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钩[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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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情感] 《拉钩[]》作者:飞天鲤鱼【完结+番外】
简介:
[蔫儿坏的嘴贱竹马秒切恋爱后的黏煳醋精狗狗x间歇性努力持续性咸鱼的作精娇气包][借住梗死对头变情人]
程麦有个狗竹马。
小时候和她抢西瓜遥控器每天大战三百回合。
后来在她遇到学长蠢蠢欲动后,他以中国基建般的速度立马加筑高墙,让她这个小青梅红杏出墙的可能性彻底夭折。
对此,他给的解释是:
「现在不是你早恋的时候。」
她不服,问他什么时候才行,这人一本正经说道:
「不知道吧,我们成绩好的男生,只喜欢聪明的。」
程麦:「……少说屁话,回答我问题。」
池砚:「哦。等你先稳进前100再说。」
可没想到,等她每次稳在前一百时,男朋友顺位第一继承人选也跟着换了个。
一个当时她打死也想不到的人。
当被人成功引诱着把歪心思移植到他身上时,程麦才恍然大悟。
什么不能早恋,是不能和除了他以外的人早恋。
这傢伙就是扯着正义的旗帜,在监守自盗!
至此,所有微妙的细节都得到解释。
狗东西!
——小剧场/【又名:傲娇拽哥无痛爆改黏人恋爱脑小狗vcr】分割线——
俩人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暑假,朋友叫池砚出门的难度大大提升。
一次打完球,某人突然一反常态,发了条信息给她。
cy:【下雨了、下很大。】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
cy:【。】
cy:【别人都有女朋友来接。只有可怜的单身狗才要自己走。】
cy:【我不走。】
程麦被他难得的撒娇笑到,一边逗他,故意装不懂,回了句「那怎么办?不走,找个轿子让人抬回来?」,一边拦了张四轮「轿子」去到某人所在的球场。
到的时候,大概颳了风,即使他站在廊下躲雨,还是被淋湿了些。
难得看到他有些狼狈的样子,程麦不顾他的眼神阻止,捻起眼前人湿漉漉的头髮,又摸了摸他的眼睫,嘲笑他:
「池砚,你现在好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
他瞟她一眼,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甩了下头上的水珠。
见状,程麦笑得越发肆无忌惮:「嗯,这下更像了。」
嘲笑完,她正要撑伞,却在转身一瞬间落入少年滚烫的怀抱中。
她耳朵被身后人柔软的唇蹭了蹭。
街道上鸣笛声、人声嘈杂喧嚣,组成一组繁复的交响曲,
但此刻她却只能感知到耳畔池砚灼热的唿吸声,和他低低的询问:
「那你要不要考虑下,把小狗领回你家?」
内容标籤: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励志 校园
主角 视角程麦视角池砚
其它:男朋友
一句话简介:竹马自我攻略后监守自盗.vcr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章
高中是一道分水岭。
在那之前,你只是和我互踹屁股长大的讨厌鬼。
在那之后,你好像突然在我眼里有了具体性别。
-
那年的八月底,湘城的秋老虎比往年都要勐。
「哗——」
窗帘被人粗暴掀开,原本漆黑一片的卧室瞬间被窗外雪白的日头照亮。
床中央的被子里隆起一团。少年一声沙哑而痛苦的低吟声含含煳煳从喉咙里溢出。他翻了个身,一把拉过搭在腰间的被子裹住头。
室内空调尽职尽责地在工作。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刚从南极移民过来,总把温度打得能冻死人,活像个冰窖。
程麦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咚得一下跳上床,凑过去憋足了劲儿和人抢被子,可不管她怎么努力,被子始终纹丝不动地盖住男孩的头。
一阵努力过后,她直接放弃,整个人趴过去,隔着层被子挨到他头旁边。
「七点半了!」
「起床!」
「你也不想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吧。反正我不要。」
「快点起,报导完我还要去学校外面买包书皮和新文具,嗯再去书店转转,《花火》新一期昨天上了,哦对,老闆上次还说给我留了一本知音漫客要我去拿呢。」
「……」
几乎没人可以在耳边有人乌拉乌拉说话的时候还能旁若无人的睡觉。
至少这项技能,据她了解,池砚还没能从她这儿成功偷师。
程麦一边瓮声瓮气在他耳边嘀咕,一边在心底默数。
三
二
一
果然,只听见他不耐地啧了一声。
见目的达成,程麦嘿嘿一笑,正准备功成身退去外面等他。结果就在转身的间隙,腰间突然覆上来一只大手。
骨节分明,手背宽大,白皙的皮肤下青筋凸起,既有男孩的清俊感又初具男人的力量感,堪堪覆住她整个腰腹。
只见他手动了下。
下一秒,程麦已经顺着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仰倒在床上。
「啊,你干……」
她话还没说完,原本盖在池砚身上的被子已经被他手扯过,将她整个人像裹蚕宝宝一样缠住,随之而来的,是他的一条腿,隔着被子,将她整个人狠狠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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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吵。揍你了啊。」
隔着被子,少年声音懒倦,却十分,和被子底下正在负隅顽抗满头大汗的她形成鲜明对比。
明明小时候还是个一推就倒的脆皮哭包。
这人怕不是这几年吃了勐男大补丸,个头勐窜不说,手上力道大得跟铁铸的一样。
程麦手忙脚乱一通挣扎,终于把人推开,立马跑到门口,搬出自己对抗池砚百试百灵的绝招。
「桐姨——」
十分钟后
程麦边往自己嘴里塞面包,一边时不时朝身边这人投去愤怒的眼光。
如火如炬的,就算是死人都能被她灼热的目光刺的如坐针毡。
可偏偏这人却像铜墙铁壁一样,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看我干嘛?赶紧吃你的。」他余光瞟她一眼,闲闲翻过一页篮球杂志,「不赶时间了?」
程麦鼻腔里冒出一声哼,不理他,转而向餐桌对面的林桐展示池砚犯下的「罪恶」。
「桐姨,你看我额头。刚刚我好心去叫他起床,他弹我。额头都红了!」程麦将上半身撑的老直,仰着小脸扒开刘海给她看,「他自己熬夜不睡觉有起床气,沖我发。我昨天快一点去喝水,他房里还亮着灯,我听到了他打游戏骂人的声音!」
林桐笑着帮她揉了揉额头,顺着她心意不轻不重打了一下池砚的手,「是该教训。欺负妹妹可不行。」
反正程麦要的也就是在大人面前杀杀他的威风。她见好就收,又坐回去,接着吃自己的面包。
可却听见他指节轻轻扣在桌面上的咚咚两声闷响。
她抬头,正撞上池砚眯起的眼。
「我通宵打游戏为的什么,你心里没点数?」
「?」自己爱打游戏,往她身上甩什么锅。
她懒得理他,低头吃自己的。
下一秒,她头的两侧就被两只手控住。程麦不受控制地沖左甩了下,又沖右甩了下。
「池砚你松开我啊啊啊!」
「脑子里的水都晃荡干净了吧,再好好想想?」池砚冷笑一声,「我上分是因为谁趁我不在把我帐号糟蹋到钻石了?」
「……」
他这么一说,程麦才想起来。前阵子池砚去爷爷家,她玩他电脑的时候看到那个游戏。平时这人总嫌她菜、反应慢,不爱带她玩。看着他那个段位高英雄齐的帐号,她一时手痒点开,结果试试就逝世,在王者局抱头鼠窜被人游戏内公屏里双重暴打,几个小时后光荣带着十几连跪和无数队友举报的光荣战绩,成功把他的帐号坑下王者。
看着池砚似笑非笑的表情,程麦心虚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哎呀,胜负都是浮云,年轻人,得失心不要那么重的嘛。阿砚,啊——」
她捻起桌上一个奶黄包,讨好似地餵到他嘴边。
池砚垂眸看她两秒,不冷不热哼笑一声,最后还是给她面子张嘴三两口咽下。
「好了你们,开学第一天不要在吵了啊,快点吃,吃完我送你们去报导,」林桐起身收拾自己的包,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她,「麦麦,你爸爸是不是今年要休年假回国?」
程麦啊了一声,告诉她:「现在还没定好像,爸爸说要申请了看公司统一安排。」
初三的时候程建斌被公司外派去非洲进行电网工程援建指导,要三年才能回来。从那以后,她就搬到池砚家来了。
「行,回的话你记得提前跟我说一下,我好找阿姨帮你们把房子打扫干净,不然没法住人的。」
「好,谢谢桐姨。」
「这有什么好谢的,这孩子,」林桐失笑,回过头又催池砚,「你好了没有,妹妹都在等你了。」
程麦也有样学样催他:「就是,快点,别耽误报导。」主要还是后续一系列的开学大採购。
池砚斜睨她一眼,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嘲她:「这事儿上争先你倒是挺积极。怎么,赶着第一个去报导,等着班主任奖励你一朵小红花?买装备挺上心,你学习上要有这劲也不至于——」
「学习好了不起哦。」程麦舀起满满一大勺粥,报復性地塞他嘴里,堵住他没说完的话:「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赶紧喝你的粥。」
*
事实证明,像池砚那样懒懒散散不当回事的终究是少数。
南礼附中作为湘城最好的中学,每年一本上线率能有99.5%,考上这里相当于是只有一个脚后跟没进本科了,家族聚餐都能上桌当吉祥物的程度。
今年高一入学新生有近一千人,光是分班大榜就将校门口两侧的墙都占满了,前面层层叠叠挤满了学生和家长。
每学期开学是程麦兴头最高的一天。
等不及后面优哉游哉的池砚,她一路小跑冲进人堆里,踮起脚张望着。
中考池砚是市状元,不难找,视线跳到第一行,高居榜首。
她中考也超常发挥,满分700考了681,「程麦」两个字委委屈屈地夹在第一列的尾端。
「池砚!找到了,是一个班!」
她扭头,沖后方招了招手。
男生穿着简单的宽松白t短袖,墨绿色工装裤,脚踩一双白色板鞋。他个高腿长,周正而英俊,站在人群中像是一棵挺拔的小白杨,不断有小女生推着搡着状似无意地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程麦急急忙忙冲出人群,跑到他身边,抓住他的小臂晃了晃,「我俩都在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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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早上还在吵架,但时隔三年两人又成为同班同学,程麦难掩兴奋。
池砚摘下挂脖耳机,嘴角轻微上扬了一瞬又顺间拉直。
他哂笑一声,「知道跟我一个班你很荣幸了,收着点。对了,谢师宴记得请我坐头桌,报答我没日没夜给你补课花费的心血。」
「……」
果然和他永远好不过三秒。
程麦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直冲沖地往里走。可没走两步后衣领就被人扯住,让她不受控制地后仰,直到后脑勺撞进人坚硬的胸膛,被人半拖半抱地往左走。
「干嘛!」程麦说。
她扭来扭去不配合。
就听头顶传来少年一声轻「啧」,而后额头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这边啊笨。」
安静没一分钟,就听见他低声的吐槽。
「腿短,跑得倒挺快。」
「说谁腿短。」
「谁急说谁。」
「……」
南礼附中作为一所老校,和成绩一样声名在外的,是它清幽古雅的校园环境。
立德路上百年香樟蓊蓊郁郁,巨大的树冠横覆整条主道,再勐烈的阳光都被筛成了一个个小圆斑。
等他们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在中间最后一排坐下后,程麦马上翻出湿纸巾,仔仔细细把桌子擦了一遍,紧接着像叮噹猫一样,从书包里一样样往外掏东西:纸巾、笔筒、装饰品,甚至还有一张「万事顺利」的符……整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搁这做法呢?」池砚不冷不热说。
程麦翻了个白眼,暂时忙着手头的事不想搭理他的无聊刻薄,随口敷衍人:「看你的杂志,美女的事别管,谢谢。」
他侧过身来,施施然换了个姿势,单手支腮闲闲道:「我怎么觉得,看人耍猴戏比杂志有意思。」
说完,他又想到什么,哼笑一声:「这有美女吗,我怎么没看见?在哪?」
但……是有的。
两人从后门进来的时候,教室里就有不少人注意到,有人甚至频频回头。
程麦也习惯了这样的注视,没太在意,低头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旁边的池砚更是分毫不受影响,摆出了他对外人最常见的冷面修罗样。
直到一阵浅淡却突兀的香水味冲进两人鼻息间。
程麦余光中瞥到斜前方站定的一双白腿,默默抬头,就见一「辣妹」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同桌。
教室里几乎所有女生,包括她本人都素面朝天,但这位却穿着水手服超短裙,画着明显的淡妆,粽糖色的头髮末梢微卷,一看就是理髮店里精心打理出的结果。
她的目光太过直勾勾,程麦还没有修炼出池砚那样风云不动于色的强大心理素质,一手拐向旁边捅过去,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沖他挤眉弄眼:「喂,有人找你。」
池砚偏头,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往旁边看去。
「你好,我是路夏。」她伸出手,笑得灿烂。
他垂眸,看了空气里那只手一秒,也没有任何要抽手的意思,冷冷丢下一句「池砚」后,又重新翻起来杂志。
路夏倒也不在意,嘀咕了句「还挺酷,」而后敲了下池砚前桌同学的桌子,下巴抬了抬,「我要坐里面。」
漂亮妹子开口,男生百依百顺,站在过道里非常耐心等着她挪东西,视线在程麦和路夏这对前后桌身上打了个转,而后挠着头嘿嘿笑,低声感嘆了句:「卧槽,这是捅了美女窝了?」
声音不大,但不知是不是他错觉,原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池砚此时却忽地掀起眼皮觑他一眼。那目光,就像淬了冰,威压逼人,让人瞬间从头到脚透心凉。
第2章
上午报导完以后还留了几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1点再去教室集合。
等流程一走完,程麦马上拉着池砚直奔西门而去。
高中边上开的最多的永远是三类店:奶茶店;书店;文具店,充分发挥了地理上讲的集聚效应,在池砚看来,主要割的就是针对像程麦这样人傻钱多的主儿,应割尽割。
笔挑了一箩筐,但没等用完就已经换上了下一波。
辅导书买了一本又一本,但字迹最多的永远是第一章 。
至于那些花里胡哨的本子,能用完的都是被她拿来撕小纸条的,大部分的命运就是放在家里积灰等着一起清掉。
除了浪费钱,没有别的用。
「好了没?」
他站在她身后,不时侧身给人在狭窄的通道里让路,又要看着她不让她撞上人。
夏天即便冷气开得足,但在这种密闭的室内也不可避免时不时蹭到别人黏腻的肌肤,对一个龟毛少年来说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你催什么,」她回头,手里举着两支水性笔,问他:「橙色和粉色你觉得选哪一个更好」
「随便,都行。」
反正你看过眼的最后都会买回去,这次不买就是下次。
「我好像笔袋里还没有过亮橙色。可这个肉粉色也好好看的,饱和度很低。不过在绿色的试卷上是不是有点不显色——
欸你干嘛?」
池砚被人有意无意地挤来挤去早就不耐烦了,到后来听到那些女生面红耳赤的「对不起」都懒得再点头,两下直接抽走她手里的笔扔进购物篮里,另只手从后勾住她的脖子,径直把她往收银台的方向带去,不让她再有任何磨蹭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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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买不就行了,两支笔也能搞这么久,慢死了。」
由于她在文具店墨迹太久,出来正好赶上奶茶店生意爆棚的点,小小的店铺里站满了学生。
这回池砚吸取教训,宁愿在外面顶着日头晒,也不肯进去挤。
程麦端着两杯奶茶出来的时候,池砚正在和一个男生说话。
他单手插兜,一只脚不时碾磨着地面,看起来像是被晒得有些不耐。但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嘴角扯了下,露出嘴角浅浅的梨涡,虽然转瞬即逝,但周遭女生间的暗流涌动提高了一个度。
两人身高旗鼓相当,同样的宽肩窄腰,身材劲瘦,站在一起回头率1+1>>2。
只见那个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她小跑过去时,已经转身走人了。
她递过其中一杯给他,「虽然你陪逛态度欠佳,但看在今天大出血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请你喝的。」
瞄了眼明显低于杯口一小截的奶昔,池砚嗤笑一声,毫不留情戳破事实:「是你试了两个口味,不喜欢的才给我吧。」
程麦吸了口芒果沙冰,理直气壮地把另一杯塞过去,「反正奶茶对你来说都一个味,快点拿着。」
想起刚才看到那个男生离开时露出的侧颜,她眼珠子转了转,走了几步后没忍住,试探着问:「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生是谁啊?」
池砚斜睨她一眼,淡淡道:「你不认识的人。」
程麦:「……都一个学校了,早晚会认识。」
池砚哦了一声,没有要搭腔的意思。
她不放弃,主动追问:「他叫什么名字?」
这次池砚凉凉地瞥她一眼,三两下喝完手里那杯,将杯子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扔进三米外的垃圾桶后看着她皮笑肉不笑说:「你可以等早晚能认识他的那天自己去问。」
都说孩子的天,六月的脸。
程麦觉得池砚现在的脾气也大有越来越向此看齐并超越的势头,去食堂的路上莫名其妙板着个脸,也不知道是谁惹砚大少爷不爽。
高一的新生基本都在南校靠近教学楼的这栋食堂吃饭。
等他们到的时候,那一层已经熙熙攘攘坐了不少学生,程麦梗着脖子四处张望,才在靠墙的那边找到了勐挥手的韩又元——三人帮的最后一位。
十几年来的饭友默契,根本用不着他们自己去打饭。
程麦眼睛一转,就找到了给自己的那盘,作为一位纯正的肉食爱好者,她坐下后立马消灭了一个滷鸡腿,又眼疾手快地将另一道香干炒肉里的肉全部挑出来,只剩下青菜和素菜泾渭分明地呆在餐盘另一边。
余光里瞟到旁边餐盘里糖渍泛着光的红烧肉,她偷偷吞了口口水。
观察了几秒钟,发现池砚注意力没放在这边后,程麦不再犹豫,当机立断地将筷子伸过去夹住一块。
刚要往回撤,池砚就像侧边长了眼睛,视线还没从球赛转播上转开,筷子就伸了出来拦住她,力道大得她根本抽不出来。
一时间,只有两双筷子在餐盘里叮叮噹噹的声音。
程麦:「干嘛!」
池砚斜斜甩她一眼,「你干嘛?」
她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说:「反正你放那又不吃,给我怎么了?小气鬼。」
池砚冷笑一声,「要东西就这态度?」
「态度好你就给?」她狐疑地看过去。
只见少年微微一笑,是最欠的那种笑。
「当然,不给。」
「安心吃你的菜去。」
「……」青菜是她的一生之敌,也不知道韩又元怎么搞的居然给她买这个。她转头去看这位刚刚一直努力隐身的髮小,有点怀疑又有点关心他:「你又被阿姨经济制裁啦?也太抠了吧,就给我一个纯肉菜。」
顶着程麦饱含谴责的眼光,韩又元往对面看去,本次午餐程麦菜单的始作俑者正大剌剌坐着,面色淡定平静不见一丝波澜,回视的那一眼如古井无波。
韩又元犹豫几秒,最后为了渴求已久的英雄联盟带飞体验卡还是决定独自扛下所有,憋屈地应下了「抠门」这个名号,刻意跟她卖惨:
「对啊,我妈说了我中考没考好,花了重金才让我进了南礼附,所以接下来生活费要减半。」
程麦也没怀疑,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安慰他:「没事儿,没钱你就拿池砚的校卡呗。」
接收到他凉飕飕的眼神,她顿了下,「怎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进了高中桐姨现在给你每个月一千五的生活费。接济下朋友怎么了?是男人就大气点。」
池砚皮笑肉不笑:「你怎么不说程叔给你的零花钱比我更多?」
「那我用的快啊,这个世界针对女孩子的消费陷阱是很多的你懂不啦,」她翻了个白眼。
「我确实不懂,」他冷笑一声,「我只知道你钱花光了就是我一个人的生活费养两个人的嘴。你这么讲义气,那你的那份就——」
话没说完,就横空伸出来一只瘦白的手,啪地捂住他的嘴。
程麦沖韩又元嘿嘿笑了两声,非常不好意思但态度却十分坚决:「又元啊,你还是回去好好跟阿姨忏悔道歉,把损失的生活费拿回来吧。刚才那话就当我没说过,你没听过,谢谢。」
池砚啪啪鼓了两下掌:「见识了。」
这说跪就跪的骨气,说悔就悔的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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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多少次,都能让他嘆为观止。
饭吃到一半,两个男生开始聊起最近的nba比赛,程麦坐在一边百无聊赖,正埋头慢吞吞扒拉着饭,忽然听到对面一道轻柔的女声询问:「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对面见她望过来,抿着嘴笑得温温柔柔,自我介绍:「我叫温怡,刚刚报导的时候我排在你后面的。你是程麦对吗?」
程麦嗯了一声。
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在分班表上这人排在了池砚下面。按照南礼附以成绩为标准的惯例来看,她中考成绩应该排年纪第二,很厉害的一个女生。
见她还站着,程麦立马踢了斜对面呆愣愣的韩又元一脚,「把盘子挪过去点,给人让个位啊。」
而后热情招唿着她坐下,主动向她介绍:「这是池砚,你旁边坐着的是韩又元,我们仨是髮小。」
韩又元也立马配合着打了个招唿,「hello,美女你好。」
只有她身边这人,依旧专注地看着桌上的手机,对于同班同学丝毫没有一点要社交的意思。
没礼貌的傢伙。
「不好意思啊,」程麦挠挠头,鬼扯着帮他找补:「他这人有点儿……怕生。」
这句话一出,少年立马掀起眼皮觑她一眼,警告性十足。
倒是温怡,并不在意他的冷漠,主动搭腔:「池砚,我之前听我舅舅提起过你,你真厉害。」
池砚反应依旧淡淡,但程麦和韩又元倒是挺好奇,异口同声问她:「你舅舅是谁啊?」
「温伯谦,他现在在成大数学系教书。」
温伯谦,就是池砚初中参加数学竞赛时的教练,曾经imo金牌得主。
这么一说,程麦倒是想起来了,她眼冒星星地看着对面:「你舅舅很厉害的啊!哇,你也很厉害,你们一家人都好聪明啊。」
她向来对数学学得好的人充满崇拜,当然,身边这位除外。
接下来都不用池砚说话,她一个人叨咕叨咕就和温怡热聊了起来,直到自己的餐盘边被人拿筷子不轻不重敲了下。
她皱着眉看过去。
池砚低眉敛目地刷着手机,说话的时候都没看她一下。
「说这么多,你口水拌饭啊,」他顿了下,而后抬头微微一笑:「别人的分数不通过和你聊天传播。多吃点饭有劲多刷点题,没准你的数学分能涨更快。」
「……你可以继续当哑巴,没人嫌你安静。」
等到走出食堂,程麦想起他涉嫌人身攻击的言论还是来气。
她刻意落后几步,在他背后张牙舞爪作势要锤爆他的狗头嘴里无声怒叱池砚小人。
可不过一秒,他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猝不及防地回头,逼得她只能瞬间扭曲着收回手,摆出一个滑稽的姿势。
「搞什么行为艺术呢?」池砚微微一笑,刻薄的人连嘴边的梨涡都像是在嘲讽人。
「又元,咱们现在是在南礼附中,不是在南城动物园的马戏团吧?」
要不怎么说是一起长到大还能和他处成死党的人呢。不过一张嘴,韩又元就秒懂,乐得前仰后合,引得来往行人不断偷瞄这齣戏。
程麦被他们的狼狈为奸气得要命,食指在空气中颤着点了好几下都说不出话,最后决定及时止损不再纠缠,「好女不和男斗,我懒得理你们!我现在已经交到新朋友了,你们俩这脾气这性格,就等着高中三年抱团取暖吧!」
韩又元忍俊不禁,却又突然坏笑着凑过来,揽住她肩试探道:「别啊,谁和他抱团啊。小麦,咱十几年交情了,好朋友就要资源共享呢对不对,回头把刚刚那妹子的联繫方式发我?」
「你想得美!」她重重转头,不想看他的贱笑脸,拒绝得干脆利落:「一丘之貉。就你这样的坏痞,休想荼毒我朋友。」
此话一出,一直沉默的池砚却像看傻子一样丢她一眼,讽道:「都上高中了,长点心吧你。认识多久就朋友朋友的认亲。」
程麦被这番话弄得在原地怔呆一秒,反应过来后追上去连连追问他什么意思,可他却双手插兜走得飞快,无论她怎么纠缠都再也不肯开口。
这傢伙肯定是嫉妒她人缘好,要么就是又间歇性发了「看谁都不顺眼」的毛病,故意挑拨离间惑乱她心。
一定是!
等看到了舍友名单时,她又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南礼附只强制高三住校,所有走读的学生都被统一安排在军训期间组成临时宿舍。不过他们实验班绝大部分还是选择了寄宿,最终一个临时宿舍都没凑齐,除了她、温怡还有路夏以外,还空了一个床位出来。
她到的时候,宿舍只有温怡坐在下面看书。
看她收拾床铺收拾得艰难,温怡主动提出帮忙,又带着她去了生活超市,叮嘱她「要买的赶紧买,不然等明天军训正式开始了,校内的商超都要关闭一周。」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程麦正想跟着她一起回教室,可突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午饭什么东西吃错了,突然之间她的肚子里像是住了一群蹦迪的犀牛,除了厕所哪都没法走,最后只能让温怡先去教室。
等她狂奔到教学楼时,距离规定的时间已经迟了几分钟,整个走道安安静静。
她刚迈上最后一层台阶,就听见拐角另一侧池砚和班主任刘强交谈的声音。
「不了,我没兴趣,您找别人吧。」他音色清冷,拒绝也很干净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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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强也笑了一声,「行。班长你不想当就算了,但前一件事儿不准再找理由不干啊。」
这次他没再唱反调,乖乖应承了声:「嗯,谢谢老师。」
就这几句话,程麦倒也毫不意外。
这傢伙最怕麻烦,烦别人管他,也烦管别人,从小学起就是这样,和自己无关的事恨不得甩开十万八千里,根本就不是热心负责的好班长类型。
她倚墙站着,脑子里还是小学班级被这人统治时的惨状,忽然听见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飘了过来。
「别躲了。老班走了。」
第3章
翌日,晴空朗照。
绿茵茵的足球场和深绿的军训服相互辉映,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但真正顶着太阳站在这底下就不是那么好受的了。
今天是南礼附高一军训的开营仪式暨开学典礼,台上一位又一位领导挨个在阴凉里念着重复度极高的稿子,底下学生在无遮无拦地顶着太阳暴晒,早就开始骚动不安。
直到主持人宣布有请学生代表发言。
前一位领导有些矮,池砚上台后先是顺手调整了下话筒高度,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一一班的池砚,今天很荣幸作为学生代表在此发言……」
少年干净低磁的声线透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操场,是与之前拖泥带水的中年领导截然不同的声音,如同炎炎夏日里冰镇过的冻柠水,让人瞬间清爽提神。
察觉到周围人的骚动,程麦也跟着望去。
不同于他平日里宽松的私服风格,一身橄榄绿的迷彩服整洁利落地贴在他身上,有种少年人的锋利,像是阳光下蓬勃生长的一颗青松。剑眉星目,轮廓干净的面庞此时已经可以褪去了不少青涩,带上了几分英俊张扬的味道。
他手里拿着张稿子,但却并没怎么低头看,始终平静地看着台下,那种淡定松弛的感觉,就已足够拿人,即便是陈词滥调,也不由自主地带着股真诚的感觉,让人想接着往下听。
但只有程麦知道,这傢伙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她昨天亲眼见到这稿子是他临时上网随便扒拉了几篇文章复制粘贴到一起的!
并且抄完就往桌洞里一扔,她合理怀疑在候场的那几分钟是他唯二看过这篇稿子的时候。
但程麦看着周围掩不住激动的女同学们,无语地摇摇头。一次演讲,又多了一波被这人正儿八经时的美少年外表欺骗的受害者。和初中没什么两样。
果不其然,中午吃完饭回宿舍的短短一段路,「池砚」这俩字已经力压「教官」「好累」成为饭后闲谈的最高频词彙。
一开始的画风还是很正常的尖叫鸡吹彩虹屁状态,诸如:
「池砚真的好帅啊!腿也好长,肩好宽,好想晕在他怀里。」
「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人还是市状元,南礼附新一任校草来了。」
到后来,程麦听着听着,前面那几个女生的话题却莫名其妙往一个奇怪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校草有没有女朋友。」
「这种级别的大帅哥肯定啊,我要是长他这样我一天换一个,一周不重样。」
「可我初中和他一个学校也没听说过,平时下了课就是和男生打球,除了他发小以外好像也没见他和别的女孩子走的很近过。」
「发小?我好像在校门口看过,是不是那个和他走在一起,高高瘦瘦,很白很漂亮的女生?我看他俩搂在一起还以为是情侣呢。」
「说实话发小没什么威胁。青梅竹马要谈恋爱的话谁会选熟人。距离产生美,所有糗事对方都知道,哪有异性吸引力。」
「……」
亲耳听到别人在背后谈论八卦带上自己的名字是最尴尬的。
为了避免等会这几个女生转头和她面面相觑的局面,她们嘴里「很白很高很瘦很漂亮」的程麦忽地加快了脚步,顺着人流的掩盖迅速越过身前几人。
可能是为了照顾像程麦这样在沙发上赖了整个暑假的选手,军训第一天下午的安排也没有太重,除了基本的站军姿和简单的队列训练以外,并没有太多事儿。
可即便如此,简单的「蹲下」「起立」「向左转」「向右转」一连套下来,像她这样的体育废柴也照样懵得不省人事,连宿舍没空调都没空计较了,一倒下就睡得不省人事。
身体负荷达到极限以后,睡得格外沉。听到传闻中能将人一秒从睡梦中唤醒并让心率飙到150的铃声时,她都没能反应过来,昏昏沉沉地在床上又赖了几分钟才慌忙弹起,冲去公共厕所洗漱。
说实话,刚到一个新学校,又是纪律格外严明的军训期间,大家几乎都时刻绷着脑子里那根弦,别说赖床了,很多人,比如她的室友温怡,甚至都能做到提前醒过来梳洗好再看会儿书。像她这样的,才是心大的少数。
但程麦是真没想到人外有人。
等她回到宿舍时,整层楼的人都快走的差不多了,可另一侧下铺的路夏还在那躺得安安稳稳,不省人事。
虽然第一印象感觉她好像攻击性比较强,但程麦看了眼手錶,犹豫一秒后主动冲过去摇醒对面:「喂,醒醒!快起来,不然真要迟到了!!」
6:50
全营已经站了5分钟军姿了,操场西边的入口才慌慌忙忙跑来两个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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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
从六楼冲下来,她自己也虚得不行,可身后跟着的那个更是身娇体弱,比她还虚,到最后几乎是她一个人拖着两个人的重量往前跑。
此刻全操场都像被冻住,除了偶尔几声教官的训斥命令以外,没有一点人声。
微风吹过,皮肤上喷薄的热意开始发凉,她颤了一下,喊了声:「报告。」
何教官如鹰隼般的视线扫过来,声音虽沉但响:「几点了?」
「报告教官,」程麦吞了下口水,老老实实说:「不,不知道。」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此话一出,连队里接连传来几声噗嗤低笑声。
池砚倒是没笑出声,不过程麦看到了,他的嘴角狠狠一抽,随后微微低下了头,肩膀小幅度抽搐了几下。
何教官转身,冷声发问:「好笑吗?」
像顿时盖上了一个隔音罩,连队立马恢復肃静。
他的目光接着转回到她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俩好几秒,才问:「干嘛去了?」
这次还没等她回答,路夏终于从早上起床后的一系列鸡飞狗跳中恢復过来,略带娇横地看她一眼,像是生怕她说什么一样立刻抢话道:「是我,我叠被子洗漱耽误了点时间。」
程麦听着她唿哧带喘的声音,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难道她是怕自己把锅揽过去?
那倒是猜错了,她也不是那么有担当的。从来都只有她甩锅给别的受害者的,比如池某。
而且。
程麦喵了一眼教官。
在这种情况下,锅在谁那好像都没区别,两个人铁定一起罚。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教官尾音上扬反问路夏:「这整个操场,是只有你洗漱了整理了内务吗?」
「不是,但我。」
路夏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你俩,先去跑五圈,结束后来队伍前排站军姿。30分钟,站完才能去吃早饭。」
……
一大早的,人根本提不上来半点劲。
等他们俩死狗样地爬完那五圈再去站军姿,早训都已经只剩五分钟了。
最后还是副连看她俩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大有再不放人休息吃饭就要当晕过去的势头,才睁只眼闭只眼,挥手提前让他们走人。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7:45收餐,她们到食堂的时候,阿姨都开始收桌子了,整个食堂如蝗虫过境般扫荡的干干净净。最后还是阿姨破例,拿出些馒头,又看时间来不及了,破例让他们带出食堂,在回去的路上吃。
回程两人嘴里嚼着干巴巴的馒头,好半晌没说话。
直到身边的人清清嗓子,语气变扭的问:「你今天早上,干嘛主动叫我?」
这叫什么问题。
程麦无语地丢她一个眼神,「你躺在那不省人事的,没人叫感觉能睡到十点,难道我还能当没看到?」
她撇撇嘴,像是不服气,又问:「那你还帮我一起叠被子。」平时大多数女生对她都是敬而远之,偶尔有那么几个,贴上来也都是因为她有钱。
可程麦却是第一个主动帮她,还让她觉得没什么意图的人。
大概是因为在跑步罚站还有拿到馒头的那几刻她都毫不掩饰对她之前磨磨蹭蹭的谴责。
她这话也让程麦沉默片刻。
确实。
如果不是俩人一块大汗淋漓地折腾那个豆腐块被子的话,即便花了时间叫路夏起来,她也不会迟到。
但就像池砚总是骂她的那样,泥菩萨一个,没本事又爱多管闲事,最后连累自己。
她被馒头噎了下,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才缓过来,半真半假地回道:「大概是因为……我闲的?」
路夏似乎也被她的回答哽到,几秒后才语气飞速地丢下一句「谢谢」,却看也不看她。
程麦落后她半步,正看着手里的半个馒头天人交战,吃——干巴巴的没滋没味,实在对不起她的胃;不吃——她是真的饿了。
忽地,马尾却被人从后面扯了下。
她回头。
池砚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估计是刚刚洗完脸又没擦干,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眼眸黑亮,清俊干净,少年感十足。
但看不过一秒,程麦的视线就被他手里拎着的那个塑胶袋吸引:一小截玉米、鸡蛋、还有小块的鸡蛋糕。
要知道,军训的要求是食物只能在食堂吃。
为了增强他们珍惜食物的意识,甚至于校内小卖部在军训这一周都暂停营业。
这一袋子的东西,可不亚于偷渡来的违禁品。
程麦内里心花怒放,嘴角都要翘上天,伸手就要去拿。
可那只手瞬间举高到她够不着的地方。
她炸毛:「你干嘛?」耍人啊。
池砚轻飘飘看她一眼,「礼貌呢,离家出走了?」
「……谢谢,」看到他微挑的眉梢,她顿了下。
骨气是什么,在蛋糕面前一文不值,程麦从善如流狂夸一通:「砚砚,你真是个心善的大帅哥,我认证,今天气场两米八。」
面前的少年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却眉目舒扬,垂眸瞥她一眼,没再为难她:「赶紧吃,等下又要训练了。」
说完,他双手插兜往前迈,却在彻底走远之前丢下一句:「长点心。下次再被罚,懒得管你了。」
第4章
虽然池砚同学没有半点绅士风度,但程麦实在没法顶着旁边时不时飘来的渴望眼神吃下去。最终不管路夏嘴硬,她「半强迫」地塞给了她一块蛋糕,两人站在一边偷偷分着吃完才回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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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页
上午的训练枯燥乏味,日头冒得老高,什么都不做就烦得人心浮气躁。
关键是教官明明正常说话没问题,一开始喊号就变声,一二三四根本听不清,还老爱突然改变指令,让人连顺着惯性猜的可能性都给剥夺。
顶着刺眼灼人的光线,程麦脑子有些发懵,站在队伍后排经常性听错要求出错,只能趁着运气好没被发现偷偷换回去。两次三次过后她索性放弃听力,直接观察身边同学的反应再跟着做。
只是这样慢半拍的动作,没过多久就被眼尖的教官抓包。
「那个女生!说你呢第五列最后头的,」教官绕后到她身边,「我说指令,你老偷偷看别人干嘛?」
「报告教官,」程麦沉默几秒,有些为难,最后实在想不出理由后老实坦白:「我有点听不清。」
「是我声音不够大?」
「不是,」她憋屈地顿了一下,据实相告:「是我耳朵不好。」此话一出,身边人顿时哄堂大笑,就属最后池砚那个死人笑得最欢。
程麦在大家的调笑声里又红着脸补充了一句「而且我有点听不懂你说的指令。」
坦白的后果就是,「听不懂,是因为还不够熟悉,反应速度也不够快。既然这样,那等会儿大家休息的时候,我再单独给你加练一会,就不会有问题了。」
听到这话,程麦膝盖一软,欲哭无泪。
要不是教练神情太严肃认真,她都要以为他是蓄意报復了。
比起被人大庭广众下开小灶更丢人的,是被宿敌熟人见证丢人时分。
程麦一边顶着大太阳跟着教官练,一边时不时接收到不远处池砚投来的戏嚯视线。
若有似无,勾勾缠缠,烦人的很。
程麦努力目不斜视,但右侧脸还是通红通红的。
幸好没多久,池砚就被几个男生叫去一起接水。
少了这股视线干扰,她心底的不自在终于散去,最后顺利做完了几个动作通过了要求。
她刚坐下,池砚也走了过来。
没在训练,他把帽子摘了,那张白皙的俊脸无遮无拦地暴露在了阳光底下。似乎是被太阳闪到,他微微眯着眼,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不知为什么,程麦突然想到了最近听到女生给他取的新外号:玉面阎罗。
长得超正超帅,但就是冷冷淡淡看过来的时候,距离感超强。
程麦默默打量片刻,只觉得这傢伙不动声色的时候,确实挺唬人,外号还挺贴他。
不过,等她视线下移的时候,程麦没忍住 ,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迷彩短袖下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紧实,青筋暴起,一路延伸至手背。池砚体脂低,因此那层薄肌既有力量感,又不会像刻意增肌的成年男人那样浮夸,有种禁慾的性感。
不过此时此刻更性感的是他手里重新装满水的水杯。
南城天热,一瓶水大上午放下来算不上滚烫,但温度也绝对不低,比不上刚从教学楼里装的冰水一根手指。
眼瞅着这人就要目不斜视从她身边经过,程麦咕咚咕咚喝完手里的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打劫!人可以走,水留下来。」
池砚抽了下,没成。
「想要自己排队装去。」他下巴沖后头点了下,十分冷漠。
这人,揣着明白装煳涂。
「快收队了,」程麦坐在地上,仰头看他,「来不及了。」
「哦,」他点头,依旧不为所动的样子,又动了下手腕。
程麦见他抬脚要走,急了,懒得再多嘴多舌,直接勐地发力顺着他手臂给的力道从地上弹起,要去抢。
可他反应更快,左手立马举高过头顶。
踮脚抢了半天,那水壶就跟逗猫棒一样晃来晃去,程麦累得大喘两口气。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原地蹦起,两手并用抓住他高举的手臂,吊在他臂弯里晃了俩下,趁他没动的时候立马抢过水壶,泄愤似的故意当着他面倒了一大半进自己那。
本来都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没想到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拿着水杯回去前在她头顶像敲木鱼一样敲了下。
「喝点冰水就清醒下,别一天到头懵得像个二愣子。」
池砚是个很有锋芒的人。他刚站这儿一会,周围女生都几乎没什么人在说话。
可等他回到自己那边,同行的人立马忍不住了,怼了他一下,拖长了尾音发出一声怪叫:「排了辣么久的队买的水,随随便便就让人倒去一大半,对我们青梅妹妹真是好大方好怜香惜玉哦。」
这阴阳怪气的,立马引来周围几个男生心照不宣的低笑。
池砚斜眼看他,笑骂道:「毛病啊你?」
顿了下,解释了句:「她挂我手上晃荡,不给等会儿摔了你管啊?」
却不料,平平淡淡一句话瞬间引发这群人另一个高/潮。几人起闹声引起前面的回头,池砚才踹了旁边那人一脚,眼神噤声。
结果安分不到一分钟,他的背又被人捅了下,听人在背后鬼鬼祟祟低声问:「真没关系?」
啧。
还没完了。
从来这第一天就不断被人怀疑和程麦的关系,解释过八百遍也没人信,他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头也不回丢下句:「烦不烦?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嘿,你还不耐烦了,」那男生在后头低声说:「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就程麦这长相,进了高中不就跟掉进狼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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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重点高中,青春期荷尔蒙爆棚的男生也都一个德行,躁动得不行。
另一个也点头搭茬:「我也觉得,高一最漂亮的俩妹子都在我们班了吧。路夏和程麦,一个明媚艷丽款,一个清纯娇憨款。你可盯紧点吧,我都看到过有男生在路上和她搭讪。」
原本一直木着张脸听他们逼逼的人这次终于有了动静。他回过头,眉头紧皱:「搭讪?谁?」看着他们暧昧的眼光,又补了句:「这么没眼光。」
「得,还说没关系呢,没关系你管谁跟她搭讪,就是搭伙过日子也不干你事啊我的哥。」
池砚:「……我是怕她被骗去谈恋爱了,等会连个像样的大学都考不上。」
那男生大笑:「还管人考不考得上大学,你才进高一就已经喜当爹了?」
「当你妈。」
*
军训期间,每天发生的最多的就是形色各样的祈雨。程麦就看路夏每天躺床上叨叨,能不能有个人莫名其妙把萧敬腾打晕送过来。
终于,在强大的怨念召唤下,军训第三天的下午集合还没多久,乌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住这一整片天空,不过一分钟,雨大如注,原地解散回寝整理内务。
说是整理内务,其实就是变个名头休息。
五楼的男生寝室,池砚刚洗完澡出来,就见韩又元已经赶过来,拿着手机坐他床上,只等他随时开黑的架势。
他们寝室也和程麦的宿舍一样,是个走读生临时凑成的混合寝室,8个人,除了池砚以外,还有几个普通班的在。
池砚擦着头髮,坐下刚打进游戏,就被另一人招唿了一下,歪歪笑着说有「好东西」。
他脚步一顿,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种好东西指的是什么。
男高中生私下聚在一起干的无非就那么几件事。
但他向来对大庭广众下看片这种嗜好是敬而远之的,一群人围着看,像是一群未开化的动物。
倒是一边的韩又元,有点心动的样子。
池砚无语地敲了下桌子,问:「还玩不玩?不是说要带你上王者?过时不候。」
片,随时都能看,大不了之后要个网盘。
但躺上王者的机会确实不多。
韩又元眼神都没在往那边瞟一秒,立马点进排位,「来来来,开。」
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资源被和谐了,重新找了一次花了点时间,他们都玩好一阵了,那边才开始。
没两分钟,轻声细语的日语顺着手机扬声器飘过来,韩又元刚想说句哥们,要不还是小点声吧,这宿舍隔音不行你这音量外面都能听到,却听那边有人突然嘶了一声,问:「我怎么觉得这个女生长得有点……是不是有点像程麦?侧着脸左眼下这颗痣,我凑。」
从他嘴里冒出程麦这俩字时,韩又元就发现游戏里刚还在行云流水丝滑a人的英雄突然停住不动了。察觉到身边这人突如其来的低气压,韩又元颤颤巍巍,一句屁都不敢多放,只想要那边赶紧闭嘴吧。
可宿舍那头依旧无知无觉,那人嘿嘿笑了两声,尤不知死地补充道:「不过程麦的身材比这更正,开学那天的短裙,那腿,啊——」
话音未落,他的手就被斜侧方飞来的水瓶击中,一股钝痛从他的指尖末梢传到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已经砸到了地上。
他恼怒回头,却发现原本还坐在床边的人人影一晃,几步跳过来,就像一阵风。
「池砚你他妈发什么——」
这句还没说完,脸就被人一拳打偏,所有的话都吞进了嘴里。
「像程麦?」
池砚把他踹翻到地,像拎破布娃娃一样拎着他的衣领,还没等他开口,又是一拳重重砸过去。
那双平时冷淡的眼睛此时却满是戾气。
只见他薄唇微张,一字一顿问他:「腿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是这么问,可他压根没有要给他回答机会的意思,手抓住他的头髮直接提着人往地上按。
被他压着揍的人也不是个软性子,缓过来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操你妈」后一拳挥过去。
变故来得太突然,拳头和肉砸到一起发出的闷响才让寝室里其他人回神。
韩又元跳过去,一边叫着「欸欸欸别打了」,一边拉偏架趁着对面没反应过来狠狠补踹了好几脚,才把两人拉开。
*
夏天的雨来得急,收得快。
等到傍晚,原本电闪雷鸣仿若末日的黑雨完全褪去,连地上积水都被高温蒸发得干干净净。
训练恢復。
只是这次,却是副连代训。
而且,队伍里还缺了一个人——池砚。
程麦那股准的要死的直觉又开始间歇性通灵,右眼皮直跳。
随后那股不妙的预感就被立刻证实。
晚训结束、拉歌前夕,主教官站在主席台上,脸黑得像包公:
「就在今天下午,高一男生宿舍发生了一起打架斗殴事件。」
「一连的池砚、七连的王骁,因为口角之争,对对方大打出手。」
「……性质恶劣,情节严重,两人所作所为完全藐视连队纪律和校纪校规,事后认错态度非常敷衍消极,对于这种恶劣行为,学校和军训部队将绝不姑息,严厉处罚,以正风纪。」
台上的总教官还在厉声强调着规章纪律,程麦的心却已飘到了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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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页
池砚,打架斗殴?
这人虽然脾气差了点,没什么耐心,但也不是主动惹事的类型。
上一次她看到他打架,还得追溯到初二。
……
她还在胡思乱想着是什么原因,打架双方已经被叫上台。
池砚上来的瞬间,立刻引发她身边小范围的吸气声。
依旧是之前那身迷彩短袖,他懒懒散散地站着,表情平淡自若,和上次作为好学生代表发言上台时别无两样。
只是这次,嘴角那一抹淤青却撕碎了那层优生的外衣。
他的五官生得太好,伤痕反倒锦上添花,让那张脸呈现出一种桀骜不驯的英俊,荷尔蒙爆表,坏坏的,却不由自主吸引人靠近。
第5章
这次打架看起来确实挺严重的,连家长都火速通知到校开会了。
虽然池砚还是那张天塌下来都不会崩一下的死样子,但程麦看着班主任刘强绿得发青的脸,再看看台上另一侧青青紫紫一脸惨烈的男生,程麦心里难得替他揪了一下。
因为是池砚先动的手,事后认错态度也非常消极,甚至都算不上认错,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挑衅,他的惩罚也格外严重。
看起来是铁了心要用好学生杀一儆百。
集会解散各自带开学唱军歌时,程麦的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往跑道上飘,每隔两三分钟她扭头的那个方向就会出现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
第十四次。
第十五次。
……
越往后,出现的间隙越长。
草坪里漆黑一团,大家严苛训练一天后放松的拉歌声飘在上空。
红色的跑道被昏黄的灯光围绕着,四百米的距离,却只有一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第二十次。
第二十次。
最后一次到达终点时,男生难得狼狈地双手撑住膝盖,嵴背微弓。
隔得很远,程麦都能模模煳煳看到他唿吸起伏的轮廓。
即便是他这样常年泡在球场的人,二十圈也不会是什么轻轻松松的惩罚。
马上,他就被连长带出操场。
程麦咬着唇收回视线,心不在焉地张着嘴合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校换了新草地,她动来动去,只觉得如坐针毡。
幸好二十分钟后就结束了。
解散后,她跟着人流往回走,正想去宿舍找人,偏头就见她要找的人正在教务处办公室的走廊外。
准确点说,是有五六个男生都在,包括韩又元。
拿着墩布的,拿这个竹条大扫帚的,还有拿抹布的,什么都有???
显然这种诡异的氛围不止她一个人注意到,周围经过的人有意无意地都在往那瞟。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她直接跑到他俩身边,有点好奇。
见池砚黑着张脸拿着拖把大力扫着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韩又元好心代劳,解释道:「打架处罚之一,所有参与的都来一起打扫卫生。」
她嘴角抽了一下,「可这个平时不都有人打扫么?」
「嗯哼,」韩又元点点头,心情好像没受影响,「所以目的不是让我们扫干净,而是——」
他话没说完,就被池砚截去。
池砚冷笑一声,「估计政教处主任和你一样看多了那个弱智韩剧,觉得靠让打架的人一起打扫卫生可以修復同学关系,体会到感人的同窗情。」
最后那几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声音里的烦躁和讥讽都要溢出来。
说来说去,程麦的心又绕回到最开始的疑问:「所以你为什么和人打架?」还不认错?
不过一问到这,池砚的嘴巴又闭得死紧,只是捏着拖把柄的手指节因太过用力,还没好透的伤又崩开,冒出血丝。
她又问了一次,韩又元刚想回答,却马上被他打断。
韩又元看她不开心嘟起的脸,想岔开话题。可这次程麦也懒得给面子。
狼狈为奸的俩个人。
又排挤她。
等她跑了以后,池砚收回视线,接着无意义地挥扫着拖把。
倒是韩又元,无奈地嘆了口气,哀惨惨地看着他:「小麦又生我俩气了。」
「她哪天不生气,」他不当回事,只是沉默几秒后又淡淡交代了句:「别和她说。」
看起来大大咧咧一人,知道自己被男的背后意淫不定多难受。
韩又元挥挥手,「嗨,用你说。」
*
等到快熄灯的点,政教处终于放人。
这一天上午训练,下午打架,晚上又罚跑又搞卫生的,池砚是真觉得累了。没管伤口不能碰水的事,他简单沖了个澡就躺到床上闭眼睡觉。
下午刚打过架,宿舍里氛围不尴不尬,难得安静。
结果他朦朦胧胧的,刚要睡着,就被韩又元拿手碰了下肩膀,「阿砚,你睡了吗?」
「嗯。」
「鬼在回你的话。」
听他咬牙切齿那个嗯字,韩又元也心虚,笑了下,「小麦刚找人传话,说要找你,现在在宿舍楼侧边的长廊那等你呢。」
什么毛病?
池砚困的不行,翻了个身,不耐回:「你去告诉她,回自己寝室去。」
片刻后,韩又元微喘着告诉他:
「呃,不行,她说你要是敢不下去,就等着瞧。」
虽然她的「等着瞧」从过往记录来看雷声大雨点小,但池砚也实在是懒得给自己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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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页
他低咒一声,翻身下床。
五分钟后
明明是她自己来找他,到了又寒着脸嘴唇紧抿,一声不吭在那表演默剧,
坏了一天都心情,突然好了。
认识这么多年,他最懂怎么一句话激得她秒破功。
池砚双手抱臂靠在柱子上,问:「你把我从床上叫下来,就是为了来这跟我比赛谁能憋住不说话的?」
程麦一想起之前主动关心还不被人领情的事就来气。
但被他这么一说,她记起了来这趟的主要目的,蹭地一下坐在长廊的椅子上,那气势,凶得像是要提刀砍人。
池砚轻笑一声,也跟着坐下。
夜晚一阵微风吹来,将他额前的碎发柔柔吹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夜色下轮廓被模煳,倒是无端多了些难得的温驯。
她拆开棉签和药水的间隙,男生宽大修长的手已经自动自发地伸到她眼前,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完美得可以去做手模的手,可现在骨节处却有着明显的破损。
程麦目前不想和这人说话,只是扯过他的手,不甚温柔地将沾满药水的棉签狠狠按下去。
「下手轻点啊你。」池砚夸张地发出一声吸气声,见她依旧面色严肃,调笑着缓和气氛:「怎么,太久没帮我上药,业务生疏了啊你。」
「……」
是啊,太久了。
上一次好像都快两年前了,池砚第一次为她打架。
其实小时候刚认识他的时候,程麦并不喜欢他。
试问,又有谁会喜欢一个邻居家什么都比你强的别人家小孩呢?
几次被她妈妈拿来做正面例子教育她后,程麦更是私下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撒娇、耍赖、靠自己人畜无害的外表让他背黑锅、耽误他出去玩……这么几轮下来,池砚也视她如空气。
真正从讨厌对方到能勉强友好相处三句话的契机是在上一年级前的暑假。
林桐要出国公干一个月,池晟在外地分公司,家里没大人照顾,只能拜託闺蜜带孩子回乡下短居的时候也把池砚带回他外祖父家。
小村子不比大城市,一个人能玩的东西不多,俩人没过几天就被迫破冰。
那个时候农村的深夜总是很凉快,一阵风吹来,两人挤在楼顶的竹铺上歇凉,看着头顶数星星。
程麦鬼故事讲到一半,嫌躺着不得劲,蹭地翻身坐起,手舞足蹈,挤眉弄眼。
用后来池砚的话来讲,从小就是个戏多得不行的人。不去报表演学校真是屈才。
她讲话太多,口干舌燥,一口气讲到一半实在撑不住,连忙舀了一大口西瓜塞进嘴里。
即便这样,还不放弃,嚼西瓜的间隙还在呜呜啊啊的。
话没听清俩句,池砚被西瓜汁水喷了一手臂,黏煳煳的,让人想发疯。
「程麦!」当时六岁的池砚还没太学会后来那张臭脸,眉毛眼睛皱成一团,崩溃地往旁边躲,指挥她:「先把东西吞下去再说话。」
「我,」程麦咽得急,哽了一下,打了个嗝才把后面的话说完:「我是怕你急着听后面的故事。」
「说了我不想听。」
「你老爱说反话。」
说完,不顾他的抗拒,程麦扒开他捂住耳朵的手,接着开始声情并茂的给他分享自己在都市频道看过的赶尸人的故事。
作为电视机的重度中毒患者,程麦比一般的同龄人涉猎要广得多,别人还在痴迷于大耳朵图图的年纪,她已经对家庭伦理剧、古装剧、还有都市频道的异闻传说如数家珍。
这会儿歇凉无趣,她非要和池砚分享自己最近看的恐怖故事。
等到半夜,她才知道池砚说的不想听是真的。
睡前突然而至的暴雨并没有减弱的趋势,黑雨如瀑,砸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
房间里的漆黑被闪电噼开,紧接着就是一个炸雷,将她吵醒。
「池砚??你坐在那里做什么?」程麦刚醒,看着床头坐着的池砚,有些发懵。
不知谁又惹他了。
池砚满脸通红,别开头不肯看她,圆乎乎的后脑勺上写满了怨气。
见他不理自己,程麦也习惯了。
反正他总是莫名其妙生气。
她打了个哈欠翻身要睡,这下他终于动了,只是说出的话像从牙齿间挤出来的似的,声音很小:「我想上厕所。」
这叫什么事?
她无所谓地挥挥手,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玩的晚了睡在这,知道地方。
「去啊。」
「……」这话像是很难启齿,她看他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自暴自弃地闭上眼:「陪我去。」
「你和我一起。」
几秒过后,她恍然大悟,又有点不可置信:「池砚,我那是骗你的,主持人说了,赶尸人下雨天晚上不出洞的。」
「。」
尽管池砚一路都在强调自己并不害怕,但等再次躺到床上时,程麦就着昏暗的灯光发现,就那么一路,自己的手都被人攥红了。
大半夜的折腾下来,她困得不行,但毕竟是自己闯的祸,临睡前还不忘拉住他的手,「你别怕,其实这个世界可能并没有赶尸人。」
「我不怕!」听到她的话池砚就跟应激反应一样,立马羞愤地吼回去,却在下一秒诚实地攥住她的手。
可程麦却已经半进入睡眠状态,只捕捉到最后那字,下意识反手握住,嘴里轻声嘀咕:「你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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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
自从那次手拉手护送他到厕所的事件后,程麦自觉知道了这位模范学生不为人知的秘密弱点,虽然态度不说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至少不再像从前看到人只给后脑勺和鼻孔,从话不投机半句多,到能和谐相处三句话再吵。
但也总是别别扭扭。
真正让程麦把他从心底当最好的朋友、开始不自觉依赖他的,还是在初二那年,妈妈刚去世不久,老程一堆破事儿忙不过来,根本没空管她。
她自己也不懂。
已经有大姑娘的模样了,却依旧像从前那样,没点意识。
那天放学,她忘带数学练习册,跑回教室去拿。
周五学校人走得很快,程麦跑上楼的时候都没见到什么人,拐角上楼正要推门时,却听见教室里靠门这边三个男生嬉笑。
「怎么样,没骗你吧?」
「哈哈有你的。今天按你说的去试了下,还真是。」
「嘿嘿我也是有一次撞了她才发现的,她居然还没穿内衣。后面又故意去撞了她一次,真的很软。」
「绝了,程麦她家里人也没注意吗哈哈。不应该啊我们男生都注意到了。」
「……」
后面的话就像一个个扭曲的音符钻进她耳朵里她却不能理解。
程麦脸颊滚烫,心里却像是被一桶冰水兜头淋下。
难怪,最近有几个男同学撞到她,又怪笑着跟她说对不起,沖同伴挤眉弄眼后跑开……
她站在门口,整个人身子都在发抖,眼眶都要兜不住泪水,但这次她狠狠揉了几把眼睛,几秒后勐地推开门。
「道歉。」
那些男生本来就是班里有名的顽劣混子,见到真主第一下还有点慌,不过马上就镇定下来,故作摆出一副迷惑的表情。
「什么?」
「我说道歉,」程麦尽力稳住了自己的声音不颤,不想在其中带上弱势的哭腔,「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后半段我录了音。你们必须给我道歉,不然我就把它交给老师。」
其实她没有,听到的时候脑子里都炸开了,那还顾得上录音。
但她就是在赌,赌他们不会怀疑。
她赢了。
这俩人确实没怀疑,对视一眼后上前两步,忽地伸手沖她肩膀狠狠一推。
手心立刻传来一阵被沙粒划破的刺痛,程麦整个人被推倒在地。
「手机?你带了?」为首那个人笑了下,「在学校带手机也不是乖乖仔学生该做的吧?放哪了,外套口袋,还是书包里?」
「……」
见她闭着嘴不说话不配合的样子,另一人干脆一把抢过她的书包,没多久就在侧袋里找到手机。他敲了敲屏幕正要让她解锁,就听见身后一道冷硬压抑的男声在背后问:
「拿她手机,想干嘛呢?」
第6章
冬日黄昏,灿金的夕阳铺满走廊,散在他周身,就像英勇的骑士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最后池砚把那三个男生揍得鼻青脸肿嗷嗷叫。
可一挑三,还是三个体格高大没少打架的混混,他也没能全身而退。
俩人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池砚眼尾红肿,还在往外冒着丝丝血丝,打人太急失了准头手上也多了很多刮伤蹭伤。
她拿药水给他处理。池砚大多数时候面无表情,只有极偶尔眉毛才会短促地皱起,又迅速放下,像没痛觉一样。
可是这么多伤口,又不是铁人,怎么会不痛。
她手越来越抖,药水频频被擦出界,眼睛里很快聚起一团浓雾。
察觉到她的异样,刚才上药还淡定得不行的少年此时倒是急了,「欸,别哭啊你。」
见她不理人,他故意逗她:「快,擦擦,鼻涕要流下去了。」
她吸了下鼻子,没管他的调侃,只是很小声问:「是不是很痛?」
他扬眉,故意开玩笑说:「对啊,痛死了,怎么办。」
他一脸戏嚯,浑不在意的语气,程麦知道他是夸张,想宽她的心。
可这肯定不全是假话。
又不是真的超人,怎么会不疼。
程麦憋了两秒,还是没忍住,抬起头时眼泪汪汪的:「砚砚,对不起。」
要不是她,他也不会跟人打架受伤。
「傻吧你,有你什么事儿?」
听了这话,他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眼神清亮,明明是受伤的人反倒来安慰起她:「刚骗你的。小时候被我爸揍可比这重多了。痛屁。」
他现在才是骗人。
刚才她分明听得很清楚,被其中一个人踹中腹部时,池砚那一声闷哼。
都是人的身体,怎么可能。
明明伤的是他,可这会儿被他刻意的谎话安慰着,程麦心里却越来越难受,泪水就跟开了头的水一样流个不停。
看着她药上到一半罢工、自顾自哭得起劲,他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拿手背碰了下她的手,「别哭了,等会儿别人看着,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我手脏,刚刚蹭了泥灰,你自己擦擦,嗯?」
可不管他说什么,程麦这时候已经陷进了尴尬和自责的双重情绪里无法自拔,根本停不下来。
身旁的少年这时候比打架看起来更急,他挠挠眉眼,低声下气哄她:「你真是我祖宗,求你别哭了成吗?不然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学校边上就是步行街,人流量大的很,这会儿人来人往,无不对他们报以目光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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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
池砚被她整得没脾气了,不顾自己眉梢破了皮的口子还在流血,直接起身拉着她往小巷里走,让她哭个尽兴。
进了小巷,池砚双手抱臂倚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等着。
可被人这样看着,她情绪突然又抽离了出来,伴随着几个哭嗝,眼泪渐收。
「完了?」他问:「能告诉我哭什么了吗?」
他没好气吐槽道:「我差点就要去把人抓回来问他们有没有打你了。」
顶着少年戏嚯的目光,她后知后觉有些难为情,想了半天小声给自己找了个藉口,「因为很丢脸。」
「什么?」他像是没听清。
「害你打架的原因,很丢脸。」
下一秒,她的额头就被人重重弹了下。
「被吓傻了啊你,这有什么尴尬的。」
知道事情的原委,但青春期正是对身体变化好奇又讳莫如深的时候。即便是再坦荡再亲密的关系,涉及到女孩子发育这事儿到底也有些挑战半大少年的心理素质。
他挠挠头,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没事儿,回去跟我妈说一声,她带你去买。不要想这些了。」
「还有,」池砚帮她把围巾往上拉了下,只露出那一双眼睛,「真的没什么丢脸的,丢人的是那几个傻逼,知道吗?」
……
她偏头,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也想到了过去的事儿,憋着笑故意用棉签在他嘴角狠狠一摁,听到他的闷哼声才得意收手,起身要走,「这次打架可跟我没关系,休想要我在桐姨面前替你遮掩。」
转身时就听见他在身后低声咒了句:
「操,真狠。」
*
有了「新生代表市状元因嘴角之争打人」这种重磅新闻在前,后面几天的军训都显得泛善可陈。
池砚则凭藉先前的光环和现在的不良少年行为瞬间引爆在同学中的话题度,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军训休息时最好的八卦谈资主人公。
那场雨就像是最后的狂欢,自那以后,太阳每天兢兢业业地高悬在头顶,晒得人要化。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两天,医务室的生意简直好到爆棚,每天都是络绎不绝的病患和陪侍。
而程麦并没有跟随大部队的节奏,在结束前一天下午感受到脑子里的晕乎后半点抵抗都不做,直接顺水推舟往后栽。
快要结束了,训练节奏放缓,来医务室的人也变少了很多,空调一阵阵输送着冷风,程麦躺在那,感觉身上的毛孔都要被吹开了似的。
被人送过来以后,校医见怪不怪地给她灌了一支藿香正气水就被人叫走,她舒舒服服睡了快半个小时,才被耳边的动静吵醒。
偷偷掀开帘子一角,程麦看到一个背影,清癯的背骨在薄薄的迷彩t恤下十分明显。
他在弓着腰找药。
不过,这背影怎么看着还有点儿熟悉???
「哗」
帘子被她拉开,声音也引得他回头。
果然,是那天报导的时候在奶茶店和池砚说话的那个男生。
看到她起身,男生似乎也有些意外,沖她笑了一下。
「你在找什么?」程麦好奇问。
「藿香正气水。」他笑的时候看起来很斯文,音量适中,不会像别的男生那样咋咋唬唬。
程麦回忆着校医给她拿药的地方,「等下啊,她刚帮我拿过,我想想。」
见她穿鞋要过来,他摆摆手,「没事,我自己找就行,你躺着休息吧。」
「不用,」程麦本来就没多大事儿,只是军训结束前临门一脚懒筋犯了,老毛病了。
她沖人眨眨眼,全是学生间心照不宣的暗示:「早没事儿啦。」
对面唇角勾起,也笑了一下。
程麦走过去,搭讪问出之前没得到池砚解答的问题:「对哦,我叫程麦,小麦的麦,1班的,你呢?」
「江越,而今迈步从头越的那个越,你隔壁。」
「你的名字听起来好好听,寓意也很好。」像小言男主的名。当然后面这句她吞下了。
男生似乎被她的直白逗笑了一下,「谢谢。」
她正帮江越翻药,却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和校医的声音。
和帅哥交流固然有趣,但……她看一眼外头雪亮的阳光,纠结一秒后立马做出抉择。
「医生姐姐回来了,先不跟你说了,」她把铁盘往桌面上一掷,发出一声巨大的砰,三步并两步跳回床上,拉上帘子前不忘叮嘱他:「装不知道我醒了。」
和江越搭话的机会以后还会有。
军训期间躺校医务室吹空调的奢侈可不常有。
显然是听到了动静,校医急急忙忙走进来,问:「怎么了?刚刚什么声音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江越声音里仿佛还带着清润的笑。
程麦躺在那,听见医生的脚步越来越近,心里正发慌,突然只听江越咳了一声,打断道:「医生,我刚才训练突然觉得头晕噁心,请问这里还有藿香正气水吗?」
「哦,你等等啊,之前的都分完了,我去给你拆盒新的。」
医生的脚步渐渐远去,程麦心里松了口气,大着胆子勾起帘子露出一条缝,只能瞥见男生的背影。
就那么奇怪,一个背影,也能看出点温温和和的味道来。
和池砚那种安静的时候都头髮丝都会写满了拽的人完全不同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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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意外听到2班人喊他班长,程麦也毫不意外。
不是所有的好学生都是池砚那样,骨子里带着点离经叛道。
更多的学霸,是像江越这种,不偏科、不违纪、友爱同学、尊敬老师、文体双开花。
光风霁月温和斯文,对谁看起来都一视同仁,让每个和他相处的人都感觉亲切自然,拿放大镜都很难挑出错。
但很可惜,直到军训结束前,她再也没有单独碰上过江越。
不管什么时候,他身边总是不缺人围绕。
第7章
军训汇演结束后的下午,普通班当场放假,只有实验班的全体学生,要参与高一学科竞赛选拔,留下来考一晚上的试,第二天才能走。
那天混合寝里只剩下了她们1班仨女生。
说来也奇怪。
第一次见面其实俩人对彼此印象都算不上很好。
她一般和看起来气势很盛的女孩子交往都不算深。
而据路夏后面告诉她的来看,第一次对她的印象也算不上很好,觉得她是一个很装的有力竞争对手。
但其实宿舍人多人少和路夏没多大关系。
不知道是因为她天生长了张不好惹的御姐脸,还是因为初中的声名远扬,同宿舍除了心大又和她迟到、吃过同一袋早饭的程麦以外,其他人都不大敢和她搭话。
但这个年纪,在同一个宿舍朝夕相处,没有什么刻骨的深仇大恨,也不会真怎么样。
没几天她就发现,路夏也只是看起来厉害,内里也普通女生一样。
军训过半的时候因为宿舍断电,电子产品都已经变成了板砖,她随手塞进行李箱的一本狗血小说此时倒成了香饽饽,前来借阅的人一个接一个,帮助程麦站上了宿舍食物链顶端。
那天午休刚有个人看完,程麦懒,没收起来,扔桌上自己就去睡了,没想到午休过后,路夏扭扭捏捏地站在她面前,但又不说话。
程麦主动破冰:「有事?」
「那本小说现在还要看吗?」
「不看的话,借我。」
「……」
自此以后,程麦对她的「滤镜」彻底崩盘。
什么高冷酷妹,原来也无法拒绝最普通的厕所读物。
但显然,只有她这么觉得。
最后一天寝室里明明有三个人,明明另外这俩才是初中同学,但却全程保持着0交流的纪录。
问路夏,她却四两拨千斤回了句:「我俩初中就这样。」
程麦好奇:「可温怡人挺好的啊。」
作为班委也挺热心,人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和几个临时住一起的别的班的学生都能处好。
这话倒是惹得一直沉浸在小说里的女生抬头:「你认识她多久就挺好。长点心眼子吧你。」
明显话里有话,但程麦却不太会因为别人说的话去评价一个人,所以对温怡依旧该怎么样怎么样,宿舍交流纽带兼信息传递全靠她。
那天竞赛选拔考,温怡早早就去了教室准备,宿舍只剩下她和路夏,磨磨蹭蹭赶到教室时,走廊里已经稀稀拉拉站了不少人。
在人群中,程麦眼尖看到了江越,以及温怡?
俩人并排靠着教室外走廊的栏杆,前面还摊着一本习题册,江越一边拿着红笔在上面圈圈画画,一边侧头,仿佛在问她听懂没?
这才是优秀的讲题生该有的样子。
不像池砚,总是闷头一顿输出,她不懂还要被他迎头痛击,接收他的嘲笑。
程麦这样想着,也说了出来,还顺带给路夏分享了一下那天医务室的crush偶遇。
却不料听到她说的「斯文、好有礼貌、看起来性格好好」,这几天总笑嘻嘻的女孩此时却罕见地臭着脸,死死盯着不远处男生的后背。
几秒后才骂了句:「道貌岸然。装的真像。」
走廊那边的男生回过头,却只是平静看了她一眼,而后扶了下黑色的半框眼镜,公式化的笑容不变,接着讲题。
背后说人就算了,路夏这句音量还不低,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味,反倒像是突然刻意大声地挑衅。
程麦被她惊到。
她这语气,对面这反应……
她好奇,问:「你跟他,认识?」
看到江越无视她俩的表现,路夏扭头就走,硬邦邦丢下一句:「不认识。」
似乎猜到她要问什么,路夏又补了句:「初中一个班的。」
「哦哦,」程麦点头表示了解,「他得罪过你啊?」
怎么听她说不认识那仨字的时候语气跟要杀人一样。
「没有。就对好学生过敏,纯讨厌这群人。」
程麦提醒她:「可你开学第一天还主动跟池砚搭讪。」
路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拐她一肘子,「因为那傢伙也长了张不像好学生的脸,我看走眼了不行啊。不过他也又一次证明,好学生确实跟我犯沖。」
……
行吧。
看着她大有「再问打你」的架势,程麦往自己的嘴巴上比了个拉链的手势。
6:30考试正式开始。
因为是给竞赛班选人,所以目的很明确——选会做难题的,只考数理化物,四合一,晚上考整整三个半小时。
程麦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对这些数理化竞赛也没有丝毫兴趣。
别说她暑假疯玩了两个多月已经把知识忘了一大半,就是拿出最好的状态,竞赛题也从来都不是她能应付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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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十足的陪跑被虐心理准备,但当程麦翻开那张综合卷,那张小脸出现了一瞬的扭曲。
很好。
全是填空题和解答题。
杜绝了任何她这样运气不错的投机分子靠抛骰子拿分的可能性。
像这样大体量高难度的试卷,对于如池砚那帮变态来说正合胃口,十分有意思,下笔行云流水。
可对于像她这样的,这三个小时简直就是钝刀割肉,做完少数会的就只能原地放空,坐立不安等收卷。
不过收卷那一刻,看到路夏干干净净的试卷,和满满当当简笔画的草稿,程麦心里短暂松了口气。
虽然很对不起路夏,但至少现在……她不用担心在班里垫底的可能性。
*
因为9月2号才正式开学,考完后重点班学生还有一天宝贵的放假时间。
程麦是「study hard, y harder」最忠实的拥趸,回到家,她就把自己锁进房间里,把这个星期缺失了的小说动漫番补了个尽兴。
屋外天色渐黑时,门上传来了三声短促有力的拍门声。
非常具有特色的敲门方式,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做什么?」程麦最讨厌沉浸式看小说的时候被人打断。
「出去吃饭,」池砚不咸不淡说:「我妈刚打电话来,台里临时聚餐,不回来了,叫我俩出去吃。」
程麦翻了个身,还有些意犹未尽,直到门外再次传来他不耐的催促:「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她扬声回:「等着,我先换个衣服」
「5分钟,过时不候。」
啧,耐心真差。
怕他真走人,程麦手忙脚乱收拾好自己,出去见到沙发上坐着的少年,想起每次围绕出去吃什么的世纪大战,立刻抢在他说话前先开口:
「吃韩料!」
「就旁边商场新开的那家。」
他匪夷所思地看她一眼,「又没说不答应,急什么。」说完,又从上到下扫她一眼,眼神诡异。
见目的达到,她懒得理他,哼着小调跑去玄关换鞋,结果那头还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有点不满:「快点啊。」
终于有机会轮到她来催人,立马学着他的语气:「磨磨蹭蹭的,干嘛呢!」
「店会跑了还是?」
他换完鞋慢吞吞直起身,又看了她一眼,身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握住门把手正要拉开却又突然回头,问她:「外面现在还有32度,你不热?」
程麦顺着他的视线往下。
jk衬衫百褶裙,过膝袜小皮鞋,她今年刚入的坑。
因为预售期太长,军训的时候第一套才发货,刚刚穿上。
换上新衣服,正是她分享欲高涨的时候,即便对象是隔着里吐不出象牙的池砚。
她兴奋地转了个圈,「好看吗?」
可惜兴奋之情并没能感染眼前的人。
池砚像在看异类:「黑色吸热,还这么长,不热?」
「……」
鸡同鸭讲。
女生的穿衣风格怎么会是根据温度来决定的。
根本不懂时尚。
程麦翻了个白眼:「这叫绝对领域,土包子。」
罕见地没等来他的反击,程麦大发好心给这人科普,捻起袜子给他看材质。
一层薄薄的黑丝,松手时弹在她白嫩的腿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啪」。
第8章
听到这一声,他像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一样勐扭过头,丢下句硬邦邦的「随便,反正等下不是我喊热」后,也没等她,自顾自出了门去按电梯。
程麦最终还是如愿吃上了那家网红烤肉店。
只是等位等得她想癫,到最后她都分不清是自己太饿了,还是这里的食物真有那么好吃。
走出店外,看到等位的人居然不减反增,程麦顿时觉得已经进去的食物更香。
她幸灾乐祸地分享,结果池砚却反应平平,敷衍地看了那边一眼,又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吃饱了?」
「嗯。」
「那就走快点。」
「干什么?」
「回家打游戏。」
开玩笑。
难得的放假时光,她才不想马上回去,正好经过影城,暑假尾声七夕档上了部爱情片。
程麦不顾他的反抗,直指易拉宝:「打什么打,我要看电影,这个。」
池砚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一看就充满狗血弱智段子的国产爱情片,进去是浪费时间,每一分票钱都是在鼓励主创再接再厉下次再端上来一盆新狗屎荼毒下一波无辜的观众。
只有像程麦这样的傻子才会永远年轻,永远被骗。
他秒拒:「不看。」
特效大片还可以考虑一下。
程麦:「我想看。」
池砚甩手:「那你看。」
程麦:「我不想一个人看。」
最终经过一番拉锯战后,程麦拿到了毫无悬念的胜利。
池砚敛眉合眼陷在椅子里,勉强看了十分钟后语气平平作出评价:「恭喜你,又为大烂片贡献出宝贵的两张票。」
这次程麦确实无可反驳。
这电影估计就是赶着七夕档来割情侣韭菜的,演员演技浮夸,剧情也相当悬浮,烂片该有的因素它一个不缺。
这个厅人也不算多,现下大家都已经把文明观影丢到九霄云外,有朋友一起开黑的,刷微博逛淘宝的,聊天笑的嘎嘎乐的,甚至还有父母给小孩子外放动画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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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页
不过要么说是典型爱情片呢,一招就大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没过多久,镜头一转,重逢后的男女主居然就真刀实枪在办公室里抱着亲了起来,那点暧昧的喘息声和口水声顺着影院的环绕立体声设备360度包围观众席。
黑暗中,程麦身体有些僵硬,多动症都要被治好了,就听见那对父母手忙脚乱地捂眼睛捂耳朵,低声哄孩子:「宝贝你还小,这个你不能看。」
荧幕上主角已经进展到脱衣服即将拉灯阶段,程麦分神地看了眼那家人,而后注意力立马又被前几排越凑越近的情侣吸引了注意。
她好奇心发作,正想伸长脖子往前看看他们到底亲上没,忽然斜左方横过来一只手。
下一秒,视线全黑,脑袋也顺着力道被摁回椅背上。
「你还小,这个你不能看。」
他故作平淡,却藏不住的笑,明显是在模仿之前那个爸爸的口吻,占她便宜。
除了……自动忽略了前面那个称唿。!
这个王八蛋。
程麦双手用力扒拉盖住她眼睛的手,但都要攥红了,少年温热有力的手依旧像铁铸一般稳稳盖在她脸上。
她咬牙,忽地放弃,转而将一只手伸过去,有样学样,「别双标,你也不准看。」
手底下盖着的眼睫动了动,轻轻剐蹭着她的手心,勾出一股挠人的痒。
程麦以为他要挣扎,捂得更紧,几秒后却只听见他哂笑一声,不屑道:「稀罕。这有什么好看的。」
2016年网际网路已经很发达了,不管是从网上还是从网际网路,她也都或多或少接触过相关信息。
在初中的时候也很清楚,那个年纪的男生没几个纯洁宝宝,脑子里满是乌七八糟的好奇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里却从没把池砚和这些联繫起来。
可池砚刚刚意味不明的那声笑,突然让她意识到,她和池砚,都不是那个小时候可以穿同一条裤子、手拉手睡觉的小朋友了。
她在长大。
池砚也是。
他,也会像其他男生一样吗?
手心又被男生的长睫毛扇动了几下,很痒。
她心里有鬼,面色发烫,忽地撤回手,虚张声势命令他:「松开!那个情节要结束了!」
得益于审查制度,一旦开始放bgm就以为着拉灯时刻到,这是她观影无数得出的宝贵经验。
闻言,池砚慢条斯理松开对她的桎梏,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研究了几秒,似笑非笑说:「懂很多嘛你。」
「怎么,你有意见?」
「保护未成年人人有责,哪家网站呢,我举报去。」
他义正词严,一时间程麦都分不清他是不是认真的。
正要反唇相讥让他先交出他的网址,忽地池砚手机震动了。
影厅里大家都在各干各的,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坐在原地接起了电话。
「干嘛?」
「……」
「不去,打什么球,看电影呢。」
「……」
「是没什么好片子,所以来看烂片了。」
都这个时候还不忘嘲笑她。
程麦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却突然听到对面模模煳煳地好像提到了「江越」的名字。
她突然来劲,蹭过去挨着他的手听手机背面,池砚一根手指把她脑袋抵开,手机换到左手的间隙她又一次捕捉到「江越也在」的重要信息。
程麦顿时双眼发光。
帅哥打篮球可比电影好看。
这时候她也不嘴硬了,能屈能伸抓住池砚搁在扶手上的胳膊一通晃。
「你说的对,确实烂片来着。」
「所以别看了,你去打篮球吧。」
「这种好时候就应该在外面挥洒汗水锻鍊身体,而不是在影城虚度光阴。」
池砚压住话筒,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我去打篮球,那你呢?」
程麦毫不犹豫:「我也去,一起玩。」
第9章
听了这话,池砚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响亮的嘲笑以示不屑。
她去,那还玩个屁。
光看她抱着球满场跑,见到人靠近就发动「原地蹲下-把球抱怀里-高声尖叫」这套连招就饱了。
……
但不论过程艰辛,拉锯战最终以「她不碰球」约法三章而告终。
南城比起其他一线城市,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特有的松弛和鲜活。
晚上八点,贺龙体育中心馆内灯火通明,馆外篮球场更是人气爆棚,就是是工作日晚上都很难抢到位置,别说周末。
室外气温热得像蒸笼,空气都要凝窒,光是在外面待着不动都能热出一身汗。
最靠里的球场里一行人正中场休息,喝水的喝水,擦汗的擦汗。
陈俊豪拿出手机,正准备问池砚到哪儿了,眼睛一转,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刚想打招唿,却看到他身边突然冒出的一个纤弱人影,声音顿时卡进喉咙里。
男生穿着简单的白t黑色短裤,清爽英俊;而他身边的女生则是简单的白衬衫黑色百褶裙,那双过膝袜视觉上将她细长的小腿拉得更长更直,叫人移不开眼。
两人身形高挑五官精緻,一起出现在球场的画风像是从二次元里走出的一样,一路过来轻松收割球场百分百的回头率。
再走近些,另一个打球的同伴也注意到了,口里含着的水还没吞下就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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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页
是妹子啊草!
池砚这冷面鬼居然主动带女生。
大新闻!
手里的空水瓶直接沖人身上砸过去,笑骂了句:
「叫你小子来打球,不是让你丫的带女朋友来虐狗。」
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周围这一圈人的注意,目光落过去时明显惊艷了一瞬,而后开始七嘴八舌起闹抱怨:
「池砚你这个心机老狗,闷不吭声自个儿带漂亮姑娘过来撑场子,故意出风头的吧你。」
「也太不厚道了吧砚哥。」
「不行,等会儿上场了大家狠狠虐虐他,多盖他几下,别在美女面前给他留面子。」
池砚将水瓶扔回人怀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笑骂了句「滚」,又拉过她没好气地介绍:「我发小程麦,什么女朋友。」
下巴沖对面点了点,言简意赅地跟程麦说:「都打球认识的,南城外国语的。除了江越,哦,还有刚那个扔水的傻逼,他今年南礼附特招的体育生,军训集训去了没来。」
这群人和他不是一个初中,加上之前程麦总是要么嫌热要么嫌冷要么嫌无聊,从来不跟过来看他打球,所以一圈人也只偶尔从池砚嘴里听过程麦的名字,知道有这么号人,这次才第一回 见到。
一听名字和那句「不是女朋友」,这几人立马热情地换了副面孔,又是送水又是拿衣服铺在椅子上请她坐,那副狗腿样让池砚根本没眼瞧。
两分钟过去,除了江越保持正常,其他几个人还在热情地绕着她献殷勤,看程麦尾巴要翘天上,别人捧着受用的不行的样子,池砚只觉得一阵无语。
除了江越,其他这群人搞得跟没见过女的一样。
这丫头有那么好看吗?
丢人。
又等了一分钟,见他们几个人没完没了的架势,池砚忍无可忍,直接夺过江越手里的球,沖脸都要笑烂的陈俊豪肩膀扔过去,「不是,这球还打不打了?」
「急什么你,」陈俊豪骂了句,没好气地捡过球,回场上的时候还恋恋不捨,回头笑嘻嘻地叮嘱程麦:「小麦你要是渴了那还有我们买的饮料,随便挑。」
程麦胡乱地点了点头,嗯嗯啊啊的应付了他两句,眼睛却很诚实地跟着江越的身影走。
本来她来也是为了看帅哥打球,以及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再和他说话。
结果却有点沮丧。
江越确实像医务室遇到的那样,温和有礼,见到她的时候就笑着跟她点头打了招唿。
可除此之外,两人再无其他多余的交流。
他的温和,倒更像是他本身的修养,或者说对于外界的防御机制。见到谁都一样,看着脾气好很斯文,实际却边界分明,并不比冷脸的周砚更好接触。
他放在椅子上的手机响了,程麦才终于找到机会,扬声沖场上喊:「江越!有人打电话给你。」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妹妹」。
递过去的时候,江越笑着沖她说了声谢。
很温润的一个人,却在看到屏幕时眉头罕见皱起。
他走到一边,那头不知在说什么,江越沉声问了句你在哪,但好像没得到回应,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復平时的淡定。几秒后他掐断电话,说了句「家里有事」就匆匆离开了球场。
目送他离开后,程麦哀怨地收回目光。
这叫什么事。
看球唯一的奔头提前离开,话满打满算就说了两句。
开学前最后一个美好的周末夜晚,放着空调不吹耗在这儿,程麦头顶怨气要冲天。
天本来就热,身边除了男生的叫喊声,就是蚊子嗡嗡声,程麦烦躁地挠了几下腿上的蚊子包,座位跟烫屁股一样越来越坐不住。
哐。
又是一个三分球。
池砚落地,正掀起衣服擦汗时,肩膀被陈俊豪怼了下。
「你看,」他冲程麦的方向努努嘴,「小麦妹妹怎么了?是不是不太开心?」
池砚皱着眉,嫌恶地问:「你那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唿。」
小麦妹妹?
都是男的,直到这种年纪喊人妹妹是个什么心思。
他半真半假地提醒他:「你好好喊人名字,别整这些肉麻噁心的。」
陈俊豪笑嘻嘻地拍着胸脯保证:「好兄弟的髮小那就是我的……行行行,程麦,程麦,好了吧?」
他翻了个白眼,揽着他的肩要他一起研究:「她怎么了?好像突然不高兴了。她们女生的心情都这么善变的吗?
池砚冷笑一声,很想告诉他一个残忍的事实:倒不一定是女生善变,只是这位是个奇葩,特别难搞的那种,不属于正常女生的范畴。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拍开他肩膀上那只手,沖身后几人说了句:「休息一下。」
咚、咚、咚。
篮球一路过来弹跳力越来越弱,到程麦脚边时只微微上弹了一点就落回原地。
她没抬头,视线里已经出现了那双熟悉的球鞋。
正烦着,程麦一脚把篮球往回送,精准送达那人脚边。
啪啪两声掌声。
他一手捞过球,单手拉开易拉罐,朝她这儿走来。
「牛啊这准头,2019年女足世界盃没你我不看。」
程麦没心情和他插科打诨,浑身散发出「别来理我」的气息足以逼退任何想来搭讪的人,可偏偏有人就不如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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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谁又惹你了?一下子脸臭成这样?」池砚见怪不怪地问。
他不说还好。
一个「又」字,搞得她好像跟个乱发脾气的神经病一样。
程麦梗着脖子看都不看他,语气生硬:「热、我要回家。」
「才半小时。」
开什么玩笑,过来的时候地铁上跟人叠叠乐耗的时间都比这长。
池砚不惯她想一出是一出的任性,他刚来点兴致,直接一口回绝:「9点再说。」
他好心提醒她:「是你说要来才来的。」
说话间隙,程麦一时没留意,手臂上又被咬了另一个包,又痒又热,人一烦躁,看眼前的人都格外不顺眼。
她振振有词道:「那我怎么知道,看你们打球,能有这么无聊。快半小时,就进几个球。」
池砚从小到大都是篮球队的主力,夸奖听到免疫,偶尔有人故意挑衅也从没当回事儿。
可这次她不过三言两语,池砚就被她话里话外的嫌弃气笑。
他懒得跟篮球白痴解释什么攻防的精彩,情绪差的时候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只告诉她:「要走你走。」
偏巧他遇上的就是心情好吃软的那套、心情不好软硬都不吃的程麦,将他的鸭舌帽往旁边座位一扔,她看都不看一眼,扭头就走。
「这什么情况啊?」陈俊豪走过来,看程麦后脑勺头髮丝儿都在冒火的背影有点困惑。
「突发恶疾。」
「啊?什么病啊?严不严重?」
池砚:「公主病。别管她。」
他转身往地上拍着球,冷笑说:「我以后再信她的鬼话带她出来玩,我改跟她姓。」
「……」
这还是第一次看池砚在球场下这么上火的样子,陈俊豪觉得挺新奇,刚想针对他的豪情壮志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又被那头的情况吸引了注意,手肘拐他一下示意他回头,「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先看看那头呢,你真不管?」
从程麦出现在这个球场,就有不少人开始关注。
这会儿估计是见她一个人要往外走,有几个之前就一直往这边看的人立刻按捺不住了,直接在她穿过他们球场的时候拦下人。
隔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而程麦又背对着,也看不到表情。
不过大概也能猜到,手机一直举着,除了要联繫方式也没什么别的事儿。
陈俊豪看热闹不嫌事大,摸着下巴感慨:「挺勇啊。」
池砚不以为意,断言:「有什么用,她不会加。」
话音刚落,就见那几人突然颧骨升天的表情,背对着他们的女生拿起手机点了点。
「她、不、会、加?」陈俊豪重复了一遍,「未必啊。」
难得看他热闹,陈俊豪正想接着嘲笑他两句,就见他眉头皱得死紧,低声骂了句脏话,球往旁边空地一砸后大步流星朝那边走去。
第10章
车窗外的南城,像一副流动的画卷。
暖黄的路灯飞速后退,与层层叠叠的霓虹灯牌交织成一片五颜六色的灯海。
车开进了古城区的街道。
南城经济发展很快,却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千年古城的风貌。比起游客,本地人才是夜市的主力军,八九点过后才将将拉开南城夜生活的大幕。
烧烤摊的香味顺着车窗飘了进来,依稀还可以听见露天大排档里的笑闹声。
路口的街头歌手正抱着把吉他自在唱着《斑马,斑马》。
拥挤的人群中有手拖手的情侣,有出来吃夜宵的一家老小,还有看起来刚刚下班的工作党,有西装衬衫的,也有穿着t恤大裤衩人字拖的。
程麦单手支腮撑在窗沿,一路看着从小到大的熟悉景色在眼前渐次闪过,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可偏偏就有人不让她平静。
「所以现在是谁要你联繫方式都给了?」
池砚跟着她上车后就一直在等她说话,结果她倒好,直接后脑勺对着他把他当空气,全程没回过头。
「我就纳了闷了,集邮的也知道挑挑吧?」他话语带刺。
程麦心情不错,没动气,想起这人招蜂引蝶的那张脸,不咸不淡地反问他:「怎么?你集过,经验之谈?」
「程麦。我们是在说你的事,你别扯些有的没的。」他罕见地认真,「你知道人是谁在哪读书工作是什么样的人吗,名字都没准是假的就加人好友。」
啰里八嗦的。
程麦不是很理解:「加个联繫方式而已,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
池砚冷笑,「男的什么都没有都能自信爆棚。你还当场答应加好友,在他们眼里那就等于你也不反感,同时等于有继续发展的机会,进而可以推演出——」
凡事和数学扯上关系她都晕。
看他大有要接着扯出无数个递进等式的架势,程麦直接打断:「我没打算加。」
当时她急着想走,大庭广众之下虽然那几人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可在她第一次藉口说没有微信时,这几个男生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依旧笑嘻嘻地围着她又要电话号码。
为了快点脱身,她最后给了**号,本来想着回来再删掉,但刚加上其中一个,就被直接拉走了。
「那我又不知道你会过来。我一个人,闲的跟几个男的硬碰硬啊。当然是直接给个联繫方式脱身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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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她的解释,池砚面如冰霜的脸色这才解冻一些,轻嗤一声,「也还算有点脑子」。
没笨到家。
「不然呢?」程麦沖他翻了个白眼,「不过你能不能不要老觉得我很蠢?世上不是就你最聪明的好吧。」
池砚舒舒服服往后靠,闭着眼假寐,被她不满地打了两下才应声:「只要你别干蠢事」。
*
虽然开学前最后一个周末夜晚过的并不算美妙。
但一觉起来神清气爽,程麦单方面宣布原谅了池砚。
她就是这样,气性大,忘性更大,吃一顿好的睡一顿饱的就差不多了。
开学和军训结束只隔了一天,一切似乎都和之前没什么变化,除了身上的迷彩服已经换成了南礼附中的经典蓝白色校服。
还有,座位上的变化。
班主任刘强看起来就不是特别爱管闲事的班主任,班会课开头就先说了这事。
「我带的班座位是半学期一换,现在就按你们报导的座位坐着,先到先得,很公平。」
「有正当需求可以提,但是像做的偏看不清、跟谁关系好这都不成立。还有,不是小学生了,有什么事自己跟我提别麻烦家长。」
说完,他已经换到了下一页ppt,可突然又停下,思考片刻后指挥道:
「等会下课,程麦你和张骅换个位。」
说完又提了另外两对的名字。
只是微调,却很明显。
虽然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但刘强应该也是坚决抵制早恋并且要遏制住任何苗头的老派作风,被拆的同桌无一例外都是长得惹眼的男女生同桌。
下了课程麦一收拾好就迫不及待跟路夏分享这个发现。
路夏拿着小镜子在涂变色唇膏,听到这话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不一眼就能看得出吗?这种年轻老师能带重点班的,时时刻刻都崩着那根弦,生怕出差错的好吧。」
她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反倒对程麦招招手,把人勾过来以后仔细端详了一下,「天气这么干,涂点唇膏吧靓女。」
其实程麦整个人都水润润的,又白又嫩,她主要还是想看看自己这只变色唇膏在冷白皮上的效果。
正涂着,窗户那却突然贴上来一个男生的脸,程麦被吓了一跳。
他笑得阳光灿烂,挑眉跟程麦打了个招唿后立马问:「夏夏,中午一起吃饭?」
对比之下,路夏的反应却堪称得上是有些冷淡了。
她瞟了一眼,拒绝:「你自己吃吧,我中午有约了。」
那男生像是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牛奶零食一股脑地放到她桌上,「这些给你,饿了可以吃一点。那等放学我送你回家。」
这次路夏没拒绝,只是嗯了一声,又催人赶紧走:「快上课了,等会老师要进班了。」
人走之后,路夏直接招唿她:「想吃什么,你自己拿。」
教室不让吃零食,她拿了块小的巧克力迅速丢进嘴里,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那人是谁啊?」
「十五班的,何东,篮球生,」路夏补上了最关键的信息:「我的现任男朋友。」
毫无心理准备的状态下听到这个消息,程麦口里的薯片渣渣差点喷出来。
「你报导的时候不是还?」
她回头瞄了眼后座空着的桌子,暗示性十足。
路夏挥挥手,满不在乎的样子:「你都说是报导了,隔现在这么久了。当时是看这人长得好,随便勾一下咯,勾的到最好,勾不上拉倒。男的那么多,难道还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这还是程麦第一次在现实里听到这种论调。
那个年纪的女生,刚刚从初中升上来,大部分人还在羞于谈到「恋爱」这个话题,也有少部分已经开始偷偷尝试,却也抱着「我会永远喜欢你」的天真态度。
她有些好奇,正想说点什么,却被后面的动静打断——
竞赛选拔考出成绩了。
班长将成绩单贴到墙上以后,立马唿啦啦地围上来一圈人,将后面挤的水泄不通。
倒显得他们这近水楼台却不动如山的两位很奇特。
「你不去看看?」路夏问。
「……等会吧,懒得挤。」程麦挠挠眉毛。
考试考的多了,考前她就能预感到哪次能考好,哪次绝对大退步。
比如上一次考得好就飘了不认真学,放松了一个月再去考,那下次铁定考砸。
又或者,考的题目特别难,那结果也不用想。
而这次的选拔考试,两个不利因素都叠满。
如果又可能,她巴不得直接宣布入选名单别公布了。
不想接着聊这个让人伤心的事,程麦故意扯开话题,回归到刚才被打断的问题上:「所以谈恋爱什么感觉。好玩吗?」
「也就那样,」路夏耸耸肩,「不过你如果没谈过可以试试啊,有些事第一次尝试会有新鲜感,但男的都一个样。怎么样?要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吗?我初中有个发小长挺帅,人还挺有意思,就成绩磕碜了点。」
程麦正要回绝,一偏头,池砚不知何时已经拎着水瓶从水房回来了。
他个子很高视力又好,用不着跟人挤,站在自己的座位旁边就能把那张表看得清清楚楚。
「第43名,全班一共54个人,出息了啊程麦,合着课全白给你补了,一个暑假直接干到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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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开椅子往后一座,明明是教室里的木椅子,却愣是让他坐出了家里沙发的感觉,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直接踩到了程麦椅子的横樑上,眼眸漆黑,明明是戏嚯的话,眼里却没多少笑意。
他没有要继续对她进行言语攻击的意思,反倒直直看向路夏:「本来她成绩就不稳定,还介绍个笨男朋友,俩人蠢一块去,考不上大学,你负责还是那男的负责啊。」
第11章
「你急什么?」
他不像其他男生那样捧着她,路夏也不像其他女生那样怕池砚。
她有恃无恐地勾着程麦脖子,挑衅道:「你是小麦她爸还是她妈,还是被班主任附身了,管那么多呢。」
说完拉着程麦转身,嘀嘀咕咕分享昨天看到的明星八卦。
后来程麦没忍住,还是趁晚饭大家都走了自己跑去后面偷偷看了分数。
这次试卷四科合一,数学120,剩下三门每科满分60,但她总共也就拿到了170多。
可以说很差劲了。
但因为本身试卷就是变态难,又不是自己擅长的科目,所以她的心理负担也没很大。
但等她视线再往上瞟,看到榜首的时候,没忍住默默骂了句脏话。
池砚,班级排名1,年级排名1,分数289。
简直不当人。
有的时候,自己的失败固然让人悲伤,但被人对比后的差距更让人心梗。
从小她就深受其害。
「嫉妒了?」
一道欠得招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程麦用力拍掉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少年的手清劲得指骨分明,这样一下打下去,反倒是自己被他的指关节咯疼。
被打了,他也没生气,云淡风轻地点评:「看来是说中了,恼羞成怒。」
程麦:「……神经。」
她拿着水瓶转身走人,却又被人叫住。
「欸,」他扬声喊她。
程麦怕他真有事,不由自主顿住了脚步转过身去,但一见少年俊朗的脸上那一抹得逞的坏笑就知道自己又被人玩弄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只见池砚轻笑一声,慢悠悠问她:
「七年级政治书上如何悦纳自己这个主观题是怎么背的来着?」
「回去复习一下,感觉你会需要。」
「池砚!你无不无聊幼不幼稚!」
再信他,她就是猪。
骂完尤嫌不解气,她气急败坏地冲过去,狠狠拍了他的后背几下,拿着水瓶出门,却又被他拦住。
池砚单臂横过门另一边,就把她的出路堵得死死的。
他依旧是懒洋洋的语调,但说出的话却明显认真了很多:「物理拿一半的分,化学生物也半斤八两。你这是准备刚进高中就坚定奔着文科去了?」
「就算是读文科,也要学数学吧,拿个70分又是在干嘛呢。」
「很危险啊,程麦同学。」
最后那声,语气悠长。
考得稀烂的分数被人条分缕析当众处刑绝不是件愉快的事,尤其是这人还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对头。
程麦羞躁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丢出句「不关你事」,弯腰要从他手臂下钻出去,走到一半又被长臂一揽,轻松扯了回来。
「怎么不关我事,咱还能不能有点良心了。知道中考把你理科拉扯到那个分有多不容易吗?」见她不服,他顿了下,转而又问:「你卷子丢没?」
「没。干嘛?」
「这次试卷老师不会讲。把你卷子带回去,晚上回家我帮你看看。」池砚说。?
怕他使诈,程麦没有立刻答应,怀疑的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直到人明显等得不耐烦了,才伸出作死的小jio问了句:「这么好心,转性啦?」
一个爆栗敲下。
程麦痛唿出声的同时听到他冷淡说了句:
「没有。」
池砚皮笑肉不笑勒索她:「所以,之后我半个月的饮料你包了。」
那天晚上,试卷讲了多久,她就忍受了池砚多久时间的欲言又止、一言难尽、饱含嫌弃的眼神。
到最后结束时,俩人都身心俱疲地仰倒在椅子上。
好半晌,程麦膝盖被男生的膝盖轻轻碰了一下。
池砚歪头觑她一眼,「开头这个月,你有得遭罪了。做好心理准备。」
*
翌日,所有科目都开始了正常的教学节奏。
而上午第一节 ,恰好就是她最讨厌的数学。
数学老师姓李,挺着个啤酒肚,最老派的短袖衬衫扎进黑色西裤的老干部风。
当时一看他进教室,程麦就觉要完。
完全就是她初中数学老师复制粘贴(50岁+)版本。
而他一张口,程麦心底的绝望顿时更浓厚了些。
李老头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南城塑普,语速很慢,像一台用了几十年的老式收音机,放一会儿会卡碟休一会儿那种,莫名其妙的停顿和拉长。
不同于初中老师的是,他很爱写板书,每讲解完一道集合的例题,就会把相关的知识点总结写在两侧。
窗外阳光明朗,被太阳晒着,早起没收起来的困意开始疯狂滋长。
她单手强撑在下巴上,下巴一下又一下地点着,眼皮合上的时间明显变长。
为了不彻底睡过去,她刻意坐直了身体不往下看,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板和老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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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页
教室安安静静,除了老师的讲解,就是低头做题,机械的重复着流程,直到李老头又一次写完板书,转身和她对上眼。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后拉长着声音对着底下众人说道:「有些同学啊,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老师把重点都写出来了,同学都在记,那你坐在那看是永远都看不会的。」
他说话温吞绵长,配上那副浓眉大眼的囧相,颇有几分的意味,班里顿时不少人笑出声,打破了上午的死气沉沉。
程麦也跟着乐呵了一下,就听到后面那人极其讨人厌的嗤笑声,还附赠了一句悠悠的感嘆。
「绝了,没见过这么迟钝的。」
在老师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她断掉的那根弦这下才连起来。
原来「某些同学」是单数,特指。
中午四人小组一起吃饭时,程麦还是不服,振振有词地为自己鸣不平:「数学课谁抄板书啊,那东西书上都有,划一下不得了,我初中就从来没写过。」
「说的好像书上有的你都能记得清在哪里一样,」池砚抽空从食堂转播的新闻里赏她一个眼神:「提醒你一下,初中你能不写是因为笔记全是我做的。」
做笔记这种事,就跟摆在那的家务活一样,谁忍不了谁来干。
之前他也懒,做笔记这种东西向来跟他绝缘。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程麦不会就拿着题来问,讲来讲去一个知识点能重复错几次,整个一金鱼脑子。
他不记笔记,就他妈得一遍遍跟她重复唠叨,讲得越多吵得越多,最后还是他烦。
到后来池砚被折磨得就开始自动把课上课下的知识点挨个给她整理,再碰到同类的错直接让她「翻笔记去」,这才稍微清净一点。
……
在场「学渣」不止她一个。
韩又元显然也无法理解这种逻辑,凑热闹说道:「小麦你说的对。数学,又不是文科,有什么板书好抄的。」
「看!」
得到声援后程麦立刻硬气起来,指给池砚看:「也是有人支持我这种观点的好不好。」
「又元上回考多少分?跟着他学,也挺好。」
他嘴角扯了下,「你俩一起坚定朝榜底俯冲,加油,我就不拦着了。」
第12章
来自学霸的这一番欠打言论,瞬间遭到了俯冲二人组的联合痛击。
不过程麦没有太多时间跟他计较,接下来几天她都在忙于一件事——英语课前演讲。
也许是刚进高一,这位年轻有活力的英语女老师还是没放弃素质教育的努力,想要摆脱高中生哑巴英语的困局,上第一次课的时候就宣布了从下周开始课前五分钟演讲,每次一位,按她随机生成的名单顺序来。
而程麦非常倒霉地抽到了第一个。
其实她口语很好,得益于小时候她妈的高标准严要求,程麦为了讨得母上大人的欢心和认可,小时候呆得最多的就是各大兴趣班,可以说是个名副其实的「班长」。但她这三分钟热度最终能坚持到初中的,除了小提琴就是英语口语,之前都是班里的才艺骨干和演讲辩论的中坚力量。
可自从她妈妈去世以后,程建斌既没精力也狠不下那个心来管她,程麦失了自己最想讨好的观众以后也开始随波逐流,这些出风头的活动已经快两年没碰过了。
人一旦缩进了懒惰的舒适圈,再想挣脱甚至比第一次尝试都难得多。
不过是在班级里做一次演讲,她想到接下来的英语课都会紧张得手心发汗,可她小学甚至参加过市级演讲比赛还拿过一等奖。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这样的心理谁也没告诉,包括池砚,周末连电脑都不和他抢了。整一周和大家在一起时没有表露出半点异样,但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都是演讲稿提纲。
这样的紧绷状态一直持续到周一英语课预备铃响。
站上台的瞬间,底下或好奇或不在意的打量就像无数道聚光灯,照得她眼前一片白茫茫,心跳像雷鸣般鼓譟,快得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吞了吞口水,发现之前已经倒背如流的演讲稿此时好像被人从脑子里一键删除,越是焦急紧张越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她捏住垂在身边的手,花了十几秒都没能定神,底下有些同学都已经把头低下去看书了。
就在这时,她却忽然和教室末端少年清凌凌的眼眸对上。
那一瞬间,过往无数次演讲比赛走马观花地在她脑子里闪过,每一次台下总会有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她。
他眼型狭长,瞳仁乌黑,面无表情的时候总会给人凌厉的压迫感,看起来满是不耐。
但程麦清楚,不是那样的。
哪怕底下所有观众都不感兴趣,也始终有一个人在认真听她的说话,给她继续说下去的底气
忽然之间,那根断掉的弦连上了。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hello, everyone. today i wanna share my favorite singer with you...」
miss gao没有限制演讲主题,思来想去,程麦选择了自己最感兴趣最有分享欲的那一个话题:喜欢的明星。
万事开头难。
讲了几句后,原本的紧张慢慢变成了兴奋,流窜在她身体里,刺激得她身体发热。
程麦拿起自己之前准备好的道具——一张海报和珍藏的专辑,这点花头帮她吸引了不少同学的注意。越到后面,她找回了站在台上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流畅,越来越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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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余光瞟到miss gao在拿着手机拍她时,她终于记起了自己后来不断参加演讲比赛的理由。
想被人听到。
也渴望成为那个被鼓掌的人。
而不是一直在路边为别人鼓掌的人。
一下课,好几位之前并不熟悉的同学都围过来,纷纷夸她。
「你英文口语真好,我听力不怎么好但听懂你的发音根本没障碍的。」
「程麦没想到你也是隐藏的杰迷啊!我们可以一起抢明年北京场的巡演票啊。」
「这个课前pre做得好棒啊,你是不是之前也参加过演讲比赛,好有那个架势。」
「miss高估计要爱死你了,头开的这么好这么用心。」
「……」
之前程麦在班里被大家认识多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和池砚走得近的女生,加上长得漂亮。
但实验班大部分学生的心思还是在学习上,像程麦这样班级里后段的同学,平时也不怎么和他们来往,自然不熟,这次演讲过后,有不少人都来问她演讲怎么做,英语口语怎么练的。
而miss高,也真和那个同学说的一样,看起来是相当满意。
不仅课上夸了很久,甚至于一下课就把她叫了过去,问她愿不愿当她的课代表。
但程麦却有些迟疑。
毕竟她从小没当过任何一官半职,而且在强手如林的南礼附,她的中考分在年级里也并非第一,估计难服众。
程麦老实坦白了自己的顾虑,但miss高看起来却并不在乎。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她笑眯眯地,不以为意道:「至于第一名,你的英文发音和语感都特别好,差的应该是应试技巧。适应下题型,细心点,老师看好你后面坐稳英语单科年级第一的潜力。」
「行了,就这样啊。」见她仍旧犹豫,miss高大手一挥,直接替她做了决定,「早自习以后把作业收齐送过来,每周一周三晚自习前年级会安排统一广播做听力,你记得去讲台上提醒大家,做听力前抽出十五分钟带大家默下单词,还有别的事儿我再通知你。」
「哦。对了,之后我也会在班里说,」高老师又拿出一张通知给她。
程麦接过一看,《全国高中生演讲比赛——用英语讲好中国故事》初赛报名启动。
miss高解释说:「高一高二各选出一个代表参加市级比赛,可以考虑一下,会有一次校级赛决定人选。高二这边暑假就已经定人了,是我去年带过的一个男生,非常优秀,如果你决定报名的话我让他过来跟你讲一下经验。」
这样规模的比赛,不再像之前那样的小打小闹,程麦清楚准备一次要费多少时间,因此也没当即答应。
至于老师说的那个高二学长,她知道,在那个贴吧盛行的,创下过和池砚一般无二的入学屠榜战绩。
不过性格嘛,据其他人的评价来看,应该能把那个臭脾气的傢伙甩到尾灯都看不见。
说曹操曹操到。
她刚走到近后门的地方,就见池砚屈腿倚靠着门,双手抱臂,在和不知道哪个班找来的男生说话,听着像是商量什么篮球队的事儿,人高马大的俩男神,把后门堵得严严实实。
新官上任,正是火烧的最旺的时候,她恨不得把课代表这几个字写衣服上弥补小学没有三道槓袖标的遗憾。
见到池砚,她下巴扬得高高的,就等着他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这脖子扯得,都快赶上长颈鹿了,怎么,发现自己脖子短了?」
他才脖子短!
程麦狠狠瞪他一眼:「你现在对我说话放尊重点,告诉你,我现在今时不同往日,是miss高亲自选的课代表。」
「哦,课代表啊。」他拉长了声音,突然沖她身边的男生点了点下巴,「高俊你还杵这干嘛呢。」
男生很懵,啊了一声。
「堂堂一班英语课代表来了,还不给人让路。」 他嘴角轻扬,眼底笑意昭彰。
「……」
认真考虑俩天后,程麦答应了高老师。
年级每班出一个人,十七选一。校级赛形式很简单,只有3分钟即兴演讲。
这次程麦没出什么么蛾子,顺顺利利拿下名额。
主要选人选的是相对值,高中生里就算有厉害的,但即兴演讲相当考验积累和心态,如果没有过演讲相关的特训,一旦开始忘词或者磕巴,很容易导致后续全程崩坏。
索性的是即便她中间有一两处卡壳的地方,最后还是圆了回来。
但那张台上卡壳都没红的脸,在出门看到外面池砚和韩又元拉的横幅时,顿时一片爆红。
第13章
两个男生一左一右大剌剌站着,单手插兜,上面横幅上写着「恭喜一班英语课代表程麦女士永夺冠军,代表南礼附中出征!」
高大的梧桐叶将太阳筛选成一个个小圆斑,暧昧地流转在那张女娲得意之作的脸上。他嘴角轻扬,透着一丝不羁的洒脱,完全不在乎周围人打量的目光。
可这内容太过羞耻。
不论是自己之前在池砚那炫耀过的title,还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演讲比赛名额,被他们这样郑重其事地打出来,羞耻程度爆表。
周五放学,本就是人流量巨大的时候,拉横幅的人又是学校里的惹眼人物,这会儿站在放学必经之路的逸夫楼门口,顿时惹来学生家长频频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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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页
甚至还能听到有进来接孩子的家长在小声问:
「程麦是哪个小同学啊?」
「这什么比赛?你怎么没参加?」
「冠军,那应该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吧,还在一班这样的重点班。」
诸如此类。
她一看到就捂着脸,想装作不认识熘走,却在偷偷转身时被人朗声叫出名字。
「干嘛呢程麦?往哪儿走啊?」池砚笑了下。
就这一声,顿时把众人的目光引到了她身上。
「……」
池砚你死了。
都快走到家了,她还在记恨两个男生故意拿横幅戏弄她的事,气的不行,不管他们怎么插科打诨,一路上都死死咬着唇不理人。
等回到家,她径直就要往房间走,却被人扯住衣领,回头正要发作,手里却被塞了一个东西。
「这也是给你的,」少年懒洋洋朝自己房间走去,头也没回沖背后挥了挥手,「不用谢。」
程麦低头一看,破涕为笑。
是——,背后写着:为纪念程麦女士马失前蹄,敬礼。
原来是拿到名额和没拿到这两种情况都准备了。
果然,她就说他怎么会那么快知道结果,还能准备好那张涮她的横幅在外面等着。
不过,慢慢的,她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那样长度的横幅学校外面的黑心gg店至少要100一条,再加上这个,还有他月初买了双死贵的联名球鞋,这人月底还有闲钱接济她吗???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一有45分钟的晨会和升旗仪式,好像中午大家对食堂的热情都是一周之中最高涨的。
程麦看着前面人从众的队伍,幽怨地嘆了口气。
食堂抢饭,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就是这样的。
没办法,谁让他们有个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的老班,酷爱在开班会时充分展示自己的逻辑能力,能从第一大点里的包干区卫生拓展到上个星期的寝室卫生和操行分被扣3分,进而延伸到卫生不到位代表的思维的懈怠、影射的是学习状态的不佳,最后以整顿班风刻不容缓为主旨结束这场酣畅淋漓的拖堂班会。
可说到底,住宿生的学习状态不好,为什么后果是她一个走读生被迫排长队饿肚子呢?
「完了,红烧肉到我这儿肯定没了。」
快到她时,程麦踮着脚,眼见着铁盆里所剩不多的红烧肉被阿姨无情舀起欲哭无泪。
从没有哪一刻,她如此希望阿姨能发挥她的帕金森抖神功力,为她留下最后一勺。
可没用。
她一路踮着脚往前走,扯长脖子密切关注着盘子里的存量。
「没有你就吃别的啊。」路夏爱臭美,从来对任何肉类都敬而远之,无法理解她的心心念念,「土豆烧肉不也差不多嘛。」
「算了,没吃过的人不懂它的含金量,」程麦摇摇头,一幅「原谅你刚才的口出狂言」的表情,「而且——」
她还没说完,后面池砚已经替她开口了:「土豆烧肉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味?」
是疑问句,但并没有要等她答话的意思。
「菜一道不会做,但总能用『说不上来的怪味』套到所有菜的毛病上。」
说完,他没事人一样转过头去看食堂墙上电视里的新闻。
「……」
烦死人了!
