆的员工,问:「你们看什么呢」
几个老员工没作声,默默的往后退成一排。
陆特助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女人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打着字。
他朝旁边问:「这是谁」
几个老员工拨浪鼓一样的摇头。
陆特助走上前:「您好」
那人神情专注的对着电脑,戴着头戴式的大耳机,显然并没有听清他的话。
他朝那耳机伸手。
向晨曦恰在此刻转头。
他的手不偏不倚落在她的发间,像在抚摸一般。
夜色照星空,到了晚上,雪迟迟没有落下来。
漆黑一片的夜幕之中,泛着红白光晕的星点在天空炸开,仿佛亿万颗钻石缀满天际,一簇簇绚烂的光弧载着火光直冲云霄,如同流星划破夜空。
姜早仰头望着天。
向北辰说,没有雪的话,白来一趟会很遗憾,所以给她点了烟花。
很好看,和雪一样好看。
所有人都被绚烂的烟花惊艷,仰头望着天,或是欣赏或是拍照。
唯有向北辰低下了头,望着她眸中的炸开的光点。
此刻,在他眼中。
再绚烂的烟花,都比不上她眸中的那一簇。
姜早看着绚烂的天空,记忆的交叠,眼前不禁浮现了沈淮的脸。
那天,他们的车停在路上。
她在车上装睡,车窗外似乎响起了烟花升起的声音。
还未等她听清,耳边突然静了。一丝丝热度带着暖意的手轻轻按在她耳朵上,不敢太紧,也不敢太松。
外面烟花在天空绽开的那一剎那,她没有看到。
但那时,她的心里放了一场特别美的烟花,这段记忆不存在眼睛里,而在于心里。
恰在此时,旁边有人惊唿:「下雪了!下雪了!快拍照!」
数以万计的雪花从天空中摇摇晃晃着落下,如瀑般洒向地面。
姜早伸手,接住那摇摇晃晃落下的雪花,放在手里,慢慢变作了一颗水珠。手心里的那一点点凉意,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落下眉眼,侧头对着向北辰道:「谢谢你今天的烟花,我突然想起还有一点事,可能要先回去了。」
正被撺掇着拿花的向北辰顿了顿:「学姐,下雪了,马上就可以打雪仗了。」
「我真的有急事,你们玩吧,不用管我。」姜早落下这句话,匆匆离开。
身边的人拍了拍向北辰的肩膀,道:「才这么一点雪,雪仗猴年马月才能打,这天气预报不准啊,我要是你女神肯定也不想一直等在这。」
「和天气没关系。」向北辰抬头望向天空,雪花洋洋洒洒落在他的脸上,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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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她的信里写道:你知道吗!我这里终于下雪了,雪好漂亮!好想和喜欢的人一起看雪啊,你别误会哈哈!我说的是和我的爸爸妈妈!可惜大人总是很忙,不喜欢看雪。不过没关系,雪很漂亮,我一个人看也能看一整天,太幸福了!你呢,你那边有雪吗是不是很好看!
向北辰闭上眼睛,轻声喃喃:「嗯,很好看。」
第54章 第54章
雪约下雨大,满世界只剩簌簌雪落和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天气预报没错,漫天白茫茫,真的是大雪。
月光之下,初雪落在门上,结了一层银霜。
姜早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客厅的灯是关的,走到楼上,卧室里也没有人。
她把沈淮从黑名单拉出来,打了个电话出去,一直无法接通。
姜早望着窗外的雪。
也不知道这场大雪,会下多久。
走廊里传来一丝响动,是小苹果在逗猫的声音。
姜早走出房门时,苹果有些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问。
小苹果放下手里的猫,捂着胸口道:「妈妈说今天哥哥过生日,你们会很晚回来,我还以为家里只有我和妈妈呢!」
姜早心口一跳,复述道:「今天是你哥哥生日」
小苹果重重点头。
她蹲下身,问:「你知道哥哥在哪里过生日吗」
「不知道。」小苹果如实道,「妈妈说哥哥不喜欢过生日,所以从来不带我陪哥哥过生日。」说完,眸色有些沮丧。
姜早揉了揉她的头:「嗯,知道了,太晚了回去睡吧。」
小苹果点点头,小跑着回了卧室。
姜早看了一眼时间,二十一点半,离二十四点还有两个半小时。
她在楼梯口,蹲下身,默默望着门口的方向,脑子里乱乱的不知在想什么。
耳边一道细碎的声音,下一秒一只肉肉的小手递过来一张贺卡。
小苹果泛红的脸,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姜姜老师,其实我知道妈妈跟我说的那些是骗我的。哥哥也是小朋友,是比我大一点的小朋友,老师说所有小朋友都喜欢过生日,妈妈这个坏蛋,其实就是懒得给哥哥过。」
「可是我想给哥哥过生日!」她噘着嘴,有些沮丧道,「我偷偷写了张贺卡,本来想亲自送给哥哥,但是妈妈催我睡觉了。姜姜老师,你能不能帮我把贺卡送给哥哥,老师说节日当天送给别人东西才有意义,别人才会开心。」
她如同小大人一样侃侃而谈,有时严肃,有时悲伤,有时遗憾。
姜早接过那张贺卡,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姜姜老师答应你,一定在今天送给他。」
那张悲伤的小脸顿住放出了光:「谢谢姜姜老师!」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苹果蹦蹦跳跳地回了次卧。
姜早将贺卡拿起来,看了一眼。只有一页,前面是好看的卡通图案,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努力写正的字体,稚嫩简单的词组,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出了干净纯粹最真诚的祝福。
她盯着手上的时间,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十分钟,也不知道沈淮什么时候回来。
客厅的欧式古钟,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外面的雪下的越来越大,逐渐盖过了地面原本的颜色。
姜早凝视着窗外,又播出了那个电话,仍旧是*无法接通。
她坐到桌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也做一张贺卡。
帮小苹果送贺卡,她什么都不送,不太好。
又过了很久,时针指向了二十二点三十分,他仍旧没有回来。
姜早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微微出神。
出来上厕所的苹果妈妈被客厅还亮着的灯吓了一跳;「怎么还没睡」
姜早收回深思,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
旁边苹果妈妈却已经猜出了什么,打了个哈欠走下楼梯:「在等他」
姜早如实点点头。
苹果妈妈说:「你打他电话试试。」
姜早抿唇。
「打不通是吧这孩子,就是这样的,心情不好就喜欢玩消失,手机打不通信息也不回。」苹果妈妈习以为常道,「你别介意,今天是他生日,他这天心情一向不会太好。」
「为什么」姜早问。
苹果妈妈在沙发上坐下,手撑着沙发,闭着眼半寐:「因为他爸妈从来没有给他过过生日。」
姜早心微涩。
苹果妈妈轻嘆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个很别扭的人,我之前买了个蛋糕给他,他一口没吃。我觉得,生日嘛,有个人给他过不就好了,他呢,一定要爸爸妈妈给他过。」
她仍记得那天。
那道小身影站在他爸爸放门外,渴望着爸爸能够记起他的生日,等了好久好久,等到里面有了鼾声才落寞的回去。这样的日子,这个小孩过了很久。
她于心不忍,出门买了个小蛋糕给他。
沈淮不接,眼里有悲伤也有恼火。她也是个有脾气的,把蛋糕放到他那张写作业的小桌子上后,转头就走。
她再次路过时候,那道倔强的小背影,坐在写作业的小桌子上,肩头颤抖,桌上的蛋糕却一丝未动。
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让人头疼。
姜早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二十三点,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下一天了:「妈,你知道怎么能找到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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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大厦吧,他每次生日都会去那里等他爸来。」虽然每次都等不到,苹果妈妈有些他头疼的扶额。
「我去找找他,你早点休息。」姜早放下披肩,将两张贺卡揣进兜里,风风火火的走了。
「哎!这么晚还出去做什么,在家里等等他算了!」苹果妈妈话语未落下,别墅的门已经被啪的一声关上,她扶额轻嘆了一口气。
雪天的夜里,计程车司机开车很小心,不敢太快。
姜早不断抬手看时间,惹得师傅都有些紧张了。
她注意到后,让师傅慢慢开,不用管她,师傅才放下心。
下了车后,姜早小步跑到前台,问:「麻烦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叫沈淮的在这里定包厢」
前台谨慎的朝她看了一眼:「不好意思,这是客人的隐私,实在不方便透露。」
姜早抬手看表,道:「我找他有急事。」
前台仍摇头:「抱歉女士,真的不行。」
刚应付完商业局的陆特助从走廊走出来,撇了一眼前台,看到姜早:「夫人你怎么在这」
姜早对他的脸有些印象,小跑上前,问:「我找沈淮,你知道他在哪个包间吗」
「沈总不在这,下午沈总让我定了吉天观景台的位置。」他有些诧异道,「难道不是为了晚上和您一起看雪吗」
姜早想起下午沈淮说的那番话来。
原来,看雪也是陪他过生日。
他干嘛不早说。
姜早轻嘆了口气:「那我去观景台找他。」
陆特助上前一步,挡住她去路:「夫人,您别着急,我帮您先问问沈总在不在那里,以我对沈总的了解,你没去的话,他也不会去的。」
陆特助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没多久,他挂了电话。
「夫人,沈总没去。」陆特助道。
观星台的领导知道沈淮定了位置的时候,激动的不行,早就安排了人在位置上盯着。
姜早蹙眉,望着窗外的雪,自言自语道:「他会去哪呢」
陆特助诚恳道:「要不我先送夫人回家吧,沈总消失的时候一般不会被人轻易找到的,今天一过,他自然就会出现了,您要是事情不急的话,等他明天」
「很急。」姜早喃喃完这句话,一步步走到了外面,仰头望着洋洋洒洒的大雪,她的目光没有定焦,失去了方向。
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么。
如今她也算沈淮的家人吧。
不管有感情与否,至少在身份上,他是承认的。
她可以给沈淮过生日。
脑海中,突然有个地方。
他小跑着拦下路上一辆计程车,坐下关了车门,直接道:「去?48号墓地。」
车到了后,墓地的工作人员将她拦住,僵持了好久,直到牙伯出来取外卖看到她,才进去。
铁锈的钥匙打开木门,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
「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情不太好,正好你来了,替我劝劝他吧,我还要去外面巡查,一会儿才回来,你们先聊。」他这么说着,打开手里的外卖包装,递给她一盒醒酒药,转身离开。
姜早望着里面,这是牙伯的住所,简陋却也很干净。她转身关上门,往里走了几步,左右没有看到人,只看到满桌子的酒瓶。
正不解时,突然听到了纸落下来的声音,很轻,但在这空荡的房子里,很快就能辨别声音从哪里来。
姜早循声走过去,越靠近,酒味就愈来愈浓郁。
一根彩笔滚到脚边,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侧头望过去。
找到了。
他坐在角落里,侧头枕着膝盖,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中,看着格外消沉。
甚至连同她走近,都未发觉。
姜早低头。
他的脚边有一张白纸,粗糙的白纸上用彩笔画了一个彩色的蛋糕。
她伸手想要拿起,突然一只手攥住她。
「别看。」身前的人轻轻说,手上也渐渐放松了力气。
