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偏爱娇娇侧妃》 第189章 大夏洪启二十五年,冬。 夜幕低垂,京城外的官道上,一辆装饰古朴的马车缓缓前行。 木质车身在月光与雪地的映照下,泛起柔和而清冷的光泽。 车辕前面,一匹骏马踏着沉稳的步伐,鼻息间偶尔喷出白雾,与周遭的寒意融为一体。 随着马车渐渐靠近,原本栖息在路边枝头的飞鸟被这不速之客惊扰,纷纷振翅高飞,划破寂静的夜空,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鸣叫声,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为这静谧的冬夜增添了几分生机。 一轮皓月高悬于天边,银辉洒满大地,将整个世界镀上了一层梦幻般的银白。 月光如洗,清澈而明亮,它不仅照亮了马车前行的道路,更让这初冬的雪景显得更加纯净无瑕。 雪地上,每一粒雪花都仿佛被精心雕琢过,晶莹剔透,层层叠叠,覆盖了官道,也覆盖了沿途的每一寸土地。 车轮缓缓碾过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声音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悠扬而略带几分孤寂。 马夫坐在车辕旁,身披厚重的棉衣,头戴斗笠,脸上是难掩的疲态。 四周,除了车轮与雪地的交响,便是偶尔传来的风声与远处村庄里隐约可闻的狗吠。 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斑驳地洒在颜漫漫疲惫不堪的脸上,为她苍白的面色又添上了一抹煞白。 连日来的马车颠簸,如同无休止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地侵蚀着她本就虚弱的身体。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与久未通风的沉闷,让人更加昏昏欲睡。 颜漫漫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重量压着,她努力想要挺直腰板,却只能无力地歪躺在车厢边缘,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眼眸半睁半闭,满是挣扎与疲惫。 她的身旁,元婆子舒服的躺在车厢里,呼吸均匀而深沉,显然已经沉入了梦乡。 那安详的模样,与颜漫漫的挣扎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这具身体才是小丫头。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似乎碾过了一个巨大的坑洼。 这一突如其来的震动,让颜漫漫本就摇摇欲坠的意识彻底崩溃。 试图发出微弱的呼救,但喉咙里只挤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随即便失去了所有力气,双眼缓缓合上,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过,内心还是轻轻的骂了一句国粹! 车夫,或许是因为急于赶路,竟完全没有察觉到,车厢内发生的这一切。 夜色渐浓,马车继续前行,留下一串长长的、孤独的轮辙,在空旷的原野上缓缓延伸。 而颜漫漫,则在这无尽的旅途中,暂时告别了尘世的喧嚣,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这,怎么不算另外一种方式的解脱呢。 不知过了多久,颜漫漫再次有意识,是被身边的说话声,吵醒。 “抱月,二小姐,醒了没有?夫人院子里的杨妈妈刚才过来问了。” “醒?醒来做什么?”抱月不住的冷笑,好似刚才书琴说了什么好笑的话:“醒了,又能改变什么?还不是要送到七皇子府里去,与其被送去做妾室,不如死了好。我们东昌伯爵府的嫡出的小姐,都是做正头娘子的,哪里有送去做妾室的,总归,当天一顶小轿抬出去,醒与不醒,又有什么区别?也是大小姐心善,还记得这个灾星附体的妹妹。” “嘘嘘……”似乎担心被床榻上昏迷的颜漫漫听见,小丫鬟赶忙将抱月拉到外间,小声的叮嘱道:“可不能当着小姐的面这么说,要不然你和我,有多少条命,被惩罚的。” “呵,怕什么,左右你我不过再伺候她一两日,我们便可以去伺候三小姐了,听闻三小姐的夫家,订的是观文殿大学士徐家二公子徐璟城,双十的年纪,已经是进士,今后也是入阁拜相,所以老夫人特地给三小姐添了十抬的嫁妆。” “哪里像咱们这位二小姐,虽然是嫡出,从小在乡下长大,出嫁爷连凤冠霞帔都没有,还要被人从小门抬进府,老夫人,夫人自从二小姐进门之后,别说过来看一眼,就是提起,都是甚少提起,我们如果跟在这样的小姐身边,还有什么脸面!哎……如果不是,我爹得罪了管家的儿子,哪里能来这个破院子……” 说着抱月气鼓鼓的坐到了外间的圈椅上。 满脸都是对管家和现状的不满。 旁边的书琴,本来也是不满正院杨妈妈的安排,但是,想到自己后面去三小姐院子里,还需要杨妈妈的帮忙,努了努嘴巴。 把不满咽下去,才温声说道:“你懂什么,再怎么妾室,七皇子总归是皇子,万一坐上了那个位置,到时候三小姐见到二小姐不还是需要行礼的。” 说着嗔怪的看了对方一眼:“好了,我们在这里不过几日的光景,你就忍不了了,当心隔墙有耳,传到杨妈妈和管家的耳中,真让你跟着一起到七皇子府去,我看你怎么办?” 被书琴的话,吓到了,抱月直接打了一个冷颤。 门外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除了书琴之外的任何人,抱月才放下心来。 嘟囔道:“哼,不理你了,你就知道吓唬我!” 见抱月生气,书琴赶忙赔礼道歉,毕竟这个院子里,能说话的,也就是抱月了。 不一会,两人便和好如初。 书琴见院子里无人进来,放开了胆子。 “说来,二小姐长的跟大小姐很像,没有施粉黛,看起来比大小姐还要好看,夫人为何不给二小姐安排一个好亲事,这样以后也是世子的助力,说来大小姐嫁到陈国公府世子,陈世子年轻有为,刚入仕三年已经是正六品左司郎中,三小姐的夫君更是一榜进士,偏偏从外面接回来的二小姐……哎……” “谁让她时辰的不好呢,跟三小姐是双生胎,偏生生她早出生一个小时,不吉利……刑克父母兄弟,不送她走,送谁走,哼……要我说,我们姐妹两人,也是晦气!” “哎……也是,同人不同命,虽然是双生胎姐妹,嫁人也是天差地别,说来还真是不值当!”书琴跟着叹息道。 只是,这一声“不值当”是替自己说的,还是替主子说的。 “不过,也怪怪事,二小姐和三小姐虽然是双生胎,长的却是不怎么像,呵……” 书琴见抱月,笑的深意满满,便知道其中另有缘由。 忍不住问道:“抱月姐姐,我知道你爹娘,在主子面前有脸面,中间,可是有什么事情?” 听到书琴有求于自己,抱月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便把自己从父亲母亲那里听到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已经睁开眼睛的颜漫漫,已经接受自己穿越到不知名的时代的现实。 如果外面两个丫鬟是演员的话,爱豆的演技,远没有这么自然,流畅。 更何况,没有照明设备就算了,摄影机也没有,最主要的是,她的身体跟以前的身材也是大相径庭。 以前干瘦的身体,哪里有现在发育的好。 “其实根本不是,双生胎,这位二小姐是夫人嫡出的,三小姐说是当年夫人在外意外生产的时候,和江南一个商户人家的夫人,弄混了,三小姐是商户的女儿。” 书琴惊愕的看着抱月,久久找不回自己的声音:“那……那……” 第189章 “你想问,那为什么让二小姐到七皇子府里做侧妃,三小姐嫁到大学士徐家?自然是因为夫人和老夫人舍不得了,三小姐从小饱读诗书,才貌在京城有目共睹的,如何能让东昌伯爵府精心培养的女儿为妾室,更何况七皇子从小不受宠,七皇子妃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京城哪家名门望族不知道,尤其对妾室丫鬟,每隔几天,就从七皇子府的后门抬出一两具尸体,呵……还不知道能活到几时……” 听到这里,颜漫漫,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周漫漫,是这具身体的名字,东昌伯爵府,真正的小姐。 而三小姐周韵淑,是伯爵府的养女,亲生父母是江南商人。 《穿越重生之侯府贵女》 就是穿越而来的颜漫漫,在出租屋里,看过的一本小说的剧情。 当时,她看到这本古代小说中的假千金,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坐上大夏相府当家主母和男主,幸福生活安享晚年,很是替假千金舒了一口气。 因为,上一世,她从小也是颜家娇养着长大的女儿,只是,十八岁成年生日宴会上,颜家的亲生女儿回来了。 她成了整个大院的笑话,从小就心高气傲的颜漫漫,哪里经历过这种打击。 在颜思雨住进颜家半年后,她主动搬出了颜家,自力更生。 同时,也从京市搬到了海市生活。 只是,她孤身一人,只是高中毕业的水平,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不是服务员,就是销售员。 勉强可以维持一个人的开销,即使生活再苦,她也挺过来了。 然而,命运像是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即将要拥有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的时候,被人推到马路中间,再醒来便到了这里。 二十五岁的大好年华,还没有来得及跟自己的初恋告白,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此时此刻,她高兴不起来了。 她,成了倒霉催的真千金周漫漫。 上一世的颜漫漫,穿成这一世的周漫漫。 这个世界,她也没有拿到好的剧本,又是,不受宠不受重视,这次是真千金。 还是个炮灰的命运!工具人! 想到这里,顾漫漫就想要再次死掉,再来一次。 原着小说里,周韵淑,从小在东昌伯爵府长大,因为是伯爵夫人的嫡幼女备受宠爱。 同时,小时候长相虽然不及长姐周华淑,但是,可能商人的头脑刻在骨头里,嘴巴很甜,讨喜,人也聪明伶俐。、 因此,即使隔房的长辈,都是很喜欢这个小辈。 容颜倾城,肤如凝脂,眉似远山含黛,眼若秋水盈盈,一笑之间,仿佛春风拂面,百花失色。 不单是皮相之艳,更在于那份由内而外散发的温婉与端庄,让人不禁心生敬意,又难以抗拒其魅力。 才情方面,二小姐更是名满京华。她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每一篇作品皆能触动人心,被誉为“才女中的翘楚”。 待人接物,总是和颜悦色,谦逊有礼,对待下人亦是宽厚仁慈,从不以势压人。 时常参与慈善之事,救助贫苦百姓,赢得了京城百姓的广泛赞誉。 正是因为如此,二小姐在京城贵妇人中备受青睐。 每当有宴会或聚会,二小姐总是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的言谈举止,无一不展现出东昌伯爵府二小姐的独特魅力与风采。 周韵淑的优秀,自然也在皇家颇受赞誉。 而七皇子妃李凌,未出阁之前,便是个争强好胜,嫁人之后,更是有增无减。 东昌伯爵府二小姐的名号,便落入了七皇子妃的耳中,如是,才有了,七皇子妃为出征在外的七皇子求娶侧妃一事。 既是侮辱,更是威胁。 别说东昌伯爵府是三等伯爵府,便是公府,也是无法和七皇子妃的身份一较高下。 君臣之别,大于天。 所以,东昌伯爵府,便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双生胎流落在外的戏码,偷梁换柱,李代桃僵之计。 原主便被从江南找了回来,在周家的操作下,成了二小姐。 按照七皇子妃的要求,给七皇子做侧妃,没有三书六礼,没有大婚,有的只有一顶小轿,抬进七皇子府。 周韵淑,则有了新身份,嫁去了观文殿大学士徐家。 聘礼和嫁妆,足足有一百多抬,自己被送出门去,有一个小包裹,就算是周家大恩大德了。 想到这里,颜漫漫心酸不已。 重活了两世,居然,自己这个浮萍,居然都没有一个真正的家。 这具身体叫周漫漫,而她上一世,叫颜漫漫。 漫漫回家路,何其悠远漫长…… “姐姐,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不在屋内伺候姐姐?”来人的声音如同清泉石上流,清脆悦耳,温婉中带着几分不可言喻的柔情与高贵。 即使是对待下人,也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二……三小姐安好!”抱月,书琴两人见来人,赶紧行礼道。 周韵淑出现的太过于突然,或者说,两人讨论的太过于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匆忙之余,差点喊错了尊称。 赶紧下跪请罪:“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虽然知道,三小姐不会因此责罚。 但是,三小姐身边的觅夏姐姐,向来铁面无私,又是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大丫鬟。 她们也不敢大意,何况,两人还要去翠微苑做事,后面还需要在觅夏姐姐后面做事。 “三小姐问你们话呢,怎么哑巴了,你们是二小姐的丫鬟,二小姐如今昏迷,你们两个就躲在外间偷懒?” 果然,听到觅夏严厉的质问。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继续请罪:“觅夏姐姐恕罪,而是刚才二小姐清醒了半刻,让奴婢在外间伺候。” 此刻,躺在精美雕花床榻上的颜漫漫,只感觉无语。 这是料定了自己,没有清醒,把锅甩到自己头上。 “咳咳……咳……” 颜漫漫睁开眼的片刻,隔着屏风,便看到跪在地上的两人,身形一滞。 抱月反应的很快,赶紧起身,到床榻边。 眼中含泪:“二小姐,二小姐,你终于醒了,奴婢去跟老夫人和夫人报喜。” 说完,跟刚进入内室的周韵淑道歉:“三小姐果然是最有福气的人,三小姐今日一来,二小姐便醒了,奴婢这就去和老夫人和夫人报喜,方才杨妈妈还过来问二小姐是否醒来呢,奴婢告退!” 得到周韵淑的点头,抱月才疾步往院子外面走去。 被书琴扶着侧卧的颜漫漫,看到抱月狗腿的样子,只感觉对方只差了一条尾巴。 向着新主子,摇尾乞怜。 颜漫漫很快被映入眼帘的美人,转移了注意力。 一袭精致的襦裙,上身是轻柔细腻的淡粉色对襟短衫,衣襟边缘以银线绣着缠枝莲花纹,既显清新脱俗,又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下裳则是同色系的长裙,裙摆宽大而轻盈,随风轻轻摇曳,仿佛步步生莲。 发髻高挽,云鬓之上,错落有致地插着各式华丽珠钗。 最引人注目,是一支镶嵌着翡翠与红宝石的金凤钗,凤眼以黑曜石巧妙镶嵌,凤身则覆盖着细腻的金色羽毛状纹饰,栩栩如生。 周围辅以小巧精致的珍珠流苏、白玉兰花簪等,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将她本就绝美的容颜映衬得更加沉鱼落雁,不可方物。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肌肤胜雪,唇不点而朱。 她举止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教养与风范。 颜漫漫在观察对方的同时,周韵淑也在仔细端详着她。 静卧于雕花梨木床榻之上,轻纱幔帐轻轻摇曳,透进几缕柔和的日光,为她那本就清丽脱俗的容颜更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眉如远山含黛,一袭淡雅的素色罗裙,衣袂飘飘,仿佛随时都能随风而去。 眉眼之中,跟大姐姐,母亲相似的容貌。 周韵淑手中的手帕,不禁紧了紧,柔声说道:“二姐姐,怎会病的这么严重……” “你……”周韵淑的小动作,颜漫漫自然注意到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接触到的陌生人,更何况对方,还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身为东昌伯爵府的养女,还能把原主的父母亲人,当做自己的亲人,对她宠爱有加。 原主这个工具人,用完便抛弃自生自灭,想来也不是个简单。 颜漫漫,只有小心应对,跟对方说话的时,看起来胆怯而羞赧。 第189章 见到对方,胆怯不知所措。 周韵淑脸上的关切之意,真诚了许多。 “姐姐好,姐姐还不认识我,你我本应该同在一块长大,怎奈,姐姐身体不是很好,从出生便被人带到江南生活,如今姐姐身体好了许多,从此以后,我们便一起生活,弥补我们十几年的缺憾,可好?” “三小姐……”觅夏想要说什么,被周韵淑言辞打断:“觅夏,我与姐姐本为孪生姐妹,姐姐身体不好,也因此在母亲腹中,我抢了姐姐的福气所致,如今姐姐,好不容易痊愈回来了,我应当和姐姐好好亲近才是。” 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目光热切的看向颜漫漫。 “是,三小姐。”觅夏毕恭毕敬道。 “咳咳……不……”颜漫漫感觉自己的肺,就要咳出来了。 心里暗骂:也是诚心让自己死的更快点,哪只眼睛看到自己是痊愈了! “咳……妹妹,妹妹大婚在即……咳……被姐姐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等到颜漫漫再次看向对方,便看到泪如雨下的周韵淑。 颜漫漫:“……” “三小姐……”觅夏跟在后面出了颜漫漫的卧房。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正在颜漫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时,整个人便被书琴放下。 “二小姐,怎能这么狠心的拒绝三小姐,三小姐也是想要跟二小姐弥补多年的姐妹感情,如此不近人情!”像是被颜漫漫的绝情伤害到了,言毕,便也跟着出了内室。 脑袋一个朦朦胧胧的颜漫漫,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久久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眼睁睁的看着床榻上的纱帐,不知道过去多久。 直到肚子的前胸贴后背,两个丫鬟,才端着饭菜,从外面进来。 然而,两个丫鬟的脸色,均不是很好,可见,消失了大半日的抱月,应该也是知道了下午发生的事情。 “我竟然不知道,丫鬟可以给主子脸色看,不愿意伺候,等下我便去夫人院子里禀明缘由,我这小院容不了两尊大佛!” 如果颜漫漫是忍气吞声的主,上一世也不会自己在海市蜗居那些年。 饭可以不吃,该言明的话,还是要说。 “二小姐?”抱月,不可置信的望着,床榻上的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二小姐恕罪!”书琴,则是第一时间,跪下请罪。 中间,还不忘拉扯仍在站着的抱月。 在书琴的不断示意下,抱月笔直的跪下。 看着抱月不屈的身影,颜漫漫都要怀疑,是否是自己强人所难了。 “明日,我们便可以到才翠微苑了,三小姐历来温婉,又很是看中二小姐,如果让三小姐知道你去顶撞二小姐,三小姐估计也不会收留你,你爹娘可是用了不少银子……” 听着书琴出门时,劝慰抱月的话,颜漫漫只觉得可笑。 温婉?看中? 不过是想原主,心甘情愿的被抬进七皇子府。 此时,东昌伯爵府,更是瞒着七皇子妃,调换了两人的身份,原着中,原主进府之后,七皇子妃几乎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原主身上。 江南长大的周漫漫,性格温吞,胆小怕事,根本不敢向强势的七皇子妃解释。 逆来顺受,如此半个月,便被吓的香消玉殒。 简单来说,就是吓破了胆。 翌日,用完早膳的颜漫漫,便可以下床了。 便有婆子过来传话,老夫人有请,撂下这么一句话,婆子便离开了。 抱月和书琴见到二小姐,想要跟着出门。 吓的手中的茶碗,差点碎了。 经过两人的一番梳洗打扮,颜漫漫才被允许跨出小院门。 回头便看到“暮雪斋”三个行楷大字的牌匾,挂在门可罗雀的院门上。 “二小姐,奴婢给你带路。”书琴眼疾手快走在前面,脚下生风一样往内院走去。 半炷香之后,颜漫漫头晕眼花之际,终于看到一个阔气的院子。 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其中不乏衣着鲜亮的小姑娘,小公子。 对方毫无忌讳随意打量了颜漫漫片刻,也没有要结识的意图,便带着丫鬟,率先进了院子。 颜漫漫也丝毫没有遮掩,驻足,等待对方打量结束,才抬步进了“松柏院”。 “二小姐,稍等,奴婢进去通报。”元婆子见人进来,赶紧上前拦住,不苟言笑的说道。 “恩!” 看着元婆子公事公办的样子,颜漫漫舒了一口气。 毕竟,她是在半途回京的时候,莫名穿越而来,如果,元婆子提及江南,和路途上发生的事情,她还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的好。 实际上,颜漫漫多虑了,原主性格懦弱,又胆怯。 元婆子是勋爵人家出来的婆子,虽说是下人,但是,宰相门口七品官。 元婆子,至始至终只有冷脸的份,怎么说,元婆子都是松柏院的婆子,在伯爵府更是得脸面。 所以,压根也没有想到巴结府外养大小姐的心思,只是给了江南颜家银两和信物,剩下的事情,就是把原主活着带回京城,便是完成差事。 而原主身体不好,到京城便病倒了,元婆子办事不利,被罚了半个月的例银。 办了远途的差,不但没有奖赏,反而被扣月银。 再次见到颜漫漫,心情能好,才有鬼。 “二小姐,老夫人,有请。” 元婆子再次出来,脸色更冷。 如此,颜漫漫也紧张了起来。 颜漫漫先是低着头,只看到众人的裙摆,局促的站在厅堂中间。 “祖母,母亲,你们看二姐姐已经痊愈了,韵淑没有骗你们吧?” 神游天外,准备以沉默应万变的颜漫漫,视线落到自己的手臂上,一双指若削葱根的手,不禁看向这一世自己的手。 恩!很满意。 上一世,自己骨瘦如柴的手,没有少被大院里同龄小伙伴嘲笑,没有福气。 如今看来,可不是没有福气吗?有存款了,人没有了。 这一世,自己的脸,出门之前看到了,很是满意。 如今注意到手,更是满意到不行。 用“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八个字,并不过分。 “呵呵……韵儿说的自然是真话,你二姐姐刚大病初愈,虽然你想要姐妹和睦,也要顾忌自个儿半个月之后的婚事,莫要感染了病气,不吉利。”高位上带着浓浓祖孙情的话,打断了颜漫漫的思路。 微微抬起眼帘,便看到,刚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娇俏的女子。 已然站到了老夫人的身边,亲切的帮老夫人轻轻捶着臂膀。 老夫人,面容慈祥的看着身边的孙女,好一幅祖孙天伦之乐的画面。 颜漫漫掩下情绪,恭敬的站着。 第189章 一袭深紫色的锦缎绣袍,袍面上绣着繁复精美的云鹤图案。 领口与袖口镶嵌着细腻的银边,更添了几分庄重与华贵。 发髻高挽,插着几支镶嵌宝石的玉簪,发丝间隐约可见几缕银丝,却无损其端庄慈祥之态。 眼角含笑,尤其,看向身旁的孙女——周韵淑,那份疼爱更是溢于言表。 而今日的周韵淑,身着浅碧色的罗裙,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如同春日里最清新的一抹绿意,十足十的豆蔻年华的少女。 不多时,老夫人拉着周韵淑的手,不让其继续给自己捶背。 细细询问着孙女近日的学业、以及翠微苑的吃穿用度,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偶尔,还会轻抚周韵淑的发梢,或是为她整理衣角,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无尽的疼爱与不舍。 周韵淑则耐心地一一回答,时而低头浅笑,时而抬头与老夫人对视。 厅堂内,除却一个面容熟悉的夫人之外,其他人脸上虽有笑意,但是,却未达眼底。 “母亲,二丫头,还在这里站着呢!” 良久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带着打趣的意味提醒。 老夫人先是眉头一蹙,再看向厅堂中间站着的颜漫漫。 一袭淡雅的月白色长裙,发髻简单挽起,未施过多珠翠,仅以一支白玉簪子轻轻固定,眼眸清澈如水,却时常低垂。 见此,老夫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 旁边的周韵淑自然是看到的,面上担忧的看向颜漫漫的方向。 但是,也没有过多的帮衬。 大夫人黎氏见此,脸色更加冷厉。 “这就是二丫头吧?模样长的倒是周正,作七皇子的侧妃,倒是相得益彰。”老夫人勉强说道。 “谁说不是呢,儿媳看着和大丫头几分相似,不过,略瘦了一些,想必是一路上辛苦消瘦了几分,养上几日,便是绝代芳华了。”刚才说话的夫人,走到颜漫漫身边,仔细打量一遍,笑意盈盈的夸道:“大嫂膝下三个嫡亲的小姐,各有千秋,华淑温婉知礼,韵淑婉约娴静,仪态万方,就连在外面养大的二小姐,也是艳冠群芳,大嫂当真好福气!” 最后视线落在唯唯诺诺的话题中心人物,颜漫漫身上,才恍然大悟道:“哎呦,我竟然忘记了,这是二小姐,第一次到老夫人院子里,我是你二婶娘,上位是老夫人,也是你嫡亲的祖母……” 拉着颜漫漫的手,歉意的看向满脸严肃的大夫人,犹豫再三,开口道:“这就是你母亲,也是东昌伯爵府的大夫人。” “祖母安好!” “母亲安好!” “二婶娘安好!” 颜漫漫一一行礼问安,周韵淑,周韵清等,几个弟弟妹妹,也分别行礼。 一刻钟之后,颜漫漫也算正式被各房认识了。 手里三个荷包,沉甸甸,也是颜漫漫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 毕竟,如果不是颜漫漫心里承受能力大,没有哪一个亲生女儿,可以接受,见亲生母亲第一面,除却对方给自己的一个眼神。 之后,再也没有第二个眼神和关心的话。 “好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到十一月初六,你和韵淑一起出阁,这段时间,就免了你的晨昏定省。” “是,母亲!”颜漫漫,脸上看不出悲喜,毫无感情的应道。 屋子里其他人,则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完全没有想要掺和到母女谈话中的意思。 就连刚才开口,帮颜漫漫介绍的二婶娘方氏,也端起杯盏,轻抿了几口茶水。 高位上的老夫人,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大夫人黎氏,刻薄的言语。 只和身边的周韵淑,祖孙两人有说有笑。 临近午时,颜漫漫身心疲惫的回到了暮雪斋。 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颜漫漫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手里的三个荷包,放到梳妆台上,五十两,五十两,一百两。 显然,一百两是老夫人给的,其余则是大夫人和方氏的见面礼。 颜漫漫不禁嘴角下沉的厉害,这是准备表面功夫,都没有了。 第一次的见面礼,直接给了银子。 不说古代人读书人和勋贵人家,视金钱如粪土。 到她这里,完全不顾忌什么脸面,五十两,一百两的银子,侮辱都不算了,就是在打发阿猫阿狗。 别说,五十两够普通人家一年的用度,这是在伯爵府。 收到的两百两银子,还买不来,周韵淑手上的一个掐丝珐琅镯子。 其他的人,看到老夫人上次的荷包,脸色想笑又忍着,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刚出正院,杨妈妈便把抱月,书琴喊走了,换成了黑瘦的平儿。 生气归生气,颜漫漫也没有把收到的银钱,拿出去浪费。 她现在太穷了,翻了一遍从江南带回来的包裹,除去身上的两套衣服,和玉簪和银镯子一对。 真的,穷的只剩下躯壳和美貌! 收拾好自己的金银细软,颜漫漫,只剩下仰天长叹的份! 院子尽管偏僻,但,不愧是伯爵府的后院。 范大《雪晴帖》,杨维桢《城南唱和诗卷》,以及颜漫漫不认识的画者的《杨柳乳雀》《桃花山鸟图》《桑果山鸟图》等,仔细看了外间和内室,居然有七八幅之多。 虽然不知道这些书画的价格如何,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如此,一个想法,在颜漫漫的脑海中形成。 “咚咚……” “什么事情?” “回禀二小姐,老夫人和夫人,派人,又给二小姐送了一些料子和衣物过来。”平儿站在门外,细小的声音说道。 对此,颜漫漫很是满意,没有自己的许可,平儿很是听话。 抱月和书琴的离开,让自己失了面子,却也得了平儿这么一个听话的丫鬟。 “好,我这就出来。” 湖绿色的料子,质地似乎比较粗糙,摸上去手感并不光滑细腻。 “劳烦姐姐,替我谢过祖母。”即便如此,颜漫漫还是恭敬的感谢道。 “二姑娘,客气了。”小丫鬟阅历尚浅,脸上的鄙夷嫌弃,丝毫不加掩饰。 几乎客套话,说完,第一时间便转身离开。 似乎这个院子里,有什么难以入目的东西一样。 颜漫漫对此,也是没有任何异议。 两世为人,还不足以跟一个小丫鬟计较。 相对于老夫人又送来的料子,大夫人黎氏,也是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更为伤人了。 颜漫漫眼尖看到,黎氏送来的衣物,有些边角已经磨损,很明显,是有人穿过。 这个人,不言而喻,肯定是周韵淑。 “谢过杨妈妈,劳烦杨妈妈替我谢过母亲和三妹妹,有心了。”衣服虽然是旧的,胜在料子是江南云锦。 这样好的料子,即便是原身,在江南商户家,也很少穿过。 因为是即便有钱,也是不能穿的,否则会被问罪。 如今,没有想到,以这种形式,拥有了云锦的衣裙。 第189章 “是,老奴一定会把话带到,二小姐休息吧,老奴告退了。”杨妈妈看着这个和大小姐,容貌几分相似。 但是,无论是气度上,还是言谈举止上,都和大小姐有着天壤之别的二小姐。 不禁的摇了摇头,心道:可惜了。 但是,转念一想,即便是三小姐风头正盛,也不及当年的大小姐一半。 惋惜之情,淡了许多。 天下又有几个闺阁女子,才貌双全被皇后皇上亲口褒奖。 不到及笄之年,说亲的人家,踏破了周家的门槛。 最后,老夫人和老爷,夫人好不容易,才给大小姐勉强定了陈国公府。 回到畅和堂。 杨妈妈正想要走进正屋,回禀暮雪斋的差事。 刚想要踏出脚步,被觅夏给拦了下来:“杨妈妈,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觅夏姑娘啊,怎么在这里站着?”杨妈妈不解问道。 “三小姐,不久就要出嫁了,正在里屋和夫人说体己话。” 觅夏的意思,不言而喻,杨妈妈这种人精,又会怎么不知道:“那如此,等三小姐出来,我再进去回禀。” “杨妈妈,难道没有看出来,大夫人不喜二小姐,妈妈,何必去讨这个没趣。” 言毕,觅夏斜睨了一眼杨妈妈,不再说话了。 听着里屋母女两人的笑声,杨妈妈笑着说道:“多亏了觅夏姑娘,要不然,妈妈我又要进去自讨没趣了。” 觅夏见此,脸上也温和了一些:“妈妈,说的哪里的话,都是做奴才的,自当是主子高兴,是奴才的第一重要的事。” 两人在廊下,聊了好一会。 杨妈妈,才去做自己的活计。 这些,颜漫漫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即使听说了,也丝毫不在意。 因为老夫人和夫人,再次送了一些物品的原因,其他院子,也送了一些物品。 颜漫漫,自是喜不自胜,毕竟这些都是她的私物。 平儿,不要看平时不怎么说话,颜漫漫看着物品发呆,怎么带走的时候,平儿进门询问了几句。 居然说,有门路,可以帮主子换成银两,即使是银票,也是可以换,只是损耗大一些。 颜漫漫,惊喜不已,哪里还管损耗,无非是多花点钱。 找的是,前院马棚里的小厮,和平儿同一天进府。 两人在府里,如同家人一样相处。 出嫁前一日,颜漫漫几乎把所有的收到的物品,几乎都换成了银票,正好凑整一千两。 点缀在暮雪斋的字画,颜漫漫都没有动。 只等到,明日,七皇子府的轿辇,过来接人再行安置。 翠微苑。 一派繁华似锦,热闹非凡,仿佛整个府邸的喜悦都汇聚于此。 红绸高挂,映照着每一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庞。 府中的姑娘们身着华服,或手捧精致的妆奁,穿梭于庭院之间,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长辈们,更是亲自或遣人送来各式珍宝、金银首饰,每一件都蕴含着对新人未来生活的美好祝愿。 这些礼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采荷姐姐,大小姐送来的添妆,安置在哪里?” “放到东厢房,明日要跟在三小姐的喜轿后面,小心看管好,莫让人碰坏了,知道了吗?百年的红珊瑚,碰坏了,你我小命,都不够一个零头的,知道了吗?” “是,知道了,采荷姐姐,奴婢做事姐姐,还不放心,奴婢十二个时辰,守着它。” “采荷姐姐,老夫人派人送了红宝石头面?” “放到小姐的内室,看看,让喜娘明天给三小姐上妆的时候,带上一支,老夫人的一片心意。” “是,采荷姐姐……” 随着丫鬟婆子的忙碌,正屋里时不时传出银铃的笑声。 让站在院子外面的颜漫漫,更加孤寂。 “二小姐,咱们回去吧?”平儿虽然入东昌伯爵府十余年。 但是,她长得黑瘦,不讨主子喜欢,一直都是粗使丫鬟。 这一次,可以近身伺候小姐,她很是开心,可以穿漂亮衣服,不用干粗活,每天可以吃饱饭菜。 也因此,对待颜漫漫是真心的。 至于跟着去七皇子府,她也没有别的想法,终究在东昌伯爵府,除了甲六,她也没有亲人,熟悉的人。 到哪里都是一样,只要给她吃饱,穿暖。 更何况这几日接触下来,她发现二小姐,很好伺候。 尽管就她一个贴身的丫鬟,她也不是很忙,不到戌时一刻,就可以睡觉。 放到以前,想都不敢想,小姐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也都是到戌时末,亥时初,才可以回自己的院子睡觉。 有时,半夜还需要起身烧水,给夫人老爷盥洗。 平儿,都是看在眼里。 所以,分外珍惜跟随在颜漫漫身边的日子,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影响不到她。 “恩?你不进去领一份喜钱?刚才抱月,书琴可是领了足足一两银钱。”颜漫漫提醒道。 “这?”平儿看看颜漫漫,再看向翠微苑,有些犹豫。 她现在月钱是涨了,但是,还没有拿到。 一两银子,她要存一年呢。 “去吧,我就站在这里等你!”颜漫漫笑的毫不介意,如果可以,她也想要进去领。 毕竟,白捡的银子,谁不心动。 平儿见到主子,并不放在心上,赶紧行了一礼,便匆匆跑进去领喜钱了。 “母亲,何必这样着急,妹妹,这会子正在和小姐妹说话呢,等晚上在与妹妹说教,也不晚。”女人说话声音温婉,掷地有声。 听到颜漫漫的耳中,便是当家主母的贵气,不容置疑。 回头,便看到大夫人黎氏,翠烟罗的衣衫,外面是白狐的大氅,温暖而又不失华丽。 黎氏身边的女子,颜漫漫第一眼便认出,是出嫁到陈国公府的大小姐周华淑。 相似的五官,一袭华丽的宫装,上衣采用了淡紫色的丝绸面料,上面绣着精美的牡丹图案,边缘镶嵌着金丝线,显得格外高贵典雅。 发型高耸,珠钗上面镶嵌着珍贵的宝石和珍珠。 两鬓垂落着几缕发丝,增添了几分妩媚动人。脖子上佩戴着一串珍珠项链,与耳坠相得益彰,更显气质高雅。 手腕上戴着一对玉镯,手指上戴着戒指,每一件首饰都精心挑选,彰显出她的身份和地位。 身后两个老嬷嬷,四个大丫鬟,数个小丫鬟,派头十足。 想让人,认不出,都很难。 “不行,晚上还是晚上的事情,正好你过来了,跟你妹妹好好说道说道,勋贵之家,应该注意什么,妯娌之间相处,切勿唐突了,母亲怕说多了,韵儿厌烦……” 第189章 “母亲……”周华淑无奈着笑着说道:“这些不是,早早和妹妹交代过了吗?怎么母亲,高兴的忘记了?” 大夫人黎氏嗔怪道:“你妹妹年纪小,不多交代几遍,万一一紧张忘记,岂不是让人看你妹妹的笑话,韵淑从小没有你聪明伶俐,也就是开蒙之后,日夜努力,才赶得上你,你可不能看你妹妹的笑话,徐璟城没有祈安的家世背景,韵淑嫁过去,自然也不及你的身份地位,以后,你作为长姐,还是需要多帮扶韵淑一些,可知晓?” 见母亲紧张的样子,周华淑也没有反驳,笑着应下:“女儿,就知道,自从有了妹妹之后,母亲便把所有的好,都双手奉到妹妹面前,女儿都吃醋了。” 黎氏似乎没有听出大女儿的意思,轻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笑着怒道:“呵,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小家子气,让外人看到笑话。” “做了母亲又如何,还不都是母亲的女儿……” 母女两人说话间,很快便走远了。 颜漫漫站在花丛后面,至始至终,一行人竟然没有一人发现她的存在。 嘴角一抹冷笑,见平儿欢喜的拿了喜钱出来,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暮雪斋。 寅时三刻,夜色正浓,万籁俱寂之中,一抹微弱的灯笼光晕悄然划破了暮色的沉寂。 一顶简约的小轿,悄无声息地自侧门缓缓抬进东昌伯爵府。 仿佛,是夜色中一抹流动的幽影,向着暮雪斋的方向悄然前行。 轿帘低垂,遮掩了轿内的一切,但透过那细密的缝隙,隐约可见一抹淡雅的身影端坐其中,那便是颜漫漫。 出府之前,听到另一处院落的喜庆和热闹,颜漫漫只感觉讽刺。 街道两旁,黑漆漆的建筑如同沉默的巨人,被夜色紧紧包裹。 只余下,微弱的灯火下若隐若现,更添了几分孤寂与神秘。 颜漫漫的目光,不时,掠过这些静默的建筑,心中五味杂陈。 没有想到第一次的出行,会是这种方式。 黎氏对周韵淑的教导,即使在出门的最后一刻,都没有等到。 反而,等到的是杨妈妈的警告。 颜漫漫嘴角不由的冷笑,都已经把自己卖了,替周韵淑去送死,还让自己不要轻易出门,给东昌伯爵府丢脸。 真正的目的,就是不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长相,质疑周韵淑。 为何是双胞胎,容貌为何差别那么大。 没有人会质疑自己,因为她太像周华淑,东昌伯爵府的嫡长女。 此时,平儿紧随轿旁,步伐稳健而细致,她的目光不时地扫向四周,确保一切安全无虞。 作为颜漫漫的贴身侍女,平儿深知自家小姐的心思细腻,于是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小姐,您且放宽心,以后定能一切顺利。等到你生下小公子,日子便能好过起来。” 平儿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柔和,让颜漫漫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 她微微侧头,透过轿帘的缝隙,向平儿投去感激的一瞥。 心中暗自感激有这样一个贴心的人,在身边。 随着小轿继续前行,最终稳稳停在一座高大的院墙前。 “周侧妃入府,麻烦嬷嬷回禀七皇子妃一声。” 轿夫上前叩门,见看门嬷嬷打开小门,赶紧笑脸相迎。 嬷嬷面色不虞,睨了一眼,门前停放的小轿,冷声道:“等着!” 说完,便“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轿夫摸不着头脑看看院门,又看看小轿,谁也没有说话。 从天色朦朦胧胧,到天色大亮,院门才再一次打开。 “进来吧!真是到这么晚,给七皇子妃请安,都要晚了。” “是,是,嬷嬷教训的是。”轿夫哪里敢反驳,等待了一两个时辰,只能道歉。 “赶紧滴,不要耽误了七皇子妃的正事。”说完, 嬷嬷再次重重的关上了院门。 隔绝了,外面想要看个热闹的人视线。 半刻钟之后,颜漫漫在平儿的搀扶下,下了软轿。 “有劳嬷嬷带路。”实在不是,颜漫漫想要走路,而是,轿夫停下了轿子,言明里面是内宅,不便进入。 颜漫漫看着笔直的廊道,并没有见到后宅妇人用的软轿,便知道七皇子妃的意思。 “嬷嬷?”久久没有等到嬷嬷的回话,视线对上,便看到嬷嬷惊愕的眼神。 “你……你是何人?” “东昌伯爵府的二小姐,祖母母亲说,我身体不好,养在外面的寺庙,半个月前,才被接回东昌伯爵府。” 对方虽然是穿的下人的裙袄,但是,锦缎的装饰,以及粗犷的金簪,都代表面前的嬷嬷在七皇子府地位不一般。 端看轿夫即使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敢有只言片语,便可得知。 “哼!” 颜漫漫没有猜错,罗嬷嬷虽然不是七皇子妃身边的贾嬷嬷,但是,同是七皇子妃从李家带过来的老人。 地位,不是府里普通的下人可以比拟,要不然,侧妃入府,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任何一个人敢为难。 罗嬷嬷,面色铁青,几个喘息之间,她已经明白周家的算计了。 不由的再次冷哼,锐利的眼神把颜漫漫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样貌尚可,只是从头到脚,加在一起还没有她一个下人的身价高。 “半个月之前入府!”罗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像周家人的姑娘,来糊弄七皇子和七皇子妃。 思及如此,罗嬷嬷的心沉了又沉,想到嫁入徐家的,才是七皇子妃想要的人。 回头望去,主子胆怯怕事,丫鬟又黑又瘦,跟南方过来的流民差不多。 身上的包裹,更是上不得台面。 很明显在东昌伯爵府不受宠,哪里是给七皇子做侧妃,更像是打秋风的穷亲戚。 用一个冒牌货,顶替周韵淑。 想到等下七皇子妃知道周家的算计,罗嬷嬷,后脊背冷汗涔涔。 “周二小姐,先在这里等老奴,老奴进去回禀!” “是,嬷嬷请便。” 见到嬷嬷的身影走远,平儿才敢说话:“二小姐,您饿了没有?奴婢身上,还有早上偷偷打包的糕点。” “恩,好。”颜漫漫说真的,有点饿了。 接过平儿递过来的油纸包,打开便看到已经被压的变形的栗子糕。 “对不起,二小姐,我……”十几块栗子糕,愣是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平儿愧疚的低下了头。 只是,没有等她继续说,嘴巴里被人塞了一小块栗子糕。 瞬间,栗子的香甜软糯,充斥了整个脑袋。 “没事,还是可以吃的,对吧?一样的软甜可口!”说着,颜漫漫也吃了好几块变形的糕点。 第189章 不用想,颜漫漫也知道,后面有一场硬仗要打。 进了七皇子妃的院子,还不知道,被对方怎么难为呢。 当然要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应对。 “恩,是,小姐。”连续被颜漫漫塞了几口吃食,平儿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天不亮就被杨妈妈喊起来,直到现在滴水未进。 一路走进来,也是深一脚浅一脚。 问小姐的意思,便是她自己也饿的不行了。 等到罗嬷嬷出来,主仆两人没有水,也把一整包栗子糕吃完了。 吃到最后,腻的不行。 好在,偏厢房等待七皇子妃召见,丫鬟上了一些茶水。 见罗嬷嬷再次出去,颜漫漫匆忙给平儿也倒了一杯茶水。 平儿吃饱喝足之后,看颜漫漫的眼神,都是带着星星光环。 此时,颜漫漫所有的心神,都在张望外面院子里,来去匆匆丫鬟和婆子。 尽管匆忙,每个人都是有条不紊,正屋的门前进出的大丫鬟,更是尽职尽责,指挥小丫鬟做事。 同时,往正屋送的吃食和茶水,也都是检查之后,再亲自端进去。 一刻钟观察下来,颜漫漫,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七皇子妃不止外面传言,鲁莽,张扬,心狠手辣,更是镇国公府嫡女。 室内穹顶高耸,由粗壮的梁柱支撑,每一根梁柱之上,皆以细腻的刀工雕绘着龙凤呈祥、祥云缭绕的图案,金色与朱红交织,熠熠生辉,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不凡。 雕梁之间,彩画飞腾,既有山水之幽静深远,又有花鸟之生动活泼,每一笔一划都透露出匠人的精湛技艺与无尽匠心。 地面铺设着光可鉴人的青石地砖,中央镶嵌着繁复精美的图案,或是寓意吉祥的莲花宝座,或是象征权贵的云龙出海。 屋内摆设更是极尽奢华之能事,紫檀木案几,其上铺陈着锦绣织锦,透露出主人对文雅生活的极致追求。 案几两侧,是几对精致的官帽椅,椅背与扶手均雕有细腻的云龙纹。 一架古色古香的屏风,屏风之上,绣着百子千孙图,栩栩如生,既遮挡了视线,又巧妙地划分了空间。 室内的名家书画,更是和室内的陈设,相得益彰。 “呵!本七皇子妃,倒是不知道东昌伯爵府,桃代李僵,倒是玩了好一手算计!”女人的声音冷厉而威严。 把正在四处打量的颜漫漫,拉回现实。 罗嬷嬷已经先一步跪下,匍匐在地,不敢言语。 慢一拍的颜漫漫,也跟着跪了下来。 上一世发誓,只跪天地父母的颜漫漫,入乡随俗。 虽然说她是侧妃,但是,没有娘家做依靠,只是被抛弃的工具人,凭点保命和尊严之气,她轻易便做了取舍。 “七皇子妃饶命,恕罪……”颜漫漫怯生生的请罪道:“我……我也不知为何,祖母母亲会把我送到这里,我一直在江南颜家生活,父亲颜成仁是当地的盐商,家中还有兄长,本应该嫁于同是商户的汤家嫡子,那晚有人带了东昌伯爵府的信件过去,父亲母亲便说我不是颜家的女儿……呜呜……七皇子妃,我……” 说到伤心处,便呜呜咽咽哭诉了起来。 直把坐在高位上,准备发飙的李凌,短暂的失语。 下面跪着的女人,虽然美貌一般,但是,凹凸有致的身材,仍然落到了李凌的眼底。 眉眼处,四五分像极了周华淑,李凌也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至于,“这个周家二小姐”的真实性,便大了几分。 “七皇子妃,周家三小姐,这个时辰,还没有从周家出门子,要不要老奴派人去拦?”贾嬷嬷见主子面色不好,目光微沉扫向跪着的周家二小姐。 “呵,不用,既然那么想要嫁到徐家,就嫁吧!”七皇子妃看着手中的蔻丹,不是很在意的说道。 余光看向哭的不能自已的侧妃,蹙了蹙眉,跟身边的贾嬷嬷交代道:“你去给徐家,送些贺礼去,既然李代桃僵,便送去一筐桃子吧,本七皇子妃的赏赐,看着一对新人吧桃子吃完,全当本七皇子妃的心意!” “是,老奴知道了。” 贾嬷嬷出去之后,厅堂内,颜漫漫的哭声,更加悠远绵长。 七皇子妃皱眉道:“既然抬进了王府,以后就是七皇子的侧妃,周家既然认了你,安心做好你的侧妃就好。” 说完摆了摆手,颜漫漫被两个大丫鬟请了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颜漫漫有了自己的院子。 花满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扇雕花木门,其上细腻地镌刻着四季花卉与祥云瑞兽,门环轻扣,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跨过门槛,一股混合着淡淡花香与清新竹韵的气息扑面而来。 庭院内,布局精巧,错落有致,假山流水,相映成趣。 中央一座小巧的池塘,碧水如镜,几尾锦鲤悠然游弋其间,偶尔跃出水面,溅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池塘边,柳丝轻拂水面。 因为是冬季,仍然有菊花金黄,没有落尽,寒梅傲雪,花朵虽小却香气袭人,寒冬腊月之时,更添几分清冽与高洁。 只能说,名副其实,花满堂。 沿着曲径通幽的小径漫步,偶尔可见一两座凉亭点缀其间,亭中石桌石凳,简洁古朴,品茗论道,是个不错去处。 更远处,几间古色古香的厢房错落排列,青砖黛瓦,飞檐翘角,屋脊上装饰着精致的瑞兽陶塑,更显沧桑与庄重。 “周侧妃,今后这里便是你的住处,”罗嬷嬷招手,厢房前的四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很快到了三人面前。 “周侧妃,这六人以后就负责伺候您的饮食起居。”没有等颜漫漫回应,罗嬷嬷像是赶时间一般,对跪着的六人斥责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新主子请安!” “是,罗嬷嬷。” 六人纷纷应道。 “奴婢香冬、绿萍、冰沁、雨露、周侧妃安好!” “老奴胡婆子,孙婆子,周侧妃安好!” “好,起身吧。”颜漫漫小声应道。 “既然周侧妃,已经安顿好,老奴告退,周侧妃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物品,尽管派胡婆子过来跟老奴说道,即可,晨昏定省不需要日日过去,七皇子在府内的,初一十五卯时一刻,七皇子不在府内,七皇子妃有事,会派人来传话。” 再次叮嘱完,罗嬷嬷才离开。 唯恐颜漫漫一个没有记住,扰了七皇子妃的清净。 “你们各自去做自己的活计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有平儿一个人足够。”进入正屋,颜漫漫坐到了太师椅上,手上触及的滑腻冰凉的手感,不用仔细看,便知道太师椅的材料是上乘。 “是!奴婢告退!” “是!老奴告退!” 第189章 “小姐,这个院子,是不是太偏远了一些?”见到其他人,走远了一些,平儿才出声道。 平儿回忆,来的时候的路,穿过一个小院又一个花园。 足足走了半炷香的功夫,才到这里。 “你懂什么,这样才够清净啊,远离是非!”想到刚出七皇子妃的正院,便看到两人雍容华贵,满脸傲气的女子。 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到自己。 几乎不用别人告知,颜漫漫也猜出,这两人也是七皇子的侧妃。 陈侧妃,据说是七皇子从边关带回来的孤女,至今孕有一子,也是七皇子的长子厉建安。 沈侧妃,沈太傅庶出的孙女,去年刚进府,见到七皇子的次数,屈指可数,至今无所出。 不过,胜在貌美娇俏,家世好,即使在七皇子妃的面前,也是很有脸面。 侍妾四人,消息并不是很多,颜漫漫不是很清楚。 通房,更是数不胜数。 据说有七皇子自己带回来的人,也有宫里赏赐下来的,还有其他官员送的,几乎,只要合眼缘,七皇子基本上都是来者不拒。 因此,再知道了这些,颜漫漫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只要七皇子府,好吃好喝供应自己到老,她也没有什么意见。 只不过,付出的代价,只有自由。 目前情况下,确实颜漫漫最好的选择。 翌日,平儿便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小姐,说是贾嬷嬷在新婚喜房里,看着三小姐和三姑爷,把桃子吃完了,整个嘴巴都肿了起来,三姑爷整晚都宿在书房,没有进三小姐的喜房。”提到这件事,平儿声音都是颤抖的。 在东昌伯爵府里,三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还发生在新婚之夜。 “小姐,七皇子妃……”警惕的看了看外面,见正屋周边,没有其他人,才小声的附在颜漫漫的就耳边询问道:“小姐,七皇子妃,不喜三小姐?会不会对你不利?” 平儿出去半天,也逐渐知道了,她如今是和二小姐一体。 主子不好,她也没有饭吃,主子好了,她也能吃的饱。 黑瘦的脸上,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好不容易,花了二十文钱,才打听到主子想要知道的事情。 