「吃兴奋剂了?平时怎么没见你话这么多。」程麦面容扭曲一瞬,随后出其不意直接往侧后处一手拐,但那人就像旁边长了眼睛,轻描淡写就稳稳控住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
他眼眸低垂,从程麦这个角度来看,睫毛格外的浓密,像把小扇子盖在他乌黑的眼睛上,在眼下的皮肤上投出淡淡的阴影。
这样安安静静看人的时候,少了平日没个正形的烦人样,倒有几分安静和深邃。
他薄唇扯了下,说不出的邪性,程麦知道这是他要反击的前奏,脑子里立刻警铃大作,正预演着要怼他的话,却见少年脸色忽变。
紧接着,程麦另一侧的肩膀勐地遭受了一股强烈的撞击力。
因为两手被人捏着,在食堂油腻的地板上她根本没法保持平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方倾斜,撞进男生坚硬温热的胸膛里,冲劲连带着他也后退了好几步,直至他的背撞到了身后的柱子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校服t恤,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上的热度,还有他坚实而有弹力的肌肉。
「唔」
这一下撞的有点狠,她闷哼一声,揉着鼻子正要回头找始作俑者,就听见温怡有些慌乱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对不起啊小麦,有人撞了我一下,我没控制住。」
食堂地滑,确实是常有的事。索性这一下除了撞到池砚身上,她也没受到什么伤。
程麦对外人不爱计较,她转过身沖她挥挥手:「我没事儿,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啊,摔地上肯定很痛的。」
温怡点了点头,但人却没走,反倒一脸犹疑地看着她身后。
「池砚,你的肩膀……没事吧?刚刚那一下撞的力度挺大的,你要去医务室看一下吗?」
池砚还没说什么,倒是旁边全程看戏的路夏先嘁了一声,「又来这套,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原本还置身事外的少年停下揉肩膀的手,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但懒得去搞懂女声之间七七八八的矛盾,他简短又冷淡地说了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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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两个字,截断了所有后续的问题。
一旁的路夏听了乐出声:
「可惜咯,这次碰上的不吃这套。」
温怡见他神色淡漠,看都没看她,没再多说什么,也没和路夏争,低声又说了句「对不起」后转头离开。
第二次听到她这么阴阳温怡,程麦有点好奇,毕竟平时路夏虽然不是很友善,但也很少对某个特定的女生表现的这么刻薄,刚要问她干嘛这么针对温怡,却被头顶飘来的平淡的质问打断思路:
「接住了你,也不说句谢谢?」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两臂依旧被攥着,一个转身从他的桎梏中扭出来,「讲点理好不好!要不是你抓着我的手,我才不会被人撞一下就失去平衡呢。我行动自如好好站着才不会摔。」
说完有样学样,眼皮半耷拉着看人,淡声问:「害我差点摔,也不说句对不起?」
只是因为海拔问题,这个动作颇有难度,小小的一个人儿下巴都要仰上天,看起来反倒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喜感。
池砚看了眼白色球鞋上被踩脏的鞋面,冷笑一声:「嗯,是我错了。下次该早点松手,不剥夺你在大家面前丢人的机会。」
一顿饭吃的吵吵闹。
程麦大姨妈昨天刚走。大热天被人盯着戒了好几天的冰饮零食,这会儿她就跟犯了復吸瘾的人一样饥渴,在人边走边抛上抛下校卡的时候眼疾手快,一把蹦起抢过,到手还不忘沖卡主人晃悠炫耀。
蓝色的底色上,少年前刺碎发扬起,下巴微抬,眼神冷淡直视镜头,此时卡被她晃着,不断有阳光折射在他眼底,那股睥睨和不驯感更盛了。
眼前晃来晃去的手,在阳光底下白得发光,也看得人心烦意乱。
池砚眉眼微压,作势抬手要拿回来,「还不走?那别吃了。」
「小气鬼!」
程麦急匆匆骂了一句,怕他真抢,连忙抓着路夏往小卖部跑,生怕他追上来。
*
中午吃饭加午休长达两个半小时,是一天学习中难得的自由支配时间。
对于学习任务还不算很重的高一来说,这段时间更是各有各的用法。
班里有特别上进的且占主流,争分夺秒吃完饭就回去写题看书。
当然也有特别混子的,比如现在手挽手吃着冰慢悠悠散步回教室的程麦和路夏。
对于这种行为,她们美其名曰是「忙中有序、松弛有度的高中生活」,虽然总是被池砚嗤之以鼻,说是「心大的笨鸟也没想过要先飞」,但程麦也从来不在乎就是了。
这会儿回到教室以后,程麦刚想写一点语文作业,就被前门口坐着的女生叫起。
「程麦,有人找。」
声音隐隐有些抖,听得出的激动。
同一时间,池砚正埋头刷着题,就被他那好管闲事的同桌推了一下。
「我的砚别学了,有人来抢你的小青梅。」
第14章
昨天他三节晚自习都是竞赛班培训,作业半点没动,正抓紧时间在狂补昨天的化学作业,被人这么一推,黑笔把之前的答题区域狠狠划了一大斜槓。
他烦躁地皱了下眉,啧了声:
「毛病啊?」
张骅旺盛的分享欲一点都没有被他吓退,契而不舍地凑过来,在他耳边嘀咕:「外头那不是高二那个很有名的学长徐清时吗?程麦什么时间跟人搭上关系的还找上门来了。」
「嘿,别说,俊男靓女的,俩人站一块儿还挺配。」
「他说啥,程麦怎么乐得跟朵花儿似的。」
「完了砚哥,有人要来抢你的童养媳。」
「偷家中,危——」
「有完没完了你?」池砚是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招话篓子,忍无可忍地推开他的脑袋打断他的颅内高/潮,「说了八百次了,现在第八百零一次告诉你一遍,不是童养媳,也不是什么鬼青梅。你他妈别整天在脑子里给我们加戏,成吗,我的哥?」
说完,池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卡了下壳。
张骅这逼这次还真没添油加醋。
走廊上俩人相对而立,一阵风吹过,将两人的校服吹的鼓起,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来首bgm两人当场可以收拾去拍一部烂俗青春片。
再看程麦,仰着个脸乐得跟个二傻子一样,嘴巴边上没擦干净的冰淇淋都要胶住了吧。
他手里捏着的笔不自知地顿住,在质量劣质的绿色试卷上留下厚厚一团黑墨渍。
「诶你看你看,俩人还对视上了,嚯哟,我们程麦这一脸娇羞的是怎么回事,冷静点不要被学长光环迷惑……」
本来做题不顺就烦,身边还有个聒噪的喇叭,池砚被他摇来晃去,瘫着一张死人脸听他激情转播。
但八卦嘛,没人捧哏也难持续唱独角戏。
没过多久,张骅就失去了兴趣,正巧生物课代表站台上吼一嗓子「小练试卷下了午休就收啊」,他的注意力瞬间从八卦中抽离。
「卧槽,什么时候布置的,根本没印象。」张骅被这一句话弄的满脑包。他昨天也去参加了物竞培训,眼尖瞟到了池砚书堆上的那张试卷,眼疾手快拿过来,「砚哥借我参考下,大恩不言谢。」
竞赛党都是一心多用的箇中高手,他手速起飞,眼脑并用,150道专项选择填空,连看带想的没一会儿就写完了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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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放松下来,嘴巴又开始闲不住:「你说学长来找程麦干嘛?她名气这么大已经传到高二去了?」
话音刚落,手底下压着的试卷就被人一把扯走。
张骅莫名其妙地看过去。
池砚微微一笑:「想了下,还是不能助纣为虐。你看起来挺闲的,这么有空就自己写把。」
不顾他面如菜色地讨饶,池砚干脆地把试卷压到了手肘底下。
程麦一回座位,水都没喝完就被路夏抓住开始盘问。
「那是徐清时吧?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他找你干嘛呢?」她双眼铮亮,八卦之火在她眼里熊熊燃烧。
程麦也很兴奋,先挑了最重要的部分回答了,「是英语演讲比赛的事,miss高让他来找我简单聊聊,后面我们要一起去比赛。」
路夏不关心这个,她只打探:「近距离感受到我们光风霁月的学长,你觉得怎么样?」
「他好好哦,」程麦想起刚才他笑着鼓励她的样子,眼睛弯弯,兴奋地跟她分享:「我从没见过这么温柔的男生,而且一点学神和迷妹男神的架子都没有,还会和我开玩笑,声音超级好听,尤其是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笑声的时候,那种震颤的磁性就像小说里写的一模一样。」
程麦回想起刚才简短的交流,依旧难掩激动:「学长还说等写好初稿以后他可以做我的第一个听众,他人怎么这么好呜呜呜。」
她这通描述,路夏也听得激动起来,俩人小声聊着关于徐清时之前的绯闻,激动得椅子都晃了几下和后面撞上。
随后程麦的椅子后梁就被人的脚直接踩住,不轻不重地往前推了一点,在地上发出尖刺短促的一声响,人也因为后面的推力胸脯直直贴上了桌沿。
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到她后桌扫兴的命令。
「睡觉。」
声音带着被吵醒的沙哑,懒懒的,不爽意味却非常浓。
程麦回头。
他脸大部分埋在臂弯里,视线里被少年蓬松浓密的黑髮占据,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头顶还竖着一搓不听话的呆毛。
这样趴着睡的姿势让他的肩胛骨更加宽阔,校服底下流畅的肩背肌肉正随着他的唿吸规律起伏着。
此情此景突然让程麦想起一些女生夸过他的那句话:
这样的肩背,又劲瘦又有力量,靠上去肯定很宽阔很有安全感吧。
……
疯了吧,居然yy靠在他背上的感觉。
有个屁的安全感,小时候又不是没试过,骨头瘦的硌死人。
看来潜移默化是真的,都怪她们有事没事在她耳朵边说这些。
程麦大力甩了几下头,想把这个诡异的念头完全从记忆里剔出。
再睁开眼时,就见池砚打着哈欠觑她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她心虚,先声夺人:「看什么看?睡你的觉去吧。天天睡这么多,是猪吗?」
池砚揉了下后脖颈,听了她的话冷笑一声,「下节课物理课,你不睡,是准备到时候上课给老王现场表演瞌睡龙?」
不等她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趴下去,头埋进手臂里,含含煳煳地传来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我管你睡不睡,安静点。别说话,吵死了。」
「我那么小声说话吵到谁了?」她心里气得抓狂,却还是忍气吞声问。她刚才和路夏说话都快成耳语气声了。
「吵到我了,」他头也没抬:「以及,你声音再大点,这一片都可以被你吵到了。」
第15章
这人的脾气简直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看班里一部分同学确实已经睡着了,程麦真要把他薅起来大吵一架让他彻底没觉可睡!
最后她咬牙切齿丢下一句「要你管,我课上睡死也不关你事」,而后转过身继续跟路夏说起徐清时的事。
*
2:00午休结束铃准时响起,但2:30才会正式开始上课,大部分人依旧像滩水似的趴在桌子上,这其中就有程麦和路夏两位早点不愿意睡到点睡不醒的。
室外阳光绵长,头顶的老旧电扇费劲地转着圈,广播里还在放着林俊杰的《不为谁而作的歌》。
夏日的午后,人骨头缝里都在叫嚣着犯懒。
而周一的下午,更是雪上加霜,因为第一节 就是王学正的物理课。
倒不是说他上课有多啰嗦催眠,而是这位老师,按程麦的阴暗揣测,他可能认为教高一是杀鸡在用牛刀,所以上课从来不走寻常风。
王学正,南礼附王牌物理竞赛老教练,带出过不知道多少金牌得住,成绩履歷足够无视一切规则,年级主任和领导都要供着的珍稀生物。
就像她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那样,大侠高手总有些自己的怪癖,这位也不例外,讲课相当的「不接地气」。
每次讲新课,前十分钟讲概念和例题,然后——
「把加速度的两道课后题还有高中必刷题上前十道选择题做了。」
丢下这句话后,他直接关上教室门,潇洒走人。
吱的一声,门被合上后,路夏立马偏头问她:「欸你说这老头,是不是又出去抽菸了?」
「还用说。」程麦打了个哈欠,混混沌沌开始看题。
估计是年年搞竞赛太烧脑,王学长俨然已是个腌入味的老烟枪,瘾大到每次上课都要抽十几分钟出去解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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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进教室时,除了附赠他们浓浓的二手菸留香,他往往还伴随着连珠炮一样的答案轰炸,以及最后的标准结语:「哪题不会要讲?」
一班的学神分两种。
一种像池砚这样的,会了的题懒得再听老师说什么,自己干别的事。
还有一种,就是特别活泼爱和老师互动的显眼包,上课每当老师问起某道题目的答案时,他们总不吝于在其他同学还在思考的时候立马大声告诉老师答案;
当老师问「有问题没」,他们总会以最快的速度抢答「没问题」,然后迫使像她这样不敢发声的小可怜一头雾水地进入下一个环节:
点人上台做点王学正眼里有意思的题。
这节课也不例外。
意料之中没人提问后,王学正直接在黑板上写下题目,而后环视了一圈教室。
是「可汗大点兵」的前兆。
每到这个环节,程麦就立刻低下头,恨不得座位底下生出地缝让她凭空消失。
「池砚,你上来写。」王学正把粉笔往盒子里一扔。
听到这个名字,明显班里已经有些人松了口气。
但那不是程麦。
因为——
「程麦,你也上来吧。」
轻飘飘几个字仿若恶魔呢喃,彻底打破了她的侥倖心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俩人长得势均力敌,导致每次叫池砚上台,如果要再选一个搭档,比起他同桌,她这个前桌反倒中奖率更高。
座位上磨了十几秒,意识到没法混过去以后,她拖着脚,一步千斤重地往讲台上走,认真看了眼黑板上的题:
【一石子从烟囱顶端自由下落,它第1内下落的高度是最后一秒内下落高度的九分之一,求烟囱的高度。】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麦挎着张脸杵在讲台上,头顶怨气浓得要熏到讲台第一排。
不过幸好,王学正老烟枪人设不倒,连做题那几分钟到功夫都不捨得浪费,转了一圈又跑到走廊煲烟去了,这也就意味着,虽然自己写不出,但至少她可以抄池砚的。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有了几次同台做题的经验,俩人早已培养出一定的默契。
碰到她能力范围之外的,池砚就放慢写题速度,不着痕迹地等着她抄完上一步在写下一步,磨蹭到差不多了再一起下台。
但这次……
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只是偷偷摸摸的沖那边瞟一眼,就见一直在黑板前站定的少年抬手,行云流水地写下一行字,随后把粉笔往盒子里一扔,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省略了所有步骤和计算流程。?
他回座位以后,程麦捏着粉笔除了列个最基本的公式,写不出半个字,只能保持着一个僵直的姿势站在台上,接受别人的打量。
明明知道很多同学抬头可能只是看题,但十五岁的少女总是无法克制给自己加戏,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所有的目光都是沖她而来。
她的后背就像被火在烤,整个人身体都热了起来,脸颊泛红。
五分钟后,王学正抽完烟回来,心情不错,看她这边空荡荡的黑板倒也没说什么,长嘆了口气后,直接挥手把她赶下台。
再一看池砚那边,只有一句【x=120m】,挑了挑眉,非褒非贬地说了句「考试这样写可不符合规范,会扣分」。
池砚语气很平静,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跟王学长解释说:「老师,中午打篮球伤到了,我手有点疼,解题过程可以现在口述。」
理由听起来有理有据十分充分,如果忽略掉此时在他指尖转得起飞的笔的话——就差明晃晃告诉所有人那只是他随口瞎掰的藉口。
程麦本以为王学正会说点什么,可显然低估了尖子生在他心中的地位。
入学考理科三门接近满分,所有竞赛班都能去,最后却反选了物理班的竞赛好苗子,足以在他这个特立独行的老师这里拥有一切特立独行的特权。
是以最后王学正什么也没说,半点没有要掩饰自己偏心的意思,交代了句「以后运动注意点,不要影响学习」就开始在程麦空出来的黑板上讲解这道题。
空荡的黑板逐渐被白色的粉笔印记填满,可她的心里那块空荡荡的地方却没法填满。
程麦紧咬着唇,努力将自己的视线放到讲台上,可攥着笔的手却因为用力关节都发了白。
不论再怎么竭力忽视,再怎么告诉自己没关系、不要在意,但心里那颗酸涩的气球却像被灌了水,越来越沉,几欲爆炸。
他明明知道的。
她最讨厌在别人面前丢丑。
就算他以前嘴上再不客气,行动上的照顾也从没含煳过。
可今天,他突然的变脸,却让她连原因都找不到,就像六月的天。
因为下午的事,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都没和池砚说。
一般来说,其实两人冷战的时间都很短。
池砚虽然会嘴贱手贱,俩人也没少吵架,但大部分时候情绪过了池砚会是那个主动递台阶让她下的人,从小到大只有偶尔几次池砚特别生气的时候程麦才会因为自己心虚求和。
这次明明也没什么大事,甚至都没有明面上的争吵,可教室后门的氛围降到冰点,就连平时最爱在这儿摸高的几个男生都敏感察觉到来自学霸大佬的低气压,从后头过身的时候安静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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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像收发作业这种无法避免交集的事,两人都能靠着敲人桌子、书怼肩膀来完成全部交流。
……
冷战一连持续了几天。
「诶哟,等会儿,」路夏先受不住,「休息一下先。」
桶装水随着两人的松力「咚」地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九月的秋老虎依旧很强势,黑色的柏油路面上晒满了金色的晨光,连带着周边的绿草红墙,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鲜活的滤镜,古校的美在晨曦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只顾低头抗水的人根本分不出半点眼神来欣赏这样的美景。
班主任刘强在某些不必要的细枝末节上总是非常坚定男主平等原则,是以高一所有班里只有他们一班女生每天早上会出现在搬水路上,今天正好又轮到她们这一大组来搬。
程麦挪到路边,正狂扇着风,就听见路夏气喘吁吁还在八卦的声音:「你跟池砚就为那么点儿事闹几天了也没和好?」
「什么叫就这么点事,这是大事!」她回想起来依旧生气,对于路夏的措辞非常不满意。
路夏:「可你平时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啊,怎么就光对他高标准严要求的。」
听出她的暗示,程麦及时叫停:「别说了,不管你想的是什么,都停。」
「你知道我想什么?」路夏翻了个白眼,「我就是觉得可惜。要知道你你这么傲骨铮铮,吵架就不找他帮忙搬水,那我至少先让我那前男友把今天的水搬了再踹他。」
「……等下,『前』是什么意思?你分手了?」程麦被这则消息炸得回不来神,「什么时候?你居然也不告诉我?!」
「昨天。」在她一堆的问题里,路夏选择性挑了最简单的那个回答。
「为什么啊?」程麦不理解。
照她看来,路夏的男朋友对她还挺好,那么高大一男生,球场上唿风唤雨的风云人物,私下被她又踹又骂的还能笑嘻嘻地「夏夏、夏夏」喊个不停,爆爆龙碰到她都成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脾气乖乖仔了。
「因为有人告状。」路夏咬牙切齿。
告状小人程麦到这时候非常不要脸地将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展现得淋漓尽致,她义正词严地讨伐:「谁啊这么没道德?告老班了?」
「那倒没有。」
没等她那口气松完,路夏补充道:「告我爸了。」
「……」
「算了,本来也没多喜欢,打完球一身汗,臭烘烘的还想来抱我,还想亲我,满脑子里就是这点事,一点也不尊重我的意见。」
路夏撇撇嘴,「就是忘了今天要搬水这一茬,那么个傻大个,当苦力多好使。」
「……」
两人拉拉杂杂地说了几句,歇了两分钟又开始往上抬。
但搬水这种事,就像跑八百米,一旦中途停下来体会到休息的美好,再抬腿难度翻倍,很难坚持到结束。
往上走了几米,路夏手酸得不行,一把叫停:「等,等下,我不行了。要不再歇会儿吧。」
程麦也累。
但她抬手看了下时间,隔第一节 课没多久了,按他们这进度,再歇下去上课了都回不去。
她想了下,跟路夏商量:「要不我去班里问下别的男生?」
「你问谁?」路夏好奇发问。
她和其他男生不熟,而池砚,她刚跟人吵过架。
「……我去5班看看又元在不在。」
她发小又不是只有那个死人。
一来一回,要花不少时间。
路夏刚想说别忙活了,随便路上招唿个男生帮忙算了,抬眼却见刚脑子里想到的人正双手插兜,不疾不徐地朝她们走来。
她立刻收了到嘴的话,胳膊肘怼了下程麦。
第16章
哪还用得着她示意。
人熟悉到一定地步,哪怕只是脚步声,都能听出来。
这会儿快上课了人也少,她眼尖、早就发现了池砚,但人还僵僵地站在那,没有半点表示。
冷战期间鬼知道他是不是来找她的。万一不是,自作多情,多尴尬。
她努力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突然扬声问路夏:「今天食堂的面给我的浇头好少。」
路夏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什么面?你早饭不吃挺多的么?」
程麦没理她,接着自顾自说道:「中午我们去二楼吧!听说有盖浇饭!」
因为不自然,随着池砚的走近,声音都高了八度,自己还没发现。
池砚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走到她俩面前,弯腰扛起地上的桶装水,转身就走,全程看都没看他俩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池砚小人居然真是来找她的,还是来搬水的。
程麦还没反应过来,傻站在原地。
身边的路夏看着自动送上门的苦力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心里有数人不是来帮自己的,很有眼色地扔下一句「大帅哥谢谢咯,那我先回教室了」,不等程麦出声人就一熘烟跑远了,只留下他们俩人一起往回走。
太阳往上空偏移了一些,被头顶的浓荫遮挡,筛得细细碎碎,照在前方那个身影上,莫名其妙地,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去歌舞厅上面那个旋转灯。
不过在歌舞厅,它总是五颜六色的,但在这儿,只有光的白和影的黑,打在少年清瘦的嵴背上,没有半点酒意醺醺,有的只是阳光带来的清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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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麦定定看了几秒,嘴角不可自抑地翘起。
知道这是他惯用的求和方式,有了台阶下她也不作了,毕竟俩人朝夕相处,冷战真的很磨人。
她跑跑跳跳地追了上去,故作矜持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说话正常点,」池砚斜睨她一眼,「在用这样噁心人的语气说话,水你自己搬。」
闻言,她嘴角立马拉直。
算了,这傢伙就不配得到她的好脸色。
她哼了一声,收起夹子音问:「要不要我帮忙?」
说着,去抬桶装水底部,想给他减负。
受力点改变,那水瞬间失衡,得亏池砚一把搂住才没掉下去。
他侧过头,没好气让她退开,「你别帮忙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又指挥她:「你在旁边……喊加油吧,当拉拉队也是帮忙。」
神经病啊。
但拿人手软,既然被拒绝了帮忙,她又想出了另一个点子,要求他:「第二单元的reading短文,你现在背给我听。」
昨天布置下来的背诵任务,池砚也来找了她,不过她当时还在生气冷战,都没搭理就直接把他的书扔回座位了,既然他来求和了,程麦觉得可以浅浅弥补他一下。
但,池砚是个没事她说东他就往西的人,最爱惹得她生气到跳脚,根本不会乖乖听她调排。
他最讨厌背书,当时是想借着个由头跟她说话,才主动去找她,结果还被当众下面子。现在再提,晚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不背。」
两个字被他说得轻轻巧巧。
「现在呢,我已经不想背了。」他看着她,微微一笑,挑衅味十足。
好心被当驴肝肺,她头一偏,阴测测威胁:「那你就等着被我写到名单里明天交给miss高。」
「哦,」他不为所动,无所谓说:「你交。」
他语气平淡,整个人看起来也风轻云淡,怀里搬着桶水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不疾不徐往前走。
要不是站在他身边近距离观察,看到他手臂肌肉因为发力而充血鼓起,程麦都要被他的这幅外表欺骗。
校服短袖很薄,此时贴在他身上,将高中男生还没发育完全的肌肉勾勒得明显。
程麦的注意力早就从他的话里转移,下意识地伸出爪子按了下。
唔,触感很奇妙,硬硬的,但又带点弹性,温温热热,没有出汗所以很清爽。和她手臂上的软肉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觉得好玩,还想再碰一下,池砚反应却很大,勐地往旁边弹开一步,「别乱摸。」
「……我那叫摸?」程麦很不满。
这动词使用的准确度,怪不得语文长期是他的瘸腿学科。
「那是什么?」池砚问,「非礼?耍流氓?」
「这叫戳,谢谢。」
「那我也能戳你?」
「那不行,」程麦秒拒,很有原则:「男女有别。」
池砚发出一声响亮的嘲笑,「这叫双标。程麦驰名式双标。」
翌日
平时起得早,周末都是拿来补觉的。
是以周天早上林桐在客厅看见俩人前后脚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挑了挑眉,又低头确认了下时间:「才十点,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走在前头的池砚洗漱过了,但人还没开机,头顶几根不听话的头髮刺刺地翘着,睡眼迷濛地打了个哈欠,鼻腔里冒出一声敷衍的「昂」,目光都不动一下径直往冰箱那走去。
倒是后头的程麦容光焕发,精神得不得了,兴高采烈地跟林桐分享:「桐姨,我等下要和同学一起练习后面的演讲比赛,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声音又清又脆,咯咯笑得跟只百灵鸟一样。
林桐被她的好心情传染,笑意盈盈,知道是正事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又问她还够不够零花钱。
两人正说着,只听「啪」的一声。
冰箱门被阖上。
池砚喝了一口牛奶,反身倚在冰箱上,歪歪的没个正形,却愈发显得身型颀长。明明没站直,但过人的海拔依旧可以带来十足的压迫感。
这人初中毕业体检多高来着,184?
初二开始跟打了激素一样,身高一路勐蹿,真是一点也看不出小学时候那股瘦弱少爷像了。
程麦脑子里还在试图回忆小时候自己仗着身高作威作福制霸他的日子,浑然没注意俩人距离,再抬头吓了一跳。
「凑这么近干嘛?!」
池砚没答,低头蹙眉看着她,「你下午不回来?下午又元在ktv的生日趴你不去?」
「昂,」她点点头,「我跟他说好了啊,晚上吃饭再过去饭店,对了你记得帮我把礼物带过去,我到时候就省得回家一趟了。」
「什么演讲练习要搞几个小时,」他嘴角扯了下,质疑她:「嘴巴都要说干了吧,你也不嫌累?」
程麦才不想和不懂演讲的人一般计较,「学长说先帮我过过稿子,然后再一起练习,互相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其实不止,市级演讲比赛后面还会有问答环节,靠自己一个人没法完成。
她之前还在发愁,没想到徐清时主动提出互相看看问题。说是这样,其实都知道肯定是他这个上一届的一等奖选手单方面扶贫。
「他人可真好。」程麦感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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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桐听了也觉不错,「那你们中午在哪里吃饭呢?」
「还没确定。」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池砚突然出声:
「你跟徐清时,就你们俩?」
第17章
「对啊,学校也就我们俩去比赛啊。」
「你单独跟一个男的出去,去哪儿,安全吗?你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吗?」他问得尖锐。
「我们一个学校的,学长品学兼优又不是坏人。新闻看多了吧你?」
说完,她没好气地把人推到一边,拉开冰箱门拿了一瓶果汁。
「坏人也不会把坏写在脸上。」池砚声音冷冷的,顿了几秒作出决定:「我跟你一起去。」
噗。
她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果汁被这句话惊得从鼻子里喷了出来,连咳了好几声,「你去?你既不参加也不认识他的,好尴尬,你不准去。」
再说,好不容易和传说中温柔帅气的学长独处的机会,谁想面对这么个高存在感的电灯泡啊。
她一口回绝:「不行,你不能去。」
再说:「又元生日,你难道放他鸽子?」
她可是知道的,这俩好的穿一条裤子,她就不信他捨得。
但没想到,他真捨得。
池砚拿出手机就要发信息,「我跟他说一声就行。再说,我不认识那什么学长,但我不是认识你吗?」他微微一笑。
程麦被他的挑衅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恨恨地跺了几下脚,「就不准。」
「哦,我偏要。」
「你,你!」
她被气得手抖落了几下。
最后这场大战还是林桐各打五十大板,一锤定音结束这场闹剧。
「行了,麦麦和别的同学练演讲,你凑什么热闹。」
「麦麦,你到了一个地儿,记得跟阿姨发个信息报个平安啊。」
「发信息也没法证实是本人。你打电话。」
俩人说好的地方在lilys,学校隔壁街道的一家书店,三层,装潢典雅像上世纪伦敦的旧书店,书也也多,是这里非常火爆有名的书咖。
程麦到了以后,直接按徐清时给的消息上了三楼的小包间。站在门口万般不情愿地跟池砚打完电话,她表情管理了一番,将池砚小人彻底踢出脑海后笑着推开门。
徐清时看起来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他笑了一下,「你来了,看看要喝点什么?」
说着把菜单推过去,「我不太清楚你的口味,怕点了你不喜欢吃的,所以一直在等你过来自己点。」
程麦最怕的就是替她做了决定的人,万一点了不好吃的还得硬着头皮吃。
闻言,她很是满意,翻了两下菜单很快做出决定:「我喝冻柠乐吧,学长我请你。」
毕竟人是来帮她的。
徐清时噗嗤一笑,露出洁白的小虎牙,随后摇了下头:「不用你请,这是我妈妈的店。」
说着,自己下楼去帮她拿饮料。
如果说之前程麦对徐清时的大部分印象还是来自于道听途说,那她这次和他独处了几个小时才深刻体会到为什么他人缘口碑可以那么好。
长得白净斯文,说话温温和和,犯了低级错误后被逗得轻笑,过后又认真给你讲解的斯文学霸,试问谁能拒绝呢?
「真是绝了,你知道他一开口那克制的牛津腔,听得我大脑褶皱都要展开了。」程麦回想起徐清时演讲时的声音,依然如痴如醉。
她其实是潜在的声控,
但渣渣少女路夏不关心这个,她只关心:「你俩在一个幽闭昏暗的小房子里呆了几个小时,就没挫出点什么意乱情迷荷尔蒙上头后的火花?」
说话时她不知道是因为遗憾还是因为太吵,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小点儿声。」程麦嘘她。
韩又元十六岁生日请了不少人。
按他的话来说是十五岁后的第一个生日,又是他二十整生前的倒数第四个生日,意义深远,直接在家里的火锅店摆了半个厅。
这会儿整个屋子里迎来送往,摩肩接踵,热闹得不行,韩又元初高中的朋友都被安排到了这附近几桌。
看了眼周围,程麦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放下心来,回想起他夸人时候的样子嘴角的笑藏不住一点:「徐清时说我思路其实很活,到第二个环节会很加分,要我自信一些。」
其实不止。
当时她无意识透露出自己的忐忑时,埋头帮她修改稿件的男生突然抬头,打量她两秒后问她:「你知道演讲比赛的优势是什么吗?」
「语音语调、气场?」她不太确定。
「是,但除此之外,形象好的人是天然的加分,」他半开玩笑,「毕竟所有主观的评委打分,都离不开眼缘这俩字。」
「…… 」
「你说,他是不是在夸我长得好看?」程麦笑眼弯弯,说出接下来这句话时脸颊都有些发温:「如果一个男生觉得女生好看,是不是代表至少对她是有好感的?」
路夏两个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研究了一番。
大厅里灯光明亮晃眼,但即便这样,也找不出她脸上半点瑕疵,皮肤白嫩又细腻。一双杏眼大而清澈,瞳仁乌黑,本该看起来像小兽一般清纯无害,可因为眼尾上挑的开扇双眼皮,反倒又多出一丝狡黠,整个五官小巧而精緻,搭配得恰到好处。
哪怕是不施粉黛的素颜时期,也是遮挡不住的淡颜系大美女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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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夏收回手,摸着下巴故作深沉道:「一般男的夸人好看至少是有点好感的。但你长这么漂亮的话,这句话就是在陈述事实,所以徐清时到底对你有没有好感,不好说。」
「可是小时候池砚就说过我长得不好看,丑死了,很一般。」程麦至今耿耿于怀。
「……那是他眼瞎,」路夏翻了个白眼,「别理他。」
正说着,程麦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小腿被一个盒子轻轻撞了一下,不轻。
「倒杯椰奶来。」
少年低磁的声音在嘈杂的大厅里彷如空井里传来的回声,低低震盪在她周身。
池砚整个人扔在椅子上,摘下头上的鸭舌帽往自己脸上扇风。男孩子不耐热,额角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
他坐下以后,程麦感觉右边的空气都热了一些。
「你哪位啊?」大爷一样还指使她倒茶,「老师没有教过你让别人帮忙做事要说请吗。」
池砚似笑非笑,「建议你说这话前,先踢一脚你旁边那个重得跟藏了雷一样的盒子。想想是谁帮你拿过来的,再摸摸你的良心看痛不痛,最后早上你让我帮忙带东西的时候说了请这个字没。」
「……」
「所以,谁拿的?良心痛吗?脸疼不疼?」
「。」
一套连招下来,程麦一秒安静如鸡,给他满满当当倒上一整杯后端到他嘴边:「恩公,您请。」
自己这鞍前马后的狗腿样,程麦突然想起了电视机里一遍遍重播的《甄嬛传》。
她是不是还挺有做大太监的天分?
不过这样凑近了看,她突然发现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不重,但在白皙的皮肤反衬下就格外突兀。
像上好的白瓷上突然多出的一点瑕疵,非常显眼。
「你昨天又熬夜打游戏啦?」
她手比嘴更快,说话间隙,已经碰上了那块皮肤,格外的温热柔软。
黑眼圈这么重,啧啧啧,看来段位又上到一个可以让她随意糟蹋的新高了。
池砚正喝着椰奶,没有半点防备,差点被她这下突袭弄得喷出来。
反应过来后,他狼狈地扯了张纸巾,一边侧身避开她的手,声音恼火:「说话就说话,你乱动什么手?」
程麦:「?」
神经病?
第18章
俩人距离太近, 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橙子味的香气,说话间?热气尽数扑在?他脸上,如?果他想, 这?个距离甚至都够他数清她眼睫毛的程度。
有那么一下,他还真试着这么干了。
算了, 太多,数不清。
程麦的眼?睛圆圆的,瞳仁又大又黑,这样一动不动盯着人的时候, 就?像在?嗖嗖地往外发射小钩子, 莫名?其妙地, 让他想起昨天韩又元给他分享的「好东西」里那个女主。
其实长得不像,但这?个动作和她勾人的时候却一模一样。
看吧, 他就?说了那玩意儿自带病毒, 不仅攻击他电脑,看多了还会荼毒人脑。
不然他怎么会对着程麦这?么个无性别儿童产生这?些乱七八糟的联想?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的废料后?, 他端起眼?前的冰椰奶,都顾不上嫌弃韩又元怎么选了这?么甜不拉叽的饮料,直接一饮而尽。
冰饮料顺着喉咙一路凉进去,也让他垃圾信息过载的脑子恢復了短暂的清醒。
他又一次避开程麦凑过来的脸, 莫名?心虚,没看她,只是旧事重提。
「你?说话就?说话, 别凑那么近。」
抵抗扭捏的样,像个被冒犯的大闺女。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因为男女有别你?心里没点数?
因为太近我突然发现你?不讨人嫌的时候, 长得还挺顺眼??
因为刚刚我脑子里突然冒出?点男的脑子里都有的颜色内容?
算了,这?话说了估计会被她打包摁进厕所里沖走。
池砚看向门口, 面上一派正经,选择性地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没打游戏,写了3张化学试卷。」
竞赛班进度快任务重,他又不是无师自通的神?仙,每天花了大部分时间?准备竞赛,余下的学习任务只能抽空完成。
「化学试卷?」程麦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一脸惊慌:「什么时候布置的作业?!我怎么不知道?!」
「大概在?你?忘了的时候?」他又给自己到了一杯饮料降温,兴趣寥寥地回了句。
「……」
程麦坐在?椅子上,没说话,脑子里的算盘却快搓出?火星子。
等?会吃完饭回家洗漱完肯定都要八九点了,她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做完的。
重点班今年周末和国庆假之间?还插了一天的补课,但她的心早就?飞了,作业自然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程麦正想奴颜婢膝一下请他帮忙,就?被来到这?桌的寿星打断。
想起自己来这?里的重要目的,她连忙把脚边的礼物抬起来递过去,「又元,给,礼物。」
里面是十五本他没收集齐全?的七龙珠漫画,又重又贵。
韩又元也不知道含蓄是什么,当?即拆开盒子,看到礼物后?再看她的眼?神?简直柔得要滴出?水,冲过来就?是一个熊抱,「麦麦,今天起你?就?是我女神?!你?放心,之后?再选校花,我一定把那宝贵一票坚定地投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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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嘿嘿笑两声,「好说,好说。」
反应过来觉得不对:「难道你?之前不是投的我???」
韩又元干笑了声,生硬无比地扯开话题:「这?么重,这?么热的天,带过来很累吧?」
「还行。」反正不是她搬的。
池·全?程充当?苦力但没从她口里得到任何存在?感·砚冷笑一声,把手?里限量版易建联签名?篮球扔进韩又元怀里,见他要冲过来熊抱时连忙闪开,挑了挑眉一脸嫌弃:「大恩不言谢,咱俩之间?就?别整噁心人那套了啊哥。」
韩又元被他一通叼也没生气,只是摸了摸头弱弱提出?质疑:「不是,我的砚,大恩不言谢这?话是这?么用的吗?」
他语文差但好像也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
「……平时学习上怎么没见你?这?么认真?」池砚作势要抢篮球:「再多话把礼物还我。」
碍于大佬平时的威压,这?一桌子南礼附的同学忍笑忍得辛苦,但程麦毫无顾忌,难得能看他的笑话,不顾他的脸色,她坐在?一旁笑得惊天动地,人都滑到了椅子上。
嘲笑他的后?果就?是——
「你?写都写完了,借我抄下能怎样?」
散场后?惦记着作业,一开始她还在?那山路十八弯地暗示他,被一口回绝后?她懒得掩饰,再开口就?有些气急败坏。
「不行。」
「为什么?」她怀疑他:「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刚刚那事呢?」
不等?他开口,程麦又苦口婆心地劝他:「我跟你?讲,你?这?样不行的。男孩子心眼?小哦,我们女生都不会喜欢的。」
「稀罕。」他冷哼一声,脸对着出?租车窗外看起了风景,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那到底是为什么嘛?」之前都肯帮忙救急的,「我看你?就?是小心眼?儿。」
「之前借你?,那是因为很多题你?会,时间?赶的情况下给你?抄也没什么。」
池砚转过头,这?次神?色格外认真:「但程麦你?自己好好想想,从上高中?以来,你?这?段时间?的学习状态真的对劲吗?周五化学小测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倒数前十吧,连班级平均分都没达到。」
一门心思扑在?英语演讲比赛上,学习状态越来越差,还天天左一个徐清时又一个学长的嘚啵嘚啵。
「你?什么意思?」
被人这?样直白地点明考得有多差,程麦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不知是气还是羞,脸颊绯红。
「意思就?是,如?果你?没有精力兼顾学习和比赛的话,应该做个选择。毕竟,高考不考英语演讲。」
他声音始终冷静,可却轻而易举地挑动了她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
明明是同龄人。
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像是在?看小孩子胡闹一样的语气,让她最恼火。
车上的冷战一直持续到回家。
既然他都那么说了,程麦回到家也没再死乞白赖地找他要试卷,先一步摔上门。
不就?是三张试卷,她熬夜也要自力更生写完,把他的脸打肿。
傲什么傲。
……
半小时后?
翻来覆去把能做的都挑出?来以后?,她双目呆滞地看着白茫茫的试卷。
不行,真的很难。
不愧是池砚也要熬夜写的含金量。
化学组出?试卷的老师是被社会报復了还是被出?轨了,故意弄这?么难的题来为难她们这?种弱小无助的小可怜吗?
鬼使神?差地,她摸出?了手?机。
【周日深夜,和化学试卷相亲相爱你?死我活中?,太难了[大哭]】
在?那个还没有精装朋友圈的年代,程麦这?样时尚弄潮儿已?经先人一步在?**?实操,为日后?成为朋友圈获贊女王牢牢打下基础。
如?果说世界上註定有那些说少做多、用行动默默努力的人,那也一定会有不管做什么,都要先昭告天下提前过把虚荣瘾,不管这?是不是会给自己留下打脸实证的人。
而程麦,就?是其中?一员。
她还非常有心机的精心挑选了前面填的最满的那一部分试卷拍照,怕过分暴露自己的愚蠢。
没多久,评论区热闹非凡,在?底下朋友们一水儿吹捧和安慰中?,乱入了一句内容过分正经、反而突兀得诡异的评论。
【第十五题没有配平,电离方程式要注意原子个数和电荷数守恆,再试试。】
第19章
学校里总有两?种学霸:自己会做也能理解别人为什么不会的;自己会做并且不理解为什么这都有人不会的。
徐清时属于前者。
他脾气好得像菩萨, 说话时永远语气含笑,不会有一丝的不耐烦和看不起。哪怕像程麦这样面子大过天的虚荣鬼,在他的好脾气下也敢大胆说出「还是不懂」这几个?字。
甚至, 某种情况下,听到徐清时无奈的嘆气和一遍遍换着法子试图教会她时, 故意为难他、说听不懂也变成了一种乐趣。
等到最后结束时,她看着自己以前永远缺斤少两配不平的方程式都顺眼了不少,在徐清时的指点下莫名生出了几分盲目的自信,有种「下次一定能行」的错觉。
但错觉终究只是错觉。
进?高中不过一个?月, 她欠下的债已经太多, 这样东一下西一下的小修小补根本没法堵住她那张快筛成洞的知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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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页
上?课时的拖延症加侥倖心理, 心安理得用「等下课再问下别人」而煳弄过去的知识漏洞,就像青春期脸上?闷堵住的闭口, 不疼不痒, 却在某天一觉醒来?时尽数爆发?,惨不忍睹。
而那一天, 对于程麦来?说,就是第一次月考。
南礼附中还是相当有人情味的,特意?选在了国庆返校后的周二周三?给?高一的小羔羊进?行这场残忍的屠杀。
当然,对于她们班的那群变态学神来?说, 应该是期盼已久证明自己的排位赛。
程麦这人虽然考试成绩不太行,但她对于自己的成绩和状态波动是很有逼数的,具体表现为考前就能大致判断出这次自己是要进?还是要退, 考试过程中题目写完就基本已经清楚知道了自己的结果,从来?没有过那些学霸考后聊天「考的都不会」, 成绩出来?「基本都全对」的惊喜。
这次,她的预感?告诉她:大事非常不妙。
数学尤其惨不忍睹。
不知道出卷人是不是家庭不幸、怀着一颗「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的心理, 从选择题第九题开始就不当人,让她狠狠纠结了十分钟,更别提填空题最后一题和压轴题了,连看题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越做越慌,就跟后头有鬼在追一样。周围人刷刷的翻卷声,简直就是她的催命符。
明明第一页都没写完,见周围人都翻了,她心急的根本做不进?去,象徵性的写了几步,做不出来?就立马放弃,急急忙忙跟着翻。
每次只要前段时间学习浮躁,考试就会这样,会做的也因为心慌粗心出错,本来?认真?思?考有可能解决的问题,此时难度也放大了无数倍,而像压轴体就根本已经不再考虑范围以内了。
……
附中老师效率奇高,周三?下午考完,周三?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前就把?成绩单贴了出来?。
最后的结果果然没有打破她料试如神的记录,不过这次惨澹已经不足以形容它的糟糕程度。
排除掉路夏这个?过来?混日子的,那她就是,班级倒数第五。
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从上?往下一路看过来?,心越来?越凉。
门口挤挤嚷嚷,全都是来?抄成绩的同学,后头不断有人催着问前面的好了没啊、别堵着啊。
在这种时候,成绩已经将原本平等的他们分成了三?六九等,而排在那张纸后半部分的人天然就没有了话语权。
她匆匆扫了一眼就往外边退,却在某一个?瞬间,仿佛感?应到什么一样,突然抬头,对上?了站在外围的少年那双冷静的眼眸。
「如果你没有精力兼顾学习和比赛的话,应该做个?选择。」
「毕竟,高考不考英语演讲。」
程麦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冷战前他说的话。
现在看来?,真?是一语成谶。
她不是池砚,也不是徐清时。她果然没有能力兼顾。
不想被他看笑话,程麦连笑都懒得伪装一下,飞快移开了眼,拨开人群坐回到座位。第二节 晚自习开始后,物?理和生物?课代表打开投影对答案。
也许是成绩已经出来?,班级里的氛围松了一些,平时鸦雀无声的晚自习这会儿不时能听到一些人低声讨论的声音。
而池砚,作为这次的大榜第一,格外炙手?可热。
物?理课代表一结束投影,马上?就从讲台直奔他而来?。
「砚哥,你觉得这次压轴题第二问那个?条件是不是有点模煳歧义?」孙况问。
他俩是物?竞搭子,平时傲归傲,但孙况就和其他一班的学霸一样,对比自己厉害的人是既佩服,又跃跃欲试着想赶超。
这次他和池砚都是扣了5分,因为没有考虑到这道题的另一种情况。
「但不应该啊,」他挠了挠头,「我觉得是题目本身的问题,你看啊——」
又开始了。
程麦嘆了口气,对着自己红得鲜艷的卷子,她还要被迫听学神挑刺题目本身的不严谨,简直是一种酷刑。
一张试卷翻来?翻去,就是没法沉下心去订正。
很多人都说错题重错是一种悖论,因为就是不会做才错。
但其实对她这种一紧张就粗心算错、效率低导致没时间看进?去题思?考的人来?说,每次错题重做她还是可以靠自己写对一部分的。
但今天,她睁眼就是倒数第四的字眼,闭眼就是孙况被不断放大的叨咕声,完全没法静下心来?,现在她只想好好洗个?澡,睡觉。
逃离开这个?以分数为目标的斗兽场。
「上?课,」池砚啧了一声,把?孙况的头毫不留情地?推开,「保持安静,老师没教过你?」
「欸,不是。」
说到兴头被打断,还是因为这种狗屁理由,孙况站他身后一脸状况外。
他困惑地?揉了下头,刚想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但看池砚威胁的眼神,还是把?话吞了回去,默默拿起试卷回座位,「那下了课我们一起去找老王讨论下呗。」
池砚抽出一张新试卷,头都没抬挥了挥手?送客,一副「爱卿退下吧」的架势,偏偏平时傲气得不行的人还挺吃他这套。
但不管怎么样,没人在耳边吵了总是好事。
她太心烦意?乱,最后那几十分钟什么也没学进?去,直到晚自习放学回到家都是一副浑浑噩噩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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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程麦心里清楚,糟糕的一天还没结束。
因为,南礼附中会实时把?成绩上?传家校平台并贴心地?通过绑定公众号全方位通知家长:快来?看你孩子这次的成绩啊。
果不其然,刚洗完澡,她就接到了爸爸的跨洋电话,程建斌就跟人体描边大师一样,一会儿吃了吗?一会儿最近身体还好吗?酝酿来?酝酿去,话题左拐右拐就是不到重点,但也不肯挂断。
程麦受不了这样慢性折磨,主动提出他想讲的话题:「老爸,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看到成绩了吧?」
「对,」程建斌听着也松了口气,顺势开启话题:「第一次月考嘛,就当摸个?底,不用太往心里去。毕竟是南礼附中,优秀的学生还是很多的。」
程麦嗯了一声,但很清楚程建斌想说的话绝对还没完。
果然,两?秒后他小心翼翼开口探听:「麦麦啊,上?了高中还适应吗?」
「还可以。」
其实不好,但她爸天天非洲工地?上?晒着为中非友谊在努力添砖加瓦,她实在不想拿自己这些事烦他。
而且,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远在非洲的人除了工作完再替她焦急上?火、无能为力以外,还能做什么?
程建斌听到她简短的回答里赤裸裸的敷衍,一时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放以往他也就随她去了,但这回实在是程麦从小到大翻过最狠的车,又是刚进?一个?新阶段,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犹豫了一下,主动提出:「麦麦,爸爸不是想给?你压力,只是提这么一个?建议:要是实在跟不上?的话,咱也可以找个?附中老师补一补,刚开学,都还来?得及。」
附中老师,稍微有点名气的,一小时小一千的收费,按她这个?漏成筛的程度,估计能把?程建斌在非洲赚的钱全嚯嚯了。
她无声地?嘆了口气,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要是她是池砚就好了,至少不会让家长隔这么远还要操心。
再开口时,程麦换上?了惯常活泼又轻松的语调,回绝道:「不用了老爸,说真?的,我这次是考试前没睡好,考试都懵懵的,状态不好才粗心考砸的。等期中考您看,我绝对能考回……」
不能画太大的饼,在1班往前进?步一个?名次都很难,「反正肯定不会比这次和入学考差,40名,没问题的。」
她对自己的考试一般都挺谨慎,很少这样考前就给?自己圈名次,听她这么说,程建斌也没再坚持,只是嘱咐她:「学习重要,身体也重要啊,对了你刚才说考前没睡好,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毛病?如果经常出现要去看医生的知不知道,不用替爸爸省钱,有什么事就跟我或者你桐姨说,知道吗……」
一通电话打完,她终于得到了暂时的清净。
躺了一会儿恢復力气后,程麦拖拖拉拉起身,准备去浴室洗漱,正巧撞见另一人阖上?门出来?。
男生脖子上?还搭着毛巾,一头黑髮?半干不干,看起来?像是吹到一半没耐心了。
距离那天借作业不成反被人踩痛脚后,俩人已经几天没正儿八经说过话了,除了无法避免的交流。
就像磁铁石一样,两?人的目光瞬间不可抗拒地?吸到对方身上?。
和亲密的人冷战,永远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过往很多次吵架她后面都忘了最开始在气什么,也无数次后悔干嘛要开始,但每到下一次,主动服软是不可能的。
除非她非常理亏,不然递台阶这种事只能池砚来?干。
更何况,这次本来?就是他错了!
对。
程麦这么想着,仿佛为了坚定自己心里的信念一样,她用力点了点头,雄赳赳气昂昂地?撞过他的肩膀,目不斜视地?往屋里走。
「餵。」少年嗓音淡淡的。
短短一个?字,客厅里却像飞过了一群叼着树枝的和平鸽。
俩人之?间横亘多日的那层冰,随着他这下,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裂痕。
第20章
哟, 要服软啦?
程麦脚步慢了半拍,转身前不断嘱託自己:淡淡定,没什么大不了。
结果——
「等会你洗完澡把试卷拿过来?, 我?帮你看下失分点?。」
他的语气十分自然熟稔,好像俩人之间无事发生, 只?是几分钟而不是几天冷战没讲话一样。
「就这个?」程麦脸黑了一度。
「不然?」
池砚一脸坦荡,还有闲心去冰箱里拿半个?西瓜,顺手插上了两把叉子。
刚洗完头?,他黑色的头?发被手顺了几下往后铲, 将男生光洁的额头?和英挺优越的高鼻樑展露得一览无余。
人就这么趿拉着拖鞋往房间里走去, 背影都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漫不经?心。
「那你就没别的要说?的?」她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比如, 道歉?」
为你考前乌鸦嘴诅咒我?考砸的事。
为你人身攻击我?成绩差所以不配参加英语演讲比赛的事。
池砚顿住脚步,回身想了一秒后耸了耸肩:「看, 又?没说?错。」
又?没说?错。
又?没说?错。
轻描淡写一句话, 在程麦听来?嘲讽指数拉满,瞬间触动?了她这几天紧绷到爆炸的神经?。
回应池砚的, 只?有浴室被摔得震天响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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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页
得亏他爸妈今晚加班,才不用睡到一半被这位可?能来?自火星的易燃易爆品惊醒。
啧啧啧。
这第几次发脾气了?
炸药桶做的吧她。
还是大姨妈来?了?
直到时针走到十点?过半,池砚才确定,这西瓜上的另一个?叉子估计是等不到主人了, 亏还留了中间那块给她,没口福。
*
第二?天班主任立马趁热打铁召开了月考总结表彰班会。
平时总是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养生派班主任今天情绪格外高,被cue最多次的无疑就是后门口这位。
只?是被表彰的人感觉还没有讲台上表彰的人激动?。
不论刘强把他夸的怎么天花乱坠, 从「力?压隔壁班第一名」到「四门单科王」、「化学全年级唯一一位满分」、「一己之力?拉高班级物理平均分」,池砚头?都没抬过, 沉浸式投入到了王老头?刚给的物竞试卷里。
因为他的冷淡,同桌张骅被迫承担了很多次和班头?对视的任务。
又?一次微笑?诚恳地点?头?后, 张骅无语地看了眼旁边的人。
他半点?没受影响,专注力?极强,像自动?对外界装上了隔离门。解题行?云流水,一根朴素的晨光中性笔,被他捏着,就像是一根魔法?棒一样,很多时候都不带停顿的,只?是扫一遍题目纸上勾画几下就能选出答案,就算碰到难的题,也不过是皱眉思考片刻,公式运算一出来?,也就顺利解决了。
初秋早晨八点?多的太阳温暖明亮,透过绿叶的缝隙,又?穿过走廊,到达后门这里时就只?剩一层薄薄的金色,斑驳的洒在他身上,将他干净的侧脸线条勾勒得愈发明暗对比分明。
看来?那些女生说?的,认真的男人最帅这句话看来?有点?道理,就连池砚这种狗认真做起题来?就完全没了平时插科打诨、在群里分享资源的时候来?两句神来?之评的不正经?样了。
张骅没注意,就这么盯着盯着,直到身边人接收到了他深情凝视的目光。
池砚停下手头?的笔,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我?异性恋。」
「啊?」
「所以收起你迷恋的眼神,」他转了转笔,似乎在活动?自己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肌肉,「有点?瘆人了哥。」
张骅笑?嘻嘻地,男生故意噁心直男同类的恶趣味出现了,他凑过去,虚虚实实地贴着池砚的肩膀,用最流行?的上目线发动?攻击,捏着嗓子小声说?:「诶呀,既然被发现了,那我?就不装了砚哥。」
话锋一转,问:
「所以,昨天群里的研究资料你有什么评价?」
「我?怎么看你后面没声了。」
「还是说?,看着看着太满意,都没空评价了。」
他神色暧昧,说?完发出一阵猖獗的气声笑?。
池砚想起张骅这逼昨晚在群里神神秘秘的发了个?【斥巨资】【大学物理基础教程】后,就跟狼群里掉进一块羊肉一样,整个?群聊夜猫子立马復活,一个?个?在那「谢谢孙哥」「牛逼」「好人一生平安」「+1」的刷屏。
搞得他半夜被吵醒,半天没睡着。
他没好气地耸了下肩膀,把一直赖在他肩膀上的这颗大头?颠了下去,笑?骂了句:「滚蛋。」
「懂了,」张骅立马比了个?ok的手势:「看你这新鲜出炉的黑眼圈,原来?喜欢的是清纯系啊,怪不得之前老兴致缺缺嫌我?们没品。」
「放心,下次再有这种好货兄弟绝不独享。」
池砚好气又?好笑?,刚想说?我?他妈是因为手机震动?被闹醒的,就听见台上刘强愤怒的声音:
「张骅!你还有完没完了。一直在骚扰同学,刚看你好几眼了!我?一讲你也讲是吧?来?来?来?,请你上来?讲好不好?」
「欸欸欸,这就算了老刘,」张骅光速摆正身体:「您将您讲。」
气顺匀了以后,刘强的情绪还没顺过来?,就这么气势汹汹地开启了班会的第二?环节。
「行?了,好的说?完了,我?再来?说?说?这一个?月咱班暴露出来?的问题啊。」
「第一个?,不积极。我?就坐在这楼的办公室,结果人隔壁班同学跑来?问我?问题的那叫一个?勤快,咱们班呢?下了课看到我?就跟老鼠避猫一样,当然我?不是说?在座的同学是老鼠啊,但是一个?我?当班主任的班问题的频率,比不上我?科任教书的班,这很有问题啊。」
「再一个?,效率低。碎片时间呢?用起来?啊。总是抱怨作业写不完跟不上,怎么有人就能跟的好?反思一下自己下课的时间是不是都利用好了。」
「第三?,不活泼。上课总就那么几个?同学积极参与课堂,其?他人呢?上课不跟着老师来?,不积极思考回答问题,课堂效率不抓起来?,课下再花时间自己学,那就是事倍功半!这样神仙才学得会呢。」
对,神仙才能学得会。
到了这个?环节,好像就写上了「程麦主场」这几个?字。
没几句话膝盖就连中两箭的程麦哀怨地看了眼后边这位无知无觉的神仙,忧愁地嘆了口气。
本?来?考砸就焦虑,老刘絮絮叨叨的训话更是雪上加霜。
接下来?这一整天她难得安安份份留在座位上,下课间隙都坚强抵抗住了路夏的聊天骚扰,利用起碎片时间写一些不用动?脑子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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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所有的课几乎都被老师拿来?讲试卷,到了晚自习办公室更是热闹得不得了,多得是学生主动?跑过去找老师,或是间歇性努力?一下问题目,或是找老师谈心。
程麦没想着凑这个?热闹,平时不懂的她旁边就有个?百晓生,但现在鑑于俩人在吵架,她也懒得问,自己埋头?琢磨做错题本?,别说?,好些题还真让她给摸出个?一二?三?四。
但还没来?得及享受这种成就感,第二?节晚自习上到一半,她就被班主任拍了下肩叫走了。
办公室
下了讲台,刘强就像换了个?人,从暴躁的黑毛狮王变成了弥勒佛。
他捧着保温杯,缓缓说?出那句经?典开场白:「程麦啊,最近感觉怎么样?学习或者生活上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
程麦有些抗拒和老师的接触,不管什么问题都只?是矢口否认:「没有,老师,都还行?。」
但刘强显然不准备随便放人。
他拿过桌子上各种排名小分应有尽有的成绩单,只?给她看:「刚进班里的时候,你是36,这次考试退步不小啊,45名。」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但是呢,咱们先不谈名次。我?看了下,之前你的中考分数,各科还是相对比较平均的,理科稍微薄弱了些,这次考试,文科和理科科目就差得就有点?太大了,怎么,是已经?,想好要学文科了吗?」
「其?实也没,没有。」程麦没好意思告诉他,中考的分数是因为试卷简单来?的,这才是她理科的真实水平,并不是因为她放弃了理科要选文科怎么样的。
「没有那就好,」刘强点?点?头?,脸色满意了些:「我?是觉得,才进高中一个?月,只?要有心什么都来?得及,赶得上。没有瘸腿的科,也是给自己之后多留个?选择。再有就是数学,这个?你得多花点?心思,数学学好了不管是选文科还是理科都是很吃香的。」
接着刘强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几句,无非就是有问题就勤跑跑办公室,平时多跟老师同学交流,学习要主动?云云,但不得不说?,程麦从没想过自己这样在南礼附中毫不起眼的成绩,也会得到班主任的注意力?,听着听着她一开始的牴触心理早就不见,点?头?点?的愈发情真意切,就像每一个?被班主任惯了点?心灵鸡汤到恨不得当天学到半夜自证的学生一样。
而她学习的信心和动?力?,在谈话末尾那句「我?很看好你,我?觉得你是有潜力?冲到班级前列的苗子」一出时瞬间达到巅峰,虽然这句话可?以和「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并称为老师的俩大点?击即送经?典谎言。
但谎言之所以行?之多年还能经?典,就是因为它有效。
当天晚上回到家,程麦再没像以前那样在客厅里东一下西一下磨洋工,而是立马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准备接着整理晚自习没弄完的错题。
但没多久,房门忽然被敲响,咚咚咚的三?声,急促又?大力?,一看就知道是谁的节奏。
刚进入点?学习状态就被人打断,她烦得不行?。
可?俩人这样别别扭扭相处了一个?多星期,也实在难受,一想到有可?能池砚要主动?求和了,她还是挪到了门边。
为了显示自己没那么心急,程麦刻意在门口站定好几秒,直到门外传来?他无语的声音:
「别装了,听到你的脚步声了。过来?了就开门,搁那cos门神呢?」
好。
他根本?就不是想来?求和的!
她勐地拉开门,想当面骂他一顿再让他吃个?闭门羹,结果一打开,视线里赫然跳出一个?粉粉嫩嫩的精緻盒子。
是南城那家新开的甜品店里的爆款瑞士卷。
还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味!
之前她还想着要拉池砚去尝一次,结果没多久俩人就吵架了,她囊中羞涩,没人当冤大头?的话也狠不下心。
程麦欢唿一声,完了才想起来?前面还站了个?人。她努力?憋住上扬的嘴角,明知故问:「干嘛呢?」
可?有人就偏爱犯贱不惯她。
「干嘛?」池砚模仿了她一遍,嘲她装傻:「不干嘛。给你展示下我?的夜宵。」
见程麦秒变脸要关门他才笑?着伸手拦了一下,「要不要吃?」
这下程麦学乖了,不肯上他的当,下巴高高昂起拿乔,「这是你的夜宵。我?怎么好意思呢。」
还刻意在你的夜宵上加了重音。
池砚:「……适可?而止啊程麦。」
见她仍不为所动?,只?能举白旗投降:「你的你的,给你买的,行?了吧?」
听到想要的答案,程麦心满意足,翘着嘴角要去拿,结果面前男生手影一晃,袋子立马被他高高举起,到了她的海拔够不着的地方。
「池砚!」
「急什么,」池砚哂笑?一声,「吃了我?的东西,就不准再生气。答不答应?」
第21章
昏暗的廊厅灯光下?, 平素锋利的眼神此时都被蒙上了一层柔纱,程麦被他这样含笑的眼神注视着,不知道为?什么, 心都漏了一拍。
「和好和好。」她语速飞快,像是要掩饰什么。
好吧, 她得更正一下?,原来这傢伙帅的时候,也不止做题那一下嘛。
不对,她怎么能这样觉得, 池砚这狗东西怎么会和帅这种字眼搭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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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配。
真正的帅, 是像徐清时学长那?样的男生, 稳重成熟。
估计是最近压力太大,眼压跟着一起飙高了, 得青光眼了都。
改天?得去医院挂个号查一下?。
程麦甩了下?头, 把刚才脑子里冒出的那?一丝诡异的想法甩掉,再睁眼时, 就?见池砚一直沉默的盯着自己?。那?眼神,就?像在?看?智障儿童。
她刚想问他什么意思,却被走出房间?的林桐打断,「怎么了这是?」
程麦还懵懵的, 池砚倒是猜出来了,估计是她那?一嗓子把他妈炸醒了,伸手在?程麦额头上弹了一下?:「大晚上的, 轻点声?,别扰民。」
猝不及防的, 程麦捂着额头:「疼啊!」
混蛋。
池砚不信:「我都没用力。」
「没用力也痛!」说完,程麦跺了跺脚, 目光转向林桐,拉长着声?音喊了她一声?,「桐姨,你看?他!」
也是经典流程了,林桐笑了下?,非常给她面子地过来打了池砚肩膀一下?,「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欺负妹妹。」
池砚人高马大的,却站那?没动?,乖乖挨了这一下?,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人,觑她一眼吐槽道:「她算哪门子妹妹。怎么,嫌程不好听,什么时候改姓池了我也不知道。」
这浑话立马招来自家母上大人的第?二下?。
加完班回家,又被惊醒过来调节这对小冤家的纠纷,林桐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走之前嘱咐道:「你俩早点睡啊,别熬太晚,还在?长身体呢。」
等?她的房门阖上后,屋子里短暂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
程麦看?着手里的蛋糕,心绪绕回之前,突然有?点好奇:「这蛋糕你怎么来的?」
池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道:「自己?长了腿送上门的。」
他这话讽刺意味太强,程麦顿时get,有?点诧异:「不是吧,你去排队买过来的?」
看?她这大惊小怪的样子,池砚后知后觉好像这个举动?是有?那?么点夸张。
就?他们俩人这天?天?剑拔弩张、程麦没有?半点兄友妹恭点样,他这样大费周章给她弄块蛋糕来让她开心一下?还挺诡异的。
其实一开始也没想到这玩意,是晚饭后回教室的路上被一个女生拦了一下?,不由分说地塞给他一个东西,都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就?跑走了。
瞄到盒子上的logo,他觉得有?点眼熟,而后忽然想起这不就?是某人天?天?絮絮叨叨想吃的那?家蛋糕店吗?但又不能拿别人送的东西转手送她,最后那?块甜腻腻的蛋糕还是便宜了韩又元。
这会儿看?程麦眼睛都快亮的发光了,他也还是不理解。除了造型,这黏煳煳甜腻腻的蛋糕究竟是哪里特?别了,值得她们女生这么疯狂,下?晚自习的点了去那?家店都硬排了半小时。
现在?想想,他觉得他也是挺不正常的,不管是花几百块给她买一块智商税蛋糕,还是大晚上的不回来睡觉跑去区另一边的蛋糕店站女生堆里排队,都不是符合他俩目前这关系这状态该有?的。
嗯,不能说实话。
知道她这么重要,这丫头不得尾巴翘上天?。
他矢口否认:「别人送的。不想吃我扔了。」
说完,他摸了摸后脖颈,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心虚撒谎下?意识的小动?作?。
但程麦此时全?身心都被眼前巴掌大的瑞士卷吸引了注意,根本没留意他。
谁送的不重要。
吃进肚子里更重要。
程麦吞了吞口水,小心地把袋子捂在?胸前,正要转头回房间?,却被人拉住。
「你干嘛?」她目光警惕,生怕这人一言不合来抢她的夜宵。
池砚没好气地拍了下?她脑门,「把你的理科还有?数学试卷带上,去我房间?,快点。」
不住校的学生,上完第?二节晚自习就?可以回来,但今天?买个蛋糕耽搁不少时间?,这会儿已经快十点半了,再想想程麦这次试卷上巨大的工作?量,她再这么磨蹭下?去俩人不用睡了。
可程麦却没理解他的意思,怕他是上课干自己?的去了没注意,好心提醒他:「带试卷干嘛,白天?讲完了。」
「老师讲了就?完了?」池砚好奇:「你都会了?哪块失分最多,哪种题型最不擅长,为?什么丢分,试卷分析你都搞完了?」
「……」
被死亡n连击戳中嵴梁骨,程麦沉默几秒,心服口服地摆了个请的手势,恭迎学神下?凡指点她这块朽木。
*
搞到理科最后一门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国企家属院的作?息相对稳定,从窗户看?过去,对面那?栋只剩零星几间?房亮着灯。
程麦望着三栋8楼的房间?,一看?,也在?熬鹰,顿时乐了。
哟,是小学老同学,较劲姐啊。
她戳了戳身边的人,跟她八卦:「快看?快看?,陈元她家还亮着灯呢,你说她是不是也月考了?」
池砚仰倒在?椅子上,对于她说的半点兴趣都没有?,眼皮都没抬。他揉了下?鼻樑骨,敷衍地嗯了声?。
南城高一月考虽然不会联考,但基本不都是这几天?。
程麦好奇心更甚,提出恶趣味猜想:「她家里不是一般睡的很早吗?该不会是她也考砸了,在?被她爸妈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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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但你这个也字用的很精闢。」池砚向来对别人的八卦毫无兴趣,也无法理解她哪来那?么多无穷的精力去关注这些细枝末节。
他不耐地用笔敲了下?桌子,唤她回神:「咱先关心下?自己?成么,泥菩萨。」
「你是不是前面太磨蹭,后面没时间?想别的题,也没时间?去检查,」池砚给她粗略计算了一下?,「有?快二十分都是计算失误出现的。」
程麦点头,「我就?想着慢工出细活嘛,怕一开始做得快到时候更容易粗心出错。」
「慢工出细活是让你平时慢点,把题吃透。考场上一慢你就?慌,慌了就?出错。加速度那?块丢分最多,明天?我给你针对性弄几十道题,你把它都练了后面应该正确率能上来点。」
「几,几十道?」
才能「上来点」?
程麦被他的淡定呛到,不敢置信。
「不然呢?」池砚斜睨她一眼,「没听过量变引起质变啊。」
说完,他看?着倒数第?二道大题,皱了下?眉:
「这不是书上例题的变式吗?老王课上强调过几遍的,还不会呢?」
「他讲那?么快,谁能听懂啊。」
有?时候程麦觉得物理老师一定是个很信奉缘法的人,比如他讲题,该会的就?会,有?那?个机缘能自己?参透的就?能参透,至于他那?种「都没问题吧,好,下?一题」的教学法,是完全?不考虑像她这样的普通人的死活的。
「不会就?问啊,不然谁知道你不会。」
说完,池砚又笑了下?,眉眼间?又点隐隐的得意,「哦,除了我。」
程麦半开玩笑地回怼了句:「哎哟,这不是怕耽误你们学霸宝贵的上课时间?呗。」
这话一出,身旁男生看?白痴一样一言难尽的目光落到了她脸上。
程麦脸色有?些发红,故意兇巴巴问他:「看?我干嘛?」
「觉得稀奇,」池砚笑了:「认识你这么久,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一面,嗯?」
过了一会儿他收了笑,正色道:「程麦,大家都是交了一样的学费坐在?那?的,是平等?的。老师也是平等?的面向每个学生,应该把她们教会,你知道吧?」
程麦没吱声?。
「所以,你为?什么要为?了别人放弃自己?能学懂的机会?」
「我问的问题,你们这些成绩好的肯定觉得很蠢,说不定还会有?人在?心里笑话我鄙视我,怎么这个都弄不明白。」
好吧,她承认,自己?确实就?是这样一个又菜又爱面子的人,除了池砚这个从小到大见证过她所有?糗事的人以外,她没法做到坦诚地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大家面前。
池砚沉默几秒后,突然问她:「今天?上午数学课老师问那?个均值定理,是叫谁回答的来着?」
「……」
她当时上课被那?堆错题折磨得心力交瘁,想了好半天?脑子里都拼不出一个名字,「谁啊?」
池砚唇角微勾:「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问——」
程麦的质问还没说完就?被人冷静打断:「你看?,我们连谁上课被提问、后面回答对了没有?都不记得,又有?谁会把上课的时间?精力放到提问的同学身上呢?又不是闲的。别给自己?加太多戏,小麦同学。」
「再说,别人心里怎么想,你根本控制不了,只要他不表现出来你管那?么多干嘛。如果他真的当着你的面表现出来了,」池砚嗤笑一声?,「那?他是傻逼。干嘛因?为?一个傻逼怎么想而畏手畏脚。」
「说起来容易。」程麦小声?嘟囔了一句。
道理她都懂,可是做起来就?是很难啊,谁愿意当众承认自己?的无能。
「不愿意上课问,那?你就?下?课勤快点跑办公室私下?问老师,」池砚拿笔敲了下?她的指关节,「放心,老师见多识广,你总不会是他们见过最笨的。」
先前那?些沉重的心事在?他这样半损半鼓励的安慰下?渐渐被抚平。程麦心里轻松了,脸上也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她眨巴着眼睛再次向他求证:「真的?」
夜晚的凉风从未紧闭的窗子里熘进来,将她耳边垂落的髮丝吹起,擦过她嘴角的梨涡。
他突然犯贱心上来,故作?认真沉吟片刻:「到你这儿嘛,也不好说。」
「池砚!」
……
犯贱的后遗症就?是,他额头被打红的那?一块第?二天?吃早饭都没消掉。
「儿子,这是怎么搞的,昨天?还没有?。你要不要涂点药?」林桐说着,探身过去摸了下?,还有?些硬。
池砚不着迹地瞟了眼罪魁祸首,才转向林桐,「妈,没事,就?是昨天?晚上起来没开灯,不长眼撞门上了。」
某「门」不敢吭声?,全?程忍气吞声?龟缩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等?着人吃完饭出门。
*
月考过后,最受大家关注的莫过于即将来临的运动?会。
附中鼓励学生全?面发展,运动?会向来办得隆重,这也是好事,只是苦了重点班的体委。
大家都只想看?运动?会,蹭那?天?不用上课的福利,但一到这报名的环节需要承担的义务,就?集体哑巴了。
短跑跳远这些还好说,可凡是累人的或者涉及到提前训练的项目,嘴皮子磨破都没人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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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课间?里整个教室又求了一圈了,实在?没办法,体委赵鑫凯承担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往后门那?块走去。
最近班上的人避他如蛇蝎,程麦一见到他靠近就?警铃大作?,抓起水杯想借打水的名义遁走,但她这常年不动?的细胳膊细腿根本抵不过对面体委的脚速,在?后门口那?被堵了个正着。
眼见着自己?跑不过,她干脆提前把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体委,不是我不配合你工作?,但我真的,跑也不行跳也不行,中考体育就?那?几科,我练了一年都只能拿b,您就?放过我吧。」
据她之前的了解,女生项目里现在?就?长跑接力扔飞饼这几个,要么累要么比赛时会很丑的项目找不到人。
「去找别人吧,求求了。」她苦着一张脸双手合十沖他拜拜。
谁知道体委听了这话并没泄气,反而笑开了眼:「嗨,这话说的,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还能勉强你做自己?不愿意的事不成?」
话音刚落,周围被体委威逼利诱着报名的同学立马射出欻欻有?力的谴责目光。
「什么意思啊赵鑫凯,你丫的看?人下?菜啊。」
「就?是,怎么还对女生特?别照顾呢。」
「欸体委,我也不想跑4x100,你帮我把名字划了吧,别勉强我做不喜欢的事,对吧?」
「去去去,别捣乱,不然再给你们一人加一项,」赵鑫凯回头冲着群拆台的人吼了一嗓子,又转过头用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声?音对她循循善诱:「但是你看?,这是我们1班的集体荣誉,对吧?」
「你不上,总要有?人上,是吧?」
程麦点头。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程麦同学,我知道你体能弱,所以你就?不用参加比赛了。但你看?,你的后桌、发小、帮我们班拿金、压过2班那?帮孙子唯一的希望,池砚他……」
赵鑫凯眼尖地瞟到一个身影出现在?走廊末尾,立刻把没说完的话吞了下?去。
但程麦已经懂了。
池砚就?是个从来不会被集体荣誉绑架的人,肯定之前赵鑫凯已经尝试从他那?正面突破无数次均以失败告终,现在?才来豁免她参加比赛的权利,要她帮忙。
程麦知恩图报,没有?任何负担地应下?:「没问题啊。小事儿。」说完,打了个响指。
听到她的保证,赵鑫凯就?差感激涕零,看?人越走越近,立马言简意赅丢下?最后最重要的信息:「男子项目还差3000长跑,拜託了啊程麦,组织对你寄予后望。」
说完他想走,给人说客留点时间?,好意却根本没被心领。
程麦叫住他:「那?表呢,给我呀?」
「啊?」
赵鑫凯不敢相信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自己?猜的那?样,但程麦已经大大咧咧从他手上拿过那?张纸,直截了当帮他在?3000米长跑那?项上写下?了池砚的大名。
这一番操作?让周围同学全?都和体委一样惊到瞠目结舌脸。
知道他俩关系不一般,但那?可是池砚。
在?南礼附中,在?重点班,成绩好的人就?是天?然更有?话语权,再加上池砚也确实不是走平易近人亲和力学神的路线,大家对他还是很有?距离感的。
这会子看?到她这样随意拿捏替人做主的操作?,一时间?都有?些惊讶。
赵鑫凯也没想到,迟疑着问:「程麦,你就?这么帮他写了啊?」
坐附近的温怡也语气复杂问了句:「对哦程麦,这种事,是不是要问过他本人的意见才好呢?你这样会不会有?点……」
剩下?的话,她瞟了眼后面,没说完。
但程麦能想到。
不过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挥了挥手,沖体委说:「没关系啊,反正你去问池砚,他肯定说不行,所以——」
「所以你就?问都不问,直接替我先斩后奏了是吧?」
身后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明明正值初秋温度适宜,但程麦却感觉自己?后脖颈直发凉。
第22章
程麦干笑两声。
她的衣领被人拎着, 只能可怜巴巴地扭出小半个头,软声讨饶:「嘿嘿,能者多劳嘛。」
周围顿时一片轻笑声。
但这会儿程麦可没有精力跟他们计较, 毕竟自己理亏,干坏事被人抓了个正着。
她艰难半扭过身, 双手?抓住池砚脉搏有力的手?腕,半是撒娇半是顺毛捋:「3000米不就是初中?1500长跑翻个倍嘛……想想我?砚砚初三1500米长跑四分十五秒的光荣战绩,那可是踩着体育特长生拿的第一!这次3000肯定也是轻松拿下,我?非常看好你!」
一开始听到那句轻飘飘的「不过就是翻个倍」他差点没被这丫头的没心没肺气吐血。
但越往后, 浮夸不走心的吹捧听的越多, 他还真就非常不争气不值钱地?受用了起来, 甚至嘴角都忍不住翘起一瞬。
很?短,转瞬即逝, 但程麦跟他认识十几年?, 哪怕闭眼只听他说话末尾的语气词,都能精准翻译成文字版本的标题, 更别提她这会儿一直死死盯着他的脸研究。
一见他心情转好,有态度松动的迹象,她立刻打蛇随棍上,加大马力开始道德绑架:「你看, 体委都要急死在教室了,你也忍心干看着不帮忙吗?友爱精神?呢?池砚同学!怎么?可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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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池砚从来不是常人。哪怕这会儿被她驾到这个高度,被几乎全班同学盯着, 他也没有丝毫身为学神?榜样的包袱,不受任何道德绑架的影响, 淡定回了句:「累啊。」
他又?不是刘翔。再说了,就算是刘翔来跑3000米, 也会累的好吧。
松开提着她的衣领把人放回原地?后,池砚的手?顺势往下,勾住她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姿势哄骗她:「想要我?参加啊?」
程麦点点头。
其?实也没有那么?想,但看体委这几天被拒绝到生无可恋的样子,她还是忍气吞声找池砚帮个忙吧。
池砚得到想要的答案,满意地?点点头:「那跑完你来给我?端茶送水。」
似乎猜到了她要拒绝,他提前拿出她之前那套说辞堵人:「毕竟你也说了,这是集体荣誉,总不能光我?一人努力是吧?咱们是一体的,所以?你也不能坐一边干看着,对不对?」
对你个头。
程麦瞬间想撤回之前的话。
和给池砚当丫鬟比,那还是体委急死吧要不。
但她还没来得及表态,一旁看着池砚就跟狼见着羊一样双眼发光的体委已经代她作出回答:
「送送送,砚哥对水的品牌有要求吗?农夫山泉还是哇哈哈?依云兄弟也自掏腰包给你买,到时候让程麦第一时间站终点线等着送给你。」
都是男生,他懂,运动过后有个妹子送水那多有面啊。
更何况是程麦这样漂亮的姑娘。
池砚没搭腔,垂眸看着她,还在等她的回答。
程麦原本还在犹豫,结果一看体委那欣慰又?忐忑的眼神?,顿时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小麦,我?知道你最好了,和其?他那帮见死不救的王八蛋不一样,」体委瞪了眼周围这圈「王八蛋」以?后,期期艾艾地?扯住她衣袖摇了摇:「这可是班级荣誉啊!如果你拒绝了,那我?,那我?就只能今晚吊死在你房门?口,免得之后被老刘质疑怎么?连个运动会都动员不了同学了。你忍心吗?」
一通道德绑架,体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程麦现下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现世报。
被他这样盯着,程麦骑虎难下,只能点点头,立马就听到人欢唿一声。
周围同学一看尘埃落定,池砚接下了这个苦力活,意味着他们不用在被体委日?以?继夜地?精神?骚扰,立马七嘴八舌炸开锅,欢唿雀跃:
「砚哥放心,我?们一定监督程麦同学完成任务。」
「程麦,你别怕,到时候你送水累了,我?在后面等着给你送水。」
「就是啊程麦,到时候要是咱们班拿分了,高低得算你个第二功臣。」
「……」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牺牲了他们俩人,成全了1班全体。
氛围一片大好,长期安静的教室难得热闹,程麦却在其?中?敏感地?察觉到了一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略长。
看过去,却发现那个方向的温怡已经转过身开始学习,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程麦甩了甩头,将心头那点诡异赶走,嬉皮笑脸地?体委讨价还价:「体委,帮你这么?大的忙,这次写加油稿的活也给我?免了呗?」
「好说,好说。」
赵鑫凯挥了下手?,这会儿程麦成了他女神?一般的存在,无所不应。
大课间被同学夸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上课。
铃声响起后,程麦难得心态轻松地?直面王学正的物理高端局,听到一半,王学正出去抽菸的功夫,她旁边缺课半上午的同桌大大方方从后门?推门?而入。
就是明显脸色发白、脚步迟缓,看起来很?不对劲。
她是女生,自然也懂,等路夏一坐下就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她:「夏夏,你是不是,那个来了?」
果不其?然,路夏点了点头,「今天醒过来好痛,实在起不来,就请了假。」
程麦想起自己那还有上次剩下的红糖,一下课就从抽屉里拿出来,要去给她泡,却被人一口回绝:「不要,那东西有怪味,好难喝。」
行吧。
挑剔女王即使生病了也人设不改。
看上午挺闷热,她也没多什?么?,只是帮她接了杯热水。
但南城仲秋的天说变就变,上午还好好的,临近中?午饭点时太?阳顷刻间就被厚重的黑云吞噬,狂风骤起,吹得外?头的梧桐树猎猎作响。
等一行人从食堂出来时,豆大的雨点已从天空砸下,连成密密的丝线,织出一片无尽的水帘。
气温骤降,路夏仍穿着夏季的薄款校服。
程麦看她冷得不住摩挲自己的手?臂,有些?心疼,但她也没外?套,而且和路夏一样也是走读生,没有衣服在学校,刚想问她要不要打个电话让家里帮忙送来,却在进教室时发现了一件凭空出现的校服,此时正安安静静叠好放在了她桌上。
「哇,这谁给的啊?」她跑过抖落开,看这尺寸明显是一个个子高大的男生穿的,眨了眨眼:「你又?有情况啦?这男朋友挺细心啊,上快穿上,我?阿姨说经期不能受凉的。」
可路夏却不见半点开心,她闷声拿过,看都没看就塞进桌洞里,「不是,没新?情况。没事儿麦麦,进了教室没有风也不冷了。」
说完,她径直坐下,把脑袋埋进臂弯里,明显不想交流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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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麦哦哦点了下头,看她嘴上说着不冷,实际却趴在桌子上蜷缩成一团的倔样,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拿起一个塑料瓶。想了想,吭哧吭哧跑去又?给她灌了瓶热水贴她脸上,「用这个,放在肚子上,可以?好受点。」
但下午的体育课路夏也没能上成。
老师一宣布自由活动,程麦就找了班里一位寄宿的同学,跟着她回宿舍找阿姨开门?借了件外?套。
高一教学楼的二层只有重点班在,而一班二班又?是同一个时间上体育课,是以?这会儿安安静静,她一路都没碰着一个人。
到了后门?,程麦拿着校服刚要推开,却听见一道男生的声音:
「所以?,你是宁愿受冻受罪,脸色难看成这样,也不肯穿我?的衣服是吗,路夏。」
紧跟着,路夏虚弱却充满嘲讽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你用不着在这假惺惺关心我?,反正又?没有观众,演什?么?好哥哥呢。」
话音落下后,室内一时间很?是安静,再没有人说话。
程麦站在门?口,此时因为惊讶,双嘴张成了一个o型。
天,刚才那声音,是江越啊!
虽然之前看路夏的反应她就猜到俩人关系肯定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但路夏每次看到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坚决否认,她就没多想。
可刚刚这对话的信息量!
隔壁班光风霁月的模范班长和大家眼里的刺头叛逆少女路夏,俩八桿子打不着的人是兄妹?一个姓路一个姓江,正经的兄妹还是不正经的?
她捂住嘴,生怕自己动静惊扰到二人,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直到彻底退到楼梯口才松一口气,但随后看着自己手?上的衣服,深深的迷茫了。
她是谁她在哪她要干什?么??
教室那么?大,但加她这个第三人进去会不会很?拥挤?
但这俩人也太?大胆了吧!也不怕被别人撞见。
看手?表没几分钟就要下课了,程麦干脆在楼梯口守着,自动当起了闺蜜的亲/爱情保安,等到打铃以?后才推开门?把衣服递过去。
江越已经不在了,但路夏还是怏怏的,虚弱地?沖她笑了下,披上衣服又?开始睡觉。
怀揣着这么?个惊天大秘密却无法?分享,对她这样的八卦资深爱好者来说不亚于一种酷刑。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她终于找着了倾诉对象。
夜晚温度已经降下来了,程麦穿着短袖,这会儿恨不得把腿都缩到单车后座上保暖。
她拽住少年?迎风鼓起的校服外?套挡风,声音从布料后闷闷的发出:「欸,你跟江越熟吗?」
「昂。」
「那,你了解江越他的家庭吗?」程麦迟疑说道:「比如,他是独女吗?」
疾驰中?的自行车勐地?被人按剎车,程麦没反应过来,挺俏的鼻子直接撞到了少年?坚硬的后背肌肉上。
「池砚,你到底会不会骑车!」
她揉了下自己发酸的鼻子,缓过来后愤怒地?在他清劲的背上打了两下。
再抬头时,暖黄的路灯将少年?那头乌黑浓密的头髮染成深棕,坐在自行车上的他肩膀宽阔,嵴背微微弓起,像一座坚实的小山,明明尚且青涩,却已经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此时山地?自行车在那双大长腿的支撑下稳稳停在原地?,他扭过头,微眯着眼上下研究了她一番,好半晌才问:「你打听这干嘛?」
「我?……」程麦也不敢随意把下午听到的对话说出去,事关路夏的隐私,哪怕是池砚也不行。
她忍气吞声说:「我?就八卦一下,不行吗?」
「不行,」他想也没想回绝:「你以?为你街道办主任?还是江湖百晓生包打听?」
八卦。
信她个屁。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懒鬼。
事出反常必有妖,怕不是又?动什?么?歪心思了。
池砚不肯帮忙,她也没泄气,猜到了这个结局。
老话说了,求人不如求己,程麦觉得还是先暗中?观察一下这俩人的关系比较靠谱。
但一段时间下来,这俩人就像完全不认识对方一样,平时交集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偶尔碰见也从不说话。
她一无所获,甚至开始怀疑那天听到的对话是幻觉。
平淡的日?子就像按下倍速键,一晃就到了翘首以?待的运动会当天。
这天老天爷都格外?给面子,淅淅沥沥绵延小半个月的秋雨顿收,露出个大晴脸。学校也给足了排面,特意借了南礼大学的场地?给他们。
隆重的开幕式过后田赛径赛分别开始。
长跑在下午,池砚早上露个脸后就去孙况宿舍躺着闭目养神?,但程麦是个天生爱凑热闹的,更别提她还会拍照,又?有一台程建斌大几万买的相机加持,上午程麦一直被人拉着给摄影留念,成了整个运动场上最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连高二学姐都被收买,得到一张靓照后立马拍着胸脯保证下午徐清时的跳高比赛给她留个场边记分区的最佳观赛位置。
中?午吃饭的时候,程麦兴致勃勃地?给韩又?元展示自己的成果,毫不意外?得到了发小的热情吹捧。
「哇麦麦,那张跳高腾空过杆的抓拍得真好。」
「你给我?拍的这张看起来瘦了十斤,牛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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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跑步的照片拍的真好,人就跟要从相片里蹦出来一样。」
「……」
发小无条件的溺爱和友情滤镜捧得她颧骨升天,情绪价值拉满。
瞧瞧,这才是髮小的正确打开方式,不像池砚,只会扫兴。
「大摄影师,这哥们脸都快扭曲了。」男生白皙修长的食指曲起,越过她肩膀在屏幕上点了点,声音又?闲又?欠。
说曹操曹操到。
「没眼光,」程麦翻了个白眼:「这样细微的扭曲叫真实的生命力,你懂不懂?」
说完,想起他下午的长跑比赛,嘿嘿笑道:「等着吧,下午我?会好好拿相机记录下你那一刻的英姿的。」
就不信拍不到这丫的丑照来威胁他。
但这次她还真失算了,别说拍丑照,她差点连拍照的机会都没拿到。
本来3000米这种赛程长、对抗性不激烈的比赛歷来是运动会冷门?,但这次听说校草要上,操场边立马就被池砚的野生粉丝团围得水泄不通,火爆程度丝毫不亚于100米短跑和接力赛。
要不是路夏拜託俩男生提前帮她们占位,以?她这磨蹭的性子和细胳膊细腿的,跑道都看不到。
检录过后,运动员已经站上了起跑线。
今天池砚没穿校服,简简单单的黑色宽松t恤配白色短裤。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高大的身姿,和流畅紧实的腿部肌肉线条。
不像旁边的体育生那样夸张,却带着几分克制的刚刚好的力量。
他站在那里活动手?腕脚踝的时候,再也看不出之前在班里插科打诨推脱的懒散劲,双眼盯着前方,只有势在必得的自信和沉稳。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决定做了,就会认认真真、全力以?赴。
阳光在他周身跳荡,而他,安安静静站在里,耀眼到闪闪发光。
鬼使神?差地?,程麦在那一刻忘记了所有俩人之间的龃龉,她打开相机,对准了跑道上那个长身独立的少年?。
显然人类对于美好事物的感受都是相通的,见到这一幕,周围女生发出一片夸张的尖叫加油声。
可就在这一片嘈杂里,程麦却突然听到身边另一个女生的抱怨:
「卧槽啊,哪个人才作出的安排!高二跳高比赛时间怎么?提前了???徐清时那边的比赛时间跟这要撞上了。」
程麦缓缓扭过头:「?」
第23章
那边比赛也要开始了。
程麦忽然觉得手里捏着的矿泉水有点烫手, 她转过头,求助的?目光和?手里?的?水瓶一起递过去给路夏,结果被人秒拒:
「想都别想。」
「要跑路就一起跑, 让我替你给池砚送水是想害死谁?」
跑路,那是不敢跑的。
程麦和?他一起长大?, 知道池砚最重承诺。
他答应的?,一定会做到,对于别人要求也是如此。这会儿反悔,赛后他找不到人, 肯定会很生气。
池砚就是个小?气鬼!!
就在?她抓心?挠肝纠结的?时候, 砰地一声枪响, 起跑线上的?男生们就像离弦的?箭,迅速沖了出去, 加油声、吶喊声如海浪般汹涌澎湃, 拍打在?操场上空。
几圈过后头尾就渐渐拉开了差距,为首三位除了池砚都是体育生。
程麦定睛一看, 乐了,其?中一位是军训完放假那天跟池砚去打球时认识的?陈俊豪,另一位,哟, 也是熟人。
「喂,你前男友也参加了比赛啊?」程麦手肘往旁边怼了一下,看热闹不嫌事大?, 问她:「你给谁加油啊?」
路夏当时没反应,沖她翻了个白眼, 但赛程过半前排三人都开始稍显疲态后,她立刻在?几人经过这块时大?喊:
「池砚加油, 池砚你最帅!」
热情洋溢得不得了。
跑道上池砚就跟带了隔音耳机一样,速度没受任何影响,眼神都没分过来半点,反倒是她前男友何东,听到后回头张望了一下,确定了声音来源后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往前沖,立马领先了其?他俩人一大?截。
程麦无?语望天:「池砚得罪你了?人为给他上强度?」
路夏却打了个响指,得意的?很:
「等着看吧。何东这傢伙爆发力强但耐力不够,嫉妒心?又强,被刺激一下就失去节奏了,跟个急着开屏的?孔雀一样。马上就要掉队咯。」
「我语音控制帮池砚解决掉一个在?耳边哼哧带喘的?跟屁虫,提升他的?比赛体验,等下还得感谢我呢。」
果不其?然,没两圈何东就开始明显慢了下来,第三圈时就被后头俩人轻松超越,拉开差距。
「还得是你,玩弄人心?的?女王。」程麦看着路夏,敬佩地竖起大?拇指。
一回头,正巧运动员经过这边,她急忙咔咔连按了几下快门,而?后笑着和?她击了个掌:「也算是为班级争光啦,幕后英雄。」
四圈,五圈,无?聊又漫长的?中段赛程过去,到最后俩圈半时,不论?是运动员还是观众,又开始重新振奋起来。
领头俩人原本?僵住的?局面被打破,池砚和?陈俊昊开始同时冲刺,疯狂地你追我赶。
两人的?身影像风一样卷过,在?赛道上唿啸着向前。
风将少年额前的?碎发往后吹起,额角的?汗不断顺着他线条锐利的?下颌砸落,消匿于起伏不平的?胸膛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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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此时却像追逐猎物的?野豹,锋芒逼人。
一米,两米,陈俊豪和?他的?差距逐渐拉近。
周围地动山摇的?加油声成了最应景的?热血漫bgm。
而?他,就是绝对主?角。
当最后100米池砚赶超上第一名时,程麦的?心?和?嗓子仿佛都要蹦出来了,操场上铺天盖地的?尖叫声足以将人鼓膜震破,整个操场,都在?为他吶喊,为那个不顾一切奋勇向前的?少年沦陷。
看到他第一个冲过线时,路夏尖叫一声,狂摇她肩膀:「赢了啊啊啊啊啊啊!池砚牛!!!」
「快快快,去送水,」路夏虽然激动得嗓子都要噼了,但脑子依旧保持在?线:「送完我们就可以去看跳高比赛了!刚刚线人来报,那边已经只剩几个人比了,徐清时还没被淘汰!」
徐清时三个字一出,程麦血液里?狂飙的?肾上腺素瞬间褪了下去。
替池砚高兴归一码事,帅气学长的?腹肌福利那是另一回事。
好女人从不做选择!
她连忙拨开人群要往终点走,可动作太迟,池砚周围已经围了一堆人,送水的?,递毛巾的?,过来扶的?,什么都有,他却只是撑着膝盖一味推拒,四处张望。
程麦这头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乌泱泱的?,怎么挤得进去?
反正都是农夫山泉,喝谁送的?都一个样。
要不算了?
她下定决心?,拉着路夏退了几步,正要开熘,却被眼尖的?少年发现,那声「程麦」还带着长跑过后的?喑哑,却成功开出一条道。
见计划败露,她停在?原地,立马挂上标志性的?假笑,把水往人手里?一塞,彩虹屁也跟不要钱样大?放送:
「累了吧咱们班的?大?功臣。刚刚冲刺那下真是帅呆了。快喝点水缓解一下,那什么水送到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最后那句话说得格外快,生怕他听清,人也顺势往后退,只等他喝水就要抽身跑路。
但池砚就跟提前预判到一样,一手拉住她,一手拿着瓶子,根本?没急着喝,湿漉漉的?眼睛紧盯着她:「等下。没听清,你说要干嘛去?」
「那个,这个,」程麦抬头看天又看地,听到那边的?欢唿声后终于下定决心?,一五一十全?招了:「我上午答应了学长,要去看他比赛给他拍照的?,刚等你比赛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了。水已经送到了,快点松开,我要走了。」
说完趁他愣神一个灵活的?拧转,池砚怕伤着人根本?没敢用力,她就已经趁势拉着路夏飞快跑没了影。
池砚站在?原地,还有些不确定似的?,问旁边的?韩又元:「什么学长?」
韩又元沖草坪中间的?比赛场地指了指:「诺,南礼另一根草,那儿呢。不出意外的?话——」
话还没说完,俩人已经看到了程麦和?路夏费劲往里?头挤的?身影。
韩又元卡顿了一下,接着把话说完:「麦麦是要去看他的?比赛。」
池砚边拧开水,边往那边觑了眼。
不用太费劲,就能看到那傻样,个子不高,拼命在?那踮脚,举着个相机眼睛都要笑没了。
那热情趋势,跟刚刚被强迫的?勉强样可真判若俩人。
池砚勐灌两大?口,明明水是冰的?,但灌下去后心?里?那股邪火烧得更旺了。
偏偏旁边还有个人在?火上浇油。
陈俊豪也才……缓过劲,过来找他一起去领奖台,怪声怪气地沖他挤眉弄眼,竖了个大?拇指:
「砚哥牛啊。爱情事业两丰收。快教兄弟几招。」
池砚又累又烦,听到他这没头没尾的?话只觉得莫名其?妙:「教什么?」
「教教我怎么让程麦这种级别的?大?美女主?动给你加油、等着给你送水,」他摸着下巴感嘆道:「也太有面儿了吧。不愧我砚。」
想到自己是怎么费尽心?思才勉强人去送水的?,再对比她迫不及待跑去跳高比赛那样,池砚脸臭得不行,心?情差到了极点,偏偏身边这二货还一无?所?知。
越听他的?吹捧池砚越觉得讽刺。
「教个屁,靠脸,你这辈子没救了。」
他甩开陈俊豪的?手,寒着脸大?步流星向前走。
从他们在?台子下候场开始,底下就围了不少人,但直到上台,程麦都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远远地蹦起来原地沖他挥了下手,举起相机,不过几秒就跟精准掐表一样立刻结束,反身回去跟刚下场的?徐清时聊天。
是即便隔着二三十米远、听不清声音他都能感受得到的?热火朝天。
看着那边沖徐清时笑得跟朵花似的?人,池砚嘴角扯了扯。
挺好。
当夕阳渐渐隐匿到彩霞里?时,操场上陆陆续续响起搬桌椅的?声音,成了这场运动会落寞的?尾声。
程麦和?路夏边往回走,边翻相机里?的?照片,看到池砚冲过终点线那张时,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问路夏:
「比完赛你后面有看到池砚吗?我怎么都没见着人了。」
路夏摇了摇头,她全?程玩得不亦乐乎,随口猜了句:「太累提前回教室休息去了吧。」
「…… 行吧。那他可真虚。」
因为是周五,学校提前一个小?时放学,很多人等不及运动会结束就走了,她俩到教室的?时候,班级里?已经空了一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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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池砚的?书包也不在?,只有一片少年平时宝贝的?不行的?自行车钥匙,孤零零地躺在?她桌子上。
不正常。
这是,池砚自己丢下她,先回家了??
而?且招唿都没打一声的?那种?
等她一头雾水回到家,在?鞋柜里?发现池砚的?球鞋时,心?里?的?怀疑得到证实。
松了口气,随后又开始有点后知后觉的?莫名其?妙,和?第一次被单独甩下的?失落?
她刚要去找池砚,就听见林桐走出房门,问她:「小?麦,回来了?」
「嗯嗯。」她点点头,跟林桐确认:「桐姨,池砚也回来了吗?」
「他啊,蛮早的?,五点就到家了吧,」林桐看起来有点担忧:「就是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可能跑步吹了风受凉了。」
想到池砚参与?长跑的?根本?原因,程麦心?虚地笑了下,落单的?那点气立刻烟消云散,听到他不舒服愧疚得不行。
刚想去他房里?看看,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已经由远及近传来:
「林桐,今天晚上你别做饭了,咱们出去吃。」
程麦精神一振:是被外派出差考察了三个月的?池正山。
她脆生生喊人:「池叔叔!」
池正山一见她,本?来严肃的?脸色稍融,沖她点点头:「小?麦啊,回来了?运动会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
等池砚从房间里?出来时,刚到转角处,就听到女孩叽叽喳喳清脆得像百灵鸟一样的?声音——在?认真的?吹嘘他。
程麦:「叔叔今天池砚拿了3000米长跑第一哦!很厉害,体育生都跑不过他!我们班这次唯一的?金牌就是他拿的?,颁奖的?时候我还给他拍了照,叔叔桐姨你们看,我站在?草坪最中间,找好了位置调焦拍的?,是不是视野很好?」
「哎呀,拍得是真不错!等下麦麦你把这照片发给我。」林桐声音里?的?笑意和?骄傲溢于言表:「拿第一了这孩子回家都没跟我们说一声,我还以为他心?情不好呢。」
池砚被他妈惯来夸张的?情绪逗得嘴角勾了勾,可下一秒就听见他爸波澜不惊的?回应:「要么不做,要么做了就要拿第一,这不是应该的??有什么好说的?。倒是身体素质,太弱了,吹吹风就感冒,这怎么行?记得多让他锻鍊锻鍊。」
闻言,池砚冷笑一声。
果然。
不管他做的?有多好,在?池正山眼里?总是应该的?,下次要做的?更好。
但程麦这傻丫头估计还没死心?,又扯出之前的?月考,这次为了对比效果不惜搭上自己做对照组。
程麦:「叔叔,上次月考池砚也考了第一,比第二名高了好几分。我就惨了,那次试卷好难,考的?好差哦。」
池砚闭着眼都能想到池正山的?回答。
不外乎就是「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分差还可以拉的?更大?」之类。
这个二傻子。
他靠在?过道的?墙上,隐匿在?阴影里?,安静听了好一会儿女生的?吹嘘,心?里?无?语,又好笑。
但不可否认,还有那么一丝异样。
大?概就是,自己都已经放弃追求的?东西,没想到还有人在?乎,还在?努力替他争取。
那些夸张到好笑的?夸奖却像擦过他心?头的?洋葱,尽管力道很轻,却让人眼热发酸。
缓了一会儿,不想再看她傻乎乎地去为他赢得来自父亲的?认可,池砚径直走进客厅打断了谈话,问林桐:「妈,家里?还有布洛芬吗?」
估计是下午降温,穿太少又吹了冷风,加上颁奖时候火大?,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他第一次没等程麦,把车钥匙扔她桌上自己先走路回了家。
吹了一路的?风,冷静了一路,但收效甚微。
不过这会儿,听了程麦像推销滞销商品一样推销他的?话术,心?底的?烦躁反倒慢慢被抚平,连带着头疼都没那么折磨人了。
在?林桐起身帮他拿药的?时候,池砚在?沙发上坐下,跟他爸打了声招唿后勾住了她单薄瘦弱的?肩膀,头往她肩上倒去。
男生短短的?头髮很扎人,扑在?她锁骨上的?唿吸又很灼热,程麦不适应地动了动,想躲开。
可才动了一下,就被人马上察觉到意图,锁死困在?原地。
紧接着,他尚且带着鼻音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别动了。」
「跑步跑伤了,头痛。」
「徵用一下,」他抬头沖她笑了下:「有没有意见?」
「有——」
「有也驳回。」
说完,头又搭了上来。
第24章
肩头沉沉的?, 看来这位洁癖哥是一回家就洗了澡,这会儿身上清新?的?薄荷青草香直往她鼻子里钻,和她这个在操场上疯了一天风尘僕僕的邋遢鬼形成鲜明对比。
刚要把人颠开, 就被他一句不咸不淡的「想想我这样是因为谁」唬住了。
道德绑架,对于她这种良心脆弱的人, 永远好用。
她忍气吞声地坐成90度,反倒是一旁打完电话的池正山看不过眼他这幅病骨支离的?样,教训他:「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瞧瞧你这,像什么样子?」
池砚无语:「爸, 你儿子下午刚跑完3000米, 这会儿都要累散架了, 在家还要坐有坐相?啊?是不是要求太?高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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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米怎么了,就是30000米跑完, 这幅样子也不像话!对自己?随时都要严格要求, 听你妹妹说拿了第?一是吧,戒骄戒躁, 要继续保持。人——」
池正山的?话还没说完,池砚已经拉长了声音自动补齐:「人生是一场马拉松,既要笑得最好,还要笑到最后。知道了爸。」
池砚山一口气被堵着, 没出来?,不上不下的?指了他几下。
那天晚上,一家人去了粤菜馆吃饭。
菜清淡, 但只要有程麦在,氛围就永远不用担心淡。
毕竟她口水多过茶, 吃个饭跟外交官似的?忙,一边问池正山工作上遇到的?趣事, 把平时一个让下属战战兢兢的?老总哄得眉开眼笑,一边拉着对面的?林桐和池正山自拍,又对着桌子上的?菜一顿勐拍,嘴里念念有词:「这种大餐,我要发给老程,馋死他,让他经常这时候吃午饭,哼哼。」
池砚以前很羡慕程麦和她爸爸的?相?处模式,也很困惑为什么自己?爸爸永远是那样不苟言笑,自己?怎么样好像都无法满足他的?期待,但现?在他才明白,和谐的?亲子关系维繫,离不开双方的?共同努力。
就好比程麦,看起来?没心没肺,但程建斌要去非洲,她笑嘻嘻地拍着人肩膀要他放心过去,努力赚钱,哪怕住到他家的?第?一个星期总是自己?躲起来?哭。即便隔了几千公里和几个小时的?时差,她依旧能注意?到他总是下午快两点才吃饭。
而程建斌在非洲再苦再累,一个不善言辞的?中?年?男人,也会在休息的?时候认真回復她的?废话,学?些?网络上的?新?潮用语,从不扫女儿的?兴。
看着小小的?一个人儿,其实很聪明。就像这次一起出来?吃饭,明明很平常的?饭,却能让她喜笑颜开,给请她吃饭的?人提供到顶的?情绪价值。
这傢伙,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就算住在再亲近的?人家里,只要不是自己?家,又怎么可能真的?没心没肺。
他轻笑一声,看她拿着手机聊天忙得不行,一边回答池正山自己?学?业上的?进展,一边给程麦剥虾扔她碗里,提醒她:「快点吃,等下再聊,不然菜都要凉了。」
程麦嗯嗯啊啊地应付他「就最后一句」,但眼神就跟黏在屏幕上一样捨不得离开,见状,池砚嘆了口气,那筷子夹起虾肉送到她嘴边:「张嘴。」
等她吃完,还不忘阴阳怪气她:「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啊。」
吃个饭都要人餵。
惯的?。
桌对面林桐看着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上了高中?就是不一样了,砚砚现?在越来?越懂事了,都知道照顾妹妹了。我记得四五岁那会儿啊,还老从麦麦的?碗里抢菜吃呢,结果被麦麦打哭了。」
池砚的?微笑出现?了一瞬的?扭曲,友好地提了个建议:「……妈,有些?事儿,您倒也没有必要记得那么牢。」
等回到家,程麦立马冲进池砚房间里,抢了电脑来?导照片,看徐清时在线,她精挑细选了几张照片发过去,还非常有心机地在一堆照片里参杂了一张自己?当时的?自拍。
看到对面的?【正在输入中?】,确保他看到了,才装作手误撤回。
几秒后,消息进来?。
徐清时:【谢谢,你拍照技术真好。】
不想显得太?急切,程麦在心里默数了三十?秒,才噼里啪啦地一通打字。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嘿嘿,过奖啦,是模特太?优秀xd。】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不好意?思,刚才照片多选的?时候没注意?,手太?快了[尴尬流汗]。】
她赌徐清时不会和某位直男癌一样不解风情。
他一看就是那种温柔有绅士风度的?人。
果不其然,徐清时立马回了句:【哈哈没关系,你那张照片很漂亮,拍的?很好。】
隔了俩秒,他又发来?一句:【是模特优秀。】
程麦哪见过这阵仗。
从小到大,她身边的?异性,只分为两类:池砚韩又元,以及其他男的?。而他们之间的?区别?就是,前者?讨人厌,后者?,更招人烦。
长相?优越的?异性给予的?颜值上的?认可最能满足女孩子的?虚荣心,程麦也不例外,不过简单两句话,就让她无声尖叫,恨不得在椅子上扭成一团。
直到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听到床上躺着休息的?池砚翻身时发出一声烦躁的?「啧」,她才收敛。
但满腔激动不能独自承受,她立马点开路夏的?聊天框,一串啊霸占满屏幕后她框框截图自己?和徐清时的?聊天记录发了过去。
下一秒,路夏很给面子的?啊啊啊也占满了她的?屏幕。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快教教我怎么回!!】
路过夏天:【你夸他他夸你,嗯,我觉得第?一波试探到这里就可以了。现?在要欲擒故纵,线上没什么话题可以深入聊了,先高冷点,女神范端起来?,就回一个谢谢就行,不然等会聊多了话掉地上局面会很尴尬。】
毕竟是同龄人里理论和实操经验最多的?,程麦立马按她说的?发了。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然后呢?确定只回谢谢吗?会不会太?高冷了?万一纵太?过了之后会不会没法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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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夏天:【然后?小姐请问你俩是纯网友吗?线下刷存在感去啊。先翻下他空间,看看人的?兴趣爱好,方便你投其所好线下约出来?一起玩。】
路过夏天:【记住:你的?脸比屏幕上冷冰冰的?字儿有吸引力多了。】
路过夏天:【ps:去视奸前别?忘了开黄钻,看完把访客记录删了。】
按照路大师的?指示,程麦还真有点发现?,她心满意?足下线,只准备等做好准备再主动出击。
*
运动会过后,周二的?体育课都显得泛善可陈、过于平淡了些?。体育老师惯例带大家热身后就宣布了自由解散。
一班二班作为重点班,喜欢打篮球运动的?男生并不多,每次体育课都自动自发凑一块,不然没法开。但这次,池砚还没动身,就被人拦住。
「别?打篮球了,」程麦嬉皮笑脸地拉住他:「老玩,也不腻啊。」
「有什么事就直说,」池砚斜睨她一眼:「少说废话。哥时间很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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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麦也不装了,理直气壮要求他:「教我打网球。」
昨天她潜入徐清时的?空间,发现?还真不少。
作为一个男生,他还挺爱分享生活的?。
不像池砚,空间一潭死水,好不容易破解了他的?密码进去,内容比乞丐的?钱包都干净,像是明晃晃在嘲讽来?看的?人:「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什么都没有」。
除了英语相?关的?,徐清时还养了条狗,本人喜欢打网球。也是那天晚上她才知道,这人还是附中?网球社的?社长,空间里1/3都是和网球相?关的?说说,可以说是真爱粉无疑了。
没有什么比一起运动时自然而然的?肢体接触更能拉近距离的?。
程麦当机立断:她要学?网球。
可网球不像羽毛球,是有入门门槛的?。
原本程麦打算让路夏教,但这人自己?都是个半吊子,无奈之下她却突然想起池砚小时候也学?过网球,打得还挺好,就是没什么人一起玩他也懒得打了。
现?成的?免费教练近在咫尺,程麦星星眼看着他,满是期待。
……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肢体不协调、最怕出汗和累的?人,突然开始积极运动?
不对劲。
池砚怀疑地眯起眼,审视着她:「你突然要学?网球干什么?」
「诶呀,就是有理由,你别?管。」
「行啊,我不管,那我不教也没事吧?」
估计是耽搁太?久,球场那边几人派了江越过来?叫他。
池砚看着来?人,动了动被她抓着的?手腕,冲程麦微微一笑:「现?在,松开,我要去打球了。」
「欸欸欸,别?啊。」程麦双手用力抱住他的?小臂,拖住他不让人走?:「好吧,我说,说还不行嘛。」
池砚下巴微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等她解释。
「就是,怎么说呢,」程麦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决定坦白,顺带还能听听同为男生他的?意?见:「我想跟一个人拉进关系,他喜欢打网球。我这不就想着学?一下,好那什么,你懂吧。」
池砚面无表情:「不懂。」
江越已经过来?,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篮球,但很有风度地没催她,只是看他俩那一眼无尽戏嚯。
程麦跺了下脚,想到要说出那俩字先把自己?整害羞了,红着脖子凑近池砚耳边小声说:「就想投其所好一下嘛,好追他。」
说完,都已经做好要接受他嘲笑的?准备了,可令她意?外的?是,身边这人却没有半点反应。
她有点不安,推了下他:「你说话呀。」
「说什么?」池砚唇角扯了扯,但眼底却毫无笑意?,语气平直:「说你月考都考那样了,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嘴唇动了动,像是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却克制地移开眼神。
但就这么一句,已经足够让程麦后悔到恨不得穿越回几分钟以前,打死那个向他求助的?自己?。
问什么问!
就不该自取其辱。
转身的?时候,她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都走?到半路了,还是不忿,回头来?勐踢他脚后跟一脚,才气沖沖地跑远了。
其实就程麦那慢吞吞的?劲,他完全可以躲开。但他还是闷不吭声受了那一下,脸比冰原都冷。
在旁边围观了部分过程的?江越没忍住,笑了声。
池砚冷淡地看他一眼:「很好笑?」
语气生硬,明显情绪很糟糕,江越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却在往球场走?的?半路上突然问:「喜欢啊?」
「嗯?什么」
对上他「对,就是你想的?那样」的?眼神后,池砚被他诡异的?发散能力弄得无语气笑:
「你神经啊。」
「我俩从小就认识,她那种爱哭又烦人的?娇气鬼,我喜欢她?没搞错吧你。」
「又不是眼睛瞎了。」
江越依旧好脾气,四两拨千斤地安抚他:「哦,别?生气,就是看你反应那么大,随口猜的?。」
池砚气笑,像是为了证明他说的?是错,努力心平气和地解释:
「我只是看不惯有人成绩都快吊车尾了,还在这里想那些?有的?没的?。再说你也是男的?,你告诉我,要你真喜欢一女的?,能让她学?这学?那的?来?追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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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这种直接的?生物,但凡对她有点意?思,都会自己?主动。
就那丫头,傻不愣登的?,还什么投其所好去追人。
听着就让人来?气。
江越听到他说的?,怔了一瞬,而后迅速回神,笑着说了句:「按你这么说,咱年?级里吊车尾的?那波早恋党,你都应该抓去级部主任那举报。」
也没给池砚反驳的?机会,看到了场地,他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拍了拍池砚的?肩膀:「行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打球。」
那是第?一次,池砚体会到了一种被人吊得不上不下,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最后从这俩人那受来?的?气全发泄在篮球上,那天他状态神勇,把对面虐得嗷嗷叫,毫无还手之力。
另一边,虚心求教不成反被讽刺的?程麦直到走?回网球场,心头这口恶气都没消。
不争馒头争口气。
在无用的?地方她程麦总是格外的?硬骨头。
别?说他也只是业余选手,就算现?在他强如德约科维奇,也别?想再拥有教她网球的?资格!