晚风轻拂,酒味裹进风里,他低眸看她。她也定定抬眸望他,一时无言。而他看向她的眸子像是璀璨繁星,一点点发出光亮。
周遭很静,只有时钟的滴答声。
二十三点五十九分。
姜早松了口气,一个字一个字,清晰道:「沈淮,生日快乐。」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腕被拽住,连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猝不及防的跌进了他怀里。
「嗯。」有风吹过她的大衣,边角擦蹭他西服衣袖,带着冬日的寒意,略过他手背。
他们靠的很近,稍一抬头,气息的温热就交织在一起。
姜早低头。
偏他的指尖不知惹祸的,勾起她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那双眸子,戴着朦朦胧胧的剪影,沈淮勾起唇角。
这道剪影属于自己。
他越靠越近,就在姜早要反抗时,沈淮停了下来,将头落在她的肩头,轻轻道:「梦里,你也生我的气么。」
那略带酒意的话,带着暖气吐在耳边,她顿在原地,任由他们保持这种亲密的姿势。
「你做错什么了」姜早问。
「不知道。」沈淮声音带着委屈也带着愧意,「你不开心了,那我应该是做错了什么。」
在他眼中,只有不喜欢和做错了事情才会引得别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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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宁愿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也不愿意承认姜早不喜欢他。
「我没有生你的气,沈淮。」虽然不知道喝完酒的沈淮,会不会记得今天的话,但是她还是想替自己辩解。她低眸望着地面,补道,「离婚,是因为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
沈淮睁开眼,缓缓放开环住她的手。
姜早得以脱神,忙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两张贺卡:「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今天是你生日,要开心一点,我和苹果给你做了两张贺卡!」她将两张贺卡递过去,真诚又认真,轻勾着唇,一字一句再次说道:「沈淮,生日」
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里,未说尽的话被吞噬在充满情意的吻中,贪婪的索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炙热缠绵。她被吻的浑身瘫软,脑袋晕乎乎,一时忘记了抵抗。感受到她的顺从,他的吻也从原先的掠夺,转变为温柔的牵引。
好久之后,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睛雾蒙蒙的,脸上泛着红晕,薄唇微张,清纯夹杂妩媚,惹人恋爱。
「姜早。」他望着她,眸色无限下坠,跌入漩涡,无法逃脱,「我喜欢你。」
话语落下,姜早错愕的望着他。
如同期待回应一般,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
姜早感受着自己的兵荒马乱,情不自禁的在他的脸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吻在自然中娴熟,只在对视的下一秒。
唿吸交织,浓烈纯粹。
第55章 第55章
大雪天,后半夜,满地雪球。
苹果妈妈在栅栏外,望着里面,清亮的眸子中倒映出那两人的影子。
明明是两个人,她却透过这个,看到了零八年,那个冬日。
世家的宴会,大人杯酒攀谈,孩子在外面为了庆祝这场大雪,打起了雪仗。
她自小不喜欢商人中的弯弯绕绕,勾心斗角,率性走出来。
雪球被揉起在空中滑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落在她脚边,孩子们欢快的笑了。她也不恼,拿起雪球抛了回去。余光间,看到角落里有个长相和气质出众的孩子,坐在雪地里,独自一人安安静静的堆着雪球。
他似乎乐在其中。
但她不认为,便问:这有什么好玩的。
小孩面色冷冰冰的推到所有的雪球,走了。
她当时想,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小孩,长大以后谁会喜欢。
记忆一点点抽离,同碎片一样在眼前慢慢飘走,变成眼前清晰的画面。
她拢了拢衣服,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慕女士,又来看他了啊」牙伯举着伞递过去。
「是啊,谁让这孩子这么不让人放心呢。」她这么说。
牙伯道:「现在这孩子交到女朋友了,你也该放心了。」
「是可以放心了。」苹果妈妈轻笑出声,转身离开,「还是老样子,别说我来过,多谢。」
飞扬的大雪,在天空旋转交织,摇摇晃晃落下来。
不知多久,天色渐渐亮起来,雪不再接着下。
牙伯垒起两个雪球,从地里顺手拔了个萝蔔插上,满意地离开。
终于有一场,被城市记住的雪了。
第二天,姜早接到了一个活动的邀约电话。
因为她最近在媒体上的大火,有一档舞蹈类综艺想让她做评委。
姜早看了一眼录制的几个时间,很多都是晚上,和机构的课有冲突。
即使主办方再三请求,她仍旧婉拒。
最后要挂电话时,主办方放弃了原先的策略,说不当评委也行,想让她参与第一期的录制,跳一个开场舞。
姜早想了想,他们无非就是看重她最近的热度,想要给节目造势。
最新发过来的录制时间,与她的安排并不冲突,便应下了。
录制现场。
她跳了一个打磨好的剧目,现场人很多,她一个也不认识,掌声雷动下,她鞠躬退场。休息间的工作人员贴心的给她递水和毛巾,一口一个老师老师的叫着。
姜早有些不习惯,打算离开。她看过节目单,后面的录制没她的事了。
刚走到门口,一个带着帽子的人将她拦下。
「老师,老师您等一下。」
姜早低头看了一眼他脖子上挂的工作证,是节目导演。
还未等她开口,那人先开了口:「姜老师,一会有个聚餐,您要一起来吗」
姜早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我」
「来吧,姜老师,主办方特地说要邀请您一起过来,后期合照也要做一个宣发,在网上炒热度。」他说。
姜早无奈,都说成这样了,确实不好拒绝,反正也就吃一顿饭。
见姜早答应下来,他赶紧赔笑道:「那您等我们一会,第一幕全部结束后,您搭我们的车一起走。」说完,催场的提醒他赶紧过去,他匆匆告别后,就走了。
姜早找了处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放下,闭上眼睛小息了一会儿,突然她想起什么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那个人发了条简讯过去。
差点忘了,他还在楼下等。
那边很快就回了一条消息过来。
定在哪里。
姜早朝旁边问:「方便问一下,等会聚餐是在哪里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是在问他,忙回应道:「在摩天大厦的九楼23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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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人道:「不用说这么仔细,反正姜老师到时候跟我们一车去的。」
姜早低下头,想了想,还是回了一个具体的位置过去。
手机没再出声,姜早也没在意他问这些做什么,放下手机,边喝水,边看着电视上直播的画面。一个舞者在台上几个空翻,置在空中的时间很长,落地时没控制好力度,膝盖落地,本是纯炫技,但是基本功不够扎实,闹了笑话。
不得不说,这个综艺选人并没有很严苛,有一些技巧动作很差的人也选了进来。
这样除了赚到一点曝光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快,大屏幕,刚刚那个人做错动作了,镜头快对准他,到时候素材把他剪进去。」几个工作人员紧盯着屏幕,手拿着麦克风,一刻不停的发号着指令。
姜早顿时理解了他们的用意,不是不精心挑选,而是太过精心挑选。
节目需要不同角度的曝光和话题度,选手需要曝光让观众记住,互惠互利,确实挑不出毛病。
手机响了响,她头轻轻靠在椅子上,水杯放到桌上,拿起手机微仰头看手机,戳开最新简讯。
沈淮说他也有饭局,一会就在隔壁,等会一起回去。
姜早看着手机,喃喃:「这么巧」
一个小时后,摩天大厦。
璀璨的灯光,华丽的壁画,奢华的红木四方转桌上摆放着各色山珍,食材来自不同国家,价格昂贵的红酒倒进醒酒器,在玻璃道里流畅的摇晃。
姜早忘了眼周围,除去坐在主位上的一个年轻男人,其他人刚刚都见过,是制作团队的人。
她不习惯这种社交的场合,也不太会虚与委蛇,本来就都不是认识的人,没必要主动献殷勤。
制作团队的人在说一些旗开得胜之类的话,还有后面的一些展望,说完之后碰杯,各说各的话。姜早自得其乐,低头吃东西。
主位上的年轻人微微蹙眉。
副导演看了个眼色,站起来朝大家介绍姜早。所有人站起来,朝她敬酒。
姜早看着所有人站起来,也不好意思继续坐着,尴尬的抬起茶杯道:「不太能喝酒,以茶代酒,谢谢各位赏识和邀请,希望你们节目未来大火。」
好在她场面话都能应付一些,不至于让刚刚的场面尴尬到进行不下去。如今身份上去了,其他人看她喝茶,也没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说完,所有人都抿了口酒坐下,唯有一人站着。
她与那人对上目光。
他抬了抬手里的酒,做了个类似于碰杯的手势,朝她轻笑眉眼微抬。姜早也跟着抬了抬手里的茶杯,往嘴里倒了一口,余光瞥见他也在这时候喝了酒,然后与她一起坐下。
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姜早没太在意。
副导演眼波在两人之间打转,看姜早坐下后,便八卦道:「姜早老师这么漂亮,有没有男朋友啊」
「没有。」姜早下意识这么说,反应过来后也没想着改,反正也没关系。
「什么!姜老师居然到现在还没男朋友」旁边好几个人这么道。
姜早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震惊,按理来说,她还是个在校研究生,没什么时间谈恋爱,也很正常。下一秒,她便知道她们为什么这样了。
「姜老师,你觉得我们恆少怎么样」总导演乐呵呵的做媒,银行卡收到了一笔巨款,他今天很乐意掺和进来。
姜早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嗯」
坐在旁边的一个制作组的小姑娘指了指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男人:「姜老师,就是那个人,他是娱乐行业头部恆氏集团的继承人。」
那位姓恆的公子哥理了理西装,像是没听清他们说的话一样。
姜早没想到来这里还会有相亲的场面,尴尬道:「算了吧,我现在还是以事业为主,没打算谈恋爱。」
总导演端着手,打趣道:「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要及时抓住身边的机会,恆少那个圈子,普通人可是进不去的。」这话里毫不掩饰,格外露骨和直白。
姜早听明白了。
在他眼里,艺术工作者只是手里的镜头和转化的数据,并没有从心里尊重她。
反观对资本的态度,可谓是极力讨好。
姜早轻笑,未有被踩低后的难堪,反而落落大方:「人各有志,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她姜早,走到现在,没有走捷径,是靠自己爬来的。她有底气,也有胆量,下面托的底扎实,外人推不倒。
她凤眸微抬,看向主位上的人,大大方方道:「当然,也请恆少爷别记仇,未来如果有好的机会和舞台,可以随时邀请我。」
她大概猜出来了,今天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谁。
恆少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那个人的影子,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好,一定。」恆少抬起杯子,朝她敬酒。
这个女人自信、大胆、有野心,与他见过的很多人都不同,原先的邀约只是欣赏,现在才是真正的喜欢。
