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惨遭抄家?搬空渣夫去流放》 第一章 和离 “阮氏嫁进齐府三年不仅无所出,又身患重疾,无法打理齐府,我休妻有何不妥?” “况且我也只是贬妻为妾,迎娶婉儿,婉儿乃当今五公主,怎能做妾?” “既然阮氏不愿做妾,那我便只能休妻了!”面容清俊,身着蓝袍男子,就一纸休书甩到地上,也让发愣的阮眠回过神来。 她震惊的看着地上的休书,大脑急速运转,她…她穿书了? 眼前不再是恐怖丑陋的诡异,而是诡异降临前她看过的一本小说。 炮灰女配阮眠和她同名,开局被休就一头撞死了。 原主的悲惨,就是拜眼前的男人所赐。 原主死后,阮家被诬陷流放,一心疼爱她的父亲,当天夜里就气急攻心,一命呜呼。 大哥被押进天牢,千刀万剐。 二姐被官吏折辱,含恨而终。 母亲为了大哥的孩子,活生生饿死…… 想着一家人悲惨的境遇,阮眠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暴戾,若非时机不对,她一定要把眼前的这个男人了结了。 男人看阮眠没有反应,恶狠狠的拽住她的衣领:“我告诉你,既然你不肯做妾,那就滚出齐府,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干系!” 阮眠冷哼一声,捡起那张休书,将其撕成了碎片。 在场众人皆瞪大眼,只见她冷冷的盯着齐南峰。 “你我成婚当日,你便与你父亲离开了齐府,隔了半月就传来了你的死讯,直到你昨日归家,我方知你是诈死。” “还没来得及高兴,你便张口闭口就指责我三年无出。” “我试问在场众人,若我真诞下孩子,你们齐家,不就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了吗?” 她不顾齐南峰恶狠狠的视线,继续道:“我自认嫁进齐府三年,照顾婆母,帮衬兄弟,将齐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你一回来就要尚公主,贬妻为妾,这是你的过错,与我何干?若想让我腾出正妻之位,那便和离!” 话落,在场众人震惊不已。 婆母齐刘氏上前握住她的手,哭道:“眠眠,切不可胡说,你的好,婆母都记在心里,这几年你忙上忙下打理齐府,当初南峰的死讯传回来,你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替他孝顺我这个母亲,我很感激。” “可…南峰今日所为情有可原,当初在边塞是五公主救了南峰,齐家需要传宗接代,你的身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但是我们齐家还要传宗接代啊……” 齐刘氏欲言又止,抽噎个不停,齐南峰上前扶住他母亲,“娘,我本意不是休妻,只想让她做妾,公主千金之躯,入府后,断不可能为难她。” 阮眠看够了他们娘俩这出戏,示意丫鬟翠珠把笔墨拿过来,写下一份和离书。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们便一刀两断,签了吧!” 齐南峰错愕,他想过阮眠以死相逼,却从未想过她竟敢提出和离! “你不愿被休,却愿意写下和离书,分明是想把嫁妆带走!”齐南峰理直气壮的指着她鼻子痛骂。 阮眠强压下想把他手指掰折的冲动,反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嫁妆本就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你如今这副模样,怕不是想独吞我的嫁妆,所以不肯和离?” “你!”齐南峰被这句话羞得脸色涨红:“休要胡乱攀咬我,如果你不愿被休,那就老老实实做你的妾,想与我和离,做梦!” 他气的想要抢过和离书,忽然一道柔媚的声音传来,“南峰哥哥。” 阮眠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身着白裙的女子,莲步轻移的朝大厅走来。 她略施粉黛,走的青春小白花路线,可她眼底的阴狠,却生生破坏了这个气质。 齐府众人见到她,纷纷变得恭顺起来,齐南峰也一改刚才,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婉儿,你在路上奔波了那么久,怎么不多歇一会?” 江婉的视线扫过阮眠,笑道:“南峰,我就是突然想见你,便来了,只是…我来的不巧了。” 她先一步凑到阮眠身边,替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用只有阮眠才能听到的声音嘲讽道:“一介贱民,也配跟本公主抢?” “要知道,我要你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她以为这样能让阮眠乖乖听话,殊不知眼前之人早就换了个芯子,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随意搓扁揉捏的软柿子。 听到这话,阮眠心中冷笑,低头瞧见了公主手上的玉镯。 相比公主身上的其他饰品,这只手镯就显的成色一般,并不起眼。 但看过原书的阮眠心里清楚,这是原主祖传的玉镯,后来被齐南峰偷走,送给了五公主,美其名曰“定情信物”。 在原主死后不久,五公主就窥见了这只玉镯的秘密,不仅帮助齐南峰解决蝗灾等一系列问题,还助他坐上了九五至尊的宝座。 还真是巧…… 第二章 夺回嫁妆 阮眠收起眼底的神色,将和离书恭敬地递给五公主。 “阮氏自知不该与五公主争抢,但我只想带走我的首饰,这都是祖母为我一手置办的,其余田宅地契…我自愿将其留在齐府。” 此话一出,齐南峰眼底一亮,像是生怕阮眠反悔一样,齐刷刷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在你愿意把田宅地契留在齐府的份上,我便同意与你和离。”说着,便急匆匆的按了手印。 翠珠见状,拿着帕子小声的哭了出来。 “小姐,当初嫁进齐府,老爷为您准备的嫁妆,足足有一百零八抬,其中田产地契不计其数,就连齐府的亏空也是您用嫁妆填补的。”如若不然,齐夫人为何会对你笑脸相迎。 当然,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阮眠垂眸,直勾勾的盯着江婉:“我与齐南峰已经和离,麻烦五公主将这枚手镯还我。” 闻言,五公主瞬间黑脸,眯着眼看向齐南峰。 当初如若不是他苦苦追求,她才勉强收下这个破烂后,现在竟告诉她这是阮眠那个贱人的嫁妆?! 江婉冷笑一声,一脸嫌弃:“真不愧是小家小户出来的,目光短浅,一个破镯子也值得你大费周章的要回去。” 话落,她恶狠狠的摘下镯子,朝阮砸去,随后愤恨的转身离开。 齐南峰疾步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婉儿,你听我跟你解释。” 阮眠不想看她们“虐恋情深”,笑着将玉镯套在手上。 拥有上帝视角的阮眠,自然清楚齐府的丑恶嘴脸,更不会让齐南峰这种凤凰男嚣张得意! 一想到原主为了齐家呕心沥血,看似喜爱她的婆母,偷卖她的嫁妆,齐南峰失踪三年,一回来就要休了她。 世上的好事都被她们母子俩占了。 如今空间到手,那齐家这几年欠她的,她统统都要收回来! 齐南峰身无分文,还怎么在朝中周转?怎么被皇帝重用? 怕是连吃饱都困难吧! 阮眠拿着和离书,带着翠珠急匆匆的回了卧房。 “快去把我的嫁妆都拿出来。” 翠珠小声抽泣:“小姐,你可知你的首饰头面都拿去当铺,又或者送给夫人小姐了,哪还有什么首饰啊,无非就剩些不值钱的物件……” 阮眠知道她心里为原主生气,便哄道:“哎呀,这都是小事,既然没剩什么东西了,你就把我的嫁妆单子拿过来。” 她总得知道自己有什么,才好去拿回来啊! 翠珠不明白,连嫁妆都没了,小姐还要单子做什么,但也没有多嘴,乖乖去取了。 趁着屋里没人,阮眠回想书中剧情,努力挤出一滴泪,又划破手指滴了几滴血。 下一刻,玉镯闪出一道绿光,再睁眼,阮眠就来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田地里,只是田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种。 怎么跟书里不一样啊?不是说女主的手镯里,有几千亩稻田吗? 忽然,她就瞧见了一座宅院,阮眠心中一喜,想来这应该就是女主的存储空间了。 这般想着,阮眠就走到了宅院里,看着堆成小山似的稻种,心头一动。 只见院子里的稻种,井然有序的飞到田地上空,随后一只无形的大手开始施肥播种。 姜念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心里止不住庆幸,幸好把这镯子要回来了,要是留在江婉手里,岂不是便宜了那对渣男贱女。 她回到卧房,将屋里稍微值钱的物件都收进空间里。 看到翠珠回来了,便招呼道:“去梧桐苑。” 原主这个小姑子,自持身份,霸占了原主不少首饰头面不说,还让原主亲自照顾她,辱骂原主更是家常便饭。 二人一同来了梧桐苑,一打开门,便有热气袭来,与屋外的寒冷刺骨大相径庭,放眼望去,珠帘玉幕,绫罗绸缎,说一句奢侈也不为过。 趴在书桌上睡觉的齐琳头戴红宝石头面,手上脖子上挂满了玉石,比五公主穿的还富贵。 见阮眠进来,连翘低眉顺眼的给她福了福身:“少夫人安好。” 阮眠的视线被丫鬟身上的行头吸引,她身上的每个物件,若是没记错的话,都是原主的! 一想到原主那窝囊样,阮眠就气的额头直跳,“翠珠,把门关好。” “再去把齐小姐的首饰头面都给我收回来!” 话落,阮眠就亲自上手,把连翘身上的行头都取下来。 连翘错愕,急忙上前阻拦:“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我何时惹到您了?!” 阮眠停下动作,神色冰冷:“一个丫鬟竟敢对我指手画脚,怕是不想活了!” 连翘心头一跳,急忙跪下请罪:“少…少夫人,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呐!” 话落,阮眠便取下她头上的珠钗。 连翘吃疼一声,惊慌道:“这是我家小姐赏赐奴婢的,您不能抢走…” 话没说完,就被阮眠打断了:“小姐赏赐?你家小姐的东西哪样不是我的?” 翠珠意会,立马去取下齐琳身上的首饰。 感觉到头上刺痛,齐琳瞬间惊醒,对着阮眠破口大骂:“贱人,你竟然敢动我的东西,一点规矩都没有,怎配得上我大哥?!” 此话一出,阮眠被逗乐了。 “果然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嗓子坏掉的姑娘,竟突然好了,说话都比常人利索。” 敢情原主是被一家子骗了,以为齐琳突逢变故,哪怕先前时不时辱骂诬陷她,却依旧不计前嫌的照顾齐琳,甚至拿自己的嫁妆哄齐琳开心。 还真是可笑至极! 阮眠勾唇,她向来有仇必报,于是伸手扇了她一巴掌。 “规矩?要不是我,你以为你现在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你不仅不感恩,还对我言行无状,现在我便将这些都收回去!” 第三章 扫荡一空 被打了一巴掌的齐琳,整个人都呆滞了,她从未见过如此伶牙俐齿,又不顾及她感受的阮眠,当即就哭了出来。 阮眠瞥了一眼翠珠,翠珠立马意会,将齐琳的首饰盒装进箱子里,连带着主仆二人的首饰也一个不留! 连翘反抗不得,只能扯着嗓子喊:“来人啊!少夫人要害大小姐!” 阮眠一巴掌甩了过去,连翘立马噤声,可即便这样,齐刘氏已经听到声音,急匆匆赶来了。 “住手!你要对琳儿做什么?!”说着她便挡在齐琳身前,故作慈和:“眠眠,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婆母给你做主,你嫁进齐府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平白将你赶回娘家,徒增笑料。” “被人笑话那是我的事,齐夫人,和离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我只不过是拿回我的东西罢了,怎么?你还要霸占不成?” 齐刘氏没想到阮眠会故意刺她,笑容僵了一下。 “你说的没错,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拿走也无妨。” “母亲只是在为你考虑,南峰带回来的是当今五公主,如果我们齐府纳五公主为妾,这不是和皇家作对吗?届时落下个不敬皇室的罪名,谁能担得起?” 齐刘氏拉过阮眠的手,轻声道:“眠眠,你知道母亲有多疼你,你就看在母亲的份上,应了这事,不过你放心,哪怕是做妾,吃穿用度都跟往常一样。” “更何况南峰的成就断不会止步于此,日后的荣华富贵,自然也少不了你的!” 闻言,阮眠连余光都没赏她,继续朝齐琳伸手,眼底满是嫌弃。 “快点把我的东西还回来,我没空跟你耗。” 齐刘氏被她三番五次的不听劝惹恼了。 “阮眠,你当真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吗?你已经不能生了,就算南峰养十几个外室,别人也只会笑话你无用,可是你如此善妒,和离后,你也别想再嫁个好人家!” 她一改往日的慈爱,沉着脸道:“琳琳的布料首饰都是你自愿送出去的,何来还回去一说,你……” 话没说完,阮眠又扯下了她手上的宝石戒指和头上的金钗。 “齐夫人,您那也有我的东西,希望您能按照嫁妆单子还回来。” 一旁的翠珠看到自家小姐终于硬气了一回,跟打鸡血了一样,三下五除二的搬空了齐琳的卧房。 齐刘氏看着这一幕,气的说不出话:“你…你个毒妇!” 阮眠理都不理,带着翠珠转身就走,临走前,翠珠还嫌恶的呸了一口。 气的齐刘氏破口大骂。 “你个鼠目寸光的贱人,连送出去的首饰都得要回去,我倒要看看,你出了齐府的门,谁还要你这个被休的娼妇!到时候就算你跪在门口求我,我都不会收留你!” 阮眠带着东西回了院子,她从床底拿了张银票递给翠珠。 “去租一辆稍大的的马车,我们今晚亥时四刻就离开。” 翠珠连连点头,她身为局外人,自然清楚自家小姐这几年受了多少委屈,眼见着小姐要苦尽甘来了,她心里也很高兴,恨不得再去拜拜菩萨,让菩萨保佑小姐别再被齐家人缠上。 阮眠靠在榻上,她心知自己必须要尽快行动。 不出三日,大哥就要被押进天牢,阮家上下被查办流放。 如今皇帝的秘密诏书已经下了,只等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朝阮家发难,所以她必须为流放做好充分的准备! 距离离开齐府还有三个时辰,阮眠毫不犹豫的朝库房走去。 原主嫁进齐府后,齐刘氏便把库房钥匙交给她了,美其名曰是信任她,实际上是让阮眠用嫁妆填补齐家的窟窿。 她想到原剧情,站在距离库房三步远的地方仔细摸索,感受到身下的土比周围的松些,立马着手挖了起来,没多久就露出一个铁盒子。 她打开库房,走到一个美人画像下,点上火折子找到了一把锁,她把铁盒子里的钥匙插进去。 只见美人画缓慢上移,露出一条很窄的密道。 阮眠徒步走进去,穿过一条黑暗狭窄的隧道后,露出一间空旷的密室,地上堆满了白玉珊瑚,珠宝瓷器,以及一箱箱的金元宝。 甚至在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红木棺材,里面的东西更是名贵稀缺,价值连城。 阮眠想不通,齐家这么有钱,为何还要娶原主来填补亏空?!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从现在起,这些东西都是她的了! 五公主害的她阮家被流放,她动不了皇帝,难道还动不了齐家吗?等五公主嫁进来,有她受的! 于是阮眠动手将这里的东西全部搬进空间,连块木屑都不给他们留。 出了密室后,阮眠把库房里的田宅地契都带走了,齐家压根就没什么铺子,所以她拿的也都是自己的嫁妆。 幸好原主没傻到离谱,把这些东西转让给齐府,眼下把这些田宅转卖,也能拿一大笔银子。 等回到院子后,翠珠小跑着迎了上来,“小姐,你刚刚去哪了?我找了一圈没找到你,吓死我了!” “我去拿了点东西,马车找好了?” “嗯,早早的就在后门候着了。” 阮眠微微颔首,主仆二人连夜离开。 看着齐府的牌匾渐行渐远,翠珠长舒了一口气,”小姐,不管怎样,您总算是离开了齐家,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翠珠以为是齐家人,连忙催促马夫快点。 “少夫人!是我,柳长青!” 阮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掀开车帘望去:“长青?你来做什么?” 柳长青是齐家的马夫,但有一次齐家的十几匹马发生暴动,差点将他踩踏而死,是原主将他救回来的。 “少夫人,您对我有大恩,您走了,我便不会在齐家待下去了,这次是来向您告别的。” 闻言,阮眠挑了挑眉,心里有了主意。 于是她从包里掏出一块银元白递过去,“麻烦长青帮我做件事。” …… 马车一路颠簸,最终停在了阮府偏门。 现在已经凌晨,原以为家人还在歇着,没成想,母亲的院子灯火通明,阮眠想看不见都不成。 见她带着翠珠突然归家,阮母大惊失色:“眠眠!你怎么回来了?” 原本还一脸忧愁的阮父,也错愕的迎了过来。 阮眠忽然心头钝疼,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爹娘,我与齐南峰和离了。” “什么?!!” 二人再次怔愣,回过神来后,阮母捂着帕子哭了起来:“眠眠,你怎么那么傻!你可知你大哥被官府带走了…呜呜呜” 阮眠深吸了一口气,原主大哥本应该是两日后才被带走,看来因为她惹恼了五公主,剧情提前了。 “爹娘,大哥不会有事的,你们放宽心,别因为这事拖垮了身子,嫂子跟瑞儿还需要你们呢! “现在已经丑时了,你们赶紧休息,等明日一早我就想办法打点关系。” 阮眠扶着阮母坐到椅子上,继续道:“娘,我先前得知冀县凭空出现一个神医,最擅长的就是治疗心疾,我一早就派人拜访了,明日就把瑞哥儿送去治病。” 原主的侄子阮瑞身患心疾,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十分难治。 现在她想办法把嫂子跟瑞哥儿支走,以免那些人挟持她们母子威胁大哥。 阮母蹙着眉,她没想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严峻:“眠眠,瑞哥儿…他……” “娘,你听我的,我不会让嫂子他们出事的!” 闻言,阮母也不再纠结,若是家中突生变故,至少还能留下一个独苗。” 第四章 你个毫无规矩的弃妇竟敢对我动手?! 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等明日一早,阮眠便找到了大嫂陈氏,说明情况。 陈氏是个聪明人,知道阮眠是想先让他们去避难,她与阮青松情深义重,连忙摇头。 “眠儿,不可。你哥如今情况不明,我怎能安心离开?我让瑞哥儿先走,我留在府中等夫君回来!” “大嫂,这里有我,我不会让大哥出事的!瑞哥儿还小,没有你在身边照看,我怎能放心?” “可是……” “没有可是了,如今大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只能未雨绸缪。你暂且先带瑞哥儿走,等家中安稳了我一定给你写信。半个月后,我们会去冀州与你汇合。” “你们会来冀州?眠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阮眠现如今还无法将事情全盘托出,不然陈氏他们定会吓到腿软,父母那边也不好解释。 只能先安抚她:“瑞哥儿是大哥唯一的孩子,你又是大哥的妻子,你们若有个意外,让大哥如何安心应对?” 此话的确刺激到了陈氏,她一番斟酌后,还是听了阮眠的安排。 临走前,阮眠将一叠银票放到了陈氏的行囊中,又拿出一些银子交到柳长青手里。 见他想拒绝,阮眠开口劝道:“一路上的吃喝打点,都少不了银子,虽然冀州不远,但也需要你隐藏踪迹护送!” 送走他们后,阮眠又马不停蹄地出门。 本想着去交代府中人一起屯物资,可她担心动静太大,多生事端,只好先将一些必备的东西都准备好。 后日一早,他们就会被流放去千里外的边境——武恒。 苦寒之地,渺无人烟,光是路程就已经够磨人了,更别说去那地方又要遭罪。 这路上一大家子人,总不能像原书中提及的那样,还没到流放地就死绝了。 阮氏本就是商贾之家,如今在京中铺子众多,尤其是药材铺,基本都是阮氏名下的。 药材铺的几个掌柜都认识她,阮眠还没出嫁的时候,也时常为家中打理生意。 如今见她过来,都客客气气的。 阮眠也不耽误时间,直言道:“掌柜的,家中有事,除了在售的那些基本药材外,仓库里的所有药材,都麻烦帮我登记装好,今日我要带走。” 掌柜的一听,诧异道:“大小姐,那些药材都是囤的货品,万一没了可就没得卖了,临时运来也要耽误不少时间,更何况我们都没听老爷说过这事啊。” 阮眠拿出阮氏的印章,微笑道。 “父亲身子不好,不便出行,此事由我来做决定。至于补货的问题,三日后会有个结果的,如今你们只管帮我装货便好。” 见到阮氏的印章,掌柜们也不再多言,尽职尽责的帮她整理。 随后她又赶着去了几家布庄,用手头上现有的一部分银票,买了许多的成衣,还有各种各样的布料。 此去天寒地冻,路途遥远,保暖也是重中之重。 但这时还没有棉花,取暖的衣物,更多是靠兽皮,市面上一张兽皮的价格也不低。 不过好在她提前搬空了齐府私库。 于是她将目前集市上能买到的兽皮,布料,还有炭火,统统买下。 等她前往布庄取货时,却在铺子的案桌上意外发现一块陈安伯府的令牌。 她眉眼一动,顺势将这令牌收入空间。 下一秒,身后便响起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瞧瞧这是谁啊?” 闻言,阮眠秀眉微,抬眼望去,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妹妹阮娇,其生母是阮府里早年被发卖的姨娘。 她与阮眠同年出嫁,丈夫是陈安伯府的世子,可她却只是府内的一名贱妾。 眼前的阮娇身披狐裘,头戴步摇走到阮眠跟前来。 明艳的脸上尽是嘲讽。 “姐姐不是已经和离了吗?怎还敢如此招摇过市,来集市露脸也不怕丢了阮府的脸面,平白叫人看了笑话去!” 此言一出,她身旁两位穿着不凡的女子也附和起来。 “原来这就是那位被逐出齐府的正妻啊。” “和离?我看分明是休妻才对,要换作是我,早投河了。” 阮娇笑着劝慰:“姐姐,想当初你十里红妆嫁去齐府当了三年寡妇,如今又落得个被休的下场,作为你的妹妹,我真是替你感到丢人。” 说完又看向阮眠身边几件兽皮成衣,还有上等的锦蜀料子,忽然脸色微变,一把夺了过来,冲掌柜道。 “这些我都要了。” 掌柜的一看,有些为难:“姑娘,这……已经被这位姑娘看好了。” “看好了?看好了又怎样?!你不去打听打听,她还有银子给你吗?” 阮娇身后的女子上前一步,高抬下巴:“就是,我们可是陈安伯府的人,买的东西都直接记在世子的名下,你还不快快包起来!” 见他们闹腾,阮眠冷冷一笑,干脆坐在一旁,让那掌柜地把东西给他们。 阮娇瞧她都不反抗,又贴过去故意刺激她。 “阮眠,当年你带着那么多嫁妆出嫁的时候,肯定也没想过会有今天这么一出吧?当时人人都笑话我去当了贱妾,而你宁可守寡也要坐稳齐家主母的位置。 可现在呢?风水轮流转,更何况你那大哥阮青松,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你们阮府就要垮了! 而我,嫁去了伯府又没有被休,阮府被抄家和我都没关系!我早就不是阮府的人了,可你就要倒大霉了!”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看来是故意来笑话阮眠的。 阮娇一把拽住阮眠的衣襟,嘲讽之声还未说完,众人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就见阮眠笑着扇了她几巴掌,直接把阮娇的小脸打成了猪头。 她也没想到阮眠竟敢对她动手,顿时怒吼:“我乃伯府之人!你个弃妇竟敢对我动手?!” 阮眠拿着那些兽皮成衣,丢到一旁:“伯府?既是伯府的人,你倒是拿出银子来买。若没有银子想记在伯府世子名下,那你好歹拿出伯府的令牌叫人看看。” 阮娇气急败坏地摸向钱袋,却忽然想起方才她要结账,早就把令牌放到桌上了。 于是急忙起身去找,结果却没找到。 第五章 没有世子的令牌,就想记到世子名下? 掌柜的一瞧,没有世子的令牌,就想记到世子名下? “姑娘,你若真是伯府的人,指定是有伯府令牌的。咱们铺子接待了那么多达官显贵,伯府的女眷也有不少喜欢我们家衣料的,若是记账,都是拿着大世子的令牌,或者自己出银两买下。” 眼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阮娇脸上无光,狠狠瞪着阮眠。 指着她的鼻子怒吼:“一定是你,你偷了我的令牌!” 阮眠一手拿过那些兽皮成衣,将几张银票大大方方地递给掌柜的。 在掌柜的注视下,她大手一挥:“多的就不用找了,给这位买不起的姑娘几匹料子吧,免得又冒充伯府的人。” 说完也不顾阮娇的脸色,毫不犹豫地走出了铺子。 阮娇追出几步,扶着那摇摇欲坠的钗子吼道。 “阮府都要被流放了!我看你个弃妇还能猖狂多久?!你就等着死在流放路上,曝尸荒野吧!” 对于阮娇,阮眠没想过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即便没拿走她的令牌,她也有办法让她吃瘪。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东西准备好。 光是齐府的那些粮食,显然是不够他们在流放路上解决的。 而种植空间里的粮食,都需要时间和任务才能获取。 他们自然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现有的粮食能囤多少就是多少。 除此之外,她还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谢丞相。 丞相谢淮安,年轻有为,是当今天子最信任的人之一。 也是原书中齐南峰的死对头,是齐南峰步步高升的绊脚石。 而阮眠知道此刻的谢淮安,正在奉圣上旨意,秘密追查一桩案子,其中就牵扯到了陈安伯府。 看过书的阮眠知道这是齐南峰的手段之一,书中的齐南峰乃是燕王一党,他高升的背后,很大部分都是燕王坐镇。 于是她直奔京都最大的画舫——漱玉阁。 亭台林立,残雪遍布的小池中,还缓缓行驶着几艘装扮精致的船舫。 杳杳琵琶声从夜幕中传来,被晚风吹向各处。 这漱玉阁的名字是高雅,但实际与青楼也差不了多少,都是京中一些纨绔子弟,达官显贵的消遣之处罢了。 她塞给小二一些碎银子,在他们的带领下找到了谢淮安所在的亭台。 对于她的到来,身穿素色衣袍的男子缓缓看过来,眼底带着几分疑惑。 不等他开口,阮眠便摘下斗笠:“谢大人。” 她行的是女子之礼,不等对方诧异,阮眠语气平静地道明来意。 “小女乃京中商贾阮氏之女,大哥是翰林编修阮青松。今日来叨扰大人,是有一事相说。” 她面容柔和,精致的小脸上却有一股女子没有的英气。 谢淮安却只是轻抿一口茶,面不改色道:“原是阮大人的小妹。” 说完便盖上茶盖:“今日你的确叨扰了本官,若你是因为阮大人前来,那就大可不必了。阮大人写了大逆不道的诗词,触怒龙颜,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放行的。” 阮眠附和点头,又继续开口:“小女前来,不是恳求谢大人放过大哥,而是想和谢大人做一笔交易。” “哦?” 谢淮安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女子,来和自己做“交易”。 只见阮眠起身,从荷包里掏出几锭银子放到桌上。 “我知道谢大人在查的东西,是谁传出来的。若大人能把大哥从刑部地下三层里转到地下一层,免受皮肉之苦,我愿告诉大人。” 书中这个时候的谢淮安,查的就是民间流传的那首亡国童谣,而阮青松因为唱反罪,被齐南峰和李慎卷入这个案子中,顺势被推成替罪羊牺牲了。 阮眠必须要扭转局面! 即便免不了流放,但也不能让阮青松死在大牢。 谢淮安浅浅一笑:“我如何相信你?” 阮眠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此事与陈安伯府的世子李慎有关。我知道李慎不少事,甚至连他身上印有燕王一党的大雁图腾我也知道。” 闻言,谢淮安微微蹙眉,她一个商贾之女,怎会还知晓这些? 燕王有谋逆之心,早期效忠于他的一些党羽,身上印有大雁图腾的事,鲜为人知。 他本就查到了李慎头上,如今他能在这里,也是乔装一番,暗地跟踪李慎来着。 在他思虑之际,阮眠索性开口:“若谢大人怀疑,那就请谢大人来亲眼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她的目光落在亭台下,只见那张摇摇晃晃的小船上隐隐传来女子的笑声。 阮眠看了谢淮安一眼,不等她动手,谢淮安就给身边人使了个眼神。 一时间跃出几个黑衣人,他们手持弓箭,十几支火羽箭齐齐射出! 顿时引燃了那艘小船! 片刻,几个衣衫不整的男女尖叫着连滚带爬地出来。 阮眠一眼便瞧见了赤裸着上半身的李慎,马上看向谢淮安:“图腾便在他的下腹。” 只见谢淮安带人前往,将满脸慌张的李慎救上了岸,而他身后的几个妾室,只穿着肚兜瘫倒在地。 这香艳场面,顿时引来全画舫的人围观。 李慎顾不上颜面,怒吼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末了,在看清救自己的人是谢淮安后,连忙作揖:“多谢大人相救。” 谢淮安一脸淡定,目光扫过他的下腹,果然看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图腾。 看来,阮氏小女还真不是睁眼说瞎话,敢如此直白的找上自己谈交易,是有点胆识在身上的。 此刻阮眠也走到了谢淮安身边,发现被一群人围观的香艳小妾中,还有满脸窘迫的阮娇。 阮娇自然也认出了她。 当即气得站起身来:“阮眠?你怎么在这!!” 她还记着阮眠在白日里让她吃瘪的场景,如今又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遇见她,于是断定这草船着火一定是阮眠干的好事! “郎君~” 她贴到李慎身上,咬牙指控:“白日就是她让妾身丢了颜面,她还偷了你给妾身的令牌,方才的事肯定也和她有关!” 阮眠不动声色地往谢淮安身边站了站,淡定道:“我与谢大人一起的,怎么可能烧了你们的船?” “你一个人不行,肯定是和谢大人一起……” “你说什么!” 李慎立马打断她的话,阮娇还没反应过来:“我说这个谢大人和她是一伙的,他们……” 话没说完,阮娇忽然反应过来,这谢大人……可是…… 下一刻,李慎一巴掌扇到她脸上:“贱妇!谢大人乃是当朝丞相,岂是你一个小妾能随意挂在嘴边的?” 阮娇被打的泪眼汪汪,可她不敢多言,只好当着众人的面掌嘴了几巴掌赔罪。 第六章 遭贼 她紧咬下唇,那眼底的猩红,恨不得当场把阮眠给撕了。 李慎赔罪道:“谢大人,家中贱妾有眼无珠,您可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啊,我……” 谢淮安摇了摇头,打断他:“世子无事便好。” 说完便带着阮眠离开了这里,路上应允了她的交换条件。 “让你大哥免受皮肉之苦,我可以做到,既如此,那你是否也该兑现你的承诺?” 阮眠见状,将早已写好的文书递到谢淮安面前。 “那是自然的,谢大人,李慎和齐南峰二人谣传的证据,便在这。”文书上面是一个孩童家的地址,以及李慎与燕王来往书信的藏匿之处。 李慎之所以不焚毁,是因为他还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用那些书信要挟燕王一党,成功从后期抄家中逃脱出来。 然而这一世,就没这么好的事了!谁叫他们心怀不轨,坑害无辜的阮青松,害的阮氏一大家子死无葬身之地呢。 离开之际,阮眠又试探性地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谢大人,请问……我明日能去看看我大哥吗?” 谢淮安淡然点头:“按律法,亲属是可探望,不过时间有限。” 阮眠客客气气地行礼道谢。 回到阮府后,她找到满面忧愁的章氏:“母亲,今日我已经去打点好了,大哥暂时在刑部大牢里不会有事,明日我还能去探望一回。” 章氏吃惊道:“眠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去找的谁?” 她家这女儿,如今都与齐南峰和离了,哪里还有门路! 阮眠解释:“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自然找到了一些路子。母亲,还有一件事我们必须要未雨绸缪。” “父亲身子不好,如今大哥又被打入了刑部大牢,我想以防万一,我们最好将铺子田庄都处理了,变成现银带着。” “什么?可是……” “母亲,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你要相信女儿……” “眠儿,都按你说的去做!钱财说白了也都是身外之物,现银傍身也好过被抄空家底,只是你可有收现银的好地方吗?” 阮眠连忙点头:“我有。” 只是现在只有一天时间,他们临时去变卖田庄店铺也来不及。 只能让母亲出面,联系此前对他们铺子有意向的一些掌柜的,能卖多少算多少。 至于其他的一些零碎东西,阮眠又连夜写了一张单子,交给翠珠。 “珠儿,明日你去把我要的这些东西都买齐,放到后院的仓库里。” 翠珠有些纳闷,但也没多问。 次日一早。 章氏将一笼连夜做好的糕点交到阮眠手里:“眠儿,这是你大哥最喜欢吃的,你代母亲去看看他,让他莫怕。” 真正惶恐的,还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偏偏她又帮不上任何忙,眼下也只能指望女儿了。 阮眠很早就来到了大牢,将早准备好的面点和一些银子交到当值的官兵手里。 “各位官爷辛苦了,我大哥在里面还仰仗各位爷多多关照。” 她给的好处不少,那些人乐呵着将她带了进去。 等她见到正襟危坐的阮青松时, 他戴着沉重镣铐的双手被磨出了血,紧紧抓着牢门,诧异道:“眠儿,你怎么来这了?!” 阮眠环顾四周,见官兵走了后,才言简意赅地开口。 “大哥,此事说来话长,往后有机会再谈。今日我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做。” “何事?” 阮青松疑惑不已,只见阮眠忽然伸手,将他腰间的那枚玉佩一把扯了下来!! “眠儿,你这是做什么?” “这东西不可佩戴,大哥,若之后有人来审你,不管他们说什么,你打死都不要认。你只要如实说,那些诗词不过是你吟诗对月的罢了!能有什么谋反意图?” “我本就如此!!从未想过谋逆之事!” 这一点阮眠当然知道,原书中阮青松就是齐南峰的垫脚石,是他推出来的替罪羊罢了。 而那枚阮青松从小佩戴的玉佩,在原书里就被齐南峰和李慎他们用来大做文章,与司天监的天象和亡国童谣相连。 这下阮眠拿走了,看他们还怎么做文章! 为了让阮青松放宽心,她又说:“大嫂和瑞哥儿已经被我送往冀州,一切安好。对了,我已经与齐南峰和离。” “什么?你为何要和离?你是个女子!和离之后该怎么办?” 阮眠笑了笑,将章氏做的糕点递给他:“和离又怎样?齐南峰他负了我,又是个自私自利的,我可不想一辈子吊死在他这棵树上。 如今阮府有难,我本就该挺身而出。大哥,你答应我,只要不认罪,你总能出来!” 阮青松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坚定的女子,忽然间觉得有些陌生。 总觉得,现在的眠儿和以前的不太一样了。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他们的时间不多,没说上两句话阮眠就被请了出去。 而这厢阮眠忙忙碌碌一整天,齐府那边已经翻了天。 齐南峰好说歹说,才哄好五公主。 兢兢业业伺候公主一天一夜后,满身疲惫的他还要回府准备聘礼,择日求娶。 然而,等他回府后,却发现府内出了大事! 刘氏领着一群人在府里上窜下跳,下人们也乱成了一锅粥。 见到这阵仗,齐南峰疑惑,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刘氏忽然哭喊起来。 “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回事?” 刘氏声音颤抖,几欲晕厥,连人都站不稳了。 断断续续的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急得齐南峰拉着身边的婆子怒吼:“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婆子吓得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慌张道。 “少爷!咱们府中被偷了!” 闻言,齐南峰皱眉:“什么?” “就是遭大贼了!连精面,陈米都被偷走了!” “荒唐!” 齐南峰怒喝一声,径直朝库房走去。 “偌大一个府邸,还能遭大贼?你们都是吃白饭的不成?!” 他不信,可路过的每一间屋子都空荡荡的,原先摆着瓷瓶,挂着名画的地方,光秃秃的。 第七章 陈安伯府被抄家 不仅如此,厨房里的下人也一窝蜂地上来控诉:“爷,那贼太不是个东西了,咱们灶房里的陈米都空了,柴房里那些柴火都没了!锅碗瓢盆,一个都不剩!”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他怒不可遏地一脚把下人踢开,而后加快速度赶往库房。 从刘氏那拿过钥匙后,打开一看,里面连桌椅都不见了! 他怒火中烧,满脸不可思议,飞速在库房里面翻找。 可他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东西。 直到他的目光锁定那道暗门,那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公主的话还在脑海中回荡。 “齐郎,我们可是说好了,定要让我风风光光的出嫁!可不能辱了我皇室的颜面。” “哎呦我的公主,你就放心好了,我齐家几代,祖上还是有点积蓄的,肯定不会让你失了颜面。 到时我要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五公主嫁给了满眼满心都是她的人。” 而这个密室里的东西,就是他准备的聘礼。 他颤抖着双手,一脸呆愣地按下开关。 齐南峰提着那颗心,终于走到密室之中。 果不其然,里面什么都没了。 “啊!!!” 齐南峰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他无法接受,怒气冲冲地跑出去,可人才刚到库房,两眼一黑,便昏死过去。 刘氏一屁股瘫坐在地,哭到失声:“老天爷啊!这是什么江洋大盗啊,报官!快报官!!我要贼人不得好死!” 她使劲抹着泪,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而齐琳也闻讯赶来,一副天塌了的模样直接昏死在刘氏面前。 刘氏吓了一大跳! “哎呀琳琳,我的闺女啊!你怎么了,快,快叫郎中!” 一时间,府邸乱成了一锅粥。 这事真是前所未闻。 哪来本事这么大的盗贼,竟然把整个府邸都给搬空了! 就算官府抄家抄的也没她那么干净。 好不容易把昏死过去的齐家兄妹给扶到床榻上,结果因为床榻太膈人,屋子又没了炭火和褥子,兄妹两生生被冻醒。 刘氏忍无可忍:“我要去报官!定要让他把东西给我吐出来!” 齐南峰一听报官,也顾不上脑袋被砸的疼痛,马上拦下刘氏:“不可!” 若是他们齐家遭遇大贼一事透出去,岂不是成了满京的笑话? 到时候连带着给皇家丢了脸。 如今京都谁人不知,他们齐家要尚公主了。 可下聘在即,他整个齐家都一无所有了,一时半会的还能上哪找那么多的钱财来?! 此刻齐琳忽然怒吼,跟失心疯一般:“是阮眠,一定是阮眠带走的!” 此言一出,刘氏也恍然大悟。 “定是那个小娼妇,我说那日怎么走的那么干脆,原来是早有准备。天杀的竟敢欺负到我们齐府头上,看我不去撕了她!” “够了!愚蠢至极!”齐南峰大吼,“她一个女子,哪能搬得了那么多东西?又不是天神下凡。无凭无据就去找茬,生怕事情闹不大吗?” 刘氏此刻急得像火锅上的蚂蚁:“是是是,你说的也对,那贱蹄子也没那通天的本事。可现在我们怎么办啊?儿啊,我们可怎么活下去啊。” 齐南峰浑身发冷:“是啊,明日要下聘了,贤妃娘娘还要过来。” “你说什么!” 刘氏一听,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死过去。 齐南峰深知没了退路,也顾不上没知觉的刘氏了,两脚抹油似的飞速跑出府。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把这聘礼凑齐了再说! 如今要去追究那些东西去了何处,怕是要荒废不少时间。 他可等不起! 可这打击太大,齐南峰双腿发抖,刚跑出府门就连带着摔了好几次。 小厮在后面慌慌张张地跟着:“爷,爷您没事吧?!” 齐南峰一把推开他,怒吼:“还不叫马夫过来!!快!去伯府!” 如今,他只能先跟李慎求助了。 他与李慎是发小,他消失的三年里,和李慎一直有联系,两人是一条路上的人,都效忠于燕王殿下。 自己突然遭逢大变,作为好兄弟的他肯定不能见死不救。 可他万万没想到,人刚到伯府,便看到府邸外面已经被一群官兵重重包围了起来。 而且那群官差,还都是御史台的人! 都出动了御史台捉拿! 此事非同小可! 齐南峰几乎连滚带爬的从马车上下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之时,李慎被绑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女眷,哭天喊地的求饶:“官爷!我们是被冤枉的,还请官爷明察!” “我祖父对朝廷有功,怎可让你们这群人说抄家就抄家!” 抄家?! 齐南峰瞬间收回脚步。 而此刻,李慎看到了他,就像看见救星一样,连忙喊道:“齐兄!” 面对李慎的突然开口,齐南峰立马警惕起来。 李慎却不顾官差的拉扯,硬是跑到齐南峰面前求助。 “齐兄,御史台要捉拿我,冤枉我与那童谣散布案有关。你是要当驸马的人,肯定有门路替我和公主求个情,让他们将此事查清楚!” 言外之意,就是想让齐南峰出面,利用公主帮他洗脱罪名。 毕竟这事也和齐南峰有关系。 一听到案子被揭发,齐南峰浑身冒冷汗,生怕自己也被牵扯进去。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然而这慌乱的情绪被李慎看在眼里,马上意识到齐南峰是想脱身! 他脸色大变:“齐兄,难道这点忙你都不肯帮我吗?” 齐南峰心里一慌,想出声稳住他,可没想到李慎看穿了他的心思,毫不犹豫地将他拉下水,跑到官兵面前控诉。 “你们御史台的,说我散布了那些童谣,怎么就查不到齐南峰?他分明是和我连枝通气,凭什么就只逮着我一个人不放?!” “你!”齐南峰气得要吐血。“你休得胡说!你的事怎会和我有关?” “难道因为要当驸马了?有公主当靠山,你就能全然而退?齐南峰,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其实李慎拉他下水,也是赌一把。 他知道公主对齐南峰倾心,若他和自己一样陷入困境,公主不可能不管此事。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跟官差告发齐南峰。 第八章 你们别乱来!此事与我无关! 此刻,御史台的钦差将目光放到齐南峰身上:“既如此,那就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齐南峰脸色煞白:“你们别乱来!此事与我无关!” “来人!带走审问!”差使一声高喊,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架着齐南峰令他动弹不了。 他就这么被带走了。 午时过后,刘氏好不容易醒过来,询问之下,婆子才告诉她。 “夫人,少爷已经去陈安伯府了,伯府世子与咱们爷向来交好,定不会见死不救。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聘礼下了,好好接待娘娘才是。” 刘氏唉声叹气,心里头就跟堵了似的:“南峰肯定是有法子的,肯定有法子的。” 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府外依旧没什么动静。 直到一小厮连滚带爬地跑进厢房,大声喊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咱们爷被……被打入了刑部大牢,择日审判!” “什么!” 刘氏腾地一下站起来,霎时间两眼一黑又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齐南峰已经被押送到了暗无天日的刑部大牢。 与他一起的,还有面目全非的李慎。 因着在审问期间拒不配合,哪怕大人拿出了证据,他也强烈反抗,如此一来,才被施加严刑。 有他在前,齐南峰不敢轻举妄动,索性一股脑的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李慎身上,毕竟丞相大人掌握的证据里,只有李慎。 所以他便咬死不松口,但还是被押入牢狱等候再审。 他无视李慎恶狠狠的眼神,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入了东边大牢。 而他则被推去了西边,暂时免去刑罚之苦。 可没想到,齐南峰见到了阮青松! 但不等他说话,阮青松忽然冲他扑过来,抡起拳头狠狠冲他砸了下去。 齐南峰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尤其是四肢还戴着镣铐,更无能为力了。 只能被阮青松按在地上往死里打。 “畜生!我妹妹为你守寡三年,为你齐府掌家三年!你诈尸回来了,就是如此待她?今日我不打死你,我就……” “来人,来人啊!救命!” 齐南峰敞开嗓子叫喊,可那铁窗之外,只有其他囚犯冷漠的眼神。 见惯了此等场面的官差,也不过是附和两句,并没上前劝阻的意思,只要不死人,多的他们不管,更何况……这位阮大人,还是上头特意照拂的人。 直到狱卒听闻公主大人前来的风声,才纷纷警戒起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抱拳行礼! “公主!” “公主大人,这可是刑部大牢,没有批准,您……” 一身珠玉行头的五公主,不顾狱卒阻拦,执意进入了大牢内。 众所周知,这位公主乃是陛下最受宠的女儿,谁也不敢得罪,只能任由她快步走近铁窗外。 齐南峰犹如看见了救星! 用尽浑身的力气一把推开阮青松,顶着鼻青脸肿,跪爬到公主近处:“婉儿,你怎么来这了?” “你是来救我的吗?是李慎他坑害我,我和童谣的事毫无瓜葛啊!还有这个阮青松,不分青红皂白竟然将我打成这般模样!” 公主倾心于他,这会着急忙慌地过来,肯定是为了救他。 齐南峰的气焰一下子升了起来,对着阮青松更是语气咄人:“阮青松!本就是你妹妹毫无妇德,不愿给公主让位我才做此决定,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你……”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五公主竟一巴掌扇了上去! 齐南峰被打的一脸茫然。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公主:“婉儿?” “本公主还需要别人给我让位不成?!蠢货!我竟没想到你是如此无用之人!” “今日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你这驸马,本公主不要了!” 齐南峰难以置信:“婉儿,为何?这是为何啊?!” “你还有脸来问我?你先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再说吧!!” 撂下这句话后,公主扭头就走,毫无留恋。 她本以为齐南峰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和李慎一起被人拿捏,还把他自己给玩进了大牢里! 更何况她对齐府遭遇大贼的事也早有耳闻,若是等贤妃娘娘去他府上,看到齐府如此狼藉,岂不是让她这个公主成了皇室的笑柄?! 连个聘礼都搞不定的男人,不配成为她的棋子! 然而她的身后,还传来齐南峰撕心裂肺的喊声:“婉儿,婉儿……” 而这时,陈安伯府被抄家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阮眠都愣了一下。 原书中只有他们阮氏被抄家流放,伯府可是活到最后的关键人物。 难道因为自己的介入,从而让书的剧情发生了改变吗? 那他们阮氏,还会被抄家吗? 答案是肯定的。 这天下午,浩浩荡荡的官差包围了他们阮府。 眼下阮眠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本想着趁今晚再做一些安排, 哪知这流放竟然提前了! 宫里的内侍公公宣读完圣旨后,一个瘦高的男子上前,毫不客气地招呼下人。 “给我仔细抄搜!不能放过任何角落,皇上下了旨,阮氏世代经商,所有财物皆要充公!府中之人不得携带任何行囊,只留庇体之衣!” 此刻章氏被突如其来的圣旨吓到腿软,而躺在病床上的阮父,也拖着身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但那男子毫不留情,一把推开阮父! 阮眠连忙上前扶住:“父亲!” 再次对上男子的眼神后,男子怒道:“你难道还想阻拦我们抄家不成?!都已经是阶下囚的人了,别把自个看的高高在上。 当年你大哥阮青松不是很受人瞩目吗?甚至还抢夺了我入翰林院编修的名额,叫我只得在刑部当苦差!哈哈,如今也算是老天开眼,叫他有了报应!” 闻言,阮眠皱起眉头,想起此人应是书中与阮青松不对付的。 不过也就出现过一回,她也没什么印象。 但抄家一事现在撞到他的枪口上,事情怕是要棘手许多。 正想着,姐姐阮清慌忙的跑到章氏身边,脸上挂着一行清泪,但眼底却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我大哥才没有抢你的名额!分明是你自己没那本事!”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到男子身上,他怒不可遏地一把拽过阮清,章氏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便狠狠扒掉了她身上的首饰,朱钗,甚至挂在襦裙上的玉佩和腰饰都被大力拽下来。 眼看着裙子都要被拽松了,阮眠沉下眸光,猛地反扣男子腕骨,将阮清护在身后。 男子双目猩红,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想死不成?” 阮眠冷眼看去:“官家只是让你来抄家,你抄到一个弱女子身上,也不怕遭了笑话!丢了天子颜面!” “你……” 男子被一句天子颜面压的说不出话来,就在阮眠打算发力之际,另一个孔武有力,身穿贵胄的男子大步走来。 第九章 流放 “李大人,丞相大人有请。” 姓李的眉头一皱,脸色不悦:“我这差事还没完呢,你……” “差事我来代劳即可,难道李大人还想让丞相大人久等不成?” 见此,姓李的也只好先放他们一马。 然而他人还没走呢,后派来的男子便发令下去。“武恒路途遥远,陛下念及阮大人的功劳,特许你们每人收拾行囊上路,可解镣铐,不穿囚衣。” 姓李的一听,脸色骤变! “陛下什么时候下的命令?圣旨上可没说!内侍公公也……” “你是怀疑我假传圣旨?还是怀疑丞相大人偏颇罪人?亦或者……怀疑陛下的惜臣之心?” 这下那姓李的不敢再吭声了。 阮眠感激地看向男子,心里了然,肯定是丞相大人在背后打点了。 估计是念在自己给他提供了那份证据,提前让他结案。 虽然还无法彻底洗脱大哥的罪名,但这也是那谢大人的一番心意。 “官爷,请替我转告谢大人,今日之恩,小女感激不尽。” 男子浅浅一笑:“大人说了,举手之劳而已。现下阮娘子还是尽快收拾行囊起程吧。” 阮眠福了福身,转头握住章氏和阮清的手安慰道。 “别担心,我们先去收拾行囊。” 借此机会,她把买来防身用的匕首发了下去,又将准备好的一些干粮,水囊,叫人都拿好。 还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件兽皮做的小马甲。 现下京都已经大雪,一路往北,肯定越发寒冷。不穿囚衣上路,已经好过一般流放之人了。 那层薄薄的囚衣,怎能抵御隆冬之寒,也难怪原书中刚流放不久,人就已经死了大半。 收拾好一切后,全府上下的人都站到了一个队伍里。 府外甚至还有一辆牛车。 男子说道:“丞相大人交代了,阮老爷身子不便,如此能行个方便。” 这已经是能救命的东西了,章氏感激的泪眼婆娑:“多谢官爷!多谢丞相大人垂怜!” 但到底还是流放,对于他们其他人来说,就是去往黄泉路上的一关罢了。 能有几个人能撑住这流放之苦? 所以身后那群人,个个面色凄苦,迈出的步伐也是相当沉重。 等他们出了城,他们看到阮青松跪在深雪之上,不断朝着城门方向磕头,额头上甚至都流出了鲜血。 章氏大惊:“松儿!” “是我连累了大家,是我罪该万死!是我……” 他哽咽出声,愧疚之情已然是这短短几句话表达不出的。 她扶起阮青松,面向其余阮府的人坚定说道。 “流放一事已成定局,大哥你再后悔也无用,更何况错不在你,都是那些小人有心推你去当替罪羊!你本就无辜! 既然我们改不了结局,那我们便顺应生活,不就是一个流放路途吗?丞相大人都额外宽待我们了,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会被一条路给难倒不成?” 此时此刻,比起埋怨,悔恨,他们更需要几句鼓舞士气的话。 “我们带着行囊,有手有脚,官爷也不刻意为难我们,难道还能饿死不成?路是人走出来的,我们定能安然抵达武恒,到时靠天靠地,无论如何也能活下去。” 话音刚落,身后却传来一阵极为讽刺的声音。 “靠天?都是将死的人了还能靠什么!!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嫡女,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循声望去,说这话的人,竟是那个嘲笑她要被流放,然而自己还早一步被抄家的阮娇! 她的身后跟着一群伯府女眷,队伍的最后,竟还有几个齐府熟悉的面孔! 那不就是阮眠的婆母和姑子么? 好啊,冤家路窄,他们倒也是遭了报应! 整个队伍里,就没有见到几个男丁,想必是上头把两个府邸的女眷整合成了一个队伍,结果好巧不巧的,和他们阮府一路人撞了。 阮眠不由得想,自己穿越,已经让原书的剧情有所改动了。 此刻刘氏和齐琳没了齐南峰的仰仗,她们两个妇道人家也不敢在这一群官兵面前撒野,即便是现在看见了阮眠,都忍着没有出声,巴不得隐身了才好。 毕竟他们现在满身狼狈,和此前光鲜亮丽的形象,如何相比? 阮眠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随后看向阮娇。 忽然勾起唇角,浅浅笑起,眼底却没有任何温度。 她毫不客气地反击:“我道是什么人在这犬吠,原来是伯府贱妾,阮姨娘。” “你……”“阮姨娘怎么也沦落到我们这种地步?你已经嫁出去了,也不该是我们阮氏之人,哦,我想起来了,伯府世子,散布那亡国童谣,心存谋逆之思,勾结暗党……” “阮眠你住口!!我家世子岂是你一个被休掉的贱妇能言说的!” 阮娇气急败坏地冲过来,然而被阮眠一手抡起胳膊,狠狠甩去一旁。 “口口声声的贱妇不贱妇的,也难怪你这辈子都只能是个抬不起头的贱妾!都是将死之人了,还想争口气不成?就凭你?” 阮眠把她那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当场把阮娇气得面色赤红。 可官差眼色一沉,阮娇便不敢造次。 硬生生地憋屈了一口气,被官差踹回了原本的队伍。 阮娇被她如此讽刺,心里哪咽的下这口气! 尤其是见到阮眠他们明明也是一群流放之人,却能穿着平日的厚衣裳,携带行囊,女子甚至配饰都没下。 而他们这群柔弱妇人,却只能穿着单薄的囚服,忍受天寒地冻! 她忍无可忍,斗胆问起官差。 “官爷!他们阮府之人分明也是一群流放罪犯,为何他们就不没收钱财,还配备行囊,甚至连衣服都不换!身上也不戴镣铐?为何只对我们这群弱女子如此残忍! 不仅衣服单薄,还要戴着镣铐,甚至连钱财都要没收个精光!这太不……” 愤恨之言还没说完,官差一鞭子挥了下来! “啪”的一声打在阮娇身前,吓得她花容失色。 “你们也不想想你们的罪名是什么?哪轮得上你们对上面大人们的决断指手画脚?不想活了是吧?” 阮娇吓得浑身发抖,赶紧跪下来磕头认错:“官爷,官爷息怒,是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 她态度转变之快,倒让官差熄了火。 第十章 好你个贱妇,还敢私藏钱财? 而阮眠看到她腰间泛着一丝光亮,目光微冷。 随即她果断上前,一把扯掉阮娇的腰带! 只见那宽厚的腰带间竟齐齐掉落了十几片金叶子。 旁人震惊,阮娇更是面色惨白地再次跪下来。 “好你个贱妇,还敢私藏钱财?!” 说完便捡起那几片金叶子,这可把阮娇给心疼坏了。 可她此时又不敢说什么。 下一刻,官差招呼另外两个人来:“给我搜!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 阮娇到底是个女子,哪能忍受如此屈辱搜身。 她愤恨地瞪着阮眠, 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会沦落至此? 那日她和丞相谢淮安在一起,第二日世子就被刑部带走,肯定是她在旁边煽风点火说了什么! 明明昨日她还在府邸过着穿金戴银,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哪怕是贱妾,衣食住行也丝毫不愁。 可现在却沦为了阶下囚,还被这几个当差的臭男人怒骂,一路被羁押过来,无数人对他们辱骂,唾弃,似是低到了尘埃里。 如此天差地别的反转,任谁也受不了!更何况还是娇生惯养的阮娇。 然而她心里有多大的怨恨,阮眠都没放在眼里。 沦落到流放,也本来就是他们应得的。 原书中都便宜他们过了那么长的好日子! 现如今才是属于他们要走的路。 为了方便行路,加上这三支队伍的流放地都是那苦寒之地武恒,索性便整合一队出发了。 离城之际,押送他们出城的那几个官差,也是时候回去了。 其中就有那名替丞相大人传话的董侍郎。 阮眠也是方才听别人这样喊他,才知道他原来就是丞相大人的得力助手。 她喊住董侍郎,快步上前福了福身:“董侍郎,且慢。” “阮娘子可还有事?” 只见阮眠从荷包里拿出一个上等的黑曜石,放到董侍郎手中。 “今日得侍郎庇护,让我们一家人免了不少苦头,这点心意还望侍郎收下。还有我也要谢谢丞相大人在背后的打点,这些恩情我铭记于心。为表感激,还希望侍郎回去后帮我给丞相大人传一句话。待祭祀那日,丞相大人恐有血光之灾,莫要大人靠近任何寺庙,切记。” 董侍郎有些诧异地看向她:“阮娘子此话怎讲?” 阮眠浅浅一笑:“你只要将我说的如实告诉大人即可。” 经过童谣的事情,谢淮安肯定会对自己说的话上心。 原书中,祭祀那天谢淮安被人暗杀,命悬一线,差点交代在城郊的宏光寺里。 如今念在他几次帮忙,阮眠便给他提点一下,若他是个谨慎的人,也许也会改变那日的结局。 倒是董侍郎看到阮眠这神秘兮兮的模样,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当天回去后,他第一时间来到了谢淮安书房。 将今日在抄家时发生的事情一并与他说了,顺便还转告了阮眠的原话。 听闻这话,正捏着毛笔的谢淮安顿了一下。 董侍郎亦是疑惑:“大人,我瞧着这个阮娘子不似寻常女子,你说她口中的事,可是真的?” 谢淮安剑眉微蹙,片刻后才舒展开,只道:“不管真与假,就当良言一听。这几日你去打听打听这个阮娘子。” 一个在齐府倒贴嫁妆守寡三年,回头就被休出府的女子,竟有胆量找他谈条件,甚至还知道李慎那么多隐蔽之事,如今还要为自己躲劫? 她与燕王一党,是否有关? 思及此,他提笔修书一封。 而另一边,阮眠他们一行人经过了几个时辰的赶路,都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眼看着夜幕降临,风雨也变大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还夹着一些冰渣子, 好在他们很顺利的在天黑时赶到了驿站。 但他们这群人,都是出身官家,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 其中齐府和伯府那边又都是一些女眷,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会走下来,已经累得不行,还来不及进驿站里面,纷纷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阮眠也有些累,她看到章氏已经动不了身了,连忙过去关心一番。 阮清则泪眼汪汪地对她说:“妹妹,娘她……她本就腿脚不便,怕是受不住这么长远的路啊,你看,如今都已经肿起来了。” 说完便撩起一些裤腿,小腿那的确已经肿了一大圈。 她思虑了一番,看向官差。 他们几个官差到了驿站就去分工合作了,剩下肌肉最扎实的那个,叫郭勇的看管他们。 她走到官差面前,避开人群目光,从袖口摸了一片金叶子,递到郭勇手中。 “官爷,一路走来你也辛苦了,这点薄礼留着在驿站买点好吃的。” “你就是阮娘子?” 他推开了阮眠的金叶子,只道:“丞相大人如今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而且为百姓造了不少福,你能与丞相大人相识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看在丞相大人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 阮眠微愣,显然没想到丞相大人就连官差都帮忙打点了。 但一码归一码,她还是坚持把金叶子塞过去:“官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娘亲现下身子不便,我想等会官爷你们做饭的时候,能让我烧一壶热水给我娘亲吗?” 见此,郭勇也不推拒了:“兄弟们吃完饭之后那灶火空着也是空着,你自己勤快点就行。” “那就谢谢官爷了。” 阮眠深知,在现下的处境下,勤快一点,只会给他们带来好处。 于是等官差他们用完灶火后,她立刻上前,借了他们空余的瓦罐烧起热水。 此刻也是众人吃饭的时间。 他们累到筋疲力尽就指望着这顿饭呢! 可等他们看到那几个窝窝头,还有漂着几片菜叶的“蔬菜汤”,失望透顶。 只有阮府的人,自带了干粮。 有吃馒头的,也有吃糕点的,更过分的是,阮眠拿出自己行囊里一包肉干,光是嚼着,那肉香就飘的满屋子都是。 阮眠把剩余的半包肉干包起来,在无人的角落里,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些金花生塞到了肉干里面。 第十一章 难怪是商贾之女,到底和某些人一样,上不得台面 收拾妥当后,便将肉干拿到官差面前,感谢道:“官爷,热水已经烧好了,多谢你们宽待!这些肉干是我们府上最好的厨娘做的,你们不妨也打打牙祭。” 她特意露出来一角,领头的官差一眼便看穿了,马上接来。 “阮娘子还是客气,快去把热水端了吧,灶火该熄了。” 这些孝敬他们的金花生,正好能让他们在驿站补充足够的粮食。 而窝在角落里的伯府一家子看到了阮眠去示好官差,原先那伯府的主母王氏,嗤之以鼻。 “难怪是商贾之女,到底和某些人一样,上不得台面!!” 王氏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阮娇指桑骂槐。 阮娇是府上的贱妾,在王氏这个当家主母前,从不敢造次。 如今因为阮眠,顺带说了她一顿! 阮娇恨恨地看着阮眠那一大家子,如今他们还能吃香喝辣,如此差距,怎叫她甘心? 但还不需她出手,齐家那边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齐琳和刘氏本在队伍里老实的很,但如今被饿成那样,阮眠却还有肉干吃! 她忍无可忍,走到阮眠面前,伸出双手来,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求食感到羞耻,反倒是心安理得。 “阮氏,我要吃肉干。” 阮眠才刚把热水端过来,听闻这话,忍不住笑出声。 “你想吃就吃啊,找我做什么?你不会还以为我要和以前一样,心甘情愿的供着你?” 齐琳哼了一声:“即便你现在和我大哥和离了,但你也是我们齐府的儿媳妇,婆母和姑子都要饿死了,你不能见死不救! 若你能给我肉干吃,我兴许以后还能让大哥对你宽容一些,让……” 话还没说完,她却迎面遭了阮眠一个大耳光:“给你吃个大耳光!也算是我对你仁至义尽了。” 这一清脆的声音响起,周遭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齐琳无端被打,当即怒吼起来:“你敢打我??我可是齐府的二小姐!我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把你……” “把我如何?休了?你可别忘了,我现在和你们齐府半点关系都没有!” 齐琳眼花生一瞪,就要冲上去出气,就连刘氏也怒不可遏地跑过来,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嘴里骂骂咧咧! “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娼妇,当年我们是如何对你,白眼狼都比你要知道感恩!你竟敢……” 可转眼看到官差怒喝着走来,刘氏母女瞬间又没了那胆量,相视一眼后憋着一口气,扭头回到原位。 瞧见这一幕,阮娇嫌恶地哼了一声,那齐琳母女怎的跟个傻子似的? 想到这,她拿着自己私藏的一个馒头,悄然往齐琳那头走去。 与此同时,阮眠把热水倒进木盆里,这是刚刚和郭勇借来的。 “母亲,你先泡泡脚缓和一下。” 章氏有些诧异,但还是照着她说的做了。 阮眠也让大姐过来一起泡。 趁着里面的水还热乎着,阮眠从行囊中拿出几块帕子,泡了一会热水后又拧干放到他们膝盖上捂着。 这么安排一下,他们酸胀疼痛的双腿立刻舒缓了不少。 只是章氏有些担心:“眠儿,我们如此舒坦,怕是要遭人妒忌,还是不要张扬的好。方才我看你和那齐家小女还起冲突了?可是她为难了你?” 阮眠知道章氏心疼自己,微微一笑,宽慰道:“母亲,你放心好了,有丞相大人在,谁也不敢为难我们。” 她这话,如一根定海神针,让大姐他们心安不少。 然而一顿饭的时间还没过,为首的官差忽然怒气冲冲地走来,大呵一声:“统统站起来!” 官差这么一吼,众人皆惊,纷纷面露惶恐地起身,谁也不知道此刻究竟发生了何事。 阮眠见章氏担心,宽慰地握住她的手。 下一刻,官差头头儿便怒吼起来。 “方才阮娘子特意留给我们的肉干是谁偷走了!老实给我拿来!不然,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此话一出,旁人齐刷刷地看了下阮眠。 那伯府的人对她更是满脸鄙夷,王氏轻哼一声:“还真是会收买人心呢,就怕她自导自演,坑害了旁人。” “不就是一些肉干么,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他们并不知道,牛肉干里藏的金花生,可是关系到那些官差能否舒坦的走到下个驿站。 如今没了,官差们自然生气。 见左右都无人站出来,官立刻下令:“给我搜身,一个都别放过!!尤其是那伯府和齐府的人!” 那些都是一些女眷,此刻都尖叫着求饶起来,一时间混乱不已。 而阮眠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齐琳身上,她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她身边的嬷嬷明显被吓到,脸色惨白,甚至身子都开始发抖了。 阮眠微微眯眼,趁着混乱的功夫,将那方嬷嬷招呼过来。 只说了一句话:“肉干里藏着我给官爷的金花生,若是被查出来,你和齐琳就只有死路一条!方嬷嬷,流放路还没走完呢,你就想走黄泉路不成?” 方嬷嬷吓到双眼微睁,她不知道阮眠是如何得知自己知晓这事的。 犹豫之际,阮眠压低声音:“我知你是个勤劳肯干的人,可那刘氏从未把你当人看, 如今都成了流放的犯人,谁也不欠谁的,你的卖身契还有什么用?她和你是平等的。 若你愿意,我倒是很想让嬷嬷你和我们一路,你瞧我爹娘身子不好,缺个能照顾人的。” 她的话被方嬷嬷听进耳朵里。 阮眠也是点到即止,看到官差真打算挨个搜身了,她将方嬷嬷支使回去。 面对官差如此,齐琳气得攥紧拳头,想起那阮娇对她说的话,当即要站出来! 刘氏一见,赶紧拦住她:“琳琳你傻了不成?!官爷都在气头上你想说什么!” 齐琳却一把甩开她母亲,走到官差面前开口道。 “官爷,她不就是给你们一点肉干么,至于你们如此吗?虽然我们是流放的犯人,但也都是女眷!哪有如此羞辱人的!莫不是这些肉干里还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第十二章 就这么睡也不怕把你自个给冻死 阮娇告诉她,这里是驿站,还有别的当差者,地位比这些管流放的官差还要高。 若是被他们知道阮眠行贿,定会惩罚她们。 可她这么当面说出这些话,无疑在打官爷的脸! 下一刻官差头儿的鞭子就扬到了她身上。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 刘氏吓得嗷嗷大叫,上前抱住齐琳,连连求饶。 “官爷,官爷!小女精神不好,你们莫要与她计较!” 官差头儿狠狠说道:“我看八成就是她偷吃了!交出来!” 刘氏大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的,官爷明察,我们可没有偷吃你们的东西啊,我发誓!若是吃了,天打雷劈!” 可话音刚落,方嬷嬷忽然就地跪下,指着齐琳告发。 “官爷!你们的肉干就是齐家小姐偷吃的,是我亲眼看到的!” 此言一出,刘氏气得火冒三丈:“你这狗东西,怎能胡说!” 齐琳也没想到,伺候了母亲多年的方嬷嬷,竟然会告发自己?? 明明已经让她封口了! 然而方嬷嬷虽惶恐,但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老奴亲眼所见,小姐去官爷们的马车上偷的东西,当时我还拦她来着,可她不愿听我的。我还知道肉干里没有吃下去的东西被她藏哪了。” 肉干里,还有其他东西?? 这下伯府那群人可都听见了,那个王氏下意识看向阮眠,哼哧起来。 “我说几块肉干不至于,果然是耍心眼子的人,你们阮府啊,真是人才辈出!”她怒视着阮娇,言语凌厉。 “阮姨娘,你既有个如此厉害的姐姐,你不妨去你姐姐那弄点好吃的给霖哥儿,也不枉世子疼爱你一场!” 霖哥儿是王氏所出,可阮娇却不待见! 只是她没有胆子对抗王氏,因为她知道,这个主母,不是寻常人。 而此刻官差已经一把将齐琳一脚踹飞,扬着鞭子杀鸡儆猴:“竟敢偷我们的东西,你是真不想活了!” 齐琳此刻也是瑟瑟发抖,窝在一旁双目猩红地怒瞪阮眠,事到如今还不认清自己的境况,只有满身怒火。 “就因为阮眠贿赂了你们几粒金花生,你们就要……” 话还没说完,刘氏忽然给了她一巴掌! 打断她的话后转身对官差磕头:“官爷,小女年纪小,不懂事,说了不好的话,我来教训她!” 而齐琳捂着半边脸,万万没想到自己母亲还会打自己,猩红的双眼就跟要撕了谁一般。 那些官爷可不管那么多,先打了几鞭子,将她打到皮开肉绽,所有人看了都害怕后才罢手。 刘氏看到满身狼狈的女儿,连忙上前。 可不等她开口,齐琳已经将她一把推开,怒吼起来:“连你都打我??偷那肉干吃,是因为母亲你想吃!所以我才去偷的!可你竟然也打我?” 刘氏连忙解释:“琳琳,当时你怎能说出那样的话,母亲也是为你好啊,你……” 可齐琳根本不听她解释,竟然生生把她踹开,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腹部一阵绞痛,几乎是忍不住地弓起身子,嗷嗷哭喊起来。 “痛……痛……” “琳琳,琳琳你怎么了!官爷,官爷!我家女儿出事了啊!快叫郎中!” 郭勇路过此地,皱起眉头一鞭子吓走了刘氏:“这可是流放!还想找郎中,你怎么不找阎王爷!” 这厢已经没人再搭理他们母女,刘氏只能呼唤自己以前的那些下人。 看到她冲他人怒吼的模样,阮眠忽然回想起刘氏对原主的虚伪。 当初对原主那是亲昵有加,事事顺着她,以至于原主真以为刘氏这个婆母有多好。 所以才心甘情愿倒贴自己的那些嫁妆,不惜都填补进了齐府的亏空。 如今他们的真面目浮出来,只觉得荒唐不已,阮眠也打心里为原主抱不平! 既如此,往后他们也该付出应有的代价才是! 这时翠珠疑惑地问她:“小姐,那齐琳是怎么了?看着像吃坏了肚子。” 阮眠浅浅一笑:“大概,她可能要拉上几天了。” 闻言,翠珠后知后觉! “难道是小姐你……” 那些肉干还真不是给官差他们吃的,纯粹就是金花生的躯壳而已。 为了以防被人偷走又找不到证据,于是阮眠和官差私下说了,自己下了泻药在肉干上。 若是谁吃了,得拉上几天肚子。 这泻药,也是上次阮眠去自家药材铺看到的东西。 空间里囤了不少呢。 翠珠看到那齐琳那副模样,只觉得浑身都畅快了! “活该!小姐你太厉害了!” 阮眠笑了笑。 另一边,方嬷嬷带着官差找到金花生后,不敢再回刘氏那支队伍,而是来到阮眠面前跪下。 “阮娘子!还望你能给老奴一条生路。” 她双手颤抖地连连磕头,阮眠将她扶起来。 当初这方嬷嬷对原主还是不错的,原主生病卧床时,曾好几次都受了嬷嬷的照料。 而且原书中这个方嬷嬷也是个勤快的人,戏份不多,但在很多名场景中都出现过。 就是胆子小了点。 这次被阮眠诈出来让齐琳吃了苦头,也算是有功。 阮眠兑现自己的承诺,让她和自己一个队伍,平日负责照顾阮氏两口子。 “只要嬷嬷你尽心尽力,我定会把你当阮府的人,吃穿用度少不了你的。” 有她这句话,方嬷嬷感激不已,立刻一口应下:“伺候人的事阮娘子放心好了,我定会竭尽全力!” 这样一来,至少父母身边有个贴身照顾的人,也是多了一份力。 虽然府中的下人也在,但贴心的那几个婆子,因为年事高,都被阮眠提前打发走了,所以方嬷嬷正好顶替这些婆子的位置。 对于阮眠来说,手握空间,再多几个方嬷嬷都养得起。 夜深。 驿站外下起了大雪,冷飕飕的,他们躺在冰冷的地上,相互靠着取暖。 反观阮眠,她让府内每个人都带了一些草席,自己又趁无人之际,从空间里拿出一捆稻草来,垫到地上。 阮府的人都是睡在暖和的稻草堆上,一点也不冷,更何况他们还有兽皮小马甲穿在身上,睡得香甜。 刘氏本就是一双老寒腿,哪经得起如此折腾。 当初在齐府中都是让阮眠给她买上好的炭火炉子,一整个冬天都没断过的。 而今她连个草席子都没有! 她一脚把身边的婆子踹醒,低吼道。 “她都能在驿站找到稻草,你还不去找一些回来!就这么睡也不怕把你自个给冻死!” 第十三章 把你带回府后赏你一个通房做 那婆子敢怒不敢言,不仅是她,由于阮眠开的头,他们还真以为驿站附近就有稻草,就连伯府那帮下人,也被指使着去找稻草了。 结果显而易见,一无所获。 阮眠连夜还给府上的每人发了绑腿的布条,教他们把小腿好好绑起来。 “如此一来,长时间地走路,我们小腿就不会肿胀充血,会轻松不少。” 旁人还是头一次听说布条有如此功能,纷纷照做。 那些人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日。 大雪已停,可路上却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有些甚至融化成水,让道路变得更泥泞。 阮眠招呼方嬷嬷和翠珠他们过来:“我看驿站后面有一些大叶植物,你们去采一些回来吧。到时候和布条一起绑在腿上,也能少浸些冷水。” 说完她又架起锅灶,蒸了几个热乎的馒头发下去。 而其余的人,只有官差发的几个又冰又硬的干饼子,啃都啃不动! 那些人就看着阮府吃着热乎的,但又不敢多言。 刘氏见到女儿齐琳又饿又虚,昨日打了她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只能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满脸委屈地和官差讨食。 “官爷,咱们早上没得吃吗?眼看要赶路了,若不吃一点东西,怕是……” “你还想得挺美的!若不是你家那好女儿偷了我们东西,我们还能被驿站那群臭爷们欺负,就打发这么些粮草吗?! 咎由自取!没饿你一天就算不错了!滚!” 说起这个就来气。 昨日金花生的事还是惊动了驿站的官差,所以他们恶意克扣了他们的粮草,都不愿意多给。 就那么点口粮,要撑到下一个驿站,中途可不是那么好撑的。 刘氏饿得都要两眼发昏了,一见到阮眠享受的模样,更是气得想晕过去。 他们不就是欺负自家没有男丁么!自己人少! 若是南峰过来,她阮眠哪敢像现在这样目中无人! 只是南峰……还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他们都被抄家,他肯定是被打入大牢里,不过他背后还有公主,公主那么喜欢南峰,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兴许,他们不用走多远,就能等来南峰的好消息呢!! 思及此,刘氏顿时就感到不饿了。 然而此刻方嬷嬷拿着两个馒头从她面前路过,刘氏眼色一沉,忽然拽起方嬷嬷的发髻,一把抢过了那两个馒头。 拿起一个毫不犹豫地往嘴里塞,另外一个则死死护在怀中。 方嬷嬷大吃一惊,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刘氏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你个刁奴!敢背叛我,这么多年都白养你了!就为了一口吃的,竟然投奔阮眠那个贱人。你如此不知好歹,等我们好起来后,我第一个就扒了你的皮!” 