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源王座》 第1章 重大失控行动 夜幕已至，黑夜中的都市闪烁着绚烂夺目的霓虹灯光，那是象征着繁荣与兴盛的光芒。 但今夜，热闹逐渐转化为无尽的恐惧。一个小时前，城市内某片区域驱散了所有人，并被警戒线包围住，其目的就是让某种危险源头处于可控范围之中。 嘹亮的警笛声响彻了一路，在光芒照耀的路面上，唯有一辆通体灰白的装甲车，负载着无数民众的期待前往封锁区域。 “异构体的生命特征发过来了。”在不算宽阔的车内空间，一名全副武装的技术人员在电脑前，宛如钢琴一般快速敲击键盘。 “给所有人的终端都发一份，都必须给我仔细看，不能错漏。”命令的口吻来自靠近车头坐着的一位身材魁梧的男性。 他的头部被配套的头盔装甲包裹，无法一睹面容，但身份显然是队长。他的左右各端坐有两名警卫人员，一样武装得十分齐全。 “没想到亚循环指数竟然达到了44％，这感染等级可是属于高危级别的……”坐在队长身旁的一名身材苗条的警卫员发出感慨，传来的是女性的声音。 “能力是气流掌握，虽不知道真实的威力，但配合这么高的指数，不用苦想也知道任务非常棘手。”又一名警员对此发出了不安的声音。 然而这时，坐在中间的队长发话，语气中充满了决绝:“无论目标棘不棘手，我们都要牢记自己的使命，哪怕豁出性命。” 尽管如此，可队长突然想到了那些失败的案例，不由得在心里捏了把汗。 他们这支小队在警卫局工作了十余年，积累的经验相当丰富，执行力毋庸置疑是很高的水准。 无论所执行的任务有多么难或多么简单，他们永远都抱着认真、谨慎、严肃的态度去完成，因此他们在城市民众的信誉度很高，有“城市守护者”的美称。所以现阶段的任务有多么艰难，他们都必须豁了命去完成。 “我们与警戒线外的人员取得了联系，他们批准我们进去了。” 几乎是技术人员说完话后的三秒，队长就随即发出命令的口吻:“我以城市防卫队队长身份的名义，所有人，彻底检查随身携带物品有无问题和缺漏！” 命令一下达，所有人迅速从携带的枪支上拆下弹夹。做出标准的检查动作后，又在三秒内装回弹夹。 所有人报告准备完毕后，队长以军官般的口吻严肃道:“开始行动！” 装甲车加速到最高马力，猛然冲破一道道光影，在可见的路面留下了转瞬即逝的残影。 灯火繁荣的都市，此刻寂静得如同鬼都，但装甲车警笛声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寂静。 在一处大型商场门口的广场刹车后，装甲车的后门缓缓打开。 开门的途中，两架纯黑色的无人机从装甲车上方飞出，它们飞到半空中，又迅速钻入了林立的大楼。而最后出来的全体警卫人员也准备就绪，后厢门完全打开后，几个被钢铁武装的人形跳出。 以队长为首的队伍，奔跑在宽阔的步行街上。他们身上的装甲智能化程度很高，每跑几步，后背的推进器就向前推进一段距离，为其节省掉许多的体力。 能让他们装备的如此齐全，这也暗示了任务——抓捕异构体的难度极高。 异构体，顾名思义是人类经由一种能量病毒感染后的，身体结构发生异变的非人生物。 在感染病毒之后，由于其恐怖的破坏力，并且容易失智，他们便脱离了人类的身份。 接受临床治疗的异构体，会产生许多的病状。较轻级的有呕吐、胸闷、食欲不振、浑身酸疼等，较重级的就有骨头变形、皮肤溃烂、智商下降等等，最为可怕的就是在痛苦中死亡。 至于没有受过正规治疗的异构体，病毒会迫使他们的器官和大脑发生异变，从而获得超凡的能力，称为“异能战技”。 随着时间变长，异构体会逐渐失去理智，超凡的能力也就成了他们染指全人类的灾厄。 “队长，侦察僚机已捕捉到目标的具体位置。”留在驾驶室的两名后勤人员与队长通话道。 无人机的实时画面发到了每个人的终端，他停下脚步，也示意所有人暂停行动。 显示屏里，无人机的红外线镜头捕捉到一个表现异常安静的人形。那是一个双手抱膝、少年形象的人，他躲在某个商场的餐馆内，具体位置是餐馆的厨房。他兴许感到非常饥饿，想找个餐馆吃点东西。 “是‘盛世之花’餐厅，一家价格比较平庸的自助餐馆。离我们只有四百米远。”队长举起手臂，手指正好对着开阔街道前方的一家商场。 商场的大小很典型，方方正正的，四周还围建有人行道和悬浮的植物盆栽。透过大门里头看去，里面相当亮堂，兴许是疏散人员时忘记关掉总闸。 “侦察僚机优先进去，在暗处时刻侦查目标行动，如有突发情况，就协助我们行动。其他人，进去后听我的安排。” 在队长的命令下，全员认真听命，跟随队长一起冲向商场大门。 进来的一瞬间，这里就只剩下层层对接的人行街阳台和专卖各种商品的小房间，行动空间被挤压得相当小。 “在三楼。”队长指向三楼的某一方位，并用通讯器召集了所有人，“除了我和卡琳娜以外，你们单独在各个楼层守候，防止目标逃跑。侦察僚机距离目标远些，你们是重要的协助，不能让异构体察觉到你们的存在。” 话音刚落，所有人带着目的分散行动。留在原地的只剩下名为卡琳娜的女性警卫人员和警卫队队长。 卡琳娜这时向队长的开启了终端通讯，此时她的声音犹如少女，温柔且充满活力:“莱恩，没想到今天又是我们搭档。” 名为莱恩的警卫队队长与她对话:“你和我搭档的比较久，所以我信任你多一些。” “感谢你的信任，队长的命也是我的命，如遇危险，患难与共。”她右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昂首挺胸，做出了保证的动作。 看到她这个动作，莱恩不由得在头盔里笑了笑，内心的压力也有所减轻。 随后，二人很快结束了对话，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的背后，推进器的喷口突然朝下，胸前的装甲也凸起了两个喷口部件。 这是新一代防护甲的新功能，可以让装甲拥有短暂的空中作战能力，但动力只能是传统的电能，而非新时代的能源“陨晶辐能”，所以会限制飞行的动能。 至于陨晶辐能，那是一种由特殊的矿石提取出来的能源，平常以液体的形式存在，只需半升，它所释放的能量就能满足一座城市一年的能源需求! 而制取陨晶辐能的矿石，是一种来自外太空，被抛射到奥尔索星的能量陨石。基本每隔二十年，奥尔索星就能见证一次壮观无比的流星雨，其中的流星也会尽数降落于星球表面。 之所以能作为新时代的能源，不单是它蕴含的能量极其丰富的，还有易加工、易保存以及能量转化率很高等优点。 这种来自天外的、取之不尽的能源，仿佛上天为人类指明了一条道路，助力他们成长。 尽管如此，但“陨晶辐能”是绝对不能在人类社会广泛应用。因为‘陨晶辐能’，就是造成人类变为异构体的罪魁祸首…… 很快，装甲前后的推进器如同巨龙喷焰，金色的火焰一齐迸发，化作装甲的羽翼，带着他们缓慢升向三楼。 之后，装甲的背后又各自伸出了两条长达一米的机械动力爪。爪头抓住了三楼阳台的隔板，将他们稳定送到了阳台平地。落地时，他们的装甲都表现出强大的稳定性，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感觉任务会完成的很快。”卡琳娜的声音传到了莱恩耳边。 “别松懈，我们离目标是最近的。”莱恩严肃道。 此刻，他们的面前就是名为“盛世之花”的餐馆。餐馆的规格和普通餐馆没什么区别，餐馆上方挂着一幅粉色的招牌，印有“盛世之花”四个字和一朵盛放的彩色花朵。 餐厅的亮度不如外头，但营造得颇有几分浪漫的气氛，每张桌子上有不少未吃完的食物，透过玻璃去看，还冒着一丝热气。 较为令人意外的是，餐馆的大门以及四周都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一般来说，异构体完全可以凭借超凡之力强行进入这里。 “四周居然没被破坏，难道他是从窗户进来的？”卡琳娜对环境做了简单的分析。 “或许异构体还有理智，如果真是这样，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较好的消息。”莱恩对此说道。 虽然他们的对话是通过终端进行，但里面的异构体由于亚循环指数极高，感知力远超一般的异构体。有人打扰到了他，这让他极度愤怒，此前，他还在厨房寻找某样重要的东西。 “队长，你难道要用老办法吗？对方的亚循环指数极高，哪怕现在还有理智，过会儿肯定就没了。” “总要试试的，对我来说，能用老办法帮助他们回归理性，这样既轻松，又有效。” “可是我们还得观察一下，一旦事态变得严重起来，我们是不能手软的。” 莱恩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回答：“嗯，放......” 话音未至，只见卡琳娜贴着的玻璃壁突然碎裂，最靠近玻璃壁的餐桌也突然飞出。数百斤的力量，宛如飞驰的汽车将她轻松撞倒在地。 “卡琳娜！”莱恩突然惊吓道。 那是一张巨大的方桌，重量少说也有百来公斤。方桌的面积也很大，完全压住了卡琳娜全身。随后，一道可怕的身影缓慢从碎裂的玻璃壁走出，仅几秒钟，他便站在了正前方。 此时，莱恩的眼中倒映着这样一幅画面。被压得无法动弹的卡琳娜，以及，浑身皮肤发亮，表情狰狞的异构体…… 第2章 极限的博弈 “你……”异构体开口说话。 在莱恩眼前，这名异构体的样子和僚机拍摄到的样子别无二致。 基本的少年身形，有一张相貌朴素的脸蛋，脸上有一条结痂的疤痕，但此刻变得非常苍白，毫无血色。 更清晰的还有他那一头灰色短发，看起来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只有一件白色的夹克衫和黑色长裤，但也积累了不少被撕裂的口子；脚上也只穿着一只鞋，另外一只兴许是在逃亡的过程中弄丢了。 真没想到，历经十多天的逃亡，他狼狈的模样也足以证明他那颗渴望生存的决心。 但此时此刻，他所面临的敌人是抓捕经验极为丰富的，号称“普莱克城”最受人敬仰的城市防卫队，这也是他面临的最强敌人。 今夜也许是他最后一次逃亡，也可能结束逃亡的生涯，被关进专门看守异构体的监狱，慢慢地在牢笼中痛苦死去。 “我还是和往常一样，什么都没有破坏，可你们非要追到这里！”异构体少年愤怒的指着莱恩，声音犹如暴雷。他的身上，异构体特有的可见能量气息如同蒸汽般徐徐而升，浓度也非常之高。 “警告!警告!” 在莱恩的显示屏上，探测装置观测到的异构体的亚循环指数有了变化。 “47％……” “48％……” 他从桌子上缓缓走下，带着猛兽一般的压迫朝莱恩走来。 “你们不会明白我想干什么的。我变成了这副模样，迟早会死掉。但他赋予了我超凡的力量，这样，在我死之前我就能干不少事情。” “49％……” 他距离莱恩只剩20米。 “我用尽一切办法，到达我想去的地方。那里有我最快乐的回忆，有我最深沉的寄托。可你们！三番两次出现，破坏我在那里独处的好机会！异构体果然在你们这些人里，跟怪物差不多，你们根本就不会放过我……” “你们对异构体的零容忍，让我们无处可活。可我们原本就是人类，你们竟然能如此的残忍！” “50％……” 一旦亚循环指数到达55％，异构体的危险级别就会升至最高级别，异构体所使用的异源能将会从原来的30%左右开发到50％以上，从而具有更可怕的威胁程度。 到那时，处理异构体的办法就只有一个。 枪毙！ 这是失控异构体的必然结果。 如果不枪毙，异构体也会以燃烧比以往多数倍的生命力为代价，让自己的器官、细胞极速走向衰亡。大约一百年的寿命只需要一天左右就能终结! 更可怕的，甚至会因承受不住，瞬间爆体而亡！ “冷静，孩子。先听我说……”莱恩一边说，一边在不露出明显动静的情况下向后撤。 “莱恩，危险！”声音的源头是被餐桌压住的卡琳娜。她已经清醒过来了，两只手正欲移开压在身上的餐桌。 “别给我轻举妄动！你，还有你！”异构体青年指着两头。他们都突然一惊，随后便不敢做出任何动作。 他死盯着莱恩喊道:“你凭什么让我听你说话，你是我的谁？反正迟早都会死，不如就继续享受当怪物的乐趣，把你们通通干掉!” 随后，异构体青年以狰狞的表情狂笑不止。他的笑声很大，充满了愤怒、悲惨等复杂情绪。 在异源能的加持下，笑声的声波甚至有了一定的冲击力，能够掀起小阵的的乱流。 但莱恩巍然不动，这并不只是他坚韧装甲的帮助，还有他从容冷静的的定力。 他从不怕赴死，但他害怕他的牺牲挽救不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狂风如同刀刃一般切割过他的装甲，发出猛烈的声音，面前的异构体，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他酝酿着什么，心脏突然躁动起来，猛烈的弹跳力像是要撕碎胸膛。或许有一句话可以挽救他，但一旦说错，这颗心脏估计真的要炸出胸膛。 “孩子，你叫李冰洋对吧？我和你父母曾见过面。”他平静的说出这段话。 随后，他用紧闭双眼掩饰内心快要溢出的紧张感。说到嘴边的话已经收不回去了，但他还是期待着有什么好的结果。 就在这时，异构体突然停下了脚步。而莱恩头盔显示屏上也播报了一阵熟悉的智能语音:“请注意，目标的亚循环指数增长速度开始减缓。” 听到这里，他毫不犹豫睁开眼睛。在他面前，名为李冰洋的异构体距离他仅有十米，异源能仍旧恐怖如斯，身上的能量气息未曾停息过。但他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由先前的狂暴变为了疑惑。 话语的艺术，在这一刻发挥了奇效。这是他引以为傲的手段，语言往往带来的就是最纯粹善意，能够与被囚禁的人格共同架构出一条互相沟通的桥梁。 情绪能影响到异构体的亚循环指数的升降。对尚有理智的感染者来说，像老朋友慰问般的话语是能够打开他们封闭内心的钥匙，也是帮助他们脱离险境的出路。 “你说什么？”他又靠近了一点。 在莱恩的耳边又出现了语音警示:“警告，警告！周边环境的辐能指数正在不断攀升，请立即撤离辐能充盈区域！” “你知道我的父母，你认识他们?”李冰洋又向前走了两步。 这时，智能语音再一次播报了“辐能指数极速攀升，已超过临界值”的警告。辐能本就是一种近似辐射的能量，只需要一定的量，短时间内就能让普通人成为可怕的“异构体”。 他所穿戴的防护装甲对辐能的防护有极限，一旦系统发出警告，那么就代表周边辐能的浓度超过了防护装甲的防护上限，从而威胁到脆弱的生命! 但是，他无视了智能语音的警告，无视了迎面而来的威胁，随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动作。 他放下枪，将其置于地面，又将双臂笔直举起，做出了放弃威胁的动作。 “莱恩?！”卡琳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内心的担忧接近爆点。 李冰洋歪了歪头，用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随后，他深呼吸一下，面对他的眼神变得真挚起来，说话的语气也表现出了非常少见的温柔:“孩子，或者叫你冰洋，我希望你还记得你所爱之人的模样。在你的印象中，他们的轮廓是不是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什么?”他又一次疑惑道。 但这一次，他试图去思考些什么。走入记忆的城堡，穿过由无数个房间组成的长廊，每一扇门里，似乎都有熟悉的身影在其中。但他的努力，只换来了模糊不清的轮廓，他对那些身影的渴望，感觉就像，温暖的家…… 成为异构体的时间越长，受到的负面影响也就越大，而不断缺失的记忆便是其中之一的负面影响。 他表情再一次发生变化，苦笑着说道:“是啊，不然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家餐厅，还有我以前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是我和某些人度过的美好回忆。可我记不起他们的样子了。” 他缓缓抬起头，表情又像是在怀念着什么。 “注意，目标生命体征开始正常化，亚循环指数有下降的趋势。”智能语音在耳边说道。 “没错!”莱恩趁势说道，“你的父母，他们经常带你到这家餐馆吃饭。你说那里的炸果糕很好吃，除了这家餐馆，其他地方根本没有这种甜点卖。他们都跟我说过。” 话语又一次对李冰洋产生了不小的影响。炸果糕，这个词语率先使他感到了一阵恍惚。 “炸果糕?对呀，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吃炸果糕的。但是我去了取餐处还有厨房，都没有。” “印象里，它的外表是一层金黄的油炸酥皮……” 他松了口气，眼前的少年终于表现出了最不具备攻击性的懵懂。利用人与人之间的友善沟通，此刻成为了比武力更加有用的策略。 见李冰洋没有继续说话，莱恩又温柔地说道:“因为那位会做这种糕点的厨师被辞退了，现在这里没有炸果糕卖了。但没关系，我跟他交流过厨艺，他教会了我怎么做。” 李冰洋有些犹豫地盯着他，始终保持沉默。但仅仅一会儿，他又迈出一步。 “真的?”他问道。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卡琳娜就快要叫出来了，但她还是忍住了，那样一定会打破莱恩的沟通战术。 “对的。”他不慌不忙，但身体向后倾斜了一些，“只要你需要，我马上做给你吃。” 周边高浓度的辐能已经有微小一部分侵入装甲的缝隙里，再透入到皮肤当中。很快，莱恩的头就突然感到一阵疼痛，精神立马疲软起来。 他咬了咬牙齿，强烈忍住疼痛并说道:“我希望你能记起那些快被遗忘的东西。魔构病正在侵蚀你的记忆，一旦你忘记了那些珍贵的回忆，你不会为此感到遗憾吗？” “炸果糕……”李冰洋缓缓低下头，看着那两双苍白枯瘦的手掌，记忆的城堡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被牵引出来。 “炸果糕……”他继续努力地搜寻着与此有关的记忆。通过一番努力，他翻开了封尘已久的记忆之书，一页一页的找着。 “我记得，我不仅和父母吃过炸果糕。还和一位女生吃过，但是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女生?”莱恩突然一愣。在查阅资料，他也充分调研过异构体有无婚姻记录，但这部分的内容并不完善。 完蛋，不会要翻车吧？ “女生，她叫……”他努力地回忆起来，但无论如何，近在眼前的信息就是描述不出来，就仿佛自己的手脚被什么束缚，无法接近它们。 “等等，等等！” 突然间，李冰洋开始双手抱起脑袋并后退了几步。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但很显然不可能是温馨的东西，因为他表现得异常痛苦，就像是受到了致命伤。 “冰洋，什么是炸果糕啊，老听你说起。不妨你带我去尝尝吧……” “冰洋，味道真不错呢，我很喜欢……” “笨蛋冰洋，这么害怕我离开你吗？呵呵……” 几句动听的女性声音，在此刻竟勾勒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记忆终于拼接出一个异常清晰的人影，一个站在强烈光芒中的金发少女形象。 但随后，黑暗忽然吞没了他，把少女换成了灰暗的记忆片段。 画面中，天空是灰暗无边的，他站在被教学楼围住的广场上，迷茫地看着站在教学楼上的同学们。 那些同学的表情有恐惧、愤怒、还有冰冷，他们手里还拿着各种各样的物品，有凳子、书本、以及锋利的刀具…… “滚开这里！该死的“异构体”！你会让所有人丧命于此！” 话音刚落，他们手上的东西不为别的，只为这个刚摇身一变成为异构体的异类。 暴戾的话语和丢落的物品共同形成了强大的攻势，迫切地想要驱散这位不属于这里的“异类”。 “异构体，滚出学校！这里没人欢迎你！” 一把尖锐的刀具恰好划过他的脸，黑色的血从苍白的皮肤汩汩涌出；下一刻，一个板凳毫不留情的击中了额头，他应声倒下，躺在令人刺挠的草坪。 此时，天空迎合着气氛，漫天雨柱重重砸落地面，冰冷的雨水如同子弹，一滴滴打中他的全身，身体里的温热瞬间消融。 咒骂声戛然而止，没有东西再砸过来，但留在他手边的，有一副黑色外壳的智能机。 那是他用过的智能机。外壳上有精致的卡通图案，而下方还挂着一个卡通小闪电的挂坠。 他缓缓拿起那副智能机，用手指划开锁屏。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头像、名字，还有一连串的对话。 头像:白色的花朵. 昵称:蝶恋. “我们不要再联系了。你是一个异构体，你会给所有人带来灾难，包括我……” “分手吧……” …… “哈哈哈，原来如此……”他颤抖地把手机放入怀中，发出了失声的笑声。他再次闭上眼，这一次，记忆又为他放映了一部分片段，但这一次的片段如同老电影般，有模糊与不断形变的画面。 扭曲的画面掩盖住一个身着暗紫色大衣的身影，那道身影突然伸出了扭曲的手臂，看起来好像把它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痛苦吗?渴望咆哮吗……” “世界皆因我们是异构体，而将我们驱逐于他们温暖的房子外……我们时常都在寒冷的边境渡步，但只得抱着愤怒看向充盈温暖的地方……” “自从我们成为异构体，我们将不再属于人类，文明的秩序不配约束我们！” “咆哮吧！勇敢的孩子。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愤怒……” “做一个怪兽，一个向世界愤怒咆哮的怪兽！” 第3章 变成怪物，咆哮世界 “成为向世界咆哮的怪物，向所有人展示我们的愤怒……”他呢喃着这段话。 “成为向世界咆哮的怪物，向所有人展示我们的愤怒。”他话语的声音突然变得高昂。 “成为向世界咆哮的怪物，向所有人展示我们的愤怒。哈哈哈……” 雨下得更加的猛烈，甚至在乌黑的天空里，有沉闷的雷鸣声响彻四方。冰冷的雨水落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如同眼泪的痕迹。 天空是无情的，世界也是无情的。被冰冷浇筑的情感，最终只会朝着人类最容易获得的野蛮而去。 他似乎读懂了冰冷残酷的现实，不由得痛苦的笑着。他渴望倾斜的悲伤便是那倾盆大雨，雨水也会为他着想，雨痕能掩盖泪水的痕迹，擦拭掉人类弱小的证明。 他觉得，唯一能宣泄自己情绪的雷暴还没有现身也许自己的愤怒还没有达到极点。对的！他需要更多的愤怒！他要感受回忆里一次次冰冷的现实烙印，那是仇恨的唯一来源。 “成为向世界咆哮的怪物，向所有人展示我们的愤怒，”记忆中那名紫袍男人仿佛在用自己的手背擦拭他的泪水，“不用害怕，异构体无需害怕一切，只需要愤怒就行了。哈哈哈哈哈！” 最终，他对着天空，用最撕心裂肺的声音，咆哮出藏积已久的愤怒。 “啊！！！” 天空响应了他的呐喊，一道粗壮的、光芒凌冽的雷霆划破天际。痛苦的记忆在此刻零碎，化为了复仇的烈焰在心中燃烧。 “嘣！” 回到现实当中，李冰洋因触动了内心的复仇之焰，从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声巨响既出，强大的气流也瞬间在他的身上轰开，震碎了天花板上的几盏灯。 “什么？！”莱恩下意识用肘部抵挡。气流冲击过来时，将他强行后推了半米之远。而李冰洋身后的卡琳娜也顺势挣脱了餐桌，在地面上翻滚了两圈。 他这一次前所未有的爆发，也说明了一件可怕的事…… “警告，警告！目标体内的亚循环指数已上涨四个百分点，总亚循环指数……” “54％！” 指数已经极为接近最高的危险等级。54％，哪怕没有直接上涨到55％，那么也应该就地处决了。 莱恩的内心悲痛欲绝，他明白，已经容不得拖延时间了，无论能否成功抓捕到他，最终都必须完成一件他不希望做的事情。 他的模样比之前更加可怕。可见的皮肤变得透明无比，能清晰见到血管和骨头，那是异构体完全失控暴走才会出现的特征。 仅只有一秒的功夫，他就如同一头疾飞的猎鹰般猛扑过来。莱恩与他直接撞上，失去平衡，被猛烈的撞倒在地面。而异构体则同他一样倒翻在地面，两人都是同样面对着天花板。 但异构体李冰洋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的身子翻了过来并立刻爬起，举起两条手臂来到莱恩面前。莱恩看到，他的手指上不知何时生出了尖锐的利爪，他很快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立刻把肘部交叉起来。 金属的摩擦声突然响起，那是李冰洋用带有异源能的利爪不断向莱恩挥舞。每一次挥舞，装甲上就会多一道深深的爪痕。 “呃啊！”莱恩吃力地抵挡着。 “请注意！肘部装甲的防护指数正在降低！”智能语音反复地将这段话播报给他听。 “真他娘的烦！就在耳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还不懂得变通的破机器人！”他破口大骂道。但很快，他连说话的力气也不够了，他的防守正在被击溃。 但就在这时，他的下面出现了卡琳娜的呼喊声。 “住手！” 画面一转，卡琳娜已经爬起来并举起了枪，即刻做出了瞄准的动作。 扣动扳机的一瞬间，枪口无声地冲出数颗寒光凛凛的子弹，极速冲向了李冰洋。但李冰洋意识得很快，异构体的力量强化了他的感知力，他只是抬头一下就立刻翻转过来，子弹们与他遗憾地掠过。 但她的攻击还没结束，扳机再次牵动子弹向他发射。但李冰洋突然起身并猛然跳起来，子弹再次与他闪过。他的身影飞出了隔板护栏，来到了底下没有任何防护的空中。 他竟然跳下了楼层！但很显然他并不害怕这种有风险的决定。现实也是他轻松从高达十米左右的楼层平稳着地，而且没受到任何伤害。 但随后，在各处埋伏的警卫也接连扣动扳机，由子弹组成的弹雨从四面八方袭来！但李冰洋不为所动，他简单转过身子，怒吼一声，数百颗子弹的速度突然减缓！虽然它们都不约而同地打到了他的身上，但子弹就跟丢出的小石子一般，失去了该有的杀伤力。 与此同时，两架潜藏在暗处的侦察僚机也切换了协同作战模式，露出了两根金属枪管。 李冰洋看着僚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于是他极速转身，以超越普通人数倍的爆发力奔跑起来。 “目标正在逃亡中，已计算出目标的逃亡路线，正在追击！”接着，侦察僚机紧紧跟随其后，朝大门的方向迅速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卡琳娜两手扶在栅栏上。刚才楼下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位异构体的危险程度远超他们想象，而且直觉告诉自己，他似乎还没有使出全力，所有的警卫加起来来可能未必是对手。 莱恩也爬了起来，晃悠的走到栅栏边，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但在头盔里，他浑浊的眼睛早流转着绝望的神色。 “队长，没事吧?”她担忧地来到他身边。 “没事，第三代的防护甲，比原来的塑料壳子坚固多了。”他摆手道。 “队长，他是不是已经……”卡琳娜语气难过地对他说道。 “所有人……”他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表情始终冰冷暗淡，嘴唇微微颤抖“对目标的行动方案该发生改变了。我们就按《异构体处理条律》的最后一条，换回实弹吧……” 寂静的街道上，死亡的追逐游戏已经开始。他的速度极快，影子一次次被街边的路灯拉长，又一次次消失不见。 他的奔跑速度极快，后面侦察僚机的追击也仍未停止。每一回，李冰洋都能借助地形优势甩开它们一小段距离。 钻过阴暗的小道，又深入绿影浓密的树丛，他的身影消失得很快，也出现得很快，僚机无法利用他出现的间隔攻击到他。 “目标机动性过于强悍，推荐优先使用机动短程炮。” 得到了莱恩指令的操控人员，毫不犹豫解开了炮口的保险栓，两发小型导弹随即发射。李冰洋见状，瞬间跳跃到了六米的高度，炮弹精准打到了他原来所站的地方。 “嘣！” 火焰瞬间炸开，带着大大小小的石子飞溅。但爆炸产生的烟雾有力的掩盖了他的行踪，他平稳落地，转身又从原来的地方消失。 但这一回，导弹连发，精准锁定了他。李冰洋加速奔跑，一枚导弹已经飞过来，他顺势侧转跳跃，精准与导弹掠过。又是“轰”的一声，火光在他的左侧绽放。 紧接着又是两发导弹袭来，他继续奔跑，与导弹拉开一小段距离后，在一辆停放路边的悬浮车前一个飞扑，身影犹如猎豹般闪过车顶，以惯性向前翻滚。导弹也恰好打中了车子，制造出了更大的火团。 攻击仍未结束，导弹这一次不再“组团猎杀”，而是“排列出动”！ 导弹飞向了他，但他没那么多时间起身，只能快速向右翻滚，让导弹再次与他擦肩而过。 然而这一次导弹的攻击奏效了。爆炸形成的冲击力掀飞了他，令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最终，一枚导弹紧随其后，悄无声息的击中了他的后背，火光顿时燃起。 “啊！！！”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但声线不再充满少年气息，而是如同怪物的嘶哑。 他转过愤怒的面孔，眼看又有几发炮弹将要袭来。他没有慌乱，而是调动体内充沛的异源能。 由异构体体内产生的异源能，就如同电流一样，是施展能力的重要能量。异源能产生的量，取决于生命力，因此异构体是以消耗生命力为代价进行战斗的。 他感受到，异源能如同宁静的小溪，他们缓缓流淌，看起来很慢，但这只是被异化的感知告诉他的，异源能的流淌速度十分接近音速。不到一秒的时间，它们都流淌到了一个让人十分意外的地方——心脏！ 那是他最终的选择。 无数条血管在透明的皮肤下膨胀起来，心脏的起伏越来越大了，就像一颗准备引爆的炸弹。 只见他仰起身子怒吼，心脏处一阵发亮，数万吨气流在此刻聚合并尽数炸开，化为了显形的气流屏障！ 屏障向外不断扩展，以迅雷之势碾压过导弹、燃烧的汽车，甚至是两架侦察僚机。 导弹在半空炸开了！炸出的火焰当即被气流吹散！ 汽车也被压得突然形变，惨不忍睹！ 最后就是两架僚机，气流屏障到它们这儿时已经减弱了一些威力，但仍然经不住那强大无比的吹力，立刻被震飞到百米之远！ 僚机被重重摔倒在地面，表面产生部分形变，冒着电火花。 装甲车显示屏上，“无信号”三个字突然出现在了正中央。 “该死！”一名警卫突然砸向屏幕，愤怒道，“僚机被目标弄坏了，这样就拿他没办法了！” 紧接着，在显示屏一旁摆放的通讯机突然响起。有警卫疑惑的开启了它，通讯机里立刻传出一阵淡定的男性声音。 “我是‘猎鹰’，目标已在我的管理范围内出现，不用担心。” 在一栋高达六十米的百货大楼上，一名防护装甲穿着没有那么厚实的警卫人员在天台蹲守。 他的年纪看起来有些大，下巴的皮肤上有点点长短不一的胡渣，面部线条硬朗，和他的身体一样。黑色的人形与夜幕下的平地浑然一体，几乎看不见破绽，这也是狙击手选址的自信。 “好久没用上这把刺激的家伙了。” 他端起手上的这把看起来有吉他大小的枪械。枪械的枪管十分粗大，也有一定的重量，枪身也装配着不少的配件，看起来科幻感十足。 这把武器的威力也同样能被称之为“科幻”，它的极限射程为五千米，能发射穿透力极强的激光，只需零点一秒就能贯穿目标。无论有无障碍物，威力都相差无几。 这名警员也收到了异构体暴走的消息，对于这种结果，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觉得早该如此。异构体感染程度到了接近极限时，早就不可能存在理智了。 “小家伙出来了。” 他用重型武器附带的的高倍率瞄准镜看见了李冰洋。此时他走到了一条暴露空间较大的路面上。在灯光的映射下，他看起来是多么渺小无助。 他一瘸一拐的走着，看起来虚弱无比。身上的衣服被炸得破烂不堪，受过炮击的背部露出了模糊的血肉和一点点骨头，甚至还有零星的金属碎片。 被伤到这种程度还能走动，异构体的生命强度可想而知。 “真是可怜……”他看着这个惨不忍睹的异构体，内心竟有些纠结。 “可惜对不住了孩子。你实在是太危险了，虽然我也很讨厌用这种方式处理掉你。”他舔了舔嘴唇，镜片对准了他的后背，手指即将要把扳机按到底。 但这时，他耳边的通讯配件突然传来了信号。他一脸不爽，烦躁地点了点配件上的按钮。 “师兄！”是莱恩的声音。 “怎么了，小子。你该不会报错了消息吧?害得我把这把大家伙搬到七层楼高的天台去，可把我累够呛的。” “不，师兄。”莱恩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希望你把‘莱德蒙’切换成低杀伤力的填弹模式，只瞄准他的腿部打。” “不会吧，小子。”他笑着疑惑道，“都是快要死的人，不让他来个痛快，你还指望他能活下来吗?况且只打他的腿部，是想让他躺下来睡一觉去天堂吗?” “没有这回事。我只是想……” 第4章 活下去，永远只是一种奢望 无人的街道上，有几盏路灯平静地亮着，浮空的植物在风中飘舞，落下数片翠绿的叶子。 在即将入冬的时节里，万物都会加以准备，用它们十分有趣与实用的办法去跨过严寒的洗礼。兽亦如此，人也如此，无人愿意在寒冬里艰难的度过，最幸福的生活就如同跨越了漫长寒冬，到达了彼岸的暖春。无数人拼搏努力，只为换取自己渴望的暖春。 但终会有人，在北风狂啸、冰天雪地的严寒中死去。他们同时代的脚步拉远，渐渐因无法追赶而遗憾谢幕；他们失去了太多，遇上了无法跨过的鸿沟，也只能被人遗忘。 但异构体从过去到现在的几百年间，一直扮演着被人遗忘、被人唾弃的角色，因为他们注定如此。他们会发疯、会愤怒，用禁忌的力量给人类温暖的家园带去无尽的寒冬，人类因此厌恶这些捣乱的恶魔，无论他们曾是否为人类，最终他们都会被人类残暴的驱逐出去，否认他们的存在，让他们自生自灭。 李冰洋的眼前，世界像是一团团虚幻的彩色。光芒很温暖，很令人向往，但他认为这些注定是得不到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自己的下场。 从刚才的追逐战里走出，他已经失去了大半的力气，现如今，他很难再有什么抵抗的余力。 他的背部，异构体强大的再生能力正在不断修复他溃烂的血肉。皮和肉如同橡皮泥一般，不断粘合，组成完整的个体。很快，他背部的疼痛减弱了许多，只有一些瘙痒的感觉。但经过这次修补之后，他感觉到更加虚弱了。 眼睛昏沉，四肢无力，心脏的跳跃缓慢无比，这是他此刻最直接感受得到的。然而，他还能感受到，身体的器官在一个接一个地“坏掉”。 “这就是使用力量的代价吗……”他无奈地笑道。 他靠在一座路灯前，大口地喘着气。再环顾一下四周之后，他看见的一切更加模糊不清了。但他还是想用一些力气离开这里，于是他迈出沉重的步伐走出了第一步。 但突然，远处忽然传来了枪声！一发子弹无声地钻过了他的右腿。 “呃啊！” 他的右腿忍不住弯曲了下来。他无力瘫坐在地，惊讶地看着腿部被子弹打出的血洞，看起来并不深，子弹的外壳也露出了一半。 这种程度的攻击比较弱，对异构体而言更是如此，他仅仅只是感到了一阵疼痛而已。随后，他用力拔出了子弹，将它扔了出去。子弹丢出去几米后，在灯光的照耀下，猩红的血渍和铜色的光辉被分成两半。 他看着子弹，又看了看出现枪声的地方，冷笑着说道:“呵呵，看来他们还是没打算放过我。” 他扶着杆子，拼尽全力把自己拉了起来。他再一次调动体内的异源能，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但这一回，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右脚先一步迈出，他再一次奔跑起来。他的奔跑速度大不如前，但离开这条街道还是足够的。很快，他跑出了街道，逃离了狙击警卫人员的伏击区域。 “小子，他如你所愿跑进了另一个街区。”狙击警卫看着瞄准镜上逃走的人影叹息道。 “感谢师兄。剩下的由我解决吧。”莱恩在通讯设备中回答道。 “你自己小心了。其他人已经过去守着了，而我还要把这个大家伙扛下去，就不奉陪了。”狙击警卫说道。 “嗯，放心！”说完，他就关闭了通讯设备。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望着今夜没有星星点缀的天空，平静地说道:“唉。今夜又是没有星星的一夜。” …… 李冰洋来到了新的街区，这里相比前面的街区道路较为窄小，不适合大型交通工具的通过；街道两旁的建筑物也十分矮小，只能装修一些平方较小的店铺。 这里是“普莱克城”商业区的步行街，印象里他好像来过这儿。进入大门时会出现一棵挂满许愿袋的流星松，它因秋天时会结出星星状的白色果实而得名。但这附近似乎没有这棵树，那么他应该是从别的门口进来的。 “这里可真是熟悉……” 印象里他不止来过一次，他和父母，以及他喜欢过的女孩都来过这儿。他从不喜欢独处在热闹的地方，但有父母或她的陪伴，他就会轻松许多。 但现在，这里早就没了人影，异构体的威胁，让他们都仓皇逃离了街区。现在的街区倒迎合了他的感受，不再热闹，不再喧嚣，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果然我一直都喜欢如此，呵呵……”他自嘲地笑了笑。 他想继续奔跑，但随后，他感受到了不对劲。中弹的腿部，似乎变得僵硬无比，就连其他肢体也有类似的感受。 他后知后觉地看着腿上的血洞，发现那里流出的不再是血，而是琥珀色的不明液体…… “哈哈哈。果然被他们摆弄了一道！” 原先他没有看清子弹上的字符，现在想来，这应该是装配有强效麻醉液的子弹。 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但他仍旧不肯放弃。他拖动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继续行走。走了几分钟后，他来到了一处非常窄小的小巷，那里只有几盏亮着的灯，于是他走了进去。 走着走着，他越来越无力了。麻醉弹加上生命力接近枯竭的驱干，他现在几乎是在死亡的边缘来回踱步。 他停了下来，扶着一面冰冷的石墙坐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想着，能否再拼一拼继续向前走，逐渐走出那帮人的眼线。 但在此时，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道让人意外的气息正在逼近。 一个强壮的身影从街巷的深处走出。他全副武装，漆黑的装甲被光芒照得油光发亮。 “你好，冰洋。”莱恩平静道。 “你一直在这里埋伏我吗？”李冰洋闭着眼说道。 “我们可以谈谈吗？”莱恩无视他的质问，继续走近。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的目的早就达成了，蹲在一个快要死的异构体身边，就等着收尸而已。”他怒斥道。 随后，他吃力地把自己扶了起来，摆出攻击的姿态:“来啊，继续跟我打！给我个痛快！这样你就能去领勋了！” 他迅速向莱恩挥出了一拳。但很快，莱恩就抓住了他的拳头。他打出来的力道极弱，已经远远不如之前。 莱恩紧紧抓住他的拳头，一步来到他的面前，将他轻松放倒。李冰洋露出痛苦的表情，继续喘着气。 “你赢了，警长先生，”他不愿看着他戴头盔的脸，“现在要杀要剐都由你了，我已经没法反抗了。” 莱恩放开了抓他的手，没有再继续说什么。随后，他来到墙边坐下，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刚才没有把我杀了。你的力量，应该可以直接杀了我的。”莱恩说道。 “哼！”李冰洋转过头，背对着他。 “我又不知道怎么施展强大的攻击，如果可以，我一定要把你撕成碎片！” “但异构体通常是不会不知道怎么施展攻击的，你知道吗？”他又继续说道。 他沉默着，没有说出任何话。 “那时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与你何干？”李冰洋语气不爽地说道，“我能想到的就是异构体该干的事情，把这里给毁灭掉！” “但你没有毁灭这里，也没有杀了我们。你一直都在逃跑，你也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当然除了我之外。”莱恩不禁笑了笑。 说到这里，他不想回答任何的话。 “在你的内心，应该还有人类的良知，他迫使你没有干出出格的事情。要知道，我们抓捕过的失控感染者里，他们几乎都是失去理智的状态，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所以抓捕他们时，我们的内心是感到无比悲痛的。” “我们尽力把每个尚有理智的感染者拉回绝望的悬崖，就算他们的理智不剩多少，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他们。我们都记得每个异构体曾是人类的道理，我们从未想要把你们怎样，有不少被我们救助的异构体都重拾了生活的希望，勇敢努力地活了下去。” “但你们这次失败了，不是吗?”他打断了他的话语，“你跟一个没救的人说这些，图什么呢？” 莱恩被他的话问住了。尽管他还有什么想说的，但是李冰洋已经开口，他不能打扰，他必须要倾听这位少年的叙述。 “就算你能把我救下来，可你又怎么保证，我能像那些成功的异构体重拾生活的信心? “你应该也知道，异构体在社会的地位差到极点吧?一旦成为了异构体，就必须抱着这个身份被所有人抛弃，被逐出人类社会。我曾经看过太多类似的事了，他们活得相当痛苦，无法养活自己，也被爱过他们的人抛弃，最终他们都只能孤独地死去。 “魔构病是异构体的病，从古至今，从来没有治愈的方法。尽管现在有了抑制和免疫的办法，但想用那样的方法求生，你就要支付普通人一辈子也赚不够的金钱，或是动用高位的关系。就算得救了，也只能活过短短五年。人类多么渴望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享受生活啊，可在现世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我只是一个平凡家庭出身的孩子，已经步入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可以为实现自己的理想做充分的准备了。但是，魔构病毁了我，也毁了我的家庭。学校开除了我，并且向城市局告出了我的异构体身份，把我所有的信息从社会上封锁掉。我的父母为了救我，冒死动用关系向黑市求药，他们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把唯一的房子卖出，凑钱得到的药也不能完全让我好起来。他们拼命工作，又拼命往黑市去跑，我们曾经一起睡过大街，一起睡在小巷里。母亲怕我冷，每次她都让我睡在她的腿上，父亲也会把唯一的被子让给我。他们都不怕被我感染，在他们眼里，比起我的健康，他们的命又算什么……” 他说话时，声音带着颤抖。 “既然你了解过我的信息，也应该知道我的父母是怎么没的。家庭唯一的劳动力就只有他们，他们就真的只能拼了命去干活，最后，他们的身体积劳成疾，在某一天，他都不约而同离开了我。 “我在校园时，还有一个女朋友……” “就是你之前提到的女生对吧?”莱恩问道。 他听了不少李冰洋的叙述，内心早已悲痛无比。档案给的信息是有限的，难以与之产生共鸣，但当听过了当事人的亲身经历，他的心就会被这一段悲惨的现实经历牵引住。 “对的。她叫林爱诚，我们高中就是好朋友，一直保持着很密切的关系。到了大学，我向她表白，她也同意了。从那时开始，我一直沉浸在爱恋的旋涡中，无法自拔。那种感觉你是无法想象的，真的令人终身难忘。” 莱恩想了想，再一次说道:“她一定很漂亮对吧？也一定很优秀。能和你上同一所如此优等的大学，你们既优秀也有默契。” “哈哈哈……”他无奈的笑着。 “漂亮又怎样，喜欢又怎样，反正再也回不去了。我们只相恋了三个月，就因我感染这件事与我分手。想来她可真绝情，三年的关系就被她否认得彻彻底底。但换位思考，这也是必然的结果，谁都害怕异构体，如此就会伤害到他们，远离了她，没给她造成任何伤害，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承受不住，对吧？”莱恩温柔的说道。 “呵，废话。”他继续说道，“普通人怎么可以承受的住这一切?到最后，自己都只能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人能帮助我。得了魔构病，我可以做到不吃不喝，也可以不用睡觉，就像个超人。但在过程中，我开始忘记了一些东西。消失的先是重要的人，所以我必须记得他们。于是我寻着记忆中还未忘掉的场地，来到那些地方寻回熟悉的感觉。起初还挺成功，我逐渐记得了一些东西，包括炸果糕。但你们的人老是前来破坏我的计划，让我只能落荒而逃。” 莱恩沉默不语，眼神中充满无尽的愧疚感。 “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反正都要死了……” 他的脸上，晶莹的东西被路灯光芒照得闪闪发亮。泪悄无声息的流下，在脸颊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泪痕。 “活下去，永远只是一种奢望……” 第5章 悼念的雨夜 照在他身上的灯光，光柱上有许多微小的尘埃，只有定下心来，才能用肉眼看见。 李冰洋竖起手臂，漫不经心的朝那些灰尘抚摸。灰尘被他的手掌拍乱了阵型，它们到处散开，像是林子里被惊得四处乱飞的鸟儿，但随后，它们又顽强地聚合起来。 他的眼睛被这些顽强的星球物质吸引住，眼珠子跟随它们的轨迹而转动。当他活着的时候，这些物质总有一大堆会吸进口鼻，有时令人想不明白的是，人类为什么要吸进这些看起来很肮脏的东西? 如今以科学的角度来看，尘埃也是星球必不可少的物质，世界上的许多奇妙的事情都与尘埃有关，例如解释天空总是蓝色的原因，能散射强烈的阳光。 可惜啊，他根本就不像这些渺小的生命，顽强，自由，始终被任何人需要。他配不上它们一点儿。 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释怀的笑了，随即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警长先生，你还要我说什么?或者还要问我什么？” 莱恩沉默良久。他没有话要说，或者，他不希望少年再继续讲述他的故事。故事里，没有了瑰丽的幻想与幸福，反而无比冰冷，无比悲惨，象征了主人公为人生戏剧落下终别的帷幕。 然而，他真的没有话要对他说吗？无论怎么反复纠结，他最后，都必须眼睁睁看着少年的落幕。 最后，他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对不起，冰洋……”他的声音颤抖无比。 李冰洋的眼睛转向了这个魁梧的汉子，尽管他是因为安全戴上头盔，一直看不见脸，但他的话语，向他展示了温暖的亲和力，这比相貌重要的多。 他真的是在悔恨，现实里，这个男人的性格也许和他健壮的身姿形成强烈反差。他是一个真的为他人着想的好人，这点已经在他的话语和身份上体现出来。 他很喜欢这种感受。除了父母以外，从来没有人会为他的离去而难过。这个男人，在他临死时给了他那种温暖的感受，此刻，他的内心竟有些喜悦的感觉。 “无所谓了，我知道你们尽了力。发生这样的意外，想必你们也是慌乱无比的，毕竟我变成了这么可怕的样子，你们也只能对我下狠心。” “可惜，你们对我还不够了解，你们表现出的也大多不是善意的行为，这也导致了我们最后无法沟通的局面。”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对他而言似乎没有用，但对身旁的这位警官也许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警长先生，我还有些事情能跟你分享。咳咳！” 他还未说完，他的胸口就感到一阵疼痛，从嘴里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莱恩见状，立刻靠了过来并焦急道:“你还好吗！” 他看他嘴上的血，血的颜色是如漆一般的纯黑色。对于这颗星球的人来说，人血一旦全部变成黑色，那么他的生命力就已经枯竭全无了。 “咳咳！”他摆了摆手，用手背一把擦掉了嘴边的血，继续动着嘴唇说。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快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所以我必须加快速度跟你说，你也必须认真听！” “好！”莱恩毫不犹豫地真诚回答。 李冰洋闭住眼睛，开始搜寻记忆中的内容。随后，他用虚弱的口吻说:“其实关于我被感染魔构病这件事，我怀疑我是被人下了毒。” “这个我们了解过，我们也去了你未感染魔构病时去过的一些场所，但都没有线索，因此我们抓不到此人。”莱恩说道。 “这样啊……”他感叹了一声。 “其实我也很难想起那天发生过的事，我似乎只记得被感染那天，我从一个很喧闹的地方走出去。那里看起有点昏暗，还有很多人，他们好像在跳舞……” “是酒吧吗?”莱恩问。 “不清楚。我记得我是被人推荐进去的，以我这种讨厌热闹的性格，怎么会如此轻易上当。之后，我就不记得发生的事了，不过，印象里我好像闻到了很刺激的气味。” “气味的话，闻起来应该是某个牌子的香水，女士专用的。除此之外，好像还有腐烂的恶臭。” “这样吗……”莱恩一手按住下巴思索。如此一来，他们又有了可以继续追查的资本。 “对了！我还记得……咳咳！”他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莱恩赶忙将他抬起，用抬背的手掌抚摸他的后背。李冰洋又用手擦掉了一口血，继续了他的讲述。 “在我失控之前，我依稀记得有一个人影在我遭受挫折时忽然出现，并鼓励我做坏事。既然能在我的记忆里出现，那么我应该是见过他的。他看起来穿了一身紫，是一件大衣还是什么，但根本看不见脸。除此以外，他的胸前好像还挂着一条项链，银色的，挂坠形状像个圆盘。” “他在我幻想的意境里出现，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便说了一句‘成为咆哮世界的怪物，向所有人展示我们的愤怒’这样的话。听起来有些中二是吧。” “成为咆哮世界的怪物，向所有人展示我们的愤怒……”莱恩反复呢喃着这段话。 今夜他得到了太多有用的线索，内心忽然升腾起了不小的希望。曾经因线索太少，警方没有办法展开进一步的调查，但越是如此，作案者便越是猖狂。 他们想必是一个有纪律性的组织，因为单凭个人，很难把所有的证据销毁得干干净净，每一次案发地点，作案者仅留下变成异构体的受害人，其它的什么也没留下。他们令人厌恶的反侦查能力，以及他们敢于痛下杀手的邪恶，早已让莱恩恨之入骨。 “很可惜我只记得这些了，我的记忆似乎有过变动，但这肯定不是发生在我失控以前。那个混蛋，想必就是对我下毒手的凶手吧，咳咳！”他疯狂地咳嗽，脸早就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他是不是也伤害了其他人?” “对！”莱恩肯定地回答道。 “那么，你们一定要抓住他。我希望我的例子，能让你们有决心去追查这件事。他把我害得如此，那我更不能希望别人被害。” “好的。”他紧紧握住他的手，“我会向你保证，我们一定要抓到凶手，只要我们在这里，我们都永远会继续追查下去！” “那就好……”他朝他微微一笑，但他笑得十分勉强。 “警长先生，跟你聊了那么多，我发现你真的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但很可惜，我们的相遇很短暂。现在，可真让人感到遗憾啊……” 他沉默地看着李冰洋，在这个少年的眼里，他似乎看到了他对自己的信任。只有当两个人互相敞开心扉，信任的桥梁才会在这一刻有了雏形，人类彼此的生存，何尝不是有信任的帮助才能延续下去。只是这一次，它来得比想象的还要迟…… 没有星辉闪耀的天空，再也无法为所爱之人护佑一生；街道上孤独的灯火，也不再能唤醒人们对某些事物的向往。 寂寥的天空，寂寥的街巷，时间似乎都在为一个即将步入永恒的灵魂停止了。最永恒的，从来都不是宇宙漫长的“生”，而是归入寂寥的“死”，万物的终点，也皆是死亡，无人可以逃脱，无人可以改变。 李冰洋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他难以想象，在临死前的时刻，他竟然有些害怕死亡了。毕竟，他有多向往那道光辉，那道光辉就会离他有多远。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看看周围，好好回想起那些幸福的片段。死后的世界，也许什么也做不了了。 “对了，警长先生。”他的声音小到连鼻息声都能盖过，就像是对着另一个人的耳边说悄悄话，“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陷入沉思的莱恩，突然被这一声呼喊打断。他连忙回过神，认真地看着李冰洋。 “名字吗？好的。刚才在想别的事情，所以没有及时回答你，哈哈哈。”他挠了挠后脑勺笑道。 李冰洋没有回复。 “那个，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关键信息，冰洋。其实我叫……” 他欲要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此时，他看李冰洋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睛既没有移动，也没有闭上，看起来很十分僵硬。而且他的胸口，也再也没有起伏的动静。 “冰洋?” 他握住了他的手。手此刻被另一只手的冰冷侵袭到，他能感觉到，握住他的手变得有些用力了，这并不是他使不上劲，而是李冰洋的手此刻变得僵硬无比。 脸上的微小笑容凝固了，眼睛也失去了血色。照在他身上的光芒，其中的尘埃也散去了不少。但是，剩下的那部分依然在光柱中发出毫不起眼的闪光，像是不愿离他而去。 他离开了…… 在那条无人的大街里，他带走了属于自己充满幸福与绝望的笔记，让这个世界，不再继续去描绘一个人的足迹。 他盯着“睡着”了的李冰洋，久久没有开口。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跟他说上一句话了，于是他轻轻地脱下了手臂上的护甲，只留出一双洁白的肉手，为他盖住了那双见证了太多魔幻的眼睛。 手轻轻地抚摸了他的眼睛部位，眼皮随即被缓缓拉下。 之后，他的两只手拿住了头盔的边缘凸起物，轻轻地把头盔摘下。在灯光下，他露出了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很刚毅的脸，面部线条结实有力，一头棕色的短发，鼻梁上还有一条结痂的刀疤。 他放下头盔，眼神柔和地看着睡去的少年，并以亲和的微笑看着他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莱恩·格兰特……” 这场闹剧，以城市防卫队击杀目标而落幕。当专门运送尸体的车将李冰洋带走，城市防卫队解除了封锁令以后，许多在外面焦急等待的市民都纷纷涌了进来。 大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经过此事，这里顾客早就没了影。现在留在这儿的也基本都是普通居民和店铺商人，他们都是来检查自己的店铺有无损坏，好报备给还留在这里的警卫队。 每一个经过警卫队装甲车的市民，都亲切地向警卫队员打招呼。作为城市守卫者的他们，自然不能对市民的感谢表现得十分冰冷，但现在，已经有部分警卫感到十分疲惫，已经昏昏欲睡了，只有卡琳娜还在外头处理事情。 目前他们在为收拾残局而继续工作，还不能回到警局。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每个人都打着很长的哈欠，打起精神完成工作。 卡琳娜看着这些忙碌的身影，不由得笑了笑:“看来大家都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但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又发现有些不对劲。在这么多队员里，似乎缺失了一个重要的身影。 是莱恩。 她环顾了四周，没有发现他的身影。通常情况下，身为队长的他绝不可能玩失踪，只有当他有闲暇时间时，他才会四处转转。 但这里街道纵横，哪里都不是那么好逛，而且今夜也没有热闹的气氛，逛也不可能逛不出什么滋味。 思来想去，她只能想到一个地方。于是她转身，朝着某个方向的街道口走去。 在寂寥的小巷里，莱恩独自一人靠在墙边。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看着地板，看着那块少年曾躺过的地方。 他最终也没能为李冰洋找到一个安静的归宿。一旦有异构体在现场死亡，就会有专门的车负责运走尸体，将它带去隐秘的地方处理掉，以防止尸体传播病毒。 这里已经被人专门清理过，地上的血迹被清理得很干净，周围也没有了任何的异源能的痕迹。 但少年的灵魂仿佛还停留在此地，印象中始终保持着临死前的笑容…… “你果然在这里。”小巷里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正如卡琳娜所猜想的，他一定会在这里。毕竟在那之前，她和其他人都埋伏在莱恩和李冰洋的附近。原本的任务是防止异构体对他产生攻击性，但异构体一死，他们能负责的就只有收拾残局了。 她也曾在远处亲眼目睹了莱恩和李冰洋的全过程，无论是队长，还是身为副队长的她，对于没能挽救李冰洋性命这件事，都感到无比的悲痛。 莱恩是事件的亲身经历者，没人会比他更加的悲痛。他答应过少年，要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但在此刻，他面对少年的死亡，依然产生了不小的迷茫。 “过来陪我聊聊天吧。”莱恩柔声说道。 话音一落，她就来到了莱恩对面的墙壁。她学着莱恩，把头盔轻轻摘下，露出了她那张清秀温柔的脸。 她碧色的眼瞳深情地看着他，很快，她的眼里就布满了怜悯的神情。 “一定很难过吧？真是令人意外的结果，比我们之前遇到过的还要令人意外。” “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回来了。经过这一回行动，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我觉得我们必须要去做到。”莱恩说道。 “什么事情?”她疑惑道。 “我曾答应过他，要将罪魁祸首抓到。他在离开前，给了我许多关键的线索。我想利用这些线索，继续追查‘连环投毒案’，只是……” 他停顿了下来，低下的头缓缓抬起，露出了那双充满了迷茫的眼睛。 “只是，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抓到他。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如果他在我们面前又设下了重重难以跨过的障碍，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静谧的光芒打在地上，清冷的风顺着小巷口，悄无声息地刮过他们的脸庞，天空仍然是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的星星。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告诉莱恩，他无能为力，不可能做到这件事情。 但在此时，卡琳娜悄然走了过来。她忽然抱住了莱恩庞大的身躯，脸也埋在他胸前的装甲上，只留下她那一头橘红色的马尾辫。 “既然你会这么说，那我一定会支持你的。你和我，在经历过无数次类似事情以后，怎么还会想再看到下一个无辜生命的消逝?”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也没什么好害怕的。我们是城市防卫队，我们应当以什么为目标，我希望你还记得。无论对手是谁，我都会赌上性命，把他送进牢里忏悔。我希望你也是如此，你是我们的核心，如果连你也动摇了，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毫无意义了。” 他看着她，感到无比的震惊。但随后，他也同样抱住了她，微笑着对她说:“谢谢你，卡琳娜。我会拼尽全力的。” 此时，天空中似乎有一条条黑色的“针”落下，它们落在地面上，留下了清晰的深色痕迹。紧接着，更多的“针”刺入地面，在坑坑洼洼的地方留下了晶莹无比的水。 下雨了…… 他们互相分开，不可思议地看向天空。原来没有星星的夜晚，竟是即将下雨的预兆。 零落的雨水，就仿佛天空流下了悼念亡者的冷泪。 第6章 未曾改变的事物 清晨，整座普莱克城开始了忙碌的一天。公路上来往不断的车辆，房屋内外喧嚣不止的话语声，这些都是随处可见的现象。 普莱克城是辉星之国的二线城市，坐落于最有利的经济腹地当中。经济发展势头良好，城市化程度很高，交通也非常便利，到处都能见到林立的高楼大厦。 而他所在的国家——辉星之国，从建立至今，历经三百多年的时光。虽然历史并不悠久，但它的名声，已经响遍于这颗名为奥尔索的星球上。 在奥尔索星球的大陆版图上，一共存在着五个大型国家，分别为匈烈之国、苍华之国、埃罗亚之国、樱恒之国，以及辉星之国。 每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各有很大的区别，例如历史文化最为悠久的苍华之国，那里的人民自古便养成了团结友爱的优秀品质，对待每一个来访于这片土地的外人都友诚相待。 而匈烈之国，他们自古便十分好战，积累了当今最丰富的战争经验，军事实力也是冠绝于世的。 至于辉星之国的名声能冠绝其他四国，那便是这个国家，掌握着无数领先于世的科技，以及领先于众国的高端产业体系。 而其中，有关于防治魔构病的医疗技术，更是他们最拿得出手的“参赛作品”。 魔构病一直是令诸国头疼不已的存在，它的生命力之顽强，使它一直延续了七百多年。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哪个国家能做到治愈这种可怕的病，只能通过预防和注射免疫注射来延缓此病的蔓延。 距离普莱克城的商业街袭击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后续也没有了类似的事情。因此恢复秩序时，人们依然要优先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所以许多人很快便调整好状态，继续投入到辛勤劳动当中。 在一个并不起眼的街区上，一个少年正在全力奔跑。来往的人见到他时，都示意他跑慢一些。但他可不管这些，因为再不继续奔跑，他就要错过上车的机会了。 跑到街区外的马路时，他靠在一旁路灯杆子上，不停地喘着气 “还好，还好……” 在明媚的阳光下，少年的那一头银白色短发很是明亮夺目，如同一条条抽丝的水晶。他的相貌并不算特别的俊郎，但是五官端正，让人看起来非常顺眼。 他们眉毛和头发一样都是独特的银白色，除此以外，其他地方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一辆蓝白相间的悬浮巴士正沿着公路一旁的人行道平台开过来。尽管这样的车没有轮子，但他的悬浮装置能够代替轮子的功能，使它变速相当平稳。 不一会儿的功夫，它就直直停在了少年的面前。车上虽然还是有不少的人，但他透过窗户隐约看见里面有几个空座位，这让他感到很高兴。 这一段路上车的人多，下车的人少，而且大部分是学生，所以他总是难有位置坐，非要站的腿酸。 “哦！真是太好了。”他小声道 车门打开的一瞬，他就冲了上来。付完了钱，一眼找到了渴望的座位之后，他心满意足地来到那边坐下。 随后，他从自己那件白色的外套里拿出了一部智能机。 这个星球的智能机有些独特，它不再是经典的小平板造型，平常的模样是一条轻薄的小方块，可以沿上下拉开，出现一块屏幕。屏幕是由可拉伸的特殊材料研制的，并不用担心屏幕损坏或者难用的情况。 他拉开了两边，划开锁屏并对着它说道:“老妈，我已经赶上车，不用担心了。” 很快，屏幕的对话栏里弹出了一句话。 “好的，瀚源，一路小心，去到那边要多和同学交流。” 看到这里，他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再往下接话。 悬浮公交开始发动了，仅仅两秒，在发出“咻”的一声之后，悬浮公交就回到了基本的行驶速度。 在无车辆通行的小道，前方竟突然发生形变。原本的公路就像是折叠的纸，方块重重叠叠，不断拆卸并在地上留出一个很大的洞，那洞的长宽刚好能够通过悬浮公交。 悬浮公交驶向了由洞口搭出来的一条斜面路段，随后，悬浮公交便驶入洞里。进来的一瞬间，视野变得黑暗无比。 但仅仅过去了一分钟，视野周围的黑暗逐渐变淡，取而代之的是被光芒粉刷过的金属墙面。悬浮公交从隧道飞驰而出，来到了视野开阔的城市。 除了屡见不鲜的高楼大厦，还有许多绕着它们穿行的公路。 当地面不再适合建设交通路线时，城市的设计者们便充分利用了空中，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建造出这些如同丝带一般的花式公路。 当然，未来城市的有趣还不止这冰山一角。 此时，江瀚源还无暇去看外面的景色。他又从外套里取出一样东西，拿在他手里的这样东西有杯子一般的大小，呈圆柱形，重量并不重，通体纯黑，但两边各有一个白色的半圆形盖子。 他点击了这样东西的中央位置，随后，中央位置突然跳出了一块蓝色显示屏。他确认了一番，突然把这样东西两边的盖子拆开，并把它们装在了耳边。 只见他在智能机里拨动着什么，美妙的音乐就突如其来地在盖子里传开。 这是一副耳机，除此之外，被拆卸了耳机的圆柱东西还可以作为手电筒和充电宝使用，所以这是一件多功能的随身设备。 “今日应该想到哪里来着？”他喃喃自语。 他闭上了眼睛，全身上下放松地与坐凳贴合，这样子一切的事物都与他无关了，他就能用内心沉浸在音乐与幻想的世界里。 “我想起来了。”他在内心这么说道。 随后，他的脑海中突然勾勒出一个生动的画面。 时间是一个明朗的夜晚，透过落地窗进来的朦胧月光洒满地板，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气氛。在空间不算宽大的房间里，只摆有一张床，一个物品展览柜和一面书桌。 躺在床上有完美无缺的他，还有他抱着的女孩。他们的全身被洁白的被子盖住，只留下两张深情对视的面孔。 月光下，她是多么美丽纯洁、多么可爱。她搂着他的腰很紧，像是腰带一般，但她还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感受着他如炽的温暖。 “喜欢你。”她柔声说道。 甜蜜的告白如同助燃的柴火，往他如同火炉般的内心增添炽热，在他的面颊上留下灼烧的痕迹。 “嗯。”他忐忑地应了一声。 这便是他幻想中的完美爱恋。月光与告白，纯粹到超脱一切尘俗的繁杂规矩。尽管异想天开，但是令人向往。 他没有多说，只是用一只手轻轻抚摸她柔软光滑的脸。他的脸不断向她靠近，而她也明白了什么，没有抵抗，只是闭上双眼，润亮的嘴唇缓缓凸起，仿佛要感受那即将来袭的爱恋。 周围开始变得虚幻起来，朦胧的月光，浪漫的色调，在此刻均化为泡影，留下了白茫无比的光芒。但光芒中的二人，还在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时光。 幻想终归虚无缥缈，从不持久。仅过了一会儿，他便从那种状态中清醒过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只觉得这次的幻想有些短暂，但定睛一看智能机，已经过去二十分钟。清醒之后，他摘下耳机，想要耳朵放松些，但这时他就听见前面有激烈的讨论声。 “快要到国统大考的日子了，我觉得你家孩子挺优秀的，他去考一定能考上个好学校。” “哪里哪里，你家孩子也不差，语言学和逻辑学他不是样样都行?别对自己不自信，听我的准放心！” 说话的是坐在右侧第二排横椅的两位靠在一起坐的妇女，她们说完之后，相视一笑，笑得非常大声。 左侧第三排横椅也有讨论声，那是两名女生，穿着是学生制服，但江瀚源一看就知道她们都是学历比他小一阶的中学生。 “你哥要准备国统大考了对吧。你哥哥挺优秀的，否则你的成绩怎么可能总是在班里排行前几?” “哪里只是我哥的功劳。我们家庭都是大学历出身的，我爸我妈还有爷爷奶奶，他们那时可风光了。他们的学历被那些大公司老板一看，都争先恐后地抢着要他们过来。” “也是哦。唉，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哪像你们家以后一定前途风光。” “怎么会呢。你成绩都比我差不了多少，努努力就上去了。而且你爸妈对你不也挺好的吗？考得好不好他们都奖励你，你就别担忧这么多了。” 除此以外，还有打电话的人，吵闹的小孩子。这些声音都发生在同一辆公交车，就如同喧闹嘈杂的集市。 江瀚源没摘下耳机多久，便又装回耳朵。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尽管这样的嘈杂每天都能在公交车里上演，但他很喜欢用带耳机静音或者听音乐的办法来规避它们。 不过他们所提到的“国统大考”，令江瀚源很是在意。“国统大考”顾名思义，就是由辉星之国统一举行的大型考试，类型和高考一模一样，都是在最终时刻检验所有学生这几年来积累的学习成果，并把这些成果转化为优异的成绩，让它们成为选择高级院校的凭据，继续完成辉煌的学习生涯。 总体来说就是决定命运的考试，不少人都为之努力，不愿自甘堕落，只为适应这个对人才要求越来越高的时代当中。 一想到这儿，他苦恼无比。这几年他的成果说不上有实质性的飞跃，反而是越来越平稳，平稳到上下限的差距不过就短短十来点分数。 国统大考即将到来，他知道能准备的时日寥寥无几了，但他很难突破那些阻拦自己向上进步的约束。他的内心一直都对自己说“不可能的”，是真的不可能吗？还是说，曾经的可能性被他草草抛弃了? “唉……”他从不喜欢思考令人为难的问题，那会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耳机的音乐响起，再一次让他的灵魂脱离了尘世的喧嚣，一路上的风景也不再吸引眼球。对他来说，千篇一律的景象终会生腻，只有回到那个幻想的王国当中，他才能体验更有创造力的生活。 宽阔的走廊上人非常少，只有两个相互靠近的人静静地趴在走廊边上的窗户。那扇窗户直对着外面的露天操场，很是明亮，也很舒服透气。 “瀚源啊，快要临近国统大考了，我对你现在的学习状态还是有些担忧的。”说话者是站在江瀚源旁边，带着眼镜的男子，他的头发油黑发亮，偏短，皮肤也偏白，很显年轻的气质。这是个年轻的老师，穿着上没有什么讲究，但非常体面。 “是，班主任。”江瀚源简单地应了一声。他的眼睛没有对着天上，反而对着下面，呆呆地望着那些站在楼下成群交流的学生。 “我其实一直都很欣赏你的文学水平。平常我也了解过你喜爱阅读一些书籍，每到下课时间你就会去图书馆看两眼书，这是个很好的习惯。” “对，我一直喜欢看书的。”他又简单地回答道。 “不过，在国统大考快要到来的关键时刻，你还是少去图书馆为好。毕竟这段时间图书馆也要暂时关闭了，而且以你的习惯，你应该总是多看漫画书和小说，对吧?。”老师笑着说道。 “啊哈哈……”江瀚源尴尬地笑着。 “你的文学水平我一直很相信，你的底子很好，不无突破的可能性，但你的其他科目还是很落后的，几次测试下来，全部科目加起来也只凑够了四百分而已。这离目前考取高等院校的平稳成绩六百二十五分还有很大的差距，不过我也不强求你，毕竟这实在是太难，而且时间也不充裕。” “你现在的偏科还是比较严重的，我希望你能用下心来，在最后的复习阶段，把其它的科目不会的地方都弄懂。不要求你全都会，毕竟我也知道你有一些科目的后天努力太少，想补回来也是没办法的了。平常可以多请教老师们，不用整天害怕老师们会说你什么，我们都很乐意帮助在学习上遇到困难的学生。” “嗯……”他小声地回应。他想回去了，毕竟他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想要完成班主任所说的要求，他就要放弃不少的东西，但这些东西早已经与他紧密相连，是空想都会先想到的东西，无论如何他都舍不得丢弃它们，那会让他烦恼不已。 正当他鼓起勇气准备问交谈什么时候结束时，他的班主任突然转过身，眼睛真诚地看着。 看见这一幕的江瀚源突然有些吓到了，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位班主任就将双臂摆在他的两肩上。 “瀚源啊，你一直是个很乖的学生。平常话比较少，都是安安静静一个人，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惹怒过谁。这是我很喜欢你的地方，这样的你三观很正，脾气也好，内心也非常善良。” “班主任知道你还是太腼腆了，不愿多跟同学们交流，所以许多事情总是憋在心里，也总是自己一个人处理掉。三年了哦，孩子，你和他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将来分开了也还是能聚到一起的。大家对你也挺好的，没有因为你古怪的性格而排斥你，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抗拒他们，有什么事情多和他们交流就好，当然和我也行。” “我希望你在最后时刻，不要总是让自己太过孤独。人最重要的就是多交朋友，那样你的人生才不会到处愁。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温柔地对着江瀚源说完了这些话。原先，他开始期待江瀚源能说出一些想听的话，但事实相反，江瀚源再一次闭口沉默，没有任何想说的话。 看到这里，班主任的内心产生了一些失望。他难以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总是喜欢保持一种孤冷的状态。他在江瀚源那个年纪时，尽管班里也有像他一样不爱说话的人，但都不至于如同他那般搭不上一句话。 然而，江瀚源除了沉默，他的眼睛还死死盯着他。他眼睛中迷离的情绪，像是在向他苦诉着什么，但他很难读懂，或者说，他一点儿也不想去读懂。 他叹了口气，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吧？那就不打扰你了，回教室吧，老师也回去了。” 说完，他放开了那双搭在他肩上的手，回到了办公室。 江瀚源盯着他回去之后，脸上的表情冰冷僵硬，就仿佛他毫不在意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 “感谢您对我的关注，可惜我永远会只是这个样子。从前没变，现在又有什么理由可以变呢？” 他平静地离开了走廊，细长的影子不断在地板上模糊掉。 第7章 青涩之心 回到了教室，和往常一样，他独自对着书本发呆。 课依旧是那么无聊，不少的学生已经打起了哈欠，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至于江瀚源，他换了一种方式度过无聊的授课时光。 他有很多种消遣方式，比如在笔记本或者书本上画画，一画就是几分钟，当画得不满意时，他又会换个对象去画；或者，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凭自己的构思想象一段自认为有意思的剧情，然后将它写在笔记本的空白处。 尽管都是很有意思，且能够培养绘画水平和构思本领的消遣方式，但反复用过之后，内心还是会感到无比的空虚。 他的内心就像吞噬一切事物的黑洞，许多事情哪怕提起兴趣做过一小段时间以后，也还是满足不了残缺的欲望。于是就会感到索然无味，回到最初的虚无当中。 快乐的滋味是怎样的，他很难感知到；悲伤的滋味又是怎样的，他也同样难以感知得到，就像是对生活里的一切感到索然无味。 临近放学的最后一节课，奥尔索的太阳远远地落到另一边的天际。此时的天还没有那么昏黄，远处的建筑都还呈现着自己的颜色。 于是，他的心思全然放在了窗户那头。他一手扶着下巴，呆呆望着窗外，这一刻就仿佛把流逝的时间全流到了窗边的光景，老师讲授知识的声音，学生小声讨论、摇凳子咯吱的声音，都赫然被隔绝在耳外。 大概过去了二十分钟，终于听到了教室外清晰的下课广播，他这才漫不经心地往老师这边看。 “加油吧，同学们！还有一周，就是检验你们成果的关键时刻了，祝各位同学马到成功，一鸣惊人！” 在老师说完了很平常的激励话语以后，全班同学纷纷鼓掌营造激昂的气氛。 下课最平常的，莫过于现在这些人争先恐后地冲出大门。留在教室的，还剩正在慢吞吞整理课本的江瀚源，以及几个女生。 那几位女生忽然指着江瀚源，正小心翼翼地讨论着什么。江瀚源没有看见，或者说，即使他的第六感很强，他也会装作一脸淡然。 被人关注的感觉有时会让他感到自豪，这会让自己产生“这个世界真的有需要他的人”的想法，但现实有时又像打脸一般，总是不如期待的那样。 然而现在是女生在议论着他，对于同性社交都难以处理好的自己来说，心中无疑是紧张忐忑的。 于是，他放慢了装书的动作，他希望着那些女生会突然跟他说些什么，哪怕一句话也好。 果不其然，有一位女生径直朝他走来。这位女生的动作很小声，就像是生怕惊到他似的。很快，女生的身影出现在了一旁。 这位女生的面貌相当出众，白皙的皮肤和水灵的眼瞳，均匀的身体穿着一件奶白色的连衣裙，搭配脚上的白色蕾丝短袜和棕色小皮鞋，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她主动上前询问江瀚源道:“江瀚源，和你商量个事情。” 他强忍着快要抑制不住的慌乱，赶忙摆出一副很正经的脸说道，“有什么事情吗？” “放心，不会为难你什么。”她微微一笑。 “哦，那就说吧，不会耽误我什么时间的。”他的眼睛刻意转回手上捧着的书。 “就是吗，下周星期一就要进行国统大考，大家考完以后就真正结束了高中生涯了。所以为了纪念我们在结束在高中的日子，我们举办了一个高中毕业宴席，邀请所有人去参加，包括班主任还有教过我们的老师。” “有这样的事情吗？”他故作惊讶。但其实他从班里同学的讨论了解过此事，在初中时他就参加过这样的宴席，到了高中肯定也会不例外的。 “你一直不爱说话，跟你商量这种事情怕为难到你。” 在女生说话的期间，他发愣了一会儿，但随着女生说完，他又很快回到状态并笑着说:“怎么会呢，哈哈......” “大家都同意去了，我希望你也去。最后一次见面了，大家要好好道别并祝福一下对方。难得的好机会，你会同意吗?” “当然，当然！”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闻此，女生又嘴角轻扬起来:“那就好，不用太害怕的，大家都是一个班里的同学，不会为难你什么的。去的时候简单打扮一下就好，毕竟你人长得也帅啊。” “有吗？别说笑了……”他尴尬地笑了起来。 “有的，你只是对自己不够自信。” 随后，女生告诉他将智能机拿出来，她帮他在电子地图上指明了举办宴席的地点并告诉他宴席的时间。之后，这名女生和另外两位在教室里等她的女生走出了大门。 最后，又只剩下孤独的他了。他整理完了书本，缓缓起身并离开了座位。 这时，天边已有不少昏黄的色调。楼下操场上的人也变得格外稀少。 刚走出教师门，他忽然回想起那位和他对过话的女生。 她叫李筱语，是江瀚源班上的一个有名人物，她天生聪颖好学，自小就有优异的成绩，在班里的成绩排名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同时，她也是班上的文艺委员，有很高的艺术天赋。平常学校举办的文娱活动，她总是能做好一手规划，将每个地方做到完整满意，得到许多人的认可。 这么完美的女生，自然是很受大家尤其是异性的欢迎，只可惜她已经有了喜欢的异性。而且据可靠消息，她和那名男生从小学开始就互相认识了，所以关系处得好是理所当然的。 在江瀚源知道这件事情时，他其实有点失落，这么令人心动的女生已有鸳鸯归属，这就断了许多异性想跟她交往的路。 不过他和其他男生都明白这么一个道理：‘找自己的，别羡慕人家，男人只要施展魅力，何尝不会有女生到碗里来。’ 话虽如此，但他绞尽脑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魅力。他不过是班里的一个性格古怪的小男生而已，平常装成一座冷冰雕，见谁都像是见仇人的样子，而且他说话总是容易卡壳，哪里比得上班里的任何一个男性呢？ 甚至想学着人家抽烟装酷，做个非主流都不可能做得到。 “唉，心中无桃花，因为无缘沾染桃花香啊。” 心里吐槽完以后，他叹息了一声，独自感受着吹来的凉风，青草和着泥巴的芳香。还是生活之景待人友好，看一辈子都不会让人觉得烦。 走出了校园大门以后，他拿出了自己的智能机，打开了聊天软件。他上翻下翻，看到了一个令他十分在意的头像与名字。 头像图片:由蒲公英制成的小风车，背景是蓝白相间的天空。 备注名称:风轻语 “好久没跟她聊天了，今晚想和她聊两句。”他喃喃道。 看到这个名字，他就会想起那个令人心脏一热的身影。俏丽的身影，一头海蓝色长发，面容绝美，胜似冰山美人，但性格又与冰山大相径庭。 那是他在初一相识的一位初三学姐，名为艾妮娅。他们相识了七年之久，从初中一直到高中，他们的关系始终亲密无比。 江瀚源升至高三时，她早就完成高中学业，以优异成绩考上了辉星之国有名的圣翼皇家医学院，并在里面继续刻苦勤奋。 辉星之国实施的高中义务教育基本为四年一制，前三年学习基础的必修课程，后一年就要巩固复习。 制定如此政策，既是时代对于人才的严格要求，也是现如今魔构病肆意横行、需要快速完善防病治病体系的原因。辉星之国如此，其他国家也亦是如此。 江瀚源并不管这样的学制对他有没有用，毕竟人就如此，再努力也拼不过别人付出十倍的极限努力。 他现在只想再见到这位学姐，虽然她远在其它地方，但她的家一直都在普莱克城。只要一放假，她就会回来，回到自己的身边。 “艾妮娅姐姐……” 他闭上眼，把手机放在胸前，让思绪拉回到初一时候的记忆。 那时的他是个刚过渡到初中的小孩，尽管迈入这个阶段都该有所成长了，但在别人看来，他的心智还是犹如儿童一般。 他总是无比憧憬着浪漫的彩色世界，总是想象着有一天能成为飞天遁地的英雄，但他将这些想法告诉身边的父母和同学时，他们就会嗤笑不断，回馈他一大堆冰冷无比、令人难以接受的东西。 而就在那种让自己煎熬的时刻，她出现了，为他支撑起濒临破碎的梦。与她相遇的那段经历，真是百看不厌。 想着想着，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家跟她聊个够了。那是他崇拜无比的女孩，她的话语比任何人，甚至比父母还要温暖有力，他很憧憬着能跟她一直在一起的生活，简直无法想象。 “快快快!”他飞奔着，背着的书包被他弄得东倒西歪。 但他毫不在意这些，只要能和她聊天，看见她发来的话语，他就怎么也感觉不到痛苦了。 夜幕已至，马上到了他最期待的环节。在洗澡之前，他向她打了一句话，洗完澡后，他异常兴奋地等待她的回复。 果不其然，打开智能机的一瞬间，屏幕中央就亮出一行字:“好久不见呀，瀚源。想和我说点什么吗？” “欧耶!”他兴奋地在床上跳了起来。随后，他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兴奋地打开小键盘。 “该说点什么呢?”他思索着。兴许是他不爱说话的缘故，无论是现实还是网上，遇到有人主动与他对话，他都会缓慢思考着该怎么组织话语。 有时觉得话语不太文明，他就会删掉话语；有时觉得语义表达得不准确，或者太刁钻，会给别人留下坏印象，他也干脆不回复。 但思来想去，他还是找到了合适的词语，那就是“国统大考”。 “国统大考就快要到了，我有点紧张。我觉得我复习得一点也不好，考出来的成绩一定很差。” 他回复完，随后慢慢等待。等待的途中，屏幕上方又突然出现一行字。 “紧张是吗？这是很正常的。我那时也是像你一样的状态，但只要你转念一想，把国统大考当做普通的考试一样对待，那么事情就顺利的多。” 他点击了话语，跳到了对话框并打字道:“哪有那么轻松，我又不像艾妮娅姐姐那样学识渊博，把每一场考试完成得轻轻松松的。” 过了一会儿，话语再一次跳出。 “因人而异吧。但你不用害怕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克服困难的。” 他再次飞快打字:“艾妮娅姐，算了吧，感觉我那点成绩真的没什么实力。我也想考上你那所大学，但它分数要求我查过了，去年的最低录取分数线是六百五十二分，太逆天了，尽管我的最高分数占了它的三分之二，但你也知道，想要分数更高，付出的努力绝不是那一星半点的。” 在这之后，他们又继续着老朋友之间的对话。 △艾妮娅:“是啊，的确很难考上。当时我也是差一点就考不进了，但我还是相当幸运的。当然，你其实也不差的，自是太缺乏上进心了。” ⊙江瀚源:“上进心这种东西，很少有人把握得住，我也不例外。” △艾妮娅:“唉。没关系的，成绩怎样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你除了学习不行，但你也有很多优秀的地方啊。比如你初中的时候不是爱画画，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画上表达的超脱世俗，挥洒未来色彩的想象力。” ⊙江瀚源:“艾妮娅姐姐，那个就算了。我没受过专门的绘画训练，画出来的东西还是老样子。而且我体检时查出来有色弱，这早就影响了我绘画水平。” △艾妮娅:“但你的画我还是很喜欢的。你不用总是否定自己，否定自己，就是否认自己前途无限的未来。” ⊙江瀚源:“不用想我的未来。未来都是留给漂亮又聪明的人，艾妮娅姐姐你就是这样的人捏。” △艾妮娅:“哈哈哈，拍我的马屁干嘛，多关心一下你自己。” 艾妮娅的话语框中还附赠着一个抿嘴笑的表情包。 “但是，艾妮娅姐姐，你一直都是那样闪耀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对你念念不忘……”他从不会对自己在意的人说谎。 名为青涩的心，一直在胸口荡起阵阵轻易的涟漪，如同青涩的柠檬不愿从树上落下。 “艾妮娅姐姐，我们再聊一聊以前的事吧……” 第8章 初恋 天空中多了不少脏兮兮的团块云，令地上增添了不少沉闷的气氛。漫长的街道上，人也少了许多，阴冷的空气很自然从大道通过，刮下路边树木上的几片落叶。 自走出大门开始，他很少像现在这样，摆着一副石头般冰冷凝固的表情。他的手上拿着一条被圈起来的画纸，那是美术老师不久前退给他的作品。 “瀚源，画已经退给你了，自己小心保管。画我基本看过的，画的很不错，就是有些偏题了。学校要求的是画出一个未来的地上世界，我之前也提示过你，可以添加一些我推荐的要素，比如洁白的、象征和平安宁的长宁鸽，或者满地的花草树木，或者也可以按你的思路，在地上画出环保机器人等等。” “很多东西可以供你选择的，你平常应该是没听到的，所以画出来的作品太过于追求主观了。你画机器人、太空飞船，虽然都是未来的有趣想法，但还是有些俗套了。我见过类似的作品很多，但也有把这些要素与主题融洽得相当好的例子，你不妨可以学习一下。” “总之，作品没能得到上面的肯定，老师也感到遗憾，但没关系的，你的美术水平还是有的，老师也相信你能突破自己的。” …… 都是听多了的烂话，充满虚伪! 在归还作品时，那名美术老师的表情看起来并不觉得遗憾，反而一手扶住额头摆出头疼的表情，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头疼。但在即将走出办公室大门时，江瀚源的眼睛又悄悄注意到，他在看别人的作品时，会露出十分欣慰的笑容。 大人所表现出的态度，有时能够影响孩子的一生。当被人否定，就和从前一样，一次次被剥夺享受快乐的感知，一次次往绝望的深渊靠近。 天空仿佛在酝酿着什么，一声闷雷敲响了巨变前的擂鼓，针刺一般的雨片刻落下。 几滴雨水打湿了画纸的一部分，被雨水浸透的部分如同地上的血渍，越来越大。 他想到了什么，这让他更加生气、冷漠。放学前也有人看过他的这幅画作，本以为，年龄相仿的人也许同自己一样，有属于孩子的见解，然而看过它的人，又无一不回馈他嘲笑与傲慢。 “江瀚源，你这画的，也没游戏那种好看啊。而且你这个年纪还画这么低幼的玩意，不怕害臊吗？” “画这种东西，你就不觉得影响到你的学习吗?” 有那么一刻，雷光照亮了天空，仿佛就要撕裂灰暗的天色，向世人展示它的愤怒。 “反正也没什么人会看，不如找个垃圾桶丢掉吧。” 他的眼睛四处打转，然后锁定到了路灯下的一个公共垃圾桶。他缓缓走向那边去，把手里的画纸拽得变形。 他似乎还在犹豫，毕竟这画凝聚了他不少的心血。但经过了几分钟的思想斗争，他还是把画纸打开，并捏住中上处。 心血的凝聚，却成了人们眼中毫无意义的垃圾。既然如此，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抱任何期待。 “反正到头来，也没有一个人会认可我做的一切。”他双目无神，冷冷地说道。 正当画纸承受不住两边的拉力，被撕出了一条小缝时，他的后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等一下，你要做什么？千万别撕掉啊!”一道清晰的女声从后边传来，使得他突然打了个激灵。 他瞳孔一缩，不禁回头，只见一个女生突然停在了他的面前，两手扶着膝盖并喘着气。 “呃？”他疑惑地看着女生。 她的身高看起和自己差不多，穿着一袭标准的女学生装束，是刚到膝盖的青色短裙和白短袖衫。 她的头发是海蓝色的异色长发，被扎成了细长的马尾，眉毛透过去看似乎也是海蓝色的，但是脸此时还低头埋在暗处，无法看清更多细节。 “学弟，为什么要撕了它呢？”她的喘完了气，头很快抬了起来。尽管没有阳光的照耀，但是那张脸在他的眼中也足够清晰，足够印象深刻。 那张脸的皮肤和大多数美若天仙的少女一样白皙纯洁，不受一丝尘染；精致无比的五官也完美的成为容貌中最致命的一笔。 尤其是那双水灵到仿佛能在里面看见点点星缀的眼瞳，在与那双眼睛对视时，他仿佛明白了何为星光的浪漫，那眼中就是一片璀璨的星河啊! 除了整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她头发上还有一只装饰有宝石星星的发卡。看到发卡的有一瞬间，他的内心突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如果能让她带着这个发卡站到夜晚发光的摩天轮前，那发卡反射出来的光辉，能否与她，以及她身后的摩天轮，一同诞生出世间最浪漫无比的一瞬。 他呆呆地看着她，似乎已经陷入了莫名的幻想当中，眼珠一刻也没有转动过。 “学弟，你还好吗？”她突然在他面前挥挥手。 “学姐，你叫什么名字？”他无意中向她说出了本不该说的话。 “啊？”她疑惑地看着他。 很快，他从那种状态里慌忙地走了出来，但发现自己说出了如此没礼貌的话，他连忙解释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学姐，我问错话了。因为你突然叫停了我，然，然后……” 他欲要说下去，但他发现无论如何，内心强烈到连脑袋都要发热的紧张感，让他的话语功能一时无法与紊乱的大脑同步。 那名学姐见此，突然不禁一笑并解释道:“别害怕，学弟，我不会对你怎样，你放心，你可以不扔掉那幅画吗？” “画？”他顿时一愣，然后看着手上的画纸并指着它说，“是这幅吗？” “对的!”她露出了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不知为何，江瀚源的内心再次躁动不安起来。 “学弟你为什么要扔掉它呢？我觉得它画得很好啊，构思看起来很经典，但充满了想象与主见，而且画得也很不错，色彩也用得很到位。” 她的眼睛很真诚地看着他。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发现怎样都不能在其面前撒谎，但就算真诚坦白，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他低着头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我的画被退回来了，老师可能觉得我画得很烂、很没新意，给同学看，他们也和老师一样的反应，所以，我感觉我又被人否定了……” 天空仍有闷雷的响声，但这一次意外地小，就像褪去一了大半的威势。 “又吗……”她突然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江瀚源。她的手臂缓缓抬起，似乎要对他做出什么动作。 江瀚源并不知道她举起手臂的目的，不管她有没有恶意，他已经眯起了眼，双手欲要抬起护住头部。 “原来如此。” 她的手朝他过来了，然而，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可怕，而是，令人意外? 他缓缓睁开眼，忽然把瞳孔睁得无比的大。她居然在抚摸自己的脸，她眼神中柔和的温暖，以及她掌心的温暖，仿佛混合成照彻黑暗的光，照在了他弱小的灵魂上。 “学弟，叫我艾妮娅姐姐吧，我是这届学院美术比赛的学生评委之一。你的画我其实是看过，其它人还在批判你画中的不足之处时，我却能在你的画中看出最容易发现、有最不容易发现的东西:童真。” “他们对你评价太过严苛，全是看着规矩去做，但我不喜欢他们这样，他们的眼光太过冰冷与肤浅，完全看不出你所要表达的艺术。我喜欢你这种童真，在这样的世界里，这种童真越来越少了，我不希望看见，那些童真在一点点消失，我必须做什么。” “所以，我找到了你，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几年过后，对他来说，这仍然是一次奇妙得如同童话故事般的经历。 在这个世界上，怎会有如此让人回味无穷的相遇呢？ 那颗逐渐冰凝的心，若没有她化作一束光走进来，此刻的他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如此奇妙的经历，或许是有意为之的谎言。一个天性孤僻、外表冰冷、内心向往着灿漫山野的男孩，被一个未曾谋面的少女给拯救，现实怎么可能会化成如此虚幻的梦呢？ 但经历在他的记忆留有挥之不去的痕迹，没有虚假破绽。如果愿意，他甚至可以很自豪的告诉所有人，他有过这么一段令人向往的经历。 他对艾妮娅的感情，不止一次发生蜕变，从最初的朋友，一步步变化出更加微妙的感觉。稚嫩的青春里，总是少不了对某个人的暗恋。 看着艾妮娅发来的这些话语，反复翻阅，他的内心还是止不住躁动了起来，脸上已是春光灿烂。 初恋的味道，就像一直嚼不烂的薄荷糖，清甜的味道始终还在。 “哎呀，今晚有点难睡了。”他痴痴的笑了起来。 待到夜幕的黑暗更深时，他才把智能机合上，放在床边的白色小柜子上。 房间右侧的墙面上装有一面很大的玻璃落地窗，屋外的天景，可以顺利走进他的眼眸，并带来黑夜的摇篮曲。 没过多久，他的眼皮慢慢闭合上，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梦里，他做着和白天相似的幻梦，但这一回，柔和的月光被明媚的阳光替代，金色的光芒洒在地板，把房间照的亮堂，他怀中的女生，也在明亮的房间中清晰了面孔。 那是长发飘散，绝美无比的艾妮娅姐姐。 之后的几天，江瀚源和所有学生一样，为这一次即将到来的国统大考做充分的复习。 白天，课堂上难以置信地安静，所有人专心致志，用出比以往还要多的精神支撑起状态。这其中包括江瀚源，他也暂时舍弃消遣的活动，让窗外的阳光，以及初恋的回味为他带来活力。 课又一次讲到比较难理解的地方，尽管老师放慢语调，更加细致地讲解题目的细节组成，但江瀚源的大脑还是像计算机一样陷入不知名的宕机。 “唉，也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解开，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定理，怎么就突然变成二了呢？”他的手一刻不停地转着笔，反复翻阅了课本中有关的知识，但还是难以理解。 之后的十分钟，他又选择了“摆烂”，在课本的空白处随意涂鸦。有时画出的是一把造型炫酷的枪，有时写出的是一段饱含深意的句子。 一节节课下来，他学习到和记住的知识也不过占了总量的百分之三十。 后续的几天也是如此。重复不断的赶车上学，重复不断的朗朗书声，重复不断的写写画画。 再宝贵的学习时间于他而言，不过就是重复着千篇一律的事情，把无聊和烦躁积累的更多罢了。 但每到夜晚，他又会过分注重每一次时间的节点，把精力花在和艾妮娅的聊天当中。 “还有三天了，瀚源，还有什么烦恼吗?考试一定要放轻松才好度过。” 他能与她聊的，也不过是那几个再熟悉不过的话题。 因为他从来就不爱说话，或者确切的说，他完全不懂如何起一个开篇，编织一段长话。所以说，他故作的冷漠，有时情有可原。 “瀚源，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对话框出现这一行字。 “嗯。”他欲要关掉手机，但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再一次敲击屏幕。 “艾妮娅姐姐，你……你可以等我考完试回来看看我吗？” 他敲完了这一行字，指尖停在了发送键上。他犹豫了，如果对着她发这样看似很痴情的话，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会变质吗。 但是，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她没有回来过普莱克城的家，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 她在那里怎样，吃的好吗？睡得好吗？或者，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无数的猜想在他的脑子里炸开，令他非常害怕。能阻止可怕想法延伸下去的只有向艾妮娅寻求答复，然而，心中“亘古不变”自尊和自卑又在阻挠他点击发送键。 到底是发，还是删呢？ “还是算了，她一定也在忙的，我发过去岂不是搞笑。”最终，他删掉了这段话。 夜幕驱散了尘世的喧嚣，带给他短暂的放松时间。他对着窗外，还不想那么快沉入梦中。 他又开始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比如幻想假如自己能考试得利，就能在精神上比过任何人。但幻想终归不能入侵现实的一分一毫，他如此之想，还是因为她。 他知道艾妮娅是多么完美的女孩，完美到他遥不可及。曾经也不过是无意中得到了巧机，被她的温暖包裹住，获得了一瞬间仿佛属于自己的爱恋。 随着年龄的变化，他也渐渐认识到她作为天才上的可怕。她天生好学，聪慧过人，否则她怎会考上世界着名的医科大学。她也是学校的学生会会长，她精明的办事能力，让无数人对她赞誉有加。 她的身边，更不乏一些具有魅力的异性，他们有钱，有身世，有许多过人之处，他们何尝不和他一样暗恋着完美无缺的她，尽管他们都被一一谢绝了。 但这何尝不表明，比他强上数倍的人，于她眼里只能是一层普通的关系，一个仅仅在她人生极小部分时间里出现过的小男孩，又凭什么能在她辉煌的足迹里留下刻痕? 她优秀的有些过头了，已经开始害怕，她会不会翱翔的太高，把人生历程中遇到的每一个，包括他遗忘呢？ 他想极力控制住这样的想法，但这一次似乎没能如愿以偿。 他再度拿起智能机，查询着关于她所在的大学——圣翼皇家医学院的相关资料。 那是一所天才云集的顶尖院校，既闻名于国，也闻名于世。每一个从那里出来的学生，未来必定前途风光无限好。 某条短视频1:“圣翼皇家是享誉国内外盛名的顶级高等院校，想考进去，不仅分数要求高，而且家庭背景也得有一定的要求。但你考进去，我可以保证，那里胜似天境，不仅校园环境优美，师资力量雄厚，食堂饭菜有顶级大厨伺候，美女俊男更是无数，而且非常容易成双成对!” 某条短视频2:“要嫁就嫁给圣翼皇家医学院的俊男，不仅帅，而且聪明优秀，比那些全靠脸吃饭的爱豆好多了!” 某条短视频3:“去圣翼皇家学院的人有福了，如果成了情侣的一队，毕业结婚甚至可以去里头拍婚纱照。在那里拍的婚纱照，你的背景要不是什么世界着名浪漫景点，绝对薄纱在任何普通地方拍的!” 查的越多，他就越发害怕，似乎这样一个悲剧的事实早已命中注定。 优秀如她的女孩，怎么可能朝着低洼地走呢？ 他想到了一部看过的小说。里面的开头是一个穷汉子救了一个父母已被杀害的贵族之女莎娜，她无家可归，被穷汉子收留。 穷汉子看上了她的美貌和温柔，而莎娜也喜欢他的善良和体贴。当她的血亲为父母报仇，并亲自来接回她时，她与穷汉子挥泪告别，并立下誓言，彼此守护，永不变质。 然而，故事陡然发生了颠倒，当贵族重新崛起，并受到国王的鼓舞支持时，莎娜渐渐开始忘却了与穷汉子的约定。 后来，她被国王的其中一位儿子选为妃子，永世都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她成功了，她开心了，而穷汉子呢？ 病重的他把自己埋在了自己挖的坟墓里，最后一刻，他想起来与莎娜的约定，流下了悲痛的泪水。他没忘，以至于十年之后，莎娜也没有记起他的样子。 这是个悲剧故事，他非常不喜欢这样的结尾，为什么穷汉子要被莎娜遗忘，难道莎娜自始至终都在欺瞒他吗？ 若干年后，再加上现在，他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一个注定生在天上，一个注定埋在土里，即使真的有过一段难忘的回忆，但现实给他们的距离如同宇宙间彼此遥远的恒星，永远不可能再度相遇。 就这样，很简单的道理。 但江瀚源的脸埋在被子里。他知道不配得到月光的抚慰，也不配妄想一段不可能的爱恋。 第9章 一辈子的穷汉子 之后的三天，江瀚源陷入了一种少有的状态。每当上课，他的眼睛不再看向黑板，或者看向窗外，而是默默地低头，任由手上的笔在课本上涂鸦。 而画写出来的，也不再是充满幻想气息的事物，而是更抽象的东西。 例如一颗被枯木牢笼囚禁的黑色心脏；一个两条手臂被吊起来，跪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幅男女接吻的画面，从表面上看的话，接吻的方式及表情都没什么问题，但若是仔细一看，男女的嘴唇似乎没有连上，而是刻意画出一道间隔。 他曾对画画感兴趣，因此看过不少以意象艺术为核心的绘画手法。他借用了这种方式，通过自己了解的意象，画出具有特殊含义的画作。 他的绘画技术并不精湛，许多的地方画得比较简单和粗糙，但效果也比较满足他的预期了。 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少年啊，但凡看过他现在这些画、对画境有点门道的人来说很容易看懂。它们表达的无非不是同一样东西——不可能的爱恋。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对艾妮娅的关系表现得异常悲观，如同是在玩一局决定命运的游戏，但只配成为一位输家。 哪怕他从未如此想，结局也早就直通惨终。初遇，不过就是一个编织给男孩的谎言，天真浪漫，被追捧漫漫数栽。 一条美丽的路看似为他开放，他开心地朝着那儿走了，但走着走着似乎发现，这条路越走越难，越来越找不到尽头。 “希望同学们谨记这些知识要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老师能教给你们的也只有这些，但老师相信，同学们能发挥更大的潜能，在考试上大放异彩的，我相信你们!” 激励的鼓掌声再一次响起，但入了江瀚源的耳朵，却像终结的倒计时一般。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国统大考会是决定他资质的机会，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有多么低下。 “那又能怎样，也就这样了。”他冷笑了一声，无聊地转起了笔。 随后，下课铃响起，教室内一片热闹的景象，外面的走廊也是。国统大考是目前最大的热点，被许多人口传和讨论。但只有少数人不关心这些，包括江瀚源 当他感到苦闷时，他会离开座位，站在外面的阳台，无视周边来往的人影和吵闹的嬉笑声，只是远远看着天边的景象。 此时的天空有些暗淡了，那是即将进入冬季的预兆，冷风时不时朝这边吹来，让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呆呆的望向远方低矮的建筑，但脑子里却不是在思考看到的东西。他在想的东西，值得他反复回味，但滋味却是比无比苦涩。 其实就在昨天，他又和艾妮娅聊了一会儿天，他仍在意着艾洛是否会回到普莱克城的家，于是根据昨天的话语作了一些修改，用另一种意思来引出她的回答。 “艾妮娅姐姐，你在那边是不是经常很忙啊？” “是啊，大学生的环境虽然会比高中的宽松一些，但我们医学一开始要学的东西很多的，我不能松懈自己。” “那么，艾妮娅姐姐你也很少回过家里一趟吧?”他顺势将这句想说的话引了出来。 或许是过于期待她给出相对满意的答复，以至于当她说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时并受到打击时，感觉到了比以往更加强烈的绝望在他的心中点了一把火。 “我已经不再普莱克城住了，我的父母已经把家搬到了圣梅林卡市，那里离我的学校很近。” 很明确的话，经由她说出口，还是无法想象。 他有考虑过结果会往坏的方面去，但没想到，坏得就如同她亲手做的饭，用料却是垃圾一般的过期食材。断掉最后一丝幻想的念头…… 国统大考的前一天，许多悬浮公交已经在大门前整齐停放好，等待着即将奔赴考场的考生。 国统大考的许多方面与传统高考并无区别，考生也要做足准备，去往指定的的考场暂时留宿并考试，但考试的时间基本安排在秋季末期。 当发车的那一瞬开始，所有人都必须抱着严肃的态度直面明天的考试。 但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用欢声笑语抵抗考试前的重重压力。毫无疑问这个办法是成功的，每一个都怀揣着未来的期待。 唯有他一个，呆呆的盯着灰暗的天空一言不发。 夜色一过，清晨天空中的景象充满了压抑，满是团块状的阴云。气势磅礴的考生队列也顶着压抑的气氛走入考场，在指定的座位上表现出临危不惧的模样。 但并非所有人都如此，也有心态较为豁达的人，在任何场合表达无所谓是他们的常态。 只不过，这其中绝对不包括江瀚源。 他坐在自己的考桌，表情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双目无神无光，表情冰冷的如同石头。为了打发时间，他的眼睛时不时向着窗边，或是偶尔有考生走进来的门看。 考试铃响起，安静的考场一下子响起了许多声音。第一场的主题为书文学，是江瀚源比较擅长的类型，但书文学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和语文无异，是得分量最高的学科。 他不过是比一般人对这门科目的了解更精进一些，但把一门大多数人动动手也能得高分的科目作为优势，根本不算明智之举。 结果也不出所料，书文学的许多题目对他来说并不难，只有少部分对理解要求和语言解释能力较高的题目才让他头疼。 但换成了其他科目，内心的压力就会比考书文学的高上百倍。 几次最不擅长科目的考试下来，他的情绪一次比一次失落。他的偏科问题过于严重，在面对除书文学以外的科目时，他紧蹙的眉头就没有一刻放松下来过。 在一道题目面前，他会停留很长的时间，但到了最后也没得出好的结果时，只能草草写上做题公式或者被涂改了很多次的答案。然而做题的时间总是被浪费一大半，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考试铃再一次响起，终止了他手中的笔。 就如命中注定的那般，他四年的努力都是徒劳，或许更现实的是，他从不敢支付努力的代价。 任由自己的放纵，最终的结局就是沦为社会中最碌碌无为之人。 最后一科考试，也就是外语学考试的结束，几乎所有人在走出考场的一瞬间，压抑的内心如同被点燃一般，随着他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化为灰烬。 “结束啦!终于把这考试考完了!” “就得回家了，我要出去大吃一顿，我还要买好多好多想要的东西!” 欢呼的话语皆是对高中生涯结束后的解放，有的人开心得跳了有一米高，有的人丢掉了手边的东西到处跑，有的人和他们早就结识的伴侣互相拥抱、互相亲吻。 尽管有老师过来维持混乱的场面，但他们也难以阻止学生们的激情。 在凌乱的人群，始终不见一个人，但他班级的所有人都加入了狂欢当中。 江瀚源已经先于班里人，回到了住宿处收拾行李。他能透过雪白的墙壁，听到下面的欢呼声，但他并不想在下面瞎凑热闹，他知道这对自己没有意义。 “都结束了，就这样……” 他抱着那堆行李，独自坐在床边。他背对着窗户，此时的天空仍旧乌黑一片，把屋子照得有些黯淡。 没过一会儿，天空下起如毛的细雨，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窗户上，与他梗塞的心跳同步起来。 他捂着胸口，虽然并不觉得那里有多痛，但他就是想这么做。 冰冷的气息也驱散着地下的人回去，之后下面的欢呼声也戛然而止了。 待家的这些天里，江瀚源和往常一样，总是待在自己的房间打游戏，或是看看小说。 他的生活与传说中的宅男有些类似，但他并不像真正的宅男那般，就算在家也能找到不少的乐趣。 他睡在床上用着智能机，看见屏幕顶端出现了出现了一则消息。 娜娜米:“@所有人，各位帅哥美女该好好打扮一下，去高中毕业宴席饮茶啦。” 擎天大圣:“@蓝巴鲁，快过来带你本大帅爷上车。” 蓝巴鲁:“想得美，你还不如带我和我女朋友去。” 类似的对话不断在屏幕上方闪出。江瀚源打开了聊天软件，那些消息的源头就在聊友栏的首个聊友框——顶尖学子xxxx班。 若不是这些人的提醒，也许江瀚源就忘了今天是高中毕业宴席的日子。 一个氛围热闹的群聊，里面的每一位同学不管出身怎样，性格怎样，在高中生涯以前，他们各种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美好。 像是早恋，对与大部分学生而言并不提倡，但对大部分学生而言，少男少女的身份奠基了他们青涩的、对爱恋的渴望，成双成对的人，能提早感受到这种滋味。 越是如此想，他越是恼火。班里恋交成功的人，在他的认知中怎么也占了总数的三分之一，这些无非都是靠着一手绝活或是敢于硬碰硬的勇猛才成功的。对于这些人，他绝对是自愧不如的。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宴会开始的时间是六点，因此他还有四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他缓缓起身，摇了摇有些昏胀的脑袋，随后又产生了一丝烦躁的情绪。就如他的性格一般，天生就排斥一切人多的场合，尤其是这种非熟人又非陌生人组织的聚会，尴尬总是不可避免。 但做了一会儿心理斗争以后，他还是决定去，毕竟他根本就没有不去的理由。他又看了智能机一眼，觉到智能机真是一个非常好的东西，至少用着他，就能避免百分之八十的尴尬场面。 但让他喜欢上智能机的并非只是如此单纯的理由，即使两人存在遥远的距离，智能机也可以无视空间的拘束，而且智能机比自己更能留住一个人。 产生这样的想法很简单，他还是放不下艾妮娅，哪怕聊天话语仿佛给出了冰冷的结局，他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一切。通过在宴席的这段时间，他还要问出更多东西来。 已经到了五点半，江瀚源只是简单打扮了一番就出发了。举办宴席的酒店离他的家并不远，他来到了停车点，像往常搭乘悬浮公交前往。 一路上的景色和往常一样，封闭的城市断绝许多的新鲜感，让人沉闷。 若是换了一个地方也许会舒服些，但习惯和兴趣有时统一，有时对立，习惯了一个地方的生活，对这个地方的兴趣也在不断下跌。 就像他的考试，无论多么大型多么重要，他也不会非常在意，这本质上也是一种对生活的妥协。 公交悬浮停在了又一处高楼林立的地方，此时的天空已有些昏暗，每一扇窗户内都开始闪烁着彩色的灯光。 他下了车，待前方的交通灯闪烁了可以通行的异色灯光，他才兜紧了口袋里的手，匆匆走过了人行道。 人行道正前方的右侧，距离他只有几百米的那栋高大无比的华丽建筑，便是举办宴席的酒店。 透过门里头，就和表面一样富丽堂皇，而门的一边，也聚集了几个人，他定睛一看，便知道那是他们班级的同学。 他不紧不慢地来到门前，向他们摆起了手。或许在班里的存在感很低的缘故，那群同学居然没有理会他的动作。 江瀚源见此，尽管心里一阵难受，但他也没说什么，趁着附近没有人看到他尴尬的动作，他赶忙收回手，并低着头走进大门。 走进门的身影被人无意中看见，于是，才有几个人急忙向他打了声招呼:“哎呀，是江瀚源啊！刚才大家说话没注意到你，对不起。先上去吧，在十五楼，位置在班群也发了。” “哦……”他强装微笑地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走着。 但没过多久，他的耳边传来了刚才那些同学的声音。声音的内容都是欢迎某个人的到来，但区别在于，他们声音比向他打招呼时更加热情，更加大声，几乎是所有人都在说话。 “喂，肖仔，怎么才来，都给你发了许多条信息了。” “菲娅，就等你和肖华来呢，你们今天穿的也太漂亮太般配了吧，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啊！” 江瀚源的眼睛只是简单瞟了一眼那边之后，便沉默地走向电梯。 面前就是电梯，门框被装饰得如同名画上的精美画框，是高级酒店的经典装配。打开门的一瞬间，电梯内部的景象也和美丽的画差不多，墙面被贴上了漂亮的瓷砖，并挂着几幅油画，电梯的内部空间也相比传统电梯更加宽阔，提升了客载量。 输入指令的两秒钟后，电梯内部就产生了重力感，但几秒的功夫，电梯就上到了指定的层数，并在墙壁四面打开了门。 他从西侧的大门走出，根据班群所发的位置来到了举办宴席的房间。一进门，就和一般的学生宴席一样，房间的风格十分卡通，一眼望去，每一副桌子上也都摆有可爱的卡通玩具。 基本上每副桌子都围有七八位同学，他们互相闲聊，内容也基本是放假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以及之后的规划。但江瀚源不敢去凑这个热闹，于是他找了一副只围坐有两个人坐的桌子。 见江瀚源抽出座位即将坐下，对面的两位男性同学边微笑地与他打招呼:“源哥好，过来说说话吧。” “不用，谢谢。”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那两个人也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继续他们的聊天。 当过去了一段时间之后，陆陆续续有同学和老师进来，在各自的位置就坐。 很快各式各样的美味菜肴也端上了餐桌，此时江瀚源的周边也坐满了人，他们并没有在乎江瀚源如何，只是各聊各的。江瀚源自然也不愿闲聊，在宴席的这段时间里，他始终在智能机上点按。 对话框内，开头就是昵称为“艾妮娅公主”的对话。他就像倔脾气的小孩一样不死心，继续以套话的方式，进一步了解艾妮娅的情况。 ‘哪怕搬出了普莱克城又如何，我相信艾妮娅姐不会做得那么绝对的!’他一直怀揣着这样的信念。 但就像那个故事中的穷汉子，继续这样的对话有何意义呢？终究不是被她遗忘，命中注定的，把绝望带进土里。 他向她发出了一段话，这段话，看似让他费尽周折构思好，实际上，这段话只浓缩了一个他至今想解答的问题。 “艾妮娅姐姐，你那么优秀，估计有许多男生特别喜欢你吧？你应该也有男朋友了吧？我挺想了解的。” 很快，话语栏新出现了一段话:“你可真八卦，这么想了解吗？呵呵。还记得我送给你的手机挂坠吗？” 当他看的差不多，还想大字回答时，他的前方突然更加吵闹了。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面前的空地突然站了一对男女性，他们互相不断转身看向四周对他们欢呼喝彩的同学，笑得非常开心。 这时，那位曾和江瀚源有过交流的年轻班主任笑着说道:“真是一对鸳鸯之配啊！班主任很高兴，从前就看你们聊得非常来，这下到底还是让李天明这臭小子得逞了，有了塞洛妮这么聪慧美丽的女朋友。” “唉，班主任，你可以为我有什么撩妹技术，那是我的优秀，总让塞洛妮对我刮目相看，她经受不住就被我打败了。” 这句话顿时爆起一阵笑声，把宴席的热闹程度衬托到了极点。 只有江瀚源见此，露出了十分难受的表情。他看到的这段在他面前展示的爱恋，就像敲响了命运的丧钟，他们笑得越是欢，钟声就越是响亮，越是停不下来。 倒计时准备截止了! “5、4、3……” “亲一个，亲一个!”除了江瀚源和那对情侣以外的所有人，都高呼这句话。 “2……” 他们二话不说，男同学突然给了女同学一个公主抱，而怀里的公主则用双臂拥着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1……” 二人的嘴唇贴合了上去，把甜蜜的气氛肆意撒播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赢得了更多的欢呼。 结束了。 他眼睛颤抖地来到了智能机，来到了丧钟预示结局的场地。看到了一切之后，答案也在他的内心尘埃落定了。 “那个送给你手机挂坠…… “其实是我的男朋友专门挑给你的……” …… 第10章 追击 夜晚的公路上，无数的车辆飞快行驶，共同构成了彩色的光瀑。 万家灯火齐聚点亮，像是属于地上的繁星在闪耀，夜晚的每一条街上，人们乐此不疲地相互讨论着身边的趣事，也把脚步迈向热闹的地方。 基本每一个生活在这座都市里的人，都把白天象征为令人讨厌的烦躁，把夜晚象征为无比珍贵的自由与快乐。 无论是那些人，还是江瀚源，都是如此理解黑夜的意义的，只要被黑夜女神一直注视着，一切令人不快、令人悲哀的就会被短暂抹去不是吗？可为什么，已经在这条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道路上走了近一个小时，那些可怕的东西还是跟在自己的身后？ 那则写在屏幕上、明明白白的话语，没有浮夸的修饰，只靠再普通不过的词句表达，就轻易捏碎了他心里面的什么东西。 他记得这样东西，保存了七年之久，虽不过人生命的数分之一，但这其中的一点点积累，却是耗费了他接近半生的精力。 他走路的姿势犹如他画中的穷汉，步伐无章，残疾无力。画里的另一面，那个挥舞着翅膀的天使也兑现了她的承诺，抛下了被他一直庇护的穷汉，回到温暖、幸福、与凡尘的距离遥远的天堂，不愿回头。 “你失败了，不是吗？”内心中，一个人格以冰冷的语气质问他。 “是啊，我真是傻，直到现在才肯接受这个事实。”他苦笑道，“我是个罪人，也是个傻子……” 既承认了这个事实，也承认了碌碌无为的这几年，真不容易。 他争取不到那份渴望的东西，如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另一个人抢走。 是啊，在这之前他在干什么，是在当一个苦命小子吗？还是沉浸在美妙的幻想毒药里？ 他如今走的这条人行道，还通往一个熟悉的地方。 正前方是一座拱桥，人行道人烟稀少，只剩来往不断的车辆。昏黄的路灯一次又一次把他的影子拉长，但随着他走过另一头，光芒也包庇不住他，高大的影子很快被黑暗吞没。 向右一转，又是一条人行道，但相对窄小，联通着一栋栋矮小的居民楼。他走在这路面上，借着那些由房子里发出的亮光，每一栋房子才露出一部分华丽的外表。 这里是一片高级住宅区，另一面联通着本市最大的人造绿地公园，景色宜人，空气清新。 出身不俗的艾妮娅，自然曾居于此处。来此的目的很明确了，尽管她已经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还是想回到那个地方寻回一些东西。 临近冬天，夜间的气温骤然下降数度。寒风带来阵阵宛如刀绞般的刺骨寒冰，让人浑身哆嗦。 奥尔索星的太阳不是温暖的恒星，它的光芒能给这颗星球带来生机，但不能完全驱散严寒。待到冬天降临时，辉星之国这个处在最北方的国度就会如坠冰窖，万里土地冰天雪地。 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双手插入口袋，脚步加快，在路灯下，残影不断。 过后，他终于来到了那所建筑前。尽管表面黑暗，但他的眼睛还是能清晰捕捉到门内那座天使喷泉的轮廓。 那所喷泉很大，面积足足有两辆车加起来宽。喷泉中央的雕像是雪白的天使形象，她两手捧着一个水瓶，高举着它并做出倾倒的动作，水则会随着瓶子源源不断地流下。 江瀚源第一次来到这所住宅时，也曾被雕像的精致吸引。 那时候他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经常见面。被朋友邀请着去往用真金白银搭出来的高级豪宅，见识到富人才能拥有的珍宝，那是很难有的事情。 他在宅院里的一切活动都被允许，在艾妮娅的庇护下，即使是她的父母，也不会摆弄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有时，他就像这里的主人一般，随意躺在喷泉的边缘，哼着轻松的曲调，聆听喷泉美妙的水流声。 偶尔他也会把眼睛瞟过大门上方的某个窗口，他知道她在窗口的另一边看书，他也见过她看书的模样。 他看过她穿着一袭嫩白的花边睡裙，坐在房间的那张叠放着几本经典名着的茶色书桌。 阳光透过窗户的暖色窗帘，照耀在少女白皙的脸庞，时间就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少女的惬意宁静地流淌在了与花蝶相伴的溪流中。 但少女已然离开，沉睡在黑暗里的花园只剩下零星的记忆碎片给他。他似乎才发现，她早就越来越疏远自己了，不然为什么会决然离开，只用一部冰冷的智能机跟自己建立薄脆的聊天关系? 他无比渴望着少女的一切，疯狂地在找寻一切少女和他的联系。比如少女衣服的搭配和颜色，如果她是穿白的，和自己的全黑就一定是绝配。又或者少女每次放学回家，如果经过他家门前的街道，那也是一种自认为少女和自己的关系千丝万缕的证明。 他有时会因此诞生出诡异的想法，要是哪天不小心离去了，会不会变成她的花园里的一朵颜色鲜艳又令人瞩目的花朵。 只要能陪在她的身边，任何方式都无所谓，这几乎是变态才会有的想法，但又有谁能引他走回正轨呢？ 内心的怪兽早已战胜了他，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 现在想起这些愚蠢的想法，再结合现在的经历，不免得令人耻笑。 “真令人可笑啊，江瀚源，坚持了许多年的幻梦破碎了，可你为什么还死死地留恋这一堆碎片?” 忽然一阵凛风，吹落几片叶子。他还在妄想，渴望着发生着什么奇迹，能安慰一下他。 但看着这一地的空白，再看看被灯光剪碎的叶子，世界回应他的，永远只有冷漠。 “我走不出，真的……” 白色帆布鞋踏过了一大片由落叶组成的小路，发出呲呲的声音。前方同样是一片被黑暗笼罩的地方，但他还是带着落魄的背影，义无反顾朝那儿走去。 至少，那里还有最后一个目的地…… 时间:20:48pm。 地点:普莱克城警卫厅——指挥大厅。 内部又是一片忙碌的景象。总共十张电脑桌围成了一个圆形区域，外圆部分是端坐在桌前的技术人员，而内圆部分安放着一台高度略低于电脑桌平面，但面积十分巨大的光像显示仪。 各个警卫员在自己的席位上敲打键盘，敲击速度渐渐追赶着连发的机枪，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他一个时间要求极高的任务，正迫切需要他们的协助。 几分钟以后，负责联络行动组的警卫队员点了点耳边装载的通讯耳机，对着小话筒快速说道:“队长，目标分析结果出来了。目标已确认为失控异构体，编号确定为avi，体内亚循环指数为41％，中危级别。” “能力是什么？”通讯机另一头的人说道。 “一种隔空射箭的能力，可以利用辐能凭空生成箭矢。具体威力不详，但异构体正在白庭大道活跃，那里也是人多的地方，你们务必要及时赶到那里，优先确保平民的安全。” “放心!”说完，另一头已经挂断了通讯。 装甲车里，所有人效仿上回全副武装，仅仅不戴头盔而已，包括莱恩本人。 使用电脑的技术员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给所有人看。画面中，那名女性异构体被拍摄到的相貌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女面容，她一脸狼狈地蹲在地上，两手捂住胸口，黑色长发被弄得凌乱无比。 她的周边就是居民楼，哪怕这里已经发布了撤离通知，但仍有一部分不幸运的平民难以脱困，只能拼命封住家门，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一次异构体又是出现在了人多的地方，而且又是一个年轻人。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怎么逃过城内的监视系统对她下黑手的?”卡琳娜皱着眉头说道。 “关键是对方也可能是异构体，只有异构体才可以直接感染别人。但他的身份却不能被城内布置探影雷达识别，这就奇怪了。”一名寸头的黑肤男性队员也说道。 “也不一定，可能对方掌握着大量的陨晶矿，那玩意儿人类直接碰也会被感染的，只要施点手段就能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下毒。”又一名金发的男性队员说道。 车内的讨论声源源不断，人们对幕后黑手的疑惑越多，幕后黑手也就越加神秘。 世间有一种猛禽，它们是聪明的猎手，习惯在黑夜捕食，它们具有坚硬如铁的尖喙，对任何生物来说都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器，若不幸遇见它，必定会被它试嘴。 这种猛禽也曾攻击过人类，曾经人们对它一无所知，误入树林深处里的人总是会被它们无差别伤害。见过它一部分样子的人，又会夸大其词，将它们夸张的塑造成地狱里的恶魔，因此，人类在很长一段时间活在它恐惧的阴影当中。 如果这种猛禽的特征是神秘、难以被人察觉、善于隐藏自己、手段残忍无章，那么凶手倒是与它非常相似。 同样，他的神秘又会被大多数人夸夸其谈，让凶手的身份蒙上扑朔迷离的遮布。但无论怎么想，凶手必然具有人的那一部分，没有理由被人塑造成可怕的存在。 凭空制造恐惧，这是一件坏事，莱恩因此叫停了队员们的讨论，并语重心长的说道:“天华之国有一句名言说得好，人非神鬼，魂体生痕；识彼之痕，亦有胜机。” 在说完这些话的几秒之后，队员们纷纷摸不着头脑，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的含义。 他接着说道：“先前看你们把幕后黑手描述得过于神秘和恐怖了，就算对方是强大的异构体，但曾经身为人的一面也会暴露他的不少东西，所以他在这里的最终下场一定是被逮捕。我们不能因为对方强大的反侦查手段而失去信心，耐心等待也许会有好的收获。” 这时，卡琳娜又忍不住笑了:“队长，你怎么会这么想。哪怕对方再厉害我们也要履行职责不是吗？” “活跃气氛，顺便让你们记得这件事。”他又尴尬地润了润嗓子。 正是队长的幽默，让队员们的压抑感一扫而空，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愉快起来。 说完，莱恩再次下令，让所有人带好头盔，给每一个人安排好任务。 装甲车也以最高速度行驶在被清空的公路，警笛声和冲破气流的爆鸣声几乎同一时刻响起，打破异构体带来的寂静。 此时，失控的异构体消失在了监控处，突然迈起了强有劲的脚步。 待装甲车赶往了封锁区域内时，女性异构体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以极快的速度在路面上奔跑起来，在附近开始躲藏。 未能逃窜出来的人，在听到了异构体发出的脚步声以及嘶吼声，不由得害怕地捂住了口鼻，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密。 “哔右!哔右!” 强有力的警笛声带来了解救众人的希望。 装甲车来到了事发现场，开始了现场监视。异构体虽然消失在了这里，但她却在原地遗留下了一个闪亮的小东西。 车内驾驶员眯着眼仔细去看那小东西时，才发现那是一条做工精致的亮银色项链。 “有东西在那里!”驾驶员高呼了一声。装甲车放慢了步调，缓慢向着那条项链移动。 “怎么不见踪影了，难道连机器也勘测不到她的方位?”卡琳娜疑惑道。电脑显示屏上，的确没有被勘测到的红点。 “怎么回事?在方圆数千米以内，异构体就算藏到地下，也应该能探测出来的啊?”莱恩这时也疑惑地握住下巴。 装甲车的前头部件被打开，两条细小的机械臂从里面伸出，爪头逐步逼向项链。很快，项链被机械臂捡起，放到车窗前供所有人观察。 “这么精美的项链，一定价格不菲。是那位异构体掉的吗？”卡琳娜问道。 “不知道，先拿着吧，这条项链是刚掉没多久的，上面残留的辐能也可以证明这一点，这说明她跑不了多远的。”驾驶员说道。 “嗯，这一定是她重要的东西，不能被人捡了去。”莱恩肯定道。雷达探测不到她的踪迹，但有了这则消息就说明他们还有希望。 再次回想起跟李冰洋有关的种种，他的内心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动摇，他害怕再一次失败，没能救回一条人命。 然而，正当机械臂要收回车内时，透过车窗的居民楼高处突然闪烁着几个光点。 闪烁着光电的居民楼距离他们大致有五百米远，初看时看渺小得如同珍珠，但很快，它们以极快的速度膨胀，表面上似乎还有尖锐之处。 这不是光点，这是锋利的箭矢! 随后，数道箭矢与机械臂相撞，引发了动静不小的爆炸。 所有人在看到蓝色光焰冒出的一瞬间，车内剧烈的震动立即开始。他们闭上了眼睛，表情皆难看不已。 “怎么回事!”莱恩惊异道。 “机械臂损坏了!车头装载的探测镜头也收到了损坏!”反应过来的驾驶员猛然去看了面前显示屏。 不止是他所说的这些设备，就连车窗表面也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痕。 同时，电脑也终于探测到了目标的方位，发出响亮的警告声。 所有人定睛一看，显示屏上拍到了异构体的身影。 她站在了之前出现光点的居民楼楼顶，阴影盖住了她的脸，但四肢的皮肤上布满了发光的血管。 这是个危险的预兆! 她让莱恩想起了李冰洋，他的体内，此时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重蹈覆辙!不要重蹈覆辙!” 他很迫切地寻找一个办法，为此陷入了几秒的沉思当中。 女性异构体也发出了响彻四周的嘶吼声，以示意她强烈的敌意。 “孙浩驾驶员，听我命令，启动磁动电击高射炮。”莱恩一脸严肃地说道。 “什么？”驾驶员一脸不可置信，“那武器很危险，真的要对她使用吗？” 卡琳娜也一脸惊讶地看着莱恩。 “不，输出50％的功率，只打两发。”他平静地说道。他使唤孙浩如此去做，是因为电会削弱异构体一段时间的亚循环指数，并且还能麻痹异构体，从而降低异构体的威胁性和机动性。 异构体仍在嘶吼，但嘶吼的同时，她的周边又生成了光点。 她要再一次发动攻击了! 留给车里人思考的时间也不多了，他们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听我的!出了事就由我负责，明白吗？”莱恩怒吼道。 名为孙浩的驾驶员不再多想，他知道队长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咬咬牙，表情艰难的敲击着屏幕上的按键。 很快，车顶天窗打开，一架象牙白的机枪架起。磁动电击炮迅速锁定了目标，一道道细微的电流在枪管里流转。 “目标已锁定！ 发射!” 两发电流炮弹瞬间出动，飞行速度与闪电无异。电流炮弹在不远处炸开，发出显眼的光亮，把异构体的面容展露出来。 磁动电流炮精准命中目标! 编号avi的女性异构体由嘶吼变为了悲鸣，她捂住胸口，无数道电流缠绕于发光的皮肤上，折磨着她为数不多的神经根系。 “注意，目标亚循环指数下降7个百分点，降为34％。”系统播报了这则消息。 “很好。”莱恩轻声道。 屏幕上的异构体，皮肤上血管的亮度相较之前有所降低，压迫力也削弱了许多。 她一脸痛苦，觉得他们的危险超出了预料，于是很快从楼顶一口气跳下，逃进了监控镜头的死角区域。 “目标正在逃亡!”孙浩说道。 莱恩见状，思考了一番之后，表情严肃的说道:“卡琳娜，你就停留在这里，负责疏散剩下的居民。其他人，跟我一起追捕目标。” 卡琳娜也没有疑惑，她从不会对莱恩的指示表示反对。随后，车门打开，她落地之后环顾了四周。 车门闭上后，车辆迅速发动奔向异构体逃离的方向。卡琳娜一直盯着车子，直到他们远去才结束。 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赫然有东西在路面上闪闪发光。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条项链，在刚才的爆炸中居然完好无损，只是飞到了别的地方。 她来到项链所在地，轻轻拿起了项链。项链表面没有因爆炸而失去光泽，实在是令人惊叹。 她开启了头盔的分析镜头，希望能了解制作这种项链的金属是何种物质。 “分析完成，金属成分为奥玛之金，为稀有矿种。强度极高，加工难度大，但光泽鲜亮，很适合作为制作高端饰品的金属材料。”系统语音说道。 “这样吗？看来确实很珍贵独特。”卡琳娜连连点头说道。 “此外，项链还检查出了其它成分，需要描述给您吗？”系统再一次说道。 “还有什么？”卡琳娜疑惑道。 当系统把剩下的信息告诉她时，她的眼睛突然一下瞪得铜铃般大，瞳孔也略微收缩。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项链，再看向莱恩他们消失的方向，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感染方式，居然是这样的……” 第11章 了却幻梦 日暮时分，太阳在天的尽头留下半截金黄的身躯，金色的余晖搅拌在宽阔的湖面，湖水澄亮得如同碧绿的翡翠。飞鸟时不时落入湖岸上的树林，又时不时成群结队飞向太阳，在太阳上留下渺小的黑点。 江瀚源在正对落日湖岸上的公共长椅上端坐，手里是一张画板和一支画笔，画里的景象就是面前的湖。 他觉得太阳下的飞鸟是个不错的素材，于是笔尖一动，缤纷的颜色在画纸上慢慢舒展开来。 这里是普莱克城最大的绿地公园——“绿珀之光”公园的画景湖区域。不论是晴朗的清晨还是昏黄的日暮，都能与美丽的湖面交相辉映，吸引众多人前来欣赏。 除了江瀚源自己，面前的栅栏旁，还有一位女子，身体曼妙的轮廓线如同绿茵遍地、蜿蜒曲折的原野。 少女转过身，海蓝色的长发在夕阳下飘舞，她下意识地捋了捋柔软的发丝，明亮的眼瞳倒映着他的身影，还倒映着一片星河。 艾妮娅微笑着来到了他的眼前，她把画板轻轻一拉，露出他那张痴情的脸。 “画得怎么样，让姐姐看看。”艾妮娅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表情如何，只是把画板拿在自己的眼前。 画纸里，宁静的湖面用上碧绿的色调，表达出湖水平常的模样，中间那一抹金黄色则是落日的颜色。但不管是湖面、落日、还是小鸟，画整体朴素无华，就像是学了半年美术课的学生才画得出的东西，基本没有看点。 但艾妮娅是一个很爱偏袒的人，她不希望过于现实的评价伤害到小男孩，于是盯着画假装认真地欣赏起来。 “嗯，很写实嘛，就是还缺少了你擅长的童真。”她说道。 “也不能总是为难我吧，艾妮娅姐姐。童真这东西可不是每一次都想出来的，他更加遵照我此时的心情和想法，如果只是单纯的画一幅画，就没必要做这种添油加醋的事情。”他表情无奈地说道。 她听了之后，没有接上话，而是露出了怜悯的眼神，用手抚摸着他的头。 “也是，不应该总是为难你。”她闭着眼睛轻笑，“偶尔也可以缓一下，保持一颗轻松的心情更为重要。” “谢谢你，艾妮娅姐姐。”心脏的跳动因为她的举动而加快了，但他极为享受这种感觉。 太阳短暂落幕，天空换成忽明忽暗的色调。之后的时间里，他们一起坐在公共长椅上，聊了不少的东西。 在最后，艾妮娅以温柔的口气对他说道:“有姐姐的支持，没人会对你怎样的。你一定要经常快乐起来，不用在意他人的看法。” “嗯。”他简单地答复了一声。 快乐对他这种人来说，不是相当容易获取的东西。曾经他就一直活在被人否定的圈子里，根本走不出去，直到艾妮娅带领他打破了一道可以通人的裂缝时，他才打算亲自拾回丢失的快乐。 然而，过程比他想象中的要艰难许多。尽管有了艾妮娅的庇护，但还是产生了新的阻碍因素。每当在校园里，有人经过他时，他们就会对自己议论纷纷。 “你看，那个小子总是跟在艾妮娅的身边，凭什么?” “你有所不知，他估计是艾妮娅的失散多年的亲弟弟，最近可能是验了血才知道的……” “这小子据说在自己的班里就是个天生失聪的孩子，做事情总是很幼稚。艾妮娅那是心地善良，把他保护起来，才让他免受那些人的欺负……” “艾妮娅是脑袋短路了吗，为什么总是陪在一个小屁孩身边，他们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道说……” 庇护并没有隔绝可怕的东西，反而越来越多，令他受到的阴影继续扩大。 也许趁着今天，他可以当面对艾妮娅说出一切。 艾妮娅的眼神十分温柔，很容易让一个人沉浸在她用温柔编织的花海里。他看着那双满含星点的眼睛，内心尽是五味杂陈。 最后，他还是使用了处理坏事情的老方法，把一切憋在内心深处，任由时间慢慢消磨它们。他不忍心让这双眼睛的主人为自己而担忧，她总归只是一个普通人，没必要为另一个相识不久的男孩承担一切，这不是男人的做法。 夜幕快要覆盖到天的另一头了，就连星星也在夜空闪烁微弱的光芒。也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在暂别之际，他还有句想说的话，只对她一个人确认。 “艾妮娅姐姐，假如……，我只是假如，当外面的世界比这里更精彩，让你有了想走出去的欲望，你会离开我的身边吗？” 说出去的一刻，他突然开始后悔了。他觉得这句话很愚蠢，话语中明明包含着贪婪的请求，像是要变成囚笼困住被问话的人。 但也正是这句话，腼腆地表达了他对她的恋慕。 少年的心思单纯如白纸，作为阅历比他更高一截的学姐，艾妮娅又怎能不知道少年话语中青涩的情感。 她开口了，话语中又带着无邪的良善，只对着他的耳畔轻抚 “瀚源，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森林，只是我们的人生、品行，决定了树林以何种颜色，何种身子独立于世。但很明白的一点是，人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固步自封，回归平凡的人，也只是在行进的脚步里追寻到了自己应该得到的答案。无论是你还是我，未来都会有自己的归属，但彼此的联系是不会断掉的。” 相同的公园，相同的湖面，相同的黑夜，他像当年一般，重新站在了这里。 当他们还可以相互来访时，这座绿地公园就是他们度过休闲时光的好地方。每当日落，她就在栅栏前欣赏落日，令人陶醉的背影与画景般的日暮之湖浑然天成，构筑成一道最靓丽的风景。 这一次的夜幕，何尝不像当年她对自己说这些话的夜幕?只是夜的颜色更深，他的身边更加孤独了。 如果曾经因为自己的单纯，而没有充分理解这段话，今晚走了一通，倒是疏通了他硬梆的脑回路。 那句话预言了现在发生的一切。她远去了，去创造属于自己的森林。 然而，他自己呢，似乎七年下来，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森林是何种模样。 他全然沉浸自我放纵中，舍弃了绘画，也舍弃了一部分幻想，平淡地接受了一部分事实。然而，四年的高中生涯却成了他最后的虚度时光。 接下来该怎样，他没有任何计划。他是个从来不会做计划的人，对他而言，人生的旅途就应该简单且充满趣味。 可惜，他的单纯错估了所有。在冰冷的现实面前，他输得一塌糊涂。 看着手中的那条最喜爱的卡通形象的挂坠，不由得再次想起那段令人绝望的话。 他突然觉得后悔看到那些话了，但也正是看到了它，让他想起了七年前的另一句话，也明看白了自己的无能。 “真不该送给我的，艾妮娅，你明明不经意间伤害了我，但你却让我伤得明明白白、痛不欲生啊! 呵呵……” 他身体颤抖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紧紧捏住那条手机挂坠。 那潭湖水，充满了太多不忍卒读的回忆。他渴望着能终结这一切，于是，他突然睁开双眼，惊恐地盯着挂坠。 “就是这条挂坠，让我如此难堪!既然如此，为何不把它丢了……”他颤抖地说道。 于是乎，他怒吼一声，手臂高高举起，象征性地做出蓄力的动作，准备丢掉挂坠。 “滚蛋吧!” 手臂被甩了出去，一样黑色的团状物从他的手掌离去，飞出高抛的弧线，随后稳稳地落入水中，溅起一大朵墨色的水花。 他丢完以后，双眼不忍直视这段过程，只能痛苦地低下头，双手趴在栏杆上大口地喘着气。 然而，没等他继续忧伤下去，耳边忽然传来了警笛声和女人的嘶吼声。 声音越来越大，这意味着声源也离他越来越近了。他顿时惊醒，朝着后方一看，那一大片寂静的森林，仿佛有不速之客正在闯入。 …… 女性异构体逃亡的速度非常快，就连装甲开到均匀速度也只能追在后尾，但装甲车的速度开到最大，很快就能追上身负重伤的异构体。 但装甲车不能，它只能紧紧尾随其后。如果让异构体迅速逃离了封锁区域，外面的所有人都有可能遭殃。 “中了一炮都还能跑这么快，这恢复力可惊人!”戴着墨镜的孙浩握紧方向盘惊呼道。 正如孙浩所说的“异构体恢复力强”，在电脑显示屏的异构体实时数值中，异构体的亚循环指数居然重新上涨，恰好对应上了。 他们启动了另一门武器，一架体积比之前的电击炮小的连射机枪正在连珠不断地朝异构体射击。 但异构体总是能借助地形优势，在居民楼的房顶间不断跳跃，灵敏地躲避所有攻击。 看着那些麻醉子弹总是阴差阳错破坏周围的建筑，有队员不禁吐槽道:“再这样下去，人射不坏，但周边的房子尽挨枪子打得满是窟窿，这我们不得被告破坏民宅?” 莱恩没时间听他们的吐槽，他一直很认真地盯着屏幕，想试着能否找到办法拦截异构体。 “林格，一直往前会到哪里?”他说道。 林格是孙浩旁边的队员，全身也武装到看不见脸。他并不擅长近距离格斗，但精通电子设备操控和远距离射击，同样是一名优秀的队员。 此时他根据屏幕上的雷达观测地图，研究异构体的行动路线。 仔细端详一番后，他对莱恩认真说道:“向正前方行驶7209米，就是本市最大的绿地公园‘绿珀之光’。那里还没有疏散人群，而且光线太暗，森林地形复杂，不适合长时间作战。” “绿珀之光……”莱恩小声念叨着这个词，随后又说道，“继续追击，以防万一，先叫人疏散那边的群众。” 此时，女性异构体再度对着天空嘶吼，数道光点如同飞驰的流星一般紧随她的身影。很快，光点幻化成箭矢的模样，当异构体高高地跃向另一座屋子时，全部飞向装甲车。 “我靠，这么玩是吧？!”孙浩见状大吃一惊。 他使出了独门的飙车技巧，四肢熟练的在方向盘和刹车键之间来回变换。 一发箭矢朝右飞驰而来，即将逼近他们。他一番简单的操作，车头立马朝左转向，一个大偏移完美避过箭矢，地面瞬间雾石纷飞。 而后又有两发箭矢向车尾袭来，他再度展现高超的车技，连续闪躲。 此时的行车方向偏右，他一踩油门，快速逼近了异构体，但攻击还没结束。箭矢接二连三的攻击，装甲车却如同爬行的毒蛇，总能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躲过攻击。 “队长，有对策吗？人在高处根本拿她没办法，我可没那么多精力和她玩虎吃狼的。”孙浩迫切地说道。 “很难说。”莱恩继续盯着屏幕。 他的确很难想出对策，这名异构体无论是机动性还是亚循环恢复能力，都比以往见识过的异构体强上不少。 更何况她一直都在居民楼之间不断跳跃，逃亡优势高，现有的高精度武器既不能用来造成大面积损毁，也不能用于击毙目标，极大增加了抓捕的难度。 这时，异构体似乎找到了什么，她跑得更加快了，并逐渐拉远了装甲车的距离。她突然从一所七米高的房子跳下了，来到了房门前的一辆白色悬浮车旁。 她表情也突然一怒，右脚蓄力一踢，竟然硬生生将白色悬浮车踢飞!车子翻滚了两圈后，带着破烂的身躯精准横堵在路前。 “哎呀!别撞别撞!”孙浩紧急刹车，车子在惯性的作用下不断减速向前，很快便停住了。 异构体见方法奏效了，便再次爬上高楼逃跑。 “她居然用这种办法给自己创造足够的逃亡时间，真狠。”一旁的林格惊叹不已。 看着异构体即将逃亡成功的背影，莱恩再次呼叫了孙浩说道:“你再一次开启磁动电击高射炮，只输入60％的功率，瞄准敌人开火。” “明白!”他毫不犹豫开启机炮系统。很快，车顶换成那架象牙白的电机炮，炮口处缠绕着无数细微的电流。 磁动电击高射炮发射! 数发耀眼的电能炮弹带着不输于之前的威势袭来。然而紧接着，异构体的背后闪烁着无数的光点，它们再度化为箭矢与电能炮弹相撞，炸出猛烈的火花。 “全抵挡住了?!”林格表情难看的说道。 莱恩并没有因为异构体的反抗而感到意外，他反而继续看着屏幕研究异构体的逃跑路线。 忽然他发现了什么，眼前一亮，他指着屏幕里一座异构体尚未移动到的信号塔，脑海里有了一个方案。 “林格，这次由你来使用电击高射炮，但我对目标有新的变化。所有人中你的装备操控能力较优秀，所以只能由你来完成。” 听到这句话，林格仿佛如临大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紧张起来。 “好的，队长!您需要我怎么做?” “看到监控画面上的那座信号塔了没?”莱恩指了指那里说道，“可能比较冒险，但我的计划只能这样。你要计算异构体到达信号塔的时间，精准发射电炮，必须是电炮刚好命中塔顶时，异构体恰好经过塔的下方，这可以让高强度的电流在塔上充盈起来。” “队长，你是说……”林格瞬间知道了什么，恍然大悟的说。 “你很容易知道的。我们还必须保证炮弹不会被异构体拦截，让电炮成功命中塔顶，这需要你自己来学会怎么做。明白了吗?”莱恩严肃地说道。 “明白!”他回答道。 他看了看屏幕，当中显示了炮弹发射上限。磁动电击高射炮是一门耗能极高的武器，尽管装甲车装载的陨晶辐能可以有效解决耗能这个问题，但机炮的使用仍然有严格的限制，一旦使用的功率超过600%，就会极大影响装甲车的性能，到时候就没办法追赶异构体了。 此前分别消耗了三发60％和两发50%功率的电能炮，剩余的能量还能输出320%的功率，明显是足够使用的。但仍然有很多问题要解决，比如信号塔金属材料的绝缘性质，输出多少功率发射才能让电流完全覆盖信号塔，剩下的功率能否支持装甲车的使用等。 异构体疯狂的奔跑、跳跃，眼看着就要到达那座塔了。高达十米的信号塔，与黑夜融为一体，像是一把漆黑的骑士之枪。 随后，他思考完毕后，立刻就解除了ai自瞄准，转由人工操控。 机炮的炮口发生了调整，炮口直径对向异构体，电流再一次缠绕起来。 “功率输入90%，发射!” 话音刚落，机炮打出了一发明亮的电炮，很快到达了异构体身后。 异构体往身后一瞧，不慌不忙地施展了攻击手段，只是几个光点瞬间闪耀的功夫，电炮就瓦解成蓝紫色的光雾。 “小姑娘，你上当了。”林格邪魅一笑，随后他再次按动开关。 炮口不知何时对准了信号塔，一发比先前更加明亮的电炮以雷霆的速度飞出，毫无征兆地命中了铁塔。 信号塔顿时被电光照亮，向外蔓延的电流成了树枝，让这座塔变成了一棵在黑暗中枝繁叶茂的巨树。 异构体跳到了塔下的空地，她此时不知道的是，无数的电流已经守株待兔，待她进入了塔底时，它们伺机出动了。 电蛇缠绕在她发光的皮肤上，像是在编织一件羽衣。这件羽衣完工时，也让致命的毛线击溃身体的异源能，异构体顿时发出一阵嘶吼，带着明显的哭腔。 “成功了!”所有人惊呼道。 林格发射的电炮，输入了150%的功率，但信号塔本身的电阻较强，蔓延的电压削弱了一些威力，不会置人于死地。但其程度也足以让异构体再受到一次重创。 画面中的异构体被强烈的电光盖过，被掩盖其样貌轮廓。等到放电结束，异构体颤抖着身躯，双手抱臂像是浑身受了伤一般。 她以愤怒的眼神盯着不远处的装甲车，恨不得要把它撕成碎片。但她也明白对方的强大，只能一直跑 她咬咬牙，忍住麻痹的感觉，再一次奔跑起来，电脑显示屏也再一次出现了那个移动的红点。 “居然还在跑?!”莱恩疑惑地看着红点。 “队长，她又跑了，快下令追吧。”孙浩急忙说道。 装甲清除了路障，可以畅通行驶了，而车内也还剩下一些辐能力，可以维持装甲车的匀速行驶。 “公园那边的工作做得怎样?”莱恩说道。 “基本疏散了一大部分人群，但仍有人逗留在公园内，他们正在努力推进。”林格回答道。 “继续追击，不能让她有机可乘！”莱恩面容严肃地回答道。 第12章 逃生 偌大的森林，此刻已变得人烟罕迹。少有的几盏路灯闪烁着晦暗的灯光，把路面照的忽明忽暗。 江瀚源不知道走过了几盏灯，他只知道，找到出路离开这里是当务之急。 数分钟前，他才知道公园广播了撤离的公告，今夜异构体再度袭城了! 这则公告其实在更早的二十分钟前就发布了，但偏偏不巧的是，画景湖区域的广播系统早就坏了一个多月。 江瀚源已经恨得说不出话了。要是出来了，他第一个就去城市局投诉公园管理者，让他滚回家晒太阳去! 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吐槽那么多，活命才是现在的第一要务。 “现在才到哪来着？”他一直沿着有路灯的小道前行。这座公园他来了好几次，基本熟悉一些路线，但到了晚上，能见度变得极低，他对出去的把握并不大。 “这里是?我和她也来过这里。”他在前进的途中发现了一个摆满动物、建筑的小型景点。 他知道这些造物，它们是以做好形状的金属架为模子，让翠绿的藤蔓植物爬满上面，造就一个个披着鲜艳绿皮衣的动物、建筑等等。 看到这些人工景点，江瀚源立刻知道了大致方向，毕竟失恋的人比任何都记得令人难堪的回忆。 向着景点后方，就又是一条新的小路，以及一串新的路灯。设计者在设计公园道路时似乎很少考虑长短问题，觉得只要路够长够绕，一路上的风光美景就能一饱眼福。 “结果走了半天都还没走出。我都失恋了，我还需要走这么长的路聊天叙旧吗，然后是不是在附近买根肠和饮料食用?”他的抱怨心烈烈。 行进的路线直接通往北门，而北门又是异构体将要过来的方向。江瀚源毫不知情，他只是理解为了“广播没有明确说明，往哪里逃命都可以的”。 过去几分钟之后，嘹亮的嘶吼声再度响彻四方。他下意识的往声音的源头去看，灯火阑珊的城市，此刻在他的眼里充满死亡的恶意。 “该死，早知道就往南门方向跑了。那边虽然要绕远一点，但好歹，呃……!” 话音未落，他突然捂住胸口，脸上流溢着像是被绝症折磨般的痛苦。 “为什么这个时候，呃……!” 疼痛的位置来源于心脏，那久违的感觉再度回归。 这是他的老毛病，在不知道所以然的情况下，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抓住了似的，疼痛难忍，生不如死。 有时，心脏的疼痛还会伴随一系列奇怪画面在眼中闪过，但每一次，画面的展示基本是同一个种内容。 