姜早道:「既然有关于未来的工作,那我便不以茶代酒了,陪您喝一杯。」
她的话严丝合缝,让人挑不出错处。
恆少笑出声:「自然。」
总导演手摩挲着杯子,心里越来越不安,这桩事没办成,手底下收到的那笔钱不知要不要还回去,想了想还是接着起闹道:「哎哟,多般配啊,你们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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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在一起,也得让恆少看到他的努力才行。
突然间,门开了。
第56章 第56章
望着门口的来者,所有人眸色一亮又一亮。谁不知道前几天的财经新闻里面,京城沈氏集团那位新继承人露脸了,那可是天上的人物,他们竟然在这里看到了。
其他人还在好奇他会来,几个导演已经端着酒杯上前敬酒了,管他三七二十一,是资本就有助于后面的招商,混个脸熟也好。
在一堆人的殷勤中,沈淮低头看表:「到时间了。」他抬头,朝里面道,「回去接小苹果去上课了。」
这话可以用很多种方式来说,沈淮偏偏用了最直白的一种,说完也没有解释什么,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有个很大的孩子。
所有人禁声,朝座位那里的姜早看过去。
姜早收回视线,放下手里的酒杯坐下去,默默吃东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装作他喊得人不是自己。
沈淮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云淡风轻的走过来,手放在那张椅子上,低下头,看她:「走了。」
姜早尴尬的放下手里的筷子,匆匆告别其他人,跟着沈淮走出去。
恆少遗憾的望着离开的背影。
如果是其他人,他还可以争一争,但是这个人是沈淮他确实没办法了。
没想到,他那个地位的人,竟然会选择一个普通人结婚。
总导演缓过劲来,颇感死后余生,刚刚说的实在太过了,居然给沈氏集团的总裁夫人相亲,也不知道后面这档节目播出能不能顺利。外面的追不回来,里面这个得安抚好了。
他走到主位旁边,面露惭愧:「抱歉,恆少,让你白跑一趟了。」
「也不算颗粒无收。」恆少耸肩。
「您的意思是」总导演问。
恆少道:「沈氏集团新任总裁和国内舞者恋爱传闻,这个娱乐新闻怎么样到时候配合你们的宣发,足够你们节目前期炒热度了。」
「还是您想的周到。」总导演微顿,脑海中想起方才门口看到的那张脸来,不是好惹的主,便多问了一句道:「沈氏那边」
「看他想不想公开了。」恆少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仰头笑道,「不想的话,也许会下架新闻版面,和我结仇吧。」他低头,抿了口酒,「不过没关系,到时候也够我们赚一笔走人了。」
他抬杯,扬眉,自信十分:「我走到现在,靠的就是铤而走险,你们敢跟吗」
众人犹豫再三才抬杯。
杯酒交盏,一片热闹。恆少望着那扇关上的门,嘴角微勾。倒也不算是风险投资,他对沈淮的印象,是满身冷气,拒人千里之外,刚刚那样子搞不好是想公开的呢。
门外
沈淮黑着脸走的很快,姜早不明其意,只能小步跑追上他。等她气喘吁吁时,前面的人好像慢了些,她便趁机小步跑上去,用指尖绕住他袖口,讨饶道:「慢一点。」
按道理说,上课还有一个小时,不需要这么着急啊。
沈淮转身,阴影里的他晦明晦暗。
「早早,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他低头,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抬眸眼角泛红,显得楚楚可怜。
「嗯」姜早思索了一阵,「等我研究生毕业吧,还有半年。」
「太久了。」他道。
「可是我现在太忙了,没时间办婚礼,再过段日子吧。」姜早和他商量。
沈淮看着她,眼神仍有些央求。
姜早看了看表,道:「走吧,去接苹果。」
沈淮轻嘆了口气,不情不愿的跟上。
夜晚回到家,姜早洗好澡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视频。
浴室里传出一丝动静,姜早没在意。
没多久,门打开一角,传来沈淮清冷的声音:「早早,帮我拿浴巾。」
姜早找了一圈没看到,便从衣柜里拿了一条新的过去,刚把浴巾放到他手上,手腕突然被攥住,紧接着眼前一晃,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猝不及防的拖进了浴室,按在门板上。
浴室瀰漫着潮湿温热的水汽味,在顷刻间被男人身上带有的气息覆盖。他身上挂着浴巾,黑髮湿湿的随手撩了上去,裸露的上半身有让人脸红的身材。
她稍一抬头,在一片雾气中,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温热的空气在中间盘旋打转,贴身的红色水群让曼妙的身材一览无余,实在靠的太近,她脸上已经有了浅浅的红晕,下意识屏住唿吸,贴在门上的指尖微微蜷缩,仿佛空气都静止。
「早早,下次你要说,你有男朋友。」他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后,暧昧又略带严肃。
这是包厢里制作组的人问她的问题,姜早自然的联想起来了,可是沈淮怎么会知道,她诧异的问:「你怎么」
话还未说完,男人的薄唇凑上来,迫使她将所有的话咽了下去。潮湿、缠绵的碰触,如同起伏的潮水,她放弃挣扎,闭上眼享受这个深吻。饶久后,他终于放过她,炙热的唿吸喷洒在她耳后,一点点滑落在脖颈,薄唇触碰的地方有丝丝电流划过,酥麻感蔓延到每个细胞。
他慢慢的,将方才的话再次说出口:「早早,下次要说你有男朋友,好不好」
「嗯」她被吻的有些含煳,说的并没有那么清晰。
下一秒,她的双手交叉被按在墙上,薄唇再次掠夺她本就薄弱的唿吸。姜早被吻的浑身瘫软如泥,被他的手温柔的捞起,渐而加深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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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页
就在姜早感觉要溺死时,沈淮终于放过她,抬手用指腹摩挲了两下她被吻的发红的唇角。
「好不好」
姜早红着脸,知道后果是什么之后,这回回答的很快:「好,知道了。」她实在没力气再下一轮了。
「我困了,早早。」他的神色是干净的,但在这暧昧的氛围中显得极尽危险。
姜早手足无措,眼神乱转,就是不敢看他,胡乱答道:「困困了就去睡觉啊」
沈淮松开她的手,她得了缝隙,立马打开门滋熘一下钻进了被子里,一动不动。
沈淮走出来,坐在地上,静静地看她,嘴角微勾。
「早早,要不要关夜灯。」
姜早不明其意,明明之前从来不关夜灯,她弱弱道:「开着嘛,反正就一点点光。」
早年去休斯顿,让她有些怕黑,回家后买了个夜灯,时常会开着。后来即使没那么怕了,心理上仍然需要夜灯亮着才能睡着。
「关了吧,开着灯我睡不着。」他说。
姜早将头探出来,心中细想了一番,哦了两声,探出大半身子去关灯。突然一双手捧住她的脸,指尖的温热传到脸上,夜灯的光朦胧的打在他们之间,望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她紧张的闭上眼睛。
沈淮注意到她泛红的耳根,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上,蜻蜓点水。
他们视线相对。
他说:「晚安,姜早。」
姜早心跳如雷,晃了神,就连他已经坐了回去都未发觉,呆呆的滞在那里。等她反应过来时,有些羞恼,强装镇定的关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刚躺下盖上被子,身边的夜灯又亮了起来。
姜早疑惑的看着他:「不是说开着睡不着吗」
沈淮盖上被子,平静道:「开着吧。」
姜早突然感觉到自己被耍了,一时有些无奈,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沉默半响,钻回了被子里,聆听着砰砰的心跳声。怕心跳声被听到,她将整个身体钻进被子里。
好久之后,被子里低低的传出一声:晚安,沈淮。
姜早睡得很晚,夜里也保持警惕,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煳煳的睡过去,好在第二天醒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她承认自己有点应激了。不过细想来,就算真的做什么,他们是夫妻,也没什么吧
后面的几天,沈淮时常早回家,时常怂恿苹果妈妈,让她催自己办婚礼。
苹果妈妈催了几次没成功,想让他就此放弃,安心等到研究生毕业后,反正有结婚证也跑不掉。
沈淮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还是对这件事不依不饶。
苹果妈妈听得实在嫌烦,没多久就领着苹果回家了。
不过也因此,沈淮和苹果妈妈的关系好了很多,不像当初那般牴触了。
后来的一天里,姜早如往常一样上着课。
木奈奈和室友两人突然出现在她的专业教室,坐在她左右两边,面色不对。
姜早侧头小声问:「你们怎么来了」
木奈奈和室友两人,眼神直直的看她,却不说话。
姜早有些犯憷,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把我们当朋友吗」木奈奈严肃的看她,室友跟着点头。
「当然。」姜早不假思索道。
室友在旁边道:「你和沈淮学长,是什么关系」
姜早移开视线,左右现在也没办婚礼,还是暂时不对外公开的好,她不自然道,「就朋友啊。」
木奈奈举起手机,戳了戳上面的照片:「是你吧」之前只是半信半疑,现在就是板上钉钉。
姜早心一跳,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这侧影还真是沈淮和她。当时是在综艺的聚餐上,这段录像怎么会被放到网上
第57章 第57章
回到家后,姜早打了几遍沈淮的电话,都只有机器女声的回应。
司机来接送她去机构,说沈淮今天凌晨飞到国外处理商务,晚上连夜赶回来还要回公司开会,忙的脚不沾地。
姜早心软下来,下班回家还煲了汤。眨巴着眼睛等到凌晨,门外才有车停下的声音。
面对风尘僕僕赶回来的沈淮,她没提起白天新闻上看到的事,轻轻拍了拍他肩上的落雪,帮他脱下外套:「辛苦了,厨房里给你煲了汤。」
走在一边的陆特助正要说沈总吃过了,被他淡淡撇过来的目光逼退。
只记得,那天晚上,那碗味道不算太好的汤,被他认认真真的喝完,认认真真的点评。
姜早看到他吃完很开心,伸手要拿过他手里的碗。
沈淮自顾自走到厨房,拧开水龙头,说他家的女人,是不用洗碗的,
流水声唰唰响起的时候。
姜早望着那道背影,想着。
生活两个字,好像也就是这样了吧。
活着,和生活终究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醒来,那条娱乐新闻莫名下架了,但看到这条新闻的有很多人,,舞蹈圈,还有财经圈,口口相传,大多数人也都知道了。
姜早没再在意下去,不管别人对这段感情的评价怎么样,她想一起共度余生的人,除了沈淮也没有别人了,也只能是他了。
别人,真的不行。
甚至想,就算有人骂她攀高枝,也不管了。
这辈子,真的只能是他了。
冬日的暖阳下,他们回去看爸*妈,沈淮带了好些东西,路上还反覆问她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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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看着满满一车的东西,只觉得商超老闆今天发了大财。
许是因为沈淮时常陪着姜爸做康復,所以他俩一见面就能聊好久的天。姜妈昂首挺胸的从车里拿东西,手脚动作故意很慢,面对几个过来问的邻居大爷大妈,她大笑又无奈道:「哎呀,我都说了让她们不要带东西来!不要带东西来!结果带这么一大堆过来,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邻居大爷大妈一直在夸姜早嫁得好,姜妈笑得合不拢嘴,讲到兴起,干脆车里的东西也不搬了。
光是沈淮之前露面的财经新闻,就够姜妈吹上一天了。
独自在屋里的姜早走出门,一听外面吵吵嚷嚷,便知道了外面是什么情况。
妈妈总是这样喜欢炫耀,她无奈的走到妈妈身边,和几个大爷大妈打过招唿之后,提起地上拿到半路的人参酒。
