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神医，开局遇到圣女报恩》 第1章 林神医 ————————（脑子寄存处） 大虞王朝，燕山城。 暴雪初降，城中百姓多受风寒。 “这鬼天气，真是要冻死个人！” “谁说不是呢！说下雪就下雪，还下的这么大，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家娃娃昨天晚上哭了一夜，早上起来浑身发烫。” “幸好有林神医在，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多亏了林神医，不然这场雪过后，都不知要死多少人。” “只可惜，你说林神医那么好的人，怎么就。。。” “哎，天妒英才啊！” “我还听说，古家昨天和林神医解除了婚约。” “为什么，古家大小姐与林神医之间的婚约，不是早就定下了吗？” “因为古家，嫌弃林神医是个瞎子呗！” 燕山济世堂门口，百姓排起长龙，耐心等待着问诊。 虽然寒风刺骨，但是却无一人抱怨，也无一人插队，一切显得井然有序。 而在医馆里面，一个容貌俊朗，气质超然的年轻男子，正双眸紧闭，手指轻轻搭在面前女子的手腕之上，为其诊断脉象。 “姑娘，你的脉搏强劲有力，毫无虚弱之感。” “你当真身体不适？” 林牧眉头微微蹙起，轻声询问道。 “啊。。。啊？”面前女子脸颊通红，双目波光流转，闻言连忙低下螓首，支支吾吾道：“小女子此刻确实有些难受，仿佛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说罢，她又再次抬起头，偷偷打量起林牧的脸庞。 林神医，长得可真俊俏！ “喘不过气是因为你内衣穿反了！” 就在这时，旁边十四五岁的医馆学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驱赶道：“有病没病？要是没病的话就赶紧让开，后面还排着一群人呢！” “顾兴，不得无礼！”林牧闻言呵斥了一句，随即又对着面前女子说道：“这位姑娘，若是无事的话，还请行个方便~” “哦~”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起身缓缓离去。 不过在走出医馆之前，她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顾兴一眼。 都怪这个学徒，打扰了自己和林神医说话的机会。 “师父，这女人就是欺负你看不见，就和古家。。。” 顾兴正要抱怨，下一秒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闭上嘴巴。 古家退婚之事，实在是耻辱。 他还是少在师父面前提起此事为好，免得师父伤心。 而林牧闻言却只是淡然笑了笑，脸上没有丝毫不悦，“顾兴，我让你熬煮的药汤怎么样了？” “您半夜就让我起来熬煮，我当然早就准备好了！” 顾兴拍着胸脯，大声炫耀道。 “那就好！”林牧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今日你辛苦些，将药汤分给城中乞丐。” “下了这么大的雪，万一感染风寒，可是件要命的事！” “我知道了，师父！”顾兴欣然领命。 说话时，他望向林牧的眼神中，又闪过一丝敬佩。 而在顾兴离开之后，又有一位女子走上前来，递上自己的手腕，“林神医，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你看我。。。” “你是不是内衣穿反了？”林牧果断开口打断问道。 “那林神医，你要亲自检查一下吗？” 女子羞涩一笑，美目含春。 林牧顿时败下阵来，“改日，改日吧~” 在瞎子的眼中，时间流逝早已没有了意义。 等到林牧坐诊结束，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整座医馆漆黑一片。 只剩下他微弱绵长的呼吸声，在医馆中轻轻回荡。 “其实当个瞎子，倒也不错！” “最起码少了很多麻烦！” 林牧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 他很享受如今的生活。 实际上，林牧一开始并不是一个瞎子。 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曾经的林牧，是蓝星上一名成绩优异的中医博士，可是还不等他毕业，就被泥头车送到了这方世界。 变成了一个被人丢弃在医馆门口的婴儿。 当时的医馆馆主心善，便将林牧收养下来，传授其医术与武艺。 没错，老馆主会武艺，而且实力不俗。 这方世界将武者等级分为十等，从弱到强分别为九品、八品、七品，直至一品境界。 而在一品之上，则是宗师境界。 老馆主虽然未至宗师，但也是一品强者，曾经在江湖上也曾呼风唤雨，地位超然。 只不过后来，老馆主厌倦了江湖杀戮，这才隐居在此，开了一间医馆。 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林牧对武道更有兴趣，修炼起来也更加刻苦。 再加上他天赋异禀，年仅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入了品级，成为九品武者。 堪称武道的绝顶天才！ 再后来，林牧在山间采药之时，偶然遇到了一名中毒的妙龄少女。 当时少女性命垂危，林牧只得用银针之法，为其脱衣施针祛毒。 却不料双眼被毒气所染，这才慢慢变成了一个瞎子。 不过据老馆主所说，这毒气乃是内功之毒，又堵塞了林牧的眼部经脉。 位置刁钻，仅仅依靠银针之法已无法祛除。 但是等到林牧修炼到宗师境界，便可自行治愈，重新恢复视力。 只不过，此事极难办到罢了！ 等到顾兴回来的时候，林牧睡得正香。 “咦？怪事！” 顾兴听着林牧的鼾声，疑惑的挠了挠头。 以前他回来晚了，林牧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苏醒，今天这是怎么了？ 点燃医馆的烛火之后，顾兴缓缓走到林牧身边，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师父醒醒，您饿不饿？” “是你小子饿了吧！” 林牧清醒之后嘟囔了一句，在顾兴的搀扶下起身问道：“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做！” “算了，太晚了，你还是直接去买些酒菜回来吧！” “得嘞！” 顾兴闻言，兴奋的走向柜台，从中取出一些银两，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现在不是战时，燕山城没有宵禁。 尽管外面正下着狂风暴雪，行人稀少，他也没有一丝不愿。 在顾兴的心目中，林牧就是天下第一大善人，师父的命令高于一切。 毕竟要不是林牧的话，自己早就在讨饭的时候被人打死了。 甚至就连自己的名字，也是林牧给取的。 曾经的顾兴，在出生之后父母双亡，别人都说他是天煞孤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 其他乞丐也给他起了一个孤星的诨号。 然而林牧却毫不犹豫的将他领回了医馆，又为他赐名顾兴，传授医术。 可以说，就算是林牧要他立刻去死，顾兴都不会有任何迟疑。 “站住！” 突然，一声娇喝从奔跑的顾兴身后响起。 第2章 雪妖 顾兴闻言立即止步，转身回头看去。 只见一道身穿白裙，头戴斗笠和面纱的倩影迎风而立。 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仅凭直觉，顾兴也能猜出此女相貌绝美。 只不过在这漫天风雪之下，就算是个绝色美人，此刻也犹如鬼魅雪女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顾兴磕磕巴巴的问道。 在老人的故事中，雪妖最喜欢在下雪的时候，勾引路过的男子，吸食精血。 难道这世上真有妖怪，还偏偏让自己倒霉遇到了不成？ “不行，我一定要坚守本心，不可被妖怪的美色迷惑！” 顾兴在心中默默为自己打气鼓劲。 “我且问你，这燕山城中可有医术精湛的年轻男子？” 女子的声音轻柔冰冷，不带有一丝感情。 虽然是在询问，但是语气却仿佛不容任何人隐瞒拒绝。 “不不不。。。不知道！！！” 顾兴咬牙大喊。 试图用这种方式，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 只可惜此时风雪正盛，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街道上也没有其他行人。 根本没有人听见他的喊声。 “你在骗我！” 女子柳眉微蹙，面纱下的绝美容颜升起一丝怒气。 “没有！！！我我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说话为何结巴？” “天冷冻的！！！” 顾兴继续狡辩。 燕山城医术精湛的年轻男子，不就是自己的师父林牧吗？ 此刻，顾兴虽然不知道雪妖为何要寻找林牧。 但是他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顾兴早已打定主意，就算雪妖咬碎自己的喉咙，也决不能泄露医馆的位置。 不就是区区精血吗？ 给她便是！！！ “冥顽不灵！” 女子越发愤怒，抬手一掌打出，劲气瞬间将顾兴掀飞了出去。 撞碎了旁边的窗户。 造成的声响也惊醒了屋中的百姓，烛光下一秒便亮了起来。 “这不是济世堂的学徒顾兴吗？” “他怎么突然从窗户飞进来了？” “糟了，他昏迷了！” “快快快，把他背到医馆去！” “可千万不要误了他的性命！” 一阵慌乱之后，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背起顾兴，连忙朝着济世堂的方向跑去。 “济世堂？”女子站在屋顶，见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我就知道你这小鬼在骗我！” 说罢，女子双脚轻轻一跺，整个人便如鬼魅一般，悄然跟了上去。 “咚咚咚！” 片刻之后，一阵拍门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男子的呼喊，“林神医，你徒弟出事了！” “你快出来看看啊！” 屋中的林牧闻言眉头一皱，连忙打开医馆大门。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顾兴他突然就撞碎了我家的窗户，飞进了屋中。” “然后就昏迷不醒了，您快瞧瞧还有没有救！” 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顾兴放在地上，神色焦急。 林牧闻言并未多言，只是伸手探了探顾兴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 还好，只是受到了些许惊吓，昏迷过去而已。 “辛苦你了，顾兴没有大碍！”林牧呵呵一笑，伸手逐客道：“你先回去吧，明日我会找人过去帮你修缮窗户。” “不用不用，林神医你客气了！” “我就是木匠，一会回去就能把窗户钉上！” 男子闻言也并未逗留，寒暄几句之后就连忙朝着家里的方向跑去。 这么大的风雪，可千万不要把家里的媳妇冻坏了。 而在男子离开之后，林牧这才取出银针，扎在顾兴的手腕之上。 下一秒，他便悠悠转醒。 “师父！” 醒来之后，顾兴连忙坐起，一脸惊恐的大声喊道：“有雪妖，有个很漂亮的雪妖在找你！” “你快点跑啊！”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世上哪有妖怪！”林牧拍了拍顾兴的后背，替他捋顺气息。 紧接着便又说道：“而且事到如今，估计想跑也来不及了。” 林牧的耳朵极为灵敏，他已经听到自己的屋顶之上，站了一个人。 正因为如此，林牧才会对那名男子下达逐客令，免得连累此人。 “外面风大，阁下既然来了，不妨进屋坐坐？” 话音刚落，屋顶之上的女子便翻身落入院中，神色激动。 虽然十年未见，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林牧，正是当初救了自己性命的孩童。 “果然是你！” 女子朱唇轻启，说话间迈步走入屋内。 刹那间，一股淡淡幽香钻入林牧的鼻孔之中。 这股幽香，让林牧莫名的感到一股熟悉之感，但是又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闻到过。 “姑娘认识我？” “十年前，紫竹林！” “原来是你！”林牧恍然大悟，笑道：“顾兴去烧点热水，泡壶上等茶叶过来！” 而在借故支开顾兴之后，他的脸上这才闪过一抹尴尬之色，轻咳两声道：“姑娘，当日事发突然。” “我只能脱下你的衣。。。” “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女子突然开口，打断了林牧的话。 声音如银铃轻响，悦耳动人。 “我这次前来燕山城，就是为了找到你，报答你当日的救命之恩。”说到这里，女子猛然发现林牧始终紧闭双眼，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你的眼睛。。。” “那日救你之时，被毒气熏到了眼睛，就这样了。”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一双眼睛换一条性命，是我赚了才对！”林牧洒脱一笑，安慰道：“姑娘不必介怀！” 女子闻言看向林牧，见他的神情不似作假，心中愈发感激。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 “在此之前，你的生活起居，就由本圣女负责了！” “圣女？”林牧敏锐的捕捉到了女子对自己的称呼，反问道：“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魔教圣女，姬梧桐！” 女子并未隐瞒自己的身份，这是她对救命恩人所展示的诚意。 当然，也是一种威胁。 “看样子，我是不能拒绝了！” 在得知姬梧桐的来历之后，林牧一脸无奈。 第3章 姬梧桐 魔教，是前朝余孽们创建的江湖组织。 姬姓，也是前朝皇族的姓氏。 虽然前朝已经覆灭了数百年，但是这群人时时刻刻，都在谋划着复国大计。 大虞王朝的皇族和官员们费尽心力，却始终无法将他们彻底铲除。 甚至随着大虞王朝近些年的衰落，魔教竟然隐约有了崛起之势，暗中加入的江湖人士越发众多。 正因为如此，凡是对魔教施以援手之人。 大虞王朝都秉承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原则，一一将其逮捕。 而林牧不但救了魔教中人，而且救的还是魔教圣女，这更是罪加一等。 一旦被官府知道此事，那就是等同于谋逆的大罪，必死无疑。 “你若是拒绝我，我明日便会让整个燕山城的人都知道，你救了魔教圣女！” 姬梧桐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轻声威胁道。 “哎~你这又是何苦呢？”林牧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堂堂一个魔教圣女，竟然要留在这里照顾自己一个瞎子。 这不是有病吗？ 也不知道自己的医术，能不能治愈痴傻之症。 “要不。。。我给你扎几针？” “你什么意思？” 姬梧桐眉目一瞪，言语中的寒意瞬间让林牧打了一个激灵。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怕你感染风寒吗？哈哈哈哈哈~” 林牧哈哈一笑，放弃了这个念头。 脑子有病就有病吧，总比杀了自己好！ “师父，茶来了！” 不多时，顾兴端着茶水过来，心有余悸的看了姬梧桐一眼。 “师父，她？” “梧桐姑娘是我的病人，需要在这里小住一段时日治病，你不用怕！” 林牧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安抚道。 “原来是求医的，吓死我了！” 顾兴没有怀疑，松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师父，那我接着去买酒菜了！” “再晚的话，恐怕酒馆就要关门了！” “去吧，多买一些，快去快回！” 林牧摆了摆手，他确实是有些饿了。 “嘎吱~” 而就在顾兴离开不久，医馆的房门再次被推开。 伴随风雪而来的，是另外一股与姬梧桐身上浑然不同的清香之气。 “姑娘是来看病的吗？” 林牧双眼紧闭，缓缓起身询问道。 “我是来见你的~”女子抿了抿嘴唇，开口说道。 她的模样极为漂亮，脸蛋圆润，明眸皓齿。 身穿一袭蓝色修身长裙，手中还握着一柄尚未出鞘的长剑，活脱脱的一个侠女形象。 而在听见女子的声音之后，林牧瞬间一怔，语气试探着问道：“月灵？” “是我~” 古月灵点了点头。 古家大小姐古月灵，自幼聪慧，且武道天赋尤为不俗。 三年前更是被峨眉派掌门，收为了关门弟子，自此再也没有与林牧见过面。 却不曾想今夜，突然找了过来。 说话间，古月灵自顾自的走了进来，这才发现医馆角落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气质如雪莲般纯洁的女子，又好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高贵淡雅。 “滋溜~” 姬梧桐撩起面纱，神色淡定的小口喝着茶水，看都没看古月灵一眼。 而古月灵却顺着撩起的面纱，依稀看到了她的半张绝色容颜。 “好漂亮~” 古月灵不禁心生惊叹。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容貌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女子。 一时间，古月灵心中升起一丝不服气，下意识的指着姬梧桐问道：“你是谁？” “这么晚了，为何会在医馆喝茶？” “她是我的病人，要在这里小住些时日养病。” 林牧连忙插嘴解释道。 姬梧桐的身份敏感，他可不想受害者再添一人。 “我看是金屋藏娇吧？” 古月灵瞥了林牧一眼，在心中暗自冷哼道。 虽然她早就知道林牧极受女子喜欢，但是像姬梧桐这么漂亮的女子，都爱慕林牧，这难免还是让古月灵有些意外。 不过，这已经都和她没关系了。 “退婚之事一开始我并不知情。”古月灵缓缓说道：“但是家族的决定，与我的心意不谋而合！” “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当然，这和你的眼睛无关，我只是不想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滋溜~哈~”姬梧桐喝茶的声音再次传来。 但是不知为何，林牧却隐约感觉，这声音似乎比之前更大了一些。 就好像是姬梧桐故意为之的一样。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抛开杂念，林牧嘴角露出一抹嗤笑，调侃道。 在他双目失明之前，古月灵可是日日缠着自己。 甚至就连古月灵的武道基础，站桩扎马步等等，都是在自己的教导下学会的。 可以说那时的古月灵，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快长大，然后与他成亲。 因此听见林牧揶揄的话语之后，古月灵脸上闪过一丝羞恼和尴尬。 但还是强装淡定的嘴硬道：“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的幼稚之言，做不得数！” “我知道了！” 林牧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自从双目失明以后，他早已见惯了世间的人情冷暖。 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古家，这个与老馆主颇为交好的武道家族。 原本按照两家之间的约定，在林牧与古月灵，年纪双双长到十六岁之时，便会结为姻亲。 但是古家在得知林牧变成瞎子之后，与医馆之间的关系就开始逐渐疏远。 等到两人十六岁的时候，更是将婚约一拖再拖。 这一拖，便是长达五年之久！ 如今的林牧已经二十岁及冠，也等来了古家退婚的消息。 十岁失明，二十岁退婚。 说实话古家能等这么久，已经远远超出了林牧的预料。 他的心中也毫无怨恨之意。 甚至在得知退婚一事的时候，林牧还如同卸下了重担一般，长舒一口气。 自己与古月灵之间，确实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因为在林牧的印象中，古月灵还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 若是仅仅因为一个婚约，就连累她嫁给自己这个瞎子。 对于古月灵来说，也不公平！ 再者说，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谁也不知道。 甚至终生无望，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另一边，在看见林牧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之后。 古月灵的心中不知为何，变得越发烦躁。 在她的设想下，林牧此时应该是苦苦哀求自己，劝自己回心转意才对。 又或者是破口大骂，斥责古家的无情无义。 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是现在这副冷淡模样。 难道林牧这是在故作坚强？ 又或者，是因为那个女人？ 第4章 想要哪个 “吸溜~嘶~” “哈~” 姬梧桐坐在椅子上，一口热茶下肚，顿时感觉全身上下舒爽无比。 而她这副老神在在的悠闲模样，更是让古月灵气愤。 但又不好发作，也只得忍耐下来。 “老馆主呢？” 沉默之后，气氛逐渐变得尴尬，古月灵只能转移话题。 “今年夏天的时候，过世了！”林牧闻言叹了一口气，“不然你以为你们古家，敢来退婚吗？” “哼！！！” 古月灵闻言娇哼一声，并未反驳林牧的嘲讽。 眼神中只剩下了感慨与怀念。 老馆主医术精湛，武艺高强。 只可惜医者不能自医，饶是以老馆主的本事，也无法逃脱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我走了！”古月灵甩了甩头，抛开脑海中的杂念，随口叮嘱道：“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 “日后若是遇到困难，可以向古家，或者峨眉派寻求帮助！” “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会出手相助的。” 说罢，古月灵转身离去。 林牧与姬梧桐两人在此幽会，她看在眼中，只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就好像是看见刚刚和离的丈夫，找到了一个比自己更加漂亮的新欢一样。 好在这次分别之后，两人应该是不会再见了！ 古月灵暗自想道。 “她是你未婚妻？” 古月灵离开之后，姬梧桐终于开口询问道：“因为你的眼睛，所以和你退婚了？”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 林牧点了点头，摸索着重新坐回椅子上。 “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以帮你杀了她！” 姬梧桐语气没有一丝波动。 仿佛杀个人对她来说，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稀松平常。 林牧闻言连忙开口阻拦，“不至于，退个婚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你喜欢她？那我可以帮忙把她绑来，再灌些春药。” “待到生米煮成熟饭之后，由不得她不从！” 姬梧桐越说越心动，此时已经站起身来，“她现在还未走远，你等我片刻就好！” “慢着！”林牧大喊，“我不喜欢她，你别冲动！” “真的？这女人长得挺漂亮的！” “漂亮我也看不见，你赶紧坐下！” “那好吧~”姬梧桐见状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又再次说道：“你放心，本圣女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我一定会赔你一个媳妇！” “就算是皇帝的女儿，我也能把她送到你的床上！” 她的这番话，顿时让林牧感到一阵头痛。 林牧倒是不怀疑姬梧桐的手段，只是这行事风格，也太黑心了些。 怪不得别人都管他们叫魔教。 现在看来姬梧桐，也的确配得上魔教圣女这个身份。 而古月灵也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来医馆走了一遭，向林牧说明心意。 就差一点惨遭毒手，贞洁不保。 “要不我给你抓个歌姬？你看不见，但是可以听见啊！” “歌姬的声音肯定好听，没事还能给你唱唱曲什么的~” 不知过了多久，不死心的姬梧桐突然又提出一个想法。 “你就不怕那些女人半夜起来，一剪刀插死我？” 林牧反问道。 “这我倒是没有想过，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 姬梧桐眼含歉意的看向林牧。 不知不觉间，她的思绪又飘到了十年前的紫竹林。 那时的她刚满十三岁，遭到皇宫高手的追捕，身中剧毒。 若不是偶遇林牧，得他出手相救，自己恐怕早就毒发身亡了。 自然也就不会有今日的魔教圣女姬梧桐。 话本戏文里的救命之恩，都是怎么报答来着？ 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 ！！！ 姬梧桐大惊，下意识的再次看向林牧。 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若刀削，丰神俊朗。 长得还真是好看，可惜是一个瞎子。 不然的话，仅凭这副好看的皮囊，就一定少不了女子喜欢。 姬梧桐渐渐看的痴了。 反正林牧闭着眼睛，她看的也就肆无忌惮。 第二天。 前来医馆看病的百姓们猛然发现，济世堂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个白裙飘飘的窈窕女子。 她始终跟在林牧身边，一言不发的端茶倒水，伺候左右。 虽然因为面纱遮挡，看不清此女的容貌。 但是这气质身段，也远非寻常女子可比。 而在询问顾兴之后，他们这才得知，女子乃是前来找林牧问诊的病人，名叫梧桐。 “估计是患了脸疾，所以才以纱覆面！” “就是就是，她肯定长得不好看！” “哎呀，你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跟在林神医身边呢？” “就是，我要是也身患重病就好了，最好是必须在医馆暂住的重病！” 后面排队的几个女子七嘴八舌的低声讨论着。 在她们的心目中，林牧乃是绝佳的夫君人选。 不但开设医馆家财万贯，而且长得又英俊。 更重要的还是个瞎子，不会嫌弃她们长相平庸。 若是能嫁给林牧，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也就是古月灵这种心高气傲的女子，才会看不上林牧。 “那些女人好像都喜欢你，你想要哪个？” 姬梧桐嘴唇贴在在林牧耳边，柔声问道。 或许是因为救命之恩，又或者是早就被林牧，看见过容貌和身体的缘故。 向来冷傲的姬梧桐，对他却并没有展露出一丝疏远。 刹那间，女子幽香直冲林牧脑海。 他的耳朵也被姬梧桐口中喷出的热气，弄得一阵酥麻瘙痒。 失明之后，林牧的听觉和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 这也让他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我谁都不要！” 林牧果断拒绝。 “嗯~”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声音轻柔，“确实都只是些庸脂俗粉，你不喜欢就算了~” “诶？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姬梧桐伸手摸了摸林牧的额头。 糟了！ 恩人昨夜好像受了风寒，额头好热！ “不碍事，只是屋中有些热罢了~” 林牧抬手拉开姬梧桐的柔荑，对着旁边大声喊道：“顾兴，炉火少烧一些！” 姬梧桐还是有些担心，追问道：“真的没事吗？” “放心好了，我是医师，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那好吧~”姬梧桐见状没有多问。 而是默默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记得自己小时候伤风，师父都会给自己炖汤，喝完之后病就好了大半。 “一会去买几条鱼回来吧，晚上可以做给恩人喝~” 第5章 打听 由于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今日卖鱼的商贩少了许多。 但总算是还能找到几家。 只不过价钱，也比平日高了些许。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卖鱼的商贩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 一袭白裙纤尘不染，脸上蒙着面纱，显得既高贵又神秘。 只是不知道这么冷的天，她穿着如此薄的衣物，为何不见寒意？ “大叔好眼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姬梧桐一边等待着鱼贩替自己杀鱼，一边轻声问道。 “这还不简单？”卖鱼的商贩手上动作不停，口中笑道，“燕山城地处北境，天气寒冷干燥。” “姑娘你再看看你这手，细皮嫩肉的！” 说到这里，卖鱼的商贩顿感言辞不妥，连忙解释道：“姑娘莫怪，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我明白大叔的意思~” 姬梧桐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并没有放在心上。 卖鱼商贩见状也松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姑娘是南方来的吧？” “为何会到这燕山城来？” “我是来找一个人~” “来找你的夫君？”卖鱼商贩不禁感慨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有如此福气，能娶到姑娘这么贤惠的女子。” “不像我家那老婆子，就算我三日不回家，也不会出门寻我！” “不不不，大叔你误会了~”姬梧桐闻言脸颊微红，眼神中罕见的露出一丝慌张，“我只是来找林神医看病的~” “原来是这样啊~”卖鱼商贩恍然大悟，“是老头子冒昧了，不过姑娘你来找林神医看病，那就算是找对人了！” “林神医的医术，可比郡守府的大夫还要厉害！” 提起林牧，姬梧桐一时之间也来了兴趣，好奇追问道：“林神医他的医术很高明吗？” “那当然了！” 卖鱼商贩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老头子我就没见过像林神医那么厉害的人！” “尤其是那一手银针之法，更是不得了！” “之前就常常听人说起，有林神医在，即使是到了鬼门关，他也能给人拽回来！” “更难得的是，林神医的心肠还特别善良。” “看到那群乞丐没有？”卖鱼商贩指了指远处聚在一起的乞丐，说道：“要不是林神医年年冬天，无偿为他们准备药汤。” “这群人估计早就冻死了！” “只可惜，这么好的人，偏偏这眼睛却。。。” 卖鱼商贩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随即两条将清理干净的大鱼，递到了姬梧桐面前。 而姬梧桐听见卖鱼商贩对林牧的夸赞之后。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骄傲与得意。 就像是与有荣焉，而且眉眼之间也不自觉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若是让魔教中人看到，肯定会惊掉一地下巴！ 圣女，居然会笑？ “呦？好俊俏的小娘子~” 就在这时，几个泼皮恰好路过此处，领头之人一眼就盯上了身材窈窕的姬梧桐，淫笑着缓缓走来。 “小娘子是谁家的啊？为何要戴着面纱？” “摘下来让哥哥瞧瞧如何？” 说话间那人伸出手来，直奔姬梧桐脸上的面纱而来。 “瞎了眼的牛三！”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那卖鱼商贩一把将菜刀砍在案板之上，大声怒骂道：“这姑娘可是林神医的贵客！” “你要是不想以后打架无人救治，就碰她一下试试！” “林神医？”牛三闻言一愣，转头看向卖鱼商贩，“老李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头子反正是提醒你了，你爱信不信！” 卖鱼商贩懒得搭理他，重新拿起菜刀擦拭起来。 而牛三也被林牧的名气吓到，不敢再有丝毫逾越。 对于他这等整日与人打架斗殴的泼皮无赖来说，得罪谁都不敢得罪林牧。 那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而卖鱼商贩这时也悄悄给了姬梧桐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离开。 姬梧桐见状，心中不禁暗自发笑，转身离开了摊位。 “真想不到，居然仅凭恩人的名字，就能吓退这些无赖~” 走在燕山城的街道上，姬梧桐心情大好。 不过越是这样，她心中对林牧的愧疚也就越深。 若不是因为救自己一命，害的林牧双眼失明，如今的他肯定大有作为。 这种事关人生前途的巨大损失，可不是替林牧找个媳妇就能补偿的。 “日后复国成功，我一定要给恩人封个大官！” 姬梧桐暗自下定决心。 不知不觉间，她再次回到了医馆。 此时前来问诊的病人，已经不像早上那么多了。 只剩下了几个因为城中路滑，导致胳膊摔脱臼了的百姓待在这里。 “咔嚓！” 只听见一道清脆的骨头摩擦声响起，林牧便为其中一人接上了胳膊。 动作之快，丝毫看不出林牧是一个双目失明之人。 “多谢林神医，多少钱？” “区区小事，就不用付钱了，你这几天胳膊尽量少用力，好的快些！” “好嘞，谢谢林神医！！！” 那人连连点头，然后趁着顾兴不注意，悄悄放了一小块碎银到柜台之上。 林牧耳朵动了动，心有所感，脸上露出一抹颇为无奈的笑容。 自己只是个瞎子，还是当做不知道算了！ 随着太阳落山，医馆中的病人各自离开。 而姬梧桐也端着一盆鱼汤，几盘小菜从后厨走了出来。 刹那间，饭菜的香气便将医馆中的药材气味尽数掩盖。 “哇~” “今天有鱼汤和红烧鱼吃哎~” 顾兴连忙跑了过来，眼神中满是惊喜。 林牧与顾兴平日里很少吃鱼。 其一是因为林牧的眼睛，吃鱼不太方便。 其二则是顾兴水平有限，厨艺不精，做不了如此繁琐的美味。 “你居然会做菜？真是了不起！” 闻着饭菜的香气，林牧不由得有些惊讶。 顾兴不知道姬梧桐的身份，他可是一清二楚。 这女人乃是魔教圣女，前朝皇族。 放在以前，那就是皇宫里的公主，地位超然。 却没想到，她居然有如此厨艺。 “就会这几道菜而已，不过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多学一些~” 听见林牧的夸奖，姬梧桐一本正经的点头说道。 顾兴眼中更是惊诧莫名。 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有昨日夜里，那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的冷冰冰模样？ 第6章 筷子 “我该不会要多一个师娘了吧？” 顾兴打量着二人，再回想起今日医馆中那些女子，装病想要借住，却被林牧果断拒绝的模样。 不禁瞪大了双眼。 这女人，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盘棋啊！ 而师父的态度，好像也有些奇怪。 想到这里，顾兴连忙又拿出两个空碗，一个装满鱼汤，一个装满菜肴。 “你这是做什么？” 看着顾兴的举动，姬梧桐好奇问道。 “你们在这里吃，我去柜台吃，免得一会有病人过来，没有人接待！” 顾兴嘿嘿一笑，端着饭菜跑向柜台。 师父脸皮薄，他只能找个借口离开这里，免得坏了二人的独处时光。 “这小子，平日里怎么不见他如此勤快？” 林牧并没有怀疑，心中只觉欣慰。 想必是顾兴见今日的病人多，所以才会这样，不过这倒也是件好事。 林牧在燕山城没有亲人，顾兴虽然叫他师父，但是林牧却将顾兴当成了自己的弟弟看待。 顾兴懂事，他自然也就开心。 “别管他了，快尝尝这鱼汤好不好喝？” 姬梧桐盛好一碗鱼汤，端到了林牧面前，又贴心的呼呼吹了吹碗中的热气，免得烫伤林牧。 “这鱼汤真鲜！” 一口鱼汤下肚，林牧咂吧了两下嘴唇，点头夸赞道。 “真的吗？” 姬梧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喜，又连忙夹住一块红烧鱼肉，挑出里面的刺，放到林牧碗里，“再尝尝这个！” “这个也好吃！” “那这道炒青菜呢？”姬梧桐筷子飞舞，忙的不亦乐乎。 而林牧就好像是等待着投喂的婴儿一样。 张嘴，咽下，再夸赞。 场面竟然出奇的和谐，仿佛两人早已习惯了这样一般。 顾兴趴在远处的柜台之上，时不时朝着这里偷偷看上一眼，越发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我记得昨天晚上，梧桐姑娘好像说了一句十年前？” “那岂不是说，她与师父早就认识了？” “师父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不告诉我！” “怪不得在古家解除婚约之后，师父一点也不难过，原来是早就知道梧桐姑娘会来找他了！” “而且看这模样，估计要不了多久，我就要改口叫梧桐姑娘为师娘了！” 顾兴越想越兴奋，大口扒着碗中的饭菜。 师父如此善良又有本事，就该找一个像梧桐姑娘，这样贤惠的女人当妻子。 古家大小姐整日沉迷练武，肯定不会做鱼汤！ 只是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碗中的饭菜，越吃越酸。 如果要是有一个人也这么对待自己，那就好了！ “再来一口，啊~” 又挑好一块鱼肉，姬梧桐用筷子夹着喂到林牧嘴边。 她嫌林牧吃的太慢，于是便改为亲自投喂的方式。 林牧也十分捧场，无论姬梧桐喂了什么，都毫不犹豫的大口吃下，再夸赞两句。 哄得姬梧桐投喂的越发起劲。 “梧桐姑娘，你不吃吗？” 林牧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只感觉肚子撑得鼓鼓的，于是问道。 “还剩下很多呢~”姬梧桐扫了一眼所剩无几的饭菜，轻声说道：“你先吃吧~” 失算了，早知道就多做一些饭菜好了！ “不了，我已经吃饱了！” 林牧摸了摸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姬梧桐见状，这才将剩下的米饭全部盛入自己碗中。 不过就算她没有浪费一粒米饭，碗里也只装了一半而已。 只见她轻轻转过身去，背对着顾兴的方向，摘下面纱，吃着一些菜肴残渣。 然而第一口青菜刚刚进嘴，姬梧桐便下意识的瞪大了双眼。 这双筷子，好像是刚刚她喂林牧时所使用的！ 怎么办？要去厨房换一双吗？ 这样是不是显得有些太过刻意了？ 姬梧桐纠结万分。 回头看了一眼林牧，又看了一眼顾兴，默默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姬梧桐又夹了一截青菜，送入口中。 身为习武之人，这些饭菜对于姬梧桐来说，恐怕连垫垫肚子都办不到。 筷子刮着盘子的摩擦声响起，林牧眉头一挑。 片刻之后，姬梧桐缓缓起身准备收拾碗筷。 “顾兴，你来刷碗！”林牧朝着柜台的大致方向喊道。 随即又转头朝向姬梧桐，“今日我吃的有些撑，你陪我去街上走走吧~” “那。。。好吧~” 姬梧桐肚子还有些饿，本不愿意出门。 但既然是林牧提起，她也只得答应下来。 “慢一些，我搀着你~” 姬梧桐扶着林牧的手臂，又接过顾兴递来的木棍，细心的搀扶着林牧走出医馆。 街上的寒风还有些刺骨，姬梧桐瞥了一眼林牧，见他穿的还算厚实，稍稍放下心来。 “梧桐姑娘，你这次过来，可带着行李？” “只有一个包裹，装些日常所用的杂物~” “这样啊！”林牧站在医馆门口想了想，随即凭借记忆朝着左边走去。 “燕山城不比其他地方，冬天又冷又长。” “就算你内功再深厚，也最好还是买一些御寒的衣物！” 两人边走边聊，在林牧的指路下，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一间售卖衣物的店铺门口。 “这不是林神医吗？” “你要买衣服，派人说一声就好了！” “我亲自给你送去，何必劳烦你大老远的再跑一趟！” 店铺掌柜是一个身材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看见林牧之后，热情的把他招呼进来。 “郝掌柜别来无恙~”林牧坐在椅子上，呵呵笑道：“我这次过来，是想替我朋友买些御寒的厚衣服。” “您看着帮忙选一些吧！” “好说好说！”郝掌柜打量了姬梧桐一眼，笑容更甚。 如此窈窕又标致的女子，穿什么都好看。 为她搭配几件合适的衣裙，并不是难事，他们店里现在就有成品。 “这。。。不用了吧？” 姬梧桐面色有些犹豫，她囊中羞涩，并没有多少财物。 “不用客气，就当是我对你刚刚那顿饭的感谢吧！” 林牧摆了摆手，虽然眼盲，但是他的心中却跟明镜似的。 一瞬间便猜出了姬梧桐拒绝的原因。 “那就当是我从你这借的银子~” 姬梧桐抿了抿嘴，眼神感激。 第7章 我太漂亮了 郝掌柜的动作很快。 不消片刻，便找出了六七件款式得体的衣物。 衣衫整体颜色偏淡，正好符合姬梧桐的清冷气质。 “喜欢吗？” 林牧闭着眼睛问道。 他看不见，只能询问姬梧桐的看法。 “喜欢~” 看着崭新的衣裙，姬梧桐心情大好，仿佛肚子也没有之前那么饿了。 “那就麻烦郝掌柜帮我装起来，送到医馆去。”林牧拿着衣物不方便，只得嘱咐道：“顾兴会替我付钱的！” “什么钱不钱的，林神医放心好了，一会我就亲自送去，保证不会误事！” “多谢~” 林牧点了点头，紧接着在姬梧桐的搀扶下，又朝着前面的街道走去。 “我记得这里有一家羊肉小店，店里的羊肉汤和烧饼极为美味。” “正好可以顺路去尝尝~” 林牧在燕山城住了这么多年，附近的街道和店铺他都熟悉。 因此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果不其然，在走了数百步之后，姬梧桐便闻到了一阵煮熟羊肉，散发出来的独特膻味。 “再买一个烤红薯吧，冬天的烤红薯最好吃了！” 落座之后，林牧听见旁边的叫卖声，笑着说道。 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起身过去买了个烤红薯，掰开一分为二。 刹那间，烤红薯的香味随着热气四散开来。 金灿软糯的烤红薯看的姬梧桐胃口大开。 “给你一半，小心烫~” 姬梧桐如同之前一样，替林牧撕开红薯皮，又轻轻吹了吹，这才递到他的手中。 她没有问林牧，为何会知道自己没有吃饱。 只是默默将这些事记在心底。 虽然姬梧桐身为魔教圣女，看似地位不凡。 但是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一个四处逃窜的前朝余孽而已。 像是今日这么安逸的生活，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若不是自己身怀姬姓血脉，背负着复国大计。 姬梧桐有时候真想脱离魔教，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 喝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她的心中对林牧越发感激，“谢谢你，恩公！” “叫我林牧便好，恩公听起来太过生分了！” “嗯~那你也可以叫我梧桐！” 说说笑笑间，姬梧桐一连喝了两碗羊肉汤，又吃了两个烧饼。 这才打了一个饱嗝。 而林牧只是勉强吃下了半个烤红薯。 此次出来，他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带姬梧桐出来填饱肚子。 吃烤红薯只不过是一时嘴馋而已。 “瞧瞧你吃的，满脸黝黑~” 姬梧桐看着林牧好似花猫一样的脸颊，面纱下的嘴角微微翘起。 随即从怀中掏出手帕，沾了些茶水，轻轻擦拭起来。 幽香再次传来，让林牧略微感到有些不自在，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别动~” 姬梧桐轻斥一声，左手扶住林牧的脸颊。 林牧此时只感觉脸颊一阵温热，细腻滑嫩的触感更是让他有些迷醉其中。 原来，姬梧桐的手掌是如此柔软滑腻吗？ 突然，林牧好似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好奇问道：“顾兴昨晚睡觉之前，与我闲聊时曾说，你戴着面纱，为何如此？” “因为我太漂亮了，若是摘下面纱，麻烦太多~” 姬梧桐语气平淡道。 如此嚣张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却有种不容他人质疑的魅力。 就仿佛是理应如此。 凡是遇见她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觉得，此女定然极美！ “你确实很漂亮！”林牧点了点头，不禁回想起十年前的惊鸿一面。 那时的姬梧桐虽未成年，但是已有倾国之色。 而林牧在替她祛毒时，也曾见过她面纱下的容貌。 “除了师父之外，你是第二个见过我相貌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男人~” 姬梧桐咬了咬嘴唇，将手帕缓缓折好，收入怀中。 “抱歉~” 林牧感受着脸颊上的些许暖意，神色促狭。 而就在这时，数道身影刚好路过此处，在看见林牧之后，其中一人大步流星走来。 “林牧！” “我妹妹刚刚与你退婚，你就在这里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 “你眼中还有我古家吗？” 来人大声质问道。 “你见过在羊汤店打情骂俏的吗？”林牧听见此人的声音之后，便瞬间知晓他的身份，忍不住笑着反驳道：“况且别说你古家，就算是整个天下，也入不了我的眼！” 来人名叫古鸣，乃是古月灵之兄，同时也是古家的少主。 因天赋还算上等，又自幼习武，如今已是六品武者。 古鸣和林牧从小一起长大，也是林牧曾经的挚友。 至少在古家退婚以前，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在他的身后，又跟着古月灵和几个古家的仆役。 而在几人正中，则是有一名紫袍道人随行。 “昨天那名女子也来了，我帮你把他们赶走？” 姬梧桐起身挡在林牧身前，同时回头小声问道。 不过在看见这一幕之后，古鸣心中的怒火更甚！ 他只有古月灵一个妹妹，自幼对其宠爱无比。 即使是他古家退婚在先，他也不允许林牧如此放肆，就算是找新欢，起码也要过个十天半月。 哪有前一天退婚，第二天就领着其他女人出来逛街的？ “不用管他们，走吧~” 林牧闻言摇了摇头，并不打算搭理古鸣。 自从古家退婚之后，他就不太愿意和古家的人牵扯太多。 也没必要再有过多交集。 “嗯~” 姬梧桐见状连忙起身，抬手搀扶住林牧的左臂。 见自己被两人忽视，古鸣顿时情急，大喝一声朝着林牧抓来。 想要拦住林牧。 “哪里走！” “放肆！！！” 另一声怒斥猛然响起，强行制止了古鸣的动作。 而姬梧桐也收回手掌，转头看向那名紫袍道人。 若不是此人突然出声，刚刚她这一掌，便能要了古鸣的性命！ “兄长，当着闲云前辈的面，不得无礼！” 古月灵这时也走上前来，拉住古鸣的手小声劝道。 说话时，还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疯狂朝着古鸣使眼色。 古鸣见状立即会意，连忙恭恭敬敬的，回身走到紫袍道人身前，拱手道：“不知闲云前辈有何指教？” “古鸣一定照办，绝不推辞！” “那就道歉吧！” “什么？” 古鸣不解。 “老夫让你跪下！！！” 闲云道长厉声冷喝，一身紫袍无风自动，威势逼人！ 第8章 你有病吗 “什么？” “闲云前辈，您这是？” 古鸣闻言顿时大惊，视线不停的在林牧和闲云道长身上游移。 “闲云前辈，我兄长他只是一时冲动，他。。。” 古月灵正欲辩解，却同样被闲云道长的怒斥打断。 “你兄长冲动，那你为何不阻拦？” 闲云道长冷哼一声，眼神审视的看向古月灵，“别告诉我你反应不过来！” “老夫不是傻子！” 闲云道长的质问，瞬间使得古月灵哑口无言。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古月灵有心阻拦的话，五品境界的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拦住古鸣。 然而她却在古鸣出手之后，一动不动。 这就已经暴露了古月灵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过闲云道长也并没有过多理会古家兄妹，而是径直走到林牧面前，躬身行礼道：“闲云见过神医！” “你是何人？” 林牧皱眉反问道。 这一幕，再次震惊了古家众人。 他们原本以为，闲云道长是与那个白裙女子相识，这才出声阻拦。 可是却万万没想到，真正让闲云道长在意的，居然是林牧这个瞎子！ 而且看这情形，貌似是闲云道长更想与林牧结交。 “神医贵人多忘事，不记得老夫也是正常！” 闲云道长呵呵一笑，捋着胡须解释道：“五年前，我曾路过济世堂门口，那时我身受重伤，老馆主不愿插手江湖恩怨，是神医你替我治疗的伤势。” “救命之恩，闲云不敢相忘！” 说罢，闲云道长再次躬身行礼，对着林牧一拜。 “原来是你啊~” 林牧闻言恍然大悟，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记得当时有一个和尚，与你随行。” “他现在怎么样了？” “托神医的福，师弟他一切安好，而且如今也在这燕山城内。” 两人口中的和尚，法号名为野鹤。 与闲云道长乃是由同一个师父教导，却一道一僧，端是有趣的很。 他们两人虽然无门无派，但是同为二品境界，因此在这江湖上颇有名号。 此次他们师兄弟路过燕山城，古家得知消息之后，有意与其结交。 便设宴款待二人，并且打算让古鸣拜入二人门下。 “古鸣，立即派人告诉师弟，酒宴我就不去了！” 闲云道长虽然不知道古家和林牧之间，有何矛盾。 但是此刻已经不打算再去赴宴，看向古家兄妹的眼神中，也满是厌恶。 若不是看在古月灵师父的面子上，他甚至懒得再和古家人多说一句话。 “闲云前辈，刚刚是晚辈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吧！” 古鸣见状立即上前，低声恳求道：“父亲若是知道您不去赴宴，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关我何事？” 闲云嘴角一撇，漠不关心的反问道。 旁边的古月灵心思敏捷，连忙开口对着古鸣提醒道：“还不快向林牧道歉！” “让我向林牧道歉？凭什。。。” 古鸣说到一半，这才反应过来，脸色涨得通红。 但是为了自己今后的武道之路着想，他即使万般不情愿，也只得踱步来到林牧身前。 “林牧，刚刚是我对不住了！” 古鸣拱了拱手，眼神中的怒火几欲喷出。 而闲云道长却依旧不为所动，始终没有给出回应。 古月灵见状，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闲云道长刚刚的话，只能再次提醒道：“兄长，闲云前辈刚刚让你。。。跪下。。。” “你这丫头还算聪明！” 闲云道长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他的这句话，无疑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古鸣若是不向林牧下跪道歉，这古家宴席，闲云道长绝对不会去！ 甚至是提前一步到达的野鹤和尚，也会再次离开。 一时之间，古鸣进退两难。 在这数九寒天之中，他的额头更是缓缓渗出汗水。 跪！ 还是不跪！ 思虑再三之后，古鸣的双膝缓缓弯曲。 见到这一幕，闲云道长的眼神中，却不禁悄然流露出一丝失望。 “算了~”就在这时，林牧突然开口道：“我只是个瞎子，就算跪下我也看不见！” “梧桐，我们走吧~” 林牧手中的拐杖，精准无误的拦在古鸣膝盖前方。 他的性格本就如此，随遇而安，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何况他和古鸣，还有一丝往日的情面。 更不可能去当闲云道长，考验古鸣的试金石。 古鸣闻言也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闲云道长。 只可惜，闲云道长根本就没有看他，目光全在林牧身上。 “神医，晚些时候，我与师弟前去拜访你可好？” “你有病吗？” 林牧毫不客气的问道。 “额。。。没有！” “那你来医馆作甚？”只见他边走边说道：“济世堂不是客栈，你休要扰了医馆中病人的静养！” 说到这里，林牧又猛然停下脚步，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轻声说道：“古鸣人其实不错~” 随即再次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林牧最后这句话，算是给了古鸣一个顺水人情。 闲云道长自然也不好再拒绝，去古家赴宴之事。 但是收古鸣为徒，却是不可能了！ 只见他沉吟片刻之后，对着古鸣缓缓说道：“我这一脉修行，讲究随心所欲，绝不委屈自己！” “你的心性，不适合当我的徒弟！” 古鸣闻言，脸上刚刚浮现的笑容再次消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闲云道长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内心重新燃起希望。 “你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劝师弟收你为徒。” “他那一脉能忍，就是你今后，再也不能娶妻了！” “你意下如何？” “晚辈愿意！！！”古鸣立即喊道，没有丝毫犹豫。 只要自己武道有所成就，娶不娶妻那又如何？ 甚至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割了都无所谓。 “兄长，你。。。” 旁边的古月灵早已瞪大了双眼，她怎么也没想到，古鸣居然如此痴迷武学。 如果他真的拜在了野鹤和尚的门下，出家为僧。 那她古家岂不是要绝后了？ 这一刻，古月灵的心中无比后悔。 早知如此，她刚才就不该劝自己的兄长，向林牧道歉。 也不知道父亲知道了这个消息，又该作何感想。 第9章 柜子 “你知道刚刚那个闲云道长，是何人吗？” 走在回去的路上，姬梧桐面露惊讶的问道。 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闲云道长与野鹤和尚，在这偌大的大虞江湖中，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他们师兄弟二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四处行侠仗义，颇具古之大侠的风范。 因此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以礼相待，追随者众多。 魔教就曾极力招揽二人，只可惜却被他们拒绝。 因为此事，魔教多位长老还曾酒后坦言，不能得这二人相助，实为魔教最大憾事之一。 却不曾想，居然在这小小的燕山城中，在林牧手中吃瘪。 “你真的不打算邀请他们来医馆暂住吗？” “若是他们肯来，今后医馆就无人敢惹了！” 姬梧桐仍然不死心的劝说道。 “我在这医馆中安安分分的治病救人，本就无人招惹，他们再厉害又与我何干？” 林牧呵呵一笑，语气中满是不在乎的说道：“我只是个大夫，江湖中的一切恩怨都与我无关！” “他们既然不是病人，那自然不能来我医馆居住。” “那我呢？” 听见林牧的话之后，姬梧桐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你是例外。” “嗯~这还差不多，不然的话，我也只能离开了~” “当真？” “假的！！！”姬梧桐一声冷笑。 想这么容易就把自己赶走，门都没有！ 在报答了救命之恩以前，她是绝对不会离开医馆的。 随着夜幕落下，古家府邸中觥筹交错。 闲云道长与古家家主喝的不亦乐乎，而古鸣则是围绕在一个身材肥胖的和尚左右，恭敬有加。 看这样子，八成是拜师有望。 “哎~” 古家家主古莫天长叹一口气，心中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让古鸣起拜师的心思。 这下好了，自己的一对儿女，儿子入了空门，女儿加入了峨眉。 这可让他如何是好啊？ 要不干脆，自己也找个道观，供奉三清算了！ 还有林牧，古莫天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与闲云道长有救命之恩。 如果他当初没有退婚，而是让古月灵与林牧按照婚约早早成亲。 女儿不会加入峨眉不说，古鸣应该也可以在林牧的一句话下，拜入闲云道长门中。 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哎~” 古莫天再次叹了一口气。 “古家主为何闷闷不乐啊？” 旁边的野鹤和尚察觉到了古莫天的情绪不对，笑着说道：“贫僧这就以素茶相敬，感谢古家主为我佛门，培养出如此天骄！” 听闻此言，古莫天心中的郁闷更甚，不自觉又叹了一口气。 “野鹤大师，犬子心性暴躁，当真能拜你为师吗？” 心思一转，古莫天仍旧不死心的试探问道。 他有心毁约，但又怕得罪了闲云野鹤二人，只能出此下策。 “此乃赤诚之心，难能可贵！” “犬子武道天赋不佳！” “古家主莫要妄自菲薄，令郎日后定可弘扬佛法，成为一代宗师！” “这。。。”话已至此，古莫天也找不到反悔的借口了，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那犬子今后就拜托野鹤大师了！” “多谢父亲！” 听见古莫天同意自己拜师，古鸣顿时激动的无以复加，脸上也笑开了花。 见此情形，古莫天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随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起身告辞离去。 “古家主，若是不舒服的话，不妨去济世堂看看！” “林神医的医术，还是很厉害的！” 闲云道长见状，好心提醒道。 殊不知，他的这番话，反而让古莫天的内心更加难受。 离席之后，古莫天浑浑噩噩的走进后院。 却发现古月灵正站在月光下，暗自失神。 听今日随行的仆人说，林牧身边有一个气质身材绝佳的白裙女子，陪伴左右。 想必和城中其他女子一样，也是对他有情之人。 林牧虽然双目失明，但是他的身边从不缺桃花。 而古月灵小时候对林牧的芳心暗许，古莫天也是略知一二。 只是他也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劝解自己的女儿。 “哎~” 古莫天今晚不知是第几次叹气，“林牧啊林牧，你为何会是个瞎子呢？” 与此同时的医馆中，林牧三人正其乐融融的围成一团，感受着炉火带来的暖意。 而在炉子之上，几颗地瓜冒着香喷喷的热气，令人食欲大动。 “呼呼呼~” 顾兴双手倒腾着一个地瓜，边吹边说道：“这么说来的话，那个闲云道长，还挺厉害？” “那是自然~” 姬梧桐点了点头。 直到现在，她还有些后悔，当时为何没有劝说林牧，同意闲云道长在医馆小住几日。 “那他会烤地瓜吗？” 顾兴再次反问道。 姬梧桐语气顿时一滞，翻了一个白眼。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我才不是小屁孩！”顾兴闻言大怒，起身喊道：“我以后可是要当大将军的人！” “就你？” 姬梧桐冷笑两声，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师父~”顾兴见状，只得走到林牧身前，找他为自己撑腰。 而林牧却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走到了一个上锁的柜子前站定。 顾兴也紧紧跟在身后虚扶，生怕林牧发生磕碰。 “顾兴，打开柜子！” 林牧从口袋中取出钥匙，递了过去。 “是，师父！” 顾兴好奇的接过钥匙，打开锁头。 这个柜子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将它当做了药柜，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看来，恐怕并非如此。 姬梧桐也探过头来，好奇的向柜中张望。 “这里面是老馆主的毕生收藏，有医书典籍，有武功心法。” “还有我以前亲手写下的一些医术见解。” 林牧对着两人缓缓解释道：“既然顾兴想要当将军，那就不可不习武防身。” “若是修炼有成，日后超越闲云野鹤二人，也不在话下！” “梧桐，你若是喜欢的话，也可随意翻看！” 看看满满一柜子的医书和武学典籍，姬梧桐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这里面的许多孤本，连她都只是听说过而没见过。 没想到却被林牧一个盲人医师暗中收藏。 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整个江湖，都会掀起数十年的腥风血雨。 第10章 你力气挺大的 “谢师父！” 顾兴并没有想那么多，道谢之后一头扎进柜子中翻找起来。 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哪个。 无论是哪一种武学，都显得爱不释手，难以抉择。 “不可贪多，只可选一本研习！” 林牧双目紧闭，抬手用拐杖敲了敲柜子提醒道。 顾兴初入武道，最忌好高骛远。 反观姬梧桐，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她的武道基础早已打好，多借鉴一些武功秘籍，好处更多。 然而姬梧桐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书籍之上。 她现在很是好奇，林牧身上为何会有这么多的秘密？ 医术高超，闲云野鹤两位江湖名宿主动结交，武学秘籍装了满满一大箱子。 而拥有这一切的人，偏偏又是个瞎子。 “如果你不是双眼失明的话，我都不敢想象你会有多厉害！” 姬梧桐忍不住感慨道。 越是这样想，她心中对林牧的愧疚也就越深。 而林牧也仿佛猜出了她的内心想法，笑着安慰道：“就算我不是瞎子，我一样也只是个大夫！” “和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两样。” “那你可真幸福~”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神色惆怅。 寻常百姓的生活，对于背负着复国大业的自己来说，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所以，她格外珍惜在医馆居住的时光。 说话间，姬梧桐的目光，被柜中的一本手札吸引，下意识的拿出翻看起来。 这是林牧在失明之前所手写的笔记。 上面记载着一些前世的诗词，还有制冰、火药等一系列发明的方法，涉猎极广。 那时的林牧，为了防止自己忘记这些记忆，便将其记录了下来。 以备不时之需。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未等到他大展雄图，就双目失明。 这本笔记也就被他扔在了柜子中，再未取出。 而从这本笔记上，姬梧桐看到了林牧，从来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 与武学典籍比起来，显然这本笔记更加吸引她。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从这些诗句之上，姬梧桐仿佛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恣意风流的林牧。 一个与现在截然不同的林牧。 这一刻，她总算是知道了，林牧为何会对顾兴如此上心。 因为如今的顾兴，就是那个尚未失明的林牧。 无论是性格，又或者是年纪，都一般无二。 “或许，他也想知道那个没有失明的自己，是何等模样，未来又有何等成就吧~” 姬梧桐暗自想道，望向林牧的眼神中，满是遗憾。 林牧对此毫无所觉，自顾自的重新躺回到摇椅上，醉意微酣道：“趁着大雪还没有将湖面完全冻住，明日我们去钓鱼吧，怎么样？” “好啊，我陪你去~” 姬梧桐点了点头，欣然答应。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之后。 姬梧桐一手拿着钓具，一手搀着林牧，缓缓朝着城外的河边走去。 顾兴则是被留在了家中，看守医馆。 “多亏有你在，我已经很久没有出远门了！” 走在燕山城的街道上，林牧笑着感谢道。 既然姬梧桐已经打定主意住下，那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出城逛逛。 “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我也可以领你去长安走走。” 回想起林牧的诗词，姬梧桐轻声说道。 大虞王朝虽然和林牧前世的朝代不同，但是京城却叫长安，也算是一个巧合。 “那就这么说好了！” “一言为定~” 说说笑笑间，林牧他们终于来到了城外的大河支流边。 简单清理一下附近的杂草，又在地面铺上毛毯，两人随即坐下。 “噗通~” 只见林牧手中的鱼竿随意抛出，径直坠入河面。 姬梧桐对钓鱼不感兴趣，于是便从怀中掏出了林牧的笔记。 河边寒风凛冽，两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各自忙着手中的事。 “你的医术这么高，为何会待在燕山城？” 不多时，感觉太过安静的姬梧桐主动开口搭话，问道。 林牧闻言，沉思片刻解释道：“老馆主曾说，北疆虽然苦寒，但是这里的人心是热的。” “而且我也喜欢这里，喜欢燕山城的一切！” 姬梧桐闻言不禁回想起这一路上，城中百姓与林牧打招呼的画面，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的确，与长安复杂的人际关系相比，这燕山城的百姓，显得尤为淳朴。 “那你呢？真就打算一直待在医馆吗？” “我的眼睛，短时间内可痊愈不了！” 林牧接着反问道。 “我在等待机会~”姬梧桐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外人在，缓缓说道：“长安那个老皇帝就快死了！” “他死了之后，大虞王朝必乱！” “到了那时，就是我魔教揭竿而起的最好机会。” “那要等多久？”林牧继续问道。 “不知道~”姬梧桐摇了摇头，“据长安的探子所说，短则半年，长则三五载，都有可能。” “如今长安并不太平，皇子间的争斗也越发剧烈。” “说不定哪一天，那老皇帝就会被气死，一命呜呼！” “哎~~~鱼上钩了！” 就在这时，鱼竿猛然一紧，姬梧桐见状连忙提醒道。 林牧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只见他手臂向后用力一甩，一条大半尺长的鱼便被拽到了岸边。 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沓。 “你力气还挺大的~” 姬梧桐面露狐疑之色，她也曾见过别人钓鱼。 通常都是拉紧鱼竿，与大鱼在河中周旋片刻，等到大鱼没了力气，才将其拉上岸。 哪里会像林牧一样，二话不说直接把鱼拽上岸。 “或许是因为我吃得多吧~” 林牧呵呵一笑，没有过多解释，重新将鱼竿抛入水中。 姬梧桐也没在意，把捡来的柴火架好点燃。 又用一根细长的木棍，将鱼身穿透，立在火堆附近。 “你要喝茶吗？” “我煮一些？” 不等林牧回应，姬梧桐又从背包中掏出茶具，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第11章 肾虚 “嘶~哈~” 一口热茶下肚，姬梧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只可惜这似花笑靥被面纱所挡，林牧又双目失明，无人有缘相见。 “这些诗词都是你写的吗？” 翻看着手中的笔记，姬梧桐美目流转，痴痴说道：“我虽不善诗文，但是也能看出，这些诗词很是不俗。” “若是流传出去，恐怕那些以诗词为傲的文人雅士们，都要自惭形秽了！” “梧桐姑娘过奖了~” 林牧呵呵一笑，坦然接受了她的夸奖。 这倒不是林牧脸皮厚，而是如果说诗词乃是他人所作，恐怕姬梧桐又会追问到底，徒生麻烦。 况且这些诗词除了他之外，也无人知晓。 承认下来也无妨，更不会有人告他抄袭。 “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 看到这一句，姬梧桐心中对林牧的敬佩之情，越发深厚。 能写下如此豪情的词句，曾经的林牧，志气又该何其高远。 再看此时，林牧垂钓江边，昏昏欲睡，简直与老朽无异。 这怎能不让她心怀感伤。 不知不觉间，姬梧桐双眼泛起水雾，不禁悲从心来。 “林牧，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姬梧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再次承诺道。 “你怎么了？” 林牧闻言一愣，侧耳问道。 依稀之间，他好像听见女子哭声？ 应该是错觉吧？ 林牧摇了摇头，这里只有他和姬梧桐二人。 魔教圣女又怎会看书把自己看哭，她又不是林黛玉。 “我没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的耳边，便传来姬梧桐平静冷傲的声音。 两人并未在河边，待上太长时间。 等到中午时分，他们就已重新回到了医馆。 “顾兴，拿水桶来！” 进门之后，林牧大声喊道。 这次钓鱼不虚此行，除了在河边烤了两条之外，他又钓上来五条大鱼。 应该够他们吃上一顿了。 这还是由于姬梧桐和顾兴两人习武，饭量远超常人的原因。 不然的话，这几条鱼足够普通人家吃上三天。 “师父，上午的时候，牛三来找你了！” 顾兴一边收拾渔具，一边说道。 “哦？他这泼皮找我作甚？” “我也不知道！”顾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他只是说下午再来找你，然后就离开了！” 说话间，一道粗狂的呼喊声从门外传来。 “林神医？” “林神医在家否？”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顾兴刚刚提起牛三，他就再次寻来。 “是他！” 姬梧桐回身看去，只见那日在卖鱼摊位前，调戏自己的无赖，正扯着脖子大声叫喊，不由得面露不悦。 “这人不是好东西，我帮你把他赶走？” 姬梧桐对着林牧小声问道。 “他得罪过你？” “没有！” “那为什么赶他走？” 林牧呵呵一笑，摸索着走向柜台。 姬梧桐见状，连忙走过去搀扶。 牛三看见这一幕，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心说好在那日他听了卖鱼商贩的劝告，没有对姬梧桐动手动脚，不然可就当真酿成了大错。 “牛三，你来找我干什么？” 落座之后，林牧轻声询问道。 “额。。。那个。。。” 牛三闻言，支支吾吾的半晌说不出话来，神色更是局促不已。 林牧听在耳中，心里顿时了然。 “梧桐，你先去后院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嗯~那你有事喊我~” 姬梧桐点了点头，警告般的瞪了牛三一眼，这才起身离去。 “有如此佳人陪伴左右，林神医好福气！” 牛三望着姬梧桐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 “你到底有什么事？” 林牧并未接话，而是直接问道。 “就是有些顽疾，想让林神医帮忙看看！” 牛三挠了挠头，眼神尴尬至极。 林牧闻言没有多说，直接捏住他的手腕，为其诊断脉象。 “你最近夜里睡觉的时候，是不是总是流汗？” “没错，一直流汗！” “腰酸，背痛？” “对对对，还浑身无力，林神医你看我这是怎么了？” “你肾虚！” “不可能！！！” 牛三瞬间从椅子上跳起，口鼻之间喘着粗气，脸色涨红，显然是愤怒至极。 “你急什么？我能治！” “神医啊！！！”牛三闻言，噗通一声跪在林牧脚边，边哭边求道：“你当真能治？” “那是自然。” 见林牧点头，牛三顿时痛哭流涕。 他虽未娶妻，但是和燕山城的诸多寡妇不清不楚。 用夜夜笙歌四个字评价也不为过。 正因为如此，他近日越发感觉身体乏力。 连带着那些寡妇和他之间的关系，也不似之前那般和睦。 为了此事，牛三可谓是苦恼到了极点。 而在思虑再三之后，他这才放下面子，前来寻求林牧的帮助。 “进来吧，我给你扎上几针。” 林牧暗自发笑，在牛三的搀扶下，一同走入后堂。 不多时，后堂便传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痛哭声，凄厉无比。 就算是街坊杀猪，恐怕也没牛三的哭声响亮。 两刻钟之后，只见牛三龇牙咧嘴，一步一抖的从后堂走出。 看向林牧的眼神中，满是惊恐。 “林神医，这就好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林牧冷笑一声，道：“接下来一个月，每天中午来找我一次。” “一个月之后，再看情况而定吧！” “啊？还要扎一个月啊？” 牛三瞪大了双眼，顿时感觉浑身上下再次传来剧痛。 “怎么，你不愿意治了？” “愿意治！愿意治！”牛三闻言赶紧点头，从怀中掏出些许碎银，放入林牧手中，“那林神医，我明日再来！” “还有我的病情。。。” “我会替你保密！”林牧抢先说道。 “多谢林神医！！！” 牛三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连连道谢。 而在牛三走后，姬梧桐也从后堂走了出来，好奇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怎么叫的那么惨？” “只是多给他扎了几十针而已，谁让他得罪过你呢~” 林牧哈哈一笑，解释道。 “你这人~” 姬梧桐闻言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如清泉回响，清脆悦耳。 “亏他还叫你神医，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病人的？” “这不是怕你以后，再被他欺负吗？” “哼~他得有那个本事！”姬梧桐娇声说道：“走吧，我扶你去喝茶~” 第12章 江洋大盗老李头 姬梧桐很喜欢喝茶。 当咽下茶水的那一瞬间，她的眉眼顿时眯起，露出一副享受至极的表情。 “嘶~哈~” 林牧虽然看不见，但是从这声音中，依旧能听出那种满足感。 “今天晚饭吃什么？” “和昨天一样~” “你真的就只会那几道菜吗？” “不然呢~” 姬梧桐冷哼一声，不高兴的瞪了林牧一眼。 和林牧与顾兴比起来，她最起码还算的上是个大厨呢~ “吸溜~哈~~~” 要不干脆喝茶算了。 说话间，又有一道人影，弯着腰走进医馆。 手中还提着两条收拾干净的大鱼。 “林神医，老头子我又来看你来了！” 刚一进门，此人便大声喊道。 姬梧桐闻言抬头一看，居然还是个熟人。 而那卖鱼贩子也注意到了姬梧桐，笑着点了点头，“姑娘，昨天牛三没再找你麻烦吧？” “没有~”姬梧桐摇了摇头，回答道。 “一股鱼腥味！”林牧皱了皱鼻子，故作不悦道：“老李头，你是不是又给我送鱼了？” “没有没有~这是老头子我身上的味道！” 老李头冲着姬梧桐作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悄悄将鱼递向身旁的顾兴。 然而顾兴这次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接过，而是摆了摆手，“老李头，这次真不用了！” “师父他上午钓了好几条大鱼回来呢！” “不妨事~明日吃也是一样的！” “这鱼新鲜，炖汤喝最好了，做法也简单，你小子做得来！”老李头说话间，执拗的把鱼绳塞进顾兴手中。 “老李头，下不为例啊！” 林牧没办法，只得点头答应。 而顾兴闻言，也笑嘻嘻的拿着鱼走向后院。 “梧桐，麻烦帮我把火罐拿过来！”林牧自然知道老李头今天为何找自己，于是又对着姬梧桐说道。 “梧桐？嘿~这名字好听！” “比老头子家的大丫二丫好多了！” 老李头嘿嘿一笑，扶着林牧走进药柜后面的内室。 等到姬梧桐拿着火罐走进来的时候，老李头已经脱光鞋袜，挽起裤脚坐在了内室的床上。 “天冷了，你还是少下河为好，不然你这腿我也治不了！” 林牧按了按老李头腿上的穴位，叮嘱道。 “没办法啊，总要养家糊口！” 老李头闻言哈哈大笑，看这模样，是丝毫没有将林牧的话放在心上。 而林牧也没有客气，出声反驳道：“你这江洋大盗，还能缺钱？” 听见林牧当着姬梧桐的面，直接把自己的老底揭了出来，老李头不禁一愣。 瞥了姬梧桐一眼之后，又缓缓问道：“看来林神医，很信任这位梧桐姑娘啊？” “嗯，她是自己人！” “原来如此。”老李头点了点头，下一秒又嬉笑道：“林神医刚刚说的不对，老头子我以前那是劫富济贫，是做善事！” “养家糊口，还是得靠自力更生才行！” 而旁边的姬梧桐，早就被两人之间的对话弄懵了。 这个卖鱼的老李头，从前是个江洋大盗吗？ 怪不得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不是北方人，还有昨天拿菜刀吓唬牛三的动作，也如此有气势，真是人不可貌相。 “最近燕山城有什么异常吗？” 趁着给老李头拔火罐的间隙，林牧随意问道。 “还真有！”老李头点了点头，收起笑容认真回道：“城中最近来了许多武林高手！” “其中名气最大的，就是闲云野鹤这两个老家伙！” “还有峨眉派的枯蝶师太，听说明天也会抵达燕山城！” 枯蝶师太，是峨眉派的大长老，同时也是古月灵的师叔。 二品武者的实力，再加上一身飘逸卓绝的剑法，实力极为不俗。 “知道他们过来的原因吗？” “只是有些猜测。” 老李头沉吟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我听说长安最近不算太平，皇位之争越发剧烈。” “而得到刑部支持的七皇子齐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了京城，朝着北疆而来。” “如果齐王不是主动退出皇位争夺的话，那就是只有一个可能，北疆出现了魔教的踪迹！” “齐王想用剿灭魔教的功绩，为他争夺皇位增添一份功劳筹码！” “峨眉派和闲云野鹤等一众江湖高手，就是齐王的马前卒！” “当然，这也只是老头子我的猜测而已。” “只是没想到，像是峨眉派和闲云野鹤这等人物，居然也会归顺朝廷。” 林牧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大家都是凡夫俗子，又不是无欲无求的世外高人，只要利益足够，加入朝廷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不不不，林神医您可不是凡夫俗子！”老李头连忙反驳，“您这境界，在老头子我看来，和世外高人也没什么两样！” “恭维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医药费也免不了！”林牧呵呵一笑，起身说道：“下次再来不用给我拿鱼，带些上等茶叶就好！” “别说你老李头没有！” “有有有！”老李头闻言哈哈大笑，拍着胸脯保证道：“林神医放心好了，老头子的茶叶，肯定不会比皇宫里面的差！” 一个时辰之后，老李头佝偻着腰走出医馆。 姬梧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对着林牧问道：“那个老李头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那么多消息？” “就是一个金盆洗手的老头子罢了，不用在意！” 林牧不愿透露老李头太多身份，转移话题道：“你知道齐王来到北疆，背后隐藏着什么信息吗？” “他是奔着我来的，还有魔教中，有叛徒！” 姬梧桐面色凝重，一字一顿道。 如今在这北疆的魔教众人中，只有她这个圣女的地位最高。 齐王如此大费周章来到这里，自然不会只是为了抓捕几个长老。 “需要帮忙吗？老李头的武功还不错。” “不用，我自己可以处理！” 姬梧桐摇了摇头，拒绝道。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是来报恩的，但是为何感觉，自己好像欠林牧的恩情，越来越多了？ “谢谢~” 姬梧桐轻声呢喃。 “什么？” “我说，谢谢你为我要的茶叶~” “你喜欢就好。” “嗯！！！喜欢~” 第13章 密信 “你真的只是个大夫吗？” 又过了片刻，姬梧桐终于问出了心中，思虑已久的疑惑。 林牧实在是太神秘了。 无论是他的人脉，又或者是他在燕山城的地位，还有那满满一柜子的武学秘籍和医典。 都远远超过了一个医馆大夫，所能拥有的极致。 但是姬梧桐，又找不到林牧隐藏身份的证据。 这几天她所经历和看到的一切，都无疑向她证明着，林牧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馆大夫。 不，他甚至都算不上一个普通的大夫。 因为他还是一个盲人。 “不然呢，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听见姬梧桐的询问之后，林牧笑着反问道。 “你是我恩人，还是燕山城有名的善人！” “这不就够了吗？” “嗯~够了！” 姬梧桐洒脱一笑，点了点头。 是自己钻牛角尖了。 她只是来报恩的，而不是来刨根问底，探查林牧秘密的。 林牧既然不想告诉自己，那也没什么不妥。 想到这里，姬梧桐长舒一口气，心中又微微有些失落，很是矛盾。 但是为何矛盾，她自己也不清楚。 “其实。。。”而就在这时，林牧又突然开口，缓缓说道：“我没有想瞒你什么。” “也没有那个必要！” “我真的只是个大夫，只不过是救过的人比较多，他们都感激我罢了。” “况且，我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救了多少人，也不清楚他们是什么身份。” 说到这里，林牧淡然一笑。 这些年来，总有人暗中找到济世堂，向老馆主寻求帮助。 而老馆主则是把这些人一一拒之门外，又让林牧暗中救治。 他救过的人中，有许多朝堂和江湖上的大人物。 而在这些人离开之前，都说欠了林牧一个人情，日后有机会定会偿还。 江洋大盗老李头便是其中之一。 还有闲云道长和野鹤和尚，亦是如此。 只不过，林牧从未想过让这些人偿还恩情，就像他从未期望姬梧桐报恩一样。 听完林牧的解释，姬梧桐心中的失落感，总算是消散了许多。 原来，他并不是刻意隐瞒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里，医馆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 前来问诊的病人们，也逐渐习惯了姬梧桐的存在。 甚至是整个燕山城，都知道济世堂来了一位气质绝佳的神秘女子，名为梧桐。 并且她与林牧的关系颇为密切。 “这个梧桐姑娘，会不会就是魔教圣女？” 古家府邸内，峨眉派大长老枯蝶师太坐在院中，对着身边的闲云野鹤二人问道。 她们三人奉齐王之命，在北疆追查魔教圣女的踪迹。 最后的线索指向，便是在这燕山城中。 而闲云道长和野鹤和尚闻言，却异口同声回答道：“不会！” “你们二人如此肯定，这是为何？” 枯蝶师太面露不解之色。 “实不相瞒！”闲云道长捋着胡子，呵呵一笑道：“梧桐姑娘，乃是我一个老友之女。” “自幼患病，因此我才推荐她来到济世堂医治。” “此话当真？” 枯蝶师太与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但是却从未听闲云道长提起此事。 所以还是有些不相信。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野鹤和尚在一旁点头应和。 刚刚那番话，都是师兄所说，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而在得到野鹤和尚的保证之后，枯蝶师太这才不得不相信闲云道长之言，暂时放弃了追查姬梧桐的想法。 “那这个魔教圣女，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呢？” 枯蝶师太喃喃自语，眉头紧皱。 夜半时分，一封密信被悄然钉在了济世堂门口。 姬梧桐反应极快，在其他人没有发现之前，将其拿入房中。 而后找到林牧，将信中的内容读了一遍。 “这么说来的话，闲云道长和野鹤和尚，应该猜出了我的身份。” “不过他们二人，也在竭尽所能，为我做着掩护。” 将密信丢入火炉，姬梧桐忍不住感慨道：“真想不到，我们魔教拉拢他们二人数次，都没有成功。” “可是现在，他们居然会主动帮助我这个魔教圣女。” “林牧，你的面子还真大啊！” “你们魔教只是许以利诱，而我这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林牧呵呵一笑，故作骄傲道。 但是说实话，闲云野鹤二人肯主动帮忙，也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以此看来，这师兄弟二人倒也值得结交。 “那个魔教叛徒，你现在可有线索？” 玩笑过后，林牧又开口询问道。 “没有。”姬梧桐闻言摇了摇头，无奈道：“此时躲藏在北疆的魔教中人不计其数，长老也有数十人。” “要想暗中排查出叛徒的身份，着实有些不容易。” 林牧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合适的办法，只能安慰道：“那就先不要轻举妄动，此事急不得。” “或许过段时间，那个叛徒就会主动找上门了。” “只能如此了~” 姬梧桐微微点头，眉头的愁绪却依旧没有消散。 不过下一秒，她又突然站起身来，跃跃欲试道：“对了，我昨天新学了几道菜~” “你饿不饿，我做给你吃呀？” 林牧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侧耳听了听屋外的声音，寂静一片，想必此时已经是深夜。 “现在应该已经很晚了吧？” “哪有，还早得很呢~”姬梧桐说完，瞥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夜空，有些心虚道：“而且今天的月亮好圆，你陪我赏月吧~” “找个瞎子陪你赏月，真有你的！” “那我不是做新菜补偿你了吗？你吃不吃！” 姬梧桐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威胁。 “吃，去做吧。”林牧无奈一笑。 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的话，今天是别想睡个消停觉了。 姬梧桐的动作很快。 不多时，后厨的方向便传来一阵麻利的切菜声音。 “嘟嘟嘟~哒哒哒！” 又过了片刻，炒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林牧鼻子耸动两下，眉头不禁皱起。 这股味道，怎么莫名的有些熟悉？ 随着四盘小菜，被姬梧桐一一端上桌子，林牧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几道菜，你是从我的笔记中学到的？” “对呀~”姬梧桐柳眉一挑，面露惊讶，“你这鼻子还挺好使的嘛~” 第14章 线索 在林牧的笔记中，记载了许多道前世的菜肴。 虽然这其中，有许多调料无法找到。 但是林牧用其他调料代替，依旧还原了菜肴八成左右的味道。 只是失明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做过。 “呜~” “这几道菜还挺好吃的嘛~” “是从来没尝过的味道！” 几口下肚，姬梧桐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是你做得好！” 林牧笑着夸赞道。 这并不是恭维，姬梧桐的炒菜天赋很高，仅凭文字描述就能将菜肴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殊为不易。 就算是林牧自己做，恐怕最好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那就多吃一点~” “张嘴，啊~” 姬梧桐坐在他的左侧，像平时一样，与林牧共用一双筷子。 不知不觉间，饭菜就被两人吃了个精光。 听着后厨传来的洗碗声响，林牧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如果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倒也不错。 第二天一早。 医馆大门刚刚打开，顾兴的惊呼声便响彻大堂。 “师父，有人晕倒在咱们门口了！” 听见顾兴的喊声，林牧拄着木棍摸索着走到门口。 “师父，这是个老人家，我先把他背进医馆吧？” “不急~” 林牧摆了摆手，随即蹲下身体，替晕倒之人诊断脉象。 若是心脏之疾引起的晕厥，随意挪动病人身体，可能会加剧恶化病情。 “嗯？” 然而当他右手摸到此人的手腕，林牧心中却顿时一愣。 这人，在装晕！ 下一秒，他又心有所感的摸向此人的胳膊和大腿，更加验证了心中的猜测。 “去将银针取来！” 林牧面无表情的对顾兴说道。 若问大夫最讨厌什么人，那自然是没病装病之人。 而此人居然跑到医馆门口装病，林牧若是不给他一些教训，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毕生所学？ “师父，银针拿来了。” 顾兴递过针包，林牧捏了捏之后又摆手道：“针太细了，换最粗的过来。” “哦~” 顾兴闻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而那个装晕在门口的老者闻言，眉头不禁一挑。 心中也随之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没过多久，顾兴再次折返回来。 林牧这次摸着银针，满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抽出一根。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扎在了老者后脖颈的穴位之上。 刹那间，剧痛传遍老者全身。 他正欲开口大喊，却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动弹不得，嘴里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甚至就连闭着的双眼，也无法睁开。 “哼~” 只听见林牧冷哼一声，手中再次甩出三根银针，齐根刺入后背之内。 动作之快，丝毫看不出他是一个瞎子。 而这手神鬼莫测的银针之法，更是让旁边的顾兴，佩服的无以复加。 林牧那林神医之名，便是在这银针之法下获得。 燕山城百姓曾言，银针齐出，就算是阎王爷亲自索命，林牧都能让其再活三天，更何况是普通病患。 “嗖嗖嗖~” 又是十几道破空声响起，老者的双臂和双腿也被银针刺中。 在剧痛的折磨下，这次他是真的晕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林牧拍了拍手，缓缓起身对顾兴吩咐道：“半刻钟之后，将银针拔下，他自会醒来。” “是，师父！” 顾兴点头应和，随即扶着林牧缓缓走入医馆。 “外面怎么了？” 就在这时，姬梧桐也打着哈欠从后堂走出，好奇问道。 昨天睡得太晚，导致她今天也多睡了大半个时辰。 “边喝茶边说吧。” “顾兴，你去医馆门口守着。” 顾兴闻言也没有多问，转身朝着医馆外面跑去。 而在顾兴离开之后，林牧这才将门口的事如实说来。 “装病装到医馆来了，那人也是够蠢的~”姬梧桐闻言，捂嘴轻笑道：“这下好了，自讨苦吃了吧~” “没那么简单！”然而林牧却再次开口，说道：“那人四肢有力，似是习武之人！” “我怀疑他是魔教中人，是为你而来。” “你的意思是说！！！”姬梧桐美眸瞬间睁大。 她心思聪慧，林牧稍一提醒，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如果林牧没有猜错的话，那人很可能是魔教叛徒派来，专门验证姬梧桐身份的。 真实身份估计是魔教中见过姬梧桐，而姬梧桐又没印象的小喽啰。 如此说来，枯蝶师太心中依旧没有放弃，姬梧桐就是魔教圣女的猜测。 “我刚刚施下的那几针，可让此人浑身上下，整日瘙痒剧痛不止。” “你顺藤摸瓜，应该就能查出那名魔教叛徒的身份。” “解决了那个魔教叛徒，朝廷也就没有了线索。” “多谢~”姬梧桐点了点头，心中已有谋划。 回想昨天夜里，林牧还说魔教叛徒会主动找上门来。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应验了。 “枯蝶师太那边，也应该给她一个警告，不能再让她盯着医馆。” “否则梧桐迟早有一天会暴露。” 沉思片刻之后，林牧在心中默默计划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老李头去办吧。” 说话间，门口那个晕倒的老者已经悠悠转醒。 顾兴见状，连忙将此人身上的银针一一拔出。 然而还不等顾兴与老者说话，此人便眼露惊恐之色，飞也似地跑出老远。 那种如凌迟一般的剧痛，简直就是噩梦。 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这一刻，老者也顾不上什么任务，只想逃离医馆，跑的越远越好。 顾兴不明所以，怒气冲冲的大喊道：“哎~你这人，怎么连声谢谢也不会说啊！” “真是枉费了师父好心救你！” 姬梧桐看见这一幕，忍俊不禁，“我跟过去看看~” “小心一些，如果遇到麻烦就回医馆！” “放心好啦，我没那么弱~” 说罢，姬梧桐脚下一闪，瞬间从后堂翻墙而过，不见了踪影。 “林神医，我来了！” “还。。。还有我！” 没过多久，老李头拎着两大包茶叶，笑呵呵的走进医馆。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牛三。 只不过与老李头相比，牛三看向林牧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几丝惧怕。 “这么快就来活了。”林牧闻言呵呵一笑，对着顾兴大声喊道：“顾兴，把刚刚的银针再给我拿来！” 第15章 警告 等到姬梧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 她刚刚翻墙跳入院子，就猛然发现，林牧居然还在屋中等待着自己，不禁有些惊讶。 “怎么还不睡？” 走入屋中之后，姬梧桐往火炉中又添了些木柴，随即轻声问道：“是在等我吗？” “嗯！”林牧点了点头。 虽然话不多，但还是让得到了肯定答复的姬梧桐，心中顿时一暖。 “追查的怎么样了？有那个叛徒的线索吗？” “有些眉目了~” 姬梧桐坐在林牧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讲述起了今天的经历。 自从她跟着那人离开之后，就一路离开了燕山城。 来到了一个地处山坳中间的小村子。 这是魔教弟子们的一处据点。 村中无论男女老少，都是魔教中人。 因此那人进入村庄之后，担心暴露的姬梧桐，便没有继续跟踪。 而是又去找了几个足以信任的魔教长老，向他们说明了自己所处的险境。 几人闻言顿时震怒，想要劝说姬梧桐换个地方重新隐藏，可是却被她果断拒绝。 那几名魔教长老无奈，也只好同意帮忙调查，那个村庄是由哪位长老负责。 而且由于那人被林牧施针，近几日疼痛难忍之后，定会四处求医。 甚至是向那个魔教叛徒求救。 所以他们还会继续追踪此人，一旦有了消息，便会立即通知姬梧桐，算是双重保险。 “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 林牧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 与此同时，古家府邸内。 一道佝偻的人影，身穿夜行衣，头戴面纱。 手持两把菜刀，奔跑在屋顶之上。 正是得到了林牧授意的江洋大盗老李头。 在一阵摸索之后，他终于找到了枯蝶师太的卧房。 于是二话不说，右脚猛然一跺，踏碎屋顶落入屋中。 此时的枯蝶师太正准备脱衣睡觉，却被人突然偷袭，当即暴怒。 瞬间抽出架子上的长剑，与老李头打斗在了一起。 “淫贼受死！” 枯蝶师太怒声大吼，手中长剑宛若银蛇一般，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刺向老李头。 “你个老尼姑休要胡说！” 老李头两把菜刀翻飞，将刺来的长剑尽数抵挡。 “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哪个淫贼能看得上你！” “这话若是让我家老婆子听到，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说话间，老李头瞅准时机，一把菜刀砍碎枯蝶师太的衣袍。 要不是枯蝶师太躲闪及时，恐怕这一刀便可直接将其左臂砍下。 下一秒，道袍落地，露出里面的衣衫，枯蝶师太越发羞恼。 也幸亏此时已是数九寒天，不然她此刻早已走光。 而就在这时，一道笑声从旁边响起。 “哈哈哈哈，枯蝶师太你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与情郎玩这种游戏吗？” “闲云，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快帮忙！” 枯蝶师太看向旁边的闲云野鹤两人，连声求救道。 “不可不可，非礼勿视！” 野鹤和尚双手合十，默默转过身去。 闲云道长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立即飞身上前。 老李头与枯蝶师太和闲云道长一样，都是二品武者的境界。 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他不惧任何一人，甚至还能占据优势。 但是以一敌二，却是力有不足。 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见他一刀逼退两人，冷声说道：“你个老尼姑，今日只是给你一个教训，日后若是再敢对济世堂图谋不轨，休怪老夫劈了你的脑袋！” 说完，老李头飞身一跃翻上房顶，下一秒又朝着远处跳走。 身为江洋大盗，轻功可是老李头的看家功夫，其他人自然无法追上。 况且，闲云道长此时也无心追击。 “枯蝶师太，这是怎么回事？” 闲云道长手持拂尘，挡在枯蝶师太面前，厉声质问道：“你对济世堂出手了？” 而说着非礼勿视的野鹤和尚，此时也站到了枯蝶师太身后，笑眯眯的说道：“还请师太给我们兄弟二人，一个解释。” “这。。。”枯蝶师太顿时语塞。 昨日，闲云道长已经说明，姬梧桐是他故人之女，不是魔教圣女。 野鹤和尚也同样做出了保证。 可是她却依旧联系魔教叛徒，暗中试探。 此事若是被闲云道长得知，定会伤了她与两人之间的和气。 同时，枯蝶师太也是万分疑惑。 济世堂为何会得知，那个魔教中人是自己派出的呢？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让她细想的时候。 只见她支支吾吾许久之后，这才开口解释道：“我只是好奇，那个济世堂究竟有什么本事，可以在燕山城有如此名气而已。” “还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那个济世堂，居然隐藏着二品武者，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有什么好奇怪的！”闲云道长冷哼一声，随口说道：“济世堂，可是医武双绝林和通的隐居之地！” “有一些感念他恩情的江湖人士，暗中保护也属正常。” “看在同为齐王殿下办事的份上，老道士我好心提醒你，最好离那里远一点！” “魔教是魔教，济世堂是济世堂！” 医武双绝林和通，便是老馆主隐居之前的名号。 若是打扰了他的隐居，下场可想而知。 而枯蝶师太此时，也早就被这个消息震惊的愣在原地。 怪不得闲云道长会将故人之女，送到济世堂治病。 原来背后还有着这层隐秘。 “多谢道长告知！” 枯蝶师太暗自庆幸，对着闲云道长躬身行礼感谢道。 “此事你知道就好，休要外传！” “不然的话，我们兄弟也救不了你。” 闲云道长冷哼一声，再次警告道。 他已经猜出了林牧，派老李头过来的目的。 就是想让他们师兄弟，向枯蝶师太再施加些压力，以此来掩护姬梧桐的身份。 看来他们猜测的果然没错，这个姬梧桐真的就是魔教圣女。 不然的话，绝对不值得林牧如此大费周章。 “林神医，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居然让魔教圣女住在家里，莫不是看上了那女人不成？” 待到枯蝶师太离开之后，闲云野鹤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尽是无奈之色。 这救命之恩，偿还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第16章 登徒子 回到房间之后，闲云野鹤二人也商议起来。 如今，他们已经和林牧一样，犯了包庇魔教圣女的大罪。 日后若是让齐王查出姬梧桐的真实身份，他们与林牧都活不了。 为今之计，只能尽快解决这个隐患，除掉魔教叛徒。 只可惜，由于两人归顺齐王的时间较晚。 那个魔教卧底的身份，他们也并不清楚。 “看来，只能想办法从枯蝶师太的口中套话了。” 野鹤和尚双手合十，无奈说道。 “师弟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闲云道长闻言笑了笑，安慰道：“我们能想到的，林神医同样可以想到。” “或许此时，他已经有了对策也说不定。” “我们只需要暗中配合就好。” 或许是老李头和闲云野鹤二人，对枯蝶师太的警告起了效果。 又或者是这个老尼姑被老馆主的名声吓到。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内，她总算是没有再敢来医馆探查。 也让林牧舒舒服服的过了几天消停日子。 这一日，医馆的病人不多。 林牧难得清闲，便躺在摇椅上，轻声哼唱着一首前世最喜欢的老歌。 “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 “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姬梧桐这时端着一盆待洗的衣物，恰好路过林牧身边。 里面有她自己的，也有林牧的。 听见这首歌之后，姬梧桐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疑惑问道：“这首曲子的音调好奇怪，但是又挺好听的，是你自己写的吗？” “我哪有那个才华。” 林牧摇了摇头，这次没有选择承认。 免得姬梧桐也同样精通音律，在她面前露馅。 “这是我以前从一个病人口中听到的，好像是他家乡的曲子。” “叫《新鸳鸯蝴蝶梦》！” 林牧继续解释道。 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其实她对音律并不感兴趣，只是在路过林牧身边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想要和他说几句话。 至于说什么也不重要，只要是和林牧说话便好。 片刻之后，姬梧桐再次找到了林牧。 与之前相比，此时的她显得有些害羞局促，双手死死捏着衣角，甚至手指骨节都已发白。 似是有事相求，不好意思开口。 “为什么不说话？” 林牧躺在摇椅上，笑着问道。 “那个。。。”姬梧桐嘴唇微张，脸颊越发红润。 “呼吸声这么重，你染了风寒？” 林牧凭感觉伸手抓向姬梧桐，顺着她的胳膊一路摸到手腕。 正想要替她诊脉，却被姬梧桐神色羞恼的甩开。 “不。。。不是的。”姬梧桐支支吾吾许久之后，终于鼓起勇气缓缓说道：“就是。。。晚上我想洗个澡。” “你可以帮我擦背吗？” 来到济世堂也快半个月了，再加上赶路的时间，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洗澡。 这对一个喜欢干净的漂亮女子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事。 思索再三之后，她只能向林牧寻求帮助。 医馆除了姬梧桐之外，没有其他女眷，而瞎了眼睛的林牧，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晚上我让顾兴烧些热水。” 林牧板着脸，故作正常的答应下来。 但是他那泛红的脸庞，却暴露了他同样尴尬窘迫的内心。 见到这一幕，姬梧桐心中的害羞瞬间消散了许多，甚至还有些想要捉弄林牧一番。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 “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姬梧桐趴在林牧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放心好了，我不会介意的~” “我害羞什么！！！”林牧双手一撑，顿时从摇椅上坐直身体，解释道：“我脸红是冻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林牧冷哼一声，“我可是大夫，女子的身体在我心中，与泥土没什么两样！” “呀，原来是我看错了，你没有脸红呢~” 姬梧桐突然出声，打断了林牧的辩解，随即又呵呵笑出了声。 林牧闻言，立即反应过来。 自己是上了这女人的当了！ 既然自己没有脸红，那越解释岂不是越显得心虚？ 殊不知，此时他的脸，早已红的跟灯笼一样。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不行！我必须找回场子！” 林牧在心中暗道一声，自己什么时候吃过这般大亏？ 戏弄他一个瞎子，姬梧桐你还是个人了？ 只见林牧深吸一口气，身体重新瘫倒在摇椅之上。 紧接着用一种嗓音不大，却能让姬梧桐清晰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我就说我不可能脸红嘛~你的身体我又不是没看过。” ！！！ “你！！！”姬梧桐俏脸瞬间涨红，思绪不由得飞到了十年前的紫竹林。 当时为了替自己施针祛毒，林牧确实将她的衣物脱。。。 “登徒子！！！” 姬梧桐左手攥拳，羞恼的用力捶了林牧胸口一下，以示自己的不满。 在接下来的一下午，姬梧桐都没有再与林牧说一句话。 直到夜色渐深，她才不得已再次找到林牧。 “走吧，去我房间！” 姬梧桐语气不善道。 说罢也不等林牧回应，直接抓着他的手掌，朝后堂走去。 顾兴烧完热水，此时恰好从厨房走出。 他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疑惑。 “梧桐姑娘不是说要洗澡吗？” “这怎么还拉着我师父？” 但是下一秒，又好似想到了什么，顿时咧嘴嘿嘿笑了起来。 原来，是要洗鸳鸯浴啊！ 顾兴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身体上的疲惫顿时消散一空。 只要师父和师娘高兴，不就是烧一锅热水吗？ 就算是烧十锅，他也绝不喊累！！！ “现在时候还早，再练会武吧！” 顾兴心中的激动难以平复，从怀中掏出一本拳法秘籍，快步跑到院子当中。 “嘿！” “哈！” “嘿哈~” 只见顾兴扎着马步，双拳用力挥舞，打的虎虎生风。 这门拳法他虽然只练了半月不到，但是已经打的颇有章法。 只不过由于没有足够的内力支撑，因此在入了品级的武者眼中，终究也只是花架子而已。 习武之事，非一蹴而就。 需要常年累月的辛苦修炼，方能有所成就。 然而只要入了武者品级，雄厚的内力和武道感悟，便可轻易抹平招式上的劣势。 这也是练武天才和普通人之间，最大的差距所在。 第17章 要不要再摸摸 姬梧桐的闺房，原本只是个闲置的空房间。 这么多年过去了，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人住过。 不过在她住进来以后，这间卧房被她布置的极为温馨。 窗户旁的架子上，也种上了几盆花花草草的种子。 虽然此时已经是冬季，但是长势喜人，如今已经冒出了嫩绿的新芽。 林牧刚一走进房间，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便不可阻挡的钻进鼻子。 “好香啊~” 林牧下意识的感叹道。 然而下一秒，他又瞬间闭上了嘴巴。 因为这股清香他非常熟悉，与姬梧桐身上的味道一般无二。 自己这么毫不掩饰的夸赞女子体香，非君子所为。 好在姬梧桐也没有在意，全然当做没有听见。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倒洗澡水~” 姬梧桐抿了抿嘴唇，扶着林牧坐在床边，小声说道。 “用帮忙吗？” “不用，你不添乱就不错了~” 姬梧桐颇为嫌弃的拒绝了林牧的好意，随即转身离去。 不多时，林牧便听见耳边传来木桶倒水的声音。 只见姬梧桐一手拎着一个泛着热气的水桶，毫不费力的将其倒入浴桶之中。 就这样来来回回数次之后，浴桶已然装满。 随后，姬梧桐又从梳妆台的柜子中，取出一个布袋。 这里面装着的是她提前买好的花瓣，在温水的熨烫下，散发出阵阵芳香。 做完这一切之后，姬梧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最后又转头确认了一遍，房门已经锁好，这才动作轻柔的褪下衣物。 林牧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衣物摩擦，所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响。 然后是水花扬起的声音，最后便是姬梧桐的轻声呼唤。 “你慢一点走过来吧~” “小心不要撞到浴桶。” 姬梧桐将脑袋露出水面，含糊不清道。 林牧闻言，摸索着站起身来，一点点的朝着浴桶的方向挪去。 他虽然是个瞎子，但是有时候，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象，却更容易让人心神动摇。 好在林牧这些年来，早已将心境锻炼的平静如水，这才没有出丑。 “帮我擦擦后背就好~” 姬梧桐递上沾湿的毛巾，声若蚊蝇，整个人已经从脖子红到了额头。 林牧没有说话，只是接过毛巾，点了点头。 在这种情况下，闭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擦拭的过程中，林牧的手指难免会碰触到姬梧桐的脖子。 而每一次触碰，她都会下意识的发出一声轻哼，但又马上捂住嘴巴。 听到林牧忍不住心旌摇曳，浮想联翩。 “原来，她也在故作镇定！” 林牧在心中暗自想道，同时长舒一口气。 只要大家都尴尬，那就等于没有人尴尬。 虽然身为习武之人，但是姬梧桐的皮肤保养的很好。 摸起来宛若绸缎般柔软顺滑，又如暖玉般温润细腻。 林牧情不自禁的多摸了两下。 “滑不滑？” 哗啦一下水声响起，姬梧桐转过身来，双眸流转间望向林牧。 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色如常，就好像刚刚趁机乱摸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你在说什么？” 林牧故作不解。 “要不要再摸摸？” “你这是对一个残疾人的污蔑，也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林牧怒不可遏，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摸就算了！” 姬梧桐见状冷哼一声，转身重新坐回桶里。 “不是，你认真的？” “你猜？” 姬梧桐说完，便不再吭声，脸颊却早已经绯红一片。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那样暧昧的话。 只是在看见林牧那张脸的时候，自己就会忍不住的想要逗一逗他。 而林牧此时更是懊悔不已。 自己刚刚，好像错过了一个机会？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林牧赌气般的拿着毛巾，微微用力搓了两下，直到听见姬梧桐的痛呼声，这才心满意足的说道：“不好意思，力气用大了。” “你故意的！” “哪有，我怎么忍心呢？” “你就是故意的~” 姬梧桐回头抢过毛巾，娇声道：“你去床上坐着，不用你擦了！” 林牧无奈，只得摸索着再次回到床上坐好。 坐累了之后又换了一个姿势躺下，耳边尽是让人遐想不已的水声。 冬天洗澡，开始之后就不愿意再停下。 姬梧桐亦是如此。 她也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只知道等自己从浴桶中走出来的时候，水温早已经彻底凉透。 而床上的林牧，更是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熟睡过去。 甚至还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旁边有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在沐浴，你居然也能睡着？” “真是服了你了！” 姬梧桐不满的嘟囔了两声。 随即披上浴袍，穿上袜子走到床边，踢了踢林牧的手掌。 见他没有反应，只好又用力踩了踩。 林牧顿时惊醒，又感觉掌心好像有一个柔软细腻的东西飞速滑过。 他下意识的四处抓了抓，却抓了个空。 “幻觉吗？” 林牧把手掌放在鼻尖闻了闻，不禁有些疑惑。 怎么这么湿？ 还有这股香气是哪来的？ “你闻什么？”姬梧桐见状又羞又恼，噘嘴问道。 如此小女儿般的姿态，若是被魔教长老们看到了，定会惊爆一地眼球。 甚至会怀疑圣女被人调包了也说不定。 “没什么。” 林牧并未多想，说话间又随手抓起旁边的被子，擦了擦掌心的水渍。 估计是睡着的时候出汗了，这才沾染到了床上的香气。 “我洗完澡了~”姬梧桐嘴唇紧咬，声音微微颤抖道：“你也该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哦~” 林牧闻言甩了甩脑袋，打着哈欠慢慢走出房门。 姬梧桐的目光一路跟随，见林牧安全摸回房间之后，这才重新关起房门坐到床上。 感受着被褥之间的余温，她的脸色越发红润。 整个人就好像出水芙蓉一般，美艳无比。 只可惜如此美景，却无一人有眼福看到。 “这个登徒子，若不是本圣女的恩人，我定要一掌拍死他！” 回想起林牧细嗅掌心的动作，姬梧桐羞恼中又带着一丝好奇。 “应该不臭吧？” 想到这里，姬梧桐微微俯身，鼻尖轻嗅两下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香的！！！ 第18章 师娘? 第二天，林牧久违的赖了一会床。 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睁开的双眼，但是听见屋外院子中呼呼哈哈的练武声音，他就知道今天起晚了。 而看见林牧从他自己的房间中走出，顾兴不禁一愣。 不过还是赶紧上前打招呼道：“师父，你醒啦！” “你这小子。”林牧拿着拐杖，轻轻敲了一下顾兴的大腿，不满道：“天天只想着练武，连帮助为师起床穿衣的事都忘了吗？” “我又不知道你是在哪个房间睡的~” 顾兴闻言，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林牧没有听清，随口追问道。 “没什么！”顾兴见状连连摆手，嬉笑道：“我说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师父你别生气！” “再有下次，看我怎么罚你！”林牧冷哼一声，随即再次问道：“今天是初一了吧？” “对，又到了孟大叔送药材的日子。” 顾兴嘿嘿笑道。 济世堂这么大的医馆，平日里只有顾兴一个学徒跑前跑后，自然忙不过来。 所以林牧便将收购药材和运送药材的事，拜托给了一个自己曾经救治过的病人。 那是一个只有左臂的中年壮汉，不知名字，只知道他姓孟，所以顾兴一直叫他孟大叔。 每月初一，他都会将收购的药材，按时送到医馆，一年多以来风雨无阻。 但是他的真实身份，整个大虞王朝，却只有林牧一人知晓。 “今天让梧桐多备些饭菜吧。” 林牧对着顾兴叮嘱道。 说话间，姬梧桐此时也恰好从房间中走出。 一眼便看见了院子中站立的林牧，面纱下的俏脸不禁一红。 昨天林牧离开之后，姬梧桐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始终无法入睡。 就这样一直到天亮，她才困意上涌，微眯了一小会。 却不曾想，成为了最后起床的人。 “那个。。。”姬梧桐又瞥了一眼林牧，轻声问道：“你们饿不饿，我现在就去准备早饭~” “师娘不用麻烦了！”顾兴见状连忙举手喊道：“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在锅里熬粥了。” “等一下就可以吃！” 说完，顾兴脸上露出得意至极的表情。 他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却早就猜到今天，林牧和姬梧桐肯定会起晚。 所以在起床之后，便提前准备好了早饭，甚至还多煮了一些粥。 然而，林牧和姬梧桐此时，压根没有听见他后面的话。 两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顾兴的那一声“师娘”之上。 “师。。。娘。。。？” 姬梧桐喃喃自语重复了一遍。 如霞俏脸越发粉红，一对耳垂尤为明显。 “你这臭小子，乱叫什么！” 林牧也是呆愣了片刻，随即举起手中木棍，敲打在了顾兴的额头之上。 “梧桐姑娘尚未婚配，你怎敢污人清白！” 说话间，林牧又是几棍落下。 打的顾兴哎呦直叫，四处乱跑。 只不过无论顾兴如何躲闪，林牧手中的木棍都能提前落位，挡在他的面前。 “哎呦~师父别打了！”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屁股上又挨一棍，顾兴连忙大喊求饶。 “错哪了？” “我错在。。。师娘叫早了？” 顾兴眨巴着眼睛，试探问道。 “噗嗤~” 听见顾兴的回答，姬梧桐顿时笑出了声。 全然忘记了生气和羞恼，更忘了反驳。 而她的这个态度，也让顾兴更加确认了内心的猜测。 甚至就连林牧，也被姬梧桐的笑声弄懵了。 这女人，不生气的吗？ 不愧是江湖儿女，就是不拘小节！ 林牧在心中，默默给姬梧桐点了个赞。 与此同时的古家府邸。 到处都是一片唉声叹气的声音。 “你小子别在我眼前晃悠，我嫌眼睛疼！” 古莫天一脚踹在古鸣的屁股上，满眼都是嫌弃。 而古鸣顶着个油光锃亮的秃头，却浑然不觉，还不停的对着旁边的古月灵问道：“小妹，怎么样？” “还英俊否？” 说罢，古鸣又揉了揉自己的秃头，心中越发满意。 从今天起，他就真的是野鹤大师的弟子了，法号素何。 “兄长，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古月灵也有些无奈，再次问道：“真的要剃度出家？” “头发都刮完了，那还有假！” 古鸣嘿嘿一笑，又从怀中取出一本秘籍，炫耀道：“瞧见没有，这就是拜师礼！” “师父说了，只要我好好修行佛法，磨练心性，这本秘籍就能让我步入二品武者之境！” “爹，从今以后咱俩就各论各的！” “我叫你爹，你叫我素何大师，好不好？” “我好你个姥姥！！！”古莫天忍无可忍，一掌猛然打出。 雄浑的内力顿时将古鸣掀飞出去，摔了个狗啃泥。 紧接着他又看向古月灵，眼神中满是哀求之色，“月灵，要不你退出峨眉如何？” “你看爹都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孤身一人，老死在这燕山城吧！” “爹的要求也不高，你找个人嫁了，再给我生个外孙。” “之后你愿意加入峨眉还是少林，爹都不管，怎么样？” 这几日，古莫天可谓是愁的满头白发。 谁又能想到，自己明明儿女双全，可是到老了，却享受不到天伦之乐呢？ “你怕得罪野鹤大师，就不怕得罪我师父和峨眉派？” 古月灵并没有直接答复父亲的恳求，而是笑着反问了一句。 顿时堵得古莫天无话可说。 是啊，野鹤和尚得罪不起，那峨眉派就是好惹的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去济世堂找林牧退婚。 当初古月灵拜峨眉掌门为师的时候，是有婚约在身的，此事峨嵋派也早就知晓，不过并未反对。 因为古月灵和林牧两人，不但是青梅竹马，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峨眉派自然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强行拆散一对姻缘。 但是如今，古月灵与林牧退婚的消息，早已传回了峨眉派。 此时再想让峨眉派同意古月灵嫁人，却是不太可能了。 “要不。。再找林牧商量商量，重新恢复婚约？” 古莫天在心中暗暗想道，而且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自己的女儿和林牧成亲，峨眉派总管不了吧？ 古莫天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两人能给他生个外孙就好，仅此而已。 “月灵，你觉得林牧这个人，怎么样？” 古莫天试探着问道。 第19章 老孟 “林牧吗？” 听见父亲问起林牧，古月灵抿了抿嘴唇，由衷夸赞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那你觉得，林牧和你还有可能吗？” 古莫天闻言大喜，继续追问道。 “爹，你！！！” 古月灵大吃一惊，瞬间猜出了古莫天的心思。 但是她却并没有立即拒绝，而是在思索了片刻之后，这才面露苦涩道：“不可能了，林牧不会同意的！” 古月灵了解林牧。 可以说，除了早已故去的老馆主以外，古月灵就是那个与林牧认识时间最久，相处时间最长的人。 对于林牧的人品和才华，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年幼时的林牧，惊才绝艳，仿佛生而知之，天生圣人。 在其他孩童还在玩耍识字的时候，林牧就已经凭借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稳和才气，得到神童之名。 他七八岁时随口所吟的诗句，更是足以媲美当代大儒。 只可惜，这件事只有老馆主和古月灵两人知晓。 否则的话，林牧说不定早就被大儒看中，带入官场之中。 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意外，以至于双眼失明。 而在老馆主传授林牧医术与武艺之后，他的天赋得到进一步发挥。 年仅十岁，便入了武道品级，成为九品武者。 一手银针绝技，更是令老馆主都赞不绝口。 因此，曾经的林牧，是古月灵最为仰慕之人。 若不是他后来双目失明，古月灵一定也会毫不犹豫的与其成亲。 甚至即便是现在，她的心中对林牧，依旧有着一丝春心萌动时的情意。 但是自从古家主动退婚起，林牧与她之间便再无可能。 更何况，如今林牧的身边，还多了一个姬梧桐。 每当想起那天夜里，初见姬梧桐时的惊鸿一瞥。 古月灵的心中，都会情不自禁的产生一丝自卑。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漂亮的女子？ 还有如此人儿，为何会看上林牧这个瞎子呢？ 古月灵不明白。 “那真是太可惜了！” 听见古月灵的回答，古莫天叹了一口气，心中越发后悔。 暂且不论峨眉派的态度，光是林牧与闲云野鹤二人的交情，他当初也不该如此冲动。 但是谁又能想到，林牧只不过是一个瞎眼大夫，却有如此强大的人脉呢？ “月灵，原来你在这啊，害的师叔好找！” 就在这时，许久没有露面的枯蝶师太，突然找了过来。 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着寻找魔教圣女踪迹，可惜却毫无所获。 而且那个魔教叛徒，也一直没有传来消息，再加上那晚又在老李头手中吃瘪。 种种麻烦事加在一起，让她越发烦躁。 直到今天，她偶然从古家仆人口中得知，济世堂的老馆主早已去世的消息。 这才让枯蝶师太的小心思，重新活泛了起来。 医武双绝林和通，那可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绝世强者。 虽然隐居二十年之久，此时也已故去。 但是江湖上受其恩惠之人，依旧数不胜数。 而且这其中的许多人，如今都已经成为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 自己若是能劝说林牧，领着这些人归顺于齐王殿下，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枯蝶师太惧怕老馆主不假，不过拿捏一个双眼失明，年仅二十岁的林牧，她自认为还是手到擒来。 于是她便找到了古月灵，打算让她代为引荐。 “师叔，你找我有事吗？” 古月灵并不知道枯蝶师太的谋划，见状连忙起身问道。 “这个嘛。。。”枯蝶师太微微一笑，随意编了一个借口道：“我最近感觉睡眠不太好，所以想让你领我去医馆瞧瞧。” “我听说燕山城有个济世堂，里面的大夫医术就不错。” “这个。。。”古月灵闻言不禁有些犹豫。 此时再去济世堂，她的心中难免会有些尴尬。 不过既然枯蝶师太身体有恙，自己身为晚辈，也不应坐视不管。 “那好吧~”古月灵思虑过后，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师叔稍等片刻，我让下人备轿！” “不用不用！” 枯蝶师太立功心切，连忙摆手拒绝，“我一个习武之人，坐不惯轿子。” “咱们就这么走着去吧，还能快一些！” 古月灵拗不过她，只得点头答应。 而此时的林牧，正坐在医馆的茶桌上，和一个独臂男子闲聊。 顾兴则是奔走在医馆后堂与马车之间，指挥着车队的人抬药材。 “轻一点，轻一点！” “可别把这些药材磕碎了！” 独臂男子见状，笑呵呵说道：“这小子，长得越发壮实了！” “你教他习武了？” 林牧闻言摇了摇头，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只是给了他一本拳法秘籍而已。” “至于练成什么样，那我就管不着了！” “哈哈哈哈哈~哪有你这么当师父的！” 独臂男子放声大笑。 “茶沏好了~” 就在这时，姬梧桐端着一壶茶水走来，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林牧身边。 又贴心的为他先倒了一杯，手把手递到林牧手中，“小心烫~” “这位是。。。弟妹？” 独臂男子见状眼前一亮，桌子下的右脚，轻轻踢了林牧一下。 “和你一样，都是我的病人。” “你叫她梧桐就好。” “梧桐，这位是孟兄，我们都叫他老孟，现在替我在山中收药材。” 林牧为两人介绍了一遍，自此也算是认识了。 “当真不是弟妹吗？” 老孟端起茶水，回想起姬梧桐刚刚为林牧端茶时的动作，心中疑惑不已。 不过却也没有再次追问，只是偷偷打量着两人。 坐的这么近，还有姬梧桐望向林牧时，那含羞带怯的眼神。 他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对劲。 也就是林牧这个瞎子，才把人家当成病人吧？ 老孟心中顿时了然，脸上露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得意神色。 而林牧并未察觉老孟的异常，随口问道：“这茶怎么样？” “好茶！你在哪搞到的？” “老李头送我的，估计是他以前偷的。” 林牧如实说道。 老孟闻言点了点头，同时也知道了姬梧桐是自己人，说起话来更加肆无忌惮。 “这老东西，我就说他有宝贝吧！” “以前找他要，他还不给我！” “要不是老子，他早就让寻仇的给砍死了！” 第20章 一品 老孟的这番话，让姬梧桐不禁有些惊讶。 看不出来，这个独臂壮汉，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不过境界应该不会太高，否则怎么会让人砍断一只手呢？ 还有老李头，估计连老孟的实力都不如。 姬梧桐暗自想道。 “今天在医馆住下吧，晚上我让老李头过来，一起吃顿饭。” 林牧对老孟笑着邀请道。 与闲云野鹤二人不同，老孟和老李头，是林牧在这燕山城中，为数不多的好友。 只可惜这两人却始终将林牧，当成自己的恩人。 平日相处时对他表现的极为恭敬，让林牧很是烦恼。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孟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连忙点头同意。 说话间，又有两人走进医馆。 