差点没有把她吓的半死。 七皇子妃,还真的如传闻中一样,做事张狂,下手狠辣。 轻轻松松就毁了三小姐的新婚夜。 “想什么呢,七皇子妃,如果真的想要对我做什么,昨天我们主仆就不会这么轻松住进后院了,好了,桌子上有一两碎银子,你拿着,以后有什么事情,打点一下。”颜漫漫兀自笑了起来,安抚道。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在心惊肉跳的平儿,见到自家主子的笑容,立刻,平静了下来。 银子被塞到手里,平儿整个人彻底平静下来。 “是,奴婢知道了。”平儿行礼道。 “好了,今后没有人在,不用行礼,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不方便出去,府里消息靠你了,虽然咱们生活在偏远的院落,不能真的做一问三不知,要不然撞到七皇子妃的枪口上,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咱们主仆两,知道了吗?” “是,奴婢以后尽心尽力为小姐办事。”刚想要继续行礼,视线接触到颜漫漫时,平儿止住了。 见此,颜漫漫点了点头。 七皇子妃把怒气撒向周韵淑,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看样子,自己昨天的说辞和哭诉,还是有作用的。 想要自己过来顶替七皇子妃的怒火,也要看自己愿不愿意。 东昌伯爵府。 “母亲,儿媳……儿媳这就要去镇北侯府,给韵儿讨一个公道回来,呜呜……老夫人,二丫头不是已经送去了吗?七皇子妃,为何一定要盯着韵儿不放手,京城富贵人家几乎都在场,你让韵儿今后怎么在京城走动?呜呜……”大夫人黎氏早上听到觅夏回来,说的昨天发生在徐家的事,气的直接砸了一套茶具。 黎氏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七皇子妃竟然胆到这种地步。 堂堂三品大员家中的亲事,七皇子妃居然嚣张到,让新婚夫妻啃完一筐桃子。 想到觅夏说,幼女嘴巴都是肿的,便心疼到不行。 “好了,你去!你去,你娘家能比得过镇北侯府吗?”老夫人眉头紧皱,不复几天前的红光满面:“给华淑去个信,让她到镇北侯府走一趟。” 片刻之后,黎氏才反应过来,赶紧带着人离开,让人给大女儿带信。 只是,刚到正院门口,便看到杨妈妈鬼鬼祟祟,跟一个婆子言语。 见到自己,两人脸色青白交加。 “鬼鬼祟祟,在做什么?怎么想要被发卖出去?”本来心情不好的黎氏,此时说话,更是不客气。 “噗通!噗通!” 两人直直的跪下请罪道:“大夫人恕罪,是老奴看护不利,竟然不知……” 如果,此时颜漫漫在这里,肯定能认出,这个婆子正是在暮雪斋伺候的婆子。 “你是哪个院子的婆子?怎么个看护不利?”黎氏也来了兴致,坐到了丫鬟搬过来的圈椅上。 一双手随意的搭放椅子边缘上。 “老奴,老奴是暮雪斋的婆子……”婆子跪在地上身体抖了又抖。 “杨妈妈?”黎氏不悦的皱眉,看向同样跪着的杨妈妈。 “回禀大夫人,二小姐的院子,暮雪斋里挂着的字画,和官窑的花瓶,都在二小姐被七皇子府的软轿接走之后,不翼而飞了。”杨妈妈说话的同时,不时的看着主子的脸色。 见到主子脸色越来越不好,杨妈妈心里暗骂这个婆子,害人。 早不来,晚不来。 三小姐出事,主子心情不好,偏偏过来了。 “啪!”一声,茶碗又应声碎裂。 黎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婆子,冷声道:“怎么,我东昌伯爵府,养你们竟然连字画都看管不好,还要你们有什么用,来人,把暮雪斋的人,都给我打二十大板,发卖出去。” “大夫人,大夫人饶命啊……是,二小姐,二小姐带走了……呜呜……” 婆子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塞住嘴巴,拖了出去。 杨妈妈跪在地上,佝偻着身子,不敢言语。 心中不断的咒骂道:不愧是商户养大的小贱蹄子,害自己跟着受罚。 尽管如此,杨妈妈知道大夫人的秉性,最是讨厌忤逆的人或者言语,尤其犯错之后,大喊大嚷。 此刻不开口,比开口求情好。 第189章 果然,良久之后。 大夫人黎氏,才轻轻的舒出一口气道:“好了,你起来吧,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她想偷,你也没有办法阻拦,算了,进来吧。” 听到大夫人的喊自己进正院,杨妈妈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条老命,有幸保住了。 颜漫漫,听到东昌伯爵府暮雪斋的婆子,被打了一顿,又被卖出去,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听罢,颜漫漫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让颜漫漫熟悉了七皇子府的生活。 吃穿用度,比在伯爵府好上数倍。 人几乎也胖了一圈,每到夜幕降临,沐浴时,颜漫漫看着身上的肉,很是无奈。 本来改大的地方是大了一些,这几日似乎又发育了。 让颜漫漫很是苦恼,几乎从伯爵府带来的衣服,都穿不了了。 她也只能厚着脸皮,让胡婆子跟正院汇报。 她手里是有银子,但是,没有办法出去,她自己有心也无力。 “小姐,奴婢听说七皇子就要回来了?您,要不要准备一下,就是小姐,您早上的脂粉少用一些,听说七皇子喜欢白嫩一些的面孔……” 见到小姐,坐到廊下发呆,平儿从小厨房取了茶水,便说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 颜漫漫看向平儿:“你也胖了……白了一点……” 平儿:“……” 不明所以的平儿,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姐。 “哈哈……无事,你以为王爷即使回来了,能轮得着你小姐我伺候?两个侧妃,数不胜数的通房,更何况还有七皇子妃……” 如今,七皇子妃膝下一子一女,但是,现在的人,都讲究多子多福。 七皇子妃,依然年轻,肯定还是有想要继续生誉的想法。 更何况,颜漫漫也没有和陌生人睡觉的想法,只是听了几句七皇子长相。 很吓人,很少笑,生气会拔剑。 都是平儿这些日子,打听到的。 仅仅是这几个词,已经让颜漫漫想要躲着,最好一辈子不见面。 然而,事与愿违。 第二日午膳之后,七皇子妃正院的丫鬟,便过来传话:“周侧妃,准备一下,晚上七皇子会过来休息!” 颜漫漫:“……” 刚穿戴好,准备出去逛花园,一下子所有的兴致全无。 只有平儿和香冬几人,开心到喜笑颜开。 平儿,更是把半个月前,颜漫漫给她的一两银子塞到了传话的妙晴手里。 “辛苦妙晴姐姐,专门跑一趟。” 看着手里的银两,妙晴总算露出了笑容:“周侧妃第一次侍寝,还是早些准备吧。”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颜漫漫,方才离开。 颜漫漫被对方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 申时末,颜漫漫便被香冬、绿萍四人开始伺候洗漱更衣。 酉时一刻的时候,颜漫漫已经坐到内室。 屋里的炭盆,也因为七皇子晚上过来过夜,加了两个。 正屋里暖腾腾,像极了上一世地暖的效果,所以,颜漫漫此时,身上的纱衣,薄如蝉翼。 还好,外面加了件褙子,对着铜镜,颜漫漫都不由得面红耳赤。 “小姐,奴婢到外面守着。”平儿垂着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往哪里看。 而伺候颜漫漫出去的两个大丫鬟,更是满怀信心的站在院子外面守着。 她们从来不知道,主子卸了妆容之后,如此的美艳。 如果不是她们亲自伺候,绝对不会发现。 平时懒散,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即便所有闺阁小姐都会的女红,她家主子也是一窍不通,最简单的荷包,也是做的丑陋不堪。 万万没有想到,主子不仅仅肤若凝脂,玲珑有致的身材,连她们身为女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们有信心,主子肯定被人故意遮盖了原本的样貌。 也会得到七皇子的宠爱,怎么说,她们从小也是在宫里伺候过。 七皇子成年之后,作为小丫鬟,跟着一起出府。 只是,除了周侧妃外,陈侧妃,沈侧妃皆是带了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进府,更何况七皇子妃。 也用不上,她们从宫中出来的宫俾,偶尔,伺候几日返京的七皇子。 听着外间的动静,颜漫漫走至铜镜前。 一缕轻纱般的夕阳悄然穿透了半掩的窗棂,温柔地洒在了一位绝代佳人的身上。 身着一袭轻薄如雾的纱衣,那纱衣以天蚕丝织就,色泽淡雅,轻轻覆盖在她曼妙的身姿之上,随风轻摆,更添几分飘逸出尘之气。 镜中之人,容颜倾城,眸若秋水,含情脉脉,仿佛能勾人心魄。 肤若凝脂,吹弹可破,即便是最挑剔的画师也难以描绘其万一。 此刻,刚沐浴净身结束,水珠沿着她细腻的肌肤缓缓滑落,如同晨露点缀于荷叶之上,更显得她清丽脱俗。 轻启朱唇,微微一笑,更加勾人摄魄。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被平儿急促的脚步声惊起。 “小姐,七皇子来了。” 颜漫漫被平儿扶着,半跪下行礼。 首先看到的是,男人硕大的锦靴。 等待的片刻,像是时间凝固了一般,颜漫漫感觉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渍,方才等到男人粗犷的嗓音:“平身吧!” “给本王更衣。”这话自然是对颜漫漫说的,因为平儿已经在七皇子身边的侍从的暗示下,离开。 “是。” 颜漫漫的躺平咸鱼,苟活之路,就这样被打断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还是低着头,不敢探究对方的长相,规矩的起身替对方更衣。 先是束腰上玉佩,荷包,再是束腰,然后外袍,再到里衣,每一件都是价值千金。 细致光滑的丝绸面料,袖口、领口和下摆都是用金线勾勒,玄衣金边,把男人身材也衬托的无比高大伟岸。 导致,颜漫漫即使抬头平视,也只能看到对方的胸前位置。 颜漫漫的大脑,已经是空白一片了。 水花四溅,男人从水中缓慢的走了出来。 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沟壑分明,每一束肌肉都像雕刻出来似的好看。 似乎有满屏的荷尔蒙溢出来,那些水滴落入性感的锁骨和胸膛。 即使,后世,颜漫漫见惯了好些男艺人的好身材,也被七皇子厉淮然的好身材,俘获。 这副样子,莫名的撩人。 面容粗犷而不失周正,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深邃如夜空,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又似能震慑人心。 鼻梁高挺,唇线分明,不笑时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只是,颜漫漫此时,不怎么害怕了。 因为对方和自己曾经喜欢的大院的哥哥,长相太像了,不仅仅是长相,更是冷厉的气质。 说起来,颜漫漫当时小霸王的性格,能喜欢上别人,剧情也是老套。 十几岁初中的年龄,在大院外被几个小混混拦住了去路。 此时,休假回家的男人,英雄救美的戏码上演。 青春未艾的颜漫漫,不可救药的喜欢上对方。 怎奈,自从离开大院,她也再也没有见过对方,只能通过偶尔的军事报道,看到日思夜想的男人的身影。 “看够了?”厉淮然,皱眉看着站着一直未动的女人。 第189章 厉淮然,从小到大,就没有人用这种眼神打量过自己。 不由的剑眉微动,透过昏暗的光,看向女人薄纱如禅的衣物,喉结滚动。 指尖的暖意柔嫩,让厉淮然一怔,余光看见女人的似笑非笑的面容。 厉淮然弯腰把人抱起,扑面而来的香气,似是院中的梅花,似是春日海棠。 尽管香气很淡,厉淮然,深深的呼吸一下。 更为浓郁的味道,让厉淮然很是贪恋,在女人的脖颈间用力的嗅了几息。 一双手已经探进了女人薄薄的衣物之间,果然如预料中滑嫩柔软。 不多时,颜漫漫的皮肤,已经被七皇子弄红了一片。 “疼……”真不是颜漫漫娇气,七皇子常年拿着刀枪剑戟的手,老茧早已厚厚一层。 周家人没有找过去的时候,颜漫漫也是被颜家教养着的,哪里干过什么粗活。 女儿家,好好养着,将来都是给子嗣铺路,尤其对于商户人家。 听到身下的人儿,喊疼,厉淮然手上的动作轻了许多。 怎么说,后院妻妾成群,闺帷之乐,还是懂一些。 碰到合乎心意的,他不介意多迁就一下。 只不过,视线在接触到女人染上红晕的面容,并没有看到与他同房女人掩在眼里的害怕和胆怯。 厉淮然,眼底的趣味更加浓烈。 只是在厉淮然准备进入正题时,被一双纤纤玉手挡住了去路。 厉淮然,目眦欲裂的看着对方,恨不能把女人拆骨入腹。 不可否认,侧妃虽然不是自己要纳,但是,身下的女人,格外的合乎自己的心意。 “七皇子,妾身第一次,有点怕……”颜漫漫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以刚才七皇子的事态,估计,她从明日起,可能需要在床榻上躺半个月了。 还有现代很多女性,因为房事不协调,直接黄体酮破裂。 男人肌肤之下隐约可见紧绷的血脉,蕴含了巨大的能量。 颜漫漫虽然嘴上喊着害怕,但是,厉淮然却没有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害怕的神色。 反而,大胆的盯着自己看。 说话的声音,也是柔柔糯糯,一双眼神,似柔情似水,也似勾人摄魄。 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扛得住。 只不过,厉淮然前面还是顾忌了身下女人的感受。 从来没有经历过房事的颜漫漫,像是在云里雾里,找不到东南西北。 从云端跌落,从泉水里被托起,从柔软的棉花里被搬动。 迷迷糊糊,听到鸡鸣三声,身边的男人,才放过自己。 睁开眼睛的瞬间,颜漫漫只感觉上辈子,都虚度了。 虽然昨夜一夜辛苦,但是,其中的乐趣,颜漫漫也有记忆的。 “小姐,您终于醒了?” 正在颜漫漫想要挣扎起床时,平儿和香冬,绿萍等人,端着洗漱用品,从外面进来。 “陈侧妃,不用起身,奴婢们伺候陈侧妃便好。以往,七皇子到几位侧妃和侍妾房里休息,都是被允许卧床休息几日,早上,府里已经过来为陈侧妃诊治过,说是,陈侧妃身体好,休息三日便好。”香冬放下水,走到床榻前,赶紧阻拦道。 “哦……好的。”听到香冬的话,颜漫漫动了动手脚。 虽然有些乏力,但是,卧床休息三日也太过于夸张。 只不过,见到四人的架势,颜漫漫闭上了嘴巴,无辜的眼睛看着几人帮自己梳洗,更衣,上妆。 身在皇子府,就是这点不好,即使卧床休息,也要梳头上妆。 好在胭脂水粉,都是天然成分,即使不用卸妆油也可以轻松卸干净。 “小姐……”平儿也担忧站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的喊道。 “我饿了,想吃昨天的羊肉。” 听到颜漫漫饿了,平儿便来了精神,疾步出门。 虽然平儿是自己从东昌伯爵府,带过来的,忠心不用怀疑,但是,对方年纪好小。 床帏之事不懂,也是理所应当,而香冬,绿萍四人,则更为熟练。 颜漫漫也没有要委屈自己的意思,只能委屈平儿慢慢学了。 七皇子府,前院书房。 六一站在门前,见平时很少来书房的七皇子,居然在书房待了半个时辰。 视线不由的往里面探究,只是,仅仅一眼,便看到七皇子眉眼舒展的站在一方字画前,嘴角含笑。 六一只感觉,浑身冰冷。 以往,在边关,看到七皇子如此笑,不是北狄人倒霉,就是他们倒霉。 现在身处京城,哪里有北狄人给七皇子收拾,那无疑只有收拾他们了。 “进来!不要站在外面鬼鬼祟祟。” 六一瞬间前胸后背,都在疼:“是,主子。” “你去库房找一些女子喜欢的物品,送给陈侧妃,连带这幅画!” 直到七皇子离开,六一都不敢相信,七皇子居然这么简单放过自己。 七皇子从小在外学武,十岁之后才回到京城。 他们这些侍卫,虽然也是从小习武,但是,人与人的天分,是有差距的。 七皇子十五岁,便可以轻松打败忠武大将军,可谓是一战成名。 之后,才得皇上重用,常年戍守大夏和北狄的边界线。 十几年,大夏从来没有北境之忧。 他们这些侍卫也都是这些年,陆陆续续到七皇子身边,有君臣之礼,更有同袍之情。 所以,平时操练,也几乎每隔半个月,都会切磋。 其中,六一和七皇子交手的次数,尤为最多。 跟在七皇子身边也是最久,今日,是第一次,被派去给后院的侧妃送礼。 六一头脑昏沉在库房里,挑了好一圈,他是不懂侧妃喜欢什么,但是,他知道什么价值高。 所以,当颜漫漫坐在床榻上,隔着屏风,便看到外间被阳光反射的金光闪闪。 有一瞬间的呆愣,才温生说道:“劳烦大人,亲自送过来了,平儿替我谢过这位大人。” 六一没有抬头,只不过,只是声音,便可以猜测是个美人。 “周侧妃客气了,当不得周侧妃的一声‘大人’,下官是七皇子的侍卫长陆六一,告辞!”看着手上的荷包,六一并没有推拒。 待颜漫漫真正看清楚,七皇子送过来的物品时,只能说没有最震撼,没有更震撼。 “把这些锁到库房里,小心放好。” 金镶珠宝蝴蝶簪,银镀金嵌珠宝蜻蜓簪,金嵌宝玉蟹簪 ,金镶珠宝蟾簪 ,金镶珠宝半翅蝶簪等。 第189章 怪不得隔着屏风,颜漫漫都感觉到刺眼,一睹庐山真面目,眼睛都睁不开。 唯有锁起来,才是最安全。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恭喜陈侧妃,贺喜陈侧妃!”香冬,绿萍四人齐齐恭贺颜漫漫。 颜漫漫也不是吝啬之人,院子伺候的丫鬟婆子,各自赏赐了一两银子。 担心平儿自卑,又私下偷偷赏赐了平儿十两银子。 “小姐……”平儿泪眼婆娑的看着颜漫漫,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早上,小姐没有让自己贴身伺候,平儿以为小姐嫌弃自己笨手笨脚。 此时,看着手里的十两银子,平儿知道小姐没有不要自己的意思。 匆忙跪到床榻前:“小姐,平儿以后会好好跟各位姐姐学,一定把小姐伺候的好好的。” “好了,好了,赶紧起来,做什么呢,你很好,不需要学别人,你在府里就是我的耳朵,眼睛,有什么事情,我还是需要依靠你的。”颜漫漫扶着床榻边,把平儿扶起来。 主仆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子话,平儿才算打开心结。 她是小姐的眼睛,耳朵,以后,她会让小姐看的更多,听的更多。 大道理,她不知道,只知道小姐说什么,她就努力做什么,以后她才会吃的更多,吃饱饭,不吃馊饭。 躺在床榻上,休息的三日,颜漫漫也想明白了。 她不想死,想要好好活着,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七皇子。 七皇子妃,和陈侧妃,沈侧妃依靠的是各自的娘家势力,日子过的富裕,是靠的娘家陪嫁的陪嫁,庄子田地和店铺收入。 这些,都是她不曾拥有。 唯一手里的筹码,一是自己的美貌,二是知晓了解《穿越重生之侯府贵女》这本书。 二暂时,看起来有些鸡肋。 一让自己可以慢慢积累财富,端看自己伺候了七皇子一晚,便送来的饰品,应该差不多有五千两纹银。 要说七皇子府,谁最有钱,还是七皇子本人了。 当然七皇子妃和其他侧妃,手里的银钱,也不会给到自己,才是关键。 权势身份上,想要比肩陈侧妃沈侧妃,自然还是依靠七皇子妃。 所以,最后,颜漫漫的结论,就是把七皇子这个大boss,伺候好了。 金钱有了,权势也有了。 保命也就是小儿科,在此之前,颜漫漫还是韬光养晦。 防止“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如此,有了计划,颜漫漫整个人,虽然躺着,精气神都肉眼可见,不一样了。 香冬四人看着周侧妃,从开始懵懂的美,到现在,说不清道不明,勾人的美。 尽管伺候了半个多月,还经常看周侧妃,会看的出神。 东昌伯爵府。 大夫人黎氏,看着面前的刚出嫁,不到一个月的幼女。 轻抚着对方的后背,心疼道:“怎会瘦了这么多,是他们徐家欺负我儿了?姑爷待你好不好?” 黎氏满眼担忧的拉着幼女到内室问话。 杨妈妈见此,催促着屋子里的小丫鬟出去,她也站到了正屋的门口,替主子收着。 看到下人们都出去了,周韵淑脸上的笑脸才垮了下来。 泪眼朦胧看向自己喊了十几年的母亲:“母亲,我……呜呜……我是没脸出门了……呜呜……” 周韵淑,这一个月来,过的生不如死。 府里的人,欺负她就算了,全京城的人,都在看她笑话。 夫君也不体谅她,成婚已经月余,至今她依旧是完璧之身,这让整个府里的人,怎么看她。 想到这里,周韵淑哭的更伤心了。 她是重生而来,上一世,她被抬进七皇子府,凄惨半生。 醒来发现自己依旧是三岁稚子,便为自己,好好筹谋一番。 七皇子府断然不会再去了,七皇子就是莽夫,她周韵淑,要嫁就要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冷宫她已经待够了,也该让周漫漫去了。 所以,这一世,她很早就开始筹谋,只是,忽略了七皇子妃,这个疯女人。 新婚当天,居然让人给徐家送去一筐桃,还让人看着自己和夫君吃完。 奇耻大辱,她周韵淑一定会讨回来。 心中,已经下了决定复仇,不过,脸上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黎氏见到幼女哭,恨不能冲到徐家,把徐家的人都指责一遍:“好了,好了,韵儿你再哭,母亲可就要伤心了,可需要父亲母亲到徐家给你撑腰,我的儿受苦了,七皇子妃欺人太甚,不是已经把那个丫头抬进皇子府了吗?她还要怎样?难道想要我们家两个女儿,都给她欺负不成……” 因为七皇子妃仗势欺人,导致韵儿三朝回门,都是推了再推。 母女两人好一顿把七皇子妃,骂了个狗血淋头,全然忘记往日的高门贵女的教养。 “韵儿,姑爷待你可好?你和姑爷可以圆房?你父亲回来说姑爷仕途未来可期,你可要姑爷的心,牢牢把握住,早日生下他的嫡长子,这样您的位置,才算稳了,至于七皇子妃,还有你婆母,妯娌才不会看轻你,知道了吗?”黎氏拉住幼女的手,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周韵淑的肚子。 “母亲……哪里有这么快……”周韵淑娇羞垂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实则掩饰内心的尴尬,上辈子只有痛苦的房事,哪里有机会怀孕生子。 这辈子,徐璟城是温润的君子,但,却没有碰自己一下。 即使两个人同榻而眠,徐璟城,时刻保持君子风范。 就连跟着去徐家的奶娘,看自己的眼神,都是一言难尽。 好似自己是什么不贞之人一般,这让周韵淑有苦说不出。 “韵儿,你可要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如果被什么有心之人,抢了先机,你就真的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笑话了……” 黎氏后面说的什么,周韵淑记不清楚,她只是满心满眼的想着上一世的沈如烟,怎么勾引七皇子生儿育女。 戌时末,观文殿大学士徐家后院。 夜幕降临,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只有几盏大红色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屋内,一个女子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身姿纤细,舞动起来如同风中的柳枝般轻盈。 随着她的动作,一层层纱衣纷纷滑落,露出白皙的肌肤和迷人的曲线。 徐璟城却心生不悦,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嘴角依然保持着儒雅的笑容。 迈步,跨过门槛。 周韵淑听到动静,羞涩的转过头:“夫君,可还喜欢?韵儿,练了好几日了……” 第189章 早早把院中的下人,遣退,如今,只有周韵淑和徐璟城两人,她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 像母亲说的,一定要早早生下嫡子,徐璟城谦谦君子,那,主动的,一定是她。 正如当初生人勿近,不讲情面的七皇子,不还是倒在沈如烟那个贱人的温柔乡里。 只是,周韵淑想错了一件事,沈如烟是侧妃,面对的七皇子冷峻如山一样的人物。 而她是正室嫡妻,面对的是儒雅含蓄的徐璟城。 “喜欢!”徐璟城面若寒霜的应道。 “夫君喜欢变好……”如果此时周韵淑抬头,便会发现,和她认知中不一样的徐璟城。 深夜,蜡烛燃烧着微弱的光芒,将房间映照得朦胧而温馨。 男子轻轻拥抱着女子,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女子微微颤抖着,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两人的身影在烛光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融为一体,彼此的呼吸也愈发急促。 当最后一丝烛光熄灭时,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然而,周韵淑的心情也陷入了黑暗,自我怀疑。 不明白,书上为何叫“鱼水之欢”,哪里值得开心了。 周韵淑往后三日,便在床榻上度过。 觅夏和嬷嬷,看着小姐身上的青紫瘢痕,心惊肉跳。 嬷嬷本来想要询问几句,但,见到小姐的心情不佳。 把被褥给周韵淑盖好,便离开了。 “嬷嬷,小姐身上……”觅夏不放心的问道。 “嘘……小丫头懂的什么,男女之事在所难免,再说姑爷院子里没有姨娘,通房……也是不懂怜香惜玉,”嬷嬷拉着觅夏,到远离正屋的角落小声说道:“我给你一个方子,你避着人,去城东的医馆给小姐抓些药,给小姐晚上沐浴用。” 觅夏木讷的点头,她虽然伺候过老夫人。 但是,老伯爷早早过世了,所以,觅夏对房中之事知之甚少。 只能是,嬷嬷说什么,她做什么。 三日之后,周韵淑身体刚好一点,徐璟城便是再次行房,让她苦不堪言。 如此,反复三四次,周韵淑见到徐璟城便只有躲的份,哪里还敢近身。 对于周韵淑水深火热之中,颜漫漫可谓是小透明的舒适生活。 自从,七皇子第一日回府宠幸了她这个侧妃,赏赐了一些金银发钗手镯。 往后的半个月,像是整个七皇子府,都忘记了她这个人。 生活安逸美满,每天看看晨光夕阳,赏菊到踏雪寻梅,都可以在她这个小院内,完成。 “小……侧妃,今日晚膳你还吃炙羊肉吗?”平儿很是不理解,为何小姐喜欢自己动手做晚膳。 “恩,把炭火炉子放到靠门的地方,看天气,等下会下雪,香冬,你再到宫中要些菊花过来,羊肉吃多了上火,配上一壶菊花茶,再好不过。”颜漫漫斜靠在太师椅上,看着将沉的夜色。 以及远处,枝头飞来飞去的雀儿,是自由自在。 “是,周侧妃。”香冬领命便疾步出去。 这会子,天还是蒙蒙亮,再晚一会,可能就需要打灯笼了。 周侧妃院子里,分例本来就少,香冬能省一点便省一点,不自觉脚步的步子快了几分。 平儿吩咐两个婆子把炭火炉子,摆放在厢房的门口,便看到颜漫漫半个身子,已经从廊下伸了出来:“侧妃,天冷了,你这样会着凉的。” 说话的这会子,便从正屋取了大氅给颜漫漫穿上。 感受寒风突然被阻挡在大氅外,颜漫漫才后知后觉,笑着道:“我竟然忘记,已经到了深冬……”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平儿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从来没有读过书,仅仅是这几个字,也都是跟着主子,听戏文听来的。 驻足在门外的厉淮然,眼底的暮色沉了又沉。 这些日子,他本应该忙的忘记了这么一个女人,但是,并没有。 巧笑嫣然,说的便是如此,更何况女人的脸被白狐皮毛包裹,笑容之中多了一分狡黠。 嘴角轻轻上扬,眸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柔情与妩媚,足以让山河为之动容,城垣为之倾倒,仿佛天地间最精致的画卷,在这一刻缓缓展开。 再笑,则更添了几分深意与韵味,如同夏日午后的一场细雨,细腻而缠绵,不经意间渗透进人的心扉。 笑容里藏着千言万语,既有少女的娇羞与纯真,又不失成熟女子的温婉与风韵。 轻轻颔首引人遐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探寻那笑容背后的秘密与温柔。 “主子?”六一站在院门外,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刚想要探脑袋,看看是怎么个回事,便被身后的声音打断:“奴婢,给殿下请安!” 正在沮丧的香冬,便看到七皇子的身影,噗咚一下直接跪到院门口的雪地上。 “平身吧。”被打扰了看美人的兴致,厉淮然冷声道。 “是,谢殿下。” “臣妾给七皇子请安!”正准备吃烤肉的颜漫漫,听到院门口的动静,赶紧迎了出来。 厉淮然,看着刚才还眼眸中闪着光亮的人,此时,已经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刚毅的唇,不由的抿了抿。 “平身!”男人大跨步的进了院子。 留给颜漫漫一个冷厉矜贵的身影,摸不着头脑,只能跟在男人身后。 站定正屋,颜漫漫垂首,不过,视线时不时往主位上的男人瞟去。 只是,七皇子不说话,颜漫漫更是不敢说话,尤其余光看到烧红的炉火,还是忍不住尝试问道:“七皇子,可需要再臣妾这里用晚膳?” 话刚说出去,颜漫漫便看到一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冬日清晨初露时分最锋利的兵刃,闪烁着寒光而又不失矜贵。 尽管坐在自己的院中,周身像是环绕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以及孤傲。 莫名,颜漫漫觉得自己的小院,都蓬荜生辉! “周侧妃,七皇子,还未用晚膳。”六一适时出声提醒道。 本来,颜漫漫只是客气一下,哪里想到七皇子真的未用晚膳。 听到六一说话的那一刻,便后悔了,为难的看向六一道:“麻烦,陆侍卫派人到小厨房拿一些七皇子殿下爱吃的饭菜,我这个花满院,恐怕要不来这么好的饭菜。” 不是颜漫漫故意说大厨房的不是,而是,这些天鱼肉虽然有,味道,还真是差上很多。 她的院子里,小厨房也都是两个婆子下厨。 比不得,七皇子妃和七皇子院子里小厨房,所以,她才想起来炙羊肉。 第189章 陆六一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不好意思的轻咳两声。 怎么说呢,这还是七皇子第一次到后院,想要吃晚膳,居然没有。 还需要自己跑腿到前院小厨房。 “七皇子,属下……” “防御使陈大人的文书,在书房,亥时之前送到京郊大营。” “是,殿下,属下领命!”不疑有他,陆六一转身出了正屋,几乎眨眼之间便出了颜漫漫的院子。 “殿下?”颜漫漫懵懂的湿润的眸子,望向七皇子,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六一走了,她这个院子里丫鬟,怎么能从小厨房拿来七皇子的膳食。 难不成,七皇子根本不饿?颜漫漫视线不由的下移到七皇子的腹部。 玄色衣料采用最上等的丝绸,细腻光滑如丝般触感。 领口、袖口和衣襟处镶嵌着金色丝线编织而成的精致图案,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彰显出他高贵的身份。 长袍的剪裁合身,贴合他宽阔的身躯,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 仅仅是站在那里,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岳。 颜漫漫见此,脑海中,不由的浮现那晚不可描述的场景。 “蹭”的一下,整个脸颊绯红一片。 “侧妃,侧妃……殿下……” 平儿着急的提醒自家侧妃,七皇子已经走出很远了,侧妃还是低头思索。 颜漫漫抬头,没有看到七皇子的身影。 扫视一周,才在炭火炉子的厢房里,看到了刚毅挺拔的背影。 此时,七皇子已经坐下了。 意图不言而喻。 颜漫漫此刻,才明白对方的意思,赶忙疾步走了过去。 从雨露手里接过筷子,是颜漫漫花了一两银子,让府里的木匠特制。 方才想起来:“香冬,把菊花茶水泡上。” 厉淮然目光一直跟着颜漫漫一双洁白如玉的手,好似柔弱无骨。 他知道面前的女人长的美,也司空见惯了美人,只是,从来没有一个美人,让他放在心上。 “奴婢,没有拿到江南贡菊。”香冬忐忑的说道,垂着头不敢直视周侧妃的眼睛。 唯恐,从周侧妃的眼里看到失望和不堪重用的眼神。 就在香冬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好了,没有拿到便没有拿到,我们屋里还有一些蒸青片茶,你拿过来给七皇子沏上。” 话毕,便见七皇子岿然不动,颜漫漫便知道对方许可。 一顿烤肉下来,大部分肉,都到了厉淮然的肚子里,颜漫漫也就是吃了一个半饱,其余都被茶水灌饱了。 饭饱思房事,从净房出来,颜漫漫便觉察到一股炙热的视线。 心下一个“咯噔”,面上巧笑嫣然。 “七皇子,对臣妾晚上的厨艺,可还满意?”颜漫漫媚眼如丝的看向坐在书桌前看书的男人。 玄衣锦袍换下,如今穿的是玄色真丝衣袍,衣袍垂落的地方,可见男人结实紧实的肌肉。 握住书本的手,骨节分明,小臂自然的垂放在书案上,如钢筋铁骨一般。 内室中,已经被香冬她们点上两盏油灯。 一盏便放在书案上,一盏在床榻前,听着外面的动静,丫鬟和胡婆子,已经走的远了。 如果是第一次,颜漫漫不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害羞。 这次,她还有什么不知道,不由的脸上,再次爬上热度。 即便如此,颜漫漫还是主动上前:“七皇子,可是,还要继续温书?” 回答她的是,男人放下书本,深邃的眼眸不断在颜漫漫身上扫视:“坐过来!” 男人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七皇子?”完全属于小白的颜漫漫,自是不懂厉淮然的意思。 只是刚刚接近对方,便一个踉跄,被对方拉到腿上坐着。 离的太近,颜漫漫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厉淮然心跳的声音。 以及,对方粗重的呼吸声:“七皇子,闺阁之事,不应该在床榻上吗?” 颜漫漫,这些日子,也是仔细分析了解过。 将来,她依靠的是七皇子,而七皇子异于常人能力,不是任何女人可以接受的。 之后,平儿也去打听过,每个侧妃,妾室伺候过七皇子,几乎都是需要卧榻休息几日。 三日,已经是最短的时间,陈侧妃第一次侍寝,整整休息了半个月之久。 颜漫漫似乎,发现了其中的bug,自己同是异于常人的恢复,和七皇子之间的默契。 今日,便是最好的机会。 择日不如撞日! 况且,只有生下七皇子的子女,才能在七皇子府占有一席之地,将来以后才是自己的依靠。 颜漫漫眸中透着艳丽的光,厉淮然,仿佛收到了蛊惑一般,低头吻住了对方殷红的唇。 “殿下……”突如其来的亲吻,让颜漫漫有些措手不及。 情急之下,一双玉臂拦住了对方的脖颈,多了一些安全感,女人软绵绵的蜷缩在男人的结实的臂弯里。 男人脊背挺直,绷紧的肌肉,宣誓着主人此刻隐忍的情愫,哑着嗓子说道:“今日,漫漫很是好看……” 有人的院子红烛摇曳,便有人孤枕难眠。 “七皇子妃,下人过来禀告,七皇子又去了花满堂,说是晚膳也是在周侧妃房里用的,七皇子,才回府半个月,已经宠幸了周侧妃两次,需不需要老奴给周侧妃,送些汤药过去?”贾嬷嬷看向院子里的目光,满含阴翳。 七皇子妃放下手中的帕子,保养得当的面容下,仍然不乏疲态。 看着铜镜中容颜,李凌只感觉“容颜易逝”,至于七皇子宿在花满堂,还是涵秋院,翠华庭,她都不在意,只是一点:“嗯,今天晚了,明日一早,再送过去吧。” 庶子庶女,这种东西,一个两个便算了,多了便碍眼了。 尤其,占了长子的位置,一直都是七皇子妃内心的痛。 尽管育有一儿一女,对于庶子庶女的出生,仍慎之又慎。 还好,七皇子不甚关心后宅之事,才让七皇子妃在整个七皇子府的后宅,说一不二。 “是,老奴知晓了,老奴伺候七皇子妃早点休息吧,七皇子妃,近日操劳太甚,伤身!”贾嬷嬷眼神示意两个小丫鬟,伺候七皇妃梳洗。 第189章 翠华庭。 “沈侧妃,老奴打听到,七皇子去了花满堂,周侧妃院里。” 沈如烟奶娘气喘吁吁,从院子外面,小跑着进门。 第一时间,把打听到的消息,告知自己主子。 “啪”的一声,茶盏碎裂的声音。 “哎呦,我的好小姐啊,咱不生气,不生气,那个狐媚子,老奴远远的看了,就是个弱不禁风的,说不定哪天就没有了,七皇子妃院里,这会子已经在熬鼻子汤药了,伺候了七皇子,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个孩子都没有,小姐您要注意身体,您的身体才刚恢复,实在不宜再伺候七皇子,我的好小姐,就听老奴一句劝吧……”尹氏一辈子都在太傅府,小姐嫁人,一家人也跟着进了七皇子府。 尹氏,把沈如烟的前程,看的比自己全家人的性命一样重。 只有沈如烟好了,她的儿子孙子才有好的前程。 所以,只要关于沈如烟的事情,事无大小,她都是谨言慎行。 也替沈如烟看的更长远。 “哼,周家不知道从哪个山里,找回来这么一个女儿,就往七皇子府塞,也不知道这个女儿有没有福气承受住皇家的恩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勾引七皇子过去,想要踩在本侧妃的头上,一个陈侧妃还不够,又来一个……哼!奶娘……”沈如烟捏着手里的帕子,眼里满是厌恶。 附在奶娘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奶娘犹豫再三,取了银两便再次出了翠华庭。 沈如烟看着奶娘的背影,嘴角溢出狠厉的笑。 “沈侧妃,可以沐浴了。”小丫鬟从净房出来,便看到自家侧妃不善的脸色,赶紧低头装作并没有看到。 “呵……自己去领罚吧,以后不用到屋里伺候。” 短短几句话,小丫鬟听后,很是惊恐的求饶:“沈侧妃饶命,沈侧妃饶命……” “把人拖出去!” 很快从门外,便进来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 小丫鬟的求饶也被堵在肚子里,喊不出来,一刻钟后,便是只有出气多的份了。 “哎,你也不能怪我们,谁让你撞到沈侧妃不快上,都是命啊……” “谁说不是,听说七皇子回来半个月,已经去了周侧妃院子里两次,咱们翠华庭才一次,沈侧妃都能高兴吗?” “要我说,也就是七皇子的新鲜劲,没有听说吗,这个周侧妃进府一抬嫁妆都没有,还不如咱们下人呢,最起码还有主子给到十抬八抬嫁妆,也是成全了主子们的脸面,依我看,这个什么东昌伯爵府二小姐,还不知道哪里的野种,被拉回来充数的。” “可不是吗,咱们沈侧妃,从小就是掐尖要强的性格,又怎么能让这么来历不明的女人爬上头去,说不准,还没有你家姑娘身份好,怎么说都是太傅府里大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从小也是跟着小姐一起识文断字。”婆子有意捧着对方,谁让对方有个有脸面的女儿呢。 “呵呵……不是我老婆子夸自己姑娘,从小便长的好,会走的年纪就被大夫人看中,跟在沈侧妃身边伺候,琴棋书画,也是会的,哪里是乡野丫头可以比的……” 其他婆子和小丫鬟,见两人聊的起劲,也凑了过来。 两个婆子聊的开心,趴在地上的小丫鬟没有了生气,也不曾注意到。 一夜的颠鸾倒凤的结果,便是,颜漫漫又起晚了。 只是这一次不同于第一次,黑漆漆的一碗药,散发着浓重的苦涩的味道。 让三尺之外的颜漫漫,秀眉紧皱。 余光看到门外四个干粗活的婆子,颜漫漫强打着笑道:“劳烦贾嬷嬷把药端过来,我暂时还起不了床。” 借着平儿的力,颜漫漫斜靠在臂枕上,全身柔弱无骨,仿佛,随时来一阵风,就能把人带走一样。 贾嬷嬷见此,不由的嗤笑一声:“周侧妃,赶紧吧,老奴,还要回去跟七皇子妃复命呢,七皇子妃也是为周侧妃身体着想,周侧妃身体如此 孱弱,万一怀孕生子,一尸两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贾嬷嬷,你……”平儿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气愤的看向狐假虎威的贾嬷嬷。 “贾嬷嬷,慎言,周侧妃始终是七皇子的侧妃,主仆有别,贾嬷嬷也不想外人说七皇子妃管教不力吧。”香冬面若寒霜,恼怒道:“况且,奴婢,敢问贾嬷嬷这碗药,到底是什么药?有何功效?仅仅是避子汤吗?” 香冬虽然在宫中年岁,还小,但是,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害人的法子。 “不行,周侧妃,你先不要喝,奴婢去请府医过来,查看一番。” 只是,香冬才踏出房门,便被外面守着的婆子拦住了去路。 “你们想要做什么,这里是周侧妃的院子,哪里允许你们在这里撒野?” “呵呵……香冬姑娘不要忘了,这里不仅仅是周侧妃的院子,还是七皇子府,府中的当家主母是谁?”贾嬷嬷似笑非笑的说道。 见到香冬只是气的满面通红,并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 转身便对着床榻上的颜漫漫,恭敬的说道:“周侧妃,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了吧?” 说完视线,继续看向正屋门口,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贾嬷嬷,何必呢,七皇子妃有令,即便是绝嗣的汤药,我也是要喝的。” 从平儿的手上接过汤碗,颜漫漫,只能拿出饿狼扑食的节奏,把汤药一滴不剩的喝完。 “平儿,蜜饯,太苦了,太苦了……” 料想到药不好喝,没有想到会这么苦,简直到怀疑人生。 直冲天灵盖的苦涩。 “周侧妃,蜜饯……”雨露把早早准备好的蜜饯,递到颜漫漫的跟前。 直到颜漫漫嘴巴里,塞满了蜜饯,味蕾才慢慢找回来。 整个人才算缓了过来。 “贾嬷嬷,午膳可是打算在我这个小院用?”颜漫漫自是没有受虐体质,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她也懒得应付。 左右自己乖乖喝了汤药,七皇子妃放心,自己这条小命暂时安全无虞。 “老奴告退!”嘴上说着自己是奴才,身体挺的笔直。 香冬和平儿,两人站在床榻边,满脸怒气。 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后宅所有女眷的生死,都在七皇子妃一念之间。 更何况,贾嬷嬷是七皇子妃的心腹。 送走了贾嬷嬷,颜漫漫便让所有人都出去了,毕竟,她需要静养。 “呕……呕……” 待所有人一出去,颜漫漫便直接去了净房。 趴到木桶边沿,开始吐了起来。 胃里,嘴巴里,都是苦涩,直到最后吐出淡黄色液体,颜漫漫才径直的坐到了矮凳上。 第一次见识到七皇子妃的出手狠辣,没有想到小透明,对方竟然也不放过。 第189章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颜漫漫所想一样结束。 “侧妃,她们说的也太过分了,奴婢这就去撕了她们,您息怒,伤身体。” 颜漫漫因为恶心的呕吐,伤到肠胃,这一次结结实实在床榻上,休息了几日。 主仆两人,刚到后花园赏雪,便听到几个丫鬟婆子,在议论自己。 “平儿,走吧,左右不到我面前说。”不是颜漫漫气量大,如若再闹出事情,她担心自己真的离死期不远了。 七皇子离京之日,明年此时,便是自己的忌日。 只是,有时,越不想要发生的事情,偏偏发生。 “呦,这就是久居屋内,不常出门的‘大家闺秀’啊……”女人不屑的声音,把“大家闺秀”四个字,咬的格外重。 “姐姐说的哪里话,有些人久居山野,进了王府,也不懂礼貌,进府那么久,从来没有拜见过沈姐姐,当真是不知礼数,缺少教养,怪不得东昌伯爵府大夫人一顶小轿,就把人送来了,跟丢扫把星一样,呵呵……”身穿翠绿长裙,委婉如流水。 细嫩的肌肤在细腻的翠色映衬下,更显得娇嫩。 笑容明媚,在看向颜漫漫的那一刻,变得狠毒,仿佛要把人扒皮抽筋。 “元姨娘说的是,本侧妃自小出生在清流门第,李代桃僵,以色侍人的事情,我们清流人家不耻,有些人,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到园子里散心,还真是不知所谓。”沈如烟媚眼如丝的斜睨了颜漫漫一眼。 但是,仅仅这一眼,让沈如烟看出了一些门道。 和陈国公世子妃似五分的容貌,又如何,还不是被家族放弃。 又被七皇子妃灌了汤药,如今,沈如烟竟然一时,跟将死之人置气,似乎自己多此一举。 转身带着丫鬟婆子,便离开了。 独留下,元姨娘不明就里,以为沈侧妃生气了。 “周侧妃,七皇子和七皇子妃,经常会经过园子,妹妹奉劝周侧妃,还是不要出来触了主子们的霉头,像姐姐身体如此孱弱,又是乡野之间长大,还是足不出户的好。” “你,你说什么呢,我们侧妃,怎么说都是侧妃,元姨娘理应给我们侧妃行礼,元姨娘,句句乡野长大,那元姨娘这样不知尊卑,跟乡野农妇,又有什么区别?”平儿小脸气鼓鼓的,站在颜漫漫前面。 “你……你胡说什么,我父亲乃是京城检查御史……”细嫩的肌肤,因为生气,顿时染上了红晕。 待看清平儿的身份,元清儿怒不可遏抬起手,便直接扇到平儿黑瘦的脸上。 瞬间,平儿脸上因为对方的指甲,出现几道血痕。 “平儿……”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颜漫漫压根没有想到,对方会动手。 将人拉到身后,颜漫漫仔细检查平儿脸上的伤势。 好看的眼眸染上愠怒:“元姨娘,你这是打算以下犯上?” 颜漫漫这具身体,本来底子就不差,加上颜漫漫上一世,怎么说也是在大院里长大的孩子。 “啪……”的一声之后,元清儿脸上便浮现清楚的手掌印。 “姨娘……”伺候元姨娘的两个小丫鬟,赶紧上前扶人。 “元姨娘,本侧妃是乡野丫头的力道如何,还让元姨娘满意,侮辱辱骂本侧妃在前,又无辜殴打我的贴身丫鬟,谁给元姨娘的狗胆?元姨娘不服,也可以到七皇子妃面前,寻个公道,论断?” 虽然刚才颜漫漫不想惹事,但是,不代表平儿被人打了,她就要忍下。 “怎么?元姨娘,现在可要一起到蘅芜苑论断,如果不去,本侧妃可就要回去了,毕竟这个园子里有野狗,本侧妃听野狗叫的心烦。”颜漫漫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主仆三人。 脸上的冷意,仿佛在说,只要元清儿敢去,她就能让对方身败名裂。 毕竟,园子里还有其他的丫鬟婆子,只要七皇子妃细细查问,便可知道事情的真相。 元清儿明白,今日是自己理亏。 只能看着主仆两人,胜利者的姿态走掉,咬碎了后槽牙。 她此时也不能拉着对方去蘅芜苑。 她和沈侧妃走的近,七皇子妃,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去惩治一个被七皇子宠幸了两次的侧妃。 “啪!啪!” 两个小丫鬟委屈的捂着脸,垂着头,不敢言语。 “你们两个是死人吗?看着我被那个贱人打。”打完两人,元清儿仍然不解气,又在两人身上好一顿掐。 两人也都是垂头不敢求饶,好似这种场景习以为常一样。 一盏茶之后,主仆三人,才总算离开了园子。 “真是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元姨娘是众多姨娘中,长得最好的一个,会的七皇子喜欢,还想着用点银子到元姨娘的院子里伺候,没有想到,秋雨,秋分两个姐姐,这么惨,你们看到了吗?秋雨姐姐的嘴巴都出血了。” “虽然元姨娘是七品御史的女儿,不过是一介庶女,早就和你说过了,元姨娘除了长的好看,还不如梧桐苑的林姨娘,林姨娘怎么说都是嫡女,平时待人和善,从不打骂下人,出手也大方,如果不是亲生母亲去的早,被继母送到七皇子府,凭借林姨娘父亲五品副都指挥使的身份,也是官宦人家的正妻,咱们做奴婢的人,主子好,咱们虽然也能好过一些,但是,总归眼下过得好,才是正经事。”年龄稍长的丫鬟淡淡的说道。 “这么说,姐姐,已经想好,想要去梧桐苑伺候林姨娘了?”小丫鬟有些失望,本来已经买通了管事嬷嬷。 现在,见到元姨娘随意打骂下人,她哪里还敢去。 只是可惜了花出去的二两银子,可是存了两年呢。 心里不由的埋怨起元姨娘:“姐姐,我瞧着周侧妃,是个好的,对不对?不像传的蛮横无礼的人,只是可能穷了一些!” 刚才周侧妃发髻上,只有几只金簪,无论款式样式,都是几年前京城官眷家小姐流行的。 小丫鬟,哪里知道,是七皇子让六一从他自己的库房里拿出来的款式。 “周侧妃?”年龄稍长的丫鬟,思索了一会,点头应道:“香冬,雨露几个姐姐在的地方,自然不会太差。” 小丫鬟听到自己的意见被肯定,喜笑颜开,盘算着自己的出路。 第189章 颜漫漫回到花满堂,便让香冬拿来烧酒和伤药给平儿上药。 “侧妃,不用浪费,等上几日,便好了……”平儿自从人牙子手上有了记忆之后,大伤小伤无数次。 哪里有用过药,赶忙阻止。 “侧妃,这是怎么了?”香冬拿着烧酒和伤药进来。 便看到平儿脸上的伤痕,有一处较深的地方,往外面渗着血珠子。 绿萍,沁心,雨露三人,听到动静,也掀开帘子进屋,便看到这一幕。 四人七嘴八舌,问着刚才出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听到平儿被打的原因,以及周侧妃把元姨娘教训了一顿。 吃惊的看着正在亲手给平儿上药的侧妃,心中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好了,这几日不要见水,等结痂了不要用手抓,回头再到外面去买些去伤疤的药,用上一段时间,便好了,对了,这些日子,也不要晒太阳。”颜漫漫温声叮嘱,眼中冷意几乎可以冻死春日里的春蝉。 “侧妃……平儿没事,你不要生气了,一点都不疼。”平儿虽然知道侧妃是为了她好,从侧妃给元姨娘一巴掌,她就知道没有跟错主子。 刚才她更是心惊胆战,都做好了,如果元姨娘不放过侧妃,她打算以命偿还了。 元姨娘,凭借自己的出身和美貌,在七皇子一众姨娘里,是很得宠。 没有想到,元姨娘居然这么轻松就放过了。 “把眼泪收回去,知道你不疼,不能见水,听清楚了,香冬你们几个看着平儿一点。”担心鲁莽的平儿,脸上留疤,颜漫漫多叮嘱了香冬四人帮忙看着。 “是,奴婢一定好好看着平儿。”香冬四人应道。 元姨娘,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挑衅,让原本准备咸鱼躺平苟活的颜漫漫,彻底转变了思路。 既然不能好好苟着,便只有迎难而上。 不想让我活,我便踩你到脚下。 洪启二十五年,除夕将至。 外放的官员,陆陆续续回京述职复命,大街小巷,肉眼可见的喜庆热闹。 同时,京城勋贵们之间,走动也更加频繁,于公于私皆有。 各家之间消息传递,更快,其中不乏东昌伯爵府双生胎,出阁嫁人之事。 “说什么勋贵之家,好好的嫡女给七皇子这个莽夫,做侧妃,居然一顶小轿从后门抬进七皇子府,居然一抬嫁妆都没有,说是从佛寺接回来的女儿,该不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女儿,应付七皇子妃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可是听说原来的二小姐,改成三小姐,嫁到徐大学士府中,当天七皇子妃便让人送了一筐桃子,说什么李代桃僵,赏给三小姐吃了,七皇子妃,明摆着不是告诉众人,东昌伯爵府干的好事吗?” “啧啧啧,没想到勋贵人家,也做出这么不体面的事情,既然原来不愿意,何必答应七皇子妃,可惜了那个姑娘,七皇子妃还不知道,怎么对替嫁的姑娘呢!” “哎,性命堪忧啊,你不知道,每个月从七皇子府后门抬出去多少人?” “造孽啊,没有娘家撑腰,没有嫁妆,就是普通的富贵人家,都是被人拿捏,更何况皇子府,下人也都是捧高踩低,更何况七皇子……”提到七皇子,说话的人,浑身一个机灵:“看一眼就吓人,一把佩剑没有斩上万人,也有上千人吧?” “一介孤女,可惜被东昌伯爵府盯上了。” 