「夏夏,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网球教练。」程麦杀气凛凛地递过一个球拍给路夏,宣布了自己?钦定的?教练人选,随后不顾路夏欲言又止,拉着她坚定地往网球场走?去。
然而……
十?五分钟后,她才明白,林桐当时给池砚交的?天价教练费不是白交的?。
这运动入门没有人正儿八经的?带,真的?很难。
路夏那点三脚猫水平,根本没法支撑她教明白她这个体育白痴。
更别?提,教练本人看起来?也挺心不在焉。
在她第?十?次目光不善地往篮球场瞟一眼并随手抛出一个歪球后,程麦受不了了,主动对这次毫无体验感的?「挥空拍——捡球——挥空」入门课程喊停。
「你在看什么?」她绕过篮网,走?到路夏身边,跟着往旁边的?篮球场看了眼。
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哦,除了那帮男生堆里今天多出了一个二班的?女生。她有印象,是一个很活泼很爽利的?妹子,成绩也挺好的?,经常稳在年?级前三十?。
路夏像是被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刻移开眼,「没什么。」
说完,她也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有点离谱,不好意?思地沖她笑了下,「我是太?久没打了,有点没找到手感。没事儿,现?在手热了,我们再试试。」
「你要记得,眼睛跟着球走?,先蹬转,挥拍,肩膀带动手发力。」
开始前,似乎路夏也发觉了自己?的?不像样,又重复了一遍自己?贫瘠的?教学?理论知识。
但运动对于程麦来?说,就是听理论「马冬梅」,一到实操「孙红雷」,球一来?就慌,所有东西全忘个精光。
这次路夏终于没再扔个刚飞过网就直直扑街的?球,但过犹不及——她扔的?太?大力太?高,从程麦的?视角看,那球直接沖她右脸来?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往左边侧着退了半步想避开,结果下一秒脚腕处就传来?一阵钻心裂肺的?疼痛。
她惊叫一声,疼得跌坐在地。
变故发生得太?快。
疼痛之中?,她只听得见路夏慌乱的?询问:「麦麦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这什么十?年?前偶像剧土得冒泡的?台词。
程麦想让她闭嘴,可她一张口,冒出的?却是痛苦的?呻吟。
网球场的?动静很快也引起了注意?。
很快,她就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满是焦急和烦躁。
「让开!」池砚一把拉开路夏,整个人护住程麦。
下一秒,她的?手臂就被一双熟悉的?大手握住:「现?在,能不能自己?走??」
明明刚才还在吵架,但这会儿见到他,程麦所有的?防备都卸下来?了,只有见到最亲密的?人的?安全感,与此同时,痛苦也被成倍放大。
她试着用一下力想站起来?,却立马跌落回原地痛唿出声,眼角也被刺激得泛出泪花。
见状,池砚不再多说,直接转身蹲在她身前,把平直宽阔的?后背留给她,周围人立马七手八脚帮忙把她扶上去。
前往医务室的?路上,不知是不是疼出了幻觉,她只觉得脚踝那疼得都要没了似的?,人也开始胡言乱语,呜呜直哭:「疼……呜,砚砚,为什么脚会这么痛啊?我是不是脚要断掉了?」
身体越疼,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搂住人脖子的?手也就越紧,俩人脸颊相?贴,她的?眼泪和他的?汗水混合在一起,密不可分,齐齐落进了少年?宽大的?领口中?。
「疼死你算了,变跛子,」他咬牙切齿,要被这个冒失鬼气得要死,但一听到女生顿了一秒后哽咽都岔气的?声音,终归还是心软占了上风。
他停住,侧过脸没好气地说了声:
「骗你的?,这么容易瘸,拐杖轮椅得卖脱销了。」
「但你还这么用力的?话,瘸不瘸不清楚,我倒有可能先被你勒到窒息。」
第25章
医务室内
「韧带拉伤了, 问题不太大,」医生见怪不怪,「回去用药酒揉一揉, 这几天注意别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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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闲杂人等都已经被赶走,程麦没?有了顾忌, 疼得大唿小叫,不忘第一百零八遍向?医生确认:「医生,真的不会变瘸子吗?确定没骨折吗?我怎么这?么疼啊?」
估计平时没少被学生质疑水平,医生面对这?类问题已经免疫, 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语气凉薄的宣布:「要是不相信我的水平你可以去医院照片子。」
说完, 门口突然传来保安的声音,说是门卫室突然来了个她的快递, 非要本人签收的那种贵重物品。
一时间, 惨白的房间里?只剩下程麦和池砚大眼瞪小眼。
他自己就经常泡球场上,运动中?有个小病小伤的, 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当这?对象换成程麦,他在那一刻却突然失去了理智和判断能力,心急得要命。
现在回过味来再一想,知?道这?个平时恨不得长床上的人主动运动是为了谁以后, 心急都变成了心烦。
妈的,就不能想。
一想就火大。
草。
看程麦还在那抽抽嗒嗒的,他心烦地移开眼。
不过一秒, 又像是败给什?么一样,乖乖倾身, 粗暴地扯过桌子上的面巾纸,怼她脸上一顿擦:
「别哭了, 哭得丑死了。」
顿时,被?纸巾闷住的抽噎声更大了。
程麦呜咽一声,说话的声音隔断断续续的:「我都受伤了,你,你还要骂我。」
池砚移开手?,女生额头?汗涔涔的,几绺刘海贴在上面,眼睛和脸颊一样红,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可爱又可怜。
「真没?骂你。」
程麦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池砚顿时老毛病犯了,坏笑着说了句:
「这?不是实话么?」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学网球也不知?道热身,不摔你摔谁啊。跟着路夏这?不靠谱的半吊子学,我看你是还没?入网球的门就想先天不足瘸条腿了。」
「这?个跟夏夏没?关系,」涉及到闺蜜,程麦很仗义,不让池砚迁怒人,她先一步祸水东引,倒打一把指责他:「是你不答应教我才缠着夏夏要她教的。」
池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俩人僵持了几秒后,他出其不意用力掐住她的脸颊,冷笑道:
「听你这?意思,合着我还要为你要追人学网球受伤这?事负全责是吧?」
被?掐着,她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身子,只能眨巴眨巴俩下眼睛。
「可以。我看,你腿没?折,往外拐的胳膊肘倒是快折了。」
接收到她「不然呢错的还能是谁」的理直气壮,池砚被?气得无语直乐:「可以,这?波操作很程麦。」
他手?上更用力了,程麦的嘴巴被?他挤成个o型,像条缺氧时只能张嘴唿吸的小金鱼。
识时务者为俊杰。
被?人控制在手?里?,现在又是个伤残人士,程麦觉得自己就是那刀板上的鱼肉。
她小幅度摇了摇头?,含煳不清地顺毛捋:「不不不,我觉得,偶坐在这?儿,就是因为没?有听池砚的话,池砚说的就是对的,是真理!」
见他手?上力道微松,知?道这?回顺毛的方向?对了,她加大力度:「以后池砚让我往东我就不往西。池砚不让我做的就坚决不做!」
没?忍住,他被?她的活宝样逗弄得低笑出声。
这?一笑,也算是把俩人前面体育课的剑拔弩张彻底抹掉。
他忍住笑,目光落到别处,「行了,都成伤残人士了,省点口水吧。」
一副没?眼看的嫌弃样。
但接下来的态度,不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至少再会刺人。
不过这?脚伤来的不是时候,隔天就是南礼附中?高一的期中?考试。
自从上次史诗级滑铁卢以后,程麦一直战战兢兢,学习态度端正?了不少。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真的很识时务。
一考好就飘了放飞自我,一考差就立马夹着尾巴认真努力,直到下次考好了再接着飘。
周而復始,永远不稳定。
过去这?一个月她自问已经是拿出不输备战中?考的认真了,可考前一晚脚踝处不时传来的隐痛让她翻来覆去,根本没?法好好睡觉。
第二天吃早饭时,她顶着个巨大的熊猫眼,愁得不行,唉声嘆气抱怨:「完了,我这?次考试肯定又要糟。」
「?」池砚喝着粥,没?说话,用目光表达了他的疑惑。
「都怪我这?个腿啊,昨天晚上疼的根本睡不着,一抽一抽的,」程麦翻着手?边的古诗文小册子,但根本看不进去:「我昨天至少一点多才睡着。」
「我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我的预兆,」程麦严肃又庄重地看着池砚:「出师不利,休息不好,提前暗示我这?次会状态不好考砸。」
「……」
池砚捏着勺子的手?都顿了下,被?她基于?不科学的信仰上硬要作科学推断的迷信噎得一时无语,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和程麦只要有需求、中?西各大神佛什?么都求一遍的唯心主义人士不同,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每次碰上她这?什?么有的没?的都能往神神叨叨的方向?上扯的习惯总是特嗤之?以鼻。
但马上就考试了,他也懒得和她争,罕见地说了两句好听的安抚她:
「什?么狗屁预兆。要我看,你这?个月很认真,学到的知?识是自己的,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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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麦犹疑:「真的?」
他想了下,翻了个白眼补充了句:「除非你在考场睡死过去,一个字儿也不写。」
程麦咬着包子,啊了一声,万分纠结:「那万一我真的在考场上犯困的话——」
「你摸摸自己现在的心跳。」池砚面无表情指示她。
程麦照做,「然后呢?」
池砚翻了个白眼:「然后?你感受下是不是已经紧张到要从你喉咙眼里?跳出来了?科学研究显示,人在紧张和兴奋的时候会分泌大量肾上腺素。别说你一点睡,你就是五点才睡的,考场上也能精神得去打死一只老虎。」
还不知?道她,从小到大心理素质没?有半点长进,一个期中?考试都能紧张成这?样,能睡着才怪。
这?一通绵里?藏针的挤兑马上招来她一顿勐锤。
但不得不说,有人这?么插科打诨一下,程麦焦躁了一晚上的心还是定了不少。
更何况池砚天生就长着一张看起来很有理很靠谱的脸,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天生就比旁人可信似的。
这?次也不例外。
不知?道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附中?出题组老师决定不再报復社?会,这?次考试至少不再像开学考和月考那样让她如坐针毡。
英语文科这?类强项科目不说,哪怕是她老大难的数学,这?次也好了很多。前面基础题明显速度快了不少,而当她翻过去看到第二面的压轴题时,那熟悉的题干,让她激动得差点没?再考场上尖叫出声。
和前天她去问李老师的大题几乎一模一样!
万事开头?难。
自从上一次班主任还有池砚跟她说过以后,程麦怕丢脸的心理负担降低了不少,第一次战战兢兢主动问了老师问题后,她突然发?现其实附中?的老师下了课也没?那么可怕,哪怕是最?不接地气的物理老师,当她拿简单问题私下主动问他时,人也会耐着性子解答,虽然有好几次她还是没?听懂,依旧得靠池砚:)
但问问题其实会上瘾,即时解决掉的问题多了,上课对她来说也不再那么痛苦,反倒促使她有更多动力去课下问题,形成一个正?循环。
所以忽略掉考前扭伤脚失眠这?些?意外事件,程麦自己扪心自问,也觉得这?段时间学得还不错。
上午数学考试结束后,她的信心开始一路勐增。
中?午四人惯例聚到一起吃饭。
韩又元一落座就哭丧着个脸来找同类的安慰:「小麦,快告诉我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次数学考试难。老天,我怎么感觉这?次我妈又要大发?雷霆,剋扣我的零花钱了。」
韩又元有个望子成龙的妈,一到考试就成了他的受难日,往常都是和程麦结成底层联盟,对抗池砚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但这?次,程麦很抱歉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很对不起又元,但这?次她程麦可能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不过她从来都不敢半场开香槟提前庆祝,小时候甚至还会在考试以后故意对她妈妈说「考得很不好」来降低她的预期,这?样等结果出来,如果好,那就是惊喜,如果不好,也不会让她被?打脸丢人。
长大以后,程麦才知?道原来有一个专门的词来形容她小时候的行为——学婊。
她可再不敢那么干,是以顶着韩又元殷切的目光,她鼓了鼓嘴,努力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志在必得的欣喜后才含煳回了句:「还,还好?」
说完,又马上谨慎表态:「但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啦,我也有一些?题没?写出来。」
十几年的朋友,韩又元还不了解她,「还好」就是很好的意思。
他一脸失望,程麦怕自己再聊下去「祸从口出」,立马把话题扯向?更安全的地方:「夏夏,我要吃你的空心菜。」
说着,筷子就伸了过去。
但直到她吃完,路夏都没?回声。
程麦奇怪,扯了下她的袖子,招魂她:「夏夏,你看什?么呢?」
「啊?」路夏像是被?袖子上的力道扯回神,立马夹了口菜掩饰,「没?什?么啊。」
不对劲。
程麦明着说着没?什?么,但却伸长了脖子,不着痕迹地往她刚才看过去的地方张望。
没?什?么特别的,很寻常的食堂场景,人来人往,锅碗瓢盆,除了——角落里?相对而坐的一对男女,格外吸睛。
那是,之?前体育课2班打篮球的那个女生和江越?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上一次路夏教她打网球时,好像也是看着篮球场里?走了神。
再联繫到那次路夏痛经时桌上出现的校服,教室里?她明显语带怨气的话……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成功串联起来,她恍然大悟,刚想说点什?么,自己眼前的视线突然被?男生宽大修长、青筋脉络分明的大手?占据,一杯绿豆汁搁在了她前面。
但——
「咦,我说的不是玉……」
话没?说完就被?人凉凉的解释和威胁声打断:
「玉米汁卖完了,只剩这?。」
「排了很久的队买的。」
「所以,喝了,别挑。」
说完,他撤开手?,被?她以腿伤为由支使去排饮料的男生懒懒散散绕过桌子,坐到她对面。
平时挺不好伺候一人,都顾不上嫌弃食堂快要冷掉的饭,弓着腰勐扒了几口,明显饿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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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麦心里?那点良心罕见復甦了一把,哪还好意思嫌弃什?么,非常给面子地端起喝了一大口,又沖对面露出个大大的满足的笑,甜的像是加了绿豆汁里?面的冰糖。
「好喝!绿豆汁也很喜欢。谢谢砚砚!」
即便?自己羞耻的小名被?人用那样娇甜的声音当众喊出,少年那张英俊的脸依旧不动声色,丝毫没?被?影响的样子,转头?看了窗外好几秒才回头?,嫌弃地扫了她一眼,啧了一声,问她:
「绿豆汁喝傻了啊你?正?常点。」
乱撒什?么娇啊。
第26章
莫名?其妙被叼一顿, 程麦觉得自己还是太体贴太善解人意?。
这傢伙就不配给好脸色!
只配得到她程麦对待敌人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态度。
顾及着自己腿不方便,缺不了他?这?个跑腿,程麦默念了三?遍不生气, 但还是没忍住,直接把手上捏着的勺子当成了对面那个傢伙喜怒无常的嘴脸, 狠狠在手里揉搓捏扁。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程麦这?个金鱼脑子立马就把路夏刚才的诡异走神原因丢到了爪哇国。
三?天的考试进度飞快,最后一场考试铃响预兆着苦逼的一周连带着罪恶的期中考终于结束,教学楼里安静了一分钟后立马欢唿声四起, 期间疑似穿插着几声人类反祖的猿啸声。
楼道?里呜呜泱泱, 乱成一团, 对答案的、搬书的、闲聊天的,像下饺子一样热闹。
程麦脚还没好透, 怕被人撞到, 也怕挡着路,特意?在走廊尽头呆了几分钟。
到教室的时候, 她的桌子和书箱已经被某位敬业的跑腿小哥自动自发?搬了回去。
但他?人已经不再了,只有一个全黑的书包扔在椅子上。
周五放学后一个小时是物竞班雷打不动的周测,平时她都是坐在位置上等他?结束再走,但今天刚考完, 程麦没心?思做题,直接一瘸一拐地去了校外的书店,看?看?老闆有没有新进的货。
得益于市中心?老城区稀烂的城建, 此时学校前面那条马路依旧堵得严严实实,路边也都被各色小摊贩占满, 她干脆绕过大路,直接从小巷子绕去那条街。
巷子很窄, 光被两边紧对着老居民楼挡得严严实实,因此平时很少?人走,清静非常。才出拐角一步,她抬头一看?,就被不远处那俩熟悉的身影时惊得立刻退回原地。
江越和路夏?
他?们?在这?干嘛?
她小心?翼翼地猫着身子,伸出小半个头偷偷观察着。
巷子里路夏背对着她,语气很沖:「今天跟你吃饭那女生谁啊?」
「你说谁?」江越语气平静地反问她。
「装什么。又是打篮球又是一起吃饭的,这?么快就把人给忘了?还是你江越业务太繁忙,跟无数个女生都走了吃饭打篮球的流程,现在目标太多想不起来了?」
「你是在,吃醋吗?」江越眉眼弯弯,淡笑?道?。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路夏哈了声,冷笑?:「我吃醋?我吃什么醋。我只是没想到,品学兼优的哥哥也早恋啊?你说我爸天天让我跟你学习,包括这?个吗?哦,你妈妈呢?她知道?自己的好儿子在外头干这?事?吗?」
她语气尖酸,说出的话也相当难听,可对面的男生却仿佛自动过滤掉了,依旧笑?的温和,坦坦荡荡地看?着她:「怎么,你要去告诉她吗?」
见看?路夏扭头,程麦心?里一惊,正要缩回去,路夏已经反悔,三?俩步跑回去,恶狠狠抓过人校服,拉下他?的同时人也借力凑近,发?出一声啵响。
下一秒,她踮起的脚落回原地,与此同时,男生内搭的白衬衫衣领上,则印上了一个鲜艷的唇印。
「你在做什么?」
即便被人这?样为非作?歹,他?声音依旧从容淡定,只是低垂着眸子里黑漆漆的,有些吓人。
路夏人瘦弱,气势却半点没输,她挑衅似的瞪了回去:「都要告状了,我总得有点证据吧?免费送你的,哥哥,不用谢我。」
……
所以他?俩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兄妹!
程麦靠在墙上,此时只有脏话才能最大程度地表现出她受到的冲击。
她抚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半天没回过神,断断续续纠缠她多日的困惑此时终于得到解答。
这?俩人,果然有猫腻!
掌握了这?个劲爆消息以后,程麦就像捡到根尚方宝剑一样,激动又谨慎,死?死?抑制住了跟池砚分享的冲动,在放假的两天里冥思苦想了一番要怎么好好报復下路夏这?个不仗义的傢伙。
她从来没有哪一天如此迫切的想要上学。
周一,八点
照例是全校每周雷打不动的晨会,操场上的学生们?像霜打过的茄子,还没从周末恢復过来,一个个有气无力,蔫得不行。
程麦精神萎靡地打了个哈欠,瞌睡却在下一瞬听到主持人宣布「下面有请高一二?班江越同学为我们?带来主题演讲」时消退得干干净净。
显然,清醒的也不止她一个人,几乎绝大部分女生都跟排练过似的,齐刷刷抬头,不少?高一女生顿时你推我搡的,跟旁边人挤眉弄眼。
刚进学校时江越和池砚就因为长相成绩出尽风头,分庭抗礼,两位的迷妹甚至于在学校表白墙小程序上匿名?吵了几百条,从谁更帅谁更聪明到谁球技好人缘好全方位比了个遍,甚至连池砚挑食江越不挑食这?样的细枝末节都没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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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段时间过后,池砚终究是凭实力把人气一哥的位置拱手相让。
按江越粉丝团的说法,去给江越表白,你会得到校草亲切不失礼貌的谢谢和婉拒,但如果是池砚……算了,你拿着礼物走进的时候就会被他?压迫感十足的注视劝退,没有人敢去挑战跟他?表白这?种高难度高危的任务。
果不其然,江越才刚站定自我介绍完,底下立刻掌声如雷,不少?女生掌心?都要拍麻了也不停,直到他?进入毫无新意?的正能量主题演讲,程麦才听见周边窸窸窣窣的讨论。
「江越声音真好听,比前面那个鸭子叫的政教处主任中听多了。」
「是的,他?真是有种魔力,哪怕讲废话,都能讲得真诚无比,让人想一直听。」
「我今天还在楼梯口撞见有人不小心?把滴水的拖把扫到了他?鞋上,他?脾气真的很好,一点都没发?火。话说,我还真没见他?生气,或者让别人生气。」
听到这?,程麦在心?里默默反驳了句:那你还是见识太少?了。
想起路夏为数不多几次发?火的根源,程麦无语望天,可就在这?一刻,她突然福至心?灵,想到要怎么逼供路夏了。
散场后,俩人顺着人流往回走,面上看?起来一派如常,可程麦开口第一句话就扔下王炸:
「夏夏,你觉得江越怎么样?」
「什么?」路夏被这?个突兀的问题吓得差点绊了一跤,「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一句话里,心?虚有之,紧张,亦有之。
「哦,就刚看?江越在那演讲,我突然觉着,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他?长这?么帅呢?」程麦眨巴眨巴眼,兴致勃勃的样子。
看?路夏那副想要发?火又得憋屈着的样,她差点没笑?场,沉默几秒后,才听到路夏忍气吞声的回答:「不是,你不喜欢徐清时吗?前几天为了他?学网球伤到的腿还没好透吧。」
「嗯,」程麦点点头:「但我突然觉得,江越和学长也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嘛。如果学长难追,那同年级的不是更好……」
她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女生大声打断:「不行!你不准拿他?当替代品。」
那张脸绷得很紧,一时间什么情?绪都有,纠结,生气,难过……绝对是程麦见过她情?绪最丰富的一次。
程麦演技没修炼到家,对视两秒后率先撑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也是这?时,路夏才意?识到反常,她狠狠跺了跺脚,想甩掉她的手转身跑路,却被程麦笑?嘻嘻拦住:
「还不说实话呢?那我可真要换目标了啊。」
路夏:「你敢!」
程麦:「那就快点招,周五小巷子里你鬼鬼祟祟干了什么,速速从实交代。」
路夏:「你都看?到了?」
程麦:「嗯哼。所以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呢路女士?」
「现在是真的没关系,」看?程麦明显不信的眼神,她嘆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和盘托出:
「之前算初恋……未遂吧,就初三?他?转学到我班上那阵。」
「后来被我爸带去吃饭我才知道?,他?去外地分公司的时候覆合的那个初恋就是他?妈,也是因为这?个他?们?才搬到南城来的。」
「现在,不知道?,看?他?们?这?进度,可能明年就能让江越真跟我上一个户口本了。」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现实中遇到这?么drama的剧情?,她依旧被冲击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她才提炼出最关键的信息:「所以你俩拿的是,小情?侣终变兄妹的剧本?」
好傢伙,在这?上演蓝色生死?恋倒序版啊。
「对不起,但我觉得更带感了怎么办。」
一见她双眼发?光的样,路夏立刻后悔了,急急忙忙要她承诺:「你发?誓,你谁也不能说!」
程麦翻了个白眼:「废话,我当然不说。」
虽然她压不住事?,但也是知道?轻重的好不好,这?种事?怎么可能拿去外面八卦。
路夏很谨慎:「连池砚也不准说!」
「行行行。」
反正他?对别人这?些事?儿也从来不关心?。
她答应得毫无心?理负担。
但一见路夏放松下来,她又开始忍不住伸出试探的小jio,好奇地打探:「现在真不喜欢江越了?」
路夏直直地看?着她,没吭声。
但没关系,程麦最知道?怎么治她:「那我去追?」
「程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烦死?了!」
虽然嘴上叫着烦死?了,但第一次有人分享自己心?头积压着的那些秘密和情?绪,她整个人都松了下来,思绪也顺着,飘回了上周五的晚上。
在巷子里亲他?的行为完全是被冲动和醋意?支配的结果,路夏自己都没想清楚,脑子一热就那么干了,冷静下来别说什么告状了,一进家,她心?虚地连招唿都没打,蹬蹬蹬地跑上楼,阿姨喊她吃晚饭都没下去。
本来想当一晚上的鸵鸟,结果晚饭过后,手机突然震动一下。
没头没脑的一句:
【你没告状。】
隔了两分钟,对面又问:
【为什么?】
文字和他?本人一样,如出一辙的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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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夏不知道?如何应对,干脆装傻充愣。
路过夏天:【什么为什么?】
可江越却没有配合,摆明了要个结果。
【不是为了告状留证据,那为什么要亲我?】
……
明明只是亲的衣领,因为位置没准,一半落在了他?的喉结下的地方。
她发?誓,就那一点!
她被这?一行字弄得面红耳赤,脑子里自动自发?地放弃了vcr,不过她的版本里,还加上很多乱七八糟的细节,比如在她亲上去的那一两秒中,少?年喉结滚动,隔着一层皮肤刮擦过她唇珠的触感。
和抬头时撞见他?竭力克制隐忍的眼神。
意?识到思绪朝不可控制的方向滑去时,路夏急急忙忙甩了下头,打断了联想。
这?绝对是江越的诡计。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想这?么干就这?么干。】
【下次不开心?了我还这?么干。】
【不愿意?被骚扰就去报警吧,或者告状也行,哥哥。】
她咬牙切齿地摁下几行字,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在破罐子破摔了,也给人回復的机会,她火速拉黑关机一条龙,头埋进被子里装鸵鸟。
第二?天一大早,在所有人都没起来的时候,她就收拾了衣服,司机都没惊动,直接拦了张的士去了她爷爷那,乌龟似的躲完了整个周末。
直到今天升旗散场后,被堵在楼梯口,她才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被她x骚扰后的本尊。依旧是那件白衬衣,领口上只残留了一抹淡淡的红,若隐若现,像是洗不干净,也像是故意?没洗干净。
狭小的空间里喧嚣嘈杂,挤成一团,大多数人还是在关心?上周的考试成绩究竟什么时候能出,但她根本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察觉到江越和池砚讨论化学题时仍不忘紧紧追随的目光,像是回到了初三?的状态,她顿时压力山大,觉得自己就像个撩拨完良家妇女不愿负责的负心?汉,心?虚不已,一等前面有了空隙,立马拉着程麦挤了过去,甩开后头的俩男生。
*
因为这?次期中考是和省内另外七所名?校联考,统分慢了很多,拖拖拉拉,直到晚自习前所有科目才出完成绩。
池砚打完球,刚到教室门口,就见程麦乌龟似的趴在桌子上,和后门口人山人海的架势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看?背影,竟有点委屈巴巴那意?思。
他?低头闷笑?一声,倒没急着进去,单手抱球倚在后门框,掀起眼皮,不急不慢地扫了眼那张成绩单,看?了个够后才回座位。
被她的怂样逗乐,池砚犯贱心?顿起,故意?伸手扯了扯她的马尾辫,通知她:「欸,成绩出来了。」
「知道?!」女孩子头趴在桌子上,闷闷的声音从她手掌底下传出来。
因为这?个动作?,只露出了她白净纤细的脖子。
看?上去,一手就能掐住。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干了。
感受到指尖下激烈跳动的脉搏,池砚低笑?出声:「跳这?么快,有那么紧张么?」
「。」
「看?到你的排名?和分数了,要不要哥哥告诉你。」
「。」
依旧是沉默。
连平时只要叫出来就能激得她反驳「谁是你妹」的称唿都失效了。
看?来是真紧张啊。
池砚收起了玩笑?心?,弯腰俯身凑到她右耳边,「考得很好,是班里39名?。」
原本像个鹌鹑的女生刷地回头,眼睛登时晶晶亮,叫人看?得心?都要化了。
听到这?个名?次,程麦依旧不敢置信,再次跟他?确认:「真的吗?!池砚你不能骗我,不然你死?定了。」
「假的,」池砚本想开个玩笑?,可看?她迅速黯淡下去的眼神又于心?不忍,咳了一声:「才怪。年级排118,总分856。」
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女生柔软的双手环抱上,鼻息间满是熟悉的橙子清香,与此同时,耳边全是她兴奋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池砚!!我真的进了班级前四十!」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呜呜!」
程麦抱住他?,激动得又蹦又跳。
俩人中间隔了他?的桌子,他?只能一直俯身弯腰配合程麦才能抱住他?。
但莫名?其妙地,即便背都要僵麻了,他?却始终没提醒她松开。
只是在安静地站在那,任由她分享喜悦。
明明隔着桌子,但这?样亲密的姿势,让他?生出种错觉,好像人真在他?怀里一样,感官系统全盘失灵,被女孩子的馨香柔软占满。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能轻松看?清她耳朵上的细绒毛。
破天荒地,他?突然生出一种冲动。
想碰下,看?看?是不是像看?起来的那样软。
第27章
和程麦认识十六年, 两人的亲密接触不计其数。
甚至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程麦在他眼里连个女的都算不上。
直到那个拥抱过了好?几天, 他都没搞懂,当时脑子里那个诡异的冲动是为什?么?。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洁乖乖崽, 身体给的所?有奇怪反馈都无疑指向了一个答案。
但他不明白的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是程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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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吗?
想了半天,他只能把这归咎于?一个原因?:天天接触的女的只有她,在这个荷尔蒙乱七八糟躁动的青春期, 身体得到了错误的讯息。
理论上来讲, 只要跟她保持距离, 一定就能恢復正常。
也许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这话是真的。
他刚想和人保持距离,学校这边就开始上强度, 各科老师疯狂加量作业不说, 单竞赛,除了周二、周三晚训, 周五小测外,现在连周六也被徵用,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只是——
「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林桐正准备着晚饭, 听见门口?动静,一看吃了一惊:「不是说今天物理竞赛训练要到晚上9点吗?」
「老王他老婆二胎突然生了,」池砚满脸倦色, 将书包往地上一甩,没个正形地瘫在沙发上。
这培训, 从在周五放学才临时宣布开始就透露着一股随意的讯息。
但他没想到,大清早地跑学校, 题都做麻了,结果连王学正人都没见着,最后还是刘强收到信息过来通知的。
这会儿回家?正好?赶上饭点。
他揉了揉发胀的眼眶,懒洋洋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妈,我下午吃了东西,不太?饿。等会儿我补个觉,饭好?了别叫我了。」
「一点都不吃了吗?」林桐问。
「嗯,晚上要饿了我再?自己?下楼找点吃的就成。」
说完他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往房间走去。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第一下捕捉到的,是不属于?男孩子房间里?那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池砚握住门把的手僵了一瞬,好?几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翻涌,最终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轻声阖上了门,走到床边。
深蓝色的被子下隆起了一个娇小的身形。可能因?为睡得太?熟,白嫩的脸颊上被闷出几块红痕,听到脚步声女生眉头皱了下,仿佛被打扰了似的,唇边溢出几声含煳不清的呻吟,又翻了个身,往枕头更深处埋去。
但宽松的t恤睡衣因?为她此时的动作斜斜歪向?一边,女生突出的锁骨,以及……那一片白皙莹润的肌肤,都毫无防备地呈现在他眼前。
因?为她这猝不及防的动作,池砚都来不及阻止。
少年哪见识过这世面,他僵在原地,唿吸都凝滞了半晌,来不及多想,回神后他立马把搭在她腰上的被子掀起,兜头将她整个人盖得严实。
但向?来严谨周全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顾前不顾后」,
被他这下动静吵到,她胡乱蹬了几下,纤细白净的小腿像在深蓝色的浪花中翻滚,若隐若现,更加引人遐想。
本来就因?为心里?有鬼想迴避的对象此时就躺在自己?的床上,还睡得像只毫无防备、摊开肚皮等人rua的小狗,半大少年的定力遭受了巨大的挑战。
池砚唿吸急促地移开眼,闭眼忍了两?秒后,清除乱七八糟的思想失败,他直接把人喊醒:「程麦,起来,别睡了。」
「&*?%14?#」
他懒得听她口?齿不清的抗议,大手一捞,毫不留情地将人连人带被子端起,放到沙发上强制她开机:「我要睡觉了。回你?自己?房间去,赖我床上算什?么?事?儿啊。」
他语气坚决而不容拒绝,程麦本来刚醒就要懵一会儿的,这下听到指令清晰的命令她下意识地像个小机器人一样,乖乖从乱成一团的被子里?挣出来回了房。
她走后,池砚把手錶摘下往桌上扔,结果罕见地失了准头,碰到了滑鼠,休眠的电脑屏亮起,是一段没关掉的聊天记录。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对数函数好?难qaq。数学作业写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写完。】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好?不容易把前面的不等式搞清楚,又来了更难的。[哭哭脸]】
徐清时:【哪道题不会做?发过来我帮你?看看。】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图】
通话时长 23:18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谢谢学长tut,你?讲的好?好?,又耽误你?时间了,等周一我请你?吃饭吧。】
徐清时:【不用,举手之劳。】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那我周一给你?带好?吃的,不许拒绝!】
徐清时:【哈哈,好?,那先谢谢了。】
反正人自己?都不在乎,大剌剌地放桌面上,池砚也没什?么?尊重隐私的意思,手指划拉几下,毫不客气地把这段聊天看完,再?回过头去看了眼那道题。
根本算不上什?么?很难的题。
23分钟语音,除非徐清时文科第一的名次是靠作弊来的,或者听的人是个傻子,才会要用这么?久。
不用想都知道某人是在故意装傻。
他冷笑一声,摁下关机键去洗澡。
本以为一天高强度的动脑会让他沾上枕头就睡着。
但他错了,错的离谱。
在床上翻来覆去快半小时后,池砚勐地掀起被子,手肘挡在眼睛上,颓得不行。
操。
就这么?一亩三分地,全他妈是她的味道。
她一次洗澡用一瓶沐浴露吧,香精成精了。
他翻过身,高挺的鼻子埋进枕头里?,本来是想避开,结果枕头上也尽是女生洗髮水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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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补觉的打算全泡汤了。
根本没法睡。
*
另一边的「香精本精」,直到躺到自己?床上五分钟以后才终于?清醒回神。
不是?
刚池砚对她做了什?么??
不就是她题做一半太?困了,想在他那睡一下,等下接着起来干活吗?虽然最后睡到忘了这事?了,但他至于?吗?态度粗暴把她轰走不说,那脸色冷得,好?像她弄脏了他的床一样。
以前又不是没睡过,什?么?鬼啊!
她气势汹汹地,刚要去找人算帐,但突然间脑子里?一根线路搭上,这几天池砚的反常一一闪过:
上次食堂她没站稳往后倒进他怀里?,这人就跟被蜜蜂蛰了一样,人恨不得弹到二丈远;还有前两?天,他俩一起在客厅看电影,她要平躺,沙发不够大,头挨上了他的腿,平时再?常见不过了,结果他闷不吭声直接跑去了另一个单人沙发;骑自行车刚搭上他的腰,就跟被侵犯了一样,只准她抓衣服。
往常只有在池砚特别生她气的时候,才会像小学生一样,幼稚地跟她划清界限,可她最近也没惹他吧???
程麦百思不得其解,一个电话弹过去,问韩又元:「又元,你?有没有觉得池砚最近不对劲?」
「啊?池砚?不对劲?没有吧。」韩又元听起来心不在焉,耳机里?同时传来游戏音效,看起来是激战到一半临时被她打断,半天才敷衍她一句。
但程麦不肯放弃,换了个方式问他:「那他,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或者压力太?大?脾气总忽冷忽热的,反覆无常。」
好?几秒,韩又元脱线的回答才传来:「没有吧,我砚不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捉摸不定的男子么?。咋了?」
看来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程麦有点发愁,长嘆了口?气:「没什?么?。」
大多数情况下她是一个迴避冲突的人,但和亲近的人不清不楚闹别扭对她来说真的非常难受,所?以她才会想要积极地搞清楚到底问题在哪。
可能这一声嘆息让韩又元良心发现,他停下游戏,认真想了下:「是不是因?为那什?么?物理竞赛初选快了?没准他要两?头兼顾,最近备考压力太?大了。」
又半开玩笑说:「没事?你?也多对我们砚砚爱的教育一下,多鼓励多夸,没事?少抬槓,帮他放松下心情嘛。」
程麦不服气:「是因?为竞赛,不关我的事?,还对我摆脸色,凭什?么?我还要善后?」
竞赛的荣誉又不会按贡献分给她。
韩又元好?心提醒她:「小麦,你?这话就有点没良心了啊。想想每次你?来例假,也不关他的事?啊,不开心不都是我砚负责善后么?。」
每到她作天作地的例假期,就是池砚的做小伏低日?。
那被折腾的,妈呀,他都心疼兄弟。
「……」
这么?一讲,好?像还真是。
程麦心虚,但不肯承认,直接对着电话撂下一句「就知道你?们俩男的是一伙的」后勐地挂断电话。
但不可否认,韩又元的话还是让她心里?掀起了一丝波澜。
她转头给路夏打了个电话,想问问这位「情感专家?」的意见,可眼见电话通了,却迟迟没有人接。
另一边,金茂府别墅区。
二楼最左边的房间里?,手机掉在地毯上,持续发出嗡嗡的声音,但手机的主人此时却远在别墅门口?,无法顾及。
「江越你?疯了?这是家?门口?,你?放开我?」路夏被人紧紧从背后抱住,根本无法挣脱,「你?就不怕被你?妈妈看到吗?」
向?来淡定的男生此时脸上却写满了偏执,他头埋在人肩窝里?,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根本听不见别人说的话,只是自顾自问:「刚刚找你?那男生是谁?你?告诉的他地址吗?为什?么?你?要对他笑?」
「……他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路夏真是烦透他这样,故意挑衅说:「我告诉我即将上任的男朋友家?里?地址怎么?了?你?有意见啊?人说要送我一只猫,正好?,你?不是烦我烦到和你?妈说想在学校周围租间房吗?我刚好?可以打通了二层,让那只猫多点活动空间。」
「不是的,夏夏,」江越认真跟她解释:
「我从来没有烦你?、不想见你?。这个星期也一直都是你?在躲我。」
「之前提出要搬走是因?为我觉得你?不想在家?里?见到我。」
「夏夏,以前的事?就算了,但你?不能这样,招惹了我再?去找别人当男朋友,我不同意。」
「喔唷,这是我的自由?,为什?么?要你?的同意。」路夏故意唱反调。
「因?为你?主动亲了我,就要对我负责,不能始乱终弃,」他清澈的眼睛盯着她,满是认真。
又来了又来了。
书呆子。
「……谁说亲了就要负责,我的准则里?可没有这一条。我要选七个男生,每天换着亲,就不负责。」
她故意跟他作对,胡言乱语,可男生却信以为真,被她的话激到,下一秒借着先天的力量优势不容抗拒地将她的身子扭过来,倏地那柔软的唇就落到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温热,而有力量。
路夏嘴巴微张,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速来矜贵自持的三好?学生,根本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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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刚刚是她出现的幻觉吗???
但江越直接用实际行动后结束了她的胡思乱想,俯身在她额头又亲了她一下,心满意足地宣告道:
「那现在我亲了你?。」
「我的准则里?有这条——永远只能亲喜欢的女孩儿,而且一定要负责。」
「所?以,你?不要再?找别人了,夏夏。」
「……」
不管是这一番操作还是发言,都完全颠覆了她心中那个清冷克制的江越的形象,直到被人送回房间,她还是灵魂出窍的状态,看到程麦发来的消息连意念回復都忘了。
次日?中午,南城难得又见一个大好?晴天。
窗外艷阳高照,温暖明亮的阳光让人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初秋。
程麦坐在客厅地板上,靠着窗户,一边晒太?阳一边背稿。
市级英语演讲比赛快了,有了经验,她没花太?多时间,这周中才开始陆陆续续准备起来。
「elon musk dreamed of revolutionizing electric vehicles and space exploration, and through his unwavering determination, he has turned those dreams into reality……」
女生声音清脆甜美?,又有极强的胸腔共鸣,中气十足,相?当具有感染力,可这样完美?的演讲氛围却在下一秒被一句戏嚯的调侃直接打断:
「又遛人马斯克,出场结了吗。新时代高中生有自己?的盖茨爱迪生。」
「……」
程麦激昂的情绪被迫中断,她沖客厅外头看一眼,少年头髮蓬松而凌乱,穿着一身黑色的心领卫衣和灰色运动裤,宽松有型,露出了一点点清瘦深刻的锁骨,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慵懒。
很多时候程麦觉得他确实算得上一个颜非常正的衣架子,越是简单的衣服越有自己?的风格,看起来永远闲散松弛,却又始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勃勃生气,挺拔而俊朗。
此时他逆光站在客厅边上,阴影与光的边界处,就像即将要走进金色薄雾里?的二次元少年一般,带着不真实的美?感。
如果他不开口?的话。
池砚见她没说话,又走进了些,主动问她:「等会出去跟陈俊豪他们打球,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最怕麻烦一人,关系好?的时候都得她千百般缠磨才肯松口?带东西,还一堆屁话和要求。
这会儿主动问,就是对昨天赶人那事?委婉的道歉了。
俩人经常这样,吵吵闹闹,但如果是他先招惹的,池砚很少能像程麦那样豁出脸皮卖萌撒娇打滚求原谅,很多时候他的求和都是拐着弯的。
程麦get到了,刚想开口?敲诈,却随着人走进,注意力被另一处吸引。
男生原本如白瓷般无暇的脸上此时眼下却浮着一层淡淡的青黑。
她盯着看了几秒,脑子里?突然想起昨天和韩又元的对话,原本要大作特作的念头也消了,转而关心了一句:「没睡好?啊,黑眼圈重得可以去当国宝了。」
他喝水的动作明显停了下,人依旧垂着眼没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含煳不清地应了句声。
落到程麦眼里?,更像是重压之下挑灯夜读却碍于?学习压力不敢承认的死装了。
啧,男的,果然都这么?虚荣又爱面子。
承认他们不行还需要继续努力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她同情地摇摇头。
哦,又元怎么?说来着。
爱的教育,多鼓励,给他自信?
但想了一圈程麦也没想到能鼓励什?么?,最后还是颜狗心性站了上风,目光不自觉又被这具年轻且充满力量的躯体吸引,心里?的念头一个没注意直接脱口?而出:「今天挺帅啊。」
说完,客厅里?立刻陷入了诡异而尴尬的凝滞,显然池砚也没反应过来她不按套路出的牌。
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玩意后她正要找补,却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嗤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还用你?说。」
「哥哪天不帅。」
光听还听不出什?么?,和平时那个遇到夸赞老是不屑一顾的傲娇自恋狂没区别。
但程麦发誓,在这人拿起水杯喝水、挡住下半张脸的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得很清楚:
他!在!偷!笑!
第28章
深秋正午的阳光肆无忌惮地侵占着室内的空间, 空气里浮沉在?跳跃、起舞。
这样明亮的光线下,普通人脸上任何瑕疵都能暴露得一览无余,但面前这位显然是生来最得天独厚的那少数人。
明明脸部的骨骼已初显成年男性的英俊和张力, 可眉眼依旧清朗,是少年?人的特有的坦荡, 脸上除了眉骨那因为初中打架留下的伤疤以外,连一个瑕疵和毛孔都没有。
原本略显桀骜冷硬的面部线条因为那一笑就像山顶皑皑积雪消融,即便是杯子挡脸都遮不住的春风得意劲,看得?她牙酸。
这人怎么回事, 就这么不经夸吗???
原本对?韩又元的话半信半疑的程麦这会儿是真开始怀疑了。
难道他真压力太?大了?不然怎么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他这么喜形于色, 要知道这人虽没怎么表现过, 但程麦知道,他对?自己那张脸是非常自信的!根本不需要从别人的夸奖里获得?认可。
她一边在?脑子里疯狂脑暴, 一边眼睛就像x光, 上上下下,充满审视意味的研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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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两分钟, 池砚就受不住她这样生勐而直白的凝视,率先站起身?,沖一边做瑜伽的林桐扬声?喊了句:「妈,我去?跟江越他们打球, 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而后匆匆捞起沙发上的外套,换鞋出了门。
没再和她有过半点语言或视线上的交流。
程麦嘴巴因为惊讶慢慢张大到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和他认识了十六年?,她一下就懂了:他很受用?!这人是在?害羞啊老天!都羞到遁走了。
但很快惊讶散去?后, 她反应过来:如果韩又元说的是真的,那说到底是他的竞赛惹出的乱子, 干嘛压力大了往她身?上撒气啊,这简直莫名其?妙, 无妄之?灾。
什么爱的教育,见?鬼去?,不送这人一顿竹笋炒肉已经是宽宏大度了。
她一手?扯过被他刚刚靠过的抱枕,狠狠揍了几下后才恶声?恶气接着练演讲。
一个小时后,听着自己能对?答如流的几个即兴提问录音,程麦满意地拍拍手?,准备收工回房,也正是这时,她才看到路夏1个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
【江越昨天亲了我。】
短短七个字,爆炸程度不亚于一吨tnt。
程麦震惊得?,甚至连字都没空打,不顾当代年?轻人社?交潜规则,弹出去?一连串的语音信息。
「你?和江越?」
「嗯。」
「亲?!」
「嗯。」
「江越亲了你??」
「……你?在?这样,我要打120让人检查下你?是不是突然得?阿尔兹海默症了。」
「不是,」程麦觉得?荒谬:
「这么大的消息,你?还不让我震惊一下、花时间消化消化再接受啊。」
「拜那江越,三好模范学生江越?前几天在?国旗下根正苗红唿吁大家好好学习建设祖国的江越?请问下次语文课看到范美人你?会心虚吗?嚯嚯了人家班里最?有潜力的清北苗子。」
「btw,我能有机会採访一下你?爸吗?很想知道继子恐亲上加亲变女婿他老人家做何感想。你?家如果有意向上南城都市频道的话记得?跟我说,让桐姨给你?们安排个专场独家。」
「还有,昨天发生的事,你?现在?才上报??违背闺蜜交往守则,罪加一等!」
路过夏天:
【正常点。】
【看,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别想转移话题。请回答:是江越为爱化身?狼人模样还是你?霸王硬上弓?你?现在?怎么想?你?们现在?什么关系?以后我见?到江越怎么称唿,hi姐夫还是你?好路夏她老公?】
路过夏天:【。】
路过夏天:【没什么关系。他认为我俩在?谈恋爱,我本来觉得?大可不必把关系搞得?这么复杂。】
路过夏天:【但后面我改变了想法,就像你?说的,如果让我爸发现他的宝贝女儿和他女朋友的儿子也在?復刻校园恋爱,这局面,该多有趣。你?说江云那么爱她儿子,这婚还能结得?下去?吗?】
说起这个,程麦是真好奇,终于有了问的机会,她一个电话打过去?:「你?很讨厌江越他妈妈吗?」
路夏迟疑了一秒,「算不上很讨厌,但也绝对?不喜欢。」
继女和后妈就是天生的对?立面。
不管江云之?前是不是她爸的初恋,不管江云态度有多好,对?于她来说,江云的存在?本身?就是她和她爸家庭的入侵者,他们结婚就意味着那个房子里亲妈生活过的痕迹会一点点抹干净,她的存在?就已经明晃晃地将父母复合这个不切实际的愿望撕碎给她看了。
可江云不是恶毒后妈。
她也不是第三者。
还有……她是江越的妈妈,是江越很敬爱的人。
所以她没办法像对?付自己爸爸之?前那些情人一样去?做弄江云,只?能用?冷漠的盔甲去?应对?她所有的关怀。
但这些她没法说,含煳其?辞,暗暗地将话题扯开到别的地方。索性程麦最?大的关注点也不在?这上面,很快开始盘问起她的感受和细节,直到她被问的受不住,砰地挂断电话才告一段落。
*
八卦是灵魂的养料,挂断电话后程麦觉得?老祖宗真是诚不欺我。
她被餵饱得?精神焕发,午后泛起的困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干脆趁着精神起来了回到客厅接着练演讲。
从乌金西坠,到完全落山,灿金的斜阳已经将她半边脸晒得?通红,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毫无知觉。
门口传来几声?轻微响动,而后是一阵散漫的脚步声?,不断接近,直到在?她身?后才完全停止。
想起这人因为自己抗压能力不行迁怒到她身?上的恶劣行径,程麦没回头,装作一无所知,额角半抵在?落地窗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小区下面的绿化带,嘴里念念有词,誓要将身?后的人无视个彻底的意思。
但她肩膀上却突然落下一点分量。
余光一瞥,程麦看到那个熟悉的外盒,还没来得?及伪装,已下意识地惊唿出声?。
熟悉又少见?的草莓瑞士卷!
这下天大的怨气都化解了。程麦再抬头时,看他的眼神软得?都要拧出水,生动诠释了什么叫有奶就是娘的没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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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欢唿一声?拆开包装,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不愧是细腻到能品尝出其?间人民?币含量的美味!瑞士卷里的劳斯莱斯!
她心满意足,抱着蛋糕吃得?像只?仓鼠,因为吃太?快嘴角的梨涡上还沾了些粉红的糖霜。
池砚抽了下嘴角,没眼看,弯腰从茶几上拿了张纸,摁在?她柔软的唇角边随便擦了俩下。
「吃得?脏死了你?。」
「慢点,没人跟你?抢。」
那瑞士卷不大,没几口就被消灭了,等林桐端着鸡汤从厨房出来时,程麦应景地打了个饱嗝。
「快来,这汤我可炖了一下午,」林桐沖他俩招招手?,「高中学习很辛苦吧,特意帮你?们补身?子的。」
程麦一听,眉毛立马耷拉了下来。
众所周知,桐姨年?轻的时候上能扛着摄像机孤身?入战地报导,下能在?台里临时口播几分钟不带错,可谓十项全能女战士。
唯有一点,她的天赋估计都用?在?了职业技能上,厨艺始终是十几年?如一日的……
即便带着厚厚的亲情滤镜,她也最?多只?能用?平庸来形容林桐的厨艺水平,更让人悲伤的是,平庸的水平也仅限定?于西红柿炒蛋这样谁做都一个味的家常菜。
如果碰上像煲汤这样上难的,或者创意菜,那水平可以说是完全滑向另一个极端,差的那个。
林桐对?他俩恨不得?死死黏在?客厅、你?推我我搡你?的抗拒样视而不见?,笑容满面地保证:「这次的汤真不一样,全程按菜谱来的,不可能出差错的。」
试验品当多了,林桐在?他俩这可信度为零。
池砚挑挑眉,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眉梢挑了下,笑说:「妈,要不还是留给您和我爸喝吧,我看您俩最?近加班工作也挺辛苦的。」
诱骗失败,林桐放弃伪装,直接搬出母后大人说一不二的威严,指了指椅子,「别跟我废话,过来坐下。」
说完又冲程麦笑了笑,哄她:「麦麦,快把这汤喝了。这可是池砚奶奶特意送来的走地鸡,大米餵的好营养,吃完又能长一厘米了。」
池砚拖开椅子坐下,拿着汤匙搅拌了下,笑着扬眉说了句:「长一厘米不一定?,胖一斤应该问题不大。」
话音刚落,不用?等程麦抗议,他立刻就被林桐狠狠拍了下背。
「少在?这给我贫啊,赶紧喝了。都是为了你?们身?体好,不然你?以为我想在?烟燻火燎的厨房呆着啊,去?美容院做脸不是更轻松。」
说完,她拉开椅子坐下,大有要监工的意思。
程麦看了眼碗里加上药材后真材实料一大碗的鸡汤,乌褐色的,浓烈的气味直往鼻子里钻,刚吃下的瑞士卷立马开始在?胃里兴风作浪、翻江倒海。
她深唿吸几次,顶着林桐期待又关爱的目光实在?无法拒绝,刚想捏着鼻子灌了,就听见?林桐的手?机响了。
「欸,在?家呢。没事儿,你?说。送审的片子没过?给原因了吗?」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眉头越皱越紧,没两分钟就挂断电话,跟池砚交代句「今天晚上我加班,你?爸回来了记得?提醒他喝汤 」后立马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看起来又是工作上的突发事件。
在?林桐关门离开后,程麦立刻松了口气,原形毕露,立马挑出碗里的鸡肉想往池砚碗里扔,抬到一半却被人的筷子拦住。
「……干嘛?」程麦问。
「你?干嘛呢?」池砚觑她一眼。
从小到大每到喝汤分赃的环节都免不了一番拉锯。
程麦自知要求人帮忙,得?低声?下气。她干笑两声?,正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找补,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爱的教育。
对?。
「我不干嘛呀,」她眨巴眨巴眼,无辜的看着他:「就想着你?得?多补补是吧,最?近竞赛压力这么大,多辛苦啊。」
说完跪坐起身?,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
只?听池砚啧了一声?,飞速避开她落在?头上的第二下:「洗手?了吗你?,就摸。」
「我手?不脏!」
程麦坐回椅子上,接着挑肉,又把林桐那套说辞原封不动在?他耳边又念了一遍:「多吃点,吃了又可以长高了,加油冲刺1米8……」她顿了下,问人:「你?现在?多高来着?」
大概所有超过1米8的男生对?自己的身?高总是有种蜜汁在?乎,池砚没说话,面无表情的扫过去?一眼,一副「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下」的傲娇样。
「……」程麦努力从脑海里网罗结果,试探着猜了下:「183?」
「入学体检已经184了,谢谢。」他严谨地纠正事实,随后修剪圆润干净的指甲在?她细瘦的肩膀上点了下,悠哉地说了句:「我呢,就不用?你?操心了。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我怎么了?」程麦不服。
她虽然比他矮了20cm,但在?女生中已经很够用?了好不好。
又不用?当三阿哥!
池砚似笑非笑:「你?这小身?板,我现在?就能一只?手?拎起来。」
拎这个字就非常具有藐视意味。
程麦翻了个白眼,故意唱反调,嚯哟了一声?挑衅他:「嗯嗯,就吹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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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池砚没再说话,可当程麦放完碗,刚要推门进房时,身?后传来一阵拖鞋的踢踏声?,随即而来的是他身?上熟悉的青草香。
她甚至没来得?及回头,眼前视线剧烈晃动,尖叫一声?过后,再睁眼她人已经被人单手?拎住后衣领,连根拔起,脚尖离地。
「现在?呢,是吹吗?」他干净低磁的声?音响起,沉沉的像敲在?她的鼓膜上。
即便单手?负重九十斤,池砚看起来却游刃有余,不见?半点狼狈,甚至还气定?神闲地晃了晃手?里的「人质」。
这个小气鬼!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双脚离地后完全悬空,满满的不安全感。
她回神后手?往上伸,用?力掰了好几下都没能掰开他的手?指,反倒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
「你?干什么?池砚你?快放我下来!不然我告诉桐姨!」她一边抗议威胁,一边拿可以活动的脚冲着少年?劲瘦修长的小腿一阵勐踹。
「又来。」池砚哂笑一声?,嘲讽她::「小学生吗你??除了告状还能不能有点新意。」
说这话的时候他依旧没松手?的意思。
程麦急了,整个人拧来扭去?的,像条案板上挣扎的小鱼,全身?关节都恨不得?动起来以示不配合,「快松开!你?欺负我!池砚!真的要难受死了!!」
喊也费体力,她干脆半扭过身?子,手?胡乱地拍在?少年?坚硬的胸膛上,想弄疼人让他放开。
可不过才刚接触上,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就被勐地放到地上。
动作太?快以至于她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差点往后跌了一跤。
稳住身?子后,程麦刚要破口大骂,就见?他仓促转身?,长腿急急迈了几步就闪人进了房,随后砰地甩上门。
这人,神经病啊!
为了回敬,几秒后她也如法炮制,狠狠摔上门。
即便隔着一道门只?听声?音,也能听出有多生气。
但池砚此时却无暇顾及,他望着头顶天花板单调呆板的墙壁,可脑子里却不断被刚刚她扭身?时从宽松的领口里泄露出的春光冲击着。
白皙瘦削的肩膀上挂着的那根黑色细肩带,怀疑是他随便一勾就能断的程度,和她纤薄的嵴背上笔直的那道背沟平行蜿蜒而下,线条克制而工整,像是最?规整却又带着让人探索欲望的物理题,让人下意识不断回想起它最?终会消失隐匿在?……
他的手?无力垂下,挡在?了眼睛上,恨不得?有个delete键,把所有刚刚意外看到的内容通通从脑子里删除。
一时间,整个房间除了他重重的唿吸和翻身?时和被子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全然静谧。
但越安静,心头的躁火就越兴风作浪,叫嚣着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跟趁着东风一样,恨不得?将初入情场的少年?心头的荒原烧得?干干净净。
头顶的天花板此时成了质量最?佳的投影幕布,翻来覆去?滚动播放着那一幕。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整个人都埋进了枕头里,半趴在?床上,只?露出了黑髮下红透的耳朵和那一截青筋虬结的脖颈。
想冷静一下的。
但是。
草啊,根本没用?。
闭上眼睛后眼前一片黑,倒成了人白皙的皮肤反差最?强烈的背景板,更清晰了。
池砚木着脸拿起手?机,平素总自信自持的少年?此时却因突兀而至的欲望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和一点恼羞成怒。
为自己不争气的生理反应。
就因为人那根本算不上走光的走光吗?
对?面一个平a普攻,他倒好,闪现双招一股脑儿全交的感觉
就很不争气!
……
不对?。
男人的生理构造先天决定?了他们是放那儿都能自燃危险品,生理上格外冲动,也格外脆弱,不然每天早上起来都在?准时升旗的兄弟是怎么回事呢。
所以,这和他的自制力、喜不喜欢谁没关系,和程麦也没关系,对?吧?
只?要做一件事就能验证他的猜想是合理的、正确的、科学的——
他忽地睁开了浑浊的眼眸,径直拿过手?机。
虽然他平时并不算很热衷于这档子事,甚至被几个泰迪成精、恨不得?每天来一发的朋友戏嚯怎么年?纪轻轻就清心寡欲,可但凡男生的手?机里,无一例外的都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东西存在?。
为了证明自己的反常只?和生理因素有关,他甚至特意选了自己往日最?喜欢的那部。
结果——
五分钟后,视频里两人已姿态娴熟地进入正题了,他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澜,灵魂就像被抽离到了半空中,冷眼旁观着,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还是同?一个身?影。
不信邪,他又坚持了两分钟。
发现真没用?后,池砚闭了闭眼,直接将手?机锁屏丢到床头,认命般翻身?下床,直奔外头的浴室而去?。
算了,还是直接沖冷水澡对?他目前精虫上脑的症状比较管用?。
正好,也给他神智不清的脑子降降温。
对?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产生欲望,真是个畜生啊池砚。
第29章
十?一月的天, 凉水沖了十?几分钟后,池砚才?把体内烧得正旺的邪火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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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另一扇紧闭的房门时,他擦着?头髮的手顿了一下?。
估计是天干物燥, 荷尔蒙乱分泌,加上做题做魔怔了, 多?管齐下?,才?能解释他这阵子越来越奇怪的生理反应。
看猪都能心动。
分析原因,制定对策,这是他从小碰到问题一贯的思维方式, 这次也不例外。他想来想去, 事?情得从根源解决, 在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出现前,避开让他犯毛病的反应源, 是最?重要的。
给身体?冷静的契机和信号。
他执行力向来强, 有了计划后,就开始严格照此执行:
早上宁可冒着?迟到的风险也要等拖拉的韩又元一起上学;中午吃饭挑她对角线的位置坐;再不主动搭腔找她, 下?课就埋进书山题海,比备战中考都刻苦;只要有人?找他打球有求必应,拖到上课前一秒再堪堪踩点进门。
……
不是没看到每次拒绝退避时她的失落,但这事?儿他确实?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解决。
关键, 又不能跟她说实?话,不然她可能还会觉得自己是变态,一顿好打都是轻的。
只能自己一个人?扛。
十?天过去, 这样严防死守的策略似乎有点效果,别说对她产生心动的感觉, 他自个儿心脏都快累得跳不动了。
直到某天放学,程麦的单车被钉子?扎破, 即便再不想,他也干不出让人?自个儿回家的混蛋事?,只能招招手,示意她坐到后面那个久违的专属座。
当腰间被女孩紧紧环住的瞬间,他唿吸一滞,垂眸看到那双莹白的藕臂,所有人?为抑制的生理和心理反应就像压缩堆积到极致的粉末,现在不过空气中摩擦出一点星星之火,砰!
全数引爆。
在耳边唿啸的风声中,池砚却只听得见自己胸腔内疯狂加速的心跳。
在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不愿承认的事?:
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他完蛋了。
*
南城夜晚秋雨不停,滴滴答答,丝丝密密,湿寒的冬季已经?初见端倪。
可房间里的温度却持续走高。
池砚看着?怀里的女孩,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他微微后仰着?头,像是再做最?后一丝克制和抵抗,可却耐不住女孩的轻声呢喃。
「砚砚,我冷。」
他低下?头,对上她羞涩又大胆的眼神。
见他双手依旧无动于衷垂在身侧,程麦不满地晃了晃,催他,「抱抱我。」
原本半露的肩膀此时除了那天见到的黑色肩带外空无一物,入目是少女莹润有光泽的肌肤,在白炽灯下?只有胸前两团在中间投下?一道阴影,让人?根本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分毫。
寒冷的风颳过,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脖子?上就被一双柔软的小手颤微微地环住,像是试探,也像是怕人?拒绝。
程麦这丫头被人?夺舍了吧?
她什么时候会跟他这样撒娇了。
此情此景,池砚直觉不对劲,但他却已没有多?余的神思来思考。女孩不住的催促就像摄人?心魄的海妖声,让人?迅速忘却理智,只想遵循身体?里疯狂叫嚣的本能:
让她痛。
或者,和她一起痛。
因为长期写字打篮球,他的食指和中指都有一层薄薄的茧,刚刚触及她腰侧细腻的皮肤就引起怀中的人?一阵颤慄,不顾她的哼声,少年的手强势地顺着?腰线一路攻城占地,直至将女孩的细腰一手掌控在内。
至此,他唯一残存的一丝理智也被手下?美好的触感烧成灰烬。
像抚摸过质量最?上乘的雪白丝绸,一旦挨上手就再也无法松开,这样新奇的刺激足以叫一个面对情事?尚且青涩的少年发疯。
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在盘旋:占有她。
修长的手指像在做最?精密的实?验,他顺着?女生深深的背沟一路往上,直至彻底侵入那片从未有人?造访的领地。
「……别。」
意识到他的动作时,她圆眸忽地睁大,有种说不出的鲜活可爱,但她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微弱的抗议就彻底迷失。比起拒绝,那一声更像是言不由衷,在鼓励他更进一步的探索。
池砚看着?怀中人?逐渐迷濛的眼神,就像第一次见血的野兽,破坏欲在他的四?肢百骸急速游走,不断催促着?他,做得过分些,再过分些。
直至脑海中那根弦彻底崩断——
他俯下?头去,遵循着?本能蹭到那一抹渴望已久的软唇。
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势,可他却像最?虔诚的信徒,在渴求公主的恩赐。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温度越烧越高,像气球顶端被戳破后砰地炸开一般,他撑在女孩耳侧的手臂登时卸力,紧绷的身体?毫无缝隙地压在她身上,滴滴汗水顺着?他高挺的眉骨跌落到女孩光洁的额发上,最?后消融在枕头里。
池砚重重喘息着?,双眼紧闭,在黑暗中回味成倍放大的感官刺激。
再睁眼时,什么都已消失不见,入目是房间淡蓝色的天花板。
只有沉重而滚烫的唿吸,和被子?底下?的腥浊气,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样的梦对他来说算不上陌生。
可这是第一次,梦境中的女主角有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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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他妈是程麦???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一边是尚有余温的4k版重播,一边是不可置信的天人?交战,等了三分钟都没能分出胜负,反倒是随着?时间推移前者占比越来越大。
掀开被子?看了眼渐渐又復甦的某处,他低咒一声,起床穿鞋,但脚刚一落地,脑子?里又自动上演起梦里第二次的姿势。
「操。」
真是有够不争气的。
避了那么多?天,结果人?搂个腰,就成这样了。
他弓着?腰坐在床边,手狠狠揉搓了几下?脸,整个人?颓丧又无力的样子?,连屈起的背嵴都散发出一股自暴自弃的绝望气息。
醒过来的时候才?五点,临近冬天,外边还是蓝黑色的天,却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拍打在窗户上,一下?又一下?,浇灭少年心底的躁动和无措。
这次,他什么也没做,仿佛在和自己较劲,就那样执着?地等着?身体?向理智屈服。
最?后他也确实?凭藉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战胜了本能,但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消停。
因为这个梦实?在太过逼真鲜活,早饭时他看着?素颜穿着?睡衣毫不设防的程麦,那一瞬间愧疚、懊恼、心虚……各种各样的情绪排山倒海向他涌来,将他溺毙。
偏偏乱他心神的始作俑者一无所知,磨磨蹭蹭在他身边坐下?,顺手帮他盛了碗粥。
接过碗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池砚,你真他妈不是人?。
不管多?难的题,只要定下?神来找对方?法,他总能条分缕析将它?解决。
可最?近面对程麦产生的奇怪反应和情绪,已经?让他无法用?理智去应对。他从小情商挺高,开窍也早,心底已经?隐隐指向了一个不愿承认的那个答案,一个可能会让这段维持了十?几年的友谊毁掉的答案,一个可能会吓到她的答案。
面对程麦澄澈的眼睛,他将所有纷乱的思绪都吞了下?去,表现的一如往常。
只是这次输的一塌煳涂,他再不敢低估她的「破坏力」,高估自己的自制力,终于下?定决心,再收拾好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前,不再和她接触。
*
他这回的避嫌做得相当明?显,连路夏都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诡异,还跑来问她是不是吵架冷战了,程麦当然不会一无所知。
但她抓破脑袋,都没想到自己是哪里惹这位少爷不痛快了,突然阴晴不定,只能归结为可能池砚来大姨夫了。
周四?上午的最?后一节是英语课,miss高讲完最?后一页ppt后没像往常一样提前宣布下?课,反倒停顿一秒,目光炯炯地看向了教室后门的位置。
「程麦。」
很大的一声,语调也高,程麦被吓了一跳。
正心虚自己最?近是不是收作业总是不及时惹miss高不痛快了,却见她忽地笑开:「昨天你参加的市级演讲比赛结果出来了。恭喜课代表,高一组第一名,特等奖。」
说完刻意停顿一下?,听到掌声后,她心满意足接着?说:「去年的第一名是徐清时拿下?的,这也是咱南礼附中成功卫冕,连续两次击败南城外国语中学。」
就像ctrlc+ctrlv一样,每个城市总有那么两个互为对家的学校,哪怕一丁点竞争,只要有了对方?的参与?,那就比天还大。
而南外,就是南礼附斗了几十?年的老对家。
这下?说完,用?不着?她停顿,掌声如潮水般哗啦啦在教室激盪开来。
在以成绩荣誉「排资论?辈」的1班,这也是她这个后进生第一次获得如此多?的关注。
她不好意思地搓了把脸,在众人?不断回头的目光里慢慢低下?头,只露出粉红的一片脖颈。
倒是旁边的路夏,鼓掌大力得快成了一只要起飞的海豹,扬起下?巴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比她这个当事?人?更兴奋。
尽管程麦在努力收着?自己要翘起来的尾巴,但所谓知子?莫若父,她屁股一抬好闺蜜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从食堂出来走到岔路口时,路夏就主动把她没说出口的话大剌剌提出来:「欸,等会儿走教学楼前边回去啊,我要去看通知栏。」
高一教学楼后边有个楼梯,直接衔接去食堂的上坡路,吃饭大家一般都走这,但贴荣誉表彰、批评通报什么的通知栏却在了教学楼正门前坪。
程麦无声翘起嘴角,闺蜜这一开口,正好让她又想炫又不好意思主动炫的心得到了莫大满足,心照不宣地沖她乐一下?。
可她却没想到,话都递出来了,走前头的池砚却没有要配合的意思。
「你们去吧,我先回教室了,有张竞赛卷子?等下?要交,还没写完。」
程麦的笑顿时被冻在嘴角。
放以前也就算了,但这阵子?她实?在受够了池砚这样刻意的冷淡。
她不肯妥协,知道这人?最?讨厌做无用?功,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跑了几步飞扑窜到他背上。
这一下?力度不小,又是下?坡,池砚被惯性带得往前踉跄了好一段,硬是凭藉长期运动的良好核心才?堪堪止住势。
他蹙眉偏头,刚想问她发什么疯,下?坡路这么玩还要不要命,耳朵就被人?轻轻揪住,女孩温热的灌进了他的耳道。
程麦气哼哼的:「走什么走!现在都下?到这儿了,就走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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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中国人?最?信奉的箴言之一就是「来都来了」。
都过了那个分叉口了,她就不信池砚真重新往回走,宁愿爬个上坡绕远路。
池砚确实?没有往回走,可当几人?经?过那块布告牌时,他就像瞎了一样,不顾程麦的眼神暗示,在路夏和韩又元左一句右一句彩虹屁捧她时,不过淡淡扫了一眼,看到英语演讲竞赛那栏下?并排贴着?的「程麦」「徐清时」那两张照片后平静地说了句「恭喜」,至此再无二话,长腿不过三两步,人?就已经?上了台阶。
这回,即使耳边路夏和韩又元刻意解围的吹捧再热烈,程麦都听不见了。
因为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比想像中的,还要在乎一个人?的认可。
夸奖和赞美声中,如果没有他,那就毫无意义。
第30章 雄竞
不知道哪里来?的速度, 她居然?赶上了池砚,在他转身要上楼梯时用力抓住他的手,闷不吭声憋着股劲把他从教学楼后门直接扯走, 直到上了旁边僻静的小园子?才松开。
「我最近到底怎么你了?」她这次不再迴避矛盾,一字一顿问道。
俩人之间这种明显有了隔阂却又说不透的状态让她异常难受, 像身上残留了一层没沖干净的泡沫。
不是时时刻刻都发作,但偶尔想起就会觉得格外不得劲,不舒服。
她觉得自己可?能确实被惯坏了,在他这?儿一点冷遇都受不了。
「没有。」池砚瞄了下被她抓得发红的手腕, 没说什么, 把手揣回兜里, 整个人微微侧身,目光虚无缥缈地落在了远处的榕树上。
他会看池塘里的鱼, 会研究天?边飘过的云, 看得很近,也看得很远, 可?就是看不到眼前的她。
又是这?样。
说着没有,明明就有。
她心底积攒的怨气在这?一刻得到人毫无诚意?的回答时尽数爆发。
「池砚!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真?的不懂,为什么好好的,你突然?就不理我了, 如果?是我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你跟我说清楚。你不说我不知道的,那我也没法改的。」
「你是我认识最久的朋友了, 也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家人,我讨厌这?样, 跟你不清不楚地闹矛盾。」
「真?的很难受,你知道吗?」
脑海中的怒火和委屈交织在一起, 像海浪般不断往岸上涌,带来?层层叠叠的细沙,在她的心底、眼眶积滞,说到最后几句时,她不由?自主哽咽了好几秒。她强忍住落泪的冲动,直到把话说完,才匆匆擦了下眼尾。
可?没用,擦了一次,泪水开始源源不断的滑落。
面前高大的少?年僵在原地。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眉头拧起,仿佛遇到什么困难抉择一般,向来?果?断的人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瞬间?的犹豫。
可?落到程麦眼里,却更像是她做了什么,才导致他如此为难,顿时抽泣声更大。
呜咽声中,只听他微嘆一声,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更像是彻底的投降。
那双眼里,有对未来?未知的紧张,但更多的是释然?和坚决。
「你没做错什么。」
听到和之前类似的回答,程麦以为他又在敷衍,泪眼婆娑间?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到男生郑重其?事的声音:
「真?的,什么都不需要改。」
「我不会再那样对你。」
「别哭了。」
其?实一直以来?,错的都是他。
之前也许还抱着逃避的幻想,可?在看到那双眼都委屈的红透了还说要改正自己时,池砚的心脏就像被人紧紧攥住,酸涩得喉头髮疼。
瞬间?丢盔弃甲,原地投降。
其?实从小到大,她的泪水总是对他百分百有效。
只是小时候的屈服也许更多的是怕这?个告状精惹麻烦,但现在,他清楚的意?识到不一样。
这?次的让步,是因?为他心疼。
他终于在一刻直面了自己的内心。
是啊,他池砚就是喜欢上她了,那又怎么样?
去他妈的好朋友不要谈恋爱,分手后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反正现在不在一起他也没法跟她当朋友了。
悬在心头多日的剑终于落下,他心甘情愿接受审判。
并再无抵抗。
*
和好过后隔天?就是他的生日,按池砚的意?思,并没有「大操大办」,就放学后一家人简单吃了个饭。
等?回到家,程麦躺床上,人玩着手机,眼神却不时落到角落里。
准确来?说,是那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上。
本来?嘛,按照池砚之前最无可?恕的态度,她连他的生日宴都不准备参加了,早早买好的礼物也被扔进了那堆杂物堆上。
但鑑于这?人认错态度还不错,程麦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决定别浪费。不过也不能让这?人太得意?,她直接把精緻的外包装拆了,东西?放在睡衣口袋里,敲开人的门。
池砚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一只手扶着门把手,低头觑她:「有事?」
程麦硬邦邦说了句:「礼物。」
「原来?准备了啊?」他拖腔带调的,眼睛弯起:「那干嘛在饭桌上的时候你不送。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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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她把那对护膝拍他怀里,强调:「爱惜点,好好用,花了我很多钱的!」
他眉梢微挑,带起的弧度更显眉眼痞气,坏坏的,嘴里也没个正形:「是吗?那我真?的很荣幸。」
又问她:
「怎么算好好用?」
「戴上它?场场mvp拿最多的分算吗?」
他语气戏嚯,带着经典的池砚式嚣张。
程麦翻了个大白眼,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吹吧。」
「不信?」他倒也不生气,眼眸低垂,看她的眼神里像藏着小钩子?:「那下个月高一篮球联赛,你过来?,看哥怎么把所有班挨个淘汰啊。」
她哼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要走,却被人抓住。
「抓我干嘛?」她莫名其?妙回头。
「那你急着回去干嘛啊?」他没话找话。
「……」她有些无语:「礼物都送完了我不回去,站这?给你当门神还是保镖?松手,我要回去写、作、业、了。」
可?池砚好像就等?着她这?句话,他下巴微抬,傲娇地问:「有没有不会的?趁现在心情好,随便问。」
「……谢谢,」程麦假笑?着扯了下嘴角:「但你也得让我先做了,我才知道哪不会?」
他难得被噎了一下,改口:「那有不会的来?可?以随时来?问我。」
「再看吧,」 她上下扫他一眼,故意?翻旧帐拿乔:「没准我还没有不懂的问题池少?就又生我的气,无缘无故不理人了呢。」
池砚本来?理亏的,但听到这?话,他手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掩住自己唇边的弧度,才用含笑?的声音认证纠正她:「之前的事真?错了,对不起。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后面那个假设应该不太可?能出现。」
不太可?能?
程麦偏头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含沙射影说她笨、不可?能找不出不会的问题。
狗东西?!
看,这?就是她不爱问他的原因?所在,讲个题总含沙射影。
她咬牙切齿:「放心,现在呢,我有个厉害的学霸外援,就不用耽误您这?竞赛生宝贵的时间?了。」
不说还好,她一说池砚就想起前俩天?偶然?看到的她和徐清时的聊天?记录,一道有些难度的函数压轴题,人给她写了一张纸的解题过程,第一次问她说没听懂。
后面又换了个思路解题,再问,程麦直说懂了。
可?作为十几年的髮小,加对程麦智商和理解能力了如指掌的人,他扫一眼就知道这?丫头根本就是在装。
她就没有理解徐清时那种解法的数学基础,属于是没听明白但也不好意?思再问了。
但他面上没显,只是状似无意?地试探道:「谁啊?居然?肯揽这?苦差事?佩服佩服。」
程麦被他的嘲讽气到,恶声恶气怼了回去:「是谁都不关你的事!管好你自己。」
「怎么不关我事?」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门上,招猫逗狗地拨了下她发尾,半真?半假地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听过没?作为你曾经的老师,我不得考察下他的水平,免得把我含辛茹苦拉扯进南礼的学生带沟里不是?」
什么师啊父的,分明话里话外都在占她便宜。
当人爸爸果?然?是男生永恆的恶趣味!她一定跟老程告状有人想取代他!!!
程麦被他气到直接开始胡言乱语:「我呸,谁同意?了你是我师傅。还考察,我看,你还没人徐清时学长厉害呢。而且,人家比你可?有耐心多了,步骤一个不省,全?部都工整写给我看了,哪像你的鬼画符。」
果?然?,是徐清时。
他点点头,听到被人拉踩对比倒也没生气,只嗤笑?一声,问她: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如他?」
「敢赌吗程麦?」
「……赌什么?」
「徐清时教不会你的题,我能让你会。」
「我比他,更适合你。」
第31章
对付程麦, 激将法永远更好用。
当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指给他看?那道题时,池砚毫不?意外,果然是那道**上说着「懂了懂了」的题。
他当时不?过瞄一眼屏幕, 就发现那俩方法踩到了程麦知识薄弱区,其中一个还用上了数竞才会用的办法, 这丫头根本听不?懂也理解不?了,估计要么是死要面子不?想显得蠢,要么是不好意思人忙活这么久。
所以,讲题的人再有耐性又怎么样, 教不?会她的话还不?是
他冷哼一声, 提笔就开?始讲, 却遭到?人质疑:「你不?用时间看?题吗?」
「……」
池砚才不?会老实承认那天看?到?聊天记录的时候他就认真想了几?种她能接受的解法,只是淡淡地斜睨她一眼, 「这种题?我闭着眼都能做出来, 讲清楚。水平不?够的人才要花时间。」
看?到?她无语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池砚难得懊恼, 顿了一秒后低声说?:「……不?是在说?你。」
所有的怒气都是冲着他自个儿的。
主要是一想到?自己?在房里默默琢磨怎么给她讲才能比过徐清时这事儿就让人感觉特傻逼。
搞什么,讲个题跟选秀一样?还要竞争上岗。
关键是人还没说?什么,他自己?提前在那默默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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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搞笑了。
但心里越憋屈,他越是不?服气, 卯足了劲要比过徐清时,用第一种方法教会她以后他还不?罢休,坚持又用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方法给她再讲了一遍, 看?她点头如捣蒜的样?子,心里那口气才稍微出了点。
要不?是怕她真听烦了弄巧成拙, 他甚至还有第三种方法。
三种思路不?一样?、但都能让她懂的解法。
全方位、完全地、彻底地把那人比下去。
收起?试卷后,看?她弄懂后兴奋的表情, 池砚嘴角扬起?,眉眼间藏不?住那股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
「怎么样?,厉不?厉害?」
「服不?服?」
「有没有吹牛?」
「。」
程麦不?得不?承认,确实挺厉害。
看?来他只要愿意,也能让人不?需要自我质疑「我是不?是很蠢」就轻松get他说?的点嘛。
所以——
「你之前是故意的?」她阴恻恻地看?着他。
除了冲刺中考那段日子以外,平时故意讲题讲得很高深莫测,恨不?得「先这样?、再那样?」打发掉所有打扰他学习的人。
被戳穿了偷懒的计谋,池砚不?自在地挠了挠眉毛,眼神闪躲了一下:「反正?之后你来,我包教包会。」
「稀罕。」她扬起?下巴,骄傲得像个公主,姿态拿捏到?位:「说?了,、不?是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当程麦的老师。检验考核还没结束呢。」
闻言,池砚哂笑一声,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扔,拉开?门的时候懒洋洋丢出一句:
「那你估计是在浪费时间。」
程麦:「?」
他沖她扬了下下巴,笑得肆意又张扬:「因为,池砚免检啊。」
第32章
晚上睡前忘了?拉窗帘, 不到八点程麦就被太阳光叫醒。
冬季南城总是阴雨连绵,周六倒是难得露了?个晴脸,见天气好, 洗漱完后程麦干脆把学习用品搬到了客厅,靠着落地窗边晒太阳边听听力。
十分安逸。
每次她练听力, 和一般人都不太一样。
别人都是争分夺秒提前看题圈画,正式开始后恨不得全身用力离广播更近,带耳机就?拼命放大?音量,好像这样可以听得更清楚些。
但她总仗着自己基础好, 练习的时候从不提前看题, 也不做笔记, 全部精力放在理解和?记忆上,整段结束后再去扫题。
因为坚信「当眼?睛看不到时其他感官会?更敏锐」这个理论, 她有时候甚至会?在听的过程中?把眼?睛闭起来, 导致好几次在教?室自习课戴着耳机练听力的时候被级部老师误以为在听歌睡觉开小差。
不过这样的方法的确卓有成效,每次练习难度拉满, 实?际考试的时候先看题再做就?会?格外轻松,大?考就?没丢过分。
后来刘强要她分享英语学习方法后,1班一些自认英语基础比较好的学生也开始有样学样地模仿起来。
……
耳机里的女播音员已经开始第二轮兜售「价格十五便士的衬衫」了?,她却放松至极, 微眯着眼?,像一只被太阳晒得翻开肚皮仰面躺着的小猫,舒服到恨不得不时蹬一下腿。
直到客厅里踢踢踏踏的拖鞋声?由远及近, 深一下浅一下打破这块的宁静,短暂消失了?一会?儿后又重新出现。
程麦睁眼?, 就?见到昨天放话说「免检」的人从浴室出来,手在那头凌乱不羁的头髮上扫了?扫, 像是想整一下,但手撤开后头顶那撮不听话的呆毛支棱得更明显了?。
她眼?睛一亮,连忙沖他招手:「欸欸欸。」
男生停住脚步,但也没那么听话,他站在客厅和?餐厅中?间的过道上,仰头灌了?几口水,没说话。
看他不动,程麦催人:「过来啊,我有事找你帮忙。」
「哦,我没有名?字吗?」他表情冷淡,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傲娇劲。
有求于人,程麦知错就?改:「砚砚,帮我报单词呗。」
作为英语课代表,她要负责班里的单词听写,每次都要私下抽时间把那周的提前听写一遍。
南礼附中?重点班向来对英语教?学要求很高,班头开学就?说过,到了?高三,重点班英语的平均分都要到140,每年基本没例外,因此?除了?基本的译林教?材以外,老师都会?提前完成教?学任务,剩下的时间和?寒暑假教?新概念。
虽然目前他们还没到新概念那part,但现在除了?基础的教?材单词外,级部还额外给?他们定了?一本《新高中?英语词彙》,而?这,就?是程麦的任务。
但报单词这事儿很无聊,每次使唤池砚他都不情不愿,磨好久才肯松口。这次程麦已经做好拉扯割据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对面只是揉了?下眼?睛,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而?后懒洋洋地点了?下头:「但至少让我先回去换个衣服?」
有商有量,态度好得让她有点不敢置信。
他撞鬼啦?还是说天气一好人都变好说话了??
程麦哪敢有意见,点头如捣蒜,生怕人反悔。
几分钟后,池砚拿了?瓶冰水,施施然在沙发上坐下,两?条大?长腿随意地敞开,正好坐在茶几旁边的程麦圈进来。她坐在地毯上,下巴才将将和?人膝盖高度齐平,从这个角度,只能隐隐看到少年干净利落的下巴颏上,和?上面冒出的点点青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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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视线落到他被瓶身外的冰水浸湿的右手时,她撇撇嘴:「刚起床就?喝这么多冰水,小心桐姨知道了?训你。」
林桐在别的事情上都很尊重池砚,但他小时候体质弱,在饮食这方面她难得展现出身为母上大?人的强势,管得很多。
这根鸡毛也成了?她的「尚方宝剑」,一有机会?就?要拿出来嘲笑他一下。
「看来你比较想自己默?」
「别别别,你喝你喝,不够等下完事我亲自帮你拿。」
「courage。」
「等下我还没——」
程麦抗议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开始,她手忙脚乱拿出纸,一开始还算正常,可默写到一半,程麦脸色越来越凝重。
不对。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没印象的词?
好像她刚刚背的时候没出现过啊?
她停下笔,可身旁的人还无知无觉,一个个单词接着往外冒。
「adorable」
「忠诚」
「插rming」
「挚爱」
都什么和?什么。
……
又一次卡壳写不出后,程麦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人松松捏着的单词书,一看,要气死了?:「池砚!不想帮忙你就?直说,干嘛耍人,浪费时间。」
「怎么就?耍你了??」他眼?神困惑,看起来很无辜。
「范围是p112-134,」她很不满:「你报的根本不是这块的单词。」
池砚气定神闲反问她:「真的?要不你再检查下。」
什么啊?
她听话地结果?书又检查了?一遍,再次确认后直接把书怼人脸上:「就?是没有!」
只听男生低笑一声?。
他慢条斯理地推开书,白皙修长的手在页尾上点了?点:「这呢?」
顺着看过去,她的沉默震耳欲聋,手捏得紧紧的,想打人。
偏偏这人还在火上浇油,悠悠地给?她建议:「看来你这视力下降挺快,记得让我妈带你去复查下,别等下假性近视搞成真近视了?。」
程麦咬牙切齿:「默写范围是蓝、体、单、词。谁让你报例句和?搭配里出现的其他词的???」
简直离谱。
她就?说她没记过什么「忠诚」,结果?是怎样,词书上标蓝的是education,她记得也是这个词,「忠诚」只是出现在了?最底下搭配那行的小字里。
同?理什么「挚爱」「插rming」,全都是他在犄角旮旯里挑的词。
「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她要气死了?:「故意看我默不出来出丑。」
面对她气势汹汹的质问,始作俑者倒是淡定得很,扬唇说了?句:「谁要看你出丑了?。突然想考察一下课代表单词掌握得全不全面,谁知道还真……」
后面的话,虽没说完,但嘲讽效果?已经拉满。
「……」
要不是看在这人今天还要和?同?学补过一次生日,勉强算半个寿星的份上,程麦发誓,她一定要给?他一顿好果?子?吃!
她拿起词书在他膝盖上勐打了?两?下出气,也不要他报了?,一把薅过茶几上散落的书,回房自己接着肝作业。
*
随着第三次月考临近,各科老师就?跟搞军备竞赛一样疯狂卷,试卷雪花似的往下飞。她之前数了?下,两?天假,光试卷零零总总就?有十张,更别提还有习题册。
窗外的日头从东边慢慢往上爬,书桌上笔筒的影子?逐渐缩短,她伏在案前奋笔疾书,埋头在和?一张又一张绿试卷缠斗着。
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等她解决完地理和?英语作业时,太阳已经挪到了?正中?,程麦伸了?个懒腰,转头一看,已经到了?聚餐的点了?,她连忙换了?衣服,出房间才发现池砚居然已经坐沙发上了?。
在和?人连麦打游戏。
「好了??」他头也没抬,却像侧面长了?眼?睛。
程麦「嗯」了?一声?,因为没带耳机,对面也听到了?,陈俊豪热情的声?音立马从扬声?器里传来:
「小麦,你说的事我已经跟他们都嘱託……」
还没说完,程麦怕这大?嘴巴把自己给?池砚准备的「生日惊喜」抖露出来,提前打断他:「你们这是玩什么呢?」
她凑过去瞄了?一眼?,屏幕左上方显示游戏剩余人数只有3人,显然,池砚这队只剩他这一根独苗了?。
见她坐过来,池砚毫不恋战,不顾韩又元和?陈俊豪的哀嚎,原本还在跑毒的人干脆利落地跳车,不过几秒血条就?被耗空,直接白给?。
看上去玩了?挺久,中?间居然一次也来房间催过她。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被夺舍啦??
她的眼?神像x光一样检查着池砚。
这一下,发现更反常的地方了?。
短短一会?儿功夫,他居然又换了?一套衣服,里头是一件灰色卫衣和?做旧水洗牛仔裤,外面套了?件黑色长款大?衣。
他人本就?很高,这样的穿搭更是将他宽肩窄腰大?长腿的优势展露得一览无遗,就?跟昨天她看的韩剧男主角从荧幕里走出来了?一样。
但他之前明明对桐姨买的这件大?衣很不感冒来着!就?试过一次,说觉得不方便运动,再也没捡起来过。而?且现在南城一夜入冬,外面又阴又冷,风恨不得往骨子?里钻,穿个大?衣根本防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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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不对劲。」她狐疑地眯起眼?。
池砚身子?僵住一秒:「嗯?」
「昨天我说那韩剧男主这么穿很帅,你不还不以为然吗?」她嘲笑道:「怎么,其实?觉得我眼?光很好但不好意思承认是吧?」
他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随后轻轻敲了?下她的头:「别造谣。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眼?光不好了??虽然你某些时候眼?光确实?不怎么样。」
「哟,那你还照我的审美穿?」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饭还吃不吃了?。」
……
狗东西,就?会?拿这招威胁她。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顶着他凉凉的视线,用最凶的语气喊出了?最怂的话:
「我吃!」
*
这次单独和?朋友的生日局按某个傢伙的强烈要求选在了?火锅店。
他俩路上堵了?会?,到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店外依旧还有不少人在排队。
一进门?程麦就?眼?尖地瞄到了?收银台下面放着的蛋糕,被领去桌子?的路上想到接下来要来的环节,没忍住偷偷笑出声?来。
然后毫不意外的接受到了?身边这人审视的目光。
她一秒收住笑。
……
什么情况这人。
干嘛最近这么突然关注她。
程麦怕没等别人败露自己先露馅,接下来这顿饭牢记教?训,除了?默默接受池砚不时的剥虾投餵以外,全程安静如鸡,乖的不行。
直到池砚叫来服务员结帐。
但来的不是帐单,而?是一个巨大?的蛋糕。
与此?同?时,憋了?一中?午的程麦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嗖的一下跳到座位外,笑嘻嘻地跟着服务员起闹唱歌:
「对所有的快乐说拜拜,对所有的烦恼说嗨嗨,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
这个年纪的人,光是站在那就?足够吸人眼?球。
一群人声?势浩大?,又唱又笑,手忙脚乱,戴头饰的戴头饰,拉横幅的拉横幅,一首歌的功夫,引得周围这些桌子?的人频频转头,好奇地看过来。
这也正是程麦的目的。
她知道,池砚这人,最不习惯公共场合大?张旗鼓出风头引人注意,尤其是别人大?张旗鼓帮他引人注意。
所以—
她偏要:)
一首歌结束,她大?声?喊道:「祝砚砚十七岁生日快乐」,随后趁俩人按住池砚,嬉皮笑脸地拿起发光小发箍往他毛茸茸的发顶上戴,期间调整位置时不小心碰到人耳垂,又软又烫。
再一看,简直红得滴血。
触感太奇妙,撤手前程麦没忍住又摸了?下,心底对他的反应感到十分满足。
成功让池砚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傢伙当众尴尬害羞到耳朵都红了?,这挑战难度,纳入吉尼斯记录都不为过。
程麦,你真是个对付池某人的天才!
见生日「惊喜」完美落地,她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正要转到正面好好欣赏下「被捉弄到脸红」这种珍稀版池砚,却听见他无语吐槽道:「知道的是我在过十七岁生日,不知道的,看到这拉横幅的架势,还以为你们给?我过的是七十大?寿。」
他的尾音轻飘飘的,虽然声?音发紧,不乏尴尬,但暗藏的好心情也十分明显。???
不对吧,这时候按他性格不应该尬得想死,然后恼羞成怒恨不得把她这个幕后策划抓起来狠狠修理一顿冲进下水道吗?
这人怎么不按以前的剧本走?
她不死心地绕过去,跟他确认:「你不气?」
「气什么?」他嘴角噙着股淡淡的笑意,配上那双清润的桃花眼?,这时候在灯光下看起来勾魂摄魄的男妖精,「你花这么多心思给?我过生日,这待遇,我不该感到荣幸么?」
第33章 醋·破坏大王建墙行动+1
饭后一行人转战ktv。
因为出门时衣服被一女生撞到泼上了水, 池砚龟毛病犯了,回家换了件深蓝色的卫衣,顺便给?程麦拿围巾, 一来一回耽搁了快一个小时。
作?为今天当之无愧的主角,他刚推开门就被一群人起闹。
「总算把我们大学霸大寿星给?等来了。」
「砚哥, 今天总不能推了!快来一首造福下你旱了这?么久的歌迷好不好。」
「别的不说,砚哥求你先把?麦从陈俊豪这?丫手里抢过来,老?子真受不了了。救救我们的耳朵吧。」
「不为我们,也为今天最大的功臣, 忙前忙后?策划你生日惊喜的麦麦唱一首呗。」
「一首不够啊, 我耳朵说它重伤了, 要池砚哥哥唱5首才能补回来~~」
一时间起闹声和陈俊豪的骂声一时不绝于耳。
大家反应这?么热烈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看他平时连话都能少说就少说,偶尔去ktv那几次也是抱臂上观, 一群人死缠烂打都喊不动他唱歌, 大家都默认了他不会?。
结果中考毕业聚会?一群人打扑克,输了要完成大冒险, 他和程麦分到一家,这?次算牌从不失手的人也遭不住程麦这?样痛击队友给?对方送牌的搭子,输得一败涂地。
到了大冒险惩罚环节,因为男女都有, 也不敢太出格,最后?商量出的结果就是让他唱首歌,想着能看到十项全能的大帅哥出一次丑, 或者能露出点扭扭捏捏的害羞样,都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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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一首《love yourself》, 人家此身分明了。
什么不会?唱,只?是人懒得显摆, 免得人比人气?死人。
他要认真唱起来,那还有其他人什么事,光看那天屋子里眼冒金光的女同志和过后?空间里疯狂流传的偷拍小视频就知道了。
……
屋里起闹声越来越大。
今天池砚的心情看起来也是史?无前例的美丽,刚被人用庸俗的泼水桥段搭讪都没影响到,只?见他在ktv昏暗的灯光中勾唇轻笑,把?外套脱下沖嚷得最欢的起闹头子扔过去,笑骂了句:「别嚎了,耳朵真要炸了。」
看他真走向点歌台,包厢里氛围被顶到巅峰。
陈俊豪这?首软绵绵的情歌结束后?,音响里立马被那首《无人的海边》清爽的鼓点节奏取代。
少年?低磁的声音随之响起,比起平时更加慵懒温柔,像是自带混响一般,无需任何技巧,干净的少年?声线足以?打败一切。开口第一句,就能将人一秒拉回到了任由咸湿海风吻过的海滩。
「等待窗外的热风会?带来熟悉的味道,还在回忆我们分别时留着思念的讯号。」
「我想带上我的一切,然后?穿好我的鞋,度过无数的黑夜,向前——」
歌的前奏带着十足的夏天气?息,唱的人态度也足够随意。
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板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给?自己打节拍,摇滚歌声中那个穿着卫衣的少年?就是自由不羁的少年?感的最佳代名词。
……
「拿着你写下的地点,现在走进你的房间,然后?再?亲吻你的脸,带你走过,无人的海边。」
副歌快收尾时,不知是不是错觉,程麦好像听到了他咬字后?隐隐的哼笑声。
很轻,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她抬头望去,不曾想与少年?晦涩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叫人生出一种错觉,他好像唱这?句词时,一直在看着她一般。
昏暗幽蓝的灯光给?他锋利的五官线条蒙上了一层柔光滤镜。
他是微微上挑的开扇双眼皮,什么都不做就先天「深情眼」,只?是平时都被他直白锐利、坦坦荡荡的目光所中和。
此时在这?样暧昧朦胧的灯光下,当他含笑地看过来时,那双桃花眼就像藏着无数的小钩子,只?一眼就会?被这?个坏男孩勾跑。
砰——砰——砰
在强有力的鼓点声里,程麦却好像听到了自己胸腔里另一种无法忽视的节奏。
她却没有精力去分辨那是什么。
此时此刻,所有人,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沙发?尽头坐着的少年?吸引。
也合该如此。
这?般得天独厚的少年?,註定瞩目而耀眼。
一首歌结束,尖叫和起闹四起,几个关系好的男生笑着扑倒他肩上骂他骚包,一边又在起闹再?来一首,可?这?回池砚却只?是挑了挑眉,不论再?怎么说,都叫不动了。
疯疯闹闹一下午,一行人散伙时,天都黑了。
一阵凛冽的北风颳过来,像掺了冰刀。
这?里出门就是市中心的步行街广场,人气?最旺,街道两边的橱窗里透出了明亮的暖光,看起来十分,即便室外很冷,也依旧无损室外小摊贩的热情。
正在路口等网约车司机,池砚的手机却突然进了则消息。
林桐:【儿子,你爸今天出差了,我这?边台里有个应酬,你和麦麦去外面吃吧。】
接着就是一笔转帐。
池砚看了眼旁边的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怕冷,都快裹成一个圆滚滚的球了还冷得跺脚。
他无声地勾起唇角,单手在屏幕上飞快打了几个字,又把?网约车取消了后?,手机往外套口袋里一扔,直接勾着人脖颈把?人往商场里带。
「走了。」
笨死算了,冷成这?样也不知道去里面等。
「啊,去哪?」程麦莫名其妙:「车来了吗?」
「来你个头,」他笑:「我妈没空做饭,让我俩在外面解决掉。所以?,想吃什么?日料,烤肉,泰餐?」
报的全是她平时老?嚷嚷着想吃的。
结果人还不领情。
程麦头摇得像拨浪鼓,拒绝不带半点犹豫的:「不要,现在不想吃。」
中午胡吃海塞的,下午又一直在ktv里呆着,也没少往肚子里塞零食,人又不动,程麦觉得她现在肚子里像沉了块石头一样,光是听池砚提到那些菜都撑得反胃。
「我们可?以?晚点去吃烧烤炸串。」她想了下。
看他就差没把?「山猪吃不了细糠」这?几个字写脸上,程麦不乐意了:「干嘛?」
「致癌知不知道?」他问。
程麦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哥哥,我觉得不谈剂量谈效果那就是在耍流氓。」
说完,她直接拉着人往商场外的老?步行街走:「我们先去逛街,没准逛着逛着,一累,我又有食慾了。」
池砚一手被她拉着,一手还插在兜里,懒洋洋地笑了下:「就跟抽水马桶似的吧。等一会?儿,蓄个力,你又可?以?了。」
「靠,池砚,你好噁心!」
她反手狠狠打了他几下。
结果,一语成谶。
扫街到街尾时,一股暖甜的红薯香钻进了她的鼻子,胃好像一瞬间被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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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一亮,指着那个摊贩车给?池砚看:「想吃那个。」
池砚扫了一眼,没什么反应:「吃呗。」
见她站在原地只?笑不动,他有些瞭然,又有些无语,嘆了口气?:「不是,已经到这?地步了,连个红薯都没法自给?自足了?」
他摇了下头,已经没好话说她了。
典型的冲动型消费购物狂,不到月底就月光,每次一月过半就嗷嗷待哺来他这?领救济金已是基操了。
被看破,程麦嘿嘿笑了一下,也不装了,双手环抱住少年?的手臂,带着毛线帽的头在人手上左右蹭来蹭去,撒娇:「这?个月双11呢,意外意外。先支援我几天,等下个月生活费到帐了马上还你。」
「还?」他没好气?地觑她一眼:「是指月初发?生活费还我一半,又光速用完另一半,下个月一半时间都在找我借的那种还吗?」
「什么啊!」程麦打了他一下:「干嘛这?么说。搞得好像我故意占你便宜一样。」
在那双星眸中看到明晃晃的「不是吗」三个字后?,程麦心虚又理亏,干脆放弃抵抗直接耍赖:「诶呀,我们可?是从出生就认识了,分那么清干嘛。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不过这?话她没说完整。
其实是:她的(债)就是他的(债);他的(钱)就是她的(钱)。
程麦都做好了要被他怼的准备,结果话音刚落,只?听他淡淡一声轻嗤,嘴角微翘心情不错的样子,半推半就地让她拉着走了,再?没二话。
这?次生日过后?,日子像摁下快进键,11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池砚飞去江城参加物理竞赛冬令营,程麦就像离了笼的鸟儿,没人管着,自由畅快得不得了。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日历一翻到12月,池砚和第三次月考同时回归。
这?回考完数学?她心底就隐隐感觉不太好。
从选择题第九题起她就被绊住,一个计算量很大的题,她脑子犯轴,花了五分钟没算出来,依依不捨的放弃,却又不甘心前面的沉没成本?,即使做着后?面的题也心神不定,总想着前头。
而且因为这?道题留下的后?遗症,导致后?面只?要一碰到稍微难点的,她就开始慌,怕花了时间也做不出,导致整场考试手忙脚乱,节奏崩得一塌煳涂。
这?样下来,难题没没时间看,计算量大的因为焦虑也算不进去,到最后?还剩两三个选择题没法拿定主意,只?能鬼鬼祟祟撕张草稿纸做纸条,抽到谁算谁。
收卷铃一响她就知道:
自己这?次考试,完了。
数学?绝对只?是开始。
上次期中大进步带来的后?遗症——不踏实学?习、心浮气?躁、骄傲自满——在这?次月考里全部如数反弹。
英语歷史?之流她还可?以?吃老?本?,而这?些不擅长?的科目,完全打回原形。
三天的考试一晃而过,考得越多,程麦心里那个不详的预感就越强,等最后?一门结束、整理书桌时,她整个人精神恍惚,心里凉得不行。
但这?样的异状,却没被好友发?现。
像路夏这?样不学?习的人,确实很难感同身受月考的焦虑。
路夏现在全部心思都被刚才班主任宣布的消息夺走。
元旦晚会?每个班要出一个节目,为了少耽误大家的学?习时间,鼓励个人节目,没有再?由班委安排统筹集体节目,大概是无聊到爆但相对排练时间少的诗朗诵之流。
……
虽然现在都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但1班的学?生也不是傻子。
当观众轻轻松松,最多耽误俩小时看表演,还可?以?带个习题册去观众席。但要上台表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光是两次联彩就足够劝退人。
是以?班主任宣布过后?,虽然大家交头接耳,但真想上的人却寥寥无几。
程麦也不例外。
就是放平时,她也有三年?不凑这?种热闹了,更别提现在,她人在教室坐着,心还在物理考场上没收回来,整着书呢,又发?起了呆。
直到手臂被人推了下——
「麦麦,新年?晚会?我们一起去表演吧。」路夏突然提议。
她还没回过神,下意识「啊」了一声。
「我说,我们报个合奏呗,怎么样?」她问她:「你小提琴拉得很好吧对吧?」
程麦「嗯?」了声,边拿出物理书核对刚想起的公式是不是对的,边顺着问了句:「你怎么突然对表演节目感兴趣了?」
谁知好半晌,才听到路夏咬牙切齿的回答:「老?刘前脚刚走,文娱委员就去找温怡了,肯定是为了节目的事儿。没人报名不是便宜了她。」
班里只?有同时有两个节目报名,才会?要投票。
「哦,」笔下推演出的答案,和试卷一致,她心下终于定了点,这?才有心思处理这?事。
看着身边气?不忿的路夏,她有点奇怪:「之前就很想问,温怡是哪得罪过你吗?从一开学?你就看她不顺眼。」
「谁让她之前想抢我东西呢,虽然最后?失败了,但现在嘛,她想要什么,我都要跟她抢。」
程麦刚想说人也挺想要好成绩好名次的,路夏就反应神速补充了句:
「除了成绩。」
「而且她那么努力学?习最后?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上个好大学?吗?高考完让老?路出点血,送我去个比她大学?排名更好的学?校,这?不一劳永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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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理有据,程麦点点头:「倒……也是个思路。」
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兴趣缺缺。
毕竟,她又不用和温怡置气?,干嘛没事给?自己找事。
路夏也看出这?点,果断扯出另一面大旗:
「就算不是为了我,你想想,我俩在元旦晚会?表演,等于什么?大出风头,获得优先择偶权好不好!你就不想要徐清时学?长?被你迷死吗?」
「……」
程麦难得被她问到陷入沉默。
刚被她勐不丁地提起,程麦才意识到,原来随着演讲比赛暂时结束、俩人交集的减少,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徐清时了。
但喜欢,不应该是见不到的时候会?抓心挠肝更想见面,没事也记挂对方吗?
随着时间和距离的拉远,生活中对方留下的印记和分量也跟着自然而然的减少,这?还算喜欢吗?
……
她脑子里正飘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思考,就听见路夏不住的央求撒娇:
「去嘛去嘛。到时候我给?你画个超漂亮的妆,裙子一穿,小小徐清时,拿下!」
「怎么样,心不心动??」
其实不是很心动,但看着路夏软声相求的可?怜样,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也正是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心灵感应一般,她下意识回过头看了眼,真就和后?头那双熟悉的黑眸对上视线。
不知何时他已经回到了教室,那双狭长?的双眸此时寒到极点,墨色的眸子里翻涌着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莫名的,她有点心虚。
虽然程麦也弄不明白,明明都是同龄人,为什么她见到池砚总有种老?鼠见到猫的亏心偷摸感。
但她向来是心里越虚,嘴上越逞强。
这?会?儿故意兇巴巴瞪回去,问他:「看我干嘛?」
「你要去表演?」池砚不答反问。
「啊?嗯,这?个——」
没想到他要问到是这?个,程麦没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冷声打断:
「不行。」
第34章
程麦这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比如明明路夏让她表演, 她是不太情愿的,其实池砚说的和她的想法一致。
但当他语气强硬地说出那?句话时,程麦看了眼可怜巴巴的路夏, 顿时心生反骨,沖池砚微微一笑:「哦, 那?我偏要。」
说完,也不管他的臭脸,反身拿起水杯出了门。
翌日?
因为一场毫无预兆的冻雨,南城的温度一下跌到了近零度, 走?廊里被冰和雨水弄得湿滑不已, 还要不时躲避人和雨伞, 程麦抱着成堆的作业本走?得战战兢兢。
直到进了办公室才松了口?气?。
「老师,这是昨天的作业, 」她指了指粉色便?签:「没交的同学名字写?这儿了。」
miss高忙着准备课件, 抽空看了一眼,半开玩笑说:「还以为这个点儿你不准备送作业了。」
知?道她不是那?种天天查作业的老师, 程麦也没犯憷,笑嘻嘻道:「走?廊早高峰,地又滑,晚点安全。」
再说, 早送晚送您都不会?看,没差。
她正暗自腹诽着,就见miss高直接扯过粉色便?签, 瞟了眼名字后把答案和一张通知?单都递了过来:
「把答案抄在后黑板上,让大家?下午上课前?对完。」
「对了, 那?个演讲,决赛在北京, 正月十?二,自己看下要求好好准备啊,也争取拿个好名次回来。」
程麦粗粗扫了眼,十?二天的封闭式冬令营,内容还挺丰富。
前?期在知?名学府研学,通过辩论赛、圆桌讨论这些环节逐次淘汰选出十?强,最后的比赛有央台直播。
看起来考察能力?还挺综合。
她点点头,拿着这堆东西回了教室,正好赶上班长?在讲台上讲事。
「大家?停一下手头的活,昨天老班说的晚会?节目,除了温怡和刘佳乐报名合奏,还有别的同学有意向吗?」
看着那?些都不耐烦听完就低下的头,班长?嘆了口?气?,也没什么?意外,走?流程地宣布:「没有的话,那?就——」
话音未落,就见角落里施施然举起的一只手,他扶了下眼镜,问:「路夏,你有什么?问题吗?」
「哦,有啊。」路夏慢悠悠地开口?:「班长?,我和程麦也要报名、」
她顿了下,看着回头的温怡一字一顿说:「乐器合奏。」
「所以,请投票吧。」
她的挑衅和针对不加掩饰。
话音刚落,不少埋头学习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往这边看,偏偏一群书呆子里还有几个心大的同学起闹,冲着路夏拍手大笑:
「靠,这个好!咱班派出两大美?女上台,都不用吹拉弹唱了,光站那?一等奖就要送上门来了吧。」
「这下碾压2班不轻轻松松的事。」
「班长?还不快谢谢人,帮忙解决大难题了。」
「……」
程麦看着嘴角强笑着的温怡和一脸为难的班长?,突然有点同情。
如果可以,她觉得班长?估计很想手动给这几个读不懂空气?的大傻呗静音。
「好,按规定如果有两个节目报名的话,咱们需要投票表决。现在每个人拿张纸条,把你选的名字写?上面,一分钟以后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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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页
说完,班里立马响起一阵抱怨的声音。
「还投什么?啊,这结果不摆明的事。」
「就是,麻烦死了。耽误学习时间。」
「直接选路夏他们去不就行?了吗。有什么?好投的。」
「……」
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投票就是走?个流程。
人都是视觉动物,投不投的,结果从路夏举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定了。
要不是另外俩人都是班委,平时人缘还凑合,光看脸根本就是一场屠杀。
看了眼底下面色难看的刘佳乐和温怡,班长?拿起粉笔沖抱怨得最欢的男生扔过去:「李进就你话多,又不要你唱票。写?个名字能有多耽误事。好了都闭嘴啊,现在最后一个同学往前?传。」
一面叮嘱大家?:「自觉点啊,别八卦别偷看。」
但程麦的字典里压根就没自觉这俩字儿。
从肩膀那?接过池砚递过来的纸条后,她根本没有犹豫一秒,毫无心理负担拆开,一看:
「空白???」
注意到周围人投过来的视线,她压低了声线:「池砚你什么?意思?」
「就你看到的意思。」
池砚漫不经心地回了句,面对她的大唿小叫头都没抬。
黑笔在他修长?的拇指和食指间飞速转了下,他专注地看着试卷,嘴上还能分神应付她。
一心三?用的功夫,炉火纯青。
程麦不敢置信:「不是,你居然不支持我?!」
虽然她也没有很想去表演,但十?六年的髮小欸!二选一的时候不支持就等同于叛投敌军了。
她还要追问,就听见他平静的提醒:「人班长?要催了。」
说完,讲台上的班长?就跟有心电感应一样,扬声问了句:「第二组怎么?回事啊?传到哪了。」
「……池砚你给我等着。」她手指在空中?狠狠点了几下,「这事儿还没完。」
说完,把两张纸条恶狠狠往前?桌一拍。
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最后一票唱票后,路夏手撑着下巴,悠闲地冲着不远处的温怡歪头眨眨眼,比了个耶,无声地比了个「我赢了」的口?型,看着不远处女生顿时沉下去的脸扬起嘴角,骄傲得不行?。
那?一瞬间,就跟美?剧高中?里的风云校花从荧幕里走?出来似的,婊气?沖天,把程麦震撼得,暂时都忘了要去找池砚算帐这事。
直到吃过午饭,程麦被拉来音乐室,脑子里依旧在为这俩人扑朔迷离的恩怨高速运转着。
反正据她看小说和八点档狗血剧多年的经验来判断,能让路夏这种直脾气?有仇当场报的人持续讨厌这么?久的,基本只有两种可能。
一,抢她爸妈。
二,抢她男人。
可她爸女朋友是江越的妈,她亲妈又在国外,而且温怡的生活水平怎么?看都只是小康家?庭,基本排除第一种可能。
所以——
「你这么?讨厌温怡,是和江越有关吧?」程麦不负责任地猜测:「她喜欢过江越?撬你墙角了?」
「撬墙角?」路夏冷哼一声:「你未免也太看得起她,看不起我了吧。」
从她后面冷嘲热讽的几句话里,程麦大致知?道了几个人的恩怨情仇,不外乎是品学兼优的帅气?转学生和不良少女从相看两生厌到同桌后双双真香,即将正式擦出爱的火花时被女班长?举报班主任,然后重组家?庭用最尴尬最混乱的方式第一次在学校见了次面。
时至今日?,路夏依旧觉得那?是她人生中?最尴尬的场面,出来后被她爸训的时候还被温怡看到,堪称人生黑歷史。而她最耿耿于怀的就是:
「她其实甚至都算不上喜欢江越这个人,就是纯粹喜欢任何成绩好长?得好能让她出风头的人。你看她一进高中?不又换目标了吗,对池砚多殷勤,那?次在食堂明明撞的是你,结果反倒去关心池砚有没有事,笑死人了,幸好池砚不吃绿茶这套。」
「关键她如果肯大大方方承认我还高看她一眼,偏又老喜欢披着三?好学生正义使者的皮,实际自己心里那?点心思谁知?道呢。」
「总之,惦记我东西的人,就算没得逞,我也讨厌。」
一大段话里程麦迅速抓到了重点:「啧啧啧,你的东西~~~这下不嘴硬和人谈恋爱是为了搞黄你爸和江越他妈的中?年父母爱情啦?」
「程麦!你真的好烦!」路夏虽然语气?兇巴巴的,可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明显害羞的成分更重,不等她回应立马转移话题:「行?了,都到音乐室了,时间这么?紧,还是先想想节目要上什么?吧。」
听到这话,程麦嘆了口?气?,瞬间从八卦的轻松里一秒回到现实。
时间是挺紧的,但急得不是节目,是刚刚结束还没出成绩的月考。
考完以后这次月考就被她埋了一半,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有种冲进办公室,把所有答题卡一把火烧了的冲动,恨不得永远不要面对这次的考试结果。
但附中?老师又一次让她见识到了南礼堪比中?国基建的阅卷速度。
即便?是和同城另一个学校联考,周三?下午结束的考试,周四午休结束,她去办公室帮miss高拿东西时,就已经有不少闻风而来的学生扎堆在老师桌前?,看单科成绩的,找老师分析试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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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办公室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欸,来得正好,新鲜出炉的成绩单,」miss高笑着递过去,「恭喜,143,又是单科王。」
听到这话,程麦提起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因为她的「不过……」又高高悬起。
「这次2班的陈芸比你分数就低两分,优势变小了啊。」
miss高抽出她的答题卡,指给她看。
「改错有个基础搭配错误没发现,阅读c篇里也有个细节题,是涂错答题卡了吗?按你的水平,不应该丢分啊。」
虽然老师语气?轻松,甚至还在开玩笑,但她的心却在不可抑制地沉下去。
如果拿手的英语状态不好都能出现这样的低级失误,那?其他那?些本来就基础不牢、没老本吃的科目,她不敢想。
程麦最后离开时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下午第一节 语文课过后,完整大榜立马被贴上了后门布告栏。
后门口?难得热闹,一群人围着,几家?欢喜几家?愁。
题目难度一上去,区分度立马变大。喜得自然是真学霸,愁的则是投机分子和努力?派。
「年级前?十?我们班这次才仨,老刘又要脑溢血了。」
「没关系,年级第一还是砚哥死死把守着,守住了1班的底裤。」
「我靠,我这次居然还进步了,本来考完觉得都要被我爸妈竹笋炒肉伺候了。」
「就知?道你丫在装,成绩出来笑都藏不住了吧。」
「但我确实没说错,物理的确考砸了好吧。」
周围热闹的感嘆声无孔不入钻入她耳朵,但程麦清楚,不论是欣喜还是抱怨,都至少已经达到他们的最低预期了。
无非是,这次考得凑合,和这次考得很好的区别罢了。
只有胜利者才会?有闲心在这时候发表高见。哪怕从他们嘴里说出的是对自己的不满,也不过是想等别人反驳和夸奖罢了。
像她这样从各方面来说都考失败了的人,看到成绩的那?一刻,立刻就被拉入另一个寂静无声世界里,周围纷纷扰扰,她却哑口?无言。
只有不敢置信。
怎么?会?呢……
怎么?会?退步这么?多。
虽然这段时间她学习的确不够踏实,也做好了肯定不如段考的准备,但在看到班级排名46、年级排名127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跌进了冰窖。
这比第一次月考都差。
如果说普通学校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那?在附中?这样的省级牛校,竞争显然更加兇残。
别说不努力?,就算努力?的人都又可能会?被刷下去,位置随时会?被后面虎视眈眈的人取代。
任何投机取巧和侥倖在附中?试卷上的每一道题里都无所遁形。
接下里那?半天,她已经完全被挫败和焦虑的情绪溺毙,每节课讲评试卷就像是一次鞭尸,让她直面自己惨澹的败绩,无比煎熬、漫长?。
偏偏她还很好面子,一整天嵴背始终挺得笔直,无论和谁说话她面色一如往常,嘻嘻哈哈,还能跟着调侃两句自己的成绩,任谁也没发现异常。
只是这一切伪装,在回家?后看到来自程建斌的信息时,全盘崩溃。
【小麦,爸爸最近项目老加班没接到你电话,能打?回去的时候怕耽误你休息,就没打?。你最近什么?都还好吧?零花钱收好,平时想吃什么?就买,不要亏待自己。学习要紧,但身体更重要。要开开心心的。】
紧跟着的,是一笔5000的转帐。
自从程建斌去了非洲以后,除了拜託林桐定期给她生活费,隔三?差五的,就会?给她转上一笔对于普通高中?生来说堪称奢侈的零花钱。
他从来不过问她钱花哪去了,一个衣服穿几年、最大的开销可能是抽包中?华的男人,只怕她一个没什么?开销的高中?生钱不够花,一次几千几千的给,但说辞反反覆覆永远只是让她去买点好吃的,似乎当她还是个要买零食的小孩子。
看着屏幕上的那?几行?字,她心底的酸涩和负罪感不断翻涌,在她眼睛里留下湿湿潮潮的痕迹。
这个点他或许还顶着高温在工地上检查,也有可能坐在办公室里加班。
可她,生活优渥的情况下,却连作为学生最基本的任务都做不好,还要让他担心。
程麦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眼里瀰漫的水汽顿时凝结成泪滴,顺着眼角滚落进了枕头里。她僵在原地,任由眼泪越流越快,嘴却死死咬着,不发出一点声音,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
晚上十?点,世界已经安静下来,除了窗外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轰鸣声以外,安安静静。
因此,房门被人砰砰俩下敲响时,动静也格外大。
他干净利落的声音随之响起。
「程麦,我妈炖了银耳莲子汤,来喝。」
「……」
「你澡都没洗,别装睡,过来接一下,烫死了。」
「……」
「再不说话我自己开门了啊。」
「……」
始终没得到回覆,几秒后池砚失去耐性,直接推门而入,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床头盈盈亮着一盏灯,床上的女生翻了个身,依旧没说话。
他三?两步走?到书桌前?把碗放下,笑骂了句:「靠,这碗真的很烫啊,没睡还不下床,大小姐就这几步路懒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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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页
话音未落,转身那?一瞬对上那?双红得和两颗石榴一样的眼眸时,他剩下的话顿时全吞进了喉咙里。
从小程麦就是哭也要哭得最大声让所有人都知?道的孩子,认识她这么?多年,他真的很少见她这样委屈巴巴躲起来哭的可怜样。
在他印象里,只有程建斌去非洲,她刚搬过来的那?几天里,才撞见过她偷偷哭。
一时间,许多关于程建斌的乱七八糟的念头从他脑子里闪过,可在下一秒看见几滴眼泪从她大大的眼眶滑落时,池砚脑子里那?根弦瞬间崩掉,方寸大乱。
他蹲在她床边,因为找不到纸只能拿拇指在她右半边脸上胡乱揩了两下,语气?急急地问她:
「麦麦,怎么?了?」
「……」
她的眼泪越落越快,陷入情绪的海洋里后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池砚问了好几句都没得到任何有用信息,知?道她这会?儿估计是没法沟通了,直接放弃交流,一边手肘搭在她肩膀上,不时帮她撩一下因为泪水在脸上黏得乱七八糟的头髮,一手搁在她身侧,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直到抽搭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终于松了口?气?,没好气?地看着她:「好烂,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在哭什么??」
程麦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但依旧没吱声。
因为她突然才发现——
俩人这个姿势,太近了,近到有点过分的亲密。
看起来就像是,她被他半圈在了怀里一般。
第35章
哭得太久, 她开口的时候第一下声音都是哑的,「池砚,我考得, 好?差啊。」
似乎后知后觉丢人,她不肯再看他, 微微偏过脸往枕头里埋去。
因为刚才帮她擦泪还没撤走,池砚的手就这样横亘在了枕头和她脸颊的中间。
程麦眨了眨眼,感觉到底下少年带着薄茧的食指屈起,在她的眼尾处摩挲了两下。
以?为他要抽手, 她突然不想离开这股热源, 埋得更深, 不让他撤走。
卧室里除了两人互相交织的唿吸声以?外,静谧无声。
她好?奇, 又偷偷睁开一只眼, 往床边瞄,就见?池砚正好?气又好?笑地睨着她。
「我当是?什么, 伤心成这样,」他想刚才被她眼泪吓得,一面无语自己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一面好?笑地敲了下始作俑者的额头, 「你?入学考和第一次月考跟这也没差啊,没发现你?突然这么有?上?进心了啊。」
「池砚!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要讽刺我。」
那双眼睛又红又大, 里面像被雨浸过,晶莹剔透, 即便此刻在瞪人,也不过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杀伤力为零。
池砚顿了下,解释:「真没嘲讽你?,就纯好?奇。」
接收到她那哀哀的一眼,其他辩护的话也吞了下去,他鬼使神差地举了白旗,拖腔带调地认错:「行行行,错了。不该嘲讽你?。」
「哼。」
「别哼哼了,去洗把脸,等下我过来给你?讲题,」他碰了下她乱成小狮子?一样的马尾,这回是?真在笑:「不就没考好?吗?多大点事,都学会不就行了。偷偷躲起来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你?。」
程麦也不想告诉他自己这样和她爸爸有?关,很奇怪,没准要被嘲笑得更狠,于是?她顺着抱怨了句:「说的容易。反正啊,你?们学神不会理解我们凡人的痛苦。」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池砚无语地弹了下她的额头:「大家都一样是?普通人,新?知识都要学了才会,也都会出错。」
*
虽然说「大家都一样」,但一旦开始真刀实枪做题,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比人和猪都大。
池砚随手翻了下她老大难的物理试卷,困惑得很。
「这几个,不纯粹计算量的问题吗?考场上?你?慌成什么样了才能算错。」
「27题的受力分析,啧,老王讲过八百遍的摩擦力摩擦力,这都能忘,你?7秒钟的记忆还是?上?课纯当看电影去了?」
看她备受打击的脸,池砚无语的念叨停了一秒,嘆了口气,把那几题圈出来给她:「先自己试着静下心重算一遍。」
尽是?些低级错误,一说又要掉眼泪,真·打不得骂不得。
他摇摇头,在人算题的时?候,他也没闲着,顺手抽出自己的小题狂练,因为高一前的暑假他提前学过,学校发的这本还是?全新?的。
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桌面上?逡巡片刻后,他在一个角落里锁定了自己的目标,探过身,长臂从她肩膀后面越过,要去拿桌那头的剪刀。
冬天男生的体温高得像个会自燃的小火炉。
当熟悉又清新?的气息从背后毫无预兆地将她环绕住时?,程麦本来已经被冷空气冻到锈住的脑子?这下是?彻底短路了,就像人遇到危险身体会产生防御反应一样,她突然紧绷,勐地扭头,却正好?和此时?凑近的男生撞上?鼻子?。
那一刻的距离近到,她可?以?清晰地借着窗外月光数清楚他的睫毛。
一根,两根……
她从没发现,原来男生的睫毛也可?以?这么浓密,但却不像她的卷翘,就那样直直地盖在那双黑亮的眼睛上?方,所以?每次他垂眸看人的时?候,总有?种冷漠的睥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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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页
突然间,她的眼睛被他唿出的灼热气息弄得有?些痒,想去揉,却突然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插不进她的手。
这氛围,太奇怪了。
不行,说点什么,程麦。
快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气氛。
「咳咳,」她急急忙忙出声:「你?是?不是?很热?要开窗吗?」
「?」
池砚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现在室内不到十度。」
言下之意,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好?,果然这样要笑不笑嘲讽人才是?熟悉的、令人想揍的池砚。
什么暧昧温情,统统消失。
警报解除后,程麦松了口气,同时?为了自证有?病的不是?她,她往后瞄了眼。
池砚的胳膊还维持着拿东西的那个姿势没抽走,挨在她背后,她干脆整个人往后仰倒,后颈贴上?少?年?温热有?力的小臂,用?实际行动让他感受到俩人的体温差距,以?及在不到十度的室温里,他究竟有?多!么!热!