顾兴见状立即迎了上去。 姬梧桐也瞥了一眼门口的两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是你那个退婚的未婚妻~” “还有一个老尼姑，估计就是枯蝶师太~” 她的声音很轻柔，只有林牧和老孟两人能听到。 林牧闻言倒是没怎么在意，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 但是老孟却被姬梧桐口中的退婚两字所吸引，他这才想起来，林牧还有一个未婚妻。 貌似的这燕山城的豪族。 “怎么回事？” “林神医，你被退婚了？” 老孟小声问道，说话时又不自觉的瞄了一眼姬梧桐。 莫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林牧移情别恋？ 但是看起来，姬梧桐也不像是那种女人啊！ “是因为我的眼睛。” 林牧呵呵一笑，猜出了老孟肯定会误会，所以解释道：“而且我也正有此意，便同意了古家的退婚。” “原来是这样！” 老孟点了点头，但是对于林牧的解释，他并没有全信。 以自己对林牧的了解，或许林牧有退婚之意不假。 但是最重要的原因，一定是古家嫌弃林牧的眼睛。 想到这里，老孟冷哼一声，看向古月灵和枯蝶师太的眼神中，也没了什么好感。 “师父，这位师太说有事找你。” 这时顾兴已经领着两人，来到了林牧近前。 怕他不知道，又在“师太”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枯蝶师太面露微笑，眼神不停的打量着林牧与姬梧桐。 至于断了一条胳膊的老孟，第一眼就被枯蝶师太忽略了，以为他只是前来问诊的病人。 “这个瞎子就是林和通的传人吗？倒是长的一副好皮囊。” “可是林和通居然找了个瞎子当传人，也真是老眼昏花了。” “不过这样也好，瞎子眼界低，劝说他归顺齐王，应该不成问题。” “还有这个女子，气质淡雅脱俗，不似魔教中人。” “闲云应该没有骗我，这真的是他故人之女，前来医馆看病的。” 短短几秒钟，枯蝶师太就已经对两人，做出了第一印象的判断，心中越发觉得胜券在握。 于此同时，古月灵也在注视着姬梧桐。 与那一晚初见时相比，白天的姬梧桐气质少了一丝冷傲，多了一丝烟火气息。 但是却同样美艳，任何女子在她面前，恐怕都会自惭形秽。 “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新，是林牧给她买的吗？” 古月灵眼神黯淡了一瞬，但是下一秒又恢复正常。 除了姬梧桐之外，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 “滋溜~哈~~~” 姬梧桐心中一笑，旁若无人的喝了一口茶。 一个有眼无珠的女人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师太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牧双目紧闭，笑着问道。 “我最近睡眠不佳，所以想让林神医为我诊治一番。” 这话倒是真的。 枯蝶师太最近因为魔教之事，睡眠确实不佳。 林牧也没有拒绝，随手为其诊断了一下脉象，又让顾兴抓了三副药，递到枯蝶师太手中。 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五分钟，问诊便已结束。 “林神医真是妙手回春！”枯蝶师太拿着药包，夸赞道：“光是闻闻这药香，我就已经昏昏欲睡了。” “因为我在这里面加了迷药。”林牧如实说道。 “额。。。” 枯蝶师太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拿着手中的药包愣在了那里。 她有心发火，但是又找不到理由。 自己睡不着觉，所以林牧给他开了三副迷药。 对症下药，听起来貌似也没什么问题。 反观旁边的老孟，却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甚至眼泪都笑了出来。 “林神医，我真是服了你了！” “简直是大开眼界，哈哈哈哈！” “老尼姑，赶紧拿着药回去吧，有了这些迷药，保证让你一觉睡到大天亮！” 虽然他不知道林牧，为何会这么对待枯蝶师太，但是嘲讽就对了！ 然而枯蝶师太也绝非常人，平日诵念佛经，倒也让她养成了不错的静气功夫。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看向林牧道：“林神医如此医术，待在这燕山城岂不是屈才了？” “如今齐王殿下求贤若渴，林神医若是有心归顺，我倒是可以代为引荐。” “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将林和通前辈的医术，发扬光大！” “如何？” 听见枯蝶师太提起老馆主的名讳，林牧眉头瞬间皱起。 老馆主平生最讨厌与朝堂之人打交道，自己又怎么可能归顺齐王？ “多谢师太好意，但是我并无此意！” “顾兴，送客！！！” 林牧不愿多说，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枯蝶师太闻言，心中怒火终于爆发，瞪眼大喊道：“林牧，我劝你不要不知好歹！” “就算是林和通死而复生，恐怕也不敢拒绝齐王殿下的招揽！” “你。。。” “老孟！！！”枯蝶师太的话还没有说完，林牧便大喊一声将其打断。 而老孟闻言，也知晓了他的意思，猛然起身一掌拍出。 枯蝶师太见状同样挥掌相接。 “砰！” 内力碰撞间，医馆内瞬间爆发出一声巨响。 下一秒，枯蝶师太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倒飞而去，顺着医馆大门，径直摔到了大街之上。 “噗~” 一口鲜血喷出，枯蝶师太的眼神中满是惊恐。 一品！！！ 这个独臂男子，居然是一品武者！ 第21章 又一个 “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现在的我！” 老孟迈步走出医馆，冷笑一声道：“若是一年前，你这老尼姑早就死了！” “趁着林神医还没动真怒，赶紧滚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枯蝶师太仍旧不死心，擦拭着嘴角的鲜血起身问道：“江湖上的一品武者，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 “我却从未听说过你这么一个人！” 老孟闻言，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右臂，这才幽幽说道：“我只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罢了，不值一提。” “但你若是再惹林神医不快，我不介意让你也死上一次！” “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么好运，可以再从地府爬回来了！” 老孟的话，犹如阴森寒气，让枯蝶师太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师叔，别说了！”就在这时，古月灵连忙跑到枯蝶师太旁边，小声劝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走吧~” 她不似枯蝶师太那般倔强，明知不敌还要在这嘴硬。 眼下老孟随时都有可能痛下杀手，没必要再继续激怒他。 “他敢！” “我可是峨眉的人！”枯蝶师太说完，似是觉得峨眉派也吓不住老孟，于是又补充道：“峨眉如今已经归顺了齐王，我就不信他敢当街行凶！” “我若是死了，官府一定不会放过他！” “还有那个林牧，济世堂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听见这句话，老孟眼神中的杀意越发澎湃，几乎要化为实质。 枯蝶师太仅仅是和老孟对视一眼，便吓得双腿一软。 如此浓厚的杀气，这得杀多少人才能做到啊？ 更可怕的是，老孟此时正一步一步的朝着两人走来。 随时都有动手的可能。 “林牧！”古月灵见状连忙朝着济世堂屋中大喊，“我师叔知错了，求你放过师叔！” “就算是。。。” “就算是看在我们以前的情谊上，我求你了！” 古月灵说完这句话，神色瞬间黯淡下来。 从小到大，她都是天骄之女，从未求过他人。 但是枯蝶师太平日里对自己又极为疼爱，甚至比师父对自己还要宠溺。 因此，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枯蝶师太出事，而自己却袖手旁观。 “老孟~” 医馆中，林牧的声音缓缓响起，“算了吧，让她们走！” “怎么，心软了？”姬梧桐闻言放下茶杯，轻声问道。 她刚刚看的很清楚，林牧已经被枯蝶师太惹怒。 但是现在又开口放她们离开，难道真是因为古月灵的原因？ 姬梧桐不禁攥紧衣裙，嘴唇紧咬。 “当街杀人，对老孟不利！” 林牧摇了摇头，解释道：“还有老孟曾发誓，不再杀任何一个人！” “我不能让他因为我的原因，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原来是这样~” 姬梧桐闻言柳眉舒展，重新端起茶杯。 随即又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枯蝶师太一眼。 既然老孟不能杀人，那这老尼姑，就由自己来替林牧杀吧！ 她姬梧桐，可不仅仅是因为姬姓血脉，才当上的魔教圣女。 “吸溜~哈~~~” 而在听见林牧的命令之后，老孟眼神中的杀气逐渐消散，一句话不说的转身走进医馆。 枯蝶师太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师叔，我们走吧~” 古月灵说完，搀扶着枯蝶师太缓缓离开。 她知道今日过后，枯蝶师太与济世堂之间的恩怨，算是结下了。 亏她那一日夜晚，还对林牧夸下海口。 若是遇到麻烦，可以向自己和峨眉派求助。 现在看来，简直与笑话无异。 “林牧，你居然有如此背景吗？” “我之前为何不知道？” 古月灵心中越发难过。 她本以为自己很了解林牧，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两样。 在今日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林牧还认识老孟这么一个人。 与此同时的医馆之中，老孟已经重新回到茶桌坐好。 “这件事真就这么算了？” “你若是没有消气，我现在就去杀了那老尼姑！” 老孟坐在椅子上，余怒未消道：“你不用在意我的誓言！” “不杀人这种誓言，我都立了好几十次了，没一次坚持到最后！” “大不了杀了那老尼姑，重新立誓就行了！” “这次不一样。”林牧摇了摇头，无奈道：“你这次自断一臂，不就是为了坚守誓言吗？” “要是违背了誓言，下次你用什么保证？” “左臂？还是一条腿？”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可不想白白浪费那么多药材。” 听见林牧的话，老孟冷哼一声不再坚持。 “算那老尼姑走运，便宜她了！” “等晚上老李头过来，我一定要多喝几杯！” 或许是枯蝶师太提起了老馆主的原因，导致林牧心情不佳。 因此在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与老孟、老李头便多喝了一些酒水。 姬梧桐和顾兴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们抬回房间，之后又各自回房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穿黑衣的人影，悄然从姬梧桐的房间走出，翻身跳上屋顶。 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古家府邸的方向跃去。 即便此时已经是深夜，古家府邸却依旧灯火通明。 枯蝶师太也尚未入睡，独自一人在屋中运气疗伤。 傍晚时分，闲云野鹤二人得知了枯蝶师太去济世堂的事，与她大吵了一架。 气的她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被老孟打出的伤势越发严重。 如若不及时治疗，恐怕会跌落武道境界。 内力运行了数个周天之后，枯蝶师太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稍作休息。 “那两个老顽固！” “真是气煞我也！” “等到齐王殿下到来，我定要告他们一状！” 枯蝶师太恶狠狠的说道。 “就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道沙哑至极的嗓音，从门外响起。 “谁？” 枯蝶师太心中一惊，连忙回身拔出长剑。 下一秒，姬梧桐已经破门而入，手中长剑直指她的喉咙。 仅仅交手不到三招，枯蝶师太就被姬梧桐一掌打飞。 随后又被她一剑刺中腹部，再次身受重伤。 “又是一个一品！” 枯蝶师太彻底懵了。 平时难得一见的一品武者，今天怎么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还都找上了自己。 她就这么招人恨吗？ 第22章 味道 “你是什么人？” 枯蝶师太捂着腹部，声音虚弱的问道。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姬梧桐闻言呵呵一笑，用沙哑的嗓音调侃道：“现在我来了，你怎么还害怕了呢？” “你是魔教圣女！！！” 枯蝶师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面露震惊之色。 她万万没想到，眼前之人居然会是魔教圣女。 因为按照她所知道的信息，魔教圣女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 怎么可能会是一品武者？ 枯蝶师太活了几十年，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天才。 就连武道天赋异禀，被掌门师姐称为有一品潜力的古月灵，如今也才五品境界而已。 “怪不得你能成为魔教圣女！” 枯蝶师太摇了摇头，一脸的苦涩。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如此嚣张的寻找魔教圣女。 就算找到了，那又怎么样呢？ 放眼天下，宗师不出，谁能杀死一品武者？ 就算是同为一品境界的武者，没有绝对的人数优势，恐怕都办不到这一点吧！ 因此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枯蝶师太也不打算反抗了，甩手将长剑丢到一旁。 “杀了我吧！” 枯蝶师太越发虚弱，不过表现的还算硬气，并没有开口求饶。 “我知道的在想什么~” 姬梧桐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缓缓说道：“你是怕我对你严刑逼供，询问那个魔教叛徒的身份，所以才一心求死吧？” 枯蝶师太闻言冷笑一声，将头扭向一旁，“知道又怎么样？我是不会说的！” “魔教叛逆，人人得而诛之！” 姬梧桐见状也没有生气，既然自己已经亲自出手，那她自然要让枯蝶师太，死的明明白白。 “区区一个魔教叛徒，还不值得我跑一趟！” “我想杀你的原因，是你得罪了林牧！” “因此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留你性命，今日你必死无疑！” 说罢，姬梧桐手中长剑飞速划过，斩断了枯蝶师太的喉咙。 “林。。。牧！” 枯蝶师太捂着喉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和疑惑。 那个瞎子，凭什么值得魔教圣女为他杀人？ 只可惜，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永远也无法知道了。 而在杀死了枯蝶师太之后，姬梧桐并没有马上离开。 她又故意制造了些许声响，将附近的人吸引过来。 这其中就有闲云野鹤这对师兄弟，还有古鸣古月灵兄妹。 然后等到他们发现枯蝶师太已死之时，姬梧桐这才露面。 只听见她用嘶哑的嗓音笑道：“峨眉派若是想报仇的话，就来魔教找我吧！” 闲云野鹤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随即十分默契的一唱一和道：“魔教！她是魔教中人！” “莫非是魔教圣女？” “原来魔教圣女的声音，如此难听！” 姬梧桐看了一眼这对师兄弟，心中暗自发笑。 果然是聪明人，怪不得能猜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见目的已经达成，姬梧桐也没有过多逗留。 最后看了一眼前方的古月灵之后，转身跳上远处的房檐，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牧不想杀她，那就留这个女人一命吧！ 免得林牧生气，怪罪自己。 枯蝶师太的死，在古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过这种事，姬梧桐并不关心，她此时只想尽快回到济世堂，看看林牧酒醒了没有。 于是她将轻功施展到极致，一路在屋顶飞驰而过。 最后再次翻越院墙，跳到了济世堂后院。 又在换下了夜行衣之后，悄悄推开了林牧的房门。 “梧桐吗？” 随着房门嘎吱一声轻响，林牧的声音也传入她的耳中。 “嗯~”姬梧桐见状，并未表现出任何惊慌，笑着说道：“我就想看看你睡得怎么样~” “醒酒了吗？要不要我煮碗醒酒汤给你喝？” 林牧闻言点了点头，又嗅了嗅鼻子，“一股血腥味，你杀人了？” “她该死！” “枯蝶师太？” “嗯~”姬梧桐有些心虚，低头说道：“她让你不高兴了，老孟又不能杀人，所以我就。。。” “谢谢！”林牧打断了姬梧桐的解释，“不过你身份特殊，以后就不要这么冒险了。” “你不怪我自作主张？” “怪你什么？” “没什么~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姬梧桐心情大好，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从住进济世堂之后，她的笑容比最近这十年，加起来都多。 “这女人的武功，这么厉害的吗？” 姬梧桐离开之后，林牧从床上起身，坐在桌子旁暗自呢喃。 他记得之前听人说起过，峨眉派的枯蝶师太，有着二品的武道修为。 可是姬梧桐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济世堂来回古家，并且将枯蝶师太杀死。 足以见得她的武道修为也极为不俗，最弱也是个二品。 甚至一品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此一来，那个所谓的魔教叛徒，应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想到这里，林牧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而且今后对待姬梧桐，也不能再用十年前的老眼光了。 这么多年过去，这女人也变厉害了许多。 不多时，姬梧桐端着一碗醒酒汤，再次走进林牧的房间。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林牧极为熟悉的花朵幽香。 原来是姬梧桐趁着煮汤的时间，用泡着花瓣的温水，简单擦拭了一下手臂和脸颊，祛除了身上的血腥气味。 坐下之后，姬梧桐又将手臂伸到林牧鼻尖旁边，笑着问道：“怎么样？” “还能闻到味道吗？” “能闻到。” “啊？怎么可能？”姬梧桐闻言一惊，连忙收回手臂自己嗅了嗅，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我明明擦过了啊？” “哪里有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你没闻到香味吗？” “你！！！”姬梧桐瞬间反应过来，俏脸也不禁变得红润了三分，“登徒子！！！” “我说的是醒酒汤的香味，你骂我作甚？” 林牧故作不解，甚至还有些委屈。 姬梧桐美目瞪得老大，在林牧脸上来回打量。 可是他紧闭双眼，又面无表情，姬梧桐端详许久，都没有发现异常。 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了林牧？ 他不是在调戏自己？ 第23章 我会保护你 几口热汤下肚，林牧顿时感觉浑身舒爽。 昏昏沉沉的脑袋也越发清醒。 “嗝~”林牧打了一个饱嗝，笑着夸赞道：“真香！” “我知道，醒酒汤是吧？” 姬梧桐翻了一个白眼，这次她才不会再上当。 “醒酒汤都喝没了，哪还有味道？”林牧耸动了两下鼻子，打趣道：“这次我说的是你！” “你知道吗？”姬梧桐一边说话，一边给林牧倒上刚刚沏好的热茶，“若是其他人敢如此和我说话，我一定会把他的鼻子砍下来！” “那我呢？” “嗯~你是例外~”姬梧桐将茶杯递到林牧手中，笑道：“谁让你是恩人，我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呢~” 爱憎分明，姬梧桐的性格一向如此。 谁若对她不好，她一定会加倍报复回去。 但若是有人对她有恩，她同样也会加倍偿还。 “我上次见魔教长老的时候，拜托他们帮我寻找千年灵芝和天山雪莲。” “现在或许已经有消息了。” 姬梧桐看着林牧紧闭的双眼，语气轻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 她不懂医术，但是千年灵芝和天山雪莲的大名，姬梧桐还是知道的。 “你这是病急乱投医！” “我才不管那么多~”姬梧桐撇了撇嘴，“就算不管用，还能给你补补身体，反正又没坏处！” 林牧听的心中一暖，笑了笑道：“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 “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姬梧桐并未急着回房，而是借着喝茶为由，一直与林牧聊着天。 聊着这些年的经历，还有天南海北的见闻。 从长安到大漠，从群山到北疆。 姬梧桐走了许多地方，但是却没有一个地方，能像济世堂这样，让她产生留恋的感觉，舍不得离开。 “你杀过人吗？”姬梧桐突然问道。 “没有，我只救过人！” “我杀过~”姬梧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杀过很多人！” “复国大业，从我出生起，身边的人就一直在我耳边念叨。” “可是，大乾王朝已经被大虞灭了数百年，复不复国的，又有哪个百姓会在乎呢？” “那些魔教长老，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聚在一起的反贼罢了。” 姬梧桐的神色有些黯淡，声音越说越小。 “你们魔教中，姬姓之人多吗？” 林牧好奇问道。 “应该有几百上千人吧~”姬梧桐想了想，解释道：“魔教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如今越发壮大，姬姓之人也不似刚刚亡国时那样人人喊打。” “人数自然就多了~” “而且这些人各自发展，势力遍布大虞王朝各地，一旦揭竿而起，叛乱足以席卷整个天下。” “到了那时，大虞王朝恐怕也无力阻挡。” 对于那场可以预见的大战，姬梧桐也不知该如何对待。 而且就算复国成功，皇位大概率也不会落到她的头上。 “如此说来，我倒希望长安的那个老皇帝，还是多活几年为好。” 林牧知道姬梧桐在担心什么，于是调侃道：“实在不行的话，让我进宫为他诊治一番，保准能为他再续命三年！” “那你恐怕就要遭到魔教所有人的刺杀了~” “那你呢？” 姬梧桐闻言一愣，下一秒脱口而出道：“我会保护你~” 这句话说完，两人顿时沉默下来。 姬梧桐更是俏脸一片通红。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 是为了报恩吗？ 好像也不全是。 “你说的是真的？” 许久之后，林牧再次开口问道。 而这一次，姬梧桐沉吟了片刻，又点了点头，“真的，我会保护你~” “那我这救命之恩，还挺值！” 林牧哈哈大笑，笑的很是开心，“不过我只是个瞎子，要是真遇到了危险，你还是先顾自己吧。” 这一刻，林牧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如果没有问题就好了。 他，想看看姬梧桐的模样。 可惜，自己终究只是个瞎子。 只见林牧打了一个哈欠，摸索着走向床榻，“我忽然有些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 “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姬梧桐正欲说话，又被林牧再次开口打断，只得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眼神幽怨的瞪了林牧一眼，以此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这个人，真是不解风情~” 姬梧桐暗骂了一句，转身走出林牧的房间。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天边已经大亮。 原来，自己和林牧聊了一整晚的夜话吗？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姬梧桐不敢想象，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但是具体说了些什么，她又想不起来的。 只记得这一晚，自己笑了很多次。 一个杀人如麻的魔教圣女，与一个救死扶伤的少年神医，居然可以彻夜长谈。 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 姬梧桐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而是迈步走向了厨房。 再过半个时辰，医馆就要开门了。 她得在这之前，给林牧将早饭煮好，免得他饿着肚子坐诊。 不多时，饭菜的香气从厨房飘出。 躺在床上的林牧嗅了嗅鼻子，脸上的表情越发无奈。 这女人，没有缺点的吗？ 她一个魔教圣女，整天围着厨房给自己做饭，这合理吗？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林牧感慨一句，再次从床上爬起。 不管怎么说，这早饭该吃还是得吃。 不然的话，姬梧桐一定会误以为饭菜不合自己的胃口，而自责不已。 随后在顾兴的帮助下，林牧简单的洗漱了一番。 然而还不等他走到前厅，就听见耳边传来噗通一声巨响。 “哎？你这人怎么不走大门啊？” “莫不是贼人不成？” 顾兴看着翻墙而入，又摔在地上的瘦小男子，惊呼出声。 “你这傻小子！哪有贼人白天偷东西的！”老孟闻声也走出房间，怒骂道：“还不快把人扶起来，这是找林神医治病的！” 顾兴闻言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小跑过去，将其背到了自己屋中。 “翻墙而来，估计是江湖人士，林神医小心惹火烧身。” 老李头这时走到林牧身边，小声提醒道。 第24章 福气 “你和老孟，不都是江湖人士吗？” “再说有你俩在这，我有何惧？” 林牧呵呵一笑，并没有将老李头的提醒放在心上。 身为大夫，他总不能见死不救。 至于其他纷争恩怨，只要这其中不牵扯自己，那就与他无关。 这也是老馆主创办济世堂这么多年，始终秉持的作风。 林牧自然会将其一直延续下去。 但是如果此人要是恩将仇报的话，那林牧也不介意再将其擒住，送往官府。 说不定还能领到一份赏金。 “可是......” 老李头仍旧不死心，想要劝说林牧不要多管闲事。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齐王正大肆追捕魔教中人。 此人若是来自魔教，林牧的做法就无异于是惹火烧身。 殊不知，魔教圣女此时就在这济世堂的厨房，为他们做着早饭。 “老李头，这里就属你认识林神医最久。” “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 就在这时，老孟也突然开口，将老李头想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算了吧，省点力气，免得一会万一麻烦上门，你拿不动菜刀。” “哎~”老李头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即扶着林牧朝房间走去。 此时，顾兴已经将那瘦小男子放到了自己的床上，为其擦拭着脸上的泥土和血迹。 “嘿！” “这小子长得还挺白净，一看就是有钱人！” 顾兴打量着此人的面容，笑着调侃道。 此人从外表看上去，与顾兴年纪相仿，大约十四五岁。 整体身材略显消瘦，却比顾兴英俊许多。 此刻虽然双眼紧闭，但是眉宇之间，尽显英武之气。 若是穿上一身铠甲，定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小将！ 不过顾兴在他身上翻来覆去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伤口，和身份有关的物件。 “师父，这人可能是中毒了。” 看见林牧走进房间，顾兴连忙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 林牧闻言点了点头，同样在此人身上摸了摸，然后夸赞道：“的确是中毒了，你的医术有长进。” “嘿嘿嘿~”顾兴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那我去取银针和热水过来~” 跟着林牧学医这么久，一些中了简单毒素的病人，该如何救治，他也算是门清。 不需要林牧吩咐，他便抢先跑出房间准备。 “这小子，越来越机灵能干了！” 老孟见状，忍不住也笑着夸赞了一句。 他与顾兴，几乎是同一时间来到济世堂，前后差距不过三天。 因此对顾兴身上发生的变化，老孟是由衷替他感到高兴。 而另一边，老李头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林牧的眉头此时已经微微皱起，不由得有些担心。 “林神医，此人所中之毒，不好解吗？” “不太容易！”林牧说话间又摸了摸少年的脉象，面色越发凝重。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少年所中之毒，应该不止一种。 但是具体是什么毒，他还没有诊断出来。 不过，能让别人用这么复杂的手段下毒，看来这个少年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老李头，麻烦你帮我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最近江湖和朝堂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 “此人若是十恶不赦之徒，那就只能先报官了！” 虽然从顾兴刚刚的描述中，林牧知道中毒之人只是个少年。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最好可以在他苏醒之前，查清此人的身份。 老李头闻言看了一眼老孟，见他伸了一下懒腰，打着哈欠道：“正好前段时间在山里走累了，我这几天就在这里多住几日歇歇脚吧~” “那我去了！” 老李头见状，这才放下心来走出房间。 有老孟在，保护林牧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没过多久，顾兴终于抬着一个装满温水的木桶，还有一包银针回来。 身后还跟着刚刚得知消息的姬梧桐，一起过来看热闹。 只见林牧接过银针，随意在少年的手臂上刺了十几下。 刹那间，一股股黑色血液喷涌而出。 顾兴眼疾手快，连忙拉住少年的胳膊，将其伸入木桶。 就这样过了十几秒钟，直到针眼处不再喷出血液，他才将少年的手臂拿了出来，用毛巾擦拭干净。 而此时木桶中的温水，早已漆黑一片，散发出阵阵腥臭。 林牧顺着气味弯下腰来，对着木桶又闻了闻，心中顿时了然。 果然是好几种毒素混合到了一起。 “顾兴，一会去泡些安神茶。” 沉思了几秒钟之后，林牧嘱咐道：“三日之内，他不会苏醒，除了安神茶之外，也不要喂他吃任何东西。” “是，师父！” 顾兴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床上的少年，暗自想道：“等你苏醒之后，我一定要让你多付一些诊费！” “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师父的救命之恩，还有我的辛苦照顾？” 诊断出少年的所中之毒后，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林牧再操心了。 他被这个少年耽搁了许久时间，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医馆门口也等了好几位前来问诊的病患。 林牧不得不放弃吃早饭的打算，决定先打开医馆大门，为这些街坊邻居诊治。 姬梧桐见状，眼神中闪过一抹无奈之色，随即转身走向厨房。 不一会，她又端着一碗热粥和一碟腌鱼，来到林牧身边。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看见这一幕，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还有那仅剩的三颗黄色牙齿。 “梧桐姑娘，来给林神医送饭啊~” “是啊~他还没吃早饭呢，我怕他肚子饿~” 姬梧桐冲着老妇人点了点头，解释道。 “林神医可真有福气~” “你们要是成亲，可一定要通知老婆子我啊！” 老妇人说完，顿时与旁边的人笑成一团。 姬梧桐在济世堂住了这么久，这群街坊四邻，也早就和她熟识，说起话来自然没什么顾忌。 而姬梧桐显然还不适应这群妇人的调笑，脸颊瞬间变得绯红。 “刘婆婆休要乱说，梧桐只是来我这里治病的。”林牧闻言，赶紧解释道：“我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 “现在不是，以后可说不准咯~”另一位邻居妇人也跟着笑道：“刘婆婆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媒婆，这眼睛却是没什么毛病！” “就是就是！”刘婆婆连声附和。 第25章 八卦 在这群已婚妇人和阿婆面前，姬梧桐的段位实在是太低了。 不消片刻，就被她们逗得脸颊绯红，甚至连耳垂和脖颈，也变得越发粉嫩。 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娇艳欲滴。 不过她还是故作镇定，一口一口的喝着清茶。 自己身为堂堂魔教圣女，杀人无数，岂能在这些妇人婆婆的言语下，败退而走？ 想到这里，姬梧桐继续维持着自己的高冷人设，一言不发。 打算用沉默应对。 还真别说，自从姬梧桐闭口不言之后，这群妇人竟然真的没了调笑她的兴致，转而又讨论起了别人家的媳妇。 “哎~你们知道吗？” “老张家新娶的那个儿媳妇，以前和别人有过一腿！” “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她未嫁过来之前，我亲眼看到过的！” “嚯~好家伙！” “嗨~这才哪到哪啊，还有捏~” 她们越聊越劲爆，声音却越来越小，好似不想让外人听见她们秘密一样。 姬梧桐侧耳倾听了半天，也只听了个三五成，心中越发好奇。 只见她微微侧着身体，歪着脑袋，将耳朵对准妇人们的方向，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一丝焦急之色。 可惜却只能听见什么“偷人”“不正经”之类的字眼。 “为什么声音越来越小了？大点声啊！” 姬梧桐攥紧裙角，心中不停的催促。 直到最后，她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慢慢凑了过去。 “还有呢？” “后面怎么样了？” 姬梧桐小声对着几人问道。 虽然她并不认识这群人口中的张家儿媳妇，但是这并不影响有一颗想听八卦的心。 “咦~我都不好意思说！” “你们可不许乱传啊！” “嗯嗯~您快说~”姬梧桐猛点了几下头。 那名妇人见状，也没有藏着掖着，继续嘀嘀咕咕起来。 林牧虽然并未凑热闹，但是也知道，又有一个人在这群人的口中，身败名裂了。 还有姬梧桐，居然会对这种八卦消息感兴趣，也让他有些意外。 看来，喜欢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即使是清冷孤傲的魔教圣女，也不能免俗。 为眼前的病人诊病之后，林牧抽空喝了几口茶水，又大声喊道：“下一个！” “没有下一个了~”姬梧桐回应道：“已经快中午了，病人都看的差不多了。” 此刻的医馆中，除了济世堂的人之外，就只剩下了几个尚未离去的大娘，继续闲聊着新的话题。 “我去给你们也倒些茶~” 姬梧桐正欲起身，旁边的大娘却摆了摆手，“梧桐姑娘不用麻烦了！” “我们也该回去了！” “是啊，家里还有好多活没干呢！”另一个人闻言也点头附和道。 “啊？可是......”姬梧桐眼神中尽是不舍之色，“你们还没说完呢~” “下次有机会的吧~” “走了走了~” “梧桐姑娘，不用送了！” 几人说笑着走出医馆，姬梧桐一路相送，最后却只剩下她一人，失魂落魄的走了回去。 此刻，她端着茶水坐在林牧身边，全然没有了饮茶的兴致。 在今日之前，姬梧桐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燕山城，居然有如此多的新鲜事。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和这群妇人婆婆们彻夜长谈。 林牧虽然看不见，但是耳旁时不时传来的叹气声，也让他猜出了个大概。 “那个......” 林牧沉吟片刻之后，决定还是帮她一把，于是缓缓说道：“如果你没听够的话，明天早上可以去菜市场逛逛。” “去那里干什么？买菜不是顾兴的活吗？” 姬梧桐面露不解，反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林牧摇头晃脑，故作神秘道，“等你去一次就懂了！” “那我明日早起去试试。” 姬梧桐点了点头，选择相信林牧的建议。 第二天一早，姬梧桐特意早起了半个时辰，挎着竹筐朝最近的菜市场走去。 在路过老李头的卖鱼摊位前，发现只有两个中年妇人在此出摊。 姬梧桐上前搭话询问了一下，得知老李头昨日便已出城探亲。 而这两个妇人，正是老李头的女儿大丫和二丫。 她们双双都已经有了家室，这几日只不过是前来帮忙而已。 姬梧桐知道，老李头是奉了林牧的命令，出城打探江湖上的消息去了。 可是身为江洋大盗的老李头，两个女儿却如此普通，难免还是让人有些意外。 “你就是济世堂的梧桐姑娘吧？” “我听父亲提起过你！” “来来来，这几条鱼你拿回去吃。” 大丫二丫很是聪明，仅仅是第一次见面，就已经猜出了姬梧桐的身份。 于是便热情的从桶里抓出几条鱼，啪啪两刀把他们拍晕。 “不用了不用了！”姬梧桐自然不会要。 可是大丫二丫的配合极为默契，一个拉住她不让走，一个动作麻利的杀着鱼。 “我父亲多亏了林神医的照顾，我们送点鱼也是应该的！” “你可千万别客气！” “林神医喜欢吃鱼，只是眼睛不好，所以以前都不怎么吃。” “现在梧桐姑娘你来了，正好可以多给他做几顿。” 说话的时间，已经有三条大鱼惨死在案板之上。 “够了够了，我们吃不了那么多！” 姬梧桐见状只好收下，然后趁着两人不注意，将一小块碎银放在了案板上。 而刚走出没多远，她的耳边又传来一阵极为熟悉呼喊声。 “这不是梧桐姑娘吗？” “你也来买菜啊？” 姬梧桐闻言回身一看，发现是昨日在医馆见过的刘婆婆，正对着自己挥手。 只见刘婆婆笑着走上前来，看了看四周之后小声说道：“真是巧了，走走走！” “梧桐姑娘，我带你去另一家买，那家的菜新鲜！” “这家老板的称缺斤短两，忒不是个东西！” “活该婆娘跟着其他男人跑了！” 这一刻，姬梧桐终于猜出了，林牧让她来菜市场的目的。 于是在犹豫三秒钟之后，她忍不住开口，小声问道：“刘婆婆，你们昨天说的那个，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哈哈哈哈~”刘婆婆恍然大悟，笑的三颗牙齿全部露出，“梧桐姑娘，我们边走边说！” 第26章 徐茂 姬梧桐是笑着走回济世堂的。 步伐轻快，嘴里还哼唱着林牧曾经唱过的小曲。 “昨日向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 “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林牧依旧是老样子，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 直到听见姬梧桐的声音之后，才微微坐起身体，笑着问道：“聊的开心吗？” “开心~” 姬梧桐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坐下。 和刘婆婆聊了大半个时辰，有些口渴。 “买了些什么菜？”林牧继续追问道。 姬梧桐闻言，低头看了一眼竹篮，里面除了三条鱼之外，什么都没有。 糟了，好像光顾着聊天，忘记买菜了！ “嗯~我们今天吃鱼！” 姬梧桐想了一秒钟不到，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有蒸鱼、炖鱼还有鱼汤！” “都是鱼？” “那怎么了？”姬梧桐有些心虚的嘴硬了一句，随即拎着竹篮走向后厨。 林牧也没有在意，反正姬梧桐的厨艺很好，做什么他都喜欢吃。 闲来无事，林牧索性起身，摸索着走向后院。 “师父！” 顾兴见状连忙迎了上来，贴心的搀扶着。 “那少年怎么样了？”林牧问道。 “喝了一些水，不过还没有醒。” 林牧闻言点了点头，吩咐道：“去取银针过来，我再为他放些毒血。” 这一次，林牧施针的地方与上次不同。 只见他先是命令顾兴解开少年的衣衫，露出胸膛和腹部。 又把少年背到了院中放平身体，最后小心的在其五脏六腑的位置，各刺了三下。 刹那间，黑色血液宛若一条丝线般，再次喷涌而出。 也幸亏林牧早有安排，不然这毒血定会将床榻染黑。 “等针孔不流血了之后，替他擦干身体，然后再喂他喝些安神茶。” “是，师父！” 顾兴点了点头，答应道。 而在日落之前，老李头也终于赶了回来。 他甚至顾不上回家，就直接来到济世堂找到林牧。 “林神医，出事了！” 刚一见面，老李头就面色慌张的说道：“镇远将军府在七天前，被魔教中人灭了满门！” “镇远将军徐忠身死，世子徐茂失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小子应该就是镇远将军的独子，徐茂！” “魔教中人？”林牧闻言不禁一愣，但是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定问道：“你确定是魔教中人所为吗？” “这个嘛......”老李头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也只是看到了官府的告示，但是真相是什么，也只能听听当事人，是如何说的了。” 老李头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救活徐茂，然后从他口中询问真相。 毕竟他的父亲徐忠，是朝廷任命的镇远将军。 林牧若是能将他救活，在朝廷那里也算是功劳一件。 只不过，林牧此时却陷入到了纠结当中。 如果真的是魔教灭了镇远将军府的话，那一旦救活徐茂，他找姬梧桐报仇怎么办？ 林牧只是大夫，而不是圣人。 在明知会给身边人带来危险的情况下，这人还不如不救。 “老李头，你这两天辛苦了，先回家报个平安吧。” 思虑再三之后，林牧决定还是先询问一下姬梧桐的意见。 于是他先借故让老李头回家，然后又找到了，正在厨房研究新菜的魔教圣女。 并且将徐茂的身份说了出来。 “镇远将军府？” 姬梧桐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疑惑道：“他与我魔教也没有什么仇怨啊？” “我更没有听说过，魔教最近有任何针对镇远将军府的行动，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你的意思是？” “先救人再说！”姬梧桐擦了擦手，来到林牧身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杀气，“若真是魔教所为，我再动手杀了他不迟！” “但是罪魁祸首要不是魔教的话，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何人在针对魔教，如此行事！” “那就依你之见吧！”林牧点了点头，随即对着院中正在练武的顾兴，大声喊道：“顾兴，你小子别练了！” “快去按照我放在柜台上的方子，熬些药喂给那个少年。” “好嘞，师父！” 顾兴立马回应道。 实际上，林牧早就能用药将少年救醒。 只不过在确认此人的身份之前，他一直没有动手罢了。 “那个人什么时候能醒？” 姬梧桐从未怀疑过林牧的医术，既然他说能让少年苏醒，那自然可以办到。 林牧闻言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极为具体的时间，“明天早上辰时三刻吧！” “嗯~那先吃饭吧~” “我按照你的笔记，新学了一道菜哦~” 姬梧桐说完，冲着林牧眨了一下眼睛，尽显娇媚之态。 与平日里那个冷傲的魔教圣女，截然不同。 只可惜林牧这个瞎子，看不见她如此销魂魅惑的神情，错过了美人一笑。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燕阳城。 一名身穿锦袍，年约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负手站在镇远将军府的花园中，嘴角含笑。 “真想不到，徐忠那个武夫居然有如此雅致，将这花园打理的颇具情调。” “如今又有了鲜血的滋润，这些花草明年肯定会开的更加鲜艳。” “齐王殿下说的是！”在他身后半步位置处，一个身披铠甲的壮汉连忙躬身附和。 那张略显病态的苍白面孔上，更是布满谄媚之色。 “赵副将，如今徐忠身死，边疆蛮族又虎视眈眈。” “这燕郡便不可一日无将！” 齐王周策笑眯眯道：“本王已上奏父皇，封你为燕郡代郡守，行镇远将军之职。” “你可有信心，替大虞守住北疆？” “谢齐王殿下大恩！”赵顺闻言顿时大喜，对着齐王周策跪拜而下，朗声说道：“末将今后定以齐王殿下马首是瞻，绝不辜负殿下您的栽培！” “起来吧~”齐王周策虚扶了一下，呵呵笑道：“你明白我的用意就好！” “对了，徐忠的儿子找到了吗？” “还没有。”赵顺摇了摇头，“据说有人看见他从北门逃走。” “不过那小子中了剧毒，即便有徐忠收藏的灵芝续命，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说不定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第27章 检查 “此言差矣！” 周策摇了摇头，瞥了一眼赵顺道：“你这燕郡郡守之位，若想坐的踏实。” “徐茂就不能活着。” “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顺闻言一惊，心中对周策狠辣的行事作风，顿时又有了更深的感触。 怪不得在朝堂之上，能得到刑部的支持。 “齐王殿下教训的是，末将谨记！” 周策见状，这才满意的笑了笑，随即又再次问道：“我听说峨眉派的枯蝶师太，被魔教圣女杀死了？” “确有此事，闲云野鹤两人已经传信过来了。” 提起枯蝶师太被杀之事，赵顺的脸上满是不屑，忍不住嘲讽道：“这些江湖人士，平日里一个个自诩为武道高手，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什么一品二品，这派那派。 只要给他五千大军，定可将其杀得片甲不留，无一生还。 在训练有素的军士面前，个人的勇武，终究会显得势单力薄，力有不及。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用法！” 周策倒是没有在意赵顺的嘲讽，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冲锋陷阵，攻城拔寨，他们自然是不如赵将军。” “但若是偷袭暗杀，或者打探消息，那就不是你能比的了” “去给峨眉派掌门传信，让她来燕山城自己处理这件事。” “如果需要你帮忙的话，尽力去帮！” “末将遵命！”赵顺闻言，拱手接令。 最后见周策没有了其他吩咐，便识趣的告退离开。 只留下周策一个人，站在这花园中沉思。 “魔教圣女，前朝遗孤！” “呵呵呵~倒是有趣~” 片刻之后，也不知道周策想到了什么，顿时一阵冷笑。 “阿嚏~” 济世堂，姬梧桐一连打了数个喷嚏。 甚至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席卷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回事？”林牧此时正坐在她的旁边，闻声询问道：“是不是受了风寒？” 说罢不等姬梧桐同意，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替她诊起脉来。 姬梧桐一开始本想说自己没事，让林牧不用担心。 但是在看见他摸索着，抓住自己手腕的时候，又改变了想法。 “可能是穿少了吧~” 姬梧桐嘴角微微翘起，把手腕又往前伸了伸问道：“怎么样？我是不是生病了？” 林牧并未说话，眉头却越皱越深。 “哎~” 林牧叹了一口气。 姬梧桐见状心里猛然一沉，自己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我......怎么了？” 她的语气已经微微有些颤抖。 “嘶~” “你说话呀~” “啧~” “我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姬梧桐越发恼怒，气急败坏的便要抽回手腕。 然而却被林牧死死抓住。 “急什么？”林牧哼了一声，又捏了捏她的手腕。 直到半刻钟之后，他才终于松开姬梧桐，笑着说道：“没什么事，健康的不得了！” “那你刚刚？” “我这不是想检查的仔细一点，免得耽误了你的病情吗？” 林牧信誓旦旦的说道。 “真的？”姬梧桐揉了揉，已经被林牧捏的通红的手腕，将信将疑道：“我怎么怀疑你是在占我便宜，想摸我的手？”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德！” 被拆穿了小心思的林牧，顿时佯装暴怒的转过身去，作势便要离开。 而姬梧桐看见林牧的反应如此激烈，心中也瞬间了然。 自己果然是猜对了！ “可是，我忽然感觉头好晕呀~”姬梧桐伸手拉住林牧的衣角，轻轻拽了拽，“你再帮我看看吧~” “我真的有点不舒服~” 这些话，是她从济世堂那些女病人身上学到的。 那些人平时，就总是找这种借口，以此来和林牧闲聊。 只不过最多也只能蒙骗一小会，就被林牧无情拆穿。 也不知道这次，自己又能骗多久。 “你真的不舒服？” 林牧感受到衣角被拽住，只得再次坐下问道。 “真的~” “不然我怎么可能打喷嚏~” 姬梧桐点了点头，双手一齐抓住他的右手。 顿时感觉林牧的手掌极为宽大厚重，又好似火炉一般温热。 “那我再检查一下！” 林牧握住姬梧桐手腕，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难道，她真的生病了？ 这可不是小事！ 然而无论他如何诊脉，都没有发现姬梧桐的身体，有任何病症存在。 “你后脑勺疼不疼？” “疼~” “眼眶周围呢？” “也疼~” “太阳穴感觉怎么样？” “哎呀~疼死了~” 林牧闻言冷哼一声，用力甩开姬梧桐的手腕，故作嫌弃道：“治不了了，等死吧！” 装病装到自己头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别呀~” 姬梧桐知道林牧这是在开玩笑，于是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故作可怜的哀求道：“林神医，你再想想办法呗？” “小女子年纪轻轻，又尚未婚配，可不想死的那么早~” “再说你都救过我一次了，那这次更不能见死不救，不然你之前的牺牲，岂不是白费了吗？” 人有时就是这样。 当发现姬梧桐没有生病时，林牧会找借口多摸一会她的手腕。 然而当被拆穿了小心思，姬梧桐主动靠近之后。 林牧又矜持起来，装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不过越是这样，姬梧桐却越想逗弄林牧。 一拉一扯之下，两人间的气氛越发暧昧。 察觉到耳边传来姬梧桐灼热芳香的呼吸，林牧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 喘气声也更加粗重了三分。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姬梧桐见状，抬手用手背贴了贴林牧的额头，又贴了贴自己的额头。 还好，和自己一个温度，应该没有发烧。 殊不知，此时她的脸颊，也早已经绯红一片。 “那个......”林牧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问道：“如果镇远将军府，是有人冒充魔教之名将其灭门，你打算怎么办？” “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们魔教如今尚在蛰伏，不会轻易出手吗？” “魔教不会吃这个哑巴亏的！”姬梧桐闻言想了想，解释道：“镇远将军徐忠，在北疆抵御外敌二十余年，深受百姓拥戴。” “如果魔教背了这个黑锅，对之后的起义大计不利！” 第28章 真相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想用这种办法，引你们魔教中人出来呢？” 林牧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自从他从老李头口中得知，齐王准备针对魔教的消息之后。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心中始终都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就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朝着姬梧桐抓来。 “放心好了，我魔教能在大虞王朝的围杀下，存活数百年。”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姬梧桐倒是不怎么担心自身的安危，她现在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林牧的双眼痊愈。 除此之外，她任何事都不想插手。 第二天一早，辰时三刻一到。 那名少年果然如同林牧的预测一样，准时苏醒过来。 姬梧桐见状，对林牧的医术，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但是她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 林牧拥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尚且无法治愈眼疾，那她又该怎么办才好？ “你叫什么名字？” “为何会来济世堂？” 另一边，见少年苏醒，老孟已经替林牧开始询问起来。 此时的少年刚刚苏醒，意识尚且在迷糊之中。 听见有人问话，便下意识的回道：“我叫徐茂，是镇远将军徐忠的独子。” “我要找林牧大夫，父亲说只有他能救我！” “林牧在哪里？我要见他！” 少年说着话，就想要翻身下床。 结果支撑的手臂一软，顿时从床上摔了下来。 幸好顾兴眼疾手快，上前搀扶住了他。 “来找我的？” 林牧此时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心中却在默默盘算。 从少年的口中，可以推断出这个镇远将军徐忠，一定是知道自己的事。 所以才在遇到危险之时，让徐茂来到济世堂寻求庇护。 如此说来，这个徐忠莫非是他曾经的病人？ “你父亲为何会得知林神医的名号？” 似是猜出了林牧的疑惑，老孟果断开口问道。 徐茂瘫坐在床上，语气虚弱的解释道：“是两年前，一个叫林和通的人告诉父亲的。” “老馆主！”林牧闻言一惊，连忙出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和我说清楚！” “你是林牧？” 徐茂打量了一下林牧，见他双眼紧闭，似是个瞎子，心中顿时疑惑不已。 就这么一个瞎子，能救自己的性命？ 不过事已至此，他还是继续说道：“那时，林和通来到镇远将军府，父亲以贵客之礼相迎。” “酒宴之上，林和通说自己命不久矣，希望在他离世之后，父亲可以对林牧照顾一二。” “父亲便答应了下来。” “而几天前，父亲在危难之际，嘱托我来到燕山城济世堂，寻找林牧的帮助。” “说只要我提起林和通，林牧一定会救我一命！” 林牧深吸一口气，摸索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原来在两年前，老馆主就已经知道他即将去世，并且提前为自己安排好了后路吗？ 只可惜，还不等林牧得到徐忠的照顾。 徐忠就先一步遭受劫难，惨死府中。 冷静下来之后，林牧缓缓开口问道：“镇远将军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听官府的告示说，是魔教袭击了你们？” 徐茂闻言嗤笑一声，“我父亲与魔教无仇无怨，他们怎么会袭击镇远将军府？” “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徐茂的回答，与姬梧桐昨日的猜测如出一辙，这让林牧长舒一口气。 “那是谁？” 老孟一脸好奇的追问道。 “是齐王周策，还有我父亲的副将赵顺！” 徐茂咬牙切齿，双目血红。 每当想起那一晚的经历，他就恨不得生吃了这两人，为镇远将军府的所有人报仇。 “他招揽我父亲不成，便勾结赵顺。” “趁着接风宴的机会暗中下毒，杀了我的父亲！” “我则是在家仆和父亲的保护下，连夜逃出了燕阳城。” “也多亏了父亲珍藏的灵芝，才能支撑我抵抗毒性，来到此处！” 听完徐茂的讲述，房间中的几人纷纷沉默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林牧。 徐茂背后牵扯的关系，实在是太大了。 齐王周策，那可是在大虞朝堂上最受宠的皇子之一。 若是救下徐茂，那便是彻底得罪了周策，再无斡旋的可能。 但是林牧却知道，济世堂有姬梧桐在，得罪周策已成定局。 既然如此，那还怕什么呢？ 况且看在老馆主和徐忠交情的份上，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徐茂，你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我会全力为你祛毒！” 林牧缓缓起身，对着徐茂承诺道。 此言一出，老孟和姬梧桐也知道了他的选择。 不过却没有人劝阻。 济世堂是林牧的家，因此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其他人都一定会全力支持。 “你小子走运了！” 顾兴倒是没想那么多，笑着用胳膊怼了怼徐茂说道：“有师父在，什么毒都能给你解了！” “那就多谢林神医了！” “谢什么谢，多给些诊金就行了！” “额......”徐茂尴尬的挠了挠头，一脸的局促，“我当时只顾着逃命，身上实在是没什么钱财啊，要不......” “我在这里做事还债？” “好啊你小子，未免也太恩将仇报了吧！”顾兴闻言猛然跳起，指着徐茂大喊道：“我好心好意照顾了你这么多天，你居然想要抢我的饭碗！” “找打！！！” “等一下！！！”徐茂见状连忙摆手大喊，“我好饿，打之前能让我吃点东西不？” “好，你等着！”顾兴冷哼一声，飞速跑了出去。 济世堂后院，平日里只有他们几个在，还算是个安全的住处。 因此只要徐茂不去前堂，应该就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林牧并没有理会两人的打闹，而是在姬梧桐的搀扶下，迈步走出房间。 “我擅自决定救下徐茂，你不介意吧？” “当然~”姬梧桐点了点头，“他对魔教并无敌意，是死是活和我没关系。” “那就好，这段时间多买些肉食，替他补补身体。” “嗯~” 姬梧桐点了点头。 不就是去菜市场吗？ 她最喜欢了！ 第29章 你笑了 顾兴是被徐茂打出来的。 徐茂虽然年轻，但是自幼习武，如今已是八品武者的实力。 即便是重伤未愈，想要打赢顾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见他吃饱喝足之后，对着顾兴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将其打的惨叫连连。 不过他下手也知轻重，专挑顾兴的屁股和大腿上招呼。 这里肉多，打下去顾兴虽然疼痛难忍，但是好在不会受伤。 不消片刻时间，顾兴便承受不住徐茂的拳头，大声求饶。 “他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 姬梧桐看着刚刚还打架互殴的两人，此时已经开心的有说有笑，顿时有些不解。 “顾兴机灵，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化解徐茂的悲伤。” 林牧双眼紧闭，心中却跟明镜一样。 早就将顾兴的小心思，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林牧每日为徐茂银针放血，再搭配上汤药调理，总算是将他身体中的毒素尽数祛除。 而老孟也在知道徐茂不是恶人之后，第二天就离开了济世堂。 继续跑到山村里面收购药材。 济世堂又恢复了几天的宁静，直到姬梧桐在买菜的时候，看到了官府的告示。 “你是说，官府已经用悬赏的方式，搜查徐茂的踪迹了吗？” “嗯~”姬梧桐听见林牧的询问，点了点头，“告示上并没有隐瞒徐茂的身份，反而着重强调了他是镇远将军徐忠的儿子。” “因此城中百姓知道了以后，许多人都开始自发寻找起徐茂的踪影。” “声称要向徐忠保护他们一样，保护徐茂。” “真是可恨！”旁边的徐茂闻言，勃然大怒道：“这些百姓哪里知道，要杀我的正是官府之人呢？” “居然利用百姓们对父亲的善意，来追捕我，齐王周策简直是卑鄙至极！” 徐茂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找到周策和他决一死战，为父报仇。 “你别冲动！”顾兴拍了拍徐茂的肩膀，询问道：“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该怎么办？” “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济世堂的后院吧？” “我早已经想好了！”徐茂闻言冷笑一声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兵书上有云，出其不意，方能克敌制胜。” “再过几天，就是燕郡征兵的日子，我打算隐藏身份投身军伍，一边磨练武艺，一边寻找机会报仇。” 林牧听见徐茂的计划，不禁有些惊讶。 想不到他年纪虽小，心性却是不俗。 看来徐忠平日里，没少费心培养自己这个儿子。 “此举颇为冒险，你可想好了？” 林牧开口问道。 “想好了！”徐茂对着林牧躬身一拜，“这几日多谢林神医的照顾，徐茂感激不尽！” “不过我也不能继续再打扰下去了，明天一早我就离开。” 林牧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阻拦，只是允诺道：“日后若是遇到危险，可再来济世堂找我。” 夜幕降临。 正欲睡觉的林牧，忽然听见院子中传来一阵打拳声音。 他心中好奇，便摸索着起身走到院中。 顾兴见状连忙迎了上来，搀扶着林牧坐到石凳上。 “师父，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林牧用拐杖磕了嗑旁边的石凳，示意顾兴坐下，随即问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院子中练拳？” “睡不着嘛~” 顾兴摸着脑袋，嘿嘿一笑。 “是因为徐茂要走？” “嗯！好不容易认识个年纪相仿的朋友，有些舍不得他。” “我看是因为你想跟着一起去吧？”林牧微微一笑，拆穿了顾兴的小心思。 顾兴的梦想就是成为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如今听见徐茂要去参军，他自然会心动。 之所以没说，估计是怕自己走了之后，林牧没人照顾罢了。 “想去就去吧！”林牧笑着说道：“现在济世堂有梧桐在，你不用担心我。” “可是......” “没有可是！”林牧打断道：“军伍不似济世堂，规矩甚多，训练也要更加辛苦。” “我估计你也待不了多久，就会逃回来。” “所以让你去见识见识也好。” “师父小瞧人！”顾兴闻言顿时不悦，面色倔强道：“我才不会当逃兵！” “不就是去参军吗？” “我明天就和徐茂一起去！” 说罢，顾兴转身离去，不过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道：“师父，你这激将法也太明显了！” “一眼就被我看穿了！” “谁说这是激将法？”林牧眉头一皱，“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 顾兴嘴角刚刚挑起的笑容，顿时凝固。 沉默许久之后这才问道：“真是真心话？” “当然！！！” 似乎是怕顾兴不信，林牧又再次说道：“你要不信，我可以发誓！” “为师是真觉得你会当逃兵。” “算了，不用了！”顾兴翻了一个白眼，迈步走回房间。 不就是参军吗？谁怕谁啊！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顾兴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 然后又叫上一头雾水的徐茂，连夜朝着城门口走去。 可是到了那里却又发现，城门早就已经关闭。 没办法，两人又只好灰溜溜的回到了济世堂。 “大晚上不睡觉，你带着我遛弯呢？” 跟着走了一路的徐茂忍无可忍，挥起拳头又打了顾兴一顿。 “滋溜~哈~~~” 姬梧桐坐在屋中，听见外面的动静笑出了声。 “你笑了？” 林牧坐在她的对面，问道。 姬梧桐闻言又喝了一口茶，淡定道：“没有~” “我听见了！” “你听错了~” “还有，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到我房间做什么？”姬梧桐打量着林牧，面露不解之色。 莫不是想要占自己的便宜？ 这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些吧？ 林牧闻言轻咳了一声，犹豫片刻道：“我想洗个澡。”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擦背？” 姬梧桐的脸颊有些发红，眼神羞涩。 “不是！”林牧连连摆手，一脸认真道：“我是想让你帮我烧点热水！” “最好再帮我倒进浴桶！” “滚！” 姬梧桐气的脸颊更红了。 第30章 官差 或许是怕离别时太过感伤。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顾兴便拽着徐茂，在林牧还未起床之前不告而别。 “真的不去送送吗？” 姬梧桐站在窗前，看着顾兴远去的背影，神色有些不舍的问道。 “不用！” 林牧躺在摇椅上，双眼紧闭，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直到老李头来到医馆，他才从摇椅上起身。 “把银子给他们了？” 林牧对着老李头问道。 “给了！” 老李头点了点头。 原来，林牧早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嘱托老李头一大早便等在城门，一旦见到顾兴，就把准备好的银两送上。 顾兴了解林牧，林牧同样了解顾兴。 自然是早就猜出了他会不告而别。 落座之后，老李头笑着说道：“顾兴还有句话，让我转达给你。” “男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 “这应该是首诗吧？还别说，写的真不错！” “没看出来，那小子还有这本事。” “哈哈哈哈~” 老李头笑的很是欣慰，心中有有些感慨。 真想不到，短短一年多的时间。 当初那个被林牧捡回来的小乞丐，也开始独自出门闯荡了。 姬梧桐靠在窗框上，心中又默念了一句老李头转达的诗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首诗应该是林牧写在笔记上的吧？ 果然，林牧就是把顾兴，当成了另一个自己来培养。 想到这里，姬梧桐也不禁有些好奇。 顾兴这次离开之后，下次见面时他究竟会取得何种成就？ 应该已经长成一个意气风发的大小伙子了吧？ 老李头在医馆中仅仅坐了片刻，就准备回去。 不过在走之前，他又笑着说道：“林神医，我把原来摊位的位置搬了。” “就在这条街的街角，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你让梧桐姑娘招呼我一声就好~” 说完，老李头佝偻着身体，晃晃悠悠的走出医馆。 林牧所在的这条街，并不是什么繁荣的街道，居住的百姓也不多。 老李头把摊位搬到这里，对他的生意是个不小的影响。 但是为了和林牧有个照应，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否则万一林牧出了点什么事，老李头内心难安。 “都是善良的人啊~” 林牧重新躺回摇椅上，享受着难得的清静时光。 “善良？老李头不是江洋大盗吗？” 姬梧桐不解。 “劫富济贫罢了，况且，老李头对我一直都很好。 “那在我的心中，他就是一个善良的人。” 林牧说完，鼾声渐起。 这段时间琐事一件接着一件，他也有些累了。 姬梧桐也没有打扰他，自顾自的打扫起了卫生。 顾兴离开之后，医馆中的杂务，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虽然辛苦一些，但是姬梧桐却乐得如此。 一会拿着笤帚扫扫这里，一会拿着抹布擦擦那里，忙的不亦乐乎。 直到有病人登门，她才轻轻叫醒林牧，扶着他坐到柜台前。 “喝茶吗？” “要不要吃点糕点？” “饿不饿？” “晚上想吃什么？” 姬梧桐好像妻子一般，尽全力的将林牧照顾的面面俱到。 而这一幕，也看的医馆中的病人连连偷笑。 来济世堂看病的病人，大多数都是附近的邻居。 他们看着林牧自幼长大，关系自然亲密一些。 而就在这时，一队官差突然闯进济世堂，为首一人黑面虬髯，一脸凶相。 “让开让开！” “衙门找人，谁是这里的掌柜？” 两个官差用力推开挡路的百姓，来到柜台前，一眼就被姬梧桐的气质所惊艳。 尤其是那面纱下，只能依稀看见轮廓的脸颊，更是让他们好奇心顿起。 其中一名官差神色轻佻，见状用力在柜台上拍了一下喊道：“大胆医师，在我们面前还敢以纱遮面，莫非是流窜的逃犯不成？” 另一名官差闻言瞬间会意，在一旁附和道：“还不快快摘下面纱，让我等确认一下！” 说罢，此人甚至等不及姬梧桐回应，便伸手上前。 欲将她脸上的面纱摘下。 然而下一秒，一柄刀鞘便凌空飞来，重重的打在了那名官差的手臂之上。 刹那间，只听见一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那名官差便捂着手臂跪倒在地，口中更是惨叫连连。 “瞎了你的狗眼！” “林神医的朋友，岂是你能得罪的？” 只见那名黑脸壮汉缓缓上前，对着林牧拱手行礼道：“在下管教不严，使得属下冒犯了林神医，还请您勿要怪罪！” 说完又踢了另外那名官差一脚，怒骂道：“还不快把这家伙拉出去，听他在这里鬼叫什么？” 这名官差闻言，连忙背起同伴，朝着医馆外走去。 “等一下！”就在这时，林牧突然开口打断道：“这里就是医馆，你们还想把他带到哪里去？” “对对对！” “林神医，您瞧我这脑子！” 黑脸壮汉一拍脑袋，回头再次命令道：“快把人背到后堂去，不要耽误了救治。” 看这关心下属的急切模样，就好像那个官差，不是被他打伤的一样。 医馆中的病人们，也被黑脸壮汉的一番操作，搞得满头雾水。 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用那么麻烦了！”林牧在姬梧桐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来到那名官差身边，拉起他的胳膊用力按了一下。 一瞬间，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医馆。 “这疼不疼？” “疼疼疼！！！” 那名官差继续惨叫。 “这样按呢？” “啊啊啊！” 林牧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右手又一次用力按下。 “还疼吗？” 这一次，那名官差总算是没有惨叫。 他已经彻底痛晕了过去。 不过林牧还是又按了两下，确定这名倒霉的官差，不是装晕之后。 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说道：“拿两块木板过来，用布条把他的胳膊缠住。” “再过三个月左右，应该就长好了。” “额......”黑脸壮汉见状，脸色变得更黑了。 他已经看明白了。 林牧这分明就是在报复自己的手下，刚刚想要对那名女子动手动脚的举动。 否则的话身为一名医师，他的救治方式岂会如此粗暴？ 再者说来，用木板和布条缠住，这么简单的方法，还用得着他教？ 但凡有一点常识的人，哪个不知道？ 第31章 燕阳城 不过话虽如此，黑脸壮汉还是强行忍住怒火，笑着恭维道：“林神医妙手回春，在下佩服！” “小事而已，记得把诊金交了就好！” 林牧重新坐回椅子上，对着黑脸壮汉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莫不是得了顽疾，前来看病的？” “额......”黑脸壮汉一脸尴尬，拱手说道：“实不相瞒，确实是有人得了重病。” “不过不是在下。” 说到这里，黑脸壮汉给了其他几名官差一个眼神。 这些人见状，立即将医馆中的病人尽数驱赶至门外，又将那个昏迷的官差抬走，随后关闭大门。 只留下了黑脸壮汉、林牧和姬梧桐三人在内。 原本一开始，这群官差是想把姬梧桐也赶走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同僚的遭遇，便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下名叫陈宗，曾经是燕郡军中的一名校尉，如今在这燕山城的衙门中任职。” “此番过来，只因有事相求！” 在所有人离开之后，黑脸壮汉沉思了一下，这才咬牙说道：“还请林神医，救我家将军性命！” “怎么回事？” 一听此事涉及人命，林牧也不由得认真起来，正襟危坐。 “我家将军乃是燕郡代郡守赵顺，也是朝廷新任命的镇远大将军。” “数日之前，魔教袭击了镇远将军府，杀了老将军徐忠。” “赵将军也因此身受重伤，至今不见好转。” “所以我陈宗恳请林神医，前往燕阳城为赵将军治伤！” “我燕郡将士们，如今就指望着赵将军替徐忠老将军报仇，铲除魔教，他可一定不能出事啊！” 陈宗在燕山城衙门待了这么久，自然早就听说过林牧的医术高明。 今日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赵顺？” 林牧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这个名字，不禁有些想笑。 随后只见他强忍着笑意，摇头拒绝道：“林某才疏学浅，医术不精，恐怕无法胜任。” “燕阳城那么多名医，我想赵将军的伤一定会好的。” “林神医请勿推辞！”陈宗闻言面色顿时一冷，摸刀上前，“陈某只是个粗人，不懂礼数。” “万一伤了林神医，对谁都不好！” 从走进济世堂开始，陈宗就一直在给林牧留脸面，甚至不惜动手打断了属下的手臂。 但若是林牧不识趣，他也不介意让对方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 而在听见陈宗的威胁之后，姬梧桐的面色同样一寒。 林牧既然不想去，她自然不会让陈宗把林牧带走。 “哼~” 只听见姬梧桐冷哼一声，正欲开口，却突然察觉林牧抓住了自己的手掌，只得闭嘴退后。 “既然陈校尉都这么说了，那林某也只能尽力而为，跟你去一趟燕阳城了。” 林牧呵呵一笑，“还请陈校尉稍等片刻，我需要收拾一下。” “林神医请便！” 听见林牧同意跟自己去走，陈宗的面色稍稍有所缓和，点头说道：“不过还请林神医快些收拾，我们连夜赶路，明日早上便可到达燕阳城。” 说罢，陈宗直接转身走出济世堂，去到外面等候。 “你若是不想去，我可以带你走。” 姬梧桐见状，下意识反手握住林牧手掌，“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拦不住我们。” “为什么不去？”林牧闻言反问道：“既然那个叫赵顺的主动求死，我成全了他也无妨。” “徐忠和老馆主是朋友，我这么做也不算违背了老馆主的规矩。” “就当是告慰老馆主和徐忠将军的在天之灵了。”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了？”姬梧桐再问。 “放心好了！”林牧笑着安慰道：“我精通医术，杀人自然也不是难事，别人看不出来的。” 说完又捏了捏姬梧桐的手心，瞬间让她的俏脸羞红一片，连忙把手抽离。 刚刚只顾着担心林牧的安危，忘了自己还与林牧牵着手了。 紧接着在林牧的指挥下，姬梧桐将银针装入行囊。 最后又扶着他走出医馆。 林牧一开始本来是不打算领姬梧桐一起去。 但是实在拗不过她，无奈只能同意。 “林神医，请上车吧！” 见林牧出来，陈宗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命人将马车牵来，搀扶着两人坐进去。 他则是与其他官差一起，骑马护卫左右。 “林神医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被官差带走，该不会是犯事了吧？” “放屁，林神医整日待在医馆，又是个盲人，能犯什么事？” “我估计是哪位大人染病，请他去府上医治的。” “有道理，不然怎么会坐马车？” “而且梧桐姑娘也跟着去了，想必没什么事。” “哎~只是可怜我这病，要等上几天再医治了。” 医馆周围的百姓们见状，议论纷纷。 不过没过多久便又各自散开回家。 既然林牧已经不在医馆，他们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只有刚刚赶到的老李头，此刻还没有离开。 如果他估计的没错的话，林牧一定会给自己留下信件。 果不其然，老李头刚刚走进医馆，就在柜台上发现了一个信封。 上面的字体娟秀，应该是姬梧桐所写。 在信中，林牧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去向。 并且表示过几日就会回来，拜托老李头帮忙照看一下医馆，免得进贼。 老李头将信中的内容，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 确认这不是藏头或者藏尾之类的暗语，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这几天，老头子我要住在医馆了！” “正好一会去打点酒，过几天消停日子！” 一想到未来几天不用回家面对自己的老婆子，老李头心情瞬间大好。 只见他从后厨拿出一个酒壶，锁上医馆大门，哼着小曲朝着最近的酒肆走去。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燕阳城内。 赵将军正躺在镇远将军府的主卧大床上，接连咳出数口鲜血。 旁边的医师见状，顿时吓得跪倒在地，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 “将军，您震伤了内脏，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医师磕磕巴巴的求饶喊道：“求将军大发慈悲，放小人回去吧！” “你的意思是治不了了？” 赵顺抓住旁边侍女的裙摆，擦了擦嘴上的鲜血，眼神中杀气弥漫。 “既然治不了，那我留你何用！” 话音落下，顿时有两名军士上前，将医师拖了出去。 第32章 赵顺 而在处死那名医师之后，赵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于是开口问道：“这是第几个了？” “回禀将军，十七个了！” 旁边的侍女柔声回应。 短短七天时间，赵顺便已经下令杀死了燕阳城十七名医师，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也由不得赵顺不急。 想他自认为一身才学，武艺不俗。 可是却在燕郡苦熬了二十余载，始终得不到升官的机会。 只因徐忠在燕郡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 他一日不死，赵顺便一日不能上位。 为此赵顺不惜背叛徐忠，暗中投靠齐王周策，并且亲手杀死了一直以来器重自己的徐忠。 最后也总算是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成为了这燕郡的掌权者。 可是却不曾想，那一日徐忠临死前的一掌，也将他打成了重伤。 前几日为了在齐王周策身边侍奉，赵顺一直都在隐忍着身体上的疼痛。 如今周策一走，他的伤势便再也无法承受。 即便已经找了许多医师，可是都无能为力。 甚至还有的医师已经断言，他命不久矣，这让赵顺如何能接受？ “继续给我找，把燕郡所有的大夫都给我抓来！” “如果治不好我的伤，我就让他们所有人跟着一起陪葬！” 赵顺躺在床上，气急败坏的对着侍女喊道。 他就不信了，偌大一个燕郡，难道就没有能救自己性命的医师了吗？ 第二天中午时分。 林牧坐着马车紧赶慢赶，总算是来到了燕阳城中。 望着许久不见的燕阳城，陈宗心中也满是感慨。 五年前，他因为得罪了赵顺的亲戚，被贬到了燕山城的衙门任职。 陈宗原本以为，今生无望再得到赵顺的器重。 却不曾想天无绝人之路。 自己从一个相好的口中，偶然得知了赵顺身受重伤，正在燕阳城遍寻医师的消息。 而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在燕山城声名远播的神医林牧。 至于之前在济世堂，陈宗那番想要治好赵顺，给徐忠报仇的说辞，完全就是在胡扯。 自己之所以这么做，单纯只是为了蒙骗林牧，让他全力救治赵顺罢了。 只可惜林牧没有上当，逼得自己只能武力威胁。 陈宗在意的，从来都只有他的前途。 徐忠的仇怨，与他何干？ “林神医，等一下到了镇远将军府，你一定要全力救治赵将军！” 只见陈宗牵着高头大马，走在马车旁边，一脸严肃的警告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几天凡是没有治好赵将军的医师，可是都被砍了头！” “你要是死了，身边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可就没人保护了！” 说罢，陈宗又透过马车的帘子缝隙，瞥了马车中的姬梧桐一眼。 如此曼妙有灵气的女子，跟着林牧这个看不见的瞎子，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不如等到林牧治好了赵顺，自己就送他上路吧。 到了那时，这个美人就是自己的了！ 陈宗越想越兴奋，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三分。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镇远将军府门前。 陈宗连忙上前通报，有了之前被贬燕山城的前车之鉴，这次即使是对待府中小厮，他的态度也是极为恭敬。 “那就劳烦兄弟了！” 最后，陈宗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两银子，塞进了小厮手中。 “好说好说~” 拿到银子之后，小厮顿时眉开眼笑，“将军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禀告管家！” 说罢，小厮关上府门，连忙将陈宗到来的消息，告诉给了府中管家。 管家一听有医师主动上门，更是片刻都不敢耽搁。 一路小跑着找到赵顺，将府门外的情况一一道来。 “陈宗？”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赵顺躺在床上，说话后又咳嗽了几声。 管家见状连忙倒了一杯茶水，随即提醒道：“老爷，您忘了？” “五年前，这个陈宗得罪了您的侄子，被夫人暗中贬到燕山城去了。” “那个跟他一起来的医师，估计就是来自燕山城。” “原来是他。”经过管家的提醒之后，赵顺脑海中有了些许印象。 也瞬间猜出了陈宗此次过来的目的。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想了一下之后，赵顺点了点头，对着管家命令道。 既然陈宗敢主动上门，想必那名医师定然是有些本事。 况且府中现在也没有医师，让他检查一番倒也无妨。 而在得到命令之后，不消片刻。 管家便领着林牧、姬梧桐和陈宗三人，走进了赵顺的卧房。 刚一进门，赵顺的目光就被气质飘然，好似仙女下凡的姬梧桐所吸引。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更是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活了这么久，他还从未见过气质如此冷傲的美人。 此刻，赵顺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即便是此女治不好自己的伤势，自己也不会杀了她。 而是要把姬梧桐留下，共度一夜风流。 “这位小姐就是远道而来的医师吗？” “管家，快快赐座！” 赵顺连连挥手说道。 甚至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他又咳嗽了好几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管家闻言也不敢拖延，搬起一把椅子，放到了姬梧桐面前。 然而下一秒，林牧就在赵顺主仆震惊的眼神中，被姬梧桐搀扶着坐下。 原来这个人才是医师吗？ 那这女子，是他的妻子？ 还有他的眼睛，为何一直闭着？ 莫非是个瞎子不成？ 一瞬间，赵顺和管家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脑海中又不约而同的，冒出一连串问号。 “呵~” 林牧坐在椅子上，暗自冷笑。 他虽然看不见，但是从刚刚赵顺说话的语气中，也早已猜出一二。 想必是此人看见姬梧桐之后，被她的美貌和气质吸引，动了歪心思。 明明自己都快死了，却还想着那种事，真是色胆包天。 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让赵顺死的太轻松了。 林牧的性格就是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随遇而安但又睚眦必报。 之前的那名官差，还有更早的牛三。 都是因为得罪了姬梧桐，而遭到了林牧的报复。 而另一边，赵顺也在打量着林牧。 虽然俗话说，人不可貌相。 但是这个瞎子，真的能治好自己吗？ 第33章 折磨 “赵将军，这是燕山城最厉害的医师林牧，医术通神！” “他一定可以治好您的伤！” 看出了赵顺眼中的怀疑，陈宗连忙上前解释道。 赵顺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姬梧桐。 陈宗见状心中暗道一声坏了。 赵顺也盯上这女人了，那他还怎么出手？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同意让姬梧桐随行。 “将军，咱......先治伤？” 陈宗犹豫了一下，再次弯腰问道。 “来吧！” 这一次，赵顺终于开口，对着林牧伸出了手臂。 “赵将军是怎么受的伤啊？”趁着把脉的间隙，林牧笑问道。 “被魔教打的。” 赵顺不愿在受伤之事上多说，随口应付了一句之后催促道：“到底能不能治，休要瞒我！” 说罢，赵顺给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一旦林牧说无法医治，管家就会立刻出手将其擒下。 而赵顺则可以用林牧为质，强迫姬梧桐献身。 林牧并不知道赵顺的想法，闻言之后只是呵呵一笑，“将军武艺高强，又身强体壮，区区内伤自然可医。” 赵顺一愣，“当真？” “不敢欺瞒赵将军！”林牧点了点头，“只不过治起来麻烦一些，最少也需要三月时间。” 他并没有撒谎。 赵顺所受之伤，乃是徐忠内力所致。 虽然损伤了他的内脏与经脉，但是赵顺自身武艺同样不俗，只需三月时间，林牧便可将其彻底治愈。 而那些不幸被赵顺处死的大夫，医术本就不如林牧，再加上不通武艺，也就不懂此道。 想要治愈赵顺，自然力有不及。 只见林牧说罢，从包里取出一根根银针，飞速扎在赵顺的各个穴位之上。 动作麻利娴熟，仿佛根本就不是个瞎子一样。 而这手银针绝技，再次震惊了在场几人。 “啊啊啊啊！” 下一秒，惨叫声响彻府邸。 赵顺只感觉这些银针，扎的仿佛不是他的穴位，而是骨头，还有骨头的缝隙。 这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剧痛，使得他连连痛呼。 赵顺也算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悍将，征战沙场数十年，从未惧怕过疼痛。 就算是曾经被敌军刺穿胸膛，他也能一声不吭的挥刀砍杀对手。 但是现在，赵顺却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好似被锯子慢慢磨碎一般，剧痛无比。 “按住他！” 林牧冷哼一声，对着旁边的管家和陈宗喊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只得无奈照办，扑到了赵顺身上将其死死压住。 尽管赵顺已经痛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林牧依旧没有停手。 一根根银针刺下，紧接着又被赵顺翻滚着压弯，扎进肉里。 “混蛋，我要杀了你们！” “快放开我！” 赵顺赤红着双眼，大声吼道。 陈宗和管家一听，顿时慌了神，双手下意识的便要松开。 “如果放手的话，那就是前功尽弃。” 林牧双眼紧闭，似有所觉的威胁道：“若是赵将军白白遭受痛苦，又没有治好伤势，那咱们可就必死无疑了！” “这...” 陈宗和管家闻言，觉得林牧说的有道理，也顾不上什么以下犯上，只得再次用力压住赵顺。 可以说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惨叫声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才渐渐平息。 不是因为赵顺不疼了，而是因为他已经叫的没有力气了。 “叫了这么久，这说明赵将军的身体还是很好的，哪有一点命不久矣的模样？” 林牧摘下耳塞，调侃着将银针一一取出。 而随着剧痛消失，赵顺又感觉全身上下仿佛有蚂蚁在爬，瘙痒难忍。 任凭他如何抓挠，都无法消除这附着于骨头之上的瘙痒之感。 短短十几个呼吸过后，赵顺的身体就被他抓挠出条条血痕。 往外丝丝渗着黑血。 林牧呵呵一笑，对着他的后背又按了两下。 赵顺顿时喷出一口淤血，浸透了身前棉被。 “噗~” 下一秒，他便感觉浑身上下一阵舒畅，不再有任何剧痛和瘙痒之感。 尤其是郁结拥堵的胸口，更是呼吸自如，就好像从未受伤。 “呼...呼！！！” 只见赵顺趴在床上，浑身汗如雨下，暗自庆幸自己还活着。 “你...倒是有些本事。” 赵顺深吸一口气，又瞥了林牧一眼，缓缓说道。 此刻，他的眼神中尽是惊讶与恐惧之色， 没想到这个来自小城的医师，居然还真能治疗自己的伤势，只不过这过程，未免也太痛苦了些。 如此一来，他暂时也不敢再对姬梧桐有所想法了。 不然的话，万一林牧气急败坏，不为自己医治。 或者又给他扎上几针，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甚至他不但不能对姬梧桐出手，而且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内，还要对林牧礼数有加。 以求林牧能尽全力，医治自己的伤势。 “管家，去安排一间上好的卧房，给林神医居住。” 想到这里，赵顺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对着管家命令道。 “不用不用！”林牧闻言连忙摆手拒绝，“在下只需要每隔半月，给赵将军施一次针，再以汤药辅之即可。” “并不需要在府上借住。” 开什么玩笑，要是在镇远将军府住下，那不是等于让姬梧桐羊入虎口吗？ 他可不想让姬梧桐，在赵顺手上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什么？还要施针！” 赵顺吓得瞬间从床上爬起，一脸的惊恐。 但是细想一下又无可奈何，只能故作大气的说点了点头：“那就依林神医的意思。” “今后每隔半月，我就让陈宗接你过来一次。” “陈宗，在此期间，你一定要尽心尽力，保护好林神医的安全！” “不可让他出现任何意外，你明白的我的意思吗？” 赵顺冲着陈宗眨了眨眼睛。 “属下遵命！”陈宗看见赵顺的眼神，立即会意。 赵顺这哪里是想保护林牧，分明就是想让自己看住他，免得给这家伙跑了。 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自己可以借此机会，拉近与姬梧桐之间的感情。 在赵顺对其动手之前，捷足先登，提前享受一番美人的温柔。 就这样，各怀鬼胎的几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只有姬梧桐揉了揉胳膊，暗自一阵恶寒。 这群人，笑的好变态！ 林牧也是。 第34章 夫妻 “管家，去取一百两银子过来，送予林神医。” “等本将军伤势痊愈之后，另有重赏！” 伤势得到缓解之后，赵顺心情大好，出手也颇为大方。 看向陈宗的眼神中，更是带上了一丝欣赏。 此人倒是有些眼色，等这次事了，就把他调到身边任职吧。 “谢将军！” 面对送上门来的银两，林牧自然不会推辞，照单全收。 随后又在陈宗的护送下，离开了镇远将军府。 姬梧桐本想拉着林牧，在燕阳城住上一夜，逛一逛这里的街市。 但是一想到身后还跟着一个陈宗，顿时兴致全无。 “陈校尉，我们回去吧。” 姬梧桐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动。 “不急！”然而陈宗闻言，却是呵呵一笑，“如今已是下午，林神医昨晚连夜奔波，又为赵将军医治伤势，想必早已疲惫不堪。” “我看，咱们今天就在这燕阳城的客栈，住上一夜休息休息。” “明天一早，我一定送二位回去。” “如何？” 姬梧桐眉头一皱，正欲开口反驳，却察觉到林牧突然拽了拽自己的衣角。 “那就依陈校尉之见吧！” 林牧笑着说道。 陈宗此言不无道理，济世堂又有老李头照料，在这里休息一夜也无妨。 随后，在陈宗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一间还算整洁的客栈。 “那个......给我俩定一间卧房就好~” 姬梧桐面纱下的俏脸粉红一片，声音轻柔的对着店小二说道。 这番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用艳羡的眼神盯着林牧。 心中更是嫉妒到了极点。 如此美人，居然便宜了一个瞎子，真是暴殄天物！ 甚至就连林牧自己，也被姬梧桐的言语所震惊。 “我只是......为了方便照顾你~” 姬梧桐站在林牧旁边微微侧头，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解释道。 而这耳鬓厮磨的画面，又再次让这群男人们羡慕的眼红。 “不行了！” “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去城中的百花楼逛逛！” “不然难消心中之火！” 陈宗眼神垂涎的盯着姬梧桐背影许久，这才强行忍住冲动，转身上楼。 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必须想办法，让姬梧桐主动投怀送抱。 免得林牧以后去赵顺那里告状，坏了自己的前程。 燕阳城与燕山城一样，夜晚都没有宵禁。 在吃过晚饭之后，姬梧桐觉得天色尚早，便打算领着林牧出去逛逛。 而陈宗也不知因为何事，早已经外出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几个手下待在客栈。 这也多亏了林牧没有逃跑的心思。 不然等这些杂鱼发现两人失踪，至少都要明天早晨了。 “慢一点，前面有台阶~” 走出客栈之后，姬梧桐心情大好。 “我们去哪儿？”林牧问道。 “听你的~” “你说吧。” “那我们去衣店里逛逛吧~”姬梧桐上次去见魔教长老的时候，拿了许多钱，如今是妥妥的有钱人一个。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还了林牧为她买棉衣的情。 姬梧桐是第一次来燕阳城，林牧又是个瞎子，因此她们只能四处打听衣店的位置。 好在两人相貌不俗，气质绝佳，路人也乐的与他们交谈。 所以几乎没花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一家店面还算宽敞的衣店。 “客官，里面请！” 看见林牧和姬梧桐之后，衣店的老板一把推开想要上前招呼的小厮。 喜笑颜开的亲自迎了上来，表现的极为热情。 “两位想买布料还是成品？” 衣店老板问完，眼神不禁打量起两人。 他这家衣店开了十几年，也见过城中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少爷和小姐。 可是却从来没有一对，能像眼前之人这样，气质容貌绝佳。 如果能让他们买一套自己店里的衣服，穿出去一定会打响店铺的名气。 想到这里，衣店老板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给他选几套衣服。” 姬梧桐指了指林牧，随口说道。 “给我买的？”林牧闻言不禁一愣，“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就算穿的再好，我也看不见啊！” “我喜欢看不行吗？”姬梧桐哼了一声，按着林牧的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上。 “可是...” “没有可是！” 姬梧桐说话间从旁边的盘子中，拿出一块糕点塞进林牧的嘴中，“吃完之前不许说话！” 林牧无奈，只得乖乖听话，咬着嘴里不知是什么形状的糕点。 还别说，这糕点的味道确实不错！ 衣店老板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打闹，不禁嘿嘿偷笑。 他已经看出来了，虽然这位少爷的眼睛有毛病，可是这位小姐，却没有丝毫的嫌弃。 如此情谊，实属罕见！ “在下冒昧问上一句，两位是什么关系？”衣店老板搓了搓手，笑着问道。 “朋友~”姬梧桐反问道：“这和买衣服有关系吗？” “当然！” 衣店老板点了点头，解释道：“我们店里新做了几套男女相似的款式，分别适用于兄妹、朋友和夫妻。” “如果两位是朋友的话，我建议你们可以各选一套，搭起来也好看。” “哦？还有这种衣服吗？”姬梧桐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林牧也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衣店老板居然有些生意头脑，连双子装和情侣装都研究出来了。 不用多说，假以时日，这衣店老板必成大器！ “快快快，衣服在哪，拿出来给我看看！” 另一边，姬梧桐正催促着衣店老板，将那几套衣服拿出来。 如此新奇的衣服款式，她还是第一次听见。 然而在看见这几套衣服之后，姬梧桐的眼神中，却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失望之色。 原因无他，衣店老板的想法虽然新颖，但是款式设计的却有些普通。 对比几套下来，姬梧桐也只对衣服的颜色和花纹，还算满意。 而店老板也看出了姬梧桐的想法，连忙解释道：“这些是朋友款式，如果想要更好看的衣服的话，我建议小姐看一下夫妻款式。” “那才是我们的镇店之宝！” “夫妻款~”姬梧桐有些犹豫，但是转念一想，看看倒也无妨。 于是点了点头。 第35章 同床 没过多久，衣店老板便拿着四件衣服，从后面走了出来。 两件棉质长裙，两件棉衣锦袍。 与之前的衣服相比，这四件无论是颜色、花纹还是做工，都要更加精致。 姬梧桐仅仅看了一眼，就瞬间相中。 连忙上前接过衣服，爱不释手的检查起来。 “怎么样？” “本店的镇店之宝还不错吧？” 衣店老板见状，得意洋洋的炫耀道。 “嗯~”姬梧桐点了点头，夸赞道：“确实配得上镇店之宝的名号！” “那就把它们......” 姬梧桐语气一滞，改口道：“把那两套适用于朋友穿的款式，给我装起来吧！” “啊？” 店老板一愣，心说你不是看中夫妻款了吗？ 怎么又要我把朋友款装起来？ 但是下一秒，他又看见姬梧桐冲着自己眨了眨眼，顿时明白过来。 “好嘞~” “两位稍等！” 衣店老板人精似的人物，自然猜出了这是姬梧桐脸皮薄，所以才故意将夫妻款说成朋友款，以此哄骗林牧。 “真是有趣的一对妙人！” 衣店老板一边装衣服，一边暗自感慨道。 不一会，姬梧桐扶着林牧，心满意足的走出衣店。 衣店老板跟在后面，热情的招呼道：“两位如果喜欢的话，下个月我们还会再做一批新货。” “欢迎再来！” “知道了~”姬梧桐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刚刚买了新衣服，她急于回去试穿。 所以也就没再四处溜达，直接领着林牧回到了客栈。 “你真的不用给我买，我衣服够穿！” “买都买完了，闭嘴！” 林牧就好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跟在姬梧桐身边。 不过刚说上一句话，又被她的呵斥声吓住。 连忙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回到客栈之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姬梧桐却丝毫不觉疲惫，点上蜡烛关闭房门，随即转身对着林牧喊道：“把衣服脱了！” “啊？你要干什么？”林牧心中不禁有些忐忑，“我们...真的要睡一间房？” “废话~” 姬梧桐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俏脸不禁泛红，但还是故作不在意道：“今天你睡床上，我坐在椅子上睡。” “这...不好吧？” “婆婆妈妈的~” 姬梧桐冷哼一声，迈步上前解开林牧的腰带。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更何况林牧还是个瞎子，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等一下！” 林牧大喊。 “别动~”姬梧桐说话间，轻轻拍了一下林牧的胸口，“我帮你把新衣服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林牧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的清白保住了。 殊不知，此时的姬梧桐比他还要紧张羞涩。 整张脸已经红的好似一张脸谱。 “抬胳膊~” “手臂张开~” “转身~” 姬梧桐一阵忙活，总算是帮林牧把新衣服换上，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神情。 林牧身材修长高大，容貌俊朗。 换上新衣服之后，气质越发超然。 整个人就好似画中仙人一般，看的姬梧桐的双眼都不禁有些迷离。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林牧双眼无神，失了仙人的神韵。 “怎么样？” “好看吗？” 林牧看不见，只能询问姬梧桐的意见。 “嗯~好看！很适合你~” 姬梧桐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下一秒又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敷衍。 便学着戏子的唱腔，吚吚呜呜道：“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呐！” 说罢又替林牧理了理衣角和发梢，心中越发满意。 林牧也被姬梧桐的语气逗得笑了笑，“你要不要也换上试试？” “如果尺码不准，我们明天还来得及去店里改一改。” “嗯~我现在就换！” 姬梧桐点了点头，先是扶着林牧坐下，然后这才解开自己的腰带。 林牧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还有时不时钻入鼻中的香气。 不禁回想起了那一日，自己帮姬梧桐搓背的事。 原来，自己和姬梧桐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吗？ 现在就连换衣服，都不需要避讳彼此了。 姬梧桐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把两套衣服都试了一遍。 衣店老板的眼光很准，衣服尺码与姬梧桐极为合适，没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 紧接着，姬梧桐又帮助林牧，试了第二套锦袍，同样不需要做任何的修改。 “明天你就不要穿旧衣服了~” “我帮你装起来。” 姬梧桐说着就开始收拾，脸色也越发红润。 如果让刘婆婆和老李头看见，两人穿着这种衣服回去。 指不定又要怎么取笑自己！ “到时我就说这是朋友穿的款式，不是夫妻款！” “想他们也看不出来！” 姬梧桐暗自安慰道。 夜色渐深，林牧躺在床上，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天气好像是越来越冷了。 想必地上应该会更冷吧？ 姬梧桐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间，也将一壶热茶尽数喝光。 “要不...我去椅子上坐着，你来床上睡？” 林牧轻声问道。 “不用~”姬梧桐起身活动了一下，笑着说道：“我是习武之人，身体比你好。” “你还是老实在床上躺着吧，免得生病了，我照顾起来更麻烦~” “哎呀~你起来干什么？” 说话间，姬梧桐又看见林牧已经坐直了身体，不由得嗔怒道：“床上这点热乎气，都被你放跑了！” “我睡不着，你要不要上来坐坐？” 林牧呵呵一笑，将枕头垫在腰间，背靠着床头，“来吧，你坐我对面，我们聊聊天！” “那...好吧~” 姬梧桐此刻确实感觉有些腰酸背痛，想了一下便脱下鞋子，爬上床铺。 背靠在床位，与林牧面对面而坐。 “你把另一个枕头给我~” 似乎是觉得床尾有些硬，姬梧桐又对着林牧说道。 客栈的床铺很大，足够两个成年壮汉同睡。 林牧和姬梧桐坐在一起，更不会觉得拥挤。 只不过外面呼啸的寒风和越来越冷的房间，还是让两人双腿，不自觉的越靠越近。 “那个...” “赵顺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不会真的要救他性命吧？” 姬梧桐抿了抿嘴唇，转移话题问道。 第36章 醒来 “就凭徐忠和老馆主的关系，我就不可能救他。” “更何况他还...” 说到这里，林牧语气一顿。 “他还什么？” 姬梧桐不解，用脚踢了踢林牧的大腿，示意他继续说。 “没什么...” 林牧摇了摇头，脑海中却不禁浮现出赵顺见到姬梧桐时，那毫不掩饰的垂涎笑声。 “总之，这几个月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林牧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因为我给他的药方中，加了些猛料。” “你现在看起来，好邪恶啊~”姬梧桐看着林牧的脸庞，吐槽道：“给病人的药方下毒，这可不是一个神医该做的事！” “那我应该怎么办？” 林牧反问道。 “你应该把药方告诉我，然后再由我替你告诉赵顺。” “我是魔教圣女，做这种事没有负罪感，天经地义~” 说完之后，姬梧桐自己都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 “言之有理，那下次这种事就交给你来做！” “好呀好呀~” 姬梧桐点了点头。 林牧是远近闻名，受人尊敬的神医，杀人放火这种恶事，还是让自己做吧！ 说完赵顺的事之后，两人又聊了许多。 顾兴、徐茂、老孟、老李头... 每一个人都没有落下。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燕阳城，或许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让他们的内心找到一丝慰藉。 直到困意上涌，两人才渐渐闭嘴，逐渐睡去。 第二天。 林牧缓缓醒来，只感觉怀中好像抱着什么东西。 软软糯糯，又带着阵阵清香。 他下意识的捏了捏，顿时从脚下的方向听见一声轻哼。 “什么东西？” 林牧吓了一跳，下一秒又回过神来。 他记得昨天，自己与姬梧桐背靠着床头和床尾，好像是聊到了很晚。 再然后的事，便记不清了。 难道怀中的是... 林牧双臂试探着缓缓抱紧，瞬间确定了内心的猜测。 自己果然和姬梧桐颠倒着，睡了一夜。 甚至此刻，自己的左手还捏着姬梧桐的...袜子。 这可真是... 非君子所为！ 林牧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耻，手上的动作又不自觉加重了三分。 不知为何，他莫名感到手心这种触感，似乎很熟悉。 就好像在不久之前，他刚刚摸过一样。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难不成是姬梧桐半夜不睡觉，却主动潜入到自己的房间中，最后又抬脚将袜子塞进了自己的手心？ 林牧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自己为何会对这种触感，如此熟悉？ 林牧一边思索，一边下意识的活动着手腕。 殊不知此时，就在床尾的那一侧，姬梧桐已经瞪大了双眼，一张俏脸更是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比林牧早醒了半刻钟。 在醒来之后，姬梧桐一眼就看见了，自己与林牧这暧昧羞人的睡姿。 吓的她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心中更是懊悔不已。 自己昨天晚上，怎么就忍不住困意，睡在这床上了呢？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一直在椅子上坐着，也比遭遇现在的窘境要好。 不过好在，自己昨天上床的时候，只脱掉了鞋子，并没有脱掉外衣，还算是为自己保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慢一点，轻轻下床~” “只要不惊醒林牧，我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思考了几秒钟之后，姬梧桐缓缓起身，朝着床边挪去。 然而因为她昨夜睡在了床的里面，再加上天气寒冷，与林牧贴的又紧。 一番挪动下来，姬梧桐不但没有来到床边，而且还差点将林牧弄醒。 感受到林牧翻身的动作，姬梧桐瞬间消停下来，一动也不敢动。 “别翻身了，快继续睡啊！！！” 姬梧桐心中大喊，呼吸也跟着急促了几分。 然而下一秒，她便感觉到林牧环抱住了自己，手腕也活动了两下。 “唔~~~” 姬梧桐脚趾猛地蜷缩在一起，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只见她连忙用被子将嘴巴捂住，双眼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更可气的是，林牧的动作没有丝毫收敛，双手继续活动。 姬梧桐心中羞愤，但是又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忍耐。 “他该不会已经醒了，在故意占我便宜吧？” 片刻之后，姬梧桐感觉林牧双手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禁有些疑惑。 于是她微微抬头，望向床头的林牧。 却见他双眼紧闭，呼吸平和，根本看不出来到底醒没醒。 一时之间，姬梧桐陷入到了两难之中。 若是林牧没醒，自己在床上将他唤醒岂不尴尬？ 但若是林牧已经醒了，那他得摸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好在林牧只摸了一小会，便回过神来。 他自知两人的睡姿不妥，就果断翻过身去，背对着姬梧桐。 又自顾自的打起了呼噜，鼾声如雷。 姬梧桐见状，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最后又观察了一刻钟之后，总算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爬下床。 没过多久，林牧也悠悠转醒，伸了一个懒腰。 “那个...我昨天看你睡着，就下床坐着了！” 看见林牧苏醒过来，姬梧桐连忙解释道。 不过紧接着又反应过来，自己这番话，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而林牧也装作浑然不觉的模样，点了点头，摸索着起身问道：“什么时辰了？” “我也不清楚，不过已经天亮了，估计快出发了~” “我来帮你把衣服穿上吧~” 姬梧桐说着来到林牧身边，贴心的为他穿着长袍。 脑海中却不禁回想起早上的尴尬经历。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两人的房门被轻轻叩响。 门外传来陈宗的询问声：“林神医？梧桐姑娘？你们醒了吗？” “醒了，你进来吧！” 姬梧桐闻言打开门锁，又再次回到林牧身边为他穿衣。 陈宗推门而入，刚一走进房间，就看到了正在为林牧穿衣的姬梧桐。 只见她此时眼神含羞带怯，温柔如水。 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林牧。 一瞬间，陈宗的醋意便忍不住疯狂上涌，内心嫉妒到了极点。 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贤惠美丽有气质的女子，却看上了林牧这个瞎子？ 难道这小子，救过你的命不成？ 陈宗牙齿紧咬，发出一阵渗人的咯吱声。 第37章 归来 “有耗子？” 林牧的耳朵极其灵敏，下意识的问道。 姬梧桐闻言也看向陈宗，刚刚的声音，好像就是从他这个方向发出的。 “估计是吧~” 陈宗打了个哈哈，随口应付道：“那个...我们该回去了。” “知道了，下楼等着吧！” 姬梧桐不耐烦的回答道。 说话的同时，还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 从陈宗进门开始，她就闻到了一股极为刺鼻的脂粉香气。 即使隔着面纱，这股难闻的味道也止不住的往她鼻子里钻。 再结合陈宗昨天晚上出门，一直没有回来的信息，很容易就可以猜出他去了哪里。 陈宗本来还想与姬梧桐多说几句，但是此时也只能乖乖听话，免得再引得姬梧桐不悦。 而在走出两人的卧房之后，陈宗的眼神瞬间一变，满是凶狠与淫邪。 “哼！居然敢对我不耐烦？” “等你从了我，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再加上众人又不忙着赶路，因此当天晚上，林牧等人在驿站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黄昏时分才回到燕山城。 进城之后，陈宗找到林牧，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林神医，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外出了！” “一切以救治赵将军的伤势为重，这对你，还有燕郡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也省的给我添麻烦！” “当然，梧桐姑娘可以随意！” 说完，陈宗甚至不愿将林牧送到济世堂，就领着手下离去。 离开燕山城这么久，他还要回去向城中县令复命。 “我讨厌这个人！” 姬梧桐望着陈宗和官差们离去的背影，皱眉问道：“我找个机会，杀了他怎么样？” 林牧闻言，瞬间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就暴露了你魔教圣女的本性了吗？ “没事，反正他一个月也才找咱们一次。” 虽然惊讶，但是林牧还是笑着安慰道：“等到赵顺死了之后，他就更不会找咱们了。” “再忍忍吧！” “嗯~”姬梧桐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略有些兴奋的感慨道：“终于回来了！” “我已经开始想念济世堂的床了！” 燕山城很小，商铺和街道也没有燕阳城繁华，但是不知为何，姬梧桐却更愿意待在这里。 仿佛只有回到济世堂，才算是回到了家。 可是，济世堂明明不是她的家啊？ 姬梧桐不解，却也不在乎。 老李头、刘婆婆、赵家大婶等等、等等... 只要有这些熟悉的人在身边，她就不会感到孤单和无聊。 当然，最重要是林牧。 “我们回去吧~” “正好路过酒楼，我们可以买些酒水饭菜回去，和老李头一起吃！” 姬梧桐挽着林牧的手臂，轻声笑道。 此刻她并没有发现，在林牧身边时的自己，与担任魔教圣女时的姬梧桐，近乎判若两人。 尤其是每天露出笑容的频率，更是多了十倍不止！ 也只有在陈宗这等外人面前，她才会重新板起脸，变成那个清冷孤傲的姬梧桐。 其余时间，她都是济世堂的梧桐姑娘。 “林神医，梧桐姑娘，好久不见了！” “你们回来了啊？” 路过街角老李头的鱼摊，大丫二丫正忙着招呼顾客。 但是在看见两人之后，还是不忘热情的打着招呼。 “是老李头的两个女儿~” 姬梧桐担心林牧没听出两人的声音，贴心提醒道。 林牧点了点头，他的确没有听出来。 “老李头呢？今天怎么又是你们两个出摊？” 姬梧桐扶着林牧走上前，好奇问道。 “他在济世堂，替你们看家呢~”大丫笑着说道：“这几天他一直住在那里，也不出摊。” “我们姐妹就只能过来帮忙了。” “他说是在照看济世堂，其实就是偷懒！”二丫在一旁也忍不住插嘴道：“这几天他没少买酒，我都看见好几次了！” “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到娘的面前告他一状！” “辛苦你们了！”林牧闻言呵呵，略带歉意的感谢道：“等下去济世堂吃吧，我们买了好多酒菜。” “不了不了，您和父亲吃就好！” “就是，估计这也是他今年，最后一次喝酒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与大丫二丫说笑了一阵之后，姬梧桐这才领着林牧，回到济世堂。 刚一走进大堂，两人果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水味道。 看来这老李头果然和大丫二丫说的一样，没少偷喝酒。 “老李头，醒醒！” “我们回来了！” 顺着呼噜声，姬梧桐找到了正躺在摇椅上酣睡的老李头，轻轻把他摇醒。 老李头揉着眼睛缓缓醒来，睡眼惺忪。 在看见林牧和姬梧桐之后，又顿时精神过来，“哎呀，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我都想死你们了！” “就是这么想的？”姬梧桐瞥了一眼旁边的空酒壶，语气揶揄。 “那个...想你们又不耽误喝酒，林神医你说是吧？” 老李头挠了挠头，一脸的尴尬。 林牧闻言也不禁笑出了声，将手中的酒菜递了上去，“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给你买酒！” “这话说的！”老李头连忙接过，嬉笑道：“老头子我这么大岁数，还替你们看家。” “请我吃顿酒菜，不也是应该的吗？” “你这老东西，说的在理！” 林牧哈哈一笑，随即让姬梧桐去将碗筷取来。 老李头与林牧数日未见，心中自然有许多话想说。 而林牧与姬梧桐那颜色款式相同的衣服，也免不了被老李头一顿调笑。 姬梧桐只得再三解释，这只是朋友款式，在燕阳城很是流行。 只可惜却收效甚微，老李头甚至连一个字都不信。 “梧桐姑娘，你别看我年纪大！” “但年轻时，好歹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一号人物！” “什么样的衣服没见过？” “你骗不了我！” 老李头一杯热酒下肚，含糊不清道：“就你们现在这情况，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们两个什么情况？” 姬梧桐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林牧，随即又低头问道。 而她的这个小动作，自然又被老李头尽收眼底。 “不可说~不可说！” “说了你们就该避讳了！” 老李头嘿嘿笑道，心中越发欣喜。 第38章 我就是丫鬟 第二天，济世堂悄无声息的重新开门。 林牧依旧是老样子，躺在摇椅上假寐。 姬梧桐则是拿着一块抹布，擦擦这，擦擦那。 忙的不可开交。 “你倒是悠闲，这么大的房子全靠我一个人收拾~” 姬梧桐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林牧，故作不悦的弹了他的脑袋一下。 林牧瞬间惊醒，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要不，咱雇个丫鬟和小厮？” “才不要~”姬梧桐闻言连忙摆手，“我才不想和陌生人...” 话说到一半，她这才发现林牧嘴角的笑意，顿时知道自己被耍了。 林牧压根就没有雇丫鬟的打算，也知道自己不会同意，刚才的话，只不过是在逗自己罢了！ “你这人真是过分！” 姬梧桐将手中的抹布甩到林牧脸上，冷哼一声道：“想我堂堂魔教圣女，却要在你这里干丫鬟的活，就连皇帝都没你这待遇。” “你不是要报恩吗？” 林牧呵呵一笑。 一开始，他确实是不在乎姬梧桐是否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 但是相处这么久了之后，林牧反而习惯了姬梧桐的存在，也就不想着让她离开了。 “是是是，报恩，给你当牛做马~” “你这哪是当牛做马，分明就是大管家！” “怎么，你不愿意？” 姬梧桐撇了撇嘴，说完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与魔教圣女相比，济世堂的管家，显然是更得她的青睐。 而林牧在听见姬梧桐的笑声之后，心中也越发奇怪。 这女人什么毛病？ 怎么干活还干开心了？莫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算了，还是不理她为好。 免得一会再把笤帚拍在自己脸上。 而见林牧不说话，姬梧桐也懒得再逗他，自顾自的继续干着活。 “有人吗？” “梧桐姑娘？”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两声询问。 姬梧桐听见第一句话的时候，还以为是医馆来了病人。 可是在听见第二句话之后，她的眉头又不禁皱起。 找自己的？ 而且听这声音，似乎还有点熟悉？ 姬梧桐面带疑惑的走向门口，下一秒便看见了笑的格外灿烂的陈宗。 “是你？”只见姬梧桐板着脸，言语之中的嫌弃之意丝毫不加掩饰，“你来干什么？” “赵将军命我保护好林神医，我自当尽责！” 陈宗并没有在意姬梧桐的嫌弃，而是笑着解释道：“在下已经向县令大人请命，接下来的几个月，白天就守在济世堂了，免得让恶人伤到了林神医。” “当然，如果林神医和梧桐姑娘愿意的话，我晚上也可以住在这里！” “梧桐姑娘放心，在下自幼习武，颇有武艺，一定会保护好你...还有林神医的！” 说完，陈宗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甚至等不及姬梧桐回应，便要往济世堂里面闯。 “站住！” 姬梧桐见状，手中笤帚猛然一横，拦在陈宗面前，“济世堂不是客栈，你住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还有，我和林牧不需要你的保护，请你回去！” 如果说一开始，姬梧桐对陈宗还只是嫌弃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厌恶了。 也就是此刻时机不对，不然的话，姬梧桐才懒得和陈宗说那么多废话，直接一掌将他拍死了事。 “梧桐姑娘！”陈宗闻言冷笑一声，指了指身上的官服道：“我可是奉了赵将军的命令，来济世堂公干的！” “若是林神医出事，耽误了赵将军的伤势，你负得起责任吗？” “这燕郡数十万百姓，又有谁来保护？” “况且我本身也是这燕山城的官差，你拦着我恐怕是于法不合吧？” “你不让我进这济世堂，难道是因为这里，躲藏着魔教叛逆不成？” 陈宗声若洪钟，一张如黑炭般粗犷的脸颊上，更是布满了正义之色。 他相信如此一番高帽戴下来，姬梧桐就算是再不愿意，恐怕也不会再敢阻拦自己了。 果不其然，不等姬梧桐说话，林牧便率先开口。 只见他躺在摇椅上，轻轻晃动着，好不快哉。 “梧桐，就让陈校尉进来吧！” “哼！”陈宗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与不屑。 一把推开姬梧桐手中的笤帚，迈步走进济世堂。 姬梧桐虽然无奈，但是也只得听林牧的话，没有再加阻拦。 而走进济世堂之后，陈宗这才注意到姬梧桐刚刚居然是在打扫卫生。 怪不得手里会拿着笤帚，他还以为那只是姬梧桐顺手拿起来的。 “如此娇滴滴的美人，林牧你居然将她当丫鬟使唤！” “真是暴殄天物！” 陈宗嘿嘿一笑，心里对于拿下姬梧桐芳心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咳咳~” 只见他轻咳两声，若无人的坐在茶桌旁，为自己沏了一杯茶，阴阳怪气道：“梧桐姑娘可真是贤惠啊！” “不像我家夫人，什么都不会干，只能多雇些丫鬟使唤。” “幸好在下颇有家资，夫人就算是再雇十个八个丫鬟，也不成问题。” “这男人啊，要是没这个本事，岂不是辜负了女子的倾心相待？” “林神医你说是吧？” 陈宗对着林牧一通嘲讽，本以为会让林牧暴跳如雷。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响亮的呼噜声。 原来不知何时，林牧已经再次酣睡了过去，压根就没有听见他的话。 陈宗此刻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郁闷的差点吐血。 不过见一计不成，陈宗眼睛一眯，心中顿时又生一计。 随即转头看向姬梧桐，笑着问道：“梧桐姑娘，你觉得我刚才那番话，有几分道理？” “我就是林牧雇回来的丫鬟！” 姬梧桐懒得搭理他，随口一句话，便将陈宗怼的哑口无言。 “额...”陈宗沉默许久，这才尴尬一笑，“梧桐姑娘可真会说笑，这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好的丫鬟！” “那是你职位太低，见识浅薄，不知道这也正常！” 姬梧桐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次将陈宗打击的体无完肤。 这女人说话，未免也太毒了吧？ 还让不让人好好交流了？ 若不是对姬梧桐图谋不轨，陈宗恐怕早就暴怒而起，动手拆了这济世堂！ 第39章 熏香 随着病人登门，林牧也无法再继续装睡了，只得伸着懒腰站起身。 姬梧桐见状连忙上前，扶着他走向柜台。 “你真让他就这么赖在济世堂不走？” 姬梧桐小声问道。 “不然呢？人家可是衙门的人，民不与官斗啊！” “我不喜欢他，这家伙好烦人~” “那你等着，我一会替你报仇！”林牧拍了拍姬梧桐的手臂，安慰道。 迄今为止，这已经是姬梧桐当着自己的面，第二次说讨厌陈宗了。 林牧自然不能再不管不顾，任由陈宗骚扰姬梧桐。 否则的话，他这林神医的面子往哪放？ 而在得到林牧的承诺之后，姬梧桐的嘴角也重新露出笑容。 实际上，如果林牧再不出手，她就打算自己动手解决陈宗了。 一个小小的校尉而已，姬梧桐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消失。 