陈国公府。 周华淑站在婆母身后,此时脸臊的,很想立马走人。 可是,她不能,这是他们陈国公府的家宴,她身为世子妃,怎么能半途离席呢。 这么多年的教养,让周华淑明知道,妯娌们在议论她的娘家事情,她也只能温婉的笑着应对。 但,陈国公世子,脸色确是冷的吓人。 “父亲,母亲,祖母,孩儿有点不舒服,先行告退!”陈祈安冷冷的起身,视线扫向刚才说话的几人。 没有等陈国公,国公夫人,以及老夫人的颔首,便自行离去。 周华淑见此,心下更是骇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做才是。 刚才夫君的最后的脸色,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哼!不知所谓!”国公夫人“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冷声呵斥。 虽然在陈祈安离开之后,国公夫人朝着儿子离开的方向发火。 在座的人,都知道,这个火气是冲着谁去,都不可能冲着陈祈安去。 国公夫人,平时把陈祈安看的跟眼珠子一样,怎么可能对他发火。 众人不由的把眼神,瞄向站在不动的周华淑。 “好了,继续用膳,大喜的日子,谁要给我出幺蛾子,这个国公府 ,也就容不了他了。”老夫人满脸慈爱的笑着说道。 “是,儿子知道了。” “是,儿媳知道了。” “是,孙儿知道了。” …… 众人见老夫人发话,虽然是笑着的玩笑话,但是,无一人敢忤逆看轻老夫人的话。 要知道,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可是和老国公斩首叛军的首领。 老国公在世,便是说一不二的主,后院数十个姨娘,也是各个老实的跟鹌鹑一般。 因此,陈国公府中的庶子庶女,格外的听话老实。 别的府里斗来斗去,无非为了银钱宠爱首饰,在陈国公府可是会随时丢首级。 深夜,一辆马车静悄悄停放在东昌伯爵府门口。 “祖母,母亲,你们怎么会这么糊涂,你知道现在整个京城怎么议论我们周家吗?说我们家欺骗七皇子妃在先,又不信守承诺,随意找了一个乡野丫头,送到七皇子府上,如果,传到宫里,一个欺君之罪跑不了的,七皇子再不受宠,也是皇子,母亲,你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丫头,我快被你惨了……”想到今日家宴上,受到的异样的眼神,周华淑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东昌伯爵府老夫人,和黎氏哪曾见过温柔娴淑的嫡长女,这么哭过。 只是,最近关于东昌伯爵府的流言蜚语,她们也听说了。 但是,等到想要控制流言的时候,为时已晚,她们也就是比周华淑早知道半日。 正在想办法,晚上,周华淑便受了委屈,回来哭。 “我的儿,不哭了,母亲,这不是和祖母正在想办法呢,原来想着七皇子妃是个心狠手辣的,不会给她机会出来兴风作浪,哪里知道,她是个命大的……” 原本黎氏还不相信,亲生的二女儿是个扫把星丧门星,现在连嫡长女出嫁多年,今日都要回来哭诉。 可见,那个贱蹄子,果然如大师所说是个丧门星。 第189章 东昌伯爵府老夫人,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眸,瞬间变得深邃而凝重。 她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坐在雕花窗棂前,望着窗外渐渐暗淡的天色,心中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波澜。 这份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显得沉重,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东昌伯爵府,历经数代,以德行传世。今日之事,虽为你一人的过错,却关乎我府之颜面。”老夫人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字字千钧,“黎氏,你可知错?” 黎氏闻言,早已泣不成声,连连叩首认错:“母亲,都是儿媳大意,还请母亲指点。” 心里早把颜漫漫骂了个半死,把华淑害成这个样子。 此时,她也没有了主意。 只能低头求到老夫人面前,要不然,也不会深夜带着女儿过来。 老夫人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错已铸成,必须承担后果。七皇子府那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二丫头那里你准备一些嫁妆送过去,此事越早解决越好。” 说完,见黎氏不情愿的样子,再次叮嘱道:“你送过去的不是二丫头的脸面,而是华淑韵淑,和昌儿的脸面,知道了没有?” 黎氏被自家婆母骇人的目光盯着,哪里不知道婆母的意思。 只是想到那么多好东西,要送给丧门星,心里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母亲,二妹妹怎么说,都是母亲嫡亲的女儿,以后二妹妹好了,不是也能照拂弟弟不是?”知母莫若女,周华淑哪里看不出来,母亲心疼钱财,只是当下为今之计,也只有像祖母所言。 要不然,整个东昌伯爵府,就是京城的笑话。 堂堂嫡女,被送入七皇子府做侧妃,竟然一抬嫁妆都没有,还不如一个姨娘。 如果被宫里知道,可能会被按上一定不敬之罪。 已经不是二妹妹嫁妆问题,是藐视皇家子孙,想到这里,周华淑便心有余悸。 “祖母,这该如何送过去?”钱是要花的,但是,怎么花,最大程度的挽回东昌伯爵府的声誉,才是重点。 “便说,当日二丫头和三丫头,同时出阁,下人们弄错了。”林老夫人抬眼看了一眼,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女,很是欣慰。 黎氏虽然做事有些极端,欠考虑,幸好,嫡长孙女和嫡长子性格更加随和稳重。 言谈举止,更像儿子多一些。 脸上的寒霜,也少了几分,看向黎氏的眼神,也不再像是刀子一样。 又叮嘱了几句,夜色更深,便让周华淑赶紧回国公府。 黎氏送走女儿,便是灯火通明的忙碌了整个通宵,才把林老夫人言明的嫁妆给颜漫漫备齐。 天色大亮之后,京城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起来,杨妈妈带着人和嫁妆,送往七皇子府。 把老夫人说的一套说辞,言辞恳切的说给众人听。 京城的百姓,临近年关,也都是听一个乐呵,谁管中间的真假。 不过,看到真金白银的六十八抬嫁妆,还是震撼了。 “这可是了不得,东昌伯爵府大夫人出手就是阔绰,满满一抬金银珠宝,价值千金啊……” “可不是吗,小门小户一辈子吃不完,要不怎么说勋贵人家,这就是表面一层,你们看那珐琅镶金匣盒,镶螺钿葵花形黑漆妆奁里面,还不知道放了多少好东西,怎么说都是伯爵府嫡女,身价就是不一样,我看还有人敢说东昌伯爵府随便找了一个乡野女子,应付七皇子妃。” 听着众人的议论,杨妈妈脸上的笑意更浓。 总算大夫人的钱,没有白花。 “多谢各位,为我东昌伯爵府正名,二小姐是我们大夫人嫡亲的女儿,哪里有母亲不心疼女儿的,都是那日下人们忙中出乱,才出了这么大纰漏,大夫人也是刚得知二小姐的嫁妆,抬错了府门,焦心不已,这不,连夜又给二小姐补了一份。” “也是,哪有母亲不心疼女儿的,可怜了二小姐,这些日子不知道在七皇子府,该多难过伤心,以为东昌伯爵府要抛弃她。” “不过,说来也怪,七皇子娶侧妃,怎么都没有动静?一年前沈侧妃,入七皇子府,不是还大摆了筵席,怎的娶周侧妃,便没了了动静?” “呵呵……你们知道什么,周侧妃是七皇子妃替七皇子娶的,无媒无聘,如今,东昌伯爵府能送来这么多嫁妆,属实是伯爵府大夫人心善,心疼女儿。” “东昌伯爵府人善,大夫人慈母心啊……” “这七皇子妃,也太不猖狂了,居然可以做七皇子的主。” “你懂什么,男人不都是喜新厌旧,只要有美人便好,七皇子哪里会管那么多后宅之事。” 杨妈妈见后面的话题,逐渐夸耀起自家夫人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让人赶紧把嫁妆,送入七皇子府。 金银首饰:翠白玉点翠珊瑚珍珠宝石玛瑙玳瑁牛角水晶各式挑簪,药材与香料:人参、丹参、何首乌、灵芝、麝香、沉香等。 绣着满床笏缎子床帘、幔帐,彩缎衾褥、鸳鸯枕,以及合欢被等寓意和和美美的被褥。 黄杨木梳、湘蜀竹篦子、紫檀木梳妆匣、漱口盂、各种闺阁房中用品。 四季衣服、绫罗绸缎各色布匹,足足有十几抬。 “侧妃,侧妃,咱们的银子没有白花,大夫人真的送了嫁妆过来。” 外人离开之后,平儿站在库房门口,眼睛都要被颜漫漫的嫁妆晃瞎了眼睛。 原本空荡荡的库房,只是一早上的功夫,就被填满了。 “呵呵……这就是一半,平儿,香冬,登记入册。” 无论是不是她的,如今进了她的库房,便都是她的个人私有物。 感谢元清儿,让颜漫漫明白,在这个世界,钱和权,是必需品,想要舒服活命必需品。 尤其,原着书里,七皇子将来以后,是最有可能荣登高位的有力竞争对手者。 虽然草草几句,为陈国公府荣耀做铺垫,衬托周韵淑和徐璟城的幸福甜宠生活。 颜漫漫,还是整理出来,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如此,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目前,皇子府,以后可能会有后宫争斗。 颜漫漫这里看着账册,眉眼之间笑的弯弯,东昌伯爵府除去老夫人的院子。 其他人的院子,皆是满脸愤恨。 “姨娘,嫡母把我的陪嫁给了二姐姐,半年之后,江南吴家就要过来迎亲了,女儿该怎么办?”周韵珊不甘的哭诉道。 “这?”被女儿这样问,女人面带戚戚然。 她能怎么说,她想给女儿补齐嫁妆,可是她也是,心有力而力不从心:“要不,你到你祖母的院子,去看看?” 这是女人能给出最好的答案了。 周韵珊听到姨娘如此说,眼泪掉的更凶了:“姨娘以为,女儿没有去祖母那里吗?六妹妹一大早便过去了,祖母也只是让六妹妹理解嫡母,能风头过去,会给我们再补回来,可是,六妹妹等的了,女儿等不了了……” 此刻,周韵珊再次痛恨,为何她是从姨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要不然,即便不受宠的二姐姐,都有六十八抬嫁妆,而她二十抬都凑不齐。 怎么能让她,不着急:“姨娘,要不,你和父亲说一下女儿的处境?” 被女儿磨的没有办法,女人只有点头。 只是,伯爷岂是他想见,便能见的,不过,看到女儿眼里的希冀,女人还是做了保证,一定把大夫人从她院子里拿走的东西,补回来。 第189章 杨妈妈战战兢兢垂首,不敢看大夫人阴沉的脸。 这个差事,原本杨妈妈也是不想接的,但是,临到事情关头,她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 哪里知道,刚回府,就看到各房的妇人,姨娘齐聚大夫人的院子讨要补偿。 “大嫂,我们诗儿转过了年,也是要出阁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挪用走了,没有音信了。”二夫人扫过黎氏房中的物品,恨不能立马搬到自己女儿的院子里。 昨晚黎氏带着人去的突然,又有老夫人身边的元婆子跟着,她不能不借。 睡到深夜,越想事情越是不对,今早匆忙带着邀了其他房头,过来重新要个说法。 “是的啊,大夫人,我们珊儿,翻过了年,也要出阁,本来嫁妆就不多,现在好些也都抬进了七皇子府,呜呜……大夫人,你可怜可怜珊儿吧……” “大夫人,还有我们兰儿,也是要及笄的年岁,怎么能没有银钱首饰傍身呢,大夫人,不多,您昨晚着急让杨妈妈借走的头面,五千两纹银就好,妾身再给兰儿置办起来,要不然一个伯爵府小姐出门,连几样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岂不是让其他官眷小姐笑话……” “夫人见谅,奴家的金银细软,都是伯爷赠与奴家的,万一伯爷问起头面的去处,您让奴家该怎么给伯爷说……”说着,娇俏的人儿,拿起帕子抹起了眼泪。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黎氏眉头挑了又挑,嘴角微微抽动,一双美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 她未曾想到,自己平日里虽待人和善,不轻易动怒,但这小妾非但不感恩于她的宽容,反而变本加厉,竟在此时此地,公然跑到她的院子里闹事。 手轻轻搭在桌沿上,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将心中的怒气与不满都凝聚在这一触即发的瞬间。 那双眸子,愈发冰冷,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阴暗角落。 “哼,”夫人终是轻启朱唇,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府外的流言,也不是我一房的事情,伯爵府名声臭了,你以为你们的女儿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再者伯爷赏赐,皆是伯爵府的家产,赏赐给到你,不过,让你暂时保管,我竟然不知道,一个姨娘,可以到本伯爵夫人面前叫嚣,来人,把蕉姨娘的神契拿出来……发卖了出去!” 言罢,她不再多看那小妾一眼,转身离去,留下满室的寂静与那小妾苍白失色的脸庞。 “大夫人……大……你不能……伯爷,伯爷救命……” 刚下朝回府的周炳仁,便看到梨花带雨的姨娘,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拖着。 “你们这是做什么?谁给你们的狗胆,敢这么对蕉姨娘?” 本来每天下朝之后,不是和同僚去吃喝,就是在府衙呆上半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同僚们总是避他如避蛇蝎。 他堂堂一个伯爷,也不屑恭维讨好其他人,便只能早早回府。 哪里想到,今日想要从黎氏这边看看,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便看到,最为宠爱的小妾,居然被粗俗的下人拖着。 两脚下去,婆子倒了一地。 “呜呜……伯爷,救命啊……呜呜……大夫人,要发卖了奴婢,奴婢向天发誓,真的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是……” 片刻之后,周炳仁目眦欲裂的看着被丫鬟搀扶出来的黎氏。 “啪!”一声,院子里的众人都惊愕,望着发怒的伯爷。 谁人不知,伯爷温文尔雅,从来没有打骂过下人,更何况黎氏这个发妻,更是不曾红过脸。 即使宠爱妾室,也都是给黎氏,留够足够的体面和脸面。 何曾当着下人和其他人的面,动过手。 不说其他人懵了,就是黎氏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良久之后,黎氏才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你……伯爷,你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妾室……” 后面的话,黎氏实在说不出来,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等侮辱。 尤其对上二夫人,其他姨娘探究的眼神,黎氏恨不得撕了躲在周炳仁身后的蕉姨娘。 “哼,不知所谓!”周炳仁同样怒视着黎氏,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外面受到的屈辱,都是黎氏给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蕉姨娘惊呆了,伯爷离开竟然没有带上自己。 匆忙疾步跟了上去,她今日不过也就是凑个热闹,想要要回自己的私产。 只是,没有想到大夫人下手这么心狠手辣。 等到老夫人听到儿子和大儿媳,闹了这么一场。 便让人去传府医:“这个黎氏,也是个不中用的,六十几抬嫁妆,也值当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屋内的丫鬟婆子,哪里敢接老夫人的话,纷纷低头不语。 东昌伯爵府后院的纷争,最后仍然以蕉姨娘被发卖,结束了这场闹剧。 颜漫漫听到平儿打听到事情,便拿钱让香冬,出去把人买了下来,安置到京城边缘的一个小院。 “侧妃,您和蕉姨娘,又没有什么来往,为何要花钱把人买下来?何必浪费这个银子?”平儿心疼的说道。 颜漫漫见到平儿小脸都苦皱到一团了,本来黑瘦的小脸,如今长肉了,也白净了许多。 依稀可以看出,虽然不是美艳型女子,也是个清秀的小丫头,忍不住调侃道:“回头等你出嫁了,给你做个陪嫁的媳妇婆子,也是不错的。” 平儿没有想到颜漫漫会提到她的婚事,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想着蕉姨娘模样。 急切的摇头:“奴婢,才不要她陪嫁……不,奴婢……不要出嫁!” 说道后面,才看到侧妃一直盯着自己,满脸的笑意。 才反应过来给侧妃戏弄了,跺脚道:“侧妃,惯会开奴婢的玩笑!” 说完头也不回,躲了出去。 “侧妃,刚才前院过来说,晚上七皇子到花满堂休息。”香冬疾步从院子里走进来。 见到侧妃笑的狡黠,附和道:“侧妃,人逢喜事精神爽,奴婢听闻元姨娘,被七皇子妃罚了禁足一个月。” 颜漫漫挑眉,继续询问道:“所为何事?” “说是,元姨娘扰了七皇子的清净。”香冬见主子听得认真,把打听到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最后叹息道:“想不到平时柔柔弱弱的元姨娘,居然这么大胆,堵在七皇子到蘅芜苑的路上。” “这么说,午膳,七皇子是在七皇子妃院子里用的?为何七皇子不在蘅芜苑休息?舍近求远到我们这个花满堂来?”最后的两个问题,自然是颜漫漫自问自答。 只是没有想到香冬居然应了:“自从七皇子妃生了小郡主,便很少留七皇子在蘅芜苑休息,听闻……” 第189章 说道此处,香冬居然脸色绯红,低头揉着帕子继续道:“七皇子妃生小郡主时,难缠,得了暗伤,先前伺候七皇子到半宿,便把林姨娘喊了过去。从那之后,七皇子便留宿的少了一些……” 香冬说的如此直白,颜漫漫还有什么听不懂。 简单来说,古代女子每一次生产,都像是从鬼门关过一趟。 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女子受的伤害,更是有苦说不出。 更何况,还能像未曾生育的女子一样伺候好七皇子。 颜漫漫点头:“恩,以后怀孕生子的时候,还是应该慎之又慎。” 香冬猛然抬头,没有想到侧妃居然会说到怀孕生子,不由的看向颜漫漫的腹部。 但是,又猛然摇头,以那日贾嬷嬷给周侧妃端来的汤药,亮晶晶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香冬……香冬……” 连着两声,见香冬都神游天际,最后一声大了起来。 “啊……奴婢知错,侧妃恕罪!”香冬才意识到,是自己走神了。 “没事,让你和雨露,帮我缝制的纱衣,好了吗?”时间不等人,颜漫漫想要把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 “回侧妃,昨日深夜便做好了,需要奴婢现在拿过来吗?”提到纱衣,香冬脸色又涨红许多。 “恩,拿过来吧,等沐浴之后,换上。” 见到香冬面红耳赤的出去,替自己取衣服,颜漫漫并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她是需要争宠,以后这种事情,也是避免不了,与其她花费心思说服香冬平儿几人,不如,她们自己想通。 她这个主子都有上进心了,她的丫鬟便不能人事不通。 要不然便不是助力,而是拖累了。 厉淮然看着面前紧闭的门,再回头整个院子里已经不见一个丫鬟婆子。 剑眉微挑,伸手推门进去。 瞬间被一股温柔而旖旎的氛围轻轻包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花香与熏香交织的韵味。 他的面容依旧冷峻,双眸如寒星般锐利,却在踏入这方天地的刹那,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边缘,仿佛连这冰冷的目光也被室内的温暖所融化。 缓缓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精心布置的景致,每一件摆设都透露着主人的雅致与品味。 然而,这些并未能长久地吸引他的注意,他的视线如同精准的箭矢,迅速穿过室内的每一处角落,最终定格在了房间一隅的书桌旁。 一位佳人正静静地坐着,周身被柔和的烛光轻轻拥抱。 她身着轻纱,那纱衣轻薄得几乎透明,随风轻轻摇曳,透出肌肤隐约的光泽。 与她此刻,认真阅读书籍的模样,形成了鲜明而又微妙的对比,让人不禁遐想连篇——这究竟是书香里的沉醉,还是夜色下的另一番风情? 男人眉头不经意地轻轻一挑,那抹冷厉之中竟夹杂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迈开步伐,步伐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与期待,缓缓向那抹倩影靠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他能够更清晰地看到她专注的侧脸,以及偶尔因书中情节而微微颤动的睫毛,那份认真与纯真,在这一刻显得尤为动人。 终于,他站定在她的身旁,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镌刻在心底。 而那桌前的美人,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到来,依旧,沉浸在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中,与这个世界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和谐。 良久之后,直到颜漫漫感觉都要感冒了,才忍不住出声:“七皇子,可是要准备让臣妾去考状元?” 放下书,便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锐利双眸:“也无不可,只是科考……” 只是,此时,男人的目光没有在自己脸上,而是紧紧盯着桌案上的书籍。 等到颜漫漫反应过来,书籍的内容,已经晚了一步。 书籍落到了男人的手中:“我……臣妾,就是让婆子找来……想要好好伺候七皇子,爷也知道,臣妾从小江南长大,跟母亲不亲,出阁的当天晚上,母亲也忘记有臣妾这个女儿了……” 自从七皇子厉淮然踏入院门,颜漫漫便是准备好了一切。 熏香,烛光,倩影,都在计划内,书籍也确实颜漫漫找人弄来的,想要上位,一些房事,她还是需要学习。 身边更没有得力的人,只能让人买来书籍学习,哪里知道刚才随手一抓,便是这两日看的书籍。 羞愧加上原身本来亲生母亲抛弃的委屈,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落下。 打湿在原本单薄的纱衣上,但,此件纱衣被颜漫漫改动过,除却里面的桃粉色的肚兜,几乎看的清清楚楚。 落在厉淮然的眼里,似有流光溢彩,一支珠翠点缀其间,更添几分华贵。 面若桃花,眸含秋水,却因某事而泪光点点,楚楚动人。 美人的哀愁,如同春日里细雨绵绵,不经意间便触动了人心最柔软的部分。 目光温柔地掠过美人脸上的泪痕,刚才手握“秘戏图”的悸动,很快便烟消云散。 他轻轻抬手,欲抚去美人脸上的泪痕。 却最终只是虚悬在半空,厉淮然从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怜香惜玉的人。 “对不起,七皇子……我……不,臣妾……咯……” 颜漫漫想要极力克制眼中的泪水,但是,尝试了几次之后,都是无济于事。 跟原本计划的天差地别,计划的色诱,如今变成“博取同情”? 感受到脸上粗糙的手指,如果不是,厉淮然在,颜漫漫都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无妨!”男人说完话,便径直离开了。 颜漫漫:“……” 果然是狗男人,不能伺候他,嘴巴上说“没事”,行动上果断走人。 一双美眸眼泪掉的更凶了。 她没有想到,一整夜把七皇子府后宅女人,折腾到需要卧床休息的男人,看到这样的自己,居然走了?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就在颜漫漫在心里,把对方的问候了千百遍,整张脸便被一个湿润的毛巾,包裹住。 “男儿有泪不轻弹!”话刚说出口,厉淮然便发现了不对。 不过,身居高位的他,怎会承认,继续说道:“本王不喜妾室哭哭啼啼。” 不知是七皇子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冷毛巾起了作用,颜漫漫逐渐的控制好了情绪。 半盏茶之后,颜漫漫重新洗漱了一遍,换上了平时的寝衣。 很是懊悔的走到了床榻边,此时,七皇子已经等在那里。 待颜漫漫看清楚,七皇子手中的物品,整张脸犹如滚熟的虾子:“七皇子……” 第189章 “怎么,你能看的?本王看不得?”厉淮然一把扔下手中的书籍,把人拉到自己面前,一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扫视面前的娇俏的女人。 在颜漫漫还没有反应过来,厉淮然再次把人抱上床榻,压在身下。 身下玲珑的曲线,厉淮然尽管没有看,但是,依然清晰的记得触手的滑嫩的手感。 他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常年军营生活,几乎都快忘记芙蓉嶂暖。 回到京城,也不过是按照母妃的意愿,多多子嗣绵延。 只是,无一人可以让他即便在军营还记得的女人,而面前的女人,便是其中之一。 他不喜这种,被人掣肘的感觉。 但是,想要对方消失,又觉可惜,今晚见到对方哭的这么伤心,只觉烦闷。 待看到女人羞涩的笑颜,才觉自己也是甚是愉悦。 将嘴唇覆上她的双唇,果然如想象中一般柔软。 很快抚平了他内心的情愫,只是一波平一波又起。 颜漫漫双手勾住对方的脖子,感受到身上人传来的炙热温度,慢慢闭上眼睛,忐忑的心情也逐渐恢复平静。 也放弃了挣扎,总归,七皇子对她还是喜欢的就成。 其他的图谋,也只能徐徐图之。 在下半夜,颜漫漫胆子也大了起来,不但回应了对方的动作,学着“秘戏图”上的动作,明显感觉到七皇子身体僵硬了片刻。 给了颜漫漫莫大的勇气,找到了方向。 结果,便是第二天,她真的需要卧榻休息。 手和脚,都是软绵绵,香冬,雨露几人见怪不怪。 早膳过后,分别给颜漫漫按摩,准备泡澡水,让她更舒服一些。 “贾嬷嬷,今日没有过来?”颜漫漫睡眼惺忪的斜靠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香冬雨露站在旁边,相互看了一眼,齐声回道:“奴婢今日并未见到贾嬷嬷和蘅芜苑的其他人 。” 两人心疼的看着自家侧妃,晚上一整夜的伺候七皇子,早晨起来,还要被七皇子妃灌药,一个孩子都不给侧妃留,七皇子妃太狠的心。 只是,两人也只是敢心里腹诽一下,哪里敢说出来。 今天蘅芜苑里没有来人,她们巴不得呢。 “嗯……”至于什么原因不来,颜漫漫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上一次自己的喝的汤药里,肯定是加了料。 七皇子妃才放心,与其一次次往花满堂送药,不如一次性解决问题。 也省的传到外面,给七皇子妃狠辣,又增添上一笔。 “你们下去吧,我小憩片刻!” 难得冬日里的阳光,晒着太阳,颜漫漫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两人见颜漫漫如此便睡着了,一人关上了窗户,防止冷风侵入。 一人找了锦被给颜漫漫盖上,才离开做其他活计。 蘅芜苑。 “既然已经有人看不惯她,免了我们的麻烦,而她也不出来乱蹦跶,便让她在后院好生养着,七皇子也有个去处,我们也就不需要耽这个罪名。” “是,七皇子妃英明,左右是个生不了孩子的玩意,东昌伯爵府昨日送过来的东西,老奴过去看了,表面一层光鲜亮丽,里面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吃食,棉麻料子,偌大的伯爵府,还真是上不了台面。”贾嬷嬷从柜橱里,取出一件雪狐大氅,服侍七皇子妃穿上。 旁边的丫鬟递上暖手炉,七皇子妃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出了正院。 七皇子府前院。 小厮和负责打扫的丫鬟,纷纷下跪行礼。 “七皇子,可在书房?”贾嬷嬷上前问道。 “回禀七皇子妃,七皇子刚才和陆侍卫一起刚刚离府,奴才后面看了一眼,好似往皇宫的方向去了。”三七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回答。 听闻七皇子不在前院书房,七皇子妃眉头微皱,不悦的看向身后的丫鬟。 “七皇子妃饶命,奴婢刚才过来询问的时候,七皇子真的在书房……啊……”小丫鬟跪下连忙替自己解释,只不过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两个婆子架住。 一个个耳光,打在脸上,喘息的功夫,脸上红肿一片。 “好好在这里跪着,耽误了七皇子妃的事情,还敢狡辩!”贾嬷嬷见差不多了,便让人住手,呵斥完小丫鬟,便脚步匆匆跟上七皇子妃的步伐。 只留下小丫鬟期期艾艾跪在雪地里,嘴角的血迹,滴在雪地上,晕染出一片片红。 三七甚少在七皇子府,几乎都是跟着七皇子东奔西跑,见到小丫鬟的凄惨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临近除夕前,颜漫漫舒舒服服休息了几日。 七皇子平时不在京城,所以,这几日也是格外的忙碌。 除了那一日宿在花满堂,之后的日子,全都是很晚才回府,在前院直接睡下了。 连后院的院门,都没有踏进来。 七皇子妃也是去前院找了几次,没有找到人,打伤了几个丫鬟。 颜漫漫听后,无语至极,只不过,也就是听听而已。 果然有些传言,不会无的放矢。 “侧妃,你不知道,翠屏一双腿都要冻烂了,七皇子戌时才回府,她就一直跪到戌时三刻,现在也不能在蘅芜苑当差了,贾嬷嬷把人放到了我们旁边的院子养着。”平儿面带不忍,只是说话,并不妨碍手里的针线活做的乱七八糟。 “平儿,你还是放下吧,你做成这样,侧妃也没有办法带出去,你还是去小厨房跟胡婆子学做吃食,再不济你自己可以吃掉,不会浪费。”香冬皱着眉头,把平儿绣的四不像拿到手里左看右看,更是心疼了。 平儿用的可是上好的丝线,一两丝线一两银子。 就这么没有了。 “香冬姐姐,我……”平儿很想反驳,但是,余光瞄到雨露沁心的针线时,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我就是刚学,以后我一定做的比雨露姐姐好的,哼!” “是的,谁说不是呢,平儿才学几日,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雨露抬头见侧妃没有生气,笑着给平儿鼓劲:“我们四个刚学的时候,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听到没,香冬姐姐,雨露姐姐比你实在……”平儿像是找到了知己,抢走了刚才绣品,挤到雨露的身边坐着。 见香冬望过来,大大白眼。 几人见此不由的笑了起来,颜漫漫也眉眼舒展,继续躺在美人榻上,透过窗户,赏园子里的红梅点点。 第189章 随着年关将近,府内上下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热闹与喜庆氛围。 门楣上高悬着大红灯笼,檐角挂满了精致的流苏与彩绸。 府内庭院之中,松柏苍翠,腊梅傲霜,阵阵暗香浮动,丫鬟仆从们穿梭其间,忙碌而有序地布置着新春的装饰,挂灯笼、贴窗花、扫尘除旧。 姨娘与侧妃们,平日里虽各安其位,但心中那份对权势与宠爱的渴望却从未熄灭。 唯有稳坐高位的七皇子妃,不甚在意七皇子夜间宿在哪个院子里。 于是,便出现这么一幕,府内宴席上,姨娘侧妃们争相展露才艺,或抚琴吟唱,或挥毫泼墨,或轻歌曼舞,各展风华,只为博七皇子一笑。 她们的眼波流转间,满是柔情与算计,言辞温婉中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而七皇子,面容冷厉的坐在主位,好似没有看到侧妃和姨娘的小心思,专心吃着面前的膳食。 扫过姨娘们的眼神,不带有男女之间的情愫。 而此时,颜漫漫更忙碌,感觉自己的嘴巴和眼睛,都不够忙碌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七皇子府的宴会,名不虚传,七皇子府的美人,几乎已经把京城各种类型的美人,都搜罗了一遍,七皇子妃还真是用心。 七皇子妃的一双儿女,三岁的小世子和五岁的小郡主。 如同从画中走出的小仙童,粉雕玉琢,眉眼间尽是纯真无邪。 幼子活泼好动,不时地在母亲膝下嬉戏,而稚女则更显温婉,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仿佛能说话一般。 随后,颜漫漫的视线落在了坐在陈侧妃身旁的庶长子身上。 这位约莫七岁的少年,面容清秀,却与周遭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 他小脸板正,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内敛,坐在母亲身旁,偶尔抬头望向七皇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 颜漫漫是第一次见到陈侧妃,这位被誉为“人如莲花”的女子,此刻正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紧紧追随着七皇子的身影,柔情与坚韧,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这也就难怪,让七皇子边境带回来。 虽然同为侧妃,颜漫漫的位置是属于最末的存在。 对此,颜漫漫并没有太多的意见,毕竟七皇子和七皇子妃都不是大善人一枚。 “七皇子妃,各位姐妹都展示了才艺,恭贺七皇子凯旋归来,小世子和小郡主又年长了一岁,周侧妃并无任何的表示,怪不得外面的人都说,周侧妃野性难驯,不知尊卑,是东昌伯爵府从乡野间随便找来的女子,这东昌伯爵府也是胆大,竟敢随意找人,送到我们七皇子府,以为搭上 陈国公府,大皇子的那条路,就可以无视我们七皇子府吗?”元姨娘娇俏的小脸满脸傲娇。 余光不屑的望向颜漫漫的方向。 见对方惊愕的看着自己,脸上得意之色更甚。 如果可以,颜漫漫很想上去掰开对方的脑袋看看,是不是真的漂亮的人,脑子里面都是豆腐渣。 七皇子端着酒杯的手,微顿,转瞬即逝,便继续喝着今年的佳酿。 “周侧妃?”七皇子妃斜睨了一眼元姨娘,并没有责备之意。 转而询问起颜漫漫。 “回禀七皇子妃,臣妾确实东昌伯爵府的女儿,只是,臣妾作为双生子,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母亲便把臣妾送到寺中寄养,这些日子臣妾身体好了,才被家里接回,臣妾所言非虚,七皇子妃不信,可以派人到七皇子府查证。况且,母亲也给我补了六十八抬嫁妆,如果我不是母亲的女儿,母亲怎么可能愿意给我那么多嫁妆。” 颜漫漫起身规矩行礼,温声辩解。 今日家宴颜漫漫穿的并不出挑,绯色丝绸的袄子,既保暖,又让她在一众后宅妇人中,显得寒酸。 反而因为她的样貌,不免让人多看几眼。 “哼,狐狸精!你们东昌伯爵府自然都是向你的,大街小巷谁人不知你被周家抛弃,入府当日,只有一个小丫鬟带着一个包裹,不知道,还以为哪里来的破落户,到七皇子府打秋风的呢。”元清儿十分瞧不上对方容貌,乡野丫头,长成这个样子。 居然敢打自己,当真以为自己是吃素的,她不相信七皇子会喜欢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还不是靠着狐媚子功夫,勾搭的七皇子。 “元姨娘,是否在记恨当日我在后花园街罚了你?” “你……”元清儿不可置信,瞪着一双美眸看向颜漫漫。 似乎再说,只要颜漫漫敢说,就要吃上来撕了对方。 “哦?后花园什么事?”七皇子妃挑眉问道。 虽然都是妾室们之间的事情,但是,坐收渔翁之利,李凌还是不介意推一把:“七皇子,是臣妾管家就疏忽了。” “无妨。”说完,一双鹰眸寒光四射的看向台下争执的两人。 其他的人,也放下手中的杯盏,端坐着看向元姨娘和新来的侧妃。 也就是此时,元清儿终于意识到事情发展,超出了预期。 她原本的意思,只是想要狐媚子献艺出丑,没有想到会牵涉出后花园的事情。 “臣妾……” 元清儿有心想要替自己辩解一二,但是,颜漫漫怎么会给对方机会呢。 待颜漫漫条理清楚,把事件的起因结果,仔仔细细说完。 元清儿低头瞥向七皇子和七皇子妃的脸色,便直接跌坐在地上。 一场阖家团圆的晚宴,后院的姨娘们,好不容易在七皇子面前显示自己的机会,就这样被元清儿毁了。 “哼,元姨娘真是想要出风头,想疯了,没有看到刚才七皇子的脸色,如果七皇子后面几天不到后院来,看我不把元姨娘的脸挠花,哼!气死我了,白瞎了我一个月的苦练的舞蹈。”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要得七皇子和七皇子妃另眼相看,也不看自己脑子够不够,蠢货一个!被人当筏子用了,还不知道。” “也是今天七皇子妃心情好 ,要不然就不是一个月禁足可以了事。” “您看人家沈侧妃,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七皇子请到了翠华庭,到底是出生在太傅府,比我们得脸。” 颜漫漫听着周围的抱怨,七皇子和七皇子妃离开了,她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片刻,很多双眼睛若有似无,把她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遍。 即便颜漫漫知道,她也毫不在意。 发生矛盾的两人,一人被罚了,另一人受点眼神怎么了. 反正被禁足的,也不是自己。 “周侧妃,且慢!” 颜漫漫带着人,刚踏出宴席的院子,便被一个温婉的声音喊住。 第189章 “周侧妃好,妹妹进府日子短,我便拿大一些,以姐姐自居,可好?”来人便是宛若一朵清雅脱俗莲花的陈侧妃。 一袭淡雅的儒裙,衣料轻盈,色彩柔和,似是春日里最温柔的一抹绿意,既不张扬,也不失尊贵。 面容清丽脱俗,眉眼间流转着淡淡的哀愁与淡然,仿佛世间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声音温婉细腻,如同山间清泉,潺潺流过心田。 “陈侧妃好,敢问陈姐姐,可是有事?”颜漫漫同样是笑容甜甜,让人看不出真实的想法。 “无事,只是想着妹妹刚刚入府,府中也没有说话的人,特来邀请妹妹,明日给七皇子和七皇子妃,请安之后,到姐姐的小院喝茶聊天,你我同为妾室,这个后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归,是走不出这个后院,你我作伴聊天,日子也能过的快些。” 颜漫漫从来不知道,一个后女人,上一刻可以清丽脱俗,下一刻便是深闺怨妇的口吻。 “可以的,既然陈姐姐诚心相邀,妹妹没有拒绝的理由。” 回花满堂的路上,平儿见四处无人,便再也忍不住问道:“侧妃,这个陈侧妃,为何突然邀你过去喝茶?你怎么就这么容易答应了呢?” “不走出去,怎么能知道七皇子后院的水,是深是浅,怎么能看清有些人,究竟是人是鬼?” 平儿听得云里雾里,只是,见主子坚定的眼神,便知道主子有自己的打算。 便不再多言,她脑子没有主子聪明,不过,她有力气,一定会好好保护好主子。 香冬跟在后面,听着颜漫漫的话,虽然猜不出侧妃的用意。 但,她知道,在后宅生活,不是说躲在一方院子里就平安无虞。 皇家礼节复杂,尤其过年后,各种祭祀祈福,七皇子又恢复了好似不在京城一样的日子。 不过,相应的七皇子妃,也忙了起来。 颜漫漫的生活便格外舒坦了一些,尤其有人在跟前聊天八卦。 “两位侧妃尝尝,这是今年新来的酒楼里面的吃食,我拍杏儿排了半个月的号,才拿到这么一小食盒,妾身看着稀罕,赶紧拿来给两位姐姐看看,也是妾身出身小门小户,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柳姨娘是颜漫漫到了陈侧妃的院子,才结识的。 说是小门小户,实则是商贾之家,父兄族中兄弟经营了京城一半以上的粮油米铺。 又是柳家嫡出的大小姐,身份上跟官宦勋贵家中小姐有天差地别,只不过这身价应该是姨娘中难得的阔绰。 这瑞福楼的糕点,颜漫漫听平儿说过,一盒糕点一百两银子。 而且还不是有钱就可以吃到。 颜漫漫,也就是听一个乐呵,没有想到今日会在陈侧妃的院子,有幸遇到。 “柳妹妹,哪里的话,柳妹妹从小在京城长大,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也就是姐姐我和周妹妹……”陈侧妃说话的片刻,含情脉脉的眼神瞄向颜漫漫的方向。 只是见颜漫漫全部精力都在柳姨娘的食盒里,目光微动。 也跟着看向了食盒,好似刚才的一段话,仅仅是陈述事实,并无他意。 “柳姨娘,不知这些糕点叫什么名字,很是别致!” 柳姨娘自然细心的看到了,刚才陈侧妃微微变化的脸色,不过,很快便被颜漫漫的问题转移了注意力。 “说是叫什么拿破仑和提拉米苏!名字很是奇怪,不过,丫鬟回来说,吃过的夫人和小姐,都说提拉米苏好吃,还有其他的品种,不过,我的丫鬟只抢到了这两种,说是每个人,限购两块,两位姐姐,你们看哪个好吃,明天我再多找几个丫鬟去排队,总能把他们店里有的吃食,买过来试一遍 。”柳姨娘圆润的脸上,是从小家里富足给予的自信。 浅浅的酒窝,很容易让人感觉到亲切。 果然,颜漫漫看到第一眼,便感觉到不妙。 这是遇到老乡了。 不过,她并不想和高调的老乡产生任何联系。 “很是特别,恩,味道确实很好,不过,过于甜腻了。”颜漫漫接过香冬递过来碗筷,浅浅的尝了一口:“陈姐姐,喜欢吃,便多吃点,我更喜辣。” 柳姨娘见此微微一怔,原以为对方问了那么多,肯定会很喜欢。 没想到只是,用了一点。 短暂一想,柳姨娘便想通了,每个人的口味偏好不一样,也不是自己的问题。 最后,两份糕点,大多是进了院子里伺候的丫鬟的肚子。 本来陈侧妃,柳姨娘也认为秀色可餐,但经颜漫漫提醒,前面还可以,后面也是用了几口甜腻的味道,充斥再嘴巴里。 两盏茶,都冲不下去,也没有了心思继续吃。 “周妹妹说的哪里的话,这样的东西,岂是姐姐想吃就能吃的,不过,今日尝到,未免有点言过其实了。”陈秀兰用手中的丝帕,擦拭掉嘴边的茶渍,淡淡的说道。 “两位姐姐说的是,要妹妹说,还是我们府里栗子糕,紫苏膏、玫瑰酥饼,更好吃一些,也不知道那些经常过去买糕点的府里,是怎么想的?安国侯府家这个庶长女,这个生意做的可不怎么样。” 柳姨娘摇头不解的说道:“听闻这个安国侯府家的小姐,在蜀中的时候,做派便于别的公侯家小姐不同,诗词书画都不喜欢,偏好赚钱,如今安国侯府空有一个爵位在,只有安国侯在朝中任五品官员,其他子弟皆是靠着祖上的荫封混个差事,前面十几年,过的那叫一个没落,不过,最近几年,因为这个庶长女在祖籍挣钱有方,安国侯府的日子,那叫过的一个富足,仅仅是每日送去安国侯府的米面每个月足有上千两……” 柳姨娘的话,让身为侧妃的两人,也惊愕了一番。 颜漫漫更是听的认真,毕竟,没有想到,这个老乡居然还是个经商的小能手。 从被放在川蜀之地弃养的庶女,如今能回到京城,且被安国侯府老夫人看中。 这段时日,更是每次出门宴会,都带在身边,可见得宠程度。 原本以为三人闲聊的人,几日之后,便要入七皇子府,贵为苏侧妃。 颜漫漫,听到平儿从外面打听回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惊呆了。 整个京城的百姓,又被安国侯府的阔气惊住了,整整一百六十八抬嫁妆,惊住了。 要知道,再多,便逾制了,这已经是侯府小姐顶格的嫁妆。 为此,七皇子妃,还在后院发了好一通火,一顿板子在苏侧妃进府的当日,打死了几个奴才。 第189章 贾嬷嬷让人把地上没有生气的小丫鬟抬出去,进门见七皇子妃怒气未消。 赶紧宽慰道:“小姐,我的好小姐,她再怎么风光了去,不还是侧妃,一个妾室而已,小姐您有世子和小郡主可不能气坏了身子,平白让别人钻了空子。” “哼,不过一个庶女,这么大的阵仗,是要打谁的脸!” “啪!”一声,七皇子妃身边的丫鬟,脸上便清晰的浮现出指痕。 “七皇子妃,饶命!七皇子妃饶命……”小丫鬟哆哆嗦嗦跪下,请罪。 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贾嬷嬷也心有不忍:“好了,做错了事情,还不下去找罗嬷嬷领罚,跪在这里是想让七皇子妃生气吗?” “是,奴婢这就去跟罗嬷嬷领罚。” 七皇子妃抬眼看了看已经出门的小丫鬟,冷哼了一声。 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中的戾气怎么也掩盖不了。 “小姐,进了府又能怎么样?以七皇子的闺阁之事,那个庶女还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更何况府里的侧妃,姨娘有几个真的想要争宠,不过是想要生下一儿半女,为后半生做打算,苏侧妃才刚进府,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后院的事情,不还是七皇妃一句话的事情,小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即使咱们不动她,也有那善妒的,把事情办了,就像周侧妃……” 贾嬷嬷看着主子的脸色,逐渐大胆起来:“再多的宠爱,又能怎么样,也生不下一儿半女。主子,何必跟这样的人置气,更何况即使生了,皇子府后院人多眼杂,谁又能保准能长大成人。” 听到贾嬷嬷的话,七皇子妃心情才好了很多。 斜靠在贵妃榻上,嘴角弧度,眼中的算计,都让贾嬷嬷浑身一凛。 不过转念想到,七皇子妃的手段,从来都是用在别人身上,对于她这个奶娘,还是很好。 手上给主子按压肩膀的力气,更柔和得意起来。 翌日,颜漫漫站在人群里,第一次见到苏侧妃,这个老乡。 苏侧妃,静静地立于晨光微露之中,容颜并不倾城,眉眼间,未施浓墨重彩,仅以细腻的脂粉轻轻勾勒,使得那双眸子更显清澈。 唇上点染的淡粉色唇脂,恰到好处地增添了几分娇俏,与平日里那份淡然形成了微妙的对比,让人不禁多看几眼。 昨夜七皇子的温柔以待,让她的脸颊上仍残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桃花,虽不张扬,却也别有风情。 然而,这份娇羞与喜悦,在今日这庄重的场合下,这个屋子里的人,几乎都能看的出来,苏侧妃极力隐忍的微妙情绪。 双手捧着精致的茶盏,身姿挺拔而略显僵硬,不时地以眼角的余光偷瞄着上方。 七皇妃端坐于高位,目光并未过多停留于苏侧妃身上,而是淡然地扫视着下方,那份从容与高贵,让人不敢直视。 似乎,并未察觉到苏侧妃那细微的不适与挣扎。 只是按照规矩,任由苏侧妃恭敬地站着敬茶,并不言语。 其余的侧妃姨娘们,或站或坐。 皆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女子,对于这样的场景早已习以为常,她们或低语交谈,或静默旁观,脸上挂着或真或假的微笑,仿佛这一切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常。 半炷香时间过去,苏侧妃颤抖的双腿,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七皇子妃,请喝茶!” 刚才热闹的厅堂,突然安静了下来。 皆是被苏侧妃高音,给吓到怔住,往日都是七皇子妃想要罚人,哪一个不是生生受着的。 哪里像苏侧妃这般,居然出声反驳。 “放肆,七皇子妃面前岂容你无礼!”贾嬷嬷示意身边的丫鬟把人继续按在地上行礼。 哪里知道,两个小丫鬟还没有到苏侧妃身边,便被苏侧妃身边的丫鬟胆大妄为的挡住。 “既然七皇子妃,不想喝本侧妃的茶水,本侧妃也不再这里碍七皇子妃的眼。”苏侧妃哪里还有刚才的恭顺,眼神扫过颜漫漫众人,满眼都是不屑。 贾嬷嬷跟着七皇子妃,在府里这些年管家,哪里见过这么嚣张的侧妃。 一时竟然忘记了,让院长婆子把人拦下来。 “七皇子妃……这……” “来人,把苏侧妃给本皇子妃把人给抓回来!”贾嬷嬷忘记了,七皇子妃哪里会忍下这口气。 “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侧妃……” 院子里五六个婆子,轻松把苏侧妃,主仆三人给围了起来。 苏侧妃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一前一后挡在前后。 不过,终究是两个十几岁的丫鬟,哪里有常年做粗活的婆子有力气。 很快,两个丫鬟,被婆子们给抓住,两个婆子刚想要接近苏侧妃的身,便给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收回了手。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居然敢对本侧妃无礼!”苏侧妃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出了一节软鞭。 鞭子上面树立的尖刺,此刻沾染上了小丫鬟的血液。 “啊……” “啊……” 几声,刚才按住苏侧妃身边大丫鬟的婆子,也应声倒地。 不仅颜漫漫,厅堂里站着的,坐着的侧妃姨娘皆被震惊了。 打了人的苏侧妃,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拿着鞭子,带着人离开了蘅芜苑。 良久之后,贾嬷嬷只感觉脑袋嗡嗡的响。 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七皇子妃。 “七皇子妃见谅,臣妾有些不适,先行告退!”沈如烟心情很好,只不过看到七皇子妃的脸色,还是压住了内心的欢喜。 一板一眼的跟身边的奶娘说道:“奶娘,我们回吧。” 示意对方过来搀扶自己,圆了刚才的借口。 虽然不喜欢刚进府的苏颖茹,沈如烟更讨厌七皇子妃。 况且她和七皇子妃家世相当,还是个莽夫,凭什么要被对方压一头。 沈如烟丝毫不想,七皇子妃身为镇国公府嫡女,而她不过是太傅府的庶女。 颜漫漫见沈如烟离开,也示意身边的陈侧妃一起告辞。 她们本来只是例行观礼,可不希望看着七皇子妃发脾气。 等一行人,到蘅芜苑的院子外面。 柳姨娘才一脸庆幸:“我的老天爷,这个苏侧妃真是神人,谁人不知七皇子妃手段了得,居然敢如此无礼,七皇子妃妾室茶都没有喝她的,居然就这么走了,还打伤了七皇子妃院子里婆子……” 说到这里,柳姨娘缩了缩脑袋。 好似有一把刀,悬在她的脖颈处一样。 颜漫漫见此,“噗呲”一声笑道:“你怕什么,左右怪不到我们头上。” 第189章 三人说着话,便到了后花园。 颜漫漫不禁的要感慨,不用每天为了房子和吃饭烦恼固然要好。 只是,自由受限,每天也只能翻来覆去的把七皇子府各个角落,逛了一遍又一遍。 