在漫无边际的神秘空间里，明亮的星海壮阔美丽，看不到尽头；脚下也甚是奇妙，只有无边无际的、浓稠的蔚蓝色液体，就像是这里的一片海洋，周边孤寂到仿佛不存在任何活物。 但唯独总是有一条古怪的巨龙在此静静沉睡。它身上的鳞片、眼睛、爪子等皆被圣洁的光芒包裹，只能看到那庞大到可以淹没视野的巨躯。 它总是像冬眠的熊，不知何时苏醒。有时甚至会有宝石一般璀璨的羽毛成片飘落到它的身上，就像是圣洁的天使为至尊王者的沉眠，献上高贵的礼赞。 想象力要是丰富，这样的画面也并非想象不出来，但这些画面给自己的感觉很真实，仿佛世界之外，真就存在这样一个空间，也存在这样的生物。 不过现在没有这些画面传出来，倒是意外的少见。看来真就只是心中的妄想罢了，幻想这东西，只能留给小孩子罢了，年纪一上去，它就是无用之物，只能丢弃。 “痛得受不了了，得赶紧找到出口!”他捂住胸口，迈出一瘸一拐的步伐继续逃亡。 绝望的嘶吼还在继续，但除了异构体的声音，还有令人安心的警笛声。 女性异构体还在和警卫队展开殊死搏斗。 装甲车连续发射麻醉子弹，连串的弹链接连与她擦边而过，而她也适时发动攻击。 但由于受过电击的影响，她的攻击频率大不如前，发出的箭矢就像是给车子挠痒，完全击溃不了它钢铁般的防护。 “真是可怕，居然还在躲，她那么怕被抓住吗？我现在严重怀疑她其实是有理智的。”孙浩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说道。 “专心开车，别分神。”莱恩提醒道，“现在已经确认她的理智正处于崩坏边缘，如今的她只是像求生的野兽一般，躲避着天敌的追踪。” 随后，枪械的射击声更加响亮了。装甲车上的机枪连续摆动，开始了无止休的火力横扫。 装有麻醉药剂的子弹打到坚硬的物体就会碎裂，遇热化成气体时，被异构体吸入鼻中，让她顿时头晕目眩。 远处就是公园与城区的交界，交界处有堪比悬崖一般的高低差，在高达15米石基之下就是密集的森林。 在到达最后一栋高楼时，她竟然纵身一跃，整个人像是离弦的箭矢一般脱离地面，来到半空。 “什么?她居然!”林格惊讶的看着那道飞跃的身影。 此刻，所有人都在大屏幕见证着女性异构体的跨步一跃。几十米的落差，一个正在挑战这个落差的人，俯瞰眼前的景象毫无疑问是辽阔无垠的。 渺小的身影先是融入黑夜，随后就像疾驰的火陨，以完美的俯冲来到另一头。 飞梭的子弹也试图捕捉她的身影，但她这一跃跳得太远太快，无数的子弹都只能遗憾地掠过她身后。 她成功了。 落入了茂密的树林中，被黑暗笼罩，踪影不见。 平稳落地，她的表情突然狰狞恐怖，仿佛阴谋得逞一般，发出了尖锐的狂笑声。 …… 疼痛愈发剧烈了，这已是他意料不到的突发状况了。 平常的疼痛只持续了一分钟就结束了，但这一次，侵害心脏的毒虫就像是粘着不走了，已经过去了数分钟居然还在持续。 “真不对劲，难道以前去医院真的是诊错了？” 带着这个毛病，他曾去医院检查过一番。那时他说着年纪轻轻，不想英年早逝之类的奇怪话语，央求父母带他去医院检查身体。 父母拿他没办法，只好带他去本市的正规医院体检。但一番检查下来，检查表报都表示正常。检查无果不说，还让父母白白担心，被他们稍作指责了一顿。 自那次以后，他就没再去做过任何身体检查，因为疼痛并不频繁，一年下来至多三次，而且只持续一分钟，对他的生活没有实质性影响，所以就不再关心。 疼痛的疯狂折磨，让江瀚源的精神疲惫了不少。他停止了逃跑，在附近找了一片草地，侧躺着休憩下来。 真是离谱到家了，为什么痛个不停。老天是没眼睛吗，没见我还在生死边缘受罪吗？上帝不会也觉得我废物一个，让我原地死亡吧？ 无数可怕的想法蹦出，根本无法安抚他不得平静的心。 疼痛没有因躺下休息而得到缓解，反而像是触发了什么，疼得更加剧烈。 不仅是疼，他的四肢也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要长出什么来。 漆黑的丛林里，忽然响起树叶蹭刮的声音，还伴随着蓝白色的光亮。似乎有人在靠近这里! 他定睛往声源的方向看，心中顿生疑惑，‘难道还有人没有逃出去。’ 光亮的源头突然跳出时。 他顿时傻眼，并带着极度恐慌的表情向后挪位。这压根不是器物的光亮，这是从皮肤上发出的! 全身上下，奇怪的人形轮廓分布着发出光芒诡灵、密麻如网血管。 传说中的异构体…… 女性的异构体树林里循着气味寻找之后，如愿发现了这个令她垂涎已久的目标。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手指，脸上一副见到猎物的贪婪。 “啊……怎，怎么会这样……”他平常只能在手机或电视上见过异构体，但像现在碰见活生生的一个，还是第一次。 绝望的情绪瞬间遍布他的脑子，让他的手脚无法协调起来。 他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跑! 拼了命的跑! 不要转过头去看! 在恐惧情绪的影响下，他无视了疼痛带来的骚扰，立马把自己扶了起来，转身狼狈的奔跑起来。 她一直盯着他逃离的身影，不禁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 笑声传的很远，在距离异构体不远处的莱恩等人也听到了。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追着声源奔跑。 “别追我，别杀我，我不想死!”他一边奔跑，一边绝望地呼喊道。 一双长腿极速甩动他用尽了平时跑步的力气，让自己的速度提高到了超越以往的水平。 但奈何对方是运动能力强于常人的异构体，很快就拉近了距离。 两道疾驰的身影在漆黑的林间不断穿梭，惊起一大群在树枝上停歇的鸟儿乱飞。同样的，顺着方向摸索的莱恩等人在听见了嘈杂的鸟叫声后，加快了脚步。 最后，江瀚源肺腔怀火，灼热难耐，他扶靠一间公共厕所的门前，气喘吁吁。而异构体距离他不到十米，一双诡异的眼睛神采奕奕，完全没有精力消退的意思。 他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异构体，有那么一瞬间，他能想象到自己被四分五裂为血淋淋的肉块! 随后，她便把手臂交叉在胸前，异源能的力量重构了她的指甲，变为了锋利的爪子! 江瀚源被这一幕给惊骇，这下他更加坚定她要杀了自己。于是，他的左手放在后背，摸索到了厕所的门把手。 当异构体开始靠近他时，他当机立断，打开了后背的门，以跳花样滑冰般完美转身并冲了进去。 几步迅猛的操作下，门很快被锁上。坚固的厕所门如今是他的最后一道防线了，他的后方没有任何出路，也没有可以用来反抗的道具。 “坚持住，坚持住!”他做出像拜菩萨一样的动作，嘴里不停念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坚硬的门就突然被打穿了一个窟窿。那只可怕的手从窟窿里钻出来，然后摸到了门把手，就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将他的防线击溃。 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异构体狰狞的笑容从未变。她的一只手抵在胸前，向他展示了那锋利如刃的爪子。 这个动作顿时让江瀚源吓得接近窒息，他本就有强烈的心脏疼痛，虚汗纵横于皮肤各处，几乎能把整件外套弄湿。 “不，求求你……”他再也抑制不了对死亡的恐惧了，眼眶顿时含满了晶莹的泪水。 “砰!砰!” 两声嘹亮的枪响从后方传来。异构体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很疼痛，夸张地龇牙起来。 两发麻醉子弹很直接命中了她的脊背，而她脊背的正前方，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卫持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她。 “居然有人在里面!”莱恩看着站在异构体前方的银发少年，产生了极大的紧张感。 他不知道异构体要对他干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救出那个少年是最关键任务。 异构体停止了手边的事情，她带着依旧不减的压迫，从厕所里一步步走出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走出了离厕所两米的距离。江瀚源看着异构体突然走了出去，再看着那些持枪的警卫，绝望的情绪终于有所消退。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想趁此机会逃走。越是这么想，他就越是紧张，直接左右了他的决心。 “不，不要再犹豫了，现在可是出逃的好机会。就算她发现了我，也有那些警长牵制，不会有问题。”他少见地用意志战胜了犹豫，然后观察起外面的情况。 异构体又走出了两步，渐渐拉远了与自己的距离。他觉得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再不抓住就晚了。 “3、2、1，冲!” 当他迈步以后，意外还是发生了。厕所的地板较为湿滑，再加上他的帆布鞋防滑能力并不卓越，身体突然前倾，打了一个趔趄，直接撞在了门上。 异构体察觉到动静，往后一瞧，即刻就发现了倒地的他。 猎物怎敢逃跑! 她侧面向后一跳，强大的跳跃力很快就到达了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江瀚源猛地一惊，突然嗷嚎大叫起来，用另一只手拼命挣脱束缚。 “糟糕!” 莱恩惊恐万分，当即示意射击。数发麻醉子弹直接击中了她的全身，药剂很快注入血管，循环到了身体各处。 药剂发挥了它的效用，异构体很快被药剂侵蚀掉力量。手臂变得软弱无力，不一会儿就松开了手，让江瀚源一下子就挣脱成功。 “孩子，快跑!”莱恩喊道。 江瀚源摔倒之后，急忙地又爬了起来，一秒钟就跑过了两米的距离。 当莱恩等人想要再次进攻时，却想不到，两道银色的光点不紧不慢，凝结为恐怖的箭矢。 “不好!” 他不曾想，异构体竟还有余力发动攻击 他们下意识启动了肘部的防护光屏，奈何时间被压缩得一毛不剩，她的箭矢很快就闪至他们的面前。 “咚!” 顿时火光冲天。爆炸仍有不俗的威力，一下子就将莱恩等人击飞。 枪械脱离了手边，装甲遭到大面积损坏，也冲击到了系统运作，头盔的屏幕顷刻间黯淡下来。不止如此，莱恩等人陷入了昏迷，失去了作战能力。 她看着眼前的杰作，不禁仰天奸笑。 随后，她扭头看向逃跑中的江瀚源，立刻生成了两发箭矢前来伺候。 箭矢如火箭一般飞过，虽然没有直接瞄准他，但对准了他脚下的区域。 “轰”的一声，爆炸瞬间掀飞了他，让他在地上滚了两圈以后，在一棵松树前停下，也陷入了晕眩。 猎物终于到手了，她狂笑不止。 她一直追的就是这个极具诱惑力的食物，因为透过她的眼睛，她能清晰看到，少年的身体里有非凡的东西。 她缓慢靠近了他。 与此同时，危险的警报拉响了那神秘的空间。 巨龙始终未曾眼开百分，但此刻，它那庞大的身躯登时变化。圣光如瀑，沐浴于其中的每一寸皮肤皆被纯洁的圣光吞没。 身下的液体，仿佛一阵狂风暴雨擦肩而过，波涛汹涌，一浪接续一浪，每一浪都高达数丈，若深陷其中的船只，定会葬身无存! 圣光、浪潮，二者应约而至，仿佛守护万里国度的高耸城墙，将巨型的龙躯庇护于中心。而巨龙仿佛置身于灰暗雾霭中的灯塔，光芒万丈照耀这一方天地。 此刻，远在外头的女性异构体突然察觉到了异常。在少年的体内，神秘力量仿佛有了灵魂，威严之意不言而喻，从那里折射进她的眼瞳中。 刹那间，她的表情忽而惊恐，忽而痛苦，就像是正在接受残酷的绞刑。随后，她应声倒地，在地面上翻滚不断，将头发整得凌乱无比。 “嗷!” 折磨尚未告终，她只见眼中，那条巨龙的躯体竟投射到了脑海里。 奇迹的一幕出现了。 那巨龙居然睁开了双眼！ 那眼瞳璀璨夺目，就连最珍贵的宝石在其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那是一双美丽的、充满灵魂的眼睛，第一眼看去，仿佛温柔如玉。 但下一秒，女性异构体从中解析出了截然相反的情绪——愤怒。 那是绝对的、充满神圣的愤怒，至高者的权威，在此刻无疑展露出来，火焰般焚烧着她的感性。 从眼睛开始，乃至全身，这股火焰正在切断她所有的异源能流动。不到十秒，她的亚循环指数极速下降，从高危级，到中危级，再下降为危险程度更低的弱危级。 这根本无法想象，因为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过亚循环指数大幅度下降的先例，尤其是像现在，下降的速度迅猛无比，自然顺畅。 随后，异构体终于下降到了极限的指数点，变为了不再具有任何威胁的普通女孩，倒在了昏迷的江瀚源面前。 第13章 死路求生 黑夜下，一阵响亮无比的声音，穿过一条条宽阔的公路。 那响亮的声音来源于一辆高速行驶的救护车。它的前方还有一辆装甲车专门护送。 两辆车子的鸣笛逼退了拥挤的车流，人们也接连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向它们离去的身影看去。 “诶你说，救护车和警车为什么会并行啊？那边不会出大事了吧？” “还能有什么大事，你没看手机的通知啊？白庭大道那边有异构体闹事，听说她一直跑跑跑，跑到了‘绿珀之光’那里去，也许都造成伤亡了。” “啊，那救护车里的人还能活吗？异构体杀人不眨眼的啊!” “不知道，这种事情应该也不会在网上报道的。” “异构体真是十恶不赦，我理解不了为什么还要救他们，明明本就死路一条，救了还浪费珍贵的医疗物资!” 狭小的空间内，江瀚源躺在医用床板上，身边围坐着几个医护人员和莱恩。吊瓶里的药水一滴滴落入排气管，如同生命的倒计时。 莱恩默默凝视着昏迷不醒的他，心中一直在祈祷这生命倒计时能停下。 尽管江瀚源浑身看起来没有缺胳膊少腿，但爆炸的威力不可小觑，爆炸产生的伤痕遍布在他的腿上，就像是被烈火烤焦。 这个银发少年并不像他穿着坚硬的护甲，而是以肉体之躯直面爆炸，他怎么可能承受的住那种伤害？ 挨过爆炸的莱恩也不好受，即使身穿防护甲，身上也遍布着一些小小的伤痕。但严重的还得是头部，昏昏沉沉的，仿佛灌满了重铅。 在那样的爆炸中就算没有死，也很有可能感染病毒，异构体的攻击是以体内的异源能为基，而异源能本质就是病毒的产物，有着不亚于陨晶矿石的感染效果。 半个小时流逝，车窗外还是一扫而过的树木、房子，时间愈发紧张。 江瀚源要送往的是正规的医院，至于那位女性异构体，她只能被专门的救护车送往异构体的收容所了。 他难以想明白的事情是，异构体怎么会突然倒在了地上？为什么没有杀了他们？ 当他醒来时，就看到异构体倒在地上，失去了刚才狰狞恐怖的模样。 更神奇的是，他去检测异构体的亚循环指数时，发现居然神奇地降为了百分之二十，已经是低危级的水平了，令人诧异。 但看到江瀚源的旁边有爆炸的坑洞时，人命才是他优先考虑的事情，那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见一次脑袋就要跟着晕一遍，索性就不再去想。 救护车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前，而装甲车也停到了附近的停车场。 后门很快打开，一大群医护工作者簇拥着一架床推车来到后厢门，江瀚源就这样被车上的医护人员和莱恩缓慢抬到了床板上。 这时，他的眼睛好不容易眯出一条缝，模糊的视野扫过四周事物，一种轻柔的感觉在身上蔓延。 推车驱散了大片人群，冲刺赶往急救室。一道道模糊的光柱不断扫过他的眼睛，身上的轻柔感也还在不断蔓延。 生命是不是到了尽头了？ 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刻，才无比珍惜自己的生命啊! 如果真的死了，他的父母会怎样，关心他的人又会怎样。但转念一想，除了父母，他貌似只有艾妮娅一人符合朋友的身份。 那身影始终挥之不去，临死之前亦是如此。 明明该做个了断的，经受住考验才代表成长，但现在貌似连命都活不成了。 哈哈…… 默默闭上双眸，轻柔感蔓延至全身，如同迎着清风躺在柔软的草地，困意渐渐笼罩意识。 当莱恩目送着江瀚源离开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即刻出现于身边。 “路上耽误了点时间，但好歹及时赶到了。怎么样，你说的那个少年有没有受重伤?”卡琳娜第一时间就收到莱恩发来的消息，才一脸焦急地赶到医院。 “似乎只是伤到了腿部，包扎一下就好。但他昏迷不醒很久了，医护人员一直说他的心脏有些毛病，心脏跳动频率很慢，有可能会停止跳动，危及生命……”莱恩说道。 “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异构体是怎么打到那个孩子的？”卡琳娜迫切问道。 莱恩一边讲给她听，一边和她步入了大厅。 手术室里几乎透不进光亮，外面的人无法知晓里面的情况。 当江瀚源从床推车搬到了手术台后，所有人都开始忙活起来。他的心脏处于停跳状态，必须做紧急除颤。 做完一切必要的工作之后，除颤仪器安置在了他的胸口上。 “200j，第一次!” 电流瞬间流入胸口，他的身躯猛然起跳。 但心电图上，那条反映着心跳状况的线条却始终是直线一条。 “继续，换为300j!” 电流再一次直击胸口，但他那颗心脏仍没有反应，他们想尽一切办法，继续为他施救。 在被施救的这段时间里，他又陷入了奇怪的幻境当中。 这里的幻境往往是心脏疼痛才会出现，但这一回不再转瞬即逝，而是真实地置身于此。 无垠浩瀚的星海，每一颗星星都犹如宇宙之眼，深邃且熠熠生辉，折射出来的光芒独占黑暗的每一处，令四周变得不再冷寂和孤独。 脚下浓稠的蔚蓝色液体荡漾着轻盈的波纹，一波接一波蔓延至不见尽头的天际线。 除他以外还有一头沉睡的巨龙。它依然被高洁的圣光包裹，只能一瞥其巨大的身体轮廓。 能够想象，当它挥舞巨大的翅膀在天空中翱翔时，会是如此壮观的一幕。 巨龙当着他的面吐息，呼出的气流就像是掀起了一场罡风，脚下的液体也随之掀起更大的波浪。 真是种奇妙的感受。看到这条巨龙时，他竟然会对它产生依偎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之间存在必然联系。 他悄悄靠近它时，居然没有被请出去，浑身都有种很实在的感觉。 接他再靠近了一些，直到逼近了龙的爪子上。 那龙爪生的非常漂亮，就像用纯净的水晶雕刻而成，通体晶莹剔透，光泽明亮。 但爪尖锐利如剑，并未失去威严的象征。 除此以外还有覆盖在上面鳞片，和传说中龙鳞差别不大，但基本都有着彩色的光泽。 这哪是一条巨龙，明明更像一座完美的艺术雕刻，有着超脱于这个世界的梦幻! “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他抚摸那只爪子呢喃，爪身光滑如玉。 这时，巨龙突然间睁开了双眸，那双比宝石还要璀璨的竖瞳中，有行星环一般的流光。 凝望天穹时，天上的星星竟迸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听它的摆布。 “孩子……” 巨龙未曾张嘴，但的确有清晰的声音传来。 声音温柔动听、重重叠叠，像是慈爱的母亲，又像是威严的君王。 “还没到时候，对你来说，维持来之不易的生命才是你应该要铭记且一直做下去的事……” 这回他知晓了声音的源头了，既不是来自巨龙，也不是来自脚下的液体，而是出于那浩瀚无垠的星空。 每说完一段话，群星就会努力绽放出耀眼的星光。 但他又坚定的认为，这个声音一定来自巨龙，它可是这里唯一的主人。 “该走了，孩子……” 他注视着巨龙的眼睛许久了，因为他发现，无论如何都移不开那双眼睛，如同彼此黏在了一起。 “生命本就短暂，请一定要珍惜时间。” 声音戛然而止。 突然间，周边的事物发生了变化，星空和蔚蓝色液体相继被撤走，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白芒。 伴随着更多的白芒涌来，他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击感，仿佛失足跌落至万丈深渊。 当白芒完全覆盖了他目之所及的全部时，白芒又瞬间消失，换为漫无边际的黑暗。 “嘀——” 心电图的线条产生了波动…… 听完了莱恩整段的描述，卡琳娜的表情先转变震惊，再到忧伤。 异构体能够得救，但急救室里面的孩子就生死难料了。 他和所有的孩子一样，有健康的父母、友善的伙伴等许多重要的东西，一旦他殒命了，珍爱他的人会有多么的悲痛。 “我给他的父母打了电话，人一会儿就过来了，到时候我们安慰一下他们再走吧。”莱恩低着头说。 卡琳娜看着他，也能深刻体会到莱恩无比自责的心情，面对少年的父母，他这个身为城市警卫队的队长又该作何解释? 他最擅长的一套，无非就是任由家属把气撒在自己身上自己，独揽一切的责任。 “莱恩，别难过，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也没想到异构体会拼命地逃去那里，更不知道那里面还有人。太多的巧合造就了现在的局面，这些都是始料未及的，我们不必难过自己没预料到这些。” “不，我必须揽下一切的过错，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们是很难理解这一切的。我现在只求那个孩子能活过来，让悲惨的结局不再上演。”莱恩声音颤抖地说道。 又过了几分钟的沉默，卡琳娜才想起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莱恩讨论。 “你看这个。”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是那条异构体掉落的精致项链，“我怀疑，那名女性就是因为这条项链而感染魔构病毒的。” 莱恩接过了这条项链，仔细端倪起它。她也在一边为他讲解有关项链的一切。 “这条项链，含有珞贝–25的成分。”她平静地说道。 听到这里，莱恩这才恍然大悟，赫然不可思议地用眼睛去看项链:“珞贝–25，你是说?” 卡琳娜继续讲述道:“这是陨晶矿石才具有的成分。项链的水晶吊坠是部分用红熔矿、lh晶铁粉以及陨晶矿石合成的人工水晶，前面两样成分矿可以稍微抑制陨晶矿的辐能放射，但也只是稍微，这两样成分矿的总和占比只有30％，只能抑制65％的辐能。” “这三样矿物合成的矿石模样如同昂贵的水晶，因此具有一定的商业价值。但现如今的条律已经明确规定，所有相关行业严禁使用以上三种材料合成矿石并进行销售，全世界的珠宝店都不可能售卖这种宝石饰品。” “那这条项链为什么……”莱恩疑惑地看着它。 项链经过了特殊处理，已不再具有感染性，因此他可以随意拿在手上研究。 “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会售卖这种合成宝石——‘权眼三角’贸易黑市。”她一脸正色回答道。 “权眼三角? 你是说，他们在普莱克城设置了交易市场?” 权眼三角，是一个臭名昭着的世界佣兵组织名称。 他们是一群亡命之徒，不受任何法律的约束，他们以赚取金钱为目的进行非法交易，同时，也拥有自己的武装。 他们干过的最令人发指的事情，莫过于把无辜的异构体当做商品，被销往世界各地任人宰割。 莱恩不是正规军出身，没有与他们正面交手的机会，但每看到有关他们的报道，都会让他无比愤怒。 他们会将不听话的异构体鞭打到血流满地、惨不忍睹，就算被人曝光，也丝毫不惧。 而且，他们还会在行进的途中，以补充物质为由，肆意虐杀附近村落或城镇的人，罪恶滔天。 再次听到这个名称，他内心其实恨不得就要持枪过去消灭他们。 但冷静了一番之后，他还是疑惑问道:“怎么能确定‘权眼三角’一定会在普莱克城有据点?他们不可能这么傻，把人员隐藏在这座守卫森严的城市。况且，想要与他们进行交易，也并不需要直接找到他们，他们也有专门的交易网站。” 听完了他的疑惑，卡琳娜也很快做出回答:“我可并没有说，‘权眼三角’在这里设置了据点。就像你说的，他们既然有专门的交易网站，那凶手为什么不能是通过黑市交易获取了这条项链，并将它变相卖给受害者?” 卡琳娜的逻辑推理让他眼前一亮，给了他一个可以思考的方向。 “嗯，有道理，那你还有什么推测?” 说着，卡琳娜便要求把那条项链要了过来。她拿在自己的手心，指着它语重心长地说道:“莱恩，不瞒你说，我曾经也使用过那个网站。” “什么？”莱恩突然向她靠近，一脸惊愕地看着她。 “不用摆出那么夸张的表情。”她微笑说道，“你应该记得我曾跟你说过，我的家族也曾是‘权眼三角’的合作伙伴的吧？” 莱恩根据她的话思考了一番，有所感悟的说:“所以你想说，‘权眼三角’的黑市交易只限于某个集团或组织，比如你的家族？” 卡琳娜这时又摇了摇头:“不止如此，莱恩。全世界的计算机都能查到他们的交易网站地址，但能够顺利进入他们网站的，必须是经过严格筛选或身份考察通过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当年也是我的祖父为我开通了交易账号，我才能顺利进入。” “尽管过去了很多年，我的家族已经被荡平了，但我还是忘记不了那段回忆。真没想到，年幼的我就能见到那个网站上售卖异构体的器官、身体部位，还有更多恶心的东西……” 卡琳娜表现出了一种少见的憎恨感。 莱恩知道她也曾是个可怜人，她见证过太多她的家族干过的勾当事，也见过他们害了不少人。 每当那些被她的家族迫害的可怜人露出绝望的表情，卡琳娜的内心就会多一种负罪感。好在她是一个学会铭记的聪明孩子，为今后挥洒的汗水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他一手摁在她的肩膀上，安慰她说道:“不用难过了，你的家族再也不会这样做了。还有你的父母，他们都和你一样善良，受益于他们，你才能鼓起勇气给你的家族判罪。敢于和邪恶作斗争，你做到了许多人难以做到的事，你是我们正义的伙伴。”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莱恩一本正经的脸，不由得又抿嘴一笑，笑得如同朝阳下的露珠般闪耀:“谢谢你，有你们的帮助，我已经从那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就好。”莱恩也笑得很开朗。 过了十分钟后，莱恩收到了不知名的电话。他拿出不断振动的智能机一看，才发现上面的号码是江瀚源父亲的号码。 “伤者家属来了，我去接待一下。”莱恩起身说道。 “等一下!”卡琳娜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我和你去吧，你没办法单独应对他们，而我会想办法帮你与他们沟通。”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也行，那跟我来吧。” 两道身影急匆匆跑出了走廊。 第14章 买下的诅咒 地点:魔构病收治中心 这是普莱克城唯一一家只异构体的大型医疗中心，它坐落于普莱克城之外三十公里的荒郊野岭。 像这样的收治中心很多，每个城市基本都有一座。 但无奈，魔构病是一种耗时几百年都研究不出治愈可行性的绝症，至今没有治愈成功的案例。 许多收治的患者不到两年就会去世，只有少部分的患者较为幸运，能延长三年以上的寿命，有的甚至能延长到九年甚至是十年。 然而，治疗的过程对于绝大多数患者来说，也是异常折磨和痛苦的。在医疗期间，每天就要服用大量的药物，每年也要进行至少十次的化疗，这对患者的精神和肉体无疑是双重打击。 高大的方形大楼暴露在云色铅灰的天空之下，大楼的左右有一些附属小楼，各有各的作用。 放眼望去，这座医院可以算是整片荒凉中唯一的亮色。唯一的公路人烟全无，也从侧面突出这里的冷清。 编号avi的女性异构体从昨天夜里被捕捉到开始，就火速送往了这里。经过了一番紧急治疗后，她被安置在了总大楼的六楼。 每一层楼包括六楼的走廊都是无比清冷，极少有人在这里活跃。冷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来，更添一分孤寂。 经过每一间病房时，都能发现病房的大门没有小窗。实际上大门是用高强度的合金制成的，包括里面的墙壁以及床也是，极大强化了封闭性，其目的就是防止里头的异构体出现突然状况而不慎逃出，危害外面的世界。 这时，有连续不断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在光照不到的阴暗处，一个男性轮廓十分明显的人影走在前头，跟在后面的是一男一女，身形对比他显得瘦弱一些。 他们在经过一间病房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男人指了指面前病房的大门，上面塑料板第一行写着“608号病房”，第二行写着“编号avi”。 “我们的女儿就在这里，对吗？”女性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对的。”男子深埋在阴影中的面孔终于在走廊尽头窗户的光反下显露。那是莱恩的脸。 他经常与异构体打交道，所以熟悉这所医院的情况。他今天是负责带领受害者的父母前来探望那位少女，同时，他还有重要的任务需要少女的配合。 他开始在大门安装的密码锁上忙活，当第一次按下按键时，他就能隐约听到病房里面有女人的哀嚎。 当大门率先打开了一条门缝，莱恩透过里头，看见了少女崩溃地从枕头扯出一大片洁白的绒球。 “啊——!为什么!为什么!”她反复地用疯狂的语气说着这句话。 大门被完完全全打开，所有人都能看到少女被弄得凌乱无比的头发。她的父母已经抑制不住悲痛的溢出，纷纷跑到床头安慰少女。 “希雨，是我呀，是妈妈来了啊！”少女的母亲和父亲用力地拥住了她，她反抗得很厉害，身体不断摇晃，就连她的父母也显得有些吃力。 但很快，连续不断的安慰话语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渐渐停止了反抗，从凌乱的发丝里探出一双眼睛，看向抱着她的人。 “老爸，老妈……?”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希雨，对的，是老爸，还有你老妈。我们都来看你了。”父亲用哭腔回应了她。 当希雨继续感受着父母怀抱中的温暖，差不多从失控的情绪中走出来后，她便失声痛哭起来。 莱恩以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一家人。他们是无辜的人，受到如此打击，无疑会压垮这个家庭。 更何况那些早已被魔构病的诅咒附身的可怜人，他们如今再也回不到昨日的安宁中，只能永远在黑暗中艰苦地活着，在绝望中不甘地死去。 将近十分钟后，希雨的情绪被安抚下来。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身边有父母的陪伴，那张少女的美丽相貌恢复了一丝青春的气息。 “亲爱的孩子，我们可以谈谈吗？”莱恩来到床边，面带祥和的微笑。 希雨看着这位魁梧的中年汉子，表现出了一点警惕的神情。但在父母的解释下，她才知道对方是救过她的警员。 “孩子，或者叫你小姐可以吗？” “没关系的，莱恩警官，您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他的眼神略带遗憾地看着她:“希雨，你今年多少岁啊？” “21岁。”她回答道。 “21岁，多好的年纪，真不应该这样的……” 他直入正题，提问了有关项链的事情。想到李冰洋人被篡改过记忆的案例，莱恩并不担忧希雨也会如此。她是被项链的合成宝石间接感染病毒的，没有直接的人为干扰，因此她一定保留着变为异构体之前的记忆。 “也就是说，那条项链有问题，我是被项链上的宝石感染魔构病毒的?”莱恩把项链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很快就理清了思路。当他讲述完时，就连希雨的父母也感到无比震惊。 “嗯，具体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雨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我一定会帮你抓住凶手的。” 雨晴理解了他渴望抓捕凶手的责任感，同样，她也无比憎恨凶手，将她害成了如今的模样。 “我会认真回忆起来的，莱恩先生。”她一脸严肃地回答了以后，手指摁在太阳穴的位置，陷入了沉思当中。 没过多久，她从混乱的记忆中找到了相关的内容，并把其中的过程和细节一五一十地复述给在场的人听。 “两个星期前，我在过生日，我打算用兼职打工两年存下的四万星辉币去买些一直想要的东西。” 他听到这些话时差点惊吓到。不计算生活开支的话，光打工存钱就能存到四万星辉币，可见雨晴的工作能力十分出众，兼职的工资待遇也很好。 换做是普通的家庭，如果有家庭成员身患魔构病，他们会因支付不起高昂的费用而领走患者。 有的甚至是做得更绝，直接与患者断绝关系，让患者自生自灭。 但希雨的家庭显然并不普通，光是从希雨父母的打扮就能知晓 他打起了精神，继续认真聆听希雨的描述。 “生日那天，我和一群朋友去了南街的“彩虹天堂”购物中心玩。我那时买了许多的东西，比如最新款的智能机，名贵的衣服、化妆品等等，但唯独缺一件漂亮的饰品。” “之后我去了一趟商场的珠宝街，在那里和朋友们看了一段时间都挑不出好的，因为要么太贵，要么就比较一般。” “但在我即将去往另一个商街时，一个古怪的女人挡在了我的面前，她的年纪看起来比我大一些，容貌却相当好看。她的眉间还有有一颗黑痣，穿着很古朴的衣服，一脸和蔼的表情。 “她告诉我她是我旁边那家名贵首饰店的店员，见了我就说我的气质相当不凡，配上他们家的首饰气质一定绝佳。本来我想推拒的，但无奈她很会夸人，夸完我也夸了我身边的朋友，就奈何不住她和朋友的好心推荐进去了。” “眉间有痣的女人……”莱恩立刻记住了嫌疑人的相貌描述。紧接着他又对她问道:“那她那家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她满脸困惑地盯着灰暗的天花板，“奇怪倒没什么奇怪的，她那家首饰店里头装饰的也很古朴，房间并不大，灯光比较昏暗，展示台的摆放空间有限，都是一排横着摆过去。但更吸引我的是展示台里头的首饰，每一件都相当精美，很快就让我提起兴趣来。” 听她说到了这里，莱恩不禁又产生了新的疑惑:“那么，那条项链是你亲自挑选的吗？” “不!”她直接否认，“项链是她推荐给我看的。记得是我看了有一段时间之后，实在是挑不出什么好的就打算要走了，这时，她亲自问我是不是挑不出好的或者觉得太贵，于是就从不知名的地方拿出了一个精美的首饰盒，缓缓打开盒子，并展示那条项链给我看。”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条项链很美，很迷人，海蓝色的宝石完美上搭配银光闪耀、雕刻精美花纹的项链圈，很难不让人心动。” “本来项链的价格就很合适，只需七千九的星辉币，然而她告诉我，现在办理会员有打折优惠，最高可以打六折。吸引我买着条项链的所有要素都凑齐了，而且买后对我的损失也不大，于是我下定决心买到了它。当我把它戴在我的脖子上时，大家都对我和项链的完美搭配表示称赞，就连那位女店员也用笑眯眯的表情称赞我。” 希雨尤为记得那张表情，那个女人虽然笑得比谁都灿烂，但过于灿烂的笑容，总让人觉得背后一凉。 “原来如此。”他若有所思地低着头。终于有了一条可以调查的线路，但当务之急，就是能否凭此找到这个凶手，或者是通过这个首要凶手找到制造“连环投毒案”组织。 迄今为止，包括李冰洋和希雨在内，一共有六名被凶手毒害并成为过异构体的受害人，这其中死亡案例就有三例。 他不知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但当务之急，就是根据已有线索，推算凶手的作案特征，提前保护好下一个受害者。 “也不知道先前送去医院的那个白发少年会不会是下一个目标，凶手似乎总是瞄准年轻人下手。”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江瀚源昏迷不醒的样子，内心不禁产生了担忧。 “莱恩警官，我就记得这么多了。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希雨说道。 当莱恩再次询问了她那家首饰专卖店的具体地址之后，门外就传来了推车轮滑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病人要进行药剂注射了，请家属和无关人员先出去病房等待一会儿，不要进来打扰。”门外出现了一个男性医生和一名推着药品推车的女护士。 “先出去吧，各位。”莱恩做出请的动作说道。 待希雨的父母安慰了她一会儿，就随着莱恩走出了去。莱恩知道药剂注射的过程也很痛苦，一共六根针管，分别会深深插入病人身体各处，充分吸收药效。 莱恩站在门外，此时他的表情有些难看。就算是得到了重要线索，他还是无法开心起来，因为惨剧已经酿成，魔构病会终身伴随受害者直至死亡，只要治疗不成功，人就活不过一年。 这些都不是事物能决定的，而是由天注定的。他最讨厌由天注定的命运，那样的人不能活在自由当中，而是沦为天命的奴仆，无法靠双手自己创造命运的契机。 过后，希雨的父母突然来到了他的面前。希雨的父母表现出愤怒的神情，握住莱恩的手臂。 “莱恩警官，您一定要抓住凶手，为我的女儿讨个公道! 这个混蛋害了希雨的一生，它怎么敢做出这么牲畜不如的事啊……”希雨的母亲突然止不住汹涌的泪水，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而父亲则在一旁安慰妻子，他也同样用祈求的口吻说道:“莱恩警官，您和警卫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你们一定要早日抓到凶手。我们只想，到某一天凶手被判罪时，我们会联合其他受害者的家属，给凶手判更高的罪行。害我的女儿如此，我定要他加倍奉还!” 莱恩也知道，无法通过言语劝慰他们冷静下来，只能向他们保证自己一定会抓到凶手。之后他因有要事在身，跟他们告别了，就急匆匆离开了走廊。 来到大楼底层的大厅，他正向着出口缓缓走去。这时，一个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医生正拿着一块小平板朝莱恩相反的位置走来。当那位医生瞥了一眼莱恩的面庞时，他突然表现得格外惊喜。 “莱恩？好久不见啊!”他伸出手臂对他摆了摆手。 “原来是林安，好久不见。”莱恩也报以微笑致意，“什么时候出来喝一杯呢？老同学，我请你。” “怎么能由你来请呢，太不好意思。下次有空我要约你和一大帮高中同学出来，好好聚一聚。”他大声地笑着说。 这时，他看莱恩的脸色很不对劲。这要是放在平常，这位英雄警长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垮。 “怎么了?老同学，你脸上看起来一点也不好。” “我……”他难以启齿，不知道该不该说明他遇到的状况。 “今天难得见你来，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因为职业上的事情而烦恼了。是不是在害怕异构体的事情?放心吧，你送过来的患者我都有好好照顾，基本都没什么问题。” “嗯，我很放心。”他敷衍地说道。 突然，莱恩又想到了有事情要拜托林安，于是对他说道:“林安，avi号异构体的尸骸检验如何，就是名为李冰洋的异构体，他病毒种属是什么？还有我昨晚送来的一个，都拜托你查一下。” “病毒种属啊……我看看。”林安医生在平板上忙活了起来。很快，他的平板上显示出详细的资料。 “你说的被处理的那些个，和你之前送来的两个是一样的，病毒种属都是a。而你昨晚送来的那个，病毒种属是β，相对来说比较稳点，好治疗些。” “三个a和一个β，这样吗……”莱恩又若有所思地低起头。这印证了他的猜测，凶手不止一个人，因为先前他们抓捕的异构体种属还有Δ。 魔构病是一种有分类的疾病。而在世界上，一共只发现了三种种属，分别被命名为a、β和Δ，它们因其在病人体内的结构不同而被分类，用以区分异构体的危险程度。 a和Δ的结构最为复杂和不稳定，异构体的亚循环指数通常会达到一个很高的水平，而且患者寿命也是最短。 β的结构就相对稳定，亚循环指数通常不会很高，受治疗的患者寿命也比较长，但他们的亚循环指数一般恢复的很快，失控时间更长，同样十分棘手。 魔构病患者通常只会有一个种属，因此他们传递病毒也是只能从自身的种属出发。 但在“连续投毒案”中一共发现了三个种属，这大概率意味着，这些凶手的背后是一个纪律严明的组织，里面的每个人都身怀绝技，手段残暴，以破坏普莱克城秩序为目的，给无辜者降下毒蛇的诅咒。 莱恩能想象得到，日后，必定会掀起一场血腥风雨。 “人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莱恩拍了拍林安的肩头说道。 “放心吧，我会努力让这些患者的寿命延长。生命如此脆弱，对每个人来说珍惜当下非常重要，你说是吧？”林安笑着说道。 “嗯……”他面色阴沉的回答道。 第15章 未能得逞 晴日当空，枝头上的鸟儿唱出欢快的曲调。一束柔光不可阻挡的来到病床，照亮了那一头银白色的短发。 刺目的光芒，令江瀚源渐渐睁开了眼皮，他习惯性的遮挡强光照射，但还是受不了，于是突然从床上蹦起来，来到了窗边。 “这大早上的谁开的窗，真是有毛病。”他揉揉困眼，心中抱怨。 但当拉回窗帘之后，他忽然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他眼珠转下，看了看身上衣物，发现这是一套蓝白纹饰的衣物，看着像是病人的服饰。 再扫视周围这狭小的空间，只配了两张床，两个小柜，还有一台悬挂在墙上的电视，他便恍然大悟。 “这是医院？”他挠了挠后背。 整理好迷糊的思绪后，他这才回忆起前些日子在“绿珀之光”逃离异构体的追杀，然后被袭击的事情，后续基本没什么印象了。 但是他并不清楚自己在医院昏迷了多久，于是，他开始在附近翻找起可以知道时间的东西。但翻找了几分钟，柜台里只有一台遥控器。 他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按动开关，很快电视的屏幕就亮出了包括时间在内的画面。 “星历三五四五年十二月十九日?这么说，我已经睡了差不多五天?”他记得自己被袭击的当晚，那时的场面尤为深刻。 但印象深刻事情的不止于此，还有在沉睡中梦见的空间及巨龙。那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巨龙开口说话，内容也很清晰，一点儿也不像在零碎的梦里记不下内容的情形。 “生命本就短暂，请好好珍惜它……”在他看来，似乎巨龙的这段话不只是说给自己，更像是说给所有人。 道理浅显易懂，值得现在的人遵守，可如今的世界并不太平，那些渴望遵守这条真理的人，已有的上了不归路。 然而他似乎被这条真理救活了，非常神奇。他拉开裤脚看了看小腿，上面缠满了绷带，但没有夸张到要打石膏的地步。 又活动了全身，发现除了双腿，身上并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四肢关节都能灵活转动，不存在异常，也没有不良反应，就像是一切正常。 “奇怪了，我记得很清楚，我被异构体击中了。虽然没打到身上，但也很疼的。”他还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身上每一寸完好无损的皮肤。 但这时，门那头突然传来了“咔嚓”的声音，房门被打开了。他转头一瞧，门外依稀站着两个人影，样子似乎很熟悉，手上似乎还拿着一袋什么。 当那两道人影走进来时，他们突然一脸惊讶地看着江瀚源。而江瀚源也看清楚了，这两道人影哪里是陌生人，而是父母啊! 许多天也没见到父母了，再一次相见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依赖感油然而生，鼓励着他缓缓向他们走去。 “瀚源，你醒了?”他的母亲不可思议地发问。 他们各自走近，相互认真地在看。见江瀚源安然无恙的样子，她的母亲忍不住喜悦的泪水，立刻让父亲帮忙拿手上的东西并扑向了他，把他拥进了怀里。 “老妈，别抱的这么紧，有点尴尬……”他脸蛋微红的说道。 “你老妈抱你有什么好尴尬的，又没什么人看。”虽然话语比较严肃，但父亲也是用雨过天晴般的眼神看着他。 当他们拥抱过后，父亲示意他躺回病床。他听从父亲的指示，很快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他的父母也一同来到了他的床边，让后脑勺对着透光的窗户。 “老妈，我这是没事了吗？”他疑问道。 父亲则率先说:“当然没事，你只是昏睡了过去。那些医生给你做了心脏复苏以后，你就一直昏迷不醒，但好在医生说这是很正常，只用四五天就醒了，所以我们也是盯着时间过来的。” 母亲也接话说:“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脸都饿瘦了不少，来吃些饭吧。” 他们提起了手上的袋子，里面的美食香气扑鼻，令肚子一阵饥饿咆哮。见到美食他也不顾多少，满脸欣喜，果断从病床上折出饭桌。 之后，江瀚源边吃边问起来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简单概括就是，他遭遇袭击后被警卫队一路护送到了医院，在抢救室时，医生们原以为他的心脏已经无法复苏，没有救活的可能，但奇迹的是他的心脏毫无征兆地跳动起来，直接使他被一把拽回了生死边缘。 “那真是魔幻，简直和小说一样……” 又回忆起梦中见过的巨龙，那种无比真实的感受，比平时的幻想还要吸引人。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命和巨龙是否相关联，尽管他还是在以神棍的角度思考问题。 然而这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他的思考。 门被缓缓打开，走出了一个身高与自己相差无异，穿戴白大褂和口罩的男医生，他的手边拿着一份看起来像记录表的纸板，应该是过来检查病人状况的。 “亲爱的孩子，你果然醒了。”他的眼睛特意眯成一条缝，尽管被口罩蒙住下巴，但表情应该很高兴。 医生介绍他姓邹，是江瀚源的主治医生，那天在急救室里专为他做过心脏复苏，昏迷的这几天也由他专门负责江瀚源。 “真是个奇迹啊，没想到当心脏功能接近衰竭时，它竟能突然自我修复，年轻人身体真是孕育着无限的可能啊！”他像是夸别人家小孩一样说出这些话。 江瀚源听完后有点想吐槽一番:废物青年也算这范畴中的一种吗? 但吐槽归吐槽，无论医生询问什么，他都要如实回答。 问话的内容基本都是一些很常见的，比如有没有感到恶心或不适，大脑有没有问题。 有些时候，他甚至想跟身边人分享自己梦见巨龙，并被它拯救的事。 但现实若有人对别人说类似的话，人们第一时间就会把他当成精神病疯子或神棍，免不了被人耻笑一番。 问话结束，邹医生正打算起身告别，忽然想到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于是再次说道:“你的身体虽然没什么大碍了，但还是希望你做一个全面检查。我们害怕你有可能感染魔构病毒，毕竟异构体实实在在伤到了你，这是不容忽视的。” 听完，江瀚源转念一想，也认为应该该遵照邹医生的意愿做一个全面检查。 记得上一次检查是在两年前，这次天赐的机会不容错过。这既是为了身体的安全着想，也是为了探究他体内是否有奇异的病症，比如梦见奇怪的东西。 之后的三天里，他和往常一样在病房里养伤。没有了智能机，在医院这种十分宁静的环境里，他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思绪，给自己出院以后及未来做些打算。 “把我的想象写成一部小说。要加强身体锻炼，以后干苦活没点力气吃不消。还有……” 他把这些想法写在一个本子上，阳光照映在纸面，似乎让这些想法具有了实现的希望。 记得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公布国统大考的考试成绩。 几乎全世界的人都在关注最终成绩如何，唯有少数的、诸如他这般已经猜到了落魄下场的人，早已不在意成绩能否好看。只希望成绩不要过于落魄，至少能达到可以进技艺专校的水平。 曾经的幻想破灭，如今也不可能拾起并修复他们。 繁忙的世界从来不等闲人，在这个步入现实轨迹的年纪，只有锻炼出应对困难的心态，才不至于像那天晚上备受打击。 看着窗外的明景，他竟然对未来有了一丝期待感。 待一切无误后，他开始了最后一天的检查。第一项检查就是血液检测，这是最直接反映身体有无感染痕迹的检查项目，由于病毒进入人体，会对血液中的细胞产生明显的变动，因此可以通过该检查知道被检查者有无感染的可能。 血液检测做得很快，不到两分钟，他就带着被止血胶布缠绕的手指和检查报告，从血检室出来。报告上基本一片密麻，充斥着许多让人看不懂的术语和符号。 他看也不想多看，就到下一个检查项目就位。下一个项目类似于ct检查，即让被检查者躺在特定的仪器，通过射线的断层扫描发现许多细微的病变。 被冷光覆盖的室内，只摆放着一个存放物品的台子和一台大型仪器。操作员指示江瀚源躺在仪器的躺床上，随后就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操作间与仪器间只隔着一面有玻璃的墙，这是常规的设计。操作员在计算机前点按键盘，一大串复杂的数据开始在屏幕上显示。 检查只过去了十秒，操作员的口袋就突然震动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智能机，一边操作一边回复打电话的对象。 “怎么样，有没有异常状况?”电话那一头的声音询问道。 “身体指标都是正常的，邹主任。”操作员回复。 “怎么可能?哪怕不被异构体命中，但爆炸溅射出来的辐能的的确确侵入了他腿部的伤痕，不可能没有事!”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急躁无比。 “邹主任，先冷静一下，检查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他的体内一切正常，完全没有细胞病变的迹象。” “唉!要真是这样，计划就很难推进了。计划已经推行了两个多月了，上头要求在三个月内完成指标，可这年头没失控的魔构病患者哪那么好找，更何况是在城市里找。 “现在只招到了四个人，而且还有一个是被外面引荐进来，这距离要求人数还差一个了，我们哪有那么好运再有个被引荐进来的?” 操控员心想，你对我抱怨这些，我难道就能大变活人给你一个人选吗，天底下哪有人自愿得魔构病的?而且计划始终是隐秘执行的，没有对外界公布，大肆张扬的效果肯定要比挨个挑选弱的多。 病毒这一次似乎没能得逞，对于少年来说，应当被称为从死人堆里捡到的幸运。 正当他准备挂断电话时，操作员盯着屏幕的眼睛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 在医院的所有检查都结束了，检查报告无一例外都写着“正常”、“无感染特征”之类的词语。 即使疑惑重重，但似乎未被感染的事实就这么确定了，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今夜是躺在病床上的最后一夜了。屋窗外星光熠熠，夜色就像优雅的女神，宁静而美丽。 “好久没有这么安静地待着了。”他感叹了一句。 自从住进病房，他就再也没有和自己的智能机打过交道了。 几乎全人类都有依赖智能机的习惯，脱离一天都不行，而大部分现实做不了的事情，靠一部智能机就做到百分之九十九，这可不是吹牛的! 在依赖它的过程中，许多人也渐渐开始淡忘智能机之外的生活了，连自己也是。像这样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几乎很少做过。 如今从死亡的边缘逃了出来，他也更加珍惜短暂的生命，想寻找更有意思的事情去做。 “至少不能再回到过去了……”他面色凝重，似乎下定了这个决心。 很快，黑夜被晴日带走，清爽的初晨唤醒万物。江瀚源这次起的比以往要早，他换上了父母送来的衣服，在暖光充盈的窗前活动关节。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他的表情就像憋坏了似的，快步跑向房门。 “走吧。”这一次只有父亲站在面前。 他没有半分犹豫，立刻随着父亲来到了服务台，办理了出院手续。出来医院大门的一瞬间，江瀚源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快步走到了大门外的广场，感受太阳洒下来的暖意。 “放弃你所有的幻想吧，今后再也不会有美丽的学姐陪你嘘寒问暖了!”他的内心在高声呼喊这句话，似是与过去告别。 走出了正大门后，外面就是城市的街区。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守在大门旁边，看见江瀚源熟悉的面孔时，他便匆匆来到了那对父子身边。 “你好，瀚源。”向他说话的是莱恩。 看见江瀚源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身体还警觉地后退了几步，他才想起来江自己和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是莱恩警官!”父亲喜悦的看着莱恩。 听见莱恩这个名字，江瀚源也似记起来什么，眼神变得有些明亮。 “莱恩，是那个莱恩警官？您好，很……很高兴见到您。” 他吞吞吐吐的说，语气和动作都充满了显而易见的腼腆。 莱恩看着这个孩子，嘴角一笑，眼神和表情非常柔和:“哈哈，有点腼腆呐，是不是见到我有些害怕。” “我家小孩总是这样，警官先生不要见怪，他在家就很少这样。” 他们相视一笑，而莱恩也拍了拍江瀚源的肩，闲聊了一番。 这期间江瀚源眼神总是躲闪，对于陌生人他习惯了这样，但对方好歹是救了他的大恩人，又是普莱克城备受敬仰的警察，不说点什么似乎又不太礼貌。 然而莱恩表现得非常友好，既和父亲说了很多，又时常聊起和江瀚源有关的话题，和岗位上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到最后，莱恩还向江瀚源要了聊天方式。江瀚源也没有吝啬，毫不犹豫拿出智能机互加好友。 当目送着那对父子离开后，莱恩的表情立刻从温柔变为了冷峻。他回到了一辆停放在街道路沿旁的民用悬浮车上，打开门，驾驶位置旁边坐着一个女性。 “他们应该没什么状况吧？”女性摘下墨镜，碧色的眼瞳看向他说道。 “问过情况了，医院说他没有感染魔构病。”他坐回驾驶位置，启动了悬浮车的引擎。 “真的吗?听你们说那异构体打起架来异常凶猛，尽管被削弱了几回，一发箭矢还是如同小型导弹一般。他被爆炸的余波蹭伤皮肤，没道理不沾染一点的。” “我想不知道为什么。”他转动方向盘，车子很快就离开了停车位，“通过这些天收集到的信息，总结了凶手下毒的规律，他们专挑年轻群体，尤其是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基本每个已确定的异构体都是在这个年龄段的。” “包括那个少年吗？”卡琳娜指着前方红绿灯下的悬浮摩托。上面载着江瀚源和他的父亲。 “有可能……”莱恩深吸了一口气。 “你觉得那些凶手会找上那孩子？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他们太善于躲藏，不可破坏自身优势，主动现身。而且，这孩子也是不小心卷入进去的，凶手并未把他选为目标染指。” “我不想思考这么多……”他呆呆地看着路灯上站立的鸟儿，鸟儿随着车流缓缓流动飞走，“对我而言，哪怕这是个意外，我依然想保护好他们，毕竟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听了他的话，卡琳娜柔和的笑了笑。 “真是个执着的傻大个，但是，我一直觉得你是对的。”她内心这样想道。 莱恩的悬浮车与那父子的悬浮摩托并行，每到一处拐弯或者城街，他就会和卡琳娜四处张望，观察周边可能存在的危险。 跟随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始终没有被那对父子察觉，即便是江瀚源时不时会警觉地往后一看。 “跟随的差不多了吧？前面进去，似乎就能到他们家了。”卡琳娜的眼睛一直在跟随，直到他们拐进了由许多低矮建筑围成的道路。 “嗯，就这样吧。”他拿起右手边放着的一瓶功能饮料，喝了一口。 他们欲打算离开，这时莱恩做了二手准备。他的智能机里已有了江瀚源这个好友，于是点进了和江瀚源建立的聊天界面，在键盘上打了句话。 当江瀚源接近家门口，就忽然感觉口袋里有震动。他连忙拿出智能机并查看了发来的留言。 用户名为“蓝海行动”的好友回复道:“瀚源，日后多加留意周围的情况，如果遇到了什么异常情况，就及时发消息给我。” “我还有危险？”他盯着那段文字，半信半疑。 第16章 终止完善 四个月前…… 辉星之国最大的高层会议初步揭开了专属于所有异构体命运的一角。 一杆高数十米的旗，与太阳的图案融为一体，飘扬着那一抹鲜亮的蓝色。旗杆的后方，高大宏伟的建筑展示着它作为高级会堂的尊贵。 那座建筑是辉星之国举行国会的地方，它除了宏伟以外，其独特的建筑风格也是一大亮点。宏大的平台上，四面铅灰色的、内侧弯曲呈30度角的巨大墙体包裹住主建筑，但墙体之间没有连成一片，而是各自留出了巨大的间隔；被四面墙体围绕着的建筑是一座高大的六面棱柱，棱柱的六个角与墙体的各个内角基本契合，十分具有立体感。 这种简易的设计想表达出意义也很简单，四面巨墙保护住主体建筑，意为坚不可摧，而六面的棱体，则表达出了一种向世界延伸力量的象征。 在阳光的笼罩下，建筑的理念看起来都可以被变现，然而辉星之国早已做到了这些。领先世界的科技、发达的经济、本国的文化也在世界的每一处落脚，深刻影响了人类社会的生活方式。 会议大厅内，所有与会者衣着正式，共同列坐在一排排整齐的会议席位上。 “会议进行到最后一项了，希望这一次不要再失败。”嘈杂的人群里，一个黑色短发、脸有些发福的中年男性对着坐在他旁边的老人说悄悄话。 老人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老，他的发丝依然夹杂着许多的黑色，身形也十分挺拔，颇有英姿。 他默默睁开双眼，以沉稳的气息说道:“还不一定呢，莱德。今年的状况我研究了不少，想要让《魔构病患者保护条例》颁布还是有许多困难之处，加上议长那边态度也不明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条律还是要被整改一番。” “还要拖?”名为莱德的议员一脸不解，“条律从构思概念到完善体系，已经持续了整整十三年。如今魔构病的感染状况，那帮老东西难道没有眼睛在看?感染了一个，又一个家庭要家破人亡，那些被感染的患者有多少个能付得起高昂的治疗费的?然后患者还要被迫背负‘恶魔’的名号，真是活也不得，死也不能，我不可能忍下去看的。” 老者无奈地叹息:“没办法，莱德，魔构病是困扰了人类数千年的难题。患者从古至今都背负着被人类驱逐的命运，导致现如今形成的歧视问题，在短时间内是根本解决不了。而现有的体系结构还是太小，是完全不够条件推行的，也许还需要几年的完善……” “还要多少年啊，先生?”莱德的语气突然变得急躁起来，“越是拖下去，患者就越是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魔构病患者保护条例》经过了许多次的更改完善，在我眼中，它完成了90％进度，已经可以向社会推行了，在那之后我们也有的是时间完善好它，让它不断发挥作用，调和矛盾。这帮人不可能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个方法啊!到底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想问他们……”老者摇摇头苦笑，并看着正前方议长席后面的国旗图案。 那面国旗的颜色是象征着和平团结的浅蓝色，右上方的图案是银色的十字星，被四条折成九十度、两段尖锐的银色线条包围，这种设计和国会大厦外面的四面围墙相似，不如说，大厦就是参考国旗来设计的。 会议大厅的设计也别有风味，它的空间轮廓呈现半圆柱形状，正前方的竖平面设有议长席，演讲平台，剩下的空间很大，放置了近千张议员的席位。 尽管到了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人们可以不需要本人到场，通过投影成像技术就可以实现更便利的远程参会，但这种大型会议还是良好地保留了全员到场的传统，以肃正与会者的积极性。 老者年岁较大，遵守这条传统也有数十次了。他是正直的议员，代表了无数人的意志，因此他为《魔构病患者保护条例》的贡献最大。但条例始终不予出台，他的苦心付出仿佛得不到该有的归宿，对这场会议的态度也就大不如前了。 “女士们先生们，议会也到了最后一项，相信这一项各位既猜得到，也很关心。” 在演讲台发话的议长，银白色发丝完全覆盖在头上，年纪看上去比老者高上不少，但与他挺拔的身姿、英气十足的面孔形成对比。 “莱德。”老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一会儿，你就帮我把我的修改方案递到前面的建议收集箱。” 老者这时停顿了一下，然后翻开桌前的黑皮笔记本，从里面拿出了一叠装订好的方案纸。 “不然你先看看吧，顺便给我提一些修改意见，有时你的想法会比我更好一些。”他笑着把那叠纸递给莱德。 莱德接了过去，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他看得格外入神，有时还会露出惊叹和喜悦的神情，不到五分钟。 “先生，您的这篇方案写的实在是太好了，把原本条律中矛盾的地方处理的很好，而且其中的隐性漏洞也被您修复好了，实在是完美无缺。即便我这种人也无法为您的方案提出更好的修改方案，令人佩服啊!” 老者笑着喝了一瓶矿泉水，而后说道:“没有那么夸张，我也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编撰完成的，单靠一个人做出来还是太勉强了。” “不不不。”莱德说道，“您太低估自己的智慧了，我就算想破头也想不出您这么好的方案。我甚至觉得，您的方案如果被取纳了，应该能让条律的出台时间缩减两年。” “哈哈哈，要真如此可就太好了。” 三分钟的讨论时间结束了，在议长的要求下，议会大厅顿时一片寂静，静到似乎连一根针掉落在地的声音也能听到。 “女士们先生们。”议长苍劲有力的声音随着话筒传遍四周。 “相信在座的各位和我一样，都无比关心《魔构病患者保护条例》能否继续推进和完善，直到落实它的那天到来。” “我和各位一样，无比关切着魔构病的感染趋势，无比关注民心所向。病毒祸害人类世界数千年，让无数古老的文明淹没于无人知晓的洪流中。我们的国家成立至今，也一直遭受着病毒的侵袭，经济和文化一度受到牵连，但我们仍在以发展的力量去直面恐惧，与害人无数的恶魔抗争到底。” “通过发展先进的科技，我们在防止病毒传播上取得了初步进展，我们对魔构病毒的研究也不断深入。如今，我们做到了许多国家都难以做到的事，我们的患病人数一直压制每年大约两千人，患者也在全新医疗技术的帮助下，寿命延长到每人平均五年。” “但是，这些成果不可能人人享有。高昂的医疗费用一直是困扰在人们心头上的一大难题，很多人就算砸锅卖铁，落得个穷困潦倒的地步，也还是没能让患者成功活下去。而且治疗的成本，相信大家也明白，我们每年投入亿万元去支撑成本费，也很难满足现有的需求。因此，《魔构病患者保护条例》在如此极端环境，如何更好的完善和实施，我们也始终找不到有效的办法。” “怎么回事?”莱恩突然在老者的耳边说悄悄话，“怎么感觉今天议长先生的开场白有些冗长，而且还有些啰嗦?” 老者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平常，身为议长的他从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进入正题，因此总是会有充足的时间留给议员们发言提议或编写方案。 “先看看。”他回复道。他自己也没底，只能等待议长接下来要干什么。 “条例遭到了太多阻碍的因素，导致我们一度无法出台和实施下去。许多人对此遗憾，我也遗憾，人类憎恨异构体的历史渊源非常深远，根深蒂固，如今也化为了人类社会最大的矛盾。我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化解矛盾，因此我们也试图通过教育引导人们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但收效匪浅，十分有限。” “因此，条例到了最后，也许也无法一展身手，反而会成为人们鄙夷的东西。为了找到一个有效的方案，我冥思苦想，找寻过很多人给我合理的方案。至此，我做了一个十分冒险的决定，我和内阁成员们通过几次会议的商量，最终确定了这个决定的合理性，将会是解决当下矛盾的钥匙。” 话到了这里，底下的议员不解这些话语的意思，纷纷左顾右盼，试图向对方传递能否理解的信息。 然而，议长呼出了一口沉重的气息，眼睛缓缓闭上，像是在苦苦纠结着是否要说出他的回答。 然后，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面无表情地对着话筒继续说道:“所以，我将在这里宣布一个令各位非常遗憾的消息。” “经内阁会议成员一致决定，今日起，《魔构病患者保护条律》的体系完善将终止。” 第17章 冥鹰计划 这句话说的很直白，很通俗易懂，通过话筒，直挺挺传到了每个人的耳畔。话语的污染性还没有开篇，先是引起一大片无声的寂静，随后，污染起步，它直击人们的心灵，激起了一大片复杂多样的情绪，在人群中以话语的形式爆发。 不一会儿，激烈的讨论声络绎不绝，在每一个围成团状的人群中来回跳动。 “为什么啊？!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暂停，这是打算废了它吗?把我们的付出当成了什么！” “亏我还在北恒城区建设了收留中心，这条例一废，你说，这不就亏完了吗?” 被点燃了愤怒与不满的不止是他们，就连那位老者，在听到消息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 此时的他面色灰冷，眉宇之间透露着可怕的怒意，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水瓶，任由它落在地面，滚到附近的角落。 “先生……”莱德向他投来了求助的目光，但眼中的先生也早已被会议的气氛渲染，失去了冷静力。 废除了条例，先生和他，包括所有人为其付出的努力就付之一炬了。哪怕非要废除，可为什么事先不给理由，让议员们展开讨论？ 终于，在污潮爆发的洪流中，一名议员高举手臂。他代表了付出者们被直率否定一切的不满，眼睛直勾勾盯着台上无处放脸的议长。 “议长先生，尽管我们知道，内阁一直都是决定最终结果的最高权力组织，我们也愿意听命于内阁意志，由他们代表我们及广大人民的利益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但，您和您的议员可否想过，我们在未收到任何通知，未知道内阁成员态度，未知道做出终止决定原因的情况下，我们的一切努力就像是被人否定和践踏。难道就因为当下困难重重，我们就能轻易放弃它吗，还记得创造这部条例的初衷是什么？每一位魔构病患者都等着它出台，为他们带来一片光明。再坚持个几年，这部条例就能完善好了，可这个时候终止，您这不是将更多潜在受害者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吗?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请给我一个理由!” 话语高昂、有力、富有杀气地镇压了污染的蔓延，让讨论声戛然而止，也直指着它认定的目标。 面对质疑，那位议长有想过事情会往失控的方面发展，但没想到，这一犯傻，那个直指他的矛头就汇聚了无数人的意志。若是在外传开，它还会继续变尖变长，最后将他刺穿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终归如何，他还是要面露苦色地扫视一遍周边，无数双充满愤怒的眼睛压得人喘不过气。站在台上，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着有人给他一枪，审判他腐烂无比的灵魂。 “尊敬的，各位女士和先生们，很抱歉让你们陷入无尽的怨怒中……” 他又一次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把深呼吸和睁闭眼的预热动作重做了一遍，然后平静地张开嘴巴:“我想，迫使我做出如此决定的原因，就交给帕拉迪·杰文斯先生来解释吧。” 话语一落，他的眼睛就瞟向了另一处。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一直没有参与讨论，表现得异常淡定的老头从最前列的倒数第二个席位起身。 他的衣着同所有人一样正式，但是表情悠闲自在，完全没有参会时的严肃架子。坐在倒数第一的中年议员为他让路，老头扶起自己老化的曲腰走到了阶梯上，这时中年议员还没完，他又有礼貌的扶着老头一步步走到了演讲台。 当他站上了演讲台，矮小的身影甚至只能高过麦克风一点点，非常不起眼。但在场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却完全没有那种蔑视的感觉。 除了个人养成的道德素质影响，归根结底的，是这位老头真的有不容被质疑的身份。 帕拉迪·杰文斯，世界上最为有名的当代生物学家、物理学家，也是辉星之国的首席科学家。他发明的独创于世界的rld化疗疗法，成功地让异构体的存活率从30％提升到惊人的75％。 许多人把他捧为神话，他的成就让世界上无数的异构体少走了不少绝路。但该疗法在成本方面的弊端，导致这种目前最有效的疗法并不能惠及大部分人。 议长既然请来了这位的享誉盛名的大人物，这是否意味着，帕拉迪·杰文斯又创造出了颠覆传统的新型疗法？ 不少人都是这样猜测的，可尽管如此，新疗法不应该配合着条例一起使用吗？凭什么就因此废除了呢？ 于是乎，议会大厅里人头攒动，不少人交头接耳，激情讨论。 “诸位女士先生，先不要着急讨论，就为了我这个年弱病残的老头通融一下吧。”帕拉迪·杰文斯用可怜的语气说道。 很快，讨论声在众人把目光放回他身上后结束，但每一双眼里包含的东西各有不同，有难以言喻的激动，也有不可阻挡的审视，也有先前的不满。 “咳咳，很感谢诸位能给我一个说明的机会。”他这时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随后，他点击了手臂上的智能表，一块光屏飞出。他飞快点击上面的按键，利用议会授予的信息共享权限，将会议需要的文件发到了每个人桌面上的终端设备。 “我给在场每一位尊敬的议员发来了一件东西，大家可以随意查看里面的东西，有些东西可能出乎你们的意料，或是让你们提起一些兴趣。” 帕拉迪·杰文斯礼貌地做出了请的动作，每个人的终端上立刻跳出了一块虚拟屏幕。有的人率先打开了文件，最先引起他们注意的还不是文件的内容，而是它起的题目——冥鹰计划。 “冥鹰计划?”老者和莱德几乎是同一时刻说出了题目。 老者也没有打断他们认真仔细的检阅，而是揉了揉太阳穴做好准备。随后，他张开嘴唇，开始了关于这个文件的讲解。 冥鹰计划，顾名思义就是代号为‘冥鹰’的计划。而关于冥鹰，在场的每个知识渊博的议员都并不陌生，它是一种猛禽，在六百年前，它曾祸害人类社会一时，被人们冠以魔鸟、地狱使徒的称号。 此计划书以“冥鹰”为代号，倒是挺让人匪夷所思的，基本每个人都猜不透标题的含义。有些人甚至觉得幼稚，只是看见就咧嘴冷笑。 帕拉迪目睹了这些人的表现，既不难过也不紧张，因为他知道这段插曲总会引起绝大多数人的不满。 “请问杰文斯先生，为何计划要取名为冥鹰？”一名议员举手问道。 “好的先生，很荣幸为您解答。”他礼貌的微笑点头。 “想必每个人对冥鹰都不陌生，它们的体型和普通鸟类的无异，但是飞行速度极快。而且，它们既凶猛又狡猾，有夜视的能力和坚硬锋利的鸟喙，喜欢在夜间结伴成群。凑齐了这些要素的它们，捕猎方式极其凶残，它们特意避开光亮地方，在黑暗中寻找猎物脆弱的部位，趁机一口刺穿，让猎物陷入瘫痪，随后继续攻击，导致猎物失血过多而亡。” “当然，我举了冥鹰这个例子并不是没事找事拖延时间，我真正想讲的，其实是冥鹰的结局与该计划的关联性。”他卖关子的说道。 在他讲解冥鹰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部分的人看了文件的前半部分，他们在看的过程中，表情无一不从困惑转变为震惊。 在这个惊异所有人的文件中，总是频繁提到一个词语——“重构”。文件上每一条术语搭配合理，逻辑性强的句子，都在深刻围绕和解析着“重构”二字。 “诸位女士和先生!”帕拉迪又继续着情绪激昂的演讲，“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们正在学着像人类利用智慧驯服冥鹰那样，有更大的勇气去培养我们的一批最难被驯服的存在——异构体。 要知道，冥鹰曾经可是危害人类生存的一大因素，因为他们夜间埋伏于森林，进入森林打猎的人无一不被它们无差别攻击。又因为工具落后，且人们对冥鹰的了解甚少，人类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拿它们没办法。有时，冥鹰还会夜袭村子，给那里的人带来巨大的生命和财产损失。 时间持续到了43年后，这种笼罩着所有人的阴影才被人们发明的一种名为‘安卡’的饲料给破除。‘安卡’的味道对冥鹰来说很是诱人，但美味之下，是人类的智慧。‘安卡’被混合了一种使动物变得温顺的药草，食用了它的冥鹰无一例外被解除了威胁的能力，并逐渐被人驯服，成为人类手中的新伙伴。 “就和这个故事一样，冥鹰能被驯化，并成为人类在传递信条、空中侦察、辅助战斗的伙伴。而我们的团队，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创造出了更全面性的拯救魔构病患者的方案。” 说到这里，他清润了嗓子，以高昂的声音向所有人展示计划的真实目的。 “异构体就如同冥鹰一般，在全新方案的救助下，完成‘重构’，与人类和谐共处，互相帮助! ” 第18章 既定的结局 讲解时间结束了，在那之后，他饶有兴趣地仰起头注视着大厅顶部的巨型吊灯。十二颗晶莹剔透的澄黄色水晶以护主之势，环绕着主光源，耀眼的光芒从每一颗水晶里折射而出，如同星星铸成的利刃，威严而神圣。 折光的水晶倒映在他的两颗浑浊的眼珠子上，一种深埋于心底的自信忽然从眼神中析出。 “还有任何对文件内容不理解的地方，欢迎向我提问，我会诚心诚意地为诸位解答。” 话一嘴出，从熙攘的人群之中，很快伸出了一条笔挺的手臂。那手臂的主人英气颇为逼人，以黑框眼睛装点斯文的英气面孔，却露出了法官审讯犯人般的严肃表情。 他迎着众人投来的目光，开启了挂在耳边的便携话筒，张嘴之间，就问出了一个极具代表性的问题。 “尊敬的帕拉迪·杰文斯先生，您的这项计划中，包含了数十种前所未有、尚未公之于众的未知技术。这些已提到的技术在您方案的每一个步骤中都充当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以上提到的技术尚处于理论阶段，还是说，已经处于实验阶段。我并非针对或质疑您，但您的计划必须具备变现的物质和理论基础，否则，这项计划就只是一个概念，短期内不可能有突破性进展，也不可能得到所有人一致的支持。” 只是听到话语的三秒，他便放声大笑起来:“问得好，尊敬的先生。这项宏大的计划，在我未发明出rld疗法时，就已经构思出了基本的雏形。当rld疗法问世的三年之后，我深刻意识到，它带来了名利和财富，带来了敬仰，却没有带来理想的结果。” “高额的成本限制了它向更底层的地方扎根发芽，而严格的治疗周期对每一位患者来说，都是在身体和精神层面上的巨大打击。我效忠于圣翼王族，也效忠于国家，效忠于全人类，为更长远的目标继续尽心尽力二十余载。名利让我获得了支持，我没有滥用它，反而用它来获得政府、圣翼王族及社会各界的帮助，在这二十年间与我的团队攻克一个又一个技术难关。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诸位，计划上的每一项技术既没有停留在理论阶段，也没有停留在实验阶段，而是真真正正地，来到了使用阶段!” “什么？!” 此话一出，瞬间激起了众人情绪的浪潮。最后那段话已经概括出了答案，所有的技术均已研发完成并通过了层层考验，这就意味着，这个计划在可行性上已无可置疑。 而后，那项框在屏幕里的计划书在众人眼中，不再虚假，不再可笑，而是充满了敬意和期待。 “难怪……”老者此时摸着下巴轻喃，“每年下发的财政资金总是存在空缺的部分，原来是用到了这里。” 杰文斯又说道:“如果诸位信不过鄙人的三言两语，那么在会议之后，我会向诸位公布我们实验基地的地址，空闲之时可以前来视察。在成果未出之前，我们的实验属于最高机密，所以长久以来，都没有向诸位坦诚公布，这也是万不得已的，还请诸位原谅。” 这时，又有人举起了手。 “尊敬的帕拉迪·杰文斯先生，您的计划中，似乎没有提到过关于成本的方面。要知道，这么多技术，一旦要投入商业使用，就要优先考虑成本问题，否则就和您发明的一样。请问，在成本控制上，能否优于您发明的疗法?在推行上，又能否惠及更多的人。” 这次，杰文斯丝毫没有被问题问住的恐惧和焦虑，而是又像回答之前那个问题时，露出礼貌的笑容。 “这个问题问的也不错，非常感谢您的提问。诚然，成本问题一定是阻碍推行的重要因素，所以在研发的过程中，我们也着重去考虑了。当前的这些技术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之下，也完成了许多次的更新迭代，从第一代、第二代、再到第三代，每一代基本功能相差无几，只是研发成本和效果上存在区别。但尽管如此，最初的第一代对于魔构病患者来说，也是非常有效的。” “所以在成本上，各位也无需关心。据我们的估算，如果采用我们这一套方案，那会比原先的《魔构病患者保护条例》在成本利用上节省50%。” 节省50%，这对所有人来说，又是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最初《魔构病患者保护条例》也是在成本问题上被绊住了脚，它不仅需要政府每年投入经济来源收入的30%，还需要社会各界协调合作，这其中就要建设专收患者的城邦、基础设施，提供工作岗位等。反馈收益很小，实现难度很大，所以一直得不到社会各界的支持。 但这项计划中，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值得挖掘的商机，一旦实施，不仅能节省成本，还能从中换取更大的收益。 一些商业家在看到如此让人眼馋的东西，心里已经直痒痒起来了。很显然，“冥鹰计划”占据了太多的天生优势，在气势上已经明显压过《魔构病患者保护条例》一头了。就像被十二颗水晶护住的光源，从一开始就难有被攻破的间隙。 但是，仍有不肯服输的人，试图找回被夺取的赢机。在和先生的一番讨论之后，莱德代表了他们两个人的想法，笔直地举起手臂。 随后，他也在众人目光的汇聚下，提问出更加一针见血的疑问。 “尊敬的帕拉迪·杰文斯先生，这份计划书做得很不错，在许多人看来，它的光芒甚至盖过了《魔构病保护条例》。但这其中也提到了，所有的技术均不可能根除患者体内的病源，也就是说，患者仍会以异构体的身份存在于世，他们仍具备不俗的破坏力。” “患者以这种样子在人类社会生存，真的会被允许吗？人类与异构体数百年来的矛盾，就会凭这一项计划迎刃而解吗?” 毫无疑问，他的问题站在了最抛不开的道德层面，是能直击心脏的箭矢，是悬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老者顿时也被这种问题吓了一跳，身体突然一愣，浑浊的眼珠也略微收缩了瞳孔。但很快，他恢复了自信的气势。 “这个问题不是有了答案了吗？我在上面也写明了。”他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答案就是，成为战争武器?”他再一次质问道。 计划书上并未提及异构体有军事作用，但计划项目中有一项是这么描述的:被新型技术成功抑制亚循环指数增长的异构体，优先就职于城市防卫，以保护城市秩序为目的。 这一项目就已经指明，异构体已经被当做武器来使。放在今后，异构体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当成战争的牺牲品，最终走上另一重极端也说不准。 光是这个问题，就能简单地被人拓展性思考，并以道德的目光来审视。没有人会在这件事上犯傻和越界，哪怕是身为首席科学家的帕拉迪·杰文斯也不行。 然而，杰文斯没有如偿所愿被质疑的话语打破冷静。他的眼中，如焰的自信丝毫未减。 “很高兴这位尊敬的先生也问出了如此值得思考的疑问。诚然，这就是患者如今避不开的麻烦，即便病情得到了稳定，但他们依旧具有威胁人类社会的力量。我们在管束这样危险的人物，既要在人类道德的尺度下，也得在适合的社会圈子下考虑。你不可否认的是，人类在变为异构体时，就已经失去了部分身为人的权利，我们也一直致力于让异构体适应人类社会，并找回他们的人权。 “但为了他们现在的生存，我并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毕竟我在这方面不是专家。所以短期来看，他们的能力更适用于打击犯罪或帮助警卫寻找潜在的异构体。在人类的尺度下，他们做这件事会比较得心应手。” “可你还是在绕弯子，杰文斯先生。如果他们从事了这种事业，那么今后，他们是否会演变为更恶劣的存在。”莱德继续逼问。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于莱德的勇猛，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问题在人的方面更为突出，人们也必须认真审视这样的关系。 杰文斯继续以笑面回答道:“不用想的太多，尊敬的先生，答案早就在我的话中出现过了。我们会致力于恢复他们人的身份，这就意味着，他们能有多种选择，无论是城市协助者还是军人，在今后他们都能自由地选择，我并未把他们死死绑定在军事上啊？况且，这样的道理我想在座的诸位都懂，这不是在把患者的生命视为草芥吗？” “但这样的事情今后不会发生的，我保证。在人类共同的监督和帮助下，他们会成为人类大家庭真正的一员。我们会为他们创造更多的职业，我们会为他们创造专属的生活方式，而人类，也可以同样在他们的世界中共同相处，消除彼此的顾虑。” “这看似不可能的目标，在我们小小的主推下就有突破口，比如让他们在守护城市秩序上立下大功，被人敬仰和尊重。之后，越来越多成为英雄的人，将会带动异构体这个群体发光发热，间接与人类和谐共处，慢慢消除彼此的偏见。我生在圣翼王族，王族教给我的知识里从未有过战争，而我和我的王族也为辉星之国无私奉献了许久，人们也认可我们的功绩。” 随后，他露出了十分正经的表情说道:“诸位，难道我真的会动歪心思吗？难道我真的会对辉星之国的同胞们下毒手吗？请你们好好想想，这是属于我们的时代，我们不可能有理由抛弃每一个人，也不可容许任何一种走向极端的可能!” “可是……”莱德欲要反驳，这时，老者拉住了他的衣袖。 “莱德，行了。”老者无奈道。 “为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老者，印象里，老者从不会屈从于这些压力。 可老者接下来却以意外的态度说道:“局势已经很明显，我们阻止不了的，还是收手吧。” 莱德终于从老者眼中看到了无力感。而且，再看向周围时，已有不少的人抱着崇拜的目光看向杰文斯，这就足够说明老者所说的局势了。 最终，他怀着不甘的心情向杰文斯问候了一声，慢慢地坐下了。 第19章 开先之日 杰文斯很快向莱德投来了礼貌的笑，眼神中却含着一丝胜利者的喜悦。这场对抗，毫无悬念地以他的连斩连战取得完胜。 他恢复为平静的表情，再次开口说道:“诸位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补充的吗？我很希望时间能再充足一些，让我能诚恳地为各位解答疑惑。” 演讲台下，已经不可能再有人去质疑他了。在首席科学家最值得信赖的保证和计划的含金量下，一个全新的未来似乎回应了人们的期待，在将来的某一天会生动地描绘在眼前。 杰文斯今天一直都很高兴，因为眼前的种种展开，皆如他和圣翼王族所预想的情况一一重合起来。于是，他不必忐忑，只需要再助推一把，默默等待既定结局的到来即可。 “很好。接下来，就由诸位做出最后的抉择吧。也许是议长先生说得不够明确，‘冥鹰计划’能否实施，其实还要看诸位的意愿。《魔构病患者保护条例》和‘冥鹰计划’，诸位可以从二者任选其中一项支持，所以我们并未剥夺各位辛苦的付出。” “顺便再说明一下。”他补充道，“这项计划会进行为期一年的试点实施，前三个月会找寻试点的对象，后面的时间就是看看效果。更细致点儿来说，计划是不公之于众的，并且只能在魔构病风险隐患较大的地区实施。而我们的计划也将是秘密进行的，为的只是不让公众对这项计划产生恐惧与反对，当出现了较为良好的反响时，我们便会对外公布。 “这样的做法，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人类与异构体产生更大的分歧，并且能加快人与异构体关系的耦合，因此会比前者更为实用。” 听到了这里，老者的内心又凉下了半截，尽管他知道这还是在拉票支持。 接着，杰文斯又继续说着了这项计划带来的权益、效果等等，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可以说，‘冥鹰计划’身上所体现的依然是人命为先、救死扶伤、和谐共处的理念，与《魔构病患者保护条例》不谋而合，甚至也称得上是一种继承。当然，如果诸位更多支持《魔构病患者保护条例》的话也可以，我也不会为难诸位，把新技术私藏起来。做出决定后，我依然会无私分享所有技术给诸位，毕竟我只是个搞科研的，兢兢业业数十载，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科学家极具吸引力的演讲至此悄然落幕，但接续演讲话语的，是一道道终端启动的微小声音。无数块再一次弹跳而出的光屏一片接着一片，就像竖起一道又一道的坚固的城墙，场面尤为震撼。 光屏之内，“冥鹰计划”和《魔构病患者保护条例》成为了最终的两个选项。所有人不禁捏了一把汗，做着心理上的纠结。无论怎么选择，最终改变的对象都是异构体，只是改变的方式和效益不同罢了。 “诸位，开始选择吧。用你们的手指点击上面的按键，选择你们想要支持的方案，但还需谨慎思考。一旦你选择了其中一方，另一方就会因你的决定而关上门，最终的结果，将由票数的多少来决定，我们会全程监视，保障选择的公平性。” 每一块虚拟光屏的背后，不同的面孔有着不同的表现。谨慎的人，仍在思考着二者存在的利弊，而心中有了答案的人，须臾之间就点好了选项，喝着水耐心等待最终结果。 千块光屏中的抉择，一同汇聚成浩大的信息洪流，流入了虚拟的投票箱当中。会议大厅正上方距离演讲台一点点的位置，两块被投影出来的巨大光屏显示着投票数。 杰文斯看着“冥鹰计划”的那一块，瞬变的数字正在呈现几何式的增长，在位数长度上远超另一边的《魔构病患者保护条例》。 “嗯，呵呵呵……”他欣慰的笑了。 答案已然揭晓，即便没有运势天机的加成，在一系列充足的准备过后，胜利的天平已然为他的那一边加重了砝码。 最终，“冥鹰计划”几乎以全票得胜。至此，所有人的终端上都显示了“冥鹰计划”的象征性图案:一只展开双翼、全身镀银的三尾鹰头鸟在居中的位置，鸟头转向左边，十二颗镀银的星星在它的周边环绕成一圈。 “非常好，各位。选择了‘冥鹰计划’，异构体和人类即将迈入一个新的时代。这是值得被历史铭记的一刻，这是开先之日!请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他高举双手呼喊道。 所有人再一次被他的洋溢的喜悦感染到，纷纷鼓起热烈的掌声，哪怕是老者和莱德，也无奈地加入到这场热闹的气氛中。 …… 地点:普莱克城。 贝克特老爷:“@所有人，来看看咯，我在天华之国的紫禁云霄殿拍了些照片，那里好看的要命。” 一张附赠的照片出现在聊天栏下，背景里没有照相主人，只有一些路人，但背景里有一座造型精美的楼阁。 随后，下面又出现了一条话语。 “又去外边玩了，公子哥，都不带你兄弟一块。你看我天天都只能跑去亚宁安塔下晒太阳，多寒碜。”用户名为“＜?＞”的聊天者说道。 音梦:“打出了一个‘抿嘴笑’的猫咪表情。” 南豆弥生:“你寒碜什么，前几天还见你发朋友圈晒和女朋友牵手的图呢，那叫一个甜的麻麻香。有本事还不如教教我怎么交女朋友呢。” ＜?＞:“哈哈哈，明晚就带你去街上找几个合适的。” 智能机机屏的顶上总是会弹出这些随性和趣味的话。江瀚源打游戏的时候，无意中点到了它们，游戏界面就瞬间换到了聊天界面。 “艹 !” 他一气之下，开启了聊天群的免打扰模式。在聊天框里活跃不断的对话，就只能乖乖束缚在免打扰模式设置的囚笼里。 他长舒了一口气，回到游戏中。但很快，他的心思被繁复单一的玩法弄得枯燥起来，他只好退出，把智能机缩成小棒丢到枕头上。 回到家中的两个星期，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在熟悉的小房间里与世隔绝，手边未曾停绝的游戏、空想、画画，他一如既往地回归到止步不前、无所事事的状态。 躺在床上，落地窗外似有翱翔的巨龙和壮阔的宇宙飞船，然而白日梦的作用就是混淆他所看待的现实。 “唉～，做点什么好……”他无奈地说道。 他不可能像其他人，有畅游世界的雄心，有买空货架的钞能力。底边的人物，从来只配干底边的事情，有时一杯可口的奶茶，就能安抚郁闷的心情。 想着想着，脑袋似乎跟奶茶过不去了。于是他以简单版的鲤鱼打挺，用垂在床边的双腿从床上瞬间起来。 一番简单的穿着搭配之后，他来到了客厅。客厅的空间不大，装修也朴素无华。有正常家庭的标配，诸如沙发、液晶电视、饮水机、桌子等，而沙发右侧的走廊，直接通向下楼的门口。 一走出楼下的大门，熟悉的街区率先映入眼帘。12月份的温度并不友善，但阳光还是履行它的职责，把清澈的温暖送入人间。 “今天也要让自己变得愉快!”他对着天空高呼道。 第20章 异状频发 白天，是忙碌者的时间，除了在宽阔的公路大道上见到来来往往的车辆，剩下的地方诸如人行道，只有零星的行人，来自黑夜的喜悦也从不降临于他们的脸上。 这是人的世界，美梦与新奇不能永恒地向着一处走，而是被人创造出来，接续一个又一个断口，最终走向另一个未来。 只是，前行的队伍，真的会是所有人参与其中吗？他经过一条树荫成片的街道，脑子无意间又浮想联翩。 他是以何种意义存在，又该如何握紧唯一的意义，人生的每一步积累，都会把问题的解析依次写上黑板，在某一天给出答案。然而到了如今，它依然不见雏形。 似乎，还在原地转圈吧，在环形的跑道上，日复一日地奔跑或慢走，形成一种循环。枯躁的生活没有教会他太多东西，如今，他甚至难以经常做到，主动推开一家餐馆的门，向忙碌的陌生厨师勇敢大声地说出想吃的美食；或是因为某些小事而大动肝火，一回就是几个小时。 走到视野开阔的天桥，就能由远及近看遍一小部分的城市区域。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写字楼象征了繁荣，低矮却色彩斑斓的居民小楼则象征了生活。 但在江瀚源眼里，其中一栋写字楼顶部跳下来一个人，但他如同做着空中表演的战斗机，只见一个俯冲的瞬间，就张开双翼，像是在半空中折起来的纸一般弹跳飞出。 一会儿，看见白天变成黑夜，有声势浩大的太空舰队，以庞大的身躯遮掩群星，向着天际遨游。天桥上的行人也变多了，有二次元美少女和，她们在经过自己时，都会向自己礼貌地打招呼，并附赠甜美的笑容。有时，桥下的公路还会举行一场刺激的飙车比赛，各种交通工具比如眼睛冒火穿着盔甲的战马、会变成机甲的跑车，都会参与到死亡的竞速当中。 这时，他的心情很愉悦，轻快的脚步很快就走过了天桥，来到了另一边。他顺着十分梦幻的街道，一路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途经一座长度不大的桥上，他看向了另一边。此时四周还是遨游于天外的太空舰队，来往不断的异次元生物，半空中还有一蓝一红两道流光相互缠斗，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在流光的里头，从刚才的对打中至少知道双方是对立的态度。 他的眼前，太阳倒映在碧绿色的湖面，在湖的周边，阳光下的森林富有生机。叶子散发着生命的光泽，鸟儿在看不见的枝头里欢歌。 桥与那片公园湖的距离很近，大概有两百米远。桥的另一头，小型水坝把干净的水源源不断地排进经过桥洞下的河流，再注入广阔的湖里。 宁静的湖面，被遗弃在角落里的记忆，被荡漾的波纹牵出。如果时间是在黑夜里，此情此景会更加触动内心。 在公园里，他丢掉了艾妮娅送给他的手机吊坠，道别了始终无果的暗恋。似乎这样一狠心，就像喝了忘情水一般，把惨败的结局改写成新的开始。 那头秀丽的蓝发，那没入寂静的森林和湖水，那群星咏歌的夜空，总是在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某一刻，用傲慢的语气嘲笑他。这就意味着，他的做法不过是一通宣泄。 “唉，口上说着要改变自己，现在我又在干什么……”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淡漠。 这就是自己，一个幼稚、喜欢留在原地的小子，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他都坚信自己只会固守原地。 很快，天上的太空战舰被不明攻击袭击，在大气层变成陨落的铁熔块。四周的奇异生物，也变为了一堆破碎的数据，消失在半空。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事。 “算了，去商区逛逛吧。”他摇摇头说道。但这时，敏感的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在前方被两栋写字楼夹住的红绿灯路口处，悬挂在交通信号灯下方的监控摄像头似乎略微对上了自己所在的方向。 他并不记得这个路口的监控设备的摆设是否如此，但本能反应还是促使他赶快离开这里。于是低着头走向另一个方向的街道去。 来到了商业街，这里的游客相比白天少了不少，但幸运的地方就在，来每一家店铺都不用担心出现排长队的问题。 他走进了一家装饰精良的奶茶店，又顺利地从里面走出来。他心满意足地捧着一杯奶茶，喝了一口，就露出一脸在品味似的表情。 “嗯，这个新口味不是很甜，但是料比较多，不错。” 他边走边喝，没过多久就喝完了奶茶。当来到一处安置在烧烤店前面的公共垃圾桶时，他突然捂着肚子，露出一脸憋坏了的表情。 “哎呀!这才没喝多久就要拉了吗？得在附近找个厕所解大手。，艹艹艹!” 很快，他匆忙地在附近找起了公共厕所。当他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他又出现了像在红绿灯之前的不祥预感。 他抬头一看，又是一个挂在墙壁上的监控摄像头，而且似乎又是对着自己看。 他不免感到毛骨悚然，于是低着头尽量不露出脸，脚步疾快的走过了摄像头的监管范围。 从走进厕所到出来厕所，时间间隙夹杂了足足的10分钟。他一脸难受，似乎生理上的疼痛还没消去；脑袋也昏胀无比，像是被灌了很多水一般；四肢也随着脑子的“瘫痪”缺失足够的行动力，走出两步路就像是老人腿骨散架那样。 他发出一声虚弱的叹息，捂着太阳穴自言自语道:“奇怪了，怎么上个厕所一出来，就像是生了大病似的……” 他还想迈出两步，但随后，一阵恶心的感觉刺激着他的胃翻江倒海。他实在受不住了，转身又回到了厕所间，一大口粘稠的、发白的呕吐物像山崖上的瀑布一般倾泻而出。 这一呕，不但连喝进去的奶茶水吐出来了，就连午饭未消化的饭菜也随着一起了。各种被胃酸侵蚀的食物混合成一大团东西，难免会发出恶心的臭味，但呕吐的本人却不会感到恶心。 “呕，这下子好心情全糟蹋了。”他一边吐一边说。 但这时，他忽然被惊得说不出话了。他用手擦了一遍嘴，定睛一看手背上的口水，发现晶莹之中竟包含着一抹血红。 他傻眼了，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这就是肚子还不舒服的原因吗？难道那天，医生对自己误诊了？但不管行不行，那抹血红已经向他发出了身体上的警告。 “该死，这又得去一趟医院了，先抄近路离开吧。”他处理完一切后，匆匆离开了厕所。 这一路上，疼痛总是不间断地折磨他，他感觉不止是肚子在痛、头昏脑涨，甚至是其他身体部位都在隐隐作痛。 走进一处人员稀少的暗巷，经过一面带有监控摄像头的墙时，监控摄像头在他没察觉的情况下突然朝着他转动了! 然而异常的现象并没有结束。这个小巷的显得过于寂静了，人烟稀少倒是这个小巷的常态，但就算如此，小巷里仿佛还是潜藏着某种危机。 江瀚源早就察觉到了，早在那摄像头的朝向和自身健康问题时他便有所察觉。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谁要害了自己，自己和凶手存在什么仇恨关系？能直接杀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设下重重圈套害自己？ 这时，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我被城里热门的‘异构体连环投毒案’盯上了？” 他专门了解过“连环投毒案”的细节，那个犯罪团伙无论是在下毒手段，还是下毒对象，与自己现在的经历都有相似之处。可无论再怎么想，都只是没有根据的逻辑扩展。 “真怕那杯奶茶就是他们给我的毒药。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那个叫什么佐菲定律的说，越害怕的事情越容易发生，”他喃喃自语。 突然间，他想起了一位可能救得了他的人物——莱恩。记得他是和自己加了好友的，而且之前他也提醒过自己要留意周边的环境。 “真被他说中了。”为了不快速被人抓到，他一遍奔跑一遍打开了智能机，响亮的脚步声响彻整条小巷。 “莱恩警官，莱恩警官在哪来着……”他急忙地翻找莱恩的聊天框。不常与人交流又容易忘事的他，才觉得留心要个电话是好的选择了。 “找到了!” 他点进了用户名的聊天对象，把嘴凑到手机说道:“莱恩先生，我需要你的帮……” 然而话没说完，他突然瞳孔放大，心脏咯噔一下，像是被子弹打穿身体一样，虚弱到极点的身体就这么倒下了，连智能机都没有摁到发送按键就这么甩了出去，掉在地上。 “偏偏是这个时候……”他表情痛苦，死死捂住胸口。 这个时候已经不可摸到手机了，因为他不止是胸口和肚子双重疼痛折磨，他似乎还能感受到未知的危险在缓慢靠近自己。 死神终于要来收割自己了吗？拿着他的大镰刀，一刀砍下自己脑袋，把它当成纪念品摆在玻璃展柜里吗？ 死到临头，他的脑子里居然还在想幻想的东西。但随后他第二个想到父母，看着自己把他们抛弃在人间，又感到非常的不舍。 “唯一不觉得遗憾的就是艾妮娅这件事了吧，那是掀开我遮羞布的耻辱之事，我就算是死我也不想记得!”他无声地自嘲。 随后，在他模糊的视野里，“死神”终于来袭。那个给他不良预感的家伙，就是面前这两个只看得见腿的轮廓的人，他是听着他们由近及远的脚步声觉得的，但不知道他们是男是女。 “起码也得是美女杀手来接待我吧？说实话，这鞋子擦得真亮……”他说完了这一句后，眼睛立刻就闭上了。 第21章 密室小测验 “放开我，你们这些烦人的魔芋爽!”他愤怒地呐喊着，不断挣扎着缠在全身的血红色触手。 几个小时前他还倒在某个人影不见的小巷里，现在却被传送到了这个诡异的空间。 蔚蓝色被不可名状的暗红色尽数取代的诡异天空，脚下的大地也诡异无常，被烧的通红的岩石里，有金黄色的岩浆在缝隙里滚滚流淌，带着蒸腾的热气，让这一方空间变成一个熔炉。 很有末日感觉的场面，但对他来说，这是幻想或是梦里才会出现的东西，根本就是一堆虚假。只不过这种虚假也像那时的巨龙一般很有沉浸感，仿佛就真实发生在眼前。 “没完没了了，我说过这些都是早该丢弃的幼稚东西了，居然还跟我过不去。”他的眼睛里燃烧着和末日一样糟糕的烦躁感。 但就算他再怎么烦躁，他现在也是虚幻中被动的一方，这明显不符合做梦者上帝视角的逻辑。任凭他怎么挣扎，那些从四面八方过来缠绕自己的怪异触手把他绑得死死的。 他的表情在愤怒与痛苦之间转换，两种不同的情绪紊乱着他的思维走向。但还没等他开始冷静下来时，面前又在上演奇怪的一幕。 只见那些熔岩喷发出来，居然化形了，变出两道人形轮廓。江瀚源认为那应该是来取他性命的恶魔，甚至觉得他们来杀了自己也好，这样就能脱离这令人厌烦的地方回到现实世界了吧。 他闭上眼等待结果，但预想的恶魔像小说里念下审判罪人的诅咒，挥舞着大砍刀或大斧头的场面似乎没有出现。 “难道要上绞肉机?不行，这我可能有点心理恐惧，我得看看。”他猛地睁开眼睛。 惊讶的是，那熔岩虽然还没有幻化出皮肤眼睛等，但身形的轮廓之熟悉，足以让他立刻就猜到那两道未成形的人的身份。 “老爸老妈……”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捏造完功的两个人毫无疑问是他的父母。他们露出一脸的恐惧，绝望感已经收敛不住，在眼睛里显露出来。 他听不到他们在向自己呼喊着什么，他们只是嘴巴大口大口的张闭，伸出的双手仿佛要拼尽全力去拉自己过来，哪怕手臂脱臼断裂也无所谓。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他学着父母，也把双手向他们伸远。但此时，他在耳边听到了逐步逼近的怪声。 声音似乎是从身后传来的。他略微转头去看，发现眼前瞬间被炽烈的火光笼罩，他来不及用双臂阻挡，就被突如其来的烈焰吞噬。 烈焰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他带来意识的溃散，而是一种意义不明的停留。绿色的火光仿佛被水冲淡似的，逐渐褪色成无边无际的白芒并覆盖在眼前。 “已经死了吗？与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啊！还以为是掉进了十八层地狱里头……”这是他被白芒覆盖前最后产生的想法。 “滴!滴……” 仪器的声响回荡在这个被封闭的很严重的小房间内。墙壁是不明的金属制作的，在房间里唯一的冷光源照耀下，发出金属的光泽。 房间里只有一张造型像是胶囊的休眠舱，舱壁外表被透明的管子连接。管子里的淡蓝色液体，不断滋生细小的泡沫，并以无法察觉的动静注入休眠仓里的人。 他头上的银白色短发很显眼，但模糊的玻璃并不能窥见更细节的地方，包括头发主人的脸。 “冷抑液的抑制效果良好，萨曼装置的适配性也不错。”不知方位的广播声在房间内传开。 “可以让他醒过来了。”另一个声音也传开了。这个声音不如前面的男性声音健壮有力，反而透露着一股七十岁老人般的陈年老味。 在不知名的指令下，休眠舱如同指甲盖被拆开的手指，缓缓打开舱门。其中的液体也在舱门打开的同时被放掉，留下了一个清晰的人形。 里面是沉睡不醒的江瀚源，此时他的身上脱得很光，只留下一条内裤。舱内自带的烘干通气口吹出温热的风，在他的全身上下吹拂了几遍。 眼睛在身体被注入清醒剂后缓缓睁开，露出了两颗明亮的眼瞳。监控设备监视到这一过程，藏在阴暗中，看到了那双眼睛的人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真是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啊，天真到令人担忧。” 很快，江瀚源用手扶着身子起来，迷茫地看了看四周。这个空间相较于自家的厕所而言，空间至少大了两倍，但还是相当窄小，安个床估计就安不下衣柜了。 四周的墙壁呈现出绝对的封闭，因为无论是门的轮廓还是窗的轮廓，在这个六面体房间里都找不到一点儿。 “这么封闭，是怎么透气进来的？不然我怎么还没窒息。”他疑惑道。 他看了躺着的休眠舱，发现这不是一个寻常的东西。它的造型差不多满足自己对科幻的想象，舱壁表面布满了发光的电路，还插着不少透明的液体管。 “这是在拍科幻剧？”他挠了挠头发。 随后，他从休眠舱里跳出，轻盈地落在地面。再次观察了四周以后，他很确信这个空间里除了他和休眠仓以外没有其他东西了。 正当他打算触摸面前的墙壁寻找出口时，突然响起了一道人的声音。 “亲爱的江瀚源先生，您好，很高兴认识您。”苍老中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礼貌地对他打招呼。 他下意识地又看了看身后，再次确认情况。 “这个房间很科幻对吧？有休眠舱，有隐藏的监控摄像头和喇叭，而且在四周没有找到通风口的情况下，你居然还没有窒息。” “你这不是把我想说的话说完了吗？”他展示出了前所未有的无畏气势，不如说，他早就猜到如此，故意露出一脸漠然的表情。 “哈哈哈，小哥很幽默风趣呢。放心，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看看你的身体状况，你也应该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吧？”苍老的声音又说道。 他当然记得。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如果是传说中的“连环投毒案”作案团伙，他们何至于设计一个这么小的房间把自己关在里面。况且他们还说了“看看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更像是医院人员才说得出的话。 “疑点太多了，先谨慎观察看看吧。”他在内心说道。 “很抱歉为了检查身体而脱了您的衣服，为此我向您道歉，您没有觉得很气愤吧？”声音再一次说道。 这时，伴随着声音一起来的还有从一旁突然升起的金属柱子，那上面放着自己的衣服。 “先穿上吧，您的智能机也在里面了。” 他一边谨慎地看着四周，一边穿上衣服。当他穿好衣服，打开了智能机想要报警时，金属柱的突然收回让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瞬间觉得，下一秒这附近会不会弹出一把冷兵器，或是一把枪之类的把他给“九洞十八刀”了。 “接下来，您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了。” “什么问题？”他问完，把智能机收回口袋。毕竟在这里求助也不是明智之举，只能看看对方在耍什么套路。 “好，那我问了。”他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你生在这个世界时就没有父母了，你会有何种想法？” 他突然被问得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他第一个会问的是这种问题，十分考验人的忍耐力和现实性，要是现实里谁突然这么一问，被问的那个人肯定会脏话或者发痒的双手“问候”他。 这时，广播里的老人声音又补充道:“别介意，这并不是在针对您，只是一个普通的伦理问题，您可以在答和不答之间选择，无论怎样我们都不会为难您的。” “这样吗？” 思考了一番之后，他直接给出了答案:“我想，如果我能自己混得一份轻松点的工作养活自己就无所谓，如果没有，我果断自杀，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也没有属于自己的位置，何必继续受苦受累？” 这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回答，谁也想不到，他的内心竟然如此空洞和绝情。但在那个问问题的人看来，他只是简单地笑了笑。 “好吧，真是令人意外的答案，不过也体现了您豁达的生活态度，十分令人敬佩。” “这还需要敬佩？”他心里吐槽道。 “好吧，我们不浪费时间了，继续下一个问题吧。这次的问题是:您如何看待病人与罪犯的关系？” 这又是一个奇怪的问题，而且病人和罪犯，前后根本就搭不上多少关系。与其问这么令人费解的问题，倒不如直接给他个痛快得了。 “可以随意发挥您的想象，不定义答案形式，或者可以不答，选择权还是在您身上。” “发挥想象？不定答案形式？”他轻声说道。这样一来，就放宽了不少的条件，尽管还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给自己下套。 “反正就试一试吧，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对付我。”他点了点头。于是，他再一次踏入了本该关闭的幻想国大门，以自己的见解加上异想天开的要素结合，最终，一个看起来十分简陋的答案钥匙完工。 他作为开锁者，向广播里的操纵者说道:“病人可以是罪犯，但罪犯不一定是病人。虽然有点绕，但简单些来说，罪犯里可能的确是有些精神失常，或者是被仇人残害变成病人的人，但尽管如此，他们依旧不能以自己病人的身份来掩盖犯错的证明，因为正义和公道是不允许纵容的。无论他之前是什么身份，他一旦犯下了罪行，总会被抓住，这样，社会就少一些犯错的人了。” 说出这句话的一秒后，他紧张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在身边飘忽不定的死神到来。然而，他没有如愿以偿地感觉到痛苦或者失去意识，而是在耳边听到了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非常精彩的答案。看得出来，江瀚源先生的三观很正，一定是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能讲出如此有道理的话实属难得。” “这样吗？我还以为我说错话了。”他为自己的内心深处擦了把汗。 “测试完毕，接下来您可以出来了。”老者声音结束后，面前的墙壁突然凹下去一块，然后凹块消失，凹下去的地方变成了门的形状。 从门的那一头看过去，那里站着一位矮小的身影，他头上特意梳成了三块头发，每一块都掺杂着一些灰白色的发丝。他的额头长有一个红点，眼角两边，因为要露出微笑而显现出印象深刻的鱼尾纹。 “您好，亲爱的江瀚源先生，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法尔德·杨，是一位毕业于圣翼皇家医学院的临床医生。” 第22章 重构协议 从密闭的空间换到了宽阔的休息室，江瀚源的紧绷感逐渐放下了。在精致的桌椅前，那个发型很是滑稽了老头缓缓坐到了他的对面，并微笑着向他递来一杯热水。 “请慢用吧。这里没有什么好招待客人的东西，还请您原谅。”法尔德·杨说道。 他没有不接的理由，于是面色平淡的接过水杯，向蒸汽氤氲的杯子吹了口气。 “也不用这么礼貌地称呼我为‘您’，你看起来岁数比我大很多呢，我还得考虑要不要叫你尊敬的老医师之类的。” 听完，法尔德·杨笑了出来:“哈哈哈，我这不是在表示我的诚实与友善吗？毕竟没提前跟您说一声就把您关进了隔离实验室里，实在是委屈太您了，我作为负责人也理应对客人放下身段。” “有点意思……”他捏住下巴看着他。 对这个医疗团队是“连环投毒案”作案团伙的猜测可以撤掉了，因为这个自称科研负责人的老医师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显而易见的友善态度，而且他们除了把自己关进密室以外，的确没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但还是不保险，我得再观察观察。” 法尔德·杨很轻易地看到了江瀚源眼神中的细微变化，不免得也提起兴趣看着他。 “好了，我们就不谈了太多事情，毕竟您的时间很宝贵，不应该浪费在这里。” 之后，他轻声叹气，沉默地闭上双眼，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参加某人的葬礼:“您应该知道您现在的状况了吧。” “大概知道。”他很直接地回答他。 “这是个非常让人悲痛的消息。很不幸，亲爱的江瀚源先生，您感染了魔构病毒……” 法尔德·杨还心里期待着他的反应，但江瀚源没有接上话，反而让这里的空间充满了沉默。 沉默了近一分钟以后，法尔德·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嗯？江瀚源先生，您的表情好像在说明，你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要得出答案也不难啊。”江瀚源说道，“首先就是我之前晕倒的状况，能突然之间就像是得重病一般难受，我就知道我得的肯定是什么稀有病。其次是你们把我关进那种密封性很强的病房里，而你又自称是医学院毕业的医生……” “不不不。”他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是说既然你知道自己得了魔构病，你怎么没感觉到绝望和痛苦呢？” 听到这里江瀚源突然一愣。是啊，明明得了绝症，他为什么不像普通人一样感到绝望呢？难道他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只想求死得个痛快，但他也没有想自杀的想法呀，这是为什么呢？ 法尔德·杨再一次敏锐地察觉到江瀚源表情和眼神的微变化。他似乎从中明白了什么，略微点头说道:“抱歉，那就先不讨论这个了。” 说罢，他突然伸出手指，在他那一端的桌平面滑动，似乎是启动了什么系统终端。江瀚源很谨慎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他取出了似乎是从桌底弹出的纸张，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 “对您来说可能有些唐突，但我们是想帮助您的人，因为您出现了突发状况，我们不得不派人把您带过来。”法尔德·杨说道。 “帮助我？”他疑惑道。 “对的，您身患魔构病这种绝症，时日早就不多。如果您是想在专门的医院接受治疗，像您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根本就支持不了治疗所需的费用。”他回答道。 到这里，江瀚源便有些恍然大悟了。从这个老医师的口中他似乎得知，对方了解过自己的家庭背景，并且他也亲口承认是自己的人把他带到了这里。如此一来，他的敏感是对的，他有可能一直处在监视当中。 “他们监视我，是觉得我可能发病。可在医院检查时，邹医生说自己不存在感染特征。难道说，医院那边向我隐瞒了事实，好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抓到这里？” 把遇到的种种联系起来，答案也就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了。这么说，他现在也还是被人下套了，还是如此令人发指的下套。 “帮助我，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们不是串通好了来整我的吗？让我不知道自己得病，待出现病症时，你们就能顺理成章地要挟我是吧？”他的语气有些愤怒。 “您说什么？”法尔德·杨惊讶于他的这番话。 “不是吗，我被感染不就是一个契机吗？不就是你们指示医院那边隐瞒我得病的实情吗？所以你们一直把我像实验的小白鼠看待，在我回家的这段时间监视我，等我发病，把我的性命视为草芥!”他的大脑被冲动占据了，以至于使他有了掀翻桌子的想法。 听到这里法尔德·杨才知道了他的想法，于是转了转眼珠子思考一番过后，心平气和地对他说道:“原来您是这么认为的，江瀚源先生。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跟您坦白吧。” “我们是联系过医院那边，希望得到有关魔构病患者的消息。在得知您体内产生了异变情况，医院原本的计划是向您坦诚公布的，但考虑到这会对您和您的家人造成巨大心理打击，我们便要求他们不擅自透露消息。” “那么，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江瀚源又继续问道。 “目的？”他挠挠头说道，“我们不是说了吗，我们是专门来拯救您性命的。得了绝症，一旦消息传开，您就有可能遭受到比病痛更可怕的折磨。您也知道异构体在社会的地位有多糟糕，所以我们也是为了不把您的身份泄露出去。” 单纯的救人性命？尽管说这话的人是的确能做到此事的医生，但他想不明白，绝症怎么可能会被治愈？他说的救了自己到底是何种意思？ “照你的意思，你们难道有了可以治愈病症的办法？” “这个啊，治愈在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正在推广一项新的医疗方案，这项方案是针对已感染病毒但还没失控的患者使用的，我可以保证，它的效果一定比传统的化疗好。”法尔德·杨笑着说道。 “什么？!”这是令人震撼的消息。世界上居然发明了第二种针对异构体的新疗法吗？如果有，那对他来说简直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可就算如此，这项疗法为什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又为什么没有对外公布，而是专门找人来实验？而且，这可是新疗法，在成本上有可能优于旧式疗法吗？ “疑惑太多了，根本就问不完的。” 与其冥思苦想，还不如直接问几个相对重要的问题，了解相关的内容。 “既然是项新疗法，不可能没理由不对外公布吧？为什么还要专门找人。况且，你们真的不是在害我？”江瀚源一口气说出了所有最想问的问题。 “这个嘛……”他努起嘴巴，并把从桌底取出来的纸张递给了他，“您耐心看完上面的这些就明白了。” 他拿了过来一看，发现这是一张协议书。上面繁杂的文字看着就让人头疼，但他还是忍着读了下去。 “重构协议……”他在开头小声念叨。 几分钟下来，他竟然从这份协议中获得太多意想不到的内容了，什么“冥鹰计划”、68项未知技术、异构体福利等，既解答了他为何会来到这里，也了解他来到这里要干什么。 “你们，要招募尚未变为异构体的魔构病患者？!”他抬起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 “对的，”法尔德·杨点点头，“签下协议的患者，将受到我们重构实验所的大力保护和栽培，为日后重新融入人类世界而做准备。我们会暂时帮助你们保守患者的身份，为你们执行我方任务或者在人类世界安全生活提供有力保障。同时，我们的新技术会在庇护期间为患者提供使用和维修的权益，保障患者的生命安全。” 这是一个十分宏大也不太现实的计划。如今人类讨厌异构体，异构体也憎恨人类，二者的仇恨跨越百年，积累的敌意令双方产生了无数道不可愈合的裂痕，形成了如今的歧视现状。 这项计划最大的好处是，能让病人在在被社会口诛笔伐以前获得庇护，就像是父母保护年轻的孩子免受暴力摧残。 这种庇护能持续多久不知道，只是这项计划中还提到了要让异构体和人类和谐相处，他们到底有何勇气在短时间内破解这个千古问题？就凭这个“冥鹰计划”，他们真的能做到人类史上不可想象的奇迹？ 第23章 犹豫不决 太多的问题绝不能靠一个人来解决。既然这个老医生背后有圣翼王族这个强大的支撑，而且布局宏大，有计划也有设施，那么他们想必真的有办法。 “你们现在招募了几个人呢？”江瀚源疑问道。 “招了五个。计划是六个的，如果您愿意签下协议的话，我们就可以给你们进行安排。” “招了五个……也好。”他低下头思索。 人少一些未必是坏事，毕竟人一多，他就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万人丛中的一株杂草，连入人眼的资格也没有，只配被晒在一旁。 “话说你们的治疗方案是什么，上面提到的什么‘萨曼装置’我不是很懂，这难道是可以延缓病毒蔓延的装置？” “嗯，差不多。”法尔德·杨回答道，“这是一种抑制病毒活性的装置，可以保证让您在正常生活的同时，不过多受到魔构病的侵蚀，变成可怕的异构体。” 话音刚落，他便突然站起来，苍老的面容依然迈着有力的步伐来到他的一旁。 “你往被领子遮挡的脖子和脊椎连接处摸一摸，是不是感觉有坚硬的东西在里面。” “什么？”他照着那老医师说的做法，把手伸进脖子试探。 果不其然，他的手掌顺着脖子一摸，有种摸到硬物的感觉。他在顺着硬物的边缘摸索，大致摸索到这个装置的整体是个圆形。 他很惊奇，明明是塞进去的，但他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它就像是长在了里头和他一体。 “这是怎么塞进去的，你们给我开了手术？”他惊愕地说道。 “是的，”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请放心，我们的手术水平很高，植入装置后不会对身体产生不良的反应” 江瀚源站起身，摸着装置迟疑地在原地转了两圈。装置对他影响微乎其微，他转圈的过程中没有觉得有负担。 确认一切没有问题之后，杨所长又补充说明了几条注意事项，比如萨曼装置的维修期、运行极限等等。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萨曼装置对签署协议的异构体是免费的，也不需要支付额外的维修费。 “等您签署协议之后，它就一直是您的东西了，您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想到要为你们做危险事情，我就一阵担心害怕。”江瀚源指的是帮助研究所抓捕异构体和寻找患者，这在协议上写的清清楚楚。 “哈哈，您不觉得有超能力是一件很酷的事吗，好多影视作品里的主角，都是天生自带超凡能力，才有得一身的不俗。” 江瀚源心里吐槽虽然这的确很酷，但你得知道代价是什么，超能力玩一天，命就得丢一半，我青春岁月难道就只是当一天的超能力勇者？ 而且，异构体从来就不是英雄，他们在自己的团体里可能会举酒论自家英雄，但在人类眼里，对待他们就只配得上枪械的“伺候”。 接下来是协议签署。 他看着落款的签名处，以及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的笔，只要随手一填，他似乎就能改变命运了。 “请签下名字吧，亲爱的江瀚源先生。” 然而，他静止了，静止到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见。一道俏丽的身影拦在了他的面前，仿佛要掐断他的想法。 几连纠结下来，只回答了一句:“容我再考虑一番。” 杨所长皱起了眉头:“江瀚源先生，您是不是还有么不了解的？” “我……”他像是有心事般，眼睛一直在躲闪，不知该看哪。 “您要想明白，异构体的生命是非常有限的，可能连人类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只有签署协议，我们才能无条件为您提供优质的医疗服务，保证您活的更长久。” “不是这些……”他摇头否定。 “那还有什么？害怕您父母知道这些事，害怕这些都是骗人的东西？还是说，害怕自己前途不保？” 他突然仰起头，眼睛微睁，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您是高考生对吧，我们提前帮您查询了考试成绩，总共397分。” “啥？!”他的表情惊愕到就快要跳起来了，“怎么比平时还低那么多，这下连找个好一些专业技校都不行。” 但沮丧的表情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就变回原样。他的头微微低下，一只手捂住胸前开口道:“我有些事情不方便说，请给些时间想想，如果想好了，我会向您答复的。” 杨医生观察了他十秒，表情淡然，两手放在身后，似乎对他的这番话并不意外。 “好吧，对您这样的人来说，确实是有些难为了。我们能留给您的时间并不多，最多只能一个星期，希望您能尽快做出回复。” 之后，杨所长把自己的明信片交给他，上面有研究所的在线号码。江瀚源也不再闲谈了，他让他带着自己离开研究所。 “对了。”杨所长在前头说道，“研究所距离您的家并不算远，搭乘j28公交线在这里下车就能找到了。” “你这信息收集得可真够多的。”他在内心阴阳怪气道。 走出研究所大门的过程中，江瀚源从里到外看了个遍，发现这个研究所的房子设计十分低调。不仅是候客大厅墙面的普通白漆，天花板的普通吊灯，就连门外的样子也和普通房子别无二致。 唯一显眼的地方就是房顶上挂着的牌子了，上面写道“大万森林农产品”，在天色较暗的时候还会看到字体在断断续续闪着幽绿色的灯光。 “这么看是比较简略。毕竟是刚买下不久的废置房，还没有精心装修一番，不过日后我会考虑的。”杨所长尴尬的笑道。 告别了杨所长后，他重新走回了孤独的人行道上。黯淡的天空让城市里的路灯及早通电，照耀大片路面。 杨所长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后，研究所大门走出了一位年轻男性。他身穿和杨所长相似的白大褂，腋下还夹着一份文件。 他匆匆走到了杨所长身边，并在他的身边低声说道:“所长，他的魔构病真是奇怪，病毒的扩散程度很小，远低于预测值，比起其他异构体有很大的区别。” “是啊。”他叹了口气，“他让我一度怀疑，这世界上是否存在能与魔构病抗衡的体质，如真有那还不得了。” “但他走了，名字都没签下，我们也无法对他的身体做进一步的研究。”男性研究员面露遗憾。 “别担心。”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孤独的小人，手不停抚摸着干瘪柿子般的下巴:“他会回来的，只需要大约几天。” 江瀚源打开了智能机，一看到屏幕就发现好几个未接电话，基本都是父母打来的。 从被人带到研究所到从研究所出来，中间过去了8个小时，平常如果没有和父母提前交代做什么，一旦外出5个小时以上，自然会让父母有点儿担心，更何况这长久的8小时。 他点开了母亲的电话。随着“嘟!嘟!”两声，智能机接通了那头的母亲。 “喂!老妈。放心，我一会儿就回去了，让你担心了。” 他正要挂断，突然间一辆通体纯白的悬浮轿车路过。只是一个很随意的动作，却让他意外发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里面坐着的那个人，是莱恩警官吗？”他一直眼随着悬浮轿车，直到它消失在了尽头。 第24章 暗潮初涌 数个小时前，莱恩一行人决定调查希雨所说的那家精品珠宝店。待他们来到珠宝店，并对店里的工作人员和经理询问一番之后，终于知道了卖给希雨项链的人的身份。 “李筱红，女性，出生于萨莱市，今年24岁。毕业于专业技校，学的是珠宝领域的销售专业，毕业后来到普莱克租房独居、上班。”卡琳娜坐在莱恩右边复述了一遍嫌疑人的身份信息。 “真是奇怪，两个星期前她居然辞职了。那家珠宝店的工资待遇也不差，应该能多做两三年的，可却连一年都没做够就辞职了？” “但这也是最值得怀疑的地方。”莱恩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伸出食指向上比划，“辞职的时间和卖给希雨买项链的时间只差了一天而已，很难不让人把矛头指向她。” 尽管线索明确指定了此人，但他还是想象不到，一个来到这里打拼、渴望踏实过日子的年轻女性，怎么会与犯罪嫌疑人扯上关系。 汽车驶过一条又一条公路，转过许多弯道以后，才来到了嫌疑人的住所。他们从车上下来，眼前便是一栋很普通的公寓住宅，墙壁有些地方发黄了，还有被雨水浸透的黑色痕迹，很明显上了年头。 向公寓的负责人通了电话，询问了相关信息之后，他们确认了嫌疑人居住的位置。 “其实我见过她那几天的状态，浑身死气沉沉，表情像是死了爹妈似的。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难道说，她是杀了爹妈畏罪潜逃的罪犯？!”守门的保安脸色大惊。 从保安那里获得了万用解码器后，他们一前一后走上了楼梯。 c06号房门，这便是嫌疑人租屋的房号，四周的环境非常寂静，地上还散落着废纸、塑料袋等物品。 莱恩率先敲了敲门，但过去了几分钟，门内任何动静都没有。 “出去了？”莱恩脸颊贴着门，专注于用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 “听到什么了？”卡琳娜问道。 “好像，有流水的声音？” 他说的是没拧紧的水龙头发出的流水声。连串的水珠与面积更大的水相撞时，会发出清脆的滴答声，这就是房间里唯一的、最有辨识度的声音。 听到莱恩这么一说，卡琳娜下意识朝地板一看，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测。以门为起点，水泥地板被水浸透，染出一大片深色的区域。 “难道说!”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对!应该是……”莱恩有意地接上了她的话，显然他和卡琳娜有同样的猜测。 于是二话不说，莱恩就从裤袋中拿出了万能解码器，照着小区保安说的先输入密码和指令，然后插入电子锁的接口。只听见“咔嚓”一声，大门被破解，一大堆浑浊的水在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后涌了出来。 看着这一地的脏水，莱恩的预感应验了。沿着水流的逆流方向，他们大约知道源头就是最里头的厕所间。 二人相视，不禁面露震撼。他们小心翼翼地踩着没过脚踝的水进到里头，走过朴素的客厅来到厕所的门前。 除了满地的水，房间里还有一股子的臭味，一闻到便感到胃里翻江倒海，下意识捂住口鼻。 一打开门，里头就是更多的水，迎面扑鼻的臭味，以及，一具浮在溢满水的浴缸里的赤裸女性尸体…… “果然来晚了……”莱恩的内心感到惋惜。 他们一同来到女性尸体旁边。尸体是被翻转过来的的，露出后背和头发，被水泡得皱烂发黑的皮肤已经分辨不清上面是否有伤痕了，所以也非常难判断她是否被人为杀害。 浴缸旁的水龙头还在缓慢地流着水，以这样的流水量，大约只需一天就能灌满浴缸，既然能蔓延到客厅和门外，那么水龙也应该开了至多两个星期。 至于为什么没被厕所里的排水口排掉多余的水，他看向排水口的位置，那里早已被塞子堵住。 “为什么要把尸体泡在水里？这并不能掩盖尸臭啊，而且还会加速尸体腐烂速度，不方便毁尸灭迹。”卡琳娜捂住鼻子难受的问道。 “不，毁尸灭迹也许做不到，但凶手还是成功地断掉了我们需要的线索。”莱恩指着尸体说道。 被泡在水里的尸体也许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掩盖罪行，而是故意这么做的。泡水的尸体，腐烂速度很快，但碍于今年正处在入冬的时节，天气较冷，厕所也通了风，还有很多的水用于降温，所以尸体到现在还能保持着比较完整的模样。 腐烂到这种程度的尸体，已经很难被法医用去解剖，以解析受害者的遇害情况了。 “这大概泡了许多天，” 而当莱恩用力地翻过尸体，他们又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尸体的面部被撕下了从额头到下巴的皮肤，露出了一张肌肉溃烂，两眼挖空的样子。 “撕得好完整，就像是撕面膜一样……”卡琳娜看着她的面部感叹道。 到这里，莱恩大致猜测出凶手的作案动机了。凶手也许是潜伏在受害者家里，用了某种方式杀害了她，并撕下了她的脸皮，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去珠宝店上班，然后卖出项链再辞职离开。在处理尸体时，凶手利用了温度、水等一系列要素，将尸体泡在被堵口的浴缸里让她缓慢腐烂，而水也能掩盖凶手留下的痕迹，比如鞋印、血迹等。 此前，“连环投毒案”的作案团伙只是让人感染病毒成为异构体，并没有杀人的痕迹。但这一次，走向全变了，可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杀了人。 除了泡水的尸体，卡琳娜在尸体的胸口处发现了一张便签。便签上写着小字，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泡水而化掉。 “亲爱的进到这里来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们。这个就算是我送给你们的一个礼物了，请好好收下哦……” 离开研究的第二天，江瀚源没有因身上的魔构病而感到悲伤，相反，他还大摇大摆地走出家门，去到外面的街区散步。 日暮时分，他再一次来到那条靠近公园湖的石桥。潺潺流水走出急躁的步伐汇入到宁静的湖面，让夕阳的倒影荡漾着轻盈的舞步。 他看着湖泊，不免得又想到艾妮娅的事情。果然他和某个故事中的少年一般，“初心”不改，始终想着初次拯救他的重要之人，并无数次模拟着那不可能的恋情。 “也许昨天就应该让他们拆下那个什么装置的，我这条贱命有什么好留下的？前半生的倒霉事就够让我变成疯子的。”他苦笑道。 他似乎就轻易接受了自己得绝症这个事实。也许往后哪天他会死去，但除了父母以外，还能有谁会在意自己?难不成还要求人家事业双收的艾妮娅赏你一眼怜悯的样子吗？ 他像是宣泄愤怒般的踢出了一脚，鞋子和地板接触后发出了响亮的摩擦声，但他什么也没踢到。 他再踢出了一脚，在黯淡的光线中踢出了残影，看起来比第一次踢得还用力。 “去死!去死!我不需要任何人假惺惺的怜悯，我就是我，自始至终都不会改变，我就当定了冷漠无情的等死鬼!”他闭上双眼骂道。 他骂出的声音很小，并不能吸引什么人的注意力。实际上他非常纠结，既要做出一些怪异的动作让别人注意，又不想太过张扬，让别人误以为自己是神经病。 踢着踢着，脑海里的身影愈加清晰深刻了，积累的愤怒也如山一般高了，于是就连双手也跟着瞎起哄，不停地向下砸着空气。 “江瀚源？”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道女性的声音居然与脑中的身影完美重合了。他惊吓的睁开了眼眸，面前站着的果然是不知何时出现的艾妮娅。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她的一旁，一个体型较为健硕、英气逼人的青年正牵着她的手，看起来牵的很紧。 “艾妮娅姐姐？你，你回来了啊……”他强装微笑的说道。 遇上了她，不免得会被寒暄一阵。艾妮娅先是说他变帅了，然后说她回来的目的，最后又对她旁边的青年夸赞他怎样怎样。 “原来你就是艾妮娅说的那个初中认识的小男生啊。你好啊，叫江瀚源是吧?我和你的艾妮娅姐姐都是在普莱克城读完书，然后一起去了圣翼皇家学院的。”那名青年礼貌地和他握了手。 都在普莱克城读过书?这还能说明什么。他就像是他们身前毫不知情的小丑，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被骗入了爱恋的陷阱，直到真相揭晓时，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微微张嘴，让心中的那个恶魔疯狂嘲笑他。 “原来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啊，难怪看起来如此般配!”他虚假的露出羡慕的笑容。 他们听完，相视一笑。而艾妮娅突然伸了出手，正打算像以前一样摸摸他的头。 “艾妮娅姐姐，我先回去了。”他后退了一步，身体的重心也朝后一倾。 “嗯?这就回去了吗?我还想带着你许安大哥和你去逛逛夜市街呢。”艾妮娅说道。 许安?原来他叫许安啊，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比自己成熟稳重，十分的有安全感…… “额对，我刚才和我母亲打了电话，要回家办点事情，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相聚的。” 还没等艾妮娅同意，他二话不说就向后跑起来。奔跑的时候，他还不忘转身向他们打招呼，露出活泼的一面。 “他看起来很有活力，不像你说的那么自卑啊？”许安疑惑道。 “可能是有些改变吧，这对他来说挺好的。”她欣慰的回答道。 第25章 我加入 一如既往的黑夜，一如既往的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将朦胧的月色带进来，给孤寂增添了几分恬淡。 江瀚源面朝落地窗，在床上把自己盖得很严实，只留出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夜色。但他已经心如死灰了，布满星星的美丽夜色，于他眼中，只是黑暗的世界。 当真相以最真实可信的面貌出现时，他承认他无法抵挡得住。 许安，这个名字的主人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感觉到，自己是有多么的弱小和弱智啊。 他的名字带着令人心安的感觉，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他成功地像魔构病一般感染了艾妮娅，为他痴心着迷。 他们在一起牵着手的样子，多么动人啊！ 路过的人不管认不认识，一定会夸他们是神仙眷侣，将来一定会恩爱如潮水，幸福如蜜糖。 “嗯，哈哈哈哈哈……” 他用尽了力气嘲笑自己的失败，眼角处渐渐挤出了一点泪光 故事终成现实，他已然是那个默默守护、热情照顾公主，却在她的眼里排不上号的牧羊少年。 白马王子把她接走了，她头也不回，离开了那片不值得留恋的草原。 但牧羊少年也应邀去了她的婚礼现场，为她献上了衷心的祝福。 可他有牧羊少年那般的豁达与宽容吗？ 想起那个老头说的话了，你是一个对生活十分豁达的人。他猜的不过是表面，他所拥有的豁达，只包裹着一层脆弱的纸，生活于他而言，只是缺乏足够的趣味和人情，但他始终不是一个冷血动物，他是活生生的人而已。 他再一次捂住胸口，但这一次没有疼痛。他很需要一次疼痛，最好是能让他进医院的程度，这样，也许还会找到被人在意的目光…… 是时候该真正的和他们道别了，在那之后，他需要昂首挺胸的站起来。 第二天清晨。黎明下鸟儿的鸣叫，奏响了清晨的第一首乐曲，它们相约而聚，一同飞入了轻柔的云端。地上，密集的车流依旧没有放缓速度，有时车流一堵，后面就会连续不断响起“叭叭”的声音。 一辆悬浮公交停在了一条视野被高楼占据的路段。 只有一个从车上下来，而且此人戴着一顶棒球帽，身披一件灰色外套，他迈开步伐，有目的性的走过一条条人形道，拐过许多的弯，最终来到了挂着“大万森林初级农产品”招牌的楼房前。 “这个招牌……”江瀚源尴尬地闭目摇头。 走进大门时，隐藏的监控摄像头已经把画面传回了电脑屏幕。 “老师，他果然回来了。”在电脑前的操作员指着屏幕里的人说道。 “呵呵呵，我就知道，我的预判没错。”杨医生拍拍手掌，又挠了挠那他的其中一块头发，挠出了不少的头皮屑。 大厅内空荡荡的，就连服务台也没人上班。江瀚源想，是不是研究所今天不上班？毕竟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这里。 当他即将转身离开时，他忽然听到类似遥控车发动的滚轮声。从漆黑的走廊中走出了一个机器人，它造型简洁，通体白色，下方是履带式的轮子装置，也就是它的腿。 “您好，”机器人抬起手臂亲切的打招呼，“您就是江瀚源先生吧，博士猜到您今天会过来，所以由我来接待您。” “额……”他朝机器人走了过来。他发现这个机器人的身高只到了他的下巴，脑袋圆圆的，看着有点滑稽。 他不禁问道:“谢谢。你叫？” “sit–520。”机器立即回答道。 “sit……520？这名字缝和的，还不如叫250呢。”他无语的说道。而sir－520对他的话语疑惑地歪着头。 随后，在sit－520的带领下，他重新走回了那条联通研究所的黑暗走廊。当走到明亮的地方之后，研究所的大门赫然出现在前方。 “手术中，闲人免进？”大门中间又挂着一副奇葩的招牌。他倒是觉得，这个研究所估计是私人营建的，缺钱缺的要命，否则怎么不像银行金库那样气派和安全。 大门打开时，杨所长就像是遇到兴奋的事，露出热情的笑容朝他走来。 “我亲爱的江瀚源先生，好久不见。吃早饭了吗？我们研究所还剩有肉粥和包子，不嫌弃的话可以来吃个早餐。”他紧紧抱住江瀚源说道。 “谢谢，不用了……”江瀚源连忙拍拍他的背说道。 一番寒暄之后，他和杨所长肩并肩走进了研究所内部。 “想好了吗？江瀚源先生。这必须由你单独做出决定，你是魔构病患者，可没人能帮的了你。” “嗯，我觉得我也走投无路了，只能通过你们来为我找条生路了。” “那你可太放心了!我们可是圣翼王族培育出来的专家，对异构体、魔构病这方面的研究可谓是最先进的，我们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他拍拍自己的胸脯高喊道。 江瀚源为他话语尬笑示意。虽然他说的夸张了些，不过当他说自己是圣翼王族出身的人时，他还是有些信任这个老所长的，毕竟“圣翼王族”这个词可不是谁都能乱用的。 圣翼王族是一个诞生于一千二百年前的王国之族，也就是名为“圣翼”的古国诞生的人民。他们可以说是最早一批了解并驾驭异构体的团体了，他们把异构体当成巩固统治的军事力量，在世界各地开拓属于自己的疆土，仅耗时二十年，他们就建立了幅员辽阔，疆域无垠的大帝国，名为“圣翼帝国”。 但初代的统治者过于残暴，他对待自己的人民如同奴隶，不管犯下的错误多大多小，都必须以严酷的刑法伺候。 而大兴土木之时，他又会把老百姓当成任劳任怨的牲畜，为他搭建起一个又一个完美建筑。那些待遇不好的百姓老死的死，伤的伤，白骨遍地堆成山。 后来王国被推翻了，历史上记载，是一群天赋异禀之士，集万民之心粉碎了他们的霸主之梦。 圣翼王国就此陨落，他的人民被俘虏了之后，汇聚为世代延续的王族，用自己的方式以表示他们对王国的铭记和对曾经傲慢的忏悔。 如今的圣翼王族一步一步壮大起来，成为了辉星帝国稳步发展的中坚力量，他们培育出的人才，在历史的任何时期都赫赫有名，因此圣翼王族的人成为了一个积极的引导者，为无数人爱戴。因此没有人敢轻易称自己是圣翼王族的人，否则会被人查水分。 “在你加入之前，我们再给你做一个身体检查吧。”杨所长说道 “嗯？你们带我来的时候不是应该检查过了吗？况且有你们装在我体内的什么装置，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他困惑的皱眉说道。 “这个嘛。”他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毕竟前两天给你做完手术之后有点赶急，只是简单的对你检查了一番，但你的种属、能力还有意识侵害程度还没有查出结果，所以我建议先检查一下，得出这些必须的内容之后才可以为你做一些安排。” “这样啊……”江瀚源摸着下巴沉思。 他确实需要检查一番，尤其是必须要通过检查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 患者感染到一定程度时，会获得一种属于自己的超能力，比如透视、飞行等，这些都是小说里才有的梦幻般的超能力，想想就让人兴奋。 第26章 偏异常的种属 他再一次回到了那个密闭的小房间，并在杨所长的指导下把衣服脱掉，重新躺进那个外形炫酷的休眠仓。 “这东西在市面上又贵又稀少，而且你们这款的造型我从未见过的，是新一代的吧？还以为你们研究所资金很紧张呢。”江瀚源边说，边抚摸着顺滑的舱壁表面。 “呵呵，看来江瀚源先生很喜欢这个设备呢，除了我们这个研究所，设在其他城市的研究所也有这种休眠舱。”杨所长说完，便认真的点按掌上平板，检查这台休眠舱的功能运转情况。 “那你们设置了多少个研究所啊？辉星之国的魔构病患者每年都有一千出头的，这么多患者你们控制的住吗？”他疑惑道。 他转转眼珠子思索，随后说道:“我们是以试点模式白手起家的，一般在患者产生较多、经济较发达的城市设立试点。每年政府都会为我们提供充足的资金，等我们这个项目做得好，我们就会扩展招收名额，到时候会有更多的患者可以得到保护。” “这样啊……”他平静的答复道。如果这项计划真能成功，他的确该为那些患者感到高兴，持续了六百年的局面，终于要到打破的倒计时了。 随后，杨医生把平板放到一旁的金属柱上，给江瀚源的戴着的头盔做些手动操作。 随后，舱门关闭，淡蓝色的实验液体灌入舱内。江瀚源先是感到了一阵冰冷，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杨医生已经来到外面的操作台，耐心观察他体内的病毒数据变化。大屏幕上，江瀚源的人体结构图像被导出，操作员点击了心脏部位，图像放大了数千倍，具体的数据也被分析出来。 “病毒融合率只有13%，只比第一次测量的时候多了1%？”他困惑的挨到屏幕面前，看看是不是出错了。 “所长，数据基本无误，他的病毒数量只有这么多，估计以后的变化幅度也很小。要不然我们直接跳过，进行下一个数据的检测吧？”操纵员说道。 “那就下一个吧，我要看看种属类型。”他点了点头。 又是一番操作，大屏幕也更换了画面，一幅更复杂的数据分析图表留出现。没过五分钟，一幅有图案的方框出现。 “β吗？好像合理一些了。”他眯着眼说道。 种属是β的患者，就意味着更平稳的亚循环指数。初始的亚循环指数，也就是病毒融合率只在10%～15%波动的，非β种属莫属。 而通过观看患者体内病毒的模样，也可以知道患者的种属。例如画面中的病毒模样，看起来就像是“l”插入了“◎”当中，变成了一个“中”字。这就是江瀚源体内的β种属，也是所有β种属最基本的病毒形态。 “那这么看来，他的能力大概率是辅助型的，毕竟这个种属很少出现过战斗型的能力。”他摇头叹息道。 “所长，我觉得这个病毒的形态有点和我们平时见过的不一样。”眼尖的操作员指着图案的一处地方说道，“您看，这个地方竖直线顶头，居然有两个微小的凸起。” 杨医生听闻，便又急忙把脸贴到屏幕上，而操作员则无奈让出空间给他看个明白。 “还真是……”他做出了一个抬抬眼镜的动作，但其实他并没有戴眼镜。 不仔细看的话，那病毒中的“l”的确看不出有破绽。多了两个微小的凸起之后，“l”看起来更像“t”了，这是一个此前未有过的发现，也让身为研究者的他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通常来讲，魔构病毒除了那三种最常见的形态，根本不可能出现如此反常的变异形态。这么特别的β种属，前所未有，真是个令人惊喜的大发现啊！”他两眼放光，表现出异常兴奋的模样。 “所长，这个变异种属代表了什么吗？”操作员对他这番话摸不着头绪。 “你懂什么，变异种属可是比濒危物种还稀有的存在。近百年的研究表明，病毒种属不会因内外因素影响产生异变，但这说法根本就不绝对，我们可是有……”说到这儿，他忽然察觉到这是个不该跟局外人提起的话题，便戛然而止，机敏的接上了话题。 “我们可是有所有国家不可比拟的研究团体，近几年我们都在试图推翻这个说法，找到一条可行的路线。现在，我们终于有了一个例子。” 操作员还是摸不着头脑，他虽然出身也不俗，聪慧好学，但他很不喜欢也不理解谜语人的套路。 “总之，”他又补充道，“这个少年会是我们的重点关注对象之一，我要在今后的时间里观察和研究这个种属的特别之处，等着瞧吧。” 身体检查结束了，江瀚源从休眠舱安全出来。这一次在休眠舱里的感受比上一次深刻多了，虽然全程都在睡眠，但没有做怪异的梦。 “快穿好衣服吧，我们带您去我们患者成员的活动处。”杨所长对他慈祥的微笑。 “活动处？”他微微皱眉道。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见新伙伴了，他对此提不上兴奋，反而更多的是忐忑。要是对方不好相处，动不动就冷眼相待，甚至有可能用自己的超能力霸凌自己，想想就令人惧怕。 “那个，他们都是男性吗？好不好相处，他们来这里多久了？”他无法压抑紧张的心情，只能通过提问获得相对好接受的结果。 杨所长见他如此紧张，拍拍他的肩头笑着说道:“别紧张，他们都不是坏人的，年龄都与你相仿。他们在加入我们研究所时，也是像你一样紧张，之后就慢慢适应了。” “况且，”他凑过他的耳边放低声音说道，“这里面还有个长相不错的女生哦。” 这时，他眼前一亮，露出兴奋的神情面向他说道:“真的？！” 杨所以点点头。有女生的队伍就不无聊了，但问题是，她也是魔构病患者，和他同样是可怜人，和她讨论异性有关的事情未免太伤害人心。况且，他在同性朋友相处方面就和异性朋友交流一样，一塌糊涂。 艾妮娅已经给他提过一次醒，这让他明白，如果自身没有闪耀的资本，根本就不可能触及那闪亮之人的背影。所以朋友交往什么的，不过是一层利益的关系加护罢了。 最后，他的眼睛因为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而逐渐黯淡了一些。 第27章 新的伙伴 看似穷得可怜的研究所，实则暗藏玄机。 江瀚源跟随杨医生等人进入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里，一打开灯，这里就像个杂物间，堆放着不少装有书籍的纸箱子。 初看他觉得有些奇怪来这儿的目的，但随后，杨所长跟个他旁边的人密谋了什么，然后他点点头，操控了手上那台平板。 奇特的变化发生了，房间的墙壁就像是被精心剪裁过的纸，表面被切成了许多块规整的方形。而后，那些方块又翻了过来，把整体的墙面变成了好似电影里的电子墙。 这一幕令他惊呆了，也让看在眼里的杨所长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孩子，不要小看了这个研究所，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会发生，就和科幻片差不多的。” 是啊，今后发生的事情想想也会异常科幻的。在这座城市里，“科幻”究竟是瑰丽梦幻，还是冰冷现实，今后他想必会有答案的。 这房间实际上是一部类似科幻小说里的智能升降梯，平常只在普通人面前展现出很普通的样子。升降梯极速下降，但过程中没有噪音，也没有令人难受的感觉，整个升降过程十分平滑。 降到了最低层以后，电梯门打开，外面的空间相比于上面，简直是天差地别了。走出电梯，这里的地面面积仿佛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天花板看着也很高，好像高过了两根旗杆的高度。 