另一边，见林牧去前厅医治病人，后堂再无人打扰。 陈宗就好像是发现到了猎物的秃鹫一般，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挺起胸膛昂首阔步的来到姬梧桐面前。 刹那间，姬梧桐只感觉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熏得她差点睁不开眼睛，柳眉也不禁微微蹙起。 不用多说，陈宗昨天晚上肯定又去了城中的烟花柳巷。 “哎呀~” 陈宗看着正在拧干抹布的姬梧桐，故作惊讶道：“梧桐姑娘，你这么嫩的手，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 “快把抹布放下！” 紧接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在姬梧桐眼前晃了晃，“这是我前两天在燕阳城，特意给你买的香膏，你抹上试试看~” “保准让你的小手，变的又白又嫩！” 说话间，陈宗的大手已经抓向了姬梧桐的手腕。 看这架势，竟是想要亲自替她涂抹。 “找死！” 姬梧桐眼神一凝，左手成掌作势就要拍出，却被林牧的呼喊声猛然打断。 “梧桐，你过来把这根熏香点上！” “来了~” 姬梧桐回应了一声，转身来到林牧身边，接过他手中的熏香。 “把这个点在后堂，对你有提神助眠的功效。” “记住，一定要点在后堂！” 林牧笑着嘱咐道。 姬梧桐闻言，心中顿时了然。 不一会，熏香缓缓燃起，后堂也被一股淡淡的清香所充斥。 姬梧桐鼻子动了动，发现陈宗身上的脂粉味道，也被冲淡了许多。 “梧桐姑娘，这个香膏你就收下吧！” “这可是整个燕郡，最高档的香膏了！” 陈宗不死心的跟在姬梧桐身后，锲而不舍的劝说着。 但是随着熏香燃尽，他却感觉内心越发的燥热不堪。 看向姬梧桐的眼神，也不禁变的淫邪了几分。 尤其是在他望着姬梧桐的背影之时，更是恨不得立刻扑过去，将对方搂抱在怀。 “我这是怎么了？” 陈宗甩了甩头，心中暗自疑惑。 难道是自己对姬梧桐太过垂涎，勾起了内心的欲望？ 这女人，还真是一个妖精！ 陈宗想要得到姬梧桐的心，变得更加迫切。 不过他也知道，此时还未到中午。 就算自己有心做坏事，也不可能当着林牧和那么多病人的面，对姬梧桐动手动脚。 “呼~” “呼！” 只见陈宗大口的喘着粗气，双目血红，眼神中满是欲火。 但是所剩无几的理智，还是让他强行忍住冲动，跑出了济世堂。 紧接着，直奔最近的青楼而去。 而看着跌跌撞撞离开的陈宗，姬梧桐面露不解之色，于是来到林牧身边，悄声问道：“他怎么了？” “谁知道呢？或许是快到春天了吧~” 林牧呵呵一笑，没有过多解释。 姬梧桐闻言，却是越听越迷糊。 这不是刚入冬吗？怎么就快到春天了？ 不过此刻有病人在，姬梧桐也知道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只能压下内心的好奇，打算等到关门之后再行询问。 与此同时，陈宗已经闯进了青楼的大门。 老鸨见状连忙将他拦住，“哎呀，这位爷~” “现在大早上的，姑娘们都在休息，您来早了呀！” “要不，晚上再来如何？” “滚！！！”陈宗闻言一把推开老鸨，又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甩到她的脸上，大声怒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我都敢拦？” “还不快把你们这最好看的姑娘，给我叫出来！” “这...”老鸨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银票顿时反应过来，这是来大生意了啊！ 来不及多想，老鸨连忙从地上爬起，脸上笑的如菊花绽放一般灿烂。 “好嘞~” “这位爷您稍等~” 陈宗闻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下一秒又猛然发现，这老鸨好像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当即快步上前，将老鸨拦腰抱起，笑道：“不用找别人了，就你了！” 一瞬间，青楼的小厮们都不由得被陈宗的举动，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这位爷，未免也太不挑食了吧？ 那老鸨年轻时虽然是远近闻名的花魁，但是现在毕竟已经上了年纪，容颜不再。 你就算再饥渴，也不至于连找个姑娘的时间，都等不及吧？ “这位大爷，好生威猛！” 一个小厮张大嘴巴，下意识感慨道。 旁边的小厮闻言，也不禁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实属我辈楷模！” “想我自幼在这青楼长大，却从未见过如此猛人。” “那我们要不要找个姑娘，把老板娘换下来？” “你傻了？没看见老板娘笑的有多开心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你情我愿的，咱们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言之有理，走吧，听听去？” “走走走！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位大爷的厉害！” 入夜。 济世堂的大门缓缓关闭。 姬梧桐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对着林牧追问道：“你让我点燃的那根熏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陈宗为何会如此慌张的离开？” 林牧闻言也没再继续隐瞒，笑着解释道：“只是一根对男人管用，对女人无效的壮阳香而已。” “就是药效强了点！” “你可真缺德~” “哪里哪里~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过刚易折？” “你的意思是说...” 姬梧桐的双眼瞬间睁大。 第40章 郎君 清晨阳光落下，陈宗缓缓睁开双眼，顿感腰膝酸痛难忍。 而在他的身边，青楼老鸨却早已醒来。 此刻正含情脉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宗。 “郎君~你醒啦~” 见陈宗醒来，老鸨的脸上立刻绽放笑容，身体也越贴越近。 足足一天一夜的时间。 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让自己如此畅快的男人是谁了，只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新的情郎。 而陈宗见状，整张脸吓的瞬间扭曲。 只见他二话不说，直接翻身而起，跳到了地上。 下一秒，寒气顿时让赤身裸体的陈宗，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激灵。 直到这一刻，他的大脑才算真正清醒过来，也想起了昨天发生的荒唐事。 熏香，姬梧桐，青楼，老鸨！ 看着眼前年近五十的女人，陈宗顿时感觉胃中一阵翻涌，差一点就吐了出来。 自己昨夜，居然... 陈宗不敢再继续回想了。 眼神中更是只剩下了绝望和迷茫。 “郎君，快上床来，地上多冷啊~” 老鸨夹着嗓音，拍了拍身下的床铺。 “闭嘴！！！” 陈宗闻言怒声大喊，紧接着又连忙捡起旁边，散落一地的衣服穿上，“你给我滚出去！” “什么？”老鸨懵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明明昨天夜里还叫她小甜甜，今天却让自己滚出去？ 男人果然善变！ “要滚也是你滚，这里可是老娘的地盘！” 只见老鸨双手叉腰，对着陈宗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负心的臭男人，要不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你以为我愿意...” 老鸨噼里啪啦的骂个不停。 陈宗心中只觉烦躁，也懒得再搭理这女人，直接转身离开。 只剩下青楼中的小厮，望着他的背影，心生敬佩。 这位爷，才是真正的猛人！ 姬梧桐并不知道陈宗的遭遇，只知道他今天没有再来济世堂，心情一片大好。 这个烦人的家伙，总算是不再骚扰自己了。 “你今天想吃什么？” 姬梧桐莲步轻移，来到林牧身边娇声说道：“我可以多做些菜~” “你看着办吧！” 林牧依旧是老样子，在没有病人的时候，就躺在摇椅上假寐晒太阳。 活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 姬梧桐见状，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她想让林牧变得开朗活泼一些，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 虽然姬梧桐知道，林牧喜欢钓鱼。 但是现在这大冬天的，寒风刺骨，河面也早就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就算是自己有心领着林牧去钓鱼，他估计也不愿意去。 除非能在家里，给林牧找些事做。 “有了！” 突然，姬梧桐双眼一亮。 “你在家待一会，我出去一趟~” 姬梧桐将茶水沏好，又贴心的为林牧盖上一条毛毯，这才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这是要干什么？” 林牧心中疑惑，被姬梧桐的举动弄的一头雾水，不过也没有多问。 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姬梧桐再次回到济世堂。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浓烈的鱼腥气味。 “晚上要吃鱼吗？”林牧笑着问道。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姬梧桐故意卖了个关子，随即拎着十几条小鱼，小心翼翼的朝着后院走去。 等到再次出来时，她已经将这些鱼全都扔进了木盆中，摆到了林牧旁边。 “给！”姬梧桐先是将鱼钩穿好诱饵，随后又把鱼竿递到了林牧手中。 林牧摸了摸手中的鱼竿，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这里~” “往左一点，对~” 在姬梧桐的指引下，林牧将鱼竿抛入木盆中，就这样在自己家里钓起了鱼。 “你怎么会想起在家里弄这些东西？” 趁着钓鱼的间隙，林牧随口问道。 “这不是怕你无聊嘛~”姬梧桐坐在林牧旁边，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今天济世堂的病人不多，一上午也只来了三个人。 而在林牧给病人问诊的时候，姬梧桐闲来无事，也拿着鱼竿尝试着钓了一会。 或许是有新手保护期的缘故，居然还真让她钓上来了好几次。 渐渐地，姬梧桐也发现了这其中的乐趣。 甚至等到林牧问诊结束，重新回到躺椅上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依旧在自顾自的钓着鱼。 林牧也没有打扰她，只是摸索着从茶桌上拿起一个茶杯，吸溜吸溜的喝着茶。 不知为何，林牧忽然觉得，今天的茶好像格外香甜了几分。 “是换了新茶的原因吗？” 林牧在心中暗暗猜测道。 而另一边，在又一次钓上鱼之后，姬梧桐也有些腻了。 正准备喝口茶休息一下，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茶杯，不知何时已经被林牧拿了去。 “滋溜~哈~” 眼睁睁看着林牧用自己的茶杯，一口口将茶水喝光，姬梧桐的俏脸也随之变红。 好在这也不是两人第一次，共有一个器具了。 茶杯、饭碗、筷子。 这段时间以来，姬梧桐已经记不清林牧有多少次，将两人的器具搞混。 因此她虽然害羞，但是并没有声张，更没有出手抢夺。 免得林牧知道以后，徒生尴尬。 “你要不要喝茶？”林牧并不知道姬梧桐的自欺欺人，反而在将杯中茶水喝光之后，还笑着夸赞道：“今天的茶水很好喝！” “有股子甜味和清香，你是换了新茶叶吗？” “没...没有~”姬梧桐闻言，整张脸都已经涨红到了极点，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或许是井水的原因吧~” 冬天的井水喝起来格外甘甜，林牧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就没有再过多询问。 只是拜托姬梧桐，又为他倒了一杯。 “早知道今天的茶水这么好喝，我就多喝一些了！” “明天你也用井水冲泡吧！” “啊？哦~”姬梧桐愣了一下，紧接着又点了点头，“好...好的~” 这一刻，姬梧桐的心中越发羞涩和懊恼。 早知如此，她今天就不喝茶了！ 这下好了，明天让自己去哪找甘甜清香的井水泡茶？ 总不能... 姬梧桐瞥了一眼林牧手中的茶杯，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下一秒又连忙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这太恶心了！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干脆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算了！ 第41章 来信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林牧再也没有喝到那么甘甜清香的茶水。 据姬梧桐的话说，估计是天气越发寒冷，井水温度变化导致。 林牧虽然遗憾，但是也没有太过在意，而是继续窝在济世堂钓鱼。 “噼啪~” 一声爆竹炸响，街边传来孩童们开心的笑声。 为这人烟稀少的街道，增添了一丝热闹。 “是不是快要过年了？” 林牧不知道年月，只得对着旁边的姬梧桐问道。 “快了，也就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姬梧桐点了点头，回答道。 为了照顾好林牧，姬梧桐只要无事，就会待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以便在林牧有需要的时候，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而林牧也早就习惯了姬梧桐的存在，对她越发依赖。 只不过林牧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变化究竟是好是坏。 “对了，那个陈宗，这几天有消息吗？” 林牧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问道。 “没有~” 听见林牧提起陈宗，姬梧桐的眼神中，又忍不住闪过一抹嫌弃之色。 在她来到燕山城之后，还从来没有遇见过，比陈宗再讨厌的人。 甚至就连被她亲手杀死的枯蝶师太，那也只是因为得罪了林牧，这才逼得姬梧桐出手。 而陈宗，却是让姬梧桐发自内心的想要杀了他！ “奇了怪了，按理来说，他应该早就发现自己不行，然后过来报复才对？” “怎么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林牧心中越发疑惑，摩挲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头绪。 难道是熏香没有起作用？ 不可能！ 林牧摇了摇头，他对自己的医术极为自信，这种情况断然不会发生。 “等到有时间，就让老李头帮忙打探一下吧！” “我总感觉那家伙不会善罢甘休！” 林牧喃喃说道。 “嗯~都听你的~” 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太当回事。 陈宗不找过来，反而更合她的心意。 反正有自己在林牧身边，就算是十个陈宗绑在一起，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牧这边刚刚提起老李头，姬梧桐就远远的看见他，提着两条大鱼从街角现身，八成是奔济世堂来的。 “老李头来找你了~” 果不其然，姬梧桐话音刚落，老李头就已经走到了济世堂门口。 只见他扯着脖子大声喊道：“林神医？梧桐姑娘？在不在？” “老头子给你们送信来了！” “是顾兴那小子寄来的！” 一听顾兴来信，林牧顿时从摇椅上坐直身体，脸上也不禁露出微笑。 “梧桐，你拆开念念吧！” 姬梧桐闻言从老李头手中接过信件，一字不落的读了起来。 老李头也没有闲着，他自顾自的走向后厨，收拾着手中的鱼。 顾兴写的信不长，也就一页篇幅。 大致内容是交待了一下他和徐茂两人的情况。 在离开燕山城之后，两人一路向北，来到了燕郡最北的朔方城。 此时，徐茂已经化名为顾茂，自称和顾兴是一对堂兄弟，为建功立业而来。 朔方城守将见两人年纪不大，原本想要拒绝。 但是在看见徐茂一掌打断木桩之后，又瞬间改变了想法，将两人收进了自己的亲兵卫队。 就这样，顾兴和徐茂成了朔方城守将的亲兵，待遇还算不错。 信件的最后，顾兴又表示自己绝对不能让林牧看扁。 一定会苦练武艺当上将军，衣锦还乡。 “这小子，还挺有志气！” 林牧呵呵一笑，让姬梧桐将信收好。 想了想又让她拿出笔墨纸砚，为自己代笔写了一封回信。 而在书信的末尾，林牧以诗回应。 “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顾兴的诗文水平不高，林牧也只能以这种简单易懂的诗句，表示出自己对他的期望。 但是姬梧桐知道，林牧对顾兴的期待，从来都不低。 “老李头，这封信还请你帮忙送到驿站去~” 将信折好装入信封之后，姬梧桐在后厨找到老李头，轻声嘱托。 “小事一桩，梧桐姑娘放心好了！”老李头接过信件，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随即笑道：“我一会就去！” “嗯~那就拜托了~” 姬梧桐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再次说道：“还有燕山城一个叫陈宗的校尉，也需要你帮忙打探一下他的近况。” “陈宗？是那天护送你们去燕阳城的人？” 对于陈宗，老李头有些印象。 此人是五年前从燕阳城调来的，武艺不俗，手段狠辣。 城中像是牛三之类的泼皮无赖，最是惧怕他。 “梧桐姑娘，老头子冒昧问上一句，你为何要打探他的消息？”只见老李头皱眉提醒道：“这家伙可不好惹！” “他前段时间骚扰我，被林牧下了药~” 姬梧桐也没有隐瞒，随即将那天的事，尽数告诉给了老李头。 “竟有这事？” 老李头闻言大惊，怒火顿时上涌：“这小子真是找死！” “梧桐姑娘放心，这家伙我来解决，保证让他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那倒不用~”姬梧桐冷笑一声，缓缓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家住何处，最近几天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就好。” 陈宗是奔自己来的，姬梧桐自然要亲自解决，免得给林牧惹来其他麻烦。 “这...” 老李头一开始还有些犹豫。 但是一想起姬梧桐和林牧的关系，又只得点了点头。 想必是林神医有其他安排，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而在安排好了一切之后，老李头并未逗留。 和林牧打了个招呼，就从后门离开了济世堂。 “你和老李头说什么了？” 老李头走后，林牧对着姬梧桐好奇问道。 “没什么~”姬梧桐微微一笑，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嗯！” 林牧点了点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此时，燕山城的一处府邸中。 陈宗正赤裸着上身，愤怒的打砸着屋中的一切物品。 花瓶、茶具、桌椅板凳的碎片，溅落的到处都是。 而在他身后的床上，两个香肩半露的妙龄女子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眼神中满是恐惧。 第42章 谢谢你 这几天，陈宗的心情很不好。 自从那一天早上，从青楼出来之后，他整个人都变的萎靡不振起来。 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老鸨的嘴脸。 陈宗不是傻子，自然早就猜出了是姬梧桐点燃的那根熏香有问题。 但是以他那时的状态，也提不起什么心思去找林牧报仇。 于是在离开青楼之后，陈宗便浑浑噩噩的径直回到了家中。 他的妻子闻到陈宗身上的脂粉味道，也知道了他前一晚去了哪里。 只不过这么多年相处下来，陈宗始终屡教不改，他的妻子也就懒得管了。 甚至连话都不想和他多说一句。 然而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陈宗在看见自己妻子的一瞬间，双眼猛然绽放出精光。 只见他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到自己妻子面前，随即用双手将其拦腰抱起。 “呀~你疯了？” “要干什么？” 陈宗的妻子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嗔怒的瞪了陈宗一眼。 刹那间，陈宗发现自己的妻子，竟然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情万种，千娇百媚。 仿佛丝毫不逊色于姬梧桐！ 尤其是在听见妻子的娇哼之后，他更是觉得小腹一阵火起。 来不及多想，陈宗果断抱起妻子，直奔后堂而去。 陈宗的妻子虽然意外，却也没有反抗，只是一脸娇羞的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等待着夫君接下来的热情。 中间的过程自不必多说。 陈宗只知道在最后一刻，自己不行了！ 他的脑海中，全都是青楼老鸨的影子，挥之不去。 无奈之下，陈宗只得半途而废，又慌不择路的冲进了小妾的房间。 紧接着又是婢女的房间，一个接着一个。 这一天，陈宗跑遍了府中妻妾和数十个丫鬟的屋子。 但是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摆脱掉青楼老鸨的心理阴影。 不信邪的陈宗，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又从青楼中找来了数十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最后却全部以失败而告终。 自己，废了！ 这一刻，陈宗如遭雷击，万念俱灰。 眼前的一切都让他看不顺眼。 “砸！我把你们全都砸了！” 陈宗就像发了疯一样，打砸着眼前能看到的一切东西。 床上的两名女子见状，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免得受到牵连。 直到陈宗的妻子听见动静，领着下人们冲进房间，这才制止了陈宗的疯狂举动。 “自己不行，拿家具撒气算什么本事？” 陈宗的妻子双手抱肩，一脸不屑的嘲讽道。 对于自己夫君的遭遇，她的心中没有任何同情。 谁叫他没事总喜欢在外面乱搞，这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而在听见妻子的嘲讽之后，陈宗罕见的低下了头，不敢有丝毫反驳。 都怪自己无能，妻子嘲讽几句，也是应该的。 陈宗身为男人的脊梁，彻底断了。 实际上，陈宗变成现在这样，就连林牧都无法预料。 他的情况之糟，已经不是仅凭一根熏香就能办到的了。 就算是让林牧亲自出手为他医治，恐怕也无法彻底治愈。 这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或许让陈宗将老鸨娶回家，每日盯着对方看，以毒攻毒才有一线生机。 当然这个办法，林牧是绝对不会告诉陈宗的。 几天后，老李头再次来到济世堂。 将自己探查到的消息，告诉给了姬梧桐。 一并告知的，还有那天陈宗在青楼，和老鸨之间发生的孽缘。 “真是没想到啊！” “陈宗居然喜欢这种女子，啧啧啧~” 说到最后，老李头自己也忍不住摇头感慨道。 青楼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都不选，偏偏选一个年近半百的老鸨。 这不是心理有问题吗？ 活该他身体有毛病。 姬梧桐听完之后，也不禁有些愕然。 一时之间，她竟然还有些同情陈宗。 谁又能想到，林牧仅仅只是让自己点燃了一根熏香，就给陈宗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伤害呢？ 而在一番感慨过后，老李头再次开口问道：“梧桐姑娘，老头子有一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但说无妨~” 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老李头继续说下去。 “陈宗遭此劫难，心中定然会更加记恨你与林神医。” “所以依老头子之见，为了今后少生事端，陈宗断不可留！” 说到这里，老李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机，紧接着又嘿嘿笑道：“梧桐姑娘若是同意的话，老头子我可以为你和林神医代劳。” “解决陈宗这个麻烦！” “我也正有此意~” 姬梧桐不由得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居然与老李头想到一起去了。 若不是怕惹林牧不快，她早就动手将陈宗弄死了。 “那我今晚就动手？” “不急~还是先问问林牧的想法吧~” 说罢，姬梧桐转身朝着正在坐诊的林牧走去。 等到病人离开，她便将自己和老李头的谋划，一一说来。 “原来你之前和老李头商量的，就是这件事啊！” 林牧恍然大悟，随即一脸无所谓的笑道：“你看着办就好。” 其实对于陈宗这个人，林牧一开始并没有太过在意。 他之前威胁自己替赵顺治病的事，也不算什么大仇怨。 更何况自己也借此机会，布下了除掉赵顺的伏笔，又得了一百两白银，可以说是没吃任何亏。 但是陈宗借保护自己为由，私下骚扰姬梧桐，这就不光是得罪自己的事了。 姬梧桐想杀陈宗出气，林牧没有任何理由阻拦，更不想阻拦。 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拿出熏香，暗中报复陈宗？ 而见林牧点头同意之后，姬梧桐的脸上也随之露出一抹微笑。 “谢谢你~” 姬梧桐俯身弯腰，趴在林牧耳边轻声说道。 “谢我什么？”林牧不明所以。 “谢谢你没有让我忍受委屈~” “你在济世堂住，我自然要站在你这边！” “那我若是错的一方呢？” “我陪你一起错！”林牧语气坚定，斩钉截铁道。 听见林牧的回答，姬梧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你笑了？” 林牧听见笑声，有些惊讶的问道。 “嗯~我笑了~” “那肯定笑的很好看！” “你想知道吗？” 姬梧桐闻言，轻轻摘下面纱，又握紧林牧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之上。 第43章 在乎 姬梧桐的脸颊极为柔软，皮肤滑腻柔软。 摸起来好似绸缎一般，让林牧有些不忍将手拿开。 “你是不是好奇我的模样？” 姬梧桐嘴角含笑，右手握紧林牧的手掌，指引着他在自己的脸颊，从上到下抚摸了一遍。 从光洁的额头，再到挺翘的鼻梁，最后是柔软的嘴唇。 林牧的手指摩挲着姬梧桐的脸庞，脑海中也不禁浮现出一个如花似玉般的美人模样。 “怎么样？我漂亮吗？” 随着林牧的手掌移开，姬梧桐眼神期许的问道。 “漂亮！”林牧点了点头。 “有多漂亮？” “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 “好句子~”姬梧桐闻言顿时笑弯了眉眼。 对于林牧的才学，她向来颇为敬佩。 尤其是在听见他为自己作出的词句之后，更是难掩喜悦之色。 “你为什么这么做？” 林牧收回手掌，有些疑惑的询问道。 “因为我每天都能看见你，但是你又看不见我的模样~” “我觉得不公平~” “你在骗我！”林牧当然不信，笑着调侃道：“你整日戴着面纱，看不见你容貌的人不知凡几。” “但是你可没有让他们，摸你的脸颊。” “我又不在乎他们~”姬梧桐说完，顿时醒悟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扭过头去。 实际上，她为何会做出刚刚的举动，此刻的姬梧桐也不清楚。 只是在听见林牧夸赞自己，一定笑的很好看的时候，她心中不自觉的升起了一个念头。 想要让林牧知道自己的容貌。 哪怕只是用手指感受一遍，心中有个大概的印象也好。 “你...记住我的模样了吗？” 片刻之后，姬梧桐试探着问道。 “忘得差不多了！”林牧想了想，如实回答道。 他又不是捏泥人的师傅，想要仅凭几根手指的触觉，就记住一个人的模样，对自己来说着实有些困难。 而林牧的回答，也没有超过姬梧桐的预料。 只见她点了点头，眼神羞涩道：“那等我下次笑了，再给你一次机会。” “为什么要等你笑了再给我机会？” “因为我想让你记住，我最开心最漂亮的模样~” 说完，姬梧桐重新戴上面纱，朝着后堂走去。 老李头还等在那里，对于杀陈宗的事，她不想耽误太久。 而在姬梧桐走后，林牧靠坐在椅子上，右手手指不自觉的搓了搓。 自己和姬梧桐之间的关系，好像已经超过恩人和病人的界限了吧？ 这个女人，貌似对自己起了别样的心思。 自己亦如是！ “要是我的眼睛，可以恢复就好了！”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直接看见你的模样。” “一定会比小时候更漂亮！” 林牧喃喃自语道。 在遇到姬梧桐之前，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迫切的希望自己可以恢复视力。 就连古家退婚，也没有让他的内心产生一丝波澜。 甚至曾经的林牧，还很享受双目失明之后的生活。 但是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已经被姬梧桐改变了许多。 “宗师境界吗？要不要再突破一次试试？” 林牧的呼吸越发绵长，胸膛起伏之间，竟发出阵阵闷雷之声。 只不过，这个声音只有林牧自己能听见，其他人毫无所觉。 另一边，姬梧桐已经和老李头商量好了计划。 打算今夜便动手除掉陈宗这个威胁。 “你自己可以吗？” 姬梧桐对老李头的实力不了解，有些担忧的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而老李头在听见姬梧桐的询问之后，同样也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姬梧桐，居然也是个修炼武道之人。 而且听她言语中的意思，似乎境界还不低，最起码对付陈宗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老李头还是摇了摇头，笑着保证道：“梧桐姑娘放心好了，区区陈宗，不值得你出手！” “老头子我以前虽然只是个贼，但是手上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解决陈宗不在话下！” “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林神医吧！” “嗯~”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随着夜色降临，老李头身穿夜行衣奔走一间间在屋檐之上。 速度之快，几乎只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这是他的独门绝学，在轻功的造诣上，就算是一品武者境界的老孟，都曾亲口承认过甘拜下风！ 不消片刻，老李头便来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屋顶。 这就是那一夜，陈宗所留宿的青楼之地。 陈宗乃是燕山城校尉，若是无故被人杀死在家中，定会引起轰动。 甚至远在燕阳城的赵顺，说不定也会派人来查。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老李头需要将陈宗的死，伪装成自杀所致。 而这青楼老鸨，便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 老李头耐心的躲藏在屋顶之上，等到夜色渐深，楼阁中的客人小厮尽皆睡去之后，他这才开始行动。 只见他如壁虎般攀爬在楼阁的窗户旁，一层一层，一间一间的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找了数十间房屋之后，老李头看见了老鸨的身影。 此刻她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 而老李头好奇的瞥了一眼老鸨的容貌，吓得他差点从栏杆上摔下去。 “陈宗的眼睛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这浓妆艳抹的老太婆，他也能看中？” 老李头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但是无论如何，定好计划还得继续施行。 只见老李头从怀中取出一杆迷香，轻轻捅破窗户纸，吹进了房间之内。 随即又蹑手蹑脚的潜入屋中，来到了昏迷的老鸨面前，二话不说连人带着棉被一并卷走。 直奔陈宗的府邸而去。 此时的陈宗，正在书房中独自饮酒，喝光的空酒坛扔的随处可见。 “林牧！” “都怪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再抢走梧桐姑娘！” 陈宗嘴里含糊不清的低声喊道：“对！一定是因为其他女人不够漂亮，我才不行的！我要把她抢过来！” “梧桐姑娘一定可以让我重新...嗝！” 说到一半，他又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眼神中的愤怒却越发强烈。 第44章 杀陈宗 只见陈宗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又从墙上拔出挂着的长刀，随即朝着门口走去。 躲藏在房顶的老李头见状，眼神顿时一凝。 心中不禁暗自庆幸。 刚刚陈宗的醉话，他已经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 “看来梧桐姑娘的顾虑果然没错！” “这个陈宗，居然真的打算对林神医动手！” 老李头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那他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陈宗活下来了。 老李头紧了紧腋下的棉被，当即翻身下房，落到了陈宗的书房门口。 “嘎吱~” 书房的门被缓缓打开。 陈宗手握长刀，醉醺醺的看着门口的老李头，不禁疑惑道：“你是何人？” “为什么站在我家门口？” “我来给你送个美人！” 老李头一声冷笑，将腋下的棉被递到了陈宗面前。 “美人？” 陈宗看向棉被的眼神越发迷离，酒劲上头之下，他的思绪也跟着越发混乱。 竟然没有怀疑老李头的来历，脸上反而还露出惊喜的笑容，“莫不是梧桐姑娘？” 想到这里，陈宗连忙丢下长刀，接过棉被，转身走进书房。 老李头见状，此刻竟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在犹豫的两秒钟之后，他也只得跟着陈宗走了进去，又顺手将房门关上。 此时，陈宗已经将棉被放在了书桌之上，迫不及待的将其展开。 下一秒，青楼老鸨的脸顿时出现在他眼前。 “这...” “怎么会是这个老女人！” 陈宗被吓得瞬间酒醒了一半，转头看向老李头，“你敢耍我？” 大怒之下，陈宗一拳打出，却被老李头反手挡住。 “你这五品境界的武道修为虽然不错，但是和老头子我比，还是嫩了点！” 老李头冷笑一声，袖口顿时飞出一条麻绳，缠住陈宗的脖颈。 紧接着他飞身而起，将手中麻绳绕过房梁，来到陈宗身后。 下一秒，只见老李头双手用力一拉，陈宗毫无反抗之力的便被吊到了房梁之下。 尽管他依旧在不停挣扎，但是醉酒加上窒息，还是让陈宗的抵抗显得微弱不堪。 “额...” 随着时间流逝，陈宗的挣扎越发无力。 直到他双眼突出彻底咽气，才算结束了这番苦痛折磨。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老李头并未离开。 他在书房中简单的布置了一下，伪造成陈宗是上吊自杀的假象。 又用解药在青楼老鸨鼻尖晃了晃，这才在她苏醒之前，飞身离开了陈宗府邸。 “额~” 片刻之后，青楼老鸨从书桌上缓缓睁开双眼，一脸的迷茫。 转过头来便发现陈宗的尸体，正吊在房梁之上，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 “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彻陈宗府邸，顿时引得府中小厮，纷纷朝着书房跑来。 第二天，陈宗自杀的消息，传遍了整座燕山城。 据青楼老鸨所说，陈宗是垂涎自己的美色，这才绑架了自己。 但是他为何自杀，老鸨却是不太清楚。 而陈宗的府中小厮，又在与人喝酒时，透露出了陈宗变成废人的消息。 还有他之所以变成废人，正是因为在青楼中，与老鸨缠绵了一夜所致。 一时间，众人对陈宗的死因，也有了些许猜测。 八成是陈宗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绑架了青楼老鸨。 妄想用这种方式，重振男人雄风。 然而结果却是以失败告终，这才在万念俱灰之下心生绝望，吊死在了书房的房梁之下。 想到这里，燕山城的百姓们不禁有些唏嘘。 想他陈宗也曾是征战沙场的一员猛将，最后却以这种不体面的方式了却余生。 只能说是他色欲熏心，自作自受所致。 明明自家娘子也是风韵犹存，又有好几房小妾。 可是依旧不懂得知足，常常流连于烟花柳巷之中，有此下场也怨不得别人。 济世堂。 林牧一边为病人诊治病情，一边听着旁边的人议论纷纷，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姬梧桐还真是好手段，不但解决了陈宗，又败坏了他的名声。 真可谓是手段狠辣，最毒妇人心。 不愧是魔教圣女，心机之深，远非常人所及。 林牧可不认为，如此毒计会是老李头想出来的。 那老家伙只是个贼，虽然处事油滑，但是没什么心眼。 想不出这么厉害的计策。 “你笑什么？”姬梧桐见林牧暗自偷笑，不禁有些疑惑，凑过来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陈宗罪有应得。” 此刻有外人在场，林牧也没有解释太多。 “我也这么觉得~” 姬梧桐闻言，也跟着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笑了？” 林牧隐约听见一道笑声，但是又不太确定，于是小声追问道。 之前姬梧桐承诺自己的约定，他可是一直都记着。 “没有！”姬梧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连连摇头道：“你听错了~” “你真没笑？”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姬梧桐一口咬定，说什么也不承认。 “哎，好吧！”林牧闻言默默叹了一口气，神色落寞，“谁让我是个瞎子，看不见呢！” “你说没笑就没笑吧！” “少来~” 姬梧桐翻了一个白眼。 她知道林牧是在装可怜，自然不会上当。 于是在思虑片刻之后，趴在他的耳边轻声调侃道：“你若是想摸我的脸，直说便是，何必摆出这副可怜相~” “我才不是那种人！” 林牧一听顿时坐直了身体，摆手驱赶道：“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去给我沏壶茶，不要在这里影响我坐诊！” “真不想？” “不想！” 林牧回答的斩钉截铁，义正言辞！ 姬梧桐见状也不再逗他，起身朝着后厨的方向走去。 不过刚走了两步，又猛然停下脚步，回身问道：“你想喝什么茶？” “龙井还是普洱？” “我想喝上次那种又香又甜的茶！”林牧随口答道。 “没有！”姬梧桐面纱下的俏脸顿时涨红，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医馆中的一个病人闻言，不由得也有些好奇，来到林牧身边问道：“林神医，我就是贩卖茶叶的，您刚刚说的又甜又香的茶叫什么名字？” “您若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帮您留意一下。” “算了，你买不到！”林牧呵呵一笑，解释道：“这是梧桐她特制的茶叶，除了她之外，整个大虞都没有人收藏！” 若是姬梧桐还在这里，听见林牧的话一定会更加羞愤。 很明显，林牧已经猜出了那天茶叶为何香甜的原因。 第45章 你变了 片刻之后，姬梧桐端着一壶滚烫的茶水袅袅走来。 只见她先给林牧倒了一杯，又贴心的为他吹了吹热气，感觉差不多了之后，这才把茶杯递到林牧手中。 “尝尝怎么样？” “小心烫~” 林牧闻言接过茶杯，浅尝了一口。 刹那间，一股甘甜之味充斥舌尖，但是这股甘甜与茶叶本身的味道结合之后，却显得十分怪异。 “你放糖了？” 林牧撇了撇嘴，艰难咽下。 “你不是要喝甜的吗？” 姬梧桐笑的眉眼弯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计谋得逞之后的喜悦，“我加了三勺呢！” “好不好喝？” “好喝！”林牧无奈的点了点头，违心奉承道。 “好喝那你就都喝了吧~”姬梧桐冷哼一声，再次转身走向后堂。 等到出来时，手中还拿着另外一壶沏好的热茶。 这是她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吸溜~哈~”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姬梧桐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许多。 “你在喝什么？” 林牧听见声音，好奇问道。 “和你喝的一样~” “真的？” “真的！”姬梧桐说完，又默默给林牧的茶杯里续上了甜茶。 喝着味道怪异的茶水，林牧不禁有些感慨，“梧桐，你变了！” “什么意思？”姬梧桐不解。 “刚来的时候，你叫我恩人，生怕照顾不好我！”林牧叹了一口气，神色尽是无奈，“可是现在呢？” “你只会欺负我一个瞎子！” “人心善变啊！！！” “停停停！”姬梧桐听着林牧的念叨，瞬间感觉脑袋大了一圈，连忙侧身捂住他的嘴巴。 又将手中的茶杯和林牧交换了一下，“你喝这杯，行了吧？” 林牧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顿时感觉唇齿生津，味道似曾相识。 “这茶杯...” “闭嘴！”姬梧桐拍了一下桌子，威胁道：“喝不喝，不喝还我！” 林牧闻言，果断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就这样，两人不知不觉间喝光了一壶茶。 而那壶加了糖的，最后谁也没喝，被姬梧桐随手倒掉。 没有了陈宗的打扰，济世堂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日子虽然平淡，但是姬梧桐却很享受这种生活。 每天做做家务，和林牧聊聊天，还能抽空和刘婆婆去菜市场，听些八卦趣事。 忙的不亦乐乎，又井井有条。 街坊四邻也早就习惯了姬梧桐的存在。 偶尔见面也会打招呼，再互相赠送一些自家做的咸菜和糕点。 如今的姬梧桐，哪里还有半分杀人如麻的魔教圣女模样。 分明就是一个漂亮贤惠的新婚娇妻。 对于姬梧桐身上气质发生的变化，林牧虽然看不见，但是隐约也有些察觉，心中越发感慨。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燕阳城中。 赵顺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浑身汗如雨下，大口的喘着粗气。 “老爷~怎么了？”他身旁的小妾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娇声问道：“又做噩梦了吗？” 赵顺闻言点了点头，不过又不愿意在这噩梦上多言，只是随口应付道：“没事了，你接着睡吧！” “我出去走走！” 说罢赵顺缓缓起身，也顾不上穿衣，仅仅披了件毛毯便走出门去。 被屋外的寒风一吹，赵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这大半个月以来，他每晚都会被相同的噩梦惊醒。 在梦中，被他亲手杀死的徐忠，还有徐忠的家眷们，一个个宛如恶鬼，张牙舞爪的朝自己抓来。 那恐怖的模样，光是回想一下，就让赵顺忍不住害怕。 “等林牧下次过来，再让他帮我瞧瞧吧！” 赵顺深吸一口凉气，暗自想道。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林牧给自己开的药方有问题。 但是他找了数个医师检查，都没有发现那张药方有任何的不妥。 上面写的都是一些有助于身体恢复的药材。 而且他也曾试着停药几日，然而除了胸口越发疼痛之外，噩梦之症却不见丝毫缓解。 所以赵顺也就没在药方上再多怀疑。 殊不知，早在他喝下前几副药之时，毒素就已经侵入了他的大脑，让他产生了幻觉。 在没有得到医治之前，仅凭停药已经无法让他恢复正常了。 甚至还会加重他原本的伤势，逼得赵顺只能继续按照林牧给出的药方服药。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远处走来。 在看见赵顺之后微微一愣，紧接着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老爷，您怎么在这里？” “睡不着，起来走走！”看着眼前的管家，赵顺好奇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管家闻言不敢隐瞒，低声禀告道：“我刚刚得到消息，陈宗自杀了，所以打算记下，明日再告诉老爷！” “自杀了？” 赵顺不禁有些意外。 陈宗这个人，赵顺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了此人极有野心。 和以前的自己很像。 正因为如此，赵顺本来还打算将他带在身边使唤，用好了也不失为一件利器。 当然，肯定也要小心提防此人，免得自己日后步入徐忠的后尘。 却不曾想，今夜突然听到了陈宗自杀的消息。 赵顺心中疑惑，于是继续追问道：“确定是自杀吗？我看那家伙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基本上是确定了！” 管家点了点头，将他得知的陈宗死因，一一告知给了赵顺。 “竟然是因为一个青楼老鸨？” 赵顺闻言，心中不禁有些发笑，无奈摇了摇头，“死了就死了吧！” 对于陈宗的死，赵顺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一个狗腿子校尉而已，没什么好可惜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自己也需要尽快找个人保护林牧，免得他遭遇不测，耽误了自己的病情医治。 “管家，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将自己心中的忧虑告诉管家之后，赵顺随口问道。 “这...”管家沉思片刻，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如今军中校尉都有要务在身，因此只能从江湖中寻人。” “而我听说燕山城古家，颇具实力，老爷不妨下令让古家之人，保护林神医的安全。” “恰巧古家族长之女古月灵，也是峨眉派掌门的弟子。” “峨眉派掌门，这几日不也要到了吗？” 第46章 那就睡一间 在枯蝶师太死后，赵顺就奉了齐王周策的命令，给远在峨眉山的枯叶师太传信。 命她来燕郡追查杀死枯蝶师太的凶手，并且接管枯蝶师太的任务，搜寻魔教余孽的踪迹。 如今粗略算来，想必枯叶师太应该也快到了。 而赵顺的管家自然也是知道，自家老爷向来不喜欢与这些江湖人士打交道。 那么正好可以借着古家护送林牧的机会，让枯叶师太跟着古月灵去往燕山城暂住。 这样一来，既保证了林牧的安全，也不会耽误枯叶师太的任务。 简直是两全其美！ 赵顺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在听见管家的提醒之后，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办吧！” “你去写信给古家族长，让他务必要保护好林牧的安全！” “还有，让他女儿也跟着一起护送林牧来燕阳城。” “不然的话，我怕枯叶那个老尼姑不愿意离开！” “遵命，老爷！”管家闻言连忙鞠躬应和，随即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赵顺的命令自然没有人敢耽搁。 第二天一早，便有一名军士快马加鞭，一路朝着燕山城疾驰而去。 并且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燕山城古家，向古莫天呈上信件。 而在看了一遍信件之后，古莫天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神色。 这赵将军，不知道他们古家之前已经向林牧退婚了吗？ 现在居然还想让古家来保护林牧，而且还指名道姓，务必让自己的女儿跟随。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但是古莫天又转念一想，最近他正愁着如何修复林牧与自己女儿之间的关系，让他们重新成婚。 或许，这是一个好机会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古莫天看向那名军士，笑着说道：“还请劳烦阁下替我转达赵将军，我们古家一定全力以赴，保护好林神医的安全！” 那名军士闻言也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清晨，姬梧桐刚刚打开济世堂的大门。 却发现古月灵和古鸣兄妹正站在门外，看样子早已等候多时。 尤其是古鸣，身穿一袭红黄相间的袈裟，顶着偌大的光头，极为显眼。 若不是姬梧桐记性好，恐怕还真认不出他的身份。 “阿弥陀佛~” 古鸣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笑问道，“女施主近来可好？” “林牧，有人找你！” 姬梧桐懒得和古鸣说话，回身喊了一句之后将位置让开，放两人进门。 此时的林牧拄着木棍，刚刚摸索到摇椅的位置。 听见姬梧桐的喊声之后也不愿再换地方，便自顾自的坐下。 姬梧桐见状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为林牧的双腿披上毛毯。 又将一碗刚刚煮好的粥递到他的手中。 “小心烫，慢点吃~” 姬梧桐柔声说道，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给林牧夹了一块熏鱼。 林牧也笑着回应，冲她点了点头。 看两人之间这默契十足的互动，显然是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而古鸣兄妹就好像并不存在一样，直接被两人忽略。 “林牧！”古月灵抿了抿嘴，忍不住开口说道：“我来是通知你一件事！” “嗯？” 林牧吧唧着嘴随口回应。 心中却在暗自念叨，姬梧桐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若是让她一直这么照顾自己，恐怕要不了几个月，自己就会变成一个大胖子。 “父亲接到了燕阳城赵将军的命令，在陈校尉死后，由我们古家保护你的安全，直到赵将军身体痊愈为止。” “所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和兄长会日夜轮值待在济世堂，以防你遇到不测。” “不需要！”不等林牧开口，姬梧桐便抢先拒绝道：“林牧的安全，我会负责。” 此刻，姬梧桐的眼神中满是不悦之色。 自己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陈宗，这又来了古家兄妹。 就不能让自己与林牧，消消停停的过几天安生日子吗？ “你会武功？”古月灵眉头一皱，对着姬梧桐问道。 然而姬梧桐根本不理会古月灵的询问，更不愿意解释。 只是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吃着早饭。 古月灵见状，心中不知为何开始莫名烦躁。 只见她猛然抽出长剑指向姬梧桐，冷声说道：“你若是对自己的武艺自信，那我们就比上一场。” “如果你赢了，我和兄长立即离开！” 话音刚落，姬梧桐也瞬间起身。 古月灵的提议，正合她意。 然而下一秒，古鸣的身影便迅速拦在两人之间。 他曾听说，姬梧桐乃是闲云道长的故人之女。 这要是真打起来，难免会伤了古家与师伯之间的和气。 “阿弥陀佛，女施主还请勿要冲动！” 自从拜了野鹤和尚为师之后，古鸣的脾气越发温和。 只见他笑容满面的看向姬梧桐，轻声询问道：“敢问女施主，你白天可以保护林牧，那晚上呢？” “总不能与他同睡一间房吧？” “要知道，林牧如今身负治愈赵将军的重任，而赵将军又身负保护燕郡百姓，抵御外敌入侵的重任。” “那些敌人是绝对不会愿意看到，林牧治好赵将军的。” “保护林牧的安全，可容不得片刻松懈！” 古鸣对自己的劝说十分自信，于情于理，姬梧桐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姬梧桐接下来的回答，却让古鸣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那就睡一间~”姬梧桐淡淡说道。 那古井无波的语气，仿佛根本就没有将古鸣的问题放在心上一样。 “什么？？？”古月灵大惊失色，双眼瞪得老大，不停在林牧与姬梧桐之间游移。 “你们...” 古月灵说不下去了。 但是她心中细想一下，又找不到指责两人的理由。 首先自己与林牧已经解除了婚约，再无半点关系。 而其次，林牧和姬梧桐两人住在济世堂，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似乎也不足为奇。 因此无论怎样，此事都已经与自己无关，更没有她出言指责的份。 “哎~”古鸣见状也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实际上，在姬梧桐说出可以与林牧住一间房之后，他一直在观察林牧的表情。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林牧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就好像早就习惯了此事。 说不定两人早就已经住在了一起，自己纯粹是多嘴一问。 只是可怜自己的妹妹，希望她不要因为此事，太过于伤心。 第47章 挤一挤 古鸣瞥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知道，古月灵心中对林牧，依然有着一丝情窦初开时，所保存的情意。 但是事已至此，她即使再伤心，那又能怎么样呢？ “走吧，我们先回去！” 古鸣拽了拽失魂落魄的古月灵，轻声说道。 “嗯~” 古月灵点了点头，又故作不在意的笑了笑。 但是眼神里那种怅然若失的神情，却是怎么也无法掩盖。 随着两人离开，济世堂中只剩下了林牧和姬梧桐两人。 “吸溜~吸溜！” 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林牧，这时将碗中的稀粥一饮而尽，又擦了擦嘴角，“刚刚你说我们住...” “闭嘴~” 姬梧桐淡淡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牧的询问。 过了片刻又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你未婚妻刚刚好像很失落，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 “那是前未婚妻，我们已经没有婚约了！” 林牧躺在摇椅上，双手抓着毛毯又往上提了提，笑着调侃道：“再说又不是我让她不高兴的，要安慰也是你去！” 姬梧桐自然不会去安慰古月灵。 实际上，若不是因为林牧的关系，古月灵就算是死在了姬梧桐面前，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那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姬梧桐沉默了几秒钟，再次轻声问道。 “当然不会！”林牧闻言呵呵一笑，说道：“我不但不会怪你，而且还要夸你！” “济世堂又不是客栈，怎么能谁想住就住！” “那你为什么...没有...夸我？” 姬梧桐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弱不可闻。 要不是林牧的耳朵远超常人灵敏，说不定还真听不见她后面的话。 “你做的很棒！” 林牧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道。 姬梧桐虽然看不懂林牧竖起大拇指的意思，但是他的夸奖还是能听懂的。 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又不自觉笑出了声。 “被我抓到了吧！你这次肯定笑了！” 听见姬梧桐的笑声之后，林牧瞬间从摇椅上坐起身，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 而姬梧桐自然知道林牧是什么意思，见状也没像之前一样否认。 只见她面纱下的嘴角微微抿起，点头笑道：“嗯~我刚刚笑了~” “那你答应我的...” 姬梧桐这时瞥了一眼门口，见有病人登门，连忙起身捂住林牧的嘴巴。 然后又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等晚上的~” “好！” 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姬梧桐承诺的原因，林牧感觉今天的自己，格外的充满干劲。 诊治病人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最后一个病人也拿着药离开。 医馆中又只剩下了林牧和姬梧桐两人。 “什么时辰了？” 林牧伸了一个懒腰，随口问道。 虽然他不知道姬梧桐此时身在哪里，但是林牧知道，只要自己找她，姬梧桐就一定会回应。 “戊时，外面天都黑了~” 果不其然，林牧话音刚落，姬梧桐的声音便从一个角落传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轻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应该不会有病人来了，要关门吗？”姬梧桐站在林牧身后，一边为他揉捏着肩膀，一边轻声问道。 “关了吧，今天早点休息！” “嗯~” 姬梧桐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 扶着林牧回到房间之后，姬梧桐并未急着离开。 一是因为她答应林牧的事还没有兑现，二是因为她听见，屋顶上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只见姬梧桐的耳朵动了动，随即对着林牧轻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怎么了？” 林牧明知故问道。 “没事，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姬梧桐走出卧房，飞身翻上屋顶。 却见古家兄妹，正一脸尴尬窘迫的看着自己。 “是你们？”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姬梧桐柳眉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问道：“你们又来干什么？” “阿弥陀佛~”古鸣尴尬一笑，行礼解释道：“我们古家得到了赵将军的命令，要保护林牧的安全。” “虽然你不同意，但是我们兄妹也没办法。” “还望女施主见谅！” 一说起这件事，古鸣的心中就满是无奈。 在白天回到古家之后，他的师父野鹤和尚便得知了此事。 而如今的闲云野鹤师兄弟二人，在枯蝶师太死后，也与那名魔教叛徒断了联系。 自然就无法再继续追查魔教之人的踪影，此时正愁无事可做。 因此在得知古家奉命保护林牧之后，两人便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想要过来与林牧叙叙旧。 顺便再和姬梧桐这位魔教圣女聊上几句。 不过他们也知道，林牧不喜欢外人打扰济世堂。 于是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先让古鸣过来，探一探林牧的态度。 至于古月灵，则是不相信白天姬梧桐所言。 因此想要过来确认一下，她与林牧是否住在了一起。 却不曾想，直接被姬梧桐抓了个正着。 当然，这个原因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这里不欢迎你们！” 姬梧桐才不在乎什么赵顺的命令，只知道古鸣兄妹，已经打扰到了林牧的生活，自然不会同意。 “给你们三息时间，离开济世堂！” “否则的话！” 姬梧桐右手成掌，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架势。 “这...”古鸣见状不禁有些纠结，但是仅仅过了一瞬，又无奈点了点头，“女施主勿怪，我们这就离开！” 说罢便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古月灵，朝着远处跳去。 既然姬梧桐不愿意让他们留在济世堂，那自己兄妹不如就去隔壁的房顶上待着，一样可以保护林牧的安全。 而姬梧桐并不知道古鸣的心中所想。 见他识趣离开，也就不再耽搁，再次翻身回到院中，迈步走进了林牧的卧房。 不过下一秒，她的心中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自己今天，真的要和林牧住同一间卧房吗？ 如果不住的话，万一古家兄妹折返回来，这岂不是又给了他们留在济世堂的理由？ 可是住一起的话... 姬梧桐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林牧的床铺。 这床，好小！ 远远不像燕阳城客栈那般宽敞，足够两人同睡。 除非...挤一挤？ 第48章 我想知道你的感受 “你怎么了？” 林牧坐在桌子旁，对着门口的方向出声问道。 从刚刚姬梧桐进来开始，她便一言不发，莫非是房顶上的人对她说了些什么？ 那两个人是魔教中人？ 林牧不禁有些担忧，以为是魔教中出了什么事。 “没...没事~” 姬梧桐脸颊越发红润，连带着耳垂和脖子，也红成了一片。 “你刚刚出去干什么了？” “是古家兄妹~”姬梧桐走到林牧对面，缓缓坐下解释道：“他们为了完成赵顺的命令，坚持要在济世堂保护你~” “不过已经被我赶走了~” 说话间，姬梧桐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喝下，总算是暂时缓解了脸上的燥热。 不过随着两人的沉默，房间中也变的越发安静。 一股诡异又暧昧的气氛，逐渐弥漫开来。 “那个...”许久之后，林牧率先开口。 不过只说了两个字，便又闭上了嘴巴。 姬梧桐自然知道林牧的意思，只见她微微起身，搬着凳子来到林牧身边，双手轻轻摘下面纱。 “这次，你一定要记住我的模样~” 姬梧桐抿着嘴唇，轻声说道。 下一秒，她的双手便主动扶上了林牧的脸颊。 “你这是...”林牧被姬梧桐的举动弄的有些不明所以，愣了一下之后问道：“不是让我记住你的模样吗？” “你摸我做什么？” “因为我也想知道，你的感受~” 说罢，姬梧桐缓缓闭上双眼，手指轻轻在林牧的脸上抚摸个不停。 感受着脸颊上的冰凉柔嫩，林牧无奈一笑，双手也随之抬起。 在姬梧桐的指引下，同样放到了她的脸上。 只见两人坐在桌子旁，就这样维持着互相抚摸脸颊的怪异姿势，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姬梧桐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噗嗤~” “哈哈哈哈哈！”林牧闻声也忍俊不禁的大笑道：“我感觉咱们两个好像有什么毛病一样！” “哼~”姬梧桐抽回双手，冷哼一声道：“要有毛病也是你有毛病，我健康的不得了！” 说罢，姬梧桐直接起身离开了房间。 片刻之后，又抱着一床棉被重新走了回来。 为了证明自己有保护林牧的能力，免得济世堂再受打扰，今天就和林牧共睡一间卧房吧。 想到这里，姬梧桐开始动手，在地上整理着被褥。 “你在干什么？” 林牧听见旁边的声响，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今天我打地铺，在你这里睡~”姬梧桐故作不在意的解释了一句。 “是因为白天古鸣的话？” “嗯~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姬梧桐点了点头，手上动作不停，“万一有贼人不想让你治好赵顺，趁夜袭击你的话，我在这里能最快反应过来。” 说话间，姬梧桐已经铺好了地铺。 她坐在上面感受了一下，虽然有些硬，但是勉强能睡。 “你保护我，怎么能让你睡地铺呢？”林牧闻言连忙起身，摸索着来到姬梧桐身边，拉着她的胳膊道：“你去床上睡，今天晚上我睡地上！” “不用了~”姬梧桐推开林牧的手臂，摇了摇头，“我是习武之人，身体比你好~” “还是我睡地铺吧~” “那我们一起睡地铺！” 林牧知道自己拗不过姬梧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躺在了被褥上面。 而看着好似无赖一般的林牧，姬梧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谁能想到在燕山城赫赫有名的林神医，居然还会做出如此泼皮行径？ “你起来~” 姬梧桐踢了林牧的手臂一脚，娇声喊道。 “不起！”只见林牧翻了一个身，将棉被抱在怀中，深吸一口气道：“这被子好香，我今天就睡这里了！” “你...你快起来呀~” 姬梧桐急的拉了林牧两下，然而根本拽不动。 最后只能无奈妥协道：“你把棉被还我，我就去床上睡！” “此言当真？” “真的~” “那好吧！”林牧点了点头，心中有些不舍的松开棉被。 姬梧桐见状冷哼一声，伸手抢过自己的棉被走到床边。 随即又抱起林牧的棉被，将其猛然丢了过去，正好砸在林牧的脑袋上。 “盖好你的被子，赶紧睡觉~” 姬梧桐说完，自顾自的褪下外衣，躺在了林牧的床上。 刹那间，一股药材清香，从枕头上扑面而来。 这是林牧用多种药材填充的枕头，有安神助眠之效。 闻着林牧枕头上的味道，姬梧桐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放松。 仅仅过了不到半刻钟，便沉睡过去。 而林牧躺在地铺之上，听着耳边传来姬梧桐熟睡之后，那微弱的呼吸声。 脑海中也下意识回想起，刚刚姬梧桐和自己互相抚摸脸颊的动作，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她的模样？ 林牧搓了搓手指，自己好像又快忘记了！ 看来还需要再摸几次才行，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窗外，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着漫天雪花飞散落下。 这场雪下的突然，又格外巨大。 古家兄妹站在济世堂对面的屋顶，眼睁睁看着姬梧桐抱着被褥，走进了林牧的房间。 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两人心中顿时了然。 尤其是古鸣，更是一脸的怪异神色。 看这样子，姬梧桐好像是因为自己的话，才搬到林牧房间住的。 那他这算不算是为林牧两人，助攻了一次？ 又或者说，他背刺了自己的妹妹？ 想到这里，古鸣扭头看向古月灵。 只见她浑身落满雪花，整个人好似石像般一动不动，想必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哎！”古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还是野鹤师父说的有道理，情之一字，乃是一柄双刃剑。 用好了可赐予人勇气，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用不好，那就是伤人伤己，抱憾终身！ “阿弥陀佛！”古鸣转过身来，替古月灵拂去身上的积雪，开口劝道：“月灵，我们回去吧！” “这里风大，要是感染了风寒，对身体不好！” “嗯~”古月灵心中苦涩，不过还是故作坚强的点了点头，强颜欢笑道：“林牧觅得良人，我也替他高兴！” 第49章 你往里挪一挪 夜半时分。 姬梧桐被屋外的风声吵醒，缓缓睁开双眼。 只见她蹑手蹑脚的走下床铺，来到窗边，又小心翼翼的推开一道缝隙，朝着外面望去。 入目之处，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色。 “下雪了吗？” 姬梧桐喃喃自语，关紧窗户，随手又为火炉中添了一些木炭。 紧接着，她回头看向地铺上的林牧。 见他紧紧盖着棉被，身体微微蜷缩，姬梧桐不禁摇了摇头。 于是脚步轻悄的来到林牧身边，身体缓缓下蹲，将手伸进了林牧的被窝之中。 下一秒又把手拿出，摸了摸脚下的青砖地面。 果然，因为下雪的缘故，地面和林牧的被窝都是一片冰凉。 “再这么睡下去，明早非着凉不可！” 姬梧桐面露难色，心有不忍。 如此寒冷的天气，这青砖地面简直与寒冰无异。 别说是林牧受不了，就算是内功深厚的自己，恐怕也承受不住寒气入体的侵袭。 只见姬梧桐紧咬嘴唇，犹豫了几秒钟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伸手将林牧轻轻摇醒。 “天亮了吗？” 林牧打了个哈欠，浑然不觉的问道。 “下雪了，地上凉~”姬梧桐闻言瞬间羞红了脸，柔声细语道：“你...你跟我去...床上睡吧~” 在姬梧桐提醒之前，林牧还未察觉到寒冷。 但是此刻，他还真感觉到一阵凉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走吧...我们去床上~”怕林牧没有听清，姬梧桐又小声催促了一遍。 “这...不好吧？” 林牧这一次听清了，却不由得纠结起来。 “没事~我们自己盖自己的棉被，将就一晚再说~” 说话间，姬梧桐已经伸手将林牧搀扶了起来，领着他朝床边走去。 林牧见状也就不再言语。 在这种情况下，说的越多反而会越尴尬。 江湖儿女，就应该不拘小节。 自己虽然只是个大夫，但是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那自己起码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士，理应如此。 于是林牧一边为自己的行为找着借口，一边心安理得的，钻进了姬梧桐尚有余温的被窝。 姬梧桐见状越发羞涩，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抱着地上的棉被和枕头，对林牧轻声说道：“你...往里面挪一挪~” 林牧闻言乖乖照做。 下一秒，他感觉一阵香风从侧面袭来，姬梧桐便躺在了自己身边。 与之前在燕阳城客栈那次不同。 此时的两人，都已经脱去了外衣，只留下了内衬。 而且身下的床铺，也比燕阳城客栈的小了许多，两人只能紧紧挤在一起。 虽然暖和，却也暧昧十足。 林牧甚至可以听见耳边，姬梧桐那略显局促的喘息声。 “我们...” “别说话~”姬梧桐裹紧身上的棉被，颇有些恼怒的娇哼道：“今天天冷，先这么睡一晚~” “等明天暖和了，你就继续睡地上去~” “哦！”林牧点了点头。 虽然被抢占了床铺，但是林牧的心里却没有任何不悦，甚至还有一丝丝窃喜。 因为姬梧桐刚刚那句话，无疑是在向他表示，明天还会和自己睡一个房间。 就像姬梧桐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林牧的感情，不再是纯粹的救命之恩一样。 林牧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心中姬梧桐的占比，同样变得越来越重。 “我只是一个瞎子，自然不会贪恋梧桐的美色！” “我开心只是因为，睡在一起的话，梧桐更方便照顾我！” 林牧自欺欺人般，暗自编造着借口。 总算是为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的行为，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姬梧桐并不知道林牧的心中所想。 此刻她的内心，只剩下了羞涩和紧张，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上一次下雪之时，自己还在寻找林牧的踪影。 而这一次下雪，自己就与林牧躺在了一张床上。 真可谓世事难料。 这一夜，两人睡得格外香甜。 然而等到林牧醒来之时，身边却早已经没有了姬梧桐的身影。 恍惚之间，他差点以为昨晚的经历，只是一个自己做的一个梦罢了。 与此同时，姬梧桐正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一脸淡定的看着林牧，双手在床上胡乱的摸来摸去。 嘴角也不禁微微挑起。 “别找了~” “既然醒了，那就起床吧~” “洗脸的热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林牧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尴尬之色，但仅仅只是过了一瞬间，便又恢复如常。 片刻之后，姬梧桐扶着林牧走进前堂。 随后又使出全身力气，艰难推开医馆大门。 下了一夜的大雪，门前的积雪早已堆积成一片，高度几乎超过了姬梧桐三分之一的小腿。 “梧桐姑娘，早啊！” 推开大门，两道人影站立门前，笑着和姬梧桐打招呼道。 “砰！” 下一秒，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医馆大门被再次关上。 只留下闲云野鹤二人，站在医馆门前面面相觑，猜测着自己哪里得罪了姬梧桐。 “怎么了？”林牧听见声音，遥声问道：“我刚刚好像听见门外有人说话，是病人吗？” “不是~”姬梧桐眼珠一转，对着林牧笑问道：“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雪，估计没有什么人会来医馆，要不我们今天就不开门了吧~你看怎么样？” “谁说的？明明是下雪天之后病人才多！”林牧呵呵一笑，对着姬梧桐劝道：“快把门打开吧，听话~” “今天估计会有好多街坊四邻过来看病，总不能弃他们于不顾吧。” “哦~”姬梧桐闻言，不情不愿的应和了一声，这才回身再次推开医馆大门。 虽然她不愿意让闲云野鹤，这等江湖人士打扰林牧。 但是正如林牧所说，那些善良的邻居们也不能不管。 否则的话，她自己的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不过在推开医馆大门之后，姬梧桐还是没给闲云野鹤什么好脸色。 “进来吧！” “多谢梧桐姑娘！” “阿弥陀佛，多谢女施主！” 闲云野鹤师兄弟二人见状，顿时喜上眉梢，连连感谢道。 暂且不说姬梧桐魔教圣女的身份。 光是她能杀死枯蝶师太的实力，就足以让闲云野鹤发自内心的钦佩。 更何况，姬梧桐还与林牧关系匪浅。 那就更不是他们师兄弟能得罪的了。 第50章 闭嘴 经过昨夜古鸣的试探，闲云野鹤二人得出了一个结论。 只要自己不主动提出，想在济世堂留宿。 那么林牧和姬梧桐两人，就不会对他们师兄弟表现的太过疏远。 而闲云野鹤一心想要与林牧结交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想要报恩！ 他们师兄弟一人修道，一人信佛，虽然信奉对象不同，但是却一样看中因果。 然而林牧在救下他们的性命之后，却至今都没有要过一丝回报。 这让两人的心里，怎么能过意的去？ 真要说起来的话，闲云野鹤二人的心态，与姬梧桐倒是有几分相似。 都是想要报答林牧的救命之恩，而且越快越好。 毕竟他们两个人都已经上了年纪，闲云野鹤真怕某一天自己寿元将近，却还没有来的及偿还林牧的恩情，以至于抱憾终身。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两人才会尽可能放低姿态，三番五次的主动与林牧结交。 并试图以这种方式，来找到报恩的机会。 “你们坐着慢慢聊~我去扫雪！” 只见姬梧桐一手提着铁锹，一手拿着扫把，对着林牧几人说道。 既然闲云野鹤在这，那她也就不用担心林牧无人照顾。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院中的积雪清扫出去。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 闲云道长刚刚坐下，见状又连忙起身，作势抢过姬梧桐手中的扫把，笑着说道：“区区小事，何劳梧桐姑娘动手？” “不就是扫个雪吗？交给我们兄弟二人就行！” “阿弥陀佛！”野鹤和尚也随之起身，抢过铁锹道：“师兄说得对啊！” “这...”姬梧桐不禁有些犹豫，转头看向林牧。 “他们愿意干，就交给他们吧！”只见林牧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客气。 仿佛这两人并不是什么江湖名宿，而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姬梧桐闻言也不再纠结，任由二人朝着后院走去。 没过多久，老李头也拿着扫把走进了济世堂。 然而还不等他和林牧打招呼，便一眼看见了正在后院扫雪的闲云野鹤二人。 于是二话不说，果断冲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济世堂的雪他都扫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其他人？ 姬梧桐坐在椅子上，看着后院争抢着扫雪的三个老头，忍不住暗自发笑。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济世堂，居然有三个武林高手争抢着扫雪呢？ 恐怕就连远在长安的皇宫，都没有这般待遇吧？ 在闲云野鹤和老李头的争抢之下，济世堂的雪很快就被清扫一空。 姬梧桐见状，起身从后厨端来茶壶，为每人倒了一杯茶水。 “多谢梧桐姑娘！” 闲云野鹤二人受宠若惊的端起茶杯，异口同声道。 堂堂魔教圣女为自己倒茶，这要是传出去绝对有面子！ 旁边的老李头闻言却冷哼了一声，“这茶叶是我拿来的，要谢的话，你们也得谢我！” 刚刚在扫雪的时候，他以一敌二，再加上来的又晚，因此落了下风，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服气。 “你这老家伙是哪来的？” 闲云道长瞥了一眼老李头，好奇问道。 他总感觉眼前人似曾相识，好像前不久在哪里见过。 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老李头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从腰间抽出一把菜刀，顺手甩了几下。 闲云野鹤二人瞬间反应过来。 原来这家伙，就是那天夜里闯进古家，差一点扒光了枯蝶师太的刺客！ 既然也是个高手，那理应以平辈论交！ 想到这里，闲云野鹤各自拱手，对老李头行了一个抱拳礼。 老李头也拱手回应，算是给了他们一个面子。 林牧并没有理会三人之间的互动，而是对姬梧桐问道：“又快到去燕阳城的日子了吧？” “嗯~”姬梧桐点了点头，“后天我们就该出发了。” “什么？你们还要去？”老李头闻言有些惊讶，“那赵顺不是杀了徐...” 说到一半，老李头猛然反应过来旁边还有闲云野鹤二人，果断闭上了嘴巴。 林牧倒是没有在意，笑着解释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继续去为赵顺医治。” “不然万一他遇到其他神医，给他治好了怎么办？” 闲云野鹤二人正喝着茶水，闻言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神中的震惊。 林神医，居然想要谋害朝廷命官！ 这可真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难道说，林神医已经加入了魔教不成？ 闲云道长偷偷瞥了一眼气质冷傲的姬梧桐，暗自点头。 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野鹤和尚更是面露苦笑，这下子，他们师兄弟也要跟着林牧一起，与魔教纠缠不清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投身齐王麾下，为朝廷效力。 片刻之后，随着医馆中的病人越来越多，老李头和闲云野鹤三人也没有再继续逗留。 各自起身离开。 而姬梧桐则是围绕在林牧左右，忙的不亦乐乎。 或许是下过一场大雪的原因，今天的天气格外寒冷。 姬梧桐在炉子中添了好些柴火，也只能勉强维持屋内温度适中。 好在她和林牧穿的都还算厚实，不至于受风寒。 “新买的衣服就是暖和~” 姬梧桐打量了一下自己与林牧身上的夫妻款棉衣，嘴角不禁翘起。 这衣服，买的还真值！ 不知不觉间，一天又在忙碌中过去。 林牧在姬梧桐的伺候下，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晚上我睡地铺？” 林牧坐在椅子上，试探着问道。 姬梧桐闻言并未急着回答，而是俯身下去摸了摸地面，顿时感觉指甲传来一阵刺骨凉意。 今夜的天气，貌似比昨天还冷！ “还是睡床上吧~” 姬梧桐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 有了昨夜的例子在先，今天两人显得淡定了许多。 姬梧桐先帮助林牧脱下棉衣，又窸窸窣窣的自行褪下衣裙。 随即手指轻弹，一道劲气透体而出，将远处的蜡烛熄灭。 “你说...” “闭嘴~” 与昨夜一样，两人躺在床上之后，姬梧桐便不想再和林牧说话。 他只不过刚刚开口，就被姬梧桐的声音打断。 甚至还伸手对着林牧的大腿，狠狠拧了一下。 顿时痛的林牧一阵龇牙咧嘴，面色狰狞。 第51章 谣言 第二天醒来时，床上依旧没有姬梧桐的身影。 不过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林牧也没有再四处乱摸寻找，而是轻轻呼唤了一声，“梧桐？” “嗯~” 果然不出林牧的所料，姬梧桐的声音顿时从桌子旁传来。 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时起床的。 第三天亦是如此！ 那场大雪过后，燕山城的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姬梧桐也就没有让林牧再睡地铺，而是每晚和她挤在一张床上入睡。 “今天就该启程去燕阳城了吧？” 林牧简单洗漱一番之后，对着姬梧桐问道。 “嗯~”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语气中颇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听闲云野鹤那两个老家伙说，他们会和古家兄妹，一起护送你前往燕阳城。” “真是多管闲事~明明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的身份又不能暴露，还是少在外人面前展露武艺为好！” “我知道~”姬梧桐哼了一声，转身去收拾行囊。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此次前往燕阳城，姬梧桐还想顺便把年货买回来。 燕阳城作为燕郡的郡城，那里的年货无论是种类还是品质，都比燕山城好上不少。 不一会，闲云野鹤二人还有古家兄妹，便已经驾着马车来到了济世堂门口。 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拎着酒壶的老李头。 看样子是上次替林牧看家，让他尝到了甜头。 所以这次带过来的酒壶格外的大。 姬梧桐瞥了那个酒壶一眼，就知道大丫二丫也没有管住这个老酒鬼，不禁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因为面纱的遮挡，其他人也没有看到这如花般的笑靥。 “林神医，你听说最近的消息了吗？” 刚一见面，闲云道长便来到林牧身边，好奇问道。 “什么消息？” 林牧闻言不禁一愣，他整日坐诊医馆，江湖上的消息几乎很少听说。 “是和赵顺有关的谣言，这背后还涉及到了齐王殿下！” 野鹤和尚这时也走上前来，笑着将最近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原来，就在三天前，燕阳城突然传出一则流言。 说是齐王周策招揽徐忠不成，便暗中勾结他的副将赵顺，一起密谋杀死了徐忠。 并且最后凭借自己在朝中的势力相助，使得赵顺接替了徐忠的官职，掌管了整个燕郡。 因为这个流言，齐王周策已经被召回了长安，接受刑部的调查。 不过所有人也都知道，这只是走一个流程而已。 毕竟整个刑部，都已经投靠了齐王，是周策的自己人。 而赵顺则是竭尽全力，调查这个流言的源头，只可惜收效甚微。 甚至流言还越传越广，即使是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朔方城百姓，都已经有所耳闻。 短短三天时间，能将流言传播的如此广泛。 很显然，这背后肯定有着大势力的推波助澜。 “是徐茂吗？”林牧闻言暗中猜测道，下一秒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那小子现在身处军伍，肯定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就只能是魔教中人在暗中行动了。 而这段时间，姬梧桐一直都在济世堂照顾自己，寸步未离。 如此说来，应该是魔教的几位长老，在谋划着报复赵顺。 毕竟按照朝廷的说法，徐忠乃是被魔教中人所暗杀。 而魔教的长老们，自然不会愿意吃下这个哑巴亏。 只是没想到，他们随口编造出来，抹黑赵顺的谣言，居然已经和事实的真相，差的八九不离十。 “你们魔教下手还真够快的，我还以为会等到过年之后再有所行动呢！” 登上马车之后，趁着四下无人，林牧对着姬梧桐小声调侃道。 姬梧桐闻言翻了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这次去往燕山城，除了林牧和姬梧桐二人之外，只有闲云野鹤、古家兄妹四人随行。 只见他们各自骑着高头大马，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将林牧二人乘坐的马车，牢牢保护在中间。 因为按照闲云道长的猜测，既然有人在暗中针对赵顺，那他们此行注定不会太平。 野鹤和尚跟在马车左侧，对着前方一边探路一边驾车的古鸣喊道：“素何，不要掉以轻心，一定要保护好林神医的安全！” “放心吧，师父！”古鸣摸了摸自己的秃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这段时间，经过野鹤和尚的指点，他的武道修为终于有所提升，突破到了五品境界。 现在正渴望着与敌人大战一场，稳固自己的境界。 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自己一行人一路走到天黑，都没有遇到敌人的袭击。 “师父，前面不远就是驿站了，我们今晚是在这里住下，还是连夜赶路？” 古鸣舒展了一下筋骨，回头大声问道。 野鹤和尚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头顶。 此刻天空云层密布，月亮也不见了踪影。 就算是他们举着火把前进，恐怕也看不清楚路。 “要不还是住下吧，师兄你觉得呢？” 野鹤和尚又对着闲云道长问道。 “也只能这样了！”闲云道长点了点头，无奈说道：“天黑路滑，万一半路遭到伏击，保护林神医的难度也会更大！” “但是晚上也不可大意，只好劳烦师弟与师侄守夜了！” “阿弥陀佛，师兄放心便是~” 野鹤和尚笑着应和道。 说话间，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驿站门前，古鸣率先跳下马背，咚咚咚敲响院门。 “有人吗？” “我们是为朝廷办事的，有文书为证！” “还不速速开门接待！” 话音刚落，驿站院门便随之打开，只见一个身材略显高大的驿卒，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来了来了！” “几位爷，里面请！” 古鸣打量了一下这个驿卒，见他态度还算恭敬，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率先走了进去。 而在后面的闲云野鹤二人，却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满是无奈之色。 只见闲云道长压低嗓音，对着野鹤和尚小声提醒道：“还是缺乏行走江湖的经验啊！” “确实还需历练几年，不然早晚吃亏！” 野鹤和尚闻言点了点头，也有些担忧的附和道。 刚刚院门打开的如此之快，而他们却并没有听见驿卒跑过来的脚步声，那么就只有三种解释。 一是这个驿卒轻功了得，二是此人早就站在了门口等候，三是他恰好路过这里。 而出门在外，务必要谨慎行事。 因此前两种解释，背后所代表的危机，就不得不防！ 第52章 不对劲 在驿卒的领路下，一行人走进驿站。 只见驿站里面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传出一阵吵闹之声。 “你这驿站，人还挺多啊！” 古鸣走在最前面，见状好奇询问道：“都是些什么人啊？” “嗨~这不是前两天下大雪了嘛！”驿卒闻言笑了笑，随口解释道：“那些赶路的达官贵人们不愿受苦，这几天就一直在这里住着。” “人也就一天比一天多！” “那你这驿站还有空房吗？”古鸣继续追问道。 “就剩下两间了，几位只能委屈一下，挤一挤！” “嗯！”古鸣点了点头，不疑有他，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然而马车中的林牧，脸上却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这驿卒有问题！” 只见他轻声对着姬梧桐说道：“这里距离燕山城和燕阳城，都只有一日距离。” “那驿卒口中的达官贵人们，没理由不去城里的客栈居住，而选择住在驿站这种环境简陋的地方。” 姬梧桐闻言也点了点头，随即轻轻撩起马车的帘子，借着火光打量了一下那个驿卒。 “确实不对劲~” 下一秒，姬梧桐又放下帘子，小声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这个驿卒的胡子是新刮的，他下巴处的皮肤很是白皙，与脸色差别极大。” “而且因为刮的匆忙，下巴上还有好几道细小的刀口。” “大虞王朝的子民都不喜欢留太厚的胡子，只有北方的草原蛮族，才会蓄胡须~” 林牧闻言不禁有些意外，“这么说来的话，要杀我的不是你们魔教的人，而是草原蛮族？” 他原本还以为，这驿卒是某个不知情的魔教长老，暗中安排的。 现在看来，大概率是赵顺和大虞王朝的敌人。 “我这还真是遭到了无妄之灾！”林牧摇头调侃道：“只可惜不能告诉他们，我与他们是一伙的，都想要杀了赵顺。” “不然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 “呵呵呵~”姬梧桐装模作样的笑了两声，算是对林牧冷笑话的回应。 说话间，马车的帘子被轻轻撩起，古月灵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林牧，我们到了，该下车了！” “嗯，我知道了！” 说完林牧微微抬手，姬梧桐见状连忙起身，搀扶着他走下马车。 看着两人之间既娴熟又亲密的动作，古月灵眼色一沉。 很显然，林牧与姬梧桐，早就没有了男女之间的避讳。 “想什么呢？”古鸣这时走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道：“快进去啊，站在这里喝西北风吗？” “嗯~” 古月灵抿了抿嘴角，随后心不在焉的朝着屋内走去。 此时的驿站大堂内，人群还未散去。 林牧等人的到来，自然免不了引得众人纷纷注目。 尤其是林牧、姬梧桐和古月灵三人，更是吸引了最多的目光。 一个双眼紧闭的年轻人，身边却跟着两个妙龄女子。 如此怪异的组合，再加上他们的容貌气质皆是绝佳，很难不让人猜测他们的身份。 “是他们吗？” “看那个瞎子，应该没错了！” “哼！一个瞎子居然还领着两个美人，真是好福气！” “哈哈哈哈哈，有什么好羡慕的？今夜过后，这两个美人就是咱们的了！” “就是，等咱们玩够了之后，再把她们带回草原献给大汗，说不定又能得到一份赏钱！” “还是你小子机灵，脑子好使！” “兄长过奖，过奖了！” “你说话啥时候也变的这么文绉绉的了？真是让人不爽！” “我这叫入乡随俗！” 距离门口最远的一张桌子上，几个男子围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低声说道。 大堂内嘈杂的说话声，将他们的声音尽数掩盖。 即使是以林牧的听力，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对话。 不过这群人并未急着动手，而是选择了继续观望，等待机会。 反正夜晚还长，他们有的是耐心。 “驿卒，快端些热乎酒菜过来，还有素菜和茶水，也准备两份！” 古鸣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大声喊道。 野鹤和尚见状，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这小子，也不知道该夸他胆子大，还是该骂他傻。 另一边，闲云道长并未说话，而是打量了一下驿馆内的其他人。 他粗略的算了一下，除去己方一行，剩下的还有四十余人。 只是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敌人，又或者，全部都是！ “不好办啊！” 闲云道长暗自叹了一口气。 对方实力不明，又占据人数优势。 虽然己方有他和师弟野鹤和尚在，但是真要打起来的话，胜负还犹未可知。 而且以现在这种情况，己方一行还不能转身离开。 万一前面再有埋伏，那可就是被前后夹击，进退两难。 为今之计，只能先解决这里的敌人再说。 就在闲云道长思索对策的时候，驿卒也将早已准备好的酒菜端了上来。 有荤有素，有酒有茶，保证不会落下任何一人。 “嚯~下的料还挺足！” 只见林牧鼻尖耸动，微微嗅了嗅，随即忍不住轻声笑道。 “啥意思？菜咸了吗？” 古鸣不明所以，拿起筷子便要尝尝味道。 却被旁边的古月灵，猛然掐了下腰间的肥肉。 “嘶~”古鸣倒吸一口凉气，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不过他还不算太傻，并没有声张，只是转头看向野鹤大师，又看了看闲云道长。 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林牧脸上。 “赶了一天路，有些口渴！”只见林牧笑了笑，随口说道：“梧桐，把茶水拿过来，我先润润喉！” 姬梧桐闻言，将茶壶提起，放到了林牧面前。 短短一个呼吸之后，又听见林牧再次开口，“这茶闻起来挺香的，大家都尝尝吧！” 说罢，让姬梧桐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嗯~”闲云道长率先抿了一口，哈哈大笑道：“确实是好茶！”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驿站里，居然还有这等茶叶！” “我再尝尝这菜，做的怎么样！” 说罢，闲云道长又拿起筷子，毫无顾忌的大口吃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这才放下心来，也自顾自的吃起了饭菜。 而姬梧桐则是习惯性的与林牧，共用着一副碗筷。 直到她瞥见古月灵那怪异的眼神之后，这才反应过来，面纱下的俏脸不禁一红。 然而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装作看不见，继续侧身为林牧夹菜。 第53章 迷药 趁着吃饭的间隙，林牧抓过姬梧桐的手，又递给了她一个小瓷瓶。 “把这些粉末撒在蜡烛上！” 姬梧桐闻言立即会意，随后在古鸣起身盛饭的身形掩护下，悄悄完成了林牧交代的任务。 众人赶了一天的路，早就已经饿的不得了。 不消片刻，就把桌子上的饭菜扫荡一空，甚至连茶水都喝了个精光。 毕竟他们都是武者，饭量本就远超常人。 “嗝~” 吃饱喝足之后，古鸣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其他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下一秒，他们便感觉大脑一片眩晕，不过仅仅过了两三个呼吸，又再次恢复了清明。 几人对视了一眼，知道这是药劲上来了，纷纷趴倒在桌子上装晕。 “哈哈哈哈哈！” 刹那间，驿站大堂爆发出一阵大笑。 “闲云野鹤？” “什么狗屁武林名宿，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闯荡江湖？” 驿站内的贼人一个接一个的站起身，朝着林牧几人聚集而来。 为首之人正是那个接待众人的驿卒。 这驿站内的四十多人，竟然全部是一伙的。 “我先来看看这位小娘子，长得如何？” 驿卒看着昏睡的林牧几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随即伸手抓向姬梧桐的面纱。 从姬梧桐走下马车开始，驿卒就注意到了她，此刻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找死！”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凭空传出。 只见闲云道长飞身而起，一脚猛然踹向驿卒胸口。 虽然是被偷袭，但是驿卒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刚刚伸出的左手又立即收回，与右臂交叉挡在胸前。 “砰！” 一声闷响过后，驿卒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飞而去。 最后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勉强平稳落地。 “你没中迷药？” 驿卒拍了拍袖子上的泥土，眼神有些惊讶，紧接着又看向林牧几人。 果不其然，只见这群人也相继苏醒，此刻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倒是我低估你们了！”驿卒虽然意外，但是他的脸上，却依旧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不过无所谓，也就是多费点力气罢了！” 说罢，驿卒给了门口那名同伙一个眼神。 此人见状立即冲出房门，来到驿站院中，点燃了绑在手臂上的烟花袖箭。 动作果断迅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烟花炸响，照亮了大半夜空。 闲云道长知道，他们这是在给埋伏在前面的同伙传信。 就算自己一行人不进驿站，走到前面依然会遭遇伏击。 这就是一个蓄谋已久，专门截杀林牧的圈套。 “师弟，速战速决！” 来不及多想，闲云道长对着野鹤和尚大喊一声，随即一马当先冲向为首的驿卒。 经过刚刚的交手试探，他已经看出了此人，同样是二品境界，实力不容小觑。 “杀了他们！” 驿卒抬手拦下闲云道长的拳头，同时对着其他人大声命令道。 大战瞬间爆发。 对着林牧几人，首先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袖箭箭雨。 好在古月灵手持长剑挡在众人身前，将袖箭尽数拦下。 下一秒，贼人便已杀到近前。 姬梧桐一边护着林牧躲在角落，一边观望着眼前的局势。 这伙贼人虽然武道境界不强，但是配合极为默契。 显然不是普通刺客，倒像是训练有素的行伍之人。 在占据人数优势的情况下，仅仅交手十几招，他们就将古家兄妹逼入了绝境，一时间险象环生。 若不是有野鹤和尚吸引了大多数贼人的攻击，恐怕古家兄妹早就已经被贼人所擒。 “你要不要过去帮忙？” 林牧背靠墙角，对着姬梧桐问道。 “不用！”姬梧桐摇了摇头。 她虽然疑惑，林牧是怎么察觉到当前局势不利的，但是那并不重要。 自己只需要保护好林牧的安全就够了。 一旦局势不利，她随时都可以打碎身后的墙壁，带林牧离开。 “还是去帮帮忙吧！”林牧闻言呵呵一笑，道：“药效应该快发作了！” 话音刚落，一个距离蜡烛最近的贼人便感觉身体一软。 内力也如被淤泥堵塞的河水一般，流转缓慢。 之前林牧让姬梧桐撒在蜡烛上的毒药，终于发挥出了作用。 这些粉末的毒性并不强，最大的作用就是堵塞经脉，延缓内力的运行。 他曾让老李头测试过，毒素至少能降低中毒之人，三成左右的实力，持续时间约为一刻钟。 中毒之人的境界越高，效果也就越弱。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姬梧桐听见林牧的命令之后，果断出手，瞬间掐断了前方两名贼人的喉咙。 如此果决狠辣的招式，就连闲云野鹤两人，也不禁为之一惊。 心说不愧是魔教圣女，这手上要是没有上百条人命，打死他们都不信。 不远处的古月灵更是被姬梧桐的手段，吓了一大跳。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武功比姬梧桐更强。 然而现在看来，恐怕并非如此。 姬梧桐的武道境界，至少与自己相当，甚至胜于自己。 古月灵在姬梧桐面前，唯一自信的优势，顿时被打击的荡然无存。 “我不会输给你的！” 古月灵冷哼一声，心中不服，挥出的剑招也越发凌厉。 在林牧那粉末毒药的协助下，他们逐渐占据了优势，贼人也越死越多。 “那群混蛋，怎么还没有过来？” 与闲云道长交手的那名驿卒，此刻见局势不利，内心也忍不住变得急躁。 最终被闲云道长抓住机会，一掌打飞了出去。 然而还不等闲云道长松口气，驿站大门便被一拳打的粉碎。 紧接着，又有二十余人冲了进来，与贼人合兵一处。 “总算是来了！” 只见那名驿卒捂着胸口，从地上慢慢爬起，嘴里又接连吐出数口鲜血。 不过他并未再次出手，而是拦住了跃跃欲试的同伙，大声喊道：“屋里有古怪，先撤出去！” 其他人闻言不疑有他，果断后撤，让出了驿站大堂。 “这家伙还挺聪明！” 野鹤和尚一边说话一边扶起重伤的古鸣，面色越发凝重。 这种对手最为难缠，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真不愿与其为敌。 古鸣闻言却冷哼一声，吐槽道：“真要聪明的话，他们就该放火了！” 话音刚落，一束束点燃的火把和茅草，从四面八方的窗户扔了进来。 第54章 梧桐 “咳咳！” 浓烟顿起。 古月灵捂着鼻子，看向自己的兄长抱怨道：“你这个乌鸦嘴，能不能闭嘴？” 古鸣闻言双眼一翻，立即装作伤势过重，晕了过去。 “嗖！” “嗖！” “嗖！” 在浓烟的掩护下，一阵阵破空声悄然响起。 待到闲云道长察觉时，袖箭已经来到了眼前。 “小心！” 闲云道长来不及出手拦下所有袖箭，只能一边躲闪一边大声提醒道。 刹那间，屋中险象环生。 更有一支袖箭，几乎擦着林牧的脖颈而过。 若非他突然莫名的向左迈了一步，恐怕早就死在了这支袖箭之下。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的衣领也被袖箭洞穿，露出大片的棉花。 “衣服...破了~” 姬梧桐看着漫天飘落的棉花，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夫妻款棉衣，被自己视若珍宝。 平日里就算是脏了一点，姬梧桐都会心疼好久，再用手一点一点的细心搓洗。 但是现在，却被那伙贼人的袖箭，刺出了这么大一个窟窿。 更差一点就伤到了林牧，这让姬梧桐如何能忍？ “轰！” 只见姬梧桐挥手一掌，猛然拍碎身后的墙壁，又迈步来到古月灵面前，眼神中满是杀气。 而在看见姬梧桐的眼神之后，古月灵浑身上下，顿时泛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下意识磕磕巴巴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借你长剑一用~”姬梧桐冷声道。 说罢不等古月灵答应，随手便将长剑抢下，握在自己手中。 姬梧桐的剑法极其飘逸，辗转腾挪之间，射过来的袖箭被她尽数挡下。 “带林牧先走！” 为众人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后，姬梧桐又头也不回的再次对着几人说道。 “这...”闲云道长闻言有些犹豫，正欲开口要留下与她一起对敌。 却被姬梧桐回头的一个眼神，猛然吓退，乖乖闭上了嘴巴。 “林牧若是伤了一根汗毛，你们几个，我谁都不会放过！” 话音落下，姬梧桐脚下如风，眨眼之间便遁入烟尘之中，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主意。 “哎~”林牧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吧！” “不然她真的会杀了你们！” 林牧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姬梧桐刚刚的话只是随口说说。 那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一旦自己真要是有了好歹，那谁也救不了这群人。 就算是他亲自开口求情，恐怕也不见得管用。 而在听见林牧的话之后，闲云道长只得照办，连忙搀扶着林牧从墙后面的洞钻出。 “起来了，再装睡就把你丢在这！” 古月灵见状，对着趴在地上的古鸣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发泄着心中的无奈。 古鸣感受到疼痛，只好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从地上一跃而起。 最后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行人迅速逃入医馆后面的树林。 夜晚的狂风紧随其后，呼啸而至。 林牧动了动耳朵，隐约还能听见风中夹杂着的些许惨叫。 “梧桐姑娘，真的没问题吗？” “要不要我和师弟回去帮她脱困？” 暂时安全之后，闲云道长面露担忧之色的看向林牧，低声询问道。 想他们一群人抛下一个女子，先行逃命。 闲云道长的内心，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丝丝的憋屈。 若不是要保护林牧和古家兄妹，凭他们师兄弟二人合力，定然可以将那群贼人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只可惜林牧的存在，让他不得不分心照看。 野鹤和尚亦是如此，口中不停低声诵念着阿弥陀佛。 若是林牧现在点头，他也不是不能违背戒律，回去再多超度些贼人，为民除害！ “还是算了吧！”林牧想了想，摇头拒绝了闲云道长的提议。 姬梧桐不是鲁莽的人，她肯留下殿后，自然是有所依仗。 凭她的实力，若是真的遇到危险，应该也可以从容离开。 再说就自己这几个人，老的老，残的残。 唯一年轻的古家兄妹，还都受了伤，就算是回去，也只是徒增累赘罢了。 于是，几人掩护着林牧，在树林中一路穿梭。 终于赶在天亮之前，逃到了驿站的数十里之外。 而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古月灵的体力率先不支。 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闲云野鹤和古鸣三人，也感到了不同程度的疲倦，纷纷停下脚步。 只有林牧神色如常，仿佛他不是在树林中跑了一夜，而是在床上睡了一觉。 “我们跑了多久了？” 林牧背靠大树，语气平淡的问道。 “差不多三个时辰！” 闲云道长毕竟上了年纪，此时他已经躺倒在地，大口吞咽着身边的积雪，缓解着口干舌燥所带来的不适之感。 野鹤和尚的状态，比闲云道长也强不到哪去，身体几近虚脱。 轻功，并不是他们师兄弟的强项。 “我们去大路吧！”林牧沉思片刻，心中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速度和距离，笑着说道：“现在天都亮了，就算前方还有贼人，应该也不会在大白天，对我们动手。” “等到了燕阳城，我们也就安全了。” 闲云道长想了想，觉得林牧说的在理，欣然点头同意。 走大路，总好过在树林里踏雪前进，又能节省些体力，以防万一。 正午时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燕阳城城门口。 却猛然发现，姬梧桐居然早已等候在此。 只见她手持长剑站在路旁，浑身散发着孤高冷傲的气息。 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更是吓得那些想要上前搭讪的公子哥，望而却步。 “梧桐姑娘，那些贼人呢？” 看见姬梧桐之后，闲云道长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之色，连忙上前询问道。 “死了！”姬梧桐随口答道，眼神却早已越过闲云道长，看向林牧。 见他浑身上下没有受伤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死了？” 姬梧桐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其他几人顿时呆愣在原地。 古月灵更是双眼死死的盯着姬梧桐。 但是见她神情不似作假，又不得不心生佩服。 那可是数十个训练有素的草原蛮族高手，这其中还有至少两到三个的二品武者。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让你给解决了，最后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了我们前面？ 早说你有如此武功，那我们还跑个屁啊？ 等解决了贼人，在驿馆睡一觉再赶路不好吗？ 第55章 不许再和我说话 姬梧桐并没有理会几人的暗自腹诽。 只见她将手中长剑抛出，刺入古月灵脚下。 然后莲步轻移，径直走到林牧面前，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碗面？” “好啊！”林牧自然而然的忽略掉了，姬梧桐身上那浓郁的血腥气味，同样笑着回应道：“给你多加些肉食，昨晚辛苦了！” “不~我要吃烤红薯~” 姬梧桐摇了摇头，随手搀扶住林牧，笑意盈盈。 “你没有受伤吧？”林牧关心问道。 “没有~”姬梧桐摇了摇头，边走边说，“你们走了之后，那群人还想追你，我就只好把他们都杀了！” “真厉害！” “那当然~” 姬梧桐哼了一声，眼神中满是得意。 如此轻描淡写的几句对话，却听的其他人遍体生寒。 尤其是古家兄妹，更是忍不住猜测着姬梧桐的来历。 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武艺，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真的只是闲云道长的故人之女吗？ 又有哪个故人，能生出这么厉害的女儿？ 另一边，只见林牧和姬梧桐两人说说笑笑，完全忽略了身后几人的存在。 古鸣原本还想开口劝说林牧，尽早去找赵顺寻求庇护。 可是却被古月灵一个眼神制止。 “你要是不想被这女人一巴掌拍死，就尽管开口。” 古鸣闻言瞬间闭上嘴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打扰到前面的两人。 待到两人吃饱喝足，又去布衣店找裁缝帮忙，修补了一下林牧的衣领之后，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啊~~~” 走在燕阳城的路上，姬梧桐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她就没有休息过，此时也不禁感觉到有些许疲惫。 “累了吗？” “嗯~有点~” “那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明天再去镇远将军府！” “听你的~” 两人就好似在郊游一般，走累了之后转身走进旁边的客栈。 预定了一间卧房。 更让身后几人惊讶的是，林牧和姬梧桐似乎没有感觉到，这举动有丝毫不妥。 就好像他们同睡一间卧房，理应如此一般。 而看着姬梧桐搀扶林牧走上楼梯，古月灵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但是不知为何，却突然忍不住低声嘲讽了一句。 “无名无分，有违伦理纲常，真是不知羞耻！” “嘘！！！月灵慎言！” 旁边的古鸣被自己妹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差点跪下。 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瞪大了双眼提醒道：“你不要命了？忘了刚刚是怎么提醒我的？” “哼~”古月灵翻了一个白眼，不服气的冷哼一声。 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要成为武道宗师，超过那女人！ “妹妹，你别忘了，你与林牧已经取消婚约，从此再无关系！” 古鸣见状，拉着古月灵走到一旁，耐心劝解道：“就算你对林牧还有情谊，那也来不及了！” “除非你愿意做小，况且林牧也未必同意！” 古鸣与林牧也算是自幼相识，自然知道他的性格。 林牧看似与世无争，实际上内心极为执拗，一旦认定某件事，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古家退婚一事，已经在林牧心中留下了伤疤。 而姬梧桐却在其刚刚遭遇退婚，正值落寞之际出现。 又一起同甘共苦，经历生死。 这份情谊，绝对不是其他女人能比得了的。 别说林牧，就算是已经剃度出家的古鸣，遇到了这种女子。 说不定都会忍不住，生出还俗成亲的心思。 古鸣看的很是透彻，昨夜过后，自己的妹妹与林牧之间，已经再无一丝可能。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希望古月灵因为心中的别扭情绪，招惹到姬梧桐。 退婚一事，终究是他古家有错在先。 与此同时，楼上的卧房中，林牧与姬梧桐在桌子旁对立而坐。 “你昨天救了我一命！”林牧喝了一口茶水，笑着说道：“这下子，我们之间两清了！” “你的恩情也报完了！” “从今以后，你不用再有负担。” “还没有~”姬梧桐摇了摇头，“昨天就算我不出手，闲云野鹤他们应该也能带你离开，只不过要有人拼死断后罢了。” “况且，我现在还没治好你的眼睛，也没给你找一个...媳妇~” 说到最后，姬梧桐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喊道：“你休想赶我走！”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想赶你走！” 林牧闻言顿时知道，姬梧桐误会了自己的想法，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不要整日想着报恩的事，更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还有我的眼睛，我自己会想办法治好！” “少骗人了！”姬梧桐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怀疑，“你若是能自己治好眼睛，还至于...嗯...这么多年？” 姬梧桐一直都不愿意在林牧面前，说出“瞎”这个字，于是只能含含糊其辞的糊弄过去。 “我没有治好自己的眼睛，只是因为我没有想看的东西罢了！” “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我想看看你的模样。”林牧如实说道。 “你...”姬梧桐语气一滞，声音顿时软了下来，轻声问道：“那你看见了之后呢？” “然后替你擦背！” “登徒子~”姬梧桐脸颊瞬间变得绯红，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只得在骂了一句林牧之后，转身走向床铺，“我...我困了，要睡觉~” “你不许再和我说话~” “等一下！”林牧闻言也随之起身，摸索着朝床铺的方向走去。 姬梧桐此时脱下鞋子刚刚上床，看见林牧的动作，不禁有些狐疑的问道：“你要干嘛？” “我一夜没睡，当然也困了，你快给我让个地方！” “你...” 姬梧桐无奈，只能听话的往床里挪了挪。 又用被子蒙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含糊不清道，“这床很大，你别挤我呀~” “我这不是看不见吗？又不是故意的！” “少废话，你再挤我，我就把你踢下去！” 姬梧桐见软的不行，只能装模作样的踢了两下，总算是让林牧老实下来。 然而她的心中，却无一丝怒意，只有小女儿般的羞涩。 第56章 好玩吗 林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只知道在自己醒来之后，身上好似缠了一条八爪鱼，让他动弹不得。 这还是他与姬梧桐睡一张床到现在，第一次醒的比对方早。 也是他第一次在床上醒来之后，没有孤单的感觉。 虽然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但是林牧知道，身边有人在陪着自己。 原来，姬梧桐的睡姿是如此豪放的吗？ “看来你昨天是真的累了。” 只见林牧左手微微抬起，摸索着放到了姬梧桐头上，轻轻揉了揉。 又不自觉的滑到她的脸上，捏了两下。 “好玩吗？” 然而下一秒，姬梧桐淡漠如水的声音响起。 吓的林牧连忙将手抽了回来。 “那个...你醒了啊？” “在你摸我头的时候就醒了~” 姬梧桐脸颊微红的撒了一个小谎，随即手臂撑在林牧胸口，缓缓坐起身来。 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问道：“什么时辰了？” ... “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姬梧桐爬过林牧的身体，坐在床边道：“还是我下去看看吧，不知道还有没有吃的~” 片刻之后，姬梧桐推门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林牧，依旧躺在床上没有起来。 神色怪异。 她，就这么走了？ 还有自己心中这股莫名的悸动，是怎么回事？ 心跳的好快！ 不知过了多久，姬梧桐再次回来，手里端着一个餐盘，餐盘上放着四个大碗。 碗里装着铺平又盖在一起的饭菜，是她让店小二特意准备的。 姬梧桐和林牧的饭量都不小，这些四人份的饭菜，也就勉强能让他们两人，吃个七八分饱。 “来尝尝吧~” “虽然我感觉未必有我做的好吃，但是垫垫肚子，应该不成问题~” 也不知姬梧桐从哪来的自信，居然会认为客栈花钱请的厨子，没有她的厨艺好。 不过林牧还是麻溜起床吃了一口，然后颇为配合的点头说道：“确实没有你做的好吃！” “那是自然~” 姬梧桐笑的眉眼弯弯，这是只有在她与林牧独处时，才会流露出的笑容。 “等回去之后，我再从你的笔记上多学几道菜。” “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这么能吃，为什么会不胖呢？” 一说起这个，姬梧桐的心中就不由得有些好奇。 林牧不像自己，是练武之人。 他整日不是坐在柜台前，就是躺在摇椅上，什么事都不做，吃的又多。 但是身材却没有一丝走样，又高又壮，看起来比街上杀猪的商贩还要壮硕。 “你给自己号过脉没有？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姬梧桐继续问道。 林牧此时正端着碗，用勺子大口扒着碗里的饭菜，也不管碗里是什么，一股脑的全塞进嘴里。 直到听见姬梧桐的询问之后，这才停下动作，笑着说道：“放心好了，我健康的不得了，最起码能活到一百岁！” “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你就别瞎想了！” 说完，仅用三五口便将碗中剩下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碗里干净的，就好像被狗舔过了一样。 这是老馆主给林牧养成的习惯，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依旧不会浪费哪怕一粒米饭。 所以在每次吃饭之后，他都会向顾兴或者姬梧桐确认，自己碗里吃干净了没有。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并没有离开房间。 而是在桌子旁相对而坐，喝茶闲聊。 直到夜色渐深，屋中渐凉，才重新回到床上入睡。 第二天醒来之后，林牧总算是想起了正事。 领着一群人朝镇远将军府走去。 而赵顺在得知林牧到来之后，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连忙让管家把他请到了大堂。 至于除了姬梧桐之外的其他人，则是被领到了偏厅。 时隔一月，姬梧桐此时再见赵顺，发现他的伤势好了许多，最起码不会再动不动就吐血昏厥。 然而他的气色，却远远不如从前。 整个人眼眶乌青，就好像很久都没有睡过觉一般，眼神中满是疲惫。 频繁做噩梦，加上徐忠被自己所害的流言，让赵顺最近忙的焦头烂额。 “林神医，你总算是来了！” 赵顺坐在椅子上，声音低沉道：“我最近总是做噩梦，吃不好睡不好，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见面之后，赵顺也顾不上寒暄，直接开口问道。 “赵将军，我先给你把把脉再说吧。” 林牧暗自一笑，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抓过赵顺的手腕，装模作样的问诊一番。 “赵将军，你这乃是心病，敢问赵将军做的都是什么梦？” “就是...一些被我杀死的敌军罢了！”赵顺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只要我一睡着，就会看见这群人张牙舞爪的朝我抓来，吓人得很！” “能让久经沙场的赵将军都感到害怕，那这群人死的还真是惨啊！” 林牧呵呵一笑，随口调侃道。 赵顺闻言，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尴尬。 好在坐在对面的林牧是个瞎子，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就不用费力掩饰。 “林神医怎么样？有办法根治吗？” “这个倒是不难，只需要开些安神助眠的药便是。”林牧笑着说道：“不过这种药物，在下奉劝赵将军一句，一定要慎用！” “那就请林神医写药方吧！”赵顺一听林牧有办法让自己睡觉，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催促道。 而在林牧写下药方之后，更是迫不及待的催促管家去抓药。 直到吩咐好一切之后，他这才想起来林牧过来的真正原因，又询问起自己的伤势来。 “赵将军底子好，只需再施针两次，便可彻底痊愈！” 林牧说完，便让姬梧桐取出银针。 看着一根根比毛笔还长的银针，赵顺不禁回想起那一日，被林牧施针时的痛苦，顿时汗如雨下。 但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还是咬了咬牙说道：“那就劳烦林神医了！” 说罢，他又怕自己坚持不住那番痛苦，便唤了四个军士过来，让他们合力压住自己。 片刻之后，大堂内顿时传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声音之洪亮，几乎传遍了整座镇远将军府。 “是赵将军的声音！”偏厅中，一个身穿灰布僧袍的老迈尼姑闻声，不由得感慨道：“赵将军的内功修为，还真是了得。” “不愧是一员猛将！” 第57章 宗师 枯叶师太，峨眉派当今掌门。 同时也是大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名宿，就算是闲云野鹤二人在她面前，都要稍逊一筹。 她八岁加入峨眉，十岁习武，十二岁入武道。 三十岁时立地顿悟，入一品之境，成为当时大虞王朝最年轻的一品武者，至今没有人超越。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记载。 实际上，在今年姬梧桐出关，晋升一品之境以后，这个记录就已经被她破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枯叶师太的经历，也足以称得上传奇。 十年前，枯叶师太为了突破宗师之境，选择了闭死关，将峨眉派交给了师妹枯蝶师太打理。 而在枯蝶师太的管理下，峨眉派的财力每况愈下。 直到三年前，枯叶师太晋升武道宗师之境，功成出关，峨眉派才重新有了崛起之象。 “恭喜枯叶掌门，晋升宗师之境！” 看着坐在对面，淡定喝茶的老迈尼姑，闲云道长和野鹤和尚连忙起身行礼，不敢有丝毫不敬。 那可是宗师之境啊！ 整个大虞王朝，已经有将近百年，没有出现过武道宗师了。 可以说枯叶师太，就是这大虞王朝如今，当之无愧的武道第一人，不容任何人质疑。 而在枯叶师太之前，江湖上传言最有希望晋升宗师之境的武者，便是林牧的师父，医武双绝林和通。 只可惜，与修炼武道相比，老馆主更喜欢钻研医术，花在医术上的心思也更多。 这才至死都没有成为武道宗师，让诸多好友遗憾叹然。 “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二位不必客气。” 枯叶师太虽然身为宗师，但是却丝毫没有架子。 笑呵呵的与闲云野鹤二人打着招呼。 随后又看向自己的关门弟子古月灵，眼神中满是宠溺。 “月灵，回家的这段时间，修炼没有落下吧？” “弟子不敢！”古月灵闻言一脸惶恐的躬身答道：“我已经触摸到了突破四品的契机，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了！” “嗯~武道之境，非一日之功可成，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枯叶师太拉着古月灵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笑道：“为师身体还算硬朗，再活个二十年也不成问题。” “到了那时，想必你已经晋升一品，为师也就可以放心的把峨眉派交给你了！” 对于古月灵这个关门弟子，枯叶师太尤为看重，对她的期望，也远超其他弟子。 可以说，只要古月灵按照枯叶师太安排好的路去走，未来的成就必然是不可估量。 如此待遇，更是不知羡煞了峨眉派多少长老和弟子。 “你们来的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寒暄了一阵之后，枯叶师太又继续问道。 “不敢隐瞒师父，我们还真遇到了一些麻烦！”古月灵回想起前天夜晚的经历，还不由得一阵后怕。 随即便将前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而在说到姬梧桐一人一剑，将贼人尽皆杀死之时，她的脸上又不禁浮现出一抹钦佩与自卑之色。 “有如此武艺，想必已经突破一品之境了吧？”听完古月灵的讲述之后，枯叶师太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又笑吟吟的看向闲云道长。 “月灵刚刚说，这个梧桐姑娘，是道长您的故人之女？” “敢问是您的哪位故人，培养出了如此出色的后辈，我可认识？” 听见枯叶师太的询问之后，闲云道长的脸色骤变，但是仅仅过了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只见他笑呵呵的说道：“所谓故人，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隐居深山的猎户罢了，他不入江湖，师太你肯定不知。” “当真？”枯叶师太又看向野鹤和尚。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野鹤和尚手持佛珠，低声说道。 刚刚那个谎是闲云师兄撒的，与他无关。 佛祖定然不会怪罪于自己！ “枯蝶她，真是被魔教圣女所杀？”枯叶师太点了点头，并未在姬梧桐是身份上过多询问。 而是话锋一转，又对着闲云野鹤两人，问出了枯蝶师太被杀一事。 闲云道长闻言，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但还是点头回答道：“那个凶手确实是这么说的！” “枯蝶她虽然武道天赋不高，但好歹也是二品境界！” 说到这里，枯叶师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双眼微眯继续问道：“那魔教圣女能轻易杀死她，想必与那梧桐姑娘一样，都是一品境界吧？” “你们二位觉得呢？” 这一刻，闲云野鹤二人只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甚至比屋外的数九寒冬，更让他们惊颤。 “师太的猜测，不无道理！”闲云道长咬牙说道：“但是梧桐姑娘她，绝对不是...” “呵呵呵~”枯叶师太突然笑出了声，打断了闲云道长接下来想要说出的话。 与此同时，那股莫名的寒意也随之消散，“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们不用如此紧张！” 说罢，枯叶师太又抿了一口茶水，不再说话。 闲云野鹤二人，也被枯叶师太的一番举动，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完全猜不出这老尼姑是怎么想的！ 不多时，林牧对赵顺的施针也已结束。 同时赵顺也在闲聊中，得知了林牧路上被草原蛮族埋伏之事，顿时勃然大怒！ “可恶的草原蛮子，居然都潜入到燕阳城来了！” “前方的守将是废物吗？” 赵顺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万幸林牧没事，不然的话，那他自己恐怕也要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赵顺连忙擦干身上的血迹，朝着偏厅走去。 他不认为林牧能活着来到燕阳城，是凭借自己的本事。 最大的功臣，定然是闲云野鹤二人，还有古家兄妹。 而他们几人又是齐王麾下的江湖高手，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亲自前去感谢一番。 于是赵顺三步并作两步，快步来到偏厅之内。 屋中的几人见状，也连忙起身迎了上来，对赵顺行礼拜见。 “诸位不必多礼！”赵顺右手虚抬了一下，随即看向闲云野鹤二人，笑着问道：“我听说林神医路上遭遇了袭击，想必是得几位相助，才安全到此吧？” “你们放心，本将军不是知恩不报之人，稍后一定重重有赏！” 第58章 选择 听见赵顺的话，闲云道长冷汗差点滴了下来。 他有心替姬梧桐隐瞒，然而枯叶师太就站在自己旁边。 若是枯叶师太将前夜的真相说出，那姬梧桐的定然会引起赵顺的怀疑。 到了那时，恐怕林牧和姬梧桐，谁都走不掉。 果然，随着赵顺话音落下，枯叶师太顿时笑出了声。 然而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闲云道长不禁一愣。 “那贫尼就替弟子月灵，就多谢赵将军了！” 枯叶师太微微行礼，笑着说道。 她的这句话，无疑是替古月灵和闲云野鹤两人，承认了保护林牧的功劳。 同时也将姬梧桐摘了出去，令其置身事外。 “这个人，为什么要帮我？” 姬梧桐瞥了一眼面前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年迈尼姑，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但是她也只是在心中默默问了自己一句，却并未出声。 林牧不想让她在外人面前展露武艺。 而有了这些人的掩护，赵顺就不可能怀疑到姬梧桐的头上。 如此算来，这年迈尼姑的确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想到这里，姬梧桐冲着枯叶师太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随后，林牧拒绝了赵顺的宴请，拿着领赏的一百两白银，又一次离开了镇远将军府。 而闲云野鹤和古家兄妹，自然要与其随行，保护林牧安全回到燕山城。 “赵将军，那贫尼也告退了！” 枯叶师太对着赵顺点了点头，随后也跟着古月灵一起离去。 她还要去燕山城，调查枯蝶师太的死因，并且追查魔教圣女的踪迹。 当然她的心中，已然早就有了答案。 离开镇远将军府之后，林牧一行人回到昨夜居住的客栈，定了一大桌子菜肴。 这是林牧对于闲云野鹤二人，还有古家兄妹，一路保护自己的感谢酒宴。 同时也是为枯叶师太的接风洗尘宴。 在回来的路上，林牧和姬梧桐，已经得知了枯叶师太的身份。 峨眉派掌门，大虞王朝唯一一个武道宗师。 无论是哪个身份，都让人不容小觑。 “多谢枯叶前辈，在镇远将军府，替梧桐隐瞒了她会武艺的事！” 酒菜上齐之后，林牧率先起身举杯，对着枯叶师太的大概方向感谢道。 姬梧桐见状，也随之起身，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她虽然不喜欢喝酒，但是林牧举杯，她也只能陪同。 枯叶师太身为出家人，便以茶代酒回应了林牧的谢意。 并且暗自打量着眼前的一对年轻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枯叶前辈，在下还有一事不解，还望师太替我解惑！” 放下酒杯之后，林牧再次开口，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道：“您为何要帮梧桐？” “帮她吗？”枯叶师太呵呵一笑，目光不禁扫过林牧那紧闭的双眼，“我之所以帮她，是为了还你的人情！” “还我的人情？”林牧有些不明所以，等待着枯叶师太的解释。 “十年前，我在峨眉山闭死关，立誓一定要突破宗师境界，否则绝不出关。” 枯叶师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之色，娓娓说道：“可是突破宗师境界，哪有那么容易？” “我接连数次突破，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直到五年前，我收到了一本手札，那是你师父林前辈寄来的！” “老馆主？”林牧猛然一惊，心中越发疑惑。 “那本手札上，记载着他这些年的武道感悟。”枯叶师太继续说道：“我将林前辈的武道感悟，与自身武道相互验证，终于得到顿悟契机，成功晋升宗师境界！” “而在那本手札的最后，林前辈嘱托了我一件事，那就是在突破宗师境界之后，助你治好眼睛。” “但是当我三年前，来到燕山城之后，林前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他说，你似乎并不想恢复双眼，所以让我在你与月灵成婚之后，再来询问你的想法。” “最后，林前辈又向我推荐了月灵，建议我收她为徒。” “只可惜，当我再次听到你的名字时，却是古家与你退婚的消息。” 说到这里，枯叶师太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神色颇为遗憾。 古家，为何不能遵守婚约呢？ 那样的话，或许林牧就愿意医治眼疾，自己也能偿还人情了。 此时，古月灵早已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怎么也没想到，从师父晋升武道宗师，再到自己拜师峨眉，背后竟然都有老馆主的暗中帮助。 这一刻，古月灵终于想通了。 怪不得当初枯叶师太，在知道自己身负婚约之后，并没有出言劝阻，反而是依旧坚持收自己为徒。 老馆主，是真心希望自己能与林牧成婚！ 只是古家，辜负了老馆主的一片苦心，也欠了老馆主一个天大的人情。 还有她的师父枯叶师太，亦是如此。 另一边。 只见林牧一脸悲伤的坐在椅子上，许久都没有出声。 原来，除了镇远将军徐忠之外，老馆主竟然还有这等安排！ 原来，他一直都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为自己的未来暗自谋划！ 一滴热泪悄然从眼角流淌落下，又被旁边的姬梧桐发现，轻轻为其擦拭而去。 “林牧，我且再问你一遍，你现在可愿治好双目？” “若你点头，我便助你一臂之力，驱散你经脉中的毒素。” 枯叶师太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后问道。 身旁的几人闻言，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惊喜之色。 “林神医，你还在犹豫什么？” “快答应枯叶师太啊！” 闲云道长急的站起身，大声催促道。 “林牧，你说话啊！”姬梧桐的脸上也罕见露出焦急神色，伸手轻轻推了推他。 甚至就连古月灵和古鸣两人，也忍不住出声相劝，让他莫要错失良机。 然而林牧的回答，却让所有人都不禁为之意外。 “我的双眼，就不必劳烦前辈了。” 只见林牧深吸一口气，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缓缓说道：“与治好双眼相比，我更希望枯叶前辈，能答应在下一件事！” “何事？” 对于林牧的回答，枯叶师太并没有表现的过于惊讶。 三年前他就不愿意治好双眼。 如今古家退婚，或许又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此事虽然有违人之常情，但是细细想来，又颇合情理。 第59章 承诺 “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事？” 枯叶师太好奇问道。 林牧闻言，右手用力握住姬梧桐的手掌，缓缓举起。 “我希望日后在梧桐遇到危险之时，前辈能施以援手，救她一命！” “可以！” 枯叶师太点了点头，说完又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子。 月灵，你好生糊涂啊！ 若是错过如此良配，今后恐怕要后悔终生！ 姬梧桐站在林牧旁边，一言未发。 她并没有拒绝林牧的心意，同样的，她也不希望林牧拒绝自己的心意。 于是在酒足饭饱之后，姬梧桐将枯叶师太，单独请到了一旁。 “前辈，我也有一件事想请您答应。”姬梧桐言辞真切的恳求道。 “何事？” 对于眼前这个魔教圣女，枯叶师太并没有什么敌意。 她之所以答应为齐王周策效力，乃是为了完成一个更大的计划。 “您能把林前辈的那本手札，借我看看吗？” 姬梧桐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决与期盼之色，缓缓说道：“若是您答应的话，我愿意为您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枯叶师太闻言，神色莫名的瞥了姬梧桐一眼，嘴角露出笑意。 “按理来说，那本手札并不是我的东西，而是林前辈借我突破境界之用。” 只听见枯叶师太缓缓说道：“如今我突破成功，那本手札也理应物归原主，还与林牧。” “不过，你开出的条件，对我同样有用。”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做一回违心之事，将手札私吞，自己承了你这个人情！” 说罢，枯叶师太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递到了姬梧桐面前，又出言警告道：“休要反悔，更别想着等我将手札归还林牧之后，再去向他索要。” “若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还了，你们谁也抢不走！” “这...” 说实话，姬梧桐看着眼前的手札，心中的确有些后悔。 暗恨平日里向来冷静的自己，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冲动？ 以至于被枯叶师太摆了一道，白白答应了她一个条件。 都怪自己一想到林牧的眼睛有希望治好，就乱了方寸。 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 “那就多谢前辈了！” 姬梧桐接过手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用谢我，你只需要牢记今天的承诺，那便够了！” “前辈放心，我虽为女子，却从不食言！” 姬梧桐点了点头，说罢转身离去。 枯叶师太的心机太过深沉，她自然不愿意再与这老尼姑有过多纠缠。 “林牧，你放心，我一定会突破宗师境界！” “治好你的眼睛！” 只见姬梧桐将手札放入怀中，暗自说道。 不一会，她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再次回到了林牧身边。 而林牧闻到熟悉的气味之后，心中这才稍稍安定，随即好奇问道：“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人有三急，自然是去茅厕了~” 姬梧桐闻言，悄悄掐了林牧的胳膊一下，低声问道：“怎么，你还要跟去不成？” “额...那倒也不必。” 林牧一脸尴尬的摇了摇头，不再多问。 第二天一早，众人启程返回燕山城。 回去的路上倒也相安无事，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不过说来也是，这里毕竟是属于大虞王朝的地界，草原蛮族能偷偷潜入几十人，已经是殊为不易。 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再策划一场伏击呢？ 况且估计一时半会，草原蛮族也抽调不出那么多的高手了。 而在路过那个驿站时，林牧等人发现，这里早已被燕郡的官兵封锁，闲杂人等一律禁止靠近。 没办法，众人只得连夜赶路。 终于在第三天中午时分，看见了燕山城的轮廓。 燕山城的城门口前，枯叶师太转头看向古月灵，笑着说道：“月灵，为师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你先回家吧。” “是，师父！” 古月灵点了点头，不敢有丝毫忤逆。 而在与众人分别之后，枯叶师太绕过燕山城，继续朝着北方走去。 就这样又走了十几里路，她终于来到了一处，隐藏在山坳中的村子中。 “敢问小哥，白先生住在哪里？” 枯叶师太对着一个路过的青年男子问道。 “你找白先生什么事？”男子闻言面露好奇之色，上下打量了一眼枯叶师太。 见她老态龙钟，手无寸铁，稍稍放下心来。 “我与白先生乃是故交，此程专为访友而来！”枯叶师太笑着解释道：“还望小哥不辞劳苦，领我去见一见白先生。” “那你跟我来吧！”男子点了点头，转身朝旁边那条村中小路走去。 枯叶师太口中的白先生，住在村子的另一边。 两人走了两刻钟左右，这才来到一座有着五六间茅草屋的私塾门口。 只见男子敲响院门，大声喊道：“白先生，有人找！” “进来吧，门没锁。” 下一秒，一道苍老的男子声音从屋中传出。 走进院中之后，枯叶师太看着眼前身穿麻布灰衫的鹤发老者，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白先生，别来无恙啊！” “原来是枯叶师太，快快请进！” 白先生伸手虚扶，将枯叶师太请入屋内。 那名男子见状，则是走到了另一间屋中，主动做起了烧水沏茶的杂活。 “三年未见，白先生可还安好？”落座以后，枯叶师太率先开口，笑着问道。 “还算凑活吧~” 白先生捋着胡子，呵呵一笑，“你这次过来，可见过我那徒儿了？” “见过了！” “如何？”白先生继续追问。 枯叶师太闻言，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姬梧桐的身影，点了点头道：“秀外慧中，仙女临凡！” “他日若为皇后，定可母仪天下，为百姓之福！” “如此甚好，甚好啊！”白先生听见枯叶师太的评价，哈哈大笑。 随即又好似想起了什么，收起笑容再次问道：“我听说你师妹，枯蝶师太被我徒儿杀了？” “确有此事！”枯叶师太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道：“枯蝶师妹她世俗心太重，该有此一劫，怨不得梧桐姑娘！” “你不记恨我徒儿就好！” 白先生说完，也跟着长叹一声。 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就连他也没反应过来，自然无法阻止。 第60章 烟花 济世堂，后院。 林牧与老李头推杯换盏，讲述着这几天的经历。 姬梧桐则是在库房，整理着刚刚买回来的年货。 “老孟应该快回来了吧？” 林牧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笑着问道。 “快了快了，估计也就是这两三天了！”老李头闻言哈哈一笑，点了点头。 如今年关将至，老孟又是孑然一身，因此会回来和林牧一起过。 “只是可惜今年，见不到顾兴那小子了。” “说不定会少了许多热闹。” 老李头大口喝着劣质酒水，脸上满是享受之色。 与那些陈年佳酿相比，老李头却更喜欢街角赵老汉酿造的杂粮酒。 口感刺激，味道酸涩，别有一番滋味。 就在这时，姬梧桐来到林牧身边，轻声提醒道：“少喝些酒~” 说完又转身离去，继续整理那些年货。 “知道了！”林牧无奈一笑，将刚端起的酒杯再次放下。 老李头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禁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 曾几何时，自己家的老婆子也是如此温柔的提醒自己，让自己少喝些酒。 只可惜时过境迁，如今自家媳妇只要说话，张口闭嘴都是粗鄙之言，俗不可耐！ 但是不知为何，老李头听着自家媳妇的话，却越听越亲切。 要是某一天，媳妇不骂他几句，老李头还会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林神医，希望你以后不要步入老头子我的后尘。”老李头一边咂吧着酒水滋味，一边笑着调侃道：“不然的话，咱想偷喝点酒，都找不到个好去处！” “你这老家伙，说的什么胡话！”林牧躺靠在摇椅上，语气颇为羡慕，“就你现在这生活，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远的不说，光是老孟就不只一次和自己念叨过，羡慕老李头的日子。 不像他因为年轻时杀戮太多，现在只能躲在深山里面讨生活。 而随着林牧放下酒杯，老李头一个人喝酒，也就没了什么意思。 坐了一会之后，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朝着医馆外面走去。 林牧虽然察觉，但是并未相送，自顾自的躺在摇椅上，打起了鼾。 待到姬梧桐再次返回时，林牧早已熟睡过去。 “就这么睡，也不怕着凉~” 姬梧桐撇了撇嘴，将一旁的毛毯拿过来，轻轻盖在林牧身上。 又小心翼翼的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最后将医馆大门关上。 等忙活完了一切，姬梧桐也拿过一条毛毯，坐在林牧对面。 一边滋溜滋溜喝着清茶，一边看着林牧熟睡。 嘴角更在不知不觉间，微微翘起。 真好啊！ 或许这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的岁月静好吧！ “噼啪！” 外面的街道上，爆竹声时不时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孩童们的阵阵笑声。 虽然吵闹，但是却让人格外安心。 林牧依旧未醒，只是翻了个身，变成了背对着姬梧桐。 姬梧桐见状，眉头微微蹙起，面露不悦之色。 这人好讨厌，睡觉都不老实！ 就和之前在床上... 姬梧桐俏脸一红！ 只见她缓缓站起，蹑手蹑脚的来到林牧身边，双手轻轻推了推。 想要让他再翻过身去。 然而林牧窝在摇椅里，将身上毛毯裹得严严实实。 姬梧桐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推动。 无奈之下，她只得回身搬起椅子，就这么坐在林牧面前，继续盯着他看。 而每当林牧翻一次身，姬梧桐也要跟着站起，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确保自己的双眼，可以时时刻刻看着林牧。 虽然麻烦一些，但是似乎也挺好玩的~ 姬梧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林牧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在自己醒来之后，姬梧桐就马上握紧了自己的手心。 “睡醒了吗？” “嗯！”林牧点了点头，好奇问道：“你一直在我身边？” “反正又没有事做~”姬梧桐轻声笑了笑，搀扶着林牧坐直身体。 “什么时辰了？” “快到子时了~” “那岂不是已经半夜了？你不困吗？” “不困呀~”姬梧桐说话间伸了一个懒腰。 只是坐的久了，屁股有些痛。 当然，这句话她因为羞涩，并没有说出口。 简单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林牧再次问道：“要回房间吗？” “你还困吗？”姬梧桐反问了一句。 “睡了这么久，当然不困了。” “那你陪我放烟花吧~” 姬梧桐说着便拉住林牧的手，把他领到了后堂的院子中。 又从房间取出一个垫子，铺到了石凳上。 “你坐在这里，看着...听着我放~” “嗯，我听着！”林牧呵呵一笑，摸索着坐下。 不多时，一道爆炸声响直冲天际。 “嗖~啪！” 烟花炸响，照亮了漫天夜空。 耳边同时传来姬梧桐那毫不掩饰的畅快笑声。 认识了她这么久，林牧还是第一次听见，姬梧桐笑的如此开心又肆无忌惮。 只见她手持香烛，跟随着烟花炸响，在院中蹦蹦跳跳，起舞翩翩。 这一刻，她好像撤去了所有伪装，释放出了内心的小女儿天性。 而整个燕山城也好似听到了某种号令一般，烟花一道接着一道冲向夜空。 百姓们各自点燃了家中的烟花，庆祝着即将到来的新年。 “林牧~你知道吗？烟花真的很漂亮！” 姬梧桐站在院中，对着林牧大声喊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哪怕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 林牧坐在石凳上，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不自觉的想到了已经去世的老馆主。 老馆主，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一个漫天烟花，都不及她半分美艳，世间女子，都不及她半分温柔的人。 她可比你替我选的媳妇，完美千倍万倍！ 姬梧桐放完烟花，来到林牧面前，双手抚上他的脸颊，低头问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我想到了老馆主。”林牧如实说道。 “然后呢？” “我对他说，我的眼光比他强！” “哈哈哈哈哈~”姬梧桐闻言再次笑出了声，调侃道：“那你说说，我伸出了几根手指头？” “你让一个瞎子，看你伸出了几根手指头？” “你不是说眼光好吗？几根？”姬梧桐说话间收回右手，比了一个剪刀手。 “一根！”林牧随口说道。 “哇~你好厉害！”姬梧桐手势一变，竖起大拇指按在林牧脸上。 她记得，林牧上次就是用这个手势，夸自己厉害的。 第61章 老弱病残 这几天的气温有些许回暖，房间的地面也不像之前那样冰凉。 但是林牧和姬梧桐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打地铺的事，依旧挤在那张不太宽敞的小床上。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时间到了腊月二十八。 一个多月没有回来的老孟，终于赶着驴车，来到了济世堂门口。 “林神医，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老孟将半只一百多斤的猪肉，轻松扛在肩膀上，迈步冲进了医馆。 “什么好东西？”林牧此时正在为一个病人接骨，闻声笑着问道。 “一只跑山猪，我在村子里买的，肉质极佳！” 老孟说话间，扛着猪肉又走向后厨。 打算等猪肉稍稍解冻之后，再让老李头给切成一块一块的，方便日后食用。 不料却迎面遇上了姬梧桐，差点撞到一起。 “弟妹勿怪，我没注意到你！” 老孟见状连忙弯腰赔罪。 “嗯~没事~”姬梧桐点了点头，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老孟对自己的称呼有问题。 但是现在解释，恐怕会越描越黑。 她也只能红着脸颊，装作没听出来的模样，快步朝着前厅走去。 年关将至，医馆中的病人并不多。 林牧很快便诊治完了今日的病患，又摸索着躺回到摇椅上。 “你不能总是躺在这里，活像个老头子~”姬梧桐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摇头劝道，说完又马上自我反驳了一句，“不对，老头子都比你有精神！” 姬梧桐想到了老李头。 和林牧一比，年近七旬的老李头看起来，明显还要更有精神。 “你不懂，我这是在养精蓄锐！”林牧面色平静，笑着辩解道。 “胡扯~我才不信~”姬梧桐说话间来到林牧身边，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别躺着了，陪我去贴对联吧~” “我？？？” 林牧指了指自己，心说你未免也太过高看我林牧了吧？ “对，就你！”然而姬梧桐态度不变，硬生生拉着他来到后院卧房。 又将刚刚熬好的浆糊和春联摆在桌子上。 最后还把老孟也叫了进来。 “等下我把春联抹上浆糊，你和老孟一起出去贴~” 林牧和老孟闻言，脸上均是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也不敢违抗姬梧桐的命令，只得点了点头。 不一会，林牧拿着一副对联，在老孟一只手的搀扶下走出卧房。 “往左一点！” “不对，大了，再往右一点！” “慢慢挪！” “哎呀，不对不对，右边高了！” 医馆门前，老孟站在几米开外，大声的指挥着林牧，急的直跺脚。 恨不得自己亲手去贴。 但是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袖子，又只得无能为力的叹了口气。 “你嚷什么？”林牧站在凳子上，双目紧闭，“我这不是看不见吗？不然的话还用得着你告诉？” “我就是没了一只手，不然我也用不到你啊！” 老孟闻言也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叫嚷声之大，就连医馆后院的姬梧桐，都能隐约听见。 不过她并未选择出去帮忙，而是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起了茶水。 同时心中又忍不住暗自感慨。 一个瞎了的林牧，一个残疾的老孟，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李头，再加上一个尚未成年的顾兴。 这济世堂还真是人才济济，把老弱病残凑了个齐全。 哦，差点忘了，还有自己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这要是按照前朝的律法，都能领官府的救济补贴了。 “吸溜~哈~~~” 一杯茶水慢慢喝下，林牧和老孟终于贴完了第一副对联，回来取下一副。 而姬梧桐仅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对联抹好了浆糊，递给林牧。 “这还没暖和过来，就又要出去了吗？” 林牧拿着对联，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然而姬梧桐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又拿起一块糕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老孟见状，也只能搀扶着林牧，又朝着后厨的门口走去。 “呦~贴对联呢？” 不知过了多久，老李头终于背着双手，溜达到了济世堂。 而老孟也从未如此想念老李头，在听见他声音的一瞬间，就忍不住冲了上去，大声喊道：“快快快，来帮忙！” “那可不行，贴对联哪有看热闹有趣？” 老李头嘿嘿一笑，甩开老孟的手掌，去后厨拿了一壶酒水。 随后一屁股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笑吟吟的看着两人。 “你这老东西，忒不是个玩意！” 老孟气恼的怒骂了一句，只得回去继续指挥林牧贴对联。 不多时，林牧和老孟的叫嚷声再次响彻院中。 直到老李头实在看不下去，主动起身帮忙，贴对联的进度这才快了许多。 贴好了对联之后，林牧三人重新回到医馆前堂，围着火炉闲聊起来。 “这么说的话，那赵顺活不过一个月了？” 老孟听见林牧的话之后，忍不住惊讶道。 “估计能挺过正月十五吧。”林牧沉思了几秒钟，解释道：“我上次给他开的药方，会让他精神错乱。” “这次的药方，会让他产生幻觉，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至于能活多久，那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老李头闻言，顿时拍手称快，笑道：“那赵顺卖主求荣，害死徐忠将军，有此下场也是他罪有应得！” “只是他这一死，明年草原蛮族大举进攻，该怎么办？” 对于老李头的疑问，老孟倒是看的很开。 只见他摆了摆手道：“你放心好了，朝廷上那几个皇子正打的火热，他们谁都不会放过燕郡这块肥肉。” “毕竟只要得到燕郡这二十多万大军的支持，就算是争夺皇位失败，也依然有起兵夺权的希望。” “还有那个沉迷炼丹的老皇帝，虽然年迈，但是尚未昏聩，同样不会坐视草原蛮族而不管的。” 大虞王朝地大物博，即使近些年来，国力衰微。 不过对付草原蛮族，还是不成问题。 真正的隐患，乃是朝中几位皇子的皇位之争，还有魔教的蠢蠢欲动。 而只要等到皇位之争结束，新登基的皇帝未必不能一扫大虞弊病，成为那中兴之主。 毕竟老皇帝培养出来的那几个皇子，都颇具手段，不似庸主。 第62章 打赌 与此同时，镇远将军府内。 赵顺一觉睡到了午时才起，顿时感觉精神饱满，浑身舒畅。 这几天在服用了林牧开的汤药之后，他的噩梦病症终于得以解决。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昨夜甚至与两个小妾同房，都不觉疲惫。 “这个林牧，还真有点本事！” “如此才华，我倒是舍不得再杀你了！” 赵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暗自嘀咕道。 但是一想到气质脱俗，身姿窈窕的姬梧桐。 他的小腹又瞬间变得火热，立即打消了内心刚刚升起的一丝善意。 林牧，该死还是得死！ 不过在他死后，自己可以发发慈悲，代为照顾姬梧桐。 只是可惜了枯叶师太武功太高，不然的话，那个叫古月灵的，自己也可以一并收下。 赵顺越想越入迷，恍惚间，竟然真的好像看见了姬梧桐，出现在自己眼前。 “老爷~” 姬梧桐迈步来到自己面前，弯腰拱手行礼。 赵顺虽然疑惑，姬梧桐为何会行男子之礼。 但是顾不得多想，他立即越过书桌，飞身上前。 对着美人猛然环抱而上。 “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啊？”眼前的姬梧桐开始剧烈挣扎。 “哈哈哈，别动，让老爷我好好看看！” 赵顺闻言放声大笑，双手扶住姬梧桐的脸颊，仔细的打量。 咦，她今天怎么没有戴面纱？ 还有这张脸，怎么越看越熟悉？好像是自己的管家。 赵顺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管家和姬梧桐，有血缘关系？ 是远房亲戚之类的？ “老爷？你别吓我啊！”管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赵顺闻声甩了甩头，眼前之人也由姬梧桐的模样，变成了自己的管家。 “老爷？老爷？” 管家还在不停的呼喊着。 “嚷什么？”赵顺一把推开管家，脸红的背过身去，“我就是看你为我赵家，辛苦了这么多年，所以有些感慨罢了！” “一会自己去库房领一年俸禄，就当是老爷我赏你的了！” “还有，今天是事，不许往外说！” 管家闻言一头雾水，完全想不明白赵顺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既然有赏银，被抱一下就抱一下吧。 “谢老爷！”管家连忙行礼谢恩。 而将内心中的尴尬逐渐消散之后，赵顺这才转过身来，对着管家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老爷，我是想问您一下。”管家开口回道：“要不要像上次那样，再找几个医师确诊一下林神医的药方？” “嗯~”赵顺闻言沉吟了几秒钟，随即摇了摇头，“算了，不用折腾了！” “就那些庸医，连治病都治不好，能看懂什么药方？” “最后反倒让他们把药方学去，白白便宜了那群废物！” 听见赵顺的话之后，管家点了点头，下一秒急忙转身告退。 他还有一年的俸禄赏银没有领，万一等一会赵顺反悔，那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因此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抓紧领银子为妙。 至于赵顺刚刚是不是中邪了，他才懒得管。 燕山城，济世堂。 姬梧桐看在林牧的面子上，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老孟和老李头。 她不喜欢喝酒，所以吃的很快。 不过吃完之后，姬梧桐并未离开，而是向平时一样，贴心的喂食着林牧。 夹菜倒酒，没有一丝怨言。 如此贤妻般的表现，自然是羡煞了老孟和老李头。 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均看见了对方眼神中的欣喜。 照这个情形看来，估计今年就可以喝上林牧和姬梧桐的喜酒了。 尤其是老孟，他一个多月没回济世堂，发现这里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首先的前堂的摆设格局，被姬梧桐整理的井井有条。 屋中也规整的许多，还多了许多手工制作的装饰挂件。 他早上扛着猪肉进后厨的时候，也察觉到后厨比从前更加干净整洁。 不得不说，如今的济世堂，比当初顾兴在的时候，更像是一个家了。 姬梧桐功不可没！ “看来，身边还是得有个女人才行啊！”老孟一口酒水咽下，默默感慨道。 只可惜自己命不好，今生恐怕无缘遇到佳人，相伴左右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叹个什么气？” 老李头察觉到老孟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连忙出声打岔道：“快点喝啊，坛子里剩那么多酒想干什么？替老头子我养鱼？” “滚蛋吧，你家什么鱼那么金贵，要济世堂这陈年药酒来养？” 老孟闻言哈哈一笑，抱着坛子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这些酒水，都是林牧的珍藏，里面加了许多药材，功效各异。 老孟此时喝的这坛，便是有着清热祛湿的药效。 这是林牧为他专门准备的。 老孟常年在山中奔走，收购药材。 那里夏季阴暗潮湿，冬季又天寒地冻，喝这种药酒，可以免得他患风湿之症。 姬梧桐自然也有，只不过泡的时间太短，现在还不能喝。 “你们听说了吗？”片刻之后，老孟酒劲上头，含糊不清的说道：“北山那边，好像出现了一伙山贼。” “估计是哪个县的县令，贪赃枉法，这才逼得百姓上山为寇。” “那可说不准！”老李头闻言反驳道：“万一是草原某个部落的流民或者溃兵，逃窜至此呢？”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燕郡这么大，仅凭前线一个朔方城，可守不住那么多条小路。” 正如老李头所说，前线斥候只能发现草原蛮族大军的动向。 至于三五十个草原蛮族，顺着山林小路而来，能不能发现就全靠运气了。 然而老孟听见老李头的话，却不服气的冷哼一声，“什么你都能和我犟一嘴！” “你要是不信的话，老李头咱俩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老李头不甘示弱的拍着桌子，大喊道。 “那伙山贼要真是被逼为寇的百姓，你就把珍藏的那几坛宫廷美酒，全都给我！”老孟舔了舔舌头，露出了真面目。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老李头见状，顿时知道自己上了大当。 但是当着林牧和姬梧桐的面，他也不能认怂，只好咬牙答应下来。 随即又大声反问道：“那你要是输了呢？” 第63章 山贼 “那你要是输了呢？” 老李头大声反问道。 “输？我怎么可能会输？”老孟冷哼一声，随即扭过头去。 “怎么不会？除非你已经提前查清了那伙山贼的来历，在这里给老头子我设局，骗我的酒！”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老孟拍着桌子，脸色变得有些局促，“我只是...” “只是不知道拿什么和你赌罢了！” 这倒是实话，老孟整日在山林村落中穿梭，身上几乎没有多少银两。 更不可能拿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去和老李头珍藏的宫廷御酒打赌。 “那就先欠着吧！”老李头闻言想了想，醉醺醺的说道：“等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了，你替我取来！” “我又不是贼。”老孟嘟囔了一句，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老李头的条件。 不过他也知道，这大概率只是老李头的随口一说。 毕竟以老李头现在的状态，吃喝不愁，又几乎不离开燕山城。 自然也就没什么东西，能入得了他的眼。 “那就一言为定！”老李头将坛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大声喊道：“还请林神医和梧桐姑娘，给我们做个见证！” “谁也不许耍赖！” “龟儿子才耍赖！”老孟也不甘示弱的拍着胸脯保证道。 说罢，两人也顾不上再喝酒，直接搂腰搭背的走出门去。 他们现在就要去那北山，探一探山贼的底细。 姬梧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虽然没有出声阻拦，但还是有些担忧的对着林牧问道：“他们这样能行吗？” “放心好了。”林牧闻言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这两个人只要不是得罪了枯叶师太，这天底下应该没有人能杀的了他们。” 老孟是一品武者，老李头的轻功又独步天下。 因此只要他们两人想走，除了宗师境界的枯叶师太之外，谁也拦不住。 只见两人离开济世堂之后，也不雇马车，借着酒劲直奔城门而去，随后顺着官道一路向北。 看这架势，竟然是想要靠着两条腿，走到那一百多里外的北山。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落山夜幕升起。 走了一下午的两人也已经逐渐醒酒，心中顿感后悔不已。 这要是走到北山再走回来，恐怕除夕都过完了！ 然而事已至此，谁也不好意思开口，说出择日再去这四个字。 老李头瞥了一眼旁边的老孟，见他眼神坚毅，只得默默叹了一口气。 算了，就当是舍命陪君子！ 至于从北山回来之后，家里的老太婆会不会生气，那也管不了了。 而此时的老孟，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同样有些纠结。 试想一下，这大过年的。 老李头连媳妇姑娘外孙子都不陪了，也要陪自己去北山。 那他孤家寡人一个，又有何理由退缩？ “罢了罢了，就当是耍个酒疯了！” 老孟心中暗道一句，脚下步伐越发迅速。 老李头见状自然不甘示弱，快步超了上去。 论武功我不如你，论轻功，老头子我是你祖宗！ 似乎是察觉到了老李头的比试之心，老孟的速度也再一次加快，几乎就是跑了起来。 他比老李头年轻了二十岁，武道境界又比对方高，怎么可能甘愿落后？ 不知不觉间，官道上的两人越跑越快。 若是有人路过此处，大概只能看见两道残影，一前一后飞速掠过。 终于，经过两人一番片刻不停的赶路之后，他们成功的累瘫在了路边。 “不行了，不行了！” “天都亮了，老头子我得歇一会！” 老李头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摘下腰间的酒壶大口闷了几下，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 “给我也来一口！”老孟伸手抢过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这才喘着粗气道：“你这老东西，跑的还真快！” “那当然，不然我早死八百回了！” 老李头得意的哼了一声，将酒壶抢过来一饮而尽。 这场轻功比试，终究还是自己老当益壮，略胜一筹。 “你别嚣张的太早，真正的胜负，还没有分出来呢！”老孟瞥了一眼前方依稀可见的北山，冷哼道。 此时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北山只剩下了十几里的路程。 以两人的脚力，最多也就两刻钟左右便能抵达，这还是在他们跑了整整一下午，外加一晚上的前提下。 不然的话，说不定只需要一刻钟便能赶到北山。 稍作休息片刻，老李头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站起身来。 老孟也随之起身，一同朝着北山赶去。 根据老孟听到的消息，那伙山贼的营寨，就在北山的背面。 不过说是营寨，其实也只是用一堆木头，圈起来的栅栏罢了。 两人的动作很快，沿着山间小路，不一会就来到了山顶。 正欲越过山顶下山，老孟却突然听见一阵吵闹声。 “嘘~”老孟连忙拉住老李头，低声问道：“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好像确实有声音，似乎是喊杀声。”老李头歪着脑袋听了几秒钟，“还有惨叫！”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顿时升起无限好奇。 连忙小心翼翼的朝着山下摸索而去。 与此同时，山贼营寨中。 近百名身穿皮甲的将士们，正在围杀一群衣着褴褛，手持利器的山贼。 而在这群山贼中间，还有近百个老弱妇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杀！！！” 为首的两名小将手持长刀，接连砍翻数名贼人，使得己方士气大振。 在人数劣势和装备劣势下，山贼们根本就不是这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的对手。 不消片刻就被尽数斩杀，只剩下了他们护在身后的老弱妇孺。 “顾茂，这些人怎么办？” 顾兴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鲜血，来到化名为顾茂的徐茂面前，强忍着内心的不适问道。 他们接到的军令，是彻底铲除这伙山贼。 在磨练自身的同时，还燕郡百姓一个安定。 然而这群老弱妇孺，却让顾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徐茂闻言并没有回答顾兴的问题，只是笑着反问道：“第一次杀人，还能承受吧？” “还行，就是有些恶心！”顾兴点了点头。 “那你先去歇会吧，他们让我来解决！” 第64章 鱼竿 “什么？”顾兴听见徐茂的前半句话，正要点头。 下一秒又被他的后半句话，吓了一大跳。 “徐...不是，顾茂，你认真的？” 顾兴面露震惊之色，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那些人只是女人和孩子！” 他其实是想下令放跑这些老弱妇孺的，然而自己只是此次带兵的副将，并不能私自做主。 正因为如此，顾兴才会开口询问徐茂的意见。 并且坚信，他会做出和自己一样的决定，却不曾想，徐茂居然想将这些人赶尽杀绝！ “女人和孩子就不是山贼了？”听见顾兴的质问，徐茂面无表情的反问道：“难道那群山贼抢来的钱和粮食，她们没有花，没有吃吗？” “可是...” 顾兴正欲反驳，却被徐茂的一声厉喝打断，“顾兴，别忘了我教过你的，军令如山！” “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彻底剿灭山贼，不留后患！” “如果你想救人，那就回到济世堂，当你的大夫去，并且永远都不要再说想当将军的话！” 在军中的这段时间里，徐茂将自己从父亲身上学到的一切，也全部教给了顾兴。 安营、扎寨、兵法、武艺！ 凡是自己会的，徐茂就没有任何保留。 他已经将顾兴，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 也正因为如此，徐茂才不希望顾兴，日后在那可笑的妇人之仁性格上吃亏。 毕竟他的父亲徐忠，就是死在了这上面。 不然的话，屡犯军纪的赵顺或许早就死了！ “我知道了！” 只见被徐茂呵斥了一顿之后，顾兴低沉着脑袋，点了点头。 而徐茂见状，心中也不禁有些后悔。 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的有些过了，便拍了拍顾兴的肩膀，耐心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总要接受这件事。” “你我同样是孩子，但是现在不也一样拿着刀剑？” “那些山贼家眷也是如此，你信不信只要我们放她们离开，她们便会坑蒙拐骗，为祸一方？” “老弱妇孺拿着刀剑，一样可以杀人！” 顾兴听见徐茂的话，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又何尝不知道徐茂说的是对的？ 只不过之前跟在林牧身边，见惯了救人，却从未见过杀人。 尤其对方还是手无寸铁的女人和小孩，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去吧，到旁边休息一会！” “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一起回去！” 徐茂说完再次拍了拍顾兴的肩膀，转身朝着那群老弱妇孺走去。 不多时，惨叫声响彻山贼营寨。 最后，一片大火将这里的一切，都烧了个干净。 而在另一边，老孟和老李头两人，就躲在不远处的树上。 将这里刚刚发生的事，还有徐茂顾兴两人的争吵，尽数看在眼中。 “和徐茂一比，顾兴那小子简直就是个新兵蛋子！”老孟摇了摇头，感慨道：“他还是太善良了。” “善良有什么不好？”老李头哼了一声，反驳道：“顾兴能在短短几个月，练就如此本事，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他毕竟年纪还小，以后长大了就好了！” 与老孟相比，老李头对于顾兴身上发生的变化，倒是更为看重和欣喜。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跟在林牧身边的小乞丐。 居然这么快就成长为一个，能带兵剿灭山贼的少年将军了呢？ 如果林牧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笑的格外开心。 老孟懒得再和老李头胡扯，见徐茂和顾兴两人，已经领着将士们走远，飞身跳下大树。 在眼前已经化为灰烬的山贼营寨中，随意翻找着什么。 试图找到一些，可以证明这伙山贼来历的蛛丝马迹。 老李头见状也加入进来，只不过这伙山贼在这里，已经盘踞了一个多月，抢劫了不少往来路过的商贩和货物。 两人翻来找去，却发现灰烬中既有蛮族的器皿，还有大虞的物件。 仅凭这些东西，已经无法再探究山贼们的来历。 除非两人追上顾兴，从他口中询问。 “算了，就当平局吧！”老孟不愿意再继续折腾，说完看向老李头。 而老李头也正有此意，便欣然点头。 “回去吧，速度快点，说不定还能赶上吃年夜饭！” 老李头说完，一马当先朝着官道的方向走去。 老孟自然不甘落下，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的济世堂中，林牧正独自躺在摇椅上，晒着午日的暖阳。 因为马上就要过年的缘故，街坊四邻都忙着收拾家里。 即使身体有点不舒服，为了图个吉利，也不会赶在大过年的日子前来诊治。 所以济世堂也没人来，林牧就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水盆弄好了，你来钓鱼吧~” 就在这时，姬梧桐端着一个木盆和钓具，来到林牧身边笑道。 木盆里面，被她装满了水，又放了几十条拇指长短的小鱼。 难得能休息几天，姬梧桐干脆就让林牧，再过一过钓鱼的瘾。 “辛苦了！” 林牧接过鱼竿抛入盆中，发出“啵儿”的一声轻响。 下一秒，一声相似的声音随之响起。 只见姬梧桐拿着一个自制的小鱼竿，蹲在林牧旁边，也跟着钓起了鱼。 “钓鱼有那么好玩吗？” “如果想吃鱼的话，我一飞镖扎死不就得了？” 姬梧桐双眸盯着水盆，好奇问道。 “嘘~”林牧闻言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解释道：“钓鱼享受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所以你经常钓半天，然后什么都钓不到？” “你这么说话就有点难听了！” 林牧躺在摇椅上翻了个身，不愿再搭理姬梧桐。 声音挺好听的一个小女子，说话怎么会如此刻薄？ 姬梧桐见状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会林牧，一条接着一条的往外钓着鱼。 不知为何，她今天的运气格外的好。 仅仅过了一会时间，就有十多条鱼上钩。 不像林牧，到现在为止，还一条上钩的都没有。 “算了，你自己钓吧！”听着耳边不停响起抛竿收竿的声音，林牧越发羞愧，只得丢下鱼竿装睡。 “哦~那我用你的鱼竿！” “你这个鱼竿，比我用柳条做的结实多了！” 姬梧桐话音刚落，便又有一条小鱼上钩。 而此时的林牧，满脑子都只剩下了“柳条做的鱼竿”这几个字。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第65章 送礼 成年人的过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闹。 尤其是偌大的一个济世堂，只剩下了林牧和姬梧桐两人的时候。 他们两个人，一个只会坐在那里闷声喝茶，一个只会躺在摇椅里睡觉，而且还是个瞎子。 就算是姬梧桐有心想热闹一下，也无能为力。 直到老孟和老李头在夜半时分回来，济世堂才重新有了些许过年的气氛。 “多亏了过年的时候城门不关，不然我们两个，只能在郊外睡一晚上了！” 进屋之后，老李头脱下厚重的棉衣，一脸庆幸道。 老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向后厨，将厨房的所有剩菜都热了一遍。 这两天来他们只顾着赶路，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 早就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了。 “林神医，你是没见到顾兴那小子，不然的话，绝对会吓你一跳！” “还有徐茂，不愧是出身将门世家，那才真叫一个杀人不眨眼，都快比得上老孟了！” “也多亏了徐茂，否则顾兴那小子，估计早就受不了跑回济世堂了！” 老李头喝着刚刚泡好的清茶，比比划划的说着这两天的所见所闻。 尤其是遇到顾兴和徐茂的事，更是说的绘声绘色，堪比酒楼的说书先生。 林牧只是坐在摇椅上默默听着，嘴角也随之露出一抹笑意。 能在过年的时候，听到和顾兴有关的事，对于林牧来说也算是一个慰藉了。 “那小子嘴硬心软，一时无法接受也属正常。” 听到最后，林牧这才笑着开口，“不过我相信下次，他就不会这么天真了。” 而另一边，姬梧桐显然对于顾兴的成长，并不怎么关心。 她现在只想知道老孟和老李头的赌约，到底是谁赢了。 “平局！”老李头摆了摆手，无奈回答道：“那山寨都被徐茂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根本看不出那伙山贼是从哪里来的。” “真是瞎耽误工夫，让老头子我跟着跑了两天！” “也多亏了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不然我这老胳膊老腿，恐怕就得交代在老孟的手上了！” “放屁！”老孟的声音从后厨传来，“你还老胳膊老腿？那跑起来比兔子都快！” 说话间，只见他用一只手，端着餐盘上的剩菜剩饭，小心翼翼走来。 老李头见状摇了摇头，赶紧上前帮忙。 林牧和姬梧桐并没有跟着一起吃，只是打过招呼后，就一起朝着后院卧房走去。 时间也不早了，也该上床睡觉了。 “他们两个...睡一间屋子？” 老孟随意瞥了一眼，脸上不由得露出震惊的神色。 “还真是！！！”老李头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件事，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哎，看来我明年要多收购些药材，不然都没钱随份子了！” “老头子我也得多卖些鱼，怎么着也不能比你随的少！” “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一早，济世堂的房门就被一群，前来送新春贺礼的邻居们敲响。 这算是附近街道的习俗了。 以前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街坊四邻们就会送些礼物，给德高望重的老馆主。 而现在老馆主虽然不在了，但是邻居们依旧会这么做。 这些礼物五花八门，有自家腌的咸菜，有冻的青菜，还有腊肉或者手工制品。 虽然都不值什么钱，但是心意难得可贵。 而让众人意外的是，前来送礼物的人当中，古鸣也赫然在列。 “古家少爷，你来干什么？” 看见顶着大光头的古鸣，老李头没好气的问道。 “我和林牧自幼一起长大，前来看望看望他，怎么了？” 古鸣呵呵一笑，自顾自的走进屋中，又命小厮将一个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端了进来。 “林牧，这些礼物中，有一部分是我古家买的，剩下的是我师父和师伯买的。” “我就放这了！” 说罢，古鸣也不等林牧同意，便让小厮们将礼物放好。 “对了！”就在古鸣即将离开之际，他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你若是有时间的话，能不能...” “算了...” 话说到一半，古鸣瞥见姬梧桐从后院走来，又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再次咽了回去。 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头离开。 自从古月灵上次从枯叶师太口中得知，林牧的眼睛随时都可以康复之后。 她就变得魂不守舍，茶饭不思。 整日待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谁都不见。 古鸣曾数次路过古月灵的房间，都能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声，哀怨至极的叹气声。 他知道，古月灵这是后悔了。 因此古鸣本想要趁机拜托林牧，有时间去古家一趟，安慰安慰自己的妹妹。 但是在看见姬梧桐之后，又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今林牧和姬梧桐两人，琴瑟和鸣，恩恩爱爱。 自己又怎能打扰？ 万一姬梧桐因为此事与林牧吵架，那便是他的过错了。 事已至此，只能怪古家自作自受，怨不得林牧。 “阿弥陀佛！”古鸣低声颂念了一句，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幸好自己早已经出家，不再牵扯情爱之事。 现在看来，当真是明智之举。 “他怎么了？”姬梧桐望着古鸣的背影，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林牧摇了摇头，“话说到一半就跑了，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他又颇为无奈的反问道：“古家送了那么多东西，这可如何是好？” 大虞王朝，礼仪之邦，向来讲究礼尚往来。 虽然林牧与古家之间有些不愉快，但是大过年的，人家都把贺礼送上门了。 那他也不能没有谢礼，否则的话，便会显得自己小气了。 “嗯~”姬梧桐闻言，沉思了几秒钟，这才轻声回答道：“那我也买些礼品，替你送到古家去？” “如此甚好！！！” 林牧连连点头，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若是没有姬梧桐的同意，他也不敢私自前往古家送礼。 免得姬梧桐误会自己，与古月灵情缘未了，徒生麻烦。 而姬梧桐显然也猜出了林牧的小心思，心中不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暗自窃喜。 于是笑着从柜台中取出银两，随即朝外面走去。 第66章 幻象 老李头和老孟站在一旁，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 姬梧桐已经俨然就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尤其是林牧的态度，更是早已表明了一切。 老李头和老孟对视了一眼，发自内心的替这一对璧人感到高兴。 不多时，姬梧桐已经买好了礼品。 古家家主古莫天、古家兄妹、闲云野鹤还有枯叶师太，没一个人被落下。 既然林牧如此信任自己，那她也不能丢了林牧的面子。 自然要考虑的面面俱到。 随后，姬梧桐让店家出了一个小厮，赶着马车将这些东西，都拉到了古家府邸门外。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古家。 上一次还是为了暗杀枯蝶师太，夜间潜入，看不真切。 而这一次，姬梧桐入眼所见，是一座占地极为宽敞的巨大府邸。 仅仅是门外的装饰，便足以用豪华两个字来形容。 “不愧是在燕山城传承了数代的武道世家，如此家资，在整个燕郡恐怕都不多见。” 姬梧桐扫了一眼古家府邸，在心中暗自感叹道。 古家家主古莫天，在江湖上的名气，虽然没有闲云野鹤这对师兄弟响亮，但也是货真价实的二品武者。 再加上如此丰厚的家资，老馆主选古月灵为林牧的未婚妻，倒也是合情合理。 甚至严格一点说，如果林牧真能与古月灵成婚，那说声是他高攀了古家也不为过。 当然，这是在林牧不暴露自己人脉的前提下。 否则光凭他和老孟、老李头、闲云野鹤几人的交情，便足以让古家以礼相待。 更何况除了这些人之外，林牧还有哪些关系，谁也不知道。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未必记得清楚。 “这位小姐，我家老爷有请！” 在古家门外稍等了片刻之后，古家管家连忙赶来迎接，又颇为恭敬的将姬梧桐迎了进去。 半刻钟之前，古莫天听见下人禀告济世堂来人，下意识的以为是林牧到了。 赶紧一边命管家前去迎接，嘱咐他务必以礼相待。 一边又亲自去找古月灵，让女儿出来相见。 而在听见林牧来到古家之后，古月灵竟然真的打开了房门，跟着古莫天走向大堂。 等到了之后，却又猛然发现，来人根本就不是林牧，而是姬梧桐。 古月灵的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就想离开。 这倒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反感姬梧桐。 而是在姬梧桐面前，古月灵感觉自己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心中只剩下了自惭形秽。 这世上，为何会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甚至让她连与之较量的勇气都没有。 “古小姐，好久不见~” 看见古月灵之后，姬梧桐率先笑着打起了招呼。 古月灵闻言，也不好意思立即离开，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寒暄落座。 “那个...林牧呢？” 闲聊了几句之后，古月灵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轻声问道。 “他昨天睡得有点晚，现在应该还在补觉呢~” 姬梧桐想了一下出来之前，林牧躺在摇椅上睡觉的场景，如实说道。 而她的这句话，却让古月灵又一次脸色剧变。 睡得晚？ 好家伙，我本以为你是来拜年的，没想到居然是来示威的！ 想到这里，古月灵心中不免有些埋怨古鸣，猜测肯定是他在去济世堂的时候，说了什么话。 才让姬梧桐心生不满，特意来古家找自己示威！ “呵呵呵~那你们感情还挺好的哈~” 古月灵一脸尴尬的笑了笑。 而姬梧桐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刚刚的话，已经让古月灵产生了误会，还在那里自顾自说道：“我和林牧确实相处的不错。” “今天也是在他的授意下，特意来给你们送礼物的。” 说罢，姬梧桐让小厮立即将礼物抱了上来。 这些东西都是她精心挑选，价格也不低，正好可以当做回礼。 而在送完了礼物之后，姬梧桐也没有再继续逗留。 果断起身告辞。 若不是看在林牧的面子上，她才懒得处理这种送礼回礼的麻烦事。 古莫天望着姬梧桐的背影，对古月灵好奇问道：“她就是住在济世堂的那名女子？” “嗯~” 古月灵点了点头，情绪越发低落。 “的确是个气质不俗的女子！”古莫天点了点头，不禁感慨道。 但是说完下一秒，他又立即察觉到自己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连忙解释道：“当然了，和我的乖女儿比，那就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了！” “我女儿可是枯叶师太的高徒，未来的峨眉派掌门人！” “就算是嫁个皇子，那都是绰绰有余！” “我不嫁人！”古月灵闻言瞬间大喊了一声，转身朝着后院卧房走去。 只留下古莫天站在原地，暗自伤神叹息。 而就在这时，古鸣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来到了他的身旁，小声问道：“父亲，妹妹她还没好点吗？” 古莫天闻声缓缓抬头，一眼便看见了古鸣那油光锃亮的秃头。 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伸手一巴掌猛然拍下。 “你这逆子！” “父亲，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古鸣心中委屈，又不敢躲闪，只能硬生生的挨下这巴掌。 与此同时，远在燕山城内的镇远将军府内。 早上喝完药的赵顺，刚刚送走了一批前来送礼的富商财主。 他正欲回去盘算礼物的价值如何，却猛然看见徐忠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并且与之前在梦中的情况不同，这一次，赵顺百分百肯定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我眼花了吗？” 赵顺揉了揉眼睛，然而徐忠的身影却越来越近。 手中还不知在何时，莫名出现了一柄长刀，对着自己全力砍来。 赵顺见状连忙侧身躲闪，又趁势一脚踹出。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之前武功远超自己的徐忠，这一次却好似来不及反应一般，被自己一脚踢飞了出去。 口中还喷出数口鲜血，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赵顺摇了摇头，眼前的徐忠也慢慢变成了府上的扫地小厮。 而那柄长刀，也变成了扫把。 “这是怎么回事？” 赵顺用力捶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却发现旁边又出现了徐忠的身影。 来不及多想，他再次一拳打出，顿时将身边的梁柱打碎。 “老爷，您这是...” 听到声音的管家快步赶来，一脸惊讶的问道。 “徐忠...” 赵顺闻言双眼泛红，迈步朝着管家走去。 第67章 考验 赵顺死了。 死在了大年初一这一天。 林牧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已经是七天后。 据坊间传闻，赵顺那一日突发狂躁之症，在府中接连杀死了十几个小厮和丫鬟。 甚至就连跟了他十几年之久的管家，都没有逃过他的毒手。 而在杀死了这些人之后，赵顺便一头扎进了厨房的水缸里面，硬生生淹死了自己。 不过让人疑惑的是，赵顺在杀人的时候，口里还一声声叫嚷着徐忠的名字。 喊着“徐忠，我杀了你”，或者“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之类的胡话。 再结合之前燕山城传播甚广的流言，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徐忠是否是真的死于赵顺之手？ “没想到，赵顺居然死的这么快，这么容易？” 济世堂的医馆内，姬梧桐一边打扫着卫生，一边调侃道。 老孟昨天就已经离开，今天济世堂也没有病人登门。 因此说起话来，她也就不用顾忌太多。 “或许是他本就对杀了徐忠一事，心怀愧疚和阴影，而我的药又刚好加重了他内心的敏感，才会让他这么快就精神失常吧。”林牧躺在摇椅上，随口解释道。 但是这个解释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 反正结果是对的，那就没问题了。 “那你说赵顺的死，会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头上？”姬梧桐继续追问道。 “应该不会。”林牧摇了摇头，“赵顺身边的人都知道，是我治好了他的伤势。” “若是我想杀他，那又何必出手相救？” “他们现在只会后悔，在赵顺发疯的时候，我为何不在府中！” 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 林牧的解释，与她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 如此说来的话，镇远将军府的麻烦算是解决了，林牧对老馆主和徐忠，也有了一个交代。 下一秒，姬梧桐随手丢下抹布，迈步来到林牧身边，按揉着他的肩膀试探问道：“第一次杀人，有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 林牧呵呵一笑，“赵顺又不是我亲手杀的，是他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再说了，你和老孟杀的人比我多得多，和你们一比，我这就是小巫见大巫。” “放心好了，我没事！” 说完，林牧轻轻拍了拍姬梧桐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 姬梧桐见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那番想要安慰林牧的话，也没有再说出口。 片刻之后，林牧又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坐直身体，开口问道：“那个魔教叛徒，最近没有消息吗？” “没有~”姬梧桐摇了摇头。 一说起这件事，她就有些无奈。 明明上次自己已经提供线索，给了好几位魔教长老。 但是现在过去了这么久，却还没有人联系自己。 这让姬梧桐也不禁有些担心。 莫非是那几位长老办事不力，至今都没有查清叛徒的身份？ 又或者说，那魔教叛徒在教中的地位，比那几位长老还高？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处境还真是有些不妙。 想到这里，姬梧桐的眉头逐渐蹙起，但是她还是故作镇定的对林牧轻声说道：“放心好了，一个小小的魔教叛徒，掀不起什么风浪~” “希望如此吧！”林牧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与此同时，白先生所在的那座私塾中。 枯叶师太正与他面对面相对而坐。 “赵顺死了！” 枯叶师太说话的语气中，罕见的带上了一丝怒意。 “我知道~”白先生应了一声，为枯叶师太面前的杯中续上茶水。 和自己的徒弟姬梧桐一样，比起酒水来，白先生也更喜欢喝茶。 “是你们魔教的人干的吗？” “你说呢？” “你应该没有那么蠢！”枯叶师太冷哼一声，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可说不好！”白先生闻言呵呵一笑，不过还是认真解释道：“齐王和赵顺联起手来，往我魔教的脑袋上扣屎盆子。” “万一那些魔教长老们一时气不过，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我也拦不住。” 能让身为读书人的白先生，说出“屎盆子”这几个字来。 枯叶师太自然能听出，他对齐王的手段颇为不满。 “齐王也是没办法~”枯叶师太沉思了几秒钟，无奈解释道：“齐王若是想凭借自己的手段，查到魔教圣女的踪迹，难度实在是太大。” “因此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那我可管不着~”白先生笑了笑，将杯中茶水轻抿了一口，“这是我魔教对他的考验。” “齐王若是想得到我们的支持，助他登上皇位，那就必须要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到我徒儿。” “还有你，同样不许帮忙。” “不然的话，就算你是宗师，也休想逼我魔教就范！” “能安排一个长老给齐王提供情报，已经算是我最大的宽限了。” 若是姬梧桐在此，定然会被白先生的话，震惊的目瞪口呆。 她绝对不会想到，那个一心帮助齐王追查自己的魔教叛徒，居然会是自己的师父亲自授意的。 也难怪至今为止，那几个魔教长老都没有传出消息。 原来早就被白先生拦下了。 枯叶师太也知道白先生的倔脾气，虽然无奈，但是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暗自祈祷，齐王能早日查出姬梧桐，就躲藏在济世堂的真相。 “那赵顺的死怎么办？” 紧接着，枯叶师太又再次问道：“齐王好不容易才在燕郡站稳脚跟，赵顺这一死，他夺取皇位的把握便又降低了不少。” “而且燕郡也需要一个将军坐镇，抵御草原蛮族的入侵。” “重新扶持一个将军不就行了？”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你还是替我劝劝齐王，趁早收了夺嫡的念想吧！” 枯叶师太闻言，知道自己是别想在白先生这里，替齐王再争取到任何帮助，最后只能遗憾的告辞离去。 而望着枯叶师太逐渐远去的背影，白先生的嘴角却扯出一抹笑意。 “燕郡，我魔教也想要呢！” “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大侠出手，替我魔教杀死了赵顺。” “若是有缘相见，我定要与你痛饮几杯！” 白先生虽然不喜欢喝酒，但是在这件事上，他觉得值得喝上几杯。 第68章 夜袭 赵顺的死，虽然在燕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和恐慌。 但是并没有影响济世堂的生活。 林牧依旧是早上开门，晚上关门，作息异常规律，没有任何变化。 不知不觉间，正月也随之过去。 正月一过，这个年也就算过完了。 “天气现在是越来越暖和了~”早起的姬梧桐将火炉中，那些早已燃尽的木炭渣子扫出，随口说道：“看来以后晚上也不用烧太多了。” 林牧坐在床边，一言未发，丝毫不敢出声。 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一直都是同床共枕，理由也很简单，打地铺太凉。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外面的冰雪都已消融。 卧室地面的青砖也不再冰冷刺骨。 若是姬梧桐今晚让林牧打地铺，他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好在刚刚那番话，只是姬梧桐的一时感慨。 见林牧不回话，她便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房间。 片刻之后，林牧也从房间中走出，又在姬梧桐的伺候下简单洗漱了一番，这才来到前堂的摇椅上躺好。 这一天，济世堂照常开门。 林牧却从一个好似商贩的病人口中，听到了一个让他感兴趣的消息。 据说在这个冬天，草原蛮族的各部落之间，发生了大大小小数十次的内斗。 以往在冬季的时候，由于草原上食物不足，蛮族各部落的确会发生摩擦。 然而却从未像这个冬天一样，内斗的如此频繁，又如此惨烈。 “你们是没看到啊！”那名商贩趴在床上，后背刺满了银针。 却还是挥舞着双手，绘声绘色的描述道：“现在的草原上，随处可见部落被打散的流民。” “一个个面黄肌瘦，惨不忍睹。” “我还听说，现在只需要花十两银子，或者一百斤粟米，就能从边关买一个草原奴隶回来。” “运气好的，甚至还能买到一个媳妇！” 听见商贩的话，周围那些病人一个个忍不住惊讶出声。 还有几个中年光棍的眼神中，更是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 林牧并没有理会商贩买奴隶的话，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草原蛮族各部落之间的内斗。 因为按照他前世所知的历史经验，内斗之后往往便是一统。 若是诸多各自为战的蛮族部落，被某个草原王庭尽数降服，那对燕郡乃至整个大虞王朝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不知道这个过程，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完成。 还有大虞王朝，会不会及时做出应对。 “乱世将至啊！”林牧摇了摇头，暗自感慨道。 如今的大虞王朝，看似威武强大，实际上早已是外强中干，内外皆有强敌环伺。 稍有不慎，便是坠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想什么？”姬梧桐这时来到林牧身边，搀扶着他坐下。 “没什么。” 林牧摇了摇头，此刻有外人在场，他不便多言。 再者说，万一是自己杞人忧天猜错了，那讲出来岂不是闹了笑话？ 与此同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朔方城中。 守将吕平正端坐在城头之上，眉头紧皱。 这些天以来，总是有些草原蛮族的流民，混在过往商队中潜入城内。 一开始，吕平并没有在意这些人，以为只是商队买来送往南方和京城的奴隶。 直到昨天夜里，一伙商队和流民不知从哪里搞到的兵器，趁着天黑袭击了城门的守军。 好在守城将士都是吕平亲自训练出的精兵，配合默契。 这才成功的将那伙贼人尽数斩杀，最后保住了城门不失。 而且吕平不用想都知道，那时的城外，肯定有蛮族大军在接应。 人数至少也在千人之上。 果不其然，今天一早便有斥候来报，在城门五里之外的地方，发现了大量马匹留下的新鲜粪便。 昨夜万一城门失守，让这股蛮族援军涌入城内，并且占据了城门的话，天亮之后必有蛮族大军赶到。 到了那时，朔方城恐怕就要危险了。 “那群只知道拼命的蛮族，什么时候也懂用计了？”吕平看着昨夜的战报，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而且冒充商人这计策，未免也太过卑鄙了些。 难道对方就不怕遗臭万年吗？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吕平身边，顾兴忍不住担忧问道。 吕平闻言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顾兴和徐茂两人，反问道：“你们认为应该怎样处理这次偷袭？” “我以为，应该尽快派人上报郡守府...”顾兴话说到一半，又猛然闭上了嘴巴。 赵顺淹死在自家水缸的事，他们也已经知晓。 此时就算朔方城将战况上报，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处理。 至于禀告朝廷，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暂且不论吕平的官职是否有这个资格，光是这来来回回一千多里的路程，就至少要耽误一个月的时间。 等他们得到朝廷的命令，怕是蛮族大军早就打过来了。 而见顾兴不说话，吕平又将目光看向默不作声的徐茂，或者说是顾茂。 对于这两个主动投军的少年，吕平显然更加看重少年老成的顾茂。 并且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个名叫顾茂的年轻人，似曾相识。 “回将军！”顾茂见吕平看向自己，连忙拱手说道：“据我所知，以往蛮族只会在夏季或者秋季，进攻朔方城。” “而这次年关刚过，甚至还没有到春种的时候，蛮族便展开了偷袭。” “事出反常，必有妖！” “因此我猜测，蛮族定然是得知了赵...将军已死的消息，想趁此良机攻陷我燕郡！” “估计过不了两天，蛮族大军便会兵临城下！” “嗯，你分析的有道理！”吕平闻言点了点头，顾茂的猜测，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继续问道：“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应该做好两手准备！”顾茂淡定自若道：“第一，派人上报朝廷，无论朝廷是否在意这次偷袭，我们都可以避免犯下失察之责。” “第二，从今日起彻底关闭所有城门，不得任何人进出！” “同时向燕郡各个城池的官员下令，让他们派麾下校尉率军驰援！” “力求保证朔方城不失！” 吕平听完顾茂的建议，眼神中露出一抹赞许之色。 虽然这两条建议并不出彩，甚至军中许多将领都能想到。 但是这对于一个刚刚投军不到三个月的少年来说，已经是殊为不易。 尤其是第一条建议，更是深谙为官之道，让吕平心中甚是欣慰。 第69章 拓跋郸 “顾茂，你好厉害！” 在吕平离开之后，顾兴来到顾茂身边，一脸佩服的夸赞道：“我看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要升为亲兵队长了！” “只是在父亲身边待久了，受到些许影响罢了！” 顾茂摇了摇头，并没有在顾兴的佩服下得意忘形。 他有预感，蛮族和大虞王朝之间，数十年未见的大战要来了。 这一次，绝对不会像之前春耕秋收时那样的小打小闹。 还有，蛮族那种冒充商人，不计手段的夺门之计，也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蛮族那边，好像发生了一些不知道的改变。” “会和部落之间的内斗有关吗？” 顾茂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由于朔方城突然封城，导致许多在草原上往来经商的商队，都被滞留在了草原上。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来到草原上购买奴隶和妻子的燕郡百姓。 这些人保守估计，加起来足有上万！ 他们整日在城下叫骂，让守军打开城门自己进去。 这可愁坏了朔方城的守将吕平。 他得到探子来报，蛮族早已集结了十万大军，此时正屯兵在距离朔方城，二十里之外的河流边。 若是他下令打开城门，蛮族骑兵最多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冲杀至此。 到了那个时候，城外的百姓和整个朔方城，恐怕都将暴露在蛮族大军的铁蹄之下。 反而不打开城门，对城外的商队和百姓，才是最安全的。 他们只需丢下货物和奴隶，绕过山间小路，就能平安返回燕郡。 只可惜，城外的那些人显然想不到这一点。 即使想到了，他们也不会甘心扔下这些，好不容易才换取的货物和奴隶。 而更让吕平头疼的是，城外还有不少商队，背后都有京城中那些达官贵人的影子，一个个背景强的可怕。 要是得罪了他们背后的人，那自己的仕途也就算走到头了。 最后还有那些跟风过来的燕郡百姓，若是弃他们于不顾，那守城将士们的军心，也必然会受到影响。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吕平越发感到头疼。 自己只是个镇守朔方城的普通将领，没有了徐忠的命令，让他怎么和城外那十万蛮族大军去打？ 当然，他也并没有怪罪顾茂的意思。 因为封城之计，也是他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方式。 只不过吕平万万没想到，蛮族大军今年居然来的这么早，而且集结的又如此之快，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顾茂，现在蛮族大军随时都可能发起进攻，你还有什么办法没有？”吕平坐在书桌旁，对着身后的顾茂问道。 顾茂闻言连忙走上前来，沉思了一下之后缓缓说道：“将军，您是守城大将，因此只要朔方城不丢，您就有功！” “至于死些百姓和商队之人，在我看来不足为虑，大不了就是功过相抵。” “而您若是为了救那些人，把城池丢了。” “那些百姓和商队的人，可不会在朝堂之上为您求情。” “最后倒霉的，就变成将军你了！” 顾茂的分析条条是道，不无道理。 而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吕平心中也顿时有了决断。 只见他唤来传令士兵，对着他大声下令坚决封锁城门，绝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同时又让军中主簿写了一则告示，向城中百姓和兵将们阐明利害。 表示自己之所以这么做，乃是为了防止蛮族间谍再次偷袭城门。 同时也是为了燕郡所有百姓的安全着想，不得已而为之。 至于这则告示能不能安抚住军心，那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顾兴站在吕平身后，将两人的对话清晰听在耳中，神色不禁变得有些黯淡。 他并没有说话劝阻，心中却越发难受。 平民出身的顾兴，更加了解平民的生活艰难。 城外那些百姓，大多是家中的顶梁柱。 若是他们死在这场战争中，那家里的妻子儿女，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只可惜，朔方城中百姓的命，同样是命。 两相取舍之下，城外的那近万百姓，也就无足轻重了。 “现在只希望他们能看清局势，尽早从山间小路返回燕郡了。” 顾兴长叹一口气，心中满是无奈。 又是几天过去。 城外的蛮族大军营寨内。 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木榻之上，手中还拿着一本大虞王朝的山川游记，在仔细品读。 在草原蛮族的王庭之中，认识大虞王朝文字的人并不多。 他们也不屑于研读中原的书籍。 因为在他们看来，真正的强大在于自身，依靠的是肌肉和弯刀。 而不是认识多少字，也不是能背出多少诗。 只不过，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显然是个例外。 因为此刻除了他手中的游记之外，在他身后还摆放着近百本书籍。 能在行军打仗之时，携带如此多的书籍，便足以看出他对学识的重视。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蛮族服饰的壮汉闯入营帐，大声喊道：“大汗！” “原来是卓顿啊，找我什么事吗？” 拓跋郸抬头瞥了一眼，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书籍。 “大汗，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朔方城的城门依旧紧闭，丝毫没有放平民进城的意思。” “我们还不攻城吗？” 卓顿一脸急躁的问道。 不单单是他，现在整个蛮族营寨内的各部落勇士们，都已经快要按耐不住攻打朔方城的欲望，迫切的希望可以尽快开战，让他们杀个痛快。 “你这是在催我？”听见卓顿的询问，拓跋郸这才放下书籍，微微坐直身体。 “这...末将不敢！” 卓顿见状立即跪下，同时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既然不是在催我，那就起来吧。” 只见拓跋郸微微一笑，随即低头从桌腿下面拿出印章，甩手丢到卓顿面前，“领着两百人，去对那些大虞人冲杀一阵。” “就当是给你解解馋了！” “遵命！”卓顿看着眼前的帅印，瞬间喜笑颜开。 甚至顾不上行礼告退，便转身飞也似的冲出了营帐。 而拓跋郸见此情形，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又取出王印垫在了桌腿下面。 以他如今在蛮族的威望来说，这些东西与石头没什么两样。 第70章 圈套 片刻之后，蛮族营寨中冲出了二百余骑兵。 在卓顿的带领下，朝着朔方城下的百姓和商队猛然杀来。 这些人一开始还没发现蛮族骑兵的到来，然而当他们听见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之时，再想逃走或者抵抗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卓顿一马当先，手持弯刀冲入人群之中。 别看卓顿虽然外表看似鲁莽，但是实则内心极为奸诈。 他并没有对那些有护卫防守的商队动手，而是一股脑的朝着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杀去。 发泄着内心这几天来的憋屈和烦躁。 二百蛮族骑兵遇人便砍，见人就杀。 刹那间，朔方城下的惨叫声便响彻了整座城门。 “这群混蛋！”吕平闻声赶来，站在城头之上，顿时暴怒不已。 “将军，我们必须要出兵将这些蛮族赶走！否则对士气不利！”顾兴见状也是怒从心起，抽出腰间的长刀主动请命道：“我愿出城与敌一战！” 顾茂闻言也立即拔刀附和，表示愿意与顾兴同去。 “莫要冲动！”见顾兴和顾茂主动请缨，吕平心中深感欣慰。 只不过他也知道，以这两人的武艺，恐怕不是下面那个蛮族将领的对手。 于是在思考了几秒钟之后，便决定让自己的副将，领着五百骑兵出城迎敌。 而顾兴和顾茂若是愿意，也可与之同去。 “遵命！” 吕平的副将和顾兴顾茂三人闻言，连忙接令走下城墙。 而吕平也留了一个心眼，他为了避免城下的百姓冲击城门，特意让三人从南门而出。 绕了一个大圈子来到北城门之下，与卓顿厮杀。 与此同时，北城门之下的卓顿一刀砍翻面前的大虞百姓，随即勒马停住。 只见他的耳朵动了动，隐约听见一阵密密麻麻的马蹄声响。 “终于忍不住出来了吗？”卓顿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他已经从那马蹄声听出，朔方城此次派出的骑兵，至少有五百之数，远远超过了己方的骑兵数量。 于是卓顿当即下令，调转马头朝着己方营寨的方向退去，“所有人听令，撤！！！” 待到朔方城骑兵赶到之时，卓顿早已不见了踪影。 吕平站在城头之上，将卓顿的动作尽收眼底，一时之间气的忍不住破口大骂。 “好狡猾的贼将！” “蛮族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物？” 他看的清清楚楚，卓顿那二百余人并未走远。 而是站在了三里之外的地方，观望着朔方城骑兵的动向。 若是顾兴他们退回城内，卓顿必然会率军卷土重来，再次砍杀城下的百姓。 “将军，我们怎么办？” 吕平的副将站在城下，大声询问着他的意见。 直到这一刻，吕平才知道自己又上了蛮族的当。 如今城外有近千受伤和死去的百姓，他总不能置之不理。 还有那卓顿的威胁，同样让他头疼。 “我派医师出去，你们就留在城外，救治受伤的百姓吧！” 思虑片刻之后，吕平无奈喊话回道。 只不过这样一来，那些刚刚准备绕路回燕郡的商队，又仿佛重新见到了希望。 一个个停下脚步，重新叫嚷着让吕平打开城门。 而在第二天一早，拓跋郸又派卓顿，领着五百骑兵朝着朔方城下的百姓杀来。 吕平见状也只能再次派出五百骑兵，与副将合兵一处与之应战。 然而卓顿在看见朔方城派出援军之后，半路就折返了回去。 让顾兴等人再一次扑空。 第三天，卓顿领着一千人又朝朔方城杀来。 三番五次之后，朔方城的五千骑兵，已经被吕平尽数派出。 “糟了！”顾茂看着身边的同僚，心中猛然一沉。 按照吕平一开始的计划，本应置这些百姓于不顾。 可是现在却在卓顿的威胁下，不知不觉间竟然派出了如此之多的兵力。 这要是敌军冲杀过来，那他们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顾茂正欲去城门口提醒吕平，却突然感觉地面一阵震颤。 他回身望去，却见蛮族营寨的方向，浓烟滚滚升腾。 仿佛有千军万马，直奔此地而来。 “哈哈哈哈！” 卓顿坐在马上，放声大笑道：“弟兄们，大汗派兵来支援我们了。” “都给我狠狠的杀过去，咬住那大虞骑兵！” 说罢，卓顿双腿猛夹马腹，宛若离弦之箭般朝着顾茂等人冲来。 “迎敌！” “不要慌！” “谁也不许退！” 另一边，吕平的副将虽然心中惊惧，但还是扯着脖子大声呼喊，试图阻止起有效的反击。 只可惜，这里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 他好不容易组织起的军阵，顷刻间又被四散奔逃的百姓和商队冲散。 “完了！！！” 吕平的副将万念俱灰。 兵败如山倒，事到如今，仅凭他一人之力，已经无法力挽狂澜。 而城墙上的吕平，更是陷入到了两难之中。 救，还是不救？ 这五千骑兵，是他的心头肉。 但若是打开城门，那近万百姓定会蜂拥而至。 或许不等大军出去，就会被仓皇逃命的百姓挤回来。 “原来，从那一晚的夜袭城门开始，我就已经掉进了蛮族的圈套。” “他们早就料到我会封锁城门！” “不对！”吕平又猛然摇了摇头，“是从草原内斗，流民遍地开始，蛮族就已经挖好了坑，只等着我跳了！” “那些奴隶，本就是蛮族故意抛出来的诱饵。” “目的就是为了吸引燕郡百姓来此，逼我一步步妥协出兵！” 想到这里，吕平的心中只剩下了恐惧。 这等可怕的算计，自己绝对不会是那位神秘的蛮族主帅的对手。 而另一名副将看着城下，被卓顿杀得大败的同袍，此刻也忍不住催促道：“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您快下令啊！” “难道我们真的要丢下那五千人不成？” “出兵！”吕平深吸一口气，牙齿紧咬，“我亲自率兵去救！” 在副将的催促下，他终于下定决心。 壮士断腕，吕平没有这个魄力！ “嘎吱~” 随着朔方城的城门大开，百姓果然疯狂朝着城门的方向涌来。 顾茂闻声回头望了一眼，顿时忍不住怒骂出声，“愚蠢！”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神中又不禁流露出一丝庆幸。 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算弃子，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第71章 遗言 寒冬已过，冰雪消融。 济世堂后院的柳树也重新冒出嫩绿的新芽。 “来，今天把衣服换一下~” 卧房中，姬梧桐拿着一套新衣服来到床边，对着刚刚睡醒的林牧说道。 这是她前几天去郝掌柜的衣店，特意为林牧量身定做的。 “不用穿棉衣了吗？”林牧摸了摸衣服的料子，发现轻了许多，不由得有些惊讶。 “天气没那么冷了，不用穿了~” “冬天总算是过去了，棉衣穿起来太厚重，一点都不舒服。”林牧笑着吐槽。 “嗯~你换好之后，我把棉衣洗一遍就可以收起来了。”姬梧桐嘴角也跟着微微一笑。 不知不觉间，自己来济世堂已经四个多月。 让林牧双眼复明的办法，也有了头绪。 因此姬梧桐心情大好。 “这几天朔方城有消息吗？”换好衣服之后，林牧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没有~”姬梧桐摇了摇头，“等过几天老李头来溜达的时候，问问他吧~” 这么多天过去，草原蛮族大举进攻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燕山城也几乎每天都能看见，调往前线的兵将和粮草。 只不过根据从那边回来的商贩所言，朔方城的情况不容乐观。 在中了蛮族的诡计之后，朔方城兵将死伤惨重。 仅仅一战，便有一万多人战死。 而整个朔方城也才只有三万守军。 就算是吕平如今闭门不战，恐怕也守不了多久。 而那些前往支援的兵将，也被蛮族援军拦住，无法进入朔方城。 只能退到朔方城与燕山城之间的朔阳城，组建第二道防线。 如今的朔方城，已经变成了一座孤城，陷落只是迟早的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 济世堂刚刚开门不久，老李头就提着两条刚刚打上了的大鱼，过来串门。 林牧也随之向他问起了朔方城的情况。 “朔方城丢了！”老李头闻言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昨天我听一起喝酒的老朋友说，蛮族早在三天之前，就已经攻破了朔方城的北门。” “多名副将战死，主将吕平重伤，如今已经在残兵的护送下，退到了朔阳城医治。” “都怪赵顺那个混蛋，要是徐忠将军还活着，朔方城怎么可能丢？” “蛮族都已经有三十年的时间，没有攻破过我大虞的城池了！” 老李头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忍不住怒骂出声。 “朝廷呢？有没有什么动作？” 林牧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 “我听说长安已经派李洵为将，齐王周策为监军，正朝着燕郡赶来。” “估计也就这几天就能抵达。” “看样子，对于燕郡的争夺，最后还是齐王笑到了最后。” 老李头就好似一个情报通一样，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尽数告诉给了林牧。 “李洵...” 林牧轻声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心中稍安。 李洵，年约五十，出身自前朝时便声名赫赫的将门世家。 同时也是大虞王朝战功最为卓越的将军之一。 就算是徐忠在他面前，都要逊色许多。 如今有他来燕郡，想必蛮族应该很快就会被打退，朔方城也能成功收复。 只是不知道，顾兴和徐茂两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对了！”老李头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了今天到此的目的，“官府今天张贴了告示。” “要征召农夫和青壮，还有医师，一同前往朔阳城。” “林神医，你要不要关闭店门，去南方躲一躲？” “战场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这样要是去了朔阳城，危险太大了！” 此时大战爆发，整个燕郡都算不上安全。 所以老李头是真心不希望林牧，继续待在这燕山城中。 然而林牧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济世堂是老馆主的心血，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放下济世堂不管。 “放心好了！”林牧呵呵一笑，道：“我就是个瞎子，官府就算要征召医师，也不会找到我的头上。” “那倒也是！”老李头点了点头，没有再对林牧出言相劝。 况且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大不了自己再强行带着林牧，离开这里就是。 老李头并没有在济世堂待上太久。 仅仅只是坐了一会，喝了杯热茶，便起身离开。 济世堂又只剩下了姬梧桐和林牧两人，甚至连个病人都没有。 北方兵荒马乱，连带着燕山城的百姓，也不太愿意再出门。 好在林牧颇有家产，就算是几年没有病人登门，也不至于饿死。 眨眼之间，又是半个多月过去。 济世堂忽然闯进来两个彪形大汉，惊醒了正在摇椅上午睡的林牧。 下一秒，姬梧桐的身影从后厨箭步而出，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厉声问道，“什么人？” “林神医，救命啊！” 一道哭声猛然响起，姬梧桐放眼望去，只见其中一个壮汉的背后，居然还背着一人。 而另一名壮汉则是跪在地上，对着林牧砰砰磕头，口中不停的喊着救命。 姬梧桐见状连忙丢下木棍，上前帮忙将那壮汉背后的男子，扶到前堂的床上躺好，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那受伤之人，自己居然也认识。 正是之前在老李头鱼摊前调戏自己，后来被林牧报复，扎了一个月银针的泼皮牛三。 此时只见牛三躺在床上，腹部被砍出一条巨大的豁口，血肉模糊。 鲜血与衣物粘在一起，肚子里的肠子和内脏，也肉眼可见。 “怎么回事？” 林牧摸索着探了探牛三的鼻息，又握住他的手腕问道。 “我弟弟，他...”牛二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而旁边的牛大见状，只好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我弟弟被官府征召，往朔阳城运送粮食。” “却不料半路上遭遇了蛮族斥候的袭击！” “等到官府的人赶到之时，他就变成这样了！” “林神医，我弟弟怎么样了？” 林牧闻言默默叹了口气，回头对着姬梧桐说道：“梧桐，帮我把银针取来。” 片刻之后，林牧在牛三的头上和胸口扎了十几针。 顿时令他喷出一大口淤血，意识也逐渐清醒过来。 然而还不等牛大和牛二高兴，林牧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有什么遗言，就尽快交代吧。” 第72章 悲从何起 “遗言？” “林神医，你这...” 牛大和牛二闻言，顿时大吃一惊，脸上露出一抹哀求之色。“真的不能再想想办法了吗？” 林牧摇了摇头。 牛三的伤势太过严重，一路赶来又耽误了太长时间。 以他此刻的情况，就算是在后世的外科手术病房，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救活。 更何况是医疗条件简陋的济世堂了。 光是伤口发炎和感染，还有一系列的并发症，就足以要了牛三的命。 “就算我拼尽全力，恐怕也只能为他续命月余！”林牧无奈解释道：“而以牛三的性格，估计他不会愿意躺在床上痛苦死去的。” “倒不如...” “倒不如给我一个痛快是吧...”牛三此时已经睁开双眼，语气虚弱的笑道：“还是林神医了解我。” “不像你们两个，就知道哭哭啼啼的。” “你这混小子！”牛大抽泣了一下，强忍着泪水问道：“还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咳咳~”牛三再次喷出一大口堵塞在胸口的淤血，染红了大片衣衫和床铺。 “我无儿无女，哪有什么遗言。” “就是父亲他，要交给你们养老了。”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也能帮我照顾一下东街卖豆腐的刘寡妇。” “我知道了！”牛二点了点头，眼眶含泪。 “还有卖面条的张寡妇，替人做衣服的赵寡妇，孙寡妇...” “你哪认识的这么多寡妇！”牛二抹着眼泪，气愤道。 若不是知道牛三将死，他说什么也要好好揍这小子一顿。 “嘿嘿嘿~” 牛三咧嘴一笑，“谁让你弟弟我是个泼皮无赖，没人愿意嫁给我呢！” “我本想借着这次帮助大军运送粮草的机会，改变街坊邻居对我的看法。” “只可惜...” 说到这里，牛三突然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 即将说出口的话，也发不出声音。 他知道，自己强撑着的一口气，终于要散了。 “用我再替你施两针吗？”林牧见牛三不再说话，低声问道。 牛三喘着粗气，摇了摇头。 “他说不用了~”姬梧桐抿了抿嘴唇，替他向林牧传达道。 牛大和牛二见状，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随即一个背起牛三，一个将床铺上的褥子抱起。 最后他们又把口袋里的全部银钱，都放到了柜台上。 “那我们就不打扰林神医了。” “多谢林神医为愚弟施针。” “等我洗干净被褥之后，再给您送回来！” 说罢也不等林牧回应，便背着牛三朝家中走去。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林牧坐在床边，低声询问道。 “哪里错了？”姬梧桐不解。 “如果我没有杀了赵顺的话，朔方城可能就不会丢的那么快，牛三还有那些将士，也不会死在蛮族手中。” “不，你不应该这么想~”姬梧桐坐在林牧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赵顺的错远远大于你！” “如果他没有谋害徐忠将军，朔方城同样不会丢。” “赵顺的死，纯粹是因为他咎由自取。” “你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仅此而已~” “真的？”林牧握紧姬梧桐的手，忍不住追问道。 “当然，你可是林神医，是大善人！” 姬梧桐点了点头，语气坚定，“你做的是为民除害的好事，朔方城丢了，那是他们无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更不用自责！” “嗯，谢谢你！”听见姬梧桐的宽慰，林牧的心情好了许多。 只是可怜了牛三，他虽然是个泼皮无赖，但是对自己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偶尔得到了一些山间野味，还会做好了给自己送来。 想到这里，林牧的心中又不禁有些难过。 “梧桐，等下你取些银子，帮我送到牛三家里去吧。” “嗯~” 姬梧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只知道这样做，能让林牧的心里好受些。 既然如此，就算是把银子都送给牛三，她也不在乎。 牛三的家并不难找。 姬梧桐刚刚走出家门，就听见在东边的方向，传来一阵唢呐声响。 她知道，牛三已经死了。 于是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走去，果然见到了牛大和牛二。 此时两兄弟正在大声的争吵着什么，周围还聚集了许多亲戚和邻居，在一旁劝阻。 姬梧桐听了一会，便已明白了大概。 原来是牛大牛二都不甘心牛三被蛮族所杀，因此想要去投军替弟弟报仇。 但是他们又必须得留下一人，照顾家中的父亲和妻女。 为此才争论不休。 不知为何，姬梧桐看见这一幕，心中忽然明白了林牧的悲伤，从何而起。 于是在放下银子之后，她快步返回济世堂。 进门直接又一个箭步，飞扑进了林牧的怀中。 闻着熟悉的发香，林牧强行忍住抬脚的冲动，改为轻轻抚摸着姬梧桐的发梢问道：“怎么了？” “没事~”姬梧桐深吸一口气，随即将林牧推开，转身走向后厨。 “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她的声音遥遥传出。 “都可以！！！”林牧大声回应。 说完便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摇椅，坐下躺好，心中越发疑惑。 姬梧桐从来没有主动对自己，做出过这等亲密的动作。 难不成是在外面，受到了什么欺负？ 所以才需要自己的安慰？ 但是以姬梧桐的武功，又有谁能欺负她呢？ 可惜直到姬梧桐做好了饭菜，林牧都没有想明白她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他有心询问，不过又怕姬梧桐生气，最后只能将疑问憋在心里。 “多吃些~” 两人围坐在桌子旁，姬梧桐拿着筷子，往林牧碗中又夹了些肉。 “嗯！”林牧端着饭碗，大口扒着饭菜。 反正他也不用看吃的是什么，尽管往肚子里咽便是。 “慢点吃呀~”姬梧桐见状，脸上露出一抹颇为无奈的笑意，随手又为林牧倒了一杯茶水。 暖炉中的木柴噼啪炸响，为这偌大的济世堂，增添了一份少有的温馨与暖意。 而在朔阳城外，齐王周策和李洵两人，在闲云野鹤等一众高手的护送下，悄悄潜入城内。 第73章 出尔反尔? 数日之后，老李头再次来到济世堂。 手上还拿着一封尚未拆封的信件。 “林神医，我来给你送信来了。”老李头走进门来，兴致不高的说道。 姬梧桐察觉到了老李头的异常，不由得好奇问道：“老李头，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牛家那几个小子。”老李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缅怀之色。 “从他们打小光屁股玩的时候，我就一点点看着他们长大。” “哪曾想牛三居然...”说到这里，老李头又叹了一口气。 他是土生土长的燕山城人，早些年行走江湖之时，也会经常回到这里小住几日。 因此对于身边这些街坊邻居的孩子，感情颇深。 “牛家的老大和老二，怎么样了？” “我听说他们好像要去投军~” 姬梧桐给老李头倒了一杯茶，继续问道。 “牛二走了！”老李头喝了口茶水，无奈道：“牛大拗不过牛二，便让他去投军了。” “而且那牛二走的时候，估计已经怀了死志。” “嘴里说着杀一个蛮族够本，杀两个蛮族赚了之类的胡话。” “可把牛大和他父亲气的够呛！” 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也默默叹了口气。 脑海中也不由得回想起，昨天晚上林牧在睡觉之前，躺在床上喃喃念叨的那句话。 凭君休说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似是牛家兄弟这等平民百姓，终究还是成为了王公贵族，赚取利益地位的筹码和棋子。 无论他们是否是自愿的，但是结局就是这样。 一心为弟报仇的牛二，无形中早就已经身不由己。 “别感慨了。”一旁，林牧摸索着拆开信件，递到姬梧桐面前说道：“替我念念，是谁寄来的？” 姬梧桐见状翻了一个白眼。 你以为是谁害的自己，变的如此多愁善感？ 还不是因为你那破诗！ 伸手接过信件，姬梧桐率先扫了一眼最后面的落款，眉头微微皱起。 “藏剑山庄庄主，莫平生！” “他怎么会给你寄信？” 姬梧桐喃喃说了一句，又从开头重新读信。 信的内容并不多，大概意思是莫平生的女儿莫颖，因练功走火入魔，即将命不久矣。 因此莫平生便广发求医信，希望有人能前去藏剑山庄，救莫颖一命。 若能成功，藏家山庄将奉其为座上宾，世代感恩。 “这是写给老馆主的信，看来莫平生还不知道老馆主早已仙逝。”将信递还到林牧手中之后，姬梧桐轻声道。 “莫平生那家伙，向来傲的很，从不求人！”老李头这时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他能为了自己女儿，广发求医信，看来他对这个女儿很是看重啊！” 藏剑山庄，是大虞江湖上最顶尖的势力之一。 而莫平生，不但是大虞江湖的武林盟主，更是曾经的武道第一人。 直到枯叶师太突破至宗师境界，这才将第一人的名号拱手相让。 即便如此，若能得到藏剑山庄和莫平生的友谊，也是一件稳赚不赔的幸事。 “林神医，您看...”老李头试探着问道。 平心而论，他是真心希望林牧能前往藏剑山庄一趟。 藏剑山庄位于江南之地，从燕山城往返一趟，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暂且不论林牧能否救活莫平生的女儿，光是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也能让林牧暂避边疆战祸。 而这，才是老李头的真正目的。 只不过他也知道，林牧并不愿意离开济世堂。 所以刚刚开口，便又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然而下一秒，林牧的话又让老李头瞪大了双眼。 “还是去一趟吧。” 只见林牧双目紧闭，轻声说道。 “嗯？”老李头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起身问道：“林神医你此话当真？” 见林牧又点了点头，老李头哈哈一笑，“那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林牧眉头一挑，反问道。 “当然是跟您一起去啊！”老李头搓了搓手，解释道：“此去藏剑山庄，路途遥远，沿途又有山贼匪患。” “我跟着去，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林牧闻言却摆了摆手，“你要是跟着去，那你家里怎么办？” “那我去找老孟，让他跟着您去？”老李头想了想，再次提议道。 “也不用，等老孟收药材回来之后，你转告他帮我照看济世堂就好。”林牧说话间，握住姬梧桐的手，“这次，有梧桐陪着我就够了。” “这...”老李头看了一眼姬梧桐，只好点头同意。 他之前听闲云野鹤说过，姬梧桐的武功极强。 能让闲云野鹤夸赞，想必保护林牧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而姬梧桐似乎早就料到林牧会带着自己，眼神中没有任何意外。 双眼望向林牧，尽是笑意。 “我们什么时候走？” 姬梧桐反手握紧林牧的手掌，笑着问道。 “等你收拾好了就走，多带些银子，少带衣物。”林牧不忍让姬梧桐拿太多行李，提醒道。 反正他又不差那点钱，还是图个省事方便，更轻松一些。 “那我替你们租辆马车！” “今日便走！” 老李头见状，转身快步走出济世堂。 看这急切的模样，好似生怕林牧反悔一般。 而等到老李头离开，济世堂只剩下自己和林牧两人之后，姬梧桐这才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你怎么同意去藏剑山庄了？” “前两天老李头劝你去南方躲躲，你都不愿意去。” “出尔反尔，可不像你的性格？” “只是想得到莫平生的人情罢了！”林牧呵呵一笑，随口解释道。 “真的？” “真的！” “骗人~”姬梧桐冷哼一声，甩开林牧的手掌，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之前闲云野鹤主动报恩，林牧都爱搭不惜理。 现在怎么可能又为了莫平生的人情，不辞劳苦跑到江南去救人？ 就算莫平生和藏剑山庄比闲云野鹤更有实力，姬梧桐猜测他也不至于此。 殊不知，刚刚林牧所言，的确是真话。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另一个便是如今齐王周策再临燕郡，而那魔教叛徒又无消息。 所以林牧这才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借此机会，领着姬梧桐去趟江南。 一来既可以帮姬梧桐得到藏剑山庄的庇佑，二来又能躲避齐王的追查，一举两得。 若是为了他自己，林牧断然不会如此折腾。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姬梧桐。 第74章 泥人 姬梧桐和老李头的动作很快。 也就不到一个时辰，他们便准备好了要携带的衣物细软和马车。 “林神医，真的不用我跟着吗？” “我可以替你们赶车！” 老李头再次询问道。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认为还是有些经验，也能帮上些小忙。 “不用了，这几日在老孟回来之前，你先帮我照看济世堂就好。”林牧摇了摇头，说完便在姬梧桐的搀扶下坐进马车。 而姬梧桐则是坐在外面，担当起了马夫的重任。 但是她的眼神中，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悦之色，反而还带着一丝丝兴奋。 “你说，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行走江湖的侠侣？” 姬梧桐驾着马车，慢悠悠的走在南下的官道上，随口对着身后问道。 “侠侣我没看出来。”马车中的林牧闻言呵呵一笑，调侃道：“一个驾车的丫鬟，倒是不多见！” “好好研究你的草药去吧！”姬梧桐冷哼一声，挥手甩出一鞭子，重重抽在马背上。 老李头租赁的这架马车，是双马拉乘，又大又宽敞。 姬梧桐这一鞭子抽下去，两匹马顿时使出全力，朝着前方奔跑而去。 林牧坐在马车中，只感觉身体猛地一晃，耳边同时传来呼啸的风声。 幸亏这是在官道之上，路途还算平坦。 不然这么快的速度，他肯定会把身体颠烂。 此行前去江南，务必要经过燕阳城，因此姬梧桐也没急着赶路，只让马匹全力跑了一小会，便重新减缓了速度。 反正就算他们走的再快，今天也到不了燕阳城。 夜色渐晚，繁星当空。 姬梧桐停下马车，将马匹拴在了一旁的树上。 “这里到驿站还有些距离，要不我们今天就在野外将就一晚吧~” “怎么样？” 姬梧桐钻进马车，轻声询问。 由于打仗的原因，驿站这段时间一直被过往的官差所占。 像他们这种平民百姓，尽可能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你看着安排就行！”林牧点了点头，随即从身后拿出包裹。 里面装着一套定制的被褥，展开之后正好可以铺满整个马车车厢，是老李头特意给他们买来的。 此时虽然已经是春季，但是夜晚偶尔还是有凉风呼啸，盖着被褥也能暖和些。 和林牧一起在马车内铺好被褥之后，姬梧桐又扶着他下来，坐到一块石头上，“饿了吧？你等一下，我给你弄点吃的~” 说罢她从马车上取下干粮和水壶，放在盆中泡了泡，又搅了搅，和成了糊状。 “这里也没什么吃的，将就吃点吧~” 只见姬梧桐将食物分成两份，将其中一份递到了林牧手中。 林牧拿着勺子，摸索着吃了一口。 这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 不过如果只是想要饱腹的话，问题不大。 反观姬梧桐，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她不像林牧从小在济世堂长大，娇生惯养衣食无忧，没吃过什么苦。 这些年来，姬梧桐跟着师父走南闯北，一边习武一边躲避朝廷的追捕。 比这难吃十倍的东西，她也吃过。 林牧这边刚吃三四口，姬梧桐已经开始用勺子刮盘子了。 “如果不够的话，你吃我这份吧。”听见姬梧桐吧唧嘴巴的声音，林牧笑着将自己的食物递了过去。 姬梧桐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一副羞涩的神情，心中更是暗自后悔。 她赶了一天马车，早就已经饥肠辘辘，再加上与林牧已经颇为熟悉，这才一时疏忽，失了风度。 因此她暗道自己绝对不能再肆无忌惮，导致在林牧面前丢脸。 “咳咳~”只见姬梧桐轻咳两声，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声音平淡严肃，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吃吧。”林牧又将盘子往前递了递。 “谁...谁装了~” 姬梧桐不情不愿的伸手接过，还不忘嘴硬解释道：“野外吃的东西不多，我这是怕你浪费~” “嗯嗯，我知道。”林牧点了点头，“多亏了有你在，今天赶车辛苦了。” 姬梧桐闻言，再三确认林牧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 这才大口吃了起来，但是眼神中的羞涩，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自己这次可是当着林牧的面，与他共用一套餐具了。 不过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我吃饱了~” 片刻之后，姬梧桐打了一个饱嗝，起身说道：“你坐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捡些木柴回来，生个篝火。” 赶路的过程十分枯燥，但是有姬梧桐陪在身边，林牧并不觉得无聊。 而姬梧桐也丝毫不见疲惫，忙活的越发起劲。 听着姬梧桐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林牧有心帮忙又怕添乱，只能乖乖坐在石头上耐心等候。 “嗯？这块地好软？”林牧闲来无事，随手按了按石头下面的泥土，突然感觉既柔软又细腻。 猜想这下面，定然是有一块成色极好的黏土，被雪水浸润所致。 想到这里，林牧心中又莫名冒出一个想法。 于是他站起身来，用力翻过石头，轻轻捏起一团黏土，在手中不停揉搓。 姬梧桐并未走远，看见林牧的动作不禁有些疑惑。 但是为了尽快生起篝火，她只能忍住好奇心，继续在附近捡着干柴。 直到捡的差不多了，篝火也点燃之后，姬梧桐才凑到林牧身边，一边张望一边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捏泥人，你看像不像你？”林牧献宝似的将手中那个，勉强能看出人形的泥人举了起来。 这是他按照记忆中，抚摸姬梧桐脸颊时的印象捏的。 可惜因为技术太烂，外加眼睛看不见，已经完全无法辨别出姬梧桐的模样。 “像！”姬梧桐笑着接过泥人，夸赞道：“又像又漂亮！” “你在哪里找到的泥土？我也想捏一个~” “这里！”林牧指了指身下的石头。 夜晚静谧又漫长，此时两人都没有睡意，便围坐在火堆旁，各自捏着手中的泥人。 林牧时不时讲上两句笑话，引得姬梧桐娇笑连连。 在林牧面前，她不用做任何伪装，可以毫无顾忌的卸下所有防备。 “还有笑话吗？我还想听~” “没有了，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梁祝。” 第75章 卦辞 一夜过后。 林牧两人继续赶路。 在路过燕阳城的时候，姬梧桐稍稍补给了一番。 买了许多调料和便于携带的肉干、面食等等。 她知道林牧不喜欢吃干粮泡水，这一趟又路途遥远，常常十天半个月都遇不到一座城，总不能让林牧就这么饿一路吧？ 而有了这些调料，她最起码能为林牧简单做些吃食。 至于自己，还是吃些干粮充饥算了。 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半月左右便离开了燕郡地界，来到了与之接壤的代郡。 “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一座观音庙，香火很旺。”姬梧桐赶着马车，回头轻声笑道：“我之前路过的时候，还去祭拜过~” “那还要去吗？”林牧询问。 “嗯~”姬梧桐点了点头，“我想去还个愿~” 数月之前，姬梧桐从代郡来到燕郡，曾在那座庙中许愿，希望菩萨保佑自己可以找到救命恩人。 如今看来，这座观音庙果然十分灵验。 而现在又再次路过，她理应过去还愿，顺便再拜一拜，许个新的愿望。 “那就去看看吧！” 林牧呵呵笑道。 他对这种鬼神之事，向来是不信的。 但是既然姬梧桐想去，那去拜拜也未尝不可，权当是图个心安。 观音庙的位置并不难找，就在代郡与燕郡交界的一座青山上。 只不过要想上去，赶着马车是肯定不行的，好在山下有一个小镇，镇上也有客栈。 姬梧桐便先驾着马车，在客栈定了一间客房，顺便让店小二帮忙照料马匹。 然后才领着林牧，朝着山顶走去。 “慢一点~” 姬梧桐搀扶着林牧，一步一挪的走着山间小路。 “其实你完全可以让我一个人待在客栈，自己上山还愿。” “没必要领着我这个累赘。”林牧拄着木棍，一脸无奈道。 “胡说什么！你才不是累赘~”姬梧桐掐了林牧的手腕一下，冷哼道：“况且把你一个人留在客栈，我怎么能放心？” “如果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告诉我，我背你上去~” “那我岂不是成了笑话？”林牧闻言连连摇头。 这条山路上人来人往，时不时就能遇到下山回家的小镇百姓。 若是让这群人看见，姬梧桐一个弱女子，背着自己这么一个大男人上山，那他的脸都要丢尽了。 “行吧行吧~” “那你累了一定要说出来，咱们歇一歇~” 姬梧桐拗不过林牧，只能继续搀扶着他上山。 万幸的是，由于山顶观音庙的香火旺盛，这条山路每天人来人往，早就被踩踏的极为平坦。 因此就算是林牧这个眼神不好的人走，也不至于摔倒。 两人走了许久，大约有两个半时辰。 终于在下午时分，来到了青山顶上。 林牧鼻子嗅了嗅，香烛气味扑面而来。 看来这座观音庙，真的如姬梧桐所说，颇为灵验。 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大老远的爬上山顶祈福还愿。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姬梧桐将肩上的布包放下，从中取出一大捆香烛。 这些香烛是在山下的镇子里买的，比观音庙中的要便宜许多。 林牧虽然觉得自己不差那点银子，但是姬梧桐执意如此，他也没办法。 用姬梧桐的话来说就是，烧香拜佛，讲究的是心诚则灵。 而不是花那冤枉钱，便宜了庙里的和尚尼姑。 走进寺庙大殿之后，姬梧桐轻车熟路的来到佛像前，俯身跪拜，口中还含糊不清的念念有词。 林牧听了个大概，只感觉好像是一篇佛经，转眼又忘得差不多。 念完佛经还愿，姬梧桐将香烛插好，又拉了拉林牧的衣角，“你也跪下~” “干什么？” “求个平安，快点！”姬梧桐又拽了拽。 林牧闻言，不情不愿的跪在蒲团之上。 虽然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在姬梧桐面前，林牧感觉自己也不差那点钱。 跪就跪吧！ 姬梧桐拉着林牧，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 她不知道又从哪里，弄来了一壶卦签，哗哗哗的摇晃起来。 直到一根卦签从竹筒中掉出，姬梧桐才停下动作，捡起来扫了一眼。 “什么签？” “看起来像是上上签，又或者是中上签~” “那找个大师解一下？”林牧提议。 “不用~”姬梧桐摇了摇头，将卦签重新放入竹筒，“反正是好事，我们只需要等着它自己实现就行了~” “免得希望太大，徒增烦恼~” 林牧闻言竖起大拇指，不禁夸赞道：“你这话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那当然~” 姬梧桐得意的哼了一声，脑海中又默默将卦辞背了一遍，以防自己忘记。 天地济，上下同，如山火气一重重。 贤谋策划光明指，世事忧愁自解中。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姬梧桐晃了晃脑袋，越发疑惑。 “你说我要不要也测一卦？”就在这时，林牧在旁边笑着问道。 “不用了吧~”姬梧桐思索了两秒钟，拒绝道：“我的是吉卦，你只要不离开我，那你应该也能沾些福气~” “这可比你自己算卦省事的多~” “那倒也是！”林牧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强求。 毕竟自己要是同样测出吉卦，那还没什么。 但是万一再测出个凶卦来，可就是徒增晦气了。 说罢，两人朝着殿外走去。 下一秒，姬梧桐又轻呼出声，“咦？那边什么时候修好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观音殿后面，一座刚刚修好的偏殿，已经撤去了挡路的围栏。 姬梧桐明明记得自己上次来的时候，那边还只有架子。 旁边路过的小沙弥闻言，奶声奶气的解释道：“是昨天晚上建好的，因此知道的人不多，现在也没什么人去。” “那请问小师父，殿中供奉的是哪尊菩萨？”姬梧桐好奇问道。 小沙弥打量了一眼林牧和姬梧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故意卖了个关子。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不妨亲自过去看一看！” “或许你们会感兴趣。” “那...我们去看看？”姬梧桐拽了拽林牧的衣角，轻声询问。 林牧自然是立即应允，没有一丝迟疑。 第76章 不打，岂能有缘? 偏殿与正殿的距离并不远。 也就是走上两刻钟左右，便能来到门前。 这里四周被树木环绕，人迹罕至，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和尚在院中打坐。 听见大门被推开，老和尚抬头瞥了一眼，见来人是一男一女，心中顿时了然。 “香烛一百文起，钱多缘多，心诚则灵！” 老和尚口中念念有词，不过却并未起身。 “不要理他，我们进去看看~”姬梧桐同样瞥了一眼老和尚，又回身握紧林牧的手掌。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个老和尚神神叨叨，不似好人。 偏殿并不大，里面只供奉着一尊佛像，送子观音。 而在见到观音像的一瞬间，姬梧桐也明白了，小沙弥和那门口的老和尚，为何会说话如此怪异。 原来是误会了自己和林牧的关系。 “这里供奉的是什么？”林牧拄着拐杖，一脸茫然的问道。 “就是...就是一座观音像，没什么好看的~”姬梧桐支支吾吾，脸色微红道。 林牧并没有怀疑，观音庙里供奉观音像，合情合理。 “既然是观音像，那我们再拜拜吧！”林牧笑着建议道。 “不...不用了吧？”姬梧桐的神色有些抗拒和羞涩，“前面不是已经拜过了吗？” “正因为如此，这尊观音像我们才不能略过啊，否则岂不是厚此薄彼，对菩萨不敬！” “那...好吧~”姬梧桐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伸手摸向身后的布包。 却猛然发现，她买好的香烛早在前面的大殿用光了。 “快点呀，来都来了！”林牧察觉到姬梧桐没有下跪的意思，忍不住催促道。 “等一下~”姬梧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香烛。” 说罢，她转身朝着院中老和尚打坐的方向走去。 “六根香烛。” 姬梧桐态度冷傲，没有一丝波动。 只有在林牧和熟悉的朋友面前，比如老李头和刘婆婆，她才会用正常的语气说话。 “二百文！”老和尚眉眼低垂，甚至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刚刚不是说一百文吗？” “阿弥陀佛，女施主你都说了，那是刚才。”老和尚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观你与我佛无缘，香烛钱自然要多一些。” “与佛无缘就要加钱？” “当然！” 姬梧桐闻言呵呵一笑，右手轻轻攥拳，捏出嘎嘣声响。 “我们江湖人有一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 “打过之后，便是缘分！” “老和尚，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说罢，姬梧桐朝着远处的大树一拳挥出，雄厚的内力随之猛然爆发。 顿时将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拦腰打碎。 木屑纷纷，枝条遍地。 老和尚更是吓得仰头倒地，浑身不停颤抖。 “老和尚，我再问你，香烛多少钱？” “不...不要钱！” “那我与佛有缘否？” “有...” “嗯？”姬梧桐眉头一挑。 “没...” “嗯？”姬梧桐眉头再挑。 “女施主，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老和尚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便痛哭流涕的朝着姬梧桐脚边爬来，作势又要伸手搂抱住她的大腿。 姬梧桐岂能让他如愿，抬脚全力踹在老和尚的脸上。