怪不得古代人,喜欢折腾一个又一个花园,原来是给她们这些不能轻易出府的女人消磨时光。 “苏妹妹,人美倒是美,只是这个性格太过于刚烈一些,恐怕早晚都会吃亏的,今天如此得罪七皇子妃,怕是后面不会善了。” 几人坐到暖房里,烹茶吃着丫鬟拿来的果子,陈侧妃担忧的说道。 “好了,陈姐姐,还在担心苏侧妃呢,快快忘了吧,人家家大业大,就像周姐姐说的一样,哪里需要我们为她做打算,说不定咱们再苏侧妃的面前连个脸面都没有,何须我们担心。”柳姨娘转过弯来。 也想起来父亲经常告诫的话,有多少斤重,做多少事。 看苏侧妃离开,嚣张的样子,再看七皇子妃脸气的铁青,但没有让前院的侍卫,到后院拿人。 便知道里面,不简单。 只是,这些都是她的猜测,也不方便乱说。 只能点到为止。 颜漫漫听到柳姨娘的话,附和道:“咱们还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便是!” “周侧妃,您在这里,奴婢找了你好一会了,七皇子到了咱们花满堂。”酷暑寒冬,沁心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用想也知道,对方真的着急了。 “陈姐姐,柳妹妹,再这里慢慢聊,七皇子找我,我先回去了。”颜漫漫起身跟两人告别。 转身的片刻,并没有留意两人眼神中的羡慕。 “周姐姐真好,陈姐姐您说是不是?七皇子应该要离京了,可惜妹妹我,还没有等到七皇子一次呢,孩子更是遥遥无期了,”柳姨娘说着叹息了起来,艳羡的看着陈侧妃:“还是姐姐最有福气,除却七皇子妃,便只有姐姐一人,生下来大公子。” “哪有的事情,妹妹时间还长,以后都会有的。”陈侧妃看着远处颜漫漫离开的身影。 眼底的光,暗了又暗。 颜漫漫回到花满堂,已经是一盏茶之后的事情了。 她没有想到,昨天刚进府的苏侧妃,今日七皇子不到酉时,颜漫漫心里多少有点打鼓。 不知道这位主子爷,心里的盘算。 正屋没有看到找到人,随即颜漫漫又到了书房。 果然在书桌前,看到了一丝不苟的冷厉矜贵的男人。 “臣妾,请七皇子安!” 颜漫漫娉婷身影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厉淮然便看到了。 只是,心里憋着闷气,并不想搭理面前的小女人。 他好些日子,没有到她的院子来,无论在宴席上,还是前院,都没有看到女人的身影。 即便是一碗清粥,都不曾派人送到前院,当真他出了这个院子,小女人就彻底变了一个人。 “过来!”厉淮然目光沉沉,压着怒气说说道。 颜漫漫自是没有耽误,心下忐忑的走到了厉淮然的身旁。 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冷气,心中不断腹诽,该不是在七皇子妃和苏侧妃那边受到气,到她的院子里找平衡吧。 回程的时候,颜漫漫已经从沁心的口中知道,七皇子从蘅芜苑的方向过来。 再想到早上这么一出,七皇子妃娘家掌握军权,苏侧妃不用说了,钱财万贯,总是有的。 七皇子想要一争高位,兵权和钱财,必不可少。 陈侧妃有旧情,白月光的存在,沈侧妃祖父是大儒,文人雅士敬仰之人。 如今,看来,如果说七皇子没有野心,路边的孩童都不会相信。 只有她这个周侧妃,是七皇子妃,为了在京城的雅名,顺便报复周韵淑,一个意外的存在。 所以,这个出气筒她是当定了。 “爷,今日可是遇见什么开心的事情了?”看出对方不开心,颜漫漫也要装死看不到。 笑颜如花,一双柔夷搭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便开始给男人按压舒缓。 果然,男人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不少。 “本王竟还不知道,周侧妃还有此手艺,继续……”厉淮然舒服的靠在太师椅上,闭眼假寐。 听着越来越轻的呼吸声,颜漫漫感觉手都要废掉了。 怎么会有人有这种癖好,困了就去床榻上睡觉,坐在书房睡觉,还要人按摩捶背,是什么道理? 看着男人冷厉坚毅的五官,像是睡着了一般。 颜漫漫不屈不挠的恶趣味,便来了。 一双不老实的手,逐渐往下面探去,从结实的胸前,一路向下。 正准备往男人的侧腰上掐,手便被一个粗糙温弱的大掌覆盖住:“怎么?本王几日不来,侧妃就这么急不可耐?” 颜漫漫眨着秋水盈盈的双眸,开始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待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严肃的男人。 再看看外面大亮的天:“爷……是准备白日……” 根本,就没有给颜漫漫继续说话的权利。 又被七皇子揽在面前,瞬间,颜漫漫就被一股炙热的温度包围。 六一站在院子里,自然听到书房的动静,散了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 也躲的远远的,走之前顺便给主子关了门窗。 晚膳前,颜漫漫终于被允许吃了晚膳,之后,再是不可描述的事情。 “爷,这两天你劳累了,要不然臣妾帮爷捶背捏肩,爷好好休息一晚,明日臣妾再伺候爷?你看怎么样?” 虽然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坏的牛,但是,如此频繁下去,颜漫漫精力也不济啊。 “伺候本王?侧妃想要如何伺候本王?”厉淮然慵懒地倚靠在柔软的床榻上,一头乌黑的发丝随意披散。 深邃的眼眸,在柔和的月光下仿佛蕴含了万千星辰,闪烁着复杂而温柔的光芒,与平日里那锐利如鹰隼、不怒自威的眼神大相径庭。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与那个在朝堂上运筹帷幄、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七皇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水珠沿着他紧致有力的肌肤缓缓滑落,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最终,隐没于腰间轻裹的玄色的寝衣之中,只留下一道道引人遐想的痕迹。 第189章 不知为什么,此时的七皇子和颜漫漫,在大院的训练场上,看到的男人,融为了一体。 不由的吞咽了口水,这副身体是她熟悉,自然知道这样的身躯,蕴含了多大的能量。 “爷,你热不热?臣妾替爷宽衣?”颜漫漫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薄纱寝衣,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小麦色的皮肤。 身上的疤痕,更是见证了男人的战功赫赫。 厉淮然抬头,目光迅速在小女人身上扫了一圈,眼中有亮光。 只可惜,颜漫漫现在全身的精力,都在厉淮然结实的腹肌上。 厉淮然掐住颜漫漫的细腰,把人圈在怀里:“看来爷没有来的这些日子,侧妃学到了不少本领?只是这替人宽衣的活计,做的不是很好,本王不介意好好教教侧妃……” 寒风凛冽,雪花,轻盈而密集,自灰蒙蒙的天幕中纷纷扬扬洒落,不久便覆盖了屋檐、小径。 室内,红烛高照,光影摇曳。精致的芙蓉帐内,身影交叠,温暖如春,香气氤氲,一派温馨而旖旎的景象。 苏颖茹看着跪倒一地的奴婢,很想重重的责罚。 但是,被身边的大丫鬟劝道:“大小姐,不可!” 香菱摇着头,示意苏颖茹忍下。 片刻之后,终究苏颖茹舒了一口气,挥手让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退下。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主仆三人,香菱先是给主子倒了一杯茶水。 示意香樟把门关上,才温声劝道:“大小姐,如今不是咱们安国侯府,万事都要小心为上,怎么说七皇子妃打理七皇子府近十余年,咱们初来乍到,院子里的人,有一半都是这个院子的老人,还不知道是人是鬼,万一传出府去,对大小姐你的名誉有碍。” 香菱看了看院子里走动的下人,继续说道:“在就是蘅芜苑的事情,虽然七皇子没有说,但是,从七皇子妃那里出来之后,便去了后面的院子,奴婢斗胆揣测七皇子用意,便是想要给大小姐一个教训,才没有到大小姐的院子。怎么说,七皇子妃在后宅浸淫数那么多年,屹立不倒,固然有她过人之处,大小姐,终究白日我们也没有吃亏,还是算了吧,老夫人叮嘱,让您调养身体,早日给七皇子开枝散叶才是正事。” “是的,大小姐,生气伤肝,莫要生气了,明日奴婢早早的守在前院,七皇子回府,奴婢就把七皇子请过来,替大小姐出气,”香樟附和道:“大小姐,奴婢花了点银子,打听到……” 一炷香之后,苏颖茹带着笑意睡下。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七皇子妃那个老女人,生了孩子伤了身体。 不能伺候七皇子房事,半夜居然抬姨娘过去伺候。 即便是后院的周侧妃,都是七皇子妃为了笼络七皇子的心,替七皇子娶的。 只是七皇子妃恶毒到给周侧妃,下了绝子的汤药。 一下午不顺的气,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奇迹似恢复了。 苏颖茹以为她手腕了得,比起恶毒的七皇子妃,才是小巫见大巫。 颜漫漫这边水深火热,周韵淑如愿以偿嫁到徐家,晚间家宴,府医诊出喜脉。 本事欢喜的一件事,直到婆母派人给徐璟城送来的两个通房。 “三小姐,你刚怀孕,不能哭了。”觅夏满脸担忧的劝说:“您现在最主要的是,给姑爷生下一个嫡子,不过是两个通房丫鬟,等您出了月子,想要处置两个丫鬟,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是的啊,三小姐,当年夫人也是这么过来的,您怀着身子,难道真的让姑爷守着你,即使老夫人不表示,日后姨娘也是免不了的,觅夏姑娘说的是,只是两个通房丫鬟,不过是一句话的是事。如果是姨娘,那就更遭了。”奶娘也跟着劝慰。 面上虽然担忧,但,一双眼睛写满了不赞同。 她早就提醒过三小姐,与其等着老夫人给姑爷塞姨娘,不如三小姐自己从陪嫁的丫鬟中选一个做姨娘。 顺便含蓄的点出了觅夏,只是,无奈三小姐一意孤行,还把她骂了一通。 这下好了,老夫人一下子塞了两个年轻貌美的丫鬟过来。 “我知道,可是,你们看徐璟城,一刻没有停留,就去了前院,在他心中还有我这个原配妻子吗?因为他,我连皇子府的侧妃,都没有去,他这样怎么能对的起我的真心?”周韵淑越说越是委屈,婆母和大嫂都不喜欢她。 每次过去请安,都被她们明嘲暗讽,她不是没有听出来,只是,那些都是母亲做的事情,关她什么事情。 凭什么把这些过错,都归咎于她身上。 想到这里,周韵淑“呜呜……”的哭了起来。 觅夏和奶娘相互看了一眼,见到门窗紧闭。 继续劝道:“三小姐,可不能这么说,伤了夫妻之间的感情,姑爷这是疼惜你呢,您刚怀孕,万一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姑爷清俊贵气,对三小姐您也是顶顶好的,七皇子府里侧妃姨娘没有十几也是二十,您看大公子房里,也有三房姨娘,偏偏只有咱们姑爷,守着您一个,满京城里打听,还有这样的好姑爷吗?再说二小姐进了七皇子府,还不知道被七皇子府磋磨成什么样子,可不能和在徐家比。” 奶娘也是头疼,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说。 三小姐不好,哪里有她们这些陪嫁的人好的道理? 所以,无论如何,她们也不能让三小姐和姑爷离了心。 “三小姐,莫要再哭了,让老夫人和夫人知道,该有多难过,现在一时处置不了她们,但是,避子汤药,要给她们准备起来,您才刚怀有身孕,长子的名头,切勿落入了妾室的房中,要不然以后,三小姐您的日子更难了。” 觅夏的话,让周韵淑和奶娘,都惊醒起来。 “奶娘,奶娘,赶紧让人出府去抓避子汤药,医馆不开门,就回咱们府里去取!”周韵淑才恍然大悟。 婆母本来就不喜她,万一再被婆母安排的通房,生下夫君的长子。 岂还有她的活路。 主仆三人很快商量出一个章程,奶娘连夜出府抓药。 如此重要的事,奶娘也不敢假手于人。 只是,翌日。 辛苦一夜的汤药,全都被散到花圃中。 周韵淑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进来的一脸寒霜的徐璟城。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当家夫人还没有生下嫡子,通房不应该喝避子汤药吗?夫君,把汤药倒了什么意思?” 第189章 月华色衣袍的谦谦君子,本是温润如玉、超凡脱俗之姿。 但是,此刻眉头紧锁,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锐利与不悦,那平日里总是挂着淡淡微笑的嘴角,此刻紧抿成一线,透露出主人内心的不平与愤怒。 徐璟城怎么都没有想到,周韵淑居然敢胆大妄为,擅自给两个通房用避子汤药。 如果不是母亲身边的嬷嬷,偶然提及此事,他们徐家的子孙,岂不是要被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扼杀到只剩下嫡支一脉。 “周氏,你已经怀有身孕,还想怎么样?”徐璟城轻哼一声,那声音虽低,却饱含了深沉的怒意。 “我要做什么?夫君问我想要做什么?”周韵淑从来不知道,她看中的男人居然可以这么无情。 前几日还芙蓉嶂暖,今日便是敌人一般的做派。 她都要被徐璟城的变脸,气笑了。 随后,也没有打算听徐璟城继续狡辩,竟然低声笑了起来。 新婚不到一年的嫡妻,徐璟城何时见过这么疯癫的女人:“善妒,如何做我徐璟城的夫人!” 说完,一挥衣袖,脊背挺直的离开了。 两个通房,有眼力见的,自然跟着一起离开。 看着徐璟城离开的背影,周韵淑第一次有了后悔的念头。 不过,很快便把这个念头,掐死在摇篮里,她周韵淑怎么可能两辈子都选择错了。 有了周漫漫做替死鬼嫁到七皇子府,上天给了她这次机会,那她必然受神佛保佑的,这一世,她一定是后宅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要徐璟城,按照上一世的仕途之路,而立之年坐上宰相的位置。 她便是实打实的一品宰相夫人。 想到这里,周韵淑刚才忧伤难过悔恨的情绪,烟消云散了。 “哼,来日方长!居然也敢到本夫人面前嚣张,我们走!” “是,三小姐!”奶娘和觅夏,刚才还在想着怎么安慰自家小姐,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 两人虽然狐疑,但是,谁也没有想要触周韵淑的霉头。 正月初十,七皇子府被皇上恩准,大宴宾客庆祝七皇子过年前凯旋而归。 颜漫漫听到这个消息,本能的不喜。 她清静惯了,虽然姨娘之间纷争不少,总归是七皇子府后宅的事情。 又有七皇子妃雷霆狠厉的手段,姨娘们之间倒也没有大的纷争,唯恐七皇子妃一顿板子,把人都打出去。 “侧妃,您真好看,比沈侧妃,苏侧妃她们都好看。”平儿看着铜镜中,映射的面容。 “好了,不要贫嘴了,赶紧把侧妃的暖炉拿上,七皇子妃已经出去到前院迎客了,几位侧妃也都是去了潇湘苑,侧妃,我们也赶紧过去吧。”香冬从外面进来,便见到平儿又在贫嘴,忍不住催促道。 等到颜漫漫临近潇湘苑,远远的便听见里面丝竹管弦之乐,不绝于耳。 更多的是,夫人小姐们攀谈嬉笑声,即使站在院子外面,也能知道里面的盛况。 “侧妃,听闻今日东昌伯爵夫人,还有陈国公世子夫人,也都在七皇子妃邀请的名单之列,等下需不需要奴婢,先去找找二夫人,您和二位夫人好好叙旧?”香冬见到颜漫漫驻足,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事情,一双美好的眼里,带着哀愁。 片刻之后,便想到了周侧妃自从到了七皇子府,便没有回过东昌伯爵府。 而,这个期间,周侧妃又被人议论。 如今进去,要见到娘家人了,固然有些近乡情怯。 便自作主张,开始自己的建议。 如果颜漫漫知道香冬所想,一定会明明白白的告诉香冬。 她和东昌伯爵府,真的没有关系。 “好了,无事,今日是皇上的意思,咱们府里宴会,恭贺七皇子,我和母亲姐姐之间的叙旧,自然是七皇子的事情,最为重要,陈姐姐和柳姨娘,说不准在等着我过去救场呢!” “是,奴婢想差了。”香冬面带羞愧,闭上了嘴巴。 不过,见主子情绪恢复,香冬也说不上的开心。 一行人朝着内院走去。 一路上,颜漫漫心中暗自思忖,这次宴会定要小心应对,不能给旁人留下话柄。 正想着,已到了内院门庭,早有丫鬟婆子候着,见她们过来,忙上前行礼请安,引着她们进了院子。 颜漫漫略一环顾,只见院中布置得花团锦簇,宾客们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或独自欣赏着园中的景致。 身着华服,发间珠翠轻摇,小姐们则是一袭袭清新脱俗的春装,如同初绽的花朵,娇艳欲滴。 她们或坐或立,围聚在潇湘苑内的精致亭台之旁,四周被一整院的海棠花温柔地环抱。 这些海棠,本应在春末夏初时分才缓缓绽放,却因着院内一处隐秘的温泉水脉,受到了温暖气息的滋养,竟奇迹般地提前绽放,将整个院落装点得如同仙境一般。 花影婆娑间,丝竹之声悠扬响起,一曲《春江花月夜》如泉水般流淌,清澈而缠绵。 夫人们手持青花瓷杯,轻啜着上好的龙井茶,茶香与花香交织,别有一番风味。 她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喜悦,不时低声细语,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这满院提前盛开的海棠之上。 “真是奇了,这海棠花竟因温泉而提前绽放,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位夫人轻抚着身旁的一株海棠,眼中满是惊叹。 “是啊,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奇景?这七皇子妃,还真是治家有方,连花儿都似乎多了几分灵性。” 另一位夫人接茬道,言语中满是羡慕与赞叹。 第189章 小姐们,则更是兴奋,她们在花间穿梭嬉戏,不时,摘下几朵最娇艳的海棠,或别于发间,或轻嗅其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偶尔,她们也会停下脚步,聆听夫人们的谈话。 “这半个月七皇子,还真是风光,先是迎娶了安国侯府家,最出风头的大小姐,再是被皇上封赏,可谓是一时连大皇子的风头都盖过去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女生不解的问道。 “只可惜,七皇子这个人太可怕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大皇子这样温文尔雅的,且你看七皇子府这后院,姨娘侧妃那么多,可见七皇子是个花心的,大皇子便不一样了,只有一个皇子妃,一个侧妃,听说后面的姨娘也就是三四个,大皇子妃又是个和善的,从不苛待下人,即使对侧妃姨娘,也都是和和气气,哪里像七皇子府……啧啧,你看这么多的女人,就三个孩子出生,其中两个还是七皇子妃的嫡子嫡女,大公子还是在七皇子妃进府之前出生,可见,七皇子妃是个治家严厉的,凭借你我的家世,说不准就是草席裹尸的下场。” “嘘嘘……小声点,当心被七皇子府的人听了去,跟你父亲把你抬到七皇子后院,听说东昌伯爵府的二小姐,不是如此被抬进来的,如今生死都不知道……” 两个小姑娘,被自己的话吓到了。 躲在花丛中间,谨慎左右看了又看。 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之后,舒了一口气,开始聊起其他京城中绸缎庄子,从江南和蜀地快马加鞭,赶到的新料和头面。 丝毫没有在意两人背后的亭子,颜漫漫主仆三人,静静的听戏和喝茶。 既然外面已经传她不知生死,她也没有必要出去给七皇子妃正名。 “啊……救命……” “呜呜……小郡主……落水了?” 颜漫漫闻声看去,便看到亭子对面的岸边上,两个小丫鬟着急的手忙脚乱。 而颜漫漫的坐着的亭子旁边的水里,一个鲜艳的小身影正在水里扑腾,头上的小小发髻和头饰,很快要沉入水底了。 这一处可能比较偏僻,两个小丫鬟撕心裂肺的喊,眼看着小身影要沉入水底,也没有等到侍卫。 “侧妃?那是小郡主?”平儿惊呼道。 香冬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只是她为难的说道:“奴婢……奴婢,不会凫水……侧妃……” 只是香冬话没有说完,便看到一抹翠绿的身影,“噗咚”一声,跳进了水里。 溅起一层大大的水花,香冬当即不知所措了,想要喊“救命”,便看到她们侧妃居然会凫水。 她转身跟平儿叮嘱道:“平儿,赶紧回去帮侧妃拿干净的衣服,我去喊七皇子妃!” 说完,她赶紧跑了出去,边跑边喊人,通知七皇子妃。 小郡主的事情,可大可小,她现在要做的是,把周侧妃和小郡主落水的事情摘开。 当那冰冷的湖水瞬间包裹住她的身躯时,颜漫漫的心猛地一沉。 深冬的寒意如针般刺入骨髓,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闪过一丝悔意——这水,远比想象中更加刺骨难耐。但这份犹豫只是刹那,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水中无助下沉的小小身影。 咬紧牙关,奋力摆动四肢,向那抹微弱的挣扎游去。 手指终于触碰到了一双冰凉的小手,那触感让她心中一紧,紧紧握住那双手,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小郡主带离这冰冷的湖水。 然而,就在她奋力向上游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疼痛从腿部传来——抽筋了!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颜漫漫心中一紧,只是更加艰难地调整着姿势,用另一只手臂紧紧环抱着小郡主,生怕有丝毫闪失。 心中不由的轻骂了一声:“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好心了。还真是救人一命搭上自己一命的好人!” 岸边,焦急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但那些后院的女眷们,尽管满心担忧,却只能无助地站在那里。 如此寒冷的天气,尽管湖水没有结冰,但是好好的人下去,可能也会留下终身疾病。 “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慧儿,慧儿,赶紧给我下去救人!”七皇子妃的暴戾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如果慧儿有什么闪失,本皇子妃要你们全都给慧儿陪葬……” 随着七皇子妃呵斥声,一个接着一个奴婢婆子往湖水里跳。 只是,她们中很少有人会凫水,更别谈在寒冷刺骨的水里艰难前行。 颜漫漫分出一分精力,想看看有没有人过来帮忙,便看到这幅头大的画面。 这是准备让自己救她们,还是她们过来救小郡主。 望着那些焦急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但更多的是对小郡主安危的担忧。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猛然间从岸边跃入水中,如同神兵天降。 一只强有力的手掌轻轻提住了颜漫漫的后领,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她,让她瞬间感到轻松了许多。 紧接着,她只觉身体被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带动,迅速向岸边靠近。 终于,颜漫漫和小郡主被安全地带上了岸。 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目光却紧紧盯着怀中的小郡主,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 根本没有注意到香冬和平儿已经给两人裹上了厚厚的披风。 瞬间,让懵懂晕圈的颜漫漫,意识短暂的回笼了。 “侧妃,侧妃……” 回荡在颜漫漫耳边,最后的声音便是香冬的呼喊声,只是,这喊声,越来越遥远。 还有七皇子身穿莽服的挺拔身影,还未多欣赏几眼,眼皮似有千斤重。 一切全部在黑暗中。 七皇子府欢庆的喜宴,很快在午膳后,很多人家的贵女和夫人,便各自离开。 只有前院,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官员们,把酒言欢到天黑,才被家中的小厮抬回去。 而后院,因为一个侧妃和小郡主,同时晕倒不省人事,宫里的太医们,也匆匆忙忙诊治完了这一位,又去诊治另一位。 忙碌到深夜,才被七皇子府的侍卫,送回府。 七皇子妃立于厅堂之中,周身的气息仿佛冬日里最凛冽的寒风,每一缕都携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意与决绝。 面容紧绷,眼眸此刻却闪烁着锐利的光。 “贾嬷嬷,你且说来,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究竟是如何看护本宫的郡主的?”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让厅内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贾嬷嬷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连忙上前几步,低垂着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回禀七皇子妃,老奴已细细审问过那两个丫鬟,她们...她们竟是因着一人回去给小郡主去暖炉,一人被人喊走,一时疏忽,让小郡主独自去了湖边,不料被那起子心术不正之人所害,推入了冰冷的湖水中。所幸,天不绝人,轴侧妃及时相救,郡主才得以脱险。” 第189章 七皇子妃闻言,眸中的怒火更甚,她猛地转身,长袖一挥,桌上的茶具应声而落,碎瓷四溅,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与这寒冬的寂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疏忽?一句疏忽便能抵消她们险些害死我女儿性命的罪过吗?贾嬷嬷,你即刻下令,将那两个丫鬟重责五十大板,连同他们的家人一起,发卖了出去!至于那幕后黑手,本宫定要他血债血偿!” 不容置疑的决绝与狠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刻骨的寒意。 厅内的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当然,也没有人同情两个小丫鬟。 护主不力,连累她们也要提心吊胆。 “把小郡主身边伺候的人,支走的丫鬟,可查出来了?” “查出来了,是新买进府,在前院的小丫鬟,老奴带人过去的时候,已经自缢身亡,不过,老奴问过同一院的人,说是前几日,见到有人过找她,老奴带着那个丫鬟挨个院子认人了,是苏侧妃院子里洒扫的丫鬟,也投井自缢了……”贾嬷嬷只恨她腿脚慢人一步。 不敢打探七皇子妃的脸色。 “呵!死了,也死了……她倒是手段比本皇子妃还狠,小瞧她了……”七皇子妃冷笑道:“来人,去请七皇子!” 七皇子妃转身,望向窗外那片被白雪覆盖的庭院,眼中闪过一抹嗜杀的情绪。 她们镇国公府的女儿,自小被教导有仇必报,果敢勇毅,做事从来就是光明正大。 对犯了错的下人,也都是以儆效尤,要不然更多的下人,便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心大了,便不好管教了。 颜漫漫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觉把这一生的觉都睡完了。 神清气爽的睁开眼睛,便看几双核桃似的眼睛,眼底一片红血丝。 “平儿,香冬,沁心,你们这是怎么了?”刚想要坐起来,便被平儿按到床榻上,拢了拢被子。 唯恐,颜漫漫再次受寒。 “侧妃,你可算醒了……呜呜……” 其他几人,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纷纷围在颜漫漫的床榻边,七嘴八舌的说了这几天的情况。 原来她已经昏睡了三天,这三天里,除了苏侧妃之外,七皇子府的主子们都过来看过她。 即便是七皇子妃和七皇子,也在花满堂坐了好大一会才离开。 还是听到府医说,颜漫漫脉象平稳,只是冰水里泡的时间有点长,可能会影响生育。 没有发热,风寒,只需要躺在床上好好休养,后期再慢慢调理,还是有机会的。 府医说的认真,哪里注意到两位主子,并不是很在意颜漫漫能不能生育。 只是,听到人平安便好。 随后,七皇子妃又从库房,让人送了好些滋养补品到花满堂,才算罢休。 而其他人过来看,也完全因为七皇子和七皇子妃过来探望。 小郡主落水的事情,死了两个丫鬟,又发卖了一些下人,沈侧妃无论知不知情,都被七皇子和七皇子妃要求禁足三个月。 这件事情,才算揭过去。 颜漫漫听着几人说,苏侧妃在蘅芜苑狠狠的闹了一场,还是蛮佩服的! 不知道是真的底气十足,她不会死,还是有后招等着七皇子妃。 亦或是,只是冲动行事,这些,都和颜漫漫没有关系。 终究救了小郡主一场,希望暂时可以在七皇子妃的眼皮子底下,暂时好好生活。 “小郡主,可醒了?身体还有碍?”颜漫漫想到水中一抹小小的身影,还是想问一下。 不是故意讨好谁,仅仅是对小朋友的疼惜。 都说皇家的孩子,比普通人家的孩子灾祸更频繁,能平安长大,已是太大的福气。 “小郡主第二天便醒了,太医说,小郡主的身子底子好,醒的快一些,如今喝了三天的汤药,已经在七皇子妃的院子里活蹦乱跳,七皇子妃又给小郡主多派了老嬷嬷,小丫鬟一个都不用了,小郡主,便被拘在蘅芜苑,我们也是见不着的。”平儿站在旁边一一应着,此刻看待颜漫漫,像是对待瓷娃娃一样,即便颜漫漫想要喝一口水,也是端着茶碗,不让她动一根手指头。 颜漫漫见次,好笑的说道:“平儿,你不要紧张,我已经好了,躺了几日,下床走走,要不然整个背,都是酸疼。” 听到颜漫漫说不舒服,平儿非但没有被安慰道,更紧张问道:“奴婢去给侧妃请府医去!” 说完,也不等颜漫漫说话,平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晚膳前,颜漫漫才终于清静下来。 送走了府医,陈侧妃,柳姨娘,颜漫漫这次真的筋疲力尽。 原来说话聊天,也是极为消耗精气神的一件事。 翌日,京城便开始下起了连绵不绝的鹅毛大雪。 颜漫漫此时,才想起来,京城和京城周边,有这么一场暴雪灾害,持续半个月之久。 是女主周韵淑和徐璟城,用嫁妆换了几十万石的粮食,设置了粥棚,救灾点。 拯救了几乎半个京城普通百姓的性命,得到了皇上的褒奖。 周韵淑只是得了一些钱财五品夫人的诰命,最大的实惠落到了徐璟城的头上。 想到这里,颜漫漫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大意。 如今京城已经银装素裹起来,已经下了三天的大雪,即便她现在想要破坏周韵淑的计划,也来不及。 更何况,她可没有黎氏给周韵淑的那么多嫁妆,店铺,宅子,田地,银票,金银珠宝首饰,几乎把半个东昌伯爵府,都给了周韵淑。 她的后补的嫁妆,也就是表面上一层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寒风凛冽,天际铅云密布,将京城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万千白羽,纷纷扬扬,无休无止地倾泻而下。 街道两旁,原本喧嚣的市集已是人迹罕至,商铺的招牌在风雪中摇摇欲坠,偶尔传来几声木结构房屋不堪重负的吱嘎声,更添几分萧瑟与不安。雪花密集得几乎遮蔽了视线,每一朵都像是天地间最锋利的刃,切割着空气。 看着将近三尺厚的大雪,颜漫漫的不由的叹息。 原本精心修剪的院落,此刻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宛如一幅未经雕琢的水墨画。 高大的树木枝头挂满了沉甸甸的积雪,宛如千树万树梨花开,美不胜收,却也暗藏危机。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一枝不堪重负的枝桠终于不堪压力,轰然断裂,带着大片的雪花与冰凌,重重砸落在雪地上,激起一圈圈细腻的雪花涟漪。 院内,丫鬟婆子们早已不再忙碌于日常的琐事,而是三三两两地蜷缩在廊下的避风处,彼此依偎,以取暖驱寒。 她们的脸上满是忧虑与焦急,偶尔抬头望向漫天飞舞的雪花,眼中闪烁着对未知未来的不安。 “这雪,怕是要下个没完没了了。”胡婆子低声叹道,声音里满是岁月的沧桑与无奈。 “是啊,听说城外好些村子都遭了灾,咱们城里虽好些,可这雪再不停,日子也难熬啊。”小丫鬟接过话茬,语气中满是忧虑。 “满天神佛保佑,早早停了好,要不然岂不是要成灾了……” 第189章 “你是说,咱们府里的沈侧妃,命人在外面搭设粥棚?安置从城外进来的灾民?” 颜漫漫坐在软榻上,脚边是一个暖炉,围炉煮茶,炙肉,满屋飘香,好不惬意。 这便是自由换来的结果。 她很是满意,不用大冬天为生计取暖发愁。 大雪封门,数十天,好在七皇子府有常年供给的商人,虽然蔬菜瓜果少了许多,但是这肉,明显多了起来。 尤其,对她这个刚救了小郡主的恩人,七皇子妃更是不能断了吃喝。 丫鬟婆子们每天最大的活计,便是铲雪。 平儿从外面打探消息,才更为方便,随意拿着铲雪的铁锹,随便跟人打闹到一起,委实方便了许多。 “是,侧妃,说是这会子七皇子也已经过去了,而且沈侧妃还往七皇子城外的营中也送去了十车粮草,这沈侧妃,也太财大气粗了吧!”平儿站在暖炉旁,不断搓着冻僵的双手,一边给颜漫漫说着外面的情况。 “送去了十车粮草?”颜漫漫颇为惊讶,没想到沈侧妃如此大方。 “可不是嘛,侧妃。听闻七皇子甚是高兴,当场便夸赞了沈侧妃。” 颜漫漫却不以为意,轻笑道:“不必计较这些,好了,赶紧坐下喝口热茶,暖和一下,肉快好了,一会便能吃了。” “是,侧妃。”平儿接过香冬递过来暖和的茶水,片刻之后,眉眼都舒服了很多。 “你也真是性急,侧妃都说了,等午后暖和一点再出去,偏偏要一大早出去,你看现在冻到了吧。”香冬虽然嘴上全是责怪,又给对方找了披风,好让平儿速速的暖和起来。 沁心,雨露,绿萍见平儿舒服的喝了好大一口茶水,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不过,并不影响平儿的心情,反而接过沁心手中的肉,大快朵颐的吃。 吃着,还不断评价沁心的肉烤的有点老,不及她的手艺。 惹得沁心,想要把肉从她嘴巴里夺下来,平儿似乎早有预料,几口全部把碗中的肉,塞到了嘴里。 炭火噼啪作响,几人时而嬉笑打闹,时而低语交谈,欢声笑语在这宁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悦耳。 这份简单而纯粹的快乐,仿佛能穿透冬日的严寒,直达心底。 不远处,颜漫漫斜倚在一张精致的美人榻上,身上覆盖着柔软的狐裘,脸上挂着慵懒而满足的微笑。 她微闭双眸,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与温暖,仿佛整个世界都已静止,唯有这份惬意与美好,是她此刻的全部。 偶尔,一阵轻风吹过,带来几片飘落的雪花。 只是,颜漫漫此时内心,并不如表面一样冷静。 原本应该周韵淑做的事情,被苏颖茹抢了先,这种改变未可知,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眼下最好的消息,就是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不用早亡。 后院除了七皇子和蘅芜苑,世子和小郡主的屋子里的炭火用度,便是花满堂最好最多。 醒来之后,贾嬷嬷隔三差五,亲自过来送些补身的燕窝,人参鹿茸等珍贵的补品。 不用细想,颜漫漫也知道,往后花满堂的日子,应该差不多。 大学士府徐家后院。 周韵淑脸色铁青,听着下人们汇报说,已经有人在外面搭设了粥棚和暖棚。 还是一个上辈子没有听说过的庶女,这一世,居然嫁到了七皇子府,做了七皇子侧妃。 仔细翻遍上辈子的记忆,周韵淑才想起来,上一世安国公府空有爵位,内里空虚。 即使是安国侯府世子,也不得不娶一个盐商女儿。 当时,在京城后宅之中,被议论嘲笑了好一段时间,也隐约提到安国侯府确实有几个庶女。 不过,都没有翻出什么浪花,被安国侯夫人草草嫁人了。 哪里有什么经商奇才,在侯府里很是的安国侯器重。 周韵淑越想越是心惊不已,难道对方跟自己一样,也是重生? 至于穿书,周韵淑完全是想不到,不在她的意识范围之内。 “来人,赶紧到外面查看一下,灾民安置的情况……” “是,二夫人。”小丫鬟尽管不是很情愿,还是小心翼翼的出门。 觅夏和奶娘,不是很理解自家小姐的用意。 不过,见到二小姐面色沉重,也不敢擅自出主意。 午后,小丫鬟手脚僵硬,深一脚浅一脚从外面回来:“回禀二夫人,奴婢先是去了东门,那边很多大户人家,都设了粥棚,供给进城的灾民充饥取暖,西城那边的大商户以李商户家为首,腾出了一个三进的院子给灾民居住,南城北城也有京城的官员派了官兵维持秩序,七皇子府苏侧妃的灾民安置点,便在这两个地方,熬的粥也是小米粥,还有炙烤的羊肉,很多灾民更愿意去苏家的安置点,奴婢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七皇子带着人巡视,现在京城里,很少有流动的灾民了,奴婢进府之前,看到管家带着人在府门口施粥,说是大夫人的意思,但,奴婢看几乎没有什么人。” 温暖如春的正午,周韵淑只感觉手脚冰凉。 新婚之后,只顾得和婆母,大嫂斗智斗勇,完全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再加上,上一世她在七皇子府的后院不缺吃喝,顶多不能出去参加宴会游玩赏雪。 完全忘记,也是正常,只是浑浑噩噩躲在院子里躲清净。 等到看到苗头不对,已经完全来不及。 “夫人呢?” “回禀二公子,二夫人在里面休息。”觅夏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周韵淑收敛情绪,示意小丫鬟站到一边,闭眼假寐。 等看到从外面进来的徐璟城,带来的冷空气,让毫无防备的周韵淑,浑身一激灵。 “好了,醒了,就不要装睡。”徐璟城冷眼看着床榻上的女人,眼底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大嫂和母亲,再外面设粥棚,你如今怀着身孕,不便出门,母亲设粥棚,也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祈福,是母亲拿的自己私库的钱,你让人送五千两的银票给母亲,总不能让母亲大嫂出钱又出力,为我们的孩子。” 听到对方理所应当的索要钱财,给老虔婆,周韵淑腾的一下,掀开锦被,坐了起来。 一双水眸瞪的溜圆,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婆母,大嫂施粥,关我们二房什么事情,凭什么要我掏钱?” 周韵淑恨的牙痒痒,好名声让它们落了,出钱到自己。 说是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祈福,里子面子不都是徐家的,感情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吃亏。 果然打的一副好算计! 第189章 徐璟城眉宇间透着不凡的温文尔雅,此刻却难掩面上的一丝微妙情绪——那是被无奈与隐忍交织的微妙怒意。 立于雕花窗棂之前,目光落在不远处周韵淑,喋喋不休的面容上。 言辞间不乏胡搅蛮缠之意,是对母亲和大嫂的极为不满。 徐璟城,轻叹一声,走近了一步。 才轻声开口,语气中充满了理解与包容:“韵淑,且听我一言。母亲与大嫂,皆是出于对我们未出生孩子的深深关爱,方有此举。她们的心意,虽表达方式或有不同,但终归是为孩子考虑。” 说着,他轻轻拉起周韵淑的手,那双手温暖而有力。 “我们身为晚辈,自当以孝为先,体恤长辈之心。况且,家和万事兴,若因这些琐事伤了和气,岂非得不偿失?” 周韵淑闻言,先是一愣。 她望着眼前这个始终温文尔雅,心中的怒气与不满渐渐消散,有多长时间,徐璟城,没有好好这么温声温气的跟她说话了。 自从婆母送了两个通房到他们房里,加上她怀孕未满三个月。 别说,如此对她说话,即便是到她院子,也是少之又少。 轻轻点头:“夫君,言之有理,是我太过冲动了。” 眼中满是崇敬爱慕,看的徐璟城心下微沉,不过,事情办成,跟母亲那边好交差。 便顺着周韵淑的期望,留下半日,晚膳之后,便找个理由回了前院。 奶娘和觅夏,不是很理解的问道:“二小姐,这是何必给她们做面子,这可都是老夫人和大夫人给二小姐的嫁妆,这么不明不白的花了,大夫人听了,可是要难过?” “哼,我能怎么办,难不成为了五千两纹银,忤逆了夫君的意思?”周韵淑冷笑连连。 居然拿未出世的孩子,做筏子,企图离间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好一个一箭双雕! “婆母,那个周氏真的让人送来了银票?弟妹好大的手笔,没有想到东昌伯爵夫人还真是个拎不清的,给这么一个养女这么多嫁妆,亲生女儿再怎么外面找回来的,也是亲生女儿,也不应该厚此薄彼,竟然脑袋不清楚到这种地步,分文没有陪嫁,就这么把亲生女儿扔到七皇子府去了,要知道七皇子和七皇子妃,都是什么人,那可是杀人如麻的主,哎,还真是亲的不如养的亲,啧啧……”小孟氏看着丫鬟递过来银票,喜笑颜开递到婆母手中。 顺便站在孟氏身后,给对方捏肩捶背:“听闻,下午二弟在周氏的院子里,呆了好半天,才回书房读书,虽然新婚燕尔,现在毕竟有了孩子,居然还这么不知轻重,这东昌伯爵府的教养,也不过如此,还说什么温婉贤惠,冠绝京城的才女,难道不知道年后的科考对二弟来说,有多重要,因为一点小事,耽误二弟一下午的时间,姑母,你说是不是,一寸光阴一寸金。” “哼,冠绝京城?黎氏是个什么东西,能养出一双才貌双全的女儿,陈国公世子妃也就算了,算的上贤良淑德,周韵淑就是一个拈酸吃醋的蠢货,别说两个通房,就是姨娘良妾,她也没有置喙的余地。”孟氏斜睨了,身后的大儿媳妇一眼:“你也不要,整日盯着他们房子那些事情,你虽然是我亲侄女,但是,今年再生不出嫡子,断然没有让姨娘继续用避子汤的道理,峰儿也不小了,膝下仍没有一子,你该知道的。” 孟氏的语气虽轻,但是,沉甸甸砸在小孟氏心上。 刚才还嬉笑的眉眼,瞬间僵硬了起来:“是,姑母,仙儿知道了。” 心里很是苦闷,想到丈夫,刚想要张嘴,便听到孟氏继续道:“峰儿,今日是不是出去和上峰出去吃酒去了?你身为妻子,应道劝解一二,喝酒伤身,那点子腌臜的地方少去,如果实在喜欢,就买个清官回家来,或者养在外面的宅子里,你也不要担心,外室和姨娘能越过了你去,只要有我一天,那些上不不了台面的玩意,便闹不出什么花来,安心生下嫡子才是正事,周氏,我再不喜欢她,她如今也是身怀六甲,知道了吗?” “是,儿媳知道了。”再多的话,孟仙儿也说不出来,更何况牵涉到夫君的隐私。 二月二,七皇子府。 颜漫漫衣着华丽,跪在七皇子妃身后,听到皇上的圣旨。 书中周韵淑的功劳,居然给到苏侧妃头上,连带七皇子和七皇子妃,都被褒奖了一遍。 宫侍离开之后,颜漫漫被平儿扶着坐到了,正厅靠后的位置。 “臣妾拜谢七皇子,如果没有没有七皇子,臣妾也得不到皇上的封赏,今日可以得二品诰命,臣妾今晚的家宴上,好好谢谢爷的青睐,臣妾,蜀地还有一些产业,等过段时间,全都到京城来,臣妾肯定会好好给爷,挣脸面。”苏颖茹从外面再次进来,便已经换上了二品诰命服,整个人显得明媚又张扬。 一双瑞凤眼,时不时看向面无表情的七皇子妃:“七皇子妃,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难道不为妹妹和七皇子开心吗?咱们一个府里,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 挑衅的话,也是张口就来,根本不给七皇子妃说话的余地。 “呵,不过就是一个二品诰命,也值当妹妹如此高兴,不过,妹妹不要得意忘形,本皇子妃是一品诰命,妹妹以后见到本皇子妃,莫要忘了行礼才是,防止被人说苏家不会教导女儿,把女儿都教导成不知天高地厚。” 正在得意的苏颖茹,被七皇子妃的一噎,反讽道:“我们苏家再怎样,也没有无辜轻易处死下人,比不得姐姐院中,三五不时,就抬出去一两个人,知道的是姐姐治家严明,不知道,还以为阴曹地府爬出来的修罗阎王呢!” 成功看到七皇子妃,脸色变了变,苏颖茹才算满意。 比吵架,她还没输过。 “你……”七皇子妃猛然起身,怒目而视。 “好了!旨意结束了,都回去。”厉淮然环视一周,厉声道。 “是。”众人齐声说道。 待众人散去后,苏颖茹看向厉淮然,微微福身行了个礼,也转身离去。 七皇子也跟着离开后,七皇子妃看望着院子里,恨得牙痒痒。 “这个苏颖茹!”七皇子妃愤愤不平地对身旁的婢女说道。 “七皇子妃息怒,犯不着为了她气坏了身子。”罗嬷嬷赶忙劝慰道。 “哼!我绝不会放过她!”七皇子妃咬牙切齿地说道。 而另一边,苏颖茹走出宫殿后,心中也暗自思忖着。 “这个七皇子妃真是不好对付,看来以后在府里要更加小心了。”苏颖茹心想。 她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而她愿意嫁到七皇子府来,就是综合分析了七皇子是皇位的最大竞争者。 这一把豪赌,她会全力以赴。 同时,决定要好好利用这二品诰命的身份,为自己和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 第189章 “周妹妹,请等等。”陈侧妃带着丫鬟婆子,从后面赶了上来。 颜漫漫疑惑的看着对方,满脸的疑惑。 陈侧妃见颜漫漫的懵懂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好些日子没有见周妹妹了,想要找周妹妹说说话,今日天气很好,不如,周妹妹跟姐姐一起到院子里逛逛?” 虽然颜漫漫不懂,大冬天的园子有什么好逛,不过见对方诚心相邀,点头道:“陈姐姐,可能要等我一下,妹妹回去换件轻便的衣服就来。” “那我与妹妹一起吧,左右都是想要和妹妹随意走走。” 听到陈侧妃的话,颜漫漫也没有多想。 只是,颜漫漫在内室准备更衣的时候,便听到有人踏雪而来。 “臣妾给七皇子请安!” “起身吧!”厉淮然眉头微皱,没有想到想要见的人,没有看到,不悦的问道:“你在这里何事?” “回七皇子,臣妾和周妹妹相邀,等下到园子里走走,这些日子,周妹妹也病着,没有怎么出门,今日天气好,臣妾想着还是需要多走动一下,才恢复的更好,便过来了。”陈侧妃说话的同时,余光看到七皇子紧皱的眉头舒展,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后面望向七皇子的眼神,也更加大胆炙热。 她虽然是七皇子第一个带进府的侧妃,但是,自从生了建安之后,七皇子甚少到她的院子。 不过,在边关两年的情分,终究是不同的。 她父兄惨死,被托孤到将军府,那时,她根本不知道七皇子的身份。 初始,也被七皇子一身煞气吓到,根本不敢伺候七皇子。 偶然的时候,后宅听伺候七皇子的宫人,说漏了嘴,她才鼓起勇气献身七皇子。 还好,她运气好,很快便有了建安,还是七皇子的庶长子。 只是,看着新人,一个个抬进七皇子府,陈秀兰着急了。 “是要多走动。”厉淮然若有所思的回道。 等到颜漫漫把华服换下来,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素净清爽。 一袭素净的衣裳,不加雕饰,虽非锦绣织就,亦无繁复图案,仅以淡雅的色泽与细腻的织工,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更显其气质之高雅,容颜之清丽。 发间未有金碧辉煌的珍宝点缀,仅以一支简约的玉簪。 面容宛若春日里初绽的桃花,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让人心动的娇艳。 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盈盈,唇不点而朱,肤若凝脂,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真正的美人,无需华服珍宝,亦能倾城倾国。 陈侧妃立于一旁,初时见到颜漫漫如此装扮,心中不免微微一动,脸色瞬息万变。 往日未曾注意到,此时,对这份不加雕饰的美感到了一丝威胁。 但旋即,她便以极快的速度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缓缓走至颜漫漫身旁,语声柔和而真挚:“还是周妹妹清丽绝艳,即便是这素净的衣裳,也掩不住你的天生丽质,真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陈姐姐,那里的话,惯会嘲笑于我。”颜漫漫并未放在心上,赶紧向着厉淮然的方向行礼。 厉淮然看着两人熟聊,站起身道:“一同游园!” “母亲,母亲……”三人刚出院子,便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 厉建安迈着小短腿,刚想冲进院子,撞上了高大的身影。 小人儿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如果,不是被六一及时扶住,一个屁股蹲就坐在了地上。 “父王……”厉建安,泪眼婆娑胆怯的喊道。 奶娘告诉他,母亲在这里,没有说父王也在,一时厉建安有些忐忑的看着厉淮然的衣服下摆。 刚才他还莽撞的撞到了父王,想到这里厉建安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七皇子,建安不是故意的,还请七皇子恕罪,建安也是走的着急了一些……”陈侧妃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是想要儿子和七皇子多接触,没有想过这种莽撞的接触。 说完,拉着厉建安一起跪到了厉淮然的面前,面上都是担忧,垂着头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加上旁边,还有个稚子哭,少时,更显得母子两人孤零零的可怜。 颜漫漫,站在厉淮然的身后,正想要替厉建安解释。 被身后的香冬拉住了。 便看到厉淮然亲自把母子两人扶了起来:“回去吧,天气冷。” 陈侧妃才带着自己儿子,受宠若惊的站起身。 目光触及,厉淮然那一刻,眼神中,藏着对当下温情的惊愕和怀念。 未发一语,但每一个细微的眼神流转,都仿佛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七皇子,还记得那些年我们在边关并肩作战的日子吗?如今,这里虽非战场,但我的心,依旧渴望您的庇护与陪伴。” 七皇子,在触及那抹温柔的目光时,想要离开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缓。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一旁庶长子,于是,他轻声开口:“走吧,本王送你们母子回去。” 至于,身后的颜漫漫,他虽未直接提及,但那被遗忘的瞬间。 目送三人,走出很远,颜漫漫才转身再次回院内。 “侧妃,陈侧妃她……大公子很少到我们院子来,今日为何匆匆过来?”