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往事:最后的枪声》 第1章 变故 许瀚龙出生于风城的一户普通人家,父母为了提前让许瀚龙早早上学,便把年龄改成虚大了几岁,这让许瀚龙看起来比同龄人稍显稚嫩。 许瀚龙从小话就不多,像个闷葫芦一样,大家都夸这孩子老实,听父母话。 那时候的老实,可跟现在带有一丝贬义的老实不一样。 许瀚龙的父亲年轻时候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天天纠结一帮小混混偷鸡摸狗,混吃等死,仗着自己长得不错,加上那么一丢丢的油嘴滑舌,最后再来点会弹和弦的音乐细菌,让许瀚龙的母亲很是看中。 在那个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许瀚龙的父母是朋友中唯一的自由恋爱,只不过日子过的往往是鸡飞狗跳。 日子没过几年,父亲像是攀上了一根大树,日日夜夜不回家,回家的时候,只给母亲甩下零零散散的钱,然后再次消失。 那一年,风城工资甚至不到百元左右。 年少的许瀚龙再次见到父亲的时候,是在太平间,身受重伤,被人砍成血葫芦一样,许瀚龙那天竟然没哭,甚至对这个父亲一点都不同情。 因为这些年,因为家里没男人,在许瀚龙还是男孩的时候,不少人上门找父亲,找不到就是打,就是砸,甚至把家里的大铁锅都给统统砸漏。 许瀚龙忘不了那个雪天,玻璃被外来人砸得稀碎,即便是年仅几岁的许瀚龙也难逃一劫,被人抽了无数个大耳雷子,扇得耳朵嗡嗡作响。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亲生父亲。 时间一晃,许瀚龙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母亲给他介绍了一个相貌朴素的姑娘,甚至许瀚龙看着她的时候,那女孩都会脸红。 夕阳西下,母子俩坐在小院中,吹着晚风,让二人感到一丝难得的惬意。 “儿啊,你跟欣欣也聊了一些日子了,等你婚事落定了,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当妈的唯一愿望就是,苦点累点无所谓,千万不能学你爹瞎胡混啊!” 面对母亲的语重心长,许瀚龙懂事的点点头,即便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成为一个丈夫需要怎么做,需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我看下个月的这时候就不错,是个好日子,不如...” 母亲的话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猛烈地敲着许瀚龙的家门,像是遇到了什么火烧屁股的事儿。 来人是杨东升,不过许瀚龙一直叫他小名,东升。 “东升,你轻点敲门,那是木门,不是铁门。” 许瀚龙起身,向门口走去,东升刚要开口,看到许瀚龙的母亲在家,把要说的话收了回去:“婶,婶子。你也在家啊!我以为你去老朱家擂长城去了呢。” “东升,我在这儿是不是耽误你们聊天了?” “嗨,婶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找许瀚龙出去溜达溜达。” 许瀚龙与母亲说了一声,跟着东升离开了家,他太了解东升了,这人脾气火爆,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这么急匆匆来找自己,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两个人来到了河边,几个孩子在悠哉悠哉地打着水漂,充满了欢声笑语。 与其相反的,满脸写着纠结的东升。 “不是,你着急忙活把我找来,就是为了跟我大眼瞪小眼啊?” “许瀚龙,你知道河对岸是谁家不?” 思前想后,东升还是对着许瀚龙说了自己刚刚亲眼所见的事情,听完东升的话,许瀚龙顿时感到眼前一片漆黑,血压直线上涌。 “你说,欣欣躺在陆强家大炕上?东升,你别拿这件事唬我。” “艹,我杨东升是那样的人吗?陆强家的樱桃树结果了,树杈子都支出来了,我那个老弟皮实的很,爬栅栏就跳进去了,他亲眼看到的。不信?不信你问问李欣欣!” 许瀚龙沉默不语,随即骂了一句脏话,拔腿就要踏上通往河对岸的桥,被东升一把拉住。 “许瀚龙,你现在去有个屁用。饭点都过了,李欣欣肯定回家了。再说了,中午发生的事儿,现在去有个屁用,都完事儿了!再说,陆强,陆强你能收拾的了?” 小孩子是最会说谎的,他们通常会为了想得到一些而使用小聪明,以为能瞒过大人,试图从大人手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糖果。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所受的教育,才能让他们成为一个诚实守信的人。 “你弟怎么跟你说的?” 许瀚龙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口询问着东升。 “我弟才特么多大,他跟着一堆小孩儿去的。我弟虎啊,我弟敢进去偷,他又不是不认识李欣欣,看着大夏天李欣欣捂着大被,就问欣欣姐为什么这么热天盖着大被,被陆强拿着柴火给撵出来了。你不信?不信你去老朱家问问,他都知道。” 许瀚龙没说什么,大步流星往老朱家走去。 老朱是一片小卖店的老板,那些大妈在背后嚼舌头根的时候,往往都是从这里先开始的,俨然是个城中情报部。 “哎哎哎。你干嘛去啊?” 许瀚龙忍着自己的脾气,甚至他有点懊悔,这个杨东升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到时候自己非得好好教育教育这对狗男女! “我他妈能干啥去?我去老朱家买两挂鞭炮,等他俩再办事儿的时候,我他妈在旁边助助兴!” “许瀚龙!你跟我俩扯犊子呢是不?” 许瀚龙停下脚步,回身轻轻瞟了杨东升一眼,脸上毫无表情,语速十分缓慢地说道:“我家里把三千的彩礼都给了,她说她妈生病,最近要照顾她,手里没什么钱。我妈二话不说提前给了彩礼,那些钱。我妈一年不吃不喝都攒不出来,你知不知道?到时候老子就找这么一个破鞋回家?” 杨东升与许瀚龙年龄相仿,相比许瀚龙,东升的家庭要比许瀚龙的家庭和睦许多,每逢过年都是喜气洋洋,不像许瀚龙家里死气沉沉,完全不像过年。 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就已经与娘家闹得断绝了关系,自己到时候再娶一个这么样的货色回家,母亲不得被气丢半条命。 听到许瀚龙这么说,东升也没了脾气,也不知道该劝什么。 “兄弟,你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第2章 被捕 东升先去老朱家买了包烟,老朱见有生意,赶紧笑么呵的迎接,老朱虽说叫这个称呼,但可一点都不老,仅仅比许瀚龙年长几岁而已。 就是之前风吹日晒,地里插秧,把一个俊后生吹成了一个黑煤球。 “东升啊,你弟弟屁股是不是开花了啊?” “那咋能不开花,从小就偷樱桃,长大了不得偷钱偷人啊!不够丢人的,被我按在树上,给他来了顿棒子炒肉!” 东升有意无意把话题往这方面上引,老朱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对着东升招了招手:“哎,许瀚龙跟你可是从穿开裆裤玩到大的兄弟。有句话我不好意思说,你点点他,让他离那李欣欣远点,他妈多苦啊!” 一阵铃铛声响起,老朱知道这是又来客人了,当他看到来人是许瀚龙的时候,瞬间懵了,自己刚刚还在背后说人家的事儿,这人怎么就来了? 老朱扫了一眼东升,双眼一闭,气个半死,多半是让东升这小兔崽子给泡了。 “东升,你是不是过来耍你哥呢?你个小兔崽子。” 东升倒也不反驳,嘿嘿直乐:“老朱,你说你那个嘴,怎么就棉裤腰子这么松呢?啥瞎话都传,这玩意让两口子吵架多不好啊。你看到了咋的?” 老朱拿起一张烟纸,卷了点烟叶,啐了口唾沫,瞪了一眼东升,东升每句话都不提许瀚龙,但句句都是许瀚龙。 “小龙啊,老话常说,宁毁十桩庙,不毁一桩婚。但李欣欣这个娘们真不适合你。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你猜婶子每天都会来这儿唠唠嗑,打打牌,现在怎么不来了?” 许瀚龙一惊,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他又仔细回味了母亲下午跟自己说的话,可是这些话都是在告诫自己啊,跟李欣欣没什么关系。 原来母亲什么都知道了,只是看着自己挺喜欢李欣欣,就没戳穿自己。 “老话都说,结了婚成了家就变成熟了,但有的人就是改不了,小龙,这不是朱哥在背后跟你损你啥的,你好好考虑考虑。” “朱哥,你说。我让李婶把彩礼还我能行吗?不想闹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无所谓,我爹的事儿,已经把我妈脊梁骨戳穿了。” 朱哥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眼下没什么生意,他沉思一会,先是点点头,后是摇摇头:“看人家还不还你呗,这彩礼也没打借条,再说了,有条子都不好要钱呢。” “哎...” 许瀚龙向前迈了一步,从东升那花衬衫胸口的兜里把那包刚买的烟一下子抽出来,稍微抬了抬手,笑着问:“东升,咱是兄弟不?” 东升愣了,下意识脱口而出:“咱俩认识快二十年了,你说咱俩是不是兄弟?净他妈放屁,朱哥,在拿一包,记我名上!” “擦,这他妈都存你几盒钱了?再说了,你上一盒还特么没给钱呢!” 老朱一脸不屑,嘴上骂骂咧咧,还是拿起记账本,认认真真记下东升的欠款。 那时候没有这么快捷的支付方式,小卖店赊账也是在所难免,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一点钱,绝大部分都伤不了和气。 “朱哥,以后我来,你就记东升的账就行了。那啥,我先回家,好好想想这事儿怎么办。” 许瀚龙与东升脾气不同,东升是个话痨,对家家户户一地鸡毛的事情都很感兴趣,许瀚龙跟他一比,就像个闷葫芦,对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毫无兴趣。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微风吹过,许瀚龙的母亲早就习惯了许瀚龙的一夜未归,按理说,睡觉的时候应该很安稳,可昨夜偏偏失眠了一夜。 她眼眶布满了红色血丝,简单收拾一下就去学校了,前几年一直工作在贮木场,每逢冬天的时候双手冻得都是口子。 实在忍受不了天寒地冻,她发奋自强,自己考了一所小学的教师。 可她还没出门,就被风城六扇门给拦住了:“许瀚龙的母亲,孙鸿雁是吧?你儿子现在在哪?” “我儿子,我儿子昨天跟他朋友杨东升走了啊,说不定俩人去哪玩了。” 当得知昨夜发生两场惨案,而儿子成为了嫌疑人的时候,孙鸿雁不知道是怎么来到学校门口的,她整个人精神是恍惚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老实懂事的许瀚龙,会酿成如此大错? 内心里,她希望这仅仅是怀疑,可当她了解陆强被毁容,李欣欣的家被差点被大火侵蚀的时候,那些残存不多的希望,被一盆冷水熄灭。 许瀚龙是在母亲上班的必经之路被捕的。 “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母亲老泪纵横,声音充满了颤抖,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天天告诫儿子不要走丈夫的老路,为什么还是被关进铁窗。 许瀚龙神色淡然,没有回答母亲的话,他只知道,能在被捕之前,看到母亲一眼,哪怕第二天被埋入后山,他都不后悔昨晚的所作所为。 他望着一脸震惊不已的东升,笑着说:“东升,你是我兄弟不?” “行了,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许瀚龙,要不是看到孙老师是教书育人的份上,老子早把你抓走了!” 许瀚龙双手被反铐,压着离开这条人尽皆知的小路,脚步却是一点不慌不忙,面对众人的议论声,还有渐行渐远母亲痛哭的声音,他突然仰天大喊:“东升,告诉陆强还有李欣欣,再找我家里的事儿,他毁的就是左边脸了!” 随后,天空中传来许瀚龙嚣张无比的狂笑。 “小瘪犊子,跟你爹特么一个样!” 笑声戛然而止,许瀚龙的头被一个年长的男人重重敲了一下,许瀚龙回头,愣愣地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名字叫张盛,是一个捕快,也是许瀚龙父亲许建国之前的一个老友。 许瀚龙的思绪回到了六岁那年的夏天,父亲教育自己好好做人,长大要做个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那时候张叔就问过自己,长大以后想干什么。 许瀚龙学着张盛敬了个极不标准的礼,声音稚嫩的回答道:“警察!” 而如今,长大成人,自己却是锒铛入狱。 第3章 真相 有的人似乎真的能一夜之间白了头。 东升右边口袋装着鼓鼓囊囊的票子,站在许瀚龙的家门口,犹豫不决。 隔着栅栏,自己似乎都能听见兄弟母亲的哭声。 他心里十分后悔,昨天当初不跟老朱在那闲扯淡,跟着许瀚龙屁股后面,说不定许瀚龙就不会做下这些令人发指的行为。 可作为兄弟,他却不能说什么,因为自己要是被逼到那个份上,说不定做的比他还惨。 孙鸿雁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但人还是要活着,她佝偻着身子,打开了房门,想去捧一摞柴火,生火做饭,却看到站在大门口的东升。 “东升啊,来了怎么不进来呢?” 孙鸿雁声音颤抖,眼眶微微发酸,要是自己不介绍给孩子这一户人家就好了,孩子犯得错,孙鸿雁都会认为是做父母的没教育好。 当初是为了让儿子早点上学,改了年纪,却没成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婶子,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其实李欣欣的母亲根本就没生病,但是心疼女儿,基本上对女儿的话言听计从,李欣欣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了打牌,便跟老妈合伙,想要把彩礼钱套出来,到时候赢了再堵上。 早晚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说出彩礼去向就行了。 只可惜,在牌桌上,李欣欣认识了风城一个小混混,陆强。 两个人在牌桌上一来二去,眉飞色舞,挤鼻子弄眼,就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相比于闷葫芦的许瀚龙,陆强更深得李欣欣的中意,只不过,陆强不是过日子的人,只是能在炕上睡觉的人。 本着没结婚就是单身的信念,能玩得多快乐就多快乐,人活着么,快乐就完事儿了。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许瀚龙去李欣欣家去索要这三千块钱,被李婶以没花在自己身上而严厉拒绝,李欣欣的父亲,这才知道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干了什么事儿。 气得他坐在炕上把饭桌子都掀了,菜汤撒了娘俩一身。 老李是想卖给许建国一个面子,毕竟都是街里街坊的,更何况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家做的不对,自己在家骂,总比出去被人骂强。 可没曾想,许瀚龙根本就不是过来骂的,而是过来砍人的。 “李叔,这没你的事儿,我来你家为了要钱,既然没钱,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谁拦着我我他妈劈了谁!” 老李哪能让妻儿受伤,见许瀚龙拔刀,他紧忙拿桌子要挡着,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手臂被划了一刀,许瀚龙并不想闹出人命,一手持刀架着李欣欣的脖子上,一脚掀翻了已经彻底呆住的李婶。 “小龙,你听李叔说一句,我们家马上把钱给你,叔马上出去跟你凑!你别伤害我姑娘啊!” 老李语气尽量放的平稳,试图不激怒许瀚龙,可李欣欣却吓得只顾嗷嗷喊,怕吸引人越来越多,许瀚龙用刀柄给了李欣欣一杵子:“你给老子闭嘴!” 李欣欣还是第一次见发怒的许瀚龙,吓得把那声尖叫生生的咽了下去。 “把钱抽出来送到我家,不然我天天过来闹!” 临走之前,许瀚龙一脚踹翻了李欣欣,让李欣欣摔了个狗啃屎,地面上的沙子粒划破了她的下巴,痛得她在那大骂许瀚龙不得好死。 这件事老李选择了息事宁人,再说了,对于那个年代,打架斗殴啥的比比皆是,管都管不完,抓也抓不净,只要不闹出人命,大多数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件事本来就这么算了。 但是许瀚龙藏了个心眼,他那晚根本没回家,他看到了李叔连声叹气的走出了大门,许瀚龙不知道他这么晚是不是去筹钱,但许瀚龙并不打算再为难在家的母女。 他藏好刀,夜色掩盖住了他的行踪。 听着有些湍急的河水,许瀚龙坐在岸边点燃了一根烟,他望着河对岸,最终将视线放在了陆强家大致的方向。 他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他最不期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李欣欣那个彪子竟然在深夜又踏进了陆强的家,并把所有事情添油加醋对陆强说了一遍。 “啥玩意?艹,他许瀚龙怎么这么牛逼?他家是放高利贷的啊?从他那弄来三千,要特么五千?” 李欣欣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无比娇柔,柔声细语说道:“强哥,这些钱,我也没办法凑啊!” 陆强不是傻子,他立马听出了李欣欣的弦外之音,意思是这个钱他也得出。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陆强玩了这么多年,从来就不会被一个女人所套牢,他立马冷着脸:“这钱是你主动给我的,找我还钱?要说还钱也不是不行....” 后面的话,许瀚龙情愿自己是聋子,如果一切都听不到,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许瀚龙手持剔骨刀,破了陆强家的窗户,热火朝天的两个人瞬间吓到惊声尖叫,许瀚龙可管不了这么多,抓着陆强的脖子,照着陆强的脸就是一下。 鲜血顺着陆强的脸颊缓缓流下,李欣欣彻底被吓傻了,双眼无神的看着正在暴走的许瀚龙。 “我今晚非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陆强家的看门狗此时狂吠不止,惹来众多看门狗一起狂叫,许瀚龙深知此地不宜久留,赶紧从后院翻栅栏跑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许瀚龙带着一身怒气,重返李欣欣的家,把桦树皮塞进柴火垛里,轻划火柴,看着火苗在浓浓的夜色下燃烧,最后消失在夜幕中。 听到东升对自己诉说的这件事,孙鸿雁无奈的摆了摆手,她没那种手眼通天的本事,仅仅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她静静看着桌子上的面值不等的钱,叹了口气:“这是,老李给我的?” “嗯,这是李叔还给咱家的。说这件事他不追究了,毕竟李欣欣没受到什么大伤,但是陆强那边,你可能会用钱。这件事是他家不对,他又多给了几百块钱,说是早晚都用得上。” “婶子,你收了吧。” 东升又补了一句。 第4章 肘子 许瀚龙被判了三年半。 刚进来不到一个星期,母亲就过来看望自己了,令许瀚龙感到疑惑的是,身边还跟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 男人瘦到脱相,佝偻着身子,眼神中带着一抹戾气,他对着许瀚龙笑了笑,对着孙鸿雁说:“嫂子,这就是你儿子?” “嗯。” 男人跨步离开,从兜里拿出几包好烟,给门口的那些人发了几盒,然后把时间交给了这对母子。 许瀚龙知道时间有限,现在再说什么忏悔的话也已经无济于事,他只是赶紧嘱咐着母亲,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又问陆强有没有来他家惹是生非。 母亲痛哭流涕,连连摇头。 许瀚龙望了眼墙上的钟,发现早已过了许久,还没有人过来提醒。 许瀚龙顿时对那个男人的身份感到了好奇,他知道,自己家绝对没有这般本事,他刚想开口问那个男人是谁,男人就推门而入。 “嫂子,我跟侄子唠会嗑呗?” 孙鸿雁抹了一把眼泪,连连点头:“晓强,你神通广大,能不能帮帮小龙?” 晓强叼根烟,看了一眼面容稚嫩的许瀚龙,轻轻点了下头。 母亲走后,晓强开门见山的问道:“小子,你是许建国的儿子?” 许瀚龙心里最痛恨的三个字就是许建国,要不是他常年在外面瞎混,自己的家也不会如此破败不堪,听晓强这么说,许瀚龙只感觉自己的后槽牙快被咬碎了。 晓强看着许瀚龙表情的变化,倒也不生气,嘿嘿直乐:“很多事情不是你小子看到的那样的,比如,你这次进来,有人为难你吗?” 许瀚龙仔细想想,确实没有。 他记得陆强给他们讲他的风光往事的时候,说进里面都要受点皮肉之苦,倒不是衙门的人为难自己,而是同类。 老人总想欺负新人。 不管在哪,似乎都是老资历就能高人一等。 “没有。” 许瀚龙不知道眼前这个晓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不得了,实话告诉你,里里外外打点不需要钱吗?你妈把她的存折本子都放在我这儿了,这个钱,我不能收,因为我之前跟建国哥混的。” 许瀚龙心里一紧,他似乎明白了晓强要说的是什么,他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 果然,晓强话锋一转。 “但是你出来,要帮我一件事。” “强哥,只要我妈能平安无事,只要是强哥的事儿,能用到我的,我一定会帮。” 许瀚龙眨着眼,冲强哥笑了一下。 一个星期之后,风城也彻彻底底进入了伏天,本来在里面就睡不好觉,监舍里进二十多个人都快成了蒸笼里的白面馒头,你搂着我的脚丫子,我搂着你的脚丫子才能躺下睡觉。 明明已经塞不下半个人,偏偏又塞进了一个犯人。 众人心生不满,嘴上却一点都不敢抱怨上面的安排,只是忿忿不平地盯着面前的新人。 新人要是瘦点还好,偏偏身板子魁梧成了一堵墙。 “艹,来个竹竿还行,结果来了一头猪。” 说话的是监舍里的大哥,王猛。 按照许瀚龙的话来说,王猛不应该叫王猛,应该王虎比,论个头你不如眼前的新人,论体格也不如新人半点,长这么大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 新人没稀得搭理王猛,直奔着许瀚龙就过去了,他很好奇,一个年岁不大的人是怎么在出现在监狱里的。 而且这小子还不守着最脏嘴臭的地方,反而是在通风窗口的位置。 他也不是第一次进这个地方,以他的经验来说,这小子绝对有两把刷子,要么里面有人,要么外面有人。 “艹。老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 王猛见被眼前的新人扫了面子,气得他破口大骂,从铺上跳下了几个狗腿子,各个摩拳擦掌渐渐向新人靠拢。 许瀚龙来了这么多天,是从来没受过欺负的,可他骨子里真的看不惯以多欺少。 就算许瀚龙身板子有些单薄,经不起面前几个大汉的摧残,他还是把新人拉到自己身后,对着王蒙,用一种近乎于软弱的态度说:“猛哥,算了吧。” 王蒙冷哼一声,来到人群中间,反问道:“艹,许瀚龙。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逃了,我就得给你面子?老子是给强哥面子你懂不懂?” 接下来的一幕,让许瀚龙顿时瞠目结舌。 新人见王蒙敢站在人群中间,听他的话,他是这里面的大哥,新人扣住许瀚龙的肩膀,将许瀚龙奋力一甩,接着一个箭步窜了上去。 一记下勾拳,准确无误的打在王猛的下颚上,王猛双眼瞪大,心中顿时涌出一股凄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自从自己当上这个大哥后,新来的许瀚龙也教训不了,现在这个人又给自己打翻在地。 怎么就别人大哥都风风光光,轮到自己当的时候,就变成了这个鸟样。 “今天把这小子给我按住咯!” 前是枪打出头鸟,后是大哥的命令,两个不怕死的人率先冲了上去,新人倒是不慌不忙,一拳一个小朋友,两个人躺在地上直哼哼。 许瀚龙懵了,这不就是小说当中所谓的大侠吗? 可双拳难敌四手,众人在猛哥的叫骂声,一个接一个把新人压倒在地,很快,新人就被淹没在眼前这十多个人的身下。 等到新人再起身的时候,王猛捂着下巴,这才敢离他更进一步。 “艹尼玛的,不牛逼了?” 几个人将新人双手反扣,王猛甩了甩头,动了动肩膀,揉着自己的右肘,像是正在蓄力一样,新人比王猛高出一头,双眼鄙视的看着王猛。 一副死不服软,不卑不亢的态度,这让王猛很是恼火。 他请了新人吃了一肘,许瀚龙亲眼看到,就是这么一肘子,就让新人痛得满头大汗,身后那几个狗腿子给新人松了绑,新人缓缓瘫坐在地上。 “猛哥是吧?我希望你以后睡觉都睁着眼睛...” 听到自己被人威胁,王猛大步上前,还想带着狗腿子给眼前的新人一点教训,被许瀚龙厉声喝道:“王猛,你tm没完没了是不是?用不用我跟强哥说一声?” 第5章 抱憾终身 王猛被许瀚龙这么一吼,立马怂了,瞬间换了一副表情,那模样就跟条狗一样。 “既然我这小兄弟都这么说了,我就放你一马,我告诉你,在这儿,听老子的,能让你吃上饭,不听老子的,老子能让你饿死!” 王猛气呼呼的对几个狗腿子挥了挥手,众人一哄而散,新人感激地看了一眼许瀚龙,心里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年轻人有了不少好感。 “我叫兰兴凯。” “许瀚龙。” 听到兰兴凯是因为防卫过度才进来的,许瀚龙对兰兴凯也更尊重了,之所以说更,是因为许瀚龙很佩服兰兴凯的拳脚功夫。 兰兴凯这是二进宫,两次都因为是打抱不平,兰兴凯生性豪爽,在老绿皮子上看到了小偷行窃,他果断出手,将一个小偷差点打得半死。 他一向认为跟这些人不一样,他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王猛这帮人,就是粪坑里的蛆罢了,这帮混混他见得多了,有的为了二两春光,甚至能在臭气熏天的旱厕里偷窥人一天。 兰兴凯简单跟许瀚龙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他从小就被父亲送到武校,早就练出一副好的体格跟拳脚功夫,许瀚龙二话不说当场拜师,为了报答许瀚龙敢于替自己出头这一点,两个人时不时就切磋几下。 王猛觉得这两个人是个傻逼,也就懒得搭理他们,天天拿这两个当猴看,还省了门票钱。 “哎,你刚刚提的强哥,是宋晓强不?” 兰兴凯问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恨不得双眼放光,许瀚龙挠了挠头,他只知道母亲叫他晓强,至于是不是姓宋,他也不敢保证。 “切,真不明白,强哥怎么会帮你这个菜比,连晓强哥姓宋都不知道。” 王猛躺在铺上,在那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过听兰兴凯的话,这个宋晓强在风城是个曾经红极一时的大哥,之前走哪都是小弟无数,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他想在风城做一件事,天王老子来都不好使。 许瀚龙也没往心里去,只觉得这是被许多人润色过的一个江湖大哥罢了。 他要真那么牛逼,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叫父亲为哥,那小时候他们娘俩天天被人追着要债的时候,他这个牛逼人物又在哪里? 三年多的时间,一晃就过。 里面营养虽然说是跟不上许瀚龙的需求,但起码最基本的营养还是有的,这些日子,许瀚龙身材标致了不少,再也不是骨瘦如柴的竹竿子了。 距离被释放的日子越来越近,兰兴凯看着许瀚龙,抻了个懒腰,叹了口气。 “师父,你这是有事儿啊?” 兰兴凯不喜欢这个称呼,但许瀚龙就这么叫了三年,兰兴凯也渐渐习惯了,他无奈地看了一眼许瀚龙,点了点头:“你走了以后,我连个说话的都没了。话又说回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 许瀚龙笑了笑:“你也没多久了,再说了,我说了,一定会见到。” 这些日子他听了众人学过不少的江湖事儿,里面的人走了几人,又来了几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逞义气,装威风。就算被人砸上了银手镯,不管谁问,他们都是一副无所谓的事儿,谁问都是一句不后悔。 可在夜里,许瀚龙真的听到过几个新来的啜泣声。 什么叫自由,等失去自由的时候就知道了。 由于表现良好,许瀚龙提前半年出狱,带着回家的喜悦,踏上了那条他最熟悉的路。 母亲没有过来接,这三年来,东升更是一天都没来看望自己。 话又说回来,没人会愿意跟一个蹲过苦窑的人成为朋友,原以为会见到那位日思夜想的母亲,看到家中院子却是杂草丛生的模样,许瀚龙顿时感到一阵不安。 他想都没想,就往东升家走,在路上的时候,他看到了杨东升。 “我草,哥们,我还以为你得过一阵才能回来,怎么先回来了?” 三年不见,东升变了,留着寸头,露出来的右臂上面不知道划着的是什么东西,嗓音更洪亮了几度,他身边还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他不认识。 “升哥,这人你认识啊?” 东升侧目瞪了那人一眼,来到许瀚龙的身边,伸出手臂搭在许瀚龙肩头,对着许瀚龙介绍道:“这两个人是我朋友,这个像个菜墩子似的,叫张健,我们也叫黑健,黑子也行。” “另一个叫大城子,都是糖厂那边的人。” 许瀚龙一肚子的话想问杨东升,被杨东升这一顿机关枪连珠炮给塞进了肚子里,他心情特别烦躁,现在没时间听东升白活他这些年有认识了谁。 “你们好,我叫许瀚龙。东升,我有很多话要问你。” 东升神色瞬间严肃,不忍心的看了一眼许瀚龙,低声说道:“兄弟,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找个地方坐会,行不?” “坐,我坐个屁!” 许瀚龙大好心情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说话的态度也生硬了许多。 来来往往的路人看到这一幕,时不时对着许瀚龙指指点点。 “这不孙鸿雁他家儿子出来了么?要我说孙老师真惨,嫁了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生个儿子也是败类。” “啥种子接啥果,哎,孙老师解脱了也好,不然这小子哪天说不定把天捅个窟窿。” “要不咋说呢...” 许瀚龙被说的无地自容,张健见东升还不说话,他生气了,拍了拍许瀚龙的肩膀:“你特么能不能对升哥客气点?艹,孙老师走的时候,我们哥仨没少忙活,咋的,帮出错了?” “我...” “抱歉...” 张健还想说什么,大城子推了推张健,冲他摇了摇头。 要说这三年有什么变化,可能就是街边的小饭馆多了一些,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大多数人都是脚踩黄土背朝天的挣点活命钱,那时候敢做小买卖的人,真不太多。 “老板,抬一箱酒!” 一个塑料筐子里装满了二十四瓶冰镇啤酒,许瀚龙没什么吃饭的心,用牙起开一瓶酒,咕嘟咕嘟的咽了下去。 “东升,我妈怎么走的?” “喝药。” 第6章 糖厂王猛 听到母亲是喝药走的,许瀚龙脑海中像是有巨雷炸过,拿着酒瓶子的手悬在了半空中,他下意识认为这件事就是陆强逼迫的,他反问道:“是陆强吗?” 东升看了一眼许瀚龙,没有回答。 “许瀚龙,你还不明白吗?这件事跟陆强有什么关系,都是因为你!” 黑子的话,让许瀚龙有些错愕。 孙鸿雁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可孩子却是个罪犯,家长认为这样的人老师是教育不好自己家的孩子,纷纷提议换班主任。 刚开始孙鸿雁还能承受,后来突然就崩溃了,于去年差不多的这个时候喝药自尽。 许瀚龙悔不当初。 他的眼圈红了。 那一晚上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凌晨时分出现在母亲埋葬的地方,坟前很干净,连一根杂草都没有,他在坟前,给母亲磕了三个头。 东升在市场周围支了个早餐摊,他们哥仨一起打理,大城子负责周边送货,黑子负责收钱,东升负责制作,哥仨分工明确。 黑子困得不行,来到东升面前,小心翼翼的问:“升哥,咱还差多少钱啊?” 东升虎着脸看了他一眼:“还他妈差三头五百的,还差多少。你说说你,没什么事儿惹那些地痞癞子干什么?” 黑子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 大城子二话不说踹了黑子一脚,骂道:“都他妈赖你,害得老子有家难回。” “艹,有人不是在孙老师去世后给了一千块钱吗。要我说,昨天不把这钱给许瀚龙就好了,许瀚龙也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天天熬夜卖这些破玩意,挣这点辛苦钱。” 听到黑子的这般建议,东升心里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他指着鼻子,对着黑子破口大骂:“黑子,我特么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许瀚龙是我东升最好的兄弟,你再说这种话,你他妈就滚回糖厂去,别他妈碍老子眼。” “咳咳,东升。你脾气怎么还这么爆。” 许瀚龙眼眶透红,浑身满是烟酒味,衣服上面沾满了不少的灰,看上去狼狈的不行。 “我靠,你昨晚去哪了?” “说吧。什么事儿啊。大早起来就吵,给我来碗馄饨,不对,咱们一人一碗。” 许瀚龙没回答东升的话,不过能让东升大发雷霆,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东升收了摊,四个人坐在小桌旁,黑子对许瀚龙的态度及其不耐烦,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许瀚龙,冷声问道:“龙哥,我们帮你不少忙。你帮我们一次也没啥关系吧?” 大城子在底下狠狠地踹了黑子一脚。 许瀚龙知道黑子对自己有一万八千个不满,对于这种人,许瀚龙根本就不惯着,他继续看向东升,再次重新问了一遍:“东升,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哥们一定帮你。” “瀚龙,这件事我本来真不想对你说。但你都问了,我就告诉你。” 糖厂是风城周围的一个小村庄,东升的同学就是糖厂的人,东升参加婚礼时候遇到了黑子跟大城子,这两个人本来就是糖厂人,加上早就认识新郎。 这结婚么,图的就是个热闹,但那时的婚闹,有一部分还是不怎么文明的。 甚至,有些龌龊,有些下流。 其中一个男人闹闹闹,就要强吻新娘,东升看不惯,但他没说什么,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地方,但黑子跟大城子看不惯,上前就要理论。 结果被那男人臭骂一顿,男人还振振有词:“你们算是哪根葱?这特么就是风俗,你们是不是糖厂的人?” 黑子可不惯着眼前这个人,反唇相讥:“你咋不把你家娘们拉出来让我摸两下?” “我去你妈的!” 好好的婚礼,变成了一通乱战,东升也对这男人的嚣张感到无比厌恶,直接加入战场,可哪男人不是善茬子,狗腿子更是众多,无数的拳打脚踢招呼着三人。 敲得三人满头包不说,身上还不知道被谁吐了好几口的大黄痰! 又气又恨的三男人想找个说法,结果那帮人真不是善茬子,有几个更是冲进新郎家里,拿着砍柴斧,大菜刀,甚至还有炉钩子就要揍眼前这三个人。 三人见状,赶紧跑了,生怕自己在这儿留个胳膊留个腿的。 “算你们跑得快!不然等你俩这傻逼结婚的时候,老子也啃你女人!” 东升能回到风城,但这俩人不行,他俩摸黑想回家的时候,被几个点子抓个现行,又给他们一顿揍,并扬言:“要么拿了一千块钱,不然就不让你们回家,见一次打一次。” 糖厂就是个小村子,打听点事儿真的是轻而易举。 黑子跟大城子有家难回,只能找东升寻求办法,东升很喜欢两个人的性格,思前想后,就打算帮他们一把,三人凑了兜里的所有钱,然后在这儿支了个摊。 “你们真打算凑钱啊?” 听许瀚龙这么问,黑子在心里嗤笑一声,暗想:还以为这小子能看在帮他的份上,拿出几百块钱,让他跟大城子回家呢。 东升听出来许瀚龙的意思,他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着许瀚龙,问:“瀚龙,你不会想让我们打回去吧?” 许瀚龙点了点头。 他其实特别痛恨那些地痞癞子,可当初自己砍了陆强一事,像是踢开了一道屏障,他觉得,跟能讲道理的人,才能讲道理。 不讲道理的人,那就比比谁的拳头硬。 他在里面呆了三年,性子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味地忍让,似乎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而不是得到尊重。 “我艹。龙哥,你真是我亲大哥,你知道这小子是谁不?” 许瀚龙听黑子这么问,这才把视线从东升的那头转到黑子身上:“他是谁啊?是谁你们仨不都给他骂了一顿,还怕个鸡毛啊?” “艹,你说那话。我那时候是冲动了点,这小子叫王旭,你知道他哥是谁不?” “是谁啊?” “他哥是王猛!” 第7章 糖厂之行 “王猛?长得虎背熊腰,前些日子放出来那个王猛?” “对啊,你认识?” 黑子砸吧砸吧嘴,无奈地双手一摊,就算认识王猛能咋样,人家王旭是王猛的亲弟弟,你关系再铁,能铁过人亲兄弟? “要不是他哥出来了,他他妈敢这么嚣张吗?” 许瀚龙终于反应过来,黑子之所以骂王旭,是因为他还不知道王猛已经出狱。结果骂完人家,得知王猛出来了,瞬间瘪屁了。 大城子双手捂着脸,慢声细语的说:“我就说吧,黑子。那新娘子被人熊了,你没看亮子连个屁都不放,这要放以前,王旭敢这么装逼吗?哦,对了。哥们,你认识王猛啊?” “嗯,认识。我在里面的大哥。” 黑子听到许瀚龙这个回答,刚刚激情燃烧的复仇信念,瞬间成了泡沫。 他耷拉个脑袋,闷声闷气的抽着烟:“我就说吧,王猛是真牛逼。” “你们既然惹不起王旭,为什么还骂他?不怕王猛秋后算账么,他又不是关到死。” 黑子懒得理会许瀚龙的问话,这人没这金刚钻还揽什么瓷器活,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他不知道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东升终于开口了:“陆强是王猛的小弟,我是你许瀚龙的兄弟,你说,王猛会不会生气?” 许瀚龙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事,肯定是陆强跟王猛在一起,准备吃席的那天看到东升也去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搞不好这件事就是王猛挑拨的。 “哦对了,陆强呢?” “陆强毁容了,哪有几个好模好样的姑娘跟他了,他强迫李欣欣嫁给他,说这张脸都是因为她这个彪子,但他俩在风城混不下去了,就去了糖厂。” 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候足以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 这是许瀚龙彻底踏上江湖路的开始。 “东升,我许瀚龙别的话就不说了。这件事你干不干,不干我就带着他俩去糖厂。” “瀚龙,你这不是纯纯搞笑吗?我杨东升怕过事儿吗?明明是他耍流氓,怎么成了我们几个不是人了?他妈的,王猛再牛逼,糖厂姓王了?” 黑子跟大城对视一眼,皆是满脸错愕。 黑子声音有些颤抖,他磕磕巴巴地说:“许瀚龙,你真是把这件事儿摆平了,那你以后就是我张健的亲大哥!” 咋说呢,由于年代的限制,加上荷包的瘪瘪瞎瞎,四个人本来想骑两辆二八大杠前往糖厂,被许瀚龙摇头拒绝。 因为二八大杠只有东升家有,再整一辆就要去借,要是有个闪失,你还得赔人家钱。 四个人徒步从风城往糖厂走,所幸的是距离不远,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到达时间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 村庄里升起了袅袅炊烟,许瀚龙感到这种安逸的生活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 四个人直奔黑子的家,黑子家木门上被人用刀子刻上了字,甚至还用钉子刻上了一个大王八,画了个箭头,上面写着黑子的大名:张健。 “我俏丽哇的,谁他妈干的?” 两个男人从胡同里走出,笑嘻嘻地看着黑子,嘴上毫不留情地说:“啧啧,咋又多了个人,这些天就找了一个帮手啊?一千二百块钱带回来了吗?我们天天给你看家,你给我们点钱不过分吧?” 黑子脚下刚要挪动,许瀚龙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护在自己的身后。 许瀚龙大步上前,瞥了一眼眼前的两个男人,两个男人站姿很有特点,一个头往左偏,一个头往右偏。 “咋。你是这两个小崽子的大哥?” “不是大哥,都是兄弟。你把你们大哥找来,对了,我找的不是王旭,而是王猛。” “哟,海子,听到没有,他还想见猛哥?” 海子听罢,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刚想说话,许瀚龙直接一个耳光子扇了过去,海子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一股暖流从鼻腔中溢出,他捂着哗哗出血的鼻子,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见海子被打,他的帮手从后腰处摸出一把匕首,照着许瀚龙的小腹就要捅过去。 由于身高原因,许瀚龙比男人高了不少,他快速出拳,一拳砸在了男人的肩头上,这一拳力道不小,可由于刀身的加持,这一刀还是刺破了许瀚龙的上衣,并在许瀚龙小腹上扎了一个口子。 万幸的是,伤口不深。 男人右肩被袭,顿时没有了力气,匕首从手中滑落。 不过男人反应还算够快,拉着海子夺路而逃。 “我艹!升哥,你这兄弟,这么虎吗?我还以为他要空手接白刃,太他妈吓人了。” 黑子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好。 “滚一边拉去。” 东升骂了一句黑子,赶紧上前问问许瀚龙有没有事儿,用不用去卫生所,被许瀚龙摇头拒绝,这点小伤,不至于,破了点皮而已。 黑子见状,对许瀚龙的佩服之情多了不少,他赶紧开门,邀请众人进屋,黑子想锁上大门,被东升制止。 “锁门干嘛?你锁门,王猛他们还怎么过来?”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王猛耳朵里,王猛得知这个人竟然无比嚣张点名道姓想找自己,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可当听海子的描述,终于反应过来,这个人竟然是许瀚龙。 “哥,这许瀚龙是啥人啊?听海子说,下手挺黑啊?” “他?狗崽子一个,要不是强哥跟我说,我早他妈废了他了,他以为老子出来还怕他是不是?对了,陆强那小子,只要凑到钱,咱这个渔沟一开,就找个理由让他滚蛋!” 王旭不理解的看着王猛,他跟陆强关系不错,甚至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两个人搞不到姑娘的时候,没少占人寡妇便宜,他内心里觉得陆强是他的好兄弟,他不想做这么畜生的事儿。 再说了,陆强之所以来糖厂,基本上就是为了投奔自己。 “哥,这样做不地道吧?” “有什么地道不地道的?他想用老子的名字,还想跟老子对半分钱,那不是扯淡吗?再说了,我跟风城卖鱼的都谈好了,他陆强出了什么力?旭子,你放心,我不能让他赔钱,就是回本回的慢点。行了,带这家伙,找着陆强,去张健他家一趟。” 第8章 剑拔弩张 王猛没带着小弟,因为他打心眼里看不上许瀚龙,在监舍里之所以给许瀚龙面子,完全是因为宋晓强的嘱托,要是自己欺负了许瀚龙,他宋晓强放火烧自己的家。 宋晓强混江湖的时候虽说是很久之前,但几个大哥都会卖他一个面子,更何况王猛那些事儿在宋晓强眼里都是小打小闹,根本入不了宋晓强的眼。 自己要是不听话,自己的家肯定就没了。 那自己混了这么多年,不还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现在出来了,一枪给许瀚龙崩了,趁着月黑风高给他扔后山上去,让那些老虎啃没了,他们去哪找去? 所以对付许瀚龙这小崽子,根本就不用兴师动众。 “旭子,你找我干啥啊。我还做饭呢!” “艹,许瀚龙都来糖厂了,你做饭能吃的进去吗?赶紧走,我哥给你要个说法去。” 三个人向黑子家走去,大城子在院里支了个桌,四把明晃晃的剔骨尖刀扔在地上,四个人在那把酒言欢,谈天说地。 “许瀚龙,你他妈胆子真大啊。还敢来糖厂找我是不是?” 陆强先声夺人,他真的以为许瀚龙是要对自己赶尽杀绝,许瀚龙被捕那几日,陆强每个晚上都被噩梦缠绕,梦到许瀚龙把自己的那半脸也给砍得稀烂。 许瀚龙挖了挖耳朵,瞥了一眼叽叽喳喳的陆强,懒得搭理他。 东升从下屋又拿了几个凳子,招呼着王猛他们过来坐会,王猛冷笑一声,来到四人面前,咳嗽两声,这才开口:“许瀚龙,你来糖厂到底什么事儿,是不是还想砍陆强?” “猛哥,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是来给我这三个兄弟要说法的,你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要是嫂子被人又掀裙子又摸屁股的,你咋整?” 王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王旭一眼。 王旭低下头,不敢说话,他不怕父母,是真的怕这个哥。 “行,这事儿我替我弟弟道个歉,你这俩兄弟可以回家了。你放心,有我王猛的话,没人敢拦他们,但现在,咱俩的账是不是该算算了?” “咱俩?” 许瀚龙有些愣神,可随即,一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自己脑门上,他瞬间反应过来王猛的意思。 东升三人见状,赶紧打算拿刀。 “小比崽子,都他妈别动!动了老子就一枪崩了他!你来糖厂有事儿说事儿,把我兄弟打了算什么意思?陆强的事儿我不跟你墨叽,因为你也被判了。” “哦,那猛哥是什么意思?” 王猛狞笑道:“把你打人的右手留下,不然我这个大哥今后还怎么当啊?旭子,拿他们带来的刀,把他的筋给我挑了!” 王旭甚至还没来得及拿刀,就听见一声枪响。 原来,在王猛说话的时候,趁着他分心,许瀚龙猛然侧身,抓住枪,就想把这把枪从王猛手中卸掉,但王猛反应极快,赶紧扣动了扳机。 这一枪,打飞了。 许瀚龙来不及多想,一记冰糖肘子砸在王猛的小腹上,王猛疼痛难忍,不得不松开了手。 许瀚龙乘胜追击,又是一肘,恶狠狠地砸在王猛的满口黄牙上! 王猛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唾沫甚至还带着血沫子。 那把短猎如今在许瀚龙的手上,王猛眯了眯眼睛,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枪声响起,那就是大事儿,王猛在等,等着衙门来人。 许瀚龙倒是不慌不忙,让黑子把短猎藏起来,冷冷地对王猛说:“王猛,你怕死吗?” 王猛愣了愣,没说什么。 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许瀚龙这小子,真的不像是自己心里想的那种是个废物,他似乎开始明白,为什么强哥要让自己照顾他。 说是虎比也好,说是胆大也好。 王猛摸了摸还是有点酸疼的下巴,开始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许瀚龙。 众人谁都没说话,陆强吓得腿已经瘫软,要不是王旭搀着他,陆强绝对会摔个大屁股蹲,就冲他敢砍自己脸,就证明这许瀚龙真的有杀人胆! “喂,听刚刚有人说,谁他妈在院子里装枪放炮了又?” 一个男人喝得醉醺醺,里倒歪斜的出现在院子中,王猛别看是个粗人,但他懂得什么时候当人,什么时候做狗,他赶紧搀着男人,嘿嘿笑道:“哪有啊?我跟我这几个哥们切磋一下,你看这小子把我治得服服的。” 男人虽说喝得有些醉,但还是能认识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他把王猛一把推开:“别特么胡咧咧了,你小子在糖厂都快横着走了,谁敢动你啊?我还以为你们这儿谁又缺胳膊断腿了呢。我啊,心系你们,知道不?” 许瀚龙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重新落回肚子里,见王猛这么说,看来是没打算把自己供出来,他上前几步,嘿嘿直笑:“我跟猛哥闹着玩呢,要不是猛哥手下留情,我今天估计都走不出这个院子。” “来来来,小龙。这是孙哥,以后在糖厂有什么事儿,我不在,你就找他。你知道不。” “好。” 孙哥前脚刚走,后脚许瀚龙与王猛的脸上又恢复成了水火不相容的表情,互相冰冷的看着对方。 “猛哥,我这俩兄弟,以后能回家了吗?” “小龙,你说的这是哪个话。只是这糖厂太小了,远不如风城。哦对了,以后你来糖厂,有事儿过来找我,要是遇到强哥的话,托我给他带个好。” 许瀚龙点点头。 王猛笑了笑,看了王旭跟陆强一眼,示意他俩赶快走,别等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被许瀚龙用短猎给放倒了。 早知道这小子下手这么黑,多带一把好了。 眼看三人要走,许瀚龙叫住了三人:“猛哥,以后别让旭哥跟陆哥再欺负我兄弟了,欺负一次两次行,别太顺手了。” “哼。” 三人离开,许瀚龙赶紧抖了抖上衣,顿时感到一阵凉风传来。 没错,他被吓得不轻,后背早就满是冷汗,腿肚子甚至都有点颤抖。 “东升,回家!” 第9章 女追男,隔条街 王猛出黑子家门后,脑门上也是一层虚汗,许瀚龙那小子敢在自己手里夺枪,就证明这也是个不怕死的主。 陆强被许瀚龙的变化给震惊了,他甚至不明白,这小子前几年不还是窝囊废吗?怎么进去了三年,有种不怕死的心态了,连王猛都敢惹。 “那个,那个旭子。你把我找来不是...” 陆强低头瞥了一眼王猛,不敢把话说全,王旭恶狠狠地瞪了陆强一眼,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张嘴便骂:“你脑子灌铅了?没敢那把短猎都被许瀚龙趁我哥不注意给抢了?还给你个说法,给个鸡毛?用不用给你脑瓜子上面开两个洞?” 王猛没说什么,不过心里对旭子那句趁自己不注意这句话感到很是受用,他轻咳两声,让陆强先回家,等自己消息,自己绝对会帮陆强报这个仇。 “先不提你咱俩认识这些日子,要是老子在风城的话,还能轮到许瀚龙嚣张?但这件事呢,得从长计议,眼下渔沟快开了,别闹太大啊。更何况你跟旭子还是好朋友呢!” 许瀚龙不是跟东升走的,而是四个人带着一把短猎重新返回了风城,来回四五个小时的路程,让四个人都感到一些疲惫。 这一路上,黑子的嘴就没停过,龙哥长龙哥短的叫。 返回风城之前,还从炕革底下把自己仅有的存折子带在身上,说什么都要请许瀚龙好好喝一顿,弄得许瀚龙哭笑不得。 “看到没有?升哥,这小子又佩服龙哥了。” 大城子无语地看着围绕许瀚龙身边的黑子,鄙视的说了一句。 “放屁,我也佩服升哥的义气啊。大城子你少在背后埋汰我。” 早就存过取钱的时间,本来就寻思今天就算了,但黑子不依不饶,更是把存折拍在烧烤店前,自己无论如何都得请哥几个吃一顿。 盛情难却,许瀚龙对东升对视一眼,摇摇头,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可是他们四个刚落座没多久,就听到了隔壁包间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男女互相问候对方母亲的话。 “我去,这咋回事啊?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嘿,比糖厂热闹多了。” 黑子是一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人,把自己这桌的门帘轻轻掀开,打算伸头看看,正好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这脑袋差点没撞在服务生的身上。 “嘿,哥们,看啥呢?咱吃点啥?” “我寻思看看咋回事,来箱冰镇啤酒,再来点店里特色。这人在你店里干起来了,你们不管啊?” 黑子做东,俨然一副大哥的模样。 特别是身边有许瀚龙跟杨东升两个人,他底气足了不少,许瀚龙猜到了黑子想的是什么,也没戳穿他。 “我草,你还想惹祸啊?黑子你能不能少说点话啊?” 大城子看不下去了,这小子怎么天天惹是生非,当初就应该看到他被王旭那些人教育的时候,自己就应该不去救他,让他长长记性。 服务员疑惑地看了面前的四个人,他看到许瀚龙那劳改犯的发型,乐了,随后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你们不知道吧?那桌可坐得可是珊姐,谁敢...” “我俏丽哇的,孟姗,你是不是要死了?” 男人嘴上咒骂不断,脚下速度跑得更是飞快,许瀚龙看到男人捂着流血不止的头就撒丫子往外冲,身后那女人拎着半截啤酒瓶子在后面撵,嘴上还不忘说:“小伙子,一会姐回来给你结钱!” “好嘞,珊姐,注意安全啊!” 可正所谓男女终究有别,特别是体力,当孟珊冲出去的时候,那男人已经在街对面了,对着孟姗拍拍屁股,然后一股脑钻胡同去了,气得孟姗在那直骂娘。 孟姗那桌就这两个客人,其实逃单很好逃,不过她不屑做这种人,推开门,买完单,正打算离开,黑子探出脑袋,说什么都要看看珊姐长啥样,两个人四目相对。 孟姗没啥事儿,黑子倒是感觉脸热脖子红的,要不是长得黑,估计就丢大人了。 “咋的?你有事儿啊?” 孟姗说话不怎么客气,甚至还有点冲。 黑子上下打量着孟姗,怎么说呢,脸长得平平无奇,身材倒是十分火辣,黑子眼睛顿时就直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姗笑了笑,来到许瀚龙他们面前,掀起帘子,打量了一圈,看到许瀚龙那具有代表性的头发,二话不说,长腿一迈,跨过东升,直接坐在许瀚龙身边。 “刚放出来的?” “嗯,许瀚龙。” “孟姗。” 其实人与人的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众人靠着酒,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当得知孟姗手里有一帮姑娘的时候,几人倒是并不觉得意外。 打孟姗来的时候,黑子这眼睛就没看过别人。 “我看你们都比我小,叫我声珊姐,不过分吧?” “这有什么过分的,珊姐。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别人还没说话,黑子回答十分迅速,生怕别人抢在自己前面。 许瀚龙对珊姐的故事并不感冒,他是喜欢交新朋友,但是对这种鸡头,她是没什么兴趣的,他随便搭着哈哈,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着。 “呵,还能是谁。是我前夫。” 孟姗涉世未深的时候就认识这个余洋,也就是他前夫,被人三言两语哄上了炕,偷尝了禁果。 那个年代大多数都是把贞操看做十分重要的一件事,同样的还有门当户对,孟姗家庭条件并不好,下面还有个弟弟,家里所有值钱的都要留给这个弟弟。 孟家本指望能把姑娘嫁出去,弄点彩礼,没成想,余洋以这个原因给回绝了。 好巧不巧,孟姗还怀了孩子,余洋或许有些舍不得,就答应把孩子生下来看看是男是女再说谈结婚的事儿。 孩子出生,是个儿子。 儿子被余洋抢走,却没有跟孟姗办婚礼。 孟姗说到这儿的时候,一口一口往嘴里倒着啤酒,双眼流下两行懊悔的泪水。 “艹,还有这种事儿?” 黑子一拍桌子,把众人吓了一跳。 “珊姐,他叫余洋是吧?我非得给他点教训看看!” 第10章 遇袭 黑子在那干脆化身成为了正义使者,唾沫横飞的在背后把余洋骂得那是个狗血淋头,许瀚龙突然感到一阵无聊,明明是他们四个的聚会,偏偏招惹孟姗干什么。 不过许瀚龙倒是没什么表情,把东升叫了出去。 “咋了兄弟?” “东升,我今晚有点事,就先走一趟。你看着黑子,我看他啊,喝点酒不知道自家大门朝哪开了,别闹出事儿。风城这地方挺乱的,别惹不该惹的人。” 许瀚龙对东升说话要直白的多,孟姗都能干这行,也能证明这女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即便这样在余洋那都讨不到便宜,更何况一直在糖厂的黑子。 东升是个聪明人,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用不用我陪你去?你自己能行吗?” 其实东升还是有些担心这个陆强会不会背后搞鬼,这人睚眦必报,他可不想许瀚龙再次栽进陆强手里。 “不用。” 许瀚龙有什么事儿? 当然是出狱以后先去看看宋晓强,这是他们当初就约定好的,宋晓强说自己在澜湾,澜湾是一家澡堂子顺便带着练歌房,那时候都是放碟唱的,可不是现在扫码了,点歌机了。 他从小卖部买了两盒好烟,兜里钱不多,只能这样。 可他刚离开小卖部,正要往澜湾走的时候,一堆人直奔自己而来。 “你是许瀚龙?” “我是,你们是谁?” 对方气势汹汹,许瀚龙心里不免咯噔一下,难不成王猛的动作这么快,自己刚刚下了他的面子,马上就要来教训自己? 许瀚龙不免在心里苦笑,自己出来以后,就没过过消停日子。 “是你爹,我艹你妈!” 那人说完以后,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后面俩小子拿着明晃晃的钢刀大踏一步,对着许瀚龙的面门上来就要来上一刀。 许瀚龙哪敢正面迎战,转身便跑,自己就一个人,要是不跑,选择硬拼,那不成傻蛋子了? 刚刚转身,这一刀直接劈在许瀚龙的肩膀上,许瀚龙感觉肩膀涌出热流,不用说,肯定是出血了,他现在除了玩命的跑没有别的方法。 最让许瀚龙感到倒霉的事儿是,这帮人竟然还有两辆车,虽然是二八大杠,但是带轱辘的就是比许瀚龙的双腿快,四个人一前一后出发,撵着许瀚龙在风尘可哪跑。 许瀚龙只能凭借记忆往澜湾跑,双手护住头,两个人骑着车,驮着两个拿着钢刀的人,抬刀就是劈砍。 “艹,你不是能跑吗?你使劲跑!你今天跑到六扇门也没用,出来我还堵你!” 许瀚龙心里别提多窝火了,被这么一群王八犊子追着跑,这要真是王猛指使的,当初就应该给王猛一枪,就算不给他打死,也要威慑住他。 不知道暴力摩托有没有人玩过,前面蹬着二八大杠的司机,靠近许瀚龙的时候,上去就是一脚,许瀚龙被踢得里倒歪斜,急中生智的他,趁着那人伸腿的时候,一下扑到了那辆二八大杠! 趁着俩人摔倒的时候,许瀚龙看到了澜湾那五光十色的招牌,想都没想,直接冲了进去。 “哎哎哎。我艹,你这个逼样进来干啥?” 两个男人把许瀚龙拦在了门口,还有把他推出去的意思,澜湾这个店,虽说是不少小混混都过来逃难的地方,但那也分人啊。 “两位大哥,门口有人砍我!我,我认识强哥,宋晓强!” “你认识强哥?” 男人眯着眼,摸着下巴,丝毫不认为强哥会认识这种小混混,一想就是想过来抱大腿的,再一个就是,强哥现在已经不问江湖事儿了,哪还有这种面生的小弟。 “对对对。” “你给我拉倒吧,都他妈认识强哥,我看都他妈是仗着强哥的名声在外面胡吹乱砍的,滚滚滚!” 男人说罢,就撸起袖子,掐着许瀚龙的脖子就要往门口丢。 门口几个人一路追到澜湾,没有进去要人的胆子,只能在门口等着,等许瀚龙出来的时候,说什么也要出这口恶气。 见许瀚龙快被扔出来,这帮人双眼恨不得冒着蓝光,像是一头猛兽狩猎得手那种兴奋的光芒。 “大哥!我真认识宋晓强!” 许瀚龙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奋力挣扎着。 “哎。张威!我看咱们还是问问吧,这人要真是强哥,咱把他丢出去,被门口那几个小子砍了,咱们怎么跟强哥交代?” “行,顺哥。我听你的,小子,你叫啥?你要是泡老子,老子非把你门牙拽下来!” “许瀚龙!” 顺哥随后往澜湾大厅里走去,许瀚龙这才长舒一口气,要是宋晓强来一句不认识,自己就彻底完犊子了。 他愣愣地看着门口,身上的伤口倒是不重,张威在一边抽着烟,没理会许瀚龙。 顺哥沿着台阶走到了了三楼,轻轻敲了一个房间的门,得到里面人的同意,这才推门进去。 屋子里烟雾缭绕,还伴有阵阵的酸臭味,顺哥皱了皱眉,径直走向窗口那边。 “什么事儿?” 宋晓强闭着眼,一脸享受的躺在沙发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倒是十分亢奋。 顺哥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回复道:“强哥,有个叫许瀚龙的在楼下找你。嗯,他被砍了几刀,看起来像是惹了什么人。” “你说什么?许瀚龙?被人砍了?” “嗯,就在楼下。” 宋晓强这才睁开了眼,透过烟雾,看着顺哥,轻轻点了点头:“砍许瀚龙那几个小子都在门口的话,找个理由,把领头的人给我扣了,我一会下楼。” 顺哥没说什么,关门离开,下楼跟张威对了一个眼神,张威挑了挑眉,来到许瀚龙面前:“行了,小子。没你的事儿了。” 张威大步流星的出了门,直言不讳的问着门口那几个小混混:“我们老板跟许瀚龙不熟,但你们谁说的算,跟我进去,其他人就散了。你们在门口,这不是耽误老子生意吗?” “大哥,我是我进去!” 张威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子,浑身都是沙土,看起来有些狼狈,张威在心里对许瀚龙突然感到了一些好奇,这小子被人打成这样,还能让别人卡一脸灰? 有点东西。 第11章 沈辉 如果说是单挑,许瀚龙根本不怵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许瀚龙目光如刀,看的男人很不自在,他赶紧把头偏到一边。 他心里七上八下,因为他看到张威已经把大门在里面挂了把锁,自己可不认识宋晓强,这么一说,难不成许瀚龙认识? 在男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宋晓强已经慢步下楼,许瀚龙打眼一看,强哥似乎又苍老了许多,说不上满头白发也差不多了,穿着大裤衩,踏着不一样颜色的拖鞋,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 “小龙,你看起来又精神了不少么。别人不知道的,以为你去里面度假去了。” 许瀚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从裤兜里翻出价值不菲的香烟,站起来双手递给宋晓强,然后诚恳地说:“强哥,我多余话不说了。但我兜里没什么钱,这两包烟,算是感谢。今后...” 许瀚龙话没说完,宋晓强摆了摆手,目光如炬的看着许瀚龙,说话的语气陡然冰冷了几分,接着扬手就是一个耳光,这一记耳光打的许瀚龙措手不及! “今后?你跟我谈什么今后?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宋晓强的?告诉你不要瞎混,不要瞎混,你他妈刚出来才几天?给我惹事是吧?” 这一巴掌震天响,在场的张威,顺哥,还有打算一路追杀许瀚龙的那个人都懵了。 更别说许瀚龙了。 鼻子稍微流了点血,许瀚龙赶紧伸手去擦,刚想解释,宋晓强连连摆手,把烟装进口袋里,对着另外一副陌生面孔努了努嘴:“你谁啊?就你砍小龙?” “大哥,我,我叫沈辉。是,是别人让我来的。” 沈辉站着说话,双腿不停打颤,他接触过最大的大哥就是王猛了,像宋晓强这种人物,基本上是传说人物,只是自己走上这条路的偶像。 具体原因,就是两个字,拉风,有钱。 即便宋晓强现在有些落魄,但依旧是他们这种小混混遥不可及的人物。 “是王猛吗?” 沈辉看了一眼许瀚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我也是被骗了。他们说许瀚龙去糖厂把猛哥。额,不是王猛打了一顿,王猛现在一直忙着那个鱼塘,没时间来,就让我帮他个忙。大哥,王猛,您认识吗?” “行行行,行了。” 宋晓强依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干脆利落的打断沈辉的话,转过头,对着许瀚龙问道:“人在这儿,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我话给你放这儿,我认识国哥是不假,但这不是你能一次又一次找我的理由。今天办了,想抽身就难了。” 许瀚龙沉默不语,他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宋晓强的意思,他能护着他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但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去做,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他瞥了一眼沈辉,自己就算把他收拾一顿,那跟王猛这边可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他想起了当时窗户上的玻璃都被父亲的仇人全都砸烂,甚至差点一把火把家烧成了灰烬。如果要是不报这个仇,说不定王猛会认为自己怂。 血气方刚的年纪,没几个人会做窝囊废的事儿。 许瀚龙也不例外。 宋晓强对张威使了个眼色,张威把后腰的卡簧刀塞进了许瀚龙的手中,笑着拍拍许瀚龙的肩膀:“老弟,武器给你了,是威胁,是要结果,你自己看着办!” 许瀚龙把刀放进口袋,环视了一圈众人,什么都没说,离开了澜湾。 顺哥笑着拍了拍手,扒拉一下沈辉的头:“你还不走寻思啥呢?打算过夜啊?先交十八块钱的过夜钱!” 沈辉心底长舒一口气,点头哈腰的道着谢,连跑带颠地也离开了澜湾。 刚出大门,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天天说自己是好大哥,结果许瀚龙明明认识宋晓强,还他妈把自己推出来。 还说自己是强哥的好兄弟,艹,结果别人根本不买账。 “艹,王猛。我祝你喝水被呛死。” “沈辉,你在哪叨叨什么呢?” 沈辉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吓得他差点妈呀一声。 夜色渐浓,沈辉甚至不知道身后的人是人是鬼,许瀚龙叼根烟,从胡同里缓缓走出,冲着沈辉友善的笑了笑。 “你那些兄弟呢?” “怎么?你是想打算在这儿给我开几个口子?” 沈辉离开澜湾,瞬间底气十足,说话的音量都高了不少:“你想用那把破卡簧扎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打起架像疯狗一样?” 先把话抛出去,试图震慑面前的许瀚龙。 “不是,我比较好奇。你说王猛骗了你,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走呗。” 一来二去,一个半小时过去了,许瀚龙带着沈辉重返那家烧烤店,算算时间,东升他们应该还没走,当得知许瀚龙说想拉他见自己朋友的时候,沈辉感到莫名其妙。 “许瀚龙,你胆子太大了吧?不怕我再找几个兄弟过来?” “我要是你兄弟,就会在澜湾一直等到你出来,你要是站着出来,我会放心。你要是躺着出来,有气的话,我送你去卫生所,要是没气的话,我会为你盖白布。” 许瀚龙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淡然,他不太想做什么江湖大哥,只是想让自己还有自己兄弟不受欺负。 这是一个热血男儿年少时都有的心愿。 沈辉愣了几秒,冷哼一声,还是跟着许瀚龙进了店门。 “我艹,龙哥。你咋整的?你这衣服,还有你这脸蛋子,怎么都有血啊?” 黑子刚从卫生间出来,见到一身狼狈的许瀚龙,他眼珠子顿时气得溜圆,他看了眼站在许瀚龙身旁的沈辉,立马判定,许瀚龙就是被这小子打成这样的。 “小兔崽子,是不是你把龙哥干成这样的,信不信老子刀了你?” 黑子对着沈辉一通劈头盖脸的痛骂,沈辉见到黑子是个酒鬼,往后挪了一步,生怕黑子这唾沫星子喷到自己脸上。 “黑子,我说了,都是误会,你珊姐呢?” 第12章 王猛来了!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可炸了庙了,东升跟大城子都走出来,见到许瀚龙这般模样,都过来问问究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这回是沈辉解释着,因为这三个大老爷们喝得都醉醺醺的,自己要是一句话不对劲,这帮人还不就地取材,把自己脑袋打开瓢了? 在什么地方说什么话,这样的人活的才能长久。 “既然都是误会,那咱们喝点,沈辉是吧?” 众人都没那么多坏心眼,凡是许瀚龙能带来一起见面的,那都是兄弟,这让沈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前几个小时,自己一票人追了许瀚龙不知道几条街。 五个人相继落座,没有孟姗的影子,听大城子说,孟姗临时有事儿就走了,黑子想当护花使者,被孟姗拒绝了。 “你们认识孟姗?” 沈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不易察觉的怪异,皱着眉头,脸上表情都有些扭曲。 “你也认识?” 一听孟姗,黑子来了劲,也不知道孟姗给黑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仅仅几个小时的相处,能让黑子着了魔。 沈辉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只听说过,没见过。 几个人很快就熟络起来,散席的时候,都是半夜了,许瀚龙他家一直没人去收拾,这么晚了,许瀚龙就去东升家住了。 隔天一早,许瀚龙就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王猛来风城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许瀚龙还在东升家的大炕上呼呼大睡呢。他是这里面酒量最差的一个人,一喝多就容易头晕,每次都要大睡一场才能缓解疲惫。 “龙哥,别睡了!王猛来风城了?” “你,你说什么?” 见是大城过来找自己,许瀚龙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王猛是坐最早一趟客车来的,还不是他自己来的,而是带了几个人。因为肚子饿,刚下车,就看到咱们的早餐店了,然后,不仅把咱们的店砸了,还把升哥给黑子打了!他俩现在还在卫生所呢!” 许瀚龙蹭的一下从被窝里坐起,他双眼猩红的看着大城,这眼神,给大城都看毛了。因为他不懂许瀚龙脑袋里想的究竟是什么,还以为他在埋怨自己为什么回来了。 “龙哥,是王猛让我回来给你带口信的,真不是...” “大城,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猛还说什么了?” “他说让咱们凑一千块钱给他!” 许瀚龙点了点头,赶紧穿好衣服,拉着大城就往早餐摊跑。 风城那时候没有一个标准的客运站,只要是坐客车,完全就是靠谁扛得住挤,座位都是抢到是自己的,你拿东西占座,你就会看到车边多了无数旅客的行李。 那时候超载比比皆是,只要能往车里塞,那就往车里塞,能塞几个是几个。 早餐摊一片狼藉,一帮路人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围成个圈在那交头接耳,说什么的都有。 “这里的老板呢?” 许瀚龙怒火中烧,尽可能保持平静问着路人,希望能有两个兄弟的消息。 “被人打得那个惨哟,我看被几个小伙子搀扶到卫生所了!哎,你是老许家那孩子不?哎呦,果然什么样的老子有什么样的儿子。” 懒得理会众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招呼着正在收拾烂摊子的大城,两个人再次动身前往卫生所,没成想,在这儿的人,竟然会是沈辉! 沈辉也没能幸免,两个五指山赫然出现他的脸上,他见到许瀚龙的时候,赶紧起身,结果一阵眩晕感袭来,他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苦笑一声:“许瀚龙,你说得对,他们不是我兄弟。一听是王猛,他们都他妈成了怂比崽子!” “他们是冲我来的呗?” 许瀚龙面无表情,他猛然想到宋晓强,想让宋晓强出来再帮自己一把,宋晓强成为了许瀚龙心目中的救星,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宋晓强那些话再清晰不过,要么别走这条路,一旦开始,便绝无回头的可能。 路,都是自己走的,今后是王是寇,只能靠自己。 “有一说一,今天是王猛小弟挑的事儿,记得上次在黑子家门口的那小子不?那个叫海子的那个,下手真他妈狠。我那么求他别砸我的摊子,结果,呵。” 黑子大腿被扎了一刀,所幸的是伤口不深,不然的话,稍不及时,有可能闹出人命。 许瀚龙站在窗口抽着烟,这个病房就他们两个人,有护士过来提醒,看到这帮男人各个脸上乌云密布,把提醒咽了回去,关上门就走了。 “哥们,这次你打算怎么办?” “沈辉,王猛在糖厂干什么活?” 沈辉揉着脸,咬牙切齿的说:“在糖厂跟陆强包了个鱼沟,王猛这次来,好像就是推荐他们的鱼来着。” 明明相距没有多远,糖厂的水质却与风城截然不同,那里的鱼似乎要更加鲜美一点,很多人都会在夏天拉着一张网前去捕捞。 有的拉到市场卖,有的自己就当场在河边烧柴,直接炖汤喝了。 “兄弟,你该不会是想?” 一直沉默不语的东升立马明白许瀚龙想做什么,既然王猛砸了他们谋生的营生,那么以许瀚龙那性子,是不会就这么罢手的。 “对啊,他不然咱们活,咱们就不让他们活呗。” 许瀚龙说得轻描淡写,可在众人耳里却像是巨雷滚过,王猛这种人,他们是不愿意沾惹的,因为这种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沾上了根本就甩不掉。 许瀚龙一伙人对王猛这个人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但这件事不能心急,众人打算等各自伤好之后,再重新商量此事,早餐摊照常经营,王猛那些人更是耀武扬威的来这边吃饭,但却一毛不给。 “许瀚龙,什么时候我们吃够了一千块,这事儿就拉倒了,哈哈哈!反正我们过一阵都会来风城的,你小子要是皮子紧,我们不介意给你松松,以为傍上了宋晓强就牛逼了?你现在去澜湾找宋晓强,看看你能不能找得着?” 第13章 妇人之心 天狂必有风,人狂必有祸。 王猛一行人离开风城后,许瀚龙看着客车离开的方向,气得他紧握双拳,指节都有些发白,见许瀚龙面色有点差,话到嘴边的大城选择了闭口不言。 “龙哥,他们也他妈太嚣张了!” 沈辉气得咬牙切齿,这王猛说自己是个废物,没把许瀚龙收拾了也就算了,自己还想拉架,你沈辉,有那个本事,碍老子的事儿吗? 字字扎心,令沈辉怀恨在心。 加上自己曾经结拜过个的几个兄弟,在王猛的势力之下,各个都成了三棍子敲不出屁的一个主。 说好的生死与共,全他妈是胡说八道! “大城,收摊,你去卫生所看看,他们应该也快出院了吧。沈辉,你跟我去澜湾一趟,我想问问宋晓强到底怎么了。” 两个人来到澜湾,门口站着的依旧是张威跟顺哥。 这俩人倒是挺喜欢许瀚龙这个性格的,他们也听过一些事情,知道许瀚龙是为了给自己还有家里出口恶气,这才酿成大祸锒铛入狱。 他们欣赏有血有肉的人,见到许瀚龙,两个脸上都堆满了笑意。 张威笑着问:“小龙,你这是又惹什么祸啦?强哥不在,你说说,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你摆平?” “那个,我听别人说,强哥出事儿了?” 张威眉毛挑了挑,回看了一眼顺哥,顺哥双手一摊,表示告诉不告诉都无所谓,反正宋晓玩面粉这事儿,基本上是人尽皆知。 “嗯呢,上次去太阳城,在马路边上玩,连壶带人全都带走了。嗯,差不多得呆个小半年吧。你说吧,有什么事儿?强哥走的时候,可让我们能帮你就帮你。” 张威跟顺哥满脸轻松,宋晓强这件事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个大事儿。而在宋晓强一伙人里,就是个屁大个事儿,跟小偷小摸差不多。 许瀚龙痛恨毒品,但他管不了所有人。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心善之人,相反骨子里还有些薄情寡义,只会为了值得的人出言出力,听宋晓强没什么事儿,他打算起身就走。 “喂,小龙...” “顺哥,咋了?” “你跟王猛那点事儿我听说了,别搞太大,你总不会还想回去吧?” 许瀚龙愣了愣,从头到尾把两个人上下又打量了一遍,只是被王猛他们打了一顿,这件事还能搞得全城都沸沸扬扬? “顺哥,威哥,我是不会回去的。我想知道,什么事情叫大?” 顺哥依旧面容带笑,伸出手做了个抹脖的动作,最后挥了挥手让二人离开。 夜,如期而至。 许瀚龙,东升,沈辉出现在糖厂周边,至于黑子与大城,则回到糖厂的家。 除了票子,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人人都喜欢的,吃鸡蛋还有过敏的呢。人也一样,根本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大城与黑子回到自己的家,拉拢了几个早就看王猛不爽的人,王猛没做起来的时候跟个孙子一样,混大了倒开始不做人了。 在糖厂做局,包了两间房,吸引无数赌徒过来打牌,人家出门一年辛辛苦苦挣俩钱,来着魔窟用不上一天一夜全都成了空气。 没钱? 没钱找王猛借啊,王猛借出去一块,要收回三成的利。 之前也有人这么干,不过那人被王猛用锤子把手砸烂了,那人挣扎了一阵,腿还被人差点敲折,现在还留下了后遗症。 最后那个人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凉了,还是在路边被人发现的。 腊月二十八,没几天过大年,被人发现的时候,浑身御寒的衣服都没有,零下三十多度,活活冻死。 有人说这是王猛干的,但毫无证据。 烟头在深夜里显得无比明亮,时不时忽明忽暗,众人借着夜色来到了大城的家,十来个人窝在里面,灯都没开。 许瀚龙静静地看着挂在墙上的钟表,听里面有个''前辈''说,人是在凌晨时分,是睡意正浓的时候。 屋子里传来阵阵难闻的味道,惹得许瀚龙差点干呕。 “黑子,你tm干什么玩意?” 大城回到糖厂,远比在风城时候的话要多,他捂着鼻子,不悦地说了一句。 “我能干什么,他王猛不是办鱼沟吗?直接把他鱼药死算了,让他也知道知道,损失钱是什么滋味,我把我家农药都扛来了!” “鱼沟老板是陆强,跟王猛有个屁关系啊?咱对付王猛,你让陆强赔钱?咱怎么也得一码归一码吧?” “大城,我懒得说你。你把王猛废了有个屁用,王猛还是能挣钱!到时候陆强混起来的时候,你说他会不会找咱们算账,给王猛办了,他这些鱼往那卖去?就他满脸蜈蚣的脸,跟你谈生意,你谈啊?” 大城被黑子说的没声了。 许瀚龙默默地看了黑子一眼,这黑子真不愧是叫这个名字,心是真黑。 他们都知道许瀚龙认识宋晓强的事儿,所有都叫许瀚龙为龙哥,宋晓强虽然现在不在风城,但是要是惹到许瀚龙,保不齐宋晓强出来会挨个报复。 许瀚龙也知道这一点,他们是因为宋晓强才忌惮自己,毫不夸张的讲,他们多多少少都会动让许瀚龙牵线搭桥的那个心思。 能攀上宋晓强这颗参天大树,是小混混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 “我不赞同这件事,大城说得对。” 许瀚龙拍醒了身边睡觉的人,让他清醒清醒,一会就动手。 黑子张了张嘴,被东升一把拍在脑袋上:“你傻了?瀚龙那意思,不赞同,但是可以做。你反应迟钝啊你?” 许瀚龙在这边算着时间,却不知道王猛那边在鱼沟已经开起了庆功宴,王猛在市场谈下一个店铺,以价格更低的标准打算开始卖鱼。 啤酒箱子散落了一地,今夜,他们要不醉不归! 王猛做梦也没想到,在早摊店对他们恭恭敬敬地许瀚龙他们,竟然今天上门寻仇来了! “既然他们都在,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劈了!” 许瀚龙语气淡漠,他手持一把短猎,手心里全都是汗。 众人飞快冲向人群,酒精上头的王猛一伙人愣了几秒,王猛赶紧大喊一声抄家伙! 话音未落,一把短猎抵在了自己头上。 “王猛,你是怎么安心在这儿喝酒吹牛的?” 第14章 我什么都不说! 许瀚龙手里的短猎,正是上次从王猛手里抢夺过来的那条自制短猎。 准头不行,威力也不如正统枪大,但是已经抵在太阳穴了,是个人扣动扳机,就能让仇人一命归西,上天见太奶去了。 王猛吞咽了一口唾沫,被枪抵住,说不怕那是疯子! 身边的人被东升跟大城带着人砍得人仰马翻,有的人就算乖乖抱头蹲在地上,后背都得被人来那么几下。 说不上血流成河,只能说是哀嚎一片。 王猛手下的人想去一栋小木屋里拿家伙,两个人刚起来,酒精上头,脚下一软,直接趴在地上,对于已经倒地的人,大城也没有丝毫手软的意思。 许瀚龙在大城的身上看到了什么是彪悍。 “许瀚龙,你到底要干什么?” 王猛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懒得管眼前这些人的死活。 兄弟情义? 在王猛眼里屁都不是,他只关心口袋里的钞票鼓不鼓,找的小妹辣不辣。 王猛说话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他太怕失去眼前的一切,这个鱼沟,是陆强借钱干的,他打算空手套白狼,等到稳定时候,在给一点钱让陆强滚蛋。 眼下,都被这个许瀚龙给毁了! “什么都不干。” 东升带着人把躺在地上的几个人赶到一起去,大城双眼透出一抹兴奋,他见王猛被许瀚龙用枪抵着,上来照着王猛脸上就是一刀! 他也想让王猛毁容! 情急之下,王猛拼命摆头,大喊一声好汉饶命! 一方面怕毁容,另一方面,又怕自己动作大,让许瀚龙开了火,在脑袋上射穿个洞,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猛突然间明白,什么都不重要,命才是重要的。 刀却没有按照众人所想,劈在王猛脸上,相反,大城拿着钢刀,轻轻地拍了拍王猛那肥头大耳的脸,大城一脸轻笑:“害怕了吧?嘿嘿,你当时让我走的时候我说过什么?王猛,你要么把我杀了,要么就别放我走。” 许瀚龙像是个观众一样,欣赏着大城的表演。 东升跟沈辉也拍马赶到。 “黑子呢?” “艹,我就说怎么少个人?” 大城听到许瀚龙这么问,骂骂咧咧了一句,接着,他看见了黑子正在撅着屁股,一瓶一瓶往鱼沟里倒着农药! 没错,黑子怂了。 他不想手上沾血。 “龙哥,这咋回事啊?咱们哥几个砍人,他他妈在那喂鱼?” 东升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许瀚龙只是默默地看着东升,什么都没说。 这么多年的朋友,说句难听的,许瀚龙一撅腚,东升都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他把黑子抓了过来,黑子不敢看众人的眼神,双腿轻微颤抖,时不时还擦着额头上的虚汗。 “黑子,把王猛给我扎了!” “龙,龙哥。我...” 见黑子磨磨唧唧,沈辉也不愿意了,这小子前一阵不是还因为许瀚龙打算跟自己玩命?怎么轮到现在,他成怂瓜蛋子了? 自己曾经的朋友就是见到王猛,吓得屁都不敢放。 现在,这个认识不久的黑子,也来这一手? 他刚想开口骂,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许瀚龙,许瀚龙面无表情的看着黑子,什么都没说。 “张健,你他妈太过分了吧?艹你妈,这事儿从头到尾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快点给老子捅了!” 王猛刚刚还抖如筛糠,这次差点没笑出声:“呵呵,许瀚龙。为了这种人,跟我动干戈多不值得,你要是现在...哎呀我艹!” 王猛一大截的话都没说完,大城从后腰摸出一把小刀,对着王猛的肚子就扎了上去! 多亏了王猛一肚子油,要是瘦点,这把刀十有八九要伤及肾脏... 许瀚龙一伙人怕闹出人命,赶紧架着快要尿裤兜子的人就逃跑,王猛那几个手下看起来像是受了多大的伤一样,其实根本危机不了生命。 他们见许瀚龙一伙人彻底走了,这才敢起身把王猛往镇子上卫生所送。 “龙哥,龙哥。你放了我吧,我保证我什么都不说,谁问我我都说不知道,我已经把农药都扔进鱼沟里了,咱们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说对不对?” 黑子双腿顿时觉得绵软无力,脚下像是根本没有土地的支撑,没跑多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听过江湖故事,像自己这种人,会被灭口。 可让他拿刀砍王猛,他真的不敢啊,他双亲家人都在这儿,大城则不是,他老光棍一个,走哪都无所谓。 “我要是,我要是捅了王猛,我能跑,我家里人可跑不了啊!” 黑子的声音在环山中回荡,声音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许瀚龙对着他点了点头。 不论怎么说,时间无法倒流,他跟王猛的梁子可能永远都解不开,当然了,还有陆强。 “黑子,你走吧。其他的话,我不说了。但我想告诉你一点,但凡让我听到你出卖我们这几个人,你知道你能有什么下场。” 许瀚龙铁青着脸,带着人离开了,黑子与大城招来的人,都陪着黑子回到了糖厂。 去的时候,五个人意气风发,回来的时候,却少了一人。 许瀚龙回到那个早已破烂不堪的家,收拾着杂草,擦拭着房间的灰尘,墙上挂着一张老照片,是一家三口斥巨资拍了一张全家福。 “爸,妈。儿子不孝...” 黑子的那些农药殃及了不少鱼,除了死的,就是半死不活的。 他明明记得,猛哥说拉着自己共进退,还说自己是他的救星,只要有猛哥在,谁都不会对鱼沟下手。 他想去要点赔偿,被人打成猪头回了家。 心中怒火无处发泄,回家把李欣欣揍了个皮青脸肿,要不是这个倒霉婆娘,自己哪会有这么多事儿? 糖厂,卫生所。 王猛被那一道伤得不轻,吓得前两天可是像丢了魂一样,这两天才恢复不少。 “哥,这事儿就这么算啦?” “算?算个屁!许瀚龙害得老子丢这么大人,说算就算了?我现在就是不知道该找谁办这个事儿,他妈的。真他妈闹听。” 王旭坐在一边,将手中的向日葵放在床头,贴心的为自己大哥剥着瓜子,眼珠子转了转,自言自语道:“对啊,找谁啊。这傻逼真他妈不要命。哎,对了,我想到一个人!” “谁啊?谁能让宋晓强死在里面就好了,你说他非有那个牛逼的叔叔干鸡毛啊?” 王猛生了一肚子闷气,要多窝火有多窝火,现在谁说能办了许瀚龙还不被宋晓强知道,他保证砸锅卖铁请人家帮忙。 “吴天顺啊!” 第15章 结下的恶果 风城,某家小吃部。 王旭单独请吴天顺小搓一顿,并顺便拜托他办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许瀚龙。 看着桌子上的一条华子,吴天顺皱了皱眉,他打心眼里看不上王猛跟王旭这哥俩,可王旭毕竟救过自己一命,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旭子,你这是向我讨债来了?” 吴天顺这人一向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些弯弯绕绕,磨叽来磨叽去的那种人,他更是半拉眼都看不上。 “顺哥,你看,你能不能帮我办个人啊?” “说来听听,我是欠你一个人情,但你让我把风城市长骂一顿,我也不能去啊。你说对不对?” 好你个吴天顺,当初说什么只要我王旭一句话,你上刀山下火海都无所畏惧。 我现在连半个姓都没提,你就已经把要推脱的话抛出来了? 吴天顺喝了一杯温开水,静静地看着他。 他当然知道王旭找自己是什么事儿,肯定是许瀚龙的事儿,这事儿刚出没多久,他就从张威口中得知。 笑话,让自己去收拾许瀚龙,不等于让自己拿着铁棍子戳高压电吗? 自寻死路。 “最近风城有个叫许瀚龙的要立棍,可是他太嚣张了,听那意思,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去糖厂把我哥的生意给搅和没了,我哥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嗯。你继续说。” 吴天顺脸上带着笑,看似挺认真,思绪早就跑到九霄云外了。 好不容易谈了个女朋友,结果他爸妈说他没正经工作,死活不同意。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工作哪有正经不正经的,不都是为了钱吗? “顺哥,顺哥!我都说三遍了,你在那想啥呢?” 王旭对着吴天顺挥了挥手,吴天顺这才反应过来,夸张的打了个呵欠:“啊,没事。起太早了,你刚刚说什么了?” “我说,他说连你都不放在眼里。” 听到如此挑拨离间的话,吴天顺瞬间失去了耐心,他果断地摆了摆手:“你不用挑拨我们的关系,我俩本来就不熟。” “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别人的事儿我或许还能说上点话,但许瀚龙不行。你回去告诉王猛,让他别来找许瀚龙的事儿。” 王旭顿时火了,一拍桌子,蹭的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吴天顺。 他想骂人,但他没胆。 只能忍着怒气,缓缓坐回凳子。 “行了,我直接跟你说了吧。他爸是许建国,你可能不知道,但强哥之前跟他混。你要是对许瀚龙动手,我不反对,不过那时候,他爸之前的那些兄弟会不会要你的命,俺就不知道了。” “还有,或许我还能救你的命。下次请我吃饭别来这地方,这菜一看我就不想吃!” 吴天顺撂下这句话,揣起桌子上这条烟,掏了几张票子,放在吧台,大腿一迈,不见踪影。 其实吴天顺根本就是在扯淡,跟着许建国那些人,早就该吃花生吃花生,该蹲大牢蹲大牢,哪有时间管这回事。 他这句话就是再吓唬王旭,要是你小子真不开眼惹到许瀚龙,背不住自己还能说上话,到时候救他一条狗命。 以他的目光来看,这两个人肯定必有一战。 “呵,王猛。老老实实在你糖厂做你的土皇帝不行吗?非得把手伸这么长?” 这些日子,风平浪静。 某天夜晚,许瀚龙,杨东升,于大城,沈辉在东升家喝酒聊闲,就听到外面大门有人一顿狂敲。 惹得邻里邻居的看门狗大声狂吠。 东升家刚抱来的两个小狗崽子都在那奶声奶气的跟着瞎叫。 “东升,你又叫人了?” “没有啊,我去看看是谁。” 东升起身要走,许瀚龙按住他的肩膀,从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向大门走去。 王猛是许瀚龙的心结,这个疙瘩解不开,他见陌生人都怀疑是不是王猛找来的打手。 打铁还需自身硬,可自己还是一个毫无名气的小卒罢了。 “谁?” “龙,龙哥。是我,张健……” 许瀚龙冷笑一声,二话不说把门打开,他不相信张健敢带人来找自己。 他只是想看看张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借着冰冷的月光,许瀚龙看到张健满脸是血的半跪着在地上! 见许瀚龙迟迟不归,东升他们纷纷赶来,大城一把背起黑子,赶紧把他抬到炕上。 “黑子,你他妈这是又惹到谁了啊?” 大城眼圈泛红,虽说当时黑子为了家人没提刀,没了哥们义气。但反过来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可现在,似乎黑子依旧还是没完全退出去,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身上就剩条裤衩是完好的,衣服都成破布条子了! “我,我要杀了王猛!” 王猛被许瀚龙打怕了,他短时间不敢招惹许瀚龙,近而把复仇的目标放在大城跟黑子的身上。 大城家大门紧锁,王猛立马反应过来,这是黑子担心自己报复他家人,选择了离开许瀚龙一伙。 陆强找自己要赔偿,这钱不就来了吗? 他带着逼迫黑子签了一个条子,是一张赔偿鱼沟损失的字据。 可黑子连万元户都不是,哪来这么多钱赔给王猛? 于是,王猛用了一个损招。 他指示一个人去跟踪黑子的妹妹,这个妹妹是表妹,可事儿就坏在这儿了。 这个人起了歹心,他把黑子的妹妹给玷污了! “我妹妹天天在家以泪洗面,家里知道了事情的全部,把我从家里撵了出来。我寻思今晚给王猛点教训,结果,没成。” 黑子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众人闻言,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祸不及家人。 其实就是一句屁话。 许瀚龙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心中不免闪过一丝念头: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这种事也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吗? 许瀚龙把手搭在了黑子的身上,轻声问:“那个人是谁?” “海子。不过龙哥,我今天来,是来向你道歉的,这件事,我想自己干!” 第16章 匹夫一怒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无论什么时候,千万不要把一个人逼到退无可退,黑子在东升家呆了几天,等伤口愈合那天,黑子对许瀚龙说,他要离开这儿。 他要复仇。 他宁愿同归于尽。 “龙哥,我记得你手里有把短猎对不对?” “这件事儿,真的不用我过去?” 许瀚龙平静地问道,任何一个人都是有软肋的,当你威胁到人的软肋,鱼死网破,便是最后的归宿。 黑子恭恭敬敬地为许瀚龙递了一根烟。 “你能收留我,我都感觉这辈子值了,要是我没被抓,今后不管是谁,只要你一句话。” 黑子紧握住那把短猎,回过头,突然间释然的笑了:“龙哥,这院子里就咱们两个,你就不怕我开枪崩了你?要不是你带我们去惹王猛,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对我来说,一旦踏上这条路,死在兄弟手里还是仇人手里,都没什么两样。就算最后我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谈,说我是个傻逼,那又能如何?反正老子都死了,你愿意怎么埋汰怎么埋汰呗。” 许瀚龙依旧坐在木凳上,不慌不慌的吸着烟,既然无法回头,那就不用回头了。 “龙哥,我黑子认识你,死而无憾。” 院子里的小狗因为一盆狗食而打的不可开交,许瀚龙笑着看着它俩,问:“你说咱们跟这小狗崽子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是目的不同罢了。黑子,希望我们还能见面。” “行,走了龙哥。” 糖厂发生一场悲剧,王猛的双腿被人用枪崩了,左腿落下终身残疾,这辈子是别想跟正常人一样走路了,右腿自然也没好到哪去,小腹还被人刺了一刀。 这个人,自然而然就是黑子。 风城秋天夜晚格外的凉爽,最起码不用像伏天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别人能好不容易睡个好觉,对于许瀚龙来说,今晚却睡不着了,因为自己不仅被人划了几刀,还被人赏赐了几记飞毛腿,要不是自己反应快,多半得被那人揍个半死。 “杨东升!我知道你们都在家,赶紧把门给我打开!” 门外的声音不怒自威,东升正给许瀚龙擦拭伤口,被这一嗓子吓得不行。 这个声音,许瀚龙是最清楚不过了,这个人就是父亲的多年老友,张盛,是在风城一处衙门任职。 许瀚龙痛得龇牙咧嘴,把门打开,又发现一个老熟人,是糖厂的孙哥。 孙哥看着自己双眼恨不得都喷火,王猛最近就跟着小子起冲突了,王猛出事儿,许瀚龙这小子当然也脱离不了关系! 王猛心生退意,那今后靠着谁孝敬自己,靠你许瀚龙吗? “哎呀,张叔,孙哥。还是你们神通广大,竟然又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看看我被那凶手划了一刀,从我肩膀恨不得转圈划我,我还想去找你们呢。” “许瀚龙,好些日子不见,你也开始油嘴滑舌了是吧?” 张盛虎着脸,同时心里悬着的心也放回原地,这件事跟许瀚龙肯定有关系,但许瀚龙现在受伤了,自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许瀚龙没受伤,这事儿就得说道说道了。 是不是你指使的人去糖厂闹事儿的? “许瀚龙!介意不介意我进去看看?” “当然。” 孙哥在院子里里里外外寻找了一圈,甚至连东升家菜窖都翻看一次,还把酸菜缸都打开瞧一瞧,好像这里有那名凶手一样。 来来回回,孙哥满头大汗的重回原地,死死地盯住许瀚龙。 “老张,看来这里没什么发现了。” “行吧,许瀚龙,你记不记得那人长得什么样?” 许瀚龙故作沉思,然后双手一拍,仿佛想起来了什么,随后又挠了挠头,无奈地说:“天太晚了,没看清楚,长得挺黑,牙倒是挺白,身高比我矮半头,倒是挺壮实的。” “哼。” 孙哥听到这些没味的屁话,转身就走了。 张盛神色复杂地看了许瀚龙一眼,然后点点头,心中暗道:许建国啊许建国,你生这儿子,心思可比你狡猾的多得多。 小孙自然不信许瀚龙的说辞,他只会认为许瀚龙说的这几个特征,是假的,是为了混淆视听。 为了让他小弟越跑越远。 可惜的是,许瀚龙说的都是实话。 王猛还是有老派混混那点性格的,他知道那个人是黑子,不过他没选择把黑子撂出来,而是自认倒霉,只不过,他突然感觉十分疲惫。 他不想再混了。 那个畜生海子,见王猛被人打成瘸子,二话不说,在当天夜里就去自首去了,他宁愿在''大学''里接受改造,也不愿意像王猛一样成为瘸子。 除了这件事承认是自己干的以外,其余的事儿,他一言不发。 黑子没离开糖厂多远,时不时就去海子家逛逛,当他听到海子自首的时候,他气得后槽牙都咬碎了。 当初为了不惊动王猛,自己选择了先收拾王猛,再收拾那个渣子。 只可惜,复仇成功了一半。 院子里多了一个巨大的编织袋子,许瀚龙觉得有些奇怪,编织袋子被包的像个粽子一样,拆开袋子,上面有黑子留下的一张字条。 黑子没什么问话,写的字倒是工工整整,毫不凌乱。 “龙哥,里面有家伙。” 许瀚龙看了一眼,便划了一根火柴,将那张纸条烧成灰烬。 两个棉被里面藏了两把喷子。 早餐摊由大城跟许瀚龙打理,东升的家里花了几千块钱,给东升买了一个养路段的工作,东升本来不想去,架不住父母的软磨硬泡。 至于沈辉,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 “老板,来两碗馄饨!” “哎好嘞!” 许瀚龙顿时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声音他似乎在哪听过,猛然回头,看见王家哥俩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许瀚龙下意识觉得两个人是来找事儿的。 笑里藏刀! “王瘸子,你的腿好了?” “许瀚龙,今天我来不是为了找事儿的,是来跟你讲和的。” 第17章 我不想做第三 王猛真的怕了,他不是被黑子那两枪崩的害怕,而是因为黑子那句话:“王猛,你最好以后别当爹,就算你生个猪崽子,老子都照玩不误!” 有那么一刹那,王猛觉得,自己真的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服软了。 他想在糖厂那一亩三分地活下去,再也不想招惹许瀚龙这种活阎王了。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挥洒在这茫茫大地上,王猛与许瀚龙坐在河边,王猛的左腿自然只能放直,并不能弯曲。因为使不上力气,导致平衡有些难以掌控,只能依靠在一块巨石旁。 “想不到,我混了这么多年,能被你一个毛头小子给收拾的服服帖帖。许瀚龙,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另类的一个人。” “有什么另类。” 许瀚龙为王猛点了一支烟,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难以捉摸。 即便前一秒打到头破血流,但随着一人服软,下一秒,就能在一起敞开心扉,把酒言欢。 像是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你说你明明认识强哥,为什么不什么事情都找他来帮忙,要是我真正靠住一棵大树,恨不得全天下都是我的。” 王猛说的话显得有些落魄,不过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命,拄拐还能行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对于这个回答,许瀚龙给出的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给张凤准备了三千块钱,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交给黑子。这算是给妹子的一点补偿,至于海子,他自首了。等他出来,海子下场,我也能看得到,这件事,也就不归我管了。” 许瀚龙点点头。 “行,那我走了。” “等下。” 听到许瀚龙说等下,王猛心里咯噔一下,寻思这小子不会又后悔了吧? “猛哥,你放心,我不是找你麻烦。我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你当初不是在市场谈好了一家铺子,能不能借我两万块钱。” “你要做生意?” 王猛摸了摸滚圆的脑袋,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个鱼沟不干不就废了吗?我寻思你借我点钱,买点苗子,把鱼沟重新开工,到时候过来卖。但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只能找你借了。你帮我把鱼沟照看好,我负责卖。你看看行不行?” “你不怕我往你鱼沟里投药啊?” “我感觉猛哥你不会这么做吧,就算这么做了,那我就不还了啊。我一分不赔,你少了一部分收入,你说呢?” “哈哈哈,你小子。算盘打得震天响啊!行,明天我让人把钱给你送来。但是...” “你放心,我许瀚龙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 许瀚龙认为是王猛担心分钱,可王猛真的没这么想,他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在鱼沟出事儿的时候,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第一个吃肉的人才能捞到钱,咱们最快最快也是第二个,我怕到时候不好做啊。” “那个人是谁?” “余洋,余老六的侄子。” 余洋? 这个名字瞬间在许瀚龙脑海中闪过,这个人,不就是当初被孟姗吓得夺路而逃的那个男人么。 “孟姗的前夫?” “哟,这事儿你也知道啦?所以说,你得想好,我损失点钱没什么,要是你要做的话,怕的就是跟余洋为敌。余洋是个窝囊废,但他余老六可不好对付。” 余老六,是个猛人。 被六个人持着刀追到一处死胡同,要是别人,那可谓是叫天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恨爸妈没给自己生出翅膀,让自己逃出生天。 但余老六愣是被人连劈带砍了数十刀,从胡同里逃了出来,那六个人哪见过这架势,放在别人早就跪在地上连声讨饶了,哪敢跟自己玩命? 打架,有的时候就是那股气势。 谁气势弱,手脚就软了,一软,对方就来了报仇雪恨的劲儿。 听说余老六从胡同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成了血人,手中的那把片刀已经有了卷刃的倾向,走到卫生所,双眼一黑,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啥也不知道了。 这一件事,让余老六名声大噪。 “余洋是老余家的独苗,这余老六天天安排两个人护着余洋,生怕别人让家里断了香火,因为他仇人多啊。” “猛哥,就算咱们不做,还会有下一个人做,到时候咱们是排第三第四还是老末?第一吃肉,咱不会连一口汤都喝不上吧?我许瀚龙,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抓住。所以猛哥,你信我不?” 王猛对许瀚龙的话深信不疑,就算许瀚龙说他自己要成为江湖大哥,他也不会有半分怀疑。 “信,我有啥不信的?明天我让旭子把钱给你送来。” “猛哥,那我谢谢你。对了,明天送钱来的时候,写张借条带来。” “你啊,就他妈这时候能叫一声哥!” 王猛说到做到,隔天就让王旭把钱带了过来,只不过没有借据,至于原因,那就是王猛不想闹得太生分,他打心眼里佩服许瀚龙,这些钱就算是不还,那就算自己交个朋友。 很多人与人之间全都被利益捆绑,谁都不例外。 但许瀚龙扯下昨日日历的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借据,并让王旭签字。 “你跟你哥亲兄弟,代表他,没什么问题吧?” “许瀚龙,你胆子是真的大,你就不怕你挤余洋生意,余老六给你玩个三刀六洞?” 王旭不是傻子,他可不敢代替哥哥在借据上签字,要是被老哥知道,自己非得屁股开花不可,说不定还得配上一顿柳条子炒肉。 许瀚龙把借据塞进王旭的口袋里,让他滚蛋,他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出门,没时间跟王旭在这儿瞎扯淡。 “行啊,有你许瀚龙的签名,回去我就把这二万改成五万!” “你有本事改成两个亿,把我这条命拿走得了,还五万,你看我值不值五万?” 鱼沟在经历过无数次消毒清洗后,稍微改造一下,便投入使用。许瀚龙此时不想多树敌,就把陆强,王家一同喊来,交代一些事儿。 听到许瀚龙叫自己,陆强恨不得大头朝下直接跳进湍急的河水里,许瀚龙这个人太凶狠了,手下的兄弟能把王猛这种人给废了。 自己这样的,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蚱一样简单? 第18章 你是不是早就惦记了 陆强的本钱,加上在外面借亲戚的钱,全都投在这个鱼沟上了,每天做着发财的梦,却被黑子几桶农药,让他的梦想破碎了。 李欣欣敢怒不敢言,两口子在家天天吵架,日子成天鸡飞狗跳的。 “哎,你当时认识许瀚龙的时候,他什么性子?” “他,他挺老实的啊。” 陆强坐在炕稍嗑着瓜子,嘴里骂骂咧咧:“就你那猪脑子还能记起来什么,我告诉你,王旭可跟我说了,明天陆强要来。他一来,不是我倒霉,就他妈是王猛倒霉。” 李欣欣没说话,继续围着面积不大的厨房团团转。 她心里别提多后悔了,如果要有机会,她一定会选择与许瀚龙这个老实人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而不是为了陆强曾经的那张俊脸,成为人们口中的''烂裤裆!'' 夜晚,众人围在篝火旁,火光映在许瀚龙的眼底,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猛在一旁悠闲地唱着歌,至于东升,沈辉,大城,他们三人各个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那个叫余洋的过来坏事。 至于王旭,亲自登门去请陆强了。 “陆强,陆强!都他妈来了,就等你呢!咋的,你面子这么大,还得我来请你啊?” “来了来了。” 陆强磨磨唧唧的穿着鞋,生怕惹了王旭,别看王猛腿有残疾,那也是陆强不能照量的人物,他找了个借口,捂着肚子,说蹲坑去了,耽误一会。 王旭听着蹩脚的理由,没稀得拆穿他。 “陆强,我可告诉你。你今晚不来,你得损失老了。” 陆强眼前一亮,喜悦之色溢于言表,笑得就差嘴咧到耳后根了,脱口而出:“是不是许瀚龙服软了?我就说么,猛哥...” 王旭没等陆强话说完,上去一巴掌拍了他的脑袋:“什么他妈的许瀚龙?那也是你叫的?叫龙哥!赶紧跟我走。” 两个人还没到,就已经闻到了十里飘香的烤鱼味道,王猛在这儿临时搭了几个窝棚,大城几个没什么工作的好兄弟也来了。 氛围很热闹,等到陆强来的时候,众人都纷纷冷着脸看着这个人。 陆强知道自己不讨喜,喉结滚动,吞了下口水,满脸赔着笑,那被许瀚龙劈砍后缝的伤口,像是一条蜈蚣吸附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很是骇人。 “行了,我今天来也别的事儿。陆强,这个鱼沟最初是你跟猛哥开的,但现在,他是我的。我找你来,是为了请你帮我个忙,就是帮我看好这个鱼沟。” 陆强愣了愣,他没明白许瀚龙的这些话的意思,他要赔自己本钱?那就直接赔给自己不就好了吗? “我不太明白你的...” “我就实话跟你说了,我家在风城你也知道,我不能天天都跑糖厂来,鱼沟重新开业,而我跟猛哥已经讲和,我怕你在背地里阴我。我是个好人,不想与人为敌,加上因为我兄弟,你损失了不少钱,你想回本,想重新挣钱,就帮我看好这个营生,听到了吗?” 许瀚龙对谁说话都很客气,唯独对陆强说话,一直都很冷淡。 陆强连连点头,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只要这些人不是打他的,他什么都答应。 “你跟猛哥商量这么轮班合适,过几天沈辉也会来。我只有一个要求,轮班的时候,别给我喝得五迷三道,门前站个人是男是女恨不得都分不清。这是咱们的营生,要想挣更多,就别出任何岔子!” “谁他妈因为喝酒耽误兄弟们挣钱,我许瀚龙第一个不答应!” 许瀚龙说话掷地有声,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甚至已经看到未来有金山银山在向他们招手。 “龙哥,我叫白坤,我有个问题。” 众人纷纷把目光放在白坤身上,大城与其对视一眼,就知道白坤要问什么。 “问呗,都是兄弟,什么话都能说。” “要是余老六来找麻烦怎么办?” 许瀚龙挑了挑眉,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要是别人进你兜里抢钱,你怎么办?” 白坤一听,下意识说道:“还能咋办?把他爪子剁下来!” 说罢,立马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嘿嘿直乐。 “你这不有答案吗?” 许瀚龙也笑了,随之话锋一转。 “如果来一个余洋还有余老六我就怕了,那下一个余老七,余老八,余猫余狗,我都乖乖送钱吗?” 众人点了点头,白坤从鱼塘里捞出冰镇一会的雪梅露,几个人痛痛快快地痛饮一场,虽说没有度数,但众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许瀚龙四人没有多呆,简单聊了两句就走了。 返回都风城路上,东升突然勾住了许瀚龙的肩膀,冲着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你小子,早就打鱼沟的主意了吧?” 许瀚龙没有承认,更没有反驳:“只能说,这是个机会,咱们守着馄饨摊,能挣几个钱啊?你们一个个比猪都能吃。” “放屁,谁是猪?” “谁承认谁是呗!” 又过了几天,黑子顶着鸟窝头,如同一个逃荒的人出现在东升家门口,这让早起来去倒泔水桶的东升吓了一跳。 “你tm谁啊?大早起来我也没做饭啊,哪有钱给你?” “升哥,是我!” 见黑子回来,哥几个赶紧出门迎接,他这些日子并不好过,每天睡觉都提心吊胆,觉得风声过了,这才敢出现在兄弟们面前。 当得知王猛用三千块钱做赔偿的时候,黑子抓起一把钱,狠狠地朝天棚一撒。 他怒气冲冲地瞪着许瀚龙,直接抓住许瀚龙的脖领子,大骂道:“老子是他哥都没说什么,你他妈收了钱,替老子原谅那个畜生了?许瀚龙,我还以为你是好大哥,好个屁!” 黑子的唾沫星子喷了许瀚龙一脸。 他理解黑子现在的心情,因为罪魁祸首黑子还没报复到,他当然不爽了。 “黑子,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他妈刚回来就给老子抽疯是不是,赶紧给我松手!” 第19章 那个怂货就是我 黑子在气头上,完全忘记自己的身手远不如许瀚龙,许瀚龙使劲推开黑子,挣脱他的束缚,一记直拳砸在他的面门上。 “张健,我他妈是不是给你点脸了?不是老子我,你特么能挨着王猛的边吗?老子就这样,就认钱,你爱服不服,不服就拿着短猎崩了老子!我许瀚龙喊一句求饶,我特么跟你姓!” 许瀚龙真的爆发了,他对黑子这一系列行为感到无比憎恶,从上次别人都动手,就他一个人在那喂鱼开始,到后来走投无路过来找自己,等风头过去,最后又埋怨自己。 一记直拳,打得黑子眼冒金星,鼻子流血。 “黑子,你特么是不是疯了?龙哥最近拜托我让我问问转校的事儿,你妹妹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们谁心里都不好受,还是龙哥说要帮妹子付转学费用,我这里里外外跑了这么多天,都是为了这件事,你问都不问,上来就开骂?你是不是人?” 沈辉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见许瀚龙为了黑子做这么多,黑子还一点情都不领,那自己有必要让他清楚清楚这一切。 黑子心中一直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突然断裂,他再也认不出,趴在炕上哇哇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 许瀚龙看着猫一阵狗一阵的黑子,一时间也变得语塞,他揉了揉有些疼的头,暗道:果然大声喊叫,会让一个人的血压升高。 “我艹,瀚龙。你啥时候心思这么细了,跟针眼似的?” “东升,针眼是形容心眼小,你就不能多读书多看报啊?” 东升听到许瀚龙埋汰自己,倒也不生气,只是贱兮兮的向许瀚龙靠近,说话音量不大不小,在场人全都能听到。 “我记得谁小学考试打了个大鸭蛋,回家被饿一天没饭吃来着?” “你给我滚一边拉去,沈辉,给黑子盖个被。我去买块豆腐,来点青酱拌着吃。” 大城与沈辉相视一笑,都互相摇了摇头,这些人,只有东升能叫许瀚龙的名字,他们都叫龙哥,一是因为他确实为兄弟着想,二是因为,许瀚龙不仅只是敢动手,而是有一股魄力。 清淡的饭菜端上桌,伴随着黑子的鼾声如雷,几人在饭桌上攀谈起来。 “哎,龙哥。你不应该让王猛跟我商量吗?跟陆强商量是什么意思?不信任我?” 沈辉撇了撇嘴,挑出鸡蛋里的葱花,故作不愉快地说着。 “没有啊,我只是想把陆强架得高一点,要是这小子也学黑子往里投药,那咱怎么办?就算是让他喂鱼,咱的鱼不也死了吗?他能拿多少钱是他的本事,等兄弟们都不服他,他还有脸呆着吗?” 说一千道一万,许瀚龙不想树敌众多,这样能给陆强个交代,就算是他离开,也跟自己没关系,给陆强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找麻烦。 陆强这种人,他在里面见多了。 眼下,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余老六身上。 许瀚龙长叹一声,把筷子放在桌子上,揉了揉太阳穴:“这个余老六,真的有些难办啊。” 东升双手交叉,用胳膊肘怵了许瀚龙一下,许瀚龙不解:“东升?咋的了?” “咱们天天这么提心吊胆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咱们直接,拿余洋开刀算了,让他想动咱们的摊子,也得掂量掂量他拳头够不够硬。” 这个方法,许瀚龙不是没考虑过,可是他现在连余老六手里有多少人,有多少家伙都不知道,要是头铁去拼,如果余老六有不少人,那他们几个还不如自我解决算了。 鸡蛋碰石头,可是万万行不通,而且是最不值当的一件事。 “我担心,他们比咱们更狠。这样,一会陆强跟白坤来,你们跟着去摊位去看看,今天是第一天营业,我可不想到手的鸭子飞了。哦对了,黑子睡的话就让他睡吧。” “瀚龙,你要去哪啊?” 东升知道,许瀚龙这么一说,又是不跟他们一起,他们谁都知道,许瀚龙这么做,是为了让他们少知道点事儿。 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多,玩完得越快。 但他们还是不放心,即便这是许瀚龙的作风。 “我要去澜湾一趟,问问顺哥他俩了解不了解余老六。然后还要去拜访一个人。” 至于拜访谁,许瀚龙没说。 “龙哥,咱们用不用带家伙啊?” “宰鱼刀不是有吗?沈辉我提醒你,那是市场,不是火葬场。你还想在里面开火咋着?” 许瀚龙看着沈辉,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大城,又看了看想主动出击的东升,再看看在那酣睡不止的黑子。 好家伙,这几个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好勇斗狠。 许瀚龙来到澜湾,大清早,也没什么人,他低着头寻思这事儿,开门就进了澜湾。 结果吴天顺与女朋友坐在沙发上手拉着手,双眼放光的看着彼此,要是再晚来一点,两个人现在就在这开始打啵了。 “哎,我说顺哥。你能不能注意点。” “妈的,你大清早就来秃噜秃噜皮啊?我还寻思我后面也没顾客下楼啊,你来找我啥事儿?过来见见你嫂子。” 许瀚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只手捂着眼睛,辩解道:“没事,你们继续,我不看,我光听就行了。嫂子,我我真啥也没看到啊刚才。” 吴天顺站起身,照着许瀚龙屁股就是一脚,笑骂道:“老子啥也没干,你能看到啥啊?有事儿说事儿,别耽误赵老师给我补课。” “嫂子你好,我叫许瀚龙。” “我叫赵梦,别说什么嫂子不嫂子,八字还没一撇呢。” 赵梦是个懂事儿的姑娘,见两个人有事儿,便回到一间无人居住的客房,准备小睡一会。 “小子,王猛也让你办了,找我啥事儿啊还?” “顺哥,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余老六啊?” 一听这名,吴天顺的嘴角抽了抽,找了根烟,叼在嘴上。许瀚龙赶紧当起了跟班小弟,拿着火柴点了一根,自己默默陪上。 “你打听他干嘛?一个老壁灯,余老六被六个人追杀,最后还跑了那件事你知道不?你说那六个人怂不怂吧。” 许瀚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觉得是个坑。 见许瀚龙不上当,吴天顺嘿嘿直乐:“其中一个怂货就是你顺哥,另一个,就是你威哥。” 许瀚龙干笑两声,竖起耳朵听着。 “余老六无儿无女,他眼中最重要的就是他这个侄子,只要侄子不胡编乱侃,你俩基本上碰不到头。余洋在市场现在卖鱼呢,你卖别的就行了。” “顺哥,我来晚了。我的鱼,应该已经摆在货架上了...” 第20章 出摊不利 吴天顺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双眼,短暂愣了几秒,向员工休息房间跑去,一脚踹开了房门。 张威刚值完夜班,正在那做着不可描述的梦,箭在弦上,就差临门一脚被人吵醒了。几乎是还没睁开眼睛,冲着门口大骂一句:“谁特么这么不长眼,顺哥又他妈去哪了?” “张威,你帮我盯着点,一会回来再睡。我特么去市场一趟,回来再跟你说。” 许瀚龙这在上下打量内部的环境,被顺哥拽着手腕就拉出了澜湾,二人来到一辆破旧面包车前,顺哥使劲拉开了车门,把许瀚龙撵上了车。 “顺哥,你干啥啊?” “我干啥?你惹了大祸你知道不?” 这破车开起来除了喇叭不响,到哪都是哗啦啦的响。 秋天的风顺着车窗户直冲许瀚龙天灵盖,头皮被刺激的拔凉,相比吴天顺的慌张,许瀚龙倒是淡定得很。 二人冲到市场,直奔许瀚龙的摊前,只见那些可怜的鱼在地上尽可能的扭动着身子,在做那些无意义的垂死挣扎。 余洋带着一帮小子站在许瀚龙的摊前,摊位上都是被人剁成鱼酱的死鱼。 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让许瀚龙心痛不已。 “哟,我就说么。怎么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敢来这儿卖鱼,原来还有大哥啊。不过吴天顺,他宋晓强什么时候也干卖鱼这力气活了?” 余老六身材不高,却很壮实,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双手环胸的抱在胸前,鄙视的看着吴天顺。 说完,还往那些正在挣扎的鱼身上恶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许瀚龙扫了一眼,发现这两条胳膊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疤,右手虎口上纹着一个蝎子。 那些伤疤,证明了余老六这些年都是在刀尖上走过来的经历,光是这些伤疤,就能让人退避三舍,不敢与这种人打交道。 “余老六,你有话不能好好说话?你杀我的鱼算是什么意思?” 许瀚龙大步上前,站在余老六面前,说话的语调十分平淡,表情很是严肃,没有一点笑容。 吴天顺想把许瀚龙拉到自己身后,这许瀚龙就跟吃了秤砣一样,怎么都拉不动。 这让吴天顺感到不妙。 “这几个商户都看着了,是那个叫白坤的小子,扇了我侄子,你兄弟手里人手一把刀,我只能拿鱼撒气啊,我这人也没毛病吧?” “嗯,没毛病。这样,你打我一嘴巴子,把我的鱼赔了,这件事就算完事。” 余老六挑了挑眉,歪着头,他觉得自己年轻时候就够狂了,没想到眼前这相貌普通的小子,说出的话更加狂妄。 “耳光我是一定要扇的,鱼,我是一条,也不赔。” 余老六踏前一步,拉近与许瀚龙的距离,他身高没有许瀚龙高,但气势上,可没有像身高一样矮上几分。 他抡圆了手臂,扬起手,恶狠狠地抽了许瀚龙一记耳光! 许瀚龙踉跄了几步,脑袋嗡嗡作响,眼中的余老六像是三头六臂一样,在眼中不停摇晃。 “我艹你妈!” 见许瀚龙被打,杨东升直接从摊前跳了出来,手上沾满了鱼血,拿着刀就架在余老六的脖子上,余老六脖子一扬,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切,这么多人,杀了我,你们谁也跑不了。” “东升!” 许瀚龙冲他摇了摇头,随后吐出半截牙齿,笑道:“余老六,鱼你不赔不要紧,你那么多仇人,也不差我一个。我劝你还是回去看看,别你们老余家的鱼沟也翻了白。” 余老六眨了眨眼,看向余洋,余洋哪见过这阵仗,平时说余老六是自己叔,这一句话,就够吓唬住人了。 没成想,今天碰到了这么多不要命的。 “叔,你看我干啥?” “你在那边留了多少人?” “五六个吧。” 余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吩咐几个人回糖厂鱼沟看看,要是真如许瀚龙所说,岂不是,自己这些钱都白白打了水漂? 许瀚龙死死盯住余老六,他有玩命的心,他余老六,敢跟吗? 突然大脑袭来一阵眩晕感,东升赶紧跑回许瀚龙身边,扶着大,强撑着站在原地。 余老六看向许瀚龙的时候,目光带有一丝欣赏:要是自己这倒霉侄子,有这小子一半有血性,老余家早就发家致富了,二十啷当岁了,还得让长辈替他出头。 “呵,许瀚龙是吧。是个汉子。” 余老六说完,转身就走了。 开业第一天就宣布失败,许瀚龙让哥几个把摊位都好好清洗一下,死鱼引来一堆苍蝇,也影响其他商户做生意。 傍晚时分,许瀚龙孤零零地坐在东升家的院子里。 这一整天,任凭谁跟他说话,他都闭口不言,谁都知道,他今天心情一定糟透了。 王猛与余老六不同,王猛见到威胁会服软,而余老六面对威胁而会挺难而上。 其实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虎比。 但吃这碗饭的,哪个不是都这么起的家,代价就是,今天能风光无比,他日就能横死街头。 只有在死亡面前,才能说平等。 许瀚龙叼了根烟,划了根火柴,抽上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 余老六,成为他眼前的第一道坎。 “升哥,你去劝劝吧。龙哥从回来就坐着,一天就喝了一口水,这样下去,能行吗?” 沈辉有些担心许瀚龙的身体状态,虽说年轻人火力旺,但也架不住不吃不喝啊,就算是三煨真火,该灭不还是得灭。 东升知道许瀚龙的驴脾气,这个时候劝说他,无疑是引火烧身。 可这活,他不去谁能去。 他刚走到院子,就看到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而进来的这个人,足以让黑子双眼冒蓝光,这些日子,他真的很想念这个女人。 “珊姐,珊姐。你怎么来了?” 黑子按着窗台,又蹦又跳的在那冲着黑子打招呼。 这声声珊姐,让许瀚龙清醒过来,他赶紧起身,笑眯眯地看着孟姗:“珊姐,你怎么来了?” “小龙,你能不能别为难余洋?” 第21章 直面 许瀚龙千算万算没算到,孟姗竟然会为了前夫过来向自己求情,不过这么一来,对于许瀚龙来说,那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 他目光似乎闪烁一下,随即归于黯淡。 就算是自己对孟姗说,自己压根就没想动余洋,她孟姗也不会信的。 人,永远都是对自己深信不疑。 “小龙,我不想让我孩子从小就失去了爸爸,我知道你有点看不起我这个职业,算我求求你了,我,我给你拿钱行吗?” “嗨。” 还没等许瀚龙说话,黑子献殷勤的拿了个木凳放在珊姐身后,笑呵呵地说:“都自己人,什么求不求的,这件事,我给你保了!” “黑子,你再废话,信不信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 大城扬起手,照着黑子后脑勺就拍了一下,随即又是一脚,给他撵进屋去,真不知道这黑子脑子里在想什么,还看不出来这孟姗一直对余洋念念不忘吗? 瞧瞧黑子那不值钱的样,孟姗眼睛一直看着许瀚龙,根本没把黑子放在眼里。 大城在心里暗骂黑子不争气。 许瀚龙没有理会黑子,知道这小子就这样,见到漂亮姑娘迈不动步,珊姐又恰好长在他的审美上,再说了,他并不想让兄弟们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他笑道:“让你见笑了珊姐,黑子就这样人,我们都习惯了。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打算对余洋动手,你信吗?” 孟姗停顿了足足有六七秒之多,这么短的时间,她脑子里想了无数种可能,甚至已经想好怎么跟许瀚龙杀价,结果许瀚龙这般坦诚,倒是给自己弄懵了。 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 “姐不是不信你,我更希望花钱买安心。” “额,我想问你。你是真的心疼你孩子,还是另有隐情?你给我的钱,是只是为了余洋,不是为了余老六吧?” 许瀚龙双眼微眯,她在观察孟姗的表情,而且她不明白,风城有头有脸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看中自己,要自己不对余洋下手? 难不成,自己还能把风城所有大大小小的刀枪炮子都征服了? “这样,小龙。明晚我请你去咱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烧烤店吃饭,我给你拿一万块钱,这个钱我是为了余洋,而不是为了余老六。” 实际上,孟姗做梦的时候都想把余老六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就是因为他对余洋的父母扯老婆舌,说什么自己这种人娶过门,那就是家门不幸。 这也导致了孟姗自暴自弃,选择下海求生的一个转折点。 “珊姐,我看我兄弟的面子上,给我拿八千得了。我许瀚龙说到做到,绝不反悔,我不会害余洋的。” “小龙,谢谢你了。” 孟姗如释重负,心里那块巨石也终于能放下,要是余洋留个三长两短,以老余家那操行,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再见到自己孩子的。 至于自己来找许瀚龙的原因,就是感觉小龙这小子,绝对是个有仇就报的人。听手下的小姐妹说,余老六抽了许瀚龙一个大嘴巴子,当那么多人面前下了许瀚龙的面子,他许瀚龙是绝对不会忍的,余老六,既然你让我母子分离,我也让你不得好死! 只能说,各有各的算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许瀚龙与孟姗有个敌人,那就是余老六。 “瀚龙,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狗了。你明明就没对余洋下手的意思,这娘们咋不信呢?” 东升坐在许瀚龙旁边,给他递了一根烟,问完一句话后,继续骂骂咧咧:“艹,这些日子,我家来的人,比我活着二十来年都勤,一会一趟一会一趟,这么多人都知道我家,服了。” 亏了东升父母因为工作原因,去年离开了风城,不然看到儿子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多半气个半死,天天把东升绑在树上不让出去。 就像小时候一样。 “她不信就不信呗,别耽误我咱们挣钱就行了。” 秋天中段,黑子的妹妹,张凤的转学手续办理好了,离开了被处处戳脊梁骨的糖厂。 两地确实相距不远,但最起码能让张凤的心思稍稍清净一些,加上许瀚龙又溜须舔腚的对着吴天顺一顿狂夸,给吴天顺夸得嘴都合不上了,这才答应,拜托几个人,让张凤成为赵梦的学生。 