前面似乎有几道人影，他们在类似综艺挑战赛的游戏机关上活动，又跳又跑的，有的人还在挥舞刀剑击打那些不断朝他飞来的透明方块，一刀下去，那些方块竟化成了数据消失。 “各位！”杨所长拍拍手，让众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欢迎我们的最后一位成员吧！” 那些在机关上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和江瀚源，这其中就包括了那个女生。江瀚源此前还在惊讶这个空间的布局，下一秒他也撞上了那些朝他投射过来的目光。 他目光尖锐，首先就看见了杨医生所说的女生，她站在一块离他有6米高的悬浮平台。 黑色的秀发扎成了方便行动的马尾，她的相貌清纯，不算特别惊艳，但是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总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穿着休闲的白色运动装，轻松的装束勾勒出她春山一般曼妙的身体线条，有种芭蕾舞女生的风韵。 她那双明镜般的眼睛与他对视，露出了很和善的笑容。 其他人看他的眼神也各有不同，有的是很欣喜的样子，有的是很不看好的样子，有的是只冰冷的扫视完他的上下身，就转过身做自己的事情了。 “嗨，你好，你刚来的吗？”一个寸头的男生朝他招手。 “嗨，你的能力是什么？”另一个和前面那个男生长得很像的男生也对他说。 “能……能力？”他差点忘了这茬事，杨所长确实没告诉他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他只是说了自己的感染程度和身体健康状况。 “杨所长，那个……”他转过头，用央求的目光看着他说道。 “哈哈哈。”他拍拍他的肩头笑了笑，“超能力是自己发掘出来的，毕竟你还没变成高危异构体，我们也不好评判。” 随后，那些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操作那些平台降下，从护栏中走出，正准备来到江瀚源面前。 “各位要好好对待新朋友，不要因为种种原因欺负人家了。”杨所长招手，之后跟随助手走进了电梯。 “唉？等一下，你就没有要事宣布了吗，这就完了？那为什么还要带个人在旁边？”他看着大门关闭，心里不断抱怨那老头不帮人帮到底。 “喂，兄弟！”那两个看起来是双胞胎的男生率先走到面前说道，“你叫啥名字啊？” “江，江瀚源。”他挠着头发尴尬的说道。 “你的头发颜色真独特，是异国人吗？是哪里的？” “不，本地人。” “我叫陈彬，他叫陈晓，我们两兄弟的能力差不多的，是操控金属和操控火焰。” 火焰和金属？这怎么都能让人联想到小说中的魔法师。关键是这两种能力都有一定的攻击性啊，他也很渴望这种能力，玩起来一定很炫酷。 “所以你的能力你不知道吗？”一个身着黑色夹克，发型古怪，一脸不屑的男生对他说，“你的如果不是攻击性的能力，那就太掉价了。” 一个双胞胎男生见到他，就对江瀚源介绍道:“他叫李空绝，能力是那双硬的跟石头似的腿。” “那叫流星飞踢！记不得名字就别在外人面前说我的超能力。”他冷哼一声。流星飞踢，听名字就挺像是自己编造的，中二程度和曾经酷爱幻想的他有得一比啊。 “你好，江瀚源。”一道甜美的女声来到耳边。那名少女闻言而来，精致无瑕的面容莞尔一笑，令人为之动容。 “我叫伽罗，能力是读心术。”她对他露出甜美的微笑，“你的头发真漂亮。” “谢谢夸赞，哈哈……”见到异性，他的心无处安放，胡乱蹦跳，只能尴尬地回答她。 少女眉毛微弯，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除了面前的四个人，似乎还有一个人没和他见面，那个人一直在机关平台上没有下来，是一位挥舞刀刃的少年。 他的面容相当英俊，一头黑中带紫的短发，有健硕的身材和无人能企的身高，是个典型俊男形象。 但他的眼中包含着几分无人敢近的杀气，面色也很冷酷，耍刀的动作十分熟练，看起来练过很长时间。 “上面那位是……”他看着上面的人轻声说道。 “哦，你说那位啊！”名叫陈彬的男生说道，“他叫东方鸿羽，一直是个很古怪的人。” “能有我古怪吗？”他心里吐槽。 他告诉江瀚源，那位名叫东方鸿羽的少年古怪的地方就在，他是一个酷爱练刀的武痴，每日都在这儿练上六七个小时的功夫。 但他不爱说话，也不喜欢有人打搅到他，否则他会怒得比狮子还要恐怖。 他是第一个加入研究所的魔构病患者，能力是非常罕见的元素附魔，可以给武器施加赤焰和寒冰两种力量。 但他对能力的掌握非常熟练，完全不像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的人，而且听名字，他似乎也不来自辉星之国，更像是来自苍华之国的东方异国人。 “总之，他在这个研究所是宝贝般的存在，那些研究员对他总是点头哈腰的，十分尊敬他。”陈晓补充道。 “这你们就不懂了，这才是强者该有的待遇，我也要跟随东方兄的脚步，成为他十分看重的伙伴。”李空绝满眼的崇拜。 东方鸿羽正在平台上，先是释放了他的附魔能力，异源能从他的身体流过指尖，再来到他手中的那两把酷似唐刀的武器。一瞬间，刀刃被赋予了金色和银色两种明亮的元素光芒。 他挥动刀刃，无缝的斩杀那些从四面八方无尽生成的方块靶子，每一刀都快如闪电，划出月牙般完整的弧面，那些靶子瞬间就在凛冽的刃芒下一一溃散。 这时，他的眼睛又一次望向底下的银发少年，而江瀚源也同样注意到了那个眼神冰冷的武者。 第28章 能力是，超级防护? 在那些新伙伴的盛邀下，他走进了他们平时训练的场地里。 伽罗告诉他，那些可以四处飞散、并且能组成不同造型的方块，可以很智能的为他们搭建出适配能力的训练机关。并且这些方块再生能力很强，完全不需要担心破坏和赔偿的问题。 这一回他真的是长了见识，这个研究所，不如说，整个计划的底蕴非常深厚，真不愧是圣翼王族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他们一起走到了一块发出蓝白色光芒的大平台上，上面立有总共六台有饮水机大小的机器，上面有显示屏，有大大小小的按键，也挂有类似马甲的衣服。 伽罗指着这台机器说道:“这是异源能测定仪，穿上马甲，它就能实时监测你体内的亚循环指数变化，并为你的指数设计出适配你能力的训练方案。” “可是，我现在不知道我的异能战技是什么。”他尴尬的挠挠脖子说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帮你！”陈彬说道，“你说是吧，石头腿？” “都说了那叫流星飞踢！刚才没听懂吗？”李空绝一脸的厌烦。 说完，他转身向他们摆手:“你们自己帮他去，我可不想浪费时间，我要追随东方兄的脚步变强。” 说着，他和他们拉远了距离，在虚空的位置点出了一块光屏，在小平台的护送下缓缓升到高处。 “切！他就是这么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态度，我们别理他。”陈晓双手抱臂说道。 “先穿上吧，一会儿我们帮你测出你的能力。”这时伽罗从最后那台未开启的机器上取走马甲。 她靠近自己时，鼻子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芳香。她俯下身子为自己扣上马甲绑带，一头黑色的秀发在他眼前，他才知道那香味是从她的头发传来。 闻着很舒服，就像是莫名躺在了一片花田中，只是不能通过这花香猜出什么花而已。 “好了，来看看你的亚循环指数吧。” 他们来到显示自己数据的那台机器，上面只写了两个数字和一个符号——13%。 “呃……，我这个指数怎样？” 除了他，在场的众人不禁眉头紧蹙，像是无法理解这上面数字和符号的组合结果。 “13%，怎么说呢……”陈彬捂着下巴说道。 “不如说，你很幸运。这么低的亚循环指数不会危及到你的生命。”伽罗礼貌的对他笑了笑。 “对对对，你的身体安全的很，可以……可以使用你的异能战技。”陈晓也附和着她的话。 听得这些人话里的意思，他好像不是那么幸运。低指数，使用异能战技的负担不会很重，这些看起来对他的身体很美好，但实际上是在另一面告诉他，他对比其他人很弱。 至此，他的内心凉了半截。 见到他低下了头，一脸沮丧的模样，众人对此感到慌张起来。 “江瀚源兄，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陈彬慌忙的摆摆手。 “是啊！千万别被指数迷惑了，你的异能战技我们还不知道呢，待会儿测试，你的异能战技有可能比上面那两个人还叼！”陈晓费尽了脑水，最终也只能编造出这种傻子听了都知道是胡编乱造的话。 但江瀚源不为所动。论谁知道，自己不可能像故事里的主角拥有独一无二的神力，都绝不会开心起来。 但话说回来，自己凭什么有当主角的资格啊？ 是幻想症啊…… 是自己立下决心要根除于脑袋，却永远都能起死回生的妄想症。 他从来就没有根除掉，它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待到有需要的一天就会突破桎梏回来。 现在就是如此。幻想症让他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是小说里叫天天应，喊地地灵的主角，当现实给了他一记耳光，他感受到的不是对命保住的释怀，而是愿望落空的失落。 他不可能是主角，从始至终都不可能是……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他的手忽然被什么温暖且柔软的东西抓住。 他看过去，是一只皮肤白皙而纤细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掌。顿时，他感觉自己打了一个激灵，心跳指数持续飙升！ “先去看看吧，指数毕竟和能力是区分开的，这不能决定你能力的品质，所以你的能力真有可能比大家强。” 伽罗又一次对他笑了，眼神中似乎藏着某种很深邃的力量，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他能略微感受到那力量带给他慰藉心灵的帮助。 “嗯……也行。” 在他们又一次带领下，他走上平台的边缘处。只见边缘处忽然拆分成一块很规整的方形平台，把他们送上高处的试炼机关。 “那里，可以帮你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她指着上方说道。 顺着她的指尖，只见上方是一个五面被智能立方体围住的空间，他们脚下的平台与立方体墙壁对接，空间一下子就变小了。 “我第一次测能力也是在这里进行。”陈晓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让自己头沉了下去。 “这个空间里有一种引导装置，可以快速催动你异能战技的成熟，从而让你更容易掌握它。同时，这些墙壁可以防止你可能产生的能量攻击飞出去，保护训练场及这里的人的安全。” 她摸着其中一个墙面，此时，被她抚摸过的地方竟然出现了发光的电子纹路，随后又消失不见。 他的内心突然对伽罗的知识储备无比惊叹，感觉她才是来研究所时间最早的签约患者啊！ 果然，女生都是智力的担当，见识过艾妮娅和伽罗出众的表现，自己还敢打她们的小主意？ “嘻嘻，其实你不用羡慕我的，男生其实也不比女生差的，历史上许多的科学家很多是男性出身的。”她抿嘴笑道。 哦，差点忘了，她不是说自己的能力是读心术吗，否则她不会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看来以后得注意点了。 “放心，我不可能每次都能放心使用读心术的，毕竟这种能力还是要消耗自己的生命力才行。” 告诉完他基本的做法之后，密闭的空间突然打开了一扇门，他们走到了外面的平台，对他加油助威。 “额……谢谢。”他并没有因鼓舞而充满自信，反而是越来越没底。 其实到现在，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毕竟现实不能当做幻梦，有什么能力就只能用什么能力完成接下来的安排了。 他按照伽罗说的做法，静下心来感受自己的心跳。 伽罗说，被魔构病感染后，体内会有不一样的变化，比如心跳的速度会变得缓慢，血液的流动也能轻微的感知到。 只有当自己陷入了一种归于平静的状态时，他的思绪才能与体内流淌的异源能产生共鸣，缓慢激发体内的力量。 比起异构体直接失控获得力量，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力量会有些难度，但在脚下仪器的帮助下，这种获取难度会大大缩小。 此时，一静下心来，无数的奇思妙想又瞬间爆发，影响他安静下来。 只有战胜幻想病，他才能真正意义上安静下来。可征服它的难度无异于登天，一个幻想欲极高的人，能听和看到幻想的事物，它们的影响力甚至高于现实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 他称不上极端的幻想症患者，可他仍旧无能为力。 怎么办？ 越来越多垃圾般的幻想就要吞没他了，一旦坠入那海底，他怎么可能脱身？ “放轻松……” 是谁？ 冥冥之中竟有一道温暖的声音要他冷静。而在声音的引导下，他竟然真的抓住了一丝脱困的机会。 “这不是一种病，也不是一种绝望，你只是渴望发泄，在漫长的时间里，你有很多种方法宣泄它们。” “现在，拉住我的手，把一切的注意力用来感受掌心柔软的触感，感受它流淌进你心里温暖。” 他照做了，尽管没有看到那只手，他也愿意伸出手臂回应着神秘来客。 这时，外面的人都看到了里面的这一幕。 “他是在，释放力量吗？”陈彬疑惑道。 “嗯，”伽罗点点头，“他的亚循环指数上升了两个百分点，这是释放能力前的征兆。” 很快，他真的感到了那个声音所说的感觉，有一股温暖如春、柔和如水的触感填满了他的内心，成功让他无畏的立于暴风之眼。 一串熟悉的名字，在源源不断的异源能之中告诉了。 “幻光之盾！” 一瞬间，异源能在他的体内充沛起来，化作实质的力量，从他的皮肤里外放出来！ 只见，一个晶蓝色屏障瞬间包围了他。那屏障是一只完美的球体，表面光滑透明，就如同用冰块制成的工艺品。 “这个是，防护技能吗？”陈晓揉了揉不可思议的眼睛，仔细的看着屏幕说道“他的能力居然是这个？” 第29章 超凡之盾 “所长，他的能力是防护屏障吗？”电脑前的操作员指着屏幕说道。 “这个……”杨医生又一次把脸贴近屏幕，眯着眼睛去看，“应该是的，这种由纯粹的能量构成的能量场，就只能是防护屏障。” “那也很普通啊!所长。在β种属的能力图鉴里，屏障是最普遍见多的能力。”操作员一脸茫然。 “嗯。”他也点点头表示赞同，“虽然很可惜不是攻击类型的能力，但是我们也十分缺少辅助类型的能力。” 随后，他拍了拍操作员的肩头说道:“继续帮我观察，我们还不能对他的能力做出评估，要继续研究下去，我认为这种防护能力不太可能只是普通的能力。” 额……不太普通？难不成所长认为他的护盾具有攻击力？比如护盾爆炸，可以对周围的敌人造成伤害。所长对能力者的追求也太苛刻了! 说完，杨医生回到了办公室，又开始着手研究每个成员的能力。一共六名成员，他们是研究所最大的筹码，他们的能力放在异构体能力的发展史中称不上顶尖，但是最大的优点，莫过于他们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圣翼王族做出了一个很大胆，但未来宏图巨大的事情，他们渴望将这种野性的力量驯服，为圣翼王族的宏图伟业做好准备。 至于伟业是什么，就连他这种属于王族中层的子民也无从知晓。也许，这个伟业会比建立帝国更加宏大，也更加文明。 他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是时候该进行下一步，与普莱克城的警卫局沟通合作的事情。于是他用平板打开了通讯录，找到了写有“市长”的电话号码。 “尊敬的市长先生，您好。想必您还记得我们的研究所，也还记得我们的计划，那么，我代表圣翼王族，向您恳求一件小事。” “我们想与警卫局建立合作关系，协助他们调查‘连环投毒案’……” 训练场里，能力测试间的大门缓缓打开，江瀚源从里面走出。他看起来有点兴奋，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识，也是第一次释放自己的能力。 伽罗、陈彬和陈晓两兄弟围了上来，伽罗用亲切的眼神问候他。 “怎么样，感觉释放能力时身体会不会有些不舒服？” “还好吧……”他挠挠后脑勺说道，“也没啥大问题，就是感觉身体有点发热，除此之外也没啥情况了。” 这时，陈彬上来，用右臂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为他欢呼道:“恭喜啊！瀚源。你终于有属于自己的能力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并肩作战了!” “是啊！”陈晓也上前鼓掌，“看起来应该是防护技能，挺不错的了，如果能辅助我们战斗可是非常厉害的。” 防护技能吗？刚才释放技能的一瞬间，自己的确是看到眼前有淡蓝色的发光体，但它持续的时间很短，只有三秒就结束了。 虽然不是攻击能力，令人可惜，但防护技能好歹不是废物能力，而且使用价值很高。这可是自己唯一的能力啊!自己已经能幻想到使用它的潇洒身姿了! “快快快，带我去测试一下效果!”他说话时猛烈的抖着腿。 伽罗见此，忍不住抿嘴笑了:“呵呵，你看起来异常兴奋呢。” 结束了交谈，他和那些伙伴又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这时，东方鸿羽在挥刀的途中，眼睛不禁又朝江瀚源一瞟。 来到了又一个面积近似足球场的平台之后，江瀚源和众人马甲上突然有发光的纹路出现，这和刚才他看见墙壁上的电子纹路十分相似。 【授权成功!】 【人数:5名。】 【请确认在场训练者是否全部参与训练？确认人数后，请选择自由训练模式和适配训练模式其中一项】 “我和陈彬陈晓不参与训练，请开启适配训练模式。”伽罗回复道。 【明白!正在开启适配训练模式。】 没过多久，场地发生了变化，四周出现了类似墙体的暗蓝色光屏，将一眼望到尽头的场地变得封闭起来。 “现在你应该能释放你的能力了吧？”伽罗说道。 “我试试。”说完，他闭上双眼，用心感受体内的心跳。体内除了心跳缓慢的起伏，还有一种类似溪流流淌的感觉，这就说明他可以感受到异源能的流动，能够轻易释放能力。 他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那就好，记住，这个训练是经过计算后为你设计的，可以更好的熟悉，并开发你的能力。只有当你释放能力时，训练才会开始，以后你训练也可以像我这么做。” 陈晓也走上来说道:“我们出去看你的表现了。适配性训练无非就是一直朝你丢方块，你的护盾能挡住多久，它们就什么时候收手，从而让你不会受伤。” 原来如此，训练规则对他来说通俗易懂，他心里有了底，也就可以放心做好准备。 众人离开训练场地后，这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第一次训练，难免会有些紧张，但他还有些兴奋，想到自己的能力第一次大展身手，也许能惊艳在场的所有人。 为了回应众人的期待，他二话不说调动了体内的异源能，让它们从皮肤的气孔中流出，形成了球状的淡蓝色屏障! 突然，四面八方生成了陈晓所说的方块，就是构成平台和机关的组合方块。他并不能想象得到这些方块有多厉害，但直觉告诉他，一切的大意都是不该有的。 只见五块方块飞快袭来!他表情一严肃，看着方块飞来的方向。 “踏!踏!踏!”连续五道碰撞声响起。方块消失了，但江瀚源的表情有些难受，他没有想到这些方块砸过来这么猛烈，为了维持屏障，他又调动了一部分异源能。 随后，又有十块方块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不敢松懈，尽可能的调动异源能维持屏障强度。 “踏!踏!踏!踏!”碰撞声非常响亮，但这也让江瀚源更加难受了。 场外，三个人看着里面的情况，觉得江瀚源的能力意外的不错。但伽罗调动系统看他体内的亚循环指数，突然皱起了眉头。 “14%？为什么还会下降？”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顽强坚持的背影，觉得自己很难看懂这个少年的体质。 此时，江瀚源又连吃了十五发方块袭击。每一次袭击，方块都会增加数量，砸得他快要接近极限了。 “这样下去不行，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能开发更好的防御方式，不然一直被砸也不是滋味。”他喘着气说道。 方块数量增加到了二十块，可能这一击，就能让他体力耗尽倒下。 该怎么办？如何坚持得更久一些？ 为了让大家看到你可靠的样子，千万不能让他失望啊！ 在经过一秒的极速思考，他突然灵机一现，想到了一招在网上看过的、属于天华之国神秘武功的其中一招。 卸力! 于是，他大胆尝试，让屏障旋转起来，速度不断加快。 二十块方块立刻发射，以围猎之势再度袭来! 江瀚源紧张的闭上眼，静静等待结果。 只见方块在碰到屏障的一瞬间，竟被弹飞到一边去!先后到达的方块，无一不是以这种方式失去威胁。 “卧槽!”陈彬和陈晓突然狂喜的看着这一幕，“这么牛吗？” 伽罗也被惊到，原本写在脸上的担忧骤然消失。没想到第一天，他的能力就得到了一次开发，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30章 能力很强，但人不够格 挡下了第四波攻势之后，江瀚源的背部被汗水浸透了大片。尽管这次以旋转屏障这种方式大幅度降低了方块的撞击力度，但消耗的体力并没有因此降低多少。 轮到第五波攻势了，这次还是一如既往的增加五块方块，数量上升到二十五块! “应该还有余力，在支撑一下。”他语气自信的说道。然而下一秒，意外悄然而至。 “呃啊——!” 心脏处居然又莫名其妙的疼了起来。疼痛如子弹打穿皮肉一般，既让人剧烈难受又无可奈何。 当方块飞速袭来时，他疼得跪在了地上，他生成的屏障也因此变得黯淡了下来。 “江瀚源!”伽罗声音响亮的担忧道。 当训练者不再释放能力时，系统自动开启了结束命令。朝他砸过来的方块在飞行的途中化为了烟雾般的数据消散掉。 这时，训练场关闭了阻隔墙，伽罗等人急忙的跑了进来研究他的状况。除了伽罗等人，正在歇息的东方鸿羽和李空绝也把目光投向了他们。 东方鸿羽一直都在观察江瀚源施展的防护技能。虽然前面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甚至能发挥奇思妙想研发新招，但在第五轮时看到他倒下时，他有些遗憾的闭上了眼睛。 护盾强度尚可，能抵挡普通的能量攻击和冷兵器的挥砍，然而他输入的异源能不足以一直支撑屏障的强度。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的亚循环指数很低，这究竟是好呢，还是坏呢？ 尽管能力还算可以，但驾驭它的人却不够格，浪费了大好的底子。 强者这个名词，不是谁都能担当得起的，就算是他也绝不可能。日后面对更强的敌人，仅凭他这持续不到两分钟的屏障，能保护的了所有人？ “唉，就连防御技能都驾驭不了多久，令人失望。”李空绝摇摇头说道。 江瀚源已经被抬到了训练场外，被伽罗抱在身上不断摇晃。 “江瀚源，江瀚源!”在她说出话的三秒后，他便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我……”他张开干瘪的唇瓣想说什么，却被伽罗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瞳惊吓到，身体不由得慌张起来。 “我，我，我没事了!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他笔直的挺起身体，脸色精神的过于异常。 这可是第一次被女生抱在怀里，第一次与异性的接触啊！这简直是他这种内向少年百年难遇的事情啊，怎会让自己不慌张？ 但随后，他又有些后悔起的太早了，应该多在人家怀里待一会儿的! 百年难遇的桃花之福就这么转瞬即逝了，该死! “瀚源兄弟，你还好吧？”陈晓担忧的看着他在自言自语。 然而，江瀚源脸秒一变成了严肃冷静的样子:“没事，不用为我担心，陈晓兄。” “额……” 过了一会儿，大家的话题就转向了江瀚源刚才发生的事情。江瀚源坦白，自己确实准备要硬扛第五轮的围攻，但他的心脏病突然犯了，疼的他不得不放弃抵抗攻势。 “这样吗？”看伽罗的脸色，她似乎还是对此有所怀疑。 江瀚源很怕她再次施展读心术，有些东西他并不希望所有人知道，比如他在昏倒后又一次看到了那头神秘巨龙的事，那件事很可能与自己的性命相关。 “不过瀚源兄，你刚刚的能力很酷呢，居然还能把它转起来抵挡那些方块攻击，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盾可以这么玩的。”陈彬很感兴趣的说道。 “哈哈，临时起兴罢了，没想到还真试出了效果。”他尴尬的笑道。 今天这一测试，他对自己的能力了解得更深了。尽管表现不是特别好，但他有种感觉，这个招式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未来表现一定会比现在好很多。 现在他最担忧的还是心脏何时又会疼痛，过去的疼痛有规律可循，一年至少一次。 但经过了年初的一次，袭击事件的那次，再加上现在的这次，如今疼痛的次数到达了三回，这可是个很危险的信号啊! “看来以后得注意点了，否则这心脏怪病指不定会让自己一命呜呼。” 再三保证了自己身体没有大碍之后，他们仍不放心江瀚源的身体状况，于是他获得了一次观赏其他人施展能力的机会。 首先是陈彬，他的能力是金属掌控，在附近有金属的情况下，他可以使那些金属变形成心里想象的模样，比如剑、枪、盾牌等。 但他的能力并不算卓越，因为他只能操控不到两百千克的金属，而且操控的距离会受到电流、金属密度等的影响，无法做到如同万磁王那样的绝对掌控力。 此刻的训练场为他而开启，在此之前他向所有人要了钥匙等金属制品。在他的掌控下，那些金属制品如同风扇般在掌心飞速旋转。 第一轮，四周凝聚的方块数量竟比江瀚源那次多了两个。但他很自信的朝着大家一笑，随后金属制品从他的手里四散，与全部的方块碰撞。 “踏!踏!”金属的幻影横扫出一条条弧形的长线。不到五秒，四周就只剩下了他和金属操控物。 “好快!”江瀚源惊叹不已。 在随后的时间里，陈彬一共坚持了七轮，超过了江瀚源的四轮记录。他走出训练场时也是满头大汗的样子，但他的精神状态明显比自己好很多。 接下来是陈晓，能力是如魔法师一般的火焰掌控。他只需要在手心点个打火机，火焰在他的手中就会从幼小的火苗成长为足球般大小的烈火。 而陈晓的训练方式也和弟弟有所不同。方块一个个在他的面前生成，但它们完全不攻击，就像是自愿当了活靶子。 只见他甩动双臂，火焰竟如同刀刃，追着生成方块的轨迹劈砍，一大片方块阵型瞬间溃散! 他的训练既考验命中目标的精度和速度，也考验火焰的耐力。他完成了九轮，比他的弟弟还要多两次，但出到训练场时，他的样子居然没有一丝的疲惫。 太可怕了!这些人的能力不仅强悍，而且掌控的非常熟练。虽然威慑力不如曾经报道过的异构体强悍，但是他们在理性的掌控力上，已经不可能是异构体所能比较的。 天啊!他们才来多久？自己真的可能达到他们这种地步吗？ 第31章 冷漠的武者 现在唯一没有进场的就是伽罗了，但凭她这既不能攻击，也不能防守的读心术，好像也没有进去展示的必要了。 “呵呵，可不要小看我的能耐哦。”她阅读完他的想法后笑道。 “哦不!”他捂住胸口说道，“抱歉!抱歉!我不该想这些的” 她看着他的动作又抿嘴一笑。 读心术，一种多活跃于影视或书籍作品的能力，被大众普遍认为是一种只能看穿别人想法，但没有任何实质杀伤力的能力，所以江瀚源如此看待读心术十分正常。 伽罗告诉他，自己的读心术并非只是知晓别人想法那么简单。有魔构病的加持，她的读心术远超常规的读心术，具有影响大脑精神功能的可怕能力。 比如，她可以让一个心情十分低落的人在短时间内变得开心起来，也可以让乐观向上的人莫名其妙流出悲伤的眼泪。 如此一来，她的能力在战场上就起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作用，比如让敌人丧失斗志，或让我方信心倍增。 “这么厉害的拓展？那我可不能小瞧你的读心术了。”他惊叹的鼓掌道。 “嘻嘻，没事。很多人一开始都认为读心术只是简单的读取想法，这没什么的。” 确实没什么，不如说，读心术这种套路比较过时。异构体的异能战技千千万，随便拿一种都能完爆单一的读心术。 但伽罗又透露说，除了读心术，她还为此开发了一种具有自保效果的拓展能力。 “是什么，比我的旋转盾还厉害吗？”他一脸好奇的看着她说道。 只见她轻盈一笑，体内的亚循环指数升高，手掌的皮肤瞬间变得透明，能看到里面遍布的血管。 “【人偶指令】!” 她闭眼说了句口诀，手臂向前一抖，江瀚源的两条手臂竟不自觉的抬了起来。 “喔？!”他瞳孔放大，看着两条手臂抬到了胸口的高度，似乎要单独做出什么动作。 该不会是扇一巴掌吧？不至于吧？我的想法应该还没那么龌龊! 他紧张的闭眼，脖子收缩起来等待手臂下一步的行动。 然而接下来他没有听到到手掌打到脸上的“啪啪”声，反而是感受到两掌的手指对接起来了。 他猛睁眼一看，手掌居然在胸口摆出了一个比心的动作…… “哈哈哈哈哈!”伽罗笑得很欢，但江瀚源羞涩的转过了头。 过后，陈姓两兄弟朝他们走了过来。陈彬自豪的说我和哥哥的表现怎样，江瀚源对他们竖起大拇指，表示他们非常牛逼。 通过这次测试，他才知道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在哪。 异能战技也许没有强弱之分，有的只是使用者对能力的理解程度，就算是读心术，也能被使用者玩出新招，提高能力的含金量。 魔构病真是一个危险的魔力源泉啊！它既能给患病的人带来超凡的力量，也能让患者逐步濒临死亡的深渊。 这就是事物永远脱不开的矛盾，福利和代价并存，亦如相互依赖，互相对立的生与死。 但光知道这些还不够，他更想知道，一个尚有理智的异构体，他们是否具存在宛如高峰般的极限，而付出的代价又是如何巨大。 于是，他的眼睛瞄准高处的李空绝和东方鸿羽。 “上面那两个人是不是很强啊，他们的训练场记录是多少？” “你说他们啊!”陈彬跟着他往上面看，“那两个性格不怎么讨喜，但是战斗力强的一批。” 他告诉他，李空绝的亚循环指数高达23%，已经跨过了一个阶段。他的“流星飞踢”是以双腿为媒介发动的异能战技，发动时不仅速度快、踢东西够精准，而且力量不俗，只需一脚就能把厚度达五厘米的钢铁踢得形变。 据说他从小就在拳击手父亲的培育下，练就了一身拳击绝学。虽然拳击手通常靠拳头比试，但关键时刻用脚也能提高胜率，所以他的腿脚功夫很不错，与“流星飞踢”是绝佳搭配。 在训练场，他的记录是12次，完全是江瀚源记录的三倍!可怕至极! “天啊 ! 他来的再早也不过是两个多月前啊，就能做到这么高的记录，真不愧是拳击世家出身的……”他耷拉着脑袋，幻想中的天下无敌梦开始有了破灭的痕迹。 “你觉得李空绝最强那可就不对了，你别忘了那个东方鸿羽呢。”陈彬补充道。 东方鸿羽，最早加入研究所的成员。他的名字就如他的家乡一般，都不属于辉星之国，除了杨医生等重要成员，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奔赴千里来到辉星之国。 但他是天生的武者，他的家族就是苍华之国首屈一指的武学世家，所以他比李空绝学得更勤更深刻。 他学的是刀术，十多年的训练，让他的刀术精湛得完美无缺，面对十几个武手，他也能势如破竹。 他的异能战技和刀术也是天生一对，冰与火的附魔能让他的刀术威力大增，施展起来犹如神话中的所向披靡的武神。 因此，他的训练场记录达到了望尘莫及的20次! “啊？这……”闻言此，他的双腿顿时瘫软无力，仿佛就要站不住身子了。 想打败这种级别的怪物，给他十年的时间勤加锻炼都不够比的。关键是他也会精益求精，变得比怪物还要怪物! 能力是相差不大的，但他和所有人的差距犹如隔着一道天堑。想要弥补这些短板，早就应该行动起来了。 好吧，只能认定差距的压力是一直存在的，自己想要成就不凡，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必须付出比平常高数百倍的辛勤与汗水才行。 但自己这半吊子的性格，真的有坚持下去的耐力吗？ 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训练场那头的门突然打开。杨所长一脸欣慰的走了出来，并鼓着掌说道:“亲爱的女士先生们，休息时间到了，都来我这里集合吧。” 所有人听到后，结束了手头上的事情，纷纷来到他的面前。 “长话短说吧，训练的时间容不得拖延，知道吗？”东方鸿羽表情冰冷的说道。 “别着急吗，东方先生。”杨所长朝他咧开嘴笑，“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我怎会耽误您的训练时间呢。” 他冷哼一声，走到离他们远一些的地方双手抱臂，闭上眼睛倾听。 这时他也清润完了嗓子，对着所有人说道:“好的，告诉各位一个既不好也不坏的消息。” 额……既不好也不坏？没必要说得这么绕吧。江瀚源觉得他的幽默程度有点过头了，万一他哪天跟心情不好的人说这种幽默话，说不定老脸就被揍得揉成了一颗包菜。 “这个消息就是……” 第32章 今后，努力活下去吧 杨所长的话语到此为止了。他的目光扫过这些少男少女，除了东方鸿羽和他的随从以外，他们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陈晓率先说道:“所长，你说，我们要协助城市警卫局调查……” 普莱克城“连环投毒案”! 所有人，包括江瀚源在内都对“连环投毒案”熟悉无比。 不如说，整个普莱克城的人都对此不陌生，而且感到害怕。 原因就在于案件不仅报道过数次，而且作案细节报道的很细思恐极。 作案者通常用带有病毒的器具引导无辜者使用，从而使他们瞬间感染病毒，在较短的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不会有所察觉，直到他们变成失控的异构体，警方才会注意到并控制住他们。 每一次作案者下完毒，他们就会掩盖所有的作案痕迹，就连警方都拿他们没辙。 更可怕的是，能够让普通人瞬间感染病毒，除非他们本就是自带病毒的异构体，否则难以做到。 他们作案的间隔很短，基本是半个月一次，但最近在同一个月内连续发生了两起案件，这让民众更为恐慌，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案，且不被人发现，这说明作案者很可能是一个团体，单独一个人是没法完成这些的。 调查连环投毒案件，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做好面对一整个由异构体组成的犯罪团伙的准备。 “所长，没开玩笑吧？跟警方调查这个案件，他们同意了？况且这可是普莱克城最恐怖的案件啊，对方很如果是比我们还厉害的异构体该怎么办？” 陈彬紧张的发出一连串的提问。他和哥哥相依为命，可不能就此断送了二人的性命啊! “我知道。”杨所长摆出双手安慰众人道，“这是我们的决定，没有征求你们的意见，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李空绝不屑的说道，“我们训练到现在，不就是为了发挥作用吗？既然我们异构体如此强大，那就应该与强大的对手对抗，让世人逐渐对我们异构体改观!” 随后他有些自豪地瞟了一眼东方鸿羽，到目前为止东方鸿羽没有任何表态，一如既往的闭着眼，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说的不无道理，李空绝先生。”杨所长肯定的点头，“异构体在人类社会的名声一点也不好，出门要是突发什么疾病，肯定会被人偷拍照片然后被强制送进医院检查去。” “这里是庇护你们的地方，为了发挥你们异构体的优势，我们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希望你们守护这个城市。等到你们真正的为人类社会做出贡献时，你们的事迹会被世人尽知，你们也将不再需要我们的庇护，而是堂堂正正重新回到人类世界接受荣耀和幸福! “难道，就因为开始害怕，你们就要退出，并因此回到人类世界去？等你们的秘密被发现了，你的亲人、朋友会如何对待你，全人类又如何对待你们？”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天使。他的话有着不可抵御的说服力，众人听完后面面相觑，完全做不出决定。 纠结了很久，陈晓代表众人又向他发话:“如果您需要我们做这个我们可以理解，但是，研究所也有保护我们生命安全的义务吧？我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想这么早离开人世，你能确保研究所会保护我们的安全？” 原来陈晓想问的是这个吗？如果没有他的这番话，江瀚源也许不会考虑到这一点。他认为异构体既然天生神力，就应该做惩恶扬善的事情，就像英雄电影里的超级战士。 但他还是没理清现实与电影的区别，生死观念在许多没经历过的人眼里，只是犹如在学校反复念的交通安全规则，听听就过去了。 听了他的提问，杨所长顿了顿，表情严肃的说道:“放心吧，我以圣翼王族的名义保证，我会将你们的安全永远放在第一位!不要小看了研究所的底蕴，她的背后可是一整个圣翼王族!” 他能说出这“圣翼王族”这个词，就意味他值得信任，但众人对此还是难以抉择。 被别人突然决定了命运的滋味并不好受，一旦参与到“连环投毒案”的事情里，摆在众人眼前的只有生或死、成功或失败两条路了。 “好吧，看来你们还是有所顾虑，这样吧!我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不愿意去做，那就可以退出研究所了。退出之后，你们体内的萨曼装置不会被研究所回收，但萨曼装置的更换和维修将不再由研究所负责，而研究所也会销毁退出者存在过的一切痕迹，与他们撇清关系。”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扫视众人面孔，随后留下了离去的身影，回到电梯里。 “搞不懂你们在犹豫什么？异构体的寿命本来就不长，你们还惦记着自己那自由的青春时光干什么？为人类社会发光发热不好吗？ “一群胆小鬼!” 李空绝带着怒意转过了身，回到训练场继续训练。东方鸿羽从始至终没有说出任何带有自己主见的话，他也丢下众人向训练场走去。 “哥哥……”陈彬求助的看着陈晓。 “没事……”陈晓摇晃脑袋，尽量保持冷静，然后对弟弟温情一笑，“先回去吧，好好想想。” 他们兄弟一同走进电梯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江瀚源和伽罗了。 “伽罗，你有什么看法？”江瀚源问道。 “嗯？你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伽罗也疑惑地看着他。 “我没什么好说。就像那个老医师说的，异构体对人类太危险，在人类世界的名声也不好，我们能做的除了用手上的力量保护众人，好像也没有任何办法了？”他毫不思索的回答了自己的想法。 “是吗？”她突然冷笑了一声 “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异构体最后只能牺牲性命，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一切吗？哪怕到最后，你的付出无法被世人知晓？那么，你还要保护这些从不认识你，也不想了解你的人吗？”伽罗也毫不犹豫的把心中的担忧一一转变成充满尖刺的话语给他。 “我……”他被问的卡住了壳，他极力想往伽罗的方向上思考，然而没成功。他是一个对生活漠然、对未来一点儿也不激情的人，能够与他共鸣的情感已经少之又少了，更何况伽罗所说的担忧，他一点儿也没有感觉。 伽罗看着他有一会了，她透过他那眼珠子仿佛看到了什么，有一会儿，她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对不起，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你还好吗？”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从沉默中复苏过来的江瀚源，突然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没事，我确实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所以我才是说错话的那个人。” 之后，他又对伽罗问出了自己心中无法解答的疑惑:“伽罗，如果一个人从出生到现在，从未真正从人的身上得到共情的经验，那么这是否意味，他没必要继续为难自己？也没必要关心自己身上这漫长的时光？” 这话突然使她一愣。江瀚源眼中的某种情绪似乎挣脱了束缚，不断涌入她眼中，述说着属于他的故事。 “瀚源，你……” “呵呵!”他捂住混沌的眼睛，无奈地苦笑道，“没必要知道这么多，我一直在做好我自己。既然当了异构体，我觉得我也不应该闲着了。” 随后，他对她点点头，示意自己要离开训练场了。等伽罗准备继续问话，他已经来到了电梯门，向她挥手告别。 “我觉得，如果这一切已经开始发生，并且止不住了。那么今后，努力活下去吧！” 第33章 活着，是真正的奇迹吗? 离开了研究所，他坐上了返家的悬浮公交。这一路的景色皆属于此时此刻降临的傍晚。 天空的色调逐渐变成了弥漫上来的橘黄，云朵的体型不再巨大，而是被分割成一条条细小的样子，仿佛在天空中搭建了一条条通天的云梯。 除了天空本身的特征，还有属于城市的特征也融入了其中。仔细去看的话，天空似乎还出现了许多断断续续、非常细微的电子纹路。 那些电子纹路的来源是普莱克城的防护屏。它在每一个城市都有安装，是城市用来防护病毒侵蚀和陨石能量的坚固防护。 有了屏障，人们才不至于一直被魔构病毒和可怕的陨石能量困扰。 但直到这一年开始，病毒以攻城之势席卷了这里，有更多的人因病毒而葬送性命，也有人因病毒断送了美好的年华。 潘多拉魔盒的种子在这里生根发芽，究竟还有多少人会被它的邪恶力量诅咒？ 如今，他成为了被诅咒的不幸之人，生命的倒计时也早早缩短至几年。 在这好坏掺半的时代里，活下来本身就是不可多得的奇迹。然而，对生命的定义总在于人身上，自己的生命，有资格被奇迹留下，并在今后的日子里熠熠生辉吗？ “唉，已经是异构体了，还是别想那么多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又取出自己的便携耳机，将他们戴在耳朵上。 耳机中舒缓的音乐带着他短暂逃离了复杂的题目，让身心放松下来。直到黯淡的色调开始占据世界的更多处地方，他从公交车走向自己的终点。 回到家中，父母这时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他们正在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 “呀!儿子回来了？”母亲看到他的身影从门那头走过来，亲切的问候了他，“我还以为你像昨晚那样又去了很久。” “今天就单纯出去玩玩而已，没有同学请我吃饭，所以回来的快一些。” “也好，多跟朋友出去约玩，整天猫在家里对身体和眼睛都不好。” 他边说边脱下外套，这时，他注意到了父母手捧着的东西。厚厚的书页上填的不是字，而是一张张充满回忆的照片。 “你们怎么把相册拿出来看了？”他指着相册疑问道。 “想看了自然就拿出来了，你也过来和我们看看。”父亲向他招手。 就这样，一家三口挤在一张沙发上同看记录着无数美好回忆的相册。 “你看，这不是小时候的你吗？”母亲指着一个被抱在怀里的婴儿说道，“小时候白白胖胖的多健康，多可爱。” “老妈，你不会现在就开始嫌弃我长得难看了吧？”他一脸装苦。 “怎么会，现在也很帅啊，只是很怀念以前而已。”母亲笑着回答。 又翻到下一页，这里都是父母相爱时拍摄的照片。 “你看，你老爸年轻时多帅!”父亲指着自己穿牛仔外套戴墨镜的形象，自豪的说道。 “!你戴着个墨镜怎么看容貌，况且我老妈也很美啊，人家是看得起你才嫁给你的吧。” 母亲听到后，眼睛眯成一条线，把眼角的鱼尾纹皱得收缩起来:“哈哈哈，儿子真会说话。” 他看向父母的面容，除了脸上逐渐爬满的皱纹，还有头上那些零星的白丝，都在宣告他们步入了年华的末期。 父母老了啊！他们还能为自己辛勤工作多久呢？ 而这么没出息的自己，也不知道该回报他们什么。 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父母的表情突然凝固，眼神也变得有些抑制不住了。 上面的照片也不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个拿着玩具在笑的小女孩。 她的样子大概有两岁，头上扎着两条小辫子，手里拿着的玩具是一个粉色小熊。 她笑的很灿烂，让人心生怜爱，让人期待着她的未来，也很让人痛彻心扉。 “要是她还在这里，我们这一家就是完美的了……”在一声痛心的呜咽下，她的泪水抑制不住涌到眼眶。 豆大的泪水一滴滴打湿她的裤子，于是她捂住脸哭。父亲也抱住了她，并拍拍她的背安慰。 “老妈……”江瀚源也与母亲的悲伤共情，尽管他掉不出眼泪，但他还是有心的抱住了她。 “瀚源，如果小雪还在，你是不是会觉得妈妈不会收养你，然后心生怨恨？” 她的话，牵着他回到了母亲所说的故事里。江瀚源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在医院收养的孩子，他的父母也不是真正的父母。 养父母曾有过一个孩子，就是照片中的这个小女孩。但不幸的是她被拐走了，就在那一家人去过很多次的公园里，养父母突然被陌生人搭上话，而孩子则在聊话的过程中被人拐走。 那是他们永远的痛，永远忘记不了的事。固执与悔恨带着他们找寻女儿数十载，却始终无果，她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没留下任何痕迹。 收养江瀚源，确实只是暂时修补他们那条伤得很深的疤痕。如果没有那件令人绝望的事情，也许江瀚源就不会成为他们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早已明白这家人纯粹的情感。待他如子，给过的待遇最好，即便是养子这个身份，也依然没有阻拦他们如胶似漆的情感交流。 仅凭这些，自己就可以无悔的告诉他们:“老妈，我从未这样想过，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们带我走入你们所爱的世界，我也希望为你们的世界塑造一个美好的前路。 深夜带着匆匆的身影开启了世界的睡眠时光。江瀚源和他的父母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月色朦胧，恍若轻纱盖在身上，舒缓着繁杂的情绪。有了月光的抚慰，他也可以安心思考更多的事情了。 这个家庭，从诞生之初开始，艰难坎坷的路就有了雏形。“姐姐”的消失，家业的落败，现如今还有自己成为异构体的事情。 如果再把自己感染这一则事情告诉他们，这个家庭会直接走向崩溃的。日后，他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家。 想起母亲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了。 “孩子，你只要健康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父母并不求你能报答什么，父母收养你，只是希望你可以带着我的希望，勇敢努力的活下去。” 他们真的太善良了。心甘情愿，自始至终只为了这个血缘无关的自己。 生命的倒计时已经开始，未来真的有属于自己的一寸地方吗？ “至少，在找到姐姐之前，不能告诉他们一切。” 第34章 我想了解你更多一些 第二天，江瀚源早早前往研究所。刚进大门，sit–520就已经站在大厅等待他的到来。 “您好，尊敬的研究所成员，江瀚源先生。”他的头部屏幕出现了一张仿佛用简笔画画出的笑脸。 “你好，sit二百……呸!五百二。” 研究所错综复杂的路线还是需要sit-520的指引才行。走了大约五分钟，研究所的大门再度出现在眼前。 “哟!江瀚源先生来啦。”一位坐在计算机桌旁的男性技术员朝他打了声招呼。 “嗯？杨所长怎么不在这里？” 那个幽默的老头出现在研究所的频率很高，没有他在这里，反倒有些陌生了。 “所长也是个大忙人，今天他去了一趟警卫局商量事情，估计要商量很久才会回来。” “哦，好吧。” 告别了技术员，他走到昨天那间杂物间的大门面前。具体的操作步骤杨所长已经交给他了，他顺着墙面找到开关，刷下了属于自己的成员证后，杂物间变回了科幻味十足的电梯。 到达了训练场，电梯门打开，昨天的场景依旧没变。宽阔的训练场，还有许多浮空的方块组合体。 但与昨天有区别的地方在于，今天的人有些少，有勤于练习的东方鸿羽、李空绝，还有读心少女伽罗，但唯独没有陈氏两兄弟。 “看来，他们还没有想好。” 关于参与“连环投毒案”这件事，除了要弄清楚的利益问题，他想不到任何不愿参与它的理由。 就像法尔德·杨所说的，人类对异构体的歧视观念持续了数百年，作为异构体的他们，已经没资格享受人类所拥有的一切权利。 如果想要彰显自己的价值，让异构体在人类社会的名声有所提升，就必须以异构体的身份为人类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这不是在心甘情愿为人类赴死，而是别无选择。如果他们的付出或牺牲能为异构体们换来一个较好的结果，那么所做的一切就非常值得。 电梯门的动静引来训练场三个人的注意，东方鸿羽和李空绝只是看了江瀚源几秒就回头专注自己的训练，而伽罗看到江瀚源，反而非常开心。 “江瀚源!”她有意的向他招手。随后，她又朝江瀚源走过来。 “早上好，吃早饭了没有，一会儿训练可不能空着肚子。” “放心。”他拍拍腹部回答，“我不至于一点儿常识都没有，一日三餐都是基本不落的。” 她嘻嘻笑道:“那就好。” 江瀚源被她领到训练场附近的休息站。休息站有不少的金属座椅和休息桌，还有专门的饮料机。 他们来到饮料机旁，取出智能机向它交付了饮料所需的金额后，来到一处桌椅坐下。 “瀚源，我昨天不应该跟你说那些话的。” 她的神态如同犯了错的小孩子，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饮料瓶，但始终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被这话一怔，边打开瓶盖边思索，才知道她在意的原来是自己昨天的态度。 伽罗的怨话他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一个对生活毫无追求的人，也只能等待着有人能给他安排一个较好的去处。 “原来你说昨天的事吗？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勇敢努力的活下去，证明自己的价值，我想作为异构体只能参与那种事才能发光发热吧。” 她重新抬起头，深邃的眼睛仿佛在审视着他，但其中又包含着数不尽的担忧。 “瀚源，那会是很危险的事情，你确定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他喝了一口饮料后，也用肯定的语气回答她:“那是自然。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与人类共情，哪怕是和父母，我的共情次数也不多，所以我对人的回应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这段话简直像是陷入绝望后，内心麻木不可逆的人才会说出话。尽管他一点儿也不像这种人，但是，他除了家，再也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瀚源，你到底发生过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她向他投来了恳求的目光。 然而，他只是忍俊不禁，突然低下头笑了笑:“没必要，这种事情我不打算分享给别人，那会让人笑话的。” “可是，说出来心里会舒服点，这样不好吗？” 但接下来，江瀚源的眼神瞬间变了。他皱起眉毛，眼里仿佛藏了一头守护他的巨龙，一旦有人试图从他这儿获取什么，巨龙就会向她怒吼，驱散不被认可的入侵者。 “真的没必要，你和我并不熟，我要做的事情都是来自我的意志，懂吗？ 现在不可能有人帮我，我也不需要帮助。我做这一切，只是想验证自己的能力，短暂的生命，我不想过得混混僵僵，而是找机会彰显它的高贵。” 伽罗被他的话语和眼神震慑到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彼此沉默寡言，自顾自喝着饮料，直到深色的液体走到瓶腰。 最后，伽罗才张开红润的嘴唇，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歉意:“那好吧，我不该多问的。既然如此，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吧？” 朋友…… 听到这个词的他又是一愣。朋友这个词，他听过附近许多人的话语中带着这个简单的词，有说给朋友听的，有说给父母听的，也有说给网友听的，但唯独没有说给自己听的。 这就意味着，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朋友亲切的关怀，因为他这一生只有孤独的荒野。 “朋友吗？当然可以，我们应该是同病相怜的朋友对吗？” “对。” 她肯定的回答道。从伽罗那双迷人的眼睛里，他又看到了某种东西，那是他从未获得过的，只属于亲密朋友的关怀。 休息时间被两人共同按下了停止键。江瀚源活动了手脚关节，便和伽罗回到训练场。 此时，上空的两位痴迷极致的武者仍在持续着高强度的训练。 东方鸿羽手脚灵活的操纵刀刃，横扫着一片又一片的训练靶子，没有一个被遗落的目标。 李空绝专注于双腿的力量，他甩出一脚，一面堆叠得极厚的墙壁瞬间就被踢成杂乱的数据条。 “他们可真强啊，可惜我的不是攻击能力，否则我也能耍一波帅了。” 他呆呆地仰望着他们。那些勤奋的身影给了他极大的压力，只需一刀就能横扫千军，只需一踢就能势如破竹，这两道身影与自己的距离相隔着如同恒星到奥尔索星的长度，让人望尘莫及。 “怎么了？是不是有些嫉妒他们了？” 伽罗陪同他一起仰望着那两个追求极致的强者。但她的眼神很平淡，对那二人没有产生任何的崇拜感，反而是目光转回江瀚源时，有了期待的神情。 “没关系的，我觉得瀚源的屏障能力一点儿也不比他们弱，相反我觉得你的潜力很大，一定有超越他们的可能。” “你真这么觉得吗？” 他重新看回伽罗，发现她的表情认真得看不出一丝演戏的痕迹。他不知道少女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是崇拜他吗？ 想什么呢？有女生崇拜你，那是只能在白日梦里发生的事! 然而，伽罗接下来的话，突然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幻梦的界限了。 “我一直觉得，瀚源一定有着超越大家想象的力量，因为我觉得瀚源就是这样的人，我的目光不会错的。” 第35章 向往强大，不是逞能耐 偌大的训练场地，江瀚源孤身孑影站在正中央，四周再一次被暗蓝色的半透明墙面围得缝隙不留。 伽罗在训练场外围，面前悬浮着的数据窗显示着江瀚源的身体数据。 此时，显示亚循环指数的数值依然是初始的13%，只有在施展能力时，指数才会略微增幅。 可一旦异构体使用能力的次数达到一定量时，已经上升的指数就不可能再下降。并且，随着时间的积累，亚循环指数会越来越高，逐渐危及自己的生命。 世界生命研究组织曾公布过一条关于亚循环指数的研究成果。 亚巡环指数最佳安全值为10%——15%之间，之后便以五进制来划定危险系数，也就是每5%提高一个危险级。 15%到25%是低危级别段，25%到40%是中危级别段，40%到50%是高危级别段。 到50%以后，就是红色危险级，即使前面未出现失控的情况，从50%开始，失控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到了55%，异构体最终的命运就是绝望的死去。就和李冰洋的案例一样，一接近55%，负责控制异构体的警卫员就会执行枪毙处决。 像江瀚源这种还没进入低危级阶段的异构体，只能激发出异源能10%左右的力量，属于最低级的档次。 伽罗希望他的数值能有所突破，但又不希望突破的太多，否则生命力的枯竭会渐渐明了。 “研究所成员江瀚源，即将开始适配训练，您是否已做好准备？”训练场系统以优雅女士的口吻发出询问。 “ok!”江瀚源抬起右臂比“耶”。 随后，系统响起了提示音，四面八方生成了无比熟悉的方块。 第一轮，五块方块，数量照常不变。 江瀚源也重新回到了那种冥想的状态。很快，异源能仿佛溪流之水，流动于身体四周，并生成实体，不断编织着蔚蓝色的球形屏障。 “来吧来吧，看看我有没有当主角的资格!”他摩擦手掌，心里升腾起一股激动的情绪。 在他释放屏障的一瞬间，方块赫然袭来，在他的屏障上砸出“咚咚”的响声。 屏障表面只是出现了轻微的涟漪，并未出现裂痕。 很快，第二轮开始，十块方块迅速生成，以困兽犹斗之势再次袭来。 他一咬牙，屏障被填充了一部分的异源能，变得更加实体化了。 方块再度直击屏障上，波纹荡漾，犹如蜻蜓点水。 这时，他的额头上汗珠密麻，体力被一次次送往屏障维持结实，即将见底。场外的伽罗亲眼目睹了他的亚循环指数从低迷到上升，再到降低。 数据窗显示的数值是14%，虽然不是他的最低值，但依旧没有任何吸引力。 ‘麻烦了，现在的体力又有些不够用的了，这要撑不过第四轮，成绩比昨天还弱，那还得了!’ 他猛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提起百倍的精神继续迎接挑战。 “绝不能在此倒下了!” 第三轮，十五块方块接踵而至，尖锐的边角犹如上弦之箭，尽数瞄准于他! “咻!” 方块冲破气流的层层阻拦，在飞行的过程中酝酿着恐怖的撞击力! 与此同时，江瀚源闭上双眼，主动操控着异源能的流向。 不一会儿，他复刻了昨天的绝招——旋转屏障! 方块在接触到屏障时，瞬间就被甩飞到一边，变成了零碎的数据。 屏障势如破竹，旋转的力量甩开了所有袭来的方块，第三轮很快与旋转的屏障一同结束。 “啊～，不行了。” 他跪倒之后，屏障化为了零碎的浮沫。江瀚源捂着胸口，就仿佛一千米长跑后，肺部的灼烧感无比刺痛。 训练场解除封锁，伽罗就急忙的小跑进来，半跪在他的身边，为他安抚着后背。 “瀚源，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大概有点……”他强忍钻心的痛苦，对她勉强露出了笑容。 “先去休息一下吧，我扶你起来。” 在她的搀扶下，江瀚源一瘸一拐走出了训练场，来到外围坐下休息。 他不停的喘着气，伽罗看着他，脸上的浓郁的担忧之色始终没有消退。 “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水？”伽罗询问道。 “你去吧，我还要继续训练。”他抹了一把汗，随即又站了起来。 “可是，你的身体吃的消吗？不要勉强自己，休息一下不会有什么的。”伽罗的语气明显变得焦虑了。 他没有看着伽罗，但心中被她那些充满关切的话语抚慰，如同嚼着蜜糖，心动无比。 终于啊！熬了这么久终于出头了! 他摇了摇头，表情坚毅沉稳对着她，但那显然是在自装模样:“这点程度不算什么，是男人就应该挑战极限，伽罗你不用担心我的。” “可是!”伽罗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他招手打断了 随后，他后背一挺，大步流星地向着训练场。 伽罗的担忧感上升到了极点，可她无可奈何，因为训练场在他重返的一刻再度升起密封之墙。 重新回到的训练场的他，状态显然恢复不足，身上的汗水还是一个劲地从皮肤外涌。 难得在女生面前立下承诺，耍了回男人该有的帅，无论如何都得全力以赴! 在对系统征得训练许可之后，四周又一次出现了方块，他发动力量，屏障瞬间生成。 五块方块一齐击中屏障，涟漪不断，然而这回江瀚源相较之前，脸色更显煞白。 脆弱的异源能强行支撑屏障，对体力消耗十分巨大，仅第一轮，体力就仿佛杯中残余的几点水珠。 “无所谓，继续坚持下去。”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话语看似坚毅，却充满了勉强。 话音刚落，十块方块迅速生成，一同被系统发射而出。 “咚咚咚!” 屏障再度抵挡成功。但此时此刻，屏障赫然出现颓势。它的颜色渐变黯淡，表面也越来越透明，如同脆弱的肥皂泡。 他流出的汗已经渗透了衣服，湿润的衣服似乎能拧出很多的水。他瘫倒在地面，系统探知到他的状态，立刻关闭了训练指令。 “江瀚源!” 伽罗没有丝毫犹豫就进来。 “没事，没事。”他招手表示问题不大。 “这能叫没事吗？你连第三轮都没有过去，还是出去休息一下吧！” 这时，他用释然的笑容无视了她的劝慰:“那就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不甘愿变得弱小，我一定要赶上大家。” “没这回事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你有很大的潜力，一定会超越大家的。”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不想让大家失望啊。” 他再度抹净脸上的汗，竖起大拇指对着自己，对她勉强一笑:“放心吧，看我一会儿撑过第四轮。” 伽罗又一次被他强行劝说了出去。她再度打开数据窗，江瀚源的亚循环指数仍是13%，稳定得极为反常。 片刻的休息，使他的体力有一部分重新流回身体。两条颤抖的腿直挺挺扶起上半身，少年的眼中再度充满了莫名的自信。 异源能此时如同临近干涸的小溪，勉强编织起屏障的每一寸。球形屏障生成的同时，五块方块毫不留情的朝他迎面撞击。 他的亚循环指数始终在13到15之间波动不断，但也仅仅是在这个区间波动，没有任何一丝的波澜，就像是被人故意限制了行动的距离。 “东方兄，他看起有些太勉强了，能不能撑过第三轮都难说。”李空绝跟着休息中的东方鸿羽一齐把目光投向他，“不过他倒是有点长进了，能够坚定不移的训练下去。” “真是如此吗？”东方鸿羽难得开口，却道出一句难以理解的话。 但随后，他拔出了收于身后的双刀，竟然往江瀚源所在的训练场直跳下去。 “警告!有未授权者闯入训练场!” 没等系统语言播报完，东方鸿羽轻盈的落地并说道:“解除训练模式!” 这一句果真奏效，让训练场及时停止训练模式。下一秒，双刀挥舞出接近完美的圆弧，悍然劈向屏障! “什么？等等!”他不清楚东方鸿羽是如何闯入这里的，但刀刃已经携带凛冽的锋芒，毫不留情的与他会面，他只能迎面接上。 第一刀! 刀刃的力量完全超越了方块，这一刀就让屏障裂痕顿生。 第二刀! 它接在第一刀后面，力量丝毫不减。这一刀对准的依然是最初砍中的位置，刀刃的力量很快就让屏障裂成玻璃般的雪花纹。 第三刀! “东方鸿羽，你在干什么!”场外，伽罗暴怒的声音传至二人的耳畔，但东方鸿羽无视了这条警告，面无表情的斩出第三刀。 这一刀，屏障应声碎裂，江瀚源也因体力透支而倒下。 “总共只扛下了三刀。”他摇摇头，收回了武器，重新面对他冰冷的质问道，“就这点水平，你以为你很会逞能耐吗？” “你，你在说什么？”他装着懵懂无知的模样，口中不断吸吐着空气。 “装傻充愣又有何意义？不，对你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但你们又是为什么？”他反驳道。 “你如果真在向我们看齐，就应该明白，强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锻炼出来的，而是持之以恒。” 说着，他突然把脸靠近他，充满压迫的气势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而你真的是在这样做？” 他被这句话问得半愣半醒，这时，李空绝跟着跳了下来，伽罗也从外面疾步进来。 “你以为你很强吗？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之后要面对的敌人有多强，我看你的脑袋根本就没有自知之明。” “如果成为异构体只是为了耍帅与好玩，那你可以给我滚了，这里不需要拿生命开玩笑、拿身份玩过家家的废物!” 当他转身后，还不忘以平淡的语气贬低他一句:“只能抵挡的了三刀，这样的水平就和纸一样脆，废物不如。” 他低下了头，拳头握紧，怒意渐渐涌上心头。 伽罗与东方鸿羽碰面后，愤怒她的脸上显而易见:“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朝队友出手!你没看见他在训练吗？” “训练，你是没眼睛看吗？这小子不就是在自以为是的逞能耐吗？”李空绝帮他怼回了一句，“东方兄这是在纠正他的错误!你看那家伙真的是在坚持不懈吗？装个样子只能把你们这些小女生骗了，亏你还有读心术，没想到和那小子一样无能。” 她没有将李空绝态度过分的话语听进，她一直怒视着东方鸿羽，仿佛要将他撕碎。 东方鸿羽只是冷面相对，过了几秒钟，他便离开了训练场，李空绝也紧随其后。 伽罗转身，重新来到他的身边，表情恢复成担忧的模样:“瀚源，你……” 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抱歉让你看笑话了，我先去休息一下吧。” “不要紧吗？他刚才那样对你……” “无所谓!”他抬起头，脸上强装着冷淡，但明眼人完全看的出他怒火中天。 她怔住了。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和休息站那时相同，眼中的猛兽在庇护他的心灵。 他独自站起来，从训练场的出口离开。伽罗想要搀扶他，但他招了招手，头也不回就小跑起来。 “瀚源……” 第36章 沟通 普莱克城的警卫局是一栋方方正正的灰白色大楼，大门上方是警卫局的徽标——一个紫色鬃毛雄狮的头被金色的星星包裹。 星星代表辉星之国，而狮子则是这群不畏邪恶，扞卫人间正义的城市守护者，意义简洁明了，但又令人无比崇敬。 在三楼的会议室，略显阴暗的空间里坐着两拨人，一边是警卫局的重要成员，包括莱恩、卡琳娜等人在内；而另一边是杨所长带领的参会人员，三男两女，包括他自己总共六个人。坐在正中央的则是警卫局的局长，他的脸严肃的像是冰冷的石块，交叉双手抵着下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杨所长这会儿一手捧着茶杯，对着升腾的热气一吹，从容地抿了一口降温后的琥珀色茶水。 吞下了茶水后，他扫视了一圈警卫局的成员，说道:“关于冥鹰计划的所有具体细节我已经为各位讲解清楚了，还有什么困惑的地方，可以随时向我和我的成员询问。” “冥鹰计划……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莱恩的脸上不再挂着坚毅与温柔，而是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让受过帮助的异构体协助警卫队守卫城市，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的吗？”卡琳娜就像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语气急促的质问他们。 “尊敬的女士，今天我们能坐在这里，就代表我们不会骗人。跟警卫局玩诈骗，那我不是闲着没事干吗？” 得到杨所长给出的答案，她仍然一脸困惑。既然异构体得到了帮助，那他们理应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当中，而不是被人当成可利用的武器来使。 “为什么国会不把这项计划公之于众？是担心会引起民众恐慌吗？”又有人提问道。 “说的没错，尊敬的先生，这是主要的原因，次要的原因则是希望能暗中寻找这些潜在的危险，并用我们的手段保护他们。” “既然是为了保护和利用异构体，那为什么名额增多一些，你知道有很多的异构体都渴望这个机会吗？” “很抱歉，先生，计划就是如此。我们的项目做的还不够庞大，资源的分配与投入名额有限，倘若有成效了，我们会立刻拓展名额，让受益者多起来的，这一点请放心。” 这时，沉默许久的莱恩也开口道:“既然圣翼王族找到了可以控制亚循环指数上升的办法，这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你所说的萨曼装置，既然可以投入商业化使用了，那为什么现在不开始？” 杨所长没有立刻回答，他一直用平静的眼神紧盯着莱恩，仿佛对此事已经胜券在握。 情绪紊乱的莱恩并不管这些，他自以为是的乘胜追击，继续逼问道:“异构体同样是人，同样有选择的权利。你让他们参与到如此危险的任务中，居心何在？你和我可以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吗？你这是在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把他们当做开启战争的武器!” 听到这里，法尔德·杨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请不用在这件事上顾虑这么多，尊敬的莱恩警官，你的为人全普莱克城都知道，包括我们这些外来人。你热情善良，对那些异构体施出了很多次援手，你也的确拯救了部分的异构体。但你能保证，那些异构体能真正回归到人类世界生活吗？” 这话使得莱恩不禁愣住，就和李冰洋曾说过的话一样，异构体是一群被人类抛弃的羊群，一旦将之放归回曾经的草原，他们就会被暗处躲藏的狼群咬死。 “想必各位都知道，异构体在人类社会的名声有多么凄惨。我见过太多个被亲人扫出家门，被朋友厌弃远离，被社会口诛笔伐的可怜人了，他们从一开始就没被任何人承认身份，他们太危险了，社会的歧视风气又那么严重，他们自然无法像人一样工作生活。你看看啊，连人类都会抱怨自己的工作有多累，生活有多艰苦，异构体连这两样东西都做不成了，难道他们不比这些人悲惨？出身寒门的只能被逐出城市，出身富贵的还有可能被爱他的家人保护着，异构体折射出的何尝不是一种类似于人类的贫富差距？” 这一席话仿佛定时炸弹，说完的同时在会议室里炸出了一片热烈的讨论氛围。 他又接着说道:“许多人初看这项计划时，都会有一种把异构体当做战争兵器的猜测，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们一直都在尽量避免让他们走入这个误区，但我想说的是，我们始终致力于探索发挥异构体价值的思路，如果我们真的把他们当人类一样看待，就要先考虑给他们的身份、工作、生活的保障等等。” “但是，有一个悲惨的现实摆在了我们面前，那就是科技发展带给人类生存的压力。人类能搬运东西，机械手臂自然也可以，而且他们的效率比人高很多倍，这个问题放在异构体身上同样灵验。你想让异构体也去搬运东西，也去耕地种田，拧螺丝钉，但他们也同样会被效率更高的机器替代，极大压缩了他们的生存空间。依赖科技是人必然之势，我们左右不了，更何况异构体失去了人类身份后，几乎不可能获得任何的工作机会，而冥鹰计划，就是专门给他们开了一条新的途径，我可以保障，他们的这份工作能满足他们的生活需求。” “我还是有所疑惑。”正中央的警卫局局长举起粗壮的手臂，略显苍老的面孔对着他说道，“萨曼装置的稳定性是否有所保证？如果携带这种装置的异构体重新走入人类社会，我希望它真的可以压制体内的异源能波动。并且，他们必须忍住释放的欲望，不能显示给任何人，否则我不可能批准他们加入到破案队伍，也不可能让他们轻易踏足人类社会。” 杨所长轻松的笑了笑，他吩咐身旁的助手上去展示他要表达的内容。年轻的助手也以从容的姿态走到局长身后的投影电脑，只见他向主机插入了一块u盘，一番操作后，投影屏出现了有关“萨曼装置”的图文内容。 “请各位过目，萨曼装置通过了多项性能测试，获得许多机构的证书认可。无论是处于高温300摄氏度或低温164摄氏度的环境，它都能正常运转。它不需要电源，只需异构体体内少量的异源能就能正常运作；过载情况下，它可以持续运转1个小时，一旦超出这个界限，萨满装置还有保险栓。而且，它的使用寿命长达三年，基本满足异构体的需求。” 随后，杨所长又补充道:“至于莱恩警官提问的，为什么不能投入商业化使用，除了冥鹰计划的要求外，一方面是量产难度较高，目前这类产品既合适的工厂进行生产，而且这类产品的使用还必须和医院沟通，培育专门的保养师，否则装置的维护和更换就成了问题。另一方面，我们希望可以获得异构体身上更确切的数据，用以研发迭代产品。” 大部分人点头了，表示认可他的说法。这样一来，冥鹰计划又破除了一道重要的阻碍。 “如果各位还是信不过我，可以专门前往在普莱克城设立的魔构病研究所证实。”他抛下了这句，由他们继续思考和讨论。 这时，莱恩又起身说道:“尊敬的杨所长，大致内容我们都了解了，但我还是想知道这么做的理由，虽然异构体的战斗能力很强，也的确适合守护城市这份工作，但为什么必须要让他们参与‘连环投毒案’中？要知道，对方有可能是比他们更强的异构体!” “莱恩，问话前要举手，你是没脑子记吗？”局长敲了敲桌面警告他。莱恩说了声抱歉后回到便不再多言。 “哦，这其实一点儿也不难猜，因为只有异构体才能战胜异构体，就像某个老动漫里的角色说要用……咳咳，扯远了。”他摇头说道。 莱恩觉得他说得过于牵强，但事已至此，他没有办法阻止冥鹰计划的落实，只能先弄清楚心中的疑问后再做进一步的行动。 他再一次举手说道:“感谢您的解释，那么，我希望能从您这里获取一份参与者的名单可否，我想进一步了解这些人的意愿，好为他们设计不同的任务。” “当然没问题，我把研究所的地址也一同发布。” 他二话不说，让助手把u盘拿回来。他将u盘插入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很快，一份名单赫然出现在会议桌正中央的投影仪上。 众人定睛一看，有不少人的名字都很陌生。 “东方鸿羽，李空绝，伽罗……” “江瀚源？” 江瀚源! 名单的最底下，一个熟悉又醒目的名字令莱恩瞳孔一震。除了他，一旁的卡琳娜看到了那名字，也震惊的捂住了嘴。 “不可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第37章 对不起，我没得选 通往训练场的电梯再次打开，两道穿着红色运动装的身影走出，是陈彬陈晓两兄弟。 “伽罗!”他对着上方平台上的伽罗欢快的招手。 “陈彬陈晓，你们好，你们已经想好了吗？ ”她的内心也为这二人的回归感到高兴。 见他们没有答复，她匆忙的操控平台下降，迈着轻快的步伐和他们会面。 陈晓深感诧异，他发现除了她以及那两个武痴外，没见到另外一个人的身影，于是皱着眉对她说道:“瀚源呢？他没来吗？” 伽罗回答道:“他去休息站了，你们要去找他吗？” “过一会儿就去，我们还得等杨所长。” “你们都想好了？”伽罗重复了她原来的问题。 两兄弟你看我，我看你，彼此不禁笑出了声。 陈彬代替哥哥说道:“那是当然，昨天确实比较难抉择，不过花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这件事我和我哥就考虑好了。这么合适异构体的工作，不仅给了我们许多的保护，而且还能无条件领取可观的工资，实在是太诱人了，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啊！” 两兄弟再次哈哈大笑，伽罗为了迎合气氛，也微微一笑。但许多故意隐藏的细节，并不能瞒过伽罗的眼睛。 哪怕不需要发动读心能力，她也能猜的出，二人做出如此选择似乎迫于无奈。陈晓眼眶处，有着不轻易发现的肿胀，那是哭过的痕迹，而且是不久前形成的。 还有陈彬，他的穿衣并不规整，有很多处地方都没拉整齐。特别是脸上，眼瞳有些失神，笑容有很多处不自然的地方。 年龄最大的大哥会哭泣，弟弟也缺乏了活泼之气，这两兄弟昨天或许经历过非常可怕的事情 也许和家庭有关，毕竟，他们一直对有关家的事情闭口不谈。 “既然来了，我们又去帮帮江瀚源吧，他是我们未来并肩作战的伙伴啊!”陈晓说完的同时，眼里竟浮现了一点点光亮。 看来，只有跟研究所的伙伴们相处，他们才能慢慢找回最好的状态。 得到伽罗的应允，他们共同朝着休息站的方向走去。 休息场内，江瀚源独坐在饮料机旁边的公共长椅上。智能机里播放着短视频，他拨动屏幕，不断转换着画面，一会儿是可爱的小动物，一会儿是性感火辣的美女。 然而看这些并不能平息他恼怒的火焰，一旦想起东方鸿羽那个混蛋，他就会幻想自己利落的抢过他的刀，做出一套华丽的反击。 不过那家伙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从他的嘴里说出，让人非常不快。 他越想越气，以至于猛然把手机关掉，忽略掉了一条正准备跳到屏幕上的聊天信息。 “瀚源，你现在在家吗？” 沉默之余，他喝下伽罗买给自己的汽水。紫色的水体入于口中，清凉与甘甜一同绽放于味蕾，仿佛在酷暑的夏日里吹着冰爽宜人的空调风，烦躁瞬间被压下了大半。 “呼～，畅爽!” 他欲要从口袋掏出智能机，这时，熟悉的声音传至耳畔。 “江瀚源。”率先走进来的是活泼的陈彬，其次是陈晓、伽罗等人。 “听说你被东方鸿羽打了，这是真的吗？”陈彬冲过来，一条手臂围住了他的脖子。 “唉，慢点!别那么用力。”他轻声抱怨道，身体抗拒地晃动。 “伽罗和我们说了大致情况，东方鸿羽觉得你太弱了会拖后腿，然后教训了你，是这样吧？”陈晓的脸色格外阴沉，显然是对他的遭遇有些打抱不平。 然而，这并不是真正的版本，话是从伽罗口中说出，经过善意的改动。 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吗？ “我……我没有那么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他这么对你，可你才一个刚加入进来的新手，他凭什么这样对你？如果我是你，我肯定就打回去了!”陈彬愤愤不平的说道。 “真的没关系了。”他连忙招手，心想你们肯定敢打回去，因为你们有攻击技能，我就一个乌龟壳只能被动挨打。 为了不让他真过去讲理，导致谎言被捅破，他突转话题道:“话说，你们是想好了吗？以后的任务可是很危险的。” “不怕!”陈彬拍拍胸脯，言语果断自信，“我和我哥的能力很强的，我拿我的钢铁，哥哥拿他的火焰，一起丢爆那些罪犯，哈哈哈!” 陈晓无视弟弟在一旁的胡言乱语，径直走到正中间，目光扫过每个人，心里充满了期待和温暖。 “我和弟弟都想好了，大家都是异构体，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但也是一定能做成伙伴的人。我们并不后悔加入你们，我很期待与你们一起战斗。” “尽管为了那些一无所知、并一直厌弃我们的人类？为了不可能得到荣耀？” 江瀚源突然语出惊人，让众人心中一愣。就连说话者本身也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的行为，转而立马闭嘴。 这些问题对异构体来说可能有些过分，但也不得不让人着眼于冰冷的现实。 一旦走入了这条隧道，就注定只能小心翼翼生活在阴暗的世界里，做着不可能被人理解的事情。 这条路艰难无比，随时都会有丧命的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才值得再三思虑此事，有持久的觉悟。 “哎呀，说这些干什么。都是同一种身份的人了，以后肯定要互相帮助的，不然你还指望着回人类社会活命？”陈晓苦笑着回答道。 江瀚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认可。 一番畅聊之后，他们相约走出休息室，来到训练场空旷的平地上。 东方鸿羽的刀刃斩碎了又一堆靶子。作为武者，他始终追求武炼的极致，不断精益求精。 结束了这次训练，他的眼睛有空暇之时，注视着那群欢声笑语的人群。 江瀚源、伽罗、陈氏兄弟，他们都是潜力难得的异构体，却不为训练，只是在亲密的交流中度过。 如果自己不是武者，他也许也会加入到那群人当中，但他不行，永远不行…… 此时，电梯那头再次传来了声响。大门赫然打开，走出了三道人影，分别是sit-520，还有…… “莱恩和卡琳娜警官？!”江瀚源对出来的人震惊道。 他怎么忘了，既然要协助调查“连环投毒案”就必须和警局沟通，而莱恩恰好又是当地有名的警官，更何况，自己还加过他的聊天账号。 “完蛋，他会不会不准我参与？”一个可怕的想法蹦出头脑。 “江瀚源!” 莱恩一脸焦急，先于卡琳娜来到他的面前，双手颤抖的抓住了他的肩头，“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不是没感染吗？” 他的声音无比颤抖，自己能清楚感受到那声音包含的悲痛、绝望，它们杂糅在了一起，给予了莱恩不小的冲击。 “莱恩警官……我可能被蒙在鼓里了，所以我才能加入这里。”他无法对莱恩那双情感真挚的眼睛说谎，只能实话实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害怕我把你关进异构体看护所吗？” 莱恩显然情绪过激了，不断逼问着江瀚源，迫使江瀚源开始害怕。其他人见状，急忙过来劝说他冷静。 “莱恩，你有些太逼迫他了，先冷静下来吧。”卡琳娜安抚着他的胸口说道。 “冷静？我怎么冷静的下来!医院那边这是在公然欺骗无辜民众，也欺骗了警方!我以为我可以保护好他的，但我还是那么没用，还是让这么一个年轻的孩子感染绝症，你说，我有什么资格当好警察，保护所有人……” 莱恩低下了头，沉重的呼吸了许多次，硬是将欲要涌出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卡琳娜对他的崩溃给不出好的安慰，只能不断用手安抚着他。 江瀚源也非常清楚，这位正义的警官在守护人类的城市上付出了多少血汗，不论穷苦的人类还是异构体，他一视同仁，这是多么难得可贵的品质。 也正是这样的品质，他经历过无数的质疑，但他依然用责任心回馈这个城市，无愧警察的身份。 “莱恩警官，请听我说些话吧。”他走上前，从容面对着莱恩等人。 “我知道，这是你我都没预料到的。感染病毒，成为异构体，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也会经历这些。怎么说呢，经历了之后，它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让人绝望，相反，换了一个新身份后，我还意外的有些开心。” “来到了这里，找到唯一的生路，见识了自己炫酷的超能力，还认识到了这些难得的伙伴。他们对我很好，我在学校本来交不到什么朋友的，但这里的伙伴们很热心肠、很友善，也很好相处，不到几天，我就喜欢上他们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伽罗等人。他们没有让自己失望，纷纷露出了理解的笑容，这让他有了底气。 “可是，这样意味着，你将永远失去人类的身份。”莱恩抬起头来面对他时，情绪相比先前稳定了许多，“你要明白，异构体最终都会走向失控与死亡，到你离开的时候，你的父母、伙伴，他们会接受这样的事实吗？成为了异构体，你还可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吗？外面对异构体的歧视程度，你不可能不了解。” “所以，我才会加入这里。”他巧妙的反驳了莱恩的质问。 “我想和他们，包括您，一起铲除危害普莱克城罪魁祸首，这样不好吗？这是最能发挥我们价值的任务，也是促进异构体和人类相互认同和理解的第一步。等我们的事迹传遍了普莱克城，人们对异构体的歧视程度有所削弱了也说不准。” 可莱恩继续反驳:“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你不明白，你们将面对的是怎样敌人。就算加入到这个案件的调查可以发挥你们的价值，但当你们遇到那些可怕的人时，留给你们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生，要么死。你真以为牺牲自己的生命就能换来尊重吗？你不明白，人类和异构体的矛盾根深蒂固，是不可能通过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 说完，莱恩的眼睛深邃无边，既审视着江瀚源，也不断的给予着他巨大的压力。 然而，江瀚源低头，无奈苦笑，随后再次抬起头，眼神瞬间遍布霜冷。这是曾让伽罗害怕的模样。 “抱歉，莱恩警官，我没得选了。我只是一个无用之人，我无法为我的父母做些什么，更不可在风云变幻的世界里闯出自己的天地。而且，我感染已是事实，无法被阻止，哪怕你现在要阻止我，我也会坚定我的选择。” 莱恩怔住了，不仅是因为他的这番话语，还有那双里面仿佛藏着巨龙的眼瞳。 “为什么要这么贬低自己，你哪一点比人差了？你的父母知道这些，会作何感想？” “父母？”他肩头一抖，回以冷笑，“实话实说吧，我是个孤儿，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没必要为了他们，艰难的活下去，而他们也不会为我的离开而难过。他们是有孩子的，只是至今未被找到，但终有一天，她会回来，并取代我的位置。” “这个回答，可以让你放任我了吧？” 除了莱恩，众人也被江瀚源惊人的态度与话语震撼。尤其是伽罗，听到这番话，她越来越不希望他继续说下去了。 “瀚源，别这么说……” “对不起，我说了我没得选，如果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非要阻拦，那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反抗。成为了异构体，人类的大门也就为我关闭了。” 他说到了这里，戛然而止。尽管处在震惊中的众人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江瀚源却已然留下了一道孤独远去的身影。 第38章 我只想对你一个人好 宽阔的休息站，重新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他打开汽水瓶盖畅饮一番，但不曾想汽水刚进嘴里没多久，就被呛得连忙咳嗽，只得停口捂住嘴巴。 曾经作为人类时，他的生活也如同这呛喉咙的汽水，幻想着能汲取无限的畅爽与快乐，却只能落得个吞到半路卡壳，最终一事无成的结果。 如今，当以异构体的身份准备抹除人类痕迹，并寻求新的向往时，现实依然和他过意不去，阻拦着他的脚步。 为了抗争，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不管是莱恩还是父母，都没有资格左右他的选择。 然而现在，他还是忐忑不安。他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了一些批判，觉得是有些操之过急，太马虎了。 这种抗争如果没能感化他们，那么异构体的位置也不会再有他的一席之地。 一想到这里，他厌烦的不行，比东方鸿羽带给他的更加浓重，仿佛心脏就要焚烧殆尽。 “瀚源!” 这时，一道甜美的女声恰好中和了渐渐涌上来的烦躁。他茫然的抬头，只见伽罗仍然带着纯粹的友情关怀前来看望他。 “伽罗，你怎么来了？”他不解的问道。 她简单的捋了捋鬓角上的发丝，笑脸挂回脸上:“只是过来看看你。” 说完，她坐到了江瀚源的对面。 伽罗的到来并没有使他开心多少，反而使内心产生了一丝的怀疑。 “如果你只是来帮莱恩警官劝说我的话，我是不会听的。”他幽幽的说道。 听完他的话，她俏丽的面孔不禁“噗嗤”一笑:“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只是单纯过来看看你。况且，你说过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所以我不会参与反对的行列当中。” “说的也是……”他不再多说，重新回到沉默的状态中。 只过了两分钟，他再次张开唇瓣，停顿了片刻后说道:“伽罗，你说，我可以活多久？” “啊？” 这个问题使得她怔住了几秒，下一刻，她的眼睛充满了温柔，开口道:“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是很害怕吗？” “我……”他犹豫片刻，还是继续往下说了，“毕竟是异构体了，长久的生命瞬间被缩短了十分之一不到。当了这么久的人类，突然就不能继续享受属于人类的特权，还是有些难过的。” “这样啊……”她微微扬起唇角，闭上双眼沉思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希望江瀚源伸出一只手到自己这里来，似乎是要配合她完成什么目标。 “你要做什么呢？”他对此有些疑惑不解。 “伸出手就行了，不会对你怎样的。”她依然对他报以亲切的笑容。 没办法，为了不让她失望，他配合的抽出一条手臂放到桌面。她的动作也很简单，只是两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在他的手心部位仔细研究着什么。 这个动作虽然没有任何的问题，但对江瀚源来说，这是和异性朋友肢体接触的稀有机会。 上一次和他做过肢体接触的还得是艾妮娅，他尤为记得每天放学，她就会在大门等待自己的到来，然后牵着他的手回家。 尽管这次和异性接触的感觉并不比艾妮娅的那几回，但也尤为深刻，值得铭记。 真没想到，伽罗双手的触感也是这么柔软，而且还有一股股暖流从她那头流进自己的血管，顿时令身体产生了一堆的鸡皮疙瘩。 然而，他还没有继续享受完这种感觉，只见眼前突然一黑，他再次被硬生生拖拽回那个熟悉的梦境中。 巨龙，漂浮的羽毛，一望无际的星空，脚下的浓稠液体，这些要素一个不缺，都罗列在此刻的幻境里。但区别于以往的是，巨龙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双比宝石还要晶莹剔透，还要完美无瑕的眼瞳。 他第一次与眼瞳对视，但他觉得，那眼瞳中包含的不是似水的温柔，而是充满高贵气息的威严。这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打扰到了他的睡眠，使他猛然睁开眼，对扰他清静的人感到愤怒。 然而这个画面只是持续了几秒钟，他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拖回原来的世界。当他睁开眼睛时，伽罗还没放开他的手，依旧做着不能理解的动作。 “呃……你做好了吗？”他不安的发出了询问。 她点点头，随即放开了手，重新与他对视:“帮你看了手相，我觉得，你的生命线很长，你一定是我们当中活的最长久的。” “啊？”他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你还信这个啊？这不太像你会学习的事物。” “嘻嘻。”她笑了笑，“我这也不是在算命啊，只是用这种方法，有时测的还是挺准确的。” “我知识储备较少，所以听到看手相这个词第一印象就算命的。”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发，“难道说，你的梦想是当一名和杨所长一样的医生？” 她微微颔首:“嗯，差不多。我喜欢的职业其实是心理医生，如果我还是人类，应该会努力向这个方向发展。” “原来是心理医生啊，也是，你的读心术其实合适为大部分患者做一个心理疏导的。” “可是没办法，我已经是异构体了，不可能再与人类的社会有太多的联系。”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随即变得十分忧伤。 他看到那双包含遗憾的眼睛，也不由得心里一酸，为她感到了一丝的难过。假如换做是他，他并不能为自己的人类身份开创一条前途无量的道路，因为他从不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有什么事情值得自己往下做，往下去坚持。 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活着就只是随便看看一路的风景，简单的吃几口普通的美食，让生活变得不那么累。 “嗯，真替你感到难过。如果是我我就没什么远大的理想，现在有了异构体的身份，还以为能像书中的主人公一样，用超能力打败强敌，到处去冒险，收获迷人的宝藏。” “呵呵。”她的眼睛特意眯成了两条微微上扬的缝，“原来你成为异构体是想这样子吗？我觉得你的世界很有趣呢，你应该看过不少的书吧？” “哼哼，包括但不限于此。”当她聊起了关于自己的话题，他突然有了一股莫名的自豪感，“我看过不少的漫画，也看过许多的影视作品，当然，一有空闲时间我还喜欢画点东西。” “是吗？”她仿佛来了兴趣，眼中的忧愁一扫而空，充满了期待的光彩，“那你看过《向往太阳的机械之心》吗？” 《向往太阳的机械之心》这个书名，顿时让他眼前一亮:“你说的这本书，难道讲一个人工智能少女，与她服务的家庭成员相处，最后为那一家人带来希望和幸福的故事吗？” “对，就是那本书，我很喜欢他的故事，作者的文笔很温馨，就和故事的主旨一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就这本小说展开了充分的讨论和交流。十分钟下来，他的内心不断产生着一种很喜悦的情绪，因此他话语络绎不绝，根本就说不完。 而伽罗的兴致也很高，与他的交流全程没有障碍，都是敞开了心扉在互相交谈。 交流到最后，江瀚源长舒了一口气。封闭了很久的心终于得到了如愿的释怀后，他竟感到有些意犹未尽。 “哇塞，伽罗，跟你聊天聊的真畅爽，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呵呵，是吗？你没有伙伴陪你这样聊过天吗？我觉得你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听她如此评价自己，尽管心里是有一些高兴，但眼睛里更多的还是落寞。 “唉，说实话，我其实内向的很，没有人主动上来搭话，我是连嘴巴都不肯张开一下的。” “为什么呢？是那些人不喜欢你吗？我觉得你一点儿也不比那些乐观向上的人差。”她好奇的问道。 “毕竟我是个养子嘛，别人都知道我不是父母的生子，我就很自卑。” “怎么会呢？你现在人高马大的，没有缺胳膊少腿的，难道你的养父母还是对你不好吗？” 他无力地弯下腰，只得保持落寞的神情，不愿多说。 “曾经发生了一些变故，影响过我的性格，我不想和别人说这些，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以后再跟你说吧。” 她长叹一口气，内心有些遗憾:“好吧，你不愿和别人倾诉应该有你自己的打算。不过，我觉得你和我有些像呢。” “什么？”他被这句话愣住，眼睛眨巴了几下，“你难道也是被认养的孩子？” “你可以猜猜看，但既然你不想说你的，我也不打算说我的，嘻嘻。”她微笑的做出了一个用食指抵在嘴唇的动作，并闭上一只眼睛，十分俏皮有趣。 “好，好吧。”他无奈的闭上双眼摇头，但其实他是在掩饰内心的激动。 “瀚源兄，可以出来一下吗？那位莱恩警官又找你谈话了。”门外的是陈彬发出的声音。 “莱恩警官？我其实挺好奇的，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可是普莱克城的大英雄。”她问道。 “就，我也发生过一些和异构体有关的变故，所以才会认识他的。” “那好吧，我们先出去吧，如果他还是不希望你加入我们的行列，就勇敢的跟他说不!” 随后，她竟然牵起了他的手，令他的身躯猛地一颤。 “伽罗？” 她始终为他露着一副纯粹的微笑，似乎在对自己说:“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心中的阴霾才会被吹散大半，让内心重新被久违的暖阳拥抱着。 休息站的大门外光明无穷，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以互牵的双手为羁绊，一同被光芒沐浴。 第39章 绝不抛弃，绝不分离 莱恩在江瀚源赌气离开后，本想前去追上他，然而，他先前的话再次映射出那个早已离开的身影。 如果异构体终究不能被人类认可，那么，他们应该，也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归所，抵御时刻存在的冰寒。 自己或许真的太过于偏护他们了，偏护到渴望他们重新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幸福的度过这短暂的一生。明明已经有一个人提醒过他，可自己还是榆木脑袋一个。 之后的时间里，莱恩和卡琳娜在陈彬陈晓两兄弟的带领下参观了训练场。他们初来这里时，并没有留心观赏这里，但见识了这里的一切之后，他不得不对这所奇迹目瞪口呆。 训练场不论是专为异构体打造的机关系统，还是实时监测异构体身体变化状况的监测系统都应有尽有，而且相比于当今的设备更加先进。 尤其是这些无数块可以自由组合的水晶蓝方块，空中的两名异构体正是处在由方块组成的平台上拼命训练，普通人根本无法理解它们为何如此的智能。 “真不愧是圣翼王族设立的研究所，真是大手笔。初到这里时，我还以为来错地方了。” 他想起来，他根据杨所长给的地址来到研究所时，也第一眼注意到了研究所上方挂着的“大万森林初级农产品”招牌，以为来错了地方…… “莱恩警官，听说过您的好多事迹，见到本人我实在高兴极了。”陈晓激动的在他面前说道。 “呵呵呵，是吗？我只是收服了几个罪犯，并且致力于控制失控异构体，保护普莱克城而已。而且我只是一介凡人，并不像你们身怀绝技。”他见陈晓如此评价自己，只能尴尬的挠挠后脑，这个动作也让一旁的卡琳娜不禁抿嘴憋笑。 “我们哪里比得上您，我们都还没出战，现在只能通过不断的训练提升战斗水平。” “要出战吗？这可是很危险的任务啊！但凡了解过连环投毒案的人，都应该知道作案凶手是和你们一样强大的异构体，他们可能出于某种仇恨，对这个城市的人下毒手。如果你们要和他们当面应战，比对付那些普通的罪犯还要难上数倍，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陈晓听此，不由得无力的垂下脑袋:“我不确定是否做好准备了，但对我们来说，唯有这样的任务才能真正发挥异构体的价值吧，毕竟我们早就不是人类。” 之后，他又充满信心地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自顾自的说道:“在有限的生命里，我不希望无所事事，尽管这条路必定走向离别，但有这么多伙伴，还有我亲爱的弟弟陪着我，至少我最不缺的就是友情和亲情，他们足够支撑起我做出的决定。” 这话并不是不经之说，而是经由又一名眼中充满坚定闪光的少年口中得来的。 真没想到，此等觉悟，正在像他这样的少年中一步步铸造成形。这让他有些期待也有些担忧，如果研究所真能与这群少年携手创造出优秀的佳绩，那么异构体的未来真的可能有转机。 “莱恩警官，陈晓!我把他们带出来了。”陈彬在不远处冲他们兴奋的大喊。 莱恩等人朝声音的起点扭头，就看见伽罗拉着表情不是很情愿的江瀚源走出大门。 训练场的空间过于宽大，两边只能不断走动，才能最快拉近彼此的距离。大约三十秒之后，莱恩重新和他会面。 “那个，瀚源……”他很想说出几句，却怎么也编织不出合适的话句。 “莱恩警官，如果你还想劝我不要参与其中，那很抱歉，我是不会轻易妥协的。”他的语言很果断，让人不得不正视他的态度。 本应该到这里，他和伽罗就应该分开双手，但不曾想，她的手仿佛有巨大的魔力使他不舍得弃开。并且，他还越握越紧，渴望从她那里获得源源不断的安慰。 而伽罗也很情愿的让他一直握着，没有丝毫的反抗，始终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态。 “你真的想好了吗？我希望你能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真的做好决定了，那么我也不再阻拦。” 毕竟，未来已经掌握在你们手中了，我这个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们的选择保驾护航了。 “我想好了，莱恩警官，我想和他们一起战斗。”他再次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那好，”他点了点头，“我可以让你们参与警卫队的行动当中，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听我的指挥，不得擅自行动，也不得违抗命令。你们每个人都必须跟着我们的警员行动，以保障你们的安全。” “哦？那就麻烦了，我们还好，估计上面那两个就不太可能。”陈彬的目光落在空中平台上的那两道人影。 所有人都往他的方向去看，只见东方鸿羽和李空绝这两个家伙不停的在训练场挥洒汗水，为自己的招式形成肌肉记忆。 “那两个人有什么问题吗？”卡琳娜疑声问道。 “总之就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比较喜欢单独作战，不愿听他人的摆布这样子。”陈彬回答道。 “胡扯!他们这不是在拿生命开玩笑？他们的实力再强，终究会有比他们更强的存在，这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听从，否则我不会批准你们参与你们行动。”莱恩一脸严肃的说道。 “麻烦……”陈彬和陈晓同时无语的捂住额头，就连江瀚源和伽罗也是苦色一脸。 “放心吧，他们会好好听话的，尊敬的莱恩警官。”宽阔的空间里，却有一道沙哑的声音出现。 他们回头一督，发现连杨所长等人也出现在了训练场。 他走到了莱恩的身边，像老朋友见面一般拍拍他的肩头:“他们都是我们研究所值得信赖的成员，不会对你们的行动造成麻烦的。” “可我还是不放心，贵科研所真的能保护好这群孩子的生命吗？”莱恩冷冷的反问了他。 杨所长突然干笑了几声，随后说道:“没必要总是质疑我们的研究所，这是这些女士先生的选择，作为他们的服务生，我自然会把我的责任心贯彻到底。” “你最好一直如此。” 他不再理会杨所长，他重新把目光放回这些平均年龄为十九岁的少年们。想到他们即将以异构体的身份付出青春和生命时，总是对此感到遗憾与担忧。 “总之，你们做出的选择，我也不愿多做什么了。你们现在只要给我一个保证，从今天起，珍惜自己每分每秒流逝的生命，珍惜你们此时还在的阳光，无论你们是否做好准备，路已经为你们打通，接下来就是勇敢的踏上去，不得再回头了。”他的嗓音突然变得嘹亮，以至于方圆几百米的人都能听见他的话语。 “自然如此。”有人忽然发出了淡淡的声音。 他们向声音的源头看去，没想到这句话居然出自傲冷的东方鸿羽口中。他结束了训练，也收回双刀，正看着众人。 “你看，我们的成员一点儿也不让人失望。”杨所长在一旁附和道。 “没错。”这时，伽罗也说了一句。她给了江瀚源一个眼神，使他明白的放开了握着她的手。 随后，她来到众人围住的中心，轻柔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之后说道:“从今以后，大家就是永远的伙伴了。我希望当我们真正踏上这条路时，会无悔于自己做出的决定，现在，我们都是彼此守护的伙伴，绝不抛弃，也绝不分离。” 直到话音一落，以杨所长不断的鼓掌动作开头，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为她的这番话欢呼喝彩。 “真不愧是年轻人啊!这才是我希望的最好的异构体关系。未来，这种关系还会发展到人类与异构体的相处身上。” “好!说的太好了!” 在一片激情的鼓掌声中，伽罗重新看向江瀚源。这一回，他不再犹豫什么了，他坚信自己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 第40章 不一样的我们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普莱克最大的变化就是没有变化，但这无疑是好的情况，因为目前“连环投毒案”没有再新增受害人数。 尽管如此，人们依旧不敢对此放松警惕。城市里每一处安置的病毒检测设备全速运转，精细扫描着全城的病毒量，医院也特别开放免费的病毒体检，为普莱克城构筑起无懈可击的防护网。 如今，无法被监测系统发现的异构体分为两大阵营，一边是神龙不见首尾的作案团伙，一边是研究所旗下的六名异构体成员。 每一位成员在这一个月的变化反倒是最明显、最有目共睹的。从东方鸿羽和李空绝这两位开始，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自我训练，他们的成绩都提升到望尘莫及的地步。 但同时，他们体内的亚循环指数分别上涨了4%和3%，摇身变成了病毒融合程度最高的两名异构体。若没有研究所赋予的萨曼装置，他随时会处于失控的边缘。 至于陈彬和陈晓两兄弟，他们的天赋同样难得，因此努力起来便突破的很快。这一回的训练，陈彬打破了先前哥哥保持的记录，来到了十次。 但一山还比一山高，陈晓也没有拘泥于过去，他的成绩来到了十三次，基本超过了李空绝曾经的十二次记录。 当训练场的封锁屏障关闭，俏丽的身影从里面走出。伽罗也完成了她的训练，白皙脸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汗珠。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白搭配的运动装，身上的汗珠与布料粘连，勾勒出仿佛天鹅般优雅美丽的身体线条。 “真不愧是伽罗姐，总共完成了八次，哪怕没有攻击能力也能做到那么多次，真的非常厉害了呢。”陈彬走上前为她鼓掌欢呼。 她努力地深呼吸了几回，用手背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露出了可人的笑容:“谢谢大家的称赞，说实话，我也希望我的能力是攻击类型，这样就能帮助大家更多了。” “没关系的，这样很好。”沉默已久的江瀚源安慰道。他的着装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是气色相较于第一次见面时，好了很多。 “嗯。”她点点头又说道，“接下来是你了，瀚源，大家都很期待你这几天训练的成果呢。” 于是乎，众人都以期待的目光聚焦于他。 “啊哈哈，不用把我看得很厉害。”他尴尬的低下头，身体情不自禁晃动起来。 众人也不再过多闲聊，让江瀚源旋即跨步走入训练场。一到训练场，四周立即竖起如同巨大城墙的封锁屏障，隔绝了外面的所有事物。 【江瀚源先生，系统已为您做过身体扫描，您的身体情况正常，无任何显性症状，符合训练要求。请向我确认，是否开始训练？】 他轻微颔首，开口道:“确认。这次我要看看，我能不能真正的扬眉吐气一回。” 他重新回归到冥想状态，入神感受着心脏跳动的频率和血液流动的状态。霎时间，异源能如爆涌，极速充盈于身体的每一条血管中。 随后，蔚蓝色的屏障生成，它的模样在一个月的锻炼内不仅更具实体和稳固性，而且面积也大了一些，基本可以包得住五个人。 也许东方鸿羽的说话态度是很令人讨厌，但他的话无疑是对的，只有夜以继日的锻炼，才能慢慢获得耍帅的资格。 他的勤奋程度也许比不上东方鸿羽、李空绝这样的疯子，更比不上天赋异禀的陈彬陈晓，甚至是伽罗。然而，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些日子一点点积累的经验完完全全反馈到了他的能力上。 幻光之盾，他以脑海中那个闪过一瞬的字词为这个能力命此名字。尽管中二了一点，但自己并未觉得有多不妥，因为上一个取类似名字的是“流星飞踢”。 当他发动屏障时，方块也随之生成，数目和原来没什么区别，但他希望有朝一日，这个屏障能扛住一百块方块的砸击! 第一轮，方块砸在屏障上与往日不同，它们成在屏障上产生的涟漪变小了许多。接下来的三轮也是，无论多少的方块，屏障只是被震出一道道涟漪，但却无半点大碍。 这就是绝对的提升! 这一个月里，幻光之盾的成长性很强，完全应验了伽罗的那句话。 他感觉到，这唯一的闪光点值得他自豪万分。于是，接下来的测试，他仿佛如鱼得水，非常顺利。 来到第五轮，这一次方块的数量变成了二十五。能到达第五轮，已经是非常大的突破了，但此时他的身体还并未出现明显的疲惫状态。 于是乎，幻光之盾突然旋转起来，不断积蓄着旋涡般的巨力! 二十五块方块一齐发射，飞行的速度无限接近于子弹。然而，旋转中的幻光之盾再显光辉，所有方块一一被迅猛弹开! 这一轮结束，他的额头立刻凝聚出更多的汗珠，从脸颊划过。他舔了舔流到嘴角的汗水，咸味瞬间充斥着他的味蕾。 “哈!这一下我连气都不用喘了。”他嘴角上扬，脸上洋溢着狂热的兴奋。 接下的第六轮，乃至第七轮，他都用这种方法取胜，但于此同时，汗水已经完全打湿了后背的衣服布料，代表了体力的消耗量。 终于到第八轮时，他忍不住呼出了好几口气。 “呼!呼!坚持到现在真不容易，但也值得了。” 第八轮开始，方块的数目一下子上升到了四十，密集的排布在正前方。既然仍有余力去抵抗这一次，那么抗住第九轮的攻势，不是没有可能。 只见方块全部发射，密集的如同持枪袭来的军队。 “咚!咚!咚!” 幻光之盾的涟漪变大，就连表面也变得虚化了。结束了第八轮之后，他只觉得体力到了极限，于是他瘫倒在地，直接放弃了冲击下一轮的好机会。 当外面的伙伴还在为他的记录欢呼时，下一秒看见他无力的倒下，便立刻心疼起来。 在伽罗展开的数据窗前，江瀚源的亚循环指数变化了三个数字，从最初的16%，提升到17%，然后是18%。他倒下时，亚循环指数恢复如初。 过后，江瀚源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两兄弟见此立刻上前去搀扶了他，伽罗也带着一瓶水，为他拧好了瓶盖。 “谢谢。”他接过水瓶后立刻往嘴里灌，结果灌到了一半，他又被呛得疯狂咳嗽。 “慢点啊，不要这个时候又伤了身体。”伽罗为他拍拍后背。他对此嘿嘿一笑，不多言语。 “瀚源兄，八次的记录可太厉害了，我记得一个月前你还只是四次诶!”陈彬激动的说道。 “是吗？我记得四次记录以后，我就越来越差了，直到现在才好了许多，可惜还是没够九次。”他苦笑道。 “没关系，这个成绩非常好了，大家都觉得很厉害。”伽罗说道。 “那么……”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担忧什么，随后说道，“我应该没有拖大家的后腿吧？” 众人听完后，都相视一笑。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现在是我们的伙伴了，大家可从来没把你当拖油瓶，而且你现在的表现就证明你不比别人弱。”陈晓拍了拍他的肩。伽罗和陈彬也低头认可这句话。 “那就好。”他释然地嘴角上撇，眼睛双双闭合，不自觉洋溢着喜悦之色。 每一位同伴，包括他自己，终于并肩的进了一步。 第41章 守望之眼 “ok了，这样子就安装完毕。”说话者是一名坐在电脑桌前敲击键盘的女性技术员。她身穿一件科研人员独有的白大褂，清灵的俏脸只戴了一副银框的眼镜，披肩的长发完整平直，被主人护理的很好。 “哦，然后呢？”站在一旁的年轻警员挠挠后脑勺，言语间带有几分羞涩的味道。 “然后？然后就能启动了，不然还要怎样？” “哦，好的，那我用用看吧。” “等一下!”她突然抬手制止道，“容我做一下测试，看看有什么问题。” 说完，她又继续霸占着年轻警员的座位忙活，把一脸茫然的年轻警员拒到一边。 此时，两道重磅的身影走入监控大厅，警卫局局长和杨所长都挂着笑面，边走边交谈着什么。 “很感谢警卫局提供的全城监卫系统，让我们接下来的工作轻松很多。” “哪里的话，研究所能为普莱克城无偿更换更先进的病毒监测设备，也是在为这座城市的安危着想，您的慷慨值得许多人赞扬。” 须臾之间，局长转变了话题问道:“杨所长，您提供的这套设备我还没了解过全貌，能请您为我讲解一下。” 杨所长轻笑了几声，随后道:“当然没问题，程号局长。这套监测设备是圣翼皇家科学院研制的新一代病毒监测设备，它的监测范围和精度远超同类设备许多，极限到能深入地下50米的地方。” “传统的监测仪器只能通过向外发射电磁波，与病毒中的物质产生共鸣，实现精准锁定。但是这种仪器造价成本较高，监测范围非常有限，需要架设三个以上的框架稳定器才能实现长效运转，而且电磁波长期外放，经常与它们接触的人也会产生不良的反应。至于我们的这一套监测设备，它新就新在将传统的电磁波替换成了克拉核子，只需极其少量的电流，就可以催动克拉核子产生圆环运动，从而实现范围之内的监测共鸣。” “克拉核子是什么物质？恕鄙人知识惭愧，无法理解此意。”局长面露疑惑之色。 “哈哈哈，局长先生不用深入理解，这种物质确实难以用常理来解释。您只需要知道，使用克拉核子的监测设备，监测范围可比原来要强数倍，不仅能耗低、造价和维修成本低，而且对人体基本无害。”他平淡且带着笑意回答了局长的疑惑。 “此设备居然如此强悍吗？!”局长脸色煞白，把生动的惊叹写于脸上，显然他对杨所长这套设备的强大功能产生了诸多怀疑。 “也不必过于高看这套新设备，它毕竟只能监测到主动释放异能气息的异构体，没有理想中那么强大，具体演示还请看我的学生准备的怎样。” 说罢，二人步履微疾，先后移步至女技术员和年轻警员的身旁。 “小兰，准备的如何了？”杨所长俯身指着电脑屏幕说道。 “放心吧，教授。合并很顺利，调试之后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可以开始测试了。”名为小兰的女技术员迅速回答道。 “那好，请程号局长联系您在各处布置的人开始测试效果吧。” 远离警卫局的商场天台、森林公园、地地铁站，由程号局长部署的警员已经待命。 此处测试任务是不对外公布的，他们获得了这些地方的征用许可，提前让这些地方挂牌闭门。 因为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测试与魔构病毒紧密关联，这对周围环境及自身都是危害极大的。 此时，他们耳朵上挂着的通讯器发出了滴滴的响声，率先打破这些地方的寂静。 “呼叫1号、2号、3号部署点，这里是普莱克城警卫局指挥中心!实验即将开始，我将批准你们的接下来的行动，请务必留意病毒的感染与外泄。” “1号部署点收到命令! 准备执行测试任务。” “2号部署点收到命令! 准备执行测试任务……” 通讯结束后，三个部署点的警员分别打开了放置在正中央桌面上的金属盒子。盒子表面有数条倾斜的黄黑条纹，盒盖中心处又贴着化学危险品的标签。 除此以外，盒子还被四把特制的密码锁封锁起来，封锁得如此紧密，便足以体现它极大的危险程度。 身穿防护服的警员们一边输入密码，一边观察监测仪器的指数变化。打开的一瞬间，即使穿了防护服，他们也不禁打颤，紧张地咽下唾沫。 盒子打开后，居然是一颗暗蓝色的石头。石头表面光润如玉，色泽美艳，还会散发着淡淡的亮光。 然而这可不是收藏家的宝石，而是一颗真正的、被无数人冠以“恶魔石”之称的陨晶矿石! 顷刻间，仪器里的指数赫然暴涨，从原来的12%提升至86%! 可怕的陨晶辐能如同从地狱之门放逐出来的恶灵，肆意地游荡在这些狭小的房间里。 普通人一旦吸入这些辐能，不仅百分之百会变成异构体，就连体内的亚循环指数都会直接飙升到超高危等级! “所有人迅速离开房间，不要犹豫!” 一声令下，全员迅步撤出，连忙关闭了灯源。房间里只剩下散发着幽幽光芒的陨晶矿石，以及几台行李箱大小的，负责抑制陨晶辐能的浓度的除尘仪器。 迅速关上门，所有的警员几乎是同一时间拿起地上的喷雾罐往防护服上消毒，不到一会儿防护服就被喷得油光发亮。 防护服也不能抵御得住这如此高浓度的能量病毒，如果继续在里面停留，后果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 “呼叫总部，1号部署点已布置完毕。”一号部署点向通讯设备回答道。 收到了一号部署点消息的监控大厅，也陆续收到二、三号的消息。 “杨所长，可以开始了，这次的测试我不会告诉您部署点的位置，接下来就要靠您的设备找到他们了。”局长对他说道。 “好的，请你看好。” 说完，杨所长让小兰全功率运行监测设备。很快，除去屏幕上让人看不懂的字字框框，中间显示了一句“已启动”的话句。 一共六台监测设备，在城市的各处全速运转，通过与之相连的发射塔向外扩散能量波。 这些放置设备的方位，共同组成了鲜明的六边形，它们发出的能量波在这六边形里相互碰撞，相互联通，让能量波的传递范围如同巨石掉进水池砸出的涟漪般巨大无比。 在设备运行不到两秒的时间里，能量波旋即捕捉到第一个点，将点的方位实时传送回了监控大厅的电子屏幕上。 “第一个点是，蓝心湖公园处。”小兰放大嗓音读给了所有人。 接着，能量波又捕捉到第二点，这个点清晰的显示在商场附近。 第三个点，也是最不容易发现的一个点，它位于地下三十米深的地铁站，距离任何一个监测设备都比较远。然而，不到五秒的时间，设备突破层层阻拦，以惊人的表现捕捉到了它。 所有的三个点均已被找到，方位也完全正确，这些精确的数据足以证明这套设备的强大。 “程号局长，这些点的位置基本没错吧？您瞧，它在十秒之内就顺利完成了任务，并未让任何人失望。”杨所长表情轻松的回答道。 “是啊，真是出人意料的好。”程号局长的喜悦感外溢到了脸上，“真不愧是贵所的创造，令我刮目相看!” “不用谢我们研究所，要谢，您应该谢伟大的圣翼王族。”他笑着摆手回答道，“不妨给这套设备取个名字吧。” “名字？” 程号可从未想过，要给这套设备取名，因为这意义不大，而且设备是别人提供的，给别人的设备随意取名有失尊敬。 “鄙人文化水平一般，不敢胜任取名之事，还是请所长先生亲自来做吧。” “我吗？呵呵，也好。” 冥思片刻几秒后，他抬起头来，眼睛特意眯成了两条缝。 “就叫它……” 守望之眼! 第42章 不愿坦诚的心 休息站内，空调里迸发出令人畅爽的凉风，驱散了众人身体上和内心的热痕。即使是一月份的寒冬，研究所外面大雪纷飞，但得益于训练场独特的保暖功能，哪怕是身穿清凉夏装，也会仿佛置身于炎炎夏日。 休息室的一众人除了东方鸿羽和李空绝，基本人人到场。李空绝那家伙，明显是对东方鸿羽的武技崇拜过深，就像是吃喝玩乐都在想着最喜爱明星的狂热粉丝。 不过嘛，他一直都不以东方鸿羽为竞争对手，他学着他苦练绝技，显然只是想和东方鸿羽搭个伴，成为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夺命双郎! “哈哈哈，李空绝和那个东方鸿羽一个死脑筋。我上次见他跟东方鸿羽学起了连续空翻，那家伙学的可烂了，第一个空翻他就把鼻子摔肿了，等他下来买水时，我看着他那个鼻子，就像是在跟你说我踏马是小丑，你不服？” 陈彬这话一出，立刻在众人里点燃一阵爆笑。 “也不能这样嘲笑人家，毕竟到最后他还是练成了不是吗？这对他的战斗能力是有提升的。”伽罗嘴角上扬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但我看到他就忍不住想笑。你看他成天撇着一条像个香蕉的头发，哇塞那骚气直扑脸上!骚的就像那个谁来着。” 陈彬不停的说，众人的笑点也不断被他点破。哪怕说的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笑话，但只要不过分至极，并能给大家带来欢乐，那么勉强是合格的笑话。 过后，江瀚源环抱双腿，像骑木马一般把整个身体翘起来，感叹了一句:“唉，个性一些挺好的，这样的人活的很逍遥自在，不会被繁琐的规规矩矩束缚，真羡慕这样的人。” 众人一听他这话，亦或感到不解，亦或感到担忧，亦或有些想笑。 “喂，整天喜欢的忧郁少年，谁又欺负了，让你说这样的话？”陈彬单臂搂住他的脖子笑道。 “实话实说罢了，我过的可不像人家一样‘人生得意爱尽欢’，哪怕身患绝症他都能以此为乐，我可做不到。”他闲散地努起嘴，牙齿在嘴里不断摩擦。 “唉，你这个人总是那么不自信干嘛呢？明明自己都有不俗的能力，而且进步飞速，这样的心态可不好接受接下来的任务。”伽罗有些无奈的摇头。 “是啊，瀚源，你这一个月的突破大家有目共睹。据我这些天的观察，连东方鸿羽那个冷面武痴都开始关注你了，见你每每突破极限时，他都会停下手观察你一会儿。”陈晓边说边比划着大概。 “是吗？哈哈，那我还真有幸。” 虽然嘴上满不在乎，但是一想到那个曾经待他蛮横的家伙也会像一般人那般默默观察自己，竟无意之中有股自豪感在脑子里升腾。 之后的时间，尽管还想继续聊些什么，但休息时间宝贵，大家不愿意彼此打扰，休息室再一次被沉默覆盖。 随后，江瀚源从口袋取出智能机做着自己的事情。除了聊天，还有一种方法可以使他的心情得到舒缓，那就是音乐。 音乐是人类的一项最伟大的发明，它从古至今就存在，并被人类引以为傲的想象力和才华铸就成永不倒塌的音乐殿堂，是和文字同样永世辉煌的文明之证。 如果说异构体还能享受人类哪种财富，音乐毫无疑问便是其中的一种。 耳机重新戴在了耳朵上，优美动人的音乐随即从小喇叭上传出来，。 “瀚源，你在听歌吗？” 由于耳机的音量调节得比较低，江瀚源便从音乐的嘈杂中听到另一个清晰的喊声。 他一转头，猜的没错，又是伽罗。这个女孩对自己的情感非常微妙，她是除艾妮娅以外唯一一个和自己交流接触很多次的女孩。 和她交流的感觉总是很愉快，一点儿也不会感到厌倦。虽然有时因为这种感觉，他会往深处去想。 但他们是异构体，有这一层关系的存在，显然并不合适。而且情感这种东西，他缺乏足够的经验去驾驭，所以处理它的最佳、最轻松的办法就是“装傻”，假装迟钝。 “对的。” “什么样的歌曲，我可以听听吗？”她两眼一亮，露出了令人无法抗拒的活泼。 “呃……也行。”他认真地点头。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摘下了一只耳机，转交给她使用。她笑盈盈地接过耳机，没有一丝犹豫就戴在了右耳。 一首动人的乐曲，以微妙的方式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默默注意这些的陈晓忽然眼前一亮，他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虽然力度不大，但还是成功地让陈彬一阵抱怨。 “喂，陈晓，你干嘛？” 没等他反击回去，他就被哥哥拉住两条手臂拽了起来。 “走! 休息够了，跟我去训练! ”陈晓用命令的口吻回复他。 见此情形的江瀚源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发出询问:“这才休息了多久，你就要回去训练吗？” “当然，一日之计在于勤……”他说话的同时，身旁的陈彬正在用力挣扎，似乎不愿听从哥哥的要求。 “陈晓，我都没休息够呢，你干啥呢!” 然而，陈晓突然凑到他的耳边开始悄悄讲述着什么。原本躁动的陈彬在听到他那一番话之后，眼里的瞳孔轻微收缩，像是听到了难以置信的消息。 很快，就连陈彬也换了一副脸面，立刻乖巧的点头表示该从听哥哥的话。 “那个，大家，我觉得我也不该太放松的，我要跟我哥去训练了，就不陪你们了。” 然而陈彬的演技怎么说呢，他抛下了这句话后，两道唇瓣就被吸进嘴里用牙齿咬住，仿佛是在憋笑。而后他又甩开陈晓的手，一个疾步就冲出了休息站的大门。 陈晓见老弟这么多露馅，无语的闭眼叹息了一声，随后对着江瀚源等人笑嘻嘻的说道:“那我们先走，就不陪你们了，拜拜!” 看着已经走出门的身影，江瀚源本想说点什么挽留他们的，毕竟自己一点儿也不擅长应对有异性在身边的场合啊！ 虽然和异性相处于一室之内，臭男人的想法会疯狂钻入脑袋，但伽罗毕竟是朋友，朋友的情谊相比于爱情更加纯粹和美好。 只是，他这个朋友当的不怎像样，憋了半天的嘴，哪怕连说一句“最近怎样”都像是在要他的命。 “瀚源，你还好吗？” 伽罗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眼中闪烁着怜悯的柔光。他接受到这柔光时，身体莫名的放松下来，仿佛她的目光有着浪漫的魔力。 他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在沉默中带着一抹笑意对她点头。 “说点什么吧，不用这么腼腆的。” 每当伙伴在困境中心境不安时，她的笑容就成为了最有效果的心灵鸡汤。这一次也不例外，她对他笑时，无尽的迷茫顿时被驱散了许多。 他犹豫半晌过后，终于开口道:“好吧，要不……就聊聊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 她愣下来思考了几秒后，才知道他想问的是一个月前的的事。 “呵呵，可是你都没有告诉过你的，怎么说呢？” “也是。”他没有继续犹豫，而是深吸一口气，进入了讲故事的状态里。 “你们都知道，我只是一个领养的孩子，我从来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我很好奇，你的养父母是出于什么原因才选择了你？” “原因吗？” 为了找到答案，他缓慢地沉入了由记忆组成的海洋里，一点一点寻找着能拼凑在一起的记忆碎片。直到所有的记忆被整理成一道模糊的轮廓时，答案就将从这里揭晓。 那是一个银雪满天的月份，养父母丢失亲爱女儿的时间已有半年，始终活在无穷无尽的悲痛当中。 一个婴儿降临于矿井的休息棚子里，他肌肤如雪，小脸蛋红润可爱，充满了生命的气息。一双水灵的小眼睛睁开又闭合了许多次，似乎是在亲眼看看这个降生之后的世界。 一天清晨，所有身强体壮的矿工如约来到矿井，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工作，而是围在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周围。 养父是一名矿工，也是唯一一个拨打急救电话的救命恩人。 婴儿被送往医院看护，在这期间，不仅是养父，甚至是养母都愿意为这个可怜的孩子搜寻亲生父母。孩子的经历折射出了他们相似的遭遇，他们何尝不为此感到悲哀。 然而，也如同那搜寻女儿一般，搜寻亲生父母也始终无果。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孩子的遭遇，以及他那惹人怜爱的模样，那一夜，他们改变了主意，让他的命运从此改变。 “这是好事呢，瀚源，你的养父母给了你活下去的命运。”伽罗说道。 但他犹豫片刻，似乎不愿承认着什么，但又没法忽略:“是啊，他们给了我生命，我很感谢他们。只是，我的成长有些一波三折。” 起初养父母并未把他当做真正的养子来看待，因为他们都是忙人，既要顾家也要工作，养成了烦躁而又易怒的情绪，而且，他们始终活在失去女儿的阴影中不愿走出。 引起他性格变化的不止这冰山一角，经历太多的变故，他很早接触过一些不该在这个年纪接触的事情。久而久之，他的眼中似乎只有排挤、痛苦、假笑的存在。 谁愿提及这些呢？让他永远埋藏在心底，不伤害任何人比什么都好。 “瀚源，真没想到，原来你的养父母打过你很多回……”她听完了他的讲述，面露惊讶。 “我的后背还有大腿其实都有痕迹，只是过去了很久，已经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说完，他缓缓拉开遮挡后背的衣服，当后背的一部分暴露在灯光的映照下，她彻底傻眼了。 遍布在后背的疤痕足足有二十来条，这些疤痕过去了很久，都已经已经结痂发白了。但这么多的疤痕，还是让人忍不住去想象他究竟经历了多少的痛苦与折磨。 “这些……都是用辫子打的吗？”她轻轻抚摸了那些疤痕，强烈的凹凸触感连续不断在她的手上生发，一遍一遍告诉着她，少年曾经的遭遇没有被人体谅过。 “有一些是，剩下的还有用棍子打的。”他毫不掩饰地答复道。 再次看着他那张无所谓的面孔时，她终于有所体谅，江瀚源对于人情有多么的悲观与可笑。 第43章 朋友之拥 “我的故事差不多讲完了，接下来到你了。”他莞尔一笑，面色风平浪静。 “瀚源……” 听到这里，她似乎明白，江瀚源为什么总是表现得如此难堪。 曾经她只是简单的认为，养子的身份只是带给了江瀚源一些身份上的负重，但没想到，他的负重突破了年龄的界限，沉重到足以压垮一个人。 真的要对他说吗？对比他的经历，自己的根本不值一提。如果她的故事使他产生了嫉妒，那么，这一层朋友的关系是否会出现不可愈合的裂痕？ “你真的要听吗？”她的表情格外犹豫，渴望着从他那里征求同意。 他一脸轻松，无论曾经的遭遇有多么难堪，现在他依然在这里，依然能在这繁忙的世界里生活，就说明他没有过重笼罩于过去的阴影里。 “没事的，我那种故事都说给你听了，你的还能有我的悲惨？”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她欲言又止。面对他的坦诚对待，再怎么极力去为他再想都是无用的。 她深吸一口气，也在时间的慢调中细细讲述她的故事。 她和江瀚源有很大的不同，她是真真正正出生于原生家庭的孩子，父母从未抛弃过她。 本应该过上普通女孩生活的她，却也遭遇了不小的变故。八岁那年，父亲遭遇了一次车祸，撞了他的人是一名开着小型货车的酗酒汉子，因为开车太快，意识又非常模糊，导致他误闯了红灯。 非常的魔幻是，罪魁祸首幸运地活下来了，但一切的不幸都转移到了蒙上白布的父亲身上。 她爱自己的父亲很深，因为他从来不会缺席于家里。每次工作回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亲吻母亲和女儿的额头，有空的时候，他会陪着自己聊很久的天，忙碌时，他也会抽空帮助母亲做菜。 可是，他走了。那个始终把爱无私的给予她们的父亲，不可能再回来了…… 车祸的赔偿金被酗酒者的家人从中作梗，只赔返了原定金额的五分之一。 这还不是她们母女遭遇的不幸之一。在那之后，家庭之中唯一的顶梁柱就是母亲了，她每天都必须顶着失去父亲的悲痛，强忍着工作的艰辛把活干完。 尽管薪水不多，过去的美好生活也早就一去不返，但母亲的辛劳终究给这个苦命的家庭换来一丝希望。 小学剩余的四年和初中的三年时光，都是靠母亲每日的省吃俭用做到的，她从未让自己的孩子有任何一次不满足，每一次打钱必有富余，使得她每一天的生活和普通家庭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直到送她上到高中时，意外再一次发生。炎炎烈日，工作完的母亲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家，但回家的途中，父亲曾经遭遇的阴影再一次返回笼罩过来。 虽然所幸的是，母亲没有被车祸夺去生命，但是她的一条腿被汽车永远的碾断了…… 之后的故事，也同样没必要继续讲述下去了，听完故事的人只需自我想象，便能预测得到这个故事的后续。 “原来，你也有过如此不幸的经历吗？”他也展现出了同情的目光。 尽管真的想安慰她一些什么，但碍于词穷和腼腆，他只能用这样眼神给她振作起来的信心。 “我没事的，虽然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但是生活从来不会同情任何人的，所以我必须比任何都要学会成长。” “至少你比我好一些，不是吗？你有亲生父母，他们真的很爱你，而你也为了他们，独自隐瞒自己感染的事情，然后找到这里。” “也不用这么嘲讽自己，你的养父母到最后也不会再打你了，他们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吧？”伽罗不愿听任他的话语中再包含自贬，于是语气轻柔的说道。 “是啊，他们确实是良心发现了……”他抬起头，借空白的天花板为画布，描绘出一段被遮布掩盖已久的往事。 “被你们见到，就是我最大的不幸!与其如此，我们就应该从不相遇，我要死在那个矿井里!”年仅十二岁的他语气决然，眼中泪光闪闪。 他的面前是一脸茫然失措的父母，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湖面。 “不是这样的，瀚源，我们没想过让你这样，我们只是……”父亲语速放缓，语气中包含着恳求的意图。 “只是因为你们一个矿井出事，丢了工作，一个卖包子发现食品安全问题，被人砸了牌子，然后全把气发泄在我身上，对吗？” 此刻，他无声的狂笑起来。每一次笑，既是在嘲讽父母的无情，也是在嘲讽自己的命运，更是在嘲讽天给他的安排。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欺骗孩子的谎言。 “我被你们撒气的时候，我没有哭过，我在学校被同学们欺负，我也没哭过。有的时候我是真的想哭，你们知道吗？” 可你们，剥夺了我哭泣的权利，不是吗？ 我努力在获得你们的期许，成为一个优秀的孩子，但你们的要求为什么总是这么多？只要我有一点出错，你们就会全盘否定我，我比不上别人，你们永远就只会指责我无用。 为什么，老天如此无情，让我来到你们的身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你们这两个混蛋，毁了我的一切!” 我恨你们! 永远恨你们! 至此，他选择戛然而止。 “总之，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用太过担心未来，毕竟来到了这里，不就是主动为自己找了一条生路吗？”江瀚源说道 “是啊。”她肯定的点点头。 她看向了自己的双手。那双洁白的手上，有不少的老茧，那些都是辛苦训练的证明。 其实自始至终，她也没搞清自己感染绝症的原因。她加入了研究所，无非是和江瀚源一样的经历，被医院隐瞒了病情，然后被研究所找上门，然后成为其中的一员。 异构体的身份她也同样对母亲保密了。她很明白泄露身份会带来的打击，信息一旦暴露出去，诸多的人类永远只会怀揣着恶意带来无穷的灾厄，那将会是她们无法继续承受下去的。 为了生存下去，她必须付出努力的汗水，用异构体的身份为自己寻找遗失的价值，支撑起这个濒临崩塌的家庭。 作为她的朋友，江瀚源没有理由就这么沉默下去。明明有着相似的经历，可他的内心却又是如同千年不化的玄冰，无法为她消融。 犹豫片刻，他总想去做点什么，于是一条手臂抬起，欲要去搂住她的肩。 “瀚源，你是想安慰我吗？” 她怔怔地看着他伸到半空中的手，他的动作对她来说，意图并不难猜测。 他被察觉到了之后，尴尬瞬间就写在了脸上:“只是，有点想，但既然你很介意，那就算了……” 他放弃了心中的打算，缓缓抽回手臂。 但突然间，一只柔软的手掌抓住了他，制止了他的动作。 伽罗的脸上无喜无悲，但是她的动作完全不匹配那张平静的面孔。她抓着江瀚源的手臂，让它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没等他突然反应，伽罗又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头，双眼闭上，仿佛在享受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 那感觉如浴灿阳，温柔的光轻轻抚慰着全身，那传至耳畔的柔风，也在用温柔的语气为她那颗尘埃散落的心田打扫了一遍。 “伽罗，你……” 彼此无距离的接触，牵动着他那少年稚嫩的情感。无数青春的羞涩之感，如同打点滴的药水般灌入至每一条鲜活的血管里，身体不停的打颤。 然而，这份情感却在有一瞬间超过了爱恋。她是自己的朋友，对于朋友急需慰藉的渴望，他伸出的那条的手臂就是作为知心朋友迈出的第一步。 “谢谢你的安慰，瀚源，我很开心。”她说话的声音十分轻柔，仿佛一被风吹，就会琉璃破碎。 “嗯，没事的。”他的手臂慢慢收拢，将她抱得更紧。 临近夜幕，金色的夕阳把半边的身躯没入了恒长的地平线里。忙碌了将近一天，也即将在这个时间的交界处，迎来他们短暂的自由时光。 但唯有六大检测设备孜孜不倦，以饱满的运作力维持着普莱克城的眼睛，在每一个人、每一件物体身上搜寻着病毒的痕迹。 此时，监控大厅正前方的大屏幕上还是空白一片，其他的电脑屏幕也同样如此。 有警员见此，不由得对身旁喝着咖啡的同伴顶了顶手臂:“喂，我看这设备也没什么实际效果啊，我们不会是被那些科学怪人给骗了吧？” “你懂什么？”同伴刚吞完醇香的咖啡不久，才缓慢开口道，“你以为是在拍科幻片，咻的一下就找到了吗？虽然我也不懂，但对方好歹是圣翼王族的出身，凭这个响亮的名号他们应该不会骗人。” “唉，你们老说圣翼王族有多牛逼的，可我觉得没必要把他们捧得很尊贵，这世界上又不缺他们一个强大的组织，你像是sur科技集团、天炎武宗这些，哪个不是知名于世的超级组织？” “你说的那些组织是很厉害，但还是很难比的上圣翼王族。他们用了几百年的时间改过自新，又培养了非常多名绝于世的传奇人物，为世界的发展做出了不可忽略的贡献。” “哔!” 大屏幕上，数个斑驳的红点突然现身于城市的一处方位，并发出了响亮的提示音。 提示音不仅打断了那二人的对话，更是引得大厅里所有的人目光的汇聚。 “你看，我没说错吧……” 第44章 行至黑夜 监测设备捕捉到病毒溯源的消息，几乎是同一时间通知给了警卫局和研究所。 两大机构的主要负责人都对此事极为关注，于是合在一起共同商讨此事。 会议以视频通话的方式进行，为了节省宝贵的时间，会议十分钟便完整落幕。这期间程局长和杨所长等人为此次清扫病毒的行动制定了临时的方案，并根据方案需要，选择合适的人去执行。 因为事发地点是在普莱克城中的酒吧聚落群，人员流动密集，疏散难度极高，且病毒或病毒携带者已然混入人群，不得太过张扬。 警卫局这边派出了由莱恩等人组成的黄金小队，而研究所这边全员出动。 今夜将会是这些少年们表现立功的机会，也是展示异构体价值的好时机。 但莱恩放心不下，于是主动提出，将亲自前去接应江瀚源等人。程局长和杨所长都对此没有表态，因此这件事情就被默许了。 大约七点钟，莱恩坐上了一辆安排好的车子去往研究所。 此时，训练场的众人在收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情绪表现各色各异。 “终于要到这一天了!”李空绝如愿以偿，对着地面猛一跺脚。但他还在训练之内，被异源能激发力量的腿一脚猛踏，使得地面突然松动了几分，整个训练场对他打了红光警告。 东方鸿羽依旧冷脸如霜，他淡定的收回双刀，仿佛对此事早有所料，并不感到意外。 而江瀚源等人都表现得几乎相同，他们既产生激动之情，也觉得内心如同紧绷的弦。 “紧张吗各位？”陈彬一如既往地在众人面前乐观活泼。 “别闹了。”陈晓在身后一拳轻轻打在他的后脑勺，语气佯怒，“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乐呵呵的啊？执行任务可不是儿戏。” “诶呀。”他抚摸着后脑勺，傻呵呵道，“活跃一下气氛嘛，让大家不那么紧张，别太当真。” 江瀚源默默站在原地思忖。要说紧张和激动有多强烈，不如说他对自身表现持悲观还是积极的态度。 虽然今天将会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刻，此等希望无法延展的很大。 毕竟“幻光之盾更偏辅助向，大部分时间只能蹲在队友后面，有些缩头乌龟的无用感了。 一想到这里，失望的迷雾瞬间笼罩蔓延于头顶，仿佛这一个多月的苦炼成果又黯淡了下去。 “瀚源，你还好吗？” 伽罗温柔的声音此时在他的耳畔拂过。那张俏白的精致小脸上，一双含情脉脉的美瞳，恰好与他的目光对接。 这一刻开始，他的内心再次被温柔抚平，于是他也诚恳的回应道:“第一次外出任务呢，紧张肯定是有点的。” “呵呵。”她明眸一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张漂亮的笑脸“没事的，大家都在一起，保护着彼此。” “在出发之前，先好好准备一下，比如深呼吸几下缓解压力。” 江瀚源听完，突然一脸愁苦，抚摸下巴。随后，他的表情恍然大悟，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 “那个，我带瓶饮料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外面是冬天呢，而且喝饮料对身体也不太好。”她对江瀚源想买饮料的想法有些困惑，于是好奇地问道。 “怎么说呢……”他尴尬揉了揉脖颈后方，眼睛四处打转。 “主要是喝饮料能缓解我的紧张。” 简单的丢下了这句，他便为了脱离尴尬处境而转身去往休息站。 看着他急促的身影，伽罗不禁失声一笑，眼中满含着对江瀚源的欢喜。 之后，所有人在指定的时间之前就走出了训练场，来到了研究所外。 临近黑夜，都市的各处纷纷开启“光污染”模式，热闹的气氛在其中慢慢沸腾起来。 “大万森林初级农产品，这牌子都过去了一个多月了，硬是不肯换……”江瀚源无语的看着那块每天一见的老广告牌。 很快，莱恩的车子如约而至。本以为莱恩会开着炫酷的装甲车，带着他们华丽走向战场，然而他开过来的只是一架很常见的面包悬浮电动车。 “各位，上车吧，因为是去人员密集的地方执行任务，我们要低调一些。”莱恩打开车窗招呼着他们。 车门一开，所有人陆续上车。等到江瀚源的时候，莱恩突然眼神和蔼，并上下打量了他。 “跟你的父母说好了没？一会儿做完任务是一定要回去的，无论他们是不是你的亲生父母，毕竟相处了几十年，他们都会非常关心你的生命安全的。” “我当然知道。”他的眼睛没有对着莱恩看，只是不耐烦的回答了一句，然后走上车子。 车内空间变得有些拥挤，但依然能坐得下几人。他主动来到伽罗的身边，因为觉得似乎在关系较好的人身边坐下，整个人才会显得自然一些。 这一路上，车内沉默无趣，只有汽车行驶的引擎声在车里回荡。 见大家如此沉默，莱恩率先打破寂静说道:“各位，有没有觉得身体不适？如果有一定要跟我说一声，毕竟你们是异构体，我不能完全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莱恩这话对众人来说有些白问了，因为这一个月下来，受益于萨曼装置对异源能的强大压制力，他们并未感到任何的不适。 如果他们从未加入过研究所，而是通过商业途径购买萨曼装置的话，唯一让他们不适的应该就是无法预料的天价了。 “放心吧，莱恩警官，我们几个人有了那个什么装置以后，这几个月下来基本没有任何的难受。”陈彬接话道。 “那就好。”他感叹了一声，随后说道，“这装置真是神奇，没想到真的对异构体有奇效。这要是某一天投入商业化使用时，全世界异构体的福音就会到来吧……” 但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因此，沉默再度席卷了众人。 此时，伽罗看到江瀚源的饮料瓶喝到快要见底了，于是笑着说道:“瀚源，你不会一直在车上喝着饮料吧。” “是啊。”他承认了这个事实。 “是太紧张了吗？这样子不间断的喝，容易肚子不舒服的。”她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说。 这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无聊。 他不爱说话，因为开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要是说“你好吗”或者“今天的天气真好啊”这种老掉牙的开局，总感觉被人无视的概率会很大，容易陷入尴尬的境地。 一个缺乏社交经验、腼腆害羞的“稀有男生”，想做这个出头鸟显然是不太理智的举动。因此他必须找到一个可以排解无聊时光的办法，比如喝饮料。 “我知道，一会儿去到那里可以方便一下，不碍事。” 话虽如此，但他早就憋了不少的尿水，想要畅爽的排泄一把。 此刻距离目的地只剩不到五公里了，众人的第一次任务，也将在夜色之中，那个每天都人山人海的酒吧聚落群——“塔克米欢乐国度”。 黑暗中潜藏的敌人，也正在稳步进行着他们无比邪恶的计划。 第45章 阴谋潜藏 塔克米欢乐国度是普莱克城中一处酒吧聚落大街，许多家酒吧从这里拔地而起，每夜大门迎客，总能用美酒、美女和灯光唤醒人类内心深处的欢乐。 今夜也不例外，密封的小空间收拢了无穷无尽的吵闹声。诱人的醇酒、女人香水味四处飘荡，成为每一个光临酒吧的人挥之不去的印象。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能去酒吧这种地方，听说那里的美女个个身材火辣，穿的很暴露，还会把大胸和大臀顶你身上，陪你喝酒喝到天亮。”陈彬兴致盎然的说道。 江瀚源听他道完，清澈的脑袋大胆描绘着这个场面。 一个胸大、屁股大的女人在眼里扭摆着妖娆的身姿，性感的红唇一会儿粘在脸上，一会儿又凑到耳畔，说出酥麻内心的低语，然后又矫情的给你灌下好几瓶酒，开始一场如浴烈火的刺激体验...... 不行，太可怕了！ 连女生手都碰不得几下，反被别人强硬的上了，场面简直不敢想。 更何况性感的御姐可不是自己驾驭得了的，人家女王之力气场强盛、力压群雄，自己跟人家站一边，简直像条落魄的小狗。 不过今夜可不是去谈恋爱，今夜可是他们第一次立功的好时机，先攒个好名头，到时候金钱美女不样样俱全？ “莱恩警长，我们直接就进去吗？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去酒吧诶！”陈彬又惊又喜，其他人都在紧张的等待任务指示，就他像是去酒吧嗨皮一样。 “拜托，臭小子，我们可不是去看美女大臀的，如果你是以警员的身份这样说话，我可以直接考虑把你丢出去了。”莱恩回答道。 他被莱恩这话吓到，瞬间乖巧下来。陈晓在一旁直摇头，心里填满了对这个蠢弟弟的无奈，伽罗也被这一幕引出笑声。 汽车即将接近酒吧街的大门，然而它中途拐了个漂亮的弯，朝另一条公路奔去。 渐渐的，车窗外如临至夜，所有的光芒皆被抹去了存在过的痕迹，每一个人的脸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黑纱。 接着，汽车刹停产生的惯性，迫使每个座位上的人朝车尾推移，随后又猛然回到原位。 “嗯，到了？”江瀚源率先发出一声疑问。除东方鸿羽以外的人纷纷左顾右看，不知所措。 “下车了，我的队员们。”莱恩平淡说完，随后摔门而出，“这里是酒吧街的地下停车场，年久失修，光线不咋样，出来的时候务必小心点。” 众人应要求纷纷下车。 如今是深冬时节，辉星之国上上下下都笼罩在冰天雪地当中。为了方便行动，他们做出了最大的牺牲，没有穿得很严实。 两脚刚踏入这片黑暗之地时，冷流便钻入了他们的裤腿，双腿止不住哆嗦起来。但好在异构体体格特殊，再加上他们有所锻炼，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冰冷环境。 “幸好你们都是穿着便装，要不然很容易引人注目。”莱恩凑近过来，上下简单的打量了他们一番，光是从穿着去分析，他们和普通人类别无二致。 “莱恩警官，应该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也埋伏在了酒吧里吧？”陈晓走上前，精致的面孔上粗眉微蹙，透露出疑惑和不安的神色。 “放心，如你所想，酒吧街附近一共部署了十二名我们的队员，一共分四组，但不包括你们和我。总之一旦你们进去行动，他们既负责监视也负责协助你们。 今夜会是你们表现的好机会，无论找到的是病毒溯源物，还是真正的异构体，对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完成好它。听明白了吗？” “明白!”陈彬像训练兵般装模做样的大喊道。其他人也无不点头，简单表示了一下。 …… “第一次喝酒，没想到后劲这么大......”身穿棕色厚夹克、相貌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用五指抵住了光洁的额头，眉头一皱，轻微摇晃了沉重如石的脑袋，嘴里不断喷吐出浓郁的酒气。 他光临这条酒吧街已有数回，但他从未像这样，带着一身浓郁的酒气出来。都说男人的消愁方式有喝酒，他何尝不是为此而来？ 他今年二十有五，年纪尚好，大有可为。现实也的确如此，他曾就读于辉星之国小有名气的大学，学业深造程度良好，获得过多个重要证书，前途风光无限，毕业后，他在这座城市打拼不久，却小有成就是的白领，工作业绩样样优秀，小赛大赛更是每每包揽头衔，获奖无数，老板同事无不对他赞誉有加。 然而，维持如此光辉无穷的形象，却让他之后付出了不少难以承受的代价。 五岁，父亲就在工地的意外事故中葬送了生命，悲痛欲绝的他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但三个月前，他也送了母亲最后一程。 没有了最爱的亲人，本还有一位知心的女友愿与孤独的他相伴，谁曾想，他高估了她的纯情，也错估了她的虚荣心，在他所不知道的时间里，她和另一位相较于他更为优秀的男人私奔了...... 这或许是男人们老生常谈的悲惨遭遇，谁料到这些听着让人发笑，没有感觉的事情，只有切身经历一遍，才会明白，这连当过兵锻炼出来的坚韧之心都难以经受，更何况他这一介凡人之躯？ 来酒吧发泄情愁，虽只是朋友的一言之劝，却也让从未沾染过这种都市尘俗的他萌生了跃跃欲试的想法。 他第一次步入酒吧街，表现得最多的就是抗拒和恐惧，然而一次两次是心存芥蒂，四五次就是有所平衡，七八次就是轻车熟路，十次往上的，就是无比上头。 今夜也同样如此，不过与此前大有区别的就是，他竟然在酒吧里开启了一场无比舒畅、无比向往的恋情。 第五次，他彻底玩明白了酒吧的思路，特意找服务生调了一杯烈焰红唇试试，然而在等待的途中，一位相貌绝艳，却满面愁容的女孩突然坐在了他旁边来买酒。 谁料想服务员还没问，这女孩竟自己趴桌上大哭起来。酒吧气氛总是无比热烈，超大音量的音乐和无数少男少女的欢呼声彻底盖过了她的哭泣声，只有最靠近她的自己能依稀感受得到这哭泣声中无比强烈的情绪律动。 正当他想关切询问女孩一番时，服务生转头一瞥，便无奈的摇头几下。服务员特地告诉他，这美丽的女孩不久前也失去了至亲之人，一度陷入自我循环的绝望中，每天都会跑来这里点一杯烈酒消愁。 得知了情况，他觉得女孩和自己有许多相似之处，两个受伤的灵魂，可以在相互的搀扶和安慰中得到温暖的救赎。 于是怀揣着这条真理，他第一次安慰女孩，又在今后的时间里，逐步与女孩敞开心扉，互相认识。 女孩的身世背景同他相似，学习用功，考上过名牌大学，在服装设计的这条路上也是前途风光，个人作品颇受业界人士赞誉。 不过她没谈过男朋友，这一点非常吸引人，他觉得女孩的性格、背景、爱好什么的都与自己合得来，而且女孩对他也有微妙的情感，不知不觉中，他们从善于健谈的朋友关系，渐渐发展成了风雨无阻的男女朋友关系。 