平儿追上颜漫漫,很是不能理解。 “平儿,侧妃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你到小厨房给侧妃拿些糕点和热茶水来,我去给侧妃把前日看的话本子拿来,侧妃,外面天寒地冻,咱们还是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奴婢也好伺候您吃茶捏背,累了,进屋子暖烘烘的休息,岂不是比在话院子里走动好上许多。”香冬使眼色,让平儿离开,自己劝解道。 今日的事情,她虽然没有实质证据,但是,也琢磨出来,陈侧妃和大公子的偶然到来,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侧妃的后一句话,直接打消了替侧妃担忧的想法。 “说的不错,你当本侧妃我愿意去,什么劳什子的后花园,大雪天,什么都看不到,眼睛刺痛,恩,平儿梅花烙,方山露芽。” 还在犹豫不决的平儿,听到颜漫漫点名想要的糕点和茶水。 应了一声,转头便进了小厨房。 香冬,此刻,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侧妃,您不生气吗?” “不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陈姐姐想要伺候七皇子,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生气?有人替我伺候七皇子,我开心都来不及呢,有什么好生气,左右无论我伺候七皇子多少次,都生不了孩子,左右,日子过的轻松点,不好吗?再说,七皇子到我们院子次数多了,本侧妃也不会升职加薪。” 颜漫漫理直气壮的语气,虽然,香冬不是很理解,侧妃最后话语的意思。 但是,语气也让香冬知道,达不成的事情。 也让香冬长久在后宅,认为妾室就要要宠爱多一些,如同皇宫中的娘娘们邀宠一般的观点,崩塌了一地。 既心疼侧妃因为救小郡主,伤了身体,子嗣艰难,细想之下,又认为侧妃说的没有任何问题。 “周侧妃?周侧妃安。” 主仆两人,还没有进正屋,便听到贾嬷嬷的声音。 听声音,便能知道是贾嬷嬷或者罗嬷嬷,实在是,两人几乎每天都会到花满堂一趟或者几趟。 第189章 颜漫漫回头,对上了笑的一脸和煦爬满了皱纹的脸。 “贾嬷嬷,这是?”望向贾嬷嬷身后两个小丫鬟,手中拿着的物品。 “周侧妃安好,这是七皇子妃让老奴送过来的当下时兴的料子,说是开春了,周侧妃可以做两身衣裙,还有今日皇上赏赐七皇子府的珍贵的药材,让府医给周侧妃调养身体,早日恢复,为七皇子府开枝散叶。”贾嬷嬷面不红心不跳,继续恭维的说道:“周侧妃,吉人自有夭相,太医只说子嗣艰难,没有说完全不能生育,一定会平安生下七皇子的子嗣。” 说着,让身后的两个小丫鬟,把物品放到了正屋。 又说了一些吉祥话,才算了事。 “侧妃,切勿伤身,仔细将养着身体,等到春天,咱们去青城山的承天寺,说是那里求子观音,很是灵验,七皇子妃在生小世子之前,便去拜过,咱们也去,一定会有小公子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香冬只觉得,陈侧妃和七皇子妃,都往周侧妃的伤疤处踩。 “无妨,把东西收拾入库。”生孩子,颜漫漫并不认为自己有问题。 不过,听香冬话的意思,她可以借着去求子的时候,去城外寺庙散心,也是不错的。 绫罗绸缎,更何况是皇家赏赐下来,价值千金,都难买。 更是不可多得,哪里有嫌弃的道理,跟拿钱都买不到的珍贵药材,统统收起来。 都是她的,以后都是她的底气。 至于,今日陈侧妃和七皇子妃的用意,她多少知道。 七皇子妃比较简单,做给七皇子和整个七皇子府的人看的。 陈侧妃,陈秀兰,则是拿她做了垫脚石,做了筏子。 尽管她不介意七皇子的去留,但是,被人无形中算计,可是不能忍,这口窝囊气! 既然知道了,陈侧妃的接近她的目的,她也轻松了一些。 十日后,京城的天气,彻底放晴。 温度上升,只有早晚冷如刺骨,午时的阳光甚好。 颜漫漫裹着厚厚的狐毛毯子,双眼微眯,躺在廊下晒暖。 暖洋洋的温度,让颜漫漫昏昏欲睡。 这些日子,七皇子留宿后宅的日子本就不多,大半去了七皇子妃和陈侧妃的院子里。 连带柳姨娘,也甚少到自己院子里来。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门可罗雀,这些词,都是可以用到花满堂了。 但,颜漫漫并不是在意,每日便开始吃了睡,睡了吃,偶尔看看话本子打发时间。 做到了咸鱼的生活,这样好的日子,有一天过一天。 万一哪天没有了,她也不惋惜。 正在颜漫漫享受当下,平儿踉踉跄跄的身影,从门外小跑进来。 “平儿……侧妃睡……” 香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原本睡着的侧妃,坐起了身:“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跑?” 平儿的性格,颜漫漫这些日子,也是有了解。 看起来咋咋呼呼,没有城府,实际上,也是如此。 但,小跑的平儿,还是勾起了颜漫漫的好奇心。 “侧……侧妃……”平儿呼哧呼哧的喘息了片刻,激动的说道:“苏侧妃有身孕了……” “哦。”以苏侧妃的性格,七皇子妃即便送去了避子汤药,苏侧妃也不会喝。 甚至,可能闹到七皇子和宫中娘娘那里去。 所以,没有避子汤药,苏侧妃怀孕就是迟早迟晚的事情。 颜漫漫,并不是很在意,继续又躺了回去,拉上了狐裘毯子。 “侧妃,陈侧妃,也诊出有两个月的身孕,只不过,胎相不稳,侧妃,其就其在陈侧妃胎相不稳,苏侧妃刚才落了孩子……” “怀孕?陈侧妃两个月的身孕?苏颖茹落胎了?”一段时间没有出去,颜漫漫竟然不知外面发生了这多事。 “是,侧妃,七皇子妃已经带着倚梅园,仔细盘问了一遍,是一个小丫鬟早起倒水偷懒,洗漱的水,直接倒在假山边,苏侧妃才不甚踩到,滑到落了胎,也是苏侧妃倒霉,倚梅园好好的路不走,偏说园子里应该造个温泉,想要指挥管家做,要奴婢说,苏侧妃出钱让管家做就成,何须她一个主子到花园子里去安排事情,这下好了,孩子没有了……”平儿脸上略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哪里像侧妃你,不该做的绝对不会多做,除了救下小郡主……” 想到如此,平儿又换了满脸担忧的眼神。 “好了,不要难过,总归现在好好将养着,还是有机会。”颜漫漫满脸黑线,怎么又到自己身上。 她倒是想生,只是,现在整个七皇子府不太平。 加上那碗汤药和掉进湖水里,就是不知道概率大不大了。 “那早起倒水的丫鬟?” “被七皇子妃发卖了。七皇子,这会子还在京郊大营,七皇子妃又把倚梅园的丫鬟婆子好些打发走了,奴婢在院子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像是狠狠闹了一场,侧妃,小丫鬟做错了也就算了,香菱,香樟也被七皇子妃各罚了二十大板,奴婢回来之前,苏侧妃居然拖着病体,把罗嬷嬷打了一顿……说是罗嬷嬷害的她落胎,刚才,七皇子回来了……” 想到倚梅园的乱,平儿直摇头,她们这里偏是偏了点。 属实的安静,不担心被掺和进去。 其他两个侧妃,都被喊了过去,即便陈侧妃胎相不稳,也被人抬了过去。 更何况姨娘,如果不是救小郡主,侧妃伤了身体,她们侧妃这会估计也跪在倚梅园里。 “恩,关好咱们的院门,不要出去凑热闹。”七皇子府子嗣有损,牵涉到二品的侧妃和一品的正妃。 连七皇子也回来了,估计会闹上个十天半个月。 她现在什么依靠都没有,只能明着保身,况且,也没有她值得关心的人。 第189章 果然,如颜漫漫所料,第二天,府里便再次闹了起来。 小世子,从马上跌了下来。 关键问题在于,七皇子妃,审问了伺候在小世子身边所有的抽的人,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小世子是怎么到马背上去的。 等到伺候的小厮,听到屋子里好长时间没有动静,进屋找人,惊的一身冷汗,也没有在院子里找到小世子。 最后被马夫发现,跌倒在马场,昏迷不醒。 年纪稍长的马夫,当即便被吓晕了过去。 还是小学徒,手脚并用,爬出去找了人过来。 一整天,往日繁花似锦,彩蝶飞舞的景象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连风穿过树梢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丫鬟小厮们穿梭其间,步伐匆匆却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这份压抑的宁静。 每个人脸上,无一不挂着担忧与惶恐。 小世子的居所,更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紧紧包裹。 房间内,药香与熏香交织在一起,试图掩盖空气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床榻之上, 小世子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都可能从这个世界悄然离去。 床边,几位太医轮流把脉,眉头紧锁,低声讨论着病情。 七皇子妃,更是面容憔悴,眼中满是不舍与自责。 跟往日狠厉装扮精致的人,形成天差地别的差距。 “诸位太医,本妃知你们医术高明,但求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救醒我的孩儿!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七皇子妃,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说到这里,她已是哽咽难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额头,感受着儿子的体温,只有此刻,七皇子妃才能找回一丝理智。 她现在恨不得,让外面跪着的人,都给儿子陪葬。 太医们面面相觑,皆是面露难色。 为首的太医,年岁最长,经验最为丰富。 他缓缓起身,躬身行礼道:“娘娘请节哀,小世子头部受创,此乃重伤,非短时间内可愈。我等定当竭尽全力,但何时能醒,实难预料。还请七皇子,七皇子妃宽心,静待时机。” 厉淮然,坐在高位之上,面容冷峻如冰。 静静地听着太医的汇报,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目光不时掠过门外。 “继续救治,不惜一切代价。”七皇子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站起身,缓步走向门外,沉声道:“都回去!” 阳春三月,本是万物复苏、花红柳绿的明媚时节,然七皇子府内却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哀愁与沉寂。 小世子的骤然离世,如同晴天霹雳,让整个七皇子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悲痛之中。 府内,白幡轻扬,素烛长明。 府内的行人行色匆匆却轻声细语,生怕惊扰了贵人。 很长一段时间,京城之内,正是各家府邸宴请宾客、高朋满座之时,欢声笑语似乎穿透了街巷,却唯独在七皇子府前戛然而止。 无人敢轻易踏足七皇子府,更无人敢递上宴请之帖,生怕触及七皇子和七皇子妃,心中那根最为敏感脆弱的弦。 皇上对于七皇子的丧子之痛亦是深感同情,特旨恩准了陆将军提前前往北境。 以军务繁忙为由,让七皇子得以留在京城。 这一举措,虽未言明,但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繁华的京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商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远处偶尔传来的丝竹之音交织在一起。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青石板路上。 在这喧嚣之中,一座装饰典雅、气势恢宏的酒楼高耸于街角,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酒楼内,雕梁画栋,更显几分雅致与奢华。 楼上雅间内,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青年男子静坐其间,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几分阴郁与深沉。 男子,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目光穿过半开的窗棂,凝视着窗外的街道。 “七弟的这个嫡子亡故的,倒是时候。”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意,“这个京城,以后会更加热闹了。” 言语间,透露出一种对权力斗争的冷酷与淡然。 身后的男人,一身深色长袍,面容恭顺。 闻言连忙点头附和:“大公子,所言极是,一个嫡子的身份,若能换来不必远赴北境那苦寒之地,对七皇子而言,确是笔划算的买卖。七皇子殿下,不愧是战场上杀人如麻“冷血阎王”的称号,嫡子也能下的下去手,大皇子,看样七皇子所图不小啊。” 深色锦袍的男人,话语中带着几分谄媚。 厉淮烨面色更加阴翳,包间里的温度,也陡然下降了许多。 深色锦袍男人,不由的缩了缩手脚,躬身站好,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酒楼的宁静,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般从窗外掠过,向着城外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领头之人,正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 陆家长子——陆云峰。 高头大马之上,身姿挺拔,英气勃发,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 厉淮烨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那便是陆云峰吗?传闻中智勇双全,却终究不能为我所用。可惜了,这样的人才,若是归附于我们,也少了我们许多麻烦。” “大皇子,不必惋惜,这样的人,性格莽直,性情更加阴晴不定,而且眼睛还不怎么好,居然赌注,压在七皇子那个阎王身上,可惜了一腔热血,付之东流了,能成大事者,必是贤良之君,朝中文武百官,皇上陛下认可,可不是这么一个莽夫决定。” “言之有理!”良久之后,厉淮烨才起身站在窗棂前,俯瞰整个京城。 仿佛此时,整个京城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身在后宅的颜漫漫,听到这么一个惊天霹雳。 人都要被震出三魂七魄了,想着这些日子,除了几个姨娘的院中,便是她的花满堂。 “你确定,七皇子暂时不去北境了?哪里听来的消息?”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侧妃,你怎么了?是高兴坏了吗?您可不能笑出来,七皇子妃已经发卖了李姨娘,还有前日穿着花枝招展准备勾着七皇子去后院的红姨娘,您可要沉住气,不能表现出来。” “要不然,被七皇子妃知道,估计又要借题发挥,咱们院子里的肉,说是要给小世子祈福,分例砍去了一大半,再有个风吹草动,估计,侧妃您救小郡主这点情分,就要用光了。” 第189章 颜漫漫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自说自话的平儿。 她的哪双眼睛,看到开心,和幸灾乐祸? 小世子,虽然她很少接触,总归,也是个稚子,侄子无辜! 更何况,七皇子还要长久的留在京城,原着书里,对于七皇子怎样留下的,并没有做解释。 但是,颜漫漫唯一知道的是,小世子并没有早夭,七皇子妃和镇国公府,借助小世子嫡出的身份,大做文章。 惹得厉淮然不快,但,又无可奈何! 如今,苏侧妃痛失一子,七皇子妃的小世子也亡故,两人可以说,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往后的数日,颜漫漫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唯恐殃及池鱼,两方斗得死去活来,让她做炮灰。 “谁?谁在哪里?”香冬突然出声,把颜漫漫吓了一跳。 只见,花丛后面一个圆润的小脑袋,探出头来。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身着一袭轻盈的纱裙,粉雕玉琢,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闪烁着好奇与纯真的光芒,睫毛长而翘, 头上扎着几个精致的发髻,点缀着几朵与花丛相呼应的小花,更添了几分灵动与俏皮。 歪着那颗圆滚滚的小脑袋,眼神中既有孩童的天真无邪,又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威严与好奇,望向站在不远处的颜漫漫,那模样煞是可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就是你,把本郡主从湖水中救起的吗?”小郡主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稚嫩的奶音,却努力模仿着大人的口吻,那份认真而又略带稚气的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小手不自觉地揪着裙摆,似乎在努力维持自己作为“小大人”的形象,那份纯真与骄傲交织的表情,让颜漫漫的心瞬间被融化。 颜漫漫见状,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她轻轻上前几步,蹲下身来,与小郡主平视。 “是啊,小郡主,当时看到你在水里,我就赶紧把你抱上来了。”轻柔而坚定,仿佛是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小鹿。 小郡主听了,眼睛一亮,小脸蛋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伸出手,轻轻地拉了拉颜漫漫的衣袖。 意思很是明显,便是想要跟着颜漫漫一起。 “香冬,你让人去蘅芜苑一趟,把小郡主在花满堂的消息,告诉七皇子妃,免得七皇子妃着急了。” 颜漫漫存了一点私心的,那就是想要和小包子玩上 一会。 毕竟这些日子,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人过来。 整日,便是平儿,香冬几人,恨不能多养几只鹦鹉,跟她说话。 但是,问了香冬一只鹦鹉需要一千两,颜漫漫果断的放弃了。 “小郡主,为何一个人在后花园?你身边的嬷嬷和丫鬟呢?”看到小包子圆鼓鼓的傲娇脸,颜漫漫决定用了怀柔政策。 “哼,她们……她们整天管着本郡主,本郡主自然把她们甩掉了,天天只能在母妃的院子里玩,好生没有意思。”软软糯糯的小奶音,融化了颜漫漫抑郁的心情。 “那小郡主,可不可以赏脸到臣妾的院子里喝杯茶水,花园子这会子好些花,都没有开,无趣的紧,郡主,您说是不是?” 对付小屁孩最好的办法,就是提供意见,又要咨询对方的意见。 让对方以为是她做的主张,尊重小孩子傲娇的心。 果然,便看到小郡主的眼睛亮了亮,勉为其难的语气道:“那便这样吧。” 等到颜漫漫带着小郡主 ,回到花满堂,平儿,沁心等人的眼睛,瞪的老大。 还是,颜漫漫看出小郡主的不耐烦,让人赶紧沏茶,端上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糕点,才算真正平静下来 。 “侧妃,香冬呢?”平儿看着满脸郑重其事的小郡主,凑近了问颜漫漫:“七皇子妃,那里……” 还没有等,颜漫漫回答,便看到院子门口一行人,急色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为首的是贾嬷嬷,待看到小郡主完好无损的坐在高位上,才带人行礼问安。 “郡主,你怎能随意出蘅芜苑呢?您知道七皇子妃,有多着急吗?”贾嬷嬷心急如焚,小世子刚刚过世,如果小郡主再出现任何问题。 估计,七皇子妃真的承受不住打击,连她也要一根绳子吊死了。 这些日子,苏侧妃的挑衅,让七皇子妃病了一场,如果不是有小郡主在,估计,七皇子妃很难挺过来。 她们七皇子妃,在镇国公府,便是说一不二的主,哪里受过这些委屈。 镇国公夫人,开解了好些日子,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七皇子妃,虽悲痛欲绝,誓要再生一子以延续血脉,巩固地位。 昨夜,为了这一份执念,她不惜耗尽心力,与七皇子共度长夜,以致今日精神不济,未能亲自照看小郡主。 正当她焦急万分,周侧妃的丫鬟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报告了小郡主的下落。 得知小郡主安然无恙,贾嬷嬷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但随即又涌起一股怒意与后怕。 连忙赶往花满堂,一路上心中暗自发誓,今后定要更加严格地看护小郡主,绝不让这样的意外再次发生。 她深知,小郡主若是有个闪失,不仅是对七皇子妃的沉重打击。 更是让,府中那些虎视眈眈的庶子庶女们有了可乘之机。 “母妃?”小郡主此时,才意识到她犯错了。 “贾嬷嬷,不要责怪小郡主,小郡主也是无心,再后花园迷路了,”颜漫漫说话的同时,眨着眼睛看向小郡主:“郡主,下次若还想出蘅芜苑散心,一定跟七皇子妃说,让七皇子妃安排人跟着,这次是臣妾幸运,碰到了郡主,若是其他下人冲撞了郡主,七皇子妃可是要担心,难过的。” 小郡主虽然懂的事情不多,听到面前好看的人,说母妃难过。 便结结实实点头:“本郡主自然知道,你且等着,本郡主长大了,才不会让母妃难过呢!” 说完,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径直往院门口走去。 贾嬷嬷跟颜漫漫行了一礼,赶紧小碎步,亦步亦趋的跟上。 “荣儿,你怎能不带嬷嬷和丫鬟,随意跑出蘅芜苑?”七皇子妃斜靠床榻上,脸色煞白。 第189章 “母妃……女儿知道错了……” 颜漫漫的话,连带回来的时候,贾嬷嬷的话。 让小郡主很快意识到 ,她的任性,让母妃担忧了。 七皇子妃,本还想再说什么,便看到五岁的女儿,这么快承认了错误,也不忍心责备。 床榻前,好一顿详说,才知道女儿原来去了花满堂。 小郡主离开之后,贾嬷嬷便又再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主仆两人确认了,周侧妃没有故意引诱小郡主故意离开,且劝说小郡主出门一定告知七皇子妃时,才放下心来。 “呵,她还算识相,没有仗着七皇子的喜爱,救了我的荣儿,就张扬跋扈,罢了,你过几天从府外买些和荣儿大小的孩子进来,好好教导,陪在荣儿身边,好好伺候着,这些日子,我倒是忽视荣儿了。”七皇子妃此时脸上满是狠厉,哪里还有刚才的温柔贤淑。 “是,老奴知道了,明日便去官府走一趟,老奴亲自去挑,绝对不会让其他人钻了空子。” “不妥,你换身衣服,去牙行买,给荣儿的贴身伺候,莫要苏家的小贱人再害了我的荣儿。”七皇子妃咬牙切齿的叮嘱道。 与此同时,倚梅园。 苏颖茹手持剪刀,“咔嚓”“咔嚓”修剪面前的红梅。 丫鬟和婆子,面上皆是畏惧之色,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你们就这么看着主子,站在寒风中,也不想着给侧妃拿个衣服,如果冻坏了侧妃的身体,你们的狗命,够赔的吗?”香菱远远的过来,怒目看着七皇子妃安排进来的人,气不打一处来:“滚回去,碍了侧妃的眼。” “是,香菱姑娘。” “侧妃,您这是又何必呢!伤了身体,岂不是让七皇子妃高兴。”把衣服给主子披上,香菱把剪刀从苏颖茹手中抽了下来,开解道:“侧妃,要怀孕的人,可不兴动剪刀。” “哼,那个贱人,都人老珠黄了,还站着正妃的位置,我的儿子没有了,她的儿子还能好好活着,岂不是我苏颖茹,没有本事。” “侧妃,小声一些,担心隔墙有耳……”香菱左右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其他人,才放下心来。 “这有什么,当我苏颖茹怕她不成,她自己造孽太多,就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收走了她的儿子,与我何干!”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苏颖茹赶紧换了说法:“香樟,怎么样了?还是下不了床吗?那个贱人,下手这么狠,差点断了我的左膀右臂。” “侧妃安心,香樟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今日已经可以下床了,要不了几日便能到侧妃跟前伺候,多亏了香樟姐姐,要不然,奴婢也不会好这么快,到侧妃跟前伺候。”香菱身子自小便弱一些,七皇子妃命人打的板子,她只挨了十下,剩余都是香樟姐姐替自己受了。 所以,香菱比谁都希望香菱可以早日恢复,此后余生康健。 但,她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侧妃如今和七皇子妃,井水不犯河水。 还好,府外还有苏家人,以及周大总管。 突然,香菱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递到苏颖茹面前:“侧妃,这是周大总管,让人带进来的。” 看着纸条上的消息,苏颖茹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七皇子妃,不是想要老蚌生珠吗?那本侧妃便助她一臂之力,那么喜欢男丁,女儿对她来说,便是多余,索性就不要养了。跟周大总管说,多找几个小丫头给她们挑,李神医也快马加鞭接到京城来,总要让老女人有点希望,再一点点碾碎,才有意思。” “是,侧妃,奴婢这就去办。” 七皇子府后宅如火如荼,朝堂之上,也因七皇子留京。 打破了原来京城微妙的局势,七皇子更是被各方势力拉拢,试探。 所以,去后宅的时间,更少了。 这一日,颜漫漫看着迎着余晖,从院门外面,被人扶着进来的厉淮然,恍如隔世。 赶忙让人把小郡主,送回蘅芜苑。 是的,自从小郡主第一次到花满堂,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日…… 索性,都有罗嬷嬷跟着,颜漫漫便也放心些,留着小郡主在花满堂玩跳棋,打络子,投壶等。 只要不出院子,她便能确认小郡主的安全,花园子,她是不敢去,毕竟苏侧妃流产,小世子坠马身亡,历历在目。 外面就是未知,不安全。 倒也是,玩的宾主尽欢。 看着罗嬷嬷把小郡主抱走,颜漫漫才跟在后面进了内室。 “陆侍卫?七皇子,今日是发生什么高兴的事了吗?为何会饮这么多酒?”只是,等她进了内室,陆六一已经不见了踪影。 坐在床榻边的厉淮然,眼中也是一派清明,哪里还有宿醉的影子。 “七皇子?”颜漫漫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冷冽如寒星的眸光在不经意间与她相遇在空中,那抹锐利仿佛瞬间被温柔所融化,变得柔和而深邃。 他轻轻抬手,指尖微动,仿佛是在无声中发出邀请,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过来。” 这两个字,简短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颜漫漫闻言,心中虽有疑惑如涟漪般轻轻荡漾——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也不是未出阁的少女。 但,她深知,过于聪明往往不是在这位皇子面前讨喜的特质。 于是,巧妙地收敛了所有好奇与揣测,只留下一抹温婉的笑容挂在唇边,缓缓起身,步伐轻盈地走向七皇子。 她,今日特意挑选了一件藕粉色的儒裙,这颜色既不张扬也不失雅致,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肌肤的细腻与白皙。 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荷花,清新脱俗。 而那,紧束的腰带,更是将她本就纤细的腰肢勾勒得盈盈一握,身姿更显曼妙,凹凸有致,令人赏心悦目。 或许,是因为,适才品尝了几口醇香的桂花酿。 此刻,颜漫漫不仅面若桃花,连周身都似乎被那股淡淡的桂花香气所环绕。 这香气,既有春日的清冽,又不失甜蜜与温馨,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雅致与温馨。 随着颜漫漫的靠近,七皇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与温柔。 他轻轻抬手,示意颜漫漫坐在自己身旁的空位上。 “爷,最近贵人事忙,臣妾跟府医学习了按压穴位,舒缓经脉的指法,爷,不如躺下,让臣妾给您按揉一下……”颜漫漫垂首,小声的说道。 第189章 厉淮然,原本只是认为小女人是与众不同。 今日,才发现,哪怕只是小女人的不经意,也能撩拨他的心弦。 应小女人的要求,厉淮然恣意的躺下,嘴角的弧度,代表着他的好心情。 便看到小女人居然大胆的坐在他的腿上,从小腿开始,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真的有模有样的帮他疏通经脉。 “你……这些日子,便只学了这些?”男人声音黯哑,似乎压抑着不可告人的情绪。 颜漫漫心里已经把男人,从头到尾腹诽了一遍。 臭男人,得了便宜卖乖。 “臣妾愚笨,学东西比较慢,便是这些,臣妾也都是点灯苦读方才学成。”说话的同时,颜漫漫屁股被男人结实的肌肉硌的很不舒服。 便随意扭动了几下,便听到让人面红心跳闷哼声,以及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爷……”即便再想装傻,颜漫漫也知道装过头,适得其反。 刚想要伺候七皇子更衣,便听到院子里的响动。 “周妹妹,这么早就歇息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陈秀兰满是关心的问道。 “回陈侧妃,周侧妃并没有什么不舒服,七皇子殿下来了,周侧妃正在伺候七皇子殿下。”香冬本以为这么说,会让陈侧妃离开。 哪里知道,陈侧妃带着丫鬟,便想要进正屋。 “听闻七皇子喝醉了酒,周妹妹一个人恐怕照顾不好七皇子,我与周妹妹……” 香冬看着突然闯入的陈侧妃,表情微怔,但是,顾忌陈侧妃腹中的子嗣。 哪里敢去碰陈侧妃,只能快步上前,想要挡在陈侧妃面前。 虽然,不知道屋子里主子们在做什么,但,主子没有发话,让外人进,她是万万不敢轻易放人进去。 香冬也不知道怀有身孕,且胎相不稳的陈侧妃,为什么可以健步如飞。 只感觉,对方如果打开这扇门,明日她的头颅就会挂在城墙外。 电光石火之间,陈侧妃被一个高大的背影挡了下来。 那一刻,香冬都想好,明年此时就是她的忌日了。 “陆侍卫?”香冬感激的看着对方。 “陈侧妃,没有七皇子的令,您是进不去的!”陆六一面无表情的说道。 “陆大哥?为什么?以往在北境时,七皇子宿醉,都是臣妾伺候,再说,七皇子说过不让我近身吗?”陈秀兰双眼似水,委屈的反驳。 以前只觉得,陆六一不近人情,今日,更加确信。 “这?”陆六一为难的看了看内室的方向,尽管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他也知道,此时,七皇子是醒着的,至于为什么没有说话,他也不敢想,只能固执的站在门口。 仿佛,如果有人想要进去,必须从他尸身上踏过去。 “继续……”男子不悦的看着泫然欲泣的小女人。 看起来平静,只有眼底的猩红且明亮,可以看出,男人并不是像表面如此平静。 伴随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颜漫漫才慢慢的得心应手。 仿佛听到头顶上的男人的轻笑,那笑声从四面八方而来,羞的颜漫漫抬起眼眸,狠狠的看了男人一眼。 两人在此,四目相对,便如一记催化剂。 等一切风平浪静,颜漫漫整个人瘫软在床榻上,任凭厉淮然抱着她去洗漱。 温水包裹身体,缓缓滋生出不可控制的情愫。 颜漫漫,心里暗暗又把狗男人,从头到尾骂了一通。 明知道,她身体刚恢复,便是好一通折腾,当真她生不了孩子,无论是七皇子和七皇子妃都放心的紧。 再从净房出来,已然是月上枝头。 翌日,颜漫漫在床榻上躺到午时,才起床。 刚起床,便被平儿香冬告知了,昨天下午的事情。、 “侧妃,您说,陈侧妃怀着身孕,万一七皇子醉酒伤了她的胎相,岂不是我们花满堂的罪过。”香冬后怕不已,如果陆侍卫没有拦住。 伤了七皇子的子嗣,或者闯进了侧妃和七皇子的房中,两条中的一条,她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下次,陈侧妃再来,便说我身体不适睡下了。” 消失了许久的人,突然来访,必有所图。 她不想掺和到七皇子妃和苏侧妃事情,并不代表她就要和陈秀兰合作。 “侧妃,说来也怪,自从陈侧妃怀孕前,经常从咱们院子里喊走七皇子,也有好长时间不来,为何昨日又匆匆过来?怀着孕还说伺候宿醉的七皇子,不是给侧妃您找麻烦吗?”平儿很是生气,黑中透着白的小脸,气鼓鼓的。 像是从水中捞起的金鱼,立刻逗笑了颜漫漫。 “好了,不要生气了,以后便不会有来往,至少知道她究竟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知道便行,我们这个小院,居然还有人惦记,便证明你家侧妃我,还是个有用之人。” 然而,出乎主仆三人的意料,下午,陈侧妃便再次来了。 被香冬和平儿全力配合,顺利阻拦在门外。 天潮路滑,终究不安全,陈侧妃也没有像昨日一样硬闯。 很快,颜漫漫便知道陈侧妃,这么急不可耐的原因。 “苏妹妹说的哪里的话,满京城的打量,还有哪个女人,有苏妹妹嫁入七皇子府风光无量,嫁妆从天亮抬到天黑,好不热闹,也就是那日姐姐我不舒服,要不然多少站在大门口迎妹妹入门。” “妹妹,哪里敢让沈姐姐迎我,沈姐姐顾盼神飞,才华斐然,如若我进府那日,沈姐姐站在妹妹的面前,妹妹还不要羞愧死,妹妹在闺阁之中,便经常听母亲和众婶娘闲聊,用沈姐姐的温婉恭谦,才华教育我们府中的小姐,所以,妹妹一进府,便感觉沈姐姐亲切的紧,这是终于见到真人了……” “苏妹妹怪会开玩笑,不过,妹妹这张巧嘴,八面玲珑的性格,怪不得铺面田庄的生意这么好,姐姐真的要和妹妹好好学习了,七皇子常年不在京中,只有嫁妆是姐姐的底气,可以勉强和七皇子妃一较高下,一介武将之女,再镇国公府,耀武扬威就够了,真当皇家之地,还任她嚣张跋扈。”沈如烟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视线不自觉往蘅芜苑的方向看。 想到对方如今也没有了子嗣,脸色逐渐缓解了许多,笑意直达眼底。 “李凌如果不是占着一个正妃的位置,充其量一个破落户的女儿,哪里有沈姐姐气运好,祖父是太傅,姐姐还是宫中的贵妃娘娘,也就是沈姐姐你晚了一步,哎……天意弄人,不过,有时,人定胜天也未可知!”苏颖茹环视一周,见无人往亭子里看,便附在沈如烟的耳边,小声说道。 陡然听到大逆不道的言论,沈如烟杏眸的精光一晃而过。 想到了什么,惊恐的摇了摇头:“不可,妹妹,你我虽然投缘,这等话,不可胡说。” 第189章 “姐姐怕什么,有妹妹在前面……” 听着两人越来越低的声音,直至,再也听不到两人说话的声音,颜漫漫才示意平儿轻点走路。 好半晌,主仆两人才走出扶风榭。 颜漫漫怎么都没有想到,眼高手低苏侧妃,居然愿意拉下脸面找盟友。 对方,还是无论从身份上,还是从样貌上胜过她许多的沈侧妃沈如烟。 而沈如烟居然同意了,颜漫漫总感觉看起来,并不是这么简单。 但,也不是她可以关心的问题。 “侧妃,这个苏侧妃,又要做什么?苏侧妃,怎么和沈侧妃走到一起去了?” “问这么多干什么,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如果没有那一碗碗的避子汤药,绝子药,颜漫漫可能还会通风报信,或者站队。 时至今日,她只剩下孤零零一人了。 “如今,沈侧妃和苏侧妃走的近,便只剩下我和陈侧妃了,怪不得,陈秀兰,这两日这么殷勤,感情找我,拉帮结派啊,可惜选错人了,本侧妃我就是没用的,胆小怕事,又是没有娘家依靠的……”说到这里,颜漫漫让平儿附耳过来。 “侧妃,你刚才不是……哎呦……”平儿捂着脑袋,不明白侧妃为何打她。 “这样势均力敌,才好看啊,要不然很快便出结果,你主子我的日子,不就难过了。” 平儿,才恍然大悟。 这些日子,她哪里还不知道这个后宅,就没有一个好气性的主子。 下手又黑又狠,只要想到这些招数用在周侧妃身上,平儿感觉后脊骨都在打颤。 很快,在京城的坊间巷尾,关于镇国公府的流言如同春日里的柳絮,纷飞不散,将这座昔日辉煌的府邸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先是那田庄之上,管事们借着镇国公府的权势,行事愈发嚣张,欺压百姓,竟至有逼死无辜性命的恶行传出。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得在背后私下议论,将镇国公府的仁义之名一点点消磨殆尽。 紧接着,又爆出镇国公府名下的米粮店铺,竟不顾京城百姓的生计,将发霉变质的稻米掺杂售卖。 更甚者,还玩起了缺斤少两的把戏。 一时间,民怨沸腾,纷纷指责镇国公府不顾民生,失了大家风范。 而府内亦是风波不断,有关庶女与外男私相授受、行为不检的传言更是甚嚣尘上。 这些流言如同锋利的刀刃,割裂了镇国公府表面的宁静,让世人对其家教不严、家风沦丧的议论愈演愈烈。 正当镇国公府风雨飘摇之际,七皇子唯一的嫡子不幸夭折的事情,再次被人提及。 此事迅速与镇国公府和七皇子妃联系起来,外界传言四起,说是七皇子妃行事过于狠辣,终是报应不爽,累及无辜稚子。 七皇子妃听到下人们回来禀告的谣言,心如刀绞。 有谁能知道她的痛,本来身体不易受孕,接连一个多月的坐胎药,让本来消耗过度的身体,雪上加霜。 愤怒与悲痛交织之下,竟失手打翻了面前那碗本欲安胎的汤药。 贾嬷嬷匆匆上前,老泪纵横,轻声劝慰道:“七皇子妃,您可要保重身体啊!如今府内府外皆是风雨,唯有您才是这镇国公府的支柱。为了小世子在天之灵,也为了您和小郡主,您千万要挺住。” 贾嬷嬷,也想不通,好好的日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京城中的流言,哪个世家大族没有,偏偏他们镇国公府被世人诟病。 灵机一闪,贾嬷嬷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什么,快到贾嬷嬷来不及抓住什么。 “七皇子妃,陈侧妃来了,想要见您……”春柳站在门外,自然清楚此刻不是进来回禀的好时机。 只是,刚才陈侧妃的话,还是让春柳顶着被处罚的风险进来一趟。 “滚,都给我滚,见什么见,哪个贱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七皇子从边关带回来的贱民,怎么想着我的曜儿不在了,她就能为所欲为了,有我一天,那个贱民休想带着她那个贱种儿子,爬到我的头顶上去,为什么我的曜儿死了,她的贱种儿子还活的好好的,就应该让她贱种儿子去给我儿子偿命!” 贾嬷嬷看着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七皇子妃,无奈的跟春柳摇了摇头。 小声的问道:“陈侧妃,有没有说她有什么事情,无事的话,赶紧打发了。” “说是镇国公府的事情。”春柳想到七皇子妃会不高兴,但,没有想到会直接骂人。 还好,没有责怪到她头上。 等到陈侧妃如愿进到七皇子妃的内院,七皇子妃在贾嬷嬷的开导下,平静了下来。 不过,仍然是面色阴沉,眼中仿佛凝聚了深秋里最寒冷的霜,既空洞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愤怒与悲痛。 身着繁复华丽的宫装,端坐于主位之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陈秀兰,大着胆子向前几步,低声说道:“臣妾院中,有个小丫鬟和苏侧妃院子的丫鬟是同乡,关系走的较近,臣妾听说最近苏侧妃院中,经常有府外的婆子易容进来,是苏侧妃身边香樟带进府,叮嘱完事情,又匆匆出去,小丫鬟有次进去奉茶,听到苏侧妃说镇国公庶出的小姐的名讳,便偷偷留心,原来是苏侧妃一直派人暗暗盯着镇国公府小姐和夫人,公子们外出,便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今日,臣妾听到外面的传闻,便匆匆过来,告知七皇子妃……” 说完,再看七皇子妃 的脸色,黑的可以滴出墨来。 陈秀兰不自觉吞咽了口水:“那个丫鬟,还说最近苏侧妃和沈侧妃,私交颇好,两人经常一起下棋聊天,身边甚少有伺候的人。” 突然,七皇子妃,猛地一拍扶手,发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怒喝:“好,你个沈如烟,苏颖茹!我不去找她的事,居然自己找上门来。”嘴边露出一丝戏谑的笑。 不知为什么,陈秀兰看到这样的七皇子妃,仿佛看到了她带着建安刚入府时,七皇子妃投射在他们身上的寒意。 一时,有些后悔到蘅芜苑来。 只不过,七皇子妃并没有把陈秀兰的胆怯看在眼里:“贾嬷嬷,告诉父亲祖母,让人去查!查到了直接杖毙,尤其对吃里扒外的下人。” “是,老奴这就亲自去一趟。” 第189章 随着七皇子,在朝中备受皇上重视,七皇子府的后院,也热闹了起。 宫中的淑妃娘娘,也逐渐从失去嫡孙的悲伤中走了出来,又给七皇子府赐了两个美人。 意图很是明显,便是警告七皇子妃。 七皇子妃,一碗一碗的坐胎药,终于在看到两个年轻娇俏的美人,也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 从李家抬了一位庶妹过来,生育子嗣,过继到她名下。 一时间,本来凌乱的七皇子府后院,从乌烟瘴气到明面上的撕扯。 “两位妹妹,不愧是宫中伺候的,这小脸嫩的,可以掐出水来,真真让人羡慕。” “哎呀,说起咱们府上新来的这两位妹妹,可真是叫人眼前一亮,仿佛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不经意间就绽放了满园的芬芳。” “是呀,那两位姨娘,一个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笑起来如同春风拂面,温暖人心;另一个则是身姿曼妙,步履轻盈,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真是让人越看越觉得端庄典雅,不可多得。” 这时,又有一位姨娘加入了讨论,她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与感慨:“她们不仅容貌出众,更难得的是那份气质,温婉而不失坚韧,仿佛是从古画中走出的仕女,既有江南女子的柔美,又不失北国女子的英气,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心生欢喜,七皇子定也是喜欢的。” 众姨娘围坐一堂,欢声笑语间,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府中最近新添的两位佳人身上。 颜漫漫带着平儿又坐到了靠后的位置,姨娘们的话,她也是听的清楚。 两位新姨娘,身着华美的宫装,面色略带羞涩与紧张,手捧精致的茶盏,缓缓步入大厅。 向端坐于主位之上的七皇子妃行三跪九叩之大礼,随后恭敬地献上茶水。 然而,在这看似和谐的画面中,七皇子妃的面色却异常阴沉。 端坐于高堂之上,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目光在众人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两位新姨娘及与自己形貌相似的庶妹身上。那眼神中,有不甘与愤怒,仿佛随时都能将眼前的一切化为乌有。 特别是,当她的目光落在庶妹身上时,那份警告与威胁不言而喻。 两人之间,虽有着血脉相连,但在这皇权至上的世界里,亲情早已被利益与权势所掩盖。 至于,那位由淑妃赏赐下来的姨娘,更是让七皇子妃的眼中多了几分阴毒。 在她看来,若非这两人进府,她也不必被迫接受庶妹入府为妾室。 即便心中波涛汹涌,七皇子妃,仍勉强接过三人递上的茶水。 轻轻抿了一口,随后缓缓开口:“从今以后,你们便是七皇子府中的一份子,需得尽心尽力伺候七皇子,若能为皇家诞下一儿半女,我自会与七皇子一同嘉赏于你们。” 话语间,虽带着几分客套与疏离,却也透露出她作为皇子妃的威严与不容置疑。 “是,妾知道了,妾一定会早日怀上七皇子子嗣,为皇家开枝散叶。” 三人齐齐跪下行礼,接过贾嬷嬷递来的荷包。 再次谢恩,才算起身。 “听闻,七皇子妃不再喝坐胎药了,也是,当年七皇子妃生小郡主伤了身子,强行受孕,恐有碍寿命。”柳姨娘眨着眼睛,小声附在颜漫漫耳边。 如果不是,两人过于熟识,颜漫漫都要下意识的,把人推出去。 余光见七皇子妃,并没有往她们这边看,才缓缓说道:“七皇子的子嗣,便是七皇子妃的子嗣,亲生和不亲生,又有什么区别呢,总归,以后都要喊七皇子妃母妃。” 柳姨娘似乎没有想到颜漫漫如此说,呆愣了片刻,附和:“周姐姐,说的不错,是妹妹想差了。” 视线看向新进府的李姨娘,便是七皇子妃的庶妹,柳姨娘再次朱唇轻启。 真诚的夸奖道:“李姨娘,这个身段,还真不错,不过,比起周姐姐您,还是差了许多,单薄了一些。” 颜漫漫回头,便看到柳姨娘正在大胆的,上下打量李姨娘。 嘴里甚至小声的“啧啧……”轻叹起来:“长相如果再美艳上三分,估计爷更喜欢。” “你怎么知道,再美艳上三分,七皇子更喜欢……” “自然是跟周侧妃您,相比了。” 原以为,对方信誓旦旦的样子,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结果就这? 颜漫漫不由的,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七皇子妃,您的庶妹进府了,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本就是美谈,还是说七皇子妃被迫不得已,生不出嫡子,才把自己妹妹接过来,等生下子嗣之后,去母留子?” 苏颖茹话音结束,整个厅里,落针可闻。 颜漫漫也没有心思,跟柳姨娘说话了,因为七皇子妃的脸色,都不能用难看形容了。 更像是火山即将爆发前的宁静。 “去母留子,苏侧妃倒是给本皇子妃这个机会,才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小妾生养,天天尽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来人,苏侧妃顶撞本皇子妃,把苏侧妃身边的两个丫鬟给我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主子犯错,主子矜贵,自然是身边的丫鬟,没能好好劝诫。”七皇子妃,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屋子的侍妾。 冷着一张脸,像是在说,有人求情,就要做好一起被打的准备。 “七皇子妃,饶命!”香樟,香菱听到七皇子妃又要处罚她们,心有余悸的应声跪下。 “你……不行,她们是我从侯府带出来的丫鬟……”苏颖茹也没有想到七皇子妃这么阴险歹毒,打不了她,居然拿香樟香菱出气。 这不是在告诉府里所有人,以后有人给自己办事,随时会被乱棍打死的准备。 苏颖茹站在两个丫鬟前面,把两人和进来几个婆子隔开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陪嫁丫鬟,等七皇子带回来,本侧妃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转头,目光狠狠的看向七皇子妃。 见对方挑衅的笑容,苏颖茹只感觉脑子都要炸了:“你这个狠毒的妇人,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颜漫漫:“……” 看不出来,苏颖茹是穿越过来之前,清宫剧看多了,还是小说看多了。 这是明目张胆,诅咒七皇子妃。 果然,七皇子妃笑了:“来人,苏侧妃胆敢诅咒本皇子妃,本皇子妃嫁给七皇子,奉皇上圣旨,是在诅咒本皇子妃,也是对皇上的不满,把苏侧妃关进倚梅园,等七皇子回来定夺。” “我……我没有……本侧妃没有……你们不能动我……走开,走开……” 第189章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 厉淮然,步入厅堂,步伐沉稳而带着不容忽视的凌厉。 胆小的姨娘,已经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 面容冷峻如霜,眉宇间凝聚着不容忽视的怒意,仿佛冬日里骤然凝结的冰凌,透着刺骨的寒意。 环视四周,满室的女人瞬间噤声,叽叽喳喳的喧闹,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只余下,微弱的喘息和不安的骚动。 苏颖茹,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迅速调整情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恰到好处地未落下,显得既柔弱又无助。 快步上前几步,几乎要贴上七皇子的衣襟,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与急切:“七皇子,臣妾真是冤枉啊!七皇子妃她……她竟要臣妾的命一般,香菱、香樟二人乃臣妾左膀右臂,上次已遭重创,今日竟又要遭此横祸。若她二人有个三长两短,臣妾那些琐碎事务谁来打理?又如何能继续为七皇子分忧解难呢?呜呜……” 而,立于一侧的七皇子妃,目睹苏颖茹这番表演,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强忍下去。 眸光冷厉,与七皇子不相上下,只是多了几分不甘与无奈。 她深知,此刻不是发作之时,但那份恨意如同毒蛇般在心头蜿蜒,让她几乎难以自持。 暗暗咬牙:“七皇子,刚才各位妹妹均在,可以为臣妾作证,苏颖茹诅咒本皇子妃在先,不敬父皇在后,臣妾只是想要教导她,为人妾室的本份,既然已经入了我们七皇子府,便好生在后宅呆着,手下的丫鬟还带着外人进进出出我七皇子府,以为我们府是街口酒楼不成!” “七皇子,臣妾没有,您知道的,臣妾有好些铺面,都是需要每个月盘问账目的,即使每天盘问两家,臣妾也是需要大半个月才能理的清楚,要不然下面的人,偷奸耍滑,臣妾就要损失上万两银子。” 苏颖茹下巴微抬,目光斜睨了一眼七皇子妃,眼神中皆是鄙夷。 丝毫不加掩饰,哪里还有刚才哭哭啼啼的样子。 厉淮然,高大的身躯,立于正厅之上。 虽一语未发,但,冷厉的眉眼,足以让在场的众人感受到他心中的怒火。 