鱼,许瀚龙一伙照常卖,余老六时不时带人去市场逛逛,弄得沈辉天天神经兮兮的,真不知道余老六是无意还是没事找事儿。 “小沈,你那几个兄弟是不是都走啦?” 余老六这话还真说对了,不是他猜的,是他看到黑子跟大城离开风城,出现在火车站来着。 黑子因为对不起张凤,拿着王猛赔的三千块钱,在风城给娘俩租了一间老楼,买了一车煤,天天拎着斧子,腰间上绑着粗绳子,上山砍柴拽柴。 为了让姑姑家过一个还算温暖的冬天,黑子这次是拼了老命,跟许瀚龙打声招呼,从许瀚龙那借了小一千,竟然准备远赴海城进袜子去了! “黑子,这鱼卖的不错...” “龙哥,这倒不是那回事。我姑在这儿也没事儿干,就寻思让他卖卖袜子。我看袜子还挺挣钱呢,我打听到海城有最大的批发市场,我寻思去看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大城,我再给你拿点钱,你跟黑子去一趟,有个事儿也好照应。” 黑子头脑不是很复杂,只是点头对许瀚龙连声道谢,当天夜里他们就启程了,这一个礼拜过去了,大城与黑子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辉挠了挠脑门,今天本来是他跟东升一起,可结果,东升还跑肚了! “余老六,你还想砸我的鱼?我可直接告诉你,你要是这次还动我们的鱼,你就等着你们老余家绝后吧!” 余老六的脸不自觉的抽了抽:“我咋就这么不信呢?你们少了两个人,还特么敢这么嚣张?吹什么牛逼啊?” 沈辉也被气得不行,一拍案板,装鱼杂的盆被震得哗啦啦响:“不信?不信你他妈就试试!” 第22章 野孩子 “小子,你跟我斗,你没那个能力。也就你们大哥能跟我掰掰手腕。” 余老六对沈辉又摔盆子又砸碗这一套感到不屑,像他们那代人,打架根本不用前摇,不服就干。 只不过时代变了,他余老六也要学着收收锋芒。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帮小子,当面怂不怂另说,背地里是真的黑啊。 “哼,余大爷。你是要买鱼吗?不买别耽误我做生意。” “呵呵,好,不耽误就不耽误。” 余老六带着人就这么走了,沈辉不明白余老六这是要干嘛,他把这事儿记心里,打算收摊回去跟许瀚龙商量商量,这老余头,是不是没事儿找事儿,让哥几个都防着点。 因为余老六那一巴掌,许瀚龙基本上就没怎么再去过市场了。 他天天坐在箱盖上等着黑子打来的电话,可这电话天天犹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这让许瀚龙有些担心,黑子他们走这几天,自己嘴上都不知道起了多少个闷头。 “瀚龙,别等了。哎哟我这肚子哎。有大城你怕啥啊?大城稳重的很,你放心就好了。我得去市场了,要不沈辉回来又该骂娘了。” “哎,你去吧。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干一件事儿。” 东升一听,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好奇地看着许瀚龙,问:“你干什么事儿啊?” 许瀚龙对东升基本上不隐瞒任何事,他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余老六现在不动手,不代表他以后不动手。我不能把这个定时炸弹天天放我耳朵边上,要炸了咱们全玩完!” 东升皱了皱眉,肚子里这股劲又上来了,他赶紧从纸箱子里抽出粉色卫生纸,随手一扯,赶紧冲向旱厕。 许瀚龙苦笑,这东升长得五大三粗的,体质是真的差。 大门的铃铛传来铃声,许瀚龙抻脖往外一瞅,看到一个小孩子蹑手蹑脚的往大院里走,两个正酣睡的狗崽子听到脚步声,睡眼惺忪的看着陌生人,下意识开始了犬吠。 “嘘!你们别叫了,我躲一下就走。” 说罢,小孩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揪了一点,给两个小狗吃。 许瀚龙感到这小孩很奇怪,衣衫褴褛,头发跟鸡窝似的,乱糟糟的,明明是秋天,一早一晚都有些凉,却还是穿着比自己脚大一圈的差只拖鞋。 “哎哟,这肚子是真给劲啊。” 东升穿过柴火棚子,看到大门口坐着的小孩子,他大声问道:“你谁家孩子啊?跑我家来干什么?” “哥哥,你等我一会儿。我吃完这个就走!这馒头是我偷的,我实在是太饿了。他们差点就撵上我了,我这才上你家来躲躲,你能给我接口凉水吗?我不对瓢喝,直接往嘴里倒!” 许瀚龙这才从屋里端着凉水走出来,给小孩递过去。 他觉得自己年少丧父,去年丧母,二十来岁的年纪就够悲惨了,当他看到眼前这个小孩,他却发现,自己还算是幸福的了。 “你爸妈呢?” “我,我妈被我爸砍死了,我爸被枪毙了...” 许瀚龙似乎记起这件事,这件事情是很久之前发生过的,男人游手好闲,没什么本事,还不喜欢出力挣钱,就说了一个精神轻微有点问题的女人结婚生子。 本来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多了两口人,男人非但没有尽一份责任,反而还变本加厉,想到一个特别败类的办法,就是让这女人出去干那活。 他本来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现在儿子也生了,要你还有啥用。 女人不想放弃这个家,便顺从的听了丈夫的话,一个家庭,一个玩命挣钱,一个糟蹋钱,早晚会有矛盾。 种种矛盾聚集在一起,某年大年三十,彻底爆发了。 东升也瞬间明白了这小子是谁。 两个人皆是沉默。 “东升,咋整?” 东升鄙视的看了许瀚龙一眼,以许瀚龙的脾气,不想帮的话,早就喝完水让他滚蛋了,这么问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做决定,他跑那边当老好人。 “瀚龙,你都这么问我了,还能咋整?不就是这么收下的意思吗?就多个筷子的事儿呗,让他在咱们住几天。” 许瀚龙连连点头。 “哥,你们真的收留我吗?要是收留我,我什么都敢干!” 少年的话斩钉截铁,眼中闪烁着泪花,干瘦的小手坚定地握起了拳头,仰视着站在面前的两位恩人,下一秒,就要跪地磕头。 这一下把二人整懵了,赶紧给他扶起来。 少年名字叫陈子锋。 “别说敢干不敢干,你偷了人家馒头,是不是得给人道个歉啊?” 这一下午,许瀚龙跟东升带着陈子锋先去给面食店道歉,并买了几个白面馒头,带着陈子锋剃了头,洗了澡,买了身合适的衣服,这才回家。 刚回到家,就看到沈辉那茄子色的脸,一脸哀怨的看着这两位大哥,看到许瀚龙身边多了个毛头小子,他没好气地说:“这谁啊?龙哥,你儿子?” “你那眼神不好就挖了得了,我二十来岁,能有十五六的儿子?倒是你啊,越来越能白话了,没少跟黑子唠吧?” 许瀚龙倒是一点没感觉不好意思,他拉了下陈子锋,对他介绍沈辉的名字。 “辉哥好!我叫陈子锋。” “东升,我等了你八个小时。我还寻思你掉粪坑里了,一个人不来替我,我催砰都要爆了!你们倒好,在那逗孩子玩。” 沈辉吐槽完,这才看了一眼面前瘦巴巴的陈子锋,故意吓唬他:“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陈子锋几乎想都没想,干脆利索地说:“只要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沈辉没好气地回道:“你有本事把余老六整服啊!他现在耽误我们几个挣钱呢!” “行了,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陈子锋是个懂事儿的年轻人,他见自己跟这些大哥不是一级的,抱起被去门口那边的小屋睡了,没事就拿着笤帚扫扫落叶,喂喂狗。 他知道,讨喜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 第23章 绑人 秋雨淅淅,气温骤降。 被雨水冲刷过后的院子里,两个小狗正在玩耍的不可开交,许瀚龙隔着窗户,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跟自家狗摔跤的日子。 别人眼里的傻孩子,却是自己最美好的童年。 难得安宁时光,却被一阵阵催命般的座机铃声所打破,许瀚龙抬眼扫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才早上六点。 不好! 出事儿了! 许瀚龙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拿起电话,轻声问了句:“喂,哪位?” 那边传来是猛哥沉重的呼吸声,只不过猛哥毕竟经历的事情也不少,见许瀚龙接了电话,他这边也稍稍轻松了点,他还以为,许瀚龙那边也出事儿了。 “小龙,我是王猛。今天早上来一帮人,本来旭子他们正在装鱼。不知道从哪来了一帮畜生,把咱们的人砍了!” “伤得重不重?” “那倒没什么大事儿,白坤有点严重,你赶紧过来看看。” 许瀚龙挂断了电话,招呼着陈子锋,只不过他现在更愁的是,现在人手不够,这边除了陈子锋就没什么人了! 沈辉还在市场等着卖货。 东升因为雨天要去沙土地上不断的补路上的坑坑洼洼,防止那些大车司机有危险。 “龙哥,咋了?” “走,上市场,拉着沈辉,咱们去趟糖厂。” 两个人刚到市场,就看到余老六打了把伞,在那笑眯眯地看着许瀚龙,是幸灾乐祸的那种笑。 他们都不是什么善类,都深知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既然你许瀚龙人手不足,那我就天天搅和的你做不了这个生意。 当然了,他余老六也不会下死手,平白无故地把人砍得血肉模糊,他自己又得跑路了。 “龙哥,这么早来市场,是有事儿啊?” “余老六,算你够狠。” 听许瀚龙叫出余老六的名字,站在许瀚龙身后的陈子锋,盯着余老六看了数秒后,这才跟着进了市场。 “艹,现在是个小比崽子就敢这么看我了?” 许瀚龙他们多了个交通工具,是从吴天顺那里花了一千块钱买入的那辆破面包子,虽然车不咋地,但两驱咋也干不过四驱。 等到三人风风火火赶到了糖厂,一帮人在那龇牙咧嘴的大骂那帮人,见到许瀚龙来了,只能躺着或者坐着说一句龙哥好。 这些日子,他们兜里的荷包都鼓了不少,对许瀚龙当然有着敬佩之心的。 “龙哥!” 白坤头裹着纱布,胳膊被纱布吊着,纱布上有着刚刚干涸不久的血迹,强撑着笑,对许瀚龙打了声招呼。 雨停。 “陆强呢?” “这小子去余洋那了,揣着一把刀去的。陆强现在比我们都玩命,天天盯着鱼沟,跟我们说,鱼沟就是他的命。” 许瀚龙还以为陆强逃跑了呢,没成想,这小子还有点血性在里面。 “龙哥,咋整啊?这他妈老余家骑到咱们头上了!” “是啊,龙哥。咱们担惊受怕,也不惹他们,还过来干咱们,咱们也不能当个缩头乌龟,受着窝囊气吧?” 许瀚龙轻轻拍了两下手掌,众人七嘴八舌让他根本插不上话,见许瀚龙拍手,众人这才恢复了平静,所有希望的目光都放在许瀚龙身上。 许瀚龙看了眼沈辉,沈辉立马会意,拉开车门,从里面拽出一个麻袋,里面都是许瀚龙这些日子特地买的刀,棍子。 见到这些家伙,白坤他们眼睛都亮了,要是刚刚有这么多家伙事,不把他们干得缺胳膊断腿,算他们长得结实。 “旭子。” “龙哥啥事儿啊?” 许瀚龙拿了一把喷子,交给王旭的手里,王旭愣了愣,他只看过王猛当初在糖厂崩过人用枪,多多少少也明白咋用。 不过他仔细一瞅。 “我去,龙哥,这不是我家的吗?” “就是你家的。” 许瀚龙毫不掩饰,这就是黑子从王猛他家顺来的,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简单交代几下,许瀚龙带着沈辉跟陈子锋就要去余洋那边,他们这才看到,多了一个小娃娃,几个受伤不严重的立马不干了。 让这熊孩子替自己出气,那不是扯淡吗? “龙哥,我们几个也去!” “上车!” 许瀚龙他们来的时候,正看到余洋坐在木凳上指挥人干活,听沈辉说,这个余洋很是小气,每次运鱼的时候,他都要跟着,生怕员工把鱼私藏咯。 白色面包车一记急刹车停在余洋面前。 余洋吓得拿起凳子就闪到一边,对着车破口大骂:“你们瞎了?怎么开的车,不知道这里有人啊?” 这吓得他心脏怦怦直跳。 不过很快,他就骂不出来了。 沈辉拿着短猎直接塞进了余洋嘴里,余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那些员工见状,早就纷纷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生怕让一枪结果了自己的命。 “你妈的,刚刚是不是你们的人去砍了我兄弟!说!” 枪管子在嘴里,余洋想说也说不了,只能轻轻摇头。 他现在十分后悔,叔叔不让自己今天出摊,自己为什么贪财,把这件事给忘了。 沈辉这才把枪拿出来,枪管子还连着几条明晃晃的线,都拉丝了,这让沈辉恶心的不行。 “这他妈窝囊,龙哥,你看,他好像尿裤兜子了!”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这店要做不到的话,许瀚龙也就不用在风城呆了,会让所有人都看不起。 “我拿了你前妻的钱,答应不害你,我一定做到。前提是你别蹬鼻子上脸,不然我把你脸给你撕下来。” 余老六自从许瀚龙离开以后,他这个左眼皮就一直跳。老话常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这让他心思生气了一丝不安。 等他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窝棚被人全扒了,鱼倒是还活着,有人用木棍在地上写了几个大字:余老六,咱们没完。 至于余洋被藏在哪了,被沈辉跟陈子锋扔在山洞里了! 两个人灌了几壶白开水,拿了几张卫生纸,去面食店买了十个白面馒头,就在洞口前等着,等着许瀚龙过来找二人。 树叶有些凋零,但些许的枝叶,也能掩盖住两个人身影。 而许瀚龙从山洞步行回家的时候,余老六已经蹲在东升家门口,等着许瀚龙回来了。 “哟,余叔,你动作还挺快啊!” 第24章 泯恩仇 一听这话,余老六只觉得自己的肺快被气炸了。 你兄弟有事儿,你着急忙火的去看看怎么回事。余洋可是我亲侄子,我能不十万火急吗? 不过余老六没把骂人的话说出口,因为他知道,余洋肯定在许瀚龙手里。 “小龙啊,不是叔说你,祸不及家人,你有什么事儿你找我就是了。干嘛冲我侄子来?” 许瀚龙闻言,放肆地仰天大笑,寻思你余老六大白天怎么说梦话:“祸不及家人?他余洋也没少仗着你的名气在外面为非作歹吧。你那时候怎么不替他们考虑一下,怎么不说祸不及家人了?” 余老六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被许瀚龙怼的哑口无言。 “余老六,实话告诉你,我们真的是想卖点鱼,讨个生活。你想一家独大,可以,但我们也没眼红吧,就算我们不做,别人也会做。我就两点要求,第一,把我兄弟医药费还有今天的损失报了,第二,两家和平做生意,井水不犯河水。” “我去妈的,只有老子跟别人提条件!” 余老六出手极快,一记直拳直奔许瀚龙的面门,许瀚龙要不是跟着兰兴凯练过两招,这一拳非得给自己送回老家。 他果断闪身,提臂格挡,余老六继续追击,随手抄起柴火垛上的段子,在空中抡了个完美的圆,完全蓄力砸向许瀚龙的太阳穴。 许瀚龙猛然猫腰,双手紧紧箍着余老六的腰,就要给他摔倒在地,试图拖进地面发起反击。 余老六边推边抡着柴火不断地砸着许瀚龙的后背,柴火上的毛刺很快扎破了许瀚龙的衣服,刮破了皮肉。 许瀚龙倒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把余老六摔在地面上,伸出左手顶住余老六的喉咙处。余老六见许瀚龙左侧有空档,一拳接着一拳砸在许瀚龙的脸上。 他不想背负一条人命,也就没往太阳穴上砸。 几拳下去,许瀚龙左脸紫青,上身完全压住余老六,抡起拳头招呼在余老六的头上! 两人一边比武,一边嘴上互相问候对方的家人。 邻里邻居都打开了大门,还有几个邻居骑墙观看近距离的表演,还不忘连连叫好。 最终,还是因为许瀚龙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余老六,怪不得当初六个人都没拦住他。 余老六摇摇晃晃的起身,指着趴在地上的许瀚龙,连声称赞:“好好好,老子多久没打这么过瘾了,你这是跟谁学的啊?” 许瀚龙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时不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断断续续地说:“跟,跟兰,兴,凯...” 说完,强翻过身,双手支着地面,哇哇大吐。 余老六来不及多想,等许瀚龙吐完,直接扛着他,放在二八大杠上,反手扣住许瀚龙的肩膀,骑上二八大杠就朝着卫生所的方向一阵猛蹬。 简单处理完了伤口,许瀚龙嘴里跟含了个李子似的,冲着余老六道了句谢。 “这有什么谢的,难不成我能看你死啊?你说你跟兰兴凯学的?兰兴凯现在在哪?” “嘶~” 许瀚龙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兰兴凯还在风城监狱,明年能出来。余叔,我是真服了,但我提的条件不会变,他们都是跟我吃饭的,我不能不当人。” “得得得,老子也没寻思今天给你打服,你的条件我答应你。以后余洋我也不管了,这小子,连老子的话都不听,活该被揍。” 年轻人恢复的就是快,两个小时后,许瀚龙觉得自己头不晕了,疼痛感减少一点,就拉着余老六去风城东边的山洞,刚看到洞口,就听到有人大喊一声。 “谁?” “陈子锋,是我许瀚龙。” 两个人好不容易来到洞口,余老六面前就被陈子锋用喷子抵在胸口上,余老六懵了:“咋,小龙。你这是给我设计了一个圈套,让我死在这破山上?” 许瀚龙苦笑着摇摇头,他现在毫不怀疑,自己让陈子锋开枪,陈子锋马上就会扣动扳机,他轻声道:“陈子锋,把枪收了,把余洋放了。” 陈子锋没说话,猫腰钻进山洞,把余洋从山洞里拖了出来。 余老六给余洋松了绑,转过身一看,余洋已经成了肿眼泡,这让余老六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要打余洋,许瀚龙赶紧拉住:“余叔,你这是干什么。你越打,他性子越软。” “行,小龙。我给你个面子,那我们就走了。晚上,晚上带着这俩小子,我请你们喝酒!” 二人走后,沈辉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被打到鼻青脸肿的许瀚龙,又看了一眼余老六的背影,他有些不敢相信。 “龙哥,你俩这是干起来了?余老六那衣服怎么破了?” “嗯,打起来了,我输了。不过以后,能过几天消停日子了。” 陈子锋看了一眼许瀚龙,他不理解,刚刚就是废了余老六的最好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许瀚龙与其对视一眼,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的事情,不一定要你死我活。” 陈子锋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一点。 当天晚上,余老六请客,许瀚龙,杨东升,沈辉,陈子锋前往一处小吃部,余老六那边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这个人,就是今天去许瀚龙鱼沟那闹事儿的人。 他与余老六长相不同,但有一处相同,就是相同的位置上,都刺了一只蝎子。 “今天的事儿是个误会,余老六搂着男人的肩膀,向众人介绍着,这人是我结拜兄弟,叫赵炎,这小子早就不混了。这次是我让他来的,咱们把话说开,行不?” “要是不为了把话说开,我们也就不来了。” 许瀚龙端着酒杯,滋遛滋遛的喝着扎啤杯里的酒,他也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可嘴里那个李子一点不消,稍稍用力,就痛得龇牙咧嘴。 众人把话唠开,也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余老六没回答,冲陈子锋努了下嘴,众人回过头,齐刷刷望向陈子锋,只见陈子锋捏住自己的鼻子,皱着眉,咕嘟咕嘟往嘴里倒。 “我艹,这小子,真他妈虎啊。喝不了别喝了!” 陈子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扎啤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要了瓶雪梅露,这引来这帮人哈哈大笑。 “咋,你们几个年轻人想听我的故事啊?” 第25章 江湖就是一个圈 众人津津有味听余老六讲述他的往事。 就算是一个爸妈生出来的娃,那性格也是天壤之别,余洋的父亲是一个比较稳重的人,从小到大一直按照父母铺的路线走。 从学习到工作到娶妻生子。 余老六则不然,他从小就好勇斗狠,谁敢跟他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他挽起袖子就是打。 当初因为打仗,被关小黑屋,不给饭吃,为了就是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争气的小子,那都没用,宁可饿死,绝不认错。 “我那时候小偷小摸,啥都干,爸妈不管我了,给我整个房子。这也得感谢咱们夏国把土地还给农民,我呢,也分了一亩三分地。后来呢,我爸妈没了,我因为跟别人打架也进去了。” 余老六再出来的时候,自己的那块地没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大哥给自己保管,结果是被村里人给抢走了,这个人是谁,是村里一个二世祖给抢了。 余老六那也没怂,拎着镐把子就去了,但无济于事。 后来他离开了村子,来到了风城,在这儿遇到了同命相连的赵炎,二人就寻思干点什么,可是他们除了一身蛮力,什么都不会,就跟了一个叫许建国的人。 “余叔,你说什么?许建国?” 许瀚龙听到父亲名字,忍不住打断余老六的话。 余老六见有人插嘴,倒也不生气,只是点点头:“小子,你别说许建国是你爹啊?” 许瀚龙从前极其厌恶自己的父亲,恨不得自己从小爹就被车撞死,但随着年纪上涨,想法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对,他真是我爸。” 余老六跟赵炎纷纷抬头,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之色,或许是儿子长相过多的像母亲,两个人一时半会在许瀚龙脸上,似乎找不到两个人有什么相似之处。 倒是作风,简直是一脉相传。 “对,我们哥俩当时没活干,你爸当时给我俩找了个活。你爸挺仗义,谁有个困难啥的,只要他不讨厌你,他都帮忙,这点真是个好哥们。” 一直沉默的赵炎提到许建国的时候,甚至带着些哽咽,余老六拍了拍赵炎的肩膀,继续对许瀚龙说:“你爸呢,好交朋友,那人跟人也不能都一样是不?有个小子,打着你爸的名声,在外面没少惹事。多少人给大国撵得有家不能回,后来大国认识个叫啥来着。” 赵炎在一旁补充道:“马三。因为满脸大麻子,我们都叫他麻三。” 这个麻三可不简单,是数年前的神偷,你得钱在哪,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常年流窜于各个人群密集的地方。 麻三这个人没什么原则,在他眼里,除了孕妇不偷,什么人他都偷,成功率还不低,这引来很多掏包的想拜师学艺。 “那麻三有个毛病,他从小身子骨就弱。不知道惹到谁了,让人打得恨不得没了进的气,只有出的气,大国恰巧从旁边馆子走出来,就这么把麻三救了。麻三给他了一笔钱,就让大国照顾点自己。” 余老六说到这儿,咳嗽了两声。酒精上头,正在兴头上的他,拿了根烟,叼在嘴里,耷拉个头,与许瀚龙对视一眼,继续说道:“后来麻三惹了不该惹的人,但必须还得给个交代,就把大国推出去了。大国被人砍死了,那个时候我们都不怎么联系了,因为又进去了。想联系也联系不到。” “那这个叫麻三的呢?” 许瀚龙脸上依旧风轻云淡,心里却把这个叫麻三的骂个半死,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多大裤衩子兜多大腚,没有那本事,你惹人干鸡毛啊?这点道理都不懂? “他啊,散尽万贯家财,还是被毙了。没赶上好时候,现在他那点事儿啊,根本不用这么严重,他那些徒子徒孙也被该抓的抓,判的判了。” 江湖,有的时候就是一个圈,如果两个人起争执,可能动手的概率比较大。但是两方人起争执,你找人,他找人,可能就找到同一个人,这仗,也就不了了之。 说不定还能认识几个志同道合的人。 许瀚龙听到父亲的往事,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因为这只是个大概。父亲被砍死的时候,余老六跟赵炎因为要工资,把人给扎了,又进去蹲了几年。 许瀚龙心里五味杂陈,刚喝进一杯酒,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来的人是张盛,还有他的儿子,张梦龙。 “哟,余老六,你这是又说你的风光往事呢?” 张盛半开玩笑地说道,心里巴不得这种混子滚得越远越好,省得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 说完余老六,看到许瀚龙这紫青的脸,张盛皱了皱眉:“你这脸咋整的?余老六给你揍得?” “张叔,没有,我跟他比武来着,你别看我这样,你问他疼不疼...”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梦龙拉到一边去了。 “哥们,你啥前回来的?” 许瀚龙跟张梦龙,之所以名字都带个龙字,是因为双方父母都有望子成龙的那颗心。至于中间那个字,完全是按照族谱取的名字。 两个人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但张梦龙初中时候就一直在外面读书,除了放假,基本上也没有回家的时间。 前几年两个人聚过。 后来许瀚龙进了''大学。'' 张梦龙也如愿进了心仪的大学,至于学的是什么,许瀚龙还真不知道。 “早回来了,去你家了。你家天天大门紧锁的,我问我爹,我爹说你在东升家。你知道吧,我跟东升那次闹得多尴尬,我见他我都绕路走。” 想到之前的事儿,许瀚龙就想狂笑不止,两个人看上一个姑娘,恨不得天天当姑娘面前当显眼包,甚至还大打出手,结果那姑娘两个人谁都没看上。 “倒是你,你跟他们在一起干啥啊?一看就是满脸横肉。你也不怕一言不合,把你腿打断。” 听到张梦龙嘴损,许瀚龙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你出去学啥了?嘴好像越来越贫了?” “学啥?学卖货呗!” 第26章 瞧你那狗样 这哥俩在这儿聊得热火朝天,丝毫没注意两人站着位置,正堵在馆子门口。 吱呀一声,有个两个男人推门进来,两人定睛一看,竟然是现在的后起之秀许瀚龙,两个人齐刷刷的喊了一声:“龙哥好。” 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唠嗑的位置有点耽误人做买卖。 “你好我好大家好。” 张梦龙嘴比较贫,顺势接了一句,其中一个男的就火了:“谁他妈跟你问好了?你他妈谁啊?” 这时,张盛打包好了饭菜,也走了过来。 那男人见张盛来了,又变了一副面孔,点头哈腰地说:“张哥,你也在啊?” 张盛当然听到了眼前这小子刚刚还呵斥自己儿子,心中虽说不快,但也不好发作。 他淡淡地回了句嗯,就对张梦龙说道:“儿子,走吧。等有机会你们哥俩再好好唠。” 男人心里一沉,暗道不好,赶紧抓着张梦龙的手,满脸一副奴才样,赔着笑跟张梦龙不停的道歉:“原来是张哥家的儿子,你看看,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咱这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 张梦龙冷笑连连,甩开男人的手,跟许瀚龙说了句有空联系,并从吧台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了许瀚龙。 张家父子走后,许瀚龙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想受到别人的尊重,必须要有名气,或者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踩在脚下。 就比如刚刚发生的事儿,原本男人是冲自己问好,结果张盛一来,这男人就把自己抛在脑后,光顾着讨好那父子俩。 许瀚龙一边沉思,一边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男人还在演戏,朝着门口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艹,这些年没少吃老子的,还他妈这么狂。” “小龙,想啥呢?” 余老六见许瀚龙闷闷不乐,以为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可转念一想,他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出言安慰道:“小龙啊,有的时候呢,知足常乐。” 许瀚龙不是傻子,明白余老六的意思,更知道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万万不能破坏今晚这顿饭的氛围,他端着酒杯,给大家解释道:“遇见个朋友,聊了会天,耽误了一会。哥几个,我自罚一杯!” 刚喝完,就听哗啦一声,刚刚门口那俩男人抬着一箱老雪出现在许瀚龙身边。 “龙哥,我给你们抬箱酒!” 这两个人,许瀚龙是真的不认识。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看在自己面子上,给自己送的酒,他欣然接受。自己不是做作之人,你只要送,我照单全收。 “艹,瞧你刚刚那狗样。” 许瀚龙一惊,因为说这句话的人,竟然会是陈子锋! 再一看,陈子锋面前的雪梅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啤酒,很明显,陈子锋喝醉了! “你说谁是狗?” 男人迈了几步,来到陈子锋身后,陈子锋缓缓转身,抬着头嘻嘻哈哈看着男人,一字一顿道:“我说你,是狗。咋了?你刚刚就差给人舔脚丫子了吧?傻逼玩意。” “行了,你俩赶紧走,我兄弟喝多了。” 许瀚龙出言相劝,反而惹来男人各种不满。 “艹,龙哥,我给你面子,给你抬箱酒。这没毛病吧?你就这么管你兄弟的?瞧你那个脸,我看就是揍得轻了!” 突然,一只手搭在男人肩上,男人下意识回过头,只听砰的一声,一记重拳砸在男人脸蛋子上,动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下班回来的杨东升! 今天忙活了一天,累个臭死,按照纸条,东升在家换了身衣服,就往馆子里赶。心里还寻思怎么狠狠宰这个余老六一顿,刚进来就听到这狗东西在这儿骂许瀚龙。 “妈了个巴子的,你们大哥呢?你们大哥让你们过来找事的是不是?” 另外一个男人震声骂道:“你他妈谁啊?敢提我们大哥?” 杨东升呵呵直笑,指了指门口,让他们赶紧滚蛋:“别耽误老子吃饭,你大哥?你大哥来一下我看看!老子就在这儿等,我们谁都不走。艹你妈的!还有,你爹叫杨东升,滚吧,赶紧找人!” “行行行,你们给老子等着。” 两个男人丢了面子,赔了一箱酒,急急忙忙出了馆子,回去自己大哥过来替自己报仇。 东升见两个人滚了,拎着凳子,加入饭局,他瞥了一眼余老六,又看了一眼许瀚龙,嘿嘿一笑:“瀚龙兄,这是让余老六揍了?” “别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东升打坐下那一刻,就双眼冒蓝光地看着那仅剩不多的肘子,余老六无奈,又找服务员加了一份,这才问道:“东升,刚刚那人的大哥你认识啊?” 许瀚龙进去这三年,杨东升可没少认识些混子,当然也夹杂着一些驴马乱子,他冷哼一声:“不光我认识,你也认识。刘敬你不认识?走路画圈,说话磕巴,尿尿分叉那个歪嘴。” 余老六愣了一下,赵炎打量起眼前这个东升,好奇地问道:“刘敬不是早就废了吗?他还混呢?再说了,他不城东的么,来城西干啥啊?” 东升真是饿坏了,舀了几勺子肘子汤,跟大米饭一拌,呱呱就往嘴里送,一碗大米饭进了肚,这才感觉舒服不少,优哉游哉地点了根烟。 “他混个屁啊,就踹他那好腿,他还能走道吗?他儿子,刘愣子,刘敬不是在城东吗?他儿子就来城西了,让人敲得满头包,回去让他老子给他擦屁股。哎,哥们,你是哪位啊?” “赵炎。” “叫我东升就行。” 东升像是一天都没跟人唠过嗑一样,他扫了一眼余洋,吐了一口烟。 话锋一转,把矛头对准了余老六。 “我说余哥,哪有你这么办事的?人跟孟姗本来就是一对,男有情女有意的,你给人干黄了是咋回事?孩子没妈多惨你知道不啊?” 第27章 一击必杀 “哎,我说东升。老爷们唠嗑,你拉个女人过来干啥?” 余老六怎么也没想到,许瀚龙这帮小兄弟是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个叫陈子锋那天玩命瞪自己,许瀚龙打自己,这他妈这杨东升咋还来插一脚。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沈辉还是挺顺眼的,打眼一看沈辉,正发现沈辉低着头,目光看着余洋的位置。 余老六挠了挠头,自己活了几十年,还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好像都跟余洋有仇啊? “东升,你咋啦?今天脾气咋这么冲。” 许瀚龙有些狐疑地问着东升,恰巧扫到了沈辉这个凌厉的眼神,心中暗想:这沈辉也跟余洋有仇?好家伙,怎么没听他说过。 “没咋的,就是觉得孩子没妈像根草,你看看子锋,再看看你。不苦吗?” 他就是看不惯余老六这作风,故意拿余老六撒气,他也知道,这个余洋别看二十啷当岁了,见到余老六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对亲爸亲妈还能龇牙,对余老六只能无条件服从。 此时,众人的已经有些醉意,陈子锋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准备一会迎战。 这小子一直就是个好斗分子,天王老子来都拦不住,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自己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要是愧对于许瀚龙跟东升两个大哥的话,他死了也会下地狱。 这股性子,深得许瀚龙与东升欣赏,不过两个人可从来没把他想当成炮灰。 “嘶~” 余老六吸了口气,刚想问问赵炎怎么看,就看见赵炎对着东升竖起大拇指,可算把自己不敢说的话都说了。 “艹,你谁家的啊?这他妈一顿饭的功夫都没到,你胳膊肘拐他妈姥姥家了。行了,余洋啊,你也大了,你要是真喜欢孟姗,你俩就结婚吧。叔再也不问了。” 一听这话,余洋来了精神,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蹭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叔,我谢谢你!那你们慢慢喝,别喝多了啊!” 余洋说完话,来到吧台,押了二百块钱,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沈辉这才恢复正常,东升不断地在那鼓掌:“我就说吧,要不余洋那性子,有委屈就找你,孟姗满街撵着她跑,你咋没把孟姗教训教训呢?” 余老六冷声一哼:“我那是男人不能打女人!” “嘭!” 馆子店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轰开,紧接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门口,声音沙哑还有些磕磕巴巴地说:“今天是谁,谁骂我,骂我兄弟...是,是狗来着?” 陈子锋还没睡够,通红的双眼瞪着面前的男人,一拍桌子:“就是爷爷我骂得,怎么了?” “我特么是刘敬的儿子,刘光...我你都不,不认识?” “刘光?衣服溜光?那你这不是耍流氓吗?” “我去你妈的!敢不敢出来!” 这句话倒是很通顺,只不过不是刘光说的,是被陈子锋骂过的人说的,他是刘光的狗腿子,小川。溜须舔腚可是一绝,真让他玩真的,他跑得比谁都快。 余老六摸着下巴,他不会参与年轻人争斗的,不过他倒想看看,这个许瀚龙到底敢不敢跟刘敬儿子动手,要是怂包,这顿饭就算他看瞎了眼。 要是个猛汉,这几个年轻人,他余老六交定了。 “哎,刘哥是吧。这是我兄弟,没多大,说话也没轻没重的。这样,咱有事儿出去谈,别耽误老板娘做生意。” 许瀚龙缓缓起身,来到刘光面前,许瀚龙身高接近一米八,这刘光比自己还高上半头。 但许瀚龙心里丝毫不慌张,他都能跟余老六掰掰手腕,不信这个刘光比余老六还猛。 “行,是爷们出去单练...谁..谁不来是他妈狗娘养的!” 许瀚龙,杨东升,沈辉,陈子锋纷纷离席,赵炎痛饮一口冰镇啤酒,对余老六努了努嘴:“咱不去看看?” 余老六点了点头:“这小龙现在伤还没好,咱出去看看,别出什么事儿。” 几个人纷纷离开小吃部,来到了城西地标性的建筑,转盘道。 就这个地界在晚上能有点亮光,那时候很多家庭都买不起电视,恨不得天黑就躺下,点着昏黄的灯,唠着家常,困劲袭来的时候,最后进入梦乡。 “刘哥,这事儿你想怎么办?” 许瀚龙依旧风轻云淡,身上的伤口虽说有些痛意,但不碍事。 “龙哥,跟他废什么话啊?我跟那个男人起争执,我俩打一顿不就行了,是赢是输,全凭天意。” “陈子锋,你是不是二比啊?看不出来你龙哥为你出头啊?把嘴闭上。行了瀚龙,你别上了,我替你。” 陈子锋被东升这么一吼,瞬间蔫了,躲在许瀚龙左侧,不敢露头了。 他这一举一动,一下落在小川眼里,见陈子锋躲到许瀚龙身后,他倒是来了本事,立马叫嚣道:“刘哥!我他妈来会会他!” 陈子锋突然笑了一声,那种笑容令人有些胆寒。他这些年的乞讨生涯,学会了不少经验,比如什么时候服软,什么时候强硬。 不然的话,就风城这个冬天,自己早就冻成冰棍了。 刘敬带的人多,各个趾高气扬地看着许瀚龙一伙人,至于刘光,双眼只注意到接下来的两位主角。 “陈子锋是吧?今天我就....哎呦!” 众人纷纷目瞪口呆,只见小川在地上夹着裤裆,在那连声哀嚎,打滚不断。 陈子锋来了一记断子绝孙脚,直奔小川当下,一脚下去,让小川直接没了嚣张的气焰,只是在那边嚎叫边骂陈子锋的祖宗十八代。 见兄弟失败,刘光踏步上前,一把就要抓住陈子锋,陈子锋从后腰摸出卡簧,照着刘光的手就狠狠地刺了过去,还好刘光嘴笨,但反应还算灵敏,往后退了一步。 许瀚龙看出来了,陈子锋这小子真敢下死手。 他赶紧把陈子锋拦在自己身后,对方的人已经挥舞着钢筋冲了上来。 糟糕! 许瀚龙他们什么都没带,除了身上的烟酒味。 “住手!” 第28章 另起门户 喝得醉醺醺的余老六出声制止了接下来的斗殴。 刘光定睛一看,他认出来这个人是余老六,当时老爹还让他叫余老六一声叔呢。 要不怎么说刘光叫刘愣子,足以证明这人脑子不活络,说话不经大脑思考,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开口像问犯人一样,质问道:“余叔,你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了?” “啊!你还知道我余老六呢?不过你这话有问题啊,你问问你爹敢不敢这么跟我说话?咋的,你爹腿瘸,你嘴聋呗?” 刘光被骂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指着许瀚龙,尽可能让话说得更利索点:“你完了,你等我兄弟张健回来的!我,我必须弄你!” 许瀚龙笑了笑,随即反应过来,一脸严肃地问:“你说的是谁?张健?” 刘光以为许瀚龙怕了,哈哈大笑,反唇相讥:“就是那个,张健,把王猛打残废那个张健,你怕了吧?” 许瀚龙心里像有块巨石一样压在自己心口,呼吸困难,他怎么都想不到,黑子这一走,再回来的时候,竟然不是自家兄弟了。 “喂,小龙。你咋了?刘光都快到家了,你还在这儿傻愣着?走啊,这风多凉,吹着头皮疼。” “余叔,哦不,余哥。我现在想冷静一下。” 余老六很想问问许瀚龙是怎么回事,不过见他不想说,还有东升他们都是一脸愁容,余老六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拍着许瀚龙的肩膀:“有啥事儿说一声,我一般没事儿时候就在河边钓鱼。” 黑子这一走,就是几十天,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秋天已经接近尾声。 当他回来的时候,东升正好出去上班,沈辉跟陈子锋出去负责卖鱼,家里就剩许瀚龙自己。 有些日子没去鱼沟看看了,他刚打算锁门离开,就看见大门被人拉开,两个半大小狗围绕着黑子不停地叫唤。 狗记得人。 人有时候却记不得人。 “黑子,回来啦?” “嗯,龙哥,我找你说点事。” 黑子手提一只酱鸡,眼圈乌青乌青的,不过不是被人打的,是熬夜熬得,三四十个小时的硬座,可真不是一般人能熬的。 许瀚龙去下屋拿了几瓶啤酒,黑子打量着东升的家,有太多回忆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不过那都是过去了。 两人落座,先碰了一下杯。 黑子率先开口,他直言了当地说:“龙哥,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但是我不想一直在你手里做事,我想自己单干。” 许瀚龙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从最开始为了东升怼自己,到与王猛的冲突,黑子选择了退缩。 后来因为妹妹出事儿,黑子当自己面前说认识自己死而无憾。 想给亲戚家一个交代,自己为了这件事麻烦了吴天顺,黑子又说想去进袜子,最后对自己说的这句单干。 想到这儿,许瀚龙不由得轻笑出声。 “龙哥,你别笑话我。你对我做的,就算是我黑子死在你手里,那我这辈子不后悔。但是要我的命有什么用呢?我黑子一直有个做老大的心,今后你能不能容我还是个问题。人往高处走,我这么做没什么毛病吧?” “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我有什么说的。对了,大城呢?他也走吗?” 许瀚龙挺舍不得大城的,他现在特别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要让大城跟黑子去外地进货。 要是不去,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些事儿。 “他在糖厂。行了龙哥,最后一口酒。” 黑子似乎有点不耐烦,他不想在这儿多呆一秒,多呆一秒,他永远感觉自己是许瀚龙的小弟,而不是他自己的大哥。 “哦,黑子。我只希望一件事,咱们今后不要撕破脸。” 黑子笑了笑,那是种无奈的笑,又是种解脱的笑:“龙哥,我知道你仁义。你对兄弟,永远会手下留情,不管是曾经的,还是以后的。走了。” 只不过,黑子想错了。 许瀚龙对兄弟朋友仁义不错,可你黑子踏出都这大门,连朋友都不算了。 许瀚龙望着黑子离开的背影,重重地捶了一下炕,两个小狗听到了屋内动静,赶紧往这边奔来,摇摇尾巴,见没什么事儿,又离开了。 哥们之间的分手,有时候不亚于一对情侣分手。 许瀚龙开车前往糖厂鱼沟,只见众人都兴致缺缺,见到许瀚龙来了,这才眼中有着些许光亮。 白坤屁颠屁颠地跑来:“这不我龙哥吗?今天有时间过来检查工作啦?” 许瀚龙可没那时间跟白坤打屁撩闲,张嘴就问:“大城来了没?” “啊,大城啊。大城在窝棚里坐着呢。” 许瀚龙加快了脚步,往白坤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要是大城也要离开,自己多多少少给他拿点钱。 以黑子那操行,金山银山恨不得都是自己的。 他大口吃肉,甚至都不能让兄弟们大口喝汤,要喝,也是一小口。 一掀帘子,就看大城在那气呼呼地抽着闷烟,棚子明明四处漏风,大城面前的烟雾已经让许瀚龙看不到他的脸。 好小子,也不怕把窝棚点了。 “大城,坐这儿干啥呢?不怕着火啊?” “龙哥!我还寻思明天去找你呢。对了,黑子不干了,另起门户了。” 许瀚龙躺在简单的草垫子上,笑着说:“不干不干了呗,你呢?不走啊?” 大城狠狠地用脚踩灭烟头,郑重地说:“我走?你撵我我都不走!其实袜子什么早就进完了,不知道黑子怎么就变了性子,说什么要单干。后来我才知道,这小子趁我睡觉时候,在街上闲逛,看到了一家游戏厅。说什么都要开一个。” 许瀚龙这才坐直了身子,看着大城,眼中有着一抹不解:“我给你们那些钱,也不够进游戏机的吧?” “肯定不够啊,这小子不知道在哪接了一个活。我还以为什么活,结果是要债!这小子平时能五能六的,不知道咋回事差点被人把屁都打出来,我就去帮忙了。给了人一刀。” 第29章 眼红 黑子跟那男人正在撕扯,大城这一刀直接扎进了男人的小腹,男人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嘴里不断地喊着救命。 黑子一时间慌了神,他脾气不好归不好,但让他动真格的,比谁都麻爪。 拨了急救电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撒丫子就跑。 黑子接的是讨债的活,把人扎成这样,搞不好要进去蹲一阵,这钱呢,两个人是拿到了。但黑子说什么都不送回去,两个人在海城躲躲藏藏了好一阵,等感觉平安无事,这才动身返回风城。 二三十年前就是乱,那都乱,掏包的,揪耳朵拽金耳环,扯脖子拽金项链的。 “黑子说回了风城平分,刚到风城就不是他了,跟我来了句,要不是我冲动,根本就不至于闹成这样。三万块钱,在他兜里两万八,在我这儿就他妈两千。” 许瀚龙没说话,只能说黑子这个人并不是平常表现得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他利用自己走出糖厂,来到风城,在自己面前表忠心,说难处。 换句矫情的话来说,就是博取同情。 “我跟张健认识这么多年了,还真没发现他这样。真是我大城看走眼了,妈了个巴子,认识这种畜生。” 大城骂骂咧咧,多年以前,恨不得铁到穿一个裤子的人,背地里跟自己玩心眼子,要谁,谁都受不了。 “龙哥,要是有一天,他耽误咱们挣钱。妈的,我非第一个踹死他!” “嗯。” 许瀚龙淡淡的回了一句。 弄清事情始末,许瀚龙听余老六跟自己说,大致是黑子崩了王猛以后,东躲西藏的时候,在一家招待所遇到了刘光,就这么偷摸一直联系着。 刘光是个直性子,只要别人对他一份好,那他就跟人家掏心掏肺的,恨不得存折密码都能告诉你。 不过就是存折在他老子手里就是了。 想要黑子难受很简单,只要找个人在她妹妹的学校大肆散播那件事就行了,只不过许瀚龙没那么下作,这是他跟黑子的事儿,而不是跟他妹妹的。 没有余老六的干涉,余洋跟孟姗的事儿也就算是定下来了,打算年前就把婚礼办了。 孟姗为了感谢许瀚龙他们,在最初相遇的地点,那家烧烤店,给众人安排了顿饭。 “小伙子,可贵的点!” 孟姗十分豪气,大手一挥,小伙子刷刷刷在点菜本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嘴上还不忘奉承道:“珊姐大气!” 众人热热闹闹的欢聚在一起,黑子离开的阵痛已经过去,众人都十分配合的不提这个人,全都恭祝着新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纷纷有了醉意。 “小龙,我可听说,隔壁那条街新开了家游戏厅啊,老板是张健,我看刘光天天在那跟个门神似的,给人看门呢。” 凑热闹哪能离得开余老六。 “嗯,他们还挺快的,这么快就开工了。” 许瀚龙虽说也想天天躺着,坐等着白花花的银子往兜里蹦,但一口气吃个胖子是不可能的。 东升因为黑子这个事儿也十分懊恼,当初要是不介绍黑子这个人,也不至于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破事,他气得把筷子一摔:“艹,瀚龙。我说你等什么?直接冲过去把他店砸了,刘愣子再牛逼能有多牛逼啊?” 许瀚龙默默地看着东升,故作疲惫的往靠椅上一靠,揉了揉有些醉意的头,耐心地跟众人解释道:“哎,东升。你先听我说,眼下就冬天了。鱼得过冬,鱼沟大底还得改,咱们这个天你也知道,这都是钱。还不能让鱼死,还得让它少掉膘,咱现在挣得钱呢,其实也没多少。就够哥几个过个差不多的年。” “是,把他砸了。咱不得赔钱啊?” 东升也叹了口气,大城则是把兜里的两千块钱掏出来扔在桌子上:“龙哥,我这个人呢。兜里就这些钱,我都拿出来,我他妈就打黑子两千块钱的,我看他能说出来啥?” 刚刚还紧张的氛围,被大城这句话给逗笑了。 “艹,乐鸡毛啊乐啊?” 大城无语的坐会凳子上,钱,是没往回收,见陈子锋这小屁孩也笑自己,抬手就扒拉陈子锋的头:“小毛孩子笑个鸡毛?长大了吗你,就听大人的事儿。”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小龙啊,你缺钱?缺多少啊?你余哥给你拿,都他妈一家人了,缺钱也不放个屁?” “得得得,我就觉得吧,现在什么事儿都得拿钱铺路,兜里钱包不鼓,爷们说话也没底气啊?” 许瀚龙说完这句话,瞬间压低了声音。 “我这个人嫉妒心可强,看别人挣钱,我眼红。” 黑子这家游戏厅一开,基本上天天爆满,有的顾客抛弃了常去玩的老店,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黑子这儿价格便宜。 不论是什么生意,吸引客人最大的一点就是便宜。 不过,那些各式各样的赌博机,多了一条,那就是爆率,一天基本上能爆出一个大奖,所有玩家都会踩烂门槛当那个幸运儿。 澜湾洗浴中心。 “哎哟,我的龙哥啊。街边新开了一家游戏厅,生意爆棚啊,毫不夸张的讲,你坐门口,来来往往的年轻人,全都讨论这个事儿。听说那人就是崩王猛的黑子?你不眼红人家挣钱啊?” “眼红能咋的,我把他店砸了,他再找人,砸个遍,然后我再找。那他妈天天啥也不用干了,干脆搭台唱戏得了。” 许瀚龙躺在沙发上,对吴天顺的话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瞎扯淡。 吴天顺双手环胸,大步来到许瀚龙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许瀚龙:“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啊,他黑子都知道靠着刘光的名,你咋就不靠强哥的名字啊?” 许瀚龙猛然起身,仰头看着吴天顺,回答的语气更是不卑不亢:“我不想败坏强哥名声。” 吴天顺觉得这许瀚龙是真有意思,脑袋想的跟别人不一样。 “小龙啊,时代变了。不是两肩膀一脑袋比谁命硬的时候了。” 第30章 咱就狠狠敲他一笔 这时,有个男人毫不客气地推开了澜湾的大门,男人是个地中海,肚子不小,许瀚龙都怀疑他低头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脚尖。 “哎呦,我说郭哥~这是玻璃门,不是大铁门,你再给弄碎了,我可扣你钱了啊!” 吴天顺的语气要多嗲有多嗲,惹得许瀚龙连连反胃,同时也在打量这个叫郭哥的男人,这男人眼中带着一抹凶光,一看就不是善茬子。 “顺子都说你多少回了,别天天恶心我。这小子谁啊?” 男人嗓门极大,正在酣睡的张威还以为这边有啥事,光着膀子,脚踩拖鞋就风风火火的冲进大厅,一看是郭哥,转个身又回去睡觉了。 “郭哥,这许瀚龙。小龙,这人你叫郭哥就行了。” 两个人轻轻地握了握手。 “你他妈就是许瀚龙,张健是不是你兄弟啊?你俩要是兄弟,我给顺子个面子,咱俩好好说说。” “不是。” 许瀚龙语气淡漠,他现在不想与张健再有任何牵扯,他也发现了,这辈子自己就跟黑子反冲,只要有他,就没个好事。 吴天顺把许瀚龙拦在自己身后,郭哥眯着眼睛看着吴天顺,心里十分不爽,眼珠子一瞪,脖子一扬:“咋的了?” “在这儿别闹事,我还叫你郭哥。另外,别动许瀚龙,强哥侄子。” “哈哈哈,原来是自己家人啊。你看看,这事儿办的,老弟,一会上楼,娘们随便挑随便选。正好顺子这儿来了不少新鲜货,早说一家人,不就了了吗?过一阵,咱就狠狠敲他一笔!” 许瀚龙在心中暗自苦笑,吴天顺今天可是好好给自己上了一课,名气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你靠山是个垃圾货色,那你就是垃圾。 反之,你靠山是个金山,那你就算是一个破塑料壳子,人都能睁眼说瞎话夸你是金子到哪都发光。 “呵呵。郭哥,以你的意思是?” 许瀚龙对所谓的什么新货没有兴趣,随口敷衍着。 郭哥拉着许瀚龙坐下,即便他声音再大,唠正事儿的时候,声音还是降低了不少。 “我呢,这帮人靠我吃饭,在我这儿吃不上饭,他们比我急。水了吧唧一天过去,我兜里也能进个几百块钱。这真不是哥哥吹牛逼,我从明天开始,找几个人,天天堵刘光,你张健不是借着刘光名声吗?那我就直接给你打掉。” “我觉得,还是在店里闹到越大越好吧,让客人知道他那不安全,你那是最安全的。这样你就能挣钱了,我直接把话挑明,我能得到什么?” 郭哥砸吧砸吧嘴。 “我能逼到张黑子找你出来摆事儿,扣了我的人医药费,咱俩对半分。” 许瀚龙轻笑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他妈肥头大耳的郭哥,心眼子可不比别人少。医药费这个东西,还不是你随口说? 到时候自己能分个屁,来一句那些钱不够医药费的,自己不完犊子,白忙活? 正在坐在吧台看报的吴天顺,也听到了这个办法,他把报纸戳了两个洞,想看看许瀚龙怎么应对,这小子要是应对不了,自己再出来帮他。 “一人一半。” “什么?我出的人,你还要分走一半?” 要不是吴天顺在这儿,郭哥早就拍桌子骂娘了。他许瀚龙是不是以为自己找不到别人唱这场戏。要不是为了拉近与宋晓强的关系,自己吃饱了撑的,找这个被余老六一顿猛k的毛头小子? 许瀚龙静静地点了根烟。 “郭哥,我是不急。谁着急,谁心里知道。” 从头开始,这郭哥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弦外之音,许瀚龙在他们面前或许是个刚出茅庐的小兔崽子,但没人说许瀚龙是傻逼。 他不信郭哥不着急,你现在能挣好几百,你保证下个月也一样吗? 就算你真的不着急,你手下人还会跟你干吗? “行,就这么定了。哈哈哈,小龙啊,你可比我们年轻的时候聪明的多了,那这样,我在里面等你。放心,郭哥都给你安排到明明白白的。” 郭哥仰天大笑,这门生意绝对是稳赚不赔,只不过就是少赚一点。 许瀚龙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低头沉思一件事,吴天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给他递了一罐可乐。 气泡很足。 “想啥呢?” “顺哥,是你,你会给他们的人医药费吗?” 吴天顺直勾勾的看着许瀚龙,眼神充满了鄙视,许瀚龙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伸手挥了挥:“你干啥啊?” 吴天顺嘿嘿直笑:“你啊,真是个生瓜蛋子,咋敲都不开窍。他为什么找你,是因为宋晓强。他为什么答应你,是因为他找的人根本不是跟他关系亲近的兄弟,而是炮灰。” 炮灰? 许瀚龙闻言一愣。 吴天顺继续解释道:“像强哥,现在不混了。我跟张威呢,就负责帮他把澜湾看好。如果时间往前推,就道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大哥,他们要是打仗,只要一喊,多少想拜大哥的无条件来帮,这就是炮灰。他们不怕死,为了就是搏一条跟大哥办事儿的路,脸上也有面子。” “根本用不到关系亲近的兄弟,即便是用,那也是大哥危急关头。说难听点,就是快嘎巴完事儿了,用我们去挡命。我再说句难听的,让我们顶罪顶锅,我们马上就去报道去。” 许瀚龙仔细品味着顺哥说的这些话,他轻轻点头。 “那强哥这件事怎么...” 吴天顺笑着给了许瀚龙一杵子,笑骂道:“他不管在哪,只要没离开风城,到哪都是好吃好喝。要是我呢,走哪都他妈得挨揍。而且这是当街抓住的,碰上检查了么,直接就给拉走了。” “那要是你,蹲多久?” “一两年吧。” 吴天顺比划个六,嘴上却说着一两年,许瀚龙知道这小子说话真真假假,也就当个故事听。 他继续问道:“强哥呢?” “半年吧。” “行了,小伙子,别让郭栋梁等太久。进去吧,秃噜秃噜去。” 许瀚龙笑着摇头起身。 “今天我真是被好好上了一课,我得回去复习去。哦对了,郭哥那我就不去了,你就说,我有急事。” 第31章 戏演砸了 最不能直面的就是人性。 至于太阳,一副墨镜能稍微强点。 许瀚龙觉得自己当初绑过余洋,就已经算是够狠的一件事。 可没想到,这个叫郭栋梁的郭哥,所作所为与栋梁二字根本搭不上一点点边。 他先从风城周边的村庄,通过联系手下的小老弟,拉了十几人,天天在张健开的游戏厅面前耀武扬威,他们三一帮,两个一伙,撵那些好欺负的顾客下机。 自己往那一坐,啥都不玩,就是不让你挣钱。 “哥们,你们来了三五天了,一毛不花,不让我挣钱是啥意思呢?” 黑子心里太清楚了,这些都是许瀚龙的手笔,但是他就不知道,许瀚龙是怎么快速纠结这一帮的,甚至还有脑门上纹天眼的。 “你这不还营业吗?十好几台机子,外面天那么冷,我们进来呆会,一会就走。” 笑话,他们是郭栋梁按人头费雇来的,一个人一天啥也不干,混个几十块钱,这不挺好?不用跟人起冲突,也不用出力。 就等于白捡的钱,对于不劳而获的人来说,能捞到一分是一分。 钱这个东西,谁都不会嫌弃他扎手。 至于刘光,要不是黑子拦着,早就找人把他们痛打一顿了。 黑子冷笑一声:“行,哥几个。你们就在这儿坐着,慢慢坐。” 黑子暂时不想与许瀚龙这种人为敌,他要动手了,这就给许瀚龙一个打自己的机会。自己的名声现在不怎么好听,但也不能再让他更差劲。 上到刀枪炮子,下到地痞癞子,没一个人喜欢恩将仇报的人。 正按照郭栋梁所想,黑子某天出现在许瀚龙的摊位前,他不是空手来的,是带了几条好烟来的。 求人办事,不能空俩爪子。 “哎。这不是张健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沈辉最开始就看不上黑子,黑子又闹出这种事儿,他能多看他一眼,沈辉恨不得自毁双目。 没有理会沈辉的冷嘲热讽,站在沈辉身后的大城,则是静静地看着黑子。 “龙哥现在在哪?我去东升家了,没看着。” “龙哥?龙哥不知道去哪了,咋,你有事儿啊?” 突然,几个小混混悄无声息站在黑子身后,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余洋的那些狗腿子。 因为余洋最近跟孟姗天天情意绵绵,也没时间搭理自己这个生意。另外就是,余洋想做个顺水人情,暂时把自己的这一摊,都交给许瀚龙经营。 怕彼此吃亏,两伙人早就和好如初,私底下,基本上也是打成一片。 黑子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一点不怂,他现在不是一般人都能碍他眼的。他是真不明白,一个破鱼摊,怎么就这么多人跟他干。 “呵呵,哥几个别误会。我是来找龙哥的,这样。今晚,我约龙哥吃饭,地点在明月饭店。沈辉,你帮我转达一下。” “嗯,你可以走了吧?我们还得卖鱼呢!东西拿走,我们不敢保证龙哥一定去,所以我们没法收,赶紧拿走,一会把我的鱼熏臭了!” 沈辉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黑子脸色一变,瞪了沈辉一眼,转身提着塑料袋,心中咒骂沈辉出门被车撞死,最后灰溜溜离去。 他没想过,他离开的这么短时间,刘光竟然被人给揍了! 准确的来说,是被陈子锋的两个兄弟给揍得,一人抡了一闷棍,趁着刘光在门口神志不清时候,另一个骑在他的身上扬起巴掌就是左右开弓。 揍完以后,两个人落荒而逃。 而这两个人,一副乞丐打扮,按理来说饥一顿饱一顿,跑起来应该不快,可这俩就跟腿上绑了电动马达一样,捯饬的飞起。 刘光是出门透风,被人盯上的。 黑子吃了哑巴亏,但刘光是绝对不认栽的。 “张,张健...这事儿,你得给我,给我个说法...你不说许瀚龙不敢动手吗?” “行了!你抓着人了?你他妈哪只眼睛看到是他找的人了?” 黑子在市场吃了亏,全都撒气在刘光身上。 刘光是谁? 他刘光好歹也是刀枪炮子刘敬的儿子,还没人这么训斥过,他顿时也火了。 黑子不慌不忙看着他,刘光的一举一动对他来说都是猴子一样,当初自己看中的就是刘光这个身份。 “刘光,你要真那么牛逼。把你爹搬来!我看看能咋样?怪不得都没人带你混,就你那脑袋,谁他妈敢带你?还一个两个无所谓,这次没把你打出屎来?” “艹。不就是许瀚龙吗?你等着,我这就找我爹去!” 这一着急,刘光说话也不磕巴了,捂着脸就离开游戏厅,转身回家找爸爸去了。 陈子锋不知道他无意的行为,酿成了一个大错。 许瀚龙当初根本没有安排陈子锋去找人收拾刘光,他现在主要的目标就是从黑子身上榨点钱出来,把年平安过去了,到时候再重新打算。 但陈子锋看不得许瀚龙被黑子压一头,他干脆找了之前两个一起同行的乞丐,问他们有挣钱的活干不干,就是帮忙教训一个人。 但陈子锋没有告诉两个人,教训的是刘光。 等刘光回家的时候,五指山还在他的脸上,刘敬当时就火了,但终究还是自己腿脚不便,就找来一个之前的手下,让他找人去办了许瀚龙。 “小光啊,你这是咋回事啊?” 刘光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始末全说一遍,说自己跟一个哥们开了家店,惹了一个叫许瀚龙的混子,就许瀚龙指使人把他打成这样的。 “平叔,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刘光平时说话磕磕巴巴,求情的时候,那可是一点都不磕巴。 平叔,原名马平。 他十八那年,给一个小姐差点活活砍死,就是因为这小姐离开包房,吐槽刘敬是个小抠,被马平听到了。 靠着胆大敢下手,深得刘敬喜欢。 身上最起码四五条清晰见骨的伤口都是为了刘敬。 因为黑子这个带路的,他们很快找到了东升的家,看到门栓上没有锁,就知道里面一定有人。 好巧不巧,许瀚龙此时正在院子里喂狗。 陈子锋则因为闹肚子正在蹲坑。 马平一脚轰开了大门,有条木板都断了两截,巨大的声音吸引了许瀚龙的注意,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马平拎着喷子就顶在了许瀚龙的脑门上。 “你他妈叫许瀚龙对不对?” 许瀚龙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他知道,这场戏,还是演砸了。 第32章 教训 人要倒霉,天公都不作美。 刚刚还是秋高气爽,现在乌云四起,似乎顷刻间就要来一场倾盆大雨。 许瀚龙在短短几秒钟想了无数种可能,他想到了被郭栋梁给卖了,也没想到是自己这边人出了差错。 “对,我就是许瀚龙。你们找我什么事?” “我他妈找的就是你,别动!动我一枪打死你!” 许瀚龙咽了口唾沫,说不紧张害怕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偏偏在这种场面找到了一种兴奋的感觉。 难不成自己是个变态。 他现在只希望陈子锋别出来。 此时的陈子锋还在蹲着放炸弹呢,根本没来得及察觉前院的风吹草动。 “啪啪!” 刘光大步上前,胳膊抡圆了,照着许瀚龙的脸上就是两个大巴掌。 许瀚龙被刘光这两下抽得头晕目眩,要不是后面有两个人拖着,自己非得倒在地上不可。 “许瀚龙,我上次不动你,是给,给余叔个面子。我看看,现在,现在,谁还能来救你!” 刘光一记窝心脚,许瀚龙只觉得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身体猛然向后倒去。 “嘶~” 还没等许瀚龙把气喘匀,刘光那手就跟钳子一样,死死钳住许瀚龙的脖子,使劲往前一带,说什么都要让许瀚龙跪倒在地。 但许瀚龙就是不跪,干脆直接放倒在地上。 “你他妈给我跪下!” 许瀚龙疼到浑身都是虚汗,嘴唇都泛起了白皮,刘光抓着头,一下一下往地上砸! 许瀚龙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任凭刘光像拖死狗一样处理着自己,时不时嘴里发出嘿嘿冷笑。 他的牙缝里都是血,配上那难看的笑容,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刘光被笑毛了,他求助般的看向马平。 “平叔,这...” 马平潇洒的一挥手,手下的小弟赶紧把许瀚龙按住,使劲拉扯许瀚龙的小拇指,让其与四指稍微分离,马平找了一块看上去还不错的石头。 “许瀚龙,今天我马平就给你个教训,下次,我非把他弄成残废。” 话音未落,对准许瀚龙的小拇指就狠狠砸了四五下。 十指连心,豆大的汗珠从许瀚龙额头上淌过,可能是院子里的戏太过引人注目,没人看到柴火棚子那里有个男人,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马平一伙人扬长而去。 许瀚龙被打一事,很快落入到众人的耳朵里,当陈子锋告诉这人是马平的时候,吴天顺直接把郭栋梁给踹了一顿。 郭栋梁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也没乱改剧本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卫生所的消毒水味道很刺鼻,许瀚龙睁开眼的时候,他头上,左手小拇指上裹了层层纱布,右手还扎着针头,他抬眼望去,看到了很多人。 这,都是他的兄弟。 黑子知道这件事闹大了,带着所有钱,把游戏厅交给刘光以后就逃之夭夭了。 损失点钱没什么,至少自己还能东山再起。 至于他们几个,就让他们随便折腾吧,狗咬狗,都死了才好。 “陈子锋没事儿吧?” 许瀚龙含糊不清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众人纷纷让开了一个圈,陈子锋在那低着头,不敢正视许瀚龙的目光,就算许瀚龙还是双眼无神的看着自己。 见陈子锋低头,许瀚龙立马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他没拆穿。 东升火急火燎往卫生所赶,打听到了许瀚龙住那层楼,刚一开门,就见什么余老六,王猛,王旭都来了。 “瀚龙,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许瀚龙身心疲惫,无力地挥了挥手,沈辉顺着话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艹。” 东升骂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东升,你去哪?” “我找刘敬算账去。” 余老六算是里面混得年头最久的,他拍了拍手,东升眼中有泪,看着他:“余哥,这是我们的事儿。跟你没啥关系,你来干什么?” “你是不是脑袋气傻了?我都找赵炎去了,差不多都顺子也去了。还轮到你?不他妈就是一个马平吗?老子放话了,明天下去去大营子那边吊桥干,谁不去谁孙子!” “余哥,你不怕马平?” 余老六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许瀚龙,转过身又瞪了一眼东升:“你看看小龙说话,瞅你东升说的话,跟他妈臭酱缸子似的。我余老六说话什么时候变过?还怕不怕马平,砍个小姐妈的就忘了自家大门朝哪开了。” 这边除了躺床上养病的许瀚龙,还有腿脚不便的王猛,所有人,都点头应是。 刘敬家位于花园小区的一楼,花园小区栋数不多,楼层不高,位置也不算特别好。 不过刘敬就喜欢远离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现在守着老婆过日子,在他眼里就是天大的一件幸事。 不过,这一切都在吴天顺来以后而打破了。 他刚送走赵炎这个瘟神,便等来了吴天顺。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洒在吴天顺的脸上,他丝毫不觉得刺眼,他笑眯眯地为刘敬倒了杯茶水,坐在院子里,看着刘敬在那在院中画圈圈。 “哎,我说刘叔。一楼不让扩院,你这是违章搭建了吧?” 气呼呼地刘敬一把扯开面前的椅子,双腿的支撑力不够,坐下去的时候,差点没摔个屁股蹲。 吴天顺赶紧起身,扶着刘敬让他慢慢落座。 刘敬冷哼一声:“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雏。怎么,现在也成大哥了,也是来为许瀚龙那小子出头的?” 刘敬都开天窗说亮话了,他吴天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强哥年后出来,要去外地度假,这个事儿我还没跟强哥说呢。对了,还有余老六,如果不出意外,余老六现在已经放出话要跟你家儿子干了吧?我承认,刘哥认识人多。但余老六那可都不是善茬子啊,他们真是一心跟着余老六干。” “人就算是把你儿子扇了几个嘴巴子,你也不能让人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吧?闹这么大,我怎么跟强哥交代?” 刘敬默默地点了根烟,反问一句:“你是找我要封口费的?” 吴天顺摇了摇头,笑道:“许瀚龙不是刘光,他的封口费可不好拿啊!” 第33章 同行 “那你到底要啥?” 刘敬没了脾气,知子莫若父,他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 自己虽然没见过许瀚龙,但听吴天顺这么说,许瀚龙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都能牵扯到宋晓强。 自己当初斗狠,斗不过余老六。 随后斗起了心眼,宋晓强知道刘敬好色,直接给刘敬玩傻了,被一个女人玩得团团转。 丢了钱财不说,还丢了大人。 刘敬后来就想重振旗鼓,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可是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很简单啊,那游戏厅你儿子一分钱没投。你就干脆做主,把游戏厅给许瀚龙得了,到时候就别让你儿子在城西瞎胡混。跟着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他怎么就不明白了?” 刘敬平静地看着面前那杯茶水,终于明白儿子这两天所说的捡了个大便宜是什么便宜。 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 见刘敬迟疑,吴天顺趁热打铁又补充一句:“你要再不收手,给许瀚龙认个错啥的,你儿子到时候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刘敬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口:“你为什么要帮我?” 吴天顺知道,刘敬同意了,他也没有在这坐下去的必要。 他是个粗人,根本不懂品茶,还是轻抿一口,端着酒杯对着刘敬连声称赞:“好茶,好茶啊!为什么帮你,能全身而退的不容易。你也算是我的前辈,我总不能看你嘎嘣了吧?” “那咱们就不能?” 吴天顺懂刘敬的意思,就是两个人合伙,把许瀚龙现在就掐死,别让他有任何发展的机会。 “对于这种人,只有杀了他,他才能消停。但你杀了他,能得到什么呢?换句话说,你能杀得完吗?” “等他发展起来,不就来不及了吗?” 吴天顺双手一摊,根本懒得理会刘敬的恼羞成怒,他现在活得挺滋润,不会跟着刘敬趟这趟浑水。 毕竟不会开枪的不是好厨子。 “他起来不起来,跟我吴天顺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想打,你就试试。最后一句忠告,刘哥,我只帮你这一次。” 说罢,吴天顺推开院子的小门,大步流星离开花园小区。 这场仗,到底没打起来,以刘敬赔礼道歉,加上把游戏厅送到许瀚龙手里算是补偿为止。 刘光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他明白自己被黑子耍了。 怪不得黑子跑得这么快,还说家里有事儿,回糖厂一趟,可刘光带人回到糖厂的时候,差点又被王猛埋汰个半死。 丢了脸,也没抓到黑子半个身影。 上前跟村里人打听,黑子很久都没有回过家了,老张家恨不得把他逐出族谱。 卫生所。 许瀚龙的最后一天针剂。 “小龙啊。我余老六还以为他刘敬给我这个重出江湖的机会呢,没成想,他还是那么怂。” 余老六搂着许瀚龙的肩头,丝毫不怕这针滚包了,这让许瀚龙哭笑不得。 许瀚龙渐渐痊愈,小拇指虽说不能如正常人一样灵敏,但丝毫不耽误使用。如果不是特意注意,基本上没有人能看得出。 几个兄弟们也都纷纷回避这个话题。 陈子锋犯了一次错,彻底成为了许瀚龙的贴身\"保镖。\" “不过小龙啊,你可想好。我听你的意思,本来是你跟郭栋梁一起演戏,结果没演好。当然了,事情过去了,我也不提了。现在张健跑了,刘光撤了,这个店,就在你手里了。也就是说,你跟郭栋梁就同行了,同行可是冤家啊。” 许瀚龙笑着点头。 他当然知道,郭栋梁不会让自己的店安生的经营下去,就自己住院这几天,还当着刘光的面往门前泼粪。 刘光抓了几个,问是不是许瀚龙派来的。 那伙人都回答:许瀚龙是谁? 还没抓到跟许瀚龙再斗一次的机会,就被老爹一声命令给喊回城东。 就算是关门那几天,那帮小流氓还奋力地踹着门。 这期间有不少打算也从事游戏机这行的老板,都选择了退避三舍,谁都不想遇到倒霉事儿。 “他郭栋梁的生意最近又好起来了听说。” 许瀚龙推开窗,夹杂着寒意的凉风冲击着许瀚龙的大脑,让他异常清醒。 一向自诩火力旺的余老六此时也夹紧了双臂。 “小龙,你这是有办法了?” “他能办刘光,就能办我。既然如此,我就没必要等着他上门了。对了,余哥,我还不知道你之前是干啥的呢?” 余老六天天说自己是钓鱼的,他咋就不信,钓鱼能在风城还能出名? 自己跟他呆了三天,三天基本上空军两天半,谁要跟着他混,先不说被人打死,先被自己大哥饿死。 余老六老脸一红,手足无措的揪了揪自己胡子。 这一幕,让许瀚龙瞠目结舌,似乎从来没见过曾经的单挑之王还有这一样一面。 “我之前吧,弄了点碟。天天在家放,但人那时候可是好工作啊。我只能偷着放,我那次搞了一个大片,反正我也是看得热血沸腾吧。哎...” 余老六叹了口气。 “那片子好像叫什么罗,蒙着面的。结果有个小兔崽子,看就看呗,你他妈学人家干鸡毛?学那人蒙着面把一个小姑娘给糟蹋了,还给人掐死了。我也被抓了,出来以后,就不必提了。” 两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哦对了,用不用我帮忙?你自己能搞定那姓郭的吗?” “硬来呗。” 那是一个大雨瓢泼的日子,一辆面包车停靠在山脚下。 经历了秋天的风吹雨打,夏日茂盛的树木在这一刻还是渐渐凋谢。 面包车里绑了一个胖子,这是许瀚龙团伙一向惯用的手段,车子上副驾驶坐着许瀚龙。 胖子则是郭栋梁。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许瀚龙说请自己吃饭,谈谈合伙经营的事,直到自己上了车才发现,自己上了贼车。 “郭哥,你也别怪我。我不先动你,你也会先动我的。” 郭栋梁嘴里塞着破抹布,身上缠绕着三圈拇指粗的绳索,郭栋梁气得在车里乱蹬一通,如同待宰的猪发出了垂死挣扎。 自从马平一事,许瀚龙终于反应过来,对于任何能威胁到自己的人,根本不用心慈手软。 郭栋梁,成为了他初次练手的倒霉蛋。 第34章 兵不血刃 狂风四起,树林中呼啸而过的诡异声音,落入郭栋梁的耳中,如同地狱般的勾魂音。 郭栋梁抖如筛糠,嘴更是不听使唤,上牙磕下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许瀚龙,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渐渐明白眼前这一伙年轻人的不同,比自己年轻时候更加毫无人性。 这片深林,每年都会有几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人说是仇家杀人灭口,有人说是让熊瞎子叼走了。 换句话说,深山老林,让一个人消失实在太过简单。 许瀚龙点燃了一根烟,双目如炬的看着后视镜,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过自己这张脸了。若要是有什么变化,那可能就是,多了一抹戾气。 “郭哥。刘光他们走了,你就要对我下手了吧。一家独大,我想你也不愿意看见吧?” 郭栋梁长叹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因为脖子上架得钢刀,打消了他所有大呼救命或是骂娘反抗的心思。 郭栋梁紧张,在车上的所有人都很紧张。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希望你在风城干点别的,别找我麻烦,你的游戏厅。我接手了。” 许瀚龙语气淡漠,说的事儿,好像是一件特别小的事情一样,而这些,是郭栋梁的全部,是他的全部家当。 他没有这个,他怎么生活? “你他妈做梦!许瀚龙,你还是不是人?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 郭栋梁愤怒地咒骂声,在空旷的路边显得毫无声势。 陈子锋不悦地盯着郭栋梁,他这一吼不要紧,陈子锋感觉自己耳朵瞬间失聪。 “如果这句话,是轮到我说的话。你会放过我吗?因为顺哥的面子,我这要求已经很低了。你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另外就是,我许瀚龙早就不是人了。” 面包车停在这儿也就为了吓唬吓唬郭栋梁,背一条人命,为了一个店,当然不值得。 许瀚龙头脑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城西已经渐渐有了名气,能与上一辈的余老六称兄道弟,身边有这么多铁兄弟,虽然不知道宋晓强会照顾自己多久,但就算是一天两天,许瀚龙也要好好利用到这一点。 没有宋晓强,刘敬不会答应的这么快。 按照之前,许瀚龙是想自己能带着兄弟们,在这个混乱不堪的江湖岁月搏出个名气。 现在他也想通了,人与人之间要是不存在利益关系,那不是可惜了吗? 许瀚龙缓缓转身,正面直视郭栋梁那吃人的目光,对着陈子锋做了个套头的动作,回过身,跟大城说一句:“开车。” 郭栋梁嘴里又重新被塞了一块沾满口水的抹布。 车子缓缓来到糖厂,王猛家里有个早就不用的仓库,秋天一到,里面十分阴冷,上面有几条长扁的透风口。 哗啦~ 王旭推开了铁门,里面阴森森的,许瀚龙隐约都能听到耗子在叽叽喳喳的叫声。 许瀚龙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既然郭栋梁死活不同意,那他就逼到他同意。 许瀚龙一伙人说话很少,就算有说话声音,传入郭栋梁耳里也是呜啦呜啦的,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只能透过头套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 大城与沈辉使劲拽着郭栋梁就往仓库里拖,陈子锋拿刀威胁着郭栋梁赶紧进去,胳膊传来的凉意,也击不垮郭栋梁求生的决心。 他双脚死命踩着地,玩了命的挣扎,许瀚龙倒是没给他毒打一顿然后塞进去。 而是找来几个人,开始了车轮战,等大城与沈辉没劲了,就换白坤跟王旭上,反反复复,直到彻底拖垮了郭栋梁。 “郭哥,这个环境虽然不比澜湾,但你放心,你什么时候同意,我什么时候就让你出来。放心,你要瘦了二两,从我许瀚龙身上割!” 人对未知,永远都带着一丝恐惧。 郭栋梁也是如此,他频频摇头, 许瀚龙抽走了堵在郭栋梁嘴里的抹布,头套依旧没摘。 “有什么话说?” “我答应你。你放了我。” 许瀚龙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燃之后,掰开郭栋梁的嘴,让他抽口烟压压惊。 仓库上面一盏独灯照亮了许瀚龙的脸,王旭突然有些庆幸,要是黑子没开那一枪,自己亲哥要是真跟许瀚龙斗的话,估计下场会更惨。 “嗯,郭哥,那我先谢谢你了,不过有一点我要说。要是我这个店有人过来不开眼过来闹事儿,我第一个就能找到你。哦对了,嫂子在哪上班我也知道,还有你的儿子,那个你交了好几千块钱才有的儿子。” “许瀚龙!祸不及家人!” 就算是郭栋梁带着头套,他都能想象到那满脸肥肉被自己这些话气得乱颤的画面。 他轻笑出声:“我又不是不认字,那是你们刀枪炮子的江湖规矩,我又不是,我连人都不是了,我还能守规矩吗?” 郭栋梁很是守约,隔天就把店里的所有机器,包括怎么调试机器的方式告诉了许瀚龙,许瀚龙这才知道,这个东西,就他妈是一个祸害。 金山银山都不够它吃的。 还有一张房屋租赁合同,上面签了三年,第二年还没过就关门大吉了。 “许瀚龙,我他妈恭喜你啊!” “郭哥,我把这一年的房租给你。” 许瀚龙没有理会郭哥的咬牙切齿,反而还笑眯眯地抖了抖手中的合同,这让郭栋梁有些狐疑,认为这小子又给自己设什么圈套。 不过一个有些鼓鼓囊囊的信封塞到自己手里的时候,他又感觉这许瀚龙就跟个精神病一样,傻子都知道斩草要除根,你给我钱,不等于给我报仇的机会吗? “我说了,你妻儿我都知道。我不想看到惨剧发生。” 郭栋梁终究没离开风城,用着手里所有的积蓄,在城里开了一家棋牌室,按人头算账,挣点茶水钱。 日子平平淡淡,但一家老小不会再跟着他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兵不血刃的抢下两家店,这让许瀚龙一时在风城名声大噪,特别是还有一个是刘敬拱手让给他的,这让很多小混混都慕名前来。 想看看许瀚龙到底何许人也。 “小龙啊,从你出来到现在差不多半年了,你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啊。” “张叔,我说了。我只想挣钱,不想出风头。” 第35章 野心 夜已深,许瀚龙与张盛二人却毫无睡意。 窗外树影晃动,多日不见的张盛似乎苍老了许多。 许瀚龙知道,张盛晚上把自己找来,绝对不是来闲聊,而是有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要说。 当初与刘光手下小川起争执的时候,他听到小川嘴里嘟囔的那句话:张盛这些年没少吃他们的。 现在小川的靠山,刘光回到城东,那城西这边,小川彻底拉胯。 如果一个人没挣过块钱,他或许会一辈子都老实本分,出一分辛苦,赚一份钱。 但如果你尝到过快钱的滋味,他就不会选择安分守己。 只要利润给够,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毫无畏惧。 老祖宗早就替后人总结出来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小龙啊,你知道,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 张盛紧绷着脸,那表情异常难看,因为张盛刚成为捕快的时候,他就拉拢过许建国。 但许建国以绝对不会拉兄弟下水的原因,把这件事儿给拒绝了。 许建国知道自己干的不是好事儿。 许瀚龙也当然知道。 “张叔,你不就是要这个吗?” 许瀚龙在空气中做出了数钱的动作。 两个人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听许瀚龙这么说,张盛原本还紧绷的脸,恨不得能绽放出一朵花来,笑得那个灿烂。 此事也算是正中许瀚龙下怀,他正愁怎么找谁为自己牵线搭桥,好让自己办什么事情都尽可能的方便点。 但张盛不能说的那么直白。 许瀚龙也不能把钱直接堆在桌子上。 大家各怀鬼胎,心照不宣的开怀大笑。 野心是个好东西,不过,稍有不慎,容易玩火自焚。 “哎,小龙啊。你可比雷小川他聪明多了。他这小子,非得有人犯到我手里,才知道叫我一声张叔。平时的时候,拿我当臭狗屎一样在背后骂我。” “哦,对了。我听说婶子身体不太好。改天我再来拜访你们。” 许瀚龙缓缓起身,神色复杂地看着张盛。 这个曾经是自己榜样的叔叔,原来跟自己是一路人,只不过是走的路不同而已。 张盛故作不舍,挽留自己这个大侄子,试图跟他多聊会。许瀚龙则是摇头笑着婉拒,走到门口,他弯腰穿鞋的时候,笑着问:“哦对了,张叔。跟你打听个人,雷小川,在哪呢现在?” “蹲着呢,十四天。你注意点他点。别看长得不高,手是挺快的。” “嗯行,那就谢谢张叔了。” 许瀚龙走后,从一处卧室里走出一个女人,她一脸憔悴,嘴唇呈紫色,看起来确实病殃殃的。 见女人出来,张盛一个箭步窜到女人身边,轻轻扶着她,生怕她磕了碰了。 这是她的结发妻子,可前一阵查出来有心脏病,未来可能要进行一场大手术,说不定有生命危险。 为了妻子,张盛不得不铤而走险。 这几年,都风平浪静。 “张盛,我的病可以不治。可他是建国的儿子啊,你这让我下去了,怎么面对建国跟鸿雁啊?你这不是在坑人吗?” 女人声嘶力竭,她真不想让从小叫自己婶子的许瀚龙,也走上他父亲的老路。 张盛扶着妻子,让她坐在沙发上,安慰她不要情绪波动太大。 “许瀚龙这小子,跟建国一样。就算是南墙在他面前,他也要砸碎了再走。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跟建国认识这么多年吗?就是因为,我们的性格一样。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陈子锋一人在楼道里快冻成冰棍,见许瀚龙下楼,他突然出现在许瀚龙面前。 许瀚龙微微一愣,随之笑了笑:“你小子胆大了,敢跟踪我了?” 陈子锋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我听余哥就是这么给我讲的啊,好多江湖大哥都被想出头的小混子,一刀抹了脖。那些大哥永远不知道,自己不是死在仇人手里,而是成为了他人的垫脚石。” 许瀚龙今天心情确实不错,他扬手扒拉陈子锋的肩膀,笑骂道:“你小子,那是你余大爷,还余哥。跟他聊两天,屁磕倒是学了不少。” 两个人边说边向招待所走去,这是张威一个朋友开的,安全性最起码肯定有保障。 该说不说,许瀚龙被马平那一砸,砸掉了半分锐气。 只不过这种锐气,早晚都能从别人身上再重新获取。 “龙哥,余哥。哦不,余大爷说,年前他想开一个活鱼馆。到时候挣不挣钱无所谓,就是想吃咱沟里的鱼。” “哎。子锋。你说我许瀚龙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能遇到你们这几个好兄弟?” 余哥这算是无形中帮自己了一把。 活鱼生意接近稳定,许瀚龙找了两个专业人士负责杀鱼售卖,这样就把大城与沈辉从摊位上撤了出来。 天气见谅,鱼沟有着其他兄弟,白坤与王旭也从糖厂来到了风城。 至于东升,许瀚龙为了不耽误他的工作,便让他安心工作,别太操心兄弟们的事儿。‘ “东升,有事儿的话。你肯定跑不掉,所以就好好上班,别让爸妈担心。”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个还未正式开业的游戏厅做人手准备,还有不少人打算来投奔许瀚龙,许瀚龙倒是没有拒绝,给了那几个兄弟们拆了几条好烟。 许瀚龙擦了擦额头前的虚汗,他是真的不适合站在多人面前说话,这会让他有些不适。 他果断把乐意白话的沈辉推到前面,让他代替自己说话,有的人理解,有的人不服。 “艹,咋的?他许瀚龙是什么传说人物啊?活在小说里?见他一面比他妈捡钱都难啊?” “你放啥屁呢?我看你真是活拧了。辉哥,你就说干不干,干的话,就这干巴猴,我两电炮送他见他太奶去!” 两伙人正吵吵的不可开交,余老六的大嗓门突然响彻在众人耳里。 “干鸡毛啊?都在这儿堵着,他许瀚龙又不是新娘子。一个大老爷们有啥看的?你余哥在步行街新开了家活鱼馆,不服的,都去哪。咱爷们掰掰腕子!” 第36章 不属于这个时代 余老六这破锣嗓子一喊,刚刚还不断争执的两伙人都闭上了嘴。 许瀚龙的事情,早就在风城传得沸沸扬扬,只要好打听的,都知道他身边最老的人就是余老六。 听到余老六的声音,许瀚龙急忙从休息室走出来,众人把目光纷纷放在他的身上。 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嗤之以鼻。 还以为这许瀚龙是个什么人物,不论长相还是身材,都属于路人水平。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就是能把刘光从城西撵走的人。 余老六大嘴一咧,他突然发现,认识许瀚龙这些年轻人以后,自己心态都变得无比年轻。 似乎年轻了许多岁。 “走啊,小龙。上我那尝尝菜去。你赵哥掌勺,我发现这小子炖鱼还不是那么难吃吧。哈哈,走走走,一起走。” “嗯,走着!” 许瀚龙没有理会门口堵着的那些人,也没有让他们让路,不过那些人却都是各个自觉,纷纷为许瀚龙让开一条通路。 倒不是许瀚龙多么狂妄,是他实在不知道跟这些陌生人该怎么说话,又从何说起。 老六活鱼馆。 这名字倒是很简单,前面两个字就知道是谁开的店。 门口许多人都过来捧场,余老六带着许瀚龙,对着这些所谓的前辈挨个介绍个遍。 许瀚龙头都大了。 开业宴结束,送走一帮又一帮过来捧场的人,许瀚龙这才知道,余老六找自己来的目的。 忙了三四个点,抬眼一看,都下午三点了,自己还一口饭都没吃。 店面装修很是简单,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老赵啊!你在后厨没少开小灶吧?赶紧再杀条鱼,给我们炖上。妈的,忙了这么久,连口水都没喝上。” 赵炎掀起传菜口的帘子,满脸被火光烤得通红,满驴脸淌汗,扯着嗓子对着余老六大吼:“净他妈放屁!你回来看看这屋多少碗没刷?你就不能找个洗碗的啊!” 赵炎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把未刷的碗丢到一边,转身炖起了鱼汤。 鱼汤飘满餐馆,许瀚龙还没品尝,就已经闻到了香味。 “这赵哥做汤确实可以...” 许瀚龙还没赞赏完呢,门外来了四个年轻人,专门挑选一个还没打扫完的桌子前坐下。 其中一个人,奋力拍在桌子上,双眉一挑,背对着许瀚龙,大声吼道:“这她妈的新店开业了,咋不请我们哥几个喝点?你这桌子也太埋汰了吧,啊?” 店里一个服务员赶紧跑到客人面前,连声赔礼道歉。 “小兰啊。你不用管,他有劲就把我这儿全都砸了。有劲?有劲咋不拿脑袋哐哐撞大墙啊?” 余老六对于这种挑事的人鸟都不想鸟一下,开了瓶散搂子,给许瀚龙倒了半杯,笑着说:“小龙啊,尝尝你余哥酿的好酒。” “那我们也尝尝呗!” 四个年轻人大步流星的来到两个人面前,赵炎正在厨房后面热火朝天干着活,根本没听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头上的排风机已经让他短暂失聪。 许瀚龙给陈子锋使了个眼神,陈子锋立马会意,他想到吧台那给沈辉打电话,让他们找几个人过来,这边出事儿了。 哪成想,陈子锋刚站起来,一个像瘦竹竿的男人,双手扣住陈子锋的肩膀,硬生生给他按回座位上。 “余哥,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你都这么老了,不如就退了得了。给我们年轻人让让地方,你看这个店来捧场的人多多啊。不然咱们好好说说,咱俩合作呗?” 许瀚龙双手环胸,突然觉得怎么这鱼汤炖得时间这么慢。四下用余光扫了一下,好家伙,这赵炎早就炖好了鱼汤,一手拎着大马勺,正通过传菜口看着这边的事儿呢。 许瀚龙暗道:这赵哥不会记仇了吧?故意等着看余哥出丑。 这每一代人的表达友情方式啊,都不一样。 “呵。年轻人,咋的?你明天就要死了是不是?” 余老六根本没把眼前这些人放在眼里,悠然自得地点了根烟,仰着头,烟喷了那人一脸。 无论什么时候,这都是挑衅的动作。 “余老六,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我跟你合作?我跟你合作尼玛,收保护费收你爷爷脑袋上了!我敲里瓦的!” 说时迟那时快,余老六抄起手边的空凳子,照着那人头上就狠狠地砸了过去! 那人被打得眼冒金星,扶着头,往后退了两步。实在架不住脑浆子都被这一下砸匀乎了,头一偏,在那直接吐了起来。 瘦竹竿从后腰摸出卡簧,照着余老六小腹就想来到一刀,余老六侧身一躲,躲开了这次凌厉的攻击。 握住竹竿的手,反手一拧,瘦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的卡簧,扎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剩下两个人见余老六这么猛,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想去扶自己同伴也不敢,想去冲上去跟余老六玩命,那更是不敢。 陈子锋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真没想到余老六鬓角都白了,动作还是这么迅速。 “小比崽子,爷爷出来混的时候,你们他妈还没进你妈肚子里呢!都给我滚犊子!” 四个人走后,余老六拿了一盆清水,把瘦子的血仔仔细细冲了一遍,一边拖地一边骂:“真他妈恶心。” 那一刀并没有伤及要害,不过还是缝了几针,瘦子躺在卫生所里,大骂那两个人是废物,为什么不上。 那两人被喷得狗血淋头,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去,今晚就把雷虎帮的人全都找来!都给我带上家伙!我雷树今天不大闹老六活鱼馆,我他妈就不姓雷!” “可是雷哥,你的伤还没好呢!” “慌鸡毛!他余老六也想不到我会今晚杀了个回马枪!” 余老六当然想不到雷树会杀个回马枪,因为他晚上正在游戏厅砸水果机砸得不亦乐乎,他长这么大,还没怎么玩过新奇东西。 他揣着几十块钱来的,几十块钱也砸不出来个水花。 币子掉落那动听的声音,他净听隔壁桌的哗哗响了,他有些后悔。 “喂,小辉啊。能不能给你余大哥退本钱啊?” 第37章 下一个王猛 沈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对着余老六点了点头。 退也不能当这么多人面前退不是? 突然,吧台座机铃铃作响,沈辉迅速接起电话,听到是赵炎的声音。 “喂,兄弟。余老六是不是在你们那呢?让他赶紧回来,七老八十还没个正形。有个叫雷树的过来找他!” “哎。余哥,今晚你是玩不了了。你鱼馆出事儿了。” “啥?” 余老六从沈辉嘴里得到了确定消息,他二话不说,就要推起门外的二八大杠冲回自己店里。可屁股刚坐下,刚想用力蹬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 这自行车被人锁了! 沈辉也往东升家去了个电话,东升因为最近没见到许瀚龙,也是一日不见,甚是想念了。 两个人刚把菜摆好,就接到这么个消息。 东升开着车风风火火往活鱼馆赶,路上碰上了正在狂奔不止的余老六。 “余哥,赶快上车!” “哟,你们哥仨都在呢啊!” 面包车里放了一个汽油桶,只不过是空的,桶里面装着明晃晃的砍刀,看起来很是骇人。 “妈的,看来我余老六。不能稳坐钓鱼台了...哎,那句话是不是这么说来着?” 四个人手持一把钢刀,直接冲进余老六活鱼馆。果然,店里一片狼藉,一个客人都没有。 赵炎手持两把菜刀,威风凛凛的堵在厨房门前,刀身上沾满了血迹。 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这要往汤汤水水上撒点东西,吃的人天天跑肚拉稀,这店也就不用开了。 赵炎也明白这一点,之前他们打架都是图个名。 现在炎国的生活越来越好了,能搞钱的地方多了,那些跟自己差不多的刀枪炮子也都有了自己的生意。 但有一点,永远不会变。 谁也不能动我吃饭的营生! 余老六用无比华丽的辞藻问候着雷树的祖宗十八代,唾沫喷溅到雷虎帮所有人的脸上,耀武扬威的拿着砍刀。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雷树身上,冲着他微微勾了勾手指。 “你小子,不知道疼是不是啊?” “我...” 雷树还想喷余老六几句,余老六抡圆了手臂,砍刀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直奔雷树的大动脉就劈了过去。 雷树提刀来挡,但力量还是不足。 他只觉得虎口一顿酸麻,刀从手中被震飞了出去。 许瀚龙他们成了看客,因为余老六迸发出来的狠戾,是他们几人都没见到过的。 许瀚龙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被六个人追着打,都能第一个冲出胡同,还能留有一线生机。 他以为余老六会乘胜追击,再快速补上一刀,但余老六没有。 “咋?你叫雷树是不?拿刀再干一遍?是爷们再来一次?” 雷树咽了口唾沫,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见领头人都没这个胆子,手下人的战意更加全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哪还有再斗的心? 余老六什么没见过,知道雷树他们已经怂了。 他冷笑一声:“我店里的桌椅板凳都给我报销了,多了我不要。三千块钱!老话常说,有一有二,没有再三。你们再来,就不是这样了。” 雷树笑眯眯地连连点头,眼睛像是月牙一样,许瀚龙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他快速跑到余老六身边,陈子锋与东升紧随其后,见许瀚龙一来,雷树有些愣神。 “子锋。你搜搜他的身,有没有枪!” 陈子锋点了点头,刚下手要搜摸进人裤兜,雷树则惊慌失措的摸向后腰! 可能是因为实在太过紧张,手心里都是汗。 或者是裤腰带绑的有些发紧,他一时竟然没抽出来! 许瀚龙可不会再给他重新来一次的机会,抡起刀,对着雷树的手腕就是狠狠一刀! “啊!” 刀口很深,深到见骨。 雷树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 雷虎帮那些人都有些发懵,他们是从外地来的,是雷树收得一帮小弟,他们平时也只是上街掏个包而已。 这是他们第一次拿刀。 却不是许瀚龙第一次。 许瀚龙嫌他太吵,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雷树还想再喊,被许瀚龙一个阴森的眼神所吓退。 可等待他的远远没有结束,许瀚龙抓住雷树的头,给他死死顶在墙上,雷树的脸都已经变形了,表情已经要多扭曲有多扭曲。 有个人实在没见过这场面,连连后退,被陈子锋一脚踹回原地。 “雷树,谁让你来的?” 雷树牙关紧咬,就是不说话。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 许瀚龙抓起雷树的头,哐哐往墙上硬生生撞了两下,雷树已经眼冒金星,眼前的许瀚龙像是长了三个头一样。 余老六见许瀚龙还要再打,赶紧出手拦住。 “小龙,你要把他打死啊?” 许瀚龙是第一次没理会余老六的话,他继续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看上去,要是雷树不说,今晚就在死在这儿。 “龙哥,你别打了。是雷小川,雷小川是他的弟弟。” 那人说着说着,竟然言语中带了一丝哭腔,把手中的刀扔在一边,竟然委屈起来,开始抹起了眼眶中的眼泪。 雷小川? 许瀚龙冷笑一声,松开了手,然后环视着众人的脸,把这些人的相貌深深记在自己脑海里。 许瀚龙抽出雷树后腰的枪,冷着眼看着已经受伤的雷树。 雷树一天挨了两刀,就跟在鬼门关走了两次一样,他脸色煞白,还是不忘威胁许瀚龙。 “你最好睡觉都睁着眼睛!” “你赶紧走吧!以后别来了啊。我他妈这是饭店,不是杀猪店!” 余老六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小龙啊,你还真敢要雷树的命啊?不怕吃花生米啊?” 余老六这辈子打架无数,但他从来不会伤及人的性命。话说回来,即便雷树刚刚不躲,自己也有把握及时停住。 可许瀚龙不一样,他是真敢。 “余哥,你说他是奔我来的,还是奔你来的?” 许瀚龙没有回答余老六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余老六了一句。 “奔你呗。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许瀚龙年纪轻轻就能出名,他们也年轻啊。他们为什么不能出名呢?你不也是踩着王猛跟刘光出的头吗?那你怎么敢保证,你许瀚龙,不会成为下一个王猛?” 许瀚龙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原以为,雷树那句话就是死鸭子嘴犟,强弩之末说出来的威胁话罢了。 可没想到,隔天一个怪人就出现在了游戏厅门前,还点名道姓要见自己。 第38章 人往高处走 男人衣着单薄,上面满是补丁。 头发更是乱糟糟的,像是一个鸟窝。 把他扔到人堆里,都不会吸引任何的目光,长相平平无奇,就是他脸上总是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让许瀚龙很是警惕,下意识就想与这个男人拉开距离。 许瀚龙站在台阶上,稍微抻了抻有些褶皱的外套。 许瀚龙刚刚抬手,男人就看到许瀚龙的小拇指有一道十分显眼的伤疤,他笑着说:“许瀚龙,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会?我想跟你谈点事儿。” 男人语气诚恳,说完这句话甚至竟然还微微低了一下头,很是讲文明懂礼貌。 “好,你等我一下。” 许瀚龙返回店里,简单跟沈辉他们交代几句,然后带着自己的“贴身保镖”一同前往。 自从马平那事儿一过,陈子锋可不敢让许瀚龙自己离开自己的视线。 许瀚龙当初是拒绝的。 不过最后还是拗不过陈子锋的盛情。 男人见许瀚龙带人过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冲着他点了点头,并且友好的伸出手,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孙鸿飞。在风城讨点胜过,混口饭吃。” 许瀚龙简单握了握孙鸿飞的手,总感觉他这双手有点怪,具体哪里怪,他说不上来。 孙鸿飞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识趣的坐在副驾驶,到时候下了车好算账。 出租车穿梭于街头,十几分钟后,停留在一家鸿飞饭店的门前。 许瀚龙坐在车上闭目养神,这一路上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慌张。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叫孙鸿飞的男人,不是自己看的那么简单。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他感觉孙鸿飞并没什么恶意。 鸿飞饭店,位于风城差不多郊区的位置,这边放眼望去,满是平房,房后紧紧挨着大山。 今天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排排大雁向南而去。 “许瀚龙,这地方怎么样?” “嗯,挺好。” 门口几个小伙子很恭敬地对孙鸿飞弯腰道了声飞哥,孙鸿飞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头。 许瀚龙对这种人一向都很提防,因为这种人十有八九就是笑面虎,属于不笑不会说话的那种人。 踏入大厅,陈子锋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昨天雷树那帮人吗? 陈子锋看着许瀚龙,见他一脸平静,自己刚刚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 三个人来到一间包房。 包房不大,墙壁上挂了一个书架,书架上的书已经有些泛黄,许瀚龙稍微打量一下,发现都是让人面红耳赤的一些小人书。 “那飞哥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给雷树报仇?” 许瀚龙直接选择打开天窗说亮话,旁敲侧击,也得分什么时候。 “怎么可能呢?我也不是个粗人。” 孙鸿飞点了根烟,许瀚龙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的手指。他猛然发现,孙鸿飞的食指与中指的长度好像差不太多,而且手指细长。 察觉到许瀚龙的眼神,孙鸿飞不慌不忙,左手不断地转着右手小拇指,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咱们不都一样吗?只不过我没失手过。” 许瀚龙右手不灵活的小拇指,是他最近难以回想的痛苦之事。 不过听到孙鸿飞的话,他有些不理解:“你说你没失手过,是什么意思?” 孙鸿飞挑了挑眉,反问一句:“你不是被人抓现行砸的?” 许瀚龙这才明白,在风城,那些小偷小摸被人抓现行的话,遇到普通人的话,可能会被打骂一顿。 若是惹到那些江湖人士,就会被砸坏小拇指,严重的可能丢了小拇指。 “呵,感情是马平在我身上盖了一个章啊?” 许瀚龙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呢,雷树那个事儿呢。是他不对,我本来就想让他在城外搞点就算了,能对付个温饱,手里还剩点钱。可这小子有着做大哥的心啊!我驾驭不了。这不托龙哥的福,让他早点认清自己。” 孙鸿飞烟瘾好像很大,划了一根火柴,竟然已经点上了第三支烟。 许瀚龙知道他还有下文,也没有插嘴打断。 “哎,人嘛。都不愿意在郊区过一辈子,我也一样,人往高处走,所以,龙哥。我也想去风城,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其实你我不都是为了钱吗?没什么不同。可能人往高处走形容我有些不合适,显得有些高尚。” 许瀚龙幽幽地道:“你还是捞干的说,说这些水了吧唧的,我听不懂。” 说了大半篇都是废话,云里雾里的,这小包间不怎么通风,加上自己对面还坐了个老烟枪,许瀚龙似乎感觉到了窒息。 “行吧。龙哥还是个急脾气的人。老实说,我手里这些年攒了不少钱,但我更知道,我这些钱对那些大户人家来说不值一提。我打算去风城开一家旅店,但在风城开店可不容易啊。泼粪的,放火的,比比皆是。” 许瀚龙点了点头。 孙鸿飞这句话说的真不夸张,自己还小的时候,道路规划远没有现在井井有条。 很多人摆摊都用石头占位。 有次新来的不懂规矩,直接把别人的石头扔到十万八千里,等人家来找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摊位被人占了。 一言不合就动起手,当时血流了一地。 最后两个人都没摆上摊,其中一个还要赔付人家的医药费。 “我现在都泥菩萨过河...” “我给你钱。” 这是许瀚龙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这三个字还有些价值,回想多年以前,自己这个名字,是全家人的希望。 而多年以后,却成为当初自己最厌恶的角色名称。 好人与坏人,往往一念之间,许瀚龙不想为自己开脱,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风城有一处广场,是城西与城东分开的地标建筑。 孙鸿飞的旅馆,就开在距离风城广场的脚边,位置特别醒目。 开业那天,许瀚龙坐在毫不起眼的秒包车,遥遥观望着旅店门前发生的一切。 “我说龙哥,这件事儿能成吗?要是孙鸿飞天天借你的名字,在外面瞎他妈扯淡,这事儿可咋整?咱总不能天天给他擦屁股吧?” 第39章 改邪归正的一家人 “放心,孙鸿飞不会的。你觉得,他真的只靠那些耗子胆的小毛贼挣钱吗?他手里绝对会有点人,是真正动手的那帮人。至于雷树他们,根本入不了孙鸿飞的眼。” 陈子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风城的小毛贼那几年可谓是猖狂无比,后期偷都无法满足他们,干脆用上了抢! 越是年底,贼越多。 有胆大妄为的,看你家门口挂把锁,直接翻院子就跳进去。 怕是引人注目,就溜门撬锁,许瀚龙脑中一直有个疑问:一根铁丝,真的能够打开家用的普通的锁头吗? 许瀚龙甩了甩头,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看着后视镜,他嘴里喃喃道:“出来的第一个新年,马上就要到了。” 许瀚龙不怎么喜欢乌烟瘴气的环境,便开车前往余老六的活鱼馆去了。 虽然没到饭口,店里还有几桌客人,倒也不显得太过冷清。 “哎呀妈啊。贵客啊!” “好家伙,余洋。好久不见啊!” 自从大家完成了世纪大和解,众人的关系要比之前融洽了不少。 “余洋,听说你最近忙着婚礼的事儿。到底啥时候能结婚啊!你不急我们都替你着急啊!” 许瀚龙与余洋简单拥抱了一下,往身后看去,却没发现孟姗,这让许瀚龙有点好奇。 “咋也过完年的吧。哎,对了,哥们,我知道你比我有本事多了。哥们求你个事儿呗?” “净能扯,什么求不求的。就不说你,就余叔在这儿。听到你非得求我,我才能帮你,他不把我一脚卷出去啊?对了,余叔呢?” 或许是太久没见,许瀚龙的话也有些变多。 “哎,你那嘴怎么跟机关枪似的。你先听我说嗷。” 余洋从吧台来了三瓶雪梅露,又抓了一盘瓜子,跟许瀚龙与陈子锋边说边嗑。 “我先回答你那几个问题,孟姗在家呢。我叔呢,下午有雨,去河边钓鱼去了。我要求你的事儿呢,就是,孟姗不想再开按摩店了。那个,这个你懂吧?” 许瀚龙无语地看着余洋。 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记得第一次见到孟姗追着他满地跑的时候,他就知道孟姗是干啥的了。 “这不没两个元旦了么,就把这些人都给解散了。但有几个外地的不想走,你看,哥们。能不能给他们找个活干啊?” “行啊,卖鱼。” 余洋痛快地喝了一口雪梅露,连连摇头,笑道:“哥们,你咋不懂啊?你们那店里都是些老爷们,整几个漂亮姑娘吸引顾客不好吗?你放心,这几个娘们,盘都可顺了。杀鱼,卖鱼,你咋跟我叔一样?我叔还知道钓鱼。” 许瀚龙脑海中突然迸发出一个词:秀色可餐。 气氛有点尴尬,他觉得被余洋说得毫无还击之力。 “至于我叔,他无儿无女,这个店就给我俩了。不过我俩得给他养老,当然这都是正常的,怎么样。你干不干啊?或者,你给他们安排到一个好去处也行。” “行。我正好有地方让她们去。” 这地方是哪,当然是孙鸿飞那块,他最近被这事儿闹得头都大了。 一部分醉汉喝完酒,看到小旅馆按摩院就往里钻,别的不要,就要娘们。他本来想找来着,可发现这种人并不好找。 许瀚龙送来的这些人,可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而对于这些女人来说,小旅馆可比孟姗那简易按摩院高档多了,孟姗是什么活都给她们接,夏天都钻过苞米地。 冬天睡炕,或者吱嘎乱叫的破木床。 在这儿挣钱还多,环境还好,何乐而不为? 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如期而至。 河边基本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东升先杀了只大鹅,招呼着众人去活鱼馆聚聚。 许瀚龙,东升,沈辉,大城,白坤,陈子锋,王旭如数落座。 余老六拿了几斤高度白酒,这大冬天吃大鹅,喝白酒,才是享受。 “哎,老余头。炎哥呢?” 东升这些日子没少遭罪,双手即便带了手套也耐不住冻,双手都已经冻得裂口,更比之前黑了不少。 这屋子的人,也就东升敢这么跟余老六说话。 余老六倒也不生气,还留起了羊胡子,坐在地上捋着胡须,笑骂道:“叫我老头子,叫他炎哥是吧?他做饭呢,掌勺的。他来了,这店不就打烊了吗?” “来,哥几个。宁可胃上烂个洞,不让感情裂到缝啊。兄弟们,我随意,你们干了!” “去你码的!天天泡我们!” 众人嘻嘻哈哈打成一片,唯独大城一副心事重重地喝着闷酒,许瀚龙端着酒杯,来到大城面前。 “咋了?大城,有话就说。” “龙哥,我大城嘴笨。但我真的不是故意扫兴,真的。” 大城有些紧张,许瀚龙把酒杯放在一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对他笑了笑:“你慢慢说,谁说扫兴,我直接一嘴巴子踢死他。” “我知道黑子之前跟我关系好,后来黑子闹成这样,我感觉大家对我都有点防备。这不快过年了吗?我想看看黑子能不能回来,回来的话,我直接弄了他!” 许瀚龙从来没想过,一向话少的大城,心思竟然会这么细腻。 但他许瀚龙敢冲天发誓,他们哥几个,真的没有对大城抱有任何偏见,要是有偏见的话,根本就不会找他回来。 “大城啊,听我说。我的事儿,已经过去了。黑子不惹我,我就不惹他。其实现在咱们这样不也挺好吗?只要我许瀚龙活着一天,我有事儿的话,你们谁都别想跑。要是哪天我死了,就给我多烧点纸就完事了。” “艹,小龙。这么开心的日子,什么死不死的。净他妈胡咧咧,喝不了就喝啤的,这点马尿让你喝的。” 余老六故意虎着脸,怒斥着许瀚龙。 许瀚龙吓得装作一缩脖,嘿嘿直笑,拍了大城肩膀一下,重回座位上。 众人高举酒杯,其乐融融。 许瀚龙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40章 灯下黑 元旦将至,人们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唯独郭栋梁愁眉不展。 他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准确的来说,是人。 他经营的棋牌室,其实就是所谓的小赌坊,一间小二楼。楼下是茶水室,楼上则是用木板打的隔断,改成了一间又一间的棋牌室。 都说债不过年,郭栋梁望着眼前的记账借条犯了难。 “妈的,你说马平的人,干嘛来咱们这儿打牌啊?输了还不认账,怎么说马平也是个炮子,什么驴马乱子的人都收。” 踏上江湖的就是这样,可能没见过对方,只要听过他的名字,那就算是一路人。 多少都要给对方点面子。 至于最后是敌是友,全凭造化。 只不过差别是,郭栋梁听过马平,而马平却不知道自己。 “哎,郭哥。我说不行的话就找找人呗。那这几千块钱,就算打水漂也不能喂狗了不是?” 给郭栋梁提意见的,名叫大刚,是郭栋梁这些年的死忠。 游戏厅被许瀚龙抢走之后,很多人都纷纷离开了郭栋梁。 觉得这个大哥太软太面。 唯独大刚能理解,因为郭栋梁是顾及一家老小,不然非得玩了命跟许瀚龙掐。 大刚当时对许瀚龙怀有敌意,认为这个人手段太过卑鄙,时常白天夜里防着许瀚龙,怕他对郭栋梁赶尽杀绝。 只不过数天过去了,许瀚龙根本没有出现,这让大刚对这个年轻人稍微有了改观。 “呵,找人?那人是马平!说句难听的,马平要是不想让谁好过,谁都别想好过。他对付我像是对付一只鸡崽子似的,谁能趟这趟浑水?不怕丢了脑袋?” 郭栋梁望着窗外,无奈说道。 “找许瀚龙试试?” “他?这小子更是疯子一个!认钱不认命的主!上次我要是不求饶,我他妈现在估计都被耗子啃完了。快拉倒吧!” 郭栋梁打死都不愿意跟许瀚龙来往,他要是真肯帮,自己这几千块钱估计也是打水漂,还倒搭了一个人情。 “郭哥,你这么想不对。现在咱们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要是都拿马平的名号来玩,都不给钱,咱们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郭栋梁目光一凛,随之黯然。 “行吧,就按你说的做吧。” 此时的许瀚龙正在带着大城还有陈子锋在街上逛,这不快要元旦了,趁着节日给大家买点东西。 图个吉利。 大刚不认识许瀚龙,郭栋梁告诉他游戏厅地址,让他去看看,没有的话就去上老六活鱼馆看看,他们应该知道许瀚龙在哪。 大刚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他孤身一人来到游戏厅,里面烟雾缭绕,人声鼎沸。 门口更是有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对自己频频微笑,见有客人来了,服务员踩着高跟鞋,一拧三晃的来到大刚面前。 “先生,我们店里现在有活动。” 要不是屋子里那些客人对机器的叫骂声此起彼伏,大刚都认为这是干妓院的。 “我不玩,我找你们老板,许瀚龙。” “啊,那我们可不知道。” 两个女人见大刚不是来玩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并没有变脸。 大刚苦笑连连。 许瀚龙这小子,还真会抓住男人的心。 “那就把你们负责的人找来,我跟他说。你就说,我有一件生意要谈。” 不一会,沈辉睡眼惺忪的出现在大刚面前,沈辉对两个女人挥了挥手,让她俩先离开,这才开口:“哥们,有事儿?龙哥不在,你可以先说说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是郭栋梁的兄弟…” 好么,大刚话说一半。只听沈辉高喊一声:“郭栋梁的兄弟来了!” 不知从哪冲出来十好几个人,站在大刚眼前,大刚脸都绿了,这帮人真是嚣张啊。 要是自己不说明来意,估计得被这些人打得半死不活。 沈辉阴沉着脸,眼神如双刀在大刚身上游走,语气不善的继续说:“我看你不是谈事儿的,是来找事儿的吧?” “我是真的有事儿,但这件事你做不了主。我肯定不闹事儿,这样,我在这儿等。等你们龙哥回来。” 沈辉上下打量着他,仔细想想也对,哪有一个人出来惹是生非的。 “行,那个老妹儿。你给这位大哥添点茶水,上盘瓜子,钱都不收了。他坐在这等龙哥。” “好的辉哥!”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过后,许瀚龙三人这才慢吞吞的回到店里。 服务生对许瀚龙轻轻点头示意,这让大刚有点不解,跟郭哥在一起的时候,那句郭哥回来了,恨不得喊得震天响。 这小子还挺低调。 大刚放下茶杯,三两步撵上了许瀚龙,轻轻拍了他的肩膀。 许瀚龙缓缓转身,见到是陌生人找自己,一头雾水,稍微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他客气地问道:“您是?” “你就是许瀚龙吧?我刚刚看到他们都冲着你点头来着。” 大刚说完,下意识地幻视四周,寻思那个叫辉哥的人去哪了,怎么不过来搭个话。 “是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是郭栋梁的兄弟,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许瀚龙从没有想过郭栋梁会有事儿找自己,他反问道:“郭哥怎么不来?” 对于年长的人,许瀚龙一向都很尊重。 要是倚老卖老的,许瀚龙只会说一句老不死的。 大刚张了张嘴,一时有些语塞。 他在脑海里想了一万遍怎么跟许瀚龙说话,却没想到许瀚龙会主动过郭哥怎么不来。 见他有些尴尬,许瀚龙笑了笑。 “走吧,去休息室,这里太吵。” 所谓的休息室,在大刚心里应该是无比豪华,可进了门,他傻眼了。 两张双人床,水泥地上放着一张木桌,墙角边立着几个马扎。 唯一奢华点的,就是那个小型冰箱了吧。 “有点寒酸了,别太介意。请问怎么称呼?” “叫我大刚就行,龙哥,我们有一笔账要不回来了。” “谁敢欠郭哥钱啊?” 许瀚龙发誓,这句话绝对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觉得意外。 一个连赌坊都能运营起来的人,会有人敢欠他钱? “这人叫张健,家住糖厂!” 第41章 心怀鬼胎 正在抽烟的许瀚龙,听到张健的名字,手瞬间抖动一下。 这点细节当然逃不过大刚的眼睛,他知道自己这次找对人了。 他眼珠转了转,便开始添油加醋地说:“龙哥,既然你也没办法。那我只能先回去了。” 许瀚龙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得大刚有些发毛,这毕竟是人家地盘。 一瞬间,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大刚,你别用激将法了。我手抖只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会是个赌鬼。直接说吧,我不信郭哥对付不了张健,谁给张健撑腰?” 大刚叹了口气。 “是马平。不过咱们有一说一,我不确定他是不是马平的人,但是他确实说自己是马平的兄弟。” 提到马平,许瀚龙就想到自己在东升家,被马平还有刘光毒打一事。 他不信没有黑子带路,这帮人会这么快的找到他,而且后来自己问过沈辉他们,那天根本没有人来店里打听过许瀚龙。 见许瀚龙若有所思,大刚还认为是许瀚龙在思考他怕马平,便不敢多言。 轻轻挪动脚步,打算离开。 “行,这件事我帮你们。对了,我也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大刚听这小子不怕马平,顿时心中狂喜,眼前一亮,咬咬牙,自己为这件事做了主:“龙哥,只要你能要回来这八千,我们拿三千,五千块钱给你。” “不是这个事儿,是你知道张健一般都呆在哪吗?” “圆梦舞厅。” 圆梦舞厅,位于城东。 那时候娱乐设施比较少,无数寻求刺激的俊男靓女都聚集于此。 舞池成为了他们抒发压力的最好方式,掏个几块钱,只要不随便点酒水,能疯到五经半夜。 一男一女在舞池摇晃,互相看对眼了,这男人就开始上手了。 女人也不反抗。 渐渐的,肚皮越来越靠近。 最终不是床上就是炕上,总之会在一被窝共同发展。 用速度,换取声浪。 许瀚龙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他享受不了这种生活,只感觉到了烦躁不堪。 大刚进去溜达一圈,没发现张健的影子,他挠挠头,嘟囔道:“真是奇了怪了。” 许瀚龙坐在沙发上,见大刚低头,就知道这次扑了空。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能来早就来了。 “不在是吧?不在就走。” 许瀚龙渐渐失去了耐心,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 “嗯,走吧先。” 许瀚龙前脚刚起身,后脚就有人在背后叫自己。 “喂,前面那个!等会。” 听到有人叫自己,许瀚龙停下脚步。 大刚一拍脑门,刚刚只顾着找张健那个畜生了,忘记这儿的规矩了。 他掏出钱,要递给服务生。 那只服务生一把打开大刚的手,瞪着许瀚龙说:“就因为你们在这儿,刚刚一个大哥来了见没地方。就走了,你们就拿五十块钱打发我?” “嗯。” 许瀚龙淡淡地回复道。 大刚来的时候告诉自己,这里是马平的地界,千万不能惹事。 许瀚龙也没想惹事,不过仔细想想,眼前这男人要是回去跟马平汇报工作,谈到此事。 要是形容出自己的长相,那马平就会得知,自己来过圆梦舞厅。 到时候再想找张健,就麻烦了。 既然躲不掉啊,不如就直接面对。 “什么叫他妈嗯啊?” 男人说话骂骂咧咧的,手指往许瀚龙胸口不停的戳。 许瀚龙退了两步,站住了。 其实根本没什么大老板,无非就是见许瀚龙是个面生的,想从他身上多讨俩钱花花。 “你他妈指什么?不会好好说话?” 陈子锋上前一步,拦在服务生面前。虽说这里女人个顶个的身姿妖娆,但这里的服务态度也太差了。 而且,他不允许这个人对龙哥这么说话。 大刚脑门上开始溢出虚汗,他赔着笑又加了五十。 “滚一边拉去!谁他妈要你的臭钱!老子就戳了能咋的?” “你他妈的……” 陈子锋的手放在后腰处,许瀚龙见到陈子锋有要动手的意思,紧忙拉住他。 他已经感觉有无数只眼睛在看着自己这边。 “走吧。” “我让你们走了吗?” 许瀚龙心中怒火顿时被这句话点燃,他从陈子锋那里拔出卡簧,左手一下扒开了陈子锋。 紧接着出现在那名服务生身前,将卡簧抵在大动脉上,阴森森地对男人说:“赶紧让我们走,不然老子一刀扎死你!” 男人心中升起了一股恐惧,他连连点头,早就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只见几个打手不断向这边涌来。 大刚骨子里那股热血瞬间被点燃,刚抄起啤酒瓶子打算与这帮人大战三百回合,被许瀚龙喝道:“大刚,你不要命了?” 一句大刚,让许瀚龙彻底与大刚联系到了一起。 若是自己这么走了,马平一定会报复在自己头上。 许瀚龙要是把大刚这个名字吼出去,那今晚这事儿,大刚就脱不了关系。 既然与马平早晚开战,不如把什么郭栋梁还是大刚全都拖下水。 要死一起死! 大刚瞬间明白了许瀚龙的心思,不免露出苦笑。 挟持着服务生,三人很快来到了门口。 将服务生一推,三人迅速窜进面包车,借着夜色,远离圆梦舞厅这个是非之地。 服务生劫后重生,不过根本没有来得及擦掉额头上的虚汗,而是赶紧冲到二楼一处包间。 “平哥,刚刚为啥不直接开枪崩了这个许瀚龙?” “年底了,不能惹事儿。我也不想让圆梦舞厅被许瀚龙的血给弄脏了,我觉得晦气。这是你的一千块钱,戏演得挺成功。这下,该我表演了。” 许瀚龙只猜对了一半,他以为是服务生为了从自己身上弄点钱花花,等以后才会把这件事对马平说。 却殊不知,自己的一切都被马平看在眼里。 马平为自己织了一张网。 当天夜里,马平集结了一帮人,连夜驾着两辆面包车前往游戏厅。 “平哥,咱们不用跟刘哥说一声吗?” “虎子啊。刘哥怕许瀚龙,我不怕,咱们这么做,也是报了他跟小光的一箭之仇啊!” 第42章 遭殃 这个凌晨,对许多人来说,依旧是陷入梦乡中的时段。 而对于当天值夜班的大城与白坤来说,则如同去鬼门关走一遭。 天亮了,东升出现在游戏厅前,望着拉下的卷帘门,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个店可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除非风城停电,不然是不会关门的。 东升来到对面的早餐店,自己当初那个早餐摊不干了,就把设备跟技术转给了一对夫妻。 这对夫妻也是进城务工,供两个孩子读书,东升当初看他们朴实勤奋,便分文不取。 惹得女主人连连落泪。 “哎,嫂子。对面的游戏厅啥时候关门的啊?” 女人见东升来了,赶紧给他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天气寒冷,这个时候,喝点热乎的馄饨汤,也算是一大幸事。 “差不多三点吧。你都不知道,来了两个面包车的人。我看那些人啊,都不是什么好人,拎着砍刀就冲进去了。天还没亮,那刀都明晃晃的吓人。” “啥?” 东升被老板娘这几句话说得有些发懵。 手一抖,馄饨掉进了碗里,溅起的汤汁崩进了东升的碗里,他有些不舒服,紧忙揉着眼睛。 “哎,东升。我能骗你吗?他们两个车走后,又来了一辆白色面包车。我真的看见了,有两个人被砍得浑身都是血。还有一个小伙子,脸色十分难看。估计就是他们老板吧。” “哎,你说这帮人啊。下手也不知道个轻重,把人砍坏了怎么办啊?” 片刻,东升才感觉自己眼睛恢复正常,他没有再次追问,只是坐在位置上,沉默地吃着碗里的馄饨。 他内心做了一个决定。 风城医院。 白坤,大城躺在病床上,两个人眼中充满着仇恨盯着天棚。 病房中的消毒水很是刺鼻。 窗帘遮挡住了刚刚升起的太阳,整个房间里有些死气沉沉。 许瀚龙一言不发。 众人也不敢多言一句。 “呼……大城,你们知道是谁来砍你们的吗?” 许瀚龙眼底充满了血丝,脑海中已经有了确切答案,只是没有证据。 他刚刚甚至怀疑起了大刚,是因为自己在圆梦舞厅喊了大刚的名字,大刚惹不起马平,就拿自己开刀。 不过仔细想想,有些不太可能。 大刚想收拾自己,上次在休息室直接暗算自己就可以了,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他们走的时候,说平哥说了,不让弄出人命。后来有个叫虎哥的男人狠狠瞪了男人一眼,那人就改口说,说健哥不让闹出人命。龙哥,你说,是不是张健找的人?” 听大城既然这么说了,许瀚龙立马明白过来,这就是马平的手笔。 他想让自己跟张健狗咬狗,他隔岸观火,看着一出好戏。 “不是,这件事。就是马平干的,但张健的下场不会好过。” 许瀚龙想点根烟,一想到是医院,又把烟盒重新装进口袋里。 突然,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许瀚龙下意识从后腰拔出自制手枪,直对着出现在大门的那个人。 自从进医院开始,许瀚龙就时时刻刻防止马平的人过来补刀。 只见来的人是东升。 许瀚龙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东升,你怎么来了。” “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想瞒着我不成?” 东升轻声关上了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许瀚龙。 他知道许瀚龙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了自己那个什么养路段的工作, 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总比跟着他当混混强。 这是许瀚龙的原话。 许瀚龙眉头一皱,听出东升内心的不快,没说什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你口口声声说有事儿第一个告诉我,你告诉了吗?怎么?我杨东升不是你兄弟?” “这件事我会替兄弟们报仇的。” 对于杨东升一连串的发问,许瀚龙选择拒不回答,只是冷冷地丢下了这句话。 许瀚龙打算废了马平,不管是什么代价,哪怕一命换一命。 这些兄弟都是跟着自己从穷日子过来的,这一个月刚刚有些好转,却因为自己遭受如此大难。 自己一瞬间感觉有些羞愧难当。 他情愿马平这些人的刀子全都砍在自己身上。 “我辞职了。” 东升点了根烟,他不在乎这里是不是医院,大不了被人骂一顿。 他心里烦躁得很。 “你不后悔?” “后悔?三年前你进去的时候,不是问我是不是你兄弟吗?那现在我问你,我杨东升是不是你兄弟?是你兄弟就别废话,这么多人在一起,我他妈就不信马平能翻了天!” 东升的话,振奋在场的每一个人。 许瀚龙承认,论口才,沈辉比自己强几倍,那东升则是比自己强几十倍。 一直沉默的陈子锋缓缓起身,他看向许瀚龙,眼神中带着一抹愧疚。 要不是自己骂了小川,刘光也不会来。要不是自己找俩哥们拍了刘光,也就不至于马平砸废龙哥的手指,后来这两个兄弟又遭了殃。 “龙哥,我想跟你谈谈。” “单独?” “嗯。” 许瀚龙把手枪交给了东升,东升将烟头弹在地上,用脚踩灭。 “行,你俩出去谈。我跟旭子还有沈辉在这儿,出不了事儿。” 