女孩和自己约好，他们的约定地点就是酒吧，因为女孩一直住在塔克米欢乐国度附近，而且这里也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今夜他又在这里与心爱的女孩喝酒，还专门喝了由女孩独自调配出来的鸡尾酒，那酒先不论滋味，光是亲自为他调制，就让他心动不已。 这一路上，他既在抱怨喝酒过多，又在反复回味着女孩调酒时的迷人动作，呆呆傻笑了好几分钟。 “嘿嘿，小丁，我的小丁，再多看你几眼，我就要被丘比特的爱神之箭万箭穿心了！ 噢！你的容貌如此令人着迷，就算是传说中美丽无比的天空女生，也会在你的容貌面前黯然失色！遇上了你，我才明白我爱你爱的有多深，就仿佛沐浴在圣火的洗礼中，无比热烈，无法自拔！” 他吟唱着自编自创的歌词，步伐迈大，带着一脸被心仪女生告白的羞涩小跑出街道正门。 “您怎么看？” 附近小楼的天台上唰的出现一道站在黑暗中的奇异身影。他的穿着仿佛行凶于黑夜的刺客，头部紧紧的被兜帽包裹，面容埋藏于不易察觉的黑暗中。 “呵呵呵，让人觉得可爱不是吗？热恋中的男生总是会不经意间展示出他们不愿对外表露的羞涩。”耳边装载的通讯设备里发出了经过诡异的声音，听起来难以辨别男女性别。 “您说的是。”神秘男子没有对此疑惑，以充满磁性的声音答复了通讯器另一头的神秘之主。 “继续追踪观察吧，不出所料，病毒在他体内的融合率一定会到达一个令人惊喜的地步的，到时候，普莱克城又将收到一件我们精心准备的礼物了.......” 第46章 分头行动 关于制定战术与否，莱恩认为，江瀚源等人从未参与过常规警员的训练，对于警员必须掌握的战术专业名词和思路不理解，因此只给他们安排了简单的包围战术。 依据杨所长所言，异构体天生就具有识别同类的能力。 可以闻到他们的气味，看见他们释能状态下的身体轮廓，且识别精度超过了常规的仪器设备，因此极为适合胜任近距离的搜索任务。 分组也没做任何要求，全由组内队员自行安排。趁此机会，伽罗竟主动找上了江瀚源组队，这让他很是惊讶。 至于其他人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陈氏兄弟为一组，俩武痴为一组。 他们从不同的方位进发，呈现为莱恩所说的包围之势，逐步靠近定位器上的红点目标。 “伽罗，没想到你会主动选我。”江瀚源嘿嘿一笑，尴尬的轻挠脖颈后方，与伽罗并肩的迈动步伐。 伽罗的秀眉弯似月牙，双眼眯成了两道好看的弧线，笑吟吟道:“其实无论怎么选你也会选到我的，毕竟我和你的关系最亲密，大家的心中也已有渴望的伙伴，你这个人还老喜欢顾虑很多事情。” “额……确实!”他像是在吃力似的，把字一个个吐得清楚响亮，毫不犹豫对她的话表示认同。 黑夜为大地输送着源源不断的活力，这条不算宽阔的街道上，人流奔涌无止，无数颗脑袋密密麻麻占满所有的空间，不着一丝空隙。 在繁杂的人群里，也有繁杂的气息，有好闻的花味香水，有腥臭的酒气，还有烤肉的香气。 江瀚源对此没有所谓，一脸轻松，但伽罗一直蹙着美眉，脸上的表情很勉强。 接着，她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轻微用力地拖动他一步一步穿梭于流向交错的人海。 他诧异于她的这种举动，但一边被拖着行进，一边专心致志的注视着那道置于面前的纤细身影，她想要传达的意思很明确地被接收到。 走入一条拐角小道，密集的人群在这里断流，空间被肃清得干净无痕。他们在此停下脚步，手也彼此分开。 片刻，江瀚源抱着好奇的心态询问道：“伽罗，你不喜欢酒吧街这种地方吗？看你突然带着我来到这么安静的地方。” 伽罗眼睫下垂，樱红的小嘴紧紧抿住，苦笑道：“嗯，差不多。你不觉得复杂的气味闻着让人有些不适吗？而且人太多了，实在是不方便我们行动。” 他略垂下头，抚摸着下巴发出一声闷哼，说道：“气味我倒是无所谓，我一直在这里生活，大大小小的地方都逛过，气味什么的也是闻过千百遍，只要不是特别刺激的，我都能接受一些。” 听完，她抿嘴艳笑，水灵的眼瞳中浮现出一股如暖阳般的温柔：“这样子的生活有点无聊呢，你不觉得吗？” “无聊？”他双眉紧蹙，对她的这番话产生了思维的困惑。 “嗯。这其实不难理解，我们的生活，包括气味都有只属于它的、能被人类找到的意义和作用。我不喜欢酒气和过于浓郁的香气，对我而言它们味道过于刺激，对鼻子并不友好，而且它们的味道一点儿也不柔和，有着过于浓重的工业气息。” “所以相比起这些，我更喜欢柔和清新的气味，比如天然的花香，青草的芳味，柠檬的清香等，我们家也有很多这种气味，所以我在家里过的很舒服，每天都能有无穷的活力。” “这样子啊......难怪你总是笑的很灿烂，嘿嘿。”听此，他满面春光的傻笑。 “呵呵，其实你也可以试试在房间里放一盆花，或者放一些你喜欢气味的物品，香味对人的情绪有不小的影响。”她淡淡的笑了笑。 话语如墨，在江瀚源的心中落下不可磨灭的一笔。 他对自己现在这副精神饱满的状态感到诧异，因为这是他以前极少具有的状态，而且也不会持续太久。 不可否认，在这名女孩的帮助下，就像回到了有艾妮娅陪伴的时光，自己如愿敞开了心扉。 “那这些是你喜欢的气味吗？还是说，你只对温柔的气味比较接受？”他接着问道。 “嗯……”她稍作停顿，片刻后，两条修长的腿迈进了被月光笼罩的地面。 月光如霜，映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增添了几分圣洁。修长的眼睫缓缓垂落，就像是对着月光女神祈祷的圣女，双手收放在脊背之后。 “对比于其他的香味，我确实更偏喜欢一种花的香味。它的相貌可能不及世界上的名花，味道也是，但我非常喜欢它，可能这一辈子喜欢的也是这种花。” 目光凝视这一幕的他，心神忽然变得恍惚，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底钻出，既熟悉又柔和。 “那花叫什么名字呀？长什么样呢？” “紫珑心兰。”她表情平静的说出了这个陌生的词，“一种很少见的花，可能你从未听说过。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你到我家里来看看。” 接下来的另外两头，陈彬和陈晓虽是兄弟出动，但一向不安分的“多动症”弟弟总是在这个新奇的酒吧街逛来逛去，全然抛弃了现在该做的事情。 做大哥的陈晓对这个弟弟既生气又无奈。因为在曾经的大部分时间，他们很少去过像这里如此热闹和繁华的场地了，哪怕是和年龄认知格格不入的酒吧，也一样引得他们欢心。 今夜他暂且放陈彬一点儿自由的空间，若一旦跑出了自己的视野，或是逛的时间太长，从而把正事给忘了，他就会毫不犹豫揪着他的耳朵。 至于武痴一组，这一路上，他们的性格绝对重合，但并不配合。 东方鸿羽在前，李空绝在后，二人把无尽产出的沉默甩了一整条街，靠周边源源不断的喧闹来填补热情。 其实李空绝一直很渴望和他这种真正的武者打交道，奈何话总是抓不住合适的时机落脚，害怕他忽然会甩出一张不让人喜欢的脸。 所以只能抿着嘴，压制住建立交谈关系的欲望。不过，越是压抑，就越是饱满，似乎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最终他还是按捺不住，抱着紧张的心情，言语放缓说道:“那个，东方兄，能和你执行任务，我非常荣幸!” 客套话说完，东方鸿羽还是一副滴水不进的冷相。但与之截然相反的，是他渐渐加快的步速。 突然间，他犹如嗅到了猎物气息的野狼，露出了狼一般的警觉性，黑润的眼珠顿时充斥着足量的犀利，手也紧紧握住了刀柄。 李空绝见到这副模样，还以为是触怒到他了，突然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但直觉又告诉他，东方兄不是一个如此心态不良的人，他摆出这副模样，很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东方兄，那个……你是发现了病毒携带者了吗？”他忐忑的说道。 随后，刀刃出鞘，与月光相融，两道刺目的寒芒转瞬一闪，他的眼中即刻杀气四溢。 “你留在这里，我去清理害虫。” 平静的话语刚抛给李空绝不久，东方鸿羽双腿发力，一口气跃上了两层楼高的房顶，随后消失在视野里。 原地只剩下一脸懵逼的李空绝。片刻后他仔细斟酌着这句话，立马眼中放光，脸上蹦出了崇敬的神色。 “真不愧是武道世家的天才，没想到这就发现了人在哪，我果然没看错啊！” 第47章 异构体的较量 繁杂得如同蚁群的人群十分阻碍人的通行，这会儿年轻男子的胃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吞进去不久的东西涌上了咽喉，令他难受万分。 “糟糕，喝的有点多了，好想吐......”他单手捂住嘴部，脑袋感到一阵昏厥，眼睛也仿佛被灌满了许多铅水，顿时沉重乏力。 他左右脚出步，迈出凌乱无章的脚步猛烈撞过一大群人。这些被他撞过的人，皆用饱含怨怒和不满的双眼瞪着他。但年轻男人早就快速的逃脱了他们的视线追捕，才避免了摩擦生热的事端。 他最终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里，周边寂静无声，只摆放着许多被塞得满满当当，臭气熏天的垃圾桶以及被遗弃的啤酒瓶。 循着臭味，他缓缓走至垃圾桶旁，头顶的灯光清晰的照到了他呕吐的全过程，一坨又一坨夹杂着食物残渣的白色混合物从口中喷涌，酒气、胃液气息等混杂为了更加冲鼻的臭气从中飘出，与垃圾堆融合为更加绝对的臭气，哪怕是苍蝇靠近了都能有所抵触。 片刻后，胃里感觉被清理得舒服些了，他才停了下来，把身子缓慢地直起。 “下次还是少喝点吧，这酒可没那么容易习惯的来。”他脑袋摇晃，头发在粉尘遍布的光瀑里摇得四散飞舞，顺便也把部分的粉尘摇散开来。 远离了垃圾桶，他来到了空旷的地面，活动了一下感知力下降的四肢，一切都看起来理所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不知道明天……” “呃？!” 意外隐息寻来。最初的疼痛起始于肺部，随后，就如同原点爆炸一般，剧烈的疼痛突然蔓延至体内的每一处每一角。 他重重倒下，疼痛肆虐着皮肉，碾压着模糊不清的意识。这种感觉犹如千百根针，全部生硬地刺进了血肉之中，每一条神经都像是被粉碎得彻彻底底。 隐约间，他的耳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但他还能清楚听见，心脏那富有节奏的起伏。 但那心跳声在他的眼中却不再是那种温暖的生命意义，当全世界的声音只剩下心跳，就宛如宣告死亡的丧钟，越听下去，就越是慌乱失神。 突然间，他双手抱紧头部惨叫起来。但他的声音也被体内之物抑制，无论用多少力气，最终也只能发出虚弱的嘶哑声。 “成功了，病毒已经在与他产生融合反应了。”附近的天台上，窥视着这一幕的神秘男子报告着令人喜悦的成果。 古老且邪恶的种子已然在体内种下，或许某一天，当一切不再由自己掌控，生命便会置于绝望的海渊之中，无法重归温热的土地。 “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归于绝望的罪人，他们正能的面容最值得欣赏。”通讯器传来了男人充满欢喜的嘹亮之声。 “再靠近点，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见他充满绝望的哀嚎声了，哈哈哈!” 神秘手下点头说是，正欲从跳下天台。 然而，下一瞬，他的心跳竟骤然加快! 体内的异源能仿佛感召到了同类的血脉，竟不受控制地以狂热的姿态活跃于粗细分明的血管之中。 当身体出现了这种状况时，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的头陡然回转，只见一道黑影吞没了天上的明月，取而代之的是两束冷冽的刀光! “看招！” 随着东方鸿羽的一声冷喝，双刀悍然斩出罡风，仿佛流星陨落。 兜帽男人从那直劈砍来的两刀，感受到了绝对的杀意。此刻，异源能重新被他掌握，并遵循意志的召唤，向指尖汇聚。 他的食指骤然有刺目的白光涌现，如同一柄宝剑点出，与那双刃接触，光芒顿时炸开。 光芒点亮于远处，尽管远离了沸腾的人群，但仍有几个目光锐利的行人捕捉到了它。 “喂!你看那边是不是突然亮了一下？” “亮了？哪里？” “刚才见到的，现在又没动静了。” “那应该就只是炸灯了，那么大一个酒吧街，我见过不少这种情况了，别大惊小怪。” “嗯，也是……” 空间狭小的天台上，各立着两道轮廓泾渭分明的人影，一边的人手持双刀，身形不如对方人影那般高大威猛，但压迫力依然能从那双刀里源源不断。 另一边的人被兜帽遮住面庞，但左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短剑。 短剑的外表华丽精致，金色和紫色均匀的分布于剑柄上，剑刃上更是刻画有许多花纹，作为武器杀敌远不如作为艺术品能展示它的精美价值。 “你居然是异构体？” 对方身上这个异构体才具有的气息，人类是绝不可能有的。异构体袭击了自己，这实在是过于意外的事情。 但当目光继续搜索时，他看见了少年的右肩上，圣翼王族的图徽引人注目。 “原来如此啊。” 他单举短剑，剑尖直指东方鸿羽，一股不输于他的杀凛之气从中喷涌。随后，他的语气充盈着玩味和不屑:“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啊，同一个种族的可怜人，最后竟会加入人类的阵营，发展为自相残杀的局面。” “你是异构体，你已经不再是人类，那你现在为什么要为人类而战？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淡然的闭上眼睛，自然地垂下双刀，让刀尖划地，发出清脆的金属摩擦声。 “话多，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猛然间，他与双刀并肩同行，刀刃划破罡风，月光笼罩，锋芒毕露! 下一刻，两道身影的武器碰撞，响亮的碰撞声流遍四方，无处不在。 武器的碰撞，便代表了力量的较量。兜帽男人发现，他抵挡得越来越吃力，手臂正不断往回弯曲。 如此强悍的力量，居然会出现在一个看起来孱弱的少年身上？ 随后，他们双双发力，将彼此顶了出去，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错嘛，小子。”兜帽男人抚摸了剑身，随后又甩了甩短剑说道，“你竟然让我第一次产生了危机感，你是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 既然同样是异构体，何必任人摆布？不妨加入我们，我和我的同伙会很欣赏你的力量的，你也能在我们的队伍中得到更多的锻炼。” 东方鸿羽听完，随即冷笑一声:“你的实力也非同小可，如果你是作为一个擂台对手，我很高兴与你这样的对手过招。 但…… 如今你必然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所以不必多说，今晚就是你们的末日。” “哦？”他对此未曾露出过惊恐或诧异的神情，反倒试探性的发问道，“你居然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除了我，还有很多人……” 说话间，他的一双眼睛悄然睁开，那双眼瞳里不再是淡漠，而是杀意凛然。 “连环投毒案的作案凶手之一，你还打算在我面前装傻吗？” 第48章 追猎的开始 “哈哈哈，原来我们已经在这座城市如此赫赫有名啊，真是太受宠若惊了，不是吗。” 兜帽男人始终展现着无所谓的态度，对于这场由他们缔造的闹剧，他们从不考虑是非对错，并将之晾晒于全人类的光明审判之中。 “你知道你说出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东方鸿羽眉头微蹙。 “既然你已经把目的说的完完整整，那我又何必刨根问底呢？” 他效仿他举起那把造型精美的短剑，然而此刻，这把剑与他那充满战意的脸庞融为一体，彰显的不再是价值的高贵，而是战士的高贵。 “你的刀法很独特，貌似只有苍华之国的武者世家，才能施展得出如此猛烈的刀术。所以你是苍华之国出身的武者吗？” 东方鸿羽没有开口，但他轻微的颔首低眉，完整表现了他所要表达的东西。 “原来如此。我曾身为埃罗亚之国的子爵近侍，有幸了解过一些，但始终没遇见过像样的对手。 我也是一位热衷于战斗的武者，没有任何的事物能比战斗来的爽快。今日又有幸遇到一位你这样的武者，而且是来自神秘东土的武者。” 兜帽男人逼近一步，他的剑尖在东方鸿羽的眼中，变得更加锐利和庞大。 “把你的剑对准我吧，小子。既然你选择了站在人类审判我们的罪行，那么你和我们不会是一路人。现在我只以武者的身份，向你发出挑战。” 他一声闷哼，双眼有感地闭上，双手转动了银色和金色刀柄，随后用力一甩，刀光所展现的、代表原始和荣耀的气息，已对他展露无遗。 “既然如此，那么我也不再多言，既然同为武者，武者间的较量，无需关心身外之事。” 不需要时间的裁定，这一瞬，双刀和短剑同时出击，金属碰撞的交响曲便宣告了战斗的开始。 无数道冷兵器的寒光闪烁于黑夜幕布下的天台，东方鸿羽和兜帽男人都是主动出击，在战斗上未曾让步半分，也未曾失去自己的一席领地。 东方鸿羽虽用双刀，但使用短剑的他没有落入下风。他一剑又一剑挥出，熟练地抵挡着双刀衔接不断的攻势，攻不可破! 这让东方鸿羽来了兴趣，放开手脚的施展各式各样的战法。 这才是他值得认可的对手，能与辛勤训练十余年的他打得有来有回，这一身的武功才算得到了真正的归属。 与此同时，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收到了东方鸿羽离群出击的消息，纷纷匆忙向他所在的位置汇聚。 “在那里!” 街巷豁口外，三道身影同时出现。说话的声音来自江瀚源，他和伽罗以及陪同的一名男性警卫，都目瞪口呆地凝视着天台那两个正在打斗的人。 下一秒，他们又将视野放回街巷尽头倒地不起的年轻男性，再度被吓了一跳。他们二话不说，优先奔到年轻男子身边。 男性警员环抱着浑身颤抖的他，这期间年轻男子挣扎了好几次。 当他的情绪得到平稳后，警员从口袋中取出一样形似体温计的测量仪器，将它插入男子的口中。 “该死，还是感染了。”警员冷冷道。 “已经感染了？”江瀚源的面色凝固为深深的担忧，“感染重不重？有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刚染病不久，通过药物抑制，能活的比一般的异构体要长很多，但病是一辈子脱离不掉的。”他无奈的回答道。 随后，江瀚源等人重新把目光投回上方格斗的二人。 “那应该是凶手吧，好厉害，居然能和东方鸿羽打得不相上下。”江瀚源感叹道。 “他不应该在这里和凶手打的。”警员直摇头说，“再这样打下去，他们迟早会引人注目，你们可是异构体，而我们也不希望公众发现异构体和警局合作的事，否则后果怎样，你应该清楚。” 人类讨厌异构体，这几乎是全人类社会的共识，人类绝不容许异构体加入到任何与人类有关的组织，尤其是代言正义、为人类服务的警局。 他们能想象的到，人们一旦知道异构体和警局合作的事情，对两边都会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 公众眼里的警局将不再代表正义，人类也会对异构体的仇恨也会更深。这并非说笑，这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世界，任何的小事都有可能被人类放大，产生非同小可的影响。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上去支援吗？”江瀚源咽了口唾沫，显然有些害怕警员先生会给他们这样的命令。 “不！”这时，警员打开了耳边的通讯器，“你们和我留在这里，接下来我会让莱恩队长处理这件事情。” 通讯器登时接通了另一头，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发生什么事了？“ 警员报告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这期间江瀚源和伽罗发现，东方鸿羽和凶手各自从天台离开，更换了决斗的战场，这下是连人影都追踪不到了。 “真是胡闹！”莱恩的骂声突破了通讯器的限制，让一旁的江瀚源也能清楚听见。 “那两孩子先交给你看护，现在计划全乱套了，我们必须优先逮住重要目标。”说完，通讯器陡然关闭。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更换到了更大平台进行武斗。他们彼此碰撞数回，凌厉的刀光剑影破坏了周边的墙面，留下了数道深深的痕迹。 “不打算释放你的异能战技吗？我可是很期待的！”兜帽男子抵挡了一次袭来的刀劈后，转身又对东方鸿羽刺出一剑。 “呵！”他的双刀形成十字的抵挡架势，将兜帽男人这力量极强的一剑阻挡住，并因此后退了几步。 “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东方鸿羽的气势巨变，庞大的异源能如同江河汇聚于丹田，再借由脉搏输送至双臂。 此时，他的手掌燃起两股颜色各异的光焰，金色的光焰爬到了左手的刀刃上，而银色的光焰则去往右边的刀刃。 兜帽男子停了下来，他能敏锐的感受到，那两股光焰有着比烈焰还恐怖的威慑力，但效果似乎又有些相反，因为战场的空间，正在被冰冷和炽热两种温度鲜明分割开来。 须臾中，一道神秘的咒语输送至记忆，仿佛化为了信徒，为他亲自释义和咏唱。 那咒语似乎自远古而来，它借由同样神秘的异源能为载体，穿越古老记忆中的漫漫长河，以全盛姿态呈现于少年的脑海。 当古老的咒语重新凝聚起神圣的气息时，无需多言，只需要亲自念诵从中解析出来的口诀...... “斗决，烈寒之芒！” 刹那间，他用力向前挥动了双刀，完美的刀弧，即刻生成了两道金银色的月牙刀气！ 刀气所过之处，炽热和冰冷同时进行，冰霜掠过一片地面，又被热气消融。 “来得正好!” 兜帽男子不慌不忙，他双手握剑，紧闭双眼。随后，异源能如同电流一般极速输送到武器上，一抹白色的光焰附着于剑上。 “斗决，白荧剑诀!” 一剑挥出，炽热的白光与那两道刀气相撞，强大的罡风瞬间炸开! 白荧剑诀是他面对强力敌手的招牌战技，通过为武器施加实体化的特殊火焰，全方位强化武器的品质。 哪怕火焰高达数百度，只要掌握精确，普通钢铁也不会被熔化变软。 然而，他抵挡的这两道刀气却非同寻常，刀气冰冷和炽热从余波中透出，并钻入了他的皮肤。 顿时，他能感受到冰冷和炽热两股气息在体内打架，令胸口疼痛难耐，连同四肢一起，正在消减全身状态。 “怎么可能，他的亚循环指数竟然在我之上？” 不对! 这刀气之力，不仅超限，而且能量削减得很慢，这绝非是普通战技的特征! 难道说，是那种品阶的战技？! 第49章 过载状态 “全员注意，向我所在的方位集合!”几乎所有人在同一时间接受到了远处莱恩传来的话语。 但只有东方鸿羽没在频道，他专注于眼前的战斗，流动的武者血液中对战斗的狂热未敢冷却。 接下了他强悍战技的兜帽男，将短剑当做拐杖杵在地上，面色稍显艰难的喘了几口热气。对这一击，他抵挡得并不顺利。 “真是没想到，你的力量如此强横，我敢确信你的亚循环指数一定比我高，对吧？” “百分之三十二。”他淡淡地说道，“现在是百分之三十四。” “居然比我高出了整整五点，我很好奇你的负担不大吗？这个指数可是很接近中危级别的。” “是我的组织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你的组织？” 他再次看向他肩上挂着的图徽，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 “这一点我不怀疑，毕竟圣翼王族的确有这个能力。不过很让人讽刺的是，他们开发的帮助异构体的技术，居然只供你们这些少数的幸运儿使用？你不觉得他们很自私吗？” “与我无关。”他渐渐感到了几分的难耐，于是长话短说，“聊天到此结束，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话音再度一落，他旋身挥刃，两道纯粹的刀气徐徐斩出，寒冷与炽热复又交织缠绕，一同向他奔袭。 刹那间，白荧剑诀重演，白耀光焰缠绕剑刃，斗势重燃! 短剑一挥，光焰摇曳多姿，如同鬼怪爪牙，张开血盆大口渴望吞没对方的刀气攻势。 随后，罡风四起，金、银、白三色光芒此起彼伏，光亮不分上下，照亮这一小块平地。 兜帽男一咬牙，异源能顿时朝双臂迅猛涌流，劲力得到翻倍淬炼，他身子朝前猛倾，双手发劲，向前挥砍。 “轰!” 刀气与剑刃接触的一瞬间，光辉立即闪耀，剑刃的力量更胜一筹，硬生生将刀气一分为二，化为两股光雾。 “你似乎有些吃力了。”东方鸿羽突然神色阴沉道。 “那么，也该送你上路了。” 这一回，他刀刃连挥，刀气如暴雨密落，源源不断地涌出。 “糟糕!” 他一见这暴雨攻势，脸色瞬间煞白。心中不禁感叹，他究竟有多强大的体力？ 他清晰的看见，那小子的眼中渐渐浮现出冰冷，那里面包含着对他的失望。 居然开始轻视我了吗？这就是掌握强大实力的武者，对败者的轻蔑吗？只要一接触，就能感到愤怒。 呵呵，如果现在你就对我失望，那就为时过早了，小子。 “因为，你将会对我刮目相看!” 说罢，他突然闭眼，手上短剑的白耀光焰居然衰减了几分，在无处不在的乱流里，变得如同凋零的朽木。 这个举动顿时吸引了东方鸿羽的注意。眼看那数道刀气就要朝他的面门袭来，他此时表现出的颓势是为何？他要甘愿送命吗？ 然而，他猜错了。 兜帽男子大喝一声，气势陡然突变，体内的亚循环指数正在快速上涨，异源能的流速也变得飞迅起来! “这是什么？!” 他惊叹之余，一股被兜帽男震出的罡风迎面袭来。 他抬手一挡，烈烈罡风堪比飓风，不仅生猛地吹飞百米以内的尘土乱石，连他自己也被逼退了几步。 罡风停止，此刻，他面前的健硕男子，气势陡然间上涨了数倍，就连身体轮廓也肉眼可见变大了一点儿。 那数道刀气，是他的强力杀招之一，但那些被挥出的刀气已经在空气中消散，荡然无存。 月光之下，兜帽男子终于露出的脸庞上，俊郎和杀意同时存在。 “真是厉害，能把我逼到这等地步，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短剑出鞘，又是他专属的异能战技“白荧剑诀”。然而这回，猩红色的光焰替代了先前的白色光焰，看起更具压迫。 无数的恐怖气息自剑刃上徐徐迸发，片刻之后便充满了这附近。进入此地的东方鸿羽能从这股气息感受神鬼般的杀意。 虽然大为震惊，但他还是用冷静的表情作为掩饰。面对这实力突然暴涨的对手，哪怕他全力以赴，也难有一战之力了。 但是，武者的字典里，没有“逃”! 他的胜负欲像是烈火燎原，源源不断，热烈万分。 随后，双刀一挥，残影即出，更多的刀气被他疯狂劈出，冰冷和炽热的力量不服输地抢占着这里的空间，金色和银色的光芒犹如繁星，点亮于半空。 “雕虫小技!” 短剑再度挥动，只见他的攻击如同乱舞的闪电。顷刻间，剑刃强势劈砍而过，一道道刀气在凌乱的剑影中湮灭。 “还有吗？”他停止挥剑，向前一步走来。 危机逐步逼近，而东方鸿羽也因异源能负载过大，浑身疲惫不堪，每条神经都在烈烈剧痛。 他的身躯弯的如同风蚀残年的老人，脸色变得苍白吃劲。 被逼入绝境了吗？似乎要没有战斗的余力了。 本能和所见之景都在告诉着东方鸿羽，他不是敌人的对手，必须留命逃跑。但此时他的胜负欲依然在内心热烈的跳动。 胜负欲能让他忘却生命的短暂和脆弱，只注重于眼前之事。哪怕是现在，敌我力量的天平陡然倒转，战斗的欲望依然催促着身体的每一处。 这就是武道世家教给他的，专为战斗而生的意志。 敌人在不断朝他走来，而他既不后撤，也不向前。因为现在，他突然想起了杨所长说过的话。 “你的萨曼装置相较于其他人的不仅更加先进，能更好的抑制你体内的异源能波动，在关键时刻还能救你一命。 因为你是个特殊的存在，亚循环指数很高，稍有不慎，极有可能步入失控的状态。当你强行提升亚循环指数时，你的装置会强行压制住你的异能攀升。 但考虑到你的感受，我专门为你设计了一个开关，只需要在脑中有了关闭压制装置的想法，装置就会暂时停止运转，你也可以破除你的指数阈值，完全解放你的力量。但你要切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这么做，这会危害你的生命，也一定会让你得不偿失……” “呵!看来只能这样了。” 他冷笑一声，随即按杨所长所说的方法去做。想要关闭装置的想法非常强烈，装置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于是，只听见脖颈后面似乎传来“滴滴”声，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力量得到解放，进入了过载状态。 此刻，力量的天平似乎有所颠倒。兜帽男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他眼中的东方鸿羽，似乎也变了个人。 不仅气势飞速上升，异源能的气息也更加猛烈，而且，这种变化还改变了他眼睛的色调。 两颗眼瞳登时一明一暗，仿佛阴阳两仪，从中透露出无法预知的力量。 又见，他双刀上的金银色光焰变得更加旺盛，光芒闪耀如日月，象征着力量，也象征着他的意志。 “日月啊，以吾之命契，释放宇宙的至理；以吾之意志，清扫世间诸恶!” 神秘的口诀一出，他整个人突然猛冲出去，宛如一颗炮弹向敌人撞击! 只听见一道响亮的金属碰撞声，二人复又用武器迎击。三种光芒同时闪烁，三种气息同时沸腾上升。 周身的罡风再度被他们唤醒，肆意地席卷四方。狂风突破空间的界限，来到附近的街道，街道上人迎面感受这股与寒冬之气相融的阵风时，纷纷缩起脖子，把口袋捂紧。 第50章 他不见了 战斗的快感无处容身。两道激战的身影从原来的天台跳出，转至另一个平台。 无数的刀光剑影从他们待过的平台酝酿而出，一刀一剑均展示着他们的深厚的功力和武技，力量之强，仿佛能撕裂空间。 这一回，东方鸿羽放低了身子重心，双刀瞄准对方的腰部砍去。 但能与他成为强悍敌手的兜帽男子早就察觉到危险的逼近，单手反转短剑，以剑刃重又顺利抵挡。 紧接着最后的攻击，他们对立后撤了几步，紧握手中利器，有节奏地喘息，似乎都在酝酿着下一击的出力。 “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也有与我类似的秘法可以短暂提升自身实力吗？”出招之前，兜帽男子对东方鸿羽超凡的表现表达了好奇之意。 “并非秘法所助，只是我的亚循环指数本就很高，通过特殊物件的压制，才没有像现在如此。”他毫不犹豫说道，毕竟对自己而言，这不算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情。 “原来如此。”他仰天大笑。 “没有圣翼王族的帮助，你现在可能就是一个失控的怪物了。我听说强行升高指数会有性命之忧，你居然敢舍命和我打，不怕死亡的到来吗？” “你也不是吗？你的秘法似乎也是以生命为代价才能释放，我看得见，你体内的生命力流失得很快，应该也活不长久。” “哈哈哈，我无所谓，我已经过够了这折磨不断的人生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组织愿意接纳我，我自己要献出我的忠心，把他们布置的任务完成好。” “这个任务，难道就是把人类变成异构体？”东方鸿羽切入了正题，裁定罪恶的矛头直指他。 “等你抓到我再告诉你吧，你现在的任务不应该是把我这个给人类造成恐慌的罪魁祸首活捉吗？” “那么……”他双刀交叉在前，双目重合，战斗的决意在此刻到达顶峰，“望日月宽恕你的罪恶，对不住了。” 气势一涌，刀刃之上的金银双辉，迸发出比以往强上更多的明亮。这是他逼近极限的力量了。 当这股丰沛的异源能涌入双刀之时，他能感受到接近枯竭的心脏仍在践行生命的准则，缓慢的跃动着。 任何时期的疲惫，都比不上这一回，有可能当身体无力的瘫倒在地时，梦里的死神就会前来索取性命吧。 这个结局令人遗憾，人生在世，何尝没有过悔恨不甘之事？当生命步入终结，一想到那些悔恨之事均不可能挽回，那自己会死的多么痛苦啊！ 最后这一刀便是生命力的凝聚之物，无论如何不可避免。即使濒临死亡，也必须心向生存，他现在，便有着如此激烈的渴望之情。 他不会死的，他坚信自己会成功。哪怕器官衰竭，哪怕血液细胞失活，他依然坚信不疑! 此刻双刀一挥，金银双色火焰如同羽翼，带起他猛的扑向敌手。 无人欢呼喝彩，无人见证，有的只剩下武者真正的决意。 “来的好!接招!” 兜帽男人也使出浑身解数，弱小的武器悍然与那头展开金银羽翼的烈鸟迎击。 能量交错，相互撕咬，相互湮灭! 下一霎，太阳般的烈光从他们当中怒放。无人见证此等光芒的璀璨，因为此时，整条酒吧街出现了一条流速很快的人海。 战斗产生的声响很早就吸引了一大批人的注意，为了掩盖事情真相，莱恩等人主动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以附近的燃气管爆裂为由，将公众从这里疏散掉。 事态的发酵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此时这条街的大部分区域已经鸦雀无声，废弃的酒瓶子、纸烟、塑料袋遍地都是。 “快走吧，跟着人群离开这里，这是莱恩队长的命令。”男性警员用力扶起了昏迷中的染病男子，对江瀚源他们说道。 “现在吗？我们不应该还要执行任务吗？”江瀚源对此感到十分的不解。 “接下来的任务会很难，我们不能让你们前去冒险，会有专业人员前去代替你们解决的，请放心。”他轻轻拍了拍江瀚源的右肩安慰道。 “唉，那今晚不是白来一趟了吗？”明白今晚大显身手的机会就这么整没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沮丧的神情。 “别难过了。”伽罗走上前，面对着他那张仿佛被苦瓜喂过的脸，也轻柔地抓住他的双肩安慰，“今晚真的很危险，到底还是我们的性命更重要，以后我们还有机会的，好吗？” “好什么？难道全让东方鸿羽一个人抢风头吗？” 一想到东方鸿羽是推动事端变化的罪魁祸首，他没有对他感到厌恶，而是嫉妒。 他很强，他的出现力压了凶手，让局势瞬间变化。强者总是出尽风头，而弱者只配打杂，就像今夜。 “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小男生，既然比不过人家那就多努力。”警员再次说道。 但这话对他来说简直是个笑话。东方鸿羽那是只有挥洒汗水的努力吗？你知道天生学神和后天学霸的区别吗？ 哪怕刻苦勤奋，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时，半路杀出的天赋异禀者，如果他付出的辛劳和你一样，天赋异禀者和白手起家者谁会更强？这是命运的偏袒，经受过锻炼的天赋者永远比寒门高人一等! 江瀚源默不作声，失落之情渐渐污染了他。 希望的落空，本就让人不快。当你很小的时候，父母会许诺你如果考试考得好，就奖励你一件玩具，并带你去吃汉堡炸腿。 异常兴奋真就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得了不俗的成绩，然而当父母出尔反尔，让你只能从奖励中二选一，那种愤怒、不解、烦闷便会在心中酝酿。 当希望落空，成长中的小孩只会愤怒的大哭大叫，睡了一觉就会忘却。倘若是有所成长的心灵重新感受这种感觉时，哪怕不再幼稚的哭闹，愤怒和苦涩往往更持久，回味的更深。 他的不满发酵得很快，哪怕伽罗语气温和的万般劝慰，这些话自然是听了就烦，不愿多听。 “瀚源，你怎么了？是生气了吗？” 发现话说了这么多，江瀚源的脸色依旧阴沉万分。 虽然还想再对他安慰些什么，但此时警员焦急的喊声出现在前方。 “快跟着人群走，别磨蹭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们表现的!” 警员扶着染病男子在豁口处大幅度地摆手，随后，他们顺着人群的方向走了出去。 “瀚源，快走吧！” 无奈之下，她牵住了他的手，用了些力气将他拉动。他一声不吭，半低着头任由她拉着走动。 密集得如同蚁群的队伍流淌在面前，伽罗左顾右看，完全不知道要从哪里挤进去为好。 一段时间后，眼尖的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她拉动江瀚源，朝人群中的一道小缺口走了进来。 密集的队伍代表了所有人急躁不安的心情，他们一路向前，没有退，非常急促。 置身于这条急躁的溪流中，他们就像是在坐过山车，强大的推力逼迫着脚步越迈越快，没有任何办法停脚。 被人群裹挟着前进的滋味并不好受，空气仿佛被挤压得越来越稀薄，每走一步都感觉压榨着呼吸系统。 伽罗也感觉到，她的手臂逐渐吃劲起来，就快要抓不住江瀚源的手臂了。 “瀚源，我快抓不住你了，要不你……” 忽然间，一股莫名其妙的刺痛强势攻入脑袋，使眼前一阵恍惚。 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又咬牙眉蹙地捂着光洁的额头。之后，人群的推力迫使她清醒过来，美瞳睁开迷茫地凝视着左右两头的人链和建筑群。 一些不怀好意的混混，见这少女姿色意外的不错，便想伸出龌龊之手去摸其体肤，好在下一秒，他们便被人群强行地挤走，未能得逞。 彻归醒态后，她很想思考头脑为何会突发疼痛，虽然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突然下毒一般，好在持续的很短，并未造成实质影响。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带他赶紧离开这里了。 正当他想到这里时，下一秒，她突然瞳孔一震。 她的左右手都自由了，这就意味着…… 江瀚源不见了! 强烈的自责从心头上涌，她万分焦虑地扫视四周，人群太密集了，用肉眼搜索江瀚源简直难如登天。 随后，她又配合呼喊声，找寻着他的踪影。 “瀚源!江瀚源!” 然而人群的队伍丝毫不给她机会，她被无懈可击的推力继续推着走动，以至于她再难喊出任何一声。 第51章 误入赛博酒吧 却见那江瀚源，即使与伽罗不经意间分开，面色依然仿佛蒙上一层灰雾。 迟钝的脑回路在附近人的撞击中，才渐渐意识到现在发生的事情。 “等等!我不是和伽罗一起的吗？” 他呆愣的站在原地，眼睛不断搜寻着那女孩留下的踪迹。 然而，眼前之景在观察途中骤然翻天覆地。夜空不再是宁静、优雅、给人以无限遐想的夜空，而像是被故意泼洒上骇人的鲜血，散发着恐怖的红光。 从左右流经身边的人也不再是人，而是各种各样的奇形异种。 外表像假山般高大，但身体轮廓怪异的像是被两个女人抱在身上的怪物。它的肩上也的确是两个女人的头颅，都表现出一副魅惑人的样子。 怪物的主头甚至左右轻吻着她们，从热吻中脱离，拉出一条条猩红的血丝…… 除此以外，还有穿着像个老总，但肥的如同筋肉蟠扎的肉瘤、戴金链子满嘴口水的胖子怪；长着一副天使面孔，却长在丧尸身躯上的颜值怪。 此情此景，仿佛传说中的末日亲临星球，为人类施下绝望的诅咒，荒谬与恐怖不言而喻。 看见这些，他眼睛睁得几乎要把眼球挤出，惊讶的神情倏然转变为惧怕。 那些可怕的怪物，甚至有的特意转过怪异的面孔盯着他看，这让他身子一阵颤栗，恐惧感油然而生。 他缓慢地后撤几步，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沉闷地呼吸着，几团唾沫刚咽下肚，心脏就开始有一种梗塞的感觉。 “要赶紧离开，赶紧离开，不要想为什么会这样。”逃离的想法酝酿而生。 然而，没等身体执行他的指令，一阵奇妙的感觉从身体里钻出，并生根发芽。 “好热啊，这是怎么回事？” 如今是冬季，天雪零落、凛风刺骨，体内出现了这股莫名其妙的燥热，让他无法理解。 也许往常长时间训练过后，体内的温度才会到达抵御寒冬的水平。但这一个晚上他在干什么呢？ 不过就是到处跑跑，然后带着死小孩一般的失落卷铺盖撤走吗？在这大寒冬的跑几步路，难道就能流一斤汗不成？ 但是，燥热在他身体上疯狂流转。除了燥热带来的难耐，他没有其他任何的感受，包括严冬的刺骨冰寒。 这股燥热从身体里蔓延到脖子上，进而炙烤着喉咙。每一次吐气，都仿佛喷出火焰。 莫名其妙的，好渴…… 好想喝水，哪里有水？ 他的眼珠来回转动，眼神迷离了一会儿后，变得像是野兽迫切寻找猎物的渴望。 突然间，他又兴奋起来，在这幅末世画卷中，一座看起来像是吐司立起来的紫色玻璃房，很突兀的出现在视野当中。 “水，那里一定有水!” 燥热的感觉，使他每迈出一步，如同火焰炙烤大地，再把惊人的热量扎入脚底板。这让他不得不加快脚步赶往那里去。 燥热还牵动着他的情绪，使他像是一个暴躁的汉子。他的步子意外的迈向与所有人相违背的路线，两条手臂像是挥舞棍子一般扫打过无数人。 “你他妈走路不长眼睛啊？臭小子!” “有病啊!” “神经病一个，莫名其妙把手伸过来摸我!” 男男女女的谩骂声此起彼伏的响动，对于这个傻小子没有任何客气可言。但他就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继续朝那个目的地拼力走去。 一番人潮拥挤，他被人顺利地推出去。随后，他顺着一条狭窄的路走进去。 四周皆是关灯停息的酒吧，但奇怪的是，唯有一家酒吧特立独行的开着灯，又敞开着大门。 它静静矗立在路的尽头，透过窗户里头，似乎能看见粉色的灯光在摇舞。它的位置过于偏僻，可能大部分人意识不到它的存在。 但大门里头的事物仍在运转，像是依然继续招揽客人进来狂欢。 走入这条街的第一个客人——江瀚源，他的目的地已经很明确了。虽然不是为了看脱衣舞娘，但直觉里的渴望锁定了它。 他步伐轻快，一眨眼间就来到了大门口。看到酒吧里的事物，如果他尚存清醒，想必要目瞪口呆。 酒吧里的空间居然一改常态，仿佛研究所的训练场一般宽阔无比。 大门连接着一条很长的桥，桥下很空，但也有无数璀璨的光线射出。 每踩一步上去，就像是按动了钢琴键，出现一条条彩色的光带。 桥的尽头，是一个大圆盘形状的平台，那上面不仅有许多虚拟投影出来的人类，还有巨大的酒吧柜。 随着天花板上的粉色灯光投下，这些本不存在的男男女女，竟跟随着音乐的节奏起舞。 满满的赛博科幻风格，让他误以为自己已经穿越了一百年后。尽管奥尔索星的科技欣欣向荣，但还没有哪一种像现在这样，投入大规模的商业化装点。 他的目光离开这所赛博大厅的虚拟影像，转向了酒吧柜。 令人惊奇的是，酒吧柜唯一的服务员是个女性，但她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此刻正在用被粉光浸透的抹布，擦拭着手上的翠绿酒瓶。 下一秒，他穿过面前一个个虚拟影像，径直朝酒吧柜走去。当女性服务员抬起头，恰好与他的目光对接上。 这时江瀚源又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觉得眼前这大约二十来岁的年轻女性很值得信赖。 黑色的秀发束成马尾，皮肤白如润玉，眼角还有一颗不起眼的黑痣，美貌简直一绝。 而且，她对自己笑了，是那种能勾人魂魄的艳笑。正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他对于这种美女的笑容毫无抵抗力。 于是，他迈着错步来到柜台前，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想喝点什么呢？小帅哥。你的银发很独特呢，是异国人吗？”她盯着江瀚源的银白短发，对着他又是绝艳的一笑。 “有……有水吗？一路走来好渴。”他只回答了女服务生的第一个问题，表情焦躁难耐。 “水没有哦，我们这里只提供酒喝，当然，你不介意的话，姐姐会帮你调一杯烈度最低的酒喝，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的。” 她的伸出食指，指尖点着他的下颚，由下至上划出来一条笔直的线。他感受着她手指划过皮肤的触感，皮肉一阵酥麻。 “好啊……嘿嘿。”他傻笑着回答道。 很快，女服务生熟练的调出了一杯西瓜红的鸡尾酒，透明的酒液倒映着他的身影，摇曳不断。 他迷糊地举起酒杯，不考虑自己的酒量，一口便吞了下去。 酒液进入味蕾，率先带来的不是酒特有的苦涩，而是芒果般的甜蜜？ “这酒喝起来一点也不像酒啊，反而像果汁一样好喝。” 他点点头，若是真的酒，估计他也咽不下几口，这就跟他讨厌抽烟是一个道理。 第52章 人生如戏，戏如地狱 当红水晶般的酒水全咽下肚，他还在眨巴着嘴里的残留，誓要尝出酒的味道。 不过，女服务生水灵的眸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一抹迷人的浅笑重又出现在那张妖精般的俏脸上。 “怎么样，味道好喝吗？” “好……好喝!” 女服务生的一颦一笑都在催动他胸口生热。看来几年的恋爱脑经验只教会了他一个道理，没有任何人能对漂亮的异性撒谎。 “小帅哥，看你的样子好像还不太大人，怎么会跑来酒吧这种地方呢？” 江瀚源也不含糊地傻笑道:“当然是来酒吧玩的呀! 喝美酒，跳嗨舞，顺便来看看漂亮的姐姐。” “噗!”女服务生抿嘴一笑，迷人的脸庞更为美艳动人，“小弟弟嘴可真甜啊，不过姐姐还是喜欢听你说些实话。” “实话？夸姐姐漂亮不是大实话吗？嘿嘿……”他的脸上，红晕无可阻挡的出现。 他痴笑的样子放在以往，那都是一个极为稀罕的表情，因为自卑和尊严往往占据头脑的大部分区域。 然而在这里，他的理智已然被某种魔咒打破，真正的模样仿佛是被不断剥层的洋葱，任何的细节都能尽收眼底。 “小弟弟你不知道吗？来到酒吧街的人大多是对生活感到失望的人，有的失望是因为重要的人过世，或者是遗憾分手，或者是丢了工作。 但没关系，酒吧就是为了这些人而存在的。当你失落的时候，美酒和音乐会把烦恼抛却脑后，你可以大声尖叫、也可狠骂某个讨厌的人。 在我们这里，快乐永存，没有烦恼。 大声说出你内心的想法，让那些讨厌的东西见鬼去。” “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对这句话，深入斟酌了好一会儿。 是啊，这里多棒啊，简直是一个比玩游戏还有效的烦恼发泄场。 这里只有一个漂亮姐姐陪着，而且她善解人意，情愿听你发牢骚。说出那些憋在心里很久的垃圾想法，难不成还能要了他的命吗？ 多少的烦恼，多少的抱怨，以及多少的愤怒，他渴望着爽快地像沐浴般一并清洗掉，却总是无计可施。 因为他始终是一个人，对养父母倾诉，只会被说像个小屁孩般幼稚不成熟。对亲密的朋友倾诉，心中又多过意不去。 是的，他活的一直这么矛盾，对于万事万物，总是极力的用一种相对轻松，能独立承受的方法解决。 但是，越这么做，越有些累了。要是能像现在这样，停下来歇一会儿，找一个愿意倾听的人倾诉该有多好。 他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乎，他用力的点头两下，以醉汉的语气说道:“姐姐，你有所不知啊，我的人生就踏马是个笑话!” 听到这里，女服务生眉头一皱，嘴上仍带着浅浅的笑意:“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呢，小弟弟？” “哈哈哈!你有所不知啊!我一直活的很憋屈，很没用。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儿发泄痛苦吗？我今晚，原本可以去做一个可表现自己的任务。我高兴坏了，因为从小到大，我就没有任何表现的机会。 但你猜怎么着，突然就杀出一个比我厉害千万倍的人，抢走了我所有的风头。就是因为他，我被踢出了任务队，而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装逼、耍帅，我被忽悠地跑了一晚上的路，最后空手而归。 你说，这踏马不让人气吗？不让人觉得很悲催吗？” 他摊开双手，涨红的清秀脸庞上写尽了不解、无奈、又愤懑不平的神情。 女服务生没有快速回答，她先是略有所思地平静着脸，随后，她诚恳地回答道:“嗯，事业上因为更优秀的人出现而得不到尊重，绝大多数人的确是因为而烦恼。 但这也不能代表你一生很笑话呀，每个人不都会经历这样的事情吗？” 而后，她含笑着，一条纤细玉手伸出了柜台，柔软的手掌轻轻地抚慰着少年那头独特的银白短发。 “来这里喝些酒，唱个歌，把心中的不痛快通通骂出来，不就能消解了吗？” “不!” 江瀚源极为精神地挺起身，面色变得更加通红，神情中透露的倔强似乎要反驳些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服务员姐姐。你以为我的故事到此为止了吗？肯定不是的，我的故事，值得你一边嗑瓜子一边听。” 他突兀的起身离开了座位，走出几步之外的平地，仿佛戏剧的演员般摆起架势，娓娓道出他的人生戏剧。 “我是一个孤儿，一个本不该存在于世的孤儿。我的养父母，他们从冰天雪地里把我救出，我本以为，这会是我体验人间幸福的开始。谁曾想，从五岁这个情绪的成长期开始，我的幻梦瞬间破碎。 一男一女，又因为丢了工作，又因为找不到亲生女儿，所以，他们就把我这个充数的儿子当做发泄用的沙包。 五年，整整五年我都在挣扎，我就像疯了似的，传染了他们的暴戾，开始乱摔东西。他们要是骂我，我也骂回去。” 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说道:“姐姐，你猜怎么着，他们怕了，但是怕的又不够彻底。于是他们装着父母的样子训斥，这对我有用吗？他们越是训斥，我就越是叛逆，越是叛逆，他们就越发生气。 直到某一天，他们终于忍不住了，拿着不知道从哪来的皮鞭打我的后背，打的我后面一青一紫的，有些地方皮都打破了，露出里面的肉。 哈哈哈，就是这样，他们彻底让我绝望了。于是我做了一个此生很大胆的决定——跳江!” 接下来，他又说到了小学期间、中学期间有关的事。他就像是一个蓄满了水的水库，当开闸的那一刻，烦恼如巨量的水一般倾涌而出。 他语气高调，夸张的话语并非用来掩饰虚伪，相反，这正是他最真实最激烈的情绪。 他忍耐了很久，如今借着是有非有的酒劲，终于可以痛快的释放出来了。 但释放之后，那笼罩心灵的阴霾全部消散了吗？ 人类似乎都喜欢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忧愁，可就像是睡了一觉，明天一醒来，什么都照常不变。 而你对比昨天，看起来只是神清气爽了一些，但那条从前就被划破过的伤痕，不会乘着时间的溪流得到愈合。 说到了有关艾妮娅的事情，他的眼神又顿时变得怅然。这段故事他不知道从何说起，似乎从哪里开始，都能让他痛不欲生。 然而他开口说道:“姐姐，我还有一件丑闻，我失恋了。” “哦？”女服务生面色仍旧平静道，“小弟弟失恋是很正常的呀，像你这样的年纪，失恋只不过是让人短暂悲伤的人生过客罢了。” “才是不!”他又一次矢口否认道，“我的失恋过程更加小丑! 我喜欢了她整整七年，七年!这七年里，我竭尽所能的去接近她，比如每天放学陪她回家，或者陪她聊天。 对我而言，她我唯一的白月光，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若不是她在那个阴天与我相遇，我恐怕会比现在活的更小丑。” 接下来，他再度故意卡话。他头朝上凝望着粉色的天花板，两条手臂举的笔直，仿佛在以意志怒斥上天的不公。 热闹的舞池里，那些虚拟影像没有烦恼的欢歌载舞，灯光和音乐随着他们的舞步而动。 热闹有时能驱散烦恼，但有时，它会压制住某一样东西的怒放。越往下压，就像是被压得厉害的水，总有一天会循着不易察觉的空隙外溢，甚至是击碎密闭的空间而出。 “可你又猜怎么走，她走了，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自己远走高飞了!” 他高喊一声，随后猛扑回柜台前，一根食指指上，那张通红的俊脸顷刻之间嘴角以夸张的角度上扬，狂笑不止。 “为什么会远走高飞呢？”她接着询问道。 “为什么呢？很简单呐，她真的太精贵了，精贵得没人能靠近，精贵到谁也阻止不了她自由飞翔。 她是富豪人家，人美心善自然是不必多说，她聪颖好学，上的是最好的学校，最好班级，毕业之后，上的也是圣翼皇家医学院这种世界顶尖名校。” 他垂下了头，高涨的情绪似乎如同凋零的花，一片片花瓣与他不告而别，凋零中只剩灵魂的挫败。 “我知道我意识的太晚，我也明白我们之间的鸿沟有多大。但是那种事情，突如其来的发生，让人很措手不及。 你知道吗，这七年里，我过得有多么小丑，口上说着努力努力，可我在干什么？任我提早理解那样的道理，可最终的成果又有几分熟？ 人家是璀璨的钻石，我就是一坨屎，哈哈!喜欢的人和别的男人跑了，而且我见过那个男人，同样和她优秀，同样是遥不可及的人物。” 他复又抬头，那张脸尽管只是消去了一部分的红，但更像是抹满了粘稠的死灰。那双眼睛也什么都不剩了，空洞无比。 “这就是我的人生，我连捡狗屎运的机会都没有，我的人生就是这么废物。今后是，下辈子也是，呵呵……” 抛下了这句话，他把脸埋入了手臂弯成的圈里，趴在桌上没了动静。 黑暗的视野中，他重新回望了那些苦痛的记忆。 一个孤独的小男孩，自卑且堕落，没有任何的朋友。他独自坐在不剩绿叶的巨树下，北风呼啸，阵阵寒意消灭着所有快乐的可能性。 这一坐就是整整十八年，北风走了，身后的树木也长出了一些嫩叶。然而，还有余力去等待那迟迟未到的春天吗？ “你不过是个养子，和我的女儿有的比？你没资格吃我做的饭!” “你看，那个小子真是奇怪，话都不会说一句难道是个哑巴？” “嘿，你们看!我拿了学校的第五名，这下我爸可以给我换新智能机打游戏了。” “瀚源，你要有自己的生活，没有人可以一直陪你，你也不能一直任性下去。” 过后，他的身体突然颤抖不止，因为他哭了出来。哭泣的声音很大，近距离听完全能盖过耳边的音乐，哭声中撕心裂肺的情绪，对于任何听到的人都能直观的感受到。 第53章 纷乱的战场 “居然哭了……” 她注视着少年，平静如水的品红色魅眸，也在这一刻有所触动。 他的哭声犹如夜色中一道悄然而至的雷电，瞬间打破了所有的寂静和欢乐。 但恸哭怎么可能力掀舞池与美酒之狂欢？无论是否有人在此，哭泣声也会被嘈杂且持久的音乐笼罩，不会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男生也会有痛苦的时候吗？真是稀奇。”她明镜般的眸子倒映着少年的身影，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好奇。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似乎早已经是人们的一大共识。 男性的特征决定了扮演角色。踏入人类的轨迹，他们该拥有的得是坚毅、忍耐，以及负重前行的能力，而不是脆弱、懦弱。 但相较于其他人而言，这样的男性才更应该有自我悲恸的权利。“男人永不抱怨、永不落泪”，若心灵一直存在，若令他们珍重的事物一直存在，这句话就无法被奉为绝对的真理。 正如少年并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当生活失意，当命运多舛，痛哭一场，排泄深埋已久的悲伤何尝不可？ 哭声悲天动地，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当哭声逐渐被音乐吞没，眼前的少年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女服务见此，好奇地用手指触碰了他露出来的额面皮肤。 微弱的热流沿着皮肤流出，伴随着规律的呼吸起伏，体现出平稳的情绪特征。 “原来是睡着了啊。”女服务生对此有些忍俊不禁。 这样便好，比起之前的疯样，这种状态更令人安心。 “你的痛苦，我会一直铭记。在人类世界面临的苦痛，真不该由你来承担，假如睡梦能拥有魔力，我愿你能被温柔地抚平一切的伤痕。” 她看着他的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起来。一只白皙柔手再度抚摸他的银发，对此，江瀚源有了一丝睡眠时的动静，把整张脸完全埋在手臂里。 “好好睡吧，这里不会有让你烦恼之事。”她轻盈一笑，收回了手臂。 “当你醒来，如果时机合适，我想……” 塔克米欢乐国度，此刻变得如同幽静的鬼街。原本在此放松的人群，基本已被疏散完，那些依然从窗外洒出灯光的酒吧，基本只是些没关掉电源闸的空壳。 当莱恩等人疏散完民众时，伽罗突然一脸焦急的跑至他的面前，将江瀚源失踪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什么？!你确定他没有跟着出来吗？”莱恩顿时一脸震惊的问道。 “千真万确，莱恩警官，瀚源应该是和我一起出来的。我当时拉着他，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袋会突然疼起来，当我清醒过来时，我的手就松开了，瀚源也就因此……” 她的言语饱含了深深的自责，混乱的情绪化让她悲伤，让她渴望哭泣。若不是那次头疼，他们本该跟着人群顺利出来。 若江瀚迷失在酒吧街，那么他在里头必定九死一生。因为到目前为止，虽然只发现了一名凶手的踪迹，但不可能排除里头还存在其他同谋。 异构体身份的凶手，比人类中的罪犯更加危险，如果他们对同样身为异构体的江瀚源不留仁慈之心，那他的结局无法想象…… 不安的气氛笼罩着所有人，伽罗无法忍受失丢失江瀚源的自责，独自蹲了下来，把脸埋住，偷偷地痛苦着。 卡琳娜见她哭的如此伤心，便上前拍拍她的后背安抚。 莱恩不会哭泣，但他内心的自责比伽罗的要更深更浓烈。那是他唯一一个从死神手上抢救过来的孩子，也是他最不希望丢掉性命的孩子，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涌动的想法——进去找他。 异构体和人类一样值得被保护，他不希望，也绝不可能让江瀚源成为第二个李冰洋! “所有人听我号令，一部分缺乏战斗经验的人留守在各个出口，另一部分人，跟我进去找人……” 另一边，战斗的帷幕已经落下。那个独立形成的巨大光团，已经变得虚幻起来。 虚幻的光团里，两道身影从中乍现。那是东方鸿羽和兜帽男，他们此时状态几乎相同。 彼此用武器当做拐杖稳定自己的身体，大口地喘着热气，虚弱的身体犹如零件散架，处处透露出生命濒危的信号。 他们的异源能都处于最低值，想要再次施展异能战技显然不可能，否则，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会极大可能当场暴毙。 “可惜，你还是没能杀死我。”兜帽男抬起脸色铁青的俊秀面庞，嘲讽道。 “杀死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随意解决一个人的性命，那样做有辱武道之风。” 他的两把长刀插进了地缝，整个人借由双刀吃力的站立起来。脸色虽也苍白，但很快就回归了冷傲的模样。 “而且，你们那边应该还有更具挑战性的对手，不是吗？” “哦？少年，你的胆魄真是够大的，呵呵!”他也学着东方鸿羽，借武器站立身子，“我们的团体中，确实有比我还强大的异构体，比如我们的策划者、头领。” “那你有没有他们的详细数据？”他直接的问道。 “小子，你在开玩笑吧？你居然渴望向活着的敌人要情报？你对你的立场有这么薄弱的吗？ 你想和他们打，那你就自己去碰碰运气。到底强不强，还得由自己去试探，不是吗？” 东方鸿羽点点头，对此表示赞同。 虽然彼此还想再战几个回合，但他们的身体状态绝不可能支持这么做。寂静的空间里除了他们，似乎再无任何活物。 但危险往往潜藏于其中。两根枪管藏在了暗处，同时瞄准着身形微缩的目标。 “砰!砰!” 两发响亮的枪声，带来了两颗冲破罡风的液体子弹，两条泾渭分明的线条分别从他们左右方袭来。 “等等，埋伏？!” 兜帽男率先警觉起来。尽管来不及知晓子弹所在的方位，但他也能立刻明白，子弹是过来袭击他的! 他大骂一声该死，脸色变得极为严肃。当两发子弹距离他不足十米时，他屏息凝神，随后气势大增，身体灵活后撤躲闪，子弹就这么与他擦肩而过了。 虽然惊险的躲过了子弹，但他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 他质问东方鸿羽：“是你设下了埋伏，好引诱我上钩吗？” 东方鸿羽闻此，摇头否定：“不，我的目的很单纯，我只是专门找你切磋武艺。至于设伏一事，我也不知，但他们显然已经找上了你。” 话音刚落，两发子弹复又从远方的黑暗中打出。兜帽男连连躲避，本就不多的体力，如今被消耗得越来越多。 “快走吧，你在这里分身乏力，抵挡是没有用的。”东方鸿羽说道。 “什么？”兜帽男子对他的行为有些目瞪口呆了，“小子，我越来越不懂你的想法了。” 他闭眼笑着回答道：“现在的我又能奈你何？你现在除了逃跑，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你还有余力杀了我？” 紧接着，第三轮子弹射出。这一轮子弹多出了两发，他旋身躲避，恰好一发子弹擦过了他的肩头，布料被打破了一点。 “小子，来日方长。我很期待下次的战斗。”他留下来这句话后，从天台上迅速跳下。 而与此同时，发射子弹的偷袭者也出现了，那是两架躲藏在暗处的僚机，它们跟随着兜帽男的行踪一路追去。 “东方兄，你怎么样？”一个意外的人爬上了天台，是崇拜着东方鸿羽的李空绝，“可算找到你了，你和凶手已经分出胜负了吗？我刚刚听到了枪声，还以为你遇袭了，但见到你我就知道，东方兄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妥妥的顶尖强者！” 东方鸿羽默不作声。他已经难有体力跟人说闲话了，但好在出现不是敌人而是友军出现，这让自己放下警惕，舒了口气。 “话说东方兄，你打斗的时候有没有见过那小子，就是江瀚源，他失踪了，就在这里。” “什么？”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 “你没收到消息吗？那小子本该和人群一起离开的，现在反而在里面走丢了，警察他们正在带人进这里找他。”李空绝解释道。 东方鸿羽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他沉浸在与敌人的交手中，耗尽了体力和精力，怎么可能有时间管的到队友？ 江瀚源不见了，那接下来的局面就会无法想象。 他能感受到，不安的感觉第一次在他的心里点燃，脑海里似乎有可怕的记忆碎片浮出水面。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在意，真是奇妙。 第54章 出现! 神秘的犯罪团伙 梦是美妙的时空，入梦之人总是难以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但梦里事物的变化，有时能随着清醒留下逼近真实的痕迹。 虚幻的梦里，他漫步在一大片粉红色的草原，轻风吹过草地，压低了每一株草柔嫩的身姿。 但草原并非是一望无际的平坦，让人枯燥，还有高出十个人的丘陵，深可见底的峡谷，以及峡谷的对岸，那栋高耸入云的城堡。 城堡的表面华丽且伟岸，似乎用上万块白色的石砖一块块砌成，再由数百名艺术大师凝聚艺术的智慧。完工后，就仿佛坐落于世界尽头的艺术王冠，人类一切的赞美词汇在它全黯然失色。 这是除了星空巨龙以外，第二个能在脑海中留下深刻痕迹的梦境。当梦境消散，在黑暗的拥抱中醒来时，自己竟有些意犹未尽。 “醒了？” 甜美的女声出现在耳边。他抬起有些迷糊的头脑，第一眼就看见了离他很近的女服务生。 她面带盈笑，笑如春水芙蓉，散发出无人可阻的魅惑力。她的手边还有一个高脚杯，里面盛满了蓝色的透明液体。 “来喝一杯我调制的醒神饮品吧，不是酒，放心喝。”她递来酒杯说道。 他沉默不语，失神的盯着酒杯里的异色液体。随后，他没有一点犹豫，迅速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液体的味道在味蕾绽放时，不同于先前尝过的清甜，这次味道稍显平淡，无形之中还有一股酸涩，古怪尽显。 虽说不上好喝，但毕竟是醒酒的饮品，用普通饮品的审美来评价饮料的味道显然不合理。 杯子中的饮品很快见底，只剩些残留。 喝下去的过程倒没有问题，但是女服务生盯着自己的一双眼睛忽然变得深邃无比，仿佛把自己的情绪关上了窗，任何人都看不见。 而且，有个地方令他比较在意，那就是喝下去的一瞬间，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 这是饮品起功效了？ 这么快的吗？有点反常。 正想进一步往下想，一个甜美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说:“睡了一觉，有做什么梦吗？给姐姐说说看。” “啊？”他半路卡壳，被人家这么一问，不知该如何接上话了。 想了想，貌似问别人做了什么样的梦也没多大问题，从小他也跟艾妮娅讨论过许多次和梦有关的话题，而且梦里的东西又不是他的隐私，说出来无关紧要。 于是乎，他把梦里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讲梦的时候，他神情激昂，嘴巴不停地吐字，像是有值得分享的趣事，迫不及待讲给最好的朋友听。 “这么有趣吗？粉红色的草地，蓝天白云，还有白的发亮城堡。真令人向往啊，要是世界上存在这么个地方，我也想去看看。” 她十指交叉，表情非常向往。 他也向往那种地方，只不过梦里的东西是否存在，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然而这时，他才发觉，女服务生的员工服替换成了露肩背心，优美的身体线条紧紧贴近肉粉色的布料，显露出极为火辣的身材。 他看到这里，脸颊顿时发红发烫，但直觉似乎又不希望他这么做。 “姐姐，你这是……”他对她这身打扮感到好奇。 “唉，今晚又没什么客人，而且营业时间差不多到了，姐姐可以下班了，呵呵。” “哦，这样子啊。”他略微颔首，神情有些沮丧。 她看着江瀚源，觉得他有些有趣，不禁一掩芳唇轻笑。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便抓住了他的手臂，用酥麻的语气说道:“陪姐姐走到车站吧，好吗？” 在他的眼中，女服务生的俏脸被暗淡的粉光笼罩，那脸上的迷魅，一时之间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的界线。 “好，好啊……!”他又说出了一句本不可能说出的话。 很快，女服务生走出柜台，走到了他的最前方。 “走吧。”她呼唤一声，穿着牛仔裤的修长双腿迈向大门方向。 他跟在她身后，此时，他又发现，女服务生身上有一股不易察觉的香味。这香味较为清淡，很显然不可能是气味浓重的合成香水，反而更像是某种花的香味。 他又靠近了一点，在她的身上四处打量，果不其然，那捆束着马尾秀发的胶圈上有一朵很娇小的花。 花的颜色很红，但在模糊意识和模糊视野的双重作用下，他看不清太多的细节，只知道这是一朵红色的、有很多花瓣的花 再用力一嗅，他确信了香味是从那朵花传来的。 他对花的了解是文盲水平，所以并不知道这种花叫什么。 想到花，他又莫名想到了一个人，那人在记忆中同样是女性的身形，但是脸、衣物这些关键特征很模糊，似乎只是一眼之缘，记住了她的大致模样，但过后又给忘了。 那女孩在自己看来，似乎也非常熟悉，印象里他好像记得她说话时的声音，还有她的故事之类的。 也不知道那女孩是谁来着，好像他们并非一面之缘，而是实际上见过很多次面了。 接近大门时，他借眼角的视野发现，身后的建筑正在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变化。它们像是不断折叠的纸片，以完整的方块层层叠叠，直至连光都消失不见。 真是越来越魔幻了，不过这种魔幻，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 酒吧街下的路面，由于缺乏路灯的照耀而显得黑暗寂寥。但没过多久，一连串节奏飞快的脚步声和飞行器发出的嗡嗡声，占据了道路之声的主导权。 月色下，一道疾步奔跑的人影和两架小型僚机你追我赶，彼此不服输地纠缠着。 但占据主动权的显然是僚机一方，它们连续不断发射麻醉子弹，对着下方的诡影火力压制。 诡影体力不支，根本就没有还击的可能，只能拼了命的躲闪逃跑。 打偏的子弹在地面碎裂，破碎后产生的液体雾气弥漫四周，只要是异构体问道，就会感到非常多的不适。 毒气顺着诡影的口鼻进入体内，很快，他就尝到了苦头。毒气如毒虫般，啃咬着紊乱着残缺不全的意识，包括越来越负重的身体，很显然，他就要撑不住了。 该死，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然而此时，耳机边传来了男性沉稳的声音。 “沙泽，你现在到底在磨蹭什么，该撤离了，外面全是警察。” 这句话宛如救星般，令他的猛然精神起来。 恰好，他靠滑铲躲进一辆悬浮汽车的底盘，躲过了几发子弹的齐射，随后又从车底钻出，冲进了一个拐角，一边奔跑一边启动话筒说道。 “费里德，快过来救我，我正在被那帮该死的警察追杀，你再不来，人就快要撑不住了!” “什么？你在哪，快开启定位器，我去找你!”对方没有多问，立刻答应道。 地点:警卫局监控大厅。 “报告，设备监测到了一个新的目标，在塔克米欢乐国度，方向东南，坐标如下。” 巨大的投射模型上，两个红色的光点在酒吧街的模型投影上闪烁不断。 “两个目标？那这么看来，团体犯罪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了。”一个身体粗壮结实的胡渣汉子对着那两个红点若有所思道。 他是李冰洋任务那次的狙击手，代号“猎鹰”。今夜他没有跟着莱恩等人去，是因为任务难度还不足以他亲自上场，所以他只是在这里原地待命。 模型地图上，这两个红点距离越来越近，似乎正在接近彼此，另一个红点的身后，两个代表友方的蓝点还在对他咬着不放。 但很显然，两个红点一旦会合，另外两个蓝点对他们的追击将成为无用之功。 “看来，得让一部分人过去包抄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抓住一个才行。”猎鹰连连点头，摸着粗糙的下颚轻语。 正当他要通讯员提出建议时，突然之间，发生了一个意外的变故。 模型地图上，悄然出现了一蓝一红两个点。红点覆盖了蓝点的一半，这说明它们几乎是贴在一起的，不存在距离。 “等等，这是为什么？!”猎鹰惊奇地盯着说。除了他以外，其他盯着地图模型的无一不目瞪口呆。 “那两个人是在纠缠吗？居然又出现了一个目标？” “奇怪了，如果我们的人和目标缠斗，那应该会自动有消息传过来，可除了一号研究所成员东方鸿羽和僚机的，还有谁的消息吗？” 众人开始喋喋不休的争论着，但谁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但猎鹰早已对那番话恍然大悟。 于是，他拍拍前面的一个黑发男性技术员的肩膀说道:“喂，你找找是不是有人消失过一段时间，刚才那两个点是突然出现的，没红点的信息，那蓝点总不可能没有吧？” 技术员听完，一拍大腿。对呀，他怎么忘了还可以这样。 之后他在计算机上忙碌起来。很快，他确认的蓝点的人员信息。 那是消失将近三十分钟的江瀚源! “江瀚源？等等! 他不是异构体吗，这么个危险人物在身边，他难道没有察觉？”技术员对此惊疑不定。 异构体可是号称能互认同伴的存在，只要身患魔构病，一定能看到所有的异构体同类，而且不需要考虑亚循环指数的高低。 但眼前红点和蓝点贴在一起的场面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难不成江瀚源失踪了这么久，其实是跑去投敌了？ 与技术员思路相反的，则是猎鹰。他非常确信，江瀚源此时一定是被敌人诱骗了，但这种诱骗很有技术含量，想必是用迷魂药水或者机器，才能让失踪已久的江瀚源乖乖跟在身后。 而且，这个包住蓝点的红点，似乎比其他的红点体积更大、颜色更深，更具危险性。 倘若不出所料，它兴许就是犯罪团伙中的重要代表，“连环投毒案”的主谋之一…… 第55章 神秘巨力 “请立即投降，接受我们的制裁，否则枪不留情。”男性的声音从僚机装配的扩音器传出。 随后，螺旋桨叶的发动声和枪声复又震响，子弹快速掠过探照区，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铜光。 转眼间，数发子弹不紧不慢追上了远处的目标，仿佛森林深处的野狼看见可口猎物，从后背露出锋利獠牙! 但对方毕竟是臭名昭着的“连环投毒案”的凶手之一，又是实力强悍的异构体，怎可能轻易被抓？ 他双腿不停地奔跑着，速度极快，哪怕是体力逐渐见底，依然靠着顽强的意志奔跑着，连僚机自带的探照灯也追不上那道身影。 只见，他单举手臂，袖口里竟射出一条带爪的钢索! 钢爪精准抓住了一座阳台上的铁艺护栏，整个人脚下一空，身体犹如轻盈的羽毛飞至阳台上。 随后，他迅速收回又发射出钢索，抓住了另一边楼房天台的栅栏上， “倏地，双腿扑塌”一声落地，双腿猛然迈出，强忍着剧烈酸痛奔跑起来。 “到哪了？快! 老子要撑不住了!”沙泽对着通讯器的话筒大吼道。 要说机器的办事效率比人厉害，这话可真不是空穴来风。几秒过后，两架僚机立刻移步到他所在的天台，冰冷的枪管火光四溅，又是一轮子弹倾泻。 “该死，又来了!”他未转头便听见了嘹亮的枪声，不禁怒骂。 随后，他向右翻滚，子弹裹挟罡风吹过，在脸上的皮肤留下风痕后，打到了远方的铁皮招牌，发出“咚咚”几声。 先前狭窄的街道空间极大限制了僚机的行动，如今将战场转移至宽阔无边的天上，它们仿佛打上了鸡血，速度突然变得放肆起来。 两个细小的身影直线飞出，螺旋扇下吹出阵阵罡风，引得地上杂物粉尘四散逃窜。 很快，那螺旋桨叶的嗡嗡声在耳边骤然放大，无形的威胁从身后陡然而至，心脏也从此刻收紧。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如若不止步投降，我们便会采取更加强制的手段。”僚机的扩音器大喊道，枪管和灯光同时指向他。 “投降？呵……” 绝对不可能! 如果放在曾经，面对这些武力控制总会有投降的打算。 但自从加入了那个组织，他坚信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目标——对仇恨异构体的人类复仇。 组织里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因为人类的排挤和打压，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只为自己的利益而活的人类，有多少次在乎过他们的死亡？自私、卑鄙、丑陋，这些人类的真实写照从古至今就在轮番上演，从未断绝过。 害怕异构体的存在，便将他们逐出温暖的房子，任凭其自生自灭，或是赶尽杀绝、不留活口。 这便是异构体的现状，没有任何一个异构体能够幸免，包括自己。 可如今，他却能看到，同样身为异构体的东方鸿羽，得到了人类阵营的大力援助，保住了其蜉蝣般的生命。 甚至反过来，剑指他们这些异构体。 可笑，真是可笑! 那个少年得救了，可自己呢？其他人呢？ 世界上的异构体，能有多少的幸运儿？ 圣翼王族的这项足以颠覆异构体命运的技术，又为什么不肯公布？如果公布了，是不是就能避免许多可悲的发生？ 他不理解，也愿理解。既然人类抛弃了我们，又反过来追杀我们，那么，没必要多说，我们今后必将当定恶魔这个角色。 为人类掀起一场血腥风云! 沙泽大吼一声，也不顾身后威胁的逼近，拔出短剑，以最大之力挥臂，短剑突然从手中脱离。 短剑在空中旋转的样子如同回旋镖，在探照灯灯光的照耀下寒光凛凛。 但短剑只是沙泽因冲动而随意丢出的，飞行轨迹杂乱无章，就连整体威慑力也弱不禁风。 灵敏的僚机无需多虑，侧身一躲，便顺利躲过了这一击。短剑飞行到大约二十米的距离，便“哐当”一声狼狈落地。 见凶手的这番话和举动向他们展示作恶的决心，另一头控制僚机的技术员也不必多说。 他按下了遥控器的红色按钮，一道绝对的指令发送给了僚机。 很快，接收到命令的僚机，整个机身突然轻微震动起来。只见僚机下方，枪管发生变形和收缩，随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伸弹而出的炮管! 僚机配备的炮弹威力虽不远如常规的军事炸药武器，但是胜在造价低、对公共设施的破坏性一般，并且对敌压制力、反恐作战能力优秀。 不到危机时刻，警方绝不会为僚机更换此等武器，因为只需一发便可把人炸成碎片，容易伤及平民。 炮管和先前的枪管一样，精准锁定了凶手的腿部。炮弹上膛的声音十分微小，并且被呼啸的冷风盖住。 也许沙泽不会想到，警察他们要对他痛下杀手，但这也印证了他那句话，人类讨厌异构体，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正当另一边的操控员犹豫是否向总部请求炮弹打击时，陡然间，镜头里的凶手突然消失在了眼前。 消失的前一秒，凶手的身体如同掉入了深坑，立刻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沙泽借助天降的好时机，纵身跳下两栋房子的空隙。下一秒，“啪踏”一声，虽说平稳落地，但落地片刻，剧烈的疼痛从脚底蔓延至天灵盖。 他咬着牙，脸上扭曲出痛苦的线条。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如果救援还没到，这冰天雪地，也会间接要了自己的命。 眼前的一整条街既狭窄，又没有门窗之类的逃生通道。 紧接着，僚机发出的声响从上方传来。可忽然间，一个声音似乎化为了两个，并在左右两边逐渐减小。 他明白，这是僚机分头行动，从两侧通道的出口堵他。 他无力地叹息了一声。看来，他等不到支援，就要被这帮混蛋警察绳之以法了。 两条铁线从上方分别划出，僚机的所有设备全速运作，一边用红外线摄像头捕捉下方的目标，一边旋转螺旋桨叶，加速驶向左右两侧的出口。 其中一架僚机很快到达了左边的出口，它速度放缓，如同钻入草丛的毒蛇般，径直进入街道深处。 另一架僚机也即将到达右侧出口，于是调准了飞行姿态，配合另一边的僚机包抄罪犯。 “哟!没想到追着我们的人的不是警察，而是一架会飞的铁疙瘩。”粗犷的声音突然传至后方。 僚机旋转半圈后，一个光头的、穿了一身黑衣的汉子不知是从哪里出现的，横肉的脸上露出了一张骇人的笑容。 “你是谁？立即停止前进，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操控员厉声喝道。 可粗汉子无视了他的警告，一步两步向前迈，根本没有停止的意图，十分嚣张。 僚机也不留情面，炮口一直提着，若对方敢轻举妄动，炮弹的威力可不是单纯唬人的。 正当僚机准备调动扫描系统，一探对方的身份时，突然间，一股怪力将僚机压制，从三米的高度骤降到一米。 摇晃的机身呈现出十分脆弱的状态，就连所有运作中的设备也在这异常状态中失灵。 遥控器上，屏幕被象征无信号的雪花占满。操作员根本来不及目睹那个人的完整容貌，僚机便与他彻底失去联系。 “怎么回事，那个人难道也是异构体？他的能力是什么？”一股冷汗从额头直冒，。 能让特殊合金打造，配备多种先进设备的警用僚机当场报废，那男人的异能战技更不简单。 顿时，一股非常糟糕的预感油然而生。 “费里德？”声音来自一脸疲惫的沙泽。 “哟，老兄，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真是可怜兮兮啊。”费里德捧腹嗤笑道。 “少废话，快过来扶我!” 费里德边笑边走了过来，一只手就托起了沙泽。 “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的警察玩意儿被你解决了？”沙泽疑惑道。 “那不然呢？一架被我揉成了铁团，另一架估计是害怕不敢来了，反正你和我现在也没听见那些铁疙瘩在附近嗡嗡叫。” “慢的跟乌龟似的，现在才来，我差点就要被它们打成筛子。”他喘了口气，随后闭目沉思。 这时，通过异构体特有感应视野，沙泽身上表现出的异常，令费里德很是不解。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生命力流逝了这么多，难道你用了秘术？” 沙泽对此也不打算撒谎，连连点头。 “你到底在干什么？秘术只能在关键时刻使用，你现在用了，可是会危及性命的。” 沙泽苦笑道:“我知道，先带我去小姐那里吧，一路上我慢慢跟你讲。” 第56章 第三目标 出了明晃晃的酒吧，周围寂静无声，黑暗渲染大街小巷的许多处，只有一些形影单只的路灯闪着平庸的光芒。 然而在江瀚源的眼中，平庸的事物却以荒诞的色彩，上演着极为异样的画面。 滚到脚边，发出清脆声响的啤酒瓶，是惨白的人类头骨；两侧的房屋，是堆满森森白骨的坟场，每一架白骨甚至粘连着一点点的血和肉。 除此以外，猩红色的天空、枯树和荒原，这些一样不少，全都从上个场景回到这里，一种熟悉的感觉倏然荡漾于心间。 一般人眼前出现此等场景，要么会认为脑子或眼睛其中一个出了问题，要么心生畏惧，做出浮夸的表情。 但奇怪的是，他瞪了半天，愣是一点恐惧感也没有。因为走在正前方的女服务生身上有股莫名的安全感，似乎只要一直跟着她，就不会有任何可怕的事情发生在身上。 真是奇怪，明明和她的相识不过几十分钟罢了，但她就像是自己真正的知心朋友，只要她在身边就不会感到悲伤。 “真好啊，比起那个让我伤心的女人好多了……” 忽而一阵刺骨寒风袭来，先是驶过长长的街道，用风的力量驱散轻盈的纸片、沙砾，再将寒冷送来。 寒风吹过腮面，如同万刃之掠，冰寒钻皮刺骨，在心中留下对这隆冬最深刻的印象。 他不禁哆嗦了几下，把身体衣物捂得更紧。然而下一秒，眼前之景仿佛刮掉一角的刮卡，呈现出别样的怪异。 荒芜之地，突然出现了更为深重的色调，脚下的白骨乍然一变，变成了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啤酒瓶。两侧的骨堆也同样变幻，成为了带门带窗的黑暗房屋。 天空的猩红，也像是被泼了其他颜料，某一角出现了令人安心的夜色，并额外附带了月光轻盈的韵味。 可随后，这些意外之景没能撑够摇晃不定的时间，便烟消云散。 虽只是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但就和这严冬一般，他瞳孔一震，因这短瞬画面震撼的同时，也已在心中留下遗忘不得的刻痕。 “这是，什么？”他惊恐地轻语道。 浩瀚星空之下，浓稠的蓝色海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色物体，如同倒入海洋的污水污物，正逐渐朝海洋中心扩散而来。 黑色物体形似黑泥，有着无穷无尽冒出来的黑色气泡，密密麻麻一大片的，能达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 不知它们从何而来，只知道它们似乎是从空间的尽头蔓延生长，侵扰此地的清净，带来可怕的腐朽气息。 但星海的主人，沉睡于此地的神秘巨龙，瞬间感受到了万物所产生的情绪。 黯淡的星空，传达的是惊吓和惧怕的失色，身下被污浊的浓稠海洋，传达的则是悲恸和苦痛融合的哭泣。 种种负面情绪，令巨龙感受到了万千子民所遭受灾难的可怕。它为之动容，为此，一双炯炯有神的宝石之瞳赫然睁开。 眼中闪过一丝红芒，那是愤怒的气息。 号令万物的原始力量，感召到了那尊远古王者的绝对意志，于是引星动天，摇撼山河。 以巨龙为准点，天上降下一道超出巨龙躯体的粗大光柱。 光柱的力量柔和温暖，伴随着天穹生成并一齐亮起的神秘符文，越来越大，不仅淹没了巨龙，更淹没了被覆盖的海洋。 很快，光柱中柔和的力量安抚着受创的海面，并将那些将要入侵的黑色污物剥离出去。 其轰隆巨响，如山寺铜钟，敲响了沉寂许久的理智。 他突然低下头捂住脑袋，睁如铜铃般大的眼睛未曾恢复正常，但心中已然思考起这些异常现象给出的提示了。 “怎么停下来了？身体不舒服？”便装打扮的女服务生转身，目光带着关切凝视着他说道。 “可能是吧，有些奇怪。”他嘀咕说道。 随后，女服务生走上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身体微弯着对他上下打量。 “嗯？奇怪了，效果怎么这么弱，难道是剂量不够？”她内心想道。 眼前少年给出的感觉，就是一切正常，和普通人的状态一样，这并不符合她的预期，或者说，完全偏离了预期的路线。 “姐姐，你在干什么呢？”他对她的行为感到好奇。 “帮你看看身体状况，姐姐也是学过一点医术的。” 他对此没有怀疑，因为这会儿，他的意识越来越疲惫和模糊，已经没有余力顾及周身的情况。 正当她要继续深入观察时，忽然间，灵敏的耳朵似乎听见了什么，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非常警觉。 后方，一连串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响起，许多只脚踩踏的震动沿着地缝而来。 “看，那里有两个人!”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直接让所有人走得更迅速，没过一会儿，她身后十米远的方位，一群便装的，也有全副武装的人赫然出现。 “就是她了，这是第三个红点目标!”一名警员指着手臂装甲上雷达地图。 雷达地图上，一个比以往更大的点不断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代表了前方的女性。而红点的对面，那一群仿佛鱼子酱粘连颗粒的蓝点的则是他们。 至于红点附近的又一个意外的蓝点，不用说便知道，那就是失踪已久的江瀚源。 “瀚源？那是瀚源吗？”人群后面钻出了一位相貌清纯的少女。 见到久别重逢的江瀚源，她终于不再忧伤。可在意的人却被敌人留在身边，这怎么叫人不担忧？ 此时江瀚源的表现也非常诡异，他低下头捂着脑袋，弯得有些弧度的双腿似乎就要跪下。 而且，已经有人喊了他的名字，可他却没有人任何反应，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啊。 见此，两名长相几乎相同的男生上前一步，其中一名身高较大的男生，脸上怀着愤怒的神情说道:“你这个臭女人，你对他做了什么!” “哦？”女服务生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句，但语气里充满了无畏的挑衅。 她脚步同样迈出，一颦一笑虽然很平常，但在众人的眼中，她的每一次举动都充满了未知的变数，仿佛只要动动口，就能将他们全部扼杀。 “我没做什么啊，我只是邀请他和我一起散步。今夜他可伤心了，来我的酒吧做了一会儿，烦恼便烟消云散了。 唉，人生在世，为什么总要负担这么多，接受这么多？人又如此冰冷，有多少人能真正看见他们需要帮助呢？如果我们都有必要的自由，何必被这些规规矩矩束缚，既然烦恼什么，那就打破什么，何必在意他人呢？” “废话连篇!”人群中又响起了一声嘹亮的怒斥。莱恩也走上前，与那两兄弟肩并肩，目光中带着致命的寒意。 “少用你的诡辩去诱骗他人，罪犯。把人放了，乖乖接受我们的制裁，我们手上的枪就不会对着你。” 第57章 非常强横的敌手 “哦？我说错话了，警长？”她上前两步，一股无形之中产生的巨大压迫，犹如一道飑线横扫而过，“以异构体看待世界的角度来说，我觉得你没资格左右异构体的事情。 从古至今，我们倒下的同伴实在是数不胜数，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被可恶的人类所害。异构体当然有权扞卫我们的权益，就跟人类时候的一样，但你们太令人失望了，异构体的权益在你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话停片刻，只见侦测仪器的数据表突然发生变动。对那名女性异构体的监测数据，最初是33%，然而，现在这个数字翻了三分之一，变为了惊人的44%! 原本的数据就已经非常惊人，就连未解放力量的东方鸿羽，都只有32%的指数值。 仪器数据变化的同时，女性异构体突然脚尖离地，四周尘土飞扬，冷风也止不住喜悦，大肆侵扰这里的一切。 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除了仪器上惊人的数据变化，每个同为异构体的成员，无形之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来自同族力量上位者的压迫感。 “45%？居然还在升! 这么高的指数她为什么还没有失控？”负责监测数据的警员面露震撼。 众人在震撼与痛苦的旋涡中挣扎时，女性异构体已经飞至半空，就要接近某栋三层房屋的房顶。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找上我的。玩了三年的游戏，突然被外人打断，快乐的滋味瞬间就没了。” 说话之余，她狰狞地咧笑起来，眼神中恐怖的杀气未掩半分，完全展露给了在场的众人。 “三年？这么说，你们从三年前就开始了你们的计划？”莱恩无畏地昂首，迎面与那杀气腾腾的眼瞳对视。 “那是自然咯，我们现在是公开的游戏，是让所有人知道的那种。以前的游戏可不像现在这样，主要是热热身，熟悉一下玩游戏的感觉。你也可以猜猜，我们热身期间，有多少位潜在的玩家和我们玩了游戏。” “你这混蛋!”卡琳娜也走出来，怒斥道。 “呵呵呵，谢谢你的夸奖。” 如今仪器中的数据又变化了，变为了46%。虽然这可能不是女性异构体的极限，但往上升对她也是好处少坏处多，不值得这么做。 如此力量，便足以震慑下方的异构体和警察。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些人似乎除了简单的畏惧，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作为。 对她来说，这种单纯的畏惧，有些单纯的太不正常了。 “三……” “二……” 机敏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什么。她试图寻找声音的目标，可下一秒，又一道来自钢铁扭曲的“滋滋”声清晰传入脑海。 “一!” 四周房屋上的铁物突然被无形的外力牵引，纷纷野蛮地挣脱束缚。 由钢铁组成洪流流淌在上空，遮天蔽月，以极快的速度扭曲、融合，发出一连串“咯吱”的巨响。 最后，它们压缩成巨树轮廓般的粗条，朝女性异构体锁定而来。 “什么？!” 还没等反应过来，铁锈的气味瞬间淹没了口鼻。 青黑的钢铁粗条由上至下团团包围住她，随后用力一收，即刻就包裹了全身。 巨大的束缚力如同挤压海绵，身体当中剧烈运作的器官通通受阻，将炙热的剧痛输送给她。 此时，空中那道瘦弱的俏影已变成了一团厚重的钢铁虫茧，所有来自于她的压迫一扫而空。 然而反击还没结束，陈晓的手心当中催生出了青色的火焰，他的异能战技也已经酝酿完成。 “到我了，驭炎之术!” 刹那间，火焰被极限放大成如耀日般璀璨的火球。他身体前倾，以最原始的方式——投掷，朝那铁团投射。 火球照彻无声的黑暗，周身瞬间升腾起剧烈的高温，热浪扭曲了小片区域的空间。 “嘭”的一声，火球以极快的速度命中铁团，立刻迸发出炽烈的光华，笼罩了那团铁茧。 “干得好!” 莱恩看到这里，忍不住欢呼了一句。 他没有亲眼观察过异构体是怎样训练，自然也想不到这两兄弟的连击配合是如此默契。 “快去看看瀚源，不要让他受伤了!”伽罗焦急的说道。 很快，有两位警员持枪走出，前去营救站在原地没了反应的江瀚源。 然而下一瞬，持有数据表的警员突然叫喊了一声。 “等等，她没事？!” 解析异构体的数据图表没有熄灭，女异构体的数据还在，只是从46%降到了44%，但很快，这个数据又重新回升。 听到这里，莱恩猛然转头，对着出去的那两位警员大喊“快回来”。 那两位警员的反应很快，一听到命令就立马止步。 与此同时，上方的浓雾渐渐散去，几块被火球烧得炙热的铁块从浓雾里轰然掉落在地。 众人被这些铁块惊吓到，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两名警员也迅速后退了几步，靠近了后方的队伍。 浓雾当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它的轮廓像是蜘蛛，附带有几条触手，似乎是从那女人身上长出来的。 那些触手突然有了动静，它们一同发力，似乎在扒开什么东西。随后，钢铁摩擦声在里头响起，众人立即明白，里头的人正在挣脱几百公斤重的钢铁粗条! “她在解开那些铁块吗？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陈彬疑惑道。 与其说是她力量很大，倒不如说，是她的异能战技，也就是这些触手的力量大的惊人。 被钢铁攻势和火球同时伺候，不但没有死，还有能力挣脱束缚，这就是高危级别异构体对力量的掌控吗？ “哎呀，下手居然这么重，把我的脸皮都弄破了。” 浓雾褪去，一脸邪魅的女异构体赫然出现在视线内。她的脸庞有明显的血痕，某些暴露在外的衣物部分也被烈火烧得破烂，令她失去了先前美丽动人的模样。 那些触手也确实从她的背上而来。每一条的模样，都像是鲜红肉块组成的螺旋结构物。 有那么两条触手的表面出现了灼烧的痕迹，想必她就是用这触手抵挡了火球攻击，才安然无恙。 如今，倒映在众人瞳孔里的，是她的真实模样。六条置于身后的怪异触手，搭配那格格不入的人类形象，仿佛电影中的怪物从现实诞生。 “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异构体之间居然也可以自相残杀了。在人类那一方的你们，对自己的同族也这么无情了吗？人类难道给了什么好处，让你们忘却这几百年来受过的屈辱？”她的话，直指了伽罗等人。 但他们严肃且充满敌对的表现，显然是对那女人话不痛不痒。因为根本没经历过她所说的人类对异构体的迫害。 相反，他们被人类阵营保护的很好，没有暴露过身份，更不会有性命上的担忧，所以他们更相信眼前所见。 “废话真多，我最讨厌拿事说事的人，我们可不会听你胡说八道!”陈彬反驳道。 第58章 力压众人之威 那少年的话，话里话外都代表这些异构体少年的真实想法。莱恩等人听懂了，女性异构体自然也听懂了。 “哦，真是让我大吃一惊。既然能说出这些话，那么现在看来，我也没必要对你们怜悯了。” 说罢，她带着冷峻的面孔，如同轻盈的羽毛落下，六条怪异触手像是有了呼吸，每一块猩红的筋肉起伏有序，偶尔还会从里面透出赤红的亮光。 她抚摸着其中一条触手，一脸妩媚，自顾自呢喃:“知道吗？这些孩子就像是一个喜欢收集各色肉块的艺术家，从来不把肉块当成食物，而是当成积木块，拼合成非常有趣的样子。 我很喜欢它们的天才想法，你们喜欢吗，或许可以猜猜看，它们为什么喜欢这样做。” “拼合，难道说？!”莱恩瞳孔微缩，似乎理解出了这句话的意思。 异构体由人类变来，相较于人类在身体结构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各方面与人类区分开来。 人类是以器官运转的生命力来存活的个体，那么异构体和他们显然不同，只有异源能才是令他们存活下去的关键。 至于异源能如何产生，那就是以人类时期的生命力为媒介，将它们转化为这种另类的生命力。 亚循环指数高的异构体，生命力的转化率极高，所需要的生命力也就十分的庞大。 因为亚循环指数在世界上普遍公认只会一直增，没有下降的可能，人类躯体那少量的生命力自然无法满足异构体的生存需求的。 这时，一个对异构体非常有用，但是对人类十分残忍的方法诞生了，那就是不断吸食人类器官血液中的生命力。 下手的方式极为原始，吸人血、吸脑髓，或者生食器官。而且，在食用这些血淋淋的东西之前，异构体还必须确保他们处于半死半活的状态，毕竟活着的人生命力最为旺盛，也最为新鲜…… 由女性异构体的话，莱恩才联想到如此恐怖的话题。 她也似乎不是在口诉自己杀了很多人活到现在，而是在说，她理应做得彻彻底底。 “难道说，这就是她的异能战技，是一种通过获取人体组织自我强化的战技？ 如果真是，不仅闻所未闻，而且极度危险!”他心中这样想。 那六条触手已经发展到了比纯铁还坚硬的地步，可想而知，死在她手里的无辜性命简直无法想象…… “我本以为，你们的目的就只是让普莱克城的人患上魔构病，可现在我才知道，你们早就以杀人目的开始动手了!”莱恩久违地露出了愤怒的神情，双眉变成了明显的倒“八”字形状，眼里也闪烁着憎恨仇人的光芒。 女性异构体一瞧人怒了，不禁掩嘴发笑:“别生气嘛，警长先生，杀的又不是这个城里的人。大不了你可以去你们警卫局的档案室查查，可千万不要赖在我的头上哦。” 莱恩立马怒回道:“我不管你杀的是哪里的人，从你杀了第一个人开始，就已经无药可救! 你每杀一个人，你的罪名也就越大。当你的罪名累积到无法想象的地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话闭，却见那女人一脸的傲慢之相，随后嘲讽地笑出了声:“警长先生，你这番话没什么威慑力呢。异构体找人类复仇，还需要遵循人类的法则？” 莱恩眉头紧锁，又由怒色转变为疑色，说道:“复仇？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吗，你要对谁复仇？” 女人却回以尖锐的嘲讽:“我需要告诉你吗，我复仇的对象和你有关联吗？” 她停顿了一秒，脸上邪魅一笑，突然做出了一个切割脖颈的动作:“想要跟我作对，就是这个下场，我有一百种方式让你绝望。” “混蛋!”背后有人突然骂了一句。 其余的警员听完后，纷纷持枪瞄准她，食指颤抖着，随时要扣动扳机毙了那个混蛋女人。 她扫视了一遍这些人，侧过脸又冷笑，随后冷冷道:“呵呵，知道吗，人类发明枪械的意义，一是为了战争，二是为了杀死异构体。 人类这么多年的科技发展，口口声声说要拯救我们、保护我们，可最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真是可笑。” 她突兀的闭上眼睛，感受到了此时此刻，流淌于五脏六腑丰沛的异源能。它们是清甜的溪流，为身体里的渴求之地带来旺盛的生机。 很快，异源能的流速呈几何式提升，负责产生异源能的器官也仿佛开了一点闸门，疯狂倾涌出这种危险的能量。 数据图中，显示亚循环指数的那一栏没有再继续上涨，但显示身体状态的数据栏却每秒都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对于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们异构体自然不会服输。” “就让你们感受一下……” 她放慢语速，所有人都能听见她说出的每个词。 能量源泉的阀门静悄关闭，生产出的异源能经历了兜兜转转的移动，最后汇入到了一个关键的储存位置——心脏! “属于进化者的喜悦!” 倏地，停止了十秒活动的心脏，突然向内收缩得扁平如饼。随后，清晰的一声“咚”透过骨头传到耳畔。 多么简单的一声，可这一声，忽然使得心脏处积蓄已久的异源能轰然爆发! 外放出来的能量被实体化，在面前形成了一个半径数十米的“红湖”。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惊讶的看见脚下突然多了一片像是用血汇聚成的红湖。 “呃啊!”突然有人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我挺不起来了!” “这是那个女人的手段，我们中招了!” 每个人哀鸣不断，并弯下腰，幅度得比年过杖朝的老人还要夸张。 他们就像是一块上百公斤重的巨石背在身上，剧烈的酸痛感折磨不断，仿佛要将人狠狠压进地里头。 “可恶，异构体居然可以有两种能力？怎么可能!”陈晓吃力抬起憋红的脸庞，大惊道。 “小帅哥这就不懂了吧，这只是异构体对自身了解的足够，才做得到的。”女人从远处听到他的话后回复道，“假如你们当中还有谁愿意加入我们，我会不吝赐教给他的。” “放屁!”陈彬也忍耐的抬起头，“事到如今还想着你的招募机会，真是冥顽不灵，我们的想法已经告诉你了，不可能!” “唉，那可真是可惜。”女人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她一挥手，红湖的颜色变得更为深邃，压在众人身上的力量也猛然暴增。 在这强化过的领域里，刚抬起来的头立刻又被强硬地按了下去，身体里的每块骨头都发出了轻微的爆响，感觉随时都要碎裂。 “呃!怎么办……”伽罗心中哀嚎道。 她用尽一切力气抬起头，目光勉强瞟到了江瀚源。 此时，他不知是为何，突然跪倒在地，两手紧紧抓着头发，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创最严重的人。 “瀚源……” “快醒来啊……” “嗯，奇怪了，我的领域没有扩展到身后啊？” 女异构体已经回了头，看见同样看起来很难受的江瀚源。 低下来的头显示不出他的面貌，但他身体像是精神病人那般颤抖不停，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非常大，手还抓着头发不放。 “难道是生效了？” 这时，她又一挥手，身后的领域竟然慢慢缩小，颜色也越发黯淡，直至消失，众人才得以脱困。 但领域的压力过于强悍，每个人已被压的体力耗尽，纷纷瘫倒下去。 第59章 突破禁锢 江瀚源的状态开始符合预期了。他体内的异源能浓度飞速上涨，浑身皮肤透明化，数上半身最为明显。 透过发光的透明皮肤，错综复杂的血管网结构堪比枝叶繁茂的大树，每根血管的血流清晰可见。 顶着这副模样，他正在经历一场饱受痛苦的灾变。 那是两股奇异的能量在体内对抗，激烈的对决波及大脑深处，他仿佛抵抗着爬虫在脑袋里蠕动的剧痛，猛烈地扯着头发，时不时还发出惨叫。 眼看着终于到了中期阶段，女人也不再闲着，随即伸出两手贴在他的脸颊上。 透明的脸颊触感十分冰冷，但她的手是暖的，正把掌心的温暖徐徐送来。 不消多时，江瀚源忽然不再挣扎，双臂自然下垂，爆发的情绪似乎得到了平复。 “没错，就是这样。”女人欣然一笑，脸随即贴了上来。 她将光洁的额头与他贴紧，缓慢阖目，两只手爬到了他的脖颈处肆意抚摸。 朱唇凑近，张合之间，热腾腾的气来回在耳边摩挲:“来，我来帮你突破最后的桎梏。” 下一秒，异源能的流动旋即放缓，她的力量也渐渐减弱了一些。但能量的输出点转移了，转移到了恰好与他对上的额头。 放出的能量波潜伏进每根血管，以此为导体迅速蔓延他的全身。 须臾间，星辰海洋之下，原本被压制得很彻底的污物，恰好得到了这些从外部补充进来的资源。 它们再度复苏，肮脏的气泡冒腾不止，诡异的雾气从污物组成的阵地升腾，仿佛举起了卷土重来的旗帜。 黯淡的群星再度哀鸣，蓝色的液体海洋复又被污物吞没，渐渐失去了更多的领地，生命的本色逐步逼近枯萎! 神秘巨龙转动了璀璨的眸子，彩色的光在其中流转，玄妙无比。但是，这彩色流光里，红色的那一抹最为深邃。 红色是怒火的象征。 它愤怒了。 愤怒于侵扰这片安眠之地的污物。 愤怒于对无辜少年施下毒手的恶人。 它昂首望天，两只庞大的龙爪突然收紧，每块鳞片反射出古老且圣洁的光芒。 光芒如穿钢利矢，万丈齐射。污物仅仅是与光芒接触就畏缩不前了，它们害怕巨龙，畏惧这尊仿佛穿越远古而来的王者。 “来吧，加入我们的行列吧……”女人不依不饶的在江瀚源耳边轻语，每一段言语充满了诱惑的魔力，不断剥离受恩之人的灵魂。 可就在这时，巨龙再次怒吼，引动空间内的神秘灵力。 星空苍穹，立即洒下了五颜六色的光瀑，光瀑中蕴含着绝对的法则之力，与那些污物触碰后便突然蒸发，化为淡淡的灰雾。 越来越多的污物在与光瀑的接触中烟消云散，转眼间，脚下的液体海洋慢慢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然而，巨龙的反击还未结束。它凝望苍穹，眼中仍带着浓郁的愤怒，一张獠牙巨嘴缓缓张开，成吨的热气从牙缝中剧烈喷薄，仿佛火山爆发，抛射出数以万吨涂炭生灵的火山灰。 “现在，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女人说完了这最后的话，眼中表露出期待。 “我……”江瀚源睁着失神的双眼看着她，唇瓣微张。 然而，巨龙也完全张开了嘴，露出里面一排排洁白无瑕的尖齿，与他同步。 “我……” “不 可 能——!” 这一声怒吼撼天动地，是情绪与神威相融合造物，突破重重阻拦，瞬间袭来女子耳边。 “唔——!” 她被这一声猛然吓到，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脸上布满惊恐，旋即向后趔趄的退了几步。 “怎么回事？” 那句如此普通的话语，仿佛是由一位高高在上的天神说出口的，充满了神威，她不敢相信，自己发自内心非常的畏惧这句话。 她目光一转，又惊奇的发现，少年浑身上下的皮肤竟恢复正常，全然无事。 江瀚源道出的那句拒绝，突然具有了很强的威慑力，哪怕回答出人意料的令人失望，她却没有胆量为他的忤逆而杀掉他。 此时此刻，少年眼瞳里展现的神情和先前无异，近乎君王般的威慑力猛然穿透了她的品红色眼膜。 她身躯猛然一震，浑身变得冰冷，不敢言语。 可没过多久，江瀚源从迷幻中清醒了。他揉揉眼睛，充满懵懂的眼睛扫视四周，哪还有先前那般威严的气势？ “我这是？”他挠挠后头，又摇晃了昏昏沉沉的脑袋，依然回忆不起之前发生的种种。 可当看到远处倒地的众人，他的面容一下子变为震惊。 “伽罗，陈彬，还有莱恩警官! 怎么回事？”他惊恐之余，目光转移到那个女人身上。 女人的衣服上多出了许多的焦痕，脸上还有似乎用刀片割破的疤痕，血痕已蔓延至下颚。 “哼，真是有意思。”她的面色已经恢复，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警惕，“小子，你居然让我感到了恐惧，看来你非常不简单呐。” 她两边伸出了食指和拇指，颔首低眉，做出了一个揭面膜的动作。 这个动作让他看得有些不明不白，根本参不透女人的意图何在。 然而下一瞬，他瞳孔一震，嘴巴微张，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女人竟然将脸上的皮肤，撕了下来？! 撕开了薄如蝉翼的面皮，露出了里面的肉红。可没等目睹到面皮下的真实面貌，突然有红色的粉尘从脸的四周喷涌。 它们盖住了女人的脸，并与脸的轮廓贴合。当她抬起头时，红色的粉尘竟然实体成了带有花纹的面具。 她冷哼一声，面具上睁开的，依然是品红色的眼瞳。 “瀚源……”伽罗在这时抬头，用微弱的语气向着前方喊道，“我来控制她，你抓紧时间快跑。” “伽罗……” 她说出这番话的举动无疑是最不明智的，因为敌人也听到了他们的计谋。 女人冷笑，嘲讽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背后的触手，如同飞鸟展翼，虽是肉质体，但外表却借由灯光，散发出不输于冷兵器的寒芒。 她向前走出两步，方向直奔江瀚源。他被她的动作吓到，也屁股贴着地板后退。 “怎么办，她要过来了，我要死了吗!” 他心如死灰。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死亡逼近时，连叫嚷着“这个世界少了我也无所谓，不如就孤零零死去”的自己，也会恐惧万分。 他的行为虽然让女异构体下定决心与他为敌，但此时她又不敢接近他。 她害怕那君主般的气势再度降临，这小子身上似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可他怂包的样子像是在装傻。 “小姐!” 一道清晰的喊声突然打破寂静，相继为在场的人所听见。 女异构体突然一笑，她无需看向上方，便知道那里站着的是谁。 沙泽和费里德——她忠实的执行者。 而女人身后，江瀚源的眼前，也出现了两道如同救星的身影——看起很虚弱的东方鸿羽，以及扶着东方鸿羽的李空绝! 第60章 猎罪游戏，开始 “那是谁？其他人为什么倒下了？”东方鸿羽虚弱的脸庞上，出现了疑惑的神色。 他没有经历过，自然也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心里早有所预警。那背后长着触手的女人，对身为异构体的他有极度危险的感觉，程度甚至超过与沙泽见面那时。 而且，见到了上方被人搀扶的沙泽，他也对女人的身份有了明确的猜测。 “哦，看来都到齐了？这可太好了。”女人轻笑道。 于是乎，身体的异源能重新流转，气势俶尔升腾。她将异源能的终点导向腿部，和之前那般再度浮空。 不一会儿，她来到了沙泽和费里德面前，并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他使用了秘术，现在能量气息很不稳定。”费里德解释道。 “对不起，小姐。”沙泽脸上带着深深的自责。 看着沙泽被人扶着的狼狈模样，她伸出手去确认其真伪。 果不其然，还没触碰到沙泽，手指却明显感受到了异源能的外溢，如同不断挤走水分的海绵。 他的器官也随着异源能的外溢开始衰竭，每个地方都透露出危险的信号，甚至连每一次呼吸都能消耗大量精力。 检查到这里，她又转头，目光放到了身下的人群。 此时，莱恩等人清醒过来，扶身起立，他们左顾右看，相互出手帮扶，不消多时，整个队伍便恢复了行动力。 莱恩的目光转移，从江瀚源又来至上方的三人。他感到了疑惑，明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皆处于虚弱状态，那女人可以直接对他们下杀手的。 可他没有事，江瀚源没有事，身边的人也未曾伤及半分，这是为什么呢？这女人又有什么意图？ 当东方鸿羽二人进入队伍会合时，众人的目光也跟随莱恩看向上面的天台。 “连环投毒案”的凶手来到了三名，而且果不其然，每一名皆为实力强悍的异构体， 除了实力，他们引以为傲的还有高到冒头的亚循环指数，尤其是中间的女性领袖，她的指数已经远超东方鸿羽那样的怪物。今夜，她碾压战局的种种表现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除了东方鸿羽和李空绝，他们再次凝视那道看似柔弱的身影时，不免得心有余悸。 研究所的异构体小队和普莱克城的警卫队，同时遇到了他们一生中最难以战胜的敌人。 正如莱恩曾经所言，这是一场生死之战，也是争夺黎明的一战。 “既然都来了，呵呵，那就有趣多了。”女人转身，显露出她脸上的红色面具。 那些没亲眼目睹女人撕开皮肤过程的人，都以为她是顶着原本的漂亮面貌戴上面具，故弄玄虚罢了。 “能重创我的手下，你们可真不简单啊。本来我想，今夜就可以送你们去传说中的冥河死界(辉星之国神话中，死人将去往的世界)。 但转念一想，这样实在是不值得。毕竟我们的游戏，有了你们这些参与者，会变得更热闹，更有趣!” 女人展开双臂，以高声说出这些话给众人听得明明白白。 那些不是她手下的人听了，只会觉得她是个疯子。她设计的游戏里，杀人、扰乱秩序、折磨受害者等应有尽有，比电影中的上演更加实在，也更能激起无数人的怒焰。 “你说这只是你设计的游戏，那游戏的设计者可真让人恶心。”莱恩带着愤怒与警惕参半的眼神紧盯着她，说道，“既然你坚持认为这是游戏，那么，游戏进行到了哪一步，你们接下来想干什么？” “别着急，警官先生，我知道你渴望的答案的急切，放轻松，这些我会一一告诉你的。 毕竟，你们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简单的话语，却附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更加激起了他们对女人的恨意。可尽管这样，他们也清楚知晓对方恐怖的实力，就好比蚍蜉撼树，贸然冲动实在不可取。 他们平复了心情，无一动容，继续观察罪犯们的一举一动。女人见此，也呵呵一笑，随后开始了她引人注目的讲述。 “如你们所见，我，连环投毒案的杀人凶手，这座繁华城市的噩梦，你们可以叫我红面具恶魔，或者红女巫之类的都无所谓。我想，你们早就恨不得给我的脸上来两拳，或是往我的脸上浇点硫酸毁容，或是想把我碎尸万段了。 哦，我也觉得应该如此，毕竟傻事干多，罪孽深重已经无法来形容我了，呵呵。” “你到底想说什么？端正你的态度，罪犯。”卡琳娜已不耐烦，帮她直接切入正题。 “抱歉，扯远了。”女性杀手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甜到发腻的语气，继续着她的言语，“我想说，虽然我是该死，不过你们毕竟入了我的游戏，而我又是游戏的主策划，希望接下来的游戏，你们要遵守规矩。 假如你们赢了，那我一定乖乖跟你们走，任你们终身监禁，或者一枪毙了，都由你们决定，我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那要是输了呢？”莱恩开口问道，他想知道输的结果是什么，好了解未来可能造成的损失。 “输了，我们就换一个地方继续游戏。对你们来说，没了我们的存在，也是一个不坏的结果不是吗？” “输的结果真就只是这么简单吗？”莱恩发出强烈的质疑。 “警官，你得用你训练多年的脑子好好想想，我们游戏可是有淘汰机制，游戏里的每个人都会面临不幸淘汰的命运，之后，他们也不可参与接下来的游戏了。” 话说到这儿，其中含义已然不言而喻。这场被敌对势力所操纵的游戏，其复杂性远超想象。它不仅仅局限于异构体之间的殊死搏斗，更牵扯进了人类与犯罪分子之间的激烈交锋。 可以预见的是，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戏终将以腥风血雨般的惨烈场景拉开帷幕。而那些不幸沦为淘汰者的角色们，无论他们的结局怎样，似乎都难逃一死的悲惨宿命。 “要提醒你们的是，今夜你们所救的那个青年男性，算得上是我们狩猎的第七个目标，至于第八个目标，你们可要先于我们找到他，否则他就会成为游戏的牺牲品哦。” “第八个？你到底要寻找多少个人？”莱恩继续疑问。 “不知道，跟我们扯上关系的人可不少哦，我们应该会找到底，希望你们努力。”她掩嘴咯咯大笑，笑声充满自信和嘲讽，至始至终，她都视莱恩等人是注定的败者。 可这里毕竟是谁的领地，容得了谁狂妄撒野？无论是莱恩、卡琳娜，还是研究所的大家，面对令人绝望的刀锋，他们心中开始扬起责任的旗帜，誓要粉碎敌人的阴谋。 “那个小子，今晚我不会对他下手了，你们可以把他带回去了。”她指着江瀚源说道。 江瀚源此时听完了全部，已是一副如梦方醒的模样。未敢预想，局面已经发生得如此恐怖，连自己都要被迫加入敌人设下的死局当中，死亡的概率在身上，岂不是要飙升好几倍吗？ 而且不知为何，他发现那可怕的女人竟然还盯了自己好一会儿，眼神就像是欣赏名贵的艺术品，颇具充满诡异的兴致。但显然嘛，连自己也觉得相比废铁还一文不值，自己哪里让人感兴趣呢？ 或者形象具体一点，她那种盯人的眼神，更像对着一盘五星大厨制作的烤牛排垂涎欲滴了好久…… 突然觉得加入研究所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了，虽然当普通人只能碌碌无为，但保的了命，不像现在非要把命悬在刀刃上。 况且做一个废物有什么不好？哪怕一生只能对着穿抹胸裙和性感丝袜的美女，名贵跑车和豪宅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又如何，反正星球上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得不到，这样至少安慰人。 就算沦落到去大街上扫树叶，那也是给社会做了贡献，哪天要是有热心的四好青年扛着摄影机报道什么城市工作者舍己为人，值得大家学习，那也值得沾沾劳动英雄的光了! 第61章 永远都是废物 “对了，把那张人皮也带走吧，反正也不是我的东西。”女异构体指了自己摘下的，那块平铺在地面的人皮。” 且不论是如何制作出来的产品，光是这表面透明且饱满的色泽，看着真就如同的从人脸上扒下来的皮肤。 “什么意思？” 莱恩也盯着那块仿真的皮肤有一会儿，在暗自惊叹此物做工精细之时，也对她留下犯罪物品的行为感到疑惑。 “啊？你不会忘了吧，你们警察顺藤摸瓜的调查能力可是很强的，对着这张皮肤，你难道没有想到什么吗？” 有的人也许不解她此番话的意义何在，但对莱恩来说，这完全就是点醒记忆的致命一笔，他因此想起了前不久一桩与之相关的命案。 “难道说，那个女性尸体脸上缺失的脸部皮肤，是你干的？!” 他提到的，正是一个月以前，他和卡琳娜调查过的无脸女性尸体案件。 “对的哦，顺便我还她们附近附加了一张慰问纸条，你们应该也收到过了。” 真相大白了，而且还是由凶手亲口承认的。莱恩看着她，她胆敢坦诚公布，却面不改色，仿佛她在亲口告诉你她根本不在乎，因为你根本审判不了我。 “对的哦，顺便我还她们附近附加了一张慰问纸条，你们应该也收到过了，喜欢吗？”她不断蔑笑，笑声牵引着每个人情绪的暴怒。 但面对的是此等强敌，还是无人敢做出冲动的行为，只能一直忍耐，一直等她笑完。 莱恩却是忍耐的最多，也是最忍耐不住的人。 十一年普莱克城的警员身份，铸就了他高尚的责任感，他一直坚信，一名合格的警员无论遇到何种挫折和打击，都能从容冷静的去应对。 可当那女异构体毫无忌惮袒露出关于她的一切罪行，他觉得信念遭受到了巨大的摧残， “再见了，各位亲爱的女士先生，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能尽情愉快的玩耍起来。” 她丢下了这句话，而后，一挥纤细露骨的手臂，那身后二人立刻明悟，旋即跟她离开了房顶。 在他们消失前，女人妩媚着秀脸，对他们招手再见，也迅速离退。 “等等，不许走!” 有警员突然咆哮，高举手中的钢铁枪支，但枪口只能寂寞地对准敌人消失的地方。 “奥加，放下武器，没必要了。”莱恩以命令的口吻叫停欲要跑去追击的警员。 “不能让他们跑了，队长，这可是个好机会! ”奥加语气急躁。 “别追了，你觉得我们有多少能打败他们的胜算？”莱恩摇摇头，话语里少见的表露出了无奈，“刚才的经历，难道没让你深刻了解这些作案凶手的可怕吗？” 奥加听完，牙关咬紧，手指和嘴唇一起剧烈地颤抖。最后他还是收回了脚，低头埋住了显而易见的愤怒回到队伍当中。 这支声势浩大的追猎小队，迎来了他们的第一次失败。 这也是研究所成员第一次遇上战斗力如此恐怖的强敌，从释放异能战技开始，他们就完全处于下风，毫无还击之时。 但莱恩代表的警卫员也同样遭受萎靡。持枪时，受困于异构体的压迫，他们甚至产生了一股可怕的念想。 人类的武器无法他们奈何他们，反而，他们是会凭异能战技这把致命利刃掠夺自己的生命。他们战胜不了这些怪物! 恨又怎样？不甘又怎样？纵使这些情绪萦绕在他们的心头，但时间无法纵容他们继续萎靡不振。 如若不从一时的失利中坦然走出，就无法静心为后续的计划做明智的规划，也就根本不可能将罪犯一网打尽。 三大异构体逃离酒吧街的十分钟里，“守望之眼”系统连续锁定了数次他们的方位，可在第十次之后，定位突然消失。 尽管不知对方是如何做到的，但关于他们的线索也就此断掉，令人遗憾。 后续，莱恩等人都没有回警局或者研究所的打算，而是继续留在这里收集有用的线索。 “莱恩，你还好吗？”卡琳娜走到莱恩的身旁。 他们停留在酒吧街的入口处，惨白的灯光打在身下，拉出两道修长的黑影。 莱恩抽着烟，烟条在寒风的横扫下形体溃散，仿佛心中的愿望本就脆弱无比。 “没事。”他冷淡地回应了一声。 “这是我们第一次和那些罪犯正面交锋，尽管看清了敌我的实力悬殊，但没有产生什么很大的损失，已经是比较能接受的结果了。” “算是吧……”他从嘴上取走烟根，随后丢到地上，在鞋底板磨得粉碎，偶尔蹦出一点星火。 “但我们对他们的了解甚少，只知道他们作为异构体是非常强悍的存在。尤其是那个女人，你我都亲眼见过她那高的超出想象的指数和表现，我从来没见过那个异构体在维持高感染指数的基础上，没有任何的失控或不良反应。” “那你是借此觉得？”卡琳娜似乎猜到了莱恩话里的意图，问道。 “按她的说法，如果她是来复仇的，那么她应该是几年前就离开了普莱克城，要达到百分之四十的指数，我只知道异构体必须以命来拼，但这样做有极大概率死亡。机缘巧合之下，她或许得到了谁的帮助，从而像今天这样，表现得超出认知。” “那很难想象，究竟是多么巨大的仇恨，才能让她拖着这副身体坚持到如此地步。”她发出感叹。 “获取的信息资料很少，但总比没有好。把这些交由总部和研究所去分析，应该能对这些人略知一二，下次见面，我们也要有所防范。” “嗯，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了解他们的动向，抢先一步保护好人质才对。” “不。”莱恩伸手打断，并摇头否定道，“不能想的这么简单，你得想想，那女人竟然轻易的道出了自己的计划和罪行，这究竟是为什么？” 在他看来，大多数狡猾的凶手对自己的犯罪计划都能保密到天衣无缝的地步，尽量不留下能被人找到的破绽。 但女性异构体明显是当中的例外，她道出这些计划时很直白，仿佛告诉他们即使全知道了，你们也根本无力回天。 或许，这轻易脱口的犯罪计划只是一层外皮，虽然依然要做，但绝不是最主要的。 一个中危级别的异构体，就能在一条人类街区肆意横行，倘若更多的甚至带有理智的异构体正酝酿着一个更大的计划，那么当他们点燃亲手制作的炸弹的那一刻，火光会彻底吞没掉整座普莱克城! 越是想，便越是可怕。索性他们不再去想，相互安慰了一声，便共步走回一行人曾与异构体对峙的地方。 “你这混小子!就是因为你的大意，那些敌人才从你的口中知道了我们所有的信息。” 年轻男性的咆哮声突然暴起。李空绝神色愤怒，一手抓起江瀚源的衣襟，来自手臂的劲力轻而易举将他拉起。 没有了其他警员留守，这里只剩下研究所的少男少女们，他们做任何事情都不再有管束。 “喂!石头腿，你冷静点!” 率先前去劝阻的人是陈晓，其次是陈彬和伽罗。东方鸿羽还是一如既往，单独坐在附近的石墩上护理武器，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保持沉默。 “滚!别用那个外号叫我!”他伸出食指猛然指向陈晓，但愤怒的面孔依然朝着江瀚源，“换做是你，你也一定和这小子一样中套，一样废物!” “喂! 火气那么大干什么，能不能好好说话？”对于兄长被人凌辱，陈彬自然是要站出来说话的。 “好好说话？事到如今，你们还要继续庇护这小子？”李空绝一怒之下，将他丢开，目光转向他们的同时，又用食指指着江瀚源，“一个月的时间，他都在干什么？亚循环指数才上涨了2％，一如既往的弱，就这水平，迟早滚回异构体医院养老去!” “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你见哪个人要求异构体的感染指数越涨越高的？你是把人的生命当玩笑开吗？”伽罗也不服他的说辞，参与到争吵的队伍中。 面对他们的口水纷争，李空绝丝毫不当回事，反而越说越激烈。 他自认为比绝大多数人强大，无论是肉体还是实力，这些都是令他自信的资本。也正因为强大铸就了属于强者的自傲，他们不愿承认弱者的努力。 在寂冷的巷子里，激烈的争吵声已经盖住了风的呼啸声。这其中，江瀚源一言不发，面色苍白无力，心中极度渴望着离开此处。 事起于他，也以他为中心，烧出不可熄灭的烈焰。尽管很想说点什么制止这场无意义的争吵，可他根本做不到，从始至终，懦弱也一直根植于心底，习惯了用懦弱逃避一切。 也许情绪最为爆发的一次就是八年前，当着父母的面宣布跳江自尽。可触发这场爆发的一切条件已不复存在，当回归了生活的潮汐，也就回归了孤独。 而且，自己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能力否认如今犯下的过错？ 就如李空绝所说的，他是一个真正的废物，废物不配成为谁的伙伴，就算今后十年，一百年，甚至一千年都一样，废物始终是废物，没有好下场! “你们这一群人还在为这个废物庇护，看来你们和他真不应该留在研究所，我是异构体，但我要用短暂的生命彰显我的价值!”当这句话吐出后，李空绝有意的往东方鸿羽一看，随后又说道:“东方兄，你怎么看，这小子还配留在研究所吗？这些为他庇护的家伙是不是也一样？” 东方鸿羽听完后，倒是配合的收好武器，挺起了高大挺拔的身躯。 但他只是略抬头对着一杆路灯，脸色如常，眼睛并没有移向众人，平静开口说道。 “对我来说，异构体象征着一种危险，身患魔构病的人自然很不幸。想要彰显身为异构体的价值，付出的努力也不应该比人类落伍。 所以，我只能说，既然有了新身份，就要有这个身份该有的觉悟，否则，拥有这个身份的人将更加不幸，更加无处容身。” 话到这里结束，讲述者赫然选择了闭眼沉默，不再做任何表态。此时，沉默半晌的众人里头，李空绝对东方鸿羽的这番话很是信任。 借此，他再度对着众人，语气狂妄道:“全听见没有？连东方兄都说，加入研究所，就应该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努力的家伙……” 他停顿了几秒，眼睛有意的看向江瀚源。 “迟早离开研究所，滚回家里的大床睡觉去。后面的战斗，弱者不配入局。” 至此，江瀚源的愧疚到达了极点。他的眼里，已没有任何光彩，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孤独和迷茫。 “对，是我的错，错都在我……”他露出一抹绝望的笑。 看见他的样子，伽罗黛眉一皱，面带担忧的看着他，她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臂，微张的粉唇开口道:“瀚源，别这么说，你没有错，你不用自责。” “我的错，伽罗。”他温柔的挣脱了伽罗的双手，浑浊的眼球深埋在银丝短发里，紧咬着一块唇瓣，越咬越深。 “不用偏护我的，他说的没有错，我一直都很废物。那么轻易就中了敌人的陷阱，泄露了那么多消息，我明白，哪怕当了异构体，我一样是废物。” 第62章 冰冷，但似乎并不缺人情味 “瀚源，你别这样说……”伽罗盯着他的脸，眼里瞬间遍布了悲伤。 考量异构体战斗力的指标，已在世界范围内形成了一套明确的标准。除了各式各样的异能战技，身体素质、准精神值也是衡量异构体强大的标准。 这其中，准精神非常特殊，它是指异构体的脑内精神强度，如果强度足够高，异构体不易受到能损伤脑内神经的攻击手段，也就不易受敌人的控制。 伽罗的异能战技是读心术，对准精神这一环的考量十分重要。 换言之，只要准精神值越高，她的读心穿透性也就越强，所以她是所有成员当中准精神值最高的一位。 可准精神强如她，也会被敌人的手段干扰，产生过一段时间的恍惚，更何况准精神值一般的江瀚源？ 她认为他没有错，可当她看着江瀚源自责的模样，她非常难过，仿佛他受过的伤痛转移到自己身上，被撕开的口子更深了。 “是啊，瀚源。敌人有多强你和我们也看见了，她能诱惑到你，肯定也能诱惑到我，这是很正常的。”陈晓开口，也加入安慰江瀚源的队伍中。 在一旁的陈彬也想为他说点安慰话，可这时，李空绝面露不屑，再次嘲讽道:“呵，终于承认自己弱了，还算老实。” “李空绝——! ” 陈晓对他已忍无可忍，他食指刺出，一束青光之焰从指尖迸射，四周温度陡然抬高，赫然是他的异能战技。 “老是称呼我们弱者，好啊，拿出你所有的本事，证明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否则，我不会保证把你烧成烤肉! ” 李空绝被他的火焰吓得一愣，但随后，他恢复了气势，作势一动，也发动了异能战技，灰白如洗的石块顷刻覆盖于两条结实小腿上。 “行啊，这可是你说的。反正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那就拿你试试腿，也别怪我把你踢成烂肉团! ” 他猛一跺脚，尘土乱石飞扬，颤动了地面数秒，不消多时就留下了一个烤馕大小的坑陷。 剑拔弩张之势，生动体现在那二人的眼神当中。 两股由内而外的异能气息交织，相互缠斗，如龙争虎斗，不相上下。 此时他们心中所想的，也皆是渴望找寻彼此的破绽，伺机而动，占得先手优势。 他们从未和真正的对手较量过，但如今的对手是彼此，并没有初遇强敌时的那般紧张。 “哥，等等，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啊，大家你打我，我打你是没有意义的!”陈彬渴望制止他们的争斗，两手抓住了陈晓的右臂摇晃了两下，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 可二人眼中只有彼此，仇恨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完全不管身边的状况。 江瀚源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慌乱开始抑制不住了。他是自认为自己是那个导火索，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伙伴之间的羁绊将被尽数斩断。 他彻底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呼吸仿佛窒息，胸口一阵闷痛。 随后，他猛然甩开了伽罗，眼珠瞪得圆大，上下左右颤抖不断。 “都是我的错，行了吧？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他突然大叫了一声，脚步迈出，迅速冲向了离开这里的通道。 “瀚源!”伽罗对着他的背影急切呼唤。她清晰的感受到，江瀚源的情绪完全失控了，那一只手又没能抓住他，保护好他，愧疚与悲伤油然而生，愈演愈烈。 最后，她单举一条手臂，不舍的伸向那道远去的身影，想要追上去却发现不可能了。 这时，陈晓指着江瀚源离开的路愤然说道:“你看看，人被你气走了，都是你干的好事！” “那又怎样？我还乐意你和你那蠢弟弟和他一起滚，反正这段时间里，你们就只会在这里瞎逛，一点儿用也没有。”李空绝咧嘴大笑。 恶意的话语，相互刺激着彼此厌恶对方的情绪，他们体内的异源能浓度也比以往高了许多，正是为接下来的搏斗做准备。 “停止你们无意义的行为。”一句话突兀的出现在众人耳边。 刀刃抽出刀鞘的摩擦声随之响起，而后，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刀横在了那欲要动手的二人眼前。 东方鸿羽剑眉一横，神情极为严肃，语气也带着师长般的威严。 他旋转刀柄，刀刃的寒芒闪烁了两回，那二人被刀光刺中眼睛，眨眼两回。 “由个人恩怨引起的争斗，比起现阶段敌人那浩大阴谋，又算得了什么。这样的争斗，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让敌人阴谋得逞，如果你们还牢记自己的使命，就通通给我收回异源能。” “否则……” 刹那间，一股浩然之力从他的身上涌现，卷起半空中的雪花婆娑起舞。他手中的那柄长刀，须臾之间裹上了耀如灿阳的烈火。 那烈火激荡出来的猛烈炽热，哪怕是陈晓指尖的那簇青焰，也不禁黯然失色。 随后，急剧上升的炽热感逼退了那二人，他们再一次被光芒刺痛眼睛，相继抬臂遮目。 “东方兄，不用你费心，这小子本就实力低下，况且言语嚣张，我这么做，也是给他一个警醒。”李空绝眉头微蹙，说道。 “用不着你警醒! ”陈晓立即反驳道，“你也配？我猜你也只是想找欠罢了，脑子有病心里不清楚吗？” “有种就再说一遍，说一次我就踢爆你的脸!” “说又怎样，你敢踢我，我也把你烧得焦头烂额! ” 二人言语激烈，体内异源能如壶中沸气，再度沸腾翻涌，眼中怒意上涨了几分。 可正欲出手之时，东方鸿羽缓缓闭眼，呼吸间充满无奈。下一秒，他的异源能也乍然上涌，巨大的压迫力如青莲独放，自周身蔓延，立刻压制了离他最近的所有人。 陈晓和李空绝先一步受到那恐怖的压力时，陈彬也紧随其后，突然眼里一黑，身体挂重，打了个趔趄。 等他站稳脚跟，摇晃了仿佛灌铅的脑袋时，感受到了二人逐渐减弱的能量气息，那是被绝对力量压制的结果。 他们相继露出难看的面色，随后又后撤两步，身形欲渐摇摆，分别用手捂住炙热的胸口。 这是令他们无比惊讶的力量，明明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体内异源能消耗殆尽，甚至危及性命。可紧要关头时，东方鸿羽不惜命危，强行调动刚恢复些许的力量，成功制止了这场摩擦中内斗。 虽然简单粗暴，但显然是奏效的。再次睁开双目时，东方鸿羽的气势陡然复燃，眼中肃穆万分，重归武者姿态。 “如果还有动手之意，休怪我不客气了。”他的语气与眼神那般威严无比，让人不敢僭越和违抗。 随后，他们果真听从，各自后退一步。 尽管看着对方的眼神依旧充满了不服与厌恶，但他们体内的异源能浓度已经大幅下降，也收回了各自的异能战技，相互别过头，冷哼一声便分开。 见此，东方鸿羽将长刀收回背后的刀匣，发出“滋滋”的摩擦声响。他的面色转回冷峻，但冷峻之中的苍白面色，让其多了几分病态感。 陈彬从始至终都默默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曾经误以为他是个练武练到极致、性格很差的武痴，但现在，他竟然用实力纠正了队友之间的矛盾，表现出了少有的责任感，甚至在人情味这一点上也有加分。 当东方鸿羽走来，他觉得自己应当表示感谢，或者对以往关于他的误解表示歉意，于是语气诚恳地说道:“东方大哥，谢谢你出手解决了这件事，我原以为你不会这样做的，对不起……” “无所谓。”他很自然的穿过了陈彬身旁，头也没转的说了一句。 陈彬一脸惊讶，那语气态度和以往一样冷淡，只是出人意料的是，他主动接话并回答了。 更意外的是，他又接着上一段话说道:“看到这一幕，我似乎想起了类似的回忆，不过那并不让人觉得安心，所以本能的就去劝阻了。” “额……” 虽然对他的态度感到奇怪，不过既然别人放开了说，那为了表示尊敬，陈彬也没有诧异下去，对他的话表示了疑惑。 “你以前发生类似的事情？那你应该也有类似的伙伴，对吧？”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食指按住眉心，表情稍显痛苦，“想不起来那些事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也不知道，我似乎忘了很多东西，不知道是为什么。” “健忘症？”陈彬内心如是想。 这是东方鸿羽话最多的一天，话到这里，他重归冷寂，独自站在一块空地吹雪。微渺的银碎雪花洒落在那一头黑紫相间的短发，转眼间化为雪水，融入发隙当中。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动作有时意义不明，练武倒是专心致志，精练熟成，可像刚才那般，说出一番想法颇多的话语，实为少见。 人们常说，话语见人心，他的话语也遵循这条准则，没有一丝的冷傲。相反，他的话里似乎有很多的故事，只是，他貌似不愿坦诚吐露。 他这个人，坚固且冰冷的表面，是否包裹着一颗同大多数人一样普通的内心呢？ 他真的只是表面上冷漠而已吗？ 第63章 只能普普通通的活 “啪嗒!啪嗒!” 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游走于狭长的街巷。 弱小的身影在阴湿的路面下不停的跑，速度之快，甚至是一旁的路灯，也只能捕捉到那短短一瞬的光影。 弱小的身影漫无目的的跑，可他总是有意避开灯火通明的地方，只奔着阴暗处，仿佛他本就生于暗黑，最后也只得归于寂暗。 有人说，一个喜爱伤感的人吃力的奔跑下去，就能短暂的和欢愉拥抱，那是未曾对夏日冰饮和秋日金枫感到愉悦之人，缓解生活苦痛的老办法。 也许跑着跑着，突遇一个开盖的下水道井口，人就掉进去了，然后可怜兮兮的被人拯救，被人关怀，从别人那里获取人间温情。 然而，这不过是少年的幻想。 事到如今，他还在寄托希望于这种不现实之物。毕竟是十几年的习惯啊，每当无所事事，每当遭受挫折，幻想能带着他短暂的逃离寂寞，那就足矣。 那时说好了，当艾妮娅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也该追寻人生未来时，这些幼稚的就该抛弃。孩童才配拥有的幻想，是不可能与这个真实的世界和谐共融的。 可现在，反而是幻想能给予一丝安慰，给予一丝挣扎的余力，曾经的誓言，可真是可笑啊…… 幻想没有兑现时，他拼了命的跑，哪怕突然撞了墙晕倒，效果也是差不多的。可他不敢尝试，哪里都有墙，随便找一面，跑快了去撞就有可能成。 至始至终，过去的影子仍旧阴魂不散，寄生在每个春夏秋冬。似乎逃离不掉的事实确定，那就是转型失败了，他撕不掉废物、幼稚这些标签，哪怕是给他一个铁刮子，也觉得不行。 不知跑了多久，在正前方，赫然有两道黑影乍现。当他们互相接近时，头顶上方的灯光映出了一张坚毅的脸，和一头碧丝刘海。 “江瀚源？你怎么跑到这里了？”莱恩以光芒渲染得低沉的嗓音发出疑惑。 见到莱恩和卡琳娜，江瀚源心中一跳，感到惊讶。不过他没有过多沉浸其中，那一双灰暗的眼睛依旧埋在被光芒渲染得明亮的银发中。 莱恩也看到了他的不对劲，语气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对刚才的事感到恐惧了。” “没事。”他干脆地回答道，“快……快十点了，该回家了，不然父母会担心的。” “那要不我们送你回去吧，天气冷，这里离你们家有段距离的，而且公车站也快下班了。”卡琳娜嘴角微扬，表情柔和，一旁的莱恩也应和地点点头。 “谢谢，但我知道怎么回去，我可以打车”，而且坐你们的车，我……我会有些不自然。” 二人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抱着一个疑惑，江瀚源到底怎么了。能让一个性格孤僻的少年产生异样行为，有很多种方法，但无一例外，这些方法只会更加伤害他的内心。 他们不再多虑，由莱恩开口，两只结实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瀚源？你很不对劲，告诉我们原因吧，也许我们能帮你，请不要独自一人承受这些……” “抱歉，我习惯这样。”他语气决绝，用肩抖开了莱恩的手，行为上充满了抗拒的意图，“对我来说这些都是皮毛小事，可以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睡个觉就能忘了，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你还是个孩子，又是异构体，不应该承受太多的东西。” “总要去承受的，我不可能一辈子是小孩。” “瀚源，你到底……” 莱恩还想接着问下去，可这时，江瀚源抬起了脸，那张稍显稚嫩的脸蛋上，堆出了僵硬的微笑，莫名睁大的眼睛飘摆不定，但尽力往莱恩他们对准。 “有时候我觉得您是对的，我不该加入研究所，当那个自以为是的大英雄。我应该乖乖去治疗，活个四五年也知足了，反正我注定只能普普通通的活着。” 说话途中，他尽量扳直了表情，咬紧牙关，抿住干硬的嘴唇。可是鼻子很酸、很疼，如同棉签捅到了深处，眼睛里也有什么东西就要突破禁锢涌出来了。 “谢谢你们，莱恩叔叔，卡琳娜姐姐，我很累了，折腾了一晚上，我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可是……” 正欲说些什么，他左臂的布料似乎被什么抓住了。他忙一转头，卡琳娜轻轻摇晃了他的手臂，也摇了摇头，告诉莱恩这没有用。 这一幕被江瀚源看在眼里，他嘴角一抬，眼眉渐松，似是对卡琳娜的谅解表示感谢。而卡琳娜也对他回以微笑。 当他们让开，一条依然漆黑无尽的路浮现眼前，没有人能再阻拦他了。 “啪嗒”声回到脚下，他急促地奔跑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目光追随着那少年的身影消失后，莱恩心情尤为复杂，他很害怕江瀚源会做出格的事。 然而，卡琳娜知心地回应了他的焦虑:“没关系，他不会干什么傻事的，他的心智很单纯。” “我知道，可我总是能在他身上看到那些无辜少年的影子，他也本不该这样的，果然，我还是一个不称职的警察，没能保护好他……”内心的难过随着他一低头，尽数展露。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必自责，生活中的许多事都是难以预料的，它唯一能带给我们的教训，不是难过，而是铭记，让我们比以往做的更好。” 她轻柔地拍拍他的肩:“给他一点时间安静独处，他和大多数人一样，万般劝阻并不能消解他的烦恼，反而会适得其反。他需要的是休息，等过几天，会有人帮助他的。” “好吧。”莱恩不再多问，答复了她，但他的眼睛还是不安地盯着那条被黑暗渲染的路。 寂静的酒吧街之外，还会有更热闹、更繁华的地方，人们对自我取悦乐此不疲，丝毫不会关注欢乐之外的事物。 能带给那少年救赎的永远不会是这些东西。他渴望什么东西，只有他自己清楚，只是他不愿表露，他清楚自己生活在怎样的世界。 这是一个要求比小孩子还要多的世界，每个人都必须在别人的眼中扮演一个完整的形象，没有人希望自己在别人眼里留下糟糕的一面。 他也遵循这样的规则，沉默、自卑，以这种方式，他成功的塑造了一个很矛盾的角色，这样的角色会让人觉得他倍感神秘。 那他累吗？ 怎么会不累呢？ 人人都会对扮演一个完美的角色而感到劳累，就像一只健壮的驼兽，在人们的印象中它是一只能长途跋涉千里、能运载许多行商货物的得力干将，可不补充水源和食物，也依然会累到在地。 只是，无人劝阻，他不会轻易放下。 第64章 瑞德塞尔圣教 莱恩二人回去后，向伽罗询问他们不在这段时间发生的情况，这才知道了江瀚源突然离开的事情原委。 “对不起，我没有安慰好他……”伽罗黛眉垂落，如泉涌般的委屈自是不问心底，从那张清丽秀雅的面孔上浮现。 “没关系的。”卡琳娜轻摇头安慰她，柔和的语气令人心头一暖，“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很多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有足够的时间和安逸的环境消化，难免会有些失控，你并不能一下子安慰得了他的，这不是你的错。” “嗯。”她点点头表示对这句话的认可。 从黑夜诞生的产物——睡眠，仿佛现实世界中存在的魔法。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习惯了生存的重压，若要一下子缓解这股重压，没有哪种方法要比美美地睡上一觉来得轻松有效。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多少人能乘着幸运的风扶摇直上，他们大多是平庸之辈，时刻为如何解决吃饱穿暖而奔忙。 只是，他们是异构体，受益于人类的保护，才能得以留存人类的生存权。 但异构体能有下一个十年吗？ 不能像人一样长久存活，某种程度上既是好事，却也是极大的坏事。以年轻之躯，提前思考起生死大事，命运仿佛也注定他们必须提前落幕，这是难以想象的。 正因为如此，她希望江瀚源能在睡眠的抚慰中短暂忘却烦恼，或许还能想象一下当异构体后无所不能，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剧情。 倘若他们没受过研究所的保护，这种单纯的幻想他们甚至没有享有的资格。 这时，她想起了一首辉星之国的古老歌谣，是歌颂某一位神明的，放到这里倒意外的贴切。 于是乎，她仔细回想每一句歌词，回想歌词上应有的情绪…… “黑夜女神伊珂丝啊! 恒久宇宙为你存在。 华美的天鹅绒礼服穿于你身，你是比宝石还要璀璨的明星。 你用软白细嫩的双手，撑起每一个子民甜美的梦乡。 你用温柔如水的眼睛，俯瞰每一片大地安宁的生机。 你曾在我耳边呢喃，愿化身柔美的丝绸缠绕我身，抚慰麻木的躯体；愿化作小巧的夜莺为我颂歌，平息狼群的纷扰。 我为你写下华丽的诗篇，赞颂你的美丽。 我为你献上甜美的葡萄，滋润你的灵魂。 我也愿意，和你最忠爱的子民一起，追随你无数个春秋冬夏，追随无尽的漫漫长路。 夜深了，安睡吧，愿女神与你同在，愿希望与你长存。” …… “连环投毒案”凶手现身一事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一天，警卫局和研究所共同整理完了所获得的资料线索，召集了部分成员开展讨论会议。 参加会议的有程号局长、莱恩、卡琳娜等警卫局代表，而研究所这边只有杨所长，但他没有亲自前往会议厅，而是由工作人员启动了会议室的远程对话功能，节省时间精力。 “我和我的成员通过这几天的分析，大致了解了这些作案凶手的信息。首先，他们是异构体，这点毋庸置疑，但他们全都是感染程度较深的类型，危险程度基本维持在中危至高危级别。 其次，通过你们直接接触异构体的经历描述我们不难发现，这是一群受过专业训练的凶手，反侦查和作战能力优秀，作案后善于清理残留的痕迹，也懂得隐藏行踪。”巨大的投影屏上是身穿白色工作服，面容苍老的法尔德·杨。 “受过训练的异构体？他们是人类时期才经受过训练吗？那怎么也应该是当过雇佣兵。”曾经开车追击过编号avi异构体的警员孙浩举手提问道。 “也不一定。”莱恩直摇头说道，“我听说过，世界上存在两个专门招收异构体的组织，一个是很少有过报道‘瑞德塞尔’圣教，另一个就是更为臭名昭着的‘权眼三角’恐怖组织。 这两个组织都具有培训异构体的资本，而且训练过后的异构体，在单兵作战能力上并不弱于正规军。” “莱恩先生说的没错。”杨所长点点头，“经我分析，我更加怀疑，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犯罪者都来自同一个组织，那就是瑞德塞尔圣教。” “等等，为何会是这个组织？尊敬的杨所长。”卡琳娜也举手问道。 “这个啊，呵呵……”他面露和善，但笑容中仿佛隐藏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自信，“我的一位成员告诉我，当晚他与其中一位凶手交战时，发现了他能通过不明手段，短暂提高自身亚循环指数，大幅度提高战斗力。 据我所知，权眼三角和瑞德塞尔圣教训练出来的异构体是有很大区别的，权眼三角出身的异构体善于使用多种冷热型的兵器，具有典型的佣兵特征，而瑞德赛尔教的异构体就非常特殊，他们掌握着古老的秘术，能改善异构体多方面的缺陷，变成故事里无所不能的超级战士。” “所以，杨所长意思是说，这些来自瑞德赛尔圣教的异构体，都拥有能提升自身实力的特殊手段？”程号对这番话面色微动，也对此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没错，而且这个组织所还拥有一种可以让异构体在保持高感染率的同时，还能保持大脑理智层面稳定的手段，效果丝毫不弱于萨曼装置，哪怕是高危级别的异构体也能受益。” “那这样说，当晚那个女人的指数值已经超过了40%，看起来也尚有理智……” 关于这里，莱恩不禁又想起了李冰洋。他的亚循环指数曾经到达过惊人的54%，失控是不可避免的，但其实当他到达40%以上时，病毒就已经在疯狂侵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了。挣扎的越久，侵蚀也就越强。但那个可怕女人的到来，生硬打破了这条规矩。 而且，若她来自瑞德赛尔圣教，持有这等可怕的感染率也绝不止一两年的时间了。可以说，那是他此生见过的第一个指数值极高，却没有出现失控迹象的异构体。 至此，众人的内心渐渐不安起来。 瑞尔赛德圣教，这是一个据传从一百五十年前就出现的，带有宗教性质的组织，建立的时间甚至比权眼三角早了七十年，十分久远。 关于他们的传闻，在世间极少，一方面是他们多活跃于人烟稀罕的区域，少与人类社会接触。 另一方面是他们有意避开人类的眼线，如遇到的话，甚至敢残忍下手。 据传言，这个组织对人类社会抱有很大的敌意。组织里的每个异构体，都是被人类社会抛弃的可怜人，对人类社会厌恶至极，只有组织愿意接纳和保护他们，为他们提供温暖住食，如同对待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 所以，他们希望某一天，组织能向人类社会发起盛大进攻，向人类展示他们积攒多年的怒火。 正是这可怕的传闻，许多国家都对此非常忌惮，渴望动用兵力向他们讨伐，但大多因为害怕，不敢贸然出兵。 唯有五十年前，由匈烈之国和辉星之国联手的军队，在匈烈帝国北境给予了他们沉重的打击，这才极大地削弱了他们嚣张的气焰。 但关于瑞德赛尔圣教讨论最多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该组织的实际领导者，居然是一个年龄极高的老者。 据说，圣教由他一手建立，提升异构体实力的秘法也由他亲自传授，其身份极为神秘。 他对待异构体非常友善，任何让异构体坠入深渊的绝望，皆能被他一举粉碎，并将他们纳入亲手所建的宏伟蓝图当中，所以组织里的每个人无一不对他万分信任，并将他奉为至高，为他付出一切。 由圣教培育出来的异构体，威胁程度就已经远超常规异构体了，因为他们本就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而且，他们在持有强大实力的同时不至于像李冰洋那般陷入失控与死亡的边缘。 在权眼三角未出现以前，它是笼罩在人们上方的乌云，见而避之，非常惧怕。 如今这片可怕的乌云，不仅笼罩在普莱克城上方，更是比以往黑暗压抑了数十倍! 第65章 重现视野的定位 “那么，这部分内容的讨论应该差不多了，杨所长还有什么需要补充交代的吗？”程号思忖了一会儿后，疲惫地晃了晃脑袋，再恭敬地请示大屏幕里的法尔德·杨。 “哦，就这么多了，毕竟收集的线索有限，我也只能推导得出这些了。”他回答道。 “那么，接下来要讨论的，应该是那名女性罪犯使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住江瀚源吧？”卡琳娜低头沉思了几秒后，举手提问道。 “没错。”莱恩答复，程号局长和杨所长也同步点头。会议至此开始第二个讨论阶段。 当晚从警卫局出动的警员在塔克米欢乐国度开展了地毯式搜查，找到了一些零散的线索。 据江瀚源所言，在被控制之前，他产生过一段时间的头疼，随之产生幻觉现象。在接受了研究所的检查之后，他们确实发现了江瀚源的脑内神经出现了轻微的损伤。 虽然这种损伤并不能破坏大脑，但可以短暂地切断大脑与身体神经的联系，也能产生短时间的迷幻效果。 在已知的线索物里，也确实存在着一种与脑神经有关的药物。 那种药物是在某家小酒吧柜台上的锥形酒杯里发现的，是呈现暗红色的液体，有着比香水还要浓郁的香味，哪怕与它隔着百米之远，也能轻松被鼻子捕捉到。 “所以，那种带有香味的液体就是罪犯控制江瀚源的关键物品，可她是怎么做到让药物的气味直接影响江瀚源的？那么浓郁的香味，应该每个人都能闻到，那应该也会产生同样的效果。” 卡琳娜对这种药物精准捕捉目标的神奇功效甚是不解，如果真的存在这种迷惑药，那它的原理是什么，她和大部分人都非常渴望答案。 于是，会议室里的目光复又聚集到屏幕里的鹤发老翁，毕竟他是最有权威的发言人。 “那我来解释一下吧。”杨所长与他们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那些目光里强烈的求知欲望，但他丝毫不紧张，反而礼貌示笑。 “能让药物的致幻效果穿过重重阻拦，精准作用到一个人身上，那么这种药物从设计之初就明确其目标。” “也就是说，人吸了没事，但异构体吸了必有影响？”莱恩在听完他的回答后，继续询问。 “对的，因为异构体的身体结构与人类不同，所以能影响异构体的药物，未必能就影响得到人类。” “可我记得，与江瀚源相伴而行的还有一位异构体——伽罗小姐，为什么她反而没有受到控制？”他双手环抱，冷脸皱眉。 “这不难回答，莱恩先生。常和失控异构体打交道的您，应该了解衡量异构体强度的三大标准，一是看亚循环指数，二是看病毒种属，三是看准精神值。 我们亲爱的伽罗小姐拥有着超越大部分人的准精神值。优秀的准精神值，往往对精神类型的攻击有较强的抵御性，故而她最后也只是头疼了一下，但并未受其影响。” 