颜漫漫不自觉的低了低头,因为,她看到刚才只是一瞬间厉淮然的眼神扫过自己。 而,刚才她一直在兴致昂扬的看七皇子妃和苏颖茹争执。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坐岸观火的姿态。 她敢保证,厉淮然一记冷眼是对自己的。 “呵,好大的口气,本七皇子妃竟然不知道,我们七皇子府需要苏侧妃的嫁妆填补了,苏侧妃莫说你有上百家铺面和田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苏侧妃,想要反了我大夏的规矩,不成!既然已经入我七皇子府为侧妃,便该守我七皇子府的规矩。”七皇子妃无视苏颖茹鄙夷,转身到七皇子面前,沉声说道。 此刻,她第一次有了冲动,想要干脆利落的弄死苏颖茹的冲动。 至于,苏颖茹的引以为傲的嫁妆,自然补偿给她,丧子之痛。 几乎须臾功夫,便已经盘算好了苏颖茹的死法。 “你……”听到七皇子妃打算限制她的出入,苏颖茹很是惊恐的看着七皇子:“不可,不可……七皇子,您当时答应臣妾的……” 唯恐七皇子,一个不顺心困住了她的脚步。 作为管理者,每桩生意都要时常查问,是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 更何况,好些商铺的秘方,她需要自己配比的,要不然怎么能保证奴才的忠心。 万一哪个不要命的,泄露了出去,她的生意就黄了。 奴才的命,多少钱,她的生意可是大生意。 她怎么可能冒这个险,所以,这些年她的收益才稳步增长,有了如此规模。 大部分收益,都给了安国侯府,剩余的钱,也足够让七皇子动心的。 她才能进入七皇子府,一切都是有明码标价的,她需要这个位置。 更需要更高的位置,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手里的铺子和田庄,就是她最大的筹码,怎么可能放手。 情急之下,抓住了七皇子的衣袖。 这么个小动作,让其他姨娘和侧妃,多看了几眼。 但是,让众人惊奇的是,七皇子并没有立刻呵斥苏侧妃离开,而是像没有看到一样,坐上了主位。 单手伏案,不怒自威。 “以后府外再有事情,陆六一安排人带进前院书房,可有意见?”冷厉的眉眼,扫过争执的两人。 “是,臣妾知道了。”苏颖茹,听到七皇子府如此安排,眉开眼笑。 书房,前院有几个书房,自然是七皇子使用的书房。 她和七皇子共用一个书房,她自是愿意。 看着七皇子妃面色颓色,更是开心:“七皇子妃,臣妾以后都在前院七皇子的书房,接见各位掌柜,您应该没有意见了吧,哼!少见多怪,身为一个女人,怎么能困于后宅,七皇子在边境和北狄人打仗,不应该再操心粮草和军饷,岂不是让七皇子分心,那是你做七皇子妃能力不够!” “小女子,刚来京城才两三年的光景,也听说了老镇国公以前在战场上的丰功伟绩,自从老镇国公战死之后,镇国公府,便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如今偌大的李家,也只有镇国公四品中州刺史,满京城的百姓,谁人不知你们镇国公的那点事情,如果换我是镇国公府女儿,是万万不敢出门,关起 院门过自己的日子,也是,臣妾没有七皇子妃见多识光,这胸襟也是不一样,还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呢!”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本皇子妃拖下去打五十大板!”七皇子妃,眸中怒火更盛,目光如炬,直视苏颖茹,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苏颖茹,你不过是个妾室,仗着七皇子殿下的宠爱,恃宠而骄!在本宫面前,你有何资格耀武扬威!” “够了!”七皇子终于开口,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退下,此事本王自有定夺。” 随着七皇子的话音落下,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暂时平息。 而,苏颖茹则是一脸得意中夹杂着几分惶恐和得意,被侍女匆匆带离现场。 因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七皇子没有要惩罚她的意思。 如此明显的态度,她苏颖茹看看,以后还有谁在她面前指指点点。 七皇子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怒火。 一双阴毒的眼睛,看着苏颖茹的背影。 周围的侧妃和姨娘见状,也纷纷告退。 这场风波,虽然未酿成大祸,却也在府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颜漫漫和柳姨娘,两人携手出了蘅芜苑,便按着以前的习惯,去了比较偏僻的花园子。 尽管风景不及府里最大的园子,但是却种了很多海棠,颜漫漫很是喜欢。 也是入春之后,她才发现的好去处。 “苏侧妃,当真勇敢!”见没有外人了,柳姨娘由衷的惊叹道。 “不是她勇敢,而是她有足够多的筹码,支持殿下的大事。”颜漫漫像是不经意的回应道。 第189章 因为她此刻视线和注意力,全部被面前的海棠花,吸引住了。 粉嫩的花瓣层层叠叠,竞相绽放,宛如晨曦中初绽的笑靥,绚烂而又不失温婉。 海棠树下,花瓣随风轻舞,如同粉色的雨,轻轻飘落在青石小径上,铺就了一条梦幻般的花径。 一袭淡雅的罗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容颜本就生得娇艳欲滴,肤如凝脂,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此刻立于这满树海棠之下,更是人比花娇,相得益彰。 站在一旁的柳姨娘,望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之情。 柳姨娘轻叹一声,心中暗自思量,或许这便是命运的不公,也是她此生难以企及的美好。 思及如此,她收起心中的羡慕,转而以一种更加平和与欣赏的心态,继续观赏着眼前的这幅春日海棠美人图。 不远处,一座雅致的凉亭静立于碧水之畔。 亭中坐着一位男子,他身着素色长衫,举止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文尔雅,眉宇间透露出超凡脱俗的儒雅气质。 手持一卷书,却似无心翻阅。 目光不时地越过书页,穿越过那一片片纷飞的海棠花瓣,落在了那幅“美人赏海棠”的景致上。 是赏景,亦是赏人,二者在他心中早已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颜漫漫自是不知,她在赏景的同时,别人也在看她。 一阵春风袭来,颜漫漫才收回情绪:“柳妹妹,这些日子可是在忙,怎的都不见人影?” “周姐姐,这是在怪妹妹了?”柳姨娘眨着眼睛,狡黠的笑道:“姐姐,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妹妹我,可是要天天往花满堂跑了,到时候,姐姐不嫌弃我烦才好。” 被柳姨娘的话,突然逗笑了,颜漫漫此时,才发现柳姨娘似乎也变了。 没有以前那么拘谨,更为逃脱一点,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加上本来很具有亲和力的圆脸。 让人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猛然才注意到,柳家竟然有心,想要把女儿送入皇家。 自然不会送一个肤浅没有心计的女儿入府,这样于柳家来说,便是无用。 所以,柳姨娘以前在她和陈侧妃面前,做戏的成分便大了许多。 颜漫漫笑着应道:“有柳妹妹一起说笑,哪里有嫌弃的份,更何况柳妹妹哪一次不是把京城中的最紧俏的吃食,让人送来。” 不是真的没有心眼便好,她还是比较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俗话说的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两人海棠丛中嬉笑妍妍,也是被有心人,听到风声。 不经意间,打碎了茶盏。 “母亲,您怎么了?没有烫着吧?”厉建安从门外进来。 便见到母亲魂不守舍的样子,立刻便想到七皇子妃身上去了:“母亲,不要难过,等母妃再为父王生下小弟弟,咱们就不用怕母妃了。” 小小稚嫩的脸上,换上了严肃认真的神情。 仿佛说的是孔孟之事,自然坚定。 “安儿,你怎么来了?”陈秀兰,摆手让身边的伺候的两个丫鬟守在外面,拉过儿子的手。 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才缓声说道:“母妃,没有事,只是一些无关大紧的事情。” 陈秀兰并不想用她的事情,打扰到儿子的学业。 无论七皇子妃能否生出嫡子来,她的儿子必须才华卓着,这样才能被七皇子和皇上看到。 才能踩在七皇子府,其他子嗣的头上,所以,陈秀兰什么事情都可以忍耐,唯有对厉建安的学业。 如今,从早到晚,都是跟着学士大儒开蒙学习。 这是,陈秀兰唯一值得骄傲的事,如今七皇子妃的嫡子死了,她的儿子,便是七皇子府唯一的公子。 而,她又有身孕了。 怎么能不让她高兴,即便所有人都看不起她,不也是要嫉妒她,快有两个儿子了。 想到这里,陈秀兰嘴角抑制不住,笑的更加温婉。 母子连心,厉建安自是感受到母亲没有骗自己,也跟着说起夫子刚教授的“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 虽然不知道母亲每次都会让他把夫子教的内容,讲一遍给她听。 但是,厉建安都会照做,见母亲听的认真,他也很是高兴。 这个府里,也就是母亲对他最好。 他也会对母亲好。 陈秀兰,看着身边逐渐长成的儿子,郎朗上口的文章,仿佛已经看见了十年后的儿子。 站在人群中间,傲然于世的模样。 满心满眼的都是厉建安的身影。 相对于涵秋院的母子情深,蘅芜苑的厉景荣,则是被七皇子妃吓的“哇哇……”大哭。 贾嬷嬷眼疾手快,把小郡主抱出了正厅:“带小郡主下去,好好哄哄,小郡主喜欢吃的栗子酥,让人去拿过来了,莫要让小郡主再哭了,扰了七皇子妃的心情。” “是,贾嬷嬷!”两个小丫鬟,赶紧接过小郡主,往隔壁院子走。 这便是小世子在世时,经常就住和玩耍的院子。 既远离了七皇子妃,又没有出蘅芜苑,对于两个小丫鬟,再也不过的去处。 不过,对小郡主自然不是。 “哥哥,呜呜……哥哥呢?我要和世子哥哥玩……你们都不好玩……呜呜……” 两个小丫鬟当即差点跪下,赶忙捂住了小郡主的嘴。 往院子里面走,边走边解释:“小世子在院子里里面呢,等着和小郡主玩捉迷藏……” 贾嬷嬷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目光微沉。 上午发生的事情,她比任何都清楚七皇子的意思。 况且,侯夫人从外面传话进来,七皇子似乎有意于那个位位置。 让七皇子妃无论如何,都要生下嫡子或者去母留子,记在名下。 “大小姐,莫要与七皇子置气,依照老奴看,这个苏颖茹,就是一个祸害,一个女人怎么赚这么多钱?那么多稀奇的点子,似有通天的本领,没有进咱们府之前,大皇子和四皇子,都有意拉拢,最后看中了咱们七皇子,可见,咱们七皇子是个有大造化的人,小姐,您身为正室,哪里需要跟这些妾室计较?苏颖茹,再多的钱,最后也是进七皇子口袋,不还是七皇子妃您的吗?” 第189章 听到贾嬷嬷的话,七皇子妃才找回一些理智。 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想了一遍,方才发现其中的关键。 “贾嬷嬷,你去带个信给母亲,让母亲不惜花费重金,也要尽快把消息传回来。”提笔落笔之间,也是须臾的功夫。 贾嬷嬷虽然存疑,但也不敢耽误主子们的正事。 苏侧妃自从进府之后,蘅芜苑和镇国公府,便没有太平过,如果不是冲着她来,还会是谁? 苏颖茹似乎很是确定,七皇子不会把她真正怎么样? 反而维护她,虽然不想承认,但,苏颖茹背后的金钱太多了,即使嫁到皇上最得宠的皇子都可以,为什么偏偏嫁到七皇子府来。 要知道在京城的四个皇子,七皇子的名声最是不好,且充满戾气。 凡是疼爱女儿的人家,哪里有人真正愿意想要把女儿送入七皇子府。 且苏颖茹一进府,矛头便指向了自己和镇国公府,她最引以为傲的曜儿,也不在了。 想到这里,七皇子妃恨不能化身成为厉鬼,直接和苏颖茹同归于尽,为曜儿报仇。 直到春柳进来,看到七皇子妃蔻丹深深的扎进了肉里,惊呼道:“七皇子妃,您万不可因为一个妾室,这样折辱自己的身体,夫人知道了又要难过了……” 蘅芜苑因为七皇子妃受伤,好一阵兵荒马乱。 三月初五,晨光初破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轻轻拂过那满园的桃花,花瓣上露珠闪烁,如同镶嵌了无数细小的珍珠,更添几分娇艳。 皇家长公主府——恒安府邸,府中上下,张灯结彩,红绸飘扬。 正是长公主府的桃花宴,京城中三品大员以上的家眷,几乎都被邀请。 七皇子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颜漫漫本来没有机会来参加的,毕竟在偏僻的后院,透明人一个。 但是,这次七皇子妃不想让苏侧妃一个侧妃去,便把四个侧妃,都带上了。 当然,七皇子妃自己也是盛装出席。 桃花宴之日,府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宾客身着华服,或乘马车,或步行,皆面带笑意,共赴这场春日盛宴。 长公主,这位自幼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室明珠,虽与驸马骏马成婚多年,膝下无子。 五年前,她在佛前虔诚祈愿,终得上天垂怜,赐予了她,佳安小郡王。 此消息一出,不仅让长公主重展笑颜,更让皇上龙颜大悦,破例赐封,一时之间,佳安小郡王的名字在京中传为佳话。 宴会上,长公主身着一袭精致的织金绣凤长裙,雍容华贵而不失温婉,她携着小郡王的手,缓缓步入宴会大厅,引来众人瞩目。 小郡王虎头虎脑,机灵可爱,不时地对着宾客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宴会中,丝竹之声悠扬,舞姬轻歌曼舞,美酒佳肴琳琅满目,宾客们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长公主与驸马,并肩而坐,两人眼神交汇间,满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深情与默契。 数十年如一日的相守,让他们的爱情在京城中传为佳话,成为了无数人羡慕的对象。 而那满院的桃花,更是,成为了这场宴会的点睛之笔。 桃花酥,桃花糕,桃花羹,酥炸桃花等,桃花酿,桃花蜜等也都纷纷出现在筵席中。 它们,不仅见证了长公主与驸马之间,坚贞不渝的爱情,也象征着新生命的勃勃生机与希望。 颜漫漫第一次把关于桃花的吃食,一次性吃了个遍。 更是满足不已,只要不去看七皇子妃的脸色,其他人皆是笑容满面。 “周姐姐,我刚才吃的有点多,我们去园子里逛逛吧?这些小姐们的诗词歌赋,我实在听多了就头疼。”柳姨娘说完眨了眨眼睛,视线看到了七皇子妃身边的位置。 苏颖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连带七皇子妃身边的贾嬷嬷也不知所踪。 “嗯,走吧,我刚才贪杯多喝两杯桃花酿,正好到园子里走走,解解酒,回来说不定可以再多饮一杯,长公主府的桃花酿,实在是甘甜可口。”颜漫漫说着便被平儿扶着起了身。 站起身的那一刻,似乎往自己这边看的视线更多了一些。 但是,这些又关她颜漫漫什么事情呢。 难道她没有在七皇子府后院死掉,现在给众人表演一个炫酷的自杀。 满足有些人的变态心理,她可做不到。 “姐姐,那些人为何直勾勾的看着你?你欠他们银子了?”柳姨娘原来是商户之女,自然不会认得京城中的达官贵女。 这次,柳姨娘可以跟着七皇子妃一起出门,还是七皇子特别交代。 至于柳姨娘怎么说服七皇子的,以及,想要到长公主府做什么,颜漫漫并不在意。 处在权利交加的地方,往往知道的越少,越是安全,她的好奇心并不重。 除非有人走到她面前。 “你就是东昌伯爵府,养在外面的女儿,果然长得一副好相貌?”有人拦住了颜漫漫几人的去路:“果然是乡野长大的,这位是府里的姨娘吧?一个好好的侧妃居然跟姨娘走的这么近,自吊身价,哼!” 一袭烟罗纱的女子,长相秀美温婉,跟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完全不相配。 “徐姐姐,这样的人天生下贱皮子,即便是回了伯爵府,也配不上嫡女的名头,说是外面养身体,还不是因为出身不详被东昌伯爵府送走了,这样的不详之人,我们还是远离吧,以防也沾染上什么晦气。” 身边的世家小姐,有些嫌弃的劝说,说到后面,像是怕真的沾染上不吉利的气息,立马远离了几步。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得园里,其他贵女夫人们的注意。 游廊旁边,几位身着华服、珠翠满头的世家小姐夫人,聚于一株盛开的桃花树下。 她们或手持团扇轻摇,或轻抚着精致的发髻,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可一世的骄纵之气,冷眼看着试图想要进入园子的两人。 “那位便是,被东昌伯爵府找回来,塞到七皇子府后院的嫡次女?” “听说她自幼体弱多病,性格又孤僻,向来是京城中的笑柄,怎的今日也有脸面出现在这等场合?” “可不是嘛,长公主的桃花宴,本是邀请才情出众、品貌端庄的女子,李凌还和未出嫁前一样,从来都是胆大妄为的,待这么一个侧妃来,便算了,怎的把姨娘也带出来了?一个不详之人,竟也妄想攀附高枝,岂不是给长公主找晦气?” 有人上前几步,故意提高了音量,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识相的就赶紧离开,免得污了我们的眼,也坏了长公主的兴致!” “不过,你们看,她真的长得和陈世子妃真的好像,还有东昌伯爵夫人,如此看来,徐家的二夫人似乎,更像是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 有人提出问题,其他小姐纷纷审视起来:“好像如此!” 第189章 一行人的身后,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贵妇人,面色青白立在原处。 “世子妃……”丫鬟见到主子面色不好,轻咳了一声,提醒正在说话的小姐夫人。 此时,说话的小姐们,才留意到身后有人。 待看见是陈国公府世子妃,局促的行了一礼,便都不再说话了。 毕竟,陈国公府百年大族,在朝中更是盘根错节,她们的父兄在朝中,都要看陈国公的脸色。 这位世子妃,她们更是不敢得罪。 不过,徐瑶萱确是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只是得意刚才好多人,都站在自己这边,脸上的鄙夷傲气更胜:“不想丢人,就赶紧滚出长公主府,不是你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近的,哼,还带着一个贱民!” “徐小姐,慎言!”周华淑,一袭精心绣制的华服,乃是用上等的云锦织就,色泽温润如玉,轻盈若烟,衣袂上绣着繁复精细的凤凰于飞图案,金线银丝交织其间,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 发髻两侧垂下的珠帘轻轻摇曳,每颗珍珠都圆润饱满,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芒。 发间还点缀着几朵精心雕琢的玉兰花,清新脱俗,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仅仅是一眼,颜漫漫便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东昌伯爵府大小姐,如今陈国公府世子妃,名义上,也是她的同胞姐姐。 颜漫漫,几个月前,远远的看过侧颜,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第一次正式见面。 “长姐好!”身份上,她不需要给对方请安行礼,毕竟再怎么说,她都是侧妃。 柳姨娘,被颜漫漫的称呼震惊住了,再看向两人相似的眉眼。 不得不相信面前的两人,确实是嫡亲的姐妹。 只是一个身为正室世子妃,一个是不受宠的皇子的侧妃,刚进府,还闹出许多不和,柳姨娘只觉得周侧妃被不公平的对待了。 一个温婉大方蕙质兰心,一个弱柳扶风,美艳不可方物。 明明长相相似的两人,却有着天差地别的美,有着天差地别的人生。 不过,很快,柳姨娘就改变了她的想法。 “既然平安无恙,就应该跟母亲和祖母报平安,让长辈挂心,乃属不孝,另外,既然是七皇子的妾室,应该安心待在后宅,今日是长公主的桃花宴,都是正室嫡妻应邀前来,你如此不知规矩,坏了我们东昌伯爵府的名声。”周华淑面色严肃,好似不是教导嫡亲的妹妹,而是教导后院的姨娘,以及她们生下的庶子庶女。 “呵!本侧妃倒是不知道,身为七皇子府的侧妃,有七皇子妃教导内宅,何时,需要陈国公府的世子妃插手七皇子府的事情了?还是说陈国公世子妃认为,自己可以管到皇子府的后院?”颜漫漫面色清冷,没有想到出来醒酒,居然遇到这么难缠的人物。 侵染陈国公府后宅,数十余年,又执掌国公府中馈,如果说黎氏手段一星半星。 周华淑则是本身聪明,教导的人也厉害,才能把偌大的国公府妯娌和府内的事物,管理的井井有条。 如果,硬说哪里做的不好,只能说有个拉胯的娘家了和她这个妹妹了。 “又或者说,陈世子妃不想认我这个妹妹,故意来刁难我,再说被一顶小轿抬进七皇子府后院,难道是我自愿的吗?不是父母之言,做女儿的不得不从吗?陈世子妃如若嫌弃妹妹丢人,不如问问东昌伯爷和大夫人黎氏,再京郊院子长大,我只以为自己是个孤女,哪里还能想到还有一桩婚事,还是三妹妹不要的。” 颜漫漫面上满是柔弱和委屈,与刚才咄咄逼人截然是两副面孔。 眉宇间不经意的流露出,一抹浓重的忧伤。 美人虽然没有垂泪,但是泫然欲泣的眼泪,努力控制在眼里。 让人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 周华淑,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离经叛道的女子。 居然敢话里话外指责起父亲和母亲,刚想要斥责对方,便听到一阵冷厉的呵斥声。 “我竟未料到,这七皇子府的后宅安宁,竟需劳烦陈家儿媳来‘指点江山’。莫非,世人皆已忘却了皇家的威严与界限,以为区区一门之隔,便能轻易跨越尊卑,行那僭越之事?” 她的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让整个庭院仿佛都为之一静。 七皇子妃,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话语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刃般锋利,直戳人心。 周华淑闻言,脸色骤变,此时,周围已经聚集更多的人。 不仅仅有七皇子妃,朝中几位大元的夫人,也远远的望过来。 婆母也在人群中,目光微沉,面色僵硬。 四皇子妃站在七皇子妃身边,饶有兴致再看着自己。 周华淑,只感觉大意了,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连忙解释道:“七皇子妃明鉴,妾身绝无此意,实在是心系家中长辈,见妹妹久未归宁,心中忧虑难安,这才多言了几句,绝非有意冒犯。”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惶恐,试图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然而,七皇子妃并未因此动容,她的语气反而更加冷冽:“挂心?若真挂心,为何不依礼而行,递上拜帖,光明正大地前来探望?难道,我七皇子府的门楣,竟成了你们眼中的禁忌之地,让人望而却步,乃至生出诸多无端猜测?” 说到此处,她微微一顿,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众人。 似乎,要将每一丝不敬与轻视都尽收眼底。 “这……”周华淑这才感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臣妾知晓了。” “陈世子妃还是谨记的好,管好陈国公府的家世,至于七皇子府事,莫要插手质疑!想不到这周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怪不得徐家闹出善妒来,看来传言多数做不得真,四皇子妃,您说,是不是?”七皇子妃前半段话,自然是警告周华淑。 视线落到四皇子妃身上,便柔和了许多。 “都说是传言了,自是做不得真,尤其什么才女,才德兼备,都是被世人吹嘘出来的而已。”四皇子妃同为武将之女,对于京城贵女文绉绉的,很是不喜。 读那么多的书,琴棋书画,又不能吃饭穿衣打仗。 每天悲春伤秋,一碰就倒,矫揉造作,实属厌烦。 她们看不上自己,自己还看不上她们呢。 两人携手离开,周华淑才狠狠的看一眼名义上的妹妹。 只见,对方正在嬉笑妍妍和一个下贱的姨娘,有说有笑。 周华淑恨不得,让人打死这个妹妹,居然敢故意设计自己。 她看不到七皇子妃和众夫人的方向,但是,这个妹妹绝对看到了,。 要不然,不会句句说到自己插手七皇子府后宅事。 思及如此,周华淑内心泛起了滔天巨浪,不过,一切都在看到婆母的脸色时,烟消云散。 第189章 待陈世子妃带着人离开,人群中再次议论开来。 “如此传言竟然是真的,东昌伯爵府大夫人是不喜这个二女儿,连带陈世子妃都不喜这个妹妹。” “当真可怜见的,你们看到没有,陈世子妃最后要吃人的样子。” “能不吃人吗?当着我们这么多的人面子,被两个皇子妃教训,如果是我,我早就羞辱的,找个地缝钻了,人家还能若无其事的伺候婆母,啧啧……” “谁让她多管闲事,既然已经把妹妹送去七皇子府,还想着教训妹妹,这下被七皇子妃怼了个没脸,自讨没趣。” 颜漫漫听着众小姐夫人的讨论,带着柳姨娘微微欠身,表示感谢替自己说话。 众小姐夫人:“……” 她们只是看不惯陈世子妃,并不代表她们帮一个侧妃说话。 还没有等她们想要继续说什么,便见两人已经走远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众人也只是讪讪笑笑。 颜漫漫当然知道,刚才贬低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帮她说话。 她不过是,想要堵上那些人嘴而已。 同时,桃林深处的人,看着这么有趣的一幕。 没有想到平时在后宅不争不抢的小女人,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殿下,四皇子还在等着您,再不过去,恐怕四皇子要派人过来寻人了。”真不是六一扫兴,而是,四皇子那位主子,真的耐心很差,或者说一点没有。 如果真派人过来,让长公主知道七皇子在后院,七皇子的名声恐怕更差了。 就在六一着急的时候,便看到七皇子已经抬步往前院走了。 六一赶忙跟上。 “让三七跟紧点。” 良久之后,六一才明白七皇子的意思,赶忙应下。 “二公子,咱们也赶紧回去吧,七皇子都走了。”小厮不敢抬头看世子的脸色,总感觉多看一眼,明日的太阳,他就看不到了。 刚才他看到了什么,二公子看着一个女人笑了。 且像看待心上人一般,这种目光只有,以前看待二夫人时才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二公子现在不喜欢后院,但是他知道肯定是二夫人的错。 因为整个大学士府,都在传二夫人善妒。 “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徐璟城短短的一句话,让小厮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是,奴才知晓的,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小厮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徐璟城,听到小厮识趣的回答,才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相对于来时,脚步沉闷,回去的时,则更加轻快,犹如多日烦闷心情,一扫而光。 小厮跟在后面见此,方知他这条命暂时保住了。 颜漫漫两人走出好远,才找了一个僻静的亭子,坐下来。 此时,两人都没有赏景的心情,任谁兴高采烈的出来,还没有到地方,便被人泼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都不会心情好。 即便是狗无缘无故,朝你吠两声,也会想要骂回去。 可惜对方身份放在那里,又不能真的骂回去,要不然这会说不定扣上一个大不敬的帽子。 被惩治的便是自己,所以,这口气肯定是要吞下去。 “周姐姐,莫要生气了,那个……七皇子妃不是替咱们出气了吗?”柳姨娘小心翼翼的自责道:“都怪奴婢,不应该跟周姐姐一起,害的周姐姐被嘲弄……” 来之前,她做了十足的准备,她也习以为常。 只是没有想到,在长公主的宴会上,这些世家贵女会说的那么难听。 在她看来,即使看不起她商户姨娘身份,也该顾忌长公主的桃花宴,不该闹出事情来。 却没有想到,有人不畏惧长公主声望,也要羞辱她,还带上周侧妃。 她哪里想到,嘲弄她们的人,哪里会想到这么深层的意思。 总有一些被家里宠坏的世家贵女。 “无妨,我那个大姐姐,是专门找我的事情,关你什么事。”颜漫漫接过平儿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好茶,这样好的茶,也只有在长公主府才能喝到。” 柳姨娘见状,也端起手边的茶,喝了起来:“确实好茶,这应该是皇宫里的贡茶,有钱也难得买到,金骏眉,红茶中的极品,采用顶级正山小种嫩芽制成,外形细小紧密,伴有金黄色的茶绒。其汤色金黄,入口甘爽,带有淡淡的花果香,这泉水,也是用了心的,应当是城外的青城山上的泉水,” 颜漫漫倒是没有想到对方,可以说出这么多门道来。 又多饮了几盏,刚才阴郁的心情,也猛然平复了。 “还是柳妹妹见多识广,连这茶水中的水,都能喝的出来。” “姐姐,说笑了,我哪里是喝的出来,是家中兄长提过一嘴,这金骏眉难得,自然要配上京城百余公里内,最好的水,说是陈国公得了皇上赏赐的半两好茶,便是派人专门去取了泉水,从此,京城中好些富贵人家纷纷效仿,有幸妹妹在娘家时,也尝过这金骏眉茶水,还是宫中贵人赏赐,父亲也只舍得喝了一壶,至今剩下的还被父亲供奉在祠堂。”说到此,柳姨娘满脸的羡慕,并没有因为父兄身为商户,感到羞愧。 颜漫漫见对方坦坦荡荡,也跟着聊了起来。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满树的桃花,似乎也因她们的好心情,绽放的更加绚烂夺目。 粉白相间的桃花瓣随风轻舞,落在精致的亭台楼阁与宾客的肩头,为这场宴会增添了几分柔美与雅致。 宴会上,丝竹之声悠扬,宾客们或谈笑风生,或赏花品茗,一派和谐景象。 然而,在这份宁静之中,却突然泛起了一丝不和谐的涟漪。 长公主,此刻却紧锁眉头,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面前的嬷嬷,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究竟发生了何事?” 各家夫人紧跟其后,好奇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打量着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试图寻找那突如其来的变故之源。 “这?”嬷嬷的声音颤抖着,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 “你这个狗奴才!”七皇子妃的声音尖锐而愤怒,打断了嬷嬷的犹豫,“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赶紧说,等下把你乱棍打死!一个院子都看不好!要你何用?” 老嬷嬷闻言,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全身颤抖不已。 就在这时,长公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她猛地一脚踹了过去,力度之大,让平日里温婉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老嬷嬷毫无防备,直接被这一脚踹倒在地,疼得她脸色惨白,再也不敢言语。 “带本宫去看看!”长公主怒喝一声,带着身边的侍女与侍卫,浩浩荡荡地冲进了院子。 第189章 等到颜漫漫听到动静,赶过来凑热闹,满院子的奴婢小厮宫女,已经跪了一地。 其中跪在最前面的是,颜漫漫曾经见过一面的女主周韵淑。 旁边还有个男子,只是男人背影消瘦,身上的衣服也是松松夸夸,极不合身。 一看就不是自己的衣服,颤抖的匍匐在地上,极为惧怕。 长公主坐在高位,脸色阴沉,像是极力在隐忍着什么。 几乎一半以上的高门夫人,都在这,七皇子妃自然也不会例外。 只是,面上像是大失所望,附在贾嬷嬷耳边说了什么。 贾嬷嬷悄悄,带着一个小丫鬟,从人群后面离开。 “这位姐姐,发生何事了?”柳姨娘已经找了一个和善的夫人打听。 只见那夫人,神情憎恨的看着前方,根本没有看身边问话的人是谁,应道:“何事?自是有人不守规矩,在这里私会外男,被下人看到,想要杀人灭口,结果下人跑了出来求救,便事发了,真是不知廉耻,还什么文采斐然,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最基本的妇德都没有,这样的人,应该沉塘。” “可不是吗?徐家二公子年纪轻轻,便中了一榜的进士,怎么娶了这么一个下三滥的东西。” “真是有失体统!身为大学士府的二夫人,怎可如此轻浮行事?” “这等行径,简直是对我们所有女眷的侮辱!” “怪不得,平日里总觉得她行为有异,原来如此不堪!只是可惜了徐家二公子。” 面对众人的口诛笔伐,周韵淑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眶泛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无助地望着四周,仿佛在寻找一丝理解和同情,却只看到一张张冷漠的面孔。 “回长公主,徐家夫人和东昌伯爵府夫人,来了。” 听到丫鬟的话,周韵淑的脸色更白了,回头便看到盛怒的婆母,以及笑意盈盈的大嫂。 还有她最不想见到的徐璟城。 “夫君?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没有,你要相信我,刚才有人说您在这边,我想着夫君可能寻我有急事,便进来了,哪里知道,我进来,就看到这个登徒子……我想走的……可是这个登徒子……”周韵淑说着,便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 一张满是泪痕、楚楚可怜的脸庞。 她的发丝略显凌乱,几缕碎发贴在脸颊旁,更添了几分无助。 双眸中盈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只是偶尔轻轻颤动,诉说着无尽的委屈与不甘:“璟城,你要相信我,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误会……”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就被一旁怒火中烧的婆母孟氏打断。 孟氏面带愠色,双眼怒目圆睁,仿佛能喷出火来。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穿透了夜的寂静:“早就说过,你这狐狸精不是好东西,如今看来,真是丢人现眼,竟把这等丑事闹到了长公主府上!今日我若不将你这荡妇休出门去,我徐家便无颜再立于世!” 孟氏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句句刺入周韵淑的心。 孟氏似乎还不解气,脑海中闪过诸多猜疑,更加肆无忌惮地辱骂起来:“说不定你肚子里那块肉,也是我们徐家的耻辱,根本就不是我徐家的血脉!难怪我那儿子,总是不愿踏足你的院子,原来你这贱人,早就与外人有染,背着我儿干尽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亲家母,慎言,今日的事情,还没有问清楚,你怎么能这么污蔑韵儿。”黎氏心疼的穿过人群,把跪在地上的幼女扶起来:“如今,韵儿还怀着璟城的孩子,怎么可能和外男有染,长公主,其中必有误会,请您明察!” 视为掌上明珠的幼女,如今却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污蔑。 幼女怀着身孕,本应是家中喜悦的源泉,却无端被指控与外男有染,这样的谣言如同晴天霹雳。 心中的怒火与悲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让她几乎窒息。 然而,更让痛心疾首的是,孟氏,本应该维护幼女,竟然在众人面前,公然质疑女儿腹中孩子的血脉,将矛头直指她自己的儿子徐璟城,仿佛要自己儿子戴上一顶无法抹去的绿帽。 而坐在主位上的长公主,手边的茶盏应声而落,清脆的碎裂声在嘈杂的指责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又是几个茶盏相继被摔碎,碎片四溅。 “简直是无法无天!本宫举办宴会,本为赏花品茗,不料竟有此等丑事发生!来人,将这个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带下去,严加审问,本宫倒要看看,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本宫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随着长公主的怒喝,侍卫们迅速上前,把一行人押了下去。 片刻之后,便听到院外的哀嚎声。 不过,也是短短几声,似乎被东西堵住了嘴巴,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哼声。 “长公主,韵儿如今还有身孕,臣妾担心韵儿身体有碍,先带着她回去休息了,见谅!”黎氏无视周围打量看好戏的目光,上前请辞。 她不是没有想过替幼女,挽回名声,只是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描越黑。 况且幼女告诉她,因为是徐璟城喊她,她带的丫鬟便只是觅夏。 而觅夏中间也被人喊走了,这人便是算计好了,想要毁了韵儿的名声,便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唯一息事宁人的做法,便只有等人慢慢淡忘。 况且,韵儿的脸色不是很好,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以孟氏的手段,肯定会把韵儿休妻回家。 所以,她们东昌伯爵府一定会全力保下韵儿肚子里的孩子。 “哼,不知所谓,丢人现眼的东西。”看到周韵淑母女俩,孟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徐家的清白的家风,就被你们这样的人家拖累了。” 第189章 孟氏,刚才一时冲动,险些得罪了长公主,现在,看到周韵淑哭哭啼啼只觉胸口一口闷气,不上不下。 跟后院的那些妾室,有什么区别,贱户就是贱户。 骨子里就是上不得台面。 周韵淑,商户的女儿,根本不是东昌伯爵府,所谓的双生子。 这种欺世盗名的玩意,居然混到他们徐家来了。 真是欺人太甚,孟氏便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镜。 小儿子的嫡子,让这么一个贱户的女儿生出来,孟氏便觉的膈应的不行。 周韵淑,刚转身准备跟着黎氏,离开这个让她羞耻的院子,便听到婆母的话。 顿时,一腔怒火,无可发泄,竟然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万幸,被黎氏带过来的杨妈妈接住了:“夫人,三小姐……三小姐,晕死过去了……” “韵儿……”黎氏凄厉的喊声传遍了整个庭院。 “付嬷嬷,找太医过来给徐二夫人诊治。”长公主看着倒做一团的人,秀眉微皱。 这边的闹剧,也跟着周韵淑的晕倒,画上了句号。 只是,与这边院子有一墙之隔的院子,一男一女惊恐的看着对方。 确认隔壁院子里,没有外人之后,才鬼鬼祟祟,从一处暗门的离开。 悄然出现在筵席中,神不知鬼不觉。 “呵,没有想到那个贱人,居然能逃,下次便不会这么轻易的躲过了。”七皇子妃看到筵席中,坐着吃酒的苏颖茹,狠狠说道。 “都是老奴的错,老奴确认把人放到屋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见了,骏马,也是老奴亲眼看着进去的,七皇子妃,难道屋子里有密道?”贾嬷嬷灵光一闪,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后悔的拍了一下苦皱的脸:“老奴,大意了。” “无妨,来日方长,最起码让周韵淑那个贱人,吃了一个哑巴亏。”意外之喜,让七皇子妃心情好了很多。 “七……七皇子妃,不……不好了,七皇子被皇上下诏书斥责了,说是要闭门思过!”小厮满头大汗,一看就是从前院跑过来:“七皇子,已经被皇上的人,押着回府了。” “可有打听出来,是何原因,突然被禁足?”颜漫漫看着从院外回来的平儿。 “是奴婢无能,没有打听出来,好像是七皇子妃下令说,不准私下议论。”平儿有些丧气,站在颜漫漫身边,垂首说道。 “好了,没有便没有吧,咱们像以前一样,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没事,既然七皇子妃不想让我们议论,便不再议论了,到小厨房拿糕点去吧,上午新鲜出炉的栗子糕,香冬特地给你留了几块,赶紧去吃,等下便凉了。” 听到有东西吃,刚才还陷入自我怀疑的平儿,立马一双眼睛雪亮雪亮,甜甜的声音说道:“谢谢,香冬姐姐,香冬姐姐带我最好了。” 几人见状,便笑了起来。 不过,都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被平儿的情绪恢复的能力逗笑。 “走吧,我带你去拿,省的你毛手毛脚,把沁心的笼屉,又打翻了。” “哪有……”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出门,颜漫漫心思已经飘远。 七皇子被斥责可以说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大皇子,厉淮烨,虽然不是中宫皇后所出,但是,是贤贵妃所生,也是现在太子人选最热门的皇子。 且贤贵妃身后,是整个太师府赵家。 赵家和身为太傅府的沈家,百年来不和,因此皇上为了平衡后宫和朝堂势力。 便是一家一个贵妃,只是沈贵妃多年不孕。 看遍大夏国大夫,也是无济于事,便收养了九皇子。 而九皇子,也因为生母身份卑微,不受朝臣重视。 至于中宫皇后,尚书令周家的嫡女,母亲贵为揭阳郡主,祖父官高至司徒,属于三公,官居一品。 只不过,到皇后的父亲这一代,却没有承袭到父辈的荣耀。 这官职做到头,也仅仅是个尚书令,更可惜的是,周家的孙辈,无论是读书,武功皆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只是躺在祖辈的荣耀上,纨绔子弟,游手好闲、骄奢不羁在京城生活。 周氏皇后,原来诞下一子,刚出生便夭折。 起因还是老套的后宫争斗的剧情,导致皇后早产生子,最后,六皇子早夭。 所以,至今帝后失和,皇后常年不是在后宫礼佛,便是在城外寺中礼佛。 可以说是,一个隐形人的存在。 在后宫的威慑力,甚至赶不上七皇子生母淑妃。 淑妃本名周婉儿,原是周家的支脉庶女,因为过分好看的外貌,被周家送入还是皇子的皇帝身边作为妾室通房。 皇上有望登基之后,周家再次把嫡女嫁给皇上,本以为十拿九稳,淑妃逐渐被赵家放弃。 哪里想到皇后生育遇挫,一蹶不振。 而淑妃,又差不多时间生下七皇子厉淮然,封为淑妃。 尚书令周家,再想回头拉拢淑妃,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这些年来,七皇子没有母族支持,尚书令则是平平无奇,族中男丁也无所精进。 四皇子,则是静妃所生,母族原来是籍籍无名的京城小官。 四皇子出生后不久,皇上便登基为帝,所以甚是喜欢这个皇子。 连带静妃从才人,一步步走上妃位,连带静妃母族康家,也在朝中慢慢崛起。 从九品监丞到正四品的承宣使,谁人不说康家生了一个好女儿。 好女儿,又生下了皇上的最有福气的四皇子。 有人,相传四皇子是命中带着大福气。 反正不管别人信不信,只要皇上认为四皇子是有福气的便好。 反而,后宫之中,最得宠不是最眼里的淑妃,也不是身份最高的两个贵妃,而是四皇子的生母静妃。 自然能坐的四妃之一的女人,相貌也不会差哪里去,清丽伊人,颜色如青玉般温婉。 便是,流传出来,对于静妃的形容,毕竟皇上的宠妃,到哪里话题度,都有。 这些,便是颜漫漫这些天,听到信息的总合。 结合她看的书籍原着,颜漫漫知道,四皇子和静妃,皆是被推出来挡枪的。 至于,皇上心中的人,乃是九皇子。 九皇子生母身份卑微,所以,沈贵妃这些年无所出,九皇子顺理成章过继到沈贵妃名下。 而九皇子的生母,则是被皇上心机深沉的安排在深宫之中。 估计,除了皇上和九皇子厉淮瑞,便没有人知晓她的位置了。 七皇子被斥责,颜漫漫猜想,也是因为七皇子最近风头正盛,势头过大,后面不好控制。 帝王的权衡之术主要包括制衡、驭臣和修己三个方面。 制衡和驭臣,便是顶顶重要,即使皇子们,是子,又是臣。 风头过盛,自然是打压,扶持另一方或者几方弱者。 果然,第二日,皇上早朝褒奖了大皇子,重赏了四皇子和康家。 消息传到七皇子府,府内的气压,又低了几度。 同时传出,苏侧妃下不了床,半夜时分,还叫了府医开药。 本来有些蠢蠢欲动的姨娘们,顿时,都消了气焰。 她们想要子女,也惜命啊。 紧接着第三日,第四日……林姨娘,王姨娘……也请了府医,卧床休整至少半个月。 府中,便开始人人自危。 “七皇子从梧桐苑出来,我就看到催娘子,去了前院,脚步匆匆,看样子林姨娘伤的不轻。” “哎,林姨娘也是可怜,不过,你没有看到王姨娘满床榻的血,听说身上皮开肉绽了,这几天人都烧糊涂了,汤药喝不下去,婆子上前给她擦身,都不让,身上的伤药涂抹了一遍,很快就会被王姨娘擦掉,血都渗了出来。” “这?那王姨娘岂不是危险了?”小丫鬟担心的问道,懵懂的眼睛里都是惧怕:“别的府的姨娘,都是千娇百媚的宠着,到咱们府……”四周望了一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还好,咱们只是做丫鬟的,最起码还有命在。” “话不是这么说,九皇子身边的丫鬟倒是想要爬床,但是……” 第189章 三五个人,头挨着头。 小丫鬟说了几句话之后,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当真?”有人反问。 “自然当真,没出宫之前,我们两可是住在一屋,她有次伺候了九皇子和一个姨娘夜间,说是也就是一盏茶时间不到的时间,九皇子就睡去了,留下姨娘一个人守着,去了一趟后花园,回来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人娇润极了,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 “这么说九皇子……不行……”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五个人都沉默了。 “好啊,姐姐们在这里偷懒,看我不去告诉贾嬷嬷去……” 人还没有转身,就被眼疾手快的小丫鬟给抓住了:“你往哪里去,哼,你倒是敢去,一个小厮,天天往后花园跑,也不怕冲撞了侧妃和姨娘。” “好姐姐,放手,放手……我错了,还不成吗?” 听到小喜子求饶,小丫鬟才放手:“你不在前院伺候,又到后院躲懒,等什么时候被管家抓住了,仔洗你的皮。” 小喜子连连鞠躬求饶,嘴巴上更像是抹了蜜:“芙蓉姐姐,饶了小的吧,远远的听到几位姐姐说姨娘的事情,小的倒是知道一些,不知道几位姐姐,想不想听?” 说着,小喜子眉飞色舞起来,随即头顶上便中芙蓉重重的拍了一下:“行了,还绕什么圈子,赶紧说,要不然我们就去找贾嬷嬷告状,等不到管家过来抓你。” “嘻嘻……”哪里知道,听到芙蓉的威胁,小喜子更是不怕了。 胸有成竹的说道:“等我说了事情,姐姐还想告发我也不迟,有次听到七皇子妃在前院跟七皇子说,要从府里,再给七皇子抬几个通房和姨娘。”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几人全都沉默了。 府里?通房?姨娘她们是不敢肖想,除非生下子嗣。 不就是从她们这些长相好的丫鬟中间选,伺候七皇子,这是看着姨娘一个接着一个病倒。 把主意打到丫鬟身上了。 没过两天,连七皇子妃和沈侧妃也病倒,七皇子府后宅长相好的丫鬟。 一个接着一个传出跟主子讨恩典,嫁给马夫,小厮,侍卫。 一时间,七皇子府的下人们,成双成对起来了,即使,没有经过主子同意,也偷偷摸摸先在一起。 她们都想好了,只要找到情郎,等主子们问起来,好好哭诉一番,侥幸也能过。 不过,有人终究想要攀附权贵。 结果便是,一张草席裹了尸身,被人半夜抬出了府门。 “殿下,府里的细作,清理干净了。”六一不是很明白为何主子,会采用这么迂回的方法,清除各府安插进来的细作。 按照以前在边疆,拉出去乱箭射死,挂在城门外。 或者,一刀砍了了事,如今只能地牢审讯一遍,再被人强迫至死。 不是六一觉得残忍,纯属麻烦。 “恩,跟七皇子妃说,晚上到蘅芜苑。”厉淮然端坐于书桌之后,身形挺拔如松。 一袭素色长袍,面容冷峻,宛如冬日里冰封的山巅,无一丝多余的表情。 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此刻正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书卷。 并没有因为皇上责罚,而失魂落魄。 一盏茶之后,陆六一再次站在书房门口。 “说!” “回禀殿下,七皇子妃说她身体不适,恐今日不能伺候殿下。”陆六一垂首,很是不想替七皇子妃转述,但,只责如此。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整个府里,本应该都盼着七皇子娶的后院。 如今,都畏惧了起来,只能说这京城的女人,太娇弱了一些。 哪里像是北境的女人,就是北狄的士兵,也是杀的。 京城的女人倒好,床榻都上不,居然说七皇子仕途不顺,拿后院的侧妃姨娘撒气。 “恩,去花满堂。” 原本等着七皇子大发雷霆,便听到七皇子轻飘飘一句话。 “是,末将遣人……末将这就是去通知周侧妃。”话到嘴边,陆六一改口道。 厉淮然抬眼看了一眼,消失在墙上的人。 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 不过,心思已经飘远。 蘅芜苑。 “打听到七皇子,晚上去哪里?”七皇子妃这几日,心情都不错。 苏颖茹躺在床榻上,动不了,吃喝拉撒都需要有人伺候。 只恨不能,对方就此香消玉殒,可惜,事与愿违,让对方吃吃教训也是好的。 “回禀七皇子妃,下面的人来报,七皇子从书房出来,便直接往后院来,去了花满堂。”贾嬷嬷不知该悲,还是该喜:“七皇子妃,这七皇子明摆着就是折腾人,您这些日子,一定要装病,要不然您想生育下小公子,更难。太医叮嘱过,您一定要好好上药,才能慢慢恢复。” 后面的话,贾嬷嬷没有敢说。 七皇子妃,若是不得宠,生下小公子,小公子未必得七皇子欢喜。 小公子请封为世子,还不是七皇子一句话的事情。 七皇子不喜,小公子便是前途未卜。 如若在公侯世家,七皇子妃有母族助力,或许还简单些,但这是皇家,谁敢指挥钳制七皇子。 另一边,颜漫漫时隔多日,再次见到厉淮然。 不但,没有任何惧怕,反而感觉对面的人,更像是一把宝剑,此刻收敛了锋利。 “七皇子,臣妾服侍您洗漱?”颜漫漫声音轻柔细腻,宛如春日里潺潺流动的溪水。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晨风中轻轻摇曳的风铃,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安抚与暖意,即便是最坚硬的壁垒,也能在这柔和的声波中渐渐软化。 而伺候的丫鬟和六一,也早早离开。 厉淮然,不置可否,轻轻点头。 第189章 颜漫漫维持着那份恬淡与从容,但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翻江倒海。 毕竟,传言只是传言,但是,抬出去的尸身是平儿亲眼看到。 她多少还是有点惧怕,唯恐一个不留神,小命戛然而止。 这辈子,岂不是又是亏大发了。 夜幕低垂,幽静的寝宫内烛光摇曳,映照着,那张温婉中带着几分忐忑的脸庞。 绣着细腻花卉的衣角轻轻摆动,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 走进热气腾腾的浴室,水汽氤氲中,七皇子那高大挺拔的身影若隐若现,冷厉的眉眼在朦胧中更添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颜漫漫,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目光触及那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的面容。 心中不禁一阵慌乱,双手紧握成拳,葱白般细嫩的手指,也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七皇子,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不安,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这一瞥,让颜漫漫的心猛地一紧,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 “过来。”七皇子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又不失命令的口吻。 见对方耐心有限,颜漫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纷乱的心绪,迈着小碎步缓缓向前。 小心翼翼地拿起巾帕,指尖轻轻触碰那温热的水面,带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当她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七皇子坚实的臂膀时,那种肌肤相接的触感让她瞬间红了脸,心跳如鼓,几乎要跳出胸膛。 似乎想到了什么,颜漫漫的紧张情绪被脑海中,不堪的画面一洗而空。 颜漫漫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重色之人。 七皇子闭目养神,任由颜漫漫,笨拙却细致地为他擦拭着身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艾草香,与浴室内的水汽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奇异的宁静氛围。 终于,当七皇子缓缓睁开眼,那双冷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见她的眉眼,细长而温婉,睫毛轻颤,如同初绽的花瓣上颤动的露珠,不由的想起了那日在人群中和人理论的模样。 倔强,不甘,狡黠,如同狐狸一样,想要把欺负她的人,置之死地。 此刻,他注意到,在这看似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极易受惊的心。 “莫怕!”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秀发。 担心她,最近被府里的流言吓到,不知为什么,别人怕疏离他,他都可以接受。 唯独,面前的人,不可以。 颜漫漫,哪里是害怕,分明是激动,好不好? “爷,臣妾的手都要累的断了……实在不行,让香冬进来服侍爷……” 男人蜜色的上半身露在空气中,肌肉纹理紧实,人鱼线性感。 且厉淮然因为常年练武,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没有丝毫赘余,腰腹处的八块腹肌排列的整整齐齐。 这一幕幕,让人看了血脉喷张。 更别说,颜漫漫这种身体力行体验过的,且深知其中奥妙。 视线下移,在看到不该看,颜漫漫只感觉全身都燥热。 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她身上就爬一般。 虽然说的是气话,他倒是舒服了,自己累的胳膊都断了,这位爷反而要睡着了。 “呵!”厉淮然看着面前娇艳欲滴的人,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这位哪里是害怕的主,分明是胆大包天的主:“怎么,本皇子的身体是任何一个奴婢能看的?” 颜漫漫很想回,确实,现在府里的奴婢,一个接着一个奴婢正在给自己找下家。 她们也不想看,更不想死。 不过,面上依然是笑容晏晏的说:“是臣妾的错。” 说完放下手中的巾帕,整个人从厉淮然身后,俯身贴了过去。 刚沐浴完的颜漫漫,此时是一件绯色的纱衣。 因为水汽的原因,纱衣已经完全变得通透。 肤若凝脂,细腻得仿佛轻轻一触就会融化,那凹凸有致的身躯,连女子看了,也不禁的羡慕不已。 更别说,最近一直在忙着清理府内的细作的七皇子。 本身房事方便天赋异禀,要不然,也不会常年不在京城,还有三个孩子。 溅起的巨大水花,很快通过净室的下水槽流向了门外。 “爷……” 颜漫漫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被温暖的水包围,让她忍不住的出声。 只是片刻,便被厉淮然抱着转了身体,四目相对。 男人轮廓分明,线条硬朗,女的娇俏,弱柳扶风。 如果在其他场合站在一起,一定会被夸奖,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颜漫漫感受到男人结实的臂膀,箍在自己的腰侧,满满的力量感安全感。 同时,她应该庆幸,自己身体诡异的恢复速度。 即便,跟厉淮然怎样的胡闹到很晚,第二天都会满血复活。 然而,颜漫漫的话说的早了一些。 她忘记七皇子如今不需要上早朝,正在被禁足反省。 什么理由,她已经不想管了,只想问老天,七皇子什么时候可以去做正事。 睁开眼,原本应该像往常一样,看到的等待床榻边的是平儿和香冬几人。 却看到昏暗的光线,穿过床幔,如果不是清晰的听到院子里动静。 颜漫漫,还以为还是深夜呢。 男人冷厉的眉峰,在沉睡中竟也舒缓了几分。 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平和笑意。 颜漫漫,眼神中既有好奇,又含着几分敬畏,更有着难以言喻的柔情。 只是痴痴地看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之中。 就在这时,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眸,那是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 即便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也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 “对本皇子的容貌,还满意吗?”厉淮然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刚醒来的沙哑,却又不失威严。 这句话,既是询问,又似带着几分戏谑,打破了帐内的静谧。 也让颜漫漫猛然回神,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红晕。 颜漫漫,未曾料到,自己竟会被发现,更未料到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将军,在醒来之际会有如此一番言语。 片刻的沉默后,她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抬头。 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对上厉淮然的视线,轻声答道:“七皇子,英姿飒爽,俊美非凡,臣妾自是欢喜的。” 男人的嘴角,在颜漫漫话音结束,微微勾起。 只不过,稍瞬即逝,快到颜漫漫以为自己看错了。 “爷,您笑了?那爷对臣妾还满意吗?”颜漫漫翻身到男人身上,如玉的胳膊,撑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 阳光透过轻薄的床幔投射下,两人的身影交叠,交织出一幅别样的画面。 而这份不期而遇的宁静,与微妙情愫,正在以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第189章 颜漫漫,没有想到的是,此后的几日,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外面这么好的阳光。 正当颜漫漫感觉,厉淮然,这是打算骄软在怀,从此郡王不早朝。 第五日,厉淮然终于再次被圣旨,召了回去。 “侧妃,您不知道,这些日子,后院都在议论您是不是已经去了?还说,七皇子殿下有特殊癖好,喜欢鞭刑,打的人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再扔到乱葬岗喂狼。” 因为七皇子在花满堂的原因,平儿这几日也都是躲在院中。 并没有出去,这一出去,别的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便都围了上来,问颜漫漫的生死。 可把平儿气的不轻,诅咒主子不好,不就是在诅咒她们花满堂吗? 当即,平儿便翻脸,啐了说话的婆子一脸:“呸,你才不好呢,你祖上十八代都不好。” “这几日,你就不要出门了,有事让香冬去吧,你这几日贴身照顾侧妃我,知道了吗?”看到平儿气鼓鼓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在外面肯定又和别人发生冲突。 “啊……”见到颜漫漫严肃的神色,平儿垂首应道:“侧妃,奴婢知道了。” “好了,不生气了,侧妃让你留下也是为了你好。”香冬把金丝燕窝粥放到颜漫漫面前,也跟着劝解:“咱们院子里的情况,不好让外人知晓,侧妃生病了,你还出去乱晃,不是给侧妃招惹怀疑吗?” 经过香冬提醒,平儿才恍然大悟。 她是周侧妃的陪嫁丫鬟,主子在床榻上休养,她一个陪嫁丫鬟在外面乱晃,算怎么个回事。 想到这里,平儿惊出一身冷汗,跪下请罪道:“侧妃,都是奴婢考虑不周。” “小事情,以后注意就好,不要让其他院子钻了空子,要不然没有我这份侧妃,你们作为我屋里的大丫鬟,恐怕也会被发卖掉什么不可见人的地方去。”既然她的体质特殊,隐瞒不了身边的人。 那也只能拉人入伙:“本侧妃荣耀了,你们作为大丫鬟,自有你们风光的时候,金银财帛,都是唾手可得的物品。如果不然,便一起下地狱。仓库里的金银,也足够买那个背叛的人全家的性命。” 她承认现在她手上筹码不多,但是,也要把事情两面性说清楚了。 “是,奴婢一定忠心伺候周侧妃!” 五个丫鬟,齐齐跪在颜漫漫的床榻边,齐声承诺道。 “起来吧,我想七皇子到底对本侧妃怎么样,这些日子,你们应该看清楚了,说不定本侧妃飞黄腾达了,你们也会好的前途,不要被眼前利益蒙蔽,要不然背主的奴婢,即使你们真的攀了高枝,你认为新主子会信任你们吗!” 颜漫漫前所未有的冷厉的态度,让五人浑身一凛。 才意识到,她们主子一直都是隐匿锋芒吗? 正如她们主子,瞒着七皇子妃和其他侧妃身体状况一般。 除了平儿之外,香冬四人是开心的,皇家的大大小小的主子,狠厉的,她们不怕。 就怕主子真的愚笨,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是,奴婢若有背叛,任由主子处罚,绝无怨言!” 很快,香冬,绿萍,沁心,雨露,纷纷立誓。 平儿听到其他四人的誓言,赶紧也跟着起誓,唯恐晚了,颜漫漫就会把她送回东昌伯爵府。 所以,四人结束的时候,平儿略显仓促的跟着说完。 听到几人誓言,颜漫漫严谨的表情,舒缓下来了。 掀开被褥,便想要下床榻走动。 事情已经说开,她也没有必要委屈自己一定要躺在床榻上。 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下,颜漫漫穿着单衣来回在地上走了两圈,才觉筋骨舒展了一些。 “侧妃,您还是穿好外衣吧!”香冬最先起身,把橱柜里的衣服找了出来。 沁心,绿萍也跟着起身去外面端水,给颜漫漫梳洗。 因为颜漫漫,这几日把七皇子拖住,其他院子的气氛,明显好了许多。 尤其,蘅芜苑,七皇子妃原本还担心,七皇子在皇上心中本来就不受宠。 再因为城郊士兵闹事的事情,牵连到七皇子府,那她这个七皇子妃,也就坐到头了。 “七皇子妃,您该经常笑笑才是,您这样就愁眉不展,小世子在天上看到您,也会担心您的,您何苦让小世子不安心投胎呢?”贾嬷嬷虽然不想提七皇子妃的伤心事,但是,看着七皇子妃一日消沉过一日,很是忧心。 这样不仅辛苦喝的药,白白浪费。 就是,七皇子妃的身体,也熬坏了。 “嬷嬷……我如何能开怀,我的曜儿不在了……”看着满院的荷花,七皇子妃仍然不能感到心安。 仿佛这几个月的事情,跟做梦一样不真实,他的曜儿,此刻还在学堂里跟着夫子读书。 “七皇子妃……”贾嬷嬷看着平时精神干练的七皇子妃,想了片刻,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小姐,听说城外山寺的佛祖很是灵验,要不然您给小世子供一个牌位,让小世子受佛寺的香火,来世一定健健康康,富足喜乐一生,慰藉小世子在天之灵。” 如果是平时,七皇子妃肯定不会答应去。 但想到为了早夭的儿子,还是点头让人去准备。 颜漫漫听到七皇子妃,要出门半个月,还是去佛寺清修。 吓的手上的胭脂,都掉了。 据她所知,七皇子妃哪里是个信佛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轻易责罚出人命。 然,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七皇子妃,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再回来。 洪启二十六年上半年,七皇子府,一连去了两位主子。 本来想要斥责七皇子兵权的皇上,斥责的诏书,变成了抚慰。 昏黄的烛光下,苏颖茹,那张精致却略显刻薄的脸庞,被映照得阴晴不定。 她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 信件上的墨迹,仿佛还带着山林间凛冽的寒意,刺穿了她的心头之恨。 “哈哈……终于死了,”她低声笑出来来。 第189章 那声音在空旷的屋内回荡,带着几分凄厉与得意,“哼,既然那么想儿子,本侧妃不介意送你去见他,不用太感谢我。”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算计与狠毒。 仿佛,是在为自己精心布局的成功而洋洋自得。 即便。是提及那个她向来不屑一顾的贾嬷嬷,苏颖茹的语气中也没有丝毫的怜悯:“谁让你身边的嬷嬷给你出了个馊主意,本侧妃,也就是借题发挥而已。” 提及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雪灾,以及城外趁机肆虐的山匪,她的声音更加冰冷无情:“年前雪灾,城外山匪这么多,死了也是正常……可不要来找我,呵呵……找我也没用。” 她轻轻摇着头,语气中充满了对命运的嘲弄与不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苏颖茹转过身,目光落在墙上那幅价值连城的字画上,那画中山水间透出的几分清幽,与她此刻的心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压抑不住内心的愉悦,嘴角再次上扬。 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近乎癫狂的喜悦:“这就是瞌睡了送枕头,实在是太香了……” 在这一刻,她仿佛真的拥有了某种不可一世的力量。 那种自诩为“女主光环”的错觉让她愈发膨胀,仿佛,整个世界都为她所转动。 香菱香樟守在外面,听着主子笑的开怀,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野心。 倚梅园外。 陆六一看着七皇子冷厉的侧脸,不由的低下了头。 他从来不知道后宅女人,居然可以这么狠毒,居然找人截了七皇子妃的马车。 想到以前,他以为苏侧妃只是小伎俩,现在知道他有多情敌了。 一阵春风吹过,也没有浇灭陆六一微颤的心。 这次,何尝不是七皇子的情敌? “七皇子,淑妃娘娘派来的人,还在前院等着回话,七皇子妃的后世。”陆六一看着天色不早,赶紧提醒道。 七皇子已经在这里站了半个多时辰,陆六一斗胆揣测主子的意思。 应该暂时不会追究苏侧妃的责任,毕竟,边境的粮草,还需要苏家的帮忙。 正如上一次,小世子的坠马。 误打误撞给七皇子留在京城的机会,也触怒了七皇子的意思。 这一次,更是大胆,居然直接设计了七皇子妃。 厉淮然的眼神如同冬日里骤然凝结的冰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冷冷下令:“六一,你即刻去通知沈侧妃,让她前往前院迎接母妃派来的人。从今往后,府中中馈之事,便由沈侧妃暂时代为管理。” “是,七皇子。”陆六一应声而退。 他心中明白,这不仅仅是对苏侧妃的一次惩罚,更是敲打,端看苏侧妃能不能看得懂,收敛一二。 倚梅园的事情,颜漫漫固然是不知道的,因为她忙着缝制一些软垫,系在膝盖处。 七皇子妃丧事,她们这些妾室,肯定要守灵。 这一个月里,颜漫漫的生活仿佛被无尽的灰烬所覆盖。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向这座孤寂的灵堂时,她已身着素衣,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开始了长达五六个时辰的哭丧仪式。 尽管这个时候可以滥竽充数,浑水摸鱼。 但是,跪,还是真的跪。 几天之后,双腿已经麻痹了,此时,只能心里默默诅咒那个害死七皇子妃的人。 时间方能流逝,快一些。 不过,颜漫漫没有想到的是,苏颖茹,从开始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居然被淑妃派来的宫嬷嬷,监督起来了。 每日五个时辰,一丝不苟地跪拜、哀哭,没有丝毫懈怠。 宫嬷嬷的眼神锐利如鹰,确保了每一个动作都符合皇家的规矩,不容半点差池。 相比之下,颜漫漫发现,由于府中侧妃姨娘众多,管理难免有所疏漏。 一两个胆大的姨娘,或许是在哀痛之余找到了些许喘息之机,悄悄地减轻了自己的负担偷懒一两日,宫嬷嬷都没有发现。 颜漫漫,自然偶尔得以偷得浮生半日闲,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两日,但对于她而言,已是莫大的慰藉。 终于,一个月的期限,如同漫长的梦魇般过去。 七皇子妃的灵柩缓缓葬入皇家陵园,与黄土为伴,所有的侧妃姨娘都松了一口气。 而七皇子妃的狠毒,善妒,粗俗等不堪的言论,也随着七皇子妃李凌的意外逝世,慢慢发生了改变。 这点事,颜漫漫,没有想到。 出殡的当天,整个京城半数以上的府宅,都在出殡经过的街道上设了路祭。 前后半年不到的时间,七皇子府连着两件丧事。 已然成为京城百姓,勋爵世家茶余饭店,谈论的话题。 七皇子不详的话题,也随之扩大。 也在这一时刻接到了皇上的旨意,前往江南巡查盐务。 一个在外人眼中充满油水、实则责任重大的差事。 不过,却是同九皇子一同前去。 随着七皇子的离去,府中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平静。 至于城外的劫匪,自是交给府衙去查,七皇子府和镇国公府,分别派人也跟去城外搜索。 死杀了上千人,直到两个月之后,也没有任何的头绪。 然而,七皇子妃的意外,但颜漫漫的心中却泛起了新的涟漪。 她没有想到穿越而来的苏颖茹,居然可以下手这么狠辣,比七皇子妃有过之而不及。 因为这些日子,如同亲生姐妹的沈如烟和苏颖茹,两人的不和,逐渐到了明面上。 原本,还有宫嬷嬷在府中看着,丧礼结束,宫嬷嬷也回宫复命。 苏颖茹休息了三日之后,便满血复活起来,尽管走路的时候,仍然看起来很是诡异,但,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把这里全部换成梅花,满院子的水塘,阴气森森,岂不是破坏我们府里的风水,还有屋子里的家具,全都换成紫檀木,这是什么烂木头,也往七皇子府正院里面摆,怪不得最近我们府里的运势不怎么好,东南方位,我要摆一件泰山石,赶紧把那些竹子,都给本侧妃铲掉,这么寒酸的竹子,也只有李凌能想得到……” 沈如烟带着人到蘅芜苑,便看到苏颖茹带着上百名小厮丫鬟,在院子里匆忙的修整搬运。 “苏颖茹,你这是做什么?”沈如烟都要被对方气死,这才过去多久,苏颖茹便急不可耐,这是准备要做什么? 想要七皇子把她扶正,做七皇子妃吗? 那她沈如烟算什么? “你不要忘记了,七皇子走之前,是让我代掌七皇子府中馈,不是你苏颖茹。” “你们,你们哪里来的丫鬟小厮,赶紧住手!” “住手,谁允许你们动蘅芜苑的物品的?” 沈如烟话音结束,身后的嬷嬷,丫鬟便一哄而上,拦截正在搬东西的人。 等待管家带着侍卫进来,便看到一地的酒狼藉。 管家满脸褶子,花白的眉头皱起,看着两位侧妃气势汹汹,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只能让侍卫,赶紧往宫里淑妃娘娘宫里递话。 第189章 偏安于一角的颜漫漫,第二日才听到苏颖茹和沈如烟,被禁足一个月的消息。 “周姐姐,好羡慕你住在这里,原来嫌你这里远,俗不知,远也有远的好,远的妙。”柳姨娘圆润的小脸,这些日子已然不见了。 眉目也更加清秀,略显清丽的姿色。 “这点我也赞同,不过初来的时候不习惯,时间长了,便体会到其中的乐趣。”颜漫漫,随手从身旁的花丛中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 那花儿饱满而鲜艳,恰似她此刻的心情,明媚而不失从容。 将牡丹轻轻别于发间,笑靥如花,对柳姨娘说道:“柳妹妹,你看这园中的景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花儿开了又谢,日子也就这么悄悄溜走了。既然无论怎么过都是一天,何不让自己过得轻松些,自在些呢?况且此刻,七皇子,人并不在京城,府中的这些个争斗,争来争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又有何意义?” 柳姨娘望着颜漫漫,那容颜与牡丹相映成趣,美得令人心动。 她轻抿了一口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回应道:“姐姐说得极是,妹妹确是愚钝了些,总被那些琐事牵绊。姐姐的心境高远,妹妹望尘莫及,还需多多向姐姐请教才是。” 然而,柳姨娘心中却暗自思量,颜漫漫之所以能够如此从容不迫,不仅仅是因为她拥有超凡脱俗的美貌,更在于她那份超然物外的心态与随性。 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淡然与自信,柳姨娘,深知自己难以通过学习或模仿所能及的。 想要嫉妒,但,这样一个美人,且没有任何害人之心的人,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相反,陈侧妃,表面看起来与世无争,实则精于算计。 她虽然和陈侧妃要好,也不耽误陈侧妃一次又一次算计她。 还好她进府之前,爹娘交代过,万不然这会,说不定已经像王姨娘一样,坟头上的草,都一米深了。 阳光温柔地洒落在七皇子府的后花园中,万物似乎都沐浴在这份宁静之中。 亭中,柳姨娘已备好了上好的茗茶,茶香袅袅。 匆匆时光,便是这么流逝掉。 一晃半个月过去,七皇子内暂时安静下来。 春日的美好,颜漫漫以为就是这么度过,却收到了东昌伯爵府的请帖。 她并不想出府,能咸鱼的苟活着,她可不想出去冒险。 以她对东昌伯爵府的印象,黎氏,老夫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她回去不是有事就是有事。 “周侧妃,老奴进府的时候,已经向沈侧妃容禀府中长辈思念之情,沈侧妃同意二小姐三日后回府,还请二小姐放心。”杨妈妈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异。 心道,这二小姐当真和大小姐长的极为相似,甚至细看之下,比大小姐还要好看上几分。 尤其二小姐一双眼睛,像是有钩子一般,让杨妈妈挪不开眼睛。 同时暗叹,这么好看的二小姐可惜了。 “行了,本侧妃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告诉母亲,本侧妃会回去的。”显然周家人把她的退路,堵死了。 再推脱,估计周家人还会找其他的借口,来七皇子府骚扰她。 索性回去看看,对方准备耍什么花招。 杨妈妈本来还想再劝说一番,没有想到二小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 “怎么?没有听清楚本侧妃的话,还需要本侧妃再说一遍!”颜漫漫微眯双眼,眼瞳深邃,失去了刚才的温柔似水。 转而,变成审视下面回话的杨妈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本侧妃看杨妈妈年龄大了,耳朵和脑子都不是很好用了,改日回府,还是应该提醒母亲,既然杨妈妈年事已高,不应该继续在府中伺候,应该到庄子上颐养天年才是,要不然外面又该传母亲为人刻薄。” “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刚才走神了……”杨妈妈跪倒在地,把头磕的“咚咚”响。 颜漫漫见额头上磕红了一片,缓声问道:“这几日东昌伯爵府上,可有人回来过?” 此时,杨妈妈哪里会想那么多,赶紧把三小姐周韵淑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又从黎氏的院子,带了两个大丫鬟红鸢和桑竹,回去。 送走了杨妈妈,颜漫漫又让平儿到翠华庭回禀,明日出府的事情。 既然让她回东昌伯爵府,这个狼窝,那她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翌日,颜漫漫早早带人出府。 晨曦初破,街道宽阔而笔直,青石铺就的路面被岁月的车轮和行人的脚步磨得光滑如镜。 两旁店铺林立,绸缎庄、珠宝行、茶馆、酒楼,各式各样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和游人。 市井之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小贩们高声吆喝,推销着自己的商品; 孩童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文人墨客则常聚于茶馆或书肆,品茗论道,吟诗作对。 偶尔,一队队穿着华丽的贵族马车缓缓驶过,车帘轻掀,露出车内佳人半遮面的娇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小姐,咱们先去哪里?”出门在外,颜漫漫一早叮嘱几人改了称呼。 平儿是适应最快的一个,坐在马车上,也是一直东张西望,眼里满是对外面的好奇。 “先去柳妹妹说的珍宝斋,给家中的弟弟妹妹选礼物,七皇子不在京城,我们也不能失了七皇子府的体面。” “是,小姐。” 第189章 珍宝斋,坐落于京城繁华地带。 其建筑巍峨挺立,高三层,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尽显巍峨气派和江南园林的精致韵味相融合之美。 步入一楼,一股淡淡的沉香扑鼻而来,店内陈设井然有序,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 这里汇聚了各式相对平价的珍宝,却也绝非凡品。 首饰区,金银闪烁,款式各异,既有简约大方适合日常佩戴的银饰,也有精致华美、镶嵌着细碎宝石的金质头面。 古玩区,则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花瓶、摆件,它们或古朴典雅,或清新秀丽,皆是寻常富足之家亦能欣然拥有的物品。 既可供赏玩,亦可传家。 二楼更显高雅脱俗。这里主打的是名人字画与珍稀宝石。 一幅幅名家手迹,或苍劲有力,或飘逸灵动,每一笔一划都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艺术价值。 玛瑙翡翠制成的镯子与头面,色泽温润,质地纯净,每一块宝石都仿佛蕴含着自然之灵,令人爱不释手。 至于三楼,则是珍宝斋最为神秘与尊贵的所在。 据说,这里陈列的皆是世间罕见的奇珍异宝,每一件都足以震撼人心。 三楼不轻易对外开放,除非有特定的预约或是极为尊贵的客人造访。 珍宝斋承诺,只要客人能说出想要的物品,且价格合理,珍宝斋便能在三个月内,将那件稀世之物寻获,交付于客人手中。 而谈及珍宝斋背后的东家,更是如同雾中之花,水中之月,神秘莫测。 有人传言,这位东家来自皇亲国戚,拥有无上的权势与财富; 也有人猜测,他或许是一位隐居山林的高人,以收集天下奇珍异宝为乐。 但无论真相如何,这位东家始终保持着低调与神秘,从未在人前显露真容,只让珍宝斋这一金字招牌。 “夫人,还有看中的,小的给你取来?”小二满脸讨好的,跟在颜漫漫几人身后的不远处。 “这对玉镯,什么价格?”金银之类,颜漫漫还能大概知道价格,玉石翡翠便是不怎么懂了。 但,一堆物品之中挑个最不出彩的,她还是会的。 再找个珍宝斋的锦盒包起来,谁知道里面物品的价值。 总之,里子她有了,面子她也想要。 至于那些未曾谋面的弟妹,怎么看待她,她是无所谓。 黎氏可以做初一,她就能做十五。 小二为难的看着面前的官家夫人,为难的说道:“夫人,一对二十两纹银。” 正当小二准备好被骂,便听到面前美貌的夫人居然说:“包起来,挑个好看的锦盒。” “是,”小二诚惶诚恐的应道。 等到颜漫漫带着人,走出珍宝斋,选了十几件礼物,花费不超过一百两。 即便如此,颜漫漫仍感到肉疼,满心满眼的想着,怎么从老夫人和黎氏那里把损失的钱财要回来。 小二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把贵人送出门。 “在这里做什么?”徐掌柜从后院出来,便看到小二正傻愣愣的站在门口。 一巴掌便拍了上去。 “啊……掌柜的……” “站在这里发什么呆?还不赶紧招待客人去。”掌柜不耐烦的训斥道。 “好好好,”小二哪里敢耽误,脚下抹油赶紧溜了。 如果让掌柜知道,自己派出去的物品加起来,还没有云锦制成锦盒贵,估计他现在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他哪里知道,天仙一样的贵客这么会挑。 一眼便挑中了最好最贵的礼盒。 夜幕降临,京城又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灯笼高挂,将街道两旁照得如同白昼,各式花灯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夜市热闹非凡,各种小吃摊、杂耍表演、说书唱戏,让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更有那烟花之地,丝竹之声不绝,才子佳人在此相遇,演绎着一段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颜漫漫心有不甘的望着身后的关闭的府门。 “侧妃,两日之后,我们不是还能出府吗?”香冬安慰道。 不过想到今日侧妃,带着她们几个,穿梭在各家酒楼,糕点铺子,以及马车后面放的那么多食盒。 香冬不由的吞咽口水,她最喜欢的还是下午的戏楼里的戏。 远比在府里和宫里,听到的好听。 她哪里知道,皇家宴请时请的戏曲班子,都是平常再平常不过的曲目,保证不会出出错。 而今日在戏楼的曲目,更大胆吸引人,自然更加引人入胜。 听到香冬如此说,颜漫漫轻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能自由出入府,就好了。”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次出门便是一拖再拖,才出门。 赶到东昌伯爵府时,已经接近午时。 跟在杨妈妈身后到老夫人的院子,黎氏,方氏,周韵淑,以及几个没有出阁的妹妹。 颜漫漫无视了众人的脸色,按照规矩给老夫人,黎氏见礼,便给妹妹们开始分发珍宝斋买的礼物。 果然,在礼盒拿进来的时候,老夫人和黎氏的脸色好了不少。 “二小姐,真是不一样了,嫁入七皇子府,出手就是阔绰,这日子过的好了,二小姐越发的明艳动人,想来二小姐的福气还在后面呢。”方氏见自家女儿开心,这不就可劲把颜漫漫夸奖一番。 在颜漫漫尚未开口之际,周韵淑的话语如寒风般骤然而至,带着不容忽视的刺骨凉意。 话语中透着明显的冷淡与责备,直接对颜漫漫说道:“二姐姐,你如今身为七皇子府的侧妃,地位尊贵,生活似乎也十分顺心,福气满满。但请你不要忘记,这一切的得来,离不开祖母和母亲的辛劳与筹谋,是她们为你铺设了进入七皇子府的道路。然而,自你出嫁之后,竟未曾回来看望过祖母和母亲一次,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难道说,你一旦享有了富贵,便忘记了伯爵府的亲人?早前母亲特意派人去请你,你却让祖母和母亲足足等了一两个时辰才现身,二姐姐,你的孝道何在?” 周韵淑的这些话,当着这么多人,便开始指责起来,可谓是很不客气。 老夫人斜睨了周韵淑一眼,但是,很可惜,周韵淑怒火攻心,根本没有看到老夫人的示意。 黎氏表情微动,最终端起手边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唯有方氏,目露惊愕,看了看婆母和黎氏,见两人皆没有想要开口管教的意思。 方氏内心嗤笑不已,原以为二小姐是个没福气的,会被七皇子妃磋磨死。 哪里想到七皇子薨世,二小姐还活的好好的。 虽然不知道,祖孙三代准备打什么哑谜,但方氏可没有想着跟三人一条心。 更何况,皇上年迈,四皇子大皇子风头正盛,但,这不是没有登上那个位置吗。 方氏,忍不住帮衬道:“韵淑,话不能这么说,二小姐,她……” 第189章 “二婶,不用了,三妹妹是看我来晚了,替祖母和母亲教训我呢,妹妹教训的是,本侧妃知道错了。”说完,颜漫漫屈膝和主位上的老夫人和黎氏,行礼道:“孙女,安也请了,老夫人见到孙女安然无恙,内心必是欣喜不已,既然三妹妹不喜孙女在这里,孙女便回七皇子府了,毕竟皇家规矩森严,不是孙女想要出府,便能出府的,不像三妹妹,随时都能出府,羡煞孙女。还望祖母见谅,皇家不比普通小门小户,孙女告辞!” 颜漫漫面露哀切,说完,转身便要走。 仿佛整个世界都背弃了她。 眼神变得空洞而深邃,看向正厅里的周家人,满脸失望,也不再期待家族中的任何一丝温暖与关怀。 在场的人婶娘夫人,被她的眼神,看的羞愧。 更多的人,看老夫人和黎氏的眼神,带着不喜,好好的一个七皇子侧妃,老夫人和黎氏,周韵淑偏要得罪个彻底。 得罪也就罢了,还把她们喊来做这个恶人,岂不是恶心她们来的吗? “周侧妃,莫要见怪,三丫头最近在徐家不顺心,说的都是胡话,周侧妃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她一般见识。”站在方氏身后的年轻媳妇,快言快语的说道。 有一便有二,不是人人都被周韵淑的女主运势压制。 还是有几个脑袋清明的人,一个是七皇子侧妃,一个是大学士徐家二公子的夫人,在婆家不受宠。 眼明心静的人,很容易做出选择,更何况在场的都是世家贵族出来的女子。 “韵淑啊,不是婶娘说你,婆家过的不顺心,没有必要到娘家来逞威风,更何况周侧妃,是你嫡亲的姐姐,不分尊卑也就算了,连嫡姐都不敬畏,你今日的话,如果传出去,让我们周家的女儿,还怎么嫁出去,就是嫁到陈国公府的世子妃,都要被你连累,知不知道?” “是的啊,三丫头,你是出嫁了,但是,你也要心疼一下下面的弟弟妹妹,更何况你嫡亲的哥哥,还有说亲,让外人知道你这个出嫁的小姑子,经常回来撺掇事情,还有什么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到我们东昌伯爵府来?” “要我说,三丫头,既然结婚了,就应该好好在徐家侍奉丈夫公婆,哪里还有天天往娘家跑的道理。” “……” 你一言我一语,成功让稳坐在黎氏身边的周韵淑的脸色,一阵紫一青。 “你们浑说什么,即便韵儿嫁出去了,也是我周家的女儿,东昌伯爵府最尊贵的小姐,岂容你们这些在我们府里白吃白喝的人,胡乱嚼舌根,如果不想在府里住着尽管搬出去的好,左右公爹在世时,已经把家产分清,你们在府外也有各自的宅院,连你们都能住在我东昌伯爵府,为何我的女儿不能回来!”黎氏无视老夫人的眼神,满脸怒气的一通发火。 刚才说话的几人,被黎氏这么一通驱赶,便闭了嘴。 嘴巴上痛快了,出去生活,哪里有在东昌伯爵府的舒坦,衣食住行由黎氏负责。 几人面色讪讪,装作没有听懂黎氏话中意思,相互看了身边人一眼,有人打起扇子扇风,有人喝茶,有人装作院中有事,起身离开。 总归不是她们房中事情,看个热闹,没有必要把衣服父母搭进去。 “呵,杨妈妈从今以后各个房中的账目分开,各个院中花超的银两,把账本递给各房负责,我们大房没有必要一直贴补。”见几人不再说话,黎氏更是盛怒。 要知道以往,她如此说,其他几人都已经说软话,恭维她了。 哪里像现在,居然无视她。 “是,大夫人。”杨妈妈早就劝说黎氏,应该这么做。 当时黎氏顾忌在外的名声,以及未出嫁的幼女,一直隐忍到现在。 “你,黎氏,你什么意思?是不想管我们五房了?打算赶我们出府?老夫人……您一辈子和善,怎么娶了如此歹毒的儿媳妇啊……” “大祖母,我们一直对您和大伯母恭敬有加,把您当做亲生祖母奉养,每日晨昏定省,不敢懈怠,您可不能不要我们啊……我夫君眼看着就要春闱在即,您不能啊……” “大嫂,您好狠的心,今日说是二丫头回门,需要我们协助,大清早,我们便在这里给您和三丫头撑腰,如今过河拆桥,不……您还没有过河呢,就打算拆桥,是何道理?婆母……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短短须臾之间,原本还是讨伐声的正屋,就开始哀嚎一片。 每个人各哭各的,连老夫人呵斥声,都没有听见。 “啪!”“啪!” 连着两个茶碗摔碎的声音,众人才泪眼婆娑的看着老夫人。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颜漫漫找了有利的位置,坐了下来。 顺便示意香冬端来了糕点,这些可都是她以前未出阁在府内,都没有吃过。 如今吃到嘴巴里,也不过如此。 这就是没有得到过,便是最好的,一旦拥有,不过如此吗? “二丫头啊,你母亲这些日子为着韵淑的事情,确实是心绪不宁,有些神志不清了。你莫要往心里去,她对你的心意,一直都是极深的。”老夫人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安抚,试图为黎氏的行为开脱。 满头银丝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中却仍透着几分不怒自威的锐利。 斜倚在雕花梨木椅上,轻轻斜眼睨向一旁的黎氏,那目光中既有不满也有几分无奈,仿佛是对黎氏责备。 随即,老夫人迅速转换了神色,面向颜漫漫时,脸上已换上了和煦如春风的笑容,眼中满是慈爱与疼惜。 颜漫漫见此,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波动,显然对老夫人的话并不十分在意。 “祖母言重了,孙女自是明白母亲对三妹妹的疼爱,心中并无半分责怪。只是孙女愚钝,不明白祖母突然召孙女回府,除了探望祖母与母亲、三妹妹之外,是否还有其他要事相商?孙女深知皇子府规矩严苛,不敢有丝毫懈怠,故而斗胆请问祖母,是否还有何事需孙女办妥,方能安心返回?” 来都来了,不看看周韵淑准备做什么,颜漫漫总感觉有虚此行。 也枉费,她的一百两银子。 第189章 老夫人闻言,神色微微一僵,显然未曾料到颜漫漫会如此直接且条理清晰地提出疑问。 她原本以为这个孙女性情温婉,易于掌控,此刻,却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位看似柔弱实则聪慧过人的孙女。 老夫人轻咳一声,以掩饰内心的惊讶与一丝尴尬,随即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慎重:“哦,原是这般。二丫头,你且稍安勿躁,祖母确有要事与你相商。” 此言一出,颜漫漫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两人话音未落,从门外便进来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只是这两人,颜漫漫再熟悉不过,不正是当时从她院中一心想要离开的抱月,书琴。 相比于以前两人未开蒙小丫鬟的样子,此时,两人眼波流转,眉眼之间一副媚态。 加上两人本来相貌上,就不差,这会子竟然也算的上美人。 但,跪到颜漫漫脚边,却是不够看了。 “奴婢抱月,拜见周侧妃,周侧妃金安!” “奴婢书琴,拜见周侧妃,周侧妃金安!” “祖母,这是何意?”颜漫漫明知故问,她倒想看看老夫人要解释面前的两人:“是担心孙女,在七皇子府没有丫鬟伺候吗?” “这原本就是你院中的丫鬟,丫鬟跟着主子能有什么意思?”黎氏压着怒火,不屑的说道。 “祖母,也是这个意思吗?” “二丫头,你母亲说的是,如今你贵为侧妃,身边怎么能没有贴身伺候的人,你母亲也是心疼你,你何必负了你母亲的好意。”老夫人理所应当的说道。 直接无视,站在颜漫漫身后伺候的平儿,香冬。 周韵淑自从抱月书琴出现后,脸色瞬间由阴转晴。 颜漫漫看了很是无语,这就是原着书中的女主,怎么看起来不是很聪明。 不仅不够聪明,反而有点又蠢又坏。 这是看着她还没有凉透,给她找茬来了。 “祖母,这两个丫鬟不适合再伺候在孙女身边,这两个丫鬟已经被人破了身子,如果进了七皇子府,怕是对孙女和东昌伯爵府名声有碍。” 颜漫漫的话,让原本的主仆三人面色微变,尤其跪着的抱月书琴。 “奴婢,奴婢……” “奴婢没有,还望周侧妃明察。” 抱月不知所措的看向周韵淑,书琴倒还是冷静应答。 “来人,把胡婆子喊进来,劳烦祖母身边再派个嬷嬷跟胡婆子一起给两人验明正身,如果是完璧的身子,孙女二话不说,便将人带回七皇子府,即便是沈侧妃问起来,孙女都能作保。” “奴婢,不……”书琴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软弱可欺的二小姐,居然想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和抱月:“大夫人,三小姐,奴婢没有,奴婢清白的身子,您不能让周侧妃这样羞辱奴婢。” 颜漫漫冷笑不已,死到临头,还想着拉她下水。 真当自己是冤大头不成。 “呵……从本侧妃院子判出的奴婢,看着本侧妃发达,想要攀附本侧妃,也不找个好的理由,本侧妃羞辱你,凭你也配,还未许配人,就破了身子的不知廉耻的东西,小姐们未经人事看不出来你的骚狐狸样子,你当老夫人和在座的夫人们眼瞎,看不出来,狐狸尾巴都要露出来了,也亏得三妹妹天真纯善,看不出你勾引哪个破鞋,本侧妃看你一眼,都是脏了眼睛。” 方氏满心的怒气,听到颜漫漫指桑骂槐的话,差点笑出声。 被老夫人看了一眼,赶紧咬住嘴唇,防止老夫人一个生气,真的把三房给赶出去。 “来人,还不赶紧把两个贱蹄子,拉出去发卖到最下贱的地方去,不知廉耻,脏了我东昌伯爵府的门楣。”老夫人哪里看不出来,两个丫鬟有问题,只是,孙女和大儿媳只说了送两人到七皇子府。 没有说把这两个如此不堪的丫鬟,送进去,当真是糊涂。 即便二丫头看不出来,当七皇子府的嬷嬷和其他主子是瞎的吗。 “老夫人……”书琴两个婆子架住之后,才发觉不对,赶紧求饶:“饶命,老夫人饶命……奴婢……不是的,奴婢……” 只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便被身边的婆子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巴。 抱月同样,还没有来得及辩解,就被人往嘴里塞了破布。 惊恐的看着周韵淑,只见,对方眼神平静,像是看待阿猫阿狗一样。 顿时,抱月后悔不已,想要挣脱,但老夫人院中的婆子岂是吃素的。 一个手刀,砍到抱月脖颈后,便不醒于世。 等待抱月的爹娘兄长,赶到松柏院门口,便看到抱月,被人拖着出府。 看着这么一场闹剧结束,颜漫漫刚想开口离开,便听到老夫人道 :“二丫头,难得回来一次,陪着祖母用午膳吧。” 颜漫漫轻轻点头,反正时辰也不早了,即使回到府中,也错过了午膳。 况且,看周韵淑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颜漫漫的好奇心起来了,看看对方还有什么招数? 更想验证,刚才稍瞬即逝的想法。 松柏院的午膳,因为是老夫人小厨房的菜式,相对比较清淡,糖酪樱桃,?清蒸武昌鱼,?麻婆豆腐?,桂花糯米藕,只有东安子鸡?稍酸辣一些,颜漫漫吃的比较开胃。 居然多吃了一碗饭。 至于老夫人,黎氏,周韵淑眉眼之间的关系,颜漫漫只当看不见。 而其他人,老夫人则早早让人离开了。 “二丫头,这是你母亲给你准备的上好的调理身体的汤药,当年你母亲便是喝了这些汤药,才生下你兄长,这是第一副,还有两副等会你带回七皇子府,让丫鬟给你煎了,趁热服下,方不损害药效,知道了吗?”老夫人慈爱的说道。 仿佛,她真的是东昌伯爵府千娇百宠长大的嫡次女。 周韵淑已经把丫鬟递上的汤药,三下五除二的喝完了。 直勾勾的看着颜漫漫手中的汤药,仿佛在说,你不喝,就是不孝,长者赐不可辞。 嘴角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微微上扬。 老夫人和黎氏,也是全部注意力,都在颜漫漫的汤药碗上。 颜漫漫:“……” 莫不是三人当她是傻子,黑漆漆的一碗,她怎么知道她碗中是什么东西? 更何况还有周韵淑,此地无银三百两,就跟她不喝,就没有办法证明汤药无毒一样。 在三人的注视下,颜漫漫一个手滑。 “咔嚓!”瓷碗碎了一地,黑漆漆的汤药,也撒了一地。 “祖母恕罪,孙女太过于紧张,撒了汤药。” 第189章 周韵淑的秀眉紧锁,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那双平日里温婉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布局,一环扣一环的计策,竟如同泥牛入海,对颜漫漫没有丝毫影响,反倒让自己损失了两个得力的丫鬟,这怎能不让她怒火中烧? 步伐凌乱地在屋内踱步,每一步都似踏在心头,激起层层怒浪。 她在徐家举步维艰,周漫漫居然没有死,还光鲜亮丽站在人群中看她的笑话。 这让她怎么忍! 终于,这股怒火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屋内的茶盏、花瓶,一切触手可及之物,都成了她愤怒的牺牲品。 乒乒乓乓的破碎声中,觅夏站在门外,脸色苍白,双手紧握,却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 就在这时,翠微苑外传来了一声轻叹,黎氏带着一行人步入院中。 望着屋内一片狼藉,黎氏轻叹,抬脚跨过门槛,目光温柔地落在周韵淑身上。 轻声细语道:“韵儿,你如今身怀六甲,是最需平和心气的时候,怎能为那野丫头动了胎气?她虽牙尖嘴利,但终究是个不成气候的,咱们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黎氏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劝慰,几分安抚。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安心养胎,生下璟城的嫡子,至于那个丫头,不过,是个不受宠皇子的侧妃,她的未来又能如何与你相提并论呢?一个无子的侧妃,即使风光,又能风光几时呢?” 黎氏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让周韵淑盛怒的心,逐渐平复下来。 是啊,自己如今有了身孕,这是何等的筹码,又何必与一个没有前途的侧妃斤斤计较? 周韵淑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焕发出坚定和信心。 不过,想到婆母和徐璟城,便再次卸下气来:“母亲,如今我怀着身孕……” 听到幼女在徐家的遭遇,黎氏很是心疼:“你如今怀着身孕,没有办法伺候璟城,只能从你陪嫁的丫鬟中,挑一个出来,伺候璟城,要不然你们夫妻之间的情分,会越来越淡,就像我和你父亲,还不是被后院的那些狐媚子勾住心魂,还想让我给他的那些庶女出嫁妆,哼,也不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命。” 母女二人,好一顿的诉说,晚膳之前,周韵淑才神采奕奕的回徐家。 颜漫漫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可谓是满载而归。 怪不得原着中,多数都在写花前月下,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还有过那么一两次帮助到男主,完全没有写后宅的剧情,感情以周韵淑的智商,如果不是男主护着,开局即剧终的节奏。 上一次长公主府,便是让周韵淑盯上自己的原因。 居然想到最后装晕,以逃脱众人的口诛笔伐。 