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不打不相识~” “不打，岂能有缘？” 下一秒，老和尚的惨叫声响彻院落。 片刻之后，姬梧桐抱着一大捆香烛走进偏殿，对着林牧笑道：“来吧，咱们拜拜~” “刚刚外面...？”林牧好奇问道。 “没事，那老和尚不懂事，我就教了他一点人情世故。” 说完，姬梧桐开始点香烛。 她拿回来的香烛很多，光是点燃再插上，就忙活了一刻钟。 等到她将香烛全部插好，整座偏殿也已经遍布浓烟，香烛气味浓郁至极。 林牧擤了下鼻子，又接连打了七八个喷嚏，疑惑问道：“你这是买了多少香烛啊？” “十几斤吧~”姬梧桐回想了一下香烛的重量，摆摆手道：“放心好了，没花钱~” “这都是那老和尚送的~” “不是你抢的？” “我用他们寺庙的香烛，供奉他们寺庙的菩萨，这怎么能叫抢？”姬梧桐拉着林牧，将他扶到蒲团上跪好，“来来来，跪下拜观音了~” 虽然在与那老和尚动手之前，她并不想拜这送子观音。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将香烛插好，不拜白不拜。 “一！”姬梧桐喊了一声。 林牧俯身磕头。 “二！”姬梧桐再喊，林牧再嗑。 “三！” 又是砰砰的两声，林牧和姬梧桐一齐起身。 “我怎么感觉，好像是在拜堂一样？”只见林牧闭着眼睛，下意识扑了扑膝盖上的灰尘，随口问道：“这是什么观音啊？” “就...就是普通的观音啊~” 姬梧桐的脸颊越发红润。 一开始她并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动作有何不妥，直到听见林牧的吐槽之后，才反应过来。 刚刚她们的举动，似乎确实有点像在拜堂。 想到这里，姬梧桐连忙拽着林牧走出偏殿，逃离了这让自己脸红心跳的是非之地。 院落之中，老和尚此时正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哼哼个不停。 姬梧桐听见这声音，心中不禁有些烦闷，转头瞪了老和尚一眼。 老和尚见状，连忙捂住嘴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两人离开了这里之后，他才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从地上爬起来。 一瘸一拐的朝着自己居住的草庐方向走去。 “白先生教出来这徒弟，脾气也太差了！” “这样怎么能当圣女？” “不行，我得给白先生写信告上一状，让他赔我点医药费才行！” “哎哟~疼死贫僧了！” 说话间，一道人影翻墙而至，飘然落到老和尚面前。 老和尚抬头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青年男子？ 而且此刻正用一种满是幸灾乐祸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身上的伤势。 “不用写信告状，我来了！” 男子笑着说道。 听见这句话，老和尚双眼猛然睁大，随即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低声询问道：“白先生？” “没错，正是老夫！”白先生折扇轻摇，风度翩翩问道：“你刚刚说，老夫的徒弟怎么了？” “武艺高超，实乃人中龙凤，天之骄女！” 老和尚拍着胸脯，大声喊道。 第77章 买凶 片刻之后，偏殿旁边的草庐中。 老和尚与白先生相对而坐。 “早就听说魔教白先生，精通易容之术，模样千变万化。”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和尚拱手赞叹道。 “都是些不入流的把戏而已，算不得什么。”白先生摆了摆手，呵呵笑道：“老夫今日来此，只是碰巧路过。” “不过现在嘛，却是有一件要事相求。” “何事？”老和尚心中一惊，顿时收起脸上的笑容。 能让身为魔教大长老的白先生亲自出面，想必这件事定然是非同小可。 容不得他不慎重对待。 “你不用紧张，我所求之事，对于你千绝毒僧来说，易如反掌。”说到这里，白先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而老和尚也敏锐的捕捉到了白先生的眼神变化，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杀人的话，对于自己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白先生想要杀谁？”老和尚笑着问道。 “这人你见过，就是我徒儿身边的男子，名叫林牧！” “那个瞎子？”老和尚一愣，不禁疑惑道：“我看那人年纪轻轻，又双目失明，他怎么会得罪白先生你呢？” “这件事你就别问了。”白先生摇了摇头，冷声说道：“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能杀死林牧的话，我会给你一千两黄金，作为报酬！” “一千两！！！黄金！！！”老和尚闻言，双眼猛然绽放出亮光。 他这个人没有别的喜好，就是视财如命。 平日里即使是捡到一文钱，老和尚都会高兴上许久，更何况是这一千两黄金。 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而见目的达成，白先生也没再继续逗留，转身走出草庐。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又瞥了一眼远处的送子观音佛像，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对于姬梧桐寻找林牧，报答救命之恩的事，白先生一开始是知情的，也没有过多阻拦。 因为在他看来，只要姬梧桐老老实实待在燕郡，等待齐王找上门，那么其他的事并不重要。 反正在哪里都是住，姬梧桐住在济世堂也并无不可。 然而后来，白先生却发现姬梧桐似乎变了，变得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首先便是姬梧桐自作主张，杀了峨眉派的枯蝶师太一事。 这险些破坏了自己与枯叶师太之间的合作。 其次便是姬梧桐与林牧的关系，也过于亲密了些。 食同桌，寝同席，大有一副想要以身相许的做派。 这让白先生如何能忍？ 姬梧桐可是未来要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能许给一个瞎子？ 就算这个瞎子是医武双绝林和通的弟子，那也不行！ 若不是白先生知道，姬梧桐的处子之身至今未失，恐怕早就亲自动手，将林牧碎尸万段了。 而这次，他在得知姬梧桐离开燕郡的消息之后。 便马不停蹄的追了上来，想要将她带回燕郡。 毕竟姬梧桐这一走，齐王再想找到她，可就是难如登天了。 况且，这也坏了他与枯叶师太、齐王二人所说的约定。 只不过白先生万万没想到，自己今天刚刚追上姬梧桐，就看见了她与林牧，一起跪拜送子观音的画面。 那一瞬间，白先生气的几乎要昏厥过去。 更是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动手，一掌拍死林牧。 好在他养气功夫够深，这才强行压住出手的冲动，没有现身。 但是林牧，却是不能再让他活下去了。 而就在这时，他又恰好看见了，隐居在此的老相识千绝毒僧，心中顿生一计。 千绝毒僧，也就是老和尚，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在杀手榜上更是位列前三。 传说中，只要是被他盯上的目标，就没有能活过三天的。 有他出马，林牧必死无疑。 而只要林牧一死，白先生就可以露面，劝说姬梧桐重新回到燕郡。 相信到了那时候，姬梧桐定然不会拒绝。 “林牧啊林牧，虽然你曾经救过梧桐一命，但是我却不能让你，坏了我魔教大计！” “要怪，也只能怪你命不好吧！” 白先生的语气颇为无奈，但又杀气腾腾。 与此同时，姬梧桐已经搀扶着林牧，重新回到了客栈。 进入卧房之后，她先是检查了一下，林牧送给自己的泥人是否还在。 紧接着又看了看金银细软，见都没有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走了一天了，你累不累？”姬梧桐扶着林牧坐到床上，细心的为其脱下鞋袜，笑着问道：“我待会让店小二烧些热水，给你泡泡脚？” “嗯，听你的！”林牧点了点头。 他的嗅觉极为灵敏，在姬梧桐刚刚为自己脱鞋的时候，林牧就隐约闻到了一些汗臭味。 虽然这是因为自己走了一天的山路，有味道在所难免。 但还是让林牧有些难为情。 好在姬梧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房间。 再回来时，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店小二，手中还端着一个硕大的木盆。 “把它放在这里吧~”姬梧桐指了指床边，对着店小二轻声说道。 “好嘞~”店小二答应的很是痛快，将木盆摆到了林牧脚边。 同时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牧，眼神中满是羡慕。 这个男人命可真好，居然有如此佳人，相伴左右。 不像自己，连老家的翠花都追不到。 等到店小二离开房间，姬梧桐搬了个椅子，坐到林牧对面，语气有些羞涩的解释道：“客栈没有小一点的泡脚盆了，只剩下了这个双人用的~” “我们只能一起洗了，不然一会热水就凉了~” 林牧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笑着点了点头。 说来也怪，姬梧桐明明和自己一样，在山路上走了一整天。 可是她脱下鞋袜时，林牧却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抬脚~”姬梧桐握住林牧的脚踝，指引着他将双脚放进木盆。 随后又抬起自己的双脚，伸到了木盆之中。 “嘶~” 温热的热水，让姬梧桐刹那间感觉自己，从脚底到头顶舒爽无比。 身体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口中也下意识的轻呼出声。 再看林牧，动静甚至比姬梧桐还大。 “啊~~~~” 果然，在走了一天的路之后，泡脚可以说是最让人放松的事之一了。 第78章 中毒 林牧不知道自己泡了多久，只知道水温渐凉。 姬梧桐也在一阵哗啦的水声中，将双脚抽了出去。 只见她在擦干了自己脚上的水渍之后，又缓缓蹲下身体，伸手将林牧的双腿抬起，贴心的为其擦干。 “需不需要我帮你按按？”姬梧桐轻声问道。 “算了吧。”林牧心中一动，却又摇了摇头，“你不懂穴位，还是我来给你按吧，保证帮你缓解疲劳，浑身畅快！” “我也不用！” 姬梧桐闻言俏脸瞬间变红，脚趾猛地蜷缩在一起，“我...我去找店小二，让他准备点饭菜端上来。” 说罢，姬梧桐俯身端着水盆，走出房间。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房间的桌子上就被摆满了美酒佳肴。 阵阵香气，止不住的钻进林牧鼻子中。 林牧轻轻嗅了嗅，隐约间至少闻到了七八种菜肴的气味。 “点了这么多菜，能吃得完吗？”林牧拿起筷子，笑问道。 “赶了这么久的路，总要犒劳一下嘛~” 姬梧桐说话间，先为林牧夹了一筷子肉，送进他的碗里。 然而他刚刚吃了一口，还不等咽下，眉头便微微皱起。 姬梧桐的目光，始终都在林牧身上，见状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常。 连忙放下碗筷问道：“怎么了？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林牧摇了摇头，将口中的饭菜吐到桌子上。 又从袖口中抿出一根银针，对着他自己的胸口和脖颈各自刺了两下。 下一秒，一股乌黑的毒血便从林牧的口鼻之间流淌而出。 “林牧！” “你怎么了？” 姬梧桐瞬间站起身来，连忙上前扶住身体摇摇欲坠的林牧。 眼眶泛红，神色中满是震惊和担忧。 说话的语气里，更是带着一丝哭腔。 只见林牧此刻双目紧闭，对着姬梧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随后又拿起茶杯漱了漱口，这才逐渐缓过神来。 紧接着，林牧又摸索着拿起姬梧桐的筷子，夹了几口菜吃下，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这些菜和姬梧桐的筷子，全部都是干净的，毒药只在自己的筷子上！ 而这筷子，是那店小二替他们分好，放在手边的！ “大意了，幸好这毒是专门给我下的。”林牧擦了擦嘴角的毒血，心有余悸的笑着说道。 发作如此迅速的毒药，若是让姬梧桐吃进了肚子里，等到她察觉出不对劲，说不定毒素早就沿着经脉，蔓延到了全身上下。 到了那个时候，林牧再想为姬梧桐祛毒，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而姬梧桐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作势便要出去找店小二算账，却又被林牧伸手拉住。 “算了吧，那店小二估计也是受人所托，而非主谋。” “至于那主谋，更不可能以真面目示人，你问不出来什么的。” 听见林牧的分析，姬梧桐冷哼一声，重新来到他的身边坐好。 同时也反应过来，万一自己出去找店小二算账的时候，再有人趁机谋害林牧，那她岂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在找到凶手之前，我不会再离开你半步！” 姬梧桐眼神中杀意弥漫，冷声说道。 林牧闻言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只是默默猜测起来，到底是何人，会对自己一个瞎子，下此毒手？ 想他整日待在济世堂，从未得罪过其他人。 唯一和自己有过矛盾的古家，也不至于会下此毒手。 难不成是赵顺的人？又或者是齐王？ 林牧摇了摇头。 赵顺的死，他自认为做的悄无声息。 按理来说除非他亲口承认，否则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那又会是谁呢？林牧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既然想不通，那干脆就不要想了。 只见林牧拿着姬梧桐的筷子，又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米饭。 刚刚吐了不少的血，需要多吃点东西补一补。 “哎呀，你干什么？” 姬梧桐见状连忙伸手，想要拦住林牧，却被林牧的笑声打断。 “没事的，这些菜都没毒，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那你也不能用我的筷子呀~” “刚刚又不是没用过，那我还你？”林牧说着，将筷子又递了过去。 姬梧桐瞥了一眼筷子，语气娇嗔，“不要，筷子都被你的口水弄臭了~” 说完她缓缓起身，从包裹里拿出从济世堂携带的筷子，也大口吃了起来。 看这模样，竟然丝毫没有担心自己会跟着林牧中毒。 正如林牧信任姬梧桐一样，姬梧桐也是无条件的信任林牧。 林牧说没毒，那就是没毒。 或许是真的饿了，又或者是为了故意气那个下毒之人。 林牧和姬梧桐两人，宁可将肚子撑得老大，也要将桌上的饭菜尽数吃光。 只不过吃完之后，两人却是一动都不想再动了。 “不行了不行了~” “我吃不下了~嗝！”姬梧桐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林牧更是无所顾忌的解开腰带，放松着吃撑的肚子。 第二天一早，两人再次启程。 却在离开客栈之际，偶然听店里的伙计们说，昨天那个给林牧送饭的店小二，突然失踪了。 姬梧桐闻言并未说话，只是悄悄捏了捏林牧的手臂。 林牧也点了点头笑着回应。 他们都知道，那个店小二，八成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那名对林牧下毒的幕后凶手，定然不会留下店小二这个隐患。 不过这也给两人敲响了一个警钟。 那就是这个幕后凶手，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定然会找机会再次出手。 “这种始终被人盯着的感觉，可真让人火大！” 姬梧桐赶着马车走在路上，罕见的发了脾气。 拼命用鞭子抽打着马匹，好似这么做，就能将那个幕后凶手甩开一样。 而她也正如自己之前，对林牧所说的那样，一路上几乎是寸步不离。 甚至就连林牧上厕所，都要站在外面陪同等候。 更别提林牧吃的饭，喝的水。 凡是脱离了自己的视线，姬梧桐都要率先尝上一口，以身试毒。 直到确定没有被下毒之后，再递给林牧。 林牧屡次劝说无果，最终也只能放弃，任她施为。 也不知道是凶手被甩开了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姬梧桐的保护太过缜密。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林牧竟然真的没有再遇到下毒之事。 第79章 调虎离山 林牧两人一路向南，仅用月余时间就来到了岭河附近。 这是大虞王朝境内最大的一条河流，贯穿东西，横亘南北。 只要过了岭河，就算是进入到了江南地界。 “等到了前面的镇子，我们就要把马车留下，乘船过河了~” 姬梧桐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笑着说道。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全力赶路，没日没夜的驾车。 早就已经精疲力尽，浑身好似散架了一般。 不过等过了河，她就不用再那么辛苦，只需要跟着商队或者乘船，就能去往藏剑山庄。 而与此同时。 千绝毒僧和白先生两人，正面面相觑的坐在茶摊前，各自生着闷气。 “一个多月了，你还没有杀死林牧，我看你真是老了不中用了！”白先生嗤笑一声，率先开口抱怨。 “你放屁~”千绝毒僧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喊道：“你教出来的那个徒弟，整日整夜都不离开林牧身边半步，吃的喝的她先尝一口，你让我怎么下手？” “一品高手贴身保护，就算是皇帝，也就这待遇了吧？” “你要是不在乎你徒弟的死活，我明天就下药把他们全都毒死！” “你敢！！！”白先生横眉一瞪，瞬间将老和尚好不容易提起的气势，又压了下去。 “你也就吓唬吓唬我这点本事了。”千绝毒僧撇了撇嘴，一脸不服气的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接下来怎么办？他们马上就要过河了！” “我可提前说好，要是让我追到江南，我肯定不去！” “那边我仇人多，我可不想为了这点钱，再把自己的命搭上。” 这些年来，千绝毒僧杀死的大人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而这些人所在的势力，大多都在江南。 十五年前，他们一起搞了个悬赏，用十万两黄金，买千绝毒僧的人头。 这么多钱，别说江湖上的其他杀手，甚至就连老和尚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心动。 想着有朝一日快死的时候，干脆让人拿着自己的人头，再去大赚一笔。 正好可以用这笔钱，为自己修一个宽敞豪华的墓穴。 另一边，听见老和尚的话之后，白先生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以姬梧桐的实力，在有了提防的情况下，老和尚确实不好再对林牧下手。 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亲自出手，配合老和尚一起弄死林牧了。 “走吧，我们先找到他们两个。” 白先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 这要是让姬梧桐知道了自己今天所为，恐怕会大发雷霆，甚至与自己断绝师徒关系也说不定。 但是为了自己徒儿的未来着想，他也只能对林牧痛下杀手了。 林牧和姬梧桐两人的去向并不难找。 一个双目失明的瞎子，再加上一个气质超凡脱俗的蒙面女子，如此怪异的组合，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白先生只是稍微打听了一下，便问到了两人暂住的客栈。 夜幕渐深，街道上已经没有人来往。 白先生站在客栈房顶，一跃而下。 屋中的姬梧桐听见声音，瞬间从床上翻身而起，又伸手抓住挂在椅子上的衣裙，用最快速度穿好。 “怎么了？”林牧也从床上起身，打着哈欠问道。 “没事，你坐在床上不要乱动。” 姬梧桐并未离开房间，而是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口，侧耳倾听院中的动静。 下一秒，一只呈爪状的男子手掌，猛然打碎墙壁，朝着姬梧桐抓来。 姬梧桐立即抽身后退，站稳脚跟之后，又箭步上前。 右手同样以爪回击，将隔在两人之间的墙壁，彻底打的粉碎。 “你是谁？” 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姬梧桐眼神中杀意弥漫。 然而听见她的询问，那人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抬手朝着姬梧桐攻来。 姬梧桐只得与此人对了一掌，却猛然发现对方的内功修为，竟然丝毫不逊色于自己，心中顿时大惊。 “一品！” 这一刻，姬梧桐心中越发不解。 林牧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会让一品高手前来暗杀？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来不及让她多想。 那人攻势越发凌厉，姬梧桐也只能使出全力与其交手。 同时一点点的将对方尽可能逼退，使其远离林牧所在的房间。 而白先生此刻心中的震惊，并不比姬梧桐弱多少。 姬梧桐的武功，乃是他亲手所教，因此极为了解。 虽然姬梧桐已是一品境界，但是刚刚突破不久，尚未完全将武道融会贯通。 按理来说，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然而现在，自己竟然被姬梧桐打的节节后退，只有招架之力，无还击之能。 就算是他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并没有使出全力。 但是那也足够让白先生惊讶了。 “这丫头的武功进境，为何如此之快？”白先生越打越心惊。 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逼得使出全力，暴露身份。 殊不知，姬梧桐自从来到济世堂之后，闲暇时便会翻阅老馆主留下的秘籍。 后来又从枯叶师太那里，得到了老馆主的亲笔手札。 武道感悟自然进步飞速。 按照姬梧桐自己的估算，她至少比刚突破一品境界时，强了三成左右。 如今的姬梧桐，别说白先生保留了实力，就算是他全力出手，都未必能讨得到多少好处。 好在白先生的任务，只是缠住姬梧桐，并不是要与她拼命。 因此尚能招架片刻。 至于千绝毒僧，此时也已经趁机潜入到了林牧的房间，站在了他的面前。 “调虎离山！” “没想到我林牧，居然值得两个武林高手，同时前来暗杀！” “这还真是荣幸之至啊！” 林牧听见千绝毒僧的脚步声，呵呵一笑，脸上却毫无惧意。 “没办法，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老和尚摊了摊手，从袖口取出一粒药丸。 他杀人不喜欢直接动手，更喜欢用毒。 因为这样，可以让对方在毫无痛苦的情况下，咽气身亡。 这也算是他身为出家人，仅剩的一点慈悲之心。 “来吧，吃了它！”老和尚将药丸放到林牧嘴边，低声劝道：“别逼我对你动武！” 林牧闻言也没有反抗，张嘴将药丸咽下，随即又笑着说道：“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你送的香烛，让我和梧桐拜了菩萨。” 第80章 毒血 听见林牧的话，老和尚脸上的笑容顿时尬住，眼神中露出一丝惊讶。 “你认出我来了？” “当然！”林牧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淡定自若的微笑模样，“我的眼睛虽然瞎了，但是 我的鼻子和耳朵，还是好使的。” “你的声音，与那一日被姬梧桐痛打之人，所发出的惨叫声一模一样。” “还有你身上的香烛气味，我也记忆尤深。” 说话间，林牧的嘴角开始流淌鲜血。 不过说来也怪，此刻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苦，反而身体颇为舒爽。 如此怪异的毒药，林牧还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 早知如此，上次他解毒时的动作，就应该慢一些。 好让自己仔细体验一下，这种奇怪的感觉。 “噗~” 林牧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见到这一幕，千绝毒僧的脸上终于再次露出笑容。 毒素攻心，神仙难救。 如今就算是他自己想要救活林牧，也无能为力了。 想到这里，老和尚转身正欲离去，却突然感觉自己脚下猛然一软。 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倒而去。 “噗通~” 老和尚重重摔倒在地板之上，脸色乌青，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显然是中毒之相。 “怎么可能？” “我怎么会中毒？” 老和尚玩了一辈子毒药，却不曾想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人悄无声息的下毒放倒。 “是谁？”老和尚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在这时，林牧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毒血，摸索着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桌子旁。 老和尚见状目眦欲裂，看着林牧大声质问道：“原来是你！你为何没有中毒？” “又是怎么对我下的毒？” 林牧并没有回答老和尚的问题，只是默默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在漱了漱嘴里的血腥气之后，又一口将茶水吐到了老和尚的身上。 老和尚看着茶水混合着鲜血，从自己身上滴落，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原来，是林牧吐出的鲜血有毒！ “我被你算计了一次，又岂能不防？”林牧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你这毒挺有趣的，而你马上也要死了，那不妨便宜了我，将毒药配方说出来如何？” “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老和尚闻言冷哼一声，不屑反驳道：“我要是想求个痛快，还用得着你？” 此刻，他感觉自己身体的力气，正一点点的消失。 浑身上下更是剧痛无比，仿佛一万只虫子在啃咬一般，钻心的疼。 但是为了死的明白，他还是强行忍住剧痛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林牧呵呵一笑，“我就是个瞎子罢了，但是我师父，江湖人称医武双绝。” “林和通！”老和尚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他！” “哈哈哈哈！死得不冤，我死的不冤啊！” 老和尚趴在地上放声大笑，口中接连喷出数口漆黑无比的毒血。 笑够了之后，他又将右手摸向腰间，从袈裟里面抽出一本用金线装订的书籍。 最后用出全身力气，把书籍丢向林牧。 “小子，你让我死了个明明白白，用毒的本事也还行，人品不错！” “这本书我就送你了！” “至于我为什么要杀你，这种事就不用再问了，我不会说的。” 身为江湖上排名前三的杀手，老和尚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只见他嘴巴一抿，牙齿一挫，顿时将藏在嘴里的毒药咽了下去。 也算是应了刚刚的豪言，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痛快。 而在听不见老和尚的呼吸之后，林牧无奈摇了摇头，这个杀手真是死了都不让自己消停。 自己只是一个瞎子，你扔给我一本书又有什么用？ “看来只能等梧桐回来，让她帮我读了。” 对于姬梧桐的安全，林牧并不担心。 那杀手若是有正面打败姬梧桐的实力，又何必大费周章，使出这个调虎离山之计？ 听着院中砰砰的打斗声响，林牧淡定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并没有选择出去帮忙。 客栈中的其他人亦是如此。 他们都是普通人，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一个个躲在屋中不出声。 胆子大的，还敢扒开窗户缝朝外面偷偷瞄上几眼。 胆子小的压根就不下床，藏在被子里装睡。 客栈院子中，姬梧桐越打越凶，一双明亮的眼眸中，尽是杀意。 千绝毒僧临死前的哈哈大笑，她听的一清二楚。 也知道自己中了杀手的调虎离山之计。 但是眼前之人，似乎对自己的招式极为熟悉，又同为一品，令她根本抽不出手来去救林牧。 好在透过那面被打碎的墙壁，姬梧桐瞥见了林牧坐在桌子旁喝茶的身影，还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和尚，这才让她稍稍放下心来。 反观对面的白先生，却早已被老和尚的失败，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万万没想到，身为杀手榜前三的千绝毒僧，居然会折在林牧手中。 就算对方是林和通的弟子，那也不至于败的这么快啊！ 更何况，林牧还是个瞎子！ 这，到底是怎么输的啊？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白先生心中暗骂一声，立即抽身后退，与姬梧桐拉开距离。 “且慢动手！”只见白先生挥手对着姬梧桐大声喊道：“这次我认栽了！” “但是就算再打下去，你也杀不死我。” “不妨行个方便，让我带那老和尚离去！” “如何？” “你想得美！”姬梧桐闻言一声娇喝，果断再次上前。 她知道，若是让此人跑了，日后定然会再次对林牧出手。 因此为了永绝后患，她今天必须要将此人彻底铲除。 “你这丫头，为何如此顽固！”白先生见状，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又不得不抬手应对姬梧桐的进攻。 不过就在这时，房间中林牧的声音也飘飘传来。 “梧桐，算了！” “反正只是一个死人，就让他带走吧。” “也省的你再费力气收尸。” 听见林牧的话，姬梧桐不情不愿的停手后退。 白先生更是瞪大了双眼。 千绝毒僧，死了？ 来不及多想，白先生几个跳跃，便来到了林牧的房间。 姬梧桐紧随其后，挡在两人之间，以防白先生暴起偷袭。 第81章 最喜欢 千绝毒僧，真的死了！ 白先生弯腰探了探老和尚的鼻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心中更是升起一丝自责。 若不是因为与自己交情所在，老和尚也不会冒然出手，遭此劫难。 但是事已至此，白先生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背起老和尚的尸体，朝着客栈外面走去。 他怕再耽误下去，官府的人就会赶到。 到了那时，再想要离开，恐怕又要费些手段。 “梧桐，去找客栈老板换间房吧。”林牧轻声说道。 然而话音落下许久之后，他却始终没有听见姬梧桐的回应，不由得疑惑的又说了一遍。 “啊...哦~” 姬梧桐回过神来，眼神中依旧带着些许茫然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了？”林牧问道。 “没事~”姬梧桐摇了摇头，随即朝着客栈前院走去。 同时心中也在喃喃自语，“刚刚那人最后说话的语气，我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但是我的确没有见过这个人啊！” 姬梧桐越发困惑。 直到她与林牧在客栈老板的安排下，住进了另一间卧房，都没有想明白答案。 那个人，自己为何会感觉熟悉？ 还有那个老和尚，为何要杀林牧？ 总不能是因为那十几斤香烛吧？ 姬梧桐甩了甩脑袋，转头看向林牧，询问着他的看法。 只可惜，林牧对于老和尚为何要暗杀自己的事，同样没什么头绪。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林牧轻轻勾起嘴角，笑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这下，你的救命之恩总算是还清了吧？” “你什么意思？”姬梧桐闻言眼神一凝，转头看向林牧，“又想赶我走？” “别误会！” 林牧听出姬梧桐的语气有些不对劲，连忙解释道：“我是想说，以后...我们或许可以...” “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说到最后，林牧的目的已经从解释，变成了紧张的试探。 朋友关系，总比恩人关系要亲密一些吧？ 而且，也不会在报恩之后就离开吧？ 姬梧桐并未说话，只是怔怔的盯着林牧，看着对方脸上那局促不安的紧张神情，她的嘴角尽是笑意。 原来，你这么在乎我留在你身边的理由吗？ 是怕我报恩之后，就离开你？ 姬梧桐一眼便看穿了林牧的内心想法。 “你怎么...不说话？”林牧故作镇定的再次问道，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早已出卖了他紧张担忧的内心。 姬梧桐双手轻轻抚上林牧的脸颊，让他正对着自己，“你知道吗？我很幸运！” “我本来以为找到你的机会，十分渺茫~” “可是却不曾想，上天居然让我这么快就遇到了你。” “这样一来，我们相处的时日，便又多出了许多。” “也正因为如此，我会格外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更不会轻易离开~”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姬梧桐在看见林牧时的心情，有多欣喜，有多激动。 尤其是在她得知，林牧为了救自己，导致双目失明之后。 姬梧桐的心中更是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一双眼睛换一条性命，是我赚了！” 林牧在说出这句话时的笑容，洒脱又真诚，她记忆犹新。 那股善意纯粹又热烈，不掺杂任何的目的与私心。 原来，真的会有人因为救了自己一命，而感到值得。 每当想起这件事，她的内心总是会情不自禁的一阵波动。 “我喜欢济世堂，喜欢那里的街坊邻居。”姬梧桐朱唇微张，深吸一口气，“当然，最喜欢的是...”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说话说一半，他明白个鸟啊！ 姬梧桐口中的那个“你”字，到底是前面的，还是后面的？ 这一刻，林牧感觉自己的心，仿佛都要从胸口跳了出来。 他希望是那个“你”字是前面的，但是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林牧不敢赌。 毕竟，自己只是个瞎子。 而姬梧桐见林牧摇头，也不禁气的银牙紧咬，白了他一眼。 不解风情，说的就是这种男人！ 但是再一想，林牧的眼睛看不见，他无法准确领悟自己的意思，也算合理。 便又自己消了气。 “你刚刚说的...” “闭嘴~”姬梧桐抬手捂住林牧的嘴巴。 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冲动，也在女子的羞涩中消弭于无形。 这种事，果然还是应该由男子主动为好。 于是为了转移话题，姬梧桐语气生硬的问道：“那个老和尚，是怎么死的？” “被我的血毒死的。” 林牧这次总算是猜到了姬梧桐的心中所想，知道她心中羞涩，便不再继续追问，而是解释起了千绝毒僧的死因。 原来，就在姬梧桐冲出房间，与白先生交手之时。 林牧就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含入了口中。 这是一种需要鲜血为引，才能激发出毒性的毒药。 一旦沾染鲜血，便会释放出一种含有剧毒的气体，无色无味极难察觉。 缺点是覆盖的范围小，并且持续时间短，几个呼吸之间便会被空气所中和。 只不过当时的千绝毒僧，离林牧仅有一步之遥，自然是难逃毒手。 听完林牧的解释，姬梧桐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暗道一声好险。 若不是林牧有这种保命手段，说不定还真的让那老和尚得手，自己也将抱憾终生。 “对不起~” “是我没保护好你~” 姬梧桐紧咬嘴唇，眼神中满是愧疚和自责。 “谁说的？”林牧抬手摸了摸姬梧桐的头发，安慰道：“要不是有你在我身边，我早就被另一个人杀死了。” “下次，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姬梧桐点了点头，语气坚决。 而与此同时，白先生也找到了隐藏在岭河附近的魔教弟子，将老和尚的尸首交给了他们。 并且命令众人一定要将老和尚厚葬。 希望可以用这种方式，弥补心中对老和尚的愧疚之情。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白先生望向姬梧桐居住的客栈，颓然叹了口气。 他的心中有种预感，自己的谋划，可能要落空了。 不过好在，他还有第二手准备。 第82章 小两口 本来按照白先生一开始的计划。 在他与齐王达成合作之后，便会利用魔教的力量，帮助齐王夺取皇位。 并且促成齐王与姬梧桐的联姻，生下具有姬姓血脉的子嗣，立为太子。 最后，再想办法暗中弄死齐王，让姬梧桐垂帘听政。 如此一来，他也算是完成了魔教数百年来的复国大计。 甚至有机会让太子重改国号，将大虞王朝改为大乾王朝。 而由于太子同时具有大乾姬姓，和大虞周姓血脉的原因。 朝中和魔教两方势力，也能各退一步，将派系冲突压到最低，可谓是一条两全其美的妙计。 只可惜，以如今姬梧桐对林牧的态度来看，此计十有八九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尤其是联姻之事，更是难上加难。 姬梧桐虽然是白先生的徒弟，但是她更是身负姬姓血脉的皇族后裔。 她若是不愿意，白先生自然不能强求。 “幸好我早有准备，还有第二条路可选。” 白先生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柔和之色。 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姬梧桐活下去，并且成为那主宰天下的女皇！ 至于之后姬梧桐想要和谁成亲，延续姬姓血脉。 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白先生也不想管。 岭河之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往来不绝。 姬梧桐和林牧坐在一艘有顶盖的乌篷船上，悠闲的钓着鱼。 这是一艘渔民自己的摆渡船，并不算太大。 船上除了一对渔民夫妻之外，就只有林牧和姬梧桐两人乘船，因此也不拥挤。 从岭河北岸到南岸，大约需要一天半的时间。 林牧两人闲来无事，于是便借了两副鱼竿，坐在甲板上开始垂钓。 姬梧桐依旧是老样子，运气爆棚，短短一刻钟不到，就有三条鱼上钩。 听着耳边时不时传出的欢呼声，林牧咂了咂嘴巴，艳羡不已。 按理来说姬梧桐跟着自己，也钓了好几个月的鱼。 新手保护期应该早就过去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每次还是能收获满满？ 莫非，姬梧桐是欧皇体质，天生的钓鱼圣体？ 林牧眉头微皱，心中越发不解。 “你为什么要皱着眉？”姬梧桐瞥了一眼，发现林牧的表情不对劲，好奇问道。 林牧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羡慕才皱眉，便只能转移话题道：“我只是担心，另外那个杀手会去而复返。” “应该不会~”姬梧桐闻言沉思了几秒钟，笑着安慰道：“那人看起来不太像会使毒，如果单打独斗的话，他又不是我的对手。” “所以我感觉，他应该不会再出手了。” 林牧转念一想，的确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 说话间，姬梧桐手中的鱼竿又有一条鱼上钩。 光是听那扑腾的声音，林牧就知道这条鱼定然不小。 “这位姑娘好本事！”那渔夫的妻子见状，笑着夸赞道：“我在这江面上摆渡了十几年，还从来没遇到过钓鱼这么厉害的人！” “运气罢了~”姬梧桐微微点头，笑道。 虽然她知道渔夫妻子的那番话，奉承的可能性更大，当不得真。 但是听在耳中，就是会让人开心。 “姑娘莫要不信！” 那撑船的渔夫，是个操着一口浓重南方口音的精壮汉子，赤裸的上身，有着几处年头已久的刀箭伤痕。 听见姬梧桐的话之后，连忙开口替妻子作证，“我家婆娘从不说谎，姑娘你钓鱼确实厉害！” “去去去，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渔夫妻子闻言，故作生气的对着丈夫胸膛拍打了两下。 但是眼神中的爱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姬梧桐也被两人的恩爱所感染，不禁笑着与其攀谈起来。 听那渔夫所说，他早些年也曾在军中效力。 只不过后来因为肺部遭创，受了重伤，这才不得不离开军伍回到家中。 又经媒婆介绍，认识了住在岭河北岸的妻子，与其缔结姻缘。 他们夫妻都是勤劳之人，靠着这些年在岭河撑船摆渡，打鱼贩卖，攒下了不少家资。 如今已经在岭河两岸的镇子上，各买了一间砖瓦房。 还有三个孩子在学堂读书，老大更是已经考过了乡试，高中秀才。 说起儿子，渔夫和他妻子的脸上满是骄傲。 “真好啊~” 姬梧桐不禁感慨。 望向这对夫妻的眼神中，满是羡慕。 “姑娘，你们小两口去江南是走亲戚吗？”说了自己的经历之后，渔夫的妻子又对着姬梧桐问道。 说话的同时，她的心中也在暗自惋惜。 如此俊俏有气质的佳人，与那男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是可惜那男子的眼睛... 另一边，姬梧桐听见“小两口”几个字之后，脸颊瞬间变得绯红。 只见她眼神羞涩的低下头来，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们不是...” “什么？”渔夫的妻子被耳边风声干扰，没有听清姬梧桐的辩解，又大声追问道：“我说！你们是去江南探亲的吗？” “是啊！”林牧这时突然插嘴笑道：“去拜访一个亲戚，顺便逛逛江南！” 姬梧桐见状白了林牧一眼，却没有再继续辩解。 或许，他只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免得麻烦吧~ 姬梧桐自己找了个理由，强行解释了一波。 “江南可是个好地方！”渔夫哈哈大笑，夸赞着江南的美景、富饶和繁华。 听得林牧心中止不住的一阵悸动。 他从来没有到过江南，更没有见过古代的江南。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亲眼见识一下。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 渔夫也不再撑船，而是点燃炉火，为自己的妻子和林牧两人烹饪着晚饭。 而他妻子则是从船舱里面抬出一个小桌子，架在甲板之上，“岭河的鱼鲜美，你们一定要尝尝！” “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姬梧桐说完轻轻撩起面纱一角，浅尝了一口鱼汤。 过了片刻，在确定鱼汤没有被下毒之后。 她这才将自己的碗，递到了林牧手中，“你喝我这碗吧，这碗不烫~” 说完又拿起一个烧饼轻咬一口，再次以同样的理由递给林牧。 看见这一幕，渔夫的眼神中也不禁流露出一丝艳羡，“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啊！” 不过他也相信，即使有一天自己双目失明。 他的妻子同样会像姬梧桐一样，不离不弃常伴左右。 第83章 颜色 夜晚转瞬即逝。 第二天中午时分，林牧在姬梧桐的搀扶下，走上渡口。 “神医，我们只能送到这里了，再往前去，就是镇上的客栈。”渔夫站在岸边，对着林牧弯腰谢道：“多谢您帮忙，我感觉身体好多了！” 昨天夜里，林牧闲来无事，便为渔夫扎了几针。 又用内功推拿之法，缓解了他肺疾的疼痛。 “举手之劳罢了。”林牧点了点头，姬梧桐随即送上船费。 然而却被渔夫妻子果断拒绝。 “神医你昨夜为我夫君治疗肺疾，我们夫妇感激还来不及呢，哪能再收您的银子？” “对对对！”渔夫见状也立即附和，“姑娘你快把银子拿回去，休要折煞我们夫妻！” 他们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也知道像是林牧这等医术高超的神医，肯出手为他们普通人诊治一次有多么不易。 自然是不会再收林牧的船费。 姬梧桐与渔夫的妻子互相推让了几次，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们夫妻，只得将银子收回。 “回去之后，按照我开的药方喝上一年半载，你的肺疾应该就能好个七八成，做些重活也不成问题。” “还有我教你的那几式推拿手法，没事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多按按，对你身体有好处！” 林牧细心叮嘱道。 渔夫肺部的伤势，乃是由利器重刺所致，至今已有十几年之久。 想要彻底治愈，基本上不太可能，林牧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好嘞~”渔夫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神医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交代，养好身体！” “等你们回来的时候，我还要再为您撑船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牧也跟着哈哈一笑，“到时候我们再找你。” 说罢，姬梧桐扶着林牧的胳膊，转身离开。 渡口人来人往，他们还需要尽快找客栈住下，以免露宿街头。 好在姬梧桐对岭河南岸也算熟悉，仅仅过了小半个时辰，就找到了一间环境还算不错的客栈。 姬梧桐依旧是老样子，只要了一间上房。 虽然此时天气渐暖，又地处南方，但是林牧和姬梧桐却十分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分房的事。 毕竟白先生的隐患尚在，他还是有着去而复返的可能，不得不防。 “我这只是为了保护林牧，绝不是我想和他睡在一起。” 姬梧桐瞥了一眼卧房的床铺，脸颊微红的暗自想道。 借口，有时候并不需要男子主动去找。 女子若是喜欢，自己便会找到合适的理由。 反之亦然。 就算是男子准备的再妥当，女子依旧会找一切理由拒绝你的好意。 “我们今天先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我领你去买身薄一点的衣服，然后再雇辆马车。” 姬梧桐扶着林牧坐在床上，轻声说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本来按照他们一开始的计划，在渡河之后会找一个商队，随行前往姑苏城，也就是藏剑山庄所在的地方。 不过在经历了白先生夜袭客栈一事之后，姬梧桐觉得还是尽量少与他人打交道更加安全。 林牧闻言点了点头，他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全凭姬梧桐做主。 一夜无话。 第二天姬梧桐早早起床，嘱咐店小二将早饭送进卧房。 与之前一样，姬梧桐率先尝了每一道菜，甚至就连包子，也是咬了一口之后才递给林牧。 林牧虽然感觉没有这个必要，但是也没拒绝姬梧桐的好意。 几个被咬了一口的包子而已，他不嫌弃。 吃过早饭之后，两人手拉着手走出客栈，在镇子上闲逛起来。 这里与岭河北岸的镇子一样，名为镇，然而面积规模却不次于一座城池。 就算是燕阳城和这里比起来，也要小上三分。 往来的行人商贩，更是数不胜数。 正因为如此，这里的商品种类也是格外繁多。 几乎汇聚了大虞王朝，南北两岸的所有优质货品。 只见姬梧桐领着林牧，悠闲的走在大街上，听着耳边络绎不绝的吆喝声，她的心中竟然莫名感到一阵惬意。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姬梧桐晃悠着手腕，带动着林牧的手臂，跟着一起来回摆动。 “你看着办就好。”林牧呵呵一笑，无所谓道。 “切~”而对于林牧的不配合，姬梧桐颇有怨言的哼了一声。 不过下一秒又眼珠一转，冷笑着问道：“那我给你买件粉色的衣服好不好？” “我还没有见过男子穿粉色衣服呢~” “这个...”林牧听出了姬梧桐语气中的不满，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太过敷衍。 只好笑着赔罪道：“是我错了，还是给我买灰色或者墨色的衣服吧。” “这还差不多~” 见林牧道歉态度诚恳，又说出了自己的喜好，姬梧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领着他转身走向旁边的店铺。 布店的小厮见状，连忙笑脸相迎，甚至不等姬梧桐说出需求，就率先为两人倒上了茶水。 “我可还没说要买什么呢？”林牧端起茶杯，笑着调侃道。 “瞧您说的，对于我们开店的人来说，来者皆是客！” 小厮嘿嘿一笑，又奉上干果糕点，“就算您二位不买，来我们店里歇歇脚，那不也是给我们这添了人气儿嘛？” “嗯，这话在理！”林牧闻言，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别的不说，光是这小厮的热情劲，就让他心中颇为畅快。 姬梧桐亦是如此，她已经忍不住打量起了店中的布匹衣物。 不到片刻，便选中了四五套衣衫。 “这些衣服给他选一个合适的尺码，穿上试试~”姬梧桐指了指林牧，又对着小厮说道。 在大虞王朝，普通百姓一年都不一定能买一件衣服。 而像姬梧桐这种，一次就选中四五套的，更是少之又少。 原本躺在椅子上假寐的店掌柜，闻言顿时知道来了大客户，连忙主动上前推开小厮，“姑娘真是好眼光！” “我来伺候这位少爷更衣，如果有哪里不合适，我亲自给您改！” “嗯！”姬梧桐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对那个被推开的小厮说道：“那你给我找几套，和这几件衣服颜色一样的裙子。” 这家店铺不像燕阳城的衣店，有夫妻款衣服。 她为了和林牧的衣服款式相衬，也只能出此下策。 第84章 坦白 “啊？”小厮闻言一愣，面色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劝道：“姑娘，您想好了？” “灰色和黑色的裙子，可没有其他颜色的鲜艳漂亮。” “嗯，就要灰色和黑色的，去拿吧~” 姬梧桐点了点头。 小厮见状，只能一脸为难的转身离开。 这两个颜色的裙子太少，因此都被放在库房，想要全找出来也不简单。 但是为了完成这单生意，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而另一边，衣店掌柜已经开始为林牧改起了衣服的领口和袖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就在姬梧桐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之时，那个小厮总算是抱着几件长裙从库房回来。 “姑娘，我就只找到了这几件，您要不要现在试试？” 姬梧桐接过衣服，每一件都在身上比量了几下，最后从中挑出三件，“不用试了~” “把这些衣服都给我装起来，送到悦来客栈，告诉店小二，是甲字三号房订的。” 她只想和林牧穿颜色款式相似的衣服。 至于衣服好不好看，并不重要。 “真的不用再试试吗？”衣店老板闻言也再次劝道：“如果尺码有问题，我现在就可以替姑娘你稍作修改。” “不用！”姬梧桐摇了摇头，“我的眼睛就是尺！” 说完她便留下订金，拉住林牧的手走出衣店。 现在天色还早，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麻烦事上。 而林牧自始至终，都没有提任何意见，直到走出衣店来到街上之后，这才笑着调侃问道：“为什么要买灰色和黑色的裙子？其他颜色的应该更好看吧？” “明知故问~”姬梧桐冷哼一声，娇声道：“再说本圣女天生丽质，身姿窈窕，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好看~” “嗯，你说得对！” “你又看不见，怎么知道我说得对？” “我的心能看见。” “油嘴滑舌~”姬梧桐捂嘴轻笑，另一只手又用力捏了捏林牧的手掌。 林牧感觉到手上的柔软滑腻，也忍不住反手握紧。 “林牧~”姬梧桐柔声喊道。 “嗯？” “我会让你看见的~”只见她眼神郑重，语气坚决道：“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你其实不用那么着急。”林牧闻言轻声笑道：“说不定哪一天，我自己就把眼睛治好了。” “你自己真能治好眼睛？” 姬梧桐面露怀疑之色，有些不信。 “以前不能，现在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想早点看见你。”林牧说话间，一股雄浑无比的内力，顺着两人紧握的手掌，涌入了姬梧桐的经脉。 这是他自从失明以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展露内力。 而姬梧桐更是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会武功？”姬梧桐连忙把林牧拉到路边，磕磕巴巴的问道。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可是医武双绝林和通的徒弟，会武功不是正常的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姬梧桐摆了摆手，“我早就猜到了你会武功，但是你的武道境界，怎么...怎么会这么高？” 从林牧渡过来的内力中，她感受到一种如同江河般，汹涌奔腾又源源不断的力量。 姬梧桐暗自较量了一下，却发现林牧的内力，竟然丝毫不弱于自己。 那岂不是说，林牧也是一品境界！ 一个盲人，比自己还小三岁，一品境界？ 难道说医武双绝的名号，又要重现江湖了？ 姬梧桐从前一直以为，自己在武道上已经是绝顶天才，世所罕见。 却不曾想不显山不露水的林牧，居然比自己的天赋还要厉害！ 这一刻，她竟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姬梧桐再次追问道。 “可能是因为我懂事的比较早吧。” “这算什么理由？”姬梧桐撇了撇嘴，并没有相信林牧的解释。 不过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林牧笑了笑，知道姬梧桐肯定需要时间慢慢接受，但还是接着说道：“我之所以告诉你，我现在的武道修为，不是让你惊讶的。” “而是想要你知道，你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武道境界的提升，乃是水到渠成之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否则只会伤及自身，追悔莫及。” “莫平生的女儿走火入魔，或许便是这个原因！” 姬梧桐闻言沉默片刻，最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由于林牧看不见，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姬梧桐听进去了几分。 “除了我，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不一会，姬梧桐突然开口问道：“老李头和老孟，知道你的武道境界有这么高吗？” “他们或许也猜到了我略懂武艺，但是应该不知道我的境界高低。” “我没告诉他们。”林牧如实答道。 “那古月...古家的人呢？”姬梧桐话说一半，又改口问道。 林牧想了想，解释道：“古鸣和古月灵他们兄妹，自幼与我一同习武，所以我会武功的事，古家的人应该都是知道的。” “但是自从我失明之后，我就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过武艺。” “因此他们应该和老李头一样，并不清楚我的境界。” “或许古家以为我的武道境界，这么多年一直毫无寸进也说不定。” 姬梧桐听到这里，嘴角微微挑起，笑眼弯弯，“这么说来的话，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 “嗯！”林牧点了点头，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所以，你会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当然~”姬梧桐捏了捏林牧的手心，“现在，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了~” 在知道林牧同样是一品境界之后，她的心中的确轻松了许多。 这一路上，她又是照顾林牧的生活起居，又是应对老和尚的暗杀，确实感到了些许疲惫。 “你说，要是其他人知道你这么厉害，会是什么表情？” 笑过之后，姬梧桐忍不住遐想起老李头和老孟，知道真相的表情，那肯定非常有意思。 “其实我更想看见，你刚才知道这个秘密时的模样。” “可惜你已经错过了，要不...摸摸看？”姬梧桐拉起林牧的手掌，将其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第85章 憧憬 这不是林牧第一次抚摸姬梧桐的脸颊。 但是每一次抚摸，他都会被姬梧桐脸颊的滑腻柔软所吸引，而爱不释手。 如冰如雪，触之微凉。 如绸如泥，抚之软香。 林牧不知道姬梧桐的肤色如何，但是他猜测，定然是如雪般白皙，否则怎么会这般冰凉柔软？ 只可惜，林牧的手掌只在姬梧桐脸上贴了三秒钟，就被她后退一步躲开。 “这里...人太多了~” 姬梧桐脸颊微红，柔声说道。 “那我们回去？”林牧眉毛一挑，笑着问道。 “想得美~”姬梧桐自然是知道林牧在想什么，故作愤怒的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可是...” 只见她踮起脚尖，嘴唇缓缓贴在林牧耳边，“我可是堂堂魔教圣女，让你摸一次我的脸，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姬梧桐说话时的气息，吹的林牧耳边又热又痒，还伴随着一阵清香。 “可是，我只是想对你的模样，再加深一遍印象，然后对泥人做一点修改而已。”林牧厚着脸皮辩解道。 姬梧桐闻言，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林牧送给自己的那个，勉强能看出人形的泥人，眉眼间再次露出笑容。 “那等晚上回去的~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说罢，姬梧桐主动拉起林牧的手掌，领着他朝前方的酒楼走去。 在燕郡待了好几个月，她早就馋南方的美食了。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 两人在镇子上，一直逛到了官府规定的宵禁时间，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回客栈。 而回到卧房之后，姬梧桐立即关紧房门。 窸窸窣窣的开始试穿，那几件从衣店买回的裙子。 她身姿绰约，窈窕纤细，尤其腰间更是不堪盈盈一握。 这几件黑色长裙穿在她的身上，虽然不似其他颜色那般艳丽，却更显苗条。 又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女侠之感。 姬梧桐点了点头，对自己挑选的这几件衣服十分满意。 紧接着，她又从包裹里取出一条黑色面纱，替换了原本的白色面纱戴在脸上。 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既神秘又优雅。 姬梧桐对着铜镜，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笑着点了点头。 林牧并不知道姬梧桐，此时已经陷入自恋中无法自拔。 只见他自顾自的摸索着来到床边，又从怀中取出老和尚临死前，扔给自己的书籍，笑道：“梧桐，你帮我读一下上面的内容吧。” “好~” 另一边，虽然被林牧的话，打断了她欣赏自己的美貌，但是姬梧桐却并未生气。 点头答应之后，便回身坐到林牧身边，从第一页小声念起。 别看那老和尚的武道境界，只有二品。 然而在江湖上却有着千绝毒僧的诨号，在用毒之道上更是无比精通。 就算是林牧与其相比，也是略有不及。 听着姬梧桐读了一遍书上的内容，林牧这才知道，若不是那老和尚，习惯让目标没有痛苦的死去，因此并未使出最厉害的剧毒。 那一夜的胜负，还犹未可知。 尤其是在书中最后记录的十种毒药，狠辣无比，极其难解。 除此之外，林牧还从书中得到了内功之毒的化解之法。 只不过这种手段，就连老馆主都不曾知晓。 所以林牧也不敢保证，这个办法是否可行。 “看来要找个机会，试验一下。”林牧喃喃自语道。 脸上也罕见的浮现出一抹激动神色。 因为即使老和尚书中记载的办法不行，那也算是为自己提供了另一个解毒思路。 或许，自己不用突破宗师境界，便能治好双眼，重见光明？ “你怎么了？”姬梧桐敏锐的察觉到了林牧情绪的变化，不由得好奇问道。 “没事。”林牧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出真相。 一来是不想让姬梧桐抱太大希望，以免希望落空之后失望更大。 二来也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而姬梧桐也没有选择继续追问，她相信等到林牧想告诉自己的时候，自然会说。 这便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你不说，我不问，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说。 夜色渐深，林牧与姬梧桐并排躺在床上。 他们没有做出任何逾越的举动，只是安静享受着夜晚的休息时光。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绝不可能，但事实就是如此。 两人早已习惯这样，心中却依旧尚存一丝羞涩。 “梧桐，等我双眼复明，你想做什么？”林牧难忍心中激动，忍不住问道。 “嗯~让我想想~”姬梧桐闻言坐直身体，慵懒的靠在墙上，“我会带你去长安！”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我要带你完成，你对这首诗的憧憬~” 去长安，是两人早就约定好的事，姬梧桐始终记在心中。 说完，姬梧桐又用脚踢了踢林牧的肚子，反问道：“你呢？你想干什么？” “我还没想好。” 林牧思考了一会，没有想出答案，不过还是笑着说道：“但是我可以保证，一定会带着你一起。” “那我倒是还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林牧也坐起身来，与姬梧桐肩并着肩靠在墙上。 “等你双眼复明，我们又从长安回来之后，就去草原打猎怎么样？”姬梧桐在床上挪动了两下，最后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轻轻靠在林牧的肩膀上。 “这些年来，我从南到北走了许多地方，只有北方的草原还没有去过。” “草原吗？”林牧喃喃重复了一句，点了点头。 心中也不禁有些意动。 大虞王朝的风土人情，北方蛮族的习俗景色，林牧都想和姬梧桐，一起去看一看。 这一夜，林牧与姬梧桐并肩而坐，互相依靠着说了许多话。 直至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两人才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 只见姬梧桐捂嘴打了一个哈欠，脑袋一歪栽倒在床上，“不行了~我好困~” “我要再睡会~” 姬梧桐的声音含糊不清，又憨又糯，显然是困倦到了极点。 而林牧听见她的哈欠声，也忍不住跟着打了一个哈欠。 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知道耳边隐约听见了街边早餐的叫卖声。 “罢了罢了，今日还是别走了，睡个回笼觉更重要！” 林牧摇头一笑，随即也回身躺好。 第86章 藏剑山庄 这一觉，林牧和姬梧桐一直睡到了下午时分。 直到他们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才在饥肠辘辘中睁开双眼。 “我们今天还走吗？”姬梧桐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娇声问道。 “明天再走吧，过一会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林牧说完打了一个哈欠，卷住棉被往床里面挤了挤。 姬梧桐不乐意的哼哼两声，又对着林牧的大腿胡乱踢了两下，见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也只得作罢。 只见她蜷缩着身体，脑袋不自觉的往林牧怀里拱了拱。 不消片刻，微鼾声又渐渐响起。 林牧躺在床上，感受着耳边暖洋洋的呼吸，心中越发安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姬梧桐再次苏醒。 这一次，她总算是精神了许多，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 “你渴不渴？”姬梧桐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问道。 “有点。”林牧点了点头。 “那我去倒点水喝~” 姬梧桐说话间，从林牧身上爬过，来到床边穿鞋下地。 如果林牧刚刚回答不渴的话，她还打算等一会再起床，现在却是不行了。 只见姬梧桐一摇一晃的走到桌子旁，先是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一口气喝了大半。 过了几分钟之后，她没察觉到任何不适，便又将杯子续满，端着来到床前。 “慢点喝~” “嗯。”林牧应了一声，下一秒大口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姬梧桐见状顿时有些气恼，瞪了他一眼之后又柔声问道：“还喝不喝了？” “喝！” “那这次慢一点喝，别呛着~”说罢，她又为林牧倒了一杯。 然而话音刚落，却见林牧已经再次将杯子里的水两口喝光。 “你是水牛转世吗？喝慢点不行？” “又没人跟你抢！” 姬梧桐彻底无语了，将水壶的把手，直接塞到林牧手中，“喝吧，都是你的~” 林牧闻言也没有客气，扒开水壶的盖子，对着瓶口咕咚咕咚接连喝了数口。 总算是缓解了口干舌燥所带来的些许不适。 紧接着，姬梧桐又让店小二将饭菜送到了卧房，两人吃饱喝足之后，这才重新恢复了精气神。 只不过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太阳也已经再次临近落山。 没办法，他们只好又在房间窝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时分，林牧与姬梧桐终于启程，雇了一辆马车前往姑苏。 “你说，等我们到了姑苏以后，那莫平生的女儿会不会已经被其他人治好了？” 姬梧桐驾驶着马车，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同时又回头对着马车里面的林牧问道。 “治好了就治好了吧，那也没办法。”林牧也不敢妄下断言，只能安慰道：“就当是我们出来溜达了一趟，散散心。” “我才不想白跑一趟~”姬梧桐闻言柳眉微蹙。 她记得林牧说自己是为了得到莫平生的人情，才不远千里从燕郡来到姑苏。 若是白折腾一趟，那才真是浪费了他们的一片苦心。 思来想去，姬梧桐心中忽生一计。 “如果莫平生的女儿已经康复，那我就再把她打成重伤，然后你再出手为其医治~” “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挺好的。”林牧呵呵一笑，无奈奉承道。 但是他的心中却在暗暗祈祷，希望那莫平生的女儿，还是别康复的太早为妙。 不然万一姬梧桐下手太重，自己也治不好，那可真是啼笑皆非了。 搞不好，还会因此得罪了藏剑山庄和莫平生。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两人也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 早起赶路，日落休息。 一个月过后，林牧和姬梧桐终于来到了姑苏城。 藏剑山庄，便是位于姑苏城郊外的一座青山之上。 而说起这藏剑山庄，就不得不提起它的当代庄主莫平生。 此人乃是藏剑山庄第一任庄主莫雄的孙子，三十五岁时入武道一品境界。 四十岁时，更是凭借一手自创的落叶剑法，独步江湖，难逢敌手。 莫平生因此也被江湖人尊称落叶剑君，并且在同年成为了名动大虞王朝的武林盟主。 如今已是十年过去，莫平生年整五十，实力越发深不可测。 而藏剑山庄也在莫平生的手中，从一个建立不过数十年的二流门派，一跃成为了大虞王朝最顶尖的江湖势力之一。 天下百柄名剑，光是藏剑山庄内就有半数之多。 排名前十的名剑，莫平生一人更是收藏了足足四柄，堪称武林之最。 “山路陡峭，马车上不去，我们只能爬山了~”藏剑山庄脚下，姬梧桐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山顶，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在山下有藏剑山庄弟子开设的客栈，可以代为照料马车和行李。 以藏剑山庄的名气，他们也不用担心金银丢失。 于是，在姬梧桐递上随着莫平生信件，一同到手的请帖之后。 两人便在藏剑山庄弟子的指引下，顺利上了山。 期间也没发生什么狗眼看人低，或者垂涎姬梧桐美色的狗血事件。 藏剑山庄内，有千余弟子，其中有不少人都在这山间练武。 姬梧桐一路走来，发现这些弟子各个目光如炬，精气神十足，颇具侠者风范，也不禁暗自赞叹。 心说不愧是练剑之人，光凭这正义凛然的气质，就远非寻常人可比。 若是放出去行走江湖，指不定会引得多少良家女子，或者江湖女侠倾心。 而在姬梧桐打量着这些人的同时，这些弟子们也在偷偷观望着她与林牧。 一个相貌俊朗的瞎子，旁边跟着一个面戴黑纱，身着长裙的神秘女子。 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莫非是来找庄主拜师的？ 又或者说是来找茬的？ 其中有不少弟子，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好奇的跟了上来。 想要一探两人的来历和目的。 姬梧桐见状也没有阻拦，依旧是扶着林牧，说说笑笑的一路上山。 直到登上山顶，来到藏剑山庄门前，这才停下脚步。 只见姬梧桐气沉丹田，一声轻喝裹挟着内力，缓缓响起，“医武双绝林和通弟子，应莫庄主之邀，前来拜访~”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如此雄厚的内力修为，顿时惊得众弟子们一阵悸动。 第87章 莫平生 姬梧桐平日行事，并非高调之人。 她这么做，自然是有着自己的道理。 想她与林牧年纪轻轻，就算是有莫平生的请帖在手，也难免会遭人轻视。 因此与其和别人闹得不愉快，倒不如先展示出实力，获得对方的尊重。 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和和气气岂不是两全其美？ 果不其然，姬梧桐话音刚落，便有数道人影从山庄内飘然跃出，落在两人面前。 为首那名发须皆白的老者，先是打量了两人一眼，随即又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们都是林和通林前辈的弟子？” “不不不~”姬梧桐摆了摆手，指着身边的林牧解释道：“他才是林和通的弟子，我只是他的随从。” 那名老者闻言越发惊讶。 因为他明明记得，刚才那声气息绵长的轻喝，是女子声音。 不用多想，这自然是姬梧桐发出的。 然而姬梧桐又偏偏自称为随从，那岂不是说林牧还要更加厉害？ “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老者对着林牧拱手行礼问道，态度颇为和善。 “在下林牧。” “林前辈真的是你师父？” “正是！”林牧点了点头，说完又从怀中取出莫平生的书信和请帖，伸手递出。 老者看了一眼林牧紧闭的双目，将信将疑的接过信件和请帖。 在确认无误之后，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原来是应庄主邀请，前来为小姐治病的神医，快快请进！” 正如姬梧桐方才所料，在见识到自己的实力，和林牧的身份之后。 即便她是女子，林牧又双目失明。 藏剑山庄的人对他们也不敢有丝毫小觑，甚至可以说是热情到了极点。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将两人引到大厅坐好，那名老者又继续说道：“两位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庄主过来。” 在刚刚的路上，老者已经自表身份，他乃是藏剑山庄的二长老莫笑言，同时也是莫平生的叔父。 “二长老请便~”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莫笑言再次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去。 只见他穿过一间间林中小院，又从藏剑山庄的后门走出，最终来到了后山的一处山洞前。 这里是藏剑山庄的禁地，洞中收藏着藏剑山庄的诸多武学和名剑。 平日里由大长老莫笑风亲自看守，除了庄主莫平生和二长老莫笑言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 也正因为如此，莫笑言才会没有在大厅陪同林牧两人，而是亲自过来寻找莫平生。 自从独女莫颖走火入魔之后，莫平生便将她关在了禁地之中，并且与大长老轮流为其疏通经脉，以此续命。 藏剑山庄的一切要事，也只得交由二长老独自处理，至今已有一年有余。 然而莫颖的情况，却丝毫不见好转，甚至还愈发严重。 迈步走进洞中，莫笑言借着幽暗的烛光，率先看见了正在一张石床上，打坐调息的大长老莫笑风。 “兄长！” “是笑言啊。”大长老莫笑风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之色，“你突然来此，莫非是山庄出了什么事吗？” “兄长勿要担心，只是庄主他一直期待的人，终于来了！” 莫笑风闻言神色一凛，皱眉问道：“林和通？” “不是他，而是他的徒弟，名叫林牧。” “那你去通知庄主吧，我先代他照看一下颖儿。” 说罢，莫笑风从石床上飞身而起，又在墙壁上随手按了几下。 那张石床顿时从中间裂开，露出延伸而下的地道。 紧接着，莫笑风和莫笑言两人相继跳下，顺着地道一路前行。 又避过数个机关和密室，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石屋门口。 只见在石屋中间，一汪地底寒泉正散发着惊人的寒气，使得周围墙壁都被冰霜覆盖。 而在寒泉里面，一名女子被锁链牢牢困住，双目紧闭面色平和，仿佛早已经熟睡了过去。 距离女子十米之外，又有一中年男子，隔空打出内力，以确保女子不会被这寒泉冷气冻伤。 莫平生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缓缓呼出一口热气停下动作。 “大长老，二长老，你们怎么都来了？” 此刻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神色同样有些疲惫。 “庄主，林和通的徒弟来了！”二长老莫笑言开口说道。 “徒弟？”莫平生一愣，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语气带着一丝询问，“可是一个双目失明的年轻男子？” “正是，此人名叫林牧，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神秘女子，武功不弱。”莫笑言点了点头，说完又有些许疑惑的反问道：“难道庄主认识他？” “有所耳闻罢了。”莫平生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林和通应该已经去世了。” “所以他的徒弟才会替他来到藏剑山庄。” “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的医术如何，学了林和通几成本领。” “算了，还是先去见识一下再说吧。” 说罢，莫平生给了大长老莫笑风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为莫颖疗伤。 与此同时。 藏剑山庄的大厅中。 林牧与姬梧桐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却依旧不见莫笑言回来，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但是他们还算淡定，并没有让其他人前去催促。 只是麻烦藏剑山庄的弟子，又给自己上了一壶清茶。 “吸溜~哈~” 姬梧桐小口抿着茶水，眼神微眯一脸的满足。 这两个多月以来，她还没有喝过品质如此上等的茶水。 藏剑山庄不愧是江湖上顶尖的势力，这茶叶就算比起老李头，从皇宫中偷出来的珍品，也相差不多了。 “看来这次回去的时候，得让人多给我弄些茶叶才行。” “老李头的茶叶也快让我喝没了~” 姬梧桐滋溜着茶水，暗自想道。 林牧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也不懂如何品茶，只是如牛饮一般，两口便将杯中茶水喝了个干净。 走了那么久的山路，他此刻是又渴又饿。 与喝茶相比，林牧更希望能早点开席吃饭。 “怠慢了，怠慢了！” “莫某人来晚了，神医休要怪罪，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就在林牧坐在椅子上即将睡着之际，远处终于传来一道爽朗笑声。 第88章 缘由 姬梧桐循声望去，只见莫笑言跟在一个中年男子身后，快步走来。 不用多说，能让莫笑言甘愿落后半步跟随的，除了莫平生之外再无他人。 “莫平生来了~” 姬梧桐起身来到林牧身边，挽着他的手臂轻声说道。 林牧闻言随即起身，对着莫平生的方向遥施一礼。 莫平生见状也连忙上前，行礼回应，“想必这位就是林前辈的高徒吧？” “果然是一表人才，快快请坐！” “莫庄主客气了！”林牧呵呵一笑，又被姬梧桐搀扶着坐下。 落座之后，莫平生悄然瞥了一眼林牧紧闭的双目，又看了看他旁边的姬梧桐，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敢问神医，林老前辈他怎么没来？” “莫庄主叫我林牧就好。”听见莫平生问起，林牧想了想如实说道：“老馆主他在去年夏天的时候，就已经故去了。” 莫平生既然能准确无误的将信件，寄到济世堂。 说明他与老馆主应该有些渊源，林牧自然不必隐瞒。 “果然是这样。”莫平生闻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长叹一口气。 “莫庄主与老馆主认识？”姬梧桐见状，不由得好奇问道。 “年轻时见过一面，受了林前辈不少教导。” 提起林和通，莫平生的语气中尽是感怀之意，“而且五年前，我也曾收到过林前辈的信件，信中还写了与林牧有关的事。” 林牧闻言心中一动，瞬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试探着问道：“请问莫庄主，随着信件一起来的，可有一本手札？” “确有此物，那上面记着林前辈亲笔所写的剑道感悟，使我受益良多。”说到这里，莫平生再次叹了一口气，“而小女颖儿之所以走火入魔，也和这本手札有关。” “她为了冲击二品境界，私自从我这偷了手札翻阅，这才导致心魔入体，经脉全乱。” “要知道，那本手札上记载的感悟，可是能帮我突破宗师境界的。” “颖儿她只是三品武者，如何能承受如此机缘？”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给林前辈写信，求他过来一趟。” 说起这件事，莫平生的脸上满是悔恨之色。 都怪他没有收好手札，才会酿成大祸。 而林牧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莫平生，只能选择了沉默。 同时心中也不禁有些伤感。 老馆主并不擅长剑法，想必那本手札应该是老馆主花费颇多心血，从收藏的剑道秘籍上一点一点精心整理出来的。 目的应该是和送予枯叶师太手札一样，都是为了让对方在突破宗师境界之后，承下这个人情。 以便日后帮助自己恢复视力，再照顾一二。 古家、徐忠将军、枯叶师太、莫平生。 老馆主居然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准备了如此多的后手！ “老馆主，你是怕故去之后，我无人照顾，或者受到欺负吗？” 林牧抿了抿嘴唇，在心中暗自想道。 姬梧桐察觉到林牧的情绪有些低落，主动伸手握紧他的手掌，以示安慰。 “我没事~”林牧冲着姬梧桐的方向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朗声说道：“莫庄主勿要担心。” “既然我来了，那就一定会治好你的女儿。” “敢问莫颖小姐，现在何处？” “此事不急！”然而莫平生闻言，却是摆了摆手，解释道：“颖儿现在正在禁地寒泉之中调养，一个月只能出来一次。” “此刻山庄中已经聚集了诸多名医，等到了日子，你们再一同为颖儿医治便是。”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请林神医先在山庄中暂住几日吧。” 在林牧到来之前，莫平生已经请来了江湖上的诸多名医，为莫颖诊治了数次。 可惜最后都是无功而返，莫颖走火入魔的迹象也越来越严重。 现在的林牧，说是莫平生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不为过。 “一切全凭莫庄主安排！” 林牧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 反正他也不急着回燕郡，在这里多住几天也无妨。 而见林牧点头之后，莫平生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简单嘱咐了一番莫笑言，一定要招待好林牧之后，又急匆匆的朝着后山禁地走去。 大长老莫笑风的功力不如他，莫平生担心莫颖的伤势，所以只能赶紧回去。 “林神医，请吧~” 莫平生走后，莫笑风拱手笑道。 “二长老，请！”林牧也笑着回应。 在莫笑风的引路下，林牧和姬梧桐住进了一间宽敞的别院。 院中不但清雅幽静，而且又有两个丫鬟伺候左右，可以说是安排的极为周到。 据莫笑风所说，这间别院附近还有其他名医居住。 其中有的是和林牧一样，这个月刚刚来到的藏剑山庄。 也有之前医治过莫颖，失败以后想要再次尝试的大夫。 粗略算下来，应该有将近三十人。 不过环境最好的别院，还要当属林牧居住的这一间。 “林神医如果没有其他吩咐，那老夫就不继续逗留了！” “这几天您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吩咐院中的丫鬟就好！” “老夫一定让她们给您安排妥当！” 安排好一切之后，莫笑言也告辞离去。 姬梧桐见状，立即吩咐院中丫鬟准备了一些吃食，送到卧房之内。 “你还好吧？”姬梧桐坐在桌子旁，对着林牧轻声问道。 她看的出来，从莫平生说出和老馆主有关的事情之后，林牧的情绪就一直不高。 “没事。”林牧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只是有些感伤罢了，今晚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老馆主已经故去，他知道自己就算再伤心也无济于事。 与其因为这件事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倒不如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也算是告慰老馆主的在天之灵了。 “那一会我陪你喝几杯吧~”姬梧桐想了想，主动提议道。 “你确定？” 林牧知道姬梧桐不喜欢饮酒，语气有些惊讶。 “当然~”姬梧桐拍了拍胸口，颇具豪迈之气，“不就是喝酒吗？谁怕谁呀？” “我就是不喜欢喝，真要是喝酒的话，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那我倒要和你比比看了！” 林牧呵呵笑道。 第89章 名字 正如姬梧桐所说，她只是不喜欢酒水的辛辣味道而已。 但是实际上，她的酒量确实不错。 最起码和林牧比起来，要强上许多。 几坛酒水下肚之后，林牧便已醉醺醺的趴在了桌子上。 而姬梧桐虽然也喝了不少，却依旧保持着清醒。 “嗝~”只见她打了一个酒嗝，冷笑一声嘲讽道：“和我比酒量，你还差得远呢~” “这么多年我走南闯北，什么烈酒没喝过？” 林牧听见姬梧桐的话，心中略有不服的强撑着抬起头，眼神迷离，口齿不清，“再来！” “来你个头！”姬梧桐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巴掌，又揽过他的胳膊放到自己肩上。 “夜深了，该睡觉了~” 说罢，姬梧桐艰难站起身来，搀扶着林牧朝床边走去。 林牧身材高大，又喝的烂醉如泥，整个人压在姬梧桐的身上，好似野牛一般沉重。 若非姬梧桐乃是习武之人，还算有些力气，恐怕还真扶不动他。 不过即便是这样，两人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晃晃，脚下不稳。 终于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姬梧桐总算是把林牧扶到了床边，紧接着肩膀一扭，将他重重的甩到床上。 “呼~呼~” 只见姬梧桐双手叉腰，嘴里大口的喘着粗气，“以后要是再喝的烂醉，我就把你丢到外面去睡~” 说完她又不得不弯下腰来，替林牧脱去鞋袜和长衫，再把那耷拉下来的两条腿，依次抬到床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姬梧桐再次回身走到水盆旁，浸湿毛巾，为林牧擦拭了一遍脸颊和手心脚心。 床上，林牧鼾声如雷。 不知何时早已熟睡过去。 “你还真把我当丫鬟使唤了~”姬梧桐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无奈笑道：“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 “往里面挪挪，给我腾个地方！” 睡梦中的林牧好似听到了姬梧桐的声音，闭着眼睛翻过身去，在床上打了个滚。 姬梧桐见状点了点头。 还行，算你有点良心。 于是她也简单洗漱一番，躺在了林牧身边。 “梧桐~” “嗯？”姬梧桐一愣，转头看向林牧。 “梧桐~” “干嘛？” 姬梧桐起身看了看，却发现林牧睡得正香。 “睡觉都在叫我的名字，这是做了什么梦吗？”姬梧桐心中疑惑，但是又不能把林牧叫醒询问，只能强忍着好奇重新躺好。 “梧桐~”林牧又叫了一声。 姬梧桐双眼紧闭，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夜宿醉之后，林牧再次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听见院外传来，姬梧桐与他人说话的声音，不禁有些疑惑。 自己和姬梧桐刚到藏剑山庄，会是谁找上门来呢？ 想到这里，林牧摸索着下床，走到桌子旁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喝下，随即又朝着门外走去。 院子中，姬梧桐听见身后的开门声响，顾不上再与人说话，连忙回身去搀扶林牧。 “是谁来了？”林牧扶着姬梧桐的手臂，好奇问道。 “是住在旁边院落的医师~”姬梧桐小声解释道：“他昨天听见藏剑山庄的弟子说，医武双绝林和通的弟子到访，所以想来拜见一下。” “还说想和你一起探讨，如何救治莫小姐的走火入魔之症~” “我见你没醒，本打算先将他的邀请回绝~” “现在正好你醒了，去不去还是你决定吧~” “那就拒绝了吧！”听完姬梧桐的解释，林牧想都没想的直接说道。 对于莫颖的走火入魔之症，他自有安排，没必要与其他人研究。 而另一边。 那个前来拜访的年轻男子，在看见林牧的一瞬间就已经愣在了原地，差点笑出声来。 就这么一个瞎子？ 还敢自称是林和通的弟子？ 如果这要是真的，那林和通的眼光未免也太差了一点吧？ 收什么样的徒弟不好，非要收一个瞎子传承衣钵。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 倒是那名身穿黑裙，气质神秘的女子，与林牧一比，更像是林和通的弟子。 这一刻，此人脑补出了诸多信息。 或许姬梧桐才是林和通真正的弟子，而林牧只是她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目的就是为了行走江湖时，便于隐藏身份，以免被那些觊觎林和通传承的人找上门来。 毕竟要不是知道林牧和姬梧桐，被庄主莫平生以礼相待，身份不似作假。 任谁看到他们二人的第一眼，都不会将他们与林和通联系起来。 还有昨天那道传遍了藏剑山庄门口的女子轻喝声，同样证明了姬梧桐的内力不弱，也更符合林和通弟子的形象。 医武双绝林和通的徒弟，怎么能不会武功？ 想到这里，此人暗自得意。 幸亏自己心思敏捷，不然还真被姬梧桐的小手段给忽悠了。 不过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姬梧桐才是林和通弟子的真相，那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必须趁着没有人发现之前，与这女子搞好关系。” “说不定还能成就一番姻缘，既抱得美人归，又能得到林和通的传承，简直是一举两得！” 此人摩挲着下巴，越想越兴奋，看向姬梧桐的眼神中尽是垂涎之色。 “那个...”见姬梧桐再次朝自己走来，此人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拱手正欲说话。 却被姬梧桐的声音猛然打断，“林牧说没兴趣，不去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搀扶着林牧走回屋内，看都没看此人一眼。 只留下此人站在门外瞪大了双眼，一脸的茫然。 自己就这么简单的被拒绝了？ 甚至连好听的理由都不找一个？ 不过，此人还是不死心的隔着院门，大声喊道：“在下卫伦，乃是扬州卫家嫡系族人，敢问姑娘芳名？” 卫伦喊了一遍，见没有人回应，只得又喊了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他在叫你呢。”屋中，林牧坐在桌子上笑着说道：“你不回应一下吗？” “回应什么？”姬梧桐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要是谁都回应，岂不是要累死？” “而且和他相比，我更好奇你昨天晚上梦到了什么？”姬梧桐说话间逐渐贴近林牧，娇声问道：“为什么要一直喊我的名字？” 第90章 捡到宝了 “我昨晚，喊了你的名字？”林牧大惊。 “嗯~”姬梧桐点了点头，“喊了很多次！” 说话的同时，她的双眼始终盯着林牧的脸颊，关注着他的表情变化。 果不其然。 在听见姬梧桐的话之后，林牧的脸色顿时一变，有些窘迫又有些局促。 看见这一幕，她越发好奇林牧昨晚到底梦到了什么。 然而林牧却并未回答她的疑问，只是再次追问道：“那除了叫你的名字，我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 “哦！”林牧松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我昨天梦到了一个曾经听过的志怪奇谈，在梦中，你变成了一条蛇精。” “蛇精？”姬梧桐一愣，随即催促道：“什么蛇精？你赶紧说呀~” “一条报恩的千年蛇精。”接下来，林牧给姬梧桐讲述了白蛇传的一个片段。 在他的梦中，姬梧桐取代了白素贞，成为一条修行千年的白蛇。 而林牧自己，依旧是济世堂的大夫。 两人秉烛夜谈，喝了许多的酒。 最终姬梧桐不胜酒力，化为原形，变成了一条水桶粗的白色蟒蛇。 林牧大惊之下，这才连连呼喊姬梧桐的名字。 只不过，他却隐瞒了在梦中，两人结为夫妻的经历。 还有自己称呼姬梧桐为娘子的事。 “向大夫报恩的千年白蛇精，这个故事和咱们两个还挺贴切的嘛~”听完林牧的讲述，姬梧桐笑着问道：“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嗯，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林牧解释道：“或许是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吧，我们确实和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有些相似。” “那完整版是什么？快说给我听听~” 姬梧桐内心忍不住好奇，连忙催促。 林牧无奈，只得将白蛇传的故事全讲了一遍。 而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姬梧桐耸了耸鼻子，低声嘟囔道：“我不喜欢这个结局。” “比上次梁祝的结局，还要不好~” “只是个故事而已，当不得真。”林牧笑着安慰道：“这世上没有白素贞，更没有那可恶的和尚法海。” “但是有报恩的魔教圣女！”姬梧桐深吸一口气，问道：“若是有人逼我离开你，你会怎么办？” 林牧闻言呵呵一笑，雄浑的内力透体迸发而出，吹动着他的衣袍。 “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许仙！” “巧了~”姬梧桐见状脸上也随即绽放出笑容，“我也不是善良温柔的白素贞~” 得知了林牧的态度之后，姬梧桐终于不再感伤，眼神随即变得促狭起来，“对了，你刚刚说，那白素贞与许仙是夫妻？” “嗯，怎么了？” 林牧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那你昨夜的梦中，我与你又是什么关系？”姬梧桐拉长语调，一字一顿问道：“是朋友，还是夫妻？” 林牧闻言，脸色又一次变得窘迫，不再多说一句话。 而看见他的表情变化，姬梧桐心中也瞬间了然。 怪不得在讲出梦境之前，林牧会一直追问自己除了叫名字之外，有没有说其他的什么话。 原来在他的梦中，自己与林牧居然是那样的关系。 这一刻姬梧桐无比好奇，林牧在梦中是如何称呼自己，又与自己说了那些夫妻夜话。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追问，林牧应该都不会说出来。 不过话虽如此，该调戏还是得调戏一番。 “啧啧啧~”看着林牧越发红润的面庞，姬梧桐咂舌调侃道：“没想到你对我居然还有这种非分之想~” “等一下，你听我解释！” 被对方知道了这种囧事，就如同被拿捏住了把柄，林牧只能出声辩解。 但是紧接着，又被姬梧桐的冷笑声打断，“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是，你真得听我解释一下！”林牧还想继续挣扎。 “我又没说不行~” “什么？？？”林牧先是一愣，下一秒又恍然大悟，脸上随即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只要没生气就好！ 而另一边，只见姬梧桐故作镇定的喝了一口茶水，声音清冷平静，“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林牧不是傻子。 姬梧桐都已经暗示的如此明显，那他自然不能再沉默下去。 “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把梦境变为现实！” “算你识相~” 姬梧桐满意的点了点头。 若是林牧再继续装傻充愣，那她可要真的生气了。 下一秒，姬梧桐又缓缓贴近林牧，柔声问道：“你梦中的我长什么模样？” 林牧闻言回想了片刻，但是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最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很漂亮。” “有多漂亮？” “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切~”姬梧桐翻了一个白眼。 这话等于没说，仙女长成什么模样，又没有人见过。 万一仙女长得一脸麻子，丑陋无比呢？ 然而再转念一想，或许在林牧心中，仙女就是最漂亮的也说不定。 如此想来，姬梧桐的眼睛里又再次充满笑意，“等你以后看见我的模样，一定不会失望的~” 对于自己的容貌，姬梧桐比对她的武功还要自信。 而林牧闻言更是笑着夸赞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比仙女还要漂亮！” “那你可捡到宝了~” “我呢？俊不俊？” “俊！比天上的星君还要俊！” 姬梧桐笑的眉眼弯弯，前所未有的开心。 在互相敞开心扉之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说起话来既不用考虑太多，也不必担心对方会觉得虚伪。 赞美的话张口就来，该夸就夸，该捧就捧。 林牧说姬梧桐善解人意，温柔细心，姬梧桐立即用医术高超，心地善良等言语回应。 这一刻，他们两人在对方的言语中，堪比圣人。 只有优点，毫无缺点。 直到双双说的口干舌燥，再也想不到其他词汇。 这才不得不结束了这场恬不知耻的幼稚赞美游戏。 笑过之后，姬梧桐趴在桌子上，歪头看向林牧，眼波流转间，尽是温柔与爱意。 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如此倾心于一个男子。 而这一切，又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早已有迹可循。 第91章 九皇子 今天的风是暖洋洋的，就好像是姬梧桐此刻的心情。 而院门外的卫伦，也不知在何时早已离去。 没有人注意，更没有人在乎。 林牧许久没有听见姬梧桐说话，不禁有些疑惑，“你在看我？” “对呀~” 姬梧桐没有否认，也没有收回目光。 双臂拄着桌面，双手托住下巴，就这样直直的望着林牧。 嘴角含笑，眉眼弯弯。 “你看了好久了。”林牧提醒道。 “我知道~”姬梧桐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改变动作。 “这不公平！”林牧感觉自己好似一个被盯上的猎物，浑身都不自在，于是抗议道：“我看不见你，你却能看见我！” “那这样呢？”姬梧桐说话间，抓起林牧的一只手贴在自己脸上，轻声问道：“是不是就能感受到我了？” 抚摸对方脸颊的动作，他们彼此之间已经做了很多次。 然而每一次，林牧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因为对于双目失明的林牧来说，这无异于是最令他心动的动作之一。 原来，早在很久以前，自己与姬梧桐就已经如此亲密了吗？ 林牧暗自想着，心中也越发欣喜。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每天都抚摸姬梧桐的脸颊一遍。 不，十遍才行！ 想到这里，林牧的手掌在姬梧桐的脸上捏了捏，又蹭了蹭。 姬梧桐虽然不解林牧为何要这么做，但还是配合的往前凑了凑，把另一边脸颊也贴了过去。 直到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响，两人才就此作罢。 “外面好像来了许多人？”姬梧桐站起身推开窗户，透过缝隙朝着外面望了望，“是去另一间院子的。” “莫平生也在，看样子来了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说不定比你还要重要呢~” 林牧闻言一时也来了兴趣，好奇问道：“那会是谁呢？难道也是个大夫？” “不太像~”姬梧桐摇了摇头，双眼瞥过那条排的宛如长龙般的雄壮队伍。 有丫鬟，有小厮，甚至还有身穿铠甲的侍卫。 “看起来更像是官府的人，而且官职肯定不低~” 能让全副武装的侍卫随行保护，官职至少也得是一郡太守，才有这等资格。 “官府的人来藏剑山庄干什么？”林牧眉头微微皱起，拉住姬梧桐的手猜测道：“会不会是为了你来的？” 因为齐王和赵顺的原因，他现在对官府的人可没有什么好感。 更何况，他还有姬梧桐这个魔教圣女在身边，总要小心一些。 “应该不能吧？”姬梧桐摇了摇头，“这里也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啊？” 话虽如此，她也不敢大意，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因为据姬梧桐所知，藏剑山庄这等江湖势力，与朝廷可是一直都互相看不顺眼。 即便偶尔有交集，那也是矛盾占据大多数。 然而现在，藏剑山庄却来了一个需要莫平生亲自陪同的大人物，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藏剑山庄，该不会也要像峨眉派一样，归顺朝廷了吧？” “难道又是齐王的人？” 姬梧桐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忍不住提议道：“要不我今天晚上，过去看看？” “还是算了吧。”林牧想了一会，道：“我建议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等医治好莫颖小姐之后，我们就回燕郡。” “至于藏剑山庄是否归顺朝廷，与我们无关。” “只要你隐藏好身份不暴露，官府也不会找咱们的麻烦。” “好吧~”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同意了林牧的建议。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中，林牧与姬梧桐始终没有离开这间院落。 无论外面如何人来人往，他们都装作不感兴趣的模样，不闻不问。 但是由于他们这间院落位置的原因，两人还是难免从路过的下人口中，听说了一些事情。 比如三天前，卫伦私自去拜访那个大人物，想要与其结交。 结果连院门都没碰到，就被巡逻的侍卫当成刺客抓了起来。 若不是莫笑言及时出现替卫伦求情，说不定他早就死在了那群侍卫手中。 对此林牧只能用四个字评价，自作自受！ 不过同样的，林牧对于那个大人物的身份，也越发好奇。 终于，就在医治莫颖的前一天。 莫笑言在夜里突然到访，神神秘秘的敲响了林牧的房门。 姬梧桐闻声猛然惊醒，随即下床披上衣裙，点燃烛灯。 此时，林牧也已经从床上坐起，示意姬梧桐开门。 “林神医，梧桐姑娘，老夫深夜叨扰实属无奈，还望见谅！” 走进卧房之后，莫笑言二话不说率先深施一礼，将姿态放的极低。 看见这一幕，就连姬梧桐都不禁有些愣神。 心说莫笑言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居然会这般客气，施如此大礼？ 来不及多想，她连忙上前将莫笑言虚扶而起，轻声问道：“二长老，可是有事需要我们帮忙？” “哎！” 莫笑言闻言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坐到椅子上，然后看向林牧，“林神医，最近可曾听说什么消息？” “不曾。”林牧摇了摇头。 “那还是我来说说吧。”莫笑言知道林牧在装傻，但是也没有拆穿，只是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朝廷的人来了，来的还不是别人，而是九皇子周恒。” “皇子？”林牧和姬梧桐一听，顿时神色一凛。 因为齐王带来的麻烦实在太多，以至于现在他们两人一听见皇子这两个字，就有些发怵。 而莫笑言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色变化，接着解释道：“这九皇子周恒，乃是齐王周策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是齐王争夺皇位的支持者之一。” “或许两位不知道，齐王已经招揽了众多的武林高手，甚至就连峨眉派，都归顺了齐王。” “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这藏剑山庄，就成为了齐王的下一个招揽对象。” “而那九皇子，便是为此而来！” “原来是这样！”林牧恍然大悟。 看来这齐王是打算将大虞江湖的各大势力，尽数收为己用，只是不知道他究竟目的何在。 而另一边，姬梧桐也忍不住出声问道：“敢问二长老，莫庄主如今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第92章 身不由己 听见姬梧桐的询问，莫笑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我等江湖之人，自由散漫惯了，自然是不愿为朝廷办事。” “但是那九皇子不知从何人那里得知，颖儿走火入魔之事。” “此次过来，还带了一名皇宫中的御医随行。” “若是让那御医治好了颖儿的伤势，藏剑山庄就等于欠了九皇子一个人情，不得不还。” “而一旦庄主为九皇子办了一件事，恐怕他这武林盟主也就当到头了。” “藏剑山庄，也只能被迫归顺朝廷。” “而这，也是我今天深夜拜访林神医的真正原因。” 说到这里，莫笑言站起身来，对着林牧再施一礼，语气哀求道：“还请林神医明日定要竭尽所能，治好颖儿的伤。” “藏剑山庄上下，定然感激不尽！” “日后若有差遣，我等愿效犬马之劳，在所不辞！” 与欠朝廷的人情相比，欠林牧的人情显然要更好偿还。 况且有老馆主这层关系在，藏剑山庄与林牧之间，本来就是朋友。 “二长老请放心！”林牧闻言笑了笑，胸有成竹道：“就算你今日不来，明天我也一定会尽力救治莫颖小姐。” 尽管他并没有为莫颖诊脉，但是这走火入魔之症，林牧却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走火入魔，说简单点就是内力冲撞了脑部经脉，影响了武者的思绪，最终导致其变得神志不清。 与自己所受的内功之毒，有颇多异曲同工之处。 因此真要说起来，林牧还应该感谢那千绝毒僧，让他自己又多了一种治病救人的手段。 正好他也可以借此机会，验证那从老和尚的书中，学到的办法是否有用。 若是管用，那自己的双眼恢复光明，也就指日可待了。 另一边，在得到林牧的保证之后，莫笑言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林神医了！” 说完，莫笑言便再次拱手，告辞离去。 如今已是半夜，他自然不能再逗留在此，以免打扰到林牧和姬梧桐休息。 而在莫笑言走后，姬梧桐莲步轻移来到床边，坐在了林牧身旁，柔声问道：“你就这么有自信，一定能治好莫颖吗？” “当然！”林牧点了点头，反问道：“你不信我？” “怎么可能？”姬梧桐淡然一笑，抬手为林牧捏了捏肩膀，“你可是神医，最厉害了~” 一夜过后，林牧在姬梧桐的服侍下起床洗漱。 然后又来到了那一日与莫平生交谈的大堂。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根据他们身上那浓郁的草药气味，姬梧桐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莫平生请来的大夫。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大堂门口的卫伦看见姬梧桐，双眼瞬间一亮，嬉笑着凑上前来，完全忽略了林牧的存在。 “我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敢问...”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姬梧桐眉头一皱，打断了卫伦的搭讪。 要不是不想给林牧惹麻烦，她才懒得废话，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而卫伦在吃瘪之后，脸上却不见任何气馁的神色，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便一瘸一拐的朝着大堂里面走去。 几天前，他被九皇子侍卫打成了重伤，如今尚未痊愈。 “姑娘不用在意，那家伙就是这样。” 姬梧桐旁边的一名女子见状，笑着解释道：“扬州卫家，主要做药材生意，行医其次。” “所以与其说他们是医师，倒不如说是商人，自然喜欢与人结交。” 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对卫伦却依旧没什么好感。 除了林牧以外，她平等的讨厌每一个与自己搭讪的男人。 而就在女子与姬梧桐说话的时候，大堂中的其他人也在偷偷打量着林牧。 这段时间他们也从藏剑山庄的弟子口中得知，林和通弟子前来的消息。 却不曾想那所谓的林和通弟子，居然会是个瞎子。 “这些人的眼神，真令人反感！”姬梧桐扶着林牧坐在椅子上，暗自抱怨。 好在莫平生并未让众人等待太久，不一会就从远处走来。 身边除了大长老莫笑风和二长老莫笑言之外，还跟着一个身穿紫裙的妙龄女子，风姿绰约，容貌秀丽。 只是面色苍白，显得有些病态，正是莫平生的独女，莫颖。 “多谢诸位前来，为小女治病。” “莫某不胜感激！” 刚一走进大堂，莫平生便拱手朝着众人感谢道：“今日还请诸位通力合作，治好小女的伤，莫某定有重谢！” “莫庄主客气了，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卫伦站在人群中，迫不及待的高声喊道。 说话的同时，他的双眼还在不停的偷瞄着莫颖，看样子是又动了歪心思。 “卫神医莫急！”莫平生闻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还有一位神医没到，我们再等等！” 莫平生话音一落，在场许多医师都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想他们在各自的地界，都是有头有脸响当当的神医。 走到哪里不是被人以礼相待？ 怎么今日，居然还要等别人过来？ “还有谁？” “是谁这么有面子，敢让我们所有人等？” “莫庄主，不要等那个人了，我们赶紧开始吧！” “不就是区区走火入魔伤了经脉吗？待我为莫小姐诊脉之后开几副药，数日便可痊愈！” “老夫也可施针，保证立即见效！”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在，您害怕治不好莫小姐的病吗？” 许多沉不住气的大夫高声呼喊道。 但是聪明人却早已从莫平生那为难的神色中，猜出了一二。 今日所等之人，很可能就是那一日到访的大人物。 尤其是卫伦，此刻更是面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莫平生见状也只能连连道歉安慰众人，劝说他们再等一等。 殊不知，此刻的莫平生，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赶紧出手为莫颖诊治。 奈何皇家势大，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看来莫平生这个武林盟主，当的也不容易啊~”姬梧桐坐在林牧身边，捂嘴小声调侃道。 “身不由己啊！”林牧呵呵一笑，也不禁感慨，“在场这么多人，哪个背后没有点江湖人脉？” “莫庄主得罪一两个无所谓，但要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那恐怕他也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第93章 周恒 林牧和姬梧桐在这边窃窃私语，而另一边的莫颖同样在和莫笑言说着话。 “那个年轻人就是林前辈的弟子？” “看着年纪也不大嘛~而且眼睛还...” 莫颖好奇的打量着林牧，忍不住怀疑问道：“二爷爷，你确定没搞错？” “放心好了，林牧是你爹爹亲自询问过的，身份没问题。”莫笑言捋了捋胡子，说道：“但是他到底有多少本事，得了林前辈几分真传，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颖儿你也不用担心，此处有这么多名医在，就算林牧不行，还有其他人呢。” “他们一定会治好你的！” “希望吧~”莫颖闻言叹了口气。 这一年多以来，她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今天的场面。 但是最后无一不是以失望落空。 久而久之，莫颖自己也有些灰心丧气，不似一开始那么乐观。 或许，只有散去全部功力，才能救下自己的性命吧！ 想到这里，莫颖又不自觉的瞥了林牧一眼。 却发现他身边的姬梧桐，好似察觉到了一般，立即以眼神回应。 而且这眼神之中，似乎还有一丝警告的意味？ “二爷爷，那个女人是谁？”莫颖眉头微微皱起，对着莫笑言再次问道。 “你是说梧桐姑娘吗？”莫笑言呵呵一笑，解释道：“她是跟着林牧一起来的，两人一直形影不离，吃住同行。” “应该是林牧的红颜知己，而且...”说到这里，莫笑言低头沉吟了一下。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一日，姬梧桐在藏剑山庄门前的轻喝之声，“而且梧桐姑娘的内功修为很高。” “我估计起码不弱于我！” “什么！”莫颖闻言大惊，脸上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二爷爷你确定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老夫什么时候开过玩笑？”莫笑言一脸的无奈，揪着胡子反问道：“这种事老夫不要面子的？说出来又不是什么光彩的话。” 想他莫笑言身为二品武者，在这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高手。 可是那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姬梧桐，居然也有着如此高深的内力修为。 枉他空活了这么多年岁，还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然而莫颖此刻还是有些怀疑，只见她双眼微眯，不服气道：“是真是假，打过才知道！” 莫颖自认为也是个武道天才，但是如今也不过才三品境界。 因此她绝不相信，这个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姬梧桐，能在武道境界上超过自己。 “颖儿，休要冲动！” “你的伤还没好，万万不可运用内力！” 莫笑言见状连忙拦在莫颖面前，挡住了她看向姬梧桐的视线。 殊不知远处的姬梧桐，其实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莫颖的战意。 然而她心里却根本没有与莫颖交手的打算。 一个练武都能走火入魔的蠢女人罢了。 除了长得还算好看之外，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众人在大堂内，早就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 若不是莫平生一再安慰，说不定早就有人起身告辞离去。 他们在江湖上，何曾受过这般对待？ “诸位再等等，估计马上就到了。”莫平生拱了拱手，再次喊道。 “莫庄主，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这分明就是没把你们藏剑山庄，还有我们所有人放在眼里！” 一个头发花白，脾气火爆的老者吹胡子瞪眼高声问道。 “这个...”莫平生面色为难的摇了摇头，“他的身份我也无法明说，总之不是咱们能轻易得罪的。” 九皇子周恒之前嘱咐过莫平生，不得向任何人暴露他的身份。 所以莫平生也是有苦说不出。 终于，时间来到正午时分，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远处总算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 率先露面的是数十个身穿铠甲，全副武装的大虞将士。 紧接着，又有二十多个身姿绰约，年轻貌美的丫鬟紧随其后。 而在丫鬟后面，便是四个身穿红袍的太监，亦步亦趋跟在一辆轿子左右。 轿子由十几个壮汉共同抬起，四平八稳的缓缓朝着众人走来。 最后面，则是同样的丫鬟和侍卫，组成了一支超过百人的庞大队伍。 若不是藏剑山庄的大堂院子还算宽敞，恐怕都站不下这么多人。 而看见这么大的排场，在场众人也瞬间明白过来，轿子中的人不是大官就是王爷。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莫平生让他们等上一等，也无可厚非。 这一刻，再也没有一人敢出声叫嚷。 一个个屏气凝神，不敢做出任何逾越的举动。 随着轿子落稳着地，一道人影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出。 只见此人年约三十，容貌俊朗。 身穿一套墨色金丝锦袍，将身材修饰的极为健壮匀称，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一股难以名状的贵气。 “哎呀呀~本皇子起晚了，莫庄主勿怪，勿怪啊！” 在看见莫平生之后，九皇子周恒装模作样的笑道。 “岂敢岂敢！”莫平生闻言连连摆手，躬身行礼，“九皇子到此，实乃我等荣幸，多恭候一会也是应该的。” “还请九皇子，上坐！” 说罢，莫平生看了旁边的大长老莫笑风一眼。 莫笑风见状立即会意，连忙跪下大声喊道：“草民莫笑风，恭候九皇子大驾光临！” 有了莫笑风带头，大堂中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呼喊行礼。 姬梧桐扶着林牧站在最后面，只是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 但是让她下跪，却是不可能。 而九皇子周恒也没有注意这边，随意点了点头，便让众人起身。 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在莫颖一个人的身上。 “好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只见周恒上下打量着莫颖，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夸赞道：“如此美貌，就算是在长安城里，那些王公大臣的家中女眷，都鲜有人及！” “今日得见莫小姐一面，实乃本皇子三生有幸！” “九皇子客气了~” 莫颖闻言柳眉微皱，连忙低头回话。 “莫小姐放心，本王今日带了宫廷御医前来，一定会治好你的伤。” 说话的同时，周恒的双眼一直都没有离开莫颖的俏脸分毫。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第94章 冤大头 莫颖被周恒的眼神，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就要瞪回去。 却被旁边的莫笑言突然伸手拉住衣袖，“颖儿，你身体不好，先去旁边歇歇吧。” “是，二爷爷！”莫颖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身离开。 周恒见状也不生气，自顾自的走到椅子旁边坐下。 “我听说诸位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神医，只是不知道与我大虞皇宫中的御医相比，孰强孰弱？” “而今日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正好可以满足了本皇子的好奇心。” “诸位意下如何？” 周恒的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眼神中满是戏谑之色。 不过当他的目光扫到林牧和姬梧桐二人之时，却忍不住停留了片刻。 一是惊艳于姬梧桐的气质，二是奇怪林牧的双眸。 “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神秘女子，加上一个瞎子，这组合倒是有趣。”周恒呵呵一笑，在心中暗自腹诽。 而另一边，大堂中的这些大夫们，在听见周恒的话之后，却是连连摇头，口中齐称不敢。 聪明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今日这周恒来者不善。 他们又岂敢擅自出手，与那宫廷御医一较高下。 对此，周恒心中也早有预料，不屑的嗤笑一声，“既然如此，诸位就请回去吧。” “不要耽误了我的人，为莫小姐治伤。” 说罢周恒挥了挥手，那些身穿盔甲的禁军将士们立即上前，驱赶着一众医师。 莫平生见状脸上尽是怒色，却又不敢阻拦，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姬梧桐。 “这莫平生真是软弱~”姬梧桐贴在林牧耳边，小声抱怨道：“他自己不敢得罪这九皇子，就想让你出头。” “这不是把你往火坑上推吗？” “要不我们也走吧，不理这麻烦事算了！” 林牧闻言也有些犹豫。 如果换做平时，他自然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但是一想到自己先是救下了徐茂，后来又杀了赵顺，与那齐王早已经势不两立。 更何况还私藏了姬梧桐这个朝廷要犯。 如今再得罪一下齐王的弟弟九皇子，也就不算什么了。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在为莫颖治伤的过程中，验证心中所想。 于是便转过身来，对着九皇子刚才出声的方向，大声喊道：“殿下，在下想尝试一下，医治莫小姐！” “你是何人？”周恒闻言看向林牧，皱眉问道。 林牧拱手行礼，正欲开口，却被旁边一道突如其来的男子声音打断。 “他是林和通的徒弟！” 只见卫伦一脸谄媚的看着周恒，解释道：“他是莫庄主请来的贵客，住的院子都比我们的大！” “放肆！！！” 周恒猛然一拍桌子，顿时将其拍的四分五裂，碎裂开来。 “本皇子问你了吗？” “这...这...”卫伦一听，瞬间吓得跪倒在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掌嘴！打到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为止！” 周恒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禁军士卒走上前来，挥手便要对着卫伦的脸颊扇下。 “拖远点再打！”周恒再次开口。 片刻之后，卫伦的惨叫声从远处隐约传来，吓得众人一阵哆嗦。 这时，周恒又看向身旁的一名红衣太监，问道：“林和通是谁？” “一个被江湖人吹捧起来的野郎中罢了，算不得什么人物~” 那名红衣太监夹着嗓子，弯腰回道。 “嗯~”周恒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林牧。 他懒得询问林牧姓名，只是挥了挥手，“既然你愿意治，那就试试吧！” “你先来！” “多谢殿下！” 林牧闻言也不客气，捏了捏姬梧桐的手心，示意她替自己将一切准备妥当。 姬梧桐虽不情愿，但是也只能照办，将林牧所用的银针一一摆好。 莫平生更是连忙将莫颖拉到了林牧面前，生怕周恒反悔。 “林神医，就拜托你了！”莫平生一脸感激的对着林牧，小声说道。 林牧笑了笑，没有说话。 此次藏剑山庄之行，他对莫平生甚是失望。 林牧本以为，莫平生名震江湖，又是一名剑客，应当是个仗义硬气之人。 却不曾想他居然如此软弱，与自己心目中的剑侠形象，相差甚远。 看来日后想要用他的人情，也没有那么容易。 “林神医，可以开始了~”莫颖坐在林牧面前，递出了自己的手腕。 林牧闻言点了点头，将注意力专注在诊脉上。 片刻之后，只见他的手指在莫颖手腕上轻轻点了几下，心中已经了然。 “莫小姐，请运功吧！” “这...林神医你确定？” 莫颖不禁有些担心。 她走火入魔的症状极为严重，若是运功，内力便会不受控制的冲向脑海。 到了那时，她不但会损伤自身，还会变得神智不清，宛若疯魔。 “莫小姐尽管放心，请吧~” 林牧手指依旧点在莫颖的手腕之上，笑着说道。 莫颖见状先是瞥了一眼身边的父亲，见莫平生点头，这才鼓起勇气一点一点的运转内力。 说来也怪，平日里那在经脉中四处冲撞的内力，这一刻竟然莫名变得温和如水，容易控制了许多。 莫颖仔细感知了一下，发现原来是有一股内力，从林牧手指顺着自己的手腕，涌入了她体内的经脉。 林牧输送过来的这股内力极为微弱，比九品武者高不了多少。 但是却能引导她的内力在经脉中自由运行，端是奇妙无比。 “不愧是林前辈的弟子，居然有如此手段！”莫颖忍不住暗自心惊。 却不知道这种手段，并非是林牧从老馆主那里学来。 而是从一个暗杀他的老和尚书中所得。 “果然，按照穴位以内力牵引，比银针之法温和许多，也不会伤及经脉！” “如此说来，我或许可以用这种方法，逐渐化解眼睛周围的内功之毒！” 林牧心中大喜，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继续为莫颖梳理着经脉中的内力，使其变得顺畅自如。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莫平生站在一旁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手，制止住莫颖的暴动。 然而他等了许久，却只见林牧与莫颖两人，始终维持着把脉的姿势，并未有其他的动作。 不由得面露焦急之色。 最后实在忍不住，莫平生只得小声对莫颖催促道：“颖儿，你倒是运转内力啊，林神医还等着呢！” 第95章 吃醋? 莫平生不明所以，大堂中的其他人同样如此。 只听得那些尚未离去的医师们，议论纷纷。 “这小子到底行不行啊？” “怎么把个脉还需要这么长时间？” “差不多得有两刻钟了吧？” “要我看，他八成是发现莫小姐的症状棘手，又想不到解决办法，这才装模作样的用把脉拖延时间。” “年轻人想出风头可以理解，但是总要挑个时候吧？” “这下好了，不但自己丢脸，还给林前辈抹黑。” “最重要的是九皇子的态度，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这小子。” 然而听着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林牧与莫颖两人却依旧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九皇子周恒见状，也不由得轻轻皱起眉头。 只见他思考了几秒钟之后，对着身边的红衣太监吩咐道：“去把张御医叫来。” 红衣太监闻言，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朝着远处走去。 不多时，一个年约六十，精神却依旧矍铄的老者健步走来，肩上还背着一个药箱。 “参见九皇子殿下！” 进入大堂之后，张御医立即行礼，看向周恒的眼神中，又隐约有着一丝畏惧。 张家世代行医，更是从张御医的爷爷辈开始，就进入宫廷成为御医，深受大虞皇室信任。 甚至就连后宫中大多数的嫔妃和皇子皇女，在与张御医说话时，都是和颜悦色，仿佛对待家中长辈一般。 然而在九皇子周恒面前，张御医却不敢有丝毫不敬。 原因无他，只因周恒这个人，喜怒无常又极其暴戾。 