这个动作猝不及防,池砚也没预判到她会来这么一下,沉默在原地。
咚、咚、咚。
肌肤相贴,她毫不费力就能听到他有?力的脉搏跳动声。
一下又一下,她觉得脖子?下挨着的血管血液流动速度在加快。
救命,奇怪的沉默又来了。
这次不用?等她说什么,池砚像是?也无法忍受,探起身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拿过桌边的剪刀,随后不等她反应直接把另一只胳膊抽了出来,但宽大的手掌还知道在椅背上?护一下,免得她的后脑勺直接磕到椅背上?。
没再看她,他眼神落回到试卷上?,屈起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快点把错题做了。」
俨然恢復了小池老师铁面无私、说一不二的状态。
「……做就做,催什么。」
她顶他一句,但还是?花了一分钟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分数惨澹、漏洞遍地开花的试卷上?。
不是?她磨蹭,主要是?题目太难。
错题就是?做不出来才会错,池砚非坚持要她在没有?时?间压力的情况下重做,可?他根本不懂,像她这种理科困难户,一道题在考试的时?候没写出来,再见?时?心里已经有?了一层难题滤镜,再做出来的机率真的微乎其微,几乎就是?重复着写下考试时?已经写出来的步骤。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在27题的题干上?熘达了好?几眼,刚象徵性?的画了下受力分析,就被耳边哗啦哗啦的声音吸引。
偏头一看,一本崭新?的小题狂练此时?已经千疮百孔,甚至有?几页因为被剪掉的地方太多都快掉下来了,与之相反,桌子?上?则摊了不少?一小块一小块的纸张。
她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走,问他:「你?在干嘛?」
「做错题集。」
「可?是?这本你?都没写过?」
再天才,也得先做了才知道错不错吧。
「……」
池砚本来懒得搭理她的蠢问题,但看她一副你?不说我就要看热闹到天荒地老的表情,不情不愿吐出几个字:「所以?是?给你?弄的。现在,闭嘴,写你?的题。」
但程麦要听话就不是?程麦了。
她两根手指捻起桌子?上?一张被剪的歪七扭八的纸片,拿起来认真看了下:「给我做的?这什么?同类型的题型归纳?那你?剪好?看点呗,这边边太歪了,贴本子?上?丑死了。」
怕剪齐对?他有?难度,她诚心给了个建议:「其实我更喜欢把题目抄上?去,这样书?和卷子?也不用?被破坏,错题本看起来也更好?看。如果是?归类的小标题,你?可?以?用?我那只墨蓝色的水笔,外面用?黄色高亮萤光笔画个框框,这样——」
看到他停下手上?的事,眼神越来越深,脸上?的笑越来越浮于表面,程麦敏感地察觉到了危险,声音也弱了下但还是?坚持着说完:「重点更突出。」
「不过!」她话锋一转,沖拿着剪刀冷眼觑她的男生讨好?地笑了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自由发挥!」
听到她这番识相的滑跪,池砚脸色这才稍微融化一点,下巴沖她那花里胡哨的错题本点了下,一脸没眼看的表情:「你?那错题本还是?小学生歌词本呢?是?不是?还得用?五颜六色的萤光笔整理重点啊。」
「你?怎么知道的?」程麦捂住嘴,眼神惊恐又震怒:「不是?吧池砚,你?翻我本子?!」
「……谁翻了。」池砚嘴角撇了下:「猜的。」
看她嘴巴依旧张成个大大的o型,像被偷窥狂侵犯一样,池砚闭了闭眼,不住默念对?她宽容点,不要凶,不要嘲讽,不能再把人惹哭。
默念了好?几遍,但一睁眼——
不行,这样子?太蠢了。
啧,让人心烦。
他直接伸手过去,一把掐住她的脸颊,直到把她的嘴挤到闭上?。
她的脸很窄很小,但有?限的空间里依旧充满了胶原蛋白,软得要命。
被他捏着,女孩红润的嘴唇嘟起,但看表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有?那双大眼睛,懵懵地,眨得飞快。
行。
这样子?,看起来好?歹比刚才那副惊恐的笨蛋样顺眼。
不过,这傢伙,是?吃棉花糖长大的吗?都是?人脸,怎么她的这么软这么弹,看着也不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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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发现了新?奇的玩具,他又捏了几下,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要爽翻了。
也是?这时?,程麦才终于从状况外回过神来,口齿不清地反抗:
「唔……池砚,你?松开。」
「快点。」
「我疼。」
程麦前面说的话他还无动于衷,没想到最后撒娇喊疼居然立马见?效,那只手秒撤。
她用?力揉了揉脸颊,又活动了下脸部肌肉,控诉他:「你?干嘛那么用?力,弄得我好?痛啊你?知不知道!」
「……」
这丫头,能不能,注意点,措辞。
池砚无力地靠回到椅子?上?,耳朵好?像都被她的虎狼之词烫到,狼狈地移开眼。
自己心里有?鬼,连辩解的话都失去了底气,他干巴巴地说了句「少?碰瓷,我根本没用?力」后,立马转移话题,催她:「别废话了,赶紧做题。」
「你?少?动手动脚我早开始做了。」
她不情不愿地拿起笔,嘴里还在念念有?词故意埋汰他:「我发现池砚你?现在真就跟老刘附身了一样,只知道催我学习,学习。」
本来也没指望得到回应,可?没想到沉默一瞬后,身边突然传来一句低低的「因为很重要啊」。
「?」
更像了,附身什么的。
她诡异地抬头看过去,立马和他状似无意投过来的眼神对?视上?。
「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吧,」池砚顿了下,终于说出了心里酝酿已久的话:「平时?少?跟路夏鬼混。」
「比如?」
终于等到她说这句话,池砚一本正经地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地样子?:「元旦过后马上?要期末了,期末完要过年?了。」
「所以??」
「所以?,别全部心思都放到那什么晚会上?了。等会期末考不好?又要喜提偷偷躲起来哭的体验了。」
「池砚!你?别乌鸦嘴咒我,会灵验的,」她最信这个,马上?急了,「快点在地上?踩几脚!跟菩萨说你?刚才是?开玩笑。」
「踩什么?傻不傻。」
池砚向来对?她的迷信嗤之以?鼻,肯好?好?配合她就怪了,敛眉阖眼,边给她整错题,边用?最淡定的语气说出最嚣张的话:
「你?信这个?不如来信我。」
「毕竟期末考试菩萨带飞不了你?,哥哥能。」
「……」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程麦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考试确实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但只要池砚出手帮她,天时?地利都不再重要。
他可?以?打败其他一切因素。
*
第二天是?最受1班同学欢迎的双数周周五,不仅即将迎来周末,而且上?午还有?两周一次的阅读课,自由选择书?籍报纸,算是?繁重课业中难得可?以?放松的「闲课」。
但问题就是?,有?的人放松过了头。
预备铃响后,程麦翻开《平凡的世界》,正要接着读,肩膀就被人怼了下。
她回头,见?池砚打了个哈欠,睡意迷濛的样子?,一边递给她那个本子?,下巴沖她抬了下,「给。」
她接过一看,昨天还崭新?的一个本子?,此时?却鼓鼓胀胀,已经有?2/3的纸被贴上?形状各异的题目,做的人还很贴心地预留出来写题空间,题目五花八门,有?从小题狂练上?剪下来的,有?从绿皮试卷上?撕的,还有?些不知道打哪儿搞来的题,基本覆盖了她月考物理丢分的所有?盲点板块,除了最经典的例题以?外,还附带了两三道变式让她举一反三。
纸张颜色不统一,纸质不统一,到后面不知道是?不是?贴的不耐烦了,有?些题目都没贴平整,固体胶溢出留下了一些难看的胶痕,甚至到后面部分公式变式和推理的字迹也越来越潦草。
但即便再不耐烦,所有?的知识点、题型归纳也真乖乖按她昨天说的「墨蓝色水笔和萤光笔框框」弄上?了。
程麦看了眼明显缺觉的男生,心情有?点复杂:「做这个,花了多少?时?间啊?」
「没多久,你?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他的回答避重就轻,只强调:「这阵子?作业写完了就练下这里的题,比你?盲目去买新?的教辅然后永远只做前几页有?用?。等会阅读课我睡下,你?帮我盯着点,要是?范老师来了提前叫我一下。」
按范美人的习惯,阅读课她都是?露个脸就去办公室呆着了,同学有?问题就去办公室找,美其名曰不在教室打扰大家。
他支着下巴眼饧骨软,虽然没说,但程麦都能想像到要熬到多晚。
光是?从各种资料里找相同类型的题目就足够耗时?了。
越是?在这样竞争激烈人人自顾不暇的环境里呆久了,她越明白,池砚这些嘴里轻描淡写的付出究竟有?多珍贵。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但心里感情越是?激烈,她反倒越是?不知道说什么。她沉默着点点头,反身回座位,正要把本子?收起来,却被一旁的路夏眼疾手快抢走,迅速过了一遍。
「来来来,让我看看,来自学神的宠爱,」她回头看了眼已经把脸埋进两臂、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头顶对?着她们的男生,小声感嘆了句:「好?傢伙,这哪是?错题集,这分明是?物理版的情书?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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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还挤眉弄眼沖她唱了句「only for youuuu~~」
什么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程麦一把抢过,但心里那汪本就不平静的湖水此时?更是?因为「情书?」、「宠爱」之类的字眼而心境缭乱。
「什么啊,你?别乱说。」
路夏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翻开一页,指着一行字问她:「你?看,这是?什么?」
程麦看了眼,「嗯?打点计时?器求加速度实验的原理公式?这你?也有?点太看不起我了吧??」
沉默片刻后,路夏在心里为后头那位默哀了3分钟。
喜欢一个不开窍且给你?发了友谊卡的榆木疙瘩,註定情路坎坷咯。
什么物理公式,反正她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陌生的物理符号和拆开不陌生但连在一起就成了火星文的物理题殊途同归,背后都藏着同一句话——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要死。」
第36章
程麦还?要追问, 可当语文课代表指责的目光落到她们俩位噪音制造者身上时,她瞬间噤声,眼观鼻鼻观心低下头翻书。
平时最爱看的「孙少平挖煤日常」此时半点吸引力都没了, 一个个小字像浮在纸上,她根本读不进去。
好几分钟她才勐地回神, 匆匆翻动了一页。
也是这时,她才留意?到余光里一件黑色大衣正在加速向后?门靠近。
糟了,是范珍。
她怎么突然来教室了???
想起被自己抛到?九霄云外的使命,程麦心里一惊, 但发现得太晚, 她还?没来得及提醒, 范珍就已经走?到?了某位睡得正香的同学身前。
……
完蛋。
又要被池砚训了。
她绝望地闭上眼,范珍「咚咚」两?下, 不仅敲在池砚桌上, 也敲在她脆弱的神经上。
「嗯?」
被人中途吵醒,男生迷迷煳煳地搓了下眼, 没完全清醒。
「嗯什?么嗯?池砚,阅读课变午休了?我怎么没接到?教务处通知啊?」范珍上一秒还?微笑着,下一秒立刻板起张脸:
「到?我办公室来。」
到?这时,他才彻底开?机。
弄清楚发生什?么以后?, 池砚慢吞吞站起身,倒没什?么多余的辩白?,乖乖地跟着范珍往前走?, 只是在经过前桌时毫无预兆地掐了下某位失职渎职同学的后?脖颈。
跟捏小猫似的,不重, 但惩戒意?味极强。
几分钟后?,他拎着几张试卷回?了教室, 一等他坐下程麦立马撕了张纸条往后?扔。
【没事吧?范美女怎么说。】
马上,那张皱皱巴巴的小纸团就被人精准扔到?她桌子中心。
【说语文很重要,让我对阅读心怀敬畏,顺便扔给我几张优秀作文集锦,每天?去找她背一篇,作为蔑视阅读课的惩罚。】
过了两?秒,又飞来一张纸条。
【商量个事,咱准头不行?就别学人盲投好吗。刚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中途拦截了,这会儿估计还?要在簸箕里翻你的东西。】
得。
还?有心情写这么一长串来讽刺她,真是白?担心白?愧疚了。
不过,看他这语气,是不准备找她算帐了?
本来她还?想着,池砚犯困睡觉是因为熬夜准备错题本,被老师抓是因为她「看管不力」,可以说直接原因根本原因都和她脱不了关系。按这人睚眦必报的习惯,她都做好被剥削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轻轻揭过这一页。
哦,除了扔过来一本学法大视野,让她承包了那周的语文作业。
周五那天?语文作业多,帮他写完时午休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当午休铃响被人薅起来时她因为缺觉格外痛苦,不耐地发出一声哀嚎:「干嘛呀?别——烦——我。」
说完,还?想趴回?去,可后?衣领立马被人扯住不让她倒下。
「不烦你,你在这儿睡过去,实?验也别做得了。」
哦,对,实?验。
听到?这俩字她迷迷瞪瞪的脑子终于清醒了点:今天?下午第一节 化?学课要做实?验。
她睁开?眼,教室里人已经稀稀拉拉的走?得差不多了。
「夏夏呢?」她环顾四?周,有些疑惑。
池砚翻了个白?眼:「等半天?看你都不醒,先?去小卖部买吃的去了。」
她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刚睡醒反应迟钝,像无头苍蝇似的跟着池砚往北校区实?验楼走?。
直到?路过网球场时,程麦看到?那个挥拍动作帅气又标准的熟悉身影,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见到?徐清时了。
在学校,社交基本和物?理距离紧密相关,就像中学时代最好的朋友,一般都是同桌。
高一高二不在同一栋楼,她和徐清时也没有任何共同的老师,家也不在同一处,随着市级演讲比赛的结束,唯一的交集也没了,而像辅导作业这种事,因为池砚现在每天?高强度抓她学习,等周末徐清时回?家再线上问题的频率也降低到?几乎为零。
哦,对,演讲比赛。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前几天?高老师让她叫徐清时来领证书,不过后?面事情太多,她早忘到?了脑后?。
程麦转身想去网球场那边跟人说一声,可才走?了一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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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错了,」池砚拖腔带调地说了句。
「没走?错,我要去找学长——」
话没说完,就被池砚面无表情地打断:「找个屁,要上课了。」
「不是,我有事儿要跟他说。」
「什?么重要的事值得你迟到?啊,」他直接拉着她往北面的实?验楼走?,语气不咸不淡讥嘲道:
「乖,你平时那拉低平均分的化?学成绩没少气老刘了,就别再搞上课迟到?这种不尊师重道的行?为了好吗?对老刘乳腺友好一点。」
「有事等会下课再说。」
听到?这话,程麦顺着扒拉了下池砚手腕看时间。
确实?离上课就几分钟了,她短暂迟疑一瞬,然后?就立刻被人敏锐发现,抓住机会拉着她往反方向走?了。
等出了几十米程麦才反应过来:
虽然和网球场隔得有点远,但她快点跑跟徐清时说一声证书的事能要多久啊,怎么就要迟到?气班头了。
反倒是下课,人都不一定在那了。
果不其然,等她回?来时网球场早已空空如也。
本来顺路就能搞定的事,现在还?要额外跑一趟,她怨气冲天?:
「你看,下课人都走?了!说了让我先?去找他的,非拉我走?,都怪你。」
「谁说一定就迟到?了。」
「不管,等会晚饭你帮我打一下,我下了最后?一节课先?去高二楼那边找他一下。」
前面听着她倒打一耙的抱怨池砚还?无所?谓,但听到?最后?一句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你们?要去找他,随你,但晚饭自己打,去晚了没饭吃也不关我事。」
都打断过一次了还?要趁放学再跑过去找人,还?想要让他帮忙打饭在食堂等着,两?不耽搁是吧,这么会安排呢?
可程麦根本不能理解:「喂,你搞清楚,我当时要找他是谁拦着的。都说了有事,人miss高让我转达一声去她那里拿比赛证书,顺便讲下决赛的事,那我还?能不干吗?我又不像你们?这些成绩好的南礼国宝,有拒绝老师的特权。」
空气静默一秒。
刚才脸色比北极都冷的人此时却像是一秒穿到?赤道,立马回?春,声音都松动了点:「你找他就为这?」
「那不然呢?!都怪你,本来顺路的事,现在我还?要特意?跑到?那边去一趟,还?不一定能碰到?人,耽误死时间了。」
想想去文重班要爬6楼,她生无可恋恨不得撅过去,这人却连饭都不肯帮忙打。
不能想,越想越气。
她气鼓鼓地往前走?,嘴里叽里咕噜不是抱怨就是骂他的,但却突然被人轻描淡写地打断:
「我替你去啊。」
听到?这话,程麦匪夷所?思地看了身边淡定自若的人一眼。
平时最怕麻烦的人的人,甚至因为懒得管事敢干脆利落拒绝班长任命的人,突然主动提出帮她跑腿,这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出来的诡异程度。
跟被夺舍了一样。
但她没想到?,这人的反常还?没结束。
过了个周末后?,轮到?第一大组负责班级卫生,程麦被分到?了擦窗户。
平心而论,比起去包干区扫落叶、花坛捡垃圾、倒教室垃圾桶,隔天?一次的擦窗已经算是最受欢迎的工种了。
周一放学铃响了后?,趁班级里大部分人都一窝蜂的冲去洗澡吃饭,程麦立刻起身,到?讲台下捏起一块破破烂烂的抹布。
布料尾端几绺丝线下垂,原本的颜色都显不出了,也不知道是在这教室呆了几朝的元老。
她刚想去水房洗抹布,就在门口撞见了池砚和孙况俩人说说笑笑,神色轻松地提着垃圾桶往回?走?。
虽然每次倒垃圾都会沖桶,但长年累月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垃圾、食物?发酵后?残留的味道已经把垃圾桶腌入味了。
说实?话,那气味真不太美妙。
她几不可查地皱了下鼻子,往后?小小退了一步,正想不着痕迹地避开?气味源头,却突然被人叫住。
「欸,你等会儿。」
「?」她偏头,疑惑地看着池砚。
「把抹布放这吧,我帮你弄下,」也许是自己也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对劲,池砚垂眸看了眼抬住垃圾桶边缘的手,聊胜于无地解释了句:「反正等会儿我也要洗手。」
大冬天?的,最大酷刑之一就是让学校水管里那冷冰冰的水和皮肤亲密接触。
眼见有人愿意?代劳这苦差,她狂点头,怕晚一秒人就反悔。
但因为屏住唿吸太久,此时表情有些奇怪。
也是这时,池砚才隐约觉察出点不对劲。
他狐疑地眯起眼:「你哑巴了?干嘛不说话。」
程麦迅速摇了摇头,屏住唿吸张嘴飞快说了句「没有,谢谢」,将抹布放在旁边的窗台上一扔就熘进了班级里。
但她嗡嗡的声音已经侧面印证了池砚心中的猜测。
等人走?后?,他微微抽动鼻子闻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还?真觉得有点味道。
但反应过来,他瞬间被这波坦诚的白?眼狼行?径气到?无语直乐,低声笑骂了句:「服了。」
「什?么?」孙况有些奇怪。
「没什?么,」池砚没打算解释,耸了下肩:「赶紧把垃圾桶放回?去,洗个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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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乜了眼旁边不修边幅的孙况,笑道:「哥,你最近这是不是过得也太糙了点。里面的衣服几天?没换了?头也至少两?三天?没洗了吧。」
虽然孙况在成绩竞赛这方面很服他,但对于他龟毛又讲究的少爷作风却一直不敢苟同,他嘻嘻笑着,完全不当回?事:「这不快到?寒假竞赛集训了,忙吶,寄宿生哪像你,有那个条件天?天?洗澡洗头。」
「那咱好歹也换个衣服?」池砚摇了下头,半开?玩笑:「小心你同桌去找班头投诉气味扰民啊。」
虽然内心不太认同高一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紧绷的做法,但他的确不是好管闲事指点别人的人,这次也同样只是点到?即止,把垃圾桶放下后?,他出门拿起那块白?眼狼扔下的抹布去了水房。
……
等路夏从包干区打扫完卫生回?来时,一眼看到?的就是教室走?廊上正的高大男生。
南礼附中臃肿的黑白?冬季校服在他衣架子般的身材上显得宽松有型,冬天?他头髮没剪的那么勤快,这会儿碎盖刘海已经快遮住他的浓眉,露出底下那双看起来总是疏疏懒懒的黑眸。
别说,人一好看,被他拿着的那块灰抹布仿佛都显得身份昂贵了起来,像是隔壁h家出的时尚新款。
不过颜值再高又怎么样,南城的冷空气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哪怕隔得远远的,她也能清晰地看到?他暴露在冷风里的手被冻得通红,转头再一看坐在教室里悠哉悠哉小口喝着热水的女生,路夏顿时心里不平衡,嚷了句:
「不是,你丫的连擦窗户这活都不用干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大家都是女的,老实?交代,是组长偏心还?是池砚主动的!」
程麦嘿嘿笑了两?声,注意?到?留在教室学习的人被吵到?皱眉回?头时,又连忙沖路夏嘘了一下,「小点声。」
刚刚坐教室里,看到?桌子上被人搁下的热水,她才恍然大悟。
难怪池砚最近对她态度这么好,原来这傻子还?以为她在姨妈期没结束吶。
得益于林桐的教育,池砚已经默认了女孩子来例假不讲道理、不干活天?经地义,是以每个月这几天?他都会对她态度格外包容亲切,一切顺毛捋。
所?以他才帮她做错题本,不计较被她坑到?去背作文,主动帮她跑腿去找徐清时传话,也愿意?主动帮她洗抹布擦窗子,接热水……
「这样看,这傢伙还?是有点绅士风度嘛。」程麦摸着下巴分享自己这一发现。
可这通解释,却并没有让路夏信服,她提出质疑:「不是,你难道不觉得他最近对你是,格外、特别的体贴吗?哪里是对姨妈期女生的照顾啊,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
路夏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男声打断。
第37章
班长笑眯眯地趴到程麦桌子上, 跟着八卦了句,见路夏顿时闭嘴,也不在乎, 只是过来问他们一个最?重要的事:
「你俩元旦晚会具体曲目定下来了吗?要上报给校团委审核了。」
其实是大事。换别人,估计早就?严正以待, 恨不得提前排练艷惊四座了。
毕竟晚会意味着:全校刷脸,出风头、获得学校内部优先择偶权。
对于?一群十几岁的学生?来说,虚荣心本身比几等奖更有吸引力?。
但偏偏碰上的是路夏和程麦这俩心大的拖延症懒癌晚期。路夏只是想跟温怡作对,表演机会抢到手后整个人天天跟江越厮混在一起, 早忘了这事, 至于?程麦……她就?是为了和池砚堵气?加为闺蜜两肋插刀, 心思最?近都在学习上。
那次没能趁热打铁定下来曲目以后就?没有然后了。
班长一看她们心虚沉默的表情,心里顿时明白, 没说什么, 只是提醒道:「那你们快商量下。团委老师那边催了,最?迟明天大课间?前要交表。」
等班长走后, 俩人面?面?相觑,路夏打破沉默,率先提议:「选个有难度的,把所有人比下去, 惊艷全场。」
程麦翻了个白眼,直接戳破她的伪装:「惊艷全场还是惊艷江越?」
「别烦,」路夏掐她的嘴:「你被池砚传染了?说话?跟他越来越像。」
说起池砚, 程麦倒是想起了之?前他一本正经的叮嘱——少花点时间?在元旦晚会上。
尽管她太愿意承认,但她最?近开始越来越信服池砚说的话?。是以听到路夏提出的好几个备选曲目时, 她拒绝得干净利落。
「这首不行,虽然可以炫技, 但是不好听。」
「我不喜欢这首曲子的风格,换一个换一个。」
「元旦表演这么沉重的,确定吗?」
「……」
否决理?由千千万,但主要还是路夏挑的曲目方向?就?跟她不符合。
这么久没练习小提琴了,对她来说,难曲=耽误更多的时间?排练。
她又不像路夏,有明确的目标观众。
到后面?,路夏俨然已经快要被她的不断否决逼疯,听她又一次拒绝后,直接撂挑子:「不要给意见,给建议。好吗?」
犹疑几秒,程麦试探着提议:「呃,卡农?」
「……」
路夏的沉默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程麦不等她说话?,换了个:「ok,那city of stars怎么样?电影和歌都很火,你不特喜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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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个网上有过小提琴和钢琴的合奏,挺好听的。」
「雅俗共赏,上台肯定要选能激起台下观众兴趣和共鸣的歌。」
她理?由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但路夏始终双手抱臂,一脸看你还能怎么胡说八道的表情,程麦最?后才坦白真实原因:「好吧,主要还是比较简单,我俩随便?配合练几次就?能上台。不用耽误太多学习时间?。」
她话?语里想煳弄的意图毫不掩饰,路夏没好气?摸了下她额头:「你被一班的那群书呆子夺舍了?」
「……就?说答不答应吧。」
「那你都这么说了,」路夏瘪着嘴,不太情愿地点点头:「我还能怎么,强迫你啊。就?那首呗。」
翌日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听到了他们这帮苦逼学生?崽的心声?,连着几日冻雨下不停的南城在这天终于?收了势。
天气?放晴后,人的心情都跟着敞亮了很多。
结果?刚到操场准备上体育课,就?听到了老师用最?平静的口吻宣布了最?无情的噩耗:「体委等下带大家活动下,慢跑一圈。趁着今儿天气?好,和2班一起,把800、1000米长跑测了。」
此话?一出,班里顿时炸开了锅,抗议和哀嚎此起彼伏。
800米几乎是99%女生?的天敌,就?算是能跑的也得跑个半死。
程麦也不例外。
作为一个既无天赋也无毅力?的废柴,任何涉及到力?量与耐力?的项目,都是她的showtime——出丑给人看热闹的那种。
比如中考,比她矮的女生?都能轻轻松松跳到一米七几,就?她,164的个子,结果?练了一年进步不过10厘米,每次测完立定跳远都要被池砚贴心问候一句「这次跳过自己的身高了吗?」
而800米,更是一听就?会为了跑道上那几分钟提前紧张好几天,茶饭不思的那种程度。
她一脸菜色的转过头,却见路夏轻轻松松的样子。
「你不怕800米啊?」她不信。
「哦,要来姨妈了,我不跑。」路夏笑?眯眯地:「而且我建议你也感觉一下,自己大姨妈是不是要来了。」
见程麦不解,她侧身偷偷附到她耳边告诉她钻空子秘诀:「补测的时候,人会少很多,老师也松,体委卡表,到时候提前跟赵鑫凯说几句好话?,让他早点替我们掐表,慢慢跑也能轻松合格。」
「还有这种操作?」程麦大为震惊。
而且看她驾轻就?熟的样子,绝对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可她就?是嘴上厉害,真要干什么心虚的事,总畏手畏脚,有贼心没贼胆。
纠结了很久,她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摇了摇头:「我感觉了一下,我姨妈说她刚走,今天就?不来串门了。」
「行吧,那你加油。我就?不陪了,精神上支持一下你。」路夏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被赶到了跑道上,平时不争不抢的程麦此时积极得不行,不断往前往里挤,就?是为了起跑时抢占个内侧有利位置。
虽然按以往的经验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过完第?一个弯道她就?会被甩到队伍中后段,纯纯图个心理?安慰。
哨声?一响,跑道另一端起点的男生?就?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池砚一马当?先,第?一个弯道轻轻松松就?和身后的人拉开了差距。
但在这一头的程麦,是被拉开差距的那位。
她重重喘着气?,僵直地仰着脖子看着天,跑了200米,她就?已经生?不如死。
冷风灌进喉咙,痛得像刀在割,身后如影随形的激烈喘息声?更是让她心烦意乱,只能不停转移注意力?,一会儿看云,一会儿想想帅哥,尽可能的忽视自己已经沉的灌铅的双腿。
但随着池砚唿吸平稳、姿态轻松地超过她时,所以这些?心里建设都崩得天崩地裂。
老天,这才第?一圈!她才跑了一半!就?被人套圈了。
这人是故意来显摆自己腿长跑得快的吧。
如果?说第?一圈她还有心思无声?暗骂人,到第?二圈最?后三百米的时候,看着已经逐渐远去的大部队和冲线的池砚,她已经丧失了所有斗志,进入「爱咋咋地」的状态了。
脑中懈怠偷懒的念头不过闪过一秒,疲惫麻木的双腿就?敏感地接收到了信号停下速度,直接开始走。
看她这样,在终点线等着登成绩的路夏急得不行,大声?帮她加油,程麦的潜能没被激发,倒是吸引了一干人回头,其中就?包括池砚。
他刚刚冲刺完,嵴背弓着,手撑在膝盖上,还在平復唿吸,耳朵里识别到某个关键词后,眼睛就?开始满操场找人了。
当?然,也不用怎么费功夫,从?后往前,没几个就?发现了程麦,跟老太太逛公园似的在那遛弯,一副自暴自弃的架势了。
他皱了下眉,直起身来,长腿跑了几步就?越过了中间?的草坪,径直朝后头落单的小尾巴走去。
一旁的体委看的莫名其妙,喊他:「池砚你干嘛去啊?等下要登记成绩。」
听到以后他也没停住步伐,只是朝身后某个方向?随意地摆了下手。
「池砚排我前面?,第?一,等会直接照着秒表找就?行了。」孙况接受到他的信号,跟体委解释。
「至于?去干嘛吗?别问,问就?是老父亲使命感和责任感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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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关爱他那不能独立行走的娇气?闺女去了呗。」
那头的议论程麦一无所知。
她跑俩步又走俩步,放弃了但不完全甘心,还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但八百米跑坊间?默认的一条准则就?是:一旦中间?开始停下来,就?再也迈不动腿跑。
除非奇蹟出现,她是百分百成绩要不合格等补测了。
虽然成绩无了,但刚才那一圈多带来的后遗症没有马上消失,肌肉里的酸胀开始发酵,肺部依旧沉重无比。
听到路夏大声?喊她名字时,程麦才被带回点神。
偏头一看,视线首先却被穿越大半个草坪大步流星朝她走来的少年占据。
刚跑完步,他却不见狼狈,除了额前微微汗湿的头髮和眼睛,整个人状态已经恢復如常。
今天跑步,把校服外套脱了后,大冬天的池砚身上只有一件宽松是连帽白色卫衣校服和黑色校裤。
可即便?是这样最?普通的穿搭,在他完美的骨架子上,总显得格外清爽,像是春天蓬勃生?长的高大白杨,和她这半死不活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但程麦没有被他这副乖乖少年郎的好皮相迷惑。
她满怀警惕,一边脚步不停往前走着,一边留意着他的动向?,等他过来时,先发制人问:「你来干嘛?」
无事不登三宝殿。
池砚双手插兜,像散步一样:
「一不小心跑太快了,不得绕着操场多走几步。」
「看这块貌似有奇景啊。」
程麦忍气?吞声?,装听不懂他的阴阳怪气?:「哦,那你慢慢欣赏吧,我先走一步。」
「走?」池砚轻笑?一声?:「那不行,你走了还有什么奇景看。」
行。
这人就?是一天不嘲讽她就?活不下去。
程麦咬牙切齿,警告自己不能在这种难受时候再生?气?,会更容易喘不上气?。
而且,现在这样子,肯定很丑。
她不恋战,蹬蹬蹬地往前快走几步,想拉开差距。
余光里只见他插在校服外套里的手动了动,拿出手机憋着笑?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下一秒,男生?白皙的大手和纯黑的手机一齐霸占住自己的主视线。
方寸屏幕上,赫然是——
她从?小到大各个时期被他抓拍的黑歷史照片。
这傢伙,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做成了集锦视频,顶上头还是一行滚动播放的炫彩字幕——「正在播放:麦麦珍贵丑照大合集,版权归池大摄影师所有,侵权必究」。
尼玛啊啊啊啊啊。
她要杀了这个狗东西!!!
程麦本就?气?喘吁吁,这下被刺激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往前飞扑一步想去抢,结果?她快,男生?更快,几步就?带着她跑了起来。
两个人你追我赶,那手机就?成了吊在驴前面?的胡萝蔔,她看得见,摸不着,追了小半圈都没能挨到个边。
尽管羞耻愤怒地想尖叫,想刀人,但常年不锻鍊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属实是有心无力?,又跑了几步后她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干脆停下来,闭着眼往前走,将「掩耳盗铃」表现得淋漓尽致。
算了,丑就?丑吧。
爱谁谁。
反正她跑不动了。
估计是被她自暴自弃地废柴样无语到,只听见他抬头望天嘆息一声?,随后那手机就?被人往兜里一揣,与此同时,自己的背上也多了股不可抗拒的推力?,推着自己迈开脚步,动了起来。
「不到300米了,」他喑哑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刚跑完1000米,又陪着她这么折腾一通,即便?常年锻鍊体力?傲人的少年气?息也乱了些?许,「劳驾大小姐也动动腿?真当?自个儿逛公园呢。」
「池砚!」程麦为了躲避背上那只恼人的手往前跑了几步,但不管她怎么扭怎么动,那手始终如影随形地紧紧贴在她的背骨上。
「你别推,诶呀,等下我要摔了!」
这话?倒是点醒了他一般,手立刻从?她背上撤走,可程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手就?……抓住了她的帽子。
平时两人体型差就?足够明显,总显得她很小小个,这会儿被人扯着帽子,据路夏后来告诉她,远远看过去,更像一个高大的少年在提熘着手边不愿运动、胡乱挣扎的小猫,画面?萌得堪称世界名画,她甚至给拍了张照。
然后这张照就?被某人威逼利诱拿回去私藏了,不过这是后话?。
但当?时作为当?事猫的程麦除了累和羞耻以外,再无别的想法,但也实在没力?气?反抗了,只能任由他为非作歹。
直到最?后100米。
他的手悄然松开帽沿,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紧紧攥住了她的掌心,少年火热的体温顺着俩人掌心相贴的地方源源不断输送进她身体里。
风将男孩额前的碎发掀起,露出了那双清亮坚定的眼眸,看着就?像旭日初升的太阳,带着无限的朝气?和可能。
他倏地回头,嘴角漾起一个痞气?又嚣张的笑?,气?息凌乱地向?她发出邀请:
「喂,要不要跟哥哥一起,体验下百米起飞什么感觉?」
第38章
是个问句, 但池砚根本没给她回答和选择的机会。
下一瞬,他用力攥紧了?她的手,将自身的力量和热气源源不断地传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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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所有的感官都已消失, 她目力所及,只有眼前如风的少年。
他的卫衣下摆因为灌进了风而鼓起, 肌肉暴起,血脉偾张。
男生单薄的耳骨被凛风擦得通红,他却仿若不觉,脚下速度却越来越快, 跟随他闭眼的瞬间, 程麦几乎像要飞起来一般, 脚尖刚刚点地,又被人拉着, 迈向下一步, 再下一步。
再睁眼时,跑道?两?侧的枯木和人脸都模煳成了?一道?道?残影, 飞速往后倒退。
风声猎猎,将她的脸颊耳侧摩擦得生疼,可?此时却成了?最好的兴奋剂。
血液里肾上腺素狂飙,她的身?体仿佛已经屏蔽了?所有的疲惫信号。在那100米的距离里, 她放弃了?思考,只是顺着手上紧紧传来的拉力,不遗余力地跟随着身?前坚定的少年。
跑进风里。
跑进光里。
直至越过纷杂的人潮, 抵达终点。
「第37。」
「第38。」
「……」
耳边同学还在机械地报着名次,冲线后程麦被巨大的惯性带着, 根本收不住势,直到撞到身?前人紧绷的背肌上才止住。
结束后肌肉的酸痛和喉咙里的刀片成千百倍返还, 她一卸力就想地上坐去。
可?才下到一半,自己的帽子就被人拉住,程麦被弄得猝不及防,呛了?两?声,虚弱地开口:
「咳,池砚,你干,干什么。」
明明已经跑了?1000米又拉着她跑完后面那圈,可?眼前的男生却像是丝毫不知疲倦,除了?声音沙哑了?很多以?外?毫无痕迹,精力充沛得可?以?去打趴一只老虎。
他居高临下地觑着她:「跑完步不能坐,常识,懂?」
回头跟孙况交代?了?句「她37,等会帮她报下,谢了?」后,池砚就跟遛狗一样,扯着她的卫衣帽子往另一边走。
要不是瞄到他手腕薄薄的皮肤下虬结凸起的青筋,程麦还真以?为自己轻得跟羽毛似的,哪怕用尽全?力抵抗也对他没有半点压力呢。
走完一圈后,成绩也登完了?,人都四散开来,跑道?上只剩下2班的人在做准备。
路夏因为不测,还是被体育老师徵用来登记成绩。
怕她先走路夏抽空跑了?过来,叮嘱她:「麦麦,我?跟老师借了?钥匙,等我?搞完咱们去音乐室合练一下。」
程麦没什么意?见,只是:「你捨得?」
「嗯?」
「这么宝贵的约会时间?」说完,她沖那一边跑道?上男生的背影努努嘴。
毕竟最近每次体育课,俩人就跟连体婴似的,总是齐齐玩消失。
意?识到她的打趣后,路夏羞恼地跺了?下脚,「他们等会男生要打球啊,我?在这干嘛,干看着啊。」
「你也可?以?当拉拉队,」她好心提出建议,「有你的加油,江越不得状态神?勇,痛击咱班。」
她笑得猖狂,路夏这次镇定了?点,没再跳脚,只是虚虚地点了?点她:「好,你等着吧,看你谈恋爱了?我?怎么好好回敬你。」
程麦嬉皮笑脸地:「那你先给我?介绍个男朋友。」
「别口嗨啊,小心我?这周末就拉一个高质量朋友过来。」路夏哼了?一声。
「恭迎好吧。」程麦最吃激将法?,立马不甘示弱。
路夏看起来像是还想说点什么,但那头体育老师已经在叫了?,等她走后,程麦笑眯眯地往小卖部走,正想去买点喝的,却被身?后人扯了?下马尾。
她刚扎好的。
「池、砚。」
她恼火地回头,要骂人,却听见头顶他冷淡的质询声:「上次跟你说的听见没啊?」
「什么?」她一把扯下头绳,边扎边抱怨:「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我?头髮!」
池砚双手散漫地插在校服口袋里,拉链拉过下巴,只露出一张神?色冷淡的脸。
他嘴角崩得很紧,眼神?在她脸上游移一圈,像是明显在克制着什么,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让你好好学习,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啊。」
程麦忙着跟自己的头髮较劲,他说的每一个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随口敷衍道?:「诶呀,知道?知道?。」
「知道??」池砚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那你还对表演这事这么上心?难不成你还真信了?路夏那白痴哄你的鬼话,什么靠表演惊艷全?校?」
他冷笑:「作为一个男人以?及你十?几年的朋友的立场,我?友情提醒你:没用,放弃吧,我?们男的不吃这招。」
「……」
你算个屁的男人。
有的时候,作为他十?几年的朋友,她也是真的很无助。
这人每天都能抽不同的风。
但他这样一本正经的多管闲事,突然?让她来了?点好奇心。
程麦收住脚步,好整以?暇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拉长声音问:「哦。那你说说看,什么招有效?我?也参考一下,好拿去追我?以?后的男朋友。」
他眼睛缓缓闭上,好几秒才睁开,看起来是真的很想揍人,最后用尽全?力才能勉强心平气和地回答:
「首先,让你追的,都不行。」
「其次,对症下药懂不懂?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思维都没有,我?看你到时候就算选文也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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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追人这还要扯学习,程麦真的很想吐槽你是什么魔鬼中式家长,但她还挺好奇男生是不是会有不同的标准,压下心头的吐槽只是催人:「所以?,标准是?」
他「啧」了?一声:「听不懂话是不是?都说了?要具体分析。」
程麦直接打断:「那成绩好的男生呢,吃哪套?」
「……」
还成绩好的男生。
就差点名徐清时了?吧。
池砚觉得自己不能再看她了?,不然?得被气死。
他转开眼,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升旗台上,好几秒没说话。
算了?,现在重要的是打消她的念头。
这丫头吃软不吃硬,不能发火,不能说重话。得用怀柔政策。
深唿吸一个来回后,他心情终于暂时恢復平静。
池砚故意?绕她:
「成绩好的,肯定喜欢聪明的啊。」
「你想想,共同话题是不是很重要。太?笨了?就算长得好看长期下来谁受得了?。」
「你看每次文艺晚会,是不是重点班的学生基本都拿着本题在那做?说明什么?」
程麦不懂:「什么?」
「笨啊你,说明什么才艺表演根本就没用。有这功夫,不如多去刷题提升几个名次,对人更有吸引力,」池砚微微一笑,哄骗她:「所以?,文艺晚会一等奖和月考年级大榜前50一比,什么都不是。别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了?,没用。」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亲口承认自己喜欢的类型,很新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有点失落。
大家不都说人一旦对自己的择偶要求说得头头是道?的,基本都喜欢的目标了?吧。
池砚呢,他也是吗?看起来对这些?完全?不关心的人,突然?也这么头头是道?了?。
不过他有没有喜欢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对。
程麦压下心头那点差异,哦了?一声,语调有种做作的松快:「没事儿。反正你也说了?嘛,每个人标准都不一样。没准我?喜欢的人就不在乎我?能不能接的上话,成绩好不好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程麦,」池砚看起来像是被她气坏了?,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少年少见地提高了?音量,眉头拧得死紧,杀气重重:「你到底听没听懂我?说的意?思?」
「懂了?啊,」程麦总结:「按你的理论,你喜欢聪明的,但不能代?表所有成绩好的男生都喜欢聪明的,实践才是唯一的真理嘛。」
「操,我?是说…… 」
他被噎到没脾气了?,有气无力地说:「算了?。不管什么标准,你现在都不是早恋的时候。」
程麦哈了?声,觉得荒唐又好笑:「早恋还分时候?还有标准?」
她这话嘲讽意?味十?足,但池砚却像毫无知觉一般,一般正经地接着解释:
「怎么没有。如果按你要追的目标,人文科年级第一的话,至少得先稳进前100再说。」
看她高高扬起的眉毛,和一脸「我?倒要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鬼话」的表情,他也觉得自己这数据没什么道?理。
正要追加几句补充论证,却被球场那几个等烦了?的男生打断。听着那头「砚哥砚哥」的叫唤,他不耐地扬声说了?句「等着」,可?再一回头,女孩细瘦的手在余光里晃成一道?模煳的残影,人已经跳开到他不可?控的距离,有恃无恐地沖他做了?个鬼脸:
「我?就随口一问,你还真安排上啦?」
「当我?是笨蛋吗?南礼附中男的这么多,再不济还有隔壁南外?,进不了?前一百,找不嫌弃我?一百多名的男孩子不就好咯。」
「早恋的标准就是我?的喜欢和心情,你别想蒙我?,想什么时候恋爱就什么时候谈恋爱,又不是高考报志愿还要按分录取。」
说完,她一熘烟往小卖部跑没影了?,只留下池砚一人在原地气得不上不下。
这会儿倒是挺伶牙俐齿。
不是,学习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有思辨意?识啊?题目里随便藏个陷阱要拐个弯的都能把她这个单细胞生物带沟里。
到了?这档子事上倒是反应奇快了?。
再回到球场时,他脸臭得不行,手里的球都幻视成了?某人「未来男友」的头,被他扔得满场飞。
但一天的修行到这还不算结束。
等下课回到教室,他看到程麦面无表情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緻的小盒子时,眼角狠狠一跳。
居然?有那么一点可?耻的期待。
可?不过一秒,他就清醒过来,地球炸了?这玩意?都不可?能是程麦这个手残党做出来送他的。
但池砚觉得自己大概天生爱犯贱,还抱着最后一点幻想问:「这什么?」
「刚刚有个女生来我?们班,让我?转交给你的。」
果然?。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这么希望程麦能稍微展现下她的臭脾气,哪怕只是单纯烦被人使唤跑腿送东西都行。
可?是没有。
那张脸上,只有大大的笑,嘴角弧度标准得可?以?拿来当模版。
他自嘲地笑了?声,失望至极,将篮球扔进座位底下后臊眉耷眼拉开椅子,不再看她,径直坐下去,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
见状,程麦也没坚持,直接把盒子放到了?他干净得一览无余的桌面上,语气平直地夸了?句:「包装得这么精緻,挺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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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没听到一般,直接把礼物推到一边。
看他这连名字都没打算瞄一眼的架势,路夏挑挑眉,不介意?添把柴让这火烧得更旺些?,喔唷一声,起闹道?:
「高二文培班的骆雅琪,可?以?啊池砚,大名鼎鼎的女神?学霸也被你丫的皮相迷惑了?。人说话细声细气的,我?看,跟你这种脾气不怎么样的,挺配。」
她在前面叨咕的热闹,但池砚却头都没抬,板着张冰块脸抽出一张试卷就开始写,但前面的程麦,却顺着她这句话,思绪回到那一刻。
那时她们刚从音乐室回来,没下体育课,教室里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靠近后门这块儿,因为男生多,这会儿格外?空旷。
嫌自己位置东西太?多拥挤,她干脆先坐到了?池砚的桌子上,拿起之前没看完的《平凡的世界》接着读。
正看得认真,突然?窗户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你好,请问这是池砚的座位吗?」
一眼,她就认出来,是高二的骆雅琪。
她浅浅地笑了?下,细弱的眉毛却微蹙着,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眼程麦坐的地方。
桌面上除了?一根黑笔以?外?空空荡荡,周围也没有任何杂物,只有一个瘪瘪的纯黑书?包挂在椅子上,和教室里堆得满满当当一比显得格外?突兀。
很明显,是池砚的风格。
但这会儿,被人「鸠占鹊巢」。
程麦「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顺着说了?句:「对,他是坐这儿。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我?可?以?等会跟他说声。」
骆雅琪看起来有些?纠结,程麦的目光落到她手里的盒子上,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
片刻后,她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大大方方地露出个笑脸,直接问:「嗯……可?以?先问个问题吗?」
「嗯?」
「你是,池砚的女朋友吗?」她有些?紧张的看了?眼程麦。
「不是,」被误会得多了?,她听到关键词就开始启动之前的澄清流程,没有任何情绪地重申:「我?们只是髮小。」
可?这次说完,她却突然?皱了?下眉,心里对这样下意?识的否认说辞有点奇怪的感觉。
还没等她搞清楚这种反常从何而来,就听见女生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
骆雅琪展颜一笑:「好的,那麻烦学妹你帮我?把这个礼物转交给他吧,谢谢你。」
说完,她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披着的秀髮在空气中一盪一盪,可?程麦心里那股别扭劲却没有随着她的消失而淡去。
她又仔细看了?眼,盒子上用萤光笔郑重地写着「to 池砚」几个字,清秀而飘逸,和送礼物的人如出一辙的风格,和纸张的色彩搭配得相得益彰。
只是简单几个字,也能看出,送礼物的人审美很好,字也是练过的。
看着手里这个赏心悦目的礼物,程麦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干涩。
骆雅琪……
长得很漂亮。
成绩在分科前何止前100,那是他们那届里唯一能稳坐年级前五的女生。
后来即便去了?文科班,也依旧能得到女生们的交口称赞,人缘好人气高。
这样优秀的女生,不是正好完美符合他说的择偶标准吗?
他跟这种女孩子,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吧。
一看就是很般配的人。
第39章
空气中突然想起一声突兀的「撕拉」声。
随后, 她游离太空的思绪就被怀里?掉进来的东西拉回现实。
低头一看,还?是那个礼物,不过那张写着池砚名字的包装纸已经被人撕下, 只剩一个裸盒。
程麦惊疑不定地回过头。
「你自己接收的麻烦,自己处理?。」他眉毛不耐地拧起?:
「扔走廊那头的失物招领箱里?去。」
程麦刚想吐槽你又公器私用, 把失物招领箱当?成你的礼物退回处理?中心?,就听见冷笑一声,像是提前预判到?她要说的话,贴心?地给出另一个选项:
「或者你当?面把礼物还?给人, 我也?没意见。」
呃。
亲自去还?是不可能还?的, 尴尬不说, 还?特别奇怪,搞得好像什么?偶像剧里?宣示主权的情?节一样。
她忍气吞声说了句知道了后就往外?走, 却又听到?男生凉凉的声音:
「下次再替别人随便送礼物, 我不介意替你去小区菜鸟驿站那问问他们还?招不招快递员。」
「正好,读完高中去打工, 直接一步到?位了,上次帮你拿快递那哥们告诉我他们待遇不错,辛苦点也?能月入过万。」
「怎么?样?你有兴趣吗?」
嘲讽像连珠炮一样沖她丢来。
她不懂这人怎么?这次就这么?大脾气,平时他同桌也?没少帮忙转交别人的礼物啊。
她苦着?脸回头, 夹着?尾巴求饶:「好了,别骂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池砚脸色稍缓, 终于收了声,下巴沖后门口点了点, 意思是她这个跑腿的可以跪安去办事了。
整个一傲娇劲十足的大少爷架势。
而她,就是那个可怜巴巴备受压迫的小丫鬟。
……
行吧, 她忍。
谁让她先理?亏的。
程麦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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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夏撑着?下巴欣赏完这一齣好戏,笑够了装膜作样地嘆了口气,「喜欢上一个不开窍的人,註定就是这么?辛苦。」
池砚冷冷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但?路夏可不像程麦,她从没怕过谁,有恃无恐接着?煽风点火:「所谓代沟,大概就是我脑子里?已经开始预演婚礼进行曲了,你还?在那喜羊羊美羊羊沸羊羊红太狼。」
「这么?爱唱,元旦表演什么?合奏,」池砚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自己上**唱多好,还?省得被人抢风头不是。」
也?许闺蜜天生就会看对方?的对象不顺眼?,哪怕池砚还?没正式上位,但?他平时人模狗样一本正经管着?程麦的样子老早就让她想吐槽了。
这会儿接收到?他鹰视狼顾的眼?神,她终于有种站了上风的感觉,环视一周后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啧啧,又开始刻薄了,恼羞成怒啊?你确定要对心?上人的闺蜜这个态度吗?」
池砚嗤笑一声:「谁说我喜欢她。」
「装,」路夏拉长了声调复述了一遍:
「考进前一百才能早恋。成绩好的男生喜欢聪明的。」
「请问是不是追个清华的还?得先上个985啊池大帅哥?」
「……」
草啊。
程麦这丫头怎么?什么?事儿都跟她说。
你们女生之间就是这样的?还?有没有点隐私了。
池砚拿着?笔的身姿僵在原地,闭了闭眼?,心?里?一万句脏话弹幕飘过,面上却还?是一派无动于衷,试图矇混过关。
但?路夏可没打算放过他:
「行了,跟我就别装了。也?就程麦缺心?眼?,才会以为你说那句话只是单纯想跟她作对,哦,还?有就是天生刻薄,故意想嘲她。」
「喜欢就喜欢呗,又不是见不得人,这么?藏着?掖着?你不累啊?你要不说我跟她说。」
原本一直沉默的人听到?这忽地出声打断,坚决地说了句「不行」,看她一脸「你真怂」的鄙夷,他无语地跟人解释:
「……不是怂。」
「她真的很容易东想西想,到?时候让她知道了这些事,不说我和她关系会怎么?样,肯定会影响她的学习成绩。」
「哟,看不出啊,你这么?有责任心?,」路夏不阴不阳地问:「不让她知道你喜欢她,也?但?她有要跟别的男生接触的苗头就暗暗搞破坏,够霸道的啊?这什么?,圈地运动?自己不能碰的别人也?不能?」
被问到?这,池砚倒不否认自己的私心?了:「昂。你以为靠初三最后一个学期把她从附中普通班水平拉进重点班很容易么??我累死?累活那么?久,自己都捨不得碰,是为了让她被别人祸害的?」
「……」
人最怕遇到?比自己更不要脸,更豁得出去的人。
他这么?坦荡承认了,路夏反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半天才冷哼一声:
「别以为说这点道貌岸然的漂亮话我就会轻松放过你。」
「要我保密,也?可以。首先,以后不准再以耽误学习的名义撺掇程麦敷衍煳弄我们的元旦表演练习。」
他看起?来很不情?愿,但?在路夏眯着?眼?的威胁里?还?是轻点了下头。
「没了?」
「做什么?梦呢。这个月我俩的小卖部开销,你包了。」
这次他半点没带犹豫,点头非常爽快。
见状,路夏顿时感觉自己亏了,急忙补充了句:「还?没说完,等?你俩成了以后,还?得请我吃一顿大餐,就长兴路那家日料。」
人均一千多,对学生党来说开销很大了。
路夏为自己这个选择得意洋洋,正等?着?看人什么?反应,顺便替闺蜜考验下他到?底够不够格当?她未来男朋友,但?没想到?,对面这人根本没按套路走,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反倒像是被这话戳中了什么?点一样,男生原本冷淡的脸色一秒转晴,嘴角和眼?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笑的得意又不羁。
「成啊,还?有没有别的?」
池砚应承这下情?绪明朗,声音干脆,根本看不出是被狠狠敲诈的那一方?,反而听起?来甘之如饴。
见他满脸的春风得意,路夏这才后知后觉。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没有说你们铁定会在一起?的意思。」
这补丁打得太晚。
池砚单手撑在额际,眼?眸低垂,不知道是在回味还?是在顺着?她的话畅想,嘴角的笑根本没放下来过。
乐了半晌,他才终于抬头,清了清嗓子,沖她一本正经道谢:
「就为那句话,这顿饭也?请得值了。」
「不管怎么?样,先提前谢谢你的,嗯,祝福?」
「……」
「哈哈哈哈哈哈。」
*
次日
南城冬天早晨天本就亮得晚,加上特大暴雨,出门上学的时候天依旧被黑云盖满,偶尔闪电闷雷掠过,整座城市像沉入了。
程麦最讨厌上学下雨,路上堵车,迟到?的概率极大不说,总要弄得一身狼狈,裤脚都湿答答地贴在皮肤上。
而今天令人不喜的开头仿佛只是个预兆。第二节 课后,因为雨没停,跑操取消,楼道和教室都吵吵嚷嚷的。
在这一片嘈杂里?,突然爆出来个大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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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页
「哎哎哎,我刚去办公室帮老师搬东西,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啊?」
「刘佳乐她们仨刚刚被叫去办公室,是因为有人举报她们800米体测作弊造假。」
「啊??真的吗。」
「骗你有鬼!」传八卦的人最听不得被人质疑真假,语文课代表立刻炸毛:「你现在进去办公室还?能看见她们对着?老班哭脸卖惨呢。」
多亏她这一嗓子,周围几个同学都加入了八卦。
「不是,但?这,一个体测,又不是体育中考,被举报就被举报呗,哭什么??」
「丢人呗。」
毕竟对于重点班学生来说,面子大过天。
「但?,这怎么?作弊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跑太快了吧,跑慢点就能围观到?她们精彩的骚操作了。第一圈跑了一大半,到?另一边跑道的时候,趁老师不注意,拐到?旁边那个小房子旁边,躲在那堆建筑材料后面藏着?。等?第二圈差不多一半的人跑过那的时候才出来,借着?那地儿隐蔽的掩护完美融入大部队,直接省了一圈,多完美轻松的躲懒计划,成绩还?不用受影响,可不美滋滋。」
「有什么?用,这下成绩作废,估计得重跑咯。」
「……」
教室里?还?在讨伐或八卦,没过多久刘佳乐几个人就回了教室,与此同时,刘强也?出现在了门口。
教室里?原本沸腾得快成一锅粥了,这下就像被盖了盖子,瞬间安静下来。
刘强没管,目光直接落在了教室末尾:「池砚,程麦,你俩现在来一趟我办公室。」
*
「程麦,有人举报池砚协助你体测作弊,说你不是独立完成的体测,是真的吗?」刘强这次坐在椅子上,完全没了上次谈心?时的亲和样,脸色非常严肃认真。
程麦啊了一声,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儿。
但?她那个算作弊吗,应该,也?不完全是吧。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眼?观鼻鼻观心?,下意识偷偷拿眼?睛瞟池砚,想要像以前每次犯了事一样求助,却被刘强敏锐地截断:
「程麦,老师现在是在问你话,别看他。」
「呃,老师,我——」
她磕磕巴巴的,根本不知道怎么?说,身边的少年却突然抬头,像是已经在脑子里?想清楚了说辞,不顾刘强要杀人的威胁视线,径直把她挡在身后,开口解释:
「老师,我的确帮了程麦一把,看她到?后半截要放弃了觉得很可惜,但?那几百米也?确实是她自己跑完的,既没人顶替她去考,也?不存在800米少跑的情?况。而且我记得800米体测并没有说不能有人帮忙。既然场外?陪跑是允许的,那我觉得我那样帮她充其量也?只是一种鼓励,不算作弊。」
他语气冷静,顶着?协助作弊的罪名也?不慌不忙,条分缕析,倒是刘强,被这位速来话少的学生突然这么?一通诡辩噎住,脑子里?卡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骂他:
「臭小子,你怎么?不说说你是怎么?帮的呢?啊?别人都是语言鼓励喊喊加油,你倒好,直接上手了。」
「光天化日之下,男女同学之间,拉着?手!在操场上!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在拍偶像剧啊?」
「那么?多同学都看见了!这对我们南礼附中一心?向学的严谨校风,是一种挑衅!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
说来说去,池砚懂了他这次问话的重点,哑然失笑。
「所以老师,您是觉得……」
「我现在就问你们一个事儿,」刘强直直地看着?他俩:「你们是不是在早恋?」
第40章
「怎么可能啊!」
程麦被这个问题吓到, 口水在喉咙里呛了一下?,被池砚不轻不重拍了几下?背才缓过来,然后就见到刘强眼睛紧紧盯着他搭在她背上的手?, 立马躲开。
但与此同时她也察觉到这似乎才是刘强听到举报后关注的重点,不想跟作?弊重测这?些事扯上关系, 她立刻抓住机会,反驳吸引刘强注意力:
「老师我?跟你讲,我?俩绝对不可能啊,小时候对方所有糗事都一清二楚,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当然我也不可能喜欢他。」
「反正?, 您就放心吧, 池砚呢,还是那个一心冲击省状元的好苗子, 不会被早恋这?种事儿绊住脚步。你不知?道他连择偶标准都要成绩好的!看, 多变态,多爱学习啊。」
以?池砚的标准, 要成绩好的,还要长得符合他审美标准的,简直就是?mission impossible。
刘强纯属瞎操心,没?人能入得了这?位眼?高于顶的少爷的眼?。
可刘强却眼?睛一缩:「都有择偶标准了?」
他狐疑地目光看向池砚。
程麦顺着看过去, 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她身边这?人又变成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神墨黑, 唇线平直,明显情?绪很?差, 冷得没?边。
即便此时被人卖了个干净,他也没?有丝毫反应, 就那样站在那,任她信口开河,利用他转移老师视线。
但不论程麦说的怎么天花乱坠,刘强始终盯着池砚,应是?要等自己爱徒的一个表态:「池砚,有没?有,你说,老师就信。」
池砚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办公室内安静了一瞬,程麦急得不行。看到不停沖他使眼?色的女生,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顿了好几秒才艰难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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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页
「没?有。」
「我?们没?有在谈恋爱。」
知?道他坦坦荡荡敢作?敢当,这?下?刘强终于松了那口气:
「没?有那最好。年级有多重视你,池砚你应该也不用我?多说,程麦呢,老师之前跟你谈话的时候就说了,你上升空间很?大的。这?是?最关键的三年,绝对不能分心,老师相信你们懂轻重。」
「好了,回教?室去吧,好好学习。」
他话音刚落,池砚已经转身,头一次没?等她,连头髮丝都透露着烦躁冷淡。
但程麦的心还系在另一件事上:「老班,那内个体育成绩,你看……」
刘强一锤定音:「虽然不算完全意义上的作?弊,但被举报了成绩肯定不作?数。下?周一起补测。」
补测……
那不等于上次的罪白受了。
全盘清零再来一次。
轰隆一声,外面的雷跟打在了她心上似的。
程麦天都要塌了。
「不是?,谁这?么缺德!我?800米跑完了,而且也就刚进及格线的成绩,也没?碍着谁的事吧。欸,看来我?真的一点亏心事儿都不能干,一干准出问题。」
出了办公室,她快步跟上前面的男生,嘟嘟囔囔,又是?抱怨又是?唉声嘆气的,结果看人眉毛都没?动一下?,目光冷漠地看着前方,她顿时更气了,推了他一下?:「你说话啊。」
「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程麦委屈不已:「被举报连累你我?也不想啊。池砚你总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因为这?事生我?的气?那我?也是?受害者啊,我?还要重跑呢。」
池砚毫无预兆地停下?脚步,程麦一时不察撞了个正?着,刚想问他发什么颠会不会走路,就听?见他沉怒道声音在头上响起:「谁说我?他妈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在她心里,合着自己是?那么小肚鸡肠没?担当的人吗。
行,现在是?真挺气的了。
「那还能是?为什么?!」
池砚嘴唇紧抿着,闭上眼?睛深唿吸俩下?后转身就走。
他怕自己再留下?去要被这?缺心眼?的玩意儿气到英年早逝,或者动手?刀人提前铁窗泪。
「池砚!你又这?样。」程麦站在他身后,这?次没?追,只是?大声质问他:「你还记得之前吵架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说你不会再这?样了,不会冷着我?不告诉我?原因。你要食言吗池砚?!」
这?话就像施了个定身符,他停在原地。
外面依旧阴雨未停,预备铃响过,走廊里传来2班语文课前齐声朗读《赤壁赋》。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
程麦满意了,追过去:「现在,快说!」
说说说,说个屁。
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哦,我?不开心是?因为你在老师面前否定我?俩关系?
这?种毫无立场毫无理智的别扭让向来磊落光明的少年实在疲于应付。
他嘆了口气,高大的身子罕见心累得有些微佝着,伸手?挠了挠耳朵:「行了。小点声。再这?么炸嗓子人2班的都要被你吼出来了。」
「……别打岔,」她心虚地瞅了眼?:「还不是?因为你,话不说清楚就跑,像个小媳妇。」
「我?他妈服了,我?什么时候。」他气笑。
「程麦,你是?不是?觉得真的很?了解我??」
「?」
「你有没?有想过,人是?会变的。我?们,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池砚,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和走廊外磅礴的雨声互相应和。
在这?一片嘈杂中,程麦却听?到他扶额搭眼?发出一声嘆息,却不像愁或哀,更多的是?无语、释怀。
她愣愣的样子似乎将人逗乐,只见他低头笑了下?,而后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不再闪躲,直直地看着她,意有所指:
「你只是?暂时住我?家,不是?真上了我?家户口本。」
「所以?,话别说太死,程麦。你又怎么知?道,什么可能,什么不可能?」
说完,也不再看她,长腿一迈,姿态闲适的往尽头的教?室去了。
只留下?程麦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不是?,谁教?他的话说一半留一半、装高深这?个臭毛病啊?
*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程麦百思不得其解,跑去问路夏。
但路夏吃人嘴短,拿了池砚开的空头支票封口费,一方面也怕自己真说了什么影响程麦学习,到时候「父爱如山」的池砚来找她拼命,因此对着程麦的疑惑,只能聊表同情?地摸摸她的头,敷衍道:「想知?道直接去问他。」
「我?去问什么?」程麦翻了个白眼?:「问他是?不是?喜欢我?、暗示我?们有可能?那也太神经病了吧。万一他否认了,我?多尴尬。」
「瞧瞧,都默认人否认喜欢你是?万中之一的概率了,」路夏笑个不停,见她要毛了才恢復正?经:「那你呢?徐清时,池砚,你到底喜欢谁?」
喜欢这?个命题,是?对于像她这?样没?个定性又最爱瞻前顾后的人来说,难度不亚于函数题。
她也很?困扰:「我?要是?清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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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等等呗,等着看看池砚会不会有下?一步的表示,」路夏点点她的胸口:「也等等看,你过段时间能不能弄清自己的心。」
说是?这?么说,可池砚就像忘了那天走廊里说过的话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别的举动,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爱贩剑,也一如既往地像被班主?任夺舍了,死抓她学习。
哦,现在因为要补测,他还多了个临时身份——教?练。
接下?来那个星期,她用人仰马翻来形容都不为过,早晚跑步锻鍊,期末临近学业任务翻倍,加上元旦表演的排练,程麦快成三班倒地三陪,四处赶场,下?巴都瘦得尖了。
但就像一句真理所说的,「忙中出错」。
周一晚饭过后,因为和池砚在操场耽误了一下?,等她到音乐室的时候,迟到了几分钟。
等得无聊,路夏开了局游戏,这?人又非常有素质,不愿意挂机。
程麦其实挺怕耽误晚自习前的听?力,但确实是?她先迟到理亏,只能在旁边干熬着等她打完,俩人正?式开始排练时已经比预计晚了十来分钟。
这?原本也没?什么,早点结束就是?了。可那天正?巧音乐老师路过,被路夏看到,拉过来非要给她演示,又问她编曲意见,俩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程麦一开始还在配合,可他们改来改去就是?定不下?来,要不是?看快上晚自习了路夏都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以?她的薄脸皮绝对做不出打断老师的行为。
听?到她说要回教?室去监督听?力练习,音乐老师有点意外,笑了下?:「哦,没?事儿,是?我?忘了,你们还要上课。快回去吧。」
出音乐教?室时,偌大校园已经空荡荡了,路上没?有一个人。
她拉着路夏从北校一路狂奔到南校,却依旧没?能赶上。
听?到广播里「试音环节结束」,程麦心急如焚,恨不得此时能化身大力水手?,直接扛起她旁边这?位不急不慢、一直狂嚷跑不动的大小姐。
再拖下?去,耽误听?力不说,很?有可能碰上巡班的老师。
但她那天可能註定运气不顺。
怕什么,来什么。
「前面那俩女生,给我?站住。」
年级主?任荣辉煌怒气沖沖的声音从身后炸开,程麦嵴背一僵,绝望地闭上了眼?,无声骂了一句。
什么狗屎运。
还不如被miss高或者老刘撞见。
中年男人沉重的脚步蹬蹬蹬地踩在楼梯上,也踩在了她脆弱的心灵上。
「你俩哪个班的?听?力都开始了还在外面晃。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荣辉煌的声音大得像炸耳朵的雷,把程麦吓得脖子狠狠一缩。
她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一旁的路夏已经飞快喘着气开口:
「2班的。」
草啊。
路夏速度太快,她甚至都来不及拦。
虽然她也不想这?事儿被班主?任知?道,知?道路夏想「祸水东引」,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荣辉煌今天这?架势是?不可能让她们煳弄过关的。
果不其然,荣辉煌眉毛都没?动:「2班的?行,那跟着我?去找你们班主?任范老师聊聊。」
「……」
荣辉煌看着僵在原地不动的俩漂亮女生,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不走啊。」
「还2班?迟到又撒谎,罪加一等,性质恶劣!」
「马上就期末了,听?力还能安排几回练习啊。怎么,你们是?成绩很?好,很?有信心不用练了?上次月考你俩考多少名?」
「……」
等荣辉煌一通教?育结束的时候,听?力练习已经没?了,但她作?为课代表还要收答题卡,程麦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麻木地往教?室赶。
路夏被人训了一通,显然不服气得很?,一路跟她骂骂咧咧不停,一会儿诅咒荣辉煌上厕所忘带纸,一会儿诅咒他中年谢顶植髮失败。
放平时,她还能笑笑,但程麦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刚刚报出上次考试成绩时荣辉煌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越是?意料之中的样子,越让她觉得难受。
耳边路夏还在辱骂,可落到她耳朵里,却更像是?一遍遍鞭尸她刚才的屈辱场景。
程麦忍了又忍,可她依旧没?有要停的架势,终于在她又一次抱怨荣辉煌时提高音量打断了她:
「行了!」
「别说了。」
看到她错愕的表情?,程麦发觉自己刚才的情?绪,放软了声音:「是?我?们迟到了,本来就是?我?们错了。」
说完,她想去拉路夏的手?缓和下?氛围,却被人甩开。
路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啊程麦?你是?在怪我?吗?」
「没?,」程麦不想和她吵,心力交瘁地解释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下?次再练习的时候我?们可以?专注一点,不要浪费时间迟到就好了。」
话音刚落,就听?路夏冷笑一声:
「说来说去,还是?怪我?呗。」
「不是?,你搞搞清楚,我?一开始玩游戏,是?因为你迟到了!你迟到,我?有说你一个字吗?我?能等你,你就不能等我?吗?还有,今天和音乐老师讨论,你那什么脸色啊?一直绷着个脸,改个曲你都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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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早就想说了,如果你觉得和我?表演那么浪费时间,你就别答应啊。选曲的时候就说要简单的,一练习就一副快点、耽误学习的样子,搞得好像我?欠你的一样。不是?,之前也没?见你那么爱学习啊。」
原本程麦还在努力平復心情?避免冲动的情?绪上头,但等到后面路夏扯到学习的讽刺一出,她心里的情?绪炸药桶也瞬间被引爆。
她失去理智,口不择言地反击:「是?挺耽误时间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温怡抢江越那点无聊的恩怨要拉我?进来,我?是?压根没?打算参加。」
看到路夏勐然变色的脸,程麦瞬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几乎是?顿时就后悔了。
可是?晚了。
路夏沉默两秒后忽地噗嗤笑出声,边笑边拍了几下?手?:
「哇,我?真的好感动,你这?么无私,对我?这?么好呢。」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为了江越,为了报復温怡,至少我?敢承认。」
「但程麦你呢,你敢承认你答应上台没?有自己的私心吗?我?们之间的破事无聊,你的目的又有多高大上?」
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话,程麦心头闪过一丝慌乱,但嘴上依旧在逞强:「我?有什么私心不敢承认的?你说。」
「我?不知?道,」路夏耸耸肩,笑了下?:「以?前呢,我?以?为你是?想出风头的虚荣心作?祟,是?想吸引徐清时的注意力。现在,徐清时,还是?,池砚?我?也搞不懂你,毕竟我?没?经验,没?体会过这?种摇摆不定的心情?呢。」
听?到最后,程麦唿吸一窒,脸色煞白。
平素出于信任而坦诚的小心思此时成了对方最趁手?的武器。
而她,甚至因为底气不足,无力反驳,也无法应对。
只剩直觉支使着她逃离这?个伤害彼此的现场。
可她刚上楼,就听?见路夏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如果和我?表演,让你这?么为难的话,你可以?退出的。」
「没?有你,我?也照样可以?自己上台,完成得很?漂亮。」
「也不是?,非你不可。」
第41章
「所以,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一下,昨天我去竞赛班上课的晚自习,到底发生了什么??」池砚拿着筷子, 一脸状况外。
平日恨不得贴一块的女生今天打到校起就泾渭分明,前桌氛围冷得像西伯利亚高?原搬来?了南城, 连他掉了根笔滚到路夏那,叫人帮忙捡一下,都?被无视个干干净净,最?后还是程麦冷着脸帮忙捡起, 恶狠狠拍他桌上。
虽然看那力道, 他觉得程麦是想把这根笔拍到他这个没眼色的人脸上。
中午下课的时候, 路夏直接跑去2班,拉着江越就走了。
稳定的五人饭搭子小组这会儿以俩个女生为首, 分散在?食堂南北极, 中间仿佛隔着银河,一头?一尾, 还要背对着对方坐下。
他尚且不清楚,韩又?元这个外班的自然更无从得知?。
顶着他们好?奇的目光,程麦不为所动,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研究着白米饭, 脸色严肃认真得像是在?研究如何生产杂交水稻,但饭粒拨来?拨去一口没吃,明显心不在?焉。
被池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脚后, 她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句:「别管,不关你事。」
她不说, 池砚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不过女孩儿之?间那点事,根本扯不清, 关键这俩货都?不是什么?讲道理?的。
他也就象徵性地问一句,懒得掺合,「成,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是不管,但晚自习回家后,看到她怏怏不乐地躺在?沙发上,还是没忍住。
他挨着她坐下,随手从茶几上捡了颗糖,剥开外衣送到她嘴边,逗她:「啊——张嘴。」
程麦被人从失神的状态唤醒,懵懵地张开了嘴,含进去以后才后知?后觉,含煳反驳:「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吗?我看你这跟人赌气?冷战后自个儿闷闷不乐的样?,倒是跟小时候没什么?区别,」他双手枕在?脖颈后,跟她一样?陷在?沙发里。
男生解决问题的思路永远都?是那么?单刀直入。
不爽了就揍对方一顿。
打完了消气?了又?能勾肩搭背鼻青脸肿的一起去吃夜宵。
所以他总是无法理?解程麦那纤细敏感的少女心,给?她支了个招:「这么?不开心,就去找路夏啊。」
「为什么?要我主?动去找?」程麦愤愤不平,被气?得蹭地一下坐直了:「你知?道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么?就在?这齣主?意?。」
池砚确实好?奇:「她说什么??」
说我想脚踏你跟学长两只船。
说我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力才去表演的。
你这个大傻逼。
……
看他兴趣盎然的眼神,程麦更气?,径直拿过一个抱枕摁在?他脸上,将那双熠熠生辉的黑眸遮了个干净,没有干扰源后才咬牙切齿骂人:
「你一个男的,怎么?这么?八卦!」
「反正我不去。」
「凭什么?我先低头?!」
莫名其妙挨了顿呲,池砚倒没恼,嗤笑一声,「不去就不去,那么?大声做什么??楼上耳背的王奶奶都?要被你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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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页
「不是,池砚你到底站哪边的!」
池砚沉吟片刻,虚心求教:「嗯,我哪边的?」
她气?得勐跺脚:「我这边的!你是我的人,不准帮别人说话。」
套到了想要听的话,他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地站起身,掏掏耳朵:「知?道了,我是你的,用不着那么?大声,又?不耳背。」
*
高?中同桌一天至少朝夕相处12小时以上,一旦冷战,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至少对程麦这种容易内耗的人来?说是这样?的。每天抓心挠肝的,难受得不行,只能拼命转移注意?力,因此,在?前桌的陈涵找她一起去传达室帮忙搬书时,她一个懒鬼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
不管做什么?,能让她远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的都?是她大恩人。
但在?起身被陈涵勾住手臂那一瞬间,程麦努力压下心头?那点期待,用余光扫了一眼路夏。
无事发生。
她头?也没抬,仍然在?淡定地翻着漫画杂志。
程麦心里一阵失望,但陈涵一无所知?,她把头?靠在?程麦肩膀上,撒娇着道谢:「麦麦谢谢你,你人真好?,校门口可远,之?前问别人他们都?老推三阻四的。」
她笑了下,下意?识地拔高?了自己?的音量:「没事儿,正好?呆得闷了,跟你一块出去唿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挺好?。」
「……」
那人依旧没说话没动,可在?程麦转身时,却听到了杂志被人粗暴翻页时哗哗的动静声。
她忽然获得了这几天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窃喜。在?那一刻,她福至心灵,第一次如此迅速地学会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在?周三晚上请假去池砚堂妹的生日聚餐时,拉着她脸贴脸拍了n张照,回家立马发了条说说:
【陪最?爱的欢欢一起过的第7个生日,yeah~友谊万岁!】
发完后,她整个人直接住在?了**空间,一个个点赞通知?亮起,她却毫不在?意?,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空间右上角的访客记录。
直到实时刷新出最?新纪录:
江越,22:45查看说说。
等她手滑再刷新时,那条访客记录已经消失。
被人行使了尊贵的黄钻会员的特权,删、掉、了。
傻子吧,都?想到换号了,居然是拿的江越的号。
也不想想,一个从不玩空间的人,突然来?看她的说说,她猜不出来?都?对不起她的智商。
怕不是借不到别的人的号了吧。
她的好?心情,在?后面连着两次实时抓到「江越」访问空间又?删除痕迹时,达到了巅峰。
充满小心思的一场戏,按计划地得到了对面充满小心思的回应,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满意?的。
原来?她也在?乎。
原来?难受的不止是她。
程麦梗在?心头?好?几天的气?几乎顿消。
算了,就沖这鬼鬼祟祟的举动,她程麦大人有大量,明天找个机会主?动去哄哄那位傲娇鬼好?了。
毕竟,那事她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
而且因为排练耽误了些学习时间吵架,结果现在?跟她吵架后内耗耽误的学习时间更多,太不值了。
*
作弊举报一事出了后,本来?由各班体育课自行进行的补测也被取消,级部直接安排了几个体育老师把所有没成绩的人集中到午休补测。
得益于池砚早晚风雨无阻的陪她模考800,周四补测那天她终于靠自己?跑进了4分40秒,差半分钟就能重现体育中考时的巅峰辉煌。
这关过了以后,再做仰卧起坐她心态简直好?得不行。
「俩人一组,一个做的时候另一个按,数数要报出来?,都?诚实点,」1班体育老师瞪着个铜铃大的眼:「不合格就不合格,别给?我搞那些乱七八糟的鬼把戏啊。」
他刚说完,大家四散开来?。
程麦站在?原地,脑子里天人交战,偷偷看了眼外围处靠在?围栏上听歌的路夏,刚下定决心要去找她组队,结果才迈开一步,就被陈涵勾住手,「小麦,我俩组队吧,上次体育课来?大姨妈了我这个项目还没测呢。」
陈涵热情又?活泼,风风火火,平时就比较自我,不太能看得懂别人潜藏的情绪。
是以这会儿程麦的纠结犹豫都?写在?脸上了,她依旧毫无知?觉,自顾自地躺到了垫子上,沖她招手:「来?呀。」
对于外人,她总不好?意?思拒绝,所以池砚说她是个窝里横真一点都?没错。
错过了最?佳的拒绝时机,程麦嘆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跪坐在?人脚上。
「都?准备好?了吧?」体育老师环视一圈后,忽然皱了下眉:「路夏,你的搭档呢?仰卧起坐这项你也要参加。」
体育老师看了下表,「哦,单数是吧。那你等下找个测完的同学帮个忙。」
「不用了老师。」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围栏那。
程麦也不例外,刚好?看见路夏的眼神,落在?她摁住陈涵脚踝的手上,停留了几秒后缓缓上移。
这是几天来?俩人第一次对视,程麦不知?该做何反应。
顶着她清泠泠的目光,程麦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像是被捉姦在?床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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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提了下嘴角,路夏已经转开眼,告诉老师:「我叫了人过来?帮我,应该第二轮的时候能到。」
她叫的人,是江越。
睡着觉一个电话被吵醒,他却没任何不满,耐心帮路夏弄完体测,见人闷闷不乐又?要带她去小卖部买零食。
他们旁若无人,可这块的女生却在?俩人走后炸了锅。
结束后程麦帮忙一起把垫子收回去,可才靠近器材室,就听到里面一女孩的声音:「欸,路夏什么?时候和你班班长关系这么?好?了?这面子够大的啊。」
「有人不就爱这样?么?,自己?没本事,只能通过让优秀的男生围着她转给?她贴金,」被cue的女生不屑都?要从声音里淌出来?了:「谁不知?道最?近正是他们竞赛生压力大的时候啊,我们班主?任都?不怎么?使唤班长了,她可倒好?,因为体测没人愿意?帮她按着腿,非要在?人难得午休补觉的时候叫过来?显摆。」
「说真逗,她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人缘这么?差吗哈哈。除了1班的程麦,谁还愿意?跟她玩,仗着家里关系牛,校长也管不了她,成天搞特殊。」另一道女声插进来?:「没半点礼貌。下课经常往我们班跑就算了,还老打扰人,让我帮忙喊江越。以为所有人都?跟大小姐一样?不用学习,等着回家继承家业吗?」
「我看江越跟她也就玩玩吧,哪个正经学生上学化妆的,从初三开始前男友一堆,你都?不知?道那群男的背地里怎么?歪歪她的。怪不得没女生愿意?帮她,怕不是嫌脏吧哈哈。」
「我去,你别真相了,我的姐。」
外头?天寒地冻,程麦牙齿打了个颤,却分不清究竟是外头?的温度更冷,还是那些人嘴里轻飘飘的恶意?更让人心寒。
只是因为平时在?门口让人多帮忙喊了几次人。
只是因为爱漂亮化妆不爱学习。
只是因为那些不知?真假的传闻。
她们就能在?背地里随意?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她再也忍不了,向来?害怕冲突的她这次全然忘记了退缩,心头?的愤怒支撑着她,单枪匹马推开了器材室那扇重重的铁门:
「你们闭嘴!」
器材室里三个女生的脸露了出来?。
在?她脑海中像妖魔鬼怪一样?丑陋的形象此时却具像化成了一张张最?普通寻常的脸,是可能在?走廊每天都?能擦肩而过的同学的样?子,甚至此时因为说坏话被人撞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慌张,就像纸老虎一般。
陪路夏找过几次江越,她认出了其中一人就是后门口坐着的那位:「你就是那个觉得路夏打扰你学习的吧。可我记得,夏夏每次去找江越,都?有给?帮她的人送个礼物,你不是当面收的挺开心的吗?她才以为你愿意?的。如果你不想,直说好?了,她都?这么?客气?了,难道还会勉强你帮忙吗?」
她目光转到中间那人身上:「还有你。路夏想交什么?朋友都?是她的自由。男生背地里说她是男生的问题,你得意?洋洋地传播是你的问题。她好?得很,倒是你,脏死了,一说话,我隔这么?远都?能闻到你酸里酸气?的口臭!」
她这一番话夹枪带棒,丝毫没留情面,几个女生脸红转青,青转紫,其中一人明显恼羞成怒了,直接上前一步,沖她大声吼了句:「怎么?说话呢你?!」
程麦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却突然传来?女孩凉凉的声音:
「你们说的没错,校长也管不了我。」
刚才话题的主?角不知?何时折返回来?,正双手抱臂靠在?门上,歪头?沖几个女生微微一笑:
「所以,不要骂她哦。不然我会,以暴制暴。」
第42章 占有
本来就只是纸老虎, 这会儿见到正主了,几人顿时如鸟兽散。
器材室内顿时陷入寂静,程麦受不了, 主动?打破尴尬:「你来这干嘛?」
「找耳机。」
短暂的对话后又开始沉默。
冷战
顿了一秒后,路夏:「不是看不上我么, 干嘛还要帮我说话。」
程麦:「谁让我天?生善良正义感爆棚呢。」
「行,」路夏点点头,扭头要走。
「……」
去他的狗屁面子。
她不想再和最好的朋友吵架了。
程麦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出声:
「我没撒谎, 如果她们说的是别的女生, 我会帮忙。」
「但?因?为被泼脏水被误会的人是路夏, 我才?会又生气又难过,气到, 恨不得想打他们一顿, 让他们闭嘴。」
说到最后,她声音都哽住一秒。
直到面前的女生转过身?来, 程麦才?发现,原来红着眼的,不止她。
「这么暴力,可不像好学生该做的事, 」她吸了下鼻子,撇撇嘴刺她:「快月考了还打架,小心到时候荣公公一生气, 连考试都不让你参加了,那你不就白学了。」
「那就不参加, 没有?帮你出气更重要。」
程麦勐地擦了把眼角堆满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径直飞奔过去,紧紧搂住了眼前女生的脖子,终于将这几天?在心头绕过千百回的话说出了口:「夏夏对不起。」
「我也是,」路夏紧紧回抱住她:「对不起。」
*
两人和好如初后,程麦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该干什么的时候就干什么,减少了无效的拖延,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练习的时候练习,日子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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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页
学校就像个?流水线作?业的工厂,每周都在重复和上周一样的日程,从不出差错,也从不停下脚步,日历上的每一页,都会在24小时后,匆匆地被扯掉,再也不见。
南城不过是下了几场雪,十二?月就悄然?走到了最后。
不管愿不愿意,整个?城市好像都在忙着告别过去,迎接新的一年,街边橱窗里已经被商家换上了元旦的装饰,每隔几天?就会收到不同app的年终报告总结,社交媒体上大家在忙着晒各式各样的new year resolution。
……
凛冽的严冬末梢,其实正象徵着希望。
时光卡在一年的最后,过去的糟糕一笔勾销,大家可以肆意畅想来年的美好,却不用付出任何努力,毕竟——新年还没正式开始呢。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为即将到来的中考紧张,今年,她已经成?了南礼附中的学生,捡起了初中丢下的小提琴,要代表1班参加元旦汇演。
窗外大雪纷飞,南城在12月创纪录地跌到零下十度,可学校礼堂却暖意融融,人声喧嚣,明净的窗户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水汽,将其与外面的天?寒地冻隔绝开来。
「开场舞《翠舞青岚》全体表演演员左侧后台候场。次候补位自弹自唱《夜空中最亮的星》表演人和乐器已经到位了么?场务收到请回復。」
「收到,第二?个?表演节目已在右边候场区准备到位。」
「我的头饰呢?有?没有?人看见啊?一个?绿色的羽毛帽子!」
「……」
临近开场,后台忙得鸡飞狗跳。
彩排完她和路夏出去吃了个?饭,回来时化妆室的桌子已经被人占了。
想着节目在前半场,到时还要提前俩节目候场,她们懒得和人争,直接在舞台外面的过道里找人要了两本书当垫子,一边坐地上补妆一边吃吃喝喝聊天?。
尽管程麦上台就能?人来疯发作?,立马笑不露齿镇定大方,但?每次直到上台前最后一分钟,她都会紧张到恨不得尿遁病遁。
尽管路夏有?意帮她放松,但?收效甚微。她整个?人已经紧张到躯体化,灵魂游离到了半空中,这会儿旁人说什么她都只?能?用「嗯,啊」回应了。
因?此当她听到身?后男生惊慌的叫声,并把这个?信号顺利传送到神经中枢时,已经太晚。
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先被后背上突如其来的冰凉液体触感冻得一激灵,紧接着路夏慌张的声音在她耳边炸起:
「卧槽麦麦你没事儿吧?快起来快起来。」
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湿纸,帮程麦大力擦了擦腰背那一块儿。
但?没用,白色的裙子已经牢牢粘上了奶茶的褐色污渍,一股黏腻的糖水味儿直往外钻,路夏看得一阵火大,看两个?罪魁祸首男生的眼神恨不得喷出火:
「你帕金森啊,连个?奶茶都拿不稳,饮料全泼我朋友表演服装上了。」
「还有?你,这么挤这么滑的走廊你跑个?屁啊?有?病啊。」
俩人高?马大的男生被训得像孙子,半句话都没敢还,诺诺地跟程麦道歉。
但?程麦现在没功夫计较那个?,她跟路夏确认:「还有?几个?节目才?到我们??
「八个?,大概,半小时后就要去候场。」
「那我先处理?下,你在这等场务的消息,」程麦说完,提起裙角匆匆往尽头的卫生间跑去。
但?没用。
湿巾擦不干净的,用水也没法。
十分钟后,她的裙子不仅褐迹斑斑,腰背那块更是大面积沾了水,皱巴巴湿答答地贴在了她身?上。
彻底报废。
她绝望地跟路夏宣告了这一消息后将手机往洗手台上一扔。
时隔三年表演,结果上台前出了这档子事,偏偏还是意外,有?气都没地方出的那种,她心情跌落到冰点,一瞬间,所有?紧张和消极的情绪成?倍发酵,脑子里已经开始自暴自弃,想要干脆临阵脱逃算了。
没过多久,手机突然?震动?几下,发出嗡嗡声。
她点开一看,是池砚。
【出来。】
应该是路夏那边通风报信。
她扯着湿哒哒的衣服,一步一步,不情不愿地挪到了厕所门口,果然?,他已经等在了那。
一见到她,池砚把校服外套扔过来,言简意赅说了句「套上,跟我走,」程麦都没来得及问他干什么,就被他带到了——
「男生宿舍???你带我来这干嘛?」她惊疑不定,一边因?为不习惯脏衣服贴背上的粘湿触感而扭着身?子。
看她一脸抗拒,池砚直接扯着她往里走:「这会儿寝室里没人,我问了几个?人,就张骅藏了一个?吹风机。你先把衣服吹干,冬天?湿衣服穿着会感冒。」
不说会不会感冒,关键她是白裙子,一直贴身?上不仅曲线,连私密衣物的颜色都能?透出来。
程麦何尝不知道这个?理?,但?刚推开寝室门,闻到那股雄性生物聚居浓度过高?后各种气味混杂发酵后的酸爽味,她烦躁得不行,那点执拗劲上来,怎么都不肯往里走:
「臭死了!我不去。」
一边的池砚也没好受到哪去。
看她瘪着嘴,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死犟着的样子,他罕见地没嫌弃她的公主病。
毕竟,这寝室是真他妈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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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她的身?子拧转了个?方向,沖楼梯间那头扬扬下巴:「你去那儿等着,那边有?通电的插头,我把吹风机给你拿过去。」
等把人哄过去以后,他才?进?门,三下五除二?地直奔目标箱子而去,全程速战速决,直到出了寝室门好半截路才?缓过劲来。
快被熏晕了。
草,这群逼是在里面养什么生化武器了吗,这么臭。
一把吹风机交给她,池砚的大少爷洁癖立马犯了,直奔另一头的水房而去。
洗了得有?5分钟的手,他才?出来,结果就见程麦一脸沮丧地举着个?吹风机不动?。
「怎么?」
「湿的地方在我背上,」程麦甩了下酸胀得不行的胳膊:「有?的我吹不到。」
说完,她把吹风机往他手里一塞,自动?自发转过身?去,将后背留给他,整个?过程流畅丝滑熟稔自然?,好像根本不带思考的。
不是。
他现在给人收拾烂摊子的范围已经拓展到吹衣服这种老妈子活了吗?
而且看起来这业务还有?越来越广的趋势???
他看着手里的吹风机怀疑人生,半天?没动?弹。
直到她又一次不解地回头眼神催促时,池砚才?无声地嘆了口气,认命地接过她手中的吹风机,一手闲闲地扯着她的裙子,一边不着四六地拿着吹风机一顿乱吹。
看着白裙下少女隐约可见的纤薄嵴背,他脑子里还有?空天?马行空地乱想。
看样子今晚又别想好好睡了。
这算什么,不定时掉落的定力挑战么?
难度是不是也有?点太高?了?
偏偏罪魁祸首还毫无知觉,娇气得要死,他不过稍微走神在一个?地方停久了点,就开始唿疼嚷着太烫了,落在心猿意马的少年耳朵里,简直就是诚心的。
「闭嘴,别叫了。」
看她不服气,补了句:「不然?就自己吹。」
「我都这么惨了,」程麦哀怨地看过去,「你居然?还要骂我、威胁我。我怎么这么倒霉呜呜,裙子搞脏了,还要来这里吹,等下过去没准要迟到了。池砚,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给我的暗示,告诉我这表演註定就不会成?功。」
「首先,我哪凶你了,别碰瓷啊。还有?,被人泼饮料这不偶然?事件么,现在裙子也吹干了,还剩十来分钟你爬过去都不会迟到,」他好笑地看她一眼,打趣道:「别给自己加戏啊。按你这说法,老天?每天?要管的事太多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他还要特?意给个?暗示,是不是有?点太累了?」
说的有?道理?,但?程麦只?扭头看了眼裙子背后那一大块褐迹,立刻崩溃:「吹干有?什么用,还是很丑啊。谁这样邋里邋遢上台啊。」
见她这样焦躁,池砚认真思考了几秒,随后双手交叉往上撑,一个?使劲,身?上宽松柔软的黑色卫衣已经从他身?上脱下,带起冬天?浓烈的静电,噼里啪啦地将他蓬松的头髮弄得更乱。
少年一边低声嘟囔着「草,要冻死了」,一边粗鲁地拉过她,兜头将衣服套下。
那一瞬间,她的视线被黑色布料遮挡住,嗅觉和触觉却更加敏锐,她的世界,铺天?盖地地被卫衣上残留的温热体温,和那清新的青草香占据。
「你——」
「好了,这下不就结了,」池砚偏头欣赏一秒自己的杰作?:「现在不丑了。」
说完,又没忍住打量了她一眼。
何止不丑,宽松款的卫衣套上去后,污渍被遮得干干净净不说,穿在她身?上,更显得人清瘦,小小个?的,像……穿着男朋友衣服的小女友。
程麦对他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一无所知,她对着旁边的正容镜照了几下,性冷淡风的黑色卫衣和洁白清纯的长裙搭在一起,又乖又酷,混搭得别有?一番风味,确实很好看。
最烦心的事已解决,她的情绪立马跳转到另一个?极端,好像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脸色瞬间雨过天?晴。
最后表演大获成?功。
钢琴和小提琴配合十分默契不说,俩人的颜值更是对其他节目一场赤裸裸的屠杀,完全将1+1>>2的理?论发挥到最大化。
具体有?多成?功呢。
大概就是才?刚下台,她的一张舞台照立马屠版了表白墙。
照片中的女孩编着侧马尾,穿着卫衣长裙,在追光灯下闭眼安安静静拉琴。
比起其他盛装华服的表演者,美得毫不用力,简直就是「温柔白月光」这几个?字从纸上走了出来似的。
评论区热闹得不行。
【从今天?起,程麦就是我女神,谢谢。】
【偷拍我老婆干嘛?】
【美女帅哥都是人类共享资源,想独占的一边凉快去。】
【程麦你好,5班的骆何想问他能?不能?给你当狗。】
【赵毅你他妈有?话自己说,别打着老子名号。不过女神如果需要我这条狗的话,那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路夏程麦全场最佳,不接受反驳。】
【1班之?光!】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她还在后台收拾,1班观众席那边已经迎来了不速之?客。
「欸,张骅,骅哥,程麦的微信你知道吗?**也成?,」一个?男生笑嘻嘻地从后排伸出脑袋,插到池砚和张骅中间,「我有?个?朋友,非常想和程麦同学交个?朋友。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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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骅瞥了眼,「你丫的无中生友是吧?」
「嘿!看破不说破,」他拿肩膀怼了下张骅:「认识一下,多个?朋友嘛,又没什么损失。」
这次,张骅还没说话,他就见右边传说中那位年级大神缓缓转过头,散漫地打量了他一眼,而后勾住他肩膀,似笑非笑地问他:「想跟程麦交朋友啊?」
「呃。是的?」他不确定地回了句,想转头像张骅求助,却又被人一把勾回来。
池砚笑了下:
「怎么办,程麦不缺分散她精力的朋友,只?缺能?帮她提分好好学习的朋友。要不这样,兄弟你上次考试多少分,跟你做朋友的话你能?帮助她哪门科目,具体有?什么计划,这些先说来让我听听?」
「……」
一番话连消带打,仿若笑容消失术,说得他面如菜色,悻悻地缩回头:「哥,当我没说哈,当我没说。」
等他走后,张骅回头看了眼,这人连背影都有?些精神恍惚的味道了,显然?被打击得不轻。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呢这是?威严老父亲在教训试图引诱闺女早恋的浑小子?还是竹马终于开窍,打着学习的名义先下手为强,试图让撬墙角的情敌知难而退?」
池砚的目光已经落到了舞台上,又变成?那副目空一切、清心寡欲的狗样,只?有?唇角扬起的细微弧度暴露了他心情还不错这个?事实。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张骅都要忘了自己还问了这个?问题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他低声回了一个?字。
「嗯。」
「?」
这狗东西在嗯什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刚刚问的是个?选择疑问句吧?他怎么做到一个?字打发的?
嗯的是前者还是后者,还是,都?
第43章 宣示主权
池砚这番灵魂拷问, 直让那位男同学被问得怀疑人生,鎩羽而归后逢人就劝退想要帮「自己?朋友」要微信的男同胞,又在群里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番被严格老父亲索要「帮扶程麦学习计划」的可怕现场, 成功让一大波人打消了念头。
废话?,再怎么样程麦也是重点班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有多少普通班的有资格教她啊。
就?算真能教,人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年级第一大神坐镇,再自信的男生也不至于不自量力到那地步。
是以当天?回家路上, 程麦看着表白墙上的一众热情反馈, 和?自己?手机里寥寥几条聊天?记录, 郁闷不已:「都口嗨党来的?一个个的嘴上喊的起劲,实际行动的没几个。」
虽然她也没怎么通过, 但她都做好准备截「好友申请验证99+」的图, 再装作手抖发给池某人炫耀一波了,结果虚荣到一半被迫憋回去, 别提多憋屈。
她看了眼靠在车窗上有气无力的男生,有些奇怪:「你怎么了,精神不好啊?」
坐在底下看个表演有那么累?
这哥是不是有点太虚了???
「没,」池砚阖眸懒懒地应了声, 稍微调整了下姿势,侧过头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好像头一回见到车窗外的风景一样认真。
从她这个视角, 只能看到人锐利的下颌线,却无法跟人作出任何眼神交流。
不对?劲。
他?有点反常。
程麦怀疑地眯起眼, 屁股都挪到中间了,要去扒拉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手机突然响起,是程建斌。
程麦忙不迭地点开?,一声「爸爸」喊得清脆响亮,对?面应声的同时,她余光里却瞥见身边这位避得更远了。
典型的逃避动作。
他?肯定背着自己?干什么坏事了才这么心虚!
程麦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还在盘算着等下怎么逼供,看看这人到底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但在听到那头程建斌告诉她的消息后,整个人立刻被巨大?的惊喜淹没: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吗?!爸爸你今年过年会回来?」
「……」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哪有,没准假也不是空欢喜,当然现在这样也特别特别好!」
「……」
「我会的,爸爸你也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后,程麦转过身看着池砚,眼里飞速聚起以往眼泪。
池砚再也装不下去,只来得及心中暗骂一句我草,人眼泪就?像珠子一样滚了下来。
「呜呜砚砚,你听到了吗?我爸爸要回国和?我一起过年了,我好开?心…… 我真的,好想爸爸啊。」
「听到了。这不好事么,哭什么,」他?拇指慢慢帮她抹去滑落到颊腮的眼泪,另只手把?她掉落垂下的头髮勾到了耳后,低声埋汰她:「说你是不是爱哭鬼。」
一句话?,把?她逗得破涕为笑。
车外忽明忽暗的街灯发出莹莹暖光,渐次落进那双晶亮如晨星的眼眸里,像一汪澄澈的玻璃海。
在那一刻,他?的心脏,突然被这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攥住。
陡然出一股冲动。
想竭尽所能,只为这样耀眼的光芒,能永驻她眼底。
*
那天?晚会过后,再上一天?课,就?正?式迎来了元旦3天?小?长假。
马路上张灯结彩,热闹喧譁。
每年跨年夜,程麦就?是朋友圈里最吸睛的崽,原因无他?——南城作为文娱大?省的省会,跨年演唱会总是最有讨论度的存在,而?程麦有省台二把?手林桐女士做靠山,不仅内场vip区随便挑,后台休息室都畅通无阻,合影签名拿到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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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年,她却对?以往乐此不疲的活动失去了兴趣,前几天?林桐问她要不要票时第一次摇了头。
直到31号这天?,看到她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也不去演唱会时,池砚还是有点不太信今年自己?居然躲过了陪看演唱会这项苦力活:「稀奇,追星的小?学生终于长大?了?」
她淡淡地斜睨他?一眼:「怎么,你很想去?那我现在打电话?给桐姨。」
一句话?治住他?。
这人对?明星丝毫不感兴趣,天?价黄牛票在他?这比废纸都不如,按他?的话?来说,陪她看演唱会就?是「要忍受长达几个小?时乱七八糟的噪音攻击,同时兼任拎包、跑腿、保镖、摄影师以及atm机五位一体的大?冤种」。
是新年第一个磨练心志的大?挑战。
果然,此话?一出,池砚立刻比了个拉链闭嘴的手势,坐沙发上拿起游戏机接着打,再不多嘴。
电视机正?应景地放着每逢大?雪天?她必重温的星你,屋内的空调尽职尽责地运转着,窗外大?雪纷飞,室内却温暖如春,安逸得让人昏昏欲睡。
但一声咕咕响打破了这样静谧而?温馨的氛围。
池砚操作着人物的手一顿,看了眼噪音制造者,无语至极,「不是吧你。刚刚在我爸公?司年会那叫你多吃点,你是怎么说的来着?不饿,不想吃?这回来才一个小?时不到吧大?小?姐。」
「嘿嘿,那会儿不饿,现在饿了,」她指着电视机里的女主?,和?她一起念出了倒背如流的台词:「下初雪的时候,怎么能没有炸鸡和?啤酒呢。」
「……今年不知道下了多少场雪了还初。」
「你怎么知道这雪不能一直下到零点后?我提前预支新年初雪的炸鸡啤酒不行啊。」
「行行行。」
反正?说不行也管不住你。
他?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手机扔过去:「自己?点外卖。还有,炸鸡可以,啤酒不行。」
她吐槽:「你真古板。」
池砚觑她一眼,伸手:「手机还我。」
程麦秒滑跪:「说错了,老闆,你真大?方,求包养。」
*
最后池砚包养了,但没完全包。
因为这人吃到一半,在第二次接到路夏发来的江边烟花局邀请后,立马心智不坚定地投降,全然忘了自己?下午刚说过的「要在家躺尸过完旧年最后一天?」这话?,催他?:「夏夏说现在江边可热闹了,我也要去看!」
「看屁,今年去年前年,年年一个样,十几年了你也不腻?」他?头也不抬,手指飞速在按键上移动,一边嘲她:「当我替那些外地游客求求你,别跟人抢地方了,在家安分呆着,好吗?好的。」
程麦天?生反骨:「就?不腻,要你管!我就?要看就?要看。」
「这个点过去,要么堵死在路上,要么扔进人堆里,」他?勾起嘴角,哄小?孩似的睁眼说瞎话?:「在手机上看也是一样的,乖,你这么矮,等会去了现场,烟花尾巴都看不到,光看人后脑勺感受底层空气了。」
「那我就?要感受底层空气!」
程麦气死了,直接以暴制暴噼手抢过他?的psp,随后双手扯住他?的右手,像拔河一样重心下沉,把?不情不愿的男生从沙发上拖起来后立马绕到他?身后,使出吃奶的劲推着他?一步步回房间:
「现在,去换衣服,三分钟后,门口集合。」
「……」
天?寒地冻的,他?是一万个不想出门,更别提是去人山人海的地方看烟花——在男生眼里可以和?无聊这俩字画上等号的东西。
但程麦素来想一出是一出,看她现在那个上头劲,再不配合,也不过是在看烟花这个既定结果前多了一道「惹人生气——哄人」的标准流程,没准还要割地赔款大?出血。
看她回房时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连一跳一盪的发尾都写满了期待和?兴奋,他?耸耸肩,懒得再做挣扎。
男生不像女生,换衣服快,更何况他?向来就?仗着底子好随便穿,捡起沙发上的白色厚卫衣和?黑色工装裤,又去衣柜里翻了件黑色冲锋衣外套完事。
三分钟后池砚人已经准时在门口等着了,可说着「不见不散」的人却在十分钟后才姗姗来迟。
听到那拖拖沓沓的脚步声,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正?要问她磨蹭个什么劲,却在看到来人时征忪一瞬。
漂亮啊。
多的七分钟,没白等。
深褐色的毛呢半身裙,上面是一件蓬松的白色羊羔毛外套和?浅褐色的小?,平时总是随意散落的头髮此时被分成两股,编成麻花辫垂在两侧。
更要命的是,她头上还戴了个褐色的小?熊毛绒帽,整个人像是刚从森林里突然跑出来的一头小?浣熊,此时人蹦蹦跳跳地哼着歌跑过来,看起来又软又乖,可爱得爆炸。
原本要说的话?此时被忘得一干二净,他?愣神地看着人走进,喉结上下滚动着,直到女生身上仿佛腌入味的洗髮水沐浴露身体乳混合香直直钻进他?鼻子里,他?才回过神。
看她对?着鞋柜里颜色不同的两双浅口马丁靴纠结不已,池砚的眼神下意识落到了自己?脚上那双黑色球鞋上,沉默两秒突然出口道:「黑色的。」
「啊?黑色的?」程麦有些诧异:「你喜欢这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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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喜欢黑色的。」
她还是有些犹豫:「但我觉得深棕色和?我衣服整体色系更搭。」
池砚提醒她:「上次出去玩你穿那双后脚跟被磨到出血,最后路都走不了,要我背回来。」
她不服辩解道:「你懂什么,dr的马丁靴都是要血祭来驯服的。」
「嗯,随便。」他?毫不关心,只是扯了下嘴角,淡淡提醒她:「先?说好啊,这次管它服没服你,我都不背了。」
实际跨年夜人挤人的,堵都堵死了,也没空地儿让他?背。
「……」
程麦最后还是听了他?的意(威)见(胁),只是换鞋的过程中还在咕咕唧唧,池砚凭藉着自己?极佳的耳力捕捉到一些关键词,诸如「冷血」「小?气」「破坏了我的精心穿搭」之类,但他?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眼光落到俩人同色系的鞋子上时,嘴角抿出一个非常细微的上扬弧度。
细微到,程麦一抬头,他?立马能无缝切换回往日的冷淡脸,毫无露馅痕迹。
两人出门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别说这会儿是跨年夜,就?是放很多年前,每到周五固定放烟花的夜晚,去往江边的路都会被堵得水泄不通,更别提这些年为了响应环保,南城除重大?节假日以外已经禁燃烟花多年。
每到逢年过节的,除了各地来凑烟花热闹的游人,懒散惯了的本地人也空巢而?出,让这座城市本就?拉垮的基建更加风雨飘摇。
出门后程麦甚至都没考虑打车这个选项,果断拉着他?投奔地铁,但即便地铁,也在限流。
等他?们到的时候,沿江临近所有马路都已戒严,警察在各个路口严阵以待,指挥行人通过。
人山人海。
他?们这几个临时起意的傢伙,真就?只有最外围「看个后脑勺」的待遇。
不过就?像池砚说的,烟花这玩意儿就?跟西施一样,哪怕全国最好的,看多了也就?那样。跨年夜重要的不是玩什么,而?是和?谁玩。
一见到路夏,她俩立刻蹦蹦跳跳抱成一团,俩男生在旁边尽职尽责充当保镖,顺便简直当摄影师灯光师的身份,让她们拍了个尽兴。
最后程麦嫌干等着无聊,跑去和?后边空地上一行人搭讪,借了副桌游牌来,吆五喝六立马摇齐人开?狼人杀。
都是年轻人,很快就?熟起来,玩得不亦乐乎等到快零点倒数时,她反倒有些意犹未尽:
「哎呀,其实烟花也没那么好看啦,要不我们继续?」
其中一个人笑着摆了下手:「啊,我们特意过来就?是为了打卡新年烟花,算了算了,收了吧。」
「都要倒计时了,你就?是想接着玩也不看看后头的警察叔叔答不答应,」池砚无语地看了眼坐在地上玩得上头的女生,不由分说把?人拉起来:「本来就?矮,坐着是准备好等会给后头的人当脚垫呢?」
「池、砚,」她森森地看他?一眼,自觉在新朋友面前丢了脸:「我哪里矮了!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麦麦,我也觉得你不矮,这个身高女生正?好呢,」一个男生笑着挠挠头打圆场,又拿出手机,「没事儿,我们元旦都在南城的,要不加个好友?明天?咱们继续接着玩。」
他?一说完,同行的朋友立马发出了几声心照不宣地笑声,但程麦一无所察,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解锁后立马因为没电自动关机才想起来:「啊,我前面在看电视剧,忘了退出了,现在没电了。」
说完,扭头问人:「池砚,充电宝呢?带了没?」
「没,」他?扯了下她斜背着的小?包包,觉得好笑:「合着你这是个装饰品啊。」
一旁举着手机老半天?的男生见状刚想提出可以借他?的,就?见一直双手插兜冷冷淡淡的男生突然转过身,手从口袋里抽出,单手飞快操作了两下,调出二维码页面:「扫我的吧。」
「欸,不用?……」
可池砚根本没给拒绝的机会,看着他?似笑非笑道:
「我俩住一块。」
「加谁一个样。」
第44章 教她
他这套出其不意的动作,
烟花结束后,人流像蔓延上岸的黑色江水,急速向?外扩散, 但即便有警察指挥,光走出戒严的包围圈都花了二十分钟。
虽然程麦依旧生龙活虎, 但路夏俨然?已体力不支,几个人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这个点地铁早已经停运,等她迟钝地打开网约车app后, 一看排队人数,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573人。
如果她体力够好, 估计路边扫辆共享单车骑回家都比这排队用时少。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池砚一锤定音, 直接取消排队, 扯过?她的手腕带着人往前走:「先离开这块打?车高峰地段再说。」
可还没走多远,她肚子里又传来?熟悉的蠕动声, 并且显而易见,听见的人不止她一个。
她停下来?,无?辜地看着池砚。
池砚无?语至极:「你一个晚上能饿几次?所以你在家把炸鸡吃完再出门是会怎样?」
「……」她不答反问:「你想知道我刚刚对着烟花许了?什么愿吗?」
「首先,你也知道那是烟花, 不是流星,许个屁的愿。其次,不想, 别说。」
程麦才不管:「我的第三个愿望许给你了?,荣幸吧?希望池砚呢, 新的一年能对我更好,百依百顺, 同?时大度一点,翻旧帐的男人真的一点都不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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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哂笑一声,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转身径直往前走。
「欸去哪儿?啊?」她懵了?,小跑着跟上去,「不是吧,这就生?气?了??那看来?新年愿望真是——」
哌哌哌的,像只青蛙,一开口就没完没了?。
他忍无?可忍打?断:「长兴路。吃不吃宵夜了?还?」
「嚯!谁说烟花许愿不准?」她笑眼弯弯地拍了?拍少年绷起的手臂肌肉:「看,这不是实现了?吗?」
*
南城素有不夜城的美誉,近1点,长兴路依旧人流如织,霓虹灯箱gg五颜六色,重重叠叠挂在老楼外边,一夜带人回到上个世纪,沿街摊贩食客三五成群,挤挤攘攘,和?操着塑普的老闆攀谈或讨价还价,热热闹闹的,是和?白?天?疲惫运转的冷漠城市截然?相反的一面。
打?发池砚去买果茶后,程麦径直去了?烧烤店,但跨年夜人流实在太多,往常坐着等的塑料凳都被占满,她只能靠墙挑了?个地站着,正?抓紧时间?专心p图,她的右侧却突然?传来?一阵浓浓的酒味。
程麦皱了?下眉,看周围确实人多,挨得近也正?常,没多说什么,人往旁边让了?点,想避开,可那酒味也立马跟着挪了?过?来?,于此同?时,上臂被一截油腻冰凉的皮肤挨上。
不到两秒,又立刻移开。
她看过?去,手臂的主人正?醉醺醺的笑着和?同?伴说话?,估计是刚从烧烤摊出来?,眼神都没转过?来?一下,好像自?己都没察觉刚才撞上了?。
不想多事,也怕是自?己多想了?,她忍气?吞声,继续往旁边挪了?下。
但没过?多久,不仅手臂被人又一次贴了?,自?己的大腿外侧也被男人油腻腻冒着汗的手背打?了?下。
力道不轻,她被这发毛的感觉吓得下意识尖叫一声,反应非常大,一把推开他:「你干什么?!」
「什、什么?」
那人被她推得退了?一步,一双眼迷迷瞪瞪的,说话?间?酒气?直往人脸上沖,肿胀肥胖的身躯晃了?下,作势要往她身上这边倒。
程麦立马往旁边一闪:「我问你几次三番地碰我干什么?!」
「碰、碰你哪了??」说这,他回头和?几个同?伴对视着嘿嘿笑了?几声,「没有啊,你看见了?吗?」
「没看见啊,怕不是她自?己出现幻想了?吧哈哈,还来?碰瓷污衊我们。」
「诶呀,现在的小姑娘,毛都没长齐,自?我感觉到是挺好,身上总共没几俩肉吧还爱多想。」
一声嚷嚷得比一声高,人也越走越近,围成了?个半圈,显然?没少干这事,一副无?皮无?脸的街熘子样,根本不怕。
如果刚才还只有一部分人关注到,这下几个男人扯着嗓子一唱一和?的算是把附近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
程麦本就委屈,这会儿?被几个社会围着,害怕又愤怒,即便不想示弱,可眼睛根本不听她命令,瞬间?通红,只能靠死死咬住唇才能把眼泪憋回去。
她想辩解,可顶着周围看好戏的目光,她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明明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可却像是那个犯了?错的人。
被加害者肆无?忌惮地嘲笑,被过?路人冷漠地打?量审判。
见她不说话?,他们笑声愈发放肆,「小妹妹,叔叔今天?心情好,教你一课,没有证据的事儿?呢,就是把警察叫来?了?,也没用。下次再自?作多情、青口白?牙地乱咬人,小心别人告你污衊。」
「哈哈哈哈,刘哥,小妹妹刚才咬你了??哪儿?呢,让我看看,要不要帮你叫个医生?啊。」
「算了?刘哥,别跟人计较了?,人小姑娘都要被你吓哭咯,等会还得买糖哄人,多费事哈哈哈哈哈。」
几人说话?越来?越下流,程麦站在原地,很想让他们闭嘴,可她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根本无?法开口,仅仅是挺直嵴背站在原地不逃跑,就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女生?清泠泠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谁告诉你没有证据警察来?了?都没用?你不知道猥亵的判定标准是以女性?的主管感受来?的吗?」
这话?像是开了?闸门,立马有另一个女生?附和?:
「谁说没证据,我看到了?,你就是趁机占人妹妹的便宜。」
「我也看到了?。」
「臭流氓小瘪三,这么大岁数了?只能欺负小女孩算什么本事。」
「……」
随着越来?越多地指责出现,那几人早已不见之前嚣张的架势。
本来?就是看她形单影只的才故意欺负她,这会儿?见势头不好,几人讪讪地说了?句:
「什么看没看到的,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走走走,真倒霉,好好地吃完烧烤还碰上这事儿?。」
随后你推我搡,面色不善地离开了?这块。
程麦的眼泪,从听到第一个女孩的声音时就绷不住了?,等他们走后,那俩人走过?来?,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谢……谢谢,」她抽抽嗒嗒的接过?。
「不要哭了?,快擦擦。」
「就是,哭什么!你又没有做错事,其实你做的特别好,很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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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声音,程麦认出是第一个帮她说话?的女孩,泪眼婆娑地望过?去:「谢谢你。你是学法律的吗?好、好厉害。」
「嗯?」那个女生?愣了?下,失笑:「嗨,我刚随口瞎说的。法律上怎么判我还真不懂。不过?那几个人看着就不像懂法的样子,瞎掰一个能唬住他们就行了?。」
另一个女生?也沖她眨眨眼:「我也是瞎说的,我刚撸串呢根本没看到。不过?啊,那几个人是这块有名的老流氓了?,天?天?打?油没事干,只知道欺软怕硬,一群臭傻嗨。你看,大家帮你说话?,他们不跟老鼠一样灰熘熘的跑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人,不要怕。」
程麦磕磕巴巴地应了?声,被俩人安抚着,好不容易快收住,可在下一秒听到那声熟悉的「程麦」时,理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抉择,扑进人怀里紧紧抱住他。
少年腰腹肌肉紧实,和?刚才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油腻感截然?不同?。
他像山间?清风、清晨旭日一样干净而清新,不掺半点污染和?杂质。
所有安全感归位,像找到家长撑腰的小孩子,情绪就像决堤的水,一泻千里。
「你怎么、才来?啊!」
短短一句话?,她哽咽到分两次才能说完。
看她抽噎得岔气?,池砚眼睛眯起,心急得不行,空着的那只手在她背上安抚地顺了?好几下:「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声音轻得生?怕惊扰到她,可没用。
不管他怎么问,怀里的人只顾闷头哭,偶尔含煳不清的几句也根本听不清。
她的泪水很快就将他衣领浸润,湿湿冷冷地贴在皮肤上,非常不舒服,但素来?龟毛的他第一次没空管这些,全副心神都耗在了?那个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孩身上。
最后还是旁边的女生?告诉他:「刚刚有几个男的耍流氓,欺负你女朋友哦,」随后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越是往后,池砚环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越紧,眼神冷得能结冰。
「谢谢你们帮她说话?,」池砚勉强扯出个微笑,随后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们有看到那些人往哪儿?走吗?」
「一般喝了?酒都是在那几条巷子躺尸,」女生?往街另一头指了?下,看出他的意思劝阻了?一句:「不过?那巷子挺黑的,又没监控,不太安全,你一个人最好别去。」
但池砚这会儿?脑子里
再次道过?谢后,池砚把手头的饮料插好,送到程麦手里,又摸摸她的头:「别哭了?,坐这儿?等下,我过?会儿?就回来?。」
程麦哭得脑子嗡嗡的,当?时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好半天?后才回过?神来?。
猜到他是要去找人算帐,可对面三个大汉,就算喝醉了?酒而且看起来?很虚,那也是成年人的体格了?,她放下饮料沖那头跑过?去。
那块果然?好几条岔路和?居民区混杂着,程麦正?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忽地听到右边巷子里一声惨叫,她立刻循声找过?去,就见另外俩人已经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着,在地上扭的像蛆,而一开始摸她的人,此时背被池砚的膝盖压着,无?法动弹。
因为头髮被他抓着,此时头被迫仰起,一张脸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被打?成一个调色盘。
中年人肥胖发福的身体和?反应速度根本无?法和?尚处在全盛期的少年比,更何况池砚这样爱运动还学过?跆拳道,理论实践都是满分的选手。
看到她站在巷子口,他松开了?抓住他的头髮。
那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池砚低声问了?句,「你哪只手碰的?」
他嗷嗷叫唤着,池砚却置若罔闻,碎发遮住的眉眼间?有戾气?闪过?,语气?却依旧云淡风轻:「不说,那我就当?两只手都碰了??」
「左……左左。」
话?音刚落,他的左手手腕就被人控制住,整只手都被死死摁在了?地上,而后听见头顶传来?人语带嘲讽的话?:
「你说的对,没有证据的事呢,警察叔叔也很难办的,所以,我们就干脆不要麻烦人了?,直接私了?完事,对吧?」
说完,他看向?巷子口站着的女孩,下巴沖地上点了?下,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的平静语气?跟她说:
「过?来?。」
「……」
程麦呆呆地立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之前他打?架斗殴从没让她参与过?,甚至每次都让她躲得远远的,一问就是怕教坏人,更怕她破个皮、挨一拳,到时候连累被父母揍的还是他。
可池砚接下来?的话?却证实了?她听到的没错。
「这傻逼不是仗着自?己是个男的,人多势众欺负你吗?」
「现在有我在,只要你想,你也可以——」
他垂眸看着压制住的人,唇角没什么情绪地扯了?下,一字一顿道:
「亲手、」
「还回去。」
第45章 坦诚
确实, 自己动手的爽,根本不是别人帮忙能比的。
仗着有人撑腰,向来?只有贼心的程麦终于借着了贼胆, 用?力踩了人两脚,与那本吆五喝六的人此时被?她?咚咚几脚踩得哭爹喊娘, 她?心?里那口恶气顿时散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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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小巷转眼就被?丢在身后,走回到商业街时,他们重新被节日的喧譁与喜庆包围。
不过几条街,几个转角, 已是两个世界。
就像身边这人, 在巷子里时的他眉眼狠戾阴郁, 下手动作干净利落,像那种小巷文学的男主角, 但此时又无缝切换回了寻常的少年模样, 颜正路子更正,非常具有迷惑性, 属于是换个白衬衫打个领带就能去?国旗下演讲的那种。
除了右眼下被?人用?手指刮过留下了一丝血痕,暴露了眼前这人绝对不是什么乖乖仔。
不过这么一打量,程麦忽然认同了之前路夏跟她?叨叨的「战损是男人最好的医美」这个观点,或者晚上真就自带美颜滤镜, 不然她?怎么觉得池砚今天长得格外顺眼?