陈子锋担心隔墙有耳,选择了去面包车上谈。 陈子锋给许瀚龙恭敬地点了一根烟。 许瀚龙没有说话,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白烟,这才感到了些许的放松。 “龙哥,马平你想怎么办?圆梦舞厅,咱们怕是动不了吧?” “嗯,我也在考虑这件事。咱们要是去城东,马平手里那些点子,绝对会注意到我们,到时候更不好下手。” “龙哥,你还记得我找那俩兄弟去拍刘光吗?” 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马平是为什么来东升家把许瀚龙毒打一遍的。 许瀚龙身边的人,几乎没有主动挑事儿的,除了陈子锋。 “有话直说,道歉就没必要了。” “我想把其中一个人介绍给你,他叫林亿,他绝对敢动马平。” 许瀚龙犹豫数秒,反问道:“什么条件,嘴严吗?” 祸从口出这个道理,许瀚龙是坚信不疑的。 第43章 筹划 林亿与陈子锋都是要饭的,只不过陈子锋是孤儿,林亿则是有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 母亲生下林亿后,因为得不到及时恢复,则落下病根。 父亲说去外面打工,刚开始一年,还能收到父亲打开的生活费,勉强维持生活。 可突然有一次,父亲再也没有打过生活费。更关键的是,从那以后,父亲音信全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小小的林亿只能辍学,或许是随母亲多一些,林亿也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为了生存下去,林亿更是不择手段。十几岁就知道溜门撬锁,在大街上抢劫妇女,蹲过几次笆篱子。 最后被母亲扇了几个耳光,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去乞讨。 等到白坤与大城痊愈的时候,游戏厅照常营业。 许瀚龙与林亿坐在休息室,身边的陈子锋给两人相互介绍着对方的姓名。 “你就是龙哥?很年轻啊,我还以为锋哥跟了一个老头子。” 林亿坐在马扎上,丝毫没有拘束的意思,一会看看这儿,一会看看那。 “暂时不是,过几年估计就是了。” 许瀚龙没有丝毫不快,也跟林亿开开玩笑。 林亿的刘海遮住了他半张脸,正在长身体的他,显得有些干瘦。 林亿笑了笑,知道许瀚龙在打量着自己,他也从陈子锋那得知,许瀚龙缺一个帮他卖命的。 “龙哥,我直接说了吧。刘光,马平,刘敬,在我眼里都一样。都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谁也不比谁硬。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照顾好我妈。” 面对林亿这般坦诚,许瀚龙竟然一时间有些语塞。 “林亿,你相信我?” “不,咱们见面没有半个小时。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相信锋哥而已。” 陈子锋闻言,狠狠地瞪了林亿一眼。 林亿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反问许瀚龙一句:“难不成龙哥喜欢溜须拍马的人?” “没有。” “龙哥,我妈身体不好。但别看我岁数小,我有自知之明。按照我妈的想法,我要一辈子饭,也不能照顾好她。这是我做儿子的失责。” 许瀚龙眼中露出了惊讶,他没想过,比陈子锋还要小的少年,能说出这么成熟的一句话。 心中不免有些敬佩之意。 “所以龙哥,用我的时间,换我妈一个好点的生活,换你前途一片光明。这不正合适吗?不过我林亿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妈有什么三长两短,只要我不死,死的就是你了!” 林亿当然不会死,因为许瀚龙从来没想过杀掉马平。 这句话是最直接的威胁,也是最真诚的一句话。 有时候,谎言不会伤人,真话才是快刀。 “行,成交。” 林亿张了张嘴,还以为许瀚龙会因为自己的威胁而翻脸,或是保证自己以后出来还有落脚之处。 这不才是一个大哥的风范吗? 就一句成交就把自己打发了? “龙哥,你还真是好说话。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出来的时候跟你混呢。” “既然你都不信我,我没必要说那么多,不是吗?我许瀚龙是什么样人,你问问陈子锋不就知道了吗?” 许瀚龙一句话给林亿说得哑口无言。 “子锋,你俩先聊着。” “龙哥,你去哪?” 陈子锋见许瀚龙要走,赶紧起身。 “我去睡一觉,太困了。” 许瀚龙走后,林亿坐在马扎上长舒一口气,陈子锋给他杯子里填满了水。 “林亿,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对是错,会不会害了你。” “这件事就算我不做,你也会打算做的吧?要没有龙哥,咱们还在偷人馒头吃。如果我要是不卖命,我妈身体只会越来越差。我又有什么选择呢?” 陈子锋自从跟了许瀚龙,每次分钱的时候,都会拿出一笔接济自己两个小老弟。 一个叫林亿。 另外一个叫郑晨。 郑晨想学手艺,陈子锋就偷偷找到余老六,希望他能收下郑晨。 余老六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妈要是身体健康,我也想学点东西。我妈把我拉扯这么大不容易,锋哥,有机会去看看我。” 陈子锋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穷,真的会把人逼到绝路。 两个人轻轻的碰了一下杯子,二人眼含热泪,紧紧相拥在一起。 许瀚龙根本没有回去睡觉,而是坐在车里,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林亿说出的话。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畜生。 自私,冷漠。 这种事情都能答应的下来。 “林亿,我许瀚龙欠你们一条命。” 许瀚龙喃喃道,随手把烟头弹进了雪地里,发动面包车,直奔张盛家。 张盛不是苦于没有升迁的机会吗? 机会这不就来了。 这一等,就是等了三个小时。 张盛喝得醉醺醺的,满面红光,摇摇晃晃的往家走,猛然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哈哈大笑道:“小龙,你怎么来了?” 张盛浑身的烟酒味味让许瀚龙胃里感到了翻江倒海,他故意板起一张脸,闷闷不乐的回道:“婶子不在家啊,你喝这么多?” “她啊,回娘家了!外面冷,进来说。” 张盛关上房门的一瞬间,酒瞬间醒了大半,他刚刚都是装的,这才有了早点回家的机会。 他知道许瀚龙在等他。 “张叔,我朋友被砍了。马平怎么能平安无事?” “哎,你说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我说的不算。妈的!你以为我是拿钱不办事儿的人吗?” 他隐隐约约觉得许瀚龙有些质问的意味,这让有些醉酒的张盛渐渐感到不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问问怎么回事。那行,叔,给你添麻烦了。” 许瀚龙起身就要离开。 张盛见状,赶紧拉住了许瀚龙。 “小龙啊,你要知道,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要过不好,谁都过不好。” “张叔,你想多了。我在想,怎么才能让你压别人一头。” 说完这句话,许瀚龙一把打掉张盛的手,迈着长腿,离开了张盛的家。 在许瀚龙设计如何对付马平的时候,黑子的日子可就难受了。 圆梦舞厅,某间包房。 “平哥,你说我都跟你妹处这么久了,咋手还不让摸呢?” “不让你摸跟我说干鸡毛?我的手让你摸,你干脆摸我的得了!” 第44章 你就是一条狗 张健被马平这句话说一愣,他看了看马平的手,好家伙,只能用皮糙肉厚来形容。 当初张健把马平带到东升家门口时候,知道这事儿绝对闹大了,转念就选择了跑路,可他刚把钱箱的钱装进兜里,就被马平手下,虎子跟拦个正着。 后来,张健一直被马平藏在城东。 为了拉拢张健,马平甚至让自己的妹妹配合自己演戏,为了从张健嘴里套出关于许瀚龙的所有信息。 可这个张健也不傻,张口闭口就是条件。 没有办法,马平就推荐张健去郭栋梁那去玩牌,并且告知张健:有事儿你提我就行了,放心,输得钱,都算我马平身上。 不过现在,张健对自己已经没了价值。 马平自然而然没有什么好脾气对待他。 要是马平派人打听许瀚龙,会费点钱,而且去城西打听许瀚龙。万一走漏风声,就会给许瀚龙对自己下手的机会。 有理与没理,有的时候,会耽误自己在道上的口碑。 “你看我干什么?还想摸老子的手啊?” 马平冷着脸,冲着张健就是一顿痛斥。 “平哥,咱们可是说好的。我告诉你许瀚龙的事儿,你帮我把郭栋梁的账平了。现在许瀚龙也在满大街找我,郭栋梁也是。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不能这样吧?” 马平闻言,看向张健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即便是白天,圆梦舞厅照样被音乐环绕。 马平点了根烟,冷笑着反问:“他们找不找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张健,你知道吗?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就像一条狗,而且还是不忠心的那条狗。” 张健听马平如此侮辱自己,他也有点恼怒,一拍桌子,指着鼻子直接开喷:“马平。你觉得许瀚龙就那么好斗吗?你惹了他你会倒大霉的,别怪我没告诉你。你信不信我就找龙哥把事情的始末全都说了?” 马平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张健,其实我要是不跟许瀚龙是仇人的话,我宁可跟他成为朋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出了事儿,许瀚龙二话不说的帮你。结果你呢?连你妹妹的学校都是人家办的。你还想当大哥?你兜里那三五块钱,够吗?” “还有,我告诉你。我不仅找人打了许瀚龙的兄弟,我还找人把郭栋梁的那赌窝给砸了。你说得对,他们肯定会满世界找你。因为我是以你的名义做的,怎么样?张健,我马平够兄弟吧?这回你那万八千的也不用还了。哈哈。” 张健听完这些话,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他万万没想到马平会这么毒。 自己把对许瀚龙所了解的一切都告诉了马平,马平说好要保自己,说好会给自己一笔钱,还答应帮自己偿还赌债。 结果都是假的! “那你妹妹,是不是也是?” “废话,我妹妹跟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也不会让他嫁给一条狗啊。” 马平似乎听到了张健那颗嘎嘣碎了的少男之心,不过他不在乎,张健这种人,对自己来说,根本构不成一点威胁。 至于许瀚龙。 这么多天过去了,许瀚龙不也选择了忍气吞声? “马平,你觉得。你说的话,他们会相信吗?” “你怎么还不明白?如果你说你是马平的人,他们也得信,那是因为给我个面子。我说是张健打你的,就是张健打的,因为他们惹不起我。你明白吗?” 张健认命了。 他不敢离开圆梦舞厅三米开外,生怕被许瀚龙跟郭栋梁他们二人盯上。 对于他这种人,能苟活一天算一天。 他终于有了自知之明,他根本就不是混社会的那块料。 他贪生怕死,只是说的比唱得都好听。 他有些后悔,当初在绿皮车上,大城那么劝说自己,自己都选择了单干。 有的错还能回头。 有的错,永远都回不了头。 风城,大雪纷飞,许瀚龙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想到明天就是元旦了,心里不免有些惆怅。 “龙哥。咋的了?” 陈子锋对许瀚龙可谓是形影不离,恨不得许瀚龙上厕所他都得跟着。 许瀚龙最初有些接受不了,到现在也算是完全适应。 只能感谢上天,让自己身边有这么些好兄弟陪着自己出生入死,却毫无怨言。 自从孙鸿飞的旅馆开业,许瀚龙就把兄弟全都转移到此处,相互间有个照应。 “我没怎么,对了。林亿的母亲是不是安顿好了?” “嗯,今天下午就搬过去了。郑晨陪着他一起搬家,你放心吧。” 此时的林亿,正在家里把那些破破烂烂都仔仔细细归纳一遍,洗掉色的背心,有补丁的服装,甚至已经生了锈的铁锅,林亿都想把他搬下来扛走。 “儿子,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林亿剃了寸头,这让母亲有些意外,当初不让他留头发,林亿宁死不从,说冬天头发长不冻脖子,现在怎么乖乖剃头了?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呢,认识了一个大老板,他要带我去外地闯闯。很可能还出国呢,他为了雇我,可是花了血本了。在市里给咱们租了一个房子,今天下午咱们就搬出去。” 女人眼中透露出狐疑。 自己这儿子虽然在自己心里是块宝贝,但对于外人来说,对他的评价简直就是混世魔王。 哪个大老板会雇儿子呢? “儿子,你别被骗了。” “妈,你就别担心了。走吧,郑晨开车过来接咱们了。” 许瀚龙为林亿找的住所是位于游戏厅附近,要是阿姨真出什么事儿,头疼脑热的话,楼下就有一家口碑还算不错的诊所。 这是一室一厅,面积四十来平米的小屋子。 屋外零下二十多度,屋内供暖却让母子二人有些透不过气。 林亿心里微微一颤,他注视着母亲,在心里暗暗说一了句:妈,儿子不孝。 “儿子,我还是有点不相信,那个老板呢?我能见见吗?” “妈,人家是大老板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抛头露面啊,你看看,这是我去海城的车票。他在海城等我呢,你放心。就我这张嘴,去哪都不得吃亏的!” 第45章 全身而退 林亿母亲嘴上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已经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她眼眶有些湿润,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林亿的想法。 作为母亲,让孩子早早辍学,在外面经历了不少的毒打,受尽了白眼,自己却不能像个正常母亲为孩子遮风挡雨。 还要孩子不断做错事来补贴家用。 她也想过轻生,可是被儿子救下了不止一次。 “儿子,妈答应你。为了你,我也会好好活下去,我那天出门的时候,看到有人做手工卖钱,我在家总不能闲着吧?” “妈,行。这个我给你想办法。明天就是元旦了。儿子提前给你过个节!明天我就要走啦!” 母亲没有再嘱咐儿子。 林亿也没有再跟母亲说过自己接下来的规划。 两个人吃了一顿他们以往过年都吃不到的大鱼大肉。 年末的最后一天,林亿睡了一个无比安稳的觉,在梦里,他的妈妈身体好了许多。 梦里的美好,在林亿酣睡的脸上留下了笑容。 元旦那天,为了迎接新年,马平按照惯例,带着几个兄弟前往如春酒楼吃饭。 这是哥几个的庆功宴,圆梦舞厅,这一年,扫平了两个竞争对手。 可以说在城东,圆梦舞厅毫无对手。 不仅仅是大酒楼,连带着风城所有的餐饮行业都迎来了一大批顾客,沾着节日的气氛,众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神色。 “小龙啊。我以为你能找我去隔壁的如春酒楼吃点丰盛的呢。” 张盛抖了抖身上的雪,把衣服挂在衣架上,浑身充满了疲惫,双眼更是被血丝所布满。 他值了一个夜班,本来寻思元旦自己对付一口,结果刚到家,就看到许瀚龙在门口等着自己。 “行啊,那咱们现在就去?” “你快拉倒吧,要是被同行看到,我跟你这么一个风云人物坐在一起。我怕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最近太累了。不想做那些眼皮子浅的事儿。” 服务生很快端上一碗小鱼汤。 口味偏辣,适合在冬天品尝,简直就是暖身神器。 “婶子还有张成龙没回来啊?” “大雪封山,回不来,不安全。这汤味道真不错,对了,既然找我喝汤。为什么不去余老六那啊,我还想尝尝你养的鱼呢。” 许瀚龙用手擦掉了窗户上的哈气,他透过窗外,看到一辆出租车隐藏在暗处。 嘴上却依旧认认真真的回答着张盛:“你瞧我这脑袋,现在都冻了,鱼不死不掉膘就不错了。等开春的时候,张叔,你的鱼,我全包了。” “哎,你总在窗外看什么呢?” 张盛微微挪动位置,顺着许瀚龙的视线看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可值得欣赏的。 风城的雪景,年年不都是如此。 许瀚龙往窗户上吐了几口哈气,从裤兜里拽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 张盛想都没想,起身就把信封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他喝了半杯啤酒,随便问了一句:“感情你是怕有人偷偷看咱们啊?” 许瀚龙轻轻点头,特别利索的承认道:“对啊,叔。要没有你,我的店恐怕早就被封了,最起码也得封到年后。我肯定要表示点什么,但我也怕被人看到。谨慎点,总归还是好事。”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撞击声。 正在喝酒的张盛赶紧起身,又缓缓坐下,自己已经下班了,下班就该有个下班的样,喝喝酒,聊聊天,岂不快哉。 “哎,今天是谁啊。这么倒霉?” 许瀚龙擦掉了窗户上的哈气,也想隔着窗户凑凑热闹。 就看到路人纷纷四散奔逃,还听到有人不断高喊着:“杀人了,杀人啦!” 听到杀人二字,张盛一拍桌子,连外套都来不及穿。根本没有半分犹豫,一个箭步冲出了包房,几秒过后,出现在案发现场。 刚微微上头的张盛,刹那间酒醒了大半,因为他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小腹在不断往外溢出鲜血。 凶手正是林亿。 他脸蛋通红,身上全都是酒味。 “让你耽误老子开车,老子他妈撞死你!” 林亿嘴上依旧喋喋不休。 “别动!” 张盛吼了一句,果断把林亿按在出租车上机盖上,林亿眼神清澈,视线投向许瀚龙所在的方向。 许瀚龙头靠着玻璃窗,身后的灯光照亮了他的后背,却照不到他的前身。 当然了,更见不到他的表情。 张盛一边按着林亿,一边让他那几个愣在原地的朋友赶紧找急救中心。天气这么冷,耽误一会,容易出人命。 林亿早就不挣扎了,对着许瀚龙露出了笑容。 他做到了。 该是许瀚龙报答自己的时候了。 许瀚龙轻轻端起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刚放下酒杯,就看到张盛也在往这边看来。 张盛的表情很是复杂。 许瀚龙则是吐出一口热气,将玻璃窗缺失的那块补上。 将外面的世界,与自己彻底隔绝。 马平被流浪汉重伤一事,在风城传得沸沸扬扬,有说马平看不起乞丐,就被乞丐反杀的。 有说乞丐为了报复马平,特地偷了辆出租车,然后想把马平撞死,结果没成功,干脆下车刀了他。 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马平重伤,圆梦舞厅有虎子坐镇。 可虎子找马平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曾经那两个老对手,趁着马平住院的日子,竟然死灰复燃,大肆报复圆梦舞厅。 城东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许瀚龙,则全身而退。 林亿从头到尾都说这件事是他一人决定,根本没受任何人指使。 虎子根本不信,可是他现在想找许瀚龙报仇,也分身乏术。 许瀚龙要感谢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吴天顺,是从吴天顺嘴里得到关于马平的消息,自己才安排张盛在如春饭店吃饭的。 说是感谢,许瀚龙确实两手空空上了澜湾的二楼。 今天吴天顺不值班,单独为许瀚龙开了个包厢,而自己早就等候多时了。 “顺哥,看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意外啊?” 第46章 养虎为患 “嗯。这是真的,我没想到。你让马平摘了一个肾,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出现我的面前。许瀚龙啊,我真是小瞧你了。从你出来才半年而已,竟然会真的有人为你卖命。” 许瀚龙脱掉笨重的大衣,与吴天顺面对面而坐。 “运气好罢了。” 吴天顺指了指房间的布置,许瀚龙抬头一打量,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对建筑材料不是很懂,而且澜湾的装修,外部是平平无奇,里面则是金碧辉煌。 完全是两个世界。 “澜湾的包间基本上都有很好的隔音棉,也就是说,这把消音手枪,能把你送上西天!许瀚龙,你胆子是真大啊。我已经动了要杀了你的念头,你竟然还敢过来?你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傻逼。” 吴天顺掏出消音手枪,一下子砸在桌面上,枪口对准了许瀚龙。 手枪的距离,也就一掌而已。 许瀚龙闭着眼睛,最近他感到了无比疲惫,干脆懒洋洋地依靠在墙上。神色淡然,语气则有些冷漠,笑着反问道:“在这个城市,你想杀了我,不是轻而易举?我死在这个包间里,总是比横死街头要强吧。我只想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强哥的意思?” 宋晓强当然没有对许瀚龙起过杀心,这毕竟是他救命恩人的儿子。 但吴天顺则不一样了,他对宋晓强可谓是忠心耿耿。 许瀚龙最近风头太过强劲,吴天顺必须要从中做点什么。 首先要保住澜湾,其次是不能让许瀚龙掀起太大风浪,要是许瀚龙哪天背了人命,那一直护着他的宋晓强也逃不了干系。 最关键的一点是,不能让许瀚龙在风城一家独大。 到那个时候,任何这条道上的人都会被许瀚龙吃干抹净。 “是我的意思,连张威都不知道。没想到啊,你竟然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从哪看出来的?我觉得你的事儿,我都尽心尽力了啊。” 吴天顺点了根烟,房间灯光昏暗,倒是那抹红光显得无比醒目。 “我记得,在市场,余老六扇我嘴巴子的时候。那次,我就开始怀疑了,要说你之前动不了余老六,我信。说你被余老六打怕了,我不信。余老六知道你是强哥的人,他多多少少会给你点面子,可你那次并没有生气。而是说教我规矩,让我立正挨打。”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强哥说让你们有事儿帮我。不应该是这么帮吧?往近了说,就是前几天我向你打听马平的下落,你竟然没问我找马平干什么。而是很快就给我回了电话,你是生怕我不找马平报仇是吧?” “你认为我肯定是自己动手,为了兄弟,我一向都亲力亲为。到时候我再次被捕入狱,你的大患不也就没了?你害怕我某天真成了什么大哥,反过来压你们一头,到时候再恩将仇报,报复到强哥身上。是吧?” 听到许瀚龙这么说,吴天顺选择了沉默。 他以为许瀚龙是刚刚反应过来,没想到他很早之前就察觉出来了。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小龙啊,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我一直都觉得强哥这是在养虎为患,因为你真的跟那些人不一样。我其实更希望你能表现出来愚蠢的样子,仗着强哥的名字在外面惹是生非。你一辈子都有我们罩着,也好过你自己闯荡。多苦啊,不苦吗?” 这是吴天顺的肺腑之言。 他跟宋晓强多年,见证过太多之间兄弟们的背叛。 在那个时候,可能是因为钱,势,或者是因为女人。 嘴上什么江湖道义,心里全都是互相算计。 没有利益牵扯的时候,大家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当利益不均的时候,什么兄弟情,全都被抛之脑后。 现在还能护着许瀚龙,所以许瀚龙才会尊重自己。 等到许瀚龙真正成长为江湖大哥的时候,自己无可再帮的时候,许瀚龙还会这么尊重自己吗? 十有八九是不会的。 “我不是说了吗。死在这儿,比在大街上死了好看点。吴天顺,你到底开不开枪?不开枪的话,我可走了。” 许瀚龙可没心思猜吴天顺的那些小九九,有那时间,还不如看看城东的一出好戏。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哥,也从来不强迫任何人管自己叫哥。 他取下衣服。 突然感觉后脑勺一阵冰凉。 “许瀚龙,因为强哥。我不能杀你,但是我可以把自己腿上开一枪,然后说是你打的,你觉得。你还能全身而退吗?别忘了,澜湾,是我的地头。” “哈哈哈。” 许瀚龙背对着吴天顺,听到这些话竟然毫不留情地大笑出声。 他猛然转身,吴天顺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向后窜了一步,枪口依旧对着许瀚龙的脑门。 “老实跟你讲,我许瀚龙要不是强哥照顾。早就死在王猛手里了。你觉得我会怕死?还有就是,我觉得你这句话特别好笑。你往你自己腿上开一枪,为了陷害我入狱。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兄弟,会满世界找你吴天顺。到时候我在蹲大牢,而你已经去阴间了。” 见计俩被戳穿,吴天顺倒是不羞不恼。 他抓住了许瀚龙这段话的重点。 “强哥保你这么久,你绝对不会背叛我们的是吧?” “背叛?我可没求过你吴天顺办过什么事儿啊。好了,我不跟你废话了,要开枪就赶紧。不开我真的走了。” “嗯,许瀚龙。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吴天顺语气阴森,将烟头狠狠顶在烟灰缸里,对许瀚龙做出威胁。 “随便。” 许瀚龙从来没想过与宋晓强为敌,真不知道吴天顺脑子里天天想这么多是不是累得慌。 离开包间,许瀚龙才发现自己拿着大衣的手心里全都是冷汗,心脏狂跳。 来到一楼大厅,张威正在坐着摇椅上晒太阳,见到许瀚龙这么快就下楼了,疑惑地问道:“顺哥说给你找个新货,没给你找啊?还是....老弟你身体不行啊?” “威哥,我还有事儿呢。实在无福消受啊。” “等会,把这个卡带着。以后来咱们这儿,随便玩。这可是强哥给你的...” 第47章 马平的决定 马平摘除了一个肾,下半辈子则是一点重活都干不了。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刀法,再也无处可施展。 每次躺在病床上想到这里,马平就特别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在院子里把许瀚龙给捅成重伤。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就是许瀚龙指使的林亿,怎么许瀚龙就能够安然无恙,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 在医院三天,砸碎了六个暖壶。 几乎每分每秒都在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大发雷霆,有的时候自己孩子过来看望自己,马平照样嘴不留情,大骂女儿都是赔钱货,这要是个儿子,早就替自己去报仇了。 久而久之,马平姑娘内心有些惧怕,来看望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少。 马平又大骂女儿不孝顺。 “妈的,老子玩了一辈子的鹰了。没成想还能被鹰啄了眼。” “老马啊,不行咱就消停过日子得了。咱手里的积蓄也够下辈子衣食无忧了。你跟那些亡命徒怎么斗的过啊。” 马平老婆这些日子天天都以泪洗面,多日以来因为照顾马平,女人已经消瘦了不少。 “放屁。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你们,但你为了我,为了姑娘。为了咱的父母,能不能别再混了?这次是在医院,下次呢?下次我们要去太平间吗?你想让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马平闻言,久久没有开口。 不知为何,十几年前刚踏上江湖路的时候,自己脑海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 甚至对回家都感到厌烦。 可现在,听到老婆这些话,父母那两张充满皱纹的脸,时不时就往自己脑海里钻。 他又想到自己的姑娘,每次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都是这娘俩,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己。 想到了许瀚龙现在如此意气风发,就就如同当初自己跟随刘敬的那几年。 “哎...可能我真的老了吧。” 可自己这个好大哥,刘敬得知自己被捅一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却迟迟没有露面。 很明显,他也想从江湖中彻底退出。 “就按你说的办吧。” 马平承认,自己认怂了。 可仔细想想,这或许不叫认怂,这才是一个男人负责的表现。 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没出息吗? 不见得吧,何况马平当初还在风城也是红极一时的人物。 得知马平放弃圆梦舞厅的时候,虎子第一个不服气,他觉得,只要有马平,就可以东山再起。 这些兄弟们都不怕,马平作为一个大哥,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虎子。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被砍得时候,不疼吗?没想过自己会死吗?你也年纪不小了,该结婚生子,过正常的生活了。天天提心吊胆的滋味不好受啊。” “大哥。我虎子跟你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么窝囊,不就是许瀚龙吗?我帮你崩了他不就完事了吗?” 马平顿时感觉头大,他连忙对被复仇蒙蔽双眼的虎子连连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虎子,你仔细听我说。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是,废了一个许瀚龙不难。但代价是什么?你也得死。你死了,许瀚龙死了。下一个又是谁?谁惹到我,我都要灭口吗?这种日子又有什么意思,你跟我时间也不少了。手里的钱足够你做个小买卖,买个房子了。” “虎子,我只说这么多。就算你把许瀚龙给杀了,我也不会感谢你。因为,做大哥的,是想让兄弟们过得好,不是想让兄弟因为自己走上不归路。” 说罢,马平长叹一口气,挥了挥手,让虎子赶紧离开。 虎子站在原地停顿了数秒,这是大哥马平第一次对自己袒露心声。按照他以前的性格,真的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谁不让他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大哥。你跟嫂子打算搬家了?” “嗯。我们打算去海城,那边的冬天没这么寒冷。虎子,要不要,一起走?” 圆梦舞厅突然之间就关门了,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马平急于出手这间舞厅。 要是以前生意火爆的时候,马平一开口,恨不得想盘下这座舞厅的人能从风城一路到数里之外的海城。 可现在嘛。 谁都知道,这个圆梦舞厅是个烫手山芋。 你马平开了都被人捅伤一个肾,那我还不如你呢,不得俩都丢了啊。 不过有一个人不怕,那就是许瀚龙。 只不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许瀚龙放出话,说自己要前往城东,与马平相约在圆梦舞厅见面。 马平怎么也不会想到,许瀚龙这个瘪犊子真的是要趁自己病要自己命啊! 他气的牙根直痒,可又无可奈何。 马平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走路有时候会时不时就没劲,需要虎子搀扶,哪还有往日的风光? “哼,许瀚龙。你胆子倒是够大,还敢来圆梦舞厅。不怕老子给你活埋了?” 许瀚龙理解马平的心思,可是他还是装作毫不知情,一头雾水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活埋我啊?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我只是想盘下这家店,这也不行?” 听完这句话,虎子再也忍不住了。 他口吐莲花对着许瀚龙一顿疾风骤雨般的输出。 亲切地问候着许瀚龙的祖宗十八代。 “马平。你要是想急着出手,这个店只能给我。不然你看看,你都挂出去十天半个月了,有人联系你吗?两个选择,要么砸手里,要么交给我,及时止损。” 许瀚龙现在根本不惧怕马平,也不会想断指那次每夜惊恐,随时都担心被马平再次毒打一顿。 既然都不在乎马平,那虎子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马平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听到能让自己及时止损,马平点点头,笑着问:“你带了多少钱?” “两万。全部身家。” 马平愣了一会,随即脸色一变,语气不善地说:“你也算是一个人物了,全部身家就他妈两万?你来逗你老哥呢?我这儿装修就不止两万了。” 许瀚龙挖了挖耳朵,对马平激烈地反应并不意外。 “营业以后,按月给你打钱。信的话,就成交,不信的话,两万块钱你都没有。” 第48章 因果循环 马平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下了那两万块钱,并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了许瀚龙。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彻底不属于这个时代。 他平静地看向许瀚龙,眼神中带着一抹悲凉,随之摇头苦笑:“许瀚龙啊,你可比我们年轻时候疯狂了太多。不过你就不怕以后不能善终,难以脱身吗?” “我无所谓。” 马平点点头,缓缓起身,离开了这间曾经属于自己的舞厅。 之所以叫圆梦,是舞厅真的圆了自己当老板的梦。 马平是什么好人吗? 当然不是,这些年被他砍伤砍废的人不计其数,是用太多人的血泪才将他抬到这个位置。 可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血泪史。 不论职业与年龄。 风城的天,在此刻终于放晴。 四个人站在圆梦舞厅的门前,马平回头望了望圆梦舞厅的牌匾,心底涌起心酸。 “马平,你等下。我有个事儿想问你。” “什么事儿?” “你知不知道,张健在哪?” 马平听到许瀚龙问张健的下落,他也有些懵圈。 自从自己决定退出圆梦舞厅的时候,他就吩咐过虎子,让他把张健放了。 他看向虎子,虎子则低头不语。 “虎子,你把张健藏哪去了?” “我,我给他送到郭栋梁那去了。” 马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下了圆梦舞厅的台阶,虎子紧紧搀扶着马平,向一辆缓缓走去。 许瀚龙目送二人,直到二人上了车,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后,他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摊开手掌,看着自己手中的一串钥匙。 嘴上浮现起一抹笑容,他胜利了,可是完全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 “子锋。走,去郭哥那。” 这还是许瀚龙第一次来郭栋梁的老窝。 屋子内一片狼藉,还能闻到一股木屑味道。 郭栋梁坐在吧台上,在那嘬嘬个不停,品尝着大刚给自己带来的好茶。 听到铃铛作响,他头都没抬,张嘴来了句:“这两天店里不营业,装修呢。” 许瀚龙闻言,捏着自己鼻子,发出一个让人无比滑稽的腔调:“是吗。郭哥,那你给我沏壶茶吧。” 郭栋梁被这动静恶心到不行。 “我说你是太监啊?说话这个死动静...哎我草。这不风城龙哥吗?” “郭哥,你快拉倒吧。你比我大多少了,还龙哥。你好意思叫我都不好意思听,我怕折寿。” 许瀚龙走到吧台,陈子锋则找了个座位坐下。 许瀚龙隐隐约约听到二楼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哭声,哭声很是沉闷,明显是被人捂住了嘴。 “还有你不好意思的事儿啊?马平把舞厅给你了?” 郭栋梁为二人斟满茶水,招呼着陈子锋过来喝茶。 天气那么冷,喝点茶水,缓缓身子也很是不错。 “什么叫给啊,我许瀚龙又不是强盗,当然是买的了。对了,郭哥,二楼咋回事啊。是不是大刚又那谁撒气呢。” 郭栋梁现在可不敢小看这个许瀚龙,自己当初是为了从张健身上要回八千块钱,这事儿就算拉倒。 后来许瀚龙游戏厅被砸,郭栋梁寻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也没得罪马平,也没得罪许瀚龙。 毕竟那是许瀚龙持刀威胁马平的员工,又不是大刚。 可自己做梦也不会想到,许瀚龙竟然把马平扎废了,而且还一点事儿都没有! 想到自己在澜湾时候还想占人家便宜,现在一看,真的是丢大人了。 “嗯。张健送上门的。走吧,咱们上楼看看。” 郭栋梁起身,在大门里面加了一把大锁,带着许瀚龙二人就上了楼。 楼上因为分隔成众多小包间,显得就有些拥挤,木板碎了一地,凌乱程度更多不用多说。 许瀚龙循着声音方向,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只见张健脖子上被一条用钢制作的裤腰带紧紧缠住,双手被吊在墙上,双腿此时正在不自主的打颤。 简直就是一个大字型。 二楼的窗户全被大刚用木板钉死,外面的人根本见不到里面会发生什么。 意识还算清醒的张健见到许瀚龙,眼中先是迸发出了希望的目光,随后平淡,最终又换上了一副惊恐的眼神。 陈子锋则是咬牙切齿地瞪着张健,二话不说抽出卡簧,作势就要给张健开几个口子。 “子锋。别给我惹事。” 陈子锋重新站在许瀚龙身后。 而张健,则是感激地看了许瀚龙的一眼,要不是嘴里有大刚的破袜套,自己绝对会对许瀚龙道谢。 “大刚他还钱了吗?” “还了,不过有个屁用啊。八千块钱,损失的顾客怎么算?这店里的装修怎么办?” 郭栋梁站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 “哦,这个简单。先让他把你这个账算了,最后再算我的就行。我有的是时间。” 许瀚龙干脆让陈子锋给几人拿了木凳,干脆坐在这里欣赏张健的表演。 张健被折磨到痛不欲生,等待大刚打累了,坐在自己脚丫子旁边,用绳子把两个脚缠到一起。 时不时拿鸡毛掸子挠自己脚丫子。 偏偏张健还是个怕痒的人,嘴里有东西,笑又不能痛快大笑,甚至感觉自己快被口水给呛死。 眼泪与鼻涕齐飞,身上又痛又痒,脚丫子又寒冷的感觉让他快要疯了。 但他咬紧牙关,就是不肯拿钱。 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许瀚龙似乎在哪听过,古代时候,就有人这么惩罚罪犯。 张健真是好命啊,古今中外的惩罚都能报应在他的身上。 “大刚。我跟张健说几句话。” 许瀚龙瞥了一眼张健,满脸写着冷漠二字。 那种眼神,就像是看到一条畜生死在自己面前一样冷漠。 大刚这才收了手,张健的笑声也逐渐停止。 “张健,我知道你在海城犯的事儿,你把一个老板捅了,抢了十万块钱是吧?你现在跟郭哥他们说你没钱,你是什么用心?是你不值钱,还是郭哥的面子不值钱?” 听到十万二字郭栋梁眼中闪烁出一抹精光。 怪不得这小子嘴这么严,原来是舍不得那十万块钱啊。 张健听到十万,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发了疯般地挣扎着,两处手腕被绳子磨破了皮,开始渐渐渗出鲜血。 他想骂许瀚龙的八辈祖宗。 可是他的嘴已经完全被堵死。 大刚见张健眼神如同要喷出火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又是给了张健几个耳光。 第49章 教你一招 张健直到精疲力尽都没有挣开绳索。 竭尽全力的用鼻子呼吸,两只手腕早已缠满了红色痕迹。 许瀚龙起身,来到张健面前。 把张健嘴里的袜套拔掉。 “许瀚龙,谁他妈告诉你是十万的,明明就是三万!” “哦。要不你再仔细想想,我许瀚龙不可能记错事儿。应该是你啊,最近受太多刺激,脑袋都刺激傻了。” “许瀚龙,我艹你妈!” 既然已经彻底决裂,张健索性将心一横,对着许瀚龙就是一顿狂喷。 即便是死,张健也想死得有骨气一点。 他承认自己这步走得太过着急,没想许瀚龙的手段会如此狠毒。 但他不服,就是不服。 打死也不服许瀚龙。 为什么许瀚龙入狱三年,东升还能等待着许瀚龙的出狱,还照顾着许瀚龙的母亲。 自己明明是先认识大城,明明二人可以脱离许瀚龙,两个兄弟一心看齐,绝对会大有作为。 为什么大城不跟自己。 而这些人,甚至比自己更要晚认识许瀚龙的那些人都这样? “老子就算有十万,有百万。都不会拿出钱给你们这帮畜生一分一毫!来啊,有本事就杀了我!” 房间中,不断回荡着张健怒吼的声音。 在场的几个人,却丝毫没把张健放在眼里。 四个人只是互相看了看,脸上皆是写满了不屑一顾。 “张健,就算你是想死。我也不会让你死。看到我这小拇指了吗?多亏你是个忠心的领路狗,也庆幸对方手下留情。这才让我有机会报仇,但是我这个人就这个样,有仇必报,不管多少年。陈子锋,把张健的手给我剁了!” 陈子锋早就等着许瀚龙这句话了,他迅速起身,从地上捡了一把砍刀。 大刚横在陈子锋面前,抓着陈子锋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大刚?” 许瀚龙有些不悦。 “龙哥,我没别的事儿。我教你一招,保证你用得上,也没必要天天断掌断手的。太暴力了,有辱斯文。” “大刚。你吃错药了吧?” 郭栋梁还是第一次见大刚这个反应,以前的大刚最愿意看戏了,怎么现在开始演上了? 许瀚龙一瞬间明白大刚要教自己是什么。 那就是挑筋! “张健,你别怪我大刚。你小子可是把王猛腿给崩折了。你可能不知道吧?我跟王猛可是老相识了。其实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么多,但我想让你知道,就算是残废了。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残废的。” 要是早听到王猛的名字,张健还会满不在乎,甚至有些鄙夷。 因为王猛是他的手下败将,下辈子坐轮椅都是拜自己所赐。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是王猛的朋友来向自己复仇来了。 他之前还想不通,自己已经还了债,为什么还把自己关在这个鬼地方。 现在他全想通了,因为大刚要为自己朋友复仇! “刚哥,刚哥。我兜里还有三万六,这样。我把钱都给你,我不想残废啊!” 张健永远都是这样。 不管嘴上有多硬气,骨子里终究是软骨头。 散发着寒气的刀刃,划破了张健皮肤。 大刚面无表情,下刀极其准确,划了两刀,就找到了目标。 “啊!” 在大刚扔下刀子的一瞬间,张健的喉咙里发出阵阵惨叫,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由于双腿也被固定住,张健挣扎的模样就像是粪坑里的一条蛆! 腿不断地蜷缩,伸展。 许瀚龙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但心里是完全没有同情,因为他对张健这种人同情不起来。 至于陈子锋,见到这一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这...这他妈也太狠了吧?” “狠吗?当你们踏上这条路就知道了,早就没有回头路了。都是一脚大牢,一脚棺材。你我他,谁都跑不了。” 许瀚龙背对着陈子锋,喃喃自语。 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所有人说。 张健的伤口不断与绳子摩擦,这让他痛得昏厥了过去。 “接下来,我告诉你怎么处理脚筋。嗯,万变不离其宗。你要不要试试?” “算了,我学会了。” 许瀚龙对此没什么兴趣。 他对折磨人真的没有兴趣,他只想用简洁的手段获得自己想要的。 这不是他有怜悯之心。 “我兄弟受不了这场面。郭哥,我们就先走了。” “慢点走啊,小龙。” 陈子锋坐在驾驶位上,手脚一个劲地打颤。 你让他冲锋陷阵,他绝对不得皱一下眉。 但向大刚刚刚那么残忍,还能那么淡定地挑张健的手,他怕是永远都学不会。 “来,抽一根。压压惊。” “谢,谢谢龙哥。” 一根烟的功夫,陈子锋这才觉得刚刚那翻江倒海的感觉终于消失。 他稍微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开口问道:“那这件事儿,跟不跟城哥说啊?” 许瀚龙摇了摇头:“不必说了。” 陈子锋迟迟不发动面包车,许瀚龙摇下车窗,寒风透过缝隙狠狠吹着许瀚龙的头皮。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刚刚那一幕,让许瀚龙心里也不好受。 一个曾经跟自己混过的兄弟,现在被折磨到人不人鬼不鬼,心里没波动是不可能的。 可仔细想想,不这样做,下一个被挑筋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 “龙哥。我想问,咱们有一天,会不会也成为张健?” 陈子锋的声音竟然带了些哭腔。 “既然享受了名声带来的利,就要承受它给我们带来的仇。这个我真的不敢保证,不过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我不强求。” “龙哥。你再跟我陈子锋开玩笑吧?白坤跟大城都住院了,你看他们想退过没有?你是我大哥,也是我恩人。我陈子锋绝对不是没种的人!” 许瀚龙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觉得自己有些无辜。 他这些话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想让咱俩成冰棍是不是?还不开车?” 两个人回到游戏厅,见白坤脸上闷闷不乐,身边的旭子坐在吧台上更是把面前的玻璃杯气呼呼地摔在地上。 “你们哥俩是咋了?” 许瀚龙心情不错,刚刚的难受早就一扫而光,笑着问着面前的两人。 “龙哥。市场出事儿了。你知道吗?来了一帮傻逼让咱们交管理费,咱们不是刚交完吗?怎么又来收啊?” 第50章 雷树的请求 许瀚龙是个守规矩的人。 “哦?那谁去了。管理费还有租金,咱们不都交齐一年的了吗?” “龙哥。你可能不知道,当初这个铺子不是我哥谈的吗?我刚刚给我哥打电话问这是咋回事了,说那小子在外面欠了赌债。这管理费一直就没上交,拿着钱跑路了!” “没有办法,市场又雇了一批人。现在是这批人在收钱。” 旭子耐心地对许瀚龙解释着。 其实许瀚龙内心心里比谁都明白,这所谓的管理费,就跟保护费基本相差无几。 在人家的地头上想挣钱发家,怎么也得给人好处不是? 这很正常,但未必是对的。 “东升他们去了?” “嗯,他让我俩看家。” “走吧,去市场看看。别在这儿圈着了。” 他们这几个兄弟很少在外面抛头露面,许瀚龙觉得有必要向各路人士说明一件事,就是这些人,都是他的兄弟。 “施良,你把家看好。来人不用怕,出了事儿,算我头上。” 施良是大城的朋友,也与白坤认识多年。 也是当初在鱼沟工作,后来被白坤硬生生拽过来的,为人踏实稳重。 从来不唠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有他在,白坤是一百个放心。 “嗯,行的。没问题。” 许瀚龙带着陈子锋,白坤,王旭三人,风风火火的往市场赶去。 什么时候,都不缺看热闹的。 本来就快到了下班时间,有几个商户更是早早地收了摊,在后面交头接耳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事儿。 把本就不宽的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四人好不容易走到自己摊前,只见东升半蹲在地上,他的面前,全都是被剁碎的了鱼。 鱼腥味,漂浮在空中。 “哟,这么热闹啊。雷树,咱们也好久不见了。怎么,你这是也想掺和进来?” 许瀚龙不冷不热地说道。 东升则是连头都没回,他就知道许瀚龙知道的话一定会来,他阴阳怪气地补充说:“是啊,见你挣钱眼红了呗。树大招风啊,我跟他说这是你的店,他竟然说不可能。啧啧,明明都见过我,怎么年纪轻轻就成了痴呆。” 雷树与许瀚龙中间隔着东升,还有几条死鱼。 他一脸的惊慌,磕磕巴巴地说:“龙哥,这真是你的摊啊?你怎么找两个瘸子来干活啊?” 旭子顿时憋了一肚子火,绕开东升,扬手就是给了雷树一个嘴巴子。 不为别的,就是不喜欢听人说瘸子二字。 只是为了他的亲哥。 “你他妈的,咋的?瘸子就得去死了?不能自己养自己?我艹你妈的,说话注意点。别他妈哪天你也瘸了。” “我他妈骂你了?” “咋的?谁看不起残疾人就等于跟我王旭过不去。小比崽子不服出去单练!” 雷树没回答。 因为他看到许瀚龙的脸色特别阴沉,像是马上就要雷霆大怒一般。 他可不想惹这个活阎王。 毕竟马平跟他斗,都丢了一个腰子。 “雷树,我看你的手又不疼了。怎么掏不了包,打算抢钱了是吧?” “龙哥,我...” “没什么说的就上一边去!别他妈在这儿给我碍眼,欠你多少钱,把收据给我开了,我也好给兄弟们一个交代。要是不想让我补钱,就赶紧给我滚犊子!” 东升缓缓起身。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雷树,拍了拍手:“这几条鱼可是无辜枉死。这天气我们捞几条活鱼容易吗?这样,把鱼钱补了。我们差多少钱,我们再给你补,我们要是不掏这个钱。那就是你们害我,把我们推到这些老板面前的对立面了不是?” 论能说会道,东升是领先许瀚龙的。 有他还有沈辉在,自己能节省不少口舌。 只可惜,雷树没有给东升丝毫面子,他从兜里掏出散票,差不多有二百多块钱,放在杀鱼的案板上。 腿脚不便的一对夫妻赶紧把钱收好。 每次快下班的时候,两口子都会等着沈辉过来收钱。 要是沈辉不来的时候,他们就会把钱放在老六活鱼馆。 活鱼馆的位置,离两口子家不远。 “龙哥,我们能不能跟你干?” 这时候,市场关店的时间到了。 这里也就不是说话的地方了。 一直躲在角落的雷小川不得不出现在许瀚龙面前。 陈子锋记得他,是当初在转盘道跟自己单挑,被自己的断子绝孙脚差点踹个半死。 现在刘敬说什么都不让刘光混社会了。 那小川也就没有了大哥,自己只能又重回孙鸿飞的身边,干起了小偷小摸的事儿。 等自己被释放后,再回到城郊的时候。这才听说,孙鸿飞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某家旅店的老板! “啊,你弟弟也回来了。走吧,去余哥那吃点饭。” “一定要这家店吗?” 雷树对那个店已经有了阴影,那个余哥真的是凶猛无比,自己拿着刀都进不了他的身,结果还被他彻底反杀。 那一刀要是没扎进肚子里,扎在自己动脉上,自己现在估计已经在孟婆桥上等着孟婆分汤呢。 “你说呢?” 许瀚龙笑着反问道。 雷树连连点头,带着小川,还有剩下的几个兄弟,随着许瀚龙他们走出了市场。 车子上坐不下那么多人,雷树他们包了一辆面包车,跟着许瀚龙车后,前往老六活鱼馆。 “哎,哥。你怎么要跟许瀚龙啊。许瀚龙要是记仇,把我们全都灭了。咱们怎么办啊?” 雷小川很是不解,不明白雷树为什么这么做。 “他要想灭了咱们,咱们早就死了!听别人说,他把圆梦舞厅盘下来了。他肯定缺几个看场子的,咱们只要人干,绝对可以。不比跟着那个什么孙鸿飞有面子的多?还有你,你跟刘光,你得到啥了?不是鸡毛没得到。还回去做贼了?” 雷小川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赶紧把头偏向一边,不再理会这个只会揭自己老底的哥哥。 “小川我告诉你,这件事以后咱们别干了。你怎么能说这个市场是你亲戚开的呢?还管理费,你直接收保护费得了。” 这时,司机大哥突然开口,给雷树吓了一跳。 “你们说那个许瀚龙,是不是真是幕后指使,是他找人废了马平的?” “呵呵,师傅。这话可不能瞎说啊。你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不是?” 雷树这才反应过来,车上还有一个外人。 第51章 如虎添翼 不过仔细想一下,自己确实没说什么太难听的话。 本来还担心司机师傅出去瞎说,现在也没有必要担心了。 车上,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这些年轻人嘴还挺严啊!我这么大岁数了,什么事情没见过。你们那龙哥也真是风云人物了,比刘敬年轻时候都风光啊。” 依旧没有人回答。 司机感觉无聊,便打开了车载收音机,听着电台广播。 没过一会,雷树他们就到了。 许瀚龙与东升站在门口等待着他们,其他兄弟则是回到包间,喝点茶水,暖暖身子。 “艹。小龙,你跟我说有重要客人,就是他们啊?” 余老六怎么都没想到,这雷树这些驴马乱子,怎么就成了许瀚龙口中的重要客人。 “余老板,以后我们说不定还会总来。您多担待啊。” 雷树倒是个不记仇的人,并且懂得察言观色。 见到余老六不满自己,说话也变得客气上了,倒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 “行。是小龙的朋友,那都好说。你们进去吧,菜马上就上。” 余老六彻底变成了甩手掌柜,除了迎接几个客人,他什么都不干。 冬季的寒冷,熄灭了他钓鱼的热情。 天天不是趴在热乎的炕上睡大觉,就是去游戏厅摸两把。反正不用自己掏钱,也算是无比轻松惬意的一种生活方式。 雷树所谓的雷虎帮,许瀚龙选择了照单全收。 这让许瀚龙的实力更加壮大不少,大有如虎添翼的意思。 “圆梦舞厅就交给你东升了,到时候雷树,你们这些人也在那上班吧。这种地方,天天他妈打架斗殴,怎么也得有个管事的。” 许瀚龙把自己的想法跟兄弟们说个大概。 东升点点头,后来又摇了摇头:“这圆梦舞厅,不还是马平那个名字吗?别人还以为咱们给他打工呢。按我说啊,这名字得换。” “就是,龙哥。这名字真的得换。”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你们说叫什么?” 许瀚龙有些不解,圆梦舞厅不是挺好的吗。 “这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龙升舞厅。这名字怎么样,霸气不?” “合着你把你跟龙哥放在一起了?你咋不叫龙坤,龙旭,龙城,龙锋,龙辉,龙树呢?” 白坤一脸嫌弃地看着东升。 东升老脸一红,轻咳两声:“净他妈放屁,咱都是龙的传人。老祖宗都他妈是龙生的,咋的?你不是呗?你是大白鹅生的是不?” 白坤跟东升在那呛呛个不停。 逗得大家哭笑不得。 王旭跟陈子锋换了个座位,紧靠着许瀚龙,拍了拍许瀚龙的肩膀:“龙哥,我想干点别的。但我手里的钱不够。” “你要做什么啊?想好了?” 王旭默默地点点头,继续说道:“龙哥,我可能要回糖厂了。我哥那边有点债没要回来。自从我哥腿瘸那事儿,糖厂的人也不给我哥什么面子了。那些赌债也不好往回收了。我哥说了个对象,这不寻思,回回钱。好结婚吗?” “你的意思是,你要是把这些钱要回来。就打算自己干放贷了呗?” 王旭沉默。 这也算是一种回答。 “龙哥,我也想自己闯闯。但你放心,我不会像那个张健办那些畜生事儿。虽然之前我不怎么待见你,但后来相处,我觉得你这个挺有大哥样的。这不是恭维,我小时候被我大哥护着,现在又被这么多兄弟护着。我挺难为情的。” “旭子,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我给你拿钱,但我告诉你,千万弄出大事儿。不然,谁也保不了你。” 王旭端了一杯酒,与许瀚龙二人磕了一下杯,最后他一饮而尽,算是感谢。 “龙哥,啥话不说了。都在酒里。” 喝完这杯,王旭又与陈子锋换回了座位。 他刚起身,就发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王旭强撑起笑容,对大家说道:“一点私事儿。” 但许瀚龙没顺着王旭说,而是把王旭刚刚对自己说的话,转述给大家。 “什么?有人欠猛哥钱不还?旭子,我白坤跟你去,我也这他妈想开开眼。哪个兔崽子敢在糖厂欠咱的钱?” 白坤借着酒劲,蹭一下的站起身,给坐在他身边的东升吓了一跳。 “白坤,你他妈是窜天猴啊?屁股点火了是不是?干啥玩意一惊一乍的,这件事咱们都去了不就行了吗?” “升哥,不用你们。我想看看我能不能行。” 见王旭态度坚决,众人也没有再开口劝说。 腊月十八,龙升舞厅在经历了差不多一个月的休整后,开始了重新营业。 由杨东升,沈辉,雷树这几个本地人经营。 游戏厅则交给了大城,白坤,施良,这三个原本早就在糖厂相识的哥仨。 开业当天,过来送礼混个脸熟的人,全都由东升他们接待。 至于许瀚龙,正在余老六的活鱼馆那喝着珊姐酿制的果酒,味道有点偏甜,带着一点点的辣,入口还是挺柔和的。 “珊姐,你还会这一手?” “嗨,小龙。你珊姐啥不会?我还有一招会的,你不会,你信不?” 许瀚龙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好奇地问道:“是啥啊?” 孟姗突然哈哈大笑,笑了好几秒,这才制止住了笑声:“还能啥啊,生孩子呗。” 许瀚龙一时无语,觉得脸蛋子有些燥热。 “去去去,你都结婚了。还调戏黄花大小伙,上一边子去!” 余老六抬手就把孟姗给哄走了。 孟姗端着盆子,嘿嘿直乐,去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你这大哥当得爽啊,全藏在幕后,一点不抛头露面。你不抛头露面也就算了,你余叔想吃席,这也不行啊?非得拉着我在这儿交流感情啊?” “不是,余哥。你说,这旭子走了十天半个月了,从来没给我来过电话。我打电话问王猛,王猛说都挺好的,不用挂念。你说是不是出事儿了啊?这两天又下大雪,车子又开不了,我想去都去不了。” “放心吧,小龙。快过年了,谁敢动王旭。那他妈就是真的等于给阎王爷请进门了。” 许瀚龙摇着酒杯,点了点头。 “我还有一点担心,郭栋梁把张健放了。现在张健下落不明,你说,会不会报复在王旭身上?” “那他还他妈等什么啊?你不早说。走,去糖厂!” 许瀚龙懵了。 “余哥,这么大雪咋去啊?” “艹,怕鸡毛?趟过去!” 第52章 敌暗我明 两个人穿着军大衣,头上扣着狗皮帽子,顶着满天的飞雪,单靠两条腿就往糖厂走。 大雪已经没过了许瀚龙的小腿。 二人步履维艰,行进速度越来越慢。 “余哥,你怎么想到跟我去了?” “小龙啊,咱俩挺像的。兄弟有事儿,那都是茶不思饭不想。你着急,我肯定也着急,余叔是打心眼里喜欢你们这帮小子。” 两个人仅仅交流了数秒,便纷纷闭口不言。 因为两个人灌了一肚子的风。 凛冽的寒风吹透了二人身上的大衣。 许瀚龙浑身是汗,他突然想脱掉了外套,便被余老六直接打断。 “穿着,你想冻死啊?再热也不能脱,不然你真得死在这儿!” 许瀚龙无言。 余老六一把把许瀚龙挡在自己身后。 明媚的阳光照射着地上的白雪皑皑,许瀚龙感觉眼前一片刺痛,身体似乎变得有些摇摇欲坠。 “你他妈真没用!” 余老六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然后蹲下身子,让许瀚龙爬上自己的后背,就这么身上挂着一个大活人,脚下还要趟着积雪。 “余叔,你真是个战神。” “净扯淡,老子当时被人大冬天赶到荒山上也能脱险,靠的就是这一身力气。你啊,还是太嫩了,回去陪老子练几招。” 糖厂这个小村庄,家家户户升起了白烟。 许瀚龙看到村庄的模样,就让余老六把自己放下来。 “行,我他妈也背不动了。这一脑门子汗。” 两个人向王猛所经营的小卖部走去。 王猛自从被黑子一枪打废了一条腿以后,就做起了小买卖,后院紧跟着麻将桌。 他自己不玩这玩意,就是抽点桌位费啥的。 生意谈不上火爆,也不至于冷清,维持个日常吃喝,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小卖部的门缝用破线裤破棉裤塞住,窗户外面多加了一层塑料布,用来遮风挡雪。 只有一个瘦子在坐在吧台那,无聊的转着笔。 恶劣天气,让放在柜子上的黑白电视机也搜不到任何信号,与屋外一样,都是雪花漫天飞舞。 许瀚龙站在小卖店,就能听到后院那些赌徒们的懊悔声音。 “哥们,买啥啊?店里就这些东西了,外面进不来货车。” 瘦子见到是来人比较面生,说话也变得客气起来。 猛哥再三嘱咐,最近不能惹事,他现在只关心他弟弟的事儿,谁给他添麻烦,他就回来扒他们的皮。 “我不买东西,我找猛哥。找他有事儿。” “艹,你也找猛哥?你他妈是来闹事的是不是啊?” 瘦子说话动静越来越大,后屋炕上突然冲过来几个手持棍棒的男人。 刚掀起门帘,那伙人就开始在那骂骂咧咧的,大声质问是谁来惹事。 “龙哥,你怎么来了?” 许瀚龙猛然回头,可他的脑海里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瘦子,你是不是傻啊?这他妈是龙哥,猛哥好朋友。他还用过来找事儿?马平咋被人打出风城的你不知道啊?” “龙哥,我们最近心情实在太差了,刚刚那事儿。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 许瀚龙本来就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受不了一点窝囊气。 只要不触及到自己底线,他是不会记仇的。 “这是一个前辈,你们就叫余哥就行了。” 许瀚龙向大家介绍着余老六,余老六更是没什么架子,把这些年轻人的手挨个握了一遍。 “龙哥。我叫钱航。你跟余哥进来吧。后屋有火墙,前面太冷了。” “我说老钱。我还想跟龙哥认识认识呢,你这瘪犊子。过一个点你过来顶班啊!” “嗯呢,就他妈你话多。” 后屋与小卖部仅仅是一墙之隔。 温度确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让人热得想睡觉。 一个让人冷得想撞墙。 “龙哥。我直接说了吧,王旭当时回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我们那时候也是在猛哥家吃吃饭,喝点酒唠会嗑。猛哥突然外面传出了一声枪响,我们再出去的时候,就是王旭躺在地上。” “不知道是天太黑看的不准,还是王旭反应快,反正没伤及要害,就是屁股开了花。后来猛哥问了,问王旭知不知道是谁。王旭说那个人是张健,因为他太黑了。张健这小子我认识啊,他不应该啊。他跟猛哥是有梁子,但跟王旭没有啊。” 许瀚龙从兜里掏出烟,刚放在嘴上,钱航赶紧把火柴点燃,递了过去。 许瀚龙笑了笑:“不用那么客气。那猛哥是什么意思?” 钱航两手一摊,表示他也不知道猛哥是什么意思:“猛哥挺生气的,我看啊。这大雪封山,张健估计一直就躲在糖厂这儿,哪都没去。这十多天,隔两天一下,除非...龙哥,你们走着来的吗?” “嗯。” 许瀚龙没有选择去卫生所去看望王家哥俩,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张健说不定就在某处暗中等待自己出现。 敌暗我明。 张健啊。 你还真是一条疯狗。 不敢对我下手,开始找我身边兄弟开刀是吧。 许瀚龙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烟。 来到小卖店,用座机给东升打了电话。 至于东升,还在休息室里呼呼睡大觉呢。这马平是真会享受,这休息室让他整得,还挺阔气。 突然被铃声吵醒,东升的老脸立马拉了下来。 在看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喂,谁啊?” “东升,是我。我在糖厂。” 东升转了转脖子,换个手接听电话:“瀚龙,咋的了?出什么事儿了?” “张健把王旭打了。你应该认识不少混混吧,不管是什么样。就说我许瀚龙说的,谁能抓住糖厂张健,我给他五千块钱!” 东升听出来许瀚龙已经有些发怒,他暗道这个张健真的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 惹许瀚龙,你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瀚龙,我知道了。谁跟你去的糖厂?子锋在这儿呢,说找你找不着。” “余哥。” “行。你俩在那多小心点,这张健真的是疯了。” 第53章 抓人 东升挂断了电话,甩了甩依旧昏昏沉沉的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 “升哥,龙哥没什么事儿吧?” 陈子锋没寻思参加一个开业典礼,回来就找不到龙哥了。 要是龙哥再出什么事情,自己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没什么事儿。我跟雷树说点事儿。你在这儿先休息会儿。” “好。” 东升披了件大衣,离开休息室,来到调酒台。 雷树正在喝着雪梅露,眼神却从未从舞池中偏离一分。 这些参加开业典礼的顾客,吃完席,说什么都要在这儿摇一会儿。 东升便同意了。 毕竟做生意,与大多数客人混个脸熟是必修课。 “雷树,你去找你能认识的所有人。在风城给我找个人。糖厂张健,长得跟黑煤球似的,个子中等,体型偏壮。” 许瀚龙怎么都没想到,因为自己一句话,风城,特别是城西。 大部分小混混全都出动了,在风城的舞厅,饭店,台球厅,游戏厅,但凡能藏人的公共场所,基本上全都翻了个底朝天。 有的人自然是为了五千块钱。 有的人则是想借此机会认识认识许瀚龙。 一传十,十传百。 张健却丝毫不慌,因为他一直都在糖厂。 上次崩王猛的时候,他选择跑路。 这次按理来说应该跑得更快更远,只是大雪封路,让他寸步难行。 不如就干脆反其道行之,在糖厂躲着。 直到实在找不到,很多人打车过来汇报情况。 东升是个爽快人,把这帮人的来回路费全部报销。 既然为许瀚龙办事儿。 那许瀚龙绝对不能抠抠搜搜。 东升太了解许瀚龙了,这点事情根本不用许瀚龙嘱咐,他也会这么做的。 许瀚龙跟余老六躺在炕上,把棉裤跟棉鞋全都放在锅台上,让他尽快烘干。 两人盖着大被,冻得瑟瑟发抖。 刚刚还没这么冷,衣裤上的积雪融化过后,二人这才感受到,什么是刺骨的冷。 一轮弯月高高挂在天空,月光挥洒在这一片茫茫大地上。 路上早已没了行人,显得有些凄凉。 余老六在被窝里鼾声如雷。 他今天是真的累坏了。 小卖店响起了座机铃声,钱航拿起来电话,小声说了句:“喂,你好。” “我是杨东升,许瀚龙在不在你那?” “在的。” 虽说不知道杨东升是谁,不过敢直接提许瀚龙大名的人,怕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跟他说,张健估计还在糖厂。让他想想办法。” “好。” 钱航得知消息,赶紧跑回后屋,对许瀚龙把刚刚的事情全讲述一遍。 许瀚龙皱了皱眉。 他立马掀开了被子,突然一股寒风钻进被窝,把余老六一下子就激醒了。 “小龙,咋的了?出啥事儿了。” “他不在风城,就在糖厂。余哥,你觉得,他会躲在哪里?” 余老六略微思索:“听你们说,他跟家里断绝关系了?不如去他家看看,那可是新生父母,哪能说断就断?” “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许瀚龙起身穿衣,余老六也紧随其后。 两个人本来要去张健的家堵他。 突然,座机再次发出阵阵铃声,许瀚龙想也没想,直接接听电话。 “钱航,带着所有的人,给我来村卫生所。他妈的,张健那小子想晚上补刀!” “我马上就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愣了一下,再想说什么,对面已经传来忙音了。 再打过去,就是占线。 就在许瀚龙他们刚到糖厂后,养路段那些工人已经负责扫雪。 虽然没有清理到多远,但风城与糖厂这段,明显比下午好行走的多。 并在雪上面撒了些沙子与石子。 “东升,你让陈子锋开车立马带着大城来糖厂。对,你不用来了。你在风城,我还能安心点。对了,带家伙来!” 与东升通完电话,许瀚龙,余老六,钱航带着王猛那几个兄弟,纷纷快步前往卫生所。 许瀚龙推门而入,那一瞬间,如果张健出现自己面前,自己绝对一刀捅了他。 可这里既没有张健,也没有王猛。 “龙哥,真的是你。” 王旭微微偏头,看向许瀚龙。 一脸苦相。 “猛哥呢?” “张健是真的敢杀人!他刚刚来了,推门看到我哥在,拔腿就跑。我哥气不过,直接开了枪,可动作还是慢了。张健跑了,一声枪响惊动了卫生所,两个兄弟架着我哥就跑了。” “哦,看来,你哥没什么事儿,刚刚给我打电话了。你怎么样了?放心,张健要赶来,我就把他留这儿。” 王旭眼眶通红,鼻子也一抽一抽的。数秒过后,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这大哥,真不是谁都能做的。我回来的时候碰上欠钱不还的谢二忠了,晚上我就出事儿了。哎……” “你别想了,马上就会没事儿了。” 许瀚龙站在水泥地上,心中第一次起了杀心。 他觉得对张健这种人不能心慈手软,一定要除掉他。 不然他只要四肢健全,就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命。 他眼神阴狠,站在他身边的余老六也察觉到了不对。 “小龙啊……” “余哥,你还有事儿吧?钱航,送余哥回去好好睡一觉。” 钱航愣了一下,看了看王旭。 他内心是不想走的,毕竟他是听王家哥俩的。而不是许瀚龙的。 “怎么?我的话你没听懂?” “钱航,带着兄弟们还有余哥回去。” 王旭赶紧出声打了圆场,生怕这两人吵吵起来。 钱航只好点点头。 “有我在,旭子出不了事儿。” 许瀚龙对着众人保证道。 “小龙啊……” 余老六知道,许瀚龙这次要玩个大的。他担心许瀚龙被仇恨蒙蔽了心,到时候又要度过铁窗生活,这才开口提醒他。 “余哥,我会找你练两招的。” 众人轻声离开,关上了病房的门。 许瀚龙这才点燃香烟,他的后腰处永远都带着从雷树手上卸下来的那把自制手枪。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保全自己。 “草泥马的张健,你往哪跑?” “妈的,子锋。给我抓住这小子!” 第一句,是钱航的声音。 第二句,则是大城的声音。 第54章 了结 许瀚龙迈步就要往楼下走。 “龙哥,带我一个!” “你能行吗?” 王旭笑道:“屁股开花,不代表腿不能用。这小子枪法不准,准了估计我就见阎王去了。” 即便王旭这么说,走出卫生所的时候依旧是踉踉跄跄。 许瀚龙小心翼翼搀扶着王旭。 卫生所自然不愿意操心这些事儿,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变成了聋子。 外面吱哇乱叫,里面连个值班的人都没出来。 一伙人见到许瀚龙下楼,纷纷冲他微微点头。 张健脖领子被灌了很多雪,双手被反绑的半跪在地上,仰着头死死盯住许瀚龙,仇恨的目光映在许瀚龙那波澜不惊的双眸中。 “钱航,你带着余哥还有这小子走。” 许瀚龙冷漠地说着,随手指着陈子锋的方向。 陈子锋有些愣神。 “龙哥,你什么意思啊?” “今天的事儿,我跟大城还有旭子就可以了。你们不用参与。” 陈子锋有些着急,因为余哥已经搂着自己就要离开卫生所。 他挣脱了余老六的束缚,转身又跑到许瀚龙身边,几乎是接近于狂吼,对着许瀚龙一顿咆哮:“龙哥,他们都是糖厂的人。万一他们串通起来害你怎么办。” 此言一出,在场大多数人脸色都是一变。 唯独张健依旧仰着头,嘴上浮起一抹冷笑。 不过,很快,这个笑容就凝固了。 “啪!” 许瀚龙扬手就是给了陈子锋一个大嘴巴子。 “陈子锋,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就算害了我,那他妈我也认了。你要去了,咱俩都得死。更何况,我最讨厌兄弟们面和心不和,你再跟我说出这种话,就他妈给老子滚!” 许瀚龙勃然大怒。 陈子锋呆愣在原地。 余老六这次出面打了圆场:“这孩子小,不懂事儿。大家别往心里去。子锋,快走,别在这儿丢人。一会小龙再扇你一个大笔斗。” 许瀚龙没再回话,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 他拖着被捆成粽子的张健就往面包车里拖。 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 面包车发动,朝着太阳月亮落下的方向,扬长而去。 “黑子。不,我现在要叫你张建了。我们有仇吗?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像看到仇人一样。我那时候以为你是对东升打抱不平,可我仔细想想,似乎不对劲。” 张健嘴上没有塞任何东西,按照求生的本能,他应该会大呼小叫。 只不过,他并没有。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做,都是垂死挣扎罢了。 何必浪费那些力气。 “没怎么,看你不顺眼。许瀚龙,你这是个阎王。你为什么就不能容我在风城呢?为什么就要赶尽杀绝呢?” “我其实并没有。拍刘光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到此地步,许瀚龙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 其实大家都知道是陈子锋找人拍的刘光,只不过为了给陈子锋留点面子。大家便都心照不宣,没人拆穿这件事。 “可是你的人拍了刘光,你就要对此负责。马平把你小拇指砸折,你也不应该说什么吧?” 死到临头,那就没有必要恐惧的必要。 许瀚龙很是欣赏现在张健的作风。 对他的印象,稍微有所改观。 “我确实不应说什么,但你错就错在,不应该坑大城,不应该留我一条生路。甚至,不应该去给马平当狗。行了,我的话都说完了。剩下的,你对大城跟旭子说吧。” 许瀚龙突然感到有些疲惫,他合上眼,靠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面包车停在了一处大山边。 月明星稀,银光素裹。 “大城,咱们都是老乡。咱们现在把许瀚龙给弄死,神不知鬼不觉,那样风城就是咱们得了。” “黑子,你别搞笑了。许瀚龙就算是死,也轮不到你上位。妈的,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打断我哥的腿。那件事是海子擅作主张,你不报复他们家人,你过来报复我哥!” 旭子口吐莲花,抓着张健的头,就往车窗上一个劲的砸。 车身被砸得有些摇晃, 许瀚龙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张健被砸得头晕目眩,嘴上依旧不求饶:“哈哈。要是没有你,没有你上次在亮子结婚那天,把我跟大城撵出糖厂,我也不会变成这样!现在你么你倒是穿一条裤子了是吧?”我没给王猛打死,都算是我手下留情了! “我艹你妈!” “你去呗。” 张健毫不在意面前的王旭,接着对大城说:“大城,你有什么想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各有各的路。” 大城平静地看着张健,这个多年的兄弟,那么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刻,随风而去。 张健有一个当大哥的心,可是他的心太急躁。 恨不得一口气吃个胖子。 大城则不然,他深知自己做不了大哥,只能陪衬,所以他的想法没有张健多,心思更不如张健会算计。 张健死于荒山野岭。 是被许瀚龙用板砖敲晕,而活活冻死在此处。 雪地里,还有他挣扎过的痕迹。 大城当天就告诉许瀚龙,说自己打算退出了。 他打算远离这个让他伤心之地,想去外地寻求发展。 许瀚龙没有做太多挽留,给他拿了点钱,在糖厂分别。 “小龙啊。别想太多,你这事儿,办的漂亮!” 王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过来接王旭回家,见到许瀚龙,显得很是热情。 许瀚龙心底有些沉重,强颜欢笑道:“猛哥,这次那个什么谢二忠,可以还你钱了吧?” 王猛愣了一下,随即干笑两声。 很显然,他那点小心思被许瀚龙才哥一干二净。 许瀚龙把王猛叫到一边,阴森森的看着王猛,语气依旧淡漠:“善后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对了,你别忘了。王旭还在我这儿。” 许瀚龙的眼神像一只伺机待发的猛兽。 明明是零下三十度,王猛后背竟然渗出了层层冷汗。 “这不会的,小龙。你就放心吧,对善后这事儿,我比你门清...” 第55章 一环扣一环 吴天顺彻底傻了眼。 这马平离开风城市才多久。张健就冻死了。 对于风城来说,寒冬腊月的天,冻死几个人简直是再正常不过。 不知为何,吴天顺心中总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但强哥说让许瀚龙随便怎么折腾。 他有些不懂强哥的意思,不过还是照着做了。 三天之后,张健被冻死的一事,在整座风城都传得沸沸扬扬。 但心思细腻的人都知道,那个叫大城的男人不见了,很多人都认为是这小子跑路了。 “张健的事儿,大家都听说了。别的我都不多说了,我只说一句话,咱们是站在一条线上的蚂蚱,我许瀚龙容不了任何一个人在我背后捅刀子。谁都一样,哪怕我出卖你们,你们可以照样这么对我。听懂了吗?” “龙哥,这还用你说吗?没有你,我们现在还在外面混吃等死呢。” 白坤在一旁附和着。 自从龙升舞厅开业,他们基本上去活鱼馆就没那么勤了。 一是因为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天天去总白吃白喝怪麻烦的。 二是因为张健这事儿,自己已经给余老六添了不少麻烦。 下午的舞厅,往往都没什么客人。 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姑娘,端着几杯酒水,出现在众人专门聚会的包间。 女孩穿衣朴素,脸蛋有些红红的,见到许瀚龙的时候,脸上似乎更红了。 可许瀚龙并不认识这个人。 他不认识,有人认识。 “小凤?你怎么在这儿?妈的,雷树说最近新来个陪酒的,就是你啊?” 白坤指着女孩儿,用手肘怼了下许瀚龙。 许瀚龙没有白坤那一惊一乍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看了女孩儿一眼,他的哥哥死在自己手里,她却来这儿干陪酒的活。 这让许瀚龙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想跟张健他们一家人再有任何瓜葛。 没曾想,这个叫小小凤的孩子竟然说了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我知道,我哥是死在你们手上的。” “小姑娘,这年头饭可以瞎吃,话不可以瞎说。你们老师就教你长个嘴胡咧咧了?” 小凤冷笑一声,直面这些男人对自己投来疑惑与仇视。 “你们是不是都以为张健对我多好?他把我妈给我挣得学费都抢走了,就是为了去赌博!你们知道吗?这就是我哥哥干得好事儿,他每次都说是因为他能耐大,我才能来到风城读书。但我们老师的男朋友告诉我了,是因为你,许老板。” 许瀚龙一愣。 还没几个人叫过自己许老板。 能掌控人生死的权力,使人迷恋与疯狂。 就在刚刚,许瀚龙还以为这女孩儿是为了给他哥哥打抱不平,没成想,这张健真是个畜生。 不仅坑兄弟,还坑自己家里人。 死了就死了,这世界上少个祸害。 这让许瀚龙心底那微不足道的愧疚也一扫而光。 “那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要钱?” “你能给我钱,但我能活着花吗?我只想求你一件事儿。” 小凤说话字字夹枪带棒的,哪有一点要求别人办事儿的态度?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说话?” 正所谓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东升现在对张健这个人都很是厌恶,更别提他的家人,要不是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后悔,早就把这小姑娘扔出店外面了。 小凤的手在颤抖,虽然灯光昏暗,但许瀚龙还是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这一幕,都是小凤在演戏。 为了让自己看着不是那么好欺负。 “行了。你说吧。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但你想背地里连着别人坑我,我可真不惯着你。” 许瀚龙眼睛笑眯眯的,这话落在小凤耳朵里,则是最直接的威胁。 “我想留在这儿,我想挣钱补贴家用。” “你不回学校了?” 许瀚龙有些好奇,难道吴天顺把那件事儿给说出来了? 就算吴天顺再看不上自己,也不至于那个小屁孩开刀吧,那也太龌龊了。 “嗯,不去了。许老板,我能留下来吗?” “这不归我管,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的。” 雷树则是敲了敲门,推门而入,瞥了一眼小凤,没说话。 小凤见雷树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转身匆匆下楼。这让众人有些奇怪,不过谁也没有去主动问及这件事儿。 “龙哥,宁恺在楼下等你。他说他是你的老朋友了。” “谁啊?” 等到下楼的时候,他看到一个戴着蛤蟆镜的男人站在地上,四处打量。 看起来挺有文化的,咯吱窝地下还夹着一个不知道是皮是革的黑色包。 “呀,龙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终于算是看到你的尊容了啊!” 男人说话声音颇有磁性,语速很慢,给人一种不急不躁地感觉,听得让人很顺耳。 “什么龙哥不龙哥的?我也就是一个打工的,这个店也不是我的。是我一哥们的。” 枪打出头鸟,许瀚龙可知道现在不是装逼的时候。 每年年底,谁装打谁。 年年如此,从不改变。 “许老板,我想跟谈笔交易。” 宁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四下张望了一圈,静静地看着许瀚龙。 许瀚龙明白他的意思,便把他带去休息室。 为他倒了杯温水,顺便递了一盒烟。 许瀚龙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江湖大哥,因为他一心只想搞钱,谁挡他发财的路,他就会让拦路狗后悔终生。 宁恺见他没架子,一时间也晃了神。 “龙哥,你比马平可和善多了啊!” “有吗?我不觉得。” 宁恺推了推眼镜,长叹一声:“你可不知道啊,我们有事儿找他,别说温水了。屁都没有,而且还得站着,他让你坐你才能坐。不过呢,谁让咱有求于人呢?” 许瀚龙冷笑道:“我好像突然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如春饭店旁边小吃部的老板对吧?” 宁恺瞬间变了脸色。 他狞笑道:“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来是找要钱的!你要是不给我拿钱,我就把你给张组长送钱的事儿,全说出去!” 第56章 城东岁月 被人威胁,睡觉都不踏实、 许瀚龙大脑飞速转动,上次给张叔是送礼了,但他好像没露出现金。 谁都不知道信封里装着的是什么。 不行。 这理由真的太蹩脚了,难不成说面对面送信,为了省邮票? ...... 能不能换一种正常人用的理由。 许瀚龙一时陷入了沉默。 宁恺双手环胸,一副事情已经全然掌握的样子,嘿嘿直乐地看着许瀚龙。 许瀚龙索性也不想了,双手一摊,十分惬意地靠在沙发靠背上。 “你既然这么有把握,干脆就出去告呗。我钱是没有,我的命,你也拿不走。你对马平倒挺衷心,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你打不打电话我都这么做,当初平哥在的时候,从来不用我出保护费。自从平哥走了,什么驴马卵子都站起来了?你要是能保证我没人收我的钱,我就保证这件事不对任何人说。” 许瀚龙有些没了耐心。 宁恺难道看不出来,我已经对他有点不耐烦了吗? “随你的便。” 许瀚龙起身便走。 站在门外的雷树,带着两个人,把宁恺扔到了马路对面。 “老朋友?你他妈再敢来龙升这儿一次你看看,我看看是他妈老仇人才对吧?” 雷树上去踢了一脚宁恺,然后带着人回到舞厅。 别看宁恺文质彬彬,走到哪都像是一副知识分子一样,其实肚子里一肚子黑水。 他的动作很快,许瀚龙在一个小时以后接到了张盛的电话。 “我,张盛。” “张叔,咋的了?” 许瀚龙心底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这个宁恺,可能不仅仅是小吃部老板那么简单。 或许之前简单。 现在攀上人了,就不简单了。 “没咋的,你就说,我找你借钱就行了。就说我本来想跟你补字据,你不要。结果我想给你的时候,我最近忙,没什么时间。编瞎话会不会?” 张盛也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有点站不住脚,后来又补了一句让许瀚龙自己编。 张盛逮捕林亿,这让他原本被死对头压一头的悲惨职业生涯终于有了绝地反击的机会,现在可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至于为什么跟许瀚龙来吃饭。 那是自己的侄子,他父母都不在了,自己跟他吃点饭喝点酒有什么不对? “那这个宁恺,究竟是什么来头?” “哎...” “这个宁恺之前是个流氓,他可不偷鸡摸狗,他真是抢。他那媳妇儿都是从别的村抢来的。你说狠不狠?拿着刀逼着老丈人嫁人,你没看到他眼睛有点问题吗?当初惹错人了,别人把他眼睛弄掉了。他塞个狗眼珠子进去,然后再也不混了。” 风城的人,大部分都有属于自己的“光辉故事。” 但太多的人都隐没这滚滚红尘中。 没有多少人能断了世俗的念头。 为情。 为钱。 为义。 为忠。 许瀚龙静静地等待着“上面人”过来问自己话,究竟是为什么给张盛送钱。 不过他没等到。 他等到的只是张盛升职。 他等到的只是宁恺的店因为一些其他原因被查封。 许瀚龙望着窗外茫茫白雪,长叹一声。 陈子锋刚刚睡醒,就听到许瀚龙站在窗户旁边叹气。 “龙哥?你怎么了?大早起来就叹气。” 陈子锋睡眼惺忪,胡乱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我只想说,你不找事儿,不代表事儿不找你。城东,不是好混的地方。宁恺的店黄了,即便不是我做的,你说他会不会把所有怒气都撒在我的身上?” “这个,应该是吧。” 陈子锋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自从被许瀚龙扇过那一嘴巴,他只觉得,不论什么事儿,只要按照许瀚龙说的做,就永远不会出问题。 “不论宁恺有什么招数,我们接着就是了。子锋,有些事情,我希望你别冲动。” 许瀚龙倚靠在窗边,幽幽地点了一根烟。 陈子锋点了点头。 许瀚龙知道陈子锋一心为了他好,生怕自己出任何问题。 他有错吗? 他没错,对于救命恩人,陈子锋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为了许瀚龙跟东升好。 可正所谓,你不找事儿,事儿找你。 大年三十那一天,许瀚龙把早就准备好的员工福利全都分发给众人。 大家过了个喜气洋洋的新年。 杨东升因为过年,离开了风城,前往海城,跟父母团聚。 白坤,施良回到糖厂过年。 许瀚龙手里的两个店依旧照常营业。 龙升舞厅,由雷树看着。 许瀚龙坐在游戏厅,望着这些不大不小的年轻人,在这里无情的消费。 许瀚龙给爆率设置到偏高。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赎罪,许瀚龙不想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坑害太多人。 “龙哥,年三十你还值班啊?你这也太爱岗敬业了。” “你们玩的开心才最重要。” 许瀚龙不咸不淡的说着,正所谓从南经到北经,买的没有卖的精。 你可能小赚,但我永远不赔。 这是所有商人的真实念头。 “啊,那龙哥。我看你今年也挺辛苦的。我请你吃一道菜。” 许瀚龙没回答。 小伙子嘿嘿一笑,对着身后人摆了摆手。 一个小伙端着一个盆子,盆子被黑色塑料口袋罩着。 “唰!” 小伙在许瀚龙愣神的时候,直接把塑料口袋拽了下去。 那是一盆明晃晃的菜刀。 小伙从中间抽出一把,微微偏了下头。 “不如,我现在剁饺子馅。请你吃盘人肉饺子吧?” “哦,是吗?” 许瀚龙一弯腰,从吧台储物柜拿出一把喷子,直面对着小伙。 “要不要试试?想踢馆,也得去算个黄道吉日。” 一把喷子立在面前,小伙非但不急不忙,甚至一脸淡定。 “龙哥,你在城西称王称霸不就好了吗?何必来城东来趟这一趟浑水?” “我是个商人,自然是哪有钱我去哪。这城东没写我许瀚龙的名字,难道写你的名字了吗?” 城东,似乎渐渐风云再起。 又是一年新春之际。 又是一年血雨腥风。 第57章 树大招风 大年三十,一盘菜刀。 龙升舞厅的气氛仍然沸沸扬扬。 游戏厅却是剑拔弩张。 小伙子不担心许瀚龙开枪,就怕他不开。 大年三十,枪声一响,许瀚龙这些日子所得到的名与利全都成为泡沫。 而他们,就能踩着许瀚龙的尸体往上爬。 “龙哥,我是好心好意。别哪天被车撞死都不知道,那样可不是太憋气了?” “多谢你提醒。我想问,你是宁恺的人吗?” 小伙子听到宁恺这个名字,稍微皱了皱眉。 “我听过这个人,不过没怎么接触过。不过你早晚都能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伍长虹的人,何明义。” 城东有三家特别出名的舞厅。 原先马平的圆梦舞厅。 伍长虹一家的城东舞厅。 周云泽一家的云泽舞厅。 刘敬是马平与伍长虹最开始的大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兄弟之间的哥们运气渐渐变淡,甚至是因为目标为一个行业而破口大骂。 后来马平渐渐有退出的意思,要不是刘光出事,马平也不会招惹许瀚龙。 伍长虹从来没想过,在自己眼里是小兔崽子的许瀚龙,竟然真的把马平撵了出去。 这解了他心中一口恶气。 他目标盯上了圆梦舞厅,可马平说,就算这个店烂在地里了,就算自己裤衩子都穿不上,都不会卖给伍长虹这个畜生。 正在伍长虹想使点手段打算先上车后买票,许瀚龙这小子竟然一口气把这个舞厅给吃下来了。 伍长虹不信许瀚龙手里有那么多钱。 但现在,他只能把许瀚龙赶出城东。 周云泽则是属于夹缝里求生,天天都受伍长虹跟马平的气。 不过确实比其他行业赚钱,周云泽只能选择当个见风使舵的狗,为了就是在城东生存下去。 就算马平与伍长虹吃肉也没关系,他只要有汤喝就行了。 至于还有人想在城东开舞厅,周云泽就会找人去威胁潜在的同行。这样一来,也省着马平与伍长虹操心,便时不时给周云泽点好处。 可这一切,都被许瀚龙打破了。 “嗯,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 “那龙哥。后会有期。” 何明义带着人扬长而去。 雪地上的积雪咯吱作响。 如同沈辉牙齿快要咬碎的声音。 “龙哥,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然呢?他说的又不算。擒贼先擒王,既然伍长虹想把我从城东撵出去。老子偏不顺他的心。” 风平浪静地过了些日子。 时间来到了大年初五,东升,白坤,施良纷纷从外地回来。 许瀚龙在龙升舞厅旁边一家餐馆订了个包间。 “你们想吃什么就点,我先出去洗个手。” 许瀚龙心情不错,因为拥有这些兄弟,他之前总是骂老天爷,觉得自己生活真的太过糟心。 可现在想想,其实也不错。 许瀚龙哼着不知名小调来到洗手间,他前面还站着一个等坑的人。 “哥们,让一下呗。我洗个手。” “我干啥给你让啊?” 男人说话酒气熏天,一张嘴,差点没给许瀚龙熏过去。 “我就用下洗手池子。” “嘿嘿。你叫啥名?” “许瀚龙。” 许瀚龙从来没想过,自己名字这三个字,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我他妈就找你呢!” 男人动作突然变得迅速,完全看不出来是个醉汉,转身对着许瀚龙的左脸就是一记勾拳! 地方狭小,许瀚龙下意识闪躲。 结果脑袋不幸地磕到了墙。 “兄弟别怪我!” 男人拿出一把匕首,慌乱地对着许瀚龙就是刺了几刀。 可能是因为男人第一次动刀,他手心里都是汗,出刀的力度还没有说话的气势大。 一刀直奔小腹,许瀚龙想都不想,单手握住了刀刃。 男人还从来没见过这般疯狂的人。 他火速抽回了刀。 许瀚龙的手掌满是鲜血。 肾上腺素陡然飙升,许瀚龙甚至感觉不到半分疼痛。 “龙哥,你他妈掉厕所了是不?” “哎我艹!怎么没人搭把手啊!” 沈辉寻思上个厕所,一瓶啤酒的功夫,许瀚龙这手还没洗完,他就寻思看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卫生间通道口围着好几个人。 他从人缝中钻过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给我堵着他!” 男人见有帮手来了,狠劲往许瀚龙大腿上狠狠刺了一刀。 趁着沈辉来救许瀚龙的时候,男人仗着魁梧的身材,一沉肩,把沈辉差点没怼了个趔趄。 等沈辉出去找人再想追的时候,人早就无影无踪了。 好好的聚会,变成一地鸡毛。 许瀚龙的手没什么大事,没伤及筋骨,但是还是裹了层层纱布。 “这事儿,是不是伍长虹做的?瀚龙,刚刚那人你认识吗?你咋不喊啊你啊?” “都他妈在包间里我喊个鸡毛?” 许瀚龙鄙视地看了东升一眼。 幸亏来得及时,这要是在外面,天这么冷,说不定流血过多,横死街头了。 今夜注定漫长。 有人欢喜有人愁。 “何明义,以后这个活。这个活是再也不干了,许瀚龙那人真的是个疯子。用刀根本不带怕的,要不是我跑得快,我今晚估计得废了。” 男人心脏狂跳不止,为了逃命,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老同学,这事儿多好办啊。捅了他你不用付一点责任,还有钱拿。就算有事儿,也是我给你顶着。回去吧,拿这个钱给你对象花吧。一回生二回熟,对了,你之前欠虹哥的那三千,就不用还了。” 许瀚龙,你查吧。 你随便查,查出来老子就撇清关系。 何明义在老同学走后,默默点了根烟,想着不久以后的一家独大,何明义仰天大笑。 只不过,他没想到,许瀚龙不再是那个毫无心机的少年时候了。 愤怒,涌入了他的大脑。 冷静过后,许瀚龙决定要单独见伍长虹一面。 既然自己是后来开舞厅的,那么一些扫除障碍的周云泽为什么还不来找自己? 城东最看不上城西。 他不信周云泽会看得起自己。 “龙哥,周云泽,周老板来了...” 第58章 都是朋友 周云泽长相只能用清秀来形容。 属于不笑不说话的那种人。 这种人,极大部分都难以对付,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能在夹缝中生存,自然有他的处事法则。 “哈哈,许老板。你真是年少有为啊,才二十几岁,就成了舞厅老板。我比你大年长几岁,混得还不如你。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周云泽规规矩矩的站在许瀚龙面前,那模样,哪还有老板的样子。 倒像是小喽啰。 “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许瀚龙对这种溜须舔腚的话一样不感冒,这是随口敷衍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老祖宗早就总结好了。 “我今天来呢。是想找许老板出去吃口饭,不知道能不能赏个脸啊?” “别许老板许老板了,我比你小,就叫我名字吧。” 许瀚龙从衣架上取下外套。 陈子锋紧随其后。 周云泽脸色变了变,这后面的跟屁虫是谁啊?自己都说了找许瀚龙,哪个小弟这么没眼力见? 不过一瞬间,周云泽又恢复成了笑眯眯的样子。 “这是我兄弟,没事儿。他的这顿,我出钱。” “你这不是埋汰你周哥吗?走走走,一起带着。” 随着时代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选择了自己做生意。 交通的便利,让众人有了更多的选择。 车子停留在并不起眼的一家小店门口,还是城西的店。 周云泽想让许瀚龙把心放肚子里,只是请他吃个饭而已,没必要过多紧张。 所以就来到了城西。 “哎哟。龙哥!真是稀客啊!” 服务生时不时也去游戏厅光临,自然而然见过许瀚龙一伙人,他本来就想跟许瀚龙说说话,听听他的风云故事。 可一直没那个胆子,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 “龙哥,来个铁板鲫鱼怎么样?这后厨师傅特地去外地学的。” 许瀚龙点点头,并半开玩笑:“不好吃,我可不给钱啊!” “嗨,龙哥。这是哪的话,就算是我景楠请你吃的,还能咋的啊?” “行,哥们。麻烦你了,随便来点素菜就行,这年过的,有些太腻了。” 景楠答应一声,赶紧回厨房吩咐着。 周云泽虽然一句话都没说,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周哥,你有话就说吧。我最近身体不适,前几天刚刚被人扎了一刀,现在伤口还疼呢。不知道周哥知不知道这件事啊?” 许瀚龙的话很有试探性。 周云泽几乎是想都没想,干脆利落地回复道:“我这些日子都没家,陪你嫂子回娘家了。实不相瞒,我刚回来就听到你被捅了一刀这件事,我这不这才拿东西过来看你吗?” 话音未落,周云泽把自己带来的包裹堆在餐桌上。 一只酱鸡。 几个猪肘子。 还有两条烟。 “正所谓吃啥补啥,这些东西,就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 周云泽内心根本不想送东西,不送不好看,送太多,自己觉得肉疼。 干脆就拿过年这些吃不完的东西,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罢了。 许瀚龙没说话。 陈子锋不愿意了。 “周云泽,你什么意思?吃啥补啥,你的意思是,龙哥是鸡还是猪啊?还是那两条烟等你抽啊?” “哎,子锋。这是人的好意,你忘了咱们当初都吃不上饭了?收着,说话以后客气点。” 周云泽老脸一红。 他连忙打着哈哈:“咱们都是朋友嘛。这过年走街串巷也花不少钱。我挣得又不多,小龙啊。以后还希望你高抬贵手,万一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别太往心里去啊。” 包间外有人影闪过。 陈子锋伸手入怀,准备伺机而动。 周云泽心里则是咯噔一下。 “龙哥,铁板鲫鱼~看我这鱼,简直顶呱呱啊!” 包间门被拉开,进来的则是端着鱼的景楠,这小子自卖自夸,逗得许瀚龙哭笑不得。 “是啊,还没端进来我就闻到香味了,辛苦了啊。兄弟!” 听到许瀚龙叫自己兄弟,景楠一把握住了许瀚龙的手,上下摇晃个不停,就差泪眼婆娑了。 “我景楠能让你许瀚龙叫一声兄弟,也算是值得了。今儿别走了,咱们不醉不归。” 景楠这才发现,许瀚龙面前还坐着一个陌生人。 “你谁啊?龙哥,这也是你的人?” “周云泽。一个朋友,云泽舞厅老板。” 朋友那两个字,许瀚龙故意咬得很重。 景楠哦了一声。 “你们吃着,不够喊我就行了。” 景楠表现那么热情,只是为了跟许瀚龙套个近乎。到时候跟兄弟们说,许瀚龙跟自己说话了,还叫自己兄弟,那可太有面子了。 面子。 多少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二字。 “周哥,你说我刚来城东没多久,这屁股还坐热,就让人给我扎了。这以后我不得死在城东啊?你能不能帮朋友打听打听,那天晚上,到底是谁动的手?” “你是怀疑我?” 周云泽面对许瀚龙的质疑,不假思索的反问道。 “这怎么可能呢?咱们都是朋友嘛。不过你说是不是虹哥看我不顺眼啊?也对,我来了这么多久了,还没跟虹哥打招呼呢。” 周云泽故作为难,叹了口气,从兜里烟盒,一打开,面露尴尬。 “你看我这什么脑袋,烟没了都忘了。” 许瀚龙直接把周云泽送给自己的烟拆了,给周云泽拿了一包。 “我送给你的,我咋能抽呢?这样,我让那小伙子帮忙跑个腿。” “咱俩谁跟谁啊。” 一缕白雾腾空升起。 周云泽的双眼隐藏于烟雾中,让许瀚龙看不清,同时,也捉摸不透。 “真要是虹哥啊,这事儿就难办了。我也说不上话,这样,我让别人帮我打听打听。到时候虹哥要是怪罪下来,这事儿...” “算我头上。”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接受他人的怀疑。 伍长虹跟情人在家过夜,就听马平给自己打来了一通电话。 “伍长虹,咱们兄弟一场,许瀚龙是个疯子。你别招惹!你是不是找人捅他了?” “放屁,要是我找人,他还能活着?” 第59章 以其人之道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那个年代,人还是比较纯粹的。 换句话说,那个年代,大多数少年的梦都不会是以后要成为有钱人。 因为大家都一样的穷。 王旭最终还是回到了风城,在城西开了一家私人的放贷公司。 所谓的公司,就是一个大平房,上面挂着一个醒目的破牌匾,就算是开业大吉了。 按照规模来说,甚至不如风城的几家小卖部面积大。 “龙哥,我旭子回来了。” 王旭剃了平头,最近消瘦了许多,那张脸,像是被刀削过的一样,双目带着若有若无的狠戾。 自从张健那个事儿过后,王旭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许瀚龙当初问过他原因,他并不愿意多说。 “我艹。旭子,你他妈也开店了?我也想从龙哥那取点钱,我也想自己干个什么。” 白坤双眼透露着羡慕。 许瀚龙笑眯眯地看着白坤,叹道:“那游戏厅基本上就归你跟施良管了,还不行啊?” 王旭开业的日子,许瀚龙他们一伙自然而然是要来捧场。 令许瀚龙没想到的是,郭栋梁还有大刚也来了。 “龙哥啊,好久不见啊!” 大刚依旧那么憨厚,身板子变得更宽厚了。 老远一看,像是一堵小墙。 “大刚,什么龙哥不龙哥。你跟郭哥一样,叫我小龙就是了。” 大刚哈哈笑着,一把搂着许瀚龙,对着他频频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说哪个年轻人像你这么老气横秋的,别人叫声哥。恨不得尾巴都翘天上去了,最近这么样啊?听说你前一阵被人扎了?” 老气横秋,是个夸人的词吗? 许瀚龙摇头苦笑。 如果一个在城市中赫赫有名的一哥,被陌生人收拾了一顿,放在别人身上,会觉得极其丢人。 但放在许瀚龙的身上,他丝毫不那么认为,只会认为自己的能力还不够。 “确实是,不过,今天是旭子的开业吉日。咱也就别说这个了。” 许瀚龙转移着话题。 大喜之日提这些,那不是晦气吗? 大刚呵呵笑着,去找旭子去了。大刚跟王猛相识多年,他老弟来风城,大刚自然要跟他嘱咐点什么。 “小龙,郭哥那边最近刚装修完。昨天还是前天来着,我那边听到了一点风声。” “是不是何明义找的人啊?这个何明义到底是谁啊?他好像跟谁都认识似的。” 许瀚龙几乎没有犹豫,就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了。 但那天扎自己的男人,许瀚龙对天发誓,自己绝对不认识他。 郭栋梁听到何明义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按照之前,许瀚龙绝对不会多想一分,但现在,自从在‘大学’度过了那三年时光,他渐渐学会了察言观色。 许瀚龙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化干戈为玉帛,那也只是面上交好。 对于自己曾经的仇人,表面笑嘻嘻,心里恨不得你出门被车撞死才好。 “旭子,走。带我参观参观你的公司。” 大刚爽朗的笑着。 “行,哥几个。一起来呗!” “旭子,我跟郭哥在门口聊会天。” 许瀚龙跟郭栋梁选择了在门口聊天。 就在众人跟着王旭进入公司的时候,突然一辆飞驰的面包车,闯过红灯,冲散了路边上的人群,直奔许瀚龙的方向而来。 “小龙,小心!” 郭栋梁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 作势就要把许瀚龙扑倒在地。 按照原计划,郭栋梁趁着许瀚龙慌乱之际,把他扑倒,等车上那个凶手下来行凶。 你许瀚龙不是牛逼吗?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电光火石之间,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郭栋梁这件事根本没跟大刚说,大刚以为这司机是冲这两个人来的! 大刚从屋内走出,从后腰拔出手枪,对着面包车啪啪就是两枪! 副驾驶位置的挡风玻璃被应声打穿。 司机见计划败露,赶紧调转方向,向远处疾驰。 枪声一起,众人纷纷慌了神,大刚深深地看了一眼郭栋梁,最后选择了拔腿逃跑。 而郭栋梁要扑向许瀚龙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姿势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郭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许瀚龙一点脾气都没有?戏演得不错啊。怎么没跟大刚说啊,这不穿帮了吗?” 郭栋梁不敢说话了。 这么大岁数的人,竟然被许瀚龙的气势压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即便许瀚龙说话仍然是笑呵呵的。 “艹你妈,郭栋梁!” 陈子锋拿着卡簧对着郭栋梁就扎了过来。 沈辉跟王旭死死把陈子锋拖进店内。 “子锋,你别冲动!这他妈刚放个响,你再来一刀。信不信两个事儿都算你头上?这帮人就他妈会和稀泥,你不知道?!” 东升制止住了陈子锋,然后透过玻璃窗,默默地看着站在窗外的许瀚龙。 曾经那个不愿意惹是生非的人,逐渐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不知道为什么,东升竟然会觉得有些欣慰。 可能这就是男人之间朋友关系铁的象征吧。 情如父子... 许瀚龙与郭栋梁被张盛的人带走了。 许瀚龙嘴比鸭子硬,对那声枪响选择了默不作声,只是表示自己不认识那个人。 也可能是路人听错了。 他们没有太过为难许瀚龙。 但郭栋梁,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落魄凤凰不如鸡。 郭栋梁就是最好的例子,原本还混得脸熟的那些人,现在没少用言语刺激他。 ... 龙升舞厅包间。 许瀚龙摇晃着玻璃杯,目不转睛地欣赏着一楼那些客人的群魔乱舞。 他们在释放自己的压力。 酒精,有的时候或许是个好东西。 不过,饮酒过量,也会使人变傻。 “瀚龙,你杯子里那点白开水都快撒没了,咱就别晃了呗?这事儿,你想怎么办?” 东升点燃一根烟,静静等着许瀚龙的回答。 “东升,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我跟你一起。” 许瀚龙果断摇摇头。 “兄弟们,不能没有主心骨。郭栋梁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对敌人,根本就不应该心慈手软。” 第60章 一路人 一个男人,戴着黑色口罩,站在冰冷的大街上寻找着猎物。 呼出来的哈气变成了细细小小的冰珠凝结在眼睫毛上。 他等待多时。 来来往往的出租车却总是满客。 这让他有点不耐烦。 “哥们,走吗?” 出租车停靠在他的身边,男人回头看了一下后排,上面有两个年轻人。 “不走。” “哥们,实话告诉你。这个点了,基本上没有空车。我看你也等了挺久了。你说你去哪,老哥给你便宜点,咱就走了。” 男人不情不愿,还是上了出租车。 后排上坐着的年轻人,正是许瀚龙与陈子锋。 “去罗凤村。” “哎,那你多少加点不是。你那也太偏了。” 风城司机,宰客那是常事儿。 不宰客,那是良心发现了。 这一点,远近闻名。 “那你不他妈早说,老子都上车你说加钱的事儿?” 男人嘴里骂骂咧咧。 司机不管不顾,一脚油门踩到底,就往远处驶去。 “你妈的,老子不坐了不行?妈了个巴子的。” 男人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这在司机眼里,更像是待宰的肥羊。 “艹,去那逼地方。你不加钱,谁要答应你去,那我都管他叫爷爷!” 出租车司机,能多少代表着当地的风土人情。 男人下意识摸向后腰。 出租车司机目视前方,只顾着看路,根本没注意到副驾驶的男人这个小动作。 可打从男人上车开始,许瀚龙就一直在提防着他。 陈子锋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看了一眼许瀚龙。 许瀚龙轻轻摇了摇头。 “行了,师傅。你不就是为了钱吗?这哥们多少钱,我补给你,还没过二月二呢。别那么大戾气。” “就是啊。要不咋说我不愿意拉外地人呢。难商量。” 男人没理会司机这句话,只是透过后视镜,扫了许瀚龙一眼。 许瀚龙干脆闭目养神。 他不是救世主,内心还是对司机师傅感到一丝悲哀。 出租车冲破凛冽的寒风,渐渐驶离了风城,在荒芜一人的山路上肆意狂奔。 男人回头看向许瀚龙。 许瀚龙察觉有人看向自己,但并没有睁开眼睛。 陈子锋则是一脸似笑非笑地看向男人。 一个眼神的交流,让男人悬着的心,又放在肚子里。 “艹你妈的!把车给我停到路边!” 男人一反常态,拿着刀对着出租车司机,司机吓得一晃神,车子摇晃了一下,随即恢复平稳。 最后在路边缓缓停靠。 “哥们,钱你就正常给。我不要了,行不行,这可是我一家老小吃饭的东西。是不是啊?老哥给你道歉了。” 司机师傅不断求饶,眼神时不时瞟向后排。 依旧幻想着后排的两位本地人能对自己施之援手。 “去你妈的!老子只要你这个破车,要你命干什么?我实话告诉你,老子也不在乎你们这几条人命,赶紧滚下车。敢找人,找人老子就杀你全家!” 男人没有理会后排的二人,因为冥冥之中,他感觉这两个人跟自己都是一类人。 都是败类! 想到这儿,男人眼珠子转了转,又变了一副面孔。 “你赶紧给老子下车,他妈的什么活不能干?非得干出租车?我留你一条命,不然的话,我就先杀他俩,然后你也得跟着我倒霉!赶紧滚,别说见过我。” 司机咽了口唾沫。 回头望了望二人。 刚刚还想让二人救自己,现在立马选择逃跑。 他可不想因为两个人陌生人去蹲笆篱子。 果断开门,两腿跑得飞快。 两点直线取最短。 司机甚至都没按照路线跑,而是选择了躺雪地。 不一会,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 “你他妈是谁?” 男人回身,拿刀抵着许瀚龙的下巴。 “哥们,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不至于真要赶尽杀绝吧。” 许瀚龙缓缓睁眼,神色淡然。 “你...” “把刀放下,你他妈什么你!” 陈子锋语气冰冷,一把手枪对着男人的太阳穴,一字一顿地说:“把刀放下,不然老子先让你死!” “咋?因为个破车,想杀了老子?玩黑吃黑是不?” 男人嘴上叫嚣不断,却还是收回了利刃。 陈子锋看了一眼许瀚龙,许瀚龙笑着把陈子锋的手按了下去。 “这地方也不是久留的地方,干出租车的,没几个善茬子。不如,找个你觉得安全的地方,咱们慢慢说?” 男人点了点头。 来到主驾驶,开着车,往更远的地方驶去。 路牌上写着罗凤村,可男人把车开到另一个岔路口。 冰雪逐渐消融,万物迎来了复苏之际。 “先去我家,我家是杜家村。” 等到车子到的时候,最后一抹残阳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渐渐笼罩的黑云。 屋子温度低到令人发指。 冻得人头皮发麻。 男人捧了一摞柴火,填入灶坑里,屋子里的炕更是升起一层层刺鼻的烟雾。 “妈的,太久没回来了。这炕我都忘了修了。要不咱仨找个招待所住了得了?你俩叫啥啊?” “许瀚龙。” “陈子锋。” 男人哦了一声,紧接着回答:“我叫杜巍林,这村子里,十有八九都姓杜。你们要是来躲事儿的,能安全不少。” 杜巍林摘掉了口罩。 脸上有着一道骇人的伤疤。 “我不是来躲事儿的。” “你妈的,你不会是过来抓老子的吧?” 杜巍林熄灭了烟,眼中带着杀气。 不过他很忌惮陈子锋手上的那把枪,他思索一番,似乎只能灭了许瀚龙一人。 “不是,想请几个人。帮我解决点事儿。” 许瀚龙如实说着。 他已经有了想收杜巍林的心。 “艹,惹哪个大哥了?这风城真是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哥们,价钱要是给的到位。天王老子都不好使!” 杜巍林把许瀚龙带到杜家村的原因,是想了解他究竟是干什么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刚刚发生的事儿,换做任何一个年轻人,早就求饶逃跑了。 而他俩并没有。 这也让杜巍林对许瀚龙感到了好奇。 “眼下,你想怎么处理那出租车?这么扎眼的东西,不太好解决掉吧?” 第61章 杜村之行 “这,这你就不用管了。” 杜巍林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度回答。 杜家村干什么出名? 就是洗车出名,只要你钱到位,黑的都能给你洗成白的。 各种型号一应俱全。 牌照问题,更是不用客人操心。 就是费用...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分钱一分货么不是? “行。子锋,拿钱。” 陈子锋从棉衣内兜里拿出一摞现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杜巍林,然后把钱静静放在窗台上。 杜巍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龙哥,你诚意都拿出来了。我在藏着掖着没太不是爷们了。我说说我的事儿吧。” 杜巍林的母亲,来到了村长的家。 搞起了破鞋。 父亲一辈子勤勤恳恳,到头来被母亲活生生气死。 那是杜巍林第一次知道,人原来是真的能被人气死的。 杜巍林一气之下,把同村一小子给扎了。 “他爹不是愿意搞女人吗?老子就让他这独苗这辈子都是个太监,搞别人是不行了,等着被搞吧。那老壁灯在杜家村作威作福惯了,以为去罗凤村也一样呢。哈哈,被人一搞把子敲死了。” 杜巍林每每提起此事,都觉得大仇得报。 但许瀚龙看出来了,他的眼眶还是红了。 “他要不死,我都不敢回来。我之前就在风城那边玩,把那畜生扎了,我就跑了。这一走就是四五年,我找了我哥们打听,那太监也被亲戚接走了。我这些年东躲西藏,就是为了搞点钱花花,妈的,那天看到一只鸡。这种人肯定有钱,你说我不就是抢个包吗?你跟我玩什么命啊?” 说到这儿,杜巍林停顿一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那道疤。 “不知道在哪冲出来她的姘头,上来给我脸上一下子。那我能惯着你吗?我他妈直接对着女的就是一刀,血流的挺多的,反正是没死。我回去打开包,他妈的,里面就他妈三百来块钱,真他妈服气。” 许瀚龙眯着眼看着他。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畜生的了。 这个杜巍林比自己还要人畜不如。 不过仔细想想,天生坏种这四个字,似乎太适合自己跟杜巍林了。 “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再跟你吹牛逼?我告诉你,当初风城广场上是个土包子的时候,我大哥被人给堵了。我跟你说句难听话,我他妈那时候连我大哥长啥样都不知道。我一个哥们为了表现自己,带着我们就去了。艹你猜咋着?” “他那帮人全跑了,我这个腿,被人直接一下子给我干断了!妈的,要不是老子福大命大,老子现在成他妈铁拐李了!” 许瀚龙闻言,沉默了。 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为了自己出风头,让其他人成为自己的炮灰,也在所不辞。 “但我没想到,我大哥那时候还记得我。得知我把人扎成太监了,给我拿个千八百的,让我出去避避风头。结果我又出事儿了,你说她妈的巴子,是不是老天抓着我杀啊?” “你大哥谁啊?” 杜巍林上下打量起许瀚龙。 猛然一拍大腿。 “哥们,我自己叭叭叭的说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啥事儿呢?” “我说你大哥是谁?” 许瀚龙笑呵呵地说。 杜巍林歪着头,将嘴上的一块皮撕掉,上面渗出丝丝鲜血。 “你不会就因为你自己有枪吧?把我打死了,我保证你一会就得成为筛子。” 这时,从院子里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长得虎背熊腰,脸上还留着络腮胡。 说句不吉利的,比张健长得都黑,见到杜巍林,咧嘴一笑,牙是黄的,浑身充满了汽油味。 “林哥,村里人跟我说。进来个出租车,我一猜就是又回来了,咋的了?回来也不找兄弟一下?” “这两位是...我艹,这不是龙哥吗?” 男人刚刚还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不过见窗台上的现金,他觉得自己没认错人。 以自己对杜巍林的了解,这小子是绝对不会把钱摆在窗台上的。 财不露白。 “咋?你天天他妈在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认识他?” 杜巍林双手抱胸,一脸狐疑地看着许瀚龙。 “龙哥,我叫杜胜武。” “你好,许瀚龙。” 许瀚龙伸出手,与杜胜武简单握了握,只觉得这人的手,皮糙肉厚,像是只熊掌。 “风城新晋的江湖一哥,我跟你开玩笑呢?龙哥,别的啥话不说了,我觉得你比伍长虹靠谱。这老林是伍长虹的前几任炮灰都不知道了,就他妈给他拿了个跑路费,让他恨不得感恩戴德的。” “艹你妈,杜胜武?我跟没跟你说过,别他妈说我大哥?” 杜巍林气得手都开始发抖。 伍长虹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大哥。 “拉倒吧,你骂我能解决个鸡毛问题?你去风城不就是看你妈去了吗?没找着是不?你知道为啥不?你前脚跑路,后脚你妈就被伍长虹给骗走了!还他妈执迷不悟呢?” 杜胜武倒也没惯着,嘴跟机关枪似的,把杜巍林心底不愿意触碰的那根刺,恨不得要连根拔起。 即便他刚刚形容自己母亲是个破鞋。 但他自己却知道,自己是嘴硬罢了。 “你再说信不信我他妈捅死你?” 杜巍林拿着匕首就要往前冲,陈子锋立马出手,赶紧架住杜巍林。 毕竟师承余老六,多少还是学了点拳脚功夫。 杜巍林竟然一时半会挣不开他的束缚。 “你...行,算你有本事。” 杜巍林赌气地把刀一扔,像是斗败的公鸡,耷拉个脑袋,气呼呼地坐着抽烟。 “狗剩子,你说。我妈在哪?” “我...” 杜胜武看着杜巍林那满怀希望的目光,不忍把事实告诉给他。 “跟我磨叽个鸡毛啊?” “你去风城医院看看,那片,说不定能找到她。” 人们总是对不如自己的人充满鄙夷。 又对比自己高高在上的人恶意揣测。 “妈妈,这个是不是就是我同学常说的老贰元啊?” “快走,别让她知道你在瞅她,她可真的会骂咱们。快走快走,别跟精神病一样。” 娘俩的脚步刚往前迈了两步。 身后传来的是声声咒骂。 “放你娘个屁!一对狐狸精,早点出车祸撞死才好。” 紧接着,从疯癫女人嘴里传来的哈哈大笑。 没人知道她笑什么。 只听传闻:女人因为感情问题,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62章 老贰元 世界上,永远会有阳光照射不到的位置。 下水道。 老鼠洞。 或者,人心。 母子本弱,为母则刚。 杜巍林脑瓜子灵活,比自己的傻老公不知道聪明几倍。 这让女人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读书才能改变命运,是那个时代,每个父母都深信不疑的信念。 可杜家村的日子并不好过。 虽然他们一致对外,有外村来袭,除了老弱病残,全都倾巢出动。 但人心,终究包含着私心。 每家每户的地上结得果,都要交给村长一部分,这样才能保证你来年也能种上这块地。 对于家里有壮丁的,狗东西会不断赔笑,晚上几天也无妨。 但要是都是一家丫头。 在那个年代的村里,真的是任人宰割。 丈夫外出工作,因为操作失误,弄伤了腿。 家里的那点积蓄还不够给丈夫治病的,孩子又是成长的年纪,打算到风城,接受更好的教育,那又要花钱。 哪里还能孝敬一村之主? 狗东西给的办法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钻被窝。 被窝也钻了。 话,却被狗东西收回了肚子里。 闭口不谈答应过女人的所有事情。 土地被狗东西一家给占了。 可村里传言,却没有说狗东西的一句不是。反而大骂女人是个不要脸的便宜货。 还骂她的儿子是个贱种。 丈夫窝囊,不敢与狗东西争执,只能将怒火全都宣泄在女人身上。 “杜巍林,你妈是个贱货。你也是个贱种。你爸也是个窝囊废!老子当初就应该跟你妈有一腿,到时候说不定我还是你爹呢!叫声爹我听听。” 杜巍林父亲听到难以入耳的叫骂声,一气之下,卧床不起。 两天之后,上了西天。 母亲下落不明,好像杜家村从来没有这个女人一样。 没有人会关心破鞋一家的生死。 他们只图自己痛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狗东西的儿子被捅成了太监,那些风言风语在那一刻荡然无存。 似乎人没有来过,事儿也从来没有发生过。 杜巍林跑路了。 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杜巍林抱着杜胜武,当着许瀚龙与陈子锋面前放声痛哭。 他嘴里不断喃喃自语:“虹哥说了,会照顾好我的母亲。” 杜胜武什么都没说。 女人被伍长虹带走了,在家红色按摩院当起了按摩师,女人没来过城市,只觉得城市很新奇。 比杜家村不知道好了几倍。 她在这座城市,因为金钱的诱惑,迷失了自己。 或许,她本来就是这种人。 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爱上了伍长虹,这个把自己从杜家村那种荒凉的村庄解救出来的男人。 即便是一个人挣钱两个人花。 伍长虹的新婚妻子,自然不会是人老珠黄的女人。 或许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一个被气死。 一个被气疯。 女人成为了老贰元。 一个老头拿两块钱就能领走的疯女人。 四人来到了杜胜武家。 找了个小吃部,打包了几份硬菜,四人坐在正方形桌前,一人占据一个角,脸上都写满了悲哀。 “狗剩子。你别跟我说,你也照顾过我妈的生意?” “去你妈隔壁。你他妈不会说人话?我因为想把你妈救回来,知不知道,我他妈被人带走了几回?都以为我他妈要干那事儿。有一次好不容易把阿姨劝上了车,大喊我是人贩子。我只能碰到她的时候,给她塞点钱,或者买点东西。” 杜巍林嘿嘿直笑。 那是一种变态的笑。 “龙哥,我想去找找我妈。这个钱,我收了。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我杜巍林的事儿!” “你喝这么多,还能开车吗?” 许瀚龙没接话茬,只是担心他的安全。 杜巍林笑着点了点头。 “你啊,比伍长虹仁义太他妈多了。我杜巍林,谢谢你。狗剩子,给我找辆车!” 杜巍林是个胆大不要命的疯子。 下午刚刚抢劫了一辆出租车,竟然晚上又回去了。 杜巍林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风城,再也没有老贰元的传说。 没人知道那个是疯子,眼睛明亮却衣着褴褛的疯女人到底去了哪。 人们少了个茶余饭后的乐子。 杜巍林,解开了他的心结。 “回来了?” “嗯。龙哥,狗剩子没找你麻烦吧?找了我非得把他那大黄牙给掰下来了。” 许瀚龙笑着摇头。 杜巍林走的这两天,自己把情况跟杜胜武简单说了说。 自己想找一个人,但是怎么都找不到。 杜胜武是个消息通,他眯着眼,直接说穿了这件事。 “龙哥,你是想找捅你大腿的那个人吧?” “你怎么知道我被捅大腿了?” 杜胜武转了转疲惫不堪的脖子,又随手敲了敲。 “前两天我去给人捎东西,在罗凤村呆了几天。那天我跟别人吃饭,妈的。听到一个男的说,他把一个叫许瀚龙的大腿在xx饭馆给捅了!” “刚开始我也没多想啥,我听过你的名,我还以为是重名的。结果他刚说完,他旁边那小子赶紧撇了凳子去捂他嘴。然后跟其他人说喝多了。” “那天晚上我故意等到挺晚,就是这小子买的单。他他妈一个老赌鬼,欠一屁股债,咋他妈就突然有钱了?” 许瀚龙点了根烟,望着窗外已经融化的冰,冷笑连连:“怪不得我怎么找都找不着他。没想到啊,藏得这么深,你能不能带我见见他?” 担心杜胜武不同意,又补充了句:“我给你钱。” 哪知,杜胜武连连摇头。 “龙哥,你也知道。我干的不是什么正经活,这以后翻了车,那可新账老账一起算啊,就跟杀猪似的。都养肥了再杀。你看你现在,化身成了老板,我也想变得干净啊,谁想天天在破铜烂铁这儿滚来滚去的啊?是不是啊?” “不过有一点你放心,杜家村的老少爷们,还没几个怂瓜蛋子。他杜巍林能做的,我一样敢干,但我就是想挣点巧钱。不想两手都是血跟泪啊。” 第63章 罗凤村(1) 杜胜武是个聪明人。 他没有说那些虚情假意的话,而是真正的掏心窝子跟许瀚龙谈心。 许瀚龙很喜欢这种聊天方式。 有的时候,真诚,也是利刃。 杜胜武是被人遗弃在风城的,被杜家村一个老汉捡到。 自己婆娘肚子不争气,生了两个都是女娃,把这养子捡回来,也算是完成传香火一件大事。 对这个野孩子,甚至比自己姑娘还亲。 好景不长,女人又怀孕了,十月怀胎,生下亲生儿子。 养子瞬间就不讨喜了。 “后来,我爹把手艺都留给了他亲儿子,我学得只是一知半解。天天摸石头过河,我也算是找到了窍门,但我还是给我老弟打工,还他妈瞧不起我。对了,龙哥,你干这行。你爸妈知道不把你腿打断啊?” “我爸被人砍死了,我妈也是因为我不争气,气死了。” 对于自己家事,许瀚龙没有解释太多。 “抱歉啊。” 许瀚龙大度的摆摆手。 等杜巍林回来当天,许瀚龙四人前往罗凤村。 天气渐暖。 车上四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龙哥,一会你想怎么办那个老赌狗?直接杀了?” 这句话是从杜巍林嘴里说出来的。 许瀚龙那时候还不知道,杜巍林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论是用枪还是用刀,只要他想,赤手空拳也能把仇人打死。 他是一个悍匪。 在他眼里,办个人跟杀只鸡没有任何区别。 但许瀚龙不一样。 他不择手段,只是为了名利双收。 许瀚龙欣赏着窗外的风景,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大腿,淡淡地说道:“有的时候,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苟延残喘,才能更好的威慑人。” 杜巍林与杜胜武对视一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四个人来到村头第一家汤饭馆,现在已经是饭店,基本上没有空桌了。 四个人大摇大摆走进馆子,那服务生是个机灵的人,见到杜胜武,嘿嘿乐道:“武哥,欢迎光临。” “嗯。” 杜胜武扫了一圈,发现只有靠窗户那边还有一个座位。 玻璃窗破了一个角,天气虽然暖和了不少,但刮起的风,还是偏凉。 “哎,算了。这地方还没吃完呢。饭也凉了,汤也凉了,说不定还得灌一肚子风。一会我们再来吧。对了,小子,向你打听个事儿。” “啥事儿啊?” 服务员给一桌客人上了几碗汤饭,用肩头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一到饭店,自己忙得就跟个生产队的驴似的。 杜胜武把小伙子叫到一边,从兜里拿出五张十元子的钞票,塞进他的围裙兜里。 “有没有好货啊?就是一条龙,真笨。” “哈哈,武哥。你这是又搞了不少钱啊?在往西头走,那边有个小二楼。最近被一个大哥包下来了,听说跟澜湾那边有对接。你可以去哪看看。” 杜胜武挠了挠头,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打牌啥都有啊?” 服务生嬉笑道:“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听说啊,那大哥想在罗凤村招打手,你不给人甜枣,谁跟你卖命啊?对不?要不是我怕我爹把我腿打折,我他妈都想去了。” “行。你别把这件事儿跟别人说。不然我先把你腿打折。” “武哥,你那是什么话啊。你看我啥时候拿钱不办事儿了?” 四人驾车驶离。 罗凤村要比杜家村稍微繁华一些。 一家大众浴池旁边紧挨着一个小二楼,从里面出来的男人都是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四人刚下了车,就看到一个老熟人从对面的招待所走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何明义。 “龙哥,咱俩还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是啊。” 许瀚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何明义,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 就在这时,有几个客人慌慌张张的从小二楼冲出来,嘴里大喊杀人了。 