方嬷嬷听到这话,怒意冲顶,也不客气了:“死老婆子你都沦落成这样了还想好起来?我当年尽心尽力伺候你,可得来的是什么? 我看不知好歹的是你才对!如今流放路漫漫,你就自己管好你自己这条贱命吧!” 刘氏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家奴这么讽刺。 一时间心气淤积,喘不过气似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官差路过,对头儿说道:“头儿,那齐公子,送来了。” 此言一出,听到这话的人都愣了一下。 刘氏瞬间激动起来:“是不是我儿啊?哎呀,肯定是我家南峰!” 方才还憋屈的心一下子敞开了,好似有了靠山,背都挺直了。 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度:“方嬷嬷,方才我怎么说来着?现在我家南峰来救我们了,等着看我如何扒你皮吧!!” 闻言,方嬷嬷吓了一跳,也不顾那两个被抢走的馒头,快步找到阮眠将此消息告诉她。 “阮娘子,阮娘子不好了。” 这会阮眠还在替章氏绑腿,队伍很快就要出发了。 方嬷嬷急急忙忙地说:“我刚刚听官差说,齐公子来了。” “齐南峰?” 阮眠秀眉微蹙,在看到方嬷嬷点头之后,章氏连忙握紧阮眠的手,担心不已。 “眠儿,他难道是打点好关系来的吗?若是如此,岂不是你……你要遭殃啊!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又是和离,又是与他们家作对。 阮眠淡然一笑,安抚道:“不必担心。” “流放是圣旨,哪有那么简单说带走就带走的?更何况我也不怕他。母亲,我们只管走我们的!” 方嬷嬷转悠了下眼珠,连忙拉着阮眠上一旁:“阮娘子,齐公子是要当驸马的人,婉公主又是陛下最受宠的女儿,若真被公主打点好了,那岂不是我们……” “方嬷嬷,你可是后悔来我这了?” 听到阮眠如此问,方嬷嬷连忙摇头,也不敢多言。 就在此时,刘氏板着一张脸,趾高气昂地来到阮眠面前。 她笑盈盈地换了一种语气,恍若当初在齐府对原主那般亲厚似的。 “眠儿,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你看琳琳饿了那么久,你们还有好吃的,不如分一点给我们。” “不知你听说没有,南峰很快就要和我们会合了,他能过来,一定是公主打点好了,来接我们回府的。你若有自知之明,肯定不会拒绝分一些吃的吧?” 她一边说一边瞄准了阮清手里的馒头,还有章氏身边的肉饼。 “肉饼还有肉干什么的,能给多少就给多少吧,不过我们这有十几口人,给少了不够吃也不行。” 阮眠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笑了笑。 “想吃啊?拿银子买呗!驿站还有卖热乎包子的,你儿子都过来了,想必一定不缺那点银子。” 闻言,刘氏脸色微变。 “别不识好人心,如今南峰打点好一切能带我们离开,而你……难道还想和你娘家人在流放路上等死不成?” “若你识趣给些吃的,我这个做婆母的,肯定会在南峰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过去三年,你的确也付出了些,若能带你一起离开,回头给个通房给你当也不是不行,我……” 哪知刘氏的话还没说完,阮眠当没听见似的,连正眼都未瞧她一眼便离开了。 可把刘氏气得面色通红!! 她索性敞开了嗓子,冲阮府的人开口。 “你们听好了,我儿子就要来接我们回去,识相的给我们一些吃的,最后还能捞点好处给你们!如若不然,就等着吃苦头吧!!我儿子可是要当驸马的人!”可饶是如此,也无人搭理,只有伯府王氏将此话听进去了。 她看了阮娇一眼,目光一沉,将她唤到身边来:“你此前使唤齐琳去偷肉干,现在他们家的公子要回来了,还不快去打点打点?” 阮娇攥紧掌心,不敢多言。 只好拿着她高价买来的一个包子,找到了刘氏。 与此同时,队伍也启程了。 雨雪道路不好走,不多时,一些融化的雪水便顺着鞋子浸入,冷得一群人打摆子! 唯独阮府的人,吃得饱,睡得暖,鞋底厚,又用叶片和布条绑了腿,浸入的冷水极少,步伐也是轻快。 他们在队伍的最前方,一度叫后面的人跟不上。 伯府和齐府两家人顶着泥泞的双脚,又冷又饿,苦不堪言! “走那么快做什么?!前头的还不停下,要累死个人了!” 然后一鞭子下来,把他们打到不敢吱声。 刘氏一家子拖着沉重的身子,看着阮眠他们眼红:“等南峰一到,我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时辰过后,一匹马儿快速掠过队伍,来到官差头面前说了几句话。 阮眠见状,顿感不妙。 阮青松也意识到了,轻声说:“当日在刑部大牢,虽然公主没当场救他出去,可我被送出来之后,听官兵说公主去了丞相大人的府上。 他们毕竟是有婚约的,若是公主出面求情,也许他们齐府还真能赦免。 眠儿,若是如此,我们定要想个法子,不能让他们欺负你才行!” 齐琳被她掴掌,刘氏又因此受气,他们首当其冲针对的人,肯定是眠儿。 其实阮眠如今也拿不准剧情走向,没准齐南峰还真能被公主所救。 但那又怎样? 见招拆招,诡异她都没怕过,就齐南峰那王八蛋,怕个球! 她正要开口说话,官差下令让众人原地休息。 刘氏趁此又来到阮眠面前“假善心”。 “眠儿,南峰马上就要来了,你若跪着认错,我便不计较,把你带回府后赏你一个通房做,免去这流放之苦,如何?” 第十四章 除掉了他们,那些物资也都是他们的。 阮眠冷冷一笑,只给了她一个字:“滚。” 刘氏大怒,此刻她可是有后台的人,当即扬起声来:“好啊,你等着吧你个贱妇,给脸不要脸,我倒要看看你能安生多久!” 就在这时,队伍后方一阵动静传来,他们顺势看过去,只见一对人马从拐角出现。 刘氏大喜:“南峰!坐在马背上的不就是南峰嘛!!是我家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 她满心雀跃地奔过去,平日的老寒腿都健步如飞了。 可当她走近一些后,脸色微变,在马背上的人并不是齐南峰,而是满脸威严的官差。 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都是官兵,环顾下去,只剩下那囚车里的人。 只见那人身穿囚服,满身伤痕,头发凌乱到遮盖了大半张脸,毫无力气地趴在囚车上一动不动,一如丧家之犬。 刘氏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捏着衣角,喊了一声:“南……南峰?” 队伍里的人也都争相看来,只见被关押的囚犯缓缓抬头。 齐南峰那张熟悉,但如今又狼狈的脸赫然出现。 刘氏一见,干脆紧闭双眼,装死过去!! 天菩萨啊!这哪是来接他们回府,这是要断送他们回府的希望啊! 周围的那些人,看到齐南峰被关押成囚犯,还被打成要死不活的模样,忍不住耻笑起来。 那刘氏,好大一张脸啊! 阮眠双手一摊,叫哥哥放宽了心。 “看来公主并没打算救他。” 多了个齐南峰,这流放的日子也不至于那么寂寞无聊,毕竟……她刚穿过来就是要被他休妻的! 原主在齐府受了多少委屈,甚至为他守寡三年,结果落的什么都不是。 阮府其他人悬着的那颗心也终是落下,齐南峰和齐府其他的男丁被扔到队伍后面,男丁都是脚铐手铐戴得严实。 对于官差们而言,又多了几个累赘,光想想就没好脸色。 等午饭时,他们也不找好地方了,索性就在路边就地休息。 而且连吃的都不做,就简单给他们煮了锅菜叶子汤让他们喝去,寡淡无味,也不果腹。 闹得众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去附近找些果子菜叶子。 但官差也发话:“谁要是敢逃,我就拿了他一家子的项上人头!!” 他们没了户籍,身上又戴着镣铐,周遭都是荒山野岭,逃出去就跟死了没差。 那些人也没那胆子。 阮眠架起锅灶,煮了点肉干咸粥,又把从齐府厨房里搬来的酱菜配着吃,味道很是不错。 她特意端了几碗,招呼翠珠和大姐过来,一起给那些官差送去。 大姐有些不情愿:“妹妹,他们又不是没有吃的,给他们送去做什么!咱们都不够吃呢!” “咱们出门在外,总是要行个方便的,你不把官爷们哄好了,他们给你戴脚铐怎么办?” 阮清一听,连忙点头:“知道了。” 翠珠笑盈盈地解释:“小姐这招,就叫收买人心!” 阮眠把咸粥端到郭勇面前,郭勇只觉得她是个有眼力见的,态度自是客气。 阮眠顺势多问一句:“官爷,齐府男丁都送到了咱们的队伍里,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等会不走官道了啊?” 在原书中,阮眠隐隐记得有个流放情节,就是因为囚车在队伍里,人数过多,走官道怕冲撞,遂在某些特定的路只能走小道。 所以她便多留了个心眼。 答案果然如她所料:“阮娘子细心,从这到下一个驿站,中间商道官道都是一起,咱们流放队伍是要避开的。 等会起程后,就该往东边的小道上走了。” 顺着郭勇的目光,阮眠看了一眼东边方向,那边道路痕迹少,杂草居多。 心中有底后她折回队伍,借着去方便的借口,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些工具。 大部分都是当初在齐府兵器库里拿的一些简单工具。 她放到行囊中后又发给了阮府里的人,几乎每人都有一把匕首防身。 当她把匕首交到哥哥阮青松手中时,阮青松皱起眉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妹妹。 “眠儿,没想到你考虑得如此周到,连这些都带了。以前我竟不知道你是那么细心的人。都怪我,当初我应该再细心一些,早点看穿齐家为人,阻拦你和……” “哥哥,流放之路艰辛险阻,先前有大人照拂,我们才得以带这些东西到身上,多准备一些总是没错的。至于从前那些事,如今都过去了,现在家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小道上的未知因素多了去了,更何况还有突然加进来的齐南峰,阮眠总觉得他会搅事,提前提防着也不为过。 而此刻,刘氏端着那碗菜汤,流着眼泪艰难地伺候齐南峰喝下去。 他被打到动不了,双腿都负伤。 连着饿了几天,菜叶子汤都吃了好几碗。 看他这样,刘氏哭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南峰,你说这……这可如何是好,为何公主都不替你求情,眼睁睁地看着你沦落至此!她不是喜欢你么!” 齐琳受够了刘氏哭哭啼啼,烦躁地低吼:“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哭能让哥哥出来吗?!” “我……我连哭都不能哭了吗?!” 刘氏心心念念女儿,结果还被她如此吼,心下更是委屈,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齐南峰也被哭到头昏脑涨,只好强忍着难受,沙哑道:“别哭了,他们阮府的人,得意不了多久的。” 听闻这话,刘氏立刻收了声:“南峰,你……难道有什么办法?” 齐南峰深吸一口气,侧过身子,压低了声音。 “等夜晚时,去我囚车下面,打开里面的暗格,里头有一些干粮和钱财。还有,东边小道上有我的人。” 刘氏瞪大双眼,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敢让别人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南峰,你早有准备?!” 齐南峰冷哼一声,虚弱道:“只有除掉阮氏,才能狠狠地出口恶气。” 除掉阮氏,这不仅仅是齐南峰想要的,更是刘氏母女巴不得的! 阮氏带着那么多物资,除掉了他们,那些物资也都是他们的。 吃好的,穿好的,就连那牛车,都将归他们所有,到时候也不用走路了! 想到这,刘氏脸上一扫阴霾,笑容挂脸,浑身充满干劲,连腿都不疼了。 再次启程时,牛车要卸了,等到了大道才有余地使用。 第十五章 乞丐 阮老爷身子不行,只能让哥哥多照料一些。 齐南峰的囚车也走不了,他只能忍着疼痛走下去,每走一步,都如针扎般疼! 而小道路滑,又是杂草丛生,得亏阮眠提前准备了匕首,她还特意安排阮府的人走到队伍后面。 前方齐府和伯府那群人叫苦连天,他们被那些杂草树枝划得到处是伤,摔得摔,滑得滑,乱成一锅粥,让官差都烦闷不已,只能扬着鞭子催促。 阮眠他们有了匕首,清扫道路,走得顺畅。 直到来到相对宽阔的大路时,队伍前方忽然出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骚乱。 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大声嚷嚷着,都不给官差开口的机会,朝队伍蜂拥而上! “不好!他们要抢粮草,抢物资了!!”乞丐们直奔队伍而去,那些官差被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他们不过是个当差的而已,真正有身手的没几个。 如此混乱,他们也自顾不暇。 那群乞丐手下不留情,见着谁都要抢东西。 阮眠第一时间抽出匕首,阮府的其他人也在此刻纷纷拿出匕首护身。 乞丐见到明晃晃的刀子,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但凶神恶煞的也让人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齐南峰紧紧捉住刘氏的胳膊,收到此意的刘氏,当即敞开嗓门。 指着阮眠冲乞丐们大喊道:“我们哪有什么东西可以抢!就贱命一条罢了!可这个阮氏,她行囊里什么都有!钱财吃食统统都有!你们要抢就去抢她的!” 她一起头,齐府其他人也一道出声:“阮府的人才有钱,他们穿得都比我们好啊!” 闻言,那群乞丐就跟饿死鬼投胎一般,转身便齐刷刷地冲着阮氏那群人扑过去,那些匕首也毫无震慑作用。 阮眠更是成了他们针对的人! 她暗道不妙,迅速转身躲过其中一个乞丐的攻击。 紧接着又从侧面扑来两人,阮眠抽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去! 就在这时,背后又有人冲来,千钧一发之际,阮青松怒然上前,一把扼住乞丐的脖子,将他一个飞身踢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他奶奶个腿儿的!找死!”乞丐头目光一狠,前头那几个乞丐竟也亮出了刀子! “大哥小心!” 阮眠下意识要把他拉开,却不料三个乞丐一哄而上,躲过了刺向胸口的刀子后,阮青松的臂膀却被刺伤。 顿时鲜血飞溅,顷刻间模糊了阮眠的视线。 她慌忙闭眼,混乱中竟看不清眼前的境况,阮青松一把将她推开,他以一敌多,生生把家人护在身后。 混乱之际,阮眠忽然被人捂住嘴巴,旁人跑得跑,躲得躲,谁也顾不上谁。 那瞬间,她感觉有一道异样的香气冲入鼻腔,随即又被人一把拉起来,带着往后跑去。 模糊中,她看到带自己跑的人竟然是齐琳! 她想甩开,可脑子晕乎,这家伙力气又大得惊人,一直到阮眠双腿发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后,她才停下来。 尚有一丝意识的阮眠反应过来,刚刚齐琳趁乱对自己动了手脚。 于是她狠狠抬头,还未开口,齐琳便笑着蹲下身子。 只见她抬起阮眠的下巴,勾起一丝狠厉的冷笑:“嫂嫂,你怎么不跑了啊?我是在救你呢!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阮眠默不作声地挪动手,探入自己的腰间。 齐琳还晃动她手里的那块帕子,笑道:“嫂嫂,接下来的路就得你自己走了,你呢也别怪我,毕竟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但凡你听话一些,也不会沦落至此!” 说完这话后她猛地甩开阮眠的脸,然而她正要起身,阮眠忽然朝她眼里撒下一把红色粉末! 是她随身携带的辣椒粉。 顿时那剧烈的刺痛感侵袭齐琳的眼睛,疼得她蹲地嗷嗷大喊。 “你……你用了什么!” 阮眠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把将她手里的帕子夺过来,狠狠堵住她的嘴。 “唔……放开我!”齐琳剧烈挣扎起来,可眼底的灼烧感,还有那股呛人的刺激,令她失去挣扎的机会。 帕子里的那股香气又直冲鼻腔,被她吸入。 不多时,她就已经彻底丧失抵抗的能力,逐渐安静下来。 阮眠等她无法动弹后,才扔掉帕子。 她狠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方才晕乎的感觉也缓和了一些。 想到家人还处于水深火热中,她即刻起身,但又忽然想起什么。 齐琳不是心思缜密的人,就她那脑瓜子,哪能在临危之际还想到坑害自己,这背后,怕不是齐南峰的手笔。 而她单独把自己带到此地,还要晕倒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只思考了一瞬,阮眠麻利地将自己的褂子穿到了她身上,随即才迅速折返。 本想着她回去后万一遇到乞丐还在乱事,她就先拿乞丐头儿做文章。 可没想到,刚跑回原地,只见又多了几个身手敏捷的陌生人。 他们穿着平民衣裳,可身手却不是一般人有的。 一招一式间,毫不费力地便降服了好几个乞丐,将他们打到屁都不敢放,趴在角落里吓得屁滚尿流。 阮眠连忙跑到自家人面前,看到哥哥受伤流血的臂膀,有些担心。 “哥!” 阮青松急忙将她护在身后:“你没事吧?” 看她摇头后又马上招呼起来:“快和大姐他们往后撤退!我们暂时安全了。” 此刻那群乞丐已经被中途赶来的几人降服,流放队伍的人此刻也四散开来,纷纷往安全的小道撤去。 不多时,官差们也带着几个跑散的人回到队伍里,又呦呵着让他们在原地别动。 看来前方事情已经平息了。 这时为首的那个壮汉正与官差头说话,官差连忙感激:“多谢大侠相助。” 壮汉不以为然,把乞丐抢到的那些物资和粮草都一一归还给他们。 “事情既已摆平,你们就赶你们的路吧。” 说完转身要走。 阮眠赶紧出声:“侠士请留步!” 她快步来到壮汉面前,她的目光落到了壮汉腰间。 紧接着放轻声音:“还请侠士替我转告丞相大人,这份恩情,小女记下了,多谢丞相大人相助。” 壮汉微怔,挥手笑道:“什么丞相大人?娘子说的话我听不懂了。但你们没事就好,走了走了!” 话音落下便不再管其他的事,大步离开他们的视线。 而那个腰封,在阮眠的脑海中浮现。 第十六章 受伤 思虑之际,章氏的哭声传来。 “松儿!松儿!” 阮眠瞬间回神,暗道不妙。 待她折回队伍时,发现阮青松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看着那一整条胳膊被鲜血浸染,章氏和大姐都六神无主。 阮眠立刻让他们将人抬到平坦的草丛中,并要求把水囊里的水都倒进盆里。 此刻官差们都去找其他人了,队伍不得不在原地停留休整。 阮眠遣散了周围人,只留下翠珠一个人在旁边照料,她先剪了衣袖,露出脏污的伤口,示意翠珠用干净的水冲洗一番。 她借着找药材的借口,前往无人的树林中,摩挲着翠玉镯,进了空间。 来不及细想,拿了药瓶和一些干净细布往回走。 此刻翠珠已经泪流不止,看着阮青松已经惨白的样子,连带着声音都发抖。 “公子他流了好多好多血,这可如何是好啊,咱们这也没有郎中啊……” 她担心阮青松大势已去,哭得眼睛都肿了。 阮眠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带了药,不用慌张。” 只见她手脚麻利地处理好伤口,撒上药粉后又用细布包扎。 翠珠看到细布果然没被血浸染时,脸色大喜,赶紧擦了眼泪:“不出血了?真的不出血了!” 阮眠擦了擦额头的汗,浅浅一笑:“这下不用担心了吧。” 与此同时,距离这不到二十里地的客栈,好几个壮汉快马加鞭地赶到这。 为首的那人,赫然就是救了阮眠他们的壮汉。 他大步走入,来到客栈的上等厢房,在屏风后恭敬地抱拳行礼。 “大人,阮娘子他们已经脱险。那群闹事的乞丐都抓了起来,拷问之下,他们如实交代,是有人买通他们故意针对阮氏一家。” “好在事情平息,虽然阮公子受了不小的伤,但那阮娘子好像会医术,救回了阮公子。” 话音落下,屏风内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放下杯盏,嗓音低沉:“医术?” “没错,阮公子被刀刺伤,失血过多,我还想着要不要出手救他一命,不成想阮娘子懂医术,清洗包扎上药都不在话下。而且阮娘子带的药效果不错,和我们的重创膏有的一拼。” 沉默间,壮汉又多说了一句:“那个……大人,还有一件事,我临走时阮娘子说要我转告你,说今日你的恩情,她记下了。” 丞相大人轻笑一声,又继续抿了一口茶。 看来,还是自己小看了她? “接下来不必跟着了,” 更何况她也不需要自己多此一举。 另一边,阮青松在止血不久后,缓缓清醒过来。 在此期间,阮眠又煮了一点汤。 见他好起来,阮家其他人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而此刻那些跑散的人也陆陆续续被官差找回,可清点了人数后,发现齐府的大姑娘不见了。 官差当即发怒,拎着刘氏他们拷问! “你女儿呢?!她还敢逃吗??” 刘氏脸色大变,她眼泪横飞,吓得连忙磕头求助:“官爷,官爷明察啊!我家琳琳一个女儿家,哪有逃跑的胆子!方才那么混乱,一定是……一定是出了大事啊!” 想到这,刘氏再也无法淡定,急切不已:“官爷,救救我女儿!快帮我找找女儿啊,她是不是被那群汉子带走了啊?一定是被他们带走了!” 官差怒不可遏地一脚踹上去:“那群侠士分明救了我们,哪会掳走你女儿?混账!一定是你女儿趁机逃了!” 说完便叫上另外几个官差过来:“去周围搜!她一个女人肯定跑不了多远,找到后押回来吃鞭子!” 交代完又令人将齐府那群人都捆起来,在刘氏他们一家子求饶声中,官差笃定他们知道齐琳逃跑一事,扬起鞭子严刑拷打,不说出行踪,就一直打。 一时间,哀鸿遍野…… 但也因为齐琳失踪一事,队伍不得不留下来过夜了,眼看天就要黑了,索性各自在附近找个能躺的地方,提前准备着。 直到齐府的人都被打到伤痕累累,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那群官差才停手。 “看来真不知道那贱人跑去了哪,去搜查的人呢?有消息了没?” “头儿,暂时还没有。” 官差甩下鞭子,干脆先解决了晚饭再说。 自然,齐府那群人没得吃了。 他们中间最倒霉的就是齐南峰。 他本来就被打到双腿负伤,现在又被打了一顿,那伤口开裂后紧接着摔了一跤,把腿骨给折了。 这下刘氏更是心疼不已,抱着他满脸狼狈:“儿啊,你可千万要撑住!你不能死啊!” 齐南峰忍着疼痛,气恼地抓住刘氏衣袖:“我还死不了!别哭了!” 刘氏赶紧擦擦眼泪:“那就好,死不了那就好。” 齐南峰撑着一口气道:“阮眠既然能治好他哥的伤,想必也能治我的伤,母亲,你出面去让她过来替我医治!” 此话一出,刘氏愣住:“我?我怎么去说?那娼妇怎会怜惜你?她指不定还……” 话还没说完,齐南峰便掏出了一支木钗。 “拿这东西去换。” 刘氏赶紧擦干眼泪,仔细端详起木钗,忽地想起什么,顿时露出喜色。 “我这就去把她带过来!儿啊,你再忍一忍。” 与此同时,阮青松发现了眠眠身上的厚褂子不见了,只穿着单薄的一层。 于是连忙脱下自己的罩衫递上去:“厚实褂子是不是方才被那些乞丐抢走了?” 阮眠一愣,不知为何,此刻她的鼻头酸涩起来。 她收敛情绪,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因为那群蛮横的乞丐上来就不管不顾的打抢,府内有些人的衣裳和行囊都不翼而飞。 入夜后气温骤降,这时阮眠即便有空间里的床褥子等保暖物品,但也没有合适的理由拿出来。 只好先忍着,拍了拍哥哥的胳膊后又马上招呼旁人,去附近捡些柴火过来,她则在中间升起火堆,如此也能暖和不少。 阮青松有伤在身,身子本来就弱了,再冷也不能冷到他。 所以阮眠毫不犹豫地把罩衫还回去:“哥哥,我不冷,你现在是伤患不一样。” 他见此,眸色微沉,一把拢紧了罩衫,阻止阮眠再脱下来:“你是姑娘家,我一个大老爷们难道还怕这点冷意不成!听话,你兄长我少了这件罩衫也死不了。” 第十七章 她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罢了。 阮眠心中一暖,知道拗不过他,也不强求了。 此刻阮青松想起某件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 “眠眠,此前那名救过我们的人离开时,我见你与他说了一些话,你是不是知道他们是谁?” 阮青松到底是高中状元的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但与丞相大人有关的那些事,阮眠并不想多说,以免多生事端。 于是便随口应付了回去:“道了谢而已,毕竟得亏他们出手将那些乞丐赶走,不然我们到时候连口吃的都没有。” 阮青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也没怀疑她,只是剑眉微蹙,忍不住思虑起来。 “今日那些乞丐来的不对劲,按理说这里紧邻京都,更何况朝廷在年初就已经有了发放救济粮的举措,这种大规模的乞丐,理应不存在才对。” “可我们才刚出城没多久就遇上了,还是在小道上,有些不合理。” 他抬眸凝视着阮眠,不禁为他们的前路心起担忧。 “眠眠,今日之事恐怕不是巧合。之后我们要格外注意才是。”他也看出来了。 联想到齐琳对自己做的那事,而今她又消失不见,这事不难猜测,是和齐氏有关。 正想到这,她那前婆母,就已经满脸惨样地走到了面前。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口:“眠眠啊,我知道你对我们有误会,可眼下这情况,我这老婆子厚着脸皮也要来求求你了!!” 她紧捂着双眼呜咽起来:“如今琳琳下落不明,南峰他……他更是折了腿,苦不堪言!你能把你兄长的病都治了,可否大发善心,帮帮南峰啊。” “再怎么说,他也是与你成过亲的郎君,你总不能袖手旁观,看着他痛苦死去啊。” 她哭得甚是凄惨,而齐琳失踪也是众所周知的事。 就连一旁的章氏也不免可怜起她来。 感叹道:“造化弄人啊。” 若她的孩子出现意外,想必自己也会和刘氏一样伤心欲绝。 阮眠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 “夫人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我为何和离,为何沦落至此,不都是拜齐公子所赐吗?” 刘氏就知道这小娼妇定是不肯! 但还是忍下心底的怒意,佯装亲厚:“你也知道当时是形势所迫,你在齐府三年,咱们婆媳关系向来是好的,眠眠,你……” “那是因为你有求于我的嫁妆,若我没那些钱财,你还会对我好吗?” 阮眠连台阶都不给她下了,索性直接撕破了脸皮! “我守寡三年落得个被休的下场,既然你家儿子攀附高枝,如今你该求的人就该是那高枝,而不是我。” 她看了一眼翠珠,翠珠收到示意,立刻起身,毫不犹豫地拽着刘氏便将她赶出他们地盘。 见此,刘氏忍无可忍,拿出了那支木钗。 “眠眠,你还落了个东西在我这,你难道不想要回去吗?” 阮眠看到那木钗,心脏骤疼,连带着原主的一些痛苦回忆,涌入脑海。 这是死去表兄留给她的遗物。 原主的表兄,五岁时爹娘相继离世后,便过继到了阮家,在当初阮家迁到京都的路途中,遭遇流民,为护阮眠周全,硬生生被那些流民打死。 她的脑海中,还反复回想起表兄被人抽打辱骂。 直到大哥带着官兵前来,才将他们一家子解救。 可表兄,却已无力回天。 阮眠抱着他残缺的身子,哭到视线模糊,慌乱无比地紧紧抓着表兄的手喊着:“表兄,表兄你看看我!你不许闭眼睛!大哥来救我们了,表兄!” 怀中的男子看了看泣不成声的姨夫姨母,兄长,妹妹们,用仅有的一点力气,摸出了一个布袋。 里面有三支梨木木钗,留给了她们姐妹三个。 那支铃兰的,便是留给阮眠的。 “眠眠,这本是···本是想给你们的生辰礼,如今……怕是等不到了。你替哥哥给……” “表兄!” 他的话还没说完,布袋就重重的砸在地上,表兄也闭上了眼。 刘氏见她脸色千变万化,目光冷了一些。 “你真不要吗?” 阮眠没想到,原主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会遗落? 但此刻也不是深究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压制心里翻滚的情绪,沉下目光走到刘氏面前:“带路。” 刘氏冷哼一声,此刻她的神情早已不是方才那般可怜。 阮眠不动声色地跟在她身后,来到齐南峰面前。 其他人见她去了齐家那边,有些诧异。 阮娇生着火,那火苗子几乎要从盯着阮眠的目光里迸出来! 思虑间,一道讽刺又尖锐的声音忽然闯入,将她一脚踢开! “起开!叫你生个火都生不旺,真是个废物!” 说此话的乃是伯府的另一个贱妾,陈氏。 陈氏长得美艳,刚来伯府那段时间受宠,导致阮娇一下子被世子冷落。 又因为地位相仿,二人处处针对。 如今伯府流放,男丁不在,这陈氏便想尽办法去巴结主母王氏,竟在短时间内和王氏处成姐妹了。 阮娇的日子,变得越发艰难。 与此同时,阮眠来到齐南峰面前,刘氏拎着那支木钗,话语不客气:“你什么时候治好南峰,这木钗我便什么时候还给你。” 见她得意的脸,阮眠只是冷冷一笑。 “夫人有时间和我周旋,不如多去找找我那前姑子。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如今说不见就不见了,在这荒山野岭的,你就不担心她被乞丐···” 这此话一出,刘氏脸色大变!! 慌神之下,阮眠就这样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木钗! “你!” 刘氏立刻去抢,然而阮眠毫不犹豫地抽出匕首,泛着银光的刀尖吓得刘氏脸色煞白。 “你还想杀了我不成!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还有官爷在呢!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你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阮眠才没那么冲动。 她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罢了。 只见她把玩着刀柄,不以为然地笑了下,随即转身看向被刘氏气到的齐南峰。 “既然我拿到了木钗,我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哪疼?” 刘氏见她这样,脸色立刻转换,笑盈盈道:“我就知道眠眠你不会袖手旁观,方才我也是无奈之举,只能用你的木钗来……” “哪疼?” 她无视刘氏的话,又问了齐南峰一声。 第十八章 无趣又木讷。 齐南峰盯着她的脸,大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前妻,在府内为其守寡三年,任劳任怨。 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商贾之女,在家中就和一般的丫鬟没什么两样。 无趣又木讷。 哪像娇贵的五公主,天之娇女的她性情洒脱,又被放养在外,无论什么事都能挑起自己极大的兴趣,令他升起欲望。 本逆来顺受的阮眠,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此刻阮眠伸出双手,撩起他的裤腿,摸到了骨折的小腿。 齐南峰垂眸,正好见到她小巧的鼻梁,还有那双轻轻颤动的眼睫,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此前他怎么都没想到,阮眠还是个美人胚子!? 或许是她在齐府时整日灰头土脸,跟个老妈子似的,如今在流放路上,她倒是变得明艳娇媚起来? 思及此,齐南峰缓缓开口。 “眠眠,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但你还能不计前嫌地帮我,我真的很感激。” 阮眠继续摸到了他的另一根小腿,忽然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 见她停下,齐南峰似受到了鼓舞,继续说。 “我在外受苦三年,公主看上我,也不是我能改变的。是她主动,我也没办法!再说,自古男子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就算我不娶公主,我如今回了齐家,迟早是要纳妾的。” “你是当家主母,定要有肚量,你想啊,当时我若娶了公主,那我们整个齐府都能顺藤而上,你也会过得更好。除了公主压你一头,下边的那些小妾,还不都是你来管吗?” 他软下言语,哄起她来:“眠眠,如今我也看清了公主的真面目,和你比起来,她实在是差远了。当时我有眼无珠,你不如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如何?” “流放路上你一个女子,没有男人傍身多难过啊,我也很担心你……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一阵骨头的脆响! 阮眠狠狠将他另一条腿掰到一边,剧痛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面色通红,青筋暴起。 刘氏吓了一跳,看到齐南峰那么痛苦的模样,立刻冲上前怒吼:“阮眠你干了什么!” 阮眠拍拍双手,淡然将她推开:“你不是让我给他治伤吗?骨折这事,岂是那么容易能好的?” 话音一落,又将他的骨头再次狠掰,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又重来了一遍。 “咔嚓”一声,刘氏都感觉到自己身临其境! 齐南峰更是痛到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断! 末了她才起身,使劲擦了擦自己的手,看着齐南峰撂下一句话。 “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阮眠,你站住!你给我站住!” 刘氏直觉这小娼妇绝对没说什么好话。 她纠缠不休,在背后嚷嚷:“你那哪是治伤啊!你这是借此害我儿!” 阮眠双手一摊,停下脚步来:“你如果还嫌不够的话,我可以考虑再去掰折他。” 刘氏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 “贱人,枉我那么信任你,我和你拼了!” 她自以为用木钗拿捏了阮眠,让她憋屈服软,却不成想被她倒打一耙,让南峰伤上加伤。 可就在此时,一名官差快步走过。 “齐家那大姑娘有消息了!” 听到这话,刘氏哪里还有心思和阮眠拼命。 转身便跑到官差面前,连忙询问:“官爷!可是我小女有消息了?她现在在哪?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官差被她问得烦躁,一把推开她,只对头儿汇报。 只见他拿出一张绣花帕子:“头儿,这应该是她的物件,下面还绣着名儿呢。我们沿着物件附近寻找,发现一些拖拽的痕迹,若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被那些乞丐给带走了。” “你说什么?” 刘氏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拿过那个帕子,嗷嗷哭出声。 “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我的女儿啊!”她抱着官差的大腿,磕头相求,“官爷,我女儿被乞丐带走,岂不是凶多吉少!你们一定要找到她才行啊!” 官差一脚踹开她。 “去找什么!一个流放犯人在路途中下落不明,这是谁也无法控制的事。难道还要因为她一个人,耽误了整支队伍的路程吗?” 他目光冷冽:“若不在规定的时间赶到武恒,咱们这么多人头都不保!滚!” 如今他们已经耽误了一天,这个时候本应该到了驿站,如今倒好,耽误的时间,也只能再加快速度了。 所以官差通知下去:“四个时辰后就出发!” 队伍顿时沸腾起来:“那岂不是天都未亮?” “咱们摸黑如何赶路啊官爷?” 但回答他们的,则是几鞭子下来的鞭笞声。 谁也不敢多言,只能尽快休息好。 而刘氏哭哭啼啼地来到齐南峰身边,抖着声音说:“南峰啊,你妹妹说是被那群乞丐带走了!她一个黄花闺女,被那些人……这可如何是好啊,我也去死了算了!” 齐南峰疼意未消,被她这么一哭,人都要裂开似的。 忍不住怒吼起来:“愚蠢至极!!” 刘氏被吓了一跳,委委屈屈地满脸涌泪,随即齐南峰又压低声音。 “之前我和你说什么了?那群乞丐就是我的人!琳琳在他们手里不会有事,我方才已经落了信件在草丛,也做了暗号,他们会把琳琳安然送回下一个驿站,死不了人!” 低吼完又想起齐琳的那句话,如今他也忍不住吐槽:“哭哭哭,就知道哭!” 听到女儿无事,刘氏自然也就不哭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么,南峰,母亲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若不是那小娼妇,你的腿伤又何至于此?等我们到了驿站,母亲把你囚车暗格里的那些银钱拿了,去找个郎中给你看伤。” 齐南峰也是没想到,自己这腿伤,被阮眠越治越疼,以前还能走路,现在连碰都不能碰地。 只能找一根粗木棍,在下人的搀扶下一步步地艰难行走。 他让刘氏去暗格里翻找了药瓶子,好在出发前做些准备。 由于要提前出发,小憩三个时辰阮眠就醒来了。 第十九章 力气之大,竟把她生生打倒在地。 她拿出酱菜就着干粮吃了起来。 伯府队伍里,霖哥儿闻到空气中酱菜的味道,哭闹不止。 “娘!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王氏被他闹得头疼,怎么安抚都安抚不下,只能盯上阮娇…… 而阮眠他们吃完早膳不多时,官差就吆喝着要他们准备起程了,众人赶紧收拾。 阮眠把他们的行囊都放好,却在此时,听到前方草丛传来一阵动静。 只见阮娇被伯府几个人一脚踹到地上,一个婆子嘴里骂咧咧道:“不给霖哥拿个干粮来,你也别回来了!” 此刻阮清正巧过来,也和阮眠一样看到了这一幕。 她秀眉微蹙,捏紧了手里的馍馍。 阮眠就当没看见,转身去收拾东西。 不成想阮清这姑娘,竟走到阮娇面前,伸手欲扶起她。 露出馍馍的时候,有些尴尬,但阮清也没多想,把馍馍递到她面前。 “三妹,给你吧。” 阮娇到底是阮家的女儿,虽然生母只是一个通房丫头,而且平时住在偏房,与阮清他们交集较少。 后来嫁去伯府当妾,也再没和家里联系过。 可阮清还是要唤她一声三妹的。 如今见她落魄受人欺负,自是于心不忍。 可没想到,阮娇盯着那个馍馍,下一刻忽然捏爆它! 狠狠摔在阮清的脸上! “三妹!”阮清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却遭到阮娇如此践踏!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施舍吗?!阮清,一个馍馍而已,你真把自己看成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不成?我可是伯府的妾室!” 她睁大眼强调自己身份,露出不屑的眼神一把推开阮清。 “而你,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你见到我就该下跪!即便出嫁,也没那能力和我一样攀上权贵世家!瞧瞧你被你爹娘疼爱半世,到头来,不照样落得个将死的下场?哈哈哈,真是笑话!” 她笑出声,猩红的双眼似乎要把阮清吞了似的。 阮清知道这个三妹向来对自己冷淡,但也从未见过她如此狂躁的模样。 当即皱眉怒道,“我只是想帮你,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再说,嫁去伯府又怎样,现在大家都是犯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阮娇一手扬过来,怒火中烧,但下一刻阮清忽然被阮眠拉到身后,她比阮娇还快一步出手,一巴掌干脆利落地扇在阮娇脸上。 力气之大,竟把她生生打倒在地。 就在此时,从阮娇的腰带间滚出一根若木木钗,上面刻着一朵芍药。 阮眠眉眼轻动,一把捡起来。 哪知阮娇顿时惊惶失措,连滚带爬地冲到她面前要抢走。 可阮眠往后一缩,冷言道:“跪下!道歉!” 看样子,阮娇和原主一样,对那个表兄还是有点感情。 不然也不会将此物看得如此重要。 阮娇气到浑身发抖,恶狠狠地怒瞪她:“这是表兄给我的东西,你还给我!” “我说了,跪下道歉。态度好了,我便给你。” 表兄那般儒雅君子,若得知自己的三妹竟是这种下作模样,连自家人都不认,在天之灵怕也是会后悔给了她这木钗。 僵持之下,阮眠也没抱什么希望她能被要挟,正要开口,阮娇竟然果断朝阮清跪下,死咬着牙关说了一句极其不情愿的话:“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那样说。” 就连阮清都震惊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连忙求助阮眠。 这个木钗,竟然对她这么重要? 阮眠想起表兄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将木钗丢到她手里,带着阮清先离开。 不远处,倚靠在树干上的齐南峰紧紧凝视着阮眠,嘴角竟然无意识地勾起一抹笑容,他看得出神,刘氏立刻阴沉目光。 “那个小娼妇,在我们齐府三年,我竟然没看出来她是这么厉害的角色!!以前我们都被她骗了!” 闻言,齐南峰收回眼神问道:“她在府内三年,难道你们谁也没看出来她那么厉害?” 现在的她,就像一匹难以驯化的野马,又像一朵带刺的鲜花。 若早知道她性子如此,兴许自己也不会在外闯三年了。 刘氏越看他越觉得神情不对,提醒了一句:“南峰!你可不能被那狐媚子迷惑了眼,咱们现在是要除掉她,除掉他们阮府!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齐南峰哼哧一声,白了刘氏一眼:“我心里自然有数。” 见他如此,刘氏只觉得心气郁结:“我是生你养你的娘亲!你怎能用这种眼神看我?” 齐南峰被她说得烦闷不已,推开她嚷嚷着附近的人赶紧收拾,要赶路了。 启程之后,伯府的队伍里还时不时传来怒骂声。 官差不管,其他人也就不多说,只要不耽误赶路就行。 阮清看往伯府那边,情绪无比低落。 “二妹,我一直觉得阮娇出嫁后与府内断联,是因为伯府规矩多,娘还叫我们不要给她带去麻烦。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我分明是好心,她却当成驴肝肺!” “不,或许驴肝肺都不如!”阮眠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 “既然她看不起你,看不起我们一家,那我们不和她有瓜葛便是!倘若她以后要欺负你,你大胆打回去,出了事二妹都给你兜着!” 阮清被感动到,紧紧抱住她:“呜呜呜,还是阿妹最好。” 一旁的章氏见到姐妹如此相惜,心中暖暖的。 虽然正在吃苦,可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她就觉得什么都不苦了。 午时过后,他们重新走回了官道。 为了赶路,官差没叫他们休息,只给他们发了一个又硬又难啃的大饼。 好在天气好转,温暖的太阳从云层出来,雨雪消融,走得也没那么痛苦了。 终于在天黑时,赶到了驿站。 比起上一个驿站,这个驿站看着要繁荣多了,驿站紧邻着城里的小集市,尽管已经天黑,但还是热闹得很。 只是他们这群犯人,连城门都不能踏入,直接被赶去了驿站最偏僻的后院。 第二十章 只有畜生才睡这 里面猪羊牛马都有,甚至还有好几个大型鸭圈,可不就是妥妥的畜生院么。 臭烘烘的不说,还异常的吵闹。 满地都是鸭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满院子的人大部分都是女眷,有的甚至直接被这味道熏到呕吐不止。 只有阮眠,麻利地招呼旁人把他们的草席子什么的都拿出来,先垫一层稻草,再放上席子,把先前采摘的大叶片也都铺上去,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齐府和伯府的人见了,也使唤一些下人去附近摘了些树叶什么的撒在地上。 如今他们又累又饿,走了一天的路,腿都不听使唤了。 幸亏阮眠他们绑了腿,所以还能撑一撑。 她见时间不早,遂和翠珠他们一起架起锅灶,又去附近拾了些柴火。 白天只啃了几个硬馒头,嘴巴和胃都开始抗议了,如今落了脚,第一件事就是找点吃的出来。 就在她思虑着今晚要吃什么时,院门口传来了一股诱人的饭香! 所有人都闻到了这股味道,就差流着哈喇子看过来了。 然而不多时,只见一个穿着襦裙的姑娘,拎着两个敞开的食盒走了进来。 食盒里是金灿灿的红烧肉,柔软香甜的饼子,还有肥瘦相间的蹄髈。 食盒下面那层,则是一些香糯的糕点。 真是羡煞了在场一群人!! 与此同时,刘氏第一个冲上去,又惊又喜地喊了出来:“哎呀,琳琳!!我的闺女啊!” 原来这个穿着贵气的姑娘,竟是失踪了一天一夜的齐琳。 众人见她脱胎换骨,纷纷小声嘀咕起来。 也不知道她失踪之后发生了什么,不仅送了好吃的,还将他们齐府一家人带出了这臭烘烘的畜生院。 安排到驿站特意收拾出来的厢房里,有床有褥子还有火炭。 就连那些官差也相当配合。 辛苦了一段时间的刘氏,已经开始狼吞虎咽,甚至连炫耀的时间都没有。 她更顾不上问问齐琳的情况,等自己吃饱喝足了后,才使唤着两个丫鬟,换上华贵又厚实的衣裳,大摇大摆地来到畜生院外面。 手里还拎着一些吃剩的汤菜,丢到阮眠他们跟前。 “眠眠,好歹我也是你前婆母,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见不得我的亲家吃苦的,所以我特意给你们带来了点好吃的,省得你们整日啃馒头。” 她收拢罩在外面的皮毛披风,走动间还一脸嫌弃的阴阳怪气。 “瞧瞧这地方,哪里是人睡的,也只有畜生才睡这了。” “你……” 阮清气得脸色微变,但被阮眠拦下来。 这前婆母什么德行,阮眠心里再清楚不过。 也不知道齐南峰在背后勾搭了什么人,才让他们一家子的情况峰回路转。 可即便如此,那又怎样? 她冷冷一笑,将那些她带过来的剩菜,毫不犹豫地摔到刘氏脸上! 又紧接着抄过火堆里的火棍子扔过去。 那厚实的皮毛披风,一点就燃! 火苗瞬间窜起来,吓得刘氏连连后退,惊惶失措地去脱那件披风。 那模样要多有搞笑有多搞笑。 她面如菜色,咬牙切齿地指着阮眠怒吼起来,说的那些肮脏下流的话,让章氏老两口听了都气得不行! 眠眠可是他们的女儿,怎能任由她如此羞辱!! 章氏气急之下,捧起一堆牛粪糊了她一脸! “呸呸呸!你!啊呸!”猝不及防被牛粪塞嘴,刘氏差点背过气去。 阮眠都没想到章氏竟是如此生猛之人,阮清更是在一旁叫好,随后又拿着水囊跑去给母亲洗手。 刘氏的发髻都松散了,被烧了不少头发,此前是光鲜亮丽出来,如今满脸狼藉回到厢房。 刚进去便开始冲齐琳大吼。 “还不给为娘打点水来?” “你这死丫头!方才你都不替我出头,我算是白养你了!” 接连怒喊下来,齐琳忍无可忍,她红着眼睛狠狠摔了盆子! 刘氏本就有气没出,这下一见,一巴掌扇过去,抖着身子不断指责。 “你倒有脾气了??啊?!!我是你娘!你就得孝顺我!再说,咱们现在能吃点好的,都靠你哥!你一回来耷拉张脸,甩脸子给谁看呢?啊?!” “你不和我一起去教训那小娼妇一家子就算了,你连你哥都不去照料,如今我让你给我端个盆子,你竟然还嫌这嫌那?你有什么资格……” “是是是!你是我娘!可正因为你是我娘,我失踪了一天一夜,你难道就不问问我,不关心关心我吗?!” 齐琳一想起那天晚上,如做了噩梦一般,浑身发冷,心里的悲凉更像决堤的洪水,滚滚而来! 从她回来到现在,她的母亲,她的哥哥,一句话都没问过。 即便她哭喊着质问,换来的也是刘氏的又一巴掌! “我管你遇到了什么事啊,人没死不就成了吗?!” 这句话,让齐琳的眼泪不止,腮帮子都要被她咬破了。 与此同时,厢房外传来了一个小厮的声音。 “齐公子,咱们董大人来了。” 对于吵闹的母女俩,齐南峰懒得搭理,如今一听董大人来了,马上呵斥他们。 “闭嘴!董大人来了,不想死都给我滚回里屋!” 随后只见一名身穿玄色圆袍的男子,大步跨入! 齐南峰即使腿脚不便,也是挣扎着从床榻起身,给男子行礼:“董大人。” 此人乃是前工部侍郎的独子,董俊。 男人们的事,刘氏他们不清楚,只知道这个董俊带齐琳回驿站,而且还给了她不少好吃的,甚至他们能住上这么好的厢房,也是董俊打点。 屏风后,只见董俊将一封密信交到齐南峰手中,淡然道。 “公主的意思,都在里面了。” 说完还不忘嘱咐他一句:“你若能让公主如意,公主自会帮你打点好一切,将你们一家子带出流放队伍,到时再去为你们安置好房产田庄。” “在前往麟州山关前,我也会按照公主所说,给你们一笔丰厚物资,让你们在流放路上吃好穿暖。等明日我派人送来,官差也会打点好。对了,你若想看郎中,明日去乐福客栈。” 闻言,齐南峰立刻跪地磕头!“多谢董大人!!南峰定不会辜负董大人和公主的好意。” 董俊不以为然地罢手,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家那大姑娘,正值大好年华,长相周正,若你与你母亲愿意,我倒是能把她留在此地,免去之后的流放之苦。” 第二十一章 现在想来,齐南峰背后的人,莫不就是他? 齐南峰一听,浅笑着答:“董大人能看得起小妹,是小妹的荣幸。” 待人走后,刘氏急忙从里屋跑出来,一脸欣喜! “南峰!我方才听那大人的意思,可是公主她又改变主意想救你了?我就知道公主喜欢你,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的。” “还有,那董大人一家虽然已经不在京都做官,可他们家底厚着呢!他的意思分明是看上琳琳了,你这死丫头,还真是福气不浅!” 齐琳不想搭理刘氏,只问:“哥,公主让你做什么事?” 齐南峰攥着手中那封密信,目光忽然变冷:“不该知道的少打听!” 与此同时,阮眠在院里转悠,看到一个角落里堆满了不要的鸭毛。 还有两个奴仆在宰杀鸭子。 询问之下,才知道圈养的这么多鸭子,都是为了给董大人一家吃的。 “咱们每日清晨,都要给董大人府上送新鲜鸭子过去,董家府邸大,人口又多,给的酬劳也不少。” 阮眠伸手翻了翻那些鸭毛,还有他们不要的鸭子内脏,心里有了别样的想法。 不过脑子里又很快想起一个人名来。 “你们说的这个董大人,可是董俊?是前工部侍郎,董夜的独子?” 原书中,前工部侍郎董夜告老回乡后,暴毙在回乡途中。 多年的家产全部留给独子董俊。 此人阮眠印象深刻,因为在原书中,这人就是燕王一个忠实手下。 他经营着一个斗兽场,借着斗兽场的外壳,里头却藏着燕王的一个情报处。 原书中改朝换代,燕王谋反胜利,就是因为情报处泄露了朝廷不少秘密。 而这个斗兽场,每天都吸引着达官显贵前来,让他赚得盆满钵满,在紫叶城更是像螃蟹一样横着走。 他强抢民女,克扣百姓,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还是个毫无人性的畜生,那个斗兽场,并不是野兽与野兽斗争,而是他从四处买来的奴隶俘虏,让他们赤手空拳去和猛兽斗争,以此来下注。 现在想来,齐南峰背后的人,莫不就是他? 阮眠收起神情,从钱袋里摸出两锭银子到奴仆面前。 他们双眼发亮:“姑娘这是?” “我买了你们这些鸭毛和内脏。” 奴仆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姑娘,鸭毛和内脏都是要丢的,也没什么用,你确定要买吗?” 对其他人或许没用,可对阮眠,却是大有作用。 等夜深后,旁人都陆续进入梦乡,阮眠摸着手镯坐在屋子旁,将鸭毛内脏全部收到了空间里。 这段时间她发现空间里的储物仓库,不单单是能放东西那么简单,还能持久地保证食物新鲜,放多久都不会坏。 当初从齐府厨房搜刮来的糕点熟肉,一点味都没变,吃起来还是那般新鲜。 她收进来的鸭毛,都是特意挑的一些绒朵毛,那两个奴仆将那段时间积累的鸭毛全部给了她。 空间里还有一条小溪,阮眠随手将那些绒朵毛放在一个盆内,才刚打满那溪水,赫然发现鸭毛上面的味道,脏污,全部没了。 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干干净净,一点味道都没有。 诧异之下,她又将那些鸭毛在空间里摊开,不到一会的时间,鸭毛上的水分全干,蓬松得装满了一盆! 没想到,这空间里的阳光,溪水,都大有不同。 现下她没时间去捣鼓,先把那些鸭毛全部处理好,又取了一些布条,先简单地给家人缝制几条围巾,章氏和阮父身子不好,便往他们褂子里又缝了一些绒朵进去保暖。 次日一早,官差迟迟不来催促他们上路。 旁人都疑惑起来,阮眠见状,打算亲自去问问。 结果刚走出院子,便看见齐南峰离开驿站的身影。 她秀眉微蹙,索性从空间里拿出热乎软和的饼子,递给就近的官差。 “官爷,你们还没用早膳吧,我这温了一些饼子,快来尝尝。” 说完又佯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声:“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郭头笑着说:“今日可能不走了,看情况吧。” 他也没说原因,但阮眠一猜,肯定和齐南峰有关。 但也不好当面询问,于是拿出一片金叶子递过去,笑盈盈地说道:“官爷,既然今日不打算走了,不如让我去集市买点物资来吧。”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逃走,我一大家子的人都在这呢!还有啊,我看你们粮草也不是很足,上次在李庄驿站就没补充多少,不如我今日一并采购了,咱们那么多张嘴,总不能都饿死吧?” “你们还那么辛苦,不吃点好的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们早知道这个阮娘子不一般,更何况上头还有人罩着,官差们不会为难她。 只给她定了时间:“那你得尽快回来,最多三个时辰,若超过这时间还不回来,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若是旁人,贿赂了他们还不一定会放人,可阮眠不一样。 得到准许后,阮眠回头交代了翠珠几句,便快速离开驿站,往齐南峰离开的方向走去。 齐南峰腿脚不便,走得也慢,不多时她就跟到了齐南峰身后。 只见此时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陌生面孔,他们一路走到集市上的一间客栈内。 阮眠跟到客栈外面,抬头看了一眼,正要犹豫进不进去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没有注意到阮眠,拎着刀剑大步跨出,只是那腰封尤为显眼。 董侍郎?! 阮眠马上认出他来,见他匆匆离去,她下意识跟上去。 董侍郎若在的话,那是不是丞相大人也在? 相比于跟着齐南峰,她更想去见一见丞相大人。 他如果在紫叶城,大概率是来调查董俊的。 等阮眠跟董侍郎来到了一处地方后,果不其然,验证了她的猜测。 董侍郎藏起刀剑,走进了董俊开的斗兽场。 位置在集市最偏僻的地方,门口就和普通的客栈没什么两样,但那堵宽阔的围墙后面,怕是别有洞天。 她正思考着,忽然两个壮汉跑到她跟前,一左一右把她架到半空中! 还未反应,眼前一个凶神恶煞的小厮冲她怒吼起来。 “一个奴隶竟然还敢跑?!带走!下一个就把她扔去兽场!” 第二十二章 这狗运气! 阮眠微愣,看到自己身上简陋又单薄的衣服,才反应过来。 看来是被他们错认成了奴隶。 一路上的奔波让她看起来狼狈罢了。 不多时,他们把阮眠丢到了一个笼子里锁住,周遭全部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潮湿又阴暗,她努力睁眼想适应黑暗,但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她并不慌,坐定片刻后摸了摸手镯,正要进入空间时,忽然一阵动静划破黑暗。 只见几个人抬着她的笼子来到一处宽阔的地方。 阮眠还没看清周遭环境,她就被人一把拽出来! 毫不客气地丢到了地上。 尘土飞扬,呛了她好几口。 咳嗽几句后她才重新睁开眼睛,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一只异常凶猛,还流着口水的猛虎在离她一尺的地方龇牙咧嘴! 还发出一阵阵令人恐惧的哼气声,而被围挡在外的那些看官们,都提起极大的兴趣起哄。 她的不远处,还有一个与虎搏斗,浑身负伤的少年郎,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睁着肿胀的眼睛,看向阮眠。 阮眠冷汗涔出,忍不住谩骂了一句。 这狗运气! 那只猛虎急速朝她冲来,阮眠一个敏捷的翻滚,立刻摸上手镯! 从空间里拿出了那把最锋利的匕首! 那瞬间,虎身从天而降,硕大的巴掌狠拍了她一掌,阮眠紧握刀柄,直抵虎口。 只听见猛虎惨烈的一声嚎叫,匕首贯穿了它的下颚,鲜血飞迸! 阮眠立刻松手滚出猛虎的钳制,吃疼的猛虎恼怒起来,狠狠甩了甩头后又瞄准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 阮眠暗道不妙,再次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从他喉间刺去,就如杀猪一般。 现场谁都没见过这一幕,纷纷惊呼起来。 看台上的董俊更是狠狠摔了茶盏:“奴隶哪来的武器?!给我抓回去!换人换兽!” 若不及时制止,那些贵人的押注,可就要打水漂了。 到时让贵人们输了比赛,他还不知道要赔多少呢。 他一声令下,兽场里忽然涌入不少壮汉,他们降服了那只受伤的猛兽,又把阮眠和那名少年一起关进了笼子,带出兽场。 此刻阮眠精疲力尽,她被那老虎爪子给拍了一掌,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名少年,更是一动不动。 直到他们重新回到黑暗里时,她才听到少年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就在这时,他们的笼子被扔到了一个地牢里。 这时阮眠也见到了身边数不清的奴隶! 他们乌泱泱地被关在密不透风的地牢中,人挤人,脸上没有半分生气。 有的已经饿到直接昏死过去。 而这么多的人,如今只是董俊他们那群达官显贵的取乐工具。 她借着微弱的亮光,为少年简单查看了一番,闭上眼睛,从空间里拿出一瓶金疮粉,撒到他的伤口上。 好在只是一些外伤。 她想了一会,才出声对少年说道:“你想逃出去吗?” 少年没有多少力气,但他眼底的迫切已经让阮眠知道了答案。 她又背着身子,顺势拿出一个馒头,令少年诧异不已,完全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变出来吃的。 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饿了好几天的他狼吞虎咽地吃下去,阮眠则在一旁和他说。 “我能让你们逃出去,但你如果想活下去,只能去找一个人,告诉他一个秘密。” “若你能做到,我就帮你。” 少年毫不犹豫地点头,他说不出话,只能跪在地上磕头。 阮眠见状,索性转身,在昏暗之下拿出了笔墨纸,写了一张小纸条,递到他手中。 “等会你有机会逃后,一直沿着东边跑,后院里有个狗洞能让你出去。你带着这个秘密,去悦福客栈找到一个腰间缠黑葫芦的人,把东西交给他!就说是情报处的机密。” 她时间有限,傍晚前她必须要赶回驿站的。 少年珍重地把纸条放到心口处藏起来,阮眠又拿出了几根铁丝,反手将笼子外的锁打开! 不仅如此,她还把地牢里所有的锁头全部开了,上百名奴隶蜂拥而出,争先恐后地跑出地牢。 好不容易获救后的喜悦以及后怕和恐惧交织,他们谁也不想在这等死,不顾一切地冲破牢门,将守门的那两名官差都踩在了脚底下。 一时间,整个地牢都混乱起来。 那些看守的护卫壮汉纷纷去抓人,阮眠则来到护卫们的住所,发现那一整面墙都是一些上等好酒,还有几十张保暖的兽皮毯子。 桌上还摆放着十几个香喷喷的猪肘子,还没来得及吃! 就连看守人都过得如此好,可想而知,那董家府邸的日子该有多舒服。 思及此,阮眠摸着手镯,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收到了空间里,随后又发现另外一边还关着那只奄奄一息的猛虎。 见它气数将近,阮眠索性也将其收入空间,没准关键时刻还能换点东西来。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转身往另外一边跑去。 通过一条长长的地道后,她来到了董俊的府邸。 原书中,对于董俊府邸和斗兽场都描写得非常仔细,甚至他们设立在地牢下面的情报机关处,阮眠也知道如何去。 刚刚那纸上的秘密,就是情报处的具体方位。 此刻她来到董俊府中,发现里面亭台楼阁,极近奢华。 这么多年来搜刮的油水不少,不仅去效忠谋反者,还以权谋私。 所以阮眠也不手软了。 她所到之处,不留一物,统统搬入自己的空间。 吃穿用度,有什么就搬什么。 这时兽场那边奴隶涌出,一派混乱,所有人都引过去了,府内也只剩下一些女眷老奴,这些老式的门锁,阮眠仅用一根铁丝就能打开。 库房里面的钱财珠宝,都是一箱子一箱子地往空间搬。 直到搜刮得差不多了,家奴才发现异样,大声喊着护卫过来:“来人啊!!遭贼了遭贼了!快抓贼!” 她眉眼轻动,以极快的速度跑了出去,身后很快追了一群人上来! 阮眠拿出好几叠银票,往身后撒去! 顿时那一叠叠的银票,就像天女散花一般飘在后人脸上。 他们见到是银票,哪里还顾得上追,马上跑去捡那些银票了。 阮眠将他们彻底甩开,想着也差不多到时间了,转身回了队伍里。 第二十三章 眠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会子刘氏母女又再发疯。 别人吃的是咸粥,他们还有昨天剩下来的肘子吃。 她们不避讳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吃得香甜,一边吃还一边开口。 “我儿子已经出去治伤了,有些事,莫怪我不提前和你们说。” “在场的人若是投奔我们齐府,效忠于我和我儿子,兴许晚些时候还能分到一些羹汤。等我儿子回来,他会带着万千的物资!以后这流放路对我们一家来说,一点苦都受不着。” 她得意地吃着肘子,目光还恶狠狠地盯着方嬷嬷。 思忖着趁着这个机会,让阮府一些人倒戈! 然而就在此时,阮眠回到了驿站。 正当刘氏想继续阴阳怪气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一个腰封上挂着黑葫芦的人从马车上跳下来,径直走到阮眠身边。 “阮娘子,这是大人特意准备的,还请笑纳。” 话落,阮眠勾起一抹笑意,冲着来人福了福身:“多谢大人照顾,麻烦官爷替我向大人问好。” 男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阮娘子,既然东西送到了,那小的就先走了。” 说着,不等阮眠反应,一溜烟的就离开了。 阮父急匆匆赶来,只能看到那人的衣角。 只好担忧的看着阮眠,询问道:“眠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阮眠摇头:“无事,爹你快回去歇着吧,女儿把物资给家里人分一分。” 她也好趁机从空间里拿点东西。 官差守在门口,彼此对视一眼,纷纷装作看不见。 阮眠将物资分发给阮家人后,看着还剩了些“残次品”,就给王氏拿过去了。 王氏诧异不已,没想到阮眠竟还会分给她们,即使傲气使然,不想无端接受,可形势所迫,她们无法逞能。 于是王氏笑盈盈的接过,亲自带着霖哥儿来感谢阮眠。 “阮娘子,没想到你连我们一家人都考虑到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阮眠瞄了一眼在角落里双目猩红的阮娇,淡然一笑,转头叫翠珠多拿了几个鸡蛋来。 “夫人不必客气,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虽说以往没有交集,但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上次我见霖哥儿想吃鸡蛋,那会我们也没有了,现在好了,我又买了一些,把这些拿去给霖哥儿煮了吃吧。” 王氏怔愣,这下是真的感谢起她来。 霖哥儿更是开心到手舞足蹈,马上抓着娘亲去煮鸡蛋。 翠珠见状,忍不住低声提醒了阮眠:“姑娘,伯府世子据说已经去了半条命,在刑部大牢奄奄一息,他指定是出不来了。我们难道还要多分一些物资给伯府的人不成?” “姑娘有所不知,那王氏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她手底下人命官司可多了。” 阮眠拍了拍翠珠的肩膀,微笑着:“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伯府里死了不少女子,都和王氏有关?” “姑娘知道?” 她当然知道。 原书中,王氏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伯府,后期就算是世子,在王氏面前也要低眉顺眼。 她是主母,对外大方端庄,甚至还亲自为世子挑选妾室。 但背地里,被她折磨死的女人数不胜数,而且偌大一个伯府,却只有她一个人有后。 原书中如果不是因为要救霖哥儿一命,她肯定不会被世子算计,死于非命。 也就是世子受够了她的压制,所以才杀妻宠妾,可也因为王氏的去世,伯府疏于管理,后院大乱,给世子惹来巨大麻烦。 所以,她有手段有野心,若和她没有什么冲突,当然成为友人是最好的。 阮眠把自己做的一块围巾围在翠珠脖子上,说道:“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暖不暖和?” 翠珠很快便感受到脖子的温暖,简直就和围了皮毛一般。 “姑娘!真的很暖和,你缝制了什么在里面啊?” 阮眠正要说,刘氏便气冲冲地走过来,看到人人都有褥子,还有好吃的,就连伯府的人都有,顿时感到不公平。 她不好气地质问道:“阮眠!你是真不把我们齐府的人放在眼里是吧??伯府你都给了褥子,你怎么不给我们!我们齐府好歹也是你婆家!如此苛待婆母,简直大为不孝,下黄泉路都……” “是前婆家,而你,也是前婆母。” 阮眠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纠正道:“更何况你们一家子都要腾飞了,难道还缺几床褥子不成?” 此言一出,刘氏又翘起她的鼻孔来看人,哼哧一声。 “你说的的确没错!不就几床褥子么,等我南峰回来,我们要什么就有什么,你们这些人,就等着嫉妒吧!” 说完又恶狠狠地瞪着阮眠:“你给脸不要脸,到时南峰回来你别后悔!”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 门口传来了齐南峰和官差说话的声音,耳尖的刘氏马上意识到是儿子回来了,脸色大喜,冲着众人吆喝起来。 “我儿子回来了!我儿子带着物资回来了!” 其他人都好奇不已,想到此前他们一家子能搬去好的厢房,住好的吃好的又穿好的,没准这次得贵人相助,还真会逆天改命。 可等刘氏迎接齐南峰时,齐南峰满脸严肃,急促道:“快去收拾东西,马上起程。” 刘氏看到外面空空如也,说好的物资,连一根毛都没看到,顿时着急起来。 “发生了何事?那董大人应允你的东西呢?你看了郎中后难道没有带回来吗?” “还董大人董大人呢!他都被人抓了,还有我们什么东西!不想被牵连的话马上走!” 刚刚他已经和官差说了情况,董府出事,数不清的奴隶逃出,紫叶城大乱,他们这群流放的人,若再不走,恐怕就要被那些奴隶抢占东西。 见此,官差们也连忙呦呵着让他们收拾东西,立刻出发! 而听到愿望落空后的刘氏,当场瘫软在地。 旁人见状,忍不住地出了声。 “齐夫人啊,你们的万千物资呢?” “哎呦,莫不是我眼疾,怎么啥也没见着啊?” 刘氏老脸一红,瞪了那些人一眼,灰溜溜地跑进屋里收拾东西。 第二十四章 不!我要留在这里,我不走 她见是儿子那般着急,深知此事不小,也只好忍下那些气性,然而得知此消息的齐琳,难以置信地跑出来,失魂落魄地抓着刘氏的胳膊,叫嚣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娘,你不是说了能让我留在这里吗?说好了让我跟着董大人啊!” 刘氏气急败坏地:“你没听到你哥哥是怎么说的吗?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不!我要留在这里,我不走!” 刘氏气得脑子嗡嗡的:“那董大人都垮了,你怎么留下来啊!!” “我……我……我不想过那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的日子了!” 想刘氏两巴掌扇过来,一把拽走她:“你以为我们想啊,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话音落下,齐南峰走了过来:“还有办法。” 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就已经重新踏上路程。 这次阮府有了马车,原本的牛车便用来装货,阮氏老两口就坐到马车上。 若是有人实在走不动了,阮眠也能看情况,捎人一些距离。 齐府他们一家子则灰溜溜地在队伍最后面,时不时地还有人回头问刘氏一声。 “我说齐夫人,你们那些物资呢?什么时候到啊!” “对啊,我看您也累得够呛,是不是也和阮娘子他们一样,有马车啊?” 刘氏咬牙切齿,但也只敢暗地咒骂那群墙头草。 转身想和齐南峰说点什么,又对上齐南峰猩红的目光,也不敢招惹他了。 要说此刻谁最憋屈,最为气恼,齐南峰怕就是其中之一。 好端端的,那董俊就被朝廷的人带走,而且整个府邸都被封了。 难道真如公主在密卷中说的那样吗? 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复杂,目前他们只能暂时收敛锋芒,静待合适的时机到来。 然而这件事情闹得很大,他们在城郊外还能听到路过的人在讨论此事。 “我听说那董大人的府邸遭遇了贼人!被一个人抄空了!等官兵去抄家的时候发现什么都没了,真是稀奇!” “什么江洋大盗这么厉害?府邸好歹也有那么多下人,难道都不知道吗?” “哎,谁知道呢!要我说啊,那大盗干得实在漂亮!董俊欺压百姓,活该。” 而这个搬空了董俊家底的大盗,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刘氏不由得想起了他们家的情况。 难道……那个盗贼和这个盗贼,是一个人吗? 她本来就烦躁了,结果齐琳还耷拉着一张脸,对她甩脸子,气得她揪着齐琳的耳朵泄气。 可话还没吼出来,却被齐琳一脚踢开! 竟生生把她踢出队伍,栽了个大跟头。 旁人见状,笑出了声,刘氏一骨碌爬起来,可被女儿那愤怒的样子吓到,气得自己捶自己:“我竟生出个这么没用的女儿啊,我真是命苦啊……” 可齐琳和齐南峰都未搭理她,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悲痛里。 与此同时,阮眠一边走一边和翠珠缝围巾。 她买的那些鸭毛不够用的话,又把一些兽皮拆下来。 后来府里的一些女眷也争相跟着做,时间也过得快一些。 她听到路上有些人讨论董府的话,心道自己果然没信错人,一定是丞相大人下了令,才将董俊那奸人给收拾了。 想必现在肯定也根据她的密信,找到了那个情报处。 如今没了那关键的情报处,董俊又落马,背后想作妖造反的人,肯定要头疼一段时间了。 而阮眠想起自己救的那个少年,看似瘦弱,没想到手脚还怪麻利的。 丞相大人那性子,肯定会给少年一条好路走。 从紫叶出发后,下一站则是庆昌。 按照正常速度来说,他们不眠不休地走上三天四夜,才能到达。 已经走了整整一天的他们,几乎都已经筋疲力尽。 直到他们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大草棚,一阵阵的香气扑鼻而来。 原来是几个人在熬粥施舍,还是难得的瘦肉粥,配着咸菜,在这荒郊野岭地,飘香十里。 去探路的郭头笑盈盈地走来说道:“头儿,前方是附近村民来施粥的,说咱们都可以吃。” “真的假的?还有此等好事?” 官差头都感到诧异,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群人是专门等他们的呢。 郭头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刚刚我也尝试了下,那粥没有问题,他们自己也吃。” “那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走。” 于是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排着长队,坐在草棚子里接受那些人的热情施舍。 他们说是附近经常会有一些流民没东西吃,他们村子呢又崇尚施舍,每月都会有几天施舍活动。 官差们有了白食吃,原因什么的都懒得追究。 本来阮眠还抱着怀疑的心思,想一探究竟,然而等她看到这几人里,有两个人腰间是缠着葫芦的,当即放下心。 所以,这是丞相大人派来的人? 尽管她也不知真相,可那葫芦,却让阮眠心头一片暖意。 那群人不止给他们吃食,还说这个草棚子能防风,他们若有需要的话,也能将就一晚。 这不就是他们所需的嘛!! 夜晚风雪一阵一阵的,有了草棚子,等于捡回半条命了。 顾及性命,众人都纷纷道谢。 ··· 深夜,紫叶城的大牢里,走进了一位身穿玄色锦袍的男子。 他头戴貉帽,眉眼舒朗,裘黑色的披风外沾满雪珠。 大牢里的侍卫抱拳而来,恭敬道:“大人!董俊已经认罪,这是认罪书,不过只交代了上层的线人,其他的问不出了。” 隔着大牢,被钉在木桩子上的董俊满身血渍,一脸狼狈。 奄奄一息的他还在喊着求饶的话语。 男子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看了一眼认罪书后,又转身坐到了干净的凳子上。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轻描淡写间,只有一个字:“明日问不出来,斩。” 听到此话,董俊拼尽全力,大喊救命,可男子置若罔闻。 紧接着董侍郎从暗处走出,身边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他身形消瘦,但浑身带着一股狠厉的劲,见到男子后,少年果断跪下:“感谢大人救助,我愿意为大人效忠!” 男子随手拿过一把匕首,轻抬少年的双手起身:“既如此,你便跟着老董。” 第二十五章 我这……我这也不是养孩子的料啊。 董侍郎诧异,连忙道:“大人!我这……我这也不是养孩子的料啊。” 少年赶紧磕头,直言道:“不用大人养我,我能养活自己!” 见他小小年纪,就有此气魄,丞相大人颇为赏识,拍了拍董侍郎的肩膀。 “你办事利索,养孩子这事,自是手到擒来。” 董侍郎不敢邀功:“大人,这次能顺利找到情报处并捣毁,多亏了阮娘子!我想着等他们到庆昌后,兴许我们还能和新的差役们打声招呼,让他们……” “不必,她能安稳度过。”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阮眠,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她擤了擤鼻子,火堆烧得旺盛,但周围的人却已经是陆续进入梦乡。 她没多少睡意,索性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摸着手镯进入空间。 不知道那只猛虎有没有死,若是断气了,等到了庆昌镇,她就做一下伪装,拿着那只猛虎的尸首去变卖了。 还有这些鸭子内脏什么的,也得找个时间处理。 到时做成卤制品,以后在路上也能打个牙祭。 但她没想到,她才刚进入空间,赫然看到那只猛虎,正懒洋洋地躺在溪边的石头上,看到阮眠后,竟像一只大猫一样,翻起了肚皮! 她微微一怔,难以置信。 此刻的猛虎,哪里还有一点野兽的模样。 要知道,阮眠之前捅它两刀的时候,它满嘴血腥,还流着口水,张牙舞爪的样子要有多凶狠就有多凶狠。 可现在它就像一只放大版的猫咪,不仅对阮眠翻肚皮,在她小心翼翼靠近之后,还伸出爪子在空中抓挠了几下,发出嘤嘤的声音来。 俨然就是一只娇滴滴的嘤嘤怪啊,而且还是尤为粘人的那种。 等阮眠再次靠近,它直接翻身滚到她身边,用那硕大的脑袋,在她的腿边蹭啊蹭。 阮眠一开始还警惕不已,随时要抽出匕首抵御。 可看到它毫无凶意,反倒乖巧又温顺,她也打消要宰了它的心思。 与此同时,她还惊奇地发现,这只被她捅了两刀,还皆是致命要害的猛兽,竟然神奇般地痊愈了。 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而且这毛发,油光水亮,骨架也壮实得很。 难道……这空间还有滋养修补的功效?? 能养伤治病? 看现在的情形,空间里肯定存在治伤的东西,顺便还能疗愈心气,不然这只猛兽的情况作何解释呢? 但她一时半会想不通,不过也没关系,主要这只野兽没了戾气,也毫无伤人之心,反倒像认主了一般对她狂献殷勤,阮眠也稀罕到不行。 尤其是它蹭过来的时候,身上那蓬松又柔软的毛发,还有肉乎乎的身子,简直让她舒适不已。 她索性就把它当枕头,一起在石头边晒着空间里的太阳,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阮眠已经从空间出来了,此刻天也亮堂起来。 她感到精力充沛,仿佛吃了多少滋补的东西。 仔细回想起来,原主这副身子骨,本是柔弱多病的,自打她穿过来后,情况似乎越来越好了。 看来,很多事情都已经在隐隐改变。 官差正在前方催促着赶路,众人对这个大草棚还依依不舍,若是这一路上都有草棚子住那就好了。 只可惜,北上的路,只会越来越艰难。 今日虽然没有下雨,但也是个阴沉风大的天气,刺骨的寒风就像刀子似的割在脸上。 昨日阮眠带领翠珠他们缝制的围脖,在此刻纷纷派上了用场。 她告诉他们如何既包头又包脸,避免寒风侵蚀。 