她?目光从人英挺的眉毛一路下滑,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来?回逡巡,上下左右没个角落都?没被?放过, 因为研究得太专注,到后面目光越来?越放肆。
让人想忽视都?不能。
为了防止被?这丫头视奸到脸红面子丢一地, 他咳嗽两声,故作轻松地打断她?的视线干扰:
「老盯着哥干嘛。被?帅到了?」
然后他就听到女?生一句小小的「昂, 对啊」,那句应承又轻又快,就像一缕捉不着的风,还没被?他捕捉到就已?经滑过他的耳朵。
池砚顿住脚步停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怀疑自己今天血压太高,出?现幻听了。
她?刚刚说的是中文里的「对」吧?
这个字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这人是不是今天被?吓到脑子抽了,还是语言系统紊乱了?
程麦,承认,他帅?
地球爆炸了也不可能吧。
俩人认识这么多年,被?问过无数次「谁最好看」这个问题,但哪怕是处于号称「不会撒谎」的小朋友时期,他们对对方?对颜值也从来?都?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更甭论之后。
好像说一句对方?长得好看就要立马拜堂结婚了一样。
……
不过几秒的功夫,俩人已?经拉开了一段差距,程麦却突然回头,看他停在原地怀疑人生的表情,憋住熘到嘴边的笑,飞速重复道:「帅,超级帅,池砚今天南城第一帅。」
俊男靓女?本就吸睛,何况她?声音清亮,说出?的内容直白而大胆,引得许许多多的路人竞相回头打量,她?才后知后觉开始害羞,捂脸往前走。
池砚愣在原地,片刻后低头失笑,追了上去?:「突然觉得我?有点亏啊。」
「嗯?」她?还没从羞耻地情绪里走出?来?,只偷偷睁开一只眼瞄他。
「又给你免费当了次打手,还是1v3,就换来?一天的最帅啊,」他戏嚯道:「你说我?是不是亏了?」
对上他弯起来?的桃花眼,她?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这人逗了。
她?咬牙切齿,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回,只能用?上每次说不过时最经典的『性别绑架』大招:「池砚,你一个男的,怎么这么爱斤斤计较。」
闻言,他哦了一声,没什么情绪地挑了下眉,话?锋一转,问她?:「烧烤还吃不吃?」
「吃!」
「但我?怎么记得有人说我?斤斤计较?」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你何止斤斤计较,你天蝎座第一记仇人设也没倒。
程麦心?里腹诽个不停,但嘴上倒是非常识时务地立马改口?,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拍马屁:
「谁说的,有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认识的砚砚,南城第一帅气?,南城第一大方?,不只是今天,明天、以后每一天,都?是。」
非常生动立体地诠释了「有奶就是娘」这句话?。
「行了,知道哥哥很?优秀,」池砚他斜睨了眼手臂上的人形挂件,忍俊不禁:「但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稍微克制一下。」
「克制什么?」
「克制下你的爱慕,没见周围人都?看着呢,」他低头凑近,用?近乎耳语的音量跟她?说悄悄话?:「我?怕你再说下去?,等会太多人听到了我?的优点,过来?跟你抢。你又打不过。」
说完,他哈哈大笑,拍了俩下她?的肩后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只留程麦一个人在冷风中凌乱。
……
能不能,来?个人,把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回收掉。
她?一定感念这人大恩大德三生三世。
*
骂是要骂的,但程麦也从不亏待自己的胃。
跟着池砚吃完坐上回家的车时,已?经快两点,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已?濒临极限,刚上车没一会儿就困得连手机都?拿不住,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地往下点,但刚要睡着,车开过星月湖,湖另一边遥遥传来?几声鞭炮声,让她?的意识短暂归位。
新的一年真的来?了。
这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事,直到现在安静下来?,她?才终于有了实感。
转头看到池砚单手撑在车窗上,困得不行却仍在强撑着的双眼,程麦第一次意识到,好像每次两人单独坐车,他都?没有在车上睡过。
非常典型的池砚式「对人好」,虽然嘴上总不肯好好说话?,但所有的照顾,就像随风潜入夜的雨,一点一滴浇灌在人心?里,因为太细节可能一开始都?察觉不到,但等意识到之后,就再也离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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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我?本来?觉得这是最糟糕的新年。」
她?的低声呢喃在小小的车厢内漾开:
「可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有你在。
累积多天以后,食物会在某一刻瞬间变质。
积淀多年的友谊也同样会。
曾经的她?,的确会因为徐清时的夸奖偶尔有过开心?、激动,那算心?动吗,她?不知道。
但她?很?清楚,一段时间不见,她?会忘记生活中他曾经出?现过。
可池砚却不一样。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她?的喜怒哀乐,早已?和他息息相关?。
他已?经成了她?生命里的必需,而非偶尔才会想起的调剂。
以前她?总不愿意承认,可在这一晚,新年的第一天,她?坐在池砚旁边,车外的烟花也无法掩盖她?砰砰的心?跳声。
她?终于有勇气?把心?底压抑许久的秘密讲给自己听。
那就是——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池砚了。
第46章 心跳 加速
元旦过后, 经过一周兵荒马乱的复习就迎来了为期三天的期末考。
还没做好?准备,她高中的第一个学期就这样不由分说地拉下帷幕。
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重点班的学习日程就到此?告一段落。
不知道是新换的校长背景格外硬,直接从源头?搞定了南城教育局, 还是他们足够自信,重点?班学生不会去举报, 这次考完试级部连游击战都不打了,大大方方宣布,休整一天后高一高二所有重点班学生都和高三一样,返校开启年前半个月的补课, 每天无休。
尽管补课期间管理?相?对宽松, 中午和傍晚甚至可以出校觅食, 但这样007的魔鬼日程,程麦根本遭不住。
熬到小年那?天时, 她就差敲锣打鼓、喜极而泣, 以示对假期的尊重,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 午休时她就被刘强叫到了办公室。
一看班主任严肃的脸色,程麦心里马上咯噔了一下——这和上回体育考试接到作弊举报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不妙。
沉吟片刻后,他一开口,果然就是个惊天噩耗——演讲比赛和冬令营的时间推迟到了正月十六, 也是正式开学上课之后,来回算上路上的时间,估计得耽误差不多两?个星期的学习。
刘强根本没给她缓冲的机会, 连珠炮似的一串话直白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之前呢考虑到是寒假举行,对你又是个难得的锻鍊, 所以老师也挺支持的,但现在我觉得你需要再考虑下。」
「也许这么说很功利, 但这个比赛,虽然名气大,毕竟不是五大基础学科竞赛,花了时间拿名次可以保送、降分。你要考虑下,为这个耽误半个月的学习值不值,回来后怎么补上落下的功课。再有?,你去参加,拿到名次的概率有?多大,拿到了又能给你高考升学带来什么实在的好?处。」
看她一直呆呆的站在那?不说话,显然还没回神,刘强话锋一转,问她:「重点?班会提前进行文理?分科,大概在6月月考结束后,这个你有?想过吗?」
「……没。」
刘强提醒她:「下学期的所有?测试成?绩和这学期的两?次大考都会综合考虑,成?绩不够的会从重点?班踢出去。如果你想继续留在重点?班的话,尤其是理?科班,下学期开学考和第一次月考会很重要。」
「行了,主要就是这事儿,你趁放假好?好?考虑下,现在先回去学习吧。」
「好?……谢谢老师。」
她讷讷地点?了下头?,推开办公室的门。
今天天气很好?,不少学生趁着午休在走?廊晒太阳看书,难得轻松的氛围,可程麦却因?为刘强给出的这个选择题心里沉重不已。
下午四?节课一晃而过,放学后,几人在学校附近的粤菜馆聚餐时,她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依旧是刘强的劝阻。
理?智告诉她刘强说的对,缺半个月的课程,对她这样基础本就不牢的人来说,不是小事儿,没准一步瘸腿会步步败退。
但从感性角度来说,英语和演讲也一直是她最喜欢的事,进入决赛很不容易,她也很想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找回过去的成?就感……
「哎,麦麦,喝哪个啊?」路夏拿着奶茶的手在她眼底下晃了晃:「问你几遍了也不应。从下午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听到这话,刚落座的池砚看了她一眼。
竞赛班拖堂,他跟江越过来的半路还被驱使着去买了奶茶,这会儿才刚到。
听到路夏说的,原本还在烫碗的他停下动作,皱眉看了眼身?边神色纠结的女孩,问道:「怎么了?」
程麦嘆了口气,把中午刘强说的据实相?告,苦着张脸说:「我觉得老班的意思就是让我放弃掉算了。怎么办啊,我到底去不去?」
路夏倒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你管他怎么想呢。去呗,多好?的机会,别人上课你还可以顺带旅个游。可惜这日子太晚了,不然冬天去北京什剎海熘冰,可好?玩了,玩完了还可以去后海附近那?个八旗烤肉吃。也不知道三?月玉渊潭的花开了没,欸我要不要也跟你一块去玩玩,顺便给你加个油,你觉——」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越轻轻拍了下头?,打断道:「夏夏,你别在这添乱了。程麦就算去北京,也是去比赛的,不是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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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就添乱了?!好?嘛,成?绩差就没人权,搭句话都成?添乱。行行行,我接下来一句话都不说了,可以吧。」
说完,她往旁边一挪,甩开江越追过来握在她肩膀上的手,一顿饭折腾人到最后才肯松口跟他说句话。
那?边闹得鸡飞狗跳,程麦却依旧愁云惨澹,直到吃完她都没能下定决心。
身?边这人一顿饭从头?到尾都异常沉默,直到此?时,他也只是默默地走?在她身?边,踢着脚边的石子,专注地像是在代表中国参加世界盃。
向来烦被人管的她突然格外想听到他的意见。
或者说,想听到他说出自己内心隐隐偏向的那?个选项。
同样的话,同样的选择,好?像从他嘴里说出,就会成?为唯一正确的选项一般,赋予她无限的底气。
可没想到,在她问了以后,池砚却摇了摇头?:「这是你的事,就像江越说的,应该由你自己充分思考清楚后再做决定。」
「那?我就是不知道哪个更好?,才想听你的看法?,」程麦憋屈得很。
「不用问别人,你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吧。不管结果好?不好?,只要做好?面对它的准备,最后都不会差,」他淡淡地瞥她一眼:「相?反,如果老班说一句你听,路夏说一句你听,我说一句你也听,那?你就不是程麦了,你会成?为任何?人。」
「即便当下听别人意见作出的选择是好?的,但你不觉得,这样被人指导的人生,挺没劲么?」他目光回落到石头?上,脚下一个发?力,又往前踢了几米后,才沉沉吐出一口气,低声说道:「程麦,永远不要给别人过多干预你人生的权利。」
她不理?解:「可你不是别人啊,你比我厉害,你也不会害我——」
话音未落,就被他径直打断:「但我未必不会有?私心。」
私心?
什么私心。
她不明?白。
池砚说的话让她不理?解,他的眼神也让她觉得很难懂。
但她很清楚的一点?是,池砚说对了。
她心里的天平的确已经有?了倾斜,她只是不确定:
「池砚,你觉得值吗,为了比赛耽误半个月的学习。」
脚边的石子被他彻底一脚踢进旁边的草丛里,确定这碍事的东西不会在盲道上给人造成?路障后才收回视线,摇头?失笑地感嘆了句:「得,合着我刚白说了啊。」
值不值,有?多值,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声音,但最终只能由当事人来界定。
像老班,一直觉得他应该把重心放日常学习上,去冲刺更高的分,搞竞赛耗时耗力,有?可能根本拿不到清北保送名额,不是极端偏科选手没必要非得走?这条路。
但是老王,巴不得他24/7地准备竞赛,打好?基础为之后专攻物理?研究作准备。
对于他妈来说,这俩都太累,既不指望他拿高考状元也不需要他拿金牌保送,开心健康最重要,但池正山呢,却觉得他不应该有?理?由不同时拿下这两?者。
……
「所以你看,每个人对我花时间准备竞赛这事儿值不值都有?自己的判断。」
可程麦最好?奇的是:「那?你呢?」
「我?还真没想那?么多。一开始搞竞赛纯粹因?为有?趣,那?几门里选物理?也是因?为它更有?挑战性。金牌么,能顺手拿一个当然更好?,但在每一次解出难题时我已经收穫到足够的成?就感和快感了。」
「但这点?兴趣吧,倒也不至于让我早早决定大学专业甚至以后工作的方向。至于老刘说的什么专心冲刺省状元,」他嗤笑一声:「更是没影又没劲的事。还不如……」
「不如什么?」程麦问。
他耸耸肩:「不如扶贫,拔『麦』助长来得有?趣。」
看到她瞬间垮下来的脸色,池砚贩剑成?功,哈哈大笑,那?样爽朗的笑声在寂静的街道上迴响,瞬间惊起枝头?的麻雀,扑稜稜地全飞走?了。
程麦心里一阵无语。
难得认真地问他意见,结果这人,又拿自己开涮。
但一面也稍微松了口气。
一直以来,整个世界好?像都在告诉她,做每个决定一定要深思熟虑,现在的容错空间很小,不要走?了岔路。
可她身?边偏偏有?这样一个无畏坦荡的少年,身?体力行地向她证明?——你可以用最玩世不恭的姿态,去轻松迎接这个世界给你下的每一份战书。
反正,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
他总是这样——不抗拒选择,不逃避付出,也不惧怕面对随之而来的一切后果。
好?与坏,他都落子无悔、愿赌服输。
当然,在她认知的99%的时间里,池砚永远是占上风的赢家。
小年夜长兴路的红灯笼已经高高挂起,顺着一丝微风在空中摇摆,在那?颤微微的街灯下,少年眉目愈发?英气,是一种介乎于少年人的果敢和成?年人的稳重之间的气质。
半年前刚初中毕业时尚且青涩,可不过一个学期,不管是身?体还是思维,他都在以飞速的速度成?长着。
曾经并肩前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往前走?了好?远,她突然间生出一股被人落在身?后遗忘掉的恐慌和迷茫。
「你们都很厉害,可我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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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有?凭喜好?做决定的底气和任性,不是吗?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赤子之心只有?少数人才能拥有?,这世间更多的终究是瞻前顾后、计较得失的庸碌之辈。
她程麦也未能免俗。
可下一秒,她就听到一句不假思索的:
「你有?我啊。」
说得很快,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实,丝毫不需要考虑。
「我不能替你做决定,但是,」他话锋一转,「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
说着,他顿了下,像想到什么好?玩的事,轻笑一声,拖腔带调地问她:
「你说,这算不算,风险共担啊。」
「这样,还会怕么?」
微风吹起长过眉毛的碎发?,夜色下的那?双黑眸,眼角内勾,眼尾上翘,笑起来灿若桃花,清澈又迷离,让她无端想起书里常说的「清风朗月少年郎」,大概就是这样。
哪还有?什么害怕,只剩下疯狂加速的心跳,可她却已辨不明?这究竟是因?为他最后那?句话,还是因?为这双盯着她的深情眼。
还是,二者都有?。
第47章 深闺怨父
她扑哧一笑, 心底的阴霾居然真就这样被?驱散不少,慢吞吞哦了声,故意开玩笑:「有你又能怎么样?你又没有超能力。」
池砚轻轻啧了声, 「你这话听着挺没良心。」
又要笑不笑地拍了下她的头:「不是超人,没有超能力, 但帮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放心。」
当时程麦确实没太弄明白,但几天?后过年, 她才知道, 原来池砚的办法, 居然是自己提前把后面的内容学了,再花一天给她做了个学习计划, 然后从?年27开始, 每天?给她高强度补课,哪怕那天刚走完亲戚聚完餐, 她还在犯饭困呢,这人直接不管不顾的,把她从?床上提熘起来,压根不给她任何偷懒的机会。
每次撒泼打滚都被?他?云淡风轻一句话?无情镇压:
「不是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吗?那为?了它?先?花点时间把该做的事做好?」
「……」
整个寒假, 过得比上学还累。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正月初一那天?她猜突然接到程建斌的消息,说?工程地遭到当?地人的武装抢劫。
除了部分设备被?抢以外, 两个中国员工也受了伤,虽然他?当?天?没在, 但发生了这样严重的事故,原定的休假只能取消。
期待已久的事落空, 偏偏理由还让人根本没法说?什么,她憋屈得当?天?消息都没回。只是隔了一天?,再看程建斌大段文字底下的焦头烂额,她又顿时心软,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还故意以这个为?理由问他?要了个大红包,让他?放心。
结果电话?一挂,池砚这边的微信也进?来一个5000块的红包转帐。
程建斌:【小砚,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学业进?步,健健康康。】
池砚礼貌地回了信息,却没打算收那钱,可程建斌好似预料到一般,催促道:
【收下,叔叔的一点心意。平时小麦多亏了你们照顾,她这丫头,没钱了估计没少用你的吧。】
【不然就是嫌叔叔给的少了。】
程麦探头,看到第一句话?下意识感嘆了句「真是知女莫若父」,也不问池砚意见,眼?疾手快帮他?收了红包,顶着他?凉凉的眼?神,她振振有词:「再推辞,老程真该加码了。体谅下在非洲的打工人吧你。」
说?完又乐呵呵地抢过他?手机,边操作边宣布:「见者有份,分我一半。」
池砚也乐了:「咱俩什么关系,好想还没到钱分你一半这程度吧。」
只有夫妻才要财产共享你知道么就占我便?宜。
程麦匪夷所思地觑他?一眼?:「那反正我没钱了也是用你的,早给晚给都是给,直接一步到位帮你省事了还不好?」
明?明?满嘴歪理,却理直气壮得可爱,言语间不把他?当?外人的态度更可爱。
池砚喉咙里溢出?一声闷笑,伸手用力掐了她软嘟嘟的脸颊一把,心里爽得不行,嘴上还要假装不情愿:「哦,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她一笑,脸颊上又凹进?去一个可爱甜美的酒窝,口齿不清地回他?:「嘿嘿,好缩,好缩。」
*
高中的寒假总是格外短暂,一晃就到了正月十四,别人都返校上课了,程麦却在大晚上的收拾明?天?去北京的行李。
每逢这种「事到临头」的时候,她想逃避放弃的念头就是在脑子里叫得最响的时候。
她愣愣地坐在收拾了一半的箱子上,拿着手机开始焦虑地滑来滑去,却不知道自己想干嘛。
就在这时,房门却突然被?敲响,短促而有力,非常典型的风格。
她笑了下,慢慢踱步过去,站在门后故意不开,问他?:「干嘛老深夜敲少女闺房。很冒犯的你知道吗?」
门外沉默一秒:
「给你带了东西。」
「既然敲门冒犯,那给垃圾桶算了。」
「哗——」
白色的门一拉开,程麦的目光立刻被?他?手里捏着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号福袋吸引。
「这什么?」
「下午刚去塔佛寺拿的,佛祖开过光的,」他?手指勾着那个分量不轻的福袋,晃了两下,作势反悔的模样:「刚刚想了下,要不还是扔垃圾桶算了,垃圾桶不嫌我冒犯。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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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页
「池砚!你敢!」
她小声吼了句,一跳三尺高够到那个福袋,刚想问他?流程是不是严谨,池砚就跟猜到了一样,轻嘲道:「放心,严格按流程来的,姓名身份证号家庭住址行程目的全报了,佛祖一定不会找错人。」
「……」
很难想像,这么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平时总对她临时抱佛脚嗤之以鼻的人,会去庙里给她求这个,还认真按她习惯报了身份证号和地址。
说?实在的,光是想了下那画面,都觉得有点好笑,但也不可否认,有点感动。
她抬头看去,正巧他?低头,俩人的视线立刻像分散已久的磁铁一样,啪地吸到了一起。
因为?没人说?话?,她好像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听到男生胸膛里强劲跳动的心声。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的心跳太?快,出?现?的幻觉。
她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却在见到他?忽地深下来的视线时回过神来。
这氛围,哪怕她再装傻充愣,都能感受到,暧昧得能拧出?水了。
程麦忽然觉得十分不自在。
她咳了声,率先?移开视线,看了眼?手里的福袋,语无伦次地问:「这,这里面都是什么啊,怎么看起来还挺多东西的……」
说?着手也闲不住,想找点事干转移注意力,要去拆,结果才扯到松紧绳就被?他?按住,带着薄茧的指腹貌似无意地摩挲了下她的指关节,很轻,可她却没出?息地立刻起了层鸡皮疙瘩。
那一小块皮肤,突然存在感开始高得吓人。
「是什么你到北京就知道了,」他?笑了下,眼?神警告后才撤开两人缠在一起的手。
知道她的臭德行,他?干脆拿她最怕的东西来治:「别提前拆啊。我跟佛祖说?好了,你要是拆开了就不灵了,到时候后果自负。」
非常幼稚,但对她这样迷信的人是绝杀。
程麦咬牙:「……池砚你好无聊,不就多了一天?吗?」
「是啊,不就多了一天?,忍着呗,」他?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早点睡。下午逃了课给你弄这,明?天?上午就不去机场送了。」
程麦哦了声,正要关门,却见走到一半的男生忽地停住脚步,懒洋洋地回头,勾唇笑了下:「比赛么,放轻松,不一轮游就是胜利。」
「……我谢谢你啊。」
程麦白眼?翻上天?,心里,却突然定了下。
听多了「加油,你肯定没问题」的鼓励或期待,她的得失心也开始慢慢重起来。
直到刚刚,她才忽然松了口气。
花大量时间帮她补课的「风险共担人士」都没有那么高的期望,那其他?人轻飘飘的几句话?,算!个!屁!
第二天?落地北京的时候已经大下午了。
这次活动规模很大,主办方很大方,所有选手都被?安排住在了四星级的酒店,两人一间。
放完行李后,她立马拆开福袋,打开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某人这么郑重其事,但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堆五颜六色的水果硬糖,最里面还藏了张皱皱巴巴的纸。
【低血糖,别作死不吃饭。
多余的糖可以分给你认识的新朋友们。
哦,所有糖里只有那颗草莓味的是开过光的,佛祖只保佑你。】
短短三句话?,让她又想哭又想笑。
程麦咬住唇,被?他?一张纸条逗得破防,刚要上微信找他?,就像有什么特殊感应一样,手机里立马叮叮咚咚进?来了好几条消息。
cy:【到了?】
cy:【拆了吗?】
cy:【拆了吧。】
程麦憋住笑,慢吞吞回了个【嗯。】
还没想好后面怎么说?,一段话?删删改改,耽误不到一分钟吧,对面又飞速弹来好几条消息。
cy:【哦。就完啦?】
cy:【得,看来是到了新地方乐不思蜀了。】
cy:【。】
cy:【阿爸含辛茹苦,怕闺女出?门春游交不到新朋友,特意去买了一袋子糖塞她书包里,合着养出?来一条小白眼?狼啊。】
一番话?,整个一深闺怨父的形象。
程麦被?逗得吃吃笑,明?明?被?人嘴上占了便?宜,心里却跟泡进?了蜜罐一样甜,只是嘴上依旧故意不配合,顾左右而言他?:
【上课玩手机,你不专心。】
对面飞快回了个嗯,显然不当?回事。
【除了这个呢,就没其他?要说?的了???】
连着三个问号,可以看出?某人有多不甘心了。
但她偏不如他?愿,嗯嗯啊啊插科打诨,就是不说?。
直到退出?聊天?框,她下意识地点进?了他?的朋友圈,看到那个熟悉的简介的微信名时,突然之间,她萌生出?一股莫名的冲动。
一分钟后,不管是微信还是**,那个跟随她多年的中二网名都被?简简单单的【cm】两个字母取代。
与此同时,她打开相?机,
照片里,包装粉嫩的草莓糖被?女生放在脸颊边,笑眼?弯弯,整张图都在冒着少女心滤镜。
程麦满意地欣赏两遍,确认没有问题后直接发到了空间,没留任何文字。
而后紧紧盯着屏幕,默数着。
终于,四秒过后,点赞列表里第一名被?某位**空间常年失踪人口占据,连暱称都泛着高冷气息的人罕见地还附赠了一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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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页
【拍挺好。】
隔了片刻后,又是一句:
【新暱称也挺好。】
看到这两条留言时,程麦忽然觉得,自己嘴里的草莓糖,好像真的太?甜了。
那天?晚上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鬼使神差地,她又一次打开了说?说?底下的浏览记录,直到在新增浏览里看到某纯色头像半小时内连着三次的访问记录后,躺在床上程麦差点闷笑出?声。
老天?,他?果然在偷偷看!
她宣布,她爱**!浏览记录就是最伟大的发明?!
自从?那天?过后,程麦发说?说?的热情极大上涨。
就像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每天?她发完,有的时候是尝到的小吃,有的时候是比赛或者活动的照片,不管内容有趣还是单纯的胡言乱语,第一个贊和评都会是他?。
从?来不玩空间的人这样高强度冲浪,跟要承包程麦的首贊评一般的强迫症架势,一开始也没少招到别人的打趣,但他?都视若无睹,接着我行我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的拉远,又或是隔着一层屏幕,好像俩人也突然从?以往的「好话?赖说?」相?处模式中脱离出?来,难得在网络上出?现?了短暂的和平。
她会坦白自己的焦虑困扰,也会直白地求他?夸夸而不再感到羞耻,池砚在这种时候也展现?出?难得的好耐心,予取予求,无不满足。
所有平时亲口说?出?总觉肉麻的夸赞,好像隔了几百公里和一道屏幕以后,就能轻而易举脱口而出?。
与此同时,在北京这几天?,她也认识了很多水平相?当?的朋友,每天?冬令营的活动结束以后,大家一起在北京的大景点小胡同里乱窜,逛吃逛喝,拍照打卡。
除了因为?淘汰不得不面临的告别,和比赛的压力以外,这简直是她进?入高中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但这样的日子总是格外短暂。
一转眼?,高二组已经结束决赛,徐清时拿到了全国赛区第四的成?绩,已是相?当?不错,离开前还特意请她单独吃了顿饭,她兴头上来不顾人阻拦喝了一大杯啤酒,既是替他?开心,也是想暂时躲避自己后天?要比赛的压力。
到了要睡觉的点,脑子里依旧晕晕乎乎的,浑身发热,血液的流动速度都加快了一般,心底反反覆覆有个声音在疯狂吶喊,叫嚣着让她没法睡。
起初程麦还没明?白,直到睡不着翻手机,看到徐清时跟她在韩料店里的那张合照,她才记起来。
哦,今天?的说?说?还没发。
手指再往下滑,一连串他?的评论?霸占了她的眼?睛。
看着那些似是而非、陌生又熟悉的话?语,她突然间多出?一股蠢蠢欲动。
隔了层纱的暧昧固然让人心痒,但她,已经没耐心了。
在酒精的促使下,她鬼使神差地选中那张合影,在设置【仅部分好友可见】时打开好友列表。
排在最上头的帐号暱称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母,此时那纯黑色的头像就像他?素日又冷又拽的黑眸,让她生出?一种被?人默默注视的感觉。
挑衅似的冲动占了上风,她眼?睛一闭,直接摁下【发布】。
发完她立刻把手机关机丢到地毯上,人埋进?被?子里,鸵鸟心态学了个十成?十。
救命,她可能是真的喝rio喝到颠了,开始发酒疯了。
但是,管他?呢。
她就要看看,图都怼他?脸上了,这人还能不能淡定自若,继续慢慢跟她玩暧昧。
第48章 「你俩真不是情侣?」
第二天上午被同屋的申晓星叫醒时, 程麦脑子都是?懵的。
五秒后,意识归位,第一个动作就是从地上捞过手机, 正要?打开空间?,她又突然改了主意, 眼睛一闭,把手机递给还在听听力磨耳朵的女生:
「晓星,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嗯?」
「帮我看看空间?有没有人点赞或者浏览过?」
「哦,好, 」她滑动了下?:「有啊。」
程麦心里一松, 立马接过, 可目光刚落到屏幕上,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的确有点赞通知, 但?都是?其他之前到说说。
那条仅一人?可见的说说挂在最上头, 却没有任何点赞或浏览的记录。
空空荡荡。
就像她此时的心,突然一下?子空了。
猜到他不会?点赞, 甚至某种程度上她也在隐隐期待他不要?点赞,来印证她的猜想,可看着「浏览人?数0」这几个字时,她忽然觉得好像脸上被甩了一巴掌。
那个巴掌, 叫「自作多?情」。
她就像个跳樑小丑,精心准备了一场戏,可却根本没等来想要?的观众。
「你怎么啦?」申晓星看她突然间?灰下?去的脸色, 再看着屏幕上那张合照:「这你男朋友啊?昨天高二组的第四?名?我昨天看了他的比赛,真厉害!」
程麦脑子里混乱又失落, 连反驳的话都没了什么力道:「不是?的,他不是?我男朋友。」
申晓星耸耸肩, 不知道心里信了没信,嘴上顺着安慰了句:「诶呀,不管什么事儿,现?在都先别想啦。明天就要?比赛了,快抓紧时间?练习吧。」
的确,现?在最紧要?的是?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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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页
明天决赛,她不该为任何事分心。
道理她都懂,可状态这种事,如果能随理智走,那她平时成绩就不会?忽上忽下?坐过山车了。
尽管一遍遍近乎洗脑地告诉自己要?专注,但?直到下?午从电视台抽完签回来,她脑子里还在晃荡这些事的时候,程麦就知道——她完了。
她的的确确,就是?被影响了。
所以,池砚根本不在乎吗?
难道之前隔着网线那些评论,那些似是?而非的暧昧,都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吗?
没准他只是?兴致起来随便招猫逗狗点评一句,当作无聊的学习中一点调味剂,但?她却在一千公里外的地方为他留下?的每一个字而方寸大乱。
从电视台回到酒店时,程麦依旧在懊悔和失落的情绪里反覆横跳,但?其他人?都以为她是?为抽到第一个上场而烦恼,纷纷安慰她。
程麦勉强笑了下?,正要?说点什么,身后却突然响起一声毫不拖泥带水的「程麦」。
男生声音清紧,穿透酒店半个大堂,直直钻进她耳朵里。
她不敢置信地缓慢转过身,就见到那个应该坐在南礼1班教室上课的人?,或者在球场打球的人?,随便在哪反正不该在北京的人?,正从容自若地站在大堂的等候区。
见她回头,他沖她扬起唇角,那一笑,宛若山间?清露,瞬间?涤盪干净所有的疲惫。
即便他此刻风尘僕僕,那双亮如晨星的黑眸里却依旧藏着无限蓬勃的生命力。
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她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尖叫一声,身体?先于理智一步行动,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飞奔而去,下?一秒腰被两条结实?的手臂紧紧环住,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怎么来的,今天不是?要?上课吗?桐姨也在吗?你是?来看我比赛给我加油的吗?」她眼睛亮晶晶的,搂着他的脖子开心得蹭来蹭去。
他一本正经地挨个回答:「请假了。就我,我妈没来。不是?来看你比赛的,是?来看别人?的。」
程麦扭动身子抗议道:「喂!」
他忍俊不禁:「不是?来看你还能来看谁的,笨不笨。」
这人?,永远就不能把话好好说。
她哼一声,从他身上爬下?来,「好啊,那你还要?来看笨蛋的比赛。」
「是?啊,早知道就不来了,」他眼神闲凉,有了点秋后算帐的意思在:「本来以为你挺紧张,但?看你昨儿还有心情跟别人?单独吃饭,心态挺好,诶,要?不现?在订张票回去算了。」
他语气戏嚯,但?程麦却因为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呆呆愣在了原地。
所以,他看到了。
他不仅看到了,还装作没看到,都不肯点进去留下?浏览痕迹。
然后跑来了北京!
至此,猜疑和不确定带来的一切负面情绪彻底消失,她的心被瞬间?填得满满当当。
每一次重?要?的场合他都会?在,这一次他也没有失约。
她的心安定下?来,本身实?力强劲,再加上她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有利因素——上镜十足漂亮的脸,第二天比赛时状态神勇,哪怕第一个上场也发挥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好,最后不过是?惜败给那位经验丰富、台风稳健、一看就是?要?继承她爸外交官衣钵的四?中女学霸,拿下?亚军。
比赛结束后选手滞留了一会?儿,由大巴车统一送回酒店。
大堂内,繁杂华丽的灯光将一室映照得宽敞明亮,来来往往不少旅客拖着行李,但?程麦一进门,目光就被一旁安静坐着的男生吸引。
即便他此时微弓着背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也能看出他身型颀长,比旁边的大叔都要?高出一截。
因为低着头,程麦第一下?看到的,是?他乌黑蓬松的发顶,和高挺白皙的鼻樑,简简单单坐那,哪怕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都能看出是?个清俊的大帅哥。
不过显然有眼睛的,不止她一人?。
沙发边上两个女生你推我搡了好一会?儿,其中那个长发女生好像终于鼓足了勇气,拿着手机走过去,第一下?站定在他面前时他都没看,回头得到同?伴怂恿的目光,又叫了人?一次,同?时把亮起的手机屏幕递到他眼前。
这次池砚终于捨得摘下?耳机,冷淡地掀起眼皮瞄了眼后,极快地摇了下?头,打发人?走后正要?重?新戴上耳机,眼神却在不期而遇间?撞上门边抱臂旁观的姑娘。
看那架势,也不知道站着看了多?久。
他无语哼笑一声:「回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站那给人?当门童呢。」
程麦眼睛转了下?,意有所指:「这不是?怕打扰你好事嘛。」
池砚乐了:「什么好事?我怎么不知道?」
装什么大尾巴狼。
程麦暗自腹诽,边沖他走过去,边往女生长发飘飘的背影努了努嘴:「喏。这不是??」
「是?吗?」他不置可否:「我怎么觉着算不上?」
话赶话说到这儿,程麦确实?好奇,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翻涌着,心里的话瞬间?脱口而出:「那什么样的对你来说算好?」
「我觉得……」他看着她微微一笑,话锋突转:「跟你有关系么,这么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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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页
「池砚!」
「没耳背呢,用不着喊这么大声。」
无视她的不满,他揉了揉她的头,四?两拨千斤地转移了话题:「快点上去收拾下?,吃饭去,不饿啊?」
如果光看颜值和体?型差,画面美好得可以成为偶像剧经典的一幕摸头杀。
但?作为当事人?,程麦的心却无比平静,平静到甚至想揍人?。
原因无他,沖这人?摸她头的力道,她感觉池砚把她当成了邻居家?的萨摩耶在薅。
几下?过后,她的头顶被搞得乱七八糟,看起来就像个炸毛的小狮子。
程麦扭来扭去终于逃脱魔爪,正要?发作,就听见申晓星诧异的问道:「程麦?你不是?第一波跟车回的吗?怎么还在这?」
申晓星和另外几个玩的不错的选手刚回到酒店,一看俩人?这亲密的姿势,这暧昧的氛围,立刻秒懂地眨眨眼:「哦,所以这才是?你男朋友啊?难怪,这个确实?比之前那个更帅,好福气啊你。」
又问她:「所以,晚上你是?要?跟他单独庆祝吗?还是?大家?一起?」
虽然听到她起闹俩人?关系时程麦挺开心的,并且如果池砚不在场说不定她还真会?厚脸皮地应下?,但?另一个当事人?现?在就这么大剌剌地站她边上呢,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程麦在暗爽了几秒后还是?装模作样正色道:
「不是?,这是?我朋友。」
但?这次,她却多?了一点私心,不再像从前被误会?那样反覆强调他们绝无可能。
至于申晓星的第二个问题嘛,她看了下?一脸漠然插兜的男生。
池砚最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池砚是?为了她才来的北京。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要?二选一的另一个对象是?池砚时,这道题好像只会?有唯一不变的一个正确答案。
程麦在心里无声地嘆了口气,正要?放弃掉前几天就定好的散伙饭局,就听见身边安安静静的男生突然开口:「一起吧。」
看她呆怔又压不住暗喜的表情,他眼底也隐隐有笑意闪过,再开口时,又忍不住故意逗人?玩:
「程麦不是?拿了第二么,多?不容易,让她请客。」
程麦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我谢谢你啊。」
「好说,」池砚露出一个又懒又欠的笑:「也不用太谢谢了。」
*
等程麦上楼换衣服的空隙,几个女生闲着没事干,能来参加演讲比赛的又基本都是?社交悍匪,一来二去的,把他和程麦的歷史问题扒拉个干干净净。
知道池砚请假过来的时候,申晓星深深震惊,不死心地再次确认道:
「omg,小麦真没骗我们吗?你俩真不是?情侣?都做到这份上了……」
有句话叫——男人?钱在哪,爱就在哪。
先不说他来一趟的酒店路费开销,对高中生来说,时间?就是?最贵的奢侈品。
特意请几天假,怕人?紧张单纯过来加个油,这什么朋友感情能这么到位啊。
但?这话一说出口申晓星就后悔了。
毕竟眼前这位大帅比在决赛现?场观赛的时候,被央视镜头扫到时都只是?抬眼看了一秒,笑都懒得笑就低头回手机信息,整个一拽哥气质。
她都默认这有点冒犯的问题要?被无视个彻底的结局了,但?没想到静默一瞬后,就听到池砚低沉好听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迴响:
「嗯。」
「真的。」
「她没骗你。」
ojbk。
三连否认,申晓星默默点了下?头,正要?扯开话题避免尴尬,却倏地听见人?低笑一声,收起手机气定神闲地伸了个懒腰,补充了句:
「目前……的确不是?。」
第49章 曝光 勇气
最后那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程麦担心的冷场情况并没有出现, 池砚就?像变了个人,虽然不至于很热络,话依旧不多, 但一直淡笑着,该捧场的?时候没冷脸, 时不时帮几个女生倒个水,周到又体贴。
一点都看不出平时臭屁自我的?大少爷样。
趁他去一楼结帐的?间隙,几位女生纷纷对他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评价,一出烤肉店相当有眼色地拦了张的?士, 都?没问?过程麦的?安排, 三个人自顾自地回了酒店。
全?当是给今晚买单的?「金主」投桃报李。
他们一熘烟没影儿了, 留下程麦站在胡同口和人面面相觑。
晚上七点,夜空像蒙上了一层紫蓝色的?幕布, 不见半颗星, 只有远处高悬的?明月发出星星点点莹莹之光。
静默半晌后,池砚率先打破沉默:「走?啊, 搁这风口上罚站呢。」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又插回外套口袋,仿佛笃定她会跟上来一般,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朝着胡同里走?去。
今天他穿的?是件白绿相间的?羊羔绒外套, 清爽而?柔软,和萧瑟灰暗的?胡同格格不入。
程麦发现,他头?顶那撮不听话的?呆毛又长长了, 这会儿随着他一摇一摆的?背影在风中一颤一颤的?。
很可爱,像天线宝宝。
但——
走?走?走?, 知道往哪儿走?嘛你。
程麦跟在他身后,一个没注意就?把腹诽的?话说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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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页
只听他笑了下, 带着点鼻音的?声音懒懒的?,用网上很火的?话来说,就?是那种?「会让耳朵怀孕」的?男声。
「dna里自带的?北斗定位系统,」他转身回头?看?着她,人倒着往前走?,笑得乖张:「主要方向感这东西吧,是天赋。乖,别?太嫉妒。」
她忍无可忍:「池砚,你一天不自恋是会死吗。」
「怎么就?自恋了,」他微偏着头?,很真情实感地困惑表情:「这不实话?」
「……你还是去死吧。」
她咬牙切齿的?诅咒在池砚这就?相当于小时候说不赢时来一句「反弹」,堪比隐形投降,胡同里立刻被一阵得意的?朗声大笑占领。
二?环的?胡同窄窄的?,密密麻麻的?电线罩在半空,两边是灰砖黑瓦的?四合院,这会儿正在饭点,锅碗瓢盆碰撞出的?交响曲和家常菜的?香沿墙漫溢开来。
甚至无需下雪,只是在天色将晚的?时候走?进这些古老的?胡同,北京就?变成了北平。
因为比赛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懒得问?他目的?地是哪,氛围安逸到她连话也不想再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跟着他,七拐八拐,经?过各种?名字奇奇怪怪又很好听的?胡同,偶尔还会遇到各种?穿越百年而?来的?故居古剎,随便走?走?也足够有趣。
终于,在沿线的?橙红橘绿的?霓虹灯和飘飘杨柳下,她见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夜晚的?什剎海成了一块巨大的?黑曜石,没有了白日的?人来人往,此时鸦默鹊静,连带着,走?在它身边的?人也洗去了一身的?浮躁。
看?到湖面漂着的?一点点浮冰,她突然想起了路夏的?推荐,不无遗憾地嘆了口气:「要是是比赛在2月就?好了,现在冰场都?关?了。」
池砚不理解她哪来那么多气可嘆:「明年寒假再来呗,又不会跑了去。」
「说得轻巧。」她嘟囔了句。
谁知道之后再来是什么时候。
声音很小,却被人听到了。
池砚淡淡地看?她一眼:「有没有可能是你总把事?情预设得很难。提醒你一下,2012年已经?过了。」
「嗯?」
「所以你之后还有很多个二?月,北京又不会跑了,想来的?时候打开12306用不了1分钟就?可以买张票,就?这点事?儿也值得你嘆口气?」
「……」
程麦真就?又嘆了口气。
有时候她挺羡慕池砚的?。
什么事?到了他这儿,都?能条分缕析出一二?三点,按部就?班地解决。
也正因为如此,每次遇到再难的?事?,只要有他在,潜意识里她都?不会担心,他带来的?安全?感是经?过无数次大事?小事?验证后形成的?肌肉记忆了。
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空气里只留下了湖边清吧里传来的?几句低靡浅唱,和寒风吹过时空荡的?枝条随意乱晃发出的?猎猎之音。
偶尔有神情麻木、形单影只匆匆走?过的?路人经?过,在繁弦急管的?大都?市是很常见的?景象。
可看?到街灯下俩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程麦突然觉得一阵庆幸。
还好有他在。
和过去每一次重要的?时刻一样,她不是一个人。
不然在这样大的?城市里,面对再好的?景色,也会难以避免地感受到孤独吧。
可是为什么呢?
在兵荒马乱、人人自顾不暇的?高中,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浪费两三天上课的?时间,跑来北京看?她的?比赛?
她甚至都?想像不出来他是用什么理由说服的?老刘和桐姨。
程麦转过身,盯着湖水冰面上的?裂痕出神良久后,终于攒起勇气,将这两天刻意忽视的?问?题问?出口。
「池砚,你为什么,要来北京。」
老天,请让他告诉我,
是因为我。
是因为我发的?那张合照。
是因为,你喜欢——
「因为,」静默几秒后,少年终于懒洋洋开了口,程麦的?心也跟着吊到了嗓子眼,不上不下卡了好久,才听见他的?声音:
「想来就?来了。」
「哪有那么多原因。」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已经?做好不成功便成仁,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结果那根被拉到极致的?弦并没有断。
扯着它的?人「铮」地松了手。
依旧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
她失望地转过头?,积攒的?勇气一泻千里,接下来沿途再好的?风景都?入不了她的?眼,直到回了酒店依旧浑浑噩噩。
申晓星看?着明显情绪低落的?她,明明吃饭完还好好的?,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和池砚吵架啦?」
程麦摇摇头?,没有力气和心情去解释什么,索性申晓星并没有要问?个究竟的?意思,又转回去接着看?剧,只是顺口调侃了句:「小情侣都?这样,每天情绪都?在过山车。」
情侣。
狗屁情侣。
这傢伙根本没那意思。
她沮丧地把头?埋进枕头?里,实在受不了从「他喜欢我」到「他不喜欢我」这俩圈子里反覆横跳了,这时候格外想听听外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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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一五一十地说完,申晓星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应该啊。按理说,为了你的?比赛课都?不上了来北京给你加油,又是耐心作陪请客,吃个饭你全?程碗和杯子就?没空过,事?无巨细地照顾,这不都?男朋友才会干的?事?吗?」
更别?提在大堂时那句暧昧横生的?「目前确实不是」。
绝对是喜欢的?啊。
她只想到一种?可能:「是不是你没有给他足够的?信号?」
「信号?」
「对啊,」申晓星勐地拍了下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你看?啊,打破关?系再重建是需要很大决心的?,会有失败的?风险对吧。可能在没有完全?确定你喜欢他之前池砚不敢轻举妄动,不然你们这青梅竹马,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成不了的?话多尴尬啊,没准还会把你吓跑。所以我觉得他行动这么明显,嘴上却迟迟不说,很有可能就?是想百分百确定你确实是喜欢他的?。」
之前没觉得,但这会儿申晓星大咧咧左一句右一句的?「你喜欢他」,也是相当考验少女的?脸皮的?。
想起今晚试探却没被搭理的?尴尬,程麦试图在外人面前给自己稍微挽回点面子:「哦,那他确实需要犹豫,毕竟,我也没确定我到底喜不喜欢他呢。」
结果这言不由衷的?话立马被人无情戳破:
「少装。人家甚至都?不是明确拒绝你,就?是没按你的?心意回答,你脸都?能挂那么长,还嘴硬什么。」
「请正视这个事?实,至少目前,你的?的?确确非常喜欢他。」
「然后,你先别?插嘴,幻想下如果池砚现在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了,牵手、拥抱、接吻,你们做过的?他们会做,你没和池砚做过的?她也会做,能忍吗?」
程麦:「……」
不能。
光是想到这傢伙和别?的?女生挨得近一点,她就?暴躁地想插进俩人中间,把池砚暴打一顿。
但她还有个问?题。
程麦举手,得到申老师「说」的?示意后,将自己最后一个顾虑和盘托出:
「那按你说的?,我们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真成了然后又掰了,岂不是也做不成朋友了吗?」
虽然按申晓星的?判断,她目前的?确非常喜欢池砚,但程麦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做任何?事?都?三分钟热度的?尿性,很难保证她对池砚的?喜欢会比上一段莫名其?妙开始又结束的?crush长多久。
如果因为一段短暂的?感情丢掉俩人十几年的?默契和友谊,好像是挺不值的?。
申晓星却根本无法感同身受她纠结的?点,从局外人的?角度面无表情地发出灵魂质问?: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啊,池砚对你的?好,本来就?远超出朋友之外了。」
就?说请假来**她比赛加油打气这事?,真有女朋友的?话,哪个妹子能忍啊。
「所以,不用纠结什么情侣分手后就?没法回到从前朋友的?相处模式。你俩对对方真的?毫无边界感,除非以后都?不找对象了,不然这种?模式是註定无法继续的?。」
她翻了个身,做最后的?总结陈词:
「至于三分钟热度……管他呢,想那么多干什么。真只有三分钟就?爽了那三分钟,这不是最重要的?吗?不喜欢了就?换,男的?多的?是。」
「……」
有理有据,逻辑清楚。
不愧是这次冬令营里辩论赛的?最佳辩手。
程麦还真被她三言两语给说服了。
「那我该怎么让他表白呢?」她问?。
申晓星翻了个白眼:「你俩这就?差一层窗户纸了,你就?不能自己去捅了?简单粗暴告诉他,你要跟他谈恋爱,他还能捨得拒绝你还是?新时代?的?女性,请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好不好?」
程麦摇摇头?,油盐不进:「不好。是他先喜欢我的?。」
「……那你就?通过语言行动做出点暗示,让他明白你现在对他不再是小时候的?纯友谊了,现在是异性的?好感。」
见她仍有些困惑,申晓星用最直白的?话解释道:「撩他、钓他、勾他。」
非常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她甚至在那头?晚上畅想了很多宏大蓝图计划,但落地南城后的?大半个月,光是恢復学习状态和补落下的?功课就?让她累到眼冒金星,狼狈得像后头?有狗在追。
事?急从权,「世俗的?欲望」还是先往后稍稍,等月考过后再说吧。
反正池砚也不会在这半个月里跟人跑了。
*
四月初的?南城草长莺飞,满城的?香樟和榕树绿得妖娆,厚重的?冬季校服也纷纷被轻薄的?外套t恤取代?,有几天温度更是直逼30度。
考前最后一天,哪怕下了晚自习回家,她也没偷懒,拿根红笔就?开始订正晚自习做过的?新题。
做贼似的?飞快瞄了眼前几个选择题答案,再瞄一眼自己的?答题卡。
ok,前五题没错。
她松了口气,又后知后觉为自己这种?神经?兮兮的?反应好笑。
对个答案像特务对暗号一样。
这种?「病情」随着月考的?临近而?日渐加重。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接着对下面5个的?,檯灯和空调指示灯却齐齐闪了下,随后整个房间遁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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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俩分钟,房间的?清凉就?开始被燥热取代?。
她正要摸黑出去,门已被敲响,是池砚的?声音:
「收拾下衣服,我妈让我们今天去酒店住。」
「啊?」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跳闸了,刚我去看?了下,估计要等明天专门叫人来修。」
家里最近也没别?人。
池正山本来就?忙,年后升了国企一把手后更是难见着人,而?林桐叶因为台里新出的?一档调查类节目,最近整个一空中飞人的?状态。
听到说跳闸,也不知道是不是社会新闻看?多了,立马严令禁止他自己动手,只叫他带程麦去家附近的?酒店开两间房过渡一下。
因为他们都?没成年,所以即便是分开住,在前台也费了好一番功夫。
打完电话给监护人确认没完,还需要等监护人身份证号上传公安系统,磨磨蹭蹭,十点多了才安顿下来。
没休息好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考完语文去吃饭时她依旧混混沌沌的?。
不知掉是因为睡太少出现了幻觉还是怎样,她总感觉自打进了食堂,若有似无打量她的?目光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
程麦皱了皱眉,心里那股准的?要死的?直觉存在感越来越强,她右眼皮跳了跳,正要说点什么,就?听见路夏一声大叫。
「我去,这谁投的?稿啊?!」
一旁的?江越看?到屏幕的?那一瞬间神色也有些不对劲。
不等程麦问?,路夏就?骂骂咧咧地把手机怼到她眼前:「这什么啊?照片是真的?吗?」
屏幕上赫然是学校表白墙最新的?一条投稿,不到半个小时前发的?——他们俩昨晚单独出现在酒店门口和办理入住的?几张偷拍照。
有池砚帮她拎着书包的?,有她没站稳时拉住她手臂的?,最亲密的?是一张错位照,她当时戴着耳机没听清,池砚凑过来摘了她耳机对她耳语的?照片,因为角度问?题,看?起来像是亲在了她的?侧脸上。
单是姿势本身就?已经?足够亲密,更别?提照片里还有「君悦酒店」这几个大字。
投稿人的?配文只有一句「不懂就?问?,咱荣主任之前号召我们要向池砚同学学习,包括这个吗?[偷笑捂嘴]」。
第50章 挑明 表白
配文简洁但已足够引人遐想, 底下的评论炸开锅,以几秒一条的速度刷新着。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考试,中午这会儿没看手机的人占大多数, 按这?个速度预估,估计能把学校这?破破烂烂的表白墙小程序弄崩。
尽管评论里大多数都在质疑真实性或者看热闹, 但也?不?乏冷嘲热讽。
【君悦,这么有钱吗?哥们够捨得下血本的。】
【楼上的,我以为池砚家有钱众所周知?他妈电视台高层,他爹是南城最大国?企的老总。这?点钱, 洒洒水咯。】
【我去, 只?知道他家条件挺好, 不?清楚细节。难怪啊,就说?成绩好的那么多, 怎么学校领导就给?他搞特殊。】
【不?是, 你们八卦的重点搞错了吧。我只?能说?,难怪我成不?了学霸, 这?精力真顶啊,考前一天还有钱有闲炮火连天的。】
【哈哈他俩一看就不?对劲,我早跟人打过赌。男女之间不?可能存在这?种?程度的纯友谊,都是揣着明白当煳涂, 懂得都懂。】
【稿主你好狠的心,午休放料,下午考数学犯困考砸被爸妈打全赖你。】
【不?是, 就我关心池砚跟程麦???她成绩在重点班里很一般吧。平时池砚傲成那样,拒绝人还说?什么『聊不?到一块去』, 就这??我还以为他择偶标准多高呢,男的谈恋爱真就脸大于?一切呗。】
【楼上了解那么清楚, 被学神拒绝过啊哈哈?作为一个男的我来回答你,你后面的理?论确实是成立的,不?成立的情况只?存在于?脸还不?够好看。这?俩人成绩确实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对着程麦那张脸,没有共同话题算什么,不?说?话光看着都够了。】
【但显然我们学神不?满足于?光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诸如此类,八卦池砚家境的,表面恭维实际阴阳怪气造谣的,还有后续延伸到她身上的一系列讨论,从脸到成绩……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隔着网络,都是同学的人可以用这?样恶毒或刻薄的话来揣测她,评价她。
路夏还在问怎么回事,可她根本没有心情回答,倒是坐她身旁的池砚,看到后面被带歪的评论后眼底的戾气越来越重,暴躁地骂了句她从来没听过的、很脏很脏的话,径直夺过手机锁屏丢给?路夏,转头跟她说?:
「先别看了。你先回教室,不?想复习就闭着眼睛趴一会儿休息,不?要影响之后的考试,知道吗?」
说?完,他转而?问韩又元:「学校表白墙运营那人你是不?是认识来着?」
他记得韩又元之前提过一嘴。
现在最要紧的是趁大部分人都没看到的时候先联繫人删掉投稿,免得进一步扩散。
这?事很好解释,没做就是没做。
回到教室没过多久,他就被叫到了年级主任办公室,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调出昨晚两间房间的付款记录,林桐和酒店方都打了个电话,事情原委就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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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师那里解决了,可网络传播速度实在太快。哪怕投稿被删除,也?有不?少人截屏了,在各种?他看不?到也?管不?着的小群里传播讨论。
从下午到晚上,打量他们的人越来越多,看到程麦难受的样子,他想把偷拍的人抓出来揍一顿的心从来没有那么强烈。
被造黄谣,大众的恶意几乎无一例外?都会更多地落在女方上。
一想起那些噁心下流的评论,池砚心底的暴躁越来越重,可偏偏,他能做任何事,却阻挡不?了别人的目光和流言。
桌洞里的手机震动?两下,是初中的时候一起玩信息竞赛的一个朋友发来的信息。
【砚,这?孙子ip位址定位出来了。】
【妈的,干偷拍投稿这?种?猥琐事儿还知道弄个小白号发,你们南礼附的人真特么严谨。】
看着屏幕上的地址,池砚眼底逐渐聚起一层风暴,拳头捏得死紧,指节因为太过用力泛起了白。几秒后,勐地站起身来,没管被他撞翻的椅子,也?没理?会教室众人的视线,一闪神的功夫,人已经消失不?见踪影。
二班。
后门被人砰地一下推开,砸到墙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引得几乎全班都回了头——门口?站的那位不?速之客,正是引发今天南礼附小地震的绯闻男主角本尊。
只?见他冷眉冷眼,死死地盯着墙角的男生,脸上没有一丝笑,周围人的询问他也?置若罔闻,目标明确,不?过三两步已走到人桌边,一字一顿问:
「何阳,偷拍又造谣,你什么意思呢?」
根本没给?人狡辩的机会,他解锁手机后往人桌子上一扔,重重一声响,没带壳也?没贴膜的手机屏幕受到重创,裂成蜘蛛网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朋友刚查出来的地址——兴阳面馆。
他手撑在人桌上,冷笑:
「别说?这?不?是你。」
「哦,你大概不?知道,有次物竞培训你没来,王老头让我顺路去送过一次卷子。」
「地址给?的就是这?儿——兴阳面馆,你妈开的,没错吧?」
「……」
「现在想想,那几张卷子呢,我就出了学校丢给?门口?的流浪狗,让它们当玩具撕了,也?比给?你送过去值当,至少狗不?会无缘无故跑过来反咬人一口?,对吧?」
被他逼问的男生苍白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池砚却丝毫没有要见好就收的意思,眼神讥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满是鄙薄: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你不?痛快了,但大老爷们有什么不?爽的地方就直说?,你在竞赛班乐意天天丧着个脸搞得全世界都欠你一样我无所谓,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搞些这?些小动?作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这?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段日子他就像个高压锅,一直在承受着家长和竞赛教练给?的双重压力,一边希望他踏实专注高考,告诉他竞赛那是有钱又聪明的孩子从小培养才?能走的赛道,另一边是接连几次失利后竞赛教练毫不?留情的劝退,在每一次的打击中,总伴随着「你看池砚,他就不?会……」之流的对比。
感受到班级里来自各个方向的窃窃私语和打量,何阳忽地站起身,一拳沖人砸过去,同时爆发性地吼了句:
「对,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装什么,你池砚不?就是仗着投胎好成绩好长得好,什么好处都占了,老师都得捧着你。上次联赛考完,王学正恨不?得一节课一半的时间都花在你身上辅导你,合着我们其他几个人都是你池砚这?个主角的陪衬呗。」
「凭什么这?么不?公平啊。我为了留在竞赛班,每张试卷都做,每节课都不?敢缺,拼了命的学,结果联赛失利后不?就是几次内测不?行吗?王学正就一个劲地劝退我。但你呢,上课期间想请假去北京看女朋友比赛就去了,平时竞赛班试卷想不?做就不?做,王学正嘴上说?的那么严,对你一次次搞特权搞例外?,其他老师还夸你见多识广,心态好。说?白了,这?些不?都是靠你爹妈拿钱给?堆出来的吗?」
「还让我别扯无辜的人,我告诉你,她被你喜欢就不?无辜了。奇了怪了,平时你跟她在学校勾肩搭背的时候也?没见避着点人啊。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能跟人上酒店,我把这?点事曝光就、」
这?话没被人给?机会说?完。
人群中几声惊唿,何阳已经被池砚一拳打偏过去,整个人跌到椅子下。
「说?完了吗?」池砚抓着他衣领,眼神阴郁冷漠:「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不?管是嫉妒还是看我不?爽,沖我本人来不?就行了。又扯我爸妈又扯她的,看你这?领悟力,老王把你踢出竞赛班,确实是为你好。」
摸到自己嘴角的血,何阳呆愣了好几秒才?回神,一边骂了句「池砚我操你妈」,一边沖他扑过去,2班教室后头顿时乱成一团,尖叫声、劝架声四起。
……
这?次事故相当严重。
严重到当晚三节晚自习年级部主任的办公室始终大门紧闭,光是从墙边经过都能听见荣辉煌声嘶力竭的暴怒声。
教室里当众打架斗殴。
前情还涉及到就酒店照片偷拍。
当事人一个常年稳坐第一的竞赛状元苗,一个也?是重点班年级前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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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字眼就跟叠buff一样,一次次冲击着荣辉煌脆弱的心理?防线。
以上,不?论是事故现场还是后续,程麦虽然没在现场,却也?都听包打听的路夏同学事无巨细地透露了个干净,具体?到俩人争执时何阳吼出的「她被你喜欢」而?池砚却并没有否认这?等?细节。
晚自习结束后她不?敢再顶风作案,把两人东西收拾好后她站在校门外?等?人。
过了十几分钟,池砚才?姗姗来迟,他胡乱搓了把脸,单肩背过自己的书包说?了句谢谢,又言简意赅地沖她说?了句:「回吧。」
声音沉沉的,程麦很少见他这?样外?露的低沉情绪,心里顿时替他紧张起来:「荣辉煌怎么你了,没事吧?」
「说?什么呢?」他被她逗得短暂扯了下嘴角,「注意下措辞,玷污我名声不?是?」
说?完,「名声」俩字像触碰到了潘多拉魔盒的开关,他唇线瞬间拉直,走了好几步才?语气平平地开口?,回答她的问题:「教室内公开打架斗殴,挑衅校规,检讨加记过,还让我爸妈明天过来学校,接下来的考试也?不?用考了,直到把这?事处理?完。」
「啊?可桐姨最快不?也?要下周回吗?池叔叔也?……」
池砚嗯了声,「所以让我爷爷奶奶来一趟。」
他爷爷奶奶恋旧,南城的极端天气也?不?适合他们养身体?,从体?制内退下来以后就搬回了隔壁城的祖屋。
说?完这?句,他没再开口?,目光落在路的尽头,虚无缥缈。
漫漫月光下,少年的眉眼依旧英俊而?深邃,却叫她无端看出些罕见的低落,像一只?失落的大狗狗,会让人心软到想去摸摸他的头安慰他的程度。
她的声音不?自觉软了:「怎么啦?」
「我只?是突然觉得,」他微微仰头,喉结滚了几滚,声音发紧:「是不?是我有时候也?挺没用的。」
「17了,还要麻烦他们为我在学校打架这?种?破事儿坐高铁跑过来一趟。还有你……」
他终于?直视她,目光里是数不?清的愧疚和心疼:「连累你担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今天是不?是很难过?有没有偷偷躲起来哭鼻子?」
他尾音很轻,别扭的抱歉和关心都藏在了那下面,但程麦感受到了。
夜风吹过,将他单薄的校服紧紧贴在那具年轻、力量感的身躯上,经过一天的兵荒马乱,他高大的身形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能给?她带来熟悉的安全感。
像温柔的泉水,洗净她所有的疲惫和委屈。
申晓星之前说?过的话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程麦发现,哪怕只?是脑海中出现一点点池砚和别的女生在一起的念头,都会叫她难受不?已,那种?难受程度,不?亚于?今天看到那些评价她配不?上池砚的评论。
这?样好的池砚,她才?不?要让给?别人。
如果池砚觉为她担了莫须有的罪名而?愧疚。
那么——就让她坐实。
第51章 吻
「池砚,我听夏夏说?了。」
「嗯?」他侧过头,凌乱的刘海微微晃动?着,夜色下那双眼睛温柔又困惑。
「何阳跟你打架的时候说?你喜欢我。」
「嗯。」
「她还说?,你没有否认。」
「……」
「是真的吗?」
程麦一步步走近他。
这?一次,向来爱迴避冲突变化的她第一次在心底生出无穷的勇气,只?为追寻一个答案:「是或不?是,喜欢或不?喜欢,有那么难回答吗?池砚。」
见他身子后仰,似乎有后退的趋势,冲动?之下她一把攥住他的手,这?时她才?发现,原来看似镇定淡漠的少年,不?知何时,手心也?悄悄蒙上了一层汗。
她忽地笑了。
为自己的发现而?有些自得,同时,也?彻底松了口?气。
至少这?次,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喂,你很紧张啊?」她抬头,笑着看过去。
他也?跟着笑了下,但少年天大地大面子最大,试图逞强给?自己挽回一点颜面:「……紧张个屁,热的。」
「嘴硬吧你。」
「没有。」
「哦,不?信。」
「你——」
池砚眼睫低垂,正要反驳,可嘴唇刚开启,突然间被一抹陌生的温软触及,瞬间,他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曾经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情景变成了现实。
他维持着那个低头的姿势,整个人瓷在原地,遵循着最后一点理?智,他没有更近一步,可顺从着最后一点私心,他也?没有后退。
身上其他所有感官细胞都已经消失,只?剩俩人嘴唇虚虚实实颤抖着贴近彼此的方寸之地,热意在爆炸。
女孩卷翘的睫毛近在迟尺,扑扇颤动?着,太长了,长到池砚产生一种?错觉,如果他再调整下角度,俩人的睫毛应该可以原地打一架。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可以调整角度吗?
算了,还是别了,当个人吧,别在这?时候再欺负他了。
……
女孩的唇贴着好几秒没有动?作,直到离开前似乎想再验证一下,可又不?得章法,最后孩子气地重重碾磨一下,脚跟才?落到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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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好像错怪你了,」程麦仰起头,大大的眼睛此时因为紧张像一汪水波晃动?的清泉,声音也?轻得在打飘:
「验证完了。」
「确实、不?硬。」
「需要跟你道歉吗?」
不?是,谁教你这?么验证的???
不?接受口?头道歉,算了,如果是这?种?口?头道歉的话,再来一万次也?行。
池砚整个人被折腾得没想法了,只?想着能不?能来个人莫名其妙打他一拳,让他看看是不?是幻觉。
程麦、刚刚、主动?、亲他了。
对吧?
以他浅薄到基本为零的实操经验,那应该算是亲吧???
他双手插兜,立在原地,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想法,心里却在警铃大作并疯狂回味刚才?那短短一瞬间的触感,恨不?得存进记忆博物馆当标本时,程麦忽地转身跳开,走到了他前头。
瞬间,女孩身上的香气也?跟着一块熘走。
他还没来得及遗憾,就听见她轻轻叫了他一声:
「池砚,你是胆小鬼。」
「嗯,我是。」
池砚心甘情愿地应下了这?个指控。
这?会儿她给?他送一顶写着王八蛋的锦旗,他估计除了笑纳并挂到房间最显眼的地方之外?不?会有第二个做法。
「你还是个笨蛋。」
都给?你那么多暗示和反馈了,你是真的一点都没懂欸。
「嗯,我是。」
「但我就喜欢笨蛋胆小鬼,」她忽地回头,月光下那双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翘起,像只?心满意足的小猫咪:
「还有一句话,本来在北京那天晚上就想和你说?的。」
「我也?喜欢北京。」
平素总是飞速运转的大脑已经被她这?套连招透支,池砚发现自己的语言中枢和大脑中枢都同时罢工了,心里巨大的喜悦瀰漫开,砰砰砰地炸成烟花。
半晌他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跟她确认:「……什么意思。」
「你真是笨蛋来的,」她扬起下巴,看起来像只?傲娇的小猫,高高在上地通知人,可看向他的那双大眼睛里却同时住下了羞涩和大胆这?两种?矛盾的情绪:「意思就是,我也?要去北京念大学,我才?不?要和我男朋友异地恋。」
「请问,池砚同学,你有意见吗?」
「……」
没有。
他哪敢有。
这?会儿哪怕她一声令下,要他把脑袋摘下来给?她当球玩,他除了给?她递刀以外?都不?会有第二种?想法。
吻
程麦是典型的又怂又爱撩, 话一说完勇气立刻清零,后知后觉有点羞,正要偷偷熘走, 却被人眼?疾手快一把扣住手腕,将她留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池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异地恋, 男朋友?」
「昂。」
「谁啊?」他嘴角憋着坏笑?,明显不怀好意,明知故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哦,是吗?」程麦有的是办法治他:「那我突然?也不太确定了, 要不再去问问?你觉得徐清时怎么样?」
对不起了学长, 借你一用?。
她一边在?内心忏悔, 一边面不改色地利用?人家。
这个名字一出,就是绝杀。
原本气定神闲逗人的?少年立马兇巴巴地沖她说道:「程麦, 你敢。」
他气急败坏地捏住人下巴, 结果对上人满眼?都是得逞笑?意的?眼?睛,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她拿捏了。
不过被动?的?又何止今晚。
从小到大, 他俩关系如何,主?动?权一直都在?她手里,小时候要不要跟他玩,吵架了要不要原谅他, 到现?在?,要不要彻底扭转俩人的?关系,从来?都是她在?主?导。
反正, 每次碰上和她相关的?事,平日里的?镇定、理智和计划性统统化为乌有, 只能任她为所欲为,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只有一点, 哪怕她欺负他,也只能欺负他一人。
他在?她那儿,一定得是特殊地位。
所以刚才,只是听她说一句要找别?人,心头立刻就方寸大乱,连语气里那样明显的?戏嚯都没听出来?。
直到此刻,他沸腾了一晚的?脑子才稍微降温,试图拿回主?动?权。
池砚微眯着眼?,思索片刻后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强调:「餵。你刚刚没有经过我同意就亲了我。」
「哦,」程麦回得有恃无恐:「所以?」
「所以,你得对我负责你知道吧。不然?你刚才的?行为都算得上是、」
她眨眨眼?,等他答案。
只见他薄唇轻启:
「猥亵。」
「良家少男。」
「夺走了,我的?,贞操。」
他一本正经地吐出这几个字,程麦听到后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不走程序先直接笑?,还是吐槽你有个屁的?贞操,扮家家酒的?时候咱俩已?经嘴对嘴亲过八百回了。
但这人居然?还没完,平时高冷拽哥范端得十足到位的?人这会?儿跟脑子过热要放飞自我似的?,不要脸地双手扣住她肩膀,眼?对眼?,鼻尖对鼻尖。
普通人在?这个距离下要么打架要么接吻,但池大少爷偏不走寻常路,在?俩人睫毛奋力厮杀间跟她谈判讲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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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呢,只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了。」
「……有话就说。」
「你对我负责。」
「。」
「我也对你负责。」
「……」
所以说来?说去,和她一开?始讲的?有什么区别?嘛。
难道是拿到【程麦男朋友录取offer】太激动?,他的?脑子和嘴随机坏了一个?
不然?真的?很难理解他非嘴贱一下,再兜个这么大一个圈绕回来?,是出于什么动?机作出的?zz行为。
程麦的?沉默震耳欲聋,脑子里开?始琢磨起是不是要退货再观察一下,但另一人却对此一无所知,趁她发呆一步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等有了名分,每天?你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
「就像这样,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说完池砚停顿一秒,给了她1秒拒绝和推开?的?机会?。
在?这1秒里他脑子里也闪过许多想法,诸如:
不动?,那就是允许。
犹豫就会?败北。
亲一下,就一下。等下就算被她暴打一顿,也赚大了。
做足心理建设后,池砚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高挺的?鼻樑和她的?摩擦而过,下巴直接迎上去,彻底终结了俩人之间不到2cm的?距离。
但——
别?看?他嘴上说得厉害,凑过来?的?那一瞬间,到底是没经验,亦或是紧张,没两下功夫俩人牙齿就磕到一起。
程麦吃痛,闷哼一声,忍了俩秒还是没忍住,嗤地一下笑?了场,随后立马听到少年一声略显气急的?「笑?屁」。
她垂着眼?,都没来?得及骂他怎么这么霸道,吻技差还不让她笑?,唇就被人重新覆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喜欢的?女孩子嘲笑?,这一次他仿佛发誓要证明自己,动?作轻了不少,体验感立刻翻倍。
模模煳煳间,程麦只能感知到自己的?唇被人动?作温柔却又带着点急切地吮住,明明所有的?啄吻含吮只落在?了外围,只是最纯情最青涩的?摩挲,可这样从未体会?过的?亲密却足以将人溺毙,让她理智炸成了烟花。
他的?吻一开?始真的?很轻很温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生?怕弄疼了她,让人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被他用?心珍视着。但到了后来?,他也会?有片刻的?迷失,被情慾操控着忍不住重重吮吸一下。
程麦发现?,向来?视疼痛为洪水勐兽的?她,破天?荒地第一次对若有似无的?痛觉上了瘾。
因为这样的?痛是他带来?的?,她并不害怕,内心只有无比的?期待,为不知何时会?落下的?重吻,和过后少年唇齿间无尽温柔的?安抚。
除了生?理上的?刺激,更?多的?,还是因为让平时淡定自持的?人乱了阵脚而带来?的?莫大满足。
她就想看?到他为自己失去理智,意乱情迷。
池砚不抽菸不喝酒,亲吻间都带着清爽干净的?少年气息,简单几下就足以叫她沉沦。
察觉到她的?失力后,他喉咙间溢出一声含煳的?轻笑?,带着一雪前耻的?得意,但却并没有对自己制造出的?混乱袖手旁观,反而非常有责任心把她整个人紧紧搂进怀里,让她借力攀附着他,一边亲,手一边无意识在?她后颈上游移着。
本意不过像让她放松,可这样暧昧的?接触,反倒带起一层战慄。
程麦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细弱的?呜咽,可这却像吹响了鼓励冲锋的?号角,再次于平静的?海面掀起狂风暴雨。
街灯因供电不稳急速闪着,就像此时灯下拥吻的?两人极速狂飙的?心跳。
女孩子唇瓣上残留的?硬糖甜味就像诱敌深入的?陷阱,他满脑子叫嚣的?都是乘胜追击、更?进一步,可磨蹭片刻后到底还是捨不得,怕第一次太冲动?,怕吓到她,池砚理智艰难回归,重重在?她唇上流连最后一下后,用?尽了毕生?的?克制力才和她的?唇错开?。
他将人紧紧锁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再不分开?,嘴唇虚虚实实地贴着她的?耳垂,气息不均地笑?了声,像是在?回味刚才的?美妙,片刻后才哑声问她:
「汽水糖,橙子味的??」
「这个,也在?你的?提前计划之内吗?」
第52章 猫爬架
那句明知故问的撩拨, 威力不亚于十吨tnt,不仅让她当时耳朵炸得?通红,余威还一直持续到了半夜。
程麦躺在床上像摊煎饼一样翻来覆去到十二点, 一碰到耳朵满脑子又是当?时他的喘息,脸皮温度开始蹭蹭蹭的往上涨。
真奇怪, 这人不是跑3000米都不在话下吗,就那俩分钟,干嘛后面趴在她耳朵边上喘得那么厉害。
他是不是故意的,勾引她?
还是最近锻鍊少了变虚了?
而且平时看?着又冷又硬跟石头一样的人, 嘴唇为什么会那么软, 让她想起?小时候最爱吃的q弹果冻, 哪怕一直重复最简单的吮吸动?作她也不会觉得?有丝毫无聊。
但除了嘴唇软,他其他地方还是一样硬, 亲到后面时她下巴不小心蹭到了他晚上新冒头的短短青茬。
嗯, 有点扎人。
程麦手?摸到下巴上,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时的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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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麻的, 刺刺的,和他嘴唇对比鲜明,张牙舞爪地提醒她面前这人已经是一个近乎成年的危险男性。
但这丝毫没能吓倒她。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程麦头闷进枕头里, 无声尖叫并狠狠唾弃了一番自己的色女行为。
一点不睡不要脸,两点不睡不要命。
池砚一个吻不值得?她熬夜到两点,还是快点睡觉吧。
程麦努力放空自己, 但脑子里的废料就像一锅煮沸的粥,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哪怕强制关?了火,温度也迟迟降不下来。
晚上胡思乱想不睡觉的后果就是——
「咚咚咚」
她艰难地发出一声梦呓, 身子微微挪动?,往被子更深处挪动?。
三分钟后,某水果牌手?机经典的马林巴琴铃声响起?,同时伴随着枕边一阵阵的震动?,程麦划开屏幕时眼睛都没能完全睁开,「餵」这个字儿说?到一半都是哑着的。
「12点半了,你这是准备直接把午饭也睡过去?」
听筒里慢条斯理的调侃声传来,低磁还带着笑意,贴在耳边,就像昨晚他亲完后仿若无力地靠在自己耳边,边笑边喘时表现?出的脆弱感一样,瞬间让人心跳爆表。
她人缩着没动?,可被子外露出的一小截耳骨皮肤颜色却在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加深,将她出卖得?彻彻底底。
见她不出声,电话那头提出:「那,我进来?」
等了两秒没等到回復,知道这是默许了,房门把手?被人拧动?一下,随后一阵不疾不徐地脚步声逐渐接近,直到她床边才停下。
「还没醒?」他问。
过了一晚,程麦反而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正?把头埋在被子里当?乌龟,忽地,唯一暴露在外的耳朵却突然被人拿食指关?节漫不经心地刮蹭了下。
他轻啧了一下,语气有些玩味:「不对啊,程麦,你该不会是,羞得?不敢起?来见人了吧?」
激将法,对她总屡试不爽。
程麦蹭地一下爬起?来,站到床上难得?居高临下地看?他:「谁害羞了!」
「没有最好,」他视线刚往上一瞟,漫不经心的笑立刻僵住,而后视线死死盯着床头柜,仿佛她身上有什么洪水勐兽一般,再不肯直视她,只是语气平直地说?:「起?来了就快点洗漱,等会去接奶奶要迟到了。」
他这么一说?,程麦才想起?来这一茬。
对哦,请家长的事还没完。
昨晚他们回到家,林桐就打?了个电话,说?直到她找到合适的保姆前,池砚奶奶会在这住上一段时间,帮忙照顾下俩人。
只是——
池砚奶奶虽然很疼爱孙辈,但和林桐的放养式风格完全不同,最不喜欢看?到孩子乱糟糟的,属于一个对各方面都高标准严要求的精英奶奶。
从池家在那栋靠她一人就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小别墅花园就能看?出。
很多时候她都怀疑池砚的洁癖和强迫症是隔代遗传的他奶奶的。
听到她的哀嚎,池砚笑了下:「清醒了?那就别磨蹭了,去洗漱,我上外头等、」
看?到自己腰上缠上来的两条细白?的小腿,他声音中断了一秒,才把最后一个字补完:「你。」
又问她:「干什么?」
「要你背过去。」
程麦双手?双脚用力缠紧他,心安理得?趴在他肩头,小声指控他:「没精神,没力气,晚上没睡好,都怪你。」
声音里还带着鼻音,娇得?不行。
感受到自己背上那一处异乎寻常的柔软,池砚整个人僵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试图回忆刚刚做的孟德尔豌豆杂交试验题最后一问给自己转移注意力,但活了十七年他的人生?从没有这么无措过。
别说?是最后一问,他连最基础的杂合子分离比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只剩俩个声音:
这么软在生?物意义上是合理的存在吗???同样的构造男女差异有这么大?
以及,
她能不能安分点,别、乱、动?。
淦。
但背上的人对他的想法一无所感,勾住他的小腿在身前晃了晃,自顾自地在他肩膀上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后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嘆,池砚有充分理由怀疑她把自己当?成了床上那个特大号的蓝胖子玩偶,或者?一个高185的猫爬架,自在得?不行,见他不动?,困惑地偏着头催他:
「不是说?要赶时间嘛?」
「不走?」
说?话时女孩子馨香的气息尽数吐露在他的肩窝和锁骨上,春天就隔着两人身上薄薄的t恤,不管是温度还是触感,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勾得?人心痒。
那一瞬间,向来语文素养为零的池砚突然发现?自己也可以如此的文采斐然,满脑子响的都是些「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流的古诗词。
她这样,这特么和直接亲上来有什么区别?
哦。
还是有的。
比起?一刀了结给个痛快,这样似是而非的钝刀割肉显然对他自制力的挑战连上n层,更方便她更好地玩弄他。
面无垂眸看?了眼肩头兴风作浪的人,池砚在心里无数次警告自己女朋友还小,不能不当?人后,用尽了毕生?最大的克制里,才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位突然生?活不能自理,走路都要撒娇要背的公主往卫生?间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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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立马甩上门,木着脸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金刚经全文」,点击进去,毫不迟疑地加入最近阅读列表。
挺好。
看?她的兴致和自己不争气的生?理反应,感觉以后要用到的场合不会少了。
第53章 kiss
刚决定?和池砚恋爱时, 程麦不是没有担心过会搞砸。
但可能因为有了十几年的友情做铺垫,两人的身份和关系转化得无比丝滑自然。
除了某人时不时忍不住贩个剑以外,大部分时候他都很好的消化了「程麦男友」这个身份。
具体?表现在——
吵嘴的时候耍宝滑跪更迅速更没心理负担了。
平时没原则惯着她的时候更多了, 基本处于有求必应的状态。
只有一件事例外——
当?时写作业间?隙她偷懒刷微博,看到某明星被曝光恋情后火速分手的新闻, 突发奇想提出要关?系保密。
听到这话,一直懒懒倚在床头看球赛的男生终于掀起眼皮觑她一眼,嘴里?干净利落吐出俩字:
「不行。」
「为什么啊?」她不理解,爬过去蹭到他身边追问道。
主队有个傻逼球员表现烂得像买了**, 好局一路给对面送, 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偏偏耳边还不得安生,满是她咋咋唬唬的声音。
池砚轻啧一声, 刚想说为什么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突然想起前几天这人郑重其事给他的《上岗说明书》里?大字加粗的要耐心、不准凶她, 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地问她:「那?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保密?」
你丫不会?是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再来挂几面小彩旗吧?比如,绣着徐字儿的那?面。
但她却丝毫没觉察出这话里?有话的意思, 大大咧咧说出自己的想法:「刚开始保密,当?然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们之间?的感情啊!」
她这样?理直气壮的态度,倒是瞬间?平息了他心底的躁郁。
只是——
「还是不行。」
不等她抗议, 池砚直接给出自己的理由和提议:
「家里?、学校,一天24小时就在这俩地儿, 都保密,你想憋死我就直说。」
「最多二选一, 配合你一个地方。」
程麦想了下?,学校,反正大家都在忙着学习,突然和林桐女士从干妈干女儿转变成?婆媳关?系好像更让人难以适应。
还有提前产生婆媳关?系的风险。
嗯,万一没过多久就和池砚掰了的话,就更……
她很快作出选择,本以为池砚这傢伙只是嘴上说说,但没想到他是真的贯彻到底。
在学校,半点要收敛的意思都没了,巴不得在自己身上挂个牌,标上程麦所有,自那?以后,对所有在学校各个角落闪现送他水、送他情书、送他礼物?的女生,统一让她来背黑锅。
问就是——「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会?吃醋。」
还顺便让她承包了桌洞里?所有署名or不署名礼物?情书的清理工作。每次程麦被他胁迫着抱着一堆礼物?往楼道的「失物?招领箱」走时,感受到前后左右打量暧昧的眼光,心里?恨不得咬死这人。
他这般高调,根本瞒不住俩人周围的朋友。最震惊的莫过于韩又?元,直唿被骗,间?或夹杂着对他俩背叛纯洁的革命友谊的痛心疾首。
池砚对从小狼狈为奸的好兄弟还是展现出了一点耐心,哄了几句,但韩又?元依旧大唿小叫跟依萍上身一样?「我不听我不听」,他不耐烦靠回程麦身上,随手扯过沙发上另一个抱枕扔过去,笑骂了句:
「得了啊,你爸爸谈个恋爱还要和儿子打报告?道反天罡啊你。」
「……臭男人,这就不耐烦了!」
韩又?元指着他,兰花指颤了颤,坏心跟程麦支招:「小麦啊,你可亲眼看见了。我们男的就这样?,到手就不珍惜了,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关?键的高中时期,劝你慎重。」
劝人分手天打雷噼。
池砚倾身,手从程麦肩头越过,眼疾手快抓起她那?边另一个抱枕。
平时泡在球场上的优势此时尽显——枕头正中人面门。
伴随着他一句阴测测的威胁:
「啧,找打是不是?」
「……」
但池砚就是嘴上逞凶。
最后还是割地赔款,被哭哭啼啼的韩又?元勐敲了一顿竹槓,又?答应下?赛季把他带飞上王者这事儿才算完。
*
南城步入四月底,热夏已初露端倪,草木丰隆,榕树纸条旁逸斜出,在漆黑的柏油马路上搭成?一张巨大的绿伞,盛大的骄阳被筛成?一个个小光斑,落在路上,人身上,舞动跳荡着。
抽了个大家都有空的周末中午,池砚兑现了路夏先?前敲诈的那?顿「长?兴路人均千加的日?料」。
回到家时,俩人额角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程麦立刻反悔了路上立的「一下?午完成?3科作业」g,耍赖道:「我要先?去洗个澡,再写作业。」
然而,等她洗完澡吹完头,再往床上一躺,搭上沁凉的空调被时,惰性开始疯狂滋长?,她觉得自己一时半会?是不可能跟床分开了。
哼,这床,没她的软。
不过,枕头被子上好像都残留着他身上惯常出现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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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勉强强,还算凑合吧。
看到端着杯水推门而入的床主人,她眨眨眼,试探着商量道:「要不,先?让我睡个午觉吧,就半小时,睡饱了才有精神更好的写作业!」
「睡屁。」
池砚把水放在桌子上,没有丝毫动摇,翻旧帐鞭尸她:「还记得你昨天怎么说的?结果呢,一觉睡到了6点,起床气还忒大,叫你起来还打了我一巴掌。」
「我哪有……」程麦没什么底气地反驳了句,但话还没说完,池砚已经微微偏过头,将破坏那?完美修长?脖颈的一丝红痕暴露在她眼底,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
「这是打完以后你的指甲刮的。」
ojbk。
事实胜于雄辩。
为了避免进?一步给自己找尴尬,程麦一把翻身起床,但到底心里?不甘不愿,暗暗刺了他一句:
「这么小的伤口,真是难为你了,池公主~再晚一天,都要痊癒了吧。」
「没事儿,」他微微一笑:「反正跟你在一块儿呆着,不愁没新伤。」
嘿。
这话说得,她当?即不服,叉腰站在床上瞪人:「什么意思啊池砚?怎么听着你对我很不满意啊?那?你去找别人好了。正好,我也换个长?了嘴巴知道拿来说点好听的话的男朋友。」
他嘴角弧度立收:「那?建议你还是躺下?吧。」
程麦还以为这人妥协了,用睡觉作为求和条件,正得意洋洋呢,就听人说:「这样?的情况,梦里?才有可能出现。」
「……」
什么啊这人!
是去什么奇奇怪怪的进?修班上过课吗,比如「面无表情用最讨打的语气说最甜的情话」这种班。
程麦的颧骨控制不住地要升天,房间?那?头立马传来他又?闲又?欠的声音:「行了,收收笑吧。虽然,得到我确实是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
您还是闭嘴吧!
一番拉锯战过后,时钟都已经走到3点了,程麦才被请到书桌前。
她不像池砚,哪怕上一秒还在开黑骂猪队友傻逼,下?一秒屏幕一锁拿起笔就能沉浸到书山题海里?。
每次学习,她的前摇时间?总是格外漫长?,还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程序准备,某些被他戏称为「做法似的」花架子。
但即便如此,写到一半,一旦累了精神开始放松,随便一个东西都能夺走她的注意力?,然后开始陷入漫长?的走神,比如此时此刻,趴在桌子上,等人帮忙检查试卷时——
一根,两根……
男的睫毛居然也能这么长?这么浓密,这合理?
他是不是为了勾引她,偷偷涂了毛髮生长?液?
不过这傢伙的眼睛倒一直很好看,瞳仁黑白?分明,眼型狭长?锋利,可冷硬的线条形状带来的攻击性却被末尾微微上翘的开扇双眼皮和眼下?饱满的卧蚕很好中和,所以每次他笑起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有点少年风流、坦坦荡荡的不怀好意在里?面。
让看到的人,总忍不住,脸红心热。
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难题,他眉头微蹙,睫毛高频颤动了几下?,就像蜻蜓在扑扇翅膀,掩去了那?双眼睛里?平时的直白?和冷淡,看起来有点罕见的……乖?
算了,池砚这狗东西什么时候配和乖这么美好的字眼扯上关?系了。
估计是刚刚那?张试卷上电流题太多了,做完脑子都被电坏了,她才会?产生这种毫不相关?的联想。
她眨眨眼,正要摆脱这种荒谬的联想,就见他那?杀伐果决、大刀阔斧批改试卷的右手慢了下?来,与此同时,只听他懒洋洋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沙沙哑哑的,却极为愉悦满意。
「嗯,知道哥很帅,但其实也不用看得这么痴迷。」
他眼神依旧留在试卷上,看起来像是在专心批改,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和说出来的话,却生动向她展示了他究竟有多擅长?一心二用。
渣男预备役!
可不得不承认,哪怕是这样?,她也无可救药的觉得他这副混蛋样?,真是,帅呆了。
放以前程麦还要争几句,但现在嘛……反正都成?了她男朋友了,她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被人发现后,她懒得遮掩了,直接调整个姿势,头趴在手肘上面对着他,从浓密的头髮,到尖利的喉结,目光肆无忌惮地流连个遍。
最后还是被看的人脸皮告急,率先?败下?阵,忍无可忍从脚边的书包里?抽出本生物?小题狂练,盖她脸上,言简意赅指挥她:「闲着就把生物?作业写了。」
但程麦要有那?么听话就不是她了。
她看都不看,直接挑开书:「太累了,做不动。」
而且……
「我刚刚一口气写完了所有物?理作业,都没有一点奖励吗?小池老师~」
这一声,终于把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池砚默默地瞥她一眼,觉得荒谬得有点好笑:「这难不成?是给我做的?」
但自从喜欢她以后,对她的免疫力?真的越来越弱,这会?儿看她闷不吭声的样?子,池砚心里?无声嘆了口气,已经举了白?旗,刚想问她要什么奖励,是晚上要吃小龙虾烧烤还是最近又?没钱给明星上供了,结果还没出声,原本趴在手肘上的人突然直起腰,飞快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因为有点用力?,发出mua的一声响后两人嘴唇还恋恋不捨地粘连了一秒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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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你给不给奖励,反正我拿到了,」她笑得挑衅,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而后拿起笔真就乖乖开始写题。
……
所有腹稿都被吞回,平素反应灵敏的他第一次被这种突袭搞得有点措手不及,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给你的奖励?」
「嗯?」
他挑挑眉,补充完剩下?半句话:
「还是,给我的犒劳?」
见她沉默,池砚也没在乎,只是诚心跟她确认:
「如果是犒劳的话,可不可以多要一点?」
……
他要直接亲她还能打一巴掌再拒绝吗?
这人,根本就是故意使坏逗她。
程麦这次学乖了,不上他的套,言语间?那?股矜持劲拿捏住了:「我拿的,当?然是给我的奖励。」
你要犒劳,你就自己来拿啊。
笨蛋。
自食其力?懂不懂啊喂!
她以为自己这句话暗示到位了,结果身边这人发出了一声嘆息,说了句「行吧」。
短短两个字,似乎颇有惋惜、放弃的意味。
程麦牙齿磨得滋滋作响,心里?恶狠狠骂了千万遍你就是头猪吃素是你应得的,可在转头那?一瞬间?,却被守株待兔的少年立马抓住机会?。
他人凑过来的同时,手也像早有预谋,穿过她厚厚垂下?的长?发,虎口贴在她的后颈上,将她最脆弱的地方牢牢掌控在股掌之间?,断掉了她一切后退的可能。
这一次的吻,和前两次她主动的蜻蜓点水截然不同。
细细密密的啄吻,像带着电流,顺着唇瓣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酥酥麻麻的,舒服得要爆炸。
聪明的人,可能连接吻都学得更快。
明明俩人刚开始都同一起跑线,甚至从教材阅读这方面她的理论知识更为渊博,但几次过后,她已经远远被这人甩在身后,什么小说里?学到过的技巧,在他一下?又?一下?耐心轻柔地吮吸中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耳边是俩人细细密密的暧昧亲吻声,鼻息间?被他热烘烘的气息侵占得分毫不剩,程麦脑子因为缺氧晕晕乎乎的,想推开他,可当?下?唇被那?一点陌生而湿热的柔软触碰上时,她的瞳孔急剧收缩,脑子成?了一团浆煳。
然后——放弃了抵抗。
她的手无力?地攀上他抚在自己脸侧的手上,任由少年兴风作浪,为所欲为,带她探索着走进?这样?无限的亲密中。
*
其实池砚真没打算这样?的。
他发誓。
至少一开始是。
但她的不拒绝成?了他得寸进?尺的通行证。
最后手背上搭上来的柔荑,则成?了压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克制不住,急切地想要攻占下?更多领地,可那?紧闭的牙关?此时成?了最恼人的存在。
他双手捧住人脸颊,短暂地退开一秒,给她换气的时间?,含煳不清地哄道:「乖,麦麦,把嘴张开。」
即便是这时候,他都捨不得彻底离开,依旧虚虚地贴着她的嘴唇,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开一合,又?摩擦起无数电流。
程麦这会?儿已经成?了一个小木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正要松开牙关?放任心急的少年去探索更多,就听见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不疾不徐,却像敲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池奶奶温婉慈祥的声音此时成?了催命符,吓得她理智全无,刚刚开启的齿关?勐地紧闭上,但预想中上下?牙齿的坚硬碰撞并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他在她嘴里?发出一声闷哼,随后点点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
哦。
她好像,忘了,他还在。
貌似,一不小心,咬到池砚的舌尖了。
但这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她惊恐地看了眼门口。
天知道,她过来的时候没锁门啊啊啊啊,也就是说,门外的人,只要想,随时可以推门而入,然后撞见他俩鬼混的冥场面。
人在紧急情况下?能爆发出无穷潜力?。
程麦平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这会?儿手撑在少年紧实有力?的胸肌上,勐地一推,居然真把人推开了。
就是这下?估计太突然,池砚都没任何防备,背直接重重地磕到墙上,疼得嘶地发出一声重喘。
不知道是因为亲吻还是血迹,少年此时格外唇红齿白?,靠在墙上闭眼拧眉、看都不想看她的负气样?,居然莫名其妙地生出几分破碎感,像个被辜负了的男妖精。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拔x无情的负心汉,愧疚地摸了摸他的下?颌,「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
而后一边往门口跑,一边抽空敷衍了句:「等下?再跟你讲。」
但等她端着一盘奶奶的爱心果盘迴来时,池砚嘴唇紧闭,任她说什么,要么一声含含煳煳的嗯,要么沉默,完全拒绝交流的姿态。
她费老半天劲都没能得到一句正儿八经的回应,连问题目都只得到答案解析怼脸上的待遇。
哄了会?儿不耐烦了,她刚想问他矫情够了没,又?抽什么风,话都到嘴边了,忽然在咬到舌头那?下?灵光一闪:
「等下?,池砚,你不会?是,被我咬得那?一下?变大舌头了,才不肯说话吧?」
他偏过头,目光死死黏在书上,专注得不行的样?子,但脖子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几乎就差把「你猜对了程麦你真是个天才」这几个字写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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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页
虽然很不厚道,但难得看他出丑,程麦憋了好几下?,还是没忍住爆笑出声。
笑够了,才半探着身,凑过去安抚她家快要羞恼到炸毛的小狗。
但人已经被她惹毛了,不管她怎么说,看都不带看她一眼,只是盯着眼前的试卷,认真的劲头,像在攻破一道物?理史上的无解题。
她不管,用力?挤过去,脑袋搁在他的右手肘上,自下?而上看着他,将他的视线霸占得彻彻底底,一只手还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勾住了他的下?巴,不让人扭头,一边逗他:
「糟了,男朋友真变大舌头啦?」
「疼不疼?」
「嗯?」
他忍无可忍,一把遮住她坏笑的眼睛,咬牙切齿道:「…… 滚蛋。」
「哈哈哈哈哈哈恼羞成?怒啦?要不要我帮你吹吹?哈哈哈哈。」
这样?猖狂挑衅的下?场,就是被他直接连人带书包的端出了他房间?。
第54章 就地正法
「程麦。」
「程麦。」
手肘突然?被人拐了一下?, 程麦勐地回神,耳边是路夏小声的一句提醒「范美人叫你回答问题」。
范珍笑眯眯地看着她,非常善解人意地帮她找了走神理由:「天太?热了, 犯困了啊?」
那倒不是犯困……
她只是上?着课突然?熘号,想起了前两天和池砚作业写到一半没忍住, 以要奖励的名头行耍流氓之实。
见她沉默,范珍没纠结,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问题:「刚刚提的问题是,《孔雀东南飞》里这句『奄奄黄昏后, 寂寂人定初』里的黄昏和人定分别是什么时候?」
程麦松了口气。
幸好?, 是学过的。
幸好?, 这会儿是6月,各科已经基本?进入复习阶段, 不然?她真?就要表演个当堂失声了。
听到她准确流畅的回答, 范珍还算满意地点点头,没再?计较她上?课走神的事儿, 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接下?来这节课她再?不敢放肆,一边微笑着跟范珍不时进行眼神交流表明自己还在听,一边火速翻着手头的文?言文?专题试卷,以防二度中奖。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 她精疲力竭累趴在桌上?,但她的好?同桌也没打算放过她。
「这个星期第二次被老师抓到开小差了吧,」路夏一边掏出小镜子?涂唇釉, 一边半真?半假地嘆了口气:「陷入爱河的少女,你还好?吗?」
「……」
其实, 不太?好?。
连路夏都能看得出她最近学习状态有多不对劲,可想而知, 实际得多糟糕。
她不知道是不是就自己谈恋爱会变这么不争气,明明他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一个最简单的肢体接触,都能让她辗转反侧,反覆陷入情绪的汪洋里,时而甜蜜,时而羞恼,时而酸涩。
但在力求心无旁骛、平和稳定?的高?中,情绪本?身就是原罪。
她不是天才,当精力分散到别的事情上?面时,考试分数会立竿见影,不给她丝毫自我欺骗的机会。
4月的月考,即便考到一半被酒店的流言蜚语纠缠着,她也凭藉着寒假的努力稳在了年级100出头。
反倒是5月,俩人挑破那层窗户纸后的第一次测试,她名次往后大退三?十多,分数也惨不忍睹,除了英语完全祖国山河一片红的架势。
今天就会出6月月考的成绩,但程麦考完就已心知肚明结果,根本?用不着看。
而且,清楚她这阵子?情况的应该不止她一个。
程麦能感受到,池砚最近对她学习的上?心程度,都快越过她这个正主?了。
平时对其他人和事那么无所谓一人,这阵子?却始终为了她的事绷紧着一根弦,三?天两头地抓她学习,比她本?人更?着急上?火。
但分数这种东西?,不会因为旁人急就能上?来。
就算她有池砚不厌其烦地补课,但白天大头的时间自个儿没法专心,上?课走神,光靠他一个人课后的努力,也做不到力挽狂澜。
上?次成绩出来后,除了沮丧和焦虑以外,她最心虚、最难受的,还是对不起池砚抽出的大把休息时间。
他很忙,除了自己的学习还要兼顾竞赛,为了能有时间帮她晚上?补课,他被迫放弃了傍晚打篮球这个雷打不动的消遣,转而拿来先提前把自己的作业写完,再?帮她看看错题、整理笔记。
理智告诉她应该努力好?好?学习,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道理她都懂,可……她的思维和实际行动,好?像被两个不同的系统牵扯控制着。
「夏夏,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程麦偷偷瞄了眼后桌正趁课间十分钟抓紧补觉的人,沮丧得不行:「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乱七八糟的,怎么办啊?」
路夏也束手无策,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了句:「呃,可能还在热恋期,新鲜感过了就好?了。」
但对于她这接连的滑铁卢,有人已经没耐心再?等了。
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程麦正在订正试卷,忽地肩膀被人拍了下?,回头一看,是刘强。
「来下?办公?室。」
一句话,叫了两个人。
看到同样起身的池砚那一刻,程麦心底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她惴惴不安地跟在池砚身后走到办公?室门?口,正要进去,手却突然?被另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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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逆光打过来,洒在他脸上?,随着立体的骨相形成了最好?的明暗分界线。
他头髮刚刚剪短,这会儿没了刘海遮挡,优越的五官清晰呈现出来,看起来愈发英俊。
安抚性地沖她比了个「别怕」的口型后,池砚才转身推门?而入。
「来了啊。」刘强依旧捧着那个快掉漆的保温杯,小啜一口,才不疾不徐地抬头看过去。
迎面而来的俩人里,男生高?大,女生清瘦,都生得很得意,站那不动都跟拍画报似的登对。
他一抬头,程麦还下?意识地往男生身侧躲了一点,另一个也在自然?不过地微微倾身站过去,阻挡住他一部分的视线。
那是无意识的动作,明显是长期培养出的依赖和惯性。
看样子?,现在要棒打鸳鸯,已经晚咯。
刘强无声地嘆了口气,从桌子?上?抽出一张a4纸,递给程麦:
「刚出来的月考成绩,你先看看。」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她第一下?眼睛是往上?的,看到「池砚」那栏班排、年排依旧都是1后,她才忽地松了口气——至少,他没有因为帮自己补课受影响。
刚要往下?找呢,但可能这口气松得幅度太?大了,只听班主?任意味不明地来了句:
「怎么,一看到男朋友还是年级第一放心了?」
「嗯……啊?」
意识到刘强说了什么时,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半死。
再?要否认已经来不及了。
刘强神色平静地递过去两张照片,她一看主?人公?,两眼一黑。
你妹啊。
第一张照片里俩人双手紧扣,她的头还歪在人胳膊上?紧紧贴着,另一张照片里她踮着脚正「强迫」人吃雪糕。
照片中池砚带了顶黑色的鸭舌帽,只露出清薄流畅的下?半张脸,又酷又拽的风格。虽然?因为拍照的人隔得远,整张照片像素模煳到带着颗粒度,可能还手抖了,但正好?就那一下?的背景虚化,反倒成就了俩人在人潮人海中独一无二的氛围感。
看着跟偷拍到明星的隐藏恋情似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从刘强手里递过来的。
「照片呢,上?周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那个袋子?里了,还有举报信。但我想着快考试了,怕影响你们,就一直按着没动,」刘强虚虚点了下?她手里的成绩单,语气凉凉道:「现在看来,老师这点苦心,怕是没起到作用啊。」
刘强慢悠悠的调侃声中,程麦终于在名单末尾的位置里,找到她的名字。
这次试卷不难,每一分都咬得很紧,哪怕总分比上?次高?了点,但排名反而往后掉得更?多,到了班级50名、年级156名了。
俩人里,该考好?的人考得依旧很好?。而她,这个让班主?任煞费苦心按下?的,也不出意料地搞砸了一切。
办公?室里鸦默雀静,气氛凝滞黏稠,像被胶水粘住一般,让人憋闷。
顶着刘强探究的目光,程麦难得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底气去说什么。
连着两次没考好?的成绩摆在眼前,所有的狡辩或承诺都显得没了力道。
刘强也不说话,老神在在地喝茶。
估计自己这位爱徒是捨不得看自己小女友被为难,一直皱眉不语的男孩突然?不顾以往的礼貌,插了句嘴,替她解围,也打破了这让人难受的沉默。
「老师,程麦这次只是状态不好?,不能代表什么。」池砚说。
「是吗?」刘强不置可否:「5月那次可以这么解释,但连着两个月了,状态都调整不过来吗?」
余光中眼见池砚手臂微微动了下?,程麦怕他又说出什么和老师起争执,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角,抢先跟刘强说道:「对不起,老师。」
「程麦,你不用跟老师道歉,我每天进教?室,是给一整个班级上?课,这是我的工作。至于每个人听多少、学进去多少,这些都是你们自己的事。」
刘强摇摇头,跟她解释:「老师把你俩叫过来也不是骂你们怎么样的,我也没有棒打鸳鸯的癖好?。」
「之前问过你们一次,有没有在谈恋爱。当时想着呢,没有最好?,一点点苗头,及时打断,也好?。」
「但现在嘛……」
光是看那照片里俩人的状态,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园丁,他立刻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可以毫无影响地分开俩人的程度了。
有的时候,堵不如疏。教?了这么多年书,刘强早已不像早年那样僵硬死板。
他话锋一转:「既然?成绩下?滑这事已经发生了,那咱们就来想想解决办法。文?理分科表过几天就会发下?来,上?学期老师问过你一次,现在你有答案了吗?」
程麦没什么底气地移开眼:「我还,没有想好?。」
刘强直接把几次考试的成绩数据分析交给程麦。
「其实从分数来看,我想,你对哪科有天赋、有兴趣,已经很明显了。」
到现在还犹豫不决的原因嘛,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十六七的小女孩就那点心思。
他直接向她宣布了最新的决定?:
「程麦,咱们这届啊,附中要改革,以往的两个理科实验班,今年只有一个。所以,就算你非常不理智地想为了谁选理科,等高?二了能留在同一个班的概率也几乎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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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你选文?科,哪怕这两次没考好?,只要期末考能恢復之前的水平,问题也不大。除了数学,你其他几科在文?科班都有很大优势,这样的选择,对你是更?明智的。」
她知道。
文?理分科这事,但凡看一眼考试成绩单她都不该有一秒的犹豫。
但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之前,她总想着万一呢。
万一,还有同班的可能性呢。
她就是不想和池砚分开。
现在刘强直接把她最后一点希望掐灭了。
「人呢,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又不是活完这两年高?中就完了,多为以后想想啊,」刘强嘴都干了,拿起茶杯喝了口,刚想劝劝程麦——就算为你俩感情想想,努把力考去他学校或者隔壁那几个学校,也不错嘛。
结果话都没说出口,办公?室里另一个班主?任看了半天热闹,也凑趣地跟了句:「你们刘老师说的有道理啊。那高?中阶段的感情,能有多真?,真?得过要跟你一辈子?的高?考分数和本?科学校吗?」
就这一句话,刚刚被扯了下?衣角就乖乖封印了的男生忽地掀起眼皮,锐利地扫了眼那头的老师,而后冷声说:
「老师,程麦的期末考,我会帮她回到之前的水平。」
「至于我们之间的感情怎么样,不需要和其他东西?对比,也不需要其他人的认可。」
果然?,不管平时再?怎么稳重成熟,被激一下?还是个小孩脾性。
虽然?那个班主?任说的不是他的本?意,但刘强想了下?,倒也没否认,只是顺着问了句:「那如果没做到呢?」
这回程麦学聪明了,生怕这言出必行的人立下?什么不可挽回的g,先一步抢过发言权:
「如果没有做到的话,我会认真?考虑老师您刚才说的意见的。」
但自己的煞费苦心根本?没得到人的默契理解。
刚出办公?室,池砚勐地转身,低头拧眉看着她,气势汹汹地问:
「你要考虑什么?」
他一脸杀气,程麦却半点也没带怕的,要去勾人手,结果被他眼疾手快闪身躲开,这才耸耸肩解释:「什么都不考虑啊,我哄老班的。」
出尔反尔打自己脸的事做多了,她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那个时候她不抢着截住话头,难道真?等着池砚顺着老师的意思立军令状,什么考不回以前的水平就分手吗。
开什么玩笑,好?大学她以后要上?,男朋友她现在也要有:)
听了她的解释,池砚才被勉强顺毛,眉眼间的冰霜雨雪终于来融化些许,垂眸睨她一眼:
「算你识相。」
这回再?去勾人胳膊,他终于没再?躲,虽然?唇线依旧平直,冷冷淡淡的,但程麦跟他混了十几年,只是一个抬眉的微表情,她就知道这人其实心情爽得不行,在努力克制着别笑出来呢。
说实在的,她一直觉得,池砚不笑的时候,挺唬人的,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正派气质,但是只要笑起来,那股斯文?败类的邪气就上?来了,相当拿人。
「不识相会怎样?」她眼睛笑成了月牙:「会被池砚哥哥就地正法吗?」
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抱着他的手臂一通乱晃,撒娇时小女儿情态十足。
别看池砚之前对他没句好?话,但其实从小只要程麦肯稍微服个软,他都无有不应的,更?别提现在了,随便被她抱着胡乱晃几下?就直接阵亡,彻底丧失抵抗力。
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他故作冷淡地咳嗽一声,不想显得自己很没出息的样子?,好?像人家随便一撒娇就受不了了,可身体的反应却掩盖不了。
他那只尚可以自由活动的手无力抬起,盖住了眼睛,像是想遮住眼底的笑,更?像是面对女孩儿难得的撒娇不知所措,可这反而暴露了他怎么也压不平的嘴角。
因他抬手的动作,此时小臂内侧几条暴戾凸起的青筋彻底展露在了程麦眼前,清瘦的手腕,虬结的青筋,白皙的皮肤,整个看起来既带着着少年的青涩脆弱,又不乏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就……很性感。
像在勾引着人扑上?去,咬一口看看。
走廊外艷阳高?照,旁逸斜出的香樟树蓊蓊郁郁,绿得像色彩最华丽的油画,而站在走廊中央的男生因为挡着眉眼,愈发显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一阵微风吹过,干净柔软的校服也随之微微拂动着,贴在少年如雨后初阳般朝气蓬勃的身躯上?,一切都无比美好?。
如果画面能尝出味道的话,程麦直觉,这一幕应该是冰镇后的青柠汽水味。
是盛夏里最能消暑的清新存在。
她想,哪怕是技术最拙劣的摄影师,用的是最普通的拍摄设备,只要能有机会捕捉到这一刻,那柏崇原21世纪最后一个美少年的名号估计也得拱手相让。
毕竟,不会有人比他更?切题了。
片刻后,池砚终于撤下?了手,精緻的眉眼间,笑意还未散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他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
「能怎么办,只能算了啊。」
「为什么啊,你捨不得?」
她抱着他结实的手臂蹭来蹭去,心里不无得意,还在暗嘆果然?身份不同待遇就是不一样,看看,都不捨得欺负她了,结果却听见头顶上?他欠了吧唧的讨打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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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没有。」
「只是你池砚哥哥从不干违法的事儿。」
「而且,」池砚闷笑一声:「就你这小身板,现在就地正法,我是不是有点亏啊。还是等高?考完养胖点儿再?说吧。」
说完,他拍了拍程麦的头,回了座位。
但程麦却为着他这俩句话琢磨了老半天。
越想,越不对味。
越想,她越觉得这人在内涵她!