许瀚龙看到何明义嘴角抽动了一下。 何明义听手下说,有个叫大刚的男人,点名要找郭栋梁。 他这才急急忙忙下楼,并让手下千万控制住大刚。可自己刚下楼,就碰到了许瀚龙,他现在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进去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正是这个小二楼名义上的老板。 心急如焚。 却还是选择了保全自己。 他一时间明白,许瀚龙绝对是听到什么风声才会来罗凤村。 难道,他查到了自己的老同学? “你不进去看看吗?” “砰!” 一声枪响。 轰走了那些想看热闹的顾客。 何明义见许瀚龙什么都知道了,便也不装了。 “许瀚龙,今天你带不走我。” 何明义路过许瀚龙身边的时候,猛然沉肩,试图撞开挡路的许瀚龙。 “可惜,你今天走不了了!” 话音未落,陈子锋搂住何明义的脖子,卡簧抵在他的大动脉上,何明义忌惮被刀刃划破了自己喉咙,便放弃了抵抗。 “胜武,你跟子锋把他看紧。老林,我们进去看看。” “行。放心吧。” 何明义在许瀚龙身后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叫声,许瀚龙并没有理会。 等两个人来到一楼的时候,只见一个男人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他面前站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 “郭哥。你他妈是不是人?” 大刚抡起手中的枪,一下又一下砸在郭栋梁的头上。 郭栋梁脸上满是鲜血。 嘴里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笑容。 许瀚龙向大刚方向走去,还没到大刚身边,却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窗帘那块藏了一个人。 许瀚龙看到了他的鞋子。 猛然拉帘,他终于找到了上次扎自己大腿的男人。 “龙,龙哥。我实在是太缺钱了,我我我,我才答应何明义的啊!要是我早就知道你是龙哥,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对你下手啊。” 男人有些语无伦次。 “老林,让他闭嘴。” 杜巍林点了点头,扬起巴掌左右开弓。 很快,男人的嘴就肿得跟猪嘴一样。 大刚也看到了许瀚龙。 “龙哥,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对你大哥下手这么重干什么?” “他他妈是个畜生!” 第64章 罗凤村(2) 郭栋梁是被许瀚龙用家人威胁,才放弃了自己做大哥的梦。 其实他心里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表面与其交好,为了就是等待一个报仇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云泽舞厅的周老板联系到自己,说找个机会,把许瀚龙给弄翻。 到时候他接手龙升舞厅,就把云泽舞厅交给郭栋梁打理。 郭栋梁被复仇的心蒙蔽了双眼。 即便他知道周云泽不会履行这个承诺,毕竟谁都不会把挣钱的机会拱手让人。 如同,吉店出租,是天下最大的骗局之一。 他早就把老婆孩子转到外地,自己打算风城在这儿与许瀚龙殊死一搏。 他没告诉大刚的原因,是因为大刚肯定会反对自己,因为王旭还在许瀚龙那边干活。 大刚是个讲义气的汉子。 他郭栋梁可不是,必要时候,他甚至能抛弃大刚,就为了装满荷包。 那天大刚的一枪,坏了他的好事儿。 他在心里记恨起了大刚。 他便找人把大刚的亲人揍了一顿,差点没把人打成残废。 大刚心思或许不是十分细腻,但仔细想想,也猜出来这事儿就是郭栋梁的手笔。 “你说,他是不是畜生?” 大刚气得浑身发抖。 “哈哈哈,这就叫畜生啦?许瀚龙,我他妈告诉你,你回风城你也是个死。你知道吗?你那个龙升舞厅,被人封了。哈哈哈,要怪就怪你旁边那废物没一刀捅死你。不然,周老板早就把龙升接手了,我还至于躲躲藏藏到这儿吗?” “我敲里瓦的!” 大刚直接把枪管塞进郭栋梁的嘴里,青筋凸起,恨不得下一秒就扣动扳机。 什么江湖道义。 都是为了利益。 大刚为郭栋梁鞍前马后这么多年,最后他的亲人还是惨遭毒手。 “哎。” 许瀚龙一口烟,拿着烟头直接戳在郭栋梁的脸上。 不一会,肉的焦糊味弥漫在空中,令在场人都有些恶心。 烟头熄灭了。 郭栋梁因为被枪堵着嘴,根本不敢才刺激面前的大刚,生怕走火给自己脑袋上打穿一个洞。 许瀚龙又点了一根。 郭栋梁额头上溢出了冷汗。 这一根,许瀚龙抽了两口,然后塞到旁边那个扎自己大腿的嘴里。 男人紧张地差点把过滤嘴咬断。 肿胀的嘴让他想哭却不敢哭。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赌博。 为什么轻信何明义的话。 天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免费的陷阱。 许瀚龙从大刚手里接过了枪,把子弹退出,只留了两颗。 郭栋梁趁着这一段,作势要跑,杜巍林一个飞脚,直接踹在了郭栋梁的下巴颏上。 “你个老壁灯,还想跑?” “郭哥,你真是太不了解我许瀚龙了。我既然都说讲和了,就不会再翻老本了。” 许瀚龙拿了个破抹布堵住了郭栋梁的嘴。 抬手对准郭栋梁的膝盖砰砰就是两枪! 膝盖打穿,双腿接近于报废。 许瀚龙把郭栋梁嘴里的抹布抽了出来。 借着口水,擦拭了整个枪支。 “啊!我的腿。我的腿!你有本事杀了我!许瀚龙,我艹你妈!” 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可惜的是,骂人并不会激起许瀚龙的怒火。 反而在许瀚龙耳里像是一个国际玩笑一样好笑。 “随便骂吧,反正我又不会少几块肉。大刚,把他拖过来。” 大刚愣了愣,还是按照许瀚龙说的去做。 男人拼死挣扎,他已经知道了许瀚龙要干什么,他想嫁祸给自己。 但架不住两个人拼命拖拽,许瀚龙阴森森地笑了笑,心里对这个人不免升起了同情。 哦不,是两个人。 他们全都是周云泽的棋子。 “拿着。” 许瀚龙把枪把冲着男人,枪管用抹布包裹着。 其实这么做根本没什么意义,但是他就是不想让这几个老壁灯好过。 现在这么久都没人过来管这件事,就证明,罗凤村这些人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不是这些人,是所有人。 “龙哥让你拿着就拿着,废他妈什么话?” 杜巍林又给男人一肘子。 男人这才用不停颤抖的手接下了这把已经毫无子弹的手枪。 松绑,走人。 许瀚龙刚离开小二楼,就看到面前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冲着自己点头。 许瀚龙微笑应对。 “龙哥,办完了?” “你是?” 小伙子做了个嘘的手势。 所幸夜色渐浓,没几个人注意到他这小动作。 “我叫冯军,我先忙了。” 小二楼门口叽叽喳喳个不停,许瀚龙,杜巍林,大刚三人走出小二楼。 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哎,刚刚不是这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动手的吗?怎么他没事儿?” “对啊,三驴子呢?怎么还不出来?” “还有那个老色迷,也没出来。” “什么叫老色迷啊,说那玩意你是色迷似的。” 许瀚龙只觉得心神俱疲,阎王好哄,小鬼难缠,而这个何明义,就是周云泽身边的小鬼。 许瀚龙刚上车,就听陈子锋着急忙慌的说:“龙哥,不好了。龙升舞厅被封了!” 许瀚龙拍了拍陈子锋的肩膀,让他放心,然后对着何明义说:“周云泽,早就盯上我了吧?” “哈哈,不然呢。你以为,周哥是靠什么能在马平跟伍长虹手里分蛋糕吃的。我有一点不明白,你是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汽车驶离了罗凤村。 许瀚龙点了根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虽然自己没在舞厅花多少钱,但就是有股不舒服的感受。 抽完一根烟,许瀚龙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淡漠地回道:“郭栋梁老婆的老家,就是罗凤村的。这也算是我歪打正着吧。” 许瀚龙完全就是信口胡诌。 他要早知道他们都在罗凤村,说什么都不带去杜家村的。 “老林,去风城。” 这段时间,杜家村是肯定回不去了。 他有一笔账,要跟自己这个叫周云泽的朋友好好算算。 何明义被二杜扣上个编织袋子,双手被反绑,最贴了一块黑色胶带。 许瀚龙让陈子锋跟杜胜武在车上看着何明义。 自己跟老林下车,刚推开游戏厅的大门,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咋的?白坤,你他妈不服老子是不是?” 第65章 你让我觉得可怕 “咋?我服你?我凭啥服你?龙哥才他妈走几天?舞厅都他妈让你小子嚯嚯没了!雷树现在还他妈被关着呢!杨东升,我凭鸡毛服你啊?” “我艹你妈的!” 东升见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白坤下了面子,张口就问候白坤祖宗十八代。 根本没往门口看。 “龙哥,龙哥你回来了?” 沈辉拉着就要冲上去就东升,突然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许瀚龙。 另一个他不认识。 “我许瀚龙还没死呢!你们咋想的?干干干,干他奶奶个腿?有啥不服的出去单挑去!” 许瀚龙走到二人中间。 才离开没有一个星期,家眼看就要散了。 “走啊!杨东升,敢不敢?” “我他妈怕你?老子要怂,就是狗娘养的!” 这俩哥们出去单练去了。 许瀚龙也没做阻拦。 很多事情,是需要发泄的。 长年累月憋屈在心里,那就变成了死结。 “龙哥,这是?” 沈辉小跑来到许瀚龙面前。 “这是老林。施良,你找几个人,把何明义给我锁在仓库,然后给我看着他。” 沈辉打量一下站在许瀚龙身边的杜巍林,冲着他伸出手,说了自己的名字。 “你叫我老林就行了。” 许瀚龙与沈辉一前一后进了休息室。 “龙哥,咱们被人给算计了。前两天来了一桌客人,打扮的油光水滑,操着外地口音。寻思来玩就玩呗,我们也没当回事。没成想这帮逼,把白面洒在包间一个边边角角。他们前脚走,后脚来了一帮人来查。” “然后呢?” 许瀚龙闭着眼睛,他只感觉最近真的太疲惫了。 事情好像怎么理都理不顺。 倒霉透了。 “总得有一个人背这次锅吧。” “不不不,我是问。随便推个混子,给他一笔钱就可以了。让他进去把嘴闭上,我能找人把他弄出来。我是想问,是谁让雷树承担这一切的?” “这...” 沈辉低下了头。 “是东升对吧?东升觉得雷树是后来的,想杀杀他的锐气是不是?” 沈辉可不是傻子,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搭腔,什么时候不该搭腔。 许瀚龙则继续追问:“是不是上次,雷树收管理费那件事。东升去了,雷树让他吃瘪了是吧?半拉眼睛都没看上东升,让东升记恨到现在。” 沈辉头埋得更深了。 上次他跟升哥聊天的时候,东升确实说过这个问题。 龙哥走的这几天,雷树快被东升当驴一样使唤,后来出了这事儿,杨东升直接说:“这就是你上位最好的时候。” 雷树二话不说就承担了这一切。 沈辉从那一刻开始起,有点厌恶杨东升这个人。 明明他们一伙人刚开始的时候,杨东升就没出一份力,凭什么龙升舞厅要交到杨东升手里? 这也就是白坤忍不住了,其实哥们几个早就对东升不满了。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让雷树跟东升在一起?” 沈辉猛然抬头,但眼中却满是迷茫。 他们谁都知道,东升是许瀚龙最好的兄弟,他们对东升做得很多事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寻思着只要舞厅没事儿,什么都能忍。 可没想到,舞厅没留住,兄弟们之间还起了内讧。 “龙哥,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许瀚龙敲打着桌子,并没否认,也没承认。 雷树毫不掩饰自己想更上一层的心。 杨东升也没隐藏自己睚眦必报的性子。 “沈辉,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说了,你是我朋友。” 沈辉哑然。 不知道许瀚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不把雷树跟东升安排在一起,换个跟东升帖的人。如果我要是不能这么快回来,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信不信,龙升舞厅的那个龙字,会被东升扣出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他第一次感觉许瀚龙这个人无比可怕。 这么一想,那个背地里诬陷龙升舞厅的人,还是变相帮了许瀚龙一把? “你就不能坐下,退回去干什么?怕我吃人?” “我只是觉得,你挺可怕的。” “呵呵,坐。抽根烟,压压惊。我这个人不可怕,但是我想什么都会把所有事情都往糟了想。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但你也要知道,嘴不严是什么后果。” 沈辉听许瀚龙这么说,干脆将心一横。 “龙哥,我听你的。” “嗯,舞厅回来了。就你说的算了。” 许瀚龙话是这么说,可他沈辉也不是天天吃画的饼长大的,赶紧笑着说:“龙哥,我分得清大小王。” 白坤跟东升打得不分你我。 游戏厅里里外外的人全都跑出去看热闹了。 “龙哥,你那帮兄弟真有意思。自己家人真打啊?” “打呗。” 杜巍林笑着看着许瀚龙。 他喜欢许瀚龙这个脾气,自己老窝都快没了,还能这么淡定。 “哎,对了。刚刚有个叫周云泽的人来了电话,我接了。他要找你,我说你在开会,咋样龙哥。正式不?” “老林,看不出来啊。你话也挺多的。” 老林瞬间捂住了嘴。 “沈辉,带着老林去后院。我打通电话,对了,把东升也叫到后院。让白坤跟施良看着店就行了。今晚,要搞事了。” 许瀚龙给周云泽去了个电话。 周云泽是什么人,眼睛一眨就是个心眼子。 这么久了,他早就想好怎么说了。 “喂,周哥。你找我啊?” “小龙啊,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周云泽语气紧张,生怕许瀚龙一怒之下把何明义弄个好歹的。 句句都是关心。 “是吗?我怎么觉得不是呢?这人跟扎我大腿的,跟上次设计要撞死我的,都在一起啊!而且他们还说,这都是出自于周哥手笔啊。怎么?所谓朋友,就是背地里捅刀子吗?” 周云泽依旧选择继续装,装成个傻子。 “哎呀,这绝对有误会啊。要不咱们谈谈,这可能是小何擅作主张。这样,我给你钱,你把小何放了。我给你拿十万块钱,然后我想办法帮你解封不就行了吗?” “我就在龙生游戏厅。我欢迎你来找我,至于何明义嘛。周哥,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他没弄死我,我也不会弄死他。有本事你来城西过来找我。没那个刚,就别他妈当大哥了。” 许瀚龙没等周云泽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冷笑一声。 何明义,周云泽。 你们惹错人了。 第67章 兄弟反目 白坤跟东升顶着满头大包。 白坤可能处在下风,两眼被东升两个电炮砸成了熊猫眼,鼻子也哗哗流血。 鼻孔用两段卫生纸塞满。 依旧忿忿不平的盯着东升。 白坤的不服,写在了脸上。 “各位顾客,今天我许瀚龙办点事儿。今天要早点打烊了。” “龙哥,那我这关没过去呢还?明天能不能送几个币啊?” 他旁边的小子一直用手肘子杵着他。 找许瀚龙要东西,你不想活啦? “怕啥,龙哥大家大业的。这点都舍不得,还咋成一方大哥啊?” 许瀚龙哭笑不得,还是答应了他。 小伙子还来不及说谢谢,就被同伴火速拖出这个是非之地。 众人关上了大门,只点亮了一盏灯。 四周玻璃窗都被窗帘遮挡。 众人一言不发,目光全都聚集在何明义身上。 上次何明义来的时候,是拿着一盆菜刀。 这次,则是丢掉了所有气势,也不怕丢人,频频对着许瀚龙就是一顿磕头。 他的嘴被胶带粘住,说不了一点话,只能发出呜呜声音。 许瀚龙脱掉了外套,扔在了何明义面前。 “别磕地上了,把我地磕坏了。我还得和水泥重新抹一遍。” 在许瀚龙眼里,何明义甚至不如一点水泥值钱。 许瀚龙坐在椅子上,看着墙上的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座机依旧没响。 “咣当...” 许瀚龙在桌子上拍了一把卡簧刀。 “东升,拿刀。挑了他的筋。” 东升愣在原地,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那意思就是:你确定让我动手? “怎么?不想?大刚也在这儿,他是干这活的好手,他可以教你。刚哥,帮个忙呗?” 大刚点点头。 东升吞了口唾沫,他静静地看着许瀚龙。 他觉得许瀚龙变了。 变得陌生与恐怖。 “你他妈是不是带把的啊?就他妈会对自己兄弟下手是不?” 杜巍林最烦这种婆婆妈妈的人,他打算拿起卡簧,给这个怂比崽子打个样,还没摸到卡簧刀,就被许瀚龙按住了他的手。 许瀚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杜巍林嘿嘿干笑着,重新回到许瀚龙身后。 “东升,你就算不给我,也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吧。游戏厅出事儿,白坤他们可是一点不怕事儿啊。那舞厅,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咱们被人害了!” 东升在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可惜这对何明义来说是一场折磨。 他不知道是该求被安排动手的东升,还是求下命令的许瀚龙。 “被人害了?那为什么雷树进去了?你随便找一个,答应给他一笔钱。不就完事儿了吗?谁出来混,不他妈为了钱?” “话又说回来了,你答应给雷树多少钱?” 东升这回听出来了,这个许瀚龙就是冲自己来的。 “许瀚龙,你他妈什么意思?” “你他妈咋几把说话呢?” 白坤肿着脸,嘴上骂人的话倒是清清楚楚。 “东升,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老老实实干你养路段的工作就挺好。我只问你一次,动不动手?” “不动!” 许瀚龙嗤笑道:“杨东升啊,这算盘你打的是震天响。我许瀚龙从没亏欠过你,这点事你都不愿意做?想借着我的名捞钱,不想为我办事儿。有这么好的消息吗?老林,胜武,把杨东升给我绑了,手给他剁了!” 大家都愣了。 没想到许瀚龙会这么狠。 但二杜是后来的,不知道他们兄弟之间感情的深浅。 但许瀚龙说的话,他们完全遵守,两个大汉大步上前,反手一扣。 老林抓着杨东升的手,老林则从腰间拆下一段麻绳,死死绑住杨东升的手腕。 众人没有一个为杨东升求情。 “杨东升,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何明义办了,我给你拿钱让回去找你爸妈。” “许瀚龙,我艹你妈!你别忘了,你妈的后事是谁办得?现在张健张健被你杀了,大城大城也走了,要没我们三个。你妈早就被野狗啃光了!” 许瀚龙点点头。 杨东升说的话都是事实。 “你明明知道,就这两个舞厅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可你做什么反抗了吗?你为这件事做过什么?你没混江湖那个胆子,也就不必再挣扎了。看在你照顾我妈的份上,我就饶你这一次。把他丢出去。” 杨东升离开游戏厅,回头冲着店门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这么些年的义气成了泡沫。 他恨不得马上买车票去海城,跟着爸妈一起生活。 他摸了一下鼓鼓囊囊的内兜,脸上露出计划得逞后的笑容。 许瀚龙回来的匆忙,而龙升舞厅的账全都归自己管。要不是自己为了护着这点钱,自己还能让白坤打成这样? 得亏白坤受不了激将法,不然许瀚龙马上缓过来去查钱匣子,自己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得意洋洋的杨东升,根本没注意到后面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盯住他。 “周老板。咱们不救何明义了?” “刘敬那老不死的竟然开价二十万,我上哪给他拿那么多钱?何明义确实聪明,但也不是非救不可。前面那人是杨东升,是许瀚龙最好的兄弟。跟上去,他废了我兄弟何明义。那我就拿杨东升开刀,咱也不亏!” 聪明人大多数都不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周云泽很是欣赏何明义,可惜啊,这小子见钱眼开。 没认识自己之前,他连他奶奶低保都能偷。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全员恶人,就比谁手段阴狠,谁更能活得长罢了。 风城广场上多了个奇怪的人,他四肢无力,只能趴在一个用木板车上乞讨。 蜷缩地样子像个没长大的猴子。 小车底下有四个轮子,孙鸿飞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他面前的台阶上。 他成了生不如死的废人。 有人说,这就是当初罗凤村小二楼的大哥,何明义。 风城火车站。 大绿皮子呼啸而过。 “东升,在此别过。” 东升张开双臂,跟许瀚龙来了个拥抱。 要不是许瀚龙及时相救,自己恐怕要被周云泽手下剁成肉泥。 东升踏上了前往海城的火车。 带着浑身密密麻麻的伤疤。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猝不及防。 离别也是。 第68章 聊会天么 周云泽提出讲和。 许瀚龙欣然接受。 “小龙啊。咱们都是吃这碗饭的,谁也别把谁逼急了不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对啊。” 许瀚龙望着桌上的五万块钱现金,他知道周云泽只拿了五万块钱是因为何明义被自己毁了。 何明义已经是个废人了,整天疯疯癫癫,只会乞讨。 这样的何明义,对周云泽毫无价值。 二人依旧在景楠上班的餐馆里谈话。 “但我这个舞厅,少一天我可少挣不少钱啊。” “嗯,你放心吧。我找找人,多说十天半个月就解封了。” 周云泽动作很快。 他知道,要是拖拖拉拉,给许瀚龙惹毛了,那自己就成为下一个何明义了。 这件事一出。 二杜对许瀚龙的印象都无比深刻。 这要是落在自己头上,自己早就跑路了,打死都不敢留在风城。 龙升舞厅,改名为龙生舞厅。 此事一出,吸引来了更多顾客。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个地方安全,毕竟相传都出现白面了,竟然还能在多日以后正常营业。 雷树在里面因为有人打点,没受什么罪。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发现多了两个陌生人,少了杨东升。 “兄弟,坐。给你介绍俩朋友,杜巍林,杜胜武。” “雷树。” 许瀚龙伸了个懒腰。 雷树给众人散了烟,一脸疑惑地问道:“龙哥,升哥呢?” “他走了。” 许瀚龙轻描淡写地说着。 起身,来到二楼的玻璃窗前。 他目睹了一场男女混合双打。 沈辉也来到许瀚龙身边,他感激许瀚龙,因为许瀚龙真的把舞厅的管理权交给了自己。 雷树感激地看着许瀚龙的背影。 “怎么?你们不去管管?都打起来了。” “龙哥,来这里玩的。十个有九个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让他们打就是了。热热闹闹,才有生意,咱们也有戏看不是。对了,小凤走了。” 许瀚龙颇有深意的看了沈辉一眼。 沈辉不明所以,眨着眼睛挠了挠头。 “什么时候走的?” “陪酒的么,是不会长呆一个地方的。店前脚被封,后脚她就走了。听手下兄弟说,他去伍长虹那了。对了,龙哥,周云泽跟咱们讲和。那伍长虹?” 许瀚龙笑着拍了拍沈辉的肩膀,笑眯眯地看着他:“沈辉啊,有事儿我就告诉你了。但我现在,只想让你跟雷树把这个店做的红红火火。咋?你想跟着我天天喊打喊杀啊?” 有事儿我就告诉你了。 这句话沈辉再熟悉不过。 许瀚龙之前就是跟东升这么说的。 “我知道了,龙哥。” “沈辉,你也好,他们也好。跟东升不一样。” 大刚无处可去,以他的脾气,根本不会在周云泽或者是伍长虹手下做事。 这两个人,他看不上。 但他也没留在许瀚龙这里,而是去了王旭的贷款公司。 许瀚龙走回沙发旁,招呼着陈子锋,还有二杜前去余老六的活鱼馆。 老朋友也要时不时见一面。 “龙哥,什么时候办伍长虹?” 杜巍林始终记得,他把母亲从杜家村骗到风城一事,他每次想到这一点,都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手刃了仇人。 “办肯定是要办的。但现在,我被人盯上了。不光是伍长虹还有那些围绕在咱们身边的狗。有的狗,你喂了骨头,依旧还是要被咬。最近的事儿太多,再出一件大事儿,咱们都得玩完。机会合适,这个仇,我会帮你报的。” 许瀚龙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 他当然是为了钱,为了从伍长虹身上敲出钱来。 不过嘴上依旧冠冕堂皇。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希望别人对你掏心窝子。 轮到自己的时候,就是虚情假意,还往往觉得心安理得。 “龙哥,这个事儿。我自己做。” 杜巍林点了一根烟,把头偏向一边,看着风城些许繁华的夜景。 自己为了他,差点废了一条腿。 多年不见,他摇身一变成大哥了。他甚至感觉,那天伍长虹给自己的跑路费,更像是从自己手里买断母亲的钱。 活鱼馆冷冷清清的。 已经过了饭点,只有一桌满面红光的客人。 “余哥,来点下酒菜呗。我们还没吃呢。” “打烊了都,谁啊?” 余哥从后厨掀开帘子,打眼一看,我敲。 “嘿,我当是谁呢。小龙啊,你这么多天也不来见见老子,是不是把老子忘了?” “怎么会呢。” 许瀚龙大步上前,来到余老六身边,介绍着两个兄弟。 听到是杜巍林的名字,那桌客人纷纷抬头,随后又把头低下。 杜巍林。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行,你们随便坐。菜马上就来,我把你赵哥喊起来,他妈的,这老瘪犊子,天天偷懒。” “那麻烦你了。” 许瀚龙笑着道。 “你跟我客气个鸡毛啊。坐着就行了。” 余老六就这性格,他看中的人,嘴里就没几句好听的话。 他不喜欢的人,说话都懒得说,他察觉出来许瀚龙这两个新手下不一般。 根本不是东升他们这些人能比的。 按照以前,自己会劝许瀚龙,尽量别跟这些人接触。 只不过现在,余老六可不想多此一举,他明白,许瀚龙是下定决心,要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声。 那就随他去了。 杜巍林叼根烟,来到那桌客人旁边,手里抄起个空的啤酒瓶子。 “咋?哥们?认识我?” “不,不认识啊。” 杜巍林用另只手扒拉了一下那人的头,那人咬牙切齿,但还是用眼神示意其余两个朋友别动手。 这是余老六的地头。 在这儿闹事儿,余老六可真不惯着。 “不认识,不认识你他妈听到我名时候看我干啥?真当老子瞎是不是?” 这时候,余老六把做美梦的赵炎从被窝里喊起。 赵炎拉拉个脸,恨不得想一脚给余老六卷灶坑里。 都他妈几点了,还让老子炖鱼。 “哎,杜巍林。你干啥呢?” 余老六快步上前,把杜巍林拉到一边。 “你问问小龙,他敢不敢在我这儿惹事儿?” “六哥,我还不知道这是你的店啊。我这不跟我俩朋友聊个天么,真没想动手。” 杜巍林跟伍长虹混得时候,他是个小屁孩。 可余老六不是,余老六早就用他的金刚铁肘闯出名声来了... 第69章 风城三小虎 江湖纷争,天下都是如此。 不否认真的为义薄云天四个字奉献了自己生命,但随着年代变化,人们早就忘了初心究竟是什么。 满嘴仁义之心,实际都是为了碎银几两。 前提是,自己没有耽误家人的生活。 伍长虹将杜巍林的母亲骗到风城,利用完在一脚踹掉,只是令人不齿。 除了家人,没有人会为了他伸张。 因为那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伍长虹。 “林哥,你不认识我们,但我们认识你。鹤宽你应该还记得吧?” 果然,听到鹤宽的名字,杜巍林的态度软和了许多,余老六把餐桌上的菜端到其中一间包间。 余老六知道。 这帮人又要谈江湖事儿了。 自己现在不想掺和于此,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余哥,那麻烦你拿几箱酒。” “小龙,这没问题。但我不希望有人在我这儿这个那个的。来者是客,你也不例外。” 许瀚龙点了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深究。 毕竟,点到为止就最好不过。 众人来到了包间,许瀚龙此时成为了旁听者。 他对风城江湖过往的种种过往,根本不了解哪怕是一丝一毫。 许瀚龙没有那种傲气,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谦卑,什么时候该狂妄。 “林哥,这位是?” 其中男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别知道那么多。你就说,鹤宽怎么了?” 杜巍林始终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他打算做一件事,谁都阻挡不了。 就好比现在,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人是许瀚龙,他就不会告诉任何人。 杜胜武倒是对他性格太了解不过,可只不过这个时候的许瀚龙的手都已经伸到众人面前,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没再多言。 杜巍林侧身看了许瀚龙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抱歉。 许瀚龙没说话。 这样一来,这三个人以为许瀚龙成为了杜巍林的小弟,他们听过许瀚龙的名字,但是对不上许瀚龙的脸。 “哦,林哥兄弟?” “嗯。” 许瀚龙在那边剥瓜子,用手指在玻璃上的哈气在上面画着画。 一会画猫,一会画狗,就是不画人。 “那哥们,那个能不能给余哥去聊会天啊?我跟林哥有话说。” “杜巍林,你说呢?” 许瀚龙心里暗笑,要不是自己,你们这几个人能见上面。 但他也不想撅陌生人的面子,把这个问题交给杜巍林解决。 哪知。 杜巍林照着男人脸上就是狠狠地一巴掌:“老子的兄弟,还轮到你指手画脚的?赶紧说,鹤宽咋的了?不想说老子就去查,是不是你把鹤宽四根手指砍掉的?” “林哥,是伍长虹,这一切都是伍长虹干的!包括夏柱子,都是虹哥干的?” 许瀚龙被杜巍林这一举一动有些震到,这个人真的是心情不爽就大嘴巴子抽啊?杜胜武见到许瀚龙瞪大了双眼,轻声挪了挪凳子。 对许瀚龙小声说道:“杜巍林就这脾气,人很讲义气,没看那人被抽了,连骂人都不敢吗?” 许瀚龙沉默了。 “你他妈一口一个虹哥?你是风城三小虎的人不?你要不是的话,根本认识不了我。你要是的话,怎么没去给你亲爱的虹哥舔鞋去啊?” “林哥,你先听我说。” 风城三小虎,是伍长虹当初的得意手下。 其中,杜巍林,鹤宽,夏柱子,是伍长虹当时的心腹小弟。 但伍长虹比他们年长一些,玩弄人心的手段更要丰富,他一边给三个人甜枣,一边让三个人渐行渐远。 人都有这个过程。 年轻的时候,被人挖了坑,他会因为几句好话从而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为的就是两个字:哥们。 那个时候没有分地盘一说,完全就是看谁不顺眼,想干谁就干谁,为了就是不蒸馒头争口气。 或许说,那些年才是最纯粹的混子。 后来杜巍林因为伍长虹差点断了一条腿。 三小虎转瞬就剩了两小虎。 夏柱子还算有义气的人,他对伍长虹把杜巍林母亲骗到这里一事感到忿忿不平,找其理论。 可以靠女人挣钱。 但是你不能靠你兄弟的母亲挣钱! 为了这件事,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 夏柱子想到报告衙门,把伍长虹这些破事全都抖落出来。 伍长虹那时候是偷摸干的。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夏柱子死了。 死在一场意外之中。 听到此处,杜巍林眼眶通红。 他拿烟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跑路这几年,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现在要是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会二话不说把伍长虹干死,然后随着母亲一同离世。 “继续说,鹤宽呢?他怎么回事?他那四个手指怎么回事?” 杜巍林其实刚回风城不久,打听了几天曾经几个好哥们的下落,发现这帮人竟然没听过兄弟的名字。 倒是伍长虹,成为了城东区的一方大哥。 他有次在城东舞厅见到了伍长虹,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伍长虹大骂杜巍林是个瞎子。 当初杜巍林还替伍长虹找理由。 现在一想,恐怕伍长虹巴不得把那段岁月从自己生命中抹去。 “宽哥他...当初伍长虹在道上得罪了人。想开一家店但是没有钱开,就把我们推出去,让我们去搞钱。后来我们凑了一笔钱,以为好日子就来了。” 可是,事情往往不像人们所想那么简单。 钱还是不够,鹤宽就去找地下钱庄借高息贷,当初白纸黑字说的是伍长虹还款。最后还是变了样,伍长虹店开起来了。 钱还不上。 每次就三瓜俩枣打发这个曾经得意的兄弟。 地下钱庄不管这个,直接带着人,在大街上可哪堵鹤宽。 刀很锋利。 削掉了鹤宽的四根手指。 债从而抵消。 可是江湖上则对此事众说纷纭。 有人说,伍长虹想甩掉这个兄弟,然后把钱据为己有,给鹤宽挖了个大坑。 也有人说,鹤宽是个傻逼,你给人卖命,人给你钱,哪有让你去外面借钱的? 风城三小龙从鹤宽出事儿那天开始,便是死的死,伤的伤,跑路的跑路。 杜巍林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数分钟后,他将目光飘向了许瀚龙。 “妈的,又来事儿了。” 许瀚龙在心里暗暗道了一句。 第70章 风云再起 某夜凌晨。 地点城东。 三声枪响撕碎了人们的好梦。 出事地点在城东舞厅门前。 一辆无牌照出租车疾驰而过,后排男人端着扣动了三次扳机。 一枪打空。 一枪射穿了宁恺的大腿。 一枪打到伍长虹的脚面上。 最后,扬长而去... 澜湾洗浴中心。 许瀚龙被老熟人吴天顺连夜喊来,此时的许瀚龙正在睡梦中,被人叫醒当然是心不甘情不愿。 那几天在杜村根本没睡好,一副黑眼圈到现在都没消掉一分。 “顺哥,怎么了这是?” 许瀚龙打了个哈欠,身着按摩服。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今天就在这儿好好放松放松。 吴天顺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许瀚龙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杜巍林从自己这儿拿了钱,连夜就赶往城东舞厅。 他想去舞厅找伍长虹要个说法,却不想在门口就遇到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但这件事许瀚龙从头到尾都没参与。 半晌,吴天顺喝了一口茶水。 “小龙啊。这些大哥都是看你长大的。你不觉得你现在有点无法无天了吗?” “我?无法无天?” 许瀚龙指着自己的脸,一脸不可置信。 “何明义被你砍成废人,伍长虹遭受枪击。三个舞厅,两个老板受伤。最能捞到甜头的人是谁,还用我说吗?” “顺哥。此言差矣,龙生舞厅被关门的时候,我怎么不见你替我伸张正义?他俩出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吴天顺点燃一支烟。 烟雾在房间久久弥漫。 “小龙。我跟你说两句实话吧。你知道为什么强哥能盘踞风城这么多年,最后还能全身而退吗?强哥或许不是风城最牛逼的,但谁敢不给他面子?你猜他后面是谁?” “不知道。” 这句话是真的。 许瀚龙真的不知道宋晓强背后是谁,不过只是听说,是一个常人很难逾越的大山。 “是省里的...” 话说一半,吴天顺闭了嘴。 他本来是想告诉许瀚龙的,后来一想,要是这小子再惹什么幺蛾子,连累的就不是他自己了。 想到这儿,他转移着话题。 “张盛或许能让你相安无事,但像伍长虹那些人就不一定了。人总要避其锋芒,树敌太多,倒得越快。” “顺哥,谢谢你。但这事儿,跟我许瀚龙一点关系都没有。包括我其他兄弟,就算是你拿大灯烤着我,让我永远闭不上眼。我也是这句话。” 吴天顺神色凝重的看着许瀚龙,冲他挥了挥手。 许瀚龙进入了男浴,大腿上那伤疤依旧是触目惊心,他望了望自己受伤的小拇指,叹了口气。 正在他舒舒服服的泡在大池子的时候。 浴池嘈杂的水声,还有众人的交谈声掩盖了身后二人的脚步声。 突然,两个人一手扯着许瀚龙的两条胳膊,同时发力,用另外一只手按着许瀚龙的脑袋就往池子里按。 许瀚龙被这一招来的猝不及防。 对面还有人泡澡,见状赶紧冲出池子,出门大喊杀人了。 许瀚龙除了狗刨什么都不会。 他只觉得七窍都在冒着水泡,肺被空气挤压到无法呼吸。 “操你妈,老子今天就让你死在这儿!” 不到一分钟,几个汉子手持钢刀冲进澡堂,其中一个见状,更是整个身子压在许瀚龙的身上。 “谁他妈再来我就淹死他!” 那几个汉子可不管,就算是染红这一片水池,也不能让许瀚龙在这儿溺死。 他们照着那人肩膀就是一下。 鲜血缓缓流进水池。 几个人合力把许瀚龙从水池中拽出。 许瀚龙早就闭了眼睛,脸色也渐渐有些发青。 有个男人对着许瀚龙实施了急救措施,赶紧让人拨打急救中心的电话。 这种事儿,对澜湾来说是从来不存在的。 “你们怎么办的事儿?要是许瀚龙死在这儿,他妈的,别说澜湾没了。你们跟老子都得一起没!” 张威扬起手照着对面的一个小头目就是一嘴巴子。 小头目抬眉扫向一旁喝茶的吴天顺。 张威与吴天顺各司其职,有人在这儿闹事,那事归张威管。 接待强哥的熟人,或者是来什么人物了,那是吴天顺管。 顺着小头目的方向看去,张威看到了淡定在一旁的吴天顺,他不耐烦地撵走这几个人,抬腿来到吴天顺身边。 “顺哥,你把羊骗进来杀啊?” “怎么?我杀了吗?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澜湾出了内鬼,嫉妒许瀚龙罢了。” 吴天顺轻轻放下茶杯,一脸平静地对张威如此说道。 “那这是大国哥的儿子,是强哥兄弟的儿子!你下手也太毒了吧?” 张威根本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他们第一次见许瀚龙的时候,都很是欣赏这个小子。 可随着后面事情的渐渐发展,吴天顺好像越看许瀚龙越不顺眼。 吴天顺说怕许瀚龙真正成为风城大哥,到时候强哥也得倒霉。 可张威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不过仔细想想,强哥现在已经出狱了,但迟迟不回风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怕许瀚龙给自己惹是生非,所以干脆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 “他爹都死了,谁会在乎这个儿子?本来是想让许瀚龙知难而退,这小子却他妈越战越勇。强哥现在身体不适,在外地休养呢。说不定下个月就回来了,我可不想让许瀚龙进监狱,到时候显得咱俩好像是办事不力一样。” 张威微微一愣。 强哥什么时候回来,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说。 “愣什么?你那嘴跟大嘴岔子似的,说出去都让你漏了,这还了得?强哥只是不过问这些事儿,又不是没有仇人了。” 许瀚龙所幸没有大碍。 当天夜里,陈子锋也被送进医院。 还是许瀚龙的面对面。 “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们惹事吗?这又咋回事啊?” 众人都是一脸无辜。 许瀚龙瞥了一眼陈子锋。 这小子绝对是替自己出气,自己去澜湾去了。 这些伤,肯定也是澜湾的人干的。 他这一次并没有责备陈子锋,而是让他好好养伤。 这帮人下手很有分寸,不伤及性命,及时救治也不会落下残疾。 第71章 你是想背叛大哥吗? 陈子锋在澜湾被砍一事,就足以证明吴天顺释放出来两个信号。 第一,你许瀚龙屁都不是。之前不动手是看强哥的面子。但你要太过分,惹得澜湾不顺眼,他想收拾你照样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第二,就是你许瀚龙再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想想你自己的兄弟。你可以以陈子锋被砍的理由来端了澜湾,但你要考虑好,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综上所述:你许瀚龙在澜湾眼里鸡毛都不是。 许瀚龙躺在病床上,望着针管流动的针剂,第一次从心里这么恨吴天顺这个人。 之所以不怀疑是张威,因为他觉得张威比吴天顺要讲究的多。 事实上,真的如许瀚龙所想。 张威那天晚上根本没在澜湾,参加同学聚会去了,喝得一步三晃回来睡觉的时候,还是一个小老弟说:“威哥,晚上一个叫陈子锋的人来了。” 陈子锋? 醉酒的张威只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是谁。 “听他自己说,是许瀚龙的人。但是顺哥说不认识,我们就给他砍了,扔在医院了。” “你说什么?” 张威有些不敢相信。 那人只好把那些话又重复一遍。 张威听后,沉沉睡去。 隔天,他找到吴天顺,并且很是不满地大声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要杀了许瀚龙还是要跟他们开战,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吴天顺轻轻关上办公室的大门,看了一眼正在猴急的张威,淡笑道:“这是澜湾的规矩。这些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来这儿闹事儿的,都是这个下场。你有问题,你质问强哥去。” 张威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哼了一声。 “再说了,昨天晚上那么多客人都见到了。他许瀚龙这么多兄弟,一天来找一个,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我这是算杀鸡儆猴,让许瀚龙那些兄弟死了这条心。城东刘敬这个缩头乌龟怕他,蓝湾的人可不怕他。” 吴天顺嘴上一直带着笑容。 “真的是这样吗?我总感觉,还有别的事儿。” 事已至此,吴天顺想着对张威透露点也没什么坏处。 毕竟张威在他眼里就是没脑子的莽夫。 “张威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适合给人做炮灰。人得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没发现一件事吗?你知道的越来越少了。” “你什么意思?” 张威瞬间站起身。 “跟着强哥,你才能维持更好的生活。你也不想再回到当初的日子吧?换句话讲,谁对强哥有威胁,我都会这么做。强哥就算出事儿了,也是拿咱俩顶包。我这叫防患于未然!” 吴天顺的话还是没有说太过清楚。 因为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废话,没有大哥,哪有咱们的今天?顶不顶罪,又能怎么样?” 吴天顺看向张威,眼神带着一抹可怜与悲哀,像是在问:“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会这么傻?” “你到底要说什么?” 张威渐渐失去了耐心,他觉得今天来找吴天顺完全是自取其辱。 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 “我做这些事儿,你觉得强哥会不会知道?倒是你,三番五次为了许瀚龙过来逼问你的兄弟!难不成,你想背叛大哥?” 这句话,直接让刚刚还愤怒的张威,此时变成了一个哑巴。 这个问题,他怎么回答都不对。 干脆选择了闭嘴。 “对嘛,只要你不背叛大哥。咱们还是好兄弟,行了,我要看一下进货表。你先出去吧!” 张威听闻,向门口走去,手刚放在把手上,背对着吴天顺,冷声说道:“强哥在我心里犹如父亲一样重要。我不管你吴天顺打的什么主意,你要是敢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还是对强哥有歹意。吴天顺,你再怎么聪明也是一个人,我不信你头掉了还能再长一个。” “砰!” 张威也不管吴天顺是否回复,关上门便气呼呼出外面抽烟去了。 吴天顺坐在老板椅上,发出不易察觉的冷笑。 陈子锋身上总共留下六道伤疤,伤口当初甚至能见到白骨。 至此。 城东暂时消停了一段时间。 周云泽本来就掀不起什么风浪,这些事情传到他的耳朵,他只是庆幸自己没有真刀真枪跟许瀚龙争斗一番。 不然自己可能早就见阎王爷了。 至于伍长虹恨不得想把杜巍林碎尸万段,后来打听到这杜巍林之所以这么嚣张,说不定跟许瀚龙有关系。 最后选择把怒火全都宣泄在许瀚龙身上。 可随着风城这些日子接连频发江湖争斗的事情,风城便增大了巡逻力度,试图把这些事情扼杀在摇篮中。 许瀚龙最近总是喝得酩酊大醉。 这大半年来,自己就没在风城受过多少耻辱。 从王猛到周云泽,自己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可唯独,澜湾这个坎儿,他似乎永远都翻越不了。 ... 最近风城风气好了许多,街边小偷小摸都少了。 在舞厅干仗的那些人基本上也学会了遵纪守法。 “龙哥,你别喝了。” “沈辉。我许瀚龙以为我自己够强悍了,其实现在想想,我连个屁都不是。马平他们走,真的不是怕我,而是不想跟我斗了!包括刘光,刘敬。你说,澜湾那些人打子锋,是因为子锋帮我出头,而我这个做大哥的呢?哈哈,我许瀚龙就是一窝囊废!” 沈辉没料到,许瀚龙说到最后的时候,竟然边说边扇自己耳光。 多日以来的苦闷似乎只能用这种方法进行宣泄。 沈辉见状,赶紧拉住许瀚龙还要打自己的手,赶紧劝说道:“龙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宋晓强不是抽白面进去的吗?咱们也因为这个被关门,不如把这招用到他们身上!让他们也体会体会这个滋味。” 许瀚龙目光低垂。 强哥在铁窗内照顾他了三年。 许瀚龙承认自己唯利是图。 但不承认他自己是个恩将仇报的人。 “这件事儿跟强哥没关系。” 许瀚龙依旧在为宋晓强辩解。 “他不同意,吴天顺他敢吗?难不成,他想顶替宋晓强的位置?” 沈辉随口一说。 许瀚龙却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第72章 把吴天顺给我办了 宋晓强回来了。 回来的悄无声息。 更是突然出现在龙生游戏厅门前。 这些日子,气色好了不少,只不过佝偻的身子,再也无法伸直。 他身后跟着两个虎背熊腰的保镖。 春天的阳光没那么刺眼,二人依旧戴着一副黑色墨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先生,你们是...” 施良打眼一看,这肯定不是来玩的顾客。 宋晓强用余光扫了一眼游戏厅的环境,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说:“我找你们许老板,你跟他说,他强哥回来了。” 许瀚龙此时正在呼呼大睡。 这些日子,他喝酒与睡觉填满了他的大部分时间。 等施良把自己叫醒的时候,说强哥找他,许瀚龙则是一脸不可思议。 赶紧简单洗漱一下,换了身没有酒味的衣服,这才走出休息室。 “强哥?!” “行啊你,没有一年时间。在风城算是站住了脚,怎么?我看你双眼通红,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过不去了?” 宋晓强慢步来到许瀚龙身边,夸赞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不咋的。 还不是因为吴天顺。 可这话,许瀚龙可不敢说。 只是强颜欢笑道:“没有的事儿。最近休息不好。” “嗯。那就好,走,去我家。” 一辆白色捷达在市中心不断穿梭,很快来到一处高档小区。 许瀚龙以为宋晓强的家也就是众多楼房中的一家。 没成想是一个独栋小二楼。 透过栅栏,许瀚龙能看到哈通河从栅栏外流淌而过,河对岸则是风城山。 山与房子的距离够远,也算是没有什么遮挡,算是一等一的采光。 即便宋晓强这些日子没在风城,可这间房子却一样干净如新。 很显然,有人在这儿帮他打扫。 那是许瀚龙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豪华。 “强哥,那没什么事儿我们去楼下等你。” “嗯。” 宋晓强说话语气很是冷淡。 待两个人下了一楼,宋晓强指了指面前的冰箱:“你想喝什么就拿什么。” 许瀚龙端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 “小龙啊。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学到什么?” 此时的宋晓强在许瀚龙面前根本没有一个江湖大哥的形象,反而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家长,在问自家孩子有没有学到什么经验。 话里话外,都是关心之情。 “学到的太多了,可我嘴笨,怕是一时半会说不清。” 其实他很想问问,吴天顺三番五次打算害自己,是不是你宋晓强的指使。 可又怕万一宋晓强对此事毫不知情,因为自己逞口舌之快,害了吴天顺,那自己的辛苦都要付之东流。 因为就算没有宋晓强的庇护,自己也未必斗得过吴天顺。 “小龙啊。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是不是想问吴天顺为什么这么对你?” 许瀚龙听到后半句话,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这次没选择嘴硬,而是选择了沉默。 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宋晓强呢? 许瀚龙思索一会,这才下定决心开口问道:“是你让吴天顺这么做的?” 宋晓强叼着个空烟斗,一脸波澜不惊,笑道:“你觉得,你会对我构成威胁吗?” 一句反问,让许瀚龙哑口无言。 “实际上,那都是吴天顺的主意。” “你觉得我会信吗?没有大哥同意,他会这么做吗?” 宋晓强把烟斗放在桌子上,微微侧目,盯着许瀚龙,慢慢吐出一句话:“我说是他的主意,那就是他的主意。我说不是,那就不是,因为我是宋晓强。” “要不咋说。谁都想做江湖大哥呢。” 许瀚龙无奈地摇头叹道。 宋晓强哈哈大笑。 “怎么?你难道不想做大哥?” “强哥,我还真没做大哥的心。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想,我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完全是因为我不想被人欺负,慢慢就变成这样了。我现在用一句骑虎难下不过分吧?” 宋晓强没有拆穿许瀚龙。 他突然变得严肃,眼神也变得有些凶悍,许瀚龙不慌不忙与宋晓强对视。 宋晓强让自己今晚死,绝对不会活到明天早上。 如果自己在吴天顺眼里是个蚂蚱,在宋晓强眼里恨不得屁都不是。 人有点难得可贵的是,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所以许瀚龙不怕宋晓强,更不会无缘无故激怒他。 “帮我办了吴天顺,然后给我去海城。” “啥?” 许瀚龙以为自己听错了,吴天顺不是强哥的死忠吗?怎么说办就办啊? “帮我办了吴天顺,下个月这个时候,跟我去海城。” 宋晓强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你为什么...” 话说一半,许瀚龙就明白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骑虎难下。 “怎么?给你个报仇的机会你不愿意啊?不然,我下个月去海城。说不定就不回来了,到时候你的店都得被吴天顺占了你信不信?” “那你为什么不管?” 这句话是许瀚龙脱口而出,刚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 “山高皇帝远,我一向让手下人自由发展。” 宋晓强伸了个懒腰,给了许瀚龙一步死棋。 他只能答应。 他不答应的话,这两个店甚至是鱼塘都要拱手让人。 许瀚龙能舍得吗? 他舍不得。 最关键的一点是,办了吴天顺以后,许瀚龙团伙的名声会在风城名声大噪。毕竟都会传许瀚龙连宋晓强的人都敢动,在风城还有他不敢干的吗? “是不是,我还要蹲?” “不用。你放心,我宋晓强说到做到。” 宋晓强有些疲惫,哈欠不断。 他是个毒虫。 许瀚龙当然知道。 宋晓强躺在松软的沙发上,指了指柜子里的被子,许瀚龙赶紧给宋晓强拿出来,并且给他轻轻盖上。 “嗯,小龙。我很欣赏你...” 许瀚龙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两个保镖在那悠闲地看着电视,见许瀚龙下楼,纷纷起身。 “龙哥,你要走了?” 许瀚龙一愣。 宋晓强的人叫自己龙哥? “强哥睡觉了。” “对了,龙哥。这是强哥让我们给你准备的。” 那是一把白色捷达的车钥匙。 “东西都给你放在副驾驶了。” 第73章 馊主意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这两个心,许瀚龙全都占了。 吴天顺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因为他喜欢搞破鞋的事儿,不知为何,被未婚妻赵梦发现了。 眼瞅着今年秋天就要结婚,赵梦就跟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样要跟自己分手。 “妈的,这女人我真是搞不懂。我给她拿钱不就得了吗?钱没少给,还想踹老子?” “咋?顺哥?还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吴天顺仰头干了一杯啤酒,放下酒杯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迷人身材的女人从自己面前走过。 他色眯眯地瞥了一眼。 又装回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可不咋的。我现在是真他妈后悔啊,哪个表字嘴那么碎。这种事儿都能传到她耳朵里?” 此时的吴天顺,正跟着自己的小弟在一处大排档吃饭。 “不如,咱来个英雄救美?” “哈哈,李聪。你真是聪明,你爸妈真没白给你起这个名字!” 计划很简单。 吴天顺用道歉的方式约赵梦出来谈一谈,用不好意思在大街上道歉的理由,拉着赵梦在胡同里走走。 借着夜黑风高,李聪带着几个人从胡同中冲出来。 说一些龌龊的话,让赵梦感到害怕,这是吴天顺以死相搏,稍微使点苦肉计。 得到赵梦的原谅之后。 在重新抱得美人归。 虽说是老掉牙的计划,但在二十多年前还算是比较新鲜的。 女人是感性动物。 吴天顺不信这次自己还不能成功。 与此同时。 龙生舞厅。 许瀚龙坐在包间内,对面只有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就是自己曾经叫过嫂子的赵梦。 包间外嘈杂声音根本影响不到二人的谈话。 倒霉的事儿真是一件又一件。 “我亲哥得知我跟吴天顺是对象的时候,笑得根本合不拢嘴。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出去打牌遇到吴天顺的,当初没钱还被吴天顺打了一次。后来吴天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便把我哥欠的钱都给抹了。其实我是挺感激他来着...” “你现在跟我谈这些,让我再去坑吴天顺,我恐怕做不到。” 许瀚龙也不废话,直接起身放下了所有窗帘。 “你,你要干嘛?” “我什么都不干啊。吴天顺不就是给你钱了吗?我再给你加三万,你只要把吴天顺约出来,我保证你到了海城依旧还做你本职工作。” 许瀚龙点了支烟。 灯光昏暗让许瀚龙根本看不清赵梦的表情。 不过赵梦的迟疑,让许瀚龙知道,这件事还是能谈得。 什么东西是最能改变人的心意? 那就是钱。 他坚信赵梦从骨子里就喜欢小混混,不然那神圣的职业,根本看不上吴天顺这种人。 不避而远之都算不错。 “你知道吗?许瀚龙,你就像是我们嘴里的那些坏孩子一样。” 许瀚龙挑了挑眉,笑了笑:“我读书时候,考试时候,连抄袭都不敢抄啊!” “我去海城,就不想拿那点微薄薪水了...” 高尚的是职业,还是个人? 许瀚龙第一次因为这种跟自己无关系的事情陷入了沉思。 今天是吴天顺给赵梦当面赔礼道歉的日子。 两个人先是在风城吃了晚餐,两个人手拉着手在城市中闲逛,如同大多数情侣一样亲密无间。 “小梦,我有点饿了。听说这边有个小餐馆的菜很是好吃。不如咱们去尝一尝?” 赵梦顺着吴天顺手指的方向,皱了皱眉:“你确定?这家店开在胡同?还是条死胡同?” 吴天顺如同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酒香不怕巷子深嘛,我总喝酒,我肯定了解啊!” 两个人刚踏进这条死胡同。 一辆飞驰而来的面包车紧紧堵住了胡同口。 赵梦有些愣神。 吴天顺紧接着一把将赵梦揽入怀中。 生怕有人伤害到赵梦。 不过吴天顺内心有点犯迷糊:不是说李聪带着几个人来吗?没说开车啊?这事儿是不是闹得太大了? 要是真吓到了赵梦,自己说什么也得好好骂他们几句。 赵梦听出吴天顺的心跳明显有变化。 从一开始的平稳变成了狂跳。 李聪没有像计划一样从某处平房中走出。 出来的是。 陈子锋! “顺哥,好久不见了。” “是你?” 吴天顺自身都难保,更顾不上怀中的赵梦。 他对赵梦是有点喜欢,但不至于为他舍弃一切。 他直接把赵梦推到了前面。 “小子。不不不,锋哥。这娘们我没玩过,我把他给你,你饶我一命。以后我再也不敢得罪你,还有你们龙哥了!” 吴天顺就差跪地求饶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子锋变成了说话都没有温度的一人。 除了对许瀚龙说话情绪会有些波动,对谁都一样。 “晚了。” 身后传来吴天顺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吴天顺猛然转过头,看着李聪拿着一把卡簧,正对着自己发出冷笑。 “李聪?你他妈的,竟然背叛我?” 李聪没跟他废话,一脚踹在了吴天顺的后腰上! 吴天顺向前倾倒的刹那,陈子锋抓着赵梦的手臂,直接给她拽到自己的身后。 赵梦差点没摔了个狗啃屎。 但是她不敢出一点动静。 生怕这些男人的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 “切!背叛?我还没说你背叛强哥呢!强哥根本就没让你动过许瀚龙,你为什么总是使阴招对待他?他是强哥的侄子你不知道吗?你都敢这么对龙哥,你是不是也有背叛大哥的心?” 李聪抓着吴天顺的脖领子,扬手一个嘴巴子,就在吴天顺刚要回答的时候,李聪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猛地塞进吴天顺的嘴巴里。 “昨天刚被雨水浇了,新鲜的很。你就吃吧你!” “哇!呕~” 吴天顺痛苦地弯着腰,哇哇大吐。 可是根本吐不出来,李聪就是一脚卷在他的小腹上,痛得吴天顺彻底直不起腰。 “嘶~” 李聪从后腰撕下宽胶带,狠狠地缠在吴天顺的嘴上。 “锋哥,替我谢谢龙哥。这小子就是澜湾的叛徒,改日我们澜湾会登门道谢!” “等等!” 陈子锋叫住了要离开的二人。 李聪停下脚步,后背都是冷汗,这陈子锋不会想... 赶尽杀绝吧? “龙哥不喜欢话多的人。” “那倒是,那倒是!” 李聪连连点头,把吴天顺扔上了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这条死胡同,根本没有酒菜的香气,有的只是闻不到的血腥味罢了。 第74章 互为棋子 这是许瀚龙第一次见到宋晓强的实力。 风城广场对外开始全面招商,试图想让这里成为一个客流量丰富的娱乐场所。 主打是给孩子们玩的。 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应该是儿童堡。 但远没有现在高大上。 那个时候的设施还比较单一。 风城广场东西南北都有出口,全部被宋晓强的人全面封锁。 里面的商户,凡是营业的,宋晓强以每户二百块钱结算,让他们今天打烊。 “我们在这儿开店,都交了钱了。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干?” 一家老板操着外地口音,对宋晓强那个保镖很是气愤地说。 “外地的?” “外地不外地的怎么了?没有王法了不是?” 这时,周边邻居赶紧把他叫到一边,在他耳边偷偷摸摸地说:“我看你这小伙子怪老实的,听叔一句劝,拿着钱赶紧走。明天再开呗,你开店一天也挣不了这些钱不是?叔实话告诉你,你要是再多言一句。你这个店就别想开啦。” 许瀚龙坐在喷泉池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说实话,要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自己不一定会这么有勇气。 可是他没有勇气,更是与宋晓强他们沆瀣一气,也就不会充当正义使者。 小伙子忿忿不平地从男人手上一把夺过了二百块钱。 风城广场,陷入一片平静。 等到广场上都是宋晓强的人时候,给钱的男人这才来到许瀚龙身边,对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您叫什么?” 许瀚龙对眼前这个男人感到了好奇,能在宋晓强身边做保镖的,怕都不是一般人。 心机,身手。 这两点缺一不可。 “龙哥,你叫我大邱就行了。” “你好。” 许瀚龙跟着大邱前往一处商铺门前,大邱一把掀起卷帘门。 许瀚龙透过玻璃门向内望去,赫然看到一个被捆绑成粽子的一个男人在座椅上不停摇晃。 那个人正是吴天顺。 他也看到了在外面的许瀚龙,挣扎的更加厉害,要不是堵住嘴,恨不得扑上去把咬掉许瀚龙身上的一块肉。 愤怒的眼神足以把许瀚龙烧成炭。 许瀚龙有些怔住。 “龙哥。今天由我来问问这个不开眼的吴天顺。龙哥,咱们后边请。” 一间商铺,被宋晓强改成了行刑房! 后门是留人欣赏的地方,但是你想要欣赏,只能站起身看,要是坐着的话,只能听到对方声嘶力竭的求饶声音。 至于想去援救,那更是不可能。 因为观看者的面前就是一堵厚厚的墙,上面只是被人打穿一个口子,像是某间‘大学’的通风窗一样狭小。 这是广场上第一家使用卷帘门的商铺。 没想到却是这般用途。 宋晓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 许瀚龙站在水泥地上,透过气窗向内看去。 卷帘门早已拖下,里面的玻璃门被一条铁链死死从内锁住,两侧站着几个拿刀的汉子。 令许瀚龙最没想到的是。 李聪这个人也被人绑手绑脚给扔了进来。 只不过吴天顺是坐着,而李聪是跪着。 “嘶啦~” 吴天顺嘴上的胶带被大邱一下撕掉。 胶带拉扯着皮肉,痛得吴天顺哇哇大叫。 就连许瀚龙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他难以想象这该多疼。 “吴天顺,你可以说话了。” “我就想说一句话,今儿你大邱不废了我。明儿我连你带许瀚龙一起算账,我就不信,强哥真的想杀了我!” 到底也是有名气的人,不像现在躺在地上的李聪。 他想让大邱放自己一马,不断地磕头,被大邱几个兄弟看烦了,一下子一脚放翻。 把李聪那一点勇气都给踹没了。 “强哥当然不想杀你,这是我的决定。” “你放屁,没有强哥的指挥,你会这么干?咱俩之间有什么仇吗难道?” 吴天顺扯着破锣嗓子疯狂喊叫,声音在整个密闭的空间四处回荡,喊得让人心烦意乱。 “哦。你也知道,没有强哥的指使,咱们不能干越界的事儿啊。那龙哥兄弟被砍了,强哥知道吗?吴天顺!你想得太多,错的就多。还是,你想说强哥是个不认账的孬种啊?” 大邱这番话完全就是对许瀚龙说的。 吴天顺要说是,那就是挑战大哥权威,一个团伙,层次分明,越界了可是大忌。 以后再出去混江湖,基本上就不会有出头之日。 任何江湖中人都会唾弃。 但如果你擅作主张,不听自己大哥的,下场也没什么不同。 出了事儿,就要自己承担。 吴天顺气得肺都要炸了,他你你你个半天,也没你出来什么好屁。 这两条,他都不能选。 或者说都能选,只不过代价,是一样的惨烈。 “或者你问问,龙哥信谁?” 一句龙哥,彻底击溃了吴天顺想要挣扎的心。 他跟随宋晓强多年,早就认识大邱这个人,可是他从来没叫过自己一声哥。 “你叫他龙哥?” “废话,那是强哥的侄子。我不叫龙哥,还能叫什么?” 大邱大步上前,起手给了吴天顺一记右勾拳,打得吴天顺鼻子哗哗淌血。 吴天顺顺势要倒,旁边两个小弟紧忙给他扶回座位上。 许瀚龙在心里暗叹:吴天顺是棋子,我也是。 天下的人相互利用。 互为棋子罢了。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卷帘门被敲得哗哗作响,大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冲手下兄弟努了努嘴。 一个紧忙拆掉玻璃门上的锁。 打开卷帘门,就看到张威站在门外。 他的脸色不太好。 “张威,我大邱办事儿,最烦别人打扰。你来做什么?要救这两个叛徒?” 大邱提着铁棍,站到张威面前,眼神透露出一股不悦。 “大邱,我想自己来。” 张威几乎是从牙缝中说出这几个字。 见到张威的身影,吴天顺以为是曾经的好兄弟过来救自己。 等张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吴天顺的肩膀明显垮掉许多。 刚刚恢复的半分希望,此时又成为了过眼云烟。 张威绕开了大邱,来到了吴天顺面前,大邱让手下锁好门,递给了张威一把手枪。 “我给你打个折,咱们也都共事多年。留下吴天顺的两根小拇指,还有一条腿就行了...” ... 江湖上的坊间传闻,似乎又变了一套说辞。 说宋晓强从外地匆匆而归,是为了解决澜湾的一个叛徒,更是为了保他的侄子。 这个侄子,就是风城后起之秀,许瀚龙。 第75章 赎罪 糖厂,鱼沟。 小雨淅淅沥沥,许瀚龙蹲坐在鱼沟前。 因为气压较低,小鱼纷纷浮上水面,为了获得一口新鲜空气。 许瀚龙身后,站着的是陈子锋。 他默不作声地为许瀚龙打着伞。 “子锋,你说咱们跟这些鱼有什么区别。他们为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挤破脑袋,咱们是为了什么?” “钱。” 陈子锋斩钉截铁地回复着。 许瀚龙笑而不语。 不一会,一辆面包车前往此处,从面包车走下来的是沈辉。 他要把鱼运到市场,顺路给老六活鱼馆送去。 余洋现在是彻底不管糖厂的鱼沟了,都交给许瀚龙了。 许瀚龙仔细想过这件事,两个鱼沟供给一个活鱼馆,一个杀鱼摊还是绰绰有余。 余下的鱼,变不成钱就毫无意义。 “龙哥,你来这么早啊?” 沈辉摘掉了手套,笑着向许瀚龙走了过来。 “嗯。你天天送鱼啊?白坤那小子怎么不帮你?” “这俩小子,别提了。有那时间,还不如打会币子,拍大四喜呢。” 许瀚龙哑然失笑。 说到底,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各个都玩心四起。 “嗯,到时候我找个人。到时候你安排个兄弟跟着他,天天送鱼就是了。” 许瀚龙淡淡地说道。 “行。” 沈辉立马答应了一声,后来觉得不对,收回刚踏出一步的脚,猛然回头:“龙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找人?” “嗯。过一阵我要去海城了,风城这边也没什么太大事儿了。不过仅仅是可能,具体再说吧。” 沈辉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行,龙哥。那我先去干活了。” 许瀚龙回到了风城。 今年是风城第一次试着开夜市儿。 赵梦是彻底辞掉了教师工作,上次许瀚龙给自己拿的钱,比自己两年工资恨不得都多。 听说夜市今天开始营业,紧忙找到许瀚龙的下落,让他陪自己逛逛。 许瀚龙欣然接受。 两个人刚踏上广场,就看到风城广场的石碑前有着一家旱冰鞋店,面前围满了不少人。 “来来来,都别挤啊。五毛的双排,一块的单排。鞋有的是,但我先声明啊。不会玩的扶着喷泉沿试着滑,哪儿掉皮还是磕紫了。我这儿可不负责啊!” 即便店老板说话不是很客气,但还有很多人交了钱,打算在广场上一展身手。 那时候娱乐设施不怎么丰富。 舞厅,旱冰,游戏厅就算是不得了的地方了。 赵梦满怀希望的看着许瀚龙,迫切地问:“许瀚龙,你会不会?” “我不会,我也不想学。” 许瀚龙一口回绝了赵梦的提议。 他不像赵梦,可以放肆的玩,他这两条腿是准备用来跑路的,他可不想因为陪女人,丢了自己的小命。 吴天顺是怎么被抓的,到现在依旧浮现在许瀚龙的脑海里。 “好吧。” 赵梦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自己租了双鞋。 她不会滑,始终控制不了自己平衡,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自己的双腿。 不是摔个屁股蹲就是咧大胯。 痛得她龇牙咧嘴,她想喊许瀚龙过来帮忙,却发现许瀚龙不知道去哪了。 其实有些运动,真的就是必须要经过无数次摔跤才能学会的。 赵梦好不容易回到旱冰鞋摊前,定睛一看,许瀚龙这小子竟然跟老板聊天。 “喂。许...” 赵梦的一声许喊得特别大声。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便不敢说了。 因为他看到许瀚龙像匹饿狼一样死死盯住自己。 “你活够了?” 许瀚龙冷笑着瞥了一眼赵梦。 老板表情一脸难看。 许瀚龙这名字现在彻底在风城出了名字,这要是碰到几个想踩许瀚龙上位的,或者是替那些人报仇的。 赵梦这一嗓子,说不定会给许瀚龙带来杀身之祸。 这赵梦真是个傻子。 许瀚龙怎么会看上这种货色。 赵梦被许瀚龙的眼神吓到了,稍微愣了几秒,这才坐回沙发里,没有跟许瀚龙起争执。 “龙哥,你这个事儿呢。我明天找人帮你问问,威哥当初都给我通气了。我就是不明白了,你那两个店加一起就算不能说日进斗金吧,但也差不多了。怎么就对糖厂那几条鱼这么感兴趣啊?” 男老板说话声音恰到好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他们身后的鞋架子已经空空如也。 这一晚上,男老板一天少说能赚个好几十块钱,抽出百分之十五给张威,其他的都是他自己的。 因为这些鞋,也是张威提供的。 “为了赎罪。” 许瀚龙那个活鱼摊是雇了两个腿脚不便的员工。 他打算最近去周边村庄看看,有没有能包下的一片山林,或者是一片池塘。 老祖宗早就给后人总结好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至于员工,还是要雇佣一些有点行动不便的人。 许瀚龙深知他们找工作有多么难,而且还总是会受到别人的白眼,对于困难的人,许瀚龙选择了能帮点是点。 他承认自己是个坏种。 所以偶尔要做些好事,发发善心,以此赎罪罢了。 “行啊,龙哥。我徐然就喜欢你这种人。不像他们一些傻逼,明明做的就是生孩子没屁眼的事儿,还说一嘴冠冕堂皇的话。” “要不一起吃点?” 许瀚龙也觉得跟徐然有些投缘。 徐然眼光黯淡了半分,他苦笑一声:“今儿怕是不行,一会收摊还要去办事儿去。” 许瀚龙眼前一亮,笑着问:“什么事儿啊?” “其实,龙哥。你看咱们岁数都差不多,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你说对吧?” 许瀚龙点了点头。 他以为徐然下班了一会要去鸡房。 “这事儿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快乐的事儿吧?你刚刚怎么愁眉苦脸的?” “啥玩意啊?龙哥,你想哪去了?我上次去城东舞厅看到个姑娘,我就想吧,跟她谈谈心啥的。为了彰显男子气概,我寻思我旋一个,没搂住。酒全喷在那姑娘脸上了,后来,城东舞厅就不让我去了。可我一想到这姑娘,我就心痒难耐啊。你说我能不愁眉苦脸的吗?” 徐然叼了根烟,搓了搓自己的脸,感觉丢人丢大了。 第76章 我也该见见伍长虹了 人们都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 可许瀚龙并不这么认为,他始终认为这句话是反的。 男人不喜欢某个女人,那就是怎么都喜欢不了,不论这个女人对自己多好。 女人则不一样,爱听那些虚情假意的情话,某个男人能在她特别着急上火的时候,帮她解决问题,她就会芳心暗许。 “一会晚上一起过去。” “龙哥。我们这些小喽啰去城东舞厅当然没事儿,可现在,风言风语都说,你跟伍长虹不对付。你要去了,不是羊入虎口吗?” 许瀚龙点燃根烟,仰头就开始吞云吐雾,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淡漠地说:“我本来就应该见见伍长虹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也想见我。” 伍长虹当然想见许瀚龙。 自己当初不知道许瀚龙是宋晓强的侄子时候,就想见见这个许瀚龙。 说直白点,就是把许瀚龙从这个风城给撵出去。 可后来得知他是宋晓强侄子一事的时候,伍长虹庆幸自己当初被杜巍林崩了一枪,拖延了自己想找许瀚龙的计划。 不然别说城东舞厅了,就连自己,说不定也成了吴天顺。 宋晓强的手段他有所耳闻,对付叛徒,比对待仇人可要凶残数倍。 他越想越烦,把怀中女人推倒在一边,拿出对讲机喊着在一楼的宁恺。 宁恺腿伤早已痊愈。 因为帮伍长虹挡了一枪,宁恺深受伍长虹重用。 之前那个小餐馆不是被张盛找市场管理的人给封了吗? 作为补偿,伍长虹直接让宁恺负责这帮客人们的夜宵,挣得钱跟宁恺三七分。 “宁恺,你上来一趟。” 伍长虹闭着眼,呼叫着宁恺。 宁恺答了声到,放下手中的活,吩咐着几个厨子盯着点前面的上菜单,这才慌乱地在围裙上抹了把手,最后再急急忙忙的上楼。 “虹哥,你找我?” “我这让你去龙升舞厅邀请许瀚龙来,你到底去没去?” 伍长虹语气冷淡至极,像是审问犯人一样严肃冷漠。 “我,我真去了。这许瀚龙真不在啊,舞厅游戏厅我都去了,我是真没看着。” 宁恺可知道这个大哥的脾气,只能顺着毛捋,要是逆着来,绝对有自己好受的。 于是他说话连连点头,唯唯诺诺。 “切,让你办点事这个费劲。” 坐在沙发角落的女人,此时此刻开了口,话里话外都透着嘲讽。 “你他妈个破鞋你说什么?” 宁恺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个女人。 “要不是我来,能给你带来这么多新鲜货吗?没有那些客人,你宁恺做那些猪食卖给谁去?” 女人手指纤细,夹了根女士香烟,透过点点灯光,能看到女人年纪不大。 不过她看向宁恺的眼神则是一脸厌恶,那是一种看一条蛆一样的厌恶。 “够了!你俩愿意吵滚外面吵去!” 伍长虹大手一拍,重重地拍在玻璃上,吓得两个人都不敢说话。 “虹哥,许瀚龙来了!” “什么?” 伍长虹一脸惊讶地表情,随即赶紧说:“赶紧把我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我马上下楼!” “你俩愿意吵就在这儿吵,别给我丢人。” 伍长虹撂下这句话,火急火燎冲下一楼。 “龙哥,你可不是一般客人。你要是带个刀枪炮的,伤到我虹哥,那我们不成了只吃饭不干活的狗了?” 许瀚龙面前站着几个汉子,说什么都要对许瀚龙一伙人做贴身检查。 看看有没有家伙事藏在他们身上。 “你去问问,伍长虹敢不敢搜我的身!” 话音未落,一个男人顶着啤酒肚出现到员工身后,照着还要还口的员工后脑勺就是拍了一下。 “哎哟。虹哥?” “你就是许瀚龙?” 许瀚龙一个箭步穿到伍长虹面前,伸出右手,淡笑道:“虹哥找我这么多天,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啊?我就是许瀚龙。” 伍长虹打量着站在面前的许瀚龙,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长相普通,但眼中似乎带着一抹英气。 这种人,放在路边,伍长虹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长得太普通了。 “虹哥,我又不是猴子。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邀请我进里面坐坐吗?” “哈哈,岁数大了,就怕哪天把你给忘了。到时候大水冲了龙王庙可就惹江湖人笑话了不是?那啥,走着。我比你大,叫你声老弟没错吧?” 许瀚龙笑着点点头。 他冲着自己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徐然,陈子锋,赵梦纷纷向前。 徐然走到许瀚龙的身后,偷摸拽了拽许瀚龙的衣角,小声嘀咕道:“龙哥,你别把我的事儿忘了啊。” 城东舞厅是全风城娱乐场所隔音最好的一家店。 在门口听不到劲爆的音乐,拐了这个弯以后才听到这音乐有多带感。 “虹哥,实不相瞒。我还以为你店里没什么生意呢。拐个弯一看,你这生意可不是一般的兴隆啊!哦对了,我今天来是想问你点事儿,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小凤的陪酒的啊?” 伍长虹装作没听到,把三人带到一处刚刚打扫完的包间。 许瀚龙隐隐约约能闻到,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飘荡在房间的任何角落。 沁人心脾。 “我们这儿啊,陪酒的都不用真名。有的证件都是假的,你说的那人,长啥样知道不?” 许瀚龙哑然。 因为他不记得小凤的模样了,他求助的看了一眼赵梦,那是她曾经的学生,她肯定能替自己回答。 “大眼睛,皮肤有点黑,总是把自己打扮的比较成熟。差不多能有个一米六几吧,头发有点自来卷。” 伍长虹挠着头,这个人怎么跟自己那小情人一模一样啊? 倒不是自己舍不得那个姑娘,就是他不明白一点,他爽朗地笑了笑,继续说:“实不相瞒,这个人呢。最近跟我走得近。老弟,你喜欢你就拿走,不过,你这带着弟妹找别的姑娘,是不是玩得有点太花花了?” 许瀚龙不想跟伍长虹讨论自己的感情问题。 他打个哈哈,继续说:“不是,是我这个小兄弟打听的。既然她跟了虹哥,那我就放心了。” 许瀚龙起身打算离开。 “老弟,来都来了。不如等等呗。” 伍长虹叫住了要离开的四个人。 陈子锋伸手入怀,他虎视眈眈地看着伍长虹,只要伍长虹敢说什么动手之类的一句话,陈子锋有把握瞬间把伍长虹带走。 “我艹,这帮年轻人是真虎啊。” 这句话伍长虹只有在心里说说,不敢说出口。 第77章 钱,义,情 “子锋,你带着徐然还有赵梦下楼好好玩一玩。到时候我出去买单。” 许瀚龙听闻伍长虹找自己还有事情,便嘱咐着陈子锋。 “好。” 陈子锋自从被吴天顺找人砍了一顿,从那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 有的时候,许瀚龙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喂,小天啊。以为从二楼下去几个客人。你给我照顾好了,要是他们有什么意外,你他妈也不用干了。知道没?” “是是是,明白了虹哥。” 对讲机那头传来小天的声音。 三人走后,许瀚龙重新落座。 “哈哈哈,许瀚龙啊,你真是有魄力。我当初刚混得时候,我大哥站我旁边,我连个粗气都不敢喘,果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虹哥,你也不必说这种话。找我什么事儿?” 伍长虹从脚边拎起一个小的箱子,上面用一把锁头锁得严丝合缝,他把钥匙插进锁孔,打开箱子,然后把箱子推到许瀚龙面前。 里面装着五万块钱。 薄薄的一层,上面还有个纸条。 许瀚龙打开了纸条,上面只写了短短的一句话:告诉我杜巍林的位置,我给你再添十万! 许瀚龙拿出打火机,点燃那张纸条。 火光倒映在许瀚龙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短短数秒,最终熄灭。 “我也不想干那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事儿,可我现在的城东舞厅最近也不太平,谈不上内忧外患也差不多了。这个名字我就不提了,多提一次我都觉得恶心。你把这个人交给我,我帮你拆了这个定时炸弹,你还能得到十万块钱。这样不好吗?许老板?” 伍长虹说的这些话不断在耳边回荡。 许瀚龙淡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喜欢钱,可我真的不知道杜巍林是谁,我更不知道他在哪。虹哥,你这不是开玩笑吗?不想给钱可以不给,为什么给我拉来一个堪比上天难度的任务呢?” 这句话,当然是半真半假。 他是认识杜巍林,但杜巍林自从打穿伍长虹脚面以后,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联络。 自己只是时不时跟杜胜武联系。 他都不知道杜巍林在哪,自己上哪知道去。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五万块钱,本来早就应该给你的。许老板,我伍长虹不谈那些大话,我就想问你,能不能让我继续开这家舞厅?周云泽那小子最近可离我越来越远了,这很难不让我多想啊。” 伍长虹这句话可是真心实意的。 上次周云泽本来也拉自己跟他一起,坑龙生舞厅。 不过伍长虹不稀罕周云泽,也就更不屑与其为伍,便拒绝了这个事儿。 可没两天,周云泽就跟自己说给许瀚龙拿了五万块钱,买个平安。 那时候伍长虹就在筹划怎么做掉许瀚龙。 可天有不测风云,先被杜巍林这小子给打穿脚面了,疼得他几天只顾得躺在病床上骂杜巍林的妈,根本没有报仇的念头。 结果又得知宋晓强因为许瀚龙,甚至把自己的跟班都给废了,自己除了讲和,哪有别的选择? 指望那个天天提着鸟笼遛鸟晒着太阳的刘敬吗? 简直更扯淡。 “我没心思干涉任何的生意,实际上我也没怎么抢过生意。我这个人啊,很好说话,虹哥,你的店照常开。就算是免费送我,我也吞不下。” 说到这儿,许瀚龙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看到没?就这么大嗓子眼,吞不下太大的馒头。这个钱呢,我就拿走了,因为我确实很缺钱,但虹哥,我许瀚龙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走了!” 许瀚龙把五万块钱揣进口袋,还顺走了伍长虹的一包白沙,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伍长虹坐在沙发上,这次没再阻止。 既然你说你不认识杜巍林,那老子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出来! 到时候,我看你认不认识杜巍林。 伍长虹默默地点了个烟,看着烟雾渐渐漂浮在空中,最后消失不见。 他在心里冷笑道:“许瀚龙啊,你不是很讲义气吗?我就不信你不会救杜巍林,到那时候,可就不是这五万块钱能解决的了。” 一根烟,伍长虹两口抽了大半。 对讲机的灯光亮起,紧接着从里面传来小天的声音:“喂,虹哥。许瀚龙把七号给打了啊!” 七号,就是小凤。 这帮陪酒女来到城东舞厅,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全都用编号代替。 “打就打了,打个女人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喜欢就给他了。” 伍长虹没有选择下楼查看。 此时的楼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哥,龙哥。你竟然打我?” 小凤的妆容简直没有学生的一点样子,满满都是风尘女子的味道。 许瀚龙还记得当初给小凤安排学校的时候,她脸上那种由衷的喜悦,可现在就变成了这般不堪模样。 “你别以为你是小姑娘我就不打你了!你还记得你自己是她的学生吗?用烟喷你老师的脸,你他妈脑瓜子是不是天天陪酒陪傻了?” 徐然知道小凤是伍长虹的姘头,说什么都要借酒浇愁,陈子锋便陪着徐然。 可徐然不喝别人上的酒,只喝小凤端上来的。 赵梦担心徐然闹事,便自己去找服务生,让小凤给徐然上点酒。 小凤一看到是赵梦,满脸都是厌恶,更别提上酒的事儿了。 “你以为你在学校能管我,在这儿你还能管我不成?” 随即将口中浑浊的烟雾吐在了赵梦脸上。 赵梦被突如其来的烟给呛到了,对于不抽烟的人来说,那种感觉不仅是难受,更带着难以描述的恶心感。 这一幕,被许瀚龙恰巧看到。 这还不算什么,小凤趁着赵梦咳嗽的时候,上去一把拽掉了赵梦的几缕头发。 “哟,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场子。你还敢闹事儿?” 其中一个女人忿忿不平地说道。 许瀚龙扬手又想扇一嘴巴,被赵梦拦住了,她咳嗽的脸蛋子通红,嗓音也有些沙哑:“走吧。” 许瀚龙没打,可小天出手了。 照着叫嚣的那个女人上去就是一脚,然后对着许瀚龙微微弯腰:“龙哥,刚刚忙。没注意到,您别往心里去。” 许瀚龙点点头,带着陈子锋跟赵梦离开了城东舞厅。 至于徐然呢? 当然留在此处买醉。 他动了想带小凤远走高飞的心。 第78章 失踪 一辆黑普桑停在了龙生游戏厅门口,火急火燎下车的人是张威。 长腿一迈,重重推开大门就往里面闯。 白坤与施良不认识张威,以为他是过来惹事的,赶紧两人绕过吧台,挡住了张威的去路。 他们都知道龙哥是宋晓强的侄子,但什么事儿都往往不缺那些不要命的。 生活如此。 江湖也是如此。 “哥们,你小点力气啊。这门可不经这么推啊不是?” 望着比自己矮一头的白坤,张威笑了。 “我要找事儿,我还能他妈自己一个人来啊?小龙,你们龙哥呢?我是澜湾张威,没见过我,总算听过我吧?” “哦,是威哥。那啥,龙哥去旧货市场了,你去哪看看。” “兄弟,你是不是耍你哥玩呢?他妈的,你们大家大业的,买东西还用去旧货市场?” 白坤则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张威,施良则在一旁频频点头。 “艹,这小龙是真他妈有才。” 张威驾车,前往旧货市场,还没开进院子,就透过栅栏看到了许瀚龙那辆白色捷达。 至于为什么这么眼熟。 当然是因为这车是宋晓强送给许瀚龙的。 老板看到又来了辆黑普桑,老板这心情都是七上八下的,寻思自己就是个小本买卖,不至于惹上什么人吧? 毕竟当时有个关于这两辆车子的顺口溜。 黑普桑,白捷达,腰上别着两把枪。 “我说妹子,你到底相中哪个冰柜了?哥保证,保证都怎么收的怎么给你!” 与老板讲价的,正是赵梦。 许瀚龙笑呵呵地看着一脸赔笑的老板,还有在不断讲价的赵梦。 突然,后排车门被人从外拉开,张威一步钻进了车。 用手比划着,抵在许瀚龙的太阳穴上,冷声说道:“不许动,你这个畜生。” 许瀚龙收起了笑容,无语地回过了头:“我怎么畜生了?” “赵梦本来是我嫂子,现在跟了你,成了弟妹。这辈分掉了一大截,你说你是不是畜生?再一个,你下手也太快了。” “净扯淡,啥乱七八糟的。” 张威懒得理他,顺手从许瀚龙兜里掏出烟盒,随手取出一支,叼在嘴里。 “别在这儿抽,赵梦不喜欢烟味。” “我就说吧,你俩还没事儿。跟你说个事儿,吴天顺一直没搞定赵梦。” 对于男人来说,说搞没搞定一个女人,可不单单指的是关系,还有更深层次的灵魂交融。 “为啥?赵梦不是喜欢吴天顺吗?” “还能为啥,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要不然吴天顺能死心塌地就打算娶她?小伙子,你不懂,这都是学问,学着吧你。” 张威心情不错,摇下车窗,把烟点燃。 由于是春天,又正是太阳高挂的时段,气温并不低。 烟雾顺着车窗缓缓飘出窗外。 “威哥,你找我不是扯皮撩闲的吧?” 许瀚龙见状,也点了一根,左手搭在窗外,终于见到赵梦做了拿钱的动作。 许瀚龙抬手看了看手表,嗯,因为五十块钱,砍价砍了接近半个小时,应该不算亏吧? 赵梦一脸喜悦回到了副驾驶,她习惯性扎上安全带,一回头,看到张威坐在后排,她愣了愣:“张威,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屁股还没坐热。我说梦姐,你啥时候把你的爱情分给我点呢?这吴天顺,这回又是许瀚龙了,难道我就这么不招女人喜欢吗?” 张威表现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赵梦则是一脸无奈,不过她没有解释。 许瀚龙更是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装聋态度。 见没人搭理自己,张威顺着车窗弹出了烟头,这才一脸认真地说:“徐然失踪了。” “什么?” “失踪了?” 许瀚龙与赵梦对视一眼,随后皆是一脸不可置信。 “你两口子别这么有默契行不行?我给他在老区留个仓库,里面都是用的旱冰鞋,我本来也不指望这个挣钱,就想拉着一把兄弟啥的。这不凌晨下了点雨,我就想过去看看,要是棚子漏水我给他补上。我一看,门前没有车辙印啊,我透过门缝一看,鞋都在里面呢。” “我赶紧回到广场,结果那几个小子也在等他。听他们说昨天是跟你们走的,我就想问问,徐然最后在哪来着?” “城东舞厅。” 话音未落,许瀚龙马上发动了捷达,完全忘了张威也是开车来的。 而张威同样也忘了,眼前就到了城东舞厅,张威者才想起来,一拍脑门:“艹,我的车还他妈在旧货市场呢。” 三个人急急忙忙来到城东舞厅。 小天见到许瀚龙来了,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不过很快又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龙哥,这么早就来了?” “徐然呢?” 许瀚龙察觉到小天有些不高兴,不过他是来找人的,又不是来找事儿的,懒得理他,直接干脆利落地回复道。 “徐然?就昨晚留这儿喝酒的那个啊?天不亮就走了,还不是一个人走的呢。带着七号一起走的。龙哥,都不是我说你,七号是心甘情愿地来我这儿上班的,你也不能搞这些小动作把她又挖回去吧?” 小天心情是真的差,因为今天被虹哥骂得劈头盖脸,说自己把城东的头牌陪酒都给弄丢了。 小天心里更是冤枉的不得了,自己又不能天天盯着她身后,怕她丢了吧。那么多客人都等着自己招待。 又不给涨工资,又挨着骂。 他语气对许瀚龙当然不好了,话里话外更有阴阳怪气的意思。 “行了,不在这儿。威哥咱们走吧。” 他想走,张威可不想。 “艹你妈的,小比崽子,你今天吃枪药了?我不在乎什么七八九十勾圈凯,徐然不在你这儿你不会好好说?” 小天眼珠子一瞪,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张威不惯着小天,抓着小天的脖领子就往后狠狠一推,差点没给小天摔个趔趄。 “你是来砸场子的?” “我上你家砸你妈!不会好好说话,咋的?要干?” 张威说完话就往前走了一步,许瀚龙赶紧拉住张威,自己收了伍长虹的钱是不假,但他渐渐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动手就能解决的。 “威哥,先去广场看看。万一徐然喝多了睡过头了呢?” 张威没说什么,转头离开城东舞厅。 三个人到了广场以后,发现那俩哥们还顶着烈日等待着今天上班呢。 第79章 你去偷咱妈的不行吗? 张威给他们开了三天的工资,算是补偿,让他们另谋高就。 许瀚龙开车重回旧货市场,张威脸色阴沉,他隐隐猜出,徐然这小兔崽子绝对是跟那个小凤的浪迹天涯去了。 呸。 什么浪迹天涯,多半是被小凤的迷魂汤给灌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他使劲关上了车门,对着许瀚龙鸣了一声笛,便在路上急速飞驰,谁都不知道塔去哪了。 许瀚龙开着白捷达,打算先把赵梦送回家,今天要去跟余洋说一声自己的计划。 先开一家店面,专门卖糖厂鱼沟养殖的鱼。 “我不回家。” 赵梦头靠在靠枕,透过后视镜,小声嘀咕了一句。 “咋?怕见你哥?” 许瀚龙目视前方,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不是怕,是我不相见。他们喜欢那宝贝儿子就宠着呗,从小宠到大,我还以为能宠上天呢。到头来不还是一个赌徒,拉一屁股饥荒。没辞职那会,我连学校我都不敢去,丢死人了。” 赵梦的亲哥叫赵雄。 职业就是赌徒。 赢了钱花天酒地,给女人小费都不带心疼一分。 没钱就回家要,不给? 不给我就不走了,你得供着我,然后趁着父母干活劳作的时候,家里有啥搬啥。 赵梦家之前还算是挺有钱的,家里有个不大不小的养殖场。 虽说不能是日进斗金,跻身风城有钱人那一列,但对比大多数家庭要好不少。 结果这赵雄,有猪偷猪,没猪就把铁栅栏门都拆了去卖。 好好一个养猪场,没过多久,就成了一处荒废的厂子。 按照前几年,赵梦每次听到这个哥哥,都会生气到红了眼眶。 现在的她,言语十分刻薄,根本不给赵雄留半分面子。 从旧货市场最近的道路,务必要经历王旭那家贷款公司。 由于许瀚龙的车速不快,刚拐一个弯,就看到一个男人被大刚拎着脖领子跟小鸡崽一样甩出公司大门。 男人很瘦,衣服很破。 “艹,真是见了鬼了。怎么越不想看到就越想看到谁。” 赵梦少见的带了句脏话,然后把眼睛一闭,开始装睡。 许瀚龙也不想往自己身上惹事,便打算就这么顺顺当当过路就完了。 哪成想,男人见到一辆白色捷达而来,基本上没有多想一分,从地上赶快爬起来,眼见车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一个猛虎扑食的动作扑了上去。 好在许瀚龙反应快,立马踩下了刹车。 男人见这招不行,心生一计,迅速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你哥咋就跟臭无赖一样呢?” 许瀚龙表示无语。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选择是对的。堵上一个开私家车的老板,少要点钱,说不定人不在乎这些钱,给你打发完了就行了。 你要是讹诈一个骑二八大杠的,就算人真从你胯上压过去,搞不好一分都拿不到。 “滴滴滴~” 许瀚龙不断地按着喇叭。 赵梦心里顿时感到一阵阵寒冷,自己这个哥,为什么总是要干一些如此丢人现眼的事儿? 她果断打开车门,从容地下了车,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亲哥赵雄。 喇叭声引来了大刚的注意,他拿起一个塑胶管子就冲了出来,还以为是赵雄故意找茬。 大刚来到捷达车面前,拍了拍车门。 许瀚龙摇下车窗。 两人四目相对。 大刚刚想喊一句龙哥,就看到许瀚龙对自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咋回事啊?” 大刚压低了声音。 “上车。” 许瀚龙没有解释,邀请着大刚上车。 车外兄妹的交谈声传到二人的耳朵里,甚至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观望。 “赵雄!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天天就知道赌赌赌,你还知道什么?养猪场被你一个人嚯嚯了,咱爸好不容易咱俩钱还得给你还饥荒。你到底要干嘛?” “好啊你。长本事了是吧?吴天顺在哪?吴天顺是不是把你踹了?本来说好的账都抹了,为什么又找我要?都他妈赖你,死活不跟人睡觉。老子好不容易赢点钱都不够还他们的利息!我上你们单位,听说你早就辞职了,怎么的了?不教书育人,打算出去卖肉去了是吧?” 赵雄嘴皮子那是相当利索,别看他脑子不怎么好。 在外面跟孙子一样,对待自己的家人的话,只能说,他赵雄就是天王老子,那两个老不死的,还有这个赔钱货的妹妹,全都是挣钱得给老子挥霍的。 他赵雄是给老赵家传户口本的,你赵梦这个女娃,算个屁啊? 许瀚龙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哥俩,竟然还在车里抽了根看热闹的烟。 “赵雄,我要是你我他妈早死了!就你这比样的,出门早晚被车撞死!咱妈有钱,你去偷咱妈的吧!” 多年以来的重男轻女,让赵梦在此刻的仇恨再也压制不住。 她妈当然没钱,因为许瀚龙给自己的钱,赵梦都存起来了。 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挑拨离间。 赵梦懒得理会自己这个油盐不进的哥哥,慢步往后退,拉开了捷达车的门,刚钻进车里,车门就被赵雄从外面拉开。 赵雄直接动手抓住赵梦的手腕,想把她拖出来,到时候说几句好话,再让她跟吴天顺重归于好,到时候自己也有钱花了不是? 他手刚伸进来的瞬间,许瀚龙猛然动手,一把钳住了赵雄的手。 许瀚龙微微侧身,笑意连连地说:“在街上是你的家事,我管不着,但你上我车里抢人,多多少少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原本还龇牙咧嘴的赵雄,见到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许瀚龙,瞬间换了一副面孔。 “哈哈,没抢人。小伙子你不错啊,年纪轻轻就有车了。真是年少有为啊!真是我家里的事儿,小伙子,能不能行个方便。” “赵雄,你妈的。谁你都敢讹?你他妈不要命了?” 大刚从后排走下,来到赵雄身后,由于许瀚龙一直不放手,赵雄只能拧个身子,回头看着大刚。 大刚抓着赵雄的同时,许瀚龙也收了手,转身下了车。 大刚再次把赵雄扔在一边:“赶紧他妈滚,你那点钱我不要了,你也别想在我这儿借钱了。他妈的,这么好的家都让你这畜生赌没了,你他妈还是人啊?脑瓜子插裤裆里放个屁憋死得了!” 赵雄灰溜溜的跑了。 “龙哥,进来坐会?不过旭子出门要账了,留我看店。” “改日再聚,赵雄玩的场子在哪?” 许瀚龙心里突然有个罪恶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被大刚的回答给一棍子拍死了。 “在你场子啊,龙哥。景楠开的,他不是你小兄弟吗?” 第80章 找到景楠 许瀚龙当场反应过来,感情景楠有事儿没事儿找自己说话,一去游戏厅就问自己在不在,就为了今天。 显得跟自己很熟,让游戏厅的人都知道,稍微润色一下。 接着一传十,十传百,很多小混混就知道景楠是许瀚龙的小兄弟,他再开家店,干自己的生意。 “这景楠还是挺聪明的啊,不过也够蠢的。不知道自己在风城有多少仇家么?到时候店黄了不要紧,就怕你小命都丢了。” 许瀚龙坐在捷达车上,自言自语地嘟噜一大串。 “那咱们现在去哪?” “你不愿意回家就在游戏厅等我,我得去城郊一趟。” 许瀚龙表情很是严肃,眉间的川字若隐若现,这个景楠,你是真不怕死啊。 “好。” 许瀚龙用余光扫向赵梦。 其实赵梦长得不惊艳,完全就是一个路人长相,不过属于那种耐看一些的。 “你笑什么啊?” “没事儿啊,我在想,你的店开了,我能不能帮什么忙。换句话说,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去吃到那个什么老六活鱼馆的菜呢?” 许瀚龙哑然。 “我既然说了,就一定带你去。现在不是时候。你跟我走得近,也不知道你咋想的。行了,到了,下车吧。” 许瀚龙这个人可没什么绅士风度,等到赵梦下车,他立马锁上了车。 头也不回地往游戏厅里进。 那些什么下车要为女士开门,许瀚龙这个人可真做不到。 “龙哥?回来了?” 白坤赶紧上去给许瀚龙递了一瓶雪梅露。 “嗯,你们看着赵梦,别让她可哪走。对了,景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你们知道吗?” 白坤挠了挠头,求救般的看着施良。 施良仔细想了想:“龙哥,好像一个礼拜没见到他了。” 白坤急忙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有点事儿,但不大。你找几个人,施良,给陈子锋打个电话,让他赶紧来游戏厅。” 白坤找了店内中最壮实的四个人,各个都跟小牛犊子似的,他们眼中都迸发着兴奋的光芒。 能给龙哥办事儿,那传出去脸上都有光啊。 陈子锋是打车来的。 “龙哥,咋了?” “开车,去天河街。” 天河街,每月逢三六九的日子就开始赶大集,基本上能持续到太阳下山。 陈子锋负责开车,这一路上他狂砸方向盘。 开车的人最不希望出车祸,其次就是堵车了。 人来人往,许瀚龙一伙各个都跟个猴子一样在那四处观察,就想找到一家玻璃门上全都是玻璃纸的店铺。 可打眼一看,全tm都是人。 “龙哥,这他妈咋整啊?找个地方停车,咱们顺着街找吧。” “哎,只能这样了。” 一行七人,很快就找到张威所说的那家店。 没有牌匾,许瀚龙看到两个小伙子站在台阶上左右观望,发现没有熟人以后,一个侧身,动作灵敏如同豹子一样。 “就是这儿了!” 许瀚龙带着人涌入了这家店。 好家伙,这家店就有一个差不多二十五瓦的灯泡高高挂,许瀚龙进来的瞬间,仿佛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他揉了揉眼睛,一个烫着羊毛头的小伙子来到自己面前。 “哥们,我劝你识相点,愿意玩你就玩。可别来找事儿,这是龙哥,许瀚龙照着的地界。你明白不?” 许瀚龙顿时哭笑不得。 进门有几个零零散散的老虎机,还有几个挺破旧的游戏机。 再往后看,是吧台,吧台后面,则是两个包间。 许瀚龙听得清楚,那里面的人正在打牌。 “龙哥啊。好久不见了啊。” 从角落里走出一个男人,他带着口罩,蓬头垢面的来到许瀚龙身边,穿着打扮都像是流浪汉,但身上却没有流浪汉那种说不出来的怪味(没有瞧不起任何人的意思。) “艹,你别告诉我你回风城都不去我那?在这个地方呆着干啥?” 男人则是杜巍林。 他开枪袭击伍长虹之后,其实一直都没离开过风城,只是在风城不断地换地点。 后来见这事儿没不了了之,他就回到了杜家村,正好胜武那有时候缺人。 余下时间,他就搭车来这里消遣一下。 许瀚龙怕人多嘴杂,并没有说出杜巍林的名字,甚至连那句老林都没叫。 杜巍林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拍了拍羊毛头的肩膀:“羊毛子,你知不知道?这就是你说的龙哥?” 羊毛头懵了,片刻之后,从暖壶里拿出几个满是手印的杯子,给众人倒着温水。 许瀚龙接过玻璃杯,却感觉手都发粘,他便把杯子放到一边。 “龙哥,你不喝热水吗?” “喝,太热了。景楠人呢?” 此时房间内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后屋两桌的甩牌声音。 客人纷纷回头,都在上下打量眼前这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 “这就是城西那个龙哥?这他妈也太年轻了吧?” “可不咋的。不过看他那样,二十来岁了,咱二十来岁都结婚了。” 许瀚龙没有理会他们的七嘴八舌,见羊毛子不说话,继续问道:“我不管他在哪,赶紧把他找回来。今天这个店,到我走之前,就别开了。” “为,为啥啊?” 羊毛子有些不解。 “还他妈不把你龙哥找回来,你寻思个鸡毛呢啊?赶紧的。” 杜巍林见羊毛子好赖脸都看不出来,赶紧给他撵出去,让他把不知道又在哪个旅馆做运动的景楠赶紧喊回来。 景楠裤子还没脱,就被羊毛子喊回来。 不过还有点讲究,临走给女人甩了五十块钱。 两个人撒丫子飞奔,上气不接下气地推开了店门。 店里没有一位客人。 景楠心里一沉,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闯祸了。 许瀚龙耐心地等待着他把气息喘匀,杜巍林与白坤走过去,从内锁上了店门。 “景楠。” “龙,龙哥...怎么了?” 许瀚龙笑着来到景楠身边,抓着景楠的头就往墙上砸! 狠狠砸了三下,这才把手松开,羊毛子不明白这期间发生什么事儿,想上去理论。 却感到脖子上发出阵阵冰冷。 “你敢上去,我他妈砍死你!” 陈子锋持刀吓唬着羊毛子。 羊毛子哪见过这阵仗,立马一脸惊慌,连连摆手... 第81章 解惑 “龙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景楠被砸得脑袋晕晕沉沉,说完这句话,双腿一软,双手拄在地上,哇哇大吐。 所有人脸上都很是平静。 除了羊毛子。 他也顾不上脖子上还架着刀,赶紧捏着鼻子。 空中飘荡景楠呕吐的味道,羊毛子感觉自己肚子里也是翻江倒海,他也想吐。 待他不吐了,许瀚龙抓着他的头,逼迫他跪在地上看着自己,景楠吐得双眼都是泪水,但他脸上一点仇恨的脸色都看不到。 他是没怎么混过,但也知道,自己用许瀚龙的名字发财是一件不仁义的事儿。 他更没想过,许瀚龙找到自己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难受不?” 许瀚龙嘴上说着关心的话,手劲却是一点没减少。 “难受。” “怕死,怕疼?” 许瀚龙又问了一句。 “怕死。” 景楠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如刀绞那般疼痛,身子沉沉下坠,往前一趴,这才让脸上没沾上那些污秽。 “景楠。如果你是我的仇人,但是找不到我,也不敢对我下手。而羊毛子并不是我兄弟,你听江湖上的人说,羊毛子跟我是兄弟,你会不会拿羊毛子开刀?” 景楠缓缓起身,瞬间明白了许瀚龙的意思。 他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我不想看到那样的事儿发生,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兄弟因为我出事儿。这个店客人一走,就是你们两个了。到时候我仇家过来寻仇,你怎么办?你能联系到我吗?还是你会三头六臂啊?” 景楠挣扎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一时间没有回答许瀚龙的话。 许瀚龙也不着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龙哥,你说得对。我错了。” 许瀚龙没再多说什么,在这个阴暗又伴有臭味的地方,他真是呆够了。 多呆一秒,他怕自己也会吐。 见许瀚龙要走,景楠做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举动。 他竟然给许瀚龙下跪了。 “龙哥,今后我的命就是你的命。能不能让我入伙?” “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不过不是没发生吗?再说你跪我干什么?” 许瀚龙赶紧要扶起景楠。 可景楠这膝盖就如万吨之重一样,贴在地上纹丝不动。 白坤跟陈子锋上去帮忙,这才把景楠扶起。 他们都认识景楠,这小子话是多了点,但心眼不坏。三人不是很熟而已,而不是陌生人。 杜巍林躲在角落,听到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许瀚龙啊,怪不得你能在一年时间跟谁都混得脸熟。 什么人都不得罪。 即便你把人打了,人回过头还要谢谢你。 景楠打算邀请众人吃饭,许瀚龙拒绝了,因为白坤不能离开游戏厅太久,他怕施良一个人在店里应付不过来。 晚上一到,就是那些驴马乱子过来惹事的时候了。 杜巍林要回到杜村,打算找杜胜武改日再去龙生舞厅拜访。 虽然这顿饭并没吃成,许瀚龙还是默认了接受景楠的入伙,也得知羊毛头的名字:童阳。 后来大家都叫他阳子。 白坤带着人回到游戏厅。 见白坤回来,赵梦赶紧就往外面走。 此时的许瀚龙正在打开车门,看着站在门口的赵梦,筏子内心地对她笑了笑:“我俩唠会嗑,你进去等我一会儿。” 许瀚龙说完这句话有些愣神。 后来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在脑后。 他不想有软肋。 其实他已经有了,不过不是家庭,而是这些陪自己闯过江湖的这些兄弟。 “子锋,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许瀚龙略微调整一下座椅,正视前方,平静地问道。 “龙哥,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把歌厅交给沈辉,雷树他们。把游戏厅交给白坤,是为了什么?做大哥的,不是应该把所有事情都握在手里吗?你不怕...” 后半句话,陈子锋没有说出口。 他从小就见惯了人情冷暖,他深知这世界上基本上就不存在懂得感恩的人。 许瀚龙照顾着自己,说好听的是自己懂得感恩,情愿做他保镖,就算是为他挨刀也不后悔。 但有个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跟了许瀚龙,至少自己不会风餐露宿,备受白眼。 还有,就是为了钱了。 “我没那个精力,而且大家都是兄弟。我好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也没什么不妥。这样等到我狗屁不是的时候,只要有一个念旧情,我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子锋,你是在怪我吗?没给你一个生意去做?” 许瀚龙点了根烟,落日的余晖穿过车窗,洒在二人的脸上。 有些刺眼,但架不住许瀚龙喜欢看夕阳。 “龙哥,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人。” 许瀚龙听到陈子锋这句话,冷笑一声。 没有作答。 “龙哥?” 许瀚龙抓着陈子锋的脖子,往车玻璃上狠狠怼了过去,就在陈子锋愣神的时候,许瀚龙下了陈子锋后腰处的手枪。 打开保险,子弹上膛。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直接抵在了陈子锋的下巴上。 “我不知道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自从你被吴天顺砍了以后,你就性情大变。你要是不想干了可以走,别没完没了总是反对我的话。陈子锋,我给你的耐心你够多了。” 哪知,陈子锋眼眶噙满了泪水。 他捂着脸,哭都没有声音。 “是吴天顺,吴天顺把我扔到医院之前跟我说的,说你就是想找个卖命的。到时候把我用挖了就会一脚踢开。龙哥,我从小没了父母,我就是个别人随手一扔的垃圾。龙哥,这就是我的家,我哪我不想去...” 人们总说,童年阴影会影响人的一生。 陈子锋从小到大就是个悲剧。 许瀚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吴天顺的恨更加深了几分。 有朝一日,许瀚龙势必要把吴天顺的舌头割下来,看看他还能不能张个破嘴胡咧咧。 许瀚龙放下了拿枪的手,点了根烟,塞进陈子锋嘴里。 “陈子锋,大富大贵我不敢保证。但要是真有死的那天,咱们一起走。” 第82章 龙哥,找你借个人。 许瀚龙没有往常江湖大哥的威风霸气,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不想在多年后,那些曾经被自己霸凌过的人,所说的东西全都成为审判自己的证据。 自掘坟墓的蠢事,他可不想干。 隔天,许瀚龙接到了一个快递包裹。 “哥们,这是谁送给我的啊?” “上面不有名字吗?黑驴蛋寄过来的。” 这黑驴蛋,怎么都不能说是一个正式名字吧? 不过许瀚龙知道是谁送的。 几个哥们觉得新鲜,赶紧让许瀚龙拆开包裹。 这一拆,映入眼帘的是一款大哥大! 拿在手里像块板砖。 这是许瀚龙的第一反应。 “哇!我艹,龙哥气派啊。” “对啊,龙哥。我就说么,是大哥怎么也得有个电话,那才气派。平时你走了以后,我们都不知道跟谁联系,是不是啊?” “对对对!” 几个哥们一个劲的附和。 知道自己叫黑驴蛋的人不多了,除了杨东升那个兔崽子还能是谁? 许瀚龙面对这个新奇玩意,拿在手里认真端详,不过还是放在休息室了。 这东西太笨重,而且太显眼了。 “去去去,我可把这玩意放在休息室了。谁要是给我拿跑了,你们的工资,我可就不客气都密下了啊!” “哈哈哈。” 许瀚龙心情不错,来到门口,悠闲地伸了个懒腰,满脸带着笑。 马路对面跑来一个人,许瀚龙定睛一看,是景楠。 “景楠,你咋来了?不回去看店?” “龙哥,那个店规模太小了。我兜里的钱还不够。” 许瀚龙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点了点头,问道:“你想在哪开?大概还差多少?” 景楠拼命地摇着头。 “龙哥,我要在天河街开一家大的游戏厅!但我不是来借钱的,我是来找你借人的。” “谁?” “陈子锋!” 景楠想开一家店,许瀚龙当然替兄弟感到高兴,可天河街距离自己有些距离,虽然都是城西的范围,但景楠出事的话,自己带人过去,就算是火烧屁股使劲跑。 等赶到地方,那景楠也成了一盘黄花菜。 凉了。 “我跟一个小子不对付。就算是我开了店,他也得找人干我。我还不如直接把他干了,到时候挣的钱,咱们分了。” 景楠无比羡慕许瀚龙,因为他这个游戏厅算是风城最安全的游戏厅了,很少有混混过来找事儿。 但要是自己的话,估计不超过三天就倒闭了。 景楠这是要生抢! 敌人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许瀚龙赞赏的看了景楠一眼。 “钱不钱的无所谓,陈子锋怎么去的,就得怎么回来。行了,子锋在里面玩呢,你去找他,他干不干,我劝不了他。景楠,记住,你不到事情严重的时候,千万别提我的名字?” 许瀚龙怕了吗? 他当然不怕。 他更多的是想成为兄弟们背后的靠山,而不是冲锋陷阵的勇士。 倘若一天,他许瀚龙是出门让车撞死,还是吃饭让饭噎死。最起码这几个兄弟也会有点名气,不至于在风城去要饭。 而且宋晓强让许瀚龙处理完风城的事情赶紧去海城。 其实许瀚龙马上就能走,但他在等一个人,等他师父兰兴凯的出狱。 算算时间,应该快了。 “龙哥,你这是想让我自立山头啊?” “有什么不好?” 许瀚龙反问道。 “我还是觉得跟你干比较安心,龙哥,你慢慢晒太阳吧。我去找子锋谈谈。” 陈子锋眼睛里都是游戏画面,眼干眼涩不说,玩个游戏还咬牙切齿的。 机子的摇杆都坏了,上面插了把螺丝刀子。 “陈子锋!” “景楠?你找我有事儿?” 景楠拉过旁边的凳子,坐在面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笑着说:“帮我个忙。” 一听有事儿,陈子锋起身关掉了游戏机的电源,给正在排队的客人们腾地方。 “龙哥知道吗?” “知道,他让我过来问问你的意思,我不勉强。” 陈子锋可能玩累了,来到吧台拿了一瓶饮料,又给景楠递了一瓶:“坤儿啊,记我账上。” 白坤点了点头,认认真真记着账单。 两个人坐在吧台,简单聊了几句,陈子锋眼中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要知道,陈子锋自从跟了许瀚龙,还没有什么大展拳脚的机会,而且还给许瀚龙惹了不少糊涂事。 天降机会,不抓住的话,他还叫陈子锋吗? 两个人一拍即合,门外的许瀚龙依旧在晒着太阳,他见陈子锋兴冲冲地跑了出来,就知道这儿陈子锋同意了。 “龙哥,你咋晒太阳不整个摇椅?” “嗯,你梦姐去买了。怎么,你同意了?” 陈子锋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别闹出大事儿,人命的事儿。谁都难救你们。” 许瀚龙嘱咐了一句,就挥手让他俩去做准备。 两个人上了一辆出租车,随后消失在许瀚龙的视线范围内,刚刚还充满笑意的许瀚龙,瞬间变了脸色。 变得阴沉无比。 景楠没有找自己借钱,还说自己要开店,要不是景楠捡到了钱,就是天上掉钱了。 许瀚龙是绝对不信这个说辞。 “龙哥,想事儿呢?” 白坤拿了个保温杯,里面装满刚刚泡好,温度尚可的大麦茶,递给了许瀚龙。 许瀚龙接过了保温杯,仔细嗅着大麦茶的香味。 大麦茶好啊,闻着香,喝着也香,最关键的是便宜。 “没,发会呆。” ... 陈子锋跟着景楠来到了一处平房,里面乌央乌央坐了十几个年纪相仿的小伙子,他们都是童阳还有景楠找来的帮手。 见带了一个陌生人回来,几个小伙子纷纷起立,手里都是明晃晃的砍刀。 陈子锋仅仅扫了一眼,便坐在炕上,内心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 “楠哥?这位是?” “别问,自家兄弟。今晚的事儿都知道了吧?阳子,你说了没?” 童阳认识景楠多年,因为年纪稍小,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懂。基本上他犯了错,景楠就纠正他。 所以在童阳眼里,景楠更像是一位老师,而不是大哥与小弟之间的关系。 “他老钱串子不让我好过,那爷爷今晚就给他来点教训!” 第83章 你个畜生东西 景楠他们喝了几瓶酒,借着酒劲酣然入睡。 但陈子锋则毫无睡意。 他内心做了一个决定。 凌晨时分,大多数人都已经卧榻鼾睡,但有一种人,黑夜,是他们狂欢的开始。 两辆破烂不堪的面包车停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边。 明天看样是个坏天气。 万里天空,没有明月,也没有星星。 “咱们顺着前面吊桥走过去,然后往左看,那边有个院子应该是亮灯的。要是亮灯的的话,咱们就去。不然就改天,其他的就按照商量好的干。知道了没?” “对了,窝棚旁边有个棺材,那是空的。你们别害怕就是了。” 众人分批登上吊桥,景楠与阳子,陈子锋在队尾。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钱串子认识景楠与阳子。 钱串子在这儿用破败不堪的房子,在这儿开了一家赌场! 赌徒真是无法用正常思维理解,只要有机会,他们在荒山野岭也敢搭起赌桌。什么怕不怕豺狼虎豹,只要手没断眼没瞎,那就赌一场是一场! 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是绝大部分赌徒的归宿。 当然,也有真正戒掉,重新上岸的。 前一帮人拐弯就看到了若隐若现的灯光。 下了吊桥,有两个人直奔着这伙人就来了,他们手里人人拎着个大铁棍子。 一束明亮的灯光打在其中一个人身上,灯泡瞬间把他晃到眼前一黑,他笑着摆摆手:“哥们,我们都是客人。你这是干嘛?” “没有,带家伙了没?我们得搜身,不然钱哥知道了,我们可就惨了。” 把手电筒交给旁边那个人,上去就要搜身。 前面的人当然没带任何东西,这时,陈子锋也看到了亮光,加快了步伐。 景楠一愣。 他不知道陈子锋要干什么。 只能带着阳子紧随其后。 “给我也一起搜了呗。反正我们也是来玩的。” 陈子锋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哥们,好饭不怕晚,就别差这一会了。我搜完他们,第一个就搜你。” 另外一人拿着手电筒在陈子锋面前晃了晃,发现他是个陌生人,也就没说什么:“你他妈快点啊。那玩意随便搜一下就行了,意思意思得了。” 陈子锋见那人不来,只能绕到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哥们...” “谁他妈跟你哥们哥们的。” 陈子锋从后腰拔出枪,一个枪托砸在了男人的头上,男人脑袋瞬间破了一个口子,不断地溢出鲜血。 “你们知不知道...” 那人想搬出钱串子的名字,陈子锋又是一肘子,那人瞬间瘪犊子了。 一句话都不敢说。 那个正在搜身的人从腰间拔出卡簧,刚往前蹋了一步,就感觉自己脖子传来阵阵凉意。 他知道,今天是摊上事儿了。 “把他俩都给我绑了,等我问几个问题之后,再给他们扔树林里去。” 陈子锋开始吩咐几人干活。 可那些人都是景楠那边的,都回头看向景楠。 “就按他说的做。” 景楠只回复了这么一句话。 “大哥,大哥。我也就是别人的一条狗,你整我们没用啊!” 一害怕,一哆嗦,手中的刀也砸脚面子上了。 “别跟我废话,不然老子开枪打死你!” “里面几个人,有没有枪?” 当被死亡威胁的时候,人的底线也就没有那么高大上了。 男人断断续续地说:“里面六个人,没有枪。大哥们,你们是要钱吗?要钱的话我们没有,都是冯哥跟老板单向联系的。不过送钱会很快,大哥我认栽,绑就绑吧。” 言下之意,只要你别伤害我,我什么都给你说个干干净净。 陈子锋,景楠,童阳,带了两个人就往赌场去。 这房子不是一般的破,都没房盖,窗户更是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墙边被熏得特别黑,一看就是被人放火烧过的痕迹。 五个人轻手利脚的翻进院子,有个人听到脚步声,提刀就来看看,是不是又来新客人了。 至于提刀不提刀,根本吓唬不了赌徒的心。 “哥们?来玩的?哎哟不对啊,那俩兔崽子呢?”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儿,景楠这边一刀扎在了男人的小腿上,那男人可比刚刚那俩硬气多了,立马反应过来什么事儿。 “哥们,要钱?” 陈子锋没说话,留着两个人看着男人,三人快步就往院子里冲。 院子很大,赌徒的叫骂声掩盖住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都他妈双手抱头,蹲下,谁动一下老子打死他!” 陈子锋随手拉了一个人,用枪抵在他太阳穴上,赌徒是没有仁义廉耻之心的。 刚刚还是牌友,现在却沦为了人质。 一个赌徒习惯性的从怀里掏出钱,扔在桌子上,然后嘴里大喊着不关我的事儿,就翻窗就跑。 众人见这些人为了钱,都纷纷效仿第一个逃跑的人,掏钱,走人。 童阳在那开始了麻袋装钱。 “哥们,你们这大张旗鼓来的,就是为了钱?为了钱你早说啊,我给你就是了。何必坏我的生意呢?” “你就是那个姓冯的?” “对啊,我就是冯阔。知道我姓什么,还敢来啊?” 陈子锋用力推开赌徒,用枪对着小冯的脸,慢步向他走去。 冯阔不慌不忙,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皮包,里面装着两万多块钱,有零有整,他笑着把钱就塞进了阳子手中的麻袋,这才注意到,景楠这俩小子也来了。 “我就说么。这景楠怎么敢大摇大摆的进来,原来是有贵人相助啊。这些钱够了吧?没让你们白跑一趟,我这生意还得做呢。” 景楠后背都湿透了。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装作抓赌的,过来收割这些赌徒的钱就算完事儿。 这一票也得有个万八千的少说。 可没想到,陈子锋竟然这么狠,枪都拿出来了。 “哥们,不够我再给你拿。或者。别跟景楠混了,跟我算了。” 冯阔的胆气是一般小混混不具备的,陈子锋深知这个道理,他背后一定会有人。 陈子锋不敢耽误,带着两个人翻窗逃跑。 他想问问许瀚龙,这事儿是不是闹大了。 “景楠,你妈的。这冯阔到底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你别见钱眼开,龙哥因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他妈也得死!” 陈子锋上去一把就抢过了装着钱的麻袋。 景楠刚要还口。 陈子锋用手比划成枪的模样。 他在威胁景楠。 “你要独吞?” 景楠有些错愕。 “是啊,不然你就试试。看看老子敢不敢开枪打死你俩!” 景楠也来了火气。 “艹你妈!姓陈的,你这个畜生东西。老子明天就找龙哥来评评理!” 景楠不甘,嘴里咆哮着极为愤怒的声音。 此时的陈子锋,早就借着夜色,匆匆而逃。 第84章 狼狈为奸? 许瀚龙彻夜未眠。 四五点天亮的时候也没见到陈子锋或是景楠来找自己。 难不成? 出事儿了? 眼前是在烟灰缸里堆满烟头的小山,这两个人都不来,这让许瀚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差一点就给张威打电话,问问风城是不是哪儿又出什么事儿了。 “哎,他妈的,这俩人丢了不成?” 许瀚龙坐在吧台椅上,看着那些双眼放光的客人,嘟囔了一句。 “龙哥,没有好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 施良今晚值夜班,他陪许瀚龙熬了整整一个通宵。 话刚说完,一个男人打开店门,向许瀚龙走来。 男人长相英俊,身材挺拔,耳后还夹着个烟。 “龙哥,记不记得我了?” 男人似乎认识许瀚龙,来到吧台,冲许瀚龙打了个招呼。 许瀚龙睡眼惺忪的抬起头,突然愣了一下,这人不是在罗凤村遇到的小捕快吗? “你叫冯军?” “对啊。拖张哥的福,我被调到风城来了。咱们找个安静地方说话呗?” 冯军从耳后取下烟,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熟悉,从吧台顺了个打火机,笑呵呵地揣进兜里。 许瀚龙突然对冯军充满了好奇。 他以为捕快都是极其严肃的,没成想,这小子倒是挺亲和的。 “走吧,往里拐。有休息室,施良,子锋回来的话。就让他等会,我有事儿要谈。” 两个人来到休息室,施良为两人端上了刚刚沏的茶,留下两个杯子就轻声掩门离开。 “龙哥,我长话短说。咱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活不了。你有什么事儿,我们肯定尽量帮你。这没毛病吧?” 冯军语气是挺平和,但许瀚龙从他口中得出一个消息。 景楠那事儿,多半和冯军有关。 怪不得这俩小子不敢回来。 其实许瀚龙完全想错了,是因为景楠跟陈子锋那边出问题了,至于那个冯阔,二人并不认识。 陈子锋去哪了呢?此时正躲在一个不起眼的招待所,还是在地下一层。 至于景楠,已经被那些兄弟包围了,吵着闹着要分钱。 “对。” 许瀚龙不置可否,他没什么可反驳的。 “哥们,但你老弟去扫我弟开的场子,是咋回事啊?我寻思好不容易我离开罗凤村,寻思带我老弟一下。找了地方开个棋牌室,也不耽误你挣钱不是?” “这是不是什么误会?” 许瀚龙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陈子锋夹着个麻袋就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看都没看冯军一眼,直接把麻袋交给了许瀚龙。 “喏。说曹操,曹操到。你昨天是不是扫了个人?” “你是谁啊?” 冯军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向后一靠,让许瀚龙自己解决。 许瀚龙瞪了陈子锋一眼,立即笑着把钱推到冯军面前。 同时,狠狠瞪了陈子锋一眼。 陈子锋感觉自己似乎又闯祸了,挠了挠头,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冯军,这些钱你拿回去。” “我有什么理由拿?这是我弟弟的钱,不是我冯军的。” 许瀚龙眼珠一转,随即端正了态度,板板正正地坐在凳子上,微微低了下头:“这样,这些钱是给老弟的医药费,我看着零钱也没有一万。这样,我让人去换整钱,你也方便拿着。” 冯军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许瀚龙,叹了口气。 他狠狠地熄灭了烟。 “龙哥,这钱呢。我是一分不拿的,陈子锋这个事儿呢,我也可以不追究。毕竟我得给张大哥一点面子,但我想请你帮个忙。” 钱好还,人情难还。 许瀚龙最烦的就是被别人请帮忙,但在这个社会,完全不用维持人际关系的,几乎就没有。 要么就是强者,不需要靠人际关系,自己也能强大起来。 要么就是弱者,想依靠人际关系,从而更上一个台阶,结果没人理会。 “冯军,有话直说。” “很多事情我不能做的太明显。风城有一家红月亮练歌厅你知道不?那家老板不知道惹上什么人了,着急出手,但要价特别高。” 见许瀚龙没什么反应,冯军继续开口说:“我想用最低的价钱把他收回来。记住,是最低。” “以你身份,封了红月亮还不是轻而易举?” 许瀚龙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反问。 “可总不能天天那么干。龙哥,张盛大哥老了,你帮他也没什么用了。但你帮我,我想咱们今后的生活一定是一飞冲天的。昨晚的事儿,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冯军思路清楚,更是走了一步险棋。 曾经的他以为在罗凤村工作一辈子,村里村外都是熟人,这样生活一辈子也很好。 只不过有些平淡而已。 但他被张盛调来风城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幼稚。 他想在风城大展拳脚。 当他吐露心声的时候,许瀚龙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冯军,你能按住吗?” “十成的把握。” 冯军想都没想,回答的干脆利落。 许瀚龙对着冯军比划了钱的手势,冯军皱了皱眉,难道自己的话不能打动许瀚龙? “我呢,只跟钱走。一分钱不花,我是不可能卖命的。你也知道,我就靠着命硬才走到了今天。你的话很是中听,但是,我不吃饼,更不吃画的大饼。你要么给我一个身份,要么给我钱。” “你在威胁我吗?” 冯军一脸稚嫩的看着许瀚龙。 许瀚龙断然摇头道:“因为张叔比你高一层,我为什么还要孝敬他手下?” 冯军眨了眨眼。 他觉得这事儿有戏了。 “等我消息。龙哥,我先提前谢谢你了。” 冯军走了,是仰天大笑走的。 