而没有围脖的齐府那群人,冻得瑟瑟发抖,只能纷纷缩在一起,艰难前行。 一直等走到一处溪谷边,官差才呦呵着停下来。 他们有肘子吃,一点也不顾及队伍里的人,让他们自己解决午饭。 刘氏他们差点没气死过去,这天寒地冻地,哪有什么吃的啊! 发愁之际,只见阮眠已经麻溜地前往河边,先将家人的水囊都灌满了,又紧接着做了一个简单的鱼竿,混了点鸭内脏。 阮眠其实也就装装样子,这里的水那么清澈,又是大冬天的,难得见到一条鱼,更别说能钓起来。 刘氏拉着一堆人看笑话,嘴欠道。 “你还真是没有半点常识啊,你看看这像是能钓鱼的样子吗?” 阮眠微微抬眼,轻笑一声,她钓的那是真鱼么?钓的分明是她这条蠢鱼罢了! 她无视刘氏他们的笑话,等她们吆喝着要去挖野菜解决午饭时,阮眠则趁着他人不注意,直接从空间里摸出了好几条活鱼出来。 挨个放进木盆里。 翠珠看到活蹦乱跳的鱼儿,欣喜地大喊:“姑娘太厉害了!快看,真的钓到鱼了!” 整整三条鲫鱼,个头虽不大,但也能熬制一锅好汤了。 再烫一点青菜叶子,煮点米饭,配合大肘子,又是美味一顿。 刘氏看到那鱼儿,简直不敢相信!! 连忙招呼着下人:“你们去钓鱼!她都能钓上,我就不信我们没有了!” 齐琳不想动,她的话也不听,背过身子的举动被刘氏瞧见,气得她狠狠拍下去。 “你这死丫头!当真没把我放在眼里啊,我是欠你的还是该你的,你要对我这种态度啊?若是没有我,你能吃什么喝什么!喝西北风吗?” “我不吃你的不喝你的总行了吧!!”齐琳忍无可忍,怒斥一声后便甩袖离开。 刘氏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怒骂,这母女俩现在是时时刻刻都在吵,队伍里的人似乎都习惯了。 她看到阮眠那大锅里滚烫的鱼汤,被那香味扑鼻,浑身都觉得刺挠起来。 恨不得冲上去全给吃了!! 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现在都要吃土了。 还被她算计,受了那么大的侮辱。 越想越气的她,看到阮眠端了几碗鱼汤贿赂官差,打心底里看不起,哼哧一声后,心生一计。 只见她稍作打扮,往官差身边走去。 过了一会后,阮眠还想着给官差他们再加点米饭,却没想到,芦苇荡后,那名官差笑盈盈地伸手去摸齐琳的身子。 第二十六章 加上今天,一共是两笔。 齐琳故作矜持地往后退一声,夹着嗓音,怯生生地说起:“你……你别这样,奴家害怕……” 官差笑了笑,还真不敢造次了,就是那双跟贼一样的眼珠子,提溜提溜地往她身前看去。 为了一口吃的,连清白都不要了? 阮眠冷冷一哼,忽然想起原书里,原主的这位姑子,嫁人了还和府邸管事的下人混迹在一起,给丈夫戴了绿帽子。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看到那碗已经被齐琳喝了一半的鱼汤,阮眠冷不丁地出声:“鱼汤好喝吗?” 齐琳万万没想到她在身后,那岂不是刚刚被她看到了? 一股羞耻之意窜出,让齐琳气愤不已。 而那官差,竟然怂到随便说两句话就溜没了影,只剩下她和阮眠面对面。 想起因为阮眠受到的苦,齐琳一脚踢倒了鱼汤,满脸不屑。 “这么难喝的汤,也只能出自你手了。” 阮眠眉眼轻动,懒得和她废话,上次的账还没算呢,加上今天,一共是两笔。 只见她走到齐琳面前,毫不犹豫地将她狠狠摁倒在地! 抓着她高高盘起的发髻,一把将她的脑袋往水里摁! “救……救命……” 她咕噜咕噜呛了好几口水! 可阮眠毫不手软。 “好歹也是不惜丢了你女儿家清白换来的鱼汤,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当着我的面侮辱我的心血? 以前没人教你规矩,那我这个前嫂嫂就发发善心,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这边的动静被找女儿的刘氏瞧见,她瞪大双眼,敞开嗓门怒吼起来。 “阮眠你干嘛呢?!你真是胆大包天啊,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想杀人不成!!快放开我女儿!” 此言引来周遭人的围观,大家只看到齐琳一脸狼狈地被阮眠揪起来,头发滴着水,嚎啕大哭。 阮眠冷下目光,一把将她推至刘氏面前。 言语含冰:“与其质问我,不如好好问问你家女儿,吃了我的鱼汤还要扔了它,不知道粮食多可贵么!” “咱们都是流放民,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珍惜粮食的人我难道还要供菩萨供着不成?” 刘氏一听,哼哧一声:“不就是一碗鱼汤么!至于你这样吗?我女儿若是受伤,我……” 不等刘氏说完,伯府一个老嬷嬷看不下去了:“齐婆子,你女儿给她吃的还要丢,浪费粮食遭天谴啊!我看阮娘子教训得极好!咱们想吃都吃不到,你们却还要扔?” “你们这群嘴碎子,要不是被她用褥子收买了,你们怎会站在她这边来教训我?一群墙头草罢了!有什么资格……” “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们?齐府都倒了,还摆你夫人的谱呢!看我一掌!” 两婆子嘴巴一招呼,继而上升到动起手来。 现场乱糟糟的,光是让人看着都心烦,官差更是懒得搭理。 都是一群见识短的长舌妇,每天就跟搭了戏台子一般。 阮眠拍拍双手潇洒离开,而满身狼藉的齐琳,被气到浑身发着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氏才占据上风,把伯府那老婆子打走,反观自己女儿,一声不吭地在生闷气,连吃的问题都不解决一下。 刘氏顿时来了火气,忍不住揪起她的耳朵:“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清醒点行不行?斗又斗不过,还非要去招惹,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齐琳咬着牙齿极力反抗,不仅把刘氏推倒在地,还把刘氏他们好不容易寻来的一些野菜全部踩了个稀碎。 “你你你……你个遭瘟的,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不争气的女儿?” 刘氏越是怒骂,齐琳就越气愤,甚至把熬好的菜粥全部倒进河里。 让齐府一家子只能喝西北风了。 闹剧直到齐南峰出面,狠狠吼了齐琳几声才结束。 旁人看笑话,阮眠却连正眼都不想瞧,吃饱喝足的她又趁着休息时间,给家人他们纳了一层厚厚的鞋垫。 都是用野兽皮子剪成的。 他们前方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要穿过大山才能到达山脚下的庆昌城。 山路不比官道,越往林子里就越冷,更何况看此时的天气,晚上估计还会下大雪。 不做点充足的准备,就怕出什么岔子。 而且她还招呼家丁阿顺他们:“阿顺,你找几个人,去附近的林子里捡一些树干,待会进山后就得靠拄着树枝开道了。” 阿顺没想到她想得如此周到,连忙带着几个男丁,拿着匕首去林子里砍了一些树枝。 出发前,阮眠还看到阮青松盯着一个香囊出神。 此刻她才想起来,这个香囊是嫂嫂亲自给他缝制的,当初他暴毙在大牢里,手里都还紧紧攥着这个香囊。 于是她上前打断了阮青松的思绪,宽慰他:“哥哥,嫂嫂和瑞哥儿不会有事的,我们过了庆昌就能到冀县,到时我再去找他们!” 阮青松连忙收住微红的视线,擦了擦眼睛说道:“眠眠,辛苦你了,此事都怪我,连累了一大家子。那时若没你打点的话,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 说着说着,他一个大老爷们竟哽咽起来。 阮眠连忙拍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还提什么,现在大家都没事呢!咱们先赶路吧,多看着点爹娘,他们年纪大,怕是受不了这种苦。” 进山倒容易,可随着道路越来越陡,天气也越来越寒冷,他们才走了不到三个时辰,天空乌云密布,一时间下起了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 整片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越来越黑。 官差见状,便带着他们去了附近一个土地庙里。 “今晚先在此地过夜,明日一早等大雪过了后,加快行程下山!”大家巴不得马上停下来休息,于是都屏着一口气,争相冲进土地庙。 庙不大,但也足以给他们遮挡风雪了。 可谁也没想到,这条本来还算安全的路,附近竟然会有土匪窝。 等天一黑,人们陆续睡过去后,整座土地庙外被好几个人围剿! 阮眠被马儿的厮叫声惊起! 周围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睁开眼睛。 只见一群土匪凶神恶煞地举着火把将他们围在庙里。 第二十七章 支线 庙外则是他们一整支队伍的物资,都已经被这群土匪占为己有了。 阮眠皱起眉头,正想坐起来,却发现身子竟使不上什么力气,身边的翠珠也察觉异样,连忙抖着声音小声道:“姑娘,姑娘!我好像中了什么迷药……” 虽然意识尚存,可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于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物资被土匪带走,而他们则被捆在了一起。 谁也不敢求饶,都吓得瑟瑟发抖! 这群土匪可不像那群蛮横的乞丐,土匪都是有身手的,而且杀人不眨眼! 官差都不敢轻举妄动,更别提其他人了。 尤其是在这种被下药的情况下。 然而等一群土匪带走物资后,留了两个人下来,他们一眼便瞧见这群灰头土脸的人群中,齐琳那张白皙的小脸,也只有她穿着最艳丽的衣裳。 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她从人群里拎出来! “这还藏着美娇娘啊。” 其他女子,纷纷别开目光,生怕被挑中。 齐琳吓得扭头求救,亲眼看见刘氏低下头时,心如死灰。 被拖出土地庙后,她目光冷下,想起背后还有那么多女子,偏偏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拖走,心有不甘! 于是忽然转了态度,娇娇地说了一声。 “爷,我……我一个人也伺候不来你们这么多人啊,那里头还有好几个比我更美的娇娘呢,只是他们穿得不如我罢了!” “哦?还有其他美娇娘?” 齐琳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点点头说道。 “可不是么,阮家那个大女儿,就是中间那个穿灰色褂子的!叫阮清,定是你们喜欢的。”她知道阮眠那人不好对付,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姐姐来陪葬好了!! 土匪一听,立刻折回,在一群人的惊吓中,精准拎起阮清。 阮清吓得立刻呼喊起来:“娘!哥哥,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叫声凄惨,章氏差点被吓晕过去。 这时,阮眠忽然出声:“几位爷,我这姐姐她患了痴症,你们若是想要女人,把我带去好了。” 她掀开兽皮帽,在火把下露出那张明艳的脸蛋。 土匪嫌弃的看了阮清一样,但没扔下她,把阮眠也一起带走了。 “眠眠!!”阮青松气到要吐血,无奈身子中药,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阮眠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 当齐琳见到阮眠也被带来的时候,眼神发虚,憋着那口气在心底怒骂。 行,两人一起送死,也好比她一个人受欺凌的好!! 他们被带到附近的一个山洞里,洞里火光十足,暖和得很。 阮眠摸上手镯,趁机去空间喝了一大口灵泉水,不多时,她感到自己恢复了不少力气,想起自己的空间,她心里有了主意。 那两个土匪头子将他们三人推到一边的兽皮毯子上,不远处,还有一个与她们一样被绑起来的女子。 为首的土匪头子,拿着大砍刀走到她们面前,亮着光的利刃碰上他们娇嫩的脸庞,齐琳和阮清这两闺阁小姐,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当场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阮眠见她们昏迷,想着也好,免得等会见血了还吓到。 她毫无波澜的眼神引得土匪头子注意,络腮大胡子几乎遮盖了他大半张脸,他饶有趣味地招呼阮眠过去。 当男人的手欲摸来时,阮眠低头看见了桌面上摆着一封信。 其中里面一个名字引起她的注意。 杜飞。 这不就是原书中,后期和齐南峰一起做恶事的大反派吗? 也是燕王的得力手下之一。 但杜飞还有其他两个兄弟,他们都是三个人一起行动。 这三人在原书中利用权势欺压多少百姓,屠杀了多少无辜的官员家眷! 现在却蜗居在山洞里当土匪头子? 而且这封信,很明显是有其他内容。 原书里,姐姐是被一群土匪劫走后,深受欺辱而死,现在看来,罪魁祸首十有八九就是这几个恶贯满盈的莽夫。 与其留他下来继续祸害他人,倒不如今天就把他解决! 杜飞欲将她搂入怀中,阮眠便顺势而为,待娇弱地躺在他胸膛上时,她眼神一凛,摸上手镯,葱白的手指间多了一把锋利匕首! 谁都没反应,她猛然抬手,干脆利落地割断他的动脉! 顿时鲜血大喷,飞溅四处。 杜飞瞪大双眼! 紧紧捂住自己的脖子。 然而此刻说不出话的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血色尽失。 身后的同伙后知后觉,抄起大刀毫不犹豫地砍过来。 阮眠精准掏出随身携带的辣椒粉,一把撒入他的眼睛后,趁机又是一刀捅入心口。 男人瞬间一命呜呼! 杜飞见状,瞪大的眼睛顿时失去焦距,浑身抖动在地,被鲜血淹没。 阮眠眼底毫无波澜,拿过那封信后,秀眉微蹙。 这上面,竟是一些情报。 他们在流放的必经之路上扎根,借机逆转了好几名朝廷大官,替燕王收入囊中。 还将一些商道信息全部透露出去。 如此一来,京都的经济命脉,一半几乎都被掌握在这条道路上。 不过他们应该还没盘踞多久,所以收获的信息也仅仅是上个月来的几条邻国商队等。 此刻阮眠又不免想起原书中有个剧情,当时遭遇天灾,朝廷的赈灾粮,迟迟没有到庆昌城,后来还是淳公主利用空间,自己发放粮食,才立了功在朝堂立足。 难不成就是因为他们几个是为公主办事,在半路上把粮都劫走了? 若是如此,这些祸害就更不能留了! 阮眠转身去洞里面,搜刮了土匪所有的东西。 光是与边关来往的密信就有不少,这时阮眠有些后悔,当初没有把原书全部看完。 原书的主线放在公主和丞相大人两个党派的争斗上。 而她这条线,显然是支线,所以这些密信内容她不是全部都能看明白。 先拿了再说! 就在搬空了洞里一些物资后,洞口又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口哨声。 “老大,今晚有什么女人可以尝尝的啊?我可是听说你带了三个,其中肯定有一个是我……” 他油嘴滑舌进来,一眼便看到躺在血泊中的老大老二。 随即又看见满身是血的阮眠! 吓得拔腿跑出! 第二十八章 真是……好大一张脸 阮眠立刻跟上,她摸着手镯,想去空间拿点武器,却不成想那只老虎自个从空间里跑了出来。 它以箭步狂奔,两爪前扑,男人瞬间被他压制在身下。 阮眠跑来,一把反扣男人的手,毫不犹豫地割了他的喉。 她本来没下杀心,只想着如何教训他们一番,救回人和物资。 但察觉他们的身份后,她自然不能放任。 她在男人身上搜了一下,把散银都扒干净后,转身看向身边的猛兽。 它骄傲地昂起头,脑袋蹭过来,好像在寻求奖励一般。 阮眠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在它满足的呼噜声中,将其收入空间里。 看到地上这人的尸体,阮眠想起原书中这三个恶人屠杀几个官府家眷的场景,忽然觉得他们死不足惜。 还狠狠踹了一脚。 然而就在她打算折回山洞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眠眠!” 阮眠秀眉微蹙,转身之后,意外发现齐南峰竟然从灌木丛现身。 只见他拄着棍子,一瘸一拐地上前,看向阮眠的眼神里已经亮起不同寻常的光。 “没想到你这么勇敢,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小姐,和那群闺阁女儿毫无差别,现在看来,是我完全不了解你了。” 听闻此话,阮眠微微眯起眼睛,想着难道刚刚发生的一切被他看见了? 但……他没有看到猛兽吗? 疑惑之际,齐南峰又靠近几步,一脸认真地说道。 “眠眠,你怎么不早点把你的勇敢表现出来?我就喜欢像你这样别具一格的女人。” “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受了委屈,还让你隐藏自己在府邸为我守寡。其实我对你……还是存有夫妻之情的。” 真是……好大一张脸,好多的……夫妻之情啊! 阮眠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而齐南峰又紧接着道:“你若早点做自己,我肯定会和你同房后再南下,也许你有了孩子后也许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眠眠,不如我们……两家和好,再生个孩子一起过日子?” 话音刚落,阮眠抡起一个石头,毫不客气地朝他脑袋招呼上去! “我看你是脑子被劈了!” 她掏出匕首,索性了结他!可那匕首却在碰到他的时候,忽然消失。 阮眠大吃一惊,这恶人,自己难道还不能杀吗? 她不信邪,又拿出一把匕首,冲他心口而去,然而匕首再次消失。 这下阮眠是被气笑了,难道……因为他是原书的重要人物,自己无法提前刀了他吗? 还是说没了他就没办法推动本书的剧情发展,所以她现在无法亲手了结他? 可其他一些不重要的配角,像杜飞一样,她却可以动手。 阮眠一时半会的想不出原因。 既如此,那就暂且留着这条狗命,顺势好好磨一磨他。 随后她又折回山洞,发现他们队伍里的那些物资都被运到了山洞口,可此时山洞周围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殊不知,杜飞他的手下们,看到山洞里被虐杀后的老大老二,吓得屁滚尿流,争相跑走了。 土地庙外把守的人也一哄而散。 阮眠抱起地上的大姐,正帮她检查的时候,大姐忽然惊醒。 看到满脸是血的阮眠,她吓得当场哭起来,也不顾自己的危险:“阿妹!阿妹你怎么……怎么流这么多血……” 阮眠随口解释道:“不是我的,是那恶人的。方才有个热情的侠士帮了我们,这不,那两个恶人已经一命呜呼了。”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大姐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人,那颗紧张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来。 当她视线移动到某一处时,她连忙走过去,为角落里被绑起来的女人解开了绳索。 只见那鼻青脸肿的女子艰难抬头,见到自己被救后,眼眶涌出泪意。 阮眠这才反应,这里还有一个可怜的女子,不过刚刚她好像没有晕,岂不是看到了自己下狠手的那一幕? 见此,她轻声问了一句:“娘子,你家在哪?” 女人连忙跪下来,虽眼露恐慌,但出乎意料的冷静:“多谢姑娘施以援手!我家在辉城外的紫云村。” 辉城,那不正好是他们要路过的地方吗? 见此,阮眠索性领着她和大姐一起回了土地庙,至于齐家那两兄妹,谁还管那么多呢。 看到两人平安归来,一家人惊喜不已,可阮眠身上的血迹,还有平白带回一个女子,都令人感到害怕。 她用同样的借口,打发了他人的疑虑。 替大家解开绳索后,便叫上那女子和自己一起去换套干净的衣裳。 女子不多话,阮眠说什么她便照着做什么。 这种时候,女子本就为难,尤其是这种底层女子,和他们流放民也差不了多少。 随时都能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欺负。 想必她也是被杜飞恶意逮过来的,见她衣裳还完整,阮眠庆幸救了她。 若是再晚一点,怕是和原书中可怜的大姐一样。 好在这世她们都不必遭遇那些。 而这个女子既然被自己救了,阮眠也当这是一种缘分。 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将自己方才从空间里拿出的一些药瓶递给她。 “我们会路过辉城,你现在可以和我们一起走,我会和官爷打点的。” “至于这些药你先拿上,按照瓶身上写的每日敷用,可以让你脸上的伤势更快好起来,毕竟是姑娘家,脸不能留疤。” 女子一听,慌忙跪下,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不可!” 他们也是可怜的流放民,处境比自己要更艰难。 没准这些药于他们而言更重要。 但阮眠一把塞到她衣袖中说道:“我们虽然是流放民,但我有人罩,也不缺这点药。我瞧着你不是坏人,我乐意给,若是心怀不轨的人,我杀了他都不为过!” 女子目光闪烁,重重给阮眠磕头。 “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阮眠顺手做桩好事,也不是冲着回报去的。 然而等他们换完衣裳出来,就发现齐琳也失神地跑回来,她连滚带爬,此刻丝毫没形象可言了。 第二十九章 我……我好了?? 在见到阮眠后,气得跺脚。 “娘!阮眠都不管我,一醒来他们人就不见了!还好我还记得路,才跑回来,她们太欺负人了!”刘氏面色微变,可不等她上前,阮眠却率先走到齐琳面前。 毫不犹豫地掌掴了她两巴掌! 响声清脆,齐琳被打懵了,捂着红肿的脸眼泪横流。 刘氏立刻上前,还未开口,阮眠眼神冷下,作势要打她的样子,吓得刘氏连连后退。 至此,阮眠也不给他们面子了。 “这两巴掌,是你该的,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那土匪带走你后,为什么又折返带走大姐?” 齐琳一听,脸色顿青,吓得瞬间不敢多言了。 刘氏连忙上前,把齐琳带走,免得闹更大,让其他人看了他们笑话,她深知此时斗不过那阮眠。 后来齐南峰也回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阮眠竟与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思虑之际,刘氏忍不住和他吐槽:“你上哪去了??那小娼妇当众打你妹妹,让我们齐府颜面尽失,你可一定要为娘和你妹妹做主啊。” 此刻的齐南峰,只觉得家里这两个妇人愚蠢到了极点! 但凡他们平时留点心,也不会三年以来都察觉不出阮眠是什么样的人。 早点发现阮眠是有本事的,他当初就不会南下碰到那些糟心事,没准还能和她比翼双飞,拿了阮氏的钱财舒坦过日子呢! 那就不必卷入这朝堂斗争中,成为一个被摆布的棋子。 想到这,他是既后悔又生气!! 如果……阮眠真有那通天的本事,或许还是自己一个机会? 刘氏见儿子不吱声,气得失声。 与此同时,章氏握着阮眠的手久久不愿放开,到现在都后怕不已:“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若她们姐妹俩有个三长两短,章氏怕也是没生的希望了。 好在是虚惊一场。 官差们怕土匪折返,连夜招呼着所有人迅速往山下赶。 经过惊魂一刻,无论是谁,都加快了脚步,恨不得飞跑下山。 然而不到一个时辰,方嬷嬷惊惶失措地跑到阮眠身边喊道:“不好了姑娘!!老爷他,他口吐白沫,抽搐不止啊!!你快去看看!” 此言一出,走在阮眠身边的大哥,立刻提脚奔去。 阮眠也紧随其后。 马车上阮老爷和章氏坐在一起,如今章氏吓得六神无主,托着阮老爷的后脑,着急不已。 只见阮老爷脸色青白。 “青松!眠眠!你爹他……你爹他……” “母亲!别着急!” 阮青松上前接过阮老爷,其实他也慌张无比,可他此刻是家里的顶梁柱,万万不得乱了阵脚。 于是招呼马车外的方嬷嬷。 “嬷嬷,劳烦你去拿点水来,还有……眠眠!咱们行囊里是不是带了药?” 阮眠见状,主动上前:“母亲,哥哥,这里交给我,你们先下去,找翠珠拿我的水囊过来,还有去和官差说先停一会,别让任何人靠近马车!” 阮青松有些疑惑,但妹妹坚定的态度,让他充满信任。 深知此刻不能耽误,遂带着母亲先下车,二人分别去做了准备。 阮眠皱起眉头,她医术虽不精,但也学了一段时间。 以前在末世生活,封闭的空间里必须要自保,什么事都得自己来。 至少基本的药理知识是没问题。 更何况原主也有不少医书的记忆,原主在齐府守寡之余,就喜欢看看医书。 她替父亲检查了下,见他的症状,极有可能是吃了什么东西。 但如今也来不及追究,先赶紧处理才是。 阮眠毫不犹豫地摸上玉镯,进入空间拿了一个药瓶,这方子是有催吐功能。 一勺药粉喂下去,立竿见影。 阮眠赶紧拿出马车上的一个盆,阮老爷狂吐不止,面色赤红。 此刻她又想起那只白虎的情况,灵机一动,再次进入空间,舀了点溪水,急急给他喂下去。 这时马车停了,翠珠拿着水囊迅速赶来,在一旁打下手。 此刻马车外的阮家人都悬着一颗心,就连其他人也看热闹似的凑过来讨论。 “阮老爷这是怎么了?” 刘氏尖着嗓音说了一句:“他本就是个病秧子,定是方才吸入了土匪那些药!!” 旁人觉得有些在理,毕竟他们有的人现在精神还是涣散的,身子也软乎乎的。 阮青松才没那么傻,一口反驳回去:“这里所有人都中了药,可都没什么事!我父亲身子也没差到这种地步。” 刘氏身边的那婆子出了声:“阮公子的意思难道还是有人故意害你父亲不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若照你的意思,我们这所有人都成了害你父亲的嫌犯了。” 这话一出,众人马上站到了刘氏一旁:“肯定是土匪那些药的缘故。” 毕竟谁也不想无辜被冤枉。 与此同时,阮老爷恢复了一些神志,他紧紧抓着阮眠的手臂,艰难地低声道。 “眠……眠眠……父亲知你稳重,心细,如今我成这样,也不想拖累你们了。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阮眠还想安抚他,哪知他已经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钥匙。 低声告诉她:“在老宅地窖内,尚有阮氏祖上矿业的地图,还有一些家产,如今我都……交付给你。眠眠,一定要护好你母亲,你……” 阮眠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会交给自己。 但现在明明不是交代遗言的时候。 “父亲!你不会有事,你难道没觉得自己好了很多吗?” 阮老爷深叹了口气:“我这病骨头,你……莫要再安慰我,你看,阎王爷我都看见头了,我只是放心不下你母亲,你母亲她……啊!!” 话还没说完,阮眠狠狠掐他一把,阮老爷子疼得顿时起身。 下一刻,一脸惊愕:“我……我好了??” 这会他竟然还有力气坐起来,还觉得浑身通畅,方才那股恶心难受也早就消散。 果不其然,阮眠猜对了。 空间里的溪水,就是以前看过小说里的所谓灵泉系统。 有治愈和强身健体之效,还能保障空间种植的农作物更好地生长。 难怪受伤的猛虎进去后,性情温和,伤口也被治愈,此前种下的那些棉花种子,也以极快的速度生长发芽。 如今阮老爷也恢复如初,不,比之前那病体还要健康一些。 他大为吃惊:“眠眠,你何时会的医术?爹还以为命不久矣,就差见那阎王头了!” 第三十章 退避三舍 阮眠笑道:“过去三年看了些医书而已,主要是父亲你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阎王头是不是又缩回去了?” “对了,父亲之前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阮老爷讪讪一笑,那阎王头长什么样,他还真不知道。 “我也没吃什么东西。” 此刻章氏听到了他的声音,连忙上了马车,满脸欣喜! “你没事了?太好了!”她这悬在嗓子口的心,终于能放下了。 “多亏了咱们女儿啊,眠眠!不管父亲如何,方才我交代你的话你都要记在心里,未来谁也说不准,你只要护好你自己。” “父亲,产业交给兄长也没关系,我……” “你兄长在朝堂被害,总是有隐患,以防万一,留给你才是最好的,父亲相信你!” 他不是不信儿子,只是朝堂那些人,万一穷追不舍,真把祖业全给抄了,他们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此时阮眠还不知道,那矿业规模有多大,祖上的家产又有多少。 只让章氏也想一想:“母亲,父亲是真没吃任何东西吗?” 这问题章氏早就想过了:“确实没吃,启程到现在,不过喝了几口水……水?” 他们面面相觑,章氏赶紧把先前的水囊拿过来,里面还剩了一些,可阮眠闻起来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等倒在掌心后,才发现这水囊里的水,好像有些浑浊。 章氏没看出来,只道:“眠眠,是不是你爹他本来身子就不好,在土地庙又中了那些土匪的……” “水的问题。” 阮眠打断章氏的话:“母亲,父亲,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我有办法惩治那恶人,我定不会让父亲白白受这苦。” 章氏微怔,有些担心:“你知道是谁想害你爹吗?眠眠,我看要不咱们别追究了,往后小心点便是了。” 阮老爷沉思说:“你娘说得没错,爹娘不希望你因小失大,我们现在是能规避就规避。” 在他们看来,流放路上本就危险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落得个平安。 可阮眠却不这么想。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敢动手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 她叮嘱父亲好好休息,转身出了马车,与哥哥简单说明情况后,便唤来翠珠。 恰好这时,被救的那名女子在翠珠身边怯生生地走来,小声道:“阮……阮姑娘,我想和你说件事,兴许和你父亲有关。” 她用极小的声音告诉阮眠。 “方才我在休息间隙,看见那瘦骨嶙峋,挽着侧发髻的婆子拿着个水囊去了马车后,等她回来时水囊就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和你父亲身体不适有关系。” 没想到,她会成为证人。 翠珠听到后,面色凌厉!! “姑娘,这不就是刘氏吗?她竟敢……我们快去告诉官爷!好好教训她!” 既然有了人证,阮眠也省了一道程序。 她不慌不忙道:“不急,她既然敢做出此事,那就该好好跪下来磕头认错。” “刘氏如此蛮横,死也不会磕头认错的,不如让官爷给她几鞭子吃!” “光凭娘子一句话,官爷不会无端给她鞭子吃,我自有其他法子。” 更何况,这女子本就是路人,不该被卷到他们的纷争中来。 与此同时,齐府一家人还以为阮老爷的事要耽搁许久,都已经寻好地方准备好好睡一觉。 不成想马上就传来继续赶路的消息。 刘氏微惊,纳闷道:“难道那小娼妇还真有点本事?!这么快就治好了?可她又不是郎中。” 此言一出,最了解她的儿子齐南峰马上察觉异样,沉下眼眸询问。 “母亲,该不会是你?” 刘氏还想否认,但被儿子这么一瞧,索性说道:“是你妹妹从董大人那拿来的药,那丫头一开始还不告诉我这是什么,我多番询问才知道。” 说完还不忘夸了女儿一声:“你妹妹她有时候脑子还是清醒的,这不就叫未雨绸缪么。章氏那老不死的东西,教出这种女儿,我教训不了她女儿,我难道还教训不了他吗?” 哪知齐南峰被气到,一把拽过来呵斥她:“齐琳得了失心疯!你莫不是也得了失心疯不成?!” 刘氏一顿,立刻解释:“那是他们的水囊,我悄悄过去谁都不知道,更何况在土地庙里都中药了,我不说,谁会知道是我做的?” “再怎么说那也是咱们亲家,是眠眠她亲爹!!被你害死了以后我还怎么与她和好??” 这话让刘氏惊到了:“你昏了头啊,你们都已经和离了!你还心起妄念?她那个小娼妇宁可和离都不要你,现在你都成这副乞丐样子她还能瞧得上你吗?你怕是痴人说梦!” “母亲!!我在你眼里就是乞丐样?” 刘氏自知说错话,连忙解释,可齐南峰被气到,恨不得这不成器的娘亲干脆也得失心疯算了。 “你最好祈祷什么事都没有。” 然而,阮眠怎么可能让他们什么事都没有。 长时间的赶路后,几名官差受不了这劳累。 让众人停下来,生火煮了点汤先填肚子。 阮眠端来一些粗米递给郭勇,今儿是他负责开灶火。 “官爷,这是我上次采买的米,你们也煮一点吃。” 郭勇也不客气,跟着阮眠就有好东西吃,若不是害怕她背后的那位大人,阮眠这些好东西,早就被他们嚯嚯完了。 他们虽然只是底层差役,但也拎得清孰轻孰重。 就在这时,阮眠又递上一些碎银,与他说了一些话。 等菜汤都煮好后,挨个排队来端。 轮到刘氏的时候,郭勇佯装不经意地给她多舀了几块肘子骨,上面还粘黏着剩肉,可把刘氏美到了。 想着还是多亏了女儿和郭勇的交情,又特意多要了一碗:“官爷,我还能不能为我女儿多要一碗?她昨日被土匪吓到,现在精神气还不足呢。” 没想到郭勇立刻变脸,抄起鞭子抽打地面:“不吃就都给我倒回来!!” 第三十一章 怎可如此污秽!简直污我眼睛啊…… 刘氏吓得一咕噜把汤喝了,生怕饿着自己。 但吃着吃着也没尝到多少肘子味,倒是带着一股苦味。 也许是吃太快的原因。 可等他们吃完再次上路后,刘氏忽然肚子一痛,面如菜色,慌慌张张地找到官差喊起来:“官爷,我先去旁边方便一下!马上来!” 官差倒也没为难她。 可刘氏不知自己怎么了,方便了一次,闹肚子的感觉又来了! 一次接一次,拉到人都要虚脱了,她双脚无力,腹部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搅动,满身都是汗。 直到后面频率越来越多,拉到肚子都空了,还忍不住便意,痛苦地捂着腹部找官差说要上茅房。 官差怒气冲顶,一把将她踹回队里:“你他娘的耍老子呢!!你有什么可拉的啊!你是不是想耍什么花样??” “不是啊官爷,我……我是真要上茅房,我真忍不住了啊啊!!” 刘氏双腿立刻夹紧,也顾不上和官差周旋,冲路边草丛直奔过去。 官差火气一上来,一鞭子抽下去,正好抽到她屁股上。 刘氏一顿,终是没忍住。 旁人大惊,纷纷嫌弃地退避三舍! “刘婆子你你你……” “怎可如此污秽!简直污我眼睛啊……”官差更是想上前抽,又被恶心到不敢上前。 刘氏还肚子痛到不行,脸皮丢了,不得不求助自己的儿子。 可齐府的人见她看过来,避她如蛇蝎,她心寒不已,又痛到忍不住在地上打起滚。 “儿啊,救命,救救我……” 齐南峰的脸色就跟吃了屎一样,可她到底是亲娘,只能狂躁地使唤府里几个婆子去帮忙! 那两个婆子也不乐意,可齐南峰放下狠话! “你们敢不管,我今日就让你们好看!瘦死的骆驼再怎样也比马大!” 他们到底是在齐府当下人的,当即也被齐南峰这话唬住,不情不愿地过去替刘氏收拾。 其他人纷纷笑话起来,伯府那些女眷们更是跟看戏似的。 “那刘婆子成天到晚净整事,可比府上搭的戏台子唱得还要好。” 可现在谁也不知道刘氏的痛苦,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刚刚吃的东西有问题,而她再不医治,怕是性命垂危。 于是顶着满身冷汗,央求着自己儿子:“儿啊……你可有办法,让那小娼妇过来帮我医治?她既然能治好他爹的毒,肯定也能治好我的……” 齐南峰面露难色:“她怎可听我的?这事还得你亲自去。” 刘氏差点吐血:“你是她夫君,夫君的话都不说,哪能听我的?南峰,我……我不太难受了。” 齐南峰沉下眼眸:“当着她爹娘的面,你低声下气去求,她总不会给自己落一黑心贱人,见死不救的臭名。” “现在队伍里都知道她会医术,官差也不会让你莫名其妙的死。 所以娘性命要紧,面子什么的,还怕以后拿不回吗?!”眼看官差发怒,她肚子又疼得实在难受,就跟要了她半条命似的。 无奈之下,刘氏只好让张婆子扶着自己去找阮眠,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开口。 “眠眠,我……我好歹也是你前婆母,你要救救我才行!” 她知道阮眠记仇,可如今性命堪忧,她又不想死,便顾不上那么多,连忙说起好话。 “你知道我是个直性子,说不出好听的话,此前误会你,让你不开心,还希望你既往不咎,看在咱们婆媳一场的份上,救救我可好?!” 她跌坐在地,冷汗不止地磕头。 好歹以前也是高高在上的齐夫人,年轻时也是大家小姐。 哪做过像现在这般,低声下气恳求的事。 可即便如此,阮眠也脸色未动,只淡淡说了一句。 “你让我救你,凭什么?就凭那比纸还薄的婆媳关系?” “与其说这些好话,不如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去和我父亲磕头认错,他可是因为你才难受。” 听闻此话,刘氏感到一脸不可思议!! 还嘴硬反驳:“这事和我没关系,我怎么去认错?” 阮眠可没那功夫和她辩解纠结。 “你做没做那事,我清楚的很。既然你不愿认错,那我也没救你的理由。” “对了,你儿子不是挺能耐吗?你让他去找第二个董大人救你好了。” 她微微一笑,招呼翠珠:“珠儿,等会休息时再熬点药汤给父亲补补身子,我记得我从府里带了药材来的。” 随着刘氏肚子一阵剧痛,她痛苦的呻吟道。 “我去!我去认错!你只要能救我!” 还是那句话,只要活着,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只要活着,总会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于是阮眠看了翠珠一眼,翠珠这小机灵鬼,立刻去找官差说了两句好听的话,让众人在原地停下来。 刘氏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咬着牙关,跪在了阮老爷的马车前。 她又是磕头又是道歉的:“阮老爷子,都是我的错,我一时猪油蒙了心,在你水囊里下了一些令你身子不适的药!这才让你痛苦一时。” “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糊涂,都是我糊涂啊!!我当初也是气眠眠不照顾我这个婆母,我就糊涂了。如今还望你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让眠眠救救我的命吧!” 刘氏心里一片苦楚,她直觉自己变成这样,大概也是着了阮眠那个小娼妇的道! 可她一介妇人,儿女都不争气,她如今只能自己救自己。 只能忍气吞声。 此刻她在旁人眼底,就是一个跳梁小丑,祖上三代的颜面都给丢尽了。 那些人议论纷纷,忍不住谩骂起来。 “你竟然做出这种害人的事,哪里还有脸来求情啊?!” “就是,你想害人在先,如今也是罪有应得,赶紧滚吧!” “阮老爷,你们可千万不能原谅她,恶有恶报,谁叫她先起坏心。” 丝毫也不顾及她铁青的脸色。 阮老爷与章氏两口子,都没想到她会主动认错求谅解,看见阮老爷那病恹恹的身子,章氏一时间不知哪里来的怒火。 她一把掀开门帘,毫不犹豫地扇了刘氏两巴掌! “眠眠当初嫁与你们家,你们如何待她的心里可有数?如今又欺负到我家老爷头上,还妄想让我们原谅你,为你医治?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向来温和的章氏,竟一脚将其踹开,气哄哄地撂下一句:“快些滚,今日要死,也别让我家人沾了你的晦气!” 第三十二章 替我转告你家姑娘,谢谢她 刘氏捂着肚子嗷嗷疼,从未想过章氏还有这般脾气。 其他人也没想到章氏发起狠来,还真有世家贵女的威严。 阮眠见状,扶着章氏进马车,示意官差继续赶路。 然而刘氏的眼底,升起一丝刺骨的寒意。 她盯着阮眠难以置信地发起抖:“你们耍我??” 不但不救她,还让她飞蛾扑火! 嘲讽完了就踢到一边去? 她面如菜色,气到翻起白眼。 本觉得母亲丢脸的齐南峰,也觉得阮眠他们此举太过分,等于把他的脸都打了。 于是立刻上前,言语犀利道:“眠眠,我母亲都已经认错了,你们还要怎样?我也不求你能与我和好,更不求你会看在我面子上救我母亲,可你也不能欺人太甚!” 阮眠轻笑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一家子的脸打得啪啪疼。 她不以为然地质问:“齐公子啊,你似乎忘了当初我为你守寡三年,你却因为要做驸马,而抛弃我这个糟糠之妻。” “你有多大的脸以为我会看你面子?你有面子吗?” 齐南峰顿愣在地,旁人的目光下,他又气又恼,也震惊她完全不顾颜面,把他们齐府一家子的脸都在脚下摩擦。 一时间身心都极为痛苦。 他还肖想着与她和好,再对她好一些,一起度过流放日子也行。 可如今! 她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那嘲讽的眼神,就像针一样狠狠刺在齐南峰心尖上。 他愤懑道:“所以你是真不打算救我母亲!?” 阮眠冷笑:“你看我脸上写着大傻春三个字么?” 说完便招呼众人归位,和官差交代两声后队伍又正常前行。 刘氏则生生被气晕过去。 齐南峰更是一口气感觉都喘不上来了。 阮眠回到马车上,见章氏还绷着一张脸,笑道:“母亲,你是不是还不解气?不如,我直接毒死她好了?” 章氏一听,马上摇头:“你一个姑娘家,怎可轻易杀人!?要杀也是我来。” 没想到平时柔弱的母亲,如今为了家人连杀人的事都敢做了。 阮眠收敛神情,认真说道:“母亲的手怎可沾血?” “罢了,这事也别闹大,她若真出事,那些官差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只希望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到武恒便好。 思虑之际,章氏转了话锋问:“对了眠眠,你救回的那姑娘叫什么呢?我看她身子不好,不如叫她上马车坐会暖和暖和。” 阮眠也正有此想法,毕竟她也是为自己提供了线索的人。 于是掀开帘子,把女子叫了上来。 她身形消瘦,可长相却是貌美,即便穿得素雅,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难怪会被杜飞那恶人盯上。 到现在阮眠还不知道她名字呢,遂问了一句:“不知娘子怎么称呼?” 女子连忙行礼,如实说来。 “姑娘,小女姓媋,名惜。” 媋惜。 这不就是原书中,五公主安插在丞相大人身边的杀手吗? 若按照原书剧情,她会被丞相大人所救,成为他府上的一名妾室。 可现在却阴差阳错被自己提前救了,杜飞那恶人也被自己杀了。 看来她这个炮灰女配,已经在逐渐改变原有的剧情了。 不管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只要教训恶人,她能保住一家子的性命就行了。 现在的媋惜,身上并没有训练痕迹,毫无身手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 于是阮眠又多问了一句:“媋姑娘,你是如何被那几个土匪带上山的?” 媋惜没有隐瞒,但提起原因,眼圈晕红,身子也忍不住地抖起来。 “我原是被知府的官兵追到山里,后来……后来就被那恶人带走了。” 她紧咬牙关,脸上的伤口看着瘆人。 章氏连忙把她扶起来,温和地安慰了她一会。 而阮眠则去回忆原书里的剧情, 辉城的知府贪得无厌,还时常强抢民女,想必媋惜就是因此才被追赶。 原书更是因为他徇私枉法,做了私吞灾粮等种种恶事,才让雪灾发生后,辉城沦为人间寒狱,冻死的人数不胜数。 所以,他们这会已经提前进入了天灾副本? 阮眠拉开帘子,感受到外面刺骨的冷风吹来,天空无比灰暗。 章氏还感慨了一句:“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往年这个时候也才刚下雪,如今都已经下了好几场,今晚怕是会下个不停。” 阮眠微微眯起眼睛,心想着,雪灾大概要来了。 思及此,她需得要提前做些准备才行。 于是下了马车,问了一声领头官差:“官爷,我们大概还有多远到辉城?” 官差想了一下:“若接连赶路,走一个晚上估摸着就能到,但你们也受不了啊,最迟也得明日下午了。” 既然要明天才能到,阮眠便趁着夜晚休息时,摸着玉镯进入空间。 她从仓库里翻找好几个小一些的陶器,什么盐罐子油罐子之类的,能捧在手心的那种。 等到了辉城再去采买一些火笼带上,至少不会冻死在路上。 今晚就用陶器先对付一下。 她拿着那些陶器,又拿了些炭火烧旺,放到里面,让家人都抱着。 就像个捧在手心的“暖宝宝”,暖和不少嘞!! 翠珠更是毫不吝啬地夸赞她:“咱们姑娘就是点子多,不过……我怎么不知道咱们有这么多陶器?” 她随口回道:“还不是在土匪窝里搜刮来的?这不,刚好派上用场了。” 正说完,便看到不远处,王氏脱下了她自己仅有的一件褂子,披在她儿子霖哥儿的身上。 自己冻得瑟瑟发抖,脸色都一片铁青。 其他人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想到那个小孩子,以及王氏的本事,阮眠将多余的一个小陶器装了一些火炭,让翠珠送过去。 王氏看到这个“暖手炉”后,怔怔地往阮眠的方向看去,没有说话。 翠珠则提醒着说道:“夫人,我家姑娘说了,孩子不比大人,冻不得,我们也是尽个绵薄之力罢了。” 王氏收敛神情,双手接下,轻言道:“替我转告你家姑娘,谢谢她。” 第三十三章 那些座上宾,怎的偏偏占了这地方! 后半夜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连道路都看不清了。 阮眠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满世界都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模样。 气温也是骤降,前几日的好天气,仿佛是暴风雪来临的回光返照。 众人冻得瑟瑟发抖,想尽办法将自己裹紧了。 大雪中还夹着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好不容易挨到次日一早,他们煮了点热粥,加快脚步地往辉城里赶。 到了驿站后也能暖和不少,兴许还能领到厚一点的物资。 有这个动力,就算是踏雪而行也不敢偷懒。 但众人的脸和皮肤就遭了大罪,就连阮眠都感觉到脸上的皮肤干裂了,又红又紧。 一旁的媋惜见她难受,遂说道:“阮姑娘,很快就能到我家了,我自己做了一些油膏,涂在脸上能抵御寒气,不会干裂。到时我给你拿一些!” 阮眠一听,这不就是面霜么。 别说他们一路往北走,还真需要这东西。 她翻遍了空间也没找到能涂脸的,药材铺里拿来的东西里也没有。 只有一些当初在齐府里拿的胭脂水粉,又没多少作用。 “油膏是你自己做的吗?你还有这手艺?” 媋惜回道:“不瞒姑娘说,我出身贫寒,舍不得花几两银子去买油膏,于是就自己钻研做了,除了没香味,还挺管用的。” “有一门手艺,那就是了不得的事!做人不要妄自菲薄,要对自己有信心。” 阮眠这话,还真激励了媋惜,只是有时候现实又让她无能为力。 “姑娘能有此豁达的想法,真好。” 阮眠仿佛看出了她的担忧,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你是怕辉城的那知府大人?” “他作恶多端,世人不会容忍的,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聊着聊着,前方便出现了一个小村落。 在皑皑白雪的山谷里,像世外桃源一般。 媋惜心情激动起来,指着村落第一家小木屋说道:“阮姑娘,你看见了吗?那就是我家!” “我爹娘现在肯定很担心我,反正你们要路过,不如就在我家院子歇息片刻,我做些好吃的给你们垫垫肚子,再给你们拿上一些油膏备着?” 然而,等他们来到院子外,打开木门时,赫然发现茫茫白雪上,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 那殷红色的血液,在一片白雪中冲击力十足! 吓得队伍里的妇孺尖叫连连! “杀人了,真杀人了!”媋惜瞪大双眼,慌忙跑进院子。 只见两个中年夫妻双双倒在地上,浑身带血,就连那个七岁小儿,也没能避免这场灾祸。 亲人全都遇害,让媋惜彻底绷不住了,当即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爹,娘!惜儿回来了,你们醒醒!惜儿回来了!!”她一时间哭到断气,而一旁的翠珠和大姐他们见到这等惨状,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阮眠环顾四周,见血迹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估计是昨晚就被杀了。 不用多想,一定是那知府大人想强抢不成,追丢了媋惜后就去质问她父母。 才造成这个局面。 阮眠攥紧掌心,上前安抚了媋惜几声。 然而官差他们不愿多留,生怕凶手折返,他们都成陪葬的。 遂催促着阮眠离开。 媋惜她是必须要带的,不带的话,她下一步可能就会按照原书剧情,被淳公主利用成把柄。 可媋惜如今情绪上头,一时走不开,还要处理后事,阮眠只能和官差去通口气。 “官爷,这家人是昨晚被杀的,凶手一时半会不会这么快折返,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帮姑娘处理好后事……” “你这是把我们所有人的命都赌在这里!阮眠,你别太过分了!” 她还没说完,齐南峰一口打断她的话:“你说凶手不会折返就不会折返吗?万一折返了呢?” “更何况她与我们无亲无故,我们是被流放,不是你们阮府一家去闲游!你救人耽误我们行程怎可行?官爷,我看还是速速离去的好,趁着天黑赶到驿站,我们才安全。” 尽管刘氏醒来后就恢复如初,可齐南峰心里却记了阮眠一笔。 亏他还想示好,可阮眠却不屑他的情!! 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阮眠看出了他的针对,齐南峰的话让旁人吓得连忙附和,谁也不敢在此地停留。 就在此时,媋惜忽然走到阮眠身边,双目猩红地缓缓行礼,说道。 “阮姑娘,你们先走吧,不要因为我被牵连。” 在莫大的悲痛下,她还是强忍着泪水,和阮眠告别。 阮眠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然而她等队伍继续出发后,多停了一会,小声告诉她:“姑娘,你要知道,你如果想一个人复仇,那是难如登天的。” “但我可以帮你,你若想为你家人报仇,处理完他们后事,便来驿站寻我。不出意外,我们会在驿站停留三天。” 眼看着这雪越下越大,前方的路都是山林,碰上大雪封山的话,也不可能过去。 交代完这话后,阮眠折回队伍。 大姐连忙走来,轻言道:“阿妹,我们真不管媋姑娘了吗?她家人……家人都被杀了。” 阮清都不敢想,自己家人若是遭遇此事,她该怎么办。 阮眠怔怔看向她,语重心长地说道。 “大姐,你瞧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处境困难?救人这种事,得量力而行。” ··· 驿站就在十里之外的地方。 本想着能有一处遮风挡雪之处,不成想,到了驿站后,发现一群人占据里屋,而他们这群流放民,果断被拦在外面,只能靠着那摇摇欲坠的马厩棚子挡一挡风雪。 官差前往交涉,却无功而返。 询问之下,他告诉阮眠他们:“前方大雪封路,暂时无法进城,所以知府大人的一些座上宾暂住在驿站。” “如今驿站里面都满人了,你们就在这将就一下!什么时候前方路通了,什么时候就出发。”这消息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官爷!那咱们还能领物资吗?如此恶劣天气,定是有厚点的衣裳吧?” “是啊,不然在外面呆着,迟早得冻死了!!这么大的雪,棚子怕是都撑不住啊。” 那些座上宾,怎的偏偏占了这地方! 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棍子,如今连个歇息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物资了。 阮眠见状,暂时先安置好他们的东西,把厚实的衣服褥子,都各自分了分。 大家都窝在一起,手持暖炉,中间生了一些炭火,人一多,就算齐府的人,也能沾些热气。 不至于生生冻死了。 然而还没安逸半分,几个眼尖精明的男子路过此地,看到阮眠他们手上取暖的陶器,还有他们盖着的兽皮毯子,当即大惊!指着驿站外的差役质问道:“这群流放犯人?还有此等好东西?!!我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说完便一脚踹开他们的炭火,毫不犹豫地把那些取暖的陶器生抢过去。 阮青松见状,猛地起身。 第三十四章 当真是感激不尽! 他高大的模样让为首的男子被唬到,但他死死抱住陶器,嘴硬道:“我们可是护送圣佛高僧的人!你们还敢与我们作对不成?”他吐了一口唾沫,哼哧道:“一群流犯胆敢嚣张!” 一旁的阮老爷一听,立刻拉住阮青松的胳膊,小声道:“青松!切勿动怒,不能和他们计较。你难道还不知道圣佛寺吗?” 身为翰林院的编修,在朝堂一年,又是皇子陪读,阮青松自然知道。 陛下本就信奉这些,司天监里不少的东西都是出自圣佛寺。 这不是一般的寺庙,据说里面僧人都是高僧,德高望重。 可这群护卫,却不把他们当人看!! 殊不知,阮眠也听到了这些话,她眉眼微动,想起了原书里一个叫普惠的和尚。 只见她迈步而出,拦在那群护卫面前,冷下眸光:“我倒要看看,普惠高僧难道也容忍你们强抢吗!” 说完便大步往驿站而去,遇到阻拦的人,她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朝里头放声喊了句。 “普惠!你不是想要救你师父吗?我告诉你,怎么救!” 原书中,圣佛寺遭遇劫难,普惠的师父命在旦夕,他身负重任一路北上,想去和陛下求救。 然而却被五公主利用,去妖言惑众皇帝,让他大兴陵墓,导致这年的天灾国库亏空,没有赈灾粮,继而大雪填满坑谷,士多冻死,饥荒四起,民不聊生。 这不过都是五公主与燕王的计划,一点点地瓦解如今的政权。 可真正受苦牺牲的,就是数不清的百姓,他们都是无数个像阮府一样的牺牲品。 而这个普惠和尚,从起初的一番善心,到身陷京都的纸醉金迷,皇权富贵里,彻底迷失自我。 坑害了不少人。 于是阮眠冲到驿站内,看到普惠从一间厢房走来,跟来的那几个护卫连忙行礼。 “高僧,这女子不过是一个流放犯人,在此胡言乱语!小的马上就把她带走!” “还不把她带下去!!” 阮眠却直勾勾地盯着普惠,只说了一句话:“我告诉你,怎么救你师父。” 普惠脸色微变,带着疑惑打量了阮眠一眼,见护卫要带走她,立刻出声阻拦。 见此,阮眠在那些人震惊的眼神中,大步踏入厢房,一脚将门给踹上! 与此同时,外面的阮家人很是急切,许久未出声的齐府人也逮着机会放嘴炮了。 “真是去自寻死路啊!!” “官爷,难道咱们就任由她圣浦撞,然后连累咱们吗??那可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岂是能让她胡来的?”然而阮眠面无表情地坐下,随即从兜里掏出一些银票。 普惠看到,吃惊不已! 正要开口,阮眠将银票拍在桌面上。 “你去京都,无非是想求助,你们圣佛寺因为恶人遭难,寺庙被毁,数千僧人无家可归,你师父又身负重伤,需要名医抢救。 这些银票你现在拿去先救急,再去圣浦洲寻一个叫子利的神医,他能治好你的师父。” 这里的银票算起来,已经超过一千两了!! 普惠诧异不已:“姑娘怎知我圣佛寺遭难??还有这些银两,你又是从何而来?” 她是流放犯人,怎能如此多的现银! 阮眠早有准备,故弄玄虚地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我虽然只是一个流放民,但背后……却有大人在安排一些事。” “圣佛寺虽然离京远,但也是陛下看重的地方,自然有线人盯着。但路途遥远,以防万一,大人便将某些任务层层交下来,则到了我手中。” “这些银票,是谢大人的意思。” “谢大人?可是丞相……” 普惠震惊了一下,但马上转而欣慰。 “大人是陛下最信任的人,我们圣佛寺又是陛下最器重的寺庙,此番遭难,陛下能让大人施以援手,我们……当真是感激不尽!” “你也知道这事不能明着来,你既然收到了大人和陛下的意思,就赶紧折回。至于我的事,你就不必多管了。” 阮眠起身,这些银票反正都是从齐府上搜刮的。 而那圣佛寺在原书中还曾接济过难民,方丈也做了不少好事。 既如此,这钱就当给齐府祖上积德了。 此刻普惠和尚自是感激不尽:“既如此,等我明日在知府大人的寿宴上露一面,我就即刻起程。” 他能有护卫一路从圣佛寺护送过来,还多亏了知府丁诚和他师父的交情。 寺庙遭难后,方丈修书一封,丁诚便马不停蹄地派人过去接应,美名曰是帮普惠进京,但实则这丁诚依旧是有私心的。 以至于在原书中,后期这两人无恶不作。 既然到了这一块,阮眠索性就把两人的火苗给掐死! “高僧可知道那知府大人的真面目?他搜刮民脂民膏,假公济私,作恶多端,强抢民女,各种恶事做尽!” “丁大人不是这样,他与我师父关系甚好,还时常会给寺里捐赠香火,他……” 阮眠打断他的话:“他到底是不是这样,明日你去他府上就能看见!到时还望高僧秉承着慈悲心怀,为受苦受难的百姓争取一条活路。” 撂下这话后,她毫不犹豫地开门走出。 等她回到队伍时,哥哥他们都急切不已地打量她,生怕她出什么事。 刘氏本就怀恨在心,她又忍不住嘴碎了几句:“看来那高僧慈悲为怀,放了你这个小瘪犊子,看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在流放路上继续张扬!这次是被抢,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话音刚落,之前那几个护卫又陆续走出来,众人吓得赶紧瑟缩到一旁去。 然而他们这次却不是来继续抢东西的,而是满脸笑盈盈地将他们方才抢走的东西,全部归还给他们。 不仅如此,他们还拿了一些好吃的,还有厚实的褥子,衣裳,请他们去驿站里面休息。 “姑娘,此前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你可千万不要和我们计较啊。” “是啊是啊姑娘,这些东西,都是高僧让我们给你们吃的,不够的话我再差人去城里买好了。” 第三十五章 谁敢在此地停留误事,那就砍下他的脑袋 众人哪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 他们都沾了阮眠的光,从外面的马棚进了驿站里面。 阮府的人更是安排了厢房住。 里面暖和不已,再也不用被外面的风雨凌迟。 先前还在叽叽歪歪的齐府人,这下哪里敢吭声。 甚至生怕不让他们进去,一个个的跑得比谁都快! 刘氏本就没脸皮了,这下索性丢下面子,就跟赖皮蛇似的一骨碌溜了进去。 大姐都忍不住吐槽起来。 “阿妹,你这个前婆母真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妇人了!” 阮眠并把她放在眼里,只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嘛。” 就看他们这样子,迟早也会犯出点事来。 就是那齐南峰,她如今还摸不准。 平时不声不吭的,但真按照他原本的性子,哪里沉得住气? 所以他越是平静,阮眠就越觉得他像憋了个大的。 就在此时,大姐连忙抓住阮眠的胳膊,示意她往长廊前往看去。只见一群穿着华裙的女子低着头路过。 大姐好奇不已:“阿妹,他们瞧着不像世家女子,而且还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她们是什么身份啊?” 那群女子是何身份,阮眠也不清楚。 然而等他们安置好不久,就被驿站的官差使唤着去外面干活了。 因为大雪封路,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堵在驿站,若道路不通的话,驿站的物资也坚持不了多久。 所以官差给他们发了不少铲子扫把什么的。 打发这群流犯去前路洒扫,直到把路清出来为止。 他们还没有休息好呢,又要去顶着风雪干苦力。 阮眠想了一下,趁着他人不注意,从空间里舀了一些灵泉之水放在几个水囊里。 然后又让家人先喝了点。 他们有灵泉水的输入,身体似乎是注入了神奇的力量,精神气都好了不少。 果然是有强身健体的效果,难怪原主原本病恹恹的身子,即便走在流放路上,如今都这么健康有活力。 喝了灵泉水的其他家人也同样如此,他们干劲十足,穿得厚实,也不畏风寒。 相比齐府和伯府两边的人,那些官差都以为这两边人是在躲懒。 尤其是齐府那几个人半死不活的样子,让官差扬起鞭子边抽边催促。 “再躲懒把你们手脚都给砍了!还不快点!!” 阮眠趁着休息间隙,走到官差身边和他打听起来:“官爷,我看驿站里除了高僧那群人外,好像还住了一群女子,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她佯装好奇地不经意问来,郭勇也是随口一说:“就是一些给知府大人送去的女子罢了,奴籍下人,和你们现在这处境也差不了多少。” 别说奴籍了,他们被抄家流放,连个籍贯都给销了。发配他们去武恒做苦力罢了。 阮眠知道那群女子是明日要去丁诚府上的,马上抓住了这个好机会。 不多时,她从空间里拿了一个镯子,找到了那群女子的头儿。 是个面目微冷的中年妇人,她不言苟笑,一看就不好招惹。 面对阮眠笑盈盈地送礼,她有些诧异:“你刚说什么?你想跟着我去知府大人的寿宴??” 阮眠点点头,故意说:“小女从没有见过那般大场面,我就是想去见见世面。” 妇人瞧她生得貌美,虽然穿着朴素丑陋,但脸蛋还是美艳得很。 若非故意抹了脏灰在脸上,这模样怕是一眼就能在人群中显出。 既然她主动送上门,妇人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左右不过是个流放的犯人,若能被知府大人相中,自己还能多一笔银子! 当即便答应下来,她昂起下巴,拿了一套衣裳递给她:“明日一早跟着我走就是。” 阮眠笑着感谢:“多谢!” 解决了这边,她又回到队伍里和翠珠交代了几声,借着通路去采买的借口,给了些好处给官差。 有了前几次的好处,官差们还巴不得她出去采买呢! 他们以为阮眠是有丞相大人的下属在城中接头,给他们补充物资。 所以次日天刚刚亮起,阮眠就已经换上衣服去找那妇人。 不成想却在长廊上碰到从茅房出来的齐南峰。 他一开始还没认出这是阮眠,一开始是被这女子窈窕的身影,以及明艳的模样惊到。 然而多看一眼,赫然发现竟是自己的前妻! “阮眠你要做什么!?” 阮眠可不想和他耽误时间:“和你有关吗?” 哪想这人竟然挡在她面前,还一脸郑重道:“你何必作践自己!穿着这样想去引诱谁啊?” “你怕是想逃离流放队伍,所以你就想着走捷径,想找个靠山引诱他,然后能留在此地是不是!!” 阮眠目光冷下,抡起拳头作势要砸过去。 齐南峰被下意识地躲开,低声道:“你若带着如此不光彩的想法,我奉劝你还是收回此意,不过你真想摆脱流放,我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你愿意跟我,我总有机会……” 话还没说完,阮眠毫不犹豫抬起脚,狠狠冲他裤裆踢去! “瞧你脸大的!”顿时齐南峰疼到满地打滚,赤红着一张脸,连话都说不出来。 阮眠赶在那群女子离开时进入了她们的队伍。 身边的女子们都规规矩矩,谁都不敢开口,甚至头也不敢抬。 妇人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看来是被狠狠教训过的。 这些都是些可怜人,进了丁诚的府邸,这些女子就都成了他们玩弄的对象。 想到这,阮眠的目光逐渐狠厉。 这一路上,大雪纷飞,走得也极为艰难,她们花了点时间才进城。 或许是因为天气原因,原本繁华的辉城,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身影。 直到他们快走到丁诚府邸前时,人影才逐渐变多。 但这些人无一都是一些惨兮兮的百姓,有些甚至还是一些乞丐。在这冰天雪地里,穿得极少。 他们排着长队,等到了府邸门口后,一群侍卫从街道走出,拎着大刀怒喊起来! “今日乃是知府大人的生辰!谁敢在此地停留误事,那就砍下他的脑袋!” 第三十六章 此刻竟与一墙之隔的屋外形成巨大对比。 这口气还不小。 为首的几个人凄苦道:“这雪下好几天了,上周就已经断了救济粮!为何时至今日还不给我们发?” “是啊,我们只不过想让大人给我们一个解释,我们难道有错吗?!如今天灾将至,有钱都快要买不起粮了,朝廷本该给的救济粮为何不提前发下?” 然而不等他们说完,侍卫毫不犹豫地把他们赶去一旁。 这下阮眠才算明白,敢情在天灾真正来之前,这丁诚就不当人了。 原书中他克扣了多少救济粮,哪怕临时拨来的赈灾款和粮食,也都被他一人私吞。 眼看着受苦受难的百姓越来越多地聚集起来,侍卫也越派越多。 而阮眠踏入了府邸门槛后,又看到了府内锣鼓滔天,繁华又奢靡的盛况。 此刻竟与一墙之隔的屋外形成巨大对比。 外面跪着请愿的人,连一顿饭都吃不起。 而此时府内竟然还办着如此奢华聚会,歌舞升平,油水充足……想必那普惠和尚也该看到这一景象。 他们这群女子一来,府内那些达官显贵更热闹了,有的甚至主动上前,已经忍不住地拉起了女子小手。 那些女子虽然害怕,又不敢反抗。 妇人更是脸露笑意,就跟青楼老鸨似的,把姑娘们一一分下去。 还不断介绍着,这位姑娘会唱曲,那位又会弹琵琶。 直到旁人都陆续被带走后,其中一个抱着琵琶,半遮面的女子,窈窕着身姿主动走去丁诚身前。 她肌肤胜雪,媚眼如丝,取下那面巾,赫然露出那张清秀的小脸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则让阮眠震惊不已。 竟是她那个假装失心疯了的前姑子,齐琳。 她竟然也混了进来? 阮眠微微眯眼,未施粉黛的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目光。 阮眠被一个油头肥耳的老男人带过去,瞧着她这张小脸蛋,男人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给她剥瓜子,倒酒,夹肉吃,真是殷勤得很。 而那舞台上的女子各自展现技艺,酒桌上则是众人吹捧着丁诚。 身居高位的丁诚,和身边这个油头肥耳的男人差不多体胖,只是那丁诚面相更为刻薄,三白眼看着就没多少善心。 他享受着美人在怀,旁人吹捧,还有丝竹悦耳,全然没有一个身为知府大人应有的体恤民心。 不多时,齐琳主动请缨,上台抱着琵琶弹奏了一曲。 她比其他女子都要放得开,目光流转间,似要勾了魂似的。 全然没有半点曾经病秧子的模样。 这懒到极致的人,当初为了一己之私,就没有把原主当人看。 竟装病多年,还要她来把屎把尿,现在见她如此出风头的劲,看来是和他哥想的那样,迫切地想要摆脱流放,不惜轻贱自己,都要做出这样的事来。 真不愧是他哥的妹子啊。 可她精打的算盘,阮眠哪会如她意? 只是她没想到,她还没开始动手,齐琳倒是作死地先盯上了她。 一曲完毕后,她受到众人追捧,丁诚更觉得此女子是个极品,伸出双手将她揽入怀中。 交谈间,齐琳竟将手指向了阮眠。 她夹着嗓音轻言道:“老爷,我看这女子笑得如此明朗,想必她的技艺比奴家更胜一筹。不如让她也来为各位大人展示一下?” 言语背后,却是她冰冷如箭的目光。 她可是知道,阮眠就是个草包! 出身商贾,从不会琴棋书画,完全拿不出手。 当初嫁到他们齐府,哥哥之所以连房都不圆,就因为嫌弃她大字不识,更别说基本的技艺,更不会了。 而且人又木讷无趣,这才让她“守寡”三年! 这下指出她,齐琳以为阮眠和她一样想得到知府大人青睐,那现在就让她好好出出丑!! 可她却不知阮眠来此目的。 阮眠看准的,是丁诚这条贱命,还有他背后的万贯家财! 不过此时齐琳主动招惹了,阮眠也就接过这个台阶,顺势而为。 只见她淡然起身,方才人太多,她又刻意隐藏自己,让有些人都没有注意到她。 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就似一朵端庄优雅的玉兰花,从容淡定地让仆人架琴。 她不慌不忙的坐下来,纤纤玉手搭上去,音律而起,瞬间让所有人都沉浸在她的磅礴又大气的琴音里。 这是来自原主的肌肉记忆,阮眠甚至都不需要多思考,那双手仿佛就能自己弹起。 脑海里看过的那些琴谱,也一页一页地快速翻覆起来。 这琴音不似一般女儿家演奏的叮铃声音,而是带着急促,让人抓心挠肝的。 所以不少人都被这音律带着情绪走,看到她出尽风头,齐琳才知她这哪是大字不识的草包!分明以前是在藏拙啊。 于是她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一般。 一曲完毕,众人大肆拍掌,丁诚哪里还顾得上怀中的齐琳,一把推开她后走去阮眠面前。 他笑盈盈地问道:“姑娘这曲子太特别了!可是背后还有什么动人的故事?” 阮眠见他色眯眯的眼珠子转个不停,微微一笑,转身看向台下众人。 “这曲子的背后,的确有个故事。” “某年天降横灾,大雪纷飞,民冻馁者无数,城中薪食俱尽,而民者父母官,却歌舞升平,吞粮抢财,以血肉之躯铺平他们自己的路!” “此曲就是天无人道……” “放肆!!来人!” 不等她说完,满脸横肉的丁诚已经听出来,她分明是在含沙射影自己。 于是震怒不已,打断她的话呵斥着官差:“把这小贱人给我带下去杖毙!!” 然而这时,人群里的普惠高僧,陡然出面,看着天相悲戚不已。 “此天相,不可观,乃是大灾将至,气数将近之意啊。” “知府大人,此刻外面需救济的百姓越来越多,你不如趁着今日你的寿辰之际,将应有的救济粮发下去,让……” “好你个刺头和尚!枉我对你那般好,你竟胳膊肘往外拐,和这个贱人来污蔑造谣我?来人!把他们统统拿下,狠狠给我杖……”可他的命令还未发下,阮眠收买的人就已经已经跑去府门口,将大门打开! 冲着府外聚集的人群喊道。 “丁诚克扣救济粮,强抢民女,恶事做尽!!如今雪灾降至,你们若不想冻死,大可去他东院的库房把那救济粮都给分了!” 第三十七章 你认识惜儿? 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外面那些被积压已久的人,如今情绪上头,蜂拥而进!瞬间踩跨了他府邸的门槛。 寿宴上顿时一片混乱,怒喊声,叫嚣声,不绝于耳。 东院的库房就是他克扣百姓的粮仓。 丁诚哪见过这等场面,喊破喉咙去叫护卫,可这么多愤怒至极的百姓流民以及乞丐,跟不要命似的抢起粮食,谁也遭不住。 更何况,灾难来临,谁又不会为自己着想。 那群护卫,达官贵人,不多时竟也加进了哄抢粮食的队伍。 而阮眠早就转入府邸其他院子。 她直奔后院库房,见有两人守着,她慌慌张张地喊道:“外面流民打抢了!你们还不快去帮老爷!” 这府邸姬妾成群,他们见阮眠这般模样,自动认成府内的姨娘。 于是着急忙慌地跑出。 阮眠毫不犹豫地放出空间内的猛兽,冲着那扇库房门示意。 那猛兽还真通灵性,马上意会,毫不犹豫地往前扑去。 在如此巨大力气的老虎面前,那几扇仓库木门,瞬间裂成几片。 她快速进入,只见里面好几个大的楠木箱子,不用多想,里面指定是一些真金白银。 除此之外,她发现库房后面竟然还连着一个大粮仓,比书中出现过的那个东院粮仓还要大。 而里面的粮食,已经整整囤了一整个仓库!! 阮眠上前一看,瞧着这些粮草像是运送出去的粮饷。 来不及多想,先将这个仓库全部搬空再说!把这里搜刮得一点不剩。 然而等她刚出门,丁诚已经带着护卫将库房门口团团围住!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仓库,气到面色赤红,嘶吼起来:“你竟敢联合人来抢夺我的东西?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给我拿下!扒了她的皮!吊去城墙示众!” 丁诚完全不知道,这贱人到底串通了何人,竟然把他偌大的一个仓库都搬空了! 要知道里面可是几百旦的粮饷,若是被告发,他脑袋怕是不保。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这个贱人的! 阮眠眸光冷冽,紧紧看了他一眼,摸上玉镯,准备用最直接的办法,那就是把老虎再次放出来…… 然而她还没进入空间,站在丁诚最前方的那个高大护卫,忽然转身拔剑! 竟反身刺去。 敏锐的丁诚横肉一动,连连后退! 但还是没来得及,硬生生被那人用刀子捅入肉里! 虽然避开心口,可丁诚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你……你小子竟敢背叛我??” 他怒喝一声,很显然,丁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还有他身后那几个效忠他的人,立刻朝护卫迎面而来。 只见刀光剑影,护卫身上已经有多处鲜血飞溅! 丁诚更是满脸凶狠,捂着自己心口冲护卫一刀砍去! 顿时那护卫的后背鲜血横飞,衣裳都被裂成两半。 阮眠不再耽误时间,直接把老虎放了出来。 她手握匕首,同猛兽一起扑去。 丁诚他们看到那么凶狠的一只野兽,吓得脸色煞白:“哪,哪里来的猛兽?!” 大呼一声后拔腿就要跑。 可那老虎一个箭步飞扑上去,仿佛感觉到了阮眠心里的怒气值,一把摁倒丁诚,狠狠撕咬着他,不一会的时间,他身上的衣服,连带着他的一层皮肉,都被利爪撕下。 其他人吓晕了过去,没晕的也被老虎一巴掌拍晕了,都不需要阮眠亲自动手。 见它收拾完了这群恶人,她摸了摸老虎的脑袋。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老虎,一下子软下目光,睁着圆圆的眼睛,像只大猫一样来回在她身边蹭绕。 这大家伙,怕不是已经成了灵兽,竟然知道自己心中所想,还帮着自己把丁诚扒了一层皮下来! 它身型太大,先收回空间喂点灵草灵泉的,好好休息休息。 而她则看到之前那名护卫,血淋淋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此刻他还睁着眼睛看向阮眠,他并没有因为猛虎的出现而被吓晕。 见此,阮眠上前给他查看了一番。 没想到他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从腰间摸出了一个荷包,将一个沾了血的香囊递到阮眠面前,虚弱地说道。 “姑……姑娘……你能否……帮我把这荷包,带到……带到集市东街最末尾的铺子里?我想,把它还给一个叫媋惜的姑娘。” 阮眠微微一惊,媋惜? “你是媋惜什么人?” 不成想,这话才刚问出去,那人就已经失去意识。 看到这流了一地的血,他已经休克过去,不及时干预,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念在他想杀了丁诚,又与媋惜相识,阮眠将他扶起来,拖到一处无人的草丛里。 她快速进入空间,先给她喂了一些灵泉,随后又拿了相关的药瓶替他包扎处理。 灵泉具有疗愈之效,应该一般的外伤,会比内伤病痛都要好得快些吧? 但她也不是很确定,原书中也没有清楚地提起过。 她做完这一切后,又去附近的房间搜刮了一些东西,尤其是去了丁诚的书房,先一股脑地把所有东西都搬去空间。 等待护卫清醒之际,她也趁机看了看他书房里的一些东西。 看到一些账本的时候,她忽然睁大双眼。 这丁诚,还真是恶事做尽啊!! 偌大的一个辉城,下面还有各州,各县,不少官员竟都是通过他买到的官职。 就连他自己与朝堂上有些官员,私下往来的一些礼品,贿赂的银钱数目,他都记载得一清二楚。 也真是精打细算,抠到了极致。 而粮库里的那些粮饷,想必是他拦截克扣的边关粮饷,本是送去边境军营的。 她将这些东西全部收集起来,放到了一个包裹内。 不多时,男子果然醒了。 他感觉自己伤势好了很多,而且伤口也都被好好地包扎起来了。 于是吃惊不已:“是姑娘救了我?” 阮眠见时间也不多了,于是直奔主题。 “没错,你还死不了。不过我想知道你背刺丁诚的理由。”见他有所警惕,阮眠道:“你说的那个媋姑娘我也认识。” “你认识惜儿?”思虑了一下后,男子才收敛神情,愤怒道。 第三十八章 你……也要保重! “丁诚这天杀的灭了惜儿一家,我自小与惜儿一起长大,我当然要为她报仇!!更何况,他还把惜儿逼到绝境之地。” “姑娘,你可知惜儿如今在哪?” 原来……是媋惜的发小,他在丁诚身边当差,知道丁诚杀了媋家,就是为了她复仇,才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对其动手。 阮眠佩服他的勇气,从荷包里拿出两锭银子。 “你去把丁诚的尸体挂城墙上示众,揭发他的罪行,让那些被他坑害过的百姓好好看看。” “再找一些可靠的义士,从这地窖里拿走被丁诚克扣的救济粮,发给城里的百姓,这些物资到底能撑一些日子,天气若是一直如此,京都会派赈灾粮来的。” 阮眠指着那个地窖的方向,刚刚在搜刮物资的时候,她已经从空间里搬了足够的粮食,以及一些褥子等物资放在地窖里了。 “若你做完这些事,你可来城外的驿站找我,运气好的话,你兴许可以和媋姑娘见面。” 说完这些她便起身,男子连忙磕了一个响头:“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可无奈阮眠已经快步离开了。 她专挑人少,安静的地方走,不多时,从一个偏门离开。 殊不知,此刻的丁家府邸,已经完全乱成了一锅粥,可以说惊动了全城的百姓。 阮眠一路上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往府邸那边赶,似乎是要去看热闹。 而街边的一些铺子也开得越来越多了。 趁此机会,不如再去补充一点物资。 但现在能买到的东西也少,吃的用的基本都没了,只有一些零碎的工具,比如针线什么的,她还特意找到一个铜器作坊。 掌柜的正要去前方看热闹,被阮眠一把拦下来。 “掌柜的,看热闹不如赚银两。” 掌柜的不以为然:“就这点银两赚不赚都无所谓,主要还是想去看看丁诚那王八蛋被扒皮是什么样子!” 他笑呵呵地谢绝光顾,直到阮眠将一块金子塞到他手里。 他双眼大亮,就这还看什么热闹! 热闹哪有金子重要? 他连忙把阮眠这个大款请进了铺子,甚至都把当家宝贝的铜器都拿出来了。 “不知道姑娘想买什么,你随便挑!!” 但阮眠对这些精雕细琢的铜器并不感兴趣,反倒都瞄准了那些锅啊,碟啊,盆啊,尤其是掌柜的闲来无事,做的一些小铜炉。 就是冬天用来取暖的小玩意罢了。 “这些有多少给我拿多少。” 这都是用尾部材料做成的,也卖不好,堆积了不少在仓库呢! 没想到这贵人偏偏看中了他那些库存,掌柜的立刻麻溜地把存货全部给她搬过来。 整整四个大木箱子,里面的小铜炉恐怕有上千个。 而且他还给了阮眠一个良心价。 