他合上干裂的唇瓣后，其他人左顾右看，大多只是点头努嘴，没有出现异议，这个答案也很快被默许了。 然而，莱恩以这个答案为基点，继续道出更大的疑惑:“还有几个问题，在药物的影响下，凶手是如何控制江瀚源的？而且她又是怎么知道，这附近存在着除自己以外的异构体？” 他一口气提出的这些问题，也是所有人最渴望解答的问题。 众人的目光又像之前那样，放回杨所长身上，而杨所长依旧没有任何紧张的表现。 随着年龄的积累，他已然养成了智者所具备的冷静力，而且，要说对异构体的了解，至少在整个普莱克城里，没有能与他相抗衡的对手。 但他也有未能搞懂和了解不深的方面，尤其是连环投毒案的这几名凶手，他日夜难寝，内心极度渴望能抓捕到他们，从他们身上了解宝贵的秘辛。 那可是和瑞德赛尔圣教有关的秘密啊！是圣翼王族都未曾获得多少的秘密。要是能挖掘到更多瑞德赛尔圣教的信息，那绝对是能给圣翼王族立下汗马功劳的，他忠于自己的王族，所以他不想辜负了这极好机会。 接下来的答疑，他也毫不拖沓，直切正题。 “好的，在我得知我亲爱的成员被不属于我们阵营的异构体发现并控制，我也是十分意外的，但当我知道她的感染指数能超过百分之四十时我就明白，她有着比绝大多数异构体还要优秀的同类识别能力。 也许那天她也好奇，怎么会发现除自己以外的异构体呢。于是她动用了自己在调配迷药上的天赋理解，专门调配出了一种只迷惑异构体的迷魂香，引诱来了一位可怜的小白鼠任她宰割。” “那问题来了，既然是对异构体有效的迷魂香，那她自己怎么不受影响？”孙浩停止转笔，举起带笔的手臂提问。 “刚才我已说过，准精神值强的异构体可以免疫大部分的精神类攻击，这是第一种猜测。那么在调配迷药时，那名凶手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轻易让自己也中招呢？所以她的准备很足，这是第二种猜测。但无论那种猜测，凶手们都是聪明狡猾之人，当来到普莱克城作案时，他们就已经做好了与我们对抗的准备。” “是啊，真够狡猾的，连最厉害的侦查设备都能跟丢他们，还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呢？”一名警员对“守望之眼”最终罪犯定位失败的事情抱怨道。 不少人对“守望之眼”失灵这件事也是耿耿于怀的，号称比原来的监测设备强数十倍的超级设备，就这么轻易被罪犯躲开监视了，这是难以想象的。 这也侧面证明了，这群罪犯下定决心要将整个普莱克城搅得天翻地，不然他们不会连这一点都有所准备。 有的人低眉垂脸，脸色难看，似乎对抓捕罪犯一事倾向退缩，开始为如何接受失败的腐果做思想准备了。只有少部分人，例如莱恩、卡琳娜兀自抱着坚定的信念，相信一定能做到。 “咳咳!” 一声带痰的咳嗽，突兀的打破他们的沉默。 杨所长扫视众人之后，露出了暗带自信的迷之微笑，开口道:“各位尊敬的女士先生，请不用为此担心，研究所和在座的各位已然是抱着决心去对付这些邪恶的化身的，所以我们绝不会让任何意外状况出现我们的掌握当中。” 这句话言简意赅，在惊醒在场众人的同时，也唤醒了他们即将淹没于旋涡的希望。 “杨所长的意思是……”程号局长率先开口，稍显急促的语气体现了对局势挽回的渴望之情。 “其实当晚，我的一名成员与凶手交战时，趁其不注意在他的身上安放了一个小型的定位器，所以……” 随后，屏幕的画面突然变化。显示杨所长影像的一栏悬浮窗缩小至右方，而左方弹出了一栏新的悬浮窗，其上的画面是一幅城市鸟瞰简图，当中有一个不断闪跃，发出迷人红光的点。 “根据我们这两天的监视发现，他们最后逃到了星兴城区，并在此驻脚，可能正在布局犯罪计划。” “星兴城区？那个地方可不是繁华商业区，而是商业房区和高级住宅区的组合城区。”莱恩认真盯着屏幕。 “但人也很多，况且，那里的居民大部分身份有门面，绝对不好得罪。”卡琳娜回答道。 “那就更奇怪了，他们是要用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无论怎样，既然他们选择在这里作案，那我们也没理由坐视不管。”程号局长交叉双手，一脸肃然。 “那么，请杨所长与我们分享这个定位，接下来，我们要对此制定严密的计划，绝不能再出现漏网之鱼了。” 杨所长点头赞同，随后，在后台的一番操作下这个定位成功接入了警卫局的定位系统，实时共享数据。 “时间刻不容缓，我们必须尽快做好应对工作，不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而后，会议又持续了十分钟，才被程号局长解散。所有人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他们深知任务的难度，必须刻不容缓，认真做好手头的每一分工作，才有向敌人反击的利刃。 从古至今，异构体与人类的冲突如同冰火相对，漫长无期，但大多是生存与理念的冲突，而并非如今这般有正邪之分。 而且这一回，异构体与人类罕见的处在同一阵线，这也是已知历史上从未演绎过的一幕。 象征力量的一方和象征智慧的一方强强联手，如虎添翼，其潜能的爆发更是无穷无尽的。 只是，人类与异构体敌对仍占先头，究竟何时，彼此才能放下偏见，向长远的未来并肩扬帆，无人能给出答案。 第66章 把他绑回来 七天，在人类漫长的生命里短暂得可以忽略，但异构体就不同了，如果只能不幸地享有一年的岁月，那这七天，就如浅命蜉蝣，是莫大的痛苦。 归家七天，江瀚源做回了老样子，每天独宅在房内，或是游戏娱乐，或是欣赏几部热门番剧，或是呼呼大睡。 屋外虽已不再飘雪纷飞，但跌至零下的气温对普通人来说甚是难耐，少有人贸然跨出门阶。 都说异构体的体格远比人类优秀，他们是可怕的变异种。 像是那一晚，那个可怕的女人衣着暴露，独立于冰天雪地之中，以君主般的统治力压制众人，完美的诠释了变异种的优秀血统。 只是这等傲世之感，他无缘享有。他感悟最深的，不过是自己和人类相比别无二致。 冷风洗刮皮肤，会渴望缩进温暖的被窝，被利物蹭出伤痕，会痛到手捂着伤口缓解。 就像是介于人类和异构体之间，哪种身份的特征都持有一点儿，但全部加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出色。 他借由窗外灰蒙的光线，仰看着伸到眼前的右臂，黯淡无光的眼睛上下打量，手臂也配合地旋转。 然而几分钟过去，他没有从这条手臂上看到任何的特别之处。他这么做，只是想产生一丝当不了非凡之人的遗憾。 “事到如今，我的妄想症还是那么严重。”他无奈的苦笑，手收回了被窝。 下一瞬，他又抽出左臂，抓取放置于床边白柜上的智能机。屏幕一亮，有好几条未读消息置于时间表下方。 第一条消息来自伽罗:“瀚源，早安，今天还是不肯来研究所吗？” 她总是很关心自己，互加好友之后，每天都会发送一句亲切的问候。异性朋友之间的相处，保持适当的距离往往是必然的，但她并不效仿，她的友善总是肉眼可见的热烈。 第二条消息是陈彬:“源哥，我练了新的招式，你要不要来看看。” 他的话语充满了亲密兄弟的感觉，也确实很符合他的性格。 最后的消息来自陈晓:“瀚源，今天放心过来吧，要是李空绝找你麻烦，那他就要先问过我。” 他是陈彬的血亲，年龄只比最大的东方鸿羽小一点，但他安慰自己的话语很符合大哥的身份，看完就会觉得，他这个人十分可靠，可以依仗。 放在以前，他想也不敢想，会有如此亲密的朋友主自愿和他聊天，几句简单的问候就能使自己那颗习惯了孤独的心，如沐浴在春日的霞光当中，香甜美好。 他很幸运能与这些人相遇，并与他们成为朋友。但是，朋友们都在努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但唯独自己，似乎永远在原地踏步。 自己配不上这样的朋友，也许一开始的相遇也是简单的偶然，时间一过，就如满纸幻想的涂鸦，丢进垃圾桶里。 曾经的孤独，是老天对一个沉沦于颓废当中的人，施以冷血的诅咒。哪怕是现状有所变化，孤独的诅咒也未能如愿消失。 “今天先刷装备本吧，还差一套暴击装。”他把注意力转为了喜爱的游戏上。 点开了屏幕里一款动漫头像图案的软件后，慢慢浮现了好几层游戏界面。 由他操控的游戏角色进入了装备副本场景当中，经过一番简单的操作后，敌方单位仅剩不到百分之十的生命值，眼看就要被成功斩杀。 “嘟——” 他的双手莫名感到了一股奇怪的震动，智能机的画面突然一切，换为了陌生电话的界面。 “艹! 哪个神经病突然跑来搞事情？有病是吧？” 他宣泄出一股怨怒后，立刻就与对面进行通话联系。 “喂!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打扰我做事知道？”他边骂喊，边掀开被褥挺起腰板，胡乱抓挠着凌乱的银发。 “别动怒，江瀚源先生，你这样喊叫我老旧的听觉系统可就更受不住了。”对面传来的是老者充满磁性的声音。 “等等，你这声音是？”他听到这声音的下一秒，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人——那个把他绑进研究所的老所长! “想起来了？我以为这一个月，你还是没有记住我的声音，哈哈哈。” 他平复了焦躁的心情，随后叹息一声，语气缓慢且孱弱:“杨所长，有事吗？” “没事，就是来问候一下，话说你请的假已经结束，什么时候打算回研究所呢？” “我还想再请一周的假，可以吗？” 杨所长听完这话，心中微动，灰眉紧蹙，但还是一脸填笑地说道:“怎么了，是那天受到的惊吓太大，到现在也缓不过来吗？” “嗯……”他稍作停顿，继续以刚才的口吻的说道，“而且还生了点病，身体不太舒服。” “生了什么病，能和我详细说说吗？” “就简单的感冒发烧，您看天气这么冷，生病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样子吗？要不要我给你开个药方，我是正经的医师出身，给你调配一副特效药没有任何问题。” “不用，谢谢您的好意。”他的语气愈发急促，呼吸也开始变得焦灼，“比起吃药，我更想静静。我觉得很多事情，我无法消化，也不懂面对，如果安逸的环境能给我最舒适的感觉，哪怕我是个废物，也喜欢一直待在那里。” 说完这番话时，连他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议，他不过是像个受委屈的人发泄了情绪，可若是再来一次，他便失去了这股勇气，甚至还会为此羞愧万分。 电话那头并没立马回答，而是为他沉默了几秒钟后，语气温和地说道:“好吧，实在抱歉对您的打扰，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既然安静能让您舒服些，那我就不再打搅了。” “嘟——”手机播放出短暂的提示音。 “是我对不起才对……” 他将手机丢到床边，摊开虚软的双臂躺回床上，松软的枕头和床垫轻托起他的身体，使四肢变得舒缓起来。 但内心并没有一起得到舒缓，他凝望着窗边灰白交错的天幕，光线投进瞳孔，有些刺痛，但很快就适应。 说出这种话，仿佛也消耗了他很大的气力。他总是记得这种令人深刻的片段，每每回味，亦是容易回到那种比天还要灰暗的感受，比跑一场步还要难受。 但跑完步，心情还能得到好的调整，但反复阅读这些片段就截然相反了。 “唉……”明亮的办公室里，杨所长靠站在一面挂有的廉价油画的墙边上，简单叹息之后把贴在耳边的智能机收回口袋。 他一转身，眼前赫然是三个面孔稚嫩的身影。他对这些人苦笑道:“抱歉了，孩子们，我也起不到作用。” “他还是很在意那件事吗？”伽罗的手掌握在一起，置于胸口，脸上堆满了担忧。 “不然呢？还跟找了个生病的请假理由，异构体本来就是病人啊，这傻孩子。”他尬笑着直摇头。 “那怎么办，我们也给他发了好几天消息了，要么就只是简单回答应付，要么就索性不回消息。”陈彬也沮丧地皱眉挤脸。 “所长，你说他要是再一个星期不来会怎样？”陈晓抬手问道。 “两个星期不来？那其实有点麻烦，因为你们身上的萨曼装置是二代产物，保养程度要比三代、四代的高一些，而且抑扩散效果也很普通，要是超过一周不来保养，可能会出问题吧，到时候异源能抑制不住，可能咻的一下上涨，然后变成一个失控的怪物。”他把讲到后面时，还夸张用双手做出了上抛的动作。 “啊？这……”陈彬心中，吐槽的欲望犹如熊熊烈焰渴望爆发:你他妈……大爷啊，你要对得起你高贵的身份啊！搞恶趣味之能不能先掂量一下会不会死人，我们可不是小白鼠陪你耍猴的…… 但他极力隐忍，给对面保持礼貌的态度说道:“为什么给我们安装的型号那么低配啊？那我们哪天岂不是也要变成丧尸？” “其实嘛，因为是试验期，刚开始开研究所的经费并不充足，所以嘛，哈哈哈……” “也难怪选址这么偏僻，尤其是房子顶上那块大招牌。”陈晓的吐槽点难得和江瀚源保持一致。 “那要不，我们去他家看看吧，我很担心。”伽罗想到了看望这一法子时，脸上忧虑的阴霾减弱了几分，眼中充满渴望。 “诶！看看这个说法就不太对了，既然要去他家，我们应该要把他‘绑过来’!” 陈晓这番反常得出奇的话，让一旁的陈晓心里一震:“老哥，你疑似有点太极端了，我们又不是绑匪，搞这出干什么？” “你不懂，老弟，这个傻小子一直猫在家里，问题只会越来越大。而且作为伙伴，我们要让他明白，很多事情，其实可以靠我们来帮忙，而不是一个藏着掖着，那样子一定会憋坏的。”陈晓环抱双臂，露出爽朗的笑。 第67章 乾武 “不用这么夸张，我们只是去看望他一下，他想不想回研究所还是要看他的意见。”伽罗摇头说道。 “伽罗，可不能总是惯着他，我们是要去打醒他的，我们可是很有幸能有这样一位伙伴的，即便他实力比我们弱，即便他腼腆、自卑又怎样，他不该在我们面前躲藏的。”陈晓说这话时，表情极为认真，就像是这些话发自内心深处，不应该抱有态度上的马虎。 “老哥，原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啊！”陈晓的眼瞳中闪烁着喜悦的辉芒。他和陈晓、伽罗对待江瀚源的关系是同一种想法，既然因身份肩负着同样的命运走到一起，那么理应结为生死之交，患难与共! 这群少年，哪怕深陷命绝的险境，也能率先为彼此着想，维护他们这一段来之不易的友谊。这让本就以歧视他们为主的冰冷人世，带来了一把属于他们的反抗之矛。 渺小如尘埃的尖矛看似弱不禁风，怎可对抗囚禁命运的天穹？但这尖矛上，蕴藏了人性柔光的锋利，比一般人类所能诠释到的位置更高，更美丽! 法尔德·杨欣慰地笑了，虽然暗中依旧为这股可笑的反抗而感到悲观，但所幸看见这世间罕见的一幕，也是非常值得的。 人类和异构体何尝不是同样美丽的生物？异构体由人类变来，若不注意他们隐藏的野性暴戾和杀伤性，他们本就和人类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喜怒哀乐都能做到。 “好了，孩子们，江瀚源先生能有你们这样一群好伙伴，真是令人欣慰。你们要前往他的家看望的话，我会给你们提供具体的地址坐标的。” 将江瀚源的家庭地址交给他们之后，三人向法尔德·杨礼貌表达谢意，有说有笑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唉，希望和他们一样的异构体，也能有快乐的时候。”他展露的笑容里，既有一丝无奈，又包含着些许的希冀。 但坐回座位过后，他突然换了一个脸色，对比之前更加严肃和认真，像是有什么事情正需要他前去解决。 片刻后，办公室大门走进了一个意外的身影——一脸冷峻的东方鸿羽，他还佩带着从不离身的双刀。 “可算来了，亲爱的东方先生，很高兴您能应我的要求在百忙中抽空过来一趟。”他旋转椅子，一脸堆笑的与他两眼相对。 “寒暄的话就免了，说原因吧。”东方鸿羽环抱双臂，露出了不耐烦的脸色。 “放心，不会耽误您宝贵的训练时间的。”他边说，边从咖啡色的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张薄纸，上面写满了无法理解的内容。 他看着上面的内容几秒后，语气缓慢平和道:“从您的体检报告可以看出，您的记忆还是处于空缺状态，这貌似意味着您缺失的大部分记忆很难找回了。” “是吗？”他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表露惊讶，就像是并不意外听到这个结果，“找不回的话，就无需浪费太多时间在这里了。” “别这样说，虽然从名字上能知道您是苍华之国的人，但您的身世背景却毫无调查的头绪，这样也就无法了解到您体内这股强大无比的力量的来源了。况且，不清楚自己的身世，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大的遗憾吧？” “不重要。”他很直白的回答，“就算不知道力量从何而来，但既然在我的身上，我就必须具备掌握它的权力，我不想用这股力量伤及无辜。至于身世，对我来说确实有些遗憾，但如果一直在意，只会影响我的心性，做很多事情就会顺不得心，容易搞砸。” “您的品格一直都是那么可敬，我想您曾经所在的武宗也一定是个闻名于国的宗门，否则怎么可能教的出您这么优秀的弟子。”他连连点头，赞语不断。 “我的武宗，我的师父，还有谁，记不清真是过分，但也没有办法不是吗？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他锁住了眉间，内心的忧愁也能在他的脸上清晰可见了。 这些模糊的、缺失的记忆已经让他苦恼在意了整整两年，两年前他流浪于辉星之国边界处的荒林中，因为饥饿和口渴导致体力枯竭而倒在了那里。 后来，他被一户住在附近的人家拯救，经历了几天的好心施舍后，他才被联系过来的当地警方带走。 后面又因为这体内的特殊力量，辗转反侧一番过后才得到了圣翼王族的收留。 这股来历不明的力量，据研究过它的人所说，它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异构体，但却是那种状态稳定、又不缺乏力量的异构体。 神秘力量无论是结构、成分还是源流方式，都和普通的异源能相差无几，但真正的区别就在于，这股近似于异源能的神秘力量，包含着非凡之物。 几十年前，圣翼王族曾俘虏过一名来自瑞德赛尔圣教的中阶圣教成员。在将他囚禁的这段时间里，研究人员发现了其血脉当中源自古老的符文咒法。 而几十年后的今天，他们也在东方鸿羽的血脉当中发现了类似的东西。而且，他这种符文咒法相比前者，更为纯粹和浓郁，甚至极度逼近瑞德赛尔圣教的高阶圣教成员。 而相传，高阶圣教成员的力量完全承自圣教首领，人数绝不超过四名。这些高阶圣教成员的亚循环指数已高于百分之五十，而且状态非常稳定，这就代表，他们在具备毁灭一座城镇的力量的同时，还具有人类的智慧，如同神话中完美的天神，无人能与之匹敌! 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感染指数，李冰洋曾经就拥有过，但他无法拥有屠城的实力，既是因为肉体承受能力太差，也是因为血脉当中没有同样的符文咒法来增幅，所以最后发挥出来的力量非常有限，消耗也超量巨大，直至生命枯竭。 迄今为止，圣翼王族也只掌握了他这么一个特殊的异构体，所以对他十分爱护，对其体内力量的研究也从未断绝。 到目前为止，他们只研究出，想要增强这股神秘力量，就必须同训练异构体那般提升肉体抗性和力量契合度。为他专门配备的新一代抑能装置，也考虑到了这股力量难以掌握，可能会像异构体般，使驾驭者出现不可挽回的状态。 但如今，他仍旧表现出异常稳定的完美状态，这令人目瞪口呆。 法尔德·杨也很欣慰，他参与到“重构协议”的计划当中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这样既可以为他的力量找到测试的场合，也可以测试装置的效果，同时还能开发他的潜力，真可谓一举三得。 对这股潜力巨大的力量，圣翼王族的科研部还专门为其取了一个比较个性的名字——乾武! “还请放心，为你恢复记忆一事我们是不会放弃的，毕竟这关乎您和我们非常渴望得到的信息，重要程度并不亚于您体内的‘乾武’之力。” “哦。”他敷衍地回应了一声。 见他愈发不耐烦了，杨所长这才尴尬填笑，直入正题说道:“当然喊您过来的原因并非这个，那我直说吧，卡迪亚科研所传来了重要的消息，他们找到了一种可以极大增幅您的乾武的重要手段，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希望……” “我拒绝!”他一闭眼，身体迅猛转向门口。 “别拒绝的这么快嘛，对您来说，这可是专属于您的好机会，毕竟这项提升机密根本不适用于任何的异构体。”杨所长始终挂着笑靥，但是并不纯粹，对于对方的拒绝，他也像是料到了一般，心中平静如水。 “我曾经说过，我只想靠自己掌握好乾武。尽管你们对异构体的研究非常深入，但技术充满了未知，我不希望作用于我身上来试险。况且，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本能希望靠自己来解决这些事。”他背对着杨所长说道。 “我知道，但我在考虑您的安危，也同样在考虑这里人安危，您的力量不可能靠您一个人来压制的，您终究是以人类之躯，对抗着来自神秘的塞拉魔棺(本质上是和希腊神话中的潘多拉魔盒一样的可怕事物)。” “那我问你，如果我配合你们的提升实验，今后的我可还是人？”他猛然转身，一张肃然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异构体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在人类眼中，他们是撒旦，是撒播灾难的源头。” “但我们同样具有人性，不是吗？”肃穆的眼神中，似乎又多了几分激烈。他在反驳他这番话。 “留存在我身上的一切，我能感觉到，它们都是我身为人类的证明，如果你们的技术会让我陷入癫狂，那么我会遗忘这些不可能再拥有第二次的珍物。” 法尔德闭目叹了一声:“请您放心，我以我和圣翼王族的名誉保证，这项技术不会剥夺您的人性，也不会让您陷入癫狂，还请相信我们。” “而且……”他话锋一转，神色又像换了个人似的的说，“您应该清楚，是谁救了您。圣翼王族早已不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我们一直十分照顾您的想法，而您身上的麻烦，我们也不希望任由它发展到无法掌控的地步。我说过，单凭您一个人，是不可能控制这样一个危险之源，如果您是在为所有人的安全着想，就请配合我们，离开了我们，做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之举。” 第68章 单纯来看望你 东方鸿羽目对着他，从他的眼中，仿佛听到了一声难以违抗的令法。这些年，圣翼王族确真给予了无可忘恩的帮助，而且从来没对他索取过什么，是他暂时可以依靠的避风港。 若非乾武之力赋予自身的重担，若非不是习武之人，他也想为圣翼王族做力所能及之事，以涌泉之态报答滴水之恩。 乾武之力身上的谜团太多，目前所了解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他并不希望加快这股力量的失控进程，那真的会危害无数人的性命，所以需万分慎重考虑。 在答应之后，他还必须做好独自一人远离灯火万家，在无尽的折磨中孤独死去的准备。所以他从不去想那些未尽之事，那只会让自己徒增伤痛，从而更不愿意直面死亡。 “请容我考虑一番之后再答复，可否？”他一改无礼的冷傲，表情和语气中皆充满了恳求的意图。 “那就好好考虑吧，我留给您的时间还有，但绝对不多。”他将那一张体检报告放回抽屉，随后两手举起一盏白瓷茶杯，轻抿一口温甜含苦的琥珀色茶水。 见他悠闲的喝起了茶，东方鸿羽也不打算征求他的同意，一步跨出门外。 “再等一下，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他突兀的说完，便把茶杯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桌上堆满书籍的一处。 “还有什么消息能引起我的兴趣？”他没有回头，背对着法尔德·杨说道。 “反正对您来说，这个消息很重要。”他耸耸肩，随后轻声道来，“很快，您就要迎来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伙伴了。” “什么意思？”此消息之震撼，足以让他脸色微变，心神也受到了些许的牵引。 他一转头，再次和杨所长面面相对时，他骤然发现那张嘴角微扬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珠深邃得让人绝望。 就像是在迷雾重重的世界里探险，危机隐藏任何一块灰雾幕布之后，他看不透那样的眼神，只觉得有些可怕。 琥珀色的茶水里，倒映着法尔德·杨开口说话的模样…… 江瀚源的家与研究所有着一段合适的距离，只需要乘坐悬浮公交等待半小时左右即可到达。 如果排除掉一直居留在研究所的东方鸿羽和个人懒惰这两个因素的话，江瀚源应该可以比所有人领先更多时间，到研究所开展训练。 灰暗的天色符合隆冬的特征，只是少了些鸿毛银雪的飘落，因此气氛并不算沉寂。这一路上的风景也很单调，除了路桥就是高楼大厦，吸引不了他们三人的注意。 “一会儿见到他该说些什么呢？”陈彬单手扶住下巴，做出沉思的动作。 “只需要说些问候的话就行了，不用思考的。”伽罗坐在那两兄弟的右手边，苦笑道。 “万一他连门也不开，那岂不是白跑一趟？” “说什么呢？傻老弟。我可不信他跟我们相处了这么久，对待我们的到来还能敷衍了事。”陈晓摇头说道。 “其实也不算久，才一个多月吧……”陈彬小声嘀咕道。 “好啊，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亲弟弟的，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说罢，他出臂锁住了陈彬的脖子，把他猛然拽到自己的腹部。 “老哥，停停停! 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陈彬连连叫苦。 见这两兄弟彼此逗趣的模样，伽罗忍俊不禁掩了芳唇，嫣然一笑。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一进江瀚源家所在的城街时，一股朴素的气息迎面而来。 这里有随处可见的小卖店、理发店、按摩店和五金店，来往的人也十分稀少，有几个孩子欢快的跑在路上，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玩具。 江瀚源也和他们一样，都是小街里过着平凡生活的居民，但当他感染上致命的魔构病，这等平凡的生活也将要维持不住了。 他未曾将身患绝症的事情告诉父母，可一旦他的父母知道了，面临的打击该是何等的巨大？就连富贾大户也会在魔构病面前低头，更何况他们？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单纯的来看望江瀚源，但绝不会透露任何与魔构病有关的事情。 有了萨曼装置，正常的接触不会对普通人造成影响。但倘若发生了意外状况，萨曼装置也会自动开启强效压制功能，强行抑制体内躁动的异源能。况且，杨所长还给他们每个人配发了抑病药液，也是第二手准备。 江瀚源的家并不难找，毕竟研究所配备给他的身份卡就有定位功能，他们根据定位很快就找对了地方。 “应该就是这里吧？”陈彬说话吞吐断续，语气中充满不确定性。 他们眼前的这栋房子高三层，通体黄灰，有许多被雨水侵蚀过的斑驳痕迹，与周围的自建小楼紧紧贴合，犹如历经古老岁月老的城墙。 通往咖啡色厚木房门的水泥台阶旁，还有铁锈味飘飘的自动闭合门，门后可以用来安放车辆和杂物。 不过这样的设计已经落后于大众潮流许多年，早就不再是普通民房的设计标准了，所以非常少见。 这栋房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简陋、独特。即便是科技高度发达的如今，它也像是游离其之外的存在，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屋内，江瀚源躺下睡了一会儿，重新舒展筋骨，揉眼起身伸了个懒腰。现在是星球时间十点整，恰好正在追的番剧已经更新，他忍着空气中的寒冷穿好衣服，起身来到床边的电脑桌。 “儿子，都十点了还睡，快出来吃早餐了。”门那头传来一阵阵敲门声，之后便是母亲熟悉的问候。 “哦!”他高声回应了一句，继续在电脑前忙活。 “唉，真是个懒猪，不像前面一个月，总是有空出去外面玩。”母亲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回到客厅。 “叮咚!”门铃突然在客厅里连连响起。 “嗯，是谁来了？”母亲解下了花边围裙，来到客厅大门侧边墙壁上安装的显示屏。 显示屏上显示的是三个和江瀚源年纪差不多大的青年，两男一女。母亲第一反应觉得，这三个孩子应该是江瀚源的朋友，但仔细一想，江瀚源的社交能力非常差劲，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 他可从未说过自己交朋友的事情，他要是说了，自己也很乐意听。难道这小子良心发现，决心改掉老毛病了吗？ 母亲也不再多想，离开客厅匆匆下了楼。 一开门，他们看见这个很有母亲相的女人，立马亲切地喊她阿姨，然后又说，我们三个人都是江瀚源的同学，听说他生病了来看望他。 “生病？他这几天除了睡觉和打游戏，看起来有生过病吗？”母亲心中疑惑。 但得知他们都是江瀚源的同学后，她的心里就只剩下高兴，于是便热情地领他们进了家里热情招待。 “我都没听说过江瀚源提起你们，我以为那小子从小到大总是露着个冷脸不敢说话，所以都交不到朋友，哈哈哈。” 他们听完之后，不禁面面相觑。原来江瀚源的人际社交真的很糟糕，一直持续到这个年纪都是如此。至此他们更加坚定要和江瀚源好好交谈的决心。 来到了和屋外同样简陋的客厅，母亲走到江瀚源的房间门，边敲门边喊道:“瀚源，你的同学来找你来了。” “同学？”江瀚源听到这话的几秒后有些精神恍惚。自己有关系友好的同学？扯淡! 自己可是号称社交百败者的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他带着疑惑打开房门，一出门看见眼前的人，立刻愣在了原地。 “瀚源。”伽罗甜美一笑，对他招手问候。另外两兄弟也对着他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你们……怎么来了？” “好几天都没见你，来看看你不行吗？” “是啊，单纯的来看望的，没有其他目的。”陈晓说完，身边的陈彬也笑的更热烈，甚至露出了整排白净的牙齿。 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一暖，似乎冬日里的寒冰，也暂时被这股源自内心的温暖遮掩。 第69章 永远的伙伴 陈晓一行人在客厅里的蓝皮沙发坐候，母亲为他们准备了美味的饮料和点心，而江瀚源则单独一人走进了厨房吃着早餐。 母亲独自坐在离他们有些距离的木凳上，眼神欣慰地看着他们品尝点心，陈晓他们也不愿辜负她的好意，每个人各自尝了一些，都对点心的味道赞不绝口。 “觉得好吃就行，阿姨还怕不合你们口味呢，不够的话阿姨再做。”众人礼貌的对她表达谢意。 随后，伽罗心生了某种渴望，于是向她询问道:“阿姨，为什么您说江瀚源不爱说话呢？我们和他相识时，我觉得他说话很风趣呀。” “这个啊，可能是以前有过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一直憋在心里不说，我们做父母的也不知道他的想法。虽然他在外面话非常少，人又很腼腆，但是在家里跟我们这些人说话就很放的开，要是他和人说话能像在家里一样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暗自思忖起和江瀚源有关的种种，神色在欣慰与忧伤之间切换，仿佛在回顾重复了很多遍的老电影，再看一遍也还是会有深刻的感悟。 曾经为收养了那个孩子而感到喜悦，却让他吃了过多幼弱年纪不该承受的苦，每每忆起，悔恨总是独占内心深处。 厨房内，江瀚源平静地吃着甜麦面包和牛奶，却冷脸如霜，犹如遍布剑痕的试剑石，心中多自忧叹。 伙伴们的到来，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洒下的一缕光芒，填补了心中几日空缺得最严重的地方。然而他们也一定看到了，这房子里的陈设都很粗陋，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阔绰，对他们想必造成了不好的印象了吧。 自己并非不是要强之人，只是事实既是如此，所以遮掩和伪装往往是在别人面前树立形象的必要手段。 如果形象树立不好，别人凭什么平等看你？罪人杀人放火带来坏的印象，好人以乐于助人带来好的印象，这即是评判众生的规则。 哪怕为守规付出的代价往往是精神与肉体上的疲惫，但胜在效果显着，是对付千面人性最好的武器。即便要对付的人还是他赖以信任的同伴。 收拾完厨具后，他走出了厨房。伽罗等人与母亲的交流甚欢，以至于忽视了出来的江瀚源。 他艰难地犹豫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道:“伙伴们，能进我房间一会儿吗？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伽罗听完，没有对此感到不满。她配合地对江瀚源母亲说道:“阿姨，就是我们要商量一下填志愿的事情。” “那也好，我这个做母亲的文化水平不高帮不了他，有你们在那我就放心了。”母亲说话，脸上时时刻刻都堆满笑意。 告别了客厅，他们进入江瀚源的房间。一踏进房门，四周的不少东西吸引了众人的眼球，有动漫人物的海报，有庞大的手办展柜，也有几盆不知名的绿植，为狭小的房间增添了微妙的生机。 光是从房间里的布设就能看出，江瀚源根本就不是一个无趣的人，相反，他的内心世界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丰富多彩。 “是杨所长叫你们来劝我回去的吧？”他置坐于床板边上，表情不确定似的问道。 “说了是单纯过来看望你的，你还不信吗？”陈彬没好气的环抱双臂。 “你什么时候回来都无所谓，我们只明白一件事，伙伴遇到了麻烦，我们就有责任过来帮助他。”伽罗语气温和的回答，就连那两兄弟一听完也配合的颔首起来。 “谢谢你们。”他再一次感受到友情的暖流在身体里流淌。 彼此的交谈十分顺畅，他们也知道了江瀚源的真实想法。总得来说就是对那天当晚的事情耿耿于怀，自己的表现在很多方面都相当落后，再加上李空绝过分的训斥，使得他无法承受住来自多方的压力而崩溃，从而也就只能靠逃避来远离它。 “可这真不是你的错，敌人的狡猾你又不是没看见，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陈晓上前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 “谢谢你们的谅解，可我还是……”尽管极为不想承认自己的懦弱无能，毕竟他还是得正视自己的弱小。 伙伴在慢慢变强，他没有理由不跟随，但总是事与愿违，低级的指数、平平无奇的能力、弱小的躯体，究竟还有什么值得拿出手的东西能彰显自身价值呢？ 心中的悲苦愈发强烈，沁出体外后，他额面低下，一双失神落魄的眼睛埋入满头银丝，手指交叉。 他的落魄并不难猜，众人一见他这副仿佛淋过冷雨的模样，便心生同情，轻咬贝齿，想方设法再说点什么。 “瀚源，你要相信自己的潜力啊！失败没什么的，能从失败中总结经验，把自己武装得更全面，那才是你现在该做的。” “对，我哥说的对! 你看，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对不对，而你也一点儿事也没有，回去再多加锻炼就会好的。” 虽然都是以安慰的想法说出的话，但兜兜转转，还是绕回到渴望他回到研究所去了。安慰反而就成了倒忙。 正当两兄弟一筹莫展之时，只见伽罗突然走出了视线。她来到了江瀚源的一侧安坐下来，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打量着他，随后，她伸出了双手，轻柔地握着了他的手。 手中余温互相传递，在一瞬间里，江瀚源突然起了鸡皮疙瘩，身躯连连猛颤。 再抬起头时，恰好与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对视。 “是害怕吗？还是，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我……”他无言以对，遇到那双眼睛，依然选择了躲闪。 “看着我好吗？瀚源，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他听了话，缓慢移动着眼珠，让它渐渐固定住。此时，灰白的天幕似乎开了眼睛，一道淡金色的光束冲破云霄，悄然落地，辉映普莱克城最高的楼宇。 眼前一幕，忽然给心中留下了令人难忘震撼。那光束中的一点仿佛听凭召唤，飞入这平凡的房间之中，光芒映照于眼前的黑发女孩，曼妙的轮廓镶上了金边，极具神性之美。 他有些想想揉揉眼睛，看看是不是出现错觉了。 她嫣然一笑，一股仿佛本就属于她的神圣在眼中回荡。随后，一句话悄然从她的嘴里道出。 “你看到了什么？” 他回答不了，他沉浸在神圣的沐浴当中无法自拔，但似乎也不需要回答了，因为女孩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她没有认可自己的卑微。 她相信着自己。 她的愿望是支持自己。 他读出了这三句话。第四句话，则直接来自她的粉唇之中。 “我们是永远的伙伴，这一路上，我们将信任彼此。不用害怕，不用难过，有我，还有大家，我们会陪着你，见证你飞翔的那一天。” 回应女孩这段话的，是他诚恳的点头。这是种很奇妙的体验，他的心就像是被攻破了樊笼，得到了解放，虽然只是短暂一瞬。 然而，再奇妙的体验也远比不过眼前的女孩，和她相处时，往往更愿意以伙伴的身份去做。而现在对他的安慰，似乎也超越了伙伴这一范畴。 就像是什么呢？ 美丽的天使吗？ 那么，沐浴在天使恩馈的光芒下，许多繁杂的事情就犹如缠绕的粗绳被解开，一下子就想通了。 阳光也映照在他的身上，一头银发光泽耀眼。陈彬和陈晓见这一幕，不禁相视一笑。 第70章 重归的第一天，有意外惊喜? 江瀚源心情大好，和伙伴们又畅聊了许多。渐渐的，直到远处的霞辉散尽，时间步移至中午。 “都到这个时间点，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所长会有些不高兴的。”伽罗望着窗外那片重归灰寂的天空说道。他们只是临时出来，并未向杨所长请假。 “回去了吗？也是，以后可是要面对那些可怕的罪犯的，用宝贵的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很重要。”江瀚源也跟着他向窗外看去。 虽说锻炼是他们必然要做的事，但实力的提升也一定意味着感染指数的提升。如果有一天，他们当中一人的亚循环指数来到连萨曼装置都无法压制的阶段，结局很难想象。 但此刻，江瀚源渐渐坚定了一个信念——他想继续追随伙伴们的脚步。 他不甘愿放弃异构体身份带来的新人生，无论机遇和挑战，如果连这些也舍弃了，那废物的身份也就永远坐定于他了。 短暂而渺小的生命，总要想方设法豁出的足够多，才配发光发热。只有深知这个道理，并为此付出了实际的贡献，才能慢慢实现。 告别了伙伴，夜里，他回味着今早的经历。 他能感受到，这些新的经历逐渐占据了脑海，主导着他的情感也变为了少见的轻松和愉悦。 “好久没有这种感受了。”他长舒一口气。 这就是他一直渴望得到啊…… 第二天一早，他告别了温暖的被窝，坐上了去往研究所的公交。 一路上，车里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他自己坐在最角落的地方，显得有些孤独。 他经历这种事情已有很多次了，在人多的时候，他宁愿孤身离开，也不愿听周围人的欢声笑语、嘈杂谩骂在嘲笑他的孤独。 而如今不一样了，他已经拥有了一些可以对抗孤独的资本。只要回想起和伙伴相遇的种种，只要还记得自己的新身份，纵使孑然孤身又何妨？ 也正是这些东西，他不再用孤独的樊笼锁住自己，这一路上的风景入了眼前，也值得一看了。 “欢迎回来，江瀚源先生! ”招待厅内，sit-520机器人发出了曲调欢快的音乐，以表示迎客的热情。 “好久不见了，大铁头。”他顺手摸了摸sit-520的头部，sit-520的显示屏里生成了小脸的表情，随后它便领着江瀚源走进了研究所大门。 “欢迎回来，瀚源。”伽罗身穿单薄的黑白配色运动服，以盈笑迎接他的回归。 另外两兄弟也是一身轻装迎上前，和研究所外把自己裹得很肥厚的人形成强烈对比。他们脸上皆洋溢着兴奋，是发自内心。 “我回来的，我这几天都没好好训练，还请你们帮助我。”江瀚源说这话之前虽然仍怀着犹豫和害怕，但反应比以往快了一些。 “放 心!”陈彬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说道，“我和我哥会用全力把你培养成比我们还厉害的超级战士，你信不信？” “额……”他闭目尬笑，不知该怎么接话。 “没我弟说的那么夸张，但我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你落下来的进程全补回去的，不要操之过急，总是要慢慢积累经验才能强大起来的，我相信你可以做到。”陈晓点头说道。 “谢谢你们。”他不善于表达，但伙伴们的热切关照，令他处处动心，仅仅是表达谢意就足够展示他的感激。 一行人缓缓向开阔明亮的训练场走去，但中途他们相遇了一位意外的身影——东方鸿羽。 平常他多在高处的训练平台勤修苦练，然而他现在竟然有闲工夫在地上闲逛。 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穿过人群的阻拦，直奔向江瀚源去。而这个时候，江瀚源也恰好与他的双瞳对上。 被那个人雄狮般的眼瞳注视着，滋味自然是不太好受的，他尽量贴近伙伴身旁，靠他们来避开他的注视。 “他想干什么？”陈彬抬手对陈晓轻语道。 “不清楚，但好像是在看江瀚源，可能图谋不轨，我们要保护好他。” 说罢，两兄弟突然仿佛合成了一道墙，将身后的江瀚源严密护住，东方鸿羽也就无法看到江瀚源了。 “呵! 不需要对我这么警戒，我们不是对立之人，自然没有害你们的想法。”他无奈冷笑道。 “谁知道呢，你天生好强，自己为王，我们可不配成为你的同伙，不然还得被你说弱者。”陈彬开口吐槽道。 “随你们，”他双手抱怀，闭目淡然道，“我只是想说，江瀚源，你身体里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不妨去训练场测验一下。” 随后，他无视了众人古怪目光的聚焦，径直向电梯入口走去。 “真是个怪人，说话也这么云里雾里的。”陈晓转头看着他说道。 “其实他也不算怪，你看哥哥你和李空绝吵架的时候，还是他出面阻止的。”陈彬说道。 “确实。” 回想那晚，东方鸿羽确实承担了调停者的身份，但他调停的方式比较强硬，让他也对此留下了心悸，不过，至少可以肯定，这个人其实并不总是那么让人讨厌的。 “话说他是不是提到了你呀，瀚源？”陈晓扭头看向江瀚源问。 “应该是吧……”他弱弱地回答道，“好像是说，我体内有什么变化。” “变化？”伽罗在一旁颔首思考起来。 随后，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她突然握住了江瀚源的手，利用每个异构体自带的同伴共鸣，探知他的身体内部。 “伽罗，你这是……”他被伽罗这一牵手的动作吓了一跳，脸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羞红，眼睛也慌乱地全方位移动。 陈彬和陈晓也对她的动作感到奇怪，用古怪的目光看她。 但随后，睁开灵动双眸的她，俏脸上突然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她笑着对他说道:“瀚源，快去训练场看看，你的亚循环指数好像涨了一些! ” “等等，你说真的？”陈彬反应到她这段话的意思时，大惊道。 “是的，我能感受到，瀚源体内的异源能波动更加浓郁了，而且流动速率也变快了一些。”她点头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快去训练场看看! ”陈晓也面露惊喜。 他们都在为江瀚源的进步感到高兴，兴奋程度甚至超过了刚意识过来的本人。 “我……提升了？”他半信半疑轻语，可能是太久没遇见过值得高兴的事，他的反应较为迟钝。 但很快他接受了这个结果，在伙伴情绪高昂的簇拥下，一抹淡淡的笑意在脸上洋溢。 第71章 和强者一般的涨幅 开阔的场地，熟悉的浮空平台，一周不来训练场，回想起那些反复朝自己扔的大约几十公斤重的方块，重新来这儿的感觉多少有些后怕。 但重新踏上训练场，第一步反倒不是训练，而是检测身体数据。 他向终端机器插入了身份卡，启用了训练场自带的简易扫描功能，终端的扫描仪发射光幕在他的身上反复扫描。 “正在切入后台分析数据，请耐心等待五分钟。”终端以甜美的女声回应。 “哟! 懦夫回来了呀？我还以为你会在家继续苟且偷生一个月呢。”恰好甜美女声刚结束，上方的平台有一道令人不快的声音接续。 他们甚至都不需要抬眼往上瞧，便能知道这傲慢之声的主人是李空绝。只有他会以居高临下的态度数落他人。 此刻他结束了大汗淋漓的练习，独坐在平台的边缘俯瞰他们，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突然回来就着急着测数据，你不会以为睡了几天的觉就能让你变强吧？唉，跟小孩子一样抱有没意义的幻想呢，呵呵。” “你突然跟别人说风凉话，显得你很高贵吗？我觉得你不比一般人的一点就是，嘴巴里永远嚼着一口臭水。”陈晓对他示以冷笑。 “你 !”这话激怒了他，牙关紧咬，双眉也倒竖起来。 不过对他来说，弱者的嘲讽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慢慢平复心情，脸上仍带着不屑说道:“随你怎么骂，这根本改变不了你们落后于我的事实，如果你们谁突然后悔想努力提升自己好打败我，那也没有意义，因为我会用我的汗水扞卫我的地位，你们想碰也碰不得。” 面对这一幕，江瀚源又开始焦虑起来，心脏闷热难耐，仿佛随时要炸开。 他害怕谩骂出现在自己身上或者身边的感觉，一旦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避而远之，但若深陷其中，就会像现在这般心中混乱不堪，渴望脱身于此。 他的脚步一点点向后积累，正欲远离，然而此时，一只柔手突然抓住了他。 他打了个颤，随后，耳边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安慰的呢喃:“没事的，不用去管这些，耐心等待结果便好，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伽罗莞尔一笑，仿佛麦田的清芳尤在自己的鼻尖扑腾，让人回味无穷，让人顺心安宁。 “碰？谁稀罕你那烂座位，世界上比你厉害的人多了去，刚刚就连比你厉害很多倍的东方鸿羽都说他有所提升，你还别不信，到时候结果一出嫉妒死你。”陈彬帮着大哥，反驳的言语丝毫不留情面。 “什么？东方兄说的？”听到东方这个词缀时，他有些难以置信。东方鸿羽可从未给别人评价过强弱，这是跟他相处了一个多月得来的结论。 他依然觉得，那些家伙在用谎话威慑自己，于是仍旧不屑地说道:“少骗人! 东方兄那样的强者，根本不屑于和我等比较，他怎么可能随意点评别人？” “哼! 不信由你。你要是有胆看下去，到时候可别一脸哭丧。” 说罢，众人不再理会他，目光重新聚集到终端屏幕前。 见他们一脸的认真，就连李空绝自己也产生了动摇，不禁像天鹅般伸长脖颈去看。 “不会吧，难道是真的？ 不不不! 就算是又怎样，这小子底子这么差，增长数绝对不会超过三个百分点的!” 他坚定着这样的信念，可事到如今，连他也不禁在手心里捏了把汗，以一半的担忧一半的冷静来面对结果。 “已分析完成，请查看您的数据变化。” 屏幕显示出这句话的窗口后，众人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仿佛四周被冰封住了，可内心却如同在饭堂排队时，面前一条长龙，想打的菜再不快点就要被人抢完那般急切。 尤其是作为主角的江瀚源，虽然他对数据的涨幅并不抱太大希望，但涨了一点也算是提升，总比没有好，积累总是要从最小的开始不是吗？ “您如今的亚循环指数为……” “20%!” 这个数字深深的刻进了每个的瞳孔中，没亲眼看见的，终端女声的回答也确切地送入了耳蜗里。 先是一阵异常的平静，随后，有人用肘推了推江瀚源道:“你看到了吗？多少来着？” “20%……对吧？” “涨了4个百分点，原先最低值是16%来着。”伽罗抬手捂住了樱唇，但难以掩饰表露出来的激动，“这是个很大的提升，瀚源，恭喜你了。” “说点话呗，我们的主角。”陈晓拍拍他的后背，脸上也有着难以掩饰的笑容。 “我，我该说……”他组织不出语言，但这一回影响言语功能的不再是紧张，而是激动。就像从未光顾过的奇迹突然降临，难以置信的情绪从身体里绽放，一时之间只有语塞。 究竟是为什么呢？也许原因有很多，但这个结果已经非常满足，甚至可以说，这完全超越了预期! “百分之四的提升，只用一周的时间，怎么可能？”李空绝言语颤抖，呼吸吞吐无常。 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是临床治疗中的异构体，最高的涨幅不会超过百分之三，。一旦超过这个标准，那就是非治疗期间异构体的涨幅。 他们每个人都接受过改造手术，基本的涨幅极限提升到了百分之五，但他和东方鸿羽的涨幅分别为百分之四和百分之三。也就是说，他的涨幅基本和东方鸿羽一致! 怎么可能呢？明明他什么也没做，为什么凭空升了这么多级？他甚至开始怀疑起研究所的检测仪是不是出故障了。 “不，冷静，冷静，就算是这么高，他的基础也低得很，只不过是偶然获得的机缘罢了，他不可能一直幸运下去。”他再度用想法勉强安慰自己。 “太棒了! 这个提升我完全想不到，居然会有这么，要知道我和我哥一个月最多也只能提升百分之二呢!”陈彬欢呼雀跃地拥抱着他，而他自己也被兴奋包裹住，眼里充满了熠熠闪光。 “是啊，瀚源，这是个不小的提升了，但是，这也意味着你的生命会更容易受到威胁，可不要过分沉浸其中了。”伽罗用温和的言语提醒他。 他点点头，对这话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异构体的身份本就具有双面性。可从小到大这么久，还从未像今天这般，因为自己的进步而自豪，因为大家的鼓舞而热情高涨。 太幸运了，幸运加入了研究所，幸运和伙伴们相识，幸运自己找到属于自己的机缘。一切来之不易，当且珍惜，已经非常重要了。 第72章 极限的突破 “快去测试一下效果，我都要迫不及待看你破纪录了。”陈彬瞬移至他的身后，两手猛推着他说道。 江瀚源心想怎么我提升了你们都像是追捧皇帝的奴才那样夸张起来了？ 但他拗不过伙伴们的热情殷切，能有人为他的进步而欢呼喝彩，他甚是高兴，远比单独一人为自己的进步还要高兴。 在他们的引领下，他久违的踏上了训练场。封闭的空间，寂静的世界，以及四面八方生成的方块投掷物，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但这一回，他有了比以往全新的感受，他背负的不只是自己的期望，还有众人的那份，尽管很少，但在心中的分量足够沉重。 伽罗他们在看着自己，就连远处的李空绝，也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瞳注视。他不需要揣测这些人的想法，他只明白一件事，自己正在被所有人注视着，自己必须专注于这场重归后的首秀，给他们留下足够深刻和完美的印象! 这么一想，心脏躁动的起伏，一点不落地干扰着思绪，就连大脑都开始忍不住描绘起了失败的结局了呢。 “呼～冷静，冷静。”他呼出一口干燥的浊气，眼神突然坚定，紧盯着生成完毕的方块。 第一局五块方块，对自己来说不再具有挑战性了，只要照常撑到第八轮，接下来就是属于自己的重头戏了! “加油啊，瀚源……”伽罗双手紧握，在心中为他紧张似火。 【第一轮，开始!】 几乎是终端下了指令的前一秒，他轻松发动了异能战技——幻光之盾。透明的蔚蓝色屏障如同气泡包裹住他，指令方块接触到屏障一瞬，立刻被弹飞，化为了复杂的数据。 第一轮过关，不费吹灰之力。接着是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 照常撑到了第八轮之后，他的体力就应该所剩无几了，可现在，他惊奇地发现，剩下的体力居然比平时多了数倍，虽然汗水早已浸透了衣服大半的面积，但还没有大口的喘气就是体力富余的证明! 这就是进步带来的惊喜吗？ 真是，太难得了…… 他再度阖目，长舒了一口气，重新睁开时，那双眼睛之中的喜悦，未曾磨灭半分，甚至愈加强烈。 【第八轮，请承受这一轮更强的攻势。】 四十块指令方块如约而至，当它们距离自己不到一米时，他施展了旋转屏障，在足够高的旋转频率下，方块们被尽数弹开、消散。 持续了数秒之后，攻击结束，屏障肉眼可见的变得越发透明了，他也终于张口，燥热的气息和清冷的空气交替进出口鼻。 这一轮对体力的消耗显然超过前面许多，不过还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呼，呼，还能坚持的，再撑一会儿!”他一抹额面富量的咸汗，洁白衣袖瞬间遍布湿色，体内的高温在布料上蒸腾出徐徐白雾。 接着，他凝神调息，肉掌握拳，目光坚毅地注视前方。 场外除了李空绝的所有人都为他撑住了这一轮而喜悦，但同时他们也对他能否撑住下一轮而感到担忧。 “加油啊，瀚源，你的潜力不止于此。” 【第九轮即将开始，请继续撑住这一轮的攻势。】 终端女音先是以温柔的语气提示，随后陡然一转，冰冷的语气立即宣告了炼狱的降临。 总共四十五块指令方块，一个不差的遍布四周壁面，如同闪烁于苍穹深处的群星。 接着，方块蜂拥而至，群星陨落! “来吧! ”他鼓足气势大喝一声，屏障重新充满了力量，以更强的功率极速旋转起来。 “啪嗒!” “啪嗒!” 清脆响声如鼓点，无数的方块与高速旋转的屏障相撞，立刻被甩飞数十米远。 而后，又有更多指令方块涌入，以群狼狩猎般的凶猛攻势妄图击溃他的防线。 然而他咬着牙，硬是维持屏障的最强姿态，直到最后一块方块也被甩飞。 “呼，呼……” 他露出了痛苦的面色，胸中闷热如烈火炙烤，全身的肌肉也透露着疲惫的信号。 他突破了记录，他本该为此感到高兴的，然而他不想止步于此，巨量的涨幅，带来的提升绝对不会就这样。 “切，这还不是我的极限，平常的训练我还比现在更累呢!” 他摸了一下胸口右处，那颗心脏的跳动频率很快，而且劲力十足，每弹跳一次仿佛就要撞破包裹它的皮和肉。 对异构体来说，这可不是一个良好的信号，越是以这样的频率运作心脏，就能感知到生命力的流逝。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见证生命力的衰减，也许以后这样的机会会更多。 豁出性命去完成一次完美的训练，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有用吗？他不想对不起这个特殊身份，在有限的生命力，这是唯一彰显价值的决定了，他不想因此害怕或后悔。 “来吧，第十次!” 他昂首挺胸，凌乱银发中埋藏着一双态度更为决绝的眼睛。 【第十次即将开始，请确认您的身体状态是否可以支撑这一轮，我随时会为您终止训练。】 终端提示他说道。 他摇了摇头表示继续下去，这个举动震惊场外的众人。 “他这个状态似乎不太好，居然还要继续吗？”陈晓目光透过屏幕里的依稀人形，担忧道。 “给他这次机会吧，我们劝不了他的。”伽罗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悬浮窗，上面显示的是江瀚源的实时亚循环指数。 由于提升了四个百分点，江瀚源的感染指数基础变为20%，此刻窗口上显示的是21%，虽还不是他的极限，但在这个指数下发动战技，对异构体的机能消耗更加明显，也会因此威胁到生命。 虽然江瀚源也进入了指数的低危级别，但他现在的模样，显然是不再去考虑这些了，所以没人能劝慰得了他。 他坚定要做的事情必须完成，此刻他也比以往超越了许多，这就是属于他的成长，他迈出的第一步! 第十轮，整整五十块方形投掷物，密集布满大部分视野。 终端一声令下，它们无情袭来，而江瀚源也强忍着身体上的折磨，重新让幻光之盾焕发生机。 二者相撞的那一刻，碰撞声连绵不绝，屏障仿佛被暴雨冲刷的水坑，涟漪不断，但表面也更加黯淡。 “呃——!” 他无力的半跪下来，屏障消失了，他死死捂住胸口，感觉那里仿佛要被烤出洞来了。 体力逼近了极限，但也换来了两次记录的突破，这无疑是成功的。 该去休息了吗？ 好想休息啊，累死了。 好，想休息就赶紧说吧，别犹豫了…… 【江瀚源先生，已检查过您的身体状态，建议您解除训练模式，出到场地外稍作休息，请您是否同意解除？】 终端为他提供了最优选择，而外面的伙伴也盼望着他赶紧出来。 “继续吧。” 这是他的选择。 “什么？江瀚源，快出来，别再训练了!” “对啊，你已经很出色了，别继续勉强自己了!” 陈彬和陈晓疯狂拍打屏障表面。伽罗看着悬浮窗上的指数变动到了22%，平静的俏面也产生了几分慌乱，但她还是双手握紧为他祈祷平安。 远处，李空绝眺望这一幕很久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还要继续，明明只是捡了个便宜，却又性格懦弱的废物，意志竟如此坚定，这还是他认识的废物吗？ 他害怕他的坚持会逐渐动摇自己的地位，所以相比支持，他更希望江瀚源立马服软出来。 终端默许了他，第十一轮如约开始。 这一回，整整五十五块方块，悍然攻向了他。 他没有慌张，幻光之盾生成，但模样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光亮。 “啪嗒!” 所有的方块仿佛张开血盆大口，将里面那渺小的身形瞬间吞没掉。 两兄弟看着这一幕心急如焚，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继续拍打着坚固如铁的隔绝屏。 “瀚源……”她语气颤抖的默念了一声。 围攻结束，方块没有像先前那般被弹飞，而是像黏在屏障上缓缓消失。随后，一个完全跪下的人形依稀出现。 他的体力几乎耗完了，然而这新增的一次突破，对的起他全部的付出了。 “哈，哈……”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无力说出来了，就这么狼狈的跪着。此时，渴望结束训练的想法疯狂涌入脑海，逼迫着他马上做决定。 【确实该去休息了，别把命搭出去了……】 【为什么还不抬手叫停？你已经得到你渴望的结果了，还有什么理由坚持下去……】 场内，由于他没有抬手叫停，终端系统默认他要继续下去，于是生成了第十二轮的方块。 整整六十块指令方块，这个数量几乎能把人往死里砸，就算是房屋的坚固墙面，也会被击打出不小的痕迹。 “瀚源，快停下来!” 这意外的吼声来自伽罗，她也跟着两兄弟贴在隔绝屏上，脸上遍布惊恐。她知道江瀚源的极限到了，不可能撑下去的。 【你听，外面都在叫你放弃呢，赶紧结束吧。】 【做个莽夫有什么用？你曾经要是有这么莽，何至于得不到艾妮娅的回心转意？】 【你现在的努力，难道能给她看见不成？】 【做梦吧！你是可怕的异构体，她是人类里被眷顾的幸运儿，你们根本走不到一起，这就是你的命运!】 【曾经你的命运就是如此，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不。” 他心中如此回答道:“我不是在反抗命运。” 刹那间，六十块方块全部倾涌而出，如同千军万马，于四面八方向着他凶悍拼杀而来! “瀚源，不要啊!” 每个人都在拼命拍打屏障和叫喊，他们必须让江瀚源举起手来，但隔绝障的隔离效果好的太过头了，传到里头的动静无异于风吹草动。 江瀚源的世界，变得寂静无声。 他在向命运的自己，展示了他前所未有的力量。 下一瞬，异源能死而复生般从体内奔涌，流淌于无数筋脉血管。但他没有发动能力，而是任由力量渐渐充沛着全身。 他似乎在等待一个时机。 一个一鸣惊人的时机。 “我是在让我的命运……” 唯我掌控! 第73章 回溯远古 体内积累的巨量异源能瞬间点燃，如同定时炸弹，以他为载体释放而出。 周身生成的不再是气泡屏障，而是，一轮铂片般轻薄的银环! 场外众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顿时骇然大惊，然而他们根本来不及捕捉到这极其短暂的时刻，因为那一轮银环在无数块方块将他吞没之前，瞬间崩碎。 碎裂的银环失去整体，化为无数片玻璃渣大小的银色碎物。在四面通明之下，这些银色碎片璀璨耀眼，比见过的任何光亮物还要明亮百倍! 其中暗含的寂静无息之意，更使它们亦如浩空之夜的满天繁星。 然而会发光的星星是蕴含无穷能力的恒星，如同能轻易毁灭一个星系的核弹头。银色碎片也模仿了恒星，一同反应、一同爆炸、一同湮灭。 突然间，一股从爆炸诞生的能量冲击，明亮夺目，更是亦如护主的屏障，包围了江瀚源，随后立刻向外不断扩大。 “砰!” 方块被绚烂万千的白芒下吞没，消失。 与此同时，能量冲击牵引着这一方训练场地的轻微震动，在这里的人感受到了那震颤，纷纷惊恐地向地面看去。 待到震动结束，他们重新看向倒地的江瀚源时，皆目光呆滞。 “恭喜您，您的记录突破至第十二轮。” 系统提示音响起，随后，屏障缓慢解除，清新的空气立马补充进来。 倒在地上的江瀚源，贴着地板的后背感到湿湿的，有一股清凉之意传来，吸进咽喉的空气很新鲜、很柔软，仿佛安抚着疲惫不堪的意识入眠。 他动不了四肢了，因为非常酸痛，就像是刚被人暴揍了一顿。 就连眼睛也是，只能眯成一条缝，入于视野的事物以及匆匆向他跑来的人，都模糊到轮角稀烂、色调重叠。 “江瀚源……” “瀚源……” …… 耳边闻声如蚊虫闷响，应该是好几个人在喊。 可惜，这声音越来越小了，仿佛正在狂跑着远离了自己，直到眼前漆黑一片，意识也跟着沉眠后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灵魂脱离了身躯，仿佛在云海里畅游，飘然不定。 直到…… 满天星河，蔚蓝液海，梦幻巨龙。构成这三大事物的幻境再次出现，他回来了，不知是何缘由被召唤回来的。 本应该是重游一遍这个虚幻的故地的，可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了，他被固定在了巨龙的面前，眼睛无论如何都只能盯着它看，甚至连眨个眼皮都不行。 “唉，还是到这一步了吗……” 巨龙未曾张口，但情绪复杂且充满磁性的声音已经入了耳。 那双光华流转的竖瞳也与他对视，刹那间，江瀚源感到了一股恐怖的吸力从那双龙瞳中迸发。 随后，巨龙的模样不断扭曲、撕扯，像纸一般被揉碎并消失，就连那无边的星海、海洋也是如此。 直到眼前出现了不一样的场景，他这才确认自己换了个新的梦境。 这次的梦境和先前相比简直天翻地覆，漫天繁星被替换成苍白交辉的天空，脚下的液体海洋也替换成陆地，然而是那种寸草不生、还特别阴暗的荒野大地。 正前方则是蜿蜒的山峦，并不高大，山体也阴暗成色，看不清其中的草木，犹如一条巨型的蚯蚓直直躺着。 “主，万万不可，子民需要您的指引!” 一声苍老却情绪激烈的哀求突兀出现。他看清楚了声音的源头，竟然是山阴平地下一名穿着古朴的祭司黑袍，头戴鹿角金冠，手持骨杖的老者。 他的身后，无数个同样穿着奇异花纹黑袍的人类纷纷跪拜着，额头几乎贴着地面，排列整齐，姿势诚恳真切。 那名老祭司又一次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哀求道:“正如您所言，世界正在朝着您希望的方向进化，在漫长的时光里，没有您的指引，我们将如何见证进化的盛典？没有您的存在，子民们将如何回馈您无私的恩惠？” 这话一出，他身后的一众信徒也皆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仿佛真有这么一个人值得他们感到悲哀和不舍。 他想知道这样的人在哪里，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万丈苍穹里，有一道身形修长、长有百尺羽翼的不明身影。 他的模样在无边的苍穹里渺小到可以忽略，但他给人的气势犹如真的神明，仿佛能吞天灭地。 那就是他们呼唤的对象吗？能飞在最接近太空的天穹上，的确是非常强大的存在。 但那身影的强大似乎远不止此，能飞在天上不过是冰山一角的能力罢了，并不一定能让下方这万千信徒虔诚跪拜。 他们好像说到了进化，星球的进化？那是什么意思？亘古的时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历史可否记载过这么一段传说？ 信徒们的呼唤，并没有换来天上身影的一瞥，他高高悬天，扑动着染上淡金色天芒的羽翼，手上似乎有一把剑，直直悬举在天的尽头。 他似乎，正在和什么宣战。 可下一秒，他心里突然悸动，咯噔一下，眼前画面也随着这一信号，变得如同播放着雪花的古董电视机。 无论苍茫大地还是万千人类，都被不明的力量撕扯、模糊化，只剩耳边断断续续的呐喊声试图挣扎着。 “不好……天惩……都会死……错了吗？” 声音似乎夹杂着恐惧、绝望、哭腔等东西，让人非常在意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模糊的画面跟不给机会，他只能依稀看见，那人群里笔直地站着几个人，随后更多人站起来，像土堡溃散的蚂蚁般四散奔逃。 这场混乱的起因在天上，那里，天空仿佛被捅开一个个窟窿，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掉下来了，冒着淡蓝色的光芒，猛如陨石。 天外巨物撞破天空的轰隆声反而是最清晰，最连续的声音，越听下去，就越能在脑海中模拟出巨物从天而降，将大地撞得地动山摇，将海洋掀起百丈波涛，万千生灵在浩劫中血泪飞溅，无比绝望的画面。 可那样的画面未曾出现，反而是天上的身影率先动了。 他是如此的渺小啊，高举宝剑，竟妄图与天外抗衡! 然而冥冥之中，他竟非常相信那道身影可以忤逆天物，甚至能斩杀它们。 天外的究竟是什么？他为何要与天外之物抗衡？ 可模糊到不成边缘的视野进一步阻止了他的窥探。他要离开这里了，脚下越来越轻，自己似乎正在坠落。 但眼前之景并未挪开，而是随着他移动。 直到…… 苍穹深处，神秘身影突然像放大镜般放到眼前，随后，他悄然一瞥，银白色的头盔里，一双璀璨的眼睛恰好发现了自己，并一直盯着自己。 第74章 他正在异变 “呼——” “呼——” 一连着几回大喘粗气。 漂泊的灵魂悄然在身体归位，一股柔劲先是如露滴打在了坚石上，荡漾在身体的每一寸。 随后，于无边的黑暗中，随着眼睛睁开，开出了一抹属于现实的明亮。 渐渐的，他适应了身体，随后抬起酸软的手臂，放在模糊的视野上。 周围的温度很低，光也很冷，他的第一直觉就是，自己不会又躺进手术室里头了吧？ 然而，眼睛不断睁大才发现不是这回事。这里空间狭小，除了躺着的床，还有一旁的推车柜、一台终端检测器。 这里是训练场配置的功能医务室，在训练场上突发意外的异构体会被送来这里做初步的诊断。 他想起自己先前在训练场的事情了，想必他已经在这里躺了一段时间了，但医务室里的检测系统应该判断自己只是体力消耗过度。 要是被检测到有异常的话，终端系统肯定会把杨老头叫过来的，指不定要开膛破肚，把自己搞得生不如死。 他摸索着起身，又活动了几下脖子，一股沉沉的晕眩感兀自在脑海徘徊，滋味十分难受。 不过，这次用牺牲体力换来的东西倒是意外的多，除了常见几回的巨龙幻境，居然还有仿佛来自上古时代的幻境。 特别是巨龙的话语，上古幻境中的老祭司话里透露的巨量信息，让人浮想联翩。他并不知道这些是否真实存在，这些诡异的梦仿佛要让他相信它们的存在。 如果找寻到它们之间的联系，许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话虽如此，尽管非常想尝试，不过就自己的推理本事还是涮了，因为实在是太魔幻太诡异了，无论咋想都会觉得自己是被外星人俘虏或者穿越到异世界去了。 索性他不再去想这些，正欲转身下床。 这时，房间外有好几个人交谈的声音传来。医务室的房门打开，两男一女走了进来，看到江瀚源起身了，便立马朝他迎面走来。 “瀚源，你还好吗？”率先到达他眼前的伽罗，脸上带着强烈的忧色，并抓着他的手臂。 江瀚源没有答复，他摇晃着迷糊的脑袋。 “还是先躺下吧，医务室的终端系统说你只是体力消耗过度了，休息一下就好，幸好没有危及到生命。”陈晓也走到一旁，拍拍他的肩说道。 按他们的请求，江瀚源重新躺回床板上，伽罗坐在他的身边，两兄弟则站在一旁。他们讨论起江瀚源在训练场发生的事情，各个像是络绎不绝的流水，嘴巴不停地吐字。 “瀚源哥，你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你在训练场干了什么，你当时就像个电灯泡似的发光，把我给闪瞎了，然后我就发现你居然把那些方块打没了!”陈彬手脚并用的夸张道。 “是吗……” 他属实想不起这些细节，因为他一直被强烈的痛楚折磨，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视野外的变化。而且那个时候，他的眼中一片混沌，就算睁着眼睛又能看见什么呢？ 但当别人看见了那就是真实存在的，他诞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这股力量的来源，或许就来自那神秘的梦境。 “那是你的新招式吗？看着好像很强，可以发出刺眼的亮光，还能击溃训练场的攻击，我可从没见过你有这样的招式啊！”陈晓一拍他的后背，脸上洋溢着对新奇事物的兴趣。 江瀚源没有说话，只是尴尬地挠头，毕竟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新招式，如何发动也是一头雾水。 谈到他在训练场的意外表现，众人又是兴奋的讨论着，还不停地称赞江瀚源的进步。 “你可真是太牛逼了哥，你知不知，就靠着你那个新招式，你的记录居然来到了十二次，差一次就能赶上我老哥，简直帅的一匹!” “哈哈……”他再次尴尬挠鼻。 “话说你还可再用一次那个招式吗？我当时根本就没看清。”陈晓露出渴望的眼神盯着他。 江瀚源无法回答。 拜托，我那是什么情况下才用出来的，你不会想我又把身体榨干吧？ 而这时，伽罗出面帮他回复那二人:“别为难他了，如果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发动，他怎么可能熟练地发动第二次？ 而且你们也看到了，瀚源发动这个招式的前提是什么？他不能再经受一次过度劳累了，那会比病毒还危害他的性命的。” 伽罗的表情非常严肃，他看着伽罗的样子，只觉得女生发起脾气来还是挺好看的。 她又帮自己解围一回，以后该怎样报答人家反而成了他最大的难题，总不能学着经典套路请人家去吃饭看电影，或者去游乐园玩吧，那不就成了浪漫约会吗？能有女人跟他约会，他自己都觉得这是鲜花插在牛粪上，没可能的。 两兄弟一听完，立马低头挠着身体部位了，很显然是被伽罗说得羞愧了。 “好吧，我们的错，确实不该为难的，不过百分之五的提升就有这么爆炸的效果。瀚源，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和大家在同一条起跑线了哦。” 陈晓这话，令他恍惚了一阵。这一个月以来的努力，居然没有一次来源不明的机缘给的提升大，谈不上主角光环加持，而是捡了狗屎运。 虽然总是听两首激情歌，看两本漫画书，就会突发幻想着当主角的感受，但那毕竟是小屁孩的幻梦，而且仅凭这一次走运怎么可能就证明自己有主角般的幸运呢？这又不是自己在写剧本。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去想，以至于对机缘的感觉既不高兴也不认可。不过要说高不高兴，他还真没有这种感觉，可能是人格太麻木了，这个对他来说还没见实际作用的好处，没有足够让心情愉悦的理由。 训练场上，只剩下李空绝一人。没有东方鸿羽在，他根本提不起训练的兴趣，而且，发生了一件大事，让他的情绪更是一落千丈。 “可恶，可恶! 凭什么! ” 他怒火中烧，眼前似有一片猩红渲染万物，越看越感到愤怒。他猛然跺脚，腿上虽未施加战技效果，但力度之强，让踩中的地板模块稍微震颤了一下。 他愤怒于江瀚源那完全质变的提升，明明只是个指数极低、毫无培养价值的废物小子，居然靠这少量的5%，将记录突破至12次! 他想不明白，他也目睹了江瀚源释放诡异招式的过程，那招式哪怕前所未见，却成功地带给所有人极强的震撼感。 只发动了那一招，整整六十块投掷物就灰飞烟灭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爆发，就犹如真正的炸弹! 当江瀚源驾驭了如此恐怖的招式，那么很快，他就会代替自己，成为东方鸿羽之下的第二强者…… “只有百分之五的提升，这根本不可能，不可能……”他声音格外颤抖，不断轻喃着。 他始终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于是，他产生了去找杨所长问个清楚的想法，然后如一阵狂风跑离训练场，径直向电梯走去。 “太好了，哈哈哈。” 在不算开阔的办公室里，法尔德·杨像是揉皱的面团笑得很欢，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助手，表情对比法尔德·杨就显得很平静了。 “整整五个百分点的提升啊，要知道受过临床手术的异构体，哪怕苦苦锻炼一个多月都未必能有这么高的涨幅啊，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他兴奋的拍手，然后指着计算机电子屏的画面。 “你看到了吗？刚才他在训练场，居然开发出了自己的衍生技，这孩子天赋太强了，能在低危级感染指数下创造出第一个衍生技，史无前例啊！”杨所长疯狂摇动身旁助手的肩膀。 “教授，冷静，咱们怎么看起来像是在研究生化怪物啊？” 他们也目睹了江瀚源在训练场的表现，事实上当江瀚源回来时，他就一直注视着江瀚源的一举一动。 毕竟，他就是和东方鸿羽一样特殊的个体啊！潜力强大到不可估量。 “教授，那么产生这种结果的关键是什么？”助手询问道。 “关键？那好，给你看看。” 他兴奋地敲击键盘，屏幕上立马换了一幅画面。上面显示的是江瀚源的身体数据，包括他那个完全有了变异迹象的种属。 “你看，他的种属形态最开始还只是一个上下都有一小横的Φ字符，但现在上下那两横明显变长了许多，变成了……”他停顿在这里，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应该像是把中间的一横换成o的‘王’字？”助手说道。 “对，对，可以这么比喻。” 第75章 异变种属 他看着这个形态独特的种属，真是越看越喜欢，喜悦之情洋溢出了眼睛。 而在这之前，只有东方鸿羽一人才持有如此特殊的种属形态。 东方鸿羽的种属是由Δ演变而来的，初始形态是三条竖线，类似于“川”字，当异变之后，三条竖线插入了一条横线，犹如琴弓搭在了小提琴弦上。 异变种属过于稀有，可以说，排除瑞德赛尔圣教这种非凡异构体组织，全世界基本没获得过，甚至是没见过异变种属。 研究异变种属的意义远远大于研究普通种属，他们可以为此打造自己的超级战士，也可以开发出减轻魔构病症状的药物。 然而，最关键的是其实研究产生这种异变的原因，那将会对魔构病的研究产生突破性进展。 正因如此，圣翼王族对待东方鸿羽这种特殊个体如待至宝，哪怕他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圣翼王族高层也会专门为他开一场讨论会来解决。 不过，现在又发现了江瀚源的异变种属，这对法尔德·杨来说，他几十年的成就甚至都比不上它一分。如果可能，凭这项发现，他甚至能在圣翼王族拥有和帕拉迪·杰文斯一样尊贵的地位! 身旁助手的平静倒是和杨所长的手舞足蹈形成鲜明对比，他毕竟刚入这个部门，进取心较弱，并不能完全理解老教授的喜悦。 “那教授，虽然又找到了一个异变种属确实令人高兴，但我们始终没有搞懂，产生种属异变的原因在哪。”助手说道。 提到这个问题，法尔德·杨就突然显得很苦闷脸了。 “是啊，契机到底是什么，这是我们几十年都搞不清楚的问题。”他抓挠着黑白相间且凌乱的头发。 魔构病的内部结构太复杂了，别说异变病毒，就算是普通病毒也是如此，所以过了这么多年都研发不出特效药。 若想在魔构病的知识基础上研究异变魔构病，就必须找到它们的溯源。东方鸿羽是因为身份不明，无法锁定异变的时间、地点、环境。 但江瀚源是唯一一个多要素俱全的人物，理论上他的异变是有迹可循的。 但问题就在，那晚的“绿珀之光”行动中，被抓捕的异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失控异构体，病毒结构是很常见的类型。 而且，江瀚源染病的时间地点都没有任何的特殊点，就好像只是简简单单被感染了一般。 唯一具有疑点的，就只剩下他的身世了。 当查询有关江瀚源的资料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只是个养子，也就是生父母不详的弃子。 魔构病还有一个特征，就是人类的基因密切相连，如果某个人的dna序列组成比较特殊，那么是有可能引起病毒的一些微小变化的。 若是这样，也许他就可以从基因序列这方面下手，找到导致病毒异变的原因了。 但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忘记向市政部门申请孤儿院领养资料了…… 东方鸿羽今天是十分少见的不在训练场上训练，因为这会儿，他来到了研究所的监控室。 那天杨所长告诉他，江瀚源和自己也有病毒异变的情况时，那是他失忆后第一次感受到了震惊。 他一度自认为自己是唯一拥有异变病毒的危险人物，可当江瀚源也有了时，心中产生不是嫉妒，而是担忧。 现阶段对异变病毒的了解程度远远不如普通病毒，没人知道，这个病毒是否会让持有者陷入癫狂，也没人能够估量，异变病毒的持有者一旦失控，破坏力是普通异构体的十倍还是百倍。 他希望自己是唯一携带着它的诅咒之人，如此，当一切无可挽回时，就不会伤及太多无辜的人。 “到底是为什么，他也有，真不该这样……”他攥紧了双拳。 训练场上发生的事，他借助监控画面看得一清二楚。从普通的屏障能力突转成以身体为中心的冲击波，这种能力绝非普通。 据说，异构体发展到了某一阶段，就会从自身基础能力上衍生出一种新的技能，名为衍生技。 衍生技是消耗很强的特殊技能，或可攻击或可辅助，其威力甚至有可能超过本人的正常发挥水平，但使用多了，也会加重病毒感染，危害生命。 尽管它的威力以肉眼的辨析来说，还不是理想的强大，但江瀚源仅凭低危级别的指数，就开发出了自己第一个衍生技，其天赋何其强大，甚至超过了他! 不敢想象，当江瀚源的感染指数越来越高，他会变得何等可怕!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必须看着他了。”他喃喃自语。 屏幕突然闪了一下雪花，画面戛然而止，银色的冲击波截止到了它将所有指令投掷物毁灭的一刻，随后重新播放，陷入循环…… “瀚源，虽然很高兴你有了非常意外的进步，但你也要清楚明白，它是伴随着愈发难控的危险而存在的。”伽罗表情喜忧参半的说，“你一定要学会控制这股力量。” “嗯……”他认真点头。 虽然解锁了新的能力值得沾沾自喜，甚至能幻想一下自己拳打脚踢罪恶的形象，但伽罗的这席话还是让他产生了担忧。 会不会危及生命还不清楚，但威力是显而易见的。他们描述过，冲击波的力量如同普通炸弹，是当场将六十块指令方块炸成碎片的! “现在你快赶上我哥了，加油，争取把他给超越了。”陈彬一手搂住他的宽肩，举拳加油道。 “喂，陈彬，我看你根本就不像我亲弟弟。”陈晓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垂，扯得陈彬连连认错，其他人也跟着逗笑，冰冷的医务室里气氛热闹了许多。 直到医务室的灯光全灭，他们也有说有笑。 然而恰好，又有意外的身影直奔他们而来。东方鸿羽刚走出电梯不久，迎面碰上了这些人。 他的冷脸一如既往让人不快，但伽罗细心注意到，他的眼里居然藏有复杂的情绪。居然能有事情会困惑到这位心冷的武者，不禁令人好奇，这是什么样的事情了。 然而他复杂的眼神是有目的的，那双青色的眼眸里倒映的是一张人面——江瀚源! “怎么回事，他怎么又盯着我看？”江瀚源并不眼花，当有人平白无故目中带己时，他非常紧张，难以故作淡定。 “你又有事吗？”突然一道声音代替了江瀚源回答，满脸警惕的陈晓一步走出，气势丝毫不弱于前方的武者。 但如剑一般锐利的目光不为警告而动。兴许是不懂讲话，他除了凝视别人就再无动作。 随后，他又突兀地移开眼睛，来着冷脸从他们身边走过。 这期间，江瀚源要被那近乎吃人的眼神吓个半死。 虽然他盯着自己的样子似乎是对自己有什么理解，凭他敏锐的观察力，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也说不定。 只是他根本不敢和那样的人开口，平常自己也对别人讨论或注视自己感到困惑，恨不得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理他了，这个总是那么莫名其妙。”陈彬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还好吗？”伽罗和他相视，眼里流露着真诚的关切。 “还好……”他如同身体萎靡了般，话语虚弱得有点可怕。 “我们走吧，别担心，管他到底要干什么，我们一天都会保护你的。”陈晓也走上前拍肩安慰。 “谢谢你们。”他点点头。 当拥有了非凡的变化时，世界看自己的眼神就会从平淡变得贪婪和凶恶。自己注定要走上这么一条路啊，难以回头了。 第76章 绮罗红樱凶杀案 隆冬后的暖冬，昭示着鸟语花香的春日即将到来。 之后的两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排，不论是研究所还是警卫局，上下都徜徉在忙碌的时间溪流之中。 在之前，李空绝找到杨所长求问江瀚源的事，他听到的答案是‘江瀚源是因为当晚与感染指数极高凶手头领多次接触，异源能受到牵引而产生变化’。 他对异构体的了解只有一点皮毛，自然也无法怀疑杨所长这段专业性拉满的假话。 而且这也让他确信，江瀚源的确只是捡了狗屎运，换做是他也一定会得到非凡的进步。 于是他在训练场练习的频率逐步逼近东方鸿羽，有时甚至练到体力耗尽，出现过几回逼近休克的状态。 连杨所长也好几次出面阻拦，但他当然不能说李空绝不如东方鸿羽那种体质，人家能高强度训练是因为天生锻炼和高感染指数加持而成的。 至于其他人，东方鸿羽始终坚持着他的魔鬼训练，但频率大不如以往，因为他有了江瀚源这个时刻要观察和盯紧的目标。 能称得上怪物也就只能是他和那傻小子了，不过他不爱人际交往，他们是那种并不嘘寒问暖的类型。 而江瀚源经过上一次差点用命换来的高光时刻，就不敢轻易把自己置于生死边缘了，每回训练都适可而止。 但其实，他还在一直探究有关体内的秘密，他有七分确信那些身上不可思议的变化都来自那场梦，所以每天都尝试早睡晚起，重回梦境。 但奇怪的是那梦境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再也不见了，没有新的线索根本不能进行下去，十分令人恼火。 虽然总是难以抑制想分享给别人他的秘密，但做过了好几次思想斗争，他还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而选择保密。 毕竟连自己都不确定，告诉别人岂不是更容易引火上身？ 警卫局那边，他们正在配合研究所布局抓捕三个异构体的方案。 由研究所提供的定位帮了他们很大的忙，这些天他们都在盯着那一枚到处移动的红点做分析。 最终他们确定，红点停留在了星兴城区。那里人多为患，且大多具备较强的消费能力，三名罪犯锁定这里作案的理由足够充分。 他们率先联系了星兴城区的警务所，配合监控城区的一切出入口情况，虽然工作量是异常大的，但经由他们之手布置的天网逐渐成型。 只需要充分寻到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就能一举收网，让“连环投毒案”的阴云驱散，还归普莱克城的旧日晴天。 两个星期的时间，这帮病魔缠身的少年在研究所学到了很多，除了健壮的体格和丰富的实战经验，还有对应的知识。 他们已确认是要联手警卫局调查“连环投毒案”的协助者，是相同的命运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世界不是甜美的童话，它是天堂和地狱的结合，不会有神的怜悯，所有人都必须为不曾谋面的血腥风暴准备充分。 “唉，没想到，我还要遭受和高中一样的折磨。”江瀚源将纸质的笔记本盖在脸上，发出一阵苦闷。 他们今天在训练场的一角上知识课，授课的讲师是前方电子窗口屏幕里的杨所长。 “作为一名优秀的异构体，自然也是要同时具备体质和脑力的，江瀚源同学可不要把自己想的这么简单。”杨所长慢捋雪花短须，露出和蔼的面容。 “什么时候才能发明出不用一直学，就能快速收集到知识的科技产物呢？这样每个人不就都是高材生了吗。”他取下盖脸的书本，一脸困倦的说道。 “你不就是为了偷懒吗。”伽罗坐于他右旁，抿嘴淡笑。 “以前看过的科幻小说都有这样的设定，我以为这么多都写，以后必出这样的科技呢。” “瀚源同学的希望其实很有可能实现的。”杨所长感兴趣的加入他们的话题，说道，“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尝试过这方面的科研，并且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很可惜的是，魔构病的存在始终是我们绕不开的难题，如果不优先解决它的话，我们势必撑不到这些未来技术变现于日常生活的那天了。” 一谈到魔构病这如此沉重的话题，气氛陡然坠入了低温点。 现如今魔构病的话题融入到了每个人的生活，是始终嚼不烂的口香糖，一提及更多的是气愤和恐惧。 人类也曾进入过一段安宁繁荣的时期，却无力维持久远。发展到如今这般衣食安生的地步，也是人类一点点小心累积下来的。 魔构病是漫漫长夜，人类的起步仅从五十年前开始，这五十年的积累也只是犹如从农耕文明迈入了工业革命，距离遥远的黎明仍要举步维艰。 “咳咳，扯远了……”他看着这堆陷入沉默的人才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连忙表达歉意。 枯燥的知识课很快到了尾声，其他人接二连三离开授课场地，只剩江瀚源一个人独坐原位，手指如灵活的指挥棒舞动，拨点着面前的窗口。 窗口里内容基本是一些罪案卷宗，由警卫局提供，记录了普莱克城近六十年来的案件细节。 卷宗本应该是警卫局的保密文件，但这次意外分享给研究所是用于收集和分析异构体相关的作案动机，方便破案和应对凶手。 江瀚源平常喜爱看悬疑断案小说，所以对这一类犯罪情节的内容较感兴趣。 当他翻看到第七个卷宗时，对卷宗的题名颇感好奇。 “ 这个叫，‘绮罗红樱’凶杀案？” 他一览其中的内容，才得知这是一起发生在五年前的命案。 命案的地点是一栋七层公寓的地下室，查案的警方在那里发现零碎的人体组织、流满一地并干涸的血液、以及残留的外泄异源能。 这起案件至今未破，久住在这儿的人只是闻到了腥臭味才发现的地下室惨状，然而他们对命案如何发生毫不知情。 警方也从很多角度调查，可无论是监控、作案凶器还是指纹，都找不到任何线索。 通过dna血检得知，被杀害是两名大约40岁左右的成年男性，于是警方又从被杀害人的关系着手调查，也毫无结果。 唯一最具有调查价值的，就是那一朵留在犯罪现场的花朵，名为绮罗红樱。它是所有遗留证据中最迷人、最普通的物件，迷人到令人毛骨悚然。 如今案件过去了五年也没有进展，实属可惜，在当时由于保密工作做的好，所以并未引起轩然大波。不过，这起案件在异构体作案中，应该算得上最细思恐极的案件了。 “绮罗红樱，这是花的名字吗？” 他本想询问比较懂花的伽罗，但她已离开了这里，于是他找到了仍在屏幕中的杨所长。 “绮罗红樱吗？这是一种名贵花种，因其对光热环境十分苛刻较难大规模栽培，所以价格昂贵，你问这个是想买来观赏吗？” “那也得看你给我的薪水够不够付的，我是找到了一件以它题名的卷宗，所以问问看。”江瀚源说道，“它具体长什么模样？” 法尔德·杨短暂摸着胡须沉思，才开口缓慢道:“样子……好像是鲜红色的，光泽鲜亮且光滑，如同华美的丝绸才命名的‘绮罗’。 它还有浓郁的香味，做成的香水也是高端品，但哪怕把花塑化，香味也能保持一个多月，做装饰品也是一绝。” “嗯，了解了，反正就是我这种贱民不配碰的高档品。”他吐槽了一句，随后转身，招手告别了杨所长。 “哈哈，这孩子也没理想中那么性格单纯，有时也有点幽默。”他无奈的笑了笑。 第77章 一朵细思恐极的花 渐渐褪去霜寒的户外，多了一抹青涩的暖煦。仅有一丝丝清凉的风，驶过纵横交织的城市公路。 步出了研究所的大门，他放弃了原本的回家计划，打算好好走走这附近，舒缓心情。 宽阔的大路常入人眼，随处可见的遮天大楼，既显得枯燥乏味，也盖住了初洒大地的第一抹阳光。 于是，拐入那些平庸的、朴素的矮楼民街，就通通不存在这些问题了。有时候还像是一场冒险，能探寻到平常鲜见、新奇的事物。 他进入了一条狭长小路，这附近都是三层左右高度的房子，装点基本较为朴素，与外边的豪华大厦形成鲜明对比。 他走在路上，没有目的，只是单纯的闲走。忽遇下雨，阴惨的天空垂下她那一头青丝，每一条的细长青丝化为水丝落于地面，与万物融为一体。 这是始料未及的雨，若是不拿伞，总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他想了想，自己从未在研究所外使用过异能战技，于是突发奇想，想试试幻光之屏的防水效果。 像他这种在普莱克城有登记庇护的异构体，即使被城里的监控系统发现，问题也不大，只是会收到一条专发给自己的警告短信。 “要不，试试？” 他四下确认附近没人，随即躲到一处摆放着几个塑料垃圾桶的拐角间。 共鸣心跳的节奏，灵魂归于平静，很快，异源能从源头涌流，汇入血液，奔走于五脏六腑。 外放的异源能在指尖凝聚，顺着指头的方向，无形的能量流转而出，蔚蓝色的透明屏障一点点汇聚成形。 当第一根雨丝触及屏障表面时，荡漾出了点状的涟漪。越来越多的雨水拍打在屏障上，世界犹如隔着一面被水拍打过的玻璃窗，模糊不堪。 “要是被同意的话，我带着这屏障暴雨天悠闲地走着，肯定是他们眼中最靓的仔，哈哈。”他心中臆想道。 然而这本就不可能。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莱恩发来的警告消息。 “瀚源，你是不是在外面乱用能力了？刚刚监测到的是你的坐标……” 他一看智能机就苦笑一阵，随后便回复了他，将智能机重新放回口袋。 雨不算大，水的痕迹入侵得非常少，但雨天总是让人心情不佳，会破坏人们正在做的事情。 “算了，回去吧。”他望着雨中的街巷，无奈摇头，回身前解除屏障，离开了此地。 雨水顺利的抹去大路一大片的人烟，周围沉浮着冷冰冰的气氛。唯有公交车倒是殷勤地忙着日复一日的活，准时到达车站。 他上了贴着珠宝主题广告的悬浮公交，进里头了也是极为冷清，座位上寥寥几人，面朝幽窗看雨，却无往常有半点闲聊的意思。 他移步至车厢末尾，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他的旁边挨着一名穿着严实却不失美感的女性，纤细玉手环抱着装着鲜艳红花的竹编篮子。 眼睛刻意斜瞥，他发现那花不只是外表上鲜红美艳，光滑得如同锦缎束带的花瓣，浓郁的花香从其上飘荡。 不考虑花香对车厢环境的干扰，那花的香味确实好闻，嗅进鼻口的一瞬，整个人心情尤为舒缓。 只是，他越往下看，就越发觉得不对劲。因为这花，牵引出了他某段不容忽视的记忆。 于是，过了十来分钟的纠结，趁着那位漂亮的女士还未下车，他沉住气缓慢开口道:“漂亮的女士，您，您好……” 赞美的话语引起她的注意，她侧转头，目光打量着这位异色短发的腼腆少年，眼神之中渐渐多了几分温和。 “怎么了，弟弟？” “我……” 和陌生人的交谈，对自己来说完全就是受虐，更何况是和这么漂亮且身份尊贵的女士，忐忑不安如愿点燃在身体的每一寸，让他的动作不得自然。 不过，他尽量稳住躁乱的心态，像是捧读一般缓缓说道:“就是您篮子里的花，很漂亮，花味很香，请问这是什么花……” “哦，原来是说花啊。”漂亮女士抬手，露出佩戴银圈的凝霜皓腕，随后，玉指一动，取出一束鲜花，放在鼻尖轻嗅。 花香让她垂目专注，俏脸表露出十分享受的样子，下一刻，她像转动竹蜻蜓般转动花枝，语气柔和道:“这花呀，一般人其实很难买得起，它太难培育了，但培育了好之后，就有了很多的价值。 我买的这一篮也是价格不菲的，但一想到能把它放在精心准备的花盆里，看着它在阳光下曼妙生长的样子，整个都心情愉悦了呢。” “所以这花……” “叫绮罗红樱。”她垂下迷人的睫毛，樱唇轻微扬起美丽的弧度，看着花的模样非常欣悦，全然不顾一旁早已愕然的江瀚源 绮罗红樱？那不就是那起凶杀案留下的花吗! 故事里犹如鲜血般深红，最动人美丽的，最不寻常的花朵，竟然就是眼前的这般模样。 等等，绮罗红樱的花香很熟悉，我是不是在那里闻到过？ 久远的、新颖的、印象深刻的记忆被他从脑海中一一调出，并一一对应着有关花香的信息。 很快，他找着了，然而那段记忆的画面，将他拉回了数个星期前，那最迷幻，最惊悚，也是最不愿露胆直面的冬夜。 眼睛迷离地扫视四周，充满未来之感的酒吧陡然如同失去了魔力般黯淡下去，但唯有一道身影如同指明灯，带着他去往另一片美妙的天堂。 那是一个穿着暴露，身材火辣的女人走在前面，她束成马尾的秀发上，有一朵红艳的，花香浓郁的花朵饰品。 鲜红如血的花朵，与记忆逐渐重合的花香。 满地的骇人血肉，述说着血腥味浓重的故事。 残留的不明能量，也揭示了主人手段的凶残。 “那朵花，那个异构体女人的头上？!” 已知的信息相互串联，一个明确的答案随之浮出水面。 他看着那个答案，仿佛它是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凶器，渐渐冲击着他，令他窒息…… 第78章 地下室之殇 “孩子，你是认真的？”杨所长手持智能机，在办公室挂有廉价油画的白面墙旁摆踱。 过后，电话那头的人人匆匆挂断，显然是把该传递的信息告知了他。 这场通话持续仅一分多钟，但通话的内容哪怕是一段话，法尔德·杨认真倾听后，也是眼皮猛然一颤，瞳孔微缩。 他放下智能机，略显茫然的眼睛注视着油画，但嘴里呢喃的完全和油画的内容毫不相干。 “五年前的某一起凶杀案，竟然是那名女性异构体所为？” 通话者是江瀚源，他将他的见闻和猜想一一道出，并让它们统一指向了某个轮廓分明的答案。 五年前发生的惨案，异构体所为，这的确对应得上女性异构体的身份，和她当晚透露的信息。 尝试过杀戮的人，杀任何人时心都是心比冰冷，你难以唤醒他的良知。久而久之，杀人犯浴血而生，这世间能让他们惧怕的东西还有什么呢？ 一个既是杀人犯又是异构体的人，无疑是世间大极之恶，接下警方和身负异能的少年将面临的就是此等危险的敌人。 “五年前的案件，我得查查看。” 他凭空用手指拨点出一扇透明的悬浮窗，皱纹遍布的枯瘦十指，却灵活得如同在钢琴上弹奏乐曲，在悬浮窗上连续不断的点按。 很快，那起留存了五年之久的案件出现在了眼前。他这戴了眼镜，用手抬了抬眼眶，阅读这篇字很多的说明文时，认真的样子恨不得把每一段字句反复揣摩好几遍。 “绮罗红樱凶杀案的现场，除了已发现的人体组织、血液，还有一朵花，那朵花上，沾染着些许的异源能……” 等等，从花上来的异源能？ 如果真如同猜测的那般，女性异构体既是投毒案的犯罪组织领头，也是那起凶杀案的罪魁祸首，那么这花上残留的异源能必然是她的。 通常来说，附着有异源能的物品可以传递病毒，是极为危险的管控品，警方会将其保管在特殊的隔离房中，若非必要是不会取出的。 而且，外泄的异源能很容易消散，但经过精心保管的，能保存个七年之久。这朵花如果就保存在警卫局里，那么恰好还剩两年，保存期就要过去了。 对他这个研究过无数次异构体的科学家来说，这不就意味，终于有了可以研究的珍贵材料了吗？ “江瀚源那孩子，简直是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啊!” 他二话不说，激动的取出智能机，拨通了警卫局内某个人物的电话。 “尊敬的程号局长，您好，有一件事情能否拜托您……” 那天，雨下的很大，豆大的雨珠映射着天空洒下的灰芒，诅咒般涌入地上世界。 无法靠天色辨别时间，但燥热无形地回荡四方，热流唤醒湿润逐步蔓延，在任何一处行走，犹如坠入深海的窒息感就会找上门来。 空间不大的地下室里，没有可以泻下天光的窗，天花板有八腿生物编织的丝网，而地上也只有灰尘和湿润的异味。这些都是地下室的配置，无人踏足之地只有这些可以相互陪伴。 但今天不同的是，这里迎来了几位客人。 两个五花大绑的健壮男人被人丢弃在一面未刷漆的水泥墙边，他们的侧脸都有油汗溢出，顺着粗糙的脸颊滑落，不断打湿着简陋的衣物。 他们那双眼睛都朝向同一个方位，并纷纷露出了无穷的惊恐。 空有一副健壮如牛的躯体，却如同受了惊的幼崽，大脑空白得如纸一样纯净。 他们是不曾相识的人，却因未知的原因齐聚此地，不过被叫过来的手段过于残暴了，他们都是被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人暴揍至晕，然后莫名奇妙的被绑来了这。 两个中年男人都是被动方，面对眼前这唯一一个将他们猛烈毒打过的孱弱女子，心里甚至连非分的想法都不可能有。 “你……你想干什么？” “对啊，只是打了我一顿就很了不起吗？把我松绑了，有本事再打一遍。” “噗——!” 两个男人甚至没有第二次开口的机会，其中一个光头男人瞬间就被锋锐的水果刀扎穿肩膀。 十厘米长的刀身，有一半狠狠捅进了肉里，鲜血汩汩喷涌，溅得那行凶的女人和光头男人一脸。 “啊——!” 光头男人惨叫，健壮的身躯不停颤抖，肩膀处的所有神经被暴力刺断，剧烈无比的疼痛只在一瞬间，就如蔓延的烈火灼烧全身。 他身旁的男人看到这一幕，目光完全呆滞，他愣了好一会再转头，发现那女人又把刀拔出，在眼前用戏谑的表情挥舞着沾满腥血的刀，像是在玩一样。 “别，别，妹子，不要!我做错什么了，不要那样对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让我道歉也行!” 他慌忙抖动着头颅，全身都在疯狂挣扎，那绝望的眼神已经体验到了死亡的预兆。 女人没有看着他，只是默默看着手上的刀，然后，迷人的樱唇赫然开口，片刻后就把话说完。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记不太清呐，我有干过这种事情吗？”男人用颤抖的语气说道。 可下一秒，刀子毫无征兆的插向了他的腹部。鲜血直喷，混杂着肝脏的腥臭一同流出，他惊恐地看着腹部，女人的力气大的出奇，刀子已经完全捅进了去。 男人感受到了和光头男人一样绝望的烈痛，猛然惨叫，声音夹杂着对死亡绝对的惧怕。然而，他的声音渐渐虚萎了下去，腹部涌出的鲜血也出现了一点浓黄。 女人似乎不满他的回答，随后又将刀拔出，引得被捅的男人身躯猛颤一下。她又以刚才的问题，问另一边的光头男人。 刚才的场面他也目睹了，要是答错还会再挨一刀子的，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你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想，马上给你答复!”他佯装思考的模样，但其实明眼人都看出他的慌乱，装得根本不成样子。 “对，是我干的，放了我吧，我回答了，求求您，我上有小下有老，不能……” “噗——!” 他的话突然噎住，因为这一回，他又不可避免的挨了一刀。这一刀和旁边的男人都是直击腹部，鲜血如喷泉般涌出，他们两个的面色渐渐变得苍白。 还想挽救什么，但他们都无力到胳膊抬不起来，眼皮也如同吊着几公斤重的砝码，无法再上抬了。 “不……” 光头男人发出脆弱的哀求，眼球却早已失去鲜亮，他带着不甘和绝望，慢慢瘫软了躯体。 可女人还没结束她的暴行，一连几刀疯狂扎下，血液像花洒，连续喷涌出一道道血柱。 血的腥气与水泥地板发出的湿气混杂，他们的生命彻底与地下室，亲切融为了一体。 故事的最后，人们发现行凶者的暴戾超乎想象，她不仅把两个男人的拆解成血淋淋的尸块，还用被血腥拥抱过的纤纤玉指，在杀戮过的墙面写下了一行字。 “我回来了，我来向所有摧残过我的人复仇来了。” 第79章 执行一:围笼行动 警卫局。 宽敞的监控大厅里，一道道忙碌的身影奔涌着。 这是重要的一天，他们正在布局缉捕计划的第一步，除了警卫局，研究所也派出了引以为傲的异构体小队，深入星兴城区执行前瞻任务。 缉捕计划是对外保密的，在不造成民众恐慌和生命威胁的前提下，他们都希望以这种隐秘的方式消灭潜藏的危机。 没人能想象得到，三个能给这个城市带来毁灭性灾难的异构体就潜伏在他们身边。 一旦更多人知道此事，城市的秩序会率先打破，其结果就是，警卫局将分身乏术，给三名罪犯带来逃亡的绝佳机会。 而异构体在这座城市的名声也将跌落至谷底，研究所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巨大的投影桌台，在所有人的眼前投射出立体的城市地图。这当中除了一个游荡在城区中心的红点，还有密布在四周的蓝点，这些都是已进入城区待命的执行者。 “各小队听命，请及时报告你们的准备状况，我们这次的行动必须严格要求，准备周密，以侦查为主，切勿打草惊蛇，切勿惊扰民众。” 莱恩严肃的口吻传递到了所有部署小队的对讲机里，包括那一支潜游在城区深处的异构体小队。 “一号小队准备完毕，请指示! ” “二号小队准备完毕，请指示! ” “三号小队准备完毕，请指示……” 最后答复他的是异构体小队，对讲机里头传来了他们其中一位成员活泼的话语:“放心吧长官，保证完成任务!” 声音戛然而止，莱恩无奈的摇头叹息。他们这可不是在玩潜伏游戏，如若不严肃对待，是根本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 过了一会儿，莱恩还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再度启用耳机的对讲程序。 “师兄，监督的事就交给你们了，那群孩子我还是不放心。” 对讲机另一头，发出了粗犷且充满磁性的声音:“放心吧，我比你还懂这些，这里面哪个异构体不论年龄，都像是一个背着炸弹的人。” 代号猎鹰的狙击警卫员蹲守这城市里偏高的天台上，他的视野里少有高楼大厦阻拦，能目及到星兴城区四分之一的面积。 “研究所提供给他们的萨曼装置，其稳定性还有需进一步的观察，我并不希望，他们是我们送走的下一批可怜人。” “看来那位叫李冰洋的异构体少年的事，你还是耿耿于怀。” “是啊……”他犹自回忆起那一幕，以至于小小的细节都能令自己痛彻心扉。 “记得留些手，我很不希望他们死去，尤其是痛苦死去。” “那可说不准了，我带的这把家伙非常猛的，据说可以一枪射穿二十厘米厚的钢板……” 六名年轻的异构体，组成两支三人小队。 率先提出组队要求的其实是东方鸿羽，他的行为让队伍里的人非常震撼，更震撼的是，他指定了要和江瀚源组队，至于下一个成员是谁就无所谓了。 于是，江瀚源和东方鸿羽、伽罗组成一队，因队伍分配满脸怨气的李空绝则只能进入到两兄弟的队伍中。 这两支队伍都有第三者的插入，彼此之间充斥着一股古怪的感觉。 “我真搞不明白，我居然会和你们两个小子组队。”李空绝走在最前，刻意和两兄弟拉开一段距离。 “你才叫小子，你的年龄比我大多少？幼稚的话就你说得最多。”陈晓双手环抱，阖目冷笑，“你要怪就怪你的偶像东方兄，你以为我愿意和你走一块？满身汗臭的，几天没洗澡？” “你——!”他被嘲讽得咬牙切齿，粗眉挤在了一块，怒火使理智渐渐走入失控。 “哥，少说两句吧，执行任务呢。”身旁的弟弟轻拉了陈晓的衣角，稚嫩的脸庞透露出他深深的担忧。 “放心吧，主动挑衅的人最没主见，我可不想当那种人，我比那样的人还清楚现在应该做什么，自大妄为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这席话对李空绝充满了针对性，他怒意渐浓，下一秒就将两只手掌握成方正的拳头。 然而，那只拳头始终没有抡向后面人的鼻子。那席话被他反复咀嚼过，才没有逐渐让理性被愤怒吞没。 现在该做的事，所有人都应该认真对待，遗忘的人，往往才是撕出裂痕，让计划功亏一篑的蠢蛋! 他其实理解那番话，只是不愿这番话是被一个比他弱小的人说给自己听，自傲、好胜，这些造就了他的性格，但这样性格的人，往往不能找到正确审视自己的镜子。 “可恶，虽然知道他在说我愚蠢，可是……” 很快，他硬是把那两只拳头软了下去，反复在意识里牢记如今的任务。随后这支队伍归于沉默，只有两兄弟偶尔会交谈几句。 至于另一支队伍，沉默更是贯彻始终。东方鸿羽走在最前，背在身后的两把长刀就像是刑具，江瀚源一看见它，就仿佛把胆子压缩到一颗珍珠的大小。 “……” 他的眼珠滑溜溜地旋转，眼里不断变换着街道里的画面，全然不知该往哪处放。 没人能说得出一句话，气氛异常古怪，可能也只有来往的人和车，才能让场面不至于尴尬到极点。 “还好吗？” 这时，伽罗的手臂搭在他的后背，柔软的手掌轻轻抚摸了他几下，她言语柔和轻缓，入了耳畔仿佛要起起鸡皮疙瘩。 “你这话说的，还离我这么近，我更紧张了啊! ”他心中一阵小吐槽。 他昂首挺胸，双手抱怀，摆出自认为很自信的姿态:“放心，没问题的。” 但想来，伽罗既有读心术也有敏锐的观察力，肯定能看出来他在演戏，瞬间又有些后悔刚才的行为了。 “那就好，要保护好自己。”伽罗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精致小脸浮出了迷人的酒晕，对他露出了鼓励的笑容。 “哈哈……”他却因此更加紧张，能依稀听见心脏猛烈的起伏声。 “各位……” 突然间，所有人的对讲机传出了雄浑的男性声音。莱恩重启对讲系统，凝望着沐浴在阳光里的城市，沉声道:“不要为此紧张，不要为此害怕，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我将有义务保护你们的性命。 这次的行动，规模将是前所未有的巨大，三名人间的恶魔，就潜伏在我们的家园当中，相信你们每个人都清楚他们的所作所为，既然他们在这里，我们就绝不容许罪恶的业火肆意蔓延至更多无辜的人。”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后，健硕的身躯耸立在阳光最浓烈的地面，那抹暖冬里的金色辉光，照在他那张轮角明辨，线条硬朗的毅脸上，也照亮了一双迷人的灰眸。 “这是计划的第一步，我将其命名为‘执行一:围笼行动’，每支小队的任务我已交代完毕，但为了让你们牢记在心，我再重复一遍。 六支小队，将呈六边形阵型驻守重要的出入口，切断罪犯们可能的逃亡线路。每支小队的距离不能过远，必须确保能互相支援配合。 第一、二、三小队负责远距离观察、追踪目标点的基本动向，第四、五小队选择适合狙击的点位，在必要时刻对罪犯进行火力压制。” “第六小队。”说到这支小队时，他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几分，仿佛刻意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你们任务是最重要的，你们是异构体，天生具有识别同类的能力，战斗实力也很强。 你们这段时间的变化，我已经从研究所那里听说了，强大不该滋长你们的傲慢和大意，你们也是悬命之人，越是强大，你们就越容易死亡，也就更不能出现以上的情况! 你们任务是近距离发现追踪目标点位，方便我们正确掌握他们的行踪。非必要情况，不要贸然与敌人正面摩擦，我们的主要目标不是消灭敌人，而是收集情报，这一点你们必须明白。” 第80章 罪何至此 至此，莱恩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相信每个人听到都能重视这宏大的任务。 经上回遭遇，他们对三名异构体的具体实力有了新的认识，只要不正面对敌，就能先手拥有起攻和保住性命的机会。 更何况，前几日杨所长向警卫局申请“绮罗红樱”凶杀案遗留的罪证赃物，幸运的解析出那名女性异构体的部分信息。 如果不是研究所的分析结果，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五年前的那起案件就已经有她参与过的痕迹了。 这五年间，她杀了多少人不得而知，但她绝对是莱恩遇到过的最凶残的恶魔。 刻意写在墙面上字，初看让人觉得，这是一起较为严重的私人复仇案，如今再结合女性异构体说过的话，五年的时间，她的复仇甚至还没结束。 “究竟是什么，让你抱着复仇的目的坚定不移的贯彻了五年？又是谁，将你引向复仇的道路？”他深邃的目光凝视城市深处，淡淡道。 在狙击武器的镜片下，几名少年突兀出现。 狙击武器的身后是一大片露天房顶，每一面墙都饱受风吹雨打，墙皮脱落了一大堆，露出里面深灰色的石砖叠层。 这片露天房顶所在的楼层高达六十米，视野相当开阔，是良好的狙击点位。这里只有三名警员，包括“猎鹰”成员。 “真没想到我们会和异构体合作，你们不觉得这有些愚蠢吗？”一名警员见到那群异构体少年，不由得心有所感道。 “那个研究所提供给了他们什么装置，我还以为这些人就能相对安全些了，没想到我们居然还要举着武器提防他们，看来和异构体相处还是有些太天真了。” “哦？你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是有点害怕。”猎鹰微挑浓眉，单睁眼使用狙击武器瞄准的成熟面孔，嘴角诧异地上扬，“那你干嘛还申请这次任务呢？” “额这个嘛……”话语有些蔑视异构体的警员被他一问，面露难色。 “呵，既然你畏惧他们，如果我以保护这座城市的居民为由，给你一次现在就枪决他们的机会，你会接吗？”猎鹰以和蔼的笑容，对他说出了如此惊人的话。 年轻警员果不其然，再次被问得羞愧不已，于是闭上了嘴。 “嘿，你才来警局工作两年吧？小伙子。”磁性的声音传自猎鹰旁边，一名看起来年龄和猎鹰差不多大的警员。 他忽然从口袋掏出纸质的烟盒，打开，露出烟盒里五根包裹着白色纸皮的烟根。 “来一支吗？”他递出一根给年轻的警员。 “不，不了，我从不敢抽。”年轻警员连忙摆手拒绝。 “可惜咯，老雷，要来一根吗？” “去你妈的，工作时间你让我怎么腾出手？把烟塞进我的裤子里，拿回去抽。” 中年男警员乐呵一笑，当即点火烧烟，青色的烟丝飘荡在半空中，随后被风一吹，脆弱的消散。 年轻的警员忽然感受到了与他们相处的压力。混在老前辈的队伍里，就仿佛什么都能被看穿，也难以理解老前辈们的一些行为。 惬意的抽着烟，中年警员面色放松，随后对着略显茫然的年轻警员开口道:“小伙子，你说说看，异构体有没有害过你。” “前辈是指？”年轻警员见被问话了，立即抖擞起十分的精神。 “就是字面意思啊，比如你家里人被异构体伤害过吗，或者被异构体搞垮过生活之类。” “这倒没有。” “那你这么不待见异构体，不会又是听了网上的几句无厘头的话，才觉得他们就是万恶之源吧？” “这个……”他无话可说。 “你看。”中年警员用长满茧子的手指着远处，“那些孩子才多大？可能年纪最大也就比你小三岁，他们可不像你，以优异成绩考进警校，顺利毕业后来这里工作，衣食无忧，父母健在。 他们都是一群被诅咒的可怜人，身怀绝症，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只能躲在研究所里。老天还算有眼，研究所给了他们重生和机缘，否则怎么可能参与我们的行动？” “也是。”他认真点头 他抽了一口烟，呼出了如飘带般的青紫色烟缕，随后继续说道:“你想象一下，要是他们没有研究所的庇护，直接混入到人的世界，你猜会怎样？” 他这么一问，年轻警员也就认真思考起来，他和大多数人一样都通过新闻媒体了解过异构体的下场，只能说无一不书写着“残忍”二字。 有在病痛折磨中死亡的，有被冷嘲热讽谩骂自杀，有被人当街示众并当场处决。更残忍的甚至是被人绑去黑市，变成任人宰割的商品，换成金晃晃的钱币。 都是绝望的下场，但无任何人怜悯他们，对异构体的歧视持续了太久，已经深入到每个人的生活当中。 “所以说嘛，我们这些年纪大的老头，不说比你们懂，至少我肯定是不想错杀或错冤枉一个人的，他们才什么年纪，都还没犯事呢，直接就对他们表达厌恶？” “是啊。”猎鹰叹息一声，无奈摇头“他们罪何至此呢？他们凭什么要代表整个异构体负罪呢？” 当猎鹰这段话说完，他感觉到嘴里突然被人塞了什么进去。他低目一看，一根青烟飘飘的烟根已经留在嘴上。 “舒服吗？”中年警员挤出一脸得意的笑。 “你这家伙，呵。” 他深吸了一口，动作抖落了点星火，烟随即如烟囱般喷吐青烟。 “舒服。” 第81章 突然靠近 “第六小队注意，你们其中一支队伍距离目标点位仅有六千余米。”莱恩的话重新传入他们的对讲机。 第六小队的所有人，除了东方鸿羽以外，无一不对此消息露出惊讶的神色。 “才六千余米，离我们很近呐，他在靠近那支队伍？”李空绝猛然抓起对讲设备贴到耳边，兴奋的样子像是中了百万彩奖。 “靠近莱克顿大街方位的小队。” 李空绝听完后顿时脸色煞白，尽显失落。莱克顿大街不是他们的所在地，这也说明，敌人对自己的小队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 “呼，那就好，也算捡了条命。”陈晓则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样子，不过很明显，他只是装给李空绝看的。 “好什么呀，他可是奔着江瀚源和伽罗来的，现在该怎么办？”陈彬面露焦急的说道。 陈晓也一改先前，瞬间恢复成严肃的神色，他注视街道的尽头，路灯由绿变红，车辆在绝对的命令下，无法来得及越线前进，只能被迫停止。 黑眸中透露着深深的忧虑。 “我们离他们太远了，希望警察他们能护得他们周全。”他的黑眸中透露着深深的忧虑。 另一边，伽罗和江瀚源小声讨论起来，而东方鸿羽早已离开他们一段距离，在街道附近巡视。 “我去，敌人朝着我们这边，这是要一网打尽吗？” “不清楚，但敌人绝对不愚蠢，他们若是主动靠近，很快就会进入我们的包围圈。”伽罗低眉扶颚，沉思道。 很快她想到了什么，叫江瀚源拿出研究所派发给他们的仪器。 他应要求，从大衣里的口袋摸索，而后摸出了一块扑克牌大小的黑壳仪器。这是研究所派发给他们的特殊仪器，具有抓取目标定位参数并追踪的强大功能。 具体用法是，当被红点定位者距离他们只有大约两千米时，将该仪器启动并对准红点目标所在的方位。 只需数分钟后，红点目标的真实定位就会被捕捉到，随后将捕捉到的数据传回研究所的计算机进行处理，形成永久生效的定位。 这是许多的补救手段的其中一种。罪犯一天不除，隐患就会一直存在，负责这项任务的人，付出了非常多的心血，只为这次的任务能圆满完成。 “真是的，为什么研究所只配发两个这种仪器，六个不行吗？把敌人围得个腹背受敌。”他把仪器交给伽罗，小声抱怨。 “这是没办法的，研究所没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仪器。” 她接过了仪器，仪器的大小甚至是她白皙的小掌也不能企及，表面也非常普通，只有一块玻璃屏幕，当仪器运转时，屏幕就会发亮。 她沉默下来，盯着仪器简单的表面，一缕清风徐来，拂过额面的柔滑青丝。 随后她双目紧闭，进入到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异源能始于病毒，化为潺潺流水，遁入四肢经脉，充分涌流全身。 当一切准备就绪时，异源能的力量遵循主人的意志，尽数转移至大脑皮层。数以亿计的神经元彼此分享着这股诡异却充满甜味的能量，一同发出兴奋的、活跃的光芒。 一旁，江瀚源用异构体的直觉陡然察觉到，她的气场仿佛呈指数性上涨。尤其从她的头部，强大和不可知之力环绕着那里，似乎在警告自己，一旦接触必然惩戒之! “瀚源，拉住我的手。”她仍保持闭眼之态，对他语道。 “啊？”他忽然感觉到迷茫，包含着一点儿不易察觉的羞涩。 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居然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很难不让人往深处奇想。 她今日穿了一件没有扣扣子的棕黄色外套，搭配白色棉衣、黑色的短裙和棉袜，与清秀的外貌组合，总体虽称不得娇嫩欲滴，却也楚楚动人，集结了少女的韵美。 可人的外貌就摆在面前，男人的欲望蠢蠢欲动，只是不知道这一答应，会不会玷污了人家的纯洁。 似乎是没等到江瀚源的回应，她竟也主动出击，玉臂突然反扣住他的左臂。 “哇啊——!” 他被她这一举动又惊吓到。可随后，伽罗语气柔和，对他缓缓道:“不用紧张，我现在要集中精神运用力量，顾不得身体之外的状况，而且我需要你，带着我慢慢靠近敌人的方位，这样我们的任务就能完成的快一些。” “是这样吗……”他尴尬挠头。 女孩点头微笑，不再言语。他们互相扶持，重新迈步前行。 “伽罗真的是，总是靠我这么近，好像从不在性别上区分我们的关系。”他心中一想。 这些日子，他总是能受到她无私亲密的关怀，无论何种场地，何种情况，她的关怀也总能帮助自己。 她如同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那份对自己的关怀，总是那么清澈、柔和。如果不是经历的种种真实，他一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着梦。 自己从未有过，但得到时，值得回味千百次。 何以报答她？既然她如此看中自己，也许只有在她面前，真正展翅翱翔时，就是最好的回报。 六支小队之外，有一个临时的指挥处，负责研究红点定位的动向，并根据情况为各支小队制定行动计划。 他们正处在伪装成面包型通用汽车的指挥车，指挥车的人员配置是三名，但车里只有两名，另外一名是队长莱恩，此刻他正在车外眺望远处。 “诶？你看，这个红点好像变得明亮些了。”车里的一名技术员指着车配计算机的屏幕。 另外一人则循着他所指的位置凑近去看。 果然，这个正处于重重包围之下的红点定位变得十分明亮。 研究所的人曾经说过，红点定位器是他们当中的某一位成员和敌人的较量中小心装上去的。 定位器据说比米粒还小，普通人难以察觉到这样的东西会装在自己身上，所以敌人带着它逃窜了许久，才有了现在对他们的围捕行动。 定位器较不稳定，有时会突然消失，但时间不会很长，不稳定的情况下，红点的光芒也是比较黯淡的。 可如果红点的光芒很亮，这就意味着…… “红点的信号变强了，什么意思？难道敌人打算出来了？” 两个人观察了一段时间，也没能得出结论。 “等等，这红点的移动速度是不是加快了？”一名技术员说道。 他们定睛去看，红点正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以每秒十米的速度变快。 它奔跑的方位。 直指莱克顿大街! “糟糕!”二人突然默契般露出惊恐的面色。 伽罗仍处于动用异能战技的状态，牵着江瀚源的手在路上慢慢移动。 她一直阖目，什么也看不到，江瀚源就在这种得逞下凝视了她好一会儿。 不得不说，伽罗的潜力也不简单，本以为她单单只有读心术，然而她还有精神控制类的招式，甚至是现在，她还能远程感应敌人的方位，完全就是一个妥妥的六边形战士。 可强大实力下的外表，竟又如此柔弱。少女的容貌并不出色，和他曾经的女神艾妮娅相比更是黯然失色，然而女孩子能有她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丽容貌，已经非常幸运了。 他总是看不清，自己应当和伽罗保持怎样的距离。她对自己非常好，甚至比艾妮娅做的还好，他不清楚，伽罗是否正在代替艾妮娅的位置。 丑恶的过往缥缈回荡，是心中无法消除的阴霾，曾被背叛了一次，心中对于别人的好，早已看成一种虚假。 伽罗的情感，对他来说也逃离不了虚假的嫌疑。我不想变成最大的受害者，我只想平平淡淡，什么也不去想，不去做。 她的小手很柔嫩，很暖和，这几乎是每个女孩子最美好的特征。她任由自己握着，无论怎样用力，她似乎也不会介意。 有一瞬间，他觉得这不可能是虚假，那只小手握着他也是那么紧，仿佛不愿意分开。 也许可以偷偷为此享受，然而这时，她的小手突然颤动了一下。 伽罗猛然睁眼，随后扑通一声，突然虚弱地倒在了他的怀中。 “哇，伽罗! ”他身体一阵猛颤，被伽罗给吓到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这样了？”他顾不得伽罗这么做的原因，直接担忧地问她为何如此虚弱。 “我……快跑，有人正在过来……”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具体意思表达不清。 正当他想要思考这段话的含义时，对讲机突兀地响起了莱恩焦急的声音。 “第六小队注意，第六小队注意! 红点目标正在以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朝你们过来，请立即撤离到我方狙击点位包围圈!” 这段莱恩重复了一遍之后，江瀚源顿时面露大惊。 敌人正在以比世界顶尖奔跑运动员还快的速度，朝他们奔袭而来？! 第82章 我主动找上门来的 几乎所有人一听到这则重磅消息，皆瞳孔猛颤，嘴巴突张，直挺挺立在原地。 每小时四十公里，这是什么概念，哪怕是世界顶级的运动员培训机构，也绝不会立下此等恐怖的培训标准。 但唯有身体强悍的异构体，才有可能因此成功。如此说来，一名如猎豹般极速狂奔的异构体，正带着绝对的压迫赶来。 “糟糕，那跑过来的家伙有多高的亚循环指数啊？”江瀚源搂着伽罗，脸侧的肌肉猛然间连续跳动，心脏也像是忽然堵住，气血难上。 “瀚源……”与此同时，伽罗从短暂的晕眩中复苏，气息微弱的呢喃道。 “啊，你醒了？”他忽然大喜。 她借江瀚源结实的肩膀挺立双腿，手抵着光洁的额面，面露痛苦之色。 然而下一秒，她的痛苦陡然转为慌张，突然一把抓住他的双肩，颤颤巍巍的模样，如同受了惊的小白兔。 “冷静，我知道，是敌人来了。”他轻柔地揉抚着她的后背。 难道，伽罗是因为发现敌人突然来袭而感到慌张吗？ 很快，另一个身影也跟他们汇合了。东方鸿羽的步履不紧不慢，脸上终于也不再挂着冷冽，而是带着几分肃穆的从容。 “听到消息了没，有敌人正在朝我们方位袭来。”东方鸿羽开口问道。 “知道了，但敌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身后可是有人守着的，这不明显是在自投罗网吗？”江瀚源疑惑说道。 “不，敌人并不愚蠢，要小心才是……”伽罗已然从慌乱的状态脱困，重新支棱回冷静的状态，但十分勉强。 她轻柔推开江瀚源，独自用力呼吸，以缓解先前受到的冲击。 “伽罗，你还好吗？”他的面色尤为纠结。 “嗯，好一些了。” 她呼出一口浊气，随后转身，面向他们时，神色兀自充满了忧虑:“我感受到那个来袭者的气息了，那气息非常强大，仅次于我们见过的那名女首领。” 伽罗说到这忽然停顿，似是忆起可怕的事物，脸上复又浮现出令人揪心的苦痛:“我接触到他时，他似乎也发现了我，用更强的准精神力冲击了我。” “所以你才……”得知真相后，江瀚源无比愤懑，两只拳头攥得发出了脆响。那个混蛋，居然敢这样伤害她，不可饶恕! 不过，要是真和人家对上，自己怎么可能有胜算？ 光是听到实力仅次于女首领几个字，他就吓得够呛。那晚女首领以诡计诱骗他，以绝对的实力碾压所有人的回忆，但凡想到一次，就会惧怕一次。 “还好……”她脸色一转，从难忍的表情上挤出一抹笑意。 她的小手浮现于二人视野当中，那只苍白的巧手上攥着的是研究所配发的仪器。仪器正处于运作状态，但与先前有所区别，玻璃屏幕上显示着四个大字。 “捕捉成功。” 他看得目瞪口呆，也明白了伽罗笑的含义。可伽罗倒在怀里时，脸色苍白失魂的模样，他历历在目，始终过意不去。 “你这也太冒险了，你刚才要是不注意，那可就……”他的声音略有颤抖。 “抱歉，让你担心了。” 直到现在，伽罗仍带着浅浅的笑意证明自己的顽强，可江瀚源不忍直视那抹笑意，想到她为了任务铤而走险，无尽的忧虑和自责就填满了心底。 “行了，你们也不适合应对接下来的麻烦了，趁敌人还没过来，赶紧撤离。”东方鸿羽说道。 她轻微点头，大脑这时又被混沌侵扰，疼痛无比，于是她颔首，用手抵着太阳穴。 江瀚源见状立刻赶来并扶住了她。伽罗对他微笑道谢，他则注视着她，眼神极为复杂。 东方鸿羽对此也不再多聊，简单的吩咐江瀚源照看好她，并紧急呼叫支援。 “那你呢？”他一看东方鸿羽持刀戒备的架势，心里早有所预感。 “我留下垫后，顺便试验一下对方的具体实力。” 江瀚源对此发出无语的叹息。 武痴也不至于痴到这种地步吧，难道他的潜意识里，就没有“活命”二字吗？ “快点走，我无法同时护得住你们两个，交给外面的警察吧。”东方鸿羽急声催促。 定位图上，能致人性命的红点距离他们不足千米，继续拖延下去，等来那头力量凶悍的怪物时，他们将无处可逃。 “你妈的，真是连命都不要了，你难道没爹没妈可以挂念的吗？”他轻声抱怨道。 但双腿倒是十分听命地朝东方鸿羽的反方向挪步。 在他的视野里，那两人顺着风的方向，疾步行进在街道尽头，已经微缩成一团小点。 “你绝对不能死了。” 随后他呼出一口浊气，凝神静气片刻，竟猛突跨出一步，于空旷的街道疾跑如电。 这里人烟稀少，车流和人流的量几乎一样。但路上行人一见他跑的像一阵首尾无迹的疾风时，登时目瞪口呆，惊叹这是隐藏的运动天才吗，去了全国青年跑步比赛绝对是黑马选手。 有小孩子目光犀利，一眼就瞅见他背上的双刀，拉着旁边家长的衣角，兴奋地指着问他是不是影视剧里的侠客。 尽管备受旁人瞩目，但他已经摒弃了凡念，毫不在意这些，只专注于眼前之事。 心脏活跃得如炽热的引擎，双腿生出残影，带起千卷罡风。 他的速度快的无比惊人，在定位器上，他每秒与红点的距离，都能缩短五十米! 800米。 750米。 700米…… 他凭借不亚于伽罗的准精神力测算敌我的最大距离，也正是靠着强韧的准精神力，他感受到来袭者强大的气息。 那股气息盖过他一头，犹如一头巨兽露出锁定猎物的嗜血之眼，露出獠牙，拖动庞大的躯体，以恐怖的威慑力不断碾压着他。 气息的紊乱他已清楚察觉到，浑身就像是被铁链拷住，另一头连接的是数百公斤的铁球。 然而，他是谁？继承了坚定意志的武者，为守护而生，为道义而死，就算受刀绞之刑，受钻心之苦，也绝不屈服一步! 他大喝一声，异能点燃，深处经脉瞬间染上金银双辉，他的皮肤立刻透明化，露出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管。 随后，身上的层层重压烟消云散，距离他仍有一小段距离的危险源头，也不再能威胁到他。 他飞快地跑至一条无人的街区，他能感受到敌人越发浓郁的气息。 跳跃、攀爬、再疾行，几步一成，他已然来到了居民楼的天台。 他看见了强烈威胁的携带者，就在远处，一道由小及大的身影。 那是一个黑衣的光头，身形彪悍，强壮得仿佛能拦下一头狂奔的犀牛。此人正是女性异构体的协助者之一——费里德。 “哟，我当是谁。”费里德看清来人的身影时，在距离五十米的地方停下。 “是不是有些意外，居然不是那个带兜帽的家伙来。”他带着轻蔑的笑意说道。 东方鸿羽确实感到一点意外，因为他安装微型定位器的目标是当晚与他交过手的神秘男人，也就是沙泽。 “那家伙可惨了，拖着一副病鸡身体跟我们来到这儿后，还给首领发现身上被人装了定位器，狠狠吃了一记重罚，现在正在床上躺着呢。”他说这话时，故意装出一副怜惜的模样，不过演技漏洞百出，毫无看点。 “废话少说，你为何突然现身，你带着定位器，难道不怕在重重包围下落网？”东方鸿羽对他举起寒光凛凛的长刀，直截了当的说。 “哦，敌意那么重干什么，有话可以好好说嘛。”他佯装惧怕，对他不停摆手道，“拿着定位器肯定是代替我那位兄弟完成首领交代的任务的，我也不想这样。 我可是主动找上门来的，肯定不会动武，也不会耍什么小花招，而且，你能把我那位兄弟打得身体‘菠萝菠萝哒’，就证明你实力肯定不简单，我哪敢跟你反着干呢？” 尽管对方脸色平和，看起来的确没有敌意，可他能深刻感受到，对方体表展露出来的异能气息浓度十分剧烈，而且，他的情绪没有任何波澜，完全看不透深浅。 他不了解对方的手段，但费里德的实力已然在那位沙泽之上。 单是靠近他一点儿，自己就能重新感受到比先前高于数倍的绝对压迫。哪怕现在调息凝神，难度也比先前大了很多。 第83章 异样的人类男性 “瀚源，马上报告你们的情况，必须如实说清。”对讲机里头，莱恩的语气严肃得有些令人可怕。 江瀚源边扶着伽罗前行，边握住对讲机在耳边，将大致情况报告给了他。 “什么，真的是敌袭？伽罗还被他伤到了，她现在怎么样？” “好一些了，但状态还是一般。”他语气沉重的回答道。 “那就好。对了，你说东方鸿羽那小子又去独自面对敌袭？” “额，是 的。”他语调刻意放慢，把简单的几个字认真念给他听。 没过多久，对讲机另一头，莱恩以暴躁的口吻说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他是不懂‘守规矩’这三个字怎么写吗？净跑去瞎捣乱!” 愤怒的声音威力大到能刺痛耳朵，江瀚源下意识将对讲机移开耳朵一段距离。 “莱恩警官是生气了吗？”伽罗被这股嘈杂的怒音惊醒，不禁疑惑道。 “是这样的，你不用怕。”他对她嘿嘿苦笑。 事后，他们已经行走了百来米，恰逢警卫局和研究所共同组成的增援。他们先是让江瀚源将伽罗交由他们做身体检查，之后又向他问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队长，人我们已经安全救援到了，那位叫伽罗的异构体成员受了点脑内伤，显经过简单治疗已无大碍，但肯定是不适合继续参与接下来的行动了。” “嗯，我知道了。” 莱恩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城市腹地，高大的楼宇仿佛燃烧着炽热的妖焰，诡异而凶猛。 这其中也似乎孕育着一头仿佛能吞噬这里所有人的凶兽，当它复苏时，就是地狱降临。 “队长，需要我们去增援那名叫东方鸿羽的异构体吗？虽然听说过他独自对付过一名实力强悍的罪犯，但他单枪匹马的去绝对非常危险。”增援队员说道。 莱恩在原地思忖良久片刻，沉声道:“不，我们的任务只是简单的侦查，我不希望出现人员伤亡。你们可以赶过去，但要隐藏在安全的位置，适时再去帮忙。” “东方鸿羽……”他说到这个名字时，他一捂额面，对此深感头疼，“我先派三架僚机前往，以迅速增援到他。” “明白!” 挂掉了对讲机，他并未如释重负，压力反而是越积越深，整个大脑仿佛塞进了一只老鼠，贪婪啃食着他为数不多的冷静与理智。 “唉，第二次出现这种烦人的状况了，这个奇怪的人一直都喜欢这样做吗？” 在支援小队的护送下，他们安全回归了指挥营地。指挥营地周边四通八达，天桥、公路和人行道应有尽有，房屋和树木也不多，对视野的干扰较弱。 伽罗独自去莱恩那儿交付任务，江瀚源则在宽阔的场地等待。 他眼珠一动，环顾了四周状况，发觉这里比想象的更为寂静。向公路旁一眼望至尽头，竖排的长杆路灯，数量连十座都不到。 但这里就是富人的私家住宅区域，哪怕是形单只影的路灯，也刻意装点得独具匠心，璀璨夺目的宝石、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花纹涂染、仿佛金雕的杆身应有尽有。 更别提，附近几里处还有一座高档商品城，从大门进进出出的人，也大多着装体面，身披貂皮大衣、脚穿锃亮皮鞋。 终于体会到普通人在富人面前抬不起头的滋味了，自己一身寒酸，哪怕远远的看着他们，腰都要弯下一点儿。 之后的任务已不再有他参与的机会，乏味无聊之感渐渐滋生心中，他无奈叹气，只得原地闲走，在眼前重复千篇一律的风景。 然而，也正是在百般无聊之际，他目光忽然异样地闪烁，似乎是犀利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远处横向的人行道行人稀少，可稀少的人群当中，偏偏有一个人，散发出的阵阵气息极为古怪。 那人是一个身高和他差不多的男生，身披青紫色的羽绒夹克服，头戴一顶浅蓝色的棒球帽，又因为脖子围了一条灰褐色的围脖，整个裹得严严实实，像个三角粽。 从打扮上来说，此人无非只是穿着上稍微引人注目罢了，可他的身上，竟飘荡着异构体独有的异能气息! “我希望我不是看走眼了，怎么可能……” 他一揉略显疲惫的眼球，再次睁眼确认，那飘忽不定的气息是真实的，那气息的携带者也是真实的。 “瀚源，我来了，你在干嘛呢？” 伽罗缓步走来，灵动的眼眸带着几分懵懂观察他的举动。待到与他并肩一站时，她推了推了他僵硬的躯体。 轻微的摇晃，让江瀚源很快从茫然中找回清醒的灵光，而后，他的脸上突然带着些许显眼的惊愕，与伽罗眼眉相对。 “瀚源，你怎么了？”她敏锐察觉到江瀚源的异样，忧心忡忡地发出了询问。 “你看那边。” 他机械似地缓缓抬臂，弹出了一根笔直的食指，微缩的瞳孔对齐食指所指方向，并延伸至那个渐行渐远的诡异男性。 伽罗满是疑惑，于是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随后，她也露出了和他一样的惊恐。 “那边有异构体的气息，还是从未见过的？” “应该是。”他不确定的说道。 “那，他可能是犯罪团伙中的一员吗？” 他耸耸肩，弱弱的说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第84章 早有防备 “你们派遣两架‘赤潮——84’僚机，前往红点目标，那里很可能发生了交战，需要你们的支援!”莱恩在指挥车内，语气急迫的吩咐了车上两名技术员。 这段话在江瀚源他们回来的数分钟前结束，紧接着，两架体积有足球大小、表面漆黑的喷气式僚机从车顶的窗口一跃而出。 它们在阴晴不定的天空下，如两道漆黑的闪电疾速飞行，马力十足的螺旋翼扇发出的嗡鸣震耳欲聋，不少人听到这暴力的吼叫时，相继抬头一看，脸上写尽了震撼与茫然。 “无论来的人是谁，在我眼中，我已经将你们定为人类秩序的破坏者，若是害怕，还请束手投降，否则我会亲自持刀处决!” 他直挺挺横举手中长刀，阴色天空下，刀身寒芒之威未弱半毫，与持刀者震人心魄的冰冷眼神形成炽烈的杀意。 费里德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就能深深感受到他的威怒，如两柄锋利的匕首刺入眼球，让他心生胆寒。 于是，他吞下了一大口积蓄好的唾沫，重新凝练了渐衰渐弱的气势后，冷冷道:“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帮人类守护秩序啊？” 东方鸿羽当即闭目，脸上有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需要我重复一遍我说的话吗？” 待听了他这句带了怒意的话，费里德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侧过粗糙的脸边，当着对方，不礼貌地用食指抠了抠耳洞。 随后，他突然一阵狂笑，狰狞的笑容带动了他野牛般强壮的身躯轻微发颤，神情就像是听了一次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我算是看懂了，你不过是收了人类诸多的好处，才甘愿做他们的一条走狗。亏我那兄弟还说你很强还有礼貌，有武者的秉性，现在给我来看，你连我耳朵里的屎都不如。” 说完这话，他甚至故意将抠出来的耳朵分泌物，甩到他面前去。 不过，东方鸿羽并未说话，并未动怒，冷脸仍在。他清楚这种情况太多次了，这次也不过是他认为的比较低等的恶劣事件。 见他这副软硬不吃的恶心模样，费里德自是对他感到失望，随后捧腹大笑。 “唉，算了，跟你这样在人类身边做事的高贵人物，我知道我的言语过激了些，想来你也不会在意，或者说，你根本不可能在意这些，你只需要当你的王八在壳里安心睡觉就是了。” 忽然地，他握着刀柄的手收紧了一些，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可正在这时，有更巨大的嗡鸣声从后方传来，声音之震撼，就连东方鸿羽也感到耳朵有微弱的刺痛。 频繁的巨响，带动了后方罡风猛烈的席卷肆虐，就像是在背后，似乎有一头百丈高的巨龙在扑动着能遮盖一整条街的翅膀。 “嚯，你居然还有援手，对待我的阵仗是不是太过宏大了。” 费里德在看见他身后着两架气势逼人的僚机时，心中忽然一震，但随后又有所镇定，带着轻蔑的笑意说道。 “你就是她其中的一个手下吧？”突然间，僚机播音器一开，立刻传出的声音居然是来自莱恩。 “这么着急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你有什么目的，希望你有充分的理由解释，否则，凭这两架家伙是第八代的产物，你或许招架不住它们强大的火力和机动性。” 话音一落，两架僚机顿时变化，解开了武器的保险栓，露出两架漆黑锃亮、寒光凛凛的小型机枪，八枚涂上银漆、弹尖锋锐的导弹。 凭此显而易见的军火实力，这两款人类精品科技的威慑力顿时上升到了很高的地步。 看着枪口和炮弹同时指向自己，实力在沙泽之上的费里德，额头也不禁冒出冷汗，心脏也在恐惧的催促下频率加快，甚至影响到了淡定的情绪。 这两架漆黑僚机的威慑力，已经超过他当晚解决的无人机数倍。 研究所最强异构体，火力十足的忠诚僚机，两大要素聚集于此，成功地让对面的敌人陷入包围的困境中。 费里德缓缓后退几步，可他发现，僚机和人也在向前，毫不畏惧。 “哦，真是的，早知道就让沙泽干这份苦差事了。” 他双手一摊，无奈的摇摇头，似是放弃了反抗。 “你不会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单枪匹马与你搏斗吧？我们并非没有对付你们的手段，今天抓捕了你，明天，后天，你们所有人都必然会绳之以法。”僚机播放着莱恩的话。 “哦？那就祝你成功吧，呵呵呵……”他颔首一笑。 僚机又前进了几米，武器始终对准目标，蓄势待发。 “别过来哦!” 费里德突然间大吼了一声。 东方鸿羽被这一声惊住，脸上一愣，黑瞳顿时似猎鹰般充满谨慎和锐利。 下一瞬，费里德一抬头，竟露出了一张笑容更为狰狞和疯狂的表情。 “你们不会以为，现在就可以把我抓了吧，那我为什么不跟着我的雇主躲起来等你们找呢？” 他这番话，像是暴露了什么，又刻意隐瞒了什么。 屏幕之后的莱恩并不愚笨，他一直让僚机接近敌人，就是故意让他产生心理恐惧，从而更容易获得逼问的机会。 然而敌人的状态突然有些不对劲，仿佛并不畏惧这种威胁，他只好命令操作僚机的技术员，让僚机后撤。 僚机后退了几米，差不多和地上的东方鸿羽对齐才停下。 “嘿嘿，想杀了我，你也不往自己脸上撒把尿，看看现在有没有机会。” 突然间，笑容狰狞的费里德突然双手搭在黑色外套上，然后一扒拉拉链，外套打开，露出了里面隐藏的事物。 东方鸿羽定睛一看，才发现衣服里藏着的，竟然是构造极为复杂的电路件，密密麻麻的电路如毒蛇般缠绕着他粗壮的腰，在这其中，还有一个电子表。 “定时炸药？!” 屏幕之外的莱恩猛然惊呼道。 原来敌人如此大摇大摆地爆出自己方位，且毫不畏惧他们的包围，原来是早有所防备。 尚且不谈炸药的用量，但他深知一旦敌人自爆，他们脚下的楼房，以及楼房附近的无辜行人都会遭殃! 第85章 游戏开幕式 “你想现在就自爆？”莱恩质问道。 “随时可以。”费里德的嘴角轻蔑一歪，头一低，眼里透露着摄人的阴冷，让莱恩看了便汗毛一竖。 阵阵铅云之下，压抑的气氛越发深重，每个置身于其中的人，心中无形地压了一座大山。 “异构体只有贱命一条，没了就没了，我对此没有什么可惜。” 他双臂一展，将整个躯体暴露在枪弹的眼皮底下，这种情况下，僚机可以轻易射杀他。 “来啊，杀了我便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跟你们谈事的空闲时间，你们的态度竟是如此的让我作呕。”说完，他便突然踏出一步。 见此，僚机又向后一退，枪管甚至有意地偏离了一点位置。但东方鸿羽不退，他仍在仔细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随时找机会出手。 “谈事，你要谈什么，可否告诉我们？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莱恩这回语气礼貌了一些。 “呵，谈你个鬼，你们已经惹怒了我，大不了现在就自爆了，我看你们怎么办。” 他说这话时，摇晃了铮亮的光头，表情狰狞无比，像是在嘲讽对面的愚蠢。 与此同时，莱恩也陷入了迟疑当中。炸药是真实的物件，通过僚机附带的检索装置，他身上绑着的物件就是炸药的电路构架。 而且，这层电路构架设计十分精密，他盯着解析图有一会儿了，也难以找到拆解炸药的关键。 究竟是当场击毙，还是继续做出让步，这也让他陷入了短暂的纠结之中。 不过，这个纠结过程只持续了十秒左右，他便沉住气，语气缓和的说:“请冷静一下，既然有话要说，我们可以暂时放下憎恨。 不如这样，我将僚机开离这里，让我身下的这名少年与你谈话，这期间我保证不会危害你的性命，而且，我也会主动放你离开。如何？” 东方鸿羽一听，顿时侧目去看僚机，眼瞳深邃，似乎含有难以言喻的意图。 “呵，警察的话，你以为我会信？” 说罢，突然间，他的一只手瞬间按在了位于腹部中央的定时器。 莱恩被这个动作立即吓到，赶忙言急劝阻，并吩咐技术操作员找机会飞下楼房，保在楼房附近活动的人。 “嘟——” “嗯？” 正在这时，东方鸿羽被耳边通讯耳机的提示音，从警惕的状态中惊醒。 “喂，请讲。”他微动嘴唇轻语，刻意隐瞒了自己的动作和话语内容。 在敌人和僚机互相拉扯的短时间内，他轻微点头，结束了进行中的通讯。 而后，他不再是单纯的抬头，而是上半身小幅度弯曲，眼珠四下旋转观察，像是准备要做什么。 下一瞬，他猛然后撤，移步至僚机所在的方位，随后一只手指摁在胸前的徽章上。 “嗯，这是在干什么？ 远处费里德发现他怪异的举动，心中顿生强烈的疑惑和警惕。 “嗯，他想干什么？” 莱恩眯眼一瞧，费里德在大屏幕中突然摆起了战斗的架势，当即浓眉一撇，也处于和敌人一样的心理状态。 可下一秒…… “滋——滋——” 电脑黑屏了？ 两架威势逼人的无人机，顷刻间犹如癫狂的野牛上下颠簸，枪口和炮弹一下子天璇地晃。 眼前这诡异无常的一幕超出了费里德的预感，他登时向后移步，战斗的欲望越来越高，高到了体内异源能越发旺盛的地步。 “呼，终于接上了。” 僚机播音器再开启时，莱恩的声音被替换了，替换成老人独有的祥和之声。 费里德愣住了，怎么声音变成老头子了，难道是警察在耍什么新花招？ 局势愈发波诡云谲，越来越超出认知，这让他难以恢复平静，甚至诞生了渴望逃跑的想法。 “别紧张，对面的朋友，听说你有想说的话，那我们不妨现在就谈。”苍老的声音柔嫩细腻，听到的人心里很容易放下戒备。 尽管费里德茫然的情绪依旧挂在心头，但他还是尽力调回平常的状态，稍显暴躁的说道:“你是哪根葱，怎么不是那个警察了？换了个臭老头就想把我给镇住？” “臭老头？哈哈哈哈哈。”老人突然发笑，“很多人确实这么称呼过我，毕竟我只是个做科学研究的，脑袋里也只装了这些枯燥乏味的知识。” 话一罢，老人的声音消失了几秒，但声音消失的时间里，僚机的机枪架收回，火力就这么被突兀的收走了。 “好了，对面的朋友，我让这场对话变得温柔些了，接下来，就只是我们单纯的对话而已。” “你究竟是？”费里德神色突变。 “科罗尔研究所普莱克城分部所长，圣翼皇家医学院a级荣誉科学研究学者，同时也是这支异构体小队的负责人，法尔德·杨。” “什么？!” 或许前两个称呼，只是人类听起来很高大上的名称，他听了自是不提兴趣，可当听见后面的自述时，他瞬间傻眼。 “原来是他们的头儿。”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这把老骨头难以胜任就是了。” 指使异构体与他们作对的罪魁祸首终于现身，虽只是以声音的形式出现，但确确实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能掌握一群潜力非凡的异构体，这个名为法尔德·杨的幕后之人的确手段超群，但直觉告诉他，此人绝非自己想的如此简单。 他们自是非常害怕对上这种面容神秘，手段无数，又坐于幕后谋略全局的老狐狸。这会让精心谋划好的计划，其结局充满了不确定性。 “好了，朋友，希望这会让你放松下来，也希望你能体谅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 幕后之人只有这三言两语，自是猜测不出此人的真实想法，他只能以退为守，说道:“只是一场简单的争执，何必劳烦您大驾光临于此。” “别紧张，不用对我如此拘谨，而且，你有事要谈，而恰好我就是那个最值得你讲的人物，所以放心讲，我以我的身份保证，绝对不会对你轻举妄动。” “哼!”他的表情如初露利爪的野狼，“态度起码是比刚才那位警察好多了，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向你们妥协。” “妥协？不不不，你不用这样。”法尔德·杨缓慢说道。 “既然你们是游戏的发邀之人，那我们这些被邀请的人自然不能乱了礼数。 所以，这场你我之间的游戏对决，必定要有个完整的开幕式，你懂我的意思吧？” 第86章 跟踪 惨惨阴云下，万籁俱寂，增添了沉沉的死息，路上行人也在这股死息渲染的氛围下，纷纷脸如惨灰，缺乏了往日的生息。 但毕竟是一个难熬的冬天，尽管气温有所回升，每个人还是恨不得给自己包上三层棉料，也不愿在寒冬下舒展心情。 “嗯？哪里去了？” 一个头戴纯白鸭舌帽下露出些许银丝的少年低语道，他的身侧还跟着一名马尾束发、相貌清纯的女孩。 原本追踪远处那个浑身飘着异能气息的男生应该是江瀚源的任务，而伽罗则该好好休息。 但伽罗说什么都不同意他单独去冒险，要和他一起去追，江瀚源陷入了两难境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人家，只好答应。 他们追踪有段时间了，这期间那名疑似异构体并身穿羽绒夹克的男性，走进了城区的腹地。 从这里开始，楼层比前面所见到过的高大了许多，天光被楼宇遮去大半，狭窄的通路也影响了视野。 “这人的家难道就在附近？想来他拿着一袋东西，走的急匆匆的，好像有急事似的。”有了伽罗的陪伴，江瀚源得以在这座富人城里从容淡定下来。 “要不我来找找吧，我的准精神力比较强，还是很容易就能找到那个人的。”伽罗说道。 她正要跨出一步行动，却在这时，被江瀚源一把抓住了肩。 “不行，你受过创伤不久，绝不能又让你去冒险了。”他剑眉一竖，表情出奇的严肃。 “我真的没事了，你不用担心的。”她露出甜美的微笑，以感谢他对自己的关心。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大不了一直用肉眼找，或者我亲自上，现在无论如何，我都得优先保护你。” “瀚源……” 他们目光相对，她从那男孩的眼里看见了坚毅、认真和无畏，这些很真挚，没有半点虚假。这让她心里无比触动。 于是，她的小脸上微微荡漾着迷人的红晕，搭配芳唇扬起的嘴角，笑容更加迷人可爱。 “瀚源，你这么体贴善良，我觉得你应该会有女生喜欢的。” 一下子，江瀚源就被那笑容和话语俘虏住，登时脖颈一阵狂热，牙齿打颤，眼珠也游移不定。 自己这是被女生夸了？而且，她的话语里似乎透露着天大的意思啊！ 难道，将要枯萎的桃花就要盛放一次？ 随后，他故作冷静，尽最大的努力组织语言:“你想多了，和熟人相处我才这样，而且你说什么呢，我会有女生喜欢？有女生和我搭上几句话那都是最大的成功了。” “嗯，瀚源真的不爱社交吗？”她好奇的眨巴眼睛。 “也不能说讨厌，我其实很渴望的，只是被打击过了，现在是一点兴趣也提不起。” “打击？” “是失恋啦。”他坦率的答出，本来这也并非什么天大的秘密。 “瀚源还失过恋？可以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一听到失恋这个词，她像是得到了玩具的孩童一样充满好奇和兴趣。 “额……”他似乎口齿难开，只是抬手指了指前方的人群，“我觉得我们再不做正事，可能真就只能一天跟你聊这些了。” 伽罗顿时脸上一惊，对呀，差点忘了他们现在该做的事。江瀚源倒是没那么惊慌，因为在闲聊的途中，他已经找到了目标的身影。 远处，身穿青紫色夹克外套的身影依然坚定不移的走着。他没有叫车，并不是没钱，也不是没有私人司机。 难得出来透透气，周边人还那么少，自然是要好好享受徒步的过程的。 而且，这次外出还买了一堆水果和蛋糕，回家一定要给那个小馋猫一个惊喜。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突然就激动起来了，于是放快脚步赶路，再走几段路就可以到家了。 一路上的钢铁楼宇，他没有任何兴趣去看，虽然他也确实住在这种大方块里，但日久天长，千篇一律的风景总会让人心生厌烦。 有时真渴望能出到家以外，或是普莱克城以外，甚至时辉星之国以外的地方，去见识新颖有趣的异国风光。 比如苍华之国里被神话故事多次描述到的、联通天地的壮丽神山“辕山”，埃罗亚之国里历经岁月侵蚀却仍旧震撼人心的赫努里亚遗迹，想想就令人向往。 但是，这些愿望一次都没成功，也许以后也是这样…… 男生无奈的叹息，随后，手又拎了拎沉甸甸的塑料袋，继续他还没结束的赶路。 回家的过程中，他没有半分停歇的意思，时间一长，身后的一男一女也就紧追不舍。 “诶？他要拐去那么狭窄的街道吗？”江瀚源定睛去看，对方突然右拐进了两栋楼宇间夹缝里的小道。 狭窄的小道乍一看去，宽度至多只容得下两辆悬浮轿车，况且所处位置较为偏僻，给人的感觉就是里面可能有臭气熏天的垃圾桶，一般没多少人会愿意往那里走。 “还是跟上去吧。”伽罗提醒他说。 “那好吧。” 既然跟到了这里，别人进去，他们没理由不进去，除非对方是个凶恶的杀手。 过去数息之后，二人当机立断，脚步轻快前往小道入口。 当踏进里面时，他们顿时一阵精神恍惚。从这里望到尽头，就变成了双分岔路，而且旁边确实有个蓝色的塑料垃圾桶，但臭气熏天就不至于了。 “奇怪了，去了哪边？”他茫然四顾，全然不知所措。 一步步往尽头的岔路口走去，他就觉得心里越发没底。往里继续走，似乎就会有可怕的东西等待他们。 “等等!” 伽罗陡然间敏锐地大声喊道。 她这一喊，即刻验证了他不好的预感。 “你们为什么要跟踪我？说!”身后传来了有些稚嫩的暴怒声，让他们一阵颤栗。 携带异能气息的男性不知几时，从小道绕到了他们后方。 二人相继转身，迎面碰上了一张同为少年的面孔。 他剑眉星宇，五官像是人工雕琢的艺术作品，精致得令人无比羡慕，一双紫色的眼瞳亦是如水晶雕刻而成的耀眼剔透，说是比星辰还要美丽也不为过。 底子也太好，一看就觉得他身价上亿，背景辉煌，是个绝对惹不起的主。然而他们正好惹上了，惹上的还是个力量不明的异构体。 第87章 不明少年的手段 “我再说一遍，为什么要跟着我!”身份不明的俊美少年再度出言暴怒，那双星辰般璀璨的眼眸，此刻也仿佛染上猩红的杀意，看得直让人心惊胆战。 “伽罗，现在怎么办？”江瀚源脸上带着几分焦虑，侧过脸对伽罗轻声交流。 “先后退一点，我来跟他谈话。”她轻轻用力扯着他袖子的衣角说。 “这不好吧，对方也是异构体欸，而且战力不详。” “没关系，总要先试试的，如果真有危险你可以保护我。” “好吧……”他面露难色。