陈子锋见冯军走,赶紧一个闪身撤回休息室,就看到许瀚龙''一脸慈祥''的望着自己。 “龙哥,我是不是犯什么错了。” “陈子锋,这次你的事儿,办的是真漂亮。这钱留一万,其他的全给景楠送去。告诉他,说我给他跟童阳找了个好活。” 第85章 诚意 冯军给许瀚龙了一条捷径。 就是找两个底子干净的年轻人,他想办法给他弄到风城衙门里上班! 那个年代远没有现在审核制度严。 只要有人,弄个差不多的中专学历,花钱就可以进入某一个单位上班。 人要是够硬的话,学历那步可以跳过。 座机那头传来了冯军清冷的声音:“这个路子不错吧?那件事儿能做了吗?” 许瀚龙还是觉得这件事不怎么靠谱,因为他还记得母亲是靠着自己能力考上小教的,这才成为了一名教师。 这是许瀚龙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让他觉得后脊梁发冷。 他原以为,风城还是能有点正义的。 现在看来,真的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只要有钱,就没有搞定不了事儿。 “是正式工?” 许瀚龙问了一句。 “正式不了,陪跑的。但是要是能立功,那就不好说了。” 冯军语气不咸不淡地回复道。 “我知道了。” “对了,最好是白纸。” 冯军有诚意吗? 有。 自己的老爹就是当初花了三千块钱在林场买了个工作,因为他爹小学没毕业。本来还想着给冯军也买一个,可结果,冯军这小子还挺争气,专科毕业后,直接分配成了罗凤村的捕快。 挂断电话,许瀚龙跟白坤问了游戏厅有没有底子干净的兄弟。 白坤则是一脸苦笑:“龙哥,哪有啊。连稳重的施良都蹲过几天。哪能有啥白纸了?纸上早就龙飞凤舞了。” 许瀚龙挠了挠头,也是苦笑连连。 没办法,只能给龙升舞厅打电话。 “龙哥,我这儿昨天新来了一个伙计。任劳任怨,你来看看?” “行。我马上去。” 许瀚龙开着白色捷达猛踩油门,一路上闪转腾挪,终于来到了鸿盛舞厅。 刚熄了火,雷小川马上来给许瀚龙开门。 “龙哥,我真的谢谢你。最起码我们不用偷鸡摸狗了。” “没什么谢得。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许瀚龙笑了笑,继续补充道:“自家兄弟,别给我搞外道那一套。不用给我开门,走吧!” 许瀚龙来到二楼,雷树带着人早就等待多时。 “龙哥,就是他。大名叫于海川,我们都叫他海川。” 许瀚龙视线看向于海川。 只见于海川耷拉个脑袋,手指尖都有些发颤,在那低着头,揪着衣角。 他嘴里磕磕巴巴吐出几个字:“大,大哥。大哥好!” 许瀚龙心情复杂,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胸腔一般难受,他拍了拍手边的沙发:“你俩站着干啥?我又不吃人。坐!” “就是,你小子跟客人能白话的劲儿上哪去了?这是咱大哥,又不是咱债主,挺起胸来,别娘们唧唧的。” 雷树说完这句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于海川可能太紧张了,端杯的手都晃悠个不停,杯中的温水打湿了衣襟。 他可听过许瀚龙的江湖传说。 这人在他眼里就跟魔鬼一样令人可怕,不过架不住开的工资高,他鼓起勇气来就来应聘。 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见到许瀚龙。 “今晚你就不用上班了,我跟雷树说完了。” “龙哥,你,是要开了我吗?” 许瀚龙赶紧摇头。 他没有做过多解释,拉着于海川就上了车。 他与冯家兄弟在如春饭店见面。 “冯哥,你来啦?座位留好了,三个八包出去了。三个六也行吧?毕竟顺顺顺嘛。” 经理一边说话一边对冯军点头哈腰的,冯军无奈地摊了摊手:“你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们是来吃饭的,你做好你本职工作就行了。我们吃饭不打白条!不想那些老头子,打白条不说,还他妈那二两茶叶过来糊弄人。” 用茶叶顶账。 明摆着仗势欺人。 可有的老板则选择忍让,用他们的话来说,不忍,这店可就没法经营下去了。 大多数人会结账,但这个时间就不一定了。 若是长的话,能拖垮一家饭店。 四人来到了包间,饭桌上早就摆满了饭菜。 “你就是许瀚龙,龙哥吗?” 冯阔刚落座一秒,见许瀚龙打量着自己,自己赶紧起身,与许瀚龙握手。 “对,冯阔是吧?你好?” 冯阔轻轻用力,他之前在村子里就是干农活的,手劲不是一般的大。 许瀚龙面无表情。 数秒过后,冯阔的脸都有些发红。 “行了,你多大人了?在这儿闹什么闹!” 许瀚龙这才抽回了手,心里恨不得把冯阔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臭骂一顿。 这小子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打算用这招给我来个下马威? “人我给你放这儿了,他叫于海川。冯军,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我觉得咱俩算是朋友,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至于陈子锋他们去冯阔那闹事,是他们真的不知道。就说有一个人看景楠不顺眼,不会是冯阔吧?” “不是我,那小子是个拉人头的。景楠有几个大户都被他拉走了。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景楠,景楠那游戏厅太破了,而且还一股臭脚丫子味。” 许瀚龙沉默了,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冯阔,景楠的店是不咋干净。 但不仅仅是臭脚丫子味。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冯军拉着于海川走到一旁,跟他简单讲解等上班要注意的事项,当得知许瀚龙不是把他开除,是为了让他换个平台,他内心很是激动。 冯阔扫了一眼正在热火朝天的两个人,砸吧砸吧嘴,当初自己不干那件事儿就好了,自己也就不至于有污点了。 “红月亮拿到手以后,我还是干老本行。你要保证我的安全,每天你可以提一成。” 许瀚龙喝了一口西红柿鸡蛋汤。 他舔了舔牙齿,上次在电话那头没有问个清楚,他突然问道:“既然你哥能把海川送进去,怎么不拉你一把啊?” 冯阔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 他觉得许瀚龙好像是个傻逼。 自己进不去的原因,肯定是因为自己犯了事儿啊。 他环视一周,陡然压低了声音:“龙哥,风城可不缺混子。我之前就是,因为犯了花案子进去了。在里面那几年可真他妈操蛋啊!” 花案子? 不他妈就是强奸犯吗? 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合作的。 “哦。” 许瀚龙脑袋思考个不停,随口附和道。 可冯阔却对这件事沾沾自喜,甚至有骄傲的意味夹杂在其中。 “龙哥,你是不知道那滋味...” 他还没显摆完,冯军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盆还算温热的西红柿鸡蛋汤,直接倒在了冯阔的头上。 “你他妈是不是以为那是光荣历史?我艹你妈,冯阔!你嘴巴最好给我收紧了,别天天长着嘴胡咧咧。” 许瀚龙注意到了,此时的冯阔眼神阴冷,嘴角泛起丝丝冷笑。 他忽然起身,轻哼道:“冯军,我是给你面子。比我早点出生,还真以为你是天王老子了不是?” 第86章 打蛇打七寸 许瀚龙冷眼注视着冯家哥俩的一言一行。 这哥俩要么是在自己眼里演戏,要么就是流露出真情实意。 哥俩谁也看不惯谁。 “我说你们哥俩咋还起争执呢?这事儿对咱们来说不都是好事儿吗?冯军啊,你把那盆放下行不行,这传出去,多磕碜啊。” 冯军瞪了冯阔一眼,眼神极具威胁意味。 冯阔都没看冯军,转过身对许瀚龙连连点头,眼里满是笑意:“还是龙哥说得对啊。行了,你们吃饭吧,单我买完了。我得回去换身衣服,真特么晦气。” 冯军走后。 三人谁都没说话,谁也没动筷子,即便是许瀚龙肚子已经饿到开始唱歌。 冯军抓着手里的二两杯,奋力一摔。 地面上明明放了一张垫子,那玻璃杯还是碎成了渣。 “多大个事儿?都是哥俩,骂完不还是亲戚吗?” “龙哥,你是不知道。艹,我感觉我这辈子都要被冯阔捏在手里。这小子别看岁数小,鬼心眼子是真他妈多。” 冯军抓着下一个玻璃杯,还打算往地上砸。 许瀚龙赶紧拉住。 “海川在这儿呢,他是要跟你工作的。你这脾气,我可不放心啊!” 许瀚龙言有所指,冯军没说什么,还是把玻璃杯轻轻放在桌子上。 见冯军稍微冷静一点,许瀚龙这才开口:“海川,过来吃饭。你们哥俩,是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事儿啊?” “呵。能有什么事儿。我现在就给你讲,反正这事儿丢人的也不是我。” 数年前,冯阔还不到二十岁的时候,糟蹋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件事很快弄得罗凤村人心惶惶,谁家有女娃,都不敢让她单独出门。 不管是黑天还是白天。 大多数人本来就是很自私的动物。 当这件事传到冯家时候,冯军立马猜到是冯阔做的。 因为这小子以前是漫山遍野的跑,不到天黑不回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而现在,他天天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那些狐朋狗友找他出去捞鱼他都不去。 当时冯军刚刚被分配到罗凤村。 为了自己前程,他选择了隐瞒。 他不想看到冯阔被送进大牢,更不能看到自己因为这个弟弟而断送自己的前途。 “那他应该感激你啊?” 许瀚龙有些不解,毕竟你的把柄在人家手里,人帮你隐瞒这么多年,你不感激也就算了,总不能恶语相向吧? “感激?他连爸妈都不感激,能感激我?老话说,打蛇打七寸,这就是我的七寸。后来我爸给那姑娘家送了一笔钱。” 对于农村来说,一个姑娘还没嫁出去就遭遇此事,即便是传出去,明明是受害人。在那些无耻人口中都是那些污言秽语。 受害者想报案,可无奈父亲收了钱,父亲怒斥她不懂事,并告诉她,对于女孩来说,清白没有了,搞不好就会嫁不出去。 甚至母亲在一旁趋炎附势,甚至告诉等结婚的时候,算下日子,等生理期最后一两天在闹洞房。 一般人,都看不出来。 “哎...” 许瀚龙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那家所有的人是怎么想的,简直是被臭袜子裹住了大脑。 “后来呢?” “她上吊了,就在我家门口。” 这是冯家造成的一桩悲剧。 “这小子见我这么大事儿都能瞒过去,就什么事儿都找我为他兜底。我是他亲哥啊,我总不能亲手把他送进去吧?他每次遇到谁都显摆那些破事儿,就他妈跟畜生一样。最后,我来到风城,他也想来。我说你在罗凤村瞎胡闹就行了,别来风城。” 冯阔要是听冯军的,也就不至于在罗凤村人人喊打了。 不知道他从哪来的钱,在社会上笼络了一帮小混混为他办事,他不敢光明正大,只能搞那些阴谋诡计。 他知道冯军在罗凤村挺好使,来到风城,就等于一个小虾米。 冯阔用亲情要挟着冯军,而且还屡试不爽。 “这种人留着又有什么用,不如送进去吃牢饭。不然的话,你也得...” 许瀚龙对着冯军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冯军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内心巴不得冯阔出门被车撞死。 许瀚龙拍了拍于海川的肩膀,然后独自离开。 他刚回到游戏厅,就看到冯阔站在游戏厅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 许瀚龙问道。 冯阔不喜欢冯军,因为他觉得冯军脑子里全都是妇人之见。 自己家明明都给钱了,对方也同意了,她上吊不上吊还关他毛事? 这件事让冯军内心煎熬了许多年,就算说出事实,脱下自己制服,那姑娘再也不能起死回生。 而冯阔,却越来越放肆了。 “龙哥,咱们不是生意伙伴吗?我也不能让你出钱又出力的啊,可是我的钱还不够。龙哥,为了表现一下心意,能不能从你这儿借钱啊?” 许瀚龙真想把冯阔这破嘴给撕烂了,他是怎么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的? 我借钱给你,然后按比例分成,那他妈老子不是赔本买卖吗?自己挣自己的钱,羊毛出在羊身上! “我也没什么钱。不过我给你找个地方借钱,靠我的脸,利息比较低。” 冯阔双眼放光,赶紧问:“那咱们去看看呗?” 许瀚龙在心里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不要脸,那老子也豁出来了。 两个人前往王旭的贷款公司。 王旭跟大刚不知道再说什么,见到有客人来,赶紧纷纷起身。 “我草,龙哥!” 王旭可是有一阵子没见到许瀚龙了,这个店起步资金有大部分都是许瀚龙给的,王旭在内心里很是感激许瀚龙。 不过男人么,有时候不那么会表达。 “旭子,我这个朋友需要点钱,你看看,能不能给他放点。” “那咋不能呢?” 王旭立马反问道。 “龙哥,我利息就不要这小子了,写张借据,签字按个指纹就行了。但哥们,我先跟你说好,亲兄弟明算账,这钱,你怎么也得还我。” 王旭笑呵呵地说着,手搂着冯阔的肩膀。 “那倒是,那倒是。” 两个人签订了协议,冯阔拿着钱就赶紧离开了许瀚龙。 甚至连声谢都没说。 第87章 广场之战 “龙哥,我看这小子对你不咋地啊?钱给他了,连句谢谢咋都不说呢?” 大刚扫了扫炕上的灰,让许瀚龙坐过来,许瀚龙本来也没什么事儿,便像回到自己家那般悠闲自在。 “他谢我?他连爸妈都不谢!” 说完这句话,许瀚龙突然想到冯军说冯阔连父母都不感激。 莫名觉得好笑,他轻笑两声。 “龙哥,那咱这钱打水漂了?我今儿就把钱要回来。” “旭子,别冲动。他哥是捕快,跟我相识。” 许瀚龙从塑料袋里捧了一把瓜子,边聊边解释。 大刚跟王旭瞬间懵了,这是咋回事,哥哥是捕快,弟弟过来借高利贷? 两个大眼瞪小眼,然后齐刷刷坐在许瀚龙两侧,王旭连忙问道:“这是咋回事啊?” “他要不还钱,我他妈就找个理由给他关两天。” 许瀚龙简单回复了一句。其他的,并没有告诉二人太多。 “那还不好说?” 王旭从兜里掏出借条,许瀚龙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字迹随着橡皮的滚动而消失不见。 “这尼玛咋回事?” 许瀚龙从来没见过这新奇玩意,王旭嘿嘿直乐:“坑他一把还不简单,我把上面日期金额一改,不成了新的?” 真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许瀚龙第一次知道了那玩意叫可擦笔,对付老油条绝对行不通,但对付粗心大条的人来说,则是能坑一个是一个。 用低利息来忽悠人过来,要是乖乖还钱,他就不用这损招。 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还,那下场就按照王旭手中这条借据为准。 “在下佩服。” 许瀚龙双手抱拳,他是真的服了。 许瀚龙与冯阔相约,等到许瀚龙真抢到红月亮练歌厅,这两万块钱才会给许瀚龙,就算是冯阔的入股钱。 许瀚龙欣然接受。 许瀚龙已经瞄上了冯阔的所有钱,冯军既然这么说,他自己帮他一把,也算是为他除害了。 至于入股这事儿,那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我答应你是答应你了,等你有钱再说吧。” 许瀚龙蹲坐游戏厅门前,这个陈子锋怎么回事,不是让他给景楠送钱,再把他跟童阳喊回来嘛? 不知道的以为他出国了,出去就没影。 不过这一次,许瀚龙倒不是那么担心了。 “龙哥,子锋那小子让你去风城广场一趟。听说景楠好像出事儿了!” 白坤的声音在身后猛然响起。 许瀚龙将烟头弹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灭。 “嗯,我知道了。” “龙哥,用不用我跟你过去?” 白坤有点不放心。 “不用,孙鸿飞那里有人。” 许瀚龙先来到孙鸿飞的旅馆,找了几个兄弟,前往风城广场。 天气越来越暖,夜市的生意也变得旺了起来。 喷泉池还是老样子,里面没有一滴水。 刚来到广场上,就看到一处围了不少人,许瀚龙带人二话不说就挤进了人群,就看到景楠被人双手反绑,并且还跪在地上。 景楠衣服上满是大小不一的脚印,一个眼圈乌青乌青的,被人打倒在地多次。 嘴里依旧骂着众人的娘。 就是不求饶。 陈子锋给自己送钱来,景楠这才知道,龙哥没有忘了自己。 他甚至都想到这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给自己设计了一个圈套,就为了这些钱。 昨夜还巴不得陈子锋赶紧去死,今儿俩人又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他们三个就想来风城广场转转,在这儿吃了点烧烤,陈子锋的肚子就马上不行了。 现在还在厕所蹲坑呢。 本想等着陈子锋出来,结果自己就被这些人团团围住了,就是管他要钱。 趁乱,景楠一把将童阳推了出去,让他赶紧找人。 而童阳反应很快,觉得自己身边那些人来了也不行,赶紧给许瀚龙游戏厅打电话。 “你他妈昨天抢谁的钱不知道吗?啊?你他妈还敢光天化日出来瞎逛?” 男人嘴里振振有词,见景楠就是不承认,干脆抬起一脚,还打算踹在景楠的头上。 许瀚龙果断出击,对着男人的膝盖骨上面就是狠狠一脚。 “哎哟!” 男人往后退了两步,要不是有人扶着,绝对能摔个屁股蹲。 他半蹲着捂着膝盖。 这时童阳跟陈子锋都回来了,赶紧给景楠松了绑,但十几个人还是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许瀚龙居高临下的望着男人。 “你是谁?” “我是你爹,还不动手?寻思个集贸呢啊?” 男人怒吼一声,其他人纷纷从后腰抽出卡簧,对着陌生人就打算一顿乱刺。 可一寸长,一寸强。 当看到对方几个人都是带砍刀来的,自己手中的那把卡簧就如同玩具一样短小。 不值一提。 很快这些人就用砍刀困住了许瀚龙,数把刀尖贴着许瀚龙的后腰,肩颈,甚至还有脖子。 “你们再动一下试试,这小子就没命了。” 广场上的越聚越多,很快有人发现了,这人就是养鱼的许老板! 因为大多数人对这些混混,甚至是江湖大哥是不感兴趣的。他们只知道,这人是偶尔来送鱼老板而已。 许瀚龙给他们的鱼不贵,更多的是为了走量。 但许瀚龙是永远都不亏,而商家则是能省就省,省得多,赚的才多。 所以他们对许瀚龙都很友善。 “小老板,你都被人包围了,你可别瞎动啊!我这就拿东西把你救出来!” “走走走,老哥几个。有啥拿啥。” 男老板都回去拿家伙去了,老板娘则在这儿看戏,有的人还在劝解着蹲在地上的男人:“我说小伙子,这样多危险啊?有什么话是说不开的呢?” 众人的劝说,并没有改变男人的心意。 “你有本事动手试试?” 他的威胁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男人冲在许瀚龙背后,一巴掌扇掉了抵在许瀚龙脖子上的那把刀。 随即抓着许瀚龙的衣服狠狠往后一甩! 许瀚龙没反应过来,数秒过后站稳了脚之后,许瀚龙才看到这个人是陈子锋。 这一举动,让众人纷纷愣神。 不过男人有个帮手反应极快,迅速拿刀刺进了陈子锋的小肚子。 “噗呲~” 很快陈子锋的衣服沾满了鲜血。 许瀚龙来不及多想,他满脑子就是救自己的兄弟。 下一秒,接近二十几个人陷入了混战。 金属的撞击声让在场人汗毛倒竖,那些原本要救许瀚龙的人都纷纷退避三舍。 他们知道,这帮年轻人真是熊心豹子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突然,打斗戛然而止。 接着,众人皆是四散奔逃。 因为他们看到了,男人心脏位置赫然插着一把卡簧刀,刀身全都没入心脏。 陈子锋仰天大笑了两声,然后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上... 第88章 相互试探 陈子锋脸被活生生割下一块皮肉,小腹中刀,大腿根中刀,脖子上的大动脉也被划了一刀。 要不是送医及时,陈子锋就永远躺在风城广场上了。 可惜的是,他现在还在昏迷当中,随时都有离世的可能。 属于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 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陈子锋病房外满是衙门的人,谁都不可以过去探望。 死的人,是宁恺的小舅子。 “嘶~” 许瀚龙吐出一口白烟,眼神空洞的看着众人,他现在恨不得想把宁恺这个人直接给剥皮抽筋,让他一起跟他小舅子上西天。 这件事跟伍长虹是不是有关系,许瀚龙是不知道的。 他给马平打了电话,马平告诉他:伍长虹这个人不是什么好玩意,但是他都拉下脸讲和了,就证明他不会背地里下刀子。 “许瀚龙啊,你得冷静。你能管好自己人,你还能管你自己亲戚不成?” 马平那头声音乱糟糟的,时不时夹杂着汽车的轰鸣声,这让许瀚龙必须要靠吼才能跟他讲话。 “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马平电话那头无奈地摇摇头:“人都死了,怎么可能算?按照风城规矩,你怎么也得给人拿几个。伤了死了是两码事。” “那按照你的意思,那他妈得陈子锋也死了,我们才算扯平了?” 马平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他知道许瀚龙现在心中那股怒气已经按耐不住了,自己怎么劝都是无济于事。 “许瀚龙啊。我告诉你一个地址。老规矩,别把我卖了就行。” 许瀚龙仔仔细细听着马平所说的每一个字,在心中反复默念数遍,更是在吧台上扯下一张白纸,在上面把地址写下。 马平再三嘱咐道:“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这招。” 一伙人都知道许瀚龙现在心情极差,谁都不敢出言相劝,知道龙哥这脾气,满脑子都是复仇。 许瀚龙在龙生舞厅呆了一上午,沈辉就默默陪在他身边一上午。 突然,雷树从楼下慌慌张张直跑到二楼,专属于许瀚龙休息的包间,猛然推门,把里面二人吓得不轻。 许瀚龙见雷树如此慌张,他心底一沉,暗道:又出事儿了。 “刚刚白坤来电话说,有人把那个梦姐掳走了!” “啥?” 许瀚龙双眼顿时瞪得溜圆,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赵梦跟自己关系不深不浅,没必要向他开刀。 许瀚龙第一次感觉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让他很是难以接受。 他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冰水,似乎冰冷能让他的大脑逐渐清醒。 片刻,他穿上外套,向楼下走去。 “龙哥,要不要我去?” “你跟雷树把家看好,这件事儿不用你们参与。对了,来的每一个人,都给他们搜身。我说的是每一个,不管什么伍长虹他们还是周云泽!女的话,你们就找几个女服务员来就行了,告诉兄弟们,别想着揩油。不然我可不客气!” 许瀚龙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要不是出事儿,大哥大现在还放在休息室里吃灰。 回到车里,拿起副驾驶放着的大哥大,因为车子就停在舞厅门口,许瀚龙丝毫不怕有人来偷。 “白坤,你联系景楠。让他跟童阳带着最信得过兄弟来游戏厅一趟。越快越好!” “他们已经在这儿了!” 风城广场一事,能跑的都跑了,景楠是被童阳拽着跑的。 以至于工作人员进入广场的时候,只能看到许瀚龙捂住陈子锋的伤口,在那一遍又一遍的喊着陈子锋的名字。 经过一夜无眠,景楠跟童阳上午就来这儿等许瀚龙了。 可迟迟不见许瀚龙的踪影。 许瀚龙到达游戏厅门前,更是连车都没下,只是疯狂地按着喇叭。 景楠跟童阳抓起外套就往门前冲。 三个人上车,直奔伍长虹妻子的家。 “咚咚咚!” 许瀚龙连续敲了三声门。 “谁啊?” 不大一会,一个温和的女人声音从屋内传来。 “嫂子,我们是虹哥的兄弟。过来给你送点特产,你开一下门,拿一下。” “哦,你等一下。” 女人打开了门,愣了一下,因为她看到三个男人手上都是空空如也,肩膀上也没背什么包,哪有什么特产? 她回头望了一眼正在睡午觉的两个孩子,还是选择微微闪身,让三人进来。 “你等我一下。” 女人轻轻拍醒了两个孩子,让他们回卧室去睡,自己有事儿要说。 许瀚龙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不得不说,很是佩服。 三个陌生人闯入自己家,明明是骗局还是为自己开了门,多半是怕孩子受到伤害。 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 许瀚龙注意到,这两个孩子是龙凤胎。 男孩揉了揉被睡意席卷的双眼,嘴里嘟囔道:“是不是爸爸又惹祸了?” 女人笑着弹了一下男孩儿的脑袋,连说带哄,终于两个孩子回到卧室去睡觉了。 女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刚刚充满笑意的双眼,随即恢复平静。 “我就说么,伍长虹多久没回来了。怎么可能好心给我拿特产?哎,是我太相信他了。小伙子,你们说吧,我能帮你们做什么?你们才能离开我的家?” 女人从冰箱里拿出三瓶饮料,放在许瀚龙的面前。随后拎着个板凳,坐在许瀚龙三人的正对面。 “嫂子,你刚才为啥不关门啊?” 许瀚龙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调转方向,问着眼前的女人。 “我有你们有劲儿吗?门都打开了,何必浪费力气?再说了,那是伍长虹的事儿,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瀚龙点点头。 “虹哥把我朋友掳走了,我寻思想来你家坐坐。” 坐坐是假,满大街在哪不能坐? 想用伍长虹的家庭威胁他放人,这才是真正原因。 女人跟伍长虹过了这么久,当然明白许瀚龙的意思,她倒了一杯温水,苦笑着摇摇头:“实不相瞒,伍长虹已经三个月没回过这个家了。我的话他不一定听不听,我帮你打个电话吧?” “可以。”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女人语气淡漠的对伍长虹说道:“有人说你把人绑走了,现在让你放人。他已经找到咱家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俩孩子要出了事儿,伍长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不知道伍长虹那边说了什么,女人捂住听筒,笑眯眯地问道:“小伙子,贵姓?” “许瀚龙。” 第89章 无妄之灾 听到对方是许瀚龙的名字,伍长虹瞬间从床上弹起。 他砸吧砸吧嘴,不应该啊。 许瀚龙是怎么查到自己家的? 难不成手下的人把自己出卖了? 要是有人跑去衙门调查自己,自己绝对会听到风声,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个消息,是远在百里之外的马平告诉他的。 他没想到是原因的,就是因为马平当初劝过自己,不要跟许瀚龙为敌。 而且马平的圆梦舞厅还是被这小子抢到的。 这两个人,怎么说都不能尿到一个壶里去吧? “喂,虹哥。都快一分钟了,嫂子不耐烦了,就把电话给我了。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用什么理由编造一个美丽童话故事骗我呢?” 许瀚龙冷言冷语。 实不相瞒,他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要不是他不想对妇孺动手,现在这娘仨早就上孟婆桥上等着喝汤了。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不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要不是你的人,那还麻烦虹哥帮我一起找呗?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当然了,如果你想要这个家,那你那边大可撕票。” 伍长虹刚想回什么,就听到电话那边全是忙音。 “艹!” 伍长虹顺手抄起遥控器,狠狠地砸在彩电上,彩电屏幕立马一片花。 身边的女人见他这样,穿上衣服起身便走。 鱼水之欢过后,谁又会记得谁。 “妈的,宁恺。都他妈你干的好事儿!” 伍长虹用冷水洗了把脸,走下一楼吧台,拍了三百块钱就走了。 ... “宁恺,你他妈把门给老子打开!你他妈是不是抓了许瀚龙的人?” 伍长虹此时就像是一个疯子,疯狂砸踹宁恺藏身处的大门。 眼看木门就要被彻底踢烂,宁恺这才从里面姗姗来迟,穿个大裤衩子,嘴里叼了根烟,问道:“虹哥啊?你这么着急干啥?” “赶紧把门打开。有事儿跟你说。” 宁恺此时早就不把伍长虹放在眼里了,他现在只想让许瀚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小弟把我小舅子给弄死了。 那老子就办了你的女人。 “说啥啊?这是许瀚龙跟我之间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艹你妈的!” 伍长虹上车,调转车头,猛踩油门,一下子撞碎了挡在前面的木门。 宁恺刚要弯腰拿起喷子,就听见一声枪响! 伍长虹带的人率先开了枪,一枪击中了宁恺的手臂,手臂血流不止。 钻心的疼痛让宁恺额头上溢出冷汗。 听到枪声,从屋子里又冲出两个人,他们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又看到宁恺在那忿忿不平地瞪着伍长虹,他们也没了方寸。 宁恺在城东舞厅负责做饭不假,但有时候也要顶替小天,帮着舞厅维护秩序。 他们和宁恺关系近,但面前的可是伍长虹。 “杂种草的,你们是不是都想反了老子?动我一下试试看,宁恺马上脑瓜子就多两个洞!” 宁恺藏身之所比较偏僻,即便是有人听到了枪声,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懒得去管。 毕竟这里,江湖混子,江洋大盗,飞车党,采花贼遍地走。 “你们绑的人呢?” 伍长虹气得肚子都要炸了。 两个人没有管宁恺的死活,带着伍长虹向屋子内走去。 只见赵梦的衣服裤子都被人剥得干干净净,一只手被铐子紧紧锁住在水管上,头发更是凌乱之际,双眼空洞的看着伍长虹。 “这,这是...上次跟许瀚龙一起出现的那个赵梦?把宁恺给我拽过来!” 宁恺双手被反绑,其中一个手下从宁恺腋下绕过,扯着宁恺的臂弯,就往屋子里走。 宁恺后背与沙子还有木屑接触,被刮成伤痕累累。 但他一点不害怕,他不信伍长虹敢杀了自己。 “你知不知道,许瀚龙现在在我家呢!让我放人,这人被你折腾成这比样,我咋放?你玩了?” “没有。我媳妇儿就是抢来的,刚开始不也不听话。女人不打就是不行,还没打服呢,你就来了。我看了,干净得很,咋也比你被窝里那人老珠黄的臭老娘们强吧?”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侮辱妻子,伍长虹顿时最后的冷静也被愤怒烧成灰,他从 桌子上捧着一个菜墩子,硬生生就砸在宁恺的头上! 宁恺双肩一垮,昏死过去。 伍长虹很有经验,知道留些力气,自己可不想为了这种人吃瓜子。 他从地上捡起钥匙,轻轻地给赵梦打开了手铐,赵梦不知道是吓丢了魂,还是傻了,竟然对伍长虹咧嘴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了,弟妹。这事儿我真不知情,还希望你...” “关键是,总得给我拿两件衣服吧?” 赵梦歪着头,依靠着水缸,缓缓说道。 伍长虹赶紧安排人按照尺码去街上买衣服,顺手从地上拿起钢制腰带,狠狠地抽在还在昏迷的宁恺身上。 这两下,把宁恺愣是给疼醒了。 宁恺牙龈上满是鲜血,他恶狠狠盯住伍长虹,嘴里咆哮道:“伍长虹,我艹你妈!你有本事打死我!你以为许瀚龙会放了你吗?谁都跑不掉!” “那他妈是我的家人!” 伍长虹怒吼道。 “那我的小舅子就这么死了?” 宁恺声音更是比伍长虹的声音大了两倍有余。 ... 澜湾洗浴中心。 张威见赵梦出现在这里,来不及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找两个人把五花大绑的宁恺扔在后院。 “这小子既然不想做人,就让他像狗一样在地上爬!妈的,我得赶紧给小龙打个电话。” 此时的许瀚龙三人,正坐在沙发上陪着伍长虹的孩子看动画片。接到电话后,许瀚龙站起身,对着正在剁排骨的女人说道:“嫂子,我们走了!” “你不会伤害伍长虹吧?” “那是我们的事儿,嫂子你就别多问了。” 许瀚龙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也没有否认。 他还不知道这个事情的始末。 三个人刚下楼,就见到伍长虹从一辆车中走出,他连连搓手,眼眶有些发红。 他太担心许瀚龙会对自己家人下手。 “我家人...” “没什么事儿。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件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许瀚龙声音清冷,锋利如刀的目光在伍长虹身上连连游走。 “我伍长虹对天发誓,这件事儿跟我这没半分关系。” “那就好。” 第90章 眼珠子抠下来当灯泡踩! 许瀚龙刚坐上车,见许长虹突然跑了过来,他摇下车窗,笑着问:“虹哥还有什么事儿?” “能不能等我五分钟,我上楼看看,然后咱们一起过去。” 伍长虹的态度极其诚恳,让许瀚龙一时间竟然难以拒绝。 “行,我掐表了。” 伍长虹赶紧快速上楼,他的几个小弟在楼下静静等他,几个人时不时交流什么,同时往这边看来。 许瀚龙知道伍长虹的意思,他一方面是为了看看妻儿状况如何,如果许瀚龙真对家里人下手,那他对许瀚龙不会客气。 另一方面,就是他想办了宁恺。 没过一会,伍长虹慢步走出单元门,他神色复杂的看了许瀚龙一眼,转身上了车。 三辆车一前一后向澜湾洗浴中心驶去。 “龙哥,咱们是不是跟伍长虹不对付?” 景楠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瞄着正在闭目养神的许瀚龙。 “不对付谈不上,要是不对付,他也就不会把赵梦送回来了。” 小雨淅淅,路上行人匆匆。 此时的许瀚龙竟然对他们产生了羡慕之情,每天每夜为了生活忙碌,虽然挣不了什么大钱,但日子最起码有奔头。 可自己,有的时候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澜湾洗浴中心生意仍旧火爆,许瀚龙上次来的时候,好像还是吴天顺当家的时候。 一楼大厅重新装修,金碧辉煌,满是金钱堆积起来的味道。 令人着迷。 “你好!欢迎光临!” 两个服务生拉开大门,礼貌地对许瀚龙说着。 赵梦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握着手中的暖水瓶。 受到惊吓的她,浑身止不住的发冷,甚至连许瀚龙叫自己的名字,她都没有听到。 赵梦身边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是张威的新搭档。 “龙哥~你来啦?” “嗯。麻烦让个地方。” 许瀚龙语气淡漠,静静地坐在赵梦的身边。 赵梦这才有所反应,强撑起笑容:“来了?” “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亏了没打我脸,多亏了那个叫虹哥的。不然,我说不定得死在那个破房子里。” 赵梦自始至终都没看许瀚龙一眼。 许瀚龙心里有些愧疚,毕竟赵梦是因为认识自己出事儿的。 “许瀚龙,我想问。你干什么去了?” 潜台词是,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有事儿。” 许瀚龙只是简单回了两个字,至于什么事情,他觉得没有必要跟赵梦解释的清清楚楚。 见赵梦不说话了,许瀚龙也没多问,起身来到一处沙发前,奋力地摇着沙发。 “威哥,别装睡了。宁恺人呢?” “啊!我背对着你都知道我在装睡啊!嘿嘿,我这不是怕你尴尬么。” 许瀚龙脸色铁青,他觉得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张威寻思调节气氛,没想到许瀚龙根本不买他的账。 “走吧。在后院。” “等等!” 赵梦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她放下手中的保温杯,目光带着浓烈的恨意,来到了许瀚龙面前。 许瀚龙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梦,冲她摇了摇头:“这种事儿,不适合女人掺和。” “可挨打的是我!”赵梦不等许瀚龙说完,直接对着他怒斥道:“你懂不懂?他打的是我!你们帮我报仇算是怎么回事?” “你的性子倒是跟我一样,像个疯子。威哥,赵梦就交给你了。我不想看到宁恺那双狗眼,门外还有客人等着他呢。” 张威摸了摸鼻子,对着许瀚龙竖起了大拇指:“放心吧,小事儿。门外是伍长虹吧?” “嗯。” 许瀚龙只听到后院传来宁恺阵阵的求饶声,还有赵梦极度愤怒的咒骂声。 后来根据张威描述,他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会这么狠。 宁恺两只眼,一只眼是被狗眼代替,另一只眼睛则被赵梦用拳头狠劲砸了不少下。 最让张威感到汗毛倒竖的是,赵梦竟然把那只狗眼硬生生给挖了出来,然后一脚不知道踢到哪去了。 把眼睛抠出来当灯泡踩,或许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要不是张威拦住,赵梦说不定把那只好眼睛也抠出来一脚踩碎。 宁恺送到伍长虹手里的时候,浑身伤痕累累。 “哈哈哈!” “爽极了!” 赵梦从后院回来,冲许瀚龙大喊了这两句话。 许瀚龙脸上也带着笑容,平静地看着赵梦。 “哥们,谢啦!” 赵梦用拳头轻轻砸在许瀚龙的胸口上,脚尖离地,对着许瀚龙的脸蛋子上就来了一口。 许瀚龙愣在原地。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另类的姑娘。 “啧啧。许瀚龙你躲啥啊,白瞎一出好戏。” 张威在一旁阴阳怪气挖苦着许瀚龙。 “没经验,一回生二回熟了。” 许瀚龙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赵梦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来到吧台,让服务生给自己拿了个手牌,大咧咧地对其说道:“记张威账上。” “我艹,你啃许瀚龙。然后记我账上是吧?这老娘们真他妈会算账。许瀚龙,你去不去?都记我账上得了!” “威哥,你都这么说了。我再不去,还好意思吗?你等一下,我还有两个兄弟在门口,我就一起喊着了。” 按摩师苍劲有力的双手在许瀚龙肩膀处游走,一掐一放,让许瀚龙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很是解乏。 正经按摩,还得是男师傅。 不正经的,就看个人选择了。 “小伙子,你这肩膀挺厚实啊!你练过?” “嗯,算是练过一点吧。” 许瀚龙眯着眼,看着面前一条条长腿走过,弄得他抓心挠肝的。 突然,他听到按摩师的对讲机传来张威的声音:“二楼,二楼听到没有。全都给我下来,有急事。” “师傅,你不去吗?” 许瀚龙的二楼以为是全体二楼要开什么会。 师傅笑道:“小伙子,第一次来吧?这肯定是谁把澜湾的小姐借走了,到了点也没还,张总这才暴跳如雷的。” “这也能借?” “只要几个合适,没什么借不了的。” 这话说得让许瀚龙没法反驳。 “景楠,童阳。你们去楼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许瀚龙心底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第91章 弥天大祸 景楠跟童阳二话不说赶紧换好衣服冲到一楼。 只见张威跟一个人交代什么。 “威哥,咋回事儿啊?” “你不是许瀚龙的兄弟吗?玩完了?这么快?” 景楠赶紧摇头,解释道:“龙哥让我俩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跟你们龙生没关系,赶紧该干啥干啥去。梁子,你看好许瀚龙这三个人,别让他瞎折腾。妈的还愣着干啥?滚滚滚滚!” 张威很是着急,他可没空跟景楠他们解释,更是一连说出好几个滚字。 景楠站在原地,上楼也不是,在这儿呆着也不是。 一两分钟后,许瀚龙也换好衣服来到一楼,看见在那团团转的景楠,他问道:“张威人呢?” “他走了。” 许瀚龙转脱身问梁子:“威哥去哪了?” “威哥不让说。” 梁子是个光头汉子,脑瓜子锃亮,停电的时候恨不得不用开灯,借着月光就能照亮着一楼大厅。 “景楠,去后备箱把卡簧拿来。不说?不说老子直接往我身上搞个三刀六洞,我他妈看张威回来训不训你。” 许瀚龙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办法,只能使出苦肉计。 梁子懵了。 他无语地挠了挠脸蛋子:“龙哥,你他妈是真狠啊。得了,威哥他们去红月亮了。” 三个人驾车赶紧前往红月亮。 红月亮是风城最早的练歌厅,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老板心高气傲,关门造车。很多的设备都赶不上潮流,之所以能维持着客源,完全就是因为一个字:乱。 一黑一白,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游刃有余的生存。 红月亮也是如此。 赌窝,毒窝,窑子,其次才是唱歌。 五毒俱全。 随着老板打算去外地发展,这个店他也就不想要了,但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没有人会嫌弃钱多扎手,当然,圣人除外。 许瀚龙恨不得把脚踩进油箱里,他第一次感觉这辆车怎么这么慢。 好不容易来到红月亮门前,就看到张威被人堵在大门口,身边十几个兄弟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艹你妈!把熊老二给我找出来!妈的说好一个星期,这他妈咋的。借给你了就不认账了?你们生意火了,我澜湾要不要做生意!” “这我们说的也不算,反正熊哥说了,今晚谁都能进。就你们澜湾的不能进!” 红月亮的人很是嚣张,门口一男人手持喷子威胁着张威众人。 “就他妈你们有是不是?” 张威话音未落,双方人各个手持武器在门口推推搡搡。 街边上来往的零星路人,赶紧加快了脚步绕过这是非之地。 更是有客人打出租车而来,见到这一场景,赶紧换地方消遣寂寞。 谁都不想做冤死鬼。 “你们在车里等着!” 许瀚龙孤身一人下了车。 夜幕之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哎,哥们。你们这儿营不营业啊?” 许瀚龙肩膀上搭着一件外套,腰后面别着一把手枪,与站在台阶上的红月亮一伙人交谈着。 “肯定营业啊,不过就你自己啊?我们不接待不接待。” 澜湾的人都知道这人就是许瀚龙,可没人敢说话,但凡有人多言多语,许瀚龙很可能会成为红月亮的靶子。 张威也明白许瀚龙的意思,他想都不想便破口大骂:“看不见有事儿啊?哪来的傻逼,看热闹不怕事儿大?赶紧撵出去!” 说是撵,其中一个大汉简直双手插过许瀚龙的臂弯,往上一抬,就要打算给他扛出去。 就在这时,许瀚龙抓住大汉的肩膀,从腰后快速拔枪,一枪打穿了手持喷子的男人大腿根! 男人反应极快,可是大腿根的疼痛让他不能完全无视,他刚想开枪还击,张威一个垫步上去一记下勾拳直接打中了他的下巴。 被人击中下巴,男人直接丢掉了还手之力,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许瀚龙没做停留,赶紧冲上捷达,逃之夭夭。 他不是不讲义气,因为这枪是他放的。 不管任何时候,风城听到枪声都是一件大事。 而这一枪,如同潮水猛兽,直接撞开了红月亮的大门。 许瀚龙把景楠童阳送到澜湾,再三嘱咐道:“不管谁问,你就说你俩一直都在澜湾,要是问到我,你就说没看见我。我会跟兄弟们联系的,赶紧下车。” “龙哥,你?要不要带着我们一起?” 童阳跟景楠有些不放心。 “不后悔?” “那后悔个什么,总比蹲笆篱子强吧?” 要说张威动作是真快,许瀚龙还没到澜湾,梁子就接到张威的电话:“梁子,给许瀚龙拿钱,让他出外面躲一阵。” 许瀚龙刚要发动汽车,有人拍响了他的车窗:“龙哥,这是威哥给你准备的。” 许瀚龙摇下车窗,梁子四下张望,发现确保没人之后,从窗户缝里塞下了三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路上小心。” “谢了。” 一辆白色捷达,在设卡之前连夜冲出了风城。 景楠手心都是冷汗,明明这件事跟他就没什么关系。 童阳更是,就怕羊肠小道中冲出几个捕快把他们截停。 “龙,龙哥...” 驶出风城,许瀚龙内心稍稍平静了许多。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只有两束大灯照亮前方行进的路。 “我没让你们下车,是为了你们好。现在后悔了?后悔了,明天回去。你们要是同意的话,也可以走回去。” 许瀚龙开着玩笑说道。 童阳没说一句话,车上二人都能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龙,龙哥...咱们去哪啊?” 景楠上去就是一脑瓜崩:“问他妈什么问?龙哥能害了你啊?” “杜村。” 许瀚龙连夜赶往杜胜武的修理部。 杜村的气温比风城低了不少,杜胜武拿着手电筒,透过门缝一看,发现是许瀚龙。 他竟然以为自己是在梦游。转过身还要回去补觉。 “圣武,你不认识我了你?” “我艹,我以为我睡懵了,赶紧起来。” 后半夜能来到杜村,肯定是跑路过来躲灾的,许瀚龙毫不客气的赶紧冲进房中。 随后,跟杜胜武介绍自己两个兄弟。 杜胜武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两句,随后拉下灯绳,连忙问道:“龙哥?惹到谁了?” 许瀚龙轻轻摇头,一脸疲惫道:“我不认识,好像是叫熊老二的。” 第92章 离开风城 隔天清早,许瀚龙才得知熊老二是谁。 熊老二,原名熊显明,是熊飞家的亲戚。 宋晓强当初在风城混的时候,与熊飞处处结下梁子。 双方关系能紧张到什么程度? 差不多只要对方说是宋晓强或者是熊飞的人,哪怕是一句话:你看那人,是不是熊飞一伙的。那双方人不管对方是不是,撸胳膊挽袖子就是个干。 后来宋晓强把熊飞打成了残废,然后匆匆跑路,那时候一跑就是四年。 而一代大哥熊飞,后来因为吸毒过量,毒发身亡,最终上了西天。 但熊贤明可一直记得宋晓强这个人,这份仇在他心里永远都挥之不去。 “所以你知道了吧?强哥在风城有不少人盼着他死呢。那天晚上我没先开第一枪是因为什么,没成想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张威电话那头满是疲惫,说话时不时被呵欠打断。 他昨天因为这事儿忙到天亮,小姐是要回来了,不过送进去了几个兄弟。 总要给人有所交代。 “我艹。看来风城我是回不去了?” 许瀚龙试探性的问道。 “他知道是强哥侄子干的了,你还以为你许瀚龙一点都不出名呢?他在满风城找你。刚刚你兄弟给我打电话了,说龙升舞厅大早起来就被人把玻璃门干碎了,点名道姓要见你。” 许瀚龙心底一沉。 要是熊贤明不这么做他才会觉得奇怪。 “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我给你摆了,回来请我吃饭就行。你那些兄弟靠谱,陈子锋现在昏迷着呢。说是昨天醒了,又昏过去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想干点啥。” “那我没别的路可走了?” 许瀚龙有些不甘心的低声问道。 “我知道,你不怕熊贤明。但是你要知道啊,现在很多人都盯着你呢,张盛帮着压了不少事儿,加上我们劝说,这才好了一点。熊贤明知道这事儿我不是我指使的,但是他也跟我说了最后通牒。让你风城,不然他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小龙啊。咱要是光杆司令,咱屁都不怕。但这些兄弟都跟你吃饭呢,对不对?” 张威的话算是说在许瀚龙的心坎里了,他之所以把店都交给兄弟们打理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让兄弟们过的好一些。 现在兜兜转转,无形之中惹了这么大的祸。 “威哥,那我那边,就拜托你照顾了。” “艹,都特么兄弟。说啥呢?” 许瀚龙挂断了电话,坐在院子里默默发呆,他脑海中闪烁出各种可能,等自己跑路回来,说不定手里那些营生,都被张威抢了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可不相信张威心里没动过这个念头。 就算现在没有,以后说不定有没有。 事情都往糟了想,是许瀚龙的一贯作风。 他太懂得小心驶过万年船的这个道理,他可不想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龙哥,想啥呢?” 许瀚龙本来想借着这件事将红月亮闹成一锅粥,到时候跟张威将红月亮吞掉,现在比自己想的情况更复杂。 还寻思等到红月亮的手以后,让景楠与阳子在那里工作。 “妈的,都怪我把这些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许瀚龙懊恼地拍着大腿,自己不在风城,把于海川送到冯军那里还有个屁用? “龙哥,你咋了?” 景楠走过来,拍了拍许瀚龙的肩膀。 “咱们可能要离开凤城了,但是离开风城之前,我还有一件事儿要做。” 许瀚龙对这个从未认识的熊贤明起了杀心,但眼下自己主动出击,那就等于羊入虎口。 想到这儿,他气到拿烟的手都在颤抖。 “龙哥,你要离开风城。带我一个呗?” 杜巍林手捧着一碗大酱,手持干豆腐,倚在门框上对许瀚龙笑着说。 “我现在走哪被撵到哪。我强哥在海城等我,怎么,你要去啊?” “海城?” 杜巍林听到这个地址,手中的干豆腐大酱全都扔到一边,兴致冲冲的抓住许瀚龙的肩膀,给他来了一招乾坤大挪移。 差点没给许瀚龙整掉凳了。 “你有话说话,动什么手啊?” “海城那可是咱们这种人的天堂,我不骗你,二十郎当岁的,除了学生,十个八个都像咱们这种人想混出名的。” 许瀚龙狐疑地问:“你怎么这么熟?” “还知道我因为什么逃回风城的吗?” 杜巍林正是在海城犯下事儿才想回来的。 不过许瀚龙有些不明白眼前这个杜巍林,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疯子,还是想在海城玩起灯下黑这一招? “我就说一点,海城老板比风城不知道多哪去了,咱们只要干上几票,绝对能东山再起!” 许瀚龙对未来的前景可没有杜巍林这么满怀希望,他现在只感觉一个风城他都混不下去,去了海城这个‘罪城’他就能龙腾虎跃了? 夜里十点,一行四人踏上了前往海城的火车。 许瀚龙望着手里的假证件,不得不佩服杜村的造假能力。 短短一个下午,许瀚龙就拿到了名为:杜龙的假证件。 至于杜巍林,则干脆把中间那个字划掉,就叫杜林了。 二三十年前安检可没有这么严,甚至许瀚龙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好像从村里到县城里只需要八九毛。 路途不远,但火车很慢。 一行四人只有阳子买了火车票,其他三人买了张站台票直接登上火车。 离开风城,踏上前往海城的路。 这一路上,许瀚龙忧心忡忡,站在吸烟处一根接一根的抽着没完。 似乎烟能改变眼下的结果一样。 冯阔从王旭那拿了两万块钱,什么时候能还都不知道。 兰兴恺眼看着就要出狱,虽说工作给他找完了,但不见一面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自己这么一走,周云泽,伍长虹会不会趁你病要你命,这些兄弟是否能顶得住。 还有赵梦…… 还有冯军,自己把红月亮这件事办砸了,他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太多的烂摊子自己都没处理。 甚至陈子锋还躺在病床上…… “龙哥,风城咱们还能回来了吗?” 景楠的问话,打断了许瀚龙的思绪。 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许瀚龙叹道:“景楠,说真的,我也不太知道。” 第93章 插曲 抽烟区空间狭小,列车员过来查票的时候,遇到了许瀚龙与景楠。 “喂,你们哪节车厢的?” “啊,我们补票。就等你来呢。” 见列车员来了,杜巍林也走了过去,列车员拿着证件,看了看许瀚龙与杜巍林的脸,上去一把将杜巍林的口罩扯下。 杜巍林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与列车员对视数秒。 “你们仨站台票进来的?” 妈的,怎么别人补票都这么简单,就自己这么繁琐。 不过他还是要赔着笑脸,从兜里拿出两包好烟,笑着偷着塞进男人兜里:“通融一下。” “要的要的,跟我来吧。” 男人带着三人来到了餐车,餐车按理来说,不花钱也可以坐。 但是似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消费来这儿歇脚,怕是没那么好受。 先不说能遭受白眼,遇到脾气差的,还能用言语挤兑死你。 “你们四个就坐这儿吧,在这儿买饭,做到终点没问题啊。” 许瀚龙望着手中的站票,不得不说这小子打了一手好买卖,说是能给自己补票,结果是变相给餐车拉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去把阳子喊过来,那小子胆小,别以为咱们半路把他甩了。” 景楠说了一声,就去找阳子去了。 许瀚龙靠窗,杜巍林在自己旁边,对面则是景楠与阳子。 阳子困得呵欠连天,火车的轰鸣声也掩盖不住他的困意。 “哥们,你们去哪啊?” 许瀚龙平常是不愿意理会陌生人的,尤其是醉汉。特别是在火车上,不为别的,就为了那时候,在火车上的小偷跟骗子都特别的多。 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有时候会减少许多麻烦。 可杜巍林不是,杜巍林这人走南闯北多年,对付这些事情明显是游刃有余。 “终点站呗。咋了,哥们?半夜不睡觉,明天咱再唠呗。” “不是,我们打扑克差个人,你陪我们摸两把呗。” 人,有时候真的挺奇怪,在家的时候,一点响动恨不得都睡不着。但上了火车,不管周围环境有多嘈杂,时不时还能眯一会。 硬座遭罪,特别是远途,所以旅客们都时不时找点乐子。 “不摸,不会,没钱。” 杜巍林不耐烦地对那人挥了挥手。 这一挥手不要紧,直接打在了男人胸膛,男人浑身的酒气,说话也是不着四六:“你干集贸?不打不打呗,你他妈动手干啥?” 杜巍林懒得理会这个疯子。 景楠则是瞪着男人,眼睛丝毫不敢偏移,生怕这男人给谁一杵子。 可能是景楠那眼睛瞪得跟牛眼珠子似的,男人吓得妈呀一声,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看,看他妈什么看?” 这个嘴巴子打得十分响亮,许瀚龙微微睁眼,就看到景楠蹭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双手就要擒着男人脖领子。 没成想,那醉汉反应还挺快,被景楠抓出脖领子以后,微微侧身,双手合十,从景楠手臂下面绕过,反手抡了个圆圈,奋力向下一砸。 景楠受不住势大力沉的一击,只能松了手。 醉汉一个垫步,一拳头闷在了景楠脸上,又把景楠打回座位上。 景楠感觉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痛觉席卷全身,但他知不敢轻举妄动。 许瀚龙胸口顿时被怒火填满,可转瞬之间,他又冷静下来。 “你打也打了,差不多得了。” 许瀚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窝囊透了,恨不得干脆火车上有个窟窿,自己掉下去被火车碾死算了。 “我艹,植物人活了?老子以为你植物人呢!” 一句话,让餐车上的旅客们都发出哄堂大笑。 谁会拒绝有乐子看呢? 只要别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艹!” 许瀚龙抄起餐车上的空暖水壶,硬生生砸在男人的头上,杜巍林因为坐在过道方向,趁着男人提手阻挡,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手中握着钥匙,稍微露出一截,照着男人太阳穴就扎了上去。 “你妈的比,信不信老子一钥匙全他妈扎你太阳穴里?” 男人的同伴见许瀚龙砸暖水壶的时候就看到了,刚准备上去,就看到杜巍林给男人扎了! 这一下,他们没有人敢上前了。 不过,其中一个有心眼子的,赶紧去找列车的工作人员。 等他俩到的时候,杜巍林还在那喋喋不休地骂着。 “行了行了,怎么回事儿啊?大晚上不睡觉,折腾个屁!” 男人受伤并不严重,仅仅只是扎破了一个小口,杜巍林更多的是好好吓唬吓唬一下他。 但景楠的半边脸都有些青紫,男人那沙包大小的拳头,确实让他吃了瘪。 “他把我朋友脸打了,我们骂他几句,没问题吧?” 许瀚龙想都没想,直接抽出五百块钱,在众目睽睽之下塞进了乘务人员的口袋。 乘务刚刚还对着这些人抱怨了几句,一看有钱了,脸上又带着笑了,那笑容,像朵牡丹花似的。 “行了,走。你跟我处理一下伤口,别他妈在这儿闹事。小心我真把你们逮起来。” 等男人回来,缠了一脑袋的纱布。 “你们几个比崽子,我记住你们了。到海城给老子小心点,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男人走到许瀚龙四人面前,撂下了战书。 许瀚龙没有理会,他只是希望,这期间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所幸的是,这一路上只有这么一个插曲。 不幸的是,因为这个插曲,四个人被一伙人穷追不舍。 还没来得及欣赏海城这座大城市的繁华,四个人就被人撵到一处死胡同,后面是堵墙,前面是七八个小伙子。 而且这帮人还不是同一批,许瀚龙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慨一句:这他妈的海城不是一般的乱啊,这帮人一波接一波的,自己不会惹上什么帮派了吧? 竟然跑到对方地盘送了人头。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给江哥打电话,就说堵到这几个比了。” “先别动手,我看看你们堵的是谁?” 突然,一个许久没听过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而许瀚龙听到这个声音,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吞回肚里。 第94章 老熟人 男人拨开挡在面前的众人,见到许瀚龙的刹那,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瀚龙?你他妈来海城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许瀚龙见到面前的杨东升,感叹老天对自己不薄,不然自己十有八九都得交代在这座风气彪悍的城市中。 杨东升这些日子也明白了不少,知道上次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荒谬。 那次被周云泽的人一顿削,要不是许瀚龙带着人及时赶到,自己现在坟头草怕是已经一米多高了。 他也终于明白,即便不是同父同母,他与许瀚龙的感情也是深到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一言难尽,你怎么在这儿?” 不一会,一辆刺耳的刹车声从胡同口传来,下车的正是他们口中的江哥,也就是被杜巍林扎脑瓜子的江哥。 令许瀚龙诧异的是,那江哥见到杨东升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规矩的不行。 “杨哥,你也在啊?” “嗯,这没你的事儿了。江哥,你先去忙吧。” 杨东升眼眶不知为何有些酸涩,可能是因为老友重逢的缘故。 走出这个胡同,许瀚龙才知道自己的眼界有多么狭隘,他原以为风城与海城的规模差不多。 没成想,海城高楼大厦的数量比自己梦到的还要多。 这还是许瀚龙第一次见公用电话,这一切都让许瀚龙感到新奇与陌生,他一路走,一路看,像个土包子进城一样。 “咱们走着去呗。带你见老熟人。” 熟人? 自己在海城恐怕就认识他跟马平了吧? 许瀚龙在心里哭笑连连,自己现在成了丧家之犬,再想想被自己赶出风城的马平,心里五味杂陈。 杨东升给马平打了电话,一听许瀚龙来了,马平只说了一声马上就来,就挂断了电话。 五个人在名为双喜的饭店等待着马平。 许瀚龙简单的给杨东升介绍了三人,并简单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到海城来。 “东升,你跟马平混了现在?” “混个鸡毛啊。马平在这儿开了个物流,我在那上班。兄弟,我想清楚了,我不适合混社会。我眼前只有小利而无大义,维持个生活就行了。到时候去个老婆生个娃,但我告诉你,你要有事儿,兄弟我这次是真的会为你拼命了。” 话说一半,东升站起身,端着玻璃杯,里面倒满了茶水,继续说道:“你兄弟现在也在这儿,之前我是对不起你许瀚龙,今儿我给你道歉了。我还有活,今儿就不喝酒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艹,杨东升,我马平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马平的声音随着推门的刹那,传进许瀚龙的耳朵里。 他最近胖了不少,他对许瀚龙真的只有欣赏,他以为许瀚龙不会按照约定月月给自己打钱。没成想,许瀚龙真的是一个遵守约定的人,他在海城也听到了许瀚龙的一些事情,只能说往前推十几年,自己像许瀚龙这个年纪,是绝对不如他的。 “平哥!” 许瀚龙笑着起身,跟马平来了个拥抱。 马平环视一圈众人,很快便把目光放在了杜巍林身上。 “哥们,我咋看你这么眼熟呢?以前在城东的?” 马平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记忆力特别好,他与伍长虹差不多同时出道,自然因为利益跟伍长虹那伙人也起过摩擦。 杜巍林要是没听过马平的名字,只看这脸,是绝对想不起来这人是马平的。 “我之前跟伍长虹混过一段时间,现在跟许瀚龙是朋友。” 杜巍林之所以在风城叫许瀚龙为龙哥,是因为许瀚龙在风城确实有名气,有实力。 但来到海城,许瀚龙可能还不如自己好使。 同样,宋晓强在风城好使,能保着许瀚龙,也就变相能保自己。但在海城,宋晓强未必有那么好使,他也就不想在许瀚龙手下做事。 他的心思,许瀚龙了解的清清楚楚。 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冲着马平点了点头。 “你看你这话说的,那我可就不敢留你了。万一我们聊点啥事儿,被你传出去怎么办啊?我们都是来这儿讨饭吃的,对不对?” 马平倒是不客气,直接变相的下了逐客令。 以他对许瀚龙的了解,许瀚龙不相信的人是不会带到自己身边的,这小子如此不给许瀚龙面子,那干脆自己做地主之谊,送他出门。 “行,那我就先走了。” 杜巍林也没废话,直接离开了饭店。 “小龙,你这啥鸡毛兄弟?” “我逃到杜家村了,是他们收留的我。听我来海城,他二话不说就跟我来了。他现在离开就离开吧,这玩意,我总不能把人家绑我裤腰带上吧?” 服务员陆陆续续开始上菜,马平点了四个热菜,其中三荤一素,来了一道汤,加上一道凉菜,最后的当然是酒水。 两箱冰镇啤酒放在东升身边。 “东升啊。今儿你别去上班了,咱们好好喝一顿!好久不见了,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得给你们安排好了不是?” 众人喜气洋洋的一杯接一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平对许瀚龙抛出了橄榄枝:“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啊?不如去我那上班得了。” “我当然想跟平哥一起发财了,但是,我都跟强哥约好了。怎么也得去看一看,要是他不留我,我再找你。平哥,你不会不要我吧?” 马平这次都不用拿杯喝酒了,直接对瓶吹,咕嘟咕嘟吹了大半瓶:“说那话。我还能让你饿死?那我打我的脸吗?” “平哥,我真有一事相求。” “说。” 马平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许瀚龙,很显然他已经有些酒意上头。 “能不能把我这两个兄弟安排过去?” “龙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楠一听这话,瞬间急了。 阳子也是在一旁频频点头。 许瀚龙点了根烟,耐心地解释道:“你俩不适合混,知道吗?去平哥那安心上班,阳子,你这人胆小,有的时候别为难自己,混得这条路不适合你。至于景楠,你俩都是我兄弟,我希望你俩远离江湖这些破事儿,平平安安度过这一辈子,就行了。” 许瀚龙挪了挪座位,一手搂过景楠的肩膀,继续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兄弟,但我的兄弟,不一定都要跟我混。我用了一年成名,成名之后呢?不还啥狗毛都不是吗?” 第95章 你要成为搅局者 还有一点,许瀚龙没说,他不想让景楠与阳子成为自己的软肋。 海城对自己来说,是个风云莫测的城市,这里的一切对自己来说都是陌生的。 他就算已经动了想在海城站稳脚跟的心,也不能用兄弟二人的性命做赌注。 海城属于海洋性气候,比风城要暖和了不少。 微风扑面,许瀚龙坐在双喜饭店门口等待人过来接自己。 “你就是许瀚龙?” “对。” 男人上下打量着许瀚龙,许瀚龙被男人看得十分不自在,那眼神像是审问犯人一样让自己浑身难受。 “没想到,这么年轻。我叫孟祥涛,跟我走吧。” 孟祥涛用他充满老茧的手跟许瀚龙友好握了下,许瀚龙心里立马有了一个猜测:孟祥涛手心中的老茧,多半是常年拿枪拿刀才留下的。 许瀚龙跟随孟祥涛上了那辆轿车。 双喜饭店内的杨东升与马平注视着门外发生的一切。 “东升,海城要变天了。” “哎,一切都是命。可能瀚龙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吧...” 孟祥涛驾车,似乎在漫无目的地闲逛,许瀚龙也没多问,只是默默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两个人都没有交流。 过了一会儿,孟祥涛让许瀚龙把自己那边的车窗摇了下来。 许瀚龙照做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摇下车窗吗?” “不知道。” 许瀚龙如实回答。 “因为宋叔不喜欢跟浑身酒气的人说话。” “这个宋叔是宋晓强吗?” 孟祥涛摇了摇头,嘴里吐出七个字:“二人是结拜兄弟。” 同时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过点了。许瀚龙,自求多福吧。” 话音未落,孟祥涛立马将车头调转方向,猛踩油门,向一幢十分气派的大厦驶去。 那句自求多福,并没让许瀚龙神色上有一丝慌张。 既然已经过时,酒气也没有散掉,那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自己应该得的。 孟祥涛深深地用余光扫了许瀚龙一眼。 刚把轿车停好,孟祥涛带着许瀚龙直奔十八楼而去。 电梯门刚被打开,许瀚龙就看到几个浑身满是肌肉的汉子在门口站着,看到是孟祥涛来了,纷纷恭敬地低头,齐声声的喊了句:“涛哥好。” “嗯,许瀚龙。进去往左拐,宋叔在那等你呢。” 许瀚龙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门前,轻声敲了一声门。 “进来!” 男人声音中气十足,给人一种难以拒绝的威慑力。 站在门口的人轻轻打开了门。 只见一副高大伟岸的背影正对着自己,许瀚龙小心翼翼挪了几步,这是他第一次相信,一个人会如此有气势。 门被他人悄无声息地带上。 “见到我,连一句宋叔都不会喊吗?宋晓强就是这么教你的?” 男人不怒自威的声音再次传来。 许瀚龙真的他妈后悔至极,为什么不答应马平的邀请,跑这儿来受罪。 宋叔即便不正面看许瀚龙,也知道他内心清楚地想着什么:“不用想着不给你强叔打电话就好了,只要在海城,我们想找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宋叔,我叫许瀚龙。” 见被宋叔拆穿了内心所想,干脆就既来之则安之算了,他就不信,眼前这个男人,还能把自己吃了? 将心一横,来到了宋叔的身后。 透过干净如新的玻璃窗,许瀚龙看到倒映在玻璃上的那张脸,长着一张国字脸,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宋叔这才缓缓转身,他闻到了许瀚龙身上的酒气。 “我叫宋勋。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不守时的人,见你还喝酒的人。” 许瀚龙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宋勋这才露出笑容。 许瀚龙被宋勋这一笑,笑得莫名其妙,他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个鬓角有些发白的男人在想什么。 “我们这么想把你找来,是因为我们有些麻烦事儿。如果这事儿不麻烦,我们就不会找你来了,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宋勋说完这句话,又将身子面朝窗台,俯视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可是,我就是自己一人。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不知道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你在风城不也是自己吗?是怎么用一年时间出名的?” “可是海城...” 宋勋冷笑一声,打断了许瀚龙的解释。 “你是废物吗?还是你想当个废物?” 一句话让许瀚龙瞬间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更不敢动怒。 “你在风城没怎么靠晓强就能站起来,怎么?在海城就不能了?既然这样的话,我看你干脆回去自首去算了,还逃到海城做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酒气缠身的人吗?因为那种人不仅味道难闻,而且人的头脑也会变傻。一个傻子,在任何地方会成为人们脚下的垫脚石。” 许瀚龙并不否认。 “那宋叔,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我们想让你成为一个搅局者。” 宋勋竟然从书架上拿出一张关于海城的手绘地图,上面明明白白用红线画出了这座城市的四个大区的位置,还有周边的县城位置。 宋勋将手指放在了一个叫做青泉县的位置。 “你先去那磨炼一阵吧,我们可不想在培养个白眼狼了。” 宋勋说完这句话,就让孟祥涛进来将许瀚龙带走了,许瀚龙听得云里雾里,根本没有时间问个清楚。 古语有云:伴君如伴虎。 许瀚龙深知这些江湖大哥说话的水平,话从来不说死,只能靠你自己领悟。 领悟到大哥的想法还好,领略错了,搞不好一个天大的锅就全都扣在你头上,让你这辈子,甚至于死之后,都要背负骂名。 许瀚龙满面愁容,有些焦躁不安的敲着自己的大腿。 “咋了。哥们?” 孟祥涛见他这样,便想跟他聊几句。 “没怎么的。” 许瀚龙现在完全不知道谁能相信,谁不能相信,自己是个外来户,一言一行都要慎重。 所以他选择了不说。 “哥们,去青泉县历练是好事儿。当初我就没理会到宋叔的话,被他骂得狗都不如。说实在的,我们哥几个在青泉县混得时间最长的就是我了,可惜小半年也没支棱起来。” 第96章 黑店 两个人马不停蹄,前往青泉县。 孟祥涛的车子依旧开得很慢,他时不时借着观看后视镜的时候,偷摸瞄着一言不发的许瀚龙。 “哥们,有个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的。” “嗯,你说吧。” 许瀚龙开始了闭目养神,他总觉得,自己来海城这件事儿更像是一个圈套。 对于宋晓强来说,都说他亲戚在省里工作,还是一个大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要需要自己帮忙的。 而且自己根本就没有看到宋晓强这个人! 就被宋勋连哄带骗扔到了青泉县。 “不到生死关头,别提两个宋叔的名字。他们虽然能管你一时,但管不了你一辈子。在咱们四海区,是要靠能力上位,而不是靠关系。” 孟祥涛单手持方向盘,右手从怀兜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给许瀚龙的‘生活费。’ “我有钱。” “你有是你有的,这是宋叔的为你准备的。” 许瀚龙看着一脸郑重的孟祥涛,突然感到一阵好笑:“我说哥们,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孟祥涛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转移着话题:“宋叔跟我说,一个人想要成事儿,一看命运二看运气。同时要具备胆气,智慧,还有大勇。这个大勇我是倒认识不少,关键大勇代表的是什么,我真捉摸不透。” “我也不懂。” 许瀚龙目视前方,途经很长一段的沙土路,终于踏上了县城周边的水泥路。 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青泉县。 孟祥涛轻车熟路地带着许瀚龙来到一处小区,小区顶楼为三楼,孟祥涛将车子停靠在八号楼第一个单元门前。 “二楼,202,你就在这儿住了。哥们,你多保重。” 许瀚龙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把十字花的钥匙,神色淡然的下了车。 孟祥涛驾车扬长而去。 许瀚龙打开了房门,察觉出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尘土味道。 虽然这是楼,但属于老楼的一种。 还是要烧柴取暖的。 许瀚龙推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这让他清醒不少。 突然,一处角落传来阵阵响铃,许瀚龙赶紧跑了过去,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小巧的移动电话。 许瀚龙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是宋晓强的声音。 “小龙啊,听说你被老勋子送到青泉县了?哎我擦,老勋子,你偷看我牌?我告诉你,这句我点炮的话,老子可不给钱!” 前半句说话还挺平和,后半句说老勋子的时候,隔着话筒,许瀚龙都能感受到宋晓强的暴跳如雷。 “怕啥?看你牌咋了?你忘了你二十多岁喝多的时候把你家新弹得棉被给尿了?” “哈哈哈哈~” 宋晓强似乎捂住了话筒,不过即便这样,许瀚龙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但许瀚龙没有笑,因为他现在根本就笑不出来,自己饿的肚子咕咕叫,只想去哐哐炫饭。 “小龙啊,我看好你。在青泉县立棍,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儿。但不行的话,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不想干就说,我可以把你送回风城。” “强哥,我想去吃饭。” 许瀚龙没有给宋晓强任何保证。 谨言慎行。 宋晓强那边也停顿了一下,不过随后爽朗的笑了笑:“行,那你先去吃饭吧。” 许瀚龙挂断电话,把电话放进口袋,突然看到了抵住柜门的一个箱子,这箱子实在太过扎眼,许瀚龙随手打开了箱子,箱子里赫然装着的是两把短猎还有一把自制手枪。 “哎...” 许瀚龙关上箱盖,什么都没带,选择了下楼觅食。 楼下恰巧开着一家炒菜馆,许瀚龙推门进入,店里放着几张小桌子,只有一桌客人。 当许瀚龙进入炒菜馆的那一刻,那桌客人的目光纷纷看向许瀚龙,毫不夸张的讲,这帮人的眼神如同饿狼一般,一直盯到许瀚龙落座。 从后厨走出来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许瀚龙,给他递了份不知道改价改了多少次的菜单。 价格那一栏,被很多白色胶带粘住,上面用着中性笔凌乱的写着价格。 “一份红烧排骨,再来一碗米饭,还有紫菜蛋花汤。老板,有没有白开水?” “不喝点?” 男人身材魁梧,嘴里叼着半截烟头问道。 烟灰都撒在了菜单上。 许瀚龙皱了皱眉。 “不来了。” 老板闻言,用余光看了一下那桌客人,许瀚龙当然注意到这个动作,不过他并不畏惧。 就算是现在想走,恐怕这帮人也不会让自己走。 索性选择了坦然面对。 见老板回去厨房,那桌客人有三个人,纷纷朝许瀚龙走来。 “哥们,我叫丁博。外地人啊?” “嗯。” 许瀚龙不免感到有些可笑,哪有人找事儿张口就自报家门的。 风城口音与海城口音不一样,很容易听出来许瀚龙就是外地人。 “一壶白开水十块钱。” “行。” 丁博呲着大黄牙,身上散发着很久不洗澡的汗臭味道,让许瀚龙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要不是怕捏鼻子的动作刺激到丁博,许瀚龙真想那么做了。 “哥们,你这么有钱。拿点钱给哥几个花花呗?” 咣当一声,丁博亮了刀子,随手将小刀奋力地拍在桌子上,桌子本来就不结实,被这么一拍,差点没散了架子。 许瀚龙不做声,扯出几张餐巾纸,在桌子上来回擦着。 “博哥跟你说话你没听着啊?” 其中一人上去给许瀚龙一个大脖溜子,站在那跟条狗一样仗着人势。 后厨迟迟没有传来炒菜的声音,老板正在窗口那津津有味地看着店内发生的一切。 许瀚龙顿时失去了耐心。 人在饥饿的时候,只会想着如何填饱肚子,其他一切欲望都在吃饱之后。 “我艹你妈,磨磨唧唧的干你妈!” 许瀚龙瞬间暴怒,用手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双手抓住丁博的衣领,奋力往自己面前一拉,用头直接磕在了丁博的鼻子上。 丁博体会了一把酸鼻,然后鼻子哗哗淌血,他发现自己没有许瀚龙有力,加上他还隔着桌子,身子往前倾,一时半会竟然挣脱不开。 许瀚龙没有停手,用头给丁博来了好几下头槌,丁博只觉得昏天黑地,刚张嘴要说话,被许瀚龙一个耳光打回肚子里。 许瀚龙收了手,他与丁博都是满脸是血的看着对方。 “来来来,拿你那把破刀往爷爷这儿来一刀!老子的命就是你的了,还有我兜里这几百块钱,不捅得话,就别寄吧混了!” 许瀚龙指着自己心脏,把刀子扔给丁博,怒吼道:“丁博你来,还是你俩这小弟来?” 第97章 綦三刀 丁博三人被许瀚龙这不要命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他们求救般的看向趴在窗口看好戏的饭店老板。 丁博颤抖的嘴唇,支支吾吾道:“刀哥,这,这怎么办啊?” 顺着丁博的目光,许瀚龙对着刀哥轻笑一声,用餐巾纸随手擦了擦脸上的鲜血,一屁股坐会凳子上,大声问道:“到底上不上菜?” 此时的许瀚龙就如同饥肠辘辘的野兽一般,谁要不让他吃饭,恨不得有想砸了饭馆子的心。 “丁博,过来洗把脸。小山,你俩去隔壁家点两个好菜,我今天跟这哥们好好喝一顿!” “我不喝酒。” 许瀚龙谨记宋勋的话。 喝酒会使人变傻。 “行,哥们。我给你烧水了,我喝行不?” 刀哥拎了把凳子,坐在许瀚龙面前,将手上的几个白面馒头,还有小凉菜放在桌子上。 许瀚龙拿起馒头就是个啃。 “你不是老饭桶的人啊?” 刀哥点了根烟,上下打量着许瀚龙。 他眼神中,有怀疑的意味。 “老饭桶是谁?你就让我这么一直干噎?我看你是想把我噎成饭桶吧?” 妈的,这小小青泉县真是藏龙卧虎啊。要不是自己吓唬住丁博,自己就成了这家黑店待宰的羔羊了。 关键是,下回遇到这种事儿还能吓唬住别人吗? 不过了,先吃饱再说。 刀哥摸着下巴,嘴里倒吸一口气,看到许瀚龙跟逃荒的一样,不应该是装的。 想到这儿,他咧嘴笑了笑。 窗外传来春雨的声音,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着饭馆的玻璃大门,饭店一时间鸦雀无声。 “哥们,你叫啥名字?” 丁博洗完脸,也搬了个凳子过来坐。 “许瀚龙。” 一个白面馒头下了肚,许瀚龙这才感觉好受不少。 “我叫綦三刀,别的不敢说。你在这条街上,我说话还算好使。我一看你就是逃难来的吧?打扮的油光水滑的,胆子又大,不怕惹事儿。一看你在老家也是个头子吧?” “算不上头子,过来混口饭吃。” 见菜迟迟没到,这一天舟车劳顿的许瀚龙渐渐有了倦意,他头有些晕晕沉沉,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放在桌子上:“一壶开水,两个馒头,这些小菜。我给你二十块钱,你也不算赔。我得回去睡觉了。” 许瀚龙拿钱的时候,綦三刀看到了许瀚龙手中的手机,他顿时双眼放光。 “你不能走。兄弟,我们也没什么钱。借点钱花花,到时候我綦三刀保证你在一街都横着走,怎么样?” “借多少?” “五千块钱,一个月,不再找你,怎么样?” 任何外地人对青泉县的当地混混来说,就是一位财神。 特别是这些为了躲事的混混,一般都是怕事儿的主儿,让他们损点金银财宝就能保证平安,这帮外来混混只能干吃哑巴亏。 许瀚龙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綦三刀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在那开始数着钱,当看到许瀚龙把钢镚都掏出来的时候,他还大度的推到许瀚龙面前。 “我们不花钢镚,这三袋馒头你拿走。可这还差四千多呢?” 綦三刀突然神色冷冽,满嘴狞笑地看着许瀚龙。 他想在许瀚龙身上看到一点畏惧的神色,只见许瀚龙依旧波澜不惊。 这让綦三刀心里有些发毛。 “行,我回去给你取钱行吧?” “当然,但我希望哥们你也讲究诚信。毕竟干咱们这行的,都挺辛苦的。” 许瀚龙笑着应是。 然后离开了这个连牌匾都舍不得挂的黑店。 许瀚龙站在楼梯口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还抻了抻有些发硬的腰身。 此时,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就躲在许瀚龙不远的一处仓库里,透过小窗,依靠着脚下踩着的小木凳子,这才能看到许瀚龙往二单元走去。 “小山?那是二单元吧?” “走走,快走!” 许瀚龙的上楼的速度异常的慢,但小山二人根本没有想着这是许瀚龙为他们设置的陷阱。 只知道这个人是个有钱人。 他们跟着綦三刀的目的就是为了搞钱。 被金钱打消了二人的所有防备心理,二人挪动着脚步,慢慢上楼,看到二零二被人打开了一道缝。 小山二人亮起刀子,就打算抢劫。 可刀子刚亮出来,许瀚龙手持着短猎一脚踹开了自己家的房门,这门一拍,直接把小山两个人拍倒在地。 手中的刀子脱手而出,当啷一声砸在台阶上。 “别动,你动老子一枪打死你俩!进屋!快点!” 小山两个人为了活下去,只能照着许瀚龙所说的坐,磕磕绊绊的钻进了许瀚龙的家。 许瀚龙将门反锁,从鞋架里拿出一摞绳子,直接丢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绑一个,你们自己挑吧!” 小山动作极快,连忙把同伴捆了个结结实实。 “小山,你要死啊?” “别他妈废话,不想活命了?” 小山瞪着双眼,让同伴闭嘴,随后转过身,对许瀚龙笑脸相迎,连连道歉:“大,大哥。我们错了,我也就是跟綦三刀混口饭吃的,他让我来抢钱。真,真不是我愿意的。大哥,你放了我俩行不?” “你俩,我只放一个。放谁?” 许瀚龙一手持枪,一手叼着烟,屋子里没有开灯,透过清冷的月光,二人只能看到枪管子对着自己,还有忽明忽暗的烟头。 至于许瀚龙的表情,二人似乎已经看不太清。 “放我放我!龙哥,只要你放了我,我立马不跟綦三刀干了,我就跟你干!今后你的命,不不不,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小山,你真他妈没骨气。大家都是出来混的,瞧你那怂样!” “嘶~” 许瀚龙吐出一口烟,看着小山,笑了一声。 “鞋架上有五千块钱,你拿去给刀哥。就当我许瀚龙跟他交个朋友,当然了,你回不回来都行。要是你带人过来,那我一命换你们几命,老子也是稳赚不赔的。滚吧。” 小山拿着钱,为表诚意,把刀扔在许瀚龙的家里,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你叫什么?” “沈立峰。要杀要剐,随便你!” 第98章 丁博的思路 小山跑出二单元的一瞬间,顿时体会了在鬼门关走一遭的感受。 他们跟着綦三刀这些日子,从来没有失手过,那些因为逃难的混混,或者是外地来想立棍的人,都被青泉县这些势力联手赶跑了。 外来势力想在此扎根,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实力。 调整好了思绪,在回去的路上,小山走得特别的慢,脑海里不断想着怎么对刀哥有着交代。 小山动了想把钱全都黑了心,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儿早晚都得穿帮。 他只能编造一个瞎话,说这次任务是多么的惊心动魄,自己是如何施展了浑身解数,才从许瀚龙这个外来户的手里舍命逃出。 对,就这么说。 等他重新回到饭馆时,綦三刀跟丁博早就等候多时,丁博看向小山的身后,没看到沈立峰的影子,连忙问道:“那谁呢?” “被许瀚龙扣下了,刀哥。这是你的钱。许瀚龙说,你能确保他的安全,他就放人。” 綦三刀摸了摸下巴,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杯子,小山赶紧给綦三刀斟满了酒杯。 “你两个收拾一个都没把人整明白了?你俩他妈的是废物吗?这是青泉县,是咱们的地头,还能失手?不过我有些好奇,他许瀚龙想靠老子,还能扣老子兄弟,这事儿说不通吧?” 糟了! 小山懵住了,他没想到綦三刀会这么说。 丁博轻轻地咽了一口酒,拍了拍身边的空座位:“过来坐。你好好说,看你那担惊受怕的样子。” 小山这才忧心忡忡地坐在座位上,拿起筷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他故作痛心的样子,叹了口气:“其实是我们两个中了许瀚龙的圈套,许瀚龙把门留了空子,就等我们往里钻。” 接下来的事情,小山把怎么绑自己兄弟的事情彻底从记忆里删除,根本没提一句。 而是这么说的。 许瀚龙先是控制住了沈立峰,多亏自己急中生智,给许瀚龙的来了一刀,逼迫他交钱,许瀚龙这才乖乖拿钱。 但该说不说,许瀚龙确实是个汉子,身上中刀还能挟持住沈立峰,自己实在没有办法,担心夜长梦多,赶紧拿钱回来找刀哥。 寻求救回沈立峰的办法。 “刀哥,这沈立峰。咱们救吗还?许瀚龙说他手里有枪,但是我没看见。” 綦三刀哦了一声。 丁博则是一脸狐疑地看着小山。 “先吃饭先吃饭,许瀚龙不是被你捅了吗?吃完了咱们再去就行了,他是个逃犯,不敢找医生的。到时候咱们拿着这些钱出去耍耍,沈立峰么,就当是我给他上了课。谁让他这么笨的,一个愚蠢如一头驴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让他俩这臭鱼烂虾折腾去吧!” 綦三刀仰天大笑,随手把五千块钱塞入囊中,他端着酒杯,笑着看着丁博与小山:“这年头啊,钱是个好东西。要不是老饭桶把我沙场给抢了,老子至于在这个破店抢钱吗?他妈的。” “你俩给我记住了,等老子缓一阵,立马带人把沙场夺回来。你看看现在高楼大厦,那个他妈的能离开这些东西?” 綦三刀这个人喝点马尿就耍酒疯,丁博与小山对这些话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甚至丁博都怀疑綦三刀这个人是不是得了癔病,喝点酒就沙场沙场的,都说是被老饭桶抢了去,可丁博跟着綦三刀的时候,就是做黑店劫混子。 等揭不开锅的时候,甚至还会带着他们几个去劫暗娼。 而小山则是心中如同万只蚂蚁啃咬着自己五脏六腑一样煎熬,看到了许瀚龙的手段,再想想綦三刀这些搬不上台面的招式,越来越觉得綦三刀这个人不靠谱。 虽然自己在生死之间放弃了自己的兄弟,但是见不得自己大哥用蠢驴形容沈立峰。 这可能就是双标吧。 见小山时不时抓耳挠腮,丁博联想到了一些事。 事情怕不是小山说的那么简单。 綦三刀酒量不行,酒品不行,明明在自己家的饭店,更是对着自家店里无情打砸。 “刀哥,我看时间不早了。你回屋睡觉吧。这屋子明天我俩来收拾。” 丁博出言相劝。 綦三刀醉醺醺的,满脸红扑扑的,看着丁博。 “你是不是想去许瀚龙那,再给我要点钱呐?他可是把你好兄弟沈立峰绑了,你不要点钱,我綦三刀脸上无光啊。丁博,你们三个,我最欣赏你了。” 綦三刀完全没有把小山放在眼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 隔天就说自己酒后胡言乱语,对小山连连道歉,再说一些我不能没有你的空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綦三刀又是他们的大哥,小山自然有苦难言。 久而久之,这三个人对綦三刀酒后所说的任何话都不往心里去。 “刀哥,你喝多了。今儿的账你还没分呢。” “对对对,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把这事儿忘了。” 他点出一千五百块钱,像打发要饭的一样扔在桌子上,笑道:“沈立峰那小子不在,这钱呢,你们俩分了就是。行了,我岁数大了,不能熬夜了。” 綦三刀一步三晃,走路扶墙,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过了三五分钟,丁博听到那熟悉的鼾声,把钱全都装进小山的口袋里,随手关了灯,拉着小山就离开了这家店。 月明星稀。 街上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显得清冷无比。 “小山,拿着着一千五百块钱赶紧走。” “为什么啊?我还得救沈立峰呢。” 丁博语气冷淡,鄙夷的看了小山一眼:“你觉得,许瀚龙会要你这种人吗?我告诉你,等明天天亮以后,等綦三刀醒酒的时候,他会找你算账你信不信?” 小山沉默了。 綦三刀的性子就是出尔反尔,毫无仁义。 “你要不走,不仅许瀚龙要抓你,綦三刀也会抓你。因为许瀚龙那种人是绝对会向綦三刀讨要这五千块钱。而等他们见面的时候,你的谎话也就不攻自破,你还不明白我的话吗?以綦三刀那性子,你骗了他,他要是跟许瀚龙斗上了,你黄山,我丁博,他沈立峰,全他妈都是炮灰!” 第99章 三人成伙 “这钱我不能要!” 小山知道丁博是为了自己好,但他已经卖了兄弟,就不可能再拿这份不该拿的钱。 大多数人都是有底线的。 混混有的时候也不例外。 “你他妈还想回家取你那点钱?我告诉你,你办的这事儿就证明你不能再回那个家了。以免夜长梦多,拿这个钱,赶紧去县城客运站那边转转,绝对有黑车。到时候给他五百块钱,让他拉你去海城,他绝对同意。” “那你们怎么办?” “许瀚龙不就要钱吗?我还有积蓄,这五千块钱就当替沈立峰赎身了。綦三刀那边是回不去了,我就算是死在许瀚龙手里,也得换回沈立峰的命!赶紧走吧,别墨迹。对了,许瀚龙家具体位置?” “往后走,第三排,中间那栋,二单元,二楼,靠右边。那博哥,你多保重啊。” 丁博按了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 綦三刀当初这么评价过丁博,他是自己见过最聪明的年轻人,可惜误入歧途,锒铛入狱。 在狱中,綦三刀帮了丁博不少忙,而且还答应出狱以后,会给丁博找一份好的工作。 而这个工作,就是打劫。 他受够了这种生活,想换份工作,可青泉县就这么大,他去哪都能受到他人的风言风语,如芒刺背的感受让他选择了破罐破摔。 之所以没有离开青泉县,是因为将自己抚养成人奶奶在这儿。 前不久,一向疼爱他的奶奶也驾鹤西去,他再次动了离开綦三刀的心。 “你在这儿抢了这么多次,你还想走?你信不信,我立马让你再回去?” 一句话,噎得丁博无法反驳。 他更怕失去自由。 一路瞎想,丁博揣着存折,按照小山说的位置,蹬蹬蹬地上了楼。 他轻轻贴上房门,听见屋内传来电视的声音,他鼓足勇气,轻轻地叩了两声门。 许瀚龙听到了敲门声,瞥了一眼跟自己一起看电视的沈立峰:“好吧,你赢了。丁博过来接你了,但咱们可是立过君子协定的,别告诉綦三刀我在哪。” 沈立峰愣了愣,还是透过猫眼观察着门外。 只见丁博着急地在那转个不停。 “丁博。” “你没事儿啊?” 见到沈立峰毫发无伤,丁博也是有些愣神,他扫向坐在沙发上的许瀚龙,只见许瀚龙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普法节目。 许瀚龙的目光并没有离开电视,不过还是冲着门口挥了挥手。 是让他们进来,还是让他们快走。 许瀚龙并没有说清。 丁博将门无声关上。 “许瀚龙,我是过来给你送钱的。沈立峰能不能跟我走?” “丁博,你觉得。我许瀚龙的钱,说拿就拿,说还就还了?我这儿又不是银行,再说就算是银行,我等你这一晚上,你多少也得添点利息不是?” 许瀚龙依旧没有看向丁博。 丁博也不急不恼,从兜里掏出一个存折:“里面有六千块钱,都是你的了。” “噗嗤~” 许瀚龙忍不住嗤笑一声,随手打飞了丁博手中的那点存折。 “你跟綦三刀混多久了,就这点钱?你当我跟綦三刀一样是叫花子吗?” “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丁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许瀚龙的意思,这还是他第一次被陌生人这么羞辱,一向冷静的他在这一刻没了理智。 许瀚龙随手关掉了电视,也关掉了屋子里唯一的光亮。 “你的胆子太小了,根本不适合干这行。或者说,綦三刀根本就没把你们当成自家兄弟,你们跟他这种人,累死累活就挣这么点钱。我猜的没错的话,说不定你们有时候也是一单不开吧?难不成,所有犯事儿的人,都会来到这小小的青泉县吗?” 丁博反应极快,立马猜出来沈立峰绝对跟许瀚龙透漏了什么。 “沈...” “不不不,不是我说的啊。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沈立峰连连摆手,哪怕丁博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 “你看,难道外人的三言两语就能挑拨你跟兄弟之间的关系吗?” 许瀚龙拉开了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丁博的面前,丁博吓得后退几步,腰正好撞在棱角分明的鞋柜上。 上面一个空空如也的花瓶被撞得差点掉在了地上。 短暂的嘈杂声,刹那间回归于沉寂。 许瀚龙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间已经来到后半夜,他不想再多言,只是平静地说道:“两条路,要么跟我干,要么,就回綦三刀那。但我丑话说前头,你们要是回綦三刀那,下次见面,咱们就是鱼死网破。” 许瀚龙重回沙发旁边,从沙发缝隙里拿出两个信封。 里面各装了一万块钱。 他将二人手心朝上,将信封分别放在二人的手中。 “这钱,当我许瀚龙跟你们交个朋友。要么孝敬家人,要么留作积蓄。是走是留,你们决定。” 其实许瀚龙也暗自庆幸,这要是丁博甩出来个两万的存折,自己得多少钱才能收买人心? 丁博思索一会,将钱放在了一边,沈立峰也跟着照做。 “龙哥,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我这人不喜欢我兄弟是叛徒。” 许瀚龙没有回答,只是郑重其事告诉丁博与沈立峰,他自己的底线究竟在哪。 丁博一听,乐了,他半开玩笑地问:“我们背叛了刀哥,你就不怕我们再背叛你吗?” 许瀚龙面无表情地说:“我肯定不怕,因为伤我最深的兄弟已经冻死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冻死了,让丁博与沈立峰二人后背发凉。 丁博平复了一下心情,自言自语道:“我一猜你就不是那些普通的混子。” “綦三刀在哪?” 许瀚龙没有接话茬,反问着丁博。 “他应该在睡觉,他今天有点喝多了。” “走。去找他。” 许瀚龙说到做到,紧忙抓起外套,后腰处故意露出一把手枪,为的就是让丁博,沈立峰二人看个清楚,他真的有废了綦三刀的心。 “龙哥,去干什么?” 沈立峰哪见过这阵仗,想都不想,立马问道。 “胆量就是锻炼出来的,綦三刀,不是正好的靶子吗?” 第100章 练胆 “行,就这么干!” 丁博与沈立峰对视一眼,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今晚就拿綦三刀练练胆! 可三人蹑手蹑脚出现在黑店的时候,却发现店已经是大门紧锁。 很明显,要是锁在里面,那证明綦三刀就在店里。 “糟了!” 丁博一拍脑门,綦三刀在青泉县盘踞几年,可是并没有在青泉县扎下多深的根基。 其中一点原因就是,綦三刀这个人只关注蝇头小利,没有什么远谋。以至于之前跟着自己的兄弟,全部反水跳到其他人身边。 以至于他现在只能靠狠劲还有画大饼,带着几个毫无名气的小混子在青泉县瞎折腾。 綦三刀现在在哪。 此时的他正在丁博的家中,带着两个小弟对丁博的家一顿打砸。 铁锅被打碎了,门槛被砍个稀巴烂,炕勤的棉被被塞入灶坑一把火点燃。 綦三刀把能放置物品的抽屉,箱盖,全都翻个溜干净。 可惜的是,只从炕革底下摸到了三百块钱。 “艹,这比崽子,老子给他开这么多钱,他钱放哪了?是不是全他妈给村东头那小寡妇花了?” 綦三刀气得半死,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把墙上糊的报纸都撕个稀烂。 他拿着手电筒四处瞎照,突然看到墙上挂着一个老太太的遗像,正笑容和蔼可亲的看着自己。 “我艹,吓老子一跳!” 綦三刀端着遗像,奋力地往水泥地上一砸。 玻璃的破碎声音,传进刚要回家的丁博耳里,他心里想被一辆卡车撵过,油然升起一股不安。 许瀚龙明显看到丁博的表情变得格外扭曲,眼神中透着一抹杀意。 “綦三刀!” 丁博站在院中暴喝一声,屋内的綦三刀下意识拿手电筒往外照去,只见院中丁博一人站着,手上还拿着一把寒气逼人的砍刀。 不过綦三刀之所以叫綦三刀,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他可是青泉县耍刀的一名好手。 出门在外,腰间别两把异常锋利的短刀。 “刀哥,这...” “这,这尼玛个头!害怕了就赶紧从后窗户翻出去,跳栅栏赶紧跑。明天给你们结账!” 那两个帮手互相望了望彼此,选择了立刻逃跑。 他们是小偷,溜门撬锁,翻墙入院,门口踩点可是一把好手。 让他们抡着拳头抄着家伙,跟人拼个你死我活,他们是绝对不愿意的。 綦三刀风风火火从院中冲了出来,丁博拿着刀对着綦三刀的脑袋就招呼过去,綦三刀向后退避一步,躲过了丁博充满仇恨的攻击。 丁博这势大力沉的一刀抡空,身体也随着刀的方向向前挪动了几步。 还没等他稳住身子,綦三刀反手握刀,只听嗖的一声,短刀划破空气,直逼丁博的后腰! 仅仅一刀,丁博后腰的位置,就被划破了一个口子。 这还没完,等丁博站稳身子,綦三刀第二刀已经刺了过来,这一次,他毫不留情的一刀砍在丁博持刀的右手上。 一声闷响。 丁博手中的刀掉在了院子中的沙土上。 “丁博,你的刀都是老子教你的。老子给你机会了,你别给脸不要脸,不然你刚抡刀的那时候,我就能一刀捅穿你的喉咙!你家的钱呢?赶紧都他妈给我拿出来,你们三个这个叛徒!” 天空此时泛起了鱼肚白。 许瀚龙来的时候就没有好好休息,今晚綦三刀的这些破事,让自己彻彻底底熬了一个通宵。 许瀚龙有些困倦了。 他推开大门,径直从门口走来。 “许瀚龙?果然是你?你混口饭吃,混到老子头上了是吧?” 沈立峰则赶紧跑来,把丁博搀扶进屋。 望着满屋的一片狼藉,甚至连奶奶的遗像还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丁博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汹涌地喷薄而出。 他从厨房抄起菜刀,蹑手蹑脚的绕到綦三刀的身后,綦三刀此时目光全都凝聚在许瀚龙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后面发生的一切。 就在这时。 丁博抡着菜刀直接砍在了綦三刀的肩膀,綦三刀哀嚎一声,他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惊声尖叫。 沈立峰更是当仁不让,他一把推开丁博,来了个猴子上树,挂在了綦三刀的身子上,綦三刀下意识反手拖住沈立峰大腿。 沈立峰猛然发力,一下子就把綦三刀带倒在地! 丁博火速从晾衣架上摘了一双还没晾干的袜子,团成团,就要往綦三刀的嘴里塞。 綦三刀张嘴的瞬间怒喷着丁博:“你这个叛徒,早晚都得死!” 随后又紧紧闭住了嘴。 丁博从地上捡起一块半大的砖头,一下又一下砸着綦三刀的脸。 很快,綦三刀久久挣脱不开沈立峰的束缚,脸上也被砸得青一块紫一块,甚至脸上还布满了鲜血。 “许瀚龙,你,你有本事杀了老子。” 綦三刀已经丧失了求饶的力气,只希望许瀚龙带着自己曾经的小弟,能给自己一个痛快,赶紧给自己一个痛快。 “行了!” 许瀚龙见綦三刀已经被折腾得不轻,小腿处还有沈立峰用小刀开了几个洞。 再让这两个人搞下去,自己怕是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綦三刀。” 许瀚龙重新读了一遍眼前男人的外号,然后缓缓蹲下,还没蹲稳,就被綦三刀吐了一脸血沫子,甚至他吐出的一口牙都差点撞到许瀚龙的脸上。 綦三刀以为自己会激怒许瀚龙。 可没想到,许瀚龙更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对自己诡异的笑了笑。 突然,许瀚龙收起笑容,抓着綦三刀的头就往地上狠狠一磕,接着一脚踩踏在綦三刀的头颅上。 綦三刀被这么一砸,顿时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胃内涌起的恶心感让想吐又吐不出来。 “把他的腿给我弄断了!” 许瀚龙对丁博,沈立峰下了死命令。 二人面面相觑,站在地上低着头,不敢与许瀚龙对视。 许瀚龙坐在木凳上,并没有开口劝说,只是静静地等待二人下定决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瀚龙竟然能清楚地看到,丁博与沈立峰抖如筛糠的在地上打着颤。 “呵。行,丁博,沈立峰。你俩真让我开了眼啊。我在门口等你们,做不做。你们自己决定...” 第101章 保证 许瀚龙离开丁博家之后,并没有在外面过多停留,而是穿过几条胡同,来到大街,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这在许瀚龙身上是很难看到的一幕,他在海城不论什么事情,都是牢牢把兄弟护在自己身后,而在青泉县,他只想明哲保身。 对于丁博与沈立峰怎么看自己,他觉得并不重要。 反正二人也知道自己的家,以二人的脾气,他们若是真的把綦三刀的腿砸断,那他们一定会担惊受怕,要么出外面躲躲,要么就是回家找自己,寻求未来日子的庇护。 还有一点,就是去投案自首。 不过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清白之人,他们有这个胆量去吗? 如果要是没对綦三刀下手,二人根本不会再回来找自己。 许瀚龙坐在副驾驶,脑海中不断想着一切事情发展的可能性。 “老弟啊。你上车都三五分钟了,到底去哪啊?” 司机师傅带着许瀚龙瞎逛一会,这才开口问道。 “鸿盛小区。哎对了,师傅,你这车不打表啊?” “一看你就是外地的吧?这小县城有什么打表不打表的,按地址收费就是了。到哪给个十五块钱吧,行不行?” “咋?师傅。你是看我外地人,就过来坑我啊?还十五块钱,十五块钱够你在这青泉县晃悠三圈得了吧?咱俩各退一步中不?十块钱得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许瀚龙一眼,心想:真是个傻蛋子。只要在县城里,就是五块钱。只有去火车站或者略微偏僻的地方才是十块。 “行行行,我少挣点。咱俩也混个脸熟了。” 时间来到早上六点,街边小贩们早早地就来摆摊,大多数都是以早餐为主,也有敲着梆子叫卖着刚做好的鲜嫩豆腐。 整座县城,都被袅袅炊烟所笼罩。 许瀚龙摸了摸已经饿扁了的肚子,让师傅在鸿盛小区门前的一家早餐店停下。 “师傅,吃饭了没?一起吃点?” 师傅一愣,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没醉酒的客人邀请自己吃饭,他笑着摆摆手,谢绝了许瀚龙的好意。 许瀚龙耸耸肩,正准备要走,突然又被司机叫住。 “小伙子,看你这么厚道。那老哥也给你个建议,在青泉县,切记一点,千万别瞎凑热闹。” “行,我知道了。” “这是我的名片,你用车的时候,叫我就是了。” 司机撂下这句话,一脚油门,渐渐从许瀚龙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早餐店的生意还算不错,许瀚龙默默地站在队伍中排着队,好不容易快排到自己,就听店家高喊了一声:“不卖了不卖了!你们上别家去买吧。” 说完,便着急地往店里搬着空蒸笼,店里又来了几个伙计,准备把门前的桌椅板凳全都撤了。 就在许瀚龙不明白为何这么做的时候,一伙人就出现在了许瀚龙眼前,为首的人气焰异常嚣张,一脚踢翻了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的桌子。 “老头!妈的,老子还以为你不出摊了呢!每月一千的管理费,你什么时候交啊?” 坏了,这是遇到收保费的了? 许瀚龙还想多看两眼,就见那伙人开始肆意妄为的驱散着早餐店前的顾客。 “都他妈别看了,耀哥办事儿。有他妈什么好看的?散了散了。” 那伙人各个手持着钢管铁棍,见有人愿意凑热闹,二话不说就往那些人腿弯砸去,要不就是用铁棍捅人后腰。 许瀚龙也随着人流往别家店走着。 就听到一个沧桑的声音在自己背后传来:“老弟,你能不能跟耀哥说一声。我们不是不给啊。可现在我老伴还等着吃药呢。我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再容我几天行不行?” “我容你?谁他妈容我啊?” “我求求你了。这样,再给我半个月时间,我回去凑凑。要是凑不出来,我这个店就不要了,给你们行不行?” “放屁!” 混混头子大骂一声,继续冲着那位老人吼道:“你给我这破店有个集贸用啊?我们又他妈不会做。哟,你儿子在店里对我张牙舞爪的,是不是要干我啊?兄弟们,给我砸!” 许瀚龙在街对面神色漠然的注视这刚刚发生的一切,看着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正在低三下气请求一个小流氓宽恕几天的时候,许瀚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丝悲哀。 不过他不是圣人,他没有保护所有好人的能力。 更何况,自己本就是一个败类。 “龙哥,你在这儿啊?” 丁博与沈立峰也是打车回来的,一路上沈立峰的脸色变得惨白,因为他一联想到,綦三刀被自己与丁博砸断了腿,在地上没完没了的翻滚。 还有綦三刀满嘴都是鲜血诅咒二人不得好死的恐怖表情。 这让沈立峰越想越害怕。 许瀚龙瞥了一眼淡然的丁博,还有跟自己打招呼都颤抖的沈立峰,他笑了笑:“那条疯狗,没咬你们吗?” “没有,不过沈立峰吓到了。” 许瀚龙走过去,拍了拍沈立峰的肩膀,沈立峰双腿一软,差点没瘫倒在地。 “立峰,买点东西,回家吃饭了。吃完饭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龙哥,立峰其实是怕被抓。” 丁博觉得自己在许瀚龙面前没有隐藏心思的必要,他与许瀚龙年纪相仿,却在许瀚龙身上看到一种深不可测的心机。 许瀚龙扫了一眼正在喝粥的沈立峰,沈立峰端碗的手在不断地打着颤,粥撒了一小半出来,他想擦掉那些粥,可纸到了他手上,手却不听使唤。 许瀚龙轻轻地放下碗,伸手猛然握住了沈立峰正在不断颤抖的手腕,冷声说道:“沈立峰,看着我!” 沈立峰缓缓抬起头,眼眶竟然有些发红。 “你昨天不是喊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吗?怎么天一亮就不作数了。丁博,立峰,我告诉你俩,我要在青泉县弄点大动静,而你俩是我的左膀右臂。咱们共同进退,就算是死,我许瀚龙陪你们一块上路。” 第102章 下套 许瀚龙的一番话,让二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三人都是熬了足足一个通宵,随便对付一口便铺被睡觉了。 因为丁博有时候的呼噜震天响,丁博就住在客厅,沈立峰住侧卧。 可能也不叫卧室,房间的大小,只能放下这张单人床而已。 一个白天,三人都睡得无比香甜。 等到晚上,该是去觅食的时候了。 许瀚龙打算带丁博跟沈立峰去吃点好的,便询问哪家菜馆不错,并按照那张名片给司机师傅打去了电话。 司机见冤大头来打电话,自己又恰好在鸿盛小区周边,便约定好地址,让许瀚龙去那里等着。 “师傅,去青年小吃部。五块钱给你放这儿了。” 丁博坐在副驾驶,上车就交了路费。 许瀚龙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想看看这司机怎么回话。 司机偷偷瞄了一眼许瀚龙,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他一咬牙,把五块钱又放在丁博的大腿上,心里把许瀚龙骂个半死,嘴上却笑呵呵地回道:“今天我拉了后排的兄弟,我没有零钱,就没找。这次就算是扯平了啊。” “师傅,你这不是扯淡吗?出来跑活,哪能不带零钱啊?” 沈立峰嘀咕了一句。 许瀚龙笑而不语。 一个小小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许瀚龙依旧邀请司机师傅下来跟他们一起进餐,结果司机狠狠地剜了许瀚龙一眼,冷哼一声:“你小子,故意泡我是不?” 留下这句话,司机一脚油门轰到底,在有些冷清的街道上飞驰而去。 青年小吃部的生意还算火爆,只不过见许瀚龙他们仅仅是三个人,有点不想接待。 因为店里只剩一个六人坐的包间。 许瀚龙看了一眼小吃部的环境,倒是比那个黑店好的不是一点半点,他指着里面没开灯的一处包间,问道:“这不还有空位吗?” “那是我们给别人留的,要不,您等等,还是改日再来?” 服务生的话意思很委婉了。 可许瀚龙并不买账。 “你看看,哥们。我在城里就听到你这家店的名声了,这才好不容易坐车想来尝尝,明天我就走了,你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没事,这顿饭钱,我哥们能掏的起。” 丁博反应极快,顺着许瀚龙的话茬往下说:“对对对,老板。我就带我外地朋友过来尝尝你的手艺。都饿一天都。” 服务生一脸无奈,又看了看站在吧台的老板。 “行,让他们去吧。” 三人点了一桌子好菜,丁博与沈立峰抬了一箱蓝箱子装着的啤酒,足足有二十四瓶。 沈立峰用牙起开啤酒瓶,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下去。 “艹,你他妈就知道喝,不知道说点啥啊?” 丁博笑骂道。 经历过白天的休息,三个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特别是沈立峰,最为明显。 “龙,龙哥。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 说完,剩半瓶又一口气喝光了。 “对了,今天在早餐店门口,你俩看没看到那些收钱的地痞癞子?” “看到了,你说秦光耀这钱挣的,这个快。一月啥也不干,就是万八千的入账。不怕你笑话啊,龙哥,我们跟姓綦的,挨他妈多少揍都他妈赶不上人一个月挣的。” 沈立峰几瓶啤酒下了肚,话也变得有些多。 许瀚龙倒是不反感,因为这俩小子喝得满面红光,却从来没说过一句劝酒的话。 “净他妈扯淡,你也不看看人姑父是谁?是他妈韩守松,是上面的人。你姑父是干啥的?是他妈农村种地的,能他妈比吗?” “擦,你他妈这话说的。没农民种地,你他妈吃个集贸啊?这也就是你没赶上闹饥荒的时候,不然第一个饿死的就是你。” 沈立峰当仁不让的反唇相讥。 丁博故作一脸厌恶的看着沈立峰。 “你听不懂话啊?我就是感觉不公平,一个汗珠子掉地摔八瓣,挣不着钱。一个妈的狗仗人势的东西,天天麻袋装钱。艹,什么世道。” “所以啊,来来来,喝酒,别提那晦气事儿。” 沈立峰手中紧紧握住空酒瓶子,眼神涣散的看着许瀚龙,许瀚龙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能不能喝?喝不了就别喝了。” “龙哥,秦光耀是个王八羔子!他抢丁博的娘们!” 此言一出,丁博当时就愣了,数秒反应过来,一只手勒着沈立峰的脖子,一手捂住他的嘴:“你那嘴怎么跟他妈棉裤腰子的似的,嘴这么碎啊?” “切!龙哥不知道,我跟龙哥说说怎么啦?真是的,你忘了,那娘们给你迷的五迷三道,走路画圈的时候了?” 丁博耷拉着肩膀,一副认栽的样子,一脸不耐烦:“说说说,你说吧。你下辈子投胎做他妈大喇叭去吧!这么能叭叭。” 轮到沈立峰说的时候,沈立峰却不说了,他油嘴马哈津津有味啃着还没冷透的猪蹄儿。 时不时还吧唧几下嘴。 丁博见他这样,更来气了,恨不得上去撕烂他的嘴。 “丁博,说说吧。咋回事儿啊?” “其实也没咋回事,我俩就是一见钟情吧。她吧,是个寡妇,结婚没多久,丈夫就在外地下矿的时候意外身亡了,也没有孩子。你说我家这条件,上哪找个黄花大闺女去?聊得挺好,结果突然一脚给我踹了,说啥不跟我处了。嫌我是个混子,到时候也是横死的命,她不想被人说克夫。” “跟我提了一万块钱彩礼,我寻思拉倒吧。不跟她谈了,结果这娘们一转身投入到秦光耀的怀抱了,过了几天滋润日子,秦光耀把她给甩了。” 丁博一想到这事儿,就无比心烦,他点了个烟,继续说道:“龙哥,你知道那种感觉不?就是你明明喜欢她,她出去浪了一圈,回来了,就没那种感觉了。” 许瀚龙无言以对,如果李欣欣算是自己未婚妻的话,那自己貌似跟丁博也没什么区别。 “屁嘞。龙哥,他关键的事儿没说。当初丁博因为这事儿想干秦光耀,但是呢,他跟姓綦的说了,姓綦的拍桌大声质问是谁抢丁博的娘们了,一听是秦光耀,瞬间瘪屁了。” “啪。” 沈立峰宛如一位说书人,桌子上的碗就是他手中的醒木。 “嗝~” 沈立峰又打了个饱嗝。 “沈立峰,你他妈马尿喝多了?这不是给龙哥下套吗?” 丁博怒了。 第103章 这帮人都是黑车啊! “这就是兄弟几个唠会嗑,这哪叫下套啊?老丁头子,整不整?再来点?” “艹,整呗。先陪我尿泼尿去。” 丁博也来了倔脾气。 俩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包间,许瀚龙摇头苦笑,这两个人怎么跟活宝一样,到了晚上就现原形。 不过他倒不认为沈立峰是在给自己下套,因为自己不是因为别人三言两句就找人拼个你死我活的那种人。 他默默地点了根烟,给远在风城的沈辉打了一通电话。 “沈辉,家里怎么样?” “龙哥?我去,你终于舍得来电话了,家里都还行。陈子锋算是痊愈了,不过不知道还要在医院呆多久,张盛那边迟迟不放人。额...” 沈辉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许瀚龙猜到了,估计是因为赵梦。 “赵梦还好吧?” “嗯,她在帮你照看着职工市场那家店。龙哥,我看梦姐对你挺真的,要不,你抽空...” 沈辉话还没说完,店内包间被人从外面拉开,服务员急急忙忙地对许瀚龙大声吼道:“你快去看看吧。你那俩朋友在外面打起来了!” 许瀚龙赶紧挂断电话,顺着大门使劲跑去,只见店内的顾客全都出去看热闹了。 丁博跟沈立峰在众人的包围圈内摔跤。 沈立峰是摔不过丁博的,一气之下,张开大口,照着丁博脑袋上就是狠狠一口... 沈立峰这人是彻底断片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 第二天早起来,看到丁博头发被剃了一圈,脑袋上还有纱布紧紧缠绕的时候,沈立峰小心翼翼的问许瀚龙:“龙哥,丁博。让人咬了?” 本来许瀚龙打算在沈立峰彻底醒酒后臭骂他一顿,不过丁博却说:“龙哥,立峰就这死德行。老话不说么,宁让胃里烂个洞,不然关系裂条缝!他佩服不佩服你,你看他喝不喝到位就是了。” 许瀚龙一时半会竟然觉得沈立峰这一举一动有点‘可爱。’ 许瀚龙向丁博保证,自己不训斥沈立峰。 丁博这才安心睡觉。 “被你咬的呗。看丁博昨晚的反应,你肯定不是第一次耍酒疯了吧?以后出门你最好少喝点酒,兄弟们是不会说什么的。但引得外人笑话,就有点不怎么雅观。” 沈立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连连点头:“那龙哥,丁博呢?” “在楼下诊所打消炎针的,你去陪陪他,你们在饭点干过活,到时候买点调料啥的。咱们在家做饭吃。” “好嘞。” 沈立峰走后,屋子里只剩许瀚龙一人。 听丁博说,秦光耀这个人不比其他一般狗仗人势的小人,他只是在这一片收保护费。 而他自己却不出面。 因为他知道,他要是出面了,他姑父韩守松就不会管自己死活。 跟仕途相比,任何人都可以被牺牲。 秦光耀不怎么抛头露面,韩守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突然,许瀚龙灵光乍现,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既能跟秦光耀搭上线,又能在那些辛苦劳作的小商小贩心里落下一个好名声。 不过这个方法,多多少少有些剑走偏锋。 风平浪静的度过了三五天。 “丁博,你俩那天看到楼下早餐摊出事儿了吧?” 至于三个人的饮食,就交给丁博来处理了,毕竟沈立峰亲手下厨所做的菜,实在是味如嚼蜡,难以下咽。 “嗯,看到了。他那个店最近要出兑了,着急换钱。龙哥,你该不会是,想开早餐店吧?” 丁博一脸诧异的看着许瀚龙。 他跟沈立峰当初还对许瀚龙的能力有一点怀疑,生怕有衙门的人上门来抓自己。可是这一周的时间都快过去了,二人依旧平安无事。 他们内心更加对许瀚龙心存感激与敬重。 因为这要是綦三刀,惹了这么大篓子,只会让二人滚蛋。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谁认识那老板家的儿子,帮我约出来,我想跟他谈谈。这回真的只是谈事儿,我想,见秦光耀一面。” “龙哥,你快拉倒吧。秦光耀那小子傲气得很,看谁都恨不得用鼻孔看人。我俩约不出来,你一个外地人,更没戏。” 沈立峰语气夸张,可事情是真的一点不夸张,当初秦光耀在卡拉ok唱歌的时候,嫌弃别人太吵,直接带着十几号人把那些先来的客人通通撵走。 害得老板点头哈腰给顾客赔礼道歉,还白白退了钱,一晚上白干。 因为秦光耀去哪都签单。 至于还不还,完全看他心情。 但不是他秦光耀这三个字值钱,是韩守松这三个字在青泉县就是价值千金。 “龙哥,你还记得咱们刚见面的时候,姓綦的让我们试探试探你,看看你是不是老饭桶的人。” “嗯。我记得。” 许瀚龙摸了摸下巴,似乎自己的想法暂时行不通。 他还要再斟酌几日,才能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就在这时,放置在饭桌上的手机正在嗡嗡作响,许瀚龙瞥了一眼,按下了接听键:“喂,哦。子锋啊,你找我什么事儿?” 其实许瀚龙是想打算避开二人接听电话,不过后来想想,丁博与沈立峰这两个人是真不错,是可以深交的人,便不再避讳二人。 更何况,自己也没说出来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郑晨?他不是在活鱼馆上班吗?” “你俩这小兔崽子啊。行,我正好缺人。不不不,我在青泉县,过了海城,下一站就是青泉县。嗯,我在这儿等你们。” “行,就这样。” 丁博与沈立峰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不明白许瀚龙在跟谁通话。 两个人纷纷向许瀚龙投出疑问的目光。 “两个兄弟要来。” 又是一个明媚的上午,许瀚龙,丁博,沈立峰,三个人后腰都揣着家伙站在青泉县火车站等待着陈子锋与郑晨的到来。 许瀚龙本来说不带家伙来的。 不过听丁博的意思,这帮黑车司机不是一般的心黑,多一个防备心总是好的。 “老弟,你们仨去哪啊?” 许瀚龙闻言,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壮汉,笑着摇头解释道:“大哥,我们哪都不去。我们是接人的。” 男人嘿嘿一乐,先入为主的认为许瀚龙就是个外地来的,他笑脸相迎地对着许瀚龙说:“哥们,你可不知道啊。这帮人都是黑车啊,你上我的车,我就收你五块钱。” 第104章 玩命之徒 司机算盘打的震天响。 许瀚龙懒得搭理他,丁博则警惕地看着司机。 因为这帮司机都异常的心齐,要是一个出事儿,这帮黑车司机都得没活干。 被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人,关系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但也可以说是风雨飘摇。 “大哥,不是我们不坐,我们得五个人呢。一辆轿车肯定坐不下啊,弄个面包子还行,这样我们也就不用分开走了不是?” “这...” 司机停顿了数秒。 “要是为难就算了,我们走回去也行,距离也不算很远。” 许瀚龙边说边用手赶着站在自己的黑车司机。 哪成想,司机一拍脑门,故作反应慢半拍的样子,干笑了两声:“客人,你等会啊,我看看我老弟排没排到活。不行的话,哥给你免费再找一个。” 没过多大一会,火车站传来某列车即将到达的消息。 许瀚龙给丁博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立马心领神会,大步流星就随着接站的人流往前涌动。 “哥们,哥们!那啥,我给你们找到车了。” 到嘴的鸭子,说什么都不能让它飞走了。 “哥们,你等一会。我俩先去接人,一会就再过来找你。你就在这儿等我们吧!” 丁博是个沉着冷静的人,便负责在原地等待。 没多大一会,离老远许瀚龙就看到陈子锋跟个欢脱的兔子一样,拉着郑晨的手就往出站口一路飞奔。 许瀚龙站在出站口对着陈子锋挥了挥手。 陈子锋怕许瀚龙看不到自己,更是边蹦边招手。 “龙哥!我他妈可想死你了!来来来,这是郑晨,这就是龙哥。你小子是要出来闯的,可别给我丢人啊!” 许瀚龙在活鱼馆也偶尔见过郑晨几面,在记忆里,郑晨可没有现在这么胖。 “看来余叔那伙食怪好的!” “龙哥,嘿嘿。” 郑晨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有些而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 “这是沈立峰,我来青泉县认识的兄弟。这陈子锋,这小胖叫郑晨。走吧,外面还有一个叫丁博的,也是我咱兄弟。” 众人简单聊了两句,就往苦苦等待多时的丁博身边走去。 “立峰。这帮黑车,一天能挣个多少钱?” “这,不好说。反正比打工强。” “哦,是吗?” 许瀚龙若有所思的嘟囔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许瀚龙不论走到哪,都会随时随地揣着武器。 这是他的护身符。 或者说,他遇到仇人,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而出来闯江湖。 “老弟,你看你们五个人,我这车是七个座的。我再拉两个人行不?到时候我肯定先送你!” “不用了,就我们五个。我这人怕挤,这俩空座的钱,我掏了。你跟老邵坐后面去。” 许瀚龙指了指丁博,丁博立马明白许瀚龙是什么意思,拉着站在地上一头雾水的沈立峰就坐上了最后一排。 沈立峰虽说不明白许瀚龙要干什么,但他不喝酒的时候,是不会多说一句废话的。 二人在后排挤眉弄眼,许瀚龙别有深意的对着二人笑了笑。 陈子锋坐在副驾驶,许瀚龙坐在司机的后面,郑晨则坐在面包车拉门处。 司机根本就没有询问许瀚龙他们到哪里,而是一脚油门往西边行驶。 “师傅,这路不对吧?我们往东走,你开车往西边去干啥?” “我这车快没油了,西边有个加油站加油便宜。加完油我送你们,你们去哪?” “哎,这事儿得问师傅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 许瀚龙口中好玩的二字咬得很重。 “也对,都大小伙子了。行,等我加油的啊!” 一路上,只有许瀚龙与出租车司机对话,即便刚刚留下等人的丁博,司机师傅不管怎么有话没话的跟他聊天,他都是沉默不语。 有那么一瞬间,司机师傅还以为这人是个哑巴。 车辆行驶在荒无人烟的沙土路上,许瀚龙放眼望去,皆是被群山环绕。 许瀚龙突然想到了糖厂这个地方。 “师傅,这哪有加油站啊?” “马上就到了。” “咳……” 许瀚龙咳嗽了一声。 这时,坐在副驾驶的陈子锋伸头看着油箱,发现还有几格油,故意惊讶道:“你这不是黑车吗?妈的!” 许瀚龙猛然抬头,发现面前不远处有一群人站在路边! 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能等谁? 肯定等倒霉的人! 许瀚龙从腰间快速拔出一把匕首,一手扣住黑车司机的头,大声吼道:“快他妈给我冲过去!不然老子第一个让你死!” “放你妈狗臭屁!我看看你敢不敢动老子一下?” 能跑黑车的人,多多少少在当地都有一点人脉,许瀚龙漏算了这一点。 可人算不如天算,许瀚龙正考虑要不要掏枪的时候,就听到警车铃声从自己身后传来。 而黑车司机的那几个团伙,见到这一幕,纷纷上车离开。 钱是赚不完的。 赚到钱了,也得有命花不是。 “小兔崽子,怎么不捅我?二十郎当岁就想着闯江湖了?古惑仔看多了?” 许瀚龙赶紧坐下,没有逞口舌之快。 只见警车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司机猛打了一把方向,然后冰冷地吐出一句话:“今儿你们一人一百块钱,不给我,就别他妈想走了!” 司机嘴上骂骂咧咧个不停。 不过,很快他就骂不出声了,因为许瀚龙脱掉了外套,将他拧成一股绳,死死勒住司机的喉咙。 为了挣脱,男人双手拼命地抓住许瀚龙的衣服。 面包车在沙土路上有些不受控制,还好陈子锋反应快,两个手控制住了方向盘,不然连车带人都得滚进沟里。 司机脸色被憋得涨红,他突然放弃了抵抗,将为数不多的力气全都使在了油门上。 他打算来个同归于尽! “卧槽!” 郑晨见双方人都动真格的了,他挪着有些发胖的身子,硬生生拉起了手刹…… 第105章 小洪 面包车打了个横,最后稳稳地停在路中间,道路两侧没有任何车辆通行,不然的话,一场交通事故是肯定跑不了的。 与此同时,丁博与沈立峰快速下车,打开主驾驶的车门,把司机连拖带拽的扔在了沙土地上,此时司机终于能呼吸到一口空气。 “小兔崽子!你们给老子等着!” 男人浑身上下只剩了个裤衩,其余的任何东西都被许瀚龙一伙人全都抢走。 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两辆出租车终于出现在男人的眼前,男人很是激动,狂捶一辆车的前机盖子,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哥,你他妈不能早来一会?妈的,你看我现在造这个逼样。” 男人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继续骂道:“艹他妈的,老子差点没被那臭外地的勒死,这帮人下手真他妈狠。” “小洪,先他妈上车吧!车呢?车他们也抢跑了?就给你剩条裤衩了?” 小洪气呼呼地上了车,他倒是不怕,开黑车的,什么顾客没拉过。要是没有半分胆子,也不会干这行。 天天提心吊胆,不适合干没良心的活。 “有裤衩子就不错了,这帮人是真的纯牲口,这三天又他妈白干了。” 在小洪不停咒骂许瀚龙一伙祖宗十八代的时候,许瀚龙用两千块钱把面包车已经卖给了车贩子。 许瀚龙急于脱手,车贩子当然把价格给的很低很低。 不过他上车扫了一圈,突然发现一张名片,上面赫然写着洪存业的名字。 他立马叫住了要离开的许瀚龙一伙人。 “哎,你们等等!” “老板咋了?” 老板拿着洪存业的名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他妈小洪的车,你们咋整来的?” 许瀚龙哪认识什么小洪,不过听到这名字,丁博脸色却有些变化。 “他的车你不收是吗?” “不,我实话跟你们说。你们这也是来对地方了,小洪的车,也就我老魏能收。别的都不行,别说他了,在青泉县,天王老子的车我都敢收。” 老魏边说话,边围着许瀚龙走了一圈,眼神在许瀚龙身前身后走了一遭,然后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许瀚龙:“小伙子。我看你能成大事儿。这样,交个朋友,你要是有事儿了,找我老魏,绝对能给你说上话!” “行,您叫,魏广安。那我就叫您一声安哥,这以后有什么事儿,还请你多多照顾了。” 许瀚龙的态度谦卑到了极致,惹得老魏倒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扶起许瀚龙鞠躬的身子,吩咐个伙计拿了两条从国外拿回来的烟。 说好听点是买的。 说不好听就是走私进口的烟。 “拿着。” “安哥,我看你这墨镜不错。你看这外面阳光太刺眼了...” 魏广安花衬衫上别了一副墨镜,见许瀚龙这么说,便从衣服上取下,递给了许瀚龙。 