沈淮正和姜爸爸喝茶,余光一直望着姜早,看到她独自拿酒,便放下茶,起身站起来:「爸,车里东西多,我先去把东西搬完,一会儿再来陪您喝茶。」
他走过来,接住姜早手里的东西:「你去陪爸爸喝茶,我搬完东西再过来。」
姜早点点头,听话的走到姜爸爸那边,在对面坐下。
刚坐下,姜爸突然突然笑着站了起来。
姜早看着他撸起袖子,要走的样子,问他干什么。
姜爸摆摆手道:「那么多东西,那孩子一个人怎么搬得完,我去和他一起搬。对了,等到我们东西搬完了,锅里的红烧肉也差不多烧好了,你要是饿了就先盛出来吃点。」
姜早还来不及说话,姜爸已经转身走了。
明明也没认识多久,沈淮就这么融入进他家来了,真是神奇。
吃饭的时候,沈淮不怎么主动说话,就在那一个劲的给姜早夹菜,偶尔回应几个姜爸姜妈的问题,有邻居过来串门,他也陪着聊几句。
火锅的烟火在圆盘中间裊裊升起,姜早低头,看着面前的饭碗,静静的。
这张饭桌,装载了她很多回忆。小时候,她考得不好,妈妈会在这张桌子上大怒;爸妈因为一个事情吵架,爸爸会在这张桌子上发火。
当然,最属特殊的,还是她每年生日时的饭桌。
生日,是临近过年时。爸妈的单位都放了假,中年夫妻总相处在一起容易吵架和冷战。印象中,每次的新年他们都会大吵一架。
很巧,这场生日,总会成为他们冷战期的殉葬品。
爸爸会给她买好蛋糕,妈妈也会买,他们互不商量。
她面对桌上的两个蛋糕,会自己打开蛋糕盒,自己切开蛋糕,一块送给楼上卧室里的妈妈,一块送给客厅看电视的爸爸,然后将生日帽和蜡烛扔进垃圾桶。
思绪回笼,周遭的欢笑仍旧模模煳煳,竟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一切是大梦一场的幻境一般。
饭碗前多了一个鸡腿,姜早盯了一会儿,侧头看他。
沈淮道:「妈说你爱吃。」
周遭的欢笑声清晰起来,姜早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嗯。」
吃完饭,姜爸和姜妈被沈淮哄的直笑,转头问姜早他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到时候订酒店、选婚纱、做请柬、邀请亲友过来什么的都要耗费很多时间,让她早点订个日子,也好准备起来。
明明刚刚还对答如流的沈淮,聊到这个的时候突然不说话了,站起来走到厨房洗碗。
姜早一个人被折磨了一会儿,实在扛不住,藉口去厨房倒杯水,偷偷走到沈淮身边求助:「你去和她们说一下,你现在公司事情多,暂时不适合办婚礼。」
来之前,他们有聊起过,万一爸妈问到婚礼相关的话题,就找藉口拖一下。即使早有准备,在面对爸妈的催促起来,仍旧招架不住。
「我在洗碗。」沈淮耍赖道。
面对他临时变卦,她有些气愤,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揪着他的衣服,难得的撒娇:「我帮你洗,你去帮我说说,好不好。」
以往只要软下声音,沈淮肯定会同意她的请求。今天倒是有些不一样了,流水唰唰时,他故意装作听不懂,回道:「我们家的女人不用洗碗。」
姜早软磨硬泡终究是没用,只好再次走回客厅,独自面对爸妈的催促。
最后,实在架不住,她胡乱说了个日子。
这时间也算是敲定了。
晚上回家的路上,姜早盯着正在开车的沈淮,眼睛一动不动。
「在看什么」沈淮问。
姜早静静道:「在看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让我爸妈这么喜欢你。」
沈淮轻笑:「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他们喜欢我。」
姜早静了下来。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侧头,遥望车窗外的万家灯火,一条光弧突然升起,在天空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这才意识到,快过年了。
一年一年的,真是快。
不同的是,今年的冬天,没有去年的冷。
身边,也有了不一样的人。
临近期末,姜早要准备最后的论文,每天都很忙。
木奈奈和室友因为她之前隐瞒结婚的事,商量好了要跟她冷战一段时间。结果被沈淮的一顿晚饭收买,第二天屁颠屁颠的和姜早求很好。
她们三个总一起泡在图书馆赶论文,不断的经歷论文被打回来,查重不过等种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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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室友指着姜早手上的桌子,问她那只木镯怎么不见了。
姜早有些惋惜的解释,那只木镯有一次放在洗手台上,摔在地上不小心摔断了。
室友很震惊,还以为她现在当了阔太太,已经没有金钱概念了。
姜早其实是遗憾的,这只镯子是苹果送给她的,也陪着她去了学校的分享会,意义不同。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配饰,一个物件而已,她有很多不同的配饰,也会跟她共同经歷很多事情,如果每一条配饰都赋予特定的意义的话,可能她会全身挂满配饰,变成一个很奇怪的人吧。
说起来,上次室友向她问起过这只木镯,只不过后来一直没再提起。她那时候也忙,事情一多便忘记问苹果了,这回正好回去问问,再去买一只。
听她说完,室友匪夷所思道:「你还不知道」
姜早正看着文献:「什么」
室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拉了一会,递过手机指尖指着图片道:「这只木镯出自名家之手,在一个拍卖会上,拍卖成交价一千万。」她认真的补了三个字,「人民币。」
「只是像吧」姜早心存侥倖道。
室友摇头,一字一句认真道:「最后竞拍得主姓沈,我猜全京城,除了你家那位,不会有其他姓沈的富豪愿意花这一千万买一个镯子了。」
姜早宛如雷噼,顿在原地。
回到家后,她捧着摔断的木镯心疼了好久。
沈淮打开门,就看到她坐在地上,愁容满面的看着一只摔断的木镯。他走过来说摔断了没关系,有他就好了。
姜早不明其意。
沈淮云淡风轻的说出了那个木镯的安神功效。
不解释还好,解释了,姜早捧着那只木镯哭起来。不管怎么哄,都哄不好。
沈淮想了想,走进书房,关了一夜。
第二天他从书房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制作简单的红木镯,朝正在吃早饭的她递过去。
姜早接过,抬头看他:「哪来的。」
沈淮坦白道:「我做的。」
姜早拿着红木镯,左看看右看看:「帮我戴上。」
沈淮松了口气,耐心的将红木镯戴在她手腕上。她的手腕细长白皙,好看十分,这只粗糙的红木镯怎么看都配不上她的手腕,沈淮蹙眉:「算了,我去让那位设计师再给你做一只。」他说完,就要将红木镯从手上摘下来。
姜早忙护道:「给都给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我就喜欢这只,其他的我都不要。」
沈淮墨色的眸子掩藏笑意,淡淡道:「好。」
姜早看着戴在手上的粗糙红木镯,心早就软了一片,偏还恃宠而骄道:「我戴上不代表我原谅你了,下次你给我买了什么,一定要说价格,听到没有」
沈淮点头,心里却是想:总算哄好了。
第58章 第58章
在阳光和暖的一天,姜早在教室门外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
「姜早,我想在国内创业,要和我们合伙吗」格桑穿着毛绒大衣,脸上挂着笑意,对比从前的淡漠,气场似乎暖了上去。
江玉躲在后面,触及到姜早的目光,扭过头,撇撇嘴道,「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是她要邀请你。」
姜早没有说话,望着她的脸,记忆浮现她当初不辞而别时的情景。如今她好好站在这里,脸色红润,肯定是没事了,想到此,她眸色和暖了很多。
格桑没有主动说,她便也没主动问。
视线在对视的那一剎那,眼中早已有了对答。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叫江玉,说话挺好玩的可以解解闷,我就带出来了,你们应该见过,也是跳舞的。」格桑说。
江玉酸熘熘道:「我可不认识她,人家每次比赛都是第一,怎么会认识我呢」
格桑往她后背重重拍了一巴掌,她偏头嘟囔了几句便不再说话了。格桑指着她,忍俊不禁笑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姜早望着她们,记忆与从前相合。
从前与她们分别相见时,总能感觉出一种淡淡的支零破碎感。
但此刻,她们站在一起,那种感觉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和谐。
两张碎片合在一起,完整了。
姜早伸出手放在三人中间,道:「能和大音乐家格桑,青年优秀舞者江玉一起合作,是我的荣幸。」
格桑爽快地将手盖上去。
两人一起抬头看江玉。
江玉怔怔的,似乎是没想到姜早能记得她,怔愣之余,看到她们望过来的目光,故作不甘愿的将手盖上去,撇头道:「真拿你们没办法。」
姜早和格桑对视了一眼,笑出声。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姜早因为创业的事,每天都很晚回家,回家之后便是对着电脑做方案。
沈淮总哄她早点睡。
她有时候会听,有时候不想听。沈淮会陪她熬一会,还会煮汤给她喝,但熬的久了,沈淮就会严肃起来,用一些方法让她睡觉。
姜早第二天醒的时候,会和他抱怨,方法一点都不好,她早上醒不来。
沈淮认真的给她穿衣服,闻言面色不变,让她自己承诺晚上早睡。
姜早听了惩罚,便不再提了。她现在是创业要紧的关头,肯定会时不时熬夜的,做不了任何承诺,只能随他去了。
沈淮看她不再反驳,甚至有些失望,让她可以接着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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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深知他狡猾的本性,咬住嘴不说。
沈淮大手揽住她的腰,倾身吻上去,半响等她身体在手里柔软如泥,才放开她。
「早早,可以讨价还价,我会听的。」
姜早才不说,他总说漂亮话,但没什么信服力。
「我要吃馄饨。」
「嗯,我去给你做。」
这才算放过她。
姜早望着那道背影,打了个哈欠。
狡猾的人。
猫从外面走进来,跳上床,在姜早的手上蹭了蹭。
姜早顺势抱住它,揉了揉它的头,小声将这几天对沈淮的不满抱怨给它听。
沈淮见她迟迟不到厨房,捧着馄饨走进来,见状道:「你少同它说这些,它听进去了会咬我。」
姜早得意道:「你最近老欺负我!我咬不了你,它可以!」
她自以为说的很好,很有气势,结果看到沈淮平静的目光,和嘴角挂着的淡淡笑意。
沈淮将碗放到床头柜上,捧起她怀里的猫,揉了揉放在地上,然后道:「你也可以咬我。」
他这么说完,姜早便不敢说话了,手脚麻利的跳起来:「还是把早饭端到客厅吧,我喜欢在客厅吃。」
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沈淮眸中挂了淡淡的笑意,裤脚边有毛绒蹭感,他蹲下身,将猫拽起来,威胁道:「不许听她的,不然就把你放外面,变流浪猫,听到没有。」
猫不明其意,蹭了蹭他的手:喵喵喵~
沈淮这才满意的将它放下。
「沈淮!馄饨!我要来不及了!」姜早在客厅里喊道。
「嗯。」沈淮轻勾唇,指尖勾住碗将其端起,抬步慢慢往外走。
傍晚,橘黄色的暖光洒向学校的每一角。
姜早刚发完简讯,让沈淮在楼下接她,将手机放回口袋时,在门口碰到了向北辰,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给你。」向北辰朝她递过来。
姜早接住,左右翻了翻看到了后的面标註,是一个放棒棒糖的礼盒:「怎么突然给我送糖」
「我开了家食品公司。」向北辰说。
姜早微微有些讶异,仍记得当初向北辰进沈氏时的开心,还为此办了一场聚会,她忍不住问:「你不是在沈氏工作吗」
向北辰洒脱道:「我离职了。」
姜早点点头,没再追问,她低头又看了一遍糖果盒上的标註,向氏食品有限公司,她真诚道:「恭喜你,不过这样的话,不应该是我给你送礼吗怎么变成你给我送了。」
向北辰偏头,静了一会儿,显然来的时候没有想好怎么说,好久之后,才道:「新做的几个产品不知道好不好吃,想找几个朋友先尝尝,给点意见。」
「谢谢。」姜早认真补了一句,「我到时候写好反馈发给你。」
向北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递给她:「我这里还有一颗,你先尝尝。」