自己毕竟还没真正实战过，对能否保护好她这件事情，感到既困惑也很忐忑。 伽罗一步走出，面带着从容的神色，开口道:“请冷静一下，请问你也是异构体吗？” “什么？!”他听完后，表情突然变得惊愕。 对面竟然发现了自己隐藏了很久的身份，这是为什么？ “放心，我们没有恶意的。”眼见对方有了强烈的情绪波动，她乘势而上，继续说道，“我们是因为发现了你身上的异样，所以才跟过来的。” 很快，在她话语的魔力下，俊美少年的情绪渐渐平息，并陷入了思考的状态。 他始终对这些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异构体这件事而感到疑惑，普通人和异构体在外形上根本就无法区分，除非异构体的身体发生了病变，皮肤透明化才行。 但据说，有两种人可以通过非常规的手段辨明人与异构体的身份，这两种人分别是异构体本身和专抓异构体的缉捕人员。 这二人是异构体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魔构病毒需要发展到一定程度，才能赋予异构体识别同类的能力，但这种异构体如果暴露在人类社会中，是很容易被抓捕的。 但如果他们是缉捕人员，事情的起因就说得通了，但他难以想象，怎么会有如此年轻的缉捕人员，年纪和他几乎一样啊！ “伽罗，他怎么没动静了？”他警惕地盯着陷入沉思的俊美少年说道。 伽罗没有立即回答，她打量了他全身上下，也明白他是在思考自己的话是否有虚假。 这条狭窄的街目前为止，还没有除他们以外的人进来，但他们都不希望在此直接发生冲突，这对双方绝对会产生毁灭性的结果。 “你好，还在听吗？”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似乎是成功了，对面的少年被这一声惊醒，猛然间抬头，露出了十分纠结的表情。 “放心，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和你交流一下你的病情。” “对的! 对的! ”江瀚源贴在她后背连忙点头。 很快，少年展现出了绝对的平静，浑身像是石头雕刻似的，任由穿街而来的习习凉风击打后背，也无动于衷。 不过，他那双眼睛里还有情感的波动，攥着塑料袋子的手掌也收拢得很紧，伽罗一眼看出，他还在犹豫不决。 “要不，我们把身份也说了吧，异构体之间应该能共同理解的。” 她听了江瀚源的建议，点头表示认可。 “那个，我们是……” “不用说了，你们是来抓我的吧。”少年突然间淡淡的开口道。 “啥？” 江瀚源下巴一掉，眼珠也睁得圆溜，表情就像是对他充满误解性的回答深感无语。 他怎么推出这种答案的？难道…… 下意识摸了摸脸庞，他心中忽然生发起一股有资格当警察的错觉。 “我知道我的事情很严重，不该带着病毒生活在这里，而你们也是为了守护这座城市的安全。但请你们给我点时间可以吗？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去到无人的地方自生自灭，到时候如果我死了，就请你们为我收尸。”他一脸的认真，眼中满是对他们的强烈恳求。 可下一秒，他向后挪了步，腾空的一只手负于背后，似乎在做某种意义不明的准备。 “不，你误会了，我们不会那样对你。”伽罗急忙地向他解释道，“我们其实……” “我知道了。” 少年像是释然一般，阖目颔首，发出一阵沉重的叹息。 “那对不起了，我只想活下去。” 下一瞬，他双眼猛睁，眼眸竟然在一瞬间仿佛涂上了一抹鲜红的血。以瞳孔为中心，周边荡漾起潮水般的波纹，其中遍布了浓烈的死亡气息，就像是眼里藏了一片将尸体榨干血液而堆积成的海洋。 “那双眼睛？”江瀚源目睹了少年眼睛变化，顿时目瞪口呆。 可时间没有给反应危险的机会，忽然间，他像是被那只可怕的眼睛吞噬了，无穷无尽的血潮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就连身体也有一瞬间被猛烈拉扯的感觉。 “我去，糟糕! ” 他猛一抬手阻拦，可已经晚了，血潮不可阻挡地蔓延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瀚源! ” “瀚……” 外头的声音似乎被隔绝了，耳边只剩下清亮的流水声。再次放下遮眼的手臂后，眼前之景的变化简直翻天覆地。 他犹如置身于末世小说里出现最多次的末日图景，经典的土黄色太阳高高悬于天边，一眼望去的荒野尽是枯木野草、残垣断壁。 如果真正见到这从未见过的一幕，他兴许会兴奋的跳来跳去，可是，这幅末日之景，竟真的在源源不断赋予他心理上的恐惧。 他的额头沁出了很多冷汗，心脏狂跳不止，无论如何也无法冷静。他不断冒出可怕的念头，仿佛整个世界都要掐断他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这，这到底是……”他怔怔的愣在原地。 可忽然间，那颗巨大的土黄色太阳仿佛在拉近与自己的距离，在眼中的模样更加巨大，上面的颜色更加鲜亮了。 可还没完，他忽然觉得，脚下正在有什么东西不停蠕动着，发出蹭了粘液的声响。 他低头一看，顿时又傻了眼，脚下居然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黑色鳞片的蛇! 每一条蛇的鳞片非常黑亮，并且身形娇小得如同细绳。它们在自己的鞋上刮蹭，随后，又相继顺着自己的腿爬了上来! 他看清那些蛇的真面目了，竟然是一颗颗没有眼睛的、人的骷髅头，吐出不该有的蛇芯子。 “待会儿，就用随身携带的失忆喷雾吧，不能让他知道我的存在。” 场景之中突兀的出现了一段话，虽没有清楚的来源，但他立马就听出，这是那名俊美少年的声音。 失忆喷雾？他怎么会有这种违禁物品，他要拿它抹除自己的记忆吗？ 可心中的恐惧感越发猛烈，时间无法给予他思索这些疑问的机会。在土黄色太阳和骷髅怪蛇的逼近下，灵魂仿佛被不断撕裂，无比折磨的剧痛在体内点了把火，越烧越旺。 除了痛苦与绝望，他再也得不到任何东西了。 “可恶，就要栽在这鬼地方了吗？”他那双渐渐被血潮吞没的眼睛里透露着深深的不甘。 没有多少人能直面死亡的逼迫，这一点他无法反驳。 痛苦麻木了身躯，他甚至想动动手指也做不到了，黑暗蔓延了他的世界，糟糕的回忆如决堤般爆发，冲溃了他残破的意识。 无法反抗，无法忍耐。 看来，真的只能死在这了…… “瀚源……” “抓住我的手……” “感受我手里的温度……” “你听到了吗？” 冥冥之中，又有一道声音轻轻抚过耳畔。那声音充满了温柔的力量，它穿越重重阻拦，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手抓住了他。 那声音非常熟悉，令心中一暖，当即毫不犹豫摸着虚空伸出了手。 两只手紧密相连，他从中感受到了生命的华彩，有了她，再也不畏惧死亡，再也不迷茫。 他剑眉一竖，眼神刹那间毅然无比，眼中也流淌着充实的生命华彩。坚毅的心比钢铁还无坚不摧，带着他脱困。 很快，血潮于眼前不断逼退，土黄色的太阳，缠绕全身的骷髅怪蛇，全在撕裂、焚毁，并发出尖锐刺耳的哀鸣。 闭眼，又猛一睁眼，眼前之景终于变回了现实的轮廓。 对面脸色肃然的少年伸着一条施法的手臂，眼里依然遍布着腥浓的血红色，但这回再面对它时，已不再有任何影响了。 “哼，这次可不能再上当了!” 他当机立断，感受心脏与脉络的波动，异源能极速涌流，在一瞬间就充满了全身! “幻光之盾，起!” 刹那间，球形的光罩从脚底生成，将他和伽罗包裹其中。屏障的到来，立即反制了对方的迷魂手段，也让对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怎么会，他是异构体？”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毅然的少年，再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臂，皮肤已经透明了一部分，露出叶脉状的血管图案。 第88章 误会解除，去往少年的家 这场充满误会的对峙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对方率先收回了他的力量，放弃了武力反抗，并向他们解释。 “我记得你说，你要用失忆喷雾清除我们对你的记忆是吗？”江瀚源神色警惕的说道。 俊美的少年听完，再次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根本没说出来的啊？” 他安置在背后的手的确握着一瓶奶白色的塑料喷雾瓶，上面的紫色标签贴，赫然写着“强效失忆药水”几个大字。 这名银发的少年的表现，接连让自己刮目相看。真是个实力超凡的人啊，也不对，应该说是强大的异构体。 俊美的少年坦率地将喷雾瓶亮给他们看，江瀚源定睛一瞧，发现标签上还真就写着失忆药水，着实被自己准确率如此高的预知能力吓了一跳。 就连伽罗，在亲眼目睹的那瓶喷雾上的字体后也不禁大为震撼。 她目光重新转回江瀚源，觉得这少年身上埋藏了不可思议的秘密，只是这些秘密，也许连他本人也不清楚多少吧，否则他怎会露出一丝震撼的神色呢？ “两位，是我的错，我应该继续听你们说下去的，给你们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非常对不起。” 他言语态度诚恳，同样诚恳的还有他高举的双手，其中一只手还费力的抓着沉甸甸的塑料袋。 “我误把你们当成缉捕异构体的人了，突然间对你们的动手，也是希望不要他们被抓住。我不想离开我的家，一辈子都住在冷冰冰的隔离病房中，你们知道那是非常绝望，甚至不如死去，所以我再次感到抱歉，还请你们原谅我的行为。” 二人并未回应他的道歉，而是面对面小声交流了起来。 “瀚源，你还好吧？”伽罗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不好，莫名被对方摆弄了一套，那种感觉真难受。”他手抚额面，表情如同经历一场大病后的勉强。 “不要紧吧，要不要休息一下。”她脸上的担忧更加浓烈了。 他倒是觉得，她没必要如此关心自己的，自己又不是脆如白纸的老头子，也不是喜欢被亲情关爱着的妈宝男。 他正欲说些什么，眼睛打开的时候才发现，她竟然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兴许是刚才一直被对方那股诡异的力量困住，自己并没察觉到她是什么时候抓住自己手的。 不过，在幻境里即将要被黑暗吞没之际，他倒是听到了一阵温暖人心的声音，并尝试着抓住了什么。 难道是她救的自己吗？仔细回想，那声音确实有种熟悉的温暖，很像是她安慰自己的那股温暖。 手已经被她掌心的余温捂得暖暖和和的，即便是身处寒风冽冽的狭窄小道里，这股温暖也能带着他抵御过去。 明明天色是那么阴沉，让人很难生起一丝生命的活力，但有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他冲破了这一桎梏，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瀚源，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啊？哦，没事!” 看着她太入迷，差点就要溢出男人的痴情了。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又正色道:“伽罗，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我吗？”她瞪大水灵漂亮的眼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侧过脸去看对方，俊美的少年始终双手高举，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看着他们。 “他已经向我们道歉了，而我们也不是为了抓捕他，这件事要不就算了吧。” “可我还是有些怨言。”他气鼓鼓的说道，“把我当什么了，竟然把这么可怕的能力用到我身上，这让我想起了我被那可怕女人控制的晚上，想想就气!” 他说话的途中还不忘挤出一张狰狞的表情。 这表情自然是有些好笑的，但伽罗笑不出来，他提到了那危机重重的一晚，至少每个人都会对女性异构体绝对的压迫感而心有余悸。 “应该不要紧吧，毕竟他也不是故意的，或者说他是不是伤到你了，要紧吗？” “倒没有伤了我，就是他那个能力实在是可怕，只要盯着他的眼睛，就会被拽到一个仿佛地狱的地方，我在那里受尽了折磨，你说，这我能忍？”回想起刚才发生的种种，他无比气愤，还时不时没好气的瞪着少年。 “是吗？那，你要怎么处置？”她问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还不够人家打，嘿嘿……”他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对方的能力，仅仅只是用眼睛就能制造如此让人难忘的幻境，效果上甚至比那女人作用给自己的迷药还要好，可想而知，他的异能战技绝顶厉害。 放任如此恐怖的能力在这座城市里游荡，肯定会带来不小的危险。 即便战技的使用者看起来人畜无害，还没有处于失控边缘，但日后就说不准了，亚循环指数可是会不断上涨的，所以这个少年必须被严格的管控住。 “那要不，我们先和他聊聊吧。” “也行。”他点点头，随后，少年被他们叫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伽罗问道。 “莱贝恩特·霍林，叫我莱贝恩特就行，如你们所见，我也是一位不幸染上厄运的诅咒之人。”少年回答道。 “我叫伽罗，”她指着自己，后又指着身旁的江瀚源说道，“我旁边的这名男生叫江瀚源，我们也是和你一样的人。” “很高兴认识你们。” 他又告诉他们，自己的能力是一种传递厄梦的效果，除了眼睛，就算是有人碰了他的身体，都会立即陷入可怕的幻境当中。 “原来如此，还真是个厉害的能力。”江瀚源感叹道。 所以现在，他特地避开了莱贝恩特的身影，生怕他又发动诡异的异能战技迫害自己。 “那，你是怎么染上这个病毒的，可以告诉我们吗？”伽罗询问道。 被这么一问，莱贝恩特当即面露苦色，轻咬贝齿，似乎对这件事难以启齿。 “怎么了，不能说吗？”江瀚源问。 莱贝恩特摇了摇头，随后又说:“在这里说不方便，要不，去我家说吧，我的父亲一整天都不会回家的，你们放心。” “也行。”伽罗回答道。 之后，他们三人结伴离开此地，跟着莱贝恩特前往他家，诉说那一段曲折的故事。 第89章 交谈结束，全面对抗 另一边，在凹凸不平的连片屋顶上，两道人影、两架僚机还在，这时杨所长和费里德的交流也接近了尾声。 “老头，记好了没，雇主要传达的就是这些，希望你们准备好接受我们的挑战了。”费里德露出一整排因吸烟过多而枯黄的牙齿，奸笑道。 僚机一直发出刺耳的嗡嗡声，吹起大片罡风乱舞，但效果良好的扩音器将法尔德·杨孱弱的声音强化，僚机的嗡鸣声也被它轻易盖住。 “好的，我明白你们的意图了。”他说道。 他们倒是不用担心声音太大，会引起下方人的注意，因为下方根本没人，包括房子里头也是。 这里基本是一处要拆迁的地方，所以人早就搬走，至于莱恩会诞生想让无人机下去救人的想法，纯粹是职业操守太重。 不过，就算有人在附近，这场交流所要表达的信息，他们大概率听了也不理解。 这场敌我之间的交流，传达的就只是一个信号——全面对抗! 费里德告诉他们，这片城区，还存在一个他们要以毒染指的目标，但目前还没有找到，这其中可能有目标不爱外出的缘由吧。 在未下手之前，他们强制要警卫局和研究所一同参与这场游戏，在三天之内找到并尽全力保护此人。 而敌方将作为抢夺方，会使用各种手段，包括但不限于热武器去突破警方的重重包围，把人质掌握在自己手上。 “你们是不是觉得玩这种游戏很幼稚，既然要阻止我们，直接找到大本营把我们一锅端不就得了？”费里德无奈的摊手、叹息，“有时我也搞不懂那位雇主的意图，而我只能作为一个跑腿的，不敢过问太多。” 杨所长语气和善的说道:“怎么会呢，我觉得你们的雇主应该是位很有趣的人，传统的绑匪套路肯定是觉得有些腻了，想换点新花样。” 这并非他的真实想法，敌人做出如此让人不解的行为，可能存在某些目的，比如让他们的行动暴露在大众视野中，引起大范围的恐慌，或者有私人恩怨要了结，刻意选了这样的方式。 但不论哪一个理由，双方的对峙，必然会产生连锁性的影响，对敌人的影响暂且不论，但对我方而言，如果最终结果不能弥补损失，代价绝对是无比惨重的。 “你们慢慢找吧，先到先得，就算被你们领先了，我们也会用你们意想不到的方式抢过来。” “意想不到？包括杀人放火吗？”东方鸿羽冷眼看着他说道。 “你猜啊，我是不会告诉的，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小屁孩。”他露出嘲讽的表情。 “忘了告诉你们，这将会是我们下手的最后个一人，哪怕到最后也没有得逞，我们都不会再找下一个人了。” “这是为什么？”杨所长疑惑道。 “别问我，雇主的意图我哪里懂，她从来不会告诉我的，更何况你们这些令她厌恶的生人？”他双手往上伸直，伸了个懒腰，发出舒心的闷响。 至此，费里德的话差不多说完了，这也让操控屏后的法尔德·杨陷入了沉思。 这场敌我之间的交流，透露出了很多的重要信息。 一是敌人以抢人的形式与他们展开较量。 或许在旁人看来有些意义不明，既然知道了要下手的目标，直接前去即可，但对方这么做显然是有自己的目的，只是靠现在已掌握的线索，分析起来比较难，也需要足够的时间。 然而敌人们只给了短短的五天，这显然不太可能做得到。 二是这位名为费里德的异构体和犯罪头目竟为雇佣关系，简而言之，他们这支犯罪团体存在着某种利益上的合作。 除了雇员，他们可能还购置了许多的违禁武器，例如当晚用于迷惑江瀚源的药品便在其中。 难怪他们对这场较量如此自信，看来是准备得很充分啊，不过嘛，这里更引人关注的是，他们是从哪买来这么多东西？ 至于这最后一点，也是最匪夷所思的一点，敌人以往选取的目标究竟有何关键特征，而为什么又说，这将是他们最后一个目标？ 信息所包含的疑点太多，犹如红绿杂交的辨色图，令人眼花缭乱。 “好了，我全部说完了，也没工夫和你们闲聊了。” 说到这里，他重新直勾勾的盯着这些围着他的东西，用手重重地指了指安装在腹部的定时器。 定时器上还在不停闪烁着显眼的红色数字，数字的量每时每刻变小，疯狂传递出即将爆炸的危险信息。 “喂，还不打算放我走吗？我这炸药可不是用来吓唬人的，你不忘记你的承诺了吧老头。”他眼里也闪烁着可怕的寒芒，丝毫不弱于红色数字所带来的压迫感。 杨所长隔着屏幕与那双眼睛对视，也不禁浑身颤抖，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摆出一副苦脸。 他闭着眼摇晃脑袋，把那双眼睛带给自己的威慑力降低了一些，勉强恢复了冷静的状态。 “放心，现在在这里我说了算，我的承诺是最有效，要是换成警察就不好说了。” 僚机随着他的话音结束，又往后退了一些距离。收回了武器后僚机的威慑力就形同虚设，只是看着让人觉得可怕罢了。 费里德不再多留，他冷哼一声，又丢下了一句“后会有期”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溜烟就跳下了去，只留下了光秃秃的天台和后方高大连片的楼宇。 沉默重新回归到东方鸿羽那边，他们从这场交谈中收获了不少的信息，需要静下心来做些思考。 天似乎阴沉了些，带来了些许不安的气氛，这座尚沉浸在安宁与繁华的都市，根本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不远处挥舞着杀气凛重的砍刀等待着他。 收刀的锐声率先打破寂静，惊飞了停留在附近的鸟儿。东方鸿羽不再握住武器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就只是一个充满英气的少年。 他本就该如此，享受平凡人的生活，只是魔构病永远切断了他这条路，也让他必须置身于这场处处充满血腥味的游戏当中。 “杨老，对这次的交流，你有什么想法？”他没有把脸对向僚机，直接开口问道。 “想法？我暂时还需要些时间思考，总之我会很快给出答案的。”法尔德·杨说道。他手一捂皱纹爬满的额头，触感是湿润的，他很苦恼这件事。 “依我看，敌人只是想引诱我们的火力出来，他们好逐步将我们一网打尽。”他淡淡地说道，“切勿上了他们的当，如果掌握了他们的行踪，直接去攻打即可。” “不，怎么会这么简单，敌人的具体实力我们了解的很少，贸然进攻很可能折兵损将，我需要创造一场伤亡较少的成果。” “那不可能，你说过敌人的实力不详，具体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器，以及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们一知半解，你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制造这样的胜局？况且谁胜谁输都说不准。”他反驳道。 “唉……”年迈的老人苦恼摇头，“我确实没有战术家的头脑，之后我还是和警方们交流商讨一下吧。” 说罢，他按下操控台的按钮，结束了对僚机的控制，指挥车重新接收到了僚机的信号。 信号恢复后，莱恩迫不及待地切出僚机视角，惊奇的发现那个光头异构体已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僚机的视角猛然转至底下的东方鸿羽，“东方鸿羽，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人会替你解答，总之这里没有威胁了，你可以撤走这两架东西了，我不喜欢它们发出的声音。”他留下了意味深长的眼神后，立即转身离去了。 第90章 到家做客 江瀚源、伽罗、以及名为莱贝恩特的俊美少年并行在人烟稀少的路上。 这三名异构体里，两个受人类组织的保护，另一个总是在拼命的躲避缉捕警察的视线。他们人类身份千差万别，从异构体那里仅有的权益也千差万别。 莱贝恩特一直没说为什么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从大众的角度上看，每个异构体都希望能活得有人性一些，这是他们最基本的渴望。 也有的人出于私人原因，必须艰难地活下去，哪怕身边有无数支弓箭对准着他们，也要学会荒野生存专家一般的求生知识。 莱贝恩特走在最前，他走的不快不慢，手边的塑料袋不停摆弄着笨拙的舞姿，半透明的袋子，可以依稀见到里面的水果、蛋糕包装盒。 “喂，那盒里装的是兜星果吗？”江瀚源突然好奇地指着袋子里装着红色果实的包装盒，在伽罗耳边轻声交流道。 “那是什么？”伽罗略歪着脑袋，露出好奇的微笑。 “那是一种很难种、很昂贵的水果。”他热心地对她解释道，“表皮和果肉都是半透明的红色，里面的果核像颗星星，口感据说很甜很软糯，很适合当开胃甜点的配料，很多五星餐厅都采购来做甜点，当成普通的水果吃也很不错，但这就有些暴殄天物了。” 说完，他带着一半嫉妒，一半可惜的怪异表情，摇头叹息:“居然买了整整一盒，少说都有一千多块，有钱就是任性。” 闻言，莱贝恩特突然转身，带着友善的笑说道:“你们也可以尝尝的，我不介意。” 他将拎着袋子的手臂伸直，对他们展示了袋子里琳琅满目、散发着浓浓金钱气息的美味食品。 “不、不用了，怪不好意思的，这么昂贵的水果，我们也不是你的朋友，哪有什么品尝的资格。”伽罗连忙摆手拒绝。 “没关系，我很想和你们做成朋友，你们可以放心食用，不够的话我之后再买。” 伽罗再三拒绝之后，他这才垂下手，但他仍然和善的招呼他们快点随他回家，说要装点在蛋糕上请他们做客。 二人被他无比澎湃的友善感到惊讶，一个家财万贯的花花公子，离想象中孤冷高傲的形象差的也太远了吧。 这其实是江瀚源的刻板印象，但对能品尝到用金钱换来的美味佳肴，心中可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随后，莱贝恩特笑着解释说:“因为携带病毒的原因，我其实没什么朋友，大多数时候我根本不敢靠近人，我怕伤害到他们。” 异构体在任何时候总是一个十分沉重的话题，不免会让人心生苦楚。 见他说到了自己的苦命，江瀚源对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有些后悔了，也摆出一副歉意满满的苦脸。 “抱歉，我有点多嘴了。” “没关系，能见到你们这些和我有着同样命运的人，我就不觉得孤独了。”他走在前方，始终挂着微笑，但那微笑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隐藏在其中的还有细微的心酸和苦涩。 二人面面相觑，该怎么说，他们其实并未真正体会过异构体在人类社会受过的折磨？ 他们显然必须隐瞒真相，故换了个话题，由江瀚源开口说道:“那个，你的病发展了多少年？” 闻言，莱贝恩特手指摁着嘴唇下边，做出思考的动作。 “好像……是两年前吧，我的记忆不太深刻。” “两年前？”江瀚源念了出来，莱贝恩特则点点头。 二人又据此，悄悄地展开交流。江瀚源说道:“两年，魔构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嗯……亚循环指数只要初始值不高，并且很少接触过附带病毒的物品的话，应该会发展到25%以上。” “那也比我高很多欸!” “不，这还没考虑到临床治疗上，接受过治疗的人，指数不会太高，体内异能波动也不会很强。” “那他是什么情况？”他指着他说道。 “他……”伽罗忽然停顿了一下。 她眼中，那位少年体内的异能波动很微弱，普通的检测仪器似乎也探测不到这种波动。 按理来说，如此低等的波动，想必他经历过常规的治疗，毕竟凭他的身份去医院治疗，在支付医疗费用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压力才对。 但问题就在，他似乎从发病开始，就一直在躲避外界的巡视，他随身携带的失忆喷雾，以及和他们初遇时展现出来的、高指数异构体才具有的表现就能说明这点。 医院对每一个接受过临床治疗的人都会有出行登记，也就是异构体想要在人类社会活动，必须在有限的范围、有限的时间内才行，而且不会被缉捕人员当做抓捕的目标。 他显然一直在努力的躲藏，也不会有机会去做临床治疗，哪怕去做了，他现在也不一定会如此轻松的出现在城市里。 “该怎么说呢，只能慢慢观察再得出结论……”她心中不确定地呢喃。 渐渐的，一栋高耸入云的蓝灰色楼宇映入眼帘，周围的楼宇与它一比，在震撼程度上就自愧不如了。 楼最底下是候客层，就是招待客人的楼层，足足有五层高，整体是圆边的正方形，贴了很多镜面般的玻璃，给人一种简洁舒适的风格。 进入候客层，并在从候客层找到直通高层的电梯后，汇集在脚底下的重力，昭示了电梯的攀升。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三人从踏进电梯门后，和往常一般处于静默的等待中。 然而电梯的三侧都是质地坚硬的高强度玻璃壁，可以看见电梯外的景象。当四面暗黑的时刻一过，一瞬间涌现的明亮，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玻璃之外，无限蔓延的城市在他们眼中微缩，几只飞鸟快速掠过眼前，几乎只有一团颜色杂糅的影子，铅灰色的天空仍充斥着无处不在的压抑。 有时这种感觉很奇妙，许多网上说的，看一眼就感到震撼的美景，可当自己亲眼去了之后，要么就没这种感觉了，要么就是弱化的很严重。 因为人一生的路充满了未知，无论是惊喜还是悲苦都隐没在神秘的角落，当未知被解开时，激动的情绪如同一波大浪，瞬间拍打在大脑里。 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每时每刻享受到这种惊喜带来的震撼力，哪怕现在的景色十分平常，甚至压抑无比，都能无视这种阻力，在视觉上得到有力的冲击。 第91章 妹妹 “这就是你的家吗？”江瀚源眼瞪得如铜铃般大，神色像是从未见过世面的土乡人充满好奇。 门后的世界相当吸引眼球，这里是简洁的客厅，客厅正中央的地板垫着一块大到能容下二十个人的真皮毛毯，花纹很漂亮，颜色的分配也令人舒适。 除此以外，毛毯上还有精致漂亮的沙发、长桌等，正对着毛毯的天花板上，一座吊着无数水晶的吊灯也充满了华丽的气息。 但这些大都是很常见的事物，并不能引起太大的激情波澜，最让人震撼的其实是客厅左侧，他们视线的正前方，那里有一大块落地窗。 它没有用窗帘拦住，所以窗外的世界能一眼目睹，有五个成人高度的玻璃窗，足以收揽窗外的景色。无论是天空、林立的钢筋大楼，还是城市以外连片的树海、绿原，都能汇入这面落地窗里，变成生动的画片。 房间的布局，让江瀚源无意中想起，他也曾参观过富人华美的建筑，也就是艾妮娅的家。 不过一个是高楼屋间，一个是私人建房，风格上也十分迥异，没有可对比性。 这可比在透明电梯上看到的景色壮阔多了，有钱果然是可以好好享受的。 只可惜，异构体无缘享受人的荣华富贵，更别说没有研究所的庇护，甚至连工作都不可能有，到以后命绝，在哪里给自己找墓地都不好说。 房间的主人——莱贝恩特做出请的手势说道:“你们先去沙发上坐吧，不用脱鞋的，也不用顾虑重重，就当自己是参观的客人。” 随后他又阳光的微笑着，朝他们摇晃了手里的塑料袋:“我先去厨房忙活，给你们做好甜点招待。” “真的不用，我们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伽罗再次脸露慌乱的拒绝道。但她身边江瀚源直勾勾盯着塑料袋里的美食的样子，完全不当回事。 “就别拒绝了，我们一边吃一边闲聊多好。”说完他便走入门口的通道右拐，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先进去坐吧，人家都说没事了，你就放心吧。”江瀚源推着她柔软的后背，脸上只有迫不及待的神色。 伽罗轻叹一声，拿这个不太懂礼貌的吃货没办法，只得随他一起走进客厅。 一进客厅，空间随着视野的拓宽而变大了，巨型落地窗的对面也就是客厅右方有一条直通二层的深红木梯，充满艺术气息的风格也算是彰显这家人富贵的象征之一了。 木梯的侧边和后方都有一个房间，想必是厨房和厕所，其中一个房间里传来了莱贝恩特的哼曲声。 虽然不知道哼的是什么歌，但他的声音十分好听，哼什么样的曲子都很合适，而且曲声里蕴含的轻快、动听，就能说明莱贝恩特的状态显然是很开心的。 没想到只是碰见他们两个异构体，就能让他仿佛有了可靠的伙伴一般，处处为他们着想。 他应该躲得很艰难吧，艰难到已经失去了可以交流倾诉的朋友。 “看! 我终于坐上了价值五百万的沙发!” 江瀚源率先坐上沙发，脊椎紧紧贴合靠背，又狠狠拍了拍坐垫，屁股下羊毛般的柔软触感，令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伽罗看着他，不禁无语地笑了笑。这家伙，有了别人的许可，立马就像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似的。 她在江瀚源之后坐下，随后，两双水灵的眼睛敏锐地扫视四周的状况。 “嗯，看起来一切正常，似乎没有什么异样的存在。” 确认四周的环境十分安全以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分析现有已知的信息，然后等待与莱贝恩特的交谈。 “伽罗，低着头在想什么呢？”他拖着屁股贴了过来，好奇地眨着明亮的眼睛。 “你呀，就光在别人家里乐呵，自己是不是连正事都忘了？”她轻掩芳唇，露出无奈的笑容。 “怎么会呢，放松下来我就充足的精力干正事了。”他竖起拇指，嘴弯得如皎洁的月牙，一整排干净的牙齿闪烁着自信的光亮。 “噗——” 这夸张的笑容，不禁又令她掩唇嫣然一笑。 “好了，不逗你了，话说那个叫莱贝恩特的人我们该怎么办？杨老头可没告诉我遇到不是敌人的异构体，该如何对他。” “杨所长好像是这么说的……”作为最早加入研究所的她，第一时间就根据在研究所里的回忆说道，“如果遇到了没有敌意的异构体，要第一时间联系研究所前去处理。” “那会怎么处理？”他接着问道。 “一般是对他们做一些身体内外的检查，确定完整的亚循环指数，然后根据亚循环指数的高低，来建议他们是否去医院看看。” “那要是这个人不想去呢？” “这……”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难以启齿，但随后她还是认真的说了出来，“因为研究所没有决定权，他们会将检查报告和谈话记录等信息交给警卫局，由警卫局强制监管。” “这样子吗？”他稍微大张嘴，错愕的神情似乎有些惊讶于这些。 “那他们不能加入研究所吗？和我们一样成为对人类有益的异构体，享受人该有的权利，还能对外保密自己的身份，多好!” “不行的。”她姣好的面容，露出了令人心疼的苦涩，并直摇了摇头说，“杨所长说，重构计划还属于实验阶段，如果实验期没有结束的话，不能扩增人数。” 闻言，他忽然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对此感到不解的说:“搞什么？不就是加一两个人而已，也就是多装几个萨曼装置的事嘛，干嘛非要这么绝情。” 她无奈的发出一声轻叹:“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分配的资源有限吧。” 他们正欲继续交谈，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了门被关上的声响，二楼的栅栏上立马多出了一道人影。 “咦，你们是？”楼上的人影一手扶着栅栏，另一只手拖着一个铁架子，铁架上挂着的赫然是一个吊瓶。 那是个年龄比他们在场所有人都要小几岁的女孩，穿着奶白色的睡裙，有一头披肩的黑丽秀发，五官长的非常好看，脸上还有天然的酒窝。 只可惜，她的生命力似乎比纸还要脆弱，四肢不仅枯瘦如柴，还苍白得没有血色，就和她的脸一样。 她的嘴上还戴着一只透明的呼吸罩，连接呼吸罩的管子一直垂到地上，终点不详，每次呼吸，罩面上都会蒙上一层厚厚的白雾，白雾就好像代表了她苍白无力的未来。 “那个，你好呀。”伽罗不慌不忙，和上面的人影礼貌地打招呼。 至于江瀚源，由于天生缺乏和陌生人交流的经验，只能尴尬的等完她行动后，才敢举起手来打招呼。 “你们，难道是哥哥的朋友？”这时，小女孩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哥哥？这是他妹妹吗？样子似乎有些病重。”他偷偷打量那娇小的身影后，在伽罗一旁悄悄说道。 她点了点头，不管谁看见了小女孩的模样都必然会觉得她得了某种重病。 第92章 悲命无处不在 “薇妮，你怎么从房间出来了？” 楼下的厨房间门缓缓开启，莱贝恩特从里面走出，脸上一瞬间就堆满了忧虑的神色。 “薇妮，回房间去好好休息，哥哥一会儿上来看你，下面的事情你不要管。” 伽罗悄悄注意到，莱贝恩特盯着妹妹的眼神里，有几分的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忧。 楼上，妹妹因为哥哥瞪着她的眼神有些可怕，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对不起，哥哥……” 她缓慢垂下头，丝绸缎子般的刘海遮住了双眼，紧紧抓住手边的吊瓶架子，样子像是做错了事而感到愧疚。 “薇妮，别难过。” 突然间，伽罗开口说话，温柔酥软的语气就像是一位知情的大姐姐:“你的身体看起来并不太好，还是先回房间好好休息吧，我们是你哥哥的朋友，准备帮你的哥哥准备你爱吃的甜点心，到时候我们端上来一起分享，好吗？” “欸？伽罗你……” 江瀚源正欲说话，却被她置于后背的手掌打断了。 她笑得一如既往的甜美，有着强大的亲和力，他也理解那笑容传达的信息，便不再废话，于是配合地对上面的小女孩点点头。 “真的是哥哥的朋友啊？”薇妮闻言心里一想，脸上也露出了有点惊喜的小表情。 这时，莱贝恩特也怔怔的往他们那边看去，觉得他们在很有心地极力配合自己，帮忙把妹妹劝回房间。 “嗯，谢谢姐姐哥哥的关心，让你们看到我这副模样，有些害怕了吧？”薇妮朝他们甜甜的一笑，用布满了伤痕的眼睛看着他们。 “怎么会呢？”她的眼里流露出温柔似水的光芒，仿佛里头有一只天使的手探出，抓住了小女孩眼中枯萎得近似绝望的手，“看着你的样子，我们都为你的身体感到担忧，但我们都真心希望你可以好起来。” 在那双柔美之瞳的注视下，薇妮轻抿嘴唇，一只手把睡裙的一角抓得皱巴巴的。 随后，她坚定了某种信念，朝他们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会努力好起来的。” 在众人目光的追随下，脆弱但顽强的薇妮带着满意的微笑，回到了她熟悉的房间中休息。 门“咔恰”一关，莱贝恩特暂时放下了担忧的心情，朝他们走来并抱着歉意说道:“真对不起，还要你们来帮我解决这些事情，太为难你们了。” “不为难。”她嫣然一笑，“她是个坚强的女孩，生病并没有磨灭她的意志力，我相信他是有你这样好的哥哥才做到这样子的。” “谢谢。”他无法对这番言语做出评判，只能简单的答复一声。 “话说，她生的是什么病？身边既有吊瓶，还有呼吸面罩。”江瀚源好奇一问。 对此，莱贝恩特也是眉毛收紧，一副苦涩的模样，对这种问题感到为难。 “肺癌，接近晚期的那种。”他沉住了气说道。 就算不说生病的发展阶段，听到肺癌二字，他们的心也是猛然一颤。 除去魔构病，能威胁到人类生命本身的就是这些大大小小的疾病了，类似肺癌这种，无疑是将生命悬于生死的边缘，更何况他说的是接近晚期的肺癌，治疗起来哪怕以金钱为底，也相当困难。 与魔构病上百年的缠斗里，人类的科技水平发展始终是举步维艰的，纵使医疗水平大幅提高，也无法彻底做到治愈某些疾病。 “她的肺癌，持续了多久？”伽罗抱着心理准备去问。 “一年半了。”他重新往那扇封闭着的门去看，宝石般璀璨的眼眸里既有亲人的温柔，也有现实的悲苦，“一个家庭里，去世了一位母亲，两个命不久矣的病人，你说，这样的家庭将破碎到何种程度？” “我……” 她似乎没有资格回答，就连江瀚源也是。 莱贝恩特的目光一转，呆滞的望向那块巨型落地窗外的景色，天空是没有生机的惨白色，惨白色下的城市，是一个冰冷的牢笼。 它关押着自己，双翼因此无法展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上的羽毛也掉了许多，即使走出牢笼，也只剩一双光秃秃让人发笑的肢条。 “我其实不敢和我的妹妹靠近，我也是诅咒之人，只是她还不知道我的状况，我也从来不会告诉她。” 他说这些话时，步伐如小猫般轻移至那面落地窗前，手贴在冰冷的表面，印在上面的影子影影绰绰，后又被浓郁的白雾吞没。 “那你的父亲知道吗？”她问道。 “你忘了我总是要躲避缉捕人员的追查吗？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让家里的每一个人知道。” 他重新转回头，脸上一如既往在微笑着，只是掺杂了一些东西，失去了应有的纯真。 “怎么说我也是个无数人羡慕和嫉妒的富二代，有很多东西需要一条活得长久的命去享受。 只不过，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比不上一个幸福完满的家庭，不是吗？” 思绪落入了深渊，被无穷无尽的哀亡荼毒。失去母亲之前，他从未思考过如此悲惨的结果，那不应该是一个步入青春黄金时光的少年该去想的。只是太突然了，不得不立马鼓起勇气，承受既定的代价。 每当想起母亲，想起她无数次怀里的温馨，想起她抚摸过兄妹头发很多次的手，一个已经远去的轮廓就会勾勒出来。 她在视线的尽头，距离似乎并不遥远，身边还有和煦的暖风拍打着肌肤，天空是一片澄澈的蓝和白，比丝绸锦缎还要柔美。 他总是想极力去抓住那只手，但暖风会化为海上的风暴，天空也会忽然唰的一下布满比此刻还要凋零的色调，最后，他总是能在天灾下以失败告终。 哪怕长大了，不喜欢幼稚的再被母亲摸摸头，她也还是那个可爱的母亲，还是他们不愿意失去的亲爱之人。 这个世界上给自己带来第一条生命的， 就是母亲啊! 眼角处，有晶莹的泪珠从眼里挤出，它们饱含了少年最痛苦的思绪。 悲命无处不在，给人以凋亡。 第93章 到地下车库展示 点心被端到了大厅的客桌上。 外表精致的银盘里，有形状各异的美味点心，点心的表层被涂抹上了一层红得发亮的果酱，那就是用兜星果做出来的，令人垂涎三尺。 江瀚源眼见点心一到，率先出手开动，一块三角形的蛋糕随即出现在手上。 他咬了蛋糕的一端，香味先扑进鼻子，随后蛋糕和果酱的美味在味蕾里爆发，甜糯丝滑的果酱和松软可口的蛋糕块被搅拌成一大团，味道上根本没有冲突，反而融合得恰到好处。 就像牛奶和巧克力的搭配，尽量突出共有的丝滑感，香甜充斥着味蕾的每一寸落脚点，达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有钱的眼光就是顶级啊，这蛋糕的味道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他举起蛋糕兴奋的呐喊。 随后，他觉得空气安静得有些过分了，原来是身边的两个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场面一度往尴尬的方面前进。 “诶嘿嘿，我有点口嗨了，别介意。”他重新乖巧的低着头，悄悄地搅拌着嘴里的蛋糕团。 最近似乎有些飘了，总是在不同场合做出令人怪异的举动，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不过回想曾经的自己，怎么可能会有今天这般，只因一块蛋糕的美味就轻易将鲜活的一面对外展示？ 要是在学校，美味的零食也只能偷偷藏着，在极少人光临的地方，比如厕所里食用。虽然那确实有点恶心，不过能躲过众人投来的诡异视线，臭烘烘的环境也会比被忐忑不安的聚焦要舒服的多。 “呵呵，喜欢就好。”莱贝恩特笑的很美，有鲜活的青春气质。也许一些女生见到他笑得如此俊美的样子，一定会怦然心动的。 “嗯，感谢你的招到，这蛋糕味道真的不错。”伽罗手持蛋糕轻咬了几口，也对蛋糕的美味赞不绝口。 她随后又喝了些暖茶，小巧的喉结蠕动，清甜的茶水咕咚咕咚涌进了咽喉。 “我们来聊些正事吧。”她小心翼翼放下茶杯后，说道。 “哦，也是。”莱贝恩特笑着颔首。 他们就莱贝恩特感染魔构病的事，展开了深入的讨论。 “我感染这种病也是无意间发生的事情，两年前，我因失去了母亲而无比悲痛，每天都是生不如死的感觉，为了缓解这种悲痛，我时常外出走走，以达到放松心情的效果，可结果就是……” 他忽然停下，而后一撩袖子，露出手臂上白皙的皮肤，以及皮肤上的一道结痂的爪痕。 “有一天，这座城里也发生了异构体袭击事件，我在逃亡的过程中，被那异构体扑倒在地，他长了爪子的手立马在我这里刮出了痕迹。” 伽罗和江瀚源都凑过去看，爪痕因为结痂的缘故，看不清深浅了，但爪痕上还残留着一点外泄的异源能，普通人无法肉眼可见。 “原来是这么感染的，好像跟我的差不多。”江瀚源说道。 “嗯？你也是被异构体攻击过才感染的病毒吗？”他看着江瀚源，脸色充满了好奇。 “差不多吧。”他尴尬的挠着后脑勺，“其实是被异构体发射出来的炮弹命中的，虽然没直接命中，但是爆炸产生的溅射擦伤了我半条腿，就算没把腿炸残疾，感染病毒也不是迟早的事？” 随后，他又愤愤不平地竖起一根食指，表情狰狞的说道:“不过，那个救治过我的医院竟然误诊了我! 本来就算染上了病毒，只要得到及时的治疗，也能比一般的患者活更多年，结果他诊断我没有染病，一切正常，所以后面再去体检的时候，就特别无语了。” “居然是这个样子的，确实无语。”莱贝恩特略微张开嘴巴。 此时，窗外的阴色有所衰减，天空明亮了一些，天光透过数厘米厚的玻璃，把整间客厅照得愈发亮堂。 “似乎快到中午了……”伽罗盯着窗外，眼神若有所思。时间并不会阻拦他们的行动，她必须要从莱贝恩特这里问出更多的信息。 随后，就是要考虑如何处置他的事了。 放任一个病情恶化中、能力也非常危险的异构体在这座城市里继续以人的身份生活，不可避免的会有可怕的意外发生。 但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她身上，她只能将已知的一切描述给研究所，让研究所来定夺。 另一边，江瀚源和莱贝恩特忽然聊到了彼此感兴趣的话题，相谈甚欢。 “原来你也在追那部动漫番？” “对呀，超好看的! 才两集就完全吸引住了，打斗戏太帅了，据说原着画的也很神是吧？” “当然了，漫画我也在追的，虽然动漫在剧情上改编了原着很多地方，但主要的爽点和内核没太大变化的，可以放心看……” 须臾间，他们就如同相识了十年的老友一般有说有笑，从不以充满距离的语气开口。要是打断了这段正在粘合的友情，似乎就太过分了。 只希望结果相对温柔些吧…… “对了，你刚刚施展的能力是什么？是那个环绕在你四周的气泡吗？”莱贝恩特突然回想起先前相遇发生的一幕，对江瀚源好奇地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个防护盾，不像你那种能力有很强的威慑力，我这个的纯粹只能拿来当缩头乌龟用。” “可我觉得你很厉害呀，你突然间就逃脱了我的控制，立马就放出了你的能力来抵御，而且，你居然还能知道我的背后藏了失忆喷雾。”他两眼放光，透露出深深的崇拜。 “没那么夸张，没那么夸张。”江瀚源不停地摇手谦虚，嘴角却是笑得扬成了一条完整的弧线。 “可以再释放一遍吗？我还想看看。” “这……” 江瀚源感到有些为难，便用手肘顶了顶伽罗的肩膀，对她轻声说道:“可以在这里使用能力吗，要不要找个相对安全的空间？” 伽罗目光回转，在莱贝恩特手臂上的爪痕打量了几秒后，点点头说:“嗯，最好找一个处于地下十米的空间，周围的磁场强度要大一些，这样才不容易被普莱克城的追踪设备监测到。” 莱贝恩特仔细思考了一番，突然灵光乍现，表情兴奋的说:“不如去这栋楼的地下车库吧，那里人少、空间大，而且还在地下，就是不知道磁场强不强。” “可以去看看。” 说罢，他和江瀚源率先从柔软的沙发上起来，各自活动了四肢。伽罗较晚起来，她一直趁他们交谈之际，默默观察莱贝恩特的一举一动。 就现在来看，莱贝恩特的体征较为正常，异能气息很弱。所有弄不清的问题，也许会在接下来的地下车库得到一些解答。 于是，趁着江瀚源先一步到达大门时，她忽然抓住了莱贝恩特的肩膀，说道:“等会儿你也展示一下吧，我想知道你这种能力还有没有更厉害的地方。” “你想看吗？不会伤到你？”他疑惑地歪着头说。 她点点头，他沉默了一下，觉得展示一下也无所谓，只要控制好距离和威力就行了。 第94章 多方研讨 “所长先生，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先和我们商量一下再做吧，您实在是有点……”莱恩在空间狭窄的指挥车里使用固定电话，与对方通话的样子有些苦囧。 在接电话之前，两架僚机以完好无损的姿态快速飞回了30公里远的指挥车所在地，期间巨大的嗡鸣声还是吸引了附近的民众抬头仰望。 僚机回来的那一刻，车载固定电话就突然发出了一连串清亮的电子音。 他匆忙地接通了电话，听了电话那一头的老头子口音，这才知道先前所有事情的原貌。 “嘿嘿，抱歉借用了你们一些时间，毕竟听说了这件事，我也想参与进去，无奈一大把岁数了，腿脚不方便。”杨所长以充满歉意的态度尬笑着说。 “那您也应该经过我们的同意才是，您私自占用僚机与伪装指挥车之间的远程通信系统，对普通人来说早就该判罪。”他轻轻叹了口气。 “毕竟那时的情况很紧急，听说了那个罪犯身上绑有炸弹，你们对他的交涉又有些破裂，这种时候还是需要一个态度比较温和的人来参与解决为好。” 他这番话，似乎讽刺了莱恩粗蛮做事的一根筋头脑，莱恩听了自是有些不高兴的。 不过这不无道理。那时他优先考虑的也只是罪犯身上的炸弹对附近的安全威胁，对罪犯的态度也有些强硬了，如果放任下去，他就有可能错失和罪犯交谈的机会，对方也或许会引爆身上的炸弹，造成双重损失。 “行了，我也不卖关子了，莱恩先生认真听完我说的便是。” 他语调平缓，磁性的声音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一字一顿地将所见所问以及所想，全部灌入莱恩的耳朵里。 长达五分钟的通话里，莱恩的表情发生了数次明显的变化，先是最开始的目瞪口呆，随后就显露出猜疑的神色，最后是沉默如冰的低眉颔首。 “好，我知道了，还有要补充吗？” “暂时没有了，我也需要花点时间去思考这些东西，一有结果一定会通知你们警卫局的。” “好，谢谢您的分享，话说您没有乱用僚机的武器系统吧？” 另一头坐在办公桌前的杨所长突然愣了一下，随后咯咯直笑:“放心，一点都也没用，少一颗的话我立马补偿你们。” 说罢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嗯……”莱恩又一次归于沉默之中。 他将固定电话安置好后，独自一人从指挥车走出外面。 此时，天空终于泻下了一缕温热的光芒，驱散四下积攒的寒气，驱散死气沉沉的色调，真空也无声地流淌着新鲜的气流，这样的环境很适合放松，也适合他接下来的沉思。 如今，连环投毒案的凶手大摇大摆出现在他们的视野，所有的线索也基本指向了他们。 在线索不足的情况下，他们始终不知道凶手的身份，以及凶手所在犯罪团体的成员身份，甚至是他们作恶的次数也没有答案。 但从杨所长那里得来的消息，给他迷茫不定的思维指引了明路。 女性异构体，年龄名字和家庭背景三不详，不知何时，因何原因感染魔构病，并用多长时间将自己的病情发展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这些是未知的。 但目前已知的就有，犯罪团伙的人员组成是雇佣制，其采购的装备也是来路不明的高价管制品，由此可以延伸出，主犯具有极强的经济水平，通过了某种非法渠道获取了这些东西。 其次是这场游戏透露出来的已知信息，比如犯罪团体选取目标的特征，一般是年龄25岁到30岁的青年，没有感染记录，且大多是品学兼优、家境较为优越的大学生。 这样的人或许在这座城市里有上千个了，想要逐一排查是非常困难的。 最后，那位名叫“费里德”的异构体说，这将是他们选取的最后一个目标，敌方将和己方展开抢夺。 不难构想，敌人将动用迄今为止还未亮相的武器，运用到这场命数难定的游戏当中，牺牲、受伤、恐慌这些标签将贴满整个游戏。 可能是习惯警察的身份，莱恩对自己的命运忧虑较小，却对伙伴、城市的命运忧虑最大。 他们要做到何种程度才肯罢休？答案永远都不明确，就仿佛在这阴影中被腐蚀得干干净净，哪怕是一缕清风拂过也无济于事。 终于能体会到，人在陷入困境时，究竟有多渴望上天投下幸运的眷顾了。他从不信教，但在这一刻，信念的天平正渐渐倾倒于迷信。 他抬头仰看，天空迷茫得连飞鸟的踪迹都全无，反观不远处高大的楼宇，总有进进出出的人，脸上或多或少的存在着阴冷。 这时，层层铅灰，似乎在阳光的灼烧下，恐惧得让出无数细微的缝隙，一道道光如锋利的长矛见缝插入，随后又吃力地与伙伴汇合在一起。 光滑如镜的眼眸倒映着它们合体的模样，一束粗过树墩百倍的光柱，力穿苍穹，在城市腹地里降下。 莱恩觉得，这或许有某种意义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资格代表这束光。 “玩游戏，找人，保护人，厮杀……” 走出办公桌的法尔德·杨，又停在那幅劣质油画旁神神叨叨。 或许是忠于科学家的身份数十年，面对非科学研究领域外的事，他毫无经验可言。 “唉，从来没考虑过这种事，要是所里有个专修过军事战略指挥的人才就好了。” 他感到运转了几十年的大脑锈迹斑斑了，于是停下了思考，慢慢走到咖啡色办公桌左侧的饮水机。 很快，一杯琥珀色的热茶出现在他的手里，但泡得不是特别专业，琥珀色的水面有点点的茶叶渣子。 “也不知道那帮孩子怎么样，要不要通知一下他们回来。” 他回到办公桌，喝下一口茶后喃喃自语。 正当他想这么做时，忽然间他眼前一亮，惊喜溢满了眼底，他似乎从电脑屏幕看见了什么。 可电脑屏幕是黑漆漆的一片。 “科研部是不是有一项测试中的技术，好像叫……” 异构体dna超检测! 他忽然兴奋于这个词。 异构体dna超检测，顾名思义就是分析异构体dna的技术。 这项技术在两年前的开发程度就足足有一半，作为知名专家的他，自然也参与了这项技术的研发。 但后面因王族的安排，他被调遣去准备“重构计划”，所以就没再听说这项技术的进展情况了。 数个月前，他收到了科研所消息，异构体dna超检测的开发率已经达到了80%，王族正式决定，将它的测试时间提前，也就是现在这段时间。 “我差点没想到啊! 有了这技术，我不就能立马获取dna里的信息了吗？”他猛然一拍桌面，摇晃不定的茶水里倒映着他喜出望外的模样。 真是生逢其时——赢麻了! 这要是放在五年前，哪会有这么好的条件给他，时间和身份真是太关键了! 他二话不说，赶紧在电脑上忙活起来，看似枯瘦孱弱的十指，此刻如同优雅地弹起钢琴，指尖总是精准有力地落在每一个键位上。 一封写给研究所的电子邮件就此完工，屏幕的空白页，密密麻麻的都是字，没有任何错别错漏。 他哼着小曲点击发送键，立马弹出了一个发送成功的窗格。随着窗口的弹出，他如愿结束了比科研还要折磨的战略思考。 “呼，等消息吧，测试中的技术非常需要素材，而我的素材最有价值。” 他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太阳穴后，正欲捧起茶杯。 “话说，我要干什么来着？” 第95章 能力测试 偌大的地下车库里阴暗无处不在，但还未到妨碍视野的程度，每根柱子和每辆悬浮汽车都有依稀的轮廓可见。 这栋楼所住的大多是上班族，所以这里停放的车辆相当少，活动的空间自然也非常巨大。 “在这里吧，离入口和出口都有一些距离，就算有人进来也不会立即发现我们。” 莱贝恩特像是个活泼的孩子，领着江瀚源二人来到一处只亮着一盏悬顶灯的停车位。 这里前后左右也各留了几个以黄线标注的停车位，活动空间相当的宽敞。 “嗯，这里有些磁场，应该可以暂避城市监测系统的追踪。”伽罗四处观察后，很快得出结论。 但其实她自己对这个结论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毕竟城市监测系统是研究所升级后的“守望之眼”，监测效率比就系统提高了数十倍。 由此，她还能惊奇地发现，莱贝恩特似乎成功避免了这套系统的追踪，而且是数次成功。究竟是因为他的感染指数很低呢，还是他足够的聪明呢？ “那我们开始吧！”江瀚源摩擦手掌生热，兴奋的说，“我第一个，你们看好了。” 说罢，他体内的异源能一瞬间就充盈了，强大的能量波动从胸口发出，在身为异构体的伽罗和莱贝恩特眼中，化为有形的的光焰，仿佛他身上燃起了一层蓝白色的烈焰。 “幻光之盾……”他心中默念道。 “出! ” 脚下复又聚集点点光粒，逐渐构筑起能包裹一个人的透明屏障。 屏障如同一面反射镜，洒在表面的灯光被外放得更为明亮夺目，使得整个气泡般的屏障镀上了一层银边。 透过屏障里，江瀚源的额头已经沁出闪亮的汗珠，但他上扬的嘴角，透露出满满当当的自信。 “哇塞……” 莱贝恩特似乎看傻了眼，眼睛瞪得圆溜，眼里一闪惊喜的光烁，两只拳头也捏得很紧。 随后屏障一收，四周顿时暗淡回去，所有人差点没在光与暗的转化中反应过来，因为这一切实在是过于震撼。 为此，伽罗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忽然间，她的笑容僵住了，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就在一瞬间，在一个很小的方位，传出了不属于他们当中任何一人的能量波动。 她诧然往那个方位看去，可未知的能量波动不仅只有一瞬，就连浓度也只有小水滴般的一点儿。 眼睛最后只锁定了莱贝恩特的身侧，那里只有灰色的地板，以及树墩大小的支撑柱。 “怎么回事，有人在暗中观察？”她心中一阵猜疑。 下一秒，江瀚源和莱贝恩特重新会合，脸上都带着容易察觉的喜悦。 “怎么样，有没有亮坏眼睛？” “岂止亮坏眼睛，我感觉我的大脑都要被它给亮坏了，话说你这异能战技能抵御子弹吗？” “当然! ”他摆出一副自认为很高大上的造型说，“我测试过好几遍了，要是再发展个几年说不定连炮弹都能防御。” “太夸张了吧？”莱贝恩特微皱眉，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 他们聊得异常欢乐，伽罗没有参与进去，她愣在原地，眼神复杂的盯着他们看，脑子里却依旧在为刚才的异常感到不安。 “伽罗，你要不要也给人家展示一下？”江瀚源招手呼唤着她。 伽罗没有回话，她一直盯着二人看，惊诧仍留在她的眼中。 “伽罗，你怎么了？”他有些困惑于伽罗石块般的麻木，心中逐渐升起了强烈的担忧。 “没事，我没事。”她尽力恢复平静说道。 “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去休息？”江瀚源又问。 她连忙招手示意没事，为了探究莱贝恩特身上的秘密，哪怕是先前不知所踪的异常更吸引人，也要全身心为此投入足够的定力。 她的手置于胸口，在暗淡的环境里露出浅浅的笑:“我的能力是读心术，一会儿你可以在心中产生一个想法，我来读取你想的内容，看看我说出来的能否符合你的想法。” “居然是读心术？那我可就期待了。”莱贝恩特嘿嘿一笑，当即学着江瀚源摩擦双手，表现出极高的兴致。 伽罗也没有闲着，当下屏息凝神，激发异源能迅速在身体里翻涌。 异源能在四肢流淌，越过皮肤连理，溢出的部分在皮肤的外层实体化。随后淡淡的金芒乍现，她的身上也出现了异构体才可见的能量光焰。 光焰是淡金色的，是德尔塔属性特征的光焰，她的读心术自然也承自世界已知三大病毒种属之一的德尔塔。 异源能在体内迅速涌流一遍后，最终的目的地便是它的释放点——她的双眼。 “可以了。”她打了个ok的手势，每个人都能看到她的双眸燃烧着淡金色的光焰，这一刻她仿佛火焰女神般光彩夺目。 惊讶过后，莱贝恩特也迅速恢复镇定，在指定的位置等待对方能力的锁定。 双方都做好准备后，她发动了读心术能力，她仿佛化作一束光照进了对方的瞳孔里，从眼后进入对方的精神世界。 这一门异能战技，要求有足够的专注力和准精神力才能发动成功，具备这两项要素的她，自然是无需费多少力就进入对方的精神世界。 精神世界，往往是以人脑内部神经元为构造形成的世界，在这里时间的流动将变得不合理，在外面的一秒，在精神世界里或许就是五分钟。 而精神世界也往往是多变的，没有把握明确的方向，很容易在其中迷失，运气不好还可能伤及自己。 她操控着自己的灵魂，快速掠过精神世界的每一处，直到在正确方向的指引下，她终于来到了产生他真实想法的所在地。 那里是一个旋涡，形状类似黑洞，只有钻进去才能知晓答案。 真是独特的形状，如此异常，她在精神世界里游荡时已经见过许多，例如四周全是黄黑混交的一片，仿佛染料混杂在一块，给人极其扭曲的感受。 她入侵过不少人的精神世界，尽管每个世界的模样都各有各的风格，但像莱贝恩特这么诡异的风格，她还是第一次见。 可惜时间是有限的，她并不能深究其中的秘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完成任务。 于是，她单只手探进旋涡。旋涡的深度似乎一般，她仅仅是伸手进去就立马知晓其答案了。 “他的想法是:厨房里还有两块蛋糕要留给妹妹。”再三确认答案无误后，她正欲离开此地。 可下一秒，精神世界仿佛震怒了一般，四周的黄黑色调突然变得更加扭曲、可怕，宛如鬼怪弥漫着的魔窟。 与之相伴的还有各种可怕的情绪，愤怒、嫉妒、狂躁等仿佛具有了实体，无处不在，哪里都能感受的到。 “这，发生了什么？!” 如此变故，甚至要比先前探测到神秘波动的那次还要令人惊恐。 可好在这样的异常变化，仅仅持续数秒便匆匆结束，精神世界的一切又重归平静。尽管如此，她也明白不能再继续待下去，潜藏于附近的危险源头随时可能冲出来绞杀她。 现在她只记下了一件事，莱贝恩特的精神世界有异常，这很可能与自己的精神状态有关。 再度观察四周，确认精神世界的稳定后，她操纵灵魂退回起点，从起点归位于身躯。 第96章 都想好起来 “怎么样，答案知道了吗？”江瀚源见伽罗的双目恢复得明亮有神，稍微碰了一下她的肩头，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五秒。 “嗯。”她稍微点头，淡淡一笑。 随后又朝向莱贝恩特，语气平缓的说出了答案，莱贝恩特听完，表情就和目睹江瀚源异能战技时那般，惊讶得要吐出舌头。 “太厉害了吧，一个字都没错，简直是把我的想法看透了去，还可以再试一下吗？”他看着伽罗，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江瀚源向伽罗看去，原本想的是征求她的意见，可眼里倒映的俏影，却像是一朵将要落瓣的脆弱花朵，脸色竟有着不健康的苍白。 也许莱贝恩特距离她较远，光线又比较一般，不像他能迅速察觉到她的异样。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还要征求她的意见，就算她答应了，他也绝对要站出来反对了。 “那个，”他开口时心里有点忐忑，害怕语言组织的不好，“你相信她的实力吧，这一点我也是很肯定。” 这时，脆弱的女孩刻意放平黛眉，对他微微一笑表达了谢意。 ‘真是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灵机一动，趁莱贝恩特茫然地抓起后脑勺时，他又开口道:“我记得伽罗跟你说，你也可以向我们展示你的异能战技，你要不要现在试试。” “啊？”他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下颚，“真的吗？不会对你们造成不良影响吗？” “你对你能力的影响范围有了解吗？”伽罗握着一只拳头贴在胸口，“我们可以在这个范围之外观察，或者你可以只用释放强烈的异能气息，不需要发动能力。” 说罢，江瀚源体贴的上前扶着她，她随后说了声谢谢，在他贴心的搀扶勉强让自己站得平稳一些。 “也行，我还是选第二个吧，我怕伤害到你们。” 他二话不说走出，渐渐远离了二人，在不远处，部分黑暗与他融为一体，常人需仔细观察才能看见他的身体轮廓。 不等指令，莱贝恩特自己点燃了异源能，他全身上下都浮现出猩红的雾霭，但雾霭也在熊熊燃烧，化为了猩红的光焰，在黑暗中璀璨夺目。 猩红色的光焰是阿尔法种属的能量光焰，在三大种属之中，阿尔法种属的病毒具有爆发快，难控制，杀伤力高等特点，体现出这种病毒里天生的狂暴属性。 江瀚源被这一幕看呆，光焰的猩红色浓郁欲滴，对方所展示的压迫力非常强，此前心中产生的侥幸一下子就被冲得零散。 一回想刚才向他炫耀的记忆，简直羞愧无比，果然永远都有高他一截的人，在无意中给自己扇两巴掌。 伽罗在一旁仔细观察，她注意力没有放在那团光焰，而是光焰里深埋着的东西。 “果然。”她悄悄调动一缕不易让人察觉的异源能集中在眼睛上，发现了光焰的异常。 光焰里也同样有繁杂的情绪在流动，只是一般的异构体难以察觉这些如毛发般细微的异常。 莱贝恩特由里至外，总是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情绪波动，情绪也往往不是表现在脸上，而是心里、皮肤等身体部位。他好像在隐瞒些什么。 魔构病毒与情绪的关联性很强，处于失控边缘的异构体，情绪往往无法为自己所控制。 可病毒与情绪是否还有别的关联性，她还没有向杨所长请教过，因此她无法判断莱贝恩特的危险程度，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身上的信号是危险的。 测试结束，莱贝恩特耸肩，周身光焰很快就熄灭掉，体征也逐渐恢复正常，他一边招手一边朝他们走来。 测试期间，他们的动静并没有吸引到“守望之眼”的探察，这对他们来说相对幸运了许多。 由于没有携带测量亚循环指数的设备，所以仅在感染指数这一环，他们没能收集到任何信息。 “怎么样，我的和你们是不是一样的强？” “岂止强，我感觉就算离你这么远我也还是浑身毛骨悚然。”江瀚源说道。 “那我还是挺害怕伤到你们的，我自己的情况我都不了解多少，持有如此厉害的能力我却不能用，这毕竟不是一个友待异构体的时代，我们不可能顶着这样的身份做不切实际的英雄梦。”他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异构体在世界的不幸，沉重的话题又一次破坏了愉悦的氛围。 他苦笑着，江瀚源和伽罗面面相觑。这时，伽罗点点头传达了什么信息，虽然江瀚源不是很懂，但他还是聪明地给了伽罗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伽罗带着温柔的眼神温柔说道:“异构体同样是人，把异构体当成异类的做法，我和瀚源都是非常反对的，每个异构体都不应该被剥夺身为人的权力。” “是啊！”江瀚源也附和着说道，“你看我们三个，个个不都是生龙活虎的？离返祖还有一段时间，你还不如多用你的钞能力，到处吃吃喝喝，当然别再外面待太久被拐骗了。” “哈哈哈，我这个年纪还不至于被人贩子绑上车吧？”听了他的话，莱贝恩特不禁发笑。 他也知道他们在用安慰的话术让自己好受一些，才相识几个小时，他们就像最好的朋友一样了。 成为异构体后，他其实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了。 尽管他也修完了高中的学业，在考试中取得了非凡的成绩，但优秀的成就，全都是他孤身一人的坚守换来的。 没有朋友为生活增添乐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学，往死里学，学到万众瞩目的地步。 父亲渴望他继承家业，见过他或者与他有关联的人，都将沉重的期待安在他的肩上，他没理由停下脚步。至少在人的一面，他要做到最好。 他调侃了一句:“要是什么时候出了异构体才能做的工作，我倒是挺有兴趣看看，毕竟迟早有一天会暴露身份不是吗？” 他这句话，让二人脸色又难看起来。如果某一天，他们为人类组织服务的事公之于众，莱贝恩特会不会因此而嫉妒和愤怒？ 这时，江瀚源打断气氛的说道:“大家都测试的差不多了，不如互相评价一下，由我开头，你们怎么评价我，褒奖和贬低都无所谓的。” 这个开头，让另外二人有了兴趣，纷纷投入话题当中。 聊到最后，每个人都能给出相对合理的评价，被评价的一方无论褒贬都能从容接受，甚至在这一点讨论甚欢。 “莱贝恩特，你的潜力也很巨大，虽然不想直说，但是，你要正视病毒带给你的危害，它毕竟是负远远大于正的，你不能把自己的超凡能力当成是一种乐趣，当你失控的时候，这份力量也许会成为危害你身边的凶器。”伽罗对他做出了警示。 而莱贝恩特一脸认真地听着，双目炯炯有神。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江瀚源在她耳边轻语道。 听到他们二人要走，莱贝恩特也是希望他们可以再在自己家里坐坐，顺便再尝尝点心，但伽罗好意推拒了几次后，他这才脸色稍显失落的停止。 告别了他们，莱贝恩特回到家中，哪怕妹妹没有等他，他也一定会亲自拿着点心上来看望她。 一进门，妹妹房间里的昏暗扑面而来，让眼睛一时难以适应。薇妮的房间不大，装饰风格很有小女孩的特点，除了一张漂亮的粉色小床，还有梳妆台、粉白色的绒毛地毯、小熊玩偶等，有序摆放在各处。 “哥哥来了。”薇妮睡在床上虚弱地对他笑，昏暗遮掩了她面部的苍白，从远处一看就不显得病殃殃。 房间里的昏暗是因为房间特意拉上来窗帘，他把装点心盘子放到床边的小圆桌后，来的窗边一拉窗帘，让新鲜的阳光和空气进来。 “来吃点东西吧，都是你爱吃的。” “谢谢哥哥的好意。”薇妮吃力起身，抽出手去拿小蛋糕，这时莱贝恩特赶来，随便找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拿着盘子喂她吃点心。 妹妹很开心，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往嘴里放，嚼东西皮肤鼓鼓的样子像只小松鼠。但她的嘴唇和小脸，都是失去血色的。 他心里无比难受，戴着手套的手想要抚摸她的头，但他不敢，他也清楚自己的病情，这件事情他其实也没怎么透露给伽罗他们。 “慢点吃，等你好起来，我还会给你做好多的，只要你不觉得腻就行。”他也朝她轻轻一笑。 “不会腻的，我最喜欢哥哥的手艺，我想要一直都能品尝哥哥的点心。” 他无法接上她这段话，因为他的内心又一次感到疼痛无比，甚至比知道自己的病情还要折磨。 父亲时常不在家，母亲又去世的早，他能相依为命的只有这一个妹妹。 他想妹妹好起来，也想自己好起来，这个家庭不容许再继续破碎下去了。为此，他一直在忍耐，等待一个机会的到来。 “哥哥的朋友呢？那两位哥哥姐姐。”薇妮说道。 “他们有事先回去了。”莱贝恩特温柔地看着她说。 “哥哥有朋友就好，总是待在家里照看我多无聊，应该多和朋友一起玩。” “说什么呢？我和他们去玩了，你怎么办？”他有点生气的说。 “没关系的，我能照看好自己的。”她又是对他灿烂的一笑，“我不喜欢哥哥总是愁眉苦脸的，会容易像我一样生病的，我不想哥哥也生病了。” 他听了这句话，心就要碎裂了似的。 她也许不会想到自己也病了，而且是那种必死无疑的病，爱着自己的家人，就绝不能让他们担心。 究竟还能隐瞒多久呢？ 第97章 各有所思 任务于中午匆匆结束了，任务终止的这段时间里，江瀚源和伽罗都不知晓敌人与我方会面的事情。 当他们回到亮堂又广阔的训练场时，第一个瞧见的就是陈氏两兄弟。 “你们回来了？”陈彬在训练场休息站的金属座椅上看见他们从电梯门走出，立马起身兴奋地招手。 江瀚源二人也带着笑意朝兄弟二人挥手，并缓缓走过来，陈彬率先离开座位去迎接，紧跟其后的是表情温和的陈晓。 四个人都没受伤，这意味着他们又得幸活了下来，彼此之间都为羁绊的未断而感到高兴。 不过，陈晓还是敏锐察觉到伽罗面色的不对劲，她的面色有点惨白，像是被放过血似的。 “你们怎么回的这么快？”江瀚源问。 陈彬闻言，咧开嘴一笑说:“不久前警察蜀黍那边说发生了意外状况，需要我们这些人在保障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回来，也就是任务被终止了。 一开始我们还感到高兴，至少不用和敌人碰面了，但又担心你们离敌人这么近，会有更大的危险，但现在看到你们回来我和哥哥就非常放心了。” 这时陈晓也上前一步，他手边一直拿着白色的塑料袋，塑料袋上贴有卡通的标签，他把塑料袋递给面前的二人。 “去蜜冰雪堡买的奶茶，我和陈彬刚才喝过了，这是留给你们的，还热乎着呢。” 江瀚源闻语顿时两眼放光，他的手如机械一般缓慢抬起，正愁着该不该接:“让你们破费不太好吧？” “没什么的，奶茶又不值多少钱，买来不就是为了满足一下口味吗？拿着吧。”陈晓将袋子递给了他。 他看着里头的奶茶，阴暗下奶茶都是大杯的，分量很足，杯里满满的焦糖色充满了诱人的感觉。 这份真挚的友谊，终究是让他心中得尝一口甜蜜。 他取出一杯来递给身旁的伽罗，但这时伽罗抬手说道:“先留着吧，我要去杨所长那里一趟。” “嗯？可现在又没有任务，你找他干什么？”他一脸疑惑。 “问点事情，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她对着众人轻盈一笑。 众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们并不能干涉彼此太多事情，保持相互理解是最能体谅伙伴心情的方式之一。 待伽罗缓步走至闭合的电梯门，江瀚源喝着有点齁甜的奶茶，和两兄弟畅聊起来。 “话说你们去了哪里？我和陈彬在外面逛了一段时间，你们都还没回来。”陈晓问道。 “这个……” 他不知道是否该对遇到一位年纪相仿的异构体一事守口如瓶。 莱贝恩特曾说他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他身上埋藏的秘密，这毕竟是一个对异构体异常冰冷的世界，而他又不像自己这些人受到特别的保护。 有时候真挺抱怨，这个计划为什么不能宽容一些。 抱怨归抱怨，为了遵守约定，他特意在真实情况的基础上做些谎言加工，就变成现在口中说的这些。 “我们也是因为突发状况不得不撤退，然后我们回到了莱恩警官所在的地方，期间伽罗因为任务受了伤，我们就在那里停留了一阵。” “你说伽罗受了伤？”陈晓大惊道，看来他的猜测没错。 “对，为了录入敌人的定位，却被敌人伤到了。”江瀚源也不打算藏掖这件事。 这个女孩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每次都是在他无意察觉中单独受伤。 有时候也挺讨厌自己帮不上忙，让一个女生独自承受这么多，让一个女孩总是在面前当挡箭牌。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拼命。 “别难过，她去了杨所长那边应该不会有事的，你也不用自责自己没用，但话说不是有东方鸿羽那个强大的武痴陪你们吗，怎么还会有人受伤？”陈晓安慰地拍了他右肩的同时，又问道。 一提到东方鸿羽，他也不知作何评价，感觉他和伽罗一样总是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所以空有一身武艺，就只会上前拼命吗？ 与此同时，在研究所上方，一个双刀背在身后、黑发带紫的少年，正笔直站立在观察用的玻璃屏障旁。 观察室四周光线黯淡，但他的黑眸却格外明亮，如清澈的湖水倒映下方一整个浩大的训练场，包括训练场上几个渺小如点的人影。 他的瞳孔一直随江瀚源而动，拇指不停地摩擦食指一侧，眼神又分外细腻，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从回到这里开始，他也在一直等着江瀚源，他避免了与之碰面的机会，选择在这间狭小的观察室仔细观察他。 目前来看，江瀚源身体和精神状态都相当稳定，想要体内的神秘力量不意外爆发，这两者都必须尽力维持在相对平稳的阶段。 但他又敏锐地发现，江瀚源身上竟存在第四者的异能气息，这是相当意外的发现。 尽管浓度微不足道，但这并不妨碍他猜测江瀚源与陌生异构体接触的可能。 异构体之间的接触往往会在彼此身上留下气息，气息一般不会停留太久，大约三个小时就会逐渐消散掉。 他和江瀚源等人组成一队，彼此间肯定有气息互留，所以这第四者的气息，让他猜疑不定。 “要去问他吗？”他心中一想。 拇指摩擦食指一侧的力度突然加大，他感到那里有点发热了。受制于冷漠的习惯，他竟然纠结起这个问题来了。 另一头，办公室里杨所长端坐于办公桌前，他唯一的动作就是头突然往电脑屏幕靠近，两只浑浊的眼球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搞毛线啊，为什么会排在第126号，新技术居然有这么多实验样品吗？这我得排到什么时候才有结果？” 他飞快地敲击键盘，又将一封电子邮件寄给科研所，那边答复得很快，但是答复内容又让他五官扭曲起来。 “很抱歉，法尔德·杨先生，以您的面子，我们最多只能将排号提前30个号，也就是96号。新技术测试需要优先按照规矩来做，我们不能宽容太多。” “96号还是很久，按照一天一个来算，也要大约三个月呀。”他无力地瘫坐着，心中顿感无奈。 桌上的茶杯里不再飘出白烟，茶水温度适宜，他复又挺起生锈的腰板，捧起茶水正欲喝下以缓解压力。 “所长，请问你在里面吗？” “嗯？”他一听这娇弱动听的声音就知道是伽罗，于是呼唤了一声让她进来。 进来时，他上下打量伽罗，小女生还是身材均匀面容姣好，身上没有一点儿令人担忧的伤痕，但他也吃惊发现了她脸上的惨白。 “怎么了？你看起面色不太好，需要我为你做个检查吗？”他直接询问。 “谢谢所长，这是执行任务时导致的。” “坏人欺负你了？这我可忍不了，竟然让我们所里最可爱的小花朵受伤，反正一会儿你一定要去医务室检查一下，这是我的恳求。”他双手抱怀，面色冷峻的说道。 “谢谢您的好意，不用太担心我，其实我过来是有别的事情想向你请教。”伽罗微笑着回答道。 “哦？有什么能为你服务的，我这个老头子定当全力以赴。” 之后，伽罗把从莱贝恩特光焰里观察到的发现编成问题讲给他听，但她只字不提和莱贝恩特有关的一切。 “你问异源能会不会出现情绪化？这个问题倒是有趣，你是怎么想到的？”他问。 “我研究过一些资料，失控的异构体在情绪方面往往会被狂暴的异源能掌控，那这样看来是不是亚循环指数越高，异源能与人类情绪的融合度就越高？”她平静地回答道。 法尔德·杨摸着下巴，眼神迷离地思忖着，随后他发出一声闷响，缓缓张开干裂的嘴唇道:“我曾也参与研究过异构体与情绪关联性的课题，那次真是受益匪浅，让我搞明白异构体发狂的真实原因了。” “也就是说，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差不多，但严谨一点儿来说，是不断发育成群的病毒入侵了大脑精神控制区域，分泌出情绪类型的信息素，就会导致异构体在情绪方面容易失控，比如想到一件很不开心的事情，异构体就会耿耿于怀很久，甚至诞生想抹除这件不开心事情的想法，但病毒能侵害神经系统，他们往往意识不到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己正在为达成目的而努力。” “那么，情绪波动不借助大脑，也可以在异源能上表达出来吗？”她又问。 “理论上是可以的，因为异源能连接的是一整个身体，病毒发展到一定阶段不仅能使身体外部发生变化，还能使身体内部的一些东西具象化。 所以观察一个异构体危不危险，不能单看他的外貌，还要注意他浑身反常的变化。” “原来如此……”她略低下头暗自思索。如此一来，莱贝恩特的情绪化光焰就是庞大的感染指数所造成，那他显然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可怕许多。 “那教授，有没有异构体能使自己亚循环的指数从低升至高，跨度非常大。”她接着一问。 “哦？这就更有意思了。理论上确实存在这样的异构体，但很可惜国内发现得太少了，缺少相关资料，我概括一下，一万个异构体里也难有一个诞生。” 言罢，她有些恍然大悟了。按法尔德·杨的讲解，莱贝恩特或许就是口中的特例之一，能自动调控自己的感染指数，在高低间来回转换，从而有效避开了监测仪器的眼线。 “话说伽罗小姐，你问这些是做什么？”他微皱眉地询问她说。 伽罗则不慌不忙的撒谎道:“我其实想通过这些，了解我们最终会不会朝这些方向发展。” “害怕变成恶魔吗？”他突然靠近了一点儿，这让她眼神游移显得有些不自在了。 随后他一只枯木般的手拍了拍她肩膀，脸色转为了老人慈祥的样子说道:“放心吧孩子，我会尽量延缓这种事情发生的脚步，不必现在就感到害怕，我有义务保护你们所有人。” “谢谢所长，一直以来为我们这么辛苦。”她不再多言，招手告别了他，向走廊尽头离去。 法尔德·杨一直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虚无里头，接着便来了一句感叹之言:“她似乎有事情瞒着我，到底是为什么？” 第98章 受害者，竟也是受益者 关于与敌人面谈一事，研究所和警卫局于第二天下午召开了讨论会。 参与会议的依然有那几名熟悉不过的人物，但这回参会席位有所增加，显然双方都对此非常重视。 “关于我和名为费里德的异构体的面谈内容就是这些，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今天的法尔德·杨兀自以视频通话的方式参与讨论。 银黑满鬓的他做完发言，将两只干瘦如柴的手交叉一起，下颚抵在交叉处，眼神略微懒散，暴露出他晚睡早起的习惯。 “请问，那位异构体有什么来头吗？”有人率先举手，问的竟是杨所长口中那名光头罪犯，“有了他的名字，我们不能查出他和他背后团伙的基础信息吗？” 法尔德·杨闻言遗憾地摇头回答:“抱歉，这大概率是个化名，在辉星之国的公民档案库并没有查到此人的名字，敌人在这方面显然做了防备。” 第一个疑惑被解答后，紧接着就是第二条猛然伸出视野的手臂:“敌人为什么要采取意义不明的方式和我们周旋，这一个问题双方有经过严谨的探讨吗？是否有结论得出？” “我觉得，敌人如此做应该有这以下几个原因，首先是我们已经完全知晓了敌人的存在，他们不必再采取传统的躲藏式犯罪；其次是通过施展异构体强大的武力、以及下棋般的阴谋，在各方面打击我们；最后就是一旦我们与之交战，必然会引起城内居民的关注，造成难以缓解的民众恐慌，以此分散我们对敌的注意力。” “既然如此，直接向他们发动正面突袭即可，为什么还要答应他们？”又有人高举手臂大声发问，态度有些激进，“你凭什么要代表所有人答应这件事？” 面对强如重炮的质疑，他始终面不改色，彰显出老一辈人累年成型的冷静。 “我想告诉你的是先生，请不要过分高看了研究所与警卫局的信息收集能力，我只能很负责地告诉各位，我们面对的敌人已经在城市内蛰伏了五年之久，他们不仅有我们尚未了解完全的恐怖实力，更有积累深厚的万全准备。” 那名发问的短发男性成员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法尔德·杨遽然一改疲惫的神色，转为了稀罕的肃穆。 “我并非代表你们，就算没有警卫局的支持，我也会带领我的成员粉碎他们的计划，在那之前，你是否觉得贸然进攻就会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我第一个带头，把我亲爱的学生们葬送进血腥的战场，你会怎么想？ 哦不，进了战场的是异构体，异构体的牺牲想必对你们不痛不痒吧？世界对他们的态度向来不是如此？你们肯定会为铲除一大所谓的隐患而感到高兴。他们的牺牲如果换不来一线希望，那么下一个牺牲的又是谁？警察，又或是民众？你们有答案吗？” 在狮子般的眼神与无懈可击的逼问下，男性成员顿时羞愧地垂下脖子。他似乎一开始就忘了老人的身份，这完全是在拿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怎么敢和他顶嘴的啊! “让您动怒了，所长先生，我很抱歉。”程号局长出面和善的劝解。 “无所谓，如果没有异议，我们继续后面的讨论。” 接下来是有关敌人选取目标人质特征的讨论。这方面在双方的努力，其实已有很多的眉目了。 “年龄在25到30岁之间，是某知名大学的学生或者家境优渥，都有广泛的社交群体，且都没有病毒感染先例，这些都是往期犯罪团伙选取的受害者特征。”莱恩面色平静，一字一顿地念道。 “那这么看来，犯罪团伙似乎很讨厌家境或成就卓越的年轻人，是不是出于嫉妒才下的毒手？”有人对此总结并询问道。 “要这么概括的话，犯罪团伙的作案动机未免太单纯了些。”卡琳娜摇头否定。 “除了这些，是否还有别的共同点被我们忽略掉了？”杨所长也面带严肃地参与讨论。 “我调查过，被害人确实还有一些容易被忽略的共同点，比如都是拿过特殊奖项的人才，都被社会报道过并得到广泛赞誉，都有出门逛街的习惯，都受到过教育机构的资金帮扶等。” 在许多人看来，这些共同点并无多少值得深究的必要，它们无一例外是受害者生于优秀的衬托。 拿去给那些恨铁不成钢的家庭一瞧，估计就是数落自家孩子，又是羡慕嫉妒恨去了，拿出来还不是敲定，犯罪团伙单纯就是嫉妒这些含金钥匙拔高的优秀青年？ 然而杨所长似乎听到了一个字眼，这让他眼球为之一动，继而问莱恩:“你能再复述一下刚才的内容吗？” 莱恩也不问原因就照做了，很快他锁定了渴望听到的那个词——受到过教育机构的帮扶! “有没有查过，这些受害者得到过哪些机构的支持？” 杨所长一问，会议室里顿时人头攒动、交头接耳起来，大概是他的问题突然点醒了一些人的思路吧。 “杨所长的意思是？”程号耸肩一问。 “对，被受害者是否受到过同一个资助机构的帮扶，我们可以在这里找线索。” 莱恩不多废话，他也兴奋于这个问题理清了他的思路，他在浮空的投影窗口飞快敲键，动作不拖泥带水，精准有力。很快一份资料转交到每个的终端上。 “如您所料，在我排除了一些对不上号的东西后，只留下最有共同点的内容。受害者们都曾接受过‘蔚蓝登阶人’的自助计划。 此项计划是由辉星之国政府颁布的青年成才计划，目的是让资助那些有很大成长潜力的青壮年成为优秀的社会人才，这其中就包括资金、政策、学校资源等多方面的资助。 该计划于10年前，也就是星球历3535年8月14日正式实行，截止到目前，共计受益3568万名青壮年。”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就算是有方向可以查了，但三千五百多万的数目着实吓了一跳，哪怕范围缩小到普莱克城，这个数目至少也有百万余。 怎么说普莱克城也是发达的二线城市，人口数量众多是必然的。 “把范围缩小到我们所关注的城区，看看那里有多少个受益青年，尤其是锁定尚在居家的青年。” 莱恩照做了，资料立马在他细心的处理下调出来。 法尔德·杨的神色有些不可置信，有时他挺惊讶于莱恩的办事效率，也惊叹于警卫局庞大的信息库存。 “星兴城区符合条件的家庭有1.2万户，做过居家登记的有2003户。” “那也依然很多，该一个个去找吗，得费很多力气吧？”卡琳娜皱着眉说。 “是啊，两千多个人还是难以判断罪犯真正要下手的那一个，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众人再度气馁下去，以为掌握了第一把钥匙，解开后却发现还有第二扇大门。三天的时间他们要和罪犯夺取人质，仅仅在找人这一步上，他们就困难得头痛欲裂。 “我有个主意。”忽然间，一句成熟稳重的声音伴随着一只粗壮高举的手出现，成功将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到那。 发言人正是代号“猎鹰”的警员，他不带头盔和墨镜了，只留下一张下颚长满点点黑渣，面部线条硬朗，有些上了年纪的大叔面孔。 “不是截获了其中一个罪犯的定位吗？既然那个定位一时半会儿无法抹去，我们可以根据他的行踪，圈定犯罪团伙的大致活动范围，方便我们同时做地形分析和找人工作两件事。” “这是个好办法。”杨所长连连点头认可，随后又问，“请问阁下的身份是？” “罗尔威·费恩，紫狮警卫局特警支队副手，同时担任狙击手一职，有10年的工作经验。”他以正经的军人口吻回答，眼中也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无需多言，仅凭这个分量十足的职位，他们就能轻易信任这位警员的方案。 “不过还不够研究，如今掌握了一名异构体的残血样本，我必须利用它追踪那女人的踪迹，确定她真正要下手的区域。”法尔德·杨内心一想。 真没想到，一份简单的资助计划，就引发了数起命案。无辜的受害者在此之前还是具有天才资质的受益者，这不禁让人联想，罪犯与年轻天才、‘蔚蓝登阶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第99章 圈画巡视范围，守株待兔 警用僚机在城区肆意飞行的事情，可谓是一传十，十传百。 有些对僚机装备有所研究的人，在网上根据照片或视频猜不透这个装备的型号，警方借此对外宣称，当天是在城里测试新一代的忠诚僚机用以日后保护城市。 随后他们又通过多种理由和手段，才得以让事情平息下来。有时候人对好奇的探索欲望非常强悍，如若再晚一点，估计城里藏了三个异构体的事情就要暴露。 这一天，研究所再度派遣异构体小队外出行动，但任务由追踪目标定位转为了搜寻敌人留下的痕迹，就在这座城市里进行。 而警卫队吸取教训，打算在夜间使用噪音低、涂装具有隐身功能的忠诚僚机，它们的目的和研究所一样。 僚机配备了前天由研究所配发给警卫局的小型探测装置，可以用于追踪高感染指数异构体残留的气息，精确度可探测到一小时前遗留的气息。 只可惜数量有限，警卫局便将其安装到可无视地形移动，速度快，效率高的僚机上。由天上和地下组成的搜罗大网就此形成。 “今晚又和这个怪人组队了……”江瀚源不满地双手抱怀，他说的正是走在正前方背着自己那套爱刀的东方鸿羽。 这次分组又是三人一组，他和伽罗果不其然又和这个武痴组队，而且还是武痴要求的分组。 夜幕笼罩城区上下，但人类对抗黑暗的办法就是光，路灯的光，房屋里的光，亦或是交通工具的光，有光的地方，人就不感到孤独。 他们所在的这一条街道，光芒覆盖得并不让人安心，街上的行人也比白天要稀罕不少，潜伏于黑暗中的威胁往往就是狡猾的利用这些要素，来达成邪恶的目的。 “……” 东方鸿羽突然停下脚步，他一脸肃穆地看向楼宇堆叠而成的阴影轮廓，似是敏锐察觉出了什么。 “发现了可疑的气息，我去追，你们不要动。” 他曾闻过那朵带血之花残留的气息，记下了气息的味道，此刻他说自己发现了什么，想必以他的能力是不会有错的。 “你又要独自一人去应对吗？我们是一个团队，应该一起行动才对。”伽罗皱眉。 他没回应，路边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仿佛打在一块冰冷的石雕上。 “伽罗别管他，他一直是这样子，我们也没办法。”江瀚源凑到她耳边低语。 这时，冰冷的石雕动了，头别过一侧，光影勾勒出那英俊的面容，修长睫毛下是一只酷冷，但又有故事的眼睛。 “如果你们不希望我这样，可以跟着我，我不会介意。” 说罢他便飞快地跑起来。 伽罗在原地也不过多犹豫，便拉起江瀚源的手说:“我们也跟上去吧！” “等等，真要跟……”不等他说完就被拉着一路小跑。 两个人的速度显然比不过东方鸿羽，但东方鸿羽刻意放慢步调，让他们尽量追踪到自己的身影。 不消多时，他停在了一处私人住宅旁，身后二人也匆匆赶来。 这栋高四层的私人住宅虽表面古朴华丽，但透过任何一扇窗户，里头都是漆黑一片，这说明要么主人不在，要么主人睡得较早。 东方鸿羽二话不说，抓住外围的铁艺护栏纵身一跃进去，随后又潜进阴暗处。 伽罗和江瀚源不禁苦恼，想跟上他又是跑又是翻栏杆的真是麻烦，他不去电影里演超级特工真是浪费了大好前程! “我们也翻过去吧。”伽罗看向他。 “这个……会不会打扰人家的地盘？”他担忧地问。 “那你先留在这里吧，我们去去就回，有东方鸿羽在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危。”她温柔一笑，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就起身一跳。 “诶？唉……”他只得挠着头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好伙伴们纷纷潇洒转身，说着“英雄可不能临阵脱逃”的中二牛逼话，有时他也像有一场幻想中的装逼，但奈何最终就只是抱着被子滚来滚去欺骗自己。 明明空有一身本领，现如今却还像第一次下海游泳般畏头畏脑，这可不是他这种身份该做的事。 于是他纠结了一会儿就按耐不住羞愧感，趁附近没人灰溜溜爬上栏杆。 “在这里，她应该在这里逗留过。”东方鸿羽在住宅天台的一处半蹲下来，用手摩挲着粗糙的地板，摸到了一些沙粒。 “我也发现了。”伽罗这时爬上了天台，来到他身旁，眼里有警惕的目光。 东方鸿羽起身，在四周仔细观望，瞳孔似是发现了什么突然收缩了一点儿。 他的视线越过了一片被漆黑渲染的树丛，直达又一栋私人住宅，给予他提示的是异构体气息编织成的红色细线，它提示了某个恶徒的去向。 “气息是两个小时前留下的，沿着她也许可以追踪到那名女异构体。” 说话间，僚机高速飞行带来的乱流掠过上方，仿佛一道风墙倒塌下来。他们抬头望去，僚机一路飞向远方，沿着指定路线兜兜转转，显然它也追查到了恶魔留下的踪迹。 研究所的分析室，这里是四面白墙，满屋亮堂的宽阔空间，可以容纳得下五十个人，四面白墙挂满了仪器和电路，让这里显得乱糟糟的。 杨所长在室内中央，他面前有一座体积巨大的投影计算机，所有从外面收集到的数据都会传入这台庞然大物，投影成方便理解的悬浮窗。 “总共发现了七个气息残留点，连在一起居然是……。”他眼里倒映着二维地图的悬浮窗，一共七个已被发现的红点如果连线组合的话，俨然是一个月牙，就好像有意为之似的。 “再结合另一个人的定位踪迹的话，两者都有重合的地方，似乎和月牙形成了互补关系。”他将费里德的定位踪迹和月牙组合起来，再次惊讶地发现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敌人这是在干什么？月牙和圆，这样的移动路线就好像有意为之给他们看。 他非常苦恼，这么一看他只觉得这是在玩什么行为艺术，比如像麦田怪圈那样子的。 “唉，脑袋不够用，还是那给警卫局那边分析吧，至少有了圈定好的范围了。”他发送了文件过去。 警卫局那边迅速收到了文件，指挥大厅里同样是一座庞大的投影计算机，投影出了三维的展示模型。 “范围居然是个圆，比我想的还要简单。”莱恩此刻就站在计算机旁，三维投影产生的光亮照在他和身旁卡琳娜严肃的脸庞上。 “要在这个圆里部署警力吗？这个范围的直径至少有10公里。”卡琳娜在一旁问道。 “不，在这个范围里我们至少知道要保护哪些目标，应该围绕这些应受保护的目标规划一套巡逻路线，还要对巡逻路线的交通情况了解充分，以防敌人带着人质突破我们的防守。” 就这样，一份严谨的计划在众人的努力下完工，距离约定的时间也只剩下三天，时间非常紧迫。 第100章 活着，为在乎自己的人活着 一幅宏大的计划蓝图缓缓铺展开来，无论是警力、僚机、还是异构体，都在蓝图指定的位置严肃待命，这座城市仿佛一夜之间，就犹如戒备森严的城堡。 通过划定的范围，已确认当中共有207个符合条件的目标，这都是需要被保护、脆弱如纸的无辜者，稍有分神或不慎，都可能会让任何一人被潜伏于密林中的野兽咬死。 今夜是约定日的最后一夜，光是作战计划制定和力量部署规划就花费了两天的时间，其难度可想而知，众人也深陷紧张的氛围里。 空间狭小的指挥车里，依然是莱恩和几名技术人员在看守。 显示屏和仪器密密麻麻遍布视野，压缩着有限的空间，但莱恩全部无视，站得异常高大挺拔，眼睛也只盯着一块显示屏看，目光如炬。 “a小组报告你们的情况! ”莱恩对着对讲耳机严肃道。 a组是四名警员和一架僚机组成的队伍，每个基本配备了枪械，弹药使用的是强效麻醉弹。 当遇到了敌方异构体，他们的首要目的不是击毙，而是消耗敌人的体力，这样既方便抓捕，又能留性命让他们接受法律制裁。 他们穿着黑色的特警制服融入夜色，巡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脚步声虽低，但每一步都迈得异常整齐有力，展现出钢铁般的意志。 “报告! a小组一切正常。”严肃的声音传回耳机里，他点了点头。 随后又确认b小组、c小组、d小组，以及最后的异构体小组，每个小组都将实时情况完整报告，都表示一切正常，就连显示屏里各个频繁闪烁中的蓝点也能证明这一点。 面对这种状况，莱恩思考下一步，迷离的眼睛里还倒映着一个闪烁的红点。那是异构体费里德的坐标，是首要提防的对象。 “c小组继续在敌方红点处四周巡视，给我死死盯紧他，但切勿离各个小队太远，以免互相支援不及时乱了阵脚。”他提着话筒架说道 收到命令后，c小组继续潜伏在阴暗处，他们所在的区域也是一片住宅区，四周楼房林立，路线复杂，又因黑夜的缘故导致可见度不良。 冰冷的枪管如弦上锐矢，守着每一条灯火微暗的路口。 费里德就藏在这里的某一处，如果莱恩下达命令，c小组随时可以向他发起突袭，一举缉拿! 但奈何对方可是实力神秘的异构体，研究所曾给过他评估，说他是仅次于当晚的女性异构体的存在，也就是说他足够危险，足够让人恐畏。 警察的武器未必能对他造成有效伤害，所以没人敢轻举妄动，只能紧紧包围并监视。 僚机“呜呜”飞过上空，如乌鸦般融入星星遍洒的夜空，每片螺旋桨的叶片以旋转的姿态暴力撕裂罡风，仿佛空气都震颤起来。 俯瞰下面，房屋连绵不绝地流淌，存光之地驱散了大片静谧的暗黑，让孤独与危机不至于彻底蔓延。 僚机掠过一处车流量稀少的十字路口时，三名少年登时抬头仰望，漆黑的诡影突破风阻疾行，只留下一瞬间的残影。 “唉～” 江瀚源突兀独坐在公交站的公共座椅上，疲惫地叹了口气。 伽罗闻声，一扭头看向他，皱眉道:“怎么，有些累了吗？” “有点，毕竟一晚上都在这附近晃悠。”他吐出一口浊气，头一抬，眼睛里即刻倒映着璀璨的星河。 他喜欢在宁静安息的环境里凝望星空，不仅心态能得到良好的放松，星星还能给人自由的遐想，不去苦恼于平庸和疲惫的人生。 伽罗见状并不好意思打搅他，只是扬起嘴角，用温柔的眼神为他守望。 东方鸿羽也看了他一会儿，心中虽然对他放松警惕的状态颇为不满，但一放松下来时，那小子的表情竟怪让人安心的。 他也挺羡慕这种心态，如果他知道了自己那随时会害了他的秘密时，也许连这种通过放松得到的心情也不可能拥有的。 “别休息太久，对付潜藏于暗处的敌人，需要足够的警惕。”他的话语终于带着几分人情味了。 江瀚源一听这种有反差感的话，自然有些震撼，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回应对方的话，因为东方鸿羽形同过去的自己，有着不爱讲话的毛病。 他轻轻点头示意，随后阖目凝神，忽然一股清风吹拂了门面，舒服的劲头又滋生了不少。 “我陪着他吧，你先在附近巡视，我们随后就到。”伽罗说道。 他眉宇轻颤仿佛在沉思中，但也点了点头，随后离开公交站，走向不知名的地方去。 她在他附近坐下，先让江瀚源保持沉默了一会儿，等他重新睁眼时才开口道:“话说，如果又遇到那名女异构体，你会害怕吗？” 她这一问，就让江瀚源的表情瞬间凝固。 怕，怎么可能不怕？ 他见识过她的恐怖、疯狂，如果她想，自己一条烂命在她手里捏碎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他抬起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打量，眼里也多了一抹迷茫，但更多的是深埋其中的紧张。 获取人神色中的情绪，对伽罗来说并非难事，她能感受到他心底的复杂，如果他表现得很平静那才叫不可思议。 “没事的，现在有很多人保护着我们。”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了他的发育成形的肩肌上。 “我知道。”他的脸上苦笑，“前段时间我老妈突然问我总是外出干什么，虽然有朋友陪自己是好事，但频繁外出总会有危险，而且老妈大多数时候一个在家，我这么做有点冷落她的意思了。” “这样啊……”她低下头，眉头紧蹙地思考着问题，“要不这次任务结束，就向所长请几天假期回家吧，有空我也去你家里做客。” “谢谢。”他点点头，回以诚恳的笑容。 其实他说的并不完整，母亲其实是担忧他因为高考失利，总是一个人出去发泄情绪，可能会做出自杀这种傻事。 在毕业以前，他是个让父母头疼的孩子，不爱说话、与人交流少、独来独往都是他最常见的毛病，当然他总是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幻想的世界里多好，一切在现实中困难无比的事情，一到幻梦里就轻而易举，不用这么快长大成人去面对冰冷的社会。所以学习这方面总是用不了功，总是偏科严重。 有时候他也会想江瀚源你可是住在一个二线城市里啊喂，在这里长大的孩子注定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别人都在拼成绩你为什么拼一拼! 别人在拼努力，自己在干什么呢？ 无可救药地喜欢着一个不可能追的到女生，每天把被子当成她搂搂抱抱戚戚我我。 又或者想着游戏角色该怎么升级，新版本有什么福利和惊艳的东西。 亦或者期待喜爱的小说更新，喜爱的番剧更新，对着这些小说或番剧里最喜爱的人重复着第一种可笑的行为。 当高考分数成为了自己看一眼都觉得羞愧的东西，当暗恋的女孩已经跟着别人远走高飞，也不是没想过给自己来个解脱。 尽管父母对自己的了解不深，也不知道自己失恋了这件事，但父母心系着孩子的安危不会有假，他们总能轻易察觉到这一点。 父母也安慰过他考不好没关系，选一个普通高职念书没什么大不了，人毕竟要和生活斗争，拼不过别人就索性放弃，为自己而活，永远爱着自己就行。 是呀，明明是一条捡回来的命，却被真正爱着他的人拥护，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如果真的没有可以挂念的，现在早就该一刀断人世，白发人送黑发人去。 养了自己十几年父母在慢慢变老，这是他一直都察觉到的事实，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他们该怎么办呢？被拐走的姐姐又生死不明，他们还在守着这个她未曾回过的家，一想到自己也走了，只留下他们孤独的守在夕阳下的家门，鼻子难免酸楚不已。 这次任务他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去，要不要直面心头一直萦绕的恐惧。可想了想自己已经是异构体，留在他们身边，某一天就会伤害他们。 他想要活着回来，父母还在等他，不是作为异构体的身份，而是作为他们孩子的身份健康快乐的回来。 但健康快乐。 其实就连这最普通的愿望，也快得不到了…… 第101章 神秘紫目者的力量 “a小组重复报告，街区一切正常。” “b小组重复报告，广场一切正常。” …… 僚机以雄鹰翱翔姿态划过指挥车上空，它也将巡视的报告发回了指挥车。 现在，所有蓝点单位都处在体征正常的状态，敌人在计划执行的4个小时，都没有出现。 但这不是一个安全的信号，它反而让莱恩越加担心，敌人的潜伏也许比他想的还要高明。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渐渐移动至唯一的那个红点。 它一动不动，恍若坐禅老僧静静矗立原地，身边有数个蓝点紧紧包围。 “如今只能围绕他的动向展开行动，夜间巡逻的办法，弊端实在是太多。”他摸了摸着下巴认真思考。 僚机复又往返，在上空飞驰而过，a小组也完成了第四次巡逻，四个人正停留在一处有饮料机的人行街上。 “队长，你说这群罪犯怕不是看见我们这阵势偷偷溜走了？”队伍里一个比较年轻的警员说道。 “罪犯们都是异构体，他们会怕我们吗？”身形高大的队长用严肃的目光看他，发出低沉的声音。 那年轻警员一下子被他吓到，赶忙闭嘴，低头认错。 基本每次巡逻都要徒步行走长达18公里的线路，警员们必须保持警惕状态走完这段线路，期间还不能休息或补充水分。 难得的停留休息，一名警员突然忍不住口渴的苦劲儿，向队长举手报到要去买水。 “给你三分钟，要是不回来就赶紧给我滚回去，任务从不等人! ”小队队长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那位警员向他点头，立刻跑去对面的饮料机。 饮料机旁立着几棵树，树荫遍地成群，唯有饮料机冒着科技的光亮。 把饮料机设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简直是脑子有病，但口渴的警员可顾不了这么多，他掏出智能机当场扫码取水。 “哐当”一声，饮料如滚筒般落进取口处，警员刚拿起饮料瓶突然就手滑，饮料滑落地面又滚了几圈。 警员无奈摇头，小跑两步弯腰去捡。刚拿到饮料起身时，他的目光恰好对上一对藏在黑暗深处的紫点。 “那是什么？”他眯起眼睛好奇去看。 那一对紫点里，像是一个的眼睛，但他们长在一个脑袋非常圆大的头上。 “糟糕! 那是？!” 没等他开口，那双藏在黑暗的诡异紫瞳发动了摄魂夺魄的魔力，他的动作瞬间凝固，表情还停留在惊恐的那一刻。 “赛维! ” 队长一直注视他的举动，当看见他弯着腰往前看的古怪动作，他当即扭头往那个方向，猛然发现了一个在街道豁口露出半个大头的人影。 队长无比果断的开枪，一发子弹射出，可那诡异的人影早就掐准时机把头收回，子弹正中他靠过的墙面。 这一枪把众人惊醒，他们猛然持枪戒备，分别往队员赛维和开过枪的方位注视。 “那边有个混蛋跑了! ”队长气急败坏的说道。 他收回枪匆匆来到动作凝固的赛维身边，此时赛维的躯体一点点软了下去，手里攥着的饮料瓶又一次滑落。 登时有人用手接过他，为他照看身体状况。 “随你留在这里查看赛维的身体状况，其他人跟我去追人。” 队长等人离开了数十秒后，赛维渐渐睁开双眼，眼里充斥着虚弱。 “你醒了，要紧吗，刚才敌人偷袭了你。”身旁的男警员说道。 “我被……偷袭了吗？”他迷茫的问道。 “想不起来了？难道刚才敌人的异能战技有清除记忆的效果？” 赛维让脑袋清醒了一会儿后，就让看守他的警员跟着队长追人，自己一人先回到莱恩那里休息并报告情况。 “你确定你没问题吗？”看守他的警员问。 “放心吧。”就此，他们分头离开。 那位警员飞快地跑入街道豁口，赛维则步履缓慢地移动着。 然而突然间，他的脚步凝固，又缓缓转身望向队长他们进去了的豁口，脚步竟然往那个方向迈去。 “跑的好快，不愧是异构体。” 一行人在狭窄的小道紧紧咬住那名偷袭者的尾巴不放。 那名偷袭者要说是异构体，他的基本特征倒是挺符合异构体的特征，但他的样子长得太奇怪了。 圆头圆脑，好像没有发丝，头大的不可思议，根本不可能是人类头骨才有的体积。 巨大的头连接的反而是一副娇小的身躯，身躯披着一件白色的破烂长袍，好像还光着脚。 长相过于奇葩，但速度却奇快无比，像个怪物。 一路疾跑追击时，警员不时向这个怪物开枪。 但偷袭者身手矫健灵活，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连续闪躲，一发子弹都没能命中他。 眼看就要到尽头了，偷袭者纵身一跃，沿着周遭墙面迅速爬行。 “射击! ”小队队长也抓准机会开枪，几十发弹药如天幕暴雨一般覆盖上来。 子弹距离偷袭者不过数米远，他根本来不及躲闪，然而下一秒他猛然挥手，手臂突发白色的光亮，刹那间所有子弹均被亮如白昼的光芒吞没。 众位警员皆因那刺目的光抬臂遮掩，再放下手臂时，不仅白光消失，就连偷袭者也不见了踪影。 “该死! 被他逃了。”队长一怒之下，一拳砸在附近的墙面上。 “要追吗，队长？”有警员向他询问道。 “为什么不追？就算他跑到屋顶上，我们还有僚机帮忙! ” 队长与莱恩进行了短暂的通讯，了解情况后，莱恩立即下令额外让一架僚机前去支援。 “好，我知道了。”他正欲挂断通讯器。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人的低吼，方位就在后背。 队长浑身汗毛竖起，连忙回头，他附近的队员也回了头。 背后站着的，不正是遭受过敌人袭击的赛维吗! “赛维，你怎么过来了？” 赛维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头一直低到胸脯，手边还握着枪械。 “我……我要……”他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 可当抬头，映入他眼帘是红色的光景，所有事物包括他的队员都染上了浓郁的红芒。 然而忽然间，队员又变成了一个个睁着深红色大眼的大头娃娃。 这些大头娃娃都没有鼻子，但长着一张血盆大口，长相非常诡异。 “别! 别过来! ”赛维的突然失控般的高举枪械。 大头娃娃们无视他的警告，纷纷光脚踏出一步，步步逼近，用长有狼犬的嘴狰狞嬉笑。 “啊——!” 他的精神仿佛越来越崩溃，直接朝这些诡异的怪物扣动扳机，清脆的枪声当即回响于这条狭窄的小道里。 他这扳机一扣，现实中射出的那几枪确实射中了目标，但目标全都是他的队友！ “你……”队长倒下之前，目光惊恐的看着这位昔日的伙伴，心中满是不解。 虽然射出的子弹基本都是麻醉弹，但本就是针对异构体的，药效极强，普通人被射中会昏迷很长时间，这期间就会有人趁机了解他们的性命。 当所有人倒下时，目光无神的赛维在解除诅咒后看到了这一幕，当即痛苦地叫了出来，随后也扑通倒地昏迷。 “怎么回事？为什么c的信号全灭了！” 莱恩眼神充满了惊恐，眼前的电子地图上，有数个蓝点几乎同一时间全部消失了! 与此同时，两架低噪音的僚机完成会合，正火速朝着事发地点移动。 可下一秒，天空中忽然出现一只土黄色的巨大拳头，一拳狠狠砸中了僚机。 僚机失去信号的前一刻，镜头捕捉到了一个独自站在某栋住宅房顶上的男人。 他是个光头，身穿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夹克，身形健硕无比。 “费里德……”莱恩下意识心有余悸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僚机在半空中化为了火团，直直坠落地面，又掀起一阵炽烈的火幕。 “谢了，小鬼，躲了这么久终于重获自由了。”费里德活动手指筋骨。 “该死的警察，还有那帮站错队的小屁孩，今夜该轮到我们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了。” 第102章 未曾露面的第四人 “各小队注意，c小队遭遇敌袭，全员信号消失，欧诗奈住宅小区的2号异构体被放出，请各小队先不要前往支援，坚守防线! 重复一遍，请各小队先不要前往支援，坚守阵线! ” 莱恩的喊话基本传遍所有人的耳边，听到的人，无一不表现出深深的震惊之色。 “c小队被灭了？”陈彬和陈晓一脸茫然愣在原地。 他们现在所处距离那只小队大约5公里的人工湖园区，周边环境幽暗，树木尤其多，本就让人心里不舒服，得知这个消息他们越加担忧附近可能存在威胁他们的存在。 李空绝虽也为此感到震惊，但得知敌人终于出现了，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跃跃欲试的激情。 “伽罗，这......”江瀚源神色忧虑地扭头看向伽罗，却发现她的表现和自己差不多。 “一举歼灭c小队，还是在那位叫费里德不出手的情况下做到的，难道是一号人物出现了？” 听伽罗说到一号人物时，江瀚源的表情马上转为了慌张，因为他知道一号人物指的是那个给他带来过巨大心理阴影的女性异构体。 为了区分目标，他们将已知的三名异构体分别以号数称呼，号数越小的异构体代表他越危险，所以在指数更高的异构体未出现以前，女性异构体自然而然就顺理成章的作为一号人物来记。 江瀚源颇为忐忑不安，言语忽然间变得失控:“她竟然亲自出马了吗，我们该怎么办，就要完蛋了吗？” 他这副模样让伽罗感到害怕，于是搂住他的右臂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会有办法的，现在不是你一个的事了。” “哪有什么办法，现在东方鸿羽不知道又跑哪去了，就靠我的屏障能防住她的攻击吗？”他一下子就怀疑自己的能力了，不禁垂头丧气起来。 伽罗继续靠温柔的抚摸来安慰他，缓缓道:“也许，他们可能存在第四个同伙，因为我们也没能完全掌握他们的具体人数。” “你觉得有第四个异构体？”他听完了她的分析觉得有些好奇。 “嗯，他们不仅干过连环投毒案这种事，也暗中干过许多的犯罪事件，单靠他们三个人我觉得未必能做到同时把行踪和作案线索隐匿起来，这需要多个人有密谋的组织起来。” “那照你这么说，这第四个敌人我们连他的异能战技、亚循环指数、准精神值一概不知，那不就非常难打败他了吗？四个人在这里兴风作浪，我们的帮手又损失了几个，拿什么和他对抗？” 他越说越发惧怕，情绪根本稳定不住。 三个人的犯罪团伙就让研究所和警卫局头疼不已，如果这位神秘的第四号人物被证实存在，那岂不是意味着还可能有第五、第六号人物？ 他的存在，一定会让普莱克城的局势变得更加危险，就连每个人的生命也将无法预料。 “莱恩？”卡琳娜在指挥车外面站守，却听见耳边有响亮的闭门声，莱恩从车里跳到外头。 他神色严峻，对卡琳娜说:“我要离开这里一趟，c小队出事了，我必须去看看情况。”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陪你一起吧！”她立刻凑近过来说道。 这个危机时候，莱恩来不及拒绝或劝说她，c小队全队人的性命不容他耽搁下去。 他点点头同意了，就这样带着武器和卡琳娜一同奔赴露出了獠牙的战场。 临走前，莱恩向所有还在的人发出了新的指令:所有人快速会合在一起，防止敌人有机可乘。 “莱恩队长下令了，全员撤离，找离得最近的小队会合，不得犹豫! ”a小队队长严肃地说道。 他们距离事发地只有3公里，是离得最近的小队，所以敌人很容易优先找上他们。 a小队队伍重排，整齐有序地迈出坚实的步伐撤退。 附近皆为高耸入云的建筑，仿佛一根根撑起浩瀚夜空的擎天神柱，就连道路也很宽阔，能容纳得下大约十辆悬浮公交。 这里对敌人来说没有有利地形，暴露性太大，不易开展躲藏的计谋。 行进到一半时，a小队中有人听到了忽远忽近、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向队伍提醒示意。 “停下! 持枪戒备，找到声源，我倒要看看是谁。” 循着声源，他们戒备地持枪待命，心中的紧张化为冷汗直冒额头，呼吸也像是堵了气管似的困难。 “嗒……” “嗒……” 一直穿着黑靴的脚，缓缓从右一侧两栋大厦之间的夹缝路踏出，像是流出了一摊黑油。 有人认出来那双鞋子并说:“这不是我们穿的警靴吗？” “报告，我是b小队的队长——季项默。”靴子的主人回答道。 “b小队？” a小队队长看清了面前的人儿，他的制服和在场所有人一样。而紧接着，更多的人影从黑暗中走出。 一共四个人，和c小队的基本队制一样，每个人手中的武器都没丢，看起来都没有遭遇敌袭的样子。 队长通过手上的终端确认他们是b小队后，才和那位名叫季项默的队长握手。他们确实要去找b小队会合，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迅速。 “赶到的真及时，让我有些出乎意料。” “嗯，没什么。”季项默淡淡地说道。 这时又有b小队的队员说道:“a小队在前，b小队在后，两面警惕和防守敌人可能的进攻。” “也行。”a小队队长点点头答应道。 就这样a和b小队重新排列队伍，形成仿佛钢铁城墙般的队列。 他们都不着急走快，毕竟两支队伍的战斗力能应付绝大部分异构体了，比较令人安心。 这一路上他们除了最初的握手交流，基本没再说过一句话，配合孤冷的夜空，空气寂静得有些令人生惧。 “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a小队队长轻声自喃。 他刚才其实还注意到了几个异常现象。记得b小队的队长季项默是个警惕心强、又有点话痨的人，如果像现在这样，他应该会说几句保持警惕的话语。 还有就是b小队所有队员，看起来都一副精神萎靡的状态，从刚才他们幽幽踏出街口的时候就说明了这点。 他现在有些觉得，b小队的行为有些反常了，反常到令他心生多虑。 这时，后面b小队有人手动了，一个身高中等的男性队员缓缓抬起枪械，枪口直接对准了a小队一名队员的后背! “a小队左右分开跑! ” 枪声和命令声几乎同一时间响起。子弹发射的一瞬间，a小队夺得先机，所有人迅速分开，子弹遗憾地与一名队员的手臂擦肩而过。 差点被命中的队员惊恐地看着被打破的布料，其他人也和他同样的神色紧盯着这支背叛了他们的小队。 “你们……为什么？”队长不解地问道。 但b小队所有人个个如同行尸走肉，眼神呆滞，动起来非常笨拙，完全没有警察的样子。 又有人开枪了，一发子弹急速打向了一名队员，他当场倒地昏迷，紧接着所有人都端起了武器准备射击。 “注意躲避！” 又一发子弹直接去向a队队长，他迅速翻滚躲避，趁下一发子弹过来时主动开枪瞄准一人。 “砰！” 他的子弹击倒了一人，当即昏睡过去。其他人不约而同用枪口指着他，扣动扳机。 “队长小心。” 突然跳出来一人挡在队长身前，那名为他挡枪的男性队员连中数枪，高强度的麻醉效果瞬间入侵他身体的每一寸，浑身变得如同一副毫无生命气息的布偶娃娃身体。 “贾威！” 他听到了队长在喊他的名字，但无奈他的意识近乎要没有了，身体也只撑了一秒就瘫软倒地。 被数发麻醉子弹命中，虽同样对人体只产生麻痹效果，但强大的药效会可能会导致人体神经系统全部崩坏，就连脑神经也会受到不小的创伤，如果来不及使用解药，轻则变成植物人一般，重则危及生命！ 队长来不及痛惜队友的牺牲，他再度起身疯狂奔跑，剩下的一位队员也跟着他飞快地跑起来。 他们都能听到后面有连续的枪声，并伴随无数子弹飞来，好在他们都成功躲避，赶在被命中之前迅速躲进了一间公共厕所里。 “队长，怎么办？b小队全员叛变，我们又损失了两位队员，附近根本没有人能帮我们。”逃脱的队员语言颤抖起来，他应该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脑子不敢相信这些。 “不！b小队的样子不像是叛变了，反而更像是被控制了，我注意到他们每个的状态都很奇怪。” “被控制了？是什么样的人能一口气控制四个人！”他无比惊讶地说道。 “不知道，或许，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 第103章 再见对手 在赶往c小队失事地点时，莱恩和卡琳娜相继收到了来自指挥车终端平台发来的消息。 “你说a小队和b小队会合了，却连续出现几个人的失联消息？”莱恩语气急迫地问道。 “是的队长，据a小队队长发来的消息称，b小队像是被人为控制了一般，朝a小队所有人开枪了，a小队已经被击倒了两人，b小队则有一人被a小队队长击中。” “被控制了，这是怎么回事？”卡琳娜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清楚，也许和敌人有关，请队长务必小心，敌人比我想象得要可怕。” 说罢，莱恩主动结束了通讯。 他呆呆地靠在附近一栋大楼的玻璃墙面，面色凝重，拳头一直轻轻地敲在墙上发出闷响。 这场异变的局势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c小队全员失联，费里德被放出，两架宝贵的警用僚机被毁，a和b小队更是互相残杀起来，每一个消息都如同刀子深深插进内心。 他一时感到了迷茫，无尽的压力压得他呼吸急促，就连脑子也无法冷静下来分析目前状况。 “莱恩。”卡琳娜在身边轻拍了几下他的肩头安慰道，“现在不是灰心的时候，目前我们还有费恩大哥带领的d小队和研究所的异构体小队，必须先让他们会合去支援ab小队。” “可是，敌人怎么办，你忘了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吗？”莱恩精神萎靡地说道。 她当然记得原来的任务，只是现在的局面已变得非常不可控了，她不能让战友牺牲，只有多救回些人才有机会组织力量对敌人反击。 “总之先冷静下来分析问题吧，刚才通讯员不是提到，b小队主动攻击a小队是因为他们受到了人为控制吗？你觉得这会是谁干的？” “你是说，那个1号人物可能亲自参与进来了？”莱恩听了她话，浑身猛地一震。 在控制人员这方面的能力，也确实只有那个女人比较精通，她控制过江瀚源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杨所长曾说，她调配的迷魂香只对异构体生效，如果是这样的幕后黑手参与其中，她对异构体下手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异构体对他们的威胁程度更高。 至于对他们这些肉体凡胎的警察，估计会做得很绝，直接了结性命! “虽然第一时间想到的会是她，但我觉得很多线索并不能都指向她，所以我觉得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那你觉得会是谁。”卡琳娜疑惑地问。 他仔细想了想，排除了那个触手魔女，就只剩当晚见过的二人了，一个是费里德一个名为沙泽的异构体。 但这三人基本以攻击杀人见长，要知道异构体一般只能有一个异能战技，一口气控制一群人，这必须对自己的异能战技有很深的精修。 “有可能，还存在着我们未曾见过的第四人。”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另一边，a小队仍处在b小队的包围中，装有消音器的枪管冷冰冰对着前方的公共厕所，就等着开门的一瞬间了。 “该死，还要等多久？”幸存的a小队成员怨怒道。 “耐心等吧，还有三队人没事，他们回来帮忙。” 虽然如此说，可他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我已经牵制了两队对面的人，其他人来的应该没那么快。”某栋八层酒店的天台上，一个戴了面具的人正用沙哑的声音回复通讯器里的人。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奇怪的人偶，身披白色斗篷，光脚，头大得像是灯笼，头上除了一对同样大的出奇的眼睛，没有鼻子、头发、嘴巴等 “干得漂亮，我以为你控制那些人需要一些时间呢，没想这么快。”对面人的声音异常欣喜。 “没什么，我和她一起出动的，控制一群人没多大问题。”蒙面异构体顺手抚摸了旁边人偶的头顶。 即使戴了面具，他还是留出了一双猩红色的异眸，冷冷地盯着下方的人群。 尽管与人偶的紫瞳颜色不同，但能力都是控制他人。 底下这群失了魂的b小队队员就是他寻找机会，让人偶和自己引起他们的注意后，一起施展能力和他们对视的结果。 他的能力最多只能维持十分钟，但足够了，他的做法只是为某人创造机会。 “好，那下一步就是我的事了。” 挂断后，只见另一个方位的房顶，突然跳上来一个人影，他身着戴了兜帽的棕色长袍，如一阵疾风跑动起来。 时隔多日的沙泽，以还算完整的状态出动了。 动用了秘术的后患是不可逆的，即使是首领也只能为他做些缓解，无法根治，所以他只能做些潜伏的工作。 但就算身体状态一般，他依旧跑的飞快，连续翻过许多房屋的天台，又跳入羊肠小径，几乎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他的脚步。 “就在这附近了。”他心想道。 来到了又一处住宅区，这片住宅区建在城区内部，有四通八达的交通线路，环境也不错，种了不少的植被用来装点。 这里人也很少，来来往往就那么几个，大多数人都更愿意到繁华热闹主城区，只有深夜时才会回来。 沙泽来到了一处小型公园，四下都是草地、树木，还有一个用来养鲤鱼的人工池子。 即便附近无人，他还是蹑手蹑脚地前进，在四周留意观察。 走出公园，他确定目标就在前方许多排的住宅中，于是手一甩，银光闪烁的手刀瞬间被甩出。 “等等。”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令他熟悉的声音。 他没有感到惊恐，而是冷哼一声，旋即回头一瞥，正是东方鸿羽。 他已经亮出了那两把宝刀，状态十分良好。 “好久不见，老对手。”沙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呵，不用搞的那么正式，你我之间依然只是敌人的关系。”东方鸿羽阖目冷笑。 再度睁眼时，他的目光不再落在沙泽上，而是远处的一排排私人住宅:“看来，你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他们就派来你一个来做这件事吗？” 沙泽则无奈地摊手苦笑说:“你以为我想？费里德虽然被放出来了，但他专门去阻拦那帮警察和你们的同伴了，而首领又不会亲自过来，麻烦的事只能交由我来处理。” “原来如此。”他淡淡一说，遽然横刀向前，直指沙泽的门面。 刀锋寒芒凛冽，给人感受到极大的危机感，即便浑身穿的很厚实，沙泽不免还是被这刀芒胆寒到。 “我应命前来阻止你，希望现在的你还能和我较量，我是不会留手的。”他嘴角微扬，展露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心。 沙泽一见，表面上虽然很期待这场战斗，实则吞咽了一口唾沫，略微向后挪步。 他的实力已经回不到和东方鸿羽对战的状态了，而这小子当时明明也耗费了非常多的力气，现在站在这里却一点也没事。 他很恨自己没有东方鸿羽的天资，但也无可奈何，这一战他断定自己不会取胜。 “看来，只能这样了。” 第104章 突遇敌袭 陈彬、陈晓、李空绝的队伍刚走出湖心公园不久，来到了一处附近有酒店的空地。 这里依然没多少人，灯光一路照至漆黑的道路尽头，静谧得有些可怕，仿佛前方有一位举着镰刀的死神在等你。 “真搞不懂，别的地方有敌人出来了，我们这里半个人影都没有。”陈彬悠闲着脸说道。 “最新指示，莱恩警官让我们剩余的两个小队会合，不要耽误时间。”陈晓从通讯耳机收到消息后，正色道。 陈彬顿时神色一惊，表情立马转为了苦恼:“不是吧，我可没说真要去搏命啊! ” “怕什么，有这么多人在一起，你的命会保不住？”陈晓看着不争气的弟弟，在他的额头上猛地弹了一指。 “喂! 你轻点行不行？”陈彬面露痛苦之色，捂着面额抱怨道。 不远处的李空绝对这两亲兄弟的小打小闹不感兴趣，他只对眼下的消息提起兴致。 “会合？切! 要是东方兄不在，跟那帮人会合有什么意义。” 他顺手拿出智能机开启，拨拨点点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地图。 地图系统是研究所配备给每个成员的手机功能，可以实时标注各自的方位，即便手机不在本人身上，另一个人也能靠它找到那个人的定位。 “等等! 东方兄还真不在队伍里了，他去了哪里？” 手指不停滑动屏幕，目光急切地寻找东方鸿羽的位置，很快，这个定位出现了，离他大约有5公里远。 “东方兄，难道是找到敌人并打起来了？”他顿露狂喜之色。 太好了，今晚相对自由些，没太多规矩束缚，他可以快速奔赴东方鸿羽的所在地了！ 李空绝本就缺乏实战经验，对战斗总是怀有一种无比浓烈的渴望，眼下去找东方鸿羽就是发泄欲望的好机会，而且有东方鸿羽的保护，性命不会轻易被人威胁。 他二话不说，随即脚步猛踏地离开此地，声响之大甚至让那两兄弟注意到他的举动了。 “喂! 石头腿你跑哪去，会合的地点不在那条路! ”陈晓大喊道。 “少用命令约束我，我要战斗，我要去和东方兄并肩战斗!”丢下这段话，李空绝在路上的身影越来越渺小。 陈晓闻言，指着他又跳又骂:“真他妈的受不了这种人! 冲动，只有一根思考问题，脾气烂，战斗狂! 比那个东方鸿羽还恶劣! ”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异源能都因此在体内都有紊乱的迹象，以至于身边的弟弟都被他这怒意沸腾的模样惊吓到。 好在有萨曼装置在，狂躁的气息才被压制下去，不过他依然面孔狰狞，气在心上。 “老哥，现在该怎么办？要不不管他了吧，他这种人就连他老爹估计也管不住，我们还是去和江瀚源他们会合为好。”陈彬劝阻道。 虽然很气，但他还是不放心那家伙独自一人去冒险，今晚已经足够乱麻了。 李空绝一路小跑，毫不虚弱喘气，兴奋感主导他的大脑达成目的。 这一路都是黑森森的树木、树丛，附近还有波澜无荡、没入漆黑中的人工湖，十分静谧可怕。 “还有4.2公里，感觉我跑的真慢。”他心想道。 即将到达道路拐弯处了，他正欲转身过去。 可忽然间，出现了一道诡异的人影。 人影的身形无比庞大，似乎非常健硕，如同一头大象镇守在那。渐渐靠近时，李空绝突然间大惊失色，他看到了那巨大人影的面庞。 第二号人物——费里德! 他露出了戏谑的笑容，好像在高兴自己等到了猎物，该用何种方式折磨它。 “嗨! 小哥，等你好久了。”费里德对他招手。 “你! 你在附近埋伏我们？”李空绝的腿脚有些哆嗦，弱弱地问了一句。 “当然了，可惜就你一个人来了，另外两个长得差不多的小兄弟，我还想见识一下他们的招式。” 他忽然停顿，又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盯着他，异源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身上暴涨! 刹那间，他挥舞双臂，左右两边的虚空里变出了一只比沙袋还要巨大的透明金色拳头。 这两只拳头都是能量实体化的产物，只有对自己的天赋足够了、并且异源能足够丰沛解才能施展出来。 “该死! 我可没说开局就要对上这么厉害的人。”他暗骂一声。 与此同时，身体慢慢往后挪步，浑身却绷得紧紧的。 他着实感到害怕，虽然很渴望遇到对手一战，但这还是得建立在对手和自己旗鼓相当，且不会玩命的基础上。 “小子，害怕什么，是要回家找妈妈吗？”他注意到那撇发少年的小动作，笑着嘲讽道。 他没有再说第二句话，旋即猛然突进过来，带起两只金色的巨型拳头砸向。 “石铠，武装化! ” 李空绝的双臂也出现了异常变化，先是皮肤透明化，随后覆盖上了一层石头，变为护手铠。 虽然他的异能战技大多数时候在腿上发动最方便快捷，但经过长期艰苦训练，他可以勉强做到给手上武装石铠了。 他双臂竖在面前，强行抵挡那一击。 “轰! ” 二者相撞的那一刻，是李空绝的石铠破碎了! 他被一拳轰飞，身体失重似的飞出数十米远，又在地上狼狈地滚了数圈，直到撞上一棵树才停下。 “呃! ”他咬紧牙关，面露痛苦之色，感觉双臂像是被打了麻醉药，没有任何的知觉。 他想靠自己扶身起来，却发现只要一动，浑身就如烈焰焚烧般焦灼疼痛，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吗？ 即便是东方鸿羽，对上这样的角色估计也讨不到太多好处，他这一拳力道实在是太强了! “可恶! ”他虚弱地骂了一句! 远处，费里德听到他这无力的抱怨，顿时哈哈大笑，一步一步慢慢朝他走来。 “小哥，还能站起来吗？刚才你的招式我可没看清楚呢，要不要你再示范一下？” 说话之余，他又召唤出了那双怪力无穷的金色拳头。 他每走一步都会传来清楚的脚步声，李空绝听了甚是恐惧，绝望地想象着自己被那只拳头砸成肉泥的画面了。 要是那两个家伙在身边就好，起码对上这么可怕的敌人，不再是孤身一人战斗了。 “小哥，真站不起来了吗？” 费里德问完，突然狂笑起来，眼里杀气腾腾:“那我就送你上路吧！” 他再度如炮弹般猛冲出去，两只金色巨拳扬起剧烈罡风，令附近的树木都产生了些许形变。 他大喝一声，眼看拳头距离李空绝不到十米了，就要重演刚才的一幕。 “驭炎之术，爆炎弹! ” 霎时间，数颗面积超过足球的火球袭向他的门面。 “什么？!” 费里德抬手顺势抵挡。 所有火球一齐撞击在他的能量巨拳，火球倏地爆炸，化为超大面积的火幕覆过来。 他借助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向后一跳，在地面上稳稳落下。 “谁! ” 他远眺前方，那个释放火球的人影，正是两兄弟当中的陈晓。 他怒目圆睁，手边有青色的火焰在焚烧，站的高大笔直。 与此同时陈彬也赶了过来，急忙跑去扶起受了伤的李空绝。 “喂，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要你管! ”他勉强吞咽了一口唾沫，额头上也布满了晶莹的汗珠。 “都被揍成这样了，嘴还那么臭干什么？救人不会感谢，还死顾着自己的面子!”陈彬一顿训斥。 李空绝则略有羞愧地把脸扭过一边，在陈彬的搀扶下，他才缓缓起身，大口大口吸气。 “太好了，三个人都到齐了，看来我得认真点了。”费里德也不紧不慢地起身，左右扭动手关节，蓄势待发。 陈晓赶了过来，冷冷说道:“就猜到会有人来阻止我们，你非要单独行动，现在看你这副状态，再挨一拳我们可救不了你，直接上天堂去! ” 骂人的话，李空绝一般听不下去就会暴怒地反骂，但现在他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也深知他骂得确实有点对，虽然态度让人恼火就是了。 “这就起内讧了？这样可打不过我哦。”费里德嘲讽道。 “不劳你费心，大叔，既然来了，我们就认认真真的和你打，测试一下我们这些天的战斗水平。”陈晓正色道。 “好啊，臭小子们，今晚我会给你们好好上一课，要小心你的命。” 第105章 激战强敌 费里德猛击双拳，在良好的状态复又召唤出两只巨大的金色拳头，周身气势也在拳头生成的一刻瞬时爆发。 异构体之间才能感受到的气势压制，让另一边的三位少年大为震撼，脸色也受此影响变得有些苍白了。 “怎么办，敌人有些可怕! ”陈彬在他们身旁颤颤巍巍地说道。 “不怕，一起上，人数这方面我们有不少优势。”陈晓鼓起勇气沉声道。 面对这一开始就释放如此强悍气息的敌人，他们无法否认自己的畏惧，也不能证明自己未曾想过退缩。 但如果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实战，那无论如何都必须认真对待，保证性命无忧的同时获取更多的宝贵经验非常重要。 “我明白了，那就上吧。”陈彬像是感受到了哥哥的决心，认真点头回应。 随后他也做起准备，从一直背着的单肩小包里取出了几把锋利且厚实的刀具。 他的异能战技是驭钢之术，必须确保附近有金属物件可以使用，才能成功发动战技并投身于战斗。 “驭钢之术，起! ” 一共六把二十五厘米长的钢刀猛然浮起，在左右两侧排成阵列，犹如一展钢铁的羽翼。 “准备好了吧，臭小子们，你大叔我要出动了!”费里德再次对撞双拳，带动同样浮空的两只金色巨拳对轰，发出了剧烈的震颤和响声。 “你还行吧？”陈晓在发动战技的一刻，向旁边勉强屹立起身体的李空绝询问。 李空绝没有开口，只是以轻微的颔首替他回答问题。 费里德发出轻蔑的狂笑，与此同时另一边也动了，陈彬猛一挥手，六把钢刀向他齐射。 锐利的刀尖在费里德眼里越来越大，但他临危不惧，挥舞拳头抵挡。 当! 金属撞击声回响四方，刀刃无法破除他的防御，相继被他弹开。 “就这点水平？”他仍旧带着蔑笑，猛甩右手。 突然间他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奔跑力量，身影直冲上前，两只金色巨拳也不可避免地被甩在后背。 “好快! ”陈晓大惊道。 他和陈彬联手，钢刀重新飞回，四面八方伏击目标，趁此期间陈彬也召唤出数颗火球，冲他门面直射。 轰! 火球与拳头碰撞，尽数爆炸，火光冲天，产生的热浪令周边温度急剧升高。 紧接其后的是陈彬操控的钢刀，它们变换了方向，寒芒乍现，直朝费里德最脆弱的后背袭来! “嗯？” 面对这一击他不可能快速闪躲，于是，他大喝一声，异源能急剧沸腾，他略弯了后背。 异源能瞬间转化为实体的能量，在后背汇聚，然后全部炸开，一片玻璃大小的光盾顿时出现在身后。 钢刀撞上光盾，再次被落败弹飞。 这一击结束，费里德重新仰起头，认真地注视这帮小子们说道:“不错嘛，配合挺默契的，可惜机会没找好。” “那就试试这招吧! ” 话音刚落，陈晓的手中，一个比先前大十倍的火球凝聚完成。 青色的焰芒盛如日辉，炽烈的温度令身边的人无比心悸，哪怕是费里德，见到那火球包含着的庞大能量，也不禁大为震撼。 “接招! ” 他吃力一甩，巨型火球脱离手中，在黑暗中，它是太阳的炽热审判，越来越大，越来越炽热，要将前方那罪恶之人焚烧殆尽! 很好! 费里德异常兴奋，脸上露出狂妄的笑容，下一秒就抬手，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动作。 轰! 火球距离费里德面门不到三米，却忽然停滞不前了，因为两只金色巨拳已经张成大掌，护主般硬生生地接住了火球。 众人深感震撼，那火球的温度少说也有500度以上，他竟然靠异能战技徒手接住了!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机会，火球刹那间就被费里德的巨掌捏爆，爆发出更加耀目的火光，大片热浪也涌向四面八方。 火光渐渐消失，露出了里面的身影，他的光头映照着渐渐熄灭的光芒。抬头时，眼睛和嘴巴都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哈哈哈，暖和多了，没想到你送来了一个临时火炉，让我不至于穿着短袖挨冻。说实话哪怕快到春天了也还是这么冷。” 他谈笑风生，安然无恙，完全不在意这些少年施展的攻击。 这样的对手，未免也太强大了吧。 “后退一些，别靠近他! 他太可怕了! ”三位少年应声后撤了几步。 费里德看着这些少年狼狈的行为，不禁冷笑嘲讽:“这就怕了？我都说了要认真打，你们不会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吧？” 他再度轰击双拳，力量震天动地，浑身气势汹汹。 “尽管来吧。”他右手伸出食指做出放马过来的手势。 陈彬见他有所放松警惕，当即面色严肃起来，被弹飞的六把钢刀再次现身。 感知到这些冷兵器重新来袭，费里德甚至面不改色，不屑这些弱势的攻击。 “组合，钢炼化! ” 这六把钢刀的动向突然变了，它们飞往费里德头顶，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钢刀竟组合成了一把体型更加庞大的锯齿大刀! 重刃锋芒毕露，映入费里德的眼帘，他这一次倒是动容了。 “落! ” 下一瞬，大刀掷地，高速撕裂气流，如一道银光致命地闪出! 但费里德反应更快，抬手便是用巨掌抓住那大刀。 陈彬这一击终于不再是挠痒的力度，他使劲控制大刀的下落力量，累得汗水流溢，内衬全湿。 “好样的，弟弟，接下来看我的。” 陈晓抓住机会反击，数颗火球，再加上一颗更大的火球，向敌人连珠发射! “糟糕! ” 费里德本以为能腾出手抵挡，可抓在手上的大刀使劲往下压，他不能不管这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该死，看来我小看你们了，那就别怪我动真格的了! ” 他怒吼一声，体内异源能再度沸腾，但是量却突然增多了。 他的气势再往上提升一个档次，借助爆发后的异源能力量，他居然将大刀折成了两半! 紧接着又挺起胸膛，能量冲击自胸口爆发而出，一接触到还未袭来的火球，瞬间湮灭! “好，好厉害，这都能挣脱! ” 钢刀尽毁，陈彬就失去了基本的战斗力。陈晓也发动了数次异能战技，体力消耗了不少，只能支撑最后一轮的进攻了。 更何况他们之中的最强战力李空绝也受了大伤，无法参与战斗。 失去了太多优势，胜利的天平轰然倒向了敌人那边。 “搞完了吗？接下来到我了! ” 费里德面带狂笑，下一瞬发动了新的招式，数十颗与陈晓火球相仿的金色光球乍现。 “试试看这招吧，小子们可给我当心了。” 挥手间，金色光球迅猛齐射。在三人眼前，这些金色光球更具威胁，能量蕴含丰富，是他们一碰就要丧命的东西。 “可恶，要怎么办，已经难以还击了。” 第106章 烈峭破岩踢 正自一筹莫展之时，一个让人意外的身影从两兄弟的身后走出。 “果然还得我来，呵……” 李空绝突然高仰布满血痕的脸庞，眼神尤其坚定，充满了肃杀之气。 这眼神哪怕是费里德看见了，也不由得浑身打颤，心想都被我轰了一拳，居然还有余力反抗吗？ “不过，这是我从异能战技上衍生出的特殊招式，耗费了我不少的异源能来发动，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抵挡。” 金色光球带起强烈的乱流席卷四方，哪怕吹不落周边的树木，却也带动上万树枝随风飘荡。 眼看金色光球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再无任何手段可以拦截时，李空绝又动了。 他一捋油亮黑发，一瞬间异源能飞涨，气势陡增百倍，无穷无尽的力量自胸口爆发。 光球靠近的一刹那，李空绝发动战技成功! 异源能全部汇于双腿，从骨头至皮肤，一阵难耐的炽热蔓延开来。 这就是他的战技，以坚韧之心驾驭被炽热吞噬的代价，尽全力发出强力的一踢。 此即名为“烈峭破岩踢”! 坚硬石铠刹那间覆于小腿，他迅猛转身，横扫一踢。 砰! 这一踢瞬间踢爆数颗光球，光球应声炸裂，爆发出夺目的耀光，同时也荡出了可怕的能量冲击。 这一踢耗费了他不少的力气，但结果相对顺利，腿上的石铠也只是脱落了一部分。 再来! 他接续前面那一脚，悍猛甩出另一条腿，千斤之力势不可挡，再度击破数颗光球。 受到爆炸后冲击的影响，李空绝全身皮肉绽开，骨骼出现裂痕，触目惊心。 好在腿部有石铠覆盖，是受伤最小的区域，有石铠增加重量，他也不至于被强大的冲击力震退，重振旗鼓再上。 第三踢。 第四踢。 第五踢! 连环五踢，连续不断，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般击溃了敌人所有的进攻，光球产生的冲击却在不断折磨着他。 即便浑身受伤严重，他却又用薄薄的石铠武装除腿部以外的地方，强行抵御一次次强悍的冲击力。 无论是二兄弟，还是不远处的费里德，都被李空绝的表现震撼到。 “最后一踢! ” 他用尽所剩的力气，将这一踢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气势再次翻倍上涨。 大喝一声，这一踢无影、无踪，却蕴含了浓烈的撼山动地之势，转眼就将最后的数颗光球踢爆。 “呼……”他体力全无，见威胁已除，终于忍不住倒下了。 两兄弟赶忙扶他起来，看见他的脸犹如死人一样苍白无血色，被吓得印象深刻。 “李空绝! 你疯了吗？强行动用异能战技会危害性命的! ”陈晓大声警醒他道。 “闭嘴，你们能战斗，我为什么不能？”他虚弱地反驳。 “不过，还是谢谢你们保护我，为我争取了恢复体力的时间。” “你……” 闻言这如此反差、却又无比诚恳的感谢，陈晓一时之间无法回答他。 李空绝舍身发动战技，成功逆转了局势的劣败，但代价就是他浑身重伤，已经不可能参加接下来的战斗了。 “太让我意外了，哈哈哈。”费里德朝他们兴奋地拍了拍手。 “打得真厉害啊，还以为你们个个只是缩在龟壳里的乌龟，没想到你们是有训练过。” 如今费里德的体力也消耗了不少，不如平常状态的百分之五十，他确实会丢失一部分的优势。 “好了，各位臭小子们，你们的战技我见识过了，花了这么多体力对付我真是不容易。” 他阖目冷笑，然后睁眼说道:“来吧，下一场，我不需要准备! ” “什么，他还有体力吗？”陈彬不确定地看着陈晓问道。 陈晓也有些担忧了，只剩他和弟弟可以战斗了，然而他们的体力就像刚不间断跑完2000米一般，累到连脚都站不稳了。 而且越是使用异源能，亚循环指数就会升高，对他们的身体负荷将更大，直接危及生命。 “看来，这算是宿命一战。” 另一边，沙泽突然从暗处飞了出去，一下子撞在了附近的一棵桦木上。 “呃——!” 他缓缓爬起靠在树上，捂着起伏很大的胸口，一脸痛苦之色。他的手刃被折断了，一部分就落在手边，发出银晃晃的闪光。 黑暗里，一个人影从容不定地走出，手持两把异色的唐刀，纷纷闪烁出凛凛冷芒，似要无情收割眼前之人的性命。 “你变弱了不少。”东方鸿羽摇摇头，有些叹惋地看着他。 “是啊，让你失望了，秘术使用之后会给我的身体留下后遗症的。”沙泽气息虚弱，断断续续地回答。 “看来秘术也不是万能的，既然如此，你居然还愿意为那个女人卖命？”东方鸿羽质问道。 后者听完，却无力地笑了笑:“没办法，谁叫她救过我的命，不对，是他们救过我的命。” “他们，是谁？还有一个人吗？”他又问道。 沙泽不答，只是直勾勾盯着他，眉宇之间若有所思。 “这也是要保密的消息吗？” “不，你们日后会见到他的，只是不到时候。” 东方鸿羽皱眉，不理解他的意思。难道这另一个幕后主使，要比1号人物还要强大吗？ “唉，时间也差不多了。”沙泽摇头叹息。 “你是说，你的时间不够了吗？” “不，我说我拖延得足够久了。”他释怀地笑了笑。 “什么？!”东方鸿羽面为所动，“你在拖延什么的时间？” “你不会忘了吧，你和我都是去找人的，现在我去不了了，不就只能让另一个人代替我去吗。” “该死 ，被玩弄了一招! ”他心中暗骂。 随后，他快速跑了过来，拎起沙泽怒道:“告诉我，人在哪! ” “你可以进去里面找一辆开动了的车，这里大晚上的基本没啥车的，不过你不快点，我们可就得逞了。”他指着身后的私人住宅群。 东方鸿羽猛然丢开沙泽，将武器收回刀鞘，快步深入那片道路错综复杂的房屋群。 “呵呵，真够暴力的。”他被丢到了柔软的草坪，靠自己扶立起身，拍了拍身上粘着的草粒草渣。 “执行下一步计划吧，真是累死累活的。” 第107章 全城行动，拯救人质 在不算宽敞的房间内，一名红青年在电脑桌上忙活，他有一头暗红色的短发，身着一件黑色的毛衣，焦茶色的宽裤。 他的身高比最高的东方鸿羽略高，颜值也是数一数二，英气逼人，如同俊秀的模特。但戴了一副黑框眼镜，又增添了几分文弱书生的气息。 “还有一半才写的完这篇论文，好难啊，都快憋不出字了。”青年愁眉苦脸，虚弱地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叮咚! ” 客厅大门外传来了清脆的门铃。 “谁啊？大晚上的。”红发青年的表情略有抱怨。 他从转椅上站立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又从抽屉拿出了什么塞进口袋，懒散地走向大门。 一开门，只见一个身高比他略低、穿着快递员服装的人站在门口。 “有快递，请签收一下。”快递员一直颔首低眉，头盔又恰好遮住了他上半部分的面庞，连嘴巴也戴上黑色的口罩。 红发青年有所犹豫，自己有上网买过东西吗？而且现在更多是机器人来送快递了。 “我好像没买快递吧，你是不是弄错了？”他挠挠头困惑道。 可快递员没有回答，依然手捧快递盒想递给他。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了我没买过快递，赶快走吧，别打扰我做事情。”红发青年推开快递盒。 他抬头，对上了一双红若鲜血的眸子，那个快递员不知是什么时候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下一秒，神秘红瞳者的异能战技发动成功，迷惑之力从眼中直射而出，穿过了红发青年睁大了的瞳孔。 不过寥寥几秒钟，红发青年僵硬着惊恐的表情被他控制，渐渐变成了一个仿佛失了魂魄的傀儡。 快递员抱起青年，将他从房子里拖了出来，并拖到了楼下停着的黑色面包悬浮车。 “对不住了，我本不想做这件事的，只怪他们选上了你。”他喃喃自语，将眼神混沌的红发青年装回车厢安坐好。 随后他来到驾驶室，插上钥匙，确认一切无误之后，开车离开此地。 与此同时，一抹迅影踏遍大街小巷，穿过无数长道，最终来到事发地点时已经晚了，车已经开走了五分钟。 “循着那个人的气息，应该没走远，但他是开车离开。” 东方鸿羽蹲到地上，手指摸了摸地板上遗留的些许轮胎印记，又看着这条路上如丝线般远走的异能气息，自喃道。 如今不确定是谁劫走了人质，但通过气息的成分看，应该不是那位1号人物的。 “没想到他们还藏了一个人，确实意想不到。” 他沿着痕迹继续追了上去。 “哈？这就完了？沙泽你搞这么快干什么。”费里德停下来正在进行的动作，与沙泽使用对讲耳机通讯，面色有些抱怨的意味。 “该死，真他妈扫兴! ”他破口大骂，随即关闭通讯。 目光重新转移至那三位体力不支的少年，他像是露出了无可奈何的意味笑了笑。 他收回了力量，异源能波动在体内大幅度减弱，金色巨拳如玻璃般零碎成渣，消失不见。 “后会有期，小子们，希望你们好好努力，我会很乐意接受你们的挑战的。” 他撂下了这句话后，匆匆地跑离了此地，向道路深处进发。 “他……他怎么跑了？他不是应该消灭我们吗？”陈彬对此满脸雾水，旋即碰了碰陈晓的胳膊说道。 陈彬摸摸下巴思考，随后就得出了答案:“也许，他的目的不是杀了我们，而是来拦截我们。” 他差点就忘了今晚的任务，他们不应该是与敌人较量，而是在指定区域内巡逻，防止敌人找到人质并下狠手。 看来他们得逞了，真糟糕! 难道其他人没能阻止成功？ “现在怎么办，要追吗？”陈彬问。 想追貌似不太可能了，刚刚与之交手的费里德给他们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他一身肌肉，力量很强，就连异能战技也一样。 他们吃了太多的亏，穷尽一切也只是让他消耗了一半精力，就算人跑了没有趁机要他们的命，也对他心有余悸。 而且，他们都精疲力尽，再加上一个重伤的李空绝，他们现在更需要的是救援。 “喂，是指挥中心吗？我们非常需要救援，请派几个人快速过来帮忙。” 今夜，诡计酝酿，黑暗滋生，已经有太多超出预想的状况发生了。 这边莱恩和卡琳娜刚找到失联的c小队成员，他就收到了另一边的消息。 “什么？人质被找到并劫持成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四分钟以前，消息是异构体小队的东方鸿羽发来的，敌人是用载具带走人质的，他希望我们调动能用的警力追捕劫持人质的载具。” “确定是什么样子的载具了吗？” “还没确认，东方鸿羽正在通过遗留的痕迹追踪该车辆。” 莱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事态的严重变化再也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精心安排的计划，也变成了一团废纸。 他毫不犹豫下达命令，要求仅剩d小队使用载具跟随东方鸿羽。 东方鸿羽现在是唯一一个可以找到人质车辆的关键人物，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身上。 一下子，全员收到消息立即行动起来，就连此时无所事事的江瀚源和伽罗，精神也为之一振。 “伽罗，现在我们该做什么？”江瀚源满脸迷茫地看着她。 伽罗若有所思后，脸色沉重地说道:“我们也去找一辆交通工具。” “找车？问题是我们没有钥匙，而且把别人的车弄坏了可就不好办了。” “没关系，研究所或者警卫局会赔偿今晚的损失的，我们小心开车就行，而且……” 她微微一笑，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来一样小小的黑塑料方块物，递到江瀚源的眼前说道:“这个是研究室配备给我的万能钥匙，电子锁或者金属锁都可以解开。” 他听她解释完，顿时心里吐槽道:“妈的，研究所那么多好东西，为什么都不多塞给我几个，难道是我太弱了？” 第108章 飙车党 “已确认东方鸿羽的方位，你们所有人可以跟着他走，他是唯一一个可能找得到劫持人质车辆的人物，请务必协助并保护好他。” 通讯中心刚挂断电话，电子屏幕上的数个蓝点，都朝着最孤单的一个蓝点移动。 黑色的面包悬浮车正孜孜不倦地逃跑，已经逃到了一处较为灯火通明的街区。 这条街区的道路还算宽敞，车流量也较少，并不妨碍车辆通行。 当驶过一块安装在高处、并发出炫目闪光的电子招牌时，红瞳的伪装快递员侧脸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人质。 他心中无比复杂，因为沙泽除了让他绑架指定人质，还要他为人质注射能感染魔构病毒的浓缩毒液。 那些毒液就在他脚下的保险箱里，是一根装着红色液体的药剂，根连同注射剂一起。 至于为什么不提前注射毒液，因为任务需求说，需要等待被注射者进入深度睡眠30分钟才能注射。 这段时间过后注射，病毒会蔓延得更加彻底，发病失控的速度也会比一般的人快数十倍，到那时将会给人带来非常折磨的痛苦! 红瞳者虽未切身体会过，但他是异构体，无论如何，对饱受魔构病折磨的人，他都是心有体会。 “先摆脱追击，再觉得要不要注射吧。”他心中这样子想。 他猛踩油门，黑色面包车化为一道黑影，不受限制地疾行。 然而追兵已至，就尾随在车厢后，而且只有一个人。 东方鸿羽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辆紫色摩托，他也是通过万能钥匙启动引擎，不顾油量高低一直将引擎功率开得很大，这才成功追上嫌疑车辆。 “应该就是那辆黑色的车。” 凶悍的乱流迎面拍打脸庞，也丝毫不影响他开车。 红目者透过后视镜，已然注意到了这位来势汹汹的威胁者，继续挂挡加速，汽车的速度终于来到了一个极度违规的区间。 一黑一紫两道疾影暴力穿梭在大大小小的道路，引擎巨响源源不绝，谁都不愿松一口气。 一方拐弯，另一方也拐弯，东方鸿羽甚至会抄小道拦截，虽基本失败，但很快就拉近了和黑色面包车的距离。 在一处拐弯角，突然窜出一辆银白色的轿车，车主见到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凶悍袭来，眼神无比慌乱，连续鸣笛警告。 然而面包车并未因此减速，反而保持原速。 在掠过银白色轿车车头的一瞬间，红目绑匪先踩刹车，后不间断旋转方向盘，甩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漂移？”东方鸿羽略微皱眉，没想到对方还是有技术在身的。 