随后她又挑选了一些铺子里最精美的一些铜器,多余的钱呢,她又瞄准了掌柜的拉货的那辆马车。 两人一拍即合,连车带货,全部给她。 多余的货,她都收到了空间里,只拿出了一部分放在马车上,往驿站赶去。 路过城门时,发现前头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了。 即便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全城的百姓还是都跑出来看热闹。 城墙上挂着丁诚那恶人的尸体,城门下被他坑害过的百姓,心中出了一口大气! 捡起地上的石子,雪球,树枝一个劲地往他尸体上砸。 每砸一下就发泄心里积怨已久的怒气! 还有的更是冲他泼粪。 阮眠盯着前方,正要放下帘子的时候,旁边忽然冲出一个女子。 “阮姑娘!” 阮眠定睛一看,竟然是媋惜。 她背着一个大背篓,红着眼睛爬上了她的马车。 阮眠将她请进来,她连忙将背篓里的那些东西全部交给她。 “阮姑娘,我答应给你的油膏,还有一些我家里的米面,和我几件厚实的衣裳。” “你还要一路北上,路途艰辛,多备一点东西总是不错的。只怪我能力有限,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这还少吗?恐怕是把她大半个身家都搬来了! 连油膏都是好几盒子,还有一些腊鱼腊肉,咸菜都有。 这大背篓里,塞得满满当当! 阮眠拍了拍她的肩膀:“家人都安置好了吗?” 媋惜轻抿嘴唇,点了点头:“都已经安置好了,如今看到丁诚这副德性,我也死而无憾了。” “瞎说什么,你未来还长着呢,恶人得到惩戒,又不是意味着你的人生到头了。” “对了,我遇到一个男子,是丁诚身边的一个护卫,其实丁诚被杀,就是他的功劳,是我亲眼看到的,他说他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是浩宇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看媋惜眼底如此担忧的神色,阮眠直觉这两人关系怕不是那么简单。 “你喜欢他?” 或许是她问得太直白,媋惜连忙低下头:“我只是很担心他。” 见此,阮眠索性调转马车:“既然你担心他,不如我带你去见他好了。” 此刻他应该就在那地窖里运粮,正好她也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助的。 以他的胆识,应该没多少问题。 她看得出来,媋惜很紧张,但又带着雀跃。 就像要见到自己喜欢的人。 若能看到一桩美好感情,也还不错。 然而,阮眠似乎想错了。 等他们到达那之后,男子果然在那。 哪怕是拖着满身伤的身体,他还是尽职尽责地和那几个义士把救济粮运出去发放。 “浩宇!” 媋惜喊了他一声,急忙从马车上跑下来。 男子震惊地大步走来,可两人隔着一步便停下来,彼此含泪地打量着对方。 千言万语关心的话,在此刻都汇聚成了无声的目光。 直到贝浩宇将那个香囊拿出来,亲自交给她。 “惜儿,你没事就好,伯父伯母他们……如今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往后你要好好过日子,而我,也是时候走了。” 媋惜噙着眼泪,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只将那个香囊亲手系在他的腰间,不顾他的阻拦,憋着一口气说。“我知道你还有家仇未报,也知道你志气未达,我不想成为你的羁绊和累赘。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你……也要保重!” 第三十九章 本是看戏的阮眠,无端又被卷入进去 “这个香囊,就当做礼物,若你支撑不下去了,看见它就能想起我们曾说过的话,希望那些话,可以给你勇气。” 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在贝浩宇的怔愣下,快速拥抱了他,不等他有反应,媋惜马上转身走回了马车。 阮眠看到这一幕,与自己所想的结果截然不同。 遂不免多问了一句:“你们……就这样分开吗?” “姑娘有所不知,浩宇还身负血海深仇,他又是那么有担当的人,若不能让他了却家族心愿,即便平淡但康健一生,他心里也过不去的。” “我不希望他不开心,更不希望他日日活在自责中。” “阮姑娘,你说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是不是都有分离的一天?” 看到她眼底故作镇定的猩红,阮眠虽然不知道贝浩宇到底背负着怎样的血海深仇,但还是想了一下原书剧情。 记起一个人物来。 于是下了马车,与贝浩宇说道。 “公子,你见你身手不错,方才惜儿又和我说你背负着血海深仇,以及还有自我志气未圆满。” “我想如果你需要的话,倒是可以去投奔西边军营里一个叫韦彦君的将军。他勇猛骁战,你跟着他,定能立下军功。” 有了地位,名声,以及日益增长的身手,想必往后做什么事都容易些了。 而那韦彦君,在原书中可是打退燕王势力的大英雄。 贝浩宇连忙谢过阮眠,还想多问什么,阮眠已经回到了马车上。 在媋惜与他依依惜别中,慢慢离开了这里。 在路上媋惜告诉她:“姑娘,浩宇的父亲其实是被降职过的一名大将军,他从小就立志要和他父亲一样。” “但前些年,随着他父亲去世,他才知道,他们一家是被朝中一名权贵诬陷,才沦落至此。他父亲的死也不是意外,而是和那权贵息息相关。” “这几年,他一直在照顾他祖父,去年祖父过世,他便等待一个征兵的机会。我真心希望他能如愿。”她抹了抹眼泪:“他能为我去杀了丁诚,还保住了一条命,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不能再拖累他了。” 阮眠倒也明白她的心,原书中,她与贝浩宇估计也是分开了。 所以她才被利用,培养成了杀手。 正想着,媋惜忽然看向她,低声道:“姑娘,我能和你一起去武恒吗?” “那可是穷凶恶极的边关之城,寒风刺骨,物资匮乏,还要走上千里路,你难道不怕吗?” 只见她态度坚定,目光如炬:“我不怕。” 阮眠想了一下,又继续问:“你在这里待着不好吗?”若能安稳过日子,也挺不错。 可媋惜却摇头:“我家人都没了,浩宇哥也该去施展他的抱负,而我……我不瞒姑娘,我在辉城已经没了名声,这里也不是我的落脚之处。” “虽说天下之大,可我却不知何去何从。幸得姑娘相救,我就只想和姑娘一起,哪怕是吃苦,路上也有个伴。” 更何况她觉得这位阮姑娘,并不是一般的人。 要不然那贪官丁诚,怎能说死就死? 虽然姑娘说是浩宇哥动的手,但她也知道,其中一定少不了阮姑娘的手笔。 她还亲眼看到阮眠杀了土匪。 见她如此坚定,阮眠也就顺势应下了:“既然你自己都不怕吃苦,那就跟着好了。往后靠着你勤劳的双手,总能过日子。” 她倒是担心放任她离开,或许还会重蹈原书的剧情。 还不如自己带在身边,而且这个媋惜也是个人才,没准能帮到自己呢? 于是她便让媋惜与自己一同回了驿站。 然而他们刚到驿站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妇人怒吼的声音。 而那几名官差似是看戏一般,揣着双手站在门口嗑瓜子。 看得那叫一个入神。 他们见到阮眠又带着一车的物资前来,当即凑过头,伸长脖子往马车里头张望。 “阮娘子倒是回来得准时,这次可有什么收获?” 阮眠早就把他们贪婪的嘴脸看穿,笑盈盈地拿出一些吃的,还有几件精致的铜器赠予他们。 “天灾将至,能补充的物资也不多,就到处讨了点面食,还去看了个热闹。” “这里天天有热闹看,应该比那镇上的热闹还要好看些。” 郭勇示意她看去,下一刻,只见一个老婆子被刘氏从屋里头狠狠推出来! 刘氏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尖厉,哦不,应该说比以前还要尖厉不少。 如今怕是丢脸丢多了,面子脸皮什么的早就被抛之脑外。 以前原主在齐府守寡的时候,她为了心安理得地用原主嫁妆,都是端着老夫人的架子,带着好婆母的假面对原主。 在外人面前更是自诩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儿,即便低嫁齐府,那也是不缺贵女范儿。 如今索性是无所谓了。 只见她似个刁蛮泼辣的老妇,双手叉腰,牙尖嘴利:“我看你是两眼昏花了,才看到我女儿混入那些女子队伍。” “我女儿和阮眠一样都是外出采买物资,凭什么她出去你们不说,偏生逮着我女儿胡言乱语!” 被她推出来的婆子是伯府老夫人的贴身嬷嬷。 桂嬷嬷也是个不好惹的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她鼻子就骂。 “你生的那女儿就一下流胚子!她一心存着什么心思是难道大家还不知道吗?我今早可是亲眼看到她混进那女子的队伍里,我看就是想自己送上知府大人的门好逃跑吧!” “嘿你个蠢妇,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刘氏气急败坏,捋起袖子就要和她打起来,然而铁青着一张脸的齐南峰出面,冷冷瞧了那贺嬷嬷一眼。 “你怎么没亲眼看到阮眠也混入了那队伍?早上我还和她遇见了呢!非要逮着我妹妹说?莫不是你们见他们阮府有好处,所以才厚此薄彼!” 闻言,刘氏睁大双眼,赶紧火上浇油:“南峰你说什么?那阮眠真混进队伍里,把自己送去给知府大人了吗?” 本是看戏的阮眠,无端又被卷入进去。 她也是够累的。 第四十章 转身一看,却发现背后身无一人 于是咳嗽了一声,轻笑道:“我这才出去忙活一会呢,怎么又有人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了?” 如今阮眠早就换下了之前的华服,还带着一马车的物资回来。 将他们猜测的想法不攻自破。 就连齐南峰也不明白她到底在做什么。 早上分明还要送上知府门,现在竟又带着那么多的好东西回来? 他想都不想,凌厉道:“看来那知府大人给了你不少好处啊,到底是身子年轻,长相貌美,当初和我成亲时,怎么不见你对我那般殷勤?” 说完这话,刘氏又前来添油加醋。 “你怎么又把这个扫把星给带回来了?!她都被人灭门了,你就不怕那些凶手跟过来,把我们一整队的人都牵连了吗?” “阮眠啊阮眠,我看你真是没把我们的命当命看啊!” 说着还冲到媋惜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 阮眠本想出面,哪知媋惜忽然反扣她的手,一把往后折! 只听见咔嚓一声响,骨头被折断的声音顿时传来,疼得刘氏嗷嗷大喊。 官差耳根子都要被她喊出茧来了。 干脆抄出一块布条,直接塞入她的嘴巴里,让她出不得声。 齐南峰脸色大变,还想出口,却被阮眠直接无视。 她捧着几个大箱子,热热闹闹地分给大家一些面食,就连伯府的人也有份。 而且还把新买的一些小铜炉都给发下去,告诉他们。 “这个小铜炉可比之前的陶器要保暖多了,待会生点炭火,放进去就能随身取暖了。炭火我也买了一些。” 而且她还把一锅鸡汤拿了下来。 这是她在丁诚府邸上搬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好吃的呢,不过没有一次性拿出来。 她招呼着翠珠过来:“珠儿,去把这锅鸡汤热了,给大家泡米饭吃。” 天灾已来,能吃口饭就不错了,哪还指望能吃到荤腥。 阮眠此举,俨然在他们意料之外。 这下谁还管齐府那几人啊,官差们都热情不已地去升起了灶火,等了一天,就等这一刻了。 看到这群人热火朝天,而自家人却一个个地灰头土脸。 老母亲刘氏还疼得直流眼泪,那位脑子又不清楚的妹妹又没了下落。 明明他们才是阮眠的婆家,可她宁可把那些吃的分给毫无关系的伯府,也不肯施舍给他们齐府一点! 齐南峰只感觉浑身的愠怒之意,似决堤的洪水滚滚而来! 他咬着后槽牙,一瘸一拐地走去阮眠身边,狠狠钳制她的胳膊。 面对他猩红的双眼,阮眠却是一脸淡然,继而讽刺一笑。 “怎么?齐公子是想来‘讨’碗鸡汤喝?” 齐南峰被阮眠这话噎到,还来不及开口,阮眠便果断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末了还不忘告诉他:“我宁愿拿去喂狗,我也不会给你。毕竟,一条好狗可比你有用多了。” 短短一句话,让齐南峰浑身刺痛起来。 他的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难以置信地盯着阮眠离开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当初那个在家替他守寡,任劳任怨的女子,如今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该不会是换了个人吧? 他难以置信。 而此刻这事没有消停,驿站外面又传来了动静。 “贱人!贱人你还想往哪跑呢?我告诉你,我可是老爷的女人,你竟敢偷我老爷身上的钱袋子,看我不抽死你!” 外面闹哄哄的,引起阮眠的注意。 不仅是她,就连官差,还有几个看戏的婆子都忍不住走了出去。 没想到朝驿站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人,竟然是满身狼狈的齐琳。 她还穿着那套入府的衣服,虽然此刻已经狼狈,但露胳膊露腿的,叫那些婆子好生嫌弃。 纷纷议论起来。 “哎呀看来那贺嬷嬷说的真没错呢,这个齐家姑娘真是不要脸,你瞧,这不就是穿着之前那群女子的衣服,想混入知府引诱官爷,好逃出流放队伍呢!” “好好一黄花闺女,竟想出如此不知羞的办法,那刘氏教的好女儿啊。” “可不是么,还偷了人家东西,都被人追到门前来咯!” 刘氏也循着声音过来,见到是齐琳,连忙上前:“琳琳!我的女儿啊,你到底去了哪里啊,可叫母亲一顿好找!” 追来的那个身穿华服的女子看到这一幕,立马意会过来。 她哼哧起来:“原来是个流放犯人?” 说着便朝走来的官差扬言道:“官爷,你们这贱犯可是到了我府上,趁我老爷被害,偷了我老爷的钱袋子跑了。那里头有不少值钱的东西,都是我家的!还不速速让她交出来!” 阮眠眉眼微动,看来,齐琳是趁着混乱之际,偷了东西逃出知府。 却不料被这位……不知是知府姬妾,还是正妻的女子抓包,一路追过来。 此刻齐琳还死咬着不松口,冲她低吼。 “那东西又不是你的!再说知府都被人扒了皮挂城墙示众了,你来要挟谁呢!你不过也是一个罪臣家眷,就不怕被巡抚抓了去流放!” 女子一听,愤怒不已:“你竟敢诅咒我?” 说着便左右环视,阮眠见状,摸出一个碎银子,朝一旁的官差递过去。 随后又使了一个眼神。 官差立马意会,二话不说,转头将马厩里那桶马粪递到女子身边。 那女子随手抄起桶子,毫不犹豫地将齐琳从头到尾浇了个底朝天! 顿时那熏人的气味冲鼻而来,众人纷纷捂起鼻子,满脸嫌弃地连连后退。 就连刘氏都退避三舍! 而齐琳愣在原地,刚要张口,鼻头上的马粪就正好落到嘴里。 引起旁人哄堂大笑。 那女子好生解气,双手叉腰指着齐琳骂了个透顶,什么污言秽语都说出来,让那嘴巴向来厉害的刘氏都难以回驳。 齐南峰更是觉得丢脸,面都不露。 齐琳眼巴巴着要和母亲他们求救,转身一看,却发现背后身无一人。 她情绪忽然失控,冲着刘氏喊起来:“母亲,你都不帮我吗?!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啊!!” 第四十一章 还是说,时间线被推迟了? 那女子冷言讽刺:“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又引诱又偷抢我老爷东西,还把你给委屈上了?” 岂料齐琳索性破罐破摔了,见那钱袋子狠狠摔在刘氏脸上。 “是,我是做了那些事!我是想着去引诱知府以此留下来!还不都是我这个母亲教得好啊,还有我哥哥,如果不是他们,我怎会沦落至此?” 旁人看戏的一阵惊呼,她竟真做了这等事! 刘氏气急不已,忍不住顶着恶臭挥了她两巴掌:“你还不住嘴!!一个女儿家,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吗?” 齐南峰更是听不下去,人都跑去后院,边走还边怒骂:“不成器的东西!蠢货!愚蠢至极!” 直到一群巡抚官差呵斥着过来,他们将那女子拿下带走,女子见自己无路可走了,还不忘喊道。 “官爷!那女子身上还有我家老爷的赃款呢,整整一个钱袋子,金叶子银票都不少!你们还不赶紧带走!” 不等齐琳出声,那几名巡抚官差一剑挥起,将她打晕,又用剑柄将钱袋子勾走。 闹剧结束,也只有刘氏这个母亲去管管她了。 这齐府一家,如今是彻底没了所谓的名声。 就连那些个下人,都看不起他们的这几位主子了。 伯府那些人,更觉得像看戏一般,乐呵得很。 阮眠懒得去管那些事,如今丁诚虽然付出代价,但还有很多事情没解决。 比如她手头上那些粮饷,还有那厚厚一沓受贿名单,她不方便进京,附近又没有特别值得可信的人。 再说大雪一直在下着,丁诚克扣的那些救济粮也只能让辉城的百姓撑一段日子。 她必须还要想个法子,找人去京都送信才行。 若是能在城里看到丞相大人的人就好了。 可自打上次在半路上接受过救济后,就再也没看到腰间缠葫芦的人。 她此刻也不知道这大雪什么时候才能停。 很显然,官差们不想在这里耽误太久的时间,毕竟若他们不及时把人送到武恒,那他们要损失不少银子。 于是他们当即挥着鞭子,指使一整队的人去连夜通路。 若明早雪停了,他们便即刻出发。 于是他们一队人都没得休息,但托阮眠的福,阮家老两口可以在驿站休息,其他人的活也不多。 反而伯府和齐府的人都有干不完的活,尤其是齐府的人,扫雪通路都只是小事。 更多的还要搬石,清路,还要打扫驿站马厩猪栏,茅房都得清理干净了。 这可把齐南峰气得当场扔扫把! 他双目猩红,想着脑海里公主交的差事,恨不得马上去实施! 既然他三番五次给阮眠机会,她都不要,反而处处为难他们一家人,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过了深夜后,大雪慢慢变小了,阮眠看着逐渐好转的天气,不禁想,难道天灾这事也被扭转了? 还是说,时间线被推迟了? 她不太确定了,毕竟自己的出现,让原书剧情都有所改变。 就在她思虑之际,翠珠仿佛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惊声喊道。 “姑娘!姑娘!!是少夫人,少夫人和瑞哥儿!” 此言一出,阮府在干活的人满脸吃惊地冲翠珠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黑夜中,一名男子抱着一个孩子,身后又绑着一个精疲力尽的女子,朝他们奔来。 阮眠见状,觉得那男子很是熟悉,靠近之后才发现竟是柳护卫。 见到阮眠,柳护卫也很激动,但来不及多言,赶紧从马上下来,连带着将陈氏母子都搬下来。 阮青松闻讯赶来,看到妻儿的瞬间,满眼泪水,迫不及待地将陈氏揽入怀中,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赶紧披在她身上。 又急急忙忙地招呼阿清去把小暖炉取过来。 此时陈氏满脸憔悴,脸颊都被寒风吹烂了,脱了皮,又红又肿。 瑞哥儿更是没了知觉。 柳护卫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一个男子,意识还算清醒。 他急忙说道:“还好你们在,阮娘子,孩子冻坏了,这里可有郎中?!或者有取暖的地方没?” 他身后的陈氏,更是虚弱至极地恳求她:“眠眠,快,快救救瑞哥……” 阮眠把瑞哥儿抱在怀里,感受到他冰冷的身体,来不及细想,转身带着孩子跑进驿站。 那些官差都由着她去了,毕竟现在的阮眠对他们来说,就像是衣食父母。 她带着瑞哥来到自己的厢房,房内炭火旺盛,翠珠还紧急去烧了热水,又去箱子里拿来厚实的衣裳。 阮眠之前就为瑞哥儿准备了厚袄子,夹层里面特意缝制了一层羽绒内胆。 毕竟小孩子的抵抗力不比大人。 看到身后有人陆续过来查看,阮眠先让翠珠去门口守着。 “哥哥他们若是过来,就说我在给孩子医治,让他们在外面静候着。” 翠珠连忙点头,等房门一关,阮眠将火盆放到靠近床边的地方。 又将瑞哥儿湿冷的衣服全部脱下来,把他泡到热水盆里。 此时他已经冻僵了,心跳也极其微弱。 阮眠也只能摸着玉镯,去空间里取了一些灵泉水。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不是绝症,灵泉水肯定多少有点效果的。 等喂下去后,阮眠便手握着孩子的胳膊,耐心等待了一会。 直到明显感觉到孩子的体温逐渐在回温后,她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好在只是冻僵,脉搏还有。 泡了一会后便将孩子放到温暖的羽绒小被子里裹着,又将炭火烧旺了一些后才走出房门。 “眠眠!瑞哥现在如何了??” “瑞哥他不会有事吧?我的好孙儿,他还那么小啊!” 阮眠明白他们的担心,上前告知他们。 “别担心,孩子只是冻着了,如今体温已经在恢复,不多时就能醒过来。翠珠,你先进去守着孩子,等瑞哥儿醒了后就让母亲他们进去查看。” “嫂嫂现在在何处?我也去看看。” 阮青松赶紧带着她去看望陈氏。 陈氏已经换上了干净厚实的衣裳,被裹在兽皮毯子里烤火,而柳护卫也坐在火炉旁,见到阮眠过来,连忙起身。 第四十二章 驿站里又送来了一批人 方才顺子也给了柳护卫一身干净的衣裳,见他没换,阮眠先让他去换上,随后再和他说事。 当务之急,还是去为陈氏诊断一下。 “眠眠,瑞哥儿他……” “嫂嫂放心,瑞哥已经没事了,等会就会醒过来的。” 她伸出手替陈氏把脉,正听着陈氏说庆幸的话,她忽然感受到陈氏异样的脉搏! 她有些诧异,但考虑到周围那么多人,他还是把哥哥叫过来。 “哥哥,嫂嫂已有了身孕,应是在出府之前就有了。” 阮青松一听!脸色大喜! “可是真的??”回想那段时日,难怪她会嗜睡,食欲不振。想来是那会就怀上了。 阮眠点点头,想了一下后叮嘱他:“嫂嫂有孕一事先不要声张,咱们如今处境危险,胎儿也不稳,我去药材箱里找一些能保胎的方子。你务必要照顾好嫂嫂。” 说完还不忘把灵泉水让陈氏喝下去。 如今胎象不太稳,就怕齐府他们那群人作妖,所以行事还是要谨慎一些。 好在她把整个药材铺子都搬进了空间,那些保胎的药方都有,药材更是不缺。 熬药时,顺便给柳护卫熬了一副强身健体的补药,还是用灵泉水熬制。 给他送过去后,柳护卫感激不已,顺便也和她说起这一路上的惊险。 “阮娘子,我本是想在冀县等你们的,可前些日子冀县天降大灾,城中不稳定,你嫂嫂身子不太好,受不得那风寒。而且我还打听到边关战事吃紧,部分军营粮草都不够,跑了不少逃兵到冀县。” “辉城总是要比冀县稳妥一些,我数着你们的流放日子,大概这几天应该也到了辉驿站。” “所以你就提前带着他们二人来辉城与我会合?” 柳护卫点点头,但又很是愧疚:“只是我没想到在路上也偶遇大雪,辉城这几日也是和前段时间的冀县一样。所以……你嫂嫂和孩子才……都是我看护不力。” 阮眠拍拍他的肩膀,不以为然道。 “你辛苦了,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哪能责怪你?若不是你带着他们提前过来,也许你们会在冀县城遭难,也许也会冻死呢?至少来这里是安全的。” 柳护卫其实还有件事没告诉她,他以前的老家就是辉城的,当初他想若是在驿站没找到她,就先带着那母子去自己老家躲着,至少也好过在冀县身陷危险。 思虑间,阮眠忽然想到了什么事。 只见她去屋里头拿出一个行囊,递到柳护卫面前。 “柳护卫,我这里有一趟差,不知道你愿意接这一单子吗?这是我的报酬。” 说完便从荷包里拿出几片金叶子。 柳护卫连忙摇头:“阮娘子大可不必和我客气,你也算是帮过我,我帮你是应该的。” 阮眠没想到这人这么实在。 于是郑重和他说道:“你已经帮过我一回了,一码归一码,我有需求我会说,如果你不想接这个单子,也可以和我说,没关系的。” “但若是你接了我这单,那这个报酬就是你应得的。”柳护卫不想无端收这么多钱,想来想去,他只接过一片金叶子。 阮眠倒也不勉强,只是在递给他行囊的同时,往他的腰带间不经意地塞了剩余几片。 然后告诉他:“我需要你把这些行囊里的东西,送到京都的丞相谢淮安手里。这里面事关边关粮饷之事,还有辉城贪官一案,牵连众多,所以越快越好。” 柳长青听到事关重大,脸色更是紧绷:“这事我一定会替娘子转达。” 阮眠微微一笑,起身道:“此事不必着急,等明日吃完早膳再出发。” 话音落下后,齐南峰不知道从哪里收到的消息,瘸着一只脚飞速走来,指着两人,冷笑道。 “好啊阮眠!原来你们一早就暗通款曲!所以他就是你要与我和离的理由吗?!” 听到这番话,柳护卫立刻起身,刚要开口却被阮眠拦下。 “不用你管,我来。” 说完便径直走到齐南峰面前,见他满脸凌厉,她忽地从衣袖里抽出匕首!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了他的外套,吓得他连连后退,话还没说出来,阮眠又反手用刀柄狠狠敲了下他的脑袋。 “邦”的一声,差点让他眼冒金星。 下一步,阮眠又起手冲他下身砍去。 齐南峰吓得慌忙捂住裆部,连滚带爬怒喊:“你这贱人!贱人!迟早得遭报应!!” 阮眠见他那怂样,嗤笑起来。 目光冷然道:“你先在外面沾花惹草,还有理来无端指责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再招惹我,让你这辈子都当阉狗。” 毕竟齐南峰是亲眼见过她杀人的,这会当真被她吓到,脸色青紫地慌忙跑出。 遇见了刘氏后,咬牙切齿道:“那阮眠与先前府上柳护卫有私情,为何你们没有发现?” 听闻这话,刘氏一脸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你说什么?她和那个柳护卫??” 见刘氏一脸懵,齐南峰懒得和她说话,但心里已经埋下了一根刺。 得亏他当初还对阮眠起了怜悯之心,想着她若是回头是岸,答应和自己重新在一起,那他就好生待她。 如今,连绿帽子都被戴上了,等到了那一天,他要狠狠羞辱她至死! 让她和她阮府所有人都后悔莫及! 殊不知,阮眠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安顿好家里人后,次日一大早又被官差叫去通路。 不过这次难度小了不少,而且雪也逐渐停了。 只是那天空没能放晴,官差头儿纠结着今日要不要走,与驿站里头的官差商议了一番后,为了按时达成任务,他们还是决定尽快上路。 冬天本就下雪不止,不可能因为一两场雪就耽误行程。 于是驿站又派了一个披甲士,为他们在前头引路。 但出发前,驿站里又送来了一批人。 是近十名男丁,他们坐在囚车上,被赶马差爷从囚车上拉下来,为首的那人,竟是伯府的二世子,李明。 李慎因为散播流言,祸乱朝纲,证据确凿,被斩首示众。 李明一行人则勒令与此队一同流放,这不,京都的衙门差人快马加鞭把人送过来。 李明一出现,伯府那群女眷就跟有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哭着喊着前来迎接。 第四十三章 就是她,就是她和丞相联合端了我们家! 那老夫人更是眼泪鼻涕横流,抱着他哭起来:“儿啊,我的儿!!你受苦了啊,你大哥他,他……” 没想到李明猛然看向阮眠,双目猩红地控诉道。 “就是她,就是她和丞相联合端了我们家!!” “什么??” 李老夫人一脸震惊地看了过去,李明怒吼。 “这贱妇,和丞相沆瀣一气,把屎盆子扣到大哥身上,害得我们被抄家!大哥更是……更是被斩了首……” 此言一出,老夫人当场昏死过去,而其他的女眷,也因为伤心过度,瘫软在地。 大世子的死,还是给了他们伯府一阵痛击。 李明更是恨不得把阮眠当场撕了! 阮青松见状,立刻从人群走来,挡在妹妹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 “李公子,你岂可往我妹妹身上泼脏水?若你大哥真没做那些事,他怎么会被斩首?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呸!分明就是这贱妇去丞相那吹了枕边风,而且我大哥那日和丞相见面,你就在丞相身边,你敢说你和他没有勾结??” “我们伯府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如此记恨我们!还是说……你就是想护着你那夫家,帮你夫君齐南峰脱罪,才让我大哥背下所有罪名?” 面对他句句控诉,伯府那陈姨娘更是痛哭出声。 “好你个阮眠啊,本以为你一路上还对我们府邸多加照拂,如今看来,是你做贼心虚!没了世子爷,往后叫我们怎么活啊。” “我们这一大家子,都被你害成如今这副模样!我今日就要和你拼了!” 说着环顾四周,举起一块大石头就往阮眠面前冲过去。 阮眠推开哥哥,轻而易举地抢了她手里的石块,毫不犹豫地砸到她的脑门上。 “自己脑子不清楚,就好好在梦里反省反省!” 说着便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明,紧逼过去。 “李明,你字字句句说是我害了你们,就凭你这一张烂嘴吗?你若有本事,就拿出我坑害你们的证据来。” “不过在你们这种肤浅又贱种人的眼里,女子与男子见面,无非就是床笫那些无耻事,更厉害的事,你们也瞧不出来。” “你……你竟敢口无遮拦说我……” 李明随手拎过铁铲子,往她的方向冲去,阮青松立刻抓住他的胳膊,两人对抗起来。 阮眠恼意上来,上前踹上他的膝盖,抢过铁铲子后狠狠往他脑瓜子上一拍。 一阵脆响,李明竟当场被她拍晕了过去。 老夫人他们震惊不已,哭着喊着要官差为他们做主:“官爷,你快瞧瞧这都什么事啊!!她这是要杀人呐!我们是被流放,不是犯的死罪啊!” 阮眠扔下铲子,看向伯府那群人,厉声道。 “此前我也照拂过你们一些日子,你们若是听信谗言,要与我为敌,我断然不会手软!但你们心里都给我记着,你们沦落至此,只能怪李慎他心术不正,犯下滔天大罪。” 官差还想上前说两声,对上阮眠冷然的眸子,后背就跟寒风刺骨似的,还是憋下那些话,先把伯府的人打发走了。 等路一通,一队人便在吆喝声,还有披甲士的带领下,往冀县方向赶去。 李明被官差用冷水浇醒,不能由他昏死而耽误行程。 李老夫人他们则贴身照顾着。 陈姨娘远远跟在身后,又气又急。 她很是关心李明的伤势,可身份在此,前去探望又于理不合,只能眼巴巴地干着急。 可想起阮眠,她便将怒气都撒到了阮娇身上。 只见她一脚狠狠踹在阮娇的后腿上,怒气十足地叫嚣起来。 “方才你娘家人都如此猖狂了,你都不出面,哪怕帮小叔子一把都不肯!任由你们娘家人欺负我们,说,你是不是和他们是一伙的?” 阮娇咬牙下唇,狠狠看向她,陈姨娘一把薅住她头发。 “一个贱妾,有什么资格如此看我?阮娇,你别忘了你已经是伯府的人了,敢胳膊肘往外拐你试一试!” “你若想表明忠心,那你现在就去做一件事!过来!”她拽着阮娇来到队伍最后面,轻声说了一句话,阮娇陡然睁眼,下意识想拒绝。 可被她恶狠狠地盯着,那股憋屈之意,又只能吞进腹中。 她深吸一口气,陈姨娘见她已经没了退路,这才松开她。 随后拍了拍自己的双手,轻笑道。 “你如今可看好形势了,我们为什么会沦落至此,都是拜你那个阿姐所赐!况且你都已经离开了娘家,他们没人会罩着你。” 陈姨娘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若你胆敢告状,今晚你就将死无全尸!!披甲士可都是从军营里出来的兵蛋子,杀人不眨眼,有你好吃的!” 阮娇攥紧掌心,被气得只能身子发抖。 如今的她,就像被拿捏命脉的弱鸡,陈姨娘如此猖狂,对李明的动向又这么了解,怕是早在流放前,就和李明通了气。 她看着队伍前方,那坐在马车上舒舒服服的阮府一家人,阮娇只感觉脑门充血,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当初明明是自己高嫁,虽是妾室,但也好歹是伯爵府,他们阮氏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家,地位低下! 她能争取到这桩好姻缘,本以为父亲他们会从此对她高看,好歹也会给一些嫁妆让她傍身。 可他们不但不高看,还口口声声说她不自爱,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去当了人家的贱妾! 玷污门楣,别说嫁妆了,就连一口离家饭都不给她。 反观嫡女阮眠,只不过是嫁给了一个不争气的九品官家,反倒倾家荡产给她那么多嫁妆傍身,风光出嫁! 哪怕她现在被休,白白守寡三年,阮府都能接纳她。 可自己呢? 就因为她的生母上不得台面,是个通房,所以她才什么都得不到吗?! 当初她就算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勾引了伯府大世子,但也争来了名分,那又有何错? 现在还要因为阮眠被人歧视,被人利用,这口气,她死都咽不下去!! 思虑间,她提脚往披甲士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马车里阮眠和家人正在说贴心话。 瑞哥儿已经醒过来了,除了有点咳嗽之外,并没什么大碍。 小团子知道是姑姑救了自己,一直粘在阮眠身上不肯下来。 他身上有药香,身子又软乎乎热腾腾的,说话小嘴还跟抹了蜜一样,阮眠可喜欢了。 便怜惜地抱着他取暖,爹娘得知孩子没事,也总归是放下了心。 可闲聊之下,阮眠看出了阮老爷似乎还有心事,便多问了一声:“爹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他摇了摇头,并没说出口,一旁的章氏只能叹口气,看着阮眠怀里的瑞哥儿,担忧道。 “眠眠,你嫂嫂和瑞哥儿本不该和我们一起受苦,不如……咱们再想个法子,把他们母子俩再送出去?” 第四十四章 有他罩着那又怎样? 阮眠摇头:“如今这境况,去哪都不如在我们眼皮下安全,咱们还有这么多人可以轮流照顾,也不愁吃穿。” “虽然说还有长远的路,可咱们也没有想象中的苦,不是么?” 瑞哥儿儿睁着圆亮的眼睛连忙附和她,小胳膊连忙抱着阮眠说道。 “我不想和姑姑分开,姑姑可厉害了!我还想和爹,和祖父祖母在一起!” “好孩子。”章氏露出笑容,满目慈祥地将孩子抱过来,爱惜得很。 走了几个时辰后,前方又开始下起雪。 而且道路也越来越崎岖,马车都开始颠簸起来。 大家都饿得不行了,便下车停歇了片刻,各自吃了点干粮。 阮眠招呼翠珠去拿点炭火,给大家的小暖炉里补充一些,前方到了山路上,势必气温更凉,该披的兽皮毯子也都要披起来。 随后又有官差前来,说要卸了马车,前方山路不好走道。 阮眠看了看前方,有些疑惑:“官爷,之前我在驿站看了地图,咱们是可以走官道去冀县,如今大雪还没封路,为何要走小路?” 官差指了指披甲士:“大人说了这就是近路,咱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官道指不定还要多走上几天呢!趁着雪不大,就该尽快到达冀县境内才对。” “我听说冀县那边的天气情况不太好,若还走官道,势必会耽误行程!” 那披甲士,就是驿站派遣过来的领路人。 就在阮眠看他的时候,发现伯府那位陈姨娘与他在聊天,说了没两句话后,又跑回李明面前,面目含羞地将手里的干粮给他。 旁人没多注意,可阮眠却看在眼里。 原书里倒没有过多地描写李明这号人物,顶多就是后期他哥哥叛乱时,他身为炮灰出现过几次。 阮眠多留了个心眼,她思索片刻,仿佛猜到了那位披甲士到此处似乎没那么简单,不过他们无非,也就是让个程咬金杀在半路上罢了。 并不是什么大事,倒是能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另一边,阮娇带着干粮路过一处树下。 她看到齐南峰被冻到嘴唇发紫,想了一下后,将自己手里捡来的破陶器放到她手里。 这陶器里面的炭火还是阮眠之前发给他们伯府人的,她从一个粗使丫鬟手里抢来的。 齐南峰微微一惊,见到是阮娇后,有些诧异。 阮娇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小声道:“齐公子,你先拿去暖和暖和,后路还长着,别冻着了。” 齐南峰内心有所动容,叫住她:“你……可是我那小姨子?” 当初贤妃娘娘本是想让那阮府三姑娘嫁给自己,可一番打听,那三姑娘在阮府不受宠,嫁过来也帮不到什么! 这才换成了二姑娘。 没想到这三姑娘还是个这么贴心的妙人儿,比起阮眠那毒妇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在这种境况下,还愿意给自己一些温暖,齐南峰心中一动,紧紧拿着陶罐由衷感谢了一声。 目送阮娇快速离去后,他的心像被投入了一小块石子,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等他们再次起程,所有人都下来走路。 深入山谷,白雪皑皑,冷风刺骨。 好在有家人互相扶持,有厚衣裳和暖炉子,不至于挨饿受冻。 一直走到天色渐晚,来到一处滩涂时,忽然发现前方有扎营。 还立了不少火把。 疑惑之际,扎营处忽然跑出了几十个身披铠甲的战士,将他们团团围住。 “各位爷,咱们是奉命押送流犯,前往武恒改造,都是有地方文书的,还望放我们通行。” 领头官差战战巍巍的拿出文书,心里暗骂,他押送过那么多支队伍,就这支队伍事多。 不是遇到土匪就是遇到乞丐,如今连这种军爷都能遇上! 他们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可不等文书递过去,为首的那位身穿铠甲的军爷,怒吼一声:“把这些女人们都给我抓来营帐!男丁扔去茅房里待着!” 众人大惊,吓得瑟缩起来。 谁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面临着什么,章氏更是害怕地将阮眠和阮清护在怀里。 尽可能地不让她们露脸。 她知道那群军爷没怀好意,他们要抓女子的原因可想而知! 此刻那些士兵们人多势众,队伍里的人又乱成了一团,阮眠一脸镇定地看着他们。 直到有人将他们拽起来。 其中一个人一眼看见了阮眠和阮清的好相貌,当即狞笑起来,掐住了她的下巴。 “还是个美人胚子,带走!” “阿妹!阿妹!我要和你一起!”阮清挣扎着来到阮眠身边,翠珠也如此。 后面的女子更是声嘶力竭地呼救,可这偌大的山谷,哪里会有好心人来救他们。 翠珠一路上看着营帐外的那些刀剑兵器,吓得直呼:“姑娘,这些人……恐怕比土匪还要恶劣!” 他们都是真枪实剑,个个都粗鲁得很。 阮眠倒是想起了柳护卫此前说过的话。 他说边关战事吃紧,而冀县城内还有一些逃兵来此,这个山谷就在冀县与辉城的交界处,这些人怕就是那些失去口粮,而四处逃窜的逃兵吧? “阿妹我不要你出事……” 阮清再次经历这种,难免害怕,当初被土匪绑到山洞里,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 阮眠轻声安慰道:“没事,有我在。” 她的目光如磐石般坚定,一路上看着那些营帐,通过撩起的缝隙,竟看到了里面不少好东西。 看来是从冀县城里抢来的一些物资。 直到他们被带进一个大营帐里,几十名女子齐齐被扔在地上。 没过一会,有人则将伯府的女眷都挑选出来,解开绳子放了出去。 其中也包括阮娇。 正在众人疑惑之时,陈姨娘跟在李明的身后,大摇大摆地掀开营帐走进来。 陈姨娘那尖细的声音,一下子穿透耳膜。 “可算是让你们吃到苦头了!”她一脸得意地来到阮眠面前,捏起她的下巴道。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的现在又沦落至此了?要不是你,我们整个伯府也不至于落到此番境地。” “瞧你这一路上吃香喝辣,自以为有那丞相的照拂,就能肆无忌惮了是吧?” “有他罩着那又怎样?天高皇帝远,他再怎么也罩不到这里来!可我们小叔子就不一样了。” 第四十五章 哥!!你说的什么话!! 说完便满眼娇媚地看向李明,笑道:“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小叔子即便落魄,那也是有些关系的!” 此刻李明更是打量着阮眠姣好的容颜,似乎很享受她成为阶下囚的模样,和那领头军爷坐到兽皮垫子上,吃酒恰肉,好不快活自在。 两人是旧相识,举杯同庆,甚至还将这些女子都分成了三六九等。 李明更是指着阮眠,满脸愤恨:“等会我就让她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陈姨娘一听,脸色微变地哼哧起来:“小叔子也不怕这美人带刺,你可不知道啊,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听说还杀过土匪呢,你就不怕她不伺候你,反倒把你给……” “你懂什么!!知道反抗的女人才最有意思,尤其是对我恨之入骨,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淫笑起来,满身愤恨仿佛要在此宣泄。 “两女一起来,凡兄,我看你也加入,咱俩把这几个女人给……” 他比划了下,旁边充满男子狞笑。 阮眠面无表情地看了一旁的阮娇,她虽然没说话,可脸上的得意之色,也藏不住了。 就差没狠狠奚落阮眠一番! 就在此刻,阮眠忽然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看了一眼阮娇后,将目光落到陈姨娘身上。 “你们现在高兴这么早,就没想过我还有后手吗?”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条路不简单,你们有线人,我自然也有。” 她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瞄过阮娇,又暗示:“我们阮府人岂是你们随意能动的?” 阮眠临危不乱的模样,当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真有后手。 尤其是陈姨娘见过她对付他人的样子,又看见她与阮娇眼神往来,顿时心里有鬼,一把拽过阮娇的头发! “我都差点忘了,你也是姓阮的!来人,把她绑起来!” 阮娇大惊失色,慌忙道:“你……陈婧你不是答应过我!我帮你联系披甲士你就放过我吗?我和他们何来的关系?!放开我!” 此言一出,旁人纷纷憎恶地看了过去,他们没想到阮娇竟是同伙之一。 章氏更是气得发起抖。 “阮娇!!你如何对得起你父亲!你父亲念你可怜,私下给了你多少吃的用的,可你呢,就是如此报答我们的吗?如今还要把你阿姐往火坑里推!” 没想到阮老爷竟然暗自还在帮助这个女儿,难怪这些日子阮娇老实得很。 可此刻的阮娇才不管章氏,只一个劲地冲陈姨娘大喊:“放开我!你说话要算话,不然……” 陈姨娘冷冷一笑,一巴掌扇上去。 “不然怎样?你已经是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叫嚣?谁叫你姓阮呢?我们现在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 说完便朝李明娇嗔道:“小叔子啊,你大哥这位贱妾可是阮府小贱人的亲妹妹,我就不信她不向着她娘家人。” 李明眯起眼睛,忽然想起阮娇可是大哥在世时最宠爱的贱妾之一。 不过这种宠爱,从不走心,时常在他耳边念叨着。 “阮娇那小贱人,手艺可比那些青楼女子多得很,花样百出,此番小妾可遇不可求,你大哥我啊都看不上那些个花红柳巷之女了。” 往日他总听大哥提起,今日,不如好好尝试尝试。 左右不过是阮府的人! 就该被骑在身下好生折磨,等她们死了,再烧去阴间留给大哥享用! 于是李明又将阮娇拉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罩衫砍碎,露出那白嫩的香肩。 他们只留阮府这几个女子,其他的女子都给拖到了另外的营帐里。 唯独齐琳因为满身臭味,被带进关押男子的茅房处。 她害怕地靠近齐南峰,想要从哥哥身上寻求一丝庇护。 “她们女儿家香软可口呢,你看,这是我妹妹,还是个雏儿呢,你们放过我,她能陪你们!” 闻言,齐琳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哥!!你说的什么话!!你可是我亲哥!” 那军爷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但又嫌弃她身上的马粪味,将其推开! 冲着齐南峰狞笑。 “我虽然见过无耻之徒,但像你这般无耻绝情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连自己亲妹妹都能出卖。” 齐南峰见大事不妙,赶紧磕头认怂。 “军爷,军爷,我妹子不行的话我家里还有细皮嫩肉的家丁,甚至还有几个年轻貌美的丫鬟,你们若是喜欢成熟一些的,婆子啥的都有。” “不管你们想吃他们,还是想煮他们都行,只要不动我,我一定感激不尽!到时给你们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一定要让你们开开心心!” “那个时候,不管你们要多少男人,多少女人,我都能满足你们!” 他说得斩钉截铁,这些话却像利刃一般狠狠刺在齐琳的心尖上。 这可是她最信任的兄长,是她引以为傲的兄长。 此前发生一些事情不帮她就算了,如今还亲手斩断了他们的亲缘之情。 齐琳怒意冲顶,那会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把齐南峰踹到军爷的怀里。 他嘶吼着,可不管他怎么喊,那大汉都置若罔闻,直到齐南峰看到李明从营帐内走出来,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李兄!!李兄!” 第四十六章 活该,真是活该啊! 虽然和李明的关系一般,但好歹以前也是吃过几次饭的。 尤其是和李慎关系好的时候,一起逛窑子都去过好几次。 那汉子看到李明,也给他面子,放下齐南峰招呼了他一声:“李公子。” 齐南峰一看,果然这些是李明的人,看来他还是动用了一些关系。 这下自己能得救了! 于是他连忙说起好话。 “李兄,多谢你了!咱们兄弟一场,你哥哥此番遭难已成事实,往后咱们兄弟二人就要同心协力才行。” 李明嗤笑一声,盯着他目光赫然冷下:“现在口口声声是兄弟,当初把我哥供出来,你可有想过他也是你兄弟?” 齐南峰心中一紧,连忙摇头:“冤枉啊李兄!此事和我无关,都是那阮眠,勾结了丞相才把你哥抓走。”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哥早就把当时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了!齐南峰,你就一卑鄙小人,无耻之徒!还企图我救你?我今日没把你千刀万剐都算是给我哥积德!” 他双目猩红,狠狠看了汉子一眼。 那军爷咧嘴一笑,二话不说地从背后将齐南峰钳制! 没过一会,营帐内就传来男子声嘶力竭的凄惨喊叫! 一声接一声,叫人听了心生畏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齐琳却是笑出声来。 “活该,活该,真是活该啊!!” 而此刻,被单独拎到营帐内的阮眠一脸淡定,身边还有吓得瑟瑟发抖的阮清,以及双目猩红的媋惜 媋惜被阮眠的镇定所染,深吸了一口气,果断说道:“阮姑娘,我有办法。” 阮眠猛然看去,发现媋惜袖口里藏着一把精巧的匕首,刀刃锋利,很快就把绳索割断。 松绑之后,又二话不说地把阮眠的绳索也割断。 阮眠却按住她:“你带着大姐去屏风里面。” 媋惜不解地看过去,不知道阮眠此刻为什么要她们二人去屏风的那一头。 说是屏风,不过是一个破破烂烂的东西,不知道那些士兵是从哪里捡来的。 反正这里条件简陋。 阮眠不想耽误时间,一脸认真地开口:“媋惜,既然你选择跟了我,那我现在就把大姐交给你,还请你照顾她。外面那人我来对付。” 媋惜有些担心,可她坚定的模样,又让她收回了那些担忧。 阮姑娘是有本事的,从一开始她就知道。 于是她果断按照阮眠所说的,先把阮清带去屏风里面。 此刻阮眠摸着玉镯,从空间里拿出了某些东西。 随着营帐外一阵声响,为首的那名军爷迈着款款大步走进来,可刚进入帐内,乍一看都没见人影? 他眉头狠皱,正要喊人的时候,阮眠忽然从身后窜出,她握着那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抵住了男人的喉咙! 她率先出声,又拿出了一张文书。 “军爷,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那人并不怕被威胁,只是看到这张文书的时候,蓦然睁眼。 因为文书上的内容,竟然是和粮饷相关! 甚至还有粮库的调令。 特有的纸张与官印,是他人绝无可能作假的! “这怎么在你手里?!” 阮眠淡然一笑:“如果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粮饷在哪,你是否能放人?” “你们也曾是保家卫国的人,如今怎能沦落成和土匪无异!” 那士兵铠甲颤动,听到她的疑问,讽刺地笑出声,眼底尽是浓浓的愤懑。 “保家卫国?哈哈哈,实乃可笑至极!我们挥头颅,洒热血!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军功战马,正是因为保家卫国!可我们的国家又是如何对我们的?” “身在前线,连基本的口粮都无法保证,任由我们饿死!!我们是军人,沙场才是我们的最终归宿,可你没看见,边关将士有多少是死在沙场的?一半多,都是饿死在窝囊的营帐里!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唾沫星子横飞,满腔怒火似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你们这些官眷,一生无忧,还因贪婪犯罪而流放,即便这样都有物资上路,有城镇驿站补充的口粮续命,凭什么我们拿命去搏的人,连一口粮食都没有!!” 字字句句,好像都带着万千将士的控诉。 他的话的确让人心颤。 将心比心,若阮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定会感到寒心。 可他们却不知道一个事实。 阮眠告诉他:“不是朝廷不给你们发口粮,而是你们大半的粮饷,都被辉城的贪官知府,丁诚克扣。” “什么?!” 他似乎并不相信阮眠的话,阮眠晃了晃手里的文书。 “丁诚被人扒皮示众的事早就传开了,连巡抚都出动。你们如今无处可去,若强行进入城内,一定会被朝廷以逃兵而赶尽杀绝。” 阮眠看过原书,所以也知道这个朝代对于边关将士有多严苛。 但凡征兵入伍之人,不到一定年限,私自出逃,那都是以叛乱罪而处置! 轻则入狱,重则牵连九族。 第四十六章 顿时来了兴致 “我不知道李明和你们什么关系,以至于你们帮着李明对付我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事到如今,我只能说,我知道你们粮饷在何处。” “若是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便带你去找你要的东西,有了那些粮饷,你们负责押至边关,不仅能光明正大地回去,能立上军功,还能救助身在前线,处于水深火热的战友。” “对你们来说,这笔买卖并不亏。” 阮眠不卑不亢地谈判,字字句句都说得无比认真。 “你以为我会轻信你一个女人的鬼话?” “我这么多家人在这里,倘若欺骗你们,你大不了杀了便是!更何况你也说了我是一个女人,能斗得过你们吗?” 她说得有道理,男子量她也不敢耍花样。 “既然你有胆,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说,粮饷在哪?” 阮眠看了屏风后面一眼:“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不过你且先把我家人都放了,请他们好好的去你营帐中取暖,安生等我回来。不然……” “不然你能如何?” 阮眠收回匕首,又拿出一个玉佩。 正要开口,那人没想到还是个识货的。 “你怎么会有丞相大人……” 如此一来,倒省了阮眠解释。 “你竟认得谢大人的信物?那便最好,我与丞相大人关系好得很。我若无人罩着,一个流犯能有这么多物资,还有马车可坐吗?更何况你也看到了,那些官差都对我很客气。寻常流犯,哪有如此待遇。” 阮眠在心里暗暗感谢了谢淮安一番。 人在江湖走,有时候,不得不借用他乌纱帽的名号用一用了。 这玉佩……还是当初自己顺手摸过来的。 就是以防万一,才出此下策。 往后若还有机会相见,她定要好好感谢他一番! 不过仔细想来,这一路上她也给了谢淮安不少好处。 这样想,阮眠心里便没有愧疚了。 见此,那人也信了阮眠的话,他招呼人进营帐,先把其他人都安置妥当,然后再和阮眠一起离开营帐。 阮眠将他往林子里面带,男子带着警惕之心,尤其是当阮眠告诉她,粮饷就在附近时,他就已经心生怀疑,警告她。 “你若敢耍花样,你们这群人一个都别想活着!你知道,我们也是被逼上绝路,杀一个人也是杀,杀一群人也是杀!” 阮眠笑了笑,一脸淡定:“我一个弱女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而他们离开后,营帐内的掌事人则按照男子所安排的,先把所有人都聚集到一处去,等李明准备来帐内好好快活时,却看到了这番异样。 他不解地问:“晨兄呢?不是说好他玩完我来的吗?” 左右也没看到阮眠的身影,那掌事人开口道:“晨兄去处理点事情,让黄公子在此地等他回来,至于这些人,暂时谁也不能动。” 李明立刻皱起眉头,直觉不妙:“什么意思?晨兄怎么没对我说?” 掌事人轻蔑一笑:“我们晨兄去办事,还需要和你交代不成?!你好生等着便是。” 李明还想怒吼,可想到这些身手不凡的兵蛋子,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潘晨是以前大哥的同窗,后来他征兵入营,也就没有交集了。 直到前些日子他被流放,他才托人四处去寻求关系,没想到联系上了潘晨。 当时李明拿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买通一个线人为自己去和潘晨送信,他看在大哥被枉死的面子上,才答应救了他们一家,并且在这条路上好好教训那阮府的人。 他若是不敬,随时都能被这群逃兵给削脑袋。 所以李明也只能忍着一口气,按兵不动。 阮眠带着潘晨来到密林处,下着雪的深夜,视线被阻挡了一些。 她找到一处隆起的小坡说:“你去把前面的雪挖开看看,我在这边找找。” 此番大雪,已经盖住了不少地方,潘晨别有深意地盯着她,阮眠缓解了下紧张的气。 “军爷,若方便的话,我还真想知道你的名字。毕竟今日我把粮饷给你们了,也算得上你们的恩人。” 男人哼哧一声:“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潘晨。” 听到这名字,阮眠忽然顿了一下。 这位……就是原书中谢淮安平反燕王一役中,救驾有功的大将军,潘晨? 没想到此时的他竟然沦落成逃兵,差点就走上歪路的境地。 果然现在自己经历的一些,都是和原书剧情息息相关的事。 但因为自己的出现,很多剧情都改变了,但结果呢?结果会不会有所改变? 阮眠不禁陷入沉思中,不过很快被潘晨的吼声打断:“粮饷哪会在这里?你是不是耍我呢!” 她被拉回思绪,只道:“我哪有胆子骗你?粮库的调令你不都已经看到了?再找找。” 说完她扭头进入一片人高的灌木丛里。 趁其不备,摸上玉镯,将属于他们军营的那些粮饷从空间里放出来。 这也算是另一种物归原主了。 潘晨循声走来,看到草丛雪地间尽是四散的粮饷,大喜不已! “你果然没骗我!” 阮眠见他堂堂八尺男儿,此刻竟抱着那些粮饷嚎啕大哭,心中有所动容。 “你是不知道,就为了这么点口粮,我们饿死冻死了多少兄弟!!” 千言万语,已经汇聚不成几句话。 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带着这些粮饷折回边关,如此一来,还能多少救一些人。 然而阮眠就在此刻,忽然朝他行礼。 “军爷!我信你是个君子,肯定会言而有信。但我现在斗胆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军爷看在这些救命粮饷的份上答应我。” 潘晨赶紧扶起她,客气道:“我必然会说到做到,你不妨直说。” “我要李明一条命。” 他一来,就想要阮府上下几十条人命。 胃口之大!让阮眠都没有兴趣留下他来折磨。 而另一边,李明已经等着不耐烦了,迟迟见那边没有动静,愠怒道。 “晨兄为何还不回来?!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第四十七章 你来爽 就在这时,隔壁营帐内,被折磨到生不如死的齐南峰被人抬出来,毫不客气地丢在李明面前。 李明见状,顿时来了兴致。 蹲下身子拍了拍齐南峰的脸:“齐兄啊齐兄,我大哥若是看到你这样,死也该瞑目了。” 说完又无比嫌弃地将他一脚踹去草丛里! 齐南峰默默睁开血红的眼睛,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一点点地往草丛里面爬去。 无人在意他这个小喽喽,只有他,充满着怨气,但死也要撑着最后一口气离开这里。 他要找一个地方,寻求公主的帮助。 若再晚一点,别说影响后面公主的计划,他自己的小命(pigu)都不保了!! 等潘晨带着阮眠回营帐后,第一时间叫人喊来了李明。 他迫不及待地冲进去,忍无可忍地质问起来:“晨兄,你方才到底去哪了?” 潘晨佯装提了提裤子,把铠甲一穿,指着床榻上被捆绑的三个女人。 一个阮眠,一个媋惜,还有阮清。 “你来爽。” 见他离开营帐,李明狠狠看向阮眠她们,狞笑着走到一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行囊,在阮眠他们面前摊开! “阮眠啊阮眠,今晚就好好享受爷给你带来的极致快乐。” “看到没有?这,是带刺的皮鞭。这,又是勒你脖子的白绫。还有这呢……” 他随手拿来一根点燃的蜡烛,来到这三女子面前,沿着娇嫩的肌肤往下:“这些蜡油,到时烫在你们皮肤上,定能让你们有一番别样的享受。” “还有啊,你猜这是何物?” 他拿过一个容器,猛地脱下裤子,当即尿出来。 阮清尖叫着紧闭双眼,媋惜也慌忙不看,眼不见为净。 而阮眠,却饶有兴趣地一一将这些东西看在眼里。 李明连裤子也不提,冲过来就要撕扯她的衣裳。 哪想到下一刻阮眠忽地张开双手,以极大的力气将他反扑! 一个翻身便将他压在床榻上! 紧接着媋惜和阮清他们两人纷纷起身,媋惜死死抓着他另外一只手,而阮清索性抱住他的双腿,咬死了也不松手。 “阮眠!!你个贱妇!放开我!!不想活了是吗?!晨兄,晨兄救命!” 他大声喊着,潘晨闻声掀起营帐走进来。 李明马上求救:“晨兄!快抓了这贱妇,她还想……”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潘晨手拿麻绳,直接将他五花大绑。 李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喊道:“晨兄你这是做什么?晨兄!” 潘晨不言语,将他绑了之后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 将营帐留给阮眠她们。 只见阮眠将他之前的那个行囊拿来,明艳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带刺的皮鞭是吧?打下去是何感觉?” 话音落下,她毫不手软地鞭笞在他身上,痛得李明双目大睁,青筋凸起,凄厉地喊出声来。 “还有这勒脖子的白绫,又是何感觉?” 媋惜拿出来,从他身后反手勒住他! 那股强烈的窒息瞬间袭来,他被憋得满脸通红,犹如淹在深水之中。 尤其是那滚烫的蜡油,一点点滴在肌肤上,似乎要将皮肉烫开! 反反复复,他喊到都没多少力气。 轮番给他“伺候”了一遍后,阮眠又将他自产的那杯黄水拿了过来。 李明惊恐地睁大眼睛,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了,求爷爷告奶奶的哭道。 “祖奶奶,祖奶奶啊,放过我,我不敢了,以后都不敢了,以后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求求你放……” 可不等她把话说完,阮眠已经强制掰开他的嘴巴,将那杯黄水全部灌进他的嘴巴里。 让他自产自销,一滴也不能浪费! 营帐内的嘶吼声,让潘晨这个对敌人从不手软的人也皱起眉头来。 他和旁人感叹道:“这女子不是一般人啊,有种。” 那人也连连附和:“不愧是丞相大人的亲信,不过晨爷,他既然和丞相大人关系如此要好,她为何要被流放?按理说丞相大人应该极力保她才是啊。” “现在谁不知道丞相是陛下眼中的红人,他想护一个人应该不难,更何况他们家的罪行,不过就是此女子她大哥写了一首诗,触怒龙颜罢了,也不是什么大罪。” 潘晨别有深意地眯起眼睛:“依我看,这女子表面流放,实际……怕不是这样。” 这厢在营帐外猜测闲聊,而伯府原先被放的人,都再次被抓起来。 这会所有人都知道李明出事,得罪了这些军爷,正在受折磨呢! 可把伯府的人吓坏了。 尤其是那陈姨娘。 她还偷偷想去见一见李明,却远远在营帐外听到了李明凄厉的喊声! 吓得她连滚带爬,自知没了退路,就算被抓到队伍里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于是心生一计,索性摸黑逃走算了!! 可她没有想到,才离开营帐几步,就被前方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陈姨娘惊恐不已,下一瞬,只见阮娇面无表情地站出来。 “想逃?” 陈姨娘倒吸一口凉气,但依然嘴硬:“你……你别挡我道啊阮娇!!识趣的就给我滚!” 然而下一刻阮娇却狠狠拽起她的头发,力道之大,仿佛让陈姨娘感觉头皮都要被扯下来。 “如今该是陈姨娘看不清形势了。” “我还以为你能嘚瑟多久呢!你说,若是府内其他人知道你和小叔子的私情,他们会对你如何?” “可惜了,这里浸不了猪笼,不过……倒是可以把你扒了衣服让你活活冻死在这山林里,然后再被野兽一点点地啃噬,直到只剩下最后一副骨架子……” 陈姨娘惶恐不已,双腿顿时发软。 尤其是看到阮娇把她的肚兜扯下来,指着上面绣好的炎字。 她万般辩解的话语顿时瓦解,双腿不听使唤地跪了下来。 “阮姨娘,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你看,我有钱的,我还有金钗子,还有银票!!” 她慌慌张张地从裤子内里,把藏好的那些傍身物品全部掏出来。 阮娇伸手接过,她脸上带着笑意,没有说话。 这双在月光下的眼睛,似那林间之兽,散发着阵阵寒意。 第四十八章 这些盘缠足够你们到京都了 就在这时,山谷里忽然响起三道尖锐的声音!瞬间划破夜空的宁静,惊动了整个营帐的人。 潘晨抬头看向天空厉声吼道。 “响箭?!谁放的!!”不仅是他们听到了,阮眠也听到了这尖锐的声音。 这就像信号弹一样,直窜天空。 不多时,潘晨快速掀开营帐对阮眠说道:“阮娘子,有人放了信号,以防万一,我们要先行离开了。” 不等阮眠开口,潘晨已经紧急召唤周围的士兵:“东西都不要了,去拿粮饷走!!” 他们不愧是从军营出来的,训练有素。 潘晨一声令下,所有人就已经用极快的速度离开营帐。 媋惜拉着阮眠说道:“阮姑娘,这响箭本是军营发射信号之用,不知道此番会招来什么样的人,我们是不是也要……” “不着急,媋惜,你和阮清先去召集队伍里的人,让官差把人看好了,我马上就来。咱们是朝廷的流放民,不像他们是从军营逃出来的,所以不管招来谁,我们都不必慌张。” “嗯。”媋惜放下心来,带着阮清先离开营帐。 而此刻的李明已经被不堪折磨晕了过去,阮眠沉下眸光,环顾四周。 潘晨他们抱着必死又愤恨的决心逃出边关,一路顺了不少东西。 虽然不多,但一些保暖用的兽皮毯子,捕到的新鲜猎物,以及火折子和蜡烛,阮眠都一一搬进了空间里。 让营帐内不留一物。 随后又来到潘晨的主营帐,还发现了他遗落的一块令牌。 上面篆刻着边关军的图腾。 令牌旁边还有一个小木盒,拉开一看,里面一个小药瓶发出刺激性的气味。 她直觉这十有八九,是类似毒药的东西。 等她搜到最后一个没有踏足过的营帐时,赫然发现里面竟然还有十几个男子! 他们被捆绑在一起,嘴巴也被死死堵住,没留一丝挣扎的余地。 看到阮眠后,他们齐齐瞪大眼睛! 阮眠放了其中一个人,问道:“你们是何人?” 那人二话不说地跪下来,身子发抖地说:“姑娘!还请姑娘救救我们!!” “我们本是梧州平民,可……可如今梧州已经沦陷,我们又被那群军爷抓来当苦力。” 他们个个消瘦,一看就知道没吃多少东西。 但如今潘晨他们一群人都已经离开,他们留在这也没用。 于是她快速帮这群人解了绳子:“那群军爷已经走了,你们也可以回去了。” 话音一落,人群里有人痛哭起来:“回去……我们还如何回去?梧州都已经沦陷,整座城池都被屠了!我们哪里还有家可归?!” 此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人感到一阵绝望,他们的目光变得晦暗不已。 梧州,梧州……阮眠不禁想起原书中,有一座边关城池就是被屠了。 而被屠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打不过敌国军队,而是被燕王利用,故意撤退了军营,让出这一座城池,任由敌军屠杀。 被屠城后便利用这借口,把他自己养的军队混入援军中,在边关挑起战争,给朝堂不少压力! 这些无辜的边关百姓,皆成了燕王叛乱计划中的棋子,民不聊生,家破人亡…… 大概率,那座城池就是这些人的故乡,梧州。 此刻他们已经无家可归,如今又遭遇天灾,即便放出去,怕也没多少活路。 阮眠想了一下,转身去营帐外,摸上玉镯,从空间里拿出一些干粮放到行囊里。 再次进来时,她把那行囊递给他们,又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你们若是无处可去,可以去京都东街集市上找一个叫戚从阳的人,他最近要大肆招工,你们既然是从梧州过来的,想必肯定会骑马了。” “你们有先天优势,我再给你们一笔银子,你们拿着这些去买些上好的西域马匹,体力足,能跑远途,只要你们照我说的做,你们肯定能在京都落脚,吃穿不愁。” 说完又从荷包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那些人大吃一惊! “姑娘!你能给我们干粮已经感激不尽了,我们哪有白要你银票的道理?” “我不是白给你们的,这是可以借给你们的,等来年春天,我就来你们走马帮要回我的本金和利息,如何?”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他们犹豫间,阮眠也看出来他们都是一些老实本分的人,这张银票给他们不算亏。 原书中,这年的雪灾会影响京都的运输贸易,运河都结成冰块,到时候走马帮就是唯一能调运粮食,贸易商品的承载体。 那戚从阳就是丞相大人的昔日同窗,然而在原书里齐南峰和五公主利用空间,偷走了他马帮里的马匹,垄断京都运输。 借此机会,五公主顺势助力朝廷,把空间里种植的粮草运给辉城的灾民,因此立功,在朝堂上拉拢了不少势力。 这次空间在自己手里,她又让这些人带着马匹助力戚从阳,公主那边,定然是拉拢不了人心了。 更何况齐南峰还在被流放途中呢! 正想着,那些人纷纷朝她跪下。 “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们铭记于心!我们一定会按照姑娘所说的去做,若真能在京都立足,来年春天,我们定会将利息备足,绝不会让姑娘白白损失这五百两银子!”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家住哪里?我们到时候好……” “来年春天,我会来京都找你们。你们现在赶紧走吧,不管在外面看到什么都不要管,从后山离开,一路往南就能到辉城。” “这些盘缠足够你们到京都了。” 她也没有抱完全的希望,只不过给他们一条生路罢了,人生的最终选择,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送走他们后,滩涂上忽然传来一阵阵哭天喊地的声音。 阮眠收敛目光,快速朝那边赶去。 只见一群身穿巡抚官衣的官兵来到了此地,队伍里的官差正在和他们交涉,营帐外站满了人。 看来队伍里的人都集结在一起了。 第四十九章 这些巡抚来这是做什么? 阮眠走过去,章氏赶紧牵住她的手,无比担忧:“眠眠,你没事吧?” 阮青松和陈氏他们也很担心她:“方才阮清说你去办事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出现,我想去找你,可这些巡抚却来了这。” “巡抚?”这里荒郊野岭的,距离辉城也有不少距离,怎么可能因为几支响箭,就让他们这么快赶来。 除非……这些人一直就跟在不远处,可那响箭,又是何人放的? 阮青松也有同样的疑惑。 他正要说什么,郭勇便来清点人数了。 阮眠顺势问了一句:“官爷,这些巡抚来这是做什么?” 郭勇庆幸道:“还好有这些巡抚大人,他们是从芦洲过来的,本来就是为了抓那些逃兵,方才那些逃兵跑了,我也给他们指了方向,如今我们已经安全了。” 阮眠感到不对劲,潘晨他们是私自出逃,这事还没闹到京都,芦洲那边更没朝廷的调令,不可能抓捕他们。 更何况潘晨他们还能慢悠悠地在这里安营扎寨,若真是抓他们的,早就抓到了。 想到那支响箭,阮眠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然而此时,官差们清点人数后发现少了几个人。 一个是伯府的陈姨娘和李明,还有齐府的齐南峰。 “那黄公子不是在最左侧的那个营帐内吗?” 阮眠最后离开时,他还是昏死过去的状态。 可官差却摇头:“那小子是不是跑了?!他娘的!我们过去找的时候营帐里没有任何东西!” 跑了?他被五花大绑,又昏死过去,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了? 阮眠看了一眼媋惜,正要问话,有两名巡抚忽然抬着一个死不瞑目的女尸过来。 大家一看,赫然就是那伯府的陈姨娘! 而她身上还盖着一个肚兜,在场的女子看着面色羞红,倒吸一口冷气后都不敢多看。 阮眠倒是看到了陈姨娘那脖子上的掐伤,以及脸部的一些刮伤,明显是指甲所划。 就在此时,眼尖的官差看到了肚兜上那个很扎眼的“炎”字,顿时调侃起来。 “李老夫人,这字可是你小儿子的名?你小儿子呢?” 李老夫人见此,顿感脸上无光! 无异于告诉所有人,这个陈姨娘和自己的小儿子私通在一起。 而小儿子失踪,陈姨娘又死了,凶手岂不是…… “贱人!我伯府怎能容忍这样的女子!!赶紧丢了丢了!” 老夫人怒吼起来,王氏他们上前安慰,然而阮眠的目光,锁定在了稍显湍急的河道上。 她招呼郭勇,告诉他:“官爷,不如你们沿着下游找一找。” 郭勇看了她一眼,连忙找了两个同行者去寻找,果然不出一会,就在下游一处凸起的石头那找到了已经被淹死的李明尸体。 那李老夫人两眼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偏偏在这时,齐南峰满身狼狈,一瘸一拐地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 刘氏二话不说地跑过去:“儿啊!你去哪里了,可吓死为娘了,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齐南峰双目无神地被程氏扶着到一旁休息,全然不顾伯府那边人的死活了。 路过阮眠他们身边时,阮眠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药味。 随即眉头轻皱起来。 然而下一刻,齐琳看到齐南峰后,忽然情绪失控,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拿着石头朝他狠狠砸过去!! 嘴里还嚷嚷着:“报应啊,这就是报应啊齐南峰,你连亲妹妹都可以出卖,你就是那罪不可恕的恶人!” 齐南峰怒然而起,杀意顿显。 程氏连忙拦下他,又拽着齐琳推到一旁教训:“那是你哥!说的什么话呢!” “我哥?我哥是谁啊……我哥是要杀了我的人啊……哈哈哈哈……” 齐琳受了极大刺激,脑子更不清楚了,逮着官差就笑:“官爷,我哥要卖了我,他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齐琳本就疯疯癫癫了,现在更甚,其他人都不愿意靠近她,只有刘氏不想让她惹事,扯下腰带将其捆起来。 然而即便队里死了两个人,也没改变什么,那些官差更是见怪不怪了,本来在流放路上死几个人都是正常的。 只要不耽误赶路,其他的都不重要。 所以在那些巡抚离开之后,他们则被勒令连夜往前走。 趁着此刻雪小,能走多远是多远。 迎着冷飕飕的凉意,他们重新启程。 阮眠和翠珠他们一起整理物资,临时烧了些炭火放到小暖炉里。 递到阮青松身边时,阮青松将她拉到一旁小声提醒:“眠眠,你要格外提防齐南峰才行。” “哥哥怎么突然这么说?” “不瞒你说,我之前看到齐南峰去了黄公子所在的营帐,但当时比较混乱,我再去营帐后却发现里面没人了,所以我想……” “你想的没错。” 阮眠收敛笑意,她早在闻到齐南峰身上药味的那一刻,就洞悉了他某些算盘。 “方才我闻到他身上有股不同寻常的药味,那味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还是一些名贵药材。那些巡抚很有可能是他唤过来的。” 阮青松微惊:“他若背后有人的话,岂不是你最危险!?” “按理说的确是这样,不过他到现在也没露出什么马脚,兴许是在憋个大的。既然他不露,那我先防范一波,至少把他盯死了再说。” 以免他趁着人多,混乱之际做一些什么手脚。 等到了芦洲,也许她就有办法引出齐南峰的狐狸尾巴! “眠眠,我还是放心不下你。” “哥哥,相信我。”她小声和阮青松说了某件事。 自打流放以来,阮青松觉得自己妹妹仿佛家族的顶梁柱,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本领。 所以在她坚定的目光下,阮青松听了她的安排。 ··· 他们一路走到天亮,齐南峰他们毫无动静,只有齐琳时不时地骂上两句。 而伯府那边,据说那李老夫人打击过甚,都是府邸那些女眷轮流扶着她走道。 不过阮娇却是比往日要殷勤许多了,没了陈姨娘的压迫,她都主动陪着老夫人,甚至还背着老夫人走了一段路。 第五十章 引蛇出洞 王氏看在眼里,她那丫鬟也看穿了阮娇的心思。 “夫人,没了陈姨娘,那阮姨娘忙着讨好老夫人了,咱们要不要……” “不用管她,就一贱妾,翻不了天,只要她不把主意打到枫哥儿头上,随她折腾去,自有人收拾她。” 这李老夫人在武恒有远房亲戚,也是两年前被流放过去的,府内不少人都知道。 所以这一路上都要讨好着老夫人,这样等他们到了武恒,才有人关照。 等天亮之后,又下起了茫茫大雪。 又累又饿的他们不得不停下来,众人都去捡柴火,而阮眠直接生了炭火,拿出几个肉包子放在炉子上蒸热。 随后又走进树林,找到几棵漆树,用锋利的匕首在它枝干上取下一些汁液来。 翠珠见状,好奇不已:“姑娘,你取这些有何用?” 她远远扫了一眼谢府那边,说:“引蛇出洞。” “蛇?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蛇!?”按照齐南峰那性子,早在辉城他就该按捺不住。 可他一路隐忍到现在,直到遇见逃兵,才露出一些异样。 阮眠敢肯定,那响箭,八成是出自他手,而李明的死,十有八九也和他有关。 既然如此,不如她将主动权握住,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思及此,她端着那些收集的汁液,来到他们的板车上。 上面有一些从营帐内搜来的厚实毯子和披风,她找了一件,将那些汁液涂在里面。 等干了后将这些披风毯子带到官差面前,说了两句后便回到炭火边。 只见官差把那些披风发了几条到他人手里,程氏生怕他们没有,第一个跑到官差面前哆嗦起来。 “官爷,我们要冻死了啊!!快给我们发点厚实的物资吧。” 官差毫不犹豫地将最上面的那条毯子丢给她,程氏二话不说便拿着给自己和儿子一起盖着。 阮眠一边吃包子,一边看了那边一眼,笑着摸了摸瑞哥儿肉乎乎的脸蛋。 没想到这时恰好看见阮娇端着两碗热汤,来到他们母子面前。 “夫人,公子,这是我刚刚挖来的野菜汤,老夫人说让我给你们端一些来,还热乎着呢。” 那程氏显然没想到李老夫人竟然会惦记他们。 很是诧异,但也不客气:“哎呀,那就替我谢谢老夫人了。” 说着便迫不及待地喝下去,差点没把自己烫死。 然而阮娇没有急着走,而是从衣襟里拿出一个药瓶,小心翼翼地递给齐南峰。 “公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受伤了吧?这药是我自己的,可以治外伤。” 程氏一瞧,毫不犹豫地接下来,别有深意道:“你这姑娘,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我们,真是谢谢你了。” “其实阮三姑娘你有所不知嘞,以前我们和你家说亲的时候,原本是想让我家南峰和你结亲的,可……可都怪那贤妃娘娘,非要让我们娶嫡女,这下好了,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过来。” “你姐姐和你比起来啊,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若当初是你嫁给南峰就好了,南峰,你说是不是啊?三姑娘温柔又娇俏,我瞧着就喜欢。” 阮娇脸色微红,讪讪一笑:“夫人,这……” “娘,别为难三姑娘了,我娘说的话你别放心上。” 齐南峰打断程氏的话,贴心地看了看阮娇。 阮娇起身,轻声细语的又嘱咐了他们一声才离开。 等她一走,程氏连忙压低声音,对齐南峰说道:“这阮三姑娘是不是对你有意?” “依娘看,她到底是阮府的人,阮老爷在背后偷偷打点了她不少东西,你若能和她有点关系,兴许还能弄点物资来。” “再说她又是伯府的人,咱们拉拢后,还能在伯府那边弄些东西。还有啊,那阮眠倘若知道你喜欢了她妹妹,肯定气得……” “娘,不管怎样,他们都活着走不出漳州山关。” “此话怎讲??” 齐南峰懒得和她说。 然而刚刚那一幕,被翠珠和阮眠看见。 翠珠气地攥起拳头,小声道:“姑娘!那三姑娘什么时候搭上前姑爷了?他们把你放在……” 不等她说完,阮眠笑了笑:“这样才好。” “什么?”翠珠不懂她的意思,阮眠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声告诉她:“他们搭戏台子,到时候我给你唱一出好戏看啊?” 当务之急,而是先把齐南峰的目的弄清楚再说。 …… 等他们再次出发时,齐府那边传来了动静。 只见程氏和齐南峰母子二人,满脸红疹子,连手上也起了密密麻麻一大团小疙瘩,看着渗人不已。 他们求助官差,官差们却是避之不及! “滚远点滚远点!!” “这是何物?!!” 队伍里没有医生,官差头儿连忙拎着鞭子将他们赶到队伍最后面。 “你们俩离所有人都远一点!没我的允许,不能多靠近一步!不然我让你们吃几顿鞭子!” 程氏吓个半死,满脸凄楚地恳求起来:“官爷,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忽然就起了疹子,我们,我们得要看看郎中才行啊。” “看郎中?”那官差头儿都气笑了:“这荒郊野岭的我没把你们俩丢下自生自灭就好了,还想看郎中?别过来!真是晦气!” 他想找人特意看着他们,然而其他官差都不愿意,生怕这东西是什么疫病,能传染给自己。 正当官差想随便指个人时,阮青松下主动请缨。 “官爷,不如我来替你们看管。” 那官差见他来的正好,爽快的让阮青松前来。 如此一来,这母子二人全程就在阮青松的监视范围内,但凡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阮眠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她知道想套出他的目的没那么简单,等到了芦洲休整时,他可能就会按捺不住了。 漆树汁液有微毒,接触过久的话能引起皮肤的过敏反应,而这里距离芦洲不远了,他们一直披着那条毯子,反应只会越来越重。 届时,他怕是遭不住要求助他人。 不过齐府此时的变故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前行,将他们两人赶到最后面,他们又继续走了许久。 赶在天黑时回到了官道上。 第五十一章 安胎的药 道路一宽,他们的马车又可以重新装上,好好在上面歇息一会了。 阮眠也走累了,刚装上马车她便迫不及待地上去暖和了一下。 看到外面越来越大的雪,她怕是还要拿些物资出来才行。 光是一些兽皮毯子,显然不能抵御风寒,尤其是像陈氏这种身子弱的孕妇,还有队伍里一些年幼的,年长的。 思及此,她佯装睡着的模样,摸上玉镯进入了空间。 她来到仓库后面,此前只是搬东西,没注意到之前她种植的那些棉花,还有蔬果,都已经成熟了! 看到那大亩的棉花地,阮眠心中一喜,实实在在地感受了一把丰收的喜悦。 她马不停蹄地去把那些棉花摘下来,又去灵泉那清洗了一番,放在旁边做晾晒。 而那只大虎看到她,屁颠颠地跑过来求摸摸。 阮眠想起陈氏,顺便去仓库里找一些安胎的药给她熬一熬。 可没想到,在堆放药材的角落里看到了意外之喜。 那里面的部分药材,竟然发了新芽! 难道是受到这灵泉空间的影响吗? 阮眠干脆把那些发了新芽的药材挑拣出来,拿到仓库后的土地里种好。 若不出意外,肯定能生出新的药材,到时怕是取之不尽,随时可用了。 而这一会的工夫,棉花也已经晾晒好了。 只等她找个时机拿出来便是。 她睁开双眼,不知道翠珠和媋惜什么时候离开了马车,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索性趁着这时机,她抱了一箱子的棉花出来,顺带拿了几根新结的瓜果,还有一些药材放到箱子里。 准备妥当后她唤来翠珠他们:“珠儿,去咱们板车上拿几匹布料,还有一些针线过来。” 翠珠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何这么说,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取了东西。 当她看见那些白花花的棉花时,大吃一惊! “姑娘!这些棉花你从哪来的啊?!!” 在原书中的这个朝代,他们是不种植棉花的。 棉花也只有西北的羌兰国才种,而且数量不多,通过贸易往来才流传到这一朝代。 但路途遥远,数量又稀少,所以只有达官显贵才买得起。 他们平常也很少见棉花,一下子多出这么多,翠珠不震惊才怪呢。 不过阮眠早有准备。 “这是我在那些营帐里搜刮来的,悄悄放到咱们板车上了,此事不宜声张,咱们赶紧把这些缝制到马甲褂子里,越多越好。到时候穿了厚实衣服就不怕冷了。” 翠珠也不深究,笑盈盈地赶紧干起了针线活。 后来媋惜也来了,没想到她还是个针线活的高手,那技术看得阮眠都忍不住接连夸赞。 有了事做,时间就过得更快了。 眼看他们走走停停一天一夜又过去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冀县境内。 只要过了那条大河,对面就是陶丘镇,算是正式进入了冀县。 可当他们来到桥梁那头时,赫然发现桥梁旁立了一块告示牌。 原来是接连寒冬,把桥梁冻坏了,这下谁也过不去了。 官差的脸色都变黑了,忍不住咒骂起来:“他娘的,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来押送这一趟,干完这差事,这辈子都不想干了!” 阮眠走至江边,看到那缓缓流动的河水直觉不太妙。 照这样的天气冷下去,这河怕是要结冰,若等结成厚厚的冰块能走过去的话,可能他们要多等一些时日。 这边没有任何遮挡风雪的地方,队伍里的那些人肯定撑不了那么多天。 所以趁着现在能过船,要早点过去才行。 她正要和官差商议,忽然看到有个头戴斗笠的男人冲她吆喝。 “过河啊过河,最后一趟,不走就没船了!” 听闻此话,那官差赶紧叫住他。 阮眠看了一眼他的那艘船,不算小,一趟将他们都拉过去倒是没问题。 于是看向船家说道:“船家,送我们过去多少银子呢?” 那船家笑了笑,伸出四个手指头,官差骂骂咧咧但又不情不愿地掏出四百文钱,没想到那船家竟坐地起价。 “四十两。” “四十两?!你这人坑到老子头上来了?信不信我宰了你?” “诶诶诶官爷,咱们都是正经做生意的人,船上还有我弟兄呢,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你们都得冻死在这!” “更何况现在日子都不好过呢,要你们四十两都便宜你们了,你看看你们这么多人,实在不行……”他笑盈盈地看向阮眠,伸手摸了过来:“让这小娘子陪我一晚也可。” 阮眠嗤笑一声,爽口答应:“别说四十两,四百两我都给你,让大家上船。” 官差见她那么大气,知道她有钱,毫不犹豫地招呼队伍里的人上了那艘船,连带着马车都给拉了上去。 上人期间,那船夫还贼眉鼠眼地打量着阮眠。 见她一脸淡定的模样,心里倒有些发怵。 但还是见钱眼开,等船开到了江中间,船夫见阮眠一个人站在甲板上,顿时心里起了歹念。 然而阮眠先找到了他。 船夫见她来得正好,笑盈盈道:“小娘子,可是有什么……” 但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腰腹间被抵了一把匕首!!明晃晃地只隔着一层衣服,但凡阮眠往前一捅,他就能一命呜呼。 男子顿时认怂,吓得双腿发软:“女侠,女侠饶命,我我我……我……” 见他都结巴起来,阮眠也无语,本以为是个刺挠头,结果是个小喽喽。 不等她开口,那男子就已经主动求饶:“我不要你们钱,我不要了还不行么!” 阮眠扬起一个笑容,不慌不忙地开口:“我这人呢,最痛恨的就是言而无信的。” 话音刚落,那男人忽然看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往前一探身子:“糟了!这河面在结冰啊,女侠,我……我得喊人破冰才是啊,不然咱们得死在这块了!” 这时阮眠也注意到,河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冻结,这也难怪,船只走了半天也才到江面的一半。 见此,阮眠摸上玉镯,从空间里拿出了不少兵器利刃等工具,那男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到那些工具一股脑地从天而降,掉落在甲板上。 第五十二章 齐南峰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这简直就跟见了阎罗王似的,吓得他当场跪地愣了神。 阮眠把玩着刀柄,使唤他:“还不快去找人干活?对了,我告诉你找什么人才能事半功倍。” 她俯身,在男子耳边说了两句话。 那男子以为她是什么有法术之人,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去船舱,哆哆嗦嗦地把同伴喊来,使唤齐府和伯府某些人,一起去凿冰。 尤其是那齐南峰,阮眠特意叮嘱了,所以他第一个被带走。 给他吊着绳索,到船舷处用镐子开凿,无疑让他本就瘙痒难耐的身子骨更是雪上加霜! 刘氏也和他儿子一起被吊下去,一边咬牙凿冰,一边嚷嚷着。 “南峰啊,你看那阮眠他们没有一个人下来受苦,定是她买通了船夫他们,光坑害我们啊!!” “想当初你爹没死的时候,咱们齐府是何等风光,如今我们一家人竟遭此难,都是因为娶了阮眠这个毒妇!!” 这一笔一笔的账,齐南峰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他已经等不及到漳州山关了,到了冀县!他就要动手! 先把这阮府一家给灭了,才能解除这心头之恨。 而随后被吊下来的伯府那些人,同样抱怨连连。 尤其是李老夫人,这一把身子骨了,没想到还要经历这些。 阮娇却在此刻接过老夫人手里的工具,小声道:“婆母,我来帮您,您这身子受不了。” 李老夫人此前对这个阮姨娘的印象,就是一个以色侍人的贱妾罢了。 如今一看,她竟对自己孝顺。 不禁问了她一声:“如今你们阮府过得好,你就没想过回去?” 阮娇忽然涌出了眼泪,似是有满脸的委屈无处诉说。 “老夫人……我已经是大世子的人,死也是伯府的鬼,更何况我阿姐她若知道我动了回去的念头,肯定会打死我的。” 李老夫人一听,愤恨不已:“你阿姐真是如此畜生的东西!虽然你是庶女,但也不至于那般对你。也罢,你对慎儿这么忠诚,等到了武恒,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阮娇感激不已,时不时地看向王氏,提着声音道:“大娘子,不如你也休息好了,我来帮你吧。” 王氏瞧了她一眼,冷言拒绝:“犯不着。” 阮娇面露尴尬,又给委屈上了,李老夫人不免呵斥了王氏一声。 “阮姨娘也是好心,哪有你这么当驴肝肺的!?如今我们遭此劫难,阮姨娘都还心心念念帮着你,你却不肯领情!还有什么当家主母的样子!” 王氏还真是开了眼了,真让阮娇搭上老夫人了? 她也顺势提醒了老夫人一声:“婆母,你也知道我们遭此劫难,整个伯府都没了,何来的当家主母?” “你……不成器的东西。”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示意阮娇去干活。 在这群人的奋力蛮干下,船只缓缓前行着。 好不容易船靠了岸,齐府他们那群人都已经累瘫在地,那船夫带着人过来,官差还以为他们是来收钱的,马上走到阮眠身后,示意阮眠来交银子。 然而船夫不仅不让她交银子,反而将一些新鲜的羊肉双手奉上。 “姑娘啊,这是我们来孝敬您的,您千万不要和我们计较,要知道这些羊肉,可……可是难得的口食了!前方就是陶丘县,我们就不过去了,你们自便啊。” 说完这话,那几人慌不择路地跑了。 只剩官差和其他人愕然地看向阮眠。 阮眠一脸无视的笑笑,随即分了一些羊肉给官差。 见此,那些官爷们高兴得紧,不顾齐府人的死活,嚷嚷着他们尽快到县里去,找个地方落脚。 虽然那些干苦力的人已经筋疲力尽,但想到能有个遮风挡雪的地方,咬咬牙也就跟着走了。 然而他们却没想到,整个陶丘县都是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两边都是房门紧闭,偶尔还会传来一些人低低的哭声。 被大雪覆盖的县城,带着一股渗人的味道。 官差试图去敲其中一个屋子的门,但里面无人回应。 这让他们都感到好奇了:“这陶丘县也算得上冀县富饶的县城之一,官道通京都,如今怎地变成这般模样?” 他们本想再去县城里头,可这雪早就没过了膝盖,进去太费劲了。 官差们只能就地找了个较大一点的农户院子,看到有一户搭了一个草棚,敲门又无人回应,干脆让人先去草棚里躲一躲。 棚子三面都围挡起来,总比外面来得暖和。 官差们觉得奇怪,闲聊起来:“我怎么觉得这陶丘县要冷很多啊?这雪也太厚了!不知道前方去往冀县的路是否还通。” “这雪就是赶路这三日下起来的吧?” 阮眠他们升起一堆火,火光而起,地上的雪立刻融了不少! 她不禁想起那时柳护卫提起过的,当他们在长平城的时候,冀县情况就不好了,如今看来,冀县怕是已经遭遇了雪灾。 难道说……原书中本该发生在长平城的天灾,挪到了冀县? 若真是这情况,陶丘县里如今这番景象,就说得通了。 接近断粮的人,哪有闲情逸致在天灾时候出来瞎逛? 看来,她的计划可能会临时有变故,不过这也是后话了,当务之急,先填饱肚子再说。 方才那船夫给了她羊肉,想必也是他们当家宝的东西了。 她招呼翠珠拿来了灶具,媋惜又主动请缨,将那些羊肉都处理干净,切好块后交给阮眠。 她有个专门的木盒子,放在板车上,里面都是一些当初搬空齐府时,从厨房搜刮来的调料用品。 当然还有自家阮府厨房的东西。 是要什么有什么。 除了盐巴,她还找到了一些去腥的大料,她此前从空间里拿了一些肥肉切块放板车上随时备着。 这大冷天的,十天半个月下来都不会坏。 这会刚好拿来炼猪油,再把羊肉炒香,放到锅子里面炖煮。 不出一会,便飘出了一股无比令人垂涎的肉香,另一个灶火上她又熬了点羊肉青菜粥,把碎肉放进去,混合着新鲜菜叶嗅到米香。 第五十三章 要多少? 第一碗汤便给了陈氏,这位嫂嫂啊,是该好好补补了。 而齐府伯府的人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一家,享受着热腾腾的羊肉汤,而他们又只能日复一日地啃着官差发放的饼子,如同嚼蜡,心里滋味不可言喻。 刘氏恨恨地咬着饼子,反正也习惯了双方落差,仿佛心里只要谩骂,饼子的味道也好一些了。 可李老夫人,却实在受不得饼子的苦,被这味道馋得不行了,想了一圈后,忽然喊来阮娇。 “阮姨娘,你若是去和你父亲要点好吃的,你父亲总不会不给吧?”阮娇脸色微僵,听出了老夫人的意思。 这李老夫人还对她有用,自然不能直接拒绝了。 她只能厚着脸皮,往阮府那边挪了挪。 深知和阮眠说没用,只好悄悄找到阮老爷,可没想到话还没出口,阮眠便看出了她的心思,当着众人的面直说。 “若想吃好的呢,不如拿点银子来买。” 刘氏耳朵尖,听见能用银子买,和其他人一眼马上竖起耳朵,顺便还指使着张婆子去打听打听:“看看要多少银子!” 他们身上倒还有一点点,若能买一碗羊肉汤喝,也是好的。 阮娇忍下怒意,问:“要多少?” 阮眠面不改色地开口:“若是其他人来买呢,也就一两吧,但是你,得二十两。” 此言一出,阮娇气急道:“怎得到我手上就要二十两?你抢银子呢!我好歹也是从阮府出来的,你怎可如此欺负我?” “你也知道你是从阮府出来的啊?当初和那姨娘一道把我们绑起来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你是阮府人呢?” “这羊肉汤是我做的,卖不卖,怎么卖,都看我心情。” 这斗米之仇,令阮娇恨不得现场把她给撕了! 可她也不可能为了给老夫人一碗羊肉汤就白花二十两! 于是气呼呼地回到老夫人面前,眼圈泛红,哭得肝肠寸断:“夫人,不是我不给你讨要,实在是……他们太欺负人了!” 方才那一幕,李老夫人也是看见了的,心里自然愠怒不已。 而阮娇一走,刘氏身边的张婆子跑来要买汤,结果阮眠一句话:“齐府不卖。” 当场没把齐府一家给气死。 然而就在此时,农户家的门忽然打开了!! 只见一个形容枯槁的男子猛地冲出来,扑到他们灶具旁,也不顾羊肉汤的烫,囫囵吞枣的大口吃下去! 吓得旁人连连后退……这人就跟多年没吃过东西一般,狼吞虎咽! 哪怕是掉到地上的都恨不得用舌头舔光。 而他虽然穿得厚实,可露出来的手也能看出来他异常消瘦,就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人才有的样子。 阮青松担心他是什么歹人,伤害到妻儿家人,连忙上前,正要拎起男子怒斥时,阮眠忽然拦下他。 “哥哥,且慢。” 只见阮眠将旁边剩余的粥也递到男子身边。 那男子蓦然抬头,小心翼翼地把那碗粥护在怀里。 与此同时,阮眠想到了什么,不禁转身走到屋子门口,深吸一口气后,将门推开。 原书中,简单地描写过天灾后的一些事,其中就有大雪封路,整座城池的人都断了粮。 饿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当她推开房门时,赫然看见一个老人已经躺在地上面色铁青了。 阮青松连忙过去,一碰到那毫无生气的皮肤,顿时缩回手:“他……被冻死了……” 也有可能是被饿死的。 他骨瘦如柴,一点肉都没有了。 阮眠马上找到官差,看了一眼他们的物资车说道。 “官爷,此地情况不妙,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把马车尽快卸了,把东西暂时都藏到这个屋子里来。” 官差不解,可看到里面那死人的时候,也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便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清楚此刻到底什么情况,阮眠又叫翠珠拿来一些饼子,给刚刚那个饥饿如狼的男子,商量着要借他的房子一用。 有吃的东西,他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只不过还未等阮眠询问他相关情况后,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些动静。 先是一阵吆喝,也不知道外面那人说了什么话,紧接着那声响越来越杂。 他们都在屋子里待着,阮眠他们则寻声而出,看到不少人从自家屋子里跑出来,到了路口拥挤着大声嚷嚷。 阮青松快步而去,不多时便回来:“是知县在派发粮食,所以这些百姓都出来了。眠眠,不如我们也去拿一些备着?” 阮眠想了一下,提脚走去,刚到那边,就看到几个壮汉一脚把排队的妇女踹开! 挤在前方的,全部都是一些力气够大的汉子,哪怕是阮青松这么一个老爷们都难挤进去。 不出一会,那些粮食就已经派光了。 还有一些没有领到的妇孺,难过地痛哭起来,跪着喊着求那知县大人再给一点。 那知县大人也是身形消瘦,满脸绝望地来回在那些是麻袋里捞,连最后一点点的谷粒都不曾放过。 可还是没了那些粮食,他大手一拍,愧疚又难过地抹了一把泪。 “这些……已经是最后的粮食了啊,你们再撑一撑,朝廷的赈灾粮已经在路上了,不出几日,肯定会到的!” 都过去一段时间,粮仓肯定是开放了。 估计是接连大雪不好赶路,粮食来得晚。 阮眠上前,还想多问几句,忽然看到知县冷不丁地晕倒在地! “大人!大人!”他身边的几个差使慌忙上前,阮眠见状,马上赶过去。 发现他身子冰冷后,知道耽误不得,立刻让差使先把他带去屋子里。 单独的房间,不让任何人靠近。 阮眠先让兄长去拿了点炭火,还有暖和的毯子过来,把他颈部垫高后,让他的头偏向一侧后,最大限度的后仰。 他手脚冰凉,但额头却是滚烫。 想必是感染风寒,又劳累过度才引发的休克。 阮眠二话不说,摸上玉镯去空间里,拿了一些从药铺里搬来的药丸,又给他喂了一些灵泉水。 紧接着让他浑身保暖,想必不用多久就能醒过来了。 然而她刚到门口,冻成大红脸的差使眼泪汪汪地对阮眠说道:“姑娘,你可是郎中?一定能把知县大人救过来的是吗?” 第五十四章 我们也不要休息了! “大人这是为了咱们才成这样的,他已经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了,每天都在挨家挨户地发粮,去各种凑粮,还带着人去各处巡视。他是好官啊,断不能因此出事!” 他边说边磕头,想到长平城的知府褚德运,与如今这个为民着想的小小知县相比,真是令人唏嘘。 “他过会就能醒了,你们别太着急。” 红脸差使悬着的心落了地,他颤颤巍巍地起身,阮眠这才发现他的腿脚似乎有些不便。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差使说:“我……我这腿打小就这样,但知县大人一点也不嫌弃我,还给我一份差事!我很感激他的!如今我们县里已经断粮了,就等着赈灾粮过来救命。” 阮眠让他进去陪着知县,然而等她回到队伍里,听到齐府和伯府的人在和官差说。 “咱们得赶紧走啊!!若是被这些村民看到咱们有粮食,不得全部抢光啊!” “就是,他们都已经要断粮了,咱们还不走的话肯定和他们一样惨了。” 尤其以伯府里一名中年男子叫得更甚,他一听到官差说要问问阮眠的时候,暴跳如雷:“您才是官爷!!那阮眠算什么啊?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的流放民!” “她要管闲事不能拖累我们所有人,官爷,赶紧走吧!我们也不要休息了!” 若没记错的话,此男子是和李明一同被放进队伍里的,是伯府里的二房,也就是李明的亲叔叔,李茂。 原书中这个李茂没多少戏份,阮眠也不记得他是否重要了。 不过现在看来,不是个好鸟。 她正要开口,忽然被往这边跑过来的一名差使打断。 “知县大人!知县大人!不好了!北边官道两旁山崩了,路被堵死了啊!还有运河也都结冰了,那运粮运货的船只进不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微惊,就连人群里的齐南峰都按捺不住! “他说什么?!那岂不是我们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了?” 去不了冀县,这也进不了人,那他还如何出手?? 与此同时,京都谢府。 车马都已经备好,董侍郎快马加鞭地赶到府前,将一封信件递给马车里的男子。 “大人,探子来报,朝廷的赈粮已经到了长平城,不过冀县那边情况不容乐观,我们或许可以在长平城内歇脚,等路通了再往北去。” 谢淮安看了一眼信件:“不必歇脚,一路往北。” 不出意外,阮氏他们应是到了冀县境内。 董侍郎摸不准大人心中所想,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而去。 而另一边,前来通报的差使已经到了小房间里。 刚刚清醒的林知县,一听到山崩河冻的消息,几近昏厥。 还是红脸差使扶着他宽慰:“大人,大人!你千万要挺住啊。” 知县顿时红了眼,连带着声音都颤抖起来。 “我要如何挺?东边官道是我们县城唯一对外的大道,运河更是最大的商贸运输地,这么一崩一堵,即便是朝廷粮食下来了,也运不进啊!” “如今城内粮仓都已经一滴不剩,百姓们囤的吃食撑不了多久。 旁边是重峦叠嶂的山林,即便是其他外出的路,如今也是难以走出,如此一来,城中数千名百姓,怕是都要交代在我手里啊!” 他本是指望着等粮食过来,可现在路都没了。 一股绝望油然而生,林知县痛苦不已。 阮眠不解:“运河上冻,走不了货船是难以解决,不过山崩封路,大家一起清理就是了。众人齐心,道路肯定会有挖出的一天。” 林知县长叹一口气,噙着眼泪道。 “娘子有所不知,东边官道山崩势大,即便大家一起去清理也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更何况城中已经断粮,大家伙都没吃什么东西,更没有力气去干这种苦力活了。” “但……已到绝路,即便不行,也得试一试了。” 他招呼差使,正要开口,阮眠率先出声:“知县大人,我有一个法子,不过,得和你一个人说。” 林知县微惊,看了看周围的人,示意他们都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阮眠才开口。 “你若担心粮食的问题,我这有一些,尚且能为你撑一撑。至少让那些百姓不至于在这几天内饿死。让他们有力气去清理山崩,把官道挖出来了,赈灾的粮食自然能送到。” 林知县微惊:“阮娘子,城中百姓千余人,你们只是一支流放队伍,物资哪里能撑得住?” “粮食有多少,放在哪里,大人不必细问,当务之急就是让调动全城的人去清理山崩,把救命的粮食道路给挖出来,不是吗?” 林知县连连点头,他虽疑惑,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必须要紧紧抓住。 “你说得对,那下一步阮娘子不妨和我一起走?你的那些粮食,在哪里?” 阮眠说:“大人可以先带我去城中粮库,如今要天黑了,我晚些时候会找自己人把粮食放到粮库中,明日一早,便可派粮,不过……” “不过什么?” “派粮的条件你再加上一条。按户发放,只有家中妇孺或者孩童才能来领。若家中无妇孺孩子的人,那就年长者来领。” 林知县一听,有些不解:“妇孺他们出门怕是不方便。” “有何不便?若是不这么做,大人能想到会死多少人吗?只有给弱势保障,让他们有所价值,有些人才会在极度困难之下,给他们一口饭吃。不然那些粮食,怕是早就到了某些男子胃里,一滴不剩。” 灾荒年,性命垂危之际,永远都不要低估人性。 “大人这些天应该看到了城中死的最多的,应该就是妇孺或者孩子们。” 此话不假,阮眠这么一说,林知县那是醍醐灌顶,情绪都激动起来。 “是!是这个理!我竟没考虑到这一面,阮娘子,我代表整个陶丘县的百姓,领下了你这份恩情啊!!” 他说着就要下跪,阮眠连忙扶他起来:“大人不必客气,生而为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罢了。更何况你是好官,我有帮忙的能力,那就不会视而不见。” 第五十五章 “为了调动更多人的积极性,威逼利诱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在派发粮食的时候,大人可再加一个条件,若多一个人去挖路,就多一份粮食。” 林知县立刻带着阮眠前往粮库。 她临走之前让翠珠和家里人简单地叮嘱了两声,但其他人不知她去了哪里,都在嘟囔着。 “这小瘪犊子又不知道去做什么事了!” “官爷,咱们就不能走吗?那阮眠和知县离开可是去拿粮食了?” 官差见他们这些目光短浅的人就烦,一鞭子下去抽得他们没了声:“路都没了,往哪走?!你能飞天不成!” 阮眠到了粮库后转悠了一圈,里面果真是空空如也了。 从知县口中得知,原来早就在一个多月之前陶丘县就已经遭遇了灾难,当时候并没觉得有这么严重,所以只和冀县知府通了气。 冀县区域像陶丘县这种情况的有好几个,无暇顾及到他们,只能先调动自己城内的备用粮。 后来冀县也遭难,他们都自顾不暇了,更调不出多余的粮来,只能和京都那边禀告。 如今粮食还在路上,可他们却被堵了路。 阮眠想着仅仅派粮还远远不够,她又对知县说。 “大人,灾情多日,想必也有不少感染风寒的人,若不及时干预,肯定命丧黄泉。不如你明日找城内几个郎中与我一同义诊,给每家每户都发放一些抵御风寒的方子,我那还有许多药材,至于取暖的燃料也不能少……” “阮娘子你想得很周到,燃料我已经下了令清理了通往山间的一些通道,百姓都可以上山砍柴,首先以城内的薪火为主。” “这样不凝聚,我看不如就和挖路一样,凡是能砍到一捆柴火,也能换取一定粮食,你再统一收集这些柴火,按需发放,确保每家每户都有取暖的柴火。” 至于粮食,她上次在丁诚的粮库里搬了不少! 即便是把属于潘晨他们的粮饷给了出去,她里面还有不少的救济粮,足够这个陶丘县抵御一阵子。 至于官差那边,阮眠回去之后也与他们通了气。 如今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要想离开,只能等路挖好了才能走。 反正这些流民都是去当苦力的,如今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招呼他们和当地百姓一起,都去挖路扫雪干活了。 原本死气沉沉的县城,次日一早,因为派粮的事情,顿时精神了起来。 为了那几口粮食,别说挖路了,就算杀人也有人去做! 所以区区挖路,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带着工具去了山崩处。 阮眠则在城门口和郎中做义诊,这厢忙活时,农院里回来的人也不闲着。 这两天没有做好吃的,也是怕惹太多麻烦,章氏担心孙儿和儿媳妇吃不好,便让人偷偷煮了几个鸡蛋,让母子俩吃了。 瑞哥儿和同龄的霖哥儿玩耍了几日,好心把自己的一个鸡蛋分给他吃。 这一幕刚好被阮娇看见。 阮娇眉头一皱,蹲去瑞哥儿面前,盯着他手里另外一个鸡蛋笑盈盈地开口。 “瑞哥儿,怎么不叫我姑姑呢?” 瑞哥儿看到阮娇后,毫不犹豫地收起了自己的鸡蛋,往后退几步,皱起眉头道。 “你是哪门子的姑姑?我只有清姑姑和眠姑姑。” 听到这话,阮娇的脸色立刻变了。 “瑞哥儿,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这么快就把娇姑姑给忘了?” “来,听话,让娇姑姑瞧瞧你的鸡蛋长什么样。” 不成想霖哥在后面推了她一把,拉着瑞哥的手喊道:“别给她!她就是想抢你鸡蛋吃!真不害臊,和小孩抢吃的!” 阮娇气得脸色微白,一把抓住霖哥还想训斥,霖哥儿忽然哭闹起来:“娘,娘快来救我!” 阮娇马上松开他。 瑞哥儿讲义气得很,抓起一个雪球团狠狠砸在阮娇的脸蛋上,拉着霖哥儿就跑远了。 可把她气得脸都紫了! 几个贱妇欺负她就算了,什么时候连这种黄毛小儿都能踩到她头上了。 光是想想她都愠怒不已,可王氏那人,又不敢明着得罪,瑞哥儿那边还有个厉害的阮眠。 这些人,她指定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等着吧! 而两小孩嬉闹阮娇的一幕,被王氏身边的张嬷嬷看在眼里,忍不住对王氏说笑话。 王氏听着孩子们如此机灵,忍俊不禁:“阮姨娘向来没什么好心思,娇陈姨娘去世后她就想尽办法巴结夫人他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平日多加提防点。” “张嬷嬷,周婆不是给霖哥儿纳鞋子么,你让周婆多纳一双厚实的,给瑞哥儿也送一双,他们对我们还是没有恶意。” 如今走了这么些日子,那阮眠大概是什么样的人,王氏都摸清了。 之后即便到了武恒,日子也不安生,兴许往后还有求于她。 张嬷嬷看得清情势,连忙去和周婆说了这事。 当晚周婆就多纳了一双鞋子。 而阮娇来回踱步,看到这一双明显不是霖哥儿尺码的鞋子。 当即她便问了周婆,周婆只道:“这是大娘子要我为瑞哥儿准备的鞋子。” 她也没说原因,知道阮娇和阮眠的关系不好。 阮娇表面没说什么,但目光已经盯在那双鞋子上了。 这样下去,王氏和阮眠都要成朋友了,到时候她夹在中间,岂不是会被这两个人一起针对? 她盯着那鞋子若有所思,找了个借口支开周婆,拿着那双鞋子捣鼓起来。 …… 次日,一些人上工去了,阮眠他们早早地整了点热乎包子吃。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张嬷嬷拿着鞋子过来:“阮娘子,陈娘子,这是我们家夫人替瑞哥儿准备的鞋子,咱们霖哥儿也有一双,都是周婆亲自做的,可暖和了。” “我们家夫人还说了,这一路上多谢阮娘的关照,咱们这点心意,还希望你们能收下。” 陈氏一听,连忙接过来道谢:“张嬷嬷,夫人的心意我们领了,那就麻烦你替我谢谢你们家夫人,这鞋子,我一定让瑞哥儿穿上。” 张嬷嬷微微一笑,转身就打算走。 第五十六章 阮眠下意识多看一眼,然后拿过鞋子检查了一番。 或许是直觉,又或许是习惯,但凡别人拿过来的东西,她都会下意识地仔细检查检查,直到没事才用。 他们其实什么东西都不缺。 而这一检查,就出事了。 阮眠摸到鞋底似乎有些不平坦,看着手里那包子,她果断塞进去,再拿出来后,发现多了好几个针孔。 而且有些地方被针撕破,可想而知,若是瑞哥儿真穿上了这鞋子,那双脚丫子怕是要废。 陈氏大吃一惊! 立刻拿过鞋子剪开,只见鞋底上隐隐竖立着好几根针,只露出了针头,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 若瑞哥儿穿上后,脚丫子怕是要戳个千疮百孔。 “眠眠!!” 阮眠微微皱眉,提高声音把张嬷嬷叫来,将鞋子扔到她面前:“张嬷嬷,这就是你们给瑞哥儿的鞋子?” 张嬷嬷一看,吓得脸色苍白! 哆嗦着身子连忙跪下:“阮娘子,阮娘子请明察啊,我们……我们绝对不可能害瑞哥儿的,周婆她是我们夫人的奶娘,跟了夫人多年,更不可能无端去害一个孩子。我们夫人是真心感谢你们的,这里面的针……针……”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惊恐不已,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为好。 阮眠见她那样,不动声色地将其扶起来:“张嬷嬷,你且去把周婆喊来。” 张嬷嬷也不敢不从,立刻将周婆唤到这,阮眠特意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询问。 周婆一见到她,便跪下解释:“阮娘子,我敢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在鞋子里面动手脚,我没有啊!不是我做的啊。” “若不是你做的,那你仔细想想,你做鞋子的时候,可有谁靠近过你,谁最有可能动了你鞋子的手脚。” 她话音刚落,周婆忽然想起! “阮……阮姨娘!” 只有阮姨娘靠近过她,阮姨娘还让她去给老夫人倒茶,除此之外,谁也没有近过她的身。 一整个晚上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做鞋子。 阮眠将她扶起来,宽慰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周婆你该知道如何与你家夫人禀明了吧?” 竟敢拿当家主母当枪使,阮娇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既然如此,阮眠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拍了拍周婆的肩膀:“你家夫人的好意我自是知道,但有人故意要诬陷你家夫人,此事还望周婆有个决断。” 周婆如今已经在心里将阮娇骂了个透顶!! 平日夫人对他们这些妾室,百般容忍,知道她去故意讨好老夫人,夫人也没有说什么。 她一个小小的贱妾,竟然把矛头对准到夫人脸上了! 想借刀杀人,让夫人被阮娘子针对,还真是打了好算盘。 周婆满脸愠怒地找到王氏,将鞋子藏针一事如实告诉了她。 见到夫人秀眉微蹙,周婆也是忍无可忍。 “夫人,那天杀的阮姨娘,竟然想假借你之手去坑害自己娘家人,真是连畜生都不如!!这次可不能放过她了!得让她好好瞧瞧这个伯府到底谁在做主。” 能让平时温和的周婆都气成这样子,可想而知阮娇还真是不地道。 “得亏那阮娘子明辨是非,这才没有将锅都推给咱们。” 王氏放下手中的工具,朝屋子走去:“阮娇如今在何处?” 对于阮娇的行踪,周婆也不知道,两人去屋内找了下,才得知阮娇跟着大部队被官差带去挖路了。 “等她回来,张嬷嬷你且去外面盯着。” 阮眠带着翠珠出门义诊时,看到了张嬷嬷。 “姑娘,我看张嬷嬷指定是在等三姑娘回去,三姑娘竟然打起了坑害瑞哥儿的主意,太不是人了!咱们就得去告诉大公子,不,应该告诉府内所有人!” 阮眠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角。 “这些事不需要我们多张嘴,自然有人会闹得人尽皆知,你且看个戏。” 她出去不久后,陈氏也收拾了一些东西,去给阮青松送个小暖炉和一些干粮。 今早他出门匆忙,都没带什么,她担心郎君在外受寒。 于是带着丫头就去找阮青松了。 当阮青松见到陈氏后,大吃一惊,连忙过去担忧不已地打量了她:“还下着雪呢!你怎么出来了?” “阿松,我没事的,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你冷不冷?我给你带了暖炉,还有很多吃的,你先休息下补充补充体力。” 陈氏贴心地从行囊里拿出小暖炉和干粮,笑盈盈地递到他面前。 她和阮青松两人自小指腹为婚,青梅竹马地一起长大,彼此都是对方最重要的人。 陈氏生的温婉貌美,曾经不少公子少爷都来上门求娶,偏偏谁也比不过阮青松。 在一片茫茫白雪中,这姣好的女子,美若天仙似地,在一群灰头土脸的人中格外出众。 她被阮府的人保护得很好,皮肤娇嫩,眉眼温柔,对待阮青松那贴心的样子,真是让人瞧见了都眼红。 其中属李茂最甚。 他怎么从来没注意到阮府还有个陈氏这种妙人儿?简直长到了自己心巴上! 那阮青松都是半死人了,哪能配得上如此美人? 想起自家那个臭婆娘姚氏,天天耷拉着一张丑脸就算了,脾气还不好,成天到晚只知道抱怨,哪里有陈氏这般温柔可人? 若那阮青松是自己,李茂都不知道该有多幸福了。 这一路上的孤寂仿佛被陈氏冲散,重新点燃了心内的某盏烛火,他看向陈氏的目光也变得别有深意起来。 他吐了几口唾沫在手上,紧握着铲子奋力铲雪,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想法。 等他回去后,第一时间便去找了阮娇。 原本张嬷嬷是要带阮娇去见王氏的,结果被李茂捷足先登! 张嬷嬷看到阮娇被李茂带走,微微一惊,赶紧隐藏了自己的身子,悄悄跟了过去。 阮娇左右环顾了下,连忙缩回手,和李茂拉开了点距离。 “二爷,不知道您找我何事?” 这个李茂是李慎的二叔,于情于理,阮娇都要和他保持点距离的。 她可不想和娇陈姨娘一样被人扣上私通的帽子,然后被老夫人丢弃荒野。 李茂瞧出了她刻意远离的心思,哼哧一声:“你怕什么?” 第五十七章 可是查到了什么? 阮娇连忙低头,还想开口时,李茂直言道:“阮姨娘,你现在也是我们伯府里的人,我还是你二叔,若我有事央求你帮忙,你定不会拒绝。” 阮娇心里一咯噔,直觉没好事。 可得罪李茂必然不好。 他既然都找上门了,想必也没有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不知道二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只见李茂勾嘴一笑,那双细长的眼睛充满狡黠,他小声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张嬷嬷听到了之后,赫然睁大眼睛,眼珠子一转,马上去找王氏说起自己的所见所闻。 然而这时王氏刚好和阮眠在说话。 王氏看了张嬷嬷一眼,笑了笑:“可是查到了什么?阮娘子不是外人,说吧。” 闻此,张嬷嬷马上将李茂所言告诉了她们:“夫人,阮娘子,方才我见到二爷找上阮姨娘,他们还……还暗自商议着,要对阮娘子的嫂嫂下手。他们打算……” 阮眠微微眯眼,唇角勾起。 她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盯上了嫂嫂。 王氏看向她,小声道:“阮娘子,依我看,不如我出面将此事告诉我婆母?” 阮眠摇了摇头,看了王氏一眼,也猜到了她的意思。 她主动让张嬷嬷告诉自己这些,不就是求个合作的意思么? 于是轻笑着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我家人的主意,既然阮娇如此想,那就让她尝尝自己酿的苦果好了。” “阮娘子的意思是?” 只见阮眠俯在他们耳边说了一些话。 原书里,陈氏就是被阮娇利用致死,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 这次她怎么会让悲剧重演? 王氏临走前,还想起某件事,提醒了阮眠一声:“阮娘子,以防万一,我还需要告诉你,陶丘县内的茶陵酒楼是伯府的产业,一直是二爷在管,你万事当心一些。” 阮眠眉眼微动,仔细想了一下,原书里并没有对这个李茂过多提及,但的确有过李家在陶丘县为燕王秘密征集军饷的事。 所以……这背后是靠着李茂这条商链? 难怪到了陶丘县后,李茂才崭露头角,此前在队伍里默默无闻,连句多话都没有。 到了有自己人的地盘上,连有夫之妇都敢惦记了。 看来他是想找时机,在背后做点什么事。 既如此,那她就亲自打碎他这场黄粱好梦! 但这几日,城内商铺没有一家开门的,所有人都一心扑在生存上,哪里还顾得上做买卖。 借着义诊的机会,阮眠和林知县打听了一下。 “大人,这茶陵酒楼背后的老板你可认识?” 林知县将她视为恩人,这些事也没有隐瞒:“不瞒阮娘子说,茶陵酒楼只有两位掌事的,背后老板姓甚名谁,我也不清楚。” “不过咱们陶丘县经过此番天灾,即便恢复往日通行,那酒楼怕也是开不起来了。” “哦?大人此话怎讲?” “茶陵酒楼本就是以富贵名菜出名,专供路过的商队品尝山珍海味,前几月以来不知酒楼为何断了不少原料,很多道珍馐名菜都不做了,加上天气不好,慢慢地就萧条了。” “酒楼规模大,即便是那两位能力出众的掌事人都没办法托起酒楼生意,我瞧着背后老板的账应该是出了些问题。” 看来,是因为李茂出事,断了背后的资金链。 所以有些名贵的材料逐渐供应不上。 “大人,你方才说那两位掌事人能力出众,你可见过?” “他们二人都是本地人,经商多年,自己也开了铺子,生意做得一直都不错。” “那他们为人品行,生意口碑如何?”阮眠问。 林知县马上给了肯定答案:“在咱们当地是很有信誉的。” 如此,那便更好。 这次李茂路过陶丘,势必会把酒楼最后一点价值都榨干。 阮眠又看向林知县,笑着说:“不知大人能否为我引见一下酒楼的两位掌事人?” 茶陵酒楼。 两位掌事人穿着厚实的衣裳快速走来,他们齐齐与林知县行了礼。 在见到阮眠的时候,相视一眼,疑惑道:“知县大人,这位是?” 阮眠起身,浅浅一笑:“两位掌事有礼了。今日我托知县大人引见二位,是想和你们商议下盘酒楼的事。”“你……你要盘我们酒楼?这位娘子你可莫说笑了,要想盘下我们酒楼,可要不少银钱嘞。” 在这种天气下,酒楼又经营成这副模样,只有大冤种才会花那么多钱去盘这个烂摊子。 但他们却不知道阮眠所想。 她笃定地拿出几根金条,以及几张文书递了过去。 那两位掌事看到这金条,惊得眼睛都大了!! 谁也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手笔!更何况还是和知县大人有关系的。 顿时他们的态度也变得谦卑起来:“这位娘子,这……这事我还得和咱们老板说说才行,你看……” “这种情况下你们老板没有拒绝的理由。” “还有,我盘下铺子后,这里的菜系秘方,经营法子,我都写在文书上了,你们往后同样可以继续在这掌事,不过你们的老板换成我。” “我以你们平时两倍的工钱支付酬劳,每月我都要看到账目明细,只需要把每月的经营状况按照文书上所写的填好,账目交到知县府上即可。” 在来的路上,阮眠已经和林知县提前打过招呼。 因为自己不方便在这驻扎,所以想托林知县手下那红脸差使暂时替自己收账。 林知县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至于酒楼的秘方,她根据林知县在路上和她说的一些菜系,发现普遍都是偏口味重的。 她又多写了几份菜系配方和制作方法,加入了早点,茶点,以及甜点进去。 这消息对那两名管事而言,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他们二人相视一眼,这李老板出事,最近还在朝他们要账,左右这酒楼开不下去,现在能多一笔钱,多好的事啊! 过了这村就这店了,所以不等阮眠说完,他们已经欣然应下。 第五十八章 开镖局?? “阮娘子,我们老板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今日我们就可以签了文书,替我们老板代收这笔钱。我们二人也一定会按照你文书上面所说的去做。” 阮眠点点头:“往后我就把铺子交给你们俩,你们只要和以前一样经营便好,只不过菜系按照我的方子更换,伙计也按照我说的去选。” “对了,还有一件赚钱的差事,我多盘了一间铺子来开镖局,你们若有兴趣,也能由你们来管,我负责出资,等你们赚了钱后,我只要你们三成的分红即可。” “开镖局??阮娘子,这个我们都没有门路,更何况……” “不难,前期你们只需要招一些能人,等县城通路后可以去京都找一个叫戚从阳的人,就说可以为他跑水运商货。” 陶丘县河流多,原书里到了后期,五公主包揽了所有运河的运输,借此敛财。 上次走马帮管陆运,这次她用镖局扩展水运这一块,到时只要能赚到第一桶金,接触水运这行的镖师就会越来越多。 往后五公主想要垄断运输这块,可不是易事。 再说,每月靠这些分红,她都能赚不少了,何乐而不为? 她说的让那两人很动心,可阮眠到底是个陌生人,更何况还是女子,他们心里也没有底,就怕事情没她说的那么容易。 “这位娘子,开镖局不同开酒楼,我们怕是……” 话音刚落,阮眠又拿出几张银票:“有钱能使鬼推磨,二位掌事在商道混了这么久,这个道理肯定明白。” “你们零成本做生意,这种好事不会有第二次。” 拿钱砸他们,什么后顾之忧自然都没了。 不过她在临走前,忽然掏出匕首狠狠扎到了木桌上!把那两人吓了一大跳! 愣神之际,阮眠笑着看向林知县。 “办事利索,好处少不了你们的,但若有二心,我也有知县大人随时帮我看顾着。” “娘子您放心!我们就只想做个生意,赚些银两安生度日罢了,肯定不会断送自己的后路。” “那就最好。” 出了酒楼后,她还看了一眼这规模不小的门头。 林知县不禁多言了一句:“阮娘子于我,于整个陶丘县都有恩,你的商铺这些事,我会多加留心照顾着。” “那就多谢知县大人了。” “不过……阮娘子就如此信任他们吗?不怕他们趁你不在,从中作乱?” 阮眠轻笑:“商贾人家,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利’字,大家都能赚钱的事,没有谁会拒绝。对我来说能赚一些就好,至于赚多赚少,我并不在乎。” 她最大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赚钱。 有些事情,只不过是顺带做了。 等她回到队伍时,特意让翠珠和媋惜他们去留意了下伯府那边。 果不其然,那李茂从回来之后,便是满脸春风,也不知道从哪里换来了几条活鱼,终于能开个荤了。 他还以送鱼汤的借口找到阮娇,轻声问了一句:“明日可没问题?” 阮娇连忙点头,接过那碗鱼汤便迫不及待地喝起来。 殊不知王氏看了张嬷嬷一眼,张嬷嬷忽然弄出一些动静,让在场的人,包括姚氏在内都看了过来。 姚氏本就眼尖,一眼便瞧见了阮娇手中的鱼汤,什么时候自己的男人对一个外人妾室这么殷勤了? 被她眼神一盯,李茂立刻起身离开,摸了摸鼻头。 次日。 多数人都去上工忙活了,屋子里就剩下寥寥几人。 阮娇等陈氏旁边没人后,神色急切地跑到陈氏面前说道。 “嫂嫂!咱们霖哥和瑞哥好像掉到后院的地窖里去了,我方才似是听到瑞哥在呼救,你快和我去看看!” 陈氏一听,连忙起身:“可是真的?他们在哪,快带我过去瞧瞧!” 谁不知道孩子就是陈氏的命啊,阮娇赶紧在前面领路,将陈氏带到了后院的一个小屋子里,指着里面道。 “就是这屋子里的地窖,方才我听到瑞哥儿喊救命的声音。” 陈氏面色紧张,连忙推开了屋子的门。 就在这时,阮娇哎呀一声,佯装被什么东西绊倒,在陈氏身后将其扑倒。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她忽然感到脖颈顿痛!!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两眼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不多时,黑乎乎的屋子里再次投入一道光线。 李茂左右环顾一眼,见四下没人后迫不及待地钻进去,马上关上屋门。 他双手紧紧抱住身下的女人,嗅到女子身上的熏香后,如痴如醉,脑子里尽是白日瞧见陈氏的温婉模样。 如此温香软玉在怀,这才是好日子啊!! 他亲在女人柔软的脸颊上,还不忘告诉她:“你跟了我,指定要比跟那个阮青松要好得多!!你看我的好日子就来了!老天爷都赶着给我送金子,娘子啊,今日我若开心了,我就带着你吃香喝辣!” “你若是想要正妻之位,我把那丑婆娘休了便是!” 他躬着身子,狠狠吸了一口女子的香气,似是要将她融入骨子里。 然而就在此时,屋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随着一阵大响,只见姚氏的怒吼声刺破后院的宁静。 “李茂!!你还是人吗?!” 说完便满腔怒火地将地上的女子揪起来。 阮娇生生被疼醒,等她一睁眼,就迎面接了姚氏一大巴掌! 顿时打得她眼冒金星,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此刻她衣衫不整,而身边的李茂同样如此。 清醒后的阮娇,满脸惊惧,而李茂看到女子是她,而并非陈氏后,更是愤怒不已。 腾地一下爬起来,指着阮娇呵斥道。 “好啊阮娇!!你竟然打得这般主意,把自己送上门想来引诱我??” 阮娇气到差点吐血,可不等她开口,姚氏已经开始撕扯她的衣服:“你这贱人,怎得和那陈姨娘一般不知廉耻!他可是你二爷!!” 阮娇扑腾反击,嚷嚷着道:“我才没有引诱他,他自己惦记我嫂嫂,是他有贼心!!” 正巧这时,李茂看见老夫人过来,急忙反驳:“胡说什么呢你!!就是你这贱人把我带到这里,还妄图引诱我,不要脸啊!”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场闹剧也变得可笑起来。 第五十九章 这脸,已经配不上南峰你了 尤其是阮娇看到阮眠和陈氏来到人群中后,她双目大睁,后知后觉,这一切……都是阮眠的计谋! 她应该早就知道自己要把陈氏引过来,早知道李茂看上了陈氏,所以她将计就计,把自己丢到坑里,成了那厚颜无耻的人。 可不等她揪着阮眠谩骂,厉害的姚氏就已经一把拽掉了她大半头发,尖厉的指甲又狠狠刮在她脸上,疼得她大叫。 怒火滔天之下,两人扭打撕扯在一起,谁也阻拦不了,直到姚氏随手捡起地上掉落的一片碎瓦,摁着阮娇的脑袋狠狠划了她的脸。 随着一道鲜红的血迹流下,阮娇痛苦地嘶吼出声。 齐府那边也成了看戏人,刘氏瞧阮娇那模样,啧啧了两声,可惜道。 “这脸,已经配不上南峰你了。” 看着厮打在一起的两人,阮眠招呼瑞哥儿过来,指了指李茂衣袖。 瑞哥儿一机灵,小身板灵活地窜入人群,狠狠拽了李茂的衣袖一把! “你这小兔崽子!!”李茂一个趔趄便往后栽倒,他袖口里的那几封文书也顺势散落在地。 一旁的李老夫人连忙要去扶起他,然而她却看到了文书上的内容。 不是别的,正是茶陵酒楼的转让文券,甚至还有官印加盖! 老夫人一脸难以置信地看过去,气得脸色惨白:“你……你什么时候把铺子给卖了?钱呢!钱呢?!那可是你爹……你爹留给咱们家唯一的保障了!” 京都抄了家,这酒楼是以额外家产挂在姚氏名下的,实际也一直是李茂在管。 本想着来都来了,收一笔账后再走,等他们到了武恒,打点好关系后再回来收账,总是有个底托着。 如今他私自卖了不止,连收了的钱都不说,他这明显是要独吞! 老夫人顿时对他拳打脚踢:“你这不孝子!你这畜生啊!你爹要是知道你不顾家人死活,你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你父亲!咱们李家真没你这儿子了!” “夫人,夫人您保重身体啊!” “母亲,母亲你听我解释。” 身边嬷嬷赶紧去劝慰,一旁的姚氏一脚把阮娇踹开,她也看到了这份文券。 她的好郎君啊,枉费她一片痴心,一路上都烧着自己的银钱去贴补他家,现在好了,他竟然起了私吞钱财的心思,连一点底都不曾给自己透露。 而且还要带着那个小贱人远走高飞,岂不是要彻底抛弃她这个正妻! 她将那些文券撕个粉碎,伤心欲绝地嚎哭起来,李茂吓得脸色惨白,怒骂道:“你疯了不成!!” 可那些文券已经被撕成了碎片,他慌慌张张地要去捡起来,却看到一双鞋子在面前站立。 不等李茂抬头,那只脚已经果断踩到他的手背上! 顿时疼得他嗷嗷大叫,下一刻,他下巴被人狠狠抬起,几拳头轮番砸下,把他打到原地翻滚,凄惨叫声接连不断! “阿松!” 陈氏担心阮青松,想要上前阻拦。 却被阮眠拦下:“嫂嫂,兄长知道李茂欲害你,定不会饶了这小子,作恶之人就该受到惩罚,大哥虽然不是武将出身,但好歹也是练了几年的,李茂哪是他的对手,咱们看着就行了。” 阮眠双手环胸,看到这乱糟糟的场章,倒也不失一台好戏了。 翠珠更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似的,心里畅快到不行:“姑娘,这戏唱得真好!”就是少了那么一点瓜子磕。 阮青松下手不轻,打得李茂连连求救,可伯府那边无人出来,就连老夫人都被这不孝儿子气到,不管不顾。 官差那边,只要人留一口气,他们就不会多管。 而阮娇也被姚氏抓挠到满脸是血,狼狈不已。 两败俱伤后,接下来的几日谁也没精力作妖了。 因雪灾问题,整支队伍被迫在陶丘县里停留了一阵子。 阮眠每天都会和林知县去城内走动,在此期间,她与酒楼两位掌事具体地商议了下铺子经营的路子。 直到路被挖通的那天,雪也终于停了。 宽敞的官道,都是全城人连日连夜付出的心血,众人欢呼着,同时也意味着阮眠他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通路的当天下午,官差就通知各位准备上路。本来他们是要去冀县驿站补充物资的,可天灾这情况,前往冀县不但没有物资给,反倒还绕了路。 官差索性就走直路,一路往漳州山关,汝宁地带而去。 然而齐南峰听说要绕过冀县走,他顿时坐不住了! 他马上找官差质问:“我们若不去驿站的话上头能答应吗?!再说咱们物资本就不多,不去驿站补充,万一死在路上了怎么办?” “这里距离漳州山关还有一些距离!而且这一地带全部都是林区,没……” “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啊!” 官差头儿满脸不耐烦地抽了他两鞭子。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阮眠,见他那么着急忙慌的,不禁微微眯眼,若有所思了一会。 再次休息时,他们找了个挡风口歇脚,伯府队伍里又传来了争吵打骂,把在马车上睡觉的阮眠吵醒了。 翠珠正好走进来,紧抱着暖炉和她八卦。 “姑娘,方才我见到姚氏和李二爷打起来了!伯府其他人都不管,就任由着两口子吵。你说那李二爷都被咱们大公子打成了那样,竟然还有力气把姚氏打得鼻血直流的。” “可把他给能耐的!不过那姚氏也不是软柿子,我看……” 话还没说完,他们的马车忽然被人狠狠撞了下! 翠珠连忙下车,阮眠掀开帘子一看,好家伙,这两口子打架打到他们这边了。 只见李茂就跟得了狂犬病的狗似的,只要谁敢阻拦,逮谁咬谁,不知道从哪里捡来棍子,与姚氏两人相互对打。 李茂到底受了伤,竟被姚氏打倒在地。 阮眠毫无阻拦的意思,甚至将自己的马车赶远了一些,省得让自己马车见血。 旁边两伯府里的婆子指责起来。 “阮娘子!都打到你这了怎么也不见阻拦一下,万一出人命怎么办?” 第六十章 今日恩情,无以为报 “是啊,你不是最心善的吗?” “你快劝劝他们吧,别真打死了。” 阮眠一听,轻笑出声。 “我什么时候标榜过自己最心善?你们别给我扣高帽子啊,我就是一个黑心的人。” “这李茂都欺负到我家头上了,我巴不得他被打死了。再说我凭什么劝架?我现在不当头给他一棒已经是菩萨显灵,你们这么热心肠,怎么不见你们去劝劝?”倒是那姚氏,才是最倒霉的。 刚流放那会,听说姚氏偷藏了一些私产,就靠着私产在官差那换一些吃的,给伯府一些人吃。 本想着等郎君回来,她就能好过一些,哪想到李茂如此自私自利,还惦记着别的女子。 她的处境,倒是和原主当初在齐府受气一样。 看在这份上,再次启程的时候阮眠让翠珠私下给她送了一瓶药。 姚氏拖着满身伤痕的身体,在冰天雪地里缓缓走动着,看到翠珠拿来的这瓶药时,微微吃惊。 “这是……” “这是我家姑娘让我给姚夫人带来的。” 姚氏绝望之际,怎么都没想到给自己送救命之药的,竟然是一个和自己毫无交集的女子。 她被李茂打成这样,平日里和她要好的那些姨娘,下人,谁都没有来慰问过。 她眼眶晕红,小声道:“替我谢谢你们家姑娘,今日恩情,无以为报。” 翠珠瞧着她也可怜,又摸出一块温热的饼子,一直放在她胸口焐热着那块。 “我看你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先吃这个垫垫肚子吧。” 面对翠珠的善意,姚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潸然落下。 离开这后,翠珠不经意见到齐南峰鬼鬼祟祟地沿着队伍外的路走。 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不过也没瞧见什么异样,只看到他浑身瘙痒个不停。 好歹以前也是意气风发的郎君,在京都还算有脸,如今却成了这样。 翠珠只觉得是他活该!! 翠珠翻了个白眼,第一时间找到阮眠说:“姑娘,方才我见齐南峰一直在队伍外面走动,鬼鬼祟祟的。” 阮眠侧身躺下,笑着说:“不必管他。” “姑娘,你之前不是说这个渣男是想搞事吗?他会不会已经在行动了?” 渣男这词还是阮眠教他的,以后就用来指代齐南峰。 当然不仅仅有这个称呼,还有畜生,猪狗等等指代词,反正没个好听的。 “咱们都不去冀县了,估计他已经按捺不住了。” “啊?那咱们得如何应对才好?可不能让他害我们!” 翠珠见识过他们一家人的不要脸。 阮眠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招呼翠珠到身边,说了几句话。 …… 林区的路不好走,他们的速度也不知不觉放慢了。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他们在附近找了块背风的石头稍作休息。 官差们指使众人去林子里找点能吃的东西过来。 这下让众人满脸惆怅,这冰天雪地的,哪有什么可以吃的,明明还有干粮,就是不舍得给。 官差那有弓箭,他们找了几个男丁,让他们去猎兔子打鸟什么的。 见此,媋惜看向阮眠道:“姑娘,咱们能否跟官差要一把弓箭?我会打猎,没准我瞎猫碰到死耗子,还能猎到一些好东西。” “你会弓箭?” 阮眠想起空间里还有一个兵器库,都是从齐府搜刮来的。 于是趁着众人不注意,她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弓箭,递给媋惜。 媋惜一拿过去,有些诧异:“姑娘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弓箭!” “搜刮的,不重要,咱们走。” 阮眠很想看看她的箭法如何,原书中,她以弯刀弓箭为主,几次近身差点把谢淮安灭口,好在都被谢淮安身边一个身法高超的护卫所救。 等他们来到林间后,媋惜箭法果然叫人大开眼界! 而且她还有丰富的户外经验,能精准地找到一些野兔子窝,扒开雪后又在洞内捣鼓捣鼓。 不多时就有野兔子从其他口子跑出来,蹦蹦跳跳的,若箭法不快的话,很快就能钻到雪堆里不见影子。 这箭法不快的齐南峰就吃了憋,兔子他是看见不少,但一只都猎不到! 他咬紧牙关,死也要捕获一只,多日没开荤都要饿死了。 于是他全神贯注盯上了一只,他大气都不敢出,拉弓打算一箭收下。 可不料,他的箭还在弦上没发出,那只兔子就被精准射中倒地不起! 寻着方向看去,只见阮眠正冲着他露出冰冷的笑容。 她顺势拿过媋惜手中的弓箭,对准了齐南峰。 齐南峰见状,吓得大惊! 二话不说地滚开,一边滚一边怒斥! “阮眠你真不当人啊!!我可是你夫君,是你夫君!你还想谋害我,杀了我不成?!”齐南峰气得咬牙切齿,大声呼救:“救命,救命啊!官爷,要杀人了!!” 他声音过大,从上坡掉落了不少雪块下来,那官差见状,二话不说地将其一脚踹开,压低声音指着他警告。 “少给我嚷嚷!没瞧见那上头厚厚的雪吗?小心塌了把你给活埋!” 齐南峰立即小声道:“官爷,阮眠要杀我,她拿弓箭……” 话音刚落,阮眠便拎着三只肥硕的兔子从林间走出来。 将其中一只递到官差面前,笑盈盈地开口:“官爷,这是我们孝敬你们的,趁着热乎快去处理了吧。” 官差马上露出笑意,竖起一个大拇指:“还得是阮娘子啊。” 说完便白了齐南峰一眼,一脚踹上去:“给我老实点!” 齐南峰满脸紧张地盯着阮眠,只觉得她笑里藏刀,就跟索魂的女鬼一样,让人感到恐慌。 以前她在齐府守寡三年,明明是逆来顺受,说什么就做什么的懦弱女子。 为何被流放了,本事却这么强!! 三番两次让他们吃瘪。 瞧,只有阮氏人才原地生火,能吃到香喷喷的兔肉,一路荤腥,滋润得很。 可他们呢,连个屁都吃不到!好不容易看中的兔子,还被她当场给猎走。 他死死攥着自己的手,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等着吧!!她得意不了多久。 前方的山谷,就是她的坟墓。 第六十一章 我是你婆母!你还不快把我拉起来 齐南峰憋着那口气,又重新回到队伍里,刘氏恹恹地嚼着干粮,两眼盯着阮府的那锅兔肉口水直流。 看到齐南峰空手而归,连连叹气:“南峰,当初你上学堂的时候娘就让你多练练弓箭!即便不从军,那也是能保命的,你怎么连一个女子都……” “母亲若觉得我不行,不如自己上!” 他一把将弓箭丢到刘氏脚边,连吃都没心情吃了,甩袖而去。 不多时,阮娇躲着旁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来到灌木丛里,将手里的一碗野菜热粥递给齐南峰。 “公子,别饿着。” 齐南峰一抬头便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脸,由于结痂,那半张脸变得更加丑陋。 他下意识蹙眉,推开她的粥:“不必,以后三姑娘还是少来找我,若被他人看见了不妥当。” 此话让阮娇伤心不已:“齐公子,你误会我了,我根本不像那些人说的那般不知廉耻,我和二爷什么都没发生!我是被冤枉的!” 可不等她解释完,齐南峰已经转身远离了她。 阮娇的心就像被利刃狠狠扎过。 她小心地触碰自己脸上的伤口,又气又急地把那碗热粥狠狠打翻! 她被阮眠算计了一道,如今连齐南峰都瞧不上自己了。 光想想,心里数不清的怒火就烧了起来…… 休息片刻后,他们继续出发,林间不太安全,若想好生休息的话,必须要尽快赶到前方的山谷,找到能遮挡寒风的山石才能不被冻死。 趁着他们到了山谷,去附近捡柴火时,阮眠折回了他们路过的一条道。 仔细排查,果然发现了路上的一些异样。 除了雪地上留有他们的脚印外,路两旁的一些树干或者草丛上,时不时地会捡到一些布条的碎片,亦或者是一些摆放规则的石子。 若是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但仔细查看,显然意见,就是留下的一些记号。 联想到那三支响箭,阮眠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回到山谷后发现能见度低了一些,又多留意了下周围的环境。 随后招呼家人们,能多捡一些柴火就多捡一点。 但多少都不重要,话要带下去,实在不够了,她会趁着大家不注意,从空间里添加柴火和炭火。 当初她搬空了整个齐府,他们积累了多年的柴火全部都在空间里,烧几天几夜都烧不完。 随着空气里的雾气越来越多,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了,加上天色已晚,伸手都看不清十指。 朦胧间,传来官差的一阵阵的声音:“这是冰雾,不好走道,今晚就歇在这了,山上积雪厚,你们切莫喧哗。” 阮眠看到周围越来越模糊,毫不犹豫地招呼哥哥他们把火堆都烧起来,越亮越好。 山谷到处都是稀稀拉拉的山石,能挡一点是一点吧。 她拿着一个火把,在人群里警惕地走着,想找找此刻齐南峰所在何处。 但雾气太大,又带着雪花,根本看不实在,远离了火堆,人又冷,她只能暂时回家人身边,随时警惕着四周。 直到过了许久后,身边的人都已经睡着了。 她隐隐闻到了冰雾中有一股熟悉的气味。 很淡,不仔细闻的话还真闻不出来。 偏偏原主这鼻子灵得很。 她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上次在凌浩营帐内搜到的一包东西。 那气味就是这种,只不过那要浓一些! 见此,她立刻摸上玉镯,将里面缝制的一些防寒口罩全部拿出来。 原书中提到过当时灾情后又有了疫病,为防万一,她在路上利用空闲时间,拉着翠珠和媋惜缝制了这些。 里面缝制了一层浸染药物的纱布,外面是不怎么透风的兽皮,主要起到了一个保暖防寒的作用。 现在派上用场,肯定比直接吸入这些莫名的气味来得要好! 于是她将家人喊起来,连忙让翠珠把口罩发给大家戴上。 家人见她面色沉重,估摸着出了什么事,都按照她所言戴上口罩。 刘氏被他们的动静打扰到,旁边还有人好心提醒:“夫人,咱们也拿布遮一遮吧。” 刘氏却是一脸不屑:“我看你也是失心疯了,他们脑子有病,你脑子难道也有病吗?” 她还觉得阮府这家子人怕死得很,只是一个冰雾而已,又冻不死人! 戴这些口罩简直小题大做,真不愧是一些商贾人家,没读过多少书。 阮眠想去找官差,却走了不到几步后,赫然看到不远处的黑暗中有几双暗绿色的眼睛,在隐隐发着光。 她脸色微变,马上折回去:“哥哥,珠儿,媋惜,去把所有的火堆都点燃,所有的柴火都拿过来烧了。” 说完又举着火把,带着自家人往前方赶去,让那堆火隔在中间。 她说:“前面有个大山石,那边安全一些!” 其他人看不清路,也不知道哪里有个大山石,只能跟着阮眠走。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的时候,火堆之后忽然传来凄惨的叫声! “啊……!”这一喊,众人吓了一跳,可此时除了阮府的人,那些没戴口罩的,已经逐渐没了意识。 此刻刘氏也惊恐地意识到,她似乎是吸入了什么迷幻药,晕晕乎乎的,时而看到南峰在身边,扑过去后却发现又没有人。 时而又看到前方站满了人! 仅存的理智让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慌乱之下,跟着火堆而走。 就在此刻,身后的黑暗处还传来了狼叫,吓得她顿时清醒几分,大声地喊着:“阮眠!阮眠!” 可前方没有回应,她又慌张地堵住自己的口鼻。 随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惨烈,脚下也开始晃动,头上更是时不时地落下一些雪块。 喊声在山谷里充斥,阮眠举起火把,看到头顶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雪块滚下。 她立刻让家人拥挤着躲在那块偌大的山石下面。 就在此刻,刘氏也摩挲着跟了过来,就在跨脚之时,忽然一大块雪团生生砸下,将前方砸出个坑! 刘氏也被绊倒,她害怕被后面的狼追上,吓得也顾不上其他,立刻伸手大喊。 “阮眠!!我是你婆母!你还不快把我拉起来!” 第六十二章 !你要谋害我! 阮眠举着火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刘氏一见,感到了她眼底的冰冷,忽然知道她是故意不拉自己,于是气得怒气四起,高声谩骂! “你这不知廉耻的贱妇!你不救我,就不怕我变成厉鬼来找你索命吗?!快拉我过去!!” 阮眠见她起身要迈过那条沟,忽然放下火把,吓得她立刻收回脚! “你这是杀人!你要谋害我!南峰,南峰啊,我的儿,这贱人要断了我们的生路啊,你在哪!” 她生怕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几声下来,雪块也是越落越多。 阮眠看了她一眼,不等她转身,方嬷嬷第一个跑过来替阮眠骂了回去。 “齐婆娘你可住口吧!!瞧见那雪块没?你越喊它就掉得越多,迟早你被你自己害死活埋在这!有这嚷嚷的时间,你回头看看你的疯女儿吧!” 说完便拉着阮眠跑去山石下躲避。 而刘氏转身看去,赫然发现齐琳在混乱之际死死捉住齐南峰的胳膊,疯疯癫癫地喊着:“哥,哥哥,一起死啊,我们一起死啊。” 齐南峰从不知道自己这妹妹有如此大的力气,眼看着头顶已经滚落越来越密集的雪团! 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齐琳! 刘氏看见,大惊:“这可是你妹妹!”可话音刚落,她也感觉到雪块滚落,顾不上去拉女儿,拽起儿子冲到一旁的石头下。 下一刻,这里仿佛山崩地裂!混着山谷里的惨叫声,那滚滚而落的积雪纷至砸下!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压在那沉重的积雪里面。 耳边地动山摇,无数的雪块飞溅在脸和身体上! 阮眠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谁也不敢撒手。 …… 长平城。 董侍郎接到探子的消息,心头一沉,立刻敲响大人的房门。 刚进去,便迫不及待地说来。 “大人,探子来报,昨日在邯山的山谷间发生雪崩,阮娘子他们……” 谢淮安俊眉狠蹙,赫然抬眼。 “邯山过后,便是漳州,多找几匹马,连夜赶去。” 董侍郎顿了顿,提醒他:“大人,咱们若是太快到达,怕是容易引起他人关注。更何况我们这次不是像以往那般办事离京,而是……” 他微微眯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本官心系边境,快一些又何妨?” 而另一边,当时雪崩之后,万籁寂静。 阮眠他们一直到耳边彻底恢复宁静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如此静谧的山谷,就连一阵鸟声,风声都听不见。只有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所有人脸上都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阮眠看到头顶的山石岿然不动,方才雪崩之际,这里很好地给了他们一个天然屏障。 但没挤到里面来的人,多多少少被埋在了雪堆下。 她立刻起身,和哥哥他们将旁边的雪堆扒开,一一将那些被埋的人拉出来。 不知不觉,天就已经微亮了。 眼前的路俨然已经不是昨日的山谷,一切都已经被积雪掩埋。 官差们也是惊魂未定,想起那些人,赶紧招呼着众人齐聚。 除了这块山石下的人安然无恙,还有其他一些石头下方还有人活着。 一番寻找过后,狼狈又疲劳的人踩着沉重的步伐聚到一起。 比起稀稀拉拉只有几个人的齐府和伯府,他们阮家人处境要好多了,所有人都在。 而齐府和伯府很多个面孔都不见了,被狼咬的咬死,雪崩下来,没来得及跑到山石下躲避的人如今也被活埋起来。 此前的天灾人祸没死人,唯独到了这山谷,一次性已经死了十几个。 官差也不敢多待了,确认了一遍人数后催促着尽快离开。 他们的物资大部分都被埋了,只有阮氏的一辆板车停在山石下方,保住了一点口粮。 所有人,心里都一沉。 章氏感到后怕,紧紧握着阮眠的手,心情无法平静。 “眠儿!还好有你,还好有你啊。” 阮之舟回想起来也是心里惊诧:“若不是妹妹,我们恐怕也……不过,眠儿你是如何知道这块山石能保命的?还让我们提前戴口罩?” 想起昨日逃难时,他看见有些人似乎失去意识,根本动不了。 便猜想:“难道是昨日那冰雾中有诈?” 阮眠不想让事情变得过于复杂,他们知道那么多也帮不到什么忙,反而会害怕,干脆简单说。 “昨日我发现了有狼,便先让你们烧火,那山石我也是一早就注意到了,被狼咬的人声音过大,极易造成雪崩,在那种情况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去山石下碰运气了。” “还好我们运气不错,山石没有塌方,反而给了我们一条活路。” 她其实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若山石有塌方迹象,她二话不说会试图将他们都搬进空间! 虽然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也是个法子。 所以……昨日冰雾里的致幻药,还有狼群大概都是齐南峰的手笔。 至于雪崩……可能只是意外。 毕竟齐府也埋了不少人,就连齐琳都被埋进了雪堆里,一路上刘氏都在哭丧。 也许他本意是想放狼群咬死这里所有人。 冬季的狼尤其凶猛,但那些狼又岂是他能引来的,而且那种药物,他又是从何而来? 必然背后有人和他一起配合。 阮眠微微眯眼,等到歇脚时,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齐南峰身边。 长时间的赶路跋涉,让他精疲力尽,官差一说停下,他就卷起兽皮原地躺下。 可他睡得并不安稳,噙着梦话,害怕到身子发抖。 “公主……公主……不要!不要!!” 他吓得惊恐地睁开双眼,猛然撞到阮眠那双意味深长的目光中。 她收敛笑容,冷下声来。 “所以,是五公主派人在暗处帮你的?”齐南峰惊魂未定,满脸的冷汗。 即便听到阮眠这么说,他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阮眠拿出一把匕首,她把玩着刀柄,冷笑道:“齐南峰,你现在一定很害怕吧?” “那些狼群,还有你背后的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在雪崩里,你让五公主损失那么多,她会放过你吗?” 当时他们离开山谷的时候,阮眠多留意了下,在一处山石旁边发现了一截狼尾,想必昨日那狼群,基本也都陨灭在雪崩的意外里。 联想现在,她才大胆猜测,齐南峰一定感到害怕了,所以连做梦都在求饶。 但换一种角度想,五公主若是单纯想帮他,有的是办法将其带出流放地。 况且流放初期,哥哥就提起过他亲眼见到五公主放弃了齐南峰,既然放弃的话,那为何又在暗中派人跟踪,悄悄帮他?目的是什么? 显然不单单是因为要救他。 于是她又逼近他几分,噙着冷意,气势犹如黑云压城般:“不如和我说说,五公主究竟有什么目的?兴许我还能帮到你呢?” 她冷冷一笑,看到齐南峰恐惧的眼神,真想一刀子了结了他。 只可惜了,有重要配角光环保护,她还刀不了他。 第六十三章 豆金娘 此事阮眠也想过,也许原书还没到一个转折的剧情点,所以这些重要配角都没办法一死了之。 除非……到了他们该死的时候。 不过死不了的话,折磨折磨也不错。 齐南峰本就怀恨在心,他一边往后退一边嘴硬:“我只能告诉你,你们阮氏的人,活不了多久了。” 他扬起唇角,故弄玄虚:“饶是你阮眠有再大能耐,到时候还能保住那么多人吗?天方夜谭!!你连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还妄想帮我?我看……啊……阮眠……” 话还没说完,阮眠一脚将其踹下坡! 只见齐南峰猛地滚下长坡,凄惨声反复响起。 阮眠头也不回地起身,冷冷地盯着那个消失不见的身影,沉下目光。 在他身上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这人不算太聪明,凡事总能漏出些马脚。 此路的前方,应是漳州山关,汝宁城。 经过雪崩意外,想必背后那些人在路上也无力闹事,若想真办事,那汝宁城,应该就是一张网。 阮眠招呼翠珠过来,让她去告诉家里几个男丁,务必要多加留意身边的一举一动。 被她踹入下坡的齐南峰,脚踝又重重扭了下,旧伤上又添新伤,别提有多难受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来,刘氏瞧着儿子如此,她此刻却无能为力去帮他。 “儿啊,你还能走吗?为娘……似是感染风寒,难受得很啊。”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感觉随时随地都要倒下一般。 刘氏一直觉得自己身子骨很硬朗,当初在齐府的时候,阮眠手头有钱,经常给她买上好的补品来吃。 很少像现在这样难受。 想必……一定是昨天吸入了那些东西。 阮娇借机悄悄走到队伍后面,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根粗壮的棍子,递到齐南峰面前,佯装关切地说道。 “公子,拄着它走会快一些,我这还有一点药粉,我帮你敷上吧!” 尽管已经知道齐南峰嫌弃她的容貌,不似此前那般有感觉,可她心里还谨记着李慎临死前说过的一些话。 他说,那齐南峰背后有五公主保,以前还救过燕王的儿子,所以他到了武恒肯定有人关照。 如今在他遭遇困境,狼狈不堪的时候,若有自己成为救赎,想必得利之时,肯定会念及自己一份情。 所以她收敛情绪,柔声温和地照顾他。 齐南峰并不拒绝,有免费的女子献殷勤,不利用才是傻! 更何况现在连母亲都办法帮自己,能找到一个甘愿关照的人已经不容易。 尤其是这种傻女,随便几句温情的话就能让她赴汤蹈火,拿捏起来比那公主还不是简单多了。 于是他趁机抚上阮娇的手,小声道:“娇儿,若有幸能到武恒,我一定收你到我房中,让你过上好日子。” 阮娇心里一喜,但嘴上却说:“公子,我对你好是见不得你疼,你难受的话我心里也跟着疼,至于其他的,我没有任何奢求。” “我知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 …… 走出山谷后,他们又翻越了一座山,好在天公作美,已经没有下雪了。 如今他们物资只剩一点,阮眠也没合适的理由贴补更多,想着先把那些物资吃了再说。 没有下雪之后,走路也方便一些了。 不知从何时起,道路两边的越来越多的红色果子,官差他们见了都没反应,阮眠便上前摘了不少。 翠珠赶紧拦下她:“姑娘!这些果子如此鲜红,肯定是有毒的,咱们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就和一些菌菇一般,颜色越鲜艳,毒性越强。 然而阮眠却笑道:“这些叫豆金娘,是可以食用的果子,可以鲜吃,也可以炒熟磨成粉末吃,还能用来酿酒,泡酒呢。” 她抓几个一口吞入,嚼起来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 翠珠微惊,见姑娘没事,她也想亲口尝试下。 李茂看到他们吃得那么香甜,啥事也没有,二话不说踹上一个下人:“还不去多摘点备着?!哪能让他们全给摘了啊?” 他的目光除了羡慕,就是愤恨。 她还真是小看了阮家那姑娘,一个弃妇,本事真不小。 害得他美事被毁,收来的账也都被老婆子给拿走,偏生那陈氏和阮青松夫妇还整日在眼前晃来晃去。 那美娇娘,怎么就不能是他的呢!! 阮氏这笔账,他心里记得明明白白的! 然而这野果子越摘越多,他们一队人都沿着果子生长的方向摘去,为了不饿死,能多囤一些就多囤一些。 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他们也来到了一处绵延的山坡上,旁边没什么树,全部都长满了红果子。 月光下,那些果子被雪映衬着更红了,道路两旁也全部都是红彤彤的果子。 不知为何,众人都觉得有些诡异。 官差在前头左右环顾了下,找到领头问道:“头儿,咱们以前押送犯人时怎么从未见过有这条路?” 两边都是那么多的红果子,如此有记忆点的路,不可能不记得。 除非…… “走错道了,你把地图拿来瞧瞧。” 