许瀚龙也不客气,当即从两千块钱里抽出五张,塞进了魏广安的口袋。 这个墨镜不来不值得这些钱,但是魏广安值得。 魏广安哈哈大笑,宽厚的手掌不断拍着许瀚龙的后背:“小伙子,会来事儿。你看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干活了。就不留你了。” 二人明明只见过这一次,却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那般默契,许瀚龙挥手道别。 众人回到了出租屋。 许瀚龙刚来的时候,这屋里还是冷冷清清就自己一人。 现在... 沈立峰跟陈子锋放了张桌子就在掰手腕,郑晨则是倒头便睡,他说了,以后做饭之类的事儿,就交给他了。 他喜欢做菜。 这让丁博心里很是感激,恨不得抱着郑晨又啃又亲的。 众人欢闹过后,已是晚饭时间,因为白天出了这档子事儿,本来是要为陈子锋与郑晨接风洗尘的,但怕在外面被人报复,许瀚龙就从饭店喊了一桌子菜。 借着高兴,许瀚龙往自己杯里倒了二三两散搂子。 “龙哥,咱们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丁博你说,我看你下午脸都变色了。” “龙哥,我是这么说,但我绝对不怕小洪。小洪是洪匪子的一个侄子,但咋说呢。他家亲戚十八拐,多多少少是站点亲的。” 洪匪子,真名丁博不知道,仅是知道这个绰号。 一个匪,就能说明这人的作风,如土匪一样蛮横无理,作风野蛮。 “我只是听说啊,洪匪子给人干活,干了十个月。那老板只给他结了八个月的工资,老板说掐头去尾,就给他算了八个月工资。” “洪匪子那时候长得贼瘦,去要钱,被老板找人给轰出来了。后来这洪匪子我艹,不知道在哪搞来的炸药,他老板一家四口,正特么睡着觉呢。直接让洪匪子炸绝户了!这小洪要是真的跟洪匪子一个路子,咱们不就惹麻烦了吗?” 许瀚龙恍然大悟,怪不得丁博听到小洪的名字脸都变色了,有这么一个赫赫有名的洪匪子是自己的远房叔叔,这他妈谁不变脸。 许瀚龙从兜里拿出魏广安的名片,他想了一下,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得给魏广安去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被接通了,那边传来魏广安豪爽地笑声:“咋了老弟?这么快就有事儿找你安哥了?” “安哥,我想了一下。我还是得见小洪一面,不然的话,这哪天打个车,要是被直接拉到小洪那儿,我不就没机会跟安哥喝酒了吗?” “哈哈哈,行。今儿下午小洪可真是来找我了,但我没说这个车是从你那收的。老哥也是得要脸的人,这样吧。你就说你是我弟弟,明天等我电话。但这个...” “安哥,事儿摆平,我给你两万块钱。” 许瀚龙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乌云密布,哥几个都怕许瀚龙一生气,把饭桌子都掀了! 这魏广安真是个茬子啊,专门就指着我许瀚龙一个人薅羊毛! 挂断电话以后,许瀚龙看着一桌子的佳肴一时间也没有了胃口。 “龙哥,咱跟他谈和啊?那他妈以后还咋在这儿混啊?” 说讲和? 陈子锋第一个不愿意,在风城只有别人给许瀚龙团伙送钱一说,哪有许瀚龙主动找人说和,上杆子送钱一说? 第106章 马平相助 “不谈咋整,你也不想咱们天天出门提心吊胆的吧?” 许瀚龙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他来到窗台旁边默默地抽着烟。 大街上冷冷清清,时不时会有几辆出租车缓缓驶过。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丝想要拖魏广安下水的念头。 既然你魏广安这么想从我身上发家致富,那咱们干脆就一起热闹热闹算了,看我许瀚龙的钱,是不是那么好花的。 “你们几个慢慢吃,我打几个电话。” 许瀚龙回到卧室给马平打了通电话,在这边,他能用到的人也就是马平了。 先不提马平会不会管自己,自己把景楠跟童阳的活,可真是马平安排的。 就因为这个,许瀚龙欠马平一个大人情。 不过有一就有二,许瀚龙厚着脸皮,一咬牙,按下了拨号键。 马平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他跟妻子的交谈声,听到是许瀚龙打电话,马平示意妻子先不要说话。 “小龙啊。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嗯,确实有一点棘手的事情。” 马平现在不是江湖大哥了,是个老实本分的物流老板,虽说生意场上有所摩擦是最平常不过的了,但不至于拼个你死我活。 仅仅是他不用拼。 “小子,我算是摸清楚你的路数了。不没事儿,不找我是不是啊?咋的了,你先说吧。” 许瀚龙听到马平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这才缓缓开口:“我现在在青泉县呢,没在海城。我在这边需要点帮手,想找你借几个人。你那有没有缺活干的兄弟啊?” “青泉县?你跑那去干什么?一堆老地痞癞子生活的地方,我以为你跟宋晓强他们混呢。” 马平声音陡然高了几分,有机会能埋汰几句许瀚龙,还不趁着机会赶紧嘴损两句过过瘾:“哎哟,我说龙哥啊。你看这叫啥?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看看你在风城叱咤风云的,怎么来海城就瘪泡了?” 许瀚龙吧嗒一声把手机放在窗台上,你愿意损你就自己损吧,反正老子就当听不见。 他打开窗户,点起了烟。 “喂喂喂!我说你小子,脾气倒是挺倔。” “损也损了,你倒是帮不帮啊,长途电话怪贵的。” 马平这次没有继续开玩笑,他答应了许瀚龙,但是他有几点要求,就是他的人,他的车要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要是东窗事发了,许瀚龙要给自己交代。 “小龙啊。我现在的生活不想再被打破了,但是咱都老乡,该帮肯定帮。这样,我现在让几个兄弟过去,你那边安排好。多余的事儿,我不管了,别让火烧着我身上。” 当天凌晨,许瀚龙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号码是陌生,但是来电的人他可一点都不陌生。 这人就是马平身边最忠心耿耿的虎子。 马平能让虎子来,许瀚龙在心里真的是十分感激,他以为只能找来几个帮腔作势的小混混。 许瀚龙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正碰上喝多要放水的陈子锋,陈子锋揉了揉眼睛:“龙哥,你晚上有事儿啊?” “嘘,别耽误哥几个睡觉。我跟丁博要出去一趟,沈立峰喝完酒我怕他惹事,他要是敢瞎他妈折腾,你俩就给把他绑了,就是说我说的。” “得令!” 春末,晚风已经不再那么寒冷,许瀚龙带着丁博拎着手电筒走出了鸿盛小区。 虎子坐在车里轻声按了下喇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许瀚龙怎么感觉现在的虎子带着一抹凶相,满脸都是横肉,他摇下车窗,冲着许瀚龙招了招手。 “许瀚龙,好久不见了。” 这是一辆面包车,许瀚龙与丁博坐在第二排,前后都是虎子的人。 虎子变了,他许瀚龙也变了。 “虎子,听你这口气,是想把我杀了?” “净他妈说没用的,我是问你。明天的事儿怎么搞,我是看不上你,但你最起码还守信用,每个月都给平哥汇钱。不像这儿的人,一点道理都不讲我艹。” 许瀚龙听得出来,马平跟青泉县的人也不对付。 不过马平挣钱的地方在海城,而不是在青泉县,所以也就没有要报仇的心。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那是因为马平还有退路,要是没有退路的话,是个人都会殊死一搏。 许瀚龙对马平的事儿不感兴趣,只是附和了两句,虎子回过身望着许瀚龙,笑骂道:“你这小子还是这么能装逼啊?还他妈摆出一副大哥范呢?” “丁博,下车,走。” “哎哎哎~龙哥,你这人咋不经逗呢?我这不跟你开玩笑么?” 虎子赶紧赔上笑脸,他就不明白了,平哥为什么就如此喜欢许瀚龙这个人呢。在虎子眼里,杨东升都比许瀚龙讲究数倍。 当看不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是这人美若天仙,在自己眼里也是一坨臭狗屎。 “说说吧,啥事儿啊?” 虎子这才询问主题,一来一回,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许瀚龙说了个大概。 当虎子听说是找魏广安说和的时候,直接骂了一句,唾沫星子喷了丁博一脸。 丁博见许瀚龙不怕眼前这虎子,他也来了脾气:“不是,咋的。哥们,你喷壶做的啊?” “不是,魏广安。你们要办魏广安?” 一提魏广安,虎子现在恨不得就开始摩拳擦掌,到时候见面时候给他两个打电炮,好解开心头之恨。 当初物流站办起来的时候,在几个老板的目光都放在周边城市的时候,马平却把重心放在了周边城镇。 他第一家来的就是青泉县,结果处处碰壁。 当时有个男人见马平他们是外地来的,就给他们推荐了一个叫魏广安的老油子,说在青泉县,只要给魏广安拿足够的钱,魏广安就都给你办了。 结果这老魏头子,拿钱就跑了。 其实马平也知道这种人不可靠,但是他就想着试试,结果鸡飞蛋打。 “虎子,我们不办魏广安。但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不是谁的钱都能骗的。” 虎子眼前一亮,他似乎猜到许瀚龙要干什么了... 第107章 左眼跳灾 魏广安是个名副其实的生意人,这与许瀚龙自诩为生意人还是有所不同的。 前者根本没有任何道义,靠着五吹六哨,蹭着上一代大哥的名声,这才在青泉县站稳了脚跟。 有一说一,这种人在哪个时代都不会混得太差。 懂得溜须拍马的,往往比嘴笨,只明白脚踏实地的人混得都要好一些。 “艹。老魏,你这真他妈狗,你是不是收了老子的车?不然那个小兔崽子怎么可能会找你?” “哎哟,小洪啊。这你可就把我魏广安想的太不是人了。那你来不来啊?不来我跟人说一声,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又是老乡,我肯定向着你啊。对不?” 不论小洪怎么说,魏广安就是一口咬死,自己没收过他的车。 至于那辆车的损失,他到时候找许瀚龙多要点,一部分补给小洪,自己还能挣一部分。 岂不妙哉。 “行了姓魏的。别在我这儿装无辜的小绵羊了。五万块钱,多一分我不要,少一分我不干。我他妈的昨天丢大人了你知道不知道?去我就不去了,既然是讲和,我怕我他妈把那小子活劈了!” “哎哟,我说小洪啊。这是青泉县,你不来,那这钱给谁啊?小洪啊,你总不能让我老魏成青泉县第一大骗子吧?” “行,我这人要面子。旮旯胡同的小店,我洪存业可不去。” 当魏广安把小洪的要求跟许瀚龙说的时候,许瀚龙倒是欣然接受。 出来闯江湖的,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 作为赔礼一方,哪怕对方吃山珍海味,天上飞的龙,地上跑的兽,水中游的鱼,哪怕是拉饥荒也要去。 要不然,你就是没诚意。 没诚意,那也就是没得谈咯。 到时候人说不定还惹来一堆人的唾弃,还有当事人的报仇。 询问了丁博与沈立峰两个本地人,许瀚龙斥巨资在青泉大饭店订了一个雅间,三个人足足点了十二个菜。 约定时间是中午十二点。 小洪这边故意杀了二十多分钟,直到楼上的许瀚龙已经喝完一壶热水,小洪才给魏广安打了电话。 “让他下来接...”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小洪刚刚脚尖沾地,还没关好车门,自己刚坐过的那辆车就被一辆面包车给撞了! 亏了面包车及时刹住,不然现在的小洪,说不定就在出租车底下了。 小洪吓得不轻,向前翻了几个跟头,他站起身,稍微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指着那辆面包车直接开骂:“你着急投胎?跟你妈团聚?” 出租车司机没什么大碍,但他是小洪的朋友,赶紧下车拍了拍面包车的驾驶门:“赶紧下来,你他妈怎么开的车啊?” 可面包车上的人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不开门。 不仅不开门,还有打算逃跑的倾向。 面包车往后一倒,绕过了堵在路上的人,赶紧溜了。 “真他妈晦气!” 小洪指着汽车扬长而去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大黄痰,今儿是怎么了,心情这么不顺。 不仅不顺,他的左眼皮还狂跳不止。 他是一个惜命的人,假如今天左眼皮跳个不停,他甚至都不会跑黑车。 他刚要进清泉大饭店,又有一辆无牌照面包车从对向驶来,这一次,面包车没有刹车,但也没有疾驰而来。 前一辆车为的是吓唬小洪。 这一辆车,而是为了活捉小洪! 小洪想跑,可腿竟然一时挪不开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面包车从他的身边驶过,司机踩了一脚刹车,小洪还没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就看到前面的面包车上跳下来几个男人,二话不说就把他往车上一顿拖拽。 最后消失不见。 见小洪出事儿,出租车司机用对讲机赶紧招呼着几个兄弟,让兄弟们见到无牌照面包车一定要拦住,因为小洪说不定就被藏在车里! “安哥,你站在窗外瞅啥呢?窗外的景,可没有走廊的服务员身材好吧?这都他妈快一点了,到底来不来了?” 许瀚龙尽可能表现的很急躁。 魏广安可不傻,他站在三楼窗口,真真切切看到了楼下发生的一切。 可他还是感慨一句自己反应慢了,要是自己刚刚第一时间冲下楼,就能洗脱与许瀚龙合伙设计骗小洪的嫌疑。 现在下去也来不及了。 魏广安感觉自己今天中午这顿饭是走不了了。 “呵。” 魏广安冷笑一声。 他可不是傻子,他只是没想到许瀚龙是一个阴险小人,自己明明就是想挣点钱,这可好,还给自己搭里头了。 他不断想着对策,刚要拿出手机,许瀚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一把打飞了魏广安手中的电话。 两个人四目相对,魏广安先开了口:“我让我伙计把昨天的钱送过来,到时候这事别算我头上就行了。这样公平不?” “不不不,你把钱还给我。不就代表我两头吃了吗?你不是我安哥吗?有难肯定得陪着老弟一起扛不是,不然你以后在青泉县,可就没脸了。” 许瀚龙说罢,伸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脸。 接着又说出一句让魏广安如坠冰窟的话。 “我吃三头。” 话音未落,虎子带着一帮人从门外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当魏广安看见虎子那张满脸横肉的脸,他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 “这不魏广安吗?真巧,咱们在这儿还能见面?” 虎子带来的这些人,刚进门就把刀片子一下拍在饭桌上,魏广安真的是心脏狂跳。 如果时间能倒流到昨天,自己死活都不会收小洪那辆破车。 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 魏广安直接拉过一把椅子,淡定的坐了上去:“我退钱,不过你们还是想想你们以后吧。这大饭店是姓韩的罩着,小洪就算找事儿,也不敢来这儿闹事儿。” “退钱就行。给你卡号,赶紧把钱退了,我们就走。” 虎子也没为难魏广安。 至于小洪,现在又是只剩条裤衩,被陈子锋跟郑晨绑在了一棵大树上。 马平那边钱到账,许瀚龙跟虎子赶紧离开了青泉大饭店,以免夜长梦多。 只留下魏广安一个人买单。 第108章 拉拢小洪 其实虎子只是把魏广安骗钱一事提了一嘴,并没有想到许瀚龙还真把钱追回来了,这让许瀚龙在虎子心目中的形象似乎有些改观。 其实许瀚龙这么做就是为了还马平这个人情罢了。 除此之外,就是想着在这儿开一家小的物流仓库,他想到了东升给自己邮寄过来那款大哥大。 在风城,那可是个彰显身份的标志。 在海城,这帮人早就换上了更加轻巧灵便的移动手机。 “许瀚龙,这辆破面包子就给你们留着了,这在县城里没个车也不行。” 虎子把车子扔在无人烟的路段,指了指东头的山林子,许瀚龙依稀看到,那边有一条狭长的小路。 “嗯呢,艹。只要车不抛锚,挤挤就回去了。我也打电话叫车了,一会他们就来了。” 许瀚龙十分感激地看着虎子,没寻思他能留一辆车给自己。 “顺着这个路,没多远就是了。这荒山野岭的,咱这儿电话也不能有信号。你啊,别跟个土包子进城似的,多学学,多看看。” “行,那你慢点。” 虎子一伙人上了车,车辆卷起来的尘土,让许瀚龙有些迷了眼。 他有点不死心,拿出手机一看,信号格上面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叉。 许瀚龙按照早就约定好的路线前进,没多一会,就听见小洪的声声咒骂,骂得那叫一个难听,嗓子都有点哑了。 许瀚龙拨开面前渐渐长高的野草,打散了眼前飞过来的小飞虫,就看到小洪这般狼狈的模样。 “这怎么回事?” 许瀚龙指了指只剩一条裤衩遮挡的小洪,问着丁博。 “还能咋的,嘴硬呗。” “哦。” 山林郁郁葱葱的树木,将众人的视线遮挡的严丝合缝,小洪那几个一起跑车的人,在县城里逛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小洪的身影。 不过他们也没在意,小洪为人张狂,惹到几个江湖上人也是在所难免。 一部分也就意思意思就完了。 还有一部分的人,找到了秦光耀,秦光耀跟小洪可是小学同学,还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 他们也有想跟秦光耀搭上边的,便以此事大肆做文章,说什么小洪在外面惹事了,就是破坏秦光耀的脸面,巴拉巴拉一堆这些没用的屁话。 小洪还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给别人做了靶子。 许瀚龙为小洪松了绑,并把衣服归还给他,小洪一头雾水的看着许瀚龙:“你他妈到底要干啥?钱你也抢了,车你也卖了。你还想咋的啊?你还真要老子命不成啊?” “我要你命干什么,我就是想心平气和跟你谈谈事儿。” 小洪一听,顿时火了,吹胡子瞪眼睛指着许瀚龙的脸就开大,上去一拳砸在了许瀚龙的脸颊上,许瀚龙没有选择躲避,一声不吭的接下了这一拳。 “我艹!” 陈子锋大喝一声,自从上次在风城广场把宁恺的亲戚给扎了,这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一言不合就敢舞刀弄枪的。 “住手!” 许瀚龙赶紧制止了他。 丁博与沈立峰在一边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心里终于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许瀚龙,绝对不是在外惹事,然后出来躲躲那么简单。 一般的人,因为犯事儿跑路,都会夹起尾巴做人。 但许瀚龙不是,他办事儿高调,丝毫不藏着掖着。 说动手就动手,说开抢就开抢,这哪是一般的混子。 简直就他妈是一个悍匪。 “这一拳当你出气了,你也不想,一辈子就这么开黑车了吧?” “有话直说,别没屁硬挤。” 小洪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自己真是倒了血霉,在这么多男人面前,自己就跟被他们看了精光一样难受。 要是面前是一堆女人,他倒是不介意。 所以他对许瀚龙的语气很是差劲。 “走吧,别站着说了。上车说吧。” 许瀚龙带头往外走,哥几个紧随其后,小洪眼见脚边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石头,他心里是很想一石头砸在许瀚龙脑袋上,以解心头之恨。 不过只是想想而已,这五个人呢,还有一个疯子,兜里还揣着卡簧刀。 走出小路,小洪在许瀚龙身后吐槽了一句:“又是面包车,我现在见这玩意,腿肚子就只打哆嗦。” 不过老话说么,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倒着。 丁博与沈立峰一个驾驶位,一个副驾驶。 许瀚龙与小洪坐在第二排。 陈子锋跟郑晨坐在最后。 “开黑车不怕被抓啊?” 许瀚龙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小洪则是嗤之以鼻。 “抓?老子那么多上供的钱白交了?” “其实你在青泉县混得也一般吧。” 许瀚龙话锋一转,直击小洪内心深处,小洪双眼一瞪:“你啥意思?有本事在青泉县约一下,看看咱俩谁狠。” “不是,我就想说。不然你都出这么大事儿了,你那些兄弟们怎么不找你啊?” “去你码的,别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小洪嘴上叫的强硬,其实内心跟许瀚龙想的没什么区别。 有事儿没事儿兄弟长兄弟短的,现在兄弟都失踪了,这县城找不着,外面就这几条路,他被绑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就愣是没听见一辆车子经过的声音。 好不容易听到了,下来的还是许瀚龙这个倒霉催的。 “我其实想做点小买卖,但可惜,没有本地人,我还是无法迈出第一步。你说我跟你们青泉县的大哥们为敌,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是不是?” “哼。他俩不是本地人吗?” 小洪嘴角一歪,双手环胸,气不打一处来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俩哪有业哥这水平啊!” “得得得,别给我戴高帽。你愿意在青泉县干啥就干啥,我也管不着。咱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行不?” 小洪说罢,拉开车门就要步行回去。 车门刚拉开,后面的郑晨立马又把车门推了回去。 一来一回,差点没夹到小洪的小拇指。 许瀚龙神色一凛,郑重地说:“我是在给咱们一起发财的机会,要是我拉拢到别人,洪存业,你觉得你还能消停吗?” 打一把着给一颗甜枣是许瀚龙惯用的手段。 小洪闻言,乖乖的坐了下来,因为这里到青泉县还有一段距离。 是个爷们,就得能屈能伸,认死理容易交代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 “给我根烟。” “抽是行,别往外面弹烟头,这要是烧起火来,十个八个脑袋都不够你丢的!” 第109章 必有一战 “你就三言两语,让我入伙,有点不太现实吧?” 小洪熄灭了烟,顺着车窗丢了出去。 这年头,谁不想挣大钱? 但天天按部就班的生活,一板一眼的老实工作,根本攒不下来什么大钱。 全他妈被老板挣了。 在利益达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一定会有人选择险中求险,什么良心,什么人性,通通抛到脑后。 可小洪成家了,他的每一步都尽可能的有打算。 “给!” 郑晨从屁股兜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万块钱,小洪拿着钱,一时间竟然有些自嘲:“我跟老高跑这么长时间黑车,三个月能顶这一摞钱。许瀚龙,你他妈到底是干啥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许瀚龙不记得告诉过小洪自己的姓名,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龙哥,虎子说的。” “艹。这小子临走还给我挖个坑啊?” 其实许瀚龙想用假名林龙来在青泉县闯荡,不过被人揭穿了,许瀚龙干脆不装了。 “我就想挣点钱而已。你有没有谁出租仓库之类的啊?” “咋?你也学着上次那个姓马的?估计够呛,他当初没搞成,一方面是外地人,一方面是因为他被魏广安骗了。你是想让我跟整个青泉县对着干啊?” 小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风险大,任务重,不是不能干,你得再加点钱。 许瀚龙没有戳穿他,也没有给他拿钱。 “这我无所谓,咱俩合作。你可以继续跑你的车,挣钱肯定有你一份。你要是不合作,这也好办,我在从别地方喊人就是了。” 许瀚龙说的轻描淡写,在小洪耳里却如同惊雷崩炸后的巨响。 见过吹牛逼的,没见过这么吹牛逼的。 “你他妈逗我玩呢吗?许瀚龙,你真以为五湖四海都是你的兄弟啊?” “一句话,同意不同意。” 许瀚龙懒得跟他啰嗦。 “干可以,但我希望,我得给我老婆孩子一个交代。” 许瀚龙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当初张健的老妹,就是自己托关系从村里搬到城市的。 现在也不知道回没回来。 自己在风城能说上话,但在海城,怕是不行。 他没有立刻回答小洪,只是转个弯说:“你这不是把你软肋暴露出来了吗?” 小洪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许瀚龙:“你没成亲我理解,你该不会,连他妈对象都没谈过吧?” “咳咳。” “业哥,这是我帮你打听打听。但今天的事儿,还请你保密。” 小洪如获大赦一般伸了个懒腰,他有点搞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果要找自己合伙,直接说不就好了? 想想自己在清泉大饭店的那一幕,就让他汗毛倒竖。 差钱没成阎王面前的小鬼。 搬往海城的事儿,许瀚龙只能托孟祥涛,让他帮忙问问,孟祥涛那边回答的倒是很痛快。 这点事儿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得知小洪的妻女要搬家,老高当天都没出去跑车,直接疯狂砸着小洪家的房门。 三拳下去,木头门都有些掉渣。 “谁啊?” “我,老高!” 小洪披了件外套,透着门缝向外看去,今天是中雨,老高竟然连一把伞都不打,就这么着急地来找自己,小洪知道,这事儿肯定是漏了。 老高手下那么多司机,想离开青泉县,不被他们那伙人发现是不可能的。 “你想让我浇死啊!赶紧他妈的开门!” 小洪深吸一口,打开了木门,让老高进来。 老高进来的刹那,透过玻璃窗,竟然看到了那天的乘客! 只不过他身边不再是丁博与沈立峰了,而是换了另外两个人。 陈子锋与郑晨。 老高走到许瀚龙面前,许瀚龙根本都没抬眼看他一眼,而是从桌子上拿了把瓜子,在与二人唠着风城的事儿。 听到余老六要重获新春,打算说个老板,许瀚龙差点没乐背过气去。 “真假的?那个天使大姐能受得了余叔那倔脾气。” “哈哈,反正他俩处得挺好的。” 老高完全被人无视,这让他怒从心中起,双手扣住木桌边缘,使劲一抬。 方桌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许瀚龙的头顶。 许瀚龙不是想躲,是他盘腿盘的两条腿都麻了,一动弹就想笑,感觉出奇的痒。 “不是你疯了?你找业哥你就找他聊呗。你砸我干什么玩意?” 要不怎么说郑晨在余老六那没白吃干饭,他双手握住桌子的两个角,奋力一抡,随着啊的一声,直接轰在了老高的面门上! 老高被打的鼻孔哗哗流血,脑袋一阵眩晕,往后退了几步,才被小洪扶起来。 “你,你他妈干啥吃的?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 “不是,我刚才蹲坑去了我。” 小洪听老高还有骂人的劲儿,干脆也不演了,直接两手一松,坐在炕稍上,悠然地晃荡着两条腿。 “老高,黑车司机我不干了。我昨天算了下账,我觉得我黑,我一看。你他妈才黑!” “我怎么黑你了?你以为你是秦光耀的小学同学,在他妈松哥那就不用交钱了?人看着是光耀的面子不跟你计较,哪次不都是我给你擦屁股?你现在拉拢一帮臭外地的,一伙干我是吧?” 小洪一听,气得咬牙切齿,撸起袖子,蹭一下的窜到老高面前。 老高年纪大,只能代表他吃的饭多,可不代表他身板子强壮。 小洪双手拎着老高的脖领子,直接按在了洋针上,厉声质问道:“别人怎么一个月被抓不了三五天?我他妈上个月还有上个月被抓多少次了?我他妈出租车都被扣了,就剩个破面包子,天天还得提心吊胆。我就说怎么一千块钱对不上账,原来是我喝多了,你告诉我,拿一千块钱,你替我赎车。” “钱老子给你了,我的车呢?你当老子岁数小就能随便欺负?” “老子就收了,怎么的吧?我就看不惯你,洪匪子都他妈崩了多少年了,在你嘴里跟他妈不死传说似的。他能从地里钻出来罩着你也永远不死?” 本来小洪没有想打老高的打算,但说他自己家人,小洪可不允许。 小洪四下看了看,目光看见了那把锋利无比的剪刀,他刚要伸胳膊去取,许瀚龙快速把剪子拿在自己身后。 “行了,他死了不要紧。这屋子还住不住了?” “捅啊!你咋不捅?你说你们洪家亲戚,要么当匪子,要么当婊子!” 第110章 透透气 清水县的坟圈子后面有座山,这是县里解决纷争的最佳之地。 有的老大为了试试新收的小弟嘴严不严,都会拖着他们来这儿。 每逢深更半夜的时候,试试胆子。 等到老高走后,小洪跟许瀚龙说出他们想约的战斗地址,许瀚龙呆愣愣地看着小洪:“这,你们不怕?” “怕什么?大家都是青泉县的人,正好让列祖列宗给我作证了。打完就了,绝对不互相缠斗,那样祖宗也会看不上我们的,要倒大霉的。许瀚龙今天你就不用去了,我自己去就行。” “还是别了。我让丁博他们陪你去。” “算了,这事儿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谁来喔跟谁急,我就不信那老高能找到谁。” 小洪是下定决心了,就是要跟老高斗个孰强孰弱。 可许瀚龙隐隐觉得不安心,在约定时间快到的时候,让丁博与沈立峰赶紧过去看看。 许瀚龙没选择去,是因为他怕给小洪添乱。 等到丁博跟沈立峰去的时候,发现后山上根本没有打斗的人影,不过沈立峰眼神好使,他往地下一瞅,看到脚下有着血流过的痕迹。 二人顺着血迹边走边呼喊着洪存业的大名。 见到洪存业的时候,沈立峰瞬间睁大了双眼,只见小洪嘴里塞块破布,让他喊出来的求救声音都变成了呜咽声。 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砍烂掉不少,左侧肩头,丁博要是没看错的话,那绝对是洪存业的骨头! “瞅个几把!没看他大腿上也来了一刀吗?赶紧给他抬车上去,去诊所看看。” 洪存业左腿被人扎了一刀,估计是怕洪存业真的死在荒山野岭,更是从小洪身上撕下几块布条紧紧缠住洪存业的腿,为他止血。 等到两个人好不容易把洪存业送到诊所后,沈立峰这才去找路边小卖店给许瀚龙打了通电话:“龙哥,这小洪。我感觉半死不活了,都他妈昏了!大夫说止住血就行了,你来看看吧。” “要是醒不过来呢?” “可能就得去市里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俩小心点。” 许瀚龙挂断电话,赶紧给景楠打了个电话,要是洪存业有个意外,他能以最快时间赶回来。 远在海城的景楠连声应是。 他跟样子此时正在街上闲逛,也想吃回肉,体验体验异域风情。 “楠哥,咱们干啥去啊?你咋不进来?” 样子一脚已经迈在台阶上,眼睛都飞到里面的技师身上了,被景楠一把拖回。 “下次再来。今儿有事儿。” “那边出事儿了?” “去龙哥那。” 阳子哦了一声,没说什么,跟着景楠上了车。 等到景楠他们到诊所门口时候,心里是感慨一句:还是大城市好啊,到哪都是灯火通明。青泉县跟海城一比,简直就是完全没有夜生活。 也不知道龙哥是怎么想的。 等景楠与阳子出现在诊所时候,小洪终于相信了,这许瀚龙总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变出来这么多铁哥们。 他砸吧砸吧嘴,满嘴感谢的话,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些难以启齿。 “许瀚龙,牛逼!” “说说吧。老高家在哪?” 小洪想翻个身,可大腿深入骨髓的痛觉让他做不到这一点。 “还能咋的,我就说这四笔老高找不着什么人吧?他躲在树上阴我,我还在那摇头找人呢。这老犊子直接从我身后的那棵树窜下来了。” 经验之谈,在野外面对猛兽的时候,千万不能把后背朝向它,会激起猛兽狩猎的欲望。 对人来说也一样,当你把后背朝向对手的时候,基本上就失了先机,一般人是不会有逆转机会的。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小洪指了指脖子上的勒痕,一仰头:“看到了没?我要不说一会有人过来救我,他他妈真想把我弄死!” 这一战,拳头坚硬如铁的小洪,愣是在老奸巨猾的老高手里占不到一点便宜。 相比与老高,小洪三十来岁,正值当年,被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阴了,他心里是绝对不服的。 许瀚龙打算请景楠跟阳子吃顿饭,不过阳子的头摇得却是跟拨浪鼓一样,许瀚龙见这样,也没过多挽留。 “我说阳子,你不想你锋哥啊?咋的?还记仇呢?” 陈子锋见到童阳时候,总喜欢欺负童阳,童阳可是真怕陈子锋,生怕这位爷哪天心情不好,给自己来上一刀。 阳子连连摆手,因为他晚上确实有事儿,只不过这件事不能当哥几个面前说,像是自己没见识似的。 “行,那龙哥,我们先走了,真没事儿啊?” “没事儿,有事儿就给你们打电话了。” 景楠与哥几个挥手道别,他明白许瀚龙的良苦用心,只不过,他没注意到许瀚龙见样子背影时,眼底似乎别有深意。 “这俩兄弟干啥的?” “怕你嘎了,打算拉你进海城抢救的。” 小洪目光闪烁,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这个许瀚龙道谢,或者是道歉。 虽然他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自己却对他恨不起来。 因为老高那,进去容易,出来也得经历这么一遭。 “老高人在哪?” 许瀚龙不咸不淡地问了这么一句。 “他家职工市场后面那排楼...等等,你要干啥啊?他跟秦光耀走得近,你别自己给自己挖坟,到时候老子可不去看你。我可不想认识这么蠢得人。” 小洪好言相劝。 许瀚龙却轻轻摇了摇头。 “这老高跑黑车不是挺有名的吗?他不就是孝敬秦光耀么,对于秦光耀来说,谁给他上供他都乐意,要是咱们给的多。我他妈就不信秦光耀不收!” “更何况,你总被老高压一头,怎么也得出来透透气吧?” 小洪挠了挠脑袋,心里有一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跟许瀚龙说。 那就是,小洪这一家,身份不好。 所以小洪永远都认为,自己不论混成什么样,都得不到那些人的喜欢。 小洪不是独自上山的,是联系了一帮朋友,可那些朋友一听是老高的名,用什么母猪下崽子的理由搪塞小洪。 小洪骨子里带着一点自卑。 这让他有些挣扎。 第111章 玩脱了 由于小洪跟秦光耀是小学同学,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拖小洪在背后牵线,三个人很快就在一处小吃部见了面。 秦光耀抬头纹很重,皮肤很黑,而且许瀚龙发现,秦光耀这人看人的眼神不正,有点鬼鬼祟祟的意思,似乎在是躲避着什么人。 说实在的,要不是自己早就听过秦光耀的名字,自己是绝对不会把他跟收保护费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的。 “光耀,这是我一个朋友,许瀚龙。” 许瀚龙起身,与秦光耀轻轻握手,然后从旁边凳子上拿出两瓶精装白酒。 许瀚龙不怎么懂白酒,但他知道,只要包装到位,看起来不寒酸,那就是好礼。 “你这是干什么,这也太客气了吧?” 秦光耀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把礼物收了下来。 “小洪啊,你说吧。什么事儿?你们那伙人,最近是打的热火朝天啊?” 秦光耀知道,小洪是绝对不可能送自己东西的,肯定是这个叫许瀚龙的男人找自己有事儿,可没成想,小洪真的是为自己事儿找到秦光耀。 “光耀,老高这活。我想接了。” “哦?” 秦光耀也没想到小洪会这么言简意赅就说了找自己的来意,他与老高是多年的交情,而且老高这个人很会留缝。 小洪这个人,则显得有点一根筋。 他推荐小洪跟老高多学点,结果愣是毛都没学到。 “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秦光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四下张望了许久,这才长叹一声,额头上的抬头纹显得更加浓重了一分。 许瀚龙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观察着秦光耀。 见秦光耀这么小心谨慎,许瀚龙认为,秦光耀或许也不是什么好使的人。 不过礼都送了,多个熟人,那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能多个解决困难的办法。 “你说。” “我前一阵收钱么,玩脱了。那个黄毛跟他妈的傻逼一样,就显着自己多能。给别人逼急了,那小子天天在街上逛着堵我,我现在他妈的去哪都得提心吊胆。要不是你这个老同学喊我,我他妈都不想出来了。” 秦光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特别沮丧,肩膀一垮,他是对那个愣头青是毫无办法。 他不明白,一个月千八百的,怎么就能给一个家庭逼到死路。 可不知道是他装傻,还是真不懂,青泉县的工资,也就不过七八百。 而他把所有事情都推到那个叫黄毛的时候,也就证明,这秦光耀,也不是什么仁义的人。 难道黄毛收的钱都揣自己兜里了? 肯定不现实。 “那你姑父呢?” 小洪是真不拿许瀚龙当外人,想都没想就直接问道。 秦光耀的姑父叫韩守松,在一处派出所任职,韩守松对秦光耀所作所为总是嗤之以鼻,可碍于亲戚关系,这小子回回干那些破烂事儿,都是韩守松出来擦屁股。 久而久之,韩守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躲?那小子他妈的去沙北所里找到我姑父了,我姑父给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让我赶紧解决这事儿,我咋解决?我给服软,我秦光耀还要不要混了?” “再说了,这帮人真的是跟我好么?不都是为了我那姑父,我没这姑父,我他妈称鸡毛啊?” 对于自己,秦光耀有着十分清楚地认知,他打算利用他姑父的身份,在青泉县狠狠捞几年钱。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自己的姑嫁个好人家,自己说什么也要分一杯羹。 “小洪啊。老高一个月可挣不少钱啊,你有事儿求我,我有事儿求你。你看这事儿...” 小洪下意识瞥了一眼许瀚龙,只见许瀚龙悠然自得地跷着二郎腿,吃着刚刚出锅的软嫩肘子,像是个局外人。 秦光耀拧着眉头,寻思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礼数,送个礼就当自己是大爷了? “哥们,你是过来干啥的?” 秦光耀语气不悦,看在小洪的面子上,他没把话说太死。 “吃饭的啊。来饭店不吃饭,还能干嘛?” 秦光耀不是许瀚龙要找的人,他想要在青泉县站稳脚跟,必须要找到一个枝深叶茂的大叔,大树底下好乘凉,这点道理自己还是懂得。 “你他妈的!” 秦光耀拿起杯子就砸了过去,许瀚龙轻松一躲,冲着秦光耀阴森的笑了笑。 秦光耀这次想拿一壶热茶泼过去,小洪赶紧出手拉住自己这个老同学,他也有点摸不清许瀚龙的脾气。 明明是让自己搭线见秦光耀,怎么俩人还能吵吵起来。 “那个,老同学,这小子太年轻了,没见过世面,你也别跟他呛呛。出了门,我替你训训他!” 说完,小洪脸朝着许瀚龙,对着许瀚龙一顿挤眉弄眼。 许瀚龙对小洪轻轻点了点头。 小洪一愣,不过瞬间反应了过来。 “光耀,那这事儿我帮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哎呦喂,你要帮我解决了这个麻烦,我在我姑父那也能抬得起头了,你都不知道我最近过得是什么日子哟。” 见小洪答应自己,秦光耀心情彻底放松下来,面对桌子上已经有些发冷的菜,豪爽地大手一挥,找来服务员:“按照这些菜,再给我来一份。对了,再给这小兄弟多来一份肘子!” 这不是自己挣来的血汗钱,花起来就是毫不客气,许瀚龙这次是吃饱了,这些日子他也担惊受怕,生怕本地人老高过来报复自己。 还有那个綦三刀,自从丁博跟沈立峰砸断他的腿以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秦光耀出门,打了个车,直接溜走。 他现在不敢高调找那些狐朋狗友胡吃海喝,人多嘴杂,说不定就悲剧了。 避其锋芒,有的时候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哎,惹光耀那人,就是咱们楼下那个早餐店的啊?” 丁博听许瀚龙回家叙述后,一拍脑门,想起来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嗯,听秦光耀那意思说,这小子天天打算找秦光耀拼命。托这个人的勇气,街边好像没有人再来收过钱了 。” 许瀚龙打心眼里喜欢有情有义的人,不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与他见上一面。 第112章 忠孝两难全 许瀚龙属于想什么就要去做的一种人,隔天早上,许瀚龙跟小洪就找到了那个年轻男人。 男人名字叫董海鹏,眼底布满了血丝,胡子也不知道究竟有多久没刮过了,看起来很是沧桑,没什么精神头。 这一条早餐街没有黄毛那些人过来搅和,有几户商户对董海鹏很是感激。 但也有人心生不平。 我都交钱保命了,才能在这儿开下去,为什么董海鹏要死不交钱,放了几句狠话,就能平安无事,照常营业? 他们是不会责怪秦光耀他们一伙人的,本能的将仇恨的怒火,有意无意地发泄在董海鹏的早餐店。 这么一搞,什么肉馅不新鲜啊,说什么亲眼见到老板往肉馅里吐口水啊,什么能吃到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一定范围内不断传播。 一个人说可能不怎么好事,那三个人呢,五个人呢。 董海鹏的生意越做越差,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了谁,每天备一点点货,卖的钱都扔给医院了,母亲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 只能说有所控制。 这让他愁眉不展。 眼见没什么客人,他动了把房子租出去的念头,可自己的名声已经臭了,谁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呢? “艹,畜生秦光耀,给老子逼急了。老子非得把你剁了喂狗!” 大清早的,董海鹏竟然拿出一瓶冰镇啤酒,从白天就开始借酒浇愁。 “老板,来两份小笼包,来两碗小米粥。这大清早的就喝酒啊?有啥心事儿啊?” 小洪自从认识许瀚龙以后,不知什么原因,他觉得许瀚龙给自己增加了不少底气,特别是这件事办成以后,自己就代替老高了。 盆满钵满不敢说,但最起码比天天一睁眼就欠钱出去跑车强。 他一想到许瀚龙在昨日分开的时候,对自己说的:业哥啊,以后说不定,在青泉县,我还托你罩着我呢。 这句话,一时间让小洪有些飘飘然。 “三十。” 董海鹏漫天要价。 许瀚龙也不还价。 他掏出整好的三十块钱,放在饭桌上。 董海鹏这个人很是机警,正常人都会问怎么这么贵,这许瀚龙是外地口音不假,但他可不觉得外地口音的人都傻兮兮的。 “你他妈是不是秦光耀找来的?不武力解决了?改成送糖了?滚滚滚,老子不接做秦光耀狗腿子的生意,滚吧。” 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小洪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他一拍桌子,小餐桌的桌子本来就不结实,一掌下去,桌角往右侧一歪,桌子上的筷笼子还有小餐碟哗啦啦的掉在地上。 这一幕,引来不少看热闹的群众。 “我就说吧,黑心生意做不得,着急给老妈治病,也不能坑人啊!” “就是说嘞。” “哎,勤勤恳恳的老董啊,一辈子就教育出这么一个败类...” 众人的风言风语,并没有影响到与许瀚龙与小洪正面对峙的董海鹏,许瀚龙知道男人在怒气头上,他伸出手,对董海鹏做了一个消消气地动作。 见许瀚龙二人没什么恶意,董海鹏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摇头晃脑地看着许瀚龙:“不是找麻烦,那就是有事儿了?” 许瀚龙说清楚了自己的来意,明确告诉他,自己知道董海鹏现在的处境,知道他捉襟见肘,病床上躺着母亲。 说董海鹏现在是迫在眉睫也不为过。 “你要买下我这个店?我没听错吧?” 董海鹏以为自己喝了一杯就多了,他不可置信的挖了挖耳朵,更是从凳子上蹭一下站起身。 几秒过后,他又缓缓坐了回去。 董海鹏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力道有些太猛,呛得他咳嗽连连。 “这个店我不能卖,但是我可以便宜租给你。” 董海鹏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目光有些躲闪看着许瀚龙,他为自己心里这个念头感到无耻与可恨。 “什么意思?” 许瀚龙顿时来了兴趣,笑呵呵地问着董海鹏。 “实不相瞒,我妈能不能痊愈还是未知数。我爸身体又不好,我把这个卖了,我爹怎么办?说句最畜生的话,就算没有我爹,我应该怎么活?我也是欠一屁股债的人啊!” 董海鹏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中带着些许泪花,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自古忠孝两难全,许瀚龙以前似乎还不能领悟这句话,但现在,他渐渐悟到了一些。 对于普通人来讲,忠于自己,很可能就无法尽到完美的孝顺义务。 三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许瀚龙绞尽脑汁想安慰董海鹏,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应该用什么词句来安慰眼前一副颓丧的董海鹏。 “咳咳。” 许瀚龙轻轻磕了一下。 “多钱能租?” “这个房子,一般都一年一万二三,我现在就要钱,我一年收你一万。我还有个条件。” “你他妈没完了?还他妈谈条件,我们要开店,你他妈拿我俩当送财童子呢?跑这来过来许愿了还是咋的?” 小洪也有点对董海鹏的处境感到同情,但这不是他给杆子顺着爬的道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年一万,说高不高,说低也就是低一点。 “你的意思,留你在这里干活?” 许瀚龙只能想到董海鹏的要求就是这个,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了。 “对。只要你们开业,我就想为你们打工,管吃管住就行,每个月给正常工资就行。” 许瀚龙出去打了通电话,因为他兜里现在就剩哥几个的吃饭喝酒钱了,兜里跟钱包都快比脸都干净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他无奈,只能给白坤打了电话,舞厅游戏厅还没到每月结算的日子,也不知道哥几个生意变得如何。 “施良,你那儿给我凑点...” “许瀚龙?” 许瀚龙一时语塞,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别人的声音,而是赵梦。 自己离开风城这么久,从来没联系过赵梦,他更不知道赵梦如同望夫石一样,天天盼着等着听到许瀚龙的声音。 “凑点什么,凑钱吗?” 第113章 破嘴 随着许瀚龙一方的人手不断增多,一间小小的出租屋已经容纳不了这帮老少爷们。 丁博带着沈立峰另外租了一间房,托秦光耀的福,少收了不少的租金。 众人算是有了落脚之地。 夜幕降临,许瀚龙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光亮,心里不免感到一丝郁闷。 他默默地打开了窗,点燃一支香烟,烟雾随着窗户飘散在空中,似乎心里的烦闷也随着缕缕烟雾而烟消云散。 “龙哥?来吃饭了。” 郑晨用围裙擦了擦手,往桌子上放了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 该说不说,郑晨做饭真的是色香味俱全,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美食摆在桌中央,许瀚龙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今晚丁博与沈立峰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便不过来吃晚饭了。 “龙哥,你最近怎么闷闷不乐的,有心事儿啊?” “我只是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许瀚龙这句话是真的,自己刚出狱的时候,跟王猛掐了这么多次架,得到了名声,得到了利益,可来到青泉县以后呢? 来了一个多月,毫无起色。 他们挣钱的方式,还是靠着马平那个物流站,还是从海城分支出来的。 小小的县城,哪里有城市里赚钱多? 许瀚龙一时间想不到,宋勋到底让自己在青泉县锻炼什么,还不如把自己召回去,这破地方,他有的时候,一天都呆不下去。 许瀚龙觉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跟王猛掐,跟余老六单挑,甚至跟吴天顺斗,他都不觉得有丝毫无力感。 偏偏到了青泉县,好像每一次选择都打在了棉花上。 “龙哥,你没发现吗?你现在顾忌的太多了。” 陈子锋往嘴里送了一口红烧肉,回答了许瀚龙最近为什么心情低落的原因。 许瀚龙默不作声,轻轻将碗筷放下。 “你不就是怕自己在青泉县混不起来,被人轰出县城,到时候没脸见那个姓宋的吗?按我说啊,咱就不应该想那么多,前怕狼后怕虎的,该咋干就咋干就是了。” 顾虑太多? 许瀚龙愣了愣。 郑晨在一旁附和的点点头。 就在许瀚龙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在嗡嗡作响,那是个陌生号码,许瀚龙按下接听键,调整好情绪,缓缓开口:“喂?谁?” “龙哥,是我。” 电话那头的是丁博,许瀚龙能听出来,这小子说话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躲着什么人。 他暗道一句不好,立马反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沈立峰被人掳走了!” 好好的朋友之间的聚会,变成了各自吹牛逼的场合,沈立峰这个人不喝酒没事儿,少喝一点酒也没事儿,但喝多了,真的恨不得天王老子第二,他第一。 说话更是不着边际,当场得罪了一个叫汪泉的人。 这个汪泉怎么说呢,算是青泉县一个地痞癞子,上能跟秦光耀这种人递上话,下能跟那些臭鱼烂虾称兄道弟。 饭局上,汪泉有着想拉拢沈立峰的心,因为他知道沈立峰这人讲义气,要是能成为自己这边的人,以后自己再有冲突啥的,心里也有把握。 哪成想,沈立峰根本不给汪泉面子,当着众人的面给汪泉怼了一通。 丁博上个厕所的功夫,局都散了,也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这件事,汪泉找自己的小弟,把沈立峰给直接掳走了。 并扬言:“你那大哥那么牛逼,不如就来碰一碰。要是不来,以后也别再青泉县混了,收拾收拾,回家喝奶去吧。” 丁博无奈,只能给许瀚龙打这个电话。 许瀚龙更无奈,这个沈立峰都多大了,难不成自己得天天找个人跟着沈立峰?天天看着他管好那张破嘴? “你先回来吧,这他妈沈立峰也该吃吃苦头。” 许瀚龙现在无比希望那个叫汪泉的,给沈立峰来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同时,也在不断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这件事,许瀚龙是一定要出面的,不然别说汪泉看不起自己,小洪,秦光耀,估计知道这件事,用口水都能把自己淹死。 别说青泉县了,海城都没脸回去。 许瀚龙想到了秦光耀,要是自己把秦光耀搬来呢?大不了给他点钱让他出面。 不过仔细想想还是算了。 可能有人会说,用钱摆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可许瀚龙不是地主,更不是印钞机,他没有那么多钱都孝敬给别人。 而且秦光耀这种人,你一旦开口求他,从今以后,他就会认为自己比他矮一头,到那时候,自己见到他就只能成孙子了。 许瀚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丁博在外面轻轻地叩了几下门,陈子锋与郑晨也知道沈立峰被抓这件事儿,两个人也是心急如焚,但两个人明白,拍板的,永远都是许瀚龙。 “丁哥,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龙,龙哥。我,我没看住沈立峰。” 丁博跟个犯错误的小孩一样,站在门口,脚下的鞋子都不敢脱,更是低着头,从牙缝里断断续续挤出这句话。 “他在哪?咱们现在过去。” “他说,只让咱俩去。” 许瀚龙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只要汪泉不是一头蠢驴,他就不会跟自己火拼,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实力到底如何。 看看自己胆量是假,要把自己赶出县城是真。 许瀚龙熄灭了烟,回过头对陈子锋跟郑晨说:“今晚我要是死了,你们就回风城吧。” 语气很是平淡。 陈子锋与郑晨没有回答。 没有什么激动地大声喊着龙哥,嘴上说着什么生死与共的一些热血的话,但陈子锋与郑晨心里都有个决定。 就是许瀚龙今晚真出事儿了,那个叫汪泉的,还有沈立峰,都得一起下地狱。 没有许瀚龙的帮助,陈子锋说不定现在还在要饭,更别提一直跟着自己要饭的郑晨与林亿了。 门,被许瀚龙重重地关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走出小区后,许瀚龙也是一言不发。 丁博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发毛,又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憋不住了:“龙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第114章 自己动手 “我没什么可生气的,我只是在想,汪泉会用什么办法对付我。” 许瀚龙是个狂徒,他担心汪泉这帮县城流氓,办事作风像是土匪,进门给自己来个掏兜搜身啥的,索性卡簧跟手机全都扔在了家。 到时候有什么事儿,往家里打电话就是,陈子锋他们也可以尽快过来支援自己。 丁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跟汪泉这个人也不是很对付,但丁博说话张弛有度,不像沈立峰跟嘴里含着个机关枪一样可哪突突。 丁博一向不怎么得罪人。 两个人关系不算好,也不能说是很差,只不过这件事,丁博插不上话。 人微言轻,说出的话,不如一根羽毛有重量。 许瀚龙还以为汪泉会把地点定在一个差不多的饭店,结果汪泉这小子把地点定在了青泉县唯一的小公园内。 这个点能来的,要么是干架的,要么就是寻求刺激的。 “丁博!这儿!” 汪泉声音很是洪亮,顺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许瀚龙见到一个身材矮小,肌肉发达的男人,正在冲着自己这边不停挥手。 “龙哥,那人就是汪泉了。小心点,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子。” “没事儿。” 许瀚龙以为汪泉会找很多人,没成想,汪泉那边也就三个人,三人浑身酒气熏天,汪泉皮肤很白,长了个圆脸,耳垂不小。 按老话来说,是个有福之人,在那一座,像个弥勒佛似的。 许瀚龙冷着脸,站在汪泉三人的面前,他有些摸不透眼前男人的心思,只能提起十二分精神,谨慎的看着他。 汪泉身体往后一靠,伸出手臂,要跟许瀚龙握手。 但与许瀚龙有些距离,许瀚龙想要握这个手,就得微微弯腰,做出鞠躬的姿势,不然的话,是无法完成握手这个动作的。 下马威。 许瀚龙在心里嗤笑一声。 微微鞠躬,轻轻握了握汪泉的手,然后赶紧松开。 汪泉这才把翘着的二郎腿收了回来,对着许瀚龙竖起了大拇指,沈立峰那小子那么能装蛋,他大哥倒是能屈能伸的很。 “沈立峰呢?” 许瀚龙懒得跟他玩这些弯弯绕,开门见山地说着。 汪泉缓缓起身,突然,许瀚龙察觉到,有人从半米高的草丛,还有几棵树后不断涌出,缓缓向自己靠拢。 丁博也听到了脚步声,赶紧拦在许瀚龙面前,刚要开口,汪泉伸出手掌,一把将丁博刚要说话的嘴给捂住。 “丁博,这儿没你的事儿。” 汪泉就是冲着许瀚龙来的。 丁博还要还嘴,许瀚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他摇了摇头。 汪泉赞许地看了一眼许瀚龙。 这个不起眼,勉强能称之为公园的位置本来就很是偏僻,加上已经夜深,根本不会有人会出现在这里,就算出现了,汪泉也不担心他会报官。 大多数的人都不想惹祸上身,这是人的本性。 “咣当。” 许瀚龙脚边多了一把卡簧,锋利的刀刃反射着冷冽的寒光,汪泉努了努嘴,继续说道:“拿刀,给你自己开几个口子,以后出门见我叫一声泉哥,沈立峰这事儿就算拉倒。你既然是他大哥,应该知道,我这个要求根本不过分吧?” 许瀚龙还以为汪泉有什么能耐,原来只有这点本事?自己还他妈怕什么摸兜搜身的,但机会稍纵即逝,现在的丁博已经被人按在长椅上,脖子上架了把卡簧,用作威胁许瀚龙。 你做,你兄弟有机会活命。 你不做,你俩都得躺在这儿。 许瀚龙不相信汪泉有着胆子敢杀了自己跟丁博,不过万一直接给两个人放了血,那能不能活到天亮可真就不一定了。 “汪泉,你他妈有病吧?我们惹你了?” 丁博就算是被刀抵着,也不忘嘴里问候着汪泉。 汪泉则是挖了挖耳朵,看都没看丁博一眼,这两个人,在自己眼里就是个屁。 但许瀚龙不一样,他帮着秦光耀解决了董海鹏,这让汪泉很是嫉妒。 他是秦光耀众多狗腿子的一员。 汪泉并不是毫无准备,自己绑沈立峰的事儿,早就跟秦光耀通过气了,秦光耀说只要别动许瀚龙,随自己怎么折腾。 他欠许瀚龙一个人情,又不是欠许瀚龙兄弟的。 秦光耀头脑清楚的很。 那汪泉干脆让许瀚龙自己动手,到时候就算传到秦光耀耳朵里,自己随便编一个理由,他就不信秦光耀会因为许瀚龙为难自己。 最主要的是,他觉得许瀚龙这个人不简单,等他站起来的时候,自己说不定日子就会越来越难。 许瀚龙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那把刀,久久没有弯腰去捡。 见他愣神,汪泉一个干脆利落的大耳光子就扇在许瀚龙的脸上:“你他妈干不干吧?不干,你这俩兄弟心气儿就没了,你也别几把出来混了。你要干了,我汪泉马上放人,不过你别想着捡起来给我一刀,不然你俩都活不了。” 一记耳光给许瀚龙扇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左边耳膜开始有些发胀,汪泉的话在他耳朵里竟然有了回音。 许瀚龙没说话,从地上弯腰拿起卡簧,将自己裤管往上拽了一截。 接着,许瀚龙一刀扎在了自己的小腿肚子上,硬是生生给自己的小腿肚子划了深深的一刀。 这一刀,触目惊心。 许瀚龙却不觉得疼,相反,他觉得异常兴奋。 汪泉见状,直接妈呀一声,果断往后退了一步,他身边那些小弟眼神中各个充满了惊恐,纷纷离许瀚龙几步远。 这小子就是个疯子! “够吗?大腿不行,大腿弄不好,我就得扔这儿了,不行的话,我这边再来一刀?” “我去尼玛的吧!” 汪泉一脚踹在许瀚龙流血的小腿肚子上,然后撒腿就跑,见自己大哥都跑了,手下的小弟更没理由在这儿候着。 许瀚龙明显感到,汪泉鞋底的沙子粒都钻进了自己的伤口,这让他终于感觉到了痛。 月光清冷,将许瀚龙与丁博的身影拉得很长。 “汪泉,一般在哪啊?” 第115章 怂蛋子汪泉 丁博陪着许瀚龙去青泉县唯一的医院治疗伤口,护士青泉县这些事情早就见怪不怪,她捂着嘴,打着呵欠,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 许瀚龙暗暗无语,还是赔着笑脸,说:“不好意思,这么晚还麻烦你了。” “哎,我真不明白。你说你们天天打架都为了什么啊?又不赢房子不赢地的。” 护士从许瀚龙小腿肚子上取下几粒沙子,简单的为许瀚龙清理一下伤口,然后让两个人交钱就回到诊室去了。 在青泉县,这些大大小小的流氓,基本上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这县城知道稍微懂些事情的男女老少,都知道,夜深的时候,出门在外千万不能独行,大半夜都有劫道的。 只有在每年的冬天,也就是快过年的时候,或者外地来大人物的时候,青泉县的风气才会变得‘清新一些。’ 许瀚龙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家。 沈立峰则是满头大包的不敢直视许瀚龙。 屋子的气氛显得无比压抑,丁博将许瀚龙搀扶进屋,来到沙发旁,照着沈立峰的脸就给了一杵子:“艹,天天就你长嘴了?你这回好受了?” 沈立峰自知理亏,脑袋越耷拉越低。 “丁哥,行了,别打了。龙哥咋瘸了?” 陈子锋跟郑晨赶紧起身,拉开了单方面输出的丁博,丁博吹胡子瞪眼睛地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一打开,发现里面空的。 丁博随手把烟盒砸在了沈立峰的身上。 许瀚龙则在卧室中静静听着客厅发生的任何声响,他问丁博,汪泉一般都在哪?丁博就知道许瀚龙的意思,是这件事过不去了,他们注定要跟汪泉结下梁子。 而这事情的始作俑者,全都是因为沈立峰那张破嘴。 “龙哥,龙哥怎么说?” 在经历了一场拳脚相加之后,沈立峰头脑明显清楚了许多,不过就算丁博把自己这张破嘴抽烂,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龙哥什么都没说。” 丁博如实说道。 许瀚龙此时推开了卧室的大门,将自己兜里的烟朝着丁博扔了过去,他摸了摸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冲着众人笑了笑。 只不过那笑容,有些复杂,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似乎有一种阴谋的味道藏匿于此。 “龙哥,你有办法了?” 丁博有些诧异。 许瀚龙摇了摇自己的手机。 “秦光耀给我打电话来着,但我一个都没接。我今晚本来想掘地三尺把汪泉那小子挖出来的,不过现在看来,这小子是找靠山了。今晚就早点睡吧,这事儿呢,明天再说。” 一夜无话。 大清早的,许瀚龙手机再次传来了来电震动,像是催命般一样,一次又一次,嗡嗡个不停。 “喂,光耀啊,有啥指示?” 许瀚龙不是秦光耀的狗腿子,所以根本不会像汪泉这些人一样,叫着秦光耀为哥。 秦光耀倒也不气不恼,也不差许瀚龙这一声哥。 “昨天听汪泉说,你自己给自己划了一刀?真假的?是不是这小子骗我啊?这世界上哪有这么虎的人啊?” “行了,你就直说吧。什么事儿?” 见实在瞒不下去,秦光耀干笑两声,用来缓解尴尬:“那个,瀚龙啊。汪泉昨晚跑我这儿来了,吓得他他妈一晚上都没敢回家。我也实话说了吧,他觉得你这个人精神有点问题,你对自己都敢下手这么狠,汪泉怕死你手上...” “哦。” 许瀚龙顿时感到好笑。 找事的是你,装大哥的也是你,怎么就因为这点事儿还能吓破了胆? 到底谁才该是回家喝奶的那一伙人。 许瀚龙突然有一个念头,就是青泉县这个地方,混的人确实不少,但是真正有种的,能敢玩命的,那是屈指可数。 綦三刀算半个。 汪泉根本不算。 董海鹏算一个。 但董海鹏是为了他那个早就风雨飘摇的家,跟混混有着本质区别。 “没事儿我就挂了,我不骗你,我也是为了活下去。不然汪泉要把丁博给抹了,到时候我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他是你朋友,我可没为难他啊。兄弟,我这可是顾忌咱们的情义啊。” 许瀚龙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恨不得给自己扇俩嘴巴子,这么虚情假意的话自己也好意思往外说? 但一个人走向成熟的必修课,绝对有一节课就是说假话。 “哈哈,那你都这么说了。你能给我面子,那我秦光耀也不差事儿。这样吧,你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让汪泉给你赔个不是,咱们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交个朋友,以后在县城里,都有个照应不是?” “对了,别忘把昨天那俩小兄弟带来。” 秦光耀在这里面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他最喜欢的就是用自己的名声帮这些流氓摆事儿,能让他捞到不少的名声与金钱。 许瀚龙不喜欢秦光耀的为人,但人在这世界上,不论喜欢与不喜欢,都要试着接触,混个脸熟。 许瀚龙深知这一点。 这是自己在青泉县认识的第一个还算有身份的人。 “在哪?” “就去清泉大饭店就行了。你放心,这个地方,没人会来打扰咱们。” 许瀚龙应了一声,随后挂断了电话,他还记得,听魏广安说,那家饭店,是韩守松罩着的。 “讲和?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诚意了。” 许瀚龙掀开被子,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客厅四仰八叉睡着丁博跟沈立峰,至于小胖郑晨,跟陈子锋挤挤插插在那个小卧室对付了一夜。 丁博顶这个熊猫眼,迷迷糊糊对许瀚龙打了个声招呼。 “嗯,起来清醒清醒。你俩中午跟我去一趟青泉大饭店,秦光耀,哦不,汪泉请咱们吃饭。” 一听到吃,郑晨呼噜也不打了,赶紧从次卧走出来。 “龙哥,咋不带我俩啊?” “你小子就知道吃!今天有个事交给你俩,去魏广安那搞辆摩托车。我不想让别人把东西再喂到我嘴里了,咱们想要的,咱们得自己争取啊!” 魏广安可以跟任何人过不去,但不会跟他兜里的钱过不去,他是想狠狠地坑一把许瀚龙,不过思前想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青泉县根本不查摩托车,只要能骑走,连牌照甚至都不用上,就算被人抓个现行,只要塞点钱就是了。 不过为了谨慎,许瀚龙还是搞了一套假牌照。 第116章 我是独苗 还真的让许瀚龙猜对了,别看汪泉平时在外风光无限,在秦光耀面前,就跟耗子见到了猫一样渺小。 桌子上摆着许瀚龙从没见过的菜,有一道菜,上面摆放着还是用蔬菜雕刻而制的龙,栩栩如生。 “哎,龙哥。” 汪泉见到许瀚龙来了,赶紧起身,双手早早地伸了过去,没有昨日的嚣张,反而变得十分懂得礼数。 与昨晚一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可能是白天的事儿,许瀚龙感觉汪泉的大脑门子,似乎又亮了几度。 “丁博,立峰。昨晚那事儿,我也是喝多了,你看我这人,一喝多,脑袋就不清楚。在一个是啥呢,我也真的想带着你俩,咱们一起做点事儿啥的。所以昨天一时冲动,还请龙哥原谅...” “哪的事儿呢?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许瀚龙随口客套了几句,两个人站在圆桌前,互相飚着演技,许瀚龙小腿依旧有些发痛,但他不露声色,纹丝不动的站在地毯上。 丁博见状,上去准备要搀扶。 而比许瀚龙矮一头的汪泉,仗着自己身板宽厚,直接抢在丁博的前面,差点没给丁博撞个趔趄。 “龙哥,看我这脑袋。你的腿还疼吧?我咋能让你一直站着呢?来来来,坐坐坐。” 汪泉看上去十分热情,其实他的每一步都是故意的,要是秦光耀不在这儿,许瀚龙绝对会毫不留情的翻脸不认人。 碍于秦光耀在这儿,许瀚龙还是收敛了愤怒的情绪。 要是眼神能杀人,汪泉会被现在同样愤怒的丁博跟沈立峰千刀万剐。 菜肴造型很是吸引人,可许瀚龙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行了,汪泉。你咋这么不懂事儿呢?” 秦光耀瞪了汪泉一眼,然后开门见山地说:“瀚龙,你看,董海鹏那个店你们现在做物流是吧?一个月能挣多少钱?青泉县这地方有点偏,接触新鲜事物的速度比较慢,你们好干吗?” 许瀚龙有些惊讶,他没寻思秦光耀把自己找来会说这些,还以为他会说一些毫无营养的屁话。 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起自己的收入。 青泉县面积不大,而且这一片收入的每一分都与海城,马平的物流公司紧密相关。 他们要是不从马平物流站发货,而是用客车捎货,那许瀚龙这边自然挣不到什么钱。 可是自己的窘迫,也不能跟秦光耀说吧。 退一万步讲,自己的两个兄弟还在这儿呢,这要一说,这俩人怎么想自己,许瀚龙想都不敢想。 许瀚龙点了根烟。 “是有点难,但还勉勉强强能活着。咋,光耀,你是给我送活啊,还是给我送钱啊?” 既然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那许瀚龙也没有再装大款的必要,他确实缺钱,但也不至于穷的揭不开锅。 “龙哥,昨天是我不懂事儿。这两万块钱你拿着,算是我汪泉给你赔礼道歉了,以后你的事儿,那就是我汪泉的事儿。” 汪泉顺着许瀚龙的话茬,把两万块钱轻轻地放在转桌上,然后慢慢推到许瀚龙的面前。 “光耀,你不说让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吗?我看不是这个目的吧?咋着?一刀两万?你的意思是,我他妈故意自残换钱?” 见许瀚龙语气不善,汪泉一时也没了办法,秦光耀赶紧握住许瀚龙的手,示意他不要激动:“这都哪跟哪啊?这不汪泉是顺着你说的吗?江湖规矩,伤人总是要赔钱的,这点没错吧?” 许瀚龙弹了弹烟灰,没说话,歪着头看着面前的两万块钱。 钱可真是个好东西,没有这玩意,不管在哪,都是寸步难行。 “行,钱,我收了。但咱们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饭菜一口没动,酒一口没喝,许瀚龙起身就打算离开青泉大饭店,秦光耀赶紧起身,死死拉住许瀚龙的手腕,许瀚龙猛然转身,不解地看着秦光耀。 就这么一瞬间,许瀚龙转身的瞬间,外套随着空气掀起,秦光耀看到了别在许瀚龙后腰处的那把手枪。 汪泉也看到了,他顿时瞪大了双眼,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连夜找到秦光耀,不然这许瀚龙百分之百会让自己上西天。 “你这是真奔着玩命来青泉县的啊?” 秦光耀拍了两下许瀚龙的肩膀,让他安心:“你放心,我嘴很严。要是这件事儿被人知道了,就他妈是汪泉说的。” “这,这咋可能呢?耀哥,你知道的,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的。” 汪泉忠心还没表决完,被秦光耀大手一挥给打断了:“别他妈放屁了,你们要是都有许瀚龙这胆子,他董海鹏能骑到老子头上?” 被秦光耀这么一吼,汪泉彻底成了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许瀚龙在一旁感到有些好笑。 “行了,汪泉。你的事儿我给你摆平了,把单买了就走吧,别天天在我眼前碍眼。” 这是许瀚龙第一次见到秦光耀对他这些狗腿子的态度,一方面挣着他们的钱,一方面还拿他们当出气筒。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那个赫赫有名的姑父。 这个世界上归根到底就是拼人脉罢了。 汪泉如获大赦,恨不得夹着尾巴就跑了。 “妈的,终于滚了。瀚龙,你看看,我他妈都养着是什么一帮人啊!全他妈废物!咱俩虽然没见过几面,但是我可知道你来青泉县都做了什么。” 秦光耀双眼微眯,冲着许瀚龙喷出一口烟雾,这是极不礼貌的动作。 极具挑衅意味。 秦光耀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他有着自己的把柄,可许瀚龙这人作恶多端,被别人有把柄,根本吓唬不住他。 他重新点了一根烟,想都没想,反喷了回去。 若是秦光耀想抓自己,根本不会大费周章,而且冥冥之中,许瀚龙对一件事坚信不疑,就是在青泉县,韩守松怕是不一定有宋勋好使。 当然了,至于宋勋会不会救自己,许瀚龙心里也没谱。 但最起码,许瀚龙情愿横死街头,也不愿意被人活活羞辱到含恨而终。 “艹,别他妈玩埋汰的了,呛死人了。许瀚龙,我想让你帮我办点事儿,准确来说,是我姑父想让你帮他办点事儿...” “我不理解...” “我是独苗。” 还没等许瀚龙问完,秦光耀便说准确无误地回答了许瀚龙打算要问的问题。 第117章 老饭桶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一个家庭所看重的也各有不同。 秦光耀,听这个名字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老秦家指望他长大以后光宗耀祖。 至于秦光耀算不算是光宗耀祖,许瀚龙不得而知,但是秦光耀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他需要一个帮手,一个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臭味相投的帮手。 “你别看我姑父挺有名的,他也有他忌惮与痛恨的人。许瀚龙,假如说,我找你办事儿,咱们都商量好了,事儿成给你五万块钱。但我出了这个大门,我变卦了,我不想跟你合作了。你会不会记恨我?” 每每说到此事时候,秦光耀就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要被自己咬碎,面部扭曲的看着许瀚龙,仿佛眼前的许瀚龙,就是他的仇人一样。 “要是我办完事儿你不给钱,那我肯定记恨啊。要是我没办,我倒无所谓,不过我听别人说,你在青泉县,大多数都是靠收商户的保护费吧?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让你这么愤怒?” “呵,还能是谁。” 秦光耀将手中的烟头弹了出去,地毯上被烫出一个窟窿,许瀚龙怕着火,端起瓷碗,朝着冒烟的位置就泼了一碗水。 许瀚龙瞪了秦光耀一眼,他虽然最近有些落魄,但说实话,他目前还没活够。 就算是死,也不想跟眼前这个秦光耀死在一起。 “老饭桶,你不认识。丁博跟沈立峰他俩认识吧?” 许瀚龙视线扫向坐在一旁的两个兄弟,丁博冲着许瀚龙点点头,小声说道:“就是綦三刀那个死对头,他们当初关系还挺铁来着。” 许瀚龙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来青泉县的时候,第一家店就是去了綦三刀那家黑店,隐隐约约似乎有这件事儿。 当时他还问过自己,是不是老饭桶的人。 “他惹你了?找你姑父弄他不就得了?” 许瀚龙半开玩笑半挖苦的说着。 要是别人这么跟秦光耀说话,秦光耀直接大嘴巴子抽上去了,但是许瀚龙不行,因为姑父今天大早上给自己打了电话,再三嘱咐秦光耀,无论什么代价都要拉拢许瀚龙入伙。 秦光耀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具体原因,但他对韩守松的话一向都老实照做,谁是大小王,他是分得清的。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老饭桶的大名叫范宇,食量惊人,加上愿意喝大酒,那肚子肉眼可见的渐渐变大,就得了一个这么样的外号。 范宇那时候可真的是默默无名,根本与混子二字搭不上边。 那个年代,大家基本上都是一样的穷,更何况还是出生在小村庄的范宇,根本想象不到,养育他们祖祖辈辈的河流,是那么的值钱。 当然了,不是河水值钱,而是河底的沙子值钱。 究竟是谁先传出这个口风的,已经不得而知。人们都有私心,都想让手中的沙子用最快的速度卖出去,着急变现。 所以,后来的沙子价格越来越低,大家都着急脱手。 一来二去,付出的辛苦与兜里的钞票不成正比的时候,大多数人都纷纷退出这行。 范宇嗅到了这条河带来的金钱味道。 不知道谁给他在中间牵线搭桥,他竟然联系到十里村的村支书,又从村边笼络了一堆小流氓,将这条河彻底垄断。 只能自己挖沙,其他的人谁都不允许,加上有村官坐镇,这块肥肉,通通落入了两个人的口袋。 而范宇,本来是找到韩守松在从中搭线的,估计后来想到了十里村的事儿与青泉县没什么关系,就没再联系韩守松。 韩守松个当然知道这里面的油水,他在家日思夜盼,结果这小子不仅没找自己,反而找了自己的死对头。 看仇人发财,是让人眼红的一件事儿。 当秦光耀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许瀚龙目不转睛地死死盯住秦光耀,秦光耀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皱了皱眉,但什么都没说。 许瀚龙心里有个想法,就是今天跟自己讲和是假,找自己聊这些事情才是真。 “怎么样?哥们,我都快把我姑父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你总得给个反应不是?说实在的,我秦光耀没那么大胆子,不然我也不会被董海鹏吓得跟过街老鼠一样。” 秦光耀这话真的很诚恳。 许瀚龙往自己杯里倒了一杯温开水。 “你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让范宇别掺和这件事了呗?” “对于那个老登来说,谁能给他挣钱,谁就是下一个范宇,咱们只要把价格往上抬,我不信那老登不同意。十里村那一片的沙子,真的是远近出名,这点,我还不至于骗你。” 许瀚龙不否认这一点,因为秦光耀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这一切多半都是韩守松让他说的。 “这件事儿,不会还包给别人了吧?” “说真的,现在本地小年轻的,一听老饭桶这个名,恨不得自己都变成饭桶,谁敢跟范宇撕吧?除非是活腻了。所以,你也得加小心点。” 说罢,秦光耀从一个黑皮包里拿出三摞现金,抓住许瀚龙的手,将三万块钱放在许瀚龙的手心上。 “这算是咱们第一次合作的诚意,想要在地方立棍,上面没有个人是不行的。我说句最难听的,你他妈要是去嫖娼,被抓了有人都能直接给你放了。没人,就是五千块钱。” 虽然话很难听,但不得不说,现实比这还难听难看。 许瀚龙点了点头,算是将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他总是感觉这件事背后的推手不是韩守松,而是海城的那两个姓宋的,或者是他两个其中一个。 离开青泉大饭店,许瀚龙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阳光有些刺眼,让许瀚龙双眼出现了泪花,他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低声问道:“你俩怕吗?” “我俩有什么可怕的,龙哥,自从跟了你,我们就没做过什么像样的事儿。这次,你务必得带上我俩,我俩不是废物。” 许瀚龙站到二人中间,抬起双手,分别放在两个人肩头上:“行,今天,带你们跟我去趟海城。” 第118章 找杜巍林 许瀚龙一行五人前往海城,要说他来海城有什么特别大的事儿,那倒是没有。 他只是突然想到了杜巍林这个人,他记得杜巍林说过,他在海城,有着自己的一伙人。 既然打算对范宇开刀,而杜巍林这个人又是着急要钱,那干脆给杜巍林介绍一个好活罢了。 但这钱,不能全装进自己兜里。 把自己兜里的钱分给兄弟们,那么这一辈子,都会与兄弟们紧紧绑在一起。 不论今后面对什么事情,人多,就是自己的底气。 如果把钱只揣进兜里,不给这些兄弟朋友们分一杯羹,那你这个所谓的大哥也就到头了,因为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了光杆司令。 到那时候,别说为你办事儿,就是听你磨牙的人都没有。 钱这个东西,不能不花,不能乱花。 海城比青泉县繁华了不知几倍,沈立峰打进城的瞬间,眼神中便充满了羡慕之色,他看了看自己有些老土的衣服,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老沈头?咋的了?” 陈子锋算是跟丁博与沈立峰混熟了,现在也不叫丁哥跟沈哥了,天天老丁头老沈头的那么叫,两个人刚开始还不习惯,后来也就适应了。 “你看着城里小姑娘这大白腿,穿着都这么时髦,再看看我这一身,简直土掉渣了。你说我啥时候能讨个老婆啊?” “就你?把你那大嘴岔子的毛病改了再说吧。” 丁博开着车,透过后视镜鄙夷地瞥了沈立峰一眼,沈立峰知道丁博还没消气,便嘿嘿笑道:“刚刚你看我说啥了?我真的差不多一句话都没说吧?” “是啊。不过我算是知道了什么是世事难料,之前巴不得秦光耀这个人赶紧去死,现在他竟然帮咱们介绍来钱的道,想想就觉得无奈。” 是啊。 当初丁博还因为一个女人记恨过秦光耀来着,许瀚龙给丁博点了根烟,脑海中时不时会想起远在风城的赵梦。 上次联系以后,有一段时间没再联系。 赵梦想来找自己,被许瀚龙婉言拒绝,他现在自身难保,没有时间顾及赵梦一个女人。 他在风城,有那些好兄弟的照应,也让许瀚龙能安心一点。 后来听白坤说,杜胜武也来到风城,彻底跟之前那个家庭说了再见,带着自己的一身手艺,跟余老六在风城开了一家汽修店。 至于那两个店依旧正常,活鱼店也是生意越来越兴旺。 总之,风城一切都好,兄弟们也是一切顺利。 “龙哥!龙哥!到了!下车了!” 陈子锋的声音,打破了许瀚龙的思绪,他甩了甩头,摇上车窗,推开车门,愣了。 因为眼前的招牌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春苑按摩院。 这是杜巍林给自己的地址。 这小子不会是在这儿... 许瀚龙站在原地,有些犹豫不决,亏了有着玻璃门阻拦,不然屋内的女人一定能看到许瀚龙的尴尬神色。 “龙哥,咋了?进啊!” 郑晨年纪不大,但每次下班的时候,都会去孙鸿飞的宾馆,找几个专业人士切磋一下软件硬化或是硬件软化的技术。 “没事。” 许瀚龙推门而入,身后带着四个男人,坐在沙发的女人见到来势汹汹的五个人,脸上更是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反而满眼都是桃花的看着许瀚龙。 “哎哟,帅哥~” 听到女人娇媚的声音,许瀚龙只觉得自己骨头都变得有些麻酥酥的,就是房间内的劣质香水的味道熏得他有些头疼。 女人话音未落,就往许瀚龙身上贴。 许瀚龙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环视一圈,没有半点杜巍林的影子,她开门见山的问道:“我找杜巍林,他让我来的。” 女人一听说是找杜巍林,原本还热情似火的她,瞬间变得冷若冰霜,她鼻子一歪,嘴里传来冷哼的声音:“找他?那你们就别走了!” “什么?” 许瀚龙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就拿出对讲机,用着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跟对讲机那头的人说着什么。 短短数秒,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许瀚龙瞬间感到无言以对。 这个杜巍林也他妈太不靠谱了。 不用想,许瀚龙都知道,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十有八九就是在这里大玩特玩了一顿,最后选择不给钱跑路了,正好自己给他打电话,他让自己过来给他擦屁股。 大门紧闭,许瀚龙一行人内心倒是波澜不惊,说实在的,他们没有把眼前这几个瘦竹竿放在眼里。 “算了,老二。看你们这身板子,能拦得住他们五个吗?” 出人意料的是,女人出言制止了那些看场子的男人。 接着,她双眼微眯的坐在高脚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却迟迟没有点燃。 老二见状,赶紧屁颠屁颠打算为女人点烟,女人却轻轻把头躲到一旁,反而冲着许瀚龙勾了勾手指。 “杜巍林欠你们多少钱?” “三千。” 女人再次扬了扬手中仍未点燃的烟,她的意思在明显不过,想让许瀚龙给自己点一支。 许瀚龙掏出三千块钱,放在吧台上,继续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家在哪?” 杜巍林是在海城犯过事儿的,许瀚龙并不知道那件事是不是已经平稳度过,而眼前的女人,绝对知道杜巍林的下落。 女人划了根火柴,终于给自己点燃了香烟。 透过缕缕烟雾,许瀚龙从女人脸上看到一抹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疲惫,他没有催促,挥了挥手,几个兄弟便纷纷坐在沙发上,四下打量着这间小小的按摩院。 “老杜说的没错,你为了朋友,可真肯花钱啊。老杜去送人了,大概半个点以后就回来了,你们要不出去回车上等着,别耽误我做生意。” 见女人下了逐客令,许瀚龙也不好意思在此处多待上一分一秒,五个男人只能回到面包车上,等待着杜巍林的到来。 “龙哥,这娘们不能骗咱们吧?” 陈子锋有些不满意女人的一言一行,说的话也夹枪带棒的。 “半个小时不来,咱们就走。我没那么多耐心跟他耗着。” 第119章 身兼数职 许瀚龙还是等到了杜巍林。 多日不见,杜巍林消瘦不少,脸上的那道疤显得更为狰狞恐怖。 “我艹,许瀚龙,你最近死哪去了?哟,陈子锋和这小胖子也来啦?” 杜巍林认识郑晨,但在老六活鱼馆没少吃饭,那里面的员工,杜巍林多多少少都会觉得有些眼熟。 许瀚龙从来没把杜巍林当成自己的过命兄弟,上次来海城见马平那次,杜巍林能提前离开,就足以证明,杜巍林是想单干,不屑于在许瀚龙手里做事。 可要说二人的关系不好,那又有些不现实。 “你还有什么事儿没办完?” “等会,把钱送过去就行了。” 没过一会,杜巍林拿着一个信封,从里面点出三千块钱,顺着车窗的缝隙,扔在许瀚龙的大腿上,许瀚龙皱皱眉:“什么意思?” “女人的话你也信?” 杜巍林反问一句。 许瀚龙哑然失笑,实不相瞒,他真的以为杜巍林真的来玩不给钱,打算吃霸王餐,玩霸王妞,不过自己想想,他杜巍林要真是这种人,早就不知道被人打死多少回了。 众人将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烤肉馆前。 门口大树遮天蔽日的,按理说,做买卖的挺忌讳一走一过看不见牌匾的这件事儿,可这家老板好像不在乎这件事儿。 见到有客人来了,笑呵呵地来到许瀚龙他们面前。 许瀚龙看了一眼菜单,发现菜的价格还好,但是酒水的价格属实是不便宜,毕竟像饭店酒吧之类的,挣得最多的就是酒水钱。 “老林,你最近好久不来了。怎么,还干拉皮条的生意呢?” “老郎。少他妈放屁了。我最近日理万机,忙得要死,偶尔帮帮三妹送送人,挣点烟钱,这也不丢人吧?” 老板似乎跟杜巍林很熟悉,相互各自挖苦彼此,互相嘴损,乐此不疲。 “这个老郎,这个店的老板。你岁数大了,这些人挨个跟你说你也记不住,你记着这个人就行了,许瀚龙。” 说罢,杜巍林指了指许瀚龙,许瀚龙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姓郎的人,老郎双眼微眯,嘴角对着许瀚龙浮现起带着复杂意味的笑容。 这种眼神,让许瀚龙感到极不舒服。 不过他也没发作。 “小伙子,介意不介意,我这个土埋半截的人送你几句肺腑之言?” 老郎捋了捋根本不存在他下巴上的胡须,许瀚龙其实最烦算命的,他觉得这些东西都是扯淡,总是闹得人心慌。 人总是有个习惯,总是担心还未发生的糟糕事情。 “我不介意,但是,我没钱给你。” 许瀚龙笑着落座,陈子锋则虎视眈眈的看着老郎,他下一秒要是说出什么诅咒人的话,陈子锋保证撕烂他的嘴,让他胡咧咧。 老郎依旧笑眯眯地打量着许瀚龙,煞有其事的让许瀚龙伸出手掌,看了看他的手相,然后连连称奇:“小伙子,我看你这个手相啊,是这一路上有贵人相助。不然的话呢,你恐怕早就横死街头了,你背后的人权力很大啊。” 许瀚龙脸上仍是波澜不惊。 内心,是真有那么一点点震惊。 宋勋的实力他不晓得,但是宋晓强,自己还是了解一点的。 对于所谓算卦的套路,许瀚龙也是或多或少了解一点的,他们会先找熟人探探口风,然后根据你给的钱多钱少,最后选择是说有福还是有祸。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真的有人会算,不过往往会被一句天机不可泄露而打断话题。 “老郎,你说笑了。我想听听,我能善终吗?” 还不到三十岁的许瀚龙竟然会问自己善终的问题,老郎也是微微一愣,他继续捋了捋空气胡须,牢牢盯住许瀚龙的手掌,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小伙子,人在做,天在看,总不能什么都让你我享受了吧?” “是啊。” 许瀚龙也是无奈地说了一句。 这话,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许瀚龙不能善终,杜巍林一把推开老郎,嘴里骂骂咧咧:“我找我几个哥们给你捧场来了,吃点饭啥的,你咒我兄弟死啊?” 老郎振臂高呼,表示冤枉:“这咋可能呢?” 陈子锋气得不行,抓起一个餐盘子就往地上砸,许瀚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陈子锋这才气呼呼地坐回座位。 老郎则是让服务生拿着笤帚把地面打扫干净,这才对许瀚龙开口说道:“小伙子,管好自己的兄弟,你才能走的安稳。这点小事儿都沉不住气,这不叫义气,这叫没脑子。一个没脑子的兄弟,是会让你满盘皆输的。” 满盘皆输? 许瀚龙仔仔细细品味这四个字。 他平静地与老郎对视,老郎则是将菜单放在桌子上,双手连连作揖:“小伙,我这人就爱说点大实话,今天这顿饭,我给你们免单。随便吃,随便喝,老林,你给我面子,我也给你面子了。我还有事儿,我得先去出诊。” “出诊?” 丁博下意识脱口而出。 “对啊,这帮小伙子下手太狠了。又不敢去正规医院。我经验多,只能我帮他们了。行了,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聊。” 老郎跟服务生嘱咐了几句话,然后背起一个医药箱的东西,迈着四方大步就离开了这个不起眼的烤肉店。 店里生意冷冷清清的。 只有鼓风机不断地发出轰鸣声。 “老林,我今天找你,是有个活。” “我知道,你跟我说绑个人。” 杜巍林用舌尖舔了舔牙缝,从牙缝里剔出一缕肉丝,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又补充道:“哥们,只要能让我赚到钱,我就干。但是你说的那个人,我得打听打听。” “十里村,范宇。” 杜巍林没听说过,他只是在海城的一片角落混迹江湖,但他骨子里的血是疯狂的,甚至有些像个偏执狂。 当杜巍林打听到十里村范宇的时候,气得他在轿车里狂砸方向盘。 同时嘴里不断地破口大骂:“许瀚龙!你他妈是想让我死啊!” 第120章 翻脸不认人 三天以后,也就是杜巍林彻底知道范宇是什么身份的时候,直接把价格开到了十五万,也就是他不仅要绑架范宇,要从范宇身上敲出一笔油水,还要让许瀚龙也给自己出一分钱。 海城一个老破小的招待所中。 许瀚龙与杜巍林激烈对峙中。 “我不是说了吗?你绑了他,从他身上敲出来的每一分钱我都不要。” 许瀚龙站在窗台边上,透过玻璃看着即将暴走的杜巍林,心中不免感到好笑。 “不是,你咋这么贼呢?风险都我担着,有好处都让你捞了是不?他要是不给我钱呢?我他妈白忙活?” “行。十五万就十五万。办成了给钱。” 许瀚龙满口胡诌。 实际情况是,他哪有十五万。 “净他妈胡扯,你有钱,你他妈能去那鸟不拉屎的青泉县?我告诉你,许瀚龙,你在老家你确实牛逼,但这是海城。在风城那些靠着人脉靠着关系办事儿不可能了,在这儿,没有钱,你再有关系,也毛用没有。你明白不?” “你看,我说你给你钱你又不信。那咱们还谈什么?” 许瀚龙起身便要离开,杜巍林自然不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他太需要钱了,他太怀念那种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生活了。 既然生意谈不成,杜巍林在电光火石间,竟然想打许瀚龙的主意,他要是把许瀚龙按住,就不信风城那帮视许瀚龙如命的那群傻瓜不着急。 这也是他单独找许瀚龙出来的原因。 想到这儿,杜巍林神色一凛,浑身散发着杀气,正要发作,招待所的破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轰开。 许瀚龙的经验随着经历而渐渐积累,他不再是那个对谁都怀有信任的毛头小子,相反,他对谁都保留着一丝戒备之心。 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因为黑子,还是因为东升,他已经记不清了。 门口的人,是几名陌生男人。 杜巍林不认识。 但许瀚龙可再熟悉不过了。 来的人就是孟祥涛。 “妈的,这破地方也能住人?屋子里一股发霉的味,小龙,这人是谁啊?” 杜巍林仔细打量着孟祥涛,他脑海中不记得惹过这个人,这让他有些稍微安心,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双手往前一伸,就要跟孟祥涛握手。 看孟祥涛的穿着打扮,还有手腕处的一块金表,杜巍林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非富即贵,绝对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在风城自己惹不起许瀚龙不假。 怎么在海城也不行? 难道老郎那个满口胡咧咧的江湖骗子,这次竟然真的让他蒙对了? 孟祥涛则没给杜巍林握手的机会,则是往后走了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在四海区,不认识我?” 杜巍林神色有些尴尬,近乎求救般的看着许瀚龙,那双眼中,再也看不见杀气腾腾的神色。 “有点矛盾,不过,不重要了。” “行,既然你说不重要了。那我也不为难他,以后你要有事儿,我第一个就找他兴师问罪去。” 孟祥涛拍了拍杜巍林的肩膀,杜巍林竟然感到自己腿肚子有些发软,等到许瀚龙一伙人走的时候,从走廊里又涌出几个年轻人。 他们双臂上各个纹龙画虎的,头发像个鸡毛掸子似的,各个五颜六色。 “哥们,这房间的门坏了。你拿个五百块钱吧!我们也不为难你。” 其中一个年轻人,拎着钢管,轻轻敲打了小腿几下,瞅着杜巍林,嘿嘿笑道:“你命真是硬啊,你知道刚才来那几个人是谁吗?” 杜巍林认栽,不过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哥几个,认识春苑按摩院的三妹不?那是我朋友,咱能不能打个折啥的?” “噗嗤。打折?三妹那娘们,知道你拿她名字过来求我们给你打个折,信不信,她真能把你腿打折?哥们,我们不熟。也别称兄道弟了。” 就在杜巍林跟那些鸡毛掸子扯皮撩闲的时候,孟祥涛已经带着许瀚龙在海城开始兜风了。 许瀚龙捉摸不透杜巍林的脾气,就拿这次说吧,要不是自己亏了留个心眼,自己说不定就成为杜巍林的刀下鬼,好一点的,可能是肉票了。 “涛哥。咱俩下去抽根烟?” “走着!” 两个人将车子停在路边,来到一处花坛旁,各自点起了烟。 “我在海城,让你帮我,不算坏了规矩吧?” “这算啥?你在青泉县,只要给我打电话,我也能安排人过去。” 一支烟,燃烧殆尽。 “你跟那个人怎么认识的?” 孟祥涛打开了话匣子。 “你说的是,杜巍林?刚才那个?” “嗯。” “我跑路,他劫车。劫的就是我打的那辆车,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风城的事儿,就算是讲个一天一夜也说不清,道不明,许瀚龙就干脆选择捞干的说了。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 孟祥涛突然转移了话题。 “谁啊?” 许瀚龙只能顺着他往下问。 “一个叫黑子的人。” “什么?” 许瀚龙听到黑子这两个字,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跳动声,孟祥涛则又点了一根烟,拍了拍许瀚龙的肩膀:“做事儿一定要沉住气,你觉得这件事儿算你把柄吗?我觉得不算,因为这件事儿已经结束了。但,杜巍林的事儿,能结束吗?” 许瀚龙只觉得自己后背上溢出层层冷汗。 他重新打量着孟祥涛,孟祥涛比自己确实大不了几岁,但心思却深沉的很。 “他现在已经知道你要办了范宇,你现在要么抢在杜巍林前头把范宇绑了,要么就把杜巍林的嘴给我牢牢锁死。” “我艹。” 许瀚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突然,他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赶跑范宇?” 许瀚龙把这话问出口就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你觉得呢?许瀚龙,我有时候不知道该说你是蠢还是聪明,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边,难道你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青泉县,出租屋内。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这边...” 第121章 狡诈之徒 许瀚龙喃喃自语,一时陷入了沉默。 忽然,他眼前一亮,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儿,一件能够让自己一伙人全身而退的方法。 或者说,是毒计。 “丁博,立峰。你俩现在在哪呢?” 丁博与沈立峰早早就搬离了许瀚龙的出租屋,原因没有别的,一是陈子锋跟郑晨比自己先认识许瀚龙,二就是,那个出租屋,真的太小了。 住不下这些人。 “龙哥,我俩现在在家呢。咋的了?” “现在过来一趟,我找你俩有事儿。” 时间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小时,丁博跟沈立峰轻声敲了敲卧室的房门,丁博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但沈立峰却是呵欠连天,眼眶子都黑了。 许瀚龙眼神淡漠的扫了沈立峰一眼,沈立峰眼神躲闪,下意识退到丁博身后,丁博心中顿时被怒火燃烧,可是他却不能跟许瀚龙说事情的真相。 “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许瀚龙看向沈立峰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因为他闻到了沈立峰身上是散发的那种独特的酸臭味,这个味道,他再熟悉不过,因为他在宋晓强身上闻到了不止一次。 这是一个毒虫专有的味道。 当一个人十分兴奋过后,等待他的往往是百分的疲惫。 沈立峰张大了嘴巴,使劲打了个哈欠。 实不相瞒,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许瀚龙,沈立峰只觉得他长了三头六臂,许瀚龙身后的窗户一切都变得开始扭曲。 突然,他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滚,一个箭步冲到马桶前,捧着马桶就哇哇大吐起来。 “老沈。你他妈咋的了?” 陈子锋从厨房拿了瓶矿泉水,边骂骂咧咧,一边准备给沈立峰递过去。 刚来到卫生间门前,就看到许瀚龙一杵子怼在了丁博的肩膀上,陈子锋瞪大了双眼,可他不敢多说一句,赶紧一个闪身,给沈立峰送水去了。 丁博把门轻轻关上,这才揉了揉自己依旧酸痛的肩膀。 “你们两个,是不是觉得现在日子过太好了?刚他妈吃几口饱饭?狂的连自家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了吧?” 许瀚龙心里顿时涌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受。 “你也吸了?” 许瀚龙继续追问。 “我没有。” 丁博如实作答。 窗外,夜幕降临。 沈立峰的呕吐声依旧不止,身体更是开始了抽搐,陈子锋赶紧招呼郑晨,擅作主张就要把沈立峰往医院送。 “不跟龙哥说一声?” “说,说什么?龙哥恨不得把他杀了的心都有。” 郑晨无语,踹了沈立峰一脚:“他这是咋了?” 沈立峰抽搐似乎变得越来越厉害,郑晨脚上踹着,还是一把将沈立峰扶起,说是夹有点夸张,但真的是一使劲,沈立峰就飞在郑晨的肩头了。 像扛个麻袋一样往楼下走去。 得亏住二楼,这要是住个五六七楼的,郑晨这膀子也不用要了。 再说许瀚龙那头,卫生间里弥漫着一股呕吐过后的酸臭味,许瀚龙赶紧打开门窗,让空气稍稍流通。 “他们三个人呢?” 丁博问道。 “上医院了,不然他不得死我这儿啊?” 许瀚龙点了根烟,烟草味似乎刚刚能压住自己心里阵阵的翻江倒海。 许瀚龙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他的兄弟,绝对不可能是赌鬼或是毒虫,因为这两种人根本毫无底线,只要能搞来钱,甚至不惜编造自己父母出门被车撞死,家破人亡这种类似大逆不道的话。 这两种人在自己身边,绝对会成为定时炸弹。 到时候一个不开心,他点火自爆,所有人都要陪他一起下葬。 “你们上次把綦三刀扔在哪了?”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丁博支支吾吾,他不善于撒谎,心里七上八下,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许瀚龙也不着急,闭着眼睛,脑海中不断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龙哥,我们只废了他一条腿。” 二人本来是打算浑水摸鱼,以为许瀚龙年纪小,肯定比綦三刀更容易忽悠,但现在看来,他们完全是想错了。 许瀚龙这个人,不知道比綦三刀狠了多少倍。 眼下,丁博只能全盘说出,一点隐瞒都不敢在保留,因为他们打架是打了不少,但是废人四肢这种活,他们真的是第一次做。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许瀚龙没说什么,只是大手一挥,表示这件事已经翻篇了。 丁博如临大赦,毫不隐瞒的长舒一口气。 “丁博,你知道,一个吸毒的人,他所有的话与保证,都不能相信。我接下来做的事儿,是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下场。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打算跟沈立峰,还是跟我?” 丁博露出一抹苦笑,他就知道,自己对沈立峰吸毒一事,瞒不过许瀚龙。 他跟沈立峰相识多年。 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情,丁博毫不怀疑的认为,自己会被沈立峰这个人连累死。 “龙哥,你不会一气之下,把沈立峰给...” 丁博说着,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许瀚龙没有继续接这个话茬,而是转移话题道:“你们给綦三刀留了一条腿,他是不是还很感谢你俩?” 丁博有些错愕,不明白许瀚龙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应声点了点头。 “沈立峰这个人,我不想留,但我也不会杀了他。丁博,这件事儿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了,你们这些人,我最欣赏的就是你了。” 许瀚龙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要多纯真有多纯真。 丁博却体会不到许瀚龙笑容带来的半点温暖,相反只觉得后脊梁呼呼冒凉风。 而听到许瀚龙接下来的计划时候,丁博脑海中只有四个字能够形容许瀚龙,那就是:狡诈之徒。 那天夜里,丁博从青泉县离开,而是潜入了十里村,偷偷地打听綦三刀的下落。 綦三刀自从瘸了以后,一直躲在这里。 “綦三刀,一直躲在十里村。要是綦三刀轻手利脚的,范宇可能还会防备他点,现在綦三刀瘸了一条腿,范宇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两个人关系还缓和了不少。时不时在十里村还能喝点小酒,聊个天什么的。” 第122章 丁博求情 原本,许瀚龙是打算利用綦三刀将范宇约出来,到时候直接将綦三刀推出去,让其背锅。 到时候范宇那边树倒猢狲散了,谁还能为范宇报仇。 但丁博的一句话点醒了许瀚龙。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另外丁博也不想让许瀚龙为难綦三刀,原因很简单,因为綦三刀曾经带过他,他投靠许瀚龙,已经算是背信弃义了。 要是在让许瀚龙针对綦三刀,让綦三刀死无葬身之地,那自己还有什么脸面。 “所以,龙哥。放了綦三刀吧。” 丁博站在许瀚龙面前,言语诚恳,低着的头让许瀚龙看不到他的表情。 许瀚龙微微点头。 他自认为与綦三刀算不上敌人,更没有赶尽杀绝的念头。 再一个,如果丁博真的对綦三刀下手,万一某一天丁博背地里投靠别人,反咬自己一口怎么办? 许瀚龙想到这儿,无奈地拍了拍手,自己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都到这个时候,还怀疑自家兄弟会不会背叛自己。 许瀚龙沉思一会,又开口问道:“沈立峰从什么渠道开始吸那些乱七八糟的?丁博,你拿我当兄弟,就跟我说实话。” “这...” 丁博犹豫良久,才下定决心,缓缓道来。 这个世界上,似乎真的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有个贩子,长年累月生活在这县城的阴暗角落,以分为业,是不是赚个盆满钵满到不敢说,最起码口袋比一般盲流子富裕的多。 他呢,在青泉县也卖,但是必须要跟秦光耀打好关系,挣得钱,时不时也分秦光耀一杯羹。 秦光耀是贪财,但他不傻,像粘粉这种事儿,搞不好是掉脑袋的。 可到嘴的鸭子不能让他飞了,秦光耀选择每半年收一次钱。 自从董海鹏那事儿,秦光耀深知自己身边所谓的兄弟,只不过是一些驴马乱子罢了,没有一个像许瀚龙那么有种的。 不过人要重新建立一个圈子有些难度,更何况秦光耀在汪泉这种小混混面前也有了面子,说话更是很有分量。 秦光耀不舍得这个圈子,干脆选择对任何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想当毒虫,秦光耀都会好言相劝,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要是挤破脑袋也为了快乐那一会儿,那秦光耀可拦不住。 “龙哥,秦光耀劝过立峰,我也劝过。但是没什么用,相反,因为秦光耀认识那个贩子,你没发现,立峰现在都不来了吗?” “依你看,他是在秦光耀那,还是在你们租的出租屋?” 许瀚龙摸了摸下巴,灵机一动,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既能让沈立峰戒毒,又能让范宇稍稍损失点东西。 “范宇就靠着沙子盈利吗?” 丁博还没来得及回答上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马上又进入丁博耳朵里。 “立峰最近没钱了,估计不能跟秦光耀混了吧。范宇靠着沙场,不过他有几个小弟都是在青泉县的,好像没什么名气。主要是范宇的打手之类的,干脏活的。” 许瀚龙喊上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陈子锋与郑晨。 “龙哥,咋了?” 一听有事儿,两个人赶紧按下遥控器的电源按钮,关闭了电视。 “这大晚上的本来也不想麻烦你们。” 许瀚龙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继续说道:“你们现在去大市场那边,有个叫供求世界的报社,上里面那一份租房的报纸。回家给我找,找一个两室两厅的房子。” 许瀚龙要实施他的计划。 搬家就是第一步。 他不相信任何瘾君子的话,利用完沈立峰,沈立峰绝对会把敌人领路到自己家门口。 自掘坟墓的事儿,许瀚龙是不会做的。 沈立峰刚沾这玩意,许瀚龙果断选择了甩开沈立峰。 “龙哥,咱们要搬家啊?为啥啊?” 陈子锋摸着脑袋,不明所以。 “疯子,你哪来这么多的话。不该你问的别问。” “艹,这他妈的。你也敢怼我一句了是不?走走走,干活去。龙哥,着急不,不着急我俩走着去。正好让胖子减减肥。” 许瀚龙笑着点头。 在去往二人租住的房子,许瀚龙打了一通电话给孟祥涛。 丁博二人居住的房子,是一处老旧平房。 大门被人从院子里被人插上门闩,丁博倒也不磨叽,伸出两根手指,慢慢搓动门栓,没过几下,大门被丁博打开。 重新锁好门后,两个人风风火火往平房里跑去。 只见沈立峰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不断打滚,脸色惨白,见到许瀚龙的一瞬间,仿佛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 直接跪在了许瀚龙的脚边,对许瀚龙连连磕头。 许瀚龙十分错愕。 这是许瀚龙第一次见毒瘾发作人的状态。 “龙,龙哥。我知道你有能力,手里有不少钱。我求求你借我点,我一定当牛做马回报你。” 沈立峰说话断断续续,只知道磕头,口中甚至淌出来一些口水。 狼狈不堪。 或许是用落魄不堪才对。 许瀚龙眼底充满了失望,当初自己刚来到青泉县,沈立峰因为兄弟还跟自己拍板叫号的气魄早就不复存在。 许瀚龙恨铁不成钢的一拳砸过去。 沈立峰身子再次向水泥地栽了过去。 突然沈立峰感到自己很冷,入赘冰窟的那种寒冷,即便外面季节渐渐来到了初夏。 他抱着膀,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你不是想要钱吗?” 许瀚龙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千块钱,照着沈立峰的脸就扇了过去。 一见到钱,沈立峰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 他赶紧往口袋里赚钱。 “这个毒你到底戒不戒?” 许瀚龙眼底透过一抹杀意,沈立峰赶紧连连点头答应,他现在满脑子只有钱。 他看到了许瀚龙又掏出来一千块钱,再次扇在沈立峰脸上。 “帮我办件事。一切费用我都替你出了。” “龙哥,你说。什么事儿?” 沈立峰一边揪着鼻子,一边抠着自己耳朵,抓耳挠腮,像个猴子。 许瀚龙笑眯眯地看着毒瘾发作的沈立峰,揪着他的衣领,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话。 沈立峰眼中充满了震惊。 他忙不迭地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123章 狡兔三窟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不是从小就知道吗?” 许瀚龙撂下这句话就要走。 沈立峰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迅速起身,面部狰狞,眼神中迸发出仇恨的光芒看着丁博。 “你他妈看我干集贸?谁让你沾了毒,你他妈活该!” 丁博实在无法忍受沈立峰,这些日子,沈立峰简直为了那一口,连做人的尊严都不要了。 被人当猴耍。 甚至不惜在你坑里穿着裤衩子打滚。 人们表面叫他沈哥,锋哥的,背后看的是你沈立峰吗? 看的是许瀚龙,甚至是秦光耀。 “艹你妈的!” 沈立峰一拳直奔丁博的面门,丁博侧身一闪,猫着腰往前垫了一步,一记拳头狠狠砸在沈立峰的小腹上。 沈立峰怪叫一声,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一拳将沈立峰打到岔气。 丁博还不解气,随手从身后的灶台上,拿起一把布满油渍的大铁锅,照着沈立峰的头就抡了过去。 “行了!” 许瀚龙一看,这一锅下去,沈立峰十有八九在地上抽抽了个屁的了。 闹出人命,东窗事发后,谁都逃不了关系。 不过眼下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龙哥,我他妈打死这个畜生!” “来来来,你今天不打死我,你就跟老子一个姓,姓沈!”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许瀚龙赶紧站在俩人中间,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住手,没听到吗?” 两个人纷纷低下了头。 “立峰,这玩意。吸多了,会让人大脑痴呆,也会生活不能自理,你看你一没媳妇儿二没孩子,到时候憋不住尿,有你受的。记住我的话,成了这件事儿,戒毒费用,我给你出。” 沈立峰猛然抬头,咬牙切齿地对许瀚龙吐出一个字。 “好!” 二人走出沈立峰家的大门,丁博知道自己今后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家里也没什么行李,只有几件破衣服。 丢了就丢了。 跟着许瀚龙这么久,自己的收入不算太多,但比跟着綦三刀时候好太多了,几件衣服还不至于不舍得丢掉。 “龙哥。” 许瀚龙听到沈立峰这么叫自己,立马转身,透过两扇木门的缝隙,沈立峰眼神冰冷,如猛兽盯住一只即将要死的猎物一般凛冽。 许瀚龙倒不怕任何人的眼神,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几回了。 “青泉县不是那么好混的,祝你平安。” 许瀚龙没说话,带着丁博离开此处。 二人来到一处公共电话亭,给拿着手机的陈子锋打了一通电话。 “龙哥,咋的了?” “你们是回家了还是在哪呢?” 许瀚龙内心十分焦急,还是选择尽可能的平稳,以免让陈子锋那头瞎上火。 自己是不是好大哥,许瀚龙并不知道,他只希望对兄弟朋友好一点,再好一点。 “在家呢,龙哥,看到一个房子,联系房东了,我俩打算去看看。” 陈子锋声音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靠。 “嗯,地址在哪?” “花园小区。” “你现在跟郑晨赶紧收拾家伙过来接我,我们在青泉县的火车站见面。记住,有人要是堵你们,直接抄家伙就干,最好挡着点脸。不管看到谁,都不要跟人起争执。” 陈子锋一听这话,声音变得极为严肃,不过他没多问一句,直到见面再说这件事也是来得及。 “龙哥,知道了。” 许瀚龙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是多疑,每过十天半个月,就喜欢让郑晨去县城里或者海城重新换辆颜色不同,价格差不多的面包车。 两个人收拾好家伙,郑晨一把猎枪揣入怀中,以备不时之需。 沈立峰很久没回来了,当然不知道许瀚龙早就把车子的型号跟颜色换了。 “走啊!疯子,你傻了?龙哥还在火车站等咱们呢!” “我再等一会,我想看看谁想动龙哥。” 陈子锋紧紧盯着单元口的方向,难不成是龙儿跟秦光耀翻脸了?还是汪泉又靠上别人,想一雪前耻,把许瀚龙一伙人赶出青泉县。 “疯子,你他妈傻了?万一龙哥在那边有事儿,你tm不得后悔一辈子啊?” 郑晨一拳头砸在陈子锋肩膀上。 “胖子,你还记得吗?我当初是因为偷人家馒头,被人追了那么久,才逃脱的。你还记得当初我活得像个人时候,我就接济你跟林亿了。林亿是我的兄弟,你郑晨也是。但许瀚龙永远是我的大哥,他就算在青泉县火车站出事儿了,我直接找洪存业干他妈的。” 说到这儿,陈子锋迟疑一下。 “这个人不管是谁,咱们都不能...” 陈子锋话没说完,许瀚龙那边再次打来了电话。 “你是没听到我的话吗?下车不管遇到谁都装作看不见,除了有人拦你们。你现在接电话证明你也没什么事儿,赶紧来火车站。” “龙哥...” 陈子锋还想在争取一下。 许瀚龙立马明白陈子锋在犹豫什么,他顿了顿,耐心地说道:“青泉县不比老家,你有事儿我能捞你。我们每一步都要小心,你明白吗?” “龙哥,我现在就去接你。” “嗯。” 许瀚龙按了按自己有些发痛的太阳穴,陈子锋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但什么事情都要靠哄着劝着。 当然了,许瀚龙丝毫不怀疑陈子锋对自己的忠心。 说句难听话,许瀚龙当然希望身边全都是陈子锋这种知恩图报的人,这是许瀚龙的私心。 他没有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想啥呢?小龙。” 多日不见的小洪听到许瀚龙要用车,直接开了辆车,亲自前往接许瀚龙。 要说小洪的日子,跟富得流油没什么区别了,这些跑黑车的司机,因为靠小洪拉活,每天都要给小洪“揽客费。” 一个人钱虽不多,但积少成多,渐渐地,小洪每天甚至不用出车,光收钱有时候就能收个百八十的。 青泉县人均工资多说五六百,小洪几天恨不得就赶得上一般人好几天的薪水。 见别人发家,有人眼红。 “洪哥,你认不认识十里村的人啊?” ... 陈子锋提高了速度直奔青泉县火车站,双目认真看着前方,身边走过的是谁他都没有看清楚。 他是没看清楚,身边的郑晨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疯子,怎么是沈立峰啊?” “我艹,要不要告诉一声他咱们搬家了?” 陈子锋下意识就要踩下刹车。 “继续走,咱们问问龙哥再说!” 第124章 共同敌人 陈子锋善于冲锋陷阵,而郑晨,也就是胖子,比陈子锋要老练沉稳一些,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在余老六那活鱼馆里,见到太多醉汉找余老六麻烦的。 余老六是怎么解决那些棘手的事情,郑晨每一笔都深深记在心里。 郑晨不管干什么都是笑呵呵的,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人,实际上,他心细如针。 “胖子,你说是不是老沈把咱们卖了?” “你还记得吗?沈立峰他是个毒虫,那种人,龙哥是绝对不会容忍他留下的。” 陈子锋一听这话,让胖子给自己点根烟,左手拿着香烟扶着车窗,右手紧紧扶着方向盘。 他咒骂了一句:“当初不救他好了,他妈的,就应该让那傻逼吸死。” 胖子无语的看着陈子锋:“现在说那些屁话还有啥用。” 许瀚龙坐在小洪车的副驾驶,一辆面包车,除了许瀚龙跟小洪,还有丁博,再也没有其他的人。 听到许瀚龙找十里村的人,小洪有些不明所以。 “十里村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可去的,咋了?你这是跑路啊?” 小洪往车载播放器里塞了一盘盗版磁带。 面包车里响起来了令人心痛的伤感情歌。 “问问。没有就算了。” 许瀚龙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能从小洪这边找人,他目视前方,看着火车站络绎不绝的乘客们,他第一次感到这小小的青泉县,原来也会有这么多人。 这么多人,属于自己一伙的,只有丁博,陈子锋,郑晨。 而沈立峰那边有多少人,会不会已经跟范宇通了风,范宇现在正在满世界的抓自己。 见许瀚龙有些蔫了,小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我什么时候说没有了?” 许瀚龙心里一喜,整个人都有了精气神。 “我一个老弟,我让他承包了十里村黑车的生意,十里村没有客运站,我让他去探探封了。咱俩这交情,我肯定给你介绍一下。但有一点,我老弟在十里村也有仇人。” 小洪摸了摸下巴,继续说着。 “去一趟看看再说。我许瀚龙想办成一件事,不管面前有什么,就算是有一块巨石,我也要把他砸碎了踩过去,继续完成我没完成的事儿。” 许瀚龙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坚定,他余光扫了一眼小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那小弟,不会是范宇的人吧?” “放屁,我洪存业会跟范宇那傻逼...等会,你要干范宇?” 小洪眼珠子瞪得溜圆,说话也有些磕磕巴巴,见许瀚龙轻轻点头,他挖了挖耳朵,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劲爆的消息一样,震惊不已。 “你没听错?” 还没等许瀚龙回话,有人敲了敲面包车的副驾驶,许瀚龙挑眉一看,正是陈子锋跟郑晨。 许瀚龙摇下车窗。 “上车。” 陈子锋拉开第二排车门,见到丁博坐在最后一排,立马变了脸色,他冷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丁博心情差到极致,知道陈子锋跟许瀚龙走得近,但这次可没选择隐忍,反问道:“我不在这儿我应该在哪?” 许瀚龙透过后视镜,见到三个人表情都是个顶个的阴沉,就知道他们下楼的时候,绝对是遇到沈立峰了。 “你俩没事儿吧?没事儿赶紧上车,有什么话车里说,别在外面给我吵吵。” 陈子锋要反驳什么,郑晨立马拉了陈子锋袖子一下。 “洪哥。这车我包了,现在就去十里村。你俩把车就停在火车站就行,装家伙的箱子抬过来。” 如果小洪有所迟疑,那许瀚龙这趟十里村之行,怕是要危险重重。许瀚龙会当机立断选择劫车,就像最开始认识小洪一样。 因为小洪迟疑,不可能是怕了,因为他小弟就在十里村。很少有大哥把忠心小弟往火坑里推,要么就是,小洪跟范宇关系还算不错。 而又念到许瀚龙安排丁博救自己的时候那点点恩情,才会让小洪有所迟疑。 小洪二话不说发动汽车,直接拿起对讲机跟周边的兄弟交代几句后,开着车直奔十里村而去。 “我最后说一遍,车上的所有人都是我许瀚龙的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最烦看到互相猜忌背叛。子锋,你跟我最久,风城的事儿,你难道忘了吗?” 陈子锋回过身,伸出手,态度诚恳,对丁博连声道歉。 “博哥,下不为例!” 丁博年岁比陈子锋大了几岁,也没想着跟他置气,二人握了握手,算是彻底翻篇。 许瀚龙回过头看着陈子锋,无奈地摇摇头。 这小子认错态度确实好,但就是屡教不改。 “我只是没想到,认识这么久的人,会因为毒变得六亲不认。” 丁博摇下车窗,口中吞云吐雾,怔了怔神,拍拍陈子锋跟胖子的肩膀,两个小伙子一脸懵地回头瞅着双眼空洞无神的丁博。 “博哥,咋啦?” “疯子,胖子。龙哥拿我当兄弟,咱们就是兄弟了对不?” 二人懵逼地点点头,要不是丁博身上没有酒味,二人会一致认为丁博喝醉了,大白天说胡话。 许瀚龙坐直了身子,小洪偷偷为许瀚龙竖起了个大拇指。 许瀚龙笑而不语。 “以后你俩谁沾毒,别怪我丁博把你们舌头给割下来!” 丁博语速十分缓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二人提出不过分的要求。 “就这事儿啊?我俩沾了别说把舌头割了,把屁股割了给你当后鞧回去炒菜去。是不,胖子?” “对啊,博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沿途的自然景色吸引了许瀚龙的目光,他刚想说如果自己能活到老的一天,到时候去农村买个小院生活也不错。 他想到老郎算命时候说的话。 不能善终。 他觉得老郎是个有趣的人,改日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一会算命,二还会给人看病。 路途遥远,许瀚龙找了个话题问着小洪:“范宇,你怕不怕?” “就是个菜篮子,等咱们到了再说。喏,拿我电话给佐鸣打个电话,让他在家烧两个好菜,去市场买个酱鸡,那十里村的酱鸡是真香啊。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第125章 恶贯满盈 一路上几个人七扯八扯的,小洪钱包富裕之后眼下着手出租车运营权这一事儿,有人要跟他争,他直接笼络一帮社会上三教九流的混混,不退出就打到你退出。 老高刚开始还时不时找小洪的麻烦事,见小洪如此激进,也就不敢在招惹了。 给别人跑车去了。 面包车停在佐鸣家门前,院中两条狼狗狂吠不止,惹得左邻右舍的狗都开始狂叫。 “喏,拿着!省着钥匙在我兜里你睡不着吃不好的。走着!” 小洪把车钥匙扔给了许瀚龙。 被人拆穿内心所想,许瀚龙倒是一点都不尴尬。 许瀚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看看手机是不是还在身上,几个人熙熙攘攘往院子中走去。 没人理会那两条狗。 当许瀚龙一只脚踏进院子的时候,两条狼狗瞬间夹起了一把,脑袋低垂,嘴里发出呜咽声,想叫又不敢叫。 众人纷纷回头。 小洪的小弟佐鸣也注意到这一点。 佐鸣眼神中顿时充满了狂热,他推开小洪,小跑着到许瀚龙身后,除了脚底,佐鸣围绕着许瀚龙转了三五个圈。 “哥们,你背大案子了?不然怎么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十里村啊?” “是你家狗胆子太小了,生人见多就害怕了。前几个没事儿,到我这儿就吓破了胆,可能是我命里跟狗犯冲吧?” 许瀚龙一记沉肩撞开了佐鸣,微笑着冲着小洪点点头。 小洪面露不悦,冷声质问道:“妈的,我带客人来的,你他妈看猴呢在那?看猴子去他妈海城动物园,别他妈看自家兄弟。菜烧好了吗?” 佐鸣摸着头,嘿嘿直笑:“我哪会烧菜啊?饭店买的。” 小洪掀起门帘,屋内顿时传来一阵子跑腿子的味,许瀚龙还没进屋就闻到了。 小洪骂骂咧咧:“你他妈婆娘呢?又让你打跑了?你他妈都打跑多少个了,不能好好过日子?” 佐鸣满不在乎哼了一声,但是不敢还口,紧忙招呼着几个客人吃饭。 六个人搬了两箱啤酒,称了五斤瓜子,三斤花生,两斤毛豆,加上香气逼人的酱鸡。 还有一份只有十块排骨的红烧排骨。 小洪见到这些菜,脸上瞬间就垮了下来。 虽然不是自己给佐鸣打的电话,但佐鸣这么做无疑是给自己上眼药,我让你招待客人,,你不会做菜也就算了。 还特么整个十块排骨。 “你他妈...六个人分十块咋他妈分?你是傻逼...” 见小洪嘴跟机关枪一样连连喷个不停,许瀚龙赶紧伸手拦住还要继续的小洪,冲着他微微摇摇头:“我酒精过敏,嗑点瓜子就行了。你们仨去市场再买点菜回来,兜里有钱吧?” “行!” “这是车钥匙,然后给洪哥加点油。瞅瞅给我洪哥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陈子锋与胖子走后,小洪神色复杂地看着许瀚龙。 小洪知道许瀚龙一般情况下都随身带枪,更何况还是有事儿来到十里村,他随时都能拔出一把枪崩了他俩。 “小龙啊,你何苦试探我呢?” “我没有啊!” 许瀚龙装作一头雾水的左看看小洪,右边又看看佐鸣。 “那你为什么把他仨支走了?不就是不相信我俩,怕我俩跟范宇是一伙的吗?” 许瀚龙当然是这么想的,他正愁怎么才能让陈子锋跟郑晨离开此处,自己以身犯险,到时候一命换两命也算值了。 但许瀚龙万万不能这么说。 “不不不,这里对我说才是最安全的。至于外面的危险,小弟么,就让他们去淌了。车也有,家伙也有,我活着才有他们风生水起的那一天。我死了,他们早晚的事儿,难道你不信吗?” 小洪用牙开了一瓶啤酒。 佐鸣根本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拿起筷子就往排骨里夹,边吃边说:“大哥,你可不能让我趟雷啊!我的日子够苦了。” “行了,吃吧。说吧,你怎么苦了?” 鬼才信你说的话。 这是小洪在心里真实想法,要不是看到你平时是怎么对待兄弟的,说不定这次真让你糊弄过去。 不过自己想想,自己又庆幸没跟许瀚龙为敌。 听几个小老弟说,许瀚龙最近跟秦光耀走的很近,这人啊,就怕地位高的人。 恨不得啐口唾沫,就能把底层的你我砸个四分五裂。 “这死他妈范宇不满足沙子了,恨不得村里的啥行业都想涉及个遍。黄山那小子你知道吧?刚偷摸开了一家歌房,村里也没啥娱乐设施,这不挺好吗?范宇带着人直接把人设备搬走了!” “黄山呢?就这么吃哑巴亏了?” 佐鸣又叨了一块排骨,满嘴是油的他先是摇了摇头,又是点了点头,双手一摊:“不然呢?咱们动刀的,能跟玩枪的斗啊?” “对了,前一阵范宇在县里,看到一个姑娘,说啥都要拉走,还是那姑娘的妈下跪磕头,范宇这才他妈的放人家一马。这比样的现在真是个揍,村里混成大哥又想去县里混。县里一有事儿,回头赶紧当缩头王八。等人一来查,那老登就说没有,谁敢不从,就没收谁家的地,村里人都头朝黄土背朝天的。你把人地收了,你他妈让人咋活?” 恶贯满盈! 许瀚龙只想到了这四个字。 他原本对佐鸣刚刚那么打量自己有些反感,不过现在听佐鸣义愤填膺说这些话,他对佐鸣这个人改观了不少。 没过一会,丁博三人满载而归。 院子中孤零零还站着一个人,只能听着犬吠声,使人心烦。 “龙哥,你还记得,上次在那个店的事儿,或者人么?” 丁博鼓足勇气,对许瀚龙说着。 许瀚龙微微起身,向院中打量。 是他! “他出事儿,我找你。” 许瀚龙只对丁博说了这么一句。 那人来到向房内走来,佐鸣一拍大腿,立马起身:“黄山!你这小子这几天躲哪去了?造得跟他妈活不起似的!” 那人就是说拿钱回来救沈立峰的小山。 如今,沈立峰变成了毒虫。 他被范宇打得落荒而逃。 第126章 怎么是他 黄山来到众人面前,对着佐鸣点点头,转过身又对小洪低声道了句洪哥。 回过身,见许瀚龙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 他有些尴尬。 