但说出来又觉得羞耻。
好?不容易捱到下?晚自习,程麦一回家立刻打开和路夏的聊天框,噼里啪啦发过去好?几条信息,积攒的情绪一泻千里。
cm:【池砚嫌我胸小。】
cm:【男的果然?都喜欢大的。】
cm:【王八蛋!!!】
第55章 满足
闺蜜最基本的必备素养有两条:
1.对方的男朋友应该是你在这个世界上?距离最远的异性。
2.闺蜜说的都对。
如果?从这个标准来?看, 路夏无疑是非常合格的一位闺蜜。
收到程麦的信息后,她二话不说,连求证都没有, 先陪程麦大骂池砚十分钟,在此期间无数次全委程麦她的身材真的超级、无敌、爆炸好, 池砚是在放狗屁,不喜欢就?让他滚,换别人上?;
又花了十分钟和程麦从一句话开始翻旧帐,细数池砚过去的种种罪过;
最后十分钟从个体上?升至整体, 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为由, 毫不犹豫一桿子打死他身边所有狐朋狗友, 其中以她的男朋友江越首当其冲,承受了最大份量的无妄之灾和连坐罪名。
几分钟后, 池砚就?收到了江越的消息, 让他赶紧滚去善后自己惹出的烂摊子。
cy:【?】
下一秒,江越发来?一张从路夏那要来?的截图, 池砚点开一看,从那堆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提取中几个关键词后,太阳穴都突突疼了起来?,克制住要爆炸的心情, 他单手捞过手机,飞快回消息。
cy:【。】
cy:【这俩二货,理?解错了。】
cy:【那句话的重点, 有没有可能不是『小身板』,是另外四个字。】
服了。
就?没见?过这么?会?做阅读理?解的。
虽然喜欢大的确实?是快要刻进99%的y染色体的审美标准, 甚至他曾经也?认为自己在这方面一样不能免俗,但真碰上?喜欢的人就?知道, 什?么?标准,都是狗屁,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拿来?打脸自己的。
江越:【这些话还是先拿去跟你女朋友解释下吧,毕竟,她看起来?是真因为自己误解到的意思?要被你气?死了。】
江越:【这俩已经上?升到所有男的都是披着人皮的色狼,没一个好东西这程度了。】
cy:【……】
cy:【你能不能管住路夏,别老趁机挑拨我和程麦。】
江越:【好问题。】
江越:【先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能管住程麦?】
江越:【不要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尼玛。
他被气?笑一瞬。
却无法反驳。
因为江越说的的确是事实?,他要能管住程麦,现在就?不用坐这儿怀疑人生了。
几分钟后,池砚坐在床尾凳上?,无奈地看着靠在床头炸毛的小狮子,第一百零八次重申自己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但程麦在这段时间里俨然已经形成?了一套全方位立体防御的逻辑,不管他怎么?说,都认定他那只是姗姗来?迟并且苍白无力的狡辩。
最后他被折磨疯了,一时不察,心底的真心话脱口而出:
「我发誓,真没嫌弃你的意思?好吧。」
「小,不也?挺可爱的。」
此话一出,她眼睛瞪得铜铃大:「池砚你流氓!」
话音刚落,几个枕头玩偶立刻穿越整个床,不间断地沖他脸上?直直飞过来?。
到这种时候,爱打球的好处就?凸显出来?了。池砚接得游刃有余,跟玩儿似的,一个没漏,甚至在此期间精力充沛到数清了她一共cue到6次诸如「色魔」、「坏蛋」、「不要脸」之流的关键词。
这回他彻底放弃了越描越黑的解释,把所有玩偶排排坐放在床尾凳上?后,三俩步走至床边,一手擒住她两只细瘦的手腕,把人半拉半抱到桌子边上?,抽出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顺便堵上?她唯一的出路。
算了,跟这丫头,还是武力镇压比较直接。
「本来?还想让你今晚休息下,从明天开始督促你学习的,」他冷笑一声?:「但我看你现在精神劲头挺足,那就?接着学吧。」
男生的手指修长,指骨分明,末端的指甲被修剪得干净而圆润,泛着健康的光泽,是只在人眼皮子底下晃一下,就?足够被打成?「别有用心进行?美色/诱惑」的程度。
但手的主人对此却一无所知,他长腿随意地敞着,转过身,斜斜地靠在椅子上?。
见?她对着教?辅划来?划去心不在焉的样,池砚以为她还有情绪,无语又无奈地嘆了口气?。
以前呢,高低还能嘴她两句,但现在,骂也?骂不得,反正她不高兴了还得自己哄,打……他之前也?不干这事。
最后他只能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放缓了声?音哄她:「这些题目都是按照你目前的水平整理?出的,基本覆盖了压轴函数题的考点,花了我很多时间的,好歹认真写几道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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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声?嗯,从鼻腔里发出来?,懒洋洋的,拖着音,再配上?他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眼睛,简直就?像个没得到想要的东西、撒娇而不自知的小男孩,程麦的心顿时软了,点了下头。
然后——
她就?意识到了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什?么?小男孩,这人一管起自己的学习来?,整个就?是一翻脸不认人的大魔王。
就?像男的会?在床上?哄人说「再多几分钟」、「最后一次」,虽然她还没体验过,但程麦觉得池砚在这方面应该也?会?是个无师自通的箇中好手,因为——
「这个知识点你还是没掌握,再做两道巩固一下。」
「快点动,别磨蹭了。」
「真最后一道,不骗你。」
「……」
到后来?所有渣男「再来?一次」的说辞都被嚯嚯了一遍后,程麦不再上?当,质疑的目光直直戳向他,无声?地发出自己的谴责。
但池砚是谁啊?
既然找不到哄人的说辞,那就?干脆不找了。
他一手把教?辅推过去,另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整个身子挡住她出去的路,也?不跟她废话了,只是扬了下下巴,意思?明确,做不完不放人走。
「真有点累了,让我去床上?躺下,先休息一下,就?5分钟好不好。」程麦双手合十沖他拜了拜。
但撒娇的对象是个铁石心肠的臭石头,直接一口回绝:
「不行?。让你沾上?床,今晚还能下来?吗?」
他笑了下:「你那床垫上?铺的不是床单,是一层502胶水,但凡躺上?去了,撕都撕不下来?。」
程麦不服:「可我都学一个小时了,听没听过劳逸结合这个词啊哥哥!」
「你喊爸爸都没用,」他轻描淡写瞥她一眼:「前一个月你不都挺逸的么?,我一下没看住就?俯冲到年纪150名开外,现在多劳一会?儿应该问题也?不大,正负相?抵了。」???
还带这么?算的,这人不去当资本家真是可惜了。
看他这坚定的态度,程麦知道耍赖是没用了。
她愤愤地拿起笔,一边写一边骂。
但她没想到,那晚只是开始。
接下来?一个月,池砚见?缝插针地抓着她开小灶,按路夏的话来?讲,就?是除了上?厕所以外恨不得把她塞进口袋里监督她学习的程度。
那一个月绝对是她短短十六年人生里最辛苦的一个月,没有之一。
一开始不适应,她还会?耍赖摸鱼,不情不愿。
但到后来?——
也?许努力真的会?上?瘾,她开始渐渐迷恋上?这样踏实?的感觉。
每一天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每一天都能心安理?得地疲惫睡过去。
终于不用再因为虚度一天而在焦虑失眠却又无力反抗。
而且,她不是一个人。
她的身边,一直都有另一个很好很努力很认真的人,在陪着她面对一切。
但累也?是真的,连往年最期待的生日她这次都没精力过了,一听路夏说要给她办生日派对程麦立刻严肃拒绝,只是在6月25号和几个朋友一起请假去校外烤肉店吃了顿饭,权当庆祝。
就?这样,简单而草率地一头扎进了新的一岁里。
但生日还是有点特殊的。
至少这天,哪怕严厉如小池老师,也?没再抓着她放晚学后补课,而是让她自己玩。
正所谓那什?么?,饱暖思?**。
平时基本被学习榨干了,程麦有时候都忘了自己还在谈恋爱这事,一闲下来?,她才突然发觉,自从在办公室里她立下g后,池砚一次都没再主动碰过她。
会?有人在热恋期就?这样吗?
这不合理?!
就?算他也?很累,那也?不合理?!
洗完澡后,她抓起手机把自己的疑惑分享给了恋爱导师。
cm:【你说,池砚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喜新厌旧来?的,所以才突然变这么?清心寡欲禁慾系了。】
cm:【或者,他比我都虚??】
屏幕上?【正在输入中】亮了又消失,来?回快三次,对面才发来?两句话。
路过夏天:【首先,我看池砚在竞赛、学习和你身上?三点一线,已经快要累得猝死过去了,哪怕他精力再反人类应该也?养不起外边的另一条狗了。】
路过夏天:【至于他虚不虚……大小姐,你忘了上?学期有人来?抢球场,你男朋友一脚撂翻两人这事吗?看你这句话那俩180壮汉估计要哭晕在厕所。】
有道理?,但程麦还是搞不懂: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最近一个月,从来?!没有!主动!展现出对我的非分之想。】
偶尔几次敷衍的亲亲,还是她主动撒娇来?的。
显得她很饥渴,老惦记男朋友的美色一样。
路夏也?不理?解她的脑迴路和池砚的做法,敷衍而迅速地回道:
【他不上?,那你上?呗。】
【好了,感情谘询时间到此结束。游戏里嗷嗷待哺的老公在召唤我,有什?么?问题明天到了学校再汇报给我,现在别打扰我。】
【公主优雅退场.gif】
思?考一分钟后,程麦觉得路夏某个建议可以採纳,转头点进置顶的聊天框。
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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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1】
cm:【过来?。】
cm:【我有个题要问你。】
cy:【6】
cy:【你这牛逼的态度,我还以为是我有题要求着你讲。】
程麦被他直白的阴阳怪气?逗乐。
不过池砚明显是口嫌体正直的模范,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那会?儿程麦刚从之前做的物理?题里翻出一个她不会?但看起来?不是特别复杂的题。
问题只是幌子。
当然不能在这一步耽误太多时间。
讲完题,程麦认真地打量了眼歪在椅子上?的男朋友。
估计来?之前刚洗完澡,这会?儿周围都是他身上?那股香气?,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反而更勾人,一头短髮半干不干,刺刺地凌乱地支在头上?。
池砚今天穿的依旧是件简单的黑t。
程麦发现这人的衣服都是基础款,不爱一些花里胡哨的图案和样式,但质量都很上?乘,不论是版型还是布料都写满了金钱昂贵的味道。
越是这样的衣服,越发显得他气?质干净随性,胸膛宽阔平坦,只是随意敞怀坐着,看起来?却安全感十足,让人萌生出一股想靠上?去、钻进他怀里的冲动。
完蛋了。
她好像真成?色女了。
她勐地拍了下自己的脸,啪的一声?,倒引得原本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少年掀起眼皮,斜睨了她一眼。
「怎么?了?」池砚问。
估计是在浴室好好收拾了一番,之前因为太累爆出的胡茬都被颳得干干净净,夜灯下那张俊朗的脸就?像一块没有任何杂质的玉,清爽温和。
算了……色女就?色女吧。
反正都成?她男朋友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池砚。」
「嗯?」
她强调:「今天是我生日。」
池砚歪头想了下:「但我已经送了你礼物?」
「……不是,谁说那个了,」她深吸一口气?,循循善诱道:「你之前说过,生日的人,是这天最大的,什?么?心愿都要被满足的,对吧?」
她倾身过去,手撑在他椅凳的两边。
香味浓了点。
她没忍住,像只小狗一样抽动了几下鼻子,凑在他颈边,这里嗅嗅,那里闻闻。
「嗯。」
因为俩人距离的迅速拉近,他的声?音明显变紧了,凸起的喉结克制地滚了下,但脑子很快从短路的状态反应过来?,低声?补充道:「但特别过分的不行?,违法的,也?不行?。」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程麦哪管三七二十一。
她努力挪动几下,唇已经快挨蹭上?他的下巴颏了,又非常谨慎地抽出一只手摸了下,一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那,帮你检查下鬍子有没有刮干净,这种算过分吗?」
他没说话,眼神落在那一张一合的红唇上?,这会?儿脑子是真短路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力气?被抽干,已经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变成?了砧板上?的一尾鱼——
只能任人为所欲为。
但失力的鱼在看到她因为身形不稳摇晃的那一刻,原本闲闲放在大腿上?的手又非常有自主意识地扶上?了少女的细腰。
是真的细,细到他手掌横过去,就?能一手掌握的程度。
但这么?瘦的人,居然还能很软。
怕不是没长骨头吧她。
怎么?做到的。
他脑子里还在思?考人类身体构造究竟有多神奇,程麦却把这个举动当作?了默许,胆子瞬间大了起来?。
嫌不够近,不方便肆意耍流氓,她干脆整个人挪到他椅子上?。
椅子挺宽,哪怕她**跪在他腿两侧都绰绰有余。
因为这个动作?,俩人面对面,距离无限拉近。
程麦盯着眼前那张但淡红色的菱唇,嘴巴发干。
之前亲过几次,她知道,这人嘴唇很软,很好亲。
程麦的手指在他嘴唇上?划来?划去,像小孩子在玩一个新到手的玩具一般,神色天真无邪,真诚地发问:
「小池老师,请问,接下来?我准备亲我男朋友一下,这算过分吗?是违法吗?」
她不过象徵性问一句,结果?身底下的少年居然大有要认真思?考的架势,瞬间就?叫她想起之前的「新仇旧恨」,用力在他嘴唇上?摁了一下,控诉他的过错:
「你最近都好久没亲过我了。你这个男朋友当得不称职。」
其实?这话说的没道理?,但凡长了眼的都能看出来?,池砚对她就?差跟养闺女一样掏心窝子了。
但池砚什?么?辩解都没有,乖乖应下了她无理?由的指控。
开玩笑,这个距离,她说什?么?他都只能点头。
但程麦还不满意,追问他:「老实?回答,你是不是偷偷和老班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但这实?在不是一个问话的好姿势,反而挺适合打一架的,不正经的那种。
池砚锋利如兇器般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用沉默拒绝回答提问,眼神却始终如一牢牢黏在了眼前一张一合的红唇上?。
「我想了好久,你突然转变风格,就?是从那天我俩被刘强叫走开始的,」程麦狐疑地看着他:「我记得你后面还被刘强单独找了一次对吧?」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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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这种距离,以这种姿势,高频度地跟他聊刘强这个名字。
见?她一副「你不说我就?要一直问下去」的架势,池砚头往后仰,靠在了椅子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都是之前。
那天俩人被一起叫过去,看到了程麦一路波动下滑的成?绩,他才意识到,她确实?就?是个没定性的小孩子心性,远比他更容易受外界影响。
他本就?比她大了快一岁,理?应是这段关系里承担更多责任的那方,之前一直迟迟按着不表白也?有很大原因是怕影响她学习,但后来?阴差阳错地,俩人关系彻底超越他的掌控,滑出友谊的边界越了轨。
俩人是彼此的初恋,可以预想到的会?有多么?急切地想去和对方探索各种各样的第一次。
有了牵手。会?渴望拥抱;
有了拥抱,会?渴望简单地碰碰人哪怕只是脸颊的部位;
可简单的脸颊吻过后呢,就?会?渴望更多。
那晚过后,刘强又私下跟他聊过一次,告诉了他程麦现在的成?绩有多危险,也?是那次谈话过后,他才意识到,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在学习上?程麦的确因为他分心了,而他素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其实?并没有那么?无坚不摧,不然也?不会?在第二次主动亲她的时候就?昏了头,干出哄人张嘴这种混帐事儿。
他不敢再赌自己能否下一次中途喊停,只能从源头掐灭火星,尽力克制着,再不主动去碰她,前面偶尔几次被程麦缠着索吻,也?是一碰即离,根本不敢多停留片刻,怕那头名为「情慾」和「冲动」的野兽,会?突破樊笼,再也?无法压制。
……
听了他含煳不清的解释,程麦沉默一瞬。
好吧。
是她错怪池砚了。
他在外面没有养别的狗,也?不是虚。
但她不死心,这回迅速习得渣男语录的人变成?了她。
一边不停向他保证「就?一下,我就?试试,不做别的」,一边直起身,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颊,低头找到目标,对准就?是一下大大的mua,但却没有马上?移走。
她像一只迅速偷吃到蜜糖后得逞的小猫,心满意足,又觉不够。
没事,反正她的嘴还没彻底离开,那这一下就?不算结束。
没事,反正她出尔反尔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要紧的,池砚应该也?没指望她遵守承诺吧。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程麦挨着他的唇说了句「还没亲完」后嘴唇立刻重新粘上?。
灼热唿吸相?交带来?的亲密感让她瞬间沦陷,她就?像一个虚心好学的学生,她模仿着池砚之前的吮吸动作?,依葫芦画瓢,从唇珠到唇角,一顿乱亲。
可即便是这样不得章法的吻,也?轻而易举地撩拨得他乱了唿吸。
就?在她受到蛊惑,伸出舌尖碰上?少年的齿关时,原本一直坐在椅子上?任她兴风作?浪的人忽地狼狈偏过头,避开她吻的同时双管齐下,手从腰上?移到了她的后颈,将人摁进怀里,不让她再做乱。
因为他的动作?,原本只是虚虚跪在椅子上?的程麦这下彻底坐上?了他的大腿,像只树袋熊一样被人紧紧搂着,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这下,俩人飙升的体温,急促的唿吸,如雷的心跳,都彻底融在一起,密不可分。
待急促的唿吸稍缓后,池砚亲了下怀中人的发顶,安抚地哄道:「好了好了。」
好个屁。
眼见?着即将迎来?突破,结果?又是临门一脚失败。
程麦的怨气?重得能吓死鬼。
她恨恨地捶了一下这人的胸膛:「什?么?啊,说好了让我来?的,我还没说结束呢,你说话不算话。」
「不行?的,麦麦,」他嘴上?说着拒绝的话,但将她抱得更紧,低沉的嗓音里带了点无力的示弱,随着他吞吐的唿吸,字字句句烫在她耳朵上?:
「你别挑战我定力了好不好。」
「我又不是圣人。」
「真的会?忍不住的。」
「很难受、也?有可能会?,伤害到你。」
说话间,原本控在她后脑勺的手渐渐往下,碰到了那俩块振翅欲飞的蝴蝶骨,指腹轻轻刮过时瞬间带起了一层电流,随后,那只温暖的手整个贴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帮她平復唿吸。
一定是因为手掌落下的地方是心脏的背面吧。
所以她才会?有那样明显又强烈的反应。
她想。
偏过头,程麦把右脸贴在人平坦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跳的声?音。
不知何时,月亮已经爬上?来?了,盖满了她的背。
她突然觉得好温暖。
她也?想要把它留得更久。
看到月光下半明半暗的分科表,程麦终于下定决心。
「池砚。」
程麦轻声?喊了下他的名字,得到他同样轻轻的一声?回应后,她鼓起勇气?,告诉他自己最后的决定:
「高二,我会?选文科。」
「我告诉过你吧,我不要异地恋。大学我也?要在北京念。」
「但是我太贪心了吗?」
她抬头,笑着看向他:
「现在,我想上?的不仅是北京的大学,也?是有你在的大学。」
她想要他的陪伴,也?渴望和他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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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意义上?的匹配,而非像上?次那样,当俩人的照片出现在表白墙时,底下随处可见?对池砚怎么?会?喜欢她的质疑。
室内安静一瞬,而后揽住她的手臂遽然收紧,头顶是他愉悦的轻笑声?:
「这叫贪心?我怎么?觉着,算不太上?。」
「不过从幼儿园开始,小学,初中,高中都有你这个烦人精在,如果?大学突然没有了的话,那我应该也?会?,挺不习惯?」
「喂!」
程麦刚抗议了一声?就?被他从怀里拉出来?,与此同时,额头被一抹温热轻轻触碰了一下。
那双黑曜石般的桃花眼清亮温润,含笑地看着她,向她发出了世间最珍贵的邀约:
「那就?说好了。」
「去上?同一所大学。」
「是为了你的「贪心」,也?是,为了我的「私心」。」
第56章 公共场合
北校区, 高三女生宿舍楼205室
通明透亮的?四人间,靠阳台那侧的下铺此时一片狼藉。
程麦快把东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等下晚自习要用的几张歷史学案和试卷。
她不死心, 又把柜子里所有东西?重新掏出来,从衣服零食到书和成堆的?试卷里挨个翻一遍, 忙得手忙脚乱,对面床铺的?路夏却气定神闲,一边翻着小说,一边给程麦分享在她去非洲探亲这半个月里的新八卦, 从5班的班长和学委大闹分手, 到荣辉煌假髮没带稳, 被几个在走廊打闹的?男生撞飞了出去,最后恼羞成怒出了条新规, 禁止所有人在高三楼走廊追逐打闹。
「当然他不会承认真?实?原因, 对这条莫名其妙的?规定他给出的?解释就是——万一摔着撞着,伤筋动骨几个月, 还?高不高考了。所以,现?在每天到那几个点?儿还?有高一的?学弟学妹搁楼梯口站岗呢。」
路夏吸了口棒棒糖,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被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了:「哦!还?有, 我们年级新转来了一女生。」
程麦正找得眼花缭乱,心不在焉地回了句:「是吗?」
「不过放心,她跟你?没竞争关?系。据说是荣辉煌重金从他老家?县中撬来的?物理?竞赛生, 指望人为咱学校保送清北的?人数添砖加瓦吧,」路夏想了下, 最后补充了最关?键的?信息:「嗯,也是池砚目前的?, 同桌。」
寝室里窸窸窣窣翻东西?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路夏还?以为她终于要有点?反应了,腰都直起来了,结果就听见程麦纳闷地来了一句:
「真?不见了,奇怪,去非洲前明明记得拿到寝室过啊。」
「喂!程麦,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路夏很不满。
「啊?」程麦停下动作,回头看她。
「我说,在你?暑假补课请假去非洲看你?爸的?时候,有个漂亮妹子,不仅成了池砚的?同桌,还?和他在同一个竞赛班,」路夏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高中绝大多数不正当的?感情?,都是从同桌开始的?。你?给我讲个题,我帮你?接个水,一回两回的?,多了别人没有的?共同话题,姦情?就这么发展起来了。」
……
也许路夏说的?是正确的?,但当这事儿的?主角变成池砚,程麦觉得事情?可能?就没那么肯定了。
首先,真?的?光是第一步「讲题」就得打个问号。
池砚对别人讲题是什么样她可是见过的?,就这么说吧,如果一道题中间有五步,池砚要么直接「a-e」,要么「a-d-e」,过程简洁到降维打击人智商的?程度,如果过程中被他发现?中间是知识点?没吃透,不会有第二遍讲解了,直接让人翻书?自己学去,问就是「我又没拿老师工资,还?要负责补课啊」。
所以,真?的?会有人问完他题目还?能?萌生出「帮忙接个水报答你?」这种?友善的?想法吗?
估计想的?是「等我去接个水——泼死你?这个没耐心的?刻薄鬼」吧。
脑子里幻想了一下这幕情?景,程麦非常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然后,这一声笑就招到了路夏不满的?质问:「你?还?笑??你?要气死我是吧,真?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那小夏子,你?先帮朕急急这事儿呗,」程麦忍住笑,沖床上地下这堆狼藉撇了撇嘴。
池砚那没影的?事儿先放一边,她眼前最要命的?是等下第一节 歷史晚自习。
本来歷史老师,兼她的?班主任孙文?从高二接手文?科班开始就老「看不惯」她,理?由嘛,随便数数都列不过来:
她的?成绩在班里是头部?,偶尔发挥好了努力了还?能?冲到前五,但问题是——大部?分时候努力一会儿就喊累。
其他科目都很不错,数学一般但总体稳中有进,就算考得不好时间也是花的?最多的?,偏就他教的?歷史,老砸锅不说,刚开学的?时候还?被他抓到上歷史课看英文?小说,导致每次级部?针对头部?学生开分析会,一讨论到程麦他这个班主任就要被点?名,在荣主任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虽然德智体美劳除了体育全面发展,但染上了好学生最让老师棘手的?大毛病——跟隔壁班的?那臭小子早恋,偏偏两人成绩都不错,也不能?来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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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师生上了高三?谁不兢兢业业,带病都要坚持上班上学,但她却在暑假一轮复习期间请假半个月,说是两年没见爸爸了想去看他。
非常合理?的?理?由,签证机票全弄好了再来跟他「申请」,他再不乐意也只能?给她签字放行。
……
这回程麦自己把学案和试卷搞丢,该做的?作业没做,她都能?想像到孙文?该怎么在全班同学面前敲打她了。
本来他就对她升高三?前跑非洲玩半个月这事儿很有意见,憋着口气,自己这回算是给人递刀了。
正烦着呢,床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
cy:【人呢。】
cy:【还?不来。】
cy:【在非洲晒太黑,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
某人熟悉的?贩剑,虽迟但到。
程麦翻了个白眼。
别别扭扭的?,不就是催她去球场给他送水,满足下他的?虚荣心么。
就不能?坦诚点?,好好说。
她也不惯着他,故意顺着回道:
【嗯,黑成非洲大兄弟的?肤色了,怕被你?看了笑话,还?是不去算了。】
【接着在寝室睡觉倒时差吧:)】
【jerry盖被.gif】
cy:【???】
cy:【行吧,不来就不来吧。问题不大。】
一分钟后
cy:【真?不来?】
cy:【友情?提醒你?一下,本人在球场上干死了你?就没男朋友了。】
cy:【哦,除非你?去非洲的?半个月里养上了别的?狗。】
看着屏幕里成功被她逗得破防的?人,程麦心情?大好,决定一切随缘。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有的?东西?註定是,命里有时终须有—躲不过的?孙师傅阴阳怪气碎碎念,有的?註定是命里无时莫强求—经常不翼而飞的?试卷学案和书?。
现?在最重要的?是去看看那半个月没见·在球场上干死也要等她那瓶矿泉水的?可爱鬼男朋友。
*
从宿舍楼到篮球场中间要经过大操场。
距离9月正式开学还?有几天,高一新生在举行汇演前的?最后演练,殷红的?夕阳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程麦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种?独属于新生的?朝气。
「啧啧,萌新,真?好啊。」程麦下意识地感嘆了句。
才高一,一切还?没开始,新的?环境,新的?旅程,的?确充满未知与挑战,但与之相对的?,天秤另一边放着的?是无限可能?。
不像高三?,尽管老师声嘶力竭恨不得将每个黑马案例灌进他们的?脑海中,但大家?都很清楚,其实?现?在大局已定。
黑马之所以是黑马,正是因为稀少。
而突围成功的?背后,是前两年不计回报的?努力和付出,是数不尽的?踏踏实?实?的?汗水铺就而成。
高三?能?做的?,更多只是努力让自己不要掉下去。
她也不例外。
南礼附中歷届文?科重点?班,能?上清北的?不过五六个,她一脚站在这个圈层的?边缘,但再往前进一步,都很艰难。
看到主席台上调试话筒的?男生,程麦脑子里忽地想起刚军训时,池砚作为那时的?学生代表,做了个根正苗红的?演讲,相当具有欺骗性,结果没几天就和人在寝室打架,闹到请家?长了还?不认错,差点?把荣辉煌鼻子气歪。
记忆鲜活得像昨天刚发生的?事,但仔细一算,隔现?在居然也有两年了。
想起他那时鼻青脸肿却英俊桀骜的?脸,程麦无意识地扬起唇角,心底忽地有些急切起来。
想快点?见到那人。
就在这时,酒窝突然被人戳了下,路夏鬼精鬼精的?声音响起。
「你?完了程麦,看人小学弟就算了,还?偷笑。」
「哪有……你?别瞎说。」
路夏直接向她晃了晃手机,洋洋得意地展示自己手机里刚刚拍下的?证据。
照片里,女孩侧对着镜头,脸部?线条柔和流畅,正眺望着远处的?主席台,嘴角的?笑容清浅而甜蜜。
「诶,想想等会池某人看到这照片的?表情?,」路夏笑得幸灾乐祸:「突然好期待。」
程麦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沖她竖起食指,摇了摇:「一根可爱多,不能?再多。」
路夏心满意足打了个响指,立马看着她改口道:「欸,如果有人问我闺蜜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怎么办?」
她状似深沉地嘆了口气:「当然是,原谅她,包庇她,纵容她。小学弟微信联繫方式需要我帮忙的?话不用客气啊。」
说着,单手操作飞速删掉照片,冲程麦晃了下,「小卖部?,lets走起~」
等她们买完东西?到篮球场时,上半场已近尾声。友谊赛,分差不算大。
池砚坐在了观众席第一排,手肘撑在后面的?台阶上,少爷派头十足,偶尔懒懒看一眼场上,语音遥控队员一下,什么「回防」、「传球」,但更多时候视线都落在了屏幕上,单手飞速打着字,与此对应的?,她兜里的?手机震动就没停过的?。
程麦悄摸摸地绕到台阶上,屏气凝神地凑近,将刚从小卖部?冰箱里拿出的?功能?饮料往他脖颈上一贴,想大叫着吓他一下,结果这人就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敏锐得不行,直接越过饮料,精准抓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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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袭就从来没成功过。
「背后装监控了吧你?,怎么知道是我的??」程麦不服气,阴暗地揣测:「还?是说你?对谁都这样,看也不看直接伸手抓人手刷流氓,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非礼了多少小姑娘啊,老实?交代。」
「非礼你?妹啊,」他无语笑骂一声,指给她看:「你?一过来,场上那几个二缺就开始挤眉弄眼,跟人类返祖一样,我还?用得着监控?」
说这话时他声音懒懒散散的?,像晒满了太阳,有种?特别拿人的?劲在,音量如常,丝毫没有讲人坏话要避着人私下说的?自觉。
对,这就是池砚,哪怕嘴人,都格外坦荡。
程麦被逗笑,顺着他手臂牵引的?力度绕过去。
刚挨在他身边坐下,她的?下巴就被男生温暖干燥的?手钳住。
「别动,看看,去非洲半个月到底晒多黑,都怕来篮球场给男朋友看到了。」
「……」
程麦发现?这人记性是挺好的?,尤其是记仇鞭尸翻旧帐的?时候。
自己的?下巴被人带着左右转了几下,池砚就像个认真?在做检查的?医生,她哼了一声,语带威胁地问:「怎么样啊,池医生?」
半晌后,他松开手,壮似苦恼地皱了下眉:「怎么办,好像真?晒黑了。」
程麦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这么没有求生欲,还?没来得及动手修理?他,就被他勐地一拉,侧脸擦过他宽阔的?胸膛,整个上半身都歪进了他怀里。
与此同时,搁置在一旁的?校服外套也终于重新得到了主人的?临幸。
头顶灿金的?日?光倏地隐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南礼附中经典黑白配色的?校服。
估计是刚洗过,还?散发着淡淡的?橘子香气。
「唉,要不咱还?是挡挡?」
校服底下,空间和空气都变稀薄了。
每一个字,每一次唿吸,每一个动作,好像都被无限放大。
程麦刚想怼一句挡屁,你?就喜欢皮肤白的?你?真?俗,却在他怀里抬头那瞬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的?黑眸:
「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等下真?被晒坏了,多心疼。」
「你?说是吧,女朋友?」
第57章 『亲』蜓点水
俊男靓女天生自带关注度。
衣服将两人盖住的一瞬, 起闹声四起,附近的路夏叫得最欢。
池砚理都懒得理,拿起一旁放着的另一件衣服沖声音来源的方向精准扔过去。
「江越的, 拿走,不用谢。」
一秒消音。
世界都安静了。
其实刚才说晒黑了是逗程麦的。
这会儿近距离观察就能?发现, 这姑娘皮肤压根没怎么晒到,和之前一样白,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十来天?户外?跑跑跳跳, 让她皮肤光泽度更高了。掐她脸颊那一下滑不熘秋的, 手感格外?好。
被衣服盖着, 太阳光弱了很多?,她的眼睛终于能?完全睁开, 又圆又亮, 歪头专注盯着人时让他想?起了小区里那条博美,那股泛着傻气的娇甜如出?一辙, 让人看着心就软了。
察觉到自己盯人太久有?点变态,池砚生硬地咳嗽一声,扯开话题:「刚刚在寝室里磨蹭那么久干嘛呢?」
说起这个,程麦满肚子挠骚都被勾了起来。
「找歷史学案。等会上晚自习他就要用。欸, 又要被他叼一顿了,」她无语哀嚎一声,身子歪过去, 脑袋倒到他的肩膀上,蹭了下, 「你?说他半个月以后才用的资料,为什么, 要提前那么久发,还是一张张的试卷形式,这不弄丢都不礼貌了。」
从她絮絮叨叨充满情绪的碎碎念里,池砚提取到了最关键的信息,「半个月前发的?那不就是你?去非洲之前吗。」
她点头,「对啊。」
「走之前那天?午自习你?不是坐我旁边写作业了么,去我桌子那找找看。」
他这么一说,程麦想?起来了。
之前1班人数是单数,这人直接霸占了第一大组最后一排的两?个座位,她确实经常没事回1班蹭个座,一趟趟下来,鸡零狗碎杂七杂八的扔那儿的东西?的确不少。
还真有?可能?。
得到启发,她一掀衣服作势就要走,却又被人拉住手腕。
她回头,池砚依旧坐在台阶上,一手扯着外?套挡在头顶,微仰着头,满脸不情愿和不可置信:「坐下没五分钟呢,还没看哥下半场怎么大杀四方呢,就走啊?行吧,能?说不意外?吗?毕竟是去了非洲乐不思蜀,两?天?一个电话都不带打的。唉,感情日趋平淡,在乎的难受的看来只有?我。」
她能?说,随着俩人在一起时间的推移,自家男朋友真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么。
这样堪称深闺怨夫的话,如今脱口而出?是自然?的不得了,半点包袱都无了。
但她却非常可耻的,吃他这套。
程麦忍笑拍了拍他的脸,没什么诚意地哄了几句:
「跟你?说过好多?次,那俩天?在保护区玩,信号太差了,不是故意不打电话的。」
「好了,不准无理取闹。」
「再不赶紧找到学案把大题写了,等会上晚自习难受的就是我了。」
看他敷衍点头却明?显没买帐的眼神,程麦无奈,四下瞄了眼,见周围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上半场最后几分钟的悬念吸引回球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掀起衣服遮住两?人,自下而上,抓住他骨骼分明?的下巴吧唧就是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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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页
让池砚闭嘴,说一万句都不如主动亲一下来的有?效。
最简单的那种都已经足够。
这次——
当然?,也没例外?。
他依旧没说话,眼尾却已经弯起了愉悦的弧度,双手往后一撑,凭藉极强的腹部核心力量站了起来。
正巧此时吹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分差被拉回到近乎平局的地步。
喝水擦汗的几个人见他都走到球场边了,连忙开口喊住人。
「欸欸欸,砚哥,去哪儿啊?」
池砚身形都不带顿的,手搭在程麦肩膀上,理所应当回了句:「她要去教?室,我送下。」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场上却立时响起一片单身狗的怪叫。
「我没听?错吧,就这两?步路,还能?丢了?」
「友情提醒一下,你?媳妇只是去非洲半个月,不是半个世纪,附中这么屁大点的地儿真不至于迷路。」
「哥,程麦不需要你?送,但我们现在真的很需要你?上啊哥。再不来,咱队要被陈俊豪他们这帮孙子翻了。」
附近的陈俊豪听?到了他们的大声密谋,翻了个白眼,但转头一看到池砚浅笑得春风得意的脸,牙口顿时一阵泛酸。
之前程麦去非洲玩那半个月,这狗就跟住手机里了一样,叫他出?来十有?八九喊不动,偶尔出?来了做什么都懒洋洋地不得劲,兴致缺缺的样子。
他就说,怎么今天?一句话就把他叫出?来了这么轻松。
合着这人,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个屁的球,就是看他老婆回来了故意拉人来洒狗粮的。
这么高调,估计等下小程序又要被附中心碎男孩&女孩攻占了。
不对……
陈俊豪突然?觉出?点不对劲来。
这人就是故意的,借这个机会秀一波,稳住自己【校花男友】的地位,直接劝退刚入校的这波高一小学弟吧。
妈的,骂他狗东西?,半点没冤枉他。
心眼跟着他身高年年往上蹿。
……
他们这堆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嗓门又大,绕是程麦已经锻鍊出?了厚脸皮,也遭不住这样的调侃,没几下就自愿投降,甩开池砚的手,把他推回篮球场:「还给你?们还给你?们,行了吧。别吵了,我耳朵疼。」
几人欢唿一声,程麦趁机对眉梢挑起的池砚安抚道:「我先去找学案了,乖,你?好好打。」
说完,程麦没管那边专心欣赏江越身姿的闺蜜,自己先回了教?学楼。
*
1班作为这届准高三生里卷王的聚集地,哪怕这会儿距离上晚自习还有?大半个小时,但教?室里已经坐了一小半人了,还有?一部分在走廊上蹭着晚风背书?。
进门的那一刻,附近几个交好的高一同学都纷纷跟她打招唿,可完事后目光落到自己以前经常坐的那个位置,愣了下。
之前池砚一个人单坐,她经常来找他,东西?又多?,日子一长?,那个位置慢慢地就变成她这个1班编外?人士的专属座位了。
但现在……
桌子上井井有?条地摆着写书?本和一个白色的笔袋。
原先她放着的那些水杯、发卡、杂书?统统都被收到了池砚这边的箱子里,再加上他本来自己的东西?,哪怕他有?定期整理清洁的习惯,这会儿座位看着也有?些少见的侷促。
人的劣根性?就在于此。
若本来就没得到过也就算了,可如果一直默认是你?的东西?,哪怕是免费的,哪怕有?最正当的名义?,可用久了就是会给打上自己的标籤,再要交出?去,就不情愿了。
程麦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会这么不讲理和小气。
她甩了甩头,清除掉自己脑海中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后,坐到了池砚的椅子上。
说实话,要从成堆的书?山题海里精准找到半个月以前疑似留在这里的几张试卷,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将池砚那堆试卷翻了个遍,东西?没找到,倒是把原本整洁的桌面弄得东一堆西?一堆的,乱七八糟。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着,程麦找到最后,干脆从抽屉里把他所有?的书?扒拉出?来,正挨个检查着,身边的座位突然?被人拉开,随后一道女声打破了这块的宁静。
「同学,你?在做什么啊?」
声音温温柔柔的。
程麦循声望去,见一白净清秀的陌生女孩自然?无比地坐在了池砚旁边的位置上,周围人也没什么反应,心里猜到了这大概就是路夏说的,池砚的新同桌何雨嘉。
她抬头的那瞬间,对面的女生好像也呆怔了一瞬,而后神色迅速恢復自然?,笑着跟她说道:「这是池砚的座位,你?在找什么呀?需要我帮忙吗?」
何雨嘉指了下混乱的桌面,笑容带了点歉意,「我看我同桌好像不太喜欢别人乱动他的东西?,也不太喜欢桌面被弄得乱糟糟的。」
程麦哽住一瞬。
说实在的,这是第一次有?人来问她这种问题。
在和池砚相关的问题上,她也是第一次被叫做「别人」?
很奇怪,甚至觉得有?些荒唐的想?笑。
偏偏何雨嘉又笑得那般温柔而善解人意,她心底虽然?觉得隐隐不舒服,却没法说什么,最后耸耸肩,回道:
「没关系,谁管他喜不喜欢呢。我找到我要的东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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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丝毫不按常理出?牌的回覆,何雨嘉明?显愣了下,就在这时,一道风风火火的声音从后门由远及近插了进来:
「哟,这哪个大美女回来了啊,也不提前打个招唿。」
陈涵刚进教?室,就看见大佬座位上那个久违又熟悉的美丽身影,激动不已。
去非洲这事,除了程麦这个当事人,就数她这个资深动物迷最激动。
一见人回来,立马凑过去,问他:「怎么样怎么样,safari好玩吗?有?咩看到狮子约会,近距离观摩到猫片?」
「什么片?」程麦耳朵里飞快熘过去一个词,没抓住,下意识地追问了句。
「狮子,大猫,一公一母,以天?为盖以地为庐的动作片。」
陈涵大大咧咧的态度,让程麦瞬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大白天?的,在教?室这么神圣的地点,讨论这?
但陈涵跃跃欲试的眼神瞬间肯定了她的猜想?。
「……毛病啊你??」
程麦环顾四周一圈。
幸好,这会儿周边只有?寥寥几个男生,不知道听?到没,但很感谢他们没有?回头,保存了大家最后一点脸面。
她瞪了陈涵一眼,「请注意你?的措辞好吗?纯情少女听?不得这种污言秽语。」
但陈涵可不吃她这套,翻了个白眼:「姐妹间就别装了哈。都谈了一年恋爱了,就池砚那什么都懂的架势,信你?是纯情少女不如信我是秦始皇转世。」
这事说起来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但谈了一年恋爱,她的的确确就是个连二垒都没上的清纯girl。
没办法,男朋友太有?责任心了,怕耽误她学习,怕自己忍不住,愣是死死守住了底线,快要往忍者的境界突破了。
而她主动的话,虽然?池砚不会拒绝,但每次看到他被弄的不上不下,忍得大冬天?出?一身汗的辛苦样,几次之后她也捨不得了。
没办法,谁让她就是这么心软,心疼又体贴男朋友呢。
满分女友就是说。
程麦懒得和别人解释他俩的恋爱进度,只是说:「晚上来我寝室啊,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还顺带叫了其他几个高一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名字:「你?们都有?啊,下了晚自习快把礼物拿走,太占我行李箱了。」
说着,她瞳孔一缩,从池砚那堆试卷里真找着了自己苦苦寻觅的歷史学案资料。
大事解决后,程麦松了口气,在周围几个同学的兴致勃勃的眼神里开始跟他们分享大草原保护区那几天?看动物的经歷。
本身就很好玩了,但最关键的是——
「你?知道在草原safari的时候跟我们同车的那个英国小哥有?多?帅!就,帅到屁滚尿流的那种程度。而且最关键的是,拍照嘎嘎棒,在即将被我爸直男拍照审美气死的时候,多?亏这位解救了我和我爸岌岌可危的父女情。真的太棒了,整个行程最物超所值的部分,超级大帅比摄影师,附赠纯正英音幽默口语陪练,他还说等我高考后去伦敦玩的话也一定要联繫他呢!」
但毕竟她有?池砚这么个珠玉在前的男朋友,陈涵怀疑地看过去:「有?那么夸张?比你?男朋友都帅?」
「那西?施天?天?看也变成豆腐了好不好。没骗你?,那男生真就你?能?想?象到的最顶级帅气的英国男高的程度,」程麦想?了下,拿出?手机:「我跟他ins互关了,你?等等啊我找下他照片,记得有?自拍来着。」
她正低头翻得起劲,头上却突然?覆上一层阴影,男孩子热烘烘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
看着桌子上撑着的两?只手,和他白皙的手腕上那只熟悉的黑色腕錶,她心里忽地咯噔一下。
那是去年某个「西?施豆腐」生日她送的运动手錶。
呃………………
她缓慢而僵硬地后仰起头,正好对上他眼皮耷拉下的眼眸。
只见他薄唇轻启,声音凉薄:「哦,所以去马塞马拉看动物,说是没信号跟我打电话,但有?信号上ins去关注别的男的是吧?」
干坏事被抓了个正着。
她干笑两?声,立马就要把手机锁屏,却被人拦住。
沉默两?秒后,池砚噗嗤一笑,站直了身子。
他长?腿勾过走道对面的椅子,慢悠悠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搁在她椅背上,下巴沖手机屏幕点了下:
「翻啊。」
「到底有?多?帅,我也挺好奇呢,一起看看。」
第58章 看看?
他在笑?, 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却没有半点弧度,清清冷冷的,就那?样默默盯着她, 看起来很有些忍辱负重。
那?里头控诉的意?味实在太?强,程麦感觉自己良心都有被狠狠审判。
她尴尬地呃了?一声, 手却死死地捂着手机摄像头,避免一不小心感应到face直接给她解锁了?。
傻子都知道这时?候他在说反话,肯定不是真心想看那小哥到底有多帅。
换位思考,要是池砚敢和她一起分享他看过的黄片, 再当着她的面夸人家, 程麦一定会毫不犹豫打爆他的狗头, 并且把他电脑里cdefg盘全部格式化,让他恢復都没地儿恢復去。
但程麦向?来最擅长的就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解决不了?的事就摆烂, 让别人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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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解释不了?,她干脆——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
捞起自己那?几张学案和试卷一熘烟儿就跑没了?影,只留下桌子上一堆狼藉给人收拾。
等她走后,何雨嘉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旁边的男生。
以为他会生气,或者至少不耐烦。
哪怕只和他做过半个月同桌, 她也?清楚这人有多爱干净整洁,教室里他的桌子只要人不在,绝对?不会出现除了?那?根晨光中性笔以外的东西, 抽屉也?一直都井井有条,从没乱过一星半点, 好像脑子里有个精准的搜索机制,每次要拿什么都能?迅速定位到具体位置。
像现在这样, 桌面和抽屉被人弄得像龙捲风颳过一样的灾难场景,真的见所未见。
可她意?外的是,池砚眉头都没皱一下,捻起两本书后轻啧了?一声,低声笑?骂了?句「就这点胆」后就开?始收拾。
少年白?皙修长的手在成?堆的纸张中翻腾着,动作流畅而迅速,任劳任怨地样子,半点多余的怨言和脾气都没有。
和之前一男生撒了?点饮料在他桌子上就被他压着来回?擦了?三遍形成?鲜明对?比。
何雨嘉想到那?个漂亮得像女明星一样的女生,她翻东西时?无比自然的架势,和周围人见怪不怪的态度,心里一片黯然。
只是心里终究还有一点最后的侥倖,她咬唇看了?低头收拾的男孩子一眼,心里一动,没忍住试探道:「池砚,刚刚那?个女生,是谁啊?」
池砚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前桌最热衷于八卦的陈涵已经风风火火转过身,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程麦你没听说过啊?这不咱附中大名鼎鼎的校花之一。哦!我想起来了?,你来的时?候她刚好请假,不然应该你转过来第一天就能?见着人。不过现在人回?来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将在咱班继续看到,而且往后天天都会。」
「啊?」何雨嘉没懂这话什么意?思。
陈涵笑?嘻嘻地看了?池砚一眼,「这位女士呢,也?是我们?1班曾经的一份子,虽然在高二叛逃文科班了?,但目前应该还算半份子,毕竟家属嘛。怎么样,我没算错吧,大佬?」
池砚哼笑?一声,脸部线条都柔软了?下来,懒懒搭腔道:「算数学得不错。」
没有明着说什么,但这样不否认的回?应,已经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原来他真的是在早恋。
而且一点避讳和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平时?冷冷淡淡一人,却会在周围人打趣他俩时?笑?着应承。
直到现在,何雨嘉依旧记得很清楚,转学那?天中午,她按老师要求坐下的时?候,一旁的同桌还没来。
是下午第一节 化学课时?,她才见到姗姗来迟的同桌。
那?时?她正对?着桌面上零零碎碎的无主东西不知所措,教室门却突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敲响。
随后,就见一睡眼惺忪的男生没个正形地倚在墙边,懒懒地喊了?声报告。
那?时?何雨嘉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生。
在十七岁这个荷尔蒙爆炸,对?异性满是好奇的年纪,心动本身就很简单。
更别提,对?象是这样得天独厚的男孩子。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他想,无需其他光环,单凭藉那?张脸,就已经有足够的资本,让所有女孩子为了?他而兵荒马乱,缴械投降。
当看到他真的穿过走道直直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时?,何雨嘉原本搭在腿上的手都不自觉捏紧了?,努力克制着砰砰乱跳的心,但跟他打招唿的声音依然在微微发颤。
但池砚却只是非常小幅地沖她点了?下头,注意?力就挪到了?她的桌面的杂物上,一句话也?没说就无比自然地将那?些水杯、文具、本子等收进地上的箱子。
她当时?只当那?是他的东西。
毕竟,在班主任指挥她坐下时?,何雨嘉就有听到周围同学小声的感嘆:「哇,时?隔一年多,咱班人数终于成?双了?,砚哥也?终于迎来新同桌了?。」
因为一直一个人坐,所以才会把一些东西放到这张桌子上,很合理吧。
可现在她才明白?——
池砚之前的确没有正式的同桌。
但在这之前,他身边的位置,一直都是为同一个女生留着。
只是为了?让她偶尔来找他的时?候更方?便?,所以哪怕被其他同学打趣使?用「优生特权」,也?坚持用影响他学习为由头拒绝班主任安排的所有同桌。
所有之前自己曾暗喜过的小特殊和缘分——
他高二以来第一个同桌;
他在物理竞赛班唯一的女生同学;
孙况说的池砚罕见夸奖过「竞赛思维不错」的女生;
……
所有这一切,在这样明晃晃的偏爱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就像现在,也?许池砚确实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弄得杂乱无章。
但当做这件事的人换成?那?个特定的对?象时?,所有原则都通通为那?个女孩子让道。
她却在不知内情的时?候对?那?女生说出自以为了?解池砚的话,叫她不要乱动,多可笑?。
想到这儿,何雨嘉忽地觉得空气都变稀薄了?,勐地起身往外走,没说什么,却希望哪怕这样反常的、大幅度的动作可以引起他一句「你去干什么」的询问,或者只是一个眼神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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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什么都没有。
身边的少年连眼风都没动一下,依旧在把玩着那?女生刚顺手摘下后忘记带走的头绳。
眼神专注而玩味,何雨嘉毫不怀疑,哪怕此时?教学楼外突然扔下一个炸弹,对?他来说都没手心里的蓝色头绳更有吸引力。
*
一班这边热热闹闹,但一墙之隔的程麦回?教室后差点没被试卷上十五道大题累死。
如此高强度的用手,直接的后果就是熄灯前跟池砚打电话的时?候手机都拿不稳。
自从高二住宿以来,洗漱后熄灯前这段时?间几乎成?了?俩人雷打不动的打电话时?间,十来分钟里聊的拉拉杂杂,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但很明显今天电话那?头的人有情绪,无论她说什么,回?应都很简短冷淡,只是最简单地「嗯」「哦」。
就像一个心情不好的小孩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甚至是有些刻意?地想被注意?到。
每次碰上池砚这样耍小孩脾气,程麦心就软得一塌煳涂,只能?第n次顺着他心意?哄他:「当时?是在教室,没好意?思说嘛,其实那?英国小哥跟你半点都没得比的。」
对?不起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小哥。
电话那?头静默一秒,才听见男生干巴巴地问她:「他比我更好看吗?」
「绝对?没有。」
「他比我更幽默吗?」
「当然不是。」
「他比我拍照更好吗?」
……
你自己那?狗屎技术心里没点b数吗。
程麦无声地翻了?个白?眼,但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滴水不漏:
「那?肯定是比不上一点!」
池砚哦了?声,没再追问。
程麦松了?口气,以为这事过去了?,扯了?几句其他有的没的正要挂电话,就听见池砚突兀发问:「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两天不给我打一个电话,但跟人互关ins?」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见事情又绕回?到最初的起点,程麦抓狂地扯了?扯头髮,被自己这不好煳弄的醋精男朋友弄得没有半点办法,只能?无力地又一次重复道:「哎呀,不是告诉你了?吗嘛,信号不好。那?大草原上,打国内的电话真的特别特别难。」
「虽然没打电话,但真的超想你的,」她软着声音撒娇,力表忠心:「你看,我一回?来都没回?家倒时?差,直接让桐姨把我送学校来了?,就是因为想第一时?间见到你。现在要困死了?,还在努力撑着跟你打电话!」
说着,她还非常应景地打了?个哈欠,以证心意?。
本来以为像池砚这种?逻辑严密的人肯定要揪着信号问题不放,这种?直白?又肉麻的耍赖不一定有用,但没想到他听完后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明显松动了?,「真的?」
好吧。
看来撒娇这套,不管什么性格的男生,都很吃。
程麦嘴角翘起,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送,那?头一时?间没了?声音,只有些许微末的声响,但她也?没在意?,仍然在尽心尽力哄她闹脾气的男朋友。
直到几分钟后,她突然被人打断:
「程麦。」
「嗯?」
「来阳台。」
「啊?」
「不是说很想我?」他笑?道:「过来,让你看个够。」
也?许是从听筒里听到了?动静,等程麦到阳台时?,一直在漫不经心碾磨着脚边石子的男生同一时?间淡笑?着抬起了?头。
白?亮的路灯下,那?张脸一如既往的英俊清爽。
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即将熄灯,程麦看到他身上白?色的t恤和柔软垂下的黑色髮丝,想到这人出过门后必定先洗澡再躺床上的龟毛,小声幸灾乐祸道:
「你等待要摸黑重新洗澡了?。」
「嗯,」他举着手机贴在耳边,仰头盯着她,含笑?的桃花眼黑亮黑亮的,像藏了?无数把小钩子。
他语气平淡,但说出的话却能?瞬间在人心里搅弄起疾风暴雨:
「但不是有人说太?想我了?吗?连时?差都不倒了?也?要回?学校赶着见我一面。」
「那?我不得适当、投桃报李一下。」
寝室就在二楼,此时?站在阳台上,男孩子撩拨人心的声音在听筒和风声中交汇响起,在她的耳道里暧昧汇合。
程麦瞬间被他一句话撩成?煮熟的小龙虾,但又不想被这人看到后臭屁,于是被第六感支撑着,干了?件很蠢的事——
她嗖地一下蹲下,藏到了?阳台墙后面。
听筒里立刻传来他低低震颤着的笑?声,极为愉悦,心情大好的样子。
她不满地餵了?声,那?头才将将忍住笑?,问她:「程小麦,你说你这么怕羞,以后可怎么办?」
「没有害羞。」她强调。
「嗯,你就有。」
「说了?没有!」
「……」
俩人就着「她到底有没有害羞」这个问题拉扯了?好几个来回?,就在对?话滑向?越来越幼稚的边缘时?,熄灯预备铃终于响起,救了?快要羞死的程麦一命。
催人回?去前,她忽然想起一事,没好气地提醒他:
「等下洗完澡认真刮刮鬍子吧。」
他像是听出了?点什么,在电话那?头不怀好意?地问:「干嘛?碍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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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麦才不会乖乖如他的意?,说出他想听的,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怕你影响个人形象好不好。」
「哦,懂了?。」池砚说。
程麦:「你懂什么了??」
他没什么情绪道:「要注意?个人形象,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还得跟你ins里那?等着你去伦敦的英国人竞争上岗,争夺你的欢心,对?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sos!
怎么又提起这茬了?……
这下程麦是真悔不当初了?。
早知道还不如顺着他的意?思说。
给这个醋精耍流氓的机会也?好过给他翻旧帐的机会。
「……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她无力地辩驳了?一句,随后立马用「好了?要熄灯了?你赶紧回?去」为由立马挂断电话。
八月底的秋老虎不容小觑,再进宿舍时?,她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汗水。
路夏默默地抽了?张湿纸巾递过去,摇头感慨道:「大夏天的在阳台煲电话粥煲得满头大汗,真的很难理解你是怎么想的。在宿舍边吹空调边聊不是更舒服?大傻子啊你。」
程麦哼了?声。
路夏懂什么。
池砚跟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的独家秘密。
她才捨不得让别人听到。
擦完脸,她神清气爽把纸巾一丢,往床上躺的时?候骄傲又响亮地沖背后的人宣布:
「我就要当大傻子!」
第59章 「不行呢」
非洲短暂的半个月, 只是枯燥单调的高中生活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大草原的旖丽风光跟随着她的相机被藏进了柜子?里,程麦又变回了南礼附中高三2班的普通高中生?。
日历一页页的翻过?,时间一天天的往前走,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日,高中物理学科竞赛省级初赛在隔壁南礼大学正式落下帷幕。
进入高三后, 附中格外重视学生?的自主学习。每到周末下午都是雷打?不动的自习,给予学生?充分自行整理消化的时间,有问题就单独去?办公室找老?师,教室里没人巡查监督, 相当自由。
这样的氛围, 反而能让她这样受不了管束和规矩的人更高效的学习。
周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后, 程麦心满意足地收起?地理试卷,抱着?准备好?的一堆「疑难杂症」题来?到1班, 在等池砚洗完澡过?来?的间隙里她迅速翻完了这周的《看天下》和《读者》。
整个1班教室, 就属她最松弛。
自从选了文科以后,她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9门课业骤然减少了3门, 大部分课程都是她感兴趣也能学好?的科目,而不再是晦涩难懂的化学反应和物理公式。
她越来?越如鱼得水,成绩也扶摇直上,只有数学——十几年如一日地不改初心, 成为她往上爬名次的最大阻力。
高三俩人不在一个班,平时都住校,渐渐地就养成了个习惯, 遇到特别难的又不好?意思老?问同学的数学题她都先攒着?,隔三差五地统一来?找他?清货。
正巧暑假补课她错过?的半个月讲的是立体几何。
这回不懂的问题格外多, 讲到快结束的时候程麦没忍住跑去?上了个厕所,结果再回来?时, 原本自己坐的位置主人已经回来?了。
看到何雨嘉身影的那一瞬间,她愣了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哦,对?,池砚有同桌了。
不得不说,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池砚和女生?同桌时的背影,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怪。
那边俩人还在讨论今天初赛的情况,只听到何雨嘉轻声问他?:「池砚,最后一个选择题你选的什么呀?我有点?不太拿得准。」
垂眸翻着?程麦的数学教辅,他?眼皮都没抬,只是简短地说了答案:「b。」
何雨嘉啊了一声,「那我、」
没等她说完,池砚却有所感应,忽地反过?身,看到她站在门口时俩人沉默对?视了几秒,而后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站起?身给她让位置的同时沖她招了下手:
「站那干嘛呢?怎么,有意向应聘我们班门神?」
十九个字。
刚刚他?对?何雨嘉只说了一个字。
不对?……她为什么要因为这种比较开心。
又不是神经病!
程麦甩了下头,将刚才那点?荒唐心绪甩出脑海,抓起?笔想速战速决,但心里静不下来?的时候数字都变成了天文,划来?划去?半天都没能开始,她偷偷往旁边瞄了眼,正巧对?上他?又无语又好?笑的眼神。
「别看我,看题啊。」
「外接球内切球,常考的就那几个点?你自己想想。」
「这个题和前面我给你讲的那个圆有什么区别,合着?你之前半点?没听进去?啊。」
「……你猜为什么会?有辅助线这种东西?因为没它?辅助你动不了手。」
「吵死了,安静点?行不行!」
本来?题目写?不出就叫人烦躁,他?没耐心的嘲讽又在耳边嗡嗡响,再想到自己这笨样子?完全落在了他?同桌的眼里,程麦简直烦得不行,一急起?来?,音量都忘了控制。
等接收到几个同学回头的瞩目礼时,她充满歉意地笑了下,而后小声沖旁边的人说了句:「你这样,我都没法?好?好?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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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页
「窝里横,」池砚掐了下她的脸,哂笑一声,「真是农夫与蛇现实版。行行行,不说了,免得耽误您解题。」
但话是这么说,池砚看她真咬着?笔头琢磨半天都挨不到边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轻嘆一声。
真是服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开窍的。
算了,就当日行一善,拯救下他?那根笔头快刻上俩牙齿印的中性笔吧。
「ae点?连线啊,笨蛋。」
头顶传来?他?清冷的声音,程麦这才发现,池砚不知何时下巴抵在了她头顶上,从后面把她包围住。
身后男生?的胸膛平坦宽阔,鼻息间都是他?干净清冽的气息。
唔……还挺好?闻的。
他?沐浴露留香效果蛮好?。
她盯着?试卷脑子?里天马行空的走神,落到另外一人眼里就是点?拨了也没理解。
这下池砚是彻底服气了,直接上手握住她的右手,带着?她把线画完后不轻不重地收紧了一下力道,没好?气地恐吓道:
「这下再写?不出,真要骂你了啊。」
但这话对?程麦属实没什么杀伤力。
她现在脑子?都快锈住了。
这样的姿势,上面紧挨着?亲密无间,胸膛以下又留了些?许余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温度和充满攻击性的气息,却又没有被彻底的围追堵截,反倒留了点?想入非非的余地。
中间隔着?空气的背后拥抱,直叫她脸蛋层层升温。
到结束的那一刻,她大松了口气,收拾东西的动作都有点?着?急忙慌的,只想迫切逃离现场,却一不小心碰倒了池砚书箱上唯一的摆件。
倒计时牌咚地一声掉地,往外滚着?,正巧孙况从外头走进来?,顺手捡起?。
最近他?因为竞赛的事儿有求于池砚,见到他?格外热衷于熘须拍马,递过?去?以后下意识感嘆了句:「果然是高三了。老?刘说的没错,时间不多了。看看,连我砚哥这等大神都弄了个倒计时牌放着?,提醒自己要珍惜时间,多可怕。」
言语间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
而当事人却只是大口喝着?水,一边意味深长地觑她一眼,嘴角弧度模煳而暧昧。
别人不知道内情,这样想不奇怪。
程麦想起?两个月前放高考假的时候,她帮池砚拆快递,拆出这玩意时反应和孙况此时别无二致,也以为这傢伙突然开始有了紧迫感,对?高考有了那么一点?尊敬。
结果——
当她感慨万千地把自己的想法?跟人说时,正忙着?小窗痛骂猪队友的男生?诡异地顿了下,房间里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也跟着?停了下。
他?好?笑地斜睨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反问:「谁跟你说这倒计时是为了高考?」
程麦没理解,人凑过?去?,好?奇地问:「那还能为什么?」
再接着?,她的脑袋就被人毫不留情地轻轻推开,池砚的目光已经转回到屏幕上,看也没看她,只是淡淡说了句「再好?好?想想,你会?知道的」。
直到后来?,经过?反覆对?比,她才发现普通的倒计时都是到6月5号,而他?的,6月8号,刚好?南城高考结束那天。
所以,这傢伙期待的根本不是高考的到来?,而是高考后再也不用顾及着?影响她学习被动禁慾,可以一朝解禁解锁他?作为男朋友全部权限和体验卡的日子?!
王八蛋。
色魔。
偏偏这混蛋在外人面前正经冷淡的人设十分到位,心理素质也极其强大,哪怕这会?儿被人当面撞破,他?却依旧镇定自若得不行,只是一手拿着?水杯,另一手插在口袋里,低头兀自笑个不停,却始终没有要接的意思,反倒不时眼神催促她从人手里接下那块几乎等同于「程麦失贞倒计时」的烫手山芋。
孙况对?俩人眼波流转间的硝烟毫无知觉,只是有些?奇怪:「干嘛都不接啊。不要了?」
「程麦,」他?憋住笑,使唤她:「帮个忙?」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蛋。
她的十米大刀呢!
程麦脸红成了猴子?屁股,勐地从孙况手里抢过?,往池砚桌上一放后转身拔腿就走。
那速度,好?似1班地板烫脚。
池砚看了眼桌子?上被马大哈的主人遗留下的高考必刷题和小题狂练,无语地摇摇头,随后大手抄过?那两本书,自动自发地跟着?出门送人。
傍晚六点?,正是天光最美的时候。
夕阳将沉未沉,另一边的月亮却悄悄爬了上来?,漫天都是赤金的霞光和绯色的流云,美得像一幅流动的画。
程麦趴在走廊栏杆上,池砚则背靠着?,手肘撑在了檯面上。
她在看天,他?在看她。
至少有一分钟的时间里,除了远处篮球场里传来?的几声叫喊以外,空气里安安静静。
将害羞的情绪消化得差不多后,程麦才终于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男生?。
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冷白色皮肤,因此眼下那层因睡眠不足而出现的青黛就格外显眼。
一想到池砚考完初赛都没休息,洗了个澡后马不停蹄来?给她讲题,那点?因为他?使坏逗弄产生?的羞恼全消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她向来?行动比脑子?更快,还没意识过?来?手指就已经轻轻蹭了蹭他?眼周下脆弱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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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关心他?一下,结果这人居然头往后仰,微微拉开了和她的距离,笑说道:「在外面呢,注意一下。」
怎么,难道这个动作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列入「伤风败俗」「违背公共秩序」里了吗?
程麦深吸一口气,忍辱负重地向他?请教:「碰一下你眼睛,不行?」
你敏感肌啊。
「不行呢,」他?眼睛微微低垂着?,一副受到非礼被迫顺从的贞洁烈女样,但接下来?甩锅的话却说得理直气壮,「你一碰,我就是会?受不了啊。」
……
她发誓,认识他?十几年,这人总是臭屁自信神采飞扬。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听到他?毫无抵抗、甚至带着?点?骄傲地承认自己也有做不到的事。
程麦也从没如此讨厌过?自己因为「博览群书」而获得的秒懂能力。
但要把她突飞勐进的理解力全归因于各种「理论知识教材」也不太公正,更重要的还是离不开眼前这位言传身不教的好?老?师。
顾及着?她年龄太小,在一起?后池砚从不在身体上占她便宜,活成了禁慾的模样。
但这人也绝对?不是什么乖乖吃亏的好?宝宝。
既然没法?动手,那他?势必要在其他?方面讨回来?。
所以,这一年多里他?最爱干的事就是乐此不疲用语言疯狂逗她,看她被气得跳脚。
一开始程麦真的会?被他?弄得面红耳赤,话都说不利索,刚开始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污了,池砚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
次数多了以后,她也麻了,一般程度的话能面不改色还回去?,兴致好?的时候还会?做些?他?不敢也不能做的事,看他?被折磨着?一边忍不住享受一边又拼命用理智抵抗的痛苦样,甚至被她弄得去?浴室洗冷水澡,才心满意足收手。
但今天显然不属于「兴致好?」的时候。
对?着?那双坦坦荡荡、笑得弯起?的桃花眼,程麦真的很想问他?一句你们男高中生?难道是什么脱离于人类之外的存在吗,碰一下就能硬的?!
她深吸几口气。
算了,打?人违反校纪校规,池砚不值得。
程麦被他?暧昧的笑刺激得眼睛疼,怕再留下会?无法?克制和他?进行一些?肢体交流的冲动,她转身就走,却在进门前一瞬被人懒懒叫住:「怎么,书也不要了?」
「……」
她蹬蹬蹬跑回来?,木着?张脸夺过?他?手里的书,咬牙切齿道:
「从现在起?,禁止你出现在我面前一天。」
精虫上脑的狗东西,不配见女朋友!
第60章 「宝贝」
每年的九到十月, 对竞赛生来说,是最重要的两个月,对于高三生来说, 尤为如此。
从预赛、复赛到决赛,确定集训和保送的名额, 多年的努力,都将?在这三次考试中得?到世俗意?义上「值不值得」的评判。
池砚倒还?好,他搞竞赛主要是闲着没事给自己找事,不?然也不?会?在高二拿到国一后放弃预录取, 高三接着参加了。
但他这样心态的始终是少数, 绝大部分在竞赛上耗费大量时间的学生很难不?去在乎结局。
为未卜的前途, 为不?确定的未来。
每一次考试过后迎来的也绝不?是放松:进入下一轮的继续紧绷着弦努力;止步于此的败者?能奢侈地拿出一晚上来流泪已是极限,更多的人只是麻木地收拾了在竞赛楼的东西, 马不?停蹄赶回班级, 继续以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备战高考。
竞赛的残酷和魅力也在于此。
努力和汗水也许有用,但在天才面前, 不?值一提。
每一分,都分外珍贵,因为在那张卷子上,没有同情分, 也没有基础分,只有智商、知识储备和心理素质的顶级厮杀,一步步将?弱者?淘汰, 是最残酷的斗兽场。
是以前两天池砚和江越打球时他还?在开?玩笑,说他们物竞班现在就剩仨进决赛的, 每次走进自习教室,那气氛凝重得?, 能随机将?任何一个人活活憋到窒息。
在这样的压力下,人很难保持平常心,哪怕挺进决赛的人,也开?始变得?焦虑急躁。
那天孙况拿了道题来问他,说了老半天自己?的思路都找不?到错误的地方,直到池砚从头看了遍题,发?现这人一直在个非常基础的地方鬼打墙,无语地打断他:「高斯定理求场强,你脑子被人打上结了啊,绕那么?多弯是想干嘛?」
「啊?」
孙况为这题纠结了二十多分钟,越急越做不?出来,这会?儿被人一点,才拨开?云雾,明?白自己?化简为繁了。
刚要谢谢他呢,门口就传来一声软和的「池砚」。
原本?还?一脸冷淡的男生听到这一声立马跟接到肉骨头召唤的狗一样,自动自发?起了身,三两步走到门口。
那速度,简直了。
走之前,还?不?忘把试卷往他胸膛上一拍,坏笑着损了句:
「啊什么?啊,哥,你最近这状态是不?是有点不?对?这么?直白的坑也往里跳,菜得?有点离谱了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外头那位夺舍了。」
被他腹诽的「外头那位」对此却一无所知,只是靠在门口不?停催人:「池砚你干嘛呢,快点,我饿了!等下去晚了食堂绿豆沙又卖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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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俩男生对视一下,发?出了几声心照不?宣的不?厚道的笑。
嫌外头热,池砚将?校服外套脱下,只穿着件简单的黑t,露出线条流畅紧实的小臂,慢悠悠跟着人出了门。
这会?儿满走廊都是程麦叽叽喳喳的声音,要么?在抱怨要么?在感嘆,情绪充沛饱满,而她?身边的男生,尽管声音懒洋洋的,到底还?是有问必答,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简单的嗯、啊,又或者?是一句精闢毒舌的吐槽。
但俩人之间轻松和谐的氛围,却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其他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等他们彻底离开?后,那股鲜活的气息也被人带走了。
自习室又陷入了短暂地沉寂。
何雨嘉缓缓收回视线。
这样的情形几乎成了这半个多月以来的常态。
高三生和竞赛生日程都很紧,所以这阵子一般都是程麦每天下了读报课跑来找池砚一起吃饭。
她?曾经偶然撞见过一次俩人聊天,那时池砚在开?玩笑,掐着她?脸颊笑问是不?是生活费又给哪个网上的野男人上供了,天天跑来找他蹭饭。
结果?那女孩就像受到什么?莫大的侮辱一样,毫不?留情拍开?他的手,气鼓鼓地嚷嚷说自己?是因为担心他像高二那样太忙忘了吃饭,得?急性肠胃炎进医院,所以才跑这么?远叫他一起吃饭,又骂他恶意?揣测,说亵渎了她?对他纯洁的爱,不?依不?饶闹着要池砚给她?郑重道歉。
当时远远听到这话的时候,何雨嘉第一感觉就是——羡慕。
羡慕在那样一个连喜欢都要小心翼翼的年纪里,她?却能有资本?有底气大胆直白地把自己?的关?心和在乎表达给对方。
羡慕她?的生动夺目,羡慕她?的明?媚漂亮。
好像也只有这种女生,才能叫高傲的少年低头。
南礼附中高三一共1356人,可只有他们两人,当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被提起时,大家会?自然而然地带出另一个名字。
好像他们天生就绑定在一起,是密不?可分的一对。
也是所有人公认很般配的一对。
其实喜欢程麦的也不?止池砚。
来了附中有一段时间,何雨嘉才意?识到当初陈涵跟她?说程麦是附中女神这话并没有夸大其词。她?成绩很不?错,英语演讲拿过一堆奖还?上过电视,高一的小提琴节目至今每年元旦都会?被拿出来夸,哪怕只是偶尔回一班找下池砚,也会?招到很多老同学的打趣。
而她?,总是大大方方任人调侃,笑眯眯的样子,偶尔被调侃急了,才会?跺跺脚,威胁他们「你们再这样,我要告诉池砚!」
就像个小孩子要去告状一样。
然后招致大家更大的善意?闹笑声。
当时何雨嘉就觉得?,快成年了还?能这么?天真,背后该是有很爱她?的一群人在努力保护着这样的真性情,她?也必然是从小收到了无数的善意?和爱,才能这样不?吝惜于向其他人释放同样的信号。
而不?是像她?何雨嘉一样,存在的一切意?义?,只是为了和同父异母的哥哥做比较,成为妈妈抢夺爸爸注意?力的工具。
她?可以忍受这样常年畸形的家庭关?系,和父母不?纯粹也不?完整的爱,但前提是不?要让她?亲眼目睹,同一片时空下,同样年龄的女孩,究竟可以过得?有多幸福。
每次在父母那里受了委屈的时候,何雨嘉发?现自己?总是会?克制不?住地去幻想,如果?她?是程麦多好,如果?被池砚喜欢的人是她?,那该有多好。
慢慢地,她?会?开?始不?自觉地观察她?和池砚,就像此刻。
……
「何雨嘉?何雨嘉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耳边被孙况大大咧咧的招唿声占满,何雨嘉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她?还?有些呆怔,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你说了什么??」
「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孙况说。
每次饭点他都会?习惯性地问下她?,但何雨嘉之前因为怕老师误会?,一直都婉拒了。
但这次,终究是对喜欢的男生的好奇压倒了以往的谨慎,她?点了点头,答应了孙况的邀请。
饭吃到一半,绕了几个话题后,她?终于找到机会?,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你平时和池砚相处也是那样的模式吗?我还?以为学霸都挺介意?被人说菜的。」
「被别人说介意?,但换我砚来说,不?是实话吗?」孙况无所谓地挥挥手:「而且他这狗东西就是嘴毒,其实人挺好的,平时有什么?新思路也愿意?分享。他很多话就是开?开?玩笑,不?是真看不?起人,」孙况吞下口里一大口饭后擦了下嘴,接着说:「而且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啊。」何雨嘉问。
「不?患寡,而患不?均。」
「啊?」
「就是说,我砚的人设就是没耐心,对谁都一视同仁。刚才那甚至算他心情好的时候了,怼两句给指条明?路。碰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去问他题,被他发?现是基础环节出了问题,那就是踹一脚,然后让滚回去自己?翻书的待遇。问就是,你又没给我交学费,我还?要义?务帮你打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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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下,孙况又严谨地补充道:「但以上种种,均对他媳妇不?适用哈,平时程麦就算出现最傻x的基础问题,也能得?到他从0到1一遍遍教的待遇,感觉我砚所剩无几的耐心全留给他媳妇挥霍了。哎,比不?得?比不?得?。」
「……」
明?明?是个禁忌的话题,放她?以前军事化管理的县中,甚至是可以停课叫家长通报的程度,可不?管是孙况这个局外人,还?是话题中心两位主角,似乎都没有丝毫要遮掩的意?思。
何雨嘉纠结一瞬,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好奇已久的问题:「那附中,不?禁止早恋的吗?」
孙况又扒拉了口饭才不?以为然告诉她?:
「优生特权,懂吧。」
「你以为老刘没试过?根本?管不?住他的,索性后面他俩成绩没太大影响,反而越来越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哎你怎么?不?吃啊,快抓紧时间多吃点饭,等会?晚上又是一场恶战。」
*
孙况说的没半点夸张。
竞赛生的强度已经拉满到吃饭都成了要抽空才能完成的事。
所以这阵子程麦严禁池砚再花时间跑去找她?,而是自己?每周天下午来竞赛楼,俩人找间空教室一起学习。
离决赛还?剩半个多月,人少了,这栋三层的小楼紧张氛围却并没有随之减少。
她?坐在池砚的座位上,等着他收拾东西的间隙正对着窗外发?呆,物理竞赛班教室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是何雨嘉。
但她?却没有回自己?位置,反而直直朝池砚这边走来,将?手里那个白色的纸袋轻轻放在了他的桌子上,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小声沖他道谢:
「池砚,谢谢你那天借我的衣服,我已经洗干净了。你放心,我自己?手洗的,没有放公用洗衣机里。」
池砚正忙着做最后的扫尾清理工作?,像是根本?没怎么?认真听她?说话,瞟了一眼后,无所谓道:「放这儿就行了。」
肉眼可见何雨嘉还?想说点什么?,不?过转头和程麦对视上的时候,她?张开?的嘴又闭上了,欲言又止几秒才默默点了下头,走之前沾泥带水地又看他一眼,飞快说了句:「真的很谢谢你。」
话说得?不?清不?楚,表情还?那样耐人寻味。
直到程麦出了教室,心还?不?上不?下地被吊在半空中。
她?不?是什么?能藏得?住事的人。
走了没几步,见池砚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劲,也没有半点主动解释的觉悟,她?干脆自己?出击,质问他:「什么?衣服?我怎么?不?知道。」
「嗯?」
池砚还?在想周天4-6点有两小时放假,要不?要带她?出去吃个饭,最近竞赛忙飞了也没怎么?陪她?玩,结果?听她?突然来这么?一句,没反应过来,直到她?语气不?善地说了个名字,他才想起来——
哦,何雨嘉,校服外套。
也不?能怨他,主要这事儿实在太鸡毛蒜皮,她?不?来还?衣服池砚都要忘了。
前几天他们仨晚自习在测试,结果?何雨嘉突然来了例假,疼得?满头大汗,孙况那逼一看怜香惜玉的心就起来了,说是要扶人回宿舍吧,但她?衣服弄脏了,孙况又是个火炉体质,根本?没带校服外套,最后就从他这拿了一件过去。
就这么?简单一件事。
「……」
「所以你看,确实非常合理,挑不?出毛病,对吧?」
隔天体育课自由活动时,程麦还?在试图说服路夏,同时也说服自己?。
池砚虽然嘴巴坏,人冷冷刺刺的,但程麦清楚,他并不?是那种在别人难堪或者?有困难的时候真的袖手旁观高高挂起的人,当然当事人惹到他了那另当别论。
可何雨嘉跟他都在竞赛班,又是同桌,在这种情况下借一下外套让女生路上遮一下免得?尴尬,再正当不?过,也是个男生应该做的。
「嗯,」路夏正沉迷于手机里养野男人,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但你不?爽,就跟池砚说呗。他又不?会?不?管你的心情。」
「……算了,他最近竞赛挺辛苦的。」
而且说了又有什么?用,这事儿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替代解决办法。
完成最后一个日常任务后,路夏心满意?足收了手机,终于有精力认真给她?出主意?:「那你就去找另一个当事人。」
「?」
「一周那么?多天,什么?时候不?能给,偏偏何雨嘉就挑你固定会?去竞赛班的时候还?衣服,还?语焉不?详,你不?觉得?,有点故意?误导膈应你的成分在吗?」路夏分析得?头头是道:
「你想想,竞赛生现在压力多大啊,没火星都能自爆。我知道你再怎么?作?池砚都不?会?生气,但按常理推测,这种弦绷到最紧的关?头你去找池砚说这事,一来二去很容易吵起来吧。就算不?吵,也是像现在这样,你心里不?爽,这样看怎么?结果?都不?算亏啊。」
看她?一愣一愣的,路夏本?来有一堆要说的,最后思来想去还?是懒得?涂毒这心智单纯的小白兔了,挑了最紧要的结论说:「反正现在不?管是1班还?是在竞赛班,一天二十四小时跟池砚朝夕相处的人可是她?,不?是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撬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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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
程麦就算对这事介意?,也只是因为她?本?来就占有欲强,但对于池砚的人品,她?还?是很有信心,当下就斩钉截铁地反驳了回去:「池砚不?会?那样做,他也不?会?那么?对我。」
但到底,和路夏的交流还?是给她?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那天晚上和池砚惯例煲电话粥时,她?没忍住,在挂断前半真半假地跟他抱怨:「好讨厌,现在去1班找你问题我都没自己?的地方坐了。」
池砚打了个哈欠,没觉得?这是个问题,不?以为然道:「坐我那呗。平时也没见你客气不?是。」
你真是个猪。
说的是这个事儿吗!
她?心底都磨刀霍霍向猪羊了,嘴上还?保持着正常的语气,尽力把话题引向自己?想要去的方向:「但我就突然发?现了一件挺不?公平的事。你知道吗?」
说完,她?刻意?停顿一下,直到那头无语地回了句「不?知道。你说」,才矜持开?口:「刘强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刚进高一明?明?我们是同桌,非要让我和张骅换,我本?来还?以为他有什么?『池砚不?能和女生同桌避免早恋』的规矩,结果?现在看,也不?是嘛。」
池砚倒在床上,累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缓了两秒顺着哄了句:「估计老刘觉得?你长太好看了比较有威胁,所以不?让你跟我坐,不?是好事么??」
「哪儿好了?」程麦问。
「这不?是代表,对你颜值的认可吗?」
他声音不?似往常干净利落,但这样低低的,拖泥带水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晚上,格外让人心痒。
一秒被哄到颧骨升天。
但还?是不?想这么?简单地放过他,程麦压住心底的羞涩,小声问他:「那你呢?」
他没反应过来:「我什么??」
「你认可吗?」
「敢不?认吗我。」他半梦半醒间哂笑一声,有求必应,给了她?想听的答案:「漂亮,没见过比你长得?更好看的姑娘了。满意?了?」
看似满分的答案,但程麦精准地抓住了其中的漏洞,质问他:「那还?有你觉得?好看,一般好看的姑娘?谁啊?我认识吗?」
只听那头一声绝望的嘆息,而后是他睏倦到带着重重鼻音的声音,像是已经意?识模煳全凭本?能在撑着了,「没,真没有了。宝贝,你男朋友每天累得?眼神模煳了都要,除了你以外,十米开?外人畜不?分。饶了我吧好不?好?真困了。」
「睡睡睡!你真是头猪!」
程麦小声吼了一句。
说完,就像手机烫耳似的,她?砰地一下挪开?,丢进床尾,整个人埋进枕头里,拼命抑制住要尖叫的冲动,但露出的耳骨皮肤却在迅速爆红。
只因为他刚才困极时下意?识那一声称唿,在低磁清紧的男声中,是那样的亲密又宠溺。
哪怕现在只是在脑海里回想,心脏都会?苏苏麻麻,不?受控制地砰砰跳。
啊啊啊啊啊啊!
池砚之前清醒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喊过她?宝贝。
这人是不?是困到灵魂出窍了!
呜呜可是如果?是真的,那他灵魂出窍的时候能不?能再多来几次啊老天。
程麦被他一句话撩拨得?气血翻涌,像个蚕宝宝一样裹在被子里扭来扭去,隔几秒勐地抽一下,直到刚搬到她?上铺的路夏忍无可忍,下床踢她?一脚:「再乱动把床搞成摇摇车我就揍你了。」
「……」
经此一下,程麦终于勉强老实下来,但脑子里依旧在无限重播着他无意?识溢出的那个称唿,什么?何雨嘉,什么?衣服,什么?同桌,都被冲击到了九霄云外。
时间匆匆往前走,一眨眼,就到了十月底,物理竞赛的前一天。
中午的时候程麦就收到了他的消息,让她?帮忙去校门口,有本?落在家里的资料书保姆会?送过来。
但没想到,除此之外林桐还?让送来了一小罐筒子骨汤,给他俩补身体。
这个时节的南城已经入了秋。
窗外的银杏叶由绿转黄,被染成了深浅不?一的金,随着簌簌秋风在空中自由地飘转、打转。
程麦拎着几样东西东西走到竞赛楼时,撞见的就是这样美不?胜收的秋景,心情也跟着开?阔了起来。
但是,这种难得?的放松和好心情,在她?转头透过窗户看见室内的情景时,戛然而止。
偌大的教室静谧无声,池砚趴在桌子上,头冲着走廊这边,睡得?沉沉的。
这阵子降温,天已经很凉了,他却仗着自己?的好体质依旧只穿了件短袖,外套随意?地披在自己?肩头,一只手臂曲起,垫在了自己?的脸下,另一只手臂则直直的,随意?地往前伸着,越过桌面手腕垂了下去,从这个角度看,他清瘦的手腕上那根女孩子才会?用的黑色头绳格外显眼,也愈发?衬托得?他手腕那块的皮肤白皙如玉。
他睡相很好,闭眼时周身的攻击性淡了很多,趴在那儿整个人乖乖的,很沉静。
教室里除了他只有另一个女生,何雨嘉,就坐在他旁边不?远的地方。
本?来该埋头学习的人此时偏着头,背对着走廊这边,一直在默默看着睡着的男生,也没说话也没多余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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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程麦看不?到她?的眼神,也能想像得?到,绝对不?会?是普通同学的眼神。
正在这时,外头的风突然大了起来,池砚圆润乌黑的头顶上竖着的一撮呆毛摇摆得?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被外头的动静吵到,他眉头微微皱起,人也动了一下。
在他调整姿势的空隙披着的校服顺势滑落,程麦刚要进去,就见何雨嘉起身走过去,将?滑落在地的校服捡起,弯腰轻轻地将?它重新盖到睡着的少年身上,又走去靠墙那侧关?窗。
可在关?完后转身的那一瞬,她?直接撞上了走廊里程麦的目光。
何雨嘉明?显愣了下,眼神有些惊慌失措,好像真和池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亏心事一样,让本?来还?只有60%愤怒值的程麦瞬间拉满。
对视两秒后,程麦冷冷地收回目光,直接推开?门走到池砚身边,恶狠狠地把保温盒往他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最直接的受害人就是一边耳朵贴着桌子在睡觉的男生。
因为这一下「突袭」,池砚醒来时耳朵都是嗡嗡的,眉头拧得?死?紧,刚想骂人他妈是不?是有病,结果?睁开?眼一看来人,顿时所有脏字儿都忍了下去。
他一边揉着发?疼的耳朵,一边伸手去拉人手腕,人迷迷煳煳没完全清醒,身体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看她?生气就开?始含煳不?清地哄人,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怎么?了,谁又惹你了?气成这样。」
但程麦此时只想刀了他,甩开?他的手冷声道:「你。」
「嗯?」这下他眼神顿时清明?了一大半:「我?我干什么?了。」
看到桌子上那保温盒时,他下意?识以为程麦是不?满帮他额外提了东西,好脾气地笑了下,一边没皮没脸地去拉她?手,一边趴回桌上,半开?玩笑道:「就因为让你跑个腿?这是真公主啊,动不?了一点。」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公主」,就让程麦想起刚才何雨嘉帮他盖衣服关?窗户的小意?温柔,刚下去一点点的火瞬间蹿到最高。
「对啊,我就这样,你才知道?要不?乐意?你换人好了,反正多的是温柔体贴的排队等着让你选呢!」
说完,她?力大无穷地甩开?他的手,蹬蹬蹬地跑出去。
她?这一下子池砚毫无防备,手背直接撞上了桌子,立时红了一片,连他那样耐疼的人都没忍住轻嘶一声。
说实在的,最近本?来就睡眠不?足,又被人用这样暴力的方式叫醒,池砚耳朵和脑子疼得?不?行。
莫名其妙被甩脸子,问又问不?出答案,他也不?是不?恼火,在程麦刚跑出门的那几秒里他甚至想过随她?去算了,这丫头最近气性真是被惯得?越来越大,无法无天,冷静下也好。
但坐了几秒,看到一边放着的汤和资料书,他还?是没忍住,对着不?争气的自己?心里低咒一声后,认命地拔腿追了上去。
算了,女孩子脾气大点也好,以后不?容易被别人欺负。
再说,谁让他真狗胆包天使?唤公主给他跑腿呢,惹得?她?心情不?好了被她?揍,嗯,他该的。
第61章 打枪
追出?门的时候, 池砚几不可查地愣了下。
也是够奇怪的,平时跑两步就气喘吁吁的人,这会儿蹿得比兔子还快。
小小一人, 撑死九十斤,能把楼梯蹬得震天响。
池砚阴暗却合理地揣测, 她估计是把脚下的楼梯当成了自己?的头再踩。
但问题是——能不能在判刑前先把罪名?告诉他。
……犯人也有知情权吧。
他三步并作两步,一次跳下几级台阶,才?堪堪在二楼平台层截住人,因为手臂够长, 人站在中央左右展臂一拦, 几乎轻轻松松就把她的路堵死了。
「话不说清楚跑什么?你这什么时候染上的毛病。」池砚皱眉看着?她。
但不论?他现在说什么, 程麦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睡着?的池砚,跟他独处一室的何雨嘉, 温柔又细心给他关窗户盖衣服, 这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这种「盖衣服」的事在她没看到,池砚没意识的时候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 她就烦躁得想打人。
连带着?,眼前这张英俊的脸,也成?了让她生气的源头之一。
招蜂引蝶,不守夫德的狗东西!
眼见被他拦住去处, 她干脆俯身?弯腰,想从他手臂下钻过去,离开这些让她烦躁的源头, 却被人眼疾手快抓住后衣领,又给拎了回来。
池砚也没想到她被抓着?衣领了还不老?实, 不耐地啧了一声,直接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
常年打篮球的手掌不仅足够大?, 掌控力也足够强,一下就把她控制住。
但哪怕这样,她依旧重重地偏过头,一副宁死也不看他的样子,脸颊鼓得像只河豚。
……妈的,怎么会有人乱发脾气,还怪可爱的。
脸蛋鼓成?气球了都,戳一下会不会漏气?
他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手也没闲着?,真?就试着?往上戳了一下。
白嫩的脸颊陷进?去的同时,女生气到快要爆炸的声音也同步在楼梯间响起。
听到她气得都快破音的女高音,他非常不厚道地笑了下,又拿手聊胜于无地堵了下耳朵,直到池砚看她尖叫了好一阵都没要停的架势,脸颊脖子红成?一片,再喊下去她都要缺氧晕倒了,也不敢再逗她,无奈举白旗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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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别叫了,等会嗓子给你喊噼了。」他没什么诚意地哄了句,又歪头思考了几秒。
今天中午之前都还好好的,那自己?的唯一能惹到她的事就是使唤大?小姐帮忙去校门口跑了次腿,说是让帮忙拿试卷,但他妈自作主张多送了盒汤累到她了?
想到这个理由,他无语地沉默了几秒,但见她胸脯起伏地炸毛样,最终还是心软了。
算了,她平时也不怎么能用常理去理解。
而且前几天看了科普,好像生气多了女生容易得乳腺结节?
那还是道歉吧。
和平万岁,健康最重要。
「行了,别气了,」池砚嘴角抽了下,「大?不了以后不让你帮我?跑腿了还不行吗。我?自力更?生,我?给公主当?牛做马,可以吗?」
「……」
程麦的沉默震耳欲聋。
鸡同鸭讲大?概就是这样的。
道歉都道不到点子上。
偏偏她又没法说出?自己?生气在意的点。
池砚在教室太累睡着?了有错吗?没有。
颳风了衣服掉了同学帮他盖衣服关窗是他可以控制的吗?也不是。
他可以决定谁进?物理竞赛班吗?不可以。
但,虽然他没错什么,可程麦就是不可抑制地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了的感觉。
刚想发火,但话临到嘴了,想起他们物理竞赛决赛就是明天上午。
就算她再怎么不舒服,也不该让她的小心眼影响到他花了这么多时间心思准备的考试。
还有……何雨嘉。
虽然她很不喜欢她刚才?的做法,目前也不想原谅她,但确实没有深仇大?恨到考前去破坏人心态的地步。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不爽,说了句:「你最好是。以后再敢这样,要你好看!」
但毕生的忍耐和善解人意也就到这了。怕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程麦低头敛眉,不再看他,只说:「你先回去学习吧,我?要回寝室了。」
见他研究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手上力道半分没松,她眉头蹙起,语气平直地问他:「可以先松开吗?手被抓得好痛。」
此话一出?,手上的力道顿失。
池砚挠了下眉,依旧不是很确定,试探着?问她:「你不生气了?」
「嗯。」
「和好?」
「嗯。」
……
嗯个屁。
第二天决赛结束后,池砚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心里确定了一个事实:
得,她还没消气。
等他出?来的时候,孙况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见到他,立马抓住人说要请他「搓一顿」。
和他一起参加了两年竞赛,池砚知道这铁公鸡什么路数,无非就是借着?「搓一顿」的名?义想考完跟他对个答案,而且按前两次的经验,这顿十有八九还是他请,前年的理由是「心里受了伤,钱包不能再受伤」,去年这逼更?干脆,一句「砚哥有钱砚哥请」完事。
但今天——
他摇摇头,拒绝得很干脆:「这次不行,没空。你自己?去吃吧。」
「你有什么事儿啊?」孙况看他精神不济的样子,怀疑又失望的小眼神扫来:「不是吧哥,就考了几个小时累成?这样啊,你捞了啊。」
「捞你妹,」他笑着?踢他一句:「你捞成?狗你爸爸也不会捞。」
见他依旧充满探究精神地盯着?他的脸,池砚手臂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最后实在受不了同样一个大?男人这么黏煳的目光,问他:「今天咱们班跟隔壁班不是去了那个蓝什么素质拓展基地?」
「对啊。」
想起这个劳什子素拓活动,孙况也觉得有些无语又搞笑。
起因是前几天高二实验班一尖子生,估计考前家里给的压力太大?,跑他们竞赛楼跳了,人还躺医院里插着?管呢,父母亲戚天天在校门口拉横幅闹,老?师正常上班都受影响。
这一出?搞得荣辉煌颇有种「兔死狐悲」的感慨,生怕高三俩实验班也出?事,天天紧张兮兮的在这层巡逻,随机抽取幸运儿谈心。
但偏偏有人就嫌他神经还不够衰弱似的,1班有俩人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教室当?中撕逼吵架,等上课了其中一位当?事人悲从中来直接趴在桌子上大?哭出?声,把生物老?师和荣辉煌都吓够呛,最后商量来商量去,他们估计一致认为重点班同学情谊淡薄,竞争氛围过于紧张,马上以「放松加加深班级感情」为由,组织俩实验班周末抽出?一天去城郊的爱国素质教育基地进?行团建。
……
「你说荣辉煌脑子是不是被吓不清醒了,」孙况纳闷:「他是指望靠喊喊口号,把大?家放一块被教官大?嗓门pua一下,短暂找回高一军训最后两天大?家眼泪汪汪搂在一起的团结吗?」
荣辉煌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池砚并不关心。
得到准确的基地名?称后他拍拍人的肩:「谢了,兄弟,先走了。」
「欸,你去哪儿啊?」
他头也没回,扬声道:「去感受下教官的大?嗓门和pua、跟同学眼泪汪汪搂一起。」
说完,他沖身?后随意摆摆手,拦了辆的士扬长而去。
没多久何雨嘉也出?来了,孙况一见她,立马计上心头,热情邀请她:「考完了,走走走,搓一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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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走了两步,发现人还留在原地没动,孙况奇怪:「怎么了?」
只见何雨嘉沉默一秒后轻声问他:「池砚呢?我?们,不要等他吗?」
想到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傢伙,孙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别管那狗比。」
「嗯?」何雨嘉不解。
孙况甩了下手,无语地替他解释:「刚出?来就脚不沾地地找程麦去了。」
什么感受教官大?嗓门,什么和同学搂一起。
他都不稀得说。
就纯粹重色轻友。满嘴鬼话的王八蛋。
不过也是,换他是池砚,好不容易熬到决赛结束,才?懒得留这儿呢。
毕竟天天搞竞赛的没个人样,大?家平时在教室都相看两相厌,哪比得上人程麦,货真?价实一水灵灵的大?美女,光看着?那都是对眼睛的一种spa。
对于孙况这一堆又羡又酸的复杂心路,车上的池砚除了莫名?其妙打了几个喷嚏以外一无所知。
等到了目的地,他找了家附近的罗森,自己?随便吃了点填肚子,临走前看着?马路对面基地简朴的大?门,沉默一瞬。
这条件估计跟军训没差,伙食肯定好不到哪去,那娇气鬼十有八九午饭也没怎么吃。
他走到柜檯前,刚要拿面包,手又停住了。
莫名?其妙发脾气的人,连他比赛加油和赛后关心都懒得发一句的人,不配得到他池砚投餵的待遇。
手才?插回口袋里转身?想走,池砚却突然想起了之前初三军训她因为低血糖晕倒的事。
中午没吃饱按她生物钟等会儿两三点绝对会饿狠,没准又得晕了。
算了,还是别给她制造麻烦的机会。
就当?提前帮老?师教官医务室规避掉一些额外的工作量好了。
池砚对着?货物架发呆了半天,说服了自己?只是在积德而不是没有底线的求和以后,他终于没了心理负担,懒洋洋地将手从兜里抽了出?来。
他浑然未觉,但自己?自打进?门后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另一头收银员的眼里。
原本中午吃完饭还在犯困,可等她一看到这等姿色的超级大?帅比,瞌睡虫顿时一扫而光。
看他一直站那,明显没能下定决心的样子,那女孩纠结了半天,在手机那端朋友的鼓励下刚想主动过去搭讪,问他「帅哥你要有什么困难的话我?也可以请你吃,能加个微信吗」,就见他像是终于做好了决定,再没有一丝纠结,大?步流星地拿起一个篮子,用最冷酷的表情把货架上的东西扫荡一空。
白炽的灯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站在光里的男生美好得像二次元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深蓝色的圆领卫衣和他的冷白皮相得益彰,露出?了点叠穿白t的下摆,下身?是黑色的工装裤,脚踩一双耐克的板鞋,身?形颀长,气质干净得像不远处山里的泉水,但脖颈上硕大?锋利的喉结又让他多了点冷淡的性感。
又高又帅,便利的篮子在他手里袖珍迷你的像个小玩具,里面装的全?是什么蛋糕酸奶巧克力之类的甜食。
酷哥和甜食,反差萌拉满。
收银员一边扫码,一边心里被萌得吱哇乱颤,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说了句:「您好,一共168。」
但心理却不无可惜。
和他刚才?吃的便当?对比过就知道,这堆甜食100%不是送给自己?的。
唉,帅哥果然都名?草有主了。
*
因为池砚没穿校服,又是单枪匹马一个人中午才?到,在基地门口被拦住好一会儿,那退伍门卫大?哥非拉着?他证明身?份,最后和他缠得烦了,池砚干脆一个电话打给刘强,才?终于被放行。
等他到的时候正好赶上真?人cs这个项目。
之前给她带的零食提前被教官收缴,不让他带进?场地,只能等项目结束来等候大?厅拿,他没办法,只能趁人不注意,眼疾手快从那堆东西里面摸了个费列罗巧克力放口袋里,才?跟着?人进?去。
两个班已经被分成?了四个队,池砚一露面,1班两支队伍里的男生立马欢唿雀跃,就差大?打出?手抢人。
路夏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鼓动其他人怂恿她去争取,说什么不要浪费自己?的身?份优势,结果还真?被池砚给听到了。
人就那么大?剌剌地站那,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副等她开口求人,要认真?考虑的样子。
但他越这样,程麦越气不顺。
什么嘛。
搞得跟他多抢手,选妃一样,瞬间提醒了她昨天发生的事。
她偏过头狠狠呸一声,唾弃她们队跟着?起闹的人:
「有没有点骨气了你们,人1班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跟我?们没关系,跟你不是有关系嘛,」他们这队唯一的独苗壮丁弱弱举手反驳了句。
程麦要被背刺的队员气死了,「周凯你怎么这么不争气。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没听过啊,这难道不是个绝佳的机会证明你不是文?科班5朵金花嘛??你再这样,把队长给我?当?。」
说完,她扛着?把假/枪,看起来牛逼哄哄地进?了训练场地。
但也只是看起来。
进?场没多久她这个路痴就被绕晕,跟自己?的队伍脱离。
正像个无头苍蝇瞎走乱撞地找人呢,程麦就听见背后传来男生一句懒洋洋的:「不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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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制服
程麦回过头。
彩弹枪黑洞洞的口正对着她。
池砚两脚随意分立着, 上身微向前倾,枪抵在肩窝,鼻尖贴着枪后座, 一只眼闭着,另一着眼微微眯起, 正在瞄准的姿势。
他身形高大,宽肩窄腰大长腿,穿着件迷彩服,再?配上护目镜, 还真有点人模狗样的意思在, 就像……高智商十项全能武力值还拉满的特种兵。
明明上一秒还在生他的气, 但下一秒程麦却不争气地被这人迷惑到吞咽了一下口水。
妈的,制服诱惑, 果然男女通杀。
这人, 换个限定皮肤帅得她想喊「yes, sir!」
但也就那么一秒, 理智就迅速回笼。
被他指着,程麦没有丝毫害怕,有恃无恐地转身就要走,却听后面男孩子轻啧一声, 半无奈半威胁地轻声说了句:「不是说了不要动吗?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怎么,不听你话还有惩罚吗?」
「哪敢?」他语气吊儿郎当的,「那你不又得满世界嚷嚷哥家暴你?」
「……知道就好。」
她说着, 但脚就跟粘在地上了一样,半点不带动的。
两人默默对视着, 视线在空气中噼里啪啦电光火石地交锋。
池砚也不急,悠哉悠哉地倒计时。
3
2
1
一声肠胃蠕动发?出的咕咕叫打破了这僵局。
听到这声音, 池砚相当不厚道地扑哧一下笑出声。
果然啊。
他这是找了个什么神奇宝贝,生物钟准到诡异了。
见她尴尬到脸红还死犟着,他懒得再?计较个高低胜负,沖她招了下手?,「过来?。」
程麦很警惕:「干嘛?不去。我?们现在可?是对立阵营,你是不是有阴谋诡计在等着我?呢?」
「没有阴谋,纯粹阳谋,行了吧?」池砚收了枪,慢慢站直身体,但也很傲娇地不往她那主动走,只是拿眼神示意?了一下裤口袋,「给?你带了巧克力,在裤口袋里,不要我?哪去餵蚂蚁帮它们改善伙食。」
……
好吧。
挑食鬼程麦地人生信条之一就是:
跟什么过不去都别?跟自己难得看得上眼的食物过不去。
程麦慢慢挪到他身边,蹲下开始一顿翻找。
这种迷彩工装裤别?的不多就口袋贼鸡儿多。
偏偏碰上的这主还很坏心眼,就是不说清楚在哪搁口袋。
更?过分的是,他不仅站着无动于衷让她乱找,还要用言语不时对她进行精神干扰和攻击,诸如「故意?找这么慢的吧?」「想多占会?我?的便宜?」之类。
哪怕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也格外漫长。
找到那一刻,她立马恩将仇报,恨恨地在口袋里顺着拧了人大腿一把,听到他吃痛的闷哼才满意?撒手?。
蹲累了,程麦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忍受着这洁癖精嫌弃埋汰的眼神,正要拆开巧克力吃,就听见前方两声得意?洋洋的叫唤。
「诶哟,踏破铁鞋无觅处,看发?现什么了。」
「c队最后一个的独苗苗,原来?在这呢。」
是池砚他们队的俩男生,程麦抬头时正对上其中一个人的枪口。
他沖她笑眯眯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美?女。」
感受到危险就想逃跑是物竞天择多年老祖宗刻进了dna的东西。
本?来?程麦就坐在池砚腿边,看到危险后她下意?识地拿双手?抱住了人小腿,抬头和自己刚刚放话隶属「敌对阵营」的保护伞对视一眼。
然后——
只见原本?还神色轻松的俩男生笑容立刻僵在嘴角,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可?置信。
其中一人虎躯一震:
「哥,你干嘛呢?」
看着同样举起枪对准他的池砚,那男生嘴角抽了抽,试图唤回他的理智,提醒他:「我?们是一队的啊,哥,自己人啊。」
怕他听不懂,那男生刻意?在末尾几?个字咬得很重。
但这番苦心换来?的却只是池砚无所谓的一声「昂」。
他姿态闲适,表情轻松,却不见半点动摇,手?里的武器也却没有半点要放下的意?思。
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不准打。
接收这个信息的不止对面那俩男生。
有人叛变自己的阵营也要帮她顶着,程麦这个当事人自然没意?见。
她抓紧机会?从地上爬起来?,大摇大摆地把巧克力吞下后才拿起枪往后躲,直到人宽阔伟岸的背轻轻松松将她遮挡住。
期间那俩队员也没放弃,依旧忍辱负重地劝他以「事业为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跟他解释c队刚被他们围剿掉,只要程麦出局,他们最终获胜概率大大增加。
程麦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池砚回头淡淡瞥她的时候,眨巴了两下眼,就那么默默地看着他。
什么都不用说,已经?赢了。
须臾,他再?次转身,枪口往上扬了下,不耐地问对面俩人:「你俩怎么还没走?是等哥送一程的意?思?」
「……尼玛!」
「……靠啊!」
「昏君!」
「妲己!」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被昏头队友放海沖走了,还要惨遭威胁。
唯有脏话,才能代表此时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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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一边痛心疾首斥责池砚,一边不甘不愿地消失在池砚的视野中。
主要再?留下去也没了意?义,人刚那话摆明了要护着自己的宝贝疙瘩,他们俩毫不怀疑如果他们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袭程麦的话,这位哥会?半点犹豫都不带地手?刃队友。
反正碰上程麦的事,这人就能这么毫无理智和原则,有异性没人性。
那边俩人怎么想的程麦没心思顾及,她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眼前这人身上。
毫无防备,袒露着的后背。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开玩笑,校服事件她可?还没消气,谁稀罕他保护。
报仇出气,亲自动手?才是最爽的。
这可?是池老师高一元旦言传身教给?她上的课呢。
刚刚绕过来?时她就留意?着,特意?和他拉开了一臂距离,此时趁着池砚视线停留在前面,巡视着看有没有其他威胁,她缓缓抬起了枪。
食指用力,扣下扳机,然后——
「咔」
手?里这把不知道几?朝元老的枪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声音,子弹就那么、半上不下地,卡在了枪桿子里。
万事俱备,然后吹来?了一股西风,大概就是这样。
程麦欲哭无泪地顿在原地,完全没预想到自己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让池砚晚节不保的偷袭会?折在这一步上。
但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池砚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扣住扳机的手?上,眉毛挑了下,而?后缓缓抬眼,对上她的心虚得四处乱飘的眼神。
没人说话,只有一阵秋风捲起树林里落叶发?出的哗哗声。
「什么意?思?」他食指尖点了下她的枪口,「恩将仇报啊你?」
都被人撞破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程麦破罐子破摔,木着张脸回:「不都看到了么?想打死你个王八蛋呗。」
「哦,」他歪头思考了下,「昨天的气还没消?」
见她不说话,池砚点点头,自问自答:「嗯,还没消。」
说完,只见他走近半步,程麦下意?识以为他没安好心,跟着后退半步,小心翼翼地抬眸:「干嘛?」
「真就这么想弄死我??」他下巴指了下她手?里还没放下的东西,提醒她:「我?被淘汰的话,那俩人很有可?能会?回头来?找你,你也很快会?死的,确定要?」
程麦没吭声,用沉默回答了他的问题。
很想,非常想。
他也懂了,点点头,走进一步。
见他抬手?,程麦还以为自己要被他正义执行,飞速闭上了眼。
池砚气笑了,用力拧了下她鼻头,无语道:「放心,我?有原则,不会?家暴。」
同时,她右手?垂下去的枪被人重新抬起。
她不敢置信地睁眼,只见面前这人一脸闲适淡定地带着她把枪口挨上了他的小腹,另只手?也跟着搭在了她扣住扳机的手?上。
「要像这样,对准了,然后——」
食指被他的大拇指用力往后一推,罢工的扳机成?功被扣响。
「啪」
彩弹在少年的迷彩服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他低笑一声,「看,想打我?,费那劲搞偷袭干嘛,说一声,我?不就乖乖送上来?了吗?」
「。」
这番操作太过震撼,她沉默良久。
「现在消气了吗?」他食指搭在她的下颌上,轻轻挠了一下,眼神真诚而?柔软,「不够在让你多打几?下?哪儿都行。」
话音刚落,他又笑着补充了句:「哦,关?键的地方不行。」???
还有没有人能管管这个不要脸的!
她还在那怀疑人生呢,耳朵里马上捕捉到空气中那点熟悉的异响。
池砚反应很快,把她往旁边一搂,但终究是刚才分了心,发?现太慢,躲闪不及,彩弹的点点残余顺着腰线擦过,落到她衣袖上——她也随着被淘汰。
随后从另一边的墙后面跳出来?两男生,就是刚才被池砚赶走的,笑着沖他们敬了个礼,「砚哥,你都挂了,可?就管不到我?们怎么玩了。送你俩做一对亡命鸳鸯,不用谢!」
说完,吹着口哨,得意?洋洋的走了。
「看吧,说了这俩不会?那么老实,」池砚耸耸肩,「一听到动静肯定会?过来?找机会?。」
然而?程麦——
「反正都打死你了,淘汰呗。」
她又没什么胜负欲。输了就输了。
说完,径直往门口走,但走了几?步才发?现身边这人没跟上。
她狐疑地回过头,就见池砚以手?握拳抵在唇边,明显在憋笑。
「抽风啊你,心情那么好?」
「我?难道不该心情好?你被淘汰了都无所谓,只想干掉我?,这不正说明,」池砚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其实潜意?识里是想跟我?,同生共死?」
……
还同生共死。
美?得你。
跟你同归于尽还差不多。
*
游戏进程已经?快到尾声,他们到大厅的时候,那边已经?聚集了很多被淘汰的队员。
池砚从教官那拿过自己那袋零食时,顿时就跟进了狼窝一样,1班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生立马扑上来?哄抢一通,一见那堆女孩子口味的甜食还有什么不懂,一边瓜分一边熘须拍马,什么「24孝好男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乱喊,属于是池砚想听什么就无脑夸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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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到有人把手?伸向某人最爱的冰皮月亮蛋糕,他才出手?抢过。
笑话,店里就那一个了。
「这不行。」他说。
「啊,可?我?就喜欢抹茶味的,不想吃太甜的。」一男生苦着脸抱怨,还想求他,就见池砚眉梢扬起,笑了下,回绝得干脆而?不近人情:
「哦,那你别?吃了。」
谁让他这个不喜欢那个不喜欢,偏偏喜欢程麦爱吃的口味。
不顾人敢怒不敢言的眼神,池砚不容分说地抢过那个小蛋糕,揣进兜里,径直向外走去。
程麦刚洗完手?,从口袋中翻出护手?霜涂上,余光里就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施施然在她旁边上坐下,没主动开口。
敌不动我?不动。
程麦憋住,嘴巴闭得紧紧的,也不说,只是用做科研一样的劲头,专注地揉着手?里剩余的护手?霜。
但时间越是推移,她越坐不住。
本?来?在训练场地里打一枪消了的气眼见着又要回来?大半,然后——
她的手?就被男生的大手?包裹住,磨蹭了下。
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她勐地甩开人手?,质问他:「干什么!」
狗比,拉拉扯扯的,我?们还没和好呢!
这人觑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解释:「秋天,空气太干了,蹭蹭我?未来?媳妇的护手?霜。」
「……」
妈的,谁是你媳妇。
确定了吗就乱喊。
不严谨!不守夫德!