官差叫众人原地休息,他们想生火好好研究研究。 然而此时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人忽然跑过来喊道:“官爷!官爷!前方好像是有房子,咱们是不是来到了村庄里呢?” “房子?”那地图上这附近全部都是荒郊野岭,最近的村庄,也在漳州山关山脚下。 疑惑间众人往前又走了一些路,只见路边的山坡上稀稀落落的有一些石头堆砌的房子,可里面却没有一点光亮。 就像荒山里的小土地庙,可这也不像是土地庙该有的模样。 冷风一吹,众人只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阮眠走到其中一个房子处,发现那些堆砌房子的石头都比较新,就像是临时堆起来的庇护所。 思虑间,这荒郊野岭里竟然传出了一些铜锣响声,几个人抬着一顶红轿子从月光下远远走来,两旁的火果子乍一看,仿佛一片迎亲的帷幕。 众人顿时毛骨悚然! “官……官爷,这荒郊野岭地,大半夜还有人成亲啊!!”他们慌神之际,轿子前的人打着铜锣,竟放声唱起歌来。 “明明昨日雪已停,凄凄切切还似雪中行呦,两鬼面面相觑不知情,转转悠悠没个定,娶走娘子唱花名,天色何时才放晴呦~~~~” “闹……闹鬼了啊!!” “这就是鬼寨,官爷,鬼寨啊!” 第六十四章 潘兄的令牌怎会在你这?! 郭勇第一个反应过来,吓得屁滚尿流,拔腿就跑。 众人见官差都跑开了,顿时混乱起来,他们一哄而散,与那顶红色轿子背道跑开。 阮眠也被翠珠拉着跑,家人相互照应着,但她怎么会信鬼神一说。 她让翠珠先走,自己则躲在一处山石后,捡起石子毫不犹豫地往轿子上扔! 一个两个的接连打到轿子上又被弹下来,轿子里却传来男子的怒吼声! “谁不要命了!”男子? 此刻队伍里的人都已经撒开脚丫子跑了,但不知道从哪里又窜出几个人影,分别堵住了一些人。 其中李茂和他母亲被追到了一处山崖上! 伯府夫人心惊肉跳,一时没有站稳脚,踩到一个石子猛地摔下去! 她哎呦一声,身子竟直接摔出了山崖,一阵惨叫声后,伯府老夫人猛地抓住李茂的脚踝! 李茂重重摔在地上,眼看就要被她拽下山崖,迅速抓住旁边的一棵树根。 他凭借一己之力撑住了身子,然而他母亲却已经整个身子都坠空在山崖上,她吓得大声呼唤起来。 “茂儿,茂儿!!快救救我……” 李茂没多少力气,身后还传来那些人的动静,恐惧之下,他看着伯府夫人,忽然冷声道。 “母亲,事到如今,你只能松手了!我没办法将你拉上来。” 老夫人看着目光冷然的亲生儿子,心里的震惊与寒意交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茂儿,我可是你亲娘!!生你养你的亲娘!你怎能见死不救?!不管怎样你都要拉我上去啊!” 李茂极力撑着自己的身子,说道:“我若能拉我肯定拉,可是母亲,我若将你拉上来,我也可能会和你一起死。” “我若死了,谁还去护着咱们李家的后代?我儿子还在武恒等我呢,我外面那几个儿子都在武恒等我呢!!” 他反手扣住了他母亲的手,还以为他要将自己拉上去,老夫人马上露出欣喜,配合地往上挣扎了一些。 然而李茂却只是将她身上的荷包,和藏在里衣里的银票,金条,还有发髻里面的金钗金叶子全部摸了出来。 不等将她拉上来,李茂已经一点点地把她手指根根掰开。 老夫人目光震惊,慌张又急切地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将她的生路一点点切断! 她心起绝望,伴随着耳边的飓风,辱骂声从山崖下萦绕而上:“李茂!你这是弑母!你是要遭天谴的啊!你会不得好死的啊!” 后面的话,已经被山崖下的风彻底吞没。 李茂漠然地趴在山崖上,看着伯府夫人彻底掉落山崖消失无踪。 那一瞬间,他那点愧疚被自己亲手掐灭。 事到如今,怪不了任何人。 死一个总比死两个来得好! 更何况,他这个母亲从小便更偏爱大哥,大哥意外死的那年,她甚至还把大哥的死怪罪在他身上。 茶陵酒楼卖的钱,一分都不给他,反而还大骂他这个不孝子。 既然在她眼里已经是不孝了,他又何必拿自己的风险去孝顺? 李茂掂量着那些首饰金器,笑着藏进衣服里,起身想走。 但没想到身后忽然扑过一个人影! 随着他一阵吃痛,李茂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来人推到山崖下。 惊恐中,他看到了姚氏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山崖上,只剩下李茂那只鞋。 姚氏苍白着一张脸捡起那只鞋。 这还是她连夜给他纳的鞋,因为担心流放路上他受寒,宁愿拆了自己的鞋底,也要为他多缝制一层。 她年少嫁进伯府,以夫为尊,兢兢业业地为他打理府上的一切。 他要妾室,她就帮他纳妾室。 他与外室有儿子,她也愿意把儿子过继到自己膝下,视为己出。 可这么多年的无偿付出,得来的是什么呢?终是成了泡沫,一无所有。 更何况还亲眼看到他连生母都不顾,如此自私自利的人,她怎敢再对他抱有希望? 他不死,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李茂,天道好轮回,你就去给你母亲偿命好了。” 姚氏快步跑进林子,然而还是躲不过那些黑衣人,可她并没看到,山崖下的那棵树上,李茂死死抓住了枝干…… 而另一边,他们一整队的人都被人团团围住。 困住他们的人个个脸上带伤,有些伤势重的更是面目狰狞,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那红轿子里也不是什么新娘子,而是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 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烧伤,他逼近阮眠,一把将她拉到跟前! “玄甲军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的妇孺老少?” 玄甲军? 原书中,玄甲军是一支驻扎边境的军队,里面大部分的都是燕王手下。 阮眠蓦然抬眼:“我们不过是一支朝廷流放的犯人,玄甲军是什么我们不清楚,若冒犯……” “玄甲军是什么?”男子冷笑起来。 “烧毁城池,屠杀贫民的事都做得出!!你说说你们玄甲军是什么?今日你们落到我们手里,就别想活着出去!” 阮眠见状,立刻摸上玉镯,从空间里拿出此前从潘晨那搜刮来的令牌。 随着它掉落在地,男子的视线瞬间被它吸引。 只见他脸色微变,迅速捡起那令牌! 原书中,玄甲军是和潘晨对峙的那支队伍,现在此人如此痛恨玄甲军,也许他和潘晨还有些联系。 所以阮眠才将那块令牌拿出来试探。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男子见到这块令牌后,脸色骤变,紧张又诧异地将她拉来质问! “潘兄的令牌怎会在你这?!” 见此,阮眠解释道:“我们真是朝廷的流犯犯人,仅此而已,你说的那个潘兄可是潘晨?” “我们在前往冀县的途中遇见过他,阴差阳错帮了他一次,所以他给了我这块令牌。至于他们的去处,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往西走了。” 男子皱起眉头,将信将疑。 阮眠笑了笑,缓和气氛:“你若还不信的话,我们还有相关文书和通行官印,可以让官爷拿给你看看,肯定不会是玄甲军的探子。” 第六十五章 荣北军 不过官差们刚刚都被吓得四散开了,一时间也拿不到。 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先招呼人过来将他们全部捆着带进寨子里。 不仅是他们阮氏的人,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被他们抓获带进来。 阮眠发现,这些寨子里的人都是一些练家子的人,体格强壮,手上带有厚茧。 而且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狰狞的伤疤,那些都是被火烧伤的,有些人严重到已经被烧到面目全非,还有些则症状轻一些。 在他们将人陆陆续续带进来的同时,忽然有人闯进来,找到红衣男子紧张地说道:“穆兄!老牛他……他怕是不行了!” “什么?!”红衣男子脸色骤变,阮眠见状,找到了机会,主动请缨。 “或许我能帮到你。” 就这样,阮眠被带到了一个石屋里,里面摇曳着微弱的光,只见好几个受伤严重的人都躺在地上。 其中一个伤口狰狞,很明显是因为没有及时用上药物,而出现了大面积的感染。 仔细看来,他们身上的那些伤疤都是新伤。 阮眠看向红衣男子说道:“我去取药。” 转身时有人挡在她面前,男子冷着脸色跟来,应该担心她耍什么花样。 他们如此警惕,想必是被那玄甲军逼到绝境。 阮眠仔细想了下,多问了一句。 “公子,你们是如何得罪了玄甲军,才让他们……” 话还没说完,男子便亮出利刃!让她不要废话。 阮眠耸耸肩,暂时收嘴。 她打开板车上的木箱子,摸着玉镯迅速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些止血的药粉,还有架子上那些包扎的纱布,麻油等。 那人的伤口更多的是在腋下,还有头部等不好包扎的地方,也因为无法透气,才加速了创面的感染。 她卷起干燥的熏草叶,点燃之后在患者的伤口炙烤。 高温下,那人痛苦嚎叫! 阮眠按住他的手,而红衣男子一把掐住她的喉咙:“他伤口被烧成这样了你还想烧他!你欲意何……” “不想他死的话这就是最快的方法!你会医术还是我会医术?我家人都被你扣着,我没必要冒风险杀他,放开!” 阮眠冷下眼眸,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此刻那人都快不行了,死马也得当活马医治。 更何况阮眠真的拿了药材过来。 她为那人一边火灸,一边将那些金疮粉扔到男子面前。 “你们先敷到伤口上,还有我旁边这些药材,找人去煎好。” 她目光笃定,无形中有一股莫名的威严。 男子拿来照做,然而还没过多久,他又从屋外猛然跑进!面色紧绷地压低声音。 “玄甲军的人搜过来了,老宋!带所有人往山里撤,我去引开他们。” “你一个人怎能行!我和你一块去!” “只有你熟悉撤路!你带着兄弟们先走。”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还在磨磨唧唧地你推我攘,阮眠看不下去,果断起身将老宋推开。 “我和他一起去引开那些人,你带着其他人后撤,还有我的家人们一并带走,麻烦了。”两人微怔,不等他们开口,阮眠已经催促了:“再慢一点谁都不要走了!马呢?” 红衣男子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果断将她带出去。 不远处的山头上此刻有了火光,慢慢朝这边逼近。 男子翻身上马,将阮眠一把拎上去:“你不怕死?” 阮眠无视他的话,只问:“玄甲军的临时驻扎地你知道在哪吧?我们就将他们往那个方向引。” “疯了吗?去他们老窝送死不成?” “穆肃将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都知道了你们的藏匿之处,也追过来了,你光是躲他们能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吗?把他们一举捣灭岂不是高枕无忧?” 不灭了那群人,他们整个流放队伍也危险。 阮眠一踢马屁股,马儿吃痛吆喝,犹如离弦之箭飞速往前冲去! 男子拉紧缰绳,稳住两人身子,诧异不已地问了她一声。 “你怎知我姓名?” 殊不知,此刻的阮眠已经通过之前的种种情况,对应上了原书中的某一段剧情。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名红衣男子,大概是原书中提起过的一名叫穆肃的将领。 他和此前遇到的潘晨,都是荣成军的将领。 他们各率领一半的荣成军,分为一南一北共同御敌。 往南的潘晨遭遇天灾,被扣了粮饷,被迫跑路。 而北方的穆肃攻入边坡城,燕王手下为了立下军功,一把火将整座城池都烧毁,根本不管在里面御敌的荣成军。 原书中荣成军因此溃散,理所应当被玄甲吞并,燕王连同朝廷同党掌握边关的权势。 起初遇到潘晨的时候,阮眠还没想到这么多。 如今与书中剧情闭环。 既然都已经被卷入其中,那她就扫平那些恶人,也让朝堂那群不把百姓当人看,利欲熏心的贼党好好吃一次憋! 他们跑进灌木丛,马儿在火把间嘶吼一声,顿时这群人骚乱起来。 暗夜下,阮眠看到身后跑来不少人影,她感受到箭矢飞速擦过耳边!趁着穆肃专注赶路,她立刻摸上玉镯放出白虎! 刹那间,她飞身下马,狠踢了下马屁股:“去前方下坡林等我!” 穆肃大吃一惊,可等他回头,只看到一个不真切的白影窜入了灌木间。 “小虎子,靠你了。” 阮眠紧紧抱着白虎脖颈,它以极快的速度腾空而起,在微弱的火光中,把那些人吓个半死。 “老……老虎?!” “怎会有猛兽……啊……”话还没说完,那些人就被白虎几爪子拍飞。 阮眠趁机滚下地,拍了小虎的屁股:“这里交给你了。” 随后趁着小虎朝前冲时,她快速扒下两个人的军衣。 自己换了一身后又带了一身往前方而走。 大部分的人都被白虎赶到了后方,而她专挑没有火光的方向前往下坡林。 等走出灌木丛后,她看到穆肃骑着马儿在下坡林来回踱步。 “穆肃!”喊了一声后,阮眠将扒下的那人衣服扔到穆肃脸上。 “换上衣服。” 此时他们还能隐隐听到来自身后的动静,似是惨叫,又似是嘶吼。 穆肃见阮眠脸色平静,丝毫不像一个寻常女子,不由得多问了一声。 “刚刚我看到有一团白影,那是什么?” 阮眠答非所问,反倒问起他:“你们一开始在那山头故弄玄虚,就是想吓退一切想闯入石寨的外人?” 看到穆肃点头,阮眠又笑:“法子虽然笨,但对付几个玄甲军的探子倒也没啥,只可惜他们已经追查到了这,好在他们没多少人追,事情没那么棘手。” 第六十六章 憋了个大的 穆肃此刻不太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只觉得这女子不像要害他的人,尤其她还有潘兄的令牌。 所以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一些:“去了军营后,你可有什么办法对付余下的人?” 阮眠招他靠近,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声。 等到了扎营地后,他们两人身穿军服,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走入营地,也没人察觉到异样。 他们来到前方一个倒映出好几个人影的营帐外。 两人相视一眼,阮眠掏出匕首,在营帐后面划了一道小口。 他们一看,只见穆肃脸色大变!! “阿菁!!” 阿菁? 这名字,阮眠听起来也是熟悉。 仔细看,最前方的那人身形消瘦,并不像其他人那般魁梧有力,五官甚是清秀,顶多脏了一些。 阮眠还想多问,身后的穆肃竟然已经闯进了营帐!想阻拦都来不及了。 “阿菁!” 穆肃冲到那人面前,阿菁见到是他后,红肿的眼睛里忽然涌出了泪水,情绪激动不已:“穆大哥!你们……你们真没死!” 阮眠拉下帐帘,认出了这个叫阿菁的人。 原书中,是和潘晨一起上战场的女将军,当初是为了保住残疾的哥哥不上战场,便代替哥哥勇闯军营。 只可惜在一场战役中被燕王手下俘虏之后不得善终。 被虐待的场面难以直视! 阮眠在看到那时,对这个人物唏嘘不已,甚至还为她流过眼泪。 这一世,她既然遇见了,断然不会让她再遭遇那般非人的折磨。 不过细想起来,她已经提前进入了原书叛军一党扩张的剧情里。 起初刚穿过来时,阮眠还以为自己穿到一个炮灰配角身上,能在流放路上保住命,然后安生过日子就好。 现在来看,她依然逃不过主线剧情。 只不过一些事因为她的出现而产生了某些改变。 不过她也不想那么多了,只要阻挡了她的路,就不管是不是主线剧情了,恶人就该严惩! 她出了营帐,从空间里拿出好几桶棕油给穆肃。 随后又独自外出。 这里虽然是个临时扎营点,但规模却不小,还有好几处小木屋,想必里面肯定堆放着不少好东西。 她看到一处队伍正在外围巡视,便从空间里的武器库中,拿出一杆长枪,自然而然地混到巡视队伍的最后面。 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座木屋外面把守。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里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刚站在小木屋外没多久,她就听到里面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 “将领!将领饶命啊。” 齐南峰? 他什么时候来这了?! “将领你要相信我,此事真是一场意外,我不知道会雪崩!当时冀县遭遇天灾,我们队伍都绕过冀县走了,我不得不提前动手,不然错过机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人一脚踹中男子胸口! “公主有令,等谢淮安到了冀县去找阮氏一家人时你再发信号,与我们里应外合动手将他们灭口!即便在冀县没赶上,也要等谢淮安露面!” “你这小子,那谢淮安都没来,你却在半路上给了信号,导致雪崩埋了我们不少弟兄,就连养的几头精狼都白白死了!你扰乱公主计划,罪该万死!” “将领!我是想先把阮氏一家弄死,那谢淮安左右都会找上门,到时再……” “你当谢淮安和你一样蠢吗?阮氏都死了谢淮安怎么会出现?!蠢货!” 那穿着盔甲的男子忍无可忍,拔出利剑便朝齐南峰胸口刺去。 关键时期,却有人出来阻拦:“将领,不可冲动。他到底是公主的床上人,留着他的命还有用,此事因他乱了计划,等到了汝宁,公主自会亲手处置他,不需要我们额外动手。” 那将领凶神恶煞地将剑丢开,又不解恨地揍了齐南峰一顿! “要不是公主还护着你,今日老子非得把你大卸八块拿去喂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 齐南峰不敢反驳,只能跪着求饶:“将领饶命,这一切都只能怪那阮眠啊。” “如果不是她,我们早就到冀县,你们不知道那女子心眼多得很,她和丞相谢淮安本就是同党,若不先除掉她的话……” “你还狡辩?公主不就是想利用她作饵对谢淮安下手吗?不然以谢淮安那狡猾的模样,谁能轻易动手?跟你说话我都费劲,滚!” …… 听到这一切的阮眠,赫然明白,原来齐南峰还真憋了个大的。 不过针对的不仅仅是自己,更多的还是谢淮安。 可谢淮安是丞相,在京都当差,怎会来到千里之外的冀县? 而且那群人还笃定他会来找自己?为何? 种种疑惑升起,但一时半会阮眠也想不透,原书中也没有提过谢淮安会来冀县。 她看了旁人一眼,趁着里面的人没出来,找了个时机离开此处。 有了这身军服,只要不鬼鬼祟祟,在里面行走自是畅通无阻。 加上人本就不多,她不用多久,就已经把里面大概的地形摸清楚了。 那几处小木屋里藏着什么好东西,她心里也知道了个八成。 反正来都来了,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她闻到了一些棕油的味道,想必穆肃那边已经把事情办妥。 于是拿过一个火把,来到最集中的几个帐篷处,将火把扔上去! 火苗一见油,迅速蹿起! 旁边还堆着用来取暖的茅草堆,引燃更快。 阮眠跑起来,故意高声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此言一出,巡视的那群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营地顿时变得混乱。 趁此机会,阮眠绕到木屋后面,看到附近的人都跑去灭火,她轻松混进木屋中。 这里面藏着一些粮草,但更多的还是他们的武器。 数量之多,完全超乎了阮眠的想象。 本以为这个临时驻扎点只有一些用的吃的,哪想到整整三间木屋,全部都是武器。 有弓弩,长枪,上等的坚固战甲,甚至一些火药堆放了几箱子。 还有一屋子的军用伤药。 好家伙,等他们到了武恒,这些东西必然能有用武之地! 阮眠果断将这洗劫一空,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收入囊中! 然而等她来到最后一座小木屋的时候,忽然发现这间屋子是挨着一个山洞而建的。 搬空了这些粮饷物资后,她竟然看到了一个入口。 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可被他们刻意隐藏起来,想必里面藏着一些秘密。 于是阮眠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型火把,点燃了后走进去。 表面上与一般的山洞无异,然而她更深入后,赫然发现里面还别有洞天。 那一箱子一箱子的粮食,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数量之多,让她都震惊了。 第六十七章 感激 不仅有粮食,还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和各种各样的珍贵瓷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账本和文书,阮眠掂量了箱子里的金条元宝,果断将这些东西全部搬进空间里。 拿到那些账本后才知道,这些东西竟然全部都是边坡城粮库里的物资,而这些金银财宝,一定就是边坡城的民饷了。 这群玄甲军,早就谋划好,趁着穆肃他们这支军队护城之时,将整座城池都封锁起来,全然不顾里面没有撤离的百姓和物资,一把火给屠了城。 只为让玄甲军理所应当地代替荣成军,带着燕王的势力进入边关。 而他们则把这些钱财全部收入囊中。 可惜了那些无辜之人,既如此,她就一根毛都不给他们留! 让他们吃空气好了! 阮眠把东西全部搬空后才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然而刚走出木屋,好几个士兵立刻拦住她! “你在这做什么?!”他们厉声呵斥,阮眠连忙低头,粗着嗓子道:“小的马上走!” 余光间,她看到前方一个身形彪悍的女将士指挥着一群人,思虑间,身后的士兵又尖锐地喊道。 “还杵着干什么!别以为你长得清秀,头上有阿时将军罩着我们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阿时? 莫不是原书中,燕王的得力下手阿时? 这个女将领,三十余岁,力大无穷,是玄甲军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母老虎。 她虽为女将士,但出身将门,一身痞气,军中都没几个人敢招惹,书中更是提到了她养的胭脂奴数不胜数,就喜欢那些长相清秀的小官人。 荣成军被击溃后,还私自俘虏了不少男兵,将他们降服于裙下,日日折磨。 尤其是她还有一些别样的嗜好。 阮眠见她往自己的方向走来,她毫不犹豫低头,不顾身后那人的疑惑神色,快步融入夜色中,绕过后面的林间准备去和穆肃会合。 但她还没走多久,一旁的丛林里忽然发出一阵响声。 阮眠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匕首,双目警惕起来。 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才将悬着的心落下。 “阮眠!” 只见齐南峰一瘸一拐地追上来,低声喊:“那火是你放的吧?!你现在还想逃吗?你可知道这营地里有多少人?你一个女子,还能跑到哪里去!真是不知死活!” 他环顾四周,见阮眠身边没有其他人后,忽然转了声音。 “你若是今日肯求我,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不然,只要我喊出声,任凭你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出这里!” 阮眠见他都被人教训了一顿,还能在自己面前洋洋得意。 这时她忽然就想起了阿时那母老虎。 她摸上玉镯,一边拿出空间里的一瓶药,一边靠近齐南峰,浅笑道。 “齐南峰,方才你被教训得还不够吗?你此时都已经泥菩萨过河了,与其有这威胁我的时间,不如好好想想到了汝宁后,你该怎么和五公主交代吧。” 此言一出,齐南峰顿时瞪大双眼! 然而下一刻,她忽然掐住齐南峰的嘴巴,将药瓶里的药粉全部灌进他嘴里。 齐南峰拼命挣扎,无奈刚刚被揍了一顿,根本不是阮眠的对手。 被灌药之后,晕眩感顿时上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晕过去。 阮眠沉下目光,果断将其拖出灌木丛,大着胆子来到阿时将领面前! 故意说她的这个胭脂奴,竟想趁乱逃跑。 阿时身边的胭脂奴有一群,看到齐南峰那张清秀的脸也不做他想,愤怒地一脚踹过去。 紧接着又招呼手下过来:“把药给我死命灌下去!我倒要看看他还能逃去哪里!” 阮眠看到她两名手下拿着药粉,硬生生地灌进他嘴里。 见此,她勾了勾唇角,要知道,原书中这母老虎就喜欢用这种特殊的药物,让那些胭脂奴变得更妖娆,更听话,就如阉人一般。 让他们越来越女性化的同时,还产生一定的药物依赖,离不开她。 一旦戒断,就会有极为痛苦的反应。 然而阮眠正想走,却被阿时喊住! “站住!”她危险的目光看过来,似乎要将阮眠看穿一般,对她这张陌生的面孔有些怀疑。 巧的是,此刻营地忽然传来几名士兵的嘶吼!“阿时将军!!不好了不好了!那火还没灭呢,咱们的临时库房又被人洗劫了!什么都没有了啊!” 听闻这话,那壮硕的阿时将领面色一变,愠怒不已:“怎么可能!!” 那么多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看到她怒气冲冲地往库房那边赶,阮眠踹开挡路的齐南峰,再次融入夜色之中。 等她靠近后山林间时,发现不远处穆肃的声音传来。 “姑娘!” 阮眠连忙走过去,发现穆肃背着阿菁,身后还跟着他们几个出生入死的弟兄,相互扶持着躲在一处黑暗的山石间。 阿菁担心不已:“姑娘你还好吧?” 阮眠摇摇头,不想耽误时间了,催促他们:“他们营地着了大火,库房又闹事了,无暇顾及你们,所以我们尽快回到安全的地方。” “穆肃,你应该知道我家人他们在哪吧?可还识得路?” 然而阿菁却焦急道:“姑娘,你刚刚说他们库房闹事?他们库房里的东西都是边坡城里百姓的物资粮饷!咱们要……” “比起这个,你们的命更重要,再说我们这几个人还没那能力转移那些东西,先走。” 阮眠并没有告诉他们,库房早就被她洗劫一空,一根毛都没给他们那群恶人留下。 穆肃觉得她说得在理,连忙带着他们从小路离开。 一路上阿菁都无法平静她的心,想起他们一整支荣成军,却被朝廷的玄甲军出卖。 “我们本以为玄甲是来支援我们的,我们只要护住边坡城,就能在边关战事中大获全胜!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竟无视那么多人的性命,将你们全部封锁在城内和敌军一起烧灭,他们丧尽天良!” “我们这群没有深入城池的,他们也一个都不放过,都被俘虏至此。朝廷为何不管?!”阿菁气愤不已,她想起那些无辜惨死的弟兄和百姓,眼泪滚烫。 第六十八章 被革职? 她看向阮眠,充满感激。 “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 “恩人谈不上,不过是顺手的事。玄甲为何如此,涉及朝堂争斗并不简单。当务之急,你们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要活着,就有更多的机会。” “那些恶人总会有恶报,更何况丞相已经在调查边关这事了,你们的情况肯定会被朝堂看见。” 当初丁诚克扣军饷的时候,她就让柳护卫给谢淮安送去了不少贪官账本,想必能顺着军饷这条线,查到荣成军如今的困境。 可阿菁却说:“那丞相谢淮安,不已经被革职了吗?” 听闻这话,阮眠愣了一下:“被革职?什么时候的事?” “一月以前了,我也是听梁将军提起的,不过更具体的我却不知道了。” 一个月以前?按此推断的话,他们那会刚好是在长平城。 那柳护卫的那些东西,到底有没有送到谢淮安手里? 一时间阮眠也纳闷了。 原书中并没有谢淮安被革职的这一剧情,难道是因为自己出现而产生了剧情改变吗? 思虑间,阿菁问她:“姑娘可是与这位谢大人相识?” 阮眠收回神情,淡然道:“有过几次交集,不过我现在已经是个流放犯人,京都的事与我无关了。” 当务之急,还是和家人会合,确保他们安全才是要紧的。 而此刻被带到安全处的阮家人,心急如焚。 阮眠已经离开有一段时日了,一直没见她的身影,阮青松坐不住,不顾他人阻拦还是执意要出去寻她。 刚走到洞口,忽然看到阮眠的身影,顿时情绪激动起来,立刻将她拉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眼。 “眠儿!你怎么样了?” 看到她穿着馊味的衣服,更是担心不已。 “哥哥别担心,我这是为了躲开别人的追赶,现在咱们安全了。” 之前的那些人,想必已经被小虎赶走了。 那玄甲军的营地如今也是一片杂乱,无暇顾及这里。 他们营地所有的粮库钱财,战甲伤药,全部都被她顺走了。 当下他们定是心急如焚,而他们则要趁着这段时间,尽快前往安全的区域才行。 官差们紧急清点了人数,趁着这休息的片刻,阮眠在安静的角落里躺了一会。 她摸上玉镯,进入空间想看看仓库里的那些粮食,却不成想看到了那只大白虎嘤嘤叫着朝自己奔过来。 它就像只撒娇的大猫,来回蹭着头,高高抬起下巴,似乎在和她邀功撒娇。 它还能自动回到空间,莫不是……真成了空间灵兽? 阮眠稀罕地摸了摸它脑袋,然而这时她却听到瑞哥在喊自己。 “姑姑,姑姑,我们要走了。” 阮眠睁开眼睛,从空间离开,瞧见瑞哥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满脸崇拜。 “我就知道姑姑会平安回来,姑姑,你太厉害了!” 阮眠捏了捏它肉乎乎的小脸,抱起他走去家人身边。 此刻穆肃他们也已经整顿好,与阮眠告别后,他们打算去最初的营地和潘晨汇合。 而阮眠他们的队伍,必须原路返回,再走正确的路,往漳州山关而去。 不然私自改变路线,官差们都没办法和朝廷交差。 这次事件,队伍里也死伤了几个,齐南峰也不见人影了。 这下可把刘氏急得,跪在官差面前一个劲地磕头。 “官爷啊,我儿子还没回来呢!!不知道他逃去了哪里躲避,他不可能丢下我这个母亲离开的,还请你们多多寻找一下。” 官差可没那精神气,眼看耽误了太多时间,齐南峰若自己不回来,权当死了处理。 接连两次的惊魂夜后,队伍里的人都精疲力尽,也没谁搞事了。 他们折返到之前的山谷,官差又重新找到正确的路线而走。 此时已经没有下雪了,这几日天气都好得很,所以能见度高,不至于像之前那般在山里迷失方向。 等过了漳州山关,后面去武恒就近了,而且道路都是一马平川,没有这么艰难。 可那汝宁城,阮眠直觉不太平,五公主似乎要在那地对谢淮安下手。 但阿菁又说谢淮安被革职,那他现在人呢? 又为何会去汝宁? 她尚且不清楚。 另一方面,这一路上得亏有截获的粮食,还有好的天气,家人都没那么艰辛。 伯府那边,老夫人和李茂都没了,一家子做主的人,就落到了王氏这个主母身上。 所以一路上都相安无事。 直到他们来到某条道上时,赫然发现路中央横亘着一个人。 他虚弱地抬起头,和官差求助:“官爷,官爷……” 这嗓音尖细,差点没让官爷认出此人来。 他们定睛一看,发现这竟然是好几天都不见人影的齐南峰。 还以为他和李茂一样死在那山崖下了呢! 没想到还活着呢。 听说是齐南峰后,其他人都觉得奇怪又诧异,只有阮眠早有预料。 毕竟那人说了,他是五公主的床上人,要动手,也是五公主来亲自动手。 他还留着有大用,所以被人送到这来也不稀奇。 这本来就是他们前往武恒的必经之路。 刘氏见到自己儿子命大,连忙过去照顾他,可几日不见,这齐南峰似乎有些变化。 身子消瘦了不少,满脸都毫无精神气,似乎被折磨许久。 整个身子仿佛风一吹就倒,连带着嗓音都有变化了。 刘氏都在诧异:“儿啊,你这嗓子……怎么变成这般样子?” 齐南峰满身愤怒,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子解决了阮眠。 当日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沦落到阿时那个变态女人的手里! 她那些药物,岂是一般人能吃的!! 有些方面,他真是难以启齿。 偏偏阮眠还悠闲地坐在板车上,一脸无事的模样。 官差见此机会,索性让众人停下来,去附近的林间找点可以果腹的东西。 因为天气变好,那些小动物也都出洞了,猎兔子的几率都高一些。 今日那些官差还有其他的意外收获,他们看到了一头野猪。 又恰好媋惜在身边,她那精准的箭术,发发刺中。 第六十九章 不洗就直接吃吗?当真有效? 官差看到野猪被伤,没多少反抗能力的时候,一拥而上! 他们被荤腥馋晕了,几刀子捅下去,那头野猪就已经一动不动。 但这些官差趁着这机会捞起油水,想吃野猪肉可以,得拿银子来换。 就和驿站买物资一个道理。 没有银子的,就给他们打欠条赊账,上面写了一些要为他们做什么事以此来抵。 阮眠一看,显然是这些官差想到武恒后狠狠捞上一笔。 像伯府的人,在武恒有关系,定有人会为他们支付银子。 而没有后台关系的人,也能给他们带去苦力,左右都是这些官差得利。 这难得的野猪肉,谁不馋啊。 纷纷过来换取猪肉。 而阮眠则瞄准了那些猪下水,看到齐南峰走近,她佯装没看见似的招呼翠珠过来说道。 “珠儿,等会去和官爷要点带下水的猪肠猪肚,记得不要洗,就这样煮熟,再让大哥吃下去,这对男子来说可是极大的补品!增气补精血,与那鹿鞭有同种效果了。” “姑娘,不洗就直接吃吗?当真有效?” “自然,若洗干净了就没那功效,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 刘氏还等着儿子买来好东西,连灶都架好了。 结果看到那些腥臭的猪下水,以及还没有排干净的大肠子,忍着恶心难以置信道。 “南峰!这就是买的东西吗?我们本来就没有多少银子,你把那些买了……” 齐南峰不想听她唠叨,自顾自地将那些东西一股脑地放入锅子里。 他身体不适,肯定是因为那只母老虎喂的那些药! 阮眠会医术,所以她说的那些肯定是真的。 只要他能吃了这些东西,就一定能重振雄风,恢复如初! 思及此,不管那锅子里的东西是如何恶臭,他也闭着眼睛,一股脑地将它们都吞入腹中。 他紧捏着鼻子,一口气吃掉。 可刚松开,又被那股冲鼻的味道反噬,肠胃顿时翻滚,饶他如何想忍,都没办法消化满口的恶臭! 当即给呕了出来。 旁人嫌弃不已,他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似的。 整个人虚脱地倒在地上,难受至极,恨不得把胃给挖了好。 阮娇远远只看到他难受,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出于关心,避开人走到他身后想安慰他,结果闻到那气味,当即就后悔了。 暗道自己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就搭上这个男人! 不过纵观队伍,只有齐南峰才能给自己一点点希望,如今老夫人都没了,伯府全是那王氏做主,她永无翻身之日。 若不找个靠山,等到了武恒,那就一辈子活在王氏的阴影下了。 正想着,齐南峰看到了她,脑子一动,马上起身喝了一口水,冲她笑了笑,将她带到附近的灌木丛里。 他故意说:“娇儿,我知道你肯定关心我。我如今虽然落魄,但只要到了武恒,我绝对会东山再起!到时定会让你跟在我身边吃香喝辣。” 阮娇心里虽嫌弃他,但还存着一份窃喜,娇羞道:“公子可没骗我?” “这一路上你的困境我都看在眼里,你对我的好我也知道,我齐南峰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但凡对我好的,我一定回报,而某些对我不好的人,我心里也记着这笔账呢!” 阮娇知道他指的是阮眠,轻捂着脸,故作柔弱:“我的脸成这样了,你真的不嫌弃吗?” 齐南峰心中一动,马上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迫不及待地握住她的小手往自己身下带。 在隐秘的灌木丛后,两人大着胆子亲密,但无论怎样,齐南峰都毫无反应,越是如此他就越急躁! 难道……他真的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了吗? 他不甘心,想要证明自己。 阮娇见到两人都这样了,他一个男子竟然无动于衷,又担心动静太大被人发现,急急忙忙地退出林子。 不等她开口,齐南峰连忙给自己找补:“娇儿,这儿人多,我还没感觉,等哪天找到合适的机会我再好好疼爱你。” 阮娇又不是傻子,到底是因为没感觉还是因为其他原因造成这样,她都不想戳明。 于是扭头便走,只留下齐南峰独自气恼。 为何!为何啊!! 他可不想当太监那样的人,他是个男子!是个男子! 而此刻阮眠也注意到阮娇白着一张脸来到人群,顺着她来的那个方向,隐约看到灌木丛里还有人。 不用多想,定是她的渣前夫了。 不过他被那母老虎折磨了几天,想必现在的心情已经跌入谷底,像热锅上的蚂蚁那般了吧? 不然怎么连那些腥臭的东西都吃得下去呢? 虽然浪费了一些猪大肠,不过她买了一些野猪肝和猪肚,以及一整条后腿。 这段时间以来,连阮青松都已经对后厨之事异常娴熟了。 尤其是陈氏的肚子明显变大后,他更是事事小心,但凡陈氏入口的东西,都是阮青松亲自煮的。 这不,连那些猪肚和猪肝,他都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 前方有个小湖,找个石子在冰面上凿出个小口,就能清洗。 阮眠先把猪肚给炖上,又另起了一个灶,拿出空间里的新鲜辣椒,姜蒜等调料,来了个爆炒猪肝。 之后又捡了一块又长又薄的石块,当做烤盘,将那些新鲜切下的猪肉放在上面烤着。 熟了后便蘸着一些干辣椒面吃着。 官差那还熬了猪肉粥,她又顺势去买了几碗给家人,如此一来,主食,下饭菜什么的都有了。 他们也很久没这么正儿八经地吃过这顿好吃的,那新鲜猪肉竟然没有难闻的骚味,反而肉质劲道,入口后香味扑满鼻腔,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美味来形容了。 阮老爷都吃得停不下来,连连称赞:“眠眠,爹从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等手艺。若咱们到了武恒,兴许还能开个酒楼什么的。” 章氏摇头道:“武恒那地方又荒又冷,什么也没有,咱们流放过去能有一条命待着我就知足了。” 阮眠笑了笑,安慰他们:“爹,娘,你们放心,咱们艰苦的流放路都这么走过来了,还怕到武恒过不下去吗?” 第七十章 好,好!很好!那就别怪她了! “有我在,就算那三不管的地带,咱们也能建设好,一定不比京都的宅子差。” 章氏紧紧握住她的手:“眠眠最厉害了,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不管是哪里,都不比在京都差。” 话音落下,就连瑞哥儿也屁颠颠地跑过来:“祖母,姑姑最厉害了,肯定能说到做到!” “你这孩子,还真是姑姑的好侄儿。” 这一路上,都是阮眠教他读书,陪他玩,不知不觉,瑞哥儿已经成了小迷弟似的。 这孩子其实很有前途,等到了武恒,到时再仔细教教他其他的知识。 然而就在这时,队伍里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 “那湖里似乎有鱼啊。” 这话被刘氏听到,馋荤腥馋到不行的她立刻起身,第一个朝那湖边跑去。 而老白他们也赶紧凑去,想着给自家人能捕获一点吃的。 阮眠想起什么,叫住了那些人。 “等等。” 可没几个人听到她的话,她走到老白面前,正要解释,前方的刘氏忽然沉下目光,哼哧起来。 “你又想说什么?这湖不是你阮府的,难道还想阻拦我们去捕鱼不成?!” “你们阮氏吃的已经够好了!就凭你一句话休想阻拦我!” 刘氏弯腰捡起一个大石头,毫不犹豫地踩到冰湖上。 只要凿出一个口子,就有希望看到鱼。 刘氏急切到都来不及去喊齐南峰,一心扑在凿冰上。 阮眠却拦下其他人,用手在冰湖上敲了敲,淡定地说。 “这几日天气回暖,冰层并不厚,若盲目上去,再凿裂冰层,极有可能沉入湖底。” 老白一听,马上收回了脚,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刘氏冷笑起来:“对,你说得对,你们都别来和我抢鱼!!这里都是我的!快滚快滚!” 刘氏说完便砸出了一个小洞,伏地一看,果然看到几条鱼在洞口附近游动。 当即笑出声,马上又拿起石头砸起其他地方。 她就跟着了魔似的,狠狠使劲,随着看到越来越多的鱼,她笑着要去捡根棍子叉鱼。 结果才刚起身,脚下的冰面忽然咔嚓一声裂开!! 她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径直掉入湖水中! 吓得她脸色大变,双手紧紧抓着冰块,可其他的冰层也接二连三地开裂,不多时,这片区域的冰层全部裂开,发出可怕的声音。 刘氏瞬间慌了,其他人也被吓得连忙跑开,只有她在那挣扎大喊:“救命,救命啊!!” 阮眠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刘氏这会也不嘴硬了,苦苦哀求:“眠眠,眠眠救我啊。” 然而这时阮娇拿着一根长棍子跑过来,到她附近朝她伸过去。 “伯母,快抓住,我救你上来!” 阮眠没想到,阮娇这时候来献殷勤了。 刘氏一看,马上抓住那根棍子死命拽! 她的力气一点都不小,再加上身子沉,又挂在冰面下,这一拉,竟把阮娇一起拉了下去! “噗通”一声,阮娇也摔到冰湖中,汩汩喝水,吓得她剧烈挣扎起来。 “救命,救命啊啊啊……” 阮眠就当看了一场闹剧,果断转身,不再理会。 身后传来刘氏的怒骂:“你……你竟如此无情,你是想杀了我们啊,你……救……” 湖面这边动静引起官差注意,将他们两人捞起后,就像两只狼狈的落水狗,瑟瑟发抖,脸色都冻白了。 阮娇紧紧攥着拳头,双眼猩红,她狠狠地看向阮眠的方向忍无可忍。 她既然做到这种地步! 好,好!很好!那就别怪她了! 但下一刻人还没起来,王氏冷冷的目光忽然压迫而来。 连带着响起没有温度的声音:“伯府的妾室竟如此好心,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救其他家的妇人?” “阮姨娘,我怎么不知道你这般善心?到底还是世子爷死早了,没能来心疼心疼你。” 这番言语差点没把阮娇给憋死,话里话外都在讽刺自己。 她也只能当作听不出话外之音,哆嗦着回道:“到底是人命,我总……总不能见死不救,我不像阮眠。” “哦?是吗?若今日落水的不是齐家婆子,你还会舍命救其他人吗?” 王氏靠近她,沉了沉目光说道:“你别忘了,你是伯府的妾室,虽然死了郎君,但也不是你不忠的理由!” 她警告的眼神让阮娇犯怵,但心底却是更加痛恨! 在她看来,王氏和阮眠就是一伙人,就是来欺凌她的! 她不要这样被他们死死踩在脚底。 但在这山林间行走,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教训她们,官差当头,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十日后,他们过了漳州山关,抵达汝宁城外。 相比冀县那一带的天灾,汝宁好很多。 虽然还有些地方是白雪皑皑,但天气明显要好很多,也没有受到天灾困扰。 他们顺利到达驿站,还被安排在驿站的一处院子休息。 那个院子外面,栓了一条凶神恶煞的大黄狗,他们刚进院子,那恶犬就开始嚎叫个不停!把队伍里的人吓得不轻。 好在它被拴起来,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不过没有谁敢谁在它附近休息,都选择在远离恶犬的方向坐下。 这驿站内人多,也暖和,来这之前他们就已经连续走了几个时辰的路,大伙纷纷累得倒头便睡。 阮眠这一路上都没有放松过警惕,尤其是到了驿站后,更是拜托哥哥阮青松,多多注意齐南峰的动静。 这里怕不是很太平,毕竟……他之前说要在这里对宋恒下手。 阮眠找到官差,递了一些碎银子到跟前。 这次都不用她开口,官差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马上放行。 “阮娘子,你尽管去采买,不过这次东西你得买够了。咱们离开这后,就直奔武恒,一路上荒无人烟,也难以找到补给的地方,凡事准备齐全总不会出错。” 阮眠点点头:“多齐官爷提醒。” 离开驿站后,她第一步先去集市看看牲口交易。 之前在官差那看了地图,汝宁过后就都是较为平坦的地形,光是靠脚走的话费时又费力,这次要多整一些代步工具。 而且还可以借着采买的名义,从空间里拿出更多,更齐全的药材,粮食,以及保暖的用具。 她计算着,等他们到武恒后,那边大概已经开春了。 没有那么冷,做什么也方便。 然而等她走到一条巷子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狗吠! 汪汪汪的凶个不停。 第七十一章 买卖 阮眠微微蹙眉,转身看了一眼,只见那只大黄恶犬,龇牙咧嘴地站在巷口冲她狂吠。 她摸上玉镯,眼神警惕起来,然而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弹出几个大石子砸在恶犬屁股上! 那恶犬忽然跟发疯似的,径直冲阮眠扑了过去! 她站定双脚,可不等做出反应,一道黑影忽然从天而降。 只见他一棍子敲在狗尾巴上,又迅速吹了几声口哨,将一个大骨头丢去一旁,恶犬立刻被骨头吸引。 “柳护卫?” 阮眠看清来人的模样,大吃一惊。 她没想到柳护卫会在这里出现。 在她震惊之余,柳护卫竟飞速朝前奔去,只见他一个转身,利刃出鞘,那刀鞘狠狠砸在一人头上! 一个男子被打倒在地,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时候,柳护卫的利刃已经抵在他喉咙上了。 男子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阮娇。 此刻阮娇已经站不住脚了,盯着男子快速说。 “左右都被抓了,你一个人揽下罪行好比两个人受罚得好!再说我和你家公子的关系不简单,以后你若是想有一条生路,就该知道怎么做。” 说完这话,她转头就要跑。 然而柳护卫的刀鞘以疾风之速重重砸在她后背上! 顿时疼得阮娇倒在地上,脸色狰狞。 阮娇恨恨地看过来,不知道柳护卫是谁,在关键时刻来捣乱。 然而不等她出声,柳护卫已经一把打晕了那男子,转身一声口哨把那恶犬引来。 只见他往阮娇的方向扔出又一块骨头,恶犬顿时朝她扑过去!! 吓得阮娇嗷嗷喊叫,连滚带爬地起身往前飞速奔去。 那恶犬身姿敏捷,她哪里跑得过那只狗。 只能随意捡起一旁的石子朝恶犬砸过去,然而越是如此,就越惹得恶犬愤怒。 最后连骨头也不吃了,逮着阮娇一边嚎叫一边张嘴。 阮娇吓得哇哇大喊,就跟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一不小心便踩到那男子的身上! 硬生生把他给踩醒了,男子捂着自己的胸口,一睁眼便看到那恶犬在自己身边流哈喇子,吓得脸色大变,不顾一切地推倒阮娇,早早跑没了影子。 阮娇还想怒骂,可那恶犬已经扑到脸上,嗷呜一口便咬住了她的肩膀。 阮娇痛苦大叫,一脚将其踹飞,以极快的速度起身,不顾一切地往前跑,一边喊一边和那恶犬斗智斗勇。 看她一路往驿站跑去的背影,阮眠收回匕首,诧异地来到柳护卫面前。 “你什么时候来这的?去京都了吗?” 柳护卫客气地和她行了礼,见四周没人才如实回答。 “阮娘子,我在回京的途中恰好见到了谢大人,便将那些账本亲手交到大人手中,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我见到大人的时候他已经被贬出京了。” “被贬?”阮眠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所以他才会来汝宁,才会被五公主那群人盯上。 之所以没在其他的地方动手,可能就是因为汝宁离京都远,容易掩人耳目,外加齐南峰和他们里应外合。 可他们怎么知道谢淮安会来找自己呢?就连阮眠都不明白。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另有其事。 “那你可知他是为何被贬?被贬到了哪里?” 柳护卫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那日我把账本册子交给大人后,他便给我一些盘缠,让我回来找你,说让我护你周全。” 阮眠秀眉微蹙,仔细想了一下,随即便收回情绪:“既如此,那就之后再说。” 反正现在也想不明白。 既然柳护卫平安到来,她也不必担心了,遂带着他先去采买物资。 路上她还问了柳护卫:“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柳护卫一听,果断回答:“阮娘子对我有恩,我左右是个无处可去的人,不如我先护送你们去武恒。” 他在队伍后面跟着,当他们遇到困境时施以援手便好。 阮眠本想劝慰他,不过转头一想,他反正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跟着自己至少不会饿死,而且还能成为自己信得过的人。 一起去武恒,也算是两全其美。 见此,她便不再开口,顺着他的意思去了。 等她买了足够多的物资后,可算是找到了牲口交易处。 这里有好几处马棚,都是不同老板在售卖。 而且还有一个老板同时卖牲口和鸭子,询问之下,才知道老板养这么多鸭子是给附近的酒楼供货。 他们汝宁有一道地道烧鸭菜,但凡是路过此地的商队,亦或者其他人,都必须慕名而来尝一尝。 更何况汝宁也是个大城,与那长平城差不多了,繁华昌盛。 过了汝宁后,那就是越来越荒凉。 想到这,阮眠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先和牲口数量看着最多的那位老板探了探马匹和驴子的价格。 没想到那老板见她是外地人,狮子大开口,当即坐地起价。 “五十两一头驴,马儿就再多加十两。” 见到老板那笑盈盈的样子,柳护卫懒得和他废话,一伸刀鞘揍了他眼睛一拳! 老板气得当即怒喊起来:“你们买不起就别买,还想杀人不成?!我可警告你们啊,这周围全部都是本地人,你们想闹事的话我现在就报官,把你们……” “报官?”阮眠上前一步,浅浅一笑:“老板是做买卖的,总不能不懂京国商事法吧?” “铸造器物,绢帛以及生产牲口之属,有以次充好,坐地起价而卖者,那就是杖责六十。” 老板脸色微白,哼哧道:“我还怕你们不成?我……” 话没说完,柳护卫忽然拿出一道印有官印的通行文书,老板还嚷嚷着伙计去报官,看到这文书更是嗤之以鼻。 “拿这劳什子东西还想威胁我?我告诉你们!整个汝宁城的商贩就属我和知府大人的关系最好,你们先打人,我定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恰巧附近有巡逻的官差,被他伙计叫来后,凶神恶煞地要追究责任,结果一看到那文书,脸色顿时大变,连忙赔起了笑脸,鞠躬道。 “原来是和大人的亲信,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抱歉抱歉,误会一场。” 一听说是和大人,那商贩此刻傻了眼,官差见他无动于衷,低声呵斥。 “杵着做什么?!还不和公子娘子赔礼道歉!他们岂是你能招惹的?” 那老板也是识时务,连忙换上一副笑脸,立刻双手作揖,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小的有错,小的有错,娘子,公子,你们要多少牲口我都给你们,价格就按照咱们当地的市价,有官爷为咱们作证,这次我绝对不诓你们。” 阮眠双手环胸,嗤笑了一声,转身走去隔壁的马棚,唤来那名掌柜。 随后将手中几张百两银票递上去:“老板,我来和你谈桩生意。” 那老板看到天上掉下的馅饼,一下子懵了,连忙请阮眠他们进去。 而之前那老板面如菜色,舔着脸还要将阮眠叫回来,但却被柳护卫一巴掌给扇回原地。 等坐到屋里头后,阮眠见桌上正好有纸笔,便拿来写了一张契书。 随即将其递到老板面前,开门见山道。 “这笔长久买卖老板若是接下,往后你定能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 一听这话,老板笑了笑:“这位娘子,您这话就是说笑了。” 阮眠敲着桌面示意:“您先看看。” 原书中天灾过后的次年,汝宁城作为三个国家的重要交通要道,商贸越发繁华。 尤其是边关战事吃紧的时候,汝宁是最靠近边关的大城,有不少东西都要往边关输送。 大到粮饷,小到日常用具,后来因为关卡过严,偷渡运盐也成了汝宁暴富的一行。 原书里怀王养私兵的很大一部分开支,都是来自偷运官盐。 不过偷运官盐那是重罪,她没必要冒险去和他们争夺。反而可以用那些运输的渠道去贩卖另外的东西。 所以在契书中,阮眠让老板每两个月往武恒运输鸭绒毛,还给了他棉花的进货途径,外加某些对外运输的方法渠道。 老板有些愣然,只见阮眠从荷包里拿出了几朵棉花,放到他面前。 “老板宰杀的那些鸭子,鸭绒毛是你们不要的,按照我给你的法子清洗干净后给我运到武恒驿站,我支付这些费用给你,稳赚不赔。” “至于这棉花,将这些缝制到衣裳里面,保暖又美观。你也知道咱们京国没有棉花的种植渠道,羌兰国运输进来价位又太高,可我这有棉花的进货渠道。” “老板你若能成为第一个,也是京国内唯一一个售卖这棉花的人,想必能赚不少。当然,我给你的进货价,是远远小于从羌兰国运过来的价位。” 老板喜出望外,但还是有所警惕:“娘子说得的确有理,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自己做买卖?” 他有所警惕也正常,天上掉馅饼的事还是少。 阮眠如实道:“我是朝廷的流放犯人,出不了武恒,只能和他人一起赚。前期我不需要掌柜的你出一分钱,你若害怕白运一趟,这些银票就当做我提前支付的一笔。” 这种零成本的买卖,是个做生意的都动心。 第七十二章 药效 思虑过后,老板爽快答应! 那些鸭绒毛什么的,虽然不知道她拿来做什么,但左右对他没用,能换取一笔不菲的银钱,也是大赚啊! 所以签下契书的过程很顺利,离开之前,阮眠还顺便买了三匹马和两头驴子用来拉货。 柳护卫有些疑惑:“阮娘子,虽然那老板看起来不像个贪心的人,可你真能信得过他吗?万一他拿了你的钱,不给你送货呢?” 阮眠不以为然:“再不济也就损失这点银子。况且他是个商人,试探运一次货后尝到甜头,看到长久的收益,一般人都不会拒绝。” “再说我不是还有你么?等我们到了武恒,若你愿意的话,可和我一起做点买卖,到时你一出面,那老板也不敢反悔。” 柳护卫脸色微红,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被人需要的价值。 “方才那张和大人的通关文书,你从哪来的?” 柳护卫差点把这事忘了,连忙说。 “是谢大人给我的,他说有这个东西可以顺利度过一些城县关卡,能避免一些麻烦。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那和大人叫和远,是已经退居后位的前丞相。 原书中与谢淮安是忘年交,和大人给谢淮安这张文书,恐怕是变相护送他平安到达被贬的地方。 不过却被他拿来还恩情,用到了自己身上。 这谢淮安不愧是原书的男主,在书里不讲情爱,一心为国,与燕王逆党斗智斗勇。 只可惜这一世因自己而改变了剧情走向,被贬至边关,不知道后面他该如何东山再起。 她带着满满的物资,赶在天黑前回到了驿站。 可她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争吵,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一脸凶相地把陈氏推开。 “嫂嫂!” “阿薇!” 阮清和章氏母女俩连忙扶起陈氏,阮眠见状,将她们护在身后。 “嫂嫂没事吧?” 阮眠看了陈氏一眼,陈氏连忙握住她的手急忙说。 “眠眠,他们要把你哥哥赶到外面去,你哥哥他如今感染风寒,到外面睡上一晚,岂不是要被冻死啊!” 阮眠微微蹙眉:“感染风寒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几天也没见他有异样。 陈氏这会也只能如实说来:“已经有两日了,起初他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不让我说,我想着这风寒三四天能自愈,也就……” 章氏担心不已:“阿薇啊,以前那是在府邸,三四日就能自愈不假,可现在咱们在这种地方,风寒只会越拖越严重啊!” 那男子也在此时怒吼起来:“他都病成这样了怎能让他到驿站内休息,万一传给我们怎么办?咱们汝宁去年疫病才刚好,我不能让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迫害我们!” “你们谁还要阻拦,就跟他一起去外面躺着!” 这满脸横肉的男子是驿站站长,即便翠珠都给了他一些银子打点,但还是没有作用。 他怒吼完便走进了驿站。 当务之急,阮眠还是先去看看兄长的好。 阮青松被他们扔到后院外的雪地里,翠珠和媋惜在守着,还给他拿来了毛毯和小火炉保暖。 一见到阮眠,她们两人纷纷起身。 此刻的阮青松已经没多少力气了,满脸疲惫和虚弱,脸色都是惨白一片,还一直咳个不停,连带着声音都沙哑无比。 拿手一探,那额头滚烫如铁,肯定发起高烧。 阮眠连忙招呼翠珠和媋惜。 “珠儿,你和媋惜去帮我烧点热水来,对了,咱们木箱子里有营布,也拿过来吧。” 这些营布帐篷,都是她顺手在那些玄甲军的库房里搜刮的。 趁着她们进屋后,阮眠摸上玉镯,快速在空间里的药材架子上寻找能对症的药品。 心想着若是有现代的那些西药就好了,那些药效来的很快,自己也不用去苦心研究中药方子。 然而刚想完,她便看到药材后面还有一个架子,上面全部都是西药。 她脸色一喜,欲想伸手去拿时,发现架子上还出现了一些蓝色的字体。 每一种药品下面,写着相应的善意值。 她找到了退烧药,她所拥有的善意值还不少,点了下蓝色字体后,才知道这些所谓的善意值,原来是她在路上教训过的那些反派人物积累的下来的指数。 每让一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空间里的善意值便多十分。 所以说,这还让自己被迫做个好人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稀有粮食的种子也可以通过善意值来兑换。 她先换了一些退烧药,还拿了一些治疗风寒的中药方子,又喂阮青松喝了点灵泉水。 等翠珠她们拿来营布后,她马不停蹄地搭好一个帐篷,再给他烧了点炭火,让陈氏也能进来照顾他。 不成想,家人才刚进来,那站长又嚎起了嗓子:“在这也不是白吃白喝的!你们都给我去搬砖盖屋子去!” 他们原计划是在驿站待两天便走。哪想到刚到这还没一晚上,就被站长使唤去干活。 搬砖盖房子本就是个体力活,他们还没休整够就忽然投入到劳动中,没过一会,挨个叫苦连天。 阮眠心疼家人,暗自和那站长说了点好话,拿出足够的金子才让他松口。 伯府和齐府的人,只能眼巴巴看着章氏他们可以摆脱苦力,在屋子里睡觉休息,眼睛都羡慕红了。 阮娇本被恶犬所伤,当初若不是沿街人替她赶走恶犬,她恐怕要被活生生咬死。 现在旧伤没好脸上又添新伤,别提她有多难受了。 这下又经过长时间的劳作,次日一早身子骨就不行了。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想去求求齐南峰帮帮自己,却意外发现昨日看着比自己还严重的阮青松,竟然已经生龙活虎了。 一点也不像被感染风寒的模样,仅仅一个晚上就全部好了,而且还是在外头,没有屋内暖和的情况下。 那阮眠果然是有点本事的!! 不仅是她,其他人都震惊阮青松好得那么快,阿顺他们对阮眠更是崇拜有加了。 止不住骄傲地和旁人说:“咱们家二姑娘的医术,比一些郎中都要厉害呢!瞧我们公子,就吃了二姑娘一副药方子已经好全了,试问有哪个郎中能像我们二姑娘一样,药方见效这么快?” “你们那二姑娘不知用了什么药方?昨日我瞧你们公子就跟病入膏肓似的,才一个晚上就全好了?”阮青松前前后后的差异,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第七十三章 凭什么! 而阮眠的那个药方子,都被人说成顶尖药方子了。 阮娇一下子就把主意打到那药方子身上。 当即便改了主意,趁着众人去搬砖,以病发的名义偷偷回了屋,蹑手蹑脚地来到阮眠他们的板车上快速翻动! 这不翻还好,一翻可把她眼红到不行。 这里面的粮食,药材,还有各种各样的物资都多到超乎想象,难怪一路上他们能吃香喝辣这么久! 反观自己,同样姓阮,却遭遇这些困苦,凭什么?凭什么!! 她一边往衣兜里塞干粮,一边寻找那个药方子。 今日她肯定还会煮给阮青松喝,所以药材一定是配好了的。 然而没找多久,一只手便搭上了她的肩膀! 阮娇大吃一惊,还未来得及出声,整个人就被薅住头发,随着一股剧痛袭来,她整个身子被人从板车上拖拽到下来。 紧接着一拳头抡到脸上,疼得她剧烈挣扎。 “敢偷到我们头上?” 来人是媋惜,她身手虽没章法,但有的是力气。 这些东西可是眠眠最珍贵的物资,岂是外人能打主意的?! 她毫不犹豫地动手,把阮娇打得嗷嗷喊叫。 两人动静引起站长注意,那人凶神恶煞地跑过来,几鞭子制止了她们:“不想活了是不是?!在此地喧哗打闹,小心我砍了你们!” 阮娇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脸委屈地看向站长,连忙哭诉起来。 “官爷,官爷救救我啊……我只是瞧见他们有救命的药,我不想死,所以我才……过来看看,可她要打死我啊官爷……” 她捂脸痛哭,一个劲地强调:“他们和我一样是流放犯人,为何能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穿的?我只不过想要他们的救命药罢了。” 一听救命药,那站长的脸色立刻有所变化。 阮青松一夜救命的事他一早就听说了,也正好对那救命之药极为感兴趣。 如今被阮娇一说,更觉得那药物极有价值。 当即看向媋惜,命令道:“药呢?!” 媋惜脸色微变,猜到这官差是想据为己有,她当然不能出声,只道。 “官爷,这女子想抢占他人财物,行盗窃之事被我抓了现行,难道还能容忍她不成?!” “我问你药呢!!”站长不想听其他的,只让她交出药物。 见媋惜不回答,恼意上头,挥起鞭子狠狠打在了她身上。 “说!” 媋惜咬牙坚决不开口,她也不想给阮眠带去麻烦,所以都不反抗,任由站长把鞭子抽在她身上,哪怕衣服都被抽破了,抽裂了皮肉都不吭声。 直到阮眠回来拿东西,才看到这一幕。 她立刻上前一手抓住站长的鞭子,面对他穷凶极恶的嘴脸,她只是沉下眼睛,随后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 “官爷,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么?她一个弱女子,哪经得起你几下鞭子啊?” 站长哼哧着伸出手:“把药拿出来,我就不会无缘无故抽她了!” “既然她不肯说的话,我就打到你们给出药为止。” 说着又扬起鞭子,阮眠轻笑道:“不就是一副药方子么,官爷跟我过来,我多给你几副。” “姑娘!” 媋惜忍着疼痛喊了她一声,只见阮眠给了她一个眼神,淡定地带着站长来到板车旁。 她翻了翻箱子,找出一些药材递到站长手里。 “官爷,这些如果不够的话,等明日我再去采买一些给你。” 站长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几眼,不怀好意。 “你区区一个流放犯人,哪来这么多的银钱?还带如此之多的好东西上路,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的人。” 阮眠笑道:“自然……是背后有人打点了,不然一路押送我们的官爷哪能如此纵容我呢?” 说完又特意给站长画饼:“官爷若不为难,等出了驿站,我还有更大的好处给你。” 站长也早听闻她背后有人,不过今晚他们所有人的命都要交代在这了,可惜了这钱罐子。 他眼珠子一转悠,忽然舍不得阮眠这个钱罐子一命呜呼,便开口道。 “既如此,爷就给你一条活命的机会。今晚你别和你家人去柴房,入夜后直接来驿站马房找我,你就能留一命。” 说完他便拿着那些药材转身离开。 阮眠眉眼轻动,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去柴房?去马房找他?还是一条活命的机会? 难道……是公主背后的人要动手了吗?还是这驿站站长的私心? 她收敛神色,此刻媋惜连忙走来,关切道:“姑娘,方才他说什么?” 阮眠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他说……今晚是他的死期。” “啊?” 媋惜还没明白过来,阮眠已经走到阮娇面前。 阮娇感觉到自己难受至极,不仅仅是被狗咬的伤口疼,更重要的是她也染上风寒,头重脚轻,仿佛随时能晕过去。 眼看偷药不成功,为了这条命,她也不想就这么轻松死掉。 纠结再三,她还是放下脸皮,带着颤抖又卑微的声音,忽然朝阮眠恳求起来。 “阿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流着眼泪,一个劲地磕头:“我不该做那些傻事,我也不想死,阿姐,我到底是还是阮氏的人,到底也是姓阮啊。” “虽然我母亲只是一个通房,我生下来也不被家人喜欢,可我……我只想活着,仅此而已。看在咱们同姓的份上,你救救我好不好?别让我病死,我知道你医术很好的!” “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救我,我绝对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一定安分守己,一定……” 不等她说完,阮眠毫无温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这世上哪有后悔药?你找我救你,还真是找错人了。” “再说,那齐府公子不是与你关系匪浅么,如今你走到这种地步,为何不让他出手相助?反倒来求我这个与你结怨的人?” 闻言,阮娇哭得更大声了,哽咽着声音道:“阿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与齐公子亲近,而是他非要贴上来,非要给你不痛快。” 第七十四章 啊……姑奶奶 殊不知这些话,听在阮眠的耳朵里只觉得可笑。 她蹲下身子,打量着阮娇如今的狼狈样子,眼底未起半点波澜。 “你难道忘了,当初被流放时你都说了什么?还有陈姨娘怎么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到底是你主动贴齐南峰,还是他贴你,你也以为我不知道吗?” “往近了说,昨日那恶犬为何会挡我道,你也以为我能装作没看见?” 她冷然的眼底一片冰冷,无端让阮娇犯怵。 不等她再次开口,阮眠已经掐住她的下巴:“你说说,我怎么会帮你治病呢?” 她甩开阮娇的脸,正要开口,忽然驿站外传来一阵响声。 翠珠连忙跑过来,小声对阮眠说道。 “姑娘,外面来了一群人,咱们要把厅房让出来了。” “有多少人?”阮眠问她,联想到站长和她说的那些话,总觉得这群人来得不太是时候。 翠珠想了一下,说道:“他们具体有多少人我不清楚,方才就是听官爷说的让咱们让出厅房给那些人歇脚,我们就搬去柴房。” 这一切果然是在那站长的计划中。 翠珠说:“我看那队伍的规模也不像和我们一样是被流放的,但若是什么官员商队的,也不该和咱们一样住下等的厅房啊。” 这本就是互相矛盾。 阮眠想去看看了解下情况,无奈他们被一群官差挡路,吆喝着他们把东西搬去站内后院的柴房里。 等收拾好后,已经是晚上了。 官差破天荒地给他们端来了一盆炭火,里面烧得足够旺。 就连阿顺都诧异:“这汝宁不愧是大城,驿站官差虽说是凶了点,但吃的用的没有克扣咱们,这不,连炭火都有。” 其他人没瞧出端倪,而阮眠却察觉出异样。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趁人不注意,她在这不大的柴房内开始走动。 墙壁上,柴火后,闻到的,看到的都没什么异常。 想着等家人睡了后,去厅房内探查探查。 随着众人陆续睡着,阮眠担心空间太密封,便上前把仅有的那扇窗户去打开。 然而等她一伸手,忽然发现窗户是锁死的。 她眉头一皱,立刻走去大门去拉门栓,好家伙,这门也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甚至那用纸糊的窗户外面,还被人用油布给封了一层。 她看了一眼那盆又多又厚的炭火,冷笑起来。 难道这驿站的人是想让他们烧炭毒死吗? 她眸光下沉,果断将炭火收进空间,而其他的人有不少已经沉睡了。 阮眠拿出匕首,将外面的木栓一点点挪开,打开房门后又安然关上。 此刻驿站内静悄悄的,看不到任何火光和人影。 阮眠往厅房那边赶去,路过值班房的时候还看到先前为他们送炭火的官差在那呼呼大睡。 她此刻并未打扰,而是来到厅房一侧,赫然发现这里的窗户也被密封了。 正要打开之际,一道黑影忽然从身后窜出! 她敏锐地察觉到动静,握紧匕首猛地转身往后方刺去。 那人眼疾手快,刀刃抵喉,下一刻见到彼此熟悉的面孔,阮眠愣了下。 “董侍郎?” “阮娘子?” 原来此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董侍郎。 阮眠本就猜测这队新进驿站的人会不会和谢淮安有关,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于是她问:“大人呢?还在里面吗?” 董侍郎将她带入黑暗中,轻言说:“驿站内有诈,大人早就撤了,里面的那位是我找来的替身。” “你们一早知道有人会在驿站对你们下手?” “此事说来话长,后院的侧门是虚掩着的,等会站内走水,你便带着你家人从后院跑出去。” 若现在没有见到阮眠,董侍郎在察觉了他们的灭口计划后,也会去找阮眠带她离开这里。 但阮眠却拉住他:“你想火烧了这里?” 随即她勾起笑容:“不如我来给你添几把柴?” 没有助燃物,光靠他一个人飞檐走壁地去点火烧得太慢,也给了一些贼人逃跑的余地。 既然那些人想悄无声息地毒死他们,那就让他们尝试自己种下的恶果! 只见阮眠来到一个空房,趁董侍郎不注意,摸上玉镯,从空间里迅速拿了几桶棕油。 就如上次火烧玄甲军营地一般。 董侍郎看到那些棕油,惊喜道:“这是从何而来的?” 阮眠没解释那么多,只道:“你尽管去烧,我先过去转移我家人。” 见他点头后,阮眠立刻走出房间,然而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而是直奔驿站的库房和后院。 先搬了这些物资再说! 库房内有不少粮食,还有驿马驿驴,都是皇家备用,激越奔腾,通达天下。比起在牲口交易处那买的品种要好多了。 驿驴也是气大品相好极好的,除此之外,这里还有附近水驿存放的一些驿船。 她统统放入空间内! 此刻外面已经火光滔天……随着驿站内杂役的叫喊声,众人都被惊醒。 阮眠赶去柴房,发现阮青松已经第一时间把家人带出来,见此,她放心前往驿站外的马棚处。 她大步跨入,站长刚收到驿站里走水的消息,吓得脸色突变,马上喊人,然而没想到刚出马棚,阮眠就挡住了他的路。 不等站长反应,阮眠手握刀柄,出其不意地刺中他的胳膊! 站长顿时疼得嘶吼一声,阮眠又猛然上前,抽出方巾,果断堵住他的嘴巴! 他伤口刺痛,越是挣扎流血越多,阮眠早有准备,用一段绳索将其绑回屋子。 待那马棚的门一反锁,站长就被他狠狠扔到地上! 进去之后她才发现,这里面竟然还有一群被捆着的平民。 他们面黄肌瘦,狼狈不堪。 来到驿站的第一天,阮眠便听说了这站长抓了一些平民来做劳役,包括他们到了之后也是第一时间被叫去搬砖。 如今看到那些面露惊恐,害怕到瑟瑟发抖的人,阮眠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天杀的王八蛋,一点屁大的权利就来压制他人! 于是抽出站长腰间的鞭子,二话不说抽在他身上! “啊……姑奶奶,姑奶奶饶命啊!” 第七十五章 这是一个商贾之女能做出的事? 站长如今没了平日跋扈的嘴脸,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求饶声不止。 可阮眠想到抽打在媋惜身上的鞭子,不打回来,她如何对得起一心向着她的媋惜? 于是毫不犹豫地抽打下去,一鞭接着一鞭,直到打到他皮开肉绽为止。 站长疼得浑身冒汗,从求饶到愤怒到咒骂,最后还是回到了舔着那张脸哭喊央求。 可阮眠都置若罔闻,见他没多少力气后才扔掉鞭子,看向那些缩在角落里的人。 阮眠转身走去隔壁无人的屋子,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一些干粮和盘缠,全部递到他们面前。 “你们走吧,这里不宜久留,尽快离开。” 那群平民没想到这女子是来救他们的,微微一怔后,连忙感恩戴德地朝她跪下来。 “姑娘,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姑娘……” 不等他们说完,阮眠已经转身离开马棚。 那些流民可算是有了生路,他们本是汝宁的底层劳民,被无故抓到这做苦力,申诉无门,还白白挨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殴打。 如今能出气了,纷纷原地抄起石子,泥巴,烂桌子,甚至外面一些马粪,一股脑地扔到站长的身上! 至此还不能泄愤,他们要将这段时间被无辜殴打的气都给撒回来。 于是不大的马棚里,只有站长痛苦地嚎叫,但这些声音,也早就淹没在驿站外的兵荒马乱中…… 而另一边,齐南峰被困在屋子里脑袋发晕,外面燃起的大火四处乱窜,滚滚热浪而来,他看着屋外的房梁,瓦片,接连掉落,越发慌张。 他们一家人吓得哇哇大叫,可脑子却不知道怎么的晕沉得很,一点力气都没有。 齐南峰去拉窗户,却发现门窗都被人从外面封死。 那一刻他震惊无比,后知后觉,那些人是连自己都不放过了,要让他和阮眠他们一起死无葬身之地啊! 今日他们要灭口的计划齐南峰是知道的,但自己是公主的人,那些人怎么都不会伤害他。 可没想到……他们毫不留情! 他惊慌失措地死命踹门,刘氏拖着沉重的身子赶紧抓住他的胳膊。 “南峰,南峰这是怎么回事啊,快带娘离开这里!娘还不想死啊!” 齐南峰撑着那股力气,只见前方一处横梁被烧断掉落,他吓得立刻弹开,那扇木门竟然被烧穿了。 旁边还燃着火苗,其中一个婆子被横梁砸中,嗷嗷大喊:“救命,公子救命!” 可齐南峰看都不看一眼,连自己的母亲都不顾,迎着火光冲出屋子!! “南峰!” 刘氏大吃一惊,那颗心顿时跌入了谷底。 这一路上别的困难没有把她整死,可这双儿女,却让她尝遍冷暖,既绝望又寒心。 她也不甘心死在这里,所以学着齐南峰那般,不顾一切地冲出火海。 …… 驿站外全部都是杂役和官兵在灭火,从里面逃出来的流犯也被拽着去救火。 阮眠先把家人安顿好,见他们无人受伤后,才去查看形势。 齐南峰母子也跑了出来,只可惜那刘氏被烧得满脸黑乎乎的,发髻也凌乱松散,烧了不少头发,连眉毛都没了。 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齐南峰更别说,衣服都没一块好的,和乞丐一般。 阮眠正要上前,忽然看见董侍郎在暗处。 她连忙走去董侍郎身前小声询问。 “董侍郎,里面可办妥了?” 董侍郎多看了她两眼,就在此刻,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师父!大人他被偷袭受伤了,你快些去看看。” 闻言,董侍郎脸色骤变,而阮眠也顺势看去,发现这人好生面熟。 仔细一瞧,这不就是自己当初在斗兽场里救助的那个少年吗? 不过现下来不及细问,她看向董侍郎说:“带我去见谢大人,我能为他医治。” 董侍郎想都没想,果断要领着阮眠往暗处离开。 驿站这边众人都在救火,而且有大哥他们照顾着,阮眠也不担心。 反而是那谢大人,怎么还被偷袭了? 她先快速走回家人身边,和翠珠还有大哥简单交代一声后,随手拿过一个包袱背起。 她跟着董侍郎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屋子里,屋檐都是镂空的。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只见一个人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董侍郎和那少年脸色苍白,吓得两人立刻跑去喊道:“大人!” 阮眠拿出火折子点燃。 等屋内被照亮后,才发现谢淮安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后背被砍了一刀,即便用布条紧扎着也没能止住血。 阮眠见状,连忙让董侍郎他们两人去外面烧点热水,再去拿块干净的帕子或者毛巾过来。 而她则趁着无人之际,摸上玉镯,进入空间拿了止痛药,还兑换了一些抗生素和生理盐水。 不过这里没有现代缝合的针线,好在上次搬空玄甲军库房里有伤药,其中就有这个朝代缝合伤口的针和桑白皮线。 她小心地将谢淮安扶起来,帮他脱了上衣,拿着那瓶生理盐水先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 疼痛令他清醒了几分,这张略显憔悴的脸上却只是微微动了动眉毛。 看他还怪能忍的,阮眠不免叮嘱道:“等会缝合时大人若忍不住痛,随时可以喊出来,不必勉强。” 她铺开那张牛皮,洗干净手后拿出针线在火苗上炙烤消毒,来到他的身后,就着昏暗的光线一点点将伤口缝合。 谢淮安一声不吭,可肩膀和后背上已经渗出了阵阵冷汗。 阮眠加快速度,收尾后竟然看到他唇角还勾起了一丝笑容。 她微微一愣:“大人心态真不错。” 谢淮安澄亮的目光看过来,紧紧凝视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烛火摇曳间,他沙哑着声音问她:“阮娘子……到底是何人?” 闻言,阮眠一边帮他包扎一边回答。 “小女乃京中商贾阮氏之女阮眠,哥哥是翰林编修阮青松。” 这句话,是当初她去找自己时说的第一句话。 如今依旧是这句。 谢淮安挪开目光,自顾自地开口。 “当初你让侍郎给我带话,又让人把董俊手下的情报处给我,后来还派遣你的护卫替你送上那些贪官名册账本,你说,这是一个商贾之女能做出的事?” 第七十六章 五公主的人想利用齐南峰对他下手 阮眠笑了笑,不以为然。 “大人,我不过是机缘巧合知道了这些事情,正因为我信你是个清廉的好官,能为无辜之人主持公道,所以我才不遗余力地将消息透露给你。” “只是我没想到大人会遭遇此番劫难。但无论怎样,我对大人都没有恶意,大人不要多想。” 说完又想起什么,正儿八经地感齐了他几声:“这一路走来,我也承蒙大人几次关照脱险,甚是感激。” “我自是知道你对我无恶意,我只是好奇……” “大人!!” 谢淮安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已经响起董侍郎着急的声音。 阮眠起身去开门,接过那盆热水后看到董侍郎急急忙忙地跑到谢淮安面前。 当初那高高在上,矜贵儒雅的丞相大人,如今却落魄至此。 董侍郎自责不已:“大人,是我护送不利。” 谢淮安招呼他起身:“驿站那边如何了?” “幸得阮娘子相助,我已经烧了那驿站,想必他们也没办法对咱们如何。不过大人……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不然等他们发现我们不在驿站内,肯定又会多生事端。” “等出了汝宁,天高路远,那些人指定也无法对你怎么样了。” 至此,阮眠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只听说,五公主的人想利用齐南峰对他下手。 董侍郎便告诉她真相:“大人因事被弹劾,触怒龙颜被贬至武恒龙昌,岂料一路有歹人觊觎,我们发现之后,找了个替身代替大人住进驿站,结果不出所料……” 这下阮眠明白了,一招狸猫换太子,提前破了驿站想悄无声息毒死他们的计划。 真正的谢淮安,和那少年绕开了驿站。 前去交接报备的人,则由董侍郎带去,佯装本人已到。 思虑间,那少年又补充说:“饶是如此,我和大人还是被人发现,估摸他们以为我们是大人的小厮,才想着灭口,大人还……还因我负伤。” 他眼睛通红,死死咬着双唇满脸都是愧疚。 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谢淮安罢了罢手,正好借此机会和阮眠介绍:“阮娘子可还记得云修?当初你将他从斗兽场救回,让他到客栈为我送情报。” “如今他已经跟在我身边有一段时间了,也拜了董侍郎为师父。” 话音落下,云修一本正经地给阮眠行了礼:“多谢阮娘子的救命之恩!” 阮眠连忙扶起他,大家都是朋友了,也不需要这么客气。 “谢大人,你的伤不算太严重,我留了一些药,麻烦董侍郎每日为你换一次药,注意休养即可。”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正如董侍郎所言,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免得多生事端,谢大人这伤可经不起折腾。” 破屋的后面就是已经融化的河水,沿着河流往下,能快速躲开那些恶人的耳目。 只要出了汝宁地界,之后就是一片草原,难以跟踪。 此时她在驿站搜刮的驿船也正好派上用场! 只见他招呼董侍郎:“我刚刚看到后面还有一艘船,可带着大人一路往下游而去,就在那边,跟我来。” 她一边催促一边加快脚步,比他们提前一步来到河边,快速从空间里拿出了驿船。 然而谢淮安却让云修跟着阮眠:“他虽年纪小,但身手敏捷,关键时候能护你。” “这里离武恒不远了,等到了那,我们还会相见。” 不容阮眠婉拒,云修已经自动走到她身边,满脸希冀和欣喜地看着她。 和当初那个被囚禁在牢笼里,要成为猛兽口粮的可怜劲截然不同。 如今哪怕穿得破破烂烂,他棱角分明的脸蛋上充满了凌厉之气,不愧是董侍郎的徒弟,眉眼间颇有董侍郎的风范。 看着驿船消失,阮眠这才收回视线,和云修开口。 “你的名字叫云修?”少年连忙点头:“是大人给我取的,大人每日还会教我读书,时常带我在身边。” “谢大人是个好人。等会你跟我回去的之后,就佯装是我捡到的无家可归的孤儿,旁人若问起你什么你不必回答,时刻跟着我便好。” 云修笃定点头:“阮娘子放心,大人早就交代过我了。” “他早就交代过你?” 难不成他老早就计划让云修跟着自己吗? 这谢淮安,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 与此同时,驿站的火势已经灭得差不多了,各个都累倒在地,对驿站外的寒风浑然没感觉。 甚至还因为跑来跑去的灭火感到又热又累。 他们席地而坐,就连阮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无人知晓。 一直到官差将他们喊起来:“尽快歇息会,我们一早就准备赶路!” 驿站烧成这样,他们若继续呆下去,指不定还会被使唤,亦或者受到额外的调查。 反正交接文书已经签好,尽快离开此地才是上策,官差们也不想多事。 所以才忙着清点人数,粗着嗓子告诉他们,一个时辰后就动身。 方才混乱的场面令人无暇顾及身边的人和事,直到他们准备动身时,才赫然发现队伍里竟然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众人以为早死在了山崖下的李茂,还有一个则是阮眠带回来的云修。 李茂的出现,让伯府众人大吃一惊。 尤其是姚氏,脸色霎时间一片苍白! 她不明白,当初明明将他推下了山崖,为何他还能死而复生! 而李茂看向姚氏的双眼里,充满了怒火,恨不得立刻将她撕成碎片。 碍于官差在,他只能暂时忍下愤怒。 本来他是想趁机逃走,可救了他的玄甲军根本不管他,只答应将他送到汝宁。 他一个毫无身份,又身无分文且销户了的人在汝宁城也活不下去。 至少武恒那边还有亲信,如今自己生母已经没了,他就是李家的主人,等到了武恒与亲信他们汇合,日子总能好起来! 所以他才又找回队伍。 然而没想到刚回来就碰到驿站大火,白白当了几个时辰的苦力,气都没地方撒。 恰好看到阮眠无故救回个孤儿回来,当场不乐意了,指着云修呵斥起来。 第七十七章 少管闲事!赶紧走! “咱们吃的用的本就有限,阮氏捡了一个媋惜还不行,如今又捡一个孤儿,哪有流放犯人像她这样的?!简直罔顾旨意,不把官爷你们放在眼里!” 他还试图挑唆旁人情绪:“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你们难道还想看到他分咱们的粮食吗?!” 云修双眼一抬,细长的眼眸就如夜狼一般,竟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气。 阮眠走到他面前只说了一句话:“我的粮食给谁吃,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然而话还没说完,李茂忽然嚎叫一声! 痛苦地弓起身子,脸上青筋凸起。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根小针扎在他衣服上,针头刺到他的皮肉。 阮眠小小的诧异了下,下一刻官差走来,不想他们耽误时间,一脚把李茂踹回队伍里! “少管闲事!赶紧走!” 转向阮眠的时候,阮眠笑脸相待,顺势摸出几两碎银递给了官爷。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还得亏她,队伍里才多了几匹马和驴子,这也能最大速度地加快队伍行程。 在既定的时间内赶去武恒,如若超出了期限,那些官差都会受罚。 所以过了汝宁,道路平坦了后他们一刻也不敢耽误时间了。 当他们经过汝宁城门时,前方忽然出现一群人。 官差们连忙警惕起来,只见那些人纷纷跑到队伍旁边,献上他们手里的一些馒头蔬菜,有的甚至还把一些热乎的鸡蛋放在篓子里递过来。 “昨夜是这位娘子救了我们,帮我们教训了那毫无人性的站长!”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啊!” “若不是娘子出手相助,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命与家人团聚,今儿个咱们能重新回家,多亏了娘子,我定会在家里供奉娘子,每日给娘子烧高香,保佑娘子一路平安顺遂。” 阮眠一听这话,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还供起来烧高香,她一不是菩萨二不是死人,可受不起这样的供奉朝拜。 她连忙让那些人起身,但他们盛情难却,只能接过那些物资。 这些白得来的粮食物资,官差们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那些村民一路护送着阮眠他们彻底离开城门,跟在队伍后的伯府齐府某些人,看到她风风光光的受人朝拜,简直难以置信这是在流放路上能看到的场景。 她阮眠!凭什么啊?! 李茂如今穿都穿不暖,连鸡蛋味都闻不到,而她却能免费得到别人的赠予!同是流放人,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越想越气的他,终究是忍无可忍,盯了姚氏一路,就等着逮住机会报复!! 在他们午时后歇脚时,翠珠急忙跑来告诉阮眠:“姑娘,我方才看到那李二爷薅着姚氏的头发在殴打,官差都劝不动了,这样下去姚氏怕是活不了了。” 翠珠觉得姚氏是个可怜人,上次给她一点吃的,姚氏感激不尽。 一路上偶尔还会帮他们绣花,因为姚氏有一手的好绣工,和翠珠也算是朋友了。 现在看到李茂不把她当人看,心里也是着急。 这才来找阮眠想想办法。 刚说完这话,他们便听到李茂一口一个贱人,将姚氏推倒在石头上。 姚氏的额头撞上去,马上见红,光是看着都无比瘆人。 旁人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由着那李茂撒泼:“贱人你想害死我!我偏不如你意,今日我不打死你,我每天打你一顿,让你生不如……” 话还没说完,他的后背忽然刺痛! 和早上一样的疼。 嚎叫了一声后赫然发现又有人用暗器伤他! 李茂怒不可遏,拔出那根细针去和官差告状。 “官爷!官爷!咱们队伍里有人藏着暗器,都两次刺我了!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啊?” 官差听不得他这嚣张口吻,一鞭子招呼上去:“给我消停点!” 李茂敢怒不敢言,恶狠狠地朝那方向看过去,只见阮眠和翠珠将姚氏扶了起来。 当即他便觉得是阮眠搞的鬼。 立刻上前死死抓住阮眠的肩膀质问起来:“是你这个小贱人吧?” 然而下一刻云修的手已经反扣他的腕骨,稍一用力,便听到骨头“咔嚓”一声! 顿时疼得李茂又痛苦地喊出声音。 阮眠一脚将其踹开,李茂指着他低吼:“姚氏是我伯府的人!你……你护着她就是在与我作对,你可想清楚了阮眠!别不识好歹!” 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阮眠只有冷笑。 “你伯府的人?如今大家都是被销户的流犯,哪里还有上人下人之分?今日我便护着她了!” 阮眠鲜少在众人面前有如此强硬的态度,一路上众人也看到了她不容小觑,就连官差都搞得定,区区一个李茂,也翻不了天。 特别是站在她身边的云修,又是一个弹指,细针再次扎入李茂的肩膀上! 连同他阴鸷的眼神,一并被李茂看在眼里。 李茂脸色一慌,不敢造次了。 这少年,竟然还是个有身手的? 见他认怂,阮眠带着姚氏去了自己马车上。 翠珠和媋惜两人连忙拿来水囊和帕子,还有阮眠分给他们的一些创伤药,帮她清理起来。 而阮眠则盯着云修若有所思。 “你这功夫是董侍郎教你的?” 云修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乖顺起来。 他如实摇头:“这些不是师父教的,是大人教的。” “谢淮安?他还有这身手?” 完全看不出。 表面上他就是一个清廉正义的好官,私底下也是谦谦君子模样,身边总是跟着护卫和侍郎,不像个有身手的人。 “那谢大人既然有教你的本事,怎么还自己受伤了?” 云修连忙说道:“大人是为了救我才被人偷袭的。阮娘子,大人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 “上次你让我给他送情报,后来他亲自带人去捣毁了斗兽场,而且还处理了一群与董俊同流合污的奸商。” “但也因此得罪了人,我听师父说,大人是被人陷害,在朝堂遭人弹劾才被迫贬官。而且还被贬到武恒这么远的地方,与流放差不多了。” 第七十八章 这……还真是和流放大差不差了。 或许因为他曾是天子身边的红人,贬官已经是看在曾经的君臣情谊。 不然后果就是和他们阮氏一样。 只可惜,此时的阮眠,无法预知谢大人之后的处境。 剧情和原书走向不同了。 她拍了拍云修的肩膀:“既然大人是个好官,就算暂时被贬,也未必是件坏事。” 作为原书中凭借一己之力对抗那么多反派的存在,谢淮安必然不简单。 “嗯,我相信大人即便只是被贬去当驿站站长,肯定也可以东山再起!” “什么?他……去当驿站站长?” 这……还真是和流放大差不差了。 武恒本就是最边境的地方,天然不占优势,人烟稀少,寒冷刺骨。 那块地方就连其他接壤的邻国都不屑争夺,可想而知是个怎样的存在。 自然,隶属武恒的龙昌驿站,可以说是全国最穷苦,地位最低下的驿站了。 被贬到那里做站长,不就跟流犯差不多么。 阮眠深叹了口气。 ··· 出汝宁的前两日,阮眠都十分警惕,怕出什么变故。 但好在除了队伍里偶尔闹事外,没什么异样举动,有了她的马匹和驴子,大伙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加上这一路的平坦大道,一天上百公里都能走了。 不出七日,他们已经横穿了那片荒原,幸运的是没有遇到暴风雪。 再走七日,他们就能看到武恒境内的唯一一座山丘——龙昌山。 而山脚下就是龙昌驿站,是他们的最后一站。 不过事实与阮眠预想的有些出入。 本以为这个时候武恒开春了,大概没那么冷,但现实并不暖和,比起京都,风要大了不少。 以至于他们每个人都在氅衣里面裹着厚实的毯子,兽皮。 阮氏却人手一件鸭绒背心,这是阮眠在路上特意找翠珠他们一起缝制的,而且还给他们鞋子里都缝了一些动物绒毛。 随着风越刮越大,阮眠也叮嘱众人把防寒的口罩戴上,把新做的那些兽皮帽子也发给了家人。 龙昌山脚下,白雪皑皑,万里冰封,整个世界好似都被寒冷冻住。 美轮美奂,但也危机四伏。 官差们招呼他们再次加快速度,这片区域连个躲风的地方都没有,若耽搁到晚上还走不到山脚下,势必会冻死不少人。 饶是众人再累,也不敢耽搁半点时间。 马车上,云修正耐心地教导瑞哥儿如何耍匕首,瑞哥儿虽然年纪小,但对这方面颇有天赋。 起因是前段时间看见云修在练刀法,他便来了兴致,缠着让云修哥哥教教他。 阮眠早就想着,等到了武恒,让柳护卫教教家人一些简单的防身术,毕竟在武恒这块地上,还是要有一点自保能力的好。 如今见瑞哥儿主动学艺,那就正好。 阮眠借着歇脚的机会,从空间的武器库里挑选了几把精美的匕首,刀刃锋利,外观又极为小巧,很适合做随身武器。 就连哥哥阮青松都破天荒地想要学习武术。 他看着这一大家子人,愧疚难挡。 “眠眠,都是因为我而牵连了你们,我堂堂男子汉,到了武恒就该成为家中的顶梁柱,哪里还能让你这个做妹妹的,事事冒着危险帮我出头?这一路上你已经照拂我们不少了。” 阮眠知道他是好心,宽慰他。 “我们都是一家人,哪有说两家话的道理。互帮互助那都是应该的,不过你能学一些武术防身那就更好。” 话音落下之际,马车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欢呼的声音。 原来他们已经看到了龙昌驿站的门头,不过挡在他们前面的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前方出现了一条冰河。 虽然都结冰了,可还是有些地方被融化,湍急的水面上布满冰棱。 谁也不知道冰块下面的水有多深,所以不敢贸然淌水。 思虑间,官差分头去找能过河的地处,而阮眠他们则从马车上下来,最大程度地减少马车重量。 她仔细看了看那些冰块,有一定厚度,应该能撑住,只要谨慎地走就好了。 更何况气温很低,冰河没有融得那么快。 很快官差也找到了一条适合走的路,附近除了离岸近的那处有少许的融冰后,中间层面的冰块还都有一定厚度。 于是招呼着众人,谨慎小心地往冰块上行走着。 阮眠走在父母身侧,尽可能地看护着家人。 殊不知紧跟着他们阮氏队伍的伯府二爷,加快速度走到了姚氏身边。 他毫不犹豫地抢过姚氏的帽子还有口罩,自己戴着。 姚氏下意识去反抗,不成想李茂连她的氅衣都抢走了! 冷风一吹,刺骨的寒意油然而生。 “李茂!!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姚氏上前一步,李茂竟直接拎着她的衣襟来到岸边的融冰处,伸出一脚,想把她踹到冰河里。 哪知那脚还没伸出来,阮眠领先一步,自他身后将他一脚给踹进了融冰处。 只听见一声响! 李茂踩空,双脚顿时没入那刺骨的冰水里,他倒吸一口凉气,冻得嗷嗷叫。 前方的人看了他一眼,不敢在冰上耽误时间,也无人来管。 李茂挣扎想出来,云修又冷着一张脸为阮眠的脚法添砖加瓦。 只要李茂爬上冰层,云修又是一脚将其踹进去。 李茂气的睫毛上都挂着水汽凝结的冰渣,哆哆嗦嗦地怒骂:“王八羔子!你难道还想弄死我不成?!官爷就在这,我不信你们敢……” 话还没说完,云修又是一脚,他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屁股蹲。 厚实的氅衣被冰水浸湿,沉重又刺骨,尤其是那双浸入冰水的脚,不多时就已经被冻成了冰柱子,逐渐失去感觉。 阮眠就在一旁冷冷看着他,面对他的大声嚷嚷和威胁之语,她只轻描淡写地说。 “官爷在,杀了你没什么好处,但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李茂咬牙切齿,心里憋着一口气:“你……你就为了护住姚氏,与我敌对?阮眠,你会后悔的!等到了龙昌驿站,你马上就会后悔的!” 第七十九章 齐南峰如获至宝! 前方的不远处,正是这方圆十里唯一的屋群,龙昌驿站。 他们历经近四个月的艰苦跋涉,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武恒。 但今日只是去龙昌驿站做交接,也许今晚,也许明日,就会有人带着他们前往武恒土城,那才是他们最终要待的地方。 流放到武恒的犯人,大部分都会被接应到古城下给披甲士为奴,每天不是修筑城墙,就是开垦荒地,亦或者被临时分去驿站,官庄等做杂役。 每天的任务繁重又艰辛,吃食也十分有限,流放至此,并且还能存活下来的人真是不容易。 龙昌驿站与别的驿站不同,驿站后面紧挨着数座草棚,这就是之前流放过的一些人,在这定居的住所。 然而却没有见到原住民。 阮青松告诉阮眠,武恒的原住民是一支以打猎为生的部落族群,常年生活在龙昌山中,他们流放在这的人,还是尽量避免和那些原住民打交道的好。 看着前方冰天雪地,苍茫天地间除了驿站就看不到别的生机,白雪皑皑的平地上卷起了大烟炮,风雪迷离双眼,扫得众人都睁不开眼睛。 他们只听过武恒的苦寒艰辛,却从未亲眼见过这里的荒芜。 哪怕连原住民都看不见一个影子。 即便这里的风景美轮美奂,壮阔又旖旎,可再美的景致也敌不过他们内心的荒凉,还没到驿站门口,队伍里的哀嚎哭声已经接踵而至。 在这样的环境下,饶是向来淡定的阮眠都皱起了眉头。 此番的开局,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艰难,可以说这里是一无所有啊。 不过换个角度想,也正是一无所有,她发挥的空间才足够大。 至少她身边不是一个人,左膀右臂都在,一整个阮氏也齐全,他们有手有脚,她还有那么大的空间,哪怕将这里建起一座城,也没什么大的难度! 说实话,若抛却那些困境去看如今的场面,阮眠只觉得恍若来到了一个不真实的桃源之处。 碎雪纷飞,满世界的白让这里纯洁无瑕,仿佛没有被任何世俗所污染,只有一片宁静与纯粹。 等他们来到驿站前,碎雪也停了,临近傍晚的夕阳垂挂在地平线上,金色的阳光斜照,满世界都被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雪花在夕阳中闪烁,似是千万颗钻石散落在大地上,熠熠发光。 金色的光芒覆盖在白雪皑皑的山峦上,这些光辉将寒冷的世界点缀成一幅绚烂多彩的画卷。 驿站门口站着几个值班的差役,带领他们进入了驿站内部。 官差交接时,他们在后院里待着,不多时便看到几个官差抬着一头刚猎来的鹿来到院内。 他们手起刀落,不出一会,那头偌大的鹿就被分割成了多块。 鹿肉还是热乎的,每划开一道口子,都冒着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气,缓缓而生。 官差吃野食都吃习惯了,老早就升起火堆,将切下来的鹿肉叉在长枪上,粗暴地丢到火堆上炙烤。 只要熟了,便狼吞虎咽地撕肉大快朵颐。 虽然简单粗暴,但还是把他们看得口水直流,艳羡不已。 尤其是一路没吃过什么荤腥的伯府和齐府,两家人的哈喇子都快流到嘴边结成冰了,望眼欲穿地看着那些鹿肉直吞口。 他们吃最多的就是干瘪又不顶饱的小麦饼,阮氏的人还好,有阮眠照拂,偶尔能吃到腊肉,吃到一些新鲜兔肉,荤素主食都有。 但鹿肉他们也没有尝试过。 阮眠思虑了一下,正要开口,有官兵则拿着一块熟肉笑着来到他们面前,带着几分炫耀调侃的心思说。 “想吃么?” “你们明日就会被带去土城那边,也是可怜,今儿个爷就大发慈悲,赏赐你们一些好了。” 一听说是赏赐,那些人都睁大了双眼! 可官差却忽然转了话锋:“拿银子来买吧。” 一听还是要买的,那些人的脸色瞬间垮了。 不过像刘氏他们还是架不住荤腥的诱惑,她咽着口水,背对着众人从衣服里兜里摸出几块珍藏的铜板,还有一个碎银子,迈着小碎步要去换肉吃。 结果半路上被齐南峰一把抢了过去! “母亲还有银钱?” 刘氏连忙开口:“这可是母亲最后一点傍身钱了,南峰,咱们已经太久没有吃过荤腥,今日就好好吃个够!” 说着便要伸手去拿过银钱,可齐南峰却按住她的手,扯动嘴角道。 “母亲,我去买,你在这等着。” 想起上次的野猪肉,刘氏不敢轻信自己的儿子了,可不等她婉拒,齐南峰就已经带着那些碎银大步走到官差面前。 然而他买的不是鹿肉。 这些时日以来,齐南峰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对劲了,不管他如何折腾,他的某处仿佛没了反应似的。 要知道,以前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能力,他年轻有为,身体强健,也正是如此,和舅舅南下的时候,才能捕获公主的芳心。 他还寄希望于自身,抱着有一天能取悦公主的想法,摆脱困境呢! 可若是最得意的本领都没了,那他以后还怎么逃离这个鬼地方! 岂不是要屈辱地死在这了? 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试一试。 鹿鞭这玩意,书上说得神乎其神,和舅舅南下后,偶尔也会进补。 现在有了新鲜的,那岂不是功效更好? 于是他不再犹豫,立刻走到官差面前指定要这个鹿鞭。 官差们相视一笑,刀子一划便割了下来,但看着齐南峰手里那几块可怜的铜板笑出声。 “你该不会就想用这么点东西买下如此精华的部分?” 齐南峰似乎早有准备,只见他一把将身后的丫鬟小环拎过来,推到官员身前! “我的丫鬟,抵了!” 小环是齐南峰的通房,从小就被养在齐府。 这一路上都是顺从着他和刘氏母子谨慎过来的,谁料会在最后的关头被当商品一样送给那群官差! “公子,公子不要啊!”小环哭着央求起来,但齐南峰一脚将其踹开,盯着那官差手里的鹿鞭一动不动。 那些人见小环年轻貌美的,便将那根鹿鞭扔到齐南峰面前。 齐南峰如获至宝! 第八十章 你这不孝子!不孝子啊!! 双手捧着跑回队里,招呼刘氏他们去找些柴火过来。 刘氏以为买到肉了,欣喜不已地去忙活着捡柴火,甚至还去和官差偷偷又买了几根木头来。 结果回到队伍看见齐南峰拿着一根鹿鞭在烤,她顿时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鹿肉呢?说好的鹿肉呢?!”齐南峰不管她,只管从她手里拿过那木头,刘氏气到双手一缩,抄起木头就往齐南峰身上砸去! “你这不孝子!不孝子啊!!让你买鹿肉你就买了这么根东西??” “母亲你懂什么!有了这东西我们才有机会脱险,我们……啊!” 不等他说完,刘氏已经不管不顾地撒泼,一脚踢飞了他的鹿鞭,还有那火堆。 齐南峰见状,当即便将他的母亲按在地上怒吼捶打,可把旁边的下人吓得够呛…… 然而这边的骚乱,丝毫影响不了阮氏。 阮眠想买一根鹿腿,不过她深知这些官差贪婪无性,在他们面前不能显山露水,否则无端招来祸害。 就连马匹和驴,在到驿站之前,都被阮眠解决了。 留了三匹马送给那些押送他们的官差,其余的说是跑了,实际上被她收到了空间里。 连带其他好物资都收了起来,就和寻常流放犯人看着没两样。 如此一来,到了龙昌驿站后才没有被当地值班的官差看出端倪。 不过一点碎银子肯定是买不了鹿肉的,阮眠便生出另外的计谋,和那些官差说道。 “既然这些买不了,那不如这样,我厨艺好,给官爷们做一道铁板烤鹿肉如何?若是好吃,那便请官爷分我一些,若是不好吃,这些银子留给你们,我也不要肉了。” 官差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你对你厨艺如此有自信?” 反正比起他们就这么生烤吃,怎样都来的美味! 她先将鹿腿肉切成薄薄的几片摆在一个瓷碗上,她方才从空间里拿了一些香料,其中还有香茅草,捣碎成汁液混合在一起后,加了点盐巴均匀地抹在那些肉片上。 先将其腌制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她又调制了一碗干料蘸水,又去洗了双筷子,然后就地取材,将他们手里的那把铁砍刀架在灶火上烧红了。 那几名官差看她做得有模有样的,倒是感兴趣得很。 其他人也觉得奇特,纷纷围观起来。 不多时,那把砍刀就已经烧红了,阮眠见鹿肉已经腌制得差不多了,又把从空间里拿来的一点白面粉撒些上去。 这些物资数量都极少,众人也都知道是他们随身的物资里,并未怀疑过什么。 她夹起腌制好的肉片裹上面粉后,便放入铁刀上炙烤。 一会的时间就流油了,面粉裹着的那层顿时酥脆起来,香料激发香味,顿时冲入了众人的味蕾之中。 他们都闻到了这股香气,哪里还有鹿肉的腥气,一下子嘴里都分泌出口水来,那几名官差更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了!! 阮眠烤完一碟后,先给那些官差们尝尝味。 趁着那热乎劲,吃到嘴里后那股子美味直冲脑门!! 他们还从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鹿肉,和原始的腥气柴味来说,这样的肉片又嫩又香,吃下去都唇齿留香,意犹未尽! “好好好,味道是真不错!你这妇人果然没骗我们。” 他们吃好了,心情也不错,便将剩下的鹿腿肉全部赏给了阮眠。 她按照同样的方法,烤给家人吃。 他们一家子围在火堆面前,吃着便宜买来的鹿肉,烤着免费的柴火,别提有多香了。 这可把其他的人都羡慕到不行,尤其是刚刚被齐南峰打过的刘氏。 她哭红着双眼,抱着另一个丫头哭诉不止。 “我命不好,命不好啊!生的儿女竟如此对我,女儿死了也就罢了,可儿子,儿子为何要这样……” 被她口口声声记着的齐南峰,看着那烤好的鹿鞭,闻到那腥臊气就已经反胃。 他也看到了阮眠烤的鹿肉,只能借此来望梅止渴,想象自己手里的鹿鞭也和她的鹿肉一样散发着香味。 于是他闭着眼睛,一口想吞下去,结果鹿鞭太大,直接卡住了他的喉咙! 那时间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腥臭气萦绕,直冲脑门,带着那股窒息而来,他紧捂自己的脖子,狠狠将自己撞在柱子上! 直到这样才把那鹿鞭给吐出来,他满脸通红,口水涌脸,呕吐不止…… 在龙昌驿站内,他们也没有屋子睡。 只能睡在草棚,裹着毯子度过一夜。 阮眠知道这里冷得很,又在风口上,晚上等官差都休息时,她从空间里拿出更多的毯子,还有放了炭火的小暖炉给他们握着。 一家人挤在一起,就没那么冷了。 凌晨时分,天才刚刚微亮,土城的差役就过来接人了。 这时他们才发现,昨晚上竟然还冻死了两个人。 那李茂更是冻到脚指头直接掉了,本来脚趾就因为在冰河里浸泡过而出了问题。 这下走也走不了,只能由着府内人用块毯子,拖着他一路跟在队伍后。 他咬牙在心里暗示自己,亲信很快就会到的,再咬牙坚持坚持,就能彻底摆脱困境了!! 可他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什么时候亲信才过来。 今日天气还算不错,没有大风大雪,他们很快便来到了土城处。 当他们看到这里的惊喜后,众人都深深地被震撼到了。 有些更是直接抹泪,似乎已经想象到他们未来在这恶劣的环境下,将如何痛苦。 陈氏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跑了出来。 她怕是……保不住孩子了。 绵延数百里的土城墙,里里外外尽是一些零星的草棚。 放逐在这里的人,有家可归,也不过如此。 而且能住在草棚里的还是好的,他们初到这里,甚至都没有草棚给他们住,而是被官差带到土城内的一处收容营里。 收容营内是无边的黑暗,四处都是简陋的囚室和高高的木桩。 外面还有数不清的重兵把守,媋惜小声在阮眠的耳边说。 “姑娘,方才我听有个官兵说,这些把守的重兵不是一般的差役,而是驻扎在这的边关军。” 第八十一章 放心吧,我们不会一直苦的 边关军,顾名思义,比那些披甲士地位还高,正式的军人自然下手也不会留情。 闻言,阮眠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你可听说,统领这些边关军的是何人?” 媋惜想了一会,摇摇头:“这个我倒是没听说。” 阮眠拍了拍她的肩膀,面向着看不到头的收容营,问她:“这里环境不好,你后悔来这吗?” 没想到媋惜果断摇头,一点也不觉得这苦:“我不后悔,我如今身边有你,有翠珠,有阿清,有很多朋友,哪会苦呢?” 见她心态这么好,阮眠也放心了。 “这里只是暂时的住所,我们阮氏犯的不是一等罪,所以在这消磨一段时间估计就能搬去驿站后的草棚,或者当地的石屋居住。” “放心吧,我们不会一直苦的。” 阮眠胸有成竹,可其他人却以为这就是他们以后要长期呆的场所。 看到里面的囚室一个接着一个,就用简单的石墙隔开,而不大的囚室里有时候挤了一大家子,各种味道混合而来,哪怕在冰天雪地之下,都掩盖不住这股馊臭味。 这里连茅厕都没有,只有囚室里一道沟壑用来排泄,男女都没有隔开,导致这里的情况过于惨状。 他们还发现,关在囚室里的就没几个女子,而他们这支队伍里,女子居多,一进收容所便受到了不少目光投射。 那些眼神看过来,是个人都感觉到害怕。 阿清更是抓紧了阮眠的手:“阿妹,他们的眼睛都好可怕。” 阮眠淡然地拍拍她的手背,宽慰说:“没事,有我在。” 差役带着他们往收容营里深处走,当来到一处火堆时,忽然看到有两名官差正拿着烧红的烙铁,狠狠摁在一名男子的肩膀上。 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一下子冲入鼻腔,男子凄厉惨叫,不管不顾地剧烈挣扎起来。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猛地挣开了那官差的束缚,抽出官差腰间的那把剑直接捅穿了官差的肚子! 顿时鲜血飞溅! 下一刻男子又一刀刺中了他身边的妻子,满含眼泪地抱住妻子身子,割喉自\/杀。 短短一瞬的血腥场面,让他们都震惊在原地,队伍里的一些女眷更是紧闭双眼,害怕得瑟瑟发抖。 他们好像已经感受到这里的压迫。 流放路上不过是苦了一些,相比这收容营来说,已经好很多了。 这里才是阿鼻地狱,是他们真正苦难的开始。 但并不影响领头的官差带他们继续走,阮眠斗胆询问方才那事,领头官差也正好趁着这话,警告众人。 “方才那男子是想逃离这里,被逮回来的!你们都看到了,那就是下场!格杀勿论!所以你们都老实点,若表现不错,根据罪行还有离开收容营的机会,编入龙昌户籍,住进草棚。” 后面这话,还是给了不少希望。 然而那颗悬着的心还没落下,官差就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包头:“那坑里都是尸骨,你们若不听差遣,耍花样,最终的归宿就在那了!” 他们抬头看去,仔细瞧的话还能看到坑边的几具白骨。 在这里,流犯堪比畜生,没有半点人性。 方才那男子先杀了妻子再自杀,估计也是不想让她妻子一个人遭遇再多的苦难,索性一死了之。 而他们被分到不同的囚室里,基本是以家为单位,若人多的话,便多安排两个囚室。 他们的囚室在收容营的最里头,阮眠看见隔壁还有一个地窖,便多问了一句。 “官爷,那地窖里也是收容囚室吗?” 那官差见她模样俏丽,态度尚可的哼哧道。 “你难道想进去住吗?里面的确是囚室,不过死了不少人,若想去的话,我不阻拦。” 死过人?这有什么,这些囚室里哪里没死过人! 阮眠果断点头,主动申请一家子去地窖内的囚室。 旁人觉得她是不想活了,刘氏更是笑出声。 “那地窖满是尸臭气,住进去不就是寻死么?也好,这贱妇也该受到一番折磨了!” 阮氏的人都相信她,对于住进地窖内毫无怨言。 只是带着一些害怕罢了。 刚进去,里面就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而且不透风,伸手不见五指。 阮眠从官差那拿来火把,一照之后发现这里面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一些。 虽然家徒四壁,连炭火都没有,也没有草席,甚至还有一些无名尸骨,但这空间温暖不透风。 比起外面没有门的囚室,那大风一吹,得多冷啊! 阮青松意识到妹妹的想法,脸上露出一些笑容,安慰父母妻子。 “眠眠想得好,这里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但能遮风挡雪,暖和得很,咱们再收拾干净了,不就比外面好多了么?” “至于这些尸骨,与我们都是同病相怜的人,有什么可怕的?咱们好好给他们收拾好,再埋入地下让他们安息,这样一来,他们在天之灵肯定也会保佑我们一家子。” 阮青松这么一说,的确起了不少作用。 阮清顿时就不怕了。 是啊,他们也曾是这么过来的,都是可怜人罢了。 带着这份善意,阮清甚至都胆大到与哥哥一起去收拾那些尸骨。 阮眠环顾四周,招呼翠珠带着其他家人把他们的物资都搬进来。 那些官差并没有扣下他们物资,只觉得反正用不了多久,流犯而已,除了干粮氅衣啥的,没有贵重东西。 他们把箱子里的那些兽皮毛毯全部铺在一块,几床被子也都拿出来,其他便整整齐齐地放在箱子里,被抬到隐蔽处用地窖内的干草藏着。 翠珠看到箱子底下仅存的一点炭火,连忙和阮眠说。 “姑娘,咱们炭火剩余不多了,得省一点才行。” 地窖囚室里官差都不发炭火,想烧柴火还只能自己去砍,关键每天都被使唤去做苦工,五更起到晚上,哪有时间外出砍柴。 “无妨,先用着,我有办法的。” 先把这屋子里暖起来再说。 不过烧炭不太适合这,毕竟这地窖不太透风,于是她让婉淑带老丁去把地窖口的盖子打开,叮嘱他们。 第八十二章 太好了!连老天爷都在帮咱们 “烧火时一定要透风,不然容易中毒而死。” “放心吧姑娘,我会时刻盯着的,再说这地窖里很暖和,烧一会就灭了,不必一直烧着。” 有陈盯着,阮眠也放心一些。 于是她继续举着火把往那黑乎乎的里边走去。能看出来这个地窖是临时挖的,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种异常的气味。 难以言说的潮气,还有淡淡的发酵味,但不是动物死亡的腐烂味。 阮眠沿着土壁仔细看去,忽然发现了一层相对湿润又漆黑的软泥状物。 她凑进去闻了闻,这不就是天然的泥煤吗?这是好东西。 阮眠立刻从空间拿出工具,挖了一些收入空间里。 天然的泥煤湿度太大,也不能立刻投入使用,可收容营外面又不能大规模晾晒风干,想着空间里那独特的阳光和气候,肯定效果会事半功倍。 阮眠打算先每天挖一些放空间里存着,晾晒干了后就能用来做燃料。 自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除此之外,等开春后要耕种了,这些泥煤还能用作肥料。 甚至还有别的用途。 直到她听见翠珠在外面喊她,阮眠才停下举动,转而从空间拿出了一块烟熏腊肉,还有新种出来的番茄果子。 又担心不够保暖,趁着去翻找物资的机会,又从空间里多拿了几床被子出来。 随着翠珠把灶火堆好,他人才看到阮眠手里的腊肉,震惊不已。 “眠眠,咱们什么时候还剩有这么大块的肉啊?” 他们到龙昌驿站时物资就剩余不多了,阮眠随口搪塞了过去,其他人倒是没想那么多。 只有阮老爷,多看了她几眼。 阮眠炒了个腊肉,还用腊肉熬了点汤,把一些干菜叶子放进去熬煮一下。 又将物资箱里的两个鸡蛋煮好给陈氏和瑞哥儿。 众人围在火堆旁,吃着香喷喷的腊肉,室内一下子变得更加暖和了。 吃饱喝足就容易犯困,趁着第一天没分任务,大伙抓紧时间休息。 他们这段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睡这么暖的屋子,不被寒冷侵蚀。 然而阮老爷却把阮眠叫到一旁,低着声音,语重心长地询问她。 “眠眠,你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好东西?就拿那块腊肉来说,在驿站时爹就看过物资箱子,里面没有腊肉,也没有这么多床被子,你是如何带进来的?” 阮老爷脸露担心,但也架不住心内的疑惑。 或许,他早就看出了阮眠有些不对劲。 哪里有流犯像他们这样,在路上吃好的,住好的,而且东西就跟取之不尽一般。 阮老爷本就是个心细的人,从商多年,精打细算,能察觉出来也在意料之中。 阮眠便悄悄对他说:“爹,既如此,我也不瞒你了。其实……在暗中一直有人接济我。” “何人?” “前丞相,谢大人。之前我有恩于他,所以拜托他多关照关照。谢大人是个好官,虽然现在惨遭陷害被贬,但也没有忘记与我的恩情。” 这时候,谢淮安就像个万能砖块,哪里需要哪里搬。 总比直接告诉阮老爷说自己有空间来得好。 谢淮安这个理由站得住脚,阮老爷也相信了。 只不过为了她着想,还是多言了两句:“眠眠,若真是如此,那谢大人对咱们一家是大有恩情,如今我们也到了武恒,不该再无端受到他的照拂。” “爹,我有分寸的,你放心好了,咱们定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出收容营,等住到驿站后的草棚,我们就有当地户籍,不必为人奴了。” “好,眠眠,这一路辛苦你了!爹也被你们照顾得很好,如今我感觉我身子已经好很多,往后的日子,爹会为你们分担苦难。” “爹你别说这些,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平安就好。” 看样子,那些药材和灵泉水果然起了大作用,平时阮眠还没发现,如今一瞧,阮老爷的身子骨的确好了很多很多。 “爹你早点休息吧,养足精神,明日还有苦差等着我们呢!” 见此,阮老爷也不多想了。 所有人都在这股难得的温暖里沉睡过去。 …… 次日天还没亮,官兵就已经在外面催促众人。 囚室里的人都被放出来,有些被带去龙昌山上修筑城墙,有些则被带去山的另一头林场伐木。 武恒这里尚未开春,冰天雪地,不宜耕种,他们主要就是服劳役做苦工。 他们昨日才来的这一队,则被分去林场。 深到膝盖的白雪连走路都困难,可他们还要用一些生锈的斧头砍伐林木,砍倒后还得一根根地往山下运。 光上山下山,劳动力都费不少。 还给每人都定了任务,若是没砍到相应的根数,今晚就没有伙食,还会被当场鞭笞。 如此一来,哀嚎声遍布,谁也不敢偷懒。 见此,阮眠趁着众人不注意,在灌木丛后从空间里找了几把坚硬的斧子,还有软锯子,这都是当初在齐府的武器库里搜刮来的。 如今是派上用场了。 她将这些分给家人,就说是从官差那要来的工具,阮青松他们也没怀疑,新工具锋利无比,那软锯子两人合作能更快地伐木。 阮眠又心生一计,和阮青松说了下自己的想法后,阮青松果断将其中一根木头锯成木头块,用绳索固定拼接成一个平滑板车。 一次性能运好几棵树,比起一次搬一两棵速度要快多了。 所以他们比其他人都更快完成任务。 齐府与伯府的人都暗自叫苦,尤其是齐南峰,他从小娇生惯养,从未做过苦工,本身力气也不大,砍了不到一棵树,就精疲力尽。 索性一屁股坐到雪地上彻底摆烂了。 不管刘氏如何催促叫喊,他都无动于衷。 刘氏看着若他们天黑前完成不了任务,那她也得受到鞭笞之刑,一下子急得团团转,抱着自家丫鬟叫苦连天。 齐南峰光听着就恼火,干脆远离她们,来到另一处慢悠悠地砍伐。 却在这时看到了阮眠带着翠珠围在一棵老树旁,翠珠那丫头激动不已。 “姑娘,姑娘!咱们今天是不是又可以饱餐一顿了??太好了!连老天爷都在帮咱们!” 听闻这话,齐南峰的耳朵立马竖起来。 第八十三章 姑娘,这些真的都能吃吗? 什么饱餐一顿?他们看见什么了? 他迫不及待地丢开斧子,悄悄地跟在阮眠身后。 扒开那灌木丛,只见阮眠脱下她的褂子,在树上采摘什么东西,把那些东西都放到褂子里叠起来。 一边采摘还一边说:“这些都是能吃的,鲜美可口,等回去后就能好好犒劳犒劳一下!” 还真是一些吃的?!她们运气怎能如此好! 齐南峰看去,为了不让她们都采摘完,索性扔了几块石子过去,引来官差,将她们赶去干活! 殊不知,阮眠早已发现他的踪迹,她看了翠珠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一边走一边继续演戏。 “姑娘,这些真的都能吃吗?” “自然,无论是煮汤喝还是油炸,都是上等的美味!特别是那黄色的最为鲜美。” 听着她们远去的话,齐南峰时刻关注着那官差,等官差一走,他二话不说地跑到阮眠他们待过的那棵树旁。 竟然看到不少的蘑菇,有一片已经被他们摘走了,只剩还来不及摘掉的黄色蘑菇。 齐南峰窃喜,看来自己引来官差引得刚刚好,不然这里都要被他们采摘光了! 没想到这鬼地方,冰天雪地里还有蘑菇吃。 他赶紧扒开雪,把那棵树上长出来的蘑菇全部摘掉,又学着阮眠,把蘑菇全部放到褂子里藏起来。 一直到天黑时,他才抱着那些蘑菇美滋滋地回去。 这些蘑菇够他吃好几天了!! 比起其他人只能啃小麦饼,他终于能改善伙食,好久都没吃过这般鲜美的东西。 一到囚室,他便迫不及待地生火煮蘑菇,看到旁人垂涎的眼神,他哼哧一声。 “想吃啊?想吃的话明日就给我分担一点活计,我便分一些给你们吃。” 齐府的下人纷纷一怔,每个人的任务都很重了,再分一点岂不是要累死! 为了吃一顿,还不至于冒着累死的风险。 所以他们也不打算吃了,齐南峰哼哧,高昂下巴怒斥他们:“好好好,不想吃是吧!那就眼巴巴地看着我吃吧!” 这蘑菇汤一煮开,他就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可尝到嘴巴里却不是想象中鲜美的味道,而是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 但他不在意,故意显摆自己吃得有多香。 住在隔壁囚室的李茂闻着味道看过来,笑了笑:“齐公子,哪里来的好吃食啊?不如我也来尝尝?” 齐南峰不搭理他,谁知道那一碗还没吃完,他忽然感觉到腹部一阵绞痛,鼻子眉毛都皱在一起了。 李茂哎呀一声,立刻上前关心道:“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然而齐南峰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变得扭曲起来,他恍恍惚惚地摇了摇头,在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好像看到了一张美轮美奂的脸。 像一个极美的女子在他面前跳舞,引诱着他。 齐南峰难得有那股冲动,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可行,连忙抱住眼前的“女子”,怎么都不撒手。 然而在他人看来,他却是在对李茂投怀送抱,甚至还对他解开裤腰带! 李茂脸色大变,瘸着腿气愤不已,一拳头抡在他脸上:“他奶奶的,竟敢对老子打主意?!恶不恶心啊!!” 旁人见齐南峰如此,纷纷瞠目笑话起来。 “这齐公子竟然有龙阳之好啊,李二爷都下得去手?难怪阮娘子先前要与他和离,公主也不帮他了,定是知道了他特殊的癖好。” “齐府几代忠臣,竟毁在了这样一个男子身上,唏嘘,唏嘘啊。” “啧啧,太不知廉耻了!”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刘氏的颜面都丢尽了,她拉着一个年轻的丫鬟连忙走开,不管自己的儿子。 一边躲一边气急败坏:“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教出这么个不孝子,往后别说他是齐家人,咱们齐府丢不起这个脸,老爷死了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元喜啊,你从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一直生养在我们齐府,虽然平日我待你苛刻,但也是希望你不被外人欺负,能明辨是非。” “我儿女一死一伤,我也不指望什么了,只想着我认你当干女儿,你可愿意啊?往后咱们母女相依为命可好?” 元喜乃是跟在他身边照顾的小丫头,平时不声不响,好不容易苟活到这里。 她不敢反抗,只能点头。 刘氏想到自己靠不住这儿子,得提前为自己打算打算。 不能连一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 而另一边,齐南峰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在囚室外面晃荡,一边傻笑一边脱衣服,不堪入目。 阮娇简直都难以相信,心里盘算着,到现在都没见人来帮齐南峰,莫不是自己押错了人。 看来要和他保持点距离才行! 一个废物,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而此刻,地窖内的阮眠正在专心煮着一道小鸡炖蘑菇。 那蘑菇的鲜香萦绕在整个地窖,完完全全盖过了里面怪异的味道。 而且地窖内暖气十足,一点也不冷。 这只新鲜的鸡,她谎称是在林间捉的野鸡,旁人也没有怀疑,再加上和翠珠一起捡的鲜蘑菇,简简单单地炖上一锅,就已经要鲜掉眉毛了。 翠珠笑盈盈地将齐南峰出糗的事告诉她,心里一顿畅快! “还是姑娘反应快,知道他跟着我们心怀不轨,故意留一些有毒的蘑菇给他吃,现在好了,被毒到产生幻觉,差点没把那李爷给恶心死。” “姑娘你没看到刚刚那画面,真是贻笑大方!谁能想到,当初意气风发的齐家小少爷,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想起姑娘曾经在齐府受过的委屈,翠珠眼圈就红了,不禁感慨道。 “好在老天爷有眼,姑娘终于看清了那家人的嘴脸!如今他们沦落成这样,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活该!” 若不是有原书剧情的系统保护,那齐南峰早就死在她的刀下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取了他的狗命,也好为原主彻彻底底的讨个公道。 趁着炖汤之际,她还在外面取了一些干净的冰块过来,放到陶器里混合着番茄捣碎。 昨晚她在空间里拿了几个梨子,冻在冰块下,如今拿回地窖,这些冻梨口感刚刚好。 第八十四章 唯独齐南峰嗤之以鼻。 看到这果子,翠珠大吃一惊:“姑娘,这是你从何而来的?外边那么冷,竟然还有长势这么喜人的大果子吗?” 阮眠随口一说:“我也好奇,大概是武恒特有的我们不知道的野果子吧。适才我吃了一个,口感特好。” 瑞哥儿正是嘴馋的年纪,眼巴巴地看过来,在阮眠的示意下,吧唧咬了一口,汁水四溢,又冰又甜的口感让这小子双眼大瞠! 加上酸酸甜甜的番茄冰沙汁,又吃着热乎鲜香的小鸡炖蘑菇,一家人其乐融融,一整天的劳累早就一扫而光。 那些官差看到了阮眠兄妹俩高效的运输木头办法,次日一早,他们让阮青松教别人也打造了滑板车。 能拖更多的木材,不费那么多力气就从山上运下来。 想法很简单,只是以往没人去想罢了。 唯独齐南峰嗤之以鼻。 他昨日吃了那蘑菇,到现在还在拉肚子呢。 如今看到阮眠好好的,断定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女子在收容营里安生不了几天,我倒要看看她什么时候被万人乘!!” 他气得捧起一把白雪搓了搓脸,泛红的面容,越发清瘦了。 转身之际,忽然对上一个笑意盈盈的女子。 她脸颊两坨高原红,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那彪悍的体格,让齐南峰瞬间想起了玄甲军内的那母老虎! 顿时他浑身都麻了……齐南峰不做多想,立刻起身想躲开这女子,尤其是那女子看向自己别有深意的眼神,他心里便发毛。 母老虎折磨自己的事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来,齐南峰都犯恶心。 可不甘心就这样死在流放路上!无论如何,都要留着一条命。 他坚信,总有一天,会重新回到朝堂,再说他可是救过燕王一命的恩人,但凡燕王反叛成功,那他以后的荣华富贵,那便近在眼前了! 然而他一跑,女子顿时追了上来,手里还拿着拎着弓箭,两条粗壮的辫子跟着晃荡起来。 这女子在齐南峰看来,又丑又彪,仿佛一个人就能坐死他。 不像阮娇那般江南女子,柔情似水。 可那女子似乎身份不一般,紧跟在他身后穿梭在伐木场里,无一官差阻挠。 与此同时,趁着片刻的休息间隙,阮眠和媋惜还有云修打算去附近猎一些野味,没准还能找到更多的冬菇。 这里虽然天寒地冻,但却是一些菌菇的绝佳生存地。 只要避开某些有毒的,像冬菇口蘑还有木耳等这种菌菇,鲜香入味,各种烹饪方法做出来百吃不腻。 龙昌山绵延数百公里,地势不太高,原始森林却多得很,所以他们对这山的开采程度,还不到百分之零点一。 像这种经纬度和气候的地方,森林里到处都是宝藏。 然而等他们来到林场边缘时,耳朵尖的云修马上听到了别样的声音,立刻警惕地拔出刀剑! 媋惜也很快将阮眠护在身后,拉开了弓箭。 仔细一听,仿佛有人在求救:“是东南方向传来的?” “是人在呼救吗?” 听得不真切,有时像是人在喊救命,有时候又像别的动物在呜咽。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在阮眠的示意下,他们一点点地往声音方向而去。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他们也听得更清楚了,是一个男孩的声音,还有……动物的声音。 云修锁定方向,朝某个方向踢出刀鞘! 只听“嗖”的一声,刀鞘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可冲出一段距离后,竟直接往下掉落,消失不见。 前面有冰洞。 她让云修他们格外小心点,别跌进去了。 三人也手拉着手,稳住身子往那边挪。 在一棵树后稍探身子,竟然看见一个身穿兽服的小男孩被困在了冰洞里爬不出来。 他的脸上画着几笔彩色图腾,头上还戴着一个鹿角装饰的貂毛帽子。 怀中更是抱着一只小鹿。 看到阮眠他们,他十分警惕地收住声音。 阮眠见状,扯出一丝友好的笑容,从行囊里拿出捆木头的绳索,一头系在树干上,一头放下冰洞,示意男孩爬上来。 男孩感觉到她的善意,伸手抓住绳子,借着力气缓缓爬上来,但上来的第一时间把小鹿交到阮眠手里,随后又跳进冰洞。阮眠刚要出声,发现他又抱着另外一只小鹿爬了上来。 感受到掌心的湿热后,阮眠看见抱着的这只小鹿已经受伤,鲜血都流了一掌心。 于是她从行囊里拿出一瓶止血药,先撒在伤口上,用布条包裹住伤口,止住血再说。 不然任由它流着,怕是神仙都难救了。 男孩最终被云修拉起来,他浓眉大眼,那双眼睛好奇地看向阮眠,见她是在救小鹿后,眼神也变得温和起来。 “你是郎中?” 他年纪比瑞哥儿儿要大,比云修又要小,约莫十岁左右。 耳垂上还挂着一个玉石磨成的鹿角耳环。 阮眠笑了笑,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声,他们转身后竟然看到一头硕大的鹿从树后窜出来! 媋惜眼睛微亮,迅速拉弓! 几乎在同一时间,阮眠和那男孩齐齐出声。 “不要!” “别动手!” 媋惜没松手,阮眠赶紧制止她,小声道:“这鹿不能猎。” 话音一落,男孩一声口哨,那头鹿立刻转身穿进了灌木丛中! 阮眠松了一口气,连忙解释:“我们刚刚不是要猎你的鹿,还有这两头小鹿都受伤了,你是要带回去还是我帮你救它们?” 她知道男孩身份不简单。 男孩又重复一句:“你是郎中吗?” 阮眠点点头:“我能救,你若信得过我,一周后的这个时辰,我们还是在这里见面,我把小鹿完好送给你,如何?” 男孩思虑了一下,眼底有些不舍,可他也知道,自己带不回去了。 还有那么远的路途,等带回去,小鹿会死的。 他看了阮眠一眼,忽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云修立刻警觉,可男孩却只是划了他自己手指一刀,一道鲜血滴在洁白的雪上。 第八十五章 他是何人? “我信你一回,若七日后你不来,我便告诉我父亲,到时候你们营地定不会安宁!我会找你算账的!” 说完他果断转身,又是一阵口哨声响起,方才离开的大鹿重新跑出来,成为了他的坐骑,一人一鹿朝着森林深处而去。 留下两只大眼睛的小鹿,乖巧又顺从地被抱在阮眠和媋惜的怀里。 “姑娘,他是何人?那鹿若是我们能猎到的话,起码够我们吃一个月了!” 阮眠笑了笑,顺便摸摸小鹿的脑袋。 “还没看出来啊,生活在龙昌山的原住民,金铩一族。鹿是他们的守护神,你若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驯鹿,他们一整个族群定不会饶过你。” 云修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金铩族,还好阮娘子及时制止,不然该闯大祸了。” “他们实力超群,以渔猎为生,是先皇特赦的部落族群。方才那男孩还能与我们谈话,想必是族群里地位不低的。” “你怎知道?”阮眠好奇云修竟知道这些,他讪讪一笑:“听大人说的。” 提起谢大人,阮眠倒是好奇了。 “不知谢大人现在是否到了龙昌驿站,不如……我送你出收容营,去打探打探谢大人的消息如何?” “姑娘,收容营戒备森严,你如何送他出去?” 他们不知道,阮眠在那地窖处,已经找到了一条密道。 恐怕这是寻常差役都不知道的事。 而此刻,被几次提到的谢淮安,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董侍郎连忙为他拿来更加厚实的氅衣披上。 坐在谢淮安对面的戍边将军霍宗关切道。 “谢大人可是身体不适?我给你去找个军医看看可好?不过我们军医技术糙,治疗也是很……” “不必麻烦霍将军了,说起郎中,我认识收容营里一位医术绝佳的流犯。” “哦?他姓甚名谁?” “阮眠。”一听阮眠这名字,霍宗诧异:“难道还是女子不成?” 见谢淮安点头后,霍宗感慨起来:“一女子的医术竟能得到大人肯定,可想而知是个有才能的,那她又是为何成为流犯来到这边境之处?” “她兄长乃是翰林院的编修,阮青松。” 霍宗马上反应:“原来是阮氏,他们一家被流放我也听说了,不过……他们家不太好关照。” “朝堂有人传话,说把他们与陈安伯府的人一同流放,罪行相等,得让他们吃苦头才行。” 谢淮安淡淡一笑,没想到他们阮氏在朝堂上还有仇人。 随即面色平静地摇摇头:“可惜了。” “不过谢大人身子不适,我去请那医女为你瞧瞧身子还是无妨的。” “那便有劳将军了。” …… 云修不在流犯的名册内,所以他能自由混入混出在林场。 流犯众多,也没有谁一个个地去核对名字。 阮眠让他先带着两只小鹿回了地窖,等他们完成今日任务后,回到地窖内第一时间为小鹿重新清洗伤口,敷药。 清洗伤口的是掺了灵泉水的生理盐水。 但为了让它们尽快好起来,趁着众人睡着后,阮眠果断把小鹿尝试收入空间。 没想到一到空间里,那大白虎摇晃着大脑袋便蹭了过来。 两只小鹿睁着大眼睛,跑到灵泉边大口大口地喝水,不多时,它们身上的伤口,竟然已经奇迹的恢复! 效果这么快的吗? 阮眠都震惊到了。 在喝完灵泉水后,那两只小鹿顿时精力充沛,像山间精灵一般蹦蹦跳跳地围绕着大白虎转圈了。 好家伙,看这情况,小鹿都要变灵兽了吗? 这空间这么强悍吗? 正想着,阮眠听到有人喊自己,连忙带着小鹿离开空间。 只见瑞哥儿悄咪咪地走过来,双手托着肉乎乎的小脸蛋,满脸希冀地看向她。 阮眠知道他是来看小鹿的,于是抱着他来到小鹿面前。 那小鹿喝了灵泉水,就跟通了灵似的,在瑞哥儿的手背上舔了舔,惹得瑞哥儿喜爱不止。 “瑞哥儿,你和小鹿说,小鹿啊小鹿,让我摸摸你的头可好?” 话音刚落,那小鹿伸过脑袋,仿佛能听懂她的话一般。 想起那大白虎也能听懂人话,阮眠反应过来,敢情进了空间的小兽,都会通灵? 欣喜之余,她不禁想到以后岂不是更方便办事了?! 看样子她还得找时间去琢磨琢磨那空间,感觉功能还在待开发中啊。 而另一边,在正式就寝前,官差并没有强制将他们关到囚室。 众人可以在既定的范围内自由移动。 但他们天还没亮就去劳作,一天下来早就精疲力尽,也很少有人会去走动串门,休息都来不及呢。 然而今晚的阮娇偷偷从伯府囚室出来,她想着找个机会再去最后探一探,看看齐南峰背后究竟有没有靠山。 若是有的话,她就不用忙着攀附其他人,只要讨好他便有口饭吃。 但真没有的话,早点划清界限为好,一个和阉人无异的男子,有何用? 连猪狗都不如。 于是阮娇带着为他缝补好的衣裳,背着其他人悄悄找到了齐南峰。 看到这体贴的女子还能在关键时刻前来照顾自己,齐南峰的心里满满的动容。 刘氏此时已经累得不想动弹,她看着旁边破烂不堪的环境,无数个日夜都在惦记着当初在齐府锦衣玉食的生活。 不仅有数不清的下人伺候,还有吃不完的珍馐美味。 当初阮眠的还是个逆来顺受的儿媳妇,家财万贯,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从她身上扒下不少好东西。 谁承想这才过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别说那些吃的了,连个可供她使唤,伺候她的下人都没有。 所以刘氏看着主动贴上来的阮娇,脑子顿时生出一些想法。 她盘算着,左右这阮娇是个伯府小妾,如今都成流犯了,那什么契书啥的都不作数,更何况李慎都已经死了。 若是她能和南峰在一起,让两人正式结亲,他们把她从伯府脱离出来,那不也是美事一桩吗? 到时候自己又成了别人的婆母! 第八十六章 若是跑了,还不得被二爷乱棍打死 等南峰站稳脚跟后,再给她纳几个妾室,她不照样能摆夫人的谱了么! 刘氏越想越觉得可靠,迫不及待地来到他们面前,笑盈盈地对阮娇说道。 “娇儿,你对咱们南峰可真是情真意切,我这当母亲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你说说,你在那伯府受人欺凌,遭人白眼,也没有个人能依仗。依我看啊,你干脆就从那伯府里跑到我们齐家,与南峰做一对相守夫妻如何?” 阮娇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刘氏竟这么快想到成亲身上了。 她跑出伯府,不就是在打伯府那群人的脸么。 虽说老夫人不在了,但如今那李二爷掌家,他那个锱铢必较的人,定不会放过她。 更何况,他们若真心想娶,也不会让她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于是虚伪一笑:“伯母,我哪敢啊,若是跑了,还不得被二爷乱棍打死。除非……” 齐南峰马上反应她是想让自己去出这个头。 当即一万个不乐意,立刻转移话题:“母亲,这事不着急,从长计议。” 言语间还不忘多看了刘氏几眼,刘氏只好收住话语。 阮娇笑了笑,不忘虚与委蛇地说一些好话。 “伯母,我看南峰说得对,如今还不是最好的时候呢,我对南峰……自然是真心实意的,一旦有机会,我肯定二话不说来你们齐家。” 刘氏见到嘴的儿媳妇都飞了,也没有能使唤的人,心里很不满。 嘴碎地走到一旁,阮娇则马上借着二人独处的机会,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南峰,方才伯母说的可是让你为难了?” “之前你不是和我说,等到了武恒你就能摆脱苦难,有人会来接济你的吗?可为何现在都没人找过你?” 齐南峰察觉出这话中的试探之意:“你这么关心,难道是想借着我离开这?” 阮娇笑了笑,倒也没否认,反而娇娇地顺着他的话说。 “这种苦难日子谁想过呢?我如今孑然一人,还不都指望着南峰你带我离开么!只要能离开此地,我便马上嫁给你,到时候定会好好侍奉你的。” “我不会做的比我阿姐还差,你放心好了。” 齐南峰享受着被人吹捧依赖的感觉,只道:“你心里有我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吃亏。” 可他不知道,方才刘氏那番话,已经彻底打消了阮娇想攀附他的念头。 离开的路上,阮娇狠狠地小声怒骂。 “还真以为我看不出那老妇人的嘴脸啊,说得好听是成亲,还不是想把我当女使去伺候她这个老婆子!” 如今齐南峰自己都是泥菩萨,都过去好几天他照样吃苦,没有任何亲信过来,想必东山再起已经没了希望。 正想着,前方忽然来了个人影,阮娇还没有反应,被那彪悍的女子忽然一巴掌甩上脸! 顿时她被打到两眼冒金星地倒在地上。 只见一个穿着狐裘的壮实女子,一把将她拽起来,冷言问:“方才你与那齐公子,做什么呢?” 此人,正是监门军的女儿,阿箬兰。 面对她不怀好意的眼神,阮娇吓得哆嗦起来,连忙摇头:“方……方才我不过是和齐公子说了一些话。” “那齐公子乃是本小姐看中的人,岂是你一个流犯能招惹的!” 闻言,阮娇惊讶不已,顿时觉着机会来了。 于是连忙跪下,接连给她磕头:“大小姐饶命,我与那齐公子绝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大小姐若中意齐公子的话,我倒是有一计,能让齐公子彻彻底底的属于大小姐你。” 要说这齐南峰,别的本事没有,也只有那张好皮囊了。 如若不是那张皮囊,当初他也不至于被公主看上,距离驸马也就临门一脚。 后来阮娇也是因为他的容貌注意到他。 如今摆脱他的机会来了! 只见阮娇俯在阿箬兰的耳边说了一些话,随即又从自己的行囊里掏出一包珍藏的东西递到她掌心中。 阿箬兰唇角一勾,念在她给自己出谋划策的份上,赏了她一只羊腿吃。 多日不曾碰过荤腥的阮娇,吃的那叫一个香甜啊。 …… 次日。 忙活了一整天的众人纷纷累倒在地。 眼看天色渐晚,阮眠又和面做了点菜包子蒸着吃。 瑞哥儿帮忙喂食了小鹿后,便屁颠颠地拿着两个菜包子去给霖哥儿吃了。 两人年纪相仿,时常在一块玩耍,不知不觉感情越发深刻。 但瑞哥儿今天却没有看见霖哥儿,便站在囚室外的空地上,想等伯府的人过来再问问看。 殊不知早就等候已久的阮娇走过来,笑容满面地招呼了一声。 “瑞哥儿,来找霖哥儿呢?可惜霖哥现在不在,刚刚我见他去那处草棚子里去了,你且去找找看。” 瑞哥儿看她靠近自己,立刻退避三舍,连正眼都不带瞧地往草棚子飞奔而去。 阮娇脸色一片晦暗,如今一个臭小子都能欺凌到自己头上来了!!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有朝一日,她出了这困境,第一个要折磨的便是他们阮府的人。 然而没过多久,只听见草棚子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尖叫声! 瑞哥儿吓得连忙跑出草棚子,急切之下还摔在了地上,两个菜包子滚落在地,一眨眼的时间就被人抢走了。 他气急败坏,大喊起来。 这一喊顿时把周围的目光都引过来,大家只见阿箬兰衣衫不整地从草棚子里走出,身后还站着那满脸晕红,同样衣衫不整的齐南峰。 阿箬兰一出草棚便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外面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 当即愠怒,一把拽住瑞哥儿的衣领子,狠狠踹上他身子! 当个球一样踢开。 这臭小子竟然坏她好事,让别人无端看了她的笑话! “你过来!今儿个我非要把你打到屁股开花,好好教训教训你!” 听到她愤怒扑来,瑞哥儿身形敏捷地快速躲开,敞开了嗓门大喊救命。 地窖内的翠珠一下子便认出了这是瑞哥儿的声音,连忙喊着阮眠出去。 第八十七章 发生何事了 刚到地面不久,便看到瑞哥儿冲过来抱住她:“姑姑,姑姑,那人要打死我……” 阿箬兰见到是阮眠家的孩子,立刻从腰间抽出匕首要挟道。 “把这小子交出来!若敢阻拦我,我连你们全家都给打死了。” 阮眠如今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只问瑞哥儿:“瑞哥儿,发生何事了?” 不等阿箬兰开口,瑞哥儿便急急说来。 “我刚刚去找霖哥儿,看到她和前姑爷抱在一起行不耻之事!” 一个孩童说出这番话,顿时让周围的人都看了笑话。 偏生此刻齐南峰还意识不清,浑身难受的紧,大庭广众之下便抱住了阿箬兰。 这下把阿箬兰都吓了一跳,正要开口,身后的监门军带着一众下属呵斥过来。 他们还以为是一群流犯在闹事,结果拉开人群后,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给一个男子给抱住了。 气得他抽出刀子就要砍了齐南峰的头! 得亏阿箬兰快速阻拦:“爹!爹你别动手!” 这阿箬兰从小长在边关,身上有股子野劲,加上这监门军当了多年,有权有势的,在收容营里,他就是老大。 所以才娇纵着女儿,平时对那些流犯呼来喝去,打死一两个都不算事。 可如今是女儿的清白被毁,被那么多人看了笑话,他的脸上也无光了。 本想着还要把女儿说给那戍边将军,这下清白都没了,未来仕途也没了。 他既心疼又愤怒,推开她女儿呵斥:“这叫什么事!这小子污了你的清白,我今日就把他……” “爹!他是我看中的人,我是要收了他的。” 监门军大人听到自家女儿说出这番话,当场没背过气去。 就在这时,阮眠也捋得差不多了,站出来。 “大人。” “既然木已成舟,不如成全了小姐的心愿。” 监门军一脸不满地看过来:“有你什么事?!” 见此,那阿箬兰又想起是被瑞哥儿这小兔崽子撞破的,顿时来气,伸手就要掴掌。 却被阮眠扣下手腕,只见她不慌不忙地开口道。 “大人如此疼爱大小姐,怎忍心看到小姐难过呢。” 阿箬兰没想到她还是个劝说的。 正好顺着她的话点头:“爹,你说的对,我和那齐公子都已经私定终身了,就让他跟了我呗。” “荒唐!我女儿怎会嫁给一个流犯?!” 阮眠出声:“大人,小姐只是让齐公子跟了她,而不是成亲的意思,是吧大小姐?” 阿箬兰也不是个傻的,她喜欢过的男子又不止齐南峰一个,若是真成亲也不会找这种身份的人。 便顺着阮眠的台阶而下:“没错,就是跟我罢了,又不成亲,好了爹!!那么多人看着呢,回去吧回去吧!” 说完又狠狠地看向其他流犯,警告他们对此事闭嘴。 虽然众人谁也不敢明着说,可私底下,却是嘲讽起齐南峰来。 “那齐家的公子还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有那龙阳之好就罢了,现在还和那监门军的女儿勾搭上,他齐家祖宗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生出个如此不堪的东西!”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好奇那李二爷感想如何吗?” 这些流言蜚语私底下传开来,阮眠领着瑞哥儿回了地窖。 翠珠还郁闷着呢。 “姑娘,方才你怎么还帮那大小姐说话,早知道就不拦着,让那监门军大人把齐南峰的脑袋给砍下来!” 阮眠笑了笑:“齐南峰是他女儿相中的人,他肯定不会是真砍头的。再说,他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可惜?” “跟了跋扈的大小姐,才有的折腾,你且瞧着。” 这几天里,阮眠借着劳役期间,和其他流犯打听了一些事。 把这收容营里里外外也摸清了一些。 这阿箬兰,简直就是第二个玄甲军的母老虎。 娇纵蛮横,齐南峰不就喜欢这一款的么。 而事实也如她所料,收容营外的厢房里,被捆起来的齐南峰大汗淋漓! 而那阿箬兰见他迟迟没什么反应,又丝毫没有与自己亲近的意思,还以为他是讨厌自己。 白日还见他与那女流犯卿卿我我,如今到自己面前却跟一只死鱼一般! 当即甩了他几个耳光子:“今晚你若不让我高兴了,你就受死吧!” 见她狠厉的嘴脸,齐南峰不禁又回想起在玄甲军营里不堪的画面,顿时被吓得晕了醒,醒了晕,折腾到生不如死…… 与此同时,地窖内云修走忽然来到阮眠身边,低言道:“阮娘子,小鹿不见了。” 她与金铩一族的人约定见面,小鹿的万无一失。 可他们找遍了地窖里的活动区域,都没有见到小鹿的影子。 阮氏其他人也纷纷参与到寻找的队列中来。 阮眠来到地窖的深处,趁机去空间里找了下,依旧没有见到身影。 看到那只白虎,便招呼它过来摸了摸头:“小鹿呢?你可能召唤它们?” 阮眠只是试探性地说了一声,没想到那白虎立刻点头,嗷呜起来。 不多时,小鹿竟然从黑暗的地道里跑到她面前。 阮眠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地窖里还有一条通往其他地方的地道。 平时都没发现,是因为被泥土掩盖,没想到小鹿钻了进去。 来到她面前后,小鹿还歪头眨巴了眼睛,朝阮眠转了转圈,好几次都往那洞口走去。 仿佛在示意阮眠进去。 莫不是里面有什么东西? 阮眠感受到了它的意思,从空间拿出一个火折子后,小心谨慎地往地道走。 这地道又长又窄,一次性只能通过一个人。 不知走了多久,小鹿忽然停下脚步,此时阮眠也隐隐听到了有声音从前方传来。 她立刻灭了火折子,一动不动地贴在一旁的土壁上,仔细听着。 很快就有两个人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他们似乎在做体力活,累得直喘气。 “咱们这次挖完,三日后的子时,总督大人就该把前一批攒的泥煤给卖了吧?那临汾江地道外货都放不下了!” “可不是么,咱们日日夜夜地为他做苦力,丝毫不比外面那些流犯清闲,那兰羌国的商人银钱多得很,这次总督大人肯定会分更多的银子给咱们的。” 第八十八章 看来她要早点盘算搬出去的事宜了。 “外面那入口你盖好了没有,最近营地新来了一批流犯,就怕他们随意乱闯。” “放心好了,没人知道这里,那群流犯基本都是女眷,哪有那胆子?!对了,据说那批流犯里的二爷,和咱们总督大人还有点亲戚关系,等拿了银子后,咱们就去和那二爷打点打点关系,玩一玩那些女人。” 那两人一提起这事,顿时来了兴致,精力十足地淫笑起来。 阮眠恍然,敢情这收容营后面,是个规模不小的泥煤群。 能沉积这么多泥煤的地方,他们的地窖危险系数就高了。 难怪那些官差都不住到地窖里,流犯是怕里面的死人,他们却是怕自己成为死人。 这里土质松软,他们又暗地开采,地窖怕是会有坍塌的风险。 看来她要早点盘算搬出去的事宜了。 而且从那两人的对话中,阮眠还知道他们竟然用私自开挖的泥煤和敌国私联交易,掌事人还是戍边军营里的总督大人。 中饱私囊,逃避了商税。 不仅如此,李茂的亲信还是那总督军。 阮眠思虑了一会,转身带着小鹿走去另一条道。 这里面四通八达,她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好在有小鹿带着,一旦有人,它就会提前警觉,若没人的话只管跟着走便是。 等她走出这条道的时候,发现这是在囚室外面的山包上。 为了避免被误会逃跑,阮眠加快脚步回到收容营。 朝着地窖的方向走去。 却不成想中途会遇上李茂那个混账。 他红着脸,从身后叫住阮眠:“站住!” 他身上带着一丝酒气,一边打嗝一边指着小鹿呵斥起来。 “你一个流犯,还养畜生呢?!阮眠你未免也太不把流放日子当回事了吧?!” “试问自古以来哪个流犯像你这般能吃香喝辣,令人眼红嫉妒的?!但是!我现在也不嫉妒了。” “我告诉你阮眠,总督大人今日来看我了,我很快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而你!你和你捡回来的狗崽子弄没了我的脚,这笔账我定是要找你算的。” 他带着酒气,突然抓住小鹿的脖子,一脚将其踩在地上! 小鹿发出痛苦的一阵呜咽声。 他哈哈大笑起来:“在我眼里,你不过和这畜生一样!迟早会被我踩死在脚下。” 阮眠见状,立刻抽出匕首冲他捅过去,懒得听他磨叽。 可李茂却躲开她的攻击,摔了酒坛子,捡起那瓷器碎片抵在小鹿的脖子动脉上。 “你敢伤我?我就杀了你的小畜生!” 可话音刚落,阮眠忽然摸上玉镯,放出白虎。 那李茂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的天上忽然掉下只猛兽!! 不等他反应,白虎就已经扑了过去。 他顿时吓晕在地,就在此时,巡逻的官差闻声走过来。 阮眠立刻将白虎和小鹿都收入空间,转身离开了此地。 来到无人处,她才匆忙进入空间,查看小鹿的伤势。 然而刚进去,便看到小鹿活蹦乱跳地在白虎周围,大快朵颐地喝着灵泉水。 另外一只也悠闲自在地晒着太阳,守护着阮眠这段时间来晒着的泥煤。 至此,她悬着的那颗心才落了地。 空间里的阳光果然不一般,泥煤才晒几天,就已经干巴巴的,马上能投入使用。 既然她知道总督军私挖泥煤的事,那这个收容营……干脆一锅端了好! 他们一家人也正好从地窖搬出去,到时候再建个屋子,砌上火炕,每人都有个房间,热热闹闹的,总比现在挤在密不透风的地窖里舒服。 打定主意后,阮眠带着小鹿回到地窖。 她招呼云修过来:“明日我送你出去,你去驿站看看谢大人是否已经到了那里,若看到他的话,再替我转达一件事。” 她将泥煤的事情告诉了云修,计划着让他跟着小鹿从地窖里走出收容营。 他们私挖泥煤运,到两国交界的临汾江边转卖,意味着地下通道肯定是通往收容营外面的。 小鹿能听懂自己说的话,带云修出去不是问题。 但事实却出乎她意料,等到次日,她和云修还没动身,监门军便亲自带着下属找上了阮眠。 “你可是阮眠?” 监门军见她是昨日的女子,不好气地询问一声。 其他人不明所以,章氏更是无比担心。 阮眠淡定地点点头:“回大人,民妇正是。” “跟我走,戍边将军找你。” 一听说是戍边将军找,其他人都震惊了。 其实就连监门军都纳闷,他也没听说过这阮氏和将军有什么关系,再说他们都来此地一段时间了,若真有点关系,将军早就传话过来。 阮眠即刻小声告诉云修:“先等我回来,不着急。” 没她在,小鹿也听不懂云修说的话。 于是她便跟着监门军走出收容营,门口候着一辆军营马车。 阮眠正犹豫着要不要上的时候,董侍郎忽然从马车上露面。 “阮娘子。” “董侍郎?” 见到是他,阮眠诧异上前,想必谢淮安是已经平安到武恒了。 她坐在了董侍郎的对面。 询问之下,阮眠才知道要见自己的并不是戍边将军,而是谢大人。 董侍郎告诉她:“谢大人风寒未愈,霍将军与大人关系要好,便按谢大人说的从收容营里把你请过去了。” “霍将军?所以我是被大人请来的?” 此刻阮眠也后知后觉,看来统领边关的那位将军,是霍宗。 原书中,霍宗与谢淮安两人关系十分要好,年少时还同窗一起读过书,不过后来一文一武,分别走去不同仕途。 燕王叛乱时,霍宗平复了边疆一带的暴乱,早早派去援兵增援京都,就是暗自与谢淮安通过信的。 只可惜,阮眠并没有把原书全部看完。 但现在能肯定的是,这霍宗不是反派。 路上董侍郎还和她说了一些上次分别之后,他们的惊险事迹,好在每次遇险,都是大人聪明化解。 提到驿站站长这职位,董侍郎替自家大人打抱不平。 “我也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第八十九章 我也替大人感谢阮娘子 “平日大人是陛下的亲信,却不成想被人诬陷后就无情地把大人发配边洲,这驿站站长又能有什么前途?” “得亏这里还有霍将军照拂着,不然咱们大人可有苦头吃了。” “你放心好了,就算没有霍将军,不也有我么!” “曾经大人帮过我,这份恩情我可一直记着呢。” 就冲着他是原书男主,阮眠也要将他放在心上,和他一起对抗反派,这才能确保自己的生活平静。 不然一直会被主线剧情所扰,各种困境都会接踵而来。 然而这话却让董侍郎感动不已:“危难之际阮娘子还能对大人如此,我也替大人感谢阮娘子。” 交谈间,他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驿站。 此刻霍将军也在里面,正好来见一见这个医术高明的女子。 他人高马大,身形魁梧,满脸的络腮胡让他看起来威武雄壮。 倒也更显得身边的谢淮安玉树临风,儒雅清俊。 阮眠上前行礼,福了福身,随即才看向谢淮安,关切了两句:“大人现下身子如何?” 霍宗唤来下属:“去把药箱拿过来,让阮娘子为谢大人诊治,不相干的人都上外面候着。” 他等药箱拿来之后,也不打扰阮眠行医,先去了外屋。 暖和的厢房里什么都不缺,唯独谢淮安的身子骨看起来不太妙。 阮眠替他把脉,又照例问了一些问题,最后知道他受了寒,又来这里水土不服,舟车劳顿没有休息好,这才一病不起。 她也听董侍郎说了,当初谢淮安被贬官后,为了能赶上她们队伍,谢淮安都是快马加鞭,几乎不怎么休息的。 在汝宁又被恶人刺了身子,所以才这样。 她开了一些方子,趁着使唤下人的时候,又去空间兑换了一些风寒药,以及灵泉水和抗生素备着。 然而还没等她与谢淮安说两句话,霍将军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 “阮娘子,阮娘子?可方便进来?” 阮眠看了谢淮安一眼,请他进来。 只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盔甲的士兵,他一看到阮眠便扑通一声跪下。 “阮娘子!听闻是阮娘子医术俱佳,还望阮娘子能帮弟兄们看一看!情况严峻啊。” 霍宗微微蹙眉,让他起来回话:“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急切地从一部来找阮娘子。” 一部营地还在几十里开外的地方。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得来的风声。 那人连忙说道:“将军!我本是来找军医的,途中听说阮娘子是谢大人都说好的医女,所以我才来这。” “从昨日起,营地里的兄弟们不知道为何突然腹部绞痛不止,浑身乏力,毫无精神气,看着像风寒,但又比寻常风寒严重多了。” “还伴随着体痛,犹如被无数的蛇虫钻了心一般。” “几乎一整个营队的人都如此啊将军,还请阮娘子和军医一起过去看看吧!” 阮眠听他这么说,想了一下,问道:“那些人体温如何?身体烫不烫?” 