他曾经是胆小怕事的人,但现在不是了。 “龙哥,小山走的那事儿我回头...” 丁博想解释小山为什么一去不归。 许瀚龙却没有在意这个话题,只是摆了摆手:“这事儿都过去了。” “我现在只想知道,范宇在哪,他一般什么时候来沙场?” “眼看外面下雨了,他今天不会来了。” 黄山搓了搓手上的黑泥,他这几天生怕给佐鸣添麻烦,这些日子都窝在一个山洞里睡觉,饿了就下山买馒头。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十里村遇到丁博。 “你自己整点水洗洗脸。这个范宇在十里村横行霸道,在别地方真就没个对头?” 许瀚龙问着佐鸣。 “怎么能没有,海城都有。” 海城? 许瀚龙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小洪与佐鸣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小龙,你的人不会都在海城吧?” 小洪问道。 “怎么会,如果是血海深仇,不如我们就摆他俩一道,让他俩狗咬狗一嘴毛。要是不是血海深仇,咱们只能选择强攻了。” 许瀚龙捡起一粒花生,放在嘴里轻轻嚼了嚼。 “你想怎么办啊?” 佐鸣也看出来了,洪存业就是想让自己见见这个许瀚龙,他什么都不管,甚至有时候还能听许瀚龙的话。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佐鸣感到好奇,能镇住两条狼狗不说,还能让洪存业都能给他面子。 “杀!” 许瀚龙轻轻地把花生皮顺着指尖弹了出去,说话轻飘飘的,似乎根本没把一条人命放在眼里。 突然,外面狂风大作,一记闪电划破长空,巨雷滚过之后,终于归于平静。 许瀚龙说杀这个字的时候,眼神不断在众人身上打量,这期间要是有一个人提出害怕想退出,那许瀚龙就不能拉他干,必要时候,能让他一段时间说不了话。 也就是软禁。 许瀚龙一伙人注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牵扯的人太多,仇家太多,不可能不损失白白抽身。 抽身的代价,要么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要么就是替人顶罪,换取下辈子苟活于世。当然,还有最后一点,意外身亡。 众人脸上都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包括后来的黄山,当初在鸿盛小区出租房内,他就已经见识到了许瀚龙的魄力。 小洪自然不必多说。 佐鸣倒是满脸真诚地鼓起了掌。 “具体算不算仇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范宇欠了海城一个小子几万块钱,愣是不还。” 佐鸣边说边举杯,左手挠了挠后脑勺,嘴里嘟嘟囔囔道:“这个人叫啥来着?叫...对了,叫童阳!” 童阳? 听到这个名字,许瀚龙几人脸色一惊。 许瀚龙赶紧把童阳的容貌说了一遍,佐鸣听后连连点头,拍着胸脯再三保证道:“百分之百就是这个人,错了我把这杯嚼了咽了!” 见佐鸣如此肯定,许瀚龙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拿出手机,紧忙给马平打了一通电话,得知童阳在去过一次按摩院后,整个人就变得魂不守舍。 物流站也算是个体力活,不注意点容易出事儿,马平就给童阳放了几天假。 没成想,这小子收拾铺盖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不跟自己打招呼也就算了,连景楠都没稀得理会。 “过一会我让景楠给你打电话吧,那小子干活偷奸耍滑的,不如景楠踏实。小龙啊,我跟你说一句话,我马平玩这行比你玩得早点。什么人什么德行,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叫什么童阳的,典型的眼皮子浅腚沟子深。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瀚龙没敢搭腔。 马平顿了顿,可能感觉自己说话有些严重,便叹了口气:“我最近生意也不景气,运气差了点。你想做大,不忠心的兄弟一个都不能留!回头聊。” 离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让范宇欠他几万块钱? 什么生意这么赚钱? 许瀚龙挂掉电话,没有说电话主要的内容,反而是以水为酒,敬着众人。 外面瓢泼大雨。 大雨并没有影响众人的心情。 众人脸蛋子红扑扑的,特别是不胜酒力的那俩小子,陈子锋跟郑晨,已经喝多了躺在炕上互相抱着互诉着曾经上街乞讨的流浪岁月。 得知这俩人当初还流浪过,几个人眼中都充满着诧异。 “兄弟们。” 许瀚龙轻轻叩了两声桌子。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看着许瀚龙。 “范宇是被童阳给坑了,童阳跟一个老鸨子合伙开了一家按摩院。里面的姑娘全城服务,只要报销费用,周边乡镇都能去。总而言之,就是被仙人跳了。” “而范宇承诺,只要不报警。他愿意补偿小十万块钱,因为沙场的生意不能丢。既然如此,咱们就顺着这儿下手。” 众人喝得都醉醺醺的,大脑失去了不少思考的能力。 丁博眼神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小洪则是干脆缠着疯子给自己讲故事。 佐鸣听到这话,恨不得酒清醒了大半。 “你确定?” 他有些不敢相信。 “男子汉大丈夫吐一口唾沫一个钉,不过这有前提,沙场如果拿到了,每一方比市场价多十块钱分给你们。其他我要,佐鸣,我不管你兄弟是不是怕事儿,今晚的成败就在此一举。” “等等,那他们呢?” 佐鸣指了指里倒歪斜的其他人。 “我的话难道还不明白吗?没有我,你连沙场的边都碰不上,你信不信?沙场拿下以后,就交给你们管理了,黄山,你佐鸣。其他人要跟我回县城或者是去海城,这个事儿你到底做还是不做?你兜里也没多少钱了吧?” 许瀚龙说话很直接,出来混的,哪个不讲究点面子? 这么多人来了,只买一只酱鸡,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他的窘迫。 “凭集贸啊?老子是洪存业,洪哥的人,又不是你的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就他妈凭这个!” 许瀚龙一枪抵在佐鸣的脑袋上,佐鸣眼中满是惊恐,他没想到许瀚龙玩真的。 而许瀚龙倒不是动怒。 单纯的为了杀杀佐鸣的锐气。 第127章 鞭炮盛宴 “这...大哥大哥!这小子要杀了我!” 佐鸣这才反应过来,眼下这些人都是许瀚龙那边的人,他就认识洪存业还有已经睡得鼾声四起的黄山。 小洪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他是不想掺和这些事儿的。 可佐鸣跟杀猪一样的吼,那就不是靠装睡能瞒过去的了。 “哎,小龙。你这是干什么啊?咱们不都是兄弟吗?” 小洪轻轻拍了拍许瀚龙的肩膀,但就是没压下许瀚龙持枪的手,他正视看着佐鸣,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佐鸣被吓得冷汗溢出。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小洪是自己的大哥不假,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比小洪手段更狠戾。 佐鸣咽了口唾沫。 “龙,龙哥是吧。你说咱们怎么干就怎么干就是了。” 许瀚龙这才微笑着收了枪。 他除非是不想活了,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开枪。 只是吓唬吓唬佐鸣罢了,又不是真的要他的命。 “洪哥,外面天气不好,也差不多快黑天了。这一路上的视线可能不好,你能不能联系两个人开面包车来十里村一趟。钱这方面,自然是我出。” “这他妈什么钱不钱的,我打电话,佐鸣。你能联系几个人?我这儿有个车,俩车够不够?” 小洪故意虎着脸,瞪了许瀚龙一眼。 佐鸣用手摸了摸自己还在狂跳不止的心脏,被人拿枪指头,他还是第一次。 “大哥,他们都跑了个屁的了。最近穷得连他们的钱都发不起。” 佐鸣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一个男人是不怎么喜欢承认自己口袋空空这件事。 “行了,墨迹个集贸?就说你还有多少人吧?” “一辆面包车。” “行,我现在打电话。” 小洪当着众人面联系好了人,挂断电话才问:“你打算怎么办这件事儿?” 许瀚龙随手一指,小洪把视线停留在炕勤底下的炕上,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不少的鞭炮,有五百响,一千响,两千响的鞭炮。 “我想给童阳那家按摩院来一场鞭炮盛宴。” “在哪放啊?” 陈子锋跟个幽灵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许瀚龙身后。 口中满是酒气。 他今晚跟胖子是真尽兴了。 “童阳店里。” 许瀚龙笑着看着他。 “哦,我敲。他啥时候开店了?” “醒醒酒,路上说。” 佐鸣带着其他兄弟一辆车,在后面紧紧跟着小洪的面包车。 “鸣哥,咱们这是干啥去啊?” “老子怎么知道,不过你们记住了。咱们的好日子快来了,前面那辆车真的有个头子。” 佐鸣跟自家兄弟,说话比跟小洪他们拘束多了,可以说是畅所欲言。 至于开车来的那个司机,在小洪那个车,刚刚好坐得下。 “头子?啥头子不头子的?吃多了不也吐,喝多了不也拉吗?前面的车就他妈认识两个人,一个洪哥,一个黄山。” “潘岳,你个蠢驴,一会下车给我好好说话。荒山野岭的,你不怕死了你就胡他妈咧咧。” 见佐鸣真的动怒了,潘岳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话了。 原本几个哄笑的兄弟也在这一刻闭上了嘴。 “那个...你们车里要是有人想上厕所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对讲机响的很突然,给正在寻思事儿的佐鸣吓了一跳,他紧忙拿起对讲机,连声应是。 穿过青泉县,上了还算宽阔的柏油马路。 灯光照亮指示牌的瞬间,潘越推了推佐鸣:“鸣哥,咱们这是要进市里啊?” 佐鸣哼了一声:“我都说了,今天活干得漂亮,有好酒有好肉。要是办的不漂亮,以后在十里村能不能混了都不知道。” 眼前灯火辉煌的都市。 驶入车水马龙的大街。 令人流连忘返的景色。 这是在小村庄里看不到的一番景色,到处充满了工业化的味道,车上几个人除了佐鸣都兴致勃勃地趴在窗户上看。 说实在的,这里面除了佐鸣年纪稍微大点,其他人都是刚十八九的孩子。 他们常年混迹街头无所事事,成绩不好,不肯受累学手艺,只能入了偏道。 “我草,海城啊!怪不得姓范的那小子总他妈愿意往这儿跑。鸣哥,咱们热火朝天的是收拾谁啊?” “童阳。” 佐鸣面色冷了不少。 前车的许瀚龙这一路上都没闲着,他先是跟景楠通了电话,景楠只说了一句马上到,到时候自己也踹童阳两脚,以宣泄愤怒。 他又给自己身后的孟祥涛打了一通电话,并简单说明了此事。 孟祥涛那边答应的特别痛快。 两车位于童阳所在之处隔了一条街,佐鸣跟潘越下了车,那边则是许瀚龙自己。 许瀚龙用手戳着佐鸣的心口窝,将他逼到面包车车前,潘越看不下去,正打算出手,被佐鸣喝止:“老实在一边听着,别磨叽。” “话我已经说了,不想再重复第二次。我再给你交个底,你与童阳之间我不管有没有过节,但今晚,把这些过节给我放放。佐鸣,我不可能总呆在十里村跟青泉县。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你们了。” 佐鸣连连点头。 童阳的店面十分不起眼,甚至连块像样子的牌匾都没有,玻璃门被磨砂死死粘住,从外面向里面看根本什么都看不清,连几个人影都看不清。 许瀚龙没有下车,丁博,陈子锋,郑晨三人手上都拿着锃光瓦亮的片刀,只不过被衣服遮挡住。 夜色掩盖下,路人一眼望过去,就跟提了件衣服一样。 许瀚龙以前或许是什么事情都冲到前头,但是现在他不会了,他稍微有了点做大哥的架子。 因为二宋也是在背后指使着自己。 真正的大哥,不一定要抛头露面,亲力亲为。 这是这么久许瀚龙悟出来的一个道理。 童阳店内充满了劣质香水味道,头顶上粉紫色的灯光照在每个人脸上都显得有些难看。 按照计划,佐鸣先往里面丢了一根小炮。 瞬间,按摩房里面传来不少女人的尖叫声,还有男人的咒骂声、 混为一谈。 “我艹你妈的!谁炸老子的店!” “老子想炸就炸,谁他妈让你讹我钱的!” 没提范宇的名字,是因为许瀚龙不知道他的那些小弟是怎么称呼范宇的,毕竟童阳与范宇打过交道,而自己却从来没见过范宇这个人。 生怕露了馅。 第128章 旧人重逢 小小按摩院里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佐鸣真是按照许瀚龙所说,先放少响,后放多响。 他们不管会不会引起火灾,更不管这个按摩院损失多少,他们只想吞了范宇的那块蛋糕。 都不是什么好人,面对利益的时候,最起码的那点人性有时候也会化为灰烬。 许瀚龙站在车前,目不转睛的看着童阳这个店发生的一切。 只见童阳带了十几号人手持棍棒,片刀从按摩院冲了出来,童阳更是一脑袋灰,拎着刀与佐鸣他们对峙着:“曹尼玛!范宇那个逼,让你们来的?” 佐鸣二话不说,把两个大地雷点燃就往童阳身上扔,然后调头就跑。 童阳想去追,可又怕有人趁虚而入,到时候对按摩院搞破坏,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还好反应快,不然这俩大地雷炮仗,会给自己衣服上留几个大窟窿。 “阳哥?这就不追啦?” “追,追你奶奶个腿。回去看看嫂子怎么样了。” 童阳刚要调头回去,陈子锋,郑晨,丁博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童阳。 童阳脚下一顿,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是你们?” 童阳瞬间明白,这件事跟范宇就没有任何关系,就是许瀚龙一手策划的,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己跟许瀚龙无冤无仇,就算是在马平那离职没通知任何人,他也放弃了那一个月薪水啊,里外里不是平账了吗? “你们他妈的是谁啊?艹,这儿是你们几个乡巴佬撒野的地方?” 童阳沉默。 他身边的人可不惯着陈子锋这些人的毛病。 “你们先回店里,有人闹事就他妈给我打出去。这是我几个老乡,你们说话客气点。” “好好好,阳哥。那我们先回去了。” 童阳顿时感到压力巨大,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许瀚龙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他知道陈子锋可是在风城广场为了救许瀚龙,把一个人给活活扎死。 说句实话,相比于许瀚龙,陈子锋的心狠手辣更让他忌惮。 他是真的为许瀚龙卖命。 见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陈子锋这才缓缓说道:“走吧,龙哥在等你。” 众人来到了名爵酒吧。 是孟祥涛一个老弟开的,当得知许瀚龙是孟祥涛的朋友,二话不说通通免单,还给了许瀚龙一张名片,让许瀚龙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就打这个电话就行了。 “我现在就有事儿。” 许瀚龙顿了顿,随即看了看名片。 “额...吴总,能不能给他们找个地方让他们过个夜?费用我出。” “嗨,啥吴总吴总的,叫我吴宇豪就是了。行,他们这几个人我安排。” 小洪与他的那个朋友还要回去,明天还要跑车,许瀚龙给了小洪二人一人五百块钱,小洪二人说什么不用。 无奈,许瀚龙起身相送。 “小龙,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明天有事儿,再给我打电话。你小子行啊,朋友遍天下啊,今后一定是个狠角色。我一看你就他妈跟那些偷鸡摸狗的小流氓不一样。” 小洪极为欣赏的注视着许瀚龙。 许瀚龙自嘲的摇摇头。 因为他已经分不清这是夸奖自己还是贬低自己。 “洪哥,我谢谢你。” 二人站在门口挥手道别。 一切准备就绪,许瀚龙回到了吴宇豪给自己留的包间,只见童阳一根一根的抽着烟,一言不发。 童阳脸上有两个巴掌印。 景楠在一旁不停地甩手。 景楠没赶上那场鞭炮盛宴,没看到童阳一伙人都是顶着一脑袋灰出来的,便只能前往名爵酒吧。 “为什么?出来单干了?” 这是许瀚龙弄不明白的问题。 以童阳胆小的性格,难道在马平那个物流站工作,不用担惊受怕,难道不好吗? 可后来许瀚龙才知道,好为人师,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 容易遭人唾骂。 “不为什么,我是跟你跑路出来的。你把我跟我哥往物流站里扔,自己快活。还拿我们当兄弟吗?一个月一千来块钱,在海城是干啥的?你以为这是在那风城呢?” 或许是景楠随手两嘴巴子,激起童阳内心早就不满地怒火,童阳的声音几乎是狂吼出来的。 名爵酒吧的包间,好就好在它还算比较隔音。 而且门外还有吴宇豪安排两个人的守门。 童阳直接将菜单扔在许瀚龙身上,陈子锋从桌子上抄起还盛着半瓶酒的瓶子就要往童阳脑袋上砸。 郑晨死死按住陈子锋。 要不是郑晨体格子敦实,还真拉不住陈子锋。 许瀚龙打开了菜单,发现一瓶啤酒在风城卖两块五,搬到风城酒吧则卖三块,而搬到海城酒吧则卖五块。 其他菜品,似乎也不便宜。 许瀚龙重重合上了菜单。 “你缺钱?” “废话,不信你问问楠哥,他一个一千来块钱够花吗?大家谁还不是个男人,来按个摩做个足疗不算过分吧?一千来块钱,刨去烟酒,还是个狗毛了?咋了?陈子锋,你刚刚要打我,打!来来来,把酒瓶子砸碎了往我大动脉划一刀。艹你妈的,你还以为这是风城,是你许瀚龙一家独大的时候呢?海城不是你想混就混的。” 童阳此时此刻像个疯子,喋喋不休地说着不着边际的的话。 许瀚龙从来不觉得自己在风城是一家独大,这样的话,自己也就不会选择跑路了。 丁博闻言,在心底为这个叫童阳的人感到可悲,他难道没看出来,许瀚龙跟这个叫吴宇豪的认识吗? 也不知道童阳是被吓傻了,还是气傻了。 “你想要钱,跟我合作。” “跟你?我童阳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跟你这种人合作!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起的家是不是?” 许瀚龙眼神变得异常冷峻,像是一把利箭直接穿过童阳的内心,他恐惧的低下了头。 仅仅数秒,又调整好了状态。 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直视着许瀚龙。 “我想听听,我是怎么起的家?” 许瀚龙眯着双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童阳。 “你还记得叫黑子的人吗?难道不是你逼着他兄弟跟他自相残杀吗?黑子冻死街头,你敢说这件事跟你没一点关系吗?许瀚龙,你敢吗?” 第129章 迫不得已 许瀚龙的假笑凝固在了脸上。 他仔细想想,黑子被冻死的时候,自己恐怕还不认识景楠跟童阳,而且那个时候自己不怎么出名,他是在哪听到这些消息的? 只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至于这件事是谁告诉童阳的,许瀚龙并不在乎。 “我现在既然站在这儿,就证明那些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冻死了,跟天气有关,跟命有关,跟我有个屁的关系。我现在只想跟你谈谈怎么合作,你既然从我这儿走了。那咱们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跟景楠的关系呢?” 许瀚龙笑里藏刀问了一句。 童阳几乎是脱口而出:“景楠永远是我大哥,陈子锋救我大哥,我感谢他。” 许瀚龙继续追问:“那陈子锋的事儿你肯定是同意了?你总不是个背信弃义的人吧?” 童阳立刻回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逮着兄弟往死坑?谁坏你的好事儿就让那个谁去死?” 童阳似乎是想在嘴上呛死许瀚龙,才能解决自己的心头之恨。 他许瀚龙不是瞧不起自己吗? 不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干这行吗? 那老子就连你也不放在眼里,看看我胆子大不大。 他不知道的是,许瀚龙当时真的是为景楠还有童阳好,自己深陷泥潭,先把两个跟自己来跑路兄弟推出去。 保他们片刻的安全。 许瀚龙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他看了看唾沫横飞的童阳,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气得浑身颤抖而不怎么说话的景楠,还有丁博三人都双手捏着拳头。 “真他妈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许瀚龙从沙发上缓缓站起,一边说一边不停地鼓着掌。 似乎是在为童阳激烈的言语而鼓励。 实际上他在嘲笑自己怎么是个傻逼。 他一拳砸在了童阳的脸颊上,童阳脸颊逐渐变得青紫,童阳彻底暴走,从桌子上捡起麦克风就往许瀚龙的脑袋上砸。 许瀚龙肾上腺素飙升,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即便是能躲开,许瀚龙也没选择躲。 他一时间想起了兰兴凯教给自己的招式。 众人赶紧把二人分开,没有许瀚龙开口,他们是不会拉偏架的,许瀚龙被丁博死死抱住。 哪成想,许瀚龙头一记后摆锤,直接砸在丁博的鼻梁上,给丁博砸了一个酸鼻。 “哎哟我艹!” 丁博无语地嘟囔了一句。 许瀚龙大步流星的对着童阳方向就冲了过去,让童阳吃了一记冰糖肘子,童阳吃痛,捂着小腹冷汗溢出。 一记冰糖肘子,有的时候会把人打到尿血。 “童阳,今儿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老子不在乎多你一条人命!老子能让你永远都见不到太阳!” 众人纷纷站在许瀚龙的身后,连劝都不敢劝一句。 因为他们谁都没见过许瀚龙这般模样,眼底猩红,嘴里不断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 童阳轻轻点了点头,断断续续地说:“我答应你,快带我治病!” 许瀚龙无动于衷地看着半蹲在地上的童阳。 “求你,帮帮我!” 许瀚龙挥了挥手,点名让陈子锋跟郑晨带他去附近的医院,自己跟丁博有事儿要说。 童阳最近瘦了不少,他所有的精力都释放给了温柔乡,眼窝凹陷,夜夜陶醉于那家按摩院。 “龙哥,那天我就不应该陪他去那家按摩院。都说女人愿意听甜言蜜语,没想到,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也愿意听这种屁话。” 景楠懊悔地垂着头。 这是本地新来的老鸨子,笼络一些社会闲散人员看场子。目的没有别的,只要敢为这个店出头,可以得到不菲的报酬。 要是谁能往店里拖几个失足妇女,或者是骗,还会有更高一层的奖励。 童阳小伙子长得不错,跟技师聊天的时候,技师得知童阳以前也是个混子,其实童阳内心怕的要死,生怕这种话传到景楠的耳朵里。 不过老鸨子口风很紧,愣是没给同行的景楠吐露半个字。 架不住高薪诱惑,架不住老鸨子用美色相逼,架不住任何诱惑,可他担心景楠会训斥自己,所以童阳选择了偷摸离开马平的物流站。 最终还是让景楠抓个正着。 许瀚龙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心里是想痛痛快快喝一场,发泄发泄这些日子的压力,宋勋叔让自己在青泉县站住脚。 可他妈过了两个多月,自己还是狗毛都不是。 他想陷害綦三刀,以綦三刀的名义去找范宇的麻烦,被丁博的求情打断了。 而如今,景楠的话,也像是为童阳求情。 但许瀚龙这次不打算买单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景楠。你要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要是你,也不会放过童阳。” 景楠目光低垂,说话也有气无力,任何一个江湖大哥,都不会喜欢被不如自己的人这般数落,而且还是自己曾经帮过的人。 说白了,童阳是个喂不熟的狼。 这句话都有点说轻了。 可更多的,景楠还是为自己考虑。 自己如果站在童阳身边,别说马平这个店,看许瀚龙这个架势,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名爵酒吧都是问题。 就算自己侥幸逃脱,又能去哪? 回到风城吗? 先不说风城变成什么样,就是许瀚龙那些兄弟能这么放过自己? 说不定自己前脚刚到风城,后脚就被人用麻烦装头掳走了。毕竟从刚刚许瀚龙跟童阳对话就能听出来,黑子的死,百分之百跟许瀚龙逃脱不了关系。 一个运气一向不怎么好的人。 一个办事儿心狠手辣的人。 他可不觉得许瀚龙会放过自己。 “童阳,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你别怪我。” 景楠在心中默默为童阳祈祷。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景楠只能为自己开脱,试图唤回一丝心安理得。 许瀚龙有些诧异,还以为景楠会为了童阳跟自己求情。不过随后想想,他明白了景楠是怎么想的。 “景楠,我答应你,我尽可能不动童阳,前提是,他得识敬。” “龙哥。不管今后怎么样,我谢谢你。兄弟之间事儿上见,我能理解你是为了让我们过安生的日子,但童阳理解不了。你别怪他!” 第130章 事有蹊跷? 许瀚龙脸色阴沉,实际上,他是一点都不想让自己背上人命案子。 他没有答应景楠的要求,也没有拒绝。 老友重逢,一地鸡毛。 景楠第二天还要上早班,也就先跟许瀚龙道别回物流站的宿舍去了。 偌大的包间,只剩许瀚龙与丁博二人。 “龙哥,你不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吗?以范宇的身份,他只要躲进十里村,甚至是青泉县,就算欠童阳几万块钱又能怎么样?他童阳能把这两个地方都翻个遍吗?” 丁博刚刚仔细思考了一下事情的始末。 “那依你的意思?” 许瀚龙反问道。 “我想说的是,就算是童阳手里有范宇的把柄,也只能说是范宇如果不还钱,就让那女的去报警,给范宇定罪成强x犯。另外就是,范宇应该不会差那几万块钱吧?只有一种可能,范宇是个嗜钱如命的主。” “不过话又说回来,时间拖得越久,对童阳更不利。所以我感觉,这事儿,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许瀚龙没有接这个话茬,脑中不断盘旋着各种念头,他想出钱让那女的直接告了范宇,同时给这女人一点钱,让她离开海城。换个地方要么做点小买卖,要么就继续干老本行。 或者派人去盯梢,等待綦三刀下次跟范宇吃饭的时候,把范宇给绑了。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因为许瀚龙已经答应过丁博,不把綦三刀拖下水。 还有就是让童阳以撕毁借条的名义,约范宇来到海城,到时候自己逼迫范宇退出沙场。 最后一招,就是从范宇的家人下手。 许瀚龙想了很多,眼下人手不够,佐鸣那些人看起来不是那么值得许瀚龙信任。 “丁博,你想来海城吗?” “之前做梦都想,后来想想,还是算了。龙哥,我有一事相求。” 丁博态度极为诚恳,说话语气极为恭敬,这让许瀚龙有些惭愧。 “别那么外道,说吧。” “我要为小山亲手报仇!” 丁博说完这句话,点了根烟。 许瀚龙透过袅袅升起的烟雾,似乎看到丁博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今天前往海城一事,没有带着黄山,一是黄山这些日子过得太苦,只能用三个词来概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居无定所。 “龙哥,你知道吗?我现在比任何人都更厌恶我自己,要是那天我把小山留下就好了。我明明让他离青泉县远点,可结果他竟然在十里村周旋!我要是能看得住沈立峰,沈立峰也就不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确实,他们这些人,最近心情糟糕的非丁博莫属。 两个兄弟,走了完全不一样的老路,万幸的是,还能重新让黄山回归,不幸的是,沈立峰的寿命似乎只在眼前了。 许瀚龙不会安慰人,只是给丁博倒了一杯酒。 丁博端起酒杯痛痛快快地喝了一杯,眼中的泪光正在闪烁,许瀚龙递了张纸巾给他。 一夜无话。 童阳的伤势并不严重。 童阳想找人把自己救回去,陈子锋在昨晚上车的时候就把自己手机给抢走了。 现在的童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陈!子!锋!咱俩没什么血海深仇吧?你把手机赶紧给我!” “哟,这电话还挺好,这是啥啊?围了一圈跑马灯吗?给你干什么?咱俩是没仇,但是你还没答应我,我不能给你。” 陈子锋耍起了无赖,他对景楠跟童阳的印象还不错,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陈子锋疑心这么重的人,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的疑心放在景楠还有童阳两个人身上,他觉得,这些人从风城来到海城,都是跑路来的,最起码应该一条心。 只能说,人心难测。 “我答应你?我答应个屁!你能拍板啊?” 凌晨,童阳昏睡的时候,陈子锋拿手机给许瀚龙拨打了一通电话,许瀚龙大致说了说接下来的计划,陈子锋应是,表示自己会好好演这场戏。 陈子锋嘿嘿一笑:“你猜我能不能拍板,谁跟龙哥走得近?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只要能把范宇约出来,我给你两万块钱!” 童阳对陈子锋的话始终持怀疑态度,对于两万块钱,童阳更是嗤之以鼻。 “两万,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 童阳嘟囔道,把被子一掀,把身子背对着陈子锋。 “阳哥真是做大了啊!这样吧,龙哥说了。只要你能把范宇约出来,龙哥给你五万,我再给你两万,总共七万块钱。七万块钱啊,够你花多久?在海城够你贷款买个差不多的房子了吧?” 提到房子,正中童阳的下怀。 他来到风城不是住在物流站的宿舍,就是住在老鸨子的休息室,想有一个独处的环境都实现不了。 不过约范宇,可不是容易的一件事。 “范宇那老登都不接我电话,我还想把钱要回来呢!” 童阳依旧是背对着陈子锋,语气有些不耐烦。 “这事儿好办,那就让那女的去起诉范宇不就得了吗?到时候我就不信范宇不出面,你放心,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范宇。我是不想跟曾经的兄弟撕破脸的...” “得得得,你的语气咋这么像许瀚龙?这些话是他教给你说的?” 他太了解陈子锋这个人了,典型的一言不合就是开干,可没耐心跟人说这么多事儿。 这些话十有八九就是许瀚龙教他的。 他妈的! 陈子锋有些失去了耐心,他不明白许瀚龙为什么要对童阳好言相劝,一直打到他求饶不就得了吗? “童阳,你不是觉得喊范宇出来威胁太大吗?那么好,你把女人约出来,我们跟他单独谈。放心,事儿成之后,我们一样给你钱。” 胖子在此时站了出来。 “你他妈谁啊?” “哈哈,你猜我是谁。” 胖子给陈子锋一个眼色,陈子锋立马从隔壁空的病床拿起一个枕头朝着胖子扔了过去,接着迅速把遮挡帘全部拉上。 胖子双手拿着枕头,照着童阳的脸就蒙了上去! “呜~” 童阳四肢乱扭,嘴里满是呜咽声,由于有枕头遮挡,发出的声音很是微小。 胖子猛然抬起了枕头。 童阳下意识就要喊护士,可是突然感觉脖子一阵冰冷。 “二选一,你到底选哪个?我他妈没这么多耐心哄你玩!” 第131章 金碧辉煌 陈子锋卸下了伪装,换上了一副活阎王面孔。 “艹你妈的。我是不是给你点脸了?老子杀了宁恺亲戚,你看我蹲进去了吗?我告诉你,老子在海城杀了你也是一样,屁事没有。龙哥说得对,你胆子这么小还敢龇牙咧嘴啊?” 童阳咽了口唾沫,他一瞬间想起来风城广场那件事了。 仿佛那个死人的样子依旧历历在目。 “我,我答应你。你确定给我钱吗?” “你答应?我他妈还不答应呢!到时候给你多少,是龙哥说的算。你知道的,我拍不了板。” 陈子锋把卡簧刀放在自己嘴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锋利的刀刃,刀刃将他舌头轻轻划了个小口子。 “呸。艹,今天要倒霉。” 陈子锋往地下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这让童阳感到阵阵反胃,不过眼下,不管答应不答应,自己都只能答应,要是不答应的话,看上去,这两个人是不带可能让自己好过的。 童阳选择认怂。 “要是不给钱,我希望你们能放了我。我今天就把那娘们约过来,到时候你们谈。” “行。我们也是按龙哥指示办事儿。” 陈子锋脸上挂着还算温和的笑,其实他心里恨不得把童阳大卸八块。 童阳理解的点点头,心里暗道:什么他妈的狗屁规矩,还不是许瀚龙让你们往东你们不敢往西?真不知道许瀚龙称个鸡毛,能有什么兄弟死心塌地跟着他。 包括自己心目中的大哥,景楠。 许瀚龙在海城也算是居无定所,只能在吴宇豪安排的一家洗浴中心住下。 金碧辉煌四个字映入许瀚龙眼帘,当他得知这是宋勋的一处店面时候,许瀚龙内心丝毫没有波动。 “金碧辉煌欢迎您的大驾光临。” 许瀚龙刚推开大门,两排身穿西装的服务生弯腰问好,鞠躬幅度更是标准的九十度。 这让许瀚龙有些不自在。 “谢谢谢谢,你们辛苦了。” 许瀚龙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土包子进城,里面的豪华他只想到了一句话概括:“我艹,真牛逼啊。” 一个胸牌别着是大堂经理的人缓步走来,手里拿着三瓶冰镇红牛,纷纷恭敬地递给许瀚龙,吴宇豪,丁博三人手中。 “吴总?这是你朋友?” 许瀚龙偷偷瞄了一下他的胸牌,上面写着白经理。 吴宇豪伸手,让白经理过来,小声在他耳边说道:“这可是贵客,照顾好了。照顾不好,咱俩都玩完!” 白经理一脸错愕,紧接着回头打量着许瀚龙与丁博,许瀚龙一头雾水的看着白经理,然后打开手臂,问道:“我身上是沾什么了吗?” 白经理顿时满脸堆笑,给二人拿了个手牌,并半开玩笑的说:“只要不进女宾,啥事儿都好说。今儿咱们可是水手主题,你们要是好那口,我再给你们调。” 许瀚龙道了一句谢。 刚睡醒,就接到了陈子锋给自己来的电话。 “龙哥,他打算把那女的推出来。他说范宇他现在约不出来,范宇见他就躲。” “嗯...” 许瀚龙迷迷糊糊的捂着自己有些发晕的脑袋,生物钟被打乱一天都会让他很是难受,不知道是不是操心太多引起的。 “他还说什么了?不可能答应你这么快吧?你小子是不是又动手了?” “龙哥,这跟我没关系。胖子一个枕头闷在童阳头上,差点没给他憋死。我只是小小的吓唬吓唬他一下,没事儿。另外就是,童阳想要点钱。” “事儿结束我会给他钱的。你让那女的来金碧辉煌,你跟胖子也过来吧。佐鸣跟潘越已经让他们回十里村了。” 金碧辉煌,足足有五层楼高,包括地下一层的女宾。 第一层是接待中心,二楼为男宾,三层是按摩中心,四层是饭店,五层则是舞池。 “我艹,这可比澜湾好多了啊!澜湾那破大门,冬天使劲漏风。还是大城市爽啊。” 几个人穿着浴袍坐在饭店里点了几个啤酒菜,陈子锋摸了摸屁股坐着的真皮椅子,嘴里不断地发出啧啧声。 “胖子,好好挣钱。以后你也开一个,人家金碧辉煌,你整个银...” 陈子锋后几个字还没说出口,胖子赶紧捂住他的嘴:“没事儿咱能不能多看看书?啥话到你嘴里咋就变味呢?” ... 被鞭炮轰炸过的按摩院,此时开了锅。 几个客人喋喋不休的围着吧台大喊退钱。 “你他妈的,谁敢来你这个店玩了?还说他妈安全,安全个集贸啊?临门一脚,一声噼里啪啦我他妈还以为这里发生枪战了呢!赶紧把钱退了!他妈的。” “赶紧退钱,不然我们都不来了。好不好使都不知道了,我们还得去医院。医药费到时候也是你这个娘们出,不然我就把这儿砸了。” 童阳拖着疲惫又疼痛的身体回了店里。 老鸨子一眼看到了童阳,连连把童阳拉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挡枪。 “晴姐,咋了?” “你说咋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昨晚该你值班的你知不知道?你他妈不想干了是吧?” 晴姐是个年纪刚过三十的女人,形态丰满,韵味十足。 要不是有这么一个漂亮女人做吧台,换上丑了吧唧的,根本没人来。 老鸨子这么丑,你手下的姑娘还能有多好看? 此时晴姐的嘴跟连珠炮一样,喋喋不休,吵得童阳耳根子嗡嗡作响。 “赔钱?赔什么钱?谁他妈能证明你们昨晚来了?都滚!不滚老子就喊人了!” 童阳从吧台桌子上抓起玻璃杯狠狠往地上一砸。 顿时,童阳只感觉耳根清净了许多。 “小比崽子,我看你这个店是不想开了是不是?” “艹你妈!你兜里那点逼钱。袜子还他妈破个洞,你有实力?有实力赶出来碰碰?” 童阳一句话,给那男人脸上臊的面红耳赤,童阳接着继续开喷:“你们谁有人赶紧喊过来!我艹,老子憋了一肚子气,信不信直接把你们都留在这儿?” 几个年轻小伙从后院不断涌入到大厅,各个摩拳擦掌,大有把这些客人胳膊腿掰折的意思。 第132章 那得加钱! 拳怕少壮,在一个就是,童阳他们在这一片也算是地头蛇。 说好听点叫地头蛇,难听点就叫地痞癞子,普通人跟他们耗是耗不起的。 更何况,这事儿捅出去,童阳是不会受什么惩罚,但这几个爷们的家,估计可就要开了锅了。 “行,你这个黑店有种!我看看你们能横到什么时候。” “听不懂啊?听不懂就回去摇人去!滚滚滚,都滚。” 童阳望着灰突突的墙壁,还有晴姐的熊猫眼,还有几个兄弟穿着被鞭炮炸出洞的裤子,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妈的,都他妈赖许瀚龙。 可童阳想到帮许瀚龙就有钱拿,他似乎对许瀚龙的仇恨淡了几分。 “晴姐,昨晚没什么事儿吧?” 童阳趴在吧台上,上面被炮仗快崩成黑色了,晴姐擦了擦吧台,上面的痕迹还是擦不掉。 晴姐一把将抹布丢在了童阳的脑袋上,接着轻笑一声:“能有什么事儿?童大少爷,是我给你的钱太少了吗?昨晚出了那档子事儿,你咋好意思一声不吭就走了的?” “几个朋友找我临时有点事儿,这不过分吧?” 晴姐冷哼一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女士香烟,接着叼在嘴里:“有啥事儿啊?咱们是同行吗难道?” “不是同行,但他们比咱们狠多了。不能惹,对了,阿睿在哪?” 晴姐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什么样人能惹,什么样人要溜须拍马,什么样的人要趋炎附势,她不敢说门清,但也能说八九不离十。 见童阳这么评价他的朋友,晴姐有点心动,要是有他们保驾护航,自己这个生意岂不是越做越大? 不过晴姐脸上不动声色,吐出一个淡淡的烟圈,这才开口道:“今天休息,有事儿啊?” “嗯,有人要见她,在金碧辉煌。” 晴姐一听金碧辉煌四个字,眼珠子都直了,她果断地熄灭了烟,反问道:“金碧辉煌的姑娘可比咱们这儿带劲多了,要个小丫头去干嘛?” 童阳往吧台上拍了一千块钱。 “这是阿睿明天的工资,我先给她垫上。” 晴姐当然知道这个阿睿就是跟童阳他们做仙人跳的女主角,再说阿睿长得也不磕碜,有个金主喜欢她也不是不行。 不过晴姐还是打算按规矩办事儿,她敲了敲一千块钱,冷漠道了一句:“三万块钱赎身钱,不然扣她这个月的工资、” 童阳表示无所谓。 这些女人在晴姐眼里本来就是摇钱树,就算是想离职,金盆洗手,找个接盘侠过正经日子,也要交赎身钱。 金碧辉煌的饭店也有单间,每间独立包间都挂着一台小电视,有两扇透气的窗户,一个桌子可以容纳六七个人。 有什么事儿只要按墙上的座机,连接到外面的服务人员,他们会为客人做好一切的准备。 许瀚龙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童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童阳看到许瀚龙号码的尾数,不禁心里一惊,尾数四个六! “喂。” “龙哥,阿睿在这儿。你跟她说吧!” 女人声音清冷,像是许瀚龙欠她八百吊钱一样,这让许瀚龙很是不爽。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告诉这个叫阿睿的女人,自己的包厢号,当听到是金碧辉煌的时候,女人的声音从清冷变得热情,甚至时不时发出有些温柔的笑声。 “嗯,我们在这儿等你。” “好嘞~龙哥~” 这一声嗲嗲的龙哥,让许瀚龙身上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哎呀,龙哥~龙哥我看看你胳膊,怎么起疙瘩啦?哦,龙哥~你冷了是不是?” 陈子锋夹个嗓子,喉咙里发出太监声音,差点没把许瀚龙气笑了。 许瀚龙挪了下凳子,抬起脚轻轻地踢了陈子锋的后背,笑骂道:“你他妈变态啊?一会阿睿过来,你就这么跟她说吧。” 陈子锋突然装聋,轻声咳嗽了两声,抓起毛豆就往嘴里送。 “叮咚~” 包间内传来了有人按门铃的声音,许瀚龙起身,打开了门。 阿睿直接拿着门票扔给了许瀚龙,许瀚龙下意识伸手一接,就听阿睿嘿嘿笑着说:“我说,龙哥。大家大业的,我这个门票钱你得给我报销吧?” 说罢,就往屋里走。 刚进去一步,阿睿又退回门口,看了看包间号,暗道:我也没走错啊。 “别看了,你走对了。进来说。” 许瀚龙看着一脸懵的阿睿,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也感到悲哀,年纪轻轻的她怎么会做这一行? 似乎拉娘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是很多人都自相矛盾的点。 阿睿拉拉个脸,这帮男人个顶个的凶神恶煞,一看那脸上有道疤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睿依旧站在门口。 许瀚龙皱皱眉,语气冷淡许多:“我是过来请你帮忙的,你放心,报酬不会少。你到底...” 许瀚龙话都没说完,阿睿伸出手指放在许瀚龙的嘴唇上,随即叹了口气:“龙哥,你跟童阳认识,但这么多人,你多多少少得给我加点不是?” “艹。” 许瀚龙懒得理会阿睿是怎么想的,二话不说把他拖进包间,然后重重地摔上了房门。 此举引来不少默默伸头看戏的顾客,有几个在窃窃私语:“我艹!这人太牛逼了,在金碧辉煌还敢跟这里面的人动粗啊?” “你懂个屁,有些人的趣味很难说的。可能这样更刺激吧?” “哎,要不说现在的人啊,都疯了!” 许瀚龙自然不会听到外面的人是怎么议论自己的,他直接给阿睿开了价格,让阿睿去告范宇的罪状。 阿睿突然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龙哥,你是不是榆木脑袋?这一片都知道我是干啥的,就凭那些东西,放一般人的身上是罪状,放我这儿,那是最正常的一件事儿!” “我告了,谁会听呢?你们被童阳骗了。” 许瀚龙忍着不发作,他现在有掀桌子的冲动。 “不过,你们要是能护我安全,我想,我有办法把他约出来!” 第132章 红蜘蛛 许瀚龙突然萌生起一股冲动,他现在十分想把童阳这个白眼狼还有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彪子给碎尸万段。 他一点不喜欢被别人算计的感觉。 “呵。” 许瀚龙轻笑一声,紧接着对丁博跟郑晨挥了挥手,两个男人并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丁博反扣住阿睿的双臂,胖子抓着阿睿的长发,死死地按在吃剩下的凉菜汤里。 阿睿展现了不同一般女人的刚强,被许瀚龙这么吓唬,她更是一点求饶的态度都没有,睁着右眼闭着左眼冷冷地看着许瀚龙。 “算了。” 许瀚龙冲丁博摇摇头。 阿睿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擦着,后来总觉得洗不干净,便来到洗手间。 洗手间是玻璃门。 许瀚龙紧跟着走了过去,阿睿要关门。 “别关。你身后那些人还不至于嚣张到来金碧辉煌救你吧?” “嗯。那倒是。” 阿睿痛痛快快洗了把脸,拿着毛巾重回众人视线,她干这行干太久了,什么品味爱好她真的见了太多。 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你不就是想要范宇的沙场吗?没必要这么麻烦,还是你抢不过啊?” 阿睿语气轻飘飘的,有股目中无人的狂妄,许瀚龙不知道她的狂妄劲是从哪来的,他也不想知道。 “别打听我,对你没好处。你说吧,怎么能把范宇约出来?” 许瀚龙开门见山,不继续弯弯绕。 他永远都是个爽快的人。 “很简单,我就说我在金碧辉煌出事儿了,让他来一趟,他要是不来的话。就等着戴银镯子吧!他是永远都想不到,我这种人,会让他来金碧辉煌送死。至于童阳那边呢,还等着从范宇身上榨出油水呢。所以范宇。必须要收拾!” 阿睿点了根烟,缕缕烟雾随着空气上升,阿睿伸出手,打落了在漂浮却不太明显的烟雾,笑道:“都是过眼云烟。” “那你要什么报酬?” 人们都是被利益所捆绑,小到能一起喝酒,大到能一起发家。 无时无刻,都是利益。 “没什么报酬,你走哪带我一个就行了。我不想给别人打工,我想跟你干,一看你这个人,可比童阳靠谱多了。” “如果这事儿你能搞定,我倒是愿意帮你这个忙。” “哎呀,龙哥。你别答应的这么快嘛,我不在晴姐那干,可是要交三万块钱赎身费的!” 众人相顾无言,他们是真不想为了一个风尘女子白白花了三万块钱,许瀚龙瞥了阿睿一眼,缓缓开口:“没人会从我这儿拿走任何一分赎金!” 海城夜生活刚刚开始,金碧辉煌的每个角落都是人声鼎沸。 范宇是个体面人,即便天天倒腾沙子,造得灰头土脸,进大城市的时候,都要穿着得体,就是不论怎么得体,也改变不了那大肚子。 不过范宇留了个心眼,而是问到大堂经理,白经理,阿睿给自己的门牌号是在几楼。 “四楼!小锋,小锋你过来接一下!” 白经理叫的小锋,肯定就是陈子锋了。 此时陈子锋与胖子化身为服务生,由于陈子锋脸上的伤疤有些骇人,他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个口罩,稍微遮了遮那道不堪回首的伤疤。 “我艹,这范宇比你都胖啊,胖子!”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赶紧闭嘴!” 两个人坐着电梯缓缓下楼,白经理很是体贴地亲手指了指站在身旁的范宇,笑道:“这位是新客,叫宇哥。到时候你们好好接待!” “宇哥!”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道,范宇倒是挺大方,给俩人每人一百小费。 两个人细小接过,嘴角恨不得扯到后耳朵根去。 范宇轻轻敲了敲门。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个小缝。 只有忽明忽暗的小火苗,稍稍点亮这座房间。 “宇哥,这就是了。” 只可惜,范宇没有看到阿睿的半个影子,等待他的,只有四个虎视眈眈的男人。 范宇想跑,直接被陈子锋一脚踢在肚子上,范宇往后退了几步,丁博右手架在范宇脖子上,左臂狠狠往后压。 “我艹你妈...” 范宇的咒骂声音越来越小。 他想问那个娘们去哪了? 他想问许瀚龙是谁? 更想问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刚想开口,许瀚龙从饭桌上抄起烟灰缸,使了三分力气,砸在范宇的头上。 范宇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怔了怔:“你们到底要他妈干什么?” “听说你在十里村有个沙场,我觉得,有手段的人才能牢牢掌控他,你一个见女人就走不动道的饭桶,何德何能把十里村的人都挤走了?你在这儿大包大揽?” 范宇是个爱钱如命的主,前提是没有人会伤到他的性命,见眼前这几个毛头小子恨不得都比自己小上十几岁,他更没放在眼里。 “关你屁事!他们退出是因为没那脑子,都想快点卖出去,可不是价格越来越低?我大包大揽是我有那个能力!没手段?老子没手段,能掌握这一片沙场吗?” “嗡嗡嗡。” 范宇裤兜里的电话响了,可是由于自己刚被丁博来了个五花大绑,他根本拿不到自己的手机。 许瀚龙倒是愿意帮这个忙。 拿出电话,上面显示单字一个睿。 许瀚龙按下了接听键,随后按下了免提键,并把电视调成静音。 “喂。宇哥啊,你看我这脑子。我临时有事儿,忘给你说了。” “艹你妈的曹杜鹃!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这是你给我设的套,你赶紧让你的人把我放了。到时候什么话都好说,不然的话,你给我等着!” 电话那头的阿睿脸都绿了,她最烦别人叫她的真名,大家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按理说,给自己取个艺名不算错吧? “傻逼,还以为老娘能放了你?” 还没说完,早就回到十里村的佐鸣把电话抢了过来:“宇哥啊,你厂子门口这辆车还挺不错的,我突然想看鞭炮了。来来来,别客气,一起听个响!”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似乎把范宇的手机都炸出杂音。 范宇额头上已经充满了汗水,他似乎已经想到自己的下场,或许跟那辆被炸毁的车一样,烧成灰烬。 第133章 夺得沙场 恐惧死亡,是一个人的本能反应,大可不必上升到有种没种一说。 范宇阴晴不定的看着许翰龙,他脑海里实在记不清自己惹过这么一号人物,他随即换上了一副面孔,略带讨好的说:“小兄弟,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跟阿睿...” 许翰龙干脆利落的摆摆手,淡笑道:“我不是因为感情问题找你,更不是为了收了阿睿的钱来教训你。我再说一遍,我找你来,就是为了两个字,沙场。” “那我也俩字,你踏马做梦!” 范宇此时也来了脾气,他是怎么拥有这片沙场的,他比谁都清楚。 沙场要是丢了,曾经被踩在脚下的那些同行,怎么看待自己。没了沙场,就等于没了金钱,没了金钱就等于现在纸醉金迷的生活全都与自己无关。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许翰龙起身,抡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直接砸在范宇的头上,范宇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一把锋利的卡簧割破了他的上衣。 同时,还割破了他肚子上的皮肉。 许翰龙此时化身为屠夫,一刀又一刀的轻轻划着范宇的肚子,一边笑着说:“得亏你长了个大肚子,不然的话,这把刀,我可就往下走了。” 那种笑容,让范宇终于明白,这帮小子,是真的敢下死手。 范宇服了。 他不服也不行了,他挺住了的那几刀仅仅是开胃菜。 当许翰龙把硬菜摆上来的时候,范宇顿时吓得魂都飞了,因为他看到了一排排注射器,还有那么长的一个针头。 “血管找不着的话,抽出来的油,就算帮你减肥了。” 许翰龙像是说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儿。 十里村。 范宇的老巢。 范宇认栽,别人愿意怎么看自己,随他们便了,自己活着才是王道。 在许瀚龙的逼迫下,范宇无奈给姓赵的一位村官打了通电话,村官跟范宇有着十八拐亲戚关系,这些年也从范宇身上捞了不少油水。 “啥事儿啊?鸡还没叫,就...” 姓赵的愣住了,他看到范宇鼻子哗哗淌血,还有这些年被自己不少收拾的佐鸣跟黄山一伙人,其他的,他觉得陌生。 “赵叔,你好,我跟范宇已经达成友好共识,这片沙场,今后归我管。今后还请你多多担待,我好过,您就好过。” 许瀚龙嘴上说的您,姓赵的一点都听不出来眼前年轻人这话有多尊重自己,更多的是威胁。 他想走,可惜后路已经被佐鸣封死了。 许瀚龙拿着两万块钱,二话不说塞进赵的口袋,本来还一脸犹豫的他,看到两万块钱,瞬间脸上跟开了花一样灿烂。 他笑着把钱收进兜里,十分欣赏的拍着许瀚龙的肩膀,许瀚龙就如同自己大侄子一样,看着那个亲切:“哎,小伙子。年少有为啊!那咱们现在签字?” “请。” 许瀚龙心里早就把这个赵狗子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个遍。 见钱眼开的东西。 大早起来,白捡两万块钱,换做是谁都会喜上眉梢。 “对了,今天跟工人们说,欠他们的工资,让他们过来领一下。赵叔,这件事儿,你就帮我转达一下,应该不麻烦吧?” 许瀚龙朝着佐鸣挥了挥手,佐鸣赶紧让开出口。 赵狗子脚步一顿,立马明白了许瀚龙的内心想法,这是做个顺水人情,让自己巩固在十里村工人心中的地位。 因为范宇,他不少捞钱是不假,可离激起民愤也只差临门一脚。 “那小龙啊,赵叔就谢谢你了。” 赵狗子说完这句话,恨铁不成钢踹了半死不活的范宇一脚,嘴上骂骂咧咧道:“你他妈白活三十多年了?快特么四十的人,活的还不如个孩子!” 工人得到了他们应得的工资,而且自从许瀚龙接手以后,吃住待遇明显提高了。 至于与范宇打交道的那些老板,根本不管沙场现在是谁负责的,他们只要材料,只要材料质量没变,一切照旧。 黄山内心十分感激许瀚龙。 “小山,你别谢我。要谢,你就谢丁博吧。沙场呢,现在就靠你还有佐鸣经营,别动任何歪心思。” 许瀚龙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丁博的兄弟,就是我兄弟。沈立峰不用我多说了吧,丁博应该跟你说了。” “龙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黄山恭敬的低头回答。 许瀚龙摇摇头,笑着拍拍黄山肩膀:“我这人啊,这辈子,别说失望了,绝望的次数都数不胜数了。别让丁博失望就行了,记住,这片沙场你说的算。谁来惹事,都不行。” 佐鸣对许瀚龙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改变,许瀚龙只是笑笑不说话。 十里村之行告一段落,临别之际,许瀚龙看到一个好久不见的人。 黑店老板綦三刀! 他是给自己送行来了。 他眼中早就没有混迹江湖的杀气,反而带着些许友善,他太知道江湖的混子对待仇人是什么态度。 说赶尽杀绝都是轻的。 有的甚至让你断子绝孙。 “许瀚龙!你小子,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能在十里村闹出这么大动静。” “哈哈,生活所迫。我这些兄弟,可都是指着我吃饭呢。我能勒紧裤腰带上街要饭都行,他们不行啊!” 许瀚龙与綦三刀对视,对他那条已经残废的腿并没有任何惭愧之情。 如果自己被綦三刀在县城弄死,他会对自己感到惭愧吗? 人,都是一样的。 “范宇,是我的...” “别说那些事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跟他的事儿,已经翻篇了。” 许瀚龙挥手打断了綦三刀要说的话。 坐在副驾驶的綦三刀脚下递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许瀚龙笑着接过,轻轻晃动几下,笑道:“这不会是一打开就让我挂了的毒药吧?” 綦三刀白了许瀚龙一眼:“反正我也用不上了,这个东西,留给你防身用!” 话音未落,汽车如离弦之箭离开了许瀚龙众人的视线。 司机此时终于敢摘下口罩,他开口说话:“綦三刀,你说,他许瀚龙真的就这么放过我了?” 綦三刀淡淡地说:“他跟咱们那时候不一样,遇到仇人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你没发现他么?满脑子只有利益,咱们跟他利益都不冲突,他找咱们麻烦,不是闲的吃饱了没事儿干吗?” 第134章 龙哥,那我咋办啊? 许瀚龙坐在后排,不一会,闻到了一缕缕沁人心脾的香水味道,他下意识回头,竟然发现阿睿跟一屁股坐了上来。 陈子锋装作调整后视镜的机会,偷瞄了坐在后排的两个人。 男人却是一脸疑惑。 女人则是面露桃花。 胖子郑晨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你上车干什么?” 许瀚龙冷漠的问着。 “龙哥,你做人可不能这样啊!我是人,又不是擦脚布,怎么?我把范宇哄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这么用完把我甩了?” 阿睿倒很是自来熟,上去就挽住了许瀚龙的手臂,许瀚龙仔仔细细盯着阿睿的脸,纵横风月场所的阿睿竟然一时间有些脸红。 “你竟然也会脸红?” 许瀚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前排的陈子锋跟胖子终于忍不住了。 跟许瀚龙这么久了,他们还真没看见跟哪个女人举止亲昵。 不对,是许瀚龙身边也没几个女人,除了那个叫赵梦的。 “你有病啊?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许瀚龙这么一个大男人,不会说出的话全当饭吃了吧?” 阿睿一脸厌恶,甩开许瀚龙的手臂。 天下男人都一个样,说出去的话,跟放屁一样,毫无意义。 阿睿冷着脸,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许瀚龙沉默了,这娘们怎么比自己都牛逼,自己求人办事儿还知道赔着笑脸,这娘们倒好,一句不顺心的话,就尥蹶子。 刚离开十里村没多远,许瀚龙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来电话的人,是韩守松。 这个只存在于众人言语中的韩守松,终于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听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个年轻人。 “请问,你是许瀚龙吗?我是姓韩,全名韩守松。其余的就不用我过多介绍了吧?” “嗯。” 许瀚龙淡淡的回复一句。 看来这韩守松早就不知道盯着自己盯多久了,许瀚龙语气不咸不淡,像是早就料到韩守松会给自己打电话。 韩守松那边明显迟疑了一瞬,接着继续说道:“你那边什么时候能忙完,我打算请你吃个饭,顺便谈谈接下来合作的事儿。” 韩守松的语气不容拒绝,电话这头的许瀚龙有些不快,不过他也没表示出来,仍旧平静的回话:“我这边还有一些事儿没处理好,处理完的行不?” “这周末,老地方等你。” “嘟嘟嘟...” 不等许瀚龙要说什么,那边传来的声音已经变成盲音。 “龙哥,出事儿了?” 陈子锋小心翼翼的问。 “不回县里了,胖子,你给丁博打电话,就说咱们要去海城一趟。让他先回县里等着,让他先休息休息。” 胖子闻言,赶紧拿出联系丁博。 许瀚龙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去海城还有事儿要做,但是不带上丁博。 他们要去处理风城的人了。 几人重返金碧辉煌,阿睿重新回到站在金碧辉煌的门前,张开双臂,终于报了一箭之仇,一想到范宇那头猪吃瘪的样子,她就感到想笑。 她心情是格外畅快。 白经理见到这几个爷们又回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带着一帮小弟火速迎接,他从吴宇豪嘴里知道,这许瀚龙,跟孟祥涛交谊匪浅。 所以可不能怠慢了。 “哥们,咋?出事儿了?” “白经理,给他们好好安排一下。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谈谈。” 白经理一听找自己有事儿,冷汗立马下来了,他寻思半天,也没觉得哪里惹过这小子啊。 只能好话应对着。 “这位小姐,莫不成就是...” “白经理,别乱点鸳鸯谱了。” 一提到阿睿,许瀚龙一个头八个大,阿睿那怀疑的眼神恨不得都写在脸上,她一脸坏笑走到许瀚龙身边:“龙哥,你可不能不要我啊。不要我的话,你说我可咋办啊?” 接着,屁颠屁颠的冲进金碧辉煌,自寻乐子去了。 许瀚龙对着阿睿的背影竖起了中指。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白经理的接待室,门口站着几个长相甜美的妙龄女子,见到白经理上来的时候,赶紧微微鞠躬。 大灯晃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白经理面露尴尬,挥手让两个人离开。 “龙哥找我有啥事?” 没在外人面前说龙哥二字,是因为白经理不想跌份,回屋说龙哥二字,是为了表示尊重。 许瀚龙被这一句龙哥叫的有些不明所以,随之摇摇头:“白经理,叫我瀚龙就行。” 白经理端了一杯茶,放在许瀚龙面前,笑着说:“那你叫我白经理就不外道了?叫我老白就行。” “好,老白,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件事儿你一定得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行,说吧。什么事?” 老白点了一支烟,一脸谨慎地看着许瀚龙。 “你在这块当经理,那些按摩院啥的,你应该门清吧?我想弄一个人。” “别的不敢说,哪儿的姑娘跟小伙子,都没有我这儿最正。说吧,你想弄啥样的?” 老白弹弹烟灰,笑着说。 槽。 许瀚龙在心里暗骂一声。 这小子想哪去了。 见许瀚龙没说话,老白瞬间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他压低了声音说:“怎么?有人在这片还敢跟你有仇?你说说,我去打听打听。” “春苑按摩院之前有个看场子的,名叫杜巍林,前一阵要我命来着。不过多亏涛哥出手相助,可你也知道,我总不能什么事儿都处处靠涛哥吧?这件事儿,我想自己办了。” 许瀚龙想了想,再次开口:“当然你别误会,我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觉得,你对这什么公主少爷这一行,肯定比涛哥门清。术业有专攻么,怎么样,能不能帮老弟一个忙?” 老白仰天大笑,别说许瀚龙这越描越黑的解释,在自己这儿倒是挺受用。 他点点头:“这件事儿包我身上,最迟明晚我就能打听到这个人。瀚龙,咱可提前说好了,我帮你可以,至于你的回报是什么,我老白无所谓。但我希望,你可别害我啊。” 老白跟不少江湖人打过交道,也听过不少一向自诩什么讲道义的江湖人直接反水,出卖大哥。 这种事儿他听得多,见得更多。 丑话说在前头,也是一门社交的手段。 第135章 得力手下 老白是个实干派。 许瀚龙还想趁着好不容易休息的时光跟他唠会嗑,他已经按下金碧辉煌的内部电话,找了一个叫得力手下过来。 等许瀚龙见到那人容貌时候,端着茶杯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对面的人见到许瀚龙,也是有些错愕。 “龙哥?” “大城?” 老白也是一脸懵,他先是看了看许瀚龙,又看了看大城。 数秒过后,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之前认识。 大城自从黑子那事儿之后就离开了风城,跟许瀚龙说去外地另寻发展,许瀚龙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在这儿遇到大城。 大城内心仍旧对黑子一事有愧,把头埋得很低,不敢直视许瀚龙的眼睛。 “既然认识就好办了,大城,以后你就跟...” “白经理,大城还在这儿上班就行了。你放心,金碧辉煌这么大的一块蛋糕,我是吞不下去的,你也不必再过多客气了。” 白经理笑了笑,其实要是许瀚龙开口要大城这个人,自己是真心舍不得。 大城为人踏实,办事儿利索,是个得力好帮手。 真要甩给许瀚龙,他多少都会觉得肉疼。 “白经理,你找我什么事儿?” 大城连忙转移话题问着。 “去查一个在春苑按摩院看过地盘的杜巍林,就算是他不干这行了,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把他挖出来。” 老白一脸严肃的回答。 许瀚龙摇晃着茶杯,对着大城微微点头。 “行,那龙哥,白经理,你们慢聊。” 大城走后,许瀚龙心里感到一阵酸涩,他原以为大城离开自己,不会选择混迹江湖这条路,可没成想,到头来,还是跟自己一样。 老白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不过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瀚龙,你放心。大城在我这儿,一直挺好。不然他也不能跟我这么长时间是吧?” 老白起身,右手重重的拍了拍许瀚龙的肩膀。 大城办事很快,当天晚上,打听到了杜巍林的下落。 杜巍林仍就在春苑按摩院,上次对许瀚龙起杀心的时候,确实让他惶恐不安了一阵子。 可杜巍林骨子里就是个疯子,见最近一直没什么事儿,估计许瀚龙也就是瞎咋呼,不然就他的性子,怕是早就上门寻仇了。 老白摇摇手中的话筒,对着刚刚解乏过后的许瀚龙说:“就在春苑,这小子没走。接下来怎么做?” 许瀚龙深思一会,说:“你对这一片熟悉,你安排吧。我要活的。” 许瀚龙转身下了楼,通知陈子锋还有胖子,准备做事了。 至于那个娘们,自生自灭吧。 许瀚龙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她的几句好话,就给她出什么赎身钱。 “大城,抓了。扔老地方。” “知道了。” 大城率先推门下了车,几个小伙子紧随其后,纷纷涌进春苑按摩院。 杜巍林一看到他们这一伙人就不是来消费的,看他们气势汹汹,多半是来找茬的。 大城来到吧台,敲了几下台面,女人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帅哥,来玩啊?” “抓人。” 话音未落,几个小弟瞬间如同饿虎扑食一样冲到杜巍林面前,杜巍林大惊失色,刚想从后腰摸出手枪,就被其中一小弟直接反绑在地上。 那个叫三妹的女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大城,可她也没有出手阻拦。 她一个弱女子,哪有力气阻拦这帮目的明确的歹徒呢? 杜巍林就这么被掳上了车。 “哎,哥们。咱们是同行啊还是什么?你把他带走了,那我给老杜的工资怎么办啊?你也不能让姐姐白打水漂吧?好歹也让我听个响是不?” “嗯,行。” 大城一向沉默寡言,离开风城之后更变得惜字如金。 他从手包里拿出五千块钱,拍在吧台上:“这个月过了一半了,我就按照半个月工资给你吧。” 说完这句话,大城就扬长而去。 三妹先是望了望大城的背影,又看了看吧台上的五千块钱。 “三姐,老杜走了。你不打算把他赎回来啊?” 其中一个小弟如此说道。 “赎?赎个屁,谁知道这兔崽子又惹到谁了。大江,我跟你说明白的吧。咱们这行,都是过了今天没明天。要是有人问老杜的下落,你们可得把嘴给我封严了。如果老杜回不来,三姐给你涨工资,前提是能给我镇住这个店。” 大江早就看老杜不爽了,真本事没有,就凭着一脸刀疤吓唬人。 可论身手,自己还真不是老杜的对手。 一听三姐给自己涨钱,大江笑得合不拢嘴,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杜巍林的死活。 他可不管。 杜巍林被五花大绑拉到一处废弃厂房。 他眼睛被东西遮盖,嘴还被宽胶带牢牢粘住,又是夜深人静,地址偏僻。 他顿时有一种绝望感萦绕心头。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人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些谈话声,可双方的音量太低,他竖起耳朵也没听到一丝一毫。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身子,却发现徒劳无功。 他被绑在一根水泥柱子上,动弹不得。 许瀚龙站在二层楼的位置,看着大城一伙人上了车,离开这片废弃厂房。 杜巍林重见天日的那一刻,赫然看到的是许瀚龙的脸,他吓得想大吼一声,可惜因为脚步封住了嘴。 许瀚龙亲眼见到杜巍林的脖子上青筋凸起,渐渐有些发红。 冷汗,似乎布满了杜巍林的一张脸。 “杜巍林,我跟你说说知心话吧。从咱们认识开始,我一直想把你当成我自家兄弟,可我觉得你这个人的脾气阴晴不定,我怕控制不住,所以我一直在反复思考这件事儿。” “不过还是你让我下了决心来除掉你,因为你对我起了杀心。我最近没来找你,是因为我解决了范宇那件事儿。我感谢你曾经帮过我的忙,不过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这世界上想让我许瀚龙死的人有太多了,谁都可以,我身边的人不行。” 许瀚龙从陈子锋手里接过了枪,抵住杜巍林的脑袋。 杜巍林疯狂左右摆头,他还不想死! 许瀚龙听到他嘴里发出的呜呜声,笑了。 第136章 哀顺变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许瀚龙打算给杜巍林个说话的机会,毕竟他跟杜巍林的下场基本上都是下地狱,就算是自己侥幸能够善终,老天爷都不会放过自己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 他撕掉了杜巍林嘴上的胶带。 撕掉一层汗毛,杜巍林顾不得疼痛,只是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许瀚龙,我艹尼玛!” “呵呵。” 许瀚龙不怒反笑。 “我告诉你,我杜巍林死了,杜圣武就知道是你做的了。你以为他去风城白混的?就特么知道你这臭外地人靠不住。我早就跟他说了,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全特么是你许瀚龙做的!” “行了。杜巍林,要死我就让你死明白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就是你亲手害了的!” 杜巍林面露惊慌,他还要回击什么。 可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嘭!” 枪口喷射出炙热的火焰,了结了杜巍林的性命。 杜巍林死不瞑目。 许瀚龙捡起了弹壳,轻轻为杜巍林合上了眼。 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的陈子锋跟胖子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只知道,别说背叛了,就是对许瀚龙心生不满,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们不知道的是,要不是孟祥涛那天出手相救,许瀚龙就会成为杜巍林案板上的肥肉了。 仅仅两天时间,杜巍林的母亲,那个人送侮辱性外号的老贰元就这么消失在风城。 消失的理由,似乎是找到了。 他终于能安心陪他那苦命的母亲了。 孟祥涛此时还在名爵酒吧跟小老弟吴宇豪喝着酒,扯着淡,得知自己这边出了事儿之后,脸立马拉了下来。 “这哪个不开眼的,哪帮跟哪帮人又掐起来了?弄出人命了还?” “春园按摩院一个看场子的,好像叫什么杜什么玩意。风城来的,以为海城比风城好混啊?这回好了吧,混丢了。” 孟祥涛对姓杜的没什么感觉,不过一听是风城来的,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摸着下巴,训斥着眼前的老弟:“风城人咋了?凤城人就该绝户是不是?” 吴宇豪也傻了,自己也没说啥啊。 他试探的问:“那涛哥,咋整啊?” 孟祥涛白了他一眼,他现在还没得知许瀚龙的下落,那就是许瀚龙没出事儿,这个风城姓杜的,是不是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个要许瀚龙命的刀疤脸?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吴宇豪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赶紧抓起餐巾纸擦了擦。 “你擦个屁啊,我说那个姓杜的,是不是脸上有道疤?” “你咋知道?” 吴宇豪有些诧异。 看到吴宇豪的表情,孟祥涛知道自己猜测准确,他不耐烦的端着酒杯:“四海区,有我不认识的人吗?找几个靠谱的弟兄,烧了得了。” “涛哥?” 吴宇豪感觉自己是第一天认识孟祥涛。 孟祥涛的言语实在太奇怪了。 “这件事儿,都特么给我烂在肚子里,听到没有?” 此时的许瀚龙正在回花园小区的路上,他望着窗外的点点繁星,明明是一副安宁的景色,可脑海里全都是杜巍林死不瞑目的那张脸。 手机在一边震动无数次他都没有反应。 “龙哥,你电话响了。” 还是胖子的提醒,许瀚龙这才清醒过神,按下接听键:“喂,涛哥。” “有处废弃厂房,你老乡挂那了,你知道这件事儿不?” 孟祥涛那边环境很是安静,许瀚龙担心他跟宋勋在一起,便矢口否认。 “不知道,我老乡那么多,不能所有人都跟我有关系吧?” 许瀚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听不出太大波动。 “我感觉也不是你,好歹也是风城大哥,手段怎么那么毛糙,也不知道善后啊?不是你就行,以后有什么事儿跟我商量着做。树大招风,你现在也是宋哥的人了,所作所为别太激进。” 说不是许瀚龙干的,孟祥涛第一个跳起来拍桌子反对,许瀚龙是个典型的有仇必报的人,要没有这个脾气,他也做不上这个大哥。 更得不到他们的器重。 挂断电话,许瀚龙让陈子锋停车,自己下车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你俩别怪我心狠手辣,上次要不是别人帮我,我就死在杜巍林手上了。出来混么,不是搞掉别人,就是被别人搞掉。” “龙哥,我俩对你是绝无二心的。但是要像杜巍林那个狗杂种说的,杜圣武在风城这么久,肯定会掌握咱们不少把柄吧?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陈子锋一脸凶相的说。 许瀚龙歪头看着陈子锋,忽然间,笑了。 “谁会拿一个死人话当真呢?就算杜圣武想搞我,他也得有这个本事。” 许瀚龙一脸讳莫如深的说着。 风城。 某家修理铺。 杜圣武从汽车下面钻了出来,顾不得身上满是机油味,双手漆黑的擦了擦鼻尖上的虚汗,快步向门口走去。 刚刚听学徒说,有个叫沈辉的人来找自己。 沈辉,龙生舞厅的当家的。 许瀚龙不在,他沈辉成为了龙生舞厅的主心骨。 沈辉依旧彬彬有礼,慢步向杜圣武走了过去,友好地伸出了手:“我是沈辉,龙哥的一个兄弟。” 杜圣武觉得自己这手实在不适合握,便双手一摊,尴尬的笑道:“老弟,我这手,咱就不握了吧。你找我啥事儿?咱进屋说。” “哎,干着活的么,走哪都是一股机油味,兄弟,你不介意吧?” 杜圣武搓着手,笑呵呵的说。 “哪里的话,我从小就喜欢闻这味,还挺香的。杜哥,我就直接说了吧。杜巍林,你的朋友,在海城出意外了。” 沈辉神情严肃,眼睛却时时刻刻盯着杜圣武的表情,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 杜圣武一头雾水的看着沈辉,嘴唇有些颤抖,说:“人没了?” 沈辉装作一副遗憾的模样点点头。 同时,从皮包里拿出三万块钱,放在杜圣武面前。 “出车祸没的,龙哥知道这件事儿也很是难受。但龙哥还有事儿,现在不方便跟太多人联系,你知道的。龙哥当初离开风城时候挺窝囊的,到时候他会好好跟你解释这件事儿,我也就是知道这么多。这笔钱呢,是龙哥一点心意。” 杜圣武看着三万块钱,眼中升起一抹热泪。 “节哀,龙哥还说了,最好把这钱送到杜巍林母亲的手中,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天底下最难受的一件事儿了。” 第137章 新的方向 “行,要是龙哥再打电话给你,替我谢谢龙哥。要不是他从中间帮忙,我还不能这么快开上这家修理铺。这钱,我一定帮他送到。” 杜圣武正在为朋友离世感到悲伤,沈辉嘴角却扯起一抹冷笑。 自己打听这么多天老贰元的下落都打听不到,你身为他好哥们能不知道他妈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沈辉觉得自己在这儿呆着也没什么必要,再次说了句节哀,就离开了修理铺。 杜圣武望着桌子上的三万块钱,眼中冒出贪婪的目光... 清泉县。 许瀚龙得知沈辉把钱送到位的时候,心里压的最后一块石头也瞬间碎成粉末,他淡笑道:“杜圣武去打听了吗?” “没有,我找了两个兄弟盯着他,这小子直接把钱收了,估计根本没想找的心思。” 沈辉望着眼前这个月的账单,无奈地往沙发上一躺,天地良心,他最烦算账了。 差个一分钱对不上账,就又要跟重头再来。 “家里那边还好吧?” “还行吧。就是游戏厅生意大不如前了,不知道咋回事,没人玩了。龙哥,你啥时候回来?哥几个都说了,只要你回来,就去干那熊老二。” 在许瀚龙离开这几个月,沈辉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个大哥不好当啊。 真的不是谁来都能坐的。 “龙哥,早知道,我就跟着疯子他俩一起去找你了。抱紧你大腿,我少操多少心啊?” 沈辉终于明白,多少句玩笑话都是真情实意流露出去的。 “我这边还有事儿,走不开。这样,你多留心,看看他们一般都去哪玩。咱们也开一个,你手里没钱的话,就去找旭子借,用我的名义。” “旭子早就说这事儿了,但那时候游戏厅还能挺。行,那我合计合计这个事儿,龙哥,你们多保重啊。” “嗯,你们也是。” 十步开一厅,千里不留坐。 属于街机厅的时代终将会过去。 各行各业,都有属于他们的新篇章。 清泉大饭店。 许瀚龙受邀独自前往,他还不至于蠢到见到那个姓韩的都揣着家伙。 韩守松,秦光耀早就等待多时。 许瀚龙看着长相比秦光耀都要年轻俊秀的韩守松,不禁有些迟疑,这姓韩的,不会找个替身来见我吧? “来,瀚龙,坐。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韩守松,他姑比他大不了几岁。所以,咱们可以说是一代人。” 只不过他们二人,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 一个代表着正直。 一个代表着奸诈。 许瀚龙不敢扫了韩守松的面子,友好的点点头,没做过多介绍,坐在座位。 他深知今天的主角不是他,自己做好多听多看少说话的角色就好了。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瀚龙,别那么拘谨。我之前是真的倒不出时间,不然我早就喊你吃饭了。我韩守松可不是抠抠搜搜的人,还吃什么,随便点。” “不了,韩哥,咱们还是说完事儿,再说吃饭的事儿吧。” 韩守松对许瀚龙一抱拳,横了秦光耀一眼。 尽管秦光耀内心里八九个不服气,还是准备起身为许瀚龙倒了一杯酒,许瀚龙捂住酒杯,微微摇头:“我滴酒不沾,喝完酒耍酒疯。” 韩守松也没在为难他。 秦光耀转身离开了包间。 “瀚龙,你今后打算留在县里不?” 许瀚龙摇摇头。 “那你今后有啥打算不?” 许瀚龙又摇摇头。 他表示自己毫无打算,他在等待宋勋把自己喊回海城,这边基本上也没什么事儿了。 “好好好,那我最后一个问题,你走了,你这些兄弟。谁说的算?” 韩守松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即便许瀚龙给自己的答案全都是否认,他也一点不着急。 “丁博。” “那沈立峰呢?” “不熟。” 韩守松笑了笑。 许瀚龙一脸漠然。 许瀚龙对兄弟讲究不假,可对一个神仙难救的毒虫,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 去戒毒所也是一笔开销,他许瀚龙的钱,只能花在刀刃上,而不会花在一个不懂得感激的人身上。 毕竟,这小子也打算找自己麻烦。 “那就好办了,我也需要一个垫脚石。” 韩守松长舒一口气,生怕自己弄错了人,把这位财神爷给弄跑了。 许瀚龙意味深长的看着韩守松,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韩守松是衙门的人,怎么可能对沈立峰的上家一无所知? “韩哥,我可能在县里呆不了多长时间了。到时候我希望你多关照关照我兄弟,沙场拿回来了,咱们的好日子可在后面呢。” “哈哈,这倒是。” 两个人各怀鬼胎,在春风得意之下,品尝了这顿美味佳肴。 “大哥,你去海城不带我吗?” 丁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明明记得龙哥说要带自己去海城发展的啊! 怎么突然变了卦。 “丁博,你听我说。县城这儿不能没有人,不然我们干这些仗就白干了。我跟小洪商量过,县里的出租车行业是块肥肉。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一块,你俩务必把他给我弄到手。” “可是小洪是跑黑车的啊。现在出租车想上路都得挂靠公司,可县里已经有两家了。龙哥,你的意思?” 丁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许瀚龙点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可得看看那地头蛇是条什么蛇,要是一条猪鼻蛇,许瀚龙还真没什么可害怕的。 毕竟,猪鼻蛇就是靠虚张声势而出名。 “丁博,我不想揭开任何人伤疤,你进过学校,我也进过。你认识的,靠谱的,就是你成事儿的人脉。这个县城,该换人了。你也不要做一辈子的怂崽子吧?” 丁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龙哥这是什么意思,是试探自己,还是真放心让自己大展拳脚? 要是前者,自己只能委婉拒绝。 任何一个江湖大哥都不希望自己小弟的野心蓬勃,到时候不好压制。 要是后者,自己还真是有点多疑。 许瀚龙神色一凛,如同看穿了丁博所想,语气陡然变得异常冷漠:“丁博,你是在怀疑我?还是在试探我?” 第138章 拉拢团队 丁博大惊失色,连忙否认自己没有任何怀疑或者试探之心,许瀚龙起身来到窗边,像是对丁博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永远都忘不了我是如何逃离风城,就是因为我行事鲁莽,太过自以为是。我现在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那些兄弟,假如能重逢,我希望能混出个人样,而不是一条丧家之犬。” 丁博默默注视着许瀚龙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雨,一直下个不停。 许瀚龙透过玻璃窗的水雾,看着从玻璃窗反射出来自己那模糊不清的一张脸,朝着丁博挥了挥手,嘱咐道:“一定要快,机会不等人。” 丁博答应一声,自己去拉人入伙,他先是找到一位老朋友,王冲。 人如其名,有那种冲劲,也容易冲动。 他是帮着汪泉在县里打过不少仗的人,读了三年多社会大学,毕业后,汪泉觉得自己按不住他,便不再搭理他了。 那些朋友也渐渐远去,王冲这一年多找工作也是处处碰壁。肚子里没墨水,手上没技术活,只能打打零工,维持生计。 听到丁博找自己,王冲一猜就没什么好事儿,加上被自认为是兄弟的汪泉背叛过,王冲压根就不想见丁博。 丁博好说歹说,这才同意见丁博一面。 王冲身材高大,双目炯炯有神,手臂上的几道伤疤成为他的江湖岁月的一部分。 只不过那些都是为了兄弟出头,一没混来什么名气,二没混到什么地位,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幼稚得很。 “丁博,你不是跟那个綦三刀子混么?我看你现在穿的油光水滑的,怎么了,发达了?” 提到綦三刀,丁博笑着摇摇头。 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许瀚龙跟綦三刀都世纪大和解了,自己对綦三刀也不必再有什么亏欠之情。 “他废了,你没听说?” “听说了。那你现在跟谁呢?” 王冲满不在乎的说着,他本来就看不上綦三刀,当初綦三刀也想拉他入伙,王冲一想,天天在那个环境脏乱的破黑店没什么意思。 断然拒绝。 丁博没有回答王冲这个问题,反问道:“你现在在哪干活呢?” 这个问题,是个好问题。 锋利的如同一把利刃,直接击垮了王冲那颗脆弱的自尊心,他一拍桌子,大声质问:“你现在穿个人模狗样的,找我来就特么是为了挖苦我的?” 丁博早就知道王冲是个什么驴脾气,他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看着王冲:“我有那么说?” 王冲见丁博这个反应,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气呼呼地坐回椅子上:“还特么找活呢?去哪都跟个狗一样被撵着可哪跑。一看我有案底,谁特么都不要。你直接说吧,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丁博笑着给王冲递了一支烟,王冲哪哪都好,就是这个脾气,属炸药桶的,一点就炸。 “我打算在县城开一家出租车公司。” “你?就你?” 丁博话都没说完,就被王冲无情打断。 “丁博,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大白天做什么梦?绿车是二愣子罩着的,红车是特么顾四儿罩着的,他俩打了多少年,谁都打不服。就特么你?不是兄弟瞧不起你,你活够了,我还没货够呢!” 丁博是想把许瀚龙搬出来,可是许瀚龙已经放权给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拿出大哥的这个架子,在王冲面前要是跌了份,今后还咋拉人入伙。 丁博看着满脸写着嘲笑的王冲,也不说话,他打算让王冲戳破这层窗户纸。 王冲见状,愣了愣。 “小子,你是不是攀上大树了?” “乌鸦飞上枝头了,只能这么说吧。” 就算许瀚龙相信自己,自己还不相信王冲呢。 具体王冲是什么样的人,可不可靠,得让许瀚龙替自己把把关,丁博对许瀚龙是无条件相信的。 “我想见见。是谁啊?” 是谁能把县城两个地头蛇都不放在眼里。 某家宾馆。 许瀚龙这个人喜欢居住高层,他不知何时享受着俯视一切的感觉,他手扶着窗,看着人们行色匆匆,心里竟然有些羡慕这些人。 没有那么多仇家,没有那么多胆战心惊。 平淡一生,无病无灾,或许是人生一大幸事。 丁博带着人高马大的王冲出现在房间内,王冲一眼就看到了许瀚龙,许瀚龙望着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王冲,微笑点头。 “许瀚龙,幸会。” 王冲一脸轻蔑的神色毫不掩饰的跃在脸上,他用手肘支了支身边的丁博。 虽然没说话,肢体语言明显表达了不满,这特么一看比自己都年轻几岁,这不是扯淡吗? 还大树? 一根葱就不错了。 “咳咳,这是龙哥。” 丁博尴尬地为两个人介绍着。 王冲不耐烦地还是走了过去,跟许瀚龙握了握手。 就这么一瞬间。 许瀚龙已经抄起了手边的烟灰缸,重重的砸在王冲的头上,王冲顿时被砸到眼前一片漆黑。 许瀚龙乘胜追击,抓着王冲的脖领子,奋力拉扯,将王冲上半身按在面前的玻璃桌子上,抡起手臂,打算再砸一次。 谁也没有想到许瀚龙会突然发难。 丁博赶紧上去拉住许瀚龙的手,替王冲说情:“龙哥,王冲就这个性格,你别再打了!” 王冲趁着许瀚龙迟疑瞬间,用力挣开了许瀚龙的束缚,正打算一拳轰在许瀚龙的面门上,最终还是收了手。 不为别的,因为陈子锋的枪已经抵在了自己太阳穴上! 连输两次。 王冲终于知道为什么丁博说自己是乌鸦飞上枝头了。 王冲捂着仍旧疼痛的头,伸出手,语气尊敬了许多:“龙哥,我叫王冲,幸会。” 许瀚龙也没说什么,两个人握手宣布平息争斗。 “龙哥,听说你要打算开个出租车公司,这事儿其实挺难的。二愣子比我都愣,顾四呢。他亲戚在县里有人。所以...” 王冲试图劝说许瀚龙打消这个念头。 跟谁干,也不能跟电啊。 那不是自掘坟墓么。 “我知道。” 许瀚龙笑了笑。 “龙哥,你知道你还干啊?” 第139章 筹备 你知道? 你知道个屁! 这要是一家的话,王冲还会相信,靠着许瀚龙的办事风格还能拿下,这两个。 县城的人一向都一致对外,就算两方人打到回家妈都不认识,遇到外来对手都会联手,解决掉外来户,在解决内战。 古话说,攘外必先安内。 “这些事儿不用你们考虑。你们只要找敢下手的,能立事儿的就行了。钱这种事儿,不用你们考虑,胖子。” 许瀚龙一仰头,胖子赶紧拿出来钱,不多不少,刚好一万块钱,放在许瀚龙面前的桌子上。 许瀚龙拿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最后拍在王冲的手中。 望着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一万块钱,他觉得不是丁博做春秋大梦,而是自己在做春秋大梦。 刚刚跟人动手,还输了,最后人家还给你一万块钱,这叫什么事儿? 王冲瞬间热泪盈眶,丁博也走过来,笑骂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我都跟你说了,龙哥这人比汪泉讲究多了。” “龙哥,我什么都不说了。今后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扯淡,我要你的命有啥用。我还能死了复活啊,就算复活了,去哪找你们这帮兄弟去?这钱别乱花,我听丁博说,你还有个刚考上大学的弟弟。当哥的,别只顾着自己痛快。” 王冲郑重的点点头。 “给你们点时间,拉几个人过来。但我先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能跟我许瀚龙吆五喝六的,谁招的人,谁给我压住了。” “龙哥,对不起。” “行了,大男人哭个屁啊。你俩去忙吧!” 许瀚龙支走了两个人,瞬间恢复了平静,陈子锋有一事不解,他先去关好了房间的门,问:“龙哥,看这架势,王冲可比丁博狠多了。你把丁博放在这儿,他能压住王冲吗?” “疯子,你是不是二笔啊?龙哥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丁博什么事儿都会跟龙哥说,要是王冲那脾气,不知道给咱们捅多大篓子呢。” 胖子横了陈子锋一眼。 “啥意思啊?要坐镇,肯定得找个牛逼的人啊。丁博那性子,不是为綦三刀求情,就是为这个求情,他能压住炕 就不错了,还压住事儿。” 陈子锋据理力争的回怼着。 许瀚龙欣赏的目光看着两个人,半晌,开口解释:“丁博是个好兄弟,确实喜欢念旧情,但最关键的一点,他知道我是他大哥。如果他性子是王冲那样,你信不信,等咱们再回县里的时候,说不定咱们就管他叫冲哥了。” “反过来说,刚刚一出戏已经吓掉王冲大半的锐气,关键是咱们还拿了钱,一般人都受不了这种恩威并施。况且丁博跟我走得近,就算他再不服气,也得给丁博的面子。这件事儿如果顺利敲定,王冲要是分不清大小王,我第一个不惯着他。” 许瀚龙长篇大论的解释着,陈子锋见胖子点头,自己赶紧也跟着似懂非懂的表示自己明白了。 胖子也懒得拆穿陈子锋这二货。 许瀚龙之所以为两个人解释这么多,是因为他们两个人,还有林亿对自己来说,跟那些兄弟是不一样的。 其他人不敢保证,但许瀚龙敢保证陈子锋跟胖子,就算自己出门要饭,这两个人也会跟着一起重走那段不想回首的路。 对于陈子锋跟胖子来说,许瀚龙不仅是江湖大哥,也是他们的恩人,更是自己的亲哥哥一般。 所以两人得知许瀚龙有事儿缺人的时候,说什么都要来县城找到许瀚龙,并伴其左右。 这些日子,丁博就没在许瀚龙面前出现过,只是打电话跟许瀚龙报平安。 某天,许瀚龙接到了秦光耀的电话,许瀚龙正疑惑怎么会接到他的电话,秦光耀那边语气透着闷闷不乐:“龙哥,汪泉被打了你知道吗?” “哦,然后呢?” 许瀚龙没睡醒,他最近一直忙着跟韩守松打交道,韩守松得知许瀚龙打算办顾四的时候,说实话,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些激动的。 因为顾四的亲戚,顾哲,顾大褶子就是自己的死对头,但是韩守松毕竟不好出面,只是说到时候再告诉许瀚龙怎么做。 万万不可能直接动手。 虽说靠着自己,许瀚龙不能被关多久,但是关进去肯定是要吃苦头的。 许瀚龙期间也想带丁博见见韩守松,可丁博最近一直在忙着找人,加上韩守松有工作要做,二者根本没时间碰头。 计划一拖再拖。 “什么然后呢?我都看见了,丁博带着王冲,直接抓着汪泉就是一顿打。汪泉脑袋瓜子都快被削放屁了,你这可是让我跌了份啊!” “那你是在我这儿找画面来了?” 许瀚龙一想,就知道丁博前不久的那句:比汪泉讲究多了。 王冲也不是傻子,就知道俩人有仇,还不教训教训汪泉,表表诚心? 就算是汪泉给钱,那是他应该的。 要是许瀚龙期间打过汪泉,那就再打一遍! 所以,许瀚龙并没有推脱不是自己干的,就算这么说,秦光耀也不会相信。 秦光耀听出许瀚龙的轻蔑,也没有生气,谁让许瀚龙现在是姑父眼前的红人呢?要是以前,恨不得自己眼皮一夹就能给许瀚龙这种混混夹成馅饼。 他轻轻咳嗽两声,捂住话筒,小声说道:“龙哥,你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啥爷爷奶奶样,我要是护不住这帮人,那我去哪儿捞钱啊?” “那我给汪泉钱呗。” “啥啊?你给他钱,他敢要行啊!” 许瀚龙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眶,想打个喷嚏,愣是打不出来,平淡的说:“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不会再找汪泉的麻烦,医药费我出了。这样行了吧?” “也行。” 能从许瀚龙从老貔貅嘴里抠出三瓜俩枣的,秦光耀都觉得自己脸上有光。 也就是同一天晚上。 这个毒虫沈立峰,被顺利缉拿归案... 有人说,沈立峰被逮捕那一天,冲着上天大喊:“许瀚龙,你不得好死!” 他是在县城周边一处偏僻的村庄被抓的,那个村子的人,不知道谁是许瀚龙。 大家都对这个毒虫被捕而拍手称快。 沈立峰兜里没钱,手里空空,只能走上以贩养吸的路子,无疑是自寻死路。 与此同时,也是在相同的村庄,一个男人面朝西边,将手中的三支烟插进河边的石缝中,点燃了它。 这个男人,正是丁博。 “立峰,下辈子,咱们还是兄弟。要是有来生的话,就别再做个毒虫了。” 第140章 我是冤枉的 清泉县最近不是很太平,每个坐车的乘客都人心惶惶的,甚至乘客私底下说:“还不多花点钱坐黑车,人起码态度好上不少。哪像这帮人,让你挣钱,还特么甩个臭脸。” “谁说不是呢,有次我刚坐上车,直接被人撵下来了。哎哟,你都不知道啊,那司机被打的满头是血啊,惨死了。” “可不是咋的,要我说啊,他们抢生意,那咱们普通人开刀干什么。我家一亲戚开出租车,睁眼就欠个百八的,这上哪说理去。” 小洪最近是赚了不少,刚开始他也是胆战心惊出车,没成想,这帮人专门挑出租车收拾,根本不稀罕搭理自己。 后来想想,估计是许瀚龙背后搞的鬼。 某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小洪选择休息一天,单独请许瀚龙吃顿饭,毕竟二人从十里村那次以后就再也没怎么见过面。 人际关系,不联系也就慢慢淡漠了。 小洪深知自己有这一天都是许瀚龙的帮助,他对许瀚龙这个年轻人是打心里感激。 “龙哥!来!这儿呢这儿呢。” “小洪,这地方,不便宜吧?” 许瀚龙先是跟小洪握了握手,然后开玩笑的说:“你这不肉疼啊!” 小洪拍了拍自己的皮夹子,表示自己带足银子过来的:“这年头啊,金子,银子就是男人的底气,其他什么东西都靠边站。再说请你,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只要你想吃,统统拿下!” “咱喝酒吹点也就算了,不喝你也开始吹上了?” 小洪嘿嘿笑着搓搓手。 “服务员,上两盘免费的瓜子!” “先生,不够我再给你拿!” 服务员离开包间,就嘟囔道:“还天上飞的,俩人磕一盘瓜子还不行。那包里装的不会是卫生纸,充面子的吧?” “啥客人没有,这个人可不一般。快去,再上一盘。” 老板娘虎着脸,催促着服务员再给他们上一盘,并提醒道:“有啥不满,私下说,让客人听到多不好。” 别人恐怕不了解小洪是做什么的,老板娘可记得,她记得自己坐过小洪的黑车,而且很多黑车司机有什么事儿都联系小洪,她由此推断,这个小洪,多半是黑车司机的头头。 现在出租车不好干,倒是给这帮人成全了。 她想了想,跟另一个服务生说了两句,就出去打了通电话。 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破口大骂的声音:“你们都是饭桶吗?都特么一个个脑子缺根筋了是不是?每天的车租子去哪了,都特么让你们吃了?几天没收上来了?收上来那点儿都不够给你家里买纸钱的!” 男人对着手下臭骂一通,接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放在耳边,调整好情绪后才说话:“喂,妹子。咋了?” “喂,二哥啊。什么事儿啊,这么大火气?” 女人说话声音轻柔,瞬间抚平了男人的火气。 男人挥挥手,让这帮饭桶滚出去收钱,自己坐回老板椅,长舒一口气:“马勒戈壁,别提了。出租车现在都没人做了,司机都不出来跑车了。我们去哪儿挣钱?没钱憋得,还特么能咋的。” “那个姓洪的黑车司机来我们这儿吃饭了,你觉得这事儿跟他有没有关系?” “有个屁关系,我们主要跑县里。他们黑车哪都跑,鸟不拉屎的地方给钱就去。异地经营不抓也就不抓了,要是那边死盯着你,等着赔吧。” 男人心烦意乱的抓起桌子上的烟盒,一看,还空了。 这下更烦了。 “我以为是四狗子整的,你猜咋着,他两辆车都被砸了。笑死我了。” “二哥,我觉得吧,谁获利最大。谁就是撺掇这一切的主谋,你要不要来看一看?万一能套出点什么话呢?我看那小子吹吹呼呼的,应该是挣了不少钱。” 男人那头陷入了沉默。 一分钟后,男人缓缓开口:“行,最近我跟四狗子掐了好几天,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要是这事儿真跟那个姓洪的有关,他要是联系四狗子演苦肉计,老子非得弄了他俩不可。” 饭店内,二人聊得热火朝天,欢笑声甚至比外面大厅食客还响亮。 就在这时,几个气势汹汹的男人推门而入,那个叫二哥的男人,双手环胸,怒目圆视的瞪着两个人:“谁他妈姓洪?” “找你爷爷啥事儿?” 小洪高喊一声。 因为是背对着二哥,等他看到来人容貌时,寻思自己完蛋了。 喝点马尿连二愣子都敢骂了。 其中一个小弟走过去,扬起巴掌就要打,许瀚龙眼疾手快,抓住那人的手,反手一拧,给那人拧的哇哇直叫。 二愣子一脸疑惑地看着许瀚龙。 “你特么从哪冒出来的小兔崽子?” 小洪一个劲示意许瀚龙不要多说话,许瀚龙装作没看到。 自己早晚都会跟二愣子斗一次,索性自报家门,提前让他记住自己的名字:“我叫许瀚龙,我跟我朋友吃饭,没碍着你什么事儿吧?” “许瀚龙。” 二愣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反复念叨的这个名字,发现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猛然,他面露凶光,冷笑道:“你特么就是抢了范宇沙场的那小子?” “我是冤枉的,我真的只是跟我朋友吃个饭而已。哥们,你别戾气那么重啊。” 许瀚龙往后退了一步,生怕男人给自己砸个满脸桃花开。 “你抢了沙场,还不行?还想把出租车这行也抢了啊?你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大肚子?消化得了吗?啊?” 二愣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上去随便摸了一下许瀚龙的头,一个大手抓着许瀚龙的头不停摇晃。 许瀚龙也不懊恼,只是满脸赔着笑。 “我告诉你小子,我呢。就这么一个公司,我不涉及其他行业,你要是断我的饭碗,老子就把你这小脑袋瓜拧下来当球踢。姓洪的,你也是,要是我知道你在背后阴我。老子就给你活埋了你信不信?” 第141章 师徒重逢 男人没有因为许瀚龙出手拦住小弟而感到生气,相反他还觉得有点意思,留下威胁的话,就离开了房间。 刚想把门带上,又回头深深的看了许瀚龙一眼。 许瀚龙则是满脸笑容的问:“哥们,还有事儿啊?” “你这性格,我倒挺想跟你做朋友的。” 男人如是说道。 接着他又冲老板娘喊道:“妹子,上箱冰镇啤酒。一会结账给人打个八折!” 老板娘也蒙了,她还以为自己帮了二愣子不少忙,说不定俩人有钻被窝的机会,结果一看,忙是没帮上,自己还少挣了钱。 “好嘞。” 老板娘心不甘情不愿的搬了一箱酒。 许瀚龙重新掩上了门,再看小洪,早就没有热火朝天的劲儿,面前的桌子也是微微晃动。 小洪抖如筛糠的坐在椅子上,颤抖到桌面都跟着抖,盘子都往下窜。 “我艹。至于吗?他该不会就是二愣子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吓破胆了?” 小洪将手牢牢按住自己发抖的腿,上牙打下牙,磕磕巴巴的说:“他特么就是二愣子,这个命你也知道,真特么不要命啊。之前在县里开特么歌厅的,有次顾四儿去他店里装逼,我艹。小龙,你知道么,这小子直接拿钳子把顾四儿的牙被掰掉了。” “他家里他排第二,所以都管他叫二愣子。顾哲牛逼吧?二愣子根本不怵,关了一阵,出来继续追着顾四儿打。给顾四儿逼的没辙了,出钱讲和。他拿着钱干起了出租车,挣钱之后,顾四儿眼红,他也整一个。” “这时候顾哲上去了,二愣子拿顾四儿也没办法了。两个人就这么掐来掐去。” 许瀚龙认真想着小洪所说的话,韩守松不让自己轻举妄动,说不定他也在忌惮着顾哲。 二愣子可以用强横手段,但是顾四儿不行。 躺在床上正在思索对策的时候,手机在耳边嗡嗡作响,那是从风城打过来的陌生电话。 “喂,你好。” “是小龙吗?” 这个声音? 许瀚龙猛然从床上坐起,他心里五味杂陈,过一会才缓缓开口:“师父。” 电话那头的人,就是教过许瀚龙拳脚功夫的兰兴凯,当然也是他的狱友。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许瀚龙虽说没有把兰兴凯当成父亲一样看待,但对他也是尊重有加。 兰兴凯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小龙啊。其实我啊,是不好意思麻烦你的。但是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我只能联系到你的朋友,要来你的电话。” “出什么事儿了?” 许瀚龙没感到什么意外的,自己在风城多多少少还是小有名气的。 “这个,我妈去世了。我想让我妈风风光光的走,可是我这个当儿子的没什么本事。你能借我点钱吗?到时候,我给你打工。呵呵。” 站在龙升舞厅门口的兰兴凯强颜欢笑,眼眶中有着懊悔的泪水,出狱之后,本来想找份工作好好上班,结果母亲这时候得了重病。 自己欠了一屁股债,也没救回母亲的命。 许瀚龙临走之前早就安排好了,要是兰兴凯过来找工作,就让兄弟们收留他。 一是觉得许瀚龙挣得钱不干净,二是觉得不应该麻烦萍水相逢的人,三就是他不想在锒铛入狱。 他拒绝了这个许瀚龙这个心意。 “多少?” “十万。” 兰兴凯支支吾吾半天,吐出两个字。 “师父,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欠债了?” 被人一眼看穿,兰兴凯尴尬地笑了两声。 “嗯,从一个叫王旭手里借的,合同还没到期,他最近好像在忙活着什么营生,着急往回收钱。还给我抹了点利息呢,所以我真的是没办法了。” “师父,这样吧。你买张票来清泉县,咱们在这儿好好说。至于你那些钱呢,咱俩算就行了。王旭那边,是我朋友,我跟他说一声。” “这,那实在太麻烦你了。” 兰兴凯本来想说一些关于感谢的话,话到嘴边,却发现他根本说不出口。 “那先这样,哪天的票,告诉我一声就是。” 许瀚龙没有联系王旭,对于他来说,知道自己行踪的人越少越好,他联系沈辉,让沈辉去处理这件事儿。 沈辉欣然接受。 “沈辉,利息怎么也得给点。各有各的道,做兄弟的,别让兄弟为难。” “龙哥,你放心吧。” 兰兴凯一个小时后就接到了王旭的来电,表示双方的账一笔勾销,让他过来一趟,自己要把借条当面销毁。 坐在马路牙子的兰兴凯双眼空洞,自己为了这些钱不知道多少天都没睡个安稳觉,许瀚龙一句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他也知道,十万块钱,七万的本金,三万的利息。 就算是让自己还本钱,自己还差十万八千里。 兰兴凯长叹一声,他觉得自己那颗一直坚守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开一道口子一样。 那天晚上,兰兴凯就登上了前往清泉县的火车。 “龙哥,谁要来啊?” 陈子锋趴在方向盘上,盯着来来往往的乘客,发现没有一个是脸熟的。 “我师父,兰兴凯。你们两个小子一会都给我放尊重点,别啥话都往外瞎咧咧,知道了没?” 许瀚龙生怕这俩小兔崽子说出什么大言不惭的话。 他知道,兰兴凯是不喜欢混子这种人的。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许瀚龙带着二人站在接站口,他终于看到了兰兴凯的身影,二人距离越来越近,兰兴凯满脸憔悴的冲着许瀚龙挥挥手。 四个人来到车上,陈子锋跟胖子对视一眼,齐声高喊:“师父,您辛苦了!” 这一幕,别说吓得兰兴凯瞪大了双眼,就连许瀚龙都吓了一跳。 “你俩干啥啊?疯了?” “师父,你都教龙哥了,也教教我俩呗。特别是这个胖子,让他减减肥。” 许瀚龙哭笑不得看着前排的两个人。 “小龙,那个,你先带我吃口饭呗。这俩小子我就全收了,你看怎么样?” 许瀚龙愣了愣,这个兰兴凯,似乎是变了许多。 第142章 我要维护我的兄弟 众人随意找了一家餐馆对付一口,许瀚龙深知坐车后的疲惫,便在附近找了一处宾馆,安排兰兴凯入住。 “师父,你先在这儿住下,明天我再来找你。” 许瀚龙在窗台上放下了三五百,打算带着陈子锋跟胖子离开。 “小龙。咱们这么长时间不见,就不能唠会嗑吗?” “当然可以。” 许瀚龙折返回来,并让陈子锋跟胖子随便逛逛,自己到时候再联系他们。 两个人也没多想,恰巧周边有一家新开业的网吧,他们还从没去过,想去体验一番。 毕竟年轻人对新鲜事物都感到一阵好奇,而且海城比无论是城建还是电子设施发展都要远超过风城。 当然了,价格也摆在那里。 许瀚龙再次嘱咐二人,玩可以,别惹出事儿。 两个人走后,兰兴凯张口问道:“小龙,你是不是在怀疑我?” “我没有啊。大老远来找我,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呢?” 许瀚龙感到兰兴凯问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住你家?把我安排在这个地方,我对这儿可是一点都不熟悉啊。这不是怀疑是什么?” 许瀚龙愣了愣。 “师父,你想多了。我早就没有家了,况且,我跟他哥俩租的房子,是真的已经没地方了。说句最难听的话,我许翰龙是什么人,就算咱们这些日子没见,只要你在风城,应该就听过我的事儿吧。” “肯定听过。” 兰兴凯长舒一口气,四仰八叉的躺在松软的床上,缓解着身上的酸痛。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还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钱。” 听到这个答案,许瀚龙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要是说兰兴凯是为了师徒情谊,说出去还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我妈病重,让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儿。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知道吗?当初我去找亲戚借钱的时候,连下跪带磕头,一分钱都没借到。” 兰兴凯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想到当初自己的可怜模样,愤怒到胸口不断起伏。 猛然,他坐起身。 “他家当时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是我家接济的他,现在他发达了,我只是找他借点钱而已,想救我妈的命。你猜人说什么?癌症了,救回来又有什么用?到时候我怎么还他的钱?” 许瀚龙只能听着,选择了沉默不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别人的家事,还是不要参与过多为好。 “我当时在想,这个白眼狼,当初就应该看着他饿死。可我妈去世以后,我突然想到了,确实。我拿什么还?到时候亲戚还要不要做?小龙,你知道么。我从来没对钱这么渴望过。” 许瀚龙陷入了回忆,记得他跟兰兴凯第一次在狱中见面的时候,兰兴凯还是一个有着侠肝义胆的人,路见不平会拔刀相助。 不然也就不会因为重击两次小偷,还心甘情愿地蹲笆篱子。 现在因为母亲离世的打击,便成了一心想弄钱的主。 “小龙,我实话告诉你。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在你身边挣点钱,快活一年算一年,毕竟我妈都走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师父,你不用说这些丧气话。就算是死,咱们也要死在一起。” 许瀚龙起身,拧开房间中的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算是安慰。 他本来想在清泉县等韩守松通知自己可以动手的消息,可这韩守松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秦光耀也联系不到他。 韩守松的电话没等到,却等来了宋勋打来的电话。 许瀚龙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宋勋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他心里一沉,莫不成:海城出事儿了?杜巍林的事情暴露了? 他在胸前划了一道十字,按下了接听键。 “喂,宋叔。” “准备准备吧。差不多是时候该回来了。” 准备? 准备什么? 自己给丁博铺的路连路基都没有打好,因为韩守松这个老犊子不知道跑哪去了,说好联系自己,十天半个月不见动静。 许瀚龙沉默不语,宋勋那边倒是爽朗的笑了几声。 “许瀚龙啊,你难道要在小小的清泉县当地下皇帝了?不想再回海城了吗?” “宋叔,我没有啊。我只是有些事儿还没做完,做完我就回去。” 许瀚龙想到了宋勋那张不怒自威的脸,让他心底萌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胆寒,宋勋这个人,貌似比宋晓强要可怕的多。 宋晓强... 许瀚龙脑中灵光乍现,像是想到了什么,却被电话那头的宋勋打断了思路。 “那种事儿留给手下人做就是了,宋晓强出事儿了,细节回来再说。” “宋叔,我有我的兄弟,我要维护我的兄弟,这件事儿不算错吧?” 听到许瀚龙这不卑不亢的回答,远在海城的宋勋,嘴角浮现起一丝微笑。 “行,别拖太久。” 挂断电话后,许瀚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被冷汗浸湿,他用拳头捶打着自己脑袋,似乎想接上刚刚的思路。 却发现怎么都想不起来。 哥几个听说许瀚龙要维护他们,都感到心中涌出一丝暖意,看来这辈子跟随许翰龙这个决定真的是最明智的选择。 其实许瀚龙那句话则是半真半假。 他要亲眼看到事情大差不差才会离开清泉县,不然不知道又会起什么幺蛾子,自己离开清泉县简单,再回来,恐怕是难了。 另外的意思就是,稳定兄弟们的心。 夜里,许瀚龙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宋勋说宋晓强出事儿了,在海城,谁能懂得了他结拜兄弟宋晓强呢? 难不成? 这哥俩起内讧了? 许瀚龙叫醒正在沉睡的陈子锋跟胖子,并打了通电话联系到丁博,交代他了一些事情后,去兰兴凯所在的宾馆,趁着天还未亮,重返海城。 “龙哥,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海城也不能出啥事儿吧?” “海城哪天不出事儿?清泉县已经不需要咱们了,在那呆着也是浪费时间。这一地鸡毛,就交给丁博跟王冲处理吧。” 第143章 一片大乱 众人已经见到海城周边的路灯,突然迎面过来的几辆无牌照皮普逼停了许瀚龙四个人的去路,陈子锋十分冷静,果断选择调转方向,可后排,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龙哥?咋整?要不要下车,杀出一条路来!” “不用了,你们在这上坐着。” 许瀚龙推门下车,车里三人眼中皆是担忧之色。 陈子锋突然转身,掏出手枪直对着兰兴凯,兰兴凯则是一脸茫然,心中更是一阵紧张不安,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妈的,怎么你一来,龙哥就特么出事儿了?” “疯子,刚刚还挺冷静,现在怎么跟疯狗一样?” 许瀚龙敲了敲车窗,陈子锋只能乖乖坐回位置上,一来一回,好像把腰都闪到了。 “你们几个去金碧辉煌等我,没我消息,谁都别出来给我闲逛。” “龙哥,那你咋整?” “我没事儿。” 许瀚龙说完这句话,不等陈子锋回话,转身上了对面的一辆吉普车。 许瀚龙上车之后,所有车辆按照前后顺序,整整齐齐向海城进发,至于车上的三个人,这些人一点都没关注。 “兄弟,你竟然真的回来了。怪不得宋叔让我在这儿等你呢,你还真是一点就通啊。” “涛哥,咱俩没必要兜这么大的圈子了吧。宋叔这么大岁数了,不适合熬夜了。” 许瀚龙不想跟孟祥涛兜圈子,他只想知道,宋晓强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吉普车停在一处灯火通明的二层小楼门前,见来者是孟祥涛,保安立马抬杆放行,孟祥涛来到门前,轻轻按了一下门铃。 里面出来的是一个跟许翰龙年纪相仿的青年。 “孟哥。” “跟宋叔说,人我已经带到,今晚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儿,电话找我就是。” 许瀚龙注意到了一点,即便青年满脸尊重的叫了一声孟祥涛为孟哥,孟祥涛却微微俯身,反而对眼前青年尊敬有加。 难不成? 这是宋勋的亲儿子? 俩人长的也不像啊。 许瀚龙被青年请进了屋子,宋勋则坐在书桌上正在翻着手边的书,听到有脚步声,他将书放在了书架上。 青年将许瀚龙带到宋勋的房间,没有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瀚龙,我果然没看错人。你今晚真的回来了,宋晓强的亲戚,倒了。” 宋勋将抽屉里的一张报纸交给许瀚龙,许瀚龙仔细翻阅,醒目的几个大字赫然写着,宋某某因为种种罪状而锒铛入狱一事。 许瀚龙依稀记得,宋晓强能大摇大摆在马路上溜冰,就是仗着自己亲戚头顶上的高帽。 这种人一向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怎么可能说垮就垮? 许瀚龙面露迟疑,因为他从来没听过宋晓强这个亲戚的名字叫什么,他站在原地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宋勋带着略有深意的笑,看着一旁无比拘束的许瀚龙。 许瀚龙是真的想问,如果宋晓强垮了,自己在风城做的那些破事儿,岂不是全都得被他吐个干干净净? 就自己做的这些事儿,不得像老式爆米花一样崩个来来回回? 想到这儿,许瀚龙就一脑门虚汗。 刹那间,他对眼前的宋勋萌生出杀意,若思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说什么也要拽一个垫背的。 “杀了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你也走不出这间小院,收收心吧。我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你知道为什么韩守松最近都没联系到你吗?” 许瀚龙见被宋勋戳破了心思,随即也不装了,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上,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写下所有伪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韩守松让我等他扳倒顾哲的消息再动手。等了这么多天,打他电话一直不接。” 宋勋让自己去闯闯清泉县肯定是别有用意,最起码,县城里绝对有宋勋的人,不然周边大大小小这么多县城,为什么偏偏让自己去清泉县。 加上秦光耀,此人作风一向是嚣张跋扈,可自从见到韩守松以后,他整个人完全变了。 只能说明,韩守松一定是让秦光耀对自己客气点,而能够说动韩守松的,不是宋勋就是宋晓强。 “他为什么不接,是因为他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沈立峰,也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毒虫,死了。” “死了?” 许瀚龙大惊失色,这也太快了吧? 不是前不久刚刚被抓么。 “死在韩守松所管理的地方,你说他还有心思帮你开什么出租车公司吗?那你猜猜,他是怎么死的?” “宋晓强指使人干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宋勋面带微笑的看着许瀚龙,眼中不失赞许的目光。 看着宋勋的眼神,许瀚龙知道自己所猜测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因为他俩,都是毒虫。” “我跟他约法三章,再三告知他不要再碰这个东西,估计是他早就收到风声了吧,打算利用这个东西赚一笔大钱,然后出国逃难。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亲戚倒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了不少,这些日子,我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我不能再装瞎了。” “我有一个问题,宋晓强,一直是靠着这帮毒虫发家的吗?” 宋勋默然。 许瀚龙不用想也知道宋勋现在想的是什么事儿,他就不相信,身为宋晓强的结拜兄弟,他宋勋在这里面就没从中获过利?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那宋叔的意思是?” 宋勋朝着许瀚龙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神情复杂的叹道:“只有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咱俩才能活得更加长久,你也不想你那些兄弟们因为你而遭殃吧。” 曾经的昔日靠山,在风城一路为许瀚龙保驾护航的宋晓强,在这一刻登上了他心里的复仇名单。 许瀚龙为了保全兄弟,更大程度上是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答应宋勋这个要求。 清泉县的江湖风云,从许瀚龙离开之后,彻底变成了一汪死水。 自从沈立峰被抓之后,清泉县乃至周围村庄再也没有人贩卖丸子这些祸国殃民的东西,就连出租车司机也恢复了常态。 许瀚龙迟迟无法找到宋晓强的下落。 结果,自家后院着火了。 “龙哥,我们完了。” 第144章 张威啊,好久不见。 许瀚龙在接到沈辉电话的时候,其实已经身处风城,只不过碍于宋晓强还有熊显明的实力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龙升舞厅被封,是在里面查出来有药丸。 游戏厅被封,是因为一个赌徒输急眼,并在厅内放火自焚。 许瀚龙在风城最主要的收入来源通通被一刀斩断。 “好在因为张盛在中间周旋,把我们放了出来。白坤,施良,雷小川全都走人了。就剩我跟雷树,还有王旭了。龙哥,怎么办啊?” 一向清醒的沈辉此时也没了方向,寻求许瀚龙的帮助。 沈辉最初认为是自己在这儿惹了什么人,可仔细想想,许瀚龙在风城有宋晓强的庇护,可那天张威找到自己说有事儿发生,回来的时候,龙升就被封了。 这么一看,只能证明,宋晓强不管许瀚龙了。 “你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不知道,反正周云泽舞厅倒闭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这个人了。伍长虹最近倒是跳的很,我也没有多想,这开店么,有赔有赚。” “旭子那边没啥事儿吧?前不久刚让他少挣不少钱,这次没波及他吧?” 沈辉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王旭,说:“龙哥,他那没事儿。” 许瀚龙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心平气和的说:“这些日子你们也辛苦了,好好给自己放个假。禽择良木而栖,那几个兄弟没愧对我,我同时也没亏欠他们。这样也挺好,那些活鱼的生意保住了吗?” “龙哥...” “好了,不用说了。沈辉,你跟雷树带上旭子好好放个假。离开风城,走得越远越好,这些人都是冲我来的。跟你们没关系,听到了吗?” 余老六见沈辉挂断了电话,一脸焦急的说:“小龙跟你说啥了?快点说!” 沈辉只能把许瀚龙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余老六,雷树左臂缠着绷带,眼中时不时的闪烁出泪花,他用生命保证,龙升舞厅是绝对不会贩卖那些东西的。 雷树想起来,龙升舞厅被封之后,自己被关了三天,出门能联系到很多人,唯独少了一个弟兄,自己去他家找,等待自己的也是大门紧锁。 雷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儿竟然出了个奸细! 刚从他家侧门小区离开,直接被一帮大汉拖上了车,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毒打,并扔在了龙升舞厅门前。 “他是这么说的?” “余叔,现在这帮人一见我们几个就打,我俩现在连家都不敢回。在你这儿躲了这么久,也不是事儿啊!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帮我们?” 余老六摸了摸自己的老脸,他多少年不问这些事儿了,但为了许瀚龙,他值得这么做一次。 他劝说沈辉三人:“你们就听小龙的吧,今晚就有出城的火车。” 沈辉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王旭那边的生意有他员工去做,正巧自己也应该出去散散心,最近的事情太多了,犹如一颗巨石压在心头,使人烦闷。 深夜,许瀚龙一行人所居住的房子被人从外面敲响了房门,声音很轻。 最近一直绷着神经的许瀚龙直接摸进了枕头下面,兰兴凯见状,指了指门,挪着步子向门口走去。 刚挪到门口,又是两下敲门声,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兰兴凯,我知道你在家!” 这个声音? 许瀚龙快步起身,打开了房门。一把手枪直接抵在了男人的脑袋上,男人也不慌不忙,你开门,我就进来。 随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小龙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余叔?” 许瀚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把枪轻轻放在一边,反问道:“你认识兰兴凯?”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吗?我还救过他的命呢,上次在东升家门口跟我掐架,我不问了你跟谁学的吗?后来我想说啥的时候,你已经哇哇大吐了。” 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儿。 而且还是去年的事儿。 “你咋知道我在风城的?” 许瀚龙对这件事儿感到疑惑,明明在电话里没透露出自己就在风城的消息啊。 “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让沈辉他们走,不就证明你打算在风城干票大的吗?我虽然不问这些事儿,可不代表我是瞎子。宋晓强他亲戚倒了,这是风城人尽皆知的事儿。宋晓强瞬间没了靠山,他肯定继续回到风城做他的土皇帝咯。” 余老六点了根烟,意味深长的看着许瀚龙:“这些日子,你是不是跑去宋晓强那边去了?如果是的话,小龙,你被人耍了。” 许瀚龙也不做过多掩饰,反应自己被宋勋这老猪狗摆了一道,许瀚龙双眼微眯,快速捡起放在一旁的手枪,再次抵在了余老六的脑袋上。 “我特么能相信你吗?” 许瀚龙觉得自己那根弦即将断裂,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惶惶不得终日。 余老六知道许瀚龙只是在诈自己,他轻轻拨开了眼前的手枪,有些感慨地说:“小龙啊,江湖的路,开弓没有回头箭,要不自断双臂,要么一条路走到黑。” 许瀚龙没有说话。 人,怕就怕在曾经拥有过。 许瀚龙那天夜里在卧室中嚎啕大哭,他有些恨自己的软弱,更恨自己的一叶障目,从头到尾就是被宋晓强牵着走。 许瀚龙撵走了兰兴凯,告诉自己可能居无定所,没时间带着他了,看在他曾经教会自己,又跟余老六认识的情况下,过去的事儿,就全都过去了。 以后就当不相识。 至于什么事儿,陈子锋追问半天,许瀚龙也没回答。 许瀚龙三人打算离开风城,寻找其他地方再做打算,手里的钱也足够几人东山再起。 他们三个刚下楼,突然从对面楼道涌出一群歹徒,许瀚龙三个人双手抱头,被十几个人来了一顿圈踢后,他们抓着许瀚龙就上了早就等候多时的面包车。 “小龙,我不是说了吗?让你离开风城,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张威啊,好久不见。” 第145章 这次,我是认真的。 张威,就是当初劝说并且放许瀚龙离开海城的那个人,同时也是澜湾洗浴中心的负责人,也是宋晓强的人。 张威放倒了座椅,看着已经被打到乌眼青的许瀚龙,眼神有些愧疚。 “你是宋勋派来准备杀强哥的吗?” 张威神色轻松,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子。 只不过可惜的是,两方阵营不同,早晚有一天会大打出手,只不过是宋晓强为了自保,只能选择率先动手而已。 他将澜湾那些脏事儿全都甩给后来的兄弟,顺便找人栽赃陷害各大同行,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只不过像熊显明这种早有防范,只有许瀚龙那伙傻子这种傻子才会无条件相信自己。 人与人之间,永远都是利益关系。 “是啊。可惜我还是没有强哥狠,混了半天,全都是浪费时间,什么都没做起来,还被人耍得团团转。张威啊,你能告诉我,宋晓强为什么这么做吗?” “干咱们这行的,哪个听话,哪个就能活得长久。咱们知道他家里人出事儿的时候,其实强哥早就收到风声了。你觉得,他会只靠着他亲戚一个人吗?” 许瀚龙没说话,此时此刻,他看着渐行渐远的风城,眼神都有些涣散,他知道,这是通往一片山林的路。 张威透过后视镜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车,干脆一脚刹车将闷死,随手推开了车门,向后面的车走去。 “把他妈龙哥给我放了!” 丁博出现在风城。 看到丁博手中的喷子,张威看了一眼身后的许瀚龙:“这人是谁?啥时候来的?” “我不认识。” “哈哈,你觉得我会信吗?” 张威无奈的摇摇头,许瀚龙也没说什么,这种蹩脚的理由,是个人都不会信。 喷子离张威有段距离,根本不会造成生命危险,张威见两个人脚下也一动没动,他轻轻拍了拍许瀚龙的肩膀:“小龙,风城,暂时不要回来了。上次放你,是我听强哥的安排。但这次,是我真心的。” “是啊,要不然车里也不会就咱们两个人。” “小心宋勋那个人,他就是一个小人。” 张威大步上了车,驾驶面包车调转方向,卷起无数沙尘,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澜湾洗浴中心。 因为吸食过量,宋晓强现在跟皮包骨已经没什么区别,眼珠凸起的他,一脸疲惫的看着余老六:“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儿?” “少抽点吧,再抽可就不是半年的事儿了。” 宋晓强刚想开口,就接到了张威的电话,表示许瀚龙已经同意离开风城,至于丁博这个人,张威并没有说。 “听到了吧?余老六啊,我宋晓强不是逼不得已,是不会对许瀚龙下手的,那他妈是许建国的儿子!” “呵,算你良心还没被狗吃了。” 龙源市。 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点点星光描绘出一幅绚丽多彩的夜景。 许瀚龙回想这些日子在风城所经历的一切,又想到自己成为宋勋跟宋晓强之间相互利用的棋子,不免有些想笑。 论实力,他比不上宋晓强。 论手段,他比不上宋勋。 宋勋明明想来一手借刀杀人,自己竟然就这么轻易相信这个人所说的话。 许瀚龙先是在租了一间房子,足够四人居住,可眼下自己并没有什么好的赚钱方式,不得让许瀚龙有些头大。 “龙哥,在风城不行,在这儿咱试试呗。只要咱们兄弟齐心,还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吗?” “咋试?在特么弄出点大动静,蹲笆篱子去啊?” 胖子横了陈子锋一眼。 陈子锋一拍大腿:“我要是进去了,能给你们打开路子,那我也值了。老子就有这个魄力,你有吗?” 胖子无言以对,觉得跟陈子锋这种头脑简单的家伙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就在这时,许瀚龙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是你?” “对啊。是我,上次见面太着急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道斌。” 江道斌就是上次在宋勋那儿见到的那个青年!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难不成,宋勋想让你赶尽杀绝啊?” “宋勋?哈哈。” 江道斌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接着定了定神,笑着说:“很多事情不能在电话里明说,咱们见个面说吧。” 许瀚龙孤身一人去应约,告诉他们三个人老实在家呆着,虽然三个人一肚子不安,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听许瀚龙的命令。 江道斌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不论是长相还是言行举止,都更像是一个书生。 可他的话,却充满了杀意。 “你知道吗?我当时看到你差点就要动手干掉宋勋的时候,我紧张到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不过你却没有动手,白兴奋一场。” 江道斌像个地痞赖子一样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 “你都知道我在龙源市了,那姓宋的老家伙不也知道了?他说不定会派人过来干掉我,你跟我在一起,不怕出事儿啊?” “事儿躲是躲不掉的。不过有一说一,宋勋那老登已经不在海城了。” “哦,是丁博告诉你的,我在龙源市的,对吧?” 江道斌一脸惊讶地看着许瀚龙,许瀚龙连连摆手:“别装了你,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沙场被我抵押了,我是拿到钱才回的风城。” “是啊,你想想,自从你去清泉县。丁博的两个好兄弟,一个被人活活打死,一个好不容易在沙场干活,好不容易稳定了。你倒好,转个身,一下将人刚刚燃起的希望给呲灭了。人丁博能不恨你吗?” 江道斌起身弯腰给许瀚龙倒了一杯茶水,品尝着面前薄如蝉翼的牛肉,骂骂咧咧:“这么薄到透亮,我都怀疑后厨是不是不敢开排风,不然这牛肉片不得飘漫天啊。真是个奸商!” “老子都特么自身难保了,我还管别人死活吗?江道斌,你说吧,你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瀚龙恨不得一下子锤爆江道斌那眼镜框,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就让自己恨得牙痒痒。 江道斌一改往日和善,上去扯住许瀚龙的衣领,低声在许瀚龙耳边说:“我是龙源市,江烁的儿子。” 第146章 丁博的结局 许瀚龙刚回到出租屋,就看到一脸紧张的丁博,许瀚龙也弄清了自己为什么才到龙源市没多久,江道斌就会联系到自己。 胖子察觉出了丁博的反常,就连陈子锋也感觉出丁博有些怪异。 从许瀚龙走后,他就不断看着时间,像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紧张兮兮的。 “丁博,咱俩谈谈。” 许瀚龙没什么表情。 “龙哥,没什么好谈的了吧?” 丁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本来想出去买烟,可是陈子锋跟胖子就是不让他去。 陈子锋的狠厉程度,丁博有所耳闻,而且二对一,他根本毫无胜算。 不断看时间是因为他在等江道斌过来救他,结果他没想到,江道斌却出尔反尔,还把许瀚龙放了回来。 “丁博,你可能不太了解我这个人。我对兄弟,有些事儿是能无条件包容的。我已经跟你解释了,为什么出租车那件事儿耽搁了。我也跟你解释了,为什么我回到风城。我当时特别意外,我让你跟我回到人生地不熟的风城,你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是江道斌联系到你,让你告诉他我的行踪是吗?” “龙哥,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可问的。我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出尔反尔,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的。你也配叫男人?” 丁博深知自己插翅难逃,干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陈子锋跟胖子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许瀚龙跟丁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上次不就是丁博救的龙哥吗? 怎么两个人突然就掐起来了。 “你把沙场抵押给秦光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秦光耀接手没几天,也就是我后脚到风城的时候,黄山跟我说,黄山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这么被人扫地出门了。兜兜转转,你坑了所有人一圈!你不打算回清泉县,为什么还让王冲去找二愣子的麻烦?” 宋晓强这件事儿,让许瀚龙明白一点,所有的生意都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进行,不然变数太多。 “我也被人耍了,我回风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我得给自己找条后路、我万一真挂了,我身边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也为他们想想。丁博,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对沈立峰跟黄山的感情这么深?我这些日子,难不成是羊肉贴在狗身上吗?” “很简单,他们不像你这么会算计。我也只有他俩这两个兄弟,你救过他们,却又一下子毁了他们!” 许瀚龙静静地看着丁博。 丁博还是跟从前一样,会为了身边人向自己求情,沈立峰是咎由自取,许瀚龙都觉得这种人死晚了。 而黄山,自己一向就没喜欢过这种人。 至于王冲,许瀚龙并不想让一个不尊重自己的人拿着自己的钱过得太过逍遥,既然王冲想在清泉县充大哥,自己不如就顺水推舟,给他一个上位的机会。 许瀚龙走之前,清泉县如同一汪死水。 许瀚龙走之后,清泉县如同炸开了锅。 “也就是你救我,就是为了给江道斌汇报我的行踪?不然那天你是不是想杀了我,给你这俩好兄弟报仇啊?” “呵呵。许瀚龙,你这个人多疑的很,只是我太轻信江道斌了,我还真以为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你。” 陈子锋再也忍受不住,大步流星来到丁博身前,扬起巴掌左右开弓:“丁博,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没有龙哥,你现在还不知道在他妈哪呢!” “也就只有你这种傻逼才会相信许瀚龙的鬼话,他说带沈立峰戒毒,他带了吗?他利用这么多人抢沙场,结果他反手就把所有人给卖了!他只不过给你们的只是一点点蝇头小利,你们却对他卖命,真是贱的。” 陈子锋还要动手,胖子赶紧横拉硬拽把陈子锋拽到一边。 许瀚龙听到这些话更是哈哈大笑,不过他没有解释,他没解释在风城那些兄弟都去哪了,为什么自己身边永远都是陈子锋跟胖子郑晨。 “丁博,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愚蠢。” 胖子的一句话,给丁博说愣了,他与胖子交流不多,以为他跟陈子锋也是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人。 “龙哥跟救过我跟疯子的命,这个理由够吗?还算是蝇头小利吗?” “什么?” 胖子没有说过多废话,用手比作枪,瞄准丁博的眼睛,继续说:“黄山出卖过沈立峰,沈立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毒虫,你不知道这东西害了多少人吗?你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兄弟,你还说你不蠢吗?” 许瀚龙是个念旧的人,他谢谢之前在清泉县丁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所以也并没有为难他,并告诉丁博,以后不要回清泉县了。 可对一个人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丁博嘴上答应,最后还是选择回到了自己老家清泉县。 他回到自己的家,却看到客厅赫然坐着一个人。 王冲波弄着手中的铁丝,笑着说:“丁博,你家的锁,该换了。” 丁博苦笑着连连摇头:“你们这是干什么?专门抓着我一个人祸害?就不能换个人吗?” “丁博,龙哥也是为了你好。别人一句话就能让改变你的想法,以后会很累的。这是龙哥让我给你拿的钱,别再混了。” “你怎么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说人话了?” 丁博感到有些诧异。 “龙哥让我死记硬背的,走了。” 王冲去惹二愣子麻烦,自然是报的顾四儿的名号,最近的清泉县可真是乱成了一锅粥。 这一切都跟许瀚龙有关... 清泉县多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卖部,看到有小屁孩因为一块糖而大打出手的,老板都会起身前去劝说。 他们都说老板是个好人,可只有老板知道,这些年他都做过什么。 故事回到过去,他想到了当初不想跟綦三刀做丧良心的买卖,他只想安安稳稳生活而已。 他望着玻璃柜里面琳琅满目的零食,终于幡然醒悟,曾经跟随过的一个人,是真的一直把他当成兄弟来看待... 第147章 扮猪吃虎 龙源市,帝豪练歌厅。 号称做一个让男人老婆最放心的练歌厅。 生意爆棚,人声鼎沸。 月亮缓缓爬上天空,属于龙源市的夜生活,如往常一样的进行着。 “下一批下一批。”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冲着面前的一排女人挥了挥手,很显然,他并不满意这些喝酒搭子。 “先生,你都换了多少次了?我又从老胡那又喊来这么多,还是不满意?” 男人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见同伴轻轻摇头,男人冷哼一声:“看不见吗?我们老板相不中,不相中,怎么尽兴。不尽兴,怎么给钱啊?” 经理看到男人身边的小伙子,只见小伙子长得文文弱弱的,实在想不通这屁大点孩子怎么当成老板的。 比他一个经理都拽,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 老板,自然是江道斌。 至于那个男人,则是王冲。 经理挥了挥手,让他那些人先散了,他慢步来到两人身前,冷笑道:“我看你们年纪不大,还是别扯这些王八犊子了。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得了,这包房费我给你们免了,酒水钱你们出了就算了。” 江道斌嘿嘿笑着:“你的意思是,我花不起这个钱?” 经理不耐烦地骂道:“到底滚不滚?” “我连医药费都能出得起,还会差你这仨瓜俩枣的吗?” 江道斌话音未落,王冲绕到经理身后,脚下一绊,勒住经理的脖子,直接给他摔翻在地,一脚踢在经理的小肚子上,不忘初心的问:“你他妈到底换不换?” “换换换!老弟现在就给你们换。” 经理连滚带爬的离开包间,眼神恶毒的看了一眼门牌号,拿出对讲机,开始摇人。 他不仅给屋里这俩畜生换人,而且连性别都给他换了。 王冲是自然离开清泉县过来跟随许瀚龙,江道斌前不久说找许瀚龙身边一个能打的兄弟,许瀚龙思前想后,还是让王冲去了。 具体什么事儿,江道斌并没透露。 “嗡嗡嗡。” 睡眼惺忪的许瀚龙,胡乱摸着身边的手机,揉了揉眼睛,看到是江道斌来电,许瀚龙有些错愕,大半夜给自己打什么电话,有事儿不能白天说。 “喂。” “喂。龙哥,你快来救我啊。我在帝豪被人打懵了!你要不来,咱俩兄弟白做了。” “哥们,你是不是疯了?在龙源谁敢动你啊?这能闹笑话。” 许瀚龙以为江道斌是在开玩笑,刚想挂电话,其中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小比崽子,你是他大哥?你小弟把我的店砸了个稀巴烂,你过来把你兄弟带走,咱们聊聊赔偿?” 许瀚龙猛然从床上坐起,隐隐约约听到王冲咒骂那群人的声音,许瀚龙定了定神:“哥们,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这俩人都是我兄弟,我马上过去。咱有话好好说,不过我奉劝你们一句,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你林爷爷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那边果断挂了电话。 许瀚龙无奈,起身敲响了其他卧室的房门。 沈辉也来到了龙源市,其实雷树也来了,不过他没有选择再走老路,而是跟着一个老师傅,学起了手艺。 “龙哥,出事儿了?” “沈辉,有点事儿,你没睡够继续睡吧。” 许瀚龙看着沈辉都觉得心疼,这一路上给他折腾的不轻,出去玩一圈水土不服,刚见到许瀚龙就吐了许瀚龙一身。 “没事儿。好了。” 许瀚龙一行四人到达帝豪练歌厅,只见江道斌还有王冲背靠背被反绑在一起,王冲的左边脸颊肿得跟馒头似得。 两个人都被胶布堵住了嘴。 妈的,这是唱哪出啊? 许瀚龙上去想给两个人松绑,一弯腰,就感觉后脑勺一阵冰凉,林经理趁空还换了一身干净的服装,他狞笑道:“带钱了吗?不带钱你特么来干啥?送死啊?” “把枪给我放了,不然老子让你脑袋开花!” 陈子锋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也用枪抵住林经理的脑袋,林经理根本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所以来的时候并没有安排人搜身。 “你们是姓崔的人?” 许瀚龙无视林经理枪口的威胁,还是拔掉了两个人嘴里塞进的破布,许瀚龙拍了拍林经理的肩膀,将他叫到角落,冲着陈子锋挥了挥手。 陈子锋赶紧收了枪。 “他是江硕的儿子。” 林经理闻言,大惊失色,刹那间又恢复了平静。 “吹牛逼呢吧?江硕的儿子...” 突然,口袋里电话唱起了欢快的歌,他看到是老板的名字,顿时慌了神,赶紧示意手下给两个人松绑,这才按下接听键:“喂,大哥。” “我草你妈!林大壮!你特么是不是不想干了?我踏马告诉你,赶紧把你抓那两个人给我放了,要不帝豪出事儿我特么第一个弄死你!” “大,大哥。他真是江硕的儿子啊?” 林大壮早就没有嚣张气焰,双腿肚子直打颤,江硕儿子不是去海城闯了吗?什么时候又回到龙源市了? “这件事儿以后再说。一句话,要什么给什么,听到没有?” “是是是。” 林大壮紧张到翻盖手机都合不上了,许瀚龙一脸无辜的看着林大壮:“哥们,我说了吧?后悔还来得及,你们倒把人给绑起来了。” 林大壮此时还哪有心思理会许瀚龙,赶紧换出一副阿谀谄媚的模样,像条哈巴狗一样跪在江道斌面前。 “道斌啊,你看看,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 江道斌捂着嘴上的伤口,做了个让林大壮闭嘴的手势,林大壮一肚子求饶的话愣是憋回了肚子里。 他看着许瀚龙,林大壮突然想起,这个江道斌叫许瀚龙为龙哥,那岂不是,这个人比江道斌背后势力还要庞大?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求谁了。 好你个江道斌,把我架在火上烤啊这是。 许瀚龙看到林大壮那求饶的眼神,只能坐在江道斌身旁,江道斌重重的捶了一下沙发:“这是我龙哥,你有事儿就跟他说吧。” 接着,江道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第148章 为钱卖命 当天晚上,许瀚龙见到了帝豪老板,孙维。 孙维站在江道斌面前唯唯诺诺像个晚辈,远没有一家歌厅老板的架子。 当初江道斌只是说了自己是江硕的儿子,对于江硕是谁,江道斌缄口不言。 “到时候会让你知道的。” 江道斌需要一个为自己做脏事儿的人,他是江硕的独子,他必须要有一个挡箭牌。 而许瀚龙的理由则更简单了,一个字,钱。 “龙哥,那我就先走了。” 江道斌仍旧称呼许瀚龙为龙哥。 “小伙子,你姓什么?” 孙维见江道斌离开,微微站直了身子,这小子不会跟林大壮说的那样,背后还有高人吧? 自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经营着练歌厅,不知道咋就惹了这两位神仙。 “姓许。孙老板不用拘谨,也不用想着背后去调查我,因为我是风城人,并不是本地人。” 孙维这才站直了身子,外地人来这儿摆什么阔啊。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这么说:“那你是...” 许瀚龙连连摆手,不想跟孙维过多客套,开门见山的说:“孙老板,我直接说了吧。我刚来龙源市,人生地不熟的,我也想找个落脚的地儿。不知道孙老板有没有什么,能推荐给我的?” “你该不会是想要我这家店吧?” 孙维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不,我吃不下。” “那你的意思是?” “我听说,你跟对面的一个姓胡的老板有过节?” 许瀚龙的话再明显不过,他要从孙维的仇家下手,听许瀚龙这么说,孙维心里乐开了花。 转念一想,不太对劲。 唇亡齿寒的这个道理,孙维还是明白的,要是老胡出事儿,下一个说不定可就是自己了。 “我俩那都是小事儿。” 孙维眼珠一转,试探性的继续问:“道斌的医药费,多少钱,你开个价。怎么样?” 许瀚龙摇摇头,神色一凛,郑重的说:“孙老板,我是看你对这一片比较熟悉,我才向你取取经的。你要是总跟我兜圈子,我看我还是找老胡去吧。” 许瀚龙装作不快,打算起身离开。 孙维赶紧拉住了许瀚龙的胳膊,嘿嘿笑着:“实不相瞒,我们这行呢,基本上就没几天消停日子。我跟老胡是不对付,但我也说句肺腑之言。就你身边那几个人,对付老胡,恐怕是不行。” “这我知道,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向你讨要经验了。” 许瀚龙虚心求教。 孙维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青年。 “老胡这个人特别喜欢打牌,嗜赌如命,如果真想搞他,可以从这儿下手,而不是...” 孙维晃了晃手中的拳头。 许瀚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只要我找几个人去老胡那边散出风,说有更好更安全的场子,他绝对会试试的。但是老胡这个人疑心很重,什么时候上钩,就不一定了。” 许瀚龙笑眯眯的看着孙维,孙维一拍脑门,笑道:“你看我这脑袋。道斌的医药费,我暂时没那么多,今晚你过来拿吧。也希望你见到冯哥的时候,替我美言几句。” “孙老板,咱们电话联系。” “好好好。” 天明时分,许瀚龙带着一行人离开了帝豪。 许瀚龙走后,孙维抓起桌子上的玻璃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 玻璃杯四分五裂。 “妈的,天天孝敬老犊子不行,又他妈来一个小犊子。这生意是真他妈越来越难做了。” 孙维无能狂怒,背着双手,不断在房间里来回溜达。 他一个心腹看不下去了,问:“大哥,难道就没人整整冯硕吗?咱们也不少给他的人拿钱啊?我感觉姓许的小子不太靠谱,倒不像为江道斌卖命的。” “看不出吗?那小子只为钱卖命,江道斌在咱们面前演戏呢。龙源姓许的,我就没听过谁出名。整冯硕?你能整还是我能整?冯硕当初在县里作威作福的事儿我说吗?都说想整,挣个屁,人还不是大爷?想把他拽下来的人都还没上车就被拦住了,你猜是为了什么?” 孙维气急败坏,又往下摔了个杯子。 “大哥,那为啥不让那小子干老胡啊?” 孙维走过去,一巴掌扇在小弟脸上,小弟原地转了个圈,捂着脸蛋子,低着头。 “干,干,干。干个鸡毛?这小子真是把老胡干了,赢了咱还能多活几天,输了,姓许的跟江道斌说是受咱们指使,咋整?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又想喝白菜帮子做的汤了是不是?” 小弟被教训到哑口无言,只能连连夸孙维聪明,孙维心情这才好了一点。 折腾了一个通宵,许瀚龙一行人这才沉沉睡下,许瀚龙把王冲引荐给了江道斌,把这颗定时炸弹丢了出去,免得他什么时候在自己这儿炸了。 “许瀚龙,你小子不会找个哥们监视我吧?” “怎么可能,你独来独往,也不安全啊。” 许瀚龙笑了笑,他不相信王冲会有那个心眼子,一个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的人,是不适合去做这种事儿的。 “兄弟。路,我给你铺了,你怎么折腾是你的事儿。但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小心驶得万年船。” “哥们,我应该怎么感谢你呢?” 许瀚龙随手按着遥控器,心不在焉的翻阅着电视频道。 “不用感谢,相互成全罢了。” 双方挂断了电话,许瀚龙终于将频道定格在了法制频道。 当天晚上,陈子锋与沈辉前往帝豪准备去拿钱,可这来回根本用不上一小时的路,愣是一个半点都没有任何消息。 许瀚龙拿出电话想问问陈子锋是怎么回事,就接到了孙维的电话:“许老板,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我愉快你奶奶个腿!你他妈跟我玩阳奉阴违那一套是不是?老子的人被你扣下了?” 许瀚龙直接破口大骂,一改往日和善的态度。 孙维愣了愣神,争辩道:“怎么可能呢?我亲眼看到那俩哥们坐上了车,而且还是我送出门的!” 第149:有仇报仇 “我去你妈的!孙维,今天我兄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不是江道斌能管得了的事儿了!” 许瀚龙直接挂断了电话,带着胖子直接前往了帝豪练歌厅,孙维联系了一圈外圈朋友,都说自己这边没出什么事儿。 就连老胡,孙维都打了电话进行询问。 见许瀚龙跟郑晨来,孙维赶紧请他们进包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个清清楚楚。 “我把钱给你兄弟,你兄弟拿钱打了个车就走了,而且我在我这边顺了一箱可乐回去。天地良心,我孙维做过的,我肯定认。” “孙老板,昨天跟你那小弟去哪了?” 许瀚龙阴森森的问道。 “你说老闫啊?他今天休息,就没来上班。你怀疑是他啊?” “我不是怀疑,而是就他妈是他。昨天听咱们唠嗑的就是他还有我那几个兄弟,他也是知道我会今晚过来拿钱的。那怎么他这个时候不上班,我许瀚龙的兄弟就出事儿了?” 许瀚龙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吼道。 “小龙,你等会。这有点乱,老闫跟我可是七八年的兄弟了。你这不是泼屎盆子在我身上吗?” “你有那功夫把他找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孙维按下老闫的电话,信心满满的按下了免提键,那边电话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喂。孙维。你他妈想找人坑老子,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脑子。” 孙维慌了,他先是不好意思的看了许瀚龙一眼,然后拿着手机在一边小声嘀咕道:“你他妈不想活了?这小子是冯硕的人,你他妈要死别拉着我一起死!” “吹牛逼呢吧?外地口音认识冯硕?你特么骗老子能不能动你猪脑子。让他小子码人来老酱油厂附近。咱俩的账,我特么到时候再跟你算!” 老胡一怒之下挂断了电话,孙维尝试一下,发现已经是关机状态。 他有些不安的搓搓手。 “小龙啊。要不你联系一下道斌?” “哦?” 许瀚龙抓着孙维的肩膀,奋力往墙上一推,砰的一声,孙维重重磕在了墙上,他目光突然变得凶狠:“小兔崽子,你这是求人的...” 孙维突然不敢说话了,因为许瀚龙手中一把泛着寒意的小刀已经贴在了自己的... “你信不信,我让你成为现在的第一个太监?我没那么多话跟你墨迹,我兄弟在哪?” “龙源市,老酱油厂。” 孙维变成了捂裆派,往墙角一个劲的躲,生怕许瀚龙不长眼睛,给自己来一杵子,那自己这辈子的幸福不就没有了么。 “走。” 许瀚龙还是给江道斌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全说了一遍,江道斌倒是没什么反应:“行,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会,我现在去酱油厂。” 许瀚龙与江道斌在老酱油厂见面。 夜色如墨。 许瀚龙就看到从两辆面包车丢出来两个人,这两个人不是沈辉跟陈子锋还会有谁? 两个人要多惨有多惨,陈子锋的额头上被石头砸了一个口子,沈辉的牙缝里吐出几口杂草。 许瀚龙看到,沈辉的门牙,被打掉了一颗。 “老胡,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怎么办?” 老胡双手插兜,昂着脖子,从副驾驶拿出一个塑料袋子,扔在江道斌脚下。 “钱,我们一份没动。我就是想给这帮小子涨涨经验,在凤城牛逼,不也是被人打的抱头鼠窜吗?龙源市更不好混,想设计害我?做梦!” “你的意思是,我许瀚龙的兄弟就是白打了?” 许瀚龙忍着即将要暴走的情绪,尽可能平和的问着。 “经验,经验是你花钱都买不来的。明白吗?小伙子?” 老胡懒得跟许瀚龙一伙人废话,带着兄弟们就走了。 晚风吹过,吹不灭许瀚龙心目中的怒火,他望着车尾灯从自己视线里彻底消失,背对着众人,轻笑了两声。 许瀚龙失踪了! 准确的说,他那天送完陈子锋跟沈辉去医院处理伤口的时候,借口打个电话就没再回来。 老胡带着两个兄弟在一处小吃部吃饭,许瀚龙躲在水泥电线杆子后面偷偷跟着,斜着望去,许瀚龙看清了老胡所在的位置。 可因为已经是饭口时间,许瀚龙是万万不会下手的。 许瀚龙头戴斗笠帽,面部戴了一双蛤蟆镜,坐在小吃部对面的小卖店门口,他压低了帽子,时不时瞟向小吃部门口的方向。 毒辣的阳光烘烤着这座繁华的城市,许瀚龙这么一等,就是接近三个小时。 “我特么跟你说,还特么冯硕的儿子。我要是不看冯硕的面子,我特么能那么快放人?哥几个我跟你说,海城那个姓宋兆鹏的下场,就特么是冯硕的下场!” “胡哥,这事儿可不能瞎说啊!” 其中一个小弟还算清醒,试图阻拦着老胡,提醒他小心祸从口出。 “怕个屁?他敢干?老子还不敢说了?行了,我得回家了。你俩打车滚吧!” 老胡摆摆手,拒绝了小弟的护送。 许瀚龙一动不动的盯着老胡,老胡见四下无人,缓缓向许瀚龙这边走来。 “哥们,我看你在这儿坐半天了。你坐着阴凉地方怎么还戴帽子?” “我在等你。” 许瀚龙头也不抬,嘴里挤出这四个字。 老胡摇摇晃晃的蹲了下来,想伸手摘下许瀚龙的墨镜,许瀚龙一脚踢在了老胡的下巴骨上。 老胡本来就喝酒了,本来大脑就一阵发懵,他还以为是自己脚下拌蒜,不小心给自己绊倒了。 直到。 许瀚龙掏出了凶器。 “噗!噗!” 许瀚龙先是扎在了老胡的小肚子上,老胡的酒瞬间惊醒了大半,捂住自己的肚子就要大声呼救,许瀚龙抄起早就准备好的板砖照着老胡的嘴就是砸了四五下。 老胡的两颗门牙被打掉。 “再惹我兄弟,我特么把你满嘴牙都敲下来!”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他们见许瀚龙身上沾满了血迹,都纷纷让出一条路,许瀚龙钻进了一个死胡同,正想把脏了衣服换掉,就听到身后的门被打开了。 “小伙子,你先进来!” 第150章 你也是我的贵人 许瀚龙下意识回头望去,当时感觉后脑瓜子一手的虚汗,这人,不是在海城的老郎吗? “愣着干啥?赶紧进院!” 老郎再次催促道。 许瀚龙赶紧进了院,院子不大,里面圈养者几只鸡,还有两条看门狗,看门狗见到一身是血的许瀚龙,夹个尾巴,狗头稍稍低着。 养了这么多东西,院子倒是还算整洁。 “你不是在海城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像你这种年轻人都在海城吃了瘪,我一个年过半百,土埋半截的人,还能有好了?还不如回老家,养点鸡鸭鹅狗猫,混混日子。” 老郎在许瀚龙眼里一直是个神奇的存在,能开餐馆,懂得算命,还会治伤,简直是奇才。 许瀚龙脱掉了脏衣服,在水缸里舀出一瓢凉水,从头顶开始浇。 老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许瀚龙,直到他收拾完,这才开口:“我刚刚买苞米面回来的时候,看到那小卖部门口蹲着的影子就像你,没成想,还真是你。” 胡同口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老郎给许瀚龙一个眼神,许瀚龙老老实实走进了老郎的家,面积不大,打扫的一尘不染,电视柜旁边挂着一个照片墙,照片有些泛黄。 年轻的老郎,长相也可以说是一表人才。 “老头,刚刚有人说看到一个小子跑到这儿来了。你看没看到?” 门口是老胡的几个狗腿子,老胡故作惊讶,接着又是连连摇头。 “放你妈屁!你这门口还有点血,这小子没躲你家,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几个人作势就要往里闯。 突然,两条看门狗张着血盆大口出现在这伙人面前,吓得两个人汗毛倒竖,后退两步,身子直挺挺的靠着后面的墙壁。 这两个狗,样子如同要吃人一般凶恶,龇牙咧嘴不说,嘴里还淌着哈喇子。 “哎。我说海哥,咱们还是撤了吧。这万一啃上一口,得狂犬病不就完犊子了么?我听这边人说,这老头有点威望。得罪他了,咱们也未必能好过。” 那伙人悻悻离开。 老胡目光深邃,从里面将大门紧紧锁上,返回家中。 许瀚龙打着赤膊,浏览着那一张纸老照片,老郎笑呵呵地问:“我要是让你进来,你出门就会碰到他们的。” 许瀚龙这才坐在炕上,淡笑道:“我以前不信什么算命不算命,但现在,我信了。” 老郎眉毛一挑:“哦?为什么这么说?” “你说我会遇到贵人,我这一路上确实很多人都帮助过我,也包括你。就比如刚刚,所以,老郎,你也是我的贵人。” 老郎眸子暗了暗,欲言又止。 “老郎,你想说什么?” 许瀚龙轻声问道。 “其实,我想找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许瀚龙目光充满了警惕。 老郎帮过自己是不假,作为人要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 可要是太过为难,根本做不到,许瀚龙是不会帮忙的。 “我要老伴...” 老胡受伤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帝豪老板孙维的耳朵里,他感到有些庆幸,那就是没跟许瀚龙为敌。 这小子也太生性了。 他也没闲着,一直在找老闫的下落。 去到他家的时候,也是人去楼空,孙维更是找到了老闫的父母,老两口都表示儿子根本没回来过。 “孙老板,看到龙哥了吗?” 正在孙维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林大壮带着沈辉,陈子锋还有郑晨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孙维现在只感觉自己一个头八个大。 “没有。我已经派人找了。两天了,一点消息没有。” “操。要我说,直接他妈的去医院把那个姓胡的干死拉他妈倒。哪来这么多比事儿。” 陈子锋破口大骂,脸上的伤疤也跟着一个劲的扭动,显得异常狰狞可怖。 见陈子锋这暴脾气又上来了,沈辉直接给了他一杵子,转身对孙维说:“孙老板,有啥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您在龙源市实力超群,不是我们几个能比的。我这兄弟说话就这样,你也别往心里去...” 沈辉还要说几句客套话的时候,孙维的对讲机先是发出一阵杂音,接着就是林大壮那充满焦躁不安的声音:“大哥,安胜来了!” 安胜,老胡手下的死忠。 他带着六七个人坐在一楼大厅,从林大壮手中抢下来对讲机,咆哮道:“孙维,我干你全家!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咱们就试试!” 孙维两眼一闭,示意让沈辉三个人藏起来,自己下去应对。 沈辉则摇摇头。 “孙老板,这件事儿本来就是因为我们而起,你想收留我们,我们很感激。不过我们跟老胡早晚都得死磕一下,不在乎多一天少一天的事儿。” 沈辉笑着拍了拍孙维的肩膀,向一楼走去。 孙维目光顿了顿,随即变得坚定起来,跟着三个人一起来到一楼。 “孙老板,识相的。把那个叫什么jb许瀚龙的交出来,这件事本来跟你也没多大关系。他给胡哥两杵子,我给他个三刀六洞,扎烂他的大腿,不过分吧?” 安胜目中无人,根本没注意沈辉三个人。 孙维轻声咳嗽了一下,一脸淡漠地开口:“这他妈是在帝豪,你的狗窝在对面。谁允许你在这儿惹事儿的?” 沈辉有些惊讶,他原以为孙维是一个脾气温和,说话方式圆滑的人,没想到,也会有这般‘大哥’架子。 “嗷。怪不得这么牛逼呢?这是又来新人了?” 安胜走上前,仗着个头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孙维。 陈子锋一把拽过来孙维,孙维差点没让陈子锋拽了个趔趄,他刚站稳脚跟,再一抬头,安胜捂着哗哗淌血的下巴,愣愣地看着陈子锋。 “妈的。惯得你们这些臭毛病,要不是你们搞他妈阴的,现在姓胡的已经躺在棺材里了,你们知道不?” “哈哈哈,小兔崽子,你有种!” 安胜要不是闪躲及时,陈子锋那截匕首恨不得直接扎进自己的脖子,他狞笑着看着陈子锋,连一句威胁的话都没说,就这么离开了帝豪。 孙维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张嘴闭嘴喊打喊杀的年轻人,真有这个胆子。 沈辉有些头大,许瀚龙再不回来,自己是真压不住他这个暴脾气。 第151章 背靠干爹 许瀚龙这一住在老郎家就是一个星期,简直是完全失联的状态。 “还没有龙哥的消息?这都一个礼拜了。你倒是打电话问问啊。” 陈子锋脱下鞋子,像个没骨头一样,懒洋洋躺在沙发上,随手扯过一本书,扣在脸上。 “哎。我再打电话问问吧。” 沈辉无奈,这一个星期他都数不清自己已经打了多少通电话,仍旧是杳无音讯。 终于,电话传来的声音再也不是那句冰冷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喂。沈辉啊。” 此时的许瀚龙在老郎家,坐在小凳上,端着簸箕喂着鸡。 这一周日子,别提多快乐了。 “喂喂喂,龙哥!我去,我以为你丢了呢。” 终于听到许瀚龙的声音,沈辉激动地一拳头直接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陈子锋好不容易培养好的睡意,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翻了个身,继续酝酿。 沈辉压低了声音,说:“龙哥,你这些日子去哪了?” “散心。老胡怎么样了?应该没死吧?” “没死。不过你再不回来,可能就要错过一场好戏了。” 沈辉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脖子继续说:“安胜笃定了孙维把你藏起来了,老胡这一阵也快出院了。这两个人就想约一下,龙哥,孙维这个人,我觉得挺靠谱的。上次陈子锋把安胜扎了,孙维愣是给我们保住了。他俩也结下梁子了,现在不仅我们,老胡,还有孙维,可是满世界找你呢!” “今晚我回去。” 许瀚龙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日落时分,今天的最后一道晚霞环绕在龙源市的都市街头。 许瀚龙换了一身行头,理了个平头,这才回到家中。 沈辉,陈子锋,胖子三个人纷纷起立,想上来给许瀚龙一个拥抱,许瀚龙笑着抬抬手:“都自己家人,不用这样。最近孙维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吧?” “哎。他啊,谈不上好过跟不好过,跟安胜那边互有摩擦,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 许瀚龙还想问什么,沈辉的手机响了,许瀚龙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看到的是孙维的名字。 沈辉笑道:“龙哥,你也别怪我。孙维最近打了八百六十个电话都打不通,只能联系我了。” “接。” 沈辉直接按下了免提键,就听到孙维在那急忙说着:“沈辉,老胡要干我。” “你害怕他?” 许瀚龙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我怕个屁!哎...许瀚龙?你小子回来了?” 孙维听到许瀚龙的声音,瞬间冷静了不少,说话语速也慢了许多。 “电话说不清楚,你找个安全的地方,一会在那集合。” “行。” 孙维的产业不仅仅只有帝豪练歌厅一家,还有一处火锅店,孙维担心人多眼杂,就让许瀚龙他们顺着后院的外楼梯迂回进入店内。 如同做贼般一样小心翼翼。 许瀚龙搭着孙维的肩膀:“不是吧?孙老板,你大大小小也在龙源市是个老板。怎么还像个耗子一样?胆子这么小?” “去去去,你胆子大,你胆子大捅完老胡就玩失踪。把这些蓝鼎燕子的事儿都甩给我?我给哥几个介绍个人,这是我弟弟,保川。” 保川起身,与许瀚龙握了握手,还是客客气气说了一声:“龙哥。” 虽然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孙维就是如此相中许瀚龙这个人,特别是今天一见面,许瀚龙也没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长相普通,说话大大咧咧的。 看不出一点大哥架子。 “孙老板,你就直说吧。我最近确实有点事儿耽搁了,我这几个兄弟,这些日子也多亏你照顾了。这样吧,有什么事儿,我一定帮。” 帮? 一定帮? 这些事儿不都是因为你许瀚龙而起的吗?怎么反过来说过来帮我? 合着你成不粘锅,我成鞋底胶了? 孙维瞪了许瀚龙一眼,许瀚龙笑而不语,毫无愧疚的看向孙维。 火锅的热气腾腾,宛如仙境一般。 孙维看着众人,发现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说话,不知为何,他心里竟然有些紧张,他搓了搓手,这才开口:“老胡找到一个人,叫林鹏。这个人你们不知道,但我们在这儿的基本上都知道。” 许瀚龙没说话,示意孙维继续说下去。 “林鹏这个人呢。我就这么说吧,我跟老胡加一起都不如人家一个小拇指头。他玩死我跟玩死蚂蚱没什么区别。我特么都不知道老胡什么时候跟林鹏走的那么近,今天下午,林鹏来帝豪了。明天晚上,东边影剧院后院。龙哥,我叫你一声龙哥,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江湖混子之间的斗争,是万万不可从官家找人的。 许瀚龙脑袋冒出江道斌的名字,不过只是一瞬间,就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摒除。 “他到底有多牛逼?” “差不多之前的市级大哥,是他干爹。不过那几年也崩了,他干爹崩了。他干爹的兄弟可没崩,简直是林鹏第二个干爹。” 说曹操,曹操到。 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孙维刚要责备门口的几个小弟,就看到林鹏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许瀚龙打量一眼眼前的男人,要说跟别人长得有什么不同,就是林鹏的大小眼有些过于明显。 “孙维,你躲在这儿,我就找不着你了?” 林鹏环视一圈众人,目光在许瀚龙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嚣张的笑了笑:“怎么?你们这帮人,是在密谋怎么干掉我呢?” 说着,他抬腿向许瀚龙身边走去。 孙维的汗都出来了,不知道是被火锅的热气熏的,还是被林鹏的突然到来给吓到的。 他赶紧跟了过去,直接拦在了林鹏跟许瀚龙二人的中间。 “孙维,没你的事儿。他把老胡干成这样,怎么也得给我个交代吧?” “这我弟弟,真不是许瀚龙。” 孙维仍旧在帮忙打着圆场,内线打算先把林鹏给忽悠走再另做打算。 “孙维,我这眼睛之前有点毛病,但不代表他是瞎子。懂不?捅老胡的就他妈是他,瞅他长那个比样!” 林鹏唾沫横飞,喷了孙维一脸。 孙维到底也是个大哥,虽然照着林鹏这种人还是差了不少,可这毕竟是他自己的地头。 看到孙维即便到了现在都维护着自己,许瀚龙内心不感动是假的。 他缓缓起身,对着保川说道:“川儿,把孙维拽走。” 第152章 三刀六洞 保川不敢耽误,赶紧把孙维拽到一旁,林鹏上去拍了拍许瀚龙的脸,伸手又捏了一下:“小子,脸蛋子挺嫩啊。可惜了...” 许瀚龙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脸蛋子嫩,而且还是出于男人之口。 他忍住恶心,看向沈辉。 “去,你们几个都去那边。” 陈子锋目露凶光,伸手摸向后腰,这个动作基本上快成为他的习惯性动作,一有不对劲,立马就要拔刀相向。 可是这个小动作根本没逃脱林鹏那几个手下的眼。 陈子锋还没拔出刀,双管猎已经抵住了陈子锋的头上。 “去,去那边!” 许瀚龙又说了一声。 一般人被枪管抵住头的话,早就慌了。 可陈子锋是个疯子,一把拍掉了眼前的猎枪,回头看着拿枪指着自己的男人,胖子赶紧拉着陈子锋走到一旁。 这间包间,一侧人满为患,一侧就是孤零零的两个人。 “你那点小把戏不够用。许瀚龙,我看你算是个男人。这件事儿,你说怎么解决吧?” 林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许瀚龙,就像是班主任在臭骂一个屡教不改的顽皮学生一样严肃。 只不过,林鹏眼底满是轻视。 “你想要啥交代。” 许瀚龙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若是真的像孙维所说,这人是个市级大哥的干儿子,这火锅店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都是他带来的。 妈的。 插翅难飞了。 这就是孙维说的安全的地方。 “犯了大错,我要你三刀六洞不过分吧?” “不过分。” 许瀚龙从林鹏手中接过了细长的匕首,照着自己小腿肚子就是连捅三刀。 别说孙维了,就连林鹏也不敢相信,许瀚龙对自己下手都会这么凶狠。 鲜血很快染红了地砖。 许瀚龙左腿完全使不上劲,冷汗顺着脸颊哗哗落下。 天气闷热,很快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这间面积不大的房间,林鹏眉头一拧,顿时感到无趣。 “那明天晚上,你来不来了?” 林鹏俯下身,看着龇牙咧嘴的许瀚龙,冷笑问道。 “去。” 许瀚龙几乎是没做任何犹豫。 “好,我就喜欢你这个性格!我林鹏说话算话,你要是明天给老胡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要是不道歉,缺胳膊断腿,我林鹏是不负责的。” 林鹏抓起面前有些温热的辣锅,二话不说照着许瀚龙的伤口就泼了过去。 “草泥马!” 胖子突然大骂一声,脸上的肉都跟着颤抖,双光烈从陈子锋的头上转移到胖子的头上。 胖子算是这里面脾气最好的一个,可是他现在宁愿让林鹏把锅底倒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许瀚龙的伤口处。 “拿把破枪就牛逼了?” 孙维这个时候突然发难。 话音未落,从外楼梯那涌进二十多个人,打头的几个人手持自制手枪,门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鹏暗道一声不好,抓着许瀚龙的头,当成自己的人质。 这一会,乱成了一锅粥。 你的人抓我的人,我的人抓你的人。 就是没有一个人率先开枪。 双方僵持不下,许瀚龙感觉自己要见太奶了,这里面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他是一个伤者。 最后还是让林鹏他们的人撤了,带着许瀚龙赶紧治疗,许瀚龙的伤口红肿不堪,被汤汤水水烫掉了一层皮。 所幸不耽误今后能走能尥。 许瀚龙要跟孙维单独谈谈,保川则是离开医院,听从孙维的指示,开始码人。 龙源市势力本就错综复杂,有见孙维不爽的,自然就有不爽林鹏的,有被林鹏欺负过的,自然就加入到孙维那边。 结果人数大大超过了孙维的估计。 门外,沈辉,陈子锋,胖子三个人心情都跌落谷底。 “你说龙哥为啥给自己开洞啊?这他妈想不开。” “龙哥不一直这样吗?” 沈辉跟陈子锋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忽视了已经眼底猩红的胖子,胖子双拳紧握,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陈子锋见状,赶紧招呼一声背对着胖子的沈辉,两个人一起拉住胖子。 要不说,没有一顿饭是白吃的。 胖子竟然挣脱了两个人的束缚,气冲冲的往楼下走去。 “胖子,你踏马走了,你让我跟龙哥怎么说啊?” “龙哥就交给你俩了!” 胖子的身影,淹没在龙源市的夜幕之下... 许瀚龙跟孙维聊完,商量好明天的大概计划,孙维离开病房,打算喊沈辉他们进来,一出门,发现少了一个人。 “郑晨那个小胖呢?” 沈辉跟陈子锋二人没说话,推开病房的门,来到许瀚龙身边,许瀚龙看了一眼,马上厉声问道:“胖子呢?” “龙哥,胖子走了。” “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 许瀚龙有些没反应过来。 见两个人支支吾吾,许瀚龙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赶紧给刚离开的孙维打电话:“孙维,赶紧去老胡的场子,把胖子给我按住,别让他干傻事儿!” “啊?” “按我说的做,出了事儿了,我把命赔你!” 许瀚龙立马挂断电话。 转头对沈辉说:“你也去,赶紧去老胡的场子。不然就要出大事儿了!” 等到孙维跟沈辉到了老胡的场子后,发现还是迟了一步,沈辉从看热闹的路人口中得知,这个场子,出了一条人命。 死的人不是老胡,而是老胡的一个手下兄弟。 至于老胡,他的右腿被子弹打穿,下辈子只能瘸一条腿生活。 许瀚龙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一支烟。 病房内,安静的可怕。 沈辉跟陈子锋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帝豪练歌厅。 “孙老板,你看这事儿。老胡被人把腿打折了,我这个场子还要经营下去。这条街就你孙老板有这个能力,不如你安排几个小弟,帮我个忙,我每个月给你拿个万八千的。也不能让你白忙活不是?” 孙维望着窗外的夜景,手中的香烟基本上就没断过。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重伤的老胡,可他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刁老板,这事儿,我怕是不能答应你...” 第153章 第一个落脚点 刁老板面露惊讶,他不相信谁会对钱没有兴趣,更何况一个月万八千的价格也不算太低。 自从老胡成了残废,自己的名仕练歌厅成了一锅粥,那些顾客都被街边的小流氓闹得都不敢踏足一步。 营业额直线往下掉。 可孝敬那些配着高档皮的钱可是一分都不能少。 “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 孙维张了张嘴,娓娓道出许瀚龙的名字。 其实他比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接手名仕练歌厅,能让自己的事业更进步一步,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一是许瀚龙认识江道斌。 二是许瀚龙手下这些人,是真有杀人的胆量! 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成全许瀚龙。 他总是有一种感觉,真的把许瀚龙逼急了,这个人怕是比江道斌更可怕,江道斌至少会为了他爹的位置而不那么心狠手辣。 但许瀚龙不一样,许瀚龙什么都没有,他想要龙源市立足,只能玩命。 许瀚龙出院前一天,孙维带着刁老板出现在医院门口,刁老板开着他的座驾,前往医院迎接许瀚龙。 许瀚龙看着陌生的刁老板,还没等他开口,孙维大步上前,给二人相互介绍着彼此。 听到这人当初雇佣老胡看场子的时候,陈子锋的眼中恨不得迸发出熊熊烈火,刁老板觉得奇怪,不过立马反应过来。 他试图把孙维拉到一边。 “不必了,刁老板。像你这种人,应该早就习惯员工调动了吧?老胡对你来说只不过是前同事而已,而且我也只是跟老胡过不去,并不是要招惹他认识的每一个人。更何况,你现在可是我的财神爷啊!” 许瀚龙脸上带着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刁老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又回头看看孙维,终于明白孙维为什么把许瀚龙介绍给自己。 名仕练歌厅,成为许瀚龙他们在龙源市第一个落脚点。 唯一让许瀚龙感到难过的是,就是胖子的跑路。 不过胖子为人比陈子锋稳重的多,出门在外,许瀚龙倒是没有那么担心,胖子早晚都会联络自己。 经理见到刁老板回来,那是真的高兴,他走这一段时间,店里用鸡飞狗跳都不为过。 当经理听到身边的许瀚龙就是他们这儿的新大哥时候,原本还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带了几分笑容。 “龙哥,你好。我叫天鸿,是这儿的经理。” “许瀚龙,这我两个兄弟。沈辉,陈子锋。” 刁老板简单交接一下,就走了,他跟孙维不同,孙维是恨不得天天长在帝豪,大事小情孙维恨不得面面俱到。 刁老板则是更喜欢当个甩手掌柜,懒得理会这些烦心事儿。 四五十平的办公室,许瀚龙坐在老板椅上,天鸿赶紧拿了几罐饮料放在许瀚龙面前。 天鸿的额头上布满了层层虚汗,因为他跟老胡共事过,老胡拿他就跟当条狗一样使唤。 他有些摸不清许瀚龙的脾气,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谁都知道名仕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还敢来这儿的,不是闹事儿的,就是看笑话的。 “哥们,你别紧张。你一紧张,我也紧张了,拉吧椅子坐这儿。” “哎哎。” 天鸿赶紧照做。 办公室传来降暑的穿堂风,许瀚龙起身站在窗口,侧身点了一支烟。 “龙哥,我也知道你刚刚接手。但是有件事儿我还是要跟你说一下。” 天鸿试探性的问道。 “说。” “二楼有伙客人,来了两次了。说...” 天鸿下意识想叫胡哥,不过还是立马改口:“说想代替老胡,他也算是这一片挺有名的混子了,但是手不干净。” 许瀚龙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沈辉站起身,来到天鸿面前,轻声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206!” 许瀚龙他们人在名仕,可惜并没有几个兄弟,孙维担心许瀚龙出事儿,就从帝豪调了几个兄弟,过来帮帮忙。 许瀚龙很是感激,能在这儿血腥风雨中的江湖,深知遇到一个能帮自己的兄弟是有多么不容易。 更何况两个人还认识不久。 不论他背后所惦记的是什么,但太多的人都是落井下石。 “龙哥,我过去看看。” 许瀚龙点点头。 沈辉让天鸿领路,陈子锋本来也想凑凑热闹,被沈辉拒绝了。 沈辉来到206门前,包间内传来的鬼哭狼嚎,还有女人的笑声在走廊上响彻不断。 沈辉一脚轰开了面前的门。 天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屋内的歌声戛然而止。 一个光头放下手中的麦克风,抬头望去,看到一个年岁不大的年轻人,以为他走错屋了,笑着说:“哥们,没看我们在忙吗?” 倒不是他好说话,因为他看到沈辉身后站着十几个打手。 而自己这边就带了四个人而已。 打起来,自己肯定是要落入下风。 沈辉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就那么默默看着光头男。 光头男顿时冒了,推开身边的女人,噌的一下站起身:“小比崽子,你是不是也想来名仕插一脚?过来跟我耍横呢?” 沈辉轻笑一声。 他想到了当初在龙升舞厅的日子,之前这些挑事儿的人根本不用自己动手,自己也不屑跟这种人交流。 这种事儿都是雷树出面解决。 “哪来的,滚哪去。别拿个空酒瓶子破马张飞的,名仕,谁都抢不走。” “我就说你咋不说话呢?原来是个臭外地的!” 光头男的几个弟兄纷纷摩拳擦掌,势必要给沈辉一个血的教训。 沈辉往后退了几步,对着身后人下令:“把这个光头给我留一口气。” 一时间,十几个人冲进包间,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二话不说就朝着四个人的身上招呼过去。 女人的惨叫声,男人的叫骂声,混为一谈。 周边有几个包间都伸头出来看看,沈辉则是淡淡的说一句:“也想体验一回?” 那帮客人悻悻地关上门。 没过半分钟,他们咆哮的声音更加洪亮,像是有心要跟这屋的哀嚎比比谁的嗓门大。 等到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时不时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声,背靠在墙壁上的沈辉,知道该自己出面了。 第154章 太过巧合 “龙哥,我怎么有点不放心呢?“ 在烟都要快燃烧到过滤嘴的时候,陈子锋终于还是开了口。 他们这几个人从风城已经认识多年,说句生死兄弟都不为过。 ”嗯。疯子,你竟然也长心了。“ 许瀚龙明白,是因为胖子的离开,陈子锋性格开始变得有些稳重,他不想在看到身边兄弟一个一个离开。 陈子锋笑着前脚刚踏出办公室,就听到身后传来许瀚龙的声音。 ”不管那人是谁,让他们知道,我许瀚龙,不是好惹的。“ ”晓得了,龙哥。“ 陈子锋加快走路的速度,所到之处,走廊摆放的绿植都因为他所掀起的微风而轻轻摇晃。 下到二楼,就听到206里传来男人阵阵杀猪般的嚎叫。 天鸿则是脸色铁青,用拳头轻轻捶着自己的胸口,试图压抑住眼看就要止不住的恶心。 刚才还有几个零散的客人,现在也早就散场了。 陈子锋推门而入。 ”窝草!“ 陈子锋赶紧上前拉开了沈辉,沈辉将桌子上一个没开封的矿泉水瓶扔给了陈子锋,陈子锋赶紧拧开瓶盖。 沈辉做了个洗手的动作,陈子锋为了兄弟装得这个犊子,也选择了演戏。 洗手的水,顺着光头男的脸颊流过。 光头男只觉得眼前被污水跟鲜血模糊了视线,他用力睁开自己肿胀不堪的双眼,将沈辉的容貌牢牢记在了心里。 光头男是被名仕的人,捆得跟个粽子一样,扔在了周边一处台球厅门前。 双腿被沈辉硬生生敲折,两颗不怎么健康,又带着一股臭味的门牙,则是永远了留在了名仕。 许瀚龙望着眼前餐巾纸上面的两个门牙,陷入了沉思。 沈辉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有些沉默的许瀚龙,他笑着问:”龙哥,还记得咱俩第一次在澜湾洗浴中心见面的时候吗?“ ”一晃也有些日子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打架跟疯狗有一拼。“ 许瀚龙仔细想了想,发现他不记得当初沈辉是怎么说的了,但意思应该是差不了太多。 ”哈哈,那我怎么看你有些意外?“ 许瀚龙哑然。 想到了在风城当初的兄弟,如今天各一方,与曾经的兄弟,甚至都是天人永隔。 没过一会,天鸿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许瀚龙不敢耽误,带着二人匆忙下了楼。 不远处,许瀚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突然,他脚步一顿。 跟随他身后的沈辉差一点就喊出那人的名字。 ”许瀚龙,你不认识我是谁了?“ ”我去,冯军?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人不就是当初在衙门工作的冯军么,还有他那个狗仗人势的弟弟冯阔,也不知道他这个大残弟弟,是不是也跟着冯军来到龙源市了。 许瀚龙离开风城之后,沈辉跟冯军的联络比较多,两个人关系也更为熟络一些。 ”许瀚龙。我现在终于知道,风城有几个小混混都拿你为榜样了。你在风城我当初以为你是大哥了,结果一声不吭的走了。以为你不行了,没想到能在这儿又见到你。“ ”你这是工作调来的?还是?“ 许瀚龙还没问完,冯军则是挥了挥手,表示衙门工作,那都是过去式了。 许瀚龙闻言,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不过脸上仍旧挂着淡笑。 ”那么好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 ”没资格了。不过你放心,你之前那个小老弟,于海川,我是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现在跟王旭走得很近,旭子那边你也不用担心。“ 一句没资格了,冯军说的话多多少少有些沮丧。 许瀚龙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当某人不想提起一件事的时候,就算话到嘴边,该咽回去还是要咽回去的。 最起码,也算是尊重。 ”操!“ 冯军突然骂了一句。 他心神不安的开始摸着上衣胸前的口袋,许瀚龙赶紧把烟推到冯军面前,冯军突然烟瘾发作,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嘶。许瀚龙,沈辉,疯子,咱们四个,是兄弟不?“ 沈辉透过烟雾,整个人像是被一团看不见摸不到的丧气笼罩,许瀚龙打量着他如同杂草一样的头发,还有洗到发白的衣裤。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呼~” ”长兄为父就是个笑话。我弟弟冯阔挂了,我干的。“ 冯军冷笑道。 许瀚龙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就冯阔那性格,早晚都得死在自己那张破嘴还有那一对睁眼瞎上。 ”怎么?你不想问,怎么死的?“ ”我在听。“ 许瀚龙收起了笑容。 “他又犯病了。你说满大街的娘们不找,专门去找...” 冯军的欲言又止,让许瀚龙猛然回想起,冯阔当初就是因为犯了花案子而吃了牢饭。 “我帮他瞒过一次还不够吗?这次把天捅个大窟窿,好受了吧?哈哈哈~” 冯军从刚刚的盛怒,瞬间转变为了狂笑不止。 这种近乎于病态的狂笑,许瀚龙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也想跟着一起笑。 办公室内,空酒瓶子散落了一地。 从冯军的风言风语,许瀚龙拼凑出,冯阔招惹了一个根本不能招惹的女人,为了早先的事情不被揭发出来,冯军起了杀心。 让这个永远都喂不熟的白眼狼弟弟彻底上了西天。 ”许,许瀚龙啊。这醉话,咱可不能当真啊。你说是不是?“ 说说话,冯军一个趔趄就摔倒在许瀚龙身边,许瀚龙赶紧从椅子上站起,准备俯身去扶。 冯军借着醉酒,胡乱地拉着许瀚龙的手。 许瀚龙下意识往后挪了一步,同时,立马甩开了冯军的手。 冯军有些不正常。 “咱们不是兄弟么?难道兄弟摔倒了,你都不扶着我一下吗?大名鼎鼎的许瀚龙,就是这么做兄弟的?” 冯军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许瀚龙则是拉开了抽屉,淡定地从里面取出一支手枪。 “冯军,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有点太过巧合了吗?” “你这是什么...沈辉,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第155章 貔貅 “冯军,你要知道。只要我一个电话就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是怎么离开风城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许瀚龙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同一把尖刀直接插进冯军的心脏。 冯军双手被陈子锋跟沈辉反扣住,身子微微前倾,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冯军这个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许瀚龙拿起办公室的座机,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放下,对着沈辉二人摆摆手。 “怎么?怎么不打了?我要是之前身份的话,许瀚龙,你知道你应该要在笆篱子蹲几年吗?” “冯军,没办法。我这一辈子,被人算计太多了。好了,今儿是我错了。我给你赔个不是。” 许瀚龙嘴上说赔着不是,态度那可谓是一个敷衍。 冯军见到许瀚龙这般模样,也不生气,而是坐在了沙发上,点了支烟,没有半点醉酒的意思。 “许瀚龙,你这人还是真实多疑,也不怕疑心病直接疑到暴毙了!” 冯军寻思半天,最后还是没好气的说道。 “少来了。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的?” “打牌输了点钱,给我拿一万,算我借的。行不?” 冯军耷拉个脑袋,闷声闷气的说着。 接到一万块钱的时候,瞬间又喜上眉梢,抱着许瀚龙又是夸又是捧的,弄得许瀚龙心里很是反感。 但他现在不清楚冯军跟自己说的话,究竟是几分真几分假、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更何况,一万块钱,许瀚龙不是出不起。 “龙哥,你还真给冯军钱啊?这小子当初在龙升也没少拿钱,后来还是张盛给他一顿臭骂,这才陆陆续续还了咱们点。这小子就是属貔貅的,只吃不拉。” 沈辉双手环胸,要不是看在冯军当初的那张皮,沈辉是一百八十个心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 可想背靠舞厅赚钱,又不能离开这些人。 矛盾,却不得不共同存在。 “行,我先打个电话。” 许瀚龙话音未落,陈子锋跟沈辉纷纷离开了办公室。 许瀚龙思前想后,给余老六的活鱼馆打了一通电话,接电话的人,竟然会是赵梦。 “喂,你好。老六活鱼馆,请问您是订桌还是打包?” 许瀚龙的鱼沟没保住,但老六活鱼馆却幸存下来,因为这是余老六的店,谁敢断余老六的来钱道,余老六是真的敢在他坟头蹦迪。 余老六的生意越做越大,最近还开了一家分店。 许瀚龙隔着听筒,听到了饭店人声鼎沸的欢声笑语,随着赵梦那边的又一声喂,许瀚龙这才清醒过来。 “咳咳。赵梦,是我,许瀚龙。我找余哥。” 许瀚龙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说着。 “他在分店忙活呢。到时候我让他抽空给你打个电话,你还有事儿吗?” 赵梦的语气十分冷漠,许瀚龙听在心里并不是很好受,他慢悠悠地说:“那个,你要不要来龙源市...” 对于赵梦这个女人,许瀚龙是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说她是温柔吧,挖宁铠一只眼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惧怕。 说她彪悍吧,又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会为了几十块钱磨破了嘴皮子跟对方讨价还价。 等余老六的回电,一等就是下午十点来钟。 “小兔崽子你啊!不知道你余大爷这儿缺人啊?赵梦那姑娘现在回去收拾行李去了,晚上估计就上火车了。你小子是不是纯纯故意拆我台?” 余老六的音量仍旧那么高亢,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咳痰声。 许瀚龙挖了挖耳朵,干笑了两声:“余哥,我跟你说个事儿。我看到冯军了,这个人你认识不认识?” “罗凤村那哥俩啊?远近闻名,都说他弟弟是喝药死的,我看啊,就他妈是冯军喂药给他弟弟弄死了。要我说啊,人不能做坏事,天打雷劈啊。” 余老六在那边吧嗒吧嗒裹着烟。 “咋的?小龙,他为难你了?” “那倒没有。” 许瀚龙还是没有把冯军找自己要钱的事儿跟余老六说,跟余老六扯着犊子拉着呱,聊了聊自己最近的生活,像个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熟络。 沈辉急匆匆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余老六那边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连个再见都没说。 “怎么了?” “龙哥,孙维出事儿了。” 许瀚龙带着陈子锋赶往斜对面的帝豪练歌厅,几个看场子的青年,见到许瀚龙的到来,赶紧起立,低声喊了句许总。 许瀚龙摆了摆手,跟着一个青年向一处休息室走去。 “哎呦,哎呦...” 孙维的声音顺着门缝传进许瀚龙的耳朵里,许瀚龙赶紧推门而入,看到此时的孙维,正狼狈不堪地坐在轮椅上,双腿抖如筛糠,像是受到了重大刺激一样。 嘴里还不断地直哼哼。 “你这是咋的了?” “小龙,还能咋的?今儿我过来上班,也不知道哪个傻逼眼睛长屁股上了,开车奔着我就来了。要不是我反应快,我现在估计就成泥了!” 许瀚龙笑了笑,借着灯光,看到了孙维腿上有明显的两道自行车的车辙印,轮胎很细,孙维的腿破了一大块皮。 “还笑?名仕怎么样?那个地方虽说不如我这儿有档次,但维持个吃喝,还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挺好的,孙哥,这事儿我还得谢谢你嘞。” 孙维摇了摇头。 孙维若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说不定会心比天高,龙源市任何大大小小的场子,恨不得全都来个统统收入囊中。 可他现在三十多岁了,能分清自己是几斤几两,也就算是活明白了。 多少江湖人士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直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自己仅仅就是对一件事明白个三四分而已。 “林鹏估计要针对咱们动手了。老胡瘸了,让林鹏很没面子,可是他又不想死在胖子的枪口下。消停了几天,估计缓过来了。” “你知道林鹏,家住哪儿吗?” 第156章 底气 许瀚龙与孙维联手一事,早就在这一片传得沸沸扬扬,许瀚龙有些相信,混了这么久的林鹏,会这么没有脑袋。 而事情也真的如同许瀚龙所想。 “许瀚龙,你他妈拿我林鹏当成什么人了?是你干的老胡,不是孙维,孙维帮你,我管不着。不过你他妈带着一个人就来我家敲门,是不是也没他妈把我林鹏放在眼里啊?” 许瀚龙带着陈子锋来到了林鹏家。 此时的林鹏正带着几个小弟在客厅打着牌,一听到许瀚龙的名字,几个人摔了扑克牌,站在林鹏身后,目光满是警惕地盯着许瀚龙。 许瀚龙这个人跟别人可不一样,他们做事都讲究规矩二字,就算是双方不同势力要约战,那也是都定好了什么时间,什么地方。 许瀚龙这小子,年纪不大,下手是真黑。 要不是老胡命大,血槽都被这小子清空了。 许瀚龙额头上满是汗水,倒不是害怕后吓出来的虚汗,而是腰间缠着一捆东西的热汗。 许瀚龙轻轻掀起短袖的一角,林鹏看了一眼,张了张嘴,笑骂道:“你小子是不是属虎的,真特么生性!来都来了,进来坐吧!哥几个,给龙哥让地方,别这小子炸药一点,咱们都特么得上天了。” 其实许瀚龙整得根本不是炸药,而是照葫芦画瓢做了一份假的,而林鹏也一眼看出来这小子就是吓唬自己。 所以林鹏根本不在乎,反而觉得很是有趣。 他让许瀚龙进屋,也想看看许瀚龙到底是不是敢为了孙维拼命。 许瀚龙面不改色的走进屋里,林鹏关上门,直接给了哥几个一个眼神。 哥几个立马反应过来,两把片刀架在许瀚龙的脖子上,剩下两把,则是架在了陈子锋的脖子上。 主打一个不偏不倚,雨露均沾。 “龙哥!” 陈子锋急了。 许瀚龙轻轻抬了抬手,向沙发走去,两把刀随着许瀚龙的动作,而不断地调整方向。 “林鹏,你要杀我就快点杀。别搞婆婆妈妈的那一出,你不也看出来我的炸药是假的了吗?” “我艹!许瀚龙,你真不怕死?” 林鹏揉了揉大小不一的眼睛,他觉得自己够横了,可是没见过这么横的。 哪个江湖大哥不是先从挨打再到玩命,他不是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主,可没见过刀都架在脖子上的,还能笑容面对一切的人。 比如许瀚龙身边的那小子。 看似冷静,实则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谁不怕死呢,关键我也没有选择啊。我现在不就是你林鹏案板上的一块肉吗?你要我的命容易,你也知道,老胡的腿,安胜的伤,是谁弄的吧?” 林鹏沉默了。 他明白许瀚龙的底气在哪。 就是他这几个兄弟。 许瀚龙有事儿,那个胖子只要不被抓到,一定会在某个时间段结果了自己的命,而自己杀了许瀚龙,却又得不到他自己想要的。 为了老胡出头,也只是为了老胡孝敬自己的那点钱。 而如今,老胡现在残废了,自己再帮他报仇,除了虚无缥缈的名声,干货一点都捞不到。 得不偿失。 往前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江湖大哥主打的是靠着人格魅力办事,因为那个时候,大家差不多都一样的穷困。 而现在,没有票子,谁为你卖命。 所有江湖人从最开始的兄弟情义,慢慢地向金钱利益过渡。 林鹏朝着几个人摇了摇头。 手下纷纷收起了刀,林鹏这才开始正眼打量着许瀚龙,许瀚龙从口袋散了烟,笑着给在场所有人每人发了一支。 “许瀚龙,我真他吗小瞧你了。说吧,什么事儿?” “孙维差点让车撞了,你知道是谁干的不?” 许瀚龙没在弯弯绕绕,干脆开门见山的说。 “不是我,我要真想对孙维下手。有必要偷偷摸摸的么?至于那人是谁,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许瀚龙,你心里就没个想法吗?” 林鹏意味深长地说。 许瀚龙有些无语,他没想法,他找你林鹏干嘛。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这么说:“我当然想知道是谁干的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跟孙维走得这么近,又比孙维年轻,他那个帝豪的环境,可比你那个名仕强了百倍啊!” “我许瀚龙不是断人财路的人。再说了,什么应该拿,什么不应该拿,我心里有数。贪多嚼不烂不说,也可能被噎死。” 许瀚龙连连摇头。 “你不这么想,可不代表...” 许瀚龙突然醒悟,自己现在正在被林鹏这王八犊子牵着鼻子走,所有的话题都是他占据主导位置,许瀚龙抬了抬手,一脸冷漠地说:“鹏哥,这话题都快跑到姥姥家了。既然不是你,那我改天再来拜访你。” 这句鹏哥,叫的林鹏有些舒坦,他笑眯眯地看着许瀚龙,说:“你小子,是不是等着跟我关系好,到时候给我也开个三刀六洞啊?” “被你发现了。” 许瀚龙开着玩笑,起身离开。 林鹏摸了摸下巴,回过头看着身边的一个小弟,说:“杨晓,一会去取五万块钱,给许瀚龙送去。告诉他,这是我林鹏给他的医药费。” 杨晓有些不解,轻声问道:“鹏哥,这是啥意思?你要拉拢许瀚龙?” “不是拉拢许瀚龙,是为了堵住他的嘴。许瀚龙这是要把所有龙源市跟他还有孙维都有仇的人都要查个底朝天。早晚会查到安胜身上,我难道还要帮安胜去对付许瀚龙吗?许瀚龙可比老胡阴险多了。这次拿假的,下次说不定就是真的了。反正这五万,也是安胜给咱们的。” 林鹏说完,走进卧室,拿起电话,给躲躲藏藏的安胜拨了一通电话。 摆明自己的立场,随便你安胜怎么折腾,从这个电话开始,我林鹏,不管你了! 回名仕的路上。 “龙哥,我艹。你咋比我还疯?你真不怕这帮人把咱们当成饺子馅给剁了啊!” 陈子锋双手抱拳,对许瀚龙的佩服又增加了不少。 “怕死是一个人的本能,我又不是怪物,怎么不怕?没看刀架我脖子上,我赶紧找沙发坐下么。不然我就吓尿了个屁的了。” “哈哈。别人害怕我信,你害怕,我不信。” 许瀚龙笑呵呵地给了陈子锋一拳。 第157章 你俩结婚拜关二爷吗? 两个人心情不错,虽然狗毛都没问出来,最起码跟林鹏混个脸熟。 许瀚龙深知自己现在身处什么环境,就算是有江道斌还有他那个大名鼎鼎的江硕撑腰,自己也不能太过张狂。 他没有跟林鹏掰掰手腕的能力。 要学会小心谨慎,谨言慎行。 杨晓的动作飞快,以至于许瀚龙跟陈子锋还在外面闲逛,这五万块钱已经送到了名仕。 有沈辉在,许瀚龙自然不用操心这么多事儿。 “喂,沈辉啊。咋了?” 许瀚龙跟陈子锋躲在一个大树下啃着棒冰。 嘎吱嘎吱的。 “五万块钱?林鹏送来的?” 许瀚龙沉默半晌,似乎想到了林鹏为什么这么着急给自己送钱,淡淡地说:“把钱收着,给杨晓条烟,也别让他白跑一趟。” 林鹏你既然跟我这么客气,那我也跟你客气客气。 多条朋友多条路,别管这朋友是能认识一时,还是认识一世。 “龙哥!你那冰棒都化成水了。不喝给我呗!” “这叫啥话,哥再给你买一个!” 龙源市,火车站。 今儿是赵梦到达龙源市的日子。 许瀚龙提前两个小时过来接赵梦,赵梦距离上次见到许瀚龙,已经有了些日子。 看到许瀚龙这么热的夏天还穿着一条黑色长裤,她立马蹲下身,上去掀起了许瀚龙的裤管。 许瀚龙迫于赵梦那冰冷如刀的眼神下,嘿嘿干笑了两声。 看到许瀚龙小腿上触目惊心的伤疤,赵梦叹了口气,许瀚龙耷拉个脑袋,没敢说话。 “喂。我说这许瀚龙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还怕一个女人啊?” 孙维自从跟这几个人玩到一起,顿时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反正白天歌厅又没什么事儿做,就找许瀚龙喝喝茶。 听说许瀚龙要接女朋友,孙维几乎是一蹦三尺高的屁颠屁颠就来了。 以为许瀚龙找的是什么国色天香,结果这容貌也太普通了,他有些失望。 “你懂啥,人不可貌相!” 陈子锋撇撇嘴,他也想找个女朋友,可是一般女的见到他脸上的伤疤,早就跑得无影无踪,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能看穿他那个脆弱的心呢。 “赵梦,这是我在龙源的一位朋友,叫孙维。” “噗嗤。” 孙维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许瀚龙莫名其妙的望着他。 “弟妹,我不是笑话你啊。小龙,你这是对象啊,还是兄弟啊?你天天念叨人大名,你俩不会结婚的时候不败天地,拜关二爷吧?” 许瀚龙有些尴尬,大好青春就就进了铁窗,出来时候就忙着在风城立足,后来因为冲动,远走风城,在海城又因为事情突变,逃离海城。 这些日子都是颠沛流离,哪有什么时间去谈情说爱。 “孙维,你好。” 赵梦面露微笑,没有理会孙维的调侃,接着看向陈子锋,笑道:“看起来,你好像又壮了不少。” “嫂子,好久不见。” 两个人没有什么情意绵绵的情话,有的,只是赵梦如同飞蛾扑火般的追寻许瀚龙。 晚上的聚会,安排在许瀚龙的住处。 看着在厨房里洗洗涮涮,砍瓜切菜,忙活不停的赵梦,再看许瀚龙跟大爷一样里倒歪斜的躺在松软的沙发上,孙维摇了摇头。 “小龙,人姑娘为你来的。颠簸了一路,你不能打打下手啊?我真怀疑就你这没眼力见的,怎么找到对象的?” “我去了不也是帮倒忙。” 许瀚龙侧过身子,跟孙维唠着嗑,眼睛就没离开过赵梦这个人。 他就这么看着赵梦的背影,心里的洪水猛兽仿佛要即将要冲破牢笼、 “对了。孙哥,那个保川,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他啊!之前在帝豪上班的,后来因为他年轻,骂了我这儿的一个客人,就让我撵出去了。前不久回来了,又想回来重新跟我。小伙子人不错,这几年过的也挺惨的,我就留下来了。” 孙维叼了根烟,许瀚龙突然起身,走进去跟赵梦交代了什么,然后轻轻拉上了厨房的拉门,又是打开窗户。 开窗放味! “妈的,许瀚龙!你说我这个烟还能不能点了?” “能啊。咋不能,孙哥,我给你点。” “上一边去。” “哈哈。” 许瀚龙也顺了一只。 “你怎么寻思,问保川这个人了?” “今晚吃饭,把他也喊来吧。” 孙维有些疑惑的看着许瀚龙,许瀚龙仍旧注视着赵梦,淡淡地说:“前两天我去找林鹏了。你还记得老闫吗?” 老闫简直是孙维的耻辱,他扪心自问,对待这些兄弟恨不得掏心窝子,为什么老闫却选择背叛自己。 现在许瀚龙旧事重提,让满面春风的孙维,瞬间心情差到跌落谷底。 “你不会怀疑保川吧?” “我不怀疑,但是你得敲打敲打他。” 许瀚龙一脸平静,继续说道:“孙哥,有没有人告诉你,其实你挺讲义气的。但就是太轻易相信别人了?” 孙维弹了弹烟灰,苦笑着摇摇头。 “我孙维有今天,离不开我这个性格。我要是事事都去争,断人财路,我恐怕早就死了。我不愿意相信人心都是丑恶的,你知道为什么我天天都长在帝豪么?” 听到孙维对自己袒露心声,许瀚龙也有些震惊,这才把目光从赵梦的身上转到孙维那里,一脸严肃的摇摇头。 “这是我的根,帝豪没了,我什么都不是。我认识那些人,也仅仅是能说上话而已。许瀚龙,我之所以帮你,其实也是为我自己找棵大树罢了。他们跟我面上熟,就算是尊重我,也只是做做样子。一旦我们有利益冲突,我肯定是下场最惨的那一个。” 许瀚龙沉默了。 “你看,小胖把老胡给整残废了。我要是顺手答应刁老板的要求,一个月我也能混个万八千的。但我没有,就是因为我不想树敌。” 孙维又点了一支烟,门外这时也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沈辉跟陈子锋去超市买了点吃的回来,陈子锋朝着两个人点点头,立马跑进卫生间。 啤酒,凉到恰到好处。 冷水,冲刷着陈子锋那根紧张的神经。 第158章 千钧一发 孙维见到两个人回来,就不想在继续刚才的话题,他看着许瀚龙:“弟妹来了,今儿是你们自家人聚会的日子,我就不耽误了。” “孙维,我许瀚龙可从来没把你当成外人。” “我知道,但是我想出去走走。” 许瀚龙没做挽留,给孙维送到门口,孙维离开后,陈子锋用冷水洗了头,这才出来,默默地站在许瀚龙身后,说:“龙哥...” “有事儿?” 沈辉这时候也走了过来,有些犹豫,许瀚龙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冷声道:“你俩什么时候也开始婆婆妈妈的了?” 沈辉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话。 许瀚龙陡然瞪大了双眼,他看着正在忙碌的赵梦,突然间怒从心起,一下拉开了厨房拉门,抓着赵梦的手腕,抡了个半个圈。 男女体力明显差距悬殊,赵梦只感觉手腕钻心的痛,右手想要打掉许瀚龙的手,却发现根本不起作用。 赵梦也恼了。 “许瀚龙,你疯了?” “妈的。沈辉刚刚说看到张凤进名仕了,你是不是跟她还有联系?” 许瀚龙怒不可遏,眼底猩红的逼视着赵梦,整个表情都有些扭曲,哪还有曾经风轻云淡的模样。 赵梦没有委屈,一脸麻木的看着许瀚龙。 什么都没说。 张凤,黑子的弟弟,黑子的死,跟许瀚龙有着直接关系。 赵梦也听过传言,可他不相信许瀚龙手里有人命,而她现在,见到许瀚龙都恨不得能吃人的凶狠架势,她觉得那些传言或许都是真的。 “龙哥,也可能是我看花眼了。” “是啊,龙哥。” 许瀚龙似乎一直就是个敏感多疑的人,他不相信就能那么巧,前脚赵梦刚到龙源,后脚张凤就来了。 可望着赵梦那张心如死灰的脸,怕是这件事跟赵梦真的没什么关系。 许瀚龙奋力甩开赵梦的手腕,赵梦双眼无神的坐在椅子上,她不远万里来找许瀚龙,是给自己找一个仇人吗? 赵梦纤细的手腕,有着通红的手掌印。 许瀚龙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的是江道斌。 许瀚龙叹了口气,按下了接听键,走到了卧室,同时示意沈辉把赵梦看住了。 “喂,许瀚龙。名仕差点出事儿了,你知道不?” “差点?” 许瀚龙不明白,江道斌这个差点指的是什么意思。 “我这不听说,现在名仕那场子归你了么?我就想去找你来着,你还不在,出门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一个老熟人,那姑娘可不怎么干净啊,那女的好像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听她的意思是,你把他哥给...” “呵呵。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许瀚龙要是顺着黑子的话题一直聊下去,那纯属是脑子进水了,他赶紧转移话题。 江道斌年岁不大,人也是鬼精鬼精的,也没再多问。 这年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坐在路边跟许瀚龙通着电话的江道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摸了摸鼻子上的虚汗,看着给自己出去买烟的王冲,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玩仙人跳的,跳我头上了。她的客人那么多,记不住我,可我一直记得她。你们那个叫天鸿的经理,给她关起来了。” “哥们,今天谢谢你了。” 许瀚龙态度诚恳。 “不用谢。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带你见个人。” “过一阵吧,我有必要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事了。” “哈哈哈,你小子,我都听说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呐!那回见了。” 许瀚龙挂断了电话,额头上满是因为后怕带来的虚汗,他不敢想,要是张凤真的得手了,自己的后果有多么惨。 刁老板别看是个甩手掌柜,但在龙源,掐死自己,怕是也跟蚂蚁没什么区别。 关键许瀚龙有一时不解,张凤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名仕? 想到这儿,他目光一凉,刚走出门,就看到沈辉低着头站在门口,两个人差点撞个满怀。 沈辉有些愧疚地说:“龙哥,咱们在名仕这件事儿,我就给雷树说过。雷树抱怨学徒工作繁琐又累,所以,我就...” 许瀚龙拍了拍沈辉的肩膀,冲着他轻轻摇头。 “这都是我的命,咱们要死就一起死,放心,谁都跑不了。我最近也太累了,我想跟你嫂子呆会,别有什么心理负担。还有一件事,张凤现在还在名仕。” 沈辉一愣,推门就走,陈子锋蹭一下从沙发上窜起,他可不想当电灯泡,赶紧三下五除二登上鞋子,一边喊着老沈,一边向下追去。 赵梦好不容易为了这几个人做的菜,愣是放到凉透了,也没人吃上一口。 许瀚龙挠了挠头,坐在赵梦身边,赵梦眼眶有些发红,明显是哭过,使劲揉了揉鼻子,看着许瀚龙:“小凤,真的要害你吗?” “这种事儿,跟你没关系。赵梦,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要说以前不知道,现在的赵梦,可是知道的透透的。 “你,许瀚龙,心狠手辣,敏感多疑。” “那你还来?” “许瀚龙,我没有家了。” 赵梦的赌鬼哥哥赵雄,自从知道赵梦跟许瀚龙差不多是老相好的时候,就变本加厉,大肆宣扬,弄得赵梦有家难回。 老赵更是认为赵梦丢了老赵家的脸,找了一个江湖混子。 “那个时候,有张威背地里帮忙,赵雄倒是装起来了,竟然还收了不少小弟。哈哈,我现在想想就想笑,后来我家里人好像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你的名字,觉得你确实挺有本事。就想着让你回来,见见我家里人,可我知道,你根本一时半会回不来。” “我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事儿,反正张威就不怎么再管赵雄了。活鱼店我也经营不下去了,张威不管赵雄以后,那个店也算是被他毁的面目全非。而我,呵呵,没什么用了,家里人刚给我没几天好脸子,又跟之前一样,哄他那个宝贝儿子去了。” 许瀚龙叼着根烟,目光移到赵梦身上,他仍旧记得,赵梦不喜欢烟味。 没成想,赵梦却从桌子上拿起打火机,给许瀚龙点了一根。 “抽吧。抽点是点吧。” 第159章 掉进火坑的张凤 在许瀚龙跟赵梦聊着往事,沈辉跟陈子锋已经匆匆忙忙赶到了名仕。 一楼大厅。 沙发上坐着一个长发男子,他身上散发着许久没有洗过澡的汗臭味,还有轻轻一动,裤子上就飘了一层薄薄的头皮屑。 男人的刘海遮挡了半张脸,可即便这样,陈子锋还是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就是当初在风城的城东舞厅突然消失的徐然! 陈子锋早就该想到,张凤跟徐然早就绑定在了一起,有张凤的地方,基本上便有徐然。 可看到如此落魄的徐然,陈子锋的嘴唇抽了抽。 “陈子锋!”徐然声音沙哑,明明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现在却跟土埋半截的人一样苍老。 沈辉跟徐然并不熟悉,他只是站在陈子锋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带他好好收拾收拾,他往这儿一坐,别人都不敢来了。” 徐然直勾勾地看着沈辉,眼神中充满了敌意,沈辉感到有些莫名,不过听到陈子锋的解释,沈辉笑着就离开了一楼。 在许瀚龙接手名仕的那一天,顶层就留有一个包间,那是拘禁对手或者是不听话的小弟的一间房。 里面的窗户被水泥墙封死,可说是密不透风还比较马虎。毕竟,门底下面的那条缝隙,还是能渗出点光亮来的。 沈辉乘坐电梯上了楼,就看到天鸿背靠着墙,伸手不停触碰着脖子上的三道红,痛得他龇牙咧嘴,听到电梯嘀的一声,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迎了过去。 见到是沈辉,他顿了顿:“龙哥没来?” 沈辉扫了天鸿一眼,有些郁闷地说:“经理。难道我就那么靠不住么?” 天鸿下意识抽了自己一下这个欠嘴巴子,笑呵呵地说:“我让那娘们给我整得没着没落的,这娘们想拿面儿害咱们。我寻思跟他理论,一个大嘴巴子就扇过来了!” 夜幕笼罩着龙海市,每个人们都会在黑夜宣泄着不能对外人释放的压力。 舞池中的群魔乱舞。 酒桌上的推杯换盏。 炮楼里的炮火连天。 一条绳子上的可怜蚂蚱。 张凤见到沈辉的那一刻,恨不得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她原本在城东舞厅,当着伍长虹小蜜的幸福生活,统统都被许瀚龙这个狗娘养的毁于一旦! 她恨! 她恨不得扒了许瀚龙的筋,抽了许瀚龙的骨! 当嘴里的破抹布被拽出来的时候,张凤冲着沈辉就是一口唾沫,使出全身力气,朝着沈辉咆哮道:“我要见许瀚龙!你们这群杀人犯!” 沈辉当初在龙升舞厅的时候,与不少毒虫都打过交道,看着张凤湿漉漉的裤子,空气中还漂浮着骚臭味,沈辉咧着嘴,轻蔑的笑了笑。 很多人都不了解,沈辉这个人,内心里是住着洪水猛兽。 表面上看上去极为绅士,待人接物,彬彬有礼。 实际上,他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不然许瀚龙也就不会安排沈辉代劳一切在风城的事情。 “见龙哥?像你这种白眼狼,哪来的脸见龙哥呢?”沈辉阴森森的说着。 随即,从裤兜里摸出一把上学削铅笔的那种小刻刀。 张凤最爱惜的就是她那张脸,看着刻刀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她只感觉自己腿肚子都转筋,下一秒,就要瘫软如泥。 “沈辉,你要干什么...” “我不是杀人犯,不过我不代表我不敢。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听说你哥是被杀的,但所有人都知道,你哥是冬天被活活冻死的。嫂子看你可怜,真心待你,你呢?” “我一个大男人,不跟女人计较。但是你污蔑我已经对我的人格,还有名仕的名声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沈辉点了点手腕上的表:“本来这个点,名仕的生意那都得火上天了!现在呢,就因为你说我们这儿卖丸子,人都不敢来了!一个包间我算你一千的利润,我没算多吧!我也不跟你要多了,就来个十全十美,你掏一万块钱,我立马放你走人!” 对于一个毒虫来说,哪里会有钱呢。 更何况,楼下的徐然,还等着自己拿钱给他买烟抽! 张凤见沈辉没有伤害自己的心,眼珠子转了转,在昏暗的灯光下或许不是那么明显。 沈辉点了一根烟,塞进张凤的嘴里:“别给老子耍心眼。我看你现在也变得有女人味了,不是那时候假成熟了。要不你多卖几个铺,到时候多还点,但也不至于这么紧张。你说是不是?” 张凤眼前一亮,快速转动着脑筋。 说实话,她有一些摸不清沈辉这个人的底细。 当初跟沈辉接触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由雷树转达的。 沈辉将手中的刻刀不断推出去,又往下拨弄回来,很有耐心地看着张凤。 许瀚龙团伙只求财。 就在这时,陈子锋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疯子。咋了?” “我跟徐然出来吃饭了,他刚收拾完,跟我说了点事儿,要不要一起啊?”陈子锋那头环境嘈杂,沈辉听得出,那是大排档的叫卖声。 “不了。你就说事儿吧。” 差不多三五分钟,那边挂断了电话,沈辉看着表情麻木的张凤,伸手拍了拍她的脸,他双眼微眯,透露出一股不可忽视的寒意:“听说。你认识混台球厅的那个光头佬?也是他给你这些玩的,是么?” 张凤面露苦涩,还是点了点头。 “他叫什么?”沈辉继续追问。 “康晨。” 沈辉哦了一声,做了个数钱的动作:“所以,你是想要还钱,还是想要留在这儿?” 听到沈辉这么问,那张凤心里也干脆赌一把好了:“你想找康晨?我告诉你,没有我,你找不着!我可以留在这儿,但是,沈辉,我需要你帮我摆脱徐然。他,他就是个魔鬼!” 前有狼穴,后有徐然。 张凤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而此时的徐然,在大排档被陈子锋追着打了好几个圈。 “徐然,我艹你八辈祖宗!” 第160章 良心未泯 毕竟,死者为大。 当初再跟张健有着血海深仇,因为张健的离世,终将还是烟消云散。 这些话当然是虚情假意的。 自古以来的明争暗斗,都有着不少人的血泪史。 张健死了。 仇恨没了。 换句话说,许瀚龙若是死了,仇恨也一样会没。 可陈子锋知道自己还有点人性,当听说徐然带着张凤私奔,为了填饱肚子,同时还不想风吹日晒,便跟早就来龙海市打拼的康晨,暗中作梗。 让张凤从走老路。 陈子锋最看不上靠着女人挣钱,那是拎着几根串签子,在人群中闪转腾挪,恨不得给徐然戳成马蜂窝。 “疯子。你给我拿五百块钱行不?我马上走,你放心,我肯定不逼着小凤干卖肉的活了。” 徐然暗自笑陈子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现在的张凤,就算能离开自己,也离开不了康晨,她早就被毒腐蚀了自己的一切。 可能是人性未泯,陈子锋还是把兜里所有的钱都给了徐然,因为张健他家,不是一般的悲惨。 陈子锋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名仕,就看到沈辉更是一脸心事,他赶紧问道:“老沈。咋的了?” 沈辉真的去附近台球厅去找康晨,可惜的是,他们里面没有一个人认识康晨。 具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沈辉不是傻子,看得出来。 “你俩在这儿堵着门口干什么呢?” 许瀚龙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名仕门口,他脖子跟天鸿没什么区别,都是被人抓的一道道。 只不过前者说的是挣扎,后者说的是享受。 看着一样,其实并不一样。 “龙哥。你这是被九阴白骨爪给挠了?”陈子锋贱兮兮地说,被许瀚龙一个大脚直接踹沉默,这才老实了。 几个人进了办公室,其实名仕的生意怎么会因为一个张凤就能变得恨不得倒闭了?其实沈辉那些话全都是骗张凤的而已。 人在过度恐惧下,别人的威胁,会在脑海与心中无限扩大。从半信半疑,变得深信不疑,这一点,沈辉是曾经深有体会。 “我不放心你们,小凤呢?问出来为啥想害咱们了么?” 许瀚龙对黑子的印象有些复杂,说他不是兄弟么?他多多少少讲点义气,说他是兄弟么?却又是两面三刀,反复无常的典型。 不过他已经去阎王那报到了,那自己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了。 沈辉往前垫了一步,小声说道:“龙哥。小凤不像以前了,就是陪陪大哥喝喝小酒那么简单了。她现在,玩别的了。” 许瀚龙有些诧异,还是从嘴里轻轻发出毒这个音。 沈辉缓缓点头。 许瀚龙让沈辉上前带路,便来到小黑屋门口,门前有两个小伙看着,看到许瀚龙他们,纷纷点了一下头:“老板。” 许瀚龙颔首。 狭小的空间,浑浊的空气,力竭的咒骂,交织在一起。 其中一个小伙大步走了过去,扬起巴掌,也不懂什么怜香惜玉,照着张凤的脸上就是左右开弓,许瀚龙面无表情,也没有阻拦。 “许瀚龙!你们都是杀人犯!你们迟早一天不得好死!” 顶层楼基本上不会有任何人来,即便有人,也要第一时间跟许瀚龙汇报。 许瀚龙实际上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在名仕,他能掌控一些人的命运。这种快感,不是其他能比较的,更不是用文字能准确描写出来的。 名仕这个地方,在未来的多年,也成为一些江湖人的梦魇。 许瀚龙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看着被反绑的张凤,双眼写满了冷漠,嘴一扯,露出一个复杂的笑:“我许瀚龙可是正儿八经的好人,什么杀人犯?小心我告你诽谤啊!既然你这么恨我,我自然也不可能让你痛快了。” 紧接着,他掏出手机,在张凤面前晃了晃,嬉笑道:“我这个人一向秉公守法,我看你可不是什么个好东西啊。身上一股怪味,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个毒虫,既然这样的话...” 我就把你送戒毒所! 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差点被张凤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身上。 许瀚龙庆幸自己躲得快。 “你他妈的!” 许瀚龙骂了一句。 “沈辉。你不是想跟康晨做生意么?我现在就告诉你,康晨在哪!你让你大哥放了我,我马上就告诉你!” 康晨? 许瀚龙有些疑惑,回头看了沈辉一眼。 沈辉把许瀚龙叫到一边,低声在许瀚龙身边说着什么,陈子锋站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感到莫名其妙。 “啪!” 谁都没有想到,许瀚龙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扇了沈辉一个大耳雷子。 “沈辉,你是不是疯了?还是我许瀚龙压不住你了?你想让大家明天就被突突就给我直接说,别特么给我整这一出。你把这个事儿给我处理好了,还有,你今后冷静点跟我说话!” 谁都不知道许瀚龙究竟是因为什么,瞬间勃然大怒。 沈辉看着许瀚龙跟陈子锋离开的背影,目光坚定地看着张凤,阴笑着说:“你说你的嘴,怎么就这么快呢?” 凌晨一点,繁星点点。 许瀚龙双腿搭在办公桌上,陈子锋裹着个毯子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沈辉处理完一切,拿起一张报纸,不断地朝着脸上扇风。 片刻的凉风,能让沈辉脸蛋子好受不少。 “龙哥。今天是我不对,可是我一想到,咱们从风城,到龙城这一路,时时刻刻都是被人掐住喉咙。他想让咱们活得敞亮,咱们就活得敞亮。想让咱们滚蛋,咱们就得滚。凭啥?都说咱们在风城是这个...” 沈辉竖起了大拇指,继续说道:“可是姓宋的一回来,咱们就成了过街老鼠。那些跟咱们好的,比如张威。见到咱们就跟陌生人似得,龙哥。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假,但咱们不能畏首畏尾,你说是不是?” 沈辉想联络康晨,摸清他的上线,反正名仕这么大个娱乐场所,自然是不缺买家。只要能快速得到一笔财富,就会早日在龙海市站稳脚跟。 沈辉想的,没什么错。 这种狂徒,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生死。 第161章 心病难医 许瀚龙回想起了过往种种,他顿时感到一阵浑身无力。他眼中透出着些许不满,但笑容,一直都挂在脸上,淡淡地说:“你是觉得,名仕的钱,养活不了咱们?” “龙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想说的是,咱们要在龙源市快速站稳,钱是不能缺少的。能够快速获得一笔财富,才能让咱们的船越来越稳。不然人都已经开到金山银山了,咱们还没驶出小河沟呢!” 沈辉。 现在有些害怕。 他怕的不是别的,当初与许瀚龙相识,就是因为被王猛戏耍。 在风城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等宋晓强一回来,他们又成了过街老鼠。而许瀚龙呢,日子没有比过街老鼠好到哪去,被人从海城给变相弄到龙海市。 他不想再过被人撵得抱头鼠窜,慌乱逃命的日子。 所以,他想搞钱。 因为人一旦有钱,就有火力。 而火力,能消灭一切恐惧。 这就是沈辉的执念,更是他的心病。 “沈辉。咱们是兄弟么?” 许瀚龙没有接沈辉的话茬,而是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龙哥,你永远是我大哥。” 沈辉基本上没有任何犹豫。 许瀚龙一只手搭在办公桌上,轻轻扣了几下桌子,陈子锋坐在沙发上,二人的话,他是全听进去了,可是二人的意思,他有些听不明白。 他突然有些想郑晨这个胖子了。 “沈辉。我不可能永远在名仕呆着,做你认为该做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被人毙了,我希望你能多给我烧点纸,让我见阎王的时候,能给人供点。你说是吗?” 许瀚龙说完这句话,老板椅一转,背对着沈辉,不再多言。 “那龙哥。我先走了。” 沈辉轻轻说了一声,转身离去。 福运大排档。 “哥们,这都几点了。我明天早上四点还得去给人卸车!你现在找我吃什么饭啊!” 雷树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坐在人形稀少的大排档里面,看着一脸心事重重的沈辉,敲着自己的手表,打了个又长又响的呵欠。 “雷树。我告诉你一个事儿啊!张凤跟龙哥可见面了,差点把龙哥的场子给弄关门了。雷树,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吧?” 雷树瞬间瘪泡了。 张凤当初辍学之后,在龙升舞厅陪人喝酒,与沈辉他们相识。 “沈辉,咱俩在风城关系算是最铁的了。你难道还想杀我灭口啊?龙哥在哪,还在名仕吗?我去给他赔礼道歉。” 雷树起身就要离开,被沈辉一把拉住:“雷树。倩倩的彩礼钱,你凑够了么?你应该知道龙哥是什么人吧,他这个人,只认钱。你不准备好赔礼道歉的钱,你不怕龙哥翻脸啊?咱们都认识,灭口是不至于,但龙哥手里,绝对有人命。你信吗?” 雷树听沈辉这么一说,签子一扔,困意全无,长叹了一口气,点了一支烟:“沈辉。你要说就说清楚,别跟我兜圈子。你也知道,若不是倩倩在龙源市上学,我自然也不可能来到这个地方。你说对吧?” “雷树,你缺钱,我有路子,咱们一起发财。我实话告诉你,雷树,名仕,迟早是我沈辉一个人的。现在嫂子回来了,龙哥都舍不得下来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许瀚龙坐在床边,抬头看着窗外的繁星点点,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着亮光,许瀚龙拿起手机,短信上面的字,让许瀚龙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弧度。 赵梦轻轻地勾着许瀚龙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说:“瀚龙,小凤呢?” “戒毒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挥洒在这座繁华且热闹的城市上方,光头佬困得双眼惺忪,一走一晃来到了台球厅门前。 只见几个虎视眈眈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光头佬下意识回头看看,是不是自己身后跟着个大美女。 这个光头佬不是别人,正是康晨。 “不是哥们,这么早就过来打球啊?那行,我赶紧给你们开开啊!” 康晨心中暗爽,还没开门,就有生意做,这是每个生意人的美梦。 “我们不打球,跟你谈个生意。看到那边的车没有?你要么上车,要么,这个馆子就别开了。” 康晨一听,也乐了:“艹。凭啥啊?凭你拉屎不开腚啊?你咋这么牛逼呢?咋的,你姓牛啊?” 那些人也不生气也不恼,其中领头的人走了过去,把康晨的头一掰,让他看着面前的私家车,小声在康晨耳边嘟囔道:“206的事儿,康哥这么快就忘啦?” 康晨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些人是谁了,是名仕的人。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开台球厅的,为啥这些人偏偏不放过自己。 就算是自己当初确实惦记过名仕,可现在,他早就没那个心了。 准确的说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他气得肝颤,脸上的肉一晃一晃的,一脸哀怨的上了车,看着坐在驾驶位置上的沈辉,突然想到了自己被打掉的门牙,还有被敲折的双腿。 他一时间不知道捂哪儿好了,一会摸了摸自己刚安不久的假牙,一会摸了摸自己的小腿。 “你八百年没洗澡了?刺挠啊?” 沈辉笑着给紧张兮兮的康晨递了一支烟,康晨看着台球厅门口那哥几个,已经手持着镐把子,恨不得一言不合就开门砸店的,康晨都快哭出来了。 “我说哥们。你找我干啥啊?这台球厅也特么是我跟别人合伙的,要是开支的话,我把钱都给你,你包我一口饭就行,你看行吗?” “康晨,我不是来跟你扯犊子的。张凤这个人你认识吧。” “哦。你说那破鞋啊!” 说完这句话,康晨就后悔了,他捂着嘴看着沈辉,他是真怕沈辉再把他的假牙也给拽下来。 “你领我见见你上家呗?” 康晨闻言,摸了摸下巴,神秘兮兮地说:“哥们,你知道的不少啊!这个事儿,我肯定同意啊,有钱一起赚么。关键是,你能拍板吗?” 第162章 突发情况 沈辉目光一凛,将手放在嘴前,轻声说道:“为什么不能拍板呢?这事儿要成了,康晨,少不了你的好处。” 沈辉犯了一个大忌。 那就是他太相信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这句话了。 康晨作为龙源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你这个臭外地的面前丢了面子,他怎么可能会什么事儿都没有,就这么过去了? 轿车外,几个青年,时不时就往康晨这边看,他们要在第一时间保证沈辉的安全。 而这种关于这种糖果的交易,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您叫?” 康晨换了一副面孔,显得极为客气。 沈辉友好地伸出手,一字一顿地说:“我叫沈辉。” 康晨从裤兜摸出一包烟,递给沈辉,沈辉笑着接过,却没有点燃,而是夹在了耳朵后面。 康晨脸色一变,随即正常:“那,辉哥。事儿就这么订了,我跟他也没什么联系方式。都是等着他主动找我,这样吧。他要是找我,我就把这事儿跟他说说。到时候,有钱一起赚么!” 沈辉点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康晨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沈辉摇下副驾驶的车窗,朝着那伙青年一挥手,他们便纷纷散去。 康晨见沈辉他们走后,目光变得阴狠而歹毒。 龙源市周边的镇子。 那是山脚下的一片老楼,顶层三层,全部都是外楼梯,内部仍然需要架火取暖。 一楼处有一个用圆木做成的双杠,康晨瞥了一眼门前的木板,上面用粉笔歪歪扭扭写着的小卖部,搓了搓脸,轻轻摇了摇门上的铃铛。 太阳公公已经去另外半球上班去了,这边多少带点阴森森的感觉,若不是康晨早就习惯了,这个地方,他是绝对不敢来的。 “门没锁!看不出来,还挺有礼貌的啊!”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只不过那声音听上去,多少有些刺耳。 康晨四下观望,随后推门而入,并警惕的把窗户还有门上的帘子放下。只见男人在炕上支了个小桌,酒盅里倒着二两白酒,还有一只酱鸡。 似乎,已经等待康晨许久了。 “老孙。你也染上了?” 借着昏黄的灯光,嗅着空气中刺鼻的味道,康晨指了指灶坑旁边的撮子,里面有几根针头,如果康晨没看错,上面带着血。 “染个鸡毛?我染了,那些人怎么活?我可不想像我爹一样,天天得靠着门口那双杠练习走路。你的事儿,我听说了。自然得干啊,这可是送上门的买卖,谁会嫌弃钱多扎手呢。你说是不?” 老孙撕下酱鸡的膀子,放在嘴里,大快朵颐起来,吧唧的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康晨则摇了摇头:“这小子是外地的,我估计也是有事儿跑路的。他手里不一定有多少钱,他背后的那个人不拍板,他是个屁啊!他大哥,现在是名仕的这个。” 老孙看着康晨竖起的拇指,皱皱眉。也顾不得手上沾满的油水,就往自己的裤腿子上面蹭了几下:“你说胡兆琦?别逗了,胡兆琦确实不是什么好鸟。但说真的,跟老胡比,我更看不起你。知道不?” 康晨被老孙说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绿,他也是敢怒不敢言,搓了搓双手,呵呵笑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过这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名仕易主了,姓许了,不是姓胡了。就连安胜都被人差点干死了,我说老孙,你这信息更新得也太慢了吧?” 老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名仕姓什么跟我有个蛋的关系?到底啥事儿?” 老孙想第一时间联系老胡,胡兆琦这老小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说一声? 康晨收齐了小脸,拆了一只鸡爪子,握在手里:“现在姓许的,就是一大财主。但咱们见到姓许的比较难,但是我可以见到他的左膀右臂。他的好兄弟,沈辉。这沈辉听说我能给他介绍你,那是屁颠屁颠的,咱们把他一捆,找姓许的那小子要钱。” 说到此处,康晨一拍巴掌,双手微微摊开,眉毛一挑:“咱们半劈。他们可是外地的,咱龙源市出了名的护犊子,到时候给老苟分一点。这件事儿绝对就过去了,姓许的也百分百只能吃哑巴亏。” 老孙吐出口中的骨头,仔细回想着康晨的话。 其实他这个活,他早就干够了,完完全全就是脑瓜子绑在裤腰带上面,混一天算一天。 可是大头,都被人家给拿走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棚,墙角有的地方都已经结成了蜘蛛网,他表情严肃,反问道:“姓许的没有靠山,就能站稳名仕?你是不是跟我俩扯毛篓子呢?” “他就是比别人疯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敢保证,他没什么后台。” “你打算要多少?” 康晨张开五指。 老孙一撇嘴:“五万?” 康晨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笑骂道:“那么大个名仕,五万块钱,打发叫花子呢?后面再加个零,我不信姓许的不给,不给,谁还敢替他卖命啊?” 帝豪练歌厅。 许瀚龙把名仕的工作交给天鸿,带着陈子锋就来到了孙维的老巢,帝豪练歌厅。 这里面,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大小眼的林鹏。 林鹏很欣赏许瀚龙,十分欣赏他那股与生俱来的气魄与胆识,年纪轻轻就敢跟自己对着干,可比帝豪这个老板,孙维有种的多。 “小龙。来啦?” 许瀚龙一看到林鹏,一脸惊讶,这惊讶可真不是装的。 他笑着坐在沙发的一边,看着林鹏,又看看孙维:“你俩啥时候好上的?” 林鹏头一偏,反问道:“我跟孙维可是老朋友了,那咱俩不是朋友吗?哦,你忙着在家生娃呢是不?听孙维说,你媳妇儿来了?” 孙维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扑克牌,打断了林鹏的话:“炸红十呗?” 许瀚龙轻轻摇头:“子锋...” 许瀚龙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电话就响起来快乐的音乐,只可惜,电话那头的人,说的消息,并不怎么快乐。 第163章 搭桥铺路 “喂。龙哥...出事儿了,沈辉不见了!” “什么?” 许瀚龙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拿起电话一看,确认是天鸿的电话,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那边,三个人在那摔着扑克牌,丝毫没注意许瀚龙情绪的变化。 许瀚龙捂着听筒,来到窗边,听着雷树在那边战战兢兢跟自己复述着两个人的计划,许瀚龙的脸慢慢冷了几分。 雷树对许瀚龙这个人,是从骨子里就带着恐惧的。 两个人当初在余老六的活鱼馆交锋过,也在市场起过冲突,但雷树对许瀚龙又是佩服的,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会跟曾经的敌人交朋友。 当初龙升舞厅,那么肥的一块肉,许瀚龙可是完完全全让沈辉还有自己打理的。 而如今,许瀚龙已经没有风城时那么意气风发,名声也没有那么如雷贯耳。按照常理,完全可以不用害怕,可雷树还是有点害怕这个人。 “行。我知道了,你在名仕等我吧。” 许瀚龙没跟摔牌的三个人打招呼,自顾自地离开了帝豪,陈子锋察觉出来了不对劲,跟林鹏孙维二人轻轻点了一下头,跟着许瀚龙离开了帝豪。 林鹏看着已经明牌了,两王三个二的牌,陷入了怀疑:“这小子,投降赔三倍。是不是赖账啊?” 孙维垮着脸:“林鹏。看不出来么?小龙那小子出事儿了。” 林鹏还是很舍不得手中的一把好牌,将牌码开,当扇子一样不断扇着风:“这不纯纯开玩笑么?我身边谁不知道,小龙是我弟弟。敢动他,不就等于给我上眼药么?你真能扯淡!” 孙维没有说话,他有时候是真分不清,林鹏是装傻比,还是他本来就是个沙比。 名仕练歌厅。 许瀚龙低垂着头,双手无力的放在桌子上,看着在自己面前不断忏悔的雷树,满脸的无奈:“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jb用啊?是沈辉能长翅膀飞过来还是咋的?” 沈辉答应雷树,说白天两个人一起去找康晨上家谈事儿。 可偏偏这个时候,雷树的女朋友,倩倩的家人住院了。雷树本着女婿要看望未来长辈的心,就去医院打算看望一下。 一出来,沈辉就联系不上了。 这两个人在风城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雷树慌了。 他就算再不想重新混迹江湖,在这一刻,他能指望上的,能救助沈辉的,他知道除了许瀚龙,没有另外的人。 “龙哥。名仕因为我嘴巴大,把事儿告诉张凤了,差点让名仕关门大吉,是我不对,那天的损失。多少钱,你开个价,我肯定还你,但是我现在想求你一个事儿,能不能找到康晨,我想弄死他!” 许瀚龙被雷树前面几句话给说懵了。 不过眼下现在救出沈辉要紧,他也不想跟雷树争辩这些没什么意义的事儿。 许瀚龙朝着陈子锋一招手,陈子锋脚步一顿,还是从办公室的里屋,拿出一把喷子。 近距离,必死无疑。 雷树在风城就是干这个的,他端着喷子,就坐在许瀚龙对面的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等着绑匪打来的电话。 从白天等到黑夜,从日出等到日落。 绑匪的电话还是没等来。 倒是等来另外一个人的电话。 “喂。许瀚龙是吧?我叫薛霆,你们这些小兄弟,背地里都叫我薛老虎啊!” 男人声音充满磁性,语气带着一股威严的劲儿。 许瀚龙隔着电话都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不知道是这两天他急火攻心,还是被薛老虎那雷霆万钧的劲儿给压的。 许瀚龙那是满心疑惑,轻声问道:“你好。请问您是?” 薛老虎爽朗的笑了笑,解释道:“张盛,是你叔吧?我俩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当初关系还挺不错呢。这不前一阵,我跟他聚了聚。说起你这个年轻人来着~” 许瀚龙双眼微眯,冷静的分析着薛老虎跟自己说的话。 不过他在龙源市,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儿。这种小打小闹,甚至他们这些捕快都懒得管,因为根本抓不完。 “哈哈。那我可也就脸皮厚的喊你一声薛叔了。” 许瀚龙赶紧借坡下驴的往下说,他内心是一点都不想跟这些穿着高贵皮的人有过多联络。 可是这种人往往都可以用唾沫星子就把一个毫无权势的人砸得粉身碎骨。 薛霆收起了笑容,他跟许瀚龙客套,是给自己老朋友的面子,而不是许瀚龙。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冷淡:“小龙。客套的话,咱就不说了。我这边需要你的帮忙,当然了,这也是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 “我肯定要啊!薛叔,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薛霆给了许瀚龙一个地址,说两个人在那碰头。 一家名为醉月阁的酒馆。 舞台上的舞者身姿曼曼,舞姿轻盈,每一步都尽显韵味。 许瀚龙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张盛,他张了张嘴,赶紧大步走了过去。 在风城,离不开张盛这个人明里暗里的帮助。 他不是调走了么? 难不成,调到龙源市了? 怎么他上次跟张盛道谢的时候,张盛都没有提这个事儿? 还是,想抓自己回风城,毕竟自己就是因为跑路才来的龙源市。难不成...宋晓强的意思? 无数个不安的念头,控制不住在许瀚龙脑海中生根发芽。 他本性敏感。 “小龙啊!坐。今天不聊风城的那些事儿啊!这是我老同学,薛霆。在龙源市这一片,他是绝对好使的。这样,你俩聊。我还得出趟远门。小龙!” 张盛一招手,许瀚龙附耳过去,就听到张盛这么说:“比我那时候在风城好使,我给你搭桥铺路,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了!” 说完这话,张盛就走了。 秋季末。 张盛站在醉月阁这么一抖楼外套,双手一插兜,手指就触碰到了一个信封。 不多不少。 刚好一万。 “艹。这小兔崽子,啥时候放的?” 第164章 一团乱麻 视线回到醉月阁。 有一说一,许瀚龙内心是挺胆突的,毕竟面前是市里的大领导,管他这种小趴菜,还不是手拿把掐。 薛霆面色沉稳,上下打量着许瀚龙,端起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小龙啊。我跟张盛可是老熟人了。而我呢,也确实有些事儿,也需要你们这些小伙子的帮忙啊!” “薛叔。只要你一句话,哪怕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许瀚龙眼皮都不得眨一下的。” 许瀚龙这么一说,把身上的匪气展现的一览无遗,薛霆拍拍手,看着有些炸毛的许瀚龙,脸上露出来赞许的神色:“小龙。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我要你的命有啥用,我要是能长生不老,那倒还行,是不是?” “薛叔,我说的可是实在话。我许瀚龙要是在你面前玩虚的,我对天发誓,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许瀚龙缓缓起身,对着头顶的灯泡发出震耳欲聋的毒誓,薛霆赶紧起身,让许瀚龙坐下:“好了。咱能说正事儿了不?” 薛霆面带微笑,显然对许瀚龙表忠心这一系列举动颇为满意。 许瀚龙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本来都半大小子的事儿,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的,我也不想管。可是我小舅子,不怎么争气。前两天呢,在迪厅蹦迪,让人给捶了一顿。你说你婶子那脾气,非得让我把人抓起来。你说我抓的完吗?就一个打架斗殴,我还能给人全毙了?” “全抓这些人,那些要犯我还抓不抓了?这一听我不管了,在家这是又撒泼又打滚的啊!我小舅子也是跟他姐学的没个男人样。躺在床上两天都没下地了!” “小龙啊。我找你来也没别的事儿,你明天白天就去市里的三院,我给你说个号码,你跟东旭自己联系。要是解决的漂亮,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种老狐狸说的话,许瀚龙是一概不相信的。不过既然自己都已经来了,还想在龙源市这一亩三分地混,那自然是谁拳头硬听谁的。 能攀上一棵大树,也算是一条好的出路。 这个世界上就怕站错队伍,小的时候,站错队,会受到排挤。 成熟之后站错队,搞不好就是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许瀚龙拿出手机记录下东旭的号码,然后恭恭敬敬地说:“叔。你放心。” 薛霆呵呵笑着:“别叫我叔了,叫我一声哥就行。这年头啊,不光是女人不希望把他叫老了,男人一样,谁想当个老帮菜啊。是不是?别到时候,见到我老婆,你一个婶子叫出口,再把你满脸挠开花了。” 看起来,薛霆心情倒是不错,终于把这个破事儿甩给许瀚龙了。 许瀚龙附和了几句,出门第一时间就给张盛打了电话,张盛那边也很是坦然:“这机会是我给你争取的,本来他不想找你的,他在龙源市都没听过你的名。我寻思,正好你也在龙源市,不如给你个机会。” “叔。我谢谢你。” 风声四起。 一轮弯月高挂在空中,将许瀚龙孤独的身影拉得老长。 一个身影鬼鬼祟祟跟着许瀚龙,片刻不离。 许瀚龙猛然回头,那个身影慢了一步,缩在墙角处。许瀚龙摸了下后腰的匕首,向那道黑影出没的地方缓缓走去。 “龙哥!是我!” “胖子?娘的,你走了这么久,你他妈死哪去了?” 许瀚龙薅着郑晨的脖领子,把他从黑暗中拽出来,照着他屁股就是狠狠一脚,泪水打湿了眼眶。 要是许瀚龙那次没住院,他绝对不会让胖子选择跑路。 郑晨瘦了一点,眼眶猩红,这两天他也没睡好,满脑子都是被人砸上铐子,宣判死刑的噩梦。 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两个人坐在轿车里,郑晨剃了平头,深更半夜也戴着一副墨镜,看着路灯发出来的光芒,明明是暗黄色,郑晨却觉得无比刺眼。 “龙哥。我这几天去了风城,看了看林亿的母亲。我本来都不想回来了,可是我觉得,我在你身边才能让我安心,我自己真没那个胆子。疯子跟沈辉他们咋样了?” “四个字形容吧,一团乱麻。” 许瀚龙沉思数秒,只说了这四个字。 “龙哥,你不最擅长抽丝剥茧么?这点小事儿,还算事儿啊?!”胖子嘻嘻哈哈地说着,恭敬地给许瀚龙点了一支烟。 许瀚龙夹在指缝间,看着缓缓升起的缕缕烟雾,目光一冷,淡淡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胖子,你应该知道这个人什么性格吧?” 胖子没有丝毫躲闪,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回来三天了,这里面有一个招待所,底下不用身份证。这不半夜出来觅食,看到你的车停在这儿,我就在这儿等着来着。” 许瀚龙深吸一口,疲惫的身子往后一靠:“咱们现在跟在风城不一样,在风城,咱们只为自己办事儿。在龙源市,咱们还要为上面的神仙办事儿。你就在我身边就行了,放心,要是有事儿,你就实话实说就行,绝对能保你一条命。” 胖子摘掉了墨镜,长叹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没跟错大哥。 许瀚龙带着胖子回到了名仕,而雷树气得在屋子里频频转圈,陈子锋死守着门口不让他离开,两个人在那推推搡搡,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还是许瀚龙的回来,平息了这场风波。 “干鸡毛啊?天塌了?” 许瀚龙走上前,一杵子给雷树推倒在沙发上,一脚踹在了陈子锋的屁股上:“好好看看,谁回来了?” “胖子?” 陈子锋跟郑晨紧紧相拥,就差捧着脸蛋子啃两口了。 至于雷树,目光充满了仇恨,直勾勾盯着许瀚龙,沈辉都被绑架了,你许瀚龙哪来的脸去外面喝酒,还tm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雷树。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不服啊?” 许瀚龙也来了脾气,平时他对兄弟们可以说是没什么大架子,可当出事儿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要以自己为中心。 这是任何一个江湖大哥的底线。 要都是各自为战,早就烂营子了。 第165章 手指有长短,关系有深浅。 “龙哥,我没不服。这些人我最服的就是你了。我雷树是个粗人,但我也知道,手指有长短,关系有深浅。沈辉也算是跟你时间比较长的,也算是元老了。他现在被绑了,一天没个动静,你就什么都不管?” 雷树的肩膀被陈子锋跟胖子死死扣住,昂着脖子,扯着脖子在那一顿乱喊。 听到沈辉被绑,胖子满脸疑惑地看着许瀚龙,来的路上,怎么没听许瀚龙提起过。 “哥。真事儿啊?” “嗯。康晨还找我要五十万,他们才放人。” 许瀚龙在那翻着通讯录,又放下手机,停顿数秒,又拿起,再放下。 像是一时做了某种决定,一时间又不得不放弃,十分挣扎。 明眼人都知道,许瀚龙是打算借钱。 就在这个时候,对讲机的声音陡然响起,里面传来天鸿有些惊慌失措的声音:“许,许总。你下来看一眼,沈辉,回来了!” 沈辉回来了。 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的,被人装进麻袋,露着头。 一辆急救车呼啸而过,驶离名仕,前往最近的医院。那编织袋子上面沾满了鲜血,许瀚龙站在门口,看着被扔掉的编织袋子,神色冷峻地握了握拳头。 伤势这么严重,是任何一个主治医生都隐瞒不了的,不仅仅是在医院,甚至在名仕门口,就有好心人士报了警。 可沈辉现在陷入昏迷,唯一能够提供有用线索的雷树,却因为给沈辉报仇心切,冲出名仕,便音信全无。 几个阿sir过来问话,所有人给的答案都是跟沈辉不熟悉,哪怕他们每个人都心急如焚。 到时候被领导捉回去谈话,所耗费的时间会更长,到时候更麻烦。 前脚送完领导,许瀚龙指使陈子锋带一伙人前往康晨的台球厅。既然许瀚龙无法确定,究竟是谁把沈辉打成这样的,那这些曾经的仇人,他就要一个接一个清算了。 几个人拎了几桶汽油,本来距离没多远,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开车兜了个圈子,来到康晨的台球厅门前。 这里面黑漆漆的,已经打烊了。 陈子锋拿着手电筒往大厅一照,就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在那搜刮着钱匣子,一身正气的陈子锋自然是不喜欢别人抢在他前头,朝着里面大吼一声。 那人吓得转身就要朝后门跑,陈子锋用石头砸破了窗户,带着人就冲了进去。 男人不知道的是,后门也已经被陈子锋的人堵住了去路。陈子锋三步并作两步,拽着男人的脖领子,往后一扯,一看那人还戴着头套,气笑了:“妈的。你当你是江洋大盗啊?” 头套一摘,一束强有力的手电筒照亮了那人的长相,陈子锋微微惊讶,然后眼底升起一股杀意,一记金刚铁肘,恶狠狠砸在了那人的嘴角上。 “康晨,我敲你妈!” 康晨是见过陈子锋的,当场就直接跪倒在地:“我只是回来拿点跑路钱。哥们,我真的,沈辉的事儿,跟我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是安胜,真全都是安胜干的啊!” 康晨就差跪倒在地,捧着陈子锋鞋底子一顿亲,来体现自己的清白。 让陈子锋冲锋陷阵,他绝对是一把好手,但是让陈子锋去通过别人的三言两语,来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那确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给他绑了。扔车上去!” 几个小伙听到命令,赶紧照做。 陈子锋坐在台球厅里,给许瀚龙打了一通电话,许瀚龙听到陈子锋的问题,心里没什么波动:“你看他那样,是真是假?” 陈子锋挠了挠后脑勺:“龙哥,说实话,我真看不出来,不过这小子胆子看上去不怎么大,这敢下死手啊?当初沈辉来找他,他咋不在车里跟沈辉死掐呢?” “嗯。那就先不点了,带回来。\" 许瀚龙一伙人忙活了一夜,可却没有熬夜之后的疲惫,反而是各种亢奋。 许瀚龙知道,想要替沈辉报仇,或者说是让胖子能不担惊受怕。那就只能把关于薛霆他小舅子的事儿办得漂漂亮亮。 至于雷树。 许瀚龙理解他跟沈辉的感情,还是给关机的雷树发了一条短信:这件事儿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要是我朋友,就听我一句,先别动手。 想了想,许瀚龙又补充一条:一切都有我。 康晨被五花大绑在了一根柱子上,只要他透露出困意,一盆还带着冰块的冷水,就会从头到脚给他淋个透心凉。 胖子如同熬鹰一样,熬着康晨。 “哥们,你想问啥你就问吧。我保证,我知道不知道的,我全都说,但是你别这么对我。你让我哪怕眯个十几分钟呢,你说是不是?” “我新来的,大哥让我做啥我做啥。大哥说不让你睡觉,我只能不让你睡觉。我也没办法啊,不然大哥要扣工资的!” 胖子坐在沙发上,用筷子拨弄着盆里的大冰块。 几个小弟站在胖子身后,背后皆是布满了汗水,他们都知道,这人可不是新来的,而是敢枪击别人的狠主。 他们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都听别人提起过。 有几个前辈甚至都说许瀚龙今后在龙源市,绝对是个狠角色,加上名仕正好招人,他们便想来混口汤喝。 “我是想找你们许瀚龙要五十万来着,可是沈辉是个硬骨头,打得他满头包,他都没说吐露许瀚龙,哦不,龙哥的电话号码。他真是爷们,真的。你说咱们出来混的不就是为了钱么?钱没拿到,我总不能再背条人命吧。你说对不?” 康晨啰里吧嗦一大推,胖子是一点都不为所动,反而拿出小刀,伸出舌头舔了舔,一脸变态的满足笑容,看得康晨心底一阵拔凉。 “康晨。我大哥现在去休息了,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听,你说动我没有用。你说是安胜干的,空口说白话,谁不会说啊?你总得拿点证据出来吧?” “我说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不信。” ... 龙源市三院。 许瀚龙让陈子锋在门口等着,自己整理一下着装,拎着一篮子高档的水果礼盒,走进了东旭的病房,只见一个女人坐在病床旁边,给东旭喂着小米粥。 “来弟弟。你别生气啊!你姐夫给你找帮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