若是不慎对其稍有得罪，即使对方是朝中大臣，也难逃周恒的报复。 另一边，听见张御医磕头声响，周恒眯着的双眼缓缓睁开，冲着林牧所在的方向挑了挑下巴，问道：“这小子在搞什么鬼，张御医可否看出？” 张御医闻言，回头打量了林牧许久，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禀殿下，我怎么看，他都只是在诊脉而已。” “但是为何这么久都没有结果，这个我也不清楚...” “请殿下恕罪！”张御医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噤若寒蝉。 万幸周恒并没有怪罪于他，只是冷哼一声，“故弄玄虚！” 说完便继续低头假寐。 他倒想要看看林牧，到底在搞什么鬼。 终于，在等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 林牧总算是收回手指，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又长舒一口气。 而他对面的莫颖更是美目瞪大，眼神中满是惊喜。 “爹爹，我的内力终于恢复正常了！”莫颖站起身来，对着莫平生激动的大声喊道。 “什么？”莫平生闻言顿时一惊，“颖儿，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莫颖点了点头。 “可是林神医他，什么都没做啊？” “不不不，他用内力帮我...我也说不清楚！”莫颖挠了挠头，心中同样费解。 在林牧出手之前，莫平生和大长老莫笑风，没少为莫颖内功疗伤。 但是却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好的效果。 殊不知，林牧是用内力冲击了莫颖的穴位，相当于用银针之法刺穴，效果自然远非普通的内力疗伤可比。 “多谢林神医，替小女治好走火入魔之症！” 莫平生迈步来到林牧身边，大声感谢道。 听见莫平生的话，在场众人无不大吃一惊，脸上更是露出仿佛见了鬼般的震惊之色。 难道，林牧真的治好了莫颖的走火入魔？ 仅仅凭着把脉之法，耗了一个多时辰，就把人治好了？ 该不是莫平生伙同林牧，在耍他们所有人吧？ 不单单是其他人这么想，九皇子周恒的脑海中同样闪过了这个念头。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怒意，看向莫平生，“莫庄主，本皇子需要一个解释！” “藏剑山庄若是不想接受本皇子的好意，直说便是。” “何必弄出这么一出戏，来糊弄所有人？” “难道你真以为本皇子没有脾气吗？” 随着周恒话音落下，那些身穿铠甲的禁军立即抽出长剑，对准了林牧和莫家父女。 而他身边的那四名红衣太监，也飞身上前，将几人团团围住。 看这架势，莫平生要是给不出一个令周恒满意的答复，今日之事恐怕无法善了。 “解释？殿下你想要什么解释？”莫颖见状上前一步，挡在林牧身前。 一双杏眸直视周恒，反问道：“这是我藏剑山庄和林神医之间的事，与殿下何干？” “再者说来，若是殿下不相信我的伤势痊愈，尽管出手一试便知！” 与莫平生相比，莫颖的性格显然更为刚烈火爆。 她可不管周恒是什么身份，只知道是林牧救了自己的武道之路，没有让她自废武功。 那她莫颖，就有责任保护林牧的安全。 即使对方是大虞王朝的九皇子，她也丝毫不惧。 而周恒也正有此意，只见他给了前方那名红衣太监一个眼神。 后者立即点头，下一秒挥拳便朝着莫颖打来。 既然你莫颖说自己已经伤势痊愈，那他倒要验个真假！ “没想到啊，你的魅力居然这么大~”姬梧桐站在林牧身旁，看着为其出头的莫颖，语气揶揄道：“连藏剑山庄的堂堂大小姐，都甘愿为你得罪皇子~” “说起来，这莫颖小姐长得也是国色天香，貌美如花呢~” 林牧平白遭受无妄之灾，吓得他连忙握住姬梧桐的手掌，小声解释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你可都看见了，我除了治病，其他什么事都没做！” “你还想做什么事？”姬梧桐闻言翻了一个白眼，却没有甩开林牧的手。 她当然不会真的对林牧生气，但还是忍不住警告道：“总之你注意一点，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林牧赶紧点头。 紧接着又忍不住笑问道：“你吃醋了？” “怎么，不行？”姬梧桐并未扭捏，而是直接坦然承认，随即又反问道：“还是你觉得我没有资格？” “怎么会？”林牧捏了捏姬梧桐的柔荑，“我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开心罢了。” “算你识相~” 姬梧桐嘴角微微挑起，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96章 自己人 莫颖的武功很高，三品境界在她这个年纪来说，已经是殊为不易。 毕竟被峨眉派掌门枯叶师太，视为宗门未来希望的古月灵，如今也才五品境界而已。 但是和那个二品的红衣太监比起来，手上无剑的莫颖确实远远不敌。 两人交手了十招不到，她就被红衣太监擒住肩膀，反扣按住。 不过这也证明了莫颖所言非虚，她确实已经被林牧治好了走火入魔之症。 莫平生见状连忙上前，一掌将那红衣太监逼退，救下自己女儿。 随后又看向大堂中的周恒，抱拳道：“殿下息怒，小女年纪尚轻不懂事，这才冲撞了殿下，并非是故意为之！” “殿下若是怪罪，老夫愿代小女受罚！” “怪罪？”周恒闻言，瞥了一眼莫颖，嘴角重新露出笑容，“莫小姐伤势痊愈，本皇子恭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 “而且这位神医救治莫小姐有功，理应奖赏！” “来人，取百两黄金赠之！” 听见周恒的这番话，莫平生长舒一口气。 然而还不等他高兴，就见周恒一掌猛然拍出，劲气迸发打在张御医胸口。 “噗~” 张御医口喷鲜血，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被劲气打飞出去。 等到落地之时，早已气息断绝，身死当场。 “废物！”周恒怒骂一声，随即又笑眯眯的看向林牧，“本皇子还不知道这位神医的名字，敢问高姓大名？” “林牧！” “嗯，不错！”周恒点了点头，笑道：“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医术，当真难得！” “不像那个老东西，一大把年纪了老眼昏花，连神医的治病的手段都看不出来！” 说完，周恒似是不解气的又踢了张御医的尸体一脚，将其踢飞到了林牧面前。 而他自己也紧随其后，迈步来到林牧前方。 “林神医可愿跟在本皇子身边，我可以举荐你入太医院，保你终身荣华富贵！” “对于人才，本皇子向来十分敬重！” 他的话音刚落，一名红衣太监便端着一个硕大的木盒，来到林牧身前。 随着木盒打开，黄金的光芒顿时闪烁开来，耀人双目。 面前是百两黄金，脚下是张御医的尸体。 周恒相信，没有人敢在如此对比之下，拒绝自己的招揽。 但是下一秒，林牧却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果断摇头拒绝，“多谢殿下抬爱，不过请恕在下不能从命！” “理由？”周恒的声音逐渐冰冷，眼神中更是闪过一丝杀意。 “殿下可知道燕郡的赵顺将军？” “他不是死了吗？你提他作甚？”周恒冷笑一声，看向林牧，“莫不是你以为一个死人，能保住你？” “当然不能！”林牧笑着解释道：“不过既然殿下知道赵顺将军，想必也应该知道，他是谁的人吧？” “有些话在下不便多说，只能向殿下透露一句，赵顺将军的伤，是我治好的！” 周恒闻言不再说话，而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他身为齐王的亲弟弟，周策密谋赵顺，一同在酒宴上谋杀了徐忠的事，周恒自然也是知晓。 而林牧又治好了赵顺的伤，如此说来，他是自己人？ 想到这里，周恒又瞥了一眼林牧，见他嘴角露出一抹莫名的微笑，顿时恍然大悟。 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而林牧拒绝跟在自己身边，想必也是因为自己的兄长齐王，对他另有安排。 “哈哈哈哈哈！”周恒放声大笑，拍了拍林牧的肩膀，“既然林神医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罢，周恒转头看向身边的红衣太监，吩咐道：“再去取一百两黄金，一并赏给林神医！” 红衣太监闻言一愣，不知道周恒为何又要赏赐林牧。 但还是点了点头，乖乖听候命令照办。 其他人更是看的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周恒为何没有降罪林牧。 从一开始擅自插嘴的卫伦，再到张御医。 无一不证明着九皇子周恒，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更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然而偏偏在林牧面前，他却笑脸相对。 莫非他真的赏识林牧的医术，所以才不愿惩处？ 众人心中越发疑惑。 而在莫颖证明了自己已经痊愈之后，周恒也就没有了找茬的理由。 因此只是冷笑着看了莫平生父女一眼，便领着一众手下告辞离去。 一个小小的藏剑山庄而已，犯不着浪费太多时间。 若想让莫平生率众归顺，日后再择良机就是。 “多谢林神医仗义出手，救我小女性命！” 九皇子周恒走后，莫平生快步来到林牧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其深施一礼。 以他的年纪和江湖地位，对林牧一个小辈行如此大礼，足以见得莫平生是真心感谢林牧的出手。 虽然张御医已经身死，无人知道他的医术到底如何。 但是莫平生知道，一旦让张御医为莫颖诊治，那她的走火入魔之症，是否治好就不是由她自己决定的了。 周恒有一百种办法，逼迫莫颖说出自己已经痊愈的话。 最后再以此为借口，让藏剑山庄归顺于朝廷，为齐王办事厮杀。 如果莫平生不愿意，那他就成了知恩不报之人，武林盟主也别想再当下去了。 也正因为如此，林牧今日的出手才会显得格外关键。 几乎可以说，他凭借一己之力，救了藏剑山庄所有人。 “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林牧摆了摆手，笑道：“既然莫小姐的伤势已经痊愈，那我也该回去了。” “什么？” “林神医你要走？” “这怎么行？我们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是啊是啊，再住几天吧！” 一听林牧打算离去，莫平生、莫笑风和莫笑言三人，几乎同时上前说道。 莫颖也下意识的上前几步，想要劝说林牧再住些时日，以便自己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不过在看见旁边的姬梧桐之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莫庄主不用再劝了，在下去意已决！”林牧的态度极为坚定，“等梧桐收拾好行李，我们明日就走！” 开什么玩笑？ 这一次来到藏剑山庄，自己又是遭遇刺杀，又是得罪九皇子。 若是再住下去，说不定又会招惹到什么人。 所以为了自己和姬梧桐的安全，林牧觉得还是早日离开为妙。 只是可惜了这次救人换来的人情，以莫平生的软弱性格，八成是无法收回了。 好在从老和尚那里，得到了医治双眼的办法，也不算太亏。 第97章 离去 夜晚，林牧以身体疲惫为由，拒绝了莫平生为他准备的晚宴。 只与姬梧桐待在屋中闲聊。 “那个九皇子不简单~”姬梧桐斜靠在床头，神色慵懒，“你这次坏了他的好事，又用赵顺当掩护骗了他。” “万一日后被他知道你与齐王毫无关系，定然会进行报复。” “为莫颖治伤，不是个明智之举。” 林牧坐在窗边，听着外面的虫鸣鸟叫，嘴角露出一抹悠闲的微笑。 不过在听见姬梧桐的话之后，也不禁皱了皱眉头，“应该不至于吧？” “九皇子忙着帮齐王争夺皇位，每日要处理的事不知凡几，怎么会想到报复我一个大夫？” “说不定过几天，他就把我抛在脑后，彻底忘了。” “希望吧~”姬梧桐打了一个哈欠，也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 反正他们明日就会离开，藏剑山庄与九皇子之间的博弈，还是让莫平生自己头疼去吧。 想到这里，姬梧桐又转头看向林牧，柳眉微蹙，“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有吗？” “有！给我过来，我有事要问你！”姬梧桐冷哼一声，对着林牧喊道。 “哦~” 林牧点了点头，摸索着一点点走向床边。 姬梧桐看着林牧的动作，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不过也没有上前帮忙。 而是用言语提醒，指引着他坐到了自己对面。 “我有种预感，你可能要名扬天下了~”姬梧桐随意将双脚搭在林牧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问道：“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为什么只是诊脉，就能治好莫颖？” “这也太神了吧？” 姬梧桐双眼放光，眼神中满是崇拜和钦佩。 林牧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握住她的脚踝。 姬梧桐心中顿时一惊，下意识就想一脚踹出，但是反应过来面前是林牧之后，又老实下来，只是疑惑问道：“你要干什么？” “别动，仔细感受。” 林牧没有解释，只是运转内力，顺着姬梧桐腿上的穴位刺入。 刹那间，姬梧桐只感觉一股温和的内力，在自己的经脉中涌动。 使得她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你就是用这个手段，为莫颖治好的伤？”姬梧桐恍然大悟，神色越发惊讶。 这种治病手段，她还真是闻所未闻，奇妙无比。 林牧呵呵一笑，说道：“这是那老和尚书中写的一种祛毒手段，如果你想学的话，只要记住穴位，就能用出来。” “书上写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千绝毒僧的书是她帮着林牧读的，但是姬梧桐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本书上的内容。 只知道书里全是穴位和草药，乱糟糟的根本记不住。 “算了，我还是不学了，反正有你在身边，我也用不到~” 姬梧桐眼神微眯，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该说不说，林牧这一招用来按摩，还真是不错。 不知不觉间，姬梧桐沉沉睡去，嘴里还时不时传出两声轻哼，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 林牧笑了笑，手上动作并未停下，继续用内力刺激穴位，为她缓解着疲惫。 这段时间以来，姬梧桐确实辛苦。 只是可怜了自己，自从与姬梧桐互相表明心意，每当和她独处之时，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想入非非。 而为了缓解这种尴尬，林牧也只能坐在窗边转移注意力。 却不曾想还是被叫了过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姬梧桐缓缓醒来。 这才发现林牧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势，靠坐在床尾，只不过已经睡着。 而他的双手，同样还握着自己的脚踝，没有松开。 姬梧桐脸颊不禁一红，双腿轻轻动了动，将脚踝从林牧手中抽出，蹑手蹑脚的下床洗漱。 林牧听见声响，也悠悠转醒，顿时感觉脖子和肩膀酸痛无比。 “嘶~”林牧倒吸一口凉气。 姬梧桐见状连忙走过来，为他揉捏着肩膀，嘴里还忍不住责怪道：“你昨晚为什么不躺下再睡？” “这下知道难受了吧？” 林牧装傻充愣的笑了笑，感到一阵安心。 虽然仅仅只是过了一夜时间。 但是昨天发生的事，却已经被藏剑山庄的弟子们，传遍了整座姑苏城。 并且正在以一种不可控的速度，逐渐传向整个大虞江湖。 估计要不了多久，江湖中人就会得知林和通弟子出现的消息。 林牧也会随之声名鹊起，享誉江湖。 对此林牧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也无可奈何。 毕竟谁也想不到，他只是来为莫颖治个病，却阴差阳错的招惹了九皇子，而且还得到了九皇子的赏识。 再加上他那招神乎其神的诊脉治病之法，想不出名都难。 “莫庄主，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藏剑山庄的山脚下，林牧与莫平生拱手告别。 姬梧桐站在一旁，对着前来相送的莫颖，也点了点头。 对于莫颖，她并没有什么敌意。 “哎！”莫平生看向林牧，无奈的摇了摇头，“林神医，此次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日后若有需要老夫和藏剑山庄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一定全力相助！” “那就多谢莫庄主了！”林牧闻言笑了笑。 然而对于莫平生的这番话，林牧信了几分，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驾！” 寒暄过后，姬梧桐一声大喝，驱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藏剑山庄的几人，望着林牧远去的背影，暗自遗憾。 莫平生是真心感激林牧，治好了莫颖的走火入魔之症，也是真心希望林牧能再住些时日。 可是林牧不愿意，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踪影，莫平生才转过身去，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走吧，我们回去！” “爹爹，等一下~” 莫颖停下脚步，抿了抿嘴唇，“我有件事，想请你答应。” 莫平生闻言看了一眼莫颖，好奇问道：“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我想出去闯闯~” 莫颖终于鼓足勇气，将自己想说的话讲了出来。 此次经历了走火入魔之事，她察觉到了自己在心态上的不足。 因此想要去江湖上历练历练。 “你想去哪？” “长安！” 第98章 寒枝 林牧坐在马车中，听着叮叮当当的金银碰撞声响，不禁有些感慨。 此次藏剑山庄一行，别的好处没得到多少，这金银可是没少赚。 光是九皇子周恒所赠的二百两黄金，就占据了不少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莫平生送的金银玉器，数量未知。 这些都是昨天夜里，莫平生派人搬上马车的。 与九皇子送的黄金摞在一起，在马车的颠簸中叮当作响。 林牧双目紧闭，一会摸摸这个，一会摸摸那个，心情甚是愉悦。 看来今天晚上，自己可以枕着这些金银睡觉了。 这要是在以前，那可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老馆主虽然给林牧留下了许多家产，但是因为双眼不便，所以他就把房屋地契之类的东西，全部都锁在了箱子里，一直都没有拿出来。 至于金银一类的东西，也被他存放在了钱庄。 而济世堂日常的花销，他的诊金便足以保障，甚至还有盈余。 只不过那点散碎银两，和马车中的金银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林牧已经想好了，等回去之后，他就让姬梧桐把这些金银藏在卧室，闲来无事的时候摸上一摸。 既保证了心情舒畅，又能向姬梧桐炫耀自己的财力，简直是一举两得。 “到时候再把卧房重新装修一下，换个舒服的新床。” 林牧暗自想道。 若是以前，他自己睡旧床也没什么。 但是现在又多了个姬梧桐，换个舒服点的新床就十分必要了。 深思间，林牧突然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似是铁器，质地十分坚硬，摸起来又有些冰凉。 林牧好奇之下，将其握在手中，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心中这才恍然。 这居然是一柄长剑和剑鞘！ “是莫平生放在车里的吗？”林牧隐约有了猜测。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藏剑山庄庄主莫平生，最喜欢收藏名剑，以剑送人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不知道他送出的这柄长剑，品质如何？ 想到这里，林牧对着马车外面大声喊道：“梧桐，停一下！” “我有个宝贝要给你看看！” 能让莫平生当做谢礼送出的长剑，自然不是凡品，说是宝贝也没什么问题。 “什么东西？” 姬梧桐闻言将马车赶到路边，然后回身钻进马车，一眼就看见了林牧手中的长剑。 “剑？”姬梧桐惊呼。 “你骂谁呢？”林牧怀中抱着长剑，表情十分无语。 挺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张口就骂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在哪找到的？”姬梧桐说到一半又懒得解释，伸手从林牧手中将长剑接了过来。 “就在马车里面，随手摸到的。”林牧说完又反问道：“这柄剑品质怎么样？好不好？” “看不出来~”姬梧桐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是习惯用剑对敌，但是让我分辨剑的品质，却是不行~” “不过这柄剑看起来就十分锋利，不似凡品！” 说话间，姬梧桐已经将长剑从剑鞘中抽出。 只见剑身通体较窄，握在手中轻如竹竿，几乎没什么重量。 剑刃更是闪烁着凛冽的寒光，好似要刺穿她的双眼。 还有那做工精美的剑鞘，无一不证明着这是一柄女子所用的佩剑。 “这柄剑，你打算怎么处理？”姬梧桐转头看向林牧，嘴角含笑。 其实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她就已经猜到了林牧的回答。 可是，她还是想听林牧亲口说出来。 “一直也没送过你什么礼物，这柄剑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吧。”林牧轻声笑道。 果不其然，林牧的回答与她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那就谢谢啦~” 姬梧桐没有客气推脱，点头接受了林牧的好意。 不过在说完之后，她又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对林牧的感谢。 思来想去，姬梧桐终于有了主意。 只见她缓缓摘下面纱，双手扶在林牧的脸颊之上，逐渐贴近。 “干什么？”林牧不明所以的问道。 “别说话~” 姬梧桐哼了一声，不想让他打消自己，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 下一秒，林牧只感觉自己的嘴唇，好像触碰到了什么柔软滑腻的东西。 然而不等他仔细感受，这种感觉便已经一闪而过。 林牧舔了舔嘴唇，有点湿，又有股似曾相识的甜。 与之前自己在济世堂喝的甜茶，味道大差不差，却更为浓郁。 这一刻，饶是他双目失明，反应慢了半拍。 也想到了刚刚是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嘴唇。 “梧桐，你这是...” “你会对我负责的，对吧？”姬梧桐打断了林牧的话，反问道。 此刻她已经重新戴上了面纱，遮住了越来越红润的俏脸。 “当然！”林牧表情郑重的点了点头，“所以能不能再来一次？” “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好吧。”林牧遗憾道。 姬梧桐见状，脸上也重新绽放出笑容，随即走出马车继续赶路。 只剩下林牧一人，独自坐在马车中回味。 “早知如此，就找莫平生多要几柄剑好了！”林牧抿了抿嘴唇，神色懊恼。 殊不知姬梧桐拿走的那柄长剑，乃是莫平生收藏的天下十大名剑中，排名第四的名剑寒枝！ 此剑由天外陨铁所炼，剑身轻薄，削铁如泥。 也是最适合女子使用的名剑之一！ 莫颖曾多次向莫平生索要，他都没舍得拿出。 此次也是为了感谢林牧，救了莫颖和藏剑山庄，这才忍痛割爱。 而林牧还想多要几柄，纯粹是痴心妄想了。 “驾~” 马车外，姬梧桐的喊声轻快悦耳。 林牧听的心中欢喜，也越发期待自己双目复明的那一天，可以早日到来。 “要不，现在就祛毒试试？” 说干就干！ 林牧双腿盘坐，开始运转丹田中的内力，朝着眼部经脉而去。 这里脉络众多，又位于大脑两侧，处理起来远比莫颖的走火入魔之症，还要难缠百倍。 饶是以林牧如今的实力，也需要小心谨慎的，一点一点祛除内功之毒。 因此什么时候能彻底治愈，他也不得而知。 只能尽力而为，听天由命！ 第99章 重逢 回家的路上尽是熟悉的风景。 姬梧桐驾着马车，凭借心中的记忆，一路朝着北方行进。 一个多月后，便再次来到了岭河南岸渡口。 在这里，她把马车还给租赁商行，又在渡口询问起渔夫夫妻的去向。 林牧曾和这对夫妻有过约定，再回来时，还要坐他们的船。 “他们夫妻啊？”一个老渔夫听见姬梧桐的话，无奈摇了摇头，“半个月前下大雨，河水暴涨，风浪把他们的船掀翻了！” “然后就...” 老渔夫又叹了口气。 姬梧桐和林牧闻言，心中瞬间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他们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又不敢相信。 “然后...怎么样了？” 林牧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死心的追问。 “然后他们就换了条新船，我估计现在应该也快建好了吧！” 老渔夫接着说道。 “所以他们没事？”姬梧桐美目瞪大，惊呼问道。 老渔夫笑出了声，“他们两口子都是在这岭河江边长大，水性好的不得了，能有什么事？” “那你刚刚叹什么气？”姬梧桐气呼呼的质问。 都怪这渔夫说话大喘气，吓得她还以为那对夫妻遭遇了不测。 “我上了年纪，说话费力，自然要...缓口气。”老渔夫说完，又看了看林牧问道：“小哥，你们到底要不要坐船？” “不坐的话，我可就要去打渔了！” “不坐不坐，你打渔去吧~”姬梧桐摆了摆手，替林牧回答道。 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钱，当做问话的报酬。 那对渔夫夫妻的大儿子考中了秀才，在这江边多多少少也算是个名人，因此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住处，倒也不难找。 姬梧桐领着林牧随便问了几个人，就来到了他们家门前。 这是一间宽敞的青砖小院，与周围其他家那些木头建造的房子相比，显得豪华了许多。 姬梧桐上前轻轻叩响院门，发出嘟嘟嘟的闷响。 “来了~”渔夫妻子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听着熟悉的声音，林牧和姬梧桐的脸上同时露出微笑。 “嘎吱~” 院门打开，渔夫妻子看着面前的两人，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是恩人，快快快，进来！” 渔夫妻子表现的很是热情，一边说话一边招呼林牧两人进屋。 此时的渔夫正在屋中，摆弄着打渔用的工具，听见声音也连忙迎了出来。 片刻之后，几人在屋中落座。 不知不觉就聊起了半月前的那场大雨。 “说起来，还要多亏神医帮我治好了肺疾，不然我这身体可游不到岸边！” 渔夫说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一副后怕的神色，同时又暗自庆幸。 幸好自己遇到了林牧，否则那一日，他恐怕真要淹死在岭河中了。 渔夫妻子也是连连道谢，感谢林牧救下了他的丈夫。 “是你们吉人自有天相，上天眷顾！”林牧笑着说道：“就算没遇到我，估计也能化险为夷。” 因果之事，神秘难测，谁也说不准。 只能说，缘分如此！ 而另一边，渔夫得知林牧和姬梧桐想要回岭河北岸，便立即站起身来。 “恩公你放心，我今日就把新船下水。” “明天一早，我送你们过河！”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还想着在家中多歇两天。 但是既然林牧要过河，那他说什么都要亲自撑船相送。 “那就多谢了~”姬梧桐点了点头。 “客气啥，今天你们就住下，我给你们煮鱼汤！” 渔夫的妻子笑的十分开心。 第二天，林牧与姬梧桐跟在渔夫妻子身后，再次来到河边渡口。 一艘崭新的乌篷船，也在渔夫的操控下缓缓驶来。 这艘船比之前的大上两倍有余，甲板变得更加宽敞，船舱里面还加了一张床。 坐在上面，林牧几乎感受不到摇晃，平衡感极佳。 “这艘船不错吧？”渔夫站在甲板上，撑着船桨炫耀道：“这次就算是有再大的风浪，也不会翻了！” “呸呸呸~”渔夫妻子闻言，连连啐了几口，笑骂道：“赶紧闭上你那乌鸦嘴，第一天出航，说什么胡话！” “这不是开玩笑嘛~”渔夫嬉笑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错了？”渔夫妻子高声反问。 “不不不，夫人说得对，是我错了！” 渔夫闻言赶紧道歉，总算是把妻子哄得喜笑颜开。 新船虽然比旧船大，但是速度却没什么变化。 依旧是坐了一天半的时间，林牧与姬梧桐才抵达岭河北岸。 而且与上次一样，渔夫夫妻没有收姬梧桐的坐船钱。 还送了他们几斤自家做的小鱼干解馋。 与渔夫夫妻分别之后，姬梧桐又在北岸的商行，找到了之前自己驾乘的马车，继续带着林牧朝燕山城赶去。 “这对夫妻人可真不错~”姬梧桐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咬着小鱼干轻声笑道：“希望他们可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一定会的！”林牧坐在车厢里面，回应道。 “那等你的眼睛好了，我们再来看看他们，怎么样？” “听你的！” “嗯~”姬梧桐点了点头，眉眼之间笑意盈盈，心情格外开心。 一个月过去，两人抵达了燕郡地界，也再次路过了那座观音庙。 只不过这次，姬梧桐没有再登山还愿。 她总觉得上一次老和尚对林牧的暗杀，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虽然这种猜测毫无依据，但是却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还是快点回去吧~” 姬梧桐驾着马车，归心似箭！ 就这样又走了大半个月之后，两人终于回到了燕山城。 然而姬梧桐却敏锐的察觉到，燕山城好似发生了一些变化。 最让她疑惑的就是，街上多了许多江湖人士。 他们一个个行色匆匆，手里握着短刀长剑，眼神中满是杀气。 姬梧桐心中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只是沿着街道径直来到济世堂门前。 此时，老孟正躺在摇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老李头则是蹲在门口，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喝着小酒。 身旁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咯咯笑个不停。 姬梧桐认得那小女孩，知道她是老李头的外孙女，乳名叫香香。 “两位好悠闲呀~” 只见姬梧桐飞身跳下马车，笑着调侃道。 大半年没见，她此刻看着老孟和老李头，居然感到一阵亲切。 “哎呀！”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老孟和老李头见状，惊喜喊道。 第100章 举手之劳 故人重逢，自然免不了一阵寒暄。 而姬梧桐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迈步走进医馆大堂。 只见她站在屋内，双目微闭，深吸了一口气。 口鼻之间尽是草药气味！ 却让她倍感舒心。 “终于到家了！”姬梧桐心中感慨道。 原来，这就是回家的感觉。 老李头和老孟站在门口，看见姬梧桐的动作之后，相视一笑。 谁都没有上前打扰。 片刻之后，几人围坐在桌子旁，聊着这大半年来，各自经历的事。 老和尚的暗杀，岭河的渔夫夫妻，还有九皇子周恒。 听的老李头一阵心惊肉跳，口中怒骂连连。 “这个莫平生，忒不是个东西！” “居然拿林神医做挡箭牌！” “等老头子我哪天有空，一定要把他的藏剑全偷过来，好好报复他一顿！” 老李头自知不是莫平生的对手，就算是再加上老孟，估计也打不过对方。 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嗯，我支持你！”老孟拍了拍老李头的肩膀，鼓励道：“要不你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吧！” “这个...”老李头气势瞬间一顿，尴尬的笑了笑，“你等我准备准备，我一定去！” 老孟闻言，白了老李头一眼嘲讽道：“怂货！” “你不怂，你去找莫平生打一架啊！” “打就打！”老孟一拍桌子，不服气的站起身来。 最后还是姬梧桐眼看两人，越说越起劲。 担心他们像上次打赌一样说走就走，这才不得已开口劝道：“我们才刚回来，你们就要走？” “要不过几天再去，如何？” 听见姬梧桐的话，老李头和老孟想了想，决定给她这个面子，冷哼一声各自坐下。 紧接着，姬梧桐又再次问起了她进城时的所见所闻。 “这燕山城，怎么来了这么多的江湖中人？” 老李头闻言不禁有些疑惑，反问道：“你们来的路上，没听见什么消息吗？” “没有，我只顾着赶路了，想早点回来~” “怪不得！”老李头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林牧，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说道：“闲云那个老道士，死了！！！” 林牧眉头瞬间一皱，愣神了许久，这才悠悠问道：“什么时候死的？” “四五个月之前吧，快小半年了！” “怎么死的？” “不知道。”老李头摇了摇头，“我只是听说他跟野鹤和尚，一起护送齐王去了朔阳城。”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官府传出他已经战死的消息。” “因为此事，野鹤和尚还破了杀戒，杀了许多蛮族的将士。” 说到这里，老李头叹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闲云那个老道士，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人品不错，在江湖上也是德高望重。” “甚至就连莫平生的名声都不如他，因此闲云也被很多人称为大侠。” “现在他这一死，那些血气方刚的江湖人，难免会替他感到不平，都想要杀几个蛮族为他报仇。” “还有齐王周策，也曾说过要亲自上报朝廷，为闲云封侯，以此奖励他的卫国之功。” “如此一来，无论是为了功名，亦或是为了替闲云报仇，都使得来到这燕郡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 “原来是这样~”姬梧桐恍然大悟，眼神中也不禁有些惋惜。 自己上次见到闲云道长，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从镇远将军府回来那天。 在那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就算是她去古家送新年贺礼，也没有看见闲云道长的身影。 最后还是拜托古莫天，将自己买给闲云道长的礼物，代为转送，也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有。 “哎~” 姬梧桐也叹了一口气。 林牧此时的脸上，同样没有了回家的喜悦，全然不见一丝笑容。 他从来不知道闲云道长，长得什么模样。 只能听声音凭感觉，猜测闲云道长应该是一个很健谈的和蔼老头。 虽然性格有些执拗，不似野鹤和尚那么圆滑。 但是却又倔的可爱，不会让人反感。 林牧本来还打算，等自己的双眼恢复以后，找身边的朋友们一起喝上几杯，庆祝一下。 却不曾想... 明明上一次吃饭的时候，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早知如此，自己那一日就该与闲云道长，多喝上几杯酒水。 “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参与朝堂之事，活该你有此一难！”林牧咬了咬牙，无奈骂道。 还有那个齐王周策，和他的弟弟九皇子周恒，同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牧越想越气。 顾兴、徐茂、牛三、闲云道长... 自己身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相识之人，被迫卷入到了齐王的夺嫡之中。 若是徐忠将军还活着，何至于此？ 一杯茶水咽下，林牧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内心的愤怒。 “闲云道长被葬在了何处？” “这个我也不清楚。”老李头想了想，说道：“不过野鹤和尚应该知道，只是他此时并不在燕山城，恐怕一时半会也见不到面。” “那就算了吧。”林牧闻言点了点头，放弃了去祭拜闲云道长的想法。 遗憾常有，生活却要继续，只是希望不要再有人出事了。 在姬梧桐的搀扶下回到卧房，林牧躺在床上感慨颇深。 耳边传来姬梧桐忙碌的声音，又让他安心了许多。 “困了就睡一会~” 姬梧桐翻箱倒柜的整理着衣服，说话间又将换下来的旧衣服和被褥，抱到了院子中清洗。 如今正值七月，天气暖和微风和煦，正是洗衣服的好时候。 只见她口中哼着听不清的小曲，一直从中午忙活到了傍晚时分。 总算是将卧房打扫的一尘不染，焕然一新。 而看着这晾满院子的衣服和被罩，姬梧桐双手插在腰间，表情得意至极。 她喜欢做家务，或者说是享受这个过程。 毕竟洗衣服与杀人比起来，简直是容易又幸福得太多了。 老孟此刻刚好路过院中，看着衣架上晾着的那几件自己的衣服，连忙点头谢道：“梧桐姑娘，多谢了！”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 姬梧桐瞥了一眼老孟空空如也的右臂，同样点头回应。 第101章 棋品 两天后，老孟赶着驴车再次进山。 既然林牧已经回来了，那他也就没必要，继续待在济世堂看家。 说实话，老孟早就怀念进山收购草药的日子了。 若不是老李头最近忙着照看外孙女，说不定他已经把济世堂丢给老李头，自己进山去了。 而老孟这一走，济世堂便又剩下了林牧和姬梧桐两人。 “老孟这段时间可真没少劈柴火，柴房里的木头装不下，都堆到院子里来了！” 姬梧桐一边打扫着院子，一边对林牧笑着说道。 “估计是闲的吧！”林牧也忍俊不禁的回应着。 他已经能想象的出来，老孟这大半年是怎么过的了。 在这里，老孟除了老李头之外，没有任何朋友。 他不劈柴，估计也找不到其他的事情干。 “咦？这是什么东西？”姬梧桐突然从一堆木头旁边，翻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板。 上面画着一条条笔直的线，又写着楚河汉界之类的文字。 估计是老孟劈柴的时候发现的，担心这东西对林牧有用，这才随手丢在了旁边。 而听完姬梧桐的描述，林牧也顿时恍然。 那是他小时候自己做的象棋棋盘，由于玩法新颖，深受老馆主喜爱。 只可惜自己后来双目失明，老馆主也就再没有找他玩过。 原来这东西，还在济世堂吗？ “这叫象棋？”姬梧桐听见林牧的解释，拿着棋盘仔细端详了许久，问道：“怎么玩的？” “你要学吗？” “嗯~快点教教我~”姬梧桐来到林牧身边，笑着说道。 “那你再找找附近，有没有圆形的棋子，上面写着车马炮之类的字。” “如果实在找不到，自己做一个也可以。” “我先找找看~”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在院子中好像寻宝一样，四处翻找起来。 最后还真让她在老馆主以前居住的房间中，找到了一盒棋子。 林牧接过棋子，在上面摸索了几下，确定字迹无误之后，点了点头。 “来吧，我教你玩！” 他虽然看不见，但是把象棋的基本规则教给姬梧桐，还是不成问题。 再加上姬梧桐本就心思敏捷，所以只用了一小会，便轻松学会。 “来，下一盘试试~”姬梧桐兴致勃勃的将棋子一一摆好，对着林牧喊道。 “我？？？” 林牧一愣。 和自己这个瞎子下棋，真亏你能想得出来。 不过这确实像是魔教中人能干出来的事！ “少废话，这里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姬梧桐迫不及待的推了推林牧，催促道：“我又不和你耍赖，快点！” “你说，我帮你走！” 林牧没办法，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能照办。 幸好他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如果姬梧桐不耍赖的话，自己也未必会输。 “将军！” 走了二十多个回合之后，林牧终于找到机会，使了一招连环炮，绝杀姬梧桐手中的老将。 “这...” 姬梧桐盯着棋盘看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破解之法，脸色不禁变得有些尴尬和不服气。 难道自己身为堂堂的魔教圣女，却赢不了林牧一个双目失明的？ 不行，她才不信自己会输！ 只见姬梧桐灵机一动，悄悄伸手拿走了林牧的一个炮，想一想又放在了另外一个位置。 随后又故作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将军了？” “你的炮明明在左边~” “左边？这怎么可能？”林牧眉头一皱，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当头炮一直都在中线，没有挪动过位置啊？ 难道真是自己记错了？ “你...确定没有耍赖吗？”林牧试探着问道。 “你什么意思？”姬梧桐闻言顿时大怒，高声问道：“难道还是我错了吗？” “不不不，你说得对，是我错...” 话说到一半，林牧突然愣住。 恍惚间他竟然觉得这番对话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对了，是在渔夫的船上。 当时渔夫和他妻子，就是这么说的！ 林牧瞬间了然，于是笑着问道：“你这一招，是和谁学的？”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少来，是渔夫的妻子教你的吧？” 见林牧拆穿了自己的手段，姬梧桐俏脸一红，心虚的嗯了一声。 同时心中也疑惑不已。 不对呀？ 那渔夫的妻子明明对自己说过，这一招百试百灵的。 平日里只要她拔高音量反问一句，渔夫就会立即认错。 渔夫妻子还特意在船上，为自己演示了一遍。 怎么到林牧这里就不管用了呢？ “难道是因为我和林牧，还不是夫妻的原因？” 姬梧桐暗自想道，觉得很有可能。 那岂不是说，自己从渔夫妻子那里学到的御夫之术，暂时没有用武之地了？ 想到这里，姬梧桐不由得有些懊恼。 早知如此，她就不用这一招了。 这下好了，林牧现在已经有了防备，以后再用这招也不见得会管用。 “噗嗤~”林牧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听见林牧那强忍着的笑声，姬梧桐越发尴尬，质问道。 这一刻，林牧突然觉得，姬梧桐竟然莫名的可爱。 什么魔教圣女，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罢了。 “没事！”林牧摆了摆手，说话间又将手中的棋子轻轻放到棋盘上，“我们再下一盘。” “这次可不许再耍赖了。” “来就来！”姬梧桐冷哼一声，麻利的将棋子摆好，不服气道：“这次我先走，当头炮！” 姬梧桐的学习能力很强，短短几盘下来，就已经可以与林牧杀得不相上下。 林牧估计照这么玩下去，最多后天自己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双眼看不见。 所以每次走棋时，自己都需要将所有棋子的位置，在脑海中过一遍。 这种下棋方式，对脑力消耗巨大。 稍有不慎就会露出破绽，再被姬梧桐抓住机会吃掉棋子。 没办法，他也只能频频施展悔棋大法，令姬梧桐抓狂不已。 终于，在自己的绝杀一招，又一次被林牧悔棋破解之后。 姬梧桐再也忍不住了，大声怒斥道：“啊啊啊~” “你又悔棋，你这人棋品好差~” “那有你偷挪瞎子棋子的棋品差？”林牧不甘示弱的反问道。 姬梧桐顿时语塞。 第102章 蛇盘青竹 一盘棋下了将近半个时辰，却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林牧和姬梧桐两人谁也赢不了谁，最后只能无奈掀翻棋盘，回屋睡觉。 第二天，林牧早早起床，又让姬梧桐打开了济世堂的大门。 时隔大半年，终于要重新开门坐诊，林牧的心中竟然还有种莫名的激动。 就好似他八岁时，第一次为病人诊脉时一样。 而街坊四邻看见济世堂开门，也纷纷惊喜的走进来，和林牧打着招呼。 林牧不在的这段时间，邻居们一直担心他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现在看见林牧重新坐诊，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一上午过去了。 前来问诊的病人没有几个，但是过来和他聊天的邻居，却是络绎不绝。 无论是谁，只要路过济世堂门口，就会过来和林牧说上几句话，然后再心满意足的笑呵呵离开。 姬梧桐坐在炉火边煮着清茶，听着耳边嘈杂的吵闹笑声，嘴角不禁抿起微笑。 这种感觉，真好！ 时间来到下午，济世堂的人总算是少了许多。 除了过来抓药的病人之外，也只有老李头和他外孙女香香，坐在前堂的凳子上说笑。 现在燕山城中的江湖人士众多，老李头担心林牧遇到什么恶人，这才过来坐镇。 “尝尝这壶茶，这可是我从南方特意买回来的~” 姬梧桐端着茶壶，先给林牧倒了一杯，又给老李头的杯中续满茶水。 老李头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连忙举起茶杯，小抿了一口。 “嘶~” “这茶不错，好喝！” 老李头笑着夸赞道。 “姥爷，我也要喝~”老李头的外孙女闻言，踮起脚尖扒着他的胳膊奶声奶气道。 姬梧桐见状，不等老李头回答，她便率先开口，“香香乖，我去给你拿个新杯子~” 林牧这时也拄着棍子，摸索着来到老李头身边坐下，调侃道：“老李头，你这生活让人好生羡慕啊！” “有什么好羡慕的，对付活着呗~”老李头摆了摆手，呵呵一笑。 他已经决定好了，这辈子就在燕山城养老，哪都不去。 “对了！”老李头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自家老婆子出门前的交代。 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林牧，说道：“林神医，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您看我这外孙女，有学医的天赋不？” “我想让她跟着你学门手艺，怎么也比跟着我杀鱼好，所以...” 老李头挠了挠头，没好意思继续往下说，但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多大点事，没问题！”林牧笑着说道：“以后有时间，你就把香香送来，晚上再接回去就行。” “正好也能和梧桐做个伴，省的她无聊。” “那就多谢林神医了！”老李头连连道谢。 在这个世道，有人肯教一门手艺，那就是天大的恩情。 更何况还是医术这么难得的本事。 “说什么谢啊，显得怪生分的！” 林牧说话间，又不禁想起了闲云道长。 那老道士，如果像老李头这么洒脱，又岂能有杀身之祸？ 供奉三清一辈子，怎么到老了还想不开，偏偏要牵扯朝廷之事。 一眨眼又是数天过去。 这一天，林牧照常坐诊。 姬梧桐则是坐在一旁，领着香香下象棋。 小孩子玩心大，跟着林牧认了几天草药，就失去了兴趣，一心只想着玩耍。 林牧也不在意，便让姬梧桐代为照看。 反正这丫头年纪还小，喜欢玩就多玩一会，也没什么关系。 等她年纪再长几岁，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会认得草药，识得医理。 “将军！” 姬梧桐使出从林牧那里偷学来的连环炮，轻松赢下小丫头。 “再来~”香香眨巴着大眼睛，不服气道。 这番做派，竟然深得姬梧桐的几分精髓。 然而姬梧桐却是不太想玩了。 香香终究只是个小孩子，智力尚未发育完全，赢她没有任何难度。 姬梧桐瞥了一眼林牧，见他已经诊治结束，此刻正躺在摇椅上假寐。 暂时好像也用不着自己伺候，不禁感到些许无聊。 “找点什么事做呢？” 姬梧桐喃喃自语，目光却不自觉的又看向香香，脑海中莫名的灵光一闪。 要不，她也收个徒弟玩玩？ 姬梧桐越想越心动，便小声对着香香试探问道：“香香，老李头教过你武功吗？” “什么是武功？”香香摆弄着棋子，不解问道。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姬梧桐手掌一拍，当即决定收下香香这个徒弟。 越是什么都不懂，可塑性才越强。 若是老李头教过香香武功，她自然不会随意插手指导，以免把香香教成糊涂。 林牧显然也猜出了姬梧桐的小心思。 不由得有些担心的警告道：“你可千万别乱来，老李头没说想让香香学武，只想让她跟我学医。” “放心好了~”姬梧桐闻言轻声笑道：“我就是随便教她一些招式，长大了做防身之用，有备无患罢了。” “再说了，你教香香医术，她不是不学嘛~” 姬梧桐说的倒也没错，林牧只要一教香香辨认草药认识穴位，她就忍不住睡觉。 林牧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大不了等老李头过来接香香回家的时候，自己再和他说一声。 听听老李头的意见。 不多时，后院便传来一阵呀呀呜呜的呼喊声，竟然颇具气势。 傍晚时分，老李头如约而至。 见到香香之后，便忍不住笑着问道：“乖孙女，今天又学了什么呀？” “我学了蛇盘青竹！” 香香一边说着，一边挥动手腕，比划着这一式新学到的剑法。 而另一边，老李头并没有注意到香香的动作，只是在心中暗暗想道：“蛇盘青竹？估计是某种草药的名字吧？” 随即笑着点了点头，领着香香一同向林牧告辞离去。 姬梧桐倚靠在门边，望着老李头和香香远处的背影，得意的冲着林牧挑了挑眉毛，“你看，我就说没事吧？” 林牧回想起老李头的笑声，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也不用多此一举，再询问老李头的意见了。 就在这时，姬梧桐迈步来到林牧身边，好奇问道：“林牧，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第103章 李文富 “你什么意思？” 林牧闻言顿时一惊，难道是要... “你别乱想~”姬梧桐瞥见林牧嘴角的奇怪笑容，也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话有歧义，连忙红着脸解释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意思？”林牧继续追问。 “反正我就是知道，哎呀，你烦死了~” 姬梧桐哼了一声，又再次问道：“别在这里和我扯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吧。”林牧想了想，回答道。 此刻，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个甜美可爱的女儿，正在向自己奔跑而来的画面。 嘴里还在不停的叫着爹爹，简直是不敢想象的幸福。 “你呢？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林牧想知道姬梧桐的答案，接着反问道。 “我喜欢男孩！”姬梧桐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为什么？” “因为...”姬梧桐回想起小时候，师父偷偷叹气的画面。 那时的师父，脸上有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全是落寞之色。 也正因为如此，师父才会化身成白先生，以男子相貌统领魔教。 “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啊！” 林牧越发好奇，忍不住催促。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姬梧桐脸颊越发红润，解释道：“生男丁传宗接代，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难道你想生女儿断后？” “我自己就是男丁，不还是被丢在了济世堂门口，变成了孤儿？”林牧笑了一声，无奈说道：“孤儿断不断后，有什么区别吗？” “再说了，谁告诉你生女儿就是断后？我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甚至就连我这个姓，也是老馆主给的。” “你得换个想法...” 林牧喋喋不休，试图改变姬梧桐这重男轻女的观念。 当然他也知道，这绝非易事。 下一秒，姬梧桐伸出双手环抱住林牧，开口打断了林牧的话，“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好到有时候我甚至会以为，你不属于人间，而是天上的仙人临凡~” “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林牧愣了一下，双手随即抬起，轻轻抚上姬梧桐的后背。 他不知道姬梧桐究竟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会对自己说出这番情话。 林牧只知道，自己远比姬梧桐还要幸运的多。 北方的战事还在继续，这几日燕山城往来的江湖人士，也越来越多。 林牧听医馆的病人说，齐王将这些江湖人士，单独编成了一队人马，专门护送运往朔阳城的粮草。 有了这些武艺高强的江湖人相助，草原蛮族的骑兵，竟然真的无法再对粮道进行袭扰。 而且齐王还向他们保证，一旦赢下这场大战，每个人都会得到适合的赏赐。 如此一来，这些原本是为了替闲云道长报仇的江湖中人，自然纷纷投入到了齐王麾下。 夜晚，林牧躺在床上不禁感慨，“这个齐王倒是好手段。” “齐王能得到朝中诸多大臣的支持，自然不会是庸才~”听见林牧的感慨，姬梧桐附和道：“或者说，那老皇帝生的几个儿子，没一个是简单的。” “那你们魔教的造反大计怎么办？” “那几个皇子越厉害，内斗的后果也越严重，对我们自然是越有利~” 姬梧桐说话间，也抬腿上床，躺到了林牧旁边。 “说起来，我最近好久都没有收到师父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要不，你写封信让你师父来济世堂小住几日，如何？”林牧建议道。 “算了吧~”姬梧桐一开始还有些意动，但是又担心师父会让自己回去，一起主持魔教大局。 想了想便又拒绝了林牧的提议。 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此时的姬梧桐深有感受。 在济世堂住的久了，魔教的事她如今是一点都不想掺和。 与其整日东躲西藏，计划着怎么造反，倒不如想想明天做些什么菜，能让林牧多吃一点，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 于是姬梧桐翻了个身，将俏脸对准林牧，盯着他问道：“你明天想吃什么菜？” “都可以。” “那我看着做了~” “嗯！”林牧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自己最近好像胖了许多。 但是每次当他询问姬梧桐的时候，姬梧桐都说没有。 “胖就胖了吧，反正我也看不见！”思来想去之后，林牧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毕竟姬梧桐的厨艺，如今是越来越厉害。 要是让他少吃一些，简直比戒酒还要难受。 第二天一早，老李头像往常一样，将香香送到济世堂。 并且又带来了一个消息。 “林神医，你听说最近南州李家族长，李文富的事情了吗？”老李头站在林牧身边，一脸愤愤不平的问道。 “你这老李头，又和我卖什么关子？”林牧无奈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整日在这济世堂中替街坊邻居治病，上哪去打听那些江湖消息？” “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那我可说了？”老李头又试探问了一句，见林牧点头，这才开口道：“那李文富前些日子，在酒后公然宣称，闲云道长乃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死有余辜。” “还说就算闲云不死，他李文富也会找闲云算账。” 林牧闻言不禁有些意外。 闲云道长的大侠之名响彻江湖，死后又得朝廷追封了官爵。 这李文富是什么人，居然敢如此狂妄？ “林神医你有所不知，这李文富乃是兵部侍郎的干儿子，颇有家资。” “可以说是南州的首富也不为过，而且本身也有着二品武者的境界。” 老李头知道林牧不认识李文富，便继续解释道：“在早些年间，此人行走江湖之时，好像因为做了某些恶事，触怒了闲云道长。” “最后被那老道士好一顿教训，听说还被打折了一条腿。” “因此李文富就一直对闲云道长怀恨在心。” “还有那兵部侍郎，貌似与齐王也有些矛盾。” “不然的话，李文富也不敢如此放肆。” 老李头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许多隐秘。 他的话，可信度至少在八成以上。 第104章 幼稚 “林神医，您看要不要给李文富那混账一点教训？” 老李头与林牧认识这么多年，自然是深知他的脾性。 那李文富污蔑闲云道长的事，林牧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果不其然，听见老李头的询问之后，林牧点了点头，“闲云道长与李文富之间的恩怨是非，我懒得评判。” “但是既然闲云道长与我有旧，我便要为其正名。” “况且就算闲云道长真如李文富所说，沽名钓誉，那他也沽名钓誉了一辈子，这便是真善！” “容不得他人质疑！” “林神医此话言之有理！”老李头闻言，颇为认同的点头称赞。 说完他又撸起袖子，试探问道：“那这件事交给老头子我去办？” “不用。”林牧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只需要帮我代笔，写封信就好了。” 随即又叫来姬梧桐，让她去卧房的抽屉里，取一柄手指长短的铜制扁担过来。 姬梧桐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来到卧房之后，姬梧桐翻了翻抽屉。 果然从一堆形状各异的物件中，翻出了一柄铜扁担。 除此之外，抽屉里面还有金红色的芍药花、漆黑无比的勺子、碎了一半的玉佩等等，杂七杂八数十个物件，随意堆满了整个抽屉。 这其中，有些东西姬梧桐认识，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势力的信物。 还有的一些，饶是她也没见过，不知道属于哪方势力。 甚至姬梧桐还从中看见了，属于某个魔教长老的专属物品。 看的姬梧桐忍不住摇头感慨，林牧这家伙的人脉，还真是广的离谱。 等她回到前堂，老李头已经将信件写好，收进了信封之中。 随后在林牧的安排下，老李头拿着信件和铜扁担信物，离开了济世堂。 “你找这人靠谱吗？”姬梧桐站在林牧身边，一脸疑惑的问道：“听老李头说，那李文富的背景可不简单，本身也是二品武者。” “寻常势力可不敢招惹他。” “要不，我让南州的魔教中人动手？” “放心好了！”林牧闻言笑了笑，反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李文富就算再有背景，遇到不要命的，该跪也得跪！” 姬梧桐想了想，这番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只是心中依然有些怀疑，林牧的找的人，真的敢对李文富动手吗？ 与此同时，因为一直没有再听见姬梧桐说话，林牧只能一脸迷茫的问道：“你还在吗？” 姬梧桐闻言正要开口回应，下一秒又猛然闭上嘴巴。 眼珠一转，来了新的小心思。 只见她气沉丹田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悄悄挪到了一旁。 姬梧桐想要看看，若是林牧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是何种表情。 “梧桐？” 林牧再次出声喊道，同时又挥动手臂四处摸了摸，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姬梧桐站在不远处，见状差点笑出声来。 而正在旁边香香看见这一幕，眨巴了两下眼睛，心中也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在捉迷藏呀~ 那我也要玩！ 于是香香学着姬梧桐的模样捂住嘴巴，以防自己笑出声来，然后又哒哒哒的跑到桌子下，将身体背对林牧，好似鸵鸟一般。 林牧却早已听见声响，正一点点的朝着桌子的方向摸去。 然而他刚刚走了几步之后，又再次停下。 味道不对！ 香香身上是一股淡淡的泥土味道，而姬梧桐身上却是清香，外加一点点的草药气味。 只见他耸了耸鼻子，顺着门口吹来的风，果然依稀闻到了姬梧桐身上的香味。 此刻，姬梧桐还在暗自得意，同时又好奇林牧接下来的表现。 会不会着急？又或者是担心？ 殊不知，林牧早就已经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梧桐是出门了吗？刚刚不是还在和我说话？” “动作还挺快！” 林牧喃喃念叨了一句，故作不在乎的摸索着找到摇椅躺下。 几分钟后，鼾声渐起。 姬梧桐躲在旁边，听见呼噜声瞬间瞪大了双眼。 这家伙，睡着了？ 不再找找自己了吗？ 一时之间，姬梧桐胸中怒火上涌。 转眼又瞥见了老李头放在桌子上的笔墨，顿时计上心头。 “哼！让你不找我，这次就给你点教训~” 姬梧桐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拿起毛笔，蘸满墨汁，又再次朝着林牧走来。 “呼~呼~”林牧的呼噜声越来越响，姬梧桐的怒火也越发旺盛。 她已经决定了，要在林牧的脸上画一只猪。 一步，两步。 姬梧桐与林牧的距离越来越近。 终于，她悄无声息的站到了林牧面前。 “啊！！！”林牧突然起身大喊。 鬼鬼祟祟的姬梧桐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嘴里也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尖叫，响彻济世堂。 手中的毛笔更是被甩飞了出去，墨汁撒的到处都是。 “你要疯呀~”姬梧桐拍打了一下林牧的胸膛，嗔怪道：“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 “不是你先捉弄我的吗？你比我还幼稚！” 林牧反问了一句，顿时让姬梧桐语塞说不出话。 只能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又默默拿着抹布将地上的墨水擦掉。 然而姬梧桐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大多数的人都是如此，一旦遇到喜欢的人，言谈举止就会不自觉变得幼稚。 但若是对方愿意陪着你一起玩闹，一起说笑，做着各种幼稚的事，那才是真的难得。 因为这意味着，两个人是互相喜欢。 姬梧桐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心中才会忍不住窃喜。 之前她在岭河的渔夫家借住的时候，就曾见过渔夫和他妻子之间的互动。 那种幼稚的游戏，甚至就连香香这种小孩子，都不见得愿意玩。 但是两人那发自内心的笑声，却是让姬梧桐都忍不住的心生羡慕。 好在她的身边，如今也有这样的人陪伴。 另一边，桌子下的香香捂着脑袋，双眼紧闭。 声音紧张的不停发抖，大声喊道：“我~藏~好~了~你们可以找我了！” “好！”林牧嘴角同样噙着一抹笑意，遥声回应。 第105章 货郎 九月，炎夏已过，清秋送爽。 林牧吃过晚饭，慵懒的躺在济世堂门口，微微眯着双眼假寐。 最近前来济世堂问诊的病人不多，他便能趁机休息一下。 至于前来抓药的病人，也有姬梧桐和香香两人接待，用不着他操心。 “这才叫生活啊” 林牧喝着茶水，不禁感慨道。 “你倒是享受了~”姬梧桐此时恰好过来，为林牧的茶壶中续满热水，“请问林神医，小女子我这一天天忙里忙外，你给我开多少工钱啊？” “什么工钱？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林牧呵呵一笑，调侃道：“怎么，让你当这济世堂的老板娘，还抵不上那点工钱吗？” “你说我是老板娘，我就是老板娘吗？”姬梧桐坐在林牧旁边，抓起他的手指随意揉捏着问道：“最起码得有个仪式吧？” 林牧闻言顿时沉默下来。 他自然知道姬梧桐是什么意思。 但是如今自己的双眼尚未复明，谈婚论嫁是否太早了一些？ 而且若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自己的双眼再也无法治好，那岂不是耽误了姬梧桐一辈子？ “真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姬梧桐见状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对着林牧手掌，轻咬了一口。 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林牧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安慰道：“你再给我几个月时间，等过了今年，无论我的双眼是否治好，我都会给你一个名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林牧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姬梧桐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随即低头对着林牧手掌上，自己刚刚咬过的地方，吧唧亲了一大口。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林牧是个注重承诺的人。 林牧继续躺在摇椅上假寐，同时心中也在暗自感慨，自己就这么与姬梧桐私定终身了吗？ 堂堂的魔教圣女，前朝公主，居然愿意嫁给自己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瞎眼大夫？ 这还真是常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天大美事。 林牧还记得姬梧桐之前，曾对他承诺过，要赔给自己一个媳妇。 合着赔给自己的媳妇，是她本人？ 想到这里，林牧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你笑什么？”姬梧桐看见林牧脸上的笑容，心头竟然莫名感到一阵羞涩袭来，让她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没什么。”林牧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会实话实说，否则姬梧桐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嘲笑她，对自己早有预谋。 林牧知道姬梧桐脸皮薄，所以还是少开这种玩笑为妙，免得她生气不理自己。 “莫名其妙~”姬梧桐撇了撇嘴，心思却飞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之前林牧就曾提起过，想要让她写封信给师父，让师父来济世堂小住几日。 但是最后却被姬梧桐自己拒绝了。 她害怕师父把自己带走，一起回去主持魔教大局。 不过现在，自己与林牧两个人，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私定终身。 那自然也不能再瞒着师父。 老馆主如今已经故去，林牧便没有了长辈。 那自己的师父，就是唯一能为他们两人证婚之人。 因此于情于理，姬梧桐都得让自己的师父，来济世堂一趟。 况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姬梧桐想找师父，多要一些嫁妆！ 济世堂是老馆主一生的心血，林前辈更是为林牧留下了金银无数，还有满满一大箱子的秘籍。 林牧也送了自己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这么多东西当聘礼，那她姬梧桐的嫁妆又岂能寒酸？ “要不干脆把整个魔教，都交给林牧算了~” “等他眼睛复明之后，就让他替我掌管魔教，我在家相夫教子，岂不美哉？” 姬梧桐拄着下巴陷入到了沉思之中，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那么现在只需要让师父点头同意，一切便大功告成了。 “林牧~”想通其中的关键之后，姬梧桐询问着林牧的意见，“我想让师父来济世堂一趟，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自己做主便是。”林牧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 说话间，老李头也来到了济世堂。 又到了他接香香回家的时间。 “林神医，梧桐姑娘，香香今天没给你们惹祸吧？”见面之后，老李头笑呵呵的问道。 “没有，香香很乖~”姬梧桐笑着夸赞。 在济世堂待久了之后，香香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顽皮，只顾着玩耍。 而是主动跟着林牧学起了医术。 毕竟与跟着姬梧桐练武相比，学医要更轻松一些，也没有那么累。 “听话就好！”老李头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笑的全是褶子。 而在闲聊了几句之后，林牧主动问道：“老李头，最近有李文富的消息吗？” “我正打算和您说这件事呢！”一听林牧问起，老李头脸上的笑意更甚，“我听说李文富前段时间，在家里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吓得李文富赶紧公开喊话，向闲云道长道歉，还说要为其修建庙宇，供奉香火！” “林神医，您找的这个人动手还真利索，能不能向老头子透露一句，那个人是谁啊？” 那一日，他虽然替林牧代笔写了封信，但是信中和落款，都没有提及收信人的名字。 所以老李头对那人的身份，也是无从知晓。 姬梧桐闻言也不禁有些好奇，凑过来竖起耳朵偷听。 “我给你一个提示吧。”林牧想了想，并没有直接回答老李头的疑问，而是笑着说道：“你想一想，什么人会一直挑着扁担？” “卖炊饼的？”姬梧桐抢先回答。 她记得这条街上就有一个矮子，整天挑着扁担卖炊饼。 “很接近了！”林牧点了点头，继续提醒道：“他以前确实是个卖货的。” “卖货的？”老李头突然灵光一闪，双眼微微眯起，试探着问道：“林神医，您找的人，莫非是江湖上排名第二的杀手，货郎？” “正是。” “他可都退隐江湖快十年了啊，没想到居然还能再次出手！”老李头一脸佩服的赞叹道：“还是林神医你的面子大。” “那老家伙才没退隐江湖，只是十年前暗杀老馆主，被打断了腿而已。” 林牧撇了撇嘴，将十年前的恩怨娓娓道来。 第106章 我好喜欢你 十几年前，杀手货郎如彗星般崛起于江湖之中。 短短数年时间，便成为杀手榜上赫赫有名的存在。 最后更是暗杀了当时杀手榜上，排名第二的幽冥，取代了他的位置。 一跃成为了当时大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 十年前，货郎决心挑战杀手榜第一的血手，但是苦于血手行踪诡谲，无人知晓他身在何方。 货郎便把目光放在了隐居的老馆主身上。 于是，他费尽千辛万苦，又花费了大量的金银，总算是打听到了济世堂的所在。 在货郎的计划中，只要他暗杀了医武双绝林和通，那就足以证明自己已经超越了血手，杀手榜第一也将被货郎的名号所取代。 然而，那时的老馆主刚刚经历了林牧双目失明的打击，正憋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货郎又不知死活的找上门来，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他被老馆主打断了一条腿，肋骨也断了十几根，几乎变成废人。 再后来，货郎留下信物换了自己一命，并且从此消失在江湖之中。 按照老馆主当初与货郎的约定，直到有人用信物找他帮忙，他才可以重出江湖。 而货郎也信守承诺，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出现。 若非李文富家住南州，货郎的隐居之地也恰好在此，林牧还真想不起来找他帮忙。 只不过这样一来，货郎也等于重获自由。 恐怕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找老馆主报仇。 “林神医，那怎么办？”听完林牧的讲述，老李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神色担忧。 如今老馆主已经故去，那货郎难免会将仇恨，记在林牧的头上。 早知如此，那一日他就不该替林牧代写信件，而是应该自己去南州，教训李文富。 姬梧桐的想法亦是如此，心中懊悔没有出手帮忙，但是却不像老李头那样担心。 她知道林牧的实力，再加上又有自己贴身保护。 因此只要那货郎没有突破到宗师境界，就算来了也没用。 “既来之，则安之！”林牧的脸上也丝毫不见担心之色，依旧是慵懒的躺在摇椅上晃悠，笑道：“那货郎来了岂不是正好。” “说不定我还能再让他留下一件信物。” “这么厉害又遵守承诺的打手，去哪能找到？” “对了，老李头，这段时间你就先不要让香香过来了，小孩子牵扯到这种事里面，终究不好。” 老李头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嗯了一声。 他看见林牧脸上的笑容极为自信，想必应该已经有了破解之法吧。 不多时，老李头领着香香告辞离去。 济世堂又只剩下了林牧和姬梧桐两人，对坐在桌旁饮茶。 外面狂风渐起，呼啸着穿过济世堂的后院，发出呜呜的声响。 “好像要下雨了~”姬梧桐起身关窗的同时，瞥了一眼窗外的夜空。 只见乌云密布，看不见一颗星星。 “一场秋雨一场寒，老孟劈的柴火，这不就派上用场了。”林牧淡定的喝着茶水，调侃道。 前两年的时候，老李头帮忙把济世堂的房子翻新了一遍。 如今是又坚固又暖和，任凭外面风雨再大，林牧在屋中都不用有任何的担心。 更何况，姬梧桐还在自己的身边。 一条毛毯从姬梧桐手中落下，盖到了林牧身上。 姬梧桐也裹着一条毛毯，坐在一旁，嘴里发出滋溜滋溜的喝茶声音，一脸的满足。 这种天气，和喜欢的人坐在一起喝上一杯热茶，简直是再舒心不过了。 “林牧，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呀~” 突然间，姬梧桐莫名说道。 “嗯？”林牧一愣，心中疑惑姬梧桐今日怎么会这么大胆，鼓起勇气说出这种话来。 但他还是配合回应道：“我也喜欢你！” “我知道~”姬梧桐眯笑着双眼，目光始终在林牧的脸上。 此刻，林牧的脸色在烛火的照耀下，越发红润。 心仪女子的主动表白，天底下没有任何男子可以忍住不心动。 而姬梧桐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坐在了摇椅的边缘，“往里面挪挪，我也要躺着~” “这摇椅太小了，两个人躺的话，有点挤。”说话间林牧撑着胳膊便要起身，“要不你躺着，我坐凳子。” “别动！”姬梧桐见状柳眉一竖，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度，“你敢起来试试看？” 林牧无奈，只得再次躺下。 又往旁边挪了挪，给姬梧桐腾出位置。 “这才乖嘛~”姬梧桐好似哄香香的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果然，林牧的脸更红了。 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我有点困~”玩够了之后，姬梧桐打了一个哈欠含糊道：“你别乱动，我睡一会~” 说完，她又往林牧的怀中拱了拱。 “嗯！”林牧点了点头，伸手将其环抱。 不知何时，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雨水敲打着窗户和屋顶，发出一阵轻响。 耳边也随之传来姬梧桐微弱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林牧不自觉的跟着打了一个哈欠，心中感到一阵安逸。 奇怪，自己明明不困的，可是现在为什么这么想睡觉呢？ 林牧心中疑惑，想着想着便也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远在南州的李家府邸内。 李文富躺在床上，摸着右腿暗自悲伤。 他能攀上兵部侍郎这棵大树，并且成为其干儿子之一，靠的就是一身独到的轻功和腿法。 然而自己被人在睡梦中，偷袭废了右腿，一身武艺也随之废了大半。 这今后还让他怎么为干爹效力，怎么飞黄腾达？ 想到伤心处，李文富更是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 而就在这时，他的大房妻子推门而入，独自走了进来。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李文富瞥了一眼来人，冷哼一声道。 自从他拜了兵部侍郎当干爹之后，连娶七房小妾，这也导致他与自己的发妻，关系日益疏远。 “你这是什么话？”李文富的妻子迈步坐在床边，叹气说道：“你我好歹夫妻一场，怎能如此想我？” “那你过来干什么？”听见妻子并非是过来取笑自己，李文富心中的怒火也尽数消散。 说话间取下自己腰间的钱袋问道：“可是缺银子了？” 第107章 墨七娘 “我不缺钱！”李文富的妻子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有个堂弟，在藏剑山庄习武，你可还记得？” “堂弟？” 李文富闻言沉思了几秒钟，这才点了点头，问道：“是有这么个人，他怎么了？” “不是他怎么了，而是他有个相好，在藏剑山庄做丫鬟。”李文富妻子继续说道：“我堂弟前两天给我写信。” “说是他那个相好，前段时间在藏剑山庄伺候人的时候，正好伺候的是林神医夫妇。” “林神医你知道吗？” 李文富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激动喊道：“你说的那个林神医，可是治好了莫家小姐走火入魔之症的林神医？” 自从林牧治好了莫颖，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便彻底打响。 那一手诊脉治病之术，更是被江湖中人传的神乎其神。 甚至还有人声称，林牧如今的医术，已经超越了他的师父林和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九皇子周恒的主动招揽，无疑更加证实了这个说法。 如今的林牧，已经隐约有了江湖第一神医的名号。 当然，只是这个名号还没有多少人承认罢了。 “正是那个林神医！” 李文富的妻子点了点头。 既然李文富知道，那也省的她再解释了，于是接着说道：“我堂弟的相好，曾经在为林神医送饭菜的时候，听他们夫妇提起过燕郡燕山城这个地方。” “因此我堂弟猜测，那里很可能就是林神医的隐居之地。” “因此想让我转告你，有时间去燕山城一趟，与那林神医搞好关系。” “说不定以后用得到。” 李文富人精似的人物，听见自己妻子这番话，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她的意思。 激动的瞬间将其抱住，连连点头，“夫人，你可真是救了我的命啊！” “我这就让人收拾行李，亲自去燕山城一趟！” 俗话说得好，患难见真情！ 此刻的李文富，算是切身实际的感受到了这句话所言非虚。 在他残废的这段时间，别说是有人来亲自看望他了，就是连捎个口信问候一句的人都没有。 也只有自己的妻子，始终不离不弃的管理着府上的一切杂务。 今日更是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让他感动的不禁痛哭流涕。 “好了好了~”李文富的妻子推开自己的夫君，劝诫道：“这次如果把腿治好了，以后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 “祸从口出的道理，你知不知道？” “是是是，以后我都听夫人的！”李文富连连点头，不愿有丝毫忤逆。 林牧并不知道，李文富居然还敢主动找上门来。 此时的他依旧像平时那样，白天坐诊，晚上喝茶。 又有姬梧桐陪在身边，悠闲的不得了。 “滋啦~” 后厨传来一阵油爆声响，肉香随之而来。 林牧鼻子嗅了嗅，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林神医，梧桐姑娘的手艺还真不错，光是闻着味道，我就饿得不行了！” “您可是真有福气！” 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病人笑着调侃道。 “哈哈哈哈~”林牧闻言爽朗大笑，“那等会留下来一起吃？” “不了不了！”那个病人摆了摆手，连连拒绝道：“我婆娘在家也把饭煮好了，我要是不回去吃，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您还是给我扎几针，让我早点回去吧！” “好说好说！”林牧说话间，从柜台下面拿出银针，又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小屋，“进去趴着吧。” 不一会，姬梧桐端着饭菜从后厨走到前堂。 自然又是免不了被医馆中的病人一阵调侃。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如今的姬梧桐已经不再脸红，而是坦然接受了这些邻居们的关心。 “什么时候成亲？应该快了吧~” 姬梧桐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回应着刘婆婆的询问。 “那可是喜事啊！”突然间，一道女子声音，从医馆外传来。 林牧耳朵一动，没有听出来说话之人是谁，想必是个生人，不过也没太在意。 而姬梧桐在看见来人之后，却是猛然怔住了一瞬，随即眉眼间露出笑容，连忙迎了上去。 只见此人身穿一套墨色绫罗长裙，年纪看上去约有三四十岁。 容貌虽然称不上绝美，但也颇具风韵。 “师父，您总算是到了~”姬梧桐轻声雀跃道。 已经换回女子装扮的白先生并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姬梧桐。 发现她变的丰腴了些许，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丫头，最近日子过的不错。 “你写信让我过来，我敢不来吗？” “不然那小子欺负你怎么办？” 白先生，或者说是姬梧桐的师父笑着调侃道。 姬梧桐闻言，眼神中不禁闪过一抹羞涩，“师父，我领你去见见林牧~” “不急，我先随便转转。” 说罢，她的目光扫了扫，随即迈步来到刘婆婆身边。 “这位是？”刘婆婆看向姬梧桐，低声问道。 “我是梧桐的娘家亲戚，您老叫我墨七娘就行~”姬梧桐的师父抢先回答道，语气颇为和善。 “哦，原来是梧桐姑娘的亲戚啊！” 刘婆婆没有怀疑，只是忍不住看了看墨七娘，心中已经了然。 她当了一辈子的媒婆，自然猜到了墨七娘此行的来意。 果不其然，在落座之后，墨七娘便开始旁敲侧击，询问起了林牧的情况。 刘婆婆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林牧夸赞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人品绝佳。 听的墨七娘连连点头，嘴角也露出微笑。 其实早在来到济世堂之前，她就已经查清了林牧的底细。 甚至连他被古家悔婚一事，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现在之所以多此一问，也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些林牧罢了。 然而对林牧了解的越深，她的心中越是无奈。 品行、相貌、出身！ 林牧除了双眼失明之外，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 并且他双眼失明，还是为了救姬梧桐的性命。 如此男子，也难怪会让自己的徒弟倾心。 只不过这样一来，她苦思良久才谋算出的计划，也就不得不放弃了。 还有枯叶师太那边，也需要给出一个交代。 “哎！”墨七娘暗自叹了口气，“只要梧桐开心，那便随了她的心意吧。” 第108章 乌合之众 正午过后，医馆中的病人少了许多。 林牧也终于得闲休息片刻，自顾自的坐到摇椅上，听着耳边传来病人们的聊天声，时不时插上两嘴。 墨七娘在不远处望着林牧，竟然从他的身上看出了一丝无奈。 “若不是双目失明，年纪轻轻的谁又愿意整天躺在椅子上睡觉呢？”看了一会之后，墨七娘下意识感慨道。 “师父你这句话可说错了~”姬梧桐闻言，轻笑出声，“林牧他呀，就算是眼睛没问题，也不会出去闲逛的~” “为什么？”墨七娘不解问道。 “因为这里有病人需要他，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也在这里~” 姬梧桐说这句话时，下巴不自觉的仰起，眼神中满是骄傲和炫耀之色。 这就是她喜欢的男子，是个顶好顶好的大善人。 墨七娘愣神的望了望林牧，又看了看姬梧桐，心中越发欣慰。 “走吧，带我去认识认识你找的小郎君！”墨七娘起身笑道。 这句话，无疑也是真正承认了林牧与姬梧桐之间的关系。 姬梧桐更是面露喜色，快步来到林牧身边，拍了拍他的手。 林牧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想要给姬梧桐腾个位置出来。 姬梧桐见状俏脸一红，连忙拽住林牧，小声提醒道：“林牧，我师父来了~” “啊...哦！”林牧反应过来，正了正衣襟。 刚想要站起身，又被墨七娘出声劝阻，“不用起来了，坐着说话舒服些~” “梧桐这段时间，麻烦林神医照顾了~”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梧桐在照顾我！”林牧一脸局促的点了点头。 就算是与九皇子交谈，都毫无惧色的林牧，此时竟然感到一丝莫名的紧张。 姬梧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牧，忍不住轻笑了两声，随后替两人互相介绍了一遍。 对于林牧的情况，墨七娘早已了解。 而林牧对墨七娘却是知之甚少，只知道她是姬梧桐的师父，武功不俗。 其他的一概不知。 但是当下人多眼杂，也不便于询问，林牧就只好问一句答一句，气氛一时之间尴尬无比。 好在没过多久，又有病人登门。 林牧这才在姬梧桐的搀扶下回到柜台前坐好，结束了这场尴尬的初次见面。 “没想到如今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林神医，竟然是如此内向不善言辞。” 墨七娘看着回身再次走来的姬梧桐，笑着调侃道。 “哪有，他只是有些紧张而已~”姬梧桐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想了想之后又突然说道：“林牧可厉害了，不信我去取他写的诗来，师父你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此刻的姬梧桐，竭力证明着自己的眼光没有错，林牧也没有任何缺点！ 不多时，她拿着一本手札回来，将其递到了墨七娘手中。 墨七娘接过已经泛黄的手札，随意的翻看了两下，便瞬间被这上面的诗句所吸引。 她喜欢读书，更爱读诗。 而这上面的诗句，简直让墨七娘大开眼界。 “这...这些诗是林牧写的？”墨七娘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对呀，而且是他十岁以前写的，后来他双目失明，就...”姬梧桐话说到一半便不再继续。 而她为何如此，墨七娘也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因为愧疚罢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墨七娘便暂住在了济世堂。 几天相处下来，林牧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拘谨，逐渐适应了墨七娘的存在。 这一日，老孟从山中回来，拉了满满一个驴车的草药。 而在燕山城门口，也来了一个瘸腿中年男子。 只见他挑着一条竹木扁担，两头提着满满当当的货物，有零食，有玩具，有布料，在街上慢慢走着。 “姥爷，我想要那个！” 就在瘸腿男子路过老李头的鱼摊之时，香香指着扁担里的风车大声喊道。 老李头自然不会拒绝，抬手将瘸腿男子招呼了过来。 “这个风车多少钱？” “三文钱，便宜的很呐~”瘸腿男子咧着大嘴，露出满口金牙。 老李头见状心中瞬间警觉，试探着调侃了一句，“嚯，这一口大金牙，有这本钱你还卖什么货啊？” “嗨，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瘸腿男子闻言笑了笑，毫不避讳的和老李头攀谈起来。 “早些年年轻的时候，冲动不懂事，得罪了个大人物，让人打掉了满口的牙！” “后来人家看我可怜，心善丢了块金子给我。” “我一想，干脆打口金牙算了，权当给自己长个教训。” “所以这买卖，该做还得做，不然没饭吃啊！” “那你这腿？”老李头递上三文钱，接着问道。 “和牙一块被打断的！” 瘸腿男子哈哈一笑，说完便扛起扁担，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不过走了两步之后，又再次折返回来，对着老李头打听道：“老丈，前面可是济世堂？” “对，是济世堂！你走到头就到了！” “那老馆主可还在那住？” “不在了！”老李头摇了摇头，解释道：“老馆主去年夏天就去世了，现在是他的徒弟在坐诊。” “原来如此，多谢老丈告知！”瘸腿男子闻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而老李头望着瘸腿男子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早就已经猜出了瘸腿男子的身份。 而之所以没有对其隐瞒济世堂的位置，一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二是因为他早上看见了老孟的驴车。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货郎，老头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这运气，未免也太背了点吧？” 老孟虽然是老李头介绍，才来到济世堂的。 但是他的真实身份，就连老李头自己也不知道。 老李头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老孟很强，不是一般的强！ 而这货郎好死不死的，偏偏在老孟回来的时候找上门，只能说，他活该有此一难！ 另一边，货郎此时已经慢悠悠的走到了济世堂门口。 顺着敞开的大门，向里面张望了一眼。 一个瞎子、一个头戴面纱的窈窕女子、一个中年美妇、还有一个断了胳膊的男人。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没什么威胁。 第109章 一品堂 货郎并未直接动手，而是在济世堂附近的转角处摆起了地摊。 一边卖货，一边观望着济世堂的情况。 他是杀手，不是土匪。 杀人自然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才不会直接冲进济世堂，三下五除二把人全部杀光。 那样做既有损他杀手的风度，又有损他货郎的名声。 甚至在动手之前，他还要先送上拜帖，让对方有个准备。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落下天际，夜幕降临。 济世堂内的病人们也纷纷离开。 货郎又一次路过济世堂门口，向里面瞅了瞅。 发现依旧是白天时，他看见的那几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心中猜想这几人应该都是济世堂的伙计，那就干脆一起杀了。 于是将早已写好的信件，系在一柄飞镖尾端，猛然甩手朝着饭桌射去。 “嗖~” 飞镖速度极快，发出袖箭般的哨响。 本来按照货郎自己的设想，这柄飞镖会径直射向餐桌，最后将整张桌子贯穿的四分五裂。 既彰显了自己的内力之深厚，又震慑了济世堂的这几人。 到了那时，他便可以守在济世堂门口，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两个杀一双。 若是林牧等人不出来，那他就用飞镖一天杀死一人，慢慢折磨这几个人的心理防线，令其崩溃绝望。 然而，飞镖刚刚穿过门口，就被姬梧桐下意识甩出的一根筷子，打在了中间部位，从空中掉落下来。 “怎么了？” “什么东西？” 老孟和墨七娘回头看去，只见是一柄飞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上面还绑着一张纸？” 姬梧桐捡起飞镖，打开上面的信件，将上面的内容轻声读了一遍。 “是货郎的信，他这算是挑衅吗？” 读完之后，姬梧桐随手将信件揉成一团，丢到了屋外的柴火堆上。 殊不知，此时的货郎早已被姬梧桐的手段，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女人是谁？反应居然这么快？” “而且内功貌似也不简单，是林和通这十年来新培养的弟子吗？” 货郎擦拭着额头上滴落的冷汗，暗自嘀咕道。 但是他并没有太过担心。 因为那柄飞镖只是他随意射出，再加上距离那么远，就算是一个二品武者，也可以轻松挡下。 而货郎经过这十年闭关，早已成为了一品武者。 所以就算是正面与姬梧桐交手，他也有自信可以在三招之内，将其轻松击败。 说干就干！ 货郎抽出扁担，手臂猛然用力一震，上面的木屑顿时簌簌落下，露出里面精钢打造的朴刀。 他虽然自称货郎，但是擅长的兵器，却并非扁担。 “林和通！” “今日，我就要用你徒弟的命，洗刷我这十年的隐居之辱！” 货郎双目赤红，眼神中更是杀气弥漫。 想他二十七岁初入江湖，三十岁便打响名号，成为杀手榜上赫赫有名的强者。 可是却被一个约定，束缚了十年之久，货郎又岂能甘心？ 想到这里，货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几个箭步便冲到济世堂门口，挥刀猛然砍出。 雄浑的内力裹挟着刀气，直奔林牧面门而来。 “什么人？” 墨七娘此时距离门口的位置最近，也最先反应过来。 只见她回身挥掌，内力透体而出。 与货郎挥出的刀气碰撞在一起，最后双双消散于无形。 “怎么可能？”货郎大惊。 仅凭掌力击溃自己的刀气，这美貌妇人难不成也是一品境界？ 来不及多想，货郎继续上前，双脚辗转腾挪之间，便与墨七娘擦身而过。 别看他是瘸子，但是做为一名优秀的杀手，轻功身法同样是他所精通的武艺之一。 却不料他刚刚越过墨七娘，迎面又撞上了老孟。 “你就是杀手榜排名第二的货郎？” “倒是有点能耐！”老孟说完呵呵一笑，左手成爪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抓向他的胸口。 货郎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同样挥拳相抗。 一拳一爪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的音爆轰鸣。 两人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 紧接着，只见老孟在空中翻了个身之后，便平稳落地。 而货郎却是踉跄了好几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不过在摔倒之前，他瞅准机会，仍旧不死心的将手中朴刀全力甩出。 朴刀划过老孟耳畔，径直刺向林牧胸口。 “是我赢了！”货郎嘴角露出笑意，下一秒却又瞬间凝固。 原来，是姬梧桐拔出名剑寒枝，轻松斩断了货郎扔出的朴刀。 与此同时，墨七娘与老孟也从一前一后追击而至，将货郎包夹在中间。 货郎只得仓促应战，却发现这二人居然都是一品武者，刹那间心如死灰。 姬梧桐见状也欺身上前，偷袭一掌拍在货郎的后背。 顿时将其打的口喷鲜血，趴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 “又一个一品！” “三个一品！” “这还叫什么济世堂，干脆叫一品堂算了！” 货郎气急攻心，再次喷出数口鲜血，眼神绝望至极。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年之久的复仇之战，居然会在这短短数个呼吸之间，便功亏一篑。 这些人，都是林牧从哪找来的啊？ “林神医，这人怎么处置？”老孟一脚踩在货郎的背上，笑着对林牧问道。 “这个嘛...”林牧沉吟了一下，摇头说道：“我还没想好。” “要不老孟你今天晚上辛苦点，守他一晚上。”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没问题！”老孟拍了拍胸脯，爽快答应。 姬梧桐闻言转身走向库房，找出来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将已经昏死过去的货郎，绑在了柴房的柱子上。 “行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师父您老人家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抓住货郎之后，姬梧桐也放下心来，笑道。 墨七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心中却不禁感慨，连杀手榜上排名第二的货郎，都栽在了林牧手中。 这么一想，那千绝毒僧死的倒也不冤。 “毒僧啊毒僧，你可不要怪我，我是没能力，也没心思替你报仇了！” “你我虽然相识一场，但是交情不深。” “你拿钱办事，我为你收尸立坟，也算是扯平了。” 墨七娘安慰自己道。 就是不知道若是千绝毒僧听见了，墨七娘的这番心里话，心中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被气的活过来？ 第110章 到访 第二天，货郎从昏迷中苏醒，下意识的挣扎了两下。 身上的血迹也早已干涸，随着他的扭动簌簌落下血沫。 “别白费力气了，绑着呢！” 老孟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酒壶，边喝边提醒道。 货郎闻声低头看去，果然看见自己被锁链一圈一圈的缠住，从肩膀一路缠到了脚，完全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放开我，我要撒尿！”货郎冷哼一声，说道。 “行吧。” 老孟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拿着钥匙过去解开锁链。 而货郎也没想到老孟居然真的这么容易，就放开了自己，不禁有些疑惑，“你...不怕我跑了？” “就你？”老孟打量了一下货郎，撇了撇嘴。 货郎见状叹了口气，走出柴房对着墙根撒了泼尿，然后又一瘸一拐的走回柴房。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这么多一品，都要保护那个瞎子？莫不是林和通死前，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货郎说出了内心思考已久的疑问。 “我没见过林前辈。”老孟喝了一口壶中酒水，笑道：“梧桐姑娘应该也没见过，至于她师父，那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们怎么...？” “我们是因为林神医，也就是你口中的瞎...才聚到一起的。”老孟继续解释道：“因此我们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就是单纯的不想让你伤害林神医罢了。” “你应该庆幸，这次只有我们三个在，若是老李头和莫平生也在这里，恐怕昨天你已经死了。” “莫平生那老东西的脾气，以前也火爆的很，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或许是在山里待了太久，没怎么和江湖中人说话的缘故，老孟这次东扯西扯说了很多。 货郎听的云里雾里，但是也大概清楚了，这些人都是看在林牧的面子上，才会合力出手擒他。 还有那个不知名老李头和武林盟主莫平生，若是昨夜在此，也会出手保护林牧。 如此想来，自己要是想杀林牧，这阻碍还不是一般的大。 “江湖上这段时间盛传的林神医，就是那个瞎子？” “是他治好了莫平生的女儿？”货郎再次好奇问道。 “第二次了！”老孟眼神一凝，语气冰冷且充满杀意，“若是再让我从你口中听见‘瞎子’二字，我必杀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货郎被老孟迸发而出的杀意所惊，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这得杀过多少人，才能有这般浓烈的杀意啊！ 老孟闻言瞄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右臂，摇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只是济世堂的收药伙计！” 见老孟不愿意透露，货郎便也没再继续追问。 只是仰头躺在柴火堆上，喃喃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 “还没想好！”老孟这次没有隐瞒，淡淡说道：“林神医说先关着你，等他想好了再说。” “那得管饭吧？酒也得有！”货郎说话间，看向老孟手中的酒壶，“实在不行我花点钱也中！” “那你等着，别走！”老孟说完站起身来，最后又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我这人最重承诺了！” 老孟点了点头，相信了货郎的话。 想来也是，若货郎不是信守承诺之人，又岂会被一个约定，束缚了十年之久？ 不多时，老孟再次回来，左手端着一个餐盘。 上面装着几盘剩菜，还有几个馒头。 “我一次拿不了太多，你等会！”老孟将餐盘递给货郎，又转身离去。 第二趟同样如此，第三趟则是拿了一坛药酒。 “尝尝吧，这可是林神医特制的药酒，其他地方你花钱都喝不到！” “多谢！”货郎连忙伸手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 “哈~” 一大口酒水下肚，货郎长舒一口气，瞬间感觉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甚至就连因为昨夜受伤，所导致郁结的胸口，也顺畅了几分。 “还不错吧？”老孟炫耀问道。 “好酒！” 货郎点了点头，又随手抓起一个馒头，蘸着昨夜的剩菜大口吃了起来。 老孟也没有闲着，枯坐了一夜，他也早就饿了。 狭窄的柴房中，只剩下了咀嚼吞咽的声音。 一刻钟之后，剩菜和一坛酒水，便被两人分食而光。 老孟打了一个饱嗝，伸手收拾餐盘。 “我来，我来就行！”货郎看着老孟只剩下一只的手臂，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他，连忙将餐盘抢了过来。 “厨房在哪？” “出门左转。” “好嘞！”货郎点了点头，端着餐盘走出柴房。 没过一会，刚刚起床洗漱完的姬梧桐，也来到厨房门口。 看见正在刷碗的货郎不禁一愣，下意识的就要动手。 但是下一秒，她又强行忍住，转头看向柴房的方向。 见老孟冲自己点了点头，便放下心来没有多言。 自顾自的开始熬粥准备早饭。 货郎看见这一幕，心中更加震惊。 如此佳人，又是一品武者，居然会亲自下厨做饭？ 这江湖是怎么了？ 自己真的只是退隐了十年吗？ “敢问姑娘，你是那个瞎...”话说到一半，货郎突然想起老孟的警告，连忙改口，“你是林神医的什么人啊？” “你觉得呢？”姬梧桐反问道。 “夫人？” “差不多吧~”姬梧桐听见夫人二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货郎还算有点眼力，要不说人家能排杀手榜第二呢。 刷完碗筷之后，货郎也没在厨房中继续逗留。 十分自觉的回到柴房，躺在柴火堆上呼呼大睡。 昨夜他受的伤不轻，正好可以趁此良机调息一番。 而另一边，在吃过姬梧桐精心准备的早饭之后，林牧也重新开始坐诊。 没过多久，又有一辆马车停在了济世堂门口。 “老爷，您在此等着，我去通知那大夫出门迎接。” 一个小厮模样的青年，一脸谄媚的对着马车里面的人说道。 “放肆！” 话音刚落，便有一只手臂从马车中伸出，用力扇在了小厮的脸上。 “我是个什么东西？敢让林神医出门迎接？” “快快扶我下去，不可声张，更不可以暴露我的身份！” 李文富神色焦急，大声催促道。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傲慢，得罪了林牧，从而坏了医治断腿的大事！ 第111章 医德 被下人扶着走下马车之后，李文富拄着拐杖，一步一挪的艰难朝着济世堂里面走去。 今早济世堂刚刚开门，恰好一个病人都没有。 林牧便躺在摇椅上迷糊着，想要睡个回笼觉。 墨七娘则是坐在林牧不远处，拿着他曾经写的手札，赏析着上面的诗词。 她这也是受姬梧桐所托。 此时姬梧桐正在后院洗着衣服，老孟在看守货郎，墨七娘便只好留在前堂照看林牧。 听见门口传来走路声响，墨七娘抬头看了一眼，轻声说道：“林牧，来病人了~” “嗯！”林牧此时也听见了声音，已经从摇椅上站起身来，摸索着来到柜台前。 而李文富看见这一幕，不怒反喜。 “果然是个瞎子！” “那此人定是林神医没错了！” 李文富暗自嘀咕道。 他早就听说过林神医是一个双目失明的年轻人，今日一见传言果然非虚。 那么说来，关于林牧的其他传说，应该也不会假的。 “诊脉治病之法，难道我今天就能亲眼所见？”李文富嘿嘿一笑，心中越发好奇。 与此同时，柜台后的林牧打了一个哈欠，含糊问道：“说说吧，哪里不舒服？” “林神医，在下乃是...” “是不是来看病的？”林牧打断问道。 “是是是，我是来看病的！”李文富闻言连忙点头承认。 “既然是来看病的，那你就是我的病人，至于你的来历，我也不在乎。”林牧摆了摆手，继续问道：“还是说说你哪里难受吧。” 李文富听见林牧的话，感动的差点流下泪来，心中更是钦佩的五体投地。 瞧瞧，什么叫神医！ 什么叫医德！ 怪不得林牧能得林和通真传，这人品真是没的说！ 李文富朝着林牧拱了拱手，深施一礼道：“在下的腿，前段时间被人那个...打断了。” “找了好多大夫都说没有办法彻底治愈，所以只好请林神医出手了！” “原来是腿断了！”林牧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也不用把脉了。 于是他指了指身后的小屋，说道：“进去躺着吧，然后自己把裤脚挽起来。” “诶~诶~”李文富哪敢不从，连忙点头应是。 不过他的眼神中却也流露出一丝遗憾。 如此看来，这诊脉治病之法，今天自己估计是不能亲眼得见了。 李文富身边的下人还算有眼力，他先把李文富扶到床上躺好之后，又回过头来将林牧领到小屋。 还为他搬来了一个凳子。 “多谢~”林牧呵呵一笑，随意坐下。 只见他伸手摸了摸李文富的右腿，又轻轻按了一下。 李文富眨了眨眼睛，没有出声。 “不疼吗？” “不疼。” 林牧嗯了一声，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林神医，我这腿难治吗？”李文富见状，心中顿时一紧，小声问道。 “不太好治。”林牧说话间又按了几下，见李文富依旧没什么反应，这才解释道：“你这腿受伤的时间太久了，上面的皮肉都已经愈合。” “骨头虽然歪了，但是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 “如果想治的话，只能打断了重新接。” “而且还不能用酒精麻醉，我需要你的疼痛来知道骨头的位置。” “因此想治的话，就看你忍不忍得住疼了。” “啊？”李文富一听，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这个人心思敏感，而且最怕疼痛，好似女子一般。 不然的话，也不会动不动就感动的落泪。 现在一听要再把自己的腿打断，自然恐惧。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前途，他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林神医尽管动手便是，我挺得住！” “是个汉子！” 林牧笑了一声，夸赞道。 李文富能忍此剧痛，当得起他的一声赞叹。 说罢林牧又回头，对着前堂的方向喊道：“师父，麻烦帮我把老孟叫来！” 他喊得当然不是老馆主，而是墨七娘。 姬梧桐叫墨七娘师父，林牧便也跟着叫了。 “嗯！”前堂的墨七娘闻言也没磨蹭，应了一声之后便朝着后院柴房走去。 不一会，老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醉醺醺的走了过来。 “嗝！” 见面之后，老孟先是打了一个饱嗝，随后这才问道：“林神医唤我何事？” “帮我打断他的腿！”林牧指了指床上的李文富，笑着说道。 “嗯？这事新鲜，俺老孟还是第一次听说！” 老孟又灌了一口酒水，眼神中满是兴奋。 那个下人见状，也连忙上前将李文富按住，以免他挣扎的太过剧烈。 过了片刻，小屋中传来一阵经久不衰的惨叫声。 哭的声嘶力竭，惊天动地！ 济世堂的街坊邻居们纷纷闻声赶来，好奇的堵在门口，朝着里面观望。 墨七娘见状也只得过去解释，这是林牧在为病人接腿，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却依旧没有散去，而是继续围成一团看热闹。 “嗯？什么声音？”后院柴房中，货郎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发现老孟已经不在这里，而前面又传来一阵阵惨叫。 “莫不是前面打架了？” 货郎疑惑的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朝着前面走去。 透过窗户的缝隙，货郎终于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李文富，心中越发不解。 林神医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看起来好像是在为李文富治腿？ 那还写信让自己把他的腿打断干什么？这不是瞎折腾吗？ 货郎并未出声，默默站在一旁观看。 一个时辰之后，李文富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浑身也已经被汗水浸透，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而他的腿上，也被两块木板夹住，缠的死死的。 “行了！”林牧也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笑道：“接下来只要养伤两三个月，你的双腿应该就能痊愈了。” 李文富闻言总算是恢复了一丝精神，点头感谢道：“多谢林神医！” “今后林神医若有差遣，在下南州李文富，定然竭力相助，在所不辞！” 说完又对着下人吩咐道：“去把马车上的财物都拿下来，送予林神医！” “等下！”林牧突然愣了一瞬，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李文富，家住南州，林神医这是怎么了？” 李文富转头看向老孟，神色疑惑。 第112章 善良 老孟强忍着笑意，解释道：“或许是林神医听说过你的名号，所以有些惊喜吧。” “当真？” 李文富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连连摆手说道：“这可真是李某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不过既然林神医听说过我的名号，那李某也不自谦了。” “今后，只要林神医有事需要李某帮忙，尽管派人去南州找我！” “别的我不敢说，只要是到了南州，就没有人不知道我家住哪的！” “当然，南州之事我也能做一半的主，毕竟在朝廷上，咱还是有些能耐的！” 李文富越说越激动，拍着胸脯大声保证道。 显得颇为豪迈。 而林牧却只能尴尬的点了点头，笑着客套了几句。 幸好李文富急着回去处理家事，并没有在济世堂多待。 等到他的下人把金银搬下马车之后，便起身告辞离开。 只剩下林牧和老孟两人，站在屋中忍俊不禁。 “这么多银子，那李文富还挺客气！”老孟将金银归整到一起，哈哈大笑着调侃道：“林神医你还真是好手段，既为闲云道长报了仇，还让李文富对你感恩戴德。” “我老孟佩服！” “真是造化弄人啊！”林牧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若是早知道此人是李文富，他说什么也不会出手为其医治。 “那现在该怎么办？”笑够了之后，老孟再次问道。 林牧想了想，这才小声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货郎不是还没走，我们也没想好怎么处理他吗？” “干脆，就让他再替咱们跑一趟吧。” “林神医你的意思是？”老孟心中已经猜到了林牧的想法，龇着牙问道：“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残忍了？” “他那条腿才刚接上。” “残忍什么？”林牧反问了一句，“我本意也不是为了要李文富的金银，才对他下手的。” “这不是为了给闲云报仇吗？” “再说，大不了你让货郎，打折他另一条腿不就完事了？” “林神医高见！！！”老孟恍然大悟，对着林牧露出钦佩的眼神。 还得是林神医，就是有手段。 心地也善良！ 说罢，老孟转身朝着后院的柴房走去。 结果刚一出门，就与偷看的货郎迎面撞上。 “兄弟，刚刚那人...”货郎指着李文富离开的方向，正欲说话，又被老孟开口打断。 “你看见了？那正好，我有件事和你说。” 紧接着，老孟趴在货郎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通。 听的货郎连连点头，欣然应允。 “林神医还说了，你做完这件事之后，昨夜暗算他的事也就两清了。” “如果你还想报仇的话，欢迎下次再来！” “我知道了！”货郎点了点头，随即飞身越过院墙，跳了出去。 此时的姬梧桐也刚好洗完了衣服，见状冲着老孟问道：“林牧让他走的？” “嗯！” 老孟闻言又将刚刚发生的事，对姬梧桐说了一遍。 听的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谁让他摆谱不问人家名字，这下长记性了吧？” 老孟不像姬梧桐那样，敢说林牧坏话。 听完也只得在一旁赔笑。 货郎的动作很快，离开济世堂的当晚，便在野外追上了李文富。 二话不说上去又将他的左腿打断。 气的李文富坐在地上惨叫连连，破口大骂。 “天杀的贼人，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一直追着我折磨，算怎么回事？” “你最好一辈子别让老子知道你是谁，不然我非把你四肢打断，做成人彘不可！” 旁边的下人躲在马车底下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他刚刚可是看见了，那个蒙面的贼人仅仅一个照面，就把自家老爷打飞了出去。 随后又抢过李文富手中的拐杖，顺势打断了他的腿骨，发出渗人的骨裂声响。 要知道，自家老爷可是二品武者。 虽然右腿的伤势未愈，但是内功确是实打实的强横。 而那贼人却能将李文富一掌打飞，境界绝对是一品武者。 面对这种劲敌，他一个只有八品实力的下人，又能做得了什么？ 万幸的是，货郎对李文富主仆二人，心中并无杀意。 因此在打断了李文富的左腿之后，便潇洒转身离去。 任凭李文富如何叫骂，也没有再次现身。 “老...老爷，您别骂了~”过了许久，那个下人这才从马车底下钻出，战战兢兢的劝说道：“此处离燕山城不远，我拉您回去，再找一趟林神医便是。” “你是猪脑子吗？”李文富闻言对着下人呸了一声，骂道：“那家伙分明就是不想让我治伤！” “如果林神医把我左腿治好，他再回来把我胳膊打断怎么办？” “你想让我彻彻底底的变成废人吗？” “是是是，老爷您说得对！”下人连连点头，然后无奈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见下人的询问，李文富默默叹了口气，无奈道：“回家吧，不治了！” 经历了两次断腿之痛，他现在也想明白了。 什么前程富贵，都不如自己的小命要紧。 李文富此刻只想快点回到南州，与自己的夫人安度晚年。 反正以他如今的家产，当个富家翁足矣。 至于礼部侍郎的干儿子，谁愿意当谁就去当吧！ 给别人当儿子，哪有在府中当老爷舒服自在？ 只是可惜了林神医的一片苦心，希望他不会受到自己的连累，被那贼人报复。 与此同时。 躲在远处的货郎，见李文富没有再去找林牧的意思，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样一来，他与林牧之间的约定，就此也算完成了。 那么接下来，自己还要不要再去找林牧报仇呢？ 林和通饶了自己一命，林牧又饶了自己一命。 而代价只是隐居十年，再加上打断李文富的两条腿。 如此算来，应该是自己赚了。 只是这口怨气，却没有那么容易咽下。 货郎左思右想，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只见他摇了摇头，自己劝自己道：“罢了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况且济世堂有那几个人在，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逍遥一天是一天吧！” “那林牧的报复心太强，尽量少招惹为妙，免得步入李文富的后尘。” 第113章 血手 一个多月后。 江湖上逐渐传出货郎出山的消息。 这十几年来，杀手榜前三的杀手，相继退隐江湖消失了踪迹。 而如今，排名第二的货郎重出江湖，自然免不了引起一番轰动。 许多大仇未报之人，都想寻找货郎帮其报仇。 而货郎也好像是忍了太久，手痒难耐一般，疯狂接生意。 甚至在一天内，连杀七位江湖名宿。 一时之间，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这家伙还真是不嫌累！” 济世堂内，老孟一边装着驴车，一边对着林牧吐槽道。 “他这是盯上了你这杀手榜第一的位置。”林牧呵呵一笑，说道：“你不现身，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抢夺你的排名了。” “狗屁的杀手榜第一，他若想要，我给他便是！”老孟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 虚名而已，他早就不在乎了。 若是货郎还在这里，一定会被两人之间的对话，震惊的咬碎满口金牙。 想他苦苦寻找的江湖第一杀手血手，竟然就躲藏在济世堂，隐姓埋名成了一个名不经传的收药伙计。 这如何能不让人惊讶？ 不过如果货郎得知老孟的另外一个身份，想必会更加震惊。 “杀手榜第一的位置，倒也不用你给。”听见老孟的话，林牧笑着说道：“排名第三的千绝毒僧被我弄死了，你又不出山。” “假以时日，这杀手榜第一，必然是他的。” 以货郎如今一品武者的实力，只要不是同时对上三个一品，又或者是遇到了宗师境界的枯叶师太，在这大虞江湖上绝对是来去自如，无人敢惹。 杀手榜上的其他人，对他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正如林牧所说，或许要不了多久，这杀手榜第一的位置便要自然而然的易主。 “那我到时候写封信，恭喜恭喜他！”老孟闻言嘴角露出一抹坏笑，“用血手这个名字！” “你这是想让他睡不好觉啊？” “哈哈哈哈哈！” 说笑间，墨七娘也收拾好了包裹，与姬梧桐一起走出济世堂。 林牧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师父，不多住几天了吗？” “不住了~”墨七娘摇了摇头，笑道：“梧桐接下来，就要麻烦你照顾了。” “我照顾他还差不多~”姬梧桐撇了撇嘴，不忿道。 “你这丫头~”墨七娘伸手点了点姬梧桐的额头，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不舍。 实际上她早就该回去了，但是她又担心货郎去而复返，所以这才多住了一个多月。 老孟亦是如此。 不过前几天，墨七娘听说货郎出现在了江南，想必不会再找林牧报仇，这才放下心来。 “行了，不用送了~” 依依不舍的告别过后，墨七娘与老孟结伴而行，朝着城门走去。 只剩下姬梧桐望着墨七娘离去的背影，暗自出神。 “你怎么了？”没听见姬梧桐说话，林牧好奇问道。 “没事~”姬梧桐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你这丫头...” “我怎么感觉这四个字，好像从其他人口中听见过？” 姬梧桐越发疑惑，脑海中也不禁回想起墨七娘，刚刚在卧房中对自己所说的话。 “梧桐，为师之前犯了错，不过幸好没有酿成大祸。” “你放心，为师一定会弥补你！” “你与林牧，就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一切有为师在，没事的！” 听见这番话，姬梧桐连连追问墨七娘是什么意思。 然而墨七娘却不再多说，只是微笑着看向自己。 “师父，你到底在隐瞒着我什么事？” 姬梧桐再次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回到济世堂。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先不要想了。 只见她莲步轻移，慢慢走到林牧身前。 下一秒又张开双臂，猛然扑到他的怀中。 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口鼻之间尽是林牧身上的药香。 “林牧，我师父同意咱们两个的事了~” 姬梧桐把头埋在林牧胸口，声音含糊不清又略显雀跃道。 “什么事？” 姬梧桐抬起头，柳眉一竖娇声喊道：“你再给我装？” “不装了不装了！”林牧闻声连忙求饶，不敢在这件事上，再与姬梧桐开玩笑。 “这还差不多~” 姬梧桐哼了一声，双臂又紧了紧。 直到门口传来病人的喊话声，这才脸颊绯红的松开林牧。 “林神医在家吗？” “在呢在呢~”姬梧桐深吸一口气，又摸了摸脸上的面纱，转身回应。 那个病人也是这条街上的邻居，此刻见姬梧桐额头粉红，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年纪轻轻的小两口独自在家，她懂！ “林神医，老婆子我来抓些治扭伤的药。” “嗯！”林牧点了点头，随口说出药方。 而另一边的姬梧桐也早已拿好纸笔，将药材名字记下。 然后又去药柜中取出草药，一一分包好递给那个病人。 一切显得有条不紊，熟练至极。 “多谢林神医！”那个病人拿好草药，又将药费放在柜台上，告辞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听见病人调侃的话，饶是姬梧桐已经习惯了这种打趣，此刻也难免有些羞涩。 下意识的回身瞪了林牧一眼。 但是见他双目紧闭，又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办法，谁让自己偏偏就喜欢他呢？ 等到病人走后，姬梧桐再次来到林牧身边坐好，抓住他的手掌轻轻摩挲着。 她并未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林牧的脸颊发呆。 眼神中尽是爱意。 而林牧闻着姬梧桐身上传来的香气，也是一言不发，默默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距离下一次过年，也只剩下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可是自己的双眼却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林牧不由得有些着急。 难道真的要拄着拐杖，在别人的搀扶下与姬梧桐成亲吗？ 他不愿这样。 “看来要多抽些时间，运功治疗眼睛了。” “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林牧暗自想道。 他用从千绝毒僧那里学到的方法，治疗双眼已经有三四个月的时间。 只可惜眼部经脉中的内功之毒，才祛除了三成左右。 好在按照林牧的估计，自己只需要祛除五成的毒素，便能恢复一些视力，丢掉拐杖。 到了那时，他与姬梧桐成亲，也就少了许多麻烦。 第114章 初雪 过了十月，气候就已经逐渐从秋季，转变为了冬季。 这一天中午，林牧照常躺在摇椅上打着呼噜。 身边的炉火中，木柴劈啪作响，闪烁着暖洋洋的火光。 姬梧桐从林牧身边走过，瞥了一眼，见他呼吸绵长，似有似无，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她还以为林牧已经睡着了，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在练功。 姬梧桐并没有询问林牧修炼的是什么内功，只知道他的内功极为深厚，远胜于自己，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 而且这种内功，也恰好适合林牧修炼。 毕竟他双眼失明，又从未与人交过手。 因此对敌时的出招，便成了他最大的弱点。 这个弱点，即使林牧日后双眼恢复，也不是在短时间内所能弥补的。 所以姬梧桐猜测，他修炼的内功，注重的应该是后发制人，以静制动。 “呼~~~~噜~~~~” 许久之后，林牧口中再次发出一阵鼾声。 姬梧桐猜测的没错，他确实是在练功。 虽然自己已经得到了治疗内功之毒的办法，但是内功的修炼，林牧同样也不会落下。 而姬梧桐盯着林牧看了片刻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朝着后院走去。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香香年纪尚小，身子骨娇弱，便不再每天往返济世堂学医。 听老李头说，香香已经被她娘亲接了回去，等到开春再送回来。 这样一来，济世堂又只剩下了林牧和姬梧桐两人，显得异常冷清和安静。 “下雪了~” 刚一走到后院，姬梧桐突然感觉鼻尖一凉。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只摸到了一片冰雪融化的水渍。 眼前也随之落下了片片雪花，顺着风向飘动。 “今年的初雪吗？希望不要下的太大，免得冻坏了城中的穷苦百姓~” 和林牧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姬梧桐的想法也改变了许多。 在认识林牧之前，她可从来没有关心过其他人的死活。 想着想着，她已经走回了卧房，又从柜子下面，翻出了那套自己最喜欢的夫妻款棉衣。 只见她瞄了一眼自己的柳腰和大腿，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 “也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穿得下~” 在济世堂住了一年，变胖的不单单只有林牧。 