漂移期间，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不绝于耳，极度尖锐暴力，哪怕是隔着玻璃的轿车车主也忍不住踩刹车捂紧耳朵。 车轮滚滚，一大片充满臭味的浓烟从车底飘升，形成一小片视野盲区。 下一秒，红目绑匪更换离合和挂挡，车辆瞬间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飞出。 轿车车主看到这一幕后，心里扑通扑通乱跳，呼吸也变得急促。 “太可怕，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飙车，小混混吗，真他娘的神经病! ”他一顿喷骂。 他正欲重新启动油门，却忽然又听见了一阵引擎发动声。抬头一望，又是一辆速度过于变态的车子冲来。 那辆紫色的摩托车上，车主甚至连个头盔都没带，直接裸骑! 东方鸿羽冷哼一声，他也做出了漂移这种惊人的动作，在拐弯处斜压车身，把车子压低到就要着地。 然而他拔出唐刀，竟硬核地用唐刀当支柱撑住车子。 狂暴的引擎声，加上钢铁的蹭刮声，两种尖锐的声音再度让轿车车主面露痛苦，赶忙阖目捂耳。 摩托车一下子也冲了出去，消失在车窗前。再次被飙车党惊人动作惊吓到的车主，脸凝固在了茫然无措的一刻。 “最新报告，东方鸿羽已经锁定了嫌疑车辆，向我们发来消息，希望更多人手赶紧到来，他无法牵制敌人太久! ” “明白了! ” 一辆漆黑的装甲车里，费恩结束了通讯，满脸严肃地注视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象。 “最快速度了吗？” “报告费恩队长，已经是最快最合理的速度了，在城市里是不能开太快的车的。” 装甲车距离东方鸿羽还有一段距离，哪怕是平常以冷静见长的他，此刻也烦恼着车不够快。 “唉，再追不上，就只剩下一个去追了。” 另一条路线上，江瀚源和伽罗坐上了一辆深灰色轿车，跟踪坐标追击敌人。 “伽罗，我这驾照才拿了半个月，你不要说我技术太烂。”江瀚源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说。 “开得稳定一点就行，我们并不是真的要追上那辆车。”伽罗说道。 在一处十字路口前，绿灯即将熄灭，红点就要亮起，江瀚源猛踩油门，然后换挡。 深灰色轿车犹如一支利矢横穿过两边的人眼前。 “怎么有人开那么快，莫名其妙？” 车辆来到另一段路时，速度放缓了不少，江瀚源认真注视前方，虽然方向盘握的很紧，但他还是被刚才自己开的加速惊慌到。 “没事吧，瀚源？”伽罗投来关切的眼神。 “还好，还好。”他的言语带了几分慌乱。 “没事的，开车这个事情做久了就不会感到害怕。” “嗯。”他点点头回应，“话说你要怎么做，你有办法停下那辆车吗？” “有，只是比较看概率。”伽罗回答。 “是什么样的法子？”他问。 “先不能说，我要集中精力。” 得不到答案，江瀚源就留着一股求知欲在心底，眼下他只能按照伽罗说的去做，让他们与嫌疑车辆拉进到一千米的范围内。 但问题是敌人开着车，他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追上那辆车吗，只有用更快速度的才能拦截对面。 “难道，你想？”他重新看回伽罗，眼神中瞬间遍布不可思议。 “怎么了？”她对他那奇怪的眼神有些好奇。 思来想去，江瀚源却只回应了一句没事。 伽罗的方法，就是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冲击影响敌人，他早该猜到的。 又是折人损己的蠢办法，为什么她总是敢于这么做？他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何如此拼命，难道就因为研究所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吗？ 哪怕是自己都对研究所的帮助没太大感觉，认为既然你们有闲情帮助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别指望我必须感谢你。 “唉，难道是我太冷酷无情了？” 第109章 车上激战 东方鸿羽紧咬黑色面包车不放，已经追到了一条宽度较为狭窄的公路。 他向右摆动摩托车，从右侧切入面包车，但面包车的后视镜上已经显示了他的动作。 “休想得逞! ” 红目绑匪也猛转方向盘向右，阻断了东方鸿羽切入的可能性。 但东方鸿羽没有放弃寻找机会，向左切入行驶，绑匪也根据他的动作向左侧转移。 一连几回，东方鸿羽始终没能成功，他索性放弃，并在骑车的途中思考办法。 “也许可以这样。”他喃喃自语。 他加大油门，车子逐步逼近车尾，看似又要与绑匪追平，红目绑匪又再次将车侧过一边。 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东方鸿羽竟然顶着强烈罡风的压力，抽出一把刀来，异源能在身体内形成一次循环，最后涌入了抓着唐刀的手臂。 刹那间，火光涌动，刀身缠满熊熊烈火，在乱流的作用下舞弄身姿，充满妖艳之态。 他后举唐刀，做出了投掷的准备动作，在最靠近车尾的一刻，使劲向前一捅! 一阵钢铁撞击的响声过后，刀刃穿过了尾门，摇曳的火焰顺势也穿入尾门后的空间。 借助车内后视镜，红目绑匪看到了带火的刀刃穿过尾门，不禁露出一脸的惊恐。 “他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这武器是什么，为什么还带火焰？”一连串的疑问让他静不了心开车。 得知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了，于是加猛踩油门，紧接着不停地旋转方向盘，想把车尾的家伙甩走。 外部，黑色面包车开始左右摇晃，如同一条在草丛间穿梭的蛇，步伐曲折凌乱无章。 眼看车身不稳，东方鸿羽果断放弃摩托车，又抽出了一把刀扎向尾门，用力抓紧了两把刀。 嘶啦声一响，车内后视镜又发现一片刀刃插进后方，同样如此锋利，只是相比前者缺乏了魔幻的火焰。 他破口大骂道:“该死，还有一把刀插进来了，这车子质量真差! ” 随后，东方鸿羽从摩托车蹬脚跳出，摩托车随即被放弃，在路上无人行驶了一段时间后翻滚倒下。 而他则依靠这两把刀，如蜘蛛一般紧紧贴在尾门。 面包车还在不断用蛇形步甩开后面的人，但东方鸿羽只是被摇晃着身体，他的力气太大了，根本甩不下来。 他抽出手臂，缓慢爬上了车顶，顺便将插在尾门的刀收回。 听见上方有明显的脚步声，绑匪的心脏顿时咯噔一下，这人的身手也太强了，这也太像电影里飞来飞去、穿着黑风衣抽雪茄装牛叉的特工了吧! 眼下他身上的危险已经酝酿成形，只要上面的人用同样的手段切开车盖，就算他救下人质，自己也不会被轻易放过。 无论现在有多么抱怨危险的任务交给自己就是活受罪，他也必须正视即将面临的状况。 他看了一眼后方，第二排座位上其实还躺着一个人，那就是绑匪的大头傀儡。 他一个眼神示意，大头傀儡当即双目染上漫无边际的紫光，犹如恶魔睁开眼睛，浑浑僵僵的起身。 然后，它只手破开窗户，碎片如雨点般甩走，从窗户中探出了那颗大小刚好可以过窗的诡异脑袋。 闻动静，东方鸿羽朝左侧下角俯瞰，那个怪异脑袋的眼眸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随后，紫眸光闪，东方鸿羽恍惚间，对方的异能战技成功发动。 东方鸿羽的视野很快蒙上了一层红雾，可见事物均被红雾包裹，不见踪影。 他置身于红雾里，顿时失去了方向感，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这雾里仿佛埋藏着未知危险，欲要他全面戒备。 “是迷幻术？” 他顿有所悟，这是属于异能战技类别的迷幻术，没想到那车上居然有两个绑匪，这下就不好办了。 他静闭双眸，静心凝神，久远的记忆似乎又被勾起，犹自记得，这一套静心之法是由某个他无比敬重的前辈予以传授。 时隔多年他又用上了，只可惜笼困海雾，记忆之海不得重见天日，他始终无法弄清这些记忆的来源。 下一瞬，他迅猛睁目，正心之气不断翻涌，双刀交错竖于胸前，随着睁眼之后，横展成势。 障目红雾，与他的正心之气冲突，最终不敌而败，红雾还归万物的轮廓。 破解迷障之法，对他来说并非易事，只是，若非常年以武道静身心，心境足够坚实，他绝不可能破障归心。 可忽然间，他还是感受到了威胁。 红雾褪去之后，那诡异的大头傀儡已趁机爬上车顶，稳稳站立于他的眼前。 两只枯骨白细之手，布满血纹，十指皆生利爪，好似锋利獠牙，触目惊心。 下一秒，傀儡抬手，双爪朝东方鸿羽连续猛抓，速度快得残影毕现。 危急关头，东方鸿羽将一把刀深深插入脚底金属板，靠他它稳住身形，随后单举一把唐刀抵挡。 汀! 当! 刀影不停挥洒，好似一道坚固的银屏，将傀儡的利爪攻势连连击退。 车内，红目绑匪与傀儡是共享视野的，他见这一幕也大吃一惊，对方的强大超乎他的想象，关键是他还没用出异能战技，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传说中的异构体小队里居然有一个习武之人，完蛋! ” 眼下他必须甩掉这个麻烦的存在，于是吃力地扭转方向盘，让车子行驶得更加曲折摇晃。 一连三回摇晃，东方鸿羽即使凭借插入金属板的刀，也很难站稳脚跟。 但傀儡反而站得很稳，他注意到傀儡是赤脚的，脚趾上也长有骨质的尖爪，将皮肤顶出一个个角。 他不敢想象，变成这副模样会有多么痛苦。 傀儡嬉皮笑脸诡异脑袋，虽说是个塑料头套，但他也能感受到头套里的人遭受的折磨。 “我以为只是一个机器人，没想到居然是真人做成的吗？”他能感受到傀儡身上脆弱的生命气息。 然而忽然间，傀儡再度伸爪袭来，东方鸿羽持刀抵挡。 但车子忽然来了一个幅度巨大的拐弯，东方鸿羽摔了个趔趄，傀儡趁机发动进攻。 但东方鸿羽眼疾手快，向后翻滚躲过了攻击，伺机又将一把刀插入金属板，稳抓两把刀缓缓起身。 这一回就连傀儡也重心不稳，没能在他起身之前继续发动猛攻。 强攻不行，难道不能用阴招？ 傀儡的巨大眸子又一回染上紫色，诡异尽显，妖惑之息连连喷吐。 “糟糕! ” 他心中一凛，旋即抽出一把刀，横在身前试图抵御。 紫光刚出半米，却撞上如明镜般的刀身，光线遽然折返! “啊！” 傀儡收回紫光，却忽然发出痛苦尖叫，双手捂眼。它诡异的动作，被东方鸿羽看在眼里，惊讶之余，他对此做出思考。 “嗯？刀身反射了那些光线，才让它尖叫，难道它不能接受自己射出的光线？” 得知傀儡的弱点，他的心中顿时放松了几分，他效仿刚才的动作，横刀慢慢向前。 傀儡捂眼不停的舞弄身姿，痛苦之状像是眼睛被挖走了似的，见眼前人伤害到它，它失控地挥爪袭向他。 东方鸿羽抓住机会，刀身反转，挡下那富有力量的一击，随后抽出另一把刀反击。 噗! 他砍中了一条手臂，血珠飞溅，凄惨无比，只是他留了手没去砍断手臂。 傀儡又发出一阵嘶哑的嗷叫，那个大脑袋做不出痛苦的表情，但从声音就知道它很痛苦。 但还没完，东方鸿羽将挥出的刀又插回脚下，换另一把刀挥舞砍出。 又是一朵血花绽放，他砍中了傀儡的左肩，刀还深深陷进肩胛骨里。 第三刀，他接着变化相同的动作，先将砍出的刀插回脚下，再抽出另一把刀。这一刀他砍中的是小腿，那里也陷进去了一些，血珠从伤口蹦出，在空中消散。 第110章 愈演愈烈的混战 “呀啊! ” 傀儡再度哀嚎，发出的始终是清晰明朗的女性之声。 没想到该傀儡是以女性为本做出的，有着堪比低危级异构体的身体强度，即便东方鸿羽奋力砍击，哪怕不算上环境劣势，他也未必能砍断傀儡的肢体。 使用女性异构体制造的傀儡的人，定是残忍无情之辈，理应诛杀! 他不确定下方开车之人是否就是制造者，也不知晓他使用了何种手段制造傀儡，但即便没有这些，东方鸿羽的目的始终如一。 活捉下方之人，将其交由正义者审判，除以严罚伺候! 这一回他双刀重插金属板，稳住重心，待时机合适，他突然向前一倾，使出了回旋踢。 傀儡受伤严重，本就状态不佳，这一踢，终于极大削弱傀儡的重心，傀儡一个趔趄倒下。 后又被左右摇摆的面包车疯狂甩动，她来不及抓住车盖，就瞬间被甩出车顶，重重摔倒在地，连续翻滚几圈。 看到傀儡被上方之人打飞，红目绑匪的身子猛然一抽，眼中瞳孔地震，内心终于崩溃至了极点。 失去了有用的帮手，他再也无法阻止上面的危险人物下来了! 恰好，两片刀刃直直插入车盖，金属盖板犹如脆纸一般被刀刃轻易切割，不过数秒就分别划出一条笔直的线。 他对这一幕万分惊恐，捂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颤抖。 他想着开门跳车，却又幻想那人不可能放过他，会在他跳出车外之后跳下来，将他砍得血肉模糊。 种种都是死，他无路可逃了! 眼看上方之人就要掀开盖板，带着恐怖的杀意前来捉拿他了。 “喂，小子! ” 突然传来一阵浑厚的男性声音，它促使东方鸿羽猛然扭头。 不知何时，后方竟然跟来了一辆暗红色的敞篷跑车，车里头只坐着一个人，他的脑袋上是程亮的光头。 “费里德？!” 他不敢相信，如此可怕的男人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尾随面包车。 除了今晚与他交战过的李空绝等人，没有人知道费里德的异能战技何等强大，只能通过他表面观测到的数据，推算出他的大致实力在女首领之下。 与他对上，除非战力相当，否则无法取胜! 费里德一脸邪笑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他举起了一条握为拳头的手，对准了东方鸿羽这个赤裸裸的目标。 “小子，看看你能不能接下我这一拳吧！” 他做出挥击的动作，一道夺目金光乍现，刹那间变为一只来势汹汹的金色拳头，又瞬间朝东方鸿羽冲来。 拳头洞穿乱流的阻碍，以不可阻挡之势破空袭来，威力似乎能开山劈地，无比恐怖。 东方鸿羽来不及躲闪，只能迅猛抽刀横在身前抵挡。 巨拳撞击刀刃，光芒四溢，热流翻涌，这回东方鸿羽抵挡不成，刀柄被撞离手心，唐刀飞若拖尾流星，旋即掉落地面。 而他自己也被重击倒地，勉强抓着唯一一把插在盖板上的，才不至于被甩飞出去。 眼看刀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只有手上抓住的这一把刀可用了，但附近还有费里德这等强敌，如今想要反抗，似乎注定是不可能的。 “哟？被打了一拳还没掉下去，那就再来一拳吧! ” 他放声狂笑，挥出金色巨拳砸向那趴倒的人形。 拳头从天而降，猛然砸向他的背部，东方鸿羽顿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蔓延开来。 他咬紧牙关强忍剧痛，死死抓着刀柄不放。 费里德见状，冷言道:“好小子，被砸了一拳还不下来，那就再来一拳。” 金色巨拳再度下坠，千斤巨力，将东方鸿羽打得犹如欲火焚身，连连苦痛，无比难耐。 “可恶，要撑不住了……”他在心中不甘地说道。 他的手正一点点放松，力量逐渐消退，眼看就快要被车子甩飞出去。 “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不过，也就如此了。”费里德高举拳头，即将做出猛捶的动作。 可好巧不巧，在两辆车子驶入亮着红点十字路口时，突然出现一辆深灰色轿车从右侧插入进来。 深灰色轿车车速很快，他飞速横穿了费里德的暗红色跑车，然后快速稳定方向，与路面平行。 “赶上了，没想到还挺好追的，居然就快要追上他了。”驾驶座位上的江瀚源沾沾自喜道。 伽罗没有回应他的话，反而是看到了前方黑色面包车上的东方鸿羽后，大惊失色地指着前面。 “不好，东方鸿羽就要掉下来! ” “掉下来？”他顺着伽罗的手指看向前方，也顿时被东方鸿羽惊人的动作惊吓到，“他怎么敢爬上去的，真当自己是超级特工吗？” “先别管这些了，他爬上的车子一定就是嫌疑车辆，可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对劲，是被攻击了吗？” 东方鸿羽在用虚弱的目光看到那里突如其来的轿车时，一眼就发现了里面的驾驶员居然是江瀚源，还有旁边的伽罗。 “这两个人是怎么跟过来的……” 深灰色轿车油门踩到底，它在夜色中犹如一道灰暗的闪电，引擎声狂暴怒吼，响彻黑夜。 他们想靠近面包车去救人，然而，他们却忽视了一个人的存在。 “哪个小兔崽子，竟敢挡在老子的前面，找死是吗？!”费里德怒声大叫。 由于是异构体，在听力这方面比常人强数倍，那道愤怒的声音立刻引起了车内二人的注意。 借助后视镜，江瀚源和伽罗同时看到了这个光头大汉。 “费里德？!”伽罗惊呼道。 “费里德？他是哪位？”江瀚源没看过此人包括名字在内的信息，自然对他感到疑惑。 “他就是第二号人物，战力仅次于我们当晚遇到的那个女人。”伽罗淡淡道。 “卧槽？!” 战力仅低于那个红发女魔头？那么以他的实力，拿捏他们这些人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完蛋，冲到人家刀尖上来了! 费里德见那车子丝毫不给让道，立马怒火攻心，又高举拳头。他似乎并不知晓车里的人是谁，他只在乎发火泄愤。 下一秒，金色巨拳从黑色面包车转移至深灰色轿车头顶，他一拳下砸，车顶盖板顿时被打得有点形变了。 “哎呀我去! ” 那一拳将整辆车打得剧烈震颤，江瀚源和伽罗在车里纷纷面露痛苦之色。 “还不滚？再来! ” 巨拳再次下砸，千斤巨力的猛捶无比震撼，车身被震得比先前更为剧烈，他们在车里受尽了重锤的压力，头晕目眩。 “快，快溜吧！”他面色慌张，旋即扭转方向盘，让车子脱离危险。 见车子终于有了让开的迹象，费里德并未因此停手，而是更加狠辣地高举手臂。 “这就完了？不把你们打得稀巴烂，我不爽! ” 拳头又至，这回轰击的部位是车门，坐在车门一侧的江瀚源被这一拳震到，身体剧烈摇晃，脑浆感觉要摇成浆糊了。 “呃——! ”他就要无力握住方向盘了，还好这时伽罗伸出手帮他稳住方向盘。 “瀚源! 没事吧？”她面容焦虑，言语关切，身体震颤难以冷静了。 “我……我还行。”他摇摇脑袋后说道。 他知道必须想办法摆脱后面人的控制，于是，他在快速的思考后，通过后视镜调整方向，与后方车子对齐。 “找死是吗？还敢挡我! ”费里德勃然大怒，正欲再砸下一拳。 可忽然间，深灰色轿车突然一个急刹，车轮直直与地板摩擦生烟，发出痛耳之音。 前车急刹，后车却马力十足，所以后者立刻反应过来什么，脸上露出惊恐。 “他妈的! 这人疯了吗？”眼看那辆轿车的车屁股就要撞向他了，他也猛踩急刹。 可时间晚了，两辆汽车不可避免地相撞了。 咚! 轿车后尾将暗红色跑车的车头撞烂，飞出大量的金属碎片。 身仍在车中的费里德先被撞车的震颤压得头陷进靠枕，随后被破碎的金属和玻璃碎片袭来，割裂皮肤寸寸，鲜血奔涌挥洒。 他受到不小的影响，头晕目眩，但没有立即震昏过去。 他以虚弱的意识微眯眼睛，透过车窗看见那辆轿车里头的人后，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如此，是这两个人啊……” 第111章 拦截 深灰色轿车将费里德驾驶的跑车撞到了路旁的栏杆上，两辆车均受损严重，但要论人员安全，那就是深灰色轿车保持得较为良好。 江瀚源之前和伽罗讨论过刹车撞人的想法，本以为会被她拒绝，但没想到她爽快答应了。 做好了准备工作后，车子按计划预想撞上了后面的车，好在只是车尾被撞，他们没因此受严重的伤。 靠着弹出的安全气囊以及异构体的身体强度，他们只是出现了一些碰撞伤，脑袋也仅仅晕眩了一会儿就清醒过来。 重新抬头，江瀚源迷糊地眨了眨眼睛，确认身体安然无恙后，再确认旁边伽罗的状况。 “好危险……”伽罗器械似地抬头，脸上的惊恐还存留几分，她对刚才的撞车还心有余悸。 “是挺危险，不过也挺刺激的。”他抹了一把汗，对伽罗露出勉强的笑容。 伽罗略感无奈，对他白了一眼。 他们回头看，暗红色的跑车车头犹如废纸团，漂亮的造型基本面目全非。 再往里头瞧，费里德就静静在座位上垂着头，似乎陷入了昏迷。 但要说不愧是二号危险人物，车被撞得稀巴烂，人表面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他的身体强度远超人体极限。 “看来只是撞晕了。”江瀚源微眯眼说道。 “先别管了，他现在无法快速醒来了，我们去追那辆车吧。” 确认车子还能发动，各方面没有太大问题之后，汽车脱离了被撞烂的跑车，开往前路尽头。 “费里德大哥不是在后面吗，怎么不见了？” 他记得在后视镜里看见费里德的身影了，他用异能战技连续轰击车顶上方之人的动静，也不可能是错觉。 但又有一瞬间，一辆灰色的轿车突然飞速横穿他和费里德驾驶的车之间，阻挡了视野，导致连最后费里德是怎么不见的也无从知晓。 “难道那辆车里有其他追击者？” 他想到这一步时，却突然听见上方又响起脚步声。 凭借着唯一没有失去的刀，东方鸿羽艰难起身，勉强站立。 车子这会儿行驶到了过河的钢架大桥，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河流，黑夜让河水笼罩上无边无际的漆黑，使得河流更充满了恐怖和危险的气息。 红目绑匪知道，眼下没人能来救他了，但距离此行的目的地还有不到五公里。 望着桥外漆黑的河水，他忽然有了点子，他觉得这是唯一能救他命的法子了。 忽然间他摆弄方向盘，车身又如蜿蜒巨蛇摇晃扭摆，在即将撞上大桥护栏时，车向突转，车尾一甩，随即让车尾撞上了护栏。 咚! 造成的震动反馈给整辆汽车，东方鸿羽刚稳住的身形又一次被如此强大震动破坏。 可还没完，车子换了另一个方向撞击，车向突转，车尾再次被撞，部分金属外壳有了形变。 他再也撑不住，身子猛然倒下，两手紧紧抓住插在金属盖板上的唐刀。 绑匪这么做，是要将他撞出桥外! 桥下的河流他不了解深度，倘若一旦掉入河里，凭他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游回岸上的。 敌人的办法虽简单，但无疑是眼下最适合对付他的手段了。 东方鸿羽的两条手臂因长时间发力，已经变得麻木酸痛了，他受的伤也不轻，严重影响了状态。 若是一不留神，他一定会抓不稳刀柄，被敌人甩出桥外的，到时候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自己也可能会丢了性命! 自己也成为无援无助之人了，若是江瀚源开车出现在附近该有多好。 他并非不看重那小子的表现，相反他的天赋远比自己要强，亚循环指数仅仅到20％就能开发出属于自己的第一个衍生技。 要知道他的衍生技，是在亚循环指数高达28％后才开发出的，差距一目了然。 但他并不希望那小子冒险战斗，异构体不断战斗，攻击欲望只会越来越强，当亚循环指数更高时，这种欲望也将会不受本人控制，让自己变成嗜血的杀人魔。 眼看体力逐渐不支，他本以为到此为止了，就要松手了。 然而，朦胧的视野出现一辆灰色身影，它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辆深灰色的悬浮轿车，拖着烂成一团的车尾，将车速开到最大。 而里面的人在看到东方鸿羽还留在前方面包车的车顶时，不禁眉头紧蹙。 “伽罗，要让他停下来，东方鸿羽很危险。”江瀚源认真地看着前方说道。 “我知道，我会用那个办法，希望你能谅解我。” 闻言，江瀚源陷入了纠结中。 他知道伽罗在说什么，就像她之前说的，她要用远距离的精神攻击命中黑色面包车里的绑匪。 精神攻击同样作为衍生技，对她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如果对方的准精神比她强，还可能会有遭受反噬的风险。 他不知道该劝说什么，他从来不知道怎么劝说一个人，伽罗的神情格外严肃，可以看出对这件事无比认真，他不忍心插手。 “那就，注意安全，我来给你创造安全的输出环境。”他思来想去，只能说出这段话。 后者闻言，朝他嫣然一笑，表示对他理解自己的感谢。 前方，红目绑匪也发现了深灰色面包车，暗自叫骂倒霉，于是放弃了先前的思路。 反正上面那个人也快要撑不住了，暂时威胁不到自己，必须加速驶过大桥摆脱追击才行。 他重新修正行车方向，车子笔直向前，速度越来越快，宛如一只追赶猎物的黑豹。 “不好，他加快速度了! ”江瀚源暗自震惊。 他们的车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不可能在短时间与敌人拉近距离，他只能寄希望于一旁闭目冥想的少女了。 伽罗在冥想世界中锁定了面包车里驾驶者，随后，神魂出窍，空间因此产生了轻微的涟漪。 神魂凝聚精神力量，如同蓄势待发狙击手，扳机一扣，精神力量化为了属于自己的子弹，一发命中! 这一击远超音速，无声无息，从敌人的脑袋贯穿而过。 本以为这是成功的一击，然而下一秒，意外发生，精神攻击命中敌人的同时，敌人也向自己传回了什么。 只见红芒一闪，眼中世界顿时大变样，四周变成扭曲的猩红色调，许多诡异旋涡自色调中诞生，一扫而过，全无活物存在。 “等等，这里不是？!” 她刚要惊叹，这片空间的反噬就来了，四周忽然被红雾取代，红雾层层叠加，深不可测，充满危险气息。 她的意识受此影响，忽然陷入沉睡，身体各处也突然麻木。 “伽罗？!” 江瀚源看见身旁少女忽然脖子一歪，睡倒过去，就知道意外还是发生。 “该死，我就知道会这样! ”他语气急躁地吐槽道。 前方，面包车里发出了一声惨叫。 “呃啊——! ”红目绑匪感到头疼欲裂，一只手紧紧捂着额头，牙关咬紧，满脸痛苦不堪。 很快，在车子抵达桥的另一头后，绑匪终于忍不住放手了，汽车顿时失去控制。 行驶了一小段时间，车子不受控制地偏移方向，以原来的速度猛然撞向公路左侧的路灯。 车头撞歪路灯杆件后，又向前撞向了房屋的墙壁，下一瞬车头被毁，里头的二人也因此被撞得陷入昏迷。 第112章 突遇敌袭，再次追击 “唔! ” 黑色面包车撞向路灯时，东方鸿羽就松开手掉了下来。 他疲惫的瘫倒在地，发丝凌乱，浑身遍布灰尘，再也不如先前盛气凌人的模样了。 他虚弱地喘了几口热气，后吃力抬腰，看见了面目全非的面包车，面包车发出一连串报警器鸣声，车尾灯也在不停地闪烁。 车里的二人也有安全气囊弹出保护，但不像江瀚源伽罗二人，还能幸运地维持意识的清醒。 “看来，他们跑不掉了。”东方鸿羽边喘气边说。 与此同时，深灰色轿车也从桥上匆匆赶来，车行驶到对岸的公路上，很快就到达了事发地。 轿车缓慢停在被撞面包车约五十米的平地，车门赫然打开，走出的身影也赫然是江瀚源。 “喂，你怎么样？”他来到东方鸿羽身旁蹲下来担忧道。 东方鸿羽没说话，他只是简单看了看江瀚源的脸，随后说道:“伽罗呢？我看到你们在车里的，她不过来吗？” 江瀚源见到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顿时紧张地侧过脸庞，压低声音说道:“她，她又受伤了，发动能力虽然重创了敌人，但她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昏迷过去了。” “这样啊……” 他借助江瀚源的肩膀缓缓起身，稳住身形，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向黑色面包车。 他的刀还插在车顶，必须拔下来，这是他从失去记忆开始就一直留存的珍视之物，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但他爬的有些吃力，好几次都未能成功。 江瀚源也不管他，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后，有目的地走向黑色面包车的侧面。 车头被撞得和费里德那辆车差不多，框架变形严重，车头和车门的玻璃全被震碎，只余留一点残渣。 他透过破碎的门窗去看，漆黑的里头坐着两个人，一个红发男性，脸型生的十分漂亮，是个20岁出头的俊男子。 而驾驶座上坐的是一名快递员服饰的人，头部被头盔和笼罩脖子的面罩遮藏，容貌不清。 这两人年龄相差无几，想不到同为青春风光无限好的年轻人，一个因为异构体的恶魔身份被迫走上犯罪路，一个被无辜针对。 他们现在都因为撞车而昏迷过去，脸上都流了一些血，触目惊心。 江瀚源想扒开车门救人，但发现车门关得太紧了，无法打开。 “东方鸿羽，你能打开这里的车门吗？”他朝车尾大喊一句。 东方鸿羽闻言，从车尾探出半个身子观察情况。他已经将刀取回，干净利落地收入鞘中。 来到车门附近，他也先用手试了试，发现这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行，然而他体力消耗殆尽，即使调动少量的异源能，也会有性命之患。 “不行，我现在做不到。”他果断说道。 “那怎么办，等人来吗？”江瀚源疑惑地挠挠后脑勺。 东方鸿羽发现，车门处有一条微小的缝隙，这缝隙刚好能插入他的刀刃，也许可以通过发力撬动的方式打开车门。 他随即抽出唐刀，刀光一寒而过，惹得江瀚源浑身颤栗，以为他察觉到附近有敌人来了。 “来，你跟我一起。”他将刀尖插入缝隙，指了指刀柄说道。 思忖中的江瀚源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跟着他一起握住刀柄，借两个人的力量撬开车门。 第一次撬动，两个人使劲发力，手臂绷得如钢铁一样紧，车门却丝毫不动。 第二次，就连江瀚源的脸都憋得又红又涨，车门仅仅是有了一点动静。 “再来一次，如果快没力气了就告诉我。”东方鸿羽提醒道。 江瀚源听了他的话有些一愣。他这次说话难得的有人情味，真没想到啊，看来他有时也不让人讨厌。 他点头嗯了一声，继续跟着东方鸿羽撬门。 低温环境下，两个喘息呼出的热气变为了徐徐白雾，冷在外头，但人体却是热乎的。 两人一直发力撬门，身体热得出了点汗，手臂也变得有些酸痛了，经过二人不懈的努力，门缝终于开大了一些。 “还差一点，再使劲些。”东方鸿羽咬着牙说道。 然而，他们的背后突然有两声骇人的枪响传来，两颗子弹毫无征兆地掠过他们身侧，命中车门，发出“砰”的两声。 “马上给我从这扇车门滚开，否则，别怪子弹无情! ”背后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江瀚源听了不知道是谁，但东方鸿羽就无比清楚了。 开着棕绿色吉普悬浮车的沙泽，从车门伸出一条持枪的手臂。 他那手里的冲锋手枪一把全自动枪械，是货真价实的军火，子弹射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数到三，马上滚! ” “三，二……” 没等数到一，沙泽就扣动了扳机，数发子弹带着冰冷的铜光飞来。 “小心! ” 等东方鸿羽提醒完，江瀚源反应迅速地发动了异能战技，一圈透明的能量屏障从脚下生成，全无死角包的裹住他和东方鸿羽。 沙泽看到这一幕，露出讥讽的冷笑。 看来是有手段的，多射几枪应该没事。 随即，他一直按着扳机不放，枪就仿佛暴露出无穷无尽的杀意，数不完的子弹如暴雨倾泻一般涌来。 卧槽! 子弹打在屏障上产生阵阵轻波涟漪，屏障顺利接下了这些子弹，江瀚源的体力却肉眼可见地消耗更多了。 “快跑，不要在这里当活靶子! ”东方鸿羽急速收刀回鞘，大声提醒道。 江瀚源一手抱到东方鸿羽另一边的肩头，带着他小跑离开。 “我要带走这些人，谁也拦不住! ” 当江瀚源他们离开了面包车些许距离后，沙泽停止射击，开车过来了。 他下车来到被江瀚源他们撬开一点缝隙的车门前，只见他两只手抓住了缝隙口，使劲强拉。 门发出了吱吱的声音，他就这么轻易打开了门，将里面的人抱出后，他还不忘用冰冷的眼神看向躲在深灰色轿车附近的二人。 “东方鸿羽，你真是软弱啊，没想到只能当个缩头乌龟躲着我了，哈哈哈。” 闻言，东方鸿羽攥紧了一只拳头，冷冷说道:“我应该杀了你才对。” “可惜你晚了，不是吗。”他露出了轻蔑笑脸。 把两个人塞回吉普车后，沙泽登上汽车，单手靠在车窗外说道:“有本事就追上来，不然到时候人质就任我们玩弄了。” 车辆开走，远离了二人，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 江瀚源发出了无奈的叹息，东方鸿羽也是一脸铁青怒色，轻轻地砸着车门。 他们只剩这辆轿车了，可轿车受过不小的撞击损伤，速度不及以往，想追上他们简直是做美梦。 “现在该怎么办？”江瀚源不确定地问。 “我也不知道。”东方鸿羽回答。 他们正渐渐被失败影响心情，谁都只能沉默不语，不知所措。 可正在这时，一轮犹如救星般的警笛声来自桥上，他们扭头去看，果真等到了救星。 一辆全副武装的黑色装甲车来到轿车旁边后停下，尾门打开，车里旋即走下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费恩。 “你们怎么在这里，浑身是伤的，嫌疑车辆跟丢了？”费恩疑惑道。 江瀚源把刚才发生的种种全告诉了费恩他们，有人听了当即神情震撼，随后面露苦色。 只有费恩听了，杵着下巴冷静思考起来。 “哦对了，刚才在路上我们捡到了一把刀，是你的吗？”有警员说道。 他从车上拿下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刀，那刀正好就是东方鸿羽丢掉的那一把。 “万分感谢。”东方鸿羽接过了唐刀。 他正欲把刀收回鞘中，可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随即打断了这个动作。 他拖着病殃殃的步伐来到费恩面前，说道:“您应该就是你们这支小队的队长吧？请带上我吧，我可以追踪到他们的气息。” “我刚想到这一点。”费恩耸耸肩，“但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带上你有些冒险。” “没关系，我只需休整一下就会回到状态上，现在车开远了，你们也没办法追击那辆车不是吗？” 费恩盯着他好一会儿，像是有些犹豫他的请求，片刻后，他才叹息一声，负手而立说:“行吧，车上的空间可以容得下你进来，你自己务必要小心。” 东方鸿羽点头，然后，他拿着那把被找回来的刀又来到江瀚源面前。 “拿好它，这是一把可以使用异源能战斗的武器，你和伽罗且留在这里，可以拿着这把刀用来防守，记得别给弄丢了。” “你……” 江瀚源呆呆愣在了原地，他不知该怎么答复他的好意，虽然听到说这把刀可以使用异源能，那确实是把厉害的武器给了他。 但他又不会用刀，玩游戏他也不喜欢近身刚刀，他根本刚不过人家，所以只敢当个躲在暗处伏击的老阴比。 “接下来的行动很危险，你不要去了，在这里照看好伽罗，实在不行你就开车返回安全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东方鸿羽转身离开。 从始至终他一直像个面瘫，总是摆着一副让人讨厌的冷脸，可他总会说出无比反差的话语，就像刚才的几次。 第113章 被驱赶的羊羔 东方鸿羽坐入警用装甲车，跟随费恩他们离开。 漆黑的车子消失在了视野尽头，江瀚源这才把目光放回手中这把唐刀上。 这把唐刀可谓神工巧作，刀柄刻画有一只精美的青面神兽，栩栩如生；刀身犹如明镜，可以反射出如同白昼一般明亮的光；刀刃锋利无比，又能削铁如泥。 尽管身上留有些许刮痕，但这也正说明了这把刀历经数战，仍旧锋锐不减，辉煌如新。 拿在自己手上，就不像拿在东方鸿羽那般有很强的压迫感了。 “这么漂亮的刀，居然能使用异源能来驱动吗？”他上下打量唐刀，除了造型漂亮，完全看不出哪有异常之处。 如果试试输入一点儿异源能在上面，也许会有不同的变化？ 于是，他按心中想法做了一遍，异源能快速循环完一遍全身后，犹如滔滔江水，一部分汇聚到手心上。 下一秒，刀身果真变化了，竟然发出了蓝白色的光芒，气势如虹，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本以为这把刀是只认主的，没想到自己也能驾驭! 他兴奋地举刀，随意挥砍了几下，光影一闪，唐刀在空气中发出些许的颤动，仿佛撕裂空间。 虽然看起来有点威力了，但比起东方鸿羽握着的时候就差远了。 “也不知是怎么造出来的，居然能使用异源能作为攻击能量。”他像是打量一件艺术品一般打量唐刀。 要是有朝一日，自己也有一把趁手的装备该多好，已经想象得到自己上天下地宛如战神一般装逼的样子。 “咳咳，扯远了。” 收回唐刀，他回到受损的深灰色面包车上，伽罗还昏迷在里面。 他坐上驾驶位，侧目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孩，她熟睡中的脸恬淡美丽，灿烂的青春仿佛凝固在她的脸上，十分美好。 修长的睫毛下是紧闭的眼睛，他看过好几次那双眼睛了，水灵灵的像是水晶雕刻成的珠子，还有精致的鼻子和小巧的樱唇，这些都是女孩精致容貌上不可或缺的几笔。 只有静静地看着她，才觉得她其实也挺让人心动的，尽管美貌确实不如艾妮娅带给他的初见杀，但她没有浓墨重彩，浮夸靓丽，都把最纯粹的部分展示给他看。 有一瞬间，他诞生了想去摸摸她脸颊的想法，但很快就被他果断放弃。 这是禽兽行为，人家把你当朋友，你居然不经人家同意就对人家想入非非的，江瀚源你太变态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稍作放松过后，准备开车离开这里。 他插上钥匙，重新抬起头，一瞧头顶的后视镜时，脸上露出了诧异。 “有车来了？” 后视镜映着桥上的一辆黑色摩托车，它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到了桥对岸。 他扭头眯眼去看，总感觉，车上那粗壮身影，是不是有点眼熟呢？ 等等! 粗壮的身影，那不就是？ “费里德! ” 他的光头和黑色皮衣太有辨识度了，江瀚源只瞧一眼就立即猜中。 “该死，快发动啊！”他焦急忙踩油门，却几次没见成功。 背后，费里德看见那辆车尾烂成一团的轿车，就知道没找错人，脸上露出了邪异的笑。 “哈哈哈，小子，此仇不报非君子，休怪我下手狠毒了! ” 他向虚空一抓，异能战技发动，一只金色的大拳头高高悬在他的头顶。往前使劲一挥，金色拳头飞梭如流星，所过之处，连空气都震颤得发出声响来。 “破东西，快啊! ”他连踩几次油门，到第四次才成功发动，然而，拳头轰然砸中车尾。 巨拳惊人的破坏力再次将车尾砸得破烂，巨大的震动传遍整辆汽车，江瀚源被一股惯性力一顶，额头猛撞方向盘。 “呃——! ” 他双眼紧闭，抬起头摸摸额头，那里疼得厉害，让他挤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他再也不敢多耽搁，强忍疼痛直视前方，发动车子。 随后，车子终于发动，拖着几乎烂掉的车尾，轮子快速旋转。 下一瞬，庞大的车子重新回到马路，车轮滚滚向前 见那辆破车终于开动，费里德索性熄火停车，就这么平静地注视着他们离开。 这时，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逞的神色:“哼，就像赶胆小的羊羔一样简单。” 装甲警车里，人群被明显地分成两派，一派害怕东方鸿羽这个传闻感染指数极高的异构体，纷纷远离他，几个人拥挤的挨在一起坐。 东方鸿羽则跟着费恩坐，费恩的神情和东方鸿羽一样平静，仿佛对身边的人是不是异构体根本无所谓。 “谢谢您，费恩先生，您其实和您的队员们坐在一起比较安全。”他没有看着费恩说道。 费恩闻言，只是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说道:“你就那么怕自己会伤害到别人？” “是，您知道我的身份，您也不是异构体。”他回答道。 费恩没有因此回话，只是摇头叹息，无奈斜笑。他换了个话题说:“话说，你是怎么能追踪到敌人的气息的？” 东方鸿羽抬头，与他四目相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神，让人心生遐想，一个少年是怎么做到时刻收敛情绪的？ “我经过特定的训练，而且，我的亚循环指数偏高，在识别生物气息这方面会有比较大的进步。” 听完，他点点头，不再言语，东方鸿羽也识趣地扭回头，重新保持沉默。 费恩一直在想，这少年的感染指数这么高，不会感到痛苦吗？他的身世，以及他加入研究所的原因都十分触及他心中的求知欲。 只问这小子的话，他也未必会回答，研究所也对他的部分信息做了保密，任何关于他的信息都无从得知。 只希望他能一直这样保持稳定，否则，哪天状态失控了，就会从朋友变成敌人。 远处，棕绿色的吉普车熄火，停在了一所占地十多平方米的体育场，夜色中，体育馆的轮廓形似张开巨嘴的鱼头。 沙泽将车停在体育馆门口，从车上下来后，将两个昏迷的人拖了出来。 他带着人来到门口阶梯时，便听到连续不断的鸣笛声。 来了! 他仅仅停留了一会儿，就匆匆走入体育馆中。 “看，罪犯和人质都在那边! ”驾驶室里有人大喊了一句，所有人均透过车窗往驾驶员所指的方向看去。 “戈那斯蒂卡体育场？”费恩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座形似鱼嘴的体育馆。 每个人都对罪犯为何进入体育馆抱有猜想，但无论如何，罪犯和人质可算找着了。 “先跟进去看看吧，队长。” “是啊，他们都进了里头，现在就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警员们纷纷劝阻费恩，但费恩沉默地趴在车窗上，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费恩先生，也带上我吧，我可以轻易追踪到他们的踪迹，遇到危险我也好给你们提个醒。”东方鸿羽站起来说道。 “不行，万一你在里面失控了怎么办？你会误杀人的。”有警员也站起来反对他的话。 “阁下放心，研究所提供的萨曼装置会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那我们也不放心，本来你就特别捣乱，常常不听指令就擅自行动。”又有警员反驳道。 “放心，这次我绝对认真听命于你们，不会犯任何错。”他耐心地答复那些警员。 “还是不行，一旦你死在里面，尸体腐烂后会产生大量的魔构病毒，清理起来会非常麻烦。” 大部分都不愿意将东方鸿羽带进队伍，可能还是出于对异构体的偏见，他们就是不希望让一个异构体过来帮倒忙。 本身与异构体合作这件事，他们就颇有怨言，但上头态度严格，反对不得，所以只能想办法不让异构体干涉警方太多事情。 “我说，你们闹够了没？” 费恩离开窗户，端正笔直地站在东方鸿羽身旁，脸色十分冷峻。 众人一看费恩这副脸色，心中大吃一惊，不敢言语。这位平常幽默风趣的老前辈，突然露出了前所未见的一幕，着实非常奇怪。 他一只手按在东方鸿羽的肩头，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会带他进去拯救人质，你们谁也无法反对。” 他的话语又让在场众人大为震惊，有人露出不解的神情，劝勉他不要这么做。 “闭嘴! 现在就因为他是异构体，你们就带着偏见自以为是了吗？”费恩严肃道，“如果不是他，我们能找到这帮人吗？有机会去救人质吗？别人有值得认可的能力，你们就因为他的身份而予以否决，作为警察，你们对待人就是这样的态度，那没什么好说的，迟早给我滚蛋去! ” 费恩言语充满了无可置疑的决绝，在他面前，没人敢异言分毫，即使是东方鸿羽，心中也感到一阵狂热。 能为异构体说话，本就难得可贵，费恩的话却不单单是为异构体正名，他能听出这话里隐藏着对现实冰冷残酷的无奈。 至此，他对这位年岁接近半百的前辈更加敬重了。 第114章 苍华之国冰山一角的奥秘 有费恩出面，再也无人能反对东方鸿羽的意见，尽管仍有人心中不满他的决定，还时不时对东方鸿羽抱以冷眼相待，但这些在东方鸿羽看来不足为怪。 异构体与人类的矛盾，并非一朝一夕方可解决，这当中需要付出诸多有志之士的心血，就连被针对者，也必须忍辱负重，对冰冷的社会时时回以热情与善意。 但这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从哪一步走都不可能实现，以人性为主题的悲剧也只会重复上演。 东方鸿羽带上了自己的刀，走出车外。他想到江瀚源也拿着一把刀，不知道那个银发少年会不会使用它，只求他和伽罗能平安无事。 一群人来到体育馆大门时，发现门已经被破坏，所以无需担心开门的事。 走进体育馆里头，这里寂静无声，每一条长廊皆被黑暗笼罩，充满阴森的气息。 有了那些异构体罪犯的存在，这里也就更加的危险，或许敌人就埋伏在暗处，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能闻到气息吗？”费恩向东方鸿羽问道。 “能，气息是比较新鲜的，说明他们刚离开这里没多久。” 说完，他指着其中一条长廊，这条漆黑的长廊里有很多的小房间，各有各的功能，道路也不算特别狭窄，但并不适合作战行动。 “务必小心，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一个敌人。”东方鸿羽提醒道。 其他人闻言都觉得他大惊小怪，敌人带着人质躲在这里肯定做些休息调整，然后适时再逃离。 毕竟附近就这个名为“戈那斯蒂卡”的体育馆空间面积最大，内部有很多可供躲藏的地方。 “走，我们跟上去。”费恩发号施令，一群人集结完毕，跟着费恩和东方鸿羽进入那条长廊。 很快的他们的身影就没入黑暗的深渊中，好在他们的枪械都配带有小型手电筒，光源不是问题。 在去往戈那斯蒂卡体育馆的公路上，江瀚源刚刚逃出生天，怕得冷汗直冒，两眼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手丝毫不肯松开方向盘。 “瀚源……” 一道虚弱的声音突兀地响在他耳畔。 不知伽罗是何时苏醒的，她微睁了明眸，气息有些孱弱，眼眸中尽是江瀚源喜出望外的神情。 “太好了，你醒了……” 他如蒙大赦地抹了把汗，只是嘴角微扬，目光仍在盯紧前方道路。 “瀚源，你看起来面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伽罗对他严肃的脸色感到好奇。 “还是别问我了，你是怎么昏迷的，你昏迷期间我和东方鸿羽救人，却遭遇了敌袭，错失了救人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 她始终凝视着江瀚源，那双明亮的眸子仿佛有秋水荡漾其间，眼波流转，深情不收不藏。 她很感谢江瀚源为她所做的一切，这个男孩在他的眼里充满魅力，完全不像他自嘲的那样，没有任何特质，也没有人喜欢。 江瀚源眼睛瞪着前方很直，但他早就悄悄注意到伽罗的举动。 妈耶，有女生这样看我，我还怎么开车，求您大人有大量赶快把目光移开吧! 脑中虽如此想，可他心中无比兴奋，他不敢说话，只能咬着牙忍耐这份被人关注的激动。 随后，他们聊起了黑面包车停下的所有事，聊着聊着，他们不知不觉就抵达了体育场外围。 “对了，东方鸿羽给了我这把刀，说是可以使用异源能来战斗的。”他指了指后座上的银光闪烁的唐刀，“我试过了，确实可以驾驭异源能来用，真好奇它是怎么打造出来的。” 伽罗盯着那把刀约莫十秒钟，简单思考过后，才解释道:“这应该是一把通过古老的兵器锻造工艺，用特殊打造出来的刀。” “古老的兵器锻造工艺？” “嗯，我询问过杨所长，这种工艺可以为异构体服务，因为那时异构体不像现在这般遭人唾弃，异构体可以成为某一帝国开疆拓域的强大兵器，要想组建一支由异构体组成的兵团，除了要为他们进行合理的培训，还要配备给他们合适的兵器。” “所以说，这真不是现代科技的杰作？”江瀚源脸上满是疑惑。 “现代科技更多热衷于热兵器，而且锻造冷兵器的工艺，在全世界只有极少数国家才有掌握，比如苍华之国和樱恒之国。 东方鸿羽的故乡就在苍华之国，而锻造此等兵器的工艺，也只有那些武学宗门才有。” “武学宗门？那这么说，既然他们能打造给异构体用的兵器，那他们是不是也招收异构体？”他道出了自己的猜想。 伽罗盯着头顶的后视镜，缓缓道:“是的，就连宗门之师也是异构体，但武学宗门招收异构体的条件比较苛刻，首先就是亚循环指数不能高过30%，其次是学费较贵，就和被关在医院里长期治疗所需的费用差不多，最后就是体质必须足够健硕，肥胖的、偏瘦的人一律不要。” “天呐，这苍华之国怎么敢的，让异构体立宗门，这不是在培养一批虎狼之徒？”他吃惊地瞪着眼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伽罗继续解释道，“苍华之国对异构体的管理还是较为宽松自由，因为自古以来，苍华之国就有一种效果不亚于临床治疗的方法，可以较大延长异构体步入失控的进程。” 闻言，江瀚源又是一惊:“等等，他们能缓解病情，怎么做到的？” “习武修神。”伽罗淡淡道。 除了这一先天优势，苍华之国的山水环境非常优良，有减缓病毒快速扩散的作用，所以在苍华之国的土地上，患魔构病的人较其他国家要少。 即便患病了，各方面条件都不支持去武宗学武，但各派宗门自古便在民间流出许多的修身养息之法，只要用心学，持之以恒，数个月后对压制病毒的效果也不弱。 听完这些，江瀚源只感到无比震撼。他震撼伽罗知识储备的同时，也赞叹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度。 伽罗却告诉他，她所说的这些，不过是苍华之国冰山一角的奥秘，当步入这个国度时，他会在许多方面远超你的想象。 不知不觉，江瀚源开始向往这么一个东方国度了。以往他了解到的苍华之国都来自网上，但基本都是抹黑性质的言论信息。 看来眼界不能拘泥于一条途径，往往只有亲身经历过，你才能知晓最正确的答案。 第115章 深入险境 车子渐渐开至体育馆正门处，留守在正门之外的一名警员发现了这辆正在靠近的，车尾烂成一团的深灰色轿车，对此深感诧异。 “看，是警车，还有警察蜀黍在那! ” 江瀚源一直提心吊胆开车，时不时扭头生怕后方敌人追来，如今见到了警察，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他紧绷着的心终于得到舒缓了。 “嗯，开车过去吧，终于不用再担心了。”伽罗的表情也跟着他稍作放松。 车辆停到了正门附近的空地，留守门外的警员本想过去将这辆破车劝走，以免妨碍公务。 但当车上的人走下来，他微眯眼睛看去，才丢掉了心中的想法。 “我当谁呢，又是两个研究所的异构体。”警员感到无趣地扭过了头。 江瀚源和伽罗快步走到这名警员面前，边讲边用手比划，很快就道明了他们来此的缘由。 “有敌人向你们追来？”警员凝望了他们出来时的路口，却是什么也没发现，“没见人呐，你们确定没说错话？” “怎么可能说错话，我们都是心性纯良的三好少年，就是背了异构体的臭名罢了，你看我们的车也是经过大风大浪，早已面目全非，这说明我们和敌人肯定是大战过一场的。” “我哪知道。”警员小声吐槽了一句。 “信不信由您了，反正我可是和你们的莱恩队长并肩作战过的，危险人物见多了去，不信可以问他。” “可我记得，你有一次不是被敌方首领控制了吗？那时候为了找你，莱恩队长他们差点连命都给丢了。” 江瀚源一听，登时脸一僵，嘴角不停抽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要拿这种黑历史鞭挞我! “那是意外好吧，你看我发育贼难受，遇到首领级敌人，那肯定只有被她玩弄的下场。” “那你的超能力是怎样的，是攻击性的吗？” “不，就是个防护壳，不过在我这个天才手里，他可以玩出不少的花样，要不我向你展示一下。” “不，不用了! ”警员略感后怕地摆手道。 他和警员的聊天情同手足，超越了异构体与人类的隔阂，这正是伽罗期待的。 她一直看着二人的聊天，深感欣慰，要是像瀚源一样性格的人能和人类多加交流，竖在两个种族之间的冰墙就会慢慢融化。 聊到了末尾，每个人的心情不像先前那般混乱紧张，趁此机会，伽罗向警员问道:“先生，你们现在是在这里做什么，有人在体育馆里吗？” 见她这样问，警员也不打算藏掖，大方地告诉了他们:“费恩队长他们和你们的一位同伴进体育馆救人了，刚我们才发现，人质和罪犯都在这门外，并进了体育馆，也不知道那帮罪犯在里头搞什么名堂，只希望费恩队长他们没事。” 伽罗听完点了点头，她后退几步，让这座巨大的体育馆轮廓完全映入眼帘。 敌人带着人质进去里面，可能更多会误以为他们是在寻地方躲藏，这的确可能是敌人的想法之一。 但是，体育场并不能完全躲藏一个人的踪迹，体育馆内有极为开阔的场地，敌人更有可能的是创造一个战场。 里头像是一个酝酿阴谋的囚笼，无论是人质，还是进去救人的东方鸿羽他们，想必全都危险在即! “我们，可以进去吗？”伽罗不确定地问。 “进去？进去干嘛，里头很危险的。”警员露出鄙夷的目光。 “留在这里也不能做什么，我们觉得费恩队长和我们的伙伴在里面会有危险，还是得进去确认一下。”她回答道。 “这你就为难我了，没有队长的命令我实在不好放你们进去。”警员挠了挠头，表情有些为难。 “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可以帮上忙。”她露出恳求的神情。 警员看着她，实在颇感无奈，虽然她是异构体，但毕竟是个长相比较水灵的小姑娘，实在不好拒绝。 “我问问吧，如果不行就不要再求我了，我必须保护你们的安全。” “谢谢。”伽罗点头感谢。 在警员向费恩通讯期间，江瀚源来到她身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确定要进去吗，伽罗？很危险的里头。” “不能不管伙伴的安危不是吗？况且你说过东方鸿羽的体力不支，我们的能力都有用处，可以帮助他们。” “也是，伙伴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虽然东方鸿羽这个人有时不太好相处。”想到东方鸿羽冷傲的模样，他一脸为难。 “呵呵，但他还送你刀用来防身，我相信他其实并没看起来的那么冷酷，他会保护好同伴，光是这一点我们就可对他有所改观了。” 江瀚源认真点头，没有否定这句话的正确性。 随后，他的脸色又变得略显苦恼，叹息道:“唉，我真搞不懂，异构体之间明明是最可能成为同伴的，至少可以抱团取暖，但有些异构体还是跟恶人一样，明知生命有限还要走犯罪路，真搞不懂为什么。” 闻言，伽罗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有一件事本想直接告诉江瀚源，但一想到此事，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很纠结，假如告诉他这件事，有可能会对他造成重大打击。 但这时，警员朝他们走了过来，表情似乎很不对劲。 “抱歉，队长失联了。” “失联了？” 警员点头，心中倍感担忧，正如伽罗话中预想的那样，费恩等人很有可能在体育馆里遭遇不测。 “那我可以进去吗？”伽罗问。 “我不知道，我无法替你们做决定。” “那我们就更应该进去了。”江瀚源也站出来说道。 “里头很危险的，你们不怕吗？” 他和伽罗摇头，年轻的警员看了他们好一会儿，突然嘴角微微上扬:“也好，里面有的是人保护你们，你们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年纪轻轻就得了魔构病这种绝症，真是不应该。” 江瀚源和伽罗对他这番话感到不解，怎么忽然就扯到魔构病上去了呢？虽然这话题确实对病人有些沉重。 他叹息一声继续说道:“那随你们吧，但要记住，遇到危险不能硬刚，最好是不断逃跑，远离危险源头。” “放心。”伽罗正色回答道。 征得了许可，他们准备踏入大门后的险境，出发前江瀚源向那位守门的警员问:“你不进去吗？” 警员摇头答复:“我留在外头，就是确保这支小队还有一个尚未失联的成员，可以向外求救，所以我会守在这里。” 闻言，江瀚源对他产生了敬佩心，在这一瞬间，他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就是不希望眼前的这个青年遭遇危险。 他环顾四周，就目前来看，费里德确实没追来这附近，这是好事。 “那你小心，警员大哥。” “哈哈，不用叫我那么拗口，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威尔杰。” “好的，威尔杰大哥，务必小心。” “你们也是。”他的眼神细腻温情，无比动人心弦。 告别了威尔杰，他跟在伽罗身后，深入了这座险境之地，那里将会有数不尽的危险等着他们。 然而，就算危险存在，这里头至少还有费恩队长他们，还有他的同伴，他们可以受到良好的保护。 至于自己…… 他已经不在乎了。 “小警察，刚刚是不是进去了两个人。” 背后，听到这粗犷的声音，威尔杰身体猛然打颤，心中顿时生出了无边的绝望感。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枪械，扭头。 身后站着的是，传闻中的二号人物——费里德! 他身穿黑色皮衣笔直站在黑夜里，狰狞地对着他笑，像一个前来索命的死神。 他每向前走一步，威尔杰的心跳就会跟他的脚步产生节拍，似乎只要对方走完，生命的节拍就会抵达尽头。 他咽了唾沫，喉结在脖子上滑行，他用坚定的眼神作为武装，高高举起枪械，瞄准敌人。 他不会有任何人的帮助，他只有这把枪。 他忽然回忆起，刚到警卫局就职不过才二十三岁，他干了三年，赚来的工资都会把三分之二寄往远在天边的老家，给年过半百的父亲和双腿残疾的母亲享享清福。 他还清楚记得，由于工作繁忙的缘故，这三年里他只回过一次家。 回家有时也挺让他苦恼的，二十几岁的年轻帅小伙，却连个女朋友都没交，所以总是会被父母和长辈们催婚。 还有好多事情，越想越多，一直在想，以至于无法坦然面对降临的杀机。 “小警察，怕了吗，多年轻的一个小伙子，被杀了多可惜。”费里德嘲笑道。 威尔杰听完，沉重地深吸一口气，在阖目中沉默。 他就像往常一样，检查枪械，检查弹夹，待一切无误后，那双眼睛睁开。 眼里不再是留恋，而是决意。 他冷冷开口道:“我就守在这里，想进去，先过了我这关。” 第116章 误入囚笼 十分钟前。 寂暗的长廊里，一道银光突兀闪过，手持唐刀在前，相貌俊秀挺拔的黑紫短发少年走在前面，摆出戒备姿态。 他的身后跟着一众人，费恩和其他警员也保持举枪戒备姿态，在这条宽度不足十米的长廊里巡视。 灯光一路照过许多扇紧闭的门，均未发现异常，但寂静的环境就是让人心中感到不安。 “东方鸿羽，有发现什么吗？”费恩在他身后注视着一扇门问。 东方鸿羽驻足，片刻沉默后摇了摇头，道:“他们没有躲在附近，但我能感知到他们遗留的气息始终保持新鲜，他们跑了一路。” “我记得你说，那个叫沙泽的异构体被你打倒过，另外两个人也处于昏迷状态，一个人背着两个人走得比我们还快，真不愧是异构体。”费恩感叹道。 他提到了沙泽，东方鸿羽心有遗憾，遗憾在应该直接杀掉沙泽，削弱敌方力量。 可惜没有办法了，今后他们必定还有相遇，他也不愿冷酷到直接杀掉曾经的棋逢对手。 站在这里，东方鸿羽忽然敏锐地感知到，这附近存在了好几种异能气息，好像有许多个异构体就在体育馆里游走，气息被复杂地混在一起，十分难辨。 他皱了眉头，预感附近的危险将超过他们所能应对的地步，也许他们都中了敌人的圈套。 然而如今想要回头，也已经不太可能，他感知到的气息无比新鲜，包括那人质的气息。再晚一步，新鲜的气息就会变为血腥，人质也将变成一具尸体! “继续往前走吧，我们离他们不远了。”他淡淡道。 闻言，所有人内心皆陷入慌乱，就连费恩，也感到胸口一阵闷热堵塞。 他大口呼吸稍作状态调整，然后缓慢且平静地说道:“那就别逗留了，出发吧。” 这支小队很快调整状态，离开了此地。 而距离这支小队身后数百米远的长廊空间里，江瀚源和伽罗还在确认他们的气息。 气息的分析全部交给了伽罗来做，她站在原地，闭目凝神，异源能完成一次内循环后，她放出了感知领域。 被领域包裹的世界仿佛被刀切出了一片完整的方形网格，网格之内的细微事物，包括尘埃都能被她放大察觉。 很快，在领域作用下，她的视野里出现了好几条异息之线，这些异息之线颜色各异，但基本都是来源于异构体的，显示的就是异构体独有的气息痕迹。 比如江瀚源的异息之线是银白色，散发在身体周围，就像是他被蜘蛛丝缠绕起来了。 “居然会存在这么多异构体的异息之线？糟糕了。” 她收回领域，缓慢睁眼，纯真无邪的水灵眸子生出了几分忧虑。 “伽罗，怎么样，发现他们的踪迹了吗？”江瀚源见伽罗睁了眼，立马走过来问。 她看着江瀚源，他好奇的模样似乎并未读懂自己的眼神，这样也好，不会给整支队伍徒增烦恼。 她点头应了一声，随即竖起一根葱白食指，指向走廊尽头:“就在里面，我们也进去吧。” 二人马不停蹄，往漆黑的走廊尽头奔跑。 “就快到了，还差一点儿距离。” 东方鸿羽心中默想道，眼前仍旧是漆黑的长廊，但漆黑之中，却多了几分明亮的光华。 他追踪到的异息之线，恰好也准确地拐向了有光华的一侧。 有光的地方想必就有空地，在宽阔的空地上，他们的行动也不会受到太多限制，除了会被敌人设计针对。 当每个人见到了道光华时，心中预感到了什么，纷纷疑惑不解。 “不出所料，那边光亮应该直达的是体育馆的核心区域——比赛运动场，没想到那群人竟然会跑去那么空旷的地方吗？”费恩开口道。 他们加快了脚步。 到达巨大的门口时，光亮和门外的景色一同映入眼中。 庞大的观众席，数以万计的座位整齐排列，仿佛严阵以待的兵阵，气势恢宏，一眼横扫而过全是如此。 步入宽阔的训练场，特别是步入脚下这条长约四百米的跑道，仿佛可以感悟到运动健儿们挥洒汗水勇夺荣耀的意志。 但是，夜色笼罩，再加上不安定因素的存在，使得这座昔日象征运动荣耀的田径场地，变成了一座阴森的屠宰场。 “没发现人啊，是在这里吗？”有人询问东方鸿羽。 他没有答，因为在追到到这里，异息之线就戛然而止，仿佛被人刻意抹除掉了。 众人观察四周，宽阔的场地愣是没有一人，每个座位基本不存在人影，难道是人间蒸发？或者走错地方了？ 众人分散在各处搜查，只有费恩和东方鸿羽留在原地。东方鸿羽突然蹲了下来，伸手触摸了地板，似是发现了什么。 “地下有东西吗？”费恩问。 东方鸿羽不语，其实他也无法解释地下存在的异常，也无法确定这异常会带来什么，只能稍作思考。 然而，有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两道走出大门的熟悉身影出现。 “江瀚源，伽罗？”东方鸿羽警觉地扭头，却意外发现是他们来了。 他连忙起身赶去会合，费恩也跟着他前去。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来到他们面前，问。 “说来话长。”江瀚源尴尬地挠挠后背，“我们其实……” 突然间，四面八方响起一阵阵洪亮的笑声，这是用体育馆内的播音器放出的声音，清晰吵闹地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所有人均被这声音感到惊吓，纷纷停止了手上的事，会合在一起严肃戒备。 “嗨，各位亲爱的观众，好久不见。” 声音的主人开口说话，声音主人的性别是的女性，发音甜美，魅力四射。 然而江瀚源听到这声音时，瞳孔顿时越扩越大，浑身汗毛竖起，感受到绝对剧烈的恐惧感。 是她。 那个险些将自己也变成恶魔的女恶魔! 她居然来了! 也就是这时，某一处观众席上方的门口，缓缓走出一道倩影。 她有一头披肩的黑色秀发，身穿红色紧身衣，将曼妙的身体线条完美勾勒出。 如此完美的身材定然是配上了倾国艳容，可女子却戴着一幅奇怪的面具，面具上有一条从上往下斜着刻画的白色花纹。 她的白皙小手拿着一只话筒，品红色的眼睛明亮，引人动心。 “好漂亮的女生，她是谁？”有警员突然好奇发问。 “笨，你难道被她的美貌吸引，就不知道她是谁吗？!” 除了江瀚源等三位异构体，就连费恩也未曾与这位幕后主使亲眼会面。 “所以，你就是今晚，以及一切罪恶的罪魁祸首？”费恩肃穆着脸，冷言道。 “你才第一次知道我吗？”女人欢快地笑出了声。 她看了一眼身下众人，嘴角微扬。 虽然人少了点，但这当中有三名异构体，足够了! 她又闲逸地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某一处时，举起话筒说道:“费哥，你迟到了呢。” 众人看见那女人往他们这儿看，以为是在问话当中的某人，纷纷左顾右盼，不知所以。 但三位异构体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他们后方有人! 转身一瞥，名为“费哥”的人，果然是刚从门后出来的费里德! “抱歉，我的小妖花，中途想进去却遇到了个拦路的家伙，耽误了些时间。” 他无奈笑了笑，双手插兜，然后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握在手里。 那是一枚警徽，图案是一只鬃毛浓密的狮子，狮子头被镶嵌在银色的十字星上，象征着警徽拥有者肩负的使命如同星星，必能闪耀于人民，闪耀于国家。 “那是，我们的警徽! ” “这枚警徽难道是？” 费恩等人想起，有一人独自守在体育馆外门，与孤寂的夜色作伴。 “唉，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我想手下留情的，但他意志非常坚定，跟我鏖战了一分多钟，本来我以为十秒就能解决掉的，还是大意了。” 他笑着丢出这枚警徽，银光闪过，渺小的警徽就滚到了费恩的脚下。 他拿起这枚警徽，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昔日认真工作的他。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一直都很看好，尽管有些腼腆，但总是待人友善，表现优秀，和他们这帮人相处久了，就基本没什么隔阂，聊的很来。 他有幽默的口才，据说他还会弹吉他，只是从来不在警局显露两手。 这么年轻且富有才华的年轻人，怎么会没有女孩子喜欢呢？ 其实他本可以拥有向往的生活，但在责任面前，他放不下普莱克城百万人的性命。 那就是他，一个善良、英俊、富有正义感的年轻人，却还没有等到这一年春满山野。 永远永远。 只留下了这枚意义非凡的警徽。 第117章 三面楚歌 “他死了？”江瀚源的脸上写尽了不可思议。 前不久，他们抛开身份成见一起畅聊，彼此甚欢，他愿意尊称威尔杰一声大哥，不只是因为年龄，还因为他有着似友似亲一般的亲和力。 那种亲和力，他只能从父母或是艾妮娅，亦或者身边的伽罗身上深深感悟得到。 他死了。 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被愤怒笼罩的眼神，转移到那位罪魁祸首身上，他想要质问费里德。 费里德发现了他眼中无能的怒焰，不禁噗呲一笑:“不用这么看着我，要是不确定，你们可以出去看看，我把他横放在那辆装甲车旁边。” 他轻易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承认了之后，也没有任何动容，好像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突然间，除了默默凝视着警徽、面无表情的费恩，其他人纷纷举起枪械对准费里德。 在来之前，他们换上了实弹，显然这个决定非常正确，那些杀人无情的实弹终于有了值得撕碎的目标! “去死吧！” 第一声枪响出现。 “我要杀了你! ” 第二声枪响接踵而至。 “不可饶恕的恶魔，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 一声声响彻四方的怒吼，从举枪的警员嘴里爆发，仇恨的力量将扳机扣到底去，密如倾盆暴雨的子弹猛烈涌现。 一瞬间，近百颗闪烁着杀戮寒芒的子弹全部锁定目标! 以现在费里德所剩的体力，根本无法招架! “哇，这就愤怒了，真可怕哦。”费里德发出轻蔑的笑声，似乎毫不在意即将来袭的子弹。 下一秒，地面裂开，升起一堵肉墙挡在了费里德身前。 那肉墙血淋淋的，如同是将许多生命生生剥出来的肉拼凑而成的，令人反胃，肉墙不停起伏，也仿佛一颗热乎乎的心脏，充满了对生命的亵渎。 只见那些子弹纷纷撞上肉墙，却没有一颗洞穿过去的，肉墙的坚固超出想象，初看时还以为它弱不禁风。 然而，警员们的仇恨之火得不到宣泄，就拼了命把扳机扣得死死的，有的警员还为此流出了苦痛的泪来。 子弹接踵而至，均被那面肉墙一一拦下。 枪声渐渐停了，再也没有了火光喷涌，当弹夹里的子弹射光，他们无用的宣泄才宣告结束。 费恩看到这里，痛苦地闭上眼睛，将那枚警徽收进兜里。 他看向了一个人，那个女人! 所有人纷纷转身，望着那女人抬手的动作，眼神中的怒火烧地更加旺盛。 费里德是恶魔的走狗，既然走狗被主人护得安然无恙，他们自然要先杀了真正的恶魔，用他们的血祭奠队友的牺牲! “别这么看着我，各位。”女恶魔嫣然一笑，说道，“要是那位小警察听话一些，就不会发生这些，费哥其实很有原则，他其实给他留了机会的。” “是啊，我连那位小警察都没有肢解，他现在就安稳的睡在地上，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相信我。”费里德装出一脸的无辜。 “闭嘴! ! ! ” 费恩突然大吼了一句，吼得声嘶力竭，周围人均感受到了这位老队长声音流露出的悲痛与怒火。 他怒视上方，浑身颤抖，但他强行冷静下来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别生气，我们不会过来杀了你。”女恶魔说道，“这一路上你们追得很辛苦吧，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为了一个人质跑断腿，我也嫌麻烦，可谁让你们是忠职守责的警察呢，既要救人又要抓人，虽然累人，但就是有很多人喜欢你们这样，多有安全感。” “给我说正事，混蛋! ”费恩再次怒吼道。 听着他狂怒的咆哮，女魔头感到好笑，拍拍手掌说:“好吧好吧，一把年纪还要生气，愤怒的人总是冷静不下来听人说话，唉。” 她忽然停顿了，随后轻轻一挥手，像是使唤着谁出来。 另一个方位，东方鸿羽和伽罗又敏锐感应到了两个异构体的气息，纷纷往那边看，其他人也跟着他们转移视角。 只见另一处观众席的入口大门处，从黑暗中走出了一道身穿棕色长袍的身影，头上戴着兜帽，导致容貌不详。 沙泽冷哼一声，他身下的入口大门随即也走出了一个神秘身影，此人身穿和沙泽相似的长袍，但颜色却是暗红色。 神秘的第四人褪去了他双目中危险的血红色，散发出的异能气息较为平淡，他怀中抱着一个熟睡中的青年，暗红色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相貌的英俊。 所有人立马猜出那就是人质，敌人抱着人质出来，相当意外，这其中定藏着猫腻。 然而这时女魔头却淡淡说道:“把他带走吧，人归你们了。” 她的做法，令整个场地遽然陷入了沉寂当中。 无人能敢相信，她竟然要放了人质。 人质一直掌握在他们手里，也就掌握人质的生杀大权。 可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她有什么意图？ 没人敢轻举妄动，纷纷警惕地看向抱着人质的第四人。 被一众目光聚焦的第四人也就是红目杀手，尤其是被那三位异构体少年紧紧注视，他心生胆寒，非常渴望退到门里去。 “你什么意思？”费恩用冷峻的目光重新看回女人，质问道。 “什么意思，话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人质现在就安然无恙的交给你们，不用怀疑什么。” “你就这么轻易把人质交给我们？” “不相信吗？那可惜了，我的耐心有限，我亲爱的小帅哥，把人质带回去吧。” 命令一出，红目杀手说做就做，他步子迅速回撤，眼看就要和人质融入到门后的黑暗中。 “等等! ” 费恩突然叫停，他艰难地收好武器，面露纠结苦色。 眼下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分析敌人隐藏的阴谋，他们处于被动方，不可能直接迎战四名凶悍的敌人。 “我去吧，费恩前辈。” 东方鸿羽突然站出，要替他去接走人质。 “确定吗？敌人很明显有阴谋要针对我们。” “没关系，我会加倍小心的。” 他们不再多加言语，其他人看着东方鸿羽走了出去，只能祈祷他勿要遭遇不测。 东方鸿羽的脚步轻缓，却暗藏不凡的气势，红目杀手见他走来，仿佛见到收割生灵的杀神走来，心神猛然间紊乱不安。 当东方鸿羽冷着脸即将走来时，第四人再也受不住他那越发接近的强烈压迫，立刻将手上的人丢了出去。 人质在塑胶跑道上翻滚数圈，头发变得凌乱，眼镜也弄掉了，却始终熟睡不醒。 东方鸿羽蹲下，将人质抱起，顺便捡起掉出的眼镜，缓慢回到队伍中。 有人立刻接应了人质，为他做了仔细检查，确认了他没有沾染病毒，也没有受伤分毫。 “好了，你们走吧。”女人又淡淡道。 众人顿感诧异，这女人的做法越来越无法理解了，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否暗藏诡计。 “人质都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们了，难道这一次也要怀疑吗？” “你会一直这么心软？”费恩讽刺道。 “哼，随你们便，我都说了走出去，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拦着。”女人无奈摊手。 “真的只让我们走？” “真的？”女人笃定道。 众人左顾右盼，不知所措，费恩这时下令照着她做，让所有人带着人质快步离开。 命令发出，没有人能表示反对，毕竟这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的局面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声势浩大的队伍随即向大门进发，守在门口前的费里德还刻意走到一旁，为他们让路。 看到这里，女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费里德也同样如此。 确实是让你们离开。 不过。 是能有命离开! 第118章 衍生技:血渊噬生阵 刹那间，三名少年异构体突然警觉地感知到，平平无奇的田径运动场底下，正在不断汇聚着巨量的异源能! 嘶! 嘶! 嘶! 它汇聚得快，也成型得快，不到一秒，大地震颤，钻出了一根根藤蔓。 每一条藤蔓，绘制有炭黑与暗红色的交织的花纹，粗壮程度好比成年树木，非常厚实。 “小心! ”东方鸿羽叫停了正在跑的几个人。 有的人被那些迅猛生长的藤蔓割到，覆盖了坚硬纤维的手指当即被割破了皮，流出了鲜血。 在他们极度惊讶的目光注视下，须臾片刻，一根根藤蔓接连拔起，围成了一圈能覆盖运动场半个面积的圆。 场下的众人皆困于藤蔓合拼成的牢笼中，那牢笼之外的人，笑声狂妄喜悦，杀戮之心渐起。 藤蔓高达数米，遮挡了外面的事物，每个人都只能看见站在高处的女人。 费恩看向女人，眼神中充满了刺骨的冷意，问道:“阁下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不会干扰我们离开吗？” “是啊，我们当中的确没人出手呀，而是这些小东西出手。” “可这不就是你们的所作所为! ” “哈哈哈哈哈! ” 女人一边狂笑，一边发动异能战技，背后长出八条诡异触手。 这些触手仿佛有情感般拥戴着它们的主人，将女人的身体撑起来，并如同蜘蛛一般缓慢将她送下一排排观众席位。 女人重新睁开眼睛，品红色的魅瞳骤然变换为琥珀黄，仿佛传说中的古龙，极其强大的压迫力从那双眼睛迸发出来。 所有的藤蔓好像因为她的异瞳而兴奋，扭摆着怪异的身子热舞起来。 此情此景，没有人不会畏惧，即使是东方鸿羽，他的内心也开始糟乱。 “简简单单的离开有什么意思，既然你们来了，那我作为这里暂时的主人，自然要好好招待你们。” 招待？你管这叫招待! 江瀚源看着那些疯癫乱舞的藤蔓，它们就好像遇到了美味人肉大餐很开心，随时要把他们吃了才对! 到底是谁招待谁! 他暗中吐槽时，女人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自己身上，他瞬间被那可怕的眼神瞪得惧怕，浑身僵直，即便只是回想那女魔头带给他的记忆，依旧心有余悸。 呵呵呵! 女人掩着嘴笑完，重新说道:“此阵，名为血渊噬生阵，是我衍生技的强化版本，它使用许多不一样，所以才会从一间教室那么小，变得像现在那么大! ” 女人说话的声音突然高涨，张开双臂比划。 那些藤蔓越生越长，将本就黑暗的场地变得更加漆黑深邃，彼此间严丝缝合，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混蛋! ”费恩大骂了一句。 女人虚伪地欢喜道:“好了，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了，这些小家伙会把你们所在的场地笼罩，然后，会有非常惊喜的事情会发生，你们猜猜，会是什么呢？” 无人作答，被困住的人亦在想方设法寻找逃离出去的生机。 “好吧，没人回答可真可惜。” 女人轻掩被面具遮住的芳唇，轻微笑出了酥人的声音，说道:“那就勉为其难告诉你们吧，那些惊喜会生长在这些小家伙身上，而且会越生越多，就像产卵一样。 这些像卵一样可爱的新小家伙，会把你们当成诞生之后的第一顿美味大餐，我相信你们会非常可口，他们也会非常开心的。” 卧槽! 还真是要吃了我们! 江瀚源又暗地里吐槽。 其他人可不像他那么豁达，皆是一张张惊惧之脸，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在为时刻存在的危机做准备。 围在他们四周的诡异生物，外表巨大且富有灵性，竟然是从基础的衍生技发展出来？ 这更让东方鸿羽大吃一惊。 即便是亚循环指数和天赋都极高的异构体，都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但女人说到，她现在所施展的衍生技是强化版的，那她究竟使用了何种手段来强化？ 他想到杨所长的猜测，这个犯罪团伙拥有来自瑞德赛尔圣教的秘术，既然如此，秘术带来了便利和强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个传说中的异构体组织，绝对有着无可比拟的底蕴! 当头顶的黑夜被连在一起的藤蔓遮掩时，他们再也无法看见藤蔓围笼之外的一切，包括那女人。 然而，他们还是清晰听见了女人用扩音器放大后的声音。 “好好陪他们玩吧，要是失败了，可是会成为喂饱我背后触手的养料哦，我相信它们也会吃得非常开心。” 声音戛然而止。 往下听进去的人，大多都已经对女人及留在外面的异构体充满了深深的恨意。 “有种就放我们出去! 死婆娘! ”有警员叫骂道。 外面的女人听了只是轻蔑地笑了笑。 “大家小心，这些诡异的东西像蛇一样，有可能会突然袭击我们! ” 费恩环顾四周，满眼皆是漆黑如墨，偶尔会听到怪异藤蔓们互相摩擦的声响，于是大声提醒道。 得亏枪上携带手电筒，明亮灯光环照四周，看见了藤蔓粗如象腿的样子以及上面怪异的花纹。 “好恶心。”看见藤蔓上附着的暗红色粘稠物，江瀚源发出一阵干呕。 其他人见了也感觉胃有些不舒服。 然而这些藤蔓的诡异还不止于此。 呲! 更加怪异的声音突然从头上而来。 众人听完，自觉有更恐怖的东西生在头顶，顿时一排排汗毛竖起，皆有冷汗从额头连连沁出。 “有手电筒的，全都往头上照照看! ”费恩命令道。 瞬间一道道光柱射到高处，形成了一片狭小的光亮区域，只见那区域里，一个个形似花苞的暗红色物体生在藤蔓上，缺口和缝隙处时时掉落一大摊暗红色粘稠物。 越来越多粘稠物掉落，齐齐发出口水一般的恶臭味。 “天呐，那些究竟是什么……”费恩发出惊叹。 他遇到的这些东西，比恐怖电影里的还要逼真，这个年纪他也不是那么害怕看这种电影，但见到了这些，坚韧无畏的心亦会被恐惧击破。 不多时，“花苞”们正在一个接着一个绽放，掉落出更多恶心的粘液，恶臭味即刻遍布这里。 “那是？”感受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东方鸿羽摆出架势，眼眉间透露着冰冷的杀气。 一瞬间，花苞里探出一条比巨型藤蔓要细小的长条，长条的尖端上，还长有一个更小的花苞。 但当小的花苞张开，露出的却不是又一根长条，而是一整排围绕在口腹上的獠牙! 从獠牙的缝隙中流出了透明的口水，这说明什么？ 这才是真正要威胁他们的饥饿野兽! “不要犹豫! 射击! ” 费恩在看到那一排獠牙时就已经明白了所有，直接向众人发出了绝对的号令。 很快，火光闪耀如繁星，数十发子弹从地面暴力倾泻上来! 砰砰砰砰砰! 子弹迅速洞穿那朵形似食人花的怪异生物，弹无虚发! 怪异生物被打得如同筛子，被洞穿的部位流出一地粘液，依旧是暗红色粘液。在一声如兽吼一般哀嚎下，诡异食人花死亡，垂落在上方。 怪物虽死，但更多的花苞绽放，孵化出更多这样的生物，一时之间就诞生了四个。 “继续射击，别停下! ” 枪口继续喷火，子弹袭向各个有怪物的方位，顿时又杀死了三个。 漏掉的一个，趁着他们射击时，偷偷伸长脖子来到地面，向他们露出了血盆大口! 唰! 一道火光闪过，怪物瞬间腰斩，喷出大量的恶心粘液。 东方鸿羽出刀斩掉了这只，目光又放回了头顶，更多的花苞绽放了。 怪物的数量来到了五个! 尽管它们并不难杀，但一直杀下去，只会浪费宝贵的体力和子弹。 他们必须想方设法出去。 第119章 杀死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女人站在观众席低处，双手抱怀，凝视着诡异藤蔓组成的牢笼，目光深邃无比。 藤蔓牢笼内的动静很大，时不时传来枪声、怪物的吼叫声等，他们想必一直在里面顽强抵抗。 苦苦坚持毫无意义，如果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他们必定就会在里头化为一摊白骨，被“小家伙”们啃连肉沫都不剩! 想到此，女人的表情变得十分玩味，就像是在看一场盛大的好戏。 除了神秘的红瞳绑匪，费里德、沙泽各在原地待命，都没有趁人之危的想法。 但这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女人身旁。 女人稍微侧了脸，余光瞥见了右方缓步走来的红瞳绑匪，被面具遮掩的嘴发出了甜美的笑声。 “哟，小兔子，怎么有空想来姐姐这里了？” 红瞳绑匪快要走来时，尴尬地挠着头说道:“莎斐娜姐姐，就别用这个幼稚的称呼叫我了。” 女人双手叉腰，表现出扫兴的样子:“有什么幼稚的呀？你看你长着一双像兔子的红眼睛，又是一个难得的小帅哥，这称呼我觉得挺可爱的。” 红瞳成员内心吐槽道:唉，仗着自己是大姐头，整天就喜欢戏弄我。 “好了，不开你玩笑了。”女人招手示意他过来，“可以摘下面罩了，现在认识你的人都困在这笼子里了，不用怕。” “这不好吧，我还是担心。”他顺手抵着脸上的朱红色面罩，犹豫该不该摘下。 女人见他这样，又轻笑一声，故作遗憾的说道:“不摘也不要紧，不勉强你，就是可惜不能看见你的帅脸蛋了。” “好吧，摘一会儿应该没事。” 红瞳绑匪无奈摇头，手扣住整个面罩，慢慢摘了下来。先是露出了一点儿黑色发丝，然后是额头，眼睛，直至整个容貌都一展无余。 他有着少年一般的面孔，剑眉星宇，长有修长的眼睫毛，五官端正，给人英气十足的感觉。 如果江瀚源和伽罗此刻没有被藤蔓牢笼困住，他们一定能立马认出。 红瞳少年，就是莱贝恩特! “把手伸过来，我看看你的病情。”莎斐娜对他说道。 他应了要求，将袖子撸起，递出了一条皮肤上缠满血丝的手臂。 那条手臂如此触目惊心，是感染深化的象征，但莱贝恩特的种属十分特殊，可以随时调节感染指数的高低，从而不容易威胁自身生命。 “嗯，还算稳定，继续保持，这要是彻底异化了，我们也没辙。” “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转移到到那座巨大的牢笼上。 “他们，会死在里面吗？”他鼓着七分的胆量，向这位名为莎斐娜的大姐头轻声询问道。 “哦？你很关心他们吗？”莎斐娜没有看他，目光一直落在牢笼里，说话的语气有质问的感觉。 “不，不是的! ”莱贝恩特赶忙摆手否定。 莎斐娜又被他手忙脚乱的样子逗得开心，于是语气温和地说道:“你问我他们有多少的概率会死在里面，我只能说，最多就百分之五十。” 嗯？ 莱贝恩特不解，为什么概率不是百分之百？ 他还是第一次目睹大姐头释放出如此强大的能力，光是生效面积就能覆盖半个田径场，而且这里面的能量波动极为频繁和巨大，更是前所未有，比在场的许多人，甚至是大姐头都有所超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推断出的概率确实很异常。” 女人停顿数息之后，突然收回了背后的八条触手，又抬手一拉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爬满无数猩红色纹路的皮肤。 女人盯着皮肤上的纹路，目光深邃且沉重，似是苦苦承担着什么，那些纹路随着她目光的注视，纹路上的红色光芒连续闪烁好了几回。 莱贝恩特依旧不解，但他一见那些纹路就有些害怕，因为这是病情严重恶化的标志。 处于病情稳定期的异构体，皮肤虽然也会长出这种纹路，但是很少，且颜色多为淡蓝色。 当病情恶化，皮肤上的纹路就会变多，且根据病毒的种属来改变颜色，例如δ种属的纹路颜色是金黄色的，β种属的纹路颜色是深蓝色的。 至于大姐头的暗红色纹路则是a种属，和他是同一个种属，也就是说，未来若是病情恶化，他也会长出这种颜色的纹路，而且再也无法便利地掩盖掉。 “即使使用了秘术对我的衍生技进行了强化，但毕竟还是会伤害到我的身体，导致最终效果并不如理想中的好。” 莎斐娜盯着纹路，淡然自喃，仿佛她早已将脆弱的生命置之度外。 她的这番话让莱贝恩特恍然大悟，也让他对秘术有几分敬而远之的想法了。 在他加入莎斐娜的犯罪团体时，就渐渐了解到秘术这种东西的存在，原本只存在于那神秘异构体组织的强化方法，却能被莎斐娜等人拥有，非常奇妙。 更何况，他原先使用过的傀儡，也是利用了秘术，通过已死之人做出来的产物，所以傀儡才会被东方鸿羽感知到傀儡身上属于人的气味。 “话说，你的傀儡是不是弄丢了？”女人略微侧过脸说。 “是的。”他没有否认。 “没关系，傀儡是不知疲倦的，就算被千刀万剐过，也会凭借本能回来主人身边的，实在不行我就让费里德他们去找回来。” 然而，莱贝恩特却摇头谢绝:“不用了，谢谢大姐头的好意。” 他不想让大姐头去做，既是害怕死人制成的傀儡，又是憎恶自己所做的事。 他忍耐许久，只是因为有一个心愿，不得不让他们来做。 “好了，都坐下来好好看戏吧。”莎斐娜招手示意道，“虽然牢笼的确很强，但里头好歹还关着三个异构体，有两个还是我的特别关注对象，他们想必是有办法打开的。” “那大姐头你怎么看起来不慌？”莱贝恩特听了她的话满脸疑惑，“等他们出来，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牢笼里，枪声与嘶吼声，以及陌生的异源能波动此起彼伏，如同在里面奏响了紧张的交响乐。 莎斐娜听了他的话又是笑了一声，然后很享受般的张开手臂，聆听牢笼里的乐曲。 “我的傻弟弟，我怎么会是一个没有心机的人呢？就算他们逃出来，不一样要被我们给剿灭？” “可是你不说放任他们逃跑吗？” “是啊。”莎斐娜转过头，手指抵住下颚，对他做出一副孩童般的调皮笑容说道，“忘了说了，这是有时间限制的。” “……” 第120章 一线生机 黑暗的牢笼内，一群人被穹顶上形似斑斓毒蛇的诡异生物所困。 借着手电筒的光芒，这里到处都是猩红色的粘液，怪物舞弄灵活的身姿，锋利的牙齿布满嘴上，狰狞恐怖 粘液散发出的臭气到处填满，小吸几口都能让胃好似翻江倒海，再这样下去，他们就不是被咬死，而是被熏死了。 唰! 一道银白色的光影贯穿了怪物的脖颈，怪物腰斩的那一瞬，那断口喷发出冷冽的白雾，然后结出冰霜。 “呼……” 东方鸿羽保持着斩击的姿势，刀上不断飘出寒雾。 这是他斩掉的第十一个怪物，尽管地上狼藉一片，堆满了死尸，但头顶的敌意依然强烈万分。 更多的花苞流出一团团粘液，积蓄着子嗣诞生所用的异源能，其总量已经超越三个少年异构体的总和，非常庞大。 此时，又有几只怪物快速袭来，东方鸿羽反应迅速，先他们一步出手，迅猛的刀光连续穿梭在这些怪物上。 噗嗤! 那几只瞬间被斩杀，喷出大量的粘液，其中有一只恰好倒在了江瀚源面前。 “我靠! ” 一直举着刀装腔作势的他，看到怪物死在眼前，顿时吓得一屁股瘫坐地上，冷汗直冒。 东方鸿羽来到怪物死尸旁，一脚将它踢开，随后用冷峻的目光看着他。 “为何不敢砍过去？”。 又是这种恨铁不成钢的质问，你让我怎么砍，跟它贴近了砍，我岂不是先被他吃了一半？我可不想像某部动漫一样被巨人咬得只剩半截身子。 都已经被人家这么盯着了，他已经闭上眼睛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了。 然而，幻想中他骂自己一句“废物”的场面并未出现，数息之后，他忍不住睁开眼睛看。 东方鸿羽没再看他，反而是继续盯着上方，手中的刀正跃跃欲试。 他最后只吐出了一句:“用你的能力保护好自己。”然后快步跑向了别的地方。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江瀚源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他对自己的态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善了？ “还有弹夹吗？给我一个。”有警员问，一连串火光闪过，他射杀了一只正欲袭来的怪物后，将空掉的弹夹丢到地上。 “没了，早打完了。”他附近的警员说道，然后也同样丢掉了见底的弹夹。 费恩等人对着头顶连续射击，弹药也开始匮乏了，脚下的空弹夹已经堆成小丘。 这时，未被伤害的怪物又至，露出锋利的口器。 有警员忽然反手拿住枪械，像是在用斧子，想要揍跑这些来势汹汹的畜生。 “来吧! 恶心的家伙! ”一名警员鼓起胆子大喝，但心脏早就遏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就在即将迎面时，突然一道人影带着刀光掠过，怪物瞬间发出了刺耳的哀嚎声后，顷刻倒下。 东方鸿羽拼尽全力赶来，消灭这只怪物后，口鼻发出了炙热的喘息，浑身酸疼难忍。 本以为可以空出些许时间喘息，可那位被他保护了的警员突然朝他大喊:“快逃! ” 但是晚了，不知从哪窜出的畜生，张开的血盆大口还未至，面积上就大过东方鸿羽的头好几倍。 不好，大意了! 他深知不够时间反击了，紧闭双眼，直面死亡的到来。 砰砰砰! 数枚子弹以惊人的速度自费恩的枪里喷发，掠过东方鸿羽的耳畔，精准射入怪物的嘴里。 “嗷! ” 撕心裂肺的哀嚎，伴随着又一个怪物的消亡，东方鸿羽趁机赶步回到队伍中，与众人聚在一起。 “人质怎样了？”东方鸿羽问。 “还没醒来，但是并无大碍。”费恩的目光落在熟睡中的人质。 人质的身份，他们通过特殊手段核查到了，此人名叫安道步罗，26岁，是普莱克城的居民，同时也是“蔚蓝登阶人”扶助计划的受益人。 这和以往受害者的特征一模一样。 “它们越来越多了。”东方鸿羽神色警惕地注视上方。 更多的异色花苞在粗壮藤蔓上一一生长，花苞一一盛放，密密麻麻的如同蚁群，看得直让人心底毛骨悚然。 “我们的子弹也打光了，唯一能反击的武器就是榴弹发射器。” 费恩顺着人头数数，随后又说道:“加上我，总共六个人装配有榴弹发射器。” “那么，可以尝试打破这附近的一堵墙，就用这些榴弹炮。”东方鸿羽说道。 费恩点头，他早就觉得这是值得一试的办法，但他始终对该不该用犹豫不决。 榴弹发射器是危险的范围杀伤性武器，发射距离过近，很有可能会被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和破片误伤。 眼下，尸横遍地的空间，不易控制发射的精度和距离，而且他们还有人质，必须考虑人质的生命安全。 费恩认真再想，还是想搏一把。 他叫来所有人，将计划告知他们，做好使用榴弹发射器的准备，这会是他们最后的求生手段。 “我们只有六次机会，眼下我们根本无法确定墙壁的硬度，只能硬着头皮试试。” 东方鸿羽双手举刀，眼神中的坚定仿佛就要溢出:“放心，我会掩护你们的射击。” 尽管体力所剩无几，他也必须完成掩护的任务，这是他们能使劲寻到的唯一生机，定要加倍保护好。 三只怪物猛然袭来，巨大的口器仿佛要吞噬所有无用挣扎的活物，东方鸿羽屏息凝神，赫然斩出一刀。 附着了赤色烈火的刀刃刹那间顺着怪物头部的中线切开，势不可挡，怪物瞬间裂成两半! 这一刀他斩到了底，飞溅出的粘液星星点点沾到他的身体，充满了腐臭味，但坚毅的眼神丝毫不变。 下一秒，另外两只怪物像是生了灵智，分别从左右方位夹击猎物。 但东方鸿羽快速摆好架势，刀刃一瞬间由炙热的赤红转变为寒冷的雪白，完美展示出他的异能战技的灵活多样。 当他们不足十米时，只见他奋力挥刀，一轮完整的霜白之月赫然显现! 刀刃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痛耳的爆鸣，这一刀骤然削弱了数十米范围之内的温度，四周充斥着刺骨的寒气。 寒冷极快影响到怪物，令它们的攻势有所减弱，而它们也恰好进入了东方鸿羽的狩猎范围。 再斩一刀，这一轮寒月之斩，顺着它们的头部切开。 唰! 怪物接连倒下，死在地上时，被切开的口子异常平整，其上结出冰霜，飘散着徐徐白雾。 “呼……”他大口喘气，用刀杵着疲惫的身躯。 眼下虽然消灭了绝大多数的笼中怪物，但还有更多的怪物正准备破壳而出，时间无法纵容他们继续拖延。 “准备好了吗？”他用虚弱的语气回过头问道。 “嗯，差不多选好位置了。”费恩一边说，一边做出完成的手势。 他指挥携带枪械的警员来到自己身边，短暂商讨后指定了一处地方，他要让警员一发接一发使用榴弹发射器爆破墙面，而不是一起发射，那样他们将无法控制爆炸的冲击威力。 第一名警员应费恩的命令出列，举起枪械，一只手握住榴弹发射器，身子半倾，俨然一副标准的射击姿态。 虽然身边的人承诺会保护好他，可头顶密密麻麻、嘶吼尖锐的怪物，不免让额头沁出紧张的汗水。 上方，怪异生物都注意到下面的举动，突然嘶叫得更加尖锐，引得人鼓膜剧痛。 它们像是发了疯，全部朝下方的人群汇聚过来，腥臭的味道更加浓郁。 “来了! ” 所有人将剩余的子弹对这些怪物一通宣泄，很快，来势汹汹的怪物大军出现了残缺，但仍然无法阻挡它们的前进。 当它们距离地面不足十米时，东方鸿羽一刀斩出，炽热的火焰冲天，刀芒和热浪击打在怪物的身躯上，力量凶悍，斩杀无数。 这一刀的范围和杀伤力非凡，十分消耗异源能，东方鸿羽将刀收入鞘中，立刻大汗淋漓，有强烈的窒息感扼住喉咙了。 但也正是这一刀争取到的时间，负责爆破的警员赶忙扣动扳机，小小的炮管积蓄了滚烫的力量，将一颗茶杯大小的榴弹射出。 榴弹速度不快，但距离相当合适，眼看就要成功抵达爆破的墙面了。 然而这时，数条怪物挡在了墙面正前方，榴弹击中了它们，赫然喷发出炽烈的火花，伴随而来的还有被炸得零碎的生物组织。 第121章 你不再孤独 “它们，居然懂得我们在做什么？”发射榴弹的警员目露惊恐。 这些只会一股莽劲地朝他们冲来的怪物，居然懂得挡住强烈的爆炸，以牺牲自我来阻止他们的计划! 这地方的怪异程度，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没人预测得了这座四面楚歌的牢笼，究竟暗藏多少不可思议。 “还要继续吗？” 眼看爆炸被抵挡，有的人对计划的成功概率越发不确定，只能向其他人征求答案。 费恩和东方鸿羽，自然也对这一幕感到诧异，犹豫数秒中后，还是费恩用坚定的口吻说。 “没事，起码通过这些丑八怪的行为，可以判断我们的办法是奏效的，继续!” 东方鸿羽继续他的守护职责，支棱着万分的精力持刀，而负责爆破的警员也立即更换下一个。 “发射! ” 顶着被包围的压力，又一发榴弹，撕破黑幕无畏前行。 可牢笼仿佛提前预判，再次派出数条“孩子”舍身挡下这一炮。 彼此相接触的一刻，温暖的火光四溢，短暂成为照亮暗黑的太阳。 “再来，要赶在他们之前，快! ” 很快，下一发榴弹立马预备好。 如此信心高涨的一幕，站在他们之外的江瀚源有些羡慕。 他们毕竟都是能完成这个计划的重要人物，而且各个英勇无畏。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你江瀚源和他们一比，有优势吗？打架比不过，勇气比不过，被困在这里你只会抱怨老天无情，你连跟在胜利屁股后资格都没有，你有什么用？ “瀚源，小心! ” 一道洪亮的女性声音响起，夹杂着剧烈的惊慌。 江瀚源放松警惕的举动，引来了一条怪物的注意，他根本来不及反应，那怪物早就到了眼前，为的就是这个机会。 它张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口器，一排排牙齿露出凶恶的锋芒，喉咙宛如无底的深渊，似乎陷入里面的事物都会消失殆尽。 “糟了……” 眼看怪物就要一口吞下脑袋了，现在还能做什么？ 就像以前那般，紧紧闭目，迫切地渴望着某种奇迹降临，这是他逃避现实的举动。 下一秒，奇迹果真发生，伽罗挥舞锋利的匕首，宛如一条银蛇飞舞，最后笔直迅速地冲向怪物。 一刀斩出，银光撕破砂纸一般的表皮，划出一道黑血飞溅的细长沟壑。 怪物发出痛苦的咆哮，然而还没完，伽罗将匕首甩出一道留在地上的血线后，眼瞳冰冷迸发，再次挥出一道银芒。 这一刀同样生猛，对怪物的脖颈处划出一个十字，血流如瀑，血腥味直冲天灵盖。 怪物顿时放弃了强攻，用灵活的身姿避开了伽罗的匕首。 下一瞬，它如同毒蛇一般，穿行到江瀚源的另一侧，环环将他缠绕。 这一幕被伽罗看在眼里，令她一阵恍惚，神色登时惊恐万分。 更惊恐的还是江瀚源，倘若它收紧身体，就会把他勒成肉粽，足够巨大的力量甚至还会将他活活勒死! 他再次紧闭双眼，只是这回，他没有怀着任何存活的希望了。 然而，他料想的将自己捆绑的事情没有发生，他略微睁眼，又猛然瞪大双眼。 怪物没有攻击自己，它攻击的是的伽罗! 被江瀚源入险的一幕所受惊的她，眼神顷刻失去了先前的冰冷，只有慌乱。 怪物摆弄身躯，犹如一条长鞭暴力扫过了她，瞬间将迷茫的她击飞出去，锋利的匕首也因此脱落于她的手掌。 扑通! 被击倒在地的她，黛眉和眼睛挤在一起，她捂着腹部，觉得那里似乎被打穿了，疼痛犹如毒火烧伤，面露苦痛。 “伽罗？!” 他感到难以置信，怪物伤了她，而且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伤的。 他猛然攥紧拳头，怒火蔓延至整张面庞，手中的唐刀铮铮作响。 不远处，东方鸿羽等人也看到了这幕，尽管很想前去救人，可围绕在四周群魔乱舞的怪物，无法让他腾出空闲时间。 “队长，那边怎么办？”负责发射榴弹的警员问。 怪物一边缠绕江瀚源，一边悄悄靠近伽罗，露出的獠牙，非常渴望撕碎眼前的羔羊。 没时间犹豫了，费恩果断地说道:“东方鸿羽和一个人留在这完成爆破的任务，其他随我去救人! ” 命令下达，警员们毫不犹豫拔出了锋利的警用匕首，快步奔向他们。 时间仿佛凝滞了下来，对江瀚源而言，四周一片空白，其它人的身影都消失了。 他唯一能看见躺在地上的伽罗，眼神中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但当那个伤害过她的怪物也出现在视野，眼神顿时转为绝望。 绝望是害怕死亡的绝望，是无人可助的绝望，是未来与希望一同粉碎的绝望。 那一刻，他似乎深刻领悟了某种东西，那就是他渴望，亦也讨厌被人求助。 孤独，是他走过的较为漫长的路，一路的风景无人相伴欣赏，未免枯燥乏味，所以总是渴望着孤独的世界有人愿意走进。 只是，有时他也嫉妒，别人依靠自己，搭建起多彩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很多人，唯独没有他。 他像是与所有人断了联系。 所以，在他们身边，自己永远那么卑微，卑微到竖起一面冰墙，不让任何人看见最懦弱和幼稚的一面。 是啊，多么懦弱啊，没人需要你。 别以为你异于常人，你就能幻想拥有独一无二的主角光环了，世界少了你依然转，没有人需要你，没人会关心你的死活! 但…… “现在，不正有人需要我吗？” 他想到了伽罗的眼神，想到了那些亲切喊他名字的伙伴。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因孤独而留下的空缺，因为他们的陪伴而填满了，真是不可思议。 不! 那些是虚假的，你不要忘了你的过去! 养父母曾经把气撒在你的身上，不要忘了你背上仇恨的伤疤。 你在学校就是个废物，孤僻，古怪，懒惰，学习成绩差劲，这样的你不会有人喜欢，冰冷的社会更是如此! 还有艾妮娅，她抛弃了你不是吗？因为你从来入不了她的心里，她只是把你当成了自己心善的人间证明，一个计划的棋子，她优秀到遥不可及时，早就把你抛弃了! “可是……” 他极度渴望发泄，心魔却一直阻止他，只因为他懦弱，他卑微。 凭什么不能为自己做一次选择？ 我是我，我是一个人，一个会哭泣的人，一个会愤怒的人。 不要继续隐忍了，看见了吗？伙伴有危险，就不敢去救了吗？ 难道天生摆脱不了贱命的命运吗？ 可我的贱命，有人爱着啊! 那么，这条有人爱着的贱命，就让我他妈燃烧一次! 烧得惊天动地，烧得鬼哭狼嚎，烧得所有人都能记住我的价值! 下一瞬，刀刃一动，蓝白色的光芒瞬间乍现，温暖而柔和。 如此柔和的光芒，却在照亮怪物躯体的那一刻蒸汽四溢，那光芒正在愤怒地灼烧着它。 怪物害怕了，发出了绝望的哀嚎，身体猛然颤动，即将撕咬猎物的嘴脸立马收回。 伽罗吃惊地捂住了嘴，怪物的举动很奇怪，但更奇怪的，反而是被怪物层层包裹的江瀚源，那里面居然透过缝隙发出一丝丝色彩柔和的光芒。 光芒更加强烈，甚至没了色彩，随后，一道笔直的白线从缠绕江瀚源的怪物躯体上乍现。 下一瞬，躯体自那白线分成两半，怪物毫无征兆就死了。 每个人都清晰看到了那一幕，江瀚源的身影出现了，他垂下头，看起来略有颓废之感。 然而只有东方鸿羽和伽罗惊人发现，江瀚源的气势陡然倍涨，发展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亲手斩杀了怪物，无人帮助。 在江瀚源的手上，东方鸿羽的武器似乎唤醒了最强的姿态，可斩世界万物，威力无穷，令人目瞪口呆。 而正是那光芒，似乎所有怪物在亲眼目睹之后，都畏缩地躲远他。 真没想到，那也是一把斩煞之刀，是真正能对付妖魔鬼怪的克星。 第122章 秘法一出，危机深化 “那刀上的光芒，可以驱散那些怪东西？!”东方鸿羽倍感惊讶，这是他前所未见的，有关异源能的神秘力量。 与此同时，榴弹精准无比地朝墙面发射，但毫不犹豫地遭到了怪异生物的阻拦，爆炸产生冲天火光。 然而这次竟有所不同了，江瀚源手上武器的光芒照过来时，令它们抵挡的角度有所偏差，一部分爆炸产生的冲击和灼热，将墙面炸出了一块小小的缺口。 警员惊喜地看着那块缺口，心想他们的计划果真有成功的可能! 场外，莎斐娜一直站立在距离牢笼最近的观众席位，利用自己和牢笼建立的联系窥视里面的情况。 她所期待的全员精疲力尽、怪物撕咬他们的场面并未如愿出现，反而是当亲眼看见江瀚源刀上的圣洁光芒时，突然大惊失色。 光芒照耀牢笼内的每一寸，牢笼整体蕴含的能量就在快速流失，无法逆转! 即便只是隔着一整面由藤蔓组成的墙面，但看到那光芒时，内心也顿感畏惧，就和她那时被江瀚源体内那股来源不明的威压震慑到一样。 那光芒的力量仿佛能洞穿一切，对极恶之人，尤其是她产生天敌克制般的效果。 对她而言，能威胁到自身生命的人和事不多，就连警察也未必有这种资格，所以她尤为关注这支由人类建立的异构体小队。 在关注的人中，江瀚源无疑是最重要的那个，他的几次发挥已经真正威胁到了她，他已然成为一个必须被抹除的人物，即便他很年轻、很天真。 于是，莎斐娜赶忙切断了与血渊噬生阵的联系，她脸色苍白，大口地呼吸了几回，缓慢平复波澜不惊的情绪和力量。 站她一旁的莱贝恩特，光看她拍拍胸脯的动作，就能察觉到她似乎被什么惊吓到了。 能令这位大姐头受惊害怕，那可真是比天上精准掉落一颗鸟屎在头顶还稀奇古怪，于是他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当状态恢复得差不多时，大姐头目光深邃地凝视藤蔓牢笼，缓缓开口道:“还好，里面这些人求生欲望比我想的还强烈，已经动用了更强大的手段。” “那这么说……”莱贝恩特惊疑不定地说。 莎斐娜点头，又低下眼皮，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得增加些难度了。” 说完，她合闭双目，静气凝神，忽然双臂交叉，体内异源能快速涨幅，浑身冒出了只有异构体才能看见的猩红色光焰，仿佛一个从滚滚熔岩里爬出来的火焰恶魔。 莱贝恩特神色大惊，下意识远离了她，但还是多多少少受到了些影响，体内异源能也不受控制地胡乱流转。 很快，莎斐娜的脚下，出现一圈猩红色的图案阵法，同时伴随而出的还有一块悬浮在她胸前的、大小和形状好似陶瓷片的土黄色物体。 那就是古老秘法，一块历经漫长岁月磨洗，并刻画了古老符文的小小陨晶，承载了其原主人的法术记忆。 即便对于普通的异构体，也可以通过自身异源能激发出秘法的五成威力。 这种存储力量的方式，哪怕是现代科技技术都难以复现，现如今对陨晶的研究远远不如上千年前，而上千年前的方法也早已失传，所以这些秘法成了十分稀有的消耗品，用完便不能再用了。 “亘古圣法，应我心声，启源! ”发动秘法的口诀从她嘴里正确念出。 下一瞬，秘法碎片连续不断地闪烁起金色光辉，光辉神圣夺目，偶有古老的歌谣从其中传唱，似乎重现了碎片创造者昔日的神威。 在感受到碎片力量的指引后，血渊噬生阵的牢笼扩大，围成牢笼的藤蔓，表面也渐渐镀上了一层金纹，能量层次正在进一步提升…… “呼，呼……” 力量爆发过后的江瀚源感到身体格外虚脱，借助东方鸿羽的刀勉强立身，大口地喘着气。 他略抬眼眉，看到许多人正用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看，不禁有些尴尬，并疑惑他们看着自己的目的。 他先是看了一眼手上的唐刀，随后又看看脚下，被刀刃斩杀的怪物躯体上，呈现出完整的切面，并涌出了像是被开水浇灌过的灼热雾气。 对此，他突然倍感惊吓。 难道这一切是自己干的？自己刚刚一刀把一只怪物砍死了，还而且砍得这么有水平？ “江瀚源，江瀚源! ” 不远处传来东方鸿羽急切的喊声，他和一位刚发射过榴弹的警员赶来。 伽罗也吃力起身，一瘸一拐地朝他走来。 “伽罗，你没事吧？”见伽罗走过来的样子如此脆弱，江瀚源担忧地问。 “没事的。”她回以勉强的微笑。 这时东方鸿羽也赶来了，而那位警员回到了队伍中，身为人类的他们害怕江瀚源刚才那番模样，觉得他好像是失控了。 “你怎么样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见到江瀚源这副回归平静，人畜无害的样子，他无比惊讶，于是询问他。 他点了点头，伽罗也用精神探视上下打量他，从结果来看，江瀚源先前的爆发绝对不是失控所为，这实在令人惊奇。 但更惊奇的当然是他爆发出的力量，居然能吓退这牢笼中的所有怪物，他身上令人惊奇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难道身为人类时，这些力量就始终存在，并隐藏在他的体内吗？这实在是令人说不通。 “看来你没事，那就好，你还可以发动刚才的力量吗？”东方鸿羽问。 “是啊，瀚源，你刚才的力量真的很神奇。”伽罗也说道。 听着这两人的话，江瀚源心想你们这些人，难道刚才的嘘寒问暖就为了引出自己的超级神力吗？情谊也太塑料了吧喂! 无奈之下他只好照做，可刚想发动异源能，却忽然感觉浑身酸痛，甚至有强烈的窒息感，逼得他脸色煞白，不得不停下来了。 见到这种情况，伽罗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随后说道:“看来刚才消耗了不少，需要休息一会儿才能补充回来。” 东方鸿羽也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忽然间，他警觉地抬头，他感应到了头上有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 只见上方，被光芒逼退的怪异生物竟一个个疯狂扭摆身子，像是打了一剂鸡血。 与此同时，生长这些怪物的藤蔓也出现异样，它们镀上了一层金纹，金纹像是由一个个古老的符文拼合而成的，充满了神秘和玄奥。 但这些神秘并非形容，而是真实存在的。 在感受到金纹的气息时，三位少年异构体仿佛头顶上压了一座大山，压的喘不过气，气息逐渐紊乱，引发了一系列负面影响。 “那是什么？!”一旁的费恩等人也察觉到那些变异藤蔓的诡异。 只见藤蔓似乎变粗了一圈，更大的面积使它们的表面诞生出了更多的花苞，而花苞诞生怪物的速度也翻倍增强。 不过数息，一只只血盆大口的怪物诞生，它们的体积也比以往大了些，外表更加瘆人，每排牙齿都长出了尖钩。 第123章 计划改变 狭小的牢笼，正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将他们推向灭亡时刻! 进化过的怪异生物，张开的巨口仿佛能生吞一头大象，附上尖钩的獠牙也似乎能将金属嚼碎。 它们一同向着下方的人，速度宛如箭矢，破风袭来。 这下糟了! 顶着金色纹路带来的压力，东方鸿羽使劲挥出一刀，丰沛的异源能幻化为炽热的火焰，划出一道赤金色的流光! 热浪奔涌，火焰灼烧，即便有这些充满威胁的事物阻拦，可这些可怕的怪物却机敏一闪，躲了过去，再转换方向袭击的方向。 另外一些怪物，前去袭击威胁程度最小的费恩等人，费恩见状，急忙吩咐身边警员使用榴弹射击。 第一发榴弹，在接触怪物们的那一瞬爆炸，冲天的热浪翻涌，火光短暂照亮了整座牢笼。 然而下一瞬，怪物们从火团中冲出，火光照亮了它们毫发无损的表面，让费恩很是大惊。 “它们居然不怕被炸？!” 费恩又下令发射一枚榴弹，炽烈的火光再度产生，这次火团离他们较近，他们不由得倍感难受。 但好在爆炸逼退了怪物，只是依然没对它们造成实质伤害，进化之后果然非同凡响。 另一边，一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即将接近江瀚源，东方鸿羽忽然跑出一步，持刀横身在前。 怪物咬住了他的刀，恐怖的怪力将东方鸿羽一直向后顶，颤抖的刀身，颤抖的双臂，他苦苦坚持，耗上了接近枯竭的体力。 “江瀚源，把你的异源能输送到刀上，像刚才一样砍击它! ”东方鸿羽咬牙说道。 被他这声提醒，江瀚源看着他艰苦抵挡的模样，心中的确想帮他化解危机。 可进化之后，模样更加狰狞恐怖的怪物，以及牢笼带给他们的压迫，让他胆战心惊，不敢轻易尝试这样的行为。 他紧攥刀柄，默默凝视武器，双臂却不停地打颤，连血管里的血液都冰凉了大半。 东方鸿羽没有再提醒他第二次，也许他察觉到自己的懦弱，对此感到失望了吧，真想做一回无悔的选择啊…… 最后，他还是勉强地举起了刀，他不想让别人看不起自己。 “瀚源，是不是害怕了？” 这时，一双柔软的手忽然搭在了他的手背，他猛然惊觉，抬头迎上的便是伽罗那如灼灼桃花的笑容。 她的笑没有质疑，也没有厌弃的意味，有的只是对他的理解和包容。 那一瞬间他恍惚了，不知怎么的，似乎总喜欢把她的笑容当做照入心中黑暗阴霾的一束光，他渴求那样温暖的光，也想守护那样温柔的光。 不知不觉，他淡淡说出了“没事”二字，可能是想对得起她无私的关切吧。 但有了这双搭在手背上的手，有了灿烂笑容的支持，好似有无限的动力从身体里解禁、爆发，让自己有了做出选择的欲望。 唉，被别人简单的关怀就能俘获自己的心，自己可真是单纯又幼稚得无可救药啊! “管他呢，随便别人怎么说去，说我江瀚源贪图美色又如何？ 既然贪图，就拿出男人的血性，拼命守护她!” 他想单独去帮东方鸿羽解围，但伽罗紧紧贴着自己的手背，似乎没有放开的意思。 江瀚源略有疑惑，迎面与她对视，那双流露出坚定和期待的眼睛，其实早就告诉了自己答案。 他释怀地微微一笑，也不愿多说什么，两双手，两种力量的亲密交融，彼此的勇气在这一刻合为一体，斩出了力量十足的一刀。 耀眼的炽白光华盛放于刀刃，仿佛被天神轻柔抚摸过一般，神圣且威严，不容一切邪恶的侵犯。 刀锋未至，光芒洒过怪物的躯体，犹如经受了万度烈焰的灼烧，它嘶吼着放开了东方鸿羽的刀，快速逃遁到远处。 其余的怪物也表现出了惧怕，纷纷远离那刀刃上的圣光。 “我的天，真是神奇的一幕……” 不远处的费恩等人在看到那景象时，惊得目瞪口呆。 光芒所过之处，仿佛形成了一个屏障，比江瀚源此前释放的还要大数十倍，光芒边缘外的怪物们只敢怒吼，不敢深入。 “做得好。” 东方鸿羽以刀做杖，靠着它喘息数秒后，对江瀚源和伽罗说道。 被研究所的最强异构体称赞，有伽罗的温馨支持，以及刚才大放异彩的表现，今夜是他最幸运，也是最开心的一夜了。 他嘿嘿一笑，身旁的伽罗看着他，也淡淡地笑了。 “江瀚源，你的表现已经让我刮目相看，所以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了。”东方鸿羽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说道。 “好。”江瀚源也不知说些什么表达感想，只能简单地答应了他，“该怎么做？” 东方鸿羽看向费恩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又让江瀚源持续输出异源能在刀上保护他们。 费恩等人应求而来，但快要接近他们时，还是适当与他们保持了距离。 他们三人也知道，虽然确实在里面一直帮助他们，但自己本质上还是可怕的异构体，适当保持距离不是坏事。 “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与三位少年保持距离的费恩，刻意放大声音和他们交流。 东方鸿羽开口道:“我想让江瀚源，同我前去打破这个笼罩的墙面。” 听到这个答案，费恩并不急于去质疑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而是继续说:“说说你们的想法。” 了解了费恩的态度，他继续说道:“刚才你们也见识过了，江瀚源手上的刀，发出的光芒可以使这些笼中怪物不敢靠近，我们也许可以用这种方法逐步靠近墙面，然后破开它。” 费恩听完，觉得主意还算可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费恩这边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是损失了四发本用于破墙的榴弹，况且这些怪物进化得无惧高温爆炸，若是像先前那般，一群怪物突然围过来阻挡榴弹的爆破，绝对会让爆破墙面的任务彻底失败。 但江瀚源那把发光的武器，却像是走过漫漫长夜后得以一见的黎明，给了他们顽强生存的希望。 异构体不愧是异构体，强大的超能力可以让他们战胜许多本不可能战胜的困难，但这句夸赞，也只是建立在尚未失控的他们身上。 他们的表现，耀眼到有些令人害怕，今后若是被迫发展到敌对的一刻，他们定然会成为一个比“连环投毒案”犯罪团伙还要恐怖的团体。 “好，或许可以试试。”费恩赞成地点点头。 这时，一名警员突然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队长，刚才发射榴弹的时候，我无意中炸出了一个小的窟窿，也许可以让他们从那里突破。” “好。” 第124章 所有人，必须活下去 过后，两位少年并肩而行，各持一把精美的唐刀。 江瀚源高举着被异源能附上圣光的刀，驱赶着大片的恶心生物，所有人都跟在他们身后，脚步不曾脱离光照范围。 江瀚源，已经不能再用平凡来草草看待，他是世间最快开发衍生技，也是能力最为非凡的异构体。 他展示了过多的不凡，这些不凡，并不会为他带来尊重，只会更为世人所惧怕，或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于阴谋企图。 想保护他，就必须站在与世人对立的一方，直到异构体与人类的对立彻底终结。 可这份代价未免太过沉重，怎会有人敢去做？ 东方鸿羽看向他，心中复杂万分，但至少，他明确一个目的，这小子必须要活下去。 “江瀚源，我会带着你去到那个被炸出一点窟窿的墙面，在此期间你不要放下举着刀的手臂，而我也会在身边倾力保护你。 记得优先把人质送出去，希望你给我牢牢记住。” 东方鸿羽未看他，而是一直注视四方的怪物，眼神中泛起的杀意，让人胆寒。 “嗯。” 尽管还是想吐槽他的人情味太淡，但有他这句话，江瀚源如负大任，莫名紧张的同时，也信任起这位伙伴。 与他们相隔不远的另一批人，则承担起掩护两位少年抵达终点的重任，他们手头上用于反击的武器仅有匕首和剩余两发榴弹，火力支援极其有限。 “瀚源，你们一定要成功啊……”伽罗深情地凝望那两道身影，默默抱拳祈祷道。 身边之人听到了她的真心祈祷，也对那两位少年怀了几分担忧。 在他们内心，这几位异构体依旧有人类的影子，所以应当以同胞的态度尊重他们。 “哼，别以为这束光，就能庇护你们一时。” 莎斐娜的意识与牢笼基本融为一体，她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当即冷笑着说道。 她琥珀色的眼瞳，流转着诡异的眼波，她的力量再度上涌。 她要用这股力量，剥离掉“孩子”们的敏感，让它们成为敢于直面风车的“唐吉可德”。 “孩子”们接受到这股强大力量带来的痛苦，纷纷挣扎身体，整个天花板登时群魔乱舞。 所有人不禁往上一瞧，皆被头顶这一幕吓出鸡皮疙瘩，就像是一个倒扣在头顶的蛇窝。 下一刻，这些被剥夺了思维过后的怪物，忽然不再畏惧这股光，猛然俯冲下来。 一只，两只，更多只，都加入了猎杀的大军，张开渴望撕碎猎物的獠牙。 “怎么回事？!” 光芒绝对的威慑力来得快，去得也快，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惊慌之余，费恩立马下令朝那些突然发疯的怪物发射榴弹。 榴弹拖出黑色的残影，与怪物群碰撞出耀眼且炽热的火光，恐怖的热浪向外扩展，哪怕是尚未被爆炸波及的人，热浪拍打在皮肤上的滋味也不好受。 然而，一如之前，怪物们拖出光滑油亮的躯体冲出火焰，安然无恙。 “快跑! ” 东方鸿羽猛拽江着瀚源的手臂，江瀚源也不再说话，让东方鸿羽拽着他急忙跑向出口。 怪物早已锁定他们，数条粗壮的黑影向他们直射过来，伴随着浓郁的恶臭味迅速靠近! “继续发射! ” 榴弹再度发射，最后一颗榴弹，产生了与先前一般的火团与气浪，火花飞溅，洒落一地，点燃地上草坪，激起微小火苗。 这一发依然无法伤到它们，但还是阻拦了它们狩猎的脚步。 这时，两位少年也已赶到那面被炸出窟窿的藤蔓巨墙。 “快，把刀插进去! ” 他照东方鸿羽所说的做，将刀插入了缺口。 缺口宛如深渊，将刀插入时，深渊吞没刀上的光，仅有一小部分照耀在江瀚源紧张的脸庞。 失去了光的庇护，就如同失去了救命稻草，场上众人能用以保护自己的便是匕首和拳脚，仅凭这些对上坚硬如铁的怪物，自然是可笑无用。 可顾不得这么多了，纷纷拔出匕首，为了活命，哪怕以伤换命也无妨。 怪物再度冲出火团，目标依然是那两位试图破墙的少年。 它们笔直身躯，倾斜俯冲，所过之处狂风四起，眼看就要逼近。 费恩等人动了，他们手持锋利的匕首赶来，奋力刺向其中一只怪物。 匕首刺中了躯干，游动中的坚硬躯干，与匕首摩擦发出“滋滋”的尖锐声音。 但好在，受过两次爆炸的躯干并没有想象中般坚不可摧，刀尖在摩擦逐渐穿破表皮，在血肉中刮出一条深度不浅的痕迹。 怪物并未因刀尖搅拌血肉而疼痛尖叫，它只是机械地转过头，看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剩下的怪物里，也有一半的数量，默契地转向费恩这边，口中发出阵阵熏人的臭气，恶心的粘液从口腔迸出。 “孩子”们首要做的就是阻止他们破墙出去的计划，当然，把人吃了，同样能有效阻止这个计划。 “不! ” 江瀚源回头看到这一幕，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恐惧地睁大。 本该是他们到达目的地后，其他人也跟着过来帮忙破墙，因为怪物会优先针对他们这对破墙者，充当诱饵便不会威胁到其他人，有东方鸿羽的保护，自己也能稍微安全些。 然而它们却把一半目光放在这些跟着逃亡的人身上了，他还是低估怪物的智商了。 眼看怪物们靠近伽罗等人，就要当着他的面把他们生吞! “人偶指令! ” 伽罗的喊声清晰掠过耳边，她的身上散发出琥珀黄，只有异构体才可见的光焰，她发动了自己的绝技! 下一瞬，她的双目里仿佛滴入了烧熔的黄金，散发出一种近乎统治者的威慑力，没入她视野的两只怪物，忽然恍惚了几秒。 随后，那两只怪物突然露出了恐怖的尖牙，不动声色地袭击了另外两边的怪物! 江瀚源根本想不到，原来这才是伽罗能力的真实水平，那一次对他释放的【人偶指令】，不过是特意弱化过的。 “江瀚源，你还在干什么？他们那边撑不了多久的，你现在必须冷静下来，打破这面墙，这才是你的任务! ” 东方鸿羽对他大喝，他举着刀警惕着即将袭来的怪物，眼神中的杀意一刻也没有削弱。 “可是不管他们，他们会死啊! ”江瀚源情绪失控地说。 “我知道! 等你破了墙，你带着人质先出去，我会赶回去救其他人，我会用我的性命救出他们的! ” 江瀚源忽然觉得他有些可笑，带着人质出去了，不又得面对外面敌人的围剿？你有多少把握能把他们救出来？甚至还要把命赌上，从未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既然出去，就应该所有人出去才对! 所有人都必须活下去，仅仅是这样的愿望而已啊! 数只怪物纷纷靠近，东方鸿羽挥刀，独自与其中两只搏斗，烈火刀光交错纵横，让怪物一时无法靠近。 可没人知道，东方鸿羽已经动用了生命本源，将异能战技的威力大幅提升，越是奋力挥刀，只会使他命不久矣。 “大家，快过去，我坚持不了多久……”伽罗虚弱地说，额头满是汗珠。 “小姑娘，那你怎么办？”费恩问。 “不用管我，异构体的生命不值得怜惜，但我们的生命能因为救你们而牺牲，就有了很大的价值。” 女孩对着他笑，那动人的笑容多么令人心疼，以及她说的话，都在陈述一种绝望的命运。 费恩于心不忍，随后，他命令两个人将人质送到突破处，他和剩余的人挥舞着匕首，将这些面前的怪物赶尽杀绝。 “呃——! ” 在搏斗过程中，东方鸿羽一不留神，被敌人抓住了防守弱点，獠牙咬穿他的臂膀，露出的模糊血肉触目惊心。 “要不行了……” 伽罗的【人偶指令】，在即将见底的异源能下也无法继续维持了，尽管怪物的厮杀争取到了相对足够的时间，可没有人选择逃离。 很愚蠢对吗？ 人类与异构体之间竟然成了守护的关系，你帮我，我帮你，结果到头来谁也出不去。 “啊——! ” 一名警员也被怪物偷袭，咬破了整条小腿，他露出痛苦的表情瘫倒在地，死死捂着不断喷血的伤口。 “保护他! ”费恩下令，马上涌来了几位警员。 越来越多的愚蠢事情上演，越来越多的伤痛出现，江瀚源开始后悔接手这个任务了。 没人出去，这算什么，那么破开了墙，就只能自己带着人质灰溜溜地逃掉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 所有人都该活下去的。 第125章 幻境乍现，扭转死局 江瀚源仿佛把毕生气力全赌进去，驾驭这把削铁如泥、附上了他异源能的刀，可这墙就是硬得不讲道理，劈不得，也撬不开。 他双手酸痛，发觉做一件事情竟是如此的渴望有人来帮助他，如果什么都能依靠自己，怎会是废物啊! 可他不敢转头，只要转头了，就会看见东方鸿羽血痕遍布的狼狈模样，他只用一把刀苦苦坚守后方，拼死不让该死的怪物靠近自己。 也会看见，脸无血色的伽罗虚弱地倒在人群里，而其他人也仿佛豁出性命一般，匕首乱舞，以伤换伤，不让她受一丝伤害。 亦或者，其他怪物伸出长蛇一般细长的脖子，躲在暗处准备伏击护送人质的队伍。 到处都在上演血腥的惨剧，让人不忍直视，若是继续纵容时间的流逝，惨剧，就会变成死剧…… “还不够，只有自己了，这些还不够! ” 他瞪圆双目，表情慌乱，使劲下压刀柄，只为了能撕开一个口子，可无论怎么努力，刀刃没有任何往下陷的迹象。 同是异构体，同样经受过艰苦锻炼，为什么就做不到东方鸿羽那般无所不能？ 老天像是开了个玩笑，似乎他作为异构体的新人生，即将在此画上句号。 到最后，还是将人生沦为千百个人间笑话的其中一员吗？ “他妈的，给我下去啊，就不能给我发生点奇迹吗! ”他破口大骂。 为了活下去，仅仅是如此简单的愿望，大有人可以轻松做到，可做不到的只有异构体，还有现在的他。 生存的欲望，何其热烈。 既然力气不足，那么，把所有存留体内的异源能都用了呢？ 既是异构体，就用炫酷的方式逆转死局，饶是上帝都无法说你作弊。 于是，他拼尽全力，丰沛的异源能如同不竭之河输送至手上的刀，让本身的光芒更加璀璨，炽烈。 这一刻就像是终于等到了老天的馈赠，江瀚源异常大喜，突然狂笑不止。 响应他这股能量潮水的，还有逐渐凝聚生成的幻光之盾，它从脚下，如笋芽般钻出，只用一瞬间就将他和东方鸿羽保护起来。 东方鸿羽正又准备迎击袭来的怪物，这屏障的突兀出现，令他不知所措。 他回头，瞳孔遽然一震，仿佛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江瀚源的异能气息极度浓郁，炽烈的白色光焰，将他身为人类的样貌全部烧得空白，只能依稀辨认出那是一道少年的身影。 这是超越极限的燃烧，和他的燃烧生命一般，惨痛的代价绝对无法用肉体来承受! “江瀚源，停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警告的话，对江瀚源来说像是一阵不起眼的风拂过，燃烧的状态一刻未停，他的眼中也只有那仿佛可以照彻世间渊暗的光明。 东方鸿羽想上前阻止，可当他靠近江瀚源时，一股莫名涌上心头的威压瞬间制止了他的行为，而靠近他的手，犹如被天火炙烤，无尽的苦痛钻入皮肉，令人难耐。 “可恶，我应该过来帮你的，没想到你已经被逼到这种程度了吗？” 看着平日里显得自卑，又有些傻愣愣的少年渐渐不成人形，他呆呆立在原地。 明明靠得那么近，却不知如何救下他。 悔恨填满内心，让他握刀的手不禁颤抖，有了他放出的屏障，也有了他不断放出的异能气息，东方鸿羽的伤势与体力逐渐好转。 但代价却是江瀚源燃烧自身生命，如果自己来帮忙，又何必让他陷入崩溃？ “都不能死……” 细微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被东方鸿羽的耳朵清晰捕捉到。 声音来自江瀚源，他话的意思表达得多么明确啊！他想所有人活着出去。 “江瀚源……” 多么不切实际的愿望啊!只要冰冷地去打断，就能让他从脱离期待而回归正常的状态，可不知为何，东方鸿羽却不忍破坏少年好不容易凝聚的信念。 看着刀一点点下陷，江瀚源又一次狂喜，就差高呼一声表达兴奋。 他偶尔会想，一把刀要怎么破开这么厚的墙？用电锯才行吧，难不成要两个扒开这面墙？ 他忽然突发奇想，觉得那么夺目的光，就像是炸弹爆出的火光一样璀璨，他想让光芒和火光一般有着焚毁一切的杀伤力，只有这样才能破了这面墙。 他不知道该如何做，他的幻想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一个模糊的画面，而周围却越来越白，仿佛爆炸是在身边产生的。 声音消失了，怪物也不见了，像是走入了苍白的虚空，无论做什么、想什么，虚空都会抹掉这些痕迹。 可在他了解不到的现实世界里，他手上的刀，光芒的璀璨已然比火光还要盛耀。 炽热的力量，沿着所照之处，龟裂蔓延，化为一条条雪白的光纹。 这一幕再度让东方鸿羽大为震撼，不只是他，所有能看见这一幕的人无不如此，言语一时堵塞，只留无尽的复杂于心。 “巨龙，你来帮我了吗？ ” 江瀚源轻声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语，脑海之中，他重新回到幻境。 幻境一如既往，神秘莫测，当他站在巨龙面前，巨龙也睁开那双美丽无瑕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只是美丽，眼神中流露的慈祥，同样温暖动人。 “是的，孩子。” 好好休息吧，不要累了自己，你此时的心愿，我会替你完成。 江瀚源在沉默中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刀上光芒再一次得到极致的升华，耀眼到即使是黑暗的窟窿，也无法收容它们伸出的边角。 在东方鸿羽眼中，江瀚源已经称不上是一个人形了，因为他的轮廓，忽然变得巍峨巨大，且不再是人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某种威武的超级生物。 光芒一闪，墙面的龟裂之痕瞬间蔓延扩大，大到基本能覆盖牢笼面积的三分之一! 江瀚源的神秘力量，沿着这些龟裂之痕浸透，硕大的牢笼就如无水枯果，表面干瘪脆化。 头顶的花苞，也在这枯萎的指令中瞬间凋零，它们落下的粘液凝固成块，落地时，崩碎成了暗红色的粉末。 而那些“孩子”们自然也难逃一劫，龟裂沿着起点，蔓延至全身，它们因此停下，保持着前一秒的动作。 它们未尽兴于狩猎中，就立刻破碎成了齑粉。 费恩看着那一堆堆怪物粉末，心中的震撼早已不能再用言语或表情来形容。 “不可能! ” 场外，莎斐娜突然大惊失色，她的异源能顿时消失殆尽，脚下的法阵破碎，就连秘法碎片，也忽然落下，变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晶体。 莱贝恩特对莎斐娜的表现惊疑不定，怎么大姐头会露出那么慌张的表情？ 当他的目光转向牢笼，他也立即露出了同样的表情，不止如此，守候在其他方位的沙泽、费里德，也对牢笼的异象难以置信。 眼前的牢笼哪里还有任何生机？表面到处都是发光的龟裂痕迹，就像是生命即将破壳而出。 牢笼的异源能，也被另一种陌生的力量替代，那股力量对所有人来说，威严而神圣，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都因为看见这股力量莫名心悸。 但亲眼目睹一切的莎斐娜看到的远非如此，她是场上唯一被那股力量反噬的人，被反噬的感觉，就像回到了那一晚，她被江瀚源体内传来的威慑力冲击到。 没想到时隔多日，她重新尝到了这股滋味，并且比第一次还要“入味”。 第126章 逃出生天 仿佛龟壳般的牢笼表面，出现了一道彻底被撕裂的痕迹。 刀刃由上至下，暴力斩切，撕裂的面积，恰好能容纳得下一人进出。 此时，那里有一道人影慢步走出。 那是江瀚源，他抬头凝望安详的夜色，清凉的微风拂过疲惫不堪的脸庞，心中如愿以偿得到了安慰。 他露出一抹释然的笑，随后丢下了刀，再也不管四周如何，浓烈的困倦感笼罩了大脑。 困意扯下了眼皮，扑通一声，他整个人毫不犹豫地倒在脚下的草坪。 除了他，缺口也陆续涌出了其他人影。 先是东方鸿羽，当目光一下子扫到倒地的江瀚源时，他快步赶来。 他用食指探了鼻息，江瀚源呈现出呼吸平稳，状态疲惫的情况，这让他立刻松了口气。 同时，心中也暗自惊叹，这小子刚刚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居然只是累得昏睡过去了吗？ 然而问题没能继续思索下去，他猛然地感知到，有四道杀机瞬间锁定了他们。 那些杀机的来源，赫然是那四个人间恶魔。 为首的莎斐娜站在高处一言不发，眼中充满了冰冷杀意，倘若靠近，她的眼神中其实还夹杂着一丝来自刚才反噬的慌乱。 她已然确信，江瀚源是必须抹除的目标，他表现出了太多的可怕，将会是绝对的克星! 今日不除，后患无穷! 她淡然一挥手，费里德从门边走来，奔涌于体内的异源能骤然在左右肩形成了巨大的金拳。 沙泽也纵身跳下观众席，一甩手便将挫顿过无数人的锋利手刀甩出。 就连中间观众席上的莎斐娜，也操纵她那背后的八条血肉触手缓缓走下。 除了莱贝恩特，其他人都带着剧烈的杀意，来势汹汹。 面对三位异构体的步步逼近，东方鸿羽的危机感爆表，往身后看。 缺口内，费恩抱着因消耗过大而昏迷的伽罗，另一边的队伍则扶着仍未苏醒的人质，他们即将迈脚出门，全然不知接踵而至的杀机。 “都回去! 不要出来! ”东方鸿羽大声警告。 所有人表情骤然一僵，听话地从门框后撤。 他们约莫忘了牢笼的缔造者们，那些是守在外层的狩猎者，就算从杀戮的牢笼和怪物中逃出生天又如何，死神永远会提着镰刀，在另一个尽头等待你的到来。 如今油尽灯枯，能反击的武器，还有什么？ “要是费恩队长在这，我们就有救了……”有警员说出这番话时，他已然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其他人何不是这样希冀，但见证一个概率极低的奇迹，不如早早面对事实。 “没事，我会尽我所能带你们出去的。” 说出这话时，东方鸿羽目光炯炯有神，表情坚毅得有些可怕。 可正是这种可怕，让人莫名有一股安全感。 “孩子，别逞强，这样你会死的。”费恩说话时脸上格外冷静，可心底也默默祈祷那不可能的奇迹。 “没关系。” 他站了起来，拿起丢在地上的另一把刀，眼神好似威严的雄狮。 “只希望我们的付出，能让你们对异构体有所改观。” 费恩突然愣了，其他人也一样。 这段话就像是赴死前的豪言壮志，悲壮，残酷，却包含着少年对未来的希冀。 异构体，皆是人类而来，为何厌恶？为何害怕？ 良善，代表不了他们的纯洁吗？ 东方鸿羽将刀铮铮入鞘，扶起昏睡的江瀚源，一把将他丢到缺口处。 “照顾好他。” 他重新拔刀，陡然变回了那个熟悉的冷血武者，汹涌的气势让人脊背发凉。 “喂，小子，刚才在那车上还挺难打下来，就像是他妈的在手上粘了强力胶水。”费里德出言嘲讽。 东方鸿羽自是不理睬，他的目光落在另一个人，也就是沙泽。 “抱歉了，失去你这个棋逢对手我会非常难过的。”沙泽的话也不带任何偏袒。 “是吗？可你的水平比先前下降了这么多，命还能不能保得住？” “呵……” “帅气的小哥哥，那么凶狠干什么？” 操纵着那八条血肉触手，让莎斐娜无惧任何地形阻拦，所以她很轻松地就比其他人先接近了东方鸿羽。 “刚才真是辛苦你们走出我精心布置的游乐园，想必你们和那些孩子玩得很愉快吧？”她咯咯大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对于大部分异性有很强的魅惑力。 但东方鸿羽根本不会吃这一套，他冷冷道:“说实话，它们的样子和你一样丑陋。” 莎斐娜一听，不怒反笑，说道:“可我也没摘面具呀，你怎么看得出我很丑陋呢？” “恶毒之人戴着面具，只能掩盖他们外表的丑陋，却掩盖不了他们内心的丑陋。” 她摊开手，表现出很无奈的样子:“唉，你这么说话可真让我难过，明明也是这么帅气的男孩子，嘴巴生出来难道就是又臭又烂的吗？” 她不再往下接话，而是淡然挥手，费里德和沙泽随即跟了上来。 以东方鸿羽的状态，以一敌三自然是死路一条，更何况他要拼尽全力将身后的人群安全送出去。 就当是为了拯救苍生而战吧，习武之人，生而为人，理当心系苍生，拔剑平定四方骚乱! 为了践行武者的意志，他甘愿以命去做! 举刀的双手，突然不禁颤抖起来，面对死亡，怎会有人不怕？ 正当三人出手之际，体育场上方，冲出三道漆黑的身影遮挡月光，随后高速向下俯冲，发出“嗡嗡”巨响。 黑影下方，冰冷的枪管喷射出炙热的火光，子弹疯狂涌泄，破风而行! “等等，有枪声？!” 在观众席留候的莱贝恩特，亲眼目睹了天上的黑影之后，神色惶恐。 然而，地上三人早已经察觉，纷纷脚步交错，灵活躲避射向他们的子弹。 “是那帮警察，他们居然追来了。”费里德冷着脸说。 恰好，天上的黑影发射出一枚小型导弹，锁定了他。 凝望那一道高速袭来的银影，费里德不慌不忙，异源能幻化成的金拳猛然轰向尖锐弹头。 轰! 炽烈的火光在近处蔓延，绽放! 相较于榴弹，导弹的威力可不是小打小闹，蔓延开来的火幕几乎塞满视野，恐怖的炽烈感也不断逼近! “呃! ” 费里德从巨大的火幕中滚出，部分衣料被火焰烧穿，露出了烧伤的皮肤。 “这导弹不能硬接。” 他的嘴角略带血痕，面色稍显难看地说道:“硬接得吃亏!” 攻击完费里德，另外两道黑影也是导弹出膛，锁定了各自的目标。 见状，沙泽凭借灵活的脚步躲避，而莎斐娜躲闪不及，只能收拢八条触手，准备强行抵挡这一炮! 轰! 青绿的草坪，仿佛开出了两团青光灿烂的花朵。 有外形古怪的身影从花朵中窜出，她站稳身形，展开了防护用的八条触手，露出了那张发丝凌乱，面具带有些许裂痕的狼狈脸庞。 显然，她低估了导弹威力，吃了凶悍火力的亏。 眼看头顶黑影就要重新布置火力，她闭目凝神，以神传音，与莱贝恩特建立联系。 “小莱，快发动你的异能战技干扰上面的东西。” 莱贝恩特二话不说，猩红异色遍布眼球，是为a种属的特征。 猩红的视野里，万物皆被血色笼罩，仿佛末日来临! 下一秒，空中的黑影们顿时被异能干扰，四处乱飞，轨迹混乱。 “好机会，快撤! ”沙泽大喊。 这时，外围已有嘹亮的警笛声。 这警笛声，如同曙光降临，奇迹真的如愿发生了，牢笼里的每个人皆面露喜色。 “嘁! 也不知是怎么找上我们的，真他妈晦气! ” 费里德看着莎斐娜等人陆续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作为殿后的他叫骂了一句，身影也快速消失在门口阴影。 眼下，危机解除，鸦雀无声的空间里，只有天上僚机发出吵闹的嗡嗡声。 东方鸿羽立在原地，沉默良久。 恶人逃走了，他们活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可恨。 确认了那几个恶魔的气息越来越淡，他也丢下了刀，半跪下去，嘴唇干瘪地张了张，苍白的脸色不言而喻。 剩下的人员陆续走出缺口，带着昏迷的人，来到草坪喘息。 “东方鸿羽，你怎么样了？”费恩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满脸关切地问道。 “没事……” 见他这副虚弱萎靡之样，费恩内心五味杂陈。 这些孩子，跟着他们折腾了一路，眼下估计是危及性命了。 异构体身体强韧，却并不代表他们生命顽强，相反，过多的消耗只会让他们的亚循环指数越来越高。 如今，只希望来救援的人，能好好为他们检查身体。 田径场入口处，脚步声窸窸窣窣，有数不尽的人影从黑暗走出。为首的是莱恩，紧随其后的是卡琳娜等熟悉的面孔。 莱恩也因些熟悉面孔活了下来而高兴，立刻吩咐身边的人过去。 走到费恩面前时，他面色带歉，说道:“师兄，我们来晚了。” 第127章 劫后 莱恩的到来，无疑让他们更加可以享受安宁的夜色，庆幸活了下来。 研究所这边，也专门派出了几位专业人员驾驶医护车接应异构体成员，所以队伍最后窜出了几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影，不知道的会以为是医院的医护人员。 伽罗是最早醒来的人，在接受完医护人员的疗伤后，她守在医护车旁，目送昏迷不醒的江瀚源被抬进车厢。 抬上架床时，江瀚源面戴透明的呼吸罩，罩上时常有淡淡白雾覆盖，遮挡那张苍白若尸的脸颊。 这副模样多么令人心疼，不少的人目睹时，对这位可怜的少年心怀真挚的悲伤。 若没有他，牢笼里他们早就被吞入那些恶心怪物的胃里，下场惨不忍睹。 很快，江瀚源被抬上明亮的车厢内，周边围着许多冰冷的仪器和输液管，医护人员们或围着江瀚源，或在这些仪器上忙活。 好在连东方鸿羽都认为他只是疲劳过度，所以从检查结果出得很快，他的身体并无大碍。 但异构体的那一部分，就非常需要关注了。 车上的仪器并不能完全评估江瀚源的真实状态，只能将他护送回研究所，做彻底的检查。 车厢门渐渐关上，江瀚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伽罗始终眉头紧锁，眼神之中充满了忧虑。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身后，东方鸿羽走来拍了拍她的肩，脸色和眼神都是同步的表露出坚定。 “嗯，我知道。”伽罗心不在焉地答复道。 之后，东方鸿羽一手托住下巴思考，又继续说道:“他今天这样消耗，我害怕，今后他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只要使用了力量，无论用量多少，都会提升亚循环指数，且不可逆转。” “可是他的平均感染指数很低，最高的时候只有20%。” “不。”东方鸿羽摇头否定，“不可以这样想，他很特殊，和我一样，想必你也有所关注了，不是吗？” 伽罗登时一愣，果然瞒不过他，确实如他所言，她越发害怕江瀚源身上的异常变化了。 作为最早加入研究所的成员之一，伽罗自然从法尔德·杨那儿知道关于东方鸿羽的秘密，像他这样如此特殊的强大个体，这座研究所，乃至整个圣翼王族，居然迎来了第二位。 江瀚源的表现，已经无限趋近于传说中的瑞德赛尔圣教四圣徒了，传闻四圣徒的每一位，都有着可以屠戮整座城市的惊人战斗力，所以可想而知! “关于他体内的力量，你有什么想法吗？”伽罗问他。 东方鸿羽听完，眉头紧锁，面露无奈地说道:“我不清楚，关于我体内的力量，连我也无法弄清，也许是记忆被抹除的缘故。” “这样啊……” 她不意外这种回答，东方鸿羽的身世，强如圣翼王族这种强大组织也无法查清，归根结底，还是全世界对魔构病的研究进程很慢，对异构体的身体构造一概不解。 “我越发怀疑，江瀚源的身世不对劲了，你也知道他的身世吧？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东方鸿羽脸色谨慎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一听到“身世”二字，伽罗的表情微凝，她略微颔首，盯着自己的脚尖入神，双手紧握一起。 东方鸿羽眼睛微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显然，她是知道什么的，随即发问:“怎么，你好像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嗯……” 她的本意不希望将这件事说出口，江瀚源的孤儿身份令她同情万分，但事态已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继续隐瞒，只会让重要的线索埋没于时间的流沙，即便重新找到也已经晚了。 她将江瀚源是孤儿的事实，完整无漏地讲给他听，东方鸿羽在听到了这些后，脸色即刻转为了震撼，瞳孔缓慢放大，这是他表情最丰富的一次。 “意思是说，他的亲生父母身份不明？” “是的，他说过，自己是从一处矿场捡来的，那处矿场原先是他的养父工作过的地方。” “矿场？”东方鸿羽的脸色充满疑惑，“具体是哪里，可以说说吗？” “不，他没有详细告诉我。”伽罗摇头道。 “这样啊，好吧。” 至此，有关江瀚源的秘密终于有了可以调查的去处。 亲生父母不详的孤儿，矿场，神秘之力，这些东西串联一起时，让人细思极恐。 仿佛江瀚源天生是一个试验品，将他带到这座城市的人，似乎希望他这么一件伟大的造物爆发他无比恐怖的强大力量，将这里毁成人间地狱。 但这也仅是万千猜测的一种，无根无据，世上谁会有如此能耐，凭借有限的知识创造一个完美得与人类无异的异构体？ 但提到创造，有关异构体的古老故事似乎有所提及，可大部分历史埋没于万里黄沙之中，异构体的起源也成了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 想要探究江瀚源的身世之谜，归根结底还要从起点找起，他们必须去那个矿场调查，那是唯一的突破口。 东方鸿羽表情诚恳，对她说道:“等他醒来，请一定要帮我问清楚矿场的位置，我想去那里调查一番，这件事想必只有你可以做到，可以吗？” 与他对视时，伽罗能明显察觉到东方鸿羽的真情实意，他这个人虽然表面冰冷，可并非是一个无心之人。 他主动调查江瀚源的身份，就是为这里所有人的性命着想，但调查一事，也许困难重重，能否有所收获，无所定数。 她答应了东方鸿羽的请求，同时，她也请求一起调查，东方鸿羽也没有拒绝，来帮忙的人多了也好。 医护车即将离开此地，东方鸿羽和伽罗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他们似乎还有什么遗漏的事情。 医护人员也不多做阻拦，只是吩咐他们小心注意，便招呼驾驶员开车回去。 目送着白色的车子，承载那位大放异彩的少年，消失在漆黑的马路尽头，伽罗缓缓扭头，目光又一次移向东方鸿羽。 “那个，在牢笼里，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东方鸿羽登时愣住了，嘴巴稍微张大，眼中的惊讶流于表面。 “原来你也听到了吗？” 伽罗点点头。 他们所谈论的事情，发生于江瀚源破开牢笼之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几乎同时听到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那道声音虚无缥缈，完全听不出性别，内容如下。 “大概了解了一些，不过拿刀破墙那小子，有些棘手……” 另一边，受伤的警员坐在体育馆入口阶梯，让赶来支援的队友为其疗伤。 费恩和莱恩、卡琳娜则站在入口平台，轻声交流事情。 “师兄，来到这里时，我们就看见大门躺着你的队员，他已经死了……”莱恩说话时，表情极其抑制，但阻挡不了眼神中流露的悲痛。 “我知道，”费恩轻叹一声，那张已有些许沧桑的面庞，并未表现得像莱恩那般失控，“在里面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了。” “他被我们安置在车里，”莱恩指着附近停放的一辆装甲车说道，“我害怕你们看见他的样子，会受不住。” 费恩苦笑了一声，说:“我为什么会受不住？怎么也是我小队的队员，平常见面最多的就是他了，那小子虽然不是很活泼，但是很勤奋。” 莱恩听到这里，仿佛心如刀绞，他本不希望告诉费恩一件事，但说出来了，不至于一辈子为此痛苦。 “我们发现他时，他的胸口，还有头部，都被打穿了……” 他又指向附近的一大摊血迹，那片血迹血腥味很重，隔着一段距离，每个人都能瞬间闻到。 血迹中，似乎还有一片乳白色的区域，也许那是脑浆…… 费恩在看到后，瞳孔微震，不禁干笑了两声，笑声中都是再也抑制不住的绝望。 “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莱恩一听，与卡琳娜面面相觑，难以启齿。到最后还是卡琳娜替莱恩开口:“来自这里的定位，也是他发来的，我们在他的手上发现了用于定位的仪器。” 莱恩将定位器取出口袋，摊开在手心时，那是一块小小的黑色物件。 费恩的手，轻微颤抖地接过了它，看着它的眼神如同一位欣慰的老父亲，手指小心翼翼抚摸这件遗物。 “原来如此，那小子，从未让我失望，哈哈哈……” 缓缓闭上疲惫的眼睛，他走下阶梯，方向正是放置威尔杰遗体的装甲车。 今夜的月光似乎黯淡了几分，一眼望去，连星星发光都是那么的乏力，它们无法照亮马路，无法承载一个人的灵魂安详地离开寂暗。 第128章 江瀚源究竟是谁 那一夜，江瀚源始终都待在研究所进行全面的特殊检查，没有回去过家里。 杨所长特意编纂了一个相对令人信服的理由告知江瀚源的父母，得知儿子具体消息后，他们也有所放心，但还是惦念。 他们的担忧自然是对的，尽管江瀚源只是刻意收养的孤儿，但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情感从不虚假。 此刻，江瀚源脱下外套，衣衫单薄，以深度睡眠状态躺在冰冷得让人窒息的手术室里。 他的满头银发在灯光的映照下十分醒目，也把那张清秀的面庞映得苍白可怕。 虽然是在手术室里，但并没有动过开刀手术，身边也没有忙碌的人影，环绕四周的只有许多新颖的医疗设备。 “呼吸平稳，各内部器官都处于正常的状态，大脑波动也非常平稳。” 手术室外，坐在电脑屏幕前的操作员，将所得的信息告知给身旁的法尔德·杨。 “这孩子，怎么把自己保护得这么好？一点儿内外伤都没受。”法尔德·杨手捻下巴银须，暗自思忖。 “教授，还差那几个异构体的检查环节了，要不要一次性做了？”操作员问。 “嗯，做吧。”他点点头道。 检查环节起始初，手术室里，江瀚源的病床突然缓缓移动，移到了头顶上方的圆环。 那是专用于扫描异构体的ct扫描设备，效果是普通ct扫描设备的十倍以上。 虽然可以扫描异构体的内部构造，但无法深入扫描，只能扫描到较浅的结构。 x射线发射，在江瀚源身上多次扫射，很快，新鲜的数据传到了电子屏幕上。 望着屏幕里的数据表，操作员登时眉头一皱，露出难看的表情，以对数据内容无法理解。 “怎么了？结果是什么，快告诉我，我可看不清楚上面写了什么。”杨所长凑近了屏幕，抬了抬眼镜架子。 “教授，数据显示，江瀚源的亚循环指数，下降到了18%，比原先下降了两个百分点。” 当操作员以平静的话语告诉了他结果后，法尔德·杨瞳孔猛震，瞬间僵直腰板，似乎也不太相信这种结果。 “怎么可能，亚循环怎么还能下降的？没有搞错吗! ” 操作员尴尬地用食指挠挠鬓角，说道:“这是新一代的ct扫描仪，数据准确率高达99.8%，一般来说不会出错的。” “亚循环指数下降，怎么可能，我研究了一辈子的异构体，亚循环从来只有增，没有减，这种变化在古往今来，简直前所未有……” 他的视线转移，洁净的玻璃镜片上映着江瀚源的身影。 那少年的变化不断刷新他一次又一次的认知，他莫名对此感到害怕。 既然准确的结果已出，亚循环指数确实降了，他只能欣然接受，再继续投入对江瀚源的研究上。 “扫描他的病变器官，这会儿时间应该已经满足了，让我看看他有几个。”法尔德·杨又盯着屏幕，吩咐操作员道。 病变器官，是指魔构病毒蔓延后，随着时间推移，感染程度最深的器官。 那里往往是异源能的输出起点，只要它一直运作，异构体既不会死，也会有源源不断的异源能。 但那种器官因为病毒侵害，往往畸变得非常严重，有时只有鸡蛋大小，有时大到能把皮肤撑起。 通过ct扫描，也可以找到这种器官，但对初期感染的器官来说，扫描难度比较高，只有过去三十天后，才能基本找到。 x射线又在江瀚源身上不断扫描，不到一分钟后，结果已出，两个人的脸凑得电子屏幕很近，几乎就要把他们的脑袋塞进屏幕里了。 “检查结果是——全身遍布……” 当结果再一次从操作员嘴里说出时，法尔德·杨盯着屏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慢慢移开屏幕，向后退步。 然而，他一不留神，一个趔趄差点让他摔倒，好在他及时抓住了电脑桌面的一角，而电脑投射出来的冷光，也照在他那仿佛遭受打击的面庞上。 “全身遍布……” “全身遍布？” 他反复念着这个词，越念越低声，越念越感到恐惧。 如果异构体所能拥有的病变器官是有上限的，那么全世界出现过的案例中，也只有东方鸿羽是唯一，他的病变器官高达三个。 普通的异构体，永远只会有一个病变器官，这是因为魔构病毒入侵具有单向性，病毒入侵人体，会选择一个舒适的器官寄生，即便发展到一定程度，病毒也不会轻易离开寄生地，而是继续在那扎堆繁殖。 但江瀚源的病变器官遍布体内，这意味着什么？ 通常出现这种情况，就只能说明异构体已重度感染，并且已是将死之人! 法尔德·杨用手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随后，再次来到操作员身旁，脚步异常缓慢。 “教授，您还好吧？”操作员见他慌张得不成样子，担忧道。 “还好，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他强忍坚定地说道。 “试着对其中一个病变器官发射诱导射线。” 闻言，操作员面露惊色，手停在鼠标的半空，犹豫道:“诱导射线？教授，真的要发射这个吗？这有可能会让异构体出现短暂的状态失控。” “别废话，听我的准没错! ”他呵斥道。 随后，操作员只能被迫开始操作，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犹如手法熟练的钢琴家。 手术室内，江瀚源所在的病床退出了ct检查设备的圆环，随后，又一台可以发射特殊光线的仪器从天花板上缓缓推移，停在江瀚源的胸口处。 紫色光线，从仪器中笔直射向江瀚源的心脏，在电脑显示屏上，他的心脏处如同蓄水水塘，图像的发光区域越来越大，周边还显示着不断变化的数字。 数息后，被光线照射过的位置，突然从深色的衣服内透出蓝色光亮。 杨所长再次被震惊到，立马询问操作员是什么情况。 “教授，是皮肤透明化。” “透明化？” 不等他继续往下问，发光的位置已经蔓延至整个上半身，他们可以透过纯净的玻璃墙，清晰看到他脸上的皮肤已有透明化迹象。 