姜早剥开糖纸放进嘴里,一股草莓的甜腻散开来,似乎还带了淡淡的草香,这是什么混合还挺好吃的。
向北辰看着她表情的变化,问:「怎么样」
「很好吃,她的名字叫什么」姜早真心实意问。
「绿野草莓。」向北辰松了口气,指着盒子里的糖道,「里面还有薄荷草莓,葡萄双加草莓,羽衣甘蓝草莓你到时候都尝尝。」
姜早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怎么都是草莓」
「你不喜欢」意识到自己太过直白,他偏过头,不自然道,「当然还有别的味道,只不过这一批都是草莓的混合,你还有什么喜欢的味道可以告诉我,我下次给你带过来。」
姜早头疼,虽然自己爱吃糖,但天天这么试验,恐怕会得糖尿病,想了想没直接拒绝:「好,我想好了再发给你。」
「嗯,好。」向北辰扬眉轻笑,余光看到一个人走过来,笑道,「有人来接你了,我先走了。」
姜早回头看到了从远处走过来的沈淮,看了一眼表,嘴角微勾:「好,再见。」
「再见,姜早。」向北辰说。
姜早顿住脚,印象中,这是向北辰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总感觉有些不一样。她站在原地思考,以至于向北辰走了都没发现。
沈淮走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姜早反应过来后,从盒子里递给他一颗糖,问:「怎么心情不好,要吃糖吗」
「不了。」沈淮面色如常,眸子却沉了又沉。
回家的一路,沈淮都很沉默。姜早要么在备课,要么在群里和格桑交流方案,一直未有察觉。
晚上,十二点十二分,姜早侧躺在床上,眸子轻轻落在地上。
沈淮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这么晚都不进来。
她其实已经很困了,还是揉了两把脸,强撑自己起来。毕竟她总被提醒不要熬夜,轮到他熬夜了,也该回报回去。
长廊上没有开灯,周遭很暗。书房的门半开了一角,一缕光照在地上,成为长廊唯一的光。
姜早走到门口,刚想推门,脚边扔出来一个纸球,她轻轻拾起来,耐心打开被揉皱的纸球。
草莓切三毫米左右厚度的薄片,放入铺好油布的烤盘中,烤箱预热90度明明写的好好的,上面画了一个茶茶,写着大大四个字,糖分超标。
姜早推门进去,见到满地的纸球,一直坐在书桌前,不断书写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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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没有发觉她的出现。
她拾起另一张,也画了一个大叉叉,写着:她好像不喜欢哈密瓜。
又一张,写着:好像也不喜欢吃苹果。
还有
姜早正欲再捡,突然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沈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他用沾满墨迹的手摸姜早的脸,眸色里充斥着不安和占有欲,怕惊吓着她。
他耍着聪明,藏了又藏。
「早早,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糖」
「草莓。」姜早应道。
「草莓」沈淮复述了一遍答案,揽过他的肩膀,倾身耳语。
「我也可以给你做糖,你可不可以,不吃他做的糖。」
姜早知道他是吃醋了,简直哭笑不得:「沈淮,这只是一颗糖而已。」
沈淮黑漆漆的眸子黯了几分:「我做的比他做的好吃,也不行吗」
只是一颗糖么,不,不止是一颗糖。
她这么好骗,万一被一颗糖骗走了怎么办。
那就骗不回来了。
姜早低头望着满地的纸团,明明没有看到他头疼犯难的样子,却好像幻想到了,不禁觉得好笑,抬头时挂着淡淡的笑意:「沈淮,我们办婚礼吧。」
沈淮眸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漫天星辰。
周遭静了又静。
姜早好奇道:「不愿意」
沈淮俯身吻她,半响。
「愿意。」
—————————正文完————————
第59章 番外01
昏暗的房间,仿佛连空气的停滞。闹钟打破房间的沉默,发出一长串震耳欲聋的声音,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关了。
床上的人坐起来,望着正前方的日历静了一会儿,穿上拖鞋,走到窗户边,打开窗帘。
窗外的光透进来,房里还是冷冷的,他转身,从衣柜里拿了一条羽绒服。手捏紧袖子,布料贴着皮肤摩擦,暖和多了。
咚咚咚三下,门被敲响。
他套袖子的手停下来,望着门口。
「少爷,吃饭了。」门又被敲了两下,里面仍旧没有一点声音。
王妈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敲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半大的孩子立在门口,浑身泛着冷气,她退后一步:「小少爷,该吃饭了。」
沈淮点头,淡淡的眸子从她身上划过,走向客厅。
王妈对着背影,摇摇头。转头看了一眼屋里,想要收拾,但确实没什么好收拾的,这孩子一向爱干净。她走进屋子,推开窗。
总得有光照进来。
一抹光落在书桌上,日历上的圆圈泛着金光。
王妈走进客厅,朝饭桌望了一眼,明明是两个人在吃饭,却没有一点声音。她轻嘆了口气,走进厨房将闷好的茄子拿出来,放到桌上,然后退后到一旁。
没多久,一双银筷放下,客厅里变成了一个人。
汽车的鸣笛声在外面响起,敞开的窗外,一辆黑色的林肯越过玫瑰林,消失在了尽头。
那道小小的身影往外淡淡望了一眼,收回目光,接着吃饭,好像毫不在意。
圆盘摆钟静静地摇晃着,窗外的风声灌进屋里肆无忌惮吹着。
王妈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提着包装好的饭盒,走到他身侧,亦如往常交代道:「这次都是清淡的,你再去试试,让她好歹吃一点。」
饭桌上的第二双筷子放下。
台阶上,一步一步,他走得很慢。走到门口,手放在门上,却没有敲出声响。他静静地望着指尖,静了好久,才叩了一下门。
门没有开。
他将饭盒放在门口,转身欲走。身后灌入一道冷气,将髮丝扬起。
门开了。
「不是说了不要来吵我妈」那道女声带着厌烦,半响是低头看到了来者,带着疲意道,「进来。」
沈淮转身,站在门口的人早就走了进去,只剩一个背影,饭盒仍留在原地。
他蹲下,提起地上的饭盒,走进屋里。
「练习册自己都批完了没有」沈母躺回床上,手半撑着头,脸色苍白,尽显疲意。
「嗯,错了一题。」他站到床边,汇报。
沈母闭着眼,眉头微蹙,声音带了一些起伏:「都练这么多遍了,怎么还会错。」
沈淮缄默不言。
沈母睁开眼,上下打量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厌烦,蹙眉道:「怎么能这么笨,一点也不像我,全像他了。」
那声音刺耳,字字诛心。
沈淮抬起手,将手里的饭盒递给她:「妈。」
话未说完,饭盒被打落在地。啪嗒一声,未扣紧的饭盒,将里面的吃食洒落一地。
床上那道声音冷道:「早说过了,我没胃口,她聋了吗」
饭菜的味道在房里飘散开了,破坏了房里原本的木质香,格外的让人噁心。
沈淮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盖在洒落的青菜上。残余的汤汁,他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收拾。
窗外的风灌进衣袖。
真冷。
王妈路过,看到敞开的门便多看了一眼,见到满地的菜和跪在地上收拾的孩子,急急跑进来。
「少爷!你先出去吧!我来收拾。」
浴室里,水被拧开,流水哗哗往下流,束成一抹银色的直线,在底端溅起水花。
沈淮慢慢将手打开,俯视那双脏兮兮的手,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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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页
低头,将手塞过去,流水滑过皮肤,一股冰冷的寒意贯彻在手心里,打湿了袖口,他浑然不觉,认真的搓手,白皙的皮肤在揉搓之下,很快就红透了。
好半响,他停下来,抬头盯着四方镜,望着神似父亲的面孔,露出一点茫然。
浴室的门半开着,外面传来了玻璃瓷器砸在地上的声音,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仿佛,每年的今天,都会这样。
鸡飞狗跳。
冬天总是格外冷的,他在书房坐下,从几十张全对的卷子里,拿出了有红圈圈的那张。
打开崭新的错题本,一遍遍誊抄着错题。
一页又一页,一遍又一遍。
阳光浸染着书房,照在书桌上,随着纸张翻页的声响,变得越来越暗。
王妈走进来开了灯,对着那个背影,轻嘆了口气,调整好语气才开口:「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今天是您生日,该去过生日了。」
风吹着纸张,一页一页将纸自然的盖上。
他换上单薄的小西装,跟在王妈身后,走上了黑色的保姆车。
保姆车开了暖气,暖暖的也闷闷的。
司机道:「少爷,沈总今晚有一场商会,今天就不来了。」
沈淮未应声,从后视镜里看别墅里暖色的灯光。
司机望着他,张嘴欲言又止,终只是嘆了口气,启动了车。
富丽堂皇的酒店里,服务生涌进包厢,推着蛋糕车,唱着生日歌。
敞开的门外,有个小孩路过,朝里面撇了一眼,问:「这个哥哥一个人吃这么大的蛋糕哎!太幸福了!」
身边的父母眼神只有她,眉眼弯弯,边走边晃她的手。
「那爸爸妈妈等会也给你买一个,我们回家吃蛋糕。」
声音隔着生日歌,一点一点传进沈淮耳朵里,他侧头望着门外。
原来,蛋糕不止生日可以吃。
他看的怔神,以至于服务员朝他递过来生日蛋糕,都没有发觉。
几个服务员相互对视,默默的将蛋糕放到桌上,然后撤了出去。
门被关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蛋糕很精緻,是个四五层的城堡,上面的烛火还在滋滋冒着火光。
喧闹后的寂静,贯彻着一种冷气,比冬日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
包厢里的电视屏幕还停留在生日快乐的字母上,他换成了平常看了会被骂的动画片,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动画片里的内容,却没有半分情绪。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倾盘大雨,风也越来越大,唿唿刮着玻璃,更显包厢里的清冷。
蛋糕被切掉一块小角,放在嘴里化开,甜意在嘴里扩散。
门打开,他走了出去。
服务生说了几句客套话,走进包厢里收拾,却看到桌上的蛋糕丝毫未动,只有主位面前的那一块动了一点,好像也只有一口。
他愣在原地,还以为是小客人对这块蛋糕不满意。
身边走过的老员工看穿他心中所想,边收拾边道:「每年这孩子都只吃这一点,和我们没关系,放心吧。」她在这干的时间久了,对身份尊贵的客人印象很深,更别提这个特殊的小客人了。
小客人的父母是大厦的股东,定下了这个包厢,每年那孩子都会来这里过生日,最开始的时候,司机和保姆会陪着过来,后来就没了,只有他一个人。
新员工走上去帮忙,视线对上那个主位,想起那孩子方才淡漠的神情,问道:「姐见过这孩子那之前见过他爸妈没」
「怎么心疼了」老员工道。
新员工陈恳的点头。
老员工望着窗外,想起与那孩子每年见到的情形,一点点变高一点点长大,眼睛里的情绪跟着一点消失。她收回目光,将蛋糕倒进垃圾袋,眼中露出几分可惜的神情,摇摇头道:「没有,从来没有。」
回到家,沈淮将日历上的圈圈打了一个勾,放下笔,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想起了今天看到的那一家人。
父母牵着孩子的手,他们会笑会交流,眼神里都是爱意,不是假装的。
他关了灯,闭上眼。
半响翻了个身,侧躺着望向窗外朦胧的夜色。
「为什么不一样。」
这个问题,在第二天,得到了答案。
王妈听他固执的问,说这件事本来也不应该瞒着他,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解释原委。
她说,母亲的婚姻是为了商业联姻,其实真正喜欢的人不是爸爸,而是另一个男人。即使结婚了,他们也一直保持着联繫。
他出生的这一天,那个男人为情所伤,跳了河,永远留在了那个夏天。
所以,母亲恨她。
他听完,
第1回 产生了畏惧。