姬梧桐的身材也越发丰腴。 虽然说不上胖，但是也不似之前那样纤细瘦弱。 “诶~呀！” 姬梧桐声音跟着一起用力，勉强将棉衣套在了身上，顿时感觉全身上下臃肿不堪。 甚至连走路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摇摇晃晃，好似孕妇一般。 没办法，她只能再把棉衣脱下，然后坐在床上暗自叹气。 自己怎么能胖成这副模样呢？ 姬梧桐估计，自己至少比去年，胖了二十斤有余。 “我应该有一百一十斤了吧？”她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和大腿，嘴唇紧咬，“不行，等过了年我一定要瘦下来！” 但是现在，自己还得再买几套新棉衣才行。 还有林牧，他也要买！ 想到这里，姬梧桐重新穿好秋衣，锁好门窗，朝着前堂走去。 此时的林牧正在为一个刚刚到来的病人诊脉，听两人的对话，一会可能还要施针。 姬梧桐见状也没有催促，只是默默的往火炉中又丢了几块木头，然后坐在林牧身边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病人终于离去。 姬梧桐也伸了个懒腰，曲线曼妙丰腴，“外面下雪了，我们出去逛逛？” “现在吗？”林牧愣了一下，随即又点了点头。 既然姬梧桐想出去，那走走也无妨。 “走吧~”姬梧桐见林牧点头，嘴角挑起满意的笑容，贴心的伺候其穿好衣物，然后握紧他的手掌，走出济世堂。 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隐约间还能听见许多孩童，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初雪，而爆发出阵阵笑声。 “我们去哪里？”林牧边走边问道。 “去买几件衣服~” 姬梧桐也没有隐瞒，只是打量了一下林牧微微隆起的肚腩，心中暗暗思索。 看来需要减肥的不单单是自己，林牧也得减减了。 她可不想自己未来的夫君，变成李文富那种大腹便便的胖子，还是俊朗一些更养眼。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林牧第一次，为姬梧桐买衣服的店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店铺的掌柜应该姓郝。 果不其然，在看见林牧和姬梧桐之后，店铺掌柜连忙迎了上来。 “林神医，好久不见啊！” “快快请进！” 林牧听见声音，也知道了此人是谁，便笑着回应道：“郝掌柜生意近来可好？” “哎，别提了！”郝掌柜闻言，脸上顿时露出苦色，抱怨道：“前面在打仗，生意怎么可能好嘛？” “而且那些江湖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又不讲理。” “我能把店开下去就算不错了！” 听郝掌柜的意思，似乎是这一年来没少受江湖人的欺负。 林牧听见郝掌柜的话，也只是笑了笑，随口安慰了几句。 燕山城有官府县衙在，郝掌柜若是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自会前去报官，用不着自己为其出头。 而另一边，姬梧桐此时已经走进店铺，打量起了挂着的棉衣。 更让她惊喜的是，她还看见了与燕阳城衣店，款式差不多的的夫妻款棉衣。 “郝掌柜，这个棉衣是你们衣店自己做的吗？”姬梧桐指着其中一套问道。 郝掌柜看了一眼棉衣，解释道：“这是我从燕阳城进的货，听说去年卖的很好，许多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都喜欢。” “咱们燕山城，可没有那么厉害的裁缝，会做这种衣服。” 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心中了然。 想必是燕阳城的那家衣店老板，去年赚了不少的钱，生意越做越大了。 “林神医，梧桐姑娘，你们试一套？”郝掌柜出声说道：“这可是最新款的夫妻款棉衣，若是尺码不对，我这里改改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就试试吧~”姬梧桐心中欣喜，说话的语气中也带着一丝雀跃。 更重要的是，她这次终于不用再像去年一样，明明买的是夫妻款棉衣，却要嘴硬对别人说是朋友款的了。 甚至当着林牧的面，她也可以坦然承认，自己就是想和林牧穿夫妻款棉衣！ 那咋了？ 第115章 得寸进尺 郝掌柜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拿出了数套棉衣。 姬梧桐并没有试穿，只是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就确定了尺码。 然而轮到林牧的时候，姬梧桐却要求的极为严格。 领口、袖口和下摆，甚至是衣服扣子，她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最后还要林牧每一套都试穿一次，确保衣服合身。 “不用这么麻烦吧？”林牧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劝说道：“有你和郝掌柜在，我也比量一下就行了。” “少废话，赶紧换下一套~” “太折腾了，我...”话说到一半，林牧突然感觉嘴里一甜。 “这块糖吃完之前，不许说话~”姬梧桐说完，也从旁边的餐盘上拿起一块硬糖，含在了嘴里。 这是她的老办法了，每当不想听林牧唠叨的时候，就会往他的嘴里塞些吃的。 林牧无奈，只得乖乖闭上嘴巴。 这些糖是郝掌柜为了顾客的孩子们准备的，味道还算不错。 饶是不喜欢吃糖的姬梧桐，也在不知不觉中连吃了三颗。 就这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姬梧桐终于为林牧选好了棉衣。 两人一共买了五套，花了不少银子。 郝掌柜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需要我帮你们把衣服送到济世堂吗？” “那就麻烦你了~”姬梧桐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拉着林牧走出衣店。 此时外面已经被大雪盖住了路面，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色。 “雪好像停了~” “你冷不冷？” “你怎么不说话？” 姬梧桐一连说了三句话，都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好奇的瞥了林牧一眼。 只见他张大嘴巴，伸出舌头，上面还有一小块糖没有化开。 姬梧桐这才想起来，在临出门之前，自己又往林牧的嘴里塞了一块糖。 “你就是故意在和我装傻~” 姬梧桐冷哼一声，一眼便看穿了林牧的小心思。 无非是对自己刚刚不让他说话的举动，表示不满而已。 不过她并没有发怒，而是左右瞅了瞅，便拉着他走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把糖再给我看看~” 姬梧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林牧闻言没有多想，照着刚才的样子把糖放在舌头上，伸了出来。 下一秒，他猛然感觉舌尖一凉，滑腻稍纵即逝。 林牧咂了咂嘴巴，这才发现那块糖已经不在自己的口中。 “你！！！” “不生气了吧？”姬梧桐娇笑出声，打断了林牧的话。 此刻，她脸颊越发红润，不知是冻得还是羞得。 而林牧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油纸包着的硬糖，塞入自己口中。 “你...”姬梧桐见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惊讶问道：“你怎么还有糖？” “我刚刚听见你连吃了好几颗，以为你喜欢，就让郝掌柜送了我一些。”林牧解释道。 “那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个时候在帮我选衣服。”说完，林牧又伸出舌头，舌尖上同样放着一颗糖。 姬梧桐瞬间明白的他的意思，柳眉一竖跺了跺脚，“你不要得寸进尺~” 然而林牧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是伸着舌头等在那里。 姬梧桐无奈，回身偷偷打量了一下四周。 现在大雪刚停，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这条巷子里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语气羞涩道：“最...最后一次，知道吧~” 说罢，姬梧桐贴近林牧，轻轻踮起脚尖。 林牧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蓄谋已久的良机，双臂张开将她环抱在胸前。 “嗯~” 姬梧桐轻哼了一声，没有挣扎。 良久，两人缓缓分开。 “走吧，我们回去~”姬梧桐拉了拉林牧的手腕，低头说道。 林牧知道姬梧桐脸皮薄，于是也没有再继续耍无赖，笑着点了点头。 走着走着，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家家户户的男丁，也出来清扫着积雪。 “回去要辛苦你了。”听着耳边传来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林牧的声音略显无奈。 济世堂的院子大，清扫起来也麻烦。 要是让姬梧桐自己干活，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清扫干净。 只可惜他的双眼尚未恢复，也帮不上什么忙。 “放心好了~”姬梧桐捏了捏林牧的手掌，笑着安慰道：“反正我回去也没事，慢慢扫呗~” 说话间，两人终于回到了济世堂门前。 姬梧桐却发现门口的积雪，已经被人清扫干净。 “呦，林神医，梧桐姑娘！” “你们回来了！” 老李头站在济世堂门口，双手插在袖子里正和其他人聊着天。 余光瞥见两人走过来，连忙笑着打起了招呼。 姬梧桐也点头回应，又看见老李头身后的扫把，不禁好奇问道：“老李头，这雪是你扫的？” “差不多吧！”老李头呵呵一笑，解释道：“我本来是过来扫雪的。” “结果正好与他们几个看病的，碰到了一起。” “闲着没事，我们就一起把雪扫了。” “梧桐姑娘，快开门吧，他们都等着林神医抓药呢！” 姬梧桐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几人说道：“麻烦你们了，快进屋喝口热茶吧~” “没事没事！” “都是街坊邻居的，客气啥！” “梧桐姑娘你不用客气，一会抓完了药，我们再把院子里的雪也一起扫了！” “就是就是，这点小活顺手就干了！” 众人说笑着走进医馆，让姬梧桐心中莫名感到一阵暖意。 也忍不住发出了和林牧一样的感慨，“都是善良的人啊~” 曾经她在听见林牧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不理解。 但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也终于明白了老馆主林和通，为何宁愿待在济世堂一辈子，也不愿意在江湖上逍遥自在。 原来和尔虞我诈的江湖相比，这间小小的济世堂，才是最令人感到温暖舒心的地方。 没过多久，济世堂院中的积雪，便被几人清扫一空。 姬梧桐感激的为他们倒上热茶驱寒，听着几人和林牧之间的闲聊，嘴角也不禁微微挑起。 望向林牧的眼神中，更是蕴含着毫不掩饰的爱意。 她喜欢这种感觉！ 当然，最喜欢的还是林牧！ 第116章 退兵 燕山城以北十几里外的村子里。 已经重新易容成白先生的墨七娘，正与枯叶师太对饮香茗。 “白先生，你我可是得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 枯叶师太喝了一口清茶，随即笑道：“近来可还安好？” “好，好得很呐~” 白先生呵呵一笑，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在济世堂时，和林牧姬梧桐两人相处的时光，脸上笑意越发纯粹。 “枯叶师太你呢？” “最近在忙什么？” 白先生反问了一句。 枯叶师太闻言，嘴角也露出一抹笑容，“我就是在古家养养花，练练武，顺便在教一下我那弟子。” “月灵还算争气，现在已经突破到了四品境界。” “虽然比不上你那徒弟，但是我已经满足了。” 说起自家弟子，枯叶师太的脸上满是欣慰。 接下来，两人又好似街坊邻居一般，聊着一些平平淡淡的家常话。 直到枯叶师太提起今年下的这场初雪，才将话题引到了边疆战事上面。 “这场雪一下，蛮族与大虞之间的战争，差不多也要结束了吧？”枯叶师太随口问道：“白先生你觉得呢？” “草原蛮族的大军虽然战力强悍，但是粮草是他们最大的弱点。”白先生也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场仗已经打了一年之久，而朔阳城又久攻不下，蛮族自然要退。” “甚至连已经到手的朔方城，估计也不会强行占据。” “不过让我疑惑的是，草原蛮族费了这么大力气，打了足足一年，却毫无所得，目的究竟是什么？” “总不能什么都不图，就是为了打而打吧？” 而在听见白先生的疑问之后，枯叶师太也不禁有些好奇，摇了摇头道：“这次的蛮族主帅拓跋郸，我们对他知之甚少。” “只知道他乃是草原王庭嫡系血脉，颇有手段。” “这一点从他能攻破朔方城上，就能看出一二。” “要知道，朔方城可是有数十年都没有被蛮族攻陷了。” “这等人物，自然不会无的放矢，平白无故的攻打大虞一年之久。” “不过好在我们有齐王殿下，抵御住了他的进攻！” “而这次齐王守土有功，又夺回了被占领的朔方城，在朝中的声望估计还会上升一个台阶。” “继承大统的把握也就更大了！” 一说起齐王周策，枯叶师太的脸上就满是笑容。 在她看来，只有齐王继承皇位，才能给百姓带来安定。 也正因为如此，枯叶师太才会不遗余力的支持齐王，并且一手促成魔教与齐王之间的合作。 而一旦齐王迎娶了姬梧桐，魔教这个隐患也将不复存在。 到了那时，大虞王朝就可以一扫积弊，变得越发强盛！ 这才是利国利民的大善事，也比闲云野鹤四处行侠仗义，更有价值。 白先生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枯叶师太一眼，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枯叶师太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人，都有欲望！ 他之所以与齐王合作，一开始就是怀着偷梁换柱，窃取皇位的心思。 而齐王则是为了得到魔教的帮助，事成之后，也未必会按照约定，善待魔教众人。 只有枯叶师太，才会天真的以为，魔教与齐王会精诚合作，齐心协力。 对此白先生也只能在心中默默感叹一句，枯叶师太你最好还是待在峨眉山上习武念经吧，别再掺和这朝政大事了。 否则迟早有一天，定会惹火烧身，殃及峨眉！ 另一边，枯叶师太对于白先生的眼神，毫无所觉，依旧在自顾自的夸赞着齐王。 说到最后，甚至忍不住提议道：“白先生，要我说你干脆就把圣女带到齐王面前算了，早一天联姻早一天合作，何必再设什么考验呢？” “那可不行！”白先生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我家梧桐好歹也是魔教圣女，身上又留着前朝皇室的嫡系血脉。” “怎么能如此上赶子攀附齐王？” “你把梧桐当成什么人了？” 白先生越说越激动，更是不自觉的站起身来，脸上尽是怒意。 枯叶师太见状连连道歉，又是拱手又是倒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劝的重新落座。 “白先生息怒，我不是那个意思！” “此事还是依你之见吧，你就当我没说过那句话！” “哼！”白先生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不过他的心中，却满是无奈。 眼下时机未到，魔教还不能与齐王撕破脸皮。 白先生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拖延枯叶师太。 而枯叶师太也没有再继续催促。 毕竟在她看来，如今北方的战事即将结束，齐王便能抽出手来，全力寻找姬梧桐的踪迹。 联姻，乃是迟早的事。 殊不知此时的姬梧桐，早就已经与林牧定下了终身大事，甚至还得到了白先生的同意。 现在就等着过完年，便可成亲了。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朔阳城。 蛮军主帅拓跋郸站在城楼之上，看着飘落的漫天飞雪，心中顿时诗意大发。 他想吟诗一首！ 然而想了许久，却发现自己毫无头绪，又只得无奈作罢。 “舞文弄墨，果然非我所长！”拓跋郸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自嘲般的苦笑。 就在这时，卓顿从另一侧走上城楼，来到拓跋郸身后，行了一个蛮族之礼，“大汗！您找我？” “嗯！”拓跋郸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望向自己的得力悍将，笑着问道：“打了这么久的仗，想不想家？” “这...”卓顿闻言挠了挠头，有些犹豫。 “说实话，没事的！” “想家！”卓顿叹气回话，“我想我儿子了！” 对于卓顿的答复，拓跋郸对此早有预料，于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你这等将领都已经想家，更何况是麾下的士卒？” “卓顿，我们该回去了！” “大汗，您的意思是说？？？” 拓跋郸笑了笑，说道：“传令撤军吧，朔阳城我们也不要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卓顿的脸上顿时闪过纠结之色，试探问道：“要不您给我一万人马，我替您守住这朔阳城！” “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让大虞人把城池抢回去！” “一座空城有什么好守的？”拓跋郸反问道：“况且我们的目的，不是已经达成了吗？” 占据朔阳城这一年来，他们蛮族可没闲着。 第117章 空城 当大虞成功收复朔阳城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这都怪拓跋郸在离开之前，耍了一个花招。 他先是命人在城头插满蛮族旌旗，又故意营造出即将大举进攻朔方城的假象。 逼得朔方城众将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城防之上。 与此同时，他则是率领麾下蛮族将士，弃城直奔草原而去。 当周策还在疑惑，蛮族大军为何迟迟没有进攻的时候，城外斥候却进城告知他，蛮族已经撤军。 周策立功心切，于是不顾元帅李洵的劝阻，决定亲自率军追击。 不料又被卓顿率领的人马埋伏，死伤数千，只得最后无奈退回城中。 经此一战，周策再也不敢贸然出城。 直到三天之后，他接连从斥候口中，听见蛮族退兵的消息。 这才不得不相信，拓跋郸和蛮族将士，终于走了！ 然而如今的周策，已经不敢再冒险行事，便命令吕平率领麾下部将，前往收复朔阳城。 朔方城头，发须皆白的元帅李洵，身穿布衣，望着吕平的人马走出城池，不禁感慨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这拓跋郸对兵法的研究，真是让人佩服！” 他有种预感，此人未来将会是自己的劲敌。 没想到那群粗鄙不堪的草原蛮子，居然也能培养出这等人物。 但是，那又何妨？ 下次见面，他可不会像这次一样手下留情了！ 李洵微眯着双眼，眼神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若不是为了大计着想，他这次说什么也要与这拓跋郸一决高下。 而不是一直龟缩在城内，守城避战。 不过好在等到此次战事结束，自己应该也不会再因为，前朝降将后裔的身份。 从而受到大虞皇族的忌惮和打压了。 毕竟，他这一年来在面对拓跋郸的时候，只有防守之力，无进攻之能。 与之前在沙场上无往不利的强横姿态，简直是天差地别。 李洵估计现在长安的官员们，肯定都在笑话他是不是上了年纪，提不动刀了。 这样的自己，自然不值得再让人针对。 “老将军，我们终于赢了！” 就在这时，齐王周策突然走上城头，出声打断了李洵的沉思。 李洵见状，连忙拱手恭维道：“都是齐王殿下统帅有方，我们才能打退敌军，赢下此役！” “哪里哪里，老将军谬赞了！”齐王闻言哈哈大笑，随即摆手自嘲道：“前几天我不是还因为贪功冒进，败了一阵吗？” “胜败乃兵家常事，殿下不必自责，只要最后赢得是您，那就足够了！” “嗯，老将军言之有理！” 听见李洵的安慰，齐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得意之时，更是连连拍着李洵的肩膀，大声向他保证道：“老将军放心，此次回到长安，我定会保举你做这燕郡太守，行镇远将军之职！” “那就多谢齐王殿下抬爱了！” 李洵连连拜谢，脸上更是露出一抹感动之色。 想不到他此前征战半生，立功无数却不得封赏。 而这次却因为守城不出，最终得了燕郡太守之位。 只能说时也命也，天意难测！ 一切也正如白先生所预料的那样，分毫不差！ 另一边，原朔阳城守将吕平，已经率兵走进了朔阳城内。 入目之处尽是一片狼藉，白骨遍地。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年来城中百姓，定然是遭到了蛮族将士们残忍无比的折磨。 “也不知道城中还能有多少人存活？” 吕平暗自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随即对着身后两人命令道：“顾兴，顾茂，你们立即搜查全城，将城中百姓聚到一起！” “遵命！”两道应和异口同声的响起。 一年不见，他们两人如今长高了许多，脸上也全然没有了当初的青涩之气。 眼神中偶尔流露出的杀意，更是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他们已经真正成长为了吕平的左膀右臂，担任副将之职。 两个时辰之后。 顾兴和顾茂再次找到吕平，神色却有些落寞和愤怒。 “启禀将军，我没在城中发现活口！” “我也没有！” “没有？这怎么可能？”吕平闻言眉头一皱，难道蛮族屠城了？ “应该不是屠城！”顾兴此时猜出了吕平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我观城中虽然破败，尸骨也不少。” “但是还远远达不到屠城的地步！” “确实如此！”顾茂也在一旁附和道：“我仔细检查过那些百姓尸骨，发现他们大多都是死于一年之前，应该是蛮族刚刚攻入城池的时候。” “因此我猜测，蛮族应该是把剩下的城中百姓，全部掳走带回草原，充当奴隶去了。” 吕平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屠城就好，日后还有救回这些人的希望。 “派人向齐王殿下传令，将这里的情况尽数告知。” “剩下的事，听天由命吧！” 吕平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满是疲惫。 这一年来，他不但丢失了朔阳城，又害的城中百姓尽失。 待到日后朝廷清算之时，定然是罪责难逃。 顾兴和顾茂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想安慰吕平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能无奈退去。 对于吕平此人，他们是心怀感激的。 毕竟没有吕平，就没有他们的今天。 而一年前吕平率军出城，从蛮族的包围中救下他们之事，更是恩重如山。 即便此举最终导致了朔方城被蛮族攻破，但是对二人的救命之恩，却是实打实的。 也正因为如此，顾兴和顾茂是绝对不愿意看见，吕平被朝廷降罪，从而丢掉性命。 “要不...我给师父写封信吧？”顾兴询问着顾茂的意见，“师父他老人家人脉广，说不定有办法救下吕将军。” “也只能如此了！” 顾茂点了点头，他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甚至每天在军中还要躲着齐王周策，免得被他认出来。 处境比起吕平来，也好不到哪去。 唯一欣慰的就是，顾兴在自己的教导下，成长飞速。 无论是武艺还是兵法，都已经不逊色于自己。 当然，这也是因为顾茂本身，就是个半吊子的原因。 他，也需要时间成长。 第118章 迷香? 数日之后，林牧收到了顾兴寄来的信。 依旧与之前一样，是老李头送来的。 “这小子可是一年都没寄信来了，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呢！”老李头呲着一口大黄牙，倚在门框上说道。 “前面在打仗嘛，没办法寄信也正常~” 姬梧桐闻言轻声笑道，心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还真担心顾兴有个万一，林牧到时候会承受不住。 不过现在好了，蛮族撤军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燕山城，顾兴也寄来了信。 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梧桐，帮我读一下吧！”林牧笑了笑，摸索着走到摇椅旁边躺下。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医馆内没什么病人，他总算是能趁机休息一会。 “嗯~” 姬梧桐点了点头，从老李头手中接过信件撕开，轻声朗读。 信件的前面写的是一些报平安的话，还有顾兴和顾茂两人的近况。 而在听到他们两个，如今已经担任吕平副将的消息后，林牧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欣慰。 不过接下来，顾兴的信却话锋一转，说出了吕平很有可能会被朝廷降罪的事，还有希望林牧帮忙的请求。 “这小子还真敢想，居然希望我这个瞎子出手，救下边关大将？” 听完信件的全部内容，林牧不禁从摇椅上再次坐起身来，气极反笑的吐槽道：“他把我当成什么了？寺庙里有求必应的菩萨？” “那我替你写封信，拒绝他？”姬梧桐嘴角抿起，笑着调侃道：“顺便再治他个不敬师父之罪！” 她自然看的出来，林牧生气归生气，但是更多的却是对顾兴的宠溺。 自己的徒弟好不容易请自己帮忙，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果不其然，在听见姬梧桐的话之后，林牧却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嘴硬说道：“算了算了，既然那吕平对顾兴有提拔之恩和救命之情，我也不能让我徒弟，做那知恩不报的人。” “这次就帮帮他吧，不过你得替我写信告诉他，下不为例！” “别只在有事求我这个师父的时候，才想起写信！” “知道啦~”姬梧桐拍了拍林牧的胸口，扶着他重新躺在摇椅上。 紧接着又取来纸笔，写了一封回信，并把它交给了老李头。 老李头先是接下信件放入怀中，随即又问道：“那林神医，你打算怎么帮忙？” “自然是找人了！”林牧想了想，心中就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只见他悠悠说道：“五年前，我曾经给薛贵妃的父亲治过病，当时他还给我留下了一个金锁。” “说是只要有事，可以凭此信物，写信寄到他的府上。” “薛贵妃又是皇上的宠妃，有她帮忙，救下吕平应该问题不大。” 姬梧桐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可是这样做是不是太耽误时间了？” 如果按照林牧的计划，光是来回送信传递消息，所浪费的时间，起码就得大半年。 到了那时，说不定吕平早就被齐王降罪处置了。 “这倒也是...”林牧沉吟片刻，再次说道：“那就只能先偷着把人救出来了。” “我还有一个信物...” “用不着那么麻烦~”姬梧桐摆了摆手，出声打断了林牧的话，“如果只是单纯救人的话，我可以让魔教的人出手~” “我也可以帮忙！”老李头拍了拍胸膛，主动请缨。 对于姬梧桐的身份，他和老孟早已知晓，因此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而林牧听见两人的话，也是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愿意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具体怎么做，你们两个自己慢慢商量吧。” 老李头闻言嘿嘿一笑，“林神医你放心好了，救个人而已，与偷东西差不了多少！” 不消片刻，两人便商量好了计划。 而老李头也拿着信，佝偻着走了出去。 济世堂中只剩下了林牧和姬梧桐两人。 只见林牧拉着姬梧桐的手，将她拽到了摇椅上。 “等一下，大门没关~”姬梧桐眼神羞涩，挣扎着喊道。 “没事，我就抱一会。” “那也不行...你等我把门关好~” 说罢，姬梧桐袖手一挥，内力透体而出。 劲风吹动间，顿时将医馆大门关闭。 仅凭这一手，林牧就知道姬梧桐的实力，如今已经更上一层楼。 比去年刚来济世堂时，强了起码五成不止。 “这次麻烦你了。”林牧抱着姬梧桐躺在摇椅上，轻声说道。 “和我还用说这些吗？”姬梧桐眼神娇媚的白了林牧一眼，故作不悦，“再说你连个谢字都没有，一看就知道不是诚心的~” “那...谢谢？” “光说谢吗？”姬梧桐再次调侃问道。 “那怎么办？”林牧有些不知所措的想了想，又试探问道：“要不...亲一下？” “这是你感谢我还我感谢你呀~”姬梧桐反问了一句，说完自己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随即轻轻凑上前来，摘下面纱，“不过也不是不行~” “唔~” 不知过了多久，医馆大门被前来问诊的病人敲响。 姬梧桐缓缓睁开双眼，从摇椅上坐起身来，又将面纱重新戴好。 旁边的林牧也从睡梦中清醒，打着哈欠问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姬梧桐抿了抿嘴唇，眼神茫然。 她只记得自己和林牧躺在摇椅上，聊了一会天。 结果不知怎么的，就双双沉睡了过去。 “我怀疑你身上有迷香，不然我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姬梧桐一边撑着手臂起身，一边嘀咕。 “我还怀疑你身上有迷香呢！”林牧不甘示弱的反驳道：“闻着你身上的味道，我睡得可沉了！” “要不就是你嘴里有迷药！” “你还说~”姬梧桐脸颊顿时羞红成一片，恼怒的瞪了林牧一眼。 手上更是动作不停，对着他的腰间掐了好几下。 直到林牧开口认错求饶，姬梧桐这才作罢。 “嘎吱~” 医馆大门再次打开，姬梧桐这才发现，门外居然已经站了四五个前来问诊的邻居。 而且每个人的脸上和眼神中，都挂满了揶揄的笑容。 很显然，他们两人刚刚的话，都被这群人听了去。 第119章 吕平 朔方城。 这里如今虽然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但是却不能轻易放弃。 尤其稳固厚实的城墙，更是抵御蛮族骑兵的最佳依仗。 因此，齐王周策便命令李洵亲自来到朔方城，重新修缮城墙，建筑房屋。 打算等到明年开春，再从附近州县征召流民来此居住。 原本的朔方城守将吕平也没有离开，而是率领麾下兵将从旁协助。 夜晚，忙碌了一天之后。 吕平精疲力尽的回了到临时修建的卧房中，独自饮酒感怀。 他知道，齐王周策此刻正忙着处理大战结束的善后事宜。 所以暂时还腾不出手来收拾自己。 而一旦等到齐王周策将燕郡所有将士，全部都收为己用之后，他吕平的死期也就到了。 齐王周策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丢了朔方城的人，再次驻守此处。 “只是可惜了朔方城的百姓，我无法再亲自领兵，将你们救回来了！” 将半坛酒水一饮而尽，吕平摇头叹气道。 他在朔方城驻守了十几年，早就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对城中百姓的感情也最为深厚。 若是就这么死了，他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不过同时吕平也知道，必须要有人为朔方城丢失，与城中百姓的死伤负责。 这一次，自己罪责难逃！ 就算是齐王放过了他，他自己也不会饶恕自己！ “嘎吱~” 突然间，卧房的窗户被轻轻推开。 一道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影，紧接着钻了进来。 “什么人？”吕平此刻虽然已经有些微醉，但是反应还是极为灵敏。 只见他一个箭步来到墙边，从墙上取下佩剑握在手中。 “吕将军勿惊，在下不是贼人！”来人见状连忙轻呼出声，提醒道：“休要惊动了屋外的将士。” 吕平闻言眉头不禁一皱，随即冷静下来，轻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此？” 说话的同时，他手中的佩剑却并未放下。 一旦来人回答的不能让他满意，吕平定会将此人擒下，就地正法！ “吕将军，老头子我乃是受人所托，特来救你出去，离开朔方城！”老李头拱手解释道：“你快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说罢，老李头又将提前准备好的便装，从身后的包裹着取出，递到了吕平面前。 “救我？” “这是何意？”吕平并未接过衣物，而是继续追问。 “吕将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和我装糊涂吗？”老李头拍着大腿，焦急催促道：“齐王迟早会对你动手，你还是赶紧换衣服吧！” “一会接应的人就到了，我们混进运粮车的队伍，明早一起出城！” 吕平身为将军，若是明目张胆的出城，定然不可。 李洵也不会同意他擅自离开，否则齐王周策那里没办法交代。 因此，老李头便与魔教弟子商量好，装作运送粮草的农夫，今天下午就提前来到了朔方城。 而明天早上，魔教弟子和老李头则会掩护吕平，跟着运粮车的队伍一起离开。 等出了城之后，吕平也就自由了。 天南海北想去哪里，全由他自己决定。 吕平也不是蠢人，稍一思索便猜到了老李头的计划。 然而他却并未收下衣物，只是插回佩剑，重新坐到了椅子上，义正言辞道：“我不能走！” “此次朔方城被破，罪责在我！” “我若是走了，何以让那些死去的百姓们安息？” “赏功罚过，这也是对军中将士们的交代！” 说到这里，吕平的语气又随之一软，笑着看向老李头，“兄台能冒死前来相救，吕某感激不尽，不过还是请你尽快离开吧！” 老李头闻言，气急败坏的怒骂了一句，“怪不得你会被蛮族主帅频频戏耍，简直倔的跟驴一样！” 吕平的执拗，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听见老李头的话，吕平的嘴角也不禁跟着抽了抽。 这人，还真是嘴下不留情，专挑人的伤疤揭！ “你还有什么遗言，或者未完成的事吗？老头子我看看能不能替你完成！”老李头叹了一口气，再次问道。 吕平这人倔是倔了点，但也算是个英雄，老李头生平最敬佩的就是这种人。 “没有。”吕平摇了摇头，说完冲着窗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哎！” 老李头无奈，只得再次飞身离去。 过了片刻，吕平估计老李头已经走远，这才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对着门外的将士说道：“去把顾茂和顾兴，给我叫来！” “遵命！” 守门将士闻言立即允诺，没过一会，便领着两人过来。 “进屋说！”吕平瞥了两人一眼，转身走回房间。 顾兴和顾茂不明所以，只得疑惑的对视了一眼，随即跟了进去。 “是你们两个找人来救我的吧？” 进屋之后，吕平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将军，这...” 顾茂闻言立即想到了顾兴的信，正欲开口解释，却被吕平摆了摆手打断，“不用瞒我，我没有家人，除了你们我想不到有其他人会这么做！” “真不愧是徐忠将军的儿子，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 吕平的话，瞬间让顾茂呆愣在了原地，嘴唇张了张，却又说不出话来。 “很意外吗？”吕平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我跟了徐忠将军十几年，虽然去镇远将军府的次数不多，但总归还是去了几次的。” “那时的你，只是个七八岁的孩童，因此我记忆不深，没有在去年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认出来。” “不过当天晚上，我终究还是记起了你的容貌。” “而之后对你的数次考验，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测！” “寻常出身的孩子，绝不可能懂得那么多兵法和战术。” “所以...”顾茂抿了抿嘴唇，问道：“所以去年，将军你才会出城救我吗？” 这一刻，顾茂才知道眼前这个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 而吕平闻言则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顾茂的话。 “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徐忠将军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吗？” “为何你宁愿隐姓埋名藏在军中，也不愿去找官府，更不愿去找齐王殿下？” “将军你应该猜到了吧？”顾茂反问了一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第120章 两难 “我想听你说出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吕平开口说道。 他虽然已经猜出了徐忠将军的死因，但是却不敢相信。 因此只能从顾茂的口中得知真相。 “是齐王，他勾结了我父亲的副将赵顺，趁着酒宴对镇远将军府大开杀戒！” 每当想起那一晚的经历，顾茂都会忍不住心痛的浑身发抖。 但他还是对着吕平，将那一晚的事情尽数说出。 不过自己在逃出燕山城之后的经历，顾茂却隐瞒了下来。 他不想把林牧和济世堂的其他人，牵扯进来太深。 吕平闻言双拳攥紧，骨节发白止不住的颤抖，空有满腔怒火却又无处发泄。 “齐王！” “赵顺！” 吕平低吼一声，又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下怒火。 随即看向顾茂，细心叮嘱道：“你躲在军中的决策，极为明智。” “不过今后没有我的掩护，你一定要躲着点齐王，万万不可被他发现你的存在。” “眼下再过不久便要过年，因此我料定三天之内，齐王定会启程返回长安！” “到了那时，你也就安全了！” 听见吕平的话，顾茂点了点头，躬身行礼道：“将军放心，你走后我一定会加倍小心，绝不鲁莽行事！”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有无数次机会刺杀齐王，报仇雪恨。 然而顾茂最后都忍了下来，自然也不会再急于这几天。 但是有一件事，他还是要与吕平说清楚，免得吕平忽略了顾兴的功劳。 只见顾茂轻咳一声，悠悠开口说道：“将军，此次救你离开之人，乃是顾兴所请，我不敢贪功！” 吕平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顾兴一眼，他原本以为顾兴只是顾茂的伴读。 却没想到这小子的身份，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 “那就多谢了！”吕平拱了拱手，算是承了顾兴的恩情。 思考了几秒钟之后，他又将佩剑取下，递到了顾兴的手中。 吕平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多，这柄佩剑也算是他最宝贵的遗物了。 “将军，接你的人在哪？”顾兴接过佩剑，并没有想那么多，而是略显焦急的催促道：“你还是快点跟着他们离开吧！” “对对对，将军你该走了！”顾茂这时也想起了这最重要的事，连忙附和道：“我可以替你支开门口的守卫，不会让人发现的！” 然而吕平听见两人的话，却是呵呵一笑道：“那人已经被我赶走，你们不用再费心了！” “什么？” “将军，你！” 顾兴和顾茂顿时大惊，一脸不解的看向吕平。 “那一日率军出城之时，我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吕平不紧不慢的重新坐下，解释道：“无论是死于乱军之中，又或者是死于朝廷降罪，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徐忠将军对我有提拔之恩，我不得不报！” “不过说实话，这还真是个难做的决定啊！” 说到这里，吕平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眼神中尽是悲伤。 一边是自己和城中百姓的性命，一边是徐忠的独子，他必须从中取舍。 而最后，他选择率军出城，救下了顾茂。 从而导致了朔方城陷落，城中百姓惨遭蛮族屠戮。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拒绝老李头的帮助。 打算用自己的性命，告慰朔方城死去百姓的在天之灵。 没有人知道，那一日在城头之上，他的内心有多么煎熬和纠结。 “将军...” 顾茂牙齿紧咬，眼神中满是感激和愧疚。 他清晰的记得，那天在看见吕平率军出城的时候。 自己还暗中骂了吕平好几声“愚蠢”，“不配为将”之类的话。 却不曾想，原来这一切都在吕平的预料之中。 而他也仅仅只是想救下自己的性命罢了。 “不必难过，我今日本来就打算要自行了断！” 吕平说话间，已经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将里面的液体滴入口中。 下一秒又接着笑道：“今天之所以叫你们过来，无非就是想死个明白而已！” “日后若是有机会，还请你们两个，替我救回那些被掳走的朔方城百姓。” “我吕平，在此拜谢了！！！” “将军！”顾茂见状再也忍不住，跪地痛哭失声。 门外的守卫听见哭声，纷纷冲了进来。 却见吕平已经口吐鲜血，气息越发微弱。 “我死后，请把我...与城中百姓...埋在一起！” 第二天，吕平为朔方城死难百姓殉葬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军营，也传回了朔阳城中。 齐王周策得知这件事，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追究吕平的罪责。 李洵见状，便命人按照吕平的遗愿，将他以武将之礼下葬。 与城中百姓一起埋在了，朔方城南的山坡后面。 而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李洵又看向顾兴和顾茂两人。 他认识这两个孩子，知道他们是吕平的副将，并且武艺不俗，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你叫什么名字？”李洵笑着对顾兴问道。 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神不禁瞟向顾兴腰间，那柄吕平所赠的佩剑。 “回元帅，末将顾兴！” “多大年纪？” “十六岁！！！” “嗯，很好！”李洵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吕将军将佩剑托付给了你，那么你便接替他的职位，暂时在这里整顿兵马，训练新兵吧。” “若是你能服众，明年朔方城便交予你镇守！” 此言一出，在场众将无不震惊。 他们万万没想到，李洵居然会如此草率，就这么把镇守一城的重任，交到了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手中。 虽然顾兴长得人高马大，自身也颇有武艺，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尚未及冠的孩子。 这不是将军中大事，视为儿戏吗？ “元帅，末将有话说！” 一个满脸横肉，看上去就十分不好惹的将领，率先站出来抱拳喊道。 “有话和顾将军说，本帅不听！” 李洵冷笑一声，说完转身离去。 只剩下诸位将领站在一起，面面相觑。 最后又纷纷将目光投向顾兴，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命令！ “别怕，我会帮你的！”顾茂站在顾兴身后，小声鼓励道。 “嗯！” 顾兴闻言抽出长剑，眼神坚定！ 第121章 伙计 数日之后，老李头早早来到济世堂。 趁着医馆内没有病人，将朔方城发生的事，尽数告知给了林牧和姬梧桐。 而两人在听见吕平自杀，顾兴成为朔方城守将之时，都不禁愣了一下。 “这吕平也是个汉子，就是不懂变通，性格太直！” “丢了一座城而已，用得着自杀谢罪吗？” “古往今来，哪个将军没丢过城池？” “真是可惜了！” 说到最后，老李头忍不住气呼呼的摇头感慨了一番。 他不知道吕平自杀的真正原因，自然只能做出如此评价。 林牧和姬梧桐亦是如此，只是觉得吕平死的有些可惜，并未多想。 “死就死了吧，咱们也尽力了~”姬梧桐担心林牧自责，在一旁故作轻松的安慰道。 林牧点了点头，也无奈说道：“事已至此，只能希望顾兴可以想开点了。” 毕竟谁也想不到，明明顾兴都已经写信，求自己出手相救，而且老李头也过去了。 可是人家吕平，根本就不想活呢？ 吕平的死，在济世堂内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不消片刻，就被几人抛在了脑后，随着病人登门各自忙活起来。 林牧坐诊，姬梧桐抓药，老李头看热闹，忙的不亦乐乎。 直到中午时分，病人渐少，老李头也笑呵呵的回家吃饭。 济世堂内，再次只剩下了林牧和姬梧桐两人。 只见姬梧桐揉着肩膀，一屁股坐在炉子旁边的板凳上，随口说道：“呼~好累啊！” 这一上午，她足足煎了十副药，脸颊也被炉火烤的通红。 幸亏此时已是寒冬，不似夏天那么炎热，不然非中暑不可。 “要不，我们雇几个伙计？”林牧闻言，试探着提议道。 这件事他已经提过好几次，但是每次都被姬梧桐以各种理由拒绝。 果不其然，这次也一样。 “怎么？嫌我干活慢，耽误你治病了吗？” 姬梧桐冷哼一声，故作不悦。 “哪有，我这不是怕你太累了嘛！” “怕我太累就给我按按肩膀~”说罢，姬梧桐又起身来到林牧面前，坐在了他的腿上，背对着他。 闻着姬梧桐的发香，林牧顿时感觉全身疲惫一扫而光。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招伙计？”林牧一边按着姬梧桐的肩膀，一边不死心的追问道。 “因为我怕浪费钱呀~” 姬梧桐眼神微眯，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 该说不说，林牧这针对穴位的按摩手法，确实神奇无比。 仅仅被他按了这么几下，姬梧桐就感觉浑身上下仿佛骨头都酥了，舒爽到了极点。 然而对于她说的借口，林牧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相信。 “你骗我！” “没有~” “你还装！”林牧虽然看不见姬梧桐脸上的表情，但是相处这么久，仅凭语气也能猜出她在说谎。 “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我就不给你按了！” “好吧好吧~”见蒙骗不过林牧，姬梧桐也只得实话实说，笑道：“我只是不想被其他人打扰了，咱们两个的相处时光而已~” “济世堂白天人来人往，我就不说什么了！” “但你要是再招几个伙计，那晚上的独处时光，说不定还会被他们打扰~” “怪烦人的~” “那我们招几个，家住燕山城本地的伙计不就得了？”林牧反问道。 “嗯？？？”姬梧桐闻言，一双美目瞬间瞪得老大，忽闪忽闪的看着林牧，“这个...” “你为什么不早说！” 她忽地站起身来，双手捏着林牧的脸颊大声质问。 由于受到顾兴和老孟的影响，让姬梧桐一直以为济世堂的伙计，都需要住在这里。 从而忽略了其实可以雇燕山城本地百姓的办法。 若是早想起来这一点，哪里还需要她这么辛苦？ 舒舒服服的当济世堂老板娘不好吗？ 姬梧桐越想越气，捏着林牧脸颊的手，又捏到了他的耳朵上。 林牧只得装模作样的连连喊痛，总算是让姬梧桐消了气。 她又重新坐回林牧腿上，轻轻揉捏着他的耳朵问道：“那我们雇几个伙计？” “你决定吧！”林牧无所谓的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算再雇十个厨子和丫鬟，我也能掏得起钱！” 反正自己的衣食住行，都由姬梧桐亲自照顾，雇几个伙计对他来说都一样。 “我才不要雇丫鬟和厨子~”听见林牧的话，姬梧桐不禁想起当初陈宗在自己面前，吹嘘时的画面。 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住林牧，在他身上蹭了蹭鸡皮疙瘩。 随即又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的算道：“一个煎药的伙计，再来一个抓药的，应该就差不多了~” “嗯，就这么办！” 第二天，姬梧桐便对前来问诊的病人们，说了济世堂打算招两个伙计的事。 并且拜托他们，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一下。 这些街坊邻居们自然是欣然应允。 只不过姬梧桐招伙计的要求很高，也不是那么容易遇到。 首先伙计要识字和精通药理，最起码也要认识大多数的药材，并且能看得懂药方。 其次，还要是燕山城本地人士。 最后，便是姬梧桐只招女子，不招男子。 前两条要求，街坊邻居们都能理解，毕竟是为医馆招伙计。 但是第三条，他们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明明相同的工钱，招两个体力好的男子，不是更划算吗？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询问，姬梧桐就是不说出原因，只是求他们帮忙物色一下合适的人选。 林牧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姬梧桐这么做的用意。 他是个瞎子，姬梧桐又是一介女流。 若是招来的伙计起了歹心，或者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终归是影响不好。 但招来的伙计若是女子，便自然没有了这方面的顾虑。 只是这个原因，不太方便对外人去说。 免得街坊邻居们觉得，姬梧桐不信任他们推荐的人。 不过这样一来，济世堂要想招到一个满足所有条件的伙计，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足足过了十天，姬梧桐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直到老孟赶着驴车，从山中满载药材回来，听说了这件事。 第122章 韩蕊儿 “老孟，这个月回来的有点晚啊？” 看见老孟的驴车之后，姬梧桐笑着问道。 “遇到点麻烦事。”老孟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反问道：“没耽误吧？” “没有没有，医馆的药材还有许多没用呢~” 姬梧桐摇了摇头，作势便要帮他将药材搬下来。 “不用不用，梧桐姑娘你歇着就行！”老孟见状连忙拦住姬梧桐，同时对着医馆内喊道：“有没有闲着的，过来帮帮忙！” 听见老孟的这一嗓子，医馆内顿时冲出四个前来看病的男子，笑呵呵的与老孟打着招呼。 老孟每个月都为济世堂送药，他们自然是认识。 而有了这些人的帮忙，姬梧桐也就没再伸手，回身走进医馆，为几人沏了壶热茶。 然后又与其他病人闲聊，打听着有没有合适的伙计人选推荐。 “梧桐姑娘，这事真不好办啊！”其中一人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也知道，这女娃娃识字的本来就少，还要懂药理，那就更不好找了！” “符合条件的，大多都是大夫的女儿，人家自己就有医馆。” “除非哪天，燕山城的某个医馆倒闭，我说不定能给你找到人。” “哎~”姬梧桐也知道这件事不容易，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是她并没有改变主意，心说大不了就自己辛苦点，也不想随便找个人应付。 “梧桐姑娘，你想招伙计？”老孟这时也走进医馆，听见几人的闲聊，好奇问道。 “嗯~确实有这个想法，就是不太好找~” “有什么要求吗？”老孟沉吟了两秒钟，再次开口询问。 姬梧桐并未在意，随口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谁知老孟听完之后，双眼猛地一亮，试探着问道：“梧桐姑娘，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信得过。” “真的吗？”姬梧桐点了点头，“你推荐的人我自然信得过，她现在在哪？” “她就在隔壁那条街住！” 老孟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解释道。 原来，那女子本是山中樵夫的女儿，而樵夫在砍柴的时候，也会顺手采些药材。 一来二去，收药的老孟便与这对父女逐渐熟识。 半个月前，樵夫寿终正寝，在山中病故。 那女子无依无靠，便只好来燕山城投奔亲戚。 而老孟也正好要回来，就用驴车将她一起拉到了燕山城。 正巧她的那家亲戚，打算举家搬去燕阳城做生意。 于是便将女子收留，替他们照看家门。 说是等燕阳城的生意稳定之后，再将女子接去。 老孟这个月回来之所以晚了两天，就是因为帮那个女子埋葬父亲，耽误了时日。 “她跟着父亲采药，识得许多药材。” “而且又跟着村里的先生读过书，也认得字。” “如果梧桐姑娘不嫌弃的话，我一会就让她过来给你瞧瞧！” 姬梧桐闻言，嘴角含笑的看了一眼老孟。 见他为这姑娘的事如此着急，心中顿时了然。 “那就让她中午过来吧，正好让林牧考考她~” “多谢梧桐姑娘！”老孟激动的站起身来，连连感谢道。 看见这一幕，姬梧桐也越发肯定了内心的猜测。 这老孟，八成是看上了那个女子。 中午时分，老孟果然领着一名女子，来到了济世堂。 女子名叫韩蕊儿，年约二十，相貌略显普通，身材也有些纤瘦。 说起话来文文静静的，似是个老实姑娘。 林牧又问了她一些和药材有关的问题，韩蕊儿也都能答得上来。 姬梧桐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当即决定留下她。 “我每月给你五两银子的工钱，如何？”姬梧桐笑着问道。 在大虞王朝，寻常的五口之家，每年花销也不过三十余两银子。 韩蕊儿孤身一身，每月赚五两银子，已经足够让她的生活过得很宽裕了。 若是再多给一些，姬梧桐也怕她遭到贼人的惦记。 “五两银子？”听见姬梧桐开出的工钱，韩蕊儿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连连点头答应，“够了够了，多谢老板娘~” 这一声老板娘，顿时叫的姬梧桐心花怒放，眉眼间尽是笑意。 在她心中，这老板娘的称呼，可比什么梧桐姑娘，要好听一万倍！ 而趁着姬梧桐与韩蕊儿聊天之际，林牧也将老孟叫到了一旁，小声打探道：“老孟，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这个...我就是...”老孟神情有些羞涩，不知该如何向林牧解释。 林牧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从老孟的语气中，也听出来了他的意思。 当即笑着问道：“老孟，我还从来没有给你开过工钱吧？” “林神医，你说这个干什么？”老孟好奇的看向林牧，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转移话题，说起工钱的事。 老孟每月替济世堂收购药材，所需银两都是他自己在柜台拿的，拿多拿少林牧从不过问。 况且他大多时间都在山中，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每月剩下的零钱，便已经足够他自己买酒喝。 自然是不需要再找林牧要工钱。 “这可不行！”林牧摇了摇头，劝说道：“以前你孤身一人，我自然不管。” “但是现在，你喜欢人家姑娘，怎么还能像过去一样不要工钱呢？” “没钱你怎么给人家买礼物，讨她欢心？” “那林神医你的意思是？”老孟此时已经有点明白了林牧的想法。 “我每个月给你十两银子，当做工钱，如果不够的话，你尽管和我说！” “这怎么行！十两银子也太多了！” 老孟连连摆手拒绝。 “没有什么不行，就这么定了！”林牧拍了拍老孟的肩膀，故作不悦道：“难道你觉得我差那点银子？” “那...好吧~”老孟见状，只得乖乖点头，接受了林牧的好意。 林牧闻言，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放心好了，拿了这十两工钱，你不会后悔的！” 商量好工钱之后，韩蕊儿并未在济世堂多待。 此时已经是下午，她明天才会过来工作。 所以在与姬梧桐聊了一会之后，便起身告辞。 姬梧桐见状，连忙嘱咐老孟将她送回去。 第123章 两情相悦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姬梧桐嘴角忍不住挑起。 想当初老孟一直调侃自己与林牧，瞒着关系不告诉他。 没想到现在，他也有这么一天。 等老孟送韩蕊儿回来，看自己这次怎么取笑他！ 另一边，老孟与韩蕊儿肩并肩走在街上，为她介绍着济世堂的情况。 “你就放心在这里干吧，林神医和梧桐姑娘人都很好！” “嗯~”韩蕊儿点了点头，一脸感激的说道：“孟大哥，多谢你~” “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没事，我与你父亲关系不似旁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老孟尴尬的笑了两声，又再次沉默下来。 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韩蕊儿内心激动不已，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倒也没有冷场。 “孟大哥，我现在一个月可以赚五两银子诶~” “我父亲三个月，都未必有我一个月赚得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要不，我给你一半？” “就当做是我对你的感谢，怎么样？” “不用不用！”老孟闻言连连摇头拒绝道：“我有工钱，而且比你还多呢！” “真的？我一个月能赚五两呢，你能比我多？”韩蕊儿有些不相信老孟的话。 她与老孟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无论是老孟平日里的穿着，还是他收药材的活计。 韩蕊儿都没看出来老孟的工钱能有多高。 而老孟这一刻，也终于明白，林牧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只见他一脸骄傲的昂起下巴，得意洋洋道：“当然是真的，我一个月的工钱，可是有十两银子！” “哇~这么多嘛？” “孟大哥，你好厉害呀~” 韩蕊儿忍不住惊呼出声，语气中满是崇拜。 这十两银子，对于曾经的老孟来说，与石子没什么两样。 但是现在，他却从韩蕊儿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对自己的钦佩和羡慕。 让老孟情不自禁的将腰杆又挺直了几分。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甚至比成为杀手榜第一，还让自己高兴。 怪不得林牧和老李头两人，明明都不缺钱，每天却依旧忙的不亦乐乎。 一个坐诊，一个卖鱼，风雨无阻从不耽误。 原来赚钱养家的感觉，是这么快乐。 老孟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真的与韩蕊儿在一起之后。 每月拿着工钱回家，该是何等的幸福模样。 韩蕊儿住的地方，离济世堂并不远。 所以不到半个时辰，老孟就再次回到了济世堂。 却发现老李头不知何时，恰好也来到这里溜达。 此刻正和林牧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姬梧桐提着茶壶，看见老孟回来，惊讶不已的问道：“蕊儿呢？你把她送回去了？” 她原本以为，老孟至少也会在韩蕊儿家里，待到天黑才能回来。 却不曾想居然回来的如此之早。 而老孟自然也不会说，他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与韩蕊儿独处，这才跑回来。 于是故作放松的说道：“我这不是想着回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你少扯淡了！”老李头这时忍不住插嘴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八成是害羞才跑回来的吧？” 听他话语中的意思，定然是林牧已经将老孟和韩蕊儿的事，告诉给了老李头。 不过让老李头意外的是，老孟这次居然没有与他拌嘴，而是搬了个椅子坐过来，一脸真诚的看向自己。 “干什么？”老李头挪着凳子，往后躲了躲。 “那个...老李头！”老孟从姬梧桐手中接过茶壶，主动为老李头倒了一杯茶，随即问道：“你与你家老婆子，是怎么在一起的？” “原来是想请教啊！”老李头见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借钱就好。 只见他拿起茶杯，慢悠悠的滋溜着茶水，一言未发。 直到老孟气的额头青筋暴起，老李头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开口说道：“我与我家老婆子嘛~那可是青梅竹马！” “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师兄妹，我学偷，她学骗！” “所以早在学艺的时候，就已经被师父定下了婚约，你老孟学不来！” 老孟闻言，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但是他也顾不上生气，而是又转头看向林牧。 “那林神医，你与梧桐姑娘，又是怎么在一起的？” “是我倒贴的他~”姬梧桐这时从后面，突然抱住林牧的脖子，笑道：“老孟你也学不来~” “什么叫倒贴，说的可真难听！”林牧拉住姬梧桐的手腕，解释道：“我们这叫两情相悦。” “不过老孟，你还真学不来！” 老孟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两情相悦，他确实学不来！ “那我应该怎么办？”老孟说话间又瞥了一眼自己的断臂，神色有些落寞。 老李头看见老孟这副模样，也不忍心再取笑他，于是在思索了几秒钟之后，主动询问道：“那女子对你有没有意思，你能感觉的出来不？” 老孟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时，林牧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我听梧桐说，那女子才二十出头？” “嗯！”老孟点了点头，“今年刚好二十岁。” “那你岂不是比她大了二十多岁？”老李头惊呼出声。 而听见老李头的话之后，老孟的情绪越发低落，又有些难以启齿，“我和她父亲，一样年纪！” “你们说，我是不是太禽兽了？” “只要不是强迫，哪里禽兽了？”姬梧桐作为几人中唯一的女子，自然是最有发言权。 只听见她轻声安慰道：“老孟你是一品武者，无病无灾活个一百岁都不是问题~” “就算比韩蕊儿大一些也无妨~” “此话在理！”老李头也在一旁点头附和，“你看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哪个不娶几房小妾？” 听见老李头和姬梧桐的安慰，老孟心里的负罪感，总算是小了许多。 毕竟与他的父兄相比，老孟自认为还算是个君子。 若是韩蕊儿不愿意，他也不会强迫。 “对了，那韩蕊儿平时，又是怎么称呼你的？”林牧再次问道。 “她叫我...孟大哥？” 老孟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了林牧这句话的意思。 第124章 娃娃 吃过晚饭，老孟偷偷溜了出去。 姬梧桐虽然察觉，但是也并未声张，装作没看见的模样。 等到老孟离开之后，这才来到林牧身边，轻声笑道：“老孟走了，今天是十五，应该去看花灯了~” “你猜她与那女子，能成吗？” “这我哪知道？”林牧摇了摇头，然后又忍不住感慨道：“不过若是他们两个真能成的话，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身边有个人陪伴，怎么也比老孟一个人过日子强！” 姬梧桐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同时心中也默默盘算着，若是老孟与那韩蕊儿真的结为了夫妻，那她就在济世堂附近，为两人买下一座小院。 这样一来，既不耽误他们来济世堂干活，也让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家。 肯定要比老孟在济世堂住，方便许多。 “说起来，老孟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呀？”姬梧桐关上济世堂的大门，又转身来到林牧身边，与他挤在一张摇椅上取暖，闲聊问道：“他武功那么高，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这个嘛！”林牧闻言犹豫了几秒钟，又摇了摇头，“我答应过老孟，替他保守秘密！” “你如果好奇的话，不妨亲自去问他，我想老孟不会瞒着你的。” “但是我现在却不能和你说！” “好吧好吧~”姬梧桐点了点头，也不打算再问。 她只是恰好想到了这件事。 既然老孟不愿意对别人提起往事，姬梧桐自然不会再因为自己好奇，去揭老孟心中的伤疤。 “你知道吗？我最近胖了好多~” 一个话题结束，姬梧桐又主动找了一个话题。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要是待在林牧身边，自己就有数不清的话想和林牧说。 “胖了好多？”林牧听见姬梧桐的话，摸索着握住她的手腕，一边诊脉一边问道：“是突然变胖的吗？” “我也不清楚~”姬梧桐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心中忽然一动。 随即语气中带着些许俏皮的问道：“你说，我是不是怀小娃娃了？” “你会对我负责的吧？” “胡说什么？”林牧顿时一惊，下意识的解释道：“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我们都睡一张床上一整年了！”姬梧桐摘下面纱，又嘟起嘴在林牧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笑道：“而且也亲过了~” “开不开心，你要当父亲了诶~” “开心！”林牧翻了个白眼，无奈配合着说道。 此刻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又被姬梧桐耍了一回。 不过他依旧没有松开姬梧桐的手腕，继续为她诊脉，担心她生了什么病。 然而姬梧桐的脉象强劲有力，丝毫没有生病的迹象。 “你胖了多少斤？”林牧问道。 “我估计应该有二十斤了吧，去年的衣服我都穿不下了~” 说着说着，姬梧桐自己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她知道，林牧已经猜出自己为何会变胖了，自然没有办法再继续忽悠下去。 但她还是故作悲伤的问道：“林牧，你不会嫌弃我吧？” 姬梧桐越演越起劲，说话时甚至还抽泣了两声。 哪里还有半分以前魔教圣女的冷傲模样。 林牧心中不禁暗自偷笑，又只得继续配合着她演戏。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深。 直到后院突然传出一道翻墙而过的声音，这才意犹未尽的从摇椅上起身。 “是老孟回来了~”姬梧桐顺着窗户，往后院瞥了一眼，轻声说道。 同时还不忘将脸上的面纱重新戴好。 林牧闻言，笑着调侃了一句，“我还以为他今天不回来了！” “怎么可能？”姬梧桐撇了撇嘴，掐了林牧的腰间一下，“就算老孟和蕊儿姑娘郎有情，妾有意，但是他们毕竟还没有成亲，自然不能留宿。”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还没成亲就对人家女孩子动手动脚呀~” 林牧自知理亏，尴尬的讪笑了两声便不再说话。 而老孟这时也走进前堂，看见摇椅上坐着的两人不禁一愣，磕磕巴巴的解释道：“那个...我看大门关着，就以为你们睡了。” “所以我才翻墙进来的！” “重点不是这个吧？”林牧问道。 姬梧桐站起身来，一边倒茶一边附和道：“老实交代，你干什么去了~” “快说，莫不是去当了采花贼？” “老孟，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林牧和姬梧桐一唱一和，将老孟弄了个大红脸。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 支支吾吾连比划带说，便将自己与韩蕊儿去看花灯的事说了出来。 “这么说来，你们的事成了？”听见老孟的话，姬梧桐双眼瞬间闪过一抹亮光，“什么时候提亲？” 这副模样，与她和刘婆婆几人，谈论街坊邻居的八卦时的表情，简直是如出一辙。 “哪有那么容易！” 老孟叹了一口气，将姬梧桐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蕊儿她父亲刚走，我总不能现在提亲吧？” 说罢，老孟又转身朝着后院的卧房走去。 第二天一早，韩蕊儿如约来到济世堂。 姬梧桐知道老孟对韩蕊儿的心意，自然是万般关照，领着她熟悉医馆的一切。 韩蕊儿虽然出身山野，但很是聪明。 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可以接替姬梧桐，熟练的做着抓药煎药的活计。 有了她的帮忙，姬梧桐也总算是轻松了许多，得闲与刘婆婆她们闲聊着什么。 “就是这丫头吗？” “啧啧啧，这手脚够麻利，是个好姑娘！” “什么？老孟和她...” “嘿，那感情好！” “对对对，咱们可不能干看着，得帮帮忙！” 几人越聊越热闹，声音也情不自禁的大了许多。 韩蕊儿来来回回，自然是听见了些许，脸颊羞的通红。 不过却并没有阻止，而是心中隐约带着一丝期待。 她与老孟相识许久，也熟知老孟的为人和性格。 知道若是没有人帮忙的话，等老孟自己开窍，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林神医，贫僧来看你了！” 就在这时，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姬梧桐抬头看去，只见两个锃光瓦亮的脑门，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正是野鹤和尚与古鸣这对师徒。 第125章 野鹤 “这位大师，你找林神医吗？” 韩蕊儿连忙迎了上去，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蕊儿，你去熬药吧，这位大师是林牧的老朋友了，不用和他客气！”这时，老孟也为了见韩蕊儿，也恰好路过前堂。 便主动开口将她支走。 这些江湖上的人和事，老孟不想让韩蕊儿牵扯太多。 “阿弥陀佛！” “施主别来无恙！” 野鹤和尚口尊佛号，弯腰行礼。 他与老孟之前见过面，更知道老孟就是那个，一掌将枯蝶师太打吐血的狠人。 自然不敢在他面前托大。 老孟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口应付了一句，“林神医正在为病人诊脉，你们先进来等会吧！” 说罢便转身去找韩蕊儿，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另一边，虽然受到了老孟的冷落，但是野鹤和尚并未在意。 只是自顾自的走进医馆，又来到了姬梧桐的面前。 “梧桐姑娘，好久不见了！” “野鹤大师有礼~” 姬梧桐与闲云野鹤他们，共同经历过驿站的蛮族埋伏，关系自然要亲近一些。 说话间便为这对师徒取来茶杯，倒上了热茶，“天气寒冷，两位喝点茶取取暖吧~” 野鹤和尚闻言点了点头，坐在了茶桌旁边。 而古鸣也是淡定自若的接过茶杯，又搬着凳子坐在了野鹤和尚身后。 一年未见，古鸣的性格不似之前那样跳脱，反而越发沉稳。 言行举止间，逐渐也有了一丝得道高僧的气质。 “大师节哀，闲云道长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落座之后，姬梧桐率先开口道：“林牧和我，还有老李头都很难过。” “师兄他为百姓而死，死得其所！”野鹤和尚摇了摇头，竟然主动对着姬梧桐劝说道：“梧桐姑娘不必感怀！” “闲云道长他，真是死于草原蛮族之手？”沉默片刻，姬梧桐问出了自己心中好奇已久的疑惑。 其实不单单是她，林牧对闲云道长的死，也有些怀疑。 毕竟按理来说，以闲云道长的年纪，就算不上战场，也没有人会计较。 怎么会死在草原蛮族的手上？ “是，也不是！”野鹤和尚瞥了一眼医馆内来来回回的病人，摆手道：“梧桐姑娘不必多问，师兄他驾鹤西去，乃是心甘情愿！” “这件事林牧也想知道~”姬梧桐闻言，仍旧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 然而野鹤和尚只是小口抿着茶水，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姬梧桐见状也只好作罢，不过她的心中，却对闲云道长的死因越发好奇。 “敢问野鹤大师，闲云道长埋在了何处？”不一会，姬梧桐又想起了林牧那一日的遗憾，于是便替他问道：“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们想去祭拜一番！” “师兄他道号闲云，自然是葬在了云端！”野鹤大师笑了笑，依旧没有明说，“林神医若是想要祭拜师兄，对着天上的云彩烧些香烛即可！” 姬梧桐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之色。 对于野鹤和尚这一个接一个的哑谜，她已经有些厌烦了。 而就在这时，野鹤和尚又突然开口说道：“梧桐姑娘，你与齐王可是有过恩怨？” “没有，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 姬梧桐不明所以，但还是实话实说回答道。 “那就怪了！”野鹤和尚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看向姬梧桐，小声提醒道：“梧桐姑娘，齐王正在找你！” “并且目标很明确，不是找魔教中人，也不是找什么长老，他只想找你一人！” “为什么？”姬梧桐不解。 “这个我也不知道。”野鹤和尚的眉头越发紧皱，继续说道：“总之你还是小心一点吧，我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齐王现在已经离开了燕郡，准备回长安过年。” “下次再过来，起码要几个月以后了！” “多谢野鹤大师告知~”听见野鹤和尚的话，姬梧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 野鹤和尚此次来到济世堂，一是为了提醒姬梧桐，二是为了与林牧告别。 如今闲云道长已死，他也没有了再为齐王效力的心思。 于是便打算回到庙中，一边诵经礼佛，一边教导古鸣。 也算是自己和师兄，留下个传承衣钵之人。 然而今天的济世堂，不知为何病人极多。 人来人往之间，林牧根本就得不到一丝空闲。 野鹤和尚等了许久，也不见林牧休息，只得无奈的叹气起身。 对着姬梧桐告辞道：“哎~梧桐姑娘还望转告林神医，让他多多保重！” “若是看得起贫僧，等你们日后成亲，也务必写信告知于我！” “野鹤大师不再多等一会了吗？”姬梧桐也随之起身阻拦，“要不，我去叫下林牧，让他过来？” “不必麻烦了！”野鹤和尚双手合十行礼道：“林神医治病救人，此乃大善！” “自然不能因为贫僧的琐事打扰，否则有损功德！” 说罢，野鹤和尚领着古鸣，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医馆。 夜色渐深。 林牧总算是为最后一个病人开好药方，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此刻，他早已是饥肠辘辘，浑身酸痛。 “老孟已经去烧火热菜了，你先歇一会吧~” 姬梧桐来到林牧身后，为林牧按揉着肩膀，又将白天野鹤和尚过来的事，说了出来。 “野鹤大师今天来过？”林牧闻言不禁有些惊讶。 他那时为病人诊治太过投入，以至于一点都没有听见野鹤和尚说话的声音。 “他都说了些什么？” “说了闲云道长，他...”姬梧桐趁着为林牧按摩的间隙，将她与野鹤和尚所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没有丝毫隐瞒，包括齐王寻找自己的事也说了出来。 听得林牧眉头紧锁，忍不住抱怨道：“这个齐王到底要干什么？” “咱们又没有招他惹他，为何一直盯着你不放？” “要不干脆，我让人把他弄死算了！” 这一刻，林牧心中是真的动了杀心，而且比杀赵顺之时，还要浓烈十倍百倍。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齐王的性命是要留给徐茂自己去取的。 但是天不随人愿，这个齐王始终不肯放过姬梧桐，那林牧自然也不能再坐视不理。 “那就等他再来燕郡的吧~”姬梧桐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林牧的建议。 始终被人这么盯着，确实让她有些不自在。 第126章 知足常乐 没过几天，老孟再次赶着驴车准备离开。 其实因为韩蕊儿的缘故，他已经晚走了许多天。 只不过林牧和姬梧桐一直都没有催促，甚至觉得老孟不走也无所谓。 济世堂的药材，其中有一部分是老孟从山中收来，还有一部分是燕阳城的药房定期送来。 所以就算老孟不去山里，济世堂的药材也足够日常使用。 只是品质没有他在山中收来的上等而已。 “林神医，梧桐姑娘，你们不用再劝了！”老孟将腰间的酒壶灌满药酒，摆手笑道：“既然你们给我开了工钱，那不干活怎么行？” “否则不是成了白吃白住的无赖了吗？” “我这人啊，不怕干活，就怕待着！” “只是蕊儿，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老孟有说有笑的和林牧等人告别。 韩蕊儿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不舍。 山中多野兽，她还真怕老孟出现点什么意外。 以前住在山里的时候，她是每月盼着老孟来，现在却是不想让他再进山。 “行了行了，别送了，我走了！” 说完，老孟双腿轻轻一跳坐上驴车，慢悠悠的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在路过老李头鱼摊的时候，还顺手拿了两条新鲜的鱼，准备晚上在野外熬汤喝。 而在老孟离开之后，济世堂的生活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每天清晨开门，夜晚关门。 下雪的时候，老李头和病人们还会自发的帮姬梧桐扫扫雪，劈劈柴。 韩蕊儿也是每日往返于住处和济世堂之间，甚至连晚饭都不和林牧两人一起吃。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能在济世堂干活，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怎么好意思再天天蹭饭吃？ 姬梧桐曾数次开口挽留，但是最后都被韩蕊儿拒绝。 无奈之下也只能任由她回去，自己做些吃食。 “这丫头，脾气还真是倔~”这一日，医馆大门关闭之前，姬梧桐靠在门框上，望着韩蕊儿离去的背影，摇头疑惑道：“大冷天的还要自己回去做饭，不是多此一举吗？” “或许是在山里待久了，有些怕生，等她和咱们熟悉熟悉就好了！”林牧并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的闷头吃着姬梧桐准备的晚饭。 “你说韩蕊儿，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要不我派人查她一下？”姬梧桐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担忧的问道。 千绝毒僧为什么要刺杀林牧，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原因。 因此姬梧桐总是担心，有人会想方设法的接近林牧，对其不利。 “放心好了，韩蕊儿就是个普通人！”林牧的语气极为肯定，这一点他敢百分之百保证。 毕竟老孟和老李头的江湖阅历，都远非常人所及。 尤其是老李头，更是人老成精，眼力刁钻。 韩蕊儿想蒙骗过他们，难如登天！ 听见林牧的解释，姬梧桐总算是稍稍放下心来，回身来到林牧对面坐好。 又夹了一块鱼肉，细心的剥干净鱼刺，放到他的碗中。 林牧喜欢吃鱼，因此只要时间足够，姬梧桐每天都会换着花样的为他做一条鱼吃。 “有你真好！” 林牧大口往嘴里扒着米饭，还不忘感慨一句。 “你说错了~”姬梧桐眉眼含笑，说话间又往林牧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肉，“是我们在一起，真好~” 她喜欢安静，从来都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 然而济世堂每天人来人往，姬梧桐却感觉十分的开心。 因为有林牧陪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这里，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吃完之后，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姬梧桐托着下巴望向林牧，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太冷了吧？”林牧闻言有些犹豫，“会感染风寒的！” 即使是在屋内，他也能听见外面呼啸而过的寒风。 不用想也知道，这寒风定然是刺骨般的冰冷。 “要是你以前这么说，我肯定就听你的了~” 姬梧桐眼神一凝，撇嘴道：“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你的内功有多么深厚，所以你再怎么装也没用！” “区区风雪，冻不坏你这一品高手！” 一说起这件事，她的内心就忍不住懊恼。 要是早知道林牧的内功有这么厉害，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林牧，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还有林牧，那晚居然也瞒着自己不说，简直是居心叵测！ 现在好了，自己就这么不清不白的和他同床共枕，名声尽毁！ 虽然，这样貌似也不错~ 但是姬梧桐还是越想越气，忍不住抓住林牧的手臂，猛然用力咬了一口。 威胁道：“你要是不跟我出去散步，今天晚上就别想再上床睡觉了！” “还有明天后天...你就一直打地铺，睡到过年吧！” 林牧闻言腾的站起身来，一本正经道：“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 “走走走，我最喜欢饭后散步了！” “一天不走，我是浑身难受！” 另一边，韩蕊儿在走了一刻钟左右，终于回到了亲戚的家中。 打开房门，屋内依旧寒冷刺骨。 “阿嚏~”韩蕊儿打了一个喷嚏，将衣服裹紧。 又点燃屋中炉火，总算是让房间里暖和了一些。 随即她走进厨房，熬了一点青菜粥，就着买来的咸菜一起吃下。 正如林牧所说，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一点武功。 性格也有些腼腆羞涩，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本本分分的过一辈子。 万幸的是，韩蕊儿觉得自己找到了。 一想起老孟那张憨厚的笑脸，她的嘴角就不禁浮现出一抹微笑。 老孟见识不凡，人品又好。 虽然年纪比自己大了许多，但是韩蕊儿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甚至每当她与老孟待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仿佛天塌下来，老孟都能用一只手撑住。 若是成亲之后，能再与老孟生几个孩子，那就再幸福不过了。 韩蕊儿越想越羞涩，心中也越发期盼，老孟能早点回来。 还有林牧和姬梧桐。 在父亲过世之后，她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很困难。 但是没想到，居然能遇到像他们这样善良的掌柜和老板娘。 “真好~”韩蕊儿钻进被子，嘴里发出一阵窃喜的笑声。 知足常乐，山里的教书先生，说的果然有道理！ 第127章 聘礼 晚饭过后，林牧在姬梧桐的搀扶下走出医馆，来到了街上。 顿时感觉一阵寒风袭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又将棉衣的领口裹紧，免得寒风灌进脖颈。 “冷吗？”姬梧桐见状，握紧林牧的手掌，轻声问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虽然说是自己逼着林牧出来，但若是林牧冻坏了身体，她心中也会过意不去。 “没事，就是太久没有出门了，不太习惯！”林牧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真没事吗？” “当然！”林牧再次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出一团白雾。 运转内力之后，身上的寒意顿时又消散了许多。 他的内功比姬梧桐还要深厚，姬梧桐都没感觉到冷，林牧自然也不会冷。 “那走吧~我们去前面逛逛~” 姬梧桐和林牧每次出门，除了去城外钓鱼，会走的远一些之外。 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这条街上溜达。 一来是因为林牧的眼睛不便，二来也是因为这条街上的熟人较多。 再加上这条街也足够繁华，该有的商铺都一应俱全，自然不需要再去其他街上闲逛。 “林神医，出来逛街啊？”有熟悉的邻居看见两人，笑着打招呼道。 林牧虽然没有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谁，但是也不忘笑着回应，“对，吃完饭消消食！” “梧桐姑娘，我家有刚做的肉饼，尝尝不？” “不了不了~李大婶你自己留着吃吧~” “呦，这不是林神医吗？好久都没见你出门了...” 说话声在街上此起彼伏。 朔阳城的大战已经结束，燕山城也不再宵禁。 城中百姓们一年都没有在晚上出来，此时纷纷走出家门。 甚至就连庙会，都一连举办了好几天。 又是花灯又是烟花，弄得好不热闹。 林牧听着传来的阵阵孩童笑声，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怎么样？出来逛逛不错吧~”姬梧桐抱着林牧的手臂，笑着邀功道：“要不是我，你肯定会继续待在医馆，直到身体发霉为止~” “是是是，多亏了有你在！”林牧点头应是。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在这么冷的天气下，街上还会有这么多的人闲逛。 “我们去哪？” “不知道~”姬梧桐闻言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就沿着这条街随便走走吧，这样说不定我就能瘦下来了~” “为什么一定要瘦下来？”林牧反问道。 “因为不瘦下来的话，我去年的衣服就穿不上了呀~” “那你瘦下来之后，今年买的衣服不也穿不上了？” “这...”姬梧桐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那我不管，我就要瘦下来~”姬梧桐一想到自己变成大胖子时的模样，就忍不住一阵害怕，她还是觉得自己瘦下来更漂亮一些。 没有女子不爱美，就算她是魔教圣女亦是如此。 而且魔教也不会允许一个胖子，担任圣女。 这就好像是江湖上各大势力的潜规则一样。 出来行走江湖的各帮派子弟，容貌不说必须是男俊女靓，最起码也得是气质超群，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也只有这样，才不会丢了帮派的脸面。 甚至在某些特殊的帮派中，弟子的容貌，比他们的武功境界还重要的多。 “其实不只是我要减肥，你也要减~” “为什么？”林牧不解。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姬梧桐柳眉一竖，冷哼道：“你每天吃饱了就躺着，如果不多走走，迟早会变成一个大胖子~” “你想看见自己变成李文富那样吗？” “我不会！”林牧回答的斩钉截铁，语气更是极为肯定。 “为什么？”这次换成了姬梧桐说出这句话。 “因为我看不见！” “你...”姬梧桐顿时知道自己被耍了，气恼的掐了林牧一下。 枉费自己那么信任林牧，还以为他有什么只吃不胖的秘诀，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我不管，总之你也要陪我一起减肥~” “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只要不下雪，我们天天出来散步~” “好不好？”姬梧桐挠了挠林牧的手心，娇声问道。 “有什么好处吗？” “嗯~”姬梧桐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要不...每天晚上我都给你做好吃的？” “我不跟你出来，你同样会给我做！” 林牧摇了摇头，没有答应姬梧桐的条件。 “那你说怎么办~” “要不...每天晚上亲一下？”林牧试探着问道。 姬梧桐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之后，轻轻贴近林牧，“就一下~” “一言为定！！！” 林牧闻言，脸上尽是惊喜之色。 而姬梧桐也只是苦笑着叹了口气，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早知如此，那一日在马车上，自己就换个方式感谢林牧了。 现在好了，寻常的条件，已经完全打动不了他。 照这样下去，姬梧桐担心自己在与林牧成亲之前，就会被他... 不行不行！ 姬梧桐连连摇头，心中却越发无奈。 问题是自己现在，根本就拒绝不了林牧的请求啊！ 况且实际上，她心中并不讨厌林牧占自己的便宜。 习惯了之后，甚至还会隐约有些期待。 只是...这是不是太伤风败俗了些？ 若是让那些大儒知道，非把自己说成是放荡之人不可！ 好在这种事其他人不可能知道，而自己这个魔教圣女的名声，本来也不怎么好听。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要他开心就好~” 姬梧桐深吸一口气，不再烦恼这些繁文缛节。 毕竟在她心中，林牧永远是第一位，其他的都不重要。 “梧桐。”林牧突然叫了她一声。 “嗯？”姬梧桐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林牧，“怎么了~” “你说我要是娶你的话，需要准备什么聘礼给你师父？” “这个嘛~”姬梧桐故作纠结的沉吟了许久，直到林牧等不及，又问了一遍之后，她才笑着开口道：“你已经付过聘礼了~” “什么聘礼？我怎么不知道？” “你的眼睛，还有我的命，都是你娶我的聘礼~”说话时，姬梧桐望向林牧的眼神中，爱意几乎要流淌出来。 不行了，突然好想亲他怎么办？ 姬梧桐瞥了瞥四周的人群，脸颊绯红。 第128章 合得来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性格就会越来越像，想法也更加心有灵犀。 有些时候，即使林牧看不见姬梧桐的表情，也能猜出她的想法。 正如此刻一样。 “要不，我们回去吧？”林牧心有所感，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 而另一边，听见林牧的询问之后，姬梧桐的双眼不禁绽放出一阵亮光，又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好呀~我们回去！” 片刻之后，两人手拉着手回到济世堂。 林牧刚刚坐在摇椅上，姬梧桐就飞扑上来，压在了他的身上。 “干什么？”林牧大吃一惊，不明所以的问道。 下一秒，他便感觉嘴唇一热，熟悉的甜腻让他沉醉其中。 “不是说好只亲一下的吗？”许久之后，林牧擦着嘴唇上的口水问道。 “要你管？”姬梧桐眼波流转间，脸颊也越发红润。 但是在看见林牧擦拭嘴唇的动作之后，又瞪着双眼质问道：“谁让你擦的？你嫌弃我？” “没有没有！”林牧连忙解释，“这不是太湿了，不舒服吗？” “不许擦！”姬梧桐冷哼一声，说罢再次低下脑袋。 火炉中的柴火在焚烧下噼啪炸响，两人感觉屋中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双双喘着粗气，脸颊绯红。 “我...我想喝点茶！”林牧舔了舔嘴唇，随即从摇椅上起身。 摸索着来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掉的茶水。 而姬梧桐则是慵懒的躺在摇椅上，双目朦胧。 “不行~不能再冲动了~”姬梧桐暗自想道。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今晚绝对要出事。 于是便从摇椅上强撑着酥软的胳膊，坐起身来。 望着一杯一杯大口喝茶的林牧，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林牧问道。 他又觉得一杯杯倒茶实在太慢，干脆打开壶盖，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最后发出满足的叹气声。 “哈~~~过瘾！” “你以前可不喜欢喝茶~”姬梧桐起身来到林牧身后，双手环抱靠在了他的身上，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也不喜欢睡那个摇摇晃晃的躺椅~” “但是为什么现在全变了呢？”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自己和林牧躺在摇椅上相拥而眠了。 也不记得多少次，林牧主动喊她去泡茶。 “这说明我们越来越合得来了！” 林牧闻言，替姬梧桐解惑说道：“俗话说日久生情，便是从这点点滴滴开始。” “说不定某一天，我们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瞬间明白对方的想法！” “那你可要抓紧了~”姬梧桐双手捂住林牧的眼睛，轻声笑道。 “快了！” 林牧点了点头，他的双眼以前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 而如今，眼前的视野却已经由黑变灰，雾蒙蒙的隐约可以看见一丝光亮。 林牧心中有一种预感，自己的双眼可能终于要复明了。 第二天。 林牧是在一阵鞭炮声中被吵醒的。 “过年了？”他缓缓睁开双眼，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却依旧与常人一样。 “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 姬梧桐打着哈欠微微侧身，朝着鞭炮声传来的方向听了听，只听见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响。 其中隐约还传来阵阵孩童的欢笑声。 “奇怪，街上是有什么喜事吗？”姬梧桐心中好奇，穿好衣物和鞋袜，又戴上面纱起身下床。 “你再躺一会，等我回来再帮你穿衣服~” 对着林牧交待了一句，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然后从医馆后门来到了街上。 只见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牛二，正昂首阔步的朝着牛家的方向走去。 刚刚那鞭炮，也是牛二的父亲放的，庆祝自己的儿子从军归来。 “大娘，这是怎么了？” “牛二不是去参军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姬梧桐来到邻居大娘身边，好奇问道。 “是梧桐啊！”大娘回头看了一眼，笑着打了个招呼，又对着她解释道：“我听说牛二杀蛮族有功，被李将军封为了什么长！” “这不衣锦还乡了吗？” 姬梧桐听的云里雾里，正欲开口继续询问，旁边的一个妇人便抢先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是百夫长！” “我听刚刚过去的捕快说，牛二在战场上杀了七八个蛮族人呢，可真厉害~” “对对对！是百夫长！”经过妇人这么一提醒，那大娘也想了起来，“牛二他爹前两天和我吹嘘过，说李将军亲自告诉牛二，只要他好好杀敌，以后还能当将军呢！” “而且还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让他回来看望牛老汉！” 姬梧桐听完，心中越发疑惑。 牛二身材壮硕，凭借军功当个百夫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那个李将军，为何会对一个区区百夫长，如此看重？ “李将军，是李洵吗？”姬梧桐喃喃自语，转身走向不远处一家新开的茶铺。 这间茶铺是姬梧桐命令魔教的探子开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她传递消息和下达命令。 而茶铺老板此时也正好站在门口看着热闹。 看见姬梧桐朝自己走来，连忙笑着打招呼，“梧桐姑娘~” “嗯~”姬梧桐点了点头，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这边之后，这才低声说道：“给我查一下牛二的事，李洵为何会如此看重他？” “其实这件事，我略知一二！”茶铺老板闻言，随口将自己这几天听到的情报说出。 原来，李洵不单单封了牛二一个百夫长。 那些参加了与蛮族大战，并且活下来的许多新兵，都根据所立战功，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封赏。 牛二，只是这些人的其中之一。 还有些本就精通武艺的新兵，甚至已经被封为了校尉和裨将。 顾兴，便是这其中被封官职最高的人。 而军中原本的那些将领们，也知道李洵是齐王的人，并且将会继任镇远将军之职。 于是同样纷纷投入到了他的麾下。 以至于现在的朔阳城军中，李洵的声望出奇的高。 全军从上到下，无一不以李洵的命令马首是瞻。 “上面拉拢燕郡的军中旧将，下面提拔新参军的校尉和百夫长，从而彻底掌控兵权，这李洵倒是有些手段！” “照这样下去，这燕郡都要属于李洵一个人的了！” 姬梧桐眉头紧锁，不由得有些担忧。 这李洵乃是齐王的人，若是日后对自己和魔教出手，还真有些麻烦。 第129章 媒婆 “有笔墨吗？”姬梧桐想了想，对着茶铺老板问道。 “有！” 茶铺老板点了点头，随即领着姬梧桐进屋，又取出笔墨纸砚摆在桌子上。 姬梧桐接过毛笔，蘸了一点墨水，不一会便写完了一封信。 “将这封信，给大长老送去，你应该知道地方吧？” “圣女放心，我一会就派人去送！”茶铺老板收好信件，拍着胸脯保证道：“绝对耽误不了您的事！” “有劳了~”姬梧桐见状说了一声，然后走出茶铺，回到了医馆后院。 却发现林牧居然已经穿好了衣物，正在院内等候。 “你怎么自己起床了？”姬梧桐连忙上前，扶着林牧走向前堂。 “你许久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 “我的武功你还不放心吗？有什么好担心的~”姬梧桐嗔怪的看了林牧一眼，心中却无比甜蜜。 但是却依旧不忘对着林牧提醒道：“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万一磕磕碰碰撞到东西，该怎么办？” “是是是，我听你的！” 林牧闻言连连点头。 然而实际上，在遇到姬梧桐之前，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已经习惯。 更不会磕碰到什么东西。 当然，这句话他可不会说出了，以免姬梧桐不高兴。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来到前堂坐下之后，林牧又好奇问道。 “是这样的~”姬梧桐微微一笑，将牛二回来，还有自己给师父寄信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听的林牧同样是眉头紧皱，不禁有些担心。 “这个李洵乃是前朝降将之后，这么多年屡立战功，却始终不得重用！” “如今通过效忠齐王，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表现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说不定他为了讨好齐王，还真会对你们魔教动手！” “李洵可比赵顺，要难缠的多！” 姬梧桐闻言也是有些无奈，但是却并不怎么惧怕。 魔教能在大虞王朝的打压下，依旧活跃数百年，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林牧的安全。 不过好在，自己已经写信给了师父，师父应该会帮忙替他们解决麻烦。 再不济，她也可以在李洵动手之前，领着林牧离开燕山城。 殊不知，这只是他们的杞人忧天而已。 墨七娘隐居的村庄，距离燕山城只有十几里路。 半个多时辰后，她便收到了姬梧桐托茶铺老板送来的信。 看完也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自己这弟子，对林牧还真是关心则乱。 一件子虚乌有的事，都能把她担心成这般模样。 如此看来，这林牧还真成了她的软肋。 “罢了罢了，还是写封回信知会一声吧~” “免得他们这个年都过不好~” 笑过之后，墨七娘拿出笔墨，写了一封只有五个字的回信。 “自己人，勿忧！！！” 牛二衣锦还乡之事，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并没有影响到街上百姓们的日常生活，更没有影响到济世堂。 林牧和姬梧桐依旧是清晨开门，日落关门，小日子过的既悠闲又自在。 韩蕊儿的手脚麻利，干起活来也不拖沓，有她帮忙，姬梧桐轻松了许多。 而姬梧桐一开始，本打算招两个伙计，但是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似乎并没有这个必要。 与其再招一个伙计，倒不如把招另一个伙计的工钱，一并给韩蕊儿算了。 夜晚，济世堂内没有外人，姬梧桐便对林牧说出了这个想法。 “你要给蕊儿涨工钱吗？” “怎么，不行？” “倒也不是不行！”林牧摇了摇头。 他不差这点银子，只是如今韩蕊儿的工钱，已经是每月五两银子，超过了燕山城至少九成半的百姓。 若是再给她翻一倍，难免会遭到贼人惦记。 而她一个弱女子又是独自居住，这些银子对她来说，弊大于利。 “你以为我会想不到这一点吗？”听完林牧的顾虑，姬梧桐轻声笑道：“所以我打算把另外五两银子，放在老孟那里替她保管~” “放在老孟那？”林牧闻言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咱们替她保管不就得了，日后若有需要，你直接给蕊儿便是。” “你这榆木脑袋懂什么？”姬梧桐白了林牧一眼，心中暗自嘀咕。 若不是自己主动，等林牧开窍，她都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随即又坐在林牧身边，解释道：“蕊儿她年轻貌美，知书达理，又勤快能干，这几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夸她。” “这条街上有几个年轻小伙子，都已经动了让媒人介绍的心思了。” “而老孟一走就是一个月，咱们若是不替他创造点机会，万一蕊儿被其他人骗走怎么办？” 林牧闻言恍然大悟，伸手将姬梧桐揽入怀中夸赞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有了保管工钱这层关系，蕊儿对老孟就更依赖了，就是有点小人行径，不太光彩！” “人家郎有情妾有意，有什么不光彩的？”姬梧桐冷哼一声，辩解道：“我这是以防万一，又为他们创造了更多的接触机会。” “这可是我从刘婆婆那里，学到的独家本事，你不懂就不要瞎说~” 姬梧桐越说越兴奋，眼神也更加明亮。 “你不知道，刘婆婆已经决定让我继承她的衣钵了，而且还说明天领我去见长长见识~” “说不定再过几年，我就是咱们这条街上最厉害的媒婆~” “你还要当媒婆？”林牧越发震惊。 他完全无法想象，姬梧桐言笑晏晏与人说媒时的模样。 这还是自己一年前认识的那个，清冷孤傲又不苟言笑的魔教圣女吗？ “当然~”姬梧桐并没有理会林牧的质疑。 只是自顾自的幻想着，成功说媒时的喜悦。 想着想着，最后更是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滋溜~哈~” 一杯茶水下肚，姬梧桐幸福的眯起了双眼。 心中也不禁期待起明天的行程。 听刘婆婆说，明天那可是两个员外的儿子和女儿相亲，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肯定甜蜜无比！ “真好啊~” “可以亲眼见证一对良人结缘~” 第130章 无题 据姬梧桐所说，刘婆婆领她去的地方在城西的一条街上，距离不近，所以需要早点出发。 第二天，姬梧桐起床格外的早。 她先是伺候林牧穿衣洗漱，又为他熬好了米粥当做早饭，摆在了桌子上。 “你慢慢吃，我就不吃了~”姬梧桐一边穿戴好衣物，一边叮嘱道：“吃完之后把碗筷放在那里就好~” “我昨天已经交代蕊儿，让她帮你刷碗了~” 说罢，便急匆匆的朝着刘婆婆家里走去。 “知道...了！”林牧点了点头，话还没有说完，医馆内就已经没有了姬梧桐的声音。 他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慢慢喝着米粥。 这还是林牧第一次遇到，可以让姬梧桐如此积极的事情。 看来她对当媒婆这件事，兴趣果真不小。 一大碗米粥下肚，林牧擦了擦嘴，虽然没有吃饱，但是也差不多了。 于是便起身走到摇椅上躺好，等待着韩蕊儿和病人上门。 而由于前一天姬梧桐已经嘱咐过韩蕊儿，她今天来的也比每天早了一刻钟左右。 进门之后先是和林牧打了个招呼，又往火炉中添了两块木头，最后这才端着碗筷走向后厨。 今天医馆内的病人不多，就算姬梧桐不在，韩蕊儿一个人也能忙的过来。 甚至还有余暇蹲在门口，逗弄着路过的流浪猫。 “要不我把它抱回去养着算了，也好让它陪陪我~”韩蕊儿逗了一会，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老孟不在身边，林牧和姬梧桐又是掌柜的，不便于走的太近。 以至于平日里，她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养一只流浪猫，正好可以排解她心中的苦闷。 韩蕊儿越想越心动，终于鼓起勇气，来到林牧身边怯生生的问道：“掌柜的，我想收养门口的流浪猫，可不可以让它在今天医馆待一天，晚上我就把它抱回去~” “绝对不会弄脏药材，更不会让它打扰到您坐诊~” “你看着办就好，不用客气！”林牧知道韩蕊儿胆子小，也没多说什么。 依旧躺在摇椅上假寐，顺便为自己的眼睛祛毒。 而得到林牧的首肯之后，韩蕊儿喜出望外，一脸感激的冲着林牧鞠了一躬。 随后又哒哒哒的跑到门外，将流浪猫抱在怀中。 她记得自己早上在后厨，看见了还有点剩菜，正好可以拿来喂猫。 没过多久，吃饱喝足的流浪猫就躺在火炉旁边，悠闲的打起了呼噜。 尾巴还一甩一甩的，模样颇为享受。 听着它的呼噜声，不知为何，林牧突然感到一阵困意上涌，没过多久也跟着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又被一阵脚步声吵醒。 “有病人来了吗？”林牧伸着懒腰随口问道。 “不是，是老板娘回来了~” 韩蕊儿说完便放下怀中的流浪猫，跑过去为姬梧桐倒茶。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林牧闻言有些疑惑，他原本以为姬梧桐回来，至少也要等到晚上了。 “出事了！我就回来了！” 听见林牧的询问，姬梧桐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说道。 说罢又接过韩蕊儿递过来的茶水，一连喝了三杯。 “怎么回事？”林牧越发疑惑。 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躺椅，示意她过来说。 姬梧桐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韩蕊儿，拒绝了林牧的邀请，只是搬了个椅子来到林牧身边坐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林牧没有在意，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火炉旁边的韩蕊儿也竖起耳朵，好奇的偷听着。 “这个...”姬梧桐张了张嘴，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但是身边的林牧又追问个不停，她也只能无奈说道：“那个相亲的那个男的...他看上我了~” “然后那个女子的父亲，愤怒之下又和男子的父亲扭打在了一起。” “刘婆婆见势不妙，就赶紧领着我跑了回来。” “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当媒婆呀？”姬梧桐的语气有些沮丧。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感兴趣的事，结果却没想到出师不利，仅仅一个上午就惹了大祸。 而且不用想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当媒婆的话，这种事今后肯定少不了！ “你这...”林牧抿了抿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姬梧桐是好。 心思单纯的韩蕊儿，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老板娘你气质这么好，就算蒙着面，那些男子看上你也不足为奇。” “要怪，也只能怪今天那个男人异想天开！”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对对对！蕊儿你此言在理！”听见韩蕊儿的话，姬梧桐眼神中猛然绽放出一阵亮光，颇为认同的连连点头。 “我今天和那个男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可是他偏偏对刘婆婆说，我对他有意思！” “若不是顾忌刘婆婆的面子，我非把他打成残废不可！” 姬梧桐越说越气。 自从和林牧在一起之后，她都快忘了自己上一次被男人骚扰，是什么时候了！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和林牧韩蕊儿两人抱怨了一通，姬梧桐猛然站起身，攥拳说道：“我必须证明自己，有当媒婆的天赋！” “无论如何，我都要促成一对姻缘！” “你上哪去找姻缘？”林牧躺在摇椅上，漫不经心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姬梧桐闻言，眼神看向韩蕊儿，笑意盈盈。 “老板娘，你...”韩蕊儿在姬梧桐的注视下，顿时变的局促不安。 脸颊绯红，下意识抱紧怀中的流浪猫，柔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蕊儿，叫什么老板娘嘛~怪生分的不是？”姬梧桐笑着来到韩蕊儿身边，拉着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比你大几岁，以后你就叫我梧桐姐就好~” 一开始，姬梧桐确实很喜欢老板娘这个称呼。 但是现在为了拉近自己与韩蕊儿之间的距离，她更愿意与韩蕊儿以姐妹相称。 “梧桐...姐~”韩蕊儿闻言不敢拒绝，小声叫了一遍。 “这就对了~”姬梧桐满意的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告诉姐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比如...老孟？” “啊？？？”韩蕊儿大吃一惊，脸颊瞬间羞红成一片。 她自认为隐藏的很好，姬梧桐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131章 小鱼飞镖 看见韩蕊儿这副模样，姬梧桐自然也是心中了然。 对于撮合这一对的把握，也更大了几分。 人家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自己只需要再为他们加把火，那便够了。 “成功撮合老孟和蕊儿，让他们成亲，就是我成功当媒婆的第一步！” 姬梧桐点了点头，随即拉着韩蕊儿走到一旁，小声说道：“蕊儿跟我走，姐姐有些本事要传授给你~” “啊？可是我的活...” “不干了！没事！”姬梧桐说话间瞥了林牧一眼，冷哼道：“有我在，他还敢扣你的工钱不成？” “蕊儿，我这可都是从别人那里特意学来，拿捏夫君的手段，你可不要小瞧了~” “真的吗？”韩蕊儿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也顾不上干活，便跟着姬梧桐朝着后院走去。 林牧的摇椅就在两人不远处，将两人的对话隐约听了个大概。 心中也忍不住想笑。 他知道，姬梧桐这是要把自己从渔夫妻子那里，学到的御夫之术传承下去了。 “老孟啊老孟，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也...” “算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林牧摇了摇头，不禁感慨了两句。 他有预感，那个柔柔弱弱，性格怯懦的韩蕊儿，可能从此要一去不复返了。 济世堂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平淡又温馨。 虽然不似话本故事里那般精彩，却也让林牧珍惜着这份幸福。 而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韩蕊儿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拘谨。 偶尔也能和林牧姬梧桐，还有过来的病人开些玩笑。 街坊邻居们也像一开始接受姬梧桐的存在一样，逐渐接受了济世堂这个新招的伙计。 “又忙了一天！”为最后一个病人施针结束，林牧伸了伸懒腰。 姬梧桐闻言来到林牧身边，扶着他走到摇椅上坐好。 韩蕊儿也与那名病人，一同离开了济世堂。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 “辛苦了~”姬梧桐眉眼含笑，为林牧按揉着双腿，笑眯眯的说道：“我们这个月病人不多，不过也赚了七十多两银子~” “才七十多两，至于让你那么高兴吗？”林牧听见姬梧桐的笑声，也跟着笑了笑，问道：“你堂堂一个魔教圣女，还能看上这点银子？” “那不一样~”姬梧桐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自己赚的，意义非凡~” “真好啊，两个人一起赚钱养家~” 姬梧桐喃喃感慨，心中想着若是再生几个孩子，那可真是人生圆满了！ 无论是大虞王朝，又或者是大乾王朝，女子通常在十八岁左右，就已经有了夫婿和子女。 而她如今眼看就要二十五岁了，却还没有成亲，这怎么能不让姬梧桐着急？ 更何况，自己又不是没有两情相悦的郎君。 “那我以后多赚点银子给你花？”林牧并不知道姬梧桐此刻的想法，依旧顺着刚才的话茬闲聊。 谁知姬梧桐听见他的话之后，却摇了摇头，“不要~” “那样你就没有时间陪我了~” “我喜欢现在这样~” “嗯，都听你的！”林牧无所谓的笑了笑。 只要姬梧桐高兴，他都可以。 “你这样说，我会忍不住亲你的~”姬梧桐看向林牧，眼神中的爱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融化。 “那为什么不亲？”林牧反问。 下一秒，他便感觉姬梧桐猛然起身，扑到了摇椅上，与他挤在一起。 “唔~” 林牧心满意足的收拢双臂，抱紧了怀中的娇躯。 许久之后，两人面红耳赤的分开。 “我...我去厨房做饭~”姬梧桐脸颊羞涩的瞥了一眼林牧，“吃完以后，你再陪我出去散步~” “好！” 林牧答应的极为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这是他之前与姬梧桐的约定，自然要遵守。 姬梧桐做饭的速度很快，不一会时间，就炒好了四盘小菜。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盆早就炖好的肉汤。 她和林牧的饭量都不小，若是只吃菜搭配米饭的话，至少需要七八道菜才能勉强吃饱。 但是再加上这盆汤，那就不一样了。 又省事又顶饿，喝完还不容易发胖。 两人只是喝了半个月，再加上每晚散步，姬梧桐就感觉自己瘦了好几斤。 只可惜济世堂没有合适的称，无法称出具体的体重。 “其实你若是想减肥的话，我知道有一套拳法，效果不错！”将饭菜全部吃光，林牧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说道。 他不像姬梧桐那么喜欢喝汤。 在他看来，与其喝汤，倒不如多吃几块肉，喝几口酒来的实在。 因此在思虑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如果你想学，可以去箱子里翻一翻，那可是老馆主亲自测试过的，绝对管用！” “才不要~”姬梧桐撇了撇嘴，“练拳的话，我就不能和你出去散步了~” 减肥其实是次要的，她更想做有林牧一起参与的事。 比如散步，比如钓鱼。 无论是什么，只要能让林牧陪在自己身边就好。 至于练拳减肥，还是等林牧双眼复明以后再说吧！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林牧没有吃饱，于是在收拾好碗筷以后，又从后厨端出来一个小盘子。 “这个干炸小鱼你吃不吃？是老李头昨天送来的~”姬梧桐对着林牧问道。 说完也不等林牧回应，便拿起一条，随意朝着林牧丢去。 “不...”林牧正准备拒绝，却已经被姬梧桐丢出的小鱼正中嘴巴，无奈只得嚼了嚼咽下。 “好吃吧？” “嗯！”林牧点了点头，这小鱼又酥又脆，味道确实不错。 “那还吃不吃了？” “不吃了！” 下一秒，又有一条小鱼，被姬梧桐隔空扔进了自己嘴里。 林牧算是看出来了，姬梧桐问自己吃不吃，只是出于礼貌。 但是究竟吃不吃，却不是由他自己决定的。 “张嘴~”而另一边，姬梧桐似乎也发现了投喂林牧的乐趣，再次开口命令道。 “啊~~~” 林牧无奈，配合的张大嘴巴。 “看我的干炸小鱼飞镖~”姬梧桐话音落下，手中小鱼便疾射而出，最后成功落入林牧口中。 “不错~” 姬梧桐见状，得意的拍了拍手。 看来自己的暗器功夫又有长进，无论是准头还是力度，都掌握的刚刚好。 第132章 符水 燕山城北门，往来的商贩络绎不绝。 商人逐利。 尽管一个月前，大虞王朝和草原蛮族还打的不可开交。 但是现在战争刚刚停止，各大商行的商人们，便不顾危险的再次卷土重来。 整日往返奔波于草原和燕郡之间，为双方百姓运送着各种各样的货物。 并且由于战争的原因，此时大虞的茶叶布匹，和草原的羊毛兽皮。 都成了双方急需的货物，价值不菲。 短短一个月内，各大商行就赚的盆满钵满。 连带着燕山城的客商都多了起来，街道也繁华了许多。 “不愧是中原，一个偏远小城，都如此富庶！” 北城门口，一个身穿道袍，手持长幡的老者捋着胡须，笑着感慨道。 而在他的长幡之上，还写着算卦之类的字样。 再加上他那仙风道骨，仿佛得道高人般的气质，俨然一副江湖术士的打扮。 老者在城门口仅仅逗留了几分钟，随后便不紧不慢的走进城中，在街道上闲逛。 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瞅瞅那个，眼神中满是新奇之色。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老者突然听见一阵孩童哭声。 紧接着就看见一个妇人抱着婴儿，从旁边的小巷子里跑了出来，一脸的焦急。 “让让，让让，我闺女生病了~” “我要去找林神医~” 妇人边跑边喊，驱赶着前方挡路的人群。 其他人闻言也连忙躲闪到一旁，不敢有丝毫耽搁。 只有老者站在道路正中，伸手拦住了妇人。 “你是什么人？”妇人见状顿时止步，将怀中婴儿又裹紧了几分，一脸狐疑的看向老者。 这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他还敢抢孩子不成？ “呵呵呵~”老者闻言淡然一笑，解释道：“在下只是个普通人，不过略懂医术，姑娘不妨让我先替你女儿瞧瞧，如何？” “这...”妇人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济世堂距离这里，有三条街那么远，又只好点了点头，“那你就试试吧。” “不过一定要快点，我女儿哭的很厉害！” 说罢，妇人将怀中婴儿递出。 “放心好了！”老者笑着回应道。 说话间老者接过婴儿，伸出左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捏了捏她的胳膊，心中已经了然。 只见老者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黄符，双指夹住猛然一晃，黄符顿时凭空自燃起来，冒出熊熊蓝色火焰。 这种手段顿时惊呆了围观的路人，口中纷纷发出惊呼声。 “戏法？” 不过那名妇人却眉头一皱，心中不禁有些后悔。 都怪自己病急乱投医，这怎么就信了一个江湖术士的话，将女儿交给她治病？ 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好意思再拒绝老者的医治。 只希望他能快点结束，然后自己再带着女儿去济世堂找林牧。 而就在妇人胡思乱想的时候，老者也开始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他快步来到旁边的茶摊前，要了小半碗清水，又将燃烧的黄符投入其中。 随着黄符火焰熄灭，一碗浑浊不堪的符水便制作而成。 下一秒，老者又捏开婴儿的嘴巴，作势要将符水灌入。 “不可！”妇人连忙发出惊呼，飞身扑了过来。 老者却是呵呵一笑，脚下轻轻一扭，闪过妇人的飞扑，“姑娘莫急！” 话音落下，小半碗符水已经被尽数灌入婴儿口中。 “你干什么！”妇人连忙从老者手中抢过婴儿，神色紧张的检查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路人也纷纷上前，将老者围住。 若是那婴儿有个好歹，他们定要将老者擒下送到官府治罪。 “怎么样？你女儿没事吧？”妇人旁边的几人伸长着脖子，小声追问道。 “我女儿她...好像不哭了？” 妇人瞪大了双眼，磕磕巴巴说道。 其他人闻言勃然大怒，伸手就朝着老者打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女儿睡着了！！！”妇人知道自己的话有歧义，又连忙大声解释道：“我女儿的额头也不热了，她的病好像治好了！” “怎么可能？” “耍我们呢吧？” “怎么可能这么快？这才过了多久？” “姑娘，你可检查清楚了？” “要不还是送到林神医那里，再让他看看吧！” 周围路人的神色同样满是不可置信，七嘴八舌的说道。 “是真的！”妇人抱着婴儿给其他人看了看，“你们瞧，我女儿还在笑呢！” “这简直就是神医，不不不，是仙家啊！” “这是仙家本领！” 妇人连声大喊，说话间又朝着老者跪拜而下。 “多谢仙人出手，救我女儿性命！” 听见妇人的话，周围的百姓们更是震惊。 难道这老头真是仙人不成？ 此时再回过头来看这老者，鹤发童颜，仙气飘飘。 气质超然，竟果真有几分仙人气象。 “那个...仙人，我这几天腿疼的厉害，您看能不能...” 一个胆子大的老头缓缓上前，对着老者语气恭敬的问道。 那老者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又取出一张黄符，用同样的手段制成符水让其喝下。 一碗符水下肚，那老头竟然真的感觉双腿不再疼痛。 甚至跑了两步，跳了两下，也没有丝毫不适。 其他百姓看见这一幕，哪里还忍得住，纷纷上前请求老者为自己治病。 这些穷苦百姓整日劳作，久累成疾，谁人敢说自己身上没有点小病？ 而那老者也是来者不拒，干脆借用茶摊，为所有百姓免费诊治。 凭借一碗碗喝下就立即见效的符水，短短半天不到，仙人之名就传遍了整座燕山城。 甚至是一直待在济世堂没有出门的林牧几人，也是有所耳闻。 “怪不得今天病人这么少，原来都是找那仙人治病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灵！” 韩蕊儿趴在柜台上，双手住着下巴嘟囔了一句，语气有些不高兴。 虽然今天病人少，她的活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但是长久下去，林牧赚不到钱，万一把自己辞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韩蕊儿只好对着林牧问道：“掌柜的，你不想个办法吗？咱们医馆都没有人来了~” “这怎么能行？” 第133章 蛮族国师 “有什么不行的？” 听见韩蕊儿的询问，林牧笑着反问道：“百姓们喜欢在哪看病是他们的自由，他们不想来济世堂，那就不来呗。” “我能想什么办法？” “再者说了，咱们开的是医馆，又不是客栈。” “前来看病的人少，这不是好事吗？” “可是...”韩蕊儿闻言，虽然想要反驳林牧的话，但是又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只能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一张黄符水就能治病，真有这么神奇吗？”姬梧桐这时也从后厨端着几盘菜来到前堂，边走边说道：“听起来比你那诊脉治病还玄乎~” “对对对！”韩蕊儿也好似找到了靠山一般，不停点头附和道：“一听就不靠谱，那群老百姓肯定是上当受骗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 说罢也跑向后厨，帮着姬梧桐端菜。 她虽然早饭和晚饭都自己准备，但是午饭还是要在济世堂吃的。 “符水治病，我以前倒是真听老馆主说起过。”林牧笑着走到饭桌旁，喃喃说道：“不过这种手段，已经三十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怎么回事？”姬梧桐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连忙为林牧倒好茶水追问道：“你快给我讲讲~” “等蕊儿回来的吧，不然我还得再说一遍！” “嗯嗯~”姬梧桐连连点头，眼神中满是期待之色。 就好似听故事的孩童一般。 没过多久，韩蕊儿端着其他饭菜回到饭桌，林牧也终于开口，悠悠说道：“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原来，在三十年前，草原蛮族大举进攻大虞王朝。 那时的大虞王朝还未衰败，兵力强盛。 而草原蛮族也刚刚经过十几年隐忍的发展，来势汹汹。 