这下是想不相信都必须相信了。 随着透明化继续蔓延，蔓延至眼角处时，江瀚源猛地睁眼，眼睛像是发狂的怪物，用蓝得发光的眼珠做出凶戾的眼神。 下一刻，所有完成透明化进程的皮肤，再次盛放出强烈，连衣服布料都无法遮掩，任由它吞没江瀚源的整具躯体。 “怎么回事？快关掉射线! ”杨所长见这惊奇的一幕，慌乱地用嘶哑的声音吼道。 操作员赶忙关停设备，但即便光线收回仪器中，江瀚源的异常变化一刻未停，而且愈演愈烈。 直到，浓郁的光芒转为了蔚蓝色的光焰，仿佛江瀚源被火化一般，可是，光焰之中，他的身影依稀可见，完好无损。 光焰冲天，几乎要冲到天花板时，它们突然汇聚成形，变出一头一人大的巨龙之像。 巨龙展开大过它体积数倍的龙翼，龙头高高仰起，龙角，龙牙，除了龙鳞，基本能象征龙特征的事物都以光焰的形式成形。 “我的天呐……” 杨所长和操作员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杨所长，他的内心无比亢奋，冷静使他看见巨龙时，像是欣赏一件栩栩如生的雕塑作品，但激动使他亲眼目睹这一幕后，就像是找到了能震惊全世界的大发现。 不论危险如何，他再也顾不得自己，悄然把手心贴上玻璃墙上，想最近距离见证这个前所未有的奇迹。 “教授，别靠过去，太危险了！”操作员害怕他这种行为，赶忙起身把他拽回来。 可法尔德·杨有些挣扎，他花了些功夫才将他拽到离玻璃墙远一点的距离。 他重新看向这位疯狂的老教授时，顿时感到震惊，法尔德·杨如老树皮一般的脸颊已经附上了两道泪痕，透过光，老泪还在眼底不断晶莹地涌出，泪水顺着延绵的沟壑下滑，滴到地板。 “太伟大了，我这辈子是不是得到圣王的眷顾了，我做了几十年的梦都不可能梦到这一幕! ” 他说话时，带着浓烈的哭腔，好似天真的孩童，放声大笑时，又如可怜的疯子，悲切激动。 操作员作为他的学生，从未见过老师这般模样，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 但不需要他关心，法尔德·杨用袖子擦掉泪水，等到那条巨龙随着光焰一同消散后，他再次移步至玻璃墙边，趴在上面，心中的激动久久无法平息。 “江瀚源，你到底是谁，究竟是谁创造了你，我非常想知道答案啊。”他自喃道。 第129章 炽耀星神龙 那晚，江瀚源入梦时，感觉脚底空荡荡的，但没有强烈的下坠感，只觉得自己像一只飘荡在风海里的塑料袋，不知会飘到哪里去。 他的灵魂脱离躯体，无依无靠，肆意飘荡，周边空无一物，他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仿佛置身于无边虚空。 但随着时间流逝，他渐渐脱离了这种缥缈感，感觉脚着地了，踏在什么东西上，会发出滴水的清响。 “是在水里吗？” 但他觉得不是这回事，因为脚底没有湿漉漉的感觉。 他又发现，自己像是被锁住的眼皮，透过缝隙能看到一束蔚蓝色的光，有模糊的物体轮廓藏在光里。 他试着睁眼，可没想到第一次，就试成功了。 眼皮一拉，映入眼中的是满天夜空繁星，脚下，是蔚蓝色的液体，无边无际好似人间的海洋。 没错，他又回到了那神秘的幻境，幻境里的巨龙，此刻就高挺脖颈，巨大得好比一头牛的龙头，正用璀璨美丽的眼瞳盯着他看。 经历了这么多异常变化，都与这所幻境相联系，这下子，江瀚源没理由不信了。 他开口便大胆地询问巨龙:“你是谁，我总是会梦见你，这是为什么？” 巨龙没有开口，它先是沉默地闭了那双美丽眼睛，睁开时，它的眉宇有些放松，看起来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 “好些了吗，孩子？” 江瀚源顿觉惊疑，这头巨龙一开口，就是安慰话，这么友善的吗？跟自己看过的玄幻小说里的寄身生物，性格差别也太大了吧! 本以为巨龙会高傲自大地告诉他自己的名号，自己多么牛逼然后对比自己，说你多么渺小我甚至寄生你时一点儿也不情愿，你还不配之类的话。 虽说是一头神秘生物说的话，但安慰的话语往往有温柔的力量，他听了反而心头一暖。 “不对，这是什么跨越种族的情感羁绊，也太诡异了吧，这种事情不要啊啊啊!” 尽管巨龙的问话有些难以启齿，但体型差距就摆在眼前了，人家差不多只需轻轻一巴掌就能把你拍成肉泥，而且人家帮了你这么多次，没理由不答的。 “孩子，不必紧张，这只是简单的问话，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巨龙的话语仿佛洞穿了他内心的想法，江瀚源听完后很是震惊，难道，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面前一展无余了？ 不知为何，他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尴尬了！ “呵呵，瀚源，你其实是个有趣的孩子，应该有更多的朋友。”巨龙笑呵呵道。 江瀚源听完立刻怔住，他问:“你知道我的名字？” “作为你的赐愿者，我自然可以知道被赐愿者记忆里的一切信息。” 江瀚源眼睛睁大，恍然大悟地说道:“那就是说，你从我出生起，就一直住在我身体里？” “是的。”巨龙点点巨大的头颅。 这是让江瀚源精神为之一振的大消息，既然这头生物从小到大都寄生在身体里，那是不是可以通过它，就能了解自己的身世。 “很遗憾，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世。”他还未问，巨龙就遗憾地摇头告诉它。 “什么，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一直寄生在我体内的吗？”江瀚源表现出极大的不解。 巨龙深吸一口气，喷出强烈的鼻息后，答复道:“我和你，其实是在诞生的那一刻起，才能和你分享记忆，关于你诞生之前的记忆，我一直都在这个缥缈的世界里沉睡，从未苏醒过。 并且，我的记忆也只有和你的这一段最为完整，至于其它的，都只是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根本拼凑不出我本来的记忆。” 听完巨龙的回答，江瀚源沮丧地垂下头，本以为终于找到了有关身世的关键线索，他孤儿的身份，就能彻底摘牌换下。 可惜命运又一次玩弄他于股掌，线索如掉线的风筝，想去追却再也追不上了。 “孩子，没关系的，你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你的诞生地寻找线索。”巨龙安慰说道。 “诞生地？你是指，捡到我的地方，那个矿场吗？”他好奇地问。 巨龙轻轻点头:“是的，你要想办法回到那里。” 江瀚源心想，那座矿场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封锁了，没有官方允许绝不能进去，而且那里是开采陨晶泌生物的地方，对异构体可是个致命的险境。 但为了探究身世，似乎除了那里，已无从调查。 碌碌无为十几年，当自己逐渐成长，再不多为自己而选择，必然会错过诸多遗憾。 在短暂的沉默中，江瀚源对与巨龙交流的话语进行总结，巨龙则看向天际，漫天星辰，仿佛宇宙里一只只眼睛温柔地注视他们。 在这无边幻境里，巨龙的身躯多么醒目，洁白圣光仿佛从它那万千雪白鳞片而来，靠近者皆能心安。 虽有此等威风，然而，那时为了救江瀚源，这片幻境的能量已经消耗了大半，群星已不如曾经那般夺目，而且，巨龙的意识逐渐被深沉的疲惫感笼罩。 它深知时间所剩无几，必须在之前告知江瀚源一件事，于是，它俯下头颅。 那张巨大的龙嘴一下子靠近了江瀚源，猛烈的鼻息喷到他的身上，他猛一转头，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巨龙吓了一大跳。 “那个，你有话要说吗？” “嗯。” 巨龙又适当抬起头来，保证与江瀚源的安全距离后，平稳呼吸，生怕伤害眼前的脆弱小人，语气柔和道:“接下来，我会休眠一段时间，我可能帮不了你了，你自己要小心。” “什么？”江瀚源脸色诧异，“怎么回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干嘛就要休眠了？” “抱歉，为了帮你，我消耗过度，如今需要好好休息，才能稳定神魂，像现在这样与你对话。” 对话途中，巨龙的身影连续光闪，庞大的轮廓似乎变得有些透明了，能一眼透过巨龙身后的光景。 看到巨龙这般，他也渐渐相信巨龙虚弱的状态。 “那，我会死吗？我是异构体来着。” 巨龙沉默数息，像是在思考，随后说道:“暂时不会，这期间，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接下来的路非常艰险，你会遭受无穷的折磨，但我相信，你可以撑住。” 随后，巨龙的身影透明到逐渐消散，他怔怔地望着巨龙，趁着它即将沉睡之前，开口:“能否，告诉你的名字？” “名字吗？也好，毕竟也知道了你很多事情。” 它淡淡道:“我叫，炽耀星神龙。” 第130章 共寻江瀚源之身世 从幻境退出时，强烈的下坠感从下至上将他笼罩，心脏如鼓猛烈快敲。 神魂回到躯体的一刹那，他猛然睁眼，仿佛受到惊吓一般，呼吸急促，脸色惨白。 瞳孔放大了一会儿，他移动眼球，打量四周环境，他发现这里的光线过于冰冷和明亮，空间也有些密闭，让他内心的惊慌久久不散。 “江瀚源，醒来了吗？” 这里忽然传来了上了年纪之人才发得出的声音，他听了很熟悉，立刻就知道了声音的主人。 “杨所长？”他微声道。 他想起身，用双臂扶直腰板时却猛然觉得浑身异常酸痛乏力，比回到这里时还要虚弱。 “孩子，先别起来，我们这就进去扶你出来。” 下一刻，手术室的特制铁门机械地开启，门外站着两道身影，分别是杨所长和一位穿得很严实的白大褂人员。 他们快速走来，走到在江瀚源左右，伸手将他扶起。 “还好吧，孩子？”法尔德·杨轻拍他的后背，关切地问道。 “不太好。”江瀚源闭目摇了摇仿佛充血的脑袋，“全身使不上劲，搞个体检还把我检虚了不成？” 法尔德·杨笑道:“哈哈，体检确实耗费了一些时间，让您感到不适，我这个笨蛋老头子给你道歉了。” 之后，江瀚源被送出手术室，送到指定的休息室休息，期间为江瀚源提供了营养食物以补充消耗的体力。 用餐过后，江瀚源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智能机，打开一看，没想到这会儿的时间还只是凌晨6点。 一般来说，奥尔索星的星球一转需要32小时，所以6点在这个星球看来是凌晨时间，大约8点之后，有黎明出现才算是早晨。 “我几点回来的？” 他翻看手机，无意中刷到了一个新闻小视频，是有关昨天夜里的事情，巨大的动静导致星兴城区的一小部分民众感到恐慌。 警方解释，当晚他们在追逃一名感染率很高的异构体，追到了体育一句将他消灭，但也因此牺牲了一名警员。 评论区里，无不充斥着对异构体的强烈憎恨。 “天呐，逝者安息……” “异构体就该死绝在这个世界上，你以为他们很可怜，他们杀了人类值得可怜吗？” “他们连警察都杀了，这说明他们越来越放肆了，早就该对他们枪杀了！” “真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偏袒这些畜生？” “正义必胜，异构体必亡! ” 翻看这些评论时，江瀚源的心像是堵塞一般，让无尽焦虑和无奈在心里滋生。 就这种现状，还想让异构体与人类握手求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能大概预感，这辈子都得活在别人的保护伞下，或者投靠收留异构体组织，不清楚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他长叹了一口气，这时，杨所长从休息室外走了进来，来到江瀚源旁。 “怎么样，吃得舒服吗？要是难吃或者不够吃就告诉我，我再给你弄些合胃口的。” “不用，谢谢，吃的很满足了。” “那就好。”他拍拍江瀚源的肩头笑了笑，又问，“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没有，谢谢您的关心。” 江瀚源觉得有些烦躁了，回家的欲望越来越重，按他以往不回家的习惯，这么晚回去肯定要被父母责问一顿，想想都觉得苦恼。 法尔德·杨悄悄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这种不耐烦，于是和蔼可亲地对他笑，又说道:“好了孩子，你父母那边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告知他们了，绝对没有透露您的身份，这点可以放心，如果想回去的现在就可以回，已经没什么事情需要您配合的了。” “是吗？那我走了，不用送我。” 他起了身，在法尔德·杨目光的注视下渐渐来到门口。 他其实不太喜欢那老头盯着自己看的眼神，总觉得很怪异，但深邃的目光又猜不透他的想法，而且，他敏锐发现了老头子眼眶下的红色痕迹，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太可怕了，还是赶紧跑为妙。 “等等，孩子。” 法尔德·杨这淡淡的一声，江瀚源背后立马起了鸡皮疙瘩，心中猛然快跳。 “呃，还有事吩咐吗？”他不情愿地转过脸问。 “别紧张，就问一点您的事而已，问了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的。” “我的事，什么事？”他挠挠头好奇道。 “就是，关于您养子身份的事情。” 在问这件事时，法尔德·杨突然少见的严肃起脸来，目光异常专注，显然对正要讨论的这件事十分在意。 老头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让他瞬间紧张起来，只能被迫回答道:“问这个啊，好，好吧……” 之后，江瀚源说明了有关自己孤儿的身份，十八年前，他是在距离普莱克城36公里的坎普尔矿井挖掘区被养父发现的，那个矿场曾是全国最大的陨晶分泌矿开采地之一，也是养父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后来，由于塞洛捏大屠杀事件的影响，矿场迫于舆论压力以及安全问题，现已关闭，并由当地政府官员委派专业人士管理。 “原来是塞洛捏大屠杀事件啊，确实，十几年前还从未想过会有如此严重的异构体集体杀人事情。”法尔德·杨内心感慨。 关于那次事件的大部分细节，他已记不清楚，他最印象深刻的，就是该事件里的异构体，杀害了整整三千多人，从而造成了极大的社会恐慌，也让异构体的名声更加腐臭。 得知了答案，他心里再也没有了顾虑，放了江瀚源离开。 他站在休息室里，手捻下巴，思考道:“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去那个矿场好好调查了。” 这会儿，江瀚源徒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一路来往的车非常少，附近只有一排排降下昏黄光晕的路灯，照着他孤零零的背影。 一路上，江瀚源沉默寡言，但他其实是在思考巨龙，以及杨所长问自己身世的事情。 炽耀星神龙，像是玄幻小说才有的中二名字，这个他倒是记得很清楚，可关键在于，炽耀星神龙让自己找寻身世，而杨所长也巧合的问起身世的事，很难不让人联想二者关系。 而且，巨龙有名字，怎么会回忆不起自己是谁？ 太多复杂的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咋想都想不通，还容易想乱。 “算了，都无所谓。” 抛开这些烦心的问题，他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 然而此时，口袋震颤，是智能机产生的动静。 “有电话？是老爹还是老妈？” 他拿出智能机一瞧，发现屏幕上写的却是“伽罗”二字。 他感到疑惑，这个时候伽罗打电话来干什么，难道是被哥的帅气震撼到了，然后过来美言关心？ 他二话不说，偷笑着接通电话:“是伽罗呀，有事吗？” “瀚源，能听到你的声音我很高兴。” “是吗，担心我了吗？没关系，我强的很，跑十公里都不带喘气的。” “呵呵。” 寒暄之后，就聊点正事，不是正事聊点日常小事也可，然而伽罗那边沉默许久，完全没给出聊天的信号。 这是干什么？伽罗可不像不会说话的样子，尤其是和自己说话。 他问道:“伽罗，怎么不说话了？” 电话那边，他听到女孩的闷声，她似乎犹豫着什么，迟迟未开口。 但过后伽罗还是战胜了自己的顾虑，深吸一口气后，说道:“瀚源，我想，问你关于你身世的事情，可以吗？” 江瀚源听完，顿时一愣。 奇怪了，世界变天了？ 怎么感觉全天下的人都对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很感兴趣？ 除了父母以外，怎么连亲密的朋友都开始问了？ 他甚是不解，语气突然烦躁起来，回答道:“你们，怎么都对我的身份这么感兴趣？” “啊？”伽罗懵懂地轻叫了一声。 “难不成，你们都害怕我，巴不得把送回诞生地去，以免祸害世界？”他又质问道。 “不，不是这样的! ” 她没想到，早在询问之前，就已有人先问起江瀚源身世的事情，她能听得出来，江瀚源很生气，很失望。 她低下头，闭口作默，实则眼神之中，只有强烈的自责。 “对不起，瀚源，我……” “别说话。” 她听话地闭上嘴，眼睛也令人心疼地闭上，做好了被他责骂的准备。 然而，他接下来说出的一段话，又让她愣愣地睁开碧瞳。 “要想知道，可以，你不告诉我理由，也无所谓。 但是，我要和你们一起调查，这也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如果你拒绝的话，很抱歉，你别想从我这里问出一个字来。” 说完后，他忽然有些惊觉自己决然的态度，这么严肃的自己，可是前所未见呐! 不过想来，如果不是始终被蒙在鼓里，怎么可能突然发起火来？ “呵，十年积怒，大火连天，真以为我不懂发火？” 电话那头，少女陷入沉默片刻，她再缓缓开口道:“好，我答应。” 第131章 杀了他，他不配拥有这些! 这几日，江瀚源向研究所请了假，说要好好休息以恢复损失的精气神，所以一直待在家中。 这段时间也有伽罗等人前来看望，让他不至于总是一人寂寞。 这样也好，前面说了一大堆启发的话，可不正是来源于伙伴，来源于自身的成长？ 他没法失去这些伙伴，作为异构体，还能和人类世界有什么交集，只能和这些伙伴抱团取暖。 不知有朝一日，能否独当一面，能否对得起他们的关照，江瀚源他还没好好想。 毕竟，成长是一件非常艰苦的事。 清晨，黎明的曙光十分温和，地上的温度也比以往高了不少，这是告别寒冬，步入暖春的预兆。 一只白羽黑尾的羽兽飞过尚未充满火力的普莱克城上方，飞着飞着就停留在江瀚源房间的窗户前。 羽兽调动优美歌喉高歌，欢快的歌唱渐渐唤醒了熟睡中的江瀚源。 他仰面朝天，四肢摊成一个“大”字，被子还踢出一半到床底，睡样十分狼狈。 他先是揉揉眼，有些疲乏地起了身，睡眼朦胧的看向窗外，鸟儿一见这个头发凌乱的少年出现于窗边，当即吓得飞走。 “几点钟了？”他蹙着眉挠挠头发说。 一拿放在床边柜子的智能机，打开后屏幕第一栏显示的是13点整，相当于早上9点左右。 起床时间早晚，他并不在乎，毕竟现在也不用去研究所训练，不过，他倒是惊奇地发现，时间栏下面显示了一则12点07分发来的消息。 “嗨，江瀚源是吧，我是莱贝恩特，一会儿有空吗？想约你出来见见面，中午饭我给你包了，一会儿想吃什么跟我说，你约个时间告诉我，我在‘绿珀之光’等你。” 莱恩贝恩？ 他努力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找到后才一瞬间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位他和伽罗跟踪过的公子哥吗？ 记得他是异构体来着，家里还躺着一个病重的妹妹，母亲也早早离他们而去，尽管有着绝大多数人无比羡慕的财富和身份，但他的身世，也足够可怜可悲。 虽然挺想去见见，时间对江瀚源来说也不缺，但他忽然想到，那公子哥发动异能战技时的眼神，就像当初莎斐娜对上他的眼睛，一样恐怖瘆人，一样心悸。 要不要去见，成为了十分为难的选择题。 “话说，他说是不是要请我吃午饭来着？” 他低着眉想了想，随后，他给智能机了充电，走下床离开了房间。 “绿珀之光”森林公园。 清晨的阳光入林间缝隙，洒下稀碎的金色碎片，莱贝恩特沐浴在这些碎片，温暖的舒适感让他伸了个懒腰。 当他重新拿出智能机，看向屏幕时，神色为之一动。 “14点就来，等我。” 这傻小子真的上当了。 莱贝恩特不禁眼神复杂起来。 数天前晚上，从那个体育馆撤到附近的靠河公园之后，他和莎菲娜有过一段对话。 “我记得，你和江瀚源那小子加了好友。” “是的。”莱贝恩特点点头。 莎斐娜在在黑暗的森林中来回踱步，在黑暗中，她依旧是那双瘆人的琥珀色眼瞳，一遍看着附近的树丛，一边对他说道。 “那么，想办法把他约出来，你应该知道我要你这么做的目的吧？” 他听了之后，脖子上不断有冷汗沁出，他抹了把汗，掩饰心中的慌乱道:“知道，杀了他。” “呵，哪有那么简单。” 她冷笑道:“你和我都见证过他的强大，如果真有那么容易解决掉，在我布施的阵法里，他们不过是脆弱的虫子罢了。” “那，那怎么办？” 莎斐娜这时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笑里意味深长，但常人无法理解，反而会有些惧怕。 她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棒，棒里，深紫色的液体在她琥珀色的眼眸注视下，透射出神秘的光亮。 “拿着。”她将其递给莱贝恩特，笑着解释道，“ht药剂，世界上毒性最强的毒药，强如异构体，即使喝上一丁点，他们的身体也会开始腐烂，然后，破败的身体将无法承受异源能，轰! 就会制造一场分尸大爆炸!” 说到最后时，她不忘做出一个手臂伸展的动作，让自己的解释生动有趣。 生动，的确足够生动，但要说有趣，杀人的乐趣只有真正的杀人犯才能体会，对莱贝恩特这种从未杀过人的犯罪小白来说，只会感到惧怕。 关键是，他要杀掉一个与他年纪相仿，天真纯良的少年，这是否有些残忍了？ 尽管相识不久，但是…… “你在犹豫什么？” 莎斐娜对上他的眼睛，她好似在审视眼前的少年，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怜悯。 “我……” 面对那双眼睛，他害怕得无法回答。 “那么，我来告诉你吧，你选择了我们这条路，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亲爱的妹妹，为了自己吗？ 你看看，江瀚源他有父母，有朋友，有人愿意保护身为异构体的他，他有这么多令绝大多数异构体没有的东西，活得多么人性化啊，活得没有任何的忧虑。这要是其他异构体看见了，都恨不得要把他撕成碎片。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莎斐娜继续盯着他，威严强势的眼神仿佛洞穿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让人无法回避。 “不，不知道。”他装作迷茫，惊恐地回复道。 “那我告诉你吧。”她的目光，仿佛一头凶狠的野狼那般可怕。 “你觉得他配吗？配得上这些吗？他在拥有这些时，其他的异构体呢？他们忍饥受渴，他们无依无靠，现在哪里还有一片土地能容纳我们这些异构体？ 人类讨厌我们，驱逐我们，这是事实，我们看得见的事实，而现在，卑鄙的人类，打算培养一批属于他们的异构体大军，将我们彻底驱赶出去，彻底杀死我们。” 她重新拿起交给莱贝恩特手心里的深紫色药剂，拿在眼前，如同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表情出奇的认真。 “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有别人得不到的财富与幸福，但当我成为异构体之后，那些人恨不得要把我推进火坑里烧为灰烬，那样既奉行了他们对异构体的态度，又制止了病毒的扩散，一举两得。 可惜，我逃出来了，让他们失算了，如今我带着复仇的火焰回来，他们仍想把我碎尸万段。” 她又将药剂丢还给他，一转身，露出了遍体鳞伤、饱经折磨的背影，侧过那只令人畏惧的琥珀色异瞳，又说道:“不要被表象迷惑，你没经历过这些，当然不会理解，但是，希望你好好履行诺言，做该做的事，你和你的妹妹，还等着我们来救，千万别忘了哟。” 将要离开前，莎斐娜又走回到莱贝恩特面前，弯下妖娆妩媚的腰，纤纤玉指指着药剂，笑着说:“记住了，别洒了，药水在空气中挥发了，同样有致命的效果。” 第132章 犹豫不定的刺杀 公园门口，身穿灰白色牛仔外套，头戴浅蓝色棒球帽的年轻身影，就站立于附近的一棵雪松下。 在巨大的树荫里，青年身上笼罩一层暗色，但唯独那双纯净如雨林湖泊般的眼睛，依旧明亮动人。 他的表情带有几分焦虑，因为再过一会儿，他将见到江瀚源。 他们将相约在公园里漫步散心，然后一起去吃可口的饭菜，最后，也许待夕阳西下，他将成功杀死这位异构体中的奇迹。 江瀚源啊江瀚源，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蠢，前些日子的经历难道没有教会你警惕吗，为什么要过来送死呢？ 你第一次和我们对抗时的那种冷静力呢，为什么就这么草率的答应了呢？ 繁杂的思绪令他本就焦虑的内心更加深化，他根本不了解那位少年，怎么会知道他单纯到如此地步。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之后，悄悄从口袋拿出那支装了暗蓝色液体的毒剂，目光呆滞地停留在那支毒剂上。 犹豫萌发心底，他在杀与不杀之间来回转移，若杀了，莎斐娜将会信守承诺为他做事，他也将以异构体的身份继续活着。 可是，那是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又如此单纯的少年，也是本该同病相怜的一伙人。 莎斐娜想让自己恨那小子，可恨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嫉妒他有完整的家庭？嫉妒他有人类的庇护？还是嫉妒他比自己活得长久？ 这些，都不足以让他平白无故去恨一个人，因为他从未恨过谁，谁也从未与他结过仇。 许久，当目光回神，他紧紧攥住玻璃管，若是再用力一些，药剂破裂，就会洒在手掌，让他率先品尝毒药的折磨。 “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正欲收好药剂，当个言而无信之人逃走。 可这时，熟悉的声音穿过耳畔，让他的心脏猛一咯噔。 “喂! ” 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拍到了他的肩头，惊得他浑身颤抖，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江瀚源笑眯眯地出现在了身后，令人猝不及防，莱贝恩特赶忙把那支ht毒剂收回口袋，中途口袋仿佛粘着自己的手，他试了几次都没能快速拔出。 江瀚源察觉到他的异样，好奇道:“你在干什么呢？” “没，没事，只是以为被人发现了我的身份。” 莱贝恩特冷静调息后，转过身当着他的面调整了帽子高度，才让那双漂亮的眼睛对上他。 他展示了和善的微笑，说道:“我以为你找不到我的，毕竟相识没多久。” 江瀚源一听，也笑着挠挠后面说:“嘿嘿，就是看到你的穿着有些可疑，比较引人注目，而且，我记忆力也不差，看到那顶帽子我就能猜到一二了。” “原来是这样，真厉害，不愧是你。”他连忙拍手称赞。 “哈哈，没那么夸张了。” 简单的畅聊之后，他们共步走入公园大门，一进门，鲜活的绿意塞满整个视野，空气中有各种花的香味，气温也非常宜人，让人心旷神怡。 他们漫步的这一条路直接通往公园的名湖——“绿珀之光”，今日阳光灿烂，温暖地洒入林间，每只脚印都能融入夜空星辰般繁杂耀目的光斑，鸟儿在枝头吟唱光明的礼赞。 至少这一路，他和江瀚源可以短暂地说说话。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模样，这很好，既然跟着进来，那么，对不住了，我也是为了自己。 莱贝恩特不断坚定心中的想法，以至于这一路，他都沉默寡言，让身边的江瀚源很是难堪。 “呃……” 直到莱贝恩特从思索中回神，他看了一眼江瀚源，才立马察觉自己现在该干什么。 “那个，有什么想聊的吗？” “啊？问，问我吗？”江瀚源满脸不可思议。 “不喜欢聊天吗？”莱贝恩特笑着问。 “我嘛，我不是不爱聊天，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聊起，一般我人际关系差，除了胆子小，这个也是重要的影响因素。” “这样吗？这可不行，人这辈子要和很多人相遇，尽管大部分是与你擦肩而过，但当你与这些人打交道时，能收获满满，甚至能让你这一生过得很幸福。” 江瀚源闻言，也是苦恼地笑了笑:“我算了吧，都成异构体了，活不了多久，而且我根本改不了这毛病。” “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呃……想说也不是不行，毕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在去往绿珀之光的途中，江瀚源将他童年的一些往事分享给他，这些童年往事，悲惨大于快乐，仿佛怎么也洗不掉的污渍，随着年龄一直承载下去。 分享了这些并不算什么，相反，他渴望分享这些，得到一些人的同情，只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伤痛的痕迹逐渐变得薄弱，是否被人同情也成了无所谓的事情。 “看了，你过的不是一个令人快乐的童年，我也没想到你是孤儿来着。” 莱贝恩特听完他分享的这些，最初也感到不可思议，他曾以为这位少年就像莎斐娜说的那般足够幸福，足够令人羡慕，令人嫉妒与憎恨。 结果事实从主人口中说出了，可信度比别人口中的大得多。 江瀚源，其实有与他相似的地方。 “那么，你有想过去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以前有过吧，我对他们没有印象，我始终觉得他们如此草率的丢弃我，非常憎恨他们，宁愿这辈子都不要与他们相认。” “那现在呢？” “现在，还不确定……” 他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当别人问起这种问题时，就连自己也从未思考过，怎么可能给出答案来？ 对于寻找亲生父母一事，他较为明白的是，能否找到都已无所谓了。 习惯了没有他们的日子，习惯了在灰暗的世界里行走，甚至有一天，成为令人畏惧的异构体，人生已是起点末路，死寂满目。 他们丢弃了自己，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就算找到了亲生父母，怎么还有脸有胆地与他们相认？ 而且，如今的时光，也并非黯淡无光，想起伽罗他们，想起曾带来拯救的养父母，有这些就够了。 莱贝恩特看着他最后露出了释然的神情，也大致明白了答案，便不再多问。 然而，现在，还有必要杀了他吗？ 继续往下走，湖泊那被太阳折射出来的银光刺入眼睛，让人不由得微眯眼睛。 宁静的“绿珀之光”湖就呈现在眼前，碧绿的湖水仿佛将天空装了进来，鸟儿成群飞翔的身影、环绕四方的树林倒映在湖泊里，有野鸭在湖里畅游，有人在喂食湖里七彩斑斓的鱼儿，万物生机，皆汇聚在这湖里。 “果然还是白天的湖最好看。”江瀚源看着湖面，满意地点了头。 “是啊。”莱贝恩特短暂放下杀机，也赞同他的说法。 “哟，这不是江瀚源吗？” 突然有人喊了江瀚源的名字，只见他们附近的林子小路里，有一男一女两道人影走了过来。 江瀚源不用转身，只听声音就知道喊他的人是谁。 那人有一头紫青色的短发，面貌俊朗，鼻梁高挺，穿着非常时髦，他便是江瀚源高中时期班里的学习委员。 而另外一位，则是班长，是一名金发的美丽少女，穿着同样衬托出她的美貌，和身边的男孩仿佛形成了鸳鸯之和。 第133章 悲惨的命运无法反抗 虽说遇到的都是同学，但江瀚源其实根本不喜欢他们，也不想和他们相遇。 那一男一女是班里公认的情侣，虽然十分令人羡慕，但他们其实都是相当傲慢之人，什么都要和人比，比赢了还不忘踩对方一脚。 这样的人自然遭人恨，但奈何人家就是有实力，家境优渥，学习优秀，才华又出众，再加上天生的高级颜值，除了人品这一块，他们几乎完美无缺。 此时江瀚源真是恨不得自己穿送到千里之外，他在班里自然受过不少这两对狗男女的气，而且是次数最多。 想要反抗，除了鼓起一百倍胆子给他们来一击清醒拳，似乎找不到可行的方法。 见到他们，他只能勉强挤出一副很惊喜的表情，乐呵呵地说道:“哎呀，班长和学习委员，好久没见了。” “当然好久没见了，因为你总是不让人多见。”学习委员笑面如狐，用了些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抱歉了，你知道我就那性格，嘿嘿。” “没事，见到你我也很高兴，高中毕业以后的这些天都在干什么呢？” “还跟往常一样，吃吃喝喝，随便玩玩逛逛。” “唉，多没意思，在这么小的城市里也玩腻了，告诉你吧，我后天要带你的班长大人去埃罗亚之国最浪漫的宝石之都玩乐，对吧。”他看向搂着他手臂的漂亮女孩。 女孩点头，露出一副无比幸福的表情，嘴角笑得简直像个脸上涂满彩色油墨的小丑。 江瀚源肯定知道这是当着自己的面撒狗粮，呵，果真是天生一对，祝你们在爱情的长河里立马翻船淹死! “话说，你身边的这位是你朋友？”学习委员指着他一旁戴着棒球帽的男生。 莱贝恩特从帽檐中抬起那双眼睛，与他对视的人，毫无疑问会被他那双比宝石璀璨万分，比清湖澄净温和的眼睛吸引，包括那对情侣。 “好，好帅……”班长被他的眼睛打动，面露痴相，轻声地夸赞了一句。 身旁的正式男友一听果然不乐意了，他自觉在颜值上少有人能和他打成平手，可江瀚源带来的这位少年，完全是踩在自个儿头顶上了! 他不满抖抖手臂，让女友的思绪回到自己这儿来，随后，他又露出那副没安好心的笑容，对莱贝恩特说道:“你好，刚才把你晾到一边，真抱歉。” “没关系。”他回答道。 而接下来，学习委员又笑眯眯地看向江瀚源，说道:“原来江瀚源有朋友的呀，我以为他基本没什么朋友，谁叫他的性格比较古怪，总是摆出一副厌世脸，总让人误会他是在发神经。” “哈哈，确实，我是有点不太正常。”听了这席话，江瀚源丝毫没有怒意，反而满脸堆笑。 他的表现，令莱贝恩特很是不解，他的话都已经骑到你脸上不断碾磨了，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毫无出息？ 可转念一想，江瀚源本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人，而且是很懦弱单纯的那种，被人欺负是常有的事。 他也见过不少人心的险恶，像现在这种，其实非常常见，就是单纯的用身份的贵贱等级来贬低一个弱者。 “话说江瀚源，你考了多少分？”学习委员又问。 江瀚源尴尬地挠头道:“这个啊，也没啥好说的，我平时的学习本就很一般，哪能和你们这些学霸比。” “也是，真可惜，你要是能努力个十倍以上，才有可能来到我的脚下。 我和你班长大人，成功报考了全世界大学排行中第三的米洛圣都学院，连录取通知书都收到了，接下来就是等着开学那天了。” 他非常得意自己的话，悠闲地昂起脑袋，满脸春风得意，一副高高在上、踩人无情的样子。 “真的吗？那太厉害了，真不愧是我们班唯一的一对超级智慧星。” “超级智慧星？哈哈哈，夸得挺有意思的，那要不，我开学前一天办的庆祝宴，把你也邀进来？”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哪里配去，去了不就扫兴了吗，哈哈哈……” 一番并不愉快的聊天，就在莱贝恩特于江瀚源耳边的提示而结束。 “这就要走了吗，多没意思，要不带你们去吃kgf？” “不用了。”这时，莱贝恩特冷着脸，替江瀚源出面答话，“我是他的朋友，一会儿我会请他吃最好的饭菜，不用破费。” “那好吧，呵呵……”学习委员轻蔑地微微一笑。 随后，莱贝恩特强行拉着江瀚源，逃离了这场无意义的谈话。 望着他们遁去的背影，那对男女相视一笑，男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唉，果然被逼急了，江瀚源和他那个的朋友，抗压能力可真是差，这点批判都接受不了。” “莱贝恩特，怎么忽然这么着急，你要把我的手拉痛了。” 江瀚源被他一路拉着，来到了离那两个人较远的湖畔位置，才停了下来。 “江瀚源，那么难听的话，你是怎么一直听得进去，还不敢反驳的？” 他扭过头，浓烈的不解尽数汇聚于眼中，像是拼凑成一把审判之剑，狠狠地刺向江瀚源。 “你在害怕什么，你的表现非常让我失望知道吗？他们一直在嘲讽你、侮辱你，可你在干什么？ 一副舔狗的样子，你很羡慕他们吗？认为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吗？认为你自己谁也比不上吗？为什么就这么贬低自己？这要是换做是我，我非得给他们来上一拳，你太懦弱了！” 他越说越激动，怒音震彻林间，树上的鸟儿也被吓得慌忙飞在。 江瀚源无比惊讶，他惊讶的不只是莱贝恩特对他的怒火，还惊讶在，这道在心中点燃的怒焰，将他体内的异源能逼出了形态，在他的身体上群魔乱舞。 “莱贝恩特，你这是……” 被他这一提醒，莱贝恩特也察觉到自己过分激动，不小心逼出了异源能，他赶忙想办法平静下来，连续几次深呼吸后，这才让异源能没有先前那般紊乱。 “抱歉，失态了。”他阖目道歉，但拳头一直握紧。 “真抱歉，让你也受了气，是我的不对，其实我也不想遇到他们的。” “遇到了又何妨，为什么会怕？没有必要这么胆小。” “我知道啊，可是……” 他刻意停顿下来，头突然低着，掩藏那双尽是委屈的眼睛。 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他继续说道:“就像你说的，我也想过要反抗，被那些人一直这么数落自己，论谁都受不了这种滋味。 可是，你想过吗，如果想反抗他们，除了勇气，还需要什么？” 莱贝恩特听了后，疑惑从内心生发，让他摇了摇头。 “你想让我反抗，因为你大概做过这种事，也讨厌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可你是大少爷，家里开公司的，谁敢欺负你？而且，在这个社会，已经习惯了拿谁优秀来比赛，如果你自身不够优秀，不够强大，没人会正视你，所以又强又自以为是的遍地都是，他们总喜欢拿弱者来衬托自己的高贵。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我的大少爷，你的身份不凡，也肯定有十分卓越的地方，所以你体会不到这种像我这种平凡人的悲哀。” 话语戛然而止。 莱贝恩特狠狠愣住了，这番话，替他完成了所有的思考，也给了他最正确的答案。 他说的没错，自己敢于反抗，厌恶险恶的人心，不是因为他足够英勇，而是，别人都害怕他。 回溯以往岁月，在没有患上魔构病的年纪里，他何尝不是一个狂妄自大，人人都怕的小孩哥？ 有等级拉满的富人世家撑腰，什么也不用怕，不用提心吊胆，想要什么，都能手到擒来。 这么一想，他曾经也有过与江瀚源同学相似的身影，他有什么资格替江瀚源指指点点？ “我……” 一时之间，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江瀚源又继续补充道:“正如他还有你所说的，我很懦弱，很自卑，我既羡慕又嫉妒你们这些人，可我能做什么呢？你看，我是孤儿，还患上了魔构病这种绝症，活不了几年的，以我的能力，根本扭转不了悲惨的命运。 唉，我何尝不想活得无忧无虑，有钱，有漂亮的女朋友，有一大帮知心的朋友，可你看，过去多少年了，我的老毛病始终改不掉，该怂还是会怂，该无奈还是会无奈，而且这个世界，从来不欢迎我这种人。” 这时，他仰头看天，明媚的阳光洒在脸庞，明明如此温和，却始终驱散不了脸上的阴霾。 如果世界始终向阳，那么他就是始终像阴的一个，至少看来，全世界应该也有一些像他一样普通又悲惨的人，至少不会很孤独。 “唉，如今，我的未来都没安排好，家里还有快要干不动的父母，还要养活自己，与其幻想那么多的奢望，还不如看看，明天该如何生存下去。” 每当心里憋出一堆垃圾时，他最喜欢独自漫步在风景最好的地方，像现在这样，重重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尽管清扫不了全部，但至少不会感到过多的烦恼。 真是糟糕的一天啊，要不然，还是回去吧，让莱贝恩特也不高兴了，本来就是最大的错误。 他正欲再向莱贝恩特道歉，可这时，莱贝恩特已经走到面前，他的笑容，就和现在的阳光一样明媚，充满了亲和力。 “说这么多自怨自艾的话干什么，难过这些没有意义，既然还活在这世上，那就想办法让自己的人生过得充实，管他们怎么说，坚持你自己的信念。” 说罢，他顺手摸了摸腹部。 “心情真不好，我有点饿了，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我说好的请客，你想吃什么，都没有问题。” 江瀚源惊在当场，他惊叹于莱贝恩特情绪的快速转变，明明先前还怒气腾腾的，现在反而这么友善了。 “吃的话，我其实还没想好。” “这样吗？那不然，我带你去吃我常去的高级餐厅，那里的佳肴都是精心制作，口味绝不比那些千金美味差。” 他一把拉住江瀚源的手，兴致勃勃地说道:“哼，kgf那种油腻又不营养的油炸食品有什么好吃的，根本不稀罕，等会儿去了我选的餐厅，你尽管拍照片发朋友圈，让他们也好好羡慕你一下! ” “莱贝恩特……” 第134章 终有一天，针锋相对 研究所，偌大的训练场只有寥寥几人在艰苦训练，赫然是东方鸿羽和李空绝。 经历上次的战斗，每个人都收获了宝贵的经验，以此制定训练计划，加快提升自己的应敌作战能力。 那晚李空绝身受重伤，加上异源能消耗殆尽，险些危及生命，好在送回研究所及时，得到了全力的救治。 今天是痊愈的第二天，尽管身体状态不如以前，但依然还是顽强充盈起饱满精神和体力训练。 而东方鸿羽也难得亲和了一些，主动为大家指点一二，帮助实力快速培养。 “今天差不多了，不用逼自己太狠，你现在还是休息一下为好。”此时，东方鸿羽朝李空绝迎面走来。 听到他的话，李空绝停下动作，热气连喘，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有些发紫的手掌，说道:“谢谢东方兄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想快速提升自己。” “凡事都不能速成，这样不能保证质量，想要更好的质量，各方面都要准备充足，你的身体也是其重要的一环。” 他虽依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却在靠近李空绝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表示劝勉。 他这样的变化，论谁都会无比惊讶，更何况李空绝？ 虽然那晚的经历他也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了一些，但只有这些，还不足以让一个冷冰冰的人快速与大家亲和吧？ “难不成是江瀚源？”他忽然想到了那傻小子。 休息站内，伽罗刚坐下不久，陈彬和陈晓两兄弟就从门进来。 “你们也累了吗？”伽罗对他们柔婉一笑。 “是呀，每天训练不折腾吗？还不如上次集体出任务呢，那时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打了一场大战，太刺激了。” 陈彬激动地说着，来到饮料机旁买水。陈晓则坐到了伽罗对面，一屁股坐下，立刻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双手交叉，看着有些疲惫。 “唉，这不是还少了个人嘛，有点想江瀚源了。” 伽罗低声笑道:“没办法，他是我们之中消耗最多的，自然要回去好好休息调整一下。” “话虽如此，可他总是那么懒懒散散的。” 陈彬取完饮料后，一个箭步冲到他们中间的蓝塑料桌子上坐下，边讲，边打开盖子畅饮:“一个那么懒散的人，居然是我们当中潜力最强的，就连东方鸿羽那冷血家伙都提到过他好几次，你们说怪不怪？” “确实。”陈晓努着嘴肯定道。 两兄弟根本不知道江瀚源的潜力从何而来，但关于此事，知晓最多的只有伽罗、东方鸿羽、以及研究所全体科研人员。 知道的人多了绝非好事，在知道的人看来，江瀚源潜藏的威胁不可估量，甚至极有可能超越那伙正在逮捕的异构体犯罪团。 所以，他们可是时时刻刻陪在一颗爆炸时间未知的核弹身旁啊! 伽罗的表情，显现出些微的苦涩。 她强行收敛这种情绪，笑盈盈地对他们说道:“也好，我们队伍又有了一个厉害的人物，到时候大家一起战斗就不会太艰难了。” “也对，我都迫不及待想和那小子简单练练了，哈哈哈。”陈晓笑着说道。 “要不跟他聊聊吧，看看什么时候打算回来。” “嗯，他要是不回来，我就用我的御钢术把他绑回来! ”陈彬袖子一撸，表情凶恶并邪笑起来。 “那要不我配合一下你，点个火烧烤他？” 简单的玩笑，使众人欢乐大笑，冷冰冰的休息站里气氛一下子活跃了不少。 陈彬与陈晓走到一边，又愉快地畅聊起来，伽罗则是想到了江瀚源，想着给他发个消息问候。 她拿出智能机打字，发了一句“现在在干什么呢？”。 须臾片刻，江瀚源发来的消息立马弹到屏幕第一栏，点进去一看，内容如下: “在和莱贝恩特吃午饭呢，就是之前我跟你追踪过的公子哥，他人可好了，带我去高级餐厅长了眼界!” 消息下面，附赠了好几张手法普通的照片，拍的是看着十分金贵的佳肴，以及富丽堂皇的餐馆内部。 她对这些照片并无感觉，平常最多也只是发送一个笑脸称赞内容的好。 但这一回，她脸色突变，因为消息里提到了莱贝恩特。 在那一晚，她已知道此人的身份，那位红眼恶魔，绑架人质的罪犯! 江瀚源发完这些，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她的消息，索性收好智能机继续和对面的金主少年闲聊。 “刚刚和谁聊天？”莱贝恩特叉起一块嫩红鲜美的牛肉块，即将放到嘴边。 “哦，你说伽罗啊，就是那个女孩子，我们三个可是一起见过面的。”他回答道。 听到这里，刚送进嘴里的牛肉块，突然停在嘴里，没有被咀嚼吞没。 他愣住了，江瀚源提到的那位少女，曾经令他无比忌惮，她的警惕性极强，和他们相遇那天，他就注意到那位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女，已经开始审视自己。 从答应地下车库测试开始，她就已经暴露了试探的目的，那次测试，他花费无数心思伪装自我，每一步动作小心谨慎，生怕被揪出破绽。 很显然，她更胜一筹，数次来源于她的精神类攻击都被自己吃了个遍，通过精神入侵的方式，早就被她查了个精光。 如果江瀚源把现在的事告诉了她，不出所料，她一定会急匆匆跑过来，保护眼前这个单纯得令人担忧的男孩，然后…… “唉，麻烦了。”他心中幽怨道。 虽然手有绝活，但面对一众大神的围殴，绝活形同耍猴，下一秒成猪头，希望不是带着一大帮人过来…… 回到对话中，他咬下牛肉块咀嚼完，装出一副很意外的样子，说道:“原来是她吗？真可惜，应该提醒你也把她邀过来吃个饭，多一个人一定很愉快。” “是啊，那要不下次我把她带出吧，以后大家熟了，可以经常见面。” “好啊! ”他表情欣喜起来。 之后，他们又谈起莱贝恩特家中病重的妹妹，谈到这件事时，莱贝恩特的神色明显好不到哪去，总是低着头。 “你的妹妹真的没有救治的方法吗？” “怎么会，虽然医生找了不少，医治效果总是令人失望，但好在我们家有钱有势，就算找遍整个辉星之国的医院都无果，我们就转去其他国家，你比如苍华之国，据传那里有古老又神奇的医术，救死扶伤无数。” “那你们不会疲倦吗？或者，你妹妹受得住这么高强度的医治吗？” 闻言，莱贝恩特缓缓放下叉子，轻叹一声，面庞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当然受不住，她还小，我不忍心看她总是躺在病床上，身边只能有仪器和浓重的药水陪伴。” 一想到薇妮在房间里，当阳光照射进来，她那张脸苍白得如同尸体，他就会心疼无比。 所以，每接受完一家医院的治疗，就必须让她休息至少半年，半年后再寻希望。 晚期肺癌，就和魔构病一样几乎无解，希望总是遥不可及，但她很坚强，她说过一定好起来，要哥哥见证她的成长。 每当想起这句话时，心就会破碎，但想到自己是何种人时，他甚至想要自我了结。 但至少为了妹妹，为了已故的母亲，为了这个家，他不能这么做，就算没有赎罪的机会，也必须拼命存活下来。 “你们一家真的让人心碎，好像你们得罪了上天似的，母亲不在，妹妹病重，连你也得了魔构病这种绝症。” “是啊，我现在没有任何奢望了，只想一家人好好活着，如果我和妹妹都没了，就只剩下父亲一人苦苦支撑了。”他苦笑道。 无论是谁，听了他这一席话，总想着为他尽一丝绵薄之力。 可江瀚源苦恼于此，他没钱没势，朋友又不多，能力更是几乎无，没帮上倒忙都不错的了。 他想到自己不是隶属于研究所的异构体吗，不妨去和杨老头说情，反正这老头子见到异构体就高兴有小白鼠了，但好在还没丧失伦理道德，不会把人整死，多一个朋友加入也好。 在此之前，伽罗和他已经探讨过这个问题，伽罗说过让新人加入的可能性比较低，因为计划不容许，而且伽罗答应好说服那老头的，好几天都没消息，估计这方法个行不通了。 既然这个不行，那还有什么呢？ “我还能有啥办法吗？” 他深入思考之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只是想到她时，总是不太情愿去找她帮忙。 没错，说的正是艾妮娅。 人家都在圣都皇家医学院当教授的助手了，了解的医学知识，或者人脉肯定很强。 只是嘛，那次“失恋”之后，就再也不想和她联系了。 原因很简单嘛，羞耻! 但除她以外，还能找谁呢？ 于是，江瀚源义正言辞，说自己有这么一位经验和人脉双赢的医生朋友，可以联系她寻找希望。 莱贝恩特听了，只是笑而不语，心想之前找的都是一流医院，请的都是业内顶尖的医师医治都无果，就你这位朋友，又能帮上什么忙？ 不过，他仍然感谢这个家伙为他着想，至少在没有成为敌人之前，这样的朋友关系十分难得，他想先好好珍惜。 终有一天，不得不成为敌人时，只能被迫针锋相对。 对不起了，江瀚源。 第135章 我不杀他，是因为他让我放下了杀意 午后的阳光更加炫目，金灿灿的暖光洒向路面，徐徐微弱的热流爬上腿，再爬到上半身，让人感到舒心和愉悦。 江瀚源与莱贝恩特齐肩走出餐馆时，就迎上了这样的热流，江瀚源对着天空伸了个懒腰，眉宇轻松，感到十分满足。 “怎么样，口味合适吗？” “嗯，挺不错的。” “哎？你居然这么淡定的吗？”莱贝恩特一歪头，一脸疑惑地注视他。 “吃个饭而已，合不合胃口，饭菜贵不贵，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体会到了朋友对我的关怀。” 他拍了拍肚皮，下一秒又侧过脸，舔舐附了点酱汁的唇边。 就这点小动作，逃不掉莱贝恩特的视线，他不禁低声笑了笑，心想你明明吃得很满足嘛，估计是害羞不敢表达吧。 他渐渐有些喜欢上这傻小子了，这脸就跟他的心性一样人畜无害，有时还带点趣味，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又无聊又讨人厌，无非就是单纯了些。 但单纯一些也没什么不好，这样的人干净纯洁，容易相处，比起随处可见的虚伪之人好了不知道多少。 “又去公园走走吗？消化消化肠胃。” “不了。”江瀚源苦涩地盯着天空，太阳的一束强光进入瞳孔，刺痛得让他抬起手遮掩，“太阳那么大，在外面走估计会越来越热。” “这才入春啊，又不是夏天。”莱贝恩特无奈笑道。 但没想到，他和自己一样不喜欢强光照射，他喜欢阴暗无人的地方，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被人察觉，也不会感到羞耻，而且阴暗一直是自己的保护色，就像阴暗潮湿的雨水，可以带走一切忧愁悲伤。 “那要不我们去奢侈品商场逛逛，可以吹吹空调。” “也行。” 奢侈品商场，顾名思义，这里面的商品大部分都贴上了世界名牌的标签，或比较稀罕，或比较昂贵，走入这里一般都要精心打扮一番，难不成穿个拖孩，蓬头素颜又大摇大摆地走进这里？那估计有人按耐不住要打110了。 像江瀚源这种相对自卑的人来说，一般连门都不敢踏进一步，但有朋友陪伴，腰总算是直起来了，更何况身边的朋友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 商场里来往的人算不上多，热闹气氛一般般，每个门店装饰华丽，风格各异，完全对得起他们售卖的高级货。 “有看上什么吗？”这时，莱贝恩特笑眯眯地对他说。 江瀚源听了，尴尬地撇嘴说道:“呃，看上我也买不起啊，而且我又不喜欢珠宝名表。” “那就是智能机、悬浮汽车、新潮衣服这些，我觉得大多数男生不会拒绝。” “哈哈，这些东西好是好，但不是看喜不喜欢，而是先看实用性，任何东西不是为用而用。”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还挺洁身自好的。”莱贝恩特又笑着说。 江瀚源也笑了，但笑得有些勉强。 大哥，洁身自好不是这么用的呀，你书文学考试不会每次都只能考50分吗？但凡会用词都能过60分啊! 走着走着，来到了商场的负一层，这里售卖的基本是日用品、食物、稀有特产等东西，功能就是基本的商店，只是大多商品的价格相对昂贵得多。 进入大门前，江瀚源突有所想，随即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俊美少年问:“话说，你上次招待我们的兜星果是在里面买的吗？” “是啊，怎么问这个？难道你想买？”莱贝恩特闭眼，和红润的嘴唇弯出形似月牙的完美弧度，“单买一个就要160元。” 江瀚源忽然嘴角抽搐，但随后他又鼓起莫名其妙的勇气，苦笑道:“就去看看而已。” 没办法，反正江瀚源确实买不起，带他去看看也无妨，而且他真要想吃就买给他得了。 不过…… 他顺手摸了摸装着ht药剂的口袋，他能摸到药剂完整的轮廓，也相当于始终掌握着一把涂上杀人剧毒的匕首。 饭馆那次虽然忍下了心，但这一次可就未必了。 江瀚源，自求多福吧。 带着他来到了水果的商品展区，江瀚源的眼珠子就开始灵动地旋转，迫切找寻兜星果的踪迹。 “在那呢。”莱贝恩特指着一处独立的展台。 精致的木质展台上，红色的、像五角星一般的奇特水果护在玻璃罩里，里头冰雾氤氲，将玻璃罩内部笼罩上一层雪白的霜布。 但霜布阻拦不了水果鲜明的颜色，放在灯光之下，穿过透明的果肉，仿佛玻璃罩里存放的不是水果，而是一颗颗稀世罕见的红宝石。 冷气会全天供应，很显然，这种水果对温度要求较高，否则无法保持如此精致的样子。 看到玻璃罩下的价码，160元的单价清清楚楚，像是在告诉你，有钱就能买，没钱就别逼逼，你也不看看我摆在何等显眼的位置，众水果都要向我俯首称臣。 江瀚源咽了口唾沫，本来确实有想买的欲望，但这个单价顿时让他萎靡下来。 果然没点逼数，哪怕是看两眼都望而却步。 “很贵是吧？” “还，还好……” 看着他这副苦逼囧样，莱贝恩特不禁感到好笑。 平民在买这种水果前自然得掂量自己的购买力，但他倒是对价格无所谓，江瀚源要是真的喜欢，买几个与他分享便是。 然而，江瀚源竟主动跑去附近拿了一个透明的塑料保险盒，将玻璃罩子打开，用干净的手把果子一个个装进盒里。 总共七个，花费已过一千，莱贝恩特以为这是希望他买，暗地里吐槽你这家伙想买就直说，还不断扭扭捏捏的拒绝，你再馋嘴我也不会说你啥呀。 但意想不到的是，江瀚源竟主动拿出智能机，到销售台前支付了这盒水果。 整整一千一百二十元，他竟然这么舍得! 当他笑呵呵地拿着装好的水果盒回来时，莱贝恩特已在原地呆愣下来，略显复杂的眼睛盯着他。 “直接买，出手这么阔绰的吗？” “没啥，最近有点小赚了，放着这笔钱我只会胡乱挥霍，还不如拿来做点实际意义。” “什么意思？” 江瀚源笑着打开盒子，取出一颗鲜红的果子咬一口，甜糯的口感，可口的汁水，让他满足地闭上眼睛，享受自己买下的第一个奢侈品。 “拿着。”果子吃了半边后，他将盒子递给莱贝恩特，说道，“拿给你妹妹尝尝，我觉得不配点心味道也是不错的。” “给……给我的？”莱贝恩特错愕地接过盒子。 他根本不敢相信，花这么多冤枉钱买来的这盒水果，竟然是送给自己和妹妹的。 他们才什么关系，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没事，你请了我这么昂贵美味的午餐，我买的这盒水果反而有些廉价了，但我只有这么多钱，嘿嘿。”他一抹脖子，笑容憨厚朴实。 说实话这些钱的来源其实是研究所，他一直很勤勉，而且功劳不少，所以工资打了六千块。 但他拿出手的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存到银行卡，等哪天父母老了，就有用武之地了。 而且拿着这么多钱，他也找不到地方花，简单的花无非就是吃喝玩乐，想买昂贵点的东西，手上的钱也不怎么够看，所以买这盒水果时，他为的是维护与莱贝恩特难得珍贵的友谊，根本毫不吝啬。 当然，对方的身份他也考虑在里面，要是送礼太敷衍，人家可不会给你好眼光。 “差不多也该走，走吧。”江瀚源又啃着甜美的果子，迈步走出水果展区。 莱贝恩特没跟上他，他一直望着那逐渐缩小于视野的身影时，突然发觉，那背影耀眼到无可比拟，哪怕只是看一两眼，就会心生羞愧。 你这小子，人品是不是有点好得太过分了，你让我如何痛下杀手？ 真不想与你为敌啊，真不想让你看到我丑恶的面貌啊。 但是…… 走出商场的途中，二人从始至终闭口不言，故装沉默，或许是真不知道该聊点啥了吧。 江瀚源的语言表达能力本就有限，而且刚才这么大方送人家昂贵大礼，倒搞得有些害羞了。 身后，莱贝恩特难得开口，轻声说了些话，但说的其实是想去附近的厕所。 “那在门口附近等你。” 二人在一家女士服饰店前分开，江瀚源的脚步又轻又缓，悠闲之情不言而喻。 但莱贝恩特的步伐异常急促，把帽檐拉到眉毛处，时不时谨慎地左顾右盼，让人误以为是来偷东西的，但光天化日之下敢在这种地方偷东西，那不是有毛病？ 然而他的目的地真的只是厕所，他在厕所门前的通道停下脚步，帽子摘下，露出那一头灰色的短发，发鬓连同脸颊，早就有晶莹的汗珠附在上面。 他视线一转，转到口袋，伸手摸进口袋，触碰到ht药剂的特制盖子，有一股光滑细腻的手感。 “出来吧。”他忽然自言自语道。 就在身后，一道巨大影子向通道里的他笼罩进来。 来人没有说话，但是缓缓迈出脚步，每一步格外小心谨慎，同时，一股淡淡的异能气息绕过身后来到鼻子。 “你有对江瀚源做过了什么？” 如莱贝恩特猜到的那样，身后的倩影赫然是那位叫伽罗的女生。 她通过研究所给江瀚源设置的安全定位追到此地，一进门，她经过训练的异能嗅觉便敏锐地嗅到了两股熟悉气息。 急忙追上他们后，并没有急于与他们碰面，而是跟踪在后默默观察，这十分明智，只不过莱贝恩特是一位非常可怕的对手，她的小伎俩自然无用。 “没做什么呀，就是单纯的吃个饭、逛逛街罢了。”他背对着她摊开手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异构体犯罪团伙的四号人物，莱贝恩特·比伯! ” 她的语气骤然低到冰点，调动异源能所散发的异能气息也更加浓郁。 “你要是信不过，自己把江瀚源带回你们组织检查一番。” “你的意思是，你没伤害江瀚源？”她边说边接近他，异能气息像是步步逼近的烈焰，就要将他无情吞没。 在这里打架绝非明智之举，这会引起附近人类的注意，而且，他也尝过这位少女独特的攻击手段，滋味非常难受，时至今日他也依然心有余悸。 “行吧，看你一副不信邪的样子，我就告诉你我正要做什么。” 他果敢地转身，直面少女那令人胆寒的眼神，当着她的面取出了那支久久未用的毒剂。 “ht药剂，世界上毒性最强的毒药之一，就是异构体喝下一小段都不可能活下来，这是那位给我药的人说的。”他耸了耸肩。 “所以，你想拿它毒死江瀚源是吗？”怒意逐渐如海上风暴下的波涛，无比汹涌可怕，令她的拳头也恨不得攥到出血。 看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非常想玩味对面，说道:“别生气。” “本来是有这个想法，但现在我放弃了。” “什么意思？”她神色微动，但依然对面前的人保持着极高的警戒。 “什么意思？就是不想杀了呗，你的阅读理解很差吗？” 他摇了摇手上的药剂，暗紫色的液体在玻璃棒中凝出点点气泡，细小的颗粒翩翩起舞，好似在跳一支死亡之舞。 “这支药剂我一滴都没用，我也不可能有第二支，你要是想拿去处置，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这番话让伽罗再度一愣，想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 “我不杀他，原因很简单，是因为他成功地让我放下了敌意。” 第136章 下次，会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见面 “你要吗？”他摇晃着手上的药剂说道。 “你就这么给我吗？”伽罗发出疑问。 “那不然呢？给我我都害怕自己先被毒死，而且我去一趟厕所，本来就是想销毁它的。” “去厕所倒掉？不会造成重大影响吗？”眼神始终警惕对面人的她继续追问。 莱贝恩特眼珠一转，单手叉腰，露出苦涩的神色说道:“这药水说是不能摔到地上，易挥发，处理方法我也不懂，那么把它倒进马桶冲掉也许就轻易销毁了也说不定。” “不，还是太危险，你把药剂给我。” 伽罗伸出双手，似乎对这个人产生一定的信任，也认为他一定会将药剂无条件拿来，倘若他不拿来，那也只能冒险抢夺了。 莱贝恩特看着她的举动先是怔怔出神，随后，他释怀地摇头一笑，二话不说就将药剂送来。 在伽罗的注视中，送药的过程十分平静，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动作，比如突然拔出一把匕首偷袭。 送完药剂，莱贝恩特一脸平静地退回去，他根本不在乎药剂的得失，杀人灭口这种事情，也许一辈子都做不到，他入犯罪团伙也不过是为利益着想，并没有因为利益而失去底线。 “对不起了，大姐头。” 想到那女人责问他的可怕样子，如何编个完整无损的理由对那心机女人撒谎，成了他接下来要苦恼的问题。 见伽罗小心翼翼收好了药剂，他双手抱怀，眼眉微弯，表现出深深的抱怨。 “行了，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盯着我了。” “为什么？”伽罗以冰冷的眼神审视对方。 “难道你要跟着进厕所里盯吗？我是真的想方便了姐姐。” “哦……” 她正要转身离开，后背却又传来了呼唤:“喂，先帮我拿着这盒水果，我不方便拿进厕所里。” 她再次转回身，接过他手边装有水果盒子的白塑料袋，她往里一看，赫然发现透明盒子里通红晶莹的星星水果，就是那天招待他们的兜星果。 “忘了说，这是江瀚源买给我的。”莱贝恩特嘴角得意的上扬。 …… 江瀚源刚刚走出商场门外不久，便忽然觉得有些闷热，他想重新进去，却感到十分纠结，毕竟没有伙伴的陪伴他做任何事就是没有底气。 在门外的喷泉广场来回踱步了许久，附近虽然人少，但久而久之还是令他有点儿不自在。 他拿出智能机，手点进聊天软件，就要给莱贝恩特打字发消息。 “瀚源! ” 不知从哪处突兀地响起一道声音，令江瀚源猛一抬头。 原先还以为某个人的名字与自己相像，被别人喊了出来，他就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但后背传来了被人一拍的触感，他一转头，还是被眼前的熟人震惊到了。 “伽，伽罗？!” 突如其来的伽罗将手臂置后，对他展露了甜美的微笑，看到少年真的安然无恙，她很开心。 江瀚源倒对伽罗的出现有些意外，明明之前说还在研究所训练，咋这么快就跑到这儿来了，这是为啥呢？ “有点意外是吧，我其实有些害怕你和朋友出来会被那些恶人暗算，毕竟你那时真的很厉害，让他们对你忌惮。” 她的表情格外严肃，只能说她的确猜到了暗算，但暗算之人却没有杀害江瀚源的打算。 “这样啊，我以为什么呢。”江瀚源恍然大悟，随后耸耸肩说，拍拍胸脯微笑道:“你的警惕性提得太高了，你看，我一点事也没有，你放心。” “嗯。”伽罗点头。 她又问他留广场附近，是为了等那位叫莱贝恩特的异构体吗？他回答是的，并对伽罗说起今天一整天与他做的事情，包括花了大笔金钱赠送他稀贵水果的事情。 “瀚源，你们才见面没多久，就对他这么好吗？”她问。 “嗯，我觉得这么做也没什么，他家里虽然有钱，却又不傲气，还热情地请我吃昂贵的饭菜，我得回馈些心意，不然太对不起人家了。”他回答道。 “可是那么贵的水果，你居然只买给他吗？” 江瀚源一摊手，努了努嘴，表情很是无所谓的说道:“没什么大不了，我现在又不是很缺钱的人，而且人家请我去高级餐厅，我要是不送点对等的礼物，容易被人看不起。” 伽罗听完，掩饰芳唇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呢，朋友之间互送礼物要是还分轻贵，这并不真挚，重要的是朋友喜欢什么，了解彼此才能增进关系。” “呃……”他不自在地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轻声呢喃道，“说实话我也不了解对方喜欢什么，我们的关系还没那么近，我只是记得他有一个病重的妹妹，他那天买的水果和糕点应该都是给家里的妹妹享用，只是碰巧遇上了我们，让分量减少了，我就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就买了些补偿，毕竟这水果真的挺好吃，嘿嘿。” “瀚源，原来这就是你买给他水果的原因吗？”她心中无比惊讶。 莱贝恩特为什么不杀江瀚源，她似乎也猜到了原因的一半。 没人想无故残害一个单纯善良的人，除非那种人真的残暴卑劣，或者从不去亲近他人，导致误会无中生有。 江瀚源，这一个无欲无求、单纯、胆怯的少年，却身世不详，身负可怕力量，未来某一天，也许将遭受来自全人类的敌意，世界对待他，未免有些残酷了。 这时，口袋中的智能机忽然颤动了，江瀚源拿出一看，发现是莱贝恩特发来的消息。 “江瀚源，抱歉，有事得先赶回去了，你自己先回去吧。” “有事？”他不解地挠挠银发鬓角。 没办法，想必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赶忙回去，最好希望不是家里的妹妹病情恶化了。 江瀚源和伽罗相约回家，上了公车，他们一块坐在靠窗的位置。 夜色还没笼罩，但西落的恒星将半边天空染成金黄，落日之光竭尽全力钻入城市的缝隙间。 “明天要回到研究所吗？”伽罗微笑地问。 “你们想我回来吗？”江瀚源嘿嘿一笑。 “当然了，就连东方鸿羽也希望你回来一趟。” “什么，他？”他倍感惊讶，那个人居然点名自己要回来，是想干什么？不会吧，要是修理自己也得有修理的理由吧。 “呵呵，放心，他没有想对你怎么，他只想想培训一下你的能力。” “培育我的能力？”他再次疑惑。 另一边，莱贝恩特也上了回家的公交，他和江瀚源的家在不同路线，因此不会坐上同一辆车，也不会偶然相遇。 他默默望着渐渐昏睡的夕阳，夕阳的城市剪影，也将在夜色之后，步入安眠。 那盒水果他一直抱在怀里，抱得不算紧，但抱得有点儿严密，像是生怕会被别人抢走。 听过一个人的故事，他感慨万千，那位有故事的少年，最后给他这位素未揭晓面纱的罪人送了珍贵的水果，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或许是许多年从未经历这种，他接受别人的好意时，会莫名在意很久，如果再无情一些，可能这些套路就没用了，他就能肆无忌惮地杀害那小子。 温度渐渐宜人，路边的灯也齐刷刷地开启，照亮一路黑暗。 他趁着无人发现，悄悄撸起袖子，手臂上，犹如树根连绵分布的诡异红丝附着于皮肤。 对他来说，生命犹如不可能翻转到另一头的沙漏，流失的速度日渐超出想象。 活下去，何其艰难。 望着那盒水果怔怔入神，他又想到那白发的少年，为了愿望，终有一天，他不得不与之为敌。 “下次，会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见面呢？到那时，你会对我怎么想？” 第137章 狂热的异构体研究生 回归的时间到了，为了不耽误训练进程，江瀚源一大早就出了发，想着要在研究所训练到晚上。 清新的晨暮洒在路上，令人心情舒畅，车窗外仍是重复的浮空公路、重复的高楼大厦、重复的风景，看多了便觉得腻。 而江瀚源的心思也没有放在窗外景色，他想起伽罗说，东方鸿羽在等他回来，要对他进行培训。 会是什么样的培训呢？ 按理说东方鸿羽这种打架狂魔，训练强度一定会指定得很高，到时候有的他受。 “麻烦，真怕他还不肯放我回家去。”他无奈地捂着额头呢喃。 悬浮公交顺利行驶到指定的车站，江瀚源匆匆下车，进入如明镜般瞳孔的就是遮天蔽日的巨型楼宇，这些都是浓重的城市化特征，好在周围栽有绿植，绿植随风飘扬，富有生机，使得环境不算压抑。 走在树荫成群的人行道上，随着视野逐渐开阔，那栋挂着“大万森初级农产品有限公司”招牌的七层平楼，也没入视线。 清晨的人非常少，旁边的公路也没啥车经过，只有附近的树丛在风的推动下簌簌作响。 停留在研究所门前，江瀚源的呼吸不免得有些沉重，兴许是太久没见伙伴的缘故，见了面不知道该说点啥了。 “没事，我不搭话，他们也会和聊天。”他内心如此想。 刚要迈入门前台阶，只见后方的树丛突然被分裂了! 分裂的空隙中又猛然钻出一道人影，他跑得飞快，动静很大，像是学校里赶食堂似的。 江瀚源刚转身，那道人影咻的一下跳到他面前，把他吓得连忙后退，脚踝不小心磕到台阶角上。 “卧槽，偷袭？!” 他重心不稳，即将倒在台阶上，可那人影突然伸出手将他的手臂抓起，在一股大力的帮助下，江瀚源重新站稳。 惊魂未定的脸上，眼珠胆怯地转向面前人时，这才发现，这人一头暗红色短发，相貌俊郎，长得人高马大的，年龄应该比他大不少。 他似乎从未见过此人，但这个人莫名其妙地对他微笑，令人毛骨悚然。 “你好，没事吧，吓着你了吗？”男人嘿嘿一笑。 “大哥，你，你哪位？”见他忽然靠近自己，江瀚源警惕后退，忐忑地说道。 “你是异构体吧，是这房子里的人吗？我从没见过你哎，你有好几位同伴是吧，我和他们当中的几个见过面，告诉我你的名字，让我记录下你们英勇的样子吧!” 这家伙越说越兴奋，以至于江瀚源越来越害怕，他竟然知道自己是异构体，又认识其他伙伴，这位何方神圣啊，来窃取机密的敌方间谍吗？ “那个，你，你问的太多，我不能回答这么多……” 似是发现眼前的银发少年因为自己而慌张，红发男性这才连连招手抱歉，然后退回安全的距离点，挠头憨笑道:“抱歉，差点忘了你不知道我是谁，那先自我介绍吧，我叫安道布罗，一位大学研究生，现在在做有关异构体的课题。” “哦，安，安道布罗先生，你好。” 江瀚源想你报上姓名，又说自己身份也没卵用，你研究课题就研究课题呗，况且大哥你也太淡定了吧，既然知道站在面前的自己是异构体还敢靠这么近，是嫌命长还是为科学现身，可别真舍得拿命去名垂青史啊。 他正想着该如何回答对方时，只见附近的人行道上，两个熟悉的身影走入视野，他们身穿风格各异的服饰，脸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彬、陈晓，快过来帮我! ”他朝那两位双胞胎兄弟叫喊。 听到了声音，他们都不约而同往大门看去，两人都对江瀚源的回归面露喜悦。 “嘿，江瀚源你回来啦! ”陈彬兴奋地跑了过来，陈晓则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他们的到来犹如战神救场，江瀚源立马一脸恳求地说道:“过来跟他说说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就知道你肯定会遇到这位大哥的，嘿嘿。” 陈晓终于走来时，才向江瀚源解释这位红发男性的真实身份，他就是前些天被他们救下的人质，安道布罗·格林先生。 “那天真的太感谢你们救了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反正你们都是我认可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为你们正名! ”安道布罗励志地挥拳喊道。 江瀚源有点想汗颜，陈彬和陈晓则像是习惯一般强颜欢笑，随后陈晓又靠到江瀚源耳边说:“这位大哥被我们救走的途中就清醒了，然后就问警察们事情缘由，本来大家都想隐瞒异构体拯救人质这件事的，但陈彬这家伙犯了个大错，他突然在警察里连打了几个喷嚏，然后把警车捣出了几个窟窿，随后就……” 说到这儿，陈彬不好意思地吐了舌头，而一旁的安道布罗则兴奋地补充道:“是的，那时就被我发现了不对劲，然后我不停的问，这才知道了你们的身份，然后也知道了你们的所在地。” “话说，安道布罗先生，这次也放弃进去的念头吧，研究所不允许外人进去。”陈彬说道。 “我哪算外人，我也是知晓你们身份的人，你看我也没向外界说出去，我真的很努力，请让我进去好好观览一下贵所吧，我的课题真的很需要这些材料。” “不行就不行啦，所长的命令我们没法违抗。” “求求你们了……” 陈彬和安道布罗在一边兴致勃勃地交谈，这时，江瀚源也凑到陈晓耳边，疑惑道:“让这人知道我们的秘密好吗？有点不靠谱啊。” “没啥问题的，这个人的资料查过了，正经人，没有跟那些犯罪人员有过任何交集，况且他都被那些恶人盯上了，我们得一直确保他的安全，以防下一次又抓去当人质。” “那就是说，随时有可能遇上那帮异构体？”江瀚源一脸惊恐。 陈晓叹息道:“是啊，比起原来的去找他们，他们这次会为了人质主动上来。” “警察不帮忙？” “帮啊，他们加大了监视力度，城市内的各个摄像头都被调用了，况且这位大哥也像我们被赋予了卫星定位，关键时刻可以帮我找到他。” “好吧……” 看来接下来的时间没法悠闲了，跟本没想到，任务提前就发出了，还是以这种形式。 江瀚源古怪地盯着这位叫安道布罗的红发男性，他和陈彬聊的很愉快，总是带着爽朗又迷人的微笑。 他心中倍感疑惑，这位大哥跟那伙罪犯扯上啥关系了，要被他们追着杀，况且这大哥还这么淡定地来这儿，真是莫名其妙。 “忘了说了，其实他已经有一丝感染的迹象了。”陈晓补充道。 第138章 这份力量，只为生存，和守护 “等等，你说他和我们一样？”江瀚源在震惊中张大了嘴，巨睁的瞳孔里满是对那位红发青年的不可思议。 “差不多，他属于微感染，研究所为他注射了抑制剂，可以帮他压制一年的病毒扩散，所以不会提早就变成异构体。” “他是怎么感染的？”江瀚源又问。 “追人的那天晚上吧？”陈晓不确定地仰着脸，手轻捻下巴说，“可能是关在笼子里的时候被感染的，毕竟又不像警察那样做过全身防护，总会沾染一点的。” “那他都染了病毒，那些罪犯还不肯放过他？” “你还没明白吗？”陈晓眼神古怪地看着他说，“那些恶魔就是要把所有被他们染指的人置于死地，既然感染得不明显，那就一定要再下杀手，把他变成一个彻底失控的怪物，这样既会危及大家的性命，也会把异构体的名声荼毒得更严重，对于被迫害的人而言，他会在绝望的折磨中死去，这你能接受？” 闻言，江瀚源若有所思地垂下脑袋，沉默片刻后回答道:“那确实。” 之后，陈彬等人的多次拒绝，最终还是让安道布罗进入研究所参观的愿望破裂，他只能失落地带着笔记本准备离开。 江瀚源于心不忍，但实在没办法，他想到安道布罗感染病毒的事情，于是好奇地问安道布罗，为什么感染了病毒这么淡定，而且还有人追杀你，不害怕吗？ “怕肯定是怕的，但要是多和人说话，恐惧的情绪也就没那么强烈了，而且，我这还没彻底染病呢，如果真染上了，我要把我身体捐献给贵所，我要为科学献身! ” “呃……” 告别了安道布罗先生，他和二兄弟进入研究所，很快便来到宽阔亮堂的训练场。 时隔多日没回来了，这里基本没啥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 高处，在无数块高科技指令方块堆叠的平台上，已经能隐约看见李空绝露出的小头了。 按理说，往常至少应该有两个供人训练的平台，这两个人一定是李空绝和东方鸿羽，研究所里的两个练武痴心的勤奋怪，可现在反倒是东方鸿羽的平台不在上方。 正在想东方鸿羽跑哪去了，江瀚源突然感觉肩头一沉，有人把手搭在了他肩上。 他回眸一看，搭他肩膀的人赫然是一脸平静的东方鸿羽，他随身携带的双刀就背在背上，靠两条黑色绑带固定，样子完全就是一位冷血的剑客。 “终于等到你了，来，跟我去训练，我来教你如何使用体内的力量。” “哦，好，好的。” 被这家伙突然搭讪了，还是让他不太自在，但相比第一次相遇时，他与东方鸿羽的距离感似乎拉近了一些，这位年轻武者的冷淡样子也不再让人讨厌。 看来那天的经历确实帮助他们的关系进一步拉近，而且，通过那件事，他也大致明白东方鸿羽的为人。 手刃是非，挥刀凌厉决然，明是冷漠，却多次救他于危难险境，将那颗温柔的心敞开给他。 他慢慢跟在东方鸿羽身后一起离开，等到差不多的距离时，一直用古怪眼神盯着那二人的陈氏二兄弟，才开始相互谈论。 “这也太稀奇了，东方鸿羽竟然会主动找人带他训练，偏偏还是江瀚源，你说奇不奇怪。”陈彬用手肘顶了一下陈彬臂膀说道。 “有什么奇怪的，那晚江瀚源、伽罗他们可是和东方鸿羽待一块去追人质的，互相相处一会儿就熟了。” “那他过去几天咋不把伽罗一起叫去训练？”陈彬又问。 “不知道，伽罗是精神类型的异能战技，可能东方鸿羽对这种战技没有研究过吧……” 这一路过来，江瀚源和东方鸿羽各自沉默寡言，像是谁也不会聊天似的，但毕竟还没发展成良好的朋友关系，自然不愿多话。 但江瀚源那是腼腆，东方鸿羽是不懂聊天，二人在性格及认知方面有不小的差异，所以尽管各自都想说什么，却都因为自己的毛病而堵着嘴。 唉，其实说到底还是东方鸿羽如同他背后的双刀一般，锋利得不敢让人接近，这要是换了性格相对温和的人，比如伽罗、莱贝恩特等人就不会让自己内心紧绷了。 “江瀚源，对于你身负的力量，你有了解多少？”东方鸿羽背对着他问。 “啊？”江瀚源一脸懵懂，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 既然都问了，在别人面前也不好撒谎，只能放慢语调，尽量放平心态，认真地回答:“其实我也不太了解。” 他以为会接下东方鸿羽冷哼一声，表示对自己的失望，可接下来他却说:“嗯，对自己的能力不了解，这很正常。” “那么，当你理解了体内的这股力量，你认为他能为世界带来好处，还是带来毁灭。” 又问？问的都是些啥呀，非要让人往深一点思考。 没办法，他只好回答道:“这要是一个正常人，应该都希望把能力好好运用，为世界做出贡献吧。” “可你是异构体，你明白吗？异构体在人类社会是不可能被承认的可怜人，而你和我，不过是相对其他异构体比较幸运，但本质都一样，最后都将孤身一人，都将在绝望中死去，所以你明白吗？” 江瀚源强行挤出一副听懂了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说大哥，别再抛些如此高深的问题给我了，我从来都没咋考虑过，我进研究所不过是混吃混喝而已，真要死也不关你的事呀，你的存活率比我高多了好吧？ “江瀚源，这些话你必须认真听下去，懂不懂？” 他停下脚步转了身，那张脸上堆叠的严肃犹如疯狂扑面的潮水，想避开是不可能的。 江瀚源也忍受不了被人像严师一般紧紧盯着看，目光四下逃窜，但奈何不过对方十分靠近自己，威严庞大的身躯怎么也躲不过。 忽然间，东方鸿羽手臂后抬，将一把刀缓慢拔出，发出铮铮的刺耳之音。 拔刀的目的不为别的，只在此时此刻举向江瀚源的门面，锋利见芒的刀尖距离他的眉间不过十公分，稍用些力都可以直接洞穿。 “你……你干什么？”因为这个动作，江瀚源对他的畏惧就像回到了初次相遇时一般，呼吸急促，心脏狂跳如战鼓连连猛敲。 “我不相信你的心中没有自己的理解，如果你什么都不在乎，那么，为什么想救下于危难中的大家？” “你，你放下刀好吧，有话好好说。” “我不会放!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为什么要将刀对准你，你自己思考，但现在，告诉我，既然口上说不在乎任何东西，那为什么还要拼尽全力救下那么多人。” “我……” 时间正在给他回答的机会，但这样的机会却建立在刀尖无情的胁迫上，这让他感到愤怒，然而，认真听下东方鸿羽这段话时，他何尝没有答案浮生心间？ 只是，他害怕这只是编给自己觉得好听的谎言，没人会把谎言变成值得一直遵守的承诺。 保护所有人，他显然不希望这个答案只是虚伪的谎言，毕竟，他有非常强烈的想法，也真正做到了。 或许还是太懦弱，对自己从未建立好完整的形象，连自己也因坚持不住而自暴自弃，当一辈子的懦夫。 哪怕自暴自弃的懦夫还是他始终未能脱离的姿态，可怎么说，他也想为自己正一次名。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准备好迎接最畏惧的事物，缓慢开口道:“是啊，当时确实想着救下大家，我又是求天又是求地的，步入迷信的跂道了，但我这么弱，感觉你们都可以自救，我甚至还需要你们来救，你看，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但，你确实救了大家，我和伽罗，还有那些警察都看见了。”东方鸿羽说。 江瀚源摇头叹息:“确实你们都看见了，但这么装逼的样子估计就这一次了，以后哪还有机会，还不是一样要当缩头乌龟？” 听到这，东方鸿羽突觉不对，又问“什么叫只有一次，你知道什么吗？” “我……”他的嘴巴像是突然被马桶抽子堵塞了。 体内住着一个神秘的大家伙，这个可必须一直当秘密保住啊，宁愿只自己有知道，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谁知道他会不会被抓去实验室当小白鼠，饭不能吃，奶茶不能喝，没有生为人的自由，也太折磨了。 而且，要是体内的巨龙被剥离了，是不是就失去了这股超凡的力量？然后被恶意利用，那这样他就会成为间接毁了全世界的罪魁祸首，背负永生永世的骂名。 “其实……其实我也不清楚，可能这么牛逼的力量只能用一次，再用一次估计要丢掉小命。” 内心急促之间，他绞尽脑汁编好了理由，把自己当成一个小白人，白得懵逼单纯的那种。 东方鸿羽眯着眼睛看他，眉毛微弯，隐约猜到了什么，不过，继续向他求问，未必是好事，至少对江瀚源这个无辜者来说如此。 “好吧。”他收回了刀，抵在眉头的可怕威胁终于结束了，这让江瀚源内心松了口气。 “既然身负这个强大的力量，那么，你的天赋塑造性很强，而我找上你，就是教你怎么使用好它。” 他重新转身，双臂抱在一块，在江瀚源面前展现他那不凡与孤独交织缠身的背影。 “当你真正驾驭它时，这份力量，只为生存，和守护，你必须给我记好了。” 第139章 当世最强的衍生技，只是放不出来 东方鸿羽和江瀚源终于来到了指定的目的地，这里同样是一块空旷之地，有一个负责汇聚指令方块的平台，距离休息站也比较近。 沿着阶梯走上平台，他们在平台上的指令装置刷了身份卡，平台按照他们的要求，从四面八方生成半透明的淡蓝色指令方块。 二人站在其中一个方块上，被缓缓带上空中，空中的指令方块也早已拼凑成完整的训练平台。 上升的途中，东方鸿羽开口道:“等会儿到了训练平台，我先教你，如何稳定地释放衍生技。” “衍生技？”江瀚源疑惑地歪着脑袋，“那是什么？” “衍生技，顾名思义就是从异能战技衍生出来的新技能，当异构体的亚循环指数达到一定量，病毒与身体的融合到了某种程度时，这种技能才有概率觉醒。 原先我觉得，你的亚循环指数非常低，还远远达不到要求，但直到你上次重回训练场的那天，你彻底打破了这个限制，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觉醒如此之早的衍生技，或许放到已知的历史中，也是史无前例。” 听完，江瀚源瞳孔放大，显得有些惊讶:“等等，也就是说，那天你看到了我在干嘛，可是围观的人群中没有你呀，你在哪看到的？” “这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你已经觉醒了衍生技，接下来我会教你如何释放出来。” 到达训练平台后，东方鸿羽又给江瀚源解释了衍生技的特点，简单来说就是威力巨大，但是消耗也十分巨大的技能。 即便像东方鸿羽这样强大的异构体，短时间内也不可能释放超过三次，释放过后，还必须休息数天才可恢复状态。 而且多次释放，会加剧魔构病毒对身体的侵蚀程度，直到彻底沦为失控的怪物。 “这次的训练目的很单纯，只教你如何释放衍生技，按照指示做出效果即可，不用直接将技能放出，这对身体的消耗极大，你又得回去躺几天。” “总想试试嘛，我也想看看衍生技的威力。”江瀚源刻意舒展了手臂，表现得异常亢奋。 按照东方鸿羽的指示，他站到了指定的位置后，东方鸿羽又上下打量他一番，说道:“你之前发动衍生技有什么契机吗？” “契机？” “对，就是你在什么情况下觉醒出衍生技的。” 随后，江瀚源将那天可能觉醒技能的条件告诉他，但他还是刻意隐去了与幻耀星神龙有关的内容。 “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依靠顽强的意志力觉醒的吗？”他颔下首来思索。 曾经觉醒衍生技之时，他也是处在身心负荷较为巨大的状态下，可那时他流浪在外，遇上了一头被魔构病侵蚀的野狼。 由于人类大脑天生带有强大的意识，魔构病无法在短时间内彻底侵蚀人类，但对于无意识，或意识非常弱小的动物就不同了，动物没有强大的意志力保持清醒，很容易在病毒的侵蚀下直接失控。 他对上的野狼，体格本就强悍，魔构病还全面加强了它，更何况那时的他已经饥饿了数天，体力严重不支。 在与野狼的交手中，衍生技自危机中觉醒，带着他夺得了一线生机。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摸清衍生技的觉醒条件，但从江瀚源口中听闻了意志力促使觉醒的可能，再结合自己的经历，至少可以确信，强大的意志力是觉醒衍生技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 “来，想要发动衍生技，就要像你发动异能战技一样，静心凝神，感悟异源能在体内流动的方向。” 说完，东方鸿羽后退几步，将宽敞的展示空间交给他。 按照他的指示，江瀚源顺利完成步骤，浑身除头部以外的皮肤都出现了轻微的透明化，露出了比叶脉还要复杂的血管纹路。 平台系统检测到异源能，一瞬间放出隔绝屏障，将江瀚源包裹其中。 “很好，接下来，在维持这个状态的基础之上，再继续感悟，找到你的病变器官。” “病变器官？”江瀚源好奇道。 “病变器官，就是指被病毒感染最深的器官部位，这种器官相当于电池加电机的组合，可以储存巨量的异源能，并用来发动技能。” 原来如此。 江瀚源大有领悟。 他再次遵照指示，对体内进行一次感知扫描，很快，他找到了第一个病变器官，位于肺部，在脑海图像中呈现出半透明湛蓝色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的魔幻。 紧接着，他找到了第二个，位于心脏，之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他并不清楚异构体的身体里有多少个病变器官，他只是一味地寻找，找到一个就记下数目。 基本所有被发现的病变器官都是湛蓝色、半透明的模样，就像是黑暗中被手电筒光束照射过的蓝色气球，透过半透明的表面还能隐约看见其内部构造，非常奇妙。 “找完了吗？”东方鸿羽喊着问。 “应该行了。”他重新扫描一遍身体，确认病变器官就是那几个，才点头回答他。 “很好，试着将异源能导向这些病变器官上，就和你将异源能导向双手释放异能战技那般简单。” 江瀚源了解地点了头，再度阖目，认真引导异源能通向这些器官，由于各器官之间相互有媒介联系在一起，所以导流器官其实并不难。 丰沛的异源能犹如涓涓细流，顺利流过第一座干涸的河床，紧接着是第二座河床。 由于江瀚源的亚循环指数较低，产出的异源能有限，每次流过一个病变器官，就会使流向下一个病变器官的流量降低。 当到达最后一个病变器官时，异源能其实所剩无几了，整个过程还异常费劲，令他有些烦躁。 “都串联好了，可以释放了吧？”他问。 “串联？”东方鸿羽听到这个词，倍感疑惑。 “对，我身体里发现了好几个……不行，要憋不住了! ” 他突然交叉起双臂，全身肌肉紧绷，体内仿佛有股炽热令他无比难受。 他咬着牙，想渐渐引导积蓄的异源能爆发，可越是隐忍，他越是感到虚弱和疼痛。 “妈的，受不了了! ” 下一瞬，一共七个病变器官，自体内发出醒目光亮，透过皮肤显现而出，一股庞大的异源能，从七个病变器官依次爆发。 【警告，请无关人员离开屏障的包围圈!】 【警告，请无关人员离开屏障的包围圈!】 平台系统检查到一股很庞大的能量，突然加固屏障强度，并连续发出警告。 “这……” 东方鸿羽惊讶地见证了一个奇迹，江瀚源的身体，一共七个光耀盛放的病变器官，如北斗七星一般紧紧串联。 这便是让东方鸿羽无比震惊的地方，他的体内，竟足足拥有七个病变器官! 这个世界上已知异构体病变器官的最高数量，不过才三个，而他自己，也只有两个。 究竟是什么样的异构体才可能拥有数量如此之多的器官，答案便是高危级、濒临或直接步入失控的异构体。 拥有整整七个病变器官，感染指数却何等低迷，江瀚源无疑又创造了一个惊世奇迹。 然而这位银发少年却未曾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专注发动衍生技，并且成功了。 以少年的身体为中心，一圈薄薄的银环从腰间生成，但银环只持续了不到数秒，立即崩碎成无数细微的残片。 之后，他虚脱地扶住大腿，不停的喘气。 “好像，没成功？”他捂着胸口疑惑道。 真的没成功吗？不! 在东方鸿羽看来，他的步骤没有出错，效果也有了，只是，他必须将七个病变器官灌入足够的异源能才行。 归根结底还是江瀚源的感染指数太低，导致有限的异源能无法一口气灌满所有病变器官。 可假如成功了，他敢相信，江瀚源的衍生技将会是已知的衍生技中唯一最强的! 第140章 第一条羁绊，来自灵魂深处 【检测到目标的生命体征正在逐渐恢复正常，正在解除加固化，正在解除屏障】 屏障从顶部至地面，像玻璃破碎一般逐渐消失，随后，江瀚源迈出了一只脚，但强烈的疲乏感充盈全身，刚跨出去的腿突然软了下去。 扑通一声倒地，整个人不顾地面脏乱程度躺着，被汗水打湿得光洁的面颊贴在地板，露出了一张从压力中得到释放的表情。 “没想到，消耗比我想象得还要多……”他喘着肺里堆积的燥热浊气，虚弱地说。 他确信自己连翻转身躯的力气也没有了，这种疲惫灌满全身的强烈感觉，他深有体悟。 这种情况下他就是任人宰割的小羊羔，要不是有东方鸿羽等人的保护，他确信自己必然会惨死在那些围剿他们的暴徒脚下。 这时，脚步声“啪啪啪”灌入耳边，让江瀚源把脑袋竖在地上。 “很虚弱对吧？”东方鸿羽半蹲下来，脸始终淡定得像是石头，朝他递来一只手，“别躺在这里，很脏。” 江瀚源又露出一脸不情愿，但他还是把手递了过来，让东方鸿羽把他拽起来。 一股大力传来，江瀚源在剧烈的惊恐被强行拽了起来，拽到与东方鸿羽面面相对时，这家伙的脸居然还这么淡定。 毕竟，江瀚源瘦弱得连两条土狗都比不上。 从惊恐中拍了拍胸口，终于缓过神来时，他歪着嘴问道:“话说，我刚刚是不是失败了？” “并没有，你的步骤没有任何问题，刚刚围绕在你腰间的那一圈银色光环，就是你的衍生技。”东方鸿羽回答道。 “是么？那为什么，才出现了一会儿就消失了，而且好像还没啥杀伤力？” “这是因为你的亚循环指数太低，魔构病毒对你的侵害很小，使产生异源能的核心生长得太弱，从而导致产出的异源能无法支持你发动衍生技。” 他听这番通俗易懂的解释之后，顿时摆出一副抱怨的脸色，手叉着腰喘息道:“丢! 怎么又是亚循环指数太弱的问题，我果然还是弱的不行，跟不上大部队。” “但换句话，你的衍生技是迄今为止觉醒最早的，有着不可预估的发展潜力。” 东方鸿羽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头安慰说。 江瀚源却摇头叹息，说道:“唉，有潜力也要花时间修炼，但对付那些凶恶的犯罪分子，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用？” 东方鸿羽觉得他的话有些奇怪，于是询问他说:“你这么担心自己跟不上大家吗？” “拜托，那天我在伽罗面前装牛逼，你突然教训了我，说我实力差劲，再不跟上，没本事的人不配待在研究所。” “就因为我的这句话，你就下定决心？” “还不够，主要是我这个人确实很废物，一直都是孤单一人，学习不行，内向，没有特长可以发挥，在大部分人眼里，我总是那么卑微，世界少我一个也照样运作，而且没人会记得我。” 说到这，他停顿下来，双手插兜，腰弯了下来，头略微上仰，眼里倒映着天花板上明亮的光华。 “好不容易啊，混得了一个异构体的身份，还得到这里的人的帮助，我觉得我又有了一段可以为之奋斗的人生了，不过就算当了异构体，也是最弱的一个，真不甘心。 既然就像杨所长说的，我在这里可以当为人类而服务的异构体，就算不会被人记住，至少也是一份光荣，哪怕真的要燃烧生命，我也不想这么废物，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的眼珠转下，对上了东方鸿羽那双沉稳的眼神，东方鸿羽瞬间为之动色，因为他的确从那双主动与他相对的眼睛中读懂了什么。 是一种不甘，不愿屈服于悲惨命运，渴望拼命挣扎的不甘，那种不甘之中，还隐约藏着一丝灰暗的绝望。 不知为何，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法，他想倾听这位少年的故事，想越过汹涌潮暗的深海，到达彼岸拥抱他。 这种想法对他来说有些熟悉，因为在破碎的记忆中，似乎有令他在意的人，也走入过他曾经灰暗的世界，与自己相拥。 “但你是异构体，你越是强大，就越是可怕，对人类是威胁也就更大，你知道吗？”他皱着眉对江瀚源说。 “威胁？貌似在人类压倒性的炮火下，异构体也没那么可怕，只不过是病毒可怕罢了，就算异构体再厉害又怎样，他终究会被人类打败。” 说到这里，他再度叹出长长的一口气，脸色逐渐归于淡然。 “至少我在这里，能得到有效的控制对吧？我要是救不回来了，我一定会被处决的，所以我希望到了那天，至少让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死去，我不想让任何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 而这段话，突然让一直沉默倾听的东方鸿羽愣住。 这话，就和他的想法一样! 命运居然巧妙将二人连起一根丝线，这根丝线，代表的是两个灵魂相似的人，诞生的第一道羁绊。 如果今后，他们还有更多的时间相处，羁绊之线只会越来越多，他不会为此感到烦恼，也许江瀚源也是。 他们可以成为黑夜长路下，互相砥砺前行的伙伴。 渐渐想明白这些之后，东方鸿羽对他态度再度发生重大的转变，就像之前一样，他重新拍拍伙伴的肩头，语气变得平缓柔和，说道:“别这么说，你的父母要是知道你突然死去，而且是作为异构体的身份，他们会有多么绝望？” “你们这些人最近都在查我的身世不是吗，早就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只是从矿场捡来的、被人遗弃的孩子。” “但是，就算如此，养父母对待你，就像亲生孩子一样不是吗？就算曾经你们有过一段相互疏远的经历，但那些通通都随着时间而过去，成为了脑海中的一段记忆，不是吗？” “……” 江瀚源沉默不语，他低着头，再也不敢迎面对上他的眼睛。 “好好想想吧，你还没认真地走过这个世界，就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既然作为异构体，那么想变强，那么想为人类做贡献，那么至少我知道，你对着这个世界还有留恋。 而我，会教你变强的技巧，教你如何生存，这样一来，你也可以跟着我们发挥作用，如果你愿意，就告诉我，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等东方鸿羽说完，江瀚源重新抬头，眼神不再闪躲，说道:“我当然想。” “那就好。” 他再一拍江瀚源的后背，示意他坐下休息，并说道:“你且在这里好好看着，接下来，我会施展我的衍生技给你观摩学习。” 第141章 御龙的武者 东方鸿羽缓缓走向江瀚源原来的位置，他静静站在原地，双刀飞快拔出，发出铮铮铁响。 他对状态的调整非常熟练，拔刀的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位眼神坚定、气势逼人的武者。 他唤醒异源能的方式，也如同他此时的状态，稳中求快，内含排山倒海之势，须臾片刻就灌入了他体内的两个病变器官。 作为已知的、稳定掌握在人类手中的最强异构体，他极高的感染指数，带来的是极高的强大与风险，发动异源能灌体，会比普通异构体忍受的疼痛高不少。 但他忍得过去，全靠顽强的意志，坚韧的体格，武者的调息方式，以及特殊设备的辅助，所以他战斗时毫无压力，总能做到极顶的成功。 这回，他发动衍生技的动作也是得心应手，双刀抵下，两边刀尖接近地面大约十厘米，双目闭合，气势格外沉稳。 他的衍生技追求的便是一种从平静如水，再过渡到波涛汹涌的过程。 这是经过无数次改良后的结果，无论是条件、气势、还是威力，都已然高于第一次释放时。 完成了基本步骤之后，便是一展身手的时候。 他双刀一动，呈交叉姿态置于胸前，源源不断的异源能从病变器官过滤到手心，再来到刀柄。 充能完后的双刀，刀刃之光区别于曾经的火红与冰蓝色，是更为纯净的天青蓝，仿佛刀刃倒映着他胸口里的心，心中亦有一片烟雨江湖，他便是着烟波江面上的持刀侠客，心中向武，书写江湖侠义。 他又高举双刀，将积累的力量猛然外放，卷起大片风浪，好在有屏障隔绝内外，这才没有将强大的罡风袭向江瀚源。 但这一幕还是让不远处的江瀚源看得目瞪口呆，若是身在竹林，东方鸿羽便能像书中的江湖武侠般卷落竹叶，威震四方，无比潇洒。 “衍生技，斩霄! ” 斩霄，如此简单易懂的技能名称，却包含了狂妄的野心。 斩霄即斩天，世上怎能有人做的到？那可是玄幻小说中修炼满级的主角才做得到的! 然而，东方鸿羽似乎真的在演绎这种感觉，他双刀上的光芒好像流了出来，环绕在刀上一圈又一圈，形成了耀眼夺目，体积大过他躯体许多的龙卷。 仔细一看，那龙卷还有非常可怕的细节，龙卷上段，竟然有龙头的造型出现，而下段也有形象的龙尾。 构成龙卷的，没想到真的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虽然没有龙鳞、龙爪，但神龙之威不言而喻，隔着远一点，江瀚源都觉得下一刻那条龙就要冲破屏障过来吃了自己。 屏障也感受到了强悍的神龙之威，突然放大了屏障的覆盖范围，防御性也有所加强。 下一刻，东方鸿羽奋力挥刀，腰背弯过了腰带，刀刃直达地表。 而环绕刀表面的龙，也在这一斩后猛然冲出，张开满嘴獠牙，气势汹汹。 这一幕顿时吓得江瀚源五官放大，慌忙地贴着屁股后撤，生怕自己的预言成真了。 那龙贴地而行，所过之处，罡风乱舞，巨大的威压仿佛能截断江流，突破云霄，粉碎一切可笑的阻拦。 然而，它靠近屏障的一瞬间，突然折返回去，改成围绕着东方鸿羽旋转。 接下来的一幕再度让人震惊，每当东方鸿羽挥刀向哪，神龙就转到哪里，他的双刀彻底成了驾驭神龙的游戏手柄，凌驾天地的力量就掌握于股掌之上。 “我滴妈，整那么帅干什么。”江瀚源瞪着眼，发出一声感叹。 随着东方鸿羽的缓慢收势，那条围绕他的神龙，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虚幻，直到彻底消失。 他平稳收刀，再次发出铿锵的刀鸣，从御龙的武者，再到气度平平的少年，转变只靠这短短一瞬。 与此同时，系统也自动关闭了透明屏障，东方鸿羽走了出来，那张脸不显任何情绪，而头顶弹出的数据窗口也显示他平稳的体征数据。 尽管衍生技消耗巨大，但像他这种人，连放三次都不在话下，所以江瀚源看不出他哪里虚弱。 他来到江瀚源面前时，对方已经起身等待，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从我刚才的招式，你有学到什么吗？”他问。 “要，要说实话吗？”江瀚源挠着头，弱弱的问了一句。 东方鸿羽回以点头，这才让江瀚源有了点底气，说道:“其实，啥都不懂。” 下一秒，他心生畏惧，赶忙侧过脸去，生怕这句话把东方鸿羽那张冷脸变成怒目金刚。 然而，这之后只有异常的平静，东方鸿羽的影子就矗立在脚下，就像是一把悬命的剑。 “你为什么要别过头，你有多害怕我？” “呃……” 他鼓大了点胆，尝试抬起头，迎面就撞上了人家那双依然冷得锋利的眼睛。 “你说了实话，就算你刚才没有看懂，我也不会责怪你。” “呃……哦! ”他暗中给自己松了口气。 问问题的样子也太刁钻了，比学校校长的气势还要强好几倍，毕竟人家是真的能轻松杀死人的，一尊杀神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你胆寒，反正那些玄幻小说对这类人物的描写不是无中生有的。 “没有人是一看就会的，即便有了优秀的天赋也不行，所以，你从的我施展的衍生技里还能看出什么？”他问。 “看出什么……很帅？一看就能秒天秒地？”江瀚源不确定的回答。 “还有呢？比如那条龙。” “龙的话……” 他努力回想起刚才的感受，当他以为那条龙就要靠近自己时，内心自然会升起一股对猛兽来袭的畏惧。 除此之外，他确实还感受到了别样的东西。 例如，他会莫名其妙地认为，龙与他有一种血脉上羁绊，龙不会伤害他，反而会与他成为伙伴…… 他将这些告诉东方鸿羽，后者立马如同发现意外之物，展现了一丝惊奇。 “难道说，你与龙有某种共鸣？” “大概吧……我也不懂。” 江瀚源不理解，东方鸿羽也无法理解。 像东方鸿羽这般想利用异源能化形，必须对异源能有足够熟练的把控，这需要花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做到。 他做到了，而且做的更好，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十分尊崇传说中的龙。 龙在各个国家都是古老神话中的存在，都有自己的象征和意义，在他那个国家——苍华之国，龙是尊贵、力量和智慧的象征，它无所不能，视苍茫众生为蜉蝣，是苍天之权无法约束的存在。 龙的完美，哪怕是追随它的精神也难以做到，所以他一直努力学习并付诸于实际。 至于龙在江瀚源眼里看来显得亲切，大概是文化的差异吧，他也不打算往这方面深究。 “难道说，我以后也可以做到像你这样吗？” “可以，但需要花很多精力和时间来做，你现在多加训练如何发动衍生技。” “但这很难不是吗？要亚循环指数足够高，但这样一来我就危险了，我感觉这技能觉醒的太早了，根本派不上用场。”江瀚源苦丧的垂下了双臂。 “不，任何事物自诞生以来都是有用，不用嫌弃它，将来你一定可以驾驭它的。” 随后，东方鸿羽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臂膀，如同一位知心朋友。 “但愿如此……” 第142章 助你们一臂之力 “那，那我去休息喽？”江瀚源右手指左方，弱弱的问道。 “去吧，既然身体虚弱，我不会强迫你的。”东方鸿羽认可地点了头。 闻言，江瀚源心头一松，带着抱歉的笑意告别了他，走到了原先的指令平台，降到地面休息。 等他一走，东方鸿羽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和疑问中。 按道理，研究所掌握着他们最基本的数据，应该是知道江瀚源更多的信息，但杨所长始终没有向自己透露，只是说江瀚源和自己是相同的人。 若不是今天才发现，想必还会一直傻傻的蒙在鼓里。 研究所不应该再以普通异构体的标准衡量江瀚源的危险了，江瀚源已经有太多方面出乎人意料之外，这只会对那些科学疯子感到兴奋。 但对他，以及全人类和异构体而言，江瀚源就是随时可能堕落的撒旦，没有帮助，只有危害，与其养虎为患，不如直接扼杀! “隐瞒这些，真的是为了保护江瀚源吗？”他默默低语，道出了这段话。 他心中亦有答案，不过，现在就撕破脸皮可不是好事，他也没有强大到可以一直庇护一个人。 想玩这些，他迎着天花板强烈的白炽光线，横眉锋锐如利刃，可怕的眼神注视到了一个安装在暗处不易察觉的摄像头。 “咯咯咯。” 身穿白褂的银头老翁，安静地坐在会议席位上，干枯的十指交叉在一块，用来安置他的下颚。 偌大的会议室里关闭了一些灯，比原先暗了不少，只有一块电子屏幕格外明亮，放映了东方鸿羽回眸的身影。 “安组长，看起来，我们的东方鸿羽先生始终像一头野狼般直觉敏感”。 “就如传闻中所言，来自东方古国的天武者，在各个方面都成就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拥有魔构病加持的他更是令人可怕。”富有磁性的声音幽幽传来。 坐在法尔德·杨对面席位的是一道虚拟投影，在阴暗中，投影佝偻着身子，手上的枯皮相比法尔德·杨的更多褶皱，更显年迈。 “这样一位稚嫩的少年，却与古老传说中的天将选录仪式存在关联，那可是比瑞德赛尔圣教更值得关注的秘密。” 听到这里，法尔德·杨眉一皱，嘴唇紧抿，像是思考着什么，随后问:“话说，两年之后，我们的行程地就是苍华之国，到时候该如何借助他来探寻那个古老仪式的秘密？” 对面的投影略微直了腰，右手的五指不停敲击着扶手，用低沉的口吻回答道:“这个不用过问，之后自有安排。” 对方稍做停顿之后，又说道:“老杨，你这次真的给了我毕生难忘的惊喜，也给了圣翼王族一个天大的惊喜。 哪怕现阶段共招募了五百多名异构体，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发现的，之后王族会根据你的贡献给你奖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听到这里，法尔德·杨笑出了声，再次摆正那张脸时，他的眼神透露出情感真挚的坚定:“非常感谢王族对我的厚爱，我在王族的培养下一步步成就此等地步，我对王族的忠诚无需言语，所以，我不需要奖赏，我忠爱王族，等我死后，就让王族的丰碑上刻下我的名字，让我的灵魂继续追随王族的未来。” “很好，王族认可你的忠诚，我一定会向王族传达你的愿望。”安组长听了他这番富有情感的宣誓，认真地拍了拍手称赞。 “你们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嗯……有点难说。” “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安组长突然坐直，声音也提高了一点儿。 “放心，问题不在那些先生和女士们，我们目前与普莱克城警方合作的那个项目——缉捕异构体犯罪分子，让我头疼的就是那些犯罪分子了。” “说明一下情况。” 之后，法尔德·杨认真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与收集到的线索，一一描述给安组长。 而这些事情，再一次让这位年迈的组长干枯的十指连连颤抖，心中的震惊久久无法平复。 “亚循环指数在40%以上，居然还能保持理智稳定，而且，还来自那个传闻中的异构体教团——瑞德赛尔……” 什么! 无论是法尔德·杨，还是安组长，他们对瑞德赛尔圣教的了解都来自于圣翼王族已掌握的信息。 据说，瑞德赛尔圣教纪律严明，无论是教徒还是教民都必须遵循那位神秘教主的号令做事，谁都不得违抗。 如有违抗，就会被圣徒执法部以违抗至高法令的罪行，对违法者进行某种仪式削弱其力量，并流放到指定的地方悔过。 所以一般而言，任何教徒或教民，如果不是俘虏性质的存在，绝不可能出现在人类社会之中。 在听到可能瑞德赛尔教徒藏匿于人类社会并作恶的事情，组长的反应必定不会令人失望。 特殊异构体和瑞德赛尔圣教徒，这两件足以惊动全国乃至世界的大消息，都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这座小小的城市，究竟有什么魅力？ “安组长，您对这些事怎么看？”法尔德·杨礼貌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些消息到来的速度都出人意料，即便是资历更深的安组长，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产生合理的看法。 于是，他摇头，并回问道:“那你又怎么看？” “我吗？”杨所长的嘴角扬起苦涩的弧度，“我也不得不承认，遇到这种事情我也没辙，这些孩子也一样，他们要面对的是一群身经百战的敌人，而且，他们都是冷血的野兽，让一群初出茅庐的孩子去猎杀野兽，实在异想天开。” “那你要让他们继续捕猎？” “是这样啊……”他手捂皱纹密布的额头，表现得非常苦恼，“我也担心这些孩子应对不了，但我觉得，这是一次考验，既考验异构体的战斗潜力，也考验异构体之间的敌我矛盾。” “异构体对上异构体，真是无比稀奇的事啊。”对面的老人发出微微鼻息，思绪仿佛被牵引到遥远的时间长河，他在无数的记忆碎片里，找不到可以描述类似这样矛盾的画面，异构体与人类的对峙，他倒是看过无数遍，看得最多的也是异构体在一起抱团取暖。 “需要我出面帮忙吗？虽然不想这样，但让这些特殊的年轻人对付你说的那伙异构体，实在是困难重重，搞不好会出不少的人命，而且我们的计划也不希望有太多的牺牲。” “出面帮忙，是指派人将这帮野兽抓捕吗？这得用到军方势力吧，未免有些太大动干戈了。” “那你想怎么做？”安组长问。 “我希望王族能投入多些在我们这儿，让这场考验持续下去，也让我们看看那帮暴徒的能耐。” “哦？”听到此处，安组长来了兴趣，问道，“上头的计划是打算将资源平均分配给各个研究分部，哪怕是有一方真的需要额外的配给，也不会太多，虽然说你招募的异构体更有潜力，但你们的问题也更棘手不是吗？这需要的资源肯定不少，想让我说服王族议会破例还是挺难的。” “不难，我知道王族想要的是什么，我这里通通都有。”杨所长笑了笑。 思索片刻后，安组长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回答道:“行吧，我尽量，不过，这些孩子你给我保护好了，尤其是最为重要的那两个，如果连他们都死在你们那里，王族不会饶恕你的罪，听懂了吗？” “放心吧，我会负起我的责任。”法尔德·杨一脸正色的说道。 第143章 为你献上祝福 训练场，江瀚源宛如垂暮老人，弓着腰的同时又垂下双臂，每走一步都如同铁球链住双腿般困难。 这便是异源能消耗过大的结果，全身的酸痛乏力可不会轻易解除，哪怕是眨眨眼睛都会觉得吃劲。 身体好似抽空一般，可刚才发动他那说是世界上觉醒最早的衍生技，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算什么啊。 最后果不其然，还是因为亚循环指数太低的缘故，这是他身为异构体最难受的一点。 虽说亚循环指数高了对自己的生命而言不是好事，但都成染上绝症了还能有的治？想当个厉害的异构体都有阻碍，真可谓人生处处悲苦命。 “唉，白高兴一场，还以为真的能去装逼了。” 他苦丧着脸，带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向无人的休息站。 此时，迎面出现一道人影，她的影子向江瀚源笼罩而来。 “瀚源，你怎么了？” 江瀚源随意地抬起头，果不其然是伽罗，她的声音听了很多遍，一听就能认出，不过他习惯抬头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才敢放心。 “没事，训练有点累了，进屋休息一下。”他指着一侧的休息站门口笑着说。 “这才早上八点半，就已经训练得非常累了吗？”伽罗也笑眯眯说道。 “唉，你是有所不知，我是跟东方鸿羽一起训练的，他的训练方式想都不用想，很像正规军训似的。” “这样子啊，难怪刚才有一段时间没找到你，在东方鸿羽那里训练挺好的，他比我们强得多，跟着他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他教的比较生涩难懂，而且你看我状态，释放一次那个什么衍生技，就把我的体力榨干给了，哪还有力气跟他学。” “衍生技？瀚源，你觉醒衍生技了吗？”伽罗的水灵眸子忽然瞪大，头往前倾，表现得非常惊讶。 江瀚源看着她的表现，也不禁露出几分疑色:“原来你也知道衍生技的事情吗？” 伽罗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聊起来衍生技的事情，江瀚源也把自己觉醒衍生技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给她，没有任何遗漏。 “总之就是亚循环指数太低的缘故，我不仅放不出这种消耗非常大的技能，还把我体力耗得干干净净，太亏了，唉。” 听了他的抱怨，伽罗温柔地仰起嘴角，一步步与视网膜中的银发少年距离拉近，手掌贴上他的肩头轻轻安抚。 “不管怎么说，瀚源，恭喜你变得更厉害了，要知道你这种情况能觉醒属于自己的衍生技，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你创造了一个奇迹，世间绝有的奇迹。” “是吗？嘿嘿，那我总算是幸运一回了。”他的嘴角也翘起了喜悦的弧度。 这是他发自内心深处的高兴，他高兴的来源不是自己变得厉害了，因为他是个很无所谓很随性的人。 他高兴的只是有一个人因为他的成长而夸赞了自己，而且这个人，只能是他在意的朋友。 是的，他想要的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来源他人的认可，哪怕是一个人的都可以让他在意一整天或是连续几天。 孤独的世界里，如果没有一束外来的光芒照进来，那孤独的灵魂又将何去何从？ “虽然是好事，不过，这也意味着你变得非常危险，更加不能在人类世界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了。”伽罗提醒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难得有高兴的事情，想拿出来炫耀炫耀。” 江瀚源一拍后颈，忽然望着明亮的天花板，感慨道:“你说，我变得越来越像真正的异构体，还有没有救呢？” 这话，让伽罗眉头一皱，担忧很快涌上心头，但还是忍耐了下去，语气柔和的向他问:“怎么了，害怕变得疯狂，再也不能和父母再见？” “嗯。”他回应了一声。 虽然知道死亡是命中注定的事，但有时候真的想贪婪一些，对这个世界无感，并不代表讨厌这个世界，讨厌身边的人。 相反，他正在试图在世界寻找温暖的慰藉，尽管起步晚了点，但不是没有收获，他找到了现在的，还有以前的。 这是残缺的灵魂得到填补后迈出的第一步，只希望这一步，不会是人生的最后一步。 短暂性的沉默，被身旁女孩那动人心弦的话语解除:“放心吧，瀚源，无论是你和我，或者大家，都对此害怕过，但一直在意下去，只会更加害怕，你要相信现在我们都是幸运的，我能感受到，你的状态非常稳定，你一定会是活得很长久的那一个。” “额，这算是祝福我吗？”他重新对上伽罗的目光，表情古怪。 “是呀，这是我为你的祝福，我这个其实很自私的，大家好我就好。”她掩饰芳唇，嫣然一笑。 “这可不行，不能只允许你自私，你们对我都这么好，当然要一切都好。” 二人又相视一笑，聊起了其它事，其中就包括有关江瀚源出生地一事。 她说，东方鸿羽也知道这件事，他对江瀚源近期发生的怪事感到好奇，也联想到了身世，希望跟着一起去调查。 “妈耶，你们这么多人调查我的身世，我越来越怕我是个怪物了。” 随后，告别了准备去训练的伽罗，江瀚源回到了宽敞的休息站，他找了一个蓝皮塑料椅子，反着坐下，下颚顶在靠背板上。 他回想这些天、以及刚才发生的事情，发现都挺梦幻，就好像本不可能出现在自个儿身上的事，全被他碰了个遍。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危险了，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探究身世的执念也越来越深。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早点动身去找，早点去面对。” 他给自己想了一个出发的时间，不与其他事情有冲突，也不会有人干扰，非常合适。 随后，他拿出智能机把时间记在目录本软件上，以防突然忘记。 干完了这些，他垂下脑袋，一股熟悉的无聊空虚感渐渐笼罩他的眼底。 休息十来分钟再去训练，想必不太可能了，释放衍生技对他的消耗无法用短暂的时间来复原。 于是他自顾自地拿起智能机找点东西看。 翻到某处界面的瞬间，聊天软件上的红标点，让他的目光突然有了一丝明亮。 打开聊天软件一瞧，置顶在聊天好友栏的，赫然是莱贝恩特。 “江瀚源，很抱歉昨天没当面通知你就离开了，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我不得不赶紧回去，哪天，我再约你出来吧。” 话语不长，但包含了这段话主人浓浓的歉意，他虽说还不了解这个背负绝望厄运的少年，但什么事能让他焦急的回家，也许和他那可怜的妹妹有关吧。 记得自己说过，要找艾妮娅姐姐问问有没有治疗严重呼吸病的办法，现在，寥寥几个人的聊天栏，艾妮娅的聊天窗口就在最下面。 聊天的日期是近3个月前，这么说来确实没和她没有过联系。 食指停在了艾妮娅的那一栏聊天窗，距离屏幕只有不到一厘米，但江瀚源犹豫不决，毕竟他不想再因为那件事而与她有什么瓜葛。 虽说艾妮娅与其他男人有了恋情理所当然，因为他只敢在暗地里喜欢人家，根本没表过白。 三个月过去，失恋的影响还是挥之不去，当然他更不想承认自己的愚蠢，所以故意不去和她聊天。 只是，要想帮到莱贝恩特，就只能放下心中的成见，勇敢地跨出那一步。 “该不该帮呢？这种病应该也治不了吧，他的妹妹可是去过很多权威性医院的，都治不好。” 而且，人家说也没必要帮到这种地步，毕竟人家有钱有势，看着就不需要人帮，自己能帮到个啥？ 不帮，人家也不会怪罪自己不是吗？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而让自己变得难过？ 第144章 第二局游戏 “唉，怎么还没出来。”红发的青年独自坐在大门前的阶梯台子上，望了一眼后面的大门，里头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唉声叹气。 从早上起他就一直在研究所的大门守候，就等那些年轻的异构体出来给他做个笔记，中途他在附近闲逛，午饭只吃了一块三明治和一杯香浓咖啡。 眼看天边不远处，夕阳将落，奶油黄的天色逐渐被夜色替代，傍晚就要结束了，他们居然还不出来。 守着守着，他打了许多个困意浓郁的哈欠，眼皮也越来越沉了。 最后，他实在等不下去了，只好慢慢起直双腿，大脑一下子充血，让他眼前一黑。 “唉，好吧，只能换个时间再来了。” 他失落地俯下身，拿起放在阶梯上的蓝皮笔记本，拖着夕阳下的残影离开此处。 来到指定的车站，坐上了悬浮公交靠窗的位置，黯淡的夕阳余晖为城市剪影，寂静而悠远回味，柔和的投在了干净的玻璃窗上。 这一幕似乎勾起了安道布罗记忆中的美好片段，于是，他的脸贴着窗外更近，灿烂的目光想一口气把这幅无价的画卷尽收眼底。 悬浮公交缓缓驶入了指定的车站，车站上没有站着人，但安道布罗的白运动鞋踏出了车门，来到这个安静的车站。 只需走上十分钟左右，很快就能到他的家。 虽然家很温暖，但回想起那晚被人绑架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恐畏，每走一段距离都要警惕地扫视附近，以防万一。 走在通往家的路巷，这里每隔几米就有叶子金黄璀璨的树木，配上夕阳余晖的映照，让本就令人心情愉悦的美景更添绝妙之笔。 “真美啊，拍下来吧。” 安道布罗特地从口袋取出黑色的智能机，找准角度，正准备对眼前的美景按下快门。 此时，一股浓郁的芳香穿过小道，被他的鼻子轻易捕捉到。 “好香啊，是什么？” 这股香味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就是好似毒品，越闻越上瘾，渐渐就让他露出孩童好奇般的表情。 此时一股清风拂过，让这股香味加速涌流在空荡荡的路巷，像一根拴住了他的绳子，安道布罗被这股诱惑力驱使着去往香味的源头。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一条小道，两边各有一栋三层的私人住宅，将路夹在中间，显得有些狭窄。 安道布罗笃定，香味从这里经过过，而且更为浓郁，离源头应该不远。 但现在，路的尽头只有一面墙，附近有一棵金合欢树作为陪衬。 不应该啊，一棵树怎么可能会发出这么浓郁的芳香，而且金合欢树也没有浓郁扑鼻的香味。 然而，香味的诱惑太深，安道布罗的思绪无法在香味中稳定运作，好奇心不断驱使他深入小道尽头一探究竟。 此时的天空已经露出了澄净的夜色，星星也逐渐显露头角，地上失去了明亮的光线，安道布罗只好打开智能机的手电筒功能。 照亮周围，所有可见的事物尽收眼底，他又是在附近转悠，又是蹲下观察，找来找去都未发现香味的源头。 “奇怪了，没有？”他挠挠头感到疑惑。 又绕了树一圈后，即便肉眼对事物的观察已经细微到连粉尘都不放过，但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一无所获。 他站在树前片刻，依然不死心地找寻踪迹，结果还是一样。 唉，奇怪了，香味在这里非常浓郁了。 没办法，虽然心有不甘，但只好放弃了。 正当转身之际，一抹冰冷的锋刃悄然出现在他脖子的一侧，刀刃异常锋利，刺破皮肤出现一抹殷红。 “啊——!” 安道布罗突然尖叫一声，致使脖子颤抖，锋刃对皮肤的伤害加深，疼痛唤醒了他慌乱的求生欲。 “别动，不想死就给我听话。” 身后的人发出恶狠的警告，这让安道布罗更加确信自己活不久了。 害怕促使他灰色的眸子紧闭，身体极度紧绷，他恨不得要把所有感官关掉，至少死的时候不会很痛苦。 然而，背后的神秘来客没有动刀割颈的打算，他先是从袍子里掏出了一个酷似体温枪的奇特仪器。 仪器射出了红外线，对着安道布罗的背部反复扫描，直到“滴”的一声，检测结果出现在仪器的显示屏上。 “嗯？怎么会这么低，那些人的救治手段这么厉害？”沙泽发出一阵呢喃细语。 那晚的经历，足以让一个普通人感染魔构病，而且指数还会飙升到低危级，但他们对安道布罗注射病毒，显然是希望他的指数更容易飙升到中或高危级。 但注射任务失败，那么前者必定会成功，哪怕成功救治，亚循环指数也理应在5%以上。 可仪器里只有可怜的0.7%，甚至连1%都不到，这点感染指数根本威胁不到人体生命。 “有意思，要不，试着给你身体里注入一点异源能，提升感染指数？”沙泽在红发青年耳边悄声道。 “不，不要……” 安道布罗的眼眶里，逐渐有泪水打转，他害怕到极点了。 结局同样都是死亡，变成怪物折磨致死，比直接死去更加难受，他甚至在别人面前没有得选。 “放轻松，过程是没有痛苦的。” 第145章 我和你一队 “新任务，明晚吗？”东方鸿羽一只手摁在右肩上挂着的徽章，面露严肃地说道。 借助徽章与萨曼装置的联系，法尔德·杨苍老的声音暗中浮于耳边: “没错，其他人我也准备去通知，敌人又发出了挑战请柬，他们将锁定我们已知的最后一个受害者，明晚是否下杀手还不明确。” “又是他吗，他们不是已经得逞了吗？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他们的据点，将其一网打尽才对……” “不，他们其实没有得逞。”他打断道。 “什么意思？”东方鸿羽蹙眉眯眼，脸上充满不解。 “我也觉得很意外，他们竟派了人对那位曾被绑架的先生进行了亚循环指数检测，发现只有低的可怜的0.3%，这点感染指数就像是把小小的病毒吸入体内产生的效果，生活在世界上人多多少少会吸入那么一点儿，但远远不足以成病。” 对法尔德·杨的这番话陷入片刻的沉思后，东方鸿羽又问道:“所以说，他没有染上魔构病？” “是啊，非常让人惊奇，虽然给他注射了抑制剂，但抑制效果可不会这么给力，就算是最昂贵的特效药也不行。” “类似的案例没有吗？” “我只能说，几乎没有，也许这就是敌人继续盯着那位先生的关键，他的体内也许存在某种抗体，在检查他的时候给漏了。” “之前没发现吗？”他又追问。 杨所长则如实回答他的疑惑: “之前的检查比较草率，在检测到他体内存在病毒的那一刻，我们就只管为他注射抑制剂。” 谈到此处，东方鸿羽收获了许多出乎意料的信息，心中的震撼感不亚于发现江瀚源身上的秘密时那般。 魔构病抗体的确存在于世，但已知的个例极少，在百年间，个数凑不够十，所以与抗体相关的研究进程步步缓慢。 如果能有抗体的保护，安道布罗无疑非常最幸运。 但令人不解的是，即便怀有抗体的人极为特殊，但那些罪犯盯着他们与接下来的目的有关联吗？ 敌人的目的距离完成，基本只差临门一脚，可既然目标有了抗体，他们还要誓死不休地让他变成异构体吗？ 真的是这样吗？ 东方鸿羽缺乏信息，实在思考不出所以然，只能断定这的确与敌人的目的有关，所以，就更不应该让他们得逞。 “好，了解了，我会做好准备。” 正欲挂断通讯，下一秒却又听到法尔德·杨喊了“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 “有，明天的队伍我是这样安排的……” 训练场正中央的空旷地，一群少男少女围在一起，脸色都很凝重。 “明晚居然有任务了，看来又要和那些罪犯周旋了。”陈晓说道。 “想什么，应该是他们周旋我们才对，别忘了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多么厉害。” 陈彬反驳完哥哥的话，目光忽然转向低头沉思的李空绝，嘴角略带几分感激的笑意，“要不是有李空绝大哥，我们两兄弟估计要被那个光头男的拳头打成肉泥了。” 虽然在沉浸思考的状态里，但李空绝的耳朵很敏感，听闻有人夸赞了他，他抬起头，迎上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 李空绝有些意外别人对他回以真诚的赞扬，平常他对待人的态度，众人有目共睹，而他也自知。 一个比东方鸿羽还不讨喜的形象，就这么成功树立起来，想要改变，自然困难重重。 最初他效仿于东方鸿羽，毕竟他的天赋也是数一数二的强，有高傲的资本，但性格方面也是关键 可如今，连东方鸿羽也开始变得平易近人，这臭毛病，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留着了。 有人夸赞他，他的内心也不由得有些欣悦，但为了维持高傲的形象，他还是双手抱怀，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不需要夸赞，你们的弱小在敌人面前很明显，而我足够强大，假如我对敌人足够了解，我也能和他打成平手。” 他突然把双拳砸在一起，展现出重登战场的亢奋神情:“不过，终于又有一次难得的机会了！” 之后，他转过身，自己一个人像拳击手般打起了拳，又踢踢腿，样子无比兴奋。 “这么亢奋，不知道明天也是生死战吗？”江瀚源凑到伽罗耳边，表情古怪的问。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快乐取向，它有时甚至高于生命。”伽罗笑着解释。 “塔塔开算什么快乐取向，不怕痛吗？” “当然算的，就像很厉害的拳击手，即使身处危机四伏的角斗场，常与痛苦伴随，但充满荣誉的丰功伟绩，以及个人的热爱，能够让他短暂脱离那些干扰因素，专注于热爱的事。” “好吧。”江瀚源不打算多问了。 明天，也是他们自加入以来的第三次任务，依然要面对那些可怕的异构体。 他们的超凡手段，江瀚源等人多多少少见识过了，只能说不愧是正牌异构体，比他们这些受到保护的可怕几十倍。 种族之间本不应该互相残杀，但既然异构体威胁了人类的地盘，这些还未彻底脱离人类身份的少年就应该负起责任了。 大约十分钟后，众人分开了，只留下江瀚源在原地。 他低着头抚摸下巴，一直在思考明天怎么跟父母解释，要知道最近他外出的频率多了起来，时常让父母担忧。 “江瀚源! ” 江瀚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转头一瞧，瞳孔突然收缩了些许。 东方鸿羽突然出现在身后，一脸严肃，貌似有什么心事。 “明天的任务你了解了吧？”他的手搭在江瀚源肩头，目光直视对方。 “知，知道! ” 被如此可怕的眼神注视，江瀚源倍感紧张，肌肉不禁紧绷起来。 “冷静，我不会找你麻烦。”注意到江瀚源的眼球在到处躲闪，他安慰道。 “好的，有事吗？”江瀚源问。 “有，明天的任务安排我已知晓，杨所长打算让你我一起组队。” “哈？” 第149章 超强队伍 入夜，普莱克城在黑暗的幕布下，唤醒灯火阑珊的模样，热闹与宁静共存其中。 偌大的居民小区里，数盏路灯投下昏暗的光芒，照耀每一条路，路边偶尔有野猫乱窜，弄得附近的树丛动静较大。 如今没有了这些动静，反而少有人走的路，多出了几个便装的人走动。 其中有一股短头发的中年男子，拿起对讲机说道:“c小队报告，今晚8点整，暂未发现异常。” “收到。” 小区门外的路牙子旁，停着一辆做了伪装的警用汽车，使其看起来和普通的面包车没啥区别。 车内的队员们收到了c小队这则消息，继续对着面前的复杂仪器，接听下一个小队的消息。 莱恩也在车内，专注地盯着雷达显示屏，目前，能检测有异构体特征只有这些成群结队的蓝点，它们便是研究所的成员，用蓝点来区分他们。 只有突然出现的红点才是特别关注对象，但现在，没有一个红点被发现。 敌人的隐藏工作一向做得很好，尤其是更换了先进的异源能检测基站，这些罪犯依然能做到不被发现。 这让人产生诸多怀疑，怀疑他们是否持有特殊道具，或者通过降低自身亚循环指数做到隐匿行踪。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后者必须是非常特殊的异构体才做得到，虽然这些罪犯个个身手不凡，但显然只是非常危险，而不是非常特殊。 所有小队均传来的是一切正常的情况，在雷达显示屏里，他们始终围绕要保护的目标移动。 无论是地上还是空中，都做足了准备工作，构建出完美无缺的天网，就等着肥美大鱼被抓住。 但自从有了上回的教训，他们不敢轻敌大意，所以对各个巡逻队的火力进行了加强。 待了一会儿，莱恩觉得车内有些闷，他从口袋里取出纸制烟盒，叼了一根烟点燃，开门走到车外。 紫色的烟带顺着点火处飘扬，像舞娘手上的丝绸舞带，不一会儿便埋没在黑暗中。 他抬头一望，今夜的星星很少，有一部分被看不见的云遮掩住了。 “今晚的天色看着又很不吉利，妈的。” 他一下子就没了抽烟的兴致，于是把烟夹在指缝间拿走，点点星火抖下。 这次防卫战，他同样不希望有伤亡，威尔杰的殉职已经令全体警员悲痛万分，当这个悲惨的消息传到威尔杰的家乡，犹如晴天霹雳，令那一家子遭受无比巨大的打击。 他们不远万里来到警卫局，流着泪颤抖地接过骨灰盒，便再也忍不住跪了下去，失声痛哭。 莱恩再也不希望看到别人悲痛的模样，所以接下来他依旧会亲身参与战斗，尽生命保护他在意的所有人。 这样一想，他的胸口顿时起伏剧烈，迫不及待要进入小区里头了。 他毫不犹豫丢掉了烟，在地上踩了两脚才掐灭，随后又转过身，叮嘱车内的成员自己即将进入小区的事情。 “队长，有其他人在里面，确定要冒风险进去吗？”有队员担忧的问。 “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不进去我不放心，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得到队员们的点头示意，莱恩这才放下顾虑，只身跑进大门。 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大部分是上班族，在城市中心区域一般工作到八点半才下班回来。 但有些人渴望放松心情，所以还会待在城市中心区域消遣一会儿，大约十点左右才肯回来，留在小区里的自然不会剩下多少人，大大缓解疏散民众的压力。 “谢谢安道布罗先生，点心味道很不错。”伽罗笑着点头道。 布设简洁的宽敞大厅里，一行人坐在沙发上享用点心，大厅的主人是安道布罗，这位热情的红发青年正笑盈盈的喝着咖啡，看着享用点心的少年少女们。 “不客气，你们能抽空来保护我，我非常开心，吃些点心帮你们恢复体力。” “味道确实可以，这个奶香味的我最喜欢了。”陈彬拿着一块酥饼，嘴边有不少的食物残渣，一说话就大把大把掉在腿上。 “你这馋猫，吃相能不能好看点？”坐在他一旁的陈晓给他的额头来了一发爆栗子，疼的陈彬慌忙把点心盘子放下。 “我错了还不行吗，脑壳都要被你崩碎了。” 众人发出欢快的笑声，继续享用点心。 坐在沙发的人除了东方鸿羽和李空绝，其他人都在。 但东方鸿羽就在屋内，孤单的身影留守在大厅一侧的阳台处。 至于李空绝，他一直在楼下大门来回踱步，面色难看，气息非常急躁，显然又是对这次的组队不满。 他时不时往东方鸿羽所在的阳台看去，但后者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自顾自的眺望远方，这让他更加气愤，索性离开了大门附近。 点心享用得差不多了，江瀚源伸了个懒腰，露出舒适的表情，他一眼瞥到了靠着阳台栏杆的东方鸿羽，那家伙无所事事的样子总让人怀疑。 他想过去问候一声，顺便交流一下组队情况，于是嘱咐了身边的伽罗。 “嗯，去吧，我们一会儿也要出发了。”伽罗简单拍了拍他的手腕说。 江瀚源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伽罗，你跟谁组队呀，以往我都是跟你组队，现在分开了不太适应。” 伽罗闻言，微微一笑后回复道:“慢慢就适应了，有东方鸿羽带你没问题的，至于我就和陈彬一队，陈晓和李空绝一队，我们已经商量好的。” 之后她也一扭头，目光停留在阳台那道身影:“这几天我也了解了一下情况，你们现在相处得不错，他难得愿意和你友善交流，教你东西，相信你一定能从他那里得到比我们更实质的成长。” “好吧，知道跟他组队的消息我开始非常苦恼，但像你这样想，一个战力巅峰，一个潜能天才，我们是不是组了个超强队伍？” “对呀! ” 伽罗抿嘴一笑，又道:“你们两个最适合一起组队，去吧，多和他交流一下。” 江瀚源还想说些什么，但该说的都说完了，只是碍于恐惧没敢起身。 有了伽罗温柔的劝说，他才鼓起勇气告别了身边的朋友，徒步来到阳台，与那位冷漠少年的身影重叠起来。 第150章 伏击行动 “你来了？”凭借超乎常人的感知力，东方鸿羽立即发觉身后的动静，平静道。 “嗯。” 江瀚源只应了一声，他缓步来到阳台，也学着他靠在阳台栏杆上，但与他稍微保持三十厘米的距离。 一阵寒风迎面扑来，钻入领口，江瀚源不得不打了个寒战，裹紧身上衣物。 “有……有点冷，不是吗？” 十分无聊的话题，并没有引起身旁少年的关注。 没办法，他尴尬了作了声笑，食指轻抠干燥的面颊，远眺前方交错在一起的房屋与草木。 沉默保持了将近一分钟，谁也没有开口打破它。 纠结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江瀚源鼓起勇气，沉了口气后开口问道:“那个，我听说你的身世不详，你对此不会感到迷茫么？” “迷茫？” 这个问题，成功抓住了东方鸿羽的内心。 怎会说不迷茫呢？即便口上总说对于身世如何毫不在乎，但流出去的水，总会带着源头的味道。 他非常在意这股味道，顺着味道，总会寻到一些破碎的画面，每个画面都令他念念不忘，是最不能忘记的。 深吸了一口气，东方鸿羽回答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即便是我，也无法抵御。” 停顿片刻，他的灰瞳，悄然倒映着身旁少年的呆愣样子，又道:“你明白吧？” “明，明白! ” 刚刚也不知道东方鸿羽何时看向他的，吓得转了头的江瀚源身躯猛的一颤。 好在东方鸿羽说完就扭回头，不再用古井无波的眼神聚焦过来，这让他心中不禁抹了把汗。 彼此又安静了下来，现在江瀚源内心有点后悔来找东方鸿羽了，也许是这些天的相处，让他产生了一种对方会说话的错觉也说不准。 “江瀚源。” 这一声呼喊有些许突兀，让江瀚源措不及防。 他反应过来并转过头，慌忙道:“啊？怎，怎么了。” 这时，东方鸿羽抬起右臂，一根竖得比像笔一样直的食指指向视野里的某处树林。 他的动作令江瀚源不解，这是要自己去那边吗？具体是哪里呢？ “一会儿你跟着我，去那里。” “额，哪里？” “不急，你准备好了吗？” 江瀚源纳闷现在需要做什么准备，自己可是闲的很，而且，与其在这里冷交流还不如在下面散散步。 “当然，当然! ” “嗯。” 二话不说，东方鸿羽忽然借助右臂翻过阳台栅栏，然后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 “我去! ” 江瀚源顿时傻眼，他追着跳下去的踪影，看到东方鸿羽稳稳落地，脚踏地板的声音清晰入耳。 “这家伙，每次都不走寻常路，莫名其妙的耍什么酷。” 无语地捂着额头摇了摇脑袋，江瀚源只好从二楼走下来。 与伽罗等人打完招呼，他顺着二楼楼梯走下去，走到一楼时，这里依然同上面满屋亮堂，屋内许多风格精美的装饰随处可见。 不过，有些物品大多比较少见，比如咖啡色的丝绸窗帘、木雕钟表、安放有银色盔甲和宝剑的木架子。 类似风格的物件，江瀚源在艾妮娅曾经的宅院见过，但不多就是。 这些无一不在说明，房子的主人似乎很喜欢古典风格，崇尚旧时代的艺术风气。 一想到喜欢这些的居然是个穿着十分现代化的智慧青年，就有些奇妙。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喜欢什么是人的自由，没有规则和力量可以拘束，这个世界只要你有物质实力即可。 走到黑暗到处都是的门外，东方鸿羽对他招手道。 “走吧，别磨蹭。” 二人伴行走出了围栏的大门，一出门，正好被左边树木阴影笼罩的李空绝碰个正着。 “那个，东方兄，你们这是要去哪？”他好奇的问道。 “该去执行任务了。” 回了这句话，东方鸿羽头也不回，加紧脚步离开了，江瀚源则急忙追上去。 “真奇怪。”李空绝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疑惑的挠了挠头。 下一刻，他又因为江瀚源和东方鸿羽组队的事赌气，暗骂江瀚源不配和杨所长脑残，随后竟独自一个人离开了保护目标的住宅。 在黑夜里，所有的危险都极易藏身其中，一道穿着衣袍的黑影突然爬上来某栋熄了灯的房屋的阳台。 他所在的楼高约五十米，是方圆数千米内最高的建筑，视野完全不受限制，可以轻易看到城市的某一角。 当然，最关键的是，房屋距离目标所在的小区很近，大约走十来分钟的路就能到达。 黑影借助这难得的视野观察远方，他在眼睛处戴了一个很厚的黑方块，方块上有两片玻璃镜片，旁边还有红点连续闪烁，像是某种科技设备。 利用这副设备，远处明明黑漆漆的画面，突然变得五颜六色，恍若处在白昼之下。 “一共四架警察的僚机，都是六代型号的，嗯，确实有点棘手。” 此时，他挂在耳边的对讲机有了声音，是一个嗓音粗犷的男人声音。 “沙泽，别又像上次那样被几架铁疙瘩追得满头大汗哦，嘿嘿，要不然我可不替你收尸。” 声音的主人正是费里德，他调侃了沙泽，这让沙泽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哼，反正接下进去的不是我，是你和那小屁孩，我就在外面看着你们怎么搞，死了我也不负责收尸。” “哈哈，你现在连五分之一个我都打不过，还是别在那搞笑了。” 第151章 神秘劲敌——费里德 “喂，你要带我去哪啊？” 在东方鸿羽的江瀚源不解的问了一句。 他们越过了一大片到处林子漆黑的小路，距离小区东门的出口就快不远了。 明明这个时间就应该在小区里巡逻，防止敌人潜入，可东方鸿羽好像要带着他出去了。 虽然总是听闻东方鸿羽非常特立独行，啥也不怕，但他就是偏偏带上了自己这个啥都怕的家伙。 放着防守森严的安全地带不管，偏偏要跑去外面玩狩猎战，这可不是在拍电影啊，难不成还要上演惊心动魄又断臂折腰的特技？ “去地下管道。”东方鸿羽平静的回答他。 “地下管道？去哪里干嘛。” “拦人。” 如此简单的一个词，江瀚源听了却是忽然一愣，在路灯的照耀下，那张不可思议的表情尽情显露。 东方鸿羽这就找着人了？ 还要跑去拦截？ 他怎么做到的这么多事情的？ 也许，在阳台的那段时间里，他凭借超乎常人的同类感知力，一直搜寻痕迹，结果歪打正着就找着了人。 原以为简单的塔塔开狂魔，结果这么全能，几乎所有的天赋为战斗而生。 这哪是怪物，这简直是怪物中的怪物，比那些科技造物还特么牛逼! 还说自己有望超越他，他究竟是怎么得出这种逆天结论的啊？ 想吐槽的地方简直太多了，但他肯定是一点儿也不敢表露这些，只能继续询问东方鸿羽。 “你推测，那伙人就藏在地下管道里？” 东方鸿羽简单点了点头。 地下管道，在城市里一般具有排污、通气等功能，但这些都是其次功能，地下管道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输送能源。 能源并不来自城外，而是来自城内，放置着重量约为500千克陨晶晶石的能源中枢房。 没错，普莱克城也在大胆地使用陨晶辐能，这种只需少量就能提供巨大能量的天外来物，在奥尔索星上有将近九成占比的人类区域都在使用。 对人类如此危险的能量，定然要放在地底这种相对安全且一般人不易抵达的位置。 所以，在地下修筑的能源供应系统集结许多科学家几十年的智慧，才能为人所用。 地下能源供应系统的结构非常复杂，单单是地下管道，就分供能层、防护层和安全维修层三层。 如果只是简单的维修问题，管道工人只能先严格装备防护套装，留在安全维修层，对防护层进行维修。 除非是紧急的维修问题，否则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进入防护层和功能层这两层，所以敌人只能沿着安全维修层的路来到此处。 “选地下管道，怪不得目前没人发现，那里也存在一定量的泄露辐能，可以掩盖异构体的行踪，而且只有异构体能在那里安全进出。” 江瀚源边琢磨，边又问道: “但是那里挺危险的吧，要知道管道道路下面就是日日夜夜不断涌流的陨晶辐能，异构体在那种地方行走，亚循环指数肯定越升越高，特别是对亚循环指数本就很高的异构体来说。” 他边走边说，但走到一座路灯下，东方鸿羽突然停下脚步，江瀚源差点和他撞上，鼻尖距离他背后的刀鞘只有半厘米，他便有惊无险地把腰杆挺直。 “你说的没错，但，我们真的有好好了解敌人吗？” 这话突然把江瀚源难住了，如果真要给予明确的答复，他可以肯定说不了解，因为只仅限于他一人的不了解。 他只好摇摇头作为答复。 借助眼角微弱的视野看见江瀚源的动作后，他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以我所掌握的信息来看，今夜，那伙人估计只会出动三人，因为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那个面具女性受了伤，是程度不轻的内伤，会极大影响了她的状态。” 对此，江瀚源很好奇他是怎么知道对方有内伤的，但如果认证了东方鸿羽是怪物中的怪物这个刻板印象时，那么也就不用怀疑他的能力。 所性江瀚源没去问，而是继续询问其他问题: “但对方好歹也有三人啊，都是不好惹的角色，我们如果去单独牵制一人，其它人不就有了动手的机会？” “不，有一位也受了重伤，如今只是勉强得到恢复，但他无法成为我的对手，他应该不会参与战斗。” “还有两位呢？” “另外两位的话，其中一人我也有过交手，他的准精神值很强，能够操控一名傀儡辅助战斗，然而，此人的静距离战斗水平水平不如傀儡，异源能的气息也不如另外的几人强大，换句话来说，他相对其他敌人容易被打倒，所以他不会成为那位先锋。” “那照你这么说，能成为开路先锋的难道只有……”江瀚源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那个黑衣服的光头大汉! 他回想起追救人质的那晚，伽罗受到不明的精神攻击昏厥过去，他带着她钻入一辆外表完好的车休息。 然而正是那个大汉，使用了前所未见的异能战技，将车顶和后厢砸得变形，只要一回想起那天记忆，他就心悸无比。 此人绝对非常强大，听说连实力在东方鸿羽之下的李空绝，联手陈晓陈彬二人才勉强与之对抗，可想而知。 而且，他也符合东方鸿羽的要求，是一位具体实力被蒙上神秘面纱的强敌。 二人聊话之际，通往小区外面的地下井口已出现在二人眼前。 井口的宽度约为两个成年的肩膀并肩起来，被一块巨大的乌黑色铸铁井盖压着。 宽度肯定是能容纳人下去，但问题是，该怎么打开井盖。 在街道闲逛时，江瀚源偶尔会看到，几个管道工人要想打开井盖，就必须使用小型的吊车，或者是几个人身穿工程外骨骼，一起把井盖转移到一边。 可想而知井盖有多重，至少也有一吨的重量，就算是异构体有着人类不可比拟的身体素质，那至少也要三个人才行。 二人来到了井盖边时，江瀚源此时已经蹙着眉感到郁闷了。 难不成他也要帮忙打开井盖？开什么玩笑! 力气这方面可是他最大的弱项，而且亚循环指数低得狗看了都摇头，说是世界上最弱的异构体之一也不为过。 然而，他彻底想错了。 东方鸿羽抓着井盖的把手边，竟硬生生当着他的面，把井盖举起，举到了45度角! 江瀚源的脸上，生动形象地展示了目瞪口呆四个字。 他举起井盖时，虽然喘了些粗气，但面不改色，似乎承受这等重量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看来怪物中的怪物没有叫错，甚至内心觉得，这个名号完全配不上东方鸿羽。 “你先下去吧，我随后下来。” 在他的注视下，江瀚源顺着梯子下去。 下到底时，眼里忽然映入了浓郁的昏黄色，来源是左右墙面横向排布的灯泡。 这里便是地下管道的安全维修层，高度只有两米，但左右宽度可以容纳两辆悬浮车。 望向远处，几乎望不到底，好似深邃黑暗的山洞。 不，与其说是山洞，如果连四周昏暗的灯光都算上，那这里更像是点燃排排火把的墓道，令人恐惧。 想到敌人就在道路的尽头，莫名给这片不毛之地增添更多恐怖。 第152章 遇敌 此时，东方鸿羽也跟着下来了，顺便把井盖关上。 缓缓来到江瀚源身后时，他提醒道: “我走在前面，你跟上，方便我保护你。” “哇塞，你这人……”不知为何，江瀚源想说句感谢，但往较坏的地方想，他也许是嫌自己太弱，不配肩并肩患难与共。 ‘唉，我在自信啥呢。’ 东方鸿羽走在前头，持刀在手，昏暗的灯光洒照在刀刃上，锋芒依旧不虚。 江瀚源紧紧跟随其身后，对比起东方鸿羽的谨慎，他显得比较随性，眼睛总是漫不经心的看着四周的墙面。 墙上到处都是斑驳的污痕，是积年累月的结果，路旁还有一条臭水沟，臭气涌入鼻子时，任何人都不会情愿多闻几下。 作为维持城市运行最重要的地下管道，兼顾排污、输能等功能，环境可以说是最脏乱，也是最危险的。 短短几分钟，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在江瀚源身上涌现，他的眉毛瞬间蹙了起来，脸色也变得些许苍白。 “你还好吗？” 东方鸿羽明显感知到江瀚源的身体状况，转过头对他关切问候。 “还行，我觉得有些胸闷，呼吸变得困难了。” “这是正常的，受到这里的辐能影响，你我都会有这种感觉。” 江瀚源上下打量他，说道: “你看起来比我正常多了，真能忍。” “我受过相应的训练，所以适应得较为迅速，再过一会儿，你也会和我一样完全习惯这里的环境。” “好……” 深深吸入一口气，强忍住直冲天灵盖的窒息感，江瀚源步履维艰，继续往前行进。 中途，东方鸿羽还是放心不下他，主动回来搀扶住虚弱不堪的他。 “看来对你来说还是太勉强了，要不你先回去留守？”他问。 干裂的唇瓣微微张开，江瀚源语气虚弱地说道: “没事，都走到这里了。” 片刻后，果真如东方鸿羽所言，身体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胸口的窒息感终于有所减弱，也令仿佛被重物压住的意识得到畅通。 “话说，我们这些异构体都能适应这里，为啥莱恩警官他们没意识到呢？应该增设一些火力守住这里的。”江瀚源好奇地问。 “这个小区内存在六条这样的管道，大概那位名叫莱恩的警官先生有意识到，但人员有限，有许多出入口需要严守，不可能顾及太多，只能以防守地为点，绕着点来回巡逻。” 江瀚源点点头，觉得有理。 火力分配一直是个难题，虽然今晚的火力配置可以说相当的大，天上飞的，地下走的都安排了一遍，更有监控雷达实时监测战场环境，但想要守护居民小区这么大的地方，显然力有不足。 更何况，既要避免打草惊蛇，引发不必要的骚乱，又要照顾每个人的生命安全，顾不得太多东西。 对付尚未来袭的强敌，也许像现在这样般，找到了踪迹就主动出击才是王道，只不过方法还是太冒险了。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那光头会来这条管道？”江瀚源又问。 “同类的嗅觉。”东方鸿羽平静地回答。 “是吗，为啥我闻不到？” “有许多因素在里面，我的感染指数、敌人的感染指数、还有，来自种属的共鸣。” 相当抽象的答案，江瀚源一时间难以琢磨。 “你知道为什么城内正在运行的监测设备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吗？” “不知道，研究所好像没教过这些。” “那我告诉你吧，目前的监测设备最低只能发现亚循环指数在30%前后的异构体，倘若像你这样，亚循环指数比较低的异构体，就非常难以发现。 但是，身为异构体的我们，对同类气息有着比机器更强的识别能量，如果对方的亚循环指数足够高，隔着很远我也能稍微闻到他的气息，同样，我的亚循环指数使得我的身体变异性更强，所以嗅觉更加强大。” 听到这里，虽然得到了部分解答，但江瀚源还有没搞懂的问题，接着问: “那照你说的，那个光头那么强，亚循环指数要么和你相当，要么比你还高，可你的亚循环指数都已经超过30%了，为什么监测设备没发现他？” 闻言，东方鸿羽的眼瞳里出现几分疑色。 对于这个问题，他姑且只觉得有两种答案相对可信，一种是异构体特殊的体质，可以轻易调节本体的亚循环指数，从而减少被机器识别的风险。 世界上确实存在过如此独特的异构体，但他们终究只是少数，可能性太小。 另一种可能就相对合理一些，法尔德·杨曾告诉过他，这支犯罪团伙可能来自传言中的异构体宗教——瑞德赛尔。 瑞德赛尔存在让自身强大的底蕴，那就是古老的秘法，可以极大增幅异构体的战斗力。 如果猜测为真，那么敌人就不只是本体危险这么简单，他们要迎战的是一支准备极其充足的敌团。 所以借助外部力量，改变自身特质的说法可能性更大。 但无论是哪一种，在结论没有完全解答前，都不能盲目相信。 见东方鸿羽沉默好一会儿了，江瀚源突然发觉，原来东方鸿羽也并非想象中那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也存在自己的疑惑。 那这样看来，东方鸿羽也只是一个比较特别的普通人罢了。 “算了，你如果给不出答案，我们还是继续走吧。” “好。”东方鸿羽果断答复道。 但他们刚要迈出一步，前方，阵阵粗犷的笑声传来，在狭小的管道里回荡不止。 “我以为我撞见鬼了呢，原来是撞见了两个送上门的小毛孩。” 声音的主人从阴影中踏出了一只穿着军靴的脚，随后，便是身穿黑衣的结实身体，每块肌肉都将衣服布料顶起，一块一块的像是把沙包塞进身体似的。 看到这身衣服时，江瀚源瞬间大惊失色，心脏在极度的畏惧中疯狂跳动。 费里德，他真的来了。 带着轻蔑的笑容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