可以是不喜欢,但为什么是恨呢。
王妈说漏嘴,母亲今天会去扫墓,让他不用上去送饭,好好休息。
他听完,眼神望向边上的自行车。
半个小时后,汽车开了出去,自行车也骑了出去。
他姗姗赶到时,母亲在墓地里熟悉的找到一个墓碑坐下,放下花之后,头轻轻靠在墓碑上,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嘴角还带着一抹淡淡的苦笑,那是他从未见到过的神情。
他躲到树后,望了很久。
看着母亲又哭又笑。
原来那才是母亲爱人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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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寞的躲在树后,不再接着看,只是静静地消化自己的不开心,下一刻,他抬步欲走,突然一道身影挡住他。刚打算抬头,脸上突然落下一个巴掌。
白皙的皮肤出现一道刺眼的红。
「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那是道熟悉的声音,尖锐又刺耳,比平常听到的多了几分情绪和波动。
「妈。」他抬头,试图从那道眼神中看到不一样的情绪,可惜没有。
从前没有对比,现在不同了,刚刚见过墓碑前柔和叙说的母亲,再看现在这道眼神,便不难分辨,现在的眼神是带着恨的。
「他会不高兴的,你不许在这里喊我这个名字!」母亲扬起手。
他闭上眼,以为巴掌会再度落下来,却没有。
「喂!你这个大人好坏,怎么能打小朋友,我不许你打他!」
是一道女声。
他慢慢睁开眼,看到了挡在身前的人。
是一道女生的背影,穿着白色的裙子瘦瘦的,身高与他差不多,却挡在了自己面前。
母亲厌烦的看了他们一眼,没心情再这里耗下去,走了。
「餵你还好吗」小女孩转身,关心的问。
沈淮仍旧望着那道背影,没有应声。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女孩停了半响,没听到答案也不觉尴尬,自己接道,「不说也没关系。」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经常这样,心情不好就不说话。」女孩从兜里掏了掏,递出一个棒棒糖,认真道,「对不起啊,我不太会安慰人。你喜不喜欢吃糖我心情不好,就喜欢吃糖,嘴里变甜了,心就不会那么苦了,你试试!」
他接过糖,静静地望着她。所有情绪被盖下,只剩下眼前眼睛亮晶晶看着他的女孩。
第60章 番外02
「今天天气多云转大雨,各位市民注意带伞。」
电视机里的主持人正在播报着今日天气,厨房里传出裊裊香味,蒸笼被放下又拿起,终于确认熟了,才放进保鲜袋里。
「妈!我要迟到了!」客厅里的人催促道。
「急什么,包子得吃熟的,里面的肉要是没蒸熟会吃坏肚子的,知不知道」姜妈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在给保鲜袋打结。
姜早接过包子,背着书包小步到门外,跨步上父亲的电瓶车后座,催促道:「爸,开快点,今天要期末考试,我要早点去看书。」
姜爸扬眉道:「哎哟,不愧是我们家,抓紧我,等会开快*了,你别被甩下去了。」
姜早听话,双手揽住姜爸的后腰。
到学校是七点多,她呆的是尖子班,一到班级就看见已经有不少人在看书了。今天期末,不管是临时抱佛腿的人,还是习惯考前巩固的人,都认真起来了。
姜早匆匆走到位置,放下沉甸甸的书包,从里面掏出昨夜带的复习资料。
一本教科书,两本教科书,三本教科书,一份资料,两份资料,三份、四份、五份、六份、七份
一大刀。
后桌惊愕的张大嘴巴,说她怎么什么资料都带回去了。
她笑了笑说塞书包的时候顺带了,当时却不是这么谋算的。
人有很多种。
有人有侥倖心理,想藉助很少的资料拿很高的分;自然也有人有好胜心,想藉助万全的资料拿最高的分。
她要的是最高分,就是要找别人不会想到的资料,复习别人没复习过的资料。
就算是多此一举,也没关系。
下课铃一共响了三次,最后一次叮铃铃,意味着本学期的结束,也预告着寒假的开始。
收拾书包时,同桌看她高兴,便问:「怎么这么高兴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做出来了」今年最后一题实在是太难了,班里好多学神都没做出来,姜早也是其中之一,所以她这么问。
「没有。」那道题目很难,老师从来没讲过,复习资料也没有,几乎超纲了,不会有人会做的。姜早弯弯唇角,心情很好的解释,「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快乐~」同桌笑道,然后说,「往年生日怎么不见你这么开心。」
姜早晃晃脑袋:「今年不一样~」
同桌好奇追问,她偏偏不答,追跑着到了校门口,最后挥手再见也没解释。
坐在父亲的后车座上,看到车前坐放着一个大蛋糕,她乐滋滋的环住父亲的腰,不经意的问起这个蛋糕来。
父亲说给她买了最喜欢的口味,再多的没说了。
她睨了一眼父亲的后脑勺,轻轻的靠在父亲的背上,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回到家,走进门。
母亲正坐在沙发上,手攥着纸巾望着地面。
像是刚哭过。
印象中,她一向刚毅,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那双眸子似乎未看到她,而是直直的看向了父亲,眼里冒着血丝。
「躲了一天,现在才回来」姜母冷漠的说。
「瞎说什么呢,我是去接孩子去了。」姜爸将蛋糕在桌上放下,没有直视她的目光。
「我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接。」姜母将纸扔进垃圾桶里。
姜爸说:「电话没听到。」
姜妈拍着桌子站起来:「你爸今天喝了酒过来踹门,说这套房子装修他给了一万块钱,现在让我们还给他。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入赘过来的,这个钱也是他当时硬塞给你的,怎么就是要我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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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爸蹙眉,坐在椅子上缄默不言。
「我爸妈都没有这么对过我,他今天踹门,我万一开门了,是不是要打我」姜妈走到他面前,指着他骂道:「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老人家老了要养老,该给他给他吧。」姜爸的后背弯了弯,神情暗淡下来。
「你什么意思」姜妈在旁边拍桌子,「当初都说好了的!你到我家就是和那边断干净了。当时你也说了,你爸妈的养老你哥来解决。更何况,我反正知道你哥给他的养老钱不少,他自己还有养老金,如果不是买烟买酒赌博用不上这么多钱!」
姜爸双手攥着,在阴影下的身影原来越小。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就一万块,给了就断干净了,从我存款里拿吧。」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一个男人,要钱没钱,要担当没担当。」
姜早的眸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小狗在脚边蹭着腿,她低头,神情空洞。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大雨,小狗被别的地方吸引了注意,撒腿跑了出去。
她的目光跟着出去,望着水泥地上一点点浸染的黑色印记。
天气预报很准。
真的下雨了,好大的一场雨,大到好像水淹过顶,难以唿吸。
伸手不到顶,挣扎不能逃。
狗摇着尾巴再次蹭过来的时候,她才拖着身体,机械的回了房间。
不知在房里静坐了多久,客厅里终于没了声响,抬头望向窗外,黄昏早就浸染了成了黑夜。
她站在门口,抬手放在门把上,静了一会儿,才拧开房门。
昏暗的客厅里,地上还残留着还未收拾好的碎片。她盘腿坐在地上,抽开华丽的绳结,红色的飘带一丝一丝坠在地上,如同垃圾一样甩落在一边。
爸妈知道她喜欢吃水果,所以每年都会给她买水果蛋糕,果然,今年也不例外。
蛋糕被搬到桌上,橘黄色的灯光打在蛋糕上,显得十分诱人和可口,她坐在椅子上,用手拖着脸,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一声闷雷响,她望向窗外,这雨真是越来越大了。
回过神来,她的小手攥起地上的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
有刀叉,盘子,还有生日帽,蜡烛和代表岁数的数字。
她故意不去看那堆五颜六色的东西,胡乱将他们塞回袋子里,然后扔向垃圾桶。转身认真切蛋糕装盘,和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切好的蛋糕,一块送到了母亲的卧房,一块送到了正在楼上客厅看电视的父亲。
亦如往年,没有什么不一样。
年年岁岁,都一样。
天空炸起烟花,不知谁家提前过年。姜早的房间早就关了灯,绚烂的烟花将整个房间照亮,蒙在被子里的姜早探出头来,愣愣的望着房间里乍现的光。
她踩着拖鞋,坐在床边,弯弯的背影在光影下乍明乍暗。好半响,她走到客厅里,从垃圾桶里拿出了袋子,快步走回了房间。
灯开时,她认真的带生日帽,点蜡烛。
灯关时,生日蛋糕上的烛火摇曳,墙面上倒映着黑色的数字,她闭着眼睛,认真的许愿。
第一个心愿,期末考个好成绩,爸爸妈妈能开心。
第二个心愿,爸爸妈妈永远不吵架。
窗外烟花炸开的同时,蜡烛也被吹灭,房里又恢復了黑暗。
她小步跑过去开灯,打开窗户边看烟花,边一口一口吃着蛋糕。
风大了,扬起桌上的书页,放在桌上的信封被捲起,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她这才想起这封信的存在。
那是考试前收到的信,为了专心考试,才没有立刻拆开,距离收到那天早就过了两三天。
她放下手里的蛋糕,捡起信。
刚拆开,一颗糖和一张纸巾从里面掉出来。
她不明其意,将窗户关上,安置好纸巾和糖后,才展开信封。
那是国外笔友寄来的信。
信用的不是书面格式,写在信纸上的字体东一个西一个,有些生涩,不过极有天赋,看得出在认真的学习中文。
姜早认真的读,前面是他在交代中文的练习成果,一如寻常,寻求她的批改。看到后面,她眸子微闪。」上次你在信里说,每年一月二十,心情都不好。我去排了一个很热门的糖果店,老闆是个巫师,说这颗糖有魔法,吃了就会变开心,你试试灵不灵。感动的话,可以用这张纸擦,不用客气。」
几天后,考试成绩出来了,她考的并不好,家里的气氛又降了一个度。
「今天天气」
晨间新闻的主持人,日復一日预告着今日天气。
姜早停下写作业的手,侧头望向窗外,阳光明媚。
真的会下雨吗。
「你非要在孩子写作业的时候看天气预报这样她能注意集中写作业吗」一道忍无可忍的声音在角落响起,打破了这场勉强维持的平静。
「看个天气预报而已,脾气这么大做什么。」姜父蹙眉,小声反驳道,「再说了,都放寒假了,也得让孩子休息休息吧。」
「孩子成绩变差就是被你惯坏的知不知道这次期末考只考了全校第十,不就是你平常给她看十分钟电视搞成那样的」姜妈谈起那个成绩,怒不可揭起来。
「什么叫我搞成这样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姜父也声音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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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点燃,硝烟四起。书桌上那道小小的背影,越来越弯,渺小到看不见。
激烈的话语声将她吞没。
情绪被一重接一重的浪花捲起落下,差点失去唿吸。
她抱着作业,藉口回了卧室。没多久,窗外真的下起了雨,砸在玻璃上,淅淅沥沥。
她的手点在玻璃上,隔着玻璃与窗外的雨滴相触。
天气预报,很准。
这场雨与一门之隔的争吵声其鸣,比原先单调的天气预报吵多了。
她卧室的书桌边坐下,望着一道难题,思索半响,含着墨的笔尖正要落下,门外噼里啪啦一顿响,静了。
她颤抖的落下笔尖,一个简单的「9」,弯弯绕绕的在纸上落下。
这道题,真是难极了。
半开的窗,斜吹进了雨,坠满了她整个青春。
第61章 番外03
有一年盛夏,教育计划大联合,国内与国外的学校开展合作,为学子互相发展笔友,意为促进外语学习。