那人马上回应:“烫,就跟那风寒体红一般,灼心啊。可饶是身子滚烫,又在这冰天雪地里觉得寒冷无比。” “那且去看看吧。” 一整个营队的人症状都相似,总不能都是风寒感冒。 见她都答应了,霍宗也不耽误时间,马上请军医一道,但临近出发前,谢淮安要和他们一起去。 霍宗担心他:“大人,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吧,外出颠簸对你不好。” “无妨,再说阮娘子一个女子,人生地不熟的,我过去的话还能为她定定神。” 霍宗一想,也是。 毕竟那军营里都是糙老爷们,阮娘子一个妇道人家,又没熟人的话的确有些不便。 于是一行人尽快收拾,前往边境营地。 几十里的路,马车坐下来也没有很远,一到营地,便看到一片死气沉沉,从帐子里传来了一些人的哀嚎。 他们难受至极地在地上躺着,有些人的身体实在疼痛,还不停打滚,还有的都已经意识模糊了,浑身一片通红。 军医和阮眠分别去诊断了一下,几个人下来,果然不是一般的风寒。 阮眠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不过还得去验证一下。 于是出营帐,让士兵带着她去检查了营队的粮草与饮用水,除此之外又沿着营帐检查了一遍。 直到她看见伙食帐内还随意堆着一些剥了皮的动物,正要询问,从外面忽然走进一个士兵,当着她的面一把扭下那不明生物的大腿子,生嚼起来。 他们在边境多年,粮草短缺,早就习惯各种各样的吃法,糙得很。 阮眠基本上确定了这源头。 于是趁着无人时,迅速去空间里拿出一些在路上制作的口罩。 虽然是防寒,但里面也缝制了一层药粉,能有效地过滤一些东西。 然而有这些还远远不够。 阮眠又从空间兑换了一些抗病毒,和抗生素药物,还就地找了几个陶盆,舀了一些灵泉水。 准备了这些后,她马上找到将军,把自制的口罩都发给他们,解释说。 “将军,大人,此病大概率是因为吃了那些生的野味导致感染。以防此病有传染性,先戴着这些面巾吧,你们还没有进营帐,可以去外面无人的帐篷待着。” “这里的营地在一周内需得隔离,不能让人进出,以防万一,将军和大人最好也在此处留观几天。” 他们即使没有进营帐,也是接触了人的,更何况还在营地里呆了。 先观察两到三天,若确定没有传染性了那就最好。 从那些人的情况来看,大概就是因为那些野味而起,只要及时切断传染源,加以治疗,应是没问题的。 再说她还有先进的药物,和那疗愈身体的灵泉水。 可她方才说的那话,却让霍宗吓了一跳:“阮娘子,这……莫不是疫病??” 疫病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可怕的疾病。 其中包括了各种各样的传染病,只不过在这个时代没有分那么细罢了。 见霍宗急切的脸色,阮眠宽慰道:“将军放心,没有那么严重,发现及时,只要好生治病便不可怕。” 第九十章 猛地将其丢进了火堆里! 随后军医走来,基本的诊断与阮眠差不多。 阮眠参照了他开的方子,配合自己的灵泉水,还有一些抗病毒的药物混合,熬了一锅中药。 在此期间,她又让人把那伙食营帐全部烧了。 不管里面什么东西通通不要,有些士兵还舍不得他们抓来的飞鼠,把那些没有剥皮的飞鼠想献给霍宗尝一尝。 得亏阮眠阻止得快。 “这东西你们千万不要再吃了,你们体内的毒物,大概就是这东西带来的。” 士兵一听,手里就跟拿了个烫手山芋似的! 猛地将其丢进了火堆里! 她将营地内症状轻的人安排在一起,重的又安排到另一处,还找到将军身边的小厮。 那小厮没有进过营帐,一直在马车上待着,阮眠便站在营帐门口,隔空喊话,让他记下要去准备好的东西。 除了指定的药材,还有一些布料等用品。 想到自己要在这呆几天查看情况,她便和霍将军请示:“将军,可否让那小厮差人去和我家人报个平安,我怕他们担心我。” 霍宗自然同意。 安排好一切后,已经是深夜了。 不少人喝了她的药后症状好了不少,尤其有一些症状轻的,那头昏脑胀的感觉很快就没有了。 他们欣喜不已,可一个晚上还不到,又因为营帐过冷,还是受了寒,病情起起伏伏。 营地此时不能进出,准备的柴火都快见底了,即便那小厮运过来也数量有限,柴火堆还不集中,只能稍微暖一暖,无法给身体提供足够的能量。 见此,阮眠大半夜地走出去,拎着一把生了锈的铁剑,来到营帐后的小坡上。 借着明亮的月光扒开白雪,如她所料,这下面的泥土很松软,也没什么杂质,土质非常均衡,还带有一点点的粘性。 想必是距离湿地近的原因。 于是她使劲挖了一些出来,不多时,身后便传来谢淮安的声音。 “阮娘子这是做什么?” 从阮眠出营帐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一路跟过来。 阮眠见他过来,正好多一个人力。 招呼道:“大人来得正好,我打算给大家做个取暖的好东西,有利于病情恢复,现下需要一些松软又干净的泥土,大人既然来了,不如一起?” “取暖的好东西?” 这倒是让谢淮安产生了兴趣,他索性去把霍宗一起喊来。 霍宗此刻还迷蒙着睡眼呢,看着像不耐烦,阮眠见他这么大块头,生怕他有暴躁的起床气,连忙说。 “霍将军还是去休息吧,我们两人就行。” 听她这么一说,霍宗立刻打起精神!! “怎可让阮娘子你一个女子劳苦?等着,我马上喊人。” 不等阮眠制止,他已经去营帐里摇了几个下属,有他们这些大老爷们,用不着多少时间,已经挖了一堆的黑泥土。 都要堆成小山了。 然而这些还不够,她还需要一些石头,越多越好。 她方才看了,这里的山石比较规整,而且修城墙很多都是在这附近的山头取得原材。 霍宗便带着那些人又连夜挑了一堆石头。 “粮草营帐内还有很多干草,那些没有烧完的木炭也能应急,都找过来吧。” 木炭不多,所以阮眠趁着众人没察觉之时,在那些木炭里掺加了一些自己晒干的泥煤。 如此一来,烧的时间便长一些。 一切准备就绪,还剩最后一个东西,只见他看向将军:“霍将军,还得麻烦你让下属去取一些糯米砂浆来。” 修建城墙需要大量的糯米砂浆,这些东西在驿站,亦或者他们劳役的地方随处可见。 然而阮眠没想到这个营地里就有。 霍宗找人去取了不少:“之前这还是修城墙的补给点,你要的这玩意多得很,这下齐全了,所以阮娘子是打算如何做?” 既然东西都全了,阮眠也就趁热打铁,开始在一个空的营帐内垒石头,利用糯米砂浆固定起来,搭建一个炕体。 随即又在炕体上垫上一层干草,能保暖的同时还能增加舒适度。 紧接着将那些潮湿的泥土填充炕体,包裹石头,再用力给它压实了。 最后一步,将那些可燃物木炭散布在炕体的中央位置,点燃起来。 一个简单但又十分保暖的火炕完成。 阮眠拍了拍手,示意霍宗道:“将军不如上去躺一躺?” 霍宗觉得稀奇,在躺上去之前,阮眠又拿了一些厚实的兽皮毯子铺在上面。 霍宗只觉得火炕下的热意渐渐来袭,不多时他的身子骨便暖和起来! “阮娘子真是聪慧无比!有这东西,躺上去几个人都不冷了!来来来,谢大人,你也来躺躺试试看?” 霍宗拉着谢淮安躺下,嘴里还念念有词。 “阮娘子不愧是谢大人相中的能人,困在那收容营里太可惜了!”霍宗想起朝廷传来的话,多看了阮眠两眼,问她。 “阮娘子,你们阮氏出身商贾,三代以来也就你哥哥在朝廷为官,理应不该卷入朝廷纷争,为何这次被流放?” “而且还与那伯府谢府的人一起?他们的罪行可不轻。” 阮眠听出了霍将军话语间的意思,浅笑道。 “人心叵测,虽然我哥哥这次因为诗词而被卷入亡国童谣案里,但背后的推手到底有多少,谁也无法说清楚。” “即便是谢大人亲自审理这案件,应该也有关注不到的地方吧?” 这只是燕王起异心的第一起事件,燕王一党在背后植了多少势力,做了多少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全部拔出的。 伯府的人是后来才并入一个队伍,很有可能,就是被判刑后,有人在其中又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也就是说,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哥哥,总之,朝廷有人正盯着他们。 目前阮眠猜测,可能与五公主有关。 但她也不能肯定。 正想着,霍宗忽然闻到了一股别样的味道:“这里烧了泥煤吗?” 阮眠没想到他鼻子那么灵敏,封在火炕里,还是和那么多的木炭一起烧的,都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闻出来。 她指着火炕解释:“我在木炭里面加了点风干的泥煤,怕不够烧。对了将军,木炭若是一时半会调不过来,倒是可以先用泥煤顶一顶。” 第九十一章 收容营有石炭场? 霍宗一听,立刻笑出声:“木炭运来不容易,那泥煤更不容易。最近的石炭场离这都上百里,若是取的话怕要不少时间,我……” “不对啊,不就在收容营附近么?” 阮眠佯装疑惑地反问,果然,霍宗一听这话立刻起身,与谢淮安相视一眼。 “收容营有石炭场?” 阮眠顺着这话,如实说来:“我住的那地窖里就是泥煤层,时常也会见着一些差役在里头开挖,难不成这都不是石炭场吗?” “石炭场在整个武恒只有一个,属朝廷管理,收容营里何来的石炭场?” 话说到这,霍宗与谢淮安都隐隐感觉出事情的异样。 阮眠立刻抓住这机会,道出:“有还是没有,不如明日子时我带你们去看看?” “阮娘子不是说这病恐有传染吗?我们现在就能离开营地吗?” 那霍宗看着挺大块一个人的,神情有时候却像小仓鼠似的,圆鼓鼓的眼睛充满了“智慧”。 阮眠顺势回话:“所以我才选择子时,不接触他人,更何况我瞧这病不像疫病,我们来这已经快两日了,也没有传染他人的现象。” 有她这句话,霍宗马上应下,脸色转而阴沉。 随后霍宗暂时把这事放一边去,招呼下属还有一些症状轻的人把剩余的材料都有样学样的,照着阮眠的做法砌了几座火炕。 让那些生病的人都躺在上面,好生休养。 一番折腾下来,阮眠也累了,用过晚膳后便去休息了一会。 直到子时前,她和霍宗还有谢淮安,董侍郎四人一起前往临汾江边。 收容营就靠着临汾江岸不远,上次听那两个差役相谈,阮眠确定地道有个入口是在临汾江边的。 更何况他们私卖的地点就在那。 要说这霍宗不愧是将军,时间路线等都掐得十分准确。 子时前一刻,他们便来到了收容营靠着的临汾江岸。 刚到那,便隐隐看见前方有几个人,还有四辆拉货的马车跟着。 马车上是满满当当的箱子。 霍宗眸色一沉,立刻骑马,直奔那方向过去。 董侍郎也加快了马车的步伐。 押送货物的官差不多,一共也才四个人。 他们看到霍宗的时候,脸上一喜,连忙迎上来。 可来到霍宗跟前,看清了他的面容后,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霍……霍将军?!” 不等那四人反应,霍宗忽然拔剑而起,一刀下去,挥砍两人臂膀! 他们相视一眼,立刻与霍宗提刀对打,董侍郎二话不说地加入他们。 阮眠掀开帘子,看着那些人身手还算不错,竟然能和霍宗与董侍郎打几个来回。 好在不需要她出马,不多时四人就已经束手就擒。 霍宗冷着脸挑开箱子,发现里面全部都是晒好的泥煤,整整四辆马车! 他反手将那四人抡晕,让董侍郎将他们捆在货物上一起带走。 此刻阮眠也发现了马车后一个洞口,他们还没来得及把洞口堵上,估计是把那些泥煤从通道里面运出来的。 她告诉霍宗后,他往地道里走了一遭,里头那不少的泥煤层令他瞠目结舌! 同时也愠怒四起。 “私采私卖,还是和兰羌人交易!” 谢淮安举着火折子,不紧不慢地探查着这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声。 “今日私卖不成,背后的人定会着急,不过那些人不知道是将军你亲自逮的人,不如……守株待兔?” 霍宗也正是这么想的。 他们能知晓这事,多亏了阮眠的帮忙,为此,在回去的路上霍宗满足了她一个愿望。 “阮娘子放心,收容营这群货色我定饶不了他们,等你们出来,我便把你们一家安排到驿站后的小城住。” 若不是朝廷那边有令,他早就看在谢淮安的面子上,照拂照拂他们阮氏一家人了。 可现在他不能过于张扬,只能先等过一些时日再说。 此时阮眠也明白,他们家有朝廷的人盯着,她也不想牵连别人。 只道:“多谢将军关怀,我们本就是流犯,恐受关照后会牵连他人。我们一家人能靠着双手脱奴入籍的。只要一家子表现好,迟早能入户。” 霍宗见她能这么想,眼底露出欣赏之色。 …… 次日,总督府。 跪着的几个差役都被拔了舌头,身披貂袍的男子将账本扔到身边那瑟瑟发抖的总兵身上。 “烧了。” 总兵赶紧把账本揣到衣襟里,轻声道。 “总督大人,昨日人货两空,到底是咱们自己人发现了,还是被那些兰羌国的人劫走,再故意说是没收到货呢?” 男子眼神阴鸷,思虑了好一会,才指着他道。 “过两日你去和将军试探试探,看他霍宗是否知道这事。记住,我与你的关系,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最近那些通道都堵上,不出货。” 那男子连忙点头,拿着账本下去了。 而另一边,眼看就要到阮眠与金铩小孩的见面日,营地的病情也好转了不少,几日下来阮眠确定那病没有传染性。 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在配好后续一周的药方之后,她便随着谢淮安一起回驿站。 路上谢淮安还关心了她一句:“那收容营不是个好地方,霍将军会尽早为你……” “多谢大人关心!其实我今日听出了霍将军的意思。” “朝廷现在有人盯着我们一家,即便霍将军是武恒最高长官,但也不能明显偏颇,不然就着了朝廷恶人的道。” “再说我们一家过得还不错,没什么特别辛苦劳累的,适应就好了。倒是谢大人,如今身子不好,还被发配到遥远的地方,路途中还有人想对你下手,如今在武恒,你也要当心才是。” 他出身名门,自小也算得上天之骄子,被人诬陷发配千里的心情,定不好受。 阮眠给他准备了一个水囊,里面灌满了灵泉水,叮嘱他。 “这是我掺了有疗愈功效的药水,每日晨醒喝上几口,能强身健体。还望大人笑纳。” 谢淮安微微一笑,倒也不客气。 不过接过了水囊后,他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拿出几张银票。 近一百两。 第九十二章 “这些你先拿着,在收容营里该打点的就要打点,一家子老少不容易。” “大人,这倒不必。”阮眠很感动,可自己也不缺,自然不能收。 谢淮安却不给她婉拒的机会,直接塞到她手里。 “这是我给你的诊金,下次也许还得劳你过来为我诊断。” 见推拒不了,阮眠只好收下。 感激一番后,谢淮安又让董侍郎亲自送她回收容营。 几天没在,即使有人报平安,可阮氏一家子也是提心吊胆。 只有云修放心,因为他中途偷跑去驿站打听了消息,得知阮娘子是和大人一起去营地的,这才放心下来。 翠珠一见她,眼泪说来就来。 “姑娘!那位将军这几日到底让你做什么去了?他……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章氏也是连忙握住女儿的手,上下仔细打量着。 阮眠连忙解释道:“我没事,霍将军一亲信生病了,他听闻我医术好,特意找我过去为他亲信治病,所以就留了几日。” “如今病好了,我就回来了。” “对了,将军还给了我一些诊金,我等会就去差役那买点好吃的过来。” 这话一出,旁人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回到地窖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有两名官差把阮眠叫了出去。 “阮眠是吧?跟我们走。” 章氏立刻上前:“官爷,我们女儿才为将军诊治回来,一杯茶都还没喝,你们这是要带我女儿去哪呢?” 话音才落下,前方那细长眼睛的官差一把推开章氏,不耐烦地开口。 “有你说话的份吗?咱们总兵大人要见她,谁敢阻拦?!” 总兵? 是跟在总督身边的那名官员。 他又为何突然要见自己? 阮青松也想阻拦,可那两名官差身后忽然传来李茂阴阳怪气的声音。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不识好歹啊,人家总兵大人要见她,那肯定是总兵大人有事!赶紧带走吧,别惹得大人生气,拿咱们这些可怜的老百姓撒气。” 看到李茂双手负于身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阮眠隐隐感觉到什么。 这总兵大人一直是总督的心腹,为其办事,此番带走自己,难道是和私卖泥煤有关吗? 现在想那么多都不顶用,先去打探打探。 于是她笑着安抚了章氏:“母亲,哥哥,你们别担心,将军都感谢过我,也许那总兵大人也是想让我为他去治治身子。” 说完便高抬神色,看向那官差:“官爷,走吧。” 一高一矮的两名官差相视一眼,立刻带着阮眠走出了收容营。 李茂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在后面,等出了收容营后,他忽然小跑上去。 果然如阮眠所料,他们是一伙的。 李茂打量着她,还想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却被阮眠一个眼神唬住。 他愤愤道:“死到临头还摆谱呢?今儿个你就让两位官爷带你去总兵大人面前好好享受享受吧。” “老朱,你看看她这张小脸,长得还真是漂亮!等总兵大人享用过后,你们也来尝尝鲜。” 他一脸得意的双手环胸,眼底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 “你还不知道我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当日在冰河上,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早就记在心里!” “阮眠啊阮眠,你真以为背后有个丞相大人罩着,就能高枕无忧了吗?现在你的那丞相大人都被发配边疆了!这是不是世事难料呢?” 他大笑出声,使唤道:“老朱老刘!你俩赶紧把他带去见总兵!” 那人也不敢犹豫,拉过阮眠的胳膊便将她塞到马车上。 但出乎阮眠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去总督府,而是去了一处偏僻的草屋。 这似乎是总兵那些官差的住处,比驿站要繁华一些,但也只是一些平屋草房。 还未进屋子,便听到里面莺歌燕舞,琵琶阵阵。 好几个女子在篝火旁载歌载舞,上座的男子留着山羊胡,杯盏不离手。 其他座位上的官兵已经喝倒了不少,有些还在那瞎吹嘘。 老朱老刘带阮眠进去后,总兵孙检起身,带着一身酒气来到了阮眠面前。 阮眠微微一笑,顿时让他激动了。 “你这女子,倒是不怕啊?” 若是寻常女子,光是见到他这张凶神恶煞的脸,都会害怕到发抖,要不就是跪地求饶。 只有她微笑应对,甚至还接过他的杯盏,主动屈身为孙检倒了一杯美酒。 “总兵大人,您还是没有喝尽兴,不如我陪你多喝几杯。” 她佯装关切,这让身后的老朱老刘都诧异了下。 不过总兵大人开心,他们也就可以得赏了! 于是笑呵呵地去一旁喝酒去。 阮眠瞄了他们两眼,刚把酒递到孙检面前,孙检忽然将酒杯狠狠摔到那弹琴的女子身上! “你看看人家阮娘子,你连侍奉男人都不会侍奉!给我滚!!” 那女子瑟瑟发抖,连滚带爬地抱着古琴跑出去。 孙检还想叫住她出气,阮眠连忙扶住孙检,笑盈盈地劝说。 “大人,何必跟一个女子置气?来,喝酒。我看那边还有不同的酒酿,我为你精心调制一杯如何?” 一听她还会调制酒酿,孙检立刻想摸上她的小手。 岂料阮眠躲避迅速,又顺势将一旁的姑娘手帕蒙在他脸蛋上。 孙检闻到那手帕上的女子清香,眼睛都直了。 而阮眠却收敛笑容,从空间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迷药。 原主他爹那药材铺里,还真是什么都有。 不仅如此,就连催情的药也是整整一抽屉。 她心生一计,把那催情药也一并拿出来。 不多时,那些药物便起了作用。 有些人已经迷得晕晕乎乎了,孙检更是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 阮眠立刻把那跳舞的四名女子带出厢房。 “门外拴着一辆马车,你们有多远就走多远吧。” 女子都是入了武恒户籍的流犯,在这呆了多年,被欺负很久。 如今来了希望,谁也不想待在这里,和阮眠行礼感谢了两声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她随即看了一眼满屋子都被迷晕的人,将那房门迅速关上。 第九十三章 她把和李茂关系更好的老朱拎出来,拖到院子里,随即又把他的佩剑拿走,丢在门外。 搞定一切后,将那催情的香点上,从外面把屋子给锁死了。 里面数十个欺凌众人的官员,总该尝一些苦头! 尤其是那总兵大人。 阮眠离开屋子之前,还将烛台打翻在地。 做完这些后,她马不停蹄地跑去其他的房间。 这里的官员不比京都,没有那么多下人。 只有几个管事的,还都是从流犯堆里使唤来的。 今日总兵设宴,下人都严禁过去,所以阮眠能畅通无阻地在这不大的府邸前行。 仅仅是几个草屋而已,里面的一些东西很快被她搜刮了。 当她来到孙检书房的时候,发现这里比她想象的干净。 除了搜刮一些桌椅,粮草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那孙检显然不是清廉的人,于是阮眠在书房中细细检查起来,果然在案桌下看到了异样。 她扒开那块兽皮毯子,竟看到一条通往地窖的路。 等进去之后,发现这地窖里竟然堆满了边关贸易的商品。 有兰羌国独有的棉花,也有不少风干的泥煤,还有很多的武器。 其中就有类似雷管一样的炸药。 引线极长。 上次阮眠搜刮了玄甲军的武器库,里面虽然也有很多武器炮台,可却没有这种隐藏式的炸药。 想必是他暗自与兰羌国那边私交来的。 而他上头便是总督,原书中总督和霍将军两人的关系并没写,但两人同时管理着武恒这块地,霍宗还是后派来的。 她大胆猜测,两人应该是水火不相容,朝廷也应该对总督起了疑心,担心他与燕王是一党的。 所以才让霍宗也负责了武恒这块的边防要务。 当然这也只是阮眠的猜测,至于具体是什么情景,她先不管。 当务之急是把这些东西全部收入囊中! 壮大她的空间仓库才对。 反正白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然而除此之外,她还找到意外之喜。 那就是泥煤交易的账本。 她打开一看,发现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这整整一年来,他们出了多少次货,卖了多少银子,还有其中负责运货,采挖的差役都有谁。 阮眠毫不犹豫地放到空间里,等出了屋子后,发现前头的厢房已经燃起了火光,陆陆续续地有人嚎叫起来。 她唇角一勾,转身走出府邸,隐入黑暗中。 虽然没有马儿,但她有空间里的灵兽啊。 阮眠发现,不管灵兽是在空间里,还是被放在空间外养着,只要她在空间内召唤,灵兽都能立刻出现在自己身边。 大白虎当坐骑过于扎眼了点,于是她唤来小鹿。 那大白虎嗷呜两句,似是不满意阮眠不要它,还一个劲地往她跟前凑,想让阮眠坐在它身上。 这娇憨的模样,真是让人喜爱。 于是她摸了摸大白虎的脑袋瓜子,哄着她。 “下回再溜你吧?你们都是我的宝贝!” 如此一来,那白虎才乖乖地趴到灵泉边去。 与此同时,阮眠骑着小鹿,飞速回了收容营。 也不知道是不是灵泉水的作用,小鹿以空间灵鹿形态出现的时候,身量明显大了一圈,力气也是很大,而且还健步如飞,一点都不输马儿。 当她想着小鹿成正常动物时,它又能变回幼鹿的模样。 阮眠安然无恙地回去,也没人说什么。 直到次日。 总兵府上的消息才传入众人耳朵里。 那时他们已经去了伐木场干活,午休时阮眠他们啃着包子,听不远处的官差交谈。 “听说了吗?昨晚总兵大人被活活烧死了!!” “不仅如此,那设宴的屋子,还……还很不堪入目呢!” 官差更是放低了声音,听到这话的另一个差役顿时震惊到合不拢嘴,难以相信。 “如……如此淫\/乱?也太大胆了些!那火情可有什么说法?” “唯独一名小兵跑了,不过留下了他的佩剑,外人都说兴许是那小兵纵的火,不过现在也找不到人了。” 他们震惊诧异,一旁的阮眠无比淡定地吃完剩下的包子。 媋惜多看了阮眠几眼,不禁上前关心了一句:“姑娘,你昨日还好吧?” “昨日我离开得早,躲过那一劫了。” “那便最好了。” 媋惜还想说什么,云修边走过来提醒阮眠:“阮娘子,小鹿带过来了,现在走吗?” 方才媋惜已经打点过官差了,他们借着劳累多休息一个时辰的话,去见那金铩族人。 为了安全起见,阮眠不让他们跟着。 免得被其他流犯看到,去监门军那参一本,到时他们还想打点一些关系就更难了。 云修却不放心:“阮娘子,我还是跟着你去吧,我要保护你。” “我不会有事的,对方不过是个小孩,再说我们都有响箭,若真出什么事,我便拉响它。” 这是阮眠来收容营之前准备的,发给了亲近的几个人,确保大家遇到意外能及时发信号。 听闻这话,云修这才没有跟过去。 然而阮眠的身后,还是跟了个小尾巴。 等她来到约定好的地方后,并没有见到金铩族人。 她便将两只小鹿放到地上,看着两只小鹿在雪地上跑来跑去的,她只觉得世间仿佛都变美好了。 只可惜,身后的“小尾巴”忽然呵斥出声。 “小贱人!!昨晚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你烧死了总兵大人!” 闻言,阮眠缓缓转身,竟看到李茂跟着自己过来了。 她轻轻一笑,淡定反问。 “李二爷,我区区一女子,哪有那通天的本事去烧死总兵大人?” “你还说没有?!昨日你分明被带进了屋子,但你却毫发无伤,还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回了收容营!不是你还有谁?!” 他一边呵斥一边跳脚。 “你背后定有同党!说,到底谁和你里应外合了?难怪昨日老朱他们带你走你一点也不害怕,敢情你这小贱人早有准备。” “李二爷,你高抬我了,我独身一人,被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套路很惨了,哪里还有人与我里应外合?” 第九十四章 你怎养了这么多畜生? 她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冲他挥了挥手。 “你有这冲我叫嚣的时间,还不如去关心关心你的那个老朱兄,她背着命案跑了,万一被逮到,以你们的关系,你确定自己不会被牵连?” 此话的确吓了李茂一跳。 但反应片刻后,又知道这是这小贱人故意刺激自己! 于是当机立断看向了她的小鹿。 “你怎养了这么多畜生?上次踩死的那只还不够吗!” 说完便忽然捋起衣袖,阮眠眼疾手快,立刻出声:“小心!” 小鹿能听懂她的话,又有敏捷的身姿,她才刚出声,小鹿忽然横向蹦走,成功躲开了他的暗箭。 这狗东西,从哪里弄来的暗器? 阮眠见他射小鹿不成,反过来对准了自己,她眼眸怒沉,立刻摸出了自己的匕首。 然而下一刻,一支利箭嗖的一下从阮眠身后穿来!精准无误地扎入李茂的胳膊。 顿时疼得他脸色大变,身子跪在地上,捂着流血的伤口嗷嗷嚎叫出声。 循声看去,只见金铩小孩手握弓箭,目光冷然地来到阮眠身边。 此刻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高大威猛的族人。 他们身穿着兽皮衣裳,貂毛帽子并没将他们深邃的眼睛遮挡,反而在这若隐若现间更添几分冷戾。 那两人麻利地将李茂钳制,令他动弹不得。 小孩走到阮眠面前,他看到两只活蹦乱跳的小鹿,眼神顿时温和起来。 “你真治好了它们。” 他说的话带着一股奇怪的强调,可能他们内部族人之间有专属他们自己的语言。 所以与阮眠沟通起来,京都话说得不是那么流畅。 但也无碍。 “我答应过你要治好它们的。” 小孩抱着小鹿,伸手在额头上做了个手势,似是与她行礼感谢。 “我叫白伦,你救了我的小鹿,以后我也会救你一命的。” 说完,他便取下他帽子上的一个小鹿角,递到阮眠手中。 随后又看向李茂,眼底的温和立刻消散。 “他想杀你,也想杀我的小鹿,不如……” “饶命……饶命啊……”李茂预感不妙,他是听表侄提过这些原住民的。 生在龙昌山里的金铩部落,族群上千人,个个英勇骁战,也残忍无比。 以渔猎为生,有最好的骑射之术,也有最狠毒的刑罚制度。 虽说是在朝廷的管辖范围内,但京都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一旦落入他们手,那自己岂不是…… 光想到这,李茂便顾不上疼痛,竟厚着脸皮与阮眠求助了。 “阮娘子,阮娘子你救救我吧!!是我昏了头才误会了你,现在我知道不是你杀了总兵大人,而且昨日不是我害你去总兵府的,而是那老朱,老朱见你样貌好,想献给总兵大人,以此换取银钱啊。” “阮娘子你救救我,我知道你与这金铩族有关系,方才那小鹿我也不知道是它们的!” 越说越激动,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然而阮眠只是笑笑,将当初他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李二爷,还真是……世事难料。” 白伦听不得他嚎叫,一拳头将其打晕了。 让人拖着去附近的帐篷外。 他还领着阮眠一起过去。 林子深处有他们的据点,谁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家到底在龙昌山哪里。 据点有几个帐篷,中间还烧着篝火。 李茂被他们绑到了一棵树上,动弹不了。 随后白伦扬着笑容,亲自用陶盆融了盆冰水,递到阮眠面前。 他这笑容,看着还真是邪恶。 阮眠意会过来,果断接过陶盆,将那寒冷刺骨的冰水狠狠泼向李茂。 顿时他被刺骨的寒意,还有伤口针扎一般的疼意所惊醒。 李茂大口呼吸,又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仿佛人都要冻住了一般。 下一刻,白伦拉开弓箭,对准了他! 吓得李茂当场尿了裤子。 “饶……饶命啊,阮娘子,阮娘子救救我!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我发誓!” 可话还没说完,那支箭便以极快的速度朝他刺过去! 不过这箭并没有刺中他,而是故意射偏了一些,牢牢钉在他的脑袋顶上。 可把他吓得脸色一片煞白,此刻连疼痛都顾不上了。 这厢还没有反应,另外一支箭又飞速而来! 钉在了他腹部旁的树干上。 他身上的水都凝结成冰,呼出的寒气越来越多。 哑然之际,又接二连三地射了几支箭,李茂没一会又晕过去了。 不知道是疼晕的还是被吓晕了。 “真是没意思,再来。”小白伦兴致刚上来,又让族人泼了冰水,见没有刺激他醒后,他毫不犹豫地抓着箭矢,狠狠刺在李茂的腿上。 那一股剧痛之意,瞬间令李茂再次惊醒。 这次不是射箭了,而是直接拿着箭矢,在他身上深深浅浅地扎着。 整片林子就听见李茂的惨叫声。 阮眠的眼底没有半分波澜,唯独看向小白伦的时候,才特意去脑海中搜寻相关的记忆。 原书中,并未提起这个金铩一族,顶多就是一笔带过。 瑞哥儿与他年纪相差不多,可瑞哥儿儿明显还是个古灵精怪的孩童,但他小小年纪却手段狠辣,寻常人见了怕是要害怕。 可阮眠却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他可是原住民,是这块土地上地头蛇一般的存在。 她微微扬了唇角,此刻却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白伦大人!白伦大人!还望白伦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表叔吧!”阮眠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差役服饰的男子,喘着粗气连忙跑来。 此刻那李茂已经彻底晕了过去,阮眠看白伦脸色微变,放下了弓箭。 正猜测他们的关系时,白伦忽然开口。 “此人是你表叔?” 男子半跪在地,接连磕头:“正是,表叔初来乍到,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看在我救过您一命的份上,留我表叔一条命吧。” “今日他若是自己能挺过去那就最好,若挺不过去,那也是他的造化啊。” 男子诚恳磕头,这时阮眠才知道,李茂的亲信还不仅仅是总兵一个人。 这差役还是他的表侄。 第九十五章 正想着,白伦面露为难地看向阮眠,他张了张口,似是有话要说。 阮眠明白他的意思,提前开口:“既然此人对你有恩,看在恩人的份上留他一条狗命也无妨。” 就李茂吓成这样,死了反倒是解脱。 阮眠有的是办法继续折磨。 不然,哪能对得起他那恶毒的心呢? 所以阮眠表面给白伦做了个好,然而下一刻那小孩竟然露出释怀的笑容,转头和身后的小厮说了两句阮眠听不懂的话。 不多时,那人便拿着一个木箱子走过来。 只见他打开盖子,递到阮眠面前。 “这是生于龙昌山内的千年人参,因我个人的恩情没有痛快杀了那人。这便当作你我的赔礼。” 这根人参着实漂亮! 根茎粗长,形似人状,足足有小孩两个胳膊粗。 不仅阮眠愣住,其他人也都在看到这么漂亮稀有的药物后,震惊不已。 阮眠笑了笑,客气两声想推拒。 不成想白伦直接塞到她手里,都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饶是见过不少好药材的阮眠,也一眼分辨出这根人参的珍贵。 怕是只有他们年年岁岁盘踞在龙昌山的金铩族人,才有机会挖到如此上等的精品。 她看着人参,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 便顺势接下,说了几声感谢的话。 她还要忙着去干活,所以不在此地多留,拿着人参,由白伦的护卫带她回到伐木场。 白伦虽是小孩,可举手投足间都藏着一股王者风范,成熟得很。 尤其是在吓唬李茂的时候,那眼神,仿佛随时都能将他撕裂。 难怪李茂会被吓成那怂包样。 等白伦的侍卫离开后,她便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摸上玉镯进入空间,把那人参拿到仓库后面的种植地里。 这些日子她时常会上空间种植蔬果,打理药材,还有她那已经收获了好几次的棉花田,绵延到看不到尽头。 从采摘清洗到晾晒也着实费了她不少力气。好在空间功能强大,一会就能晒出成品来。 而且她发现随着自己惩戒恶人的次数增多,善意值也不断累积,货架上能兑换到的药物还有补给也越来越多。 甚至里面还有土地的营养袋兑换,有了那营养袋,种下的蔬果药材便能长得更快。 另外随着她兑换次数的增多,也冒出更高级的物品种子。 她拿着这根珍品人参种下去,再浇灌营养袋,稍作实验,便发现它的根系真的快速成长起来。 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岂不是很快就能一种二,二种百了? 阮眠相当满意,如今她也算是摸清了空间的基本属性,就是一个升级流的宝藏。 她的主线,便是惩戒恶人获得那些善意值,再不断兑换,吸收,种植,反复闭环,让空间也能解锁越多的功能。 好好好,极好! 如此一来,凡事都更有动力了! …… 忙活一天回地窖后,她用谢大人给的诊金,去官差那兑换了一只野鸡,还是他们刚猎到的。 因为猎了好几只,所以便拿出一只打算分几份卖出去。 没想到阮眠全部都买了。 其中有个官差正在拔野鸡毛,他紧紧盯着阿清那张懵懂天真的脸,逐渐看出了神。 旁人拿了阮眠的银子,掂量着感慨:“我听说那阮氏,被将军叫出去后得了不少好处。都能眼睛不眨地和我们买野味了。” “吕蒙!和你说话呢,怎的心不在焉?” 那官差见男子一直没反应,加大音量。 叫吕蒙的官差这才露出笑容附和:“方才想事去了,抱歉啊。” …… “父亲!母亲!我们今晚又有好吃的了!阿妹要大显身手,说是做一道盐焗卤味野鸡给我们尝尝鲜。” 刚到地窖口,阮清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和家人展示成品。 她拎着野鸡勤快地蹲去一旁,看到媋惜过来处理,她一点也不嫌弃地蹲在旁边打下手。 章氏见到自己以前养尊处优的女儿,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心里难受得紧。 眼圈一红,竟落下泪来。 阮眠察觉到,上前问了问:“母亲,怎么了?” 章氏握住她的手,连连感慨。 “眠眠啊,到底是我们对不住你和阿清。若不是因为此事,我定是已经为你们另寻个好人家,开开心心地过下半辈子了。” 阮眠也能理解章氏作为母亲的心疼。 其实她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夫人,夫家与娘家虽都是商贾,但从小到大,父亲和阮父从未让她受过委屈。 饶是这样的夫人,被流放后,还是一心为儿女着想。 心疼陈氏怀着孕难受,每日都盯着,亲自煲汤亲自照顾。 陈氏这个当儿媳的都不好意思了。 对于自己的两个女儿,更是事事上心。 自己在收容营里没什么本事,便想办法去为她们缝制新衣,打扫铺盖,有时候还会拉下脸皮子去和一些差役求些能吃的东西来。 这些阮眠都看在眼里。 她柔声安慰道:“母亲,其实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我们以前被保护得太好,怕是连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没有。” “更何况谁又能保证为我们另寻得的夫家,就一定会一辈子都对我们好呢?” “您忘了大姐曾经在夫家不受恩宠,如同身陷泥沼,难以自救,若不是爹及时发现,大姐怕是香消玉殒了。” “如今我们学了本事,会绣工,会和媋惜姑娘学弓箭,还能适应这种艰苦生活。” “眠眠说得极是。” 阮眠的话才刚说完,不远处便传来阮老爷的声音。 她也正好看到阮老爷手里的东西,愣了下:“父亲,你手里拿着的可是……” 阮老爷见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坦然道。 “一些陈旧的医书,是你兄长带的那些书里的两本。” 原来,他在流放的这一路上并没闲着,而是将这两本医书精心钻研。 “眠眠,虽说父亲当初从商发家,但也羡慕那些读书人。上回我差点死在流放路上,多亏了你才捡回一条命。” “从那时起,你爹爹我啊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钻研医术,至少在这种苦难之境有门谋生的技艺。” 第九十六章 “而阿清知道我在看医书,也时常与我一起钻研。阿清的确长大了。” 阮眠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上进:“父亲,你既然有此想法,为何不早和我说?我手头上的医书多着呢。” 闻言,阮老爷震惊不已:“你那些医书又是从何而来……” “我一直都带在身上,当初被流放前,我便从父亲的药材铺子里拿了一些医书,以前我在齐府守寡的时候,也是看那几本书。” “父亲你且等着,我现在就为你去取。” 说完便转身到收纳物资的地方,趁着无人,从空间里拿出了几本医书。 若真有成效,往后的确能开一个医馆谋生。 武恒这地方流犯众多,而被编入户籍成为平民的前流犯也有不少。 按照朝廷这种流放的频率下去,武恒这里很快就会充实更多的人口。 到时候发展成一个城镇,只是时间问题。虽然此时想这些还为时尚早,但却不妨碍他们学习。 夜晚,她忽然想起账本的事。 差点忘了。 于是找到云修,将从总兵府里搜来的账本递给他。 “阿修,你又得跑一趟驿站了。” 她想着把这些账本交给谢淮安,再经由他手给霍将军,顺着孙检这根线,还有账本上那些信息,应该能摸到更多关于他们私挖泥煤的事。 这事牵连到收容营里的绝大多数官差,一旦捅破,这里的官差全部都会大换血。 基于这里偌大的泥煤层,收容营可能也会迁移到别处。 到时有更多操作手段,去摆脱这种困苦环境,也能更顺手地利用空间物资,打造理想的小屋。 只是她不确定,霍宗要彻查此事需要多久,若是涉及总督大人,估计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 不过两日,收容营里忽然来了消息。 那日他们照常出工,却被告知他们阮氏一家改了差事。 今后几日不必去伐木场劳役,而是去驿站那边做杂役。 前段时间他们都听说那驿站新上任了站长,有不少的苦差事找人去干。 这几日众人都提着心,生怕被分配到驿站做苦役。 那里有不少新来的差使,活计又苦又累,动辄拳脚相向的,谁也受不了。 如今一听阮氏一家子都被分配过去了,齐府和伯府的某些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忘庆幸起来。 刘氏一听说那这消息,脸上便忍不住笑意了。 “真是老天爷开眼了!他们那一家子总算过不上好日子了。谁不知道驿站那苦差有多磨人啊!” “哼,我还以为那阮眠真攀上了将军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看到阮氏一家子陆续收拾东西从地窖出来,坐在木头墩子上故意提高声音,佯装关怀。 “阮夫人啊,你们可慢些走,太早过去不得多一分劳累么。” 方嬷嬷真是看不惯她这嘴脸,当即反驳:“我们家夫人快走慢走又与你何干?” “你这吃里扒外的老东西!真把自己当他们阮氏的人了,别忘了你卖身契还是在我齐府里头呢!”刘氏当即吼出来。 方嬷嬷冷笑:“卖身契?齐府都没了你还在这做什么春秋大梦!你如今不过也与我一样是个粗鄙婆子罢了。” “不过至少我在阮氏还能得到善待,过得比你好嘞!哪像你,堂堂一个夫人沦落成撒泼滚爬的贱婆子。” 方嬷嬷这话精准扎在刘氏心上,可把她气得当场嚷嚷起来。 “好啊你这老东西,现在翅膀硬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去驿站做苦役,哪还有机会留一张好皮!” “如今我儿与监门军的女儿在一起,我们明日就不用去做苦役了,还能搬回小城里呢,你们就羡慕吧!” 方嬷嬷不屑的哼哧:“你儿子不知廉耻爬了人家金凤凰的床,但即便这样也不过是个下贱的胭脂奴,你倒好,还显摆上了?” “真以为是做金凤凰的婆母呢,摆什么谱呢!我若是你,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你你你……你牙尖嘴利,我现在就来收拾你!”刘氏骂不过方嬷嬷,腾地一下站起来,捋起袖子就要干仗,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呵斥声。 “刘氏!!齐南峰呢?!” 扭头一看,竟然是捏着军鞭的阿箬兰满脸愠怒地走来。 刘氏马上换上谄媚的笑容,恭敬道。 “兰儿,南峰他方才不是还在囚室里么?对了,你是不是今日打算把咱们母子换到山洞里住去?” 话还没说完,阿箬兰竟一脚踹上去,刘氏哎呦一声狠狠栽了个跟头! “你一流犯竟唤我小名?没规没矩!还不去把你儿子给我找来!一天都不见着人影,莫不是跑了?” “跑……跑了?不可能的,兰……不,大小姐,我马上给你去找去。” 刘氏看到周围嘲讽的笑脸,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的都给撕了。 不过想来她自己也是感到无比委屈。 她儿子好不容易攀附一个掌权女儿,还盼着能跟着走出苦难,成为一个有人伺候的婆母。 这下好了,儿媳都算不上的女子,倒反天罡,欺负到她前头去了! 把囚室翻了个底朝天后,才找到躲在柴火堆下面的齐南峰。 可把刘氏气得叫嚷起来。 “那阿箬兰四处寻你呢!你怎的不出去啊?你知不知道她找不到你便会拿我撒气啊!你怎么连一个女人都哄不好?!” 齐南峰狠狠瞪向她的老母,一把推开她:“母亲若是觉得她好哄,你怎么不去哄?” 那女人根本没把她当人,几个晚上,他就如那耕地要累死的老牛,连口水都不给喝。 然而换来的也不是什么荣华富贵,简直比那公主还难伺候!! 刘氏忽感前途灰暗,一屁股坐下来:“照你这么下去,咱们别说不用做劳役了,恐怕想搬出收容营都不可能!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但转念一想:“阮氏他们一家子被派去驿站做苦差,他们也没好路子走,一想到这我才舒坦一些!” 话音刚落,齐南峰却气得一脚踹翻那些柴火堆。 “你说什么?他们被派去驿站?那岂不是去过好日子的吗?!” 闻言,刘氏满脸不解:“儿啊,此话怎讲?” 第九十七章 我如今也不是什么丞相大人了, 与此同时,已经到了驿站的阮氏一家子,看着那满满一桌的好吃好喝的,纷纷愣住了。 阮老爷他们都看向阮眠,正要开口,他们身后便缓缓走来一男子。 他身穿青衫,朴素的袍子与驿站其他官差无异,但那清俊身型令他看起来气度不凡。 这里只有阮青松认出了他,诧异不已:“丞相……大人?” 说完便与谢淮安大大行了礼。 阮老爷一见,受宠若惊,赶紧拉着妻女纷纷行礼。 谢淮安连忙制止:“阮兄,伯父,你们不必多礼。我如今也不是什么丞相大人了,先坐。” 阮青松疑惑,举杯间,谢淮安已经将他的倒霉事说出来。 顺道还带了对阮眠的感谢:“若非阮娘子的救助,我恐怕都要丧命在汝宁,这一顿,便当作是我的谢礼。” “虽然我也只是个小小的站长,能帮你们的不多,但在一定程度上为你们减轻苦难还是没问题的。站内事务虽繁忙,但比起伐木场或者筑墙处要轻松不少。” 就连阮眠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快善待他们一家人。 作为回报,阮眠给他倒了酒,谢淮安客气不已。 阮青松虽然只是一个编修,但也是和谢淮安同朝为官,又遭遇同样的诬陷之事,心里自是惺惺相惜,不知不觉便说得多了。 谢淮安没有丝毫官架子,总是客气礼貌地倾听,温和儒雅的样子让章氏瞧着甚是喜悦。 尤其是见到阮眠和他的互动,一顿饭过后,马上来到阮眠身边试探道。 “眠眠,这位大人可就是曾经帮过我们多次的那位?” 才等阮眠点头,章氏便说。 “我瞧这位大人谦逊有礼,虽然被诬陷而贬官,但松儿说过他是个好官,又是个极有才情的男子。若是……若是你能与他……” 话还没说完,阿清便忍不住打断她母亲的话。 “娘亲,那谢大人固然好,可身子骨弱,也无护着阿妹的能力。阿妹若是嫁给他,万一被人欺负了,他恐怕也无能为力。” “在我心里,阿妹又美又强,就该配那英雄将军,有权有势又能护住阿妹,这样阿妹才会摆脱苦日子。” “我听说这里有位戍边将军,年纪尚轻,还不如……” “清儿,那将军固然有权有势,可在战场上打打杀杀,日子又如何能过得平稳?” “咱们被流放武恒,再也回不去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得……” “母亲,阿姐,你们可别说了。” 阮眠听他们竟为这问题争论起来,哭笑不得。 “我有家人在身边,吃得饱穿得暖,生活得自在快乐,何必非要与男子成亲?纵使对方千般好,那也不是我的。我自己变强了,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阿清一听这话,顿时激动起来:“对对对,阿妹说得太对了!” 可章氏却深叹一口气:“眠眠,女子在这世道上,想要变强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母亲只愿你们好好活着,平平安安的那便好。你若是因为和离过,而不敢接受下一段姻亲,你也别怕!” “母亲,和离而已,我从来就不放在心上。” 章氏见她无意,倒也不说了,握着两姐妹的手,语重心长道。 “姻亲关乎女人一辈子,为娘还是看你们自己的意思。若真不想嫁那就算了,娘便照顾你们一辈子!” “娘……我不想离开你和阿妹,我就要和你们一辈子在一起。” 阿清抱着两人黏糊起来。 此刻家人的温暖,深深触动着阮眠的心。 她想起自己的上一世,孤身一人,躲在那丧尸包围的陌路求生,从未体会过真情实意。 唯一的亲情,也在哥哥维护自己而死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这一世也算是弥补了她的遗憾。 也正是如此,她就更要好好利用空间,护着家里每个人。 …… 谢淮安为他们安排的活计,再简单不过了。 无非就是收拾收拾院子,打扫打扫柴房,挑挑水扫扫雪。 阮青松更能与他一起读书写字。 听闻阮老爷最近在自学医书,谢淮安还特意为他开放了一间空置的房子,笔墨纸砚和炭火都安排上,让他能安心学习。 作为回报,阮眠也认认真真地替他诊治,争取早点让他的身子恢复。 可她逐渐发现,谢淮安不仅仅是风寒和外伤,此前并没有查出他还受过内伤。 那脉象,似是中毒之兆,要想彻底调理好身子,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是一个持久战。 然而最令她惊讶的是,中毒一事,他自己是知道的。 “无妨,已经过去一段时日了,不必理会。” “大人可知道是谁下的毒?” “我母亲。”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相当平静,看到阮眠诧异的样子,苦涩一笑。 “阮娘子可是有些同情我?” 阮眠的确有些震惊,可原书中也没有对谢淮安背后的母亲延伸剧情。 所以对于这一块,她是空白的。 不过谢淮安越是无所谓,她便越觉得这背后定是不简单。 哪有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下毒的。 但他不想细说,阮眠也不多问,只道。 “大人豁达,想必有不可言说的苦衷,同情说不上,反而为大人感到高兴。” “哦?为我感到高兴?”谢淮安还是头一次听人说为他感到高兴的。 阮眠坦然起来:“大人能如此轻飘地提起这事,想必已是不在乎。那火坑爱谁跳谁跳,大人自有属于你自己的光明前途。” “人生之漫长,不必把精力放在那些消耗自己的事情上。” 不曾想,阮眠竟是第二个能懂他的人。 第一个,则是那把他发配边疆的——“好兄弟”。 当晚,他便收到了千里之外,这位好兄弟的慰问信。 看到信中内容,谢淮安佯装一副凄惨模样,戏谑岳七:“咱们恐怕真要死在这边境了。” 岳七本就提心吊胆,听闻他如此一说,吓得顿时脸色苍白,一股脑地控诉起来。 “大人!官家借着贬官的名义把你派到这边来为他办事,肯定不会不管你。可是官家在那封信上说了些什么?” 看他慌张的样子,谢淮安笑了笑:“逗逗你,不用紧张。” 收敛笑意的同时,谢淮安的目光也逐渐阴鸷起来。 “官家的意思,是想……” 第九十八章 这几日阮氏他们在驿站里过了一段好日子,随着伐木场缺人手的消息传来,他们一家人又不得不转过去。 不过有谢淮安的招呼,他们的干活强度少了一些。 尤其像陈氏还挺着大肚子,不便做苦工,便让阿清陪着在收容营里干一些杂役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变幻无常的天气,陈氏的妊娠反应越来越厉害,阿清担心出岔子,一人包揽了所有的杂役活。 “嫂嫂,我来就行了,你回去好生歇息。” 陈氏尽管不想给妹妹添麻烦,但又强撑不住。 只能先回去,蒸一些馒头替阿清他们备着。 穿梭在收容营里的阿清,并没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直到身后传来一些动静,阿清才猛然回头,见到一名差役直勾勾地盯着她。 意识不妙的阿清行了礼便要走,却被那差役拉住胳膊。 吓得阿清急急甩开他的手,下一刻却又被他一声呵斥给绊住脚,不小心踩到石子上摔了一跤。 差役俨然就是上次盯着阿清看的人,叫吕蒙。 阿清警惕,连说话都逐渐结巴起来。 “你别过来……” 差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黝黑的眼睛里露出狠厉的目光。 他低声说道:“我相中你许久了,小娘子,若你能乖乖从了我,我便想办法把你带出这收容营,做了我的通房丫头!想必也饿不死。” 阿清难以置信地看过去,惶恐间,她已经从袖口里抽出了绑在腕骨上的匕首。 这是阿妹给她的防身武器,若这男子敢对她不敬,阿清定会拼死反抗! 叫他无法得逞! 然而就在这时,陈氏忽然搬起一个石头狠狠砸在了那差役的脑袋上! 吕蒙顿时眼冒金星,使劲晃了晃头。 陈氏连忙拉过阿清:“阿清!快跑!” “嫂嫂……” 阿清怎可丢下还大着肚子的嫂嫂,眼看着吕蒙要冲过来,她当机立断,紧握着匕首尖叫一声,毫不犹豫地刺到了吕蒙的腹部。 随着一声惨叫,阿清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看着手里流着的鲜血,一时愣了神。 庆幸的是阮眠此刻刚好赶回来,听到阿清熟悉的声音,二话不说冲过去。 看到目前的场面,也容不得她多想,一巴掌挥到吕蒙脸上,狠狠踩了下他的伤口。 只见吕蒙吐出一口鲜血,一把抓住陈氏的脚踝。 吓得陈氏脸色微变,立刻反抗起来。 却一个不小心重重摔在地上,疼痛侵袭,表情都变得扭曲。 阮眠和阿清皆为一惊:“嫂嫂!” 只见陈氏脸色微白,感受到衣裙的落红后,冷汗顿出,立刻开口。 “眠眠……孩……孩子……”阮眠猛地砸晕吕蒙,喊着阿清两人扶着陈氏进了地窖。 她冷静几分,让阿清去准备热水和帕子还有干净的衣裳,而她则去木箱那佯装拿药材,实则是进入空间,先将水囊灌满灵泉水。 又去药材区拿了一些安胎药,和一些能调和脏腑气血的丸散。 但这些都只是备药,最关键的还是兑换了一些黄体酮凝胶,此举可以来降低子宫对前列腺素的敏感性。 先拿着这些去给陈氏上药,同时也仔细检查了下她的情况。 好在是妊娠期的少量流血,陈氏也没有剧烈疼痛,情况较为平稳。 上了凝胶后又给她服用了安胎药,先将她的情绪安定下来。 阿清红着眼睛,生怕嫂嫂因为她而有危险,但又不敢说出来,身子隐隐发着抖。 阮眠就像定陈神针一般,宽慰两人。 “别害怕,孩子没事,嫂嫂也没事,阿清,这事也不怪你,你很勇敢。” 她反过来握住阿清的手鼓励她。 最终阿清还是绷不住情绪,扑到阮眠怀里哭了起来。 “阿妹,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没用……差点让嫂嫂出大事。” 见此,陈氏还要硬撑着身子反过来安慰她:“阿清,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快别自责。我相信眠眠,她说孩子好着那肯定是好着的。” 阮之瑶情绪难定,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和。 其他家人得知此消息后,也是纷纷吓了一跳。 好在是虚惊一场,孩子保住了那便好。 可后续陈氏的身子就要加强力度保养才对,不能再受到风寒,也不能再做苦力。 为了给陈氏打造一个好环境,阮之瑶陆续拿着银钱去打点了各方面关系,反正她一个孕妇,缺她一个也不少,多一个也不算多。 打点之下也不强制让陈氏去做苦工。 至于地窖里,阮眠又单独将她的床挪了个地方,而且为了让她更舒坦,索性堆砌了几个不大的火炕。 大家挤一起自然不方便,于是大哥大嫂一个,父母一个,她便与阿清翠珠还有媋惜四人睡一个。 其他家丁也砌了大铺,在地窖的另一端。 如此一来,这新鲜玩意更加保暖,阿清他们从没有睡过如此舒适的床榻。 更何况那些褥子都是柔软的棉花和兽皮制成,盖的更是羽绒被。 但不知为何,他们家这个火炕,用了不到三天便被人发现了。 那天他们刚忙活回来,发现地窖前聚集了一堆的人。 阮眠刚出现,便有官差询问起来。 “阮氏,你那个火炕是如何做的?可把法子告诉我们?” 原来是有人趁着他们去劳役的时候,前往地窖发现了火炕。 他们发现躺上去后非常舒服,但也只能简单地看一看,至于里面到底用了什么,却没有猜出来。 这才等着找阮眠询问。对此,阮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当卖官差一个好。 可没想到,吕蒙那人竟然站出来,光是盯着阮眠的眼神就恨不得把她杀了一般。 还出声要挟:“你若不说,这些官爷一个都不会放过你!!” 他的伤口看来不致命,现在竟然还能中气十足地来要挟自己了? 阮眠勾唇一笑。 “本来呢这法子我是打算告诉大家,可有人偏偏要来要挟我?既然如此看不上我这流犯,那你们自己琢磨好了,何必来问我?”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吕蒙一眼,补充一句:“当然,我这话不针对其他官爷,就是针对……这位的。” 第九十九章 众人一听,马上反应这是吕蒙与她起了争执。 这里的官差有几个没受过阮眠的好处? 又有谁不知道,阮氏是新站长护着的人,甚至此前还救过霍将军的亲信。 谁也没必要和她闹僵。 然而吕蒙双眼一横,呵斥起来。 “你真以为会做个破东西就能摆谱了??你别不知好歹!” “我看不知好歹的该是你。” 阮眠毫不畏惧地上前一步,极具压迫感的眼神顿时如黑云压城一般。 不少人被她这冷冽的目光唬住,怔愣间,阮眠搬出了霍宗。 “你前两日坑害我姐,差点让我嫂嫂没保住孩子,以官差身份以权谋私,仗势欺人!正巧,霍将军这几日是要过来的,我狠狠去参你一本!” “我倒要看看那霍将军管不管这事!我们虽是流犯,但也没有犯下滔天死罪,你却打起无良主意,枉对你身上这身军服!” 吕蒙哪想到她如此牙尖嘴利,立刻反驳起来。 “你区区一个流犯想参我?试问这里的人谁把你们当人看!” 阮眠看向其他官差,给他们发了好人牌。 “是吗?可我却觉得这里其他的官爷都秉公清廉,难道他们都是像你这般畜生?” “若真是如此,我就和将军都说道说道!” 旁人一听,立刻出声踹上吕蒙:“你自己仗势欺人休想拉我们下水啊?我们都是从霍将军营帐出来的兵,怎会随意欺凌人?” “可不是么!我看你这天杀的属实该揍!阮氏,你莫要因为他一个人而一棒子打死我们所有人。” 他们可不想让阮眠真去霍将军耳边吹风。 更何况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收容营里莫名多了一些生面孔,有些心眼多的官差,早就预料到恐怕是霍将军的人。 谁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闹事。 然而吕蒙见这群兵崽子竟然反水自己,看准阮眠就要动刀子。 谁料阮眠眼疾手快,率先反扣他的腕骨,一脚将那把刀子踢飞,随后又结结实实地给了他几个巴掌! 声音清脆可闻,几巴掌扇下去,他被打到眼冒金星。 见此,周围人也纷纷替阮眠出手,不想让吕蒙坏了他们的事。 吕蒙紧捂着自己肿胀的脸,可劲躲开那些兵蛋子的殴打。 不多时,人就已经被灰溜溜地打跑了。 这下那为首的官差才正儿八经地询问。 “阮氏,这下你总该告诉我们那火炕是如何堆砌的吧?眼看风雪就要来临,篝火堆也没你那玩意好使。” 既然吕蒙被打成傻子一般,阮眠便按照计划中的,卖他们一个好。 手把手地教会他们如何制作火炕,如何让其更加保暖。 不仅如此,她还告诉他们伐木场里的一些菌菇是可以吃的,这不,她昨晚炸了不少蘑菇,让翠珠拿了一些给那些官差们尝尝。 他们谁都没想到那些长在枯木下的菌菇能吃,因为以前有人吃过中毒,于是他们都不敢再吃了。 阮眠耐心教他们分辨哪些是可以吃,哪些是有毒的。 相处好了,她也顺口提了下让哥哥也能免几天劳役,陪一陪差点流产的嫂嫂。 那些人被她哄开心,爽快应下。 带着这好消息回地窖后,一家人都高兴不已。 阮青松更是感激:“眠眠,你如此冰雪聪明,兄长实在无以为报。” 阮眠并不放在心上,她不知道,此时被打到鼻青脸肿的吕蒙,满是不甘!! 心里盘算着定要给这贱蹄子一点颜色瞧瞧! 经过几天的摸索后,他终于逮着机会,出现在齐南峰的囚室中。 两人此前有过交集,只是他忽然找自己,难免让齐南峰警惕几分。 就怕是因为阿箬兰那变态的女子,又想出什么招数来折磨自己。 然而吕蒙此次前来,却不是因为给阿箬兰传消息。 而是告诉了齐南峰另外一件事。 “我听闻齐公子与那阮氏有过一段姻亲是吧?那你可知道,她如今三天两头往驿站那跑,与那新来的驿站站长关系匪浅。” “我前两日还跟过去,发现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阮氏一家子被发配去驿站做活计,但过得可比你们所有流犯都好。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他们两人有奸情?” 听闻此话,齐南峰猛地皱眉,腾地一下站起来! “贱妇!我就知道她和那前丞相关系匪浅!” 吕蒙见他这反应,忍不住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你看她平日这么会来事,手里头还捏着不少银子,她不过一个流犯而已,哪来的银钱?” “还不是因为有人关照,表面和气也不过是她的幌子而已!” “齐公子啊,我平日也听说过一些话,你说你与她和离,名声却不剩一点,那贱妇先对不起你,如今还和外面的野男人私通,这是要把你们全家都往死里整啊。” “倘若那站长真要娶了她,那你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这些话倒是说到了齐南峰的心坎上,他最怕的,也就是阮眠来报复自己。 更何况她本就对自己没了感情。 见他目光阴鸷,吕蒙适时提出一些话。 “你可知她一个流犯,与那被贬官的人混在一起,若是咱们和监门军告发,只要能现场抓到私通证据,大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本意上,他们隶属披甲士的奴隶,在正式编入户籍之前,是不能和平民成亲。 也严谨奴隶具有人权。 监门军既是管辖他们这群流犯奴的人,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当初齐南峰与他女儿搞在一起的时候,难怪那监门军要杀了自己。 若非他心疼阿箬兰,自己恐怕早就没命了。 思及此,齐南峰马上拉着吕蒙:“官爷,你肯定知道他们时常私会的地方,我们这就去监门军大人去抓了现行,好好惩罚惩罚那个贱妇!” 吕蒙要的就是这种结果,那阮眠不是个好招惹的,一旦她出事,其他阮氏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二人一合计,马上去找监门军,游说之下,等阮眠再次为孟昱诊断的时候,三人跟在了她身后。 只见她进入驿站后,直接去了驿站内的厢房。 第一百章 您瞧瞧这不要脸的贱人 有监门军的令牌,他们三人不受阻拦地跟了进去。 当齐南峰亲眼见到前妻进了野男人的厢房,心里的情绪,一下子澎湃起来。 似乎有滚滚的情绪,一茬压着一茬地涌动。 那瞬间数不清的愤怒和憎恨交织在一起,不多时,里面就传来了男女的欢声笑语。 吕蒙小人得志,压低声音撺掇道。 “大人,您瞧瞧这不要脸的贱人,还在享受云\/雨之乐呢!!咱们现在就冲进去抓个现行,再把这贱妇拖回收容营打死!” 监门军哼哧着,敢在他眼皮子下私通,抓到了,那新的驿站站长也会受到牵连。 到时他再勒索一波,站长还不乖乖把好东西给双手奉上? 三人各怀鬼胎,等时机一到,他们齐齐踹开屋门! 然而他们看到的并非所想的欢爱场景! 只见霍宗冷脸直视他们,当场把监门军吓得双腿跪地:“将……将军??” 他们是来抓行不轨之事的阮眠,谁承想会在这遇见霍宗将军。 监门军吓得瑟瑟发抖,赶紧要退出屋子,结果刚转身,便被一群士兵围住。 霍宗不言苟笑的脸看起来杀意十足。 他的眼神似刀子一般落到那吕蒙和监门军的身上,先从吕蒙开始,拿出那把长枪,一边漫不经心的擦拭,一边问。 “吕蒙?与兰羌国私卖泥煤的头儿?” 听闻此话,吕蒙吓得脸色煞白,立刻跪下,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霍将军!霍将军您误会小的了,小的怎么敢呢?更何况我们今日过来无意冲撞您,是……是来找一位女流犯。” 说完忽然看到阮眠就坐在屋子深处,脑子不细想便脱口而出。 “就是她!!她和那新来的站长卿卿我我,关系匪浅啊,所以才和监门军大人过来逮他们,以正视听!” 那监门军见他如此蠢,心里头已经怒骂了上千遍。 这傻子玩意,难道还看不出阮眠就是霍将军护着的么!! 他赶紧出声:“霍将军,这人说的也有错,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真是无意冲撞。” 吕蒙还听不出监门军话外的意思,只一个劲的将泥煤一事和自己撇清关系。 “将军,那什么泥煤不泥煤的,我是真不知道啊,小的兢兢业业当差,从未有过半分私心,别说私卖东西了,那兰羌国的人我都没见过。” 霍宗懒得和他们废话,看了下属一眼,不多时,两名被打到鼻青脸肿的官差被踢进屋子。 他们一看到吕蒙,连忙指认。 “将军,将军明察啊,就是这吕大人带我们的,是吕大人指使我们去挖采泥煤,去和兰羌人做买卖,我们的银钱都上交给他了的!” “胡说!你们胡说八道!!我都不知道此事,我……” 吕蒙还想嘴硬,结果霍宗的刀子已经抵在他的喉咙上。 当即把他吓到不敢多言,只能眼神发抖地渐渐挪到监门军的身上。 这厢监门军预感不妙,下一刻,吕蒙忽然指着他控诉起来。 “将军饶命啊……小的也是奉命办事,小的也是冤枉的。” “是监门军大人,是大人给我的差事!!” 监门军双目大瞠,果然被这狗娘养的给卖了。 这下撇不清了关系,他又只能哭喊:“将军明察,我也是受那总兵大人的命令办事……” 这一层接一层的,供到了总兵头上。 可那总兵,在那一场大火中被活活烧死,如今死无对证,还能怎么查下去? 虽然他们都知道,背后与那总督息息相关,但证据只进行到总兵这便断了。 霍宗恼意上涌,干脆将他们两人都捆起来,抓下去发落。 只是跟来看好戏的齐南峰愿望落了空,还差点丢了小命,这下吓得只能灰溜溜地跑走。 阮眠见他落荒而逃的身影,嗤笑几声。 他虽然这段时间老实不少,但也一点没有放下想陷害自己的心。 也不知道能蹦跶多久,等哪天她若心情不好了,去试试他还能不能杀了! 不然光是在自己面前晃荡,她都嫌烦。 今日之事说来也巧。 本是来帮谢淮安治病的,路上阮眠早就发现背后跟了人,想着反将他们一军。 没想到霍宗刚好在这,倒是成了他一桩好事,让这两人自投罗网,送到了霍宗的手里。 被吓跑的齐南峰哪想到阮眠如今都搭上霍将军的线。 他目光紧锁,气得在收容营外面狠狠捶墙。 那女人,怎么就动不了! 杀不死!! 冷静片刻后,他又觉得如今凭借他一己之力,肯定动不了阮眠了。 他只能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 这里与阮眠结仇的人不少,尤其是李茂。 次日。 齐南峰在伐木场东张西望,避开了阮氏的人,找到李茂,偷偷和他打听起来。 “你可知收容营今早出什么事了吗?” 他们和往常一起五更起,可今日押送他们的官差,都变成了一些生面孔。 李茂不知最近得罪了谁,受了不少伤。 听见齐南峰这么问,他一句话都不想搭理。 齐南峰觉得奇怪,又找话题说:“李二爷,你不是和总督认识么,难道就没有消息吗?” “不过……你若不知道,我倒是有一些猜测。” 见他神秘兮兮的,李茂忍不住一斧子挥过去:“你他娘的知道还问我?” 齐南峰讪讪一笑,说出重点。 “昨日我看到阮眠那贱人不仅和驿站站长有一腿,她还认识霍将军,你知道吗?!” “她那贱人如今一步登天,你我往后都没什么好日子过了,李二爷,我看咱们得想个法子好好对付对付她,不然……” 他俯到李茂耳朵旁说了一些话,然而话音落下后,面对的不是李茂的笑脸,而是李茂狠狠的一拳头! 结实的拳头抡下去,齐南峰的牙顿时掉了一颗。 他捂着满嘴血,难以置信:“李茂你干嘛呢!!我给你出主意你不识好歹啊?!” 只见那李茂哼哧一声,又是接着几拳头砸过去,吓得齐南峰连连躲避:“住手,住手!!” “你这兔崽子,休想打阮娘子的主意啊我告诉你!” 第一百零一章 李茂捋起袖子,像拎小鸡仔一样地把齐南峰拎起来,把他带到阮眠面前,一脚踹上去,告状道。 “阮娘子,这小子和我说让我给你用药,然后诬陷你和野男人的清白,他想置你于死地!” 齐南峰睁大双眼,完全不敢相信,李茂什么时候成阮眠的“奴才”了? 他还不忘在阮眠面前邀功。 “阮娘子,我对你现在可是半点坏心都没有,倒是这个兔崽子!天天对你图谋不轨!我现在就帮你教训他!”说着就把齐南峰打得满地找牙,整片林子里只听到齐南峰的哀嚎。 刘氏后知后觉,吓得大声嚷嚷:“官爷,官爷救命啊!要打死人了,我儿子要被人打死了!” 可不管她怎么说,那些新来的官差都无动于衷。 刘氏只能跑着去附近阿箬兰的帐篷。 最近这段时间,阿箬兰都会在附近支帐篷,随时呼唤齐南峰,也随时使唤刘氏。 刘氏憋屈了好几天,可如今也只能冒着风险求助。 可是当她哭喊着来到帐篷外时,看到的不是平日颐气指使的阿箬兰。。 尽管满眼都是不服,但被好几个官差捆绑着,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了。 这让刘氏震惊不已,但官兵在旁,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敢在那灌木丛后面躲着。 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呵斥了阿箬兰,将其捆在树干上后才撂下一句话。 “你爹都自身难保了,你还能有何用?!废物!你且等着,晚点就把你带回收容营关着!” 说完官差便先去处理另外的事情,刘氏见状,连忙跑过去,诧异地问道:“阿……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 阿箬兰见到她,眼睛瞬间带了一些光:“快给我松绑!!” 她要趁着那些人不注意赶紧跑才是! 不然她就真要沦为阶下囚了。 然而刘氏却多留了个心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只见刘氏的脸上慢慢浮起笑容,下巴也是越抬越高。 多日以来被阿箬兰欺凌的怒气,在此刻忽然累积起来。 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讽笑起来:“哎呀大小姐,我为什么要给你解绑啊?我可不敢啊,那些官爷是要人命的嘞!” “我就这么一个流犯妇人,哪敢和官爷对着干啊?” 阿箬兰面色一狠,呵斥起来! “你给我松绑!!不松绑我杀了你!” “哎呀真害怕,真害怕!”刘氏笑得合不拢嘴,马上双手挥动着跑出老远,丝毫不顾阿箬兰的死活。 如今儿子的安危早就抛在脑后,她满脑子都是阿箬兰沦为阶下囚,她终于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结果笑得太过,没留意脚下的雪坑,整个身子猛地扎进去。 而这一幕,全被不远处的阮眠他们看在眼里。 她本是过来看看情况,听说收容营有了变动,从早上看到那些陌生面孔的官差起,她就猜到隐隐有事发生。 结果却看到刘氏自作孽。 就连翠珠都笑道:“那婆子真是小人得志,活该她了!” 这话才落下,伐木场就有了动静。 大批大批的官差前来此地,阮眠看了翠珠一眼,两人先回了干活的地方。 结果不出她所料,监门军被抄了,和总兵一起私自采挖泥煤的事彻底曝光。 顺着他们,把整个收容营基本都清查了一遍,也换了人手。 在这个火炭场上报朝廷之前,收容营的囚室临时改变地方。 今日那么多的官兵,就是前来转移这些流犯的。 许是为了能和上头更好交代,阮眠他们同一批的流犯都被转移到驿站附近的一个临时村庄里。 里面住着以前的一些流犯,还有空余的一些草棚屋子。 对于他们从收容营里出来的人,这里条件已经好太多了。 刘氏更觉得他们要翻盘了,带着新认的那女儿,高高兴兴的选了一处草棚住下。而官差这边有人打点过,特意将阮眠他们一家安排到了最靠江边的草棚住。 与其他流犯的屋子隔得远,前有江水后有山,中间还有一大块的空地可以用来当院子。 此地阮眠十分满意! 当晚她便带着家人一起修缮这座屋子,该砌火炕的砌火炕,该修屋顶的修屋顶,还用树枝围了一个院子,扫雪干净之后砌了个大灶台。 众人齐心协力,一个晚上的时间,这屋子就已经像模像样了。 次日一早,他们的任务也从伐木改成了修城墙。 带领他们的又是另外一批官差,但比起来,他们似乎更加严格,更加凶狠。 即便是阮眠打点了,也不似先前那么宽松。 甚至还给他们下了死令:“开春前若不修完属于你们自己的这一节,你们都没好日子过!!!都拖去江里喂鱼!” 众人看着各自绵延上百公里的山顶路,要赶在开春前修缮,几乎不可能!简直痴人说梦。 看来他们就是为了惩罚这些流犯,就专门挑这种不可能的任务给他们。 若是完成不了,都会遭受可怕的刑罚,还能以重罪成为最下等的奴隶,任由他们使唤打骂,即便是死了也无人追究。 死令一下,谁还敢懈怠,恨不得都不吃饭了,一心想把任务完成。 可这都是苦力活,一时半会哪里能干完。 阮眠看到兄长他们劳累不已,便招呼着他们注意休息。 阮青松却凝重道。“眠眠,修城墙这种苦力活比伐木更累,你们女子出不了多少力,只有我们力气大一些的男儿多干一些,你们才能轻松一点。” 才来多长时间,阮青松竟然就已经练就了一身腱子肉。 阮眠知道他一心为家,看了看远方的山影,心生一计。 “哥哥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能尽快修完。” 但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在阮青松疑惑之下,她悄悄说了一些话。 然而他们的计划还没正式开始,却遭遇了意外的天气。 那日晚上她看到天边异常发红,明亮的夜空下还能看到滚滚乌云。 天空飘起小雪,但没有多少风,洋洋洒洒地落下来。 第一百零二章 不多时,云层背后隐隐传来隆隆声,还时不时地伴随着闪电的亮度,稍纵即逝。 她感觉到气温越来越低。 阮眠皱起眉头,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前几日她就听那些老练的官差说过,近日会有暴风雪,现在看着天象,恐怕还不是普通的暴风雪。 若不提前做好措施,他们怕是…… 思及此,她立刻折回草棚,将兄长父亲他们都叫醒。 告诉他们暴风雪很快就要到了,这个草棚不能住人,必须立刻转移。 草棚都临近江边,属于两面灌风的地势,若风雪一大,人都能吹到江上去。 他们只能去最近的一个山洞里先躲避着。 阮眠想到另一些无辜的人,便招呼其他家人顺带去通知一下邻居。于是这小村庄里陆陆续续地传来了喊声,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那些有经验的流犯一看这天,就知道大难临头了,赶紧跑路。 而大部分的人都未经历过,如今大半夜的被叫醒,满肚子火气都没处发泄。 刘氏一脚踹开门冲外面人怒吼起来! “哪个天杀地在这耸人听闻啊!!才刚来就要我们搬走,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她看着天上下着的小雪,说道。 “就这么点小雪至于吗?再说暴风雪又不是没经历过?现在还有草屋躲避,嚷嚷什么啊!!要跑得赶紧跑,别再打扰我了!” 她骂骂咧咧地招呼自家人继续回去睡觉,甚至还把周围赶路的人都骂了一遍。 “你们这群蠢货,都是被阮眠那贱妇给怂恿的,她叫你们干什么你们难道就要干什么吗?她让你们去吃屎还去吃屎不成?!” 她才不是那乌合之众,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到他们齐府的人鼻子都瞪到天上去了,翠珠呸了一声。 “好心当成驴肝肺!走!姑娘,咱们才不和她这种目光短浅之人一般见识,到时候他们哭都来不及。” 阮眠一开始也没想通知他们,好死不死的,和自己也没关系。 她只带着那些无辜的人一起去就近的山洞避难便好。 就在他们往山洞转移的路途中,雪是越下越大了,不多时竟将眼前的路都挡住,视线不明,脚下的积雪也是越发厚实。 好在他们走得及时,赶在大风刮来之前来到山洞里。 阮眠的物资板车上带了一些取暖用品,还有一些干粮。 不大的山洞里挤了不少人,除了他们阮氏之外,还有伯府一些人,以及住在村里的一些前流犯。 众人拥挤着,再升起一堆火,山洞里也足够暖和了。 随着外面起风,草屋那边的情况已经不堪入目。 巨大的风卷着寒冷的冰渣子从雪地飞起,犹如龙卷风一般横扫地面。 大烟炮扫过之处,屋顶都被掀翻,白茫茫的天地间一片迷蒙。 那些官兵也早就外出躲避,只有刘氏他们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慌忙收拾着干粮要往山洞那边走。 没想到屋顶猛然被掀开,刘氏瞬间被风雪卷在地上,摸着摔疼的屁股,她嗷嗷大喊。 转身后竟然还看到,阿箬兰和自己儿子相互搀扶着一起前进,她大吃一惊! 高昂着嗓音质问,“你带她做什么啊?她现在就是一个阶下囚,也不能对你如何,带着她岂不是带了一个拖油瓶?!快松开!拉着老娘!” 阿箬兰目光一狠,一脚将其踹开,若不是刘氏眼疾手快抱住一旁的石头,她怕是要被吹到江面上去! 此刻齐南峰也烦躁得很,大声喊着:“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往安全的地方跑?!是想死不成?!” 他也不想带着阿箬兰,可这变态女人,给自己下了毒,他若是几天不吃解药,浑身就如万千的蚂蚁啃噬,无法存活。 难受的感觉,就像凌迟之刑。 经历过一次就老实了。 偏生那解药还只有阿箬兰有,即便他如今满身抗拒,但也没办法,只能带着这个女人。 刘氏看着儿子宁可带着那女人走,也不来拉自己一把,彻底心死。 她看着不远处的元喜,发现认得这个女儿比自己的亲儿子还来得亲切。 于是和那元喜相互搀扶,迎着风雪而去。 他们咬着牙进入山林,等他们好不容易到背风坡时,再回头一看,那些草屋已经被吹得不见了影子。 妖风还在呼呼吹着,听着人心颤颤。 刘氏此刻懊悔不已! 她方才怎么不听那贱妇的劝阻,早走的话如今都已经到山洞里了,也不必受到这些无妄之灾! 光想想她就气愤不已。 就在这时,远处的树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南峰,南峰啊,快救救二爷!” 只见李茂趴在雪地里红着一张老脸求救,他的右腿还被倒下来的树干压着动弹不得。 齐南峰一听是他的声音,眼神立刻沉下来。 他哼哧一句,一脚踹到他脸上:“李二爷,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你之前怎么揍我的了?你如今还好意思让我救你?” “呵,我都自身难保了,还会管你吗?我看你如今也是活该自生自灭!!” 他还不泄愤地抡了李茂两拳头,眼看着风雪越来越大他也不敢耽误时间,呦呵着众人赶紧走。 然而李茂敞开嗓音,连忙开口道:“南峰侄儿!我错了!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你不知道我也是故意讨好阮眠那贱人,实际上我恨她入骨!她与那金铩族人一伙,那日差点没把我给折磨死,如此深仇大恨,我怎会说忘就忘?!” “事到如今,我告诉你好了,今日不仅仅是暴风雪那么简单,兰羌边境已经发动兵变,敌军已经攻入了武恒!” “你们若是能救我,我便带着你们一起去兰羌,我有门路保住性命!不然即便你们藏身躲避了暴风雪,最后的下场也会被敌军歼灭,或者成为俘虏受刑!” “什么?”齐南峰愕然不已,立刻揪起李茂的衣领。 “你听谁说的?” 李茂勾唇一笑:“你别忘了总督大人是我亲侄儿,我的消息自然可靠,今日我若死在这里,就无人能给你们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