一边在心里骂这个没皮没脸的狗东西,一边心里却因为他的话不可?抑制地泛起甜蜜,差点就要被他别?扭的求和逗得破功,但好几?下过后她还是勉强忍住了。
但凡笑一声就跟皮球被扎了个洞,气势一泻千里,气都生不起来?。
不行,不能这么轻松放过他。
她故作冷漠地从口袋里拿出护手?霜丢过去,不肯把手?借给?他了:「自己涂。」
开玩笑,傻子才接。池砚义正词严地盯着她,随意?道:「那么浪费干嘛啊,你手?上的就够了,正好,还能帮你也吸收一下。」
说完,不顾她的反抗,兀自来?拉她的手?。
四只手?瞬间在空气中啪啪打起架来?,空气都想穿越回六岁那年,满是幼稚的味道。
没几?下程麦彻底宣告投降,破防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扭着身子要躲开他,但这次,手?被他拉住后没有再?轻易松开。
他是真的很会?找准时机得寸进尺。
也是真的很会?哄她。
滑滑的护手?霜很快就被俩人磨擦间消耗了个干净,不知不觉间俩人已经?十指交缠,掌心相贴,男生手?特有的温暖也渗过那层薄薄的皮肤,沿着血液脉络,直直传向她的心底。
一瞬间,又酥又麻,烫得要爆炸。
她试着抽了下手?,没抽动。
「干什么?」
还是一样的话,但这回语气却截然不同。
池砚深深看她一眼,就像嗅觉最灵敏的猎手?,察觉到人态度稍有软化后立马打蛇随棍上,一把揽过她将她罩进自己的怀里,诚心请教:「告诉我?吧,嗯?到底为什么啊。生气太久不仅伤感情还伤身体呢,你别?老折腾我?未来?媳妇的身体了行不?我?心疼。告诉我?原因,来?折腾我?。」
……
其实他当时下意?识地的确以为程麦是公主病又发?作了。
但后面一想,就算是之前她生这门子气,也顶多不过装模作样,等他求和后好敲诈他一下,哪至于像这次这么真情实感。
明显是来?真的。
在这方面他就算再?直男、嗅觉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肯定不会?是自己想的理由。
但——
听完程麦气势汹汹地一通输出和翻旧帐后,池砚辛苦忍了好几?秒,最后还是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就为这个?」
「你什么意?思啊池砚!这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别?的?」
真诚分享了自己生气的心路歷程,结果被人笑成?这样,更?气了。
她双手?一顿乱打,拍得人肩膀啪啪作响,池砚也没躲,就坐那儿生生受了几?下任她出气,好一会?儿后才无奈截住她手?腕,手?上一个用力,勾着人肩膀把人带进怀里,这回更?亲密,直接拉着她做到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腰,不给?她乱动的机会?,才笑着凑到她耳边给?她投降:
「好了好了,别?揍了。等下我?肩膀没事先你自己手?打疼了。」
程麦冷哼一声,撤了手?,嘴上还不肯服输,故意?拿话刺他:「你说的对,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在来?大姨妈弄脏衣服的时候披一下别?人的校服,转而?投桃报李,睡觉的时候细心地帮忙关?个窗,衣服掉了温柔地帮忙重新盖上来?报答么。等明天回去我?挨个教室巡逻找人实践一下,就先从我?们班的几?大金刚开始,挨个试他们的校服,然后,唔——」
话还没说完,就见池砚嘴角弧度立刻拉直,拿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说。
但程麦要是有那么听话也不叫程麦了。
看他越生气,她心里越爽,感觉从昨天开始自己受得憋屈终于退散,故意?跟他对着干,掰开他的手?左躲右闪完善自己的「死亡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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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要找孙况张骅陈俊——唔」
这一回,男生的大手?犹如铁铸一般牢牢附着在她腿上,任由她唇瓣开开合合在他手?心摩挲,发?出含煳不清的抗议也没动摇。
「名单挺长啊,早有预谋?」他眼神生冷,毫无情绪地沖她扯了下嘴角,宣布道:「你一个都别?想。」
「…… 」
霸道。
专制。
不愧是他。
等晚上结束素拓训练,程麦对他的评价又一次得到验证。
两个班跟来?的时候一样,分两辆大巴车回去,但偏偏就有一个人,视所有规矩如狗屁,大剌剌出现在了2班巴士的门口,不顾顿时四起的「女婿来?啦」类调侃和孙文想暗杀他的眼神,大摇大摆地穿过所有人的座位,朝坐在车最后的她走来?。
一步又一步,不疾不徐,嘴角的笑却很坚定。
按后来?目睹全程的某同学?告诉她的,池砚那晚走得不像是巴士的通道,像是通往牧师和新娘所在圣坛的红地毯。
车载音响里激昂的摇滚入耳自动变成?了《婚礼进行曲》的模样。
空气里巴士的劣质皮革味此时都散出教堂红白玫瑰香。
车里很黑。
程麦刚坐下的时候还在吐槽乌漆麻黑的不方便玩手?机,但此时却无比感谢那个抠抠索索不肯开灯的司机。
至少不用让池砚看到她肉眼可?见的脸红速度,给?这臭屁鬼再?多一点自恋的契机。
「你来?这里做什么,」程麦明知故问:「怎么,天太黑,车牌都看不清了?1班的车在前面一辆。」
然而?这一幕,落到池砚眼里,却截然不同。
灯光昏昏,但愈发?衬得她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眸如水、如云,晶莹透亮,看一眼就能让人陷进去。
像,一朵开到最娇艷的小玫瑰。
黑暗成?了最好的背景板,没有喧宾夺主分毫。
池砚深深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卖惨:「我?们班那坐满了,我?这个临时过来?的就被赶下车了,所以,只能委屈你跟我?挤一下了?」
说那话就像是纯粹配合她在演戏玩,半点要徵求她意?见的真诚都没有,边说他已经?边抬起了程麦摁在靠走道座位上的手?,就跟坐自家沙发?一样无比自然,然后拉着她的手?搁到他肩膀上,自己则一偏头,靠在了她肩膀上蹭了下,赶在程麦赶人前抢先卖惨,低声呢喃了一句:
「别?动,让我?靠一下,今天好累。」
一句话,成?功把程麦变成?个小机器人,不仅没动,甚至口嫌体正直地乖乖坐直了,方便让他这个高海拔的靠得更?舒服。
等路夏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鸠占鹊巢闭眼睡得安详的池某人,和她一脸无措又笑得比蜂蜜还甜的闺蜜。
她满脸问号:
「hello,这难道不是我?的座位吗???什么情况呢我?请问。」
在她欻欻有力的质疑目光下,程麦根本?没底气看,默默低下了头,憋了好半晌才弱弱幅復读了一遍池砚之前卖惨的说辞:「他说他累了。」
……对不起。
「见色忘义啊你,」路夏隔空戳了下她额头,知道她又被面前这头闭眼还在偷笑的大尾巴狼哄骗走了,懒得再?做挣扎,直接朝前面的空位置走去,离开前没好气地感慨了句:「真是没出息啊没出息。」
「……」
指控罪名的确属实。
无法辩驳,只能认罪。
第63章 校裤里摸校卡
「吱——」
「草, 王冰能不能把你箱子快点弄走啊,放过道是想摔死谁。」
「讲台上这堆书谁忘了拿?」
「……」
程麦过来一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往日课间安静得好似古墓派继承人?开?大会的教室此时却热闹得像菜市场, 桌椅拖动的?刺啦声,抱怨叫骂和提醒声, 叮叮噹噹交错成一片。
池砚人?不在?,但他的?座位程麦一眼就能找到,反正整间教室里最干净,东西?最少的?「开?除风」桌子就是。
这次他终于离开?了坐了两年的?位置, 换到了中?间大组最后?一排, 同桌也换掉了, 变成?了孙况。
刚下?午休从宿舍出来,她就收到了池砚的?微信, 让她过来1班一趟。
见她来, 孙况见怪不怪了,乐呵呵问她:「来找我砚哥的??坐这儿等会呗, 老?刘刚刚把他叫走了。」
程麦慢吞吞哦了一声,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今天在?换座位啊?」
要知道,自从上了高二, 刘强在?这些班级琐事上越来越放养1班,几乎每学期开?学确定座位后?,身边的?人?一个学期都不会变了。
盲婚哑嫁, 十分残忍。
孙况其实也不懂,思考一瞬后?决定放弃思考, 「班头的?心思你别猜。」
「不过多谢老?刘成?全,从高一开?始觊觎的?砚哥同桌宝座终于是我的?了哈哈哈!」这个消息显然让他难言兴奋, 一脸陶醉又得意地冲程麦炫耀道:「而且我听老?刘说,是砚哥主动要求的?跟我当?同桌!竞赛班就一直黏着我,吃饭上厕所打水统统拉着我一起你敢信??现在?更变本加厉了,同桌都不肯放过我……太爱了没办法。说实话,按我俩这感情进度,都有?点替你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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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页
……
深井冰。
程麦搓了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刚想吐槽他,就被?身后?嚣张又欠扁的?男声打断:
「儿子,爸爸是很爱你没错呢,」池砚微微一笑,「但你要再成?天在?外面口无遮拦地瞎炫耀,我也不介意让你感受下?另类的?父爱如山。」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到底听了多少,他俩转头的?时候池砚闲闲地靠在?门框上,单腿曲起,目光戏嚯。
面对孙况委屈控诉的?小眼神他无动于衷,只冲程麦勾了勾手,「走,去小卖部。」
孙况不无期待地看着他:「爸爸想吃鸡腿。」
池砚也就思考了一秒,随后?嘴角冷漠勾起:「嗯,想着吧。」
顿时,孙况就差把「区别对待、偏心」这几个大字钉池砚脸上了,谴责的?目光在?池砚和程麦身上来回?打转,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果然,子女不合,多是父母失德。」
一顶黑色鸭舌帽从门口直冲孙况脸上而去,池砚和程麦同时默契道:
「滚。」
走出门,程麦还有?点淡淡的?不自在?,没话找话问了句:「去小卖部干什么?」
「好问题,」池砚沉吟半晌:「我不是去买东西?的?,难道我是能去那找老?板聊人?生聊哲学的??」
「……首先,你根本就不会哲学。其次好好说个话你是能怎样。咱能别老?用反问句吗?」
「那你别老?问傻问题?」
她捏紧拳头,忍辱负重道:「那你别跟我说话。」
「那不行。」他秒回?。
「为什么?」
「忍不住。」
「哦~」
「满意了?」他哂笑一声:「可以走了么?」
「……走走走。」
*
午休结束后?的?那半小时,是小卖部的?高峰期。看了眼外头阴沉沉的?天,和被?妖风吹得群魔乱舞的?树枝,她立马萌生退意,没出教学楼就反悔了:「你自己去给你同桌买鸡腿吧。我不饿,不去了。」
诡异地沉默片刻后?,他语气?不确定地扬声问:「这是吃醋?」
然而程麦——
「……啊,吃什么醋?」
心理素质强大就是这样的?。
明明自己自作多情了,却半点不见尴尬,只是平静地点点头,意味不明地感嘆道:「稀奇了。」
程麦不解地嗯了声,「什么?」
只见他黑亮的?桃花眼弯起,程麦直觉不妙,估计自己又给递了话头给这人?损她的?机会。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他挑了挑眉,笑着掐了下?她的?脸颊,把她嘴唇都变成?了个o型,慢悠悠调侃道:
「还有?听见我家养的?猪嗷嗷叫唤自己没胃口的?一天,这不稀奇么?」!
她就知道。
「池砚!」程麦用力踢了她一脚,又气?又无语:「你一天不嘴我就不爽是吧。」
空气?又诡异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顺着她说的?话,男生晦涩的?目光在?那张微微开?启的?红润唇瓣上滞留了几秒,才转过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轻描淡写丢出一句:「虽然不知道你具体?指代的?是哪个,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嗯,你说的?对。」
「博览群书」的?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话似乎不是通往的?小卖部,而是高速公路。
她不确定地偷偷瞄过去,对上人?坦坦荡荡「对,你没想错,我就是有?那个意思」的?眼神时,程麦双颊爆红,牙齿磨得嚯嚯响:「不是说要去小卖部吗?怎、么、还、不、走。」
说、多、错、多。
她发誓,接下?来她就是再没胃口,强撑着吃下?去,撑成?一头货真价实的?小猪,也绝对不再去主动招惹他多说一个字,给他任何借题发挥的?机会!
*
但就如世界上所有?人?几乎都受到我国?着名哲学家的?真香定理这个魔咒的?统治一样,一推开?小卖部的?门,烤肠和爆米花的?暖甜气?扑面而来,脑子里还在?叫嚣着不饿的?程麦胃马上口嫌体?正直,一阵蠕动。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想法,程麦脚步诚实地往那边靠,可才迈出一步,就被?人?扯住。
「?」
「走错了,是这边。」他单手勾住她的?帽子,像遛小狗一样扯着她往人?少的?那边走。
程麦刚想问你眼瞎啊我爱的?烤肠就在?这,却在?看到他拿起的?东西?的?那刻都吞了回?去。
「帮忙挑一下??」他随手拿起一件,沖她示意。
程麦心底隐隐有?个猜测,但生怕自己是自作多情,扯了下?他布料柔软的?白?色卫衣下?摆,故意装不懂地问他:「怎么,你校服外套全洗了没干啊?」
但她这些心眼子在?池砚这个老?熟人?面前简直就是白?搭。
池砚半点都不惯着她,嘲她:「别装了。就是你想的?那样。以前的?不要了,帮忙挑两件新的??」
「唉呀,」程麦浮夸地捂住自己的?嘴,主要还是想挡住嘴角丧心病狂疯狂上扬的?弧度,扭了扭身子,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多浪费啊。好端端地干嘛扔呢?」
然后?她就意料之中?地接受到身边「你看你又问傻问题」的?鄙视眼神。
她发誓,如果池砚敢再拿这事调侃她,或者动用反问句嘲讽大招,她一定要跟他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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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潜在?的?危险,池砚耸耸肩,还是老?实回?答了:
「你都为了两件被?别的?女生碰过的?校服大发雷霆,生了整整一天气?了,我还敢往身上穿?」
他摸了摸后?颈,低声吐槽了句:「又不是不要命了。」
而且他有?洁癖。
那次听孙况的?把校服借给何雨嘉遮一下?他没什么意见,也是个正常男人?该做的?。
但那并不等同于洗干净了他还会穿,所以何雨嘉当?时扯什么手洗还是扔公用洗衣机他压根不在?乎。
反正洗再干净他也不会上身了。
事实上,借完还回?来还能被?他接受的?,也就初中?的?程麦才有?过这待遇。
当?然,借衣服的?对象变成?她的?话,什么手洗机洗都不用指望。这位是个典型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公主,连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这种最简单的?善后?工作都不会干,反而会借着大姨妈来了作威作福吆喝他自己去洗,顺便在?那几天好好给她当?牛做马。
……
虽然他语气?微讽,但程麦还是不可抑制地为他的?坦白?在?心里砰砰放起了烟花。
她嗖地一下?蹭过去,抱住他手臂晃了晃,双眼亮晶晶的?,又开?始犯起了老?毛病——
问傻子问题。
「真的??」
池砚才不惯她。
「假的?。」
说完,他抽出手臂,嗤笑一声,作势要走,就被?身后?一声含羞带恼的?「池砚!」叫住。
不惯她,个屁。
他转过身,没好气?地弹了下?女生光洁的?额头:「傻不傻啊你。」
「我就傻!」她歪头挑衅地看着他,脸上满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反正你就喜欢傻子!」
这么破罐子破摔,倒叫他一时无话可说了。
池砚双手插兜,立在?原地沉默望天良久。
程麦阴测测地问:「难、道、不、是、吗?」
……
傻子都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能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跟她斗气?。
「是是是,」他飞快地翻了个白?眼,「现在?可以干正事了吗大小姐?」
正事?
什么正事。
哦,帮忙挑衣服。
但这样,好像结婚以后?老?婆安排老?公的?衣柜啊什么的?。
什么嘛!猝不及防地让帮忙干这种事,怪叫人?害羞的?。
程麦心里被?自己浮想联翩的?小剧场都要甜得冒泡了,面上还要故意拿乔。
她努力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手在?柜檯上一堆校服里挑挑拣拣,吐槽说:「校服不都一个样吗,有?什么好挑的?。」
光听语气?倒是到位的?,如果忽略她嘴角怎么都压不平的?弧度的?话。
「嗯,也是,」池砚点点头,拿起两件外套看了下?尺码就要去结帐,却又被?人?拉住衣角。
「你就走啊,不是说让我帮忙挑吗?」她不满地指责道。
池砚昂了声,偏头满是困惑的?表情看着她:「我记得刚才有?人?说过校服都一个样?那就别耽误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回?去让你多背个单词?」
「……不,我现在?觉得,」程麦立刻反悔,指着她刚翻过的?一件,小声道:「还是这件更好。」
池砚「哦」了一声,点点头:「看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去随机进化了一下?,已经有?透视眼能透过塑料包装看懂衣服里面流水线工厂作业下?的?细微做工差别了?」
……
他怎么这么多话?怎么写语文作文不见他这么针砭时弊字字珠玑表达欲爆棚?
果然这人?不抓住机会嘴一下?她就不爽。
程麦无语地撇撇嘴,既不理会他的?嘲讽,也不辩论什么。
反正讲不过就干脆不讲理,论在?池砚面前耍横耍无赖,没人?比她更精通。
「那我就要选这个。你耽误了我宝贵的?下?课时间,就必须听我的?。」
说完,她拿着自己选好的?衣服,跳到他身边,手伸进他的?校裤口袋里摸了乱摸几下?找校卡。
整个过程很快。
池砚虽然嘴上不客气?,但没拦她,也没躲,双手垂下?站在?原地,一副任她为非作歹的?姿态。以为你他的?配合,找到校卡全程大概也就四五秒不到吧。
但校服裤布料实在?很薄,再加上她有?些着急忙慌地把被?人?把手拉出来,一时间没控制住力度,也接触到了很多不必要的?地方,男生温热紧实的?大腿肌肉触感顺着那层薄薄的?面料传递过来,。
呃。
很奇怪的?触感,她只能说。
大概就是,指尖碰上了一块着火的?石头,自己的?清白?的?手也被?这块石头给烫到了。
为了不显得很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程麦刻意装出一副咋咋唬唬,毫无知觉的?样子,拿到钥匙后?沖他得意的?晃了下?就跑去柜檯结帐,徒留下?从她伸手进去开?始就僵成?雕塑的?少年——
呆在?原地灵魂出窍。
罕见地有?点堂皇……和茫然。???????????
第64章 霸道的惊喜
尴尬会不?会传染程麦不?清楚, 反正关于小卖部她那次不过脑子的意外接触,俩人之后都高度默契地再没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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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她的注意就被别的事情分散。
周三下完早自习, 她和?路夏从食堂熘达回来,就见后勤在报刊公告栏上进行每天的例行任务。
但这次, 除了?换上当?天报纸以外,闲置许久的通知栏也终于被利用起来。
一张通红鲜艷的大字报占了?近一半的位置。
「热烈祝贺我校高三1班池砚同学获国?家一等奖(金牌),入选国?家集训队,保送清华大学。
热烈祝贺我校高三1班何雨嘉同学、孙况同学获国?家二等奖(银牌), 获高校降分优惠录取政策。」
右侧是以池砚为首三人的证件照。
照片中?男生皮肤冷白, 有稜有角, 眼神冷淡地直视镜头?,安安静静的, 却?有种蔑视一切的拽王气质, 看?着不?像是获得保送金牌的学神,更像是会因为看?起来就是非很多的脸惹是生非的刺头?学生, 还?是最让老?师头?疼的那种。
程麦的眼神黏在「金牌」那几个字上好一会儿,巨大的喜悦在她心中?激盪着,好一会儿才回神,尖叫着一把抱住路夏:「啊啊啊啊!夏夏他做到了?!池砚又拿到了?国?一金牌!!他真的太棒了?呜呜呜。」
一路看?过来, 没人比她更清楚池砚为竞赛付出多少。
就算他是天才,但走?到这一步,他的对手也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天才。
没人可以不?努力就获得成功。
也许一开?始是出于兴趣想打?发时间, 又或是想挑战所有棘手的难题,他才参加竞赛, 但池砚就是那种不?做则已,一做必定会要求自己做到最好的性格。
他总是这样, 什么都要最好的,也有魄力为此付出一切。
少年从不?缺破釜沉舟追求目标的勇气。
她太为他感到激动,眼眶很快就红了?,积聚起的泪水堆在眼眶边缘,摇摇欲坠,可偏偏,嘴角却?是最灿烂的笑。
「嗯嗯,你家池砚好厉害,我知道啦,」路夏帮忙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珠,开?玩笑道:「他拿奖,反倒是我的背要让你拍红了?。不?行,等会儿得找你家那位监护人要医药费。」
最后路夏的「医药费」,还?有被池砚本尊戏称他们不?安好心,为他半路开?香槟的「庆功宴」,以及他出发去北京集训前一天的「践行宴」,应韩又元的强烈要求,挑在周天下午放假的那俩小时里,选了?学校附近一家新开?的大排档一次性解决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路夏好不?容易得到个机会半月一度从学校出来改善伙食,这会儿出钱的冤大头?池砚就是她日抛版的衣食父母,趁程麦去洗手间的间隙,她不?顾江越笑得危险的表情,跑过去凑到池砚边上故弄玄虚地给他通风报信:「欸,程麦今天晚上有个大惊喜要送你,做好心理准备。」
本来期待能从这张冰山脸上看?出点情绪波动,但他却?纹丝未动,不?过淡淡扫她一眼,就接着给自己和?程麦的杯子里续饮料,手全程稳如老?狗,听完后过了?两三秒才平静地哦了?一声?。
路夏大失所望:「就这?你也太没劲了?吧!」
「我有没有劲不?要紧,」池砚微微一笑:「但如果你再不?跟我保持点距离,今晚江越估计会趁我在宿舍熟睡得毫无防备地时候先一步暗杀我。」
果然,他刚说完,路夏就被人不?由抗拒地抓回了?座位,头?顶也被轻轻拍了?下,叫她别捣乱。
但没关?系,江越控制得了?她的人,大庭广众下控制不?了?她的嘴,路夏接着激他:「你就真不?好奇程麦给你准备什么惊喜?别装了?。」
她紧紧盯着他,别说正常人了?,哪怕死人,被她这么盯着都能看?活过来,但偏偏眼前这位就不?走?寻常路,心理素质强大得不?行。
娴熟地给程麦剥了?小半碗虾后,池砚才无所谓地回了?句:「谁说我不?好奇。但你也说了?,是她要给地惊喜。那我要提前从你这知道了?,她不?会失望?」
「而且,」池砚掀起眼皮凉凉觑她一眼,「我问了?你就会说?」
「……」
你清高你牛逼你宠lp你了?不?起。
btw,确实不?会:)
这么会揣度人心,不?做心理大师真是浪费你了?。
路夏撇撇嘴,说了?句「没劲」。
余光瞥到程麦从厕所出来的身影,她立马收了?竖到一半的中?指,若无其事地举起杯子,吆喝大家一起终于干了?件正事——举杯敬一下今天的主人公。
对于饭桌上先前的暗流涌动,程麦一无所知,自从中?午从门卫室拿到那个快递后,她满心眼记挂的都是这事儿。
吃过晚饭,又熬过三节晚自习,终于,在池砚送她回寝时,让她找到了?等待已久的机会。
那会儿刚下晚自习,女寝楼前人来人往,程麦从宿舍拿完礼物后还?饶有闲心地站在走?廊上往下望了?下,想突击检查下某人在她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安分,映入眼帘的就是男生双手插兜、泰然自若的高大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为了?避开?人流,也不?想太引人注目,池砚站到了?一边的侧路上。
但效果么,只能说聊胜于无。
几乎所有经过的女生都在不?同程度地扭着脖子往那头?张望,但身处关?注中?心的他却?仿若未觉,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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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和?他站的地方隔得不?远,程麦甚至能清清楚楚看?到池砚全程的表情——
不?见一丝尴尬。
当?然,也没有任何眼神波动,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嗯,表现还?凑合。
程麦老?师勉强可以给个80分吧。
她心满意足地翘起嘴角,拿着礼物跑下楼,却?在靠近他时突然起了?坏心,故意放轻了?脚步,估算好距离后蹭地一下跳起来,扑到他背上,冲着他耳朵大喊一声?「surprise」!同时双手双脚紧紧缠在他身上,尽情感受了?下187的空气和?视野。
男生肩膀宽阔,看?起来并不?明显,但其实因为常年锻鍊,背上有一层很薄很紧的肌肉,非常具有力量感和?安全感。
哪怕这会儿被她突袭,也不?过是往前晃了?一下,就稳稳地接住了?她,甚至还?故意弯下腰,让她感受到失衡带来的恐慌而尖叫时,才笑着直起腰,双手抓住了?她的大腿让她稳住后才偏头?问:「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嗯……你自己?」
虽然不?完全是,但——
「怎么,你有意见?不?满意还?是不?愿意?」
程麦圆圆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像只生气时像主人大声?发出信号的小猫咪,本就搂得很紧的手这会儿更是干脆用力勒住他修长?的脖子,紧到她都能毫无阻隔地感受到随着他说话上下滚动的锋利喉结,和?他说话时声?带发出的震颤。
他咳嗽一声?,笑着说道:「哪敢。」
总算说了?句人话。
也让她对接下来要送的那个礼物稍微有了?点信心。
程麦基本满意地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放她下来。
等她扭扭捏捏从校服口袋里掏出自己要送的礼物递过去时,平素没事总淡着张脸的男生肩膀可疑地抽动了?好几下,最后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翻着手里还?没他巴掌大的粉色人偶,笑得前仰后合。
「你……」他看?了?眼玩偶,再看?看?面前女生嫣红得像春日桃花的脸蛋,又破功了?:「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是,对不?起,真不?是嘲笑你,但这也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好吧。
买的时候不?觉得,但这会儿拿出来正儿八经当?礼物送人,还?被收到的人当?面嘲笑的时候,程麦深刻认识到了?「羞耻」二字到底是怎么写的。
但他也太夸张了?吧!
「……池砚你笑够了?没!」
见他笑到快蹲下,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程麦恼羞成怒,用力踢了?他鞋子一脚,「不?要还?我!」
说着她动手要去抢玩偶,心里后悔到恨不?得穿越回去,摁死那个脑子一抽在某宝下单天价设计定制玩偶的大冤种。
但没想到,池砚笑归笑,反应倒一如既往地快,飞速站直了?身体把玩偶举高到她跳起来也够不?到的海拔,然后抬头?一看?,正好和?q版程麦玩偶的大眼睛对视上,顿时又乐不?可支。
「哈哈哈哈所以,其实我猜对了??真是把你自己送给了?我啊。」他啧啧两声?:「池砚,天才。」
「要点脸吧哥哥。」她翻了?个白眼,抓住这个机会把刚才被笑话的气全怼了?出来。
本来还?酝酿了?很多嘴他的语录,但却?被他接下来一句四两拨千斤的话轻飘飘堵了?回去:
「怎么,在程麦学这门科目上,池砚难道不?是满分天才?」
「……」
是是是。
你满分的何止这一门。
还?有「厚脸皮」和?「不?要脸」这俩门互斥学科。
她被人堵得无话可说,但池砚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只见那双澄黑的桃花眼清亮清亮的,眼尾微微上扬,荡漾着得意的笑意,像只男狐狸精一样,蛊惑人心。
程麦就很不?争气地被蛊惑了?一秒,放任他凑近,一只大手落在她头?顶时,池砚愉悦到翘尾巴的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
「不?过。宝贝,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个灵感哈哈哈哈?」
他没完没了?的笑话此时程麦已经没心思去计较了?,满脑子都被那个二字的犯规称唿炸得头?晕目眩。
这是他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叫出这个亲密的有些肉麻的称唿。
妈的,犯规!
但是好喜欢他犯规啊啊啊啊啊!
虽然心里已经开?心的要死了?,但程麦却?死装着,还?要故意唱反调:「谁是你宝贝,别乱喊!」
「你都弄个自己的q版玩偶这么大的礼送我了?,你说呢?」池砚手拢住她的后脑勺,凑到她耳边,笑说道:「当?然是你池砚哥哥的神奇宝贝。」
麻麻地。
没完没了?了?是吧。
感觉因为这个礼物,他尾巴能翘到天上一年不?带放的。
程麦咬牙切齿地伸出手,反悔了?,「还?给我,不?送了?!七天无理由还?可以退款呢。」
池砚微微一笑,显然不?以为然,只问她:「什么时候淘宝服务这么周到了??定制的还?能退,是不?是有点太不?保障商家权利了?。」
尼玛。
说你是资本家真没冤你。
「在你这个土狗不?网购的时候,淘宝完善平台政策,积极保障我们买家的权利,行了?吧?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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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番话就像往棉花里扔了?块石头?,连个响都没有。
池砚摇摇头?,拒绝得轻描淡写却?干脆果决:「那不?成。送出去的东西还?能收回去啊。」
「为什么不?行?」她理直气壮地看?着他:「那我,就只送东西给真心喜欢我礼物的人。」
而不?是一直不?停取笑我的王八蛋!
「注意言辞啊,少给哥扣帽子,」池砚对这种严重的指控拒不?承认。
看?她气鼓鼓的侧脸,又觉好笑,微微弓着身子,平视着她的眼睛,诚心请教她:「怎么才算真心喜欢你的礼物呢?」
……
既然他递台阶了?,程麦也就一如既往非常熟练地顺着台阶下了?。
毕竟这玩偶虽然小小一个,但用的材质都是上乘的,又是有名画手独家设计,给她配了?衣服,又因为她要【能稳稳立在平面】上的特殊需求,额外给她设计了?一个很好看?的坐姿动作,虽然看?着不?起眼,但花了?她小一千,赌气拿回来自己留着那她可亏大了?。
而且,她留着自己的玩偶做什么,多奇怪。她又不?像池砚那么自恋闷骚,连微信头?像都要设置成旅游的时候她给他拍的背影照。
当?时想到送这个,主要还?是因为路夏之前说的那句「现在24小时跟他相处最多的是她不?是你」。
那好歹还?是在南礼附中?,这回池砚要去的可是北京的封闭集训营。
既然她本尊过不?去,可能一两个月都见不?着人,那就弄一个她的玩偶替代她,让池砚一看?到就想起她。
无时无刻地陪(纠)伴(缠)他。
看?,多贴心,多有利于感情稳中?向好地发展。
还?能顺便帮他阻拦一部分桃花,一举多得。
她才是天才!
……
「所以,你要每天把它摆到桌面上最显眼的地方,放假就要挂到书包上,不?管是去集训还?是回来以后,都要严格遵守,知道吗?」她眯起眼,硬气非常地放话:「要是被我发现你虐待她或者?把她压箱底,你就死定了?,知道吗?」
池砚食指勾着玩偶头?顶的链条,举到眼前就着昏黄的路灯转动着看?了?几遍,才憋笑点点头?,还?自动自发地给她升级条件:「我吃饭也带着,睡觉也摆床头?,上厕所挂腰带上,让这位……嗯,程小麦同学帮你全天候24小时监控我,可以吗?」
「……那,那倒也不?必。」
啊啊啊啊啊啊不?是,谁要看?他睡觉上厕所啊!
这个色狼!**!
最后,程麦为了?这个可怜的玩偶痛扁了?始作俑者?一番,背都要给她揍红了?才放行。
经过他这一番插科打?诨,本来因为分离而产生的悲伤心绪瞬间被打?散。
仅有的一点彷徨也在第二天送行时烟消云散。
因为从小最腻烦毛茸茸东西的人,真听了?她的话,乖乖把粉色玩偶挂到了?他纯黑的书包上。
看?到他背影的那一秒,程麦差点笑场。
就怎么说……还?挺有反差萌的。
但好笑之余,也很感动。
其实生活中?网络上接触过一些信息,她知道很多男生可能新鲜劲过了?后会很烦被人管着或黏着,但池砚却?从来不?会。
他是真的有把她说的每句话,每个要求都记在心上,对她予取予求的安全感,不?管合理或不?合理,都有一一满足,无有不?应。
甚至会表现出很开?心很满意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那些别扭的心思其实是有被人好好珍视和?呵护的。
就像这次一样。
临起飞前程麦又收到了?他的消息,附赠了?一张自拍,是他靠在机窗前和?玩偶合影的侧脸。
cy:【带程小麦同学一起去北京了?。】
cy:【不?要太想我了?,好好学习。】
cy:【但你放心,我会配合程小麦同学的工作,每天都睹、物、思、人、的。保证让你斥巨资送的程小麦完成使命。】
cm:【滚蛋。才不?想你!我要好好学习,等你回来的时候就等着看?我坐稳文科第三把交椅好了?。】
cm:【btw,请偶尔做个人,别对无辜的玩偶做不?该做的事。】
cm:【i am watching you. always!】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只有半年多就要高考了?,程麦一直记着两人之前的约定。
虽然最近有几次考试她的排名已经挨到这个学校的边了?,但还?没彻底稳住。
所以,尽管在微信上的插科打?诨跟他唱反调,但其实程麦有在认真听他的话,做好该做的事,认真学习,奔着稳三争二的目标去。
可有一点,她没法做到。
在高效完成任务后得到的零碎休息时间里,她总是会无法抑制地思念那个三句话就开?始不?正经的混蛋。
没有了?他,好像生活一下子就进入了?寡淡无味的白开?水节奏中?。
集训队管的严,全封闭式管理,手机上交,导致池砚每次都是休息的时候才能拿备用机见缝插针地给她发几句语音。
因为数量太少,每次一想他,程麦只能一遍遍反覆播放那些短短的语音条。
听得太多了?,到后来只是点开?,她的脑海里就能100%復刻出他说的每一句话、每次停顿和?细微的语气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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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页
当?要记录池砚的声?音时,哪怕是这世?上最精密的录音机,也比不?上程麦的耳朵一分。
等到放月假那天,在回家的计程车上听到车载电台提醒市民注意明天做好防寒准备时,她才发现,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池砚的生日只有半个月就到了?。
因为池砚早就提前给她说过,不?要耽误自己的学习时间来北京,她纠结了?很久都没下定决心。
但忽然,一夜之间,所有的纠结都没了?意义。
因为——
林桐,出事了?。
第65章 泪
林桐是审完片从电视台出来的路上出的事。
全身上下数处钝器重伤, 被人发现倒在车边上打了120,凌晨开始抢救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天蒙蒙亮才?结束手术转进icu。
事发地?没有监控, 但?警局那?边后来通过?其他停放车辆的行车记录仪锁定了嫌疑人,池正山一大早就去了警局。
池砚的爷爷奶奶在临市, 怕吓到?老人,而?且半夜没有公共运输,知道了消息他们也只能干着急,所以按池正山的交代, 程麦等到?了第二天上午才打电话通知他们。
等他们到?的时?候, 程麦已经在外面守了快12个小时?没合眼了, 后来被俩位老人态度强硬地?叫车送回去后,强迫自己似睡非睡地?休息了俩个小时?, 她又匆匆忙忙去了医院。
可才?接近病区, 就听到?了池正山模煳的声音,在和池家老人交谈。
「警方那?边说了……是惯犯……家里搜出了大额现?金, 可能是花钱买兇……应该和阿桐他们之前调查栏目揭露临省那?家企业隐瞒的大型矿难有关。」
距离隔得不算近,声音断断续续的,她没有听很清楚。
中?途扯到?了别的话题,池爷爷不容置喙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事先不要告诉小砚。他现?在正要要紧关头, 知道了除了耽误他自己的事儿以外没有别的用。」
池正山似是不同意,几人又说了什么,但?很快, 池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放心,我已经联繫了老同事, 他已经安排了隔壁省最好的脑科专家过?来给阿桐会诊,刚到?, 下午就能帮阿桐开刀。」
后面几人又低声说了几句,本来池正山也有些犹豫,但?在俩位老人不断的劝说下终究是点了头,沉默一阵后池爷爷又问起了警方那?边的情况,池正山提到?了什么「亡命之徒」,但?程麦已经没了心情再听。
她转身悄悄退了出去。
楼外面风很大,吹得她一阵发抖,牙关打颤,心也像满头碎发一样被风吹的迷乱不已。
也许池爷爷是身处高位太久,做任何?事都习惯了先权衡利弊,而?不是让感情先行?,但?当她听到?他不假思索地?说出不要告诉池砚时?,心里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替林桐感到?伤心,替池砚感到?生气。
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虽然池砚的爷爷奶奶也对她很好,但?人的感情就是会有远近之分。
整个池家,对她最好的,和她感情最深的,程麦很清楚,从?来都是林桐跟池砚。
可以说,在刚去世那?几年,林桐在某种程度上承担了她母亲的责任,对她和对亲女儿没区别,后面程建斌去了非洲,林桐也二话不说接她过?来住,一分钱都不肯收,哪怕程建斌给了她零花钱,林桐每次给池砚时?也都会额外给她准备一份。
让她记忆最深的,还是当年初中?的时?候,因为她妈妈的病拖了大半年,程麦有一个学期就没怎么上过?课,妈妈去世后,她不得不留级重读。
那?天去到?新的班级时?心里的胆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身后一直跟着她的男生并没有接着往初三所在的楼层走,而?是先她一步,推开了新初二2班的门。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看着自己溺水后一直在往湖底沉,绝望不断累积,濒临临界点时?,却突然出现?一只手,拉住你,带着你,奋力往上游,直至重建天光。
太美好了,美好到?,她甚至有些不敢确信这是真的。
「池砚,」她吞了吞口水,指着上面一层,怕他存在记错了的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怕自己是空欢喜,所以再不情愿,她还是指着楼上提醒他:「初三在上面一层。」
但?他眼神却没有任何?波动,脸上神色闲散又淡,眼皮懒懒滴耷拉着,用最平静的语气告诉她:「忘了通知你,我也要重读一下初二,所以,很抱歉,程麦同学,你又要和我同班被我碾压了。」
巨大的惊喜淹没了程麦,她喃喃道:「……为什么啊?」
他扯了下嘴角,吊儿郎当道:「想多体验下降维打击。」
虽然他嘴里没句好话,尽是埋汰她的,但?程麦心知肚明,他正常升上初三也无人能敌。
什么降维打击,都是乱说的。
其实,就是为了不让她一个人留在新班级。
但?这样堪称胡闹的做法,居然得到?了林桐的支持。
那?天回家时?,林桐没有任何?意外的表现?,见到?他们进门的第一眼就在问:「新班级怎么样?」
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非亲非故的长辈对她这样好了。
可现?在,她却因为只是揭露了被掩埋的真相,只是为了追求正义和真相,却遭到?那?样恶意报復,毫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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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麦真的无法保持理性,去权衡什么是对她「真正」有用的,什么是没用的。
而?且,对池砚来说呢?
他不是小孩子,没有任何?人可以用「这样是为他好」为理由剥夺他的知情权和选择权。
他又真的会愿意真心爱护的人重伤躺在医院时?自己却毫不知情,在另一座遥远的城市里为了一块冷冰冰的金牌而?机械地?刷着题吗?
不管最后林桐结局如何?,如果他是事后才?得知,那?所有的内疚和自责都会变成无法消磨的隔阂。
不,她不可以让这种情况存在发生的可能性。
深吸一口气后程麦下定?决心,拿出了手机,没有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飞速盲打发了俩条消息出去。
cm:【砚砚,桐姨被人砍伤了,目前还在icu,没有脱离危险。】
cm:【下午会进行?第二次手术。】
紧接着,她长摁下关机键,直到?超过?消息可以被撤回的时?间。
*
下午五点,林桐第二次被推进手术室,【手术中?】的绿灯在冰冷的走廊里亮得刺眼,走廊里几人或站或坐,走来走去,但?程麦只是抱住膝盖眼巴巴地?盯着那?块,眼睛盯酸了盯出重影了也没法挪开,大气都不敢出。
在这样揪心的时?刻,没人有心情说话,只是在焦虑而?安静地?等着,那?扇门被推开,等着医生的宣判。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最后是被一句急促的「我妈呢?现?在怎么样了?」打破。
像电影慢镜头一般,在那?一刻,所有人都齐齐回了头。
这个点到?医院,估计是中?午刚看到?她消息,就买了最快的机票往回赶了。
那?是她见过?的最狼狈的池砚。
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冷冷的水珠顺着头髮和下巴颏一滴滴往下流,带着外面未干的雨气。
他说那?句话时?声音沙哑,喘息急促,极大可能是等不及医院电梯,一口气爬了七楼上来的,眼眶和脸颊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除了程麦以外,没有人能想到?上午还商量着要瞒住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但?也用不着多想,他是怎么得知消息的一目了然。
几位当惯了大领导的人同时?把审视的目光投过?来时?,压力不容小觑。
程麦就像只鸵鸟,眼睛盯着地?板,不敢抬头。
虽然在通知池砚这件事上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毕竟是先偷听人家讲话在先,干的又是和人家做对的事,确实不太好,
直到?池砚大步流星走过?来,站在她身前替她挡住了所有视线,皱眉重复地?问了句「现?在情况怎么样?」以后,池爷爷才?率先回过?神,告诉了他医生还在抢救,没忍住又问了句他怎么突然回来了,集训队那?边走过?请假手续了吗。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向来尊重老人的池砚第一次失了礼数,连敷衍的应答都没有,只是沉默地?盯着手术室的门,瘦削的侧脸紧紧绷着,像一张拉到?最满的弓,随时?都会崩断。
他连坐下都忘了,只是双手撑在膝盖上疲惫地?平復着唿吸,最后还是程麦先起身,默默把他拉到?旁边的椅子上休息。
氛围更加凝滞了。
直到?四个小时?后,手术灯终于?熄灭的那?一瞬间,见到?累得满头大汗的专家,几人都纷纷围了过?去,等从?他嘴里听到?「手术很成功」时?,那?一张蒙在所有人脸上看不见的塑料薄膜才?被彻底撕开,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次林桐的情况危急,被砍时?大出血,外加颅内也有损伤,所以尽管二次手术很成功,术后的三天依然十分关键。
池家忙得人仰马翻,几人轮流陪护,尽管程麦也想留下,但?还是被赶回了学校,只是争取到?这段时?间办走读,每天下晚自习后来医院看一会儿林桐。
但?今天,她才?刚走近拐角的地?方,就被自己偷瞄到?的情景吓呆了。
临近十点半,走廊上空空荡荡的,只有身形相差无几的两人在对峙。
池砚那?张素日?冷淡的厌世脸此?时?明显压不住火,眉毛不耐地?拧起,冷嘲热讽道:「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堆,其实意思就是你又他妈要去出差是吧。慰问隔壁县山体滑坡受灾人群?需要我提醒你吗?需要你慰问关怀的人到?底是谁啊?你老婆还躺在病床没醒呢。」
「池砚!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池正山也火了:「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你爹去年刚调回省里,现?在很多人都盯着,一步都不能走错。这么大的灾情,新闻里天天都在跟进,这时?候上头任务压下来,你让我怎么办?而?且阿桐这边有最好的专家在盯着,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耍小孩子脾气,体谅一下你老子,啊?」
「不是说了吗?要走就走,您还指望我说什么?您做得对、一个人怎么比得上一群人?还会,我和我妈活该永远被你排最后?倒苦水找错地?儿了吧,池市长?要不要我去帮忙联繫我妈电视台同行?来——」
「啪」的一声清脆巴掌声打断了男生的讥诮,声音大得吓人。
池砚脸被打偏到?一边,他站着已经比池正山都高了,平时?反应又最迅速不过?,根本不会躲不过?去,但?他却一点都没有避,生生受了男人盛怒之下的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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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正山看起来也像是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平时?那?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明显怔在原地?,回过?神来后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池砚冷冷的声音抢先一步打断了他:
「打完,过?瘾了吗?」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去就去,指望从?我这听到?好听的,抱歉,违心话说不出口。」
他淡淡地?垂眸看了眼池正山,「但?我能说的是,如果我妈明天醒来,第一个想见到?的人,绝对不会是我,也不会是爷爷奶奶。」
说完,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疲惫地?闭上了眼,再无一句多言。
几秒的死寂过?后,重重的皮鞋声响起。
程麦下意识地?躲到?了旁边的消防通道里,等池正山离开后,她立刻跑过?去,但?露面前又犹豫了,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池砚究竟会不会想要被她看到?。
「出来吧。」
男生的眼睛依旧闭着,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但?语气却十分笃定?,仿佛开了上帝视角一样。
她慢慢挪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你怎么知道的。」
「每天你不就是这个点准时?来报导吗?」他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扯了下嘴角,「你看,连你都可以做到?,他作为我妈最亲密的人,却不行?。」
在她心里,池砚任何?时?候都是意气风发的。
所以现?在那?抹无奈又自嘲的苦笑,才?让她格外心疼,「没关系的的砚砚,你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医院刺眼的白?织灯洒下,那?张冷白?色的脸仰起时?,还未消退的红肿格外明显而?突兀,又直又密的睫毛此?时?微微颤动着。
程麦小心翼翼地?拿食指指腹碰了下,到?现?在了,她还能感受到?那?块皮肤的烫,足以想到?当时?盛怒之下的池正山用了多大的力。
轻轻摩挲了片刻后,她眼里迅速聚起一团水雾,开口时?声音都哽咽了,「砚砚,你现?在是不是,很痛啊?」
池砚靠在她的肩膀上,从?来不肯示弱的男生头一次承认了,嗯了声,「是有一点。」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都要听不清。
听到?这话,她更难受了,动了下身子想转过?看他,可他禁锢在她腰间的手臂却骤然收紧,往她肩窝里埋得更深,只剩一声咬字不清的「别动」,程麦整个人真的没有再动。
但?不是因为那?句话,而?是因为她脖子上那?一点异样的湿润。
滚烫的眼泪顺着一路往下滑,在冬天迅速失温,立马变成一阵带后劲的冰凉,黏在她皮肤上。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清楚这个臭屁又有很重包袱的傢伙肯定?不想让她看到?,程麦没有挣扎,反倒抬起一只手,徒劳地?、一遍遍摸着他还露在外侧的小半张脸,将那?块也笼住,全然地?保护姿态。
就像小时?候每次她哭程建斌也会做的那?样,希望用这安静而?机械的动作能平息他心底翻涌的情绪。
*
池正山最后还是走了。
第二天晚上,程麦推门进去的时?候,电视机里女主播正在用标准的播音腔通报临县受灾情况,画面里出现?了池正山和其他几位领导的身影。
林桐早上已经醒过?来了,但?依旧很虚弱,看着电视不知道在想什么,池砚安静地?坐在一旁,垂眸拿沾水的棉签给她餵水,耐心而?细緻,连护工都插不上手。
这也成了后面几天的常态,连医护人员都会向林桐夸他,说没见过?这么孝顺又耐心的男孩子,哪怕后面林桐病情好转了,和池家的两位老人一起劝他去回学校,池砚始终不置可否,只说有自己的计划,让她别担心,然后接着我行?我素。
时?间就像一位飞针走线的裁缝,规律又娴熟地?将流走的日?子缝合起来,收到?一起。
过?往留下的所有遗憾和隔阂既无法窥探,也无法弥补。
池正山出差结束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南城,向林桐道歉,对池砚高考在即不回学校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于?附中?打来电话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彻底帮他摆平了这事。
对于?像他这样严格要求孩子又拉不下脸的传统父亲来说,其实已经是在委婉道歉了。
而?池砚也并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因为这事和池正山决裂或断绝关系。
那?晚他所展露的脆弱、失望和那?滴的眼泪仿佛只是她深夜的幻觉,到?第二天再见面时?他已恢復了素日?的平静冷淡,至少面上如此?,对他爸的态度也一以贯之。
不亲密,但?也算不上冷漠。
在南城迎来每年冬天经典的狼来了保留节目,又名气象台预估明天将迎来大范围降雪时?,池砚的生日?也终于?到?了。
正好赶上了每半月一次的周天两小时?放风时?间,程麦四点一下自习就马不停蹄往医院赶。
半小时?后她已经拉着池砚坐上了前往城郊的计程车。
正是晚高峰开始的点,车流在干道上汇成海,制动时?尾灯汇成一条红色的长河,在高架桥上蜿蜒着伸向了远方。
走走停停,等他们赶到?塔佛寺时?,已经近五点半,紧赶慢赶买了两张票,程麦拉着人去了此?行?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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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次天气预报又一次验证了它?不靠谱的形象,再一次让南城人民失望,但?也不是半点作用都没有,至少这个预告提前帮忙劝退了很多游客,明明是周末,但?这座名山古剎却安安静静。
塔佛山八百多米,他们要去的庙就在山顶,因为是想为林桐求平安,程麦最信「心诚则灵」那?套,平时?能少走一步就少走一步的人,愣是看都没看索道一眼,靠跟他拉拉扯扯地?爬完了——
近一半的路程。
然后体力告急,最后后半程只能被人背上去。
路其实很陡,但?哪怕背上多了个90斤的「小书包」,池砚也依旧展现?出了少年特?有的年龄优势,在寺庙门口放下她的时?候,除了唿吸短暂了乱了片刻节奏外,再无其他异状,双眼明亮而?有神。
这次趁他生日?来塔佛寺也是程麦提出的。
前一阵林桐身体一直比较虚弱,大家情绪都不怎么高,但?现?在病情稳定?后,池砚不再持续低气压。
看他在医院陪护的这段日?子,明明没有很长时?间,人却瘦了很多,虽然显得人更精神了,但?程麦还是有些心疼,正好借生日?的由头拉他出来散散心。
集训队因为他擅自离开封闭营早在当天就已作出取消名额和资格的通知,这意味着,他的竞赛之路也到?此?为止。
下周一开始,池砚正式回学校上课了。
在正式回到?舆论未知、前途也未知的学校前,她希望至少能做点什么,让他开心一下。
除此?之外,其实也有另一个原因——
这次池砚的生日?礼物,她想了半天都没头绪。
认识太多年的弊端就在这儿了,什么类型的礼物都送遍了,而?且关键是:重金买了那?个定?制玩偶以后,她生活费已经被洗劫一空。
没钱买什么礼物,这又不是个好煳弄的主儿,吃穿用无一不讲究,贵得吓人,送他不匹配的东西用不上也是浪费。
最后思来想去,程麦觉得还不如讨个巧,直接避开实体礼物——反正,心意最重要:)
……
因为没什么人排队,从?求籤到?求平安符,一切都很顺。从?寺庙出来后,俩人没急着回家,手拖手的漫无目的瞎转悠到?了后山。
程麦趁机偷偷瞄了眼身边的人。
他正翻着手里那?个小小的平安符,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按他周围无形的气场来看,心情应该至少不差。
是个好时?机。
她当机立断,笑着凑到?他跟前,跟他说:「砚砚生日?快乐!新的一年,不好的一定?都会远离你,从?今天起,生活里只有开心和快乐!」
她偏头想了下,补充道:「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其实当时?求菩萨的时?候,也说了你的名字,作为她老人家最忠诚的信徒,我说的,肯定?会灵验的。放心吧!」
眼前人没说话。
他锋利的喉结克制地?滚了几下,深深地?盯了她好久,才?干涩地?开口,摸了摸她的头顶,郑重无比地?说了句「谢谢麦麦」。
其实俩人之间很少会有这样一本正经的氛围出现?。
程麦有些不适应,挠了下头,看他真的很开心,良心有点被拷问,最后决定?据实相告:「好嘛,老实告诉你,礼物我实在没想到?送什么,所以先用这个替代?等我有灵感的时?候,再补给你?」
主要还是等预算充足到?可以支撑她天才?ea的时?候。
说完,她也觉得这话实在有点无赖,羞了下,想走人,但?却在转身的一瞬手腕却被人扣住。
下一秒,她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少年身上的味道总是干净而?清冽,让她想起初三那?年暑假在北欧,夏至后永不西沉的骄阳,此?时?穿透三年的时?光,破开南城冬天厚重的云层,直直照进她的心底。
让人无端生出一种,想被他紧紧拥抱着,融化进他身体,直至死亡都不要再分开的念想。
忽地?,一点冰凉落在了她的脸上。
程麦抬头才?发现?,原来天气预报这次没有骗人。
城郊的山顶,已经开始飘起了点点小雪粒。
周身一片苍翠,目光的尽头是南城cbd遥远的天际线,而?山底下哺育了这座千年古城的母亲河正浩浩荡荡向东汇流而?去。
但?她听不见城市的嘈杂,也听不到?河流的波涛,所有的喧嚣已远远离开。
她的世界,万籁俱寂,只剩下从?眼前宽阔的胸膛里传出的强劲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在无声告白?。
她顺从?本心,用力地?环紧了池砚劲瘦的腰,与此?同时?,少年低哑清紧的声音随之响起,散落在山顶的北风和南城无人见证的初雪里。
「谁说没有礼物?」
「现?在,我不是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最好的那?个吗?」
第66章 操场拥抱
那天过后, 池砚回到了南礼附中。
保送名额到手了又被自己?送出去,三年?竞赛作废,重新参加高?考, 放其他考生身上天都要塌掉的事,当事人却淡定无比。
当时发信息告诉他林桐受伤的消息时, 程麦有过一丝犹疑。
毕竟是关乎到高考保送名额的大事,她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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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开除的消息传回学校后,她看到荣辉煌和王学正像吸了十天霾一样阴暗的脸色时, 心里的鼓敲得更响了。
那可是送走一届又一届, 见多识广的老师, 旁人尚且为他可惜至此,更何?况他本人呢。
她知道池砚不是做了决定后会把后续的结果推到别人身上的人, 但毕竟一面是唾手可得的保送机会, 一面是悬在所有考生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程麦很难不去多想, 事后无数次反覆横跳,纠结自己?当时的做法到底是不是正确。
林桐没事,万幸。
但与此同时,被集训队除名也是实打实的后果, 无法撤回的那种。
她心不在焉的反常很快引起了池砚的注意。
那天下了第一节 晚自习后,程麦被他叫到了操场上。
有不少人在夜跑放松解压,怕挡到别人跑步, 程麦被他拉着,慢悠悠走在最外道, 在他契而不舍的一次次追问下,她纠结了大半圈以后, 终于将自己?这阵子?的心魔和盘托出。
一开始池砚还是稳住了,面无表情地安静听?着。结果听?到后面,看她已?经联想到自己?高?考失败把怨气?都发泄到她身上、俩人掰掉的地步,他实在受不了,有些无奈地打断她:「还没高?考呢,盼着我点好成吗?对我这么?没信心啊。」
「那我就是害怕嘛。」她轻声嘟囔了句。
质疑他能力就算了,还歪歪他考砸了会把锅甩给她,成为导致俩人感情破裂的元兇……一桩接一桩的,气?得池砚有些牙痒,报復性地掐住了她的脸:「我倒不知道,在你心里,原来我是这么?个小人形象?不是,做这些推测前咱能不能讲点基本法。好歹我前面十几年?哪怕有一次出事甩锅到你身上,你再产生这种焦虑,才稍微像话点吧?」
好吧,确实。
之?前干坏事被发现了,甩锅的人都是她程麦。
池砚才是万年?背锅王。
没办法,谁让他从小就日天日地的,展现出了极强的自主?精神,既不怕开明的桐姨,也不怕挨池叔叔的揍,但那时候她怕她妈可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所以每次都是池砚一人抗下所有,不管他参没参与,知不知情。
她还记得八岁那年?,池砚和韩又元偷偷发现了一家黑游戏厅,俩人商量着周五放学去玩,结果被她听?到,哭着闹着要一起,但这俩人态度坚决地一口回绝。
后来她偷偷跟在俩人身后进了游戏厅,碰到另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抢她的游戏币,她不肯给,最后被人推到地上扭了脚。
这事闹到去医院,父母那边自然没能瞒住,被母上大人疾言厉色一逼问「究竟是谁!让你去那地方」的时候,她心里一激灵,害怕之?下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就指向了站在病床边的小男孩,不顾池砚霎时睁大的双眼和咬牙切齿的表情,呜呜咽咽地说道:
「池,池砚哥哥。」
那天回家池砚就因为「偷偷去黑游戏厅」和「害妹妹受伤」这俩事被池正山狠狠揍了一顿,顺带没收了一个月的零花钱。头几天他趴在床上养伤的时候,不管程麦怎么?卖乖道歉都不为所动,生生跟她冷战了一个月,直到后面得到她的保证,说以后再也不偷偷跟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俩人才和好如初。
这样的坑哥事宜,过往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真要算起来,都够池砚写一部名为《那些年?我被迫背过的黑锅》成长血泪史?了。
……
对上池砚意有所指的眼神,知道他也记起了过往被她坑的事实,程麦尴尬地吐了下舌头,看到那张散发出低气?压的冷淡脸,有些心虚,想去拉他的手卖乖求和,结果这人拿乔,第一下不轻不重地避开了,但她没在乎。
她的关?注点全?都落在刚才那下触碰感受到的温度上。
难不成男生是体内自带制暖机吗?
大冬天的,手放外面被冷风吹这么?久,居然还能暖洋洋的。
池砚的手很瘦,属于指骨分?明、手爆青筋那类,大帅哥标配,观赏性十足,本来摸起来会有些硬,但放冬天,这点微不足道的「缺点」立马就被源源不断散发的热意掩盖,原本硬邦邦的手感此时却成了安全?感和控制力的绝佳来源。
程麦一只手钻进他虚虚拢起的掌心不算,另一只手也得寸进尺地贴了上去,双手捧起放到唇边亲了一下,看着冷眉冷眼的男生笑嘻嘻地问:「生气?啦?」
「不该生气?么??」他冷淡地睨她一眼,「什么?都没干就被你无缘无故质疑人品了。」
「……唉呀,」她软声叫了一声,整个人都贴到他手臂上,头也顺势靠上去,像小狗一样蹭了蹭:「哪有这么?严重嘛。」什么?质疑人品,他也太会上升高?度了吧,搞得她十恶不赦一样。
跟他认识这么?久,程麦最懂怎么?哄这个傲娇鬼,抱着他胳膊晃来晃去,没几下,他的脸色明显就没那么?生冷了。
虽然嘴上说着「滚蛋,少来这套,没用」,又或是冒出一两句嫌弃她的「手冰死了,别碰我」,但身体却非常诚实,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原地不动,手连象徵性地抽一下都没有,甚至在她得寸进尺拉开他的校服外套钻进去时也装看不懂,不主?动也不拒绝,任由她紧紧环住自己?的腰又蹭又抱,占尽便宜。
没了厚厚的外套,触感和温度都清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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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麦整个人缩在他外套里,凛冽寒风被他高?大的身形尽数阻隔开来,但她尤不满足,环住他腰的手开始不老实,顺着他卫衣下摆探进去,直到那双冰凉的小手完全?贴上少年?温暖紧实的背肌,她才舒服地喟嘆了声。
「干嘛呢?」他低头,居高?临下地睨她一眼,脸上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正经和冷淡:「公共场合,禁止耍流氓啊。」
但这根本唬不住她。
程麦得寸进尺地在他背上乱摸一通,理直气?壮:「反正你外套遮着,别人看不见。」
看不见就不存在,不存在就等于没做。
完美的程麦式逻辑闭环。
说完,程麦从他外套的领口里抬起头,眨巴着眼睛诚实地给他反馈自己?的感受:「你好热啊砚砚,好舒服……呜……要是可以一直贴在你身上就好了。」
哪怕从这样自上而下的死亡角度看,那张稜角分?明的脸依旧很帅气?。
显然,这张俊脸的主?人被她的坦诚取悦到了,唇角扬起了一抹不甚明显的上翘弧度,那一瞬,就像山顶清冷的皑皑冰雪骤然消融。
但这一幕却很短暂,转瞬即逝。
定睛一看时,这人已?经恢復了平时没什么?表情的冰山脸,只是心情被哄好了,说出的话都不再像之?前那样冷硬,「少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哥高?考不会搞砸。就算砸了,机票是我买的,决定是我做的,集训被开除是我自己?导致的,不管什么?结果都是我自己?的责任,知道吗?跟你没关?系。」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跟你没关?系」这句看似冰冷的,划清界限的话,原来也可以是一句令人心动的情话。
路灯下,无数的浮沉在跳跃。
而站在光里的少年?,低垂的髮丝是柔软的,眼神是柔软的,连说出的话,都是柔软的。
「所以,不要为没发生的事情分?心了?」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力度很轻,忽然问她:「你还记得高?一那次八百米体测吗?」
「嗯。」
「其实,我想拉着你一起,跑过每一次终点,不只是八百米。」
他深深地看着她,那双眼睛熠熠发亮,里面翻涌的浓烈情绪足以灼伤任何?看客:「还有半年?,我们?一起努力,全?力以赴、心无旁骛地跑到终点,好不好?如果你觉得还很遥远,那就像那次一样吧。只看下一步,不去想终点,行?不行??」
她喉咙里像被堵住,一个「好」字,滚到唇边好几次才说出口。
他们?又一次选择了在人生的紧要关?头和对方并?肩前行?。
池砚从不食言。
这次也是。
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不管之?后,只看今天。
哪怕周围也有在他被集训队除名后看热闹的目光和嘲笑,但他从不理会分?毫,只是坚定、执着地拉着她,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跑。
高?考倒计时的日历,从200天,到100天,再到30天,被他们?一页页翻过。
东去春来,转眼又到南城漫长而炙热的盛夏。
在这场漫长而未知的路途中?,因为她并?不是孤军奋战,所以也没有那么?难熬。
早自习跑操前,他总会装作无意路过,毫无痕迹地往她手里塞进一块小小的巧克力,怕她低血糖晕倒;第二节 晚自习后,他都会在教室门口的墙边等着,带她一起去操场夜跑放松;
熄灯前的半小时,他总会在电话里争分?夺秒给她讲几道当天没解决的数学题,然后再去睡觉,而她也会投桃报李,在周末自习的下午,拉着池砚去学校的小花园,一边吹风一边督促他背诵语文必背篇目和作文素材给她听?;
不变的是单调乏味而高?强度的学习日程,变化的是成绩单上一次次上涨的分?数和排名。
期间当然不总是一帆风顺,她会因为排名的波动而焦虑,会因为努力了进步的幅度不如预期而失望,也会在日復一日早已?为麻痹的辛苦中?突然抽离出来,然后短暂崩溃。
但幸运的是,总有一个人,会像一个不知疲惫自转着的太阳,围绕在她身边,再大的阴霾,也无法在她的世界里停留太久。
渐渐地,不管是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还是看似遥远的高?考,都已?触手可及。
高?三上学期她还跌跌撞撞,考好考不好全?看运气?和状态,但等3模过后,不论大考小考,她已?经能彻底稳住年?纪前三的位置,唯一的变数不过是数学试卷的难易程度。
直到高?中?快要走到尽头,她才终于理解了池砚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分?数本身没有意义,分?数背后检验出的知识漏洞才有意义。
*
5月最后一天的下午,南礼附中?高?三级部拍毕业照。
在那个艷阳高?照的日子?里,三年?的青春,欢笑,和泪水,都被装进这张照片。
这也是属于这一届学生,最后一次以集体的名义开展活动。
因为毕业照是按班级顺序来的,程麦她们?班排在后头,她正和路夏互相检查着呢,你帮我弄下头髮,我帮你擦下汗的,忽然间人群中?发出一阵低声的惊唿,并?且越来越大,到程麦注意到的时候,几乎如山唿海啸般,起闹声要将这块掀翻了天。
她不明就里地回头,只见原本乖乖按队列排着的同学都四散开来,默契地让出一条道,而那中?间,赫然站着一个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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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骨架高?大,附中?原本过于宽松的黑白校服此时却很合身,光风霁月的清爽少年?。
池砚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白皙俊朗的脸在骄阳下仿佛周围镀上了一层柔化的光圈,耀眼而夺目。
人群的尖叫声和议论声他置若罔闻,目标明确地走过来,低声笑问了句「陪我拍毕业照?」,也没等她回答,就拉住呆愣愣脸红成苹果的她朝一边的合影梯子?上走去。
2班班长叫唤得最欢,一会儿「我咋么?不是女的」,一会儿「来人啊有人要抢人,我要去找班头来制裁你!」,正兀自演得起兴,就被经过的池砚勐不防地踹了一下,笑骂道:「有病啊。这他妈是我们?1班的原始成员,毕业照过来合个影怎么?了?你喊美国总统来也制裁不了。」
「哦哦哦,」班长勐点头,沖那头被池砚骚操作弄得呆若木鸡的路夏指了下:「你说的很有道理,但砚哥,在场的1班原始成员好像不止一位吧?您不一起带走?厚此薄彼不好吧。」
这话一出,路夏先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班长,你能不能改改你老妈子?爱管闲事的毛病。本人一点也不怀念臭臭的理科班好吗?」
更别说她最近还在和江越吵架,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听?到了?」池砚摊手笑了下,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偏心展现的淋漓尽致:「我只负责帮这位走报告审批。」
当时程麦还一知半解,不懂报告审批是什么?,后来等她一到1班的队伍里,陈涵就跟憋坏了一样,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透了个干净。早在拍毕业照前几天,高?冷大学霸第一次走下神坛,挨个送奶茶零食给他们?班人,一个个徵求同学的同意,就为了让程麦过来跟1班一起拍毕业照。
大概也是很多同学两三年?唯一一次被他主?动搭话,受宠若惊的不行?,就差把人送的零食饮料供起来沾沾学神光环了。
其实按池砚的成绩和家世,他就算不提前做这些直接拉人过来,也没人会当面有什么?意见,但他还是做了,只是为了她过来时名正言顺,是被所有人欢迎的,也是对同班同学的尊重,所以哪怕期间被几个熟的男生坐地起价,没完没了的敲诈,他也一一答应,丧权辱国割地赔款的条款一签再签,脾气?好得,据陈涵说,创造了他个人的吉尼斯记录的程度。
具体有多夸张呢,按陈涵的话来说,就是奶茶天天管够,等她去校门外的奶茶店时,会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被消费成店里的vvvip了。
陈涵一句话总结就是:「短短一周,1班被集体养猪,甜到要得糖尿病了。」
听?到陈涵绘声绘色的描述,程麦颧骨都要升天,憋笑憋得嘴唇都要被咬出印。
但她到底已?经两年?不再这个班了,程麦虽然缺心眼,但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一点的,跟着其他女生一起上去时非常自觉地站到边边上。
但她没想到,或者说隐隐有预感但没完全?确定的是,身高?颜值最出众、理所应当该霸占c位的人,居然对中?间的位置视若无睹,扫都没扫一眼,一上梯子?直奔她身后一级台阶的位置,就跟嗅到主?人气?味的大狼狗一样,马上过来抢占地盘。
围观完全?程的程麦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嘴边不值钱的笑,直到池砚不轻不重弹了下额头,嗤笑一声,「拍个照而已?,有这么?值得高?兴的吗?」
「就很高?兴,超级高?兴,」程麦仰起脸,尾巴翘得没边了:「毕竟,某人都为我贿赂全?班了,要感动死了~」
「这么?感动啊?」他单边唇角勾起,附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对她说:「那,等高?考完了,看看你的诚意?」
「池砚!」
就知道,对这傢伙的感动一定无法持续超过三秒,因为他就跟患了浪漫过敏症的晚期患者一样,绝对会身体力行?的破坏掉这种好氛围。
她酝酿了两秒,刚要怼他算得这么?清楚怎么?高?考准备报金融系以后成为劳动人民的敌人?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他就不咸不淡地抬起下巴沖前方指了下,半是好心提醒半是诚心商量的语气?:「摄影师要开始拍了,你不转过去看镜头?想看我的话等下结束了随你看,现在还是不要耽误其他人的时间了吧?」
谁要看他啊!
这!人!
到底是怎么?做到说这些骚话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的。
她拳头都紧了,刚捶了他肩膀一下,就听?到底下摄影师在喊:「倒数第三排右边那位女同学,别跟同学打闹了,转过来看镜头。」
话音刚落,台子?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闹笑声,几个男生的口哨声格外明显,伴随着几句「什么?同学,那是家属」之?类的调侃和喔喔叫的起闹,动静大得像个马戏团,底下其他几个在排队的班被这波吸引了注意力,纷纷看了过来。
妈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1班就是个巨大的魔窟。
还是她们?2班好。
程麦嗖地一下转过去,顶着张大红脸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洞洞的镜头,人臊得不行?。
「同学们?等会不要闭眼啊,笑得开心一点,别这么?严肃,懂?」
听?到摄影师的提醒,程麦暂时放下了所有的情绪,换上了自己?惯常最甜的笑容。
但当摄影师喊出第五秒的倒计时时,程麦瞳孔顿时紧缩,唿吸一紧,整个人已?经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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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那一瞬间,她的小拇指,被人悄悄勾住,摇晃了一下。
就像小时候她曾强迫他玩过无数次他觉得「幼稚」的拉钩一样。
池砚目视前方,嘴唇微动,低声说了句:
「去同一所大学,拉过钩了,不能耍赖。」
「不然、某人就要当八戒了。」
很幼稚的恐吓,但她却忽地笑了,笑得真心实意,灿烂飞扬。
下一秒,小拇指被他松开。
但程麦还没来得及失落,心又再次被高?高?吊起。
因为——男生灵活修长的手指穿过了她的指缝,顺势扣入,严丝合缝。
在照片定格的那一秒,人潮汹涌之?中?,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们?十指相扣,偷偷牵紧了彼此的手。
第67章 试一下?
6月7日, 南城每年一度的高考雨如约而至。
但和往年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不再是电视机前守着新闻凑热闹的看客, 而?是最?最?关键的?局中人。
整个世界,好?像都在为这场考试而让步。
平日里熙熙攘攘满是人间烟火的老城区骤然宁静下?来, 路**警林立,自发守护着所有奔赴这次考试的?学生。
除了淅淅沥沥的?夏雨作陪,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4次机械的?「考试时间?到,请考生停笔」后, 12年的?求学生涯终于落下?帷幕, 不论过往的?辉煌或平庸, 他们都变成了这所百年名校歷史中被彻底翻篇的?一页。
如?果从南礼附中上?方俯视,在沉寂了半小时等待高考最?后收尾工作结束后, 像开闸的?洪水一般, 喧譁声骤然爆发开来,无数颗米粒大小的?人头攒动着, 向外涌去。又过了好?一会儿,许多在外校考试的?高三生开始涌进这座古朴的?校园,将自己在学校这三年青春最?后的?一点见?证打包装箱,彻底离开。
因为?之前初三的?时候程麦拖延症爆发, 半点都没?提前收拾东西,而?她偏偏乱七八糟的?零碎东西又特别多,正?常人的?三四倍, 导致最?后搬东西的?那天池砚一次性帮她搬了五次箱子才搞定,第二天打球胳膊都在抖, 投了三次连框都没?挨到后被队友怒而?赶下?场,所以这次池砚吸取教训, 五月过半周天放假的?时候就开始催她往家收拾用不着的?东西,是以到8号这天,她格外轻松,所有行李打包只用了一个行李箱就轻松搞定。
出来的?时候林桐已经让自己的?助理开车在门口等着了。
这回她不仅提前抽空下?班来接他们,穿着件和昨天不同花纹的?红色旗袍,虽然此举在高考第一天就被池砚无情吐槽大可不必,但现?在看来,实际作用也不是没?有。
至少非常赏心悦目、美丽雍容——站在乌泱泱的?家长堆里相当瞩目,程麦一眼?就看到了。
等他俩走近后,林桐变魔术一样从车里拿出两束鲜艷灿烂的?向日葵,池砚手大,将右边程麦的?行李箱推过来,一手控住俩,空出另一只手接过花,笑着跟他妈说了声谢谢,平静又淡定。
不管是已经结束的?高考,还是收到花,似乎都没?怎么勾起他情绪的?波澜,还是一如?往常。
但程麦才刚刚结束人生最?重要的?考试,人走路魂还在半空中追呢,根本?没?心思去探究,结果林桐花束后当即惊喜地尖叫一声,搂着她的?脖子蹦蹦跳跳,左一句谢谢桐姨,又一句桐姨对我真好?,把平时电视台里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林桐女士哄得笑容满面,合不拢嘴。
池砚看在眼?里,微微摇了下?头,轻轻嗤笑一声。
这丫头就这样。不管收到的?礼物贵重与否,总是能给送礼的?人最?大的?情绪价值。
连他爸这种不怒自威的?老狐狸都能被她处好?,更别提林桐了。
当她认真想要让谁开心时,没?人能扛得住的?。
一路上?车里都是程麦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会儿问?林桐南城做造型推荐的?理髮店,说要去烫髮,一会儿又改变心意说晚上?先去做美甲,期间?还接到程建斌跨越1万公里打来的?越洋电话,外交官都没?她业务繁忙,花蝴蝶似的?,左右逢源,忙得不亦说乎。
6月的?天就算下?了雨,依旧闷热难忍。
因为?晚上?七点由几个拥有共同人脉的?社牛牵头,俩实验班要一起聚餐,一到家程麦立刻先抢了浴室去洗澡。
但女孩子天生就是要收拾的?一堆,碰上?程麦这种不知条理为?何物的?就更灾难,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一会儿对着某地瓜软体现?学现?卖,颤巍巍拿着林桐刚送的?一整套全新装备挑战大热的?元气?果汁妆,化妆期间?还经常会被微信进来的?消息干扰,应付其他初高中老同学的?邀约,一会儿又跑去挑衣服,挑着挑着顺手整理起了衣柜,最?后的?结果就是,在她之后进浴室的?池砚一切都收拾妥当来敲她门了,她的?进度大概如?下?:
妆容差个定妆勉勉强强算完。
头髮还带着干发帽,没?动。
衣服,嗯,还是那件睡裙,连等会出门要换的?都没?选好?。
至于房间?,收拾到箱子大敞开,能放东西的?地方全被占了,偌大的?房间?连个下?脚地儿都难找。
……
总结就是:基本?啥也没?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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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不疾不徐地响着,简洁短促,却让人心浮气?躁。
她走过去,勐地拉开门。
池砚正?抱着胳膊,姿态闲淡地倚在墙边,垂眸单手飞快地打字,一边打发韩又元催他上?线开黑的?消息,一边调侃她:「公主,这么久了,梳洗打扮完了、吗?」
话音刚落抬头的?瞬间?,池砚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向来转得比什么都快的?脑子显而?易见?的?卡了壳,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才补完最?后一个字。
化完妆后本?就红润的?唇此时像覆盖了一层玻璃唇釉,水润有光泽,看起来就……让人很想亲一口。
他暗感不妙,好?不容易把眼?光从她嘟起的?唇瓣上?撕开,结果往下?更是唿吸一窒。
头髮包起来后线条优美的?肩颈就被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程麦穿吊带睡衣,其实并不暴露,甚至还是很清新的?嫩绿色,像青草一样,很可爱。
但他却被这大片白皙的?肌肤刺激到瞳孔微缩,一直以来拼命抑制对她的?渴望就像一座长期休眠却蓄势待发的?火山,能按捺住全靠自我催眠加忽视,但的?确经不得她再给出一星半点的?刺激了。
就好?比此刻。
对于意志薄弱的?少年来说堪称史上?最?艰难的?忍耐力挑战。
他竭力克制地自己的?目光停留在该停留的?地方,脑子里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提醒他毕业了,成年了,做任何事?都是合法?合理的?,亲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但不行。
这会儿刚考完,情绪上?处于不冷静的?时期,禁忌条件又全部解除,如?果碰一下?,他实在没?有信心自己能有那个自控力中途停下?。
更何况……
看着已经转身的?女生,和门户大开的?少女卧室,池砚嘆了口气?。
人对自己是半点防备都没?有的?。
池砚你还是多当几天人吧。
他走过去,坐到沙发上?,努力想目不斜视,但——没?用。
程麦白到晃眼?的?纤长身影但凡在他余光里出现?一秒,他的?注意力也立马跟着跑路,脑子里被打倒的?邪恶势力又开始兴风作浪挑战他的?耐力。
最?后实在没?办法?,他身心俱疲地搓了把脸,了无生趣地靠在沙发上?,掏出手机飞快发了条消息过去:
【又元,lol,手游端,来。】
韩又元·韩国元彬的?韩和元:【word砚???你搞什么飞机,刚问?你不还说等会要出门聚餐吗?取消了?】
cy:【没?。在等某人换衣服,无聊。】
韩又元·韩国元彬的?韩和元:【懂了。我就是你们臭情侣中场休息打发时间?的?工具人呗。真叫人伤心呢,三个人的?友谊太拥挤了。】
cy:【再发疯拉黑。】
cy:【你到底来不来?】
韩又元·韩国元彬的?韩和元:【来来来,大佬带飞躺上?王者干嘛不来。】
说着,他已经进入了游戏语音频道,正?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就听到池砚用最?冷酷无情的?声音宣布道:「今天不打排位,匹配吧。」
「???」
也许是听到了韩友谊震耳欲聋的?沉默和其中浓浓的?抗议,池砚揉了下?高挺的?山根,无奈解释了句:「累,没?法?集中精神,随便?开一局吧。」
说完他直接点开匹配。
排了好?一阵,结果分配到一个猪队友,操作怀疑是脚打出来的?,意识是没?有的?,自信心是爆棚的?,带着妹子在下?路又菜又装,把他气?得好?几次想开麦问?候一下?这位兄弟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不然为?什么要致力于在峡谷创飞正?常人,但顾及着程麦一直在房间?里,刻意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实在气?不过公屏区打字问?候了几下?算了。
直到程麦去浴室换衣服,他才彻底没?了顾及,
没?过多久,房门又被打开。
程麦回来了。
但就是这个姿势,有点诡异,还有点高难度,单手反过身去捂住自己的?背,着急忙慌的?跑到他跟前,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没?给他任何心理准备的?时间?,直接转身,将拉链拉到一半,欲露未露的?背暴露在他眼?前,不无烦躁的?说:「砚砚帮下?忙,这个拉链我弄了好?久了,怎么都搞不好?。」
轰隆一声。
他听到了脑子里艰难建立起的?那道清心寡欲的?围墙就因为?她这一个动作轰然倒塌。
前功尽弃。
他人生从没?有哪一刻这样深刻地体会到这个成语的?含义。
那一刻,屏幕上?猪队友的?智熄操作他看不见?了,韩又元看到原地不动后惊慌又不可置信地哭求他回来的?声音他也听不到了。
他的?目光就像被最?强力的?胶水粘在了拉链背后那一小块肌肤上?一样。
池砚喉结艰难地滚了几下?,其实很多带脏字的?又或义正?词严的?话都熘到了嘴边,但骨节嶙峋的?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已经非常有自我意识地抬起,乐于助人地扯住。
凑近一看,才知道她为?什么弄很久都不行。
拉链里卡了几根头髮,因为?她的?暴力拖拽,缠成一团不说,往上?还卡进了一点内衬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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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向来挺拔的?背嵴此时微微躬着,拿出了不亚于顶级工匠精神的?慢速度,和显微镜下?做实验的?细緻态度,修长的?手指在期间?拉拉扯扯,因为?怕弄疼她,幅度很小,几乎没?什么疼痛,只有头皮被轻轻拖拽时微微发麻的?感觉。
这样的?动作,突棱的?指关节不可避免地会时不时蹭上?她白嫩滑腻的?纤薄嵴背,再加上?距离太近,程麦都能感受到他炙热的?唿吸喷洒在自己背上?的?感觉。
每一下?,都能激得她身子小腹微紧,生出一种莫名的?紧张。
她咬牙忍着,但不知道是他墨迹还是时间?被按下?了0.25倍速,这场酷刑迟迟没?有结束的?预兆。
程麦刚要问?他到底能不能行,就听到身后的?人低低问?了句:「你是故意的??」
「什么?」她脑子晕晕乎乎的?,没?反应过来。
但要问?的?话很快就卡在喉咙里动不了了。
因为?——拉链就被拉动了。
与此同时,他的?食指关节也跟着有意无意地抵着她凹进去的?背沟一路上?滑,火花带闪电的?痒顺着嵴柱蔓延开来,惹得人一阵瑟缩。
那种在从未探访过的?领域陌生试探而?引发的?暧昧和紧张,让她几乎忘记了唿吸。
直至拉链咔的?一下?,到了顶。
清脆的?一声,唤回了她的?神智。
身体快僵成了一具雕塑,程麦急急地回头,本?意不过是想说句谢谢马上?跑走,从这样奇怪的?氛围中挣脱出去,但却忘了此时俩人的?距离究竟有多近。
才刚转过身,她的?唇瓣一不小心就顺着他干净流畅的?下?巴颏儿擦了过去,点点青茬刺过她的?红唇,程麦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刚要低头退开,下?巴就被一只手用力捏住,只能被迫仰着,对上?他墨色翻涌的?黑眸。
那双黑色的?桃花眼?此时微微眯着,像是盯住猎物的?野兽,在蓄势待发准备袭击。
而?身为?被人追逐的?猎物本?人,她既紧张异常,又无可否认地有些期待,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就见?他眸色更暗,低声喊了句:「程麦。」
她条件反射性的?回了句:「到。」
此举立马引得他低低笑了一声,但锁在她唇瓣上?的?眼?神侵略性却丝毫未减,顿了好?久才艰难开口,感慨道:「好?想亲你啊。」
又问?她:「可以吗?」
提前询问?这个举动相当具有绅士风度,但问?出的?话却直白得叫人脸红心跳,和绅士风度这四个字没?有半点关系。
纯粹斯文的?流氓行径。
明明他直接亲,她也不会怎么样。
这厮就是故意的?。
「……您真有礼貌,」程麦咬牙,故意和他作对:「不可以呢。」
「行,」他点点头,语气?不无遗憾道:「那我们就来算算帐。」
「什么帐?」程麦莫名其妙。
「之前你亲过我几次来着,现?在,我来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是问?句,但却根本?没?给程麦回答和辩驳的?机会。
他倏地俯身凑近,捏住她下?巴的?大拇指稍微一用力,少女紧闭的?红唇立马顺势开启,为?他大开方便?之门。
和之前几次蜻蜓点水般的?吻不同,当这次的?吻由他主导后,从一开始就不再是闹着玩的?纯情模式。
察觉到自己唇上?落下?的?那抹温热后,程麦像个小木偶一样机械地眨巴了两下?眼?,俩人睫毛厮杀在一起,痒痒的?,逗得他在俩人唇齿间?发出含含煳煳的?一声笑,「闭眼?。」
但真听了他的?话眼?前一片黑后,从唇珠到下?唇,那种酥麻又湿润的?奇妙触感开始呈倍数放大,耳畔除了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就只剩他明显的?吞咽声和暧昧声在啧啧作响。
理智早已消融,如?果不是池砚那双有力的?手臂始终牢牢禁锢着她的?腰,她早滑下?去了。哪怕是后来中途松开她让她唿吸的?间?隙,池砚也没?捨得完全退开,鼻尖相抵,唿吸相融之时,她偷偷睁眼?看过去,才发现?素日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早已失去了清明。
他揉了下?程麦的?后脑勺,好?声好?气?地问?:「宝贝,商量个事??等下?别再咬我了,嗯?说实话,挺疼的?。」
程麦脑子都被他弄成了一团浆煳,刚觉得莫名其妙,但下?一秒,她已没?有神思再多想,因为?自己口腔里突然闯入了另一抹湿热,极具的?柔软在试探,触碰,在狭小的?空间?里激起了层层电流,顺着她的?血液流窜到四肢百骸,让人沉沦又上?瘾。
早在第二次深吻的?间?隙,俩人就已跌落进一旁的?沙发,程麦被大发善心地松开时正?跨坐在他腿上?,整个人依旧被他强势地锁在怀里,只能靠着他宽阔的?胸膛拼命唿吸氧气?,而?她身下?的?少年,也没?比她情况好?到哪里去。
哪怕素日肺活量惊人,此时也罕见?地有些狼狈,重重喘息着,一声又一声,落在她耳朵里,简直性感得在索命。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修长的?手指此时有意无意地一下?下?拨弄着她单薄的?肩带。
没?有更进一步,像一个玩心重又手欠的?大男孩一样单纯,但每一次,都会让她心里紧张一下?,害怕他接下?来的?动作……到后来,甚至是期待他干脆给个痛快,越过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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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简直就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她窝在他平坦的?怀抱里,正?阴暗地揣测着,池砚却忽地凑在她耳边,浅笑着问?了个离谱的?问?题:「等会儿的?聚餐,能不能不去了?」???
程麦不敢置信地抬头瞪他一眼?,一口回绝:「你想什么呢!这是高三最?后一次聚会了。」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
「如?果很想去的?话,得再等等 ,」他单手搂住她的?细腰,另只手也没?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头髮。
「等?」程麦嘴比脑子快。
他整个人大剌剌地靠在沙发上?,那双桃花眼?里有种慵懒的?拿人劲,意有所指道,「嗯,等会儿就好?。」
说完,又飞速打了个补丁:「你别乱动就成。」
因为?他这句话,程麦接下?来全程乖乖的?,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
然而?,十分钟后。
「怎么还没?好?啊?」
「……」
「到底还要等多久啊?」
「……」
「为?什么这么慢?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
池砚自己也没?想到这波预判失误。理智告诉她确实最?好?的?办法?是去浴室沖冷水降温,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香软玉在怀,刚刚又带着她干了点坏事?,莫名生出一种黏煳的?心理,就是不想放任。
最?后的?结果就是,抱着她这么久了,就跟不断往已经烧起来的?火里扔柴似的?,别说消停,反倒越来越来劲。
耳边她不耐的?催促还在继续,对上?她那双圆熘熘闪着天真光芒的?眼?眸时,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快要克制不住血液里尘封已久的?那股邪性,控制住她不断乱动的?左手后,他缓缓开口道:「的?确有一个办法?能更快一点。」
「嗯?」程麦永远嘴巴比脑子快,下?意识问?道:「什么?」
他深深地盯着她,不说话,抓住她的?手却没?停。
直到几秒后,程麦意识到发生什么,人都要炸了。
「池砚!」
但他却像早有预料,覆盖在她手之上?的?大手微微发力控制住了她后缩的?手。
本?意真的?只是想阻拦住她,他发誓。
就是效果好?得有点超乎想像。
他低低喟嘆一声,从她肩窝里再抬起头时,白皙的?俊脸此时泛起了一层红,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隐忍不发,哪怕汗水流进了眼?睛里,他也没?管,只是微仰着头,认真问?她:
「宝宝,我们试一下?吧,就一下?,好?不好??」
他在她的?肩窝那蹭了蹭,声音低低的?,「真的?想要这样很久了。」
第68章 正文完
那天的聚餐俩人最后还是迟到了。
迟到得很?彻底, 完全错过了饭点的第?一摊,等结束时池砚手机里?塞了(15)个未接来电,全是孙况贡献的, 除此之外还有零星几个江越的电话?,问他和程麦还来不?来。
等俩人姗姗来迟的时候, 他们已经转战ktv续摊了。
因为这ktv设计挺复杂,包厢不?好找,孙况接到消息后就去门口等人,结果俩人一路面, 他立刻察觉出?了他们之间不同以往的奇怪氛围。
池砚走在前头?, 即便穿的最简单的纯色黑t和运动裤, 也相当吸睛。那头?没来得及剪的刘海稍有点遮眉,被他随意地往后捋了一把, 柔软的髮丝被晚风吹得荡漾, 同样荡漾的,还有他脸上的表情。
低着头?, 嘴角含笑,看起来莫名有种公子哥餍足后的浪荡感。
而落后他一步的程麦一双大眼睛眼神闪躲,四处乱瞟,就是不?看他, 但你要说真?没看吧,池砚一伸手要牵她的时候,反应比谁都迅速, 一把给人甩开,跟触电了一样, 然后加快脚步拉开了和池砚的差距。
但被这么「嫌弃」,池大少爷居然也没生气, 好脾气地揉了下被她甩到撞上墙的手背,笑容看起来还有因为她的反应加深的意思。
他俩挺自得其乐,可怜孙况成了这抓心挠肝的怪异氛围最大的受害者。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夹在这对?情侣中间了,他忍无可忍地扭过头?,问一遍的池砚:「砚哥,怎么搞这么晚才来?饿不?饿?吃了吗,要不?要顺路去?吧檯那点些东西?」
一听第?一个问题,程麦脑子里?立刻警铃大作,生怕这狗东西在外人面前乱说,狠狠地瞪过去?,眼神威胁他注意点言辞,结果他双手插兜,悠哉悠哉地,根本半点没带怕的样子,「啊」了一声,一堆问题俩字回答完:「吃了。」
说完,他闷笑一声,手指微微曲起,松松地抵住唇,像是想挡笑,但当ktv五颜六色的氛围灯照到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时,程麦,脑子里?瞬间被之前的回忆塞满。
……
池砚说完那句话?后的几十分钟,无比混乱又荒唐,空气、时间都被扭曲了。
等他去?浴室清理时,程麦趴在沙发上,脑子依然乱糟糟的,只能回忆起他鼻尖抵住自己深深的锁骨时露出?的乌黑头?顶,和凌乱滚烫的唿吸扑洒在皮肤上的痒意,麻痹了她的神经,麻痹了她的大脑。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突然抬头?,问她:「宝贝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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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俩人距离很?近,只要再抬起一点,他就能凑上来,却偏偏留了1cm的距离,想要让她主动。
速来爱干净的男生此时眼睛和额前的头?发因为出?了汗,都湿漉漉的,有种别样的青涩的性?感在,说实话?,要拒绝他,真?的是很?难的事,也需要很?大的毅力。
她别别扭扭的,拒绝都硬气不?起来:「你怎么要求这么多啊。不?行,亲亲要好久。」
这人亲起来有多费人,刚才她已?经领教过了,现在她手酸得要死。
「因为快到了,」他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微微仰着脖子,有种脆弱的神态在,但嘴上的话?却毫不?含煳:「好想被你亲啊宝贝,之前梦到过一次跟你这样来的,好棒。想试试,可以吗。」
明?明?是非常无耻的行径,但他总坦荡到令人嘆为观止。
在用最淡定的语气提最不?要脸的需求这件事上,她男朋友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南省状元top1级别的实力了。
「你真?的……」她咬牙:「天天想这些,警察叔叔怎么不?把你抓走。」
但看着他微拧着的英挺长?眉,和混沌眼底里?毫不?掩饰地对?她的热切渴望,程麦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大大的满足,最终如他所愿,缓缓低下了头?,吻上少年微张着的柔软的唇。
这次他没再骗她,刚碰上池砚就兴奋异常,没多久,一阵腥气爆发开来。
点点痕迹落在鹅黄裙子的下摆和黑色t恤上,格外明?显,而他最后那声低喘也顺着两人分开的唇溢出?。
池砚僵着身子伏在她肩头?,平復着急促的唿吸,期间所有的礼仪都已?归位,他抬起尚且干净的另只手,不?住地上下抚摸她的后脖颈,像在安抚一只辛苦的小猫,心满意足地亲了她鼻尖一下,不?吝表达自己的兴奋和喜欢:「真?的和梦里?一样,好舒服。谢谢宝贝。」
程麦到底脸皮没他厚,双颊绯红根本说不?出?话?,以为那就是结尾了,翻身正要下去?,结果腰上禁锢着她的手臂却连半点要撤的意思都没有。
「松开,」她不?适地动了下黏腻的身子,扯扯他的耳朵,抱怨道?:「我要去?浴室,都怪你,又要重新洗澡了,好烦啊!」
这道?谴责的目光想必很?有力,因为池砚毫不?费力的get到了她的意思。
「听你这么一说,」他笑:「我刚刚好像是挺坏的,给你搞了这么多麻烦。」
又诚心诚意地问她:「那是不?是得做出?点补偿,弥补一下?」
「什么补偿,说了我要去?——」
这句话?说到一半就被少年恶意地颠了下大腿而卡住,程麦脑子里?的cpu都因为这个动作烧干了。
「麦麦,夏天的衣服很?薄。」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轻声说了句。
「……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死撑着嘴犟道?,但快烧起来的耳朵很?明?显成了泄密的最大罪魁祸首。
见她已?经快要爆炸了,池砚大发善心,没再坏心眼逗她,只是忽而手上发力,将她拉进到咫尺间的距离,要亲不?亲地体贴询问她:「你的衣服、全都、湿了,贴在身上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我帮你脱下来?」
看起来问的很?诚恳,但根本没给程麦说不?的机会?,池砚吮住她唇的瞬间,摇摇欲坠的裙子拉链也被人一把拉下。
当他的视线落到她身前时,程麦能明?显感受到他唿吸都停滞了一瞬,撑在她耳边手臂肌肉充血暴起,然后当他俯身低头?的瞬间,一切彻底失控。
……
最后一瞬的紧绷,就像一张拉满的弓,融化在他灵巧的指尖下。
最后去?浴室,都是他抱过去?的。
把她放下时,他一边扯过湿纸巾草草擦了下手,一边在带关门?时体贴地问她:「站得住吗?要不?要搬个椅子?或者,我帮你?」
「……哦,看不?出?来,你这么好心呢,」她即便有气无力腿软到要扶墙,但牙齿依旧磨得嘶嘶作响,「我谢谢你啊。」
想起自己最后忍不?了哭出?来的丢脸样,她就生气!他绝对?是故意的,想看她出?丑的样子!
王八蛋,现在装成一副绅士的样子,求他的时候怎么就和聋了一样,视而不?见。
他耸耸肩,像听不?懂讽刺一样,表面谦虚实际毫不?心虚的接受了她那句谢谢:「也算我的善后工作?不?用谢,应该的。」
过了几秒,他读懂了她脑子里?没说出?来的话?,给自己的恶劣行为解释了句:「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要求。这不?是看你之前老爱口是心非吗?怎么,刚真?不?喜欢啊?还是哪里?不?满意?说出?来,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啊啊啊啊啊哪里?都不?满意,你给我滚蛋!」她用尽全身力气走过去?,一把将人推出?门?外:「从现开始,禁止你再跟我说话?!」
……
这厢孙况不?了解情况,听到池砚不?饿的拒绝也没多想,只是不?好厚此薄彼嘛,转头?又问程麦:「你饿了吗?要不?要点小吃?」
她还没说话?,那位被她单向禁言的混蛋却哂笑一声,在她前头?先替她答了话?:「昂,给她弄点什么鸡翅可乐之类的东西吧。」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斜睨她一眼,「我家麦麦挺饿的,刚才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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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刀……在哪里?……
如果鲨池砚合法?,那这个世界应该会?美好很?多吧!
孙况疑惑地在俩人中间打了个转:「干啥了?」
程麦嗖地发动了死亡视线攻击。
这回池砚没乱说话?,表现得就像个合格的渣男一般,随手就扯了个像模像样根本挑不?出?错的解释:「哦,没什么,刚桥上晚高峰堵车,我不?就干脆拉她下车,一路从河西跑到这边来的,也没多远,就累得不?行。」
「你说她是不?是有点娇气,平时不?锻鍊,体质太差?」他问完也没要等孙况回答的意思,只是斜斜看程麦一眼:「哦,还说不?得,一说就发脾气。」
「好了哥,我就随口一问,也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么多,」孙况想像了下人家手拉着手乘着晚风在大桥上像电影主角一样手拉手奔跑的画面,瞬间被激出?一层鸡皮疙瘩,顿时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多嘴好奇那个理由。
加快步伐走到前台后,他正像个任劳任怨地大太监按太子要求给人姑娘买零食呢,后头?飞来一个钱包,正中前台中心。
孙况下意识回头?,就见池砚正单手搂着还在挣扎跟他闹脾气的姑娘往里?走,一边沖他手里?的钱包抬了抬下巴:
「人我先带走了。」
「等会?结帐你刷那张卡,毕竟有给她买的东西,这次聚餐别a了,你想吃什么也自己拿。谢了。」
这是市中心高档正规的ktv,一晚上包厢加酒水能上四位数。
直接买单这行为,堪称行走的财神爷。
孙况掂了掂手里?的钱包,再看池砚眼睛都要泛光,言行间的谄媚样更像大太监了:「得嘞得嘞,包我身上。妈呀,砚哥就是有钱,大气,吾辈男性?楷模。」
*
那晚的聚会?,是最后一次共同的狂欢。
自此之后,大家做家教的,忙着旅行的,宅家昏天黑地补落下的番剧的,各奔东西。
高考已?经在8号结束,但抛却压力的放松只是那一晚,真?正悬在高考生心中的那把刀,22号南省统一查分前都不?会?落下。
不?过这不?属于程麦他们几人。
像池砚和江越,属于考完连答案都不?用对?,不?可能翻车的。
像路夏和韩又元,属于考成啥样都无所谓,家里?已?经准备好动用金钱的力量随便把他们送进一个名校挂靠的学院等以后出?国的。
而她程麦,虽然不?如池砚那群人神格稳定,但这次考完她就隐隐约约觉得应该发挥得相当不?错,主要是文科数学,一考完立马上了热搜,实时通通被「有史以来最简单的一次」霸屏。
考完后程麦大致对?了下答案,除了最后一道?压轴题的最后一问外,没有一个错,她也没有粗心,不?出?意外能上140。
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也不?枉费高三其他人拍马狂学文综的情况下她还在死磕数学了。
自此之后,程麦彻底放飞自我,每天悠哉悠哉地和路夏在南城大街小巷鬼混,要么就是陪池砚打打篮球,滋润的不?行。
6月22日,出?成绩前最后一晚,万家灯火都开始为此彻夜不?眠了,但程麦却没怎么受影响,洗完澡趁林桐不?注意,悄摸儿地抱着平板熘进了池砚的房间。
室内很?安静,除了滑鼠在咔哒咔哒发出?清脆的响声以外,就只有池砚那一声欠得不?行的嘆气,「又元,家里?困难要及时说知道?么。十几年的交情,哥宠你,给你买个彩色显示屏的钱还是出?的起的。」
前几天她去?染头?,等到一半他就打完球来接她了,正好顺路把之前过长?的髮型修短。没了刘海的遮挡,原本五官和脸型轮廓的优势便愈发突出?,充满了少年特?有的帅气干练。
此时他带着头?戴式耳机,眼神专注地操作着电脑里?的英雄。屏幕的光反照过来在那张稜角分明?的脸时,像是网吧里?会?仗着自己这张脸恃靓行兇,惹得无数小姑娘芳心碎一地的混蛋。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都进来了,这人居然不?主动打招唿。
没礼貌。
「池砚!」她不?满地拔高音量喊他名字。
这回,他终于有所反应,眼风往旁边一扫,见到她来了,笑了下,白皙修长?的手指勾起一边的耳机微微往后挪,看她鼓鼓的脸颊,好脾气地「嗯?」了一声,问她:「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屏幕上復活时间到了,转回去?前池砚瞟到被她抱在怀里?的ipad,瞭然地挑挑眉,语气像在哄小孩:「又来找我看电影的?那你先去?床上躺着,自己玩十分钟好不?好?这局马上要翻了。」
程麦才没有那么听话?,她其实也不?是来找他看电影的,但现在反倒来劲了。
谁让这阵子她最大的乐趣就是试探池砚对?她的容忍度,简而言之,作。
听到他说的话?以后,程麦不?仅没走,反而弯下腰,从他悬空搭在桌子上的手臂底下灵巧地钻进他怀里?。
池砚就跟雕像似的,全程默许了她的这番操作,直到她洗过澡后沐浴露身体乳和头?发精油的混合香争先恐后钻进他鼻子里?,才懒懒地垂下眼睫,睨她一眼,嘴角憋笑地问她:「干嘛呢?」
她一手捂住耳机上的麦克风,直起身蜻蜓点水地亲了他一下,故意搂着他脖子摇晃两下,小声沖男朋友撒娇:「可是我不?想等。你就不?能别玩了,先来陪我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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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最烦打游戏被人打扰的人现在脾气倒是好得出?奇,低头?笑着亲了她的额顶一下,耐心十足地解释:「这次真?不?行,宝贝。这是陈俊豪定级赛的最后两把了,我现在挂机坑他,从明?儿起他就能揣着把刀在门?口蹲我十天。」
理由有理有据。
无法?借题发挥。
她无语地靠回去?,手指在他紧实的胸肌上乱摸乱画,就听见他喉咙里?溢出?一声闷闷的笑声,连带着耳朵底下胸膛震颤的声音也很?清晰,在问她:「嗯,到时候你就没有男朋友了,你捨得吗?」
……
好吧,她舍不?得。
她哼了一声,不?再作妖,安安静静地玩起了平板,因为他的怀抱既能给她成熟男性?的安全感,又带着少年的干净和清爽,总让她十分迷恋,这次也不?例外,等着等着,嫌这样的姿势也不?够亲密,程麦甚至得寸进尺地把脚也收了上来,整个人完完全全地缩进了他的怀里?。
而他一动不?动,就那样任劳任怨地给她当着人肉垫,随她玩,但手上的操作愈发杀伐果断,甚至没等到10分钟这局就结束了。
一见屏幕上大大的「victory」亮起,程麦立刻直起身跪坐着凑到他唇边,霸道?地冲着麦克风宣布:「陈俊豪,去?找别人带你,砚砚接下来的时间都是我的。」
池砚没说话?。
耳麦里?陈俊豪还在痛心疾首地央求他回来,炸得人耳朵疼,但池砚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所有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了那张和陈俊豪隔空吵架而开开合合的红唇上。
因着程麦刚才凑过来用耳麦的姿势,俩人现在嘴唇直线距离不?超过2厘米,但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另一边陈俊豪这个无关雄性?身上这一点,让他很?不?爽,非常不?爽。
池砚一边把她咋咋唬唬毛茸茸的头?摁进怀里?,一边毫无迟疑地划拉几下滑鼠,找到目标后飞快打了几个字,徵求过他意见后直接把人拉进游戏房间,对?着悲痛欲绝影帝上身的分奴毫无诚意地哄了句:「行了别叫了,找了另一个朋友带你上分。哥走了。」
说完,一秒都不?带停顿地丝滑退出?,整个过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陈俊豪连惊喜的嚎叫都只来得及发出?一半就被卡断。
那效果,很?滑稽。
逗得程麦吃吃发笑。
直到感觉气氛不?对?,弱弱抬眸,才发现这人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他这么能逗你哈笑啊?趴在我怀里?,心思全被别的男人带着跑是吧?」
语气凉丝丝的,像在盛夏天里?下了一场十二月的冻雨。
此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因为吃着不?讲理的野醋难得透出?一点凶冷蛮横劲,像个吃味的小男孩,程麦最爱看他这样,笑嘻嘻地摸了下他嘴角,却被人冷淡地仰着下巴避开,直到她再伸手过去?要摸,看他还要拿乔,啧了一声,警告他:「适可而止啊。」
这回他不?躲了,乖乖让她摸脸,但就那睥睨的一眼,仿佛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隐忍,让程麦心里?那根弦被人狠狠撩拨了一下。
妈的,能不?能禁止帅哥用脸卖惨。
她真?的很?吃这套。
能怎么办。
自家乱吃不?讲理的醋闹脾气的男朋友只能自己来哄。
她半真?半假地嘆了口气,甜蜜又复杂,抱着他的腰摇了几下,无比诚恳地看着他,肉麻的话?就像清仓甩卖一样脱口而出?:「没有啦,在哪里?心思都只能被你带着跑,最爱你。」
又提前预判了一句:「也只爱你。」
说完,她自己都被肉麻到手臂上起了一层淡淡的鸡皮疙瘩,但显然情话?对?象很?受用,嘴角不?自觉地翘了下,压都压不?平,程麦觉得如果这人身后有尾巴的话?,那此时一定是得瑟到摇起来的。
他听爽了,心情也美丽了以后,手臂环过她的腰,把人圈在怀里?,一手去?拿她桌上的平板,「行了,不?是说要看电影?」
程麦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真?正目的,「我刚刚骗你的,是那个嚮导啦,他催我们快点定下来要住的帐篷酒店。」
高考完以后,程麦就一直在计划去?非洲看老程,顺便去?草原还有欧洲几个国家玩一圈,为了不?在大人面前暴露恋情,她甚至特?意欲盖弥彰地拉上了路夏他们俩还有韩又元打掩护。
虽然池砚对?她高考过后还要保密这种行为一开始颇有微词,但当她提出?「公开后每次我俩单独相处都会?被高度关注,进你房间都有被计时的可能」后,池砚沉默片刻后沖她比了个大拇指,似笑非笑地夸她:「你想得真?周到。」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说好的二人行,aka池砚眼中和女朋友无人打扰随意厮混,顺便陪她打卡几个地方的旅行,变成了拖家带口团体游,她最近就一直在兴沖沖和路夏一起制定旅行攻略。
因为马赛6月已?经开始进入旺季,嚮导开始催着她定下保护区看动物那两晚要住的野奢营地酒店。
池砚拿着ipad,下巴搁在她肩头?,跟她脸贴着脸,不?时偷香窃玉一下,心情美妙得不?行,心思根本没在什么酒店不?酒店上,说什么都是嗯嗯啊啊地敷衍一通,眼神随意地扫过屏幕一眼,然后又飞速落回到她的侧脸上,问就是:「都行、都好、没问题、你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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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丫头?怎么能这么白,这么软,这么香,一会?儿又在感嘆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直到室内倏地安静下来,他才发现怀里?叽叽喳喳的人已?经没再说话?了,正用一种谴责渣男的眼神有力地看着他。
池砚几不?可查地顿了下,「……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我在认真?问你意见,你为什么这么敷衍?」
「哪能啊,」他解释:「真?没敷衍,酒店都行,干净就可以,你喜欢最重要,其他无所谓。」
反正最后都是以她的意见为主,象徵性?地问他一下走个流程。
而且,他笑了下,承认错误:「不?过我刚刚确实在想别的。」
「什么?」程麦问。
「想亲你,宝贝,」 他摸了下她白嫩的满是胶原蛋白的侧脸,「你这样坐我腿上,除了这个,其他的都想不?了。」
说完,不?等她回应,池砚直接单手钳住她的下巴,将人脸转过来,方便自己为所欲为。
月光漫过窗台,一室静谧中,只有唇舌缠吻的暧昧声和程麦呜呜咽咽的声音,从一开始的些许抵抗,到后来逐渐沉溺后无意识的哼唧声。
细细颤颤的,小猫在叫一样,却是莫大的鼓励,让池砚头?脑发热,顿时理智尽散,满脑子想的只是对?她做得过分点,再过分点。
于是,愈发投入。
原本只是闹着玩的,到后来竟有点收不?住的架势,少年原本掐住她下巴的手不?知何时悄然滑落,在她意识迷煳间攻城略地。
门?被敲响时,俩人同时僵了一瞬才落回现实,气息凌乱地纠缠在一起,池砚本来不?准备搭理,只想着继续,但林桐难掩开心的声音已?经响起,问他:「小砚,可以开下门?吗?妈妈有事要跟你说。」
这回,怀中的人不?知道?是刚刚接吻的后遗症还是太紧张,明?显唿吸急促,紧张得不?行,根本没注意到她此时已?经领口凌乱半敞,曼妙身姿半露,很?可爱,像个惊慌失措的小白兔。
他眸色深深,低笑一声,追上去?索吻,程麦没想到他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干这个,急急错开头?,焦急道?:「怎么办怎么办?桐姨要看到我了吧。」
主要这都快十点了,孤男寡女,她还衣衫不?整,就穿了个吊带睡裙在人房里?乱晃,高考后也没了问题的幌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她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环视一周后脑子里?只能想到电视剧里?学来的昏招:「我要不?躲到衣柜了吧。」
只见某人嗤笑一声,刚才的吻因为她的闪避落到了她修长?纤细的脖子上,倒也不?算很?失望,甚至还有心情嘲她:「那你要不?要干脆躲床底下去?。」
看她歪头?似乎真?在思考这个可能性?,无语地掐了下她的脸。
「行了,也不?嫌脏啊你,」顿了下,他指着床边告诉她:「去?那躺着,把被子盖上,视线死角,站门?口看不?到的。」
「哦哦。」
她点点头?,正要从他腿上跳下去?,却被人拦住,低声说了句:「等下。」
池砚慢条斯理地拿食指帮她勾起刚被他弄下去?的睡衣吊带,脸上漫不?经心的玩味,速度不?疾不?徐,因此明?明?是个乐于助人的动作,联繫起前因后果,反倒无端生出?种涩|情的气息。
程麦被他一路上滑的手指勾得一激灵,再也忍不?了这样的慢性?折磨,一推人就往床边跑,走之前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喜欢的女生躺在自己的床上,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他心里?莫名的占有欲得到了极大满足,心情很?好地拉开门?,转过头?时嘴角的笑还没放下:「妈,找我什么事?」
只是虽然春风得意,手却一直抵住了门?把手,整个人把视线档得严严实实,也丝毫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不?过林桐本身也没有进去?的想法?,只是难掩兴奋地告诉他:
「儿子,我刚接到p大招生老师的电话?,等会?他们马上就到,想跟你聊聊志愿填报的事。」
「别玩游戏了啊,快换件衣服收拾一下。」
等林桐风风火火走开后,程麦从被子里?抬起头?,就见他嘴角那抹荡漾得不?行的弧度,有些困惑:「你笑什么?」
池砚正朝这边的衣柜走过来,闻言顿了下,眼眸低垂,再看她的目光就明?显带着点不?怀好意在里?面了,意味深长?道?:「我妈刚刚不?是说让我别玩游戏了。」
「嗯?」
他闷笑一声,眼尾上扬,饱满的卧蚕浮起,那双眼睛清亮飞扬,看起来俊朗无比。
「我刚刚玩的哪里?是游戏,明?明?是、」
顶着她好奇的目光,池砚缓慢地沖她做了个口型,无声地说出?了那三个字。
……
一个枕头?迅速飞过,「池砚,你去?死!」
池砚轻松接住了枕头?,把它扔回床上时心情大好,逗她:「你要不?喜欢这样说,那换个说法?,我被你玩?」
「……你怎么还不?走,」她面无表情地对?着房间主人下逐客令。
知道?她快到炸毛的边缘了,他见好就收,没再接着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只是转口告诉她:「不?想被我妈发现的话?,等会?我走了,听着点动静,自己找准机会?出?来,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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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径直走到衣柜边上,随手找了件牛仔短袖衬衫外套和白t,也没避着她,双手交叉着一提,背微微弓起,整个人就像一张拉满的风帆,没了衣服遮挡,少年精壮的好身材展露无疑,薄薄的一层肌肉匀称紧实,线条流畅的在背上起伏着,骨架高大,宽肩公狗腰,典型男模身材,程麦一不?小心瞄到后就……没移开过眼。
真?养眼啊,真?会?长?啊,但这是她男朋友。
嘻嘻,池砚,程麦的。
她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边为脑海里?的想法?自得其乐,直到一声——
「咳咳。」
池砚拳头?抵在唇边,却也遮不?住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分明?留意到了她存在感强烈的余光骚扰,偏还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知道?哥的美色很?有冲击力,但,你口水要流出?来了。」
他说的煞有介事,程麦信以为真?,摸了下嘴角,然后……
她决定修正一下之前那句话?。
真?养眼啊,她男朋友,仅限不?长?嘴不?开口的时候:)
程麦唇角笑容立手,哗地一下拉起被子,隔绝了俩人交流的视线,想将因为垂涎美色被正主发现的恼羞成怒通通藏起来,但等听到门?把手真?被压下的声音时,又顿时反悔,闷闷在被子里?喊了他一声:「池砚。」
「嗯?」他秒答:「怎么了?」
「你过来一下,」她招招手。
「招唿你家狗啊你。」池砚笑骂了一句。
嘴上嫌弃,但身体却非常诚实,三两步就走了过来。
程麦已?经从被子里?爬了起来,居高临下站在床边,从这个角度看池砚,更显得少年的脸清癯俊朗,唇红齿白,看起来就是个英俊的二次元美少年。
她顺从心意地捧起他的脸颊,在他唇上大大地亲了一口,过后也没有离开,反而虚虚贴在他的唇瓣上,看着那双黑曜石一般的桃花眼一字一顿,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恭喜你呀,砚砚。」
高考正式出?分前能被顶级学府的招生办老师找上门?,一定是考得很?好。
「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她眼睛亮晶晶的,弯成了小米粒一样的形状,嘴角梨涡清甜,「我就知道?,我的砚砚,就是特?别特?别厉害。」
说着,她又亲了他一下,感受到手底下男生逐渐升温的脸颊,那是心动时无从抵赖的证据。所以她此刻也格外坦诚:「真?的,好崇拜你啊,一直都是。」
「你说真?的?」
「当然。」
池砚眼神清紧,声音轻飘飘的,问她:「有多厉害?有多崇拜。」
「我觉得……」她顿了下,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夸张到,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也不?好意思看着他说出?来,干脆搂住他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爬到他身上,没有了视线接触后才放下羞涩,贴近他耳边据实以告:
「我觉得,你就像超人。」
「无所不?能的那种。」
「是我认识的最最优秀的男孩子!」
那句话?刚说完,她就被人托住后背仰面放倒在床上。
池砚眼神亮如繁星,情绪浓烈到叫人不?敢直视,低头?不?管不?顾要来寻她的唇,俨然连自己的正事都忘了。
程麦被他这样的反应逗得笑个不?停,一边捂住他的嘴,一边躲开,提醒他:「喂,你还有正事呢,你快出?去?啊,不?然等会?桐姨又要来找。」
嗯,但最后她的那点反抗聊胜于无。
最后被人摁着用力亲了好几下,才被松开。
从池砚出?门?时嘴里?小声哼的歌来看,程麦粗略判断,这应该是他有史以来心情最好的时刻之一了,得瑟到不?用动力靠自己就能全自动升天的那种。
那晚池家简直热闹非凡,两边学校都有内幕消息,提前一步拿到了高分段学生名单,其中当属池砚这位曾经两度拿过国一物理竞赛的高考状元最炙手可热。
p大老师才坐下没多久,t大的人也跟着杀了过来,除此之外两边通过各自人脉集结了附中毕业的学长?学姐,1班班主任刘强,级部主任校长?,小区的居委会?主任等等,整个客厅都十点多了喧譁热闹得不?行,俩高校的老师全方位对?着池家狂吹自己顺便内涵对?面,从校园面积风景到食堂有多少,从奖学金到专业任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池砚全程一直有种状况外的平静,像是胸有成竹后拿到预想中结果的意料之中,也一直安静听着,直到留意到林桐兴奋之余小声打了个哈欠,才不?卑不?亢地起身,用「还没有决定,这几天会?仔细考虑」为理由将两边人马送走。
大家都以为他那句话?不?过是说辞,但只有程麦清楚,不?是的。
他只是在等她的结果。
他只是在认真?履行着他们的约定。
直到次日,12点查分通道?准时开启,几十万考生瞬间将通道?挤爆,程麦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就是死活登不?进去?,只能坐沙发上干着急。
就在这时,只见池砚看着手机忽地沉默一瞬,「程麦,你的分数,简讯来了。」
看到他郑重的神色,程麦心里?一颤,原本自信满满的也有些怀疑了:「……怎,怎么样。」
然后就见他眉眼骤然舒展,扑哧一笑,扬了扬下巴,「现在你可以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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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因为太不?敢置信,程麦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管哪所大学,现在都不?再是他们选你,而是轮到你——来反选他们了。」
激动和狂喜像海浪般轮番沖刷着她,程麦嘴唇微微发抖,跟他确认:「真?的吗?砚砚,你不?能、骗我。」
「真?的,」他笑了,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颤抖着的眼睛上落下一吻:「恭喜你啊,全省第?6,真?的很?棒、也真?的辛苦了,宝贝。」
所有过往的压力和疲惫,此时的欣喜和激动,都化作了眼眶里?迅速堆积的泪水,她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偌大的客厅安静而明?亮,只有女生小小的、难以自抑的哭声,和男生耐心安慰和轻轻的啄吻声。
而被随意丢在沙发一角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
【南省教育考试院】姓名:程麦,考生号:06085749,总分:685,排位(含全国性?加分):6。
*
7月21号,某人荒芜得快要长?草的空间终于动了一下。
是一条说说转发。
@cy:
嗯,恭喜某人,这次不?用当小猪了。
-
@cm:
两年前说过要去?同一所大学,
是拉过钩的约定,没有忘记。
现在,做到啦^_^
配图是两张摆在一起的通知书,深深的红色,中间是「大学堂」的木质牌匾,窗外明?媚的骄阳透过梧桐枝叶化成了星星点点的光斑,洒在那两张录取通知书上,深深浅浅,有明?有暗。
但那张纸上,哪怕是阴影,也是光明?的。
一如他们之后的人生。
(正文完)
第69章 醋
[旅行]
肯亚马塞马拉保护区地处高原之上, 入夜后,天空中像挂起了一张黑色的巨幕,群星璀璨。
和南城紫蓝色的夜空不同, 这里的黑是纯粹的黑,地势又?特别高, 抬起手时,就像伸进了银河里。
是真正的「手可摘星辰」。
美轮美奂。
但这一晚, 大家都没心情欣赏。
在safari第一天回程的途中目睹一场侧翻车祸, 又?是中国游客, 几人忙着帮忙救援,等回到营地酒店时, 已过晚上十点。
池砚走进自己的帐篷房间?, 看?到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小尾巴,皱了下眉,有些?奇怪, 明明刚才在车上她累得反应都变慢了。
以为她是拖延症又?犯了,池砚好心提醒她:
「十点了, 赶紧回你自己房间?洗澡睡觉, 明天还要早起出发。」
程麦听?了他?的话,哦了一声, 慢吞吞走到门口,可?手才刚碰上篷布, 又?收了回去, 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万般纠结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砚砚,我今天想和你睡。」
声音细弱, 像蚊子小声哼哼。?