一个损友给向北辰报了名,他当时想,太扯淡了,他自己就是中国人,还学什么中国话。不过名单都递交上去了,也不好反悔,便想花钱让别人顶掉这个麻烦差事,但和他在一起的人都不缺钱,没人接这差事。
他后来常常想,还好当时没人答应。当然,这也是后话。
分配的笔友来自一个国内乡镇小学,据说校长之间是师徒关系,所以才有这次帮助和联合。
想来也是有关系,毕竟他呆的是国外顶尖的小学,一年学费几十万。
她寄来的第一封信,是一封英文的自我介绍,里面官方的说了一下自己的基本信息,以及年级排名。
信心十足的说,会教会他中文。
他笑了一声,将信塞回信封里,突然发现里面还有另外一张纸,想了想还是抽出来,是一张标准的田字格,似乎还是从某张纸上撕下来的,边角上很不平整。
将其展开,他看到里面的内容,微微挑眉。田字格的每一行开头,都写了笔画,最后还用英文写着:别看他们简单,组起来都是很复杂的汉字,你想学汉字必须从这些开始学,慢慢来,不急。
这个语气还真是和国内那帮老师一模一样,他眉头微挑,打了个哈欠,没打算回信,回了不是自找麻烦吗
后来报应来了。
信是以学校的名义统一寄回国内的,需要由老师向各班志愿的同学收集。收到他这里的时候,差点没拿出来。好在包里放着那张田字格,拿出来胡乱画了几笔,装进学校发的信封,递给小老头。
小老头以为他画了一幅画送给对方,很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他松了口气,双手交叉抱着头,美美的想着,这么煳弄了,对方一定不会再回信了。
可是下一个月,他还是从小老头手里收到了信。
这封信比原先厚了些,他诧异的打开,发现除了写着内容的信纸之外,还有好几张田字格。
他不信邪,又煳弄了一次寄回去。
结果下一个月,仍旧有回信。
信件里说,田字格里的笔画虽然写出了框外,但是不难看出有很大的进步,让他继续努力。
他回想起自己如鬼画符一般的「作业」,勾唇笑了。
「有点意思。」
夕阳的黄昏落进教室,少年半弯着腰,一笔一划写的很认真,等到全部写完,他长舒一口气,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手转着笔。
他想,这样也算是结业了吧。
下一个月,那封信仍旧寄来了。
他气急败坏的拆开信封,心想着他花了好大功夫写的几张田字格,居然还征服不了她吗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展开信后,他发现,对方不但不是傻子,还把他当傻子了。
信里言辞犀利的指出这次的作业明显找人代笔了,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行为。
他将信翻页,不禁笑了,对方明明和自己岁数一样,还挺好为人师的。
他起笔,再次回信。
就这么每个月一来一回的交流,竟然持续了大半年,久到无法忽略的存在。一次朋友偷瞄他的信件,问信里怎么没有出现他的名字,他想了想,新拿了一张信纸,认认真真的写了一封自我介绍。
阳光落在信纸上,在写下最后一个符号时,他手里的笔转了转,沾了半抹阳光的眉头蹙了起来。
万一,她生气了怎么办。
女生应该很容易生气吧,他姐就这样,小时候莫名其妙就能惹她生气,被打了一顿之后才知道是因为一些小事。
写满的信纸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重新拿了一张纸,用英文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也不算骗人吧,毕竟他确实有英文名。
他的视线瞥到那封信纸,想了想,用红笔将她信件里的语法问题标了出来。后又翻箱倒柜的一顿找,将之前收到的几封信也翻了出来,一一用红笔圈出语法问题,并在旁边写上正确的语法。
她很聪明,信件的格式和语法几乎没有问题,只有几个细小的错误,肯定是个很优秀的人。
长达小半年的时间,他们一直都在纠正对方文字的问题,当这些问题逐渐消失,他们的信里终于也开始有了别的内容。
他们会互相分享烦恼,也会分享国内外所见所闻或者是最新新闻。
他从信件的碎片里,一点一点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姜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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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跳舞,性格敏感又要强。成绩很好但总觉得不够好,会因为一道题错了难过很久,也会因为一件事没做好难过很久,难过的时候喜欢吃糖,最喜欢的糖是草莓味的。很有爱心,喜欢小动物,但是被抓了就会有一瞬间不喜欢,因为这样就要去打针了,她讨厌打针。
脱离学校后,他们仍然用家里的邮箱保持着联繫。信件也从最开始的天真烂漫,变得多愁善感。
一次,打开回信。
她说自己最近参加了很多舞蹈比赛,但是摄影师拍的总是很丑,没有把她最好的一面拍出来。
他拿着那封信,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半条腿耷拉在沙发腿上,看了又看。半响,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
「喂,姐。」
向晨曦在家里架着二郎腿,看了一眼来电:「哟,稀客啊,这次想要多少钱。」
「我不是来要钱的。」向北辰扶额道,「我想回国,你能不能帮我说服爸妈。」
向晨曦哦了两声,就在向北辰这件事要成了的时候,对方再次开口。
「不可能。」向晨曦大概是在吃什么东西,嘴巴嚼吧嚼吧的,带着几分慵懒,「现在回国,你就要参加国内高考了,就你这三瓜两枣的成绩,你以为打得过那帮天天在学校里背书背一整天的,到时候连大学都考不上,我们向家要被嘲笑成啥样,我可不能当你的说客,到时候连带着遭罪。」
「谁说我考试一定不行的」话虽这么说,但是向北辰的语气却渐渐弱下来。当初他就是因为适应不了国内的教育,才被爸妈送出国外。
向晨曦那边声音静了一会儿,大概是换了一个更安静的地方。不过以她这人懒惰的性子,估计刚刚就是在沙发上看电视,现在电视放完了,回房间躺着了。
「怎么突然想回国了」她问。
「我突然有了个梦想。」他认真道。
闻言,向晨曦那边爆发了长达三分钟的嘲笑。
「需要我提醒你吗五岁你看到电视里的奥特曼打怪兽,嚷着梦想是变奥特曼。六岁吃了个别人推销给的糖,就想做糖果厂工人。七岁被我打了,梦想是当警察长大后抓我。八岁」
向北辰脸色有些难看,默默将身板坐直了:「这次不一样。」
「你每次都说不一样,我听腻了。」向晨曦已经平静了情绪,也懒得再多说废话,「听着,姓向的,不管你又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有了新的梦想,你都得在那边把书念完,以我对公司那帮老头的理解,你要是没个名牌大学的offer,不知道要被他们说成什么样,爸到时候让你上位,也难以服众。」
向北辰从桌上拿了根香蕉:「谁说我要坐那个位置了,向家不是还有你吗武则天还当过女帝呢。」
向晨曦盖上被子闭上眼:「不必了,我好吃懒做没那个福气。向家有我一个好吃懒做的就够了,如果不想爸妈气得吐血,你就好好读书继承家业吧。」
向北辰架着二郎腿,将香蕉塞进嘴巴里,边吃边道:「继承家产的人就适合那种好吃懒做的人,我可不稀罕。你们想让我留在国外读书,那我就一直留在国外不回来了,看你们怎么办。」
向晨曦坐起来,咬牙切齿道:「想拿着个威胁我」
向北辰呵呵笑了两声,将香蕉皮扔进垃圾桶,转椅转了个方向然后道:「帮我劝劝爸妈,我想回国考大学。」
向晨曦扶额道:「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读国内的大学。」
向北辰打了个哈欠:「因为梦」
向晨曦冷脸道:「你的梦想一天一变,别跟我说是因为梦想。」
向北辰有些不自然道:「好吧,其实是因为诗和远方。」
电话嘟嘟嘟传来三声,他利落的将手机放到桌上,双手盘在脑袋上,笑着仰头望着天花板,此刻,明明头顶是灰濛濛的天花板,他却透过这个天花板,却看到了聚光灯下,他为舞台上的人拍照的模样。
她因为收到了满意的照片而欣喜若狂,他呢云淡风轻的说出自己就是她的笔友。
幻想的画面虽然模煳和朦胧,情绪却十分真实。
他当即拿出手机,订购了相机并且和学摄影的朋友联繫。一切落实后,手机恰好弹出一条信息。
是向晨曦发来的,她说事情办妥了,不过谎称了他在国外全a分数,回去的时候需要带成绩单。
「向晨曦!!!」
他翻箱倒柜的找卷子,后来想起自己压根没有全a卷,只得过c,哪来的a!
他扶着额头冷静下来,想了想,或许可以找人伪造。
手机亮屏,他走上前去看,又是向晨曦发来的信息:爸妈说会和你的老师求证,祝你好运。
「向晨曦!!!!」
他从书包里抽出练习卷,这些卷子其实已经发了很久了,老师这些当做他们自己练习的作业。
开玩笑,自主练习的作业,那能叫作业吗在他的概念里,自主练习的作业就是废纸一张。
他看着题目,嘴里不停默念:全a,全a,全a!
第62章 番外04
盛夏蝉鸣,京城的夏天总是很热。
她说她想自己创业,不要别人帮忙,所以总和格桑她们走南闯北,去调研和学习,甚至婚礼后的蜜月都没时间去。恰好有一次行程是要去三亚,她提前安排好了行程,打算多留几天空闲,和他一起在三亚玩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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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飞机到三亚,落地已经是晚上,外面气温微微泛凉,沈淮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半搂着她的腰走进民宿。
姜早定的这个民宿位置很好,是个独栋的别墅,可以看海景也可以吹海风。因为工作原因需要经常对接,所以格桑她们也住一起。格桑还带了一副扑克牌,想着四个人可以玩玩扑克牌。
结果沈淮不会,只好作罢,早早就回了卧室休息。
阳台的门被打开,暖暖的海风夹杂着温热吹进房里。姜早手扶在阳台的栏杆上,好奇的往外望。一身白色的长裙被风微微扬起,倾城的脸上满是新奇。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大海,很开心。
沈淮从屋里拿了一条披肩出来,帮她盖上。
姜早抱住他的胳膊,顺势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沈淮!这是我第一次看海!靠我自己看海!」
沈淮将她两边的碎发挂到耳后:「嗯,很厉害。」
他们恋爱传闻被爆出的时候,很多人以为姜早只是京城沈家少爷随便玩玩的,毕竟那种层次的人结婚大多数都是门当户对,对这段恋爱也噗之以鼻,有人认为姜早被包养,也有人觉得可惜了舞蹈才女。
后来沈淮办了一场世纪婚礼,占领了各大新闻版面,京城几乎无人不知。
当天,沈淮用公司的媒体号发了结婚证,配文:终于被承认了。
那天晚上,娱乐版面也爆了。姜早的风评也被逆转,所有人这才知道,是沈家那贵公子倒追的人家。
姜早知道沈淮这是哄她,但她仍是将最开始的那些评论记在了心里。
她打了个哈欠,钻进沈淮怀里:「以后我养你。」
「好。」沈淮回。
她为人要面子。
他知道的。
早上的海边空气清新,海风拍打海面,让人心情不自觉放松。
三亚行主要是为了和几个商家交流,这里的几个制造商都是龙头企业,为了不浪费时间早点谈妥,姜早和格桑她们约了早上的饭局,很早就出门了。
沈淮吃完早饭之后有个临时的电话会议,便留在了房里。
酒店里,奢华的灯光,圆盘桌上是顶尖的菜色。
包厢里笑声不绝。
因为传言姜早不喜欢喝酒,所以上菜的时候,桌上上的都是饮料,大家也没有异议。
姜早看到角落里略显拘谨的女生,这是她邀请来的小品牌方,在市面上名不见经传,但质量很好。
舞蹈学校要的东西是需要质量好的,而不是谁品牌大,影响广。
说到底,这些都是资本控制的营销罢了。
在质量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她不是只认大牌。
另一边,即使姜早没有给那些品牌方回应,品牌方还是时不时找机会和姜早示好,现在圈内上下几乎没人不知道姜早和沈淮的关系,沈淮更是将她宠上天。
早在有小道消息传出来姜早要与人合开舞蹈学校的时候,他们就有所准备制作方案,甚至自割腿肉让利也要联繫他们合作。这些并不是个例,大把大把的人愿意这么做,谁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这么去做呢,也不看看沈淮手里的沈氏集团现在市值多高。
稍微沾上了一点,就够他们几辈子吃喝了。