双方在燕郡展开大战，将士均死伤惨重。 朔方城上一次被蛮族攻陷，便是在那个时候。 不过草原蛮族虽然兵锋凶猛，但是后勤却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这个后勤，不单单指的是粮草军械，还有医疗手段。 大虞王朝地处中原，名医多如过江之鲫，治疗刀创剑伤的药方，更是数不胜数。 草原蛮族却是不然，他们的将士们一旦受伤，存活下来的概率极低。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出现，找到了草原蛮族的大汗，并且送上了一种特制的黄符。 据说，只要喝下这种黄符燃烧后的符水，蛮族将士们的伤口便不再感染。 存活下来的可能性也随之变得更高。 因此在那一战过后，草原蛮族虽然死伤惨重，但是也并未伤及根本，依旧与大虞王朝有着一战之力。 而那中年男子，也被蛮族大汗封为国师，地位超然。 只不过后来，草原蛮族发生内乱，此人也就跟着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 “原来还真有符水治病啊~”听完林牧的讲述，姬梧桐越发疑惑，忍不住问道：“难道那黄符，真的是仙家手段吗？” “蕊儿不是都说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林牧呵呵一笑，解释道：“都是人在装神弄鬼罢了！” “老馆主那时好奇，便潜入了蛮族大营，从中偷出了几张黄符研究。” “后来发现，那只不过是将一些去火止痛的药材，碾成了粉末。” “最后混入墨水和符纸中，做成黄符，效果和药丸差不多！” “唯一特殊的，就是里面多加入了一味致幻的药材，这才让病人误以为，是符水效果超群，立竿见影。” “我之前给赵顺开的药方中，就有这味药材。” “而老馆主见那黄符真的有治病的效果，最后也就没有再插手这件事。” 姬梧桐闻言恍然大悟，笑着说道：“这么说来，城北街上那老道士，还真不是骗子。” “或许吧！”林牧点了点头，“那蛮族国师既然能将去火止痛的药材制成黄符，这老道士也自然可以将其他药材混入其中。” “提前做成治疗各种病症的黄符。” “就是太过麻烦了一些，纯属是脱裤子放屁！” 说到最后，林牧不屑的撇了撇嘴。 治病救人本是善事，却被他们搞的和神仙扯上了关系，也不知道在瞎折腾些什么东西。 “掌柜的，老板娘~”这时，韩蕊儿突然开口提醒问道：“你们说，那个老道士，会不会就是蛮族失踪的国师？” “有这个可能~”姬梧桐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只是我们没见过那蛮族国师，也没办法确认。” “我们没见过，不过有一个人，说不定见过！” “谁？”姬梧桐下意识问道。 “老孟！”林牧眉头微微皱起，好似想到了什么。 算算日子，老孟应该也快回来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济世堂的病人越来越少。 毕竟与见效缓慢的汤药和针灸相比，一碗符水就能治病，显然更方便的多。 林牧也乐得清闲，整日躺在摇椅上，假寐祛毒。 那符水中掺杂了致幻的药物，治标不治本。 等过段时间，百姓们察觉到病症并没有得到根治，自然会再次来到医馆。 而韩蕊儿也被林牧放了假，让她在家中休息几天。 并且暗示她，或许过不了多久，老孟会去她那里暂住些时日。 韩蕊儿虽然疑惑，但是一听到老孟很可能来家中借住，便急匆匆的赶回家中收拾。 她可不想等老孟过去的时候，看见的是杂乱不堪的房间。 从而影响到自己在老孟心中的形象。 “老孟真的会去蕊儿那里借住吗？为什么？” 望着韩蕊儿离开的背影，姬梧桐一脸不解的对着林牧问道。 “估计会吧！”林牧闻言点了点头，“老李头家里没多余的房间，济世堂又太显眼，老孟若是想躲着那老道士，自然只能去蕊儿家里。” “不然的话，他还能在山中过年吗？” “那老孟为何要躲着老道士？或者说，为什么要躲着蛮族国师？”姬梧桐何其聪明，瞬间就抓住了林牧话语中的关键。 不过林牧却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对姬梧桐笑着卖了个关子，“你不是一直好奇老孟的身份吗？” “说不定这次，他会愿意主动说出来。” 第134章 心照不宣 “如果老孟真要是在蕊儿家中借宿的话，那你岂不是抢了我的活？” 姬梧桐柳眉一竖，顿时想到了自己想要当媒婆，撮合老孟和韩蕊儿的事。 “要不你还是别操心了！”林牧闻言无奈的笑了两声，“人家不用你撮合，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你还跟着掺和什么？” “要你管~”姬梧桐撇了撇嘴，不满的哼了一声。 说罢又自顾自的从某个犄角旮旯，掏出象棋棋盘。 自从香香跟着爹娘回去过年之后，她已经许久都没有找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了。 “来吧，陪我下棋~” “好吧！”林牧知道姬梧桐闲的发闷，于是也没有拒绝，欣然点头同意。 二人一连下了七八盘，姬梧桐逐渐感觉到乏味。 便起身来到林牧身边，和他挤在一张躺椅上，“林牧，我们好久都没有这么悠闲了~” “是啊！”林牧长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记得济世堂上次，一连好几日都没有病人登门，是什么时候了。 在他的记忆中，似乎是从小到大，只要老馆主不主动关门，济世堂的病人就没有断过。 而等济世堂传到了自己手上，似乎也是如此。 这条街的邻居之间早已熟悉，因此就算是没有患病，偶尔也会有人过来聊聊天，说说话。 像是现在这样的情况，确实少见。 “真好啊~” 姬梧桐也不禁感叹了一句。 “嗯？什么真好？” “有你真好~”说罢，姬梧桐伸手揽住林牧，又往他的怀里靠了靠。 这句话林牧曾对她说过，如今也被姬梧桐拿来回应林牧。 或许是两个人挤在躺椅上，入睡的次数太多的缘故。 这张林牧用了好几年的躺椅，也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变得不堪重负。 如今偶尔还会发出一阵嘎吱声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散架损毁。 “这声音真刺耳~” 听见躺椅发出的哀嚎声响，姬梧桐莫名感到一阵牙碜，不满的吧唧了两下嘴巴，“要不我给你买个新的吧？怎么样？” “新的同样躺不了两个人。”林牧想了想，无奈说道。 毕竟在大多数情况下，躺椅也不是为两个人，一起躺着而制作的。 要想满足他和姬梧桐能同时躺在上面的要求，除非找木匠定做一个。 只不过那样一来，他们就得在前堂，摆一个差不多有大半张床大小的躺椅，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姬梧桐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禁咧了咧嘴。 谁家好人把床摆在前堂门口啊？ “那怎么办？”姬梧桐皱着眉头反问道。 她喜欢这种和林牧窝在一起的感觉，越挤越好。 “改天找个铁匠过来，看看能不能用铁片加固一下吧。”林牧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将就一天是一天。 “要不，我们去床上躺会？”姬梧桐咬了咬嘴唇，小声问了一句。 此刻，她的心中无比忐忑，脸颊也羞得通红。 现在才刚过中午，她就劝说林牧去卧房陪自己躺着。 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定会嘲笑她是个红颜祸水。 殊不知，林牧也正有此意！ 在听见姬梧桐的话之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点头答应道：“好啊！我们现在就去！” 反正医馆也没什么病人。 与其在这里干耗着，倒不如抱着喜欢的人去睡个安稳觉。 这一觉，林牧不知道睡了多久。 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耳边只能听见姬梧桐的那微弱呼吸声。 “应该已经天黑了吧？”林牧在心中暗自猜测。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将胳膊，从姬梧桐脖子下面抽出，打算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却不料还是将姬梧桐碰醒。 “什么时辰了？”姬梧桐紧闭着双眼，含糊不清的问道。 “你觉得我能知道吗？” “是哦~”姬梧桐回过神来，缓缓睁开双眼，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怎么这么快就又天黑了？”姬梧桐缓缓起身，顿时感觉一阵口干舌燥，“我渴了~你要不要喝水？” 林牧点点头，随即往脚下的方向挪了挪，给姬梧桐让出下床的地方。 右手又在无意间，触碰到了她的脚踝。 林牧只感觉手心一片滑腻柔软，忍不住又顺着脚踝向下捏了捏。 “嗯~”姬梧桐娇哼一声，脸颊瞬间变得红润，“那个...你等下再摸~” “我要去倒水~” “不是！”林牧闻言也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姬梧桐点了点头，抿嘴笑道：“但是你若是喜欢的话，我...我也没意见~” 说罢，姬梧桐起身下床，倒了一杯茶水端到林牧面前，“你先喝~” 林牧此刻还没有从姬梧桐刚刚的话中回过神来，呆愣愣的接过茶杯。 直到一杯凉茶下肚，他才精神了许多，心中一动试探问道：“那个...你要不再躺会？” “我新研究出一门按摩手法，正好可以试试！” 姬梧桐自然知道林牧的意思，也知道这是他找的借口。 不过却并未拆穿，而是顺着台阶，给了他这个机会。 只见姬梧桐先是故作镇定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喝下之后又重新坐回床铺，然后将双腿伸向林牧怀中。 林牧同样没有说话，摸索着抬手揽过。 整个过程中，两人一言未发。 这便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一个图谋不轨，一个故作矜持。 有些事，说出来难免尴尬，所以只需要两人心知肚明，那便足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牧和姬梧桐的肚子，相继发出咕咕的叫声。 他们从下午睡到深夜，此刻难免会感到饥饿。 “要不...我们先吃饭吧~” 姬梧桐声音轻柔，若不是林牧和她靠的极近，还真听不见她的话。 “也行！”林牧闻言松开双手。 姬梧桐的双腿终于重获自由。 不知道是因为睡足了，还是因为林牧按摩手法高超。 她只感觉此刻浑身上下暖洋洋的，精气神十足。 姬梧桐心情大好，下床穿好鞋袜跺了跺脚，又对着林牧夸赞道：“按的不错~” “本圣女很满意~” “那有没有奖励？”林牧咧嘴笑了笑，追问道。 “得寸进尺~”姬梧桐嗔怒的白了林牧一眼，下一秒自己又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亲一下？” 第135章 家的感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老道士的名号在燕山城也越发响亮。 紫云真人，自称乃是天上星宿下凡，有通天彻地之能！ 一碗符水百病全消！ 凭借着这种手段，使得他在燕山城内，收获了大批的信徒。 这一日，见时机已经成熟。 老道士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像，对着面前的百姓大声喊道：“此人乃是仙童临凡，也是我在天宫之时的弟子。” “如果有人看见过他，还请告诉贫道，以积善缘！” 若是老李头在此，定然一眼就能认出，画像之人正是老孟。 只不过容貌比老孟现在要年轻许多，双眼也更加有神。 与此同时。 燕山城南门，老孟赶着驴车再次归来。 这次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走便是月余。 而是只走了二十多天，便启程返回。 一是因为前几日大雪封山，山路难行。 第二自然是因为想念韩蕊儿，急于回来相见。 “老孟？你给我站那！”街角，老李头看见老孟的驴车之后，大声喊道：“老子有话要和你说！” “有什么话，等会去济世堂再说吧！” 老孟闻声却没有停下，依旧赶着驴车朝着济世堂的方向走去。 “蕊儿那丫头没在济世堂！”老李头知道他见韩蕊儿心切，只好再次呼喊，“林神医给她放了几天假，她已经回家了！” “怎么回事？”老孟一听韩蕊儿没在济世堂，这才停下脚步，拽着驴车来到老李头面前，紧张兮兮的问道：“可是蕊儿给林神医惹了麻烦？” “和她没关系！”老李头看见老孟这副模样，忍不住调侃笑道：“瞧把你吓得，比杀人还紧张！” “那丫头在济世堂干的好着呢，听梧桐姑娘说，还要给她涨工钱呢~” “那她怎么回家了？”老孟越发疑惑，催促道：“你赶紧说啊！” “是我不想说吗？还不是你在一直在打岔，问东问西？”老李头冷哼一声，说完又瞪了老孟一眼。 不过最后见老孟实在着急，便没有再继续逗他，幽幽开口说道：“林神医让我转告给你一句话，他说...” “草原来人了，你若是不想见那个人的话，就去蕊儿家里躲几天。” “具体什么事，老头子我也不清楚，你去问蕊儿吧！” 老李头只负责传话，其他的事他也没有多问，也不知道。 “好吧！”老孟点了点头，将驴车交给老李头嘱咐道：“这上面的药材，你等会帮我送到济世堂吧！” “我就不过去了！” “嗯？”老李头闻言，不禁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老孟居然还真的要躲出去。 难道草原来的人，真有那么可怕？ 能让老孟这个一品高手，连见面的胆量都没有？ 这一次，老李头是真心有些好奇了，于是试探问道：“老孟，草原来人是什么意思？”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老孟摆了摆手，并不愿意多说。 只是随手提起驴车上的包裹，转身朝着韩蕊儿亲戚家的方向走去。 “切，不说就不说，拿两条鱼再走！”老李头撇了撇嘴，心中却有些后悔。 早知道那天去济世堂的时候，就多问几嘴了。 何必像现在这样，急的团团乱转，抓耳挠腮，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罢了罢了！今天这鱼就卖到这里吧！” 想到这里，老李头默默收起摊位，又赶着驴车朝济世堂走去。 既然老孟不说，他去问林牧和姬梧桐便是。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另一边，老孟的心中同样有些后悔。 刚刚他只顾着草原来人的事，忽略了自己要去韩蕊儿家中借住的事。 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这是不是不太好？ 要不，去住客栈？ 老孟心里有些意动，但是下一秒又摇了摇头。 既然林神医已经嘱咐老李头传话，想必应该也通知了韩蕊儿。 自己若是不过去，似乎也不太好。 “算了，先去看看吧！”老孟叹了一口气，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韩蕊儿的住处。 这是一个算不上大的院子，之前只有韩蕊儿的亲戚，一家三口居住。 如今被韩蕊儿打理的井井有条，院子也被清扫的极为干净。 看得出来，韩蕊儿在这里住的还算舒心。 透过门缝，老孟看见了一道正在厨房中忙碌的倩影，烟囱也在向外冒着白烟。 “是在做饭吗？” 老孟笑了笑，轻轻叩响院门。 “来啦~” 久违的熟悉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小跑脚步声。 来到门前，韩蕊儿疑惑问道：“是谁在敲门？” 下一秒，她同样透过门缝，看见了门外的老孟。 “孟大哥，你回来啦~” 不等老孟回答，韩蕊儿便迫不及待的拉开大门，一脸的惊喜之色。 她万万没想到，老孟居然真的像林牧说的那样，会来自己这里暂住。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林牧在逗自己呢！ “那个...”老孟面色有些局促和窘迫，正欲开口解释。 又被韩蕊儿拉着走进院中。 “林神医都和我说了，你就放心在这里住吧~” “这里面是要换洗的脏衣服吗？” “交给我吧，我给你洗~” 韩蕊儿一边说着话，一边下意识的接过老孟的包裹。 显然这种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之前在山中住的时候，她就经常帮老孟洗漱衣物。 而老孟也没有再解释什么，免得说的太多，反而让两人尴尬。 只是将手上提着的鱼，递给了韩蕊儿，“这两条鱼，是老李头送的，你一起做了吧！” “好嘞~” 韩蕊儿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又给老孟倒了一杯清水。 她不喜欢喝茶，平日家中又没有人来，也就没准备茶叶。 老孟坐在椅子上，看着在厨房忙来忙去的韩蕊儿，嘴角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终于又见到了喜欢的人。 还有，这就是家里有人等待的感觉吗？ 好温馨！ 心突然跳的好快！ 老孟灌了一大口水，紧接着又站起身来，“蕊儿，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韩蕊儿闻言想了想，笑着说道：“要不...孟大哥你帮我劈些柴吧~” “好！”老孟点头自夸道：“你别看我只有一只手，劈柴可是拿手绝活！” 不多时，院子中响起清脆的劈柴声响。 饭菜香气也弥漫开来。 第136章 巅峰 韩蕊儿的厨艺非常不错，最起码在老孟看来，并不弱于姬梧桐。 几盘青菜，加上两条鱼，被她做的津津有味。 “孟大哥，多吃一些~” 韩蕊儿夹了一块鱼肉，挑干净刺之后放到老孟碗中。 不知为何，老孟突然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怎么那么眼熟？ 哦，对了！ 姬梧桐就经常这么做，为林牧挑鱼刺。 老孟心中暗喜，但是也不忘对着韩蕊儿说道：“你也吃，我自己来就行！” “我已经吃饱了~” 韩蕊儿摇了摇头，继续为老孟夹菜。 视线也始终在老孟身上，眼波流转间尽是温柔。 她不像姬梧桐是习武之人，饭量自然要小得多。 半碗米饭下肚，再加上一些青菜，就已经吃的有八九分饱。 “再吃点鱼~”说话间，韩蕊儿又夹了一筷子挑好刺的鱼肉。 “够了够了！” “这盘菜就剩两口了，一起吃了吧~” “行吧！” “还有这个，也没剩多少了~” 平平常常的一顿家常便饭，老孟却吃的格外的香。 不知不觉间，几盘菜全部见底。 老孟也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他望着空空如也，只剩下油渍的盘子，不禁有些愣神。 自己这顿饭，吃了这么多吗？ “我去刷碗，孟大哥你先去我房间躺着吧~” “一会我再帮你把另一间卧室收拾出来~” 韩蕊儿就好像是一个贤惠的妻子，竭尽所能的照顾着老孟。 让他莫名有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自己此刻该不会是在梦里吧？ 如果真是在梦中的话，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这个美梦，他还没做够！ 与此同时，济世堂门口。 姬梧桐刚刚送走了前来打探消息的老李头，又将老孟的驴车赶到后院。 好不容易得到了片刻的休息时间。 “呼~累死我了~” 姬梧桐揉捏着肩膀，坐在林牧身边。 又接着吐槽道：“这个老李头，还真是一点都不消停~” “一大把年纪了，还非要去看看那紫云真人。” “搞得好像他能认出对方的身份一样？” “这个还真说不好！”林牧闻言笑着说道：“老李头毕竟是土生土长的燕山城人，三十年前那场大战，他说不定就在现场。” “算了，不管他了！” “干了这么多活，你肯定累了，要不我给你按按？” 说罢，林牧不等姬梧桐同意，双手就已经摸索着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用点力~”姬梧桐双眼微眯，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 这套林牧根据从千绝毒僧那里学到的行气之术，再加上他本身对经脉的了解，所自创的按摩手法，的确非常了得。 刚按了十几下，姬梧桐就感觉一身的疲惫，瞬间得到了缓解。 经脉中更是有一股股暖流，在来回流动。 “其实，我这套按摩手法，对着脚按的话效果更好！”按着按着，林牧突然说道：“毕竟脚是人的根，上面的经脉也最多。” 姬梧桐闻言缓缓睁开双眼，回头瞥了一眼林牧。 见他依旧神色如常，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对于林牧的小心思，姬梧桐自然是心知肚明。 想占自己的便宜还不直说，非要搞这些弯弯绕绕。 这几天晚上，他哪天不是... 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姬梧桐脸颊一红，又看了一眼外面，“可是现在天还没黑呢~” “哎~那好吧！” 林牧的语气有些失落，让姬梧桐心中不禁一软。 “要不...你隔着袜子？”咬了咬嘴唇之后，姬梧桐再次问道。 这样一来，就算济世堂有人进来，她也可以瞬间穿上鞋子，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嗯？”林牧先是愣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没问题，我内功深厚，就算隔着袜子也不影响内力运行！” “来，把鞋脱了！” 姬梧桐无奈，只得弯腰解开鞋带，然后抬起双脚，搭在了林牧腿上。 罢了罢了，既然林牧喜欢，那就随了他的愿吧。 下一秒，姬梧桐一声娇哼，双眼瞬间蒙上一层水雾，“你好好按，不许挠~” “哦哦！”林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双手紧接着被内力真气所覆盖。 他并没有骗姬梧桐。 自己所创造出的这套按摩手法，不但可以缓解身体疲惫，而且还有着疏通经脉的功效。 每日按摩一刻钟，对姬梧桐的武道进境来说，大有裨益。 只不过自己每次按摩，都是半个时辰起步而已。 而姬梧桐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受到了，他这套按摩手法的厉害，还是不忍心拒绝自己。 每次都是十分配合。 长此以往下去，她突破到宗师境界，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差...差不多行了吧？” “林牧，我丹田有点难受~” 小半个时辰之后，姬梧桐浑身上下香汗淋漓，脸色越发红润。 她此刻感觉自己的身体燥热无比，口中更是不停喷吐出白色雾气。 丹田也好似行气运功了好几天一般，酸痛不止。 但是整个人却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迫切需要发泄出来。 这种状态，她以前从未出现过。 同时林牧也察觉到了姬梧桐的不对劲，右手摸索着握向她的手腕。 几分钟之后又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走火入魔！ “抓住你现在这种感觉，快去后院练武！” “拳脚功夫，又或者是剑法，什么都可以！” “把这股内力释放出去，快！！！” 林牧大声催促道。 姬梧桐毕竟是一品武者，经过林牧这么一提醒，自然也知道这次机会极为难得。 连忙穿上鞋子，飞奔向后院。 不多时，便有一阵拳脚挥舞的呼呼风声响起。 “真想不到，梧桐居然这么快，就触摸到了突破宗师境界的门槛。” “这天赋比起我来，也不遑多让了！” 林牧坐在椅子上，笑着喃喃自语。 今晚过后，姬梧桐就是与莫平生、老孟、还有曾经的枯叶师太、老馆主一样的一品巅峰武者。 距离突破宗师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只不过这一步什么时候能跨过去，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当然，还有林牧自己也是！ 第137章 想亲你 姬梧桐的拳法一连打了两个多时辰，直至夜深。 才总算是将体内汹涌的内力平息下来。 “呼~累死我了~”重新走回前堂，姬梧桐香汗淋漓的坐在林牧旁边。 拿起茶壶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 “别喝的太急，对肠胃不好！”林牧听见声音，提醒道。 “嗯~”姬梧桐闻言心虚的点了点头，随即将空茶壶放下。 这可不怪自己，是林牧说的太晚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林牧一边说话，一边抓过姬梧桐的手腕，为她诊断脉象。 “好的不得了，我感觉自己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姬梧桐攥紧粉拳挥了挥，发出阵阵风声。 脸上更是布满了惊喜之色。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武功境界，居然这么快就突飞猛进到了如此程度。 “嗯！”林牧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又对着姬梧桐的手腕揉了揉。 脉象平和稳定，气血充足，比他自己还要健康。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一下？” 姬梧桐搬着椅子，又往林牧身边靠了靠，娇声笑问道：“要不是你，我的武道修为绝对不能进步的这么快，你说我怎么谢你才好？” “那让我再摸...再给你按摩一会？”林牧说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姬梧桐把腿搭上来。 谁知姬梧桐这次却是摇了摇头，拒绝了林牧的提议，“不~我想亲你~” “而且要狠狠的亲！” 说罢，姬梧桐从椅子上翻身而起，扑到林牧怀中。 林牧只感觉唇齿生津，甘之如饴。 不知过了多久，姬梧桐终于心满意足的放开林牧，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但是眼神中的兴奋之色，却依旧没有消退半分，反而越发明亮。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也要突破到宗师境界了~” “若是师父知道，肯定会震惊的合不拢嘴！” “说不定，师父她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姬梧桐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喜悦，最后又看向林牧，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古往今来，突破宗师境界最快的人？” “你还没成为宗师呢！”林牧撇了撇嘴，对着姬梧桐泼了一盆冷水。 “哎呀~迟早的事嘛~”姬梧桐尴尬一笑，不服气道：“有本事你找一个，比我突破宗师境界，年纪更轻的古人出来？” 林牧想了想，这个他确实是找不出来。 习武之道是在不断进步的，前人的经验加上后人的改良，使得许多武道功法，都变得比初本更加厉害。 并且由于武道体系的逐渐完善，习武之人也能得到更全面的指点。 如此一来，突破武道境界也就变得越发简单。 远的不说，就说老馆主林和通。 他在习武之初，就远远没有林牧和姬梧桐的条件。 若是老馆主在年幼的时候，身边也有一品武者为其启蒙，以他的天赋，说不定早就突破一品，成就了宗师境界。 这也是为何，大多数的习武之人都想要拜高手为师的原因。 有人指点，和自己摸索比起来，可以少走更多年的弯路。 枯叶师太、莫平生、姬梧桐和林牧自己，他们四个就是因为得到了老馆主的传承或手札，才触摸到了突破宗师境界的契机。 而在此之前，大虞王朝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过武道宗师了。 如果没有老馆主，那么最有希望突破宗师境界的人，应该是老孟才对。 但是老孟，也是汲取了诸多高手的经验，才有如今的境界。 或许再过百年，武道宗师境界，将不再难以突破。 就如同现在的一品高手一样，虽然数量稀少，但也不是没有！ 当然，这只是林牧自己的猜测，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喂~你在想什么？”姬梧桐推了推林牧，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没什么。”林牧摇了摇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睡觉了？” “嗯~天都黑了，确实该睡觉了~” 姬梧桐瞥了一眼后院的天空。 只见明月高悬，繁星满天。 真是个好天气。 “那还等什么？扶我进屋！”林牧抬起手腕，装模做样的喊道。 姬梧桐见状翻了一个白眼，又轻声笑道：“好嘞，林老爷~” 与此同时，在月光的照耀下，两道人影快速掠过街边。 眨眼之间又消失不见。 “你这老婆子，跟我出来干什么？”老李头轻踏屋檐，在屋顶上健步如飞。 “你这老东西，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安分~”在老李头旁边，一个模样苍老的妇人佝偻着腰，速度却丝毫不慢他半分。 同时口中还在不停的抱怨道：“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要去看那神神叨叨的道士！” “我不跟着你出来看看，怎么放心的下？” 她便是老李头的夫人，因为也姓李，所以街坊邻居都叫她李婆婆。 “你也觉得那人是蛮族国师？”老李头对于自己家的老太婆，向来是知无不言，自然也没有隐瞒老孟躲出去的事。 “我哪知道？”翻了个白眼，面色却不由得有些凝重。 若是平日里老李头出门，她才懒得跟着。 但是这次是去探查那老道士的底细，李婆婆心中难免有些担心。 思虑再三之后，这才打算跟着过来瞧瞧。 万一有危险，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毕竟那蛮族国师，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是一品武者。 如今隐居了三十年再次现身，谁也不敢保证，他是否已经突破到了宗师境界。 想到这里，李婆婆再次开口警告道：“咱们可提前说好了，这次只是帮老孟打探消息！” “如果遇到了危险，必须马上离开，不能硬拼！” “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傻子！”老李头点了点头，随口应付了一句。 脚下却加速朝着前方跳去。 李婆婆见状冷哼一声，同样加速追赶而上。 实际上，她也十分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能把身为一品武者的老孟，都吓的躲了出去。 令其不敢回到济世堂，更不敢在人前露面。 还有林牧口中的那句“草原来人”，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老孟与草原蛮族，也有什么渊源？ 那老孟躲的究竟是老道士本人，还是整个草原蛮族？ 第138章 紫云真人 紫云真人住宿的地方非常好找，就在燕山城最大的喜来客栈。 别看这老道士穿的其貌不扬，但是出手却十分阔绰，上来就给客栈掌柜丢了一枚金锭。 掌柜的见状，哪敢怠慢？ 二话不说，直接给他安排到了最好的天字一号房居住。 这件事也被那一日在客栈的百姓们，传的沸沸扬扬，老李头自然知晓。 “到了！” “这下面就是喜来客栈的天字一号房。” 片刻之后，老李头领着自家老婆子，站在喜来客栈房顶，小声解释道：“站在这屋子窗前，可以俯瞰整座燕山城，视野比城门楼都广！” “那老道士还真会挑地方！” 别看李婆婆武艺不俗，可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自然没有到过这种地方。 此刻她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还真与老李头说的一样，此处视野极佳。 于是不禁笑着感慨道：“没想到燕山城内，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看来我还真应该多出门走走~” “我早就劝过你，可是你不听啊！”老李头闻言翻了个白眼，吐槽一句，“整日就知道待在屋子里瞎忙活，用林神医的话说，你都快发霉了！” “隐居当然要有隐居的样子，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闲不住吗？”李婆婆说完掐了老李头一下，又催促道：“少废话了，快找找那老道士在哪？” “知道了！”老李头一边说话，一边俯身趴在屋顶。 只见他耳朵动了动，顿时将屋中的情况听了个七七八八。 在屋子的东边，隐约有鼾声传来，想必就是那老道士紫云真人。 而在屋子的其他地方，则是安静的落针可闻。 如此看来，这间屋内应该只有老道士一人居住，并且他现在已经睡着了。 “我们先从西边的窗户摸进去，然后再往他的卧房走！” “虽然费点劲，但是也更保险一些！” 老李头说完率先迈步，蹑手蹑脚朝着西窗走去。 走到屋顶边缘之后，他双手抓住房檐，当即翻身而下。 却发现这里的窗户，居然已经被紫云真人从里面反锁。 “哼，仅凭一道反锁的窗户，就想拦我？”老李头一只手吊住房檐，另一只手试探着推了推窗户，嘴角发出一声冷笑。 话音刚落，窗户便已经被他打开。 皎洁的月光照耀下，隐约能看见老李头的手上，有一条鱼线一闪而过。 紧接着，老李头一个跟头翻入房间，李婆婆也紧随其后。 “嘘~” 进入屋中之后，李婆婆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并无任何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头子，你找找有没有能证明那老道士身份的物件，我去看看那老道士长什么模样~” 在寻找东西这方面，李婆婆不如老李头有经验，于是只好分头行动。 “你小心一点！”老李头提醒道。 “放心~” 说罢，李婆婆摸索着走向床铺。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终于看清了紫云真人的面容。 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模样与自己三十年前见过的蛮族国师，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李婆婆大惊失色。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一个人的容貌，会三十年都毫无变化！ 另一边，老李头也有所发现。 他找到了老孟年轻时的画像。 “老婆子，走！”来不及多想，老李头将画像收入怀中，飞身再次从窗户跃出。 李婆婆也回过神来，跟着老李头跳了出去。 再看床上，紫云真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睁开双眼，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看来我猜的没错，他果然就在燕山城！” 只见紫云真人不紧不慢的坐起身来，披上道袍，握紧白幡。 又喝了一杯酒水，这才追了上去。 燕山城街道的屋顶上，三道人影相继闪过。 “糟了，我们被发现了！”李婆婆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瞥了一眼，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紫云真人追上。 “甩开他！”老李头大声喊道。 李婆婆闻言点了点头，此刻也顾不上是否会惊动其他人，抬手朝着身后甩了三颗圆球。 下一秒，圆球轰然爆开，散发出一阵浓烟。 “雕虫小技！”紫云真人嗤笑一声，右手成掌打出。 雄浑的内力瞬间将浓烟打散。 然而还不等他继续追击，就猛然看见老李头手持两把菜刀，穿过余烟朝着自己砍来。 紫云真人没想到，前一秒还喊着要甩开自己的老李头，居然会主动朝自己攻来。 猝不及防之下只能仓皇躲闪，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刀锋。 “好快的反应！”老李头暗道一声可惜。 刚刚那声“甩开他”，其实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暗号，真正的意思是“动手”！ 却不曾想紫云真人的动作如此之快。 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躲过自己的杀招。 “不跑了吗？”重新站稳脚跟之后，紫云真人背负左手淡淡笑道：“你们若是想走，我绝不拦着！”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一路尾随老李头夫妇，找到老孟的藏身之所。 而老李头和李婆婆也不是傻子，自然早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否则也不可能这么果断的回身跟他拼命。 “老太婆，这次要动真格的了！”老李头手持菜刀，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从刚刚紫云真人轻松追上两人的速度来看，他的轻功比自己还要厉害三分。 要是不打上一场，想要摆脱他估计还真不容易。 “那就打吧！” 李婆婆说话间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抢先朝着紫云真人打去。 紫云真人见状挥动长幡，轻松挡下李婆婆的攻击。 “冥顽不灵！” “既然如此，我就擒下你们，一天杀一个，再丢到菜市场！” “不愁拓跋猛不露面！” 说罢欺身而上，与老李头夫妇打在一起。 “叮！”老李头的菜刀砍在长幡上，登时火花四射！ 他整个人也被紫云真人的内力，震得倒退数步，从屋顶跌落而下。 “一品！！！” 落地之后，老李头勉强站稳，嘴角流淌出一抹鲜血。 这下难办了！ 若是寻常一品，老李头就算打不过，也有信心凭借轻功逃走。 然而面对这紫云真人，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片刻思考间，李婆婆也被紫云真人一掌打飞，口吐鲜血摔倒在老李头身前。 形势瞬间变得危急万分！ 第139章 逃命 “快走！” 李婆婆口中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勉强挺着伤势站起身来。 挡在老李头与紫云真人之间。 “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老李头咧嘴一笑，手中鱼线猛然朝着旁边甩出，刺穿了一尊镇门石狮子。 随即手臂用力横拉，石狮子顿时腾空而起，砸向屋顶的紫云真人。 紫云真人见状也不躲闪，只是抡起手中长幡，抬手一击便轻松将石狮子砸的粉碎。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老李头的鱼线又再次抽打而来。 这鱼线乃是老李头从皇宫中偷来的利器，细如发丝，削铁如泥。 若是被正面击中，绝对会被鱼线切割的死无全尸。 紫云真人看出了这鱼线的厉害，笑着迈步侧身躲过。 他的武功虽强，但并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用身体与利器硬碰。 “轰！” 鱼线抽打在屋顶之上，瞬间便将瓦片和房梁割断。 整座房屋也轰然倒塌，烟尘四起，弥漫了街道。 刚刚老李头已经看过了，这间房屋并没有人居住，动起手来自然毫无顾忌。 “咳咳~”紫云真人飞身冲出烟雾，甩手挥了挥面前的灰尘。 再看老李头和李婆婆，此刻早已趁机跳上了另外一侧的房屋，正朝着远处全力逃窜。 “早这样做不就对了？” “何必要自讨苦吃，和我动手呢？” 紫云真人嗤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追在后面。 他的目的是找到老孟，而不是杀了老李头夫妇。 “怎么办？要把他领到老孟那里去吗？”李婆婆擦拭着嘴角的鲜血，速度慢了许多。 好在紫云真人也随之放慢了速度，并没有对两人出手。 老李头闻言沉思了几秒钟，摇了摇头，“老孟虽然厉害，但是我们还不知道，他为何要躲着这个老道士。” “所以还是别让他和这老道士见面了！” “那我们去哪？”李婆婆追问道。 “放心好了，这燕山城可不是只有老孟一个一品！”老李头此时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既然不能向老孟求救，那不妨去济世堂一趟。 有姬梧桐这个魔教圣女在，再加上他们夫妇的协助，就算打不赢紫云真人，也不至于输得太惨。 最起码保住性命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老李头的神色轻松了许多。 紫云真人并不知道老李头的想法，更不认识去济世堂的路。 只是闷头跟在两人身后，误以为这就是老孟躲藏的方向。 不多时，三人相继来到济世堂后院。 “老孟，别睡了，有人找你！” 老李头扯着脖子大喊了一声，然后扶着李婆婆，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休息。 而紫云真人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躲在这里了，位置倒是不错！” 他并没有直接闯入房间。 高手，要有高手的风度。 紫云真人相信，要不了多久，老孟就会穿好衣服自己出来见他。 果不其然，几分钟之后，卧房的门被缓缓推开。 然而从中走出的两人，却让紫云真人不禁一愣。 这其中，没有老孟！ “你们是谁？”紫云真人看向林牧和姬梧桐，皱眉问道。 林牧闻言呵呵一笑，反问了一句，“你跑到我家院子来，还问我是谁？” 紧接着又对着老李头的大致方向夸赞道：“老李头，看来你还没老糊涂，知道惹麻烦之后往济世堂跑。” “算你聪明！” “我这不是相信林神医你嘛！”老李头神色尴尬的笑了笑，又解释道：“就是这个人在找老孟，武功不弱，一品境界！” 与此同时，紫云真人听见两人的对话，顿时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被老李头骗了，老孟并不在此处！ “你找死！”紫云真人当即暴怒，迈步朝着老李头冲去。 下一秒，一道倩影后发先至，挡在了紫云真人和老李头之间。 除了姬梧桐还能是谁？ 只见她左手握着剑鞘，攥拳猛然探出，与紫云真人对了一掌。 内力碰撞间，沉闷的轰鸣声霎时传遍了整座院落。 劲气余波更是席卷着大片尘土，宛若水波般扩散开来。 “怎么可能？”紫云真人看着眼前的姬梧桐，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这女子竟然是一品境界，而且内力比起自己，也丝毫不落下风！ 她才多大年纪啊？ 另一边，姬梧桐压根不给紫云真人反应的时间，立即欺身上前。 同时右手握紧名剑寒枝的剑柄，拔出长剑刺出。 直指紫云真人的咽喉。 这一连串的动作，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电光火石之间便已完成。 看的老李头和李婆婆眼花缭乱，胆战心惊。 紫云真人更是不敢大意，连忙抬起手中长幡抵挡，堪堪抵住寒枝的剑尖。 “哼！”姬梧桐见状，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随即右手继续用力，剑尖就这么在紫云震惊的目光中，一点点刺穿了他手中，那柄由精铁打造的长幡握杆。 天下十大名剑之一的寒枝，果然名不虚传！ 最后，在一声清晰的脆响声中，紫云真人手中的长幡握杆被一分为二。 吓得他连忙后退十几步，与姬梧桐拉开距离。 这一次，面色凝重的人，从老李头变成了紫云真人。 “这柄剑，好生厉害！”紫云真人咬牙说道。 若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他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姬梧桐。 但是对方手中的名剑寒枝，却让他瞬间落入下风。 高手对招，一点点的劣势便足以致命。 更何况，此刻他的劣势还不是一般的大。 紫云真人的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尤其是老李头夫妇，更是被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今夜他本想着钓鱼，却不曾想被鱼抢走了鱼竿，可以说是吃了大亏。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两个老家伙。 “我记住你们了！”紫云真人的拳头捏的嘎嘣作响，说完转身朝着院外飞去。 “哪里走！”姬梧桐自然不愿意放虎归山，娇喝一声也追了上去。 只不过半刻钟之后，又叹着气再次返回。 眼神无奈的说道：“这人的轻功比我厉害，我追不上~” 林牧闻言也没在意，笑着安慰道：“追不上就追不上吧。” “先帮我烧些热水，为李婆婆治伤要紧。” 第140章 拓跋猛 李婆婆受的内伤极重，再加上年纪也有些大，医治起来并不容易。 也就是林牧在这里，如果换成其他人来，恐怕还真有些危险。 饶是如此，几人也足足忙活了一夜，直到天边大亮，才让李婆婆转危为安。 最后沉沉睡去。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卧房出来之后，三人回到前堂，林牧便开口对着老李头问道。 老李头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将喜来客栈发生的事，如实讲了一遍。 说到最后，更是忍不住懊悔的拍着大腿，摇头苦笑，“哎~大意了！” “谁能想到，那蛮族国师的轻功，居然如此了得？” “我本以为我和老婆子的轻功，已经独步天下！” “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罢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今天晚上说什么都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现在好了，不但把我家老婆子连累了，而且还让那老道士，知道了老孟就在燕山城的事。” “如果我不去凑热闹，说不定那老道士找不到老孟，过两天自己就回去了...” “等下！”姬梧桐抓住了老李头话语中的关键信息，突然开口打断道：“你是说，那道士就是蛮族国师？” “没错，就是他！”老李头咬牙点了点头，承认道：“三十年前，我和老婆子曾在朔方城见过他一次！” “那时他就长这副模样，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样子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那幅画像呢？”姬梧桐又接着问道。 “在这里！”老李头说罢，从怀中取出老孟年轻时的画像，递到了姬梧桐眼前。 姬梧桐盯着画像看了一眼，确认是老孟无误。 “对了！”老李头盯着画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林牧，“林神医，我记得和那蛮族国师动手之前，他说了一句‘只要擒下我们夫妇，不愁拓跋猛不露面’。” “这拓跋猛...” 林牧见老李头已经猜出了大概，于是也不再继续替老孟隐瞒，点头说道：“没错，老孟就是拓跋猛！” “拓跋...这不是草原王庭贵族的姓氏吗？”姬梧桐也有些意外，感慨道：“真没想到，老孟的出身居然是草原王族~” “那他怎么会改姓为孟，隐居在燕山城？” “这个我也不清楚。”林牧摇了摇头，“当初老孟只是告诉了我他的出身，但是其他事，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也就没问。” “言归正传，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老李头也接着问道。 今夜之事，那紫云真人已经记恨上了他们夫妻。 若是不处理妥当，恐怕他只能领着李婆婆逃命去了。 此刻，老李头越想越后悔。 自己为什么就管不住这心，非要去凑这个热闹呢？ 让老孟消消停停的躲一段时间，不好吗？ 林牧闻言也是有些许无奈，想了想之后安慰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无济于事！” “还有老孟，他也不能再藏着了。” “一会你去蕊儿家里，把他们都带来。” “归根结底，我们还是应该问问老孟的意见。” 老李头听见林牧的话，只得点了点头应和道：“那行吧！！！” 没过多久，得知消息的老孟便领着韩蕊儿，来到了济世堂。 短短几日不见，姬梧桐发现老孟的脸上，居然胖了几分，多了一丝肥肉。 看样子在韩蕊儿家中住的日子，让他颇为享福。 “李婆婆怎么样了？”进门之后，老孟率先对着林牧问道。 “没事，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听见林牧的回答，老孟松了一口气，随即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的看向老李头。 “你这是什么眼神？”老李头拍了拍老孟的肩膀，强颜欢笑道：“这都是我自作自受，和你没关系！” “更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老孟也跟着笑了笑，又看向身边的韩蕊儿，“蕊儿，麻烦你去后面照看一下李婆婆，我这里有事要说！” “嗯~”韩蕊儿乖巧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多问。 “啧啧啧~”老李头见状，忍不住调侃起来，“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因为我长得俊呗！” “呸！不要个脸！你再俊能有林神医俊？” “所以我先下手为强了呀~”姬梧桐站在一旁，配合的打趣了一句。 顿时引得几人哈哈大笑，沉闷的气氛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紧接着，几人围坐在桌子旁，姬梧桐也端上了一壶茶水。 讨论着如何处理紫云真人的事。 “这个紫云真人，应该是假的！”刚刚落座，老孟便语出惊人道：“因为真正的紫云真人，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我杀了！” “什么？” “怎么回事？” 老李头和姬梧桐接连发出惊呼，只有林牧淡定如常。 因为他早就猜出了一二。 原因无他，林牧相信科学！ 这个世界虽然有武者，有内功，但是归根结底，武者依旧是人。 而只要是人，那么就不可能避免生老病死。 强如老馆主，最后不也是寿终正寝，溘然长逝？ 正因为如此，林牧才不相信，有人可以做到三十年容貌不变。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这个紫云真人，是别人假冒的。 另一边，老孟继续讲述着二十多年前的事。 那时的老孟，还是草原王庭的王子。 由于自幼聪慧，又武艺不俗，因此深受父亲，也就是当时的蛮族大汗宠爱。 后来他父亲又命令国师紫云真人，收老孟为徒，亲自传授武艺。 老孟能有如今的武艺，紫云真人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然而后来，随着他的父亲越发年迈昏聩。 老孟却敏锐的察觉到了紫云真人，那逐渐暴露的野心。 他试图扶持老孟，成为下一代的草原大汗。 并以摄政王之名，掌握草原蛮族的大权。 那时的老孟虽然未到中原，却也读了中原大量的书籍，这其中便有史书。 从史书上，老孟学到了一个词。 权臣！ 这紫云真人，便是蛮族王庭的权臣！ 而老孟为了摆脱紫云真人的掌控，曾多次向父亲私下请命，希望父亲可以撤去紫云真人国师的官职。 只可惜，当时的紫云真人，已经深得他父亲器重。 并且在王庭中，又扶持了一大批的亲信。 仅凭老孟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将其扳倒！ 第141章 宫变 直到二十年前，老孟的儿子出生，被蛮族大汗封为王孙。 紫云真人也知道了老孟私底下的小动作。 于是在思虑再三之后，决定抛弃老孟。 改为扶持更好掌控的王孙，成为草原新的大汗。 并且，在同年发动了宫变！ “那一战，蛮族将士们死伤无数！” “他们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所代表的是王庭正统。” “殊不知，这一切都只是在为紫云真人做嫁衣罢了！” 老孟的神色中尽是悲伤。 他的眼前，此刻也浮现出一张张死状凄惨的熟悉面孔。 这些人种，有他的近卫，有他的朋友，也有他的部落子民。 可是在紫云真人这个外人眼中，这些都是棋子。 林牧也是第一次听老孟说起这件事。 他想安慰老孟，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张了张嘴，只能语气无力的追问了一声，“后来呢？” “后来？”老孟的声音有些干涩嘶哑，于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但是茶杯到了嘴边，却没有心情喝，便这么一直举着。 只见他的眼神中，杀意混杂着愧疚，逐渐变得通红。 “他当时把我和王妃，还有孩子囚禁在一起。” “这是他犯的最大错误！” “他想扶持我的儿子上位，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愿，所以我杀了...” “杀了我刚出生的孩子！” “我的王妃悲痛之下，也撞墙自杀！” 说到这里，老孟再也忍不住，双目流淌下热泪。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继续说道：“我的儿子一死，紫云真人若想掌控王庭，便没有了棋子。” “蛮族诸部落，绝对不会服从一个大虞人成为草原的王！” “最终他的计划功亏一篑，父王和王叔合力平定了叛乱！” “而我在获救之后，亲率三千骑兵，追上了逃窜的紫云真人！” “他很强，武道境界已经无限接近宗师，可惜却依旧不是三千骑兵的对手。” “于是在紫云真人重伤之后，我亲自动手，将他乱刀砍死！” “又下令将其五马分尸，为我的孩子、王妃，和所有死于这场战争的草原勇士报仇！” “在那之后，我趁夜离开王庭，来到了大虞，并且成为了一个杀手。” 老孟的声音很轻，但是听完他的故事之后。 林牧三人却不约而同的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堵了一块巨石般沉重，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而他们，还只是听众而已。 虎毒尚且不食子！ 三人不敢想象，亲自杀手了儿子的老孟，内心又该有多痛苦。 “没事的~”最后，还是姬梧桐轻轻开口，安慰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不是草原王子拓跋猛，而是济世堂的伙计老孟~” “并且又遇到了蕊儿，今后有另一番生活在等着你~” 老孟闻言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个秘密，他在心中藏了二十年，从未与任何人说起过。 今日说出来之后，也有了一丝解脱般的畅快。 老李头见状，也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如此说来，这个紫云真人，很可能是那个人的后辈，或者徒弟了？” “有这个可能！”老孟点了点头，回应道：“估计是用了什么易容之法吧！” 江湖之大，各种能人异士数不胜数，会易容术的自然也不只白先生一人。 或许他们的易容手段不同，但是效果却大差不差。 “管他是谁，直接杀了便是！”姬梧桐听见两人的对话，冷哼一声道：“无论如何，他都是奔着老孟而来，又打伤了李婆婆，那就留他不得！” “唯一的困难，就是此人轻功太高，若是他一心逃命，就算我与老孟联手，恐怕也留不下他！” “那多叫些人便是！”林牧手指随意敲着桌子，闭眼说道：“我房间里面还有一抽屉的信物，你们看着拿吧！”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姬梧桐握住林牧的手掌，轻笑了一声：“你忘了我们北边，还有人吗？” “你的意思是说？”林牧听出了姬梧桐的暗示，嘴角也跟着露出一抹笑容，“那就麻烦你写封信了！” “和我还客气什么~”姬梧桐挠了挠林牧的手心，以示不满。 而老孟和老李头两人，却听的一头雾水。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老头子我怎么听不懂？” “我也没懂！”老孟跟着说道。 “这个嘛~过两天你们就明白了！”姬梧桐故意卖了个关子。 说罢又站起身来，朝着后院走去，“我去看看李婆婆醒了没有~” 然而刚一走出前堂门口，她就看见正站在门后，暗自抹着眼泪。 姬梧桐知道，韩蕊儿她已经听见了老孟的话。 怪不得自己刚刚就感觉，门后有人。 林牧和老李头应该也听见了声响，不过却默契的都没有声张。 只有老孟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并没有察觉到韩蕊儿的到来。 想到这里，姬梧桐拉住韩蕊儿的手，把她领到了李婆婆的卧房。 “我以后会照顾好孟大哥的！” 进屋之后，韩蕊儿对着姬梧桐说道，语气坚决至极。 “老孟他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姬梧桐点了点头，附和道。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老李头夫妇，还有老孟和韩蕊儿，都没有离开济世堂。 林牧也让姬梧桐关闭了济世堂的大门，不再坐诊。 免得那个假的紫云真人去而复返，再把街坊邻居连累进来。 而那个假的紫云真人，也没有搬离喜来客栈。 他有自信，若是姬梧桐找上门来，自己依然可以从容离去。 所以在此之前，他并不需要刻意躲避。 甚至他每日照常上街，为百姓们用符水治病。 顺便从百姓的口中，打听老孟的躲藏之处。 只可惜，他那幅画像已经被老李头顺走，而老孟的容貌，也比年轻时也成熟了许多。 因此仅凭口头描述，想要找到老孟，无异于大海捞针。 几日下来，假紫云真人的心中越发烦躁。 明明他敢百分之百的肯定，老孟就躲在这小小的燕山城中。 可是自己就是没有办法找到老孟，这如何能不让他抓狂？ 总不能一条街一间屋子，挨个搜查一遍吧？ 那还不把自己累死？ 第142章 阳谋 这一天，姬梧桐突然从茶铺老板手中，收到了一封信件。 她拆开看了一眼，嘴角顿时挑起一抹笑容。 紧接着她快步回到济世堂，找到林牧几人，将信件放到了桌子上，轻声说道：“李洵将军说，他已经准备妥当~” “只等我们这边动手了！” 听见姬梧桐的话，老孟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一抹喜色。 老李头更是忍不住感慨道：“真想不到，堂堂的燕郡太守，镇远将军，居然也是你们魔教的人！” “我看这大虞王朝，离灭亡也不远了！” 林牧闻言笑着附和，“其实不单单是你们没想到，当初梧桐收到她师父回信的时候，同样被吓了一跳！” “只能说不愧是魔教大长老，不声不响的就已经掌控了整个燕郡。” 这几日，他们早就已经制定好了，针对假紫云真人的计划。 自然也就没有再对两人隐瞒李洵的身份。 毕竟姬梧桐是魔教圣女的事，老孟和老李头也早已知晓。 他们，是可以相信的自己人！ “那还等什么？” “我们今晚就行动吧！” 老孟并不关心李洵是谁的人，他只想赶紧杀了那老道士，彻底解决后患。 “好！”林牧点了点头。 他理解老孟的心情，当然不会再出言阻拦。 入夜时分。 老孟和老李头相继离开济世堂，姬梧桐则是主动留下保护林牧、李婆婆和韩蕊儿。 免得假紫云真人趁机偷袭，伤害他们几人。 “其实你不用非得留下。”林牧躺在摇椅上，神色轻松的对姬梧说道。“有我在这里，不会出事的！” “如果想去看热闹，那也无妨。” “我才不去~”姬梧桐摇了摇头，笑道：“那老道士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让你有危险，哪怕一丝的可能都不行！” 林牧听姬梧桐语气坚决，便也不再继续相劝，只是默默张开双臂。 姬梧桐见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神羞涩的走过来，与林牧一起躺在摇椅上。 “你说，老孟他们能成功吗？”姬梧桐眼神微眯，开心的在林牧胸膛蹭了蹭，问道：“万一那紫云真人不上当怎么办？” 林牧闻言呵呵一笑，自信回应道：“就算他猜出来了这是陷阱，那又怎么样？” “咱们这一招是阳谋，容不得他不去！” “否则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老孟！” “况且那人对自己的轻功极为自负，又想不到咱们会请到李洵将军帮忙！” “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听见林牧这么说，姬梧桐也安心了许多。 抱着他的双臂又紧了紧，逐渐有了困意。 与此同时。 在离开济世堂之后，老孟与老李头便兵分两路，各自行动。 老李头直奔喜来客栈，而老孟则是朝着北城门的方向跑去。 若想杀死那个老道士，自然是不能在城中动手。 这里百姓众多，还有房屋酒楼，真打起来的话变数太多。 因此，他们的计划就是以老孟为饵，将那老道士引出燕山城。 最后在城外，由大军对其围而歼之。 计划简单却实用！ 只见老李头在屋顶上一路飞奔，不多时便再次来到了喜来客栈，天字一号房屋顶。 这一次，他不再偷偷摸摸。 而是直接翻身而下，一脚踹碎窗户跳了进去。 如此明目张胆的动作，那假紫云真人想不察觉都难。 不过当他从床上坐起，看见来人是老李头之后，还是难免有些意外。 “怎么是你？” “过来送死吗？” “我是来报信的！”老李头冷笑一声，尽力挺直佝偻的腰，好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一些，“如果你想见老孟，也就是拓跋猛的话，就去城北的山谷吧！” “老孟说了，他只等你两个时辰！” “如果你不去，他就会离开燕山城，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老道士眉头微微皱起，淡定自若道：“你们肯定早就准备好了埋伏，等着我自投罗网！” “害怕了？”老李头脸上露出一抹嘲讽至极的笑容，也没人否认，而是继续挑衅道：“害怕的话，你就继续躺在床上睡觉呗！” “反正我们是无所谓，你不找我们的麻烦更好！” “不过这几天下来，你应该也感受到了，想要找一个人有多么困难！” “一个小小的燕山城，你都找不到老孟，更何况是整个大虞了！” 说罢，老李头不再多言，转身便要离去。 却被一把突然丢过来的椅子，挡住了去路。 “怎么？”老李头回过头来，看向老道士，“想杀了我？” “老头子我活了一把年纪，早死两天也无所谓！” “尽管动手便是！” “不不不！”老道士笑着缓缓起身，慢悠悠的穿戴整齐，“我初来乍到，不认识路，所以只能麻烦你给我带路了！” “放心，若是见到了拓跋猛，我自然会放你离开！” 老道士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胁迫老李头当人质。 如果老孟真有埋伏，自己手上也能多个筹码。 再不济，还能拉老李头一个垫背，为自己陪葬。 “那就赶紧走吧！”老李头撇了撇嘴，脸上却丝毫不见惊慌之色。 对于这种情况，早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有所预料。 下一秒，两人飞身跳出房间，朝着北城门的方向而去。 “你家那老婆子怎么样了？”老道士的轻功的确胜过老李头三分，在赶路的时候，还有闲暇唠嗑。 而老李头却是大口喘着粗气，勉强跟上老道士的速度，同时翻着白眼回答道：“她福大命大，死不了！” “那就好！”老道士点了点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一大把年纪了，身边能有个人陪着，不容易~” 另一边，老孟早已来到了城北山谷。 这里东西环山，南北两边各有一条夹在山间的小路，通向出口。 因为谷中野兽众多，平日里也鲜有人来往，积雪更是没过老孟的膝盖，行走艰难。 就在这时，一道哨声突然从东侧山顶响起。 老孟闻声一笑，施展轻功顺着山壁攀爬而上。 却见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还有他身后站着的数千兵将。 第143章 顾兴 “孟大叔，好久不见了！” 顾兴笑着张开双臂，与老孟抱在一起。 看着身高已经追上自己的顾兴，老孟眼神惊讶，嘴角的笑容更是无法遮掩。 “居然是你小子！” “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啊！” “身体也结实了！” 老孟捶了捶顾兴的胸口，大笑夸赞道。 想当初，两人几乎是前后脚来到济世堂，而那时的顾兴还是个身材瘦小的乞丐。 眼神畏畏缩缩，整个人也胆小的不得了。 谁能想到，如今的顾兴，也长成了大小伙子。 一副铠甲披挂在身上，竟也有了几分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 故人相逢，顾兴也十分兴奋，但还是不忘问道：“孟大叔，我师父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师...梧桐姑娘，她与我师父是不是已经...” 望着顾兴那期待的眼神，老孟瞬间猜到了他想问什么，于是点了点头，“你小子放心大胆的叫师娘！” “林神医若是再敢打你，梧桐姑娘都不会放过他！” “真的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顾兴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这一刻，他才总算是有了几分从前的影子。 终归也只是个尚未及冠的孩子罢了。 “对了，这次怎么是你过来，李洵将军在哪里？”叙旧之后，老孟也想起了正事，连忙问道。 顾兴闻言，也收起脸上的笑容，解释道：“元帅他军务繁忙，无法亲自前来，便让我率领五千朔方军来此，助你斩杀蛮族国师！” “顾茂也来了，就在对面的山头上！” “孟大叔，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可是...” “我知道！”老孟拍了拍顾兴的肩膀，抢先笑道：“老李头已经和我们说了。” “你师父也很欣慰！” 年纪轻轻就成为统领一军的主将，如此成就，夸赞一句少年英雄也不为过。 林牧自然也挑不出毛病。 “孟大叔，那个蛮族国师什么时候到？”顾兴再次追问道，眼神中的杀意也丝毫不加掩饰。 他并不知道李洵和姬梧桐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此次任务是因何而起。 李洵只告诉他，在燕山城发现了蛮族国师的踪影，让顾兴务必将此人斩杀。 老孟听完之后沉思片刻，对李洵的做法也猜出了一二。 或许他是想用斩杀蛮族国师的战功，为顾兴这位新晋的朔方军统帅，再提升些话语权。 同时也方便顾兴，彻底掌控朔方军。 “看来李洵将军对你很是器重啊！”老孟笑着说道。 顾兴被老孟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说道：“元帅他确实很器重我！” “还有许多新提拔上来的校尉，李将军都在倾心培养！” “对了，孟大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那蛮族国师什么时候来？” “估计快了吧。”老孟摇了摇头，猜测道。 但是他的眼神中，却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 也不知道老李头他会不会有危险。 不过以那老东西的机灵劲和江湖经验，就算遇到危险，应该也能化险为夷吧？ 事到如今，老孟除了相信老李头，也别无他法！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顾兴也得知，老孟和老李头曾经在山贼营寨见过自己的事。 脸上不禁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挠头笑道：“那时年轻不懂事，幸好有顾茂帮忙，不然我可就要丢人了！” 而老孟也终于从顾兴口中，知道了那伙山贼的真实身份。 那果然是一伙从草原逃窜而来的流民。 自己与老李头之间的打赌，是自己输了！ 说话间，老孟突然看见远处出现了两道人影，在白雪和月光的映衬下，正朝着此处飞奔而来。 其中一人佝偻着腰，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老孟知道，这不是老李头还能是谁？ “这老东西，果然没让我失望！” 老孟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抓起一把雪吞咽进肚子，然后扭头看向顾兴，“我先下去拖住那人，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顾兴点了点头，又不忘对老孟叮嘱道：“孟大叔你也小心些！” 为了避免紫云真人逃走，他必须派人堵住山谷的南北出口，和东西两侧的山峰。 而想要做到这件事，就必须要老孟来为他争取时间！ 不多时，老道士和老李头相继来到山谷入口。 老道士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前方的山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就是你们给我选的陷阱之地？倒是有些门道！” “拓跋猛他人呢？还不出来见我！” 话音刚落，老孟的声音也从山谷中悠悠响起，“国师大人，还请进谷中一叙！” “拓跋猛！”听见老孟的声音，老道士一声大吼，眼神中也浮现出杀意，“你把我当成傻子吗？” “我给你十个数时间，你若不从山谷中出来，我就把这老头杀了！” 说罢，老道士瞬间出手，一掌打向老李头。 老李头虽然对此早有防备，但是与老道士的实力差距毕竟摆在那里。 只见他在挥起拳头，与老道士对了一掌之后，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般，不受控制的倒飞而去。 口中更是接连喷出数口鲜血，伤势颇重。 “咳咳！”老李头趴在雪地中，擦拭了一下嘴角怒骂道：“你这老东西好不讲武德，居然偷袭！” “哼！”老道士瞥了老李头一眼，冷哼道：“没要你的命就不错了！” 随即再次望向山谷，大声喊道：“十！” “九！” “那你就杀了他吧！”老孟的笑声再次响起，无所谓道：“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奴而已，死了又如何？” “难道你以为，我身边会缺仆人？”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杀了他，那我可就走了！” “我也给你十个数，十！！！” “这可是你说的！”老道士说话间来到老李头身旁，挥掌便要落下。 “九！！！”老孟依旧自顾自的喊道。 老道士牙齿紧咬，眼神中闪过一丝纠结。 “八！！！” “七！！！” “六五四三二！”老孟突然加快语速。 老道士顿时回过身来，喊道：“停！你赢了！！！” 说完又转头看了身后的老李头一眼，怒斥道：“赶紧滚回去，好好和你家婆娘过日子！” 第144章 毒人 老道士与老李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虽然因为老李头的原因，导致他在姬梧桐手上吃了亏。 可是那也只不过是损失了一柄长幡拐杖而已，罪不至死。 刚刚他打了老李头一掌，之前又将李婆婆打成重伤，就算是扯平了。 “看什么看？” 老道士又踢了老李头一脚，怒骂道：“还不快滚！” 老李头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朝着远处跑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剩下的就只能看老孟自己的了。 然而他并未跑的太远。 仅仅走了两里路，便靠在一棵树旁，运气调息，“咳咳！” “这老东西的一掌还真重！” “但是看在你马上就要死了的份上，老头子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说罢，老李头缓缓闭上双眼。 与此同时，在放走老李头之后，老道士随即走进山谷。 并且率先打量了一眼山谷两侧的山峰。 却发现两侧山峰不算陡峭，也没有多高，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在这种地形下，他只要想跑，就算是十个一品，也别想追上自己。 正如林牧所说的那样，他对自己的轻功，尤为自信。 “你到底是谁？” 看见眼前的老道士，老孟率先开口问道：“为何要冒充紫云真人？” 老道士并未说话，只是看着老孟空空如也的右臂，和略显沧桑的面容，愣了半晌。 然后才悠悠开口，“怪不得我找不到你，原来你的变化这么大！” “报应，这都是报应！！！” 老道士放声大笑，笑的极为畅快，眼神中的怨恨更是溢于言表。 最后，他轻轻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这是一个苍老无比的女人，脸上遍布皱纹。 而那张人皮面具，就是她从紫云真人的尸体上揭下来的。 并且用特制的药材，保存至今。 老孟见状眉头越发紧皱，他搜遍记忆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得罪眼前这个女人。 “你和紫云真人...” “他是我夫君！”女子大声吼道：“他说过要娶我的！” “可是却死在了你这弑师逆徒的手中！” 老孟闻言笑了笑，懒得再和这个疯女人多费口舌。 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懒得询问。 因为在老孟看来，或许这女人压根就不知道，紫云真人做了何等的忤逆之事。 只知道是自己杀了紫云真人，所以才在武功大成之后，一心寻找自己报仇。 既然如此，他只需要送这女人，去黄泉和紫云真人见面便是。 等到了地府，想必紫云真人自会替他解释！ 下一秒，老孟双腿猛然用力，宛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女子。 左手成爪，抓向女子肩膀。 女子闪身躲避，与老孟擦肩而过。 回头却看见老孟的手掌已经深入岩壁，在上面抓出五个手指印记。 “你的武功！！！” 女子心中大惊，如此高深的爪力，就连曾经的紫云真人也办不到。 “怎么样？没有辜负国师的教导吧？”老孟捏碎石头，冷笑一声道。 他杀手榜第一的血手名号，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 “你还有脸提他！”女子闻言瞬间暴怒，飞身而起朝着老孟头顶拍下。 老孟也不甘示弱的抬手回击，雄浑内力碰撞间，在山谷中爆发出阵阵轰鸣，回响声久久不散。 一品高手之间的生死对决，不是一时半刻能分出胜负的。 山顶的顾兴看了一眼，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老孟暂时还没有危险。 随即他挥了挥手，对着身后的副将命令道：“去吧，按照计划行事，尽快堵住南面谷口！” “遵命！”副将闻言拱了拱手，便领着一千精兵顺着山顶小路而下，直奔南面谷口跑去。 另一边，顾茂也同样对着副将下令，让其率兵堵住北面谷口。 一旦合围之势形成，那女人便如笼中之鸟，插翅难逃！ 不过在此之前，老孟必须牵制住女子，不能让她察觉到异常，提前从谷口逃离。 “轰！” “轰！” “轰！” 老孟又与女子对了三掌，轰鸣声顿时震得山壁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同时也掩盖了将士们的脚步声。 而那女子在老孟的强大攻势下，同样无暇他顾，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的到来。 并且打着打着，她终于渐渐被老孟逼入下风。 老孟如今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武道宗师。 放眼天下，除了枯叶师太和莫平生之外，谁也不惧。 甚至就连老馆主在世，都不敢说能稳稳胜过老孟，更何况是这女子？ 也就是老孟失了一臂，不然这女子的处境，还要更加危急。 但是不知为何，这女子却好像有什么依仗般，此刻非但没有逃走的想法。 反而还主动欺身上前，与老孟求战。 “不自量力！”老孟在心中暗讽一声，同样不甘示弱的与之拼杀。 这女子不逃走，正好遂了老孟的心意。 他求之不得！ 不知不觉间，小半个时辰过去。 两人也打了数百招，整个山谷变得一片狼藉，碎石遍地。 “噗！” 终于，女子率先坚持不住，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去。 老孟也接连后退数步，拉开与这女子之间的距离，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此刻，他只感觉浑身上下气血翻涌。 内力激荡间，经脉更是宛如刀割般，传来阵阵剧痛。 “怎么回事？”老孟眉头紧皱，艰难吐出一口浊气。 紧接着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用嘴咬住衣袖猛然扯开。 棉絮飞舞间，只见老孟的左臂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乌黑一片，渗人至极！ “你这道袍有毒！”老孟牙齿紧咬，恍然大悟。 “哈哈哈哈哈！”那女子见状，再次大笑出声道：“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 “我若是没有点本事，怎么会乖乖过来见你？” “而且我告诉你，这毒没有解药！” “我才不管你有何埋伏，总之，今日你必死无疑！” 说罢，女子也扯断自己的衣袖，露出了与老孟同样乌黑的手臂。 她竟然以身为毒，将自己淬炼成了毒人，以此暗算老孟！ 紧接着，女子又从怀中取出一沓黄符，甩了一下莫名点燃。 燃烧出的蓝色火苗和缕缕白烟，宛如药引般，彻底引爆了老孟手臂上的毒素。 第145章 射杀 “噗！” 一口鲜血猛然喷出，老孟顿时摔倒在地。 “老孟！！！” 一声大喝从山顶响起，顾兴焦急万分。 女子闻声抬头，只见两侧山顶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大虞将士，眼神瞬间一凝。 与此同时，南北谷口也各自冲出上千士卒，身穿全副铠甲，杀气腾腾的看着自己。 “居然能调动这么多的大虞将士，难道你投靠了大虞朝廷不成？” 女子一脸震惊的对老孟大声问道。 “与你无关！”老孟说完强忍着剧痛，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服下。 几秒钟过后，他的神色肉眼可见的舒展开来，不再似刚才那样痛苦。 “你吃了什么？”女子见状再次问道，眼神比看见大虞将士更加震惊。 难道，老孟吃下的那枚药丸，破解了自己的剧毒？ 不，这不可能！ 女子连连摇头！ 自己以身所炼的剧毒，绝对不是一枚药丸就能化解。 实际上，她猜的没错，老孟体内的毒素，的确没有被化解。 只是被暂时压制了而已。 那枚药丸，乃是林牧根据毕生所学，外加千绝毒僧的传承，自制而成的封毒丸。 药丸中混合了诸多名贵草药，再配合内力，至少可以压制毒素三个时辰。 而以老孟如此高深的内力修为，就算是压制毒素六个时辰，也不是不可能！ 前提是，他不能再运用内力与人动手。 否则，只会越发加剧毒素的爆发。 正所谓医毒不分家！ 林牧担心这老道士会对老孟用毒，于是为了以防万一。 便在老孟临出门前，将这仅有的一枚药丸交给他，却不曾想居然真的用上了！ 重新站起身之后，老孟擦了一下嘴角的黑色毒血。 却发现自己的鼻子也流淌出黑血来，索性便不再管它，只是抬头对着山顶大声喊道：“顾兴！” “能解决不？” 顾兴见老孟无碍，也松了一口气回道：“孟大叔你瞧好吧！” 说完右手打了一个手势，谷底的大虞将士见状，纷纷取下手弩，上弦搭箭。 将箭头瞄准了女子。 老孟也赶紧后撤，退到了士卒身后。 “糟了！”女子此刻心急如焚，她想趁机冲上去，取了老孟性命。 不过又顾忌那根根弩箭，不敢贸然上前。 想冲出山谷逃命，然而又被四面包围。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另一边，顾兴可不会给她考虑的时间，当即下令大喊：“朔方军听令，将此贼射杀！” 刹那间，无数弩箭离弦疾射，直奔女子身体而来！ 顾兴全程见识到了女子的武艺，自然不会蠢到让麾下将士近身攻击。 “卑鄙！”女子怒骂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骂顾兴，还是在骂老孟。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只能在这一根根弩箭下，四处躲闪疲于奔命。 一轮箭雨过后，女子手臂与背部皆受重创。 然而还不等她喘口气，下一轮箭雨又紧随而至。 顾兴为了不给她喘息的时间，早已嘱咐众将士，将弩箭分三轮齐射。 这样一来，弩箭便会一波接着一波，让女子无法停歇。 “噗！” “噗！” “噗！” 血花接连迸射而出，女子身上所中弩箭越来越多，躲闪的动作也随之变慢。 就算她是一品高手，在这五千名训练有素的将士面前，武力终究有所极限！ 漫天箭雨相继射出，女子最终也只能含恨而亡。 甚至连杀伤一人都无法做到！ “停！”顾兴再次大喝出声，目光望向那已经被射成刺猬的女子，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老孟同样也有些感慨，“紫云真人被三千骑兵的一轮冲锋，打成重伤！” “而你被五千将士的几轮弩箭射死，你们两个也算是有缘了！” 说话间，顾兴已经从山顶跃下，几个翻身腾挪之后，安稳落地。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顿挫之感。 老孟自然看得出来，如今的顾兴，武力有了巨大长进，至少也是个六品。 顾茂同样从另一侧山崖，辗转而下，落到老孟身前。 “你们两个小子，真是长大了！” 看着面前的两人，老孟越发欣慰。 “孟大叔，这个人的尸体，我们得带回去交差！”顾茂这时指了指身后的女子，笑着说道。 老孟自然是点头答应，还不忘细心提醒道：“你们小心点，不要碰到她的身体！” “这女子全身都是剧毒！” 说到这里，老孟又向顾兴借来长剑，砍下了女子的一根手指。 用布袋装好挂在木棍上，好似灯笼般提着说道：“我也带回去一根，说不定能帮上忙！” 他身上的剧毒还没有化解，有了这根手指，林牧解毒也能容易些。 而命令将士们将射出的弩箭回收之后，顾兴与顾茂一齐拱手告别，“孟大叔，那我们就告辞了！” “不回去看看林神医吗？”老孟询问道。 顾兴闻言有些犹豫，但是仅仅过了一秒钟，又果断摇头拒绝，“还是算了，军令难违！” “等过年的时候，我亲自接师父来朔方城小住几日！” “到时候孟大叔你们一起过来！” “你小子出息了！”老孟心中有些伤感，捶了顾兴的胸口一下，调侃道：“那我回去就和你师父说，等你的消息！” “你要是食言了，就等着你师父用木棍抽你吧！” “好嘞！”顾兴大笑着回应。 片刻之后，顾兴领着大军，从山谷北侧出口离去。 而老孟则是独自一人，从南侧谷口走出，朝着燕山城缓慢前行。 “老孟！”走了没多远，老李头惊喜的声音传来。 他的身影也从一棵大树后面跳出，与老孟用力抱在了一起，“你总算是出来了，担心死我了！” “怎么回事？你居然受伤了？” “那个老道士有那么厉害吗？” 看着老孟口鼻之间干涸的黑血，老李头不解问道。 “不是受伤，是中毒！”老孟笑了笑，望向老李头的眼神中，露出一丝不怀好意，“那人全身都是剧毒，碰到就中招！” “你刚刚抱了我，估计你也惨了！” “我靠！”老李头闻言立即跳开，大骂道：“老孟你坑我！” “枉费我还一直担心你！” “你还是个人？” “行了行了，少废话！”老孟摆摆手，催促道：“赶紧往回跑吧，要是回去晚了，林神医也救不了咱俩！” 第146章 解毒 两人跑到燕山城北门时，天边已经大亮。 这也省的两人再偷偷翻越城墙，潜伏进城。 “林神医，救命呀！！！” 回到济世堂，老李头啪啪拍门，大声喊道：“我和老孟都中毒了，要死了啊！！！” 姬梧桐听见声音，连忙从后院跑到前堂。 韩蕊儿也紧随其后，着急忙慌的问道：“孟大哥怎么了？” “嘎吱~” 房门打开，两道人影急匆匆的跑到桌子旁。 老李头眼疾手快，率先抢到茶壶，对着嘴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你给我留点...哎~”老孟无奈，又快步跑到后厨，抓起水瓢伸进水缸。 他们片刻不停的跑了一个多时辰，早就渴的不行。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林牧也拄着拐杖，慢悠悠的从后院走来问道：“我听说有人中毒了，是谁？” “我和老孟都中毒了！”老李头连忙解释，同时还不忘阻止韩蕊儿触碰老孟。 最后又对着老孟大声喊道：“你喝完之后，记得把水瓢和水缸一起丢了！” “伸手过来，我替你诊诊脉！”林牧坐在椅子上，对着老李头说道。 “可是老孟说...” “无妨！”林牧摆了摆手，脸上丝毫不见担心之色。 老李头无奈，只得乖乖坐下伸出手臂。 片刻之后，林牧点了点头，“果然中毒了！” “摸一下就能传染，这毒还挺厉害！” “那林神医，现在该怎么办？”老李头神色略显着急。 老孟这时也走了过来，一脸紧张的看向林牧。 “不用担心！”林牧笑了笑，反问道：“你砍下来的那根手指呢？拿来我看看！” 要想用最快速度解毒，林牧只能以身试险。 老孟和老李头闻言自然是连连拒绝，可是却拗不过林牧，只得将那根手指拿出来递给林牧。 “这毒...”片刻之后，林牧喃喃出声。 他怎么感觉这么熟悉，似曾相识？ 姬梧桐站在林牧身旁，见状紧张兮兮的问道：“怎么...这毒很棘手吗？” “棘手倒是不棘手。” 林牧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脸上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怪不得他会觉得这毒眼熟，这不就是他和姬梧桐，在十几年前中的内功之毒吗？ 只不过这毒的毒性更强，传染效果也更厉害。 “梧桐，当初在紫竹林，你是被什么人打伤中毒的？”林牧继续问道。 “是一个老太监~”姬梧桐心中一动，已经有所猜测，“难道这毒...” “正是！”林牧咂吧着嘴，笑的有些开心，“十几年了，我想解这毒，都快想疯了！” “当初为了解这毒，我瞎了一双眼睛！” “这次我倒要看看，它还能让我损失什么！” 半日之后。 林牧、老孟和老李头三人，各自躺在一个卧房的床上。 面色苍白，尽显虚弱。 而在三人身边，姬梧桐、韩蕊儿和李婆婆，又各自照料着自家男人。 一时之间竟显得莫名和谐。 “这要是连连看，都能直接消除了！”林牧在心中暗暗想道，嘴角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你还好意思笑~”姬梧桐坐在林牧身边，气呼呼的白了他一眼，抱怨道：“我看你早上说的豪气冲天，还以为你真有什么办法解毒！” “结果是把老孟和老李头身上的毒，都吸到自己身上来，你可真厉害！” 说完姬梧桐又竖起大拇指，按在林牧脸上，给他点了个赞。 “你就说这毒解没解吧！”林牧不服气的嘴硬道。 内功之毒虽强，但是这次他却不会再让毒素进入脑部经脉。 而是提前用银针之法封锁经脉，让毒素存在于手臂之上。 想他自己中了十几年的内功之毒，身体内早就有了抗体。 因此就算把毒素吸到自己身上，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只需要静养些时日，毒素便能被他的内力自动驱散，彻底痊愈。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姬梧桐无奈的摇了摇头，追问道。 “办法倒是有，而且有好几种，就是痊愈的太慢了，没有这样省事！” “你倒是省事了！”姬梧桐冷哼一声，说话间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清水，“自己坐起来喝，我不管了！” 林牧嘿嘿一笑，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 姬梧桐见状接过水杯，又从怀中掏出手帕，为他擦了擦嘴。 虽然刚刚已经说过不管了，但是看见林牧那苍白的面孔，姬梧桐还是难免有些于心不忍。 “对了！” 重新躺好之后，林牧突然问道：“梧桐，你觉不觉得这事有些不寻常？” “确实有点~”姬梧桐一边说话，一边拍了拍林牧的肩膀，“往里面挪挪~” 林牧闻言，只得乖乖听话照办，给姬梧桐腾出了一半的地方。 紧接着，她坐在床头，伸手抬起林牧的脑袋。 将其放到了自己腿上，轻轻按揉着说道：“那冒充紫云真人的女子，为何会内功之毒？” “而且她能以身炼毒，这明显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 “难不成，这女人，还有那紫云真人，都与打伤我的太监有所关联？” “不对，是朝廷！” 说着说着，姬梧桐灵光一闪，脑海中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那紫云真人，该不会是大虞朝廷的人吧？” “还有三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应该也是大虞朝廷在暗中操控，目的就是为了让紫云真人，得到蛮族大汗的信任。” “然后再伺机夺权，彻底解决草原之患！” “只是没想到，最后却被老孟破坏了宫变计划，导致紫云真人功亏一篑！” 姬梧桐越说越觉得这个猜测合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这是真的，那提出这个计划的人，心机未免也太深了吧？ 甚至不惜以边关将士和百姓的性命为代价，引诱草原蛮族大军来攻！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 这个计划虽然已经失败，但是却也为边关，换来了三十年的太平。 那一战过后，草原蛮族便再也没有攻破过朔方城。 而二十年前的宫变内斗，更是让草原蛮族元气大伤。 直到去年才恢复了些许战力。 听见姬梧桐的分析，林牧颇为认同。 不禁赞叹了一句，“真不愧是在朝廷当官的人啊，一个个精明的跟鬼一样！” “可怕，太可怕了！” 说话的时候，姬梧桐身上的香气，还止不住往他的口鼻里面钻。 脑后的柔软，更是让林牧忍不住浮想联翩。 第147章 借钱 几天过后，林牧三个人都已痊愈。 除了脸色稍显苍白，看上去还有些虚弱之外，基本上与常人无异。 “老李头，李婆婆，你们真的不再住几天了吗？” 这一日，济世堂后院。 老李头和李婆婆正收拾着行李，姬梧桐看见之后，便扶着林牧走过来问道。 “不住了！”老李头闻言回过头来，摆了摆手笑道：“我和老婆子都打扰你们这么多天了，现在伤也好了，再继续待下去也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林牧眉头一皱，面露不悦之色，“咱们的关系，还用得着见外吗？” “林神医勿怪，是老头子他说错了！”李婆婆见状，赶紧走过来踢了老李头一脚，又瞪了他一眼。 随后来到林牧面前，笑着解释道：“我们这不是怕孩子们担心吗？” “反正咱们住得近，若是有时间，我们再来看你！” “梧桐姑娘你说是吧？”说罢，李婆婆对着姬梧桐连连眨眼，示意她帮忙劝说一下。 姬梧桐眉眼弯弯，也跟着笑出了声。 只见她轻轻捏了捏林牧的胳膊，娇声说道：“好啦~你就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 “李婆婆说的在理，她总要回去和大丫二丫报个平安吧~” “过两天我亲自下厨，再请李婆婆他们过来，好不好？” “对对对，那就这么说定了！”李婆婆连忙点头附和，生怕林牧再怪罪。 而经过姬梧桐的劝说之后，林牧也只得点了点头，又不忘嘱咐道：“若是你们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赶紧过来！” “放心吧林神医，就算你不说，我没事也会过来！”老李头总算是抓住说话的机会，拍着胸脯调侃道：“我还惦记着你的药酒呢！” 没过一会，老李头便与李婆婆牵着手，从济世堂后院离开。 肩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这几天换洗下来的衣物。 而老孟站在门口，望着两人的背影愣神了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大哥~”韩蕊儿心中好奇，不由得疑惑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老孟摇了摇头。 然而没过几秒钟，他又突然叫住韩蕊儿。 韩蕊儿回过头来，看见老孟嘴唇张了张，支支吾吾也不说话，不禁越发奇怪。 “孟大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孟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说呀~” 韩蕊儿急的直跺脚，嘟嘴催促道。 “这个...”老孟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开口问道：“蕊儿，你在亲戚家住的还习惯吗？” “就我一个人住，当然习惯啊~” “那你想不想把那间房子，买下来？” 老孟终于说出了内心想法，试探着询问。 “啊？”韩蕊儿心中一动，隐约猜出了老孟的想法，但还是老实回道：“我当然想，但是房子太贵了~” “就算是我亲戚家，没有一百两也够呛能买下来~” “一百两啊！”老孟长叹一口气，又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朝着前堂走去。 找到了正在烧水沏茶的姬梧桐。 “梧桐姑娘，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老孟的语气有些窘迫，又有些害羞。 “什么事？”姬梧桐并未回头，自顾自的又往炉子中添了几块木头。 老孟也没有在意，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到了姬梧桐眼前。 “你看这块玉佩怎么样？” 姬梧桐微微抬头，双眼瞬间一亮，接过玉佩翻看了几下，调侃道：“行啊老孟！”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宝贝，这不得值个千八百两银子？” “那我一百两卖给你，你要不要？” 姬梧桐闻言不禁一愣，又将玉佩还给了老孟，笑问道：“怎么，缺钱了？” “我想买个房子！”老孟也没有隐瞒，如实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韩蕊儿这几天日夜不休的照顾自己，老孟自然也明白了她的心意。 尤其是看见老李头和李婆婆结伴回家的画面，更是感慨颇多。 他住在济世堂，林牧和姬梧桐虽然不介意，但这终究是寄人篱下。 因此，他也想买个房子，也算是和韩蕊儿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梧桐姑娘，我已经想好了！” “如果蕊儿同意的话，我们今年过年之前就成亲。” “她这边没有什么熟人，我也没有，婚礼就一切从简。” “经历过两次生死，我才知道什么最重要！” “这可是好事啊~”姬梧桐眼角含笑，点头称赞道：“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你可比林牧勇敢得多！” “不过越是这样，这枚玉佩我越不能要~” “否则，林牧一定会和我发脾气~” “怪我趁人之危！” “那怎么办？我现在也没多少银子！”老孟不由得有些着急，心中也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他之前当杀手的时候，就省着点花钱买酒了。 “放心，此事简单~”姬梧桐一边说话，一边将刚刚烧好的热水倒入壶中，为老孟沏了一杯热茶。 “我给你拿二百两银子，就当做份子钱好了！” “剩下的钱，你也可以置办些新的被褥衣服，总不能让蕊儿穿着旧衣服和你成亲吧？” “这怎么行？”老孟连连摇头，拒绝道：“我...” “怎么不行？”姬梧桐故作生气，反问道：“怎么，你觉得我当不了济世堂的家？” “要不，让他过来和你说？” 说完，她冲着林牧的方向挑了挑下巴。 老孟见状顿时语塞，只好点了点头，但还是倔强说道：“这笔钱，就当是我从济世堂借的！” “日后我一定还你！” “随你便吧~”姬梧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她知道老孟的性格就是如此，再劝也没用。 “济世堂的银子放在哪你都清楚，用的时候你自己拿吧~” “花的时候大气点，别抠抠搜搜的，委屈了人家蕊儿~” “不然，我肯定会替她做主！” “好好跟你打上一场！” “不敢不敢！”老孟嘿嘿一笑，将凉了一些的茶水一饮而尽。 紧接着又激动的朝着后院跑去。 不多时，蕊儿激动的哭声隐隐传来。 听的姬梧桐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嘶~哈~” 只见她双手捧着茶杯，一双穿着白色棉鞋的小脚晃来晃去，神色惬意无比。 第148章 陪伴 “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就在这时，刚刚医治完病人的林牧，来到姬梧桐身边，笑着问道：“是有什么好事吗？” “你怎么知道我很开心？” 姬梧桐狐疑的瞥了林牧一眼，见他双眼无神，不禁有些疑惑。 “你都笑出声来了，我当然知道！” “是吗？”姬梧桐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笑出来了吗？ 她记不清了。 不过既然是林牧说的，那应该不会作假。 随后姬梧桐拉起林牧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 不过似乎是觉得距离还是有些远，便又搬着小板凳，往林牧旁边挪了挪。 直到贴到他的身上，这才满意作罢。 远远看去，坐着小板凳的姬梧桐，与坐着椅子的林牧相比，更显娇小。 “是有开心的事~”姬梧桐将脑袋轻轻靠在林牧腿上，笑着将老孟的事说了一遍。 听的林牧也忍不住面露喜色，“怪不得我刚刚好像还听到了哭声，原来是蕊儿喜极而泣啊！” “没想到老孟居然这么果断，我平日里还真是小瞧了他！” “是呀~”姬梧桐点着头，用下巴杵了杵林牧的大腿，似有所指道：“不像某人，犹犹豫豫~” “和老孟一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林牧当然知道，姬梧桐是在埋怨自己，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别急，并且我保证，等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姬梧桐闻言顿时抬头，看向林牧追问道。 “都说了是惊喜了，怎么能说出来呢？” “那倒也是~”姬梧桐撇了撇嘴，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询问。 但是过了一会，她又忍不住问道：“我自作主张帮老孟的事，你不会怪我吧？” “我怎么会怪你？”林牧呵呵一笑，手掌缓缓从姬梧桐头顶滑下，捏了捏她的脸颊，称赞道：“你做的很对！” “有你这种贤内助，是我的福气！” “谁是你贤内助~”姬梧桐抿着嘴唇，强忍着笑意嘟囔了一句。 两人坐在炉火旁闲聊，暖意洋洋的。 逐渐让姬梧桐有了些许困意。 尤其是林牧的手掌，一直在有规律的摩挲着她的头顶。 更是让她止不住的打起了哈欠。 不知不觉间，姬梧桐便已趴在林牧的大腿上沉沉睡去。 甚至还微微打起了鼾。 看来这些日子一直在照料林牧，也让她疲惫不堪。 “就这么对着炉子睡觉，也不怕上火！”林牧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打向火炉。 一股内力劲风顿时将炉火扑灭。 紧接着，他又抓起旁边的毛毯，盖在了姬梧桐身上。 如此一来，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简直完美！ 林牧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老孟整日在外奔波。 虽然他没有说自己在忙些什么，但是林牧和姬梧桐，也已经猜到了一二。 还有老李头，他似乎同样得到了消息。 每天乐呵呵的跟在老孟屁股后面东跑西跑，忙的忘乎所以，甚至连自己的鱼摊都不管了。 “啧啧啧~” 姬梧桐站在韩蕊儿旁边，趁着空闲与她调侃道：“我和老孟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喜欢出门！” “看来他对娶你的事很上心嘛~” 听见姬梧桐的话，韩蕊儿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一昧的暗自窃喜。 她也没想到，老孟的求亲会如此突然。 让她连一丁点的心理准备都没有。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年关将近。 老孟也终于把一切都准备妥当。 在一个天气不算寒冷，月光明媚的夜晚。 老孟将自己的行李从济世堂搬出，赶着驴车送到了他与韩蕊儿的住处。 然后又邀请林牧几人到场，共同见证他与韩蕊儿的成亲。 一起到场的，还有韩蕊儿的亲戚。 他们是前两天从燕阳城特意赶回来的。 一来是为了与老孟交接房屋地契，二来也是为了参加喜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宴席！” 老李头放声高喊，象征性的走了个过场。 由于参加喜宴的人不多，只能勉强坐满一桌。 因此一切流程也就简而又简，意思意思了事。 好在韩蕊儿和她的亲戚也并未计较，其乐融融笑成一片。 “恭喜啊，老孟！”林牧举杯祝贺道。 “林神医，梧桐姑娘，多谢你们了！” 老孟眼中闪过一抹泪光，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笑的格外畅快。 谁能想到，他居然又成家了！ 一顿酒宴过后，林牧并未多待。 在姬梧桐的搀扶下，与老李头相继告辞离去。 此时夜色正深，街上空无一人。 而醉酒的林牧被冷风一吹，顿时打了个激灵，只觉得头晕脑胀。 脚步也不由得变得有些虚浮，一个趔趄更是差点摔倒。 “小心~”姬梧桐眼疾手快，连忙将其扶住，忍不住嗔怪道：“人家老孟成亲，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我这不是高兴嘛！”林牧随口说道，但是脸上却无一丝笑意。 姬梧桐的目光始终在林牧脸上，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不禁有些担忧问道：“你到底怎么啦？” “别骗我，我能感觉到你兴致不高~”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林牧边走边说道：“在老馆主去世之后，济世堂就只剩下了我与顾兴、老孟三人一直为伴。” “而如今，顾兴独自在边关厮杀，老孟也已经成家，搬出了济世堂。” “老李头虽然偶尔会过来，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家事牵绊。” “曾经的济世堂，现在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这不是还有我嘛~”姬梧桐闻言握紧了林牧的手掌，轻声安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永远都不会离开~” “嗯！”林牧郑重的点了点头。 随即反手握住姬梧桐的柔荑，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相拥。 “幸好有你在！”林牧的声音含糊不清。 而姬梧桐被林牧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弄得面红耳赤。 但她还是抬起双手，环抱在林牧的腰间，柔声回应，“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第149章 御夫 距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老孟没再进山。 而是每天陪着韩蕊儿待在济世堂，与前来看病的病人们聊天吹牛侃大山。 这一日，医馆的病人不多。 姬梧桐看着这对在火炉旁边，戚戚咕咕的新婚小夫妻，忍不住撇了撇嘴。 不就是成亲了吗？ 她才不羡慕呢！ 不多时，医馆内最后一个病人，也拿着草药离去。 姬梧桐见状，连忙来到林牧身边，试探着问道：“你还忙吗？” “不知道！”林牧摇了摇头，如实答道。 他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什么时候又有病人登门，他也没法预测。 不过他还是对着姬梧桐，笑问道：“怎么，你有事？”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姬梧桐闻言有些扭捏，低声解释道：“我想着上街去买点年货~” “你要不要...” “我陪你去！” 不等姬梧桐的话说完，林牧便已抢先回答。 “真的？”姬梧桐听见林牧的话，不禁双眼一亮，神色中尽是惊喜。 然而当她看向门口的时候，语气中又带着一丝担忧的问道：“那万一等会有病人来了怎么办？” “找不到你，会不会耽误人家治病？” “那让老孟再去街上找咱们不就行了？”林牧捏了捏姬梧桐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正好我也好久没上街了，去逛逛也好，就当是放松一会！” “那走吧~”听见林牧如此说道，姬梧桐也不再纠结。 拉着林牧的肩膀扶他起身，“我们快去快回！” 临出门前，姬梧桐还不忘嘱咐老孟和韩蕊儿，如果有急症病人登门，一定要叫林牧回来。 今天的市集上，行人百姓众多。 往来行走时，手里也大多都拿着年货。 耳边还时不时传来几声鞭炮声响，和孩童笑声，为街上增添了些许年味。 “好热闹啊~”姬梧桐挎着林牧的胳膊，左瞧瞧又看看，眉眼间全是笑意。 自从来到济世堂之后，她的性格转变极大。 整个人也不再冷冰冰的，就算是和陌生人说话，都是笑靥如花。 好似完全换了一个人。 “老板~这副对联是怎么卖的？” “老板，再送我两个红灯笼嘛，好不好~” “什么叫灯笼比对联贵？那我买灯笼，你把对联送我~” 姬梧桐图穷匕见，一通讨价还价之后，用两个灯笼的价钱，把济世堂的对联也全部买齐。 林牧跟在姬梧桐身边，一脸的新奇。 他从来都不知道，姬梧桐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林牧忍不住好奇问道。 “刘婆婆，李婆婆，张婆婆...总之好多婆婆~”姬梧桐得意的扬起下巴，解释道：“之前买菜的时候，她们就是这么做的~” “而且，她们还教了我好多讨价还价的技巧~” “我都试过了，能省不少钱呢~” “咱们又不差这点钱。”林牧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 他不敢想象，姬梧桐居然会为了省几文钱，和一个商贩吵上一刻钟。 这还是曾经那个，自称杀人如麻的魔教圣女吗？ 甚至林牧都怕姬梧桐讲价上头，一巴掌把那商贩拍死。 “你不懂，这是一种乐趣~”姬梧桐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和林牧废话。 拉着他又朝着对面另一个卖肉的摊位走去。 “跟住我，这里人多，要是走丢了可不好找~” “放心吧，这里认识我的人遍地都是，丢不了！” “是吗？”姬梧桐想了想，觉得林牧言之有理， 但还是牢牢握紧他的手掌，片刻也不松开。 他们两个拿不了太多东西，所以仅仅逛了一个时辰不到，便只得返回济世堂。 好在此时离过年还有一点时间，买年货也不是非要急于这一时半刻。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只要一有空闲，姬梧桐就会领着林牧上街。 老孟曾主动提出，自己可以帮忙购买年货，却被姬梧桐果断拒绝。 韩蕊儿也暗自提醒了老孟一嘴，让他不要多管闲事，打扰这两人之间的乐趣。 “买个年货能有什么乐趣？” 老孟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不过既然韩蕊儿已经说了，那他也只能照办。 自从成婚之后，韩蕊儿的性格变了许多。 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 虽然说对待老孟依旧温柔，将他照料的无微不至。 但是偶尔瞪着眼睛发起火来，也是颇有威势。 老孟竟然还真有点怕她。 也不知道都是从谁身上学来的。 因为此事，老孟还曾请教过老李头，却不料换来对方的一顿调侃。 用老李头的话说，这才哪到哪？ 北方的女子，可不见得比草原女子温柔多少。 老孟现在还记得，老李头在说出这番话时，那感慨良多的模样。 还有老李头那撅着屁股，吭哧吭哧洗衣服的动作。 也是让老孟记忆犹新。 “我只剩下了一条胳膊，蕊儿她应该不会这么对我吧？”思绪飘飞间，老孟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右臂。 似乎断一条胳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不知道老李头愿不愿意？ 应该是不愿意吧！ “你想什么呢？”韩蕊儿跳起来拍了老孟的脑门一下，命令道：“没看见木柴不够了吗？” “还不去柴房拿些过来！” “林神医一个月给你那么多工钱，不是让你坐这发呆的！” “可是我这手...”老孟面露为难之色，说话时又晃了晃空空如也的右臂。 “那你不会多拿几趟吗？” 韩蕊儿双手叉腰，抬头看着老孟质问道：“你不去，难道我去？或者你想让老板娘去干这种脏活？” “那怎么行！”老孟闻言连忙赔笑，“我去，我现在就去！” 说完也顾不上穿棉衣，一路小跑着朝后院冲去。 韩蕊儿望着老孟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愧是老板娘传授的御夫之术，就是管用！ 只是她为何从来没见过，老板娘对林牧使出这一招呢？ 想到这里，韩蕊儿下意识的看向姬梧桐的方向。 却发现她此刻正在给林牧端茶捶腿，忙的不亦乐乎。 这怎么和教自己的招式，不太一样？ 莫非是更厉害的手段？ 第150章 改变 不知不觉，来到了除夕这天。 一大早上，林牧和姬梧桐就在一阵阵鞭炮声响中，不得不醒来。 “今天还开门吗？”姬梧桐躺在床上，揉着眼睛问道。 “开吧！”林牧刚刚睡醒，也打了一个哈欠，含糊不清回道：“管他有没有病人呢，该开门还得开门！” 不过他也知道，在过年期间，街坊邻居们为了图个吉利，基本上都不会来医馆看病。 就算是有病，只要不是特别严重，一般也会挺上十几天，等过了正月十五再说。 因此早在三天前，他就已经给了老孟和韩蕊儿这对夫妻放了假。 又给他们发了三十两银子，说是年终奖。 老孟和韩蕊儿虽然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但还是连连感谢林牧，最后收下了这份新年礼物。 “昨天晚上好像下雪了~” 起床之后，姬梧桐顺着窗户缝隙往外瞥了一眼，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好啊！”林牧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笑道：“瑞雪兆丰年！” “今年的天气一直都不怎么冷，不见得是好事！” “嗯~我也觉得下雪挺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谁也没有走出卧房。 难得可以安安静静的休息几天，他们自然是格外珍惜。 直到又在房间待了小半个时辰，姬梧桐才裹紧棉衣，来到前堂。 不多时，炉火点燃，前堂顿时暖和了许多。 医馆大门也被她打开。 “林牧，你来前堂坐着吧~” “这里不冷了~” 姬梧桐对着后院大声喊了两句，然后又朝着厨房走去。 林牧听见声音，也摸索着从房间走出，找到自己的摇椅躺好。 没过多久，老李头的身影从街边出现，溜溜达达的来到济世堂。 “呦~林神医起的这么早啊！”看见林牧之后，老李头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调侃道：“我还以为你得再睡半个时辰呢！” “你听听这声音，睡得着吗？”林牧晃着摇椅，说话时街上的鞭炮声依旧响个不停。 “那倒也是！” 老李头闻言，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往炉火中添了些木柴。 “你今天来的这么早，有事？”林牧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下雪了嘛，就来帮你们扫扫雪！” 老李头嘿嘿一笑，四处看了看，终于在厨房中看见了姬梧桐的身影。 “梧桐姑娘，早饭算我一份！” “知道啦~”姬梧桐听出是老李头的声音，头也不回的答道。 而老李头则是自顾自的走向后院库房，从中拿出扫帚铁锹，清扫着院中的积雪。 别看老李头上了年纪，但是手脚却不慢，干起活来也很麻利。 不一会就将院中的积雪，从后门扫了出去。 甚至还有闲心，在医馆后门的门口，堆了个雪人。 只见老李头盯着雪人看了片刻，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朵干花，放到了雪人的头顶。 “啧啧，真漂亮！” 老李头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回前堂。 鞭炮声依旧响个不停。 姬梧桐端着早饭从后厨出来，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后院门口。 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雪人，忍不住笑着问道：“老李头，门口的雪人是你堆的吗？” “是啊，怎么样？”老李头的声音，从前堂传来。 “挺好的~身残志坚！” “什么意思？”老李头闻言，又一头雾水的从屋中走出。 直到看见了自己那被鞭炮，炸的只剩下半边身子是雪人。 瞬间变得怒不可遏！ “哪家的小崽子这么讨嫌！” “敢在老头子我的雪人头上放炮？” “要是让我抓到了，非把你做成雪人不可！” 听见老李头的怒骂声，不远处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孩童笑声。 很显然他们并未走远，甚至还故意等在旁边，就为了听老李头的怒骂。 “行了行了~和孩子计较什么？” 姬梧桐拦住想要过去教训他们的老李头，冲着前堂挑了挑下巴，“走吧，该吃早饭了~” “林牧早就饿了~” 老李头见状冷哼一声，算是给了姬梧桐这个面子。 饭桌上。 姬梧桐一边撩着面纱喝粥，一边说道：“老李头，多谢你过来帮忙扫雪~” “顺手的事，谢什么！” “那你家的雪扫了吗？”林牧也插嘴问道。 “放心，我两个姑爷都来了，用不着我扫！”老李头的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笑道：“而且香香也来了！” “等过了年，她还得跟着林神医学医呢！” “好说好说！”林牧笑了笑，和老李头随意聊着天。 吃过早饭，老李头又离开济世堂，不知道跑去哪里溜达。 医馆中又只剩下了姬梧桐和林牧两人。 “今年还得麻烦你，去街坊邻居家拜年，送些年货了！” 像每年一样，街坊邻居之间都会送些新年贺礼。 今年自然也不能例外。 “嗯~”姬梧桐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好啦~我已经买完了！” “辛苦了！” “那有没有奖励？”姬梧桐学着林牧，给自己按摩之后的模样，追问道。 “要不...亲一下？” 林牧顿时会意，也学着姬梧桐的语气回应。 “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姬梧桐瞬间喜笑颜开。 良久，唇分！ 姬梧桐心满意足的拿着礼物出门，只留下林牧一个人待在济世堂。 好在没过多久，老孟就领着韩蕊儿过来拜年。 今年没有老李头和他打赌，老孟总算是过了个安稳年，没再往北山跑。 街坊邻居也陆续登门，济世堂逐渐热闹起来。 韩蕊儿见状，连忙沏了壶热茶，替林牧招待着这些人。 直到中午时分，姬梧桐终于回来，眼神疲惫的瘫坐在林牧的摇椅上。 处理这些人情世故，在她看来，简直比和武道宗师打一架还累！ “古家我也送了一份贺礼~” “古月灵和枯叶师太回峨眉山了，古鸣也跟着野鹤大师不知去向~” “我感觉古莫天好像老了许多，整个人都佝偻着，看上去简直和老李头一样~” 姬梧桐躺在摇椅上，喃喃感慨道。 世事无常，光阴如梭。 短短一年时间，每个人身上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有的变好，有的变坏，但总归是在改变。 第151章 军士 数日时间眨眼而过。 这一日，一匹快马从远处官道，朝着燕山城北门奔跑而来。 而在马匹之上，又有一个身披布甲的精壮男子，旁若无人的超过沿途商队。 前方商贩见状，只能连忙朝着道路两旁躲避。 不敢有丝毫怨言，更不敢顶撞此人。 原因无他，此人手持边关将令，就算是镇守燕山城门的校尉，也不敢随意阻拦。 “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草原蛮族又打过来了？” “怎么可能，上一战才结束几个月啊，蛮族不需要休养生息的？” “那你说说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哪知道！” “那你为啥接我话，有本事自己起头啊，我认识你吗？” “我就接话了，怎么滴吧？” “找打！” 城门口，两个武者打扮的人顿时抽刀打作一团。 然而刚刚交手了不到五招，又被镇守城门的校尉，上前一人一脚踹倒。 关押进了燕山城大牢。 与此同时，那名手持边关将令的男子，已经在多方打听下，来到了济世堂门前。 看着大门上方那三个鎏金大字，此人一改入城时的那副傲慢神色。 恭恭敬敬走上前来。 尽管此时医馆大门四敞大开，然而他还是轻轻敲了敲旁边的门框。 然后用一种不大又不小，正好合适的音量问道：“敢问这里可是林神医的住处？” “这位军爷，您找我们掌柜的有什么事？”门口附近的韩蕊儿见状，连忙迎了上来问道。 她见此人身穿布甲，腰挎长刀，更是不敢怠慢，“快快进来说话，我给您倒杯热茶~” “不敢当不敢当！”那军士看见韩蕊儿之后，脸颊不禁一红，连连摆手解释，“我乃朔方城斥候，特奉顾将军之命，前来送信！” “还望姑娘替我转送林神医！” 说罢，他将怀中的信件取出，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韩蕊儿。 而听见他提起“顾将军”三个字，韩蕊儿也大概猜出了一二。 虽然她并未见过顾兴，但是也知道林牧有个徒弟，在军中任职。 上次老孟打败那假的紫云真人，也是顾兴率领大军相助。 “你先进来再说吧~”韩蕊儿面带笑意，再次开口将这名军士请了进来。 既然是顾兴麾下的士卒，她自然不能让对方站在门口吹冷风。 “多谢！” 军士连连拜谢，这才跟在韩蕊儿身后走进医馆。 老孟这时也刚好从后院进来，看见此人之后不禁一愣，对着韩蕊儿问道：“蕊儿，这是...” “他是替顾兴送信的~”韩蕊儿笑着吩咐道：“你先替我招待一下，我把信给掌柜的送去~” 老孟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领着这名军士坐在旁边的桌子上。 “喝茶不？”老孟说完不等此人回话，就已经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军士再次道谢，双眼却始终跟着韩蕊儿游动。 直到她走进柜台后面的小屋，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这位大叔，敢问这位姑娘芳龄几何？”犹豫片刻之后，这名军士还是忍不住好奇，对着老孟问道。 “噗！” 一口茶水喷出，老孟顿时大惊，看向这名军士的眼神，也带着一丝不善，询问道：“怎么，你看上蕊儿了？” “这...实不相瞒，在下对这位蕊儿姑娘，确实有些好感。”那名军士倒也实诚，点头回答道：“用读书人的话来说，这应该就叫一见钟情吧？” “那你别想了，只要有我在，你俩就成不了！”老孟冷哼一声，强行忍住动手的冲动。 也算是给了顾兴一个面子。 “为什么？”军士不解，冲动之下更是站起身来。 但是下一秒又恍然大悟，脸上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对着老孟恭恭敬敬道：“是在下唐突了！” “想必大叔你，就是蕊儿的父亲吧？” “大叔你放心，在下家住燕阳城，父母颇有家资！” “从军数年，更是深受军中长官器重，我一定...” “我是他夫君！”老孟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制住即将爆发的杀意，大声吼道：“听见没有，我是蕊儿的夫君！” “什么？”军士瞬间大惊，指着老孟，心中想法下意识脱口而出，“老牛吃嫩草，你你你...” “你老不正经！” “臭小子你找死！”老孟一巴掌拍在军士的后脑勺，打的他耳朵嗡嗡作响，一屁股跌倒在地。 这还是因为老孟已经收了不小的力气，否则的话，这一巴掌就能要了他的命！ “怎么了？”姬梧桐听见声音，也从小屋中走出，手上还拿着顾兴亲笔写的信。 她刚给林牧读完信件，就听见大堂传来老孟的怒吼声。 “没事，我俩闹着玩呢！”老孟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又瞪了那名军士一眼以示警告。 然后对着姬梧桐反问道：“顾兴那小子写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姬梧桐笑了笑，挥着信件说道：“他想让我和林牧，去朔方城小住几日。” “信中还写了，让你和老李头跟我们同去！” 老孟闻言，也想起了之前和顾兴在山谷中的约定。 没想到那小子居然真的记在了心里。 老孟心中一暖。 然而下一秒，他又想起了身旁的军士，不由得神色一紧。 自己去朔方城的话，蕊儿一定会跟着。 万一到了那里，又有其他人看上蕊儿怎么办？ 韩蕊儿不像姬梧桐那样，武艺高强。 她只是个弱女子，毫无自保之力！ 想到这里，老孟摇了摇头，果断拒绝道：“我就不去了，我留在这里帮你们看家也挺好！” “还是让老李头跟着你们去吧！” “我就知道~”姬梧桐的语气似乎是早有预料，点了点头笑道，“那我告诉林牧一声~” “对了老孟，蕊儿也让我转告你，这人毕竟是在顾兴手下当差的，你别下手太重，把人打坏了~” “要是给林牧惹了麻烦，她可不放过你~” 姬梧桐的语气揶揄，眼神中尽是调侃之色。 很显然，她和韩蕊儿早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也猜到了老孟为何不愿去朔方城。 而韩蕊儿之所以没有亲自出来，无非是因为害羞罢了。 谁能想到，她只不过是和那军士说了几句话，就让对方喜欢上了自己呢？ 第152章 蜜桔 另一边，在得知顾兴写信邀请自己去朔方城之后。 林牧也十分开心。 他与顾兴已经一年多未见，自然是想念无比。 于是当即便让姬梧桐帮忙收拾行李，又让老孟去街角通知老李头，嘱咐他租好马车一起前去。 老李头本就闲不住，此时一听要去朔方城，同样是激动的无以复加。 甚至都顾不上收摊，就一路小跑朝着车马商行飞奔而去。 “你这老李头，鱼都不要了吗？” “也不怕回家之后，李婆婆收拾你！” 老孟喊了几遍，却见老李头连头都不回，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边抱怨一边帮他收起鱼摊，然后用一只手推着车，把鱼送到了老李头的家中。 又从老李头家中，帮他拿了几件衣服行李，再次回到济世堂。 恰好此时，老李头也租好了马车，刚好停在济世堂门口。 “这是你的衣服，自己收好！” 老孟看见老李头，没好气的将行李丢了过去。 老李头接过行李，嘿嘿笑着问道：“老孟，我家老婆子她...” “她磨刀呢！”老孟冷笑一声，幸灾乐祸道：“你自求多福吧！” 老李头听完打了一个寒颤，但还是嘴硬说道：“切，你吓唬谁呢？” “我还能怕她不成？” 说话间，林牧也在姬梧桐的搀扶下，从医馆中走出。 老孟打量了一下林牧，发现他还特意换了一套新衣服。 看得出来，他对这次与顾兴的见面，很是重视。 姬梧桐也看出了老孟的想法，笑着解释道：“顾兴现在毕竟是大将军了，我们也不能穿的太寒酸，免得给他丢人不是？” “此话在理！”老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但还是不忘笑着调侃道：“不过我看你们两个，现在怎么就跟去城里看望孩子的乡下父母，一模一样呢？” “别紧张，顾兴那小子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就是，有什么好紧张的！”老李头也在一旁附和，“你们看我，不就什么都没准备？” “你一个马夫准备什么？”老孟撇了撇嘴，嘲讽道。 “你一个医馆看大门的，比我强哪去了？” 老李头也不甘示弱的反驳了一句。 对于两人之间的吵吵闹闹，众人也早就习以为常。 简单嘱咐了一番之后，林牧和姬梧桐便坐上马车，由老李头赶着朝城门出发。 而老孟和韩蕊儿站在门口，望着马车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这才回身走进医馆。 却发现那个军士不知何时，已经偷偷离开。 如此也好，省得他再动手赶人。 一个小小的斥候，居然还敢对韩蕊儿有非分之想，真是色胆包天！ 不过再转念一想，这不是正说明了，自己夫人有魅力吗？ “我就知道，老子的眼光准没错！” 老孟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得意至极的笑容。 朔方城距离燕山城的距离并不算近。 就算老李头雇的马车是双马拉乘，也得走上个十来天。 因此姬梧桐除了带上衣物之外，又带了许多的糕点干果，还有一整箱的蜜桔。 “老李头，给~”她先是透过马车的帘子，给老李头递了两个。 又自己拿起一个，轻轻剥开，将上面丝丝缕缕的白线撕下。 随即摘下面纱，掰下一瓣蜜桔，放进了自己嘴里。 刹那间，姬梧桐只感觉头皮一紧，整张小脸更是皱成了一团。 这蜜桔，好酸！！！ “你怎么了？”林牧听见姬梧桐的呜呜声，不由得好奇问了一嘴。 “没事~”姬梧桐说话间将橘子勉强咽下，眼珠一转道：“这橘子太甜了，我吃的有些腻！” “给你吃吧~” “那给我吧！”姬梧桐与林牧异口同声，说完又默契一笑。 “张嘴~我喂你！”姬梧桐笑着说道，语气极尽温柔。 林牧不疑有他，张嘴将剩下的橘子一口吞下。 下一秒，脸上便露出了与姬梧桐刚刚近乎一样的表情。 “不许吐！”姬梧桐见状连忙伸手，捂住林牧的嘴巴，“你说过不喜欢浪费的！” “快嚼，咽下去就不酸了！” 林牧闻言只好翻着白眼，将脖子伸的老长，总算是勉强将橘子咽下。 “你这...” 林牧长舒一口气，颇为无奈道：“枉我还那么信任你！” “好啦，别生气嘛~”姬梧桐嘿嘿一笑，伸手挽住林牧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问道：“还吃不吃了？” 说完也不等林牧回答，便又从竹筐里面拿出一个蜜桔。 这个不似之前那个是随手拿的，而是她精心挑选，看上去就果肉饱满，一定很好吃。 几分钟之后，这个蜜桔也被姬梧桐剥的干干净净，连一点白线都没有留下。 然而这次，她却并没有先吃。 只见她轻轻掰下一小半，趁林牧不注意，塞进了他的嘴里。 “怎么样？” “这个甜不甜？” 林牧嚼了嚼，又点了点头，“还行，不像刚才的那么酸！” “真的？” “我骗过你吗？” “那倒也是~”姬梧桐挑起嘴角，满意的捏了捏林牧的手掌，然后将剩下的蜜桔一口咬下大半。 紧接着，她的小脸再次皱成一团，嘴里也发出阵阵呜咽声音。 这个蜜桔，是苦的！！！ “这什么破蜜桔，不是酸就是苦！”姬梧桐愤怒不已，作势将林牧扑倒。 想要把剩下的一小半蜜桔，塞进林牧嘴里。 然而林牧却紧闭嘴唇，牙齿更是死死咬住，丝毫不给姬梧桐可乘之机。 “张嘴，快点！”姬梧桐出声喊道。 又挠了挠林牧的腰间，可惜却依旧没有让林牧张开嘴巴。 “来嘛，你替我吃掉嘛~”见来硬的不行，姬梧桐只好转变策略，语气一软哀求道：“谁让你骗我的~” “我骗你什么了？”林牧终于开口。 “你说这蜜桔不酸~” “确实不酸啊，它是苦的！” “那我不管~”姬梧桐不愿吃亏，说话间已经有了新主意。 只见她将剩下的蜜桔放入嘴中，用牙齿轻轻咬住一半，含糊不清道：“乖~张嘴~” “我喂你吃好不好？” 怕林牧不信，她又拉过林牧的手掌，轻轻拂过自己的嘴唇。 感受到手指的湿润柔软，林牧面露纠结之色。 但是也仅仅只纠结了三秒钟不到，他就屈服在了姬梧桐的美色之下。 不是他定力不强，实在是敌人太过狡猾。 居然用出了美人计这等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