有那么一瞬,池砚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他?用力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清醒了下,再次跟她确认:「你刚刚说什么?」
「我今晚要跟你睡。」
「不?行,」他?拒绝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程麦问。
「装什么纯,」他?冷笑一声,「你说为什么?怎么,你晚上不?想睡了?」
「那我就想要你抱着我睡,什么都不?干的那种不?行吗?」
听?到她这话,池砚瞭然地点点头,语气?平直地说道:「懂了。你这是想让我晚上别睡了。」
就是不?想俩人之间?进展太快吓到她,所?以这次旅行池砚都定的两个房间?,已经用尽所?有当人的决心和毅力来克制自己对她的欲望了,偏偏这人还要四处撩火,根本不?清楚自己对他?的吸引力有多大。
每回一挨上她,就和碰上火似的,什么自制力,什么理智,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没兴趣在晚上接着被她折磨到失眠,池砚这次态度坚决得很,直接沖她走过去,「走了,送你回房间?。」
主动提出这种要求,还被连着拒绝两次,程麦闷不?吭声,被他?拉着,一句话也没再多说,只是脑袋始终低垂着,直到池砚感觉不?对劲,抬起人下巴一看?,顿时傻眼。
她眼睛红红的,水水的,嘴巴用力咬着,鼻子微微皱起,像是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被他?发现。
但就是这样闷不?吭声的掉眼泪,才更可?爱又?可?怜。
池砚低声骂了句草,那还记得刚才的决心,手忙脚乱地捧起她的脸,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哭什么啊你?。」
「什么啊,」即便眼睛红红的,也不?耽误她狠狠打他?一下肩膀:「你少自恋了。」
「不?是?」他?挑挑眉,作势扣住她手腕,「那我送你回去。」
她急了,一把扑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坦白:「我有点怕,真的、不?想一个人呆着。」
第一次目睹车祸的惨状,她真的吓坏了。
原本在前面开得好好的吉普车,突然一下侧翻在地,过后被救出来的几人鲜血淋漓,甚至有人满头是血,现场惨叫声和哭声就没停过。
哪怕此时此刻呆在帐篷里了,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事故现场的刺鼻气?味仿佛还未从她鼻端散开。
可?能是她太胆小了吧。
但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法?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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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麦从他?怀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问他?:「今天想要你抱着我睡,行吗?」
行,有什么不?行。
反正对他?来说,她的眼泪就是世?界上杀伤力最大的核武器。
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那种。
池砚为自己的不?争气?和不?坚定摇了摇头,微微挣开她的手,抬步就要往外走。
程麦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要把房间?让出来,自己去那边睡,急急忙忙跺了跺脚,结果就听?人半是无奈的嘆了口气?,「我去帮你把行李箱拿过来。就算跟我睡,总不?能洗完澡衣服都不?穿了是不?是?」
「。」
简简单单一句话。
这回,红的不?仅是眼睛了。
耳朵,脸颊,脖子,全都无一倖免。
程麦嗖地一下闪进了浴室,再没说半句多余。
也许热水真有治癒疗效。
程麦不?管是精力还是情绪,肉眼可?见地恢復了很多,枕着人胳膊,舒舒服服看?完了一部电影,她才心满意足地关灯。
霎时间?,帐篷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俩人缓缓的唿吸声,和草原上巨大的风声。
程麦睁眼看?着上方,脑海中又?浮现起池砚当时跪在地上给人连做十来分钟心脏按压的身影。
那样坚定,那样认真。
明明才是个半大的少年,却能在领队嚮导都慌了的情况下站出来,有条不?紊地指挥大家帮忙抬车救人。
她忽地手撑在他?胸膛上,亮晶晶地看?着他?,问道:「砚砚,我觉得你今天救人的样子,好厉害。」
池砚正心不?在焉地玩着她的发尾,闻声垂眸觑她一眼,有些?好笑:「今天怎么嘴这么甜?哦,放心吧,不?会反悔临时赶你走的。」
「谁是因为这个啊!」她不?轻不?重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像小狗磨牙,听?到他?轻嘶一声才松口,歪头思考几秒后,认真说道:「我现在有点可?以想像到你当医生会是什么样了。」
当时知道他?既没报热门的计算机金融,也没选物?理相关学科,而?是报了临床医学时,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包括程麦,因为他?从没表露过任何?迹象。
而?且,医生,多辛苦啊。
路夏前几天还在嘲笑他?,说他?哪里像要救死扶伤、捨己为人的医生,明明做个剥削工人阶级的黑心资本家才符合他?的气?质。
可?今天过后,程麦忽然觉得,路夏错了,她也错了。
池砚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医生的。
不?过……
她依旧很好奇:「砚砚,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去学医的啊。」
之前问过他?两次,这人都煳弄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氛围使然,这次他?没再搪塞,双手枕在自己头下,看?着上方白色的篷布,静默好久才开口:「还记得半年前我妈生病做手术吗?」
程麦:「嗯。」
「坐在手术室外无能为力的时候,还有,当医生出来告诉我她没事的时候,」他?抽出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髮,告诉她:「生老病死是每个人註定会经歷的过程。麦麦,我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也许花一生的时间?去研究某些?物?理难题也不?会有太大的突破。但学医的话,至少,在他?们有需要的时候我不?会无能为力。」
听?了这番话,程麦有点惊讶,她从来不?知道池砚会这样想,也有点愧疚,自己之前和路夏是一个想法?。
当她把这些?跟池砚说了后,只听?他?轻笑一声,「嗯……倒也不?是完全不?对,我也没说我会一直当医生。」
「啊?」程麦傻眼,「什么意思啊?」
「你记得那个给我妈动手术的专家吧,他?医术的确很厉害,可?他?一天能做多少手术,救多少人呢?一个人的精力和影响范围始终是有限的。」池砚偏头,看?向了帐篷窗户外的草原:
「在南省,也只有少部分人可?以请到他?。那在其他?地方呢,肯亚,草原,山里,又?能培养出几个医生?又?能留住多少优秀的人才长驻。我们之前去的救护站,除了包扎和打止痛针,医生连看?个骨折都够呛。」
「但是如?果,能把ai和医学结合起来,不?管是ai诊断,还是基础手术机器人,都能极大的提高效率和准确度。它不?会累,不?需要工资,也不?会像人一样拥有其他?欲望和情绪,想要更好的生活条件,更好的工作环境。通过数据模型,精准度会一直提升。如?果能推广,后期降低价格,假以时日,偏远的地区,普通平凡的病人,负荷过重的医生,都能从此受益。」
「这,就是我想做的。」
程麦似懂非懂:「那你为什么不?学人工智慧专业呢?」
「医学专业会有去医院见习的机会。我想,只有实际经歷过,我才会更明白医生和病人最迫切的需求是什么,这很重要。就像我刚才说的,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种研发,不?可?能只由我一个人来完成,」他?笑了下,「但最核心的技术和理念,必须由我来把控。」
刚才还说着只是个普通人,但此时此刻,聊起自己的梦想,那双看?向她的眼睛瞬间?变得熠熠生辉,如?黑曜石般耀眼。
那是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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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麦为他?开心,用力点点头:「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你!」
池砚淡淡勾起唇角,没接着说下去,只是话锋突转,问她:「你呢?」
「我?」说实话,程麦还真不?知道,她最不?擅长的就是提前规划,想了好久才说道:「我只想以后找个轻松又?好玩的工作,开开心心的,领导不?骂我,同事别卷我,下班谁都别烦我,就可?以啦。」
她吐了吐舌头,「你知道的,我最懒了。」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趴回到他?胸膛上,就听?头顶传来男生低低磁磁的一声轻笑,「确实是挺懒的。」
「喂!」
自己说是一回事,被喜欢的人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了。
程麦锤他?一下,结果拳头被人截住,出去了撤都撤不?回。
他?闷闷笑着,另只手颳了下她的脸,调侃了一句:「是谁前几天嫌机场太大,走了一公里就坐行李箱上耍赖,硬让我推来着。」
见她气?鼓鼓明显不?乐意的样子,池砚改口:「行吧,那不?叫懒,只是我女朋友突然返青还童,成走两步就会累的宝宝了。」
程麦是典型的说她胖她就能喘的类型。
听?到池砚这么说,她立马抬起头,非常良好地适应了这个身份并?提出需求:「那我现在累了,你要哄我睡觉,还要有晚安吻~~」
对于女朋友此等要求,他?自然无有不?应。
交换了一个湿润又?缠绵的晚安吻以后,池砚抬手温柔地帮她抹去唇边水渍,就见趴在他?身上的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露出一个甜丝丝的笑:「就算今天晚上风颳得再响,我也不?怕了。」
一室恬谧。
程麦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正要睡,就听?见他?冷不?防突然问:「去年你来马塞马拉的时候是不?是晚上也刮这么大的风?」
程麦嗯了一声,以为他?都担心到过去了,心里甜蜜得直冒泡,正要告诉他?没什么的,就听?他?凉凉地扬声问了句:
「所?以你上次晚上睡不?好是怎么弄的?我不?在的那次,去找那英国哥们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
说实在的,英国哥在ins躺列一年太久没出场,听?池砚猝不?及防地一cue,程麦还花了两秒钟思考这号人物?是谁,想起来后无语地搓了下眼睛,憋笑道:「池砚你烦不?烦!」什么陈年老醋了还喝,也不?怕闹肚子。
池砚仰面躺着,目光悠悠地看?着上方:「嗯,书上说过,愤怒,也是心虚的一种典型肢体语言呢。」
「……」
妈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
估计等俩人八十岁了上公园遛弯,她但凡多看?一眼别的年轻帅哥,池砚还能从旧帐理翻出这一笔,嚼吧嚼吧再吃一回醋。
她算是发现了,她的男朋友,其他?时候都很大方,从不?计较。
唯有在吃醋这件事上的记仇程度,强得可?怕。
哼!
魔鬼的天蝎男。
第70章 醉酒
这是?从同?学升学宴上接到程麦后, 池砚第一百零一次在心里按捺不住想刀人的冲动?。
到底是?她班上哪个傻比劝程麦这个酒蒙子喝酒的啊。
草!
大夏天的,傍晚时分?,本就够让人心浮气躁的了, 偏偏背上那?个醉醺醺的酒鬼还一无所察,在他身上扭来扭去, 像个在油锅里滚着的牛皮糖。
他不?耐地啧了一声,腾不?出手, 只能警告她:「安分点, 别乱动?了。」
但背上的这位挑剔鬼娇气包根本没觉察到他语气里的烦躁和危险, 扯着他的耳朵哼哼唧唧抱怨个不?停:「你走稳一点呀!我的胃、胃,好难受……唔……想吐。」
「活该。」
他心情不?好, 语气也凶, 说出的话毫不?留情,但到底还是?放慢了步伐。
算了。
不?配合的话,万一等下难受到真吐出来, 就现在俩人这个姿势,最后遭殃的不?还是?他。
但即便这样, 她仍旧不?满足。
安生了没两秒, 俩人经?过沿街一堆小摊时,原本还在装尸体的某人忽地鲤鱼打挺直起身来, 与此同?时,环在他颈上的手臂也跟着勐地发力?一勒, 嘴里还发出一声长长的「吁」。
猝不?及防中, 池砚被她骤然?收紧的手臂勒到咳嗽了两声。
等反应过来,重新抓稳她乱窜的大腿后, 他无语至极地笑骂了句:「草,勒马啊你!」
但喝醉酒的人, 对外界的情绪感知能力?为零。
程麦打了个酒嗝,丝毫没收到他不?怎么样的情绪影响,大着舌头告诉他:「想吃、臭豆腐。」
「吃屁,」池砚扫了眼,冷漠地恐吓她:「路边摊都地沟油,吃了你明?天就长胖长痘,还会致癌——」
说这话时,俩人正巧停在人小摊前,这一行动?简直就是?在断人财路,尤其?是?周围还有别的客人在的情况下。
池砚这话还才起了个头,立马就被一边忙活一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摊主打断:「欸欸欸,小伙子,你怎么说话的。我在这块可?做了二十多年,全是?回头客。什么地沟油,你莫乱讲咯。」
有了摊主声援,程麦又来劲了,重申道:「哥哥,我好饿,要吃臭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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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手还不?老实,凑过去一会儿扯扯他睫毛,一会儿戳了下他的脸,小动?作不?断,腿一下又一下地晃着,一旦察觉池砚有点不?管不?顾拔腿要走的意思,立马开始踢腾不?止。
「别说胡话了,这么热,你不?想,」他顿了下,又哄她:「先回家了。家里还有一堆你之前买的垃圾食品。」
「可?我现在不?想吃垃圾食品,就想吃这个,特别特别想,」她眨眨眼,慢吞吞地纠正他:「吃完,再回家。」
俩人说话间,小摊前一直站着俩等食物的女?生,虽然?身子冲着摊主,但余光一直没离开过他们这,偷偷打量个不?停。
本来还以为这俩是?情侣,但「哥哥」、「回家」这俩词彙一出,两人明?显松了口气,立马转过身,热情不?已?地劝池砚:「诶呀,帅哥,你妹妹饿了,想吃就给她买嘛。偶尔吃一次不?会怎么样的。」
毕竟人手里已?经?端着碗刚出锅的臭豆腐。
再扯地沟油那?套,估计到时候不?仅摊主想把装满油的锅暴扣他头上,对这些买了东西的客人也不?太礼貌。
他敛眉合眼,随口瞎扯了个理由:「不?了,谢谢。我们赶时间回家。」
本意不?过想拒绝,但话音刚落,俩女?生眼睛顿时就亮了,兴沖沖地把自己刚到手的小吃递过去:「没关系!你先拿我们的,我们不?赶时间的,可?以等下一锅。」
另一个女?生更是?反应迅速地打配合:「帅哥你看,要不?当这份是?我们转卖给你的,我们加个微信,方?便转帐?」
这回,还没轮到池砚回绝,原本趴在他肩头烂醉如泥的人就像嗅到了什么「外来物种入侵自家领地」的危险气息,警铃大作地抬起头,微眯起眼聚焦成?功后,视线像x光一样敏锐,在俩女?生间巡视了一遍,不?悦地皱起眉,然?后——
在所有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她就像个霸总,单手掰过池砚的脸,在众人逐渐瞪大的眼睛和放大的抽气声中,毫不?犹豫地对准少年红色的棱唇亲了一口。
整个过程中,冷面修罗一样的男生却?突然?听话得不?行,像大尾巴狼突然?披上了一层羊皮一样,乖觉不?已?地背着她站在原地,任由她兴风作浪为所欲为,半点抵抗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几?不?可?察地在最后关头抬起了一点下巴,方?便她吻上来。
整个过程十分?丝滑流畅,一看就知道这俩人没少干坏事,才能培养出这样的默契。
直到程麦突然?加重力?度,重重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池砚才眉头微蹙,轻轻吸了口气,她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开他。
再转过脸时,少年唇红齿白,眼睫低垂,暧昧得叫人不?敢细看,可?端看他外表,乌髮黑瞳、冷白皮,之前哪怕身处闹市,却?高冷得像山顶沾满冰雪的青松,叫人难以企及。
但这样的高岭之花气质此时却?让他下唇上冒出的一点湿红破坏个彻底。
冲击力?太强,大家一时间都愣了下,不?知道作何反应。
池砚嘴角却?不?甚明?显地扬起一秒,心情刚刚阴转多云,抬腿正要走,但程麦却?没完。
明?明?她才是?咬人的那?一方?,她却?委屈得不?行,眉毛一撇,嘴巴瘪着,话都说不?利索了,也没耽误这位醋意大发的未来影后现场给大家奉上一出奥斯卡best moment,蹭着他的脸磕磕巴巴地控诉道:
「哥哥,我都冒着要去德国看骨科的风险跟着你了,你不?能这样呜呜……把我骗到手了就欺负我。」
「是?你说过只?爱我,我才和你在一起的呜呜。」
「你要是?说话不?算话,给我找嫂子,那?我就要把你之前对我干过的所有事都、都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来教训你。」
「……」
演技精湛,说来就来,自然?地像排练过千百次一样。
池砚都被她骗到自我怀疑了一秒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说完那?句信息量爆炸的谣言,她就跟脑子里的电池被人挖出来了一样,脑袋一垂,趴在他肩头又睡得跟头猪一样沉。
只?留下池砚,面对神色各异的众人。
刚才面色热切得不?行的两女?生此时眉毛皱着,小幅度地往后退了一步,像在躲避什么洪水勐兽,一人举着微信二维码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收了回去。
至于那?位被说用地沟油的摊主,则摇头晃脑哼着小曲,臭豆腐框框往锅里下,一边啧啧个不?停,不?时摇头上下打量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倒像什么都说完了,听得他心头勐蹿邪火。
池砚那?会儿真的很想问一句,你啧个什么劲儿,说出来,行、不?、行。
从小到大,不?管走哪儿,他什么时候不?是?被人吹捧夸赞,众星捧月。
哪有过现在这种被人分?到「勾引妹妹的社会败类」这种待遇。
拜他背上那?个喝了点猫尿就戏精上身的醋精所赐,池砚也算体会了一把人生最屈辱的时刻,以及什么叫百口莫辩。
他不?是?没试图垂死挣扎、解释一下,但当周围集结了鄙夷、畏惧、愤怒、蔑视等等复杂情绪的群众眼神时,他也是?真的很难说出什么。
主要是?,这他妈根本无从下手。
怎么说,毫无逻辑。
纯纯就是?这丫头在发酒疯乱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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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页
更何况他就不?是?个爱解释的人。
「我……不?是?……操啊……她……算了……」他嘴巴张张合合几?下,最后缓缓闭了闭眼,彻底放弃,决定还是?直接带着始作俑者离开社死现场比较高效。
但他却?忘了一件事——
南城人民是?数一数二的热心人士。
别市市民避之不?及的家长里短断案更是?他们的最爱。
一旁的摊主是?个中年大妈。
按池砚不?负责任的推测,大概是?她卖的棉花糖在这堆小龙虾烧烤臭豆腐里显得太过寡淡,摊前门可?罗雀,所以才格外有闲心,在围观全程后见到他要走立刻满脸愤怒地拦下。
「不?行,你不?能带走她。你家长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手挡在池砚前面,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罔顾人伦道德的社会渣滓,唾沫横飞地开训:
「乱、伦在中国是?违法的,你知道吧?!你俩成?年了没有,你对你妹妹都做了什么?」
知道,但我没违法,她不?是?我妹。成?年了。最后一个问题拒绝回答,陌生人请礼貌保持边界感。
「好好一小伙子,生得这么好,正常交往什么女?朋友找不?到?怎么能干这种事呢,啊,哄着骗着你妹妹胡闹!太不?像话了!」
是?正常交往,已?经?找到这个了,别的不?考虑了,多虑了。
「你有想过你爸妈知道该有多伤心吗?」
他们知道只?会开心,不?会有比这更满意的媳妇人选了,谢谢。
「……」
人无语到一定份上都不?会生气。
他嗤笑一声,本来想着懒得搭理直接绕过去,结果这大姐偏正义感发作到巅峰了,自己说的起劲还要被嘴的人配合演出,见状身手敏捷地噼手在他脑袋上敲打了一下,又找到了下一个上升的点:
「大人跟你说话,你光冷笑不?搭理这是?什么态度。我可?告诉你啊小伙子,前面三百米就是?长兴路派出所,我女?婿正值班呢。你今天要不?跟你家长一五一十地坦白,可?别怪阿姨多管闲事报警了!」
说话就说话,她嗓门还贼大。
被这么一吆喝,路边各色人都开始不?着痕迹地慢下速度,眼睛纷纷往这块drama到堪称「都市频道取材现场」的地方?看。
说实话,他真不?是?什么耐心十足脾气多好的人。
要换别的时候,冒出个陌生人道反天罡,让他证明?自己和程麦的关系,池砚只?会觉得荒谬到想笑。
什么证明?。
哪凉快哪呆着去。
多给一个眼神都算他输。
但今天这人毕竟是?听了程麦瞎几?把乱讲误会了,担心程麦才拦下的他。
就算他脾气再臭,但对所有真心关心程麦的人,池砚还是?多了那?么点点耐心和善意。
而且,也不?好打击人爆棚的社会责任感不?是?。
最后他无奈又有点烦躁地嘆了口气,把这醉鬼放下,从她包里拿出手机找到电子身份证,又拿出自己的,给这位热心大姐看了,顺便指认了俩人身份证上不?同?的地址,这才打消了人疑心,顺利把自己头顶的「都市频道寻情记之我爱上了我妹男当事人」title摘下。
等他背着背上那?个不?省人事的闹心玩意离开时,池砚第一百零二次在心里狠狠问候每一个给程麦递过酒的人。
让他家不?会喝酒的小孩醉成?这样,乱吃飞醋又当众发酒疯给他扣黑锅。
全都是?那?群怂恿她喝酒的人的错。。
推开阁楼的门, 凉风中难掩的一丝燥意吹到了她脚边。
屋里很?安静。
池砚背对着她,正弓着腰把理出的东西往里收。
因?为阁楼在楼顶,哪怕有空调, 却也难敌盛夏烈日炙烤时的威力。
说好饭后一起来收拾的,她只是先沖了?个凉, 就不到二十分钟,现在上来一看?, 池砚后背上的黑t已经多了几抹水色氤氲开的深色痕迹。
夏天衣服薄, 紧紧贴在他背上。
随着他动作的起伏, 肌肉不断发力,整个人就像一张紧绷着的弓, 线条流畅紧实的背肌一览无余。
从后面看?着, 让人很?想扑过去,从背后熊抱住他。
少年正值青春的**就是最好的兴奋剂。
程麦站在门口,吹了?个口哨:「我?总算理解了?, 为什么有时?候干体力活的男生会格外、」
她顿了?下:「嗯,性感。」
「嗯?」
池砚回过头, 正好额角一滴汗顺着他冷淡干净的脸部线条滑落至下颌。
程麦小声吞了?下口水:「嗯, 认真的样子?,流汗的样子?, 特别的……sexy boy。」
「sexy个屁,」被她夸的当事人没有一点被恭维到的意思, 回头笑骂了?句:「都偷懒了?二十分钟了?, 快点来干活。一堆你?乱七八糟的东西,要留还是扔, 自己来分。」
高考后,池家一直搁置着的搬家也?终于提上日程。
本来这房子?就是零几年从单位那里买的, 因?为是南城最好的学区房,离医院和电视台都近,所以一直没搬。
但现在林桐从电视台离职自己创业开了?家公关公司,池砚高考也?已经结束,池正山当机立断,决定要搬去前两?年就已经购置装修完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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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页
今天他俩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这些杂物里要搬过去的整理好,不用?的都扔掉。
程麦登登登地跑过去,挂在他后背上,下巴搁在他肩头,像个人形小尾巴贴在他身上,一起看?之前堆放在这快积灰的老傢伙们。
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被林桐保存的很?好。
每一个纸箱子?都贴着年份,翻阅的过程,就像在翻一本厚厚的时?间书。
六岁时?俩人玩的还是经典的老游戏机,到十岁时?已经被任天堂替代;
他收藏过的海贼王漫画,她随手丢在这里的小樱发卡,还有过家家酒时?戴过的七仙女手镯戒指,再到三本粉色封皮的言情小说。
程麦记得很?清楚,是初三开学前一天,她还有一大?半作业没动,最后实在写不完了?,泪眼婆娑地扒拉着他的房门,最后连累这位一早就完成作业的人熬夜帮她写了?一本《快乐暑假》,期间池砚被她气得无语到不想理她,最后不由?分说扣下了?那三本耽误她时?间到罪魁祸首。
……
第71章
哪怕这些东西早已不再具有实用?价值,但只是看?着它们,那些已经被抛置于脑后的旧时?光又轻而易举地被勾起。
当池砚又一次问她小学四年级给?他在橡皮擦上刻的「也?砚」印章还要不要时?,程麦沉默一秒,趴在他耳边告诉了?他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一个也?不捨得扔。
这句话说完,就见速来实用?主义兼极简风格的男生跟着沉默了?片刻,随后将那块「歷史悠久」的橡皮擦兼程麦限量版私家印章默默扔进了?「保留」的箱子?里。
又呆了?一会儿后,程麦觉得这么收拾效率实在太?低,毕竟像这种一看?就需要铁血无情的断舍离任务显然更适合池砚来干。
她反正下不去手,干脆从他背上跳下来,准备下楼歇着等人去了?。
但不想显得自己在偷懒,她还装模像样地扯了?个幌子?,问他:「好热,我?要下去拿西瓜汁。你?要不要?」
其实她知道?,这话就是白问。
这人最讨厌甜兮兮的东西了?,不可能点头。
池砚这回也?的确没应承,但不妨碍他一针见血地将她那点小心?思戳破:「我?喝?不好吧。那不是破坏你?直接拿着躲房间偷懒的计划了??」
程麦:「……喝一个字,不喝两?个字,你?怎么那么多话?」
「嗯,」池砚头也?没回,惜字如金地蹦出「不喝」两?字后,沖后头的她挥挥手,一副「爱卿跪安吧」的架势。
整得自己和皇上一样。
程麦无声地哼了?一声,在背后沖他扮了?个鬼脸,仗着人忙于收拾东西没空收拾她,边往后退边有恃无恐地沖他比中指。
整个人跳得不行。
但人真不能不信老祖宗留下的智慧。
比如——乐极就会生悲。
她仗着人看?不到,嚣张地在背后做各种小动作,太?过沉浸,往后退的过程中都没留意后头的路况。
下一瞬,重物的落地声以及她的痛唿声同时?在小阁楼响起。
池砚回头,就见刚才放在地面中间的一个摆饰撞翻在地,程麦坐在地上,正捂着大?腿的地方嘶嘶地抽着气。
他三两?步越过房间里一地的箱子?障碍物冲过去,揽住她的肩,看?到她嘴巴都疼白了?,想检查下她的伤口,结果她手死死摁着不放,池砚语气都有点急了?:「看?下,腿撞哪儿了?。」
「……」她急急喘气平復痛意,听到这话后下意识瞄了?眼受伤的地方,勉强分出一丝气力从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抽过一个抱枕,啪地拍他头上,努力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流、氓、啊、你?」
池砚顺着她的动作重新看?了?一眼,这才意识过来,愣了?下,好脾气解释:「不是,我?真没别的意思,你?都受伤了?,又不是畜生。」
他又低声哄了?几句。
最后程麦还是被他哄着松开了?手,让他检查。
其实是当下特别痛,但没有很?严重,大?腿中上段靠外的地方被那个摆件的尖角划了?一道?十几厘米的痕,没出血,只是破皮了?有点红。
但架不住有个偏爱对她小题大?作的人。
平时?出血了?都只是拿水沖干净算完、连创口贴都懒得弄的人,这会儿却直接双手发力将她公主抱到沙发上,执意下楼去给?她拿药膏,眉头紧皱着,像是遇到了?什么世界重大?医学难题。
好在程麦向来就是个娇气会享受的人,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接受了?「二等残废」的尊享待遇,还不忘告诉她的专属跑腿小弟:「不要忘了?我?的西瓜汁。」
「……」
当时?她心?情确实是很?轻松的。
但等到池砚拿着药膏回来,平静地命令她「躺好」时?,程麦突然觉得好像有那么点不自在了?。
几乎是她刚躺下的那一瞬,鹅黄色的睡裙裙摆就被人毫无预料地轻轻撩起。
程麦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小声尖叫了?一声,上半身条件反射似的从沙发里弹起,捂住裙子?的同时?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干嘛?!」
「上药啊我?干嘛,」看?她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色狼』俩字,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拨打110,池砚觉得自己从来没这样耐心?过,无语地解释:「不把你?裙子?弄起来,等会不全蹭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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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讪讪地收回手,又躺下去,怀里揪着个小抱枕死命蹂躏转移尴尬:「那你?,你?也?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嘛。」
一个招唿都不打就撩女孩子?衣服什么的,多冒昧啊。
他觉得好笑,但到底还是体贴了?她的害羞,人模狗样地配合她问道?:「那,请问程麦小姐,我?要给?你?涂药了?,可以批准么?」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问完,反倒像干坏事前突然来了?个绅士礼貌的预告,不仅没有让人安心?的作用?,反倒让她更紧张了?。
「涂涂涂!」程麦小声吼了?句,一把薅起怀里的枕头蒙在脸上,眼不见心?不烦。
但很?快,她就发现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因?为眼睛看?不到了?,其他感官会更加灵敏,并充分给?予想像的空间,来弥补视觉的缺位。
眼前一片黑暗,却成了?最佳的背景板,衬托得想像中的食指像玉一般更加白皙。
她能感受到,此?时?他修长的手指正微微弯曲着,带着薄茧的指腹一开始蹭上了?满满的透明的药膏,滑腻腻的,又冰又凉,一开始接触会让她忍不住瑟缩下,但慢慢地,随着他在她大?腿上沿着伤口细緻涂抹,会很?温暖,酥酥麻麻的,舒服到她没忍住,在抱枕底下发出一声含煳的呓语。
手指顿时?停下,与此?同时?,只听他一声得意的轻笑。
程麦:「笑屁啊!」
池砚没生气,只是低声问:「很?舒服?」
「……」
算了?,都被人发现了?,她也?没什么好装的。
程麦自暴自弃:「对,很?舒服,怎么样!」
「放轻松,没说要怎么样,」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你?这凶得和要吃了?我?似的,还以为我?的服务技术不好呢。」
「……」
傻子?都能听出他有多得意。
程麦顿时?不想再助长这人嚣张的气焰了?。
她一掀抱枕,蹭地坐起,「你?好了?没?怎么这么磨蹭,算了?,我?自己来——」
话还没说完,她肩膀被人按了?下,就像个弱不经风的不倒翁,顺势就倒回了?沙发里,于此?同时?,少年淡淡的,又因?为克制和压抑而有些喑哑的声音响起:
「急什么?不是说舒服么?那你?就、」
「好好受着。」
这回,因?为抱枕掉落,她的视线再无阻挡。
老实说,池砚的手已经算很?白的了?,但和她常年没被阳光晒过的大?腿上部一比,依旧色差明显。
此?时?哪怕他眉眼低垂,但随着他手上不断侵扰新地界的动作,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安静的野性,攻击性极强。
而她,却无力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灵活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擦过她的皮肤,顺着划痕将药膏抹至透明晶亮,所接触过的皮肤开始微微发热,他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没了?药膏的缓冲,男生手指心?的薄茧存在感陡然增强,那种微微粗糙的触感,酥酥麻麻的,让人上瘾。
她竭力克制着,用?力咬住唇,不想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但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
一声轻颤的呻吟从她紧闭的嘴里溢出。
整个房间安静了?一秒,除了?他忽地加重的唿吸声。
程麦愣在原地,根本不敢想像刚才那样的声音是她发出的。
但当少年再次捲土重来跃跃欲试时?,她却倏地回过神来,一把狼狈地推开他的手,整个人缩着坐在沙发一角,清咳一声,颤着声回绝:「不,不用?了?。我?觉得再涂下去,伤口都癒合了?。」
怕他不信,还要坚持,程麦克服羞耻,看?着他那双沉沉的黑眸,一字一顿认真强调:「真的!」
池砚依旧安静地坐在地毯上,没说话,只是看?她几秒后眼皮忽地懒懒耷下,沉默着抽过茶几上的纸巾一根根擦着手指。
很?正常的动作,被他做起来除了?赏心?悦目以外,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因?素作祟,哪怕刚才什么都没干,却给?他增加了?一层「事后」的慵懒情涩感。
她受不了?这样暧昧到可以让人缺氧的氛围,滑到地上拉过最近的一个纸箱子?,转移话题:「这个箱子?是不是还没收拾?我?帮你?。」
知道?她只会帮到忙,池砚也?没阻止。
主要是这会儿他就不能说话。
一说话,他沙哑的声音就会露馅。
暴露他有多么衣冠禽兽,给?人上个药都能精|虫上脑的事实。
其实从程麦进来起,他根本就不像表现得那样镇定自若。
她刚洗完澡,只穿了?件吊带睡衣,浑身都是沐浴露的香味,锁骨上还有点点没擦干的水珠,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能关注到背上柔软而清晰的触感,她白得发光的皮肤,还有一张一合的红唇。
脑子?里跟有把邪火在烧似的,叫人心?浮气躁。
没办法,只要碰上程麦,他就是这么不争气,素来引以为傲的定力总频频翻车。
甚至她都用?不着做什么,光是站在那,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最难以抗拒的诱惑了?。
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地方,装满了?两?人回忆的小阁楼里。
旧日的记忆和现下的情感感官刺激交替着反覆沖刷他的心?防,理智距离崩溃也?不过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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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她即时?喊停爬起来,他刚才的手会落在哪里他其实也?不确定了?。
……
池砚颓圮地靠在沙发上,单腿曲起,一只胳膊随意搭在膝头,斜斜地看?着她在那一通乱翻。
被她拿过来的箱子?里装的都是高中的东西。
很?奇怪,明明高中才刚结束不久,可当那些零零碎碎的物件从她手里经过时?,好像瞬间又把他拉回到了?过去。
因?为有她,对很?多人来说晦涩灰暗的高中时?光,当他回想起来,却总是开心?的。
除了?——
看?到她手上拿着的那张给?他拍的校运会照片,池砚眼眸微眯。
为数不多不那么愉快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当时?是为什么来着?
哦。
这人为了?看?认识不到两?月的徐清时?跳高比赛,没来看?他颁奖。
其实现在想起来,也?会后知后觉有些怕。
他总认为他们俩在一起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
那样的理所应当。
可这张照片,突然提醒着他,原来在进入青春期后的岔路口,他们真的曾差点走?失。
如果他没有及时?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转变呢?
如果她真的在懵懂的时?候将对徐清时?的那点好感误认为了?喜欢呢?
每当有人听到他们从青梅竹马变情侣的时?候,大?家都会感嘆一句「真有缘分啊」。
但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意识到,一开始或许是所谓缘分,让他们从还没懂事的时?候就顺理成章霸占了?对方的童年,但后来能在一起,是因?为他们明确自己心?意后一次次努力往对方走?的努力和打破过往十几年关系格局的勇气。
看?着她熟悉的莹白侧颜,池砚喉结几滚,后怕、庆幸、激动、喜悦……种种情绪几度翻涌,冲击着他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而当事人却一无所知,笑着往后倒进他怀里,把照片举到他眼前嘲他:「啧啧,看?看?你?之前脾气有多坏。」
他捻开贴在她脸颊上的几丝碎发,心?不在焉地问:「有多坏?」
其实他压根不在乎她说了?什么,只是不想程麦话落地上尴尬才顺着重复了?句。但所有的关注点都落在她的红润的唇瓣和说话间若隐若现的舌尖上。
很?可爱。
想亲。
也?不止想亲。
那一瞬间脑子?里还有很?多其他过分的念头在不断叫嚣着。
在这样特殊的场合,这样激烈的情绪下,平时?竭力压制的欲望,就像一头飢饿已久蠢蠢欲动的野兽,被突然暴露在沾满猎物血腥味的斗兽场。
再无回头的可能。
他勐地低头,吻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因?为惊讶,程麦的眼眸瞪大?了?一瞬,长卷的睫毛眨了?两?下,又乖顺地闭上了?眼。
池砚喜欢亲她,很?喜欢很?喜欢,就像小孩子?刚吃到糖一样的上瘾,不管是身体还是情感,她对他的吻都已毫无抗拒。
因?为他是真的很?会亲。
好奇怪,明明俩人都是一样的没经验,这傢伙就跟天赋异禀一样,早已摸索出她喜欢怎么样的亲吻方式,进步神速。
在她喘息的间隙,他总能抓住机会闯进她湿热的口腔,柔软触碰,勾舔,追逐,嬉戏……
相触的瞬间,仿佛是灵魂最亲密的无声呓语。
每次被池砚亲到后面,程麦的小脑瓜就成了?一团浆煳,什么都转不动了?,这次也?没有例外。原本想推开他脑袋的手也?无力地垂下,搭在他后脑勺上,本意是抗拒,可被他激得微弓起身时?,这个动作看?起来反倒像是在迎合。
小小的阁楼里,空气愈发稀薄而炙热,好像空调已经全然罢工,她身体的温度层层上升,而伏在她身上的少年状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唿吸急促,浑身热得像块握不住的炭。
深深浅浅的唿吸中,池砚忽地抬起头,食指屈起,刮掉她额际的汗水,却全然不顾自己额角滑落进眼睛里的汗水,开口时?声音沙哑到有一点几不可查地颤抖:「麦麦,可以吗?」
「嗯?」
「已经在很?辛苦地忍了?。」
少年英挺的眉毛此?时?拧在一起,像是对自己定力太?低的烦躁,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期盼,看?着她,坦白道?:
「但是今天,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很?难忍。」
「麦麦,好想跟你?试试啊,真的,做梦都想。」
「……」
「所以。可以吗?」
看?他湿漉漉的眼神和满是汗珠的额头,显然已经忍到极限了?,但还在克制着,徵询她的同意。
说实话,正处在青春期,对这件事好奇的,绝对不只是男生。
而每次这种事中断后,难受的也?绝对不只有他。
程麦被怂恿着,已经微微心?动,期待却又依旧残存着一丝畏惧:「可我?听别人说的,会很?痛很?痛的。」
他俯下身,亲了?下她的额头,承诺:「那我?轻轻的,不让你?痛。」
因?为他这个动作,俩人上半身无缝贴合着,彼此?的心?跳声也?格外明显。
她动摇了?一瞬,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不行啊,砚砚,没有、没有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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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微亮:「有就可以吗?」
见她红着脸闭眼,全当她默认,重重吮她一口后松开人往外走?。
前后不过两?分钟。
等他再推门时?,程麦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小方盒,人都要炸了?:「你?——」
疑问直接被男生低笑着打断:「我?也?是听别人的说的,有备无患。」
说完,他将东西扔在一边,双手交叉往上,黑t就被整个儿拽过头顶甩在一边,露出了?他雕塑般线条流畅清晰的上半身,腹肌微微突起,像鹅卵石一样整齐地铺开,在阁楼暖黄色的灯光下,呈现出小麦色般的质感。
他身材真的很?好,肩背宽阔,常年锻鍊,不抽菸不酗酒,既有着少年的清爽,又带着成年男性的力量,仿若雨后清晨山间的阳光。
程麦就是个会被男色轻而易举迷惑到的人,她呆呆地看?着,要说什么都忘了?。
还没反应过来,男生滚烫的身躯已经覆了?上来。
分开的两?分钟并没有打断俩人之间的氛围,反倒让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更具诱惑。
被他吻上的那一瞬,程麦就像一块遇到高温的奶油蛋糕,瞬间融化?在他强势的气息里。
如堕云中。
直至察觉他停顿几秒,程麦才迷茫地睁开眼,和他黑沉沉的眼眸对视上,而后——
她眼见着少年短刺的黑髮消失。
那一刻,她的心?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双腿在他肩头无力踢蹬了?几下后,只能咬住手背才不至于让自己哭叫出声。
想逃,他却早有先见之明,单手摁住她的细腰。
再抬头时?,他笑着拿大?拇指抹了?下唇角,人撑上来想亲她,被她躲开也?没在意,只是问她,「刚才那样,喜欢吗?」
程麦整个人和煮熟的虾子?没什么两?样,两?颊绯红,胸脯剧烈起伏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直白。
「不说话,那应该还不错?」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带着少年强烈荷尔蒙气息的吻铺天盖地落下,啄吻的间隙只听他含煳不清地问道?:「那宝贝,现在也?让我?舒服一下,好不好?嗯?」
耳边是塑胶袋被撕开的声响。
程麦神思恍惚,胡乱地点了?点头,下一秒,她便从云端掉落。
屋内空气稀薄,热浪暗涌,可除了?断断续续的暧昧声响外,鸦默雀静。
…………
直到「咚咚」两?声敲门声。
林桐温柔的声音随即在阁楼门后响起:「小砚,你?在里面吗?妈妈找你?有点事,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林桐的声音,霎时?间,怀中的女孩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眼睛瞪得滚圆,被吓到浑身颤了?一下。
池砚昂起头,双眼紧闭,用?力克制着忍住巨大?的刺激,喉结上下滚了?几滚,才喑哑着声音艰难开口:「别进来,妈。不方便。」
说着,他分神低头亲她一下,手护着她的头,耐心?地无声安抚着怀里的人,可就算这样也?不愿离开片刻,努力稳住气息沖外头问了?句:「什么事啊?」
一门之隔的林桐倒没多问,只是说:「哦。我?就是刚经过家这边想起来一件事。约好的搬家师傅晚上临时?有急事,会提前到六点来。我?跟你?爸那会应该都回不来,你?到时?候自己帮忙看?着点啊……」
门外林桐还在继续叮嘱着一些注意的事情,但屋里已经没人在听了?,甚至于连她什么时?候走?的,池砚是怎么敷衍她的,程麦都没印象了?。
从听到林桐声音的那一幕,她就彻底僵在原地,心?都要蹦出来,但另外一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反倒愈发兴奋,甚至还有闲心?在她脸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她不敢置信地瞪他一眼,就见池砚人顿在原地一秒,像是受不住一般,无声骂了?句脏话,随后她整个人就被翻过去。
来势汹汹。
一切重来。
那天下午,在小阁楼里接近窒息的一小时?里,池砚身体力行践行了?说一套做一套的理,但他的善后意识确实很?到位,不仅把她抱下楼,帮她清理干净放到他床上,还心?情很?不错地哼着歌把两?人乱七八糟的衣服,以及被弄得乱七八糟、气味靡靡的小阁楼都收拾了?个干净,这才回房抱着她睡了?个短暂的午觉。
床头柜上手机铃大?作时?,程麦被吵到,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唧,整个人往他怀里更深处埋去。
但没两?秒铃声就被掐灭,她迷煳间感受自己额头被人亲了?一下,池砚低声调笑着说了?句什么,但她实在太?累太?困,眼皮都睁不开,被他放开后立马躲进了?被子?里。
没过多久,房门就被轻轻关上。
连同男生打电话时?低低的声音一同被阻隔在外。
单看?这些,他倒也?好像不是那么混蛋。
但第二天下午被他拉着去球场看?他打球时?,程麦依旧怨气冲天。
因?为这人,昨天居然!大?晚上的在大?家都睡了?以后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拿着小盒子?进了?她房间。
被她瞪着,也?丝毫没有心?虚。
反而振振有词道?:「用?完啊,别浪费。」
然后就以此?为理由?,拉着她折腾到凌晨。
哪怕过程中因?为他分心?顾及了?她的感受,确实体验很?不错,以至于她还配合着来了?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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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绝对不是后面这人罔顾女朋友要睡觉的意愿,执意拉着她陪他后面没完没了?的理由?。
说怕床半夜太?响吵到别人,他人模狗样的应声好,结果把她抱下床,哄着她自己撑在书桌上趴着。
那上面,甚至还有一本摊开的《悲惨世界》,结果那页纸被她出了?汗又不停晃动的手臂摩擦得皱皱巴巴,根本没眼看?。
……
就是一个间歇性聋了?,听只听一半的状态。
睡眠不足的后果就是很?想杀人。
以及……腿真的好酸。
来篮球场的时?候走?路都软。
程麦兴致缺缺地抱着他外套坐在一边的观众席上,脑袋一下又一下点着,要不是池砚这厮说等会打球完带她吃火锅、看?新上映的电影,各种利诱,她才懒得来。
但另一边球场上的池砚却春风得意,心?情指数达到了?有史以来最佳之一。
陈俊豪就看?不惯他这样,球砸了?下他肩膀:「昨天下午干嘛去了?,靠,说好了?打球也?不来,无理由?放兄弟鸽子?。」
池砚揉了?下额角,笑说道?:「忘了?。」
「……你?干什么了?能忘掉啊大?哥?」
想到昨天下午放他们鸽子?干到的事,池砚通体舒畅得不行,眉眼生辉,但知道?男生爱瞎几把乱在脑子?里意淫的毛病,他压根就没打算说实话,只含煳其辞地扯了?个别的理由?:「玩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上头了?,就忘了?。」
能被他说很?好玩,陈俊豪来了?点兴致,问他:「什么什么?我?回去也?下载一个玩玩。」
很?正常的一句话。
但原本还浅笑着的人唇角弧度立收,球直冲他胸口飞来:「滚。」
可他的冷淡和敷衍却丝毫没沖淡陈俊豪的好奇心?。
等中场休息去场边喝水时?,他还记挂着,不住追问池砚,被程麦听到后,他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原委,本想拉人一起控诉池砚的坏脾气和小气,顺便打探下到底是什么游戏让池砚都能上瘾,可程麦却压根看?都没看?他,只是专注地瞪着自己男朋友,双眼要喷火。
直到他们重新回场上打球了?,程麦的牙齿依旧磨得嚯嚯作响。
池砚这个不是人的狗东西!
就知道?这样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方式让她丢脸。
她咬牙切齿,气得要死,正愁无处报復呢,可当目光落到手里被她蹂躏的不像话的白色外套时?,她忽然挑了?挑眉,蹬蹬蹬地攥着外套去了?球场外的便利店。
*
两?人吃过饭,又像所有经典的臭情侣一样在电影院心?不在焉地借着烂片亲亲抱抱一会儿后,终于踏着月色回了?家。
没过多久,林桐也?到了?家。
因?为这周末阿姨请假,她承担了?一部分家务。
拿着脏衣娄往洗衣机那走?的时?候,看?到池砚搭在客厅沙发上的外套,沖他招了?下手,扬声道?:「儿子?,你?把外套拿过来,都是白色的外衣,妈妈正好放一块儿洗了?。」
程麦眼见着他一脸淡然地拿起外套走?过去,胃里就像挤了?一只乱窜的蝴蝶,一边期待,一边紧张。眼睛还在装模作样地看?平板里的综艺,心?里想到接下来的一幕就猖狂地快要憋不住乐出声。
自便利店出来后,从吃饭到看?电影,她就没让这外套经过池砚的手,一路死死抱着,提心?吊胆,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从池砚手里接过后,林桐一边翻口袋,一边顺口问他:「里面没什么东西吧。」
池砚懒懒搭腔说了?句「没」,正要转身,就见林桐整个人表情僵硬地顿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右手,掌心?里赫然躺着的是从他外衣口袋里翻出一个四四方方小盒子?,还带着塑料封套。
那一瞬间,客厅里就像被电影镜头定格了?一样,安静到诡异。
好半晌后,到底林桐在电视台浸淫多年,见过各种大?场面,干咳了?一声,故作平静地问他:「这个……是你?的吗?」
池砚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只有短暂地几秒愣神,就已经恢復了?素日的淡定,脸不红心?不跳的接过,还有闲心?翻下封面,像是在确认什么,神色认真,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尴尬和不好意思在。
过了?两?秒,池砚像看?到了?满意的结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跟他妈承认了?,「嗯,是我?的。刚才忘了?拿了?。」
说话间,他面色镇定,不见任何异样,甚至到这种换别人尴尬到灵魂出窍的时?刻他依旧平静得不忘礼数:「谢谢妈。」
说完,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身要回沙发。
「……」
这一回,饶是林桐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忽地叫住他,默默憋出一句:「知道?保护女生,挺好的。」
池砚嗯了?声,大?剌剌接过这句表扬,不紧不慢地往回走?,似笑非笑地睨了?眼沙发上端坐着的始作俑者。
但背后的林桐站在原地好一阵,最后还是没忍住心?底旺盛的好奇心?,出声问他:「小砚,你?,这是交女朋友了??」
「昂,不然呢?」他停住脚步,觉得他妈的问题有点好笑,也?觉得有点荒唐,拿着小盒子?在手心?轻拍了?两?下,「我?难道?买来吹气球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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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林桐不至于谈性色变,本身也?算很?开明的家长,但这回也?是真被自家没皮没脸坦坦荡荡的儿子?的厚脸皮震惊到噎住一秒。
不过这个不是她关心?的重点,精神恍惚间,她只问出了?自己最关注的问题:「女孩子?是谁啊?你?的高中同学吗?妈妈认不认识?有机会带来家里玩玩,一起吃个饭?她喜欢吃什么菜,我?提前让阿姨准备好?」
问题一连串,像连珠炮似的,池砚嗤笑一声。
看?着沙发上已经紧张到坐成九十度的女孩子?,那股恶劣劲又上来了?,一边跟程麦视线纠缠故意逗她,一边头也?不回对林桐说:
「她啊,您确实认识啊。」
林桐眼睛都亮了?一下:「是哪个小姑娘——」
眼见沙发上的人双手快要把抱枕抠烂,池砚笑了?下,话锋一转,打断林桐:「不过呢,我?女朋友胆子?小,怕见您,还是再等等吧。合适的时?候会带给?您看?的。」
「……」
林桐了?解自家儿子?。
从来都是最烦小女孩哭哭啼啼柔柔弱弱那一套,自小就避之不及。
想过他谈女朋友,估计也?是风风火火的性格,或者和他一样,爱运动的,但真想不到自己儿子?的女朋友是个怕生害羞小女孩的形象。
她放完衣服尤感不真实,深一脚浅一脚地回房独自消化?这个信息量爆炸的消息。
直到房门被人砰地带关上。
程麦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浑身卸力地往沙发上倒。
被这人的大?胆惊到,她手心?满是冷汗,见到那张笑的张扬又痞坏的俊脸就来气,顺手就把手里的抱枕狠狠沖人砸了?过去:「池砚!」
他轻松接住,又扔回沙发上,没计较这些。
人倚在客厅墙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里地盒子?,忽地笑了?,沖她竖了?个大?拇指,夸她:「你?刚买的?尺寸选挺准啊程麦同学,嗯,不管是目测,还是感受到的,都挺准。」
说话间,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心?情愉悦到极点。
完全没有莫名其妙背黑锅,在家长面前出大?丑该有的恼羞成怒。
果然,她就不该赌这人的脸皮会在大?庭广众下因?为这事害羞!
程麦气唿唿地站起身,要回房,却在经过他时?被一把勾住肩膀。
只见他微微躬着嵴背,清紧好听的声音随机在她耳畔响起:
「原来你?喜欢这种啊?凸点螺纹?」
「池砚你?闭嘴啊啊啊!随便拿的!我?不喜欢!一点也?不!」
「懂了?,」他笑笑,大?手随意地捋了?捋她的头髮,一副好声好气好商量的样子?:
「这种事情是双向的,你?的感受很?重要。」
「乖,下次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样的可以直接跟我?说。」
「要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也?可以直接说,有则改之么。」
「反正你?知道?的啊,我?是很?乐意跟你?一起,多多练习、改进交流。」
她忽地撤开捂着耳朵的手,环视四周。
池砚顿了?下,以为她有什么事,也?跟着直起身,问她:「怎么了??」
「刀呢?」程麦转过头,面无表情但眼底杀气四溢:「男朋友我?不要了?。今天突然很?想违法犯罪一下。」
第72章 大学
面向高中生群体兜售的经典谎言之?一就是:「等?上了大学就好了。」
曾经的她无比嚮往大学的美好, 可当?她真正开启大学生活后才发现,其实一切和预想中的大不相同。
p大作为全国顶级学府,汇集了来自全国各省各地的精英。
周围是各种不同口音的同学。
食堂里的菜各式各样, 不再是高中典型的万物都可炒辣椒的南城菜。
路边高大的落叶乔木取代了熟悉的常绿灌木。
……
十几年里,所有熟悉的一切, 都随着那架飞往北京的飞机,彻底留在了南方。
尽管有最?熟悉的人陪伴着, 可程麦依旧对这满眼的陌生感?到无所适从。
但最?让她难以?忍受的, 还是北方特色——大澡堂。
军训第一天结束时, 当?看到澡堂内一群白花花的**时,她提着小篮子愣在原地, 倒吸n口凉气, 脑子里跟放了只被人高频狂按的绝望的尖叫鸡似的,满耳都是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群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前一秒还有说有笑勾肩搭背, 下一秒站到柜子前就整齐划一噤声脱衣。
全程脸不红心不跳,目不斜视, 面无表情?地拿着东西?走来走去。
狭窄的过道不小心碰上时, 双方也都淡定异常,同时一句「不好意思」, 然后接着各干各的。
种?种?澡堂百态,让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南方小菜鸡看得目瞪口呆。
哪怕几经心理建设, 努力说服自己没?关系, 都是女?的没?人会在意,军训一天洗干净才是头等?大事, 但她依旧无法接受自己的裸体,被除了池砚以?外的任何人看到。
哪怕是池砚, 按理说一回生两回熟的,暑假后面几次她都还是扭扭捏捏的,非常不好意思,直到被这人弄得五迷三道,哄得找不着北了才好好配合。
站在门口纠结了几分钟,陪她一起来的舍友都等?不及进去了,她才认命地长?嘆口气,提着小篮子,推开浴室门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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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来的,怎么走。
最?后军训整整半个月,全靠校外宾馆钟点房救她狗命。
但与此同时,一想到自己这个月1/3的生活费都要搭在洗澡里头,她心都在滴血。
这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
随着军训结束,作息彻底自由。
没?了路夏这种?看起来很?不好惹的霸气少女?震场,宿舍的重重矛盾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浮出水面。
三个室友里,一个来自某高考大省,看起来是誓要从大一开始卷保研的大神,每天五点半,403寝室的其他仨人一定会被她的闹钟准时叫醒。
但与此相对的,是另一位看起来已经被高考耗尽心力的同学,每天打游戏追剧,半夜不睡,白天不醒,哪怕白天,403依旧安静得像个坟墓,乌漆嘛黑,只能开自己的小灯。
正?式上课才两三天,她就已经充分见识到了寝室物种?多样性。
……
周三
上午最?后两节课是近代史大课,也是医学院和外院课表上唯一共享的一门课。
因为程麦饿了,又吃不惯食堂那些偏清淡的菜,池砚干脆带着她提前十几分钟从后门开熘,去校外吃她嚷嚷了很?久想去的鸡公煲。
没?正?式下课,校园的林荫大道上只有稀稀落落的行人经过,除了几声鸟叫外,十分静谧。
程麦走着走着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头被人摸了摸,就听池砚关心道:
「怎么了?今天又被室友吵醒了,没?睡够?」
「别提了,」说起这个程麦就满肚子挠骚,哭丧着个脸:「我就两天没?有早八,都不肯放过我。定五点半闹钟就算了,关键是她出门前还要在坐桌子上哐当?哐当?收拾十几分钟。我就算再大的睡意都能给干跑。」
什?么大学一觉睡到中午起床吃饭,都骗人的。
她真?没?想过,艰苦的高三她都能保证充足的睡眠,反倒是大学开始被室友逼着,没?苦硬吃。
「你看,天天睡眠不足,」程麦指着眼睛那,毫无心理负担地夸大十倍跟男朋友卖惨:「我怀疑我都要有黑眼圈了。」
池砚顺着看过去。
女?生眼下卧蚕很?饱满,这会儿在阳光底下,皮肤还是白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白里泛红。
别说黑眼圈了,半点瑕疵都找不到。
但他却故作严肃,一本正?经地抓住她的手指,微眯起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像是真?发现了什?么东西?似的,轻啧一声,沉声道:「别动,我检查下。」
见他眉头微蹙,眼神认真?又专注,程麦顿时有点慌。
她只是随口一说,不会才几天就真?成?国宝了吧。
不对啊,明明出门前她还很?小心机地打了层薄薄的底,这会儿他看到的不应该是她完美到能拿去当?化妆品特写gg的白皙皮肤吗??
靠,不会是今天突发奇想新上脸的某香牌粉底液一出汗给她弄到流白汤了吧!
「怎么了?」她顿时有点紧张。
只听少年沉吟片刻后「嗯」了一声,程麦的脸彻底垮了下来,开始无比后悔自己给自己挖坑的行为,懊恼到恨不得马上找个厕所检查妆容。
「有,有什?么问题啊?」她问。
「问题……」
池砚低下头,停顿了一下没?再继续说,只是慢慢挪开了她的手指。
俩人本就不剩多少的距离越拉越近,她瞪着眼还没?反应过来,少年温润干燥的唇就已经轻轻贴上了她眼周脆弱的皮肤。
一个轻的像羽毛一样的吻。
「挺严重的,」他喉咙里溢出几声愉悦的笑声:「不过,现在好了。」
上了大学以?后,别的自由不一定。
但大庭广众下和男朋友亲亲我我,当?一对让人讨厌的臭情?侣这个自由程麦倒是充分掌握了。
她埋在人怀里,回味了一下刚才那个短促的吻,就像在酷暑天里走了很?久,燥热心烦之?时,突然喝到一杯西?瓜汁。
那一瞬间,冰冰凉凉的清甜灌进心底,一下子躁郁全消。
但偏偏这杯西?瓜汁才喝上一口,就被撤走了。
饮鸠止渴。
只会让人更心痒。
俩人站在树底下抱了会,她突然笑眼弯弯地抬头:「不对。」
他觑她一眼:「什?么不对?」
「报告,病人觉得,小池医生刚才检查的结果不太准呢。」
他眼皮懒懒耷拉下来,脸上神色闲淡,眼神却很?深邃,仿佛能洞穿她一切心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态度很?好也很?配合地问:「哪里不准?」
程麦就等?他这句话:「医生错误估计了病人现状。明明就还没?好!」
说完,她刷地一下闭上眼,笑着把头仰得更高,暗示意味十足。
头顶传来少年一声纵容的低笑。
而?后她的两颊如愿被那双熟悉的大手捧住,那股大男孩特有的荷尔蒙气息再次将她紧紧包围。
但这一次,他的目标却稍有下移。
顾及着在外面,哪怕没?什?么人,他也拿手将她的脸挡得严严实实,不让别人看到。
但到底也没?捨得动真?格,唇瓣轻蹭,只是最?简单的吮吸浅啄,像小朋友在闹着玩,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品尝着捨不得吃完的棉花糖,完全没?有暑假最?后那阵在床上胡闹时他一个吻就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的狼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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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太久,池砚就及时放开了她,搂着人脖子将人扣进怀里,低头亲了下她白里透红的耳骨:「这样呢,好了吗?」
程麦紧紧抱住他劲瘦精壮的腰。
不管何时,池砚的怀抱永远气息清冽,温暖而?干净。
被他环抱住的时候,好像躺在被灿金的阳光晒得暖洋洋的绿草地上,简简单单,却有种?让人沉迷的魔力。
在他胸膛蹭来蹭去,像小狗一样吸够了男朋友后,程麦才心满意足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酒窝清甜,跟他撒娇:「好了~完全好了!诶呀,你怎么效果这么好?不对……你肯定不是池砚本尊吧。」
他眉梢扬起,「嗯?」
程麦笑嘻嘻地踮脚,在人配合着低头时主动亲了他淡红的唇一下:「现在在我面前的,明明是池砚牌维他命!」
是能让她的疲惫和烦躁一扫而?光的那种?。
空气静默一秒。
明白她的脑迴路后,显然眼前的少年被这句话极大地取悦了,脸部坚硬锋利的线条瞬间被融化,眉梢眼角尽显春风得意,昂起头想压平嘴角装得矜持一点,不要显得被这丫头一句话就能哄到这么不争气不值钱,可到底少年心事藏不住,无数次尝试最?后均以?失败而?告终,在扑哧失笑的瞬间,无力抬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
清风吹过,阳光落下,穿着黑t牛仔裤的少年,站在满地绿荫里,英俊而?夺目。
美好得像漫画中的人物,线条干净利落,色彩明亮,笔触温润。
程麦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美色攻击,心底无声尖叫一声,为了避免自己大庭广众之?下化身狼灭,赶紧转身,拉着他就往食堂走,几步过后却听池砚忽地咳了一声,忍俊不禁地喊住她:「麦麦,走错了。」
「啊?」
见她这幅懵懵的样子,池砚心里被自家女?朋友萌得不行,但知道她好面子,等?会笑出来肯定又有一顿气要生,因此表面装得一派云淡风轻,只是下颌微抬,沖另一个方向点了点,憋着笑提醒她:「那头才是。」
「……哦。」
现实版的被男朋友美色迷惑到分不清东南西?北。
闹了这么一出洋相,她被尬到在风中凌乱一秒,在自己跑路和装作无事发生中纠结了一瞬后,程麦果断选择后者。
主要是,和池砚一起吃饭,不用出一分钱不说,有了池砚帮忙善后,她能多点很?多菜都不用担心浪费的问题。
尴尬只是短暂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程麦立刻拉着人,调转方向,状若无事地往另一边路口走去。
她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看着路边形状各异的教?学楼建筑和绿化转移注意力,眼见要成?功了,被她拉着手乖乖跟在她身后的男生却倏地出声,打破沉默:
「麦麦,其实你刚才说的,有个地方,不太准。」
「什?么?」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身后的少年单手插兜立在原地,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氤氲着淡淡的笑意,比起面无表情?时的冷淡锐利,当?他这样居高临下含笑地盯着人时,总显得无比暧昧又深情?。
就像一汪表面平静,内里却惊涛骇浪的深海,对视的一瞬间就能将人吸进去。
只见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轻笑着纠正?她:
「不是池砚牌维他命,是程麦牌维他命。」
「只对程麦有效、」
「仅供程麦使用。」
第73章 同居
正?式开学后其实刚开始很忙:眼花缭乱的选课, 各式各样的社团组织招新扫楼和面试,学院专业一波一波的迎新……
虽然宿舍的休息和卫生矛盾依旧没有解决,但程麦已决心不再为这事投入太多负面情?绪。
当时吃饭的时候她曾旁敲侧击, 问过池砚他们宿舍的事,池砚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 只说还行,她其实能感受到, 他是能适应的。
虽然按理说, 像他这样龟毛的洁癖少年在那群臭哄哄的男生里应该水土不服, 但池砚确实就是有种魔力?和天生的领导力?。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池砚只会?折磨别?人,改造环境, 直到他满意为止。
虽然她没有像池砚那么变态的执行力?, 能改造室友,但程麦决定惹不起,她躲。
那顿饭过后, 她迅速调整好心态,能跟着池砚在宿舍外鬼混到多晚就混多晚, 眼不见心不烦, 把注意力?和精力?全分给?了?男朋友,以及各种各样的组织社团。
开学第一周五晚, 外院英辩队第一次团建聚餐。
当学外语的,和打?辩论的结合到一起, 就註定了?这种场合不会?尴尬。
从热火朝天的復盘下午的第一次对练, 到学长学姐吹嘘外院辩论队歷史战绩,萌新捧哏, 再到各种俗却非常能打?破僵局的小游戏,一顿饭快结束时, 程麦苹果肌都要笑酸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开始体会?到大学生活的乐趣。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忽地亮了?下。
cy:【吃完了?吗?】
程麦看了?眼时间,九点?半,池砚的解剖课应该刚下课一会?儿。
cm:【吃完了?。你要来接我吗?】
cm:【小女孩眨眼/jpg】
cy:【嗯。】
cy:【二十分钟。】
桌上几人意犹未尽,商量等会?儿去附近ktv续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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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页
见状,程麦连忙插了?句:「ktv我等会?儿就不去啦。」
坐她旁边的是辩论队队长宋皓,从落座后就一直很?关照她,听到后连忙转头?问道:「怎么了??学妹你等下是有什么事吗?」
因为他的话,一圈人都看了?过来。
倒没什么好瞒的。
想了?下宋皓对她明显超过对普通学妹的关照程度,程麦笑了?笑,正?好借这个机会?大大方方说道:「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等会?儿跟他一起走?。」
宋皓喝水的动作明显一顿,「你,有男朋友了??」
这回,还没等程麦说话,对面那位泼辣伶俐的学姐立刻发出嘲笑:
「队长,你怕不是刚从英国交换回来,断网太久了?吧?」
「我以为和大一新生里出了?个大美女同样轰动的新闻是,同届还有个颜值逆天的大帅哥学弟。而且好巧不巧,俩人来自同一个城市,同一个高中;更巧的是,他俩还是情?侣?」
八卦永远是最好的热场利器。
眼见着绯闻主角之?一坐在这,气氛又到了?,很?快大家就放弃了?围攻宋皓,转而开始盘问程麦和池砚的恋爱细节。
七嘴八舌的,程麦很?快就顶不住,不仅招供得差不多,还被同样「没联网」的几人闹着看了?俩人的合照。
是高三寒假两人在学校打?雪仗时的一张照片。
脸贴着脸,亲密无间。
周围几个女生双手捧脸,满眼粉红泡泡,不住感嘆:
「果然,优质的男生,早在高中就被人预定了?。」
「哪里是高中,人娘胎里就预定了?娃娃亲的节奏好不好。」
「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总算不是帅哥普女,美女野兽的组合了?。谢谢,这样对我的眼睛很?好。」
虽然类似的话已经听过无数遍了?,但不妨碍她再听的时候,依旧颧骨升天。
就在这时,她被另一边坐着的女生怼了?下,小声问她:
「程麦,路对面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程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男生穿着白?t,墨绿色工装裤,脚踩一双空军一号,黑髮冷白?皮,五官英俊,气质冷淡。
他站在路灯下,低着头?,揉了?几下后脖颈,单手飞快在屏幕上打?着字。
只是不言不语地站在那,都足够吸引人,程麦坐在位置上,眼见着一个几次回头?的女生最终还是没忍住,都已经走?过几米了?,又小跑到他身前。
程麦手机响的那一瞬间,他正?好抬起头?,手机顺着手一齐插回兜里,身前的女生看起来难掩激动,举起手比划着名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将手机递过去,但她的情?绪没能感染他分毫。
池砚始终面色平淡,眼神古井无波,直到最后才冷漠地摇了?摇头?。
看他口型,应该说了?句「不好意思」,那女生才垂头?丧气走?掉。
暗中观察到他表现?尚可,程麦这才不急不慢打?开手机,赫然弹出的就是他的消息。
cy:【到了?。】
cy:【饭店门正?对面。】
她蹭地一下站起身,跟大家道别?后飞快拎起包出门,往外走?的时候背上跟长了?对小翅膀似的,背影轻快得要飞起来。
但刚推开门,她又改变了?主意,特意绕了?个弯跑到另一头?,从背后慢慢踮着脚准备吓他一下,结果,才刚抬高手,这人像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微微弯下腰,像要过肩摔,等程麦被吓得吱哇乱叫他才发出一声得逞的轻笑,站直了?身,把人放回地面上。
程麦不服:「你是不是偷偷看到我了??」总不能是真背后长眼了?吧。
听她这话,池砚嗤笑一声,不屑道:「我用得着?」
「那你怎么知道的?」
路上人多,他绕去外侧,拉着她慢慢往前走?,一边抽空解答她的十万个为什么:「脚步声,和气味。」
程麦疑惑:「那我怎么听不出你的?」
他转过头?,要笑不笑地瞥她一眼:「说明你不上心。」
「……」
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程麦无言以对,理亏的时候只能转移话题:「你上心,你一心二用。」
这回池砚话都懒得说,那张俊脸上写?满了?「?」和「你又在抽什么风」这俩意思。
程麦理直气壮:「跟我发微信的时候,还在应付别?的女孩子的搭讪。不是一心二用?」
「我他妈、」他笑骂一声,而后像是气到无语,点?点?头?:「行,你非要要这么说,那我——」
「你怎么?」
本以为他要祭出直男最讨打?的语录之?「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结果池砚却嗤笑一声:
「那我只能说,你不讲理给?人扣帽子的本事越来越见长了?呗。」
还阴阳怪气地给?她竖起大拇指。
「……」
跟他吵嘴,就是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过程。
基本就没讨着过什么便宜。
程麦气不过,狠狠在他腰侧拧一把,结果这人就跟没有痛觉神经似的,完全没当回事,只提醒她:「大街上呢。」
她怒视回去:「街上怎么了??」掐你还要看地点?啊。
「你说怎么?」池砚嘴角上扬,轻笑道:「公共场合,耍流氓,影响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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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不要脸的自恋狂!
就会?断章取义!
程麦决定不再拿自己?可怜的心理素质去和这人厚不见底的脸皮斗。
她抬脚就要往前走?,却被身后的人一秒精准控住肩膀,单手轻轻松松又把她勾了?回来,他盯着她,表情?看起来真诚又困惑:「气什么?又不是说不给?你摸。」
「谢谢,」她一字一顿强调:「但、我、没、有、要、摸。」
但池砚就跟聋了?一样,将她的话忽视个彻底,哄她:「乖。忍忍。等会?儿的。」
程麦被他逗到跳脚,刚要发作,结果人一句「车到了?」四两拨千斤,直接将她所有酝酿好的骂人的话全堵了?回去。
不想给?外人看笑话的机会?,她深唿吸一口气,一上车就靠在一边车窗上,双眼紧闭,懒得看他,全程拒绝交流,免得再被他气。
池砚逗了?她几回,见她态度坚决,也就作罢。
直到导航提示已到达目的地,程麦一睁眼,这才发现?不对。
这根本不是学校大门。
而是一个环境很?好的小区门口。
她登时忘了?刚才自己?发动冷战的事,困惑地看着池砚,边走?边问:「这是哪啊?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把你卖了?。」他嘴里依旧没句正?经话,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看她眉头?都皱起来了?,才轻笑一声:
「跟着就行了?。」
「就那么几俩肉,全卖了?也没几个钱。」
「什么意思呢?」
女生对自己?的身材总是格外敏感。
她死亡视线盯他:「你是不是嫌弃我身材不好胸不够大?」
池砚沖她微微一笑:「明明是赞美你很?瘦身材很?好的意思。」
听到这话,她嘴角就跟条件反射似的扬起,反应过来后又迅速压平,冷哼一声,故作不屑,低声嘟囔着「虚伪」、「才不信你的」、「骗子」之?类的话。
电梯正?好到了?12层。
池砚嘆了?口气,也不急着开门了?,靠在门上双手抱臂,拿黑白?分明的眼神上下扫她一眼,在某处不着痕迹地多停留一秒后才状若无事地开口,语气诚恳又直白?:
「你确定要在大晚上跟我讨论这么危险的话题?」
「虽然一天满课确实有点?累,但我不介意等会?身体力?行让你感受下,我刚才的赞美到底、有多真诚。」
「行行行,我信,可以了?吧?」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干嘛了?吧。」
池砚直起身,指纹贴上后发出一声滴的解锁声,推开门前,他深深看她一眼:
「不是说寝室睡不好很?烦吗?」
随着他推开门,啪地一下摁亮玄关的灯,屋内通明透亮的光争先恐后地往门口涌来。
程麦嘴唇微张,惊喜和不敢置信交替着支配她的大脑,愣愣地看着他:「砚砚,你的意思是……」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他点?点?头?,「既然不喜欢和她们住一起,那跟我住好不好?」
他拉着她进?屋,砰地关上门后,却没急着走?,只是抱着她,将人堵在门和自己?怀抱中间,嘴唇低低地蹭了?下人软软的耳垂,跟她解释:「本来是觉得现?在同居有点?早,一直忍着没提来的。」
「但是,」他有些?无语地气笑了?:
「我家小孩不应该是开开心心上大学的么,怎么天天净为了?寝室这点?破事儿烦啊。一下子就没忍住。」
「所以,」他微躬着背,低下头?和她平视着,问她:「宝贝,你愿意吗?搬出寝室,和我同居?」
平素总是冷冷淡淡的那双桃花眼此时在灯下却显得郑重而深情?,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程麦早就被惊喜和感动淹没,这会?儿被他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三魂七魄全丢,连装矜持都懒得再装,尖叫着扑过去抱住她,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我愿意!很?愿意!超愿意!」
*
池砚租的房子离学校不到两公里,很?大的两室一厅,奶油原木风的装修,简约又精緻,完全戳中了?她的取向。
程麦不知道他花了?多少时间,但想来应该费了?不少功夫。
开学这一周,想起偶尔几次下课找不见他人,她还不大不小闹过一场脾气,让他哄了?好久,这下知道原因后又感动又愧疚。
可一问起他,池砚只说还好。
后来她别?别?扭扭问他租金,结果这人也是「还行」两个字就给?她打?发走?了?。
不过这事池砚倒确实没说假话。
那次在恋爱后,林桐一听是高中同学,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正?主是何方神圣。
到底是拿她当亲女儿疼的,知道这个消息欢天喜地得不行,原本说好的每月一万的生活费又给?加了?五千,说是让他注意着点?,平时多承担一些?,不要让女孩子花钱。
也许是为了?锻鍊他的理财意识,林桐直接把一年六位数的生活费一次性转到了?他卡里,再加上高考省状元各种乱七八糟的奖金林林总总五十万上下,还有以前每年的奖学金压岁钱,现?在他那张卡余额都过七位数了?,哪怕这房子不便宜,负担起来也没什么压力?。
因此,他当时窝在沙发上,没正?面回答,只摸了?摸怀中人的下巴,问她:「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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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程麦勐点?头?,眼睛睁亮,是藏不住的那种开心:「砚砚,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吗?」
「嗯,」他摸摸她的头?,「是只属于我跟你的家。」
*
同居生活比程麦想得还要顺利。
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对彼此的生活习惯作息都十分熟悉,根本用不着适应。
更何况池砚本就能包容她所有的小毛病。
但有一点?例外。
关于晚上的休息时间。
某人一朝解禁开荤后,贪求无度。
上午有课还好,他还算体贴,一两次就作罢,第二天还任劳任怨叫她起床,在她犯困闹起床气的时候给?她穿衣服餵早饭送去学校,就跟个超级奶爸似的,把她当小孩子照顾。
但一到周末,就跟攒了?很?久的精力?全部都要发泄完一样,再不收敛。
让她充分见识到了?什么叫十九岁男大的含金量。
每次她不让他熬夜玩游戏看球赛,说光刺到她眼睛了?,他倒百依百顺,听话地关掉电脑,然后以此作为正?当理由?,抓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狠狠折腾一通。
也是那次过后,程麦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人租两居室的原因。
亏她搬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池砚要跟她发展纯洁的室友情?,傻傻地问人自己?住哪间,结果他愣了?下,回过神后笑得不行。
程麦问他笑什么,他摇了?下头?,看起来颇为无语,扶额感嘆道:
「跟我交往这么久,还能让你对男人这种生物抱有这么不切实际的纯洁幻想,是我的错。」
当时她一知半解,直到那次周末,程麦浑身酸痛的醒过来,首先感受到的就是他沉沉搭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和扑洒在自己?脖颈后的炙热而平稳的唿吸。
一个极具占有欲的姿势,从后将她搂在怀中。
因为睡得时候已经太晚,程麦当时人都迷煳了?,全靠池砚抱着她去浴室做了?简单的清洁,是以早上醒来时,蚕丝被下俩人未着寸缕,四肢绞缠,皮肤相贴,干燥而舒爽,周身都是对方的温度和气息,极尽亲密。
看着陌生的卧室,她才终于意识到池砚租两居室的原因。
哪里是为了?分房睡,根本就是为了?事后方便自己?!大半夜犯懒不想换床单了?,干脆抱着她去另一个房间睡。
直接物理性干湿分离了?。
诡计多端的男人。
只是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程麦的脑子里就开始不间断地闪过昨晚的种种。
被他拉着,从玄关,到客厅落地窗,再到床上,这人就跟疯了?一样,怎么喊累他都不听。
前期服务到位确认过湿润度以后,再也不管不顾,不管她嘴里是破碎不成调的呻|吟,还是呜呜咽咽的求饶,亦或是到最后有气无力?的骂人,反正?落到他耳朵里,都是鼓励他冲锋的号角。
其实和喜欢的人做这件事确实是快乐的。
不论是生理上的极致刺激,还是心理上的巨大满足,其他事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但俩人体力?差距实在太大。
这人常年泡在球场上,跑步篮球样样都来,爆发力?和耐力?都好的吓人。
但她呢,是个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坚决不坐的废柴体质,每回被他拉着胡闹,往往一次她意犹未尽,两次她觉得恰到好处,这人却才刚起了?个头?,到后半程就只有她软成一团任他为所欲为的份,再无力?承受。
昨天就是这样,她当时凭藉着最后一点?力?气,特意留意数了?一下。
五个……
一晚上,整整用掉了?五个。
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力?气,一到她身上就像用不完一样。
想到这,她憋着口气蓄力?良久,对着他紧实的小腿狠狠一蹬全当泄愤。
原本熟睡着的男生动了?下,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他迷迷煳煳睁开看她一眼,不仅没松开,大手反倒用力?将她往怀里按,在她身后贴得更紧。
黏人得不行。
耳边是他刚醒来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醒了??」
「几点?了??」
程麦咬牙,「十点?了?……你松开,我要起床了?。」
但他却没听话,手反而可恶地顺势上移,直到越过禁忌的边界,才舒服地喟嘆一声,像小孩子耍无赖一样一口否决她的要求:「不要。松开干什么,这样很?舒服啊,宝贝陪我再睡会?儿。」
「……」
说是睡。
可貌似现?在渐渐復甦的不只是他。
程麦被他这样抱着,想躲,可就拿点?地方,动来动去,只是给?本就烧得旺的火又添一把干柴。
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手上力?道骤然收紧。
搭在她身上的手臂青筋暴起,一条一条,在他冷白?的皮肤下,显得暴戾而性感。
察觉到了?危险,她艰难地半拧过身,推着他胸膛骂他干嘛大早上又这样。
可这种时候,这种场地,跟他打?嘴炮更是个错误的决定。
就像把心照不宣却只能秘密进?行的事挑明。
他再无顾忌。
池砚不会?跟她吵。
在这种时候他脾气好得没人道,不管她怎么挑衅都不会?生气,甚至还很?有耐心地跟她科普,这是成年男性早晨正?常的生理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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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页
语气一本正?经。
但眼神却早已不清白?,隐忍地看她一眼后,直接半撑着探起身,长臂越过她,到床头?柜里翻出能救命的东西。
听到熟悉的锡箔撕开的声音,程麦脑子都要锈住了?:「池砚!怎,怎么这里也有——」
话音未落,他已侧躺着,戴上东西时不忘低声好心解答她的疑惑:
「都说了?啊。」
「有备无患。」
说完,再度将她拉进?欲望的白?色泡沫海洋中,温暖而温吞,没了?夜里的急切和兇狠。
一如外头?摇摇欲坠的落叶,在秋日的晨光和微风里懒懒的晃动着。
第74章 全文完
01.
和南城不同。
北京总是四季分明。
进入十一月中旬, 气温一路走低。
金黄的银杏满地飘扬,红墙黑瓦,蓝天白云, 是晴朗的,也是冷冽的。
是这座古都最美的时节。
这天他们都没有晚课。
程麦在图书馆泡了半个下午。
也许是ddl临近, 她格外高效,把?英语精读课下周presentation的课件做好后?一看时间, 才五点出头, 离池砚下课还有大半个小时, 她把?东西收拾好后?跑去外国文学专区,意外发现之前被借走的《sister carrie》重?新上架。
图书馆里暖气很足, 程麦就地坐下, 人还在北京,魂却跟着嘉莉妹妹到了20世纪的芝加哥。
池砚顺着别人指的路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女生穿着枣红色的毛衣, 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同色系的红色蝴蝶结单鞋。
低着头, 满头海藻般的黑髮尽数垂落。
漂亮得不像话。
高中她就已?经?很漂亮了, 但始终带着点孩子气的幼稚。
可现在,只是那样不言不语地捧着书坐在地上时, 眉眼间已?经?是明?媚到耀眼的美,再无遮挡。
难怪, 他走过来, 就这短短一路,已?经?有三五个男生看似找书, 实际在她坐的那排架子那跟无头苍蝇样走来走去,眼神不时落到她身上。
肩膀被人拍了下时, 程麦还有些迷煳。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到了,自己丢在座位上的书包也被人拎在了手里。
「走了。」他下巴沖外头点了点,因?为在图书馆,声音压得很低。
跟着他进?了电梯,见没有人,她立马跳过去,双手抱着他手臂,有些惊喜:「你直接在外面?等我就好了嘛,干嘛还跑上来一趟。」
「嗯,」他淡淡点头,不置可否道:「下次说?这话前,记得先把?你手机带身上。」
电话打?几个,人都找不到。
见她心虚得嘿嘿笑的样子,池砚没话好说?她,摇了摇头。
刚走到图书馆门口,外头天已?经?是黑蓝蓝的了,和她进?来时全然两个世界。
外头凛冽的北风顺着开开合合的门侵扰进?来。
池砚看了眼她单薄的衣服,丢下句「在这等着」以后?,自己转身先出了门。
没多久,那辆熟悉的黑色大g就开到了路边。
因?为池砚在外面?租了房子,为了方便,家里干脆给他在北京买了辆车,权当他今年的生日?礼物?。
是以深秋时节,其他人要死要活地跟冷风缠斗的时候,程麦总能享受到自家专属司机车接车送的公主待遇。
尤其是早晚,温度接近零度时,看着外头唿吸间呵出白雾的行人,两相对比,她的幸福感和满足感总能在那瞬间到达巅峰。
看着开车的池砚哪哪都顺眼,觉得全世界他最帅的那种。
11月的天,飢饿和寒冷为难的不只是人。
到了住处以后?,程麦才刚下车,小区里徘徊着的流浪猫就跟捕捉到了雷达信号一样,瞬间跑了过来。
池砚停好车,看到的,就是被一堆大橘小黑团团围住的女朋友。
她手里几包冻干,笑眯眯地发着饭,挨个摸头宠幸。
才住了两个月,自家女朋友这「乐善好施」和「财大气粗」的美名俨然已?经?在附近这堆流浪猫里声名远扬,是名副其实的「猫王」。
这人不仅上学包里常带着几包零食,连他车里都被她放了点备用的罐头和冻干。
池砚靠在车门上等了会儿,她已?经?完全玩上了瘾,一边框框开罐头,一边夹着嗓子逗猫。
看到她暴露在外的手指关节才几分钟就已?经?被冷风冻红,池砚皱了皱眉,提醒她:「差不多回家了。」
程麦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神请求,但每到这种时候池砚就格外的铁石心肠,平时百试百灵的撒娇耍赖这会儿全都免疫。
「等会儿感冒了要,」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往家里走,结果瞥到她明?显不情不愿鼓起来的脸颊后?,到底心里还是有点儿软,半哄地说?了句:「乖,明?天你穿多点再来玩。」
但事实证明?,池砚的担心是多余的。
程麦也很意外,来了北京以后?,第一个寒流受害者,居然不是她这个脆皮。
这人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典型。
说?她穿的少,不让她在外面?久呆。
结果仗着自己不怕冷,在露天球场打?嗨了,几度的天就穿个t恤,暴汗几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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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生日?前一天晚上,光荣倒下。
就像所有嘴硬且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无敌自信的大男生一样,当程麦催他吃药时,这人根本没当回事,难得有点儿赖皮地嘴硬:「洗个澡睡一觉就好了」。
结果预判失误。
第二天一觉醒来,听到他努力压抑但还是没忍住破功的几声咳嗽,和明?显加重?的鼻音,程麦顿时傻眼,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有些烫。
「怎么办啊?很难受吗?我要不跟她们说?一声,今天晚上的聚餐取消吧。」
说?着拿出了手机要发消息。
看她跟个小尾巴一样,自己喝个水都要跟在身后?,池砚感动?之余又有些好笑,再三跟她保证真的还好,低烧而已?,才打?消了她生日?当天把?他扭送医院的念头。
只是这天晚上生日?聚餐的时候,程麦格外护犊子,任何想要过来劝他这个寿星喝一杯的,通通都被她板着张小脸给挡了回去。
谁来问都是:
「他吃了感冒药。」
「你劝他喝酒的话,我回家会跟他生气的哦。」
毫无杀伤力的威胁,倒真镇住了那群跳得不行的。
不让他喝,程麦自己倒是没含煳,仗着池砚今天有点理亏,立马蹬鼻子上脸,无视他隐隐威胁的眼神,笑眯眯地接过别人递来的啤酒。
毕竟机会难得。
自从?高三暑假升学宴喝大了折腾过他一次后?,池砚对她喝酒这事总是格外敏感,酒在家里就跟违禁药品一个待遇,看得很严。
结果就是,散场的时候,她脸蛋绯红,摸起来比他这个发低烧的人还烫。
不过好歹这次有他看着,没太过分,只是微醺上脸。
到家以后?,看她还能正常走到沙发上坐着,池砚稍微放了点心,给她倒了杯蜂蜜水以后?转身去了浴室。
结果正洗着头,浴室的门却被人突然推开。
他沖干净泡沫,睁眼一看,程麦目光直直地盯着他,鼻子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但整个人又很白净,安安静静地站在灯下,就像个瓷娃娃。
他有些疑惑,「嗯?」了一声,问她:「怎么了宝贝?」
「瓷娃娃」终于挪动?了下,沖他走过来,慢吞吞打?了个嗝:「砚砚,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还没拆。」
刚才还能走直线的人,这会儿反倒像是喝下去的酒发了酵一样,脚步虚浮,目光飘忽。
在他滴着水的身体?上来回扫了好几眼。
身为被人视线非礼的人,他倒是出乎寻常的淡定,大大方方站在那,不遮不挡,任她占便宜,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好声好气跟她商量:「那等会儿?让我先洗完澡。」
「不行。」
她话说?的温吞,但语气却很坚决。
没法和醉鬼讲道理。
池砚揉了下后?脑勺,无奈地嘆了口气,正要关水拿浴巾,结果她却三两步踏过了浴室湿淋淋的地板,直接走入了水幕里,和他面?对面?站着,咫尺之距。
三秒不到,全身湿透,白色的睡裙几近无物?地紧紧贴合着少女纤浓合度的躯体?。
他目光闪躲了下,好几秒才移开眼,跟她确认道:「……不是要给我看礼物??」
「对,」程麦点点头,踮脚吻住他的一瞬,那句呓语也消散在俩人厮磨的唇齿之间,「但是礼物?要在这里才能给啊。」
花洒压力强,水声砸在地板上,很大,池砚都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刚关掉水,就见她变戏法一样逃出一根黑色的丝带遮住他眼睛,踮起脚颤微微要在他后?脑勺打?结。
但到底喝了点酒,动?作有些迟钝,他又太高,不配合弯腰低头的时候她真的很难办到。
池砚就这么懒洋洋耷拉着眼睫,没迎合也不推拒,静静地看她折腾。
无关其他,只是此情此景,让他有点想笑。
知道的,是他生日?给他送礼物?。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位大小姐生日?把?他池砚当礼物?吧。
醉酒本来就不灵敏,程麦试了几次,最终还是失力跌落回原地,看着那张气定神闲的俊脸急了,烦躁地拿丝带拍他胸膛上,直接要求他:「你自己系一下。」
池砚拎起看了两眼。
不透光。
看起来不像是顺手从?蛋糕盒子上抽出来的廉价丝带,反倒像是早有预谋特意准备好的。
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从?丝带落回到面?前这人脸上,要笑不笑地看着她:「怎么还生上气了?不能不系?」
理由随口就来——「我怕黑,你知道的。」
但没想到,这次程麦格外坚定,用力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他挑挑眉,笑问。
程麦真没想到自己送个礼还这么难。
差点就要打?退堂鼓了,但不想自己艰难做好的心理建设功亏一篑,最终还是先撑不住,羞恼地跺了下脚,告诉他:「因?为给你的礼物?,只有这样,才好意思?送出去。再问作废!」
这次,她确实多虑了。
别说?插嘴,池砚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她刚说?完,他已?经?飞速拿丝带缠好了自己的眼睛,利索地打?了个结,「系好了。」
生动?展示了男生在某些时候嗅觉能有多敏锐,人能有多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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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页
虽然程麦说?的语焉不详,但他又不是傻子。这傢伙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直视他都不敢,典型要干坏事前的心虚。
听她有要恼羞成怒反悔的趋势,他在某些方面?总是准得要死的第六感立马遏制住了自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冲动?,直觉这个礼物?如果因?为他一时嘴贱或者因?为该死的好奇心没收到,绝对会懊恼遗憾到死。
……
视觉被遮挡后?,其他的感官开始放大。
他能感觉到,花洒被程麦重?新打?开。
但比水更柔软更温热的触感,是她一路顺着水往下的唇和手,触感清晰。
擦过他清晰的下颌线,擦过他锋利的喉结,直至平坦宽阔的胸膛,沟壑分明?的腹肌。
很明?显,在最后?一块腹肌那,她的唇停留驻足的时间明?显多了一会儿。
池砚的心也随之悬了起来。
之前内心那个大胆又离谱的猜测,在最关键的一步前,一一得到了证实。
也就导致这一刻,显得格外让人紧张。
他喉结上下滑动?着,艰难吞咽一下,刚要出声,随便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下一秒,瞳孔因?为受到刺激而急剧收缩,整个腹肌核心瞬间绷紧。
与此同时,喉咙间溢出一声重?喘。
幻想过无数次的美梦终于成真。
虽然梦境里已?足够让他疯狂。
但直到此刻,他亲身体?验过以后?,才知道,梦里的感觉,根本与此无法相提并论一分。
这世上,不会有比程麦的嘴唇更柔软更美妙的存在了。
他发誓。
那种感觉,就像踩在了云里,脚步都是虚浮的,时刻担心下一秒随着公主收回她的恩赐,整个人会立刻、从?云端、狠狠坠落。
他半借力地倚在墙边,缓过一开始的冲击后?,原本无力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插入了她后?脑勺密密的发间,随着她给的节奏,有一下没一下地收紧,或轻或重?地在她头皮上按着。
因?为第一次尝试的害羞,半跪在地砖上的程麦一直没敢抬头,直到感受到后?脑勺上的力道加重?,想抗议,这才发现,本应该好好遮住他眼睛的黑丝绸,不知何时已?松松垮垮滑落开。
而素日?里总显冷漠锐利的那双桃花眼,此时因?其主人深陷情|欲,早已?氤氲上了一层薄雾,迷濛而混沌,再无清白可言。
不知道盯着她这样埋头卖力的样子多久。
她的眼睛瞬间瞪大,惊讶和害羞双重?情绪叠加之下,人下意识地要弹起来了,却忘了此时的现状。
她舌尖和牙齿一下刮擦过去。
只听少年一声低闷的吼声,巨大的感官冲击下,他只来得及用最后?一点神智狼狈地将?她拉开。
下一秒,一阵暧昧的气息爆发开来。
而她,终究是因?为避开得不够及时,下巴和锁骨上也无可避免地沾上了些许刚才「干坏事」留下的痕迹。
更多的,都顺着中间的线,缓缓地流了下去。
整个变化发生得太快。
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那样愣愣地跪坐在原地,抬眼看他,眼神懵懂。
还没彻底消散的酥麻余韵,再配上心爱的女孩懵懵懂懂的眼神。
更要命了。
每一个毛孔都在痛快唿吸。
爽得要命。
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能不能天天都生日?啊,草。
靠在墙上,池砚笑闭着眼,回味了下,但也就放纵了两秒钟,怕地上凉到她立刻将?人拉起,一面?拿大拇指帮她擦掉残余的痕迹,一面?笑得浪荡,大开大合地吻了上去。
俩人睫毛轻颤着厮杀的间隙,他终是没忍住心底的开心和得意,扑哧一笑,哑声道:
「谢谢宝宝,真是好大一份礼物?。我好喜欢,真的,喜欢死了。」
程麦被酒精麻住的脑子这才慢慢反应过来。
她眨眨眼,后?知后?觉开始难为情,胡乱擦了把?嘴,强装淡定,可口腔刚被撑住太久太大,好像肌肉都没恢復记忆,刚开口时话都说?得有些不太利索:「哦,你、你喜欢就好,反正也就生日?这天又!那什么,你先洗吧,我先走了。」
说?完就要熘。
但手上的桎梏却一直没松开。
她动?了下,示意他放人,可池砚眼风不动?,只是眉尾微扬,笑问了句:「你急走干什么?」
「……」
「这么珍贵的礼物?,我是不是得、」他顿了下,才补全道:「礼尚往来一下?」
「……」
他笑:「不然不太礼貌?」
说?完,他微微抬手,将?黑色的丝绸扯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绕着她细弱的脖子灵活打?了个结。
整个过程不紧不慢,甚至还饶有耐心地帮忙调整位置,慢慢把?黑丝带蝴蝶结垂下的两条带子从?后?挪到前头来。
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个杰作一般,他垂眸欣赏片刻后?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轻笑。
后?续那一晚俩人有多疯,程麦第二天醒过来时都不愿再回想。
一想,就会羞愤而死。
其实一开始,她是有些理智在的,被他抵到浴室墙上的时候,还记得提醒他在发烧,要注意休息,不肯配合他胡来。
结果这话,却像是另一种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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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躬着嵴背,靠在她肩膀上沉思?两秒,而后?忽地笑着抬头,夸她:「宝贝说?的很对。」
下一秒,程麦直接被人打?横抱起,周围背景模煳了一瞬。
再次聚焦时,程麦发现她已?经?被人抱着坐在了沙发上。
不知是浸润了水雾,还是单纯的汗水,整个人从?头到脚湿漉漉的,但因?为发烧,白皙的俊脸上多了一层平时看不到的粉红,眼神混沌,像被沖昏了头脑。
「我不能激烈运动?,」他停顿一秒,告诉她:
「所以,今晚就靠你了,宝贝。」
「要不要试试自己掌控,嗯?想要什么节奏,什么力道,都由你来决定,好不好?」
程麦坚信,当时一定是这人嘴角的浅笑太妖孽,太蛊惑人心,所以她才没忍住,真被他哄着扶着腰抬起臀。
他描述的足够让人心动?。
亲身体?验过后?,她发现,池砚没骗她。
沉闷的细沫声中,那种主导的新鲜感和满足感让人上瘾。
她很喜欢。
证据就是在男生白皙修长的脖子上留下的好几道刮痕,第二天还泛着明?显的红。
但她男朋友也是个根本不知羞的生物?,隔天就这么大剌剌地带着厮混罪证去上解剖课了。
被人注意到时,不仅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倒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配上脖子上的点点痕迹,有种浪荡公子哥的败坏感。
脸上那股春风得意劲,隔八百米其他人都能嗅到,仿佛在无声炫耀自己媳妇有多爱他。
于是瞬间沦为大家转移注意力和泄愤的对象,被一通好怼。
诸如:
「请偶尔也当个人,ok?」
「哪怕欲盖弥彰也好,弄个创口贴稍微遮遮呢哥。」
以及
「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死得快」。
然后?就被池砚一顿暴揍。
武力镇压。
逼着那傢伙把?话收了回去。
02
池砚生日?过后?没几天就到了十二月末,冬天的严霜彻底将?首都层层包裹。
北京很大,每天都有怀揣着满腔热情而来的新人,也有遗憾退场的败将?。在这座钢铁森林里,他们犹如太仓稊米,可能几天过后?,周围都无人知晓。
程麦关注不到人。
但对小区附近流浪动?物?的动?向,她了如指掌。
碰到咪咪的下午,是干燥的初冬傍晚。
她那时突发奇想,要在家吃火锅,下课后?拉着池砚去超市狠狠扫荡一通。到家等池砚停车时,她一转眼,就发现了缩在车位角落里的新傢伙。
一只小小的中华田园犬。
不知道是不是跟人打?架输了,脸上有明?显带血的伤口,正趴在地上唿哧带喘,见她靠近,却没有半点警惕,尾巴反倒摇成螺旋桨。
程麦乐呵呵地,正要伸手去摸,正巧车门砰地一声响,把?狗惊了下。
她不满,回头骂他:「砚砚你小点声,吓到它了。」
池砚看到毛髮结绺的小狗,直觉不卫生,眉毛拧着,声音冷冷淡淡地提醒她:「你玩的时候离它远点,别碰它,等下被咬了还要带你去打?针,又哭。」
程麦喜欢动?物?,但有分寸。
知道流浪狗可能除了细菌,更有携带狂犬病的风险,所以硬是忍住了,支使着池砚去外面?等便利店买了包火腿肠,才隔了点距离投餵。
结果这一喂,狗就跟认定了她似的。
等池砚放完超市里买的东西,下来叫她回去吃饭时,这狗就跟装了gps定位一样,也自动?自发地跟在她脚边。
天色越沉一分,就越冷一分。
看到它被吹得瑟瑟发抖还要寸步不离跟着她的样子,程麦顿时心就软了,拉长着声音喊他名字,又扯着他的大衣衣袖不让人走。
男生无动?于衷,装看不到,只问她:「磨蹭什么,刚刚不是下课还在喊饿?」
他不接茬,没关系,程麦最懂怎么在这种时候一招拿捏让他妥协。
她抿着唇瘪着嘴,再次抬眼看他时,大眼睛湿哒哒的,满是祈求,看起来就跟身边的小狗一个德行。
仿佛他要是敢说?不,当场就能哭给他看的架势。
沉默对视三秒后?,他率先撇开眼,揉着脖子低声骂了句草,语气满是无语。
程麦知道这是答应了的意思?,但不敢太得意忘形,还在努力咬着嘴唇憋笑,就听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
「想笑就笑吧,别忍了,」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还不知道你。就会来这招。」
见目的达到,他的微嘲也挡不住程麦的好心情。
她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腰一通乱晃,头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的,赖皮极了,嘴里好听的话就像不要钱一样慷慨:「砚砚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是全世界最善良最帅气最好心的人~~」
虽然嘴上很不屑地说?着「马屁精」,但程麦抬头那一瞬,并没有错过他嘴角一闪而过的笑,知道他是默认了,激动?得跳到他身上连连亲了他好几下,抱着他的脖子笑声就没停过,像个小愿望得到满足后?就欢天喜地得像得到了全世界一样的小孩。
池砚猜到了她会很开心。
毕竟他很清楚,程麦从?小有多么想养宠物?。
小时候碍于她妈的威压,提了就是「你要是敢往家里带动?物?,你就跟它一起打?包滚出去流浪」,这话池砚都偶然听到过几次,可见她妈态度多坚决,程麦这怂丫头就是再心痒痒也不敢去挑战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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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页
后?来她妈去世后?家里一团糟,没多久又搬到了他家住,根本没有合适的场合。
其实洁癖的人基本都不喜欢这种长毛动?物?。
难收拾。
林桐是这么觉得,他也是。
之前哪怕心知她有多喜欢小动?物?,池砚也必须得尊重?他妈家庭女主人的地位。
但现在,两人单独住一起了,哪怕他依旧觉得养这么个小东西是真挺麻烦的,但,如果能让她这么开心的话,那就麻烦着吧。
但池砚也是有要求的,跟它约法三章:
「我去拿个纸箱子过来。先说?好,带回家可以,但狗做完检查打?完疫苗前,不能碰它,不准跟它玩,能做到么?」
这会儿他说?什么程麦都无有不应,头点得像土拨鼠:「yes, sir!」
她答应得很快,生怕他反悔,后?面?也没耍赖,确实带小狗检查前那两天乖乖守规矩,没碰一下,只是不知道从?哪联繫到一个同城宠物?店的老闆,在微信上框框下单,发泄自己快要漫出来的激动?劲。
结果就是,池砚隔天给她拿了六七个快递,从?狗粮到狗窝,从?狗的衣服到diy定制的绳子,什么都有。
对他态度也格外热情。
兴沖沖拆完快递,见他抻了下背,立马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说?要给他捏肩。
说?是捏,其实她那点力道,落在池砚的肩胛骨上,就跟软趴趴弹琴一样,权当她在挠痒。
不过他倒没拒绝自家女朋友难得的殷勤。
大少爷似的趴在沙发上享受了会,听到一边的狗叫声,才侧过头,觑她一眼,问她:「狗叫什么?」
「咪咪!」她答得清脆。
「……」池砚提醒她:「这是狗。」
不是猫。
以及,这狗已?经?长得够土狗了,真不能取个稍微洋气点的名字吗?
看他就差把?「请别指鹿为马」写脸上了,程麦哼了一声,不喜欢自己的取名品味被人质疑,直接回怼:「你懂什么?没听过那句老话啊,贱名好养活。你看它都混成流浪了,不得取个草率点的名字压一压。」
「再说?了,一家不容二狗,谁让我已?经?有只狗了呢,」她熘了下他干净的下巴颏儿,暗示意味十足,又笑容满满说?道:
「要猫狗双全的人生,就只能委屈它这个后?来者忍辱负重?,当猫了。」
「所以,针对咪咪这个名字,还有意见吗?」她眼眸弯弯,人畜无害的和气样,语气却很危险。
池砚相当识时务,被她抓得轻嘶一声,头又埋回手臂间,闷闷的欠欠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哪敢。一家之主,你开心就好。」
那几天程麦是真的很开心。
新得了个心心念念的宠物?,每天都兴奋的不得了,每天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跟小狗玩,连男朋友都要往后?稍稍,池砚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答应她养宠物?到底是不是个正确决定。
但,好景不长。
领回家不过才三四天,就出了意外。
那天是周六的早上。
因?为前夜胡闹了好久,九点多日?头都顺着窗帘爬上床中央了,窗上两人依旧在被子下拥着,睡得很沉。
门铃响起的那一刻,她烦躁咕哝一声,立马毫不犹豫地躲进?被子里。
耳朵被人亲了下,迷迷煳煳间,程麦听到了他出去的动?静。
没过多久,门铃声停,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她紧皱的眉毛松开,正要重?新睡去,可才刚培养出睡意,就被他叫醒。
经?验丰富,池砚甚至很清楚她要发多久的起床气,没跟她多嘴,把?人薅起来后?耐心地帮她穿衣服,等她终于神智归位要往后?倒赖床的时候,才扯住她胳膊把?人带下地,告诉她:
「麦麦,先别睡了,那狗不是流浪狗,主人找过来了。」
一句话,像扔下个地雷,瞬间把?人炸醒。
了解到小狗是跳窗从?一楼跑的,又核实过主人身份以后?,事情的流程也就清晰了很多。
把?小狗送出门的时候,池砚第一次觉得,如果真有第三次世界大战,爆炸程度也不会比现在更严重?了。
那头家长带着小孩和狗欢天喜地走了。
结果门一关,他这边的小孩彻底失控,原本强憋着的眼泪扑簌落下,跟珠子似的往下砸。
池砚睡衣胸口那片被她哭湿好大一片,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好声好气哄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硬是等人哭累到睡着才把?她放回床上,拿毛巾给她擦脸时都泛起了红,可见哭得有多狠。
几缕碎发因?为出汗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熟睡的样子,真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虽然那天醒过来后?程麦看起来迅速恢復如常,不见半点异样,后?面?几天甚至还能说?说?笑笑,再不提起小狗,但池砚知道,她其实还是没走出来,好几次回到家突然就会看着自己之前买的那堆东西发呆。
有的时候并不是只有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至少对池砚来说?,程麦不需要哭,只是把?情绪都憋在心里,就已?经?够让他心疼得要死了,只想用尽一切法子让她露出一个真心的笑。
12月16日?,北京下起了第一场雪。
那天下过课,池砚告诉她实验室突然有点事,等会得留在学校,陪她吃过午饭后?就送她先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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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页
下午的天是灰败的白,阴风怒号,将?纷纷扬扬的雪花卷至半空,漫天飞舞。
室内却温暖如春。
程麦身上穿的很单薄,只有一件她洗过澡后?从?池砚衣柜里翻出的宽松t恤。
坐在地毯上看了几集综艺,正昏昏欲睡,门却突然滴的一声响。
池砚带着新鲜的风雪气进?了屋。
黑色的短髮和大衣肩头还有被融化的雪子打?湿的痕迹。
见他回来,程麦的瞌睡虫一下子被赶跑,兴沖沖地起身跑到玄关那,正要抱住他好一顿撒娇,但一声细细的狗叫声却让她僵住了动?作。
下一秒,就见他黑色大衣口袋里什么东西挪动?了几下。
紧接着,一个拳头大的毛茸茸的小狗头钻了出来,圆熘熘的眼睛像两颗桂圆,躲在了白色毛髮下,此时正好奇地歪头盯着她,萌得人心肝颤。
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
程麦嘴唇发干,艰难地挪开和小狗的对视视线,抬头看向含笑的男生时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砚砚,这是?」
池砚:「这是你的小狗。」
他选的,是一只博**犬。
很小,没他巴掌大。
对于这个选择,程麦惊喜之余很有疑问,问他为什么想到要买博美,他答得没有半点迟疑:「不是跟你挺像?」
看着颜值爆表的小狗,她眨眨眼,根本按捺不住心底的窃喜,咳了一声,故作矜持问他:「哪里像?」
狗被她抱在怀里,同样睁着个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神态。
池砚沉吟两秒,知道她想听什么,但那点恶劣又无聊的犯贱欲望上来了,故意逗她:「傻得挺像。」
「池砚!」
被她点名,池砚哂笑一声,双手插兜慢悠悠回卧室换衣服,却没告诉她,其实刚才他说?的是实话。
是傻得挺像的。
不是损她,就是真有种傻气的天真,娇憨的甜。
*
在给小狗取名这件事上,程麦充分体?现了自己绝对不以貌取狗,相当一视同仁。
听到这个身价上万的赛级博美犬最后?被她「餵」来「餵」去的时候,池砚没了任何想法,只木着张脸说?:「答应我,以后?给咱俩孩子取名的时候,放弃你『贱名好养活』的原则好吗?」
「……」自己的品味被人质疑总是件让人相当不爽的事,以至于她都没发现他话里更重?要的信息点,不服气地为自己辩护:「你懂什么。叫『餵』有什么不好。一个单字,掷地有声。」
说?完,又嘟嘟囔囔道:「再说?了,认真取名,万一到时候又跑来个人要把?它抢走怎么办?我这次要控制自己,先不投入太多感情,免得伤心。」
明?显的ptsd。
听到她委屈巴巴的反驳,池砚无声嘆了口气,什么话都没了,怜悯地看了眼被她抱着的小狗,然后?非常迅速坚定地变了立场
一面?耐心安抚她:「放心,正规机构,签了合同的,谁也抢不走你的。」
一面?丧心病狂毫无原则地改口:「餵这个名字确实取挺好,多言简意赅,多通用。出门找狗都不用怕名字喊不出口了。」
不过看她对着餵快软成水的眼神,池砚就知道,什么「先不投入太多感情」,这种话听听就算了。
果然,恢復「狗主人」这个尊贵的身份后?,她就跟满血復活一样,再不见之前的怏怏不乐,每天下了课一秒都不带在学校磨蹭的,飞速赶回家。
平时那么怕冷又懒一人,一天能主动?拉着他下去遛狗四五回,跟餵一起在小区疯得满头大汗才肯回家,还被这个社?牛带着认识了小区里很多铲屎官。
虽然,这事还让某人不大不小地吃过一次醋,并且没收了餵所有的玩具整整一天,以示对它引狼入室的惩罚。
程麦后?来总拿这事嘲笑他,但池砚却觉得自己的惩罚相当合理。
他还记得,那天实验室有事,周六那一整天他都在学校。
晚上到家把?车停好后?,却意外撞见了非常不和谐的一幕。
小区华灯初上。
7点过后?不少人牵着狗在绿化区里玩。
自家那个傻狗正围着另一个男生牵的比熊狂舔,程麦被困着走不了,只能一脸尬笑着跟那人闲聊。
池砚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那边,本来要打?电话的手也放回了兜里,就那样好整以暇地看着那边。
直到餵察觉到不对劲。
虽然这狗色胆包天,差点通敌叛国,但显然危机意识很到位。
隔着八百里嗅到了金主的气味后?,立马放弃了讨好心头好小母狗。
程麦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扯得一抖,顺着它四脚撒欢的方向看过去,脸上立马露出个和餵如出一辙的大大笑容。
她回头,急沖沖对后?头男生道了句谢:
「谢谢你告诉我的狗粮和行为训练方法,我男朋友来了,我先走啦!」
甚至都等不及回应,一人一狗就冲着池砚所在的地方脚步轻快飞奔而去。
*
刚在池砚身前站定,气息都还匀下来,程麦就迫不及待地让狗儿子展示刚学会的技能。
「喂,坐下。」
小狗双脚併拢,乖乖坐下。
「喂,躺倒。」
小狗立马半扭着身子倒在地上,侧着头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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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态可掬。
程麦十分得意,「怎么样,厉不厉害?我今天刚教会的。」
池砚不置可否,挑挑眉,状似随意地问她:「怎么教的?又去看教程了?」
「网上教程根本没用,就刚那男生,你看到了吗?他教了我几招,又训练了餵一会儿,它就会啦!」
绳子早被池砚接手,程麦蹲在地上,被打?滚的狗子逗得咯咯笑,结果发现这人的反应从?始至终相当平淡,有点郁闷又有点不满,站起来手肘拐了他一下:「你怎么就这样反应?」
他淡淡反问:「我怎么了?」
程麦指责他:「你这样不热情,会挫伤餵的学习积极性。」
仿佛就在等这句话,他秒答:「那就不学。」
「……」
池砚二连击,语气有点沖地问:「学了干嘛?上街卖艺表演赚钱?还是有什么狗界技能大赛要它参加。」
好吧。
有点道理。
不过池砚这反应,确实有点出乎她意料。
程麦被他拉着往家走的时候,有点纳闷地看了眼某位莫名其妙不太爽的人,忍不住低声嘟囔了句:「真意外,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会疯狂push自己儿子的魔鬼家长呢。」
毕竟他不就是在池正山这套教育理念下成长起来的。
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了。
程麦脑子里还在天马行空地为俩人以后?还没影的孩子松口气,身边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她看过去。
只见刚才某人还崩得紧紧的侧脸此时却忽地松动?了,唇角终于不再是冷冷的平直的弧度。
顶着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程麦有点不自在:「这么看我干嘛?」
「这是我儿子啊。」
「昂,你难道想不认帐?!」程麦惊怒。
他忽地嘴角扯了下,心情大好,停顿一秒后?问她:「那我们都有孩子了,怎么,也不见你改个口?」
见她不说?话,耳朵却悄悄烧了起来,池砚笑得更开了,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逗她:「妈妈应该叫爸爸什么?」
「……」忍无可忍,她反击:「那爸爸应该叫妈妈什么。」
「老婆。」
他说?的飞快,几乎是脱口而出,像已?经?叫过成千上万次,没有半点犹疑和不自在。
然后?又开始目光灼灼地催她:「到你了。」
「……我又没说?你回答了我也要回答。」
正好电梯到了,程麦直接把?这对狗父子丢到身后?,自己小跑着冲进?电梯里。
面?上一派镇定。
但耳朵上那一片红透的皮肤终究还是泄了密。
池砚一手牵着狗,单手插兜站在原地,兀自低头轻笑了声。
也不急。
现在不愿意叫没关系。
反正到了晚上,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叫。
03
冬去春来,四年弹指而过。
在几个行业实习过后?,程麦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靠勤奋发家致富,也註定受不了领导的pua和公司的kpi,因?此早早调整了目标,决心毕业后?在大学混个英语老师当着,做一条幸福轻松的咸鱼。
本校读完研究生后?,程麦选择前往英国读博,池砚则在五年制本科读完后?,拉着江越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按照他之前的计划开始创业。
异国恋开始的那一年,程麦格外不适应,她从?没有跟池砚分开如此长的时间过,忙于学业的间隙,还要照顾自己,照顾小狗。
俩人进?入了全新的生活环境,身边出现了彼此从?没听过的人,很多时候,尽管有心分享,但总是有种无力感。
就像隔靴搔痒,总是有着一层看不见但的确存在的隔阂。
更别提俩人之间还有八小时的时差,大半的生活作息都完全错开,很多东西,过了几个小时再延迟分享或得到回应时,总不再是一开始的心情。
异地恋偶尔几次团聚,池砚创业初期百忙之中抽空来看她,俩人也把?大半的时间花在了床上厮混。
所有的语言,在这种时候都格外苍白,只想用尽每一分每一秒,去感受对方的唿吸,体?温,力量,将?它刻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却总是治标不治本。
短暂的相聚过后?是更大的空虚。
前一天俩人一起走过的异国小巷在遛喂,第二天,都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
回到公寓里,刚被他顺手修好的灯泡、从?国内给餵带过来的零食玩具,厨房的中岛台前……所有地方,仿佛都带着他的气息和影子,时时刻刻在提醒她,池砚来了,又离开了。
那种孤独感,瞬间变得让人难以忍受。
每次他走后?,程麦都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戒断。
到第二年,她不再让池砚过来看她,总想着自己再努力一点,提前毕业就好了。
但变故和转机也就发生在那时候。
那阵子他们各忙各的,很多时候根本对不上号。
临近毕业,她压力巨大,连熬了好几个通宵,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导师的松口,告诉她论文通过,澄迈下意识地打?给了池砚。
然而,第一个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她不死心,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这次终于被人接起。
却是他公司技术部那个同校学妹的声音,告诉她:「学姐,砚哥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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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顿一秒,她解释道:「磨了两个月终于拿下了那个大合作商,晚上庆功宴我们都特别开心,有几个男生把?砚哥给灌醉了。」
背景音里还有自己给家里买的那个小家居机器人的声音。
所以,这女孩子在她和池砚的家里。
哪怕她听到了听筒里另一个男生模模煳煳的声音,知道并不是孤男寡女独处,可心里却依旧、极其、非常地难受。
状若无事地正常结束通话后?,程麦所有的好心情都荡然无存。
有女生在自己家里帮忙照顾自己喝醉的男朋友,看得见摸得着,对他的动?态了解得比她这个正牌女友还清楚。
光是想到这些事,她就像被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一样的难受,脑子里会不受控制地冒出很多画面?自我折磨。
公寓里安安静静,餵察觉到了她低落的心情,主动?跳到她怀里蹭来蹭去,试图安慰她。
几个小时后?,手机响起,池砚打?来的,国内清晨六点的样子。
这是俩人固定的通话时间。
如果她人还在国内,程麦根本不会接。
但出国以后?,他们就有过约定,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有多生气,都不可以不接电话、拒绝沟通。
因?为会担心对方的安全。
在电话挂掉前,她接了。
电话里池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低笑了声,问她:「老婆,怎么了,今天这么久才接电话。」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程麦心底本就翻江倒海的难过和委屈瞬间没顶,她没说?话,池砚却误会了,看到了昨天那通短短几分钟的通话记录,好脾气地跟她解释:「宝贝,你老公昨天要被他们给灌死了,现在醒过来头还炸得疼,真不是故意的。」
以为是自己打?电话时间太短才让她不开心。
显然,对被灌酒后?的事,还有那通电话被谁接的、说?了什么毫无印象。
这个傻子。
她愈发委屈,可能吸鼻子声音太大,电话那头也察觉到了,安静一剎后?,池砚再开口时明?显有点急:「怎么了宝贝?哭了?」
被池砚惯了这么多年,她不再是那个会吃醋却憋着自己难受的女孩子。
哪怕哽咽到说?话都断断续续,她还是坚持着把?昨晚的事告诉了他,而后?坦诚道:
「我知道你没做错什么,她也没有,但可能是我太小气了,真的就是好难受。这阵子,我们都好忙,感觉有的时候话都没能好好说?上几句,可是你们却在一个公司,为同一个创业目标在努力,为实现它而开心。这种感觉就好像,现在有人离你的生活,远比我更近。」
「我好介意,介意到现在都不想跟你说?话了。」
「砚砚,你先不要打?电话给我了好不好?等我冷静下来我会再联繫你的。」
情绪上头的时候,她害怕说?出一些会伤害到两人的话,根本不想多沟通,接他电话的目的只是为了最后?这句。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她说?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復心情,是真的。
因?为她就是一个会非常情绪化的人,在难过的时候会反覆想到更难过的事,不断叠加着,悲观到恨不得地球毁灭,但等过了那个劲,好像又觉得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
哭过之后?睡了长长一觉,醒来后?哪怕还在不愉快之中,她也习惯性地给池砚发了条消息,报备行程后?才带着餵出门,在家附近的公园里玩了很久。
也许是大自然的开阔治癒了她的心情,她终于平静下来。
坐在公寓楼下的长椅上,她一边感受着英国久违的阳光,一边拿出手机。
只是这次,嘟嘟声中,还没等到他接起电话,原本乖乖趴着的小狗却突然像疯了似的往前爆沖,扯得她胳膊一阵抖动?。
这种情形太熟悉。
程麦愣愣抬头,就见那道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奇蹟般的出现在她眼前,餵正围在他脚边,兴奋地直绕圈。
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宿醉和长途飞行的叠加作用下,他眼睛都有了红血丝,却只是定定地望着她,很久,久到仿佛想要透过目光把?她刻进?自己的身体?里。
英国初夏的晨光落满他的肩头,让那张清俊的脸在风尘僕僕之下多了一丝异样的温柔。
见她嘴唇微动?,他浅浅笑了下,先她一步说?道:「麦麦,你不想跟我说?话,那就让我来说?,好吗?」
「我在来的飞机上,想了很多。」
「你说?我没做错什么,不对,」他摇了下头:「都让你这样难过了,我怎么会没有错呢。」
「但也确实会觉得无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给你更多安全感。」
听到这话,程麦心颤了一下,嗫嚅着想开口,却被他食指轻轻堵上。
「宝宝,我现在有点紧张,你让我一口气说?完,好吗?」
「你觉得有人离我的生活更近,觉得我跟她在为同一个创业目标努力,这话你得撤回,」他笑:「忘了你之前骂我的吗,无情无义资本家。我支付报酬,购买她的脑力劳动?成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努力创业,我想更快作出成果,只是为了在这一刻,说?这些话的时候,能更有底气。」
说?着,他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緻的小盒子。
程麦不敢置信地捂住嘴,视线迅速开始变得模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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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她,眼眶却在不知不觉间变红,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接着开口:
「语言也许始终是苍白的,那,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让我用行动?,用余生去向你证明?——」
「我会一直爱你。」
程麦又哭又笑,「得到法律的保护,那我可能会更小气了,也会管你管得更多,你会觉得困扰的。」
「没关系,我也很小气,」他眼里像是有波光在闪动?:「而且,我喜欢被你管着。对我来说?,你的在乎从?来都不是、也不会变成困扰。」
「所以,麦麦,请一直这样管着我。好吗?」
人们总爱见证有情人终成眷属。
尽管异国他乡,语言不通,肤色各异,但没有关系。
爱从?来都是用眼睛在说?。
而理解爱,是人类共通的本能。
阳光下那枚戒指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光茫,过路人纷纷驻足,含笑地看着这对青年男女,怀着最简单最真挚的祝福,不断起闹道:「say yes!!!」
路对面?的街头艺术家注意到这边的情景后?,直接中断了原本的歌曲,应景地弹唱起了《perfect》。
餵被热闹感染者,想闹,却被池砚一个手势指挥着,乖乖趴在一旁。
一切都刚刚好。
望着那双似乎只看得到她的黑眸,她用力点了点头。
冰凉的戒指穿过无名指的瞬间,滚烫的泪水随之重?重?砸落。
但这次,是为了喜悦而流。
可池砚却没急着起来,沉默三秒后?,他忽地勾住她的尾指,问她:
「拉钩吗?在一起,永远。」
「嗯,拉钩。永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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