「姜老闆,你大可以去市场上的问问,我家舞蹈垫,特别耐用耐脏,您要是选了我可以让利两成。」
「姜老闆,我家舞蹈垫产用了新科技,摩擦力是市场上最好的,最适合专业舞蹈机构选择。我们总部商量过了,可以免费提供给你们,和姜老闆你们交个朋友就够了。」
「姜老闆,练功的砖块我们家是龙头企业,也可以免费提供给你们,相信贵企开张以后一定红红火火,到时候我们赚个名气就够了。」
姜早对这些看似「大方」的发言也只是点头敷衍了事。
记得当初她和沈淮的恋爱传闻刚爆出来的时候,也筹备採购过一次,因为想要降低成本,她还专门写了邮件去总部,一直未收到回信。她自己也理解,一来是因为批量太小,不足以吸引这些行业大头的注意力。二来是网上当时对她的风评并不好,很多人坐等她和沈淮分手,所以她的邮件也不值得他们回。
现在,沈氏集团社交媒体上,沈淮发的那段文字,让大家对她的观念改变了,所有人便一拥而上了。
姜早在收到那些邮件后,就有了这个观念。
所有人簇拥着的姜早,不止是她舞蹈家的身份,还有她和沈淮的关系。顶尖计划的金奖获得者确实耀眼,但对于那些用权势丈量人的头部资本家来说,这点社会地位根本不值一提,在他们眼中,能用钱驱使的人,就是普通人。
现在便截然不同了,她和沈淮背后的关系,就是一个天大的蛋糕,各种豺狼虎豹都想来吃一口。
都知道沈氏那位难以接触,所以目光自然而然的放在了姜早身上。
姜早与格桑对视了一眼,正要开口定夺。一旁的江玉指着角落里默默无闻且一言不发的女生说:「你也说说。」
「我」那女生显然有些错愕,踌躇了一会,道,「我这里是源头工厂的,所有舞蹈器材都有售卖。因为每一笔订单完成都会抽出一部分利润给山区孩子提供舞蹈器械,所以我们能拿到的利润也很低。不好意思,我没办法和他们一样让利,只能原价出给你们了,但你们放心质量肯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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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几个老总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她的声音便渐渐弱下去,刚说几句话脸上便已经泛红。
有人不屑提醒道:「做公益确实是品牌好的营销,但要分清楚受众,贫困地区的孩子有学跳舞的吗你这营销做了也没用啊。」他与旁边几个老总相视一眼,一同笑起来。
那女生脸色微微红,在嘈杂的一片笑声中,小声道:「有肯定是有的,我小时候就是山区的,我也是学舞蹈的。」
周围人并不听,似乎这些声音就要淹没在其中。
「没有学舞蹈的,但不代表没有想学舞蹈的。」姜早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有兴趣和我们合作吗」格桑和江玉也投来目光。
在一片惊愕中,女生无措的站起来,声音却坚定道:「当然!」
这场饭局持续了几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格桑和江玉说被那群肥头大耳的阔老闆噁心的吃不下饭,嚷着要去吹海风去去晦气。
走到一半,她们俩就困了,吵着要回去休息。姜早无奈,只好自己在海边走走,她还挺喜欢大海边散步的,海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在散步的过程中,她碰到了一个人。
向北辰。
向北辰说她姐最近郁郁寡欢,自己便陪她来这里散心。
正好临近饭点,他们约了一起吃中饭,向北辰把她姐也叫了过来。
姜早看到她有些眼熟,很快就想起了,这是婚姻登记处碰到的那个工作人员。
她也认出自己来了,说了句好巧。
不知为什么,姜早总觉得她和当初见到的时候不一样了,眼神里淡淡的没有光彩。
饭桌上,向北辰下意识总会给姜早夹菜,连发呆的向晨曦都回神过来发现不对了。
她指着姜早说:「她不会就是你的笔友吧」
最后几个字被向北辰捂着嘴巴,呜呜了几声,听不清。
向北辰轻咳了两声:「当然不是,别多想。」
向晨曦狐疑的看他,但后面也没再多说。
姜早没听清,不知道那一句未说完的话到底代表了什么,估计是什么误会吧。
这一顿饭吃的很安静,后来向晨曦接到了个电话,脸色沉沉的走了。
向北辰没有跟上去,而是静静地看完姜早吃饭。然后才从包里掏出相机,晃了晃,温声道:「要不要试试我的新相机。」
姜早迟疑了一下,玩笑道:「不用了,我今天没化妆,拍出来肯定不好看。」
向北辰认真道:「素颜也很好看。」
姜早看着他的眼神微愣,明明是一句玩笑话,他却很认真的回答,总感觉有些异样的感觉。
姜早缓缓应道:「还是算了,下次上舞台再找你拍照,我还是喜欢别人手机里留下我最好看的照片。」
向北辰无奈的笑了笑,在她说出别人的时候,他便明白了,如今的他们真的不能再用平常朋友的状态相处了。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婚礼的新闻了。」他放下相机,突然这么说道。
姜早点头:「我给你发电子请帖了,你怎么没来。」
向北辰笑道:「老爷子那几天让我接班,我抽出不空。不过,我还是想问,你怎么想的,怎么会嫁给这个冷冰冰的傢伙。」
姜早想了想,确实如他所说,沈淮是冷冰冰的,但是将他凿开,却是热的,只是那种热太过慢,以至于让人难以发觉。
爱意不是轰轰烈烈给的震撼,而是朝夕相处平凡下来的陪伴。
像一颗种子,慢慢的萌发,不知觉中在地下盘根错节,扎稳脚跟。
「因为他会照顾我的情绪,也懂得尊重我吧,其实他很慢热,并不是外人眼中冷冰冰的样子。」姜早替他解释。
「那如果有另一个人也懂得照顾你的情绪,甚至比他出现的更早,你会喜欢他吗」向北辰给姜早倒水,平静的问道。
如果他在最开始的信里不说谎骗她,或是早一点跟她坦白,会不会姜早喜欢的人也能是他。
「可惜,人生没有假设不是吗」姜早说。
向北辰倒水的手微滞,迟疑片刻后放下水壶坐下,笑了:「也对,人生没有假设。」
要是能够假设,一切都能推倒重来就好了。
真是可惜,没有如果。
向晨曦突然从门外走过来,带着一个礼盒装的盒子放到桌上:「真好他食品公司研发了新品,好朋友好不容*易见一面,送你一盒糖吧。」
向晨曦正要递过去,被向北辰拦下。
他狐疑的打开盖子,露出的一角看到了内容,匆匆盖上抱在手里:「这些糖还没开发好,味道不太对,开发好了再送你,口袋里还有一颗草莓味的,你拿着。」
他塞到姜早手里后,推着向晨曦便离开了。
姜早疑惑的望着那两道背影,再望向手里的糖,没懂缘由。
从餐厅吃晚饭后,姜早被叫回了民宿对合同,回到房间的时候,房间没有人,不知道沈淮去哪里了。
今天晚上要做成本估算,做完就要和合作方定合同,会很忙。想了想还是给沈淮发了个信息过去,让他今天睡次卧。
晚上七点,她刚洗好澡,换上了真丝睡裙,准备窝在沙发里继续做表格。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姜早在身上披上披肩,才打开门,看到来人是沈淮,她道:「刚刚去哪里了」
开门时他面色不太好,甚至来说有些阴雨天的味道,在看到她之后才柔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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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道:「出去吃饭了。」
姜早哦了两声:「你看到手机信息没有,我今晚要做文件,会很晚,你睡外面吧。」
沈淮道:「我能进来拿东西吗」
姜早想起沈淮的东西都在房里,迟疑了一会后往后退了一步。
夏天她喜欢穿真丝的睡衣,之前因为沈淮在,所以穿的还算保守,今天想着沈淮不会进来,穿了个舒服的睡衣,一件带着蕾丝边的真丝睡衣。
水灵的脸,红润的唇,在夜色浓稠里显得诱惑。
「早早。」
沈淮眸色加深。
还问等姜早关上门,身后的一只手将门腿上,转了锁扣。炙热的唿吸喷洒在脖颈,浑身都变烫了起来。姜早刚转过身,男人的唇就贴了上来,轻轻的点缀后,巧舌撬开了她的嘴,一点一点蚕食。
姜早想躲开与他的缠绵,无奈却被他扣住细腰,被追着吻,无路可退。她只能举起拳头抵在他胸口锤两下,表示抗议。等到她快要失去唿吸,泪眼汪汪的时候,沈淮才放开她。
姜早很不高兴的板起脸:「你不是说只是拿东西吗你这个骗子,不守信用。」
再多的话,在这种环境下都像是撒娇。
沈淮轻抚她真丝睡衣下的皮肤,白皙的皮肤滑滑软软,肩上的细带本就松松垮垮,被这么一弄,倾斜了半边,裸露了半边肩膀,隐约透出别样的东西。
指尖与皮肤的触碰,勾起姜早浑身的鸡皮疙瘩,她脸色泛红髮热,不满道:「怎么不说话,再这样我生气了,我今晚真的有事要忙。」
每次他这样的时候,都让姜早感觉到很危险。
沈淮放在门板上的手落下,她藉机刚欲逃脱,又被沈淮拉住,他的大手环住她的后腰,另一只手顺着嵴樑往上,把玩她的蝴蝶骨,半响委屈又卑微道:「他送你什么了」
姜早顿时明白了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古怪,原来是看到她和向北辰在一起吃起了飞醋。
印象中沈淮确实很有占有欲,之前婚宴的时候苹果妈妈带着她去认识几个世家子弟,他非要跟在一边看着,别人和她稍微靠近了一点,他脸色就沉下来,搞得那些人都不敢靠近她,只敢隔着长桌的距离和她寒暄。
姜早笑了一声,指尖把玩他的髮丝:「你怎么这么爱吃醋。」
沈淮惩罚似的咬在她耳后,激起她浑身战慄。她不敢再开玩笑,匆匆解释。
「警察叔叔有没有教过你,不要乱收陌生人的东西。」沈淮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后。
姜早装煳涂道:「也不算陌生人啊,老熟人。」
「不行的,早早。」在狭小的空间里,他柔情似水的眼睛带着些哄骗,「不行,不可以,记住好不好。」
姜早煳弄似的点点头,沈淮便放过他了,不得不说,沈淮有时候还是很好哄的。
她眼见沈淮在沙发上坐下,端详她摆在桌上的电脑,她不满道:「我今晚要交表格,你不能留在这里,会耽误我进度。」
还没等她走上前,电脑被沈淮放在膝盖上,手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顿打,等她走过去的时候,沈淮已经停下来了,转过电脑屏幕给她看。
姜早愣了愣。
她本来想着要通宵做了,没想到竟然被沈淮一下子就做完了。这么多数据,怎么一下子做完的,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大。
「那我去和格桑她们对一下数据。」姜早移开视线,作势要走,沈淮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膝盖上,单手环住她的腰身。
「沈淮」感受他身上的炙热温度姜早不自然的哼出他的名字。
「她们已经睡了,别去打扰她们了。」见她不应,男人捧着她的脸,委屈道,「早早,你跟我说是来度蜜月的。」
姜早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双手急急捂着脸,她理解的度蜜月是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定不是他想的那些,她装煳涂道:「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沈淮大手拽住要逃走的她,将她拦腰抱起,路过墙边时,手擦过墙上的开关。昏暗的灯光下,只剩下一盏朦胧的橘色床头灯发着光亮。
到床边,她仍旧紧紧抱着沈淮不肯撒手。
沈淮用薄唇哄她,把她哄得浑身瘫软,才无力的落到床上。
男人宽大的手指落在她的肌肤上,慢条斯理的顺走她身上的真丝睡衣,脱到一半,姜早的手掌轻轻攥他的衣角,意为求饶,但此时此刻,更像是一张邀请函。
沈淮在她耳边保证道:「这次我轻一点。」
后半夜,姜早感受着浪潮,意识到被骗,委屈到了极点,把手握成拳锤在他胸口:「你这个大坏蛋!」
沈淮勾起唇角,这点软绵无力的抱怨,与撒娇无异。
他的手抚过她泛着情动的脸,哄她道:「早早,喊老公。」
姜早咬着唇就是不说,他也像是得了指令,服侍的更为妥帖。
后半夜,她总算是招了降,哭哭啼啼的喊了好几声。沈淮仍旧不满,耍起了心机,催使她去书桌上写保证信。
「就写7月27号,我和老公保证,一生只喜欢他一个人。」
姜早听到内容,面红耳赤,撂下笔不想写。
沈淮便一直哄她。
姜早招架不住,忍着羞臊写下来了。
不过姜早可能怎么也没想到,这封信后来被放在了书房里,用相框裱在了墙上。
每在书房情动之时,沈淮都会让她将那段话读出来,一字一句必须清晰,当然这都是后话,如果能未卜先知,她绝对不会留下这么大一个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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