细细回想,当时,她好像见到徐璟城这个男主了,男主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关心周韵淑。 男主不喜欢女主了,女主才如此偏执? 暴露了本性,本着她不幸福,就要让所有人不好过的想法,来弄自己? 颜漫漫仰天长叹,无语至极。 车外,马夫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与恭敬穿透车厢的木质壁垒,传入她的耳中:“回禀周侧妃,前方道路不幸被人群阻挡,依奴才之见,这拥堵之势短时内难以缓解。不知可否改道而行,以保侧妃安全顺利回府?” 颜漫漫,轻轻放下手中把玩的扇坠,向外张望。 视线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缝隙,不远处的一幕跃入眼帘。 几位身着华服的公子哥,趾高气扬地立于街道中央。 其中一位满脸横肉、身形肥硕的公子哥,正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简陋字画摊位,语气中满是轻蔑与不屑:“瞧瞧这些所谓的墨宝,简直是污了本公子的眼,也敢在京城的地界上摆卖?简直是狗屁不通!” 随着他的叫嚣,身后的一群小厮和狐朋狗友纷纷附和。 言语间,尽是对那位书生及其作品的侮辱与嘲弄。 那位书生,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眼神清明坚定,面容俊雅。 身姿挺拔,立于一行人的面前,毫无畏惧,只有微微发颤的手,暴露了男人的紧张:“晚生丁儒,不知哪里得罪几位公子,晚生在这里跟几位公子道歉,只是摊位是晚生糊口的生计,家中还有老母需要奉养,还望几位公子高抬贵手。” 丁儒言辞恳切,身体微微弯曲,双手抱拳在胸前。 “呸!得罪,你站在这里就是碍着本公子的眼了,赶紧给本公子滚!” “一身寒酸样,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也配在这京城混?趁早卷起铺盖走人吧!” “康公子,都叫你滚了,还不赶紧滚出京城,呵……”一名跟班的公子嗤笑道:“看你这个穷酸相,肯定也不知道康公子是谁吧,四品的承宣使康家,知道了吧,宫中静妃的娘家,四皇子见了我们康公子,都得尊称一句表哥,康博仁康大公子是也!怎么样,怕了吧,赶紧滚!” “滚,赶紧滚,也就是今日康公子心情好,要不然就不是让你滚,直接把你抓进大牢,你家中的老母,估计就要饿死都无人知晓了。” “哎,本公子跟你说话呢,你是什么态度……” “来人,把人给本公子押到府衙去,说这人偷盗本公子的玉佩。”说完,康博仁把腰间的玉佩扔到丁儒的面前。 周围的人,早在几人说出是康家的人,便远远的退后几步。 “这位公子,要倒霉了,怎么遇上这个煞星。” “哎,只要在京城做生意,遇上,不就是吃早吃晚的问题吗?” “我认识这位书生,原来住在城南,这不是一个冬天,老母亲一病不起,把带的盘缠都用完了,天暖和了,就搬到破庙了,完了,丁儒被康家大公子带走,他那个母亲,可是撑不了几天,造孽啊……” “嘘,小声点,康家,你惹不起,要不然你的铺子也开不成了,你全家老小十几口,估计就要没有人养了……” 听此,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人,赶紧闭上了嘴。 见无人注意到他,从人群后面溜走了。 “康公子,刚才是晚生失礼,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康公子放过晚生,这台面上的字画,权当晚生的赔罪,晚生别无所长,只有这些。”丁儒双膝跪地,声音虽微弱却坚定:“此行非为自己,只为家中老母病重,急需我回去侍奉。晚生自知卑微,但求康公子慈悲为怀,放过晚生,让我得以归乡,以尽人子之责。” 言罢,泪已沾襟,但那双眸深处,依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第189章 “侧妃……” 平儿,香冬两人也不由的愤愤不平。 颜漫漫望着这一幕,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虽然两世,没有亲生母亲,但是,此刻却被眼前这个瘦削却坚韧的书生共情了。 只是,丁儒的求情,落在几人的眼中,像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几人占着街道,哈哈大笑起来:“你给本公子跪下?给本公子跪下?怎么……以为跪下,本公子就会饶过你吗!来人给本公子把摊子砸了,什么破玩意,碍眼的很,把人绑走……真是扫兴,遇到一个扫把星,本公子一个月的赌运,都被你破坏了。” “是,公子!” 一群小厮,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便把人绑了起来。 丁儒再是想要反驳,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被捆绑了个结结实实。 一双眼睛充满了不甘憎恨:“放开我,放开……我有功名在身,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告到府衙……” “哈哈……康大公子,就是王法,还告到府衙,即便是大理寺,也无人管你死活,让你得罪我们康大公子,就是得罪了四皇子,皇家……” 随着,丁儒被几个小厮带着越走越远。 纨绔的嘲弄声,也小了下去,依然可以听到几人的嚣张。 颜漫漫,从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便知道权贵横行,弱势群体往往难以自保,而今日所见,更是将这一社会现实赤裸裸地展现在了她面前。 思考片刻后,她轻声对车外的马夫吩咐道:“回府。” 言罢,轻轻放下帘幕。 “侧妃,你让香冬拿着那么多钱,去做什么了?”平儿看着空荡荡的马车,有些吃味。 不明白为什么侧妃,让香冬姐姐去买东西,难道以前她给侧妃买的吃食,侧妃,都不喜欢吗? 想到这里,平儿连吃味都不吃了,改为担忧的神色看着颜漫漫。 一副像是被主人抛弃的样子。 颜漫漫见此,笑着说道:“不是你想的事情,你还需要伺候我,香冬一时半会回不来。” 平儿听到颜漫漫说,需要她伺候主子。 顿时,想通了,是主子离不开她的伺候,不是主子嫌弃她。 乌黑的眼睛,片刻,便亮了起来,殷勤的开始打扇子,说着街边商铺的趣事,逗颜漫漫开心。 晚膳前,香冬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返回,脸上带着一丝释然。 她急切地向颜漫漫禀报道:“侧妃,我已经遵照您的指示,从城外安全地把丁大娘接了回来。奴婢,在城南租下了一个幽静的小院。请了城里口碑极好的大夫为丁大娘诊治,大夫仔细检查了病情,并开具了详尽的药方。” 香冬接着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对细节的关注:“奴婢,亲自去药铺抓了药,又购买了足够的米面,确保丁大娘这段时间内衣食无忧。在钱财方面,奴婢,仅留下了一两碎银子作为应急之用,不敢多留以免引人注意。后日,我会再找个合适的理由出府,去城南探望丁大娘。” “奴婢,把您准备好的那套说辞告诉了丁大娘,让她不必为丁公子的安危担忧。只要咱们小少爷的功课有所进步,就会让丁公子回去与家人团聚。丁大娘听后,情绪稳定了许多,并没有起疑心。” “你办的很好,后日你出府的时候,带着沁心一起过去,下次你没有时间走不开的时候,也可以让沁心帮你跑一趟,金钱方便,有需要你就从库房里取东西去当掉,就可以了。” “是,奴婢知道了,”香冬恭敬应道:“侧妃,咱们需要一直养着丁大娘到丁公子被放出来吗?可是……” 虽然她很同情丁大娘母子的遭遇,但,看到侧妃本来不多的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 香冬不心疼是假的。 颜漫漫的回答,让香冬坚信跟着侧妃准没错。 “现下,只有如此,既然被我们碰上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病死,能帮的本侧妃都会帮一下,况且那位公子也是无妄之灾,可惜我身份不够,否则……” 当时,颜漫漫不是没有想过救人,可是那位康大公子,怎么可能听她的。 更不可能畏惧她一个小小侧妃,说不定她出面,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所以,选了这个最为稳妥的方法。 “这些银子可以救一条人命,也是值当的。”颜漫漫很是惋惜的说道。 实际上,她乘坐马车返回七皇子府时,便猛然想到,为何感觉“丁儒”这个名字熟悉了。 在原着的中,丁儒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反派,其手段狠辣,无情地屠戮了众多勋爵世家,让整个朝廷为之震颤。 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角色,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因女主周韵淑的一次小小善举——在他落魄离京时赠予的十两银子,而默默记下了这份恩情,甚至滋生出一份难以言喻的爱慕之情。 周韵淑的这一举动,虽然微不足道,却意外地在丁儒心中种下了特别的情愫,成为了他日后行事中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然而,这份情感却是丁儒最后的催命符。 在徐璟城的精心谋算之下,周韵淑协助,丁儒这位乱臣贼子最终倒在了权力的斗争之中。 也恰好成为,周韵淑协助徐璟城登上宰相高位的至关重要的因素。 颜漫漫,心中惊叹不已,她刚才居然看到了书中杀人如麻的大反派。 尤其对世家贵族,可谓是“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这里的杀,是真的灭族,即便是刚出生的婴儿,也不放过。 一时间,丁儒便成了世家贵族的噩梦。 不过,刚才看到对方,毫无杀伤力的样子,任谁都不会把今日的丁儒,跟五年后的丁儒相提并论。 原着中关于丁儒的过往提及甚少,此刻,她结合自己所知的信息,不禁推测起丁儒早年的不幸。 原来,在他母亲病重之际,丁儒正身陷囹圄,被康博仁无情地囚禁于大牢之中,无力顾及病榻上的至亲,导致了母亲的悲惨离世。 而康博仁,自然便成了,丁儒血祭叛逆大旗的重要人物。 四皇子的堂兄,南下游玩,被叛军斩杀在阵前,头颅更是被丁儒一个文弱书生,挑在长戟顶端。 血散了一地,康家老夫人得知孙儿惨死,一病不起。 没有几日,便断气了。 这也是静妃不满皇上的起因,让四皇子领兵为康家复仇,哪里知道已经有人在路途上等着四皇子。 这一次,机会摆到面前,颜漫漫哪里有放过的机会。 尽管她还不知道,让丁儒这个大反派欠下她这个人情,有什么用。 总归,没有坏处,不被周韵淑抢了先便好,以防对方利用丁儒把自己给结果了。 毕竟嫉恶如仇的大反派,自己救了他母亲,总不能对方再恩将仇报吧。 应该不至于,周韵淑的十两银子的恩情,他都能把命丢了。 她前前后后花费,近百两银子,想要换对方不杀自己应该不难。 十日后,颜漫漫派人守在京兆府尹大牢门前的小厮,传信回来。 丁儒被放了出来,已经把人领去了城南的院子。 香冬去了又送去了十两银子,便不再理会了。 毕竟,太过平凡的帮助,很容易让人误会,礼下于人必有所图。 第189章 晨起,颜漫漫便是呆坐在床榻上,久久找不到心神。 她昨晚梦到天空忽地变得异常明亮,不是日出的辉煌,而是漫天遍野、无边无际的雪白。 雪花纷纷扬扬,自天际缓缓飘落,覆盖了大地,装点了枝头。 既宁静又壮阔,让人心生敬畏,又倍感祥和。 就在这银装素裹、如梦似幻的景象中,一条不同寻常的大鱼悠然浮现,它并非游弋于碧波荡漾的水面,而是翱翔于这洁白无瑕的天空之下。 此鱼身形庞大,鳞光闪烁,宛若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其貌颇似传说中的瑞兽“琨”。 它在空中缓缓游动,时而翻滚,时而盘旋着。 当晨光初破晓,梦境渐渐消散,颜漫漫才知道,自己竟然做了一整夜的梦。 醒来只感觉梦中的画面,真实,梦和眼前现实的交替,有些失神。 如果一上午,颜漫漫都想不通梦境如何解,午膳时,看着平儿端上桌的鱼。 一股恶心呕吐,冲动便到了喉咙:“平儿,把鱼拿走,你们吃了吧,我今日没有胃口。” “侧妃……”平儿看着面色煞白的颜漫漫:“侧妃,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奴婢回禀沈侧妃,给您请府医回来。” “不用,七皇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颜漫漫,猜测她多半是怀有身孕。 而如今府里,沈如烟和苏颖茹,斗的如火如荼,她此时传出怀有身孕,两人矛头则对准她。 估计,七皇子妃的下场,便是自己。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晚膳时,便看到平儿匆匆从外面回来。 “侧妃,奴婢听说,下午,沈侧妃请了府医,沈侧妃怀孕一个多月,翠华庭的人,每个人都拿到了一两银子的赏钱,院子里的小厨房,也弄起来了,说是方便沈侧妃养胎,加上陈侧妃肚子里,明年咱们府里,就多了两个小主子,外面也不会传咱们七皇子不详了。”平儿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看着颜漫漫的脸色,见主子并没有生气。 才放下心来,想到前些日子,忍不住说道:“七皇子去江南之前,一直宿在我们院子里,说不定,侧妃您肚子里也有小主子了。” 颜漫漫,斜睨了平儿一眼:“回来了,赶紧回去用晚膳去,站在这里胡说。” “是,侧妃。”平儿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僭越了,赶紧笑着离开。 “侧妃,你这两个月的月薪,好像……”听到平儿的话,香冬也猛然想起,侧妃的内穿的衣物,都是她洗。 而侧妃这两个月的月信,都不是很准,上个月就一两日,很快就没有了。 她以为侧妃因为七皇子妃的丧事,累倒了,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但是,前几日已然到时间,侧妃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再转念一想,仍有不对,侧妃可是被贾嬷嬷灌过汤药,原以为是绝子汤药,难道真的只是避子药? 香冬想不通,只能抱着希望建议道:“侧妃,咱们要不要去城中的医馆,诊治下?” “不用!”怎么说,颜漫漫都是穿书而来。 原来想着,能不能像看过的小说,有金手指,如今看来,一个恢复力超强的身体,在后宅中比什么都强。 香冬见颜漫漫面色坚定,便知道侧妃心中有数。 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二日,便传来苏侧妃让人砸了沈侧妃的铺子。 颜漫漫听后,只能说,她有先见之明。 要不然,苏颖茹砸的就是她的小破院子,她可没有铺子给对方泻火。 “侧妃,你总是这样不舒服,也不是个事情?奴婢,现在就去把府医找来,侧妃,药虽然苦点,良药苦口,您不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平儿实在看不过去了。 侧妃脾胃不适好些日子,一直这么拖着人的身体,也跟着拖垮。 这哪里能行,平儿担忧到眉毛眼睛,都要挤到一起。 沁心雨露绿萍三人,也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想要劝说一二。 被香冬拦住:“好了,平儿,侧妃说没有事情,便没有事,是药三分毒,给侧妃到大厨房端一碗山药红枣瘦肉汤,这个汤羹对脾胃弱的人,效果最好,还是让侧妃喝药膳吧,什么汤药啊,侧妃身子弱,不便喝那么多。” 香冬凭借一人之力,劝退身边其余四个丫鬟。 颜漫漫见此,秀眉微挑,果然五个大丫鬟中,香冬最为缜密聪明。 也省了她不少的事。 花满堂,又回到了刚入府的那些日子。 平时大门紧闭,只有几个信的过丫鬟,进进出出。 迎来客往,都以周侧妃又病倒了做借口,反正东昌伯爵府前面也说她自小身体不好,被放在城外寺中养了十几年。 身体孱弱,这个名头既然拿不掉,索性发挥到极致。 “沈侧妃,怎么说?” 半个月下来,颜漫漫已经确认自己怀了身孕。 无论是胸围,还是腰围,明显紧了许多。 七皇子回京时间,便是一拖再拖,颜漫漫只能找个理由借口避出去。 便让香冬到翠华庭说,她身子一直好不利索,想要到城外寺庙小住一段时间。 身体好了,才能等七皇子回府的时候,好生伺候。 “回禀侧妃,沈侧妃奴婢没有见到,见到了沈侧妃身边的奶娘尹氏,奴婢递了一锭银子,事情办成了,不过,沈侧妃也指派了两个嬷嬷跟着伺候。”香冬脸上满是笑意:“侧妃,那两个老嬷嬷,到时候交给奴婢,保证不会妨碍侧妃修养。” 原来她还担心,沈侧妃身边的贴身丫鬟跟着,事情就难办了。 没有想到只是两个粗实嬷嬷,便简单多了。 不过,是一些银钱的事。 颜漫漫点头,最近香冬办事,让她放心很多。 既然对方,有办法,颜漫漫也不想费这个心神。 况且,她最近明显不适了很多,等再过半个月估计连平儿都瞒不住,更何况其他人。 所以,才想着能拖一段时间算一段时间。 算着日子,应该差不多了。 原着书中,到江南巡查盐务,是四皇子和九皇子一起。 回京时间,再春闱前,四皇子本以为这趟差事办的好,春闱皇上应该交给他来办。 结果,朝中势力突然出现几位大臣,把江南盐务的功劳,都按到九皇子头上。 而他这个劳心劳力的四皇子,愣是在朝堂上被傻愣愣的九皇子压了一头。 为此,四皇子没有少发脾气。 更是把九皇子,第一次推到大皇子面前。 第189章 春日的晨曦温柔地拂过青城山,薄雾缭绕间。 颜漫漫,一行人到青城山的山脚下,便被山间的景色吸引住。 偶尔还能听到远处,嬉笑怒骂的声音。 一袭淡雅的云锦长裙,发髻轻挽,几缕青丝随风轻扬。 身侧,几位丫鬟与奴仆紧随其后,手中提着各式细软与行囊,进了一处幽静的院落。 院子,坐落在寺庙后山的一片幽静之地,这里正是世家贵族们青睐的休憩之所。 小院虽仅有两进,却布局精巧,石径蜿蜒,花木扶疏,清泉绕石而过,很是别致清雅。 香冬,早已打点好一切。 特地前往寺庙大殿,添了一千两香油钱,才有了这个院落。 主仆十余人入住其中,空间绰绰有余。 夜幕降临,小院被柔和的月光轻抚,更显静谧。 晚膳便是素斋,颜漫漫很是喜欢,比在七皇子府时,多用了半碗饭。 香冬轻声提议道:“主子,承天寺内的求子观音极为灵验,听闻许多信众在此祈愿后皆能如愿以偿。侧妃,明早,您要不要到观音像前,点上一柱清香?” 颜漫漫闻言,微微颔首。 轻声应允:“好,明日一早,我们便去。” 哪里是去求子,更多是求佛祖保佑她腹中胎儿的平安降生。 这一夜,颜漫漫睡的也格外沉,醒来之后,全身都舒爽了。 像是,长久以来被封闭的感官,突然打开了。 “侧妃,您终于醒了。”平儿大喜过望,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看着刚睡醒的颜漫漫。 “你怎么了?”室内光线灰暗,颜漫漫还以为自己起的格外早。 哪只平儿下一句话,让颜漫漫认为又离奇的穿越了。 “侧妃,您已经睡了十个时辰……” “侧妃,您再不醒,奴婢们……”香冬也跟着低声啜泣了起来。 颜漫漫才知道,不是她睡的沉,是真的睡了好久。 十个时辰,换成原来的时间就是二十个小时。 颜漫漫:“……” “奴婢,没有办法,请了主持大师过来,大师说侧妃忧思过虑,加上侧妃刚有身孕,只是睡着了,奴……奴婢,才放心一直守着,侧妃你饿坏了吧?”香冬把一直放在灶上热的清粥端了过来。 一下子吃了两碗,颜漫漫才感觉真正醒了过来。 好半晌,平儿等人,才反应过来,香冬说的侧妃怀孕的事情。 “侧妃?您真的有身孕了?奴婢,还以为七皇子妃给您灌的汤药,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了呢?”平儿喜极而泣。 绿萍,沁心,雨露三人也都是开心的不知所措。 她们比平儿,知道的更多,毕竟七皇子妃在世的时候,七皇子便只有三个孩子。 后院不能让女人生孩子的办法,多如牛毛。 所以,如今伺候的主子怀有身孕,可谓是天降之喜:“恭喜周侧妃,恭喜周侧妃!”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月份不足,先不要声张,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是,奴婢们省的。” “香冬,每人十两银子,外面的人,等回去之后,再赏。”颜漫漫一一叮嘱,虽然知道几人忠心。 但,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以免有人不注意说错了话。 “是。”香冬闻言,从妆匣子里拿银子出来,分给四人。 “奴婢谢主子赏赐!” 今日的礼佛计划,便这么无疾而终。 翌日清晨,丑时刚过,颜漫漫便被香冬喊起来。 此时,山间的风,还带着冬日的凉气。 出门之前,颜漫漫又加了一件褙子,香冬平儿两人才觉满意。 其实,颜漫漫并不觉得冷,可能因为怀孕的人体热,竟然还感觉到凉爽。 不过,最终没有坳过两人。 小院和佛寺的正殿,并不太远,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期间也同样遇到,同样住在承天寺后山的夫人,微微颔首之后,便各自分开了。 “侧妃,那位是大理寺卿的汪大人的夫人,胡夫人,早我们几日过来,为家中的长子祈福,每年都会在这个时节到承天寺住上半个月。”香冬小声的在颜漫漫耳边介绍道。 看着胡夫人带着一个老嬷嬷和大丫鬟,离开的背影。 颜漫漫才想起,这位大理寺卿和夫人,感情极好。 年少夫妻,只是天妒夫妻恩爱几十年,长子从出生时,便常年药罐子。 如果不是汪大人求得皇上让太医,调理长子身体,恐怕这位汪家大公子,早就夭折了。 也幸得太医常年调理,一直病歪歪二十几年,太医可谓是妙手回春。 而这位胡夫人,更是甚少参加宴会,只专心照顾长子身体。 即便,是已经弱冠的小儿子的婚事,也没有着落。 也算的上,京城中另类的一家人。 “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天色大亮的时候,颜漫漫已经礼佛完毕。 “夫人,夫人安好!”主仆三人,从佛寺出来,便被一对母子拦住了去路。 “丁大娘……”香冬看向来人,是熟人。 刚才警惕的心情,陡然便不见了,换上熟络的声音:“侧妃,这位便是丁大娘,侧妃让奴婢安置在城南的人。” “夫人,农夫拜谢夫人的救命之恩。”说着面容枯槁的老夫人,扶着身边男子的手,便要跪下。 “丁大娘,免礼,不用跪了,山中风凉,理应注意身体,莫要子女忧心才是。”颜漫漫声音,宛如春日里潺潺流动的溪水,清澈而悠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与温柔。 每一个音节从她唇齿间轻轻溢出,都像是被晨露润泽过的花瓣,娇嫩而又充满生机,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妇人一袭青色衣衫,眉眼如画,眼眸深邃而明亮,清新脱俗,宛若云雾中绽放的莲花,不染尘埃。 发丝如墨,轻轻挽起,几缕碎发随风拂过她白皙如玉的脸庞。 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那笑容温暖而不失矜持,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让人心生欢喜,忘却尘世烦恼。 丁儒看到这样的人,瞬间觉得以前的自己,太过于卑劣。 不由的垂首,他与母亲,携手踏上前往承天寺后山的蜿蜒小径,等待此处。 半月前,他被康家人无端关押,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心急如焚,万念俱灰,每一刻都在为母亲的安危担忧,生怕自己的冲动之举会连累到年迈的母亲,使她遭遇不测。 然而,命运似乎并未完全将他抛弃,当他终于从那个阴冷的牢笼中走出,心中满是绝望与自责时,却意外得知,母亲竟已被一位神秘恩人所救,并被妥善安置在了城南的一处幽静院落中。 恩人,不仅为母亲请来了医术高超的大夫精心诊治,还几乎每日都派人前去照看,确保她得到最好的照顾。 当丁儒被人引领至母亲所居的院子,亲眼见到母亲安然无恙,心中那块冰冷的坚冰,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融化。 泪水不自觉地滑落,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是对母亲深深的愧疚。 起初,丁儒心中难免有所疑虑,揣测着这位恩人究竟有何企图。 反复思量,自己不过是一介布衣,身无长物,恩人为何要如此费力相助? 直到昨天,他打听到恩人,近日正在承天寺后山礼佛。 方带着母亲到此,想要解除心中疑虑。 现在,疑虑消了,他却觉得更加愧疚,不仅对母亲,还有面前的夫人。 第189章 丁儒拱手长揖,言辞恳切道:“恩人在上,请受丁儒一拜。此番前来,非为他事,实乃专为致谢而来。此恩此情,重于泰山,深似沧海,丁儒没齿难忘。” 言罢,丁儒再次深深鞠躬,眼中闪烁着诚挚与敬意,仿佛要将这份感激之情,全部凝聚于这一拜之中。 颜漫漫见状,连忙上前扶起丁儒,温言安慰,道:“丁公子言重了,那日街市之上,见公子孝顺至极,不忍心令堂有碍,才让人安置令堂,公子如此重情重义,实乃难得。” 丁儒怎么都没有想到,是他的原因。 母亲才得保全性命。 遂想到当日的事情,丁儒眼底闪现一丝杀意。 “丁公子,也莫要不好意思,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傲骨之人,不畏强权,心系天下,志在四方,不争朝夕,只争韶华。”见丁儒面色阴翳,颜漫漫感觉脑袋都冒烟了,才想起这么几句话。 只希望对方,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可不要做大反派。 要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她一番苦心。 转而对满脸感激的老夫人,道:“院长,你们母子先安心住着,已经付了一年的租金,如果感觉欠了我的,等您身体好了,再慢慢还给我,也不迟。” “谢谢恩人,谢谢!”丁大娘人已过半百,如此帮着他们母子俩的人。 便只有面前之人,她都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恩人的帮忙,她这一把老骨头,早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苦了他的儿子,独留他一个人在世间受苦。 想到这里,丁大娘眼泪不受控,再次落了下来。 见此,本来想要赶紧走的颜漫漫,便又留下说了好一会子话,才以身体不适离开。 真不是,颜漫漫不想跟丁大娘说话,而是大反派的眼神,太吓人。 她知道不是冲着自己,但是想到此人,有杀人不眨眼的潜质,便心下抖三抖了。 还有,刚才她想说的傲骨之人的话,让她想到了。 一身铮铮傲骨,两袖凛冽杀气腾腾。 三尺剑锋凌厉无比,四方之内无人可敌。 五指轻挥间风云变幻,六界之中沉寂无声。 七弦琴音祀奉伊人,八荒之地闻之当泣。 更是吓人了。 “侧妃,你不喜哪位丁公子?”走出很远,看不见身后的母子二人,香冬忍不住问道。 “不是不喜,是本侧妃身为七皇子的侧妃,擅自接触外男,如被人知道,还不被灌上不守妇道的名声。”实话是不可能说的,但是,这着急走的理由,在这个世界,不是一找一大堆吗。 “是,是奴婢疏忽了。”香冬最近这些时日,经常出府,竟然一时没有意识到不合乎规矩。 “没事,赶紧回去吧,我也累了。” 平儿也由此一问,听到侧妃的话,只暗叹自己还好反应慢。 要不然,这会挨骂的,就是她了。 见颜漫漫加快了脚步,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快步跟上:“二小姐,我的二小姐,您慢着点……” 身后的母子二人,见贵人已经走远。 丁母擦拭脸上未干的泪水,正色道:“吾儿,要多努力才是,春闱将近,吾儿最近就不要出去卖字画,安心温书,就像贵人说的‘不争朝夕,只争韶华’。” “是,母亲,儿子知道了。” 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娇柔妩媚,而是一种超脱世俗、淡然自若的雅致。 更令人惊异的是,当她轻启朱唇,道出“不争朝夕,只争韶华”之语时,丁儒的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深深触动。 饱读诗书的丁儒,研习经典,却从未曾,从任何一位师长或同窗口中,听到过如此精妙绝伦的见解。 他愕然发现,这位看似居于深闺的贵人,竟有着如此非凡的智慧与见识。 这让他在震撼之余,也不禁生出几分敬佩与好奇。 如果,颜漫漫回头,便能看到母子两人的变化。 老妇人的腰也不佝偻,面上的穷苦相也没有了,转而是默然和冷寂。 连住十日,颜漫漫每天在小院吃的好,睡的好。 放在上一世,山中这样的别墅,可是要千万起步,远不是颜漫漫这个打工仔,可以肖想的。 没有想到这一世,这么轻松就住上了。 似乎花出去的一千两银子,物超所值。 “侧妃,刚才府里来人说,七皇子这两日就要回府了,沈侧妃让您回去。”平儿从院子里进来,看到侧妃双眼微眯,躺在美人榻上晒太阳。 很是不能理解,为何这么枯燥的生活,侧妃可以住的这么安心。 香冬,绿萍两人则坐在矮凳上,给颜漫漫按腿。 沁心打着扇子,唯恐颜漫漫这样中暑。 雨露则是一个葡萄,一个葡萄喂到颜漫漫嘴里。 这会看着侧妃,如此安逸的样子,似乎又能理解了。 尤其,刚才看到沈侧妃派来的嬷嬷,趾高气昂的样子。 想到,平儿便生气,尝试问道:“侧妃,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咱们再回去?” 都是一样的侧妃,凭什么自家主子的事情,需要沈侧妃来管教。 夜幕低垂,青城山上的承天寺后山。 被一层淡淡的月色轻纱温柔地覆盖,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鸟啼声,在这无边的宁静中显得格外清脆。 山林间,微风轻拂,带着树叶沙沙作响,让这方天地更显空灵与幽远。 与此同时,一则关乎朝堂风云的消息,如同暗夜中的流星,以日行八百里的惊人速度,划破长空,向繁华的京城疾驰而去。 这消息如同一股暗流,在平静的水面下汹涌澎湃。 颜漫漫正倚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心中五味杂陈。 明日这么好的月光,便不再了。 一阵微风吹过,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本该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此刻竟静静地站在她的房门前=。 起初,颜漫漫只当是夜深人静时的幻觉,毕竟白日里的消息还历历在目,晚上怎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相遇? 她重新躺下,紧紧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人已经靠近了,会动? 厉淮然,望着床榻上看似平静实的女子,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 他千里奔袭,只为尽早见到她,却未曾料到迎接他的竟是如此冷淡的反应。 然而,当他轻轻脱下外袍,掀开某人的被窝。 那份属于厉淮然的气息,包围了她,也打破了所有的疑虑与梦境。 “爷?”颜漫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又夹杂着几分惊喜与羞涩。 第189章 “是,小没良心的,爷一到京城就要看你了,居然装作没有看到爷。” 厉淮然,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却也透露出他此行的不易与决心。 此刻,他心中已有了几分明了,哪里是身边的小女人无视他,而是不相信他能来。 如他所想,很快身边娇软便贴了上来。 更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狐狸,一直往他怀里钻。 多日未见,厉淮然,心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缠绕。 那些压抑已久的情愫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再也无法隐藏。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的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向她,那份牵挂与思念,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令他难以入眠。 终于,他匆匆赶回,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然而,眼前的颜漫漫,似乎依旧保持着那份依赖和娇媚,完全没有身为孕妇应有的稳重。 心中的忧虑,让他忍不住将她轻轻按住。 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却又满是宠溺:“怀有身孕的人,怎么还这么不稳重?让爷怎能放心得下?” 颜漫漫,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懵。 一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不解与疑惑,她尚未有机会亲口将这份喜悦告诉厉淮然,却不知何时已经有人提前泄露了? 她张了张嘴:“平儿……” 刚欲呼唤身边的侍女,却被厉淮然温柔而坚定的话语打断:“不用喊了,不是她们说的,爷自有办法知道。” 言毕,便看到小女人,更加迷茫水润的双眼。 厉淮然,栖身往下,虽然不能做的更多,先一解心中的悸动,还是可以的。 半个时辰之后,厉淮然只感觉,自己自找苦吃。 “爷……臣妾,现在不方便伺候您,要不您先回府?沈侧妃也有了身孕,还有其他姐姐妹妹……啊……”颜漫漫话还没有说完,便能感觉到男人手下的戾气:“疼……爷……” 肩膀的骨头,都快断了。 颜漫漫实在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变脸了。 只见,男人闪身下床,穿上外袍,面若冰霜道:“三七,拜见周侧妃,以后你便跟在周侧妃身边,保护周侧妃母子的安全。” “是,主子。” 随即,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三七,你先退下吧!”颜漫漫感觉胳膊,估计要肿了。 隔着屏风,吩咐三七离开,再怎么是下属,三七终究是个男人。 颜漫漫,可没有嗜好,让除了厉淮然之外的男人,踏入卧房。 “是,主子。”瘦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颜漫漫,想了好一会,都没有想明白,为何厉淮然会出现出现在承天寺中。 不知不觉中,便再次睡了过去。 自从孕期有了反应之后,她的觉似乎也变的多了。 更何况,山中幽静,一副很好睡的样子。 第二日,颜漫漫用完早膳,看着几个丫鬟一副不准备动身回京城的样子,便催促道:“赶紧收拾行李,我们回去吧。” 平儿:“……” 香冬四人:“……” “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是今天的妆容不适合我吗?”临近夏日,颜漫漫不喜这么繁杂的裙衫。 即便是妆容,也是简化了再简化,更何况怀孕初期,更是懒得动。 “不是的,侧……侧妃……”平儿欲言又止道:“早上,七皇子离开之前,说让您继续在这里修养,暂时不用回京城。” 颜漫漫:“……” 好一会,她才意识到,厉淮然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难道趁她熟睡的时候,又回来了。 完全忘记,当时七皇子到小院的时候,她这个主子都没有熟睡,更何况下面的人。 三七,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平儿几人自然也看到了。 三七一直跟着七皇子,三七出现的地方,七皇子肯定也在。 京城城内。 百姓议论纷纷,有人为九皇子的不幸遭遇扼腕叹息。 有人,担忧这连续的变故会,对朝局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 而那些世家贵族,则更多地在私下里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有的暗自庆幸,认为这或许是他们调整家族势力布局的机会; 有的则忧虑重重,担心这场风波会波及自身,影响家族的荣耀与利益。 整个京城,都因这两起突发事件而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 九皇子所乘的船只,穿梭于楚江之上。 当船队行至楚江最为险峻的一段水域时,群久伏于岸边的贼匪突然发难,箭如雨下,打破了江面的平静。 九皇子所乘的主舰,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中显得猝不及防。 虽侍卫们拼死抵抗,终因寡不敌众,加之贼匪熟悉水性,利用小船灵活穿梭,最终导致了船只的倾覆。 九皇子与船上装载的上百万两官银,一同消失在了深邃的江底,只留下一片狼藉与绝望。 与此同时,七皇子在另一段归途上,正率队缓缓进入泰州地界。 消息尚未传至,但他的行踪,也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而变得模糊不清,队伍与外界失去了联系,生死未卜,京中上下忧心忡忡。 消息如野火燎原般迅速传遍京城,朝堂之上,气氛顿时凝重至极。 皇上闻讯,龙颜大怒,一方面责令刑部与锦衣卫立即着手调查,誓要将贼匪一网打尽; 另一方面,也秘密派遣心腹前往泰州和楚江地段,探寻七皇子和九皇子的安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宫一处隐秘的院落。 烛光摇曳,映照着一位刚从漫长昏迷中苏醒的绝美妇人。 似乎,岁月从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容颜仿佛春日里最娇嫩的桃花,即便是泪水沾湿了脸颊,也遮掩不住那份超凡脱俗的美。 睫毛轻颤,如同蝶翼般缓缓张开,眼中闪烁着初醒的迷茫和忧伤。 那双手纤细而有力,紧紧抓着身旁男子的衣袖。 这位男子,正是大夏的皇上,洪启帝。 平日里威严无比,此刻面色更加凝重骇人,眼中似有狂风骤雨欲来,却又强忍着,不让丝毫怒气泄露。 “夫君,你不是说瑞儿不会有问题的吗?瑞儿呢?我们的瑞儿呢?”而美人,正是从后宫故去多年的荣昭仪。 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撕扯而出,痛彻心扉。 眼眸中满是绝望与期盼,仿佛在这一刻,世间所有的坚强都化为了乌有。 洪启帝,被她抓得衣袖紧皱,心中五味杂陈。 他身为帝王,习惯了掌控一切,却唯独在儿子与爱人面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与自责。 自己的一句话,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无数人的命运,但,如今护不了最为疼爱的儿子。 面对心爱女人的质问,皇上心中的杀意如同暗流涌动,却不知该向何方发泄。 “荣儿,你放心,朕一定会找到瑞儿,绝不会让他有事。” 皇上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面色更是阴沉的可怖。 第189章 七皇子府。 小丫鬟站在翠华庭院外,踟蹰不敢进去。 忽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疾步上去把人拉住:“奶娘,奶娘,奴婢……” 尹氏刚想发火,手中就被塞了一块碎银子,掂了掂重量。 尹氏才好脾气的问道:“站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当心侧妃看到,把你发卖了?周侧妃回来了吗?” 听到奶娘说起周侧妃,小丫鬟的脸色又垮了下来:“周侧妃身边的姐姐说,侧妃病重的起不来,担心回府过了病气给侧妃,所以在山上修养。” 小丫鬟面上不显,心里也是苦啊。 主子们的去留,哪里是她这个小丫鬟可以决定的。 继续赔笑道:“奶娘,奴婢一五一十的跟周侧妃说了,周侧妃不愿意回来,奴婢也没有办法啊,你说是不是?” 说着,又往奶娘尹氏塞了一两银子,脸上堆满了为难。 尹氏哪里不知道做下人的难,只是,她家小姐现在已经贵为侧妃,哪里还用得着看别人脸色。 “好了,你也不用在我这里哭诉,交给你的差事没有办好,就是你的不是,”尹氏脸色不好的教训道:“你先站在这里等着,我替你进去看看情况,你在这里听信吧。” 尹氏甩了甩衣袖,满脸不情愿的进了院子。 小丫鬟见尹氏不见了踪影,啐了一口,小声骂道:“哼,不就是跟了个好主子吗?还不是跟我一样是做奴才的!” 只是话音刚落,便看到尹氏从正屋出来,招了招手。 小丫鬟,再次一脸讨好的迎了上去。 “赶紧去做自己的事情,侧妃现在哪里有时间管她的事情,爱回来不回来,最好病死在府外,晦气!”尹氏面色不悦,语气更加不客气。 哪里还有刚才的趾高气昂:“你也是,没有眼色,不知道七皇子出事了,侧妃正着急正事,害老娘也受你连累。” 说着一根又粗又皱的手指,抵在小丫鬟的额头。 狠狠的戳了一下,方解气。 “不好了,奶娘,不……不好了……” 尹氏还没有教训完小丫鬟,便看到外面的小厮,急匆匆的进了院子。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侧妃如今怀着身,冲撞了侧妃,你的十条命也不够抵的。”尹氏满脸怒气,真是一个个不叫人省心。 小厮跑的太急,满脸是汗,也顾不得擦拭。 缓了一口气,才禀告道:“奶娘,苏侧妃私自出府,好像还带了好多侍卫,奴才看不是咱们七皇子府的人,已经往城门口去了,说是去找七皇子了……” 尹氏听到小厮汇报的消息,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厥过去。 还好被小丫鬟扶住:“赶紧,不……侧妃……” 小丫鬟和小厮站在门口,不敢离去,更不敢进去。 便看到奶娘跌跌撞撞的进了正屋,紧接着就听到正屋里打碎茶盏,花瓶的声音。 此起彼伏,两人更是害怕了。 晚间,七皇子府追人的侍卫和管家,回了府。 丝毫没有敢耽误,便进了后院翠华庭回话。 珠帘轻晃,却掩不住那从帘后透出的阵阵寒意。 沈如烟,此刻眉宇间却凝聚着前所未有的怒意,那双平日里含笑的眸子此刻闪烁着冰冷的火光。 “真是岂有此理!”她低声怒斥,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七皇子不过一时不在,这府中竟有人敢越俎代庖,妄图掌控大局!” 七皇子在临行前,鉴于府内事务繁杂,竟破格任命她执掌中馈。 没有想到那个苏颖茹,这些天都是没有动静,如今看来,还是抱着狼子野心。 仗着七皇子宠爱,行事愈发肆无忌惮的女人。 竟胆敢私自率领侍从,堂而皇之地出城而去。 “来人!”她一声令下,语气中不容置疑,“即刻派可靠之人到城门口严密监视苏颖茹的一举一动,她若回城,不论昼夜,即刻来报于我。我倒要看看,这七皇子府,究竟是谁说了算!” 言罢,沈如烟又转身询问身边的奶娘尹氏:“皇上派去寻找七皇子的人可有消息传回?他们现在何处,又是如何禀报的?” 尹氏闻言,连忙上前一步,低声回禀:“回侧妃,皇上派出的搜寻队伍已于昨日傍晚抵京,据他们所言,七皇子失踪之地线索复杂,目前尚未有明确消息传来,但他们正加紧搜寻,誓要找到七皇子下落。” 听罢,沈如烟轻轻颔首,心中五味杂陈。 实际上,她内心远比表面上畏惧,待管家和侍卫离开。 她便让奶娘往太傅府递了一封信。 只是,这封信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直到三日后,七皇子重伤被找回,昏迷不醒。 太傅府大夫人,也是沈如烟嫡母,才派人告知,让她好好照顾重伤的七皇子。 “侧妃,大夫人,这是?”尹氏不敢妄自猜测,只能小心问道。 “哼,这是看七皇子府,要倒了,看不上本侧妃我了,妇人之见,祖母当年怎么能给父亲选了这么一个目光短浅的夫人,自从祖母过世之后,这沈家一日不如,也就是还有姐姐在宫中苦苦撑着,可惜没有福气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如今养在身边的九皇子也死了。”沈如烟轻启朱唇,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未曾落下。 那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悲哀。 嫡姐虽然是嫡出,但是和她一样从小养在祖母膝下。 两人的感情也比同胞姐妹,更好上许多,只是嫡母表面上做的无可挑剔。 这些年下来,她又怎会不知道,嫡母根本看不上她。 祖母故去之后,便把她嫁给七皇子,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 如今更是身受重伤,前途未卜,嫡母便原形毕露,装都是懒的装一下了。 “侧妃,您不必伤怀难过,沈贵妃吉人自有天相,有太傅府一天,沈贵妃日子总是差不了的,您现在可不能劳累,您肚子里还有小公子,七皇子府小世子的位置还是空着的,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世子着想啊……”尹氏苦苦劝慰。 “孩子……”沈如烟连日来的殚精竭虑,差点都忘记腹中的孩子。 一束微弱却坚定的光芒穿透了黑暗,那是来自她腹中的新生命——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相连。 这一切,都是在奶娘细心提醒下,沈如烟才恍然醒悟。 沈如烟,在内心深处重新点燃了希望,必须振作起来:“奶娘,苏颖茹那个贱人呢?” 第189章 “回禀侧妃,您吩咐了不让苏侧妃进府,下人和侍卫无有不从的,刚才门房小厮过来说,苏侧妃已经回了安国侯府,七皇子身边,是元姨娘在伺候。” 听此,沈如烟的脸色,才好了许多:“呵,想和我斗,也不看看她苏颖茹,够不够格,七皇子妃和小世子的死,找人在城中好好宣扬一番,她做了什么好事,总是要全京城的人知道才是,要不然七皇子妃母子的仇,谁来报?” 尹氏见自家侧妃精神,又好了许多,也放下心来。 “是,老奴知道了,老奴一定让七皇子妃沉冤昭雪。”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 而被沈如烟惦记的沈贵妃,送走了皇上,便令人关上了宫门。 面上也一改刚才的哀伤,淡漠冷静的让人忌惮。 “娘娘,府里又新送来了今年的新茶,奴婢给您泡来润喉,可好?”白芷把其余宫人都指派出去。 室内,只有她和黄芪两人,两人从小伺候在大小姐身边。 大小姐进宫,两人自是贴身服侍。 “嗯,用去年冬日留存下来腊梅上雪水,这么好的茶,从井水泡,委实有些浪费了。”窗外月光皎洁,却照不进她此刻阴霾的心情。她身着一袭淡雅绣花的锦缎长裙,发髻上简单插着几支素银簪子,即便是怒气冲冲之时,也难掩其超凡脱俗之美。 她如果不是以家族为重,早早便处置了对方,何必忍气吞声到今日。 沈贵妃,看着雕梁画栋的牢笼,不由的冷笑,总归是死在外面。 天助她也。 如今,九皇子的死,和她,以及她们沈家都没有任何关系,平白无故得了皇上那么多赏赐,也对的起,这些年她养育那个贱女人的儿子的补偿。 想到这里,沈贵妃隆起秀眉,舒展开来。 白芷再次出来的时候,便看到沈贵妃的心情大好:“娘娘,刚才皇上的意思,是不是还会补偿咱们太傅府?那老爷和大公子,岂不是可以更进一步?” 沈贵妃,嘴角含笑,细细品茗白芷递过来的新茶,并没有说话。 黄芪见自家贵妃心情好,很少言语的人,也应声道:“咱们贵妃,平白无故帮荣昭仪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如今九皇子殁了,皇上自当赏赐咱们沈贵妃,只是咱们贵妃,衣食无缺,这赏赐自然到了老爷和大公子头上。” “哼,荣昭仪倒是好本事,自知身份低微,给不了九皇子好前程,便把算盘打到咱们沈贵妃身上,咱们沈贵妃含辛茹苦帮别人养大孩子,如今殁了,皇上自是对我们沈贵妃亏欠,补偿咱们沈贵妃不是应该的吗?”白芷不以为意,冷哼道:“想让咱们沈贵妃给她一个不知道哪里出来的昭仪做嫁衣,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命。” 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穿堂而过,使得室内的烛火猛地晃动起来,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影子,在墙壁上跳跃、交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义愤填膺的白芷猛地一顿,她不由自主地左右顾盼。 “白芷,”沈贵妃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打断了白芷的思绪,“九皇子虽逝,但他的在天之灵定不希望我们因悲伤而失去理智。头七未过,我们更要谨慎行事,以免落入敌人的圈套。” 白芷闻言,神色一凛,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紧闭双唇,点了点头。 她深知,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差池。 然而,主仆三人并不知道,九皇子遇难头七之日。 多年前暴毙的荣昭仪,起死回生,静妃因打碎了皇上御赐的琉璃盏,降为昭仪。 荣昭仪,因才情出众,品行高洁,贞静持躬,温婉贤淑,克己复礼,深得皇上的心。特赐晋升之荣妃。 当消息传遍京城,百姓皆为皇上能从失去九皇子的悲伤中,走出来,感到高兴。 但,身在局中的臣子和后宫的嫔妃,皆是心里惶惶。 颜漫漫,听着平儿让人从京城中打听到的消息。 一双杏眼吃惊的看着平儿:“荣昭仪回宫了?还封了妃位?四皇子生母被罚了?” 如今,颜漫漫脑子里一团浆糊,这是九皇子提前下线了? 四皇子干的,所以四皇子生母静妃被降了位份,以示警告。 毕竟,现在在外面看来,皇上最宠的是四皇子,即便是犯了大错,也是轻轻揭过。 就像四皇子对九皇子下手,杀了最爱女人生下的孩子。 十日之后,皇上让大皇子负责春闱事项,朝堂上,也多次训斥四皇子。 坊间传闻,皇上有意让大皇子继位。 毕竟,监督春闱,春闱这一关乎国家人才选拔的重要事务交给大皇子管理,无疑是在为大皇子铺路。 让他有机会,通过选拔和提拔人才来建立自己的班底,为日后打下坚实的基础。 颜漫漫,更惊讶的是:七皇子居然也被皇上点名,协助大皇子处理春闱事务。 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内。 “香冬,丁公子是不是也要参加春闱?”这些日子的休养,颜漫漫精神和孕期不适,好了许多。 才想到,还有一个丁儒,这个太多变故的人。 还是需要多多关注一下。 “是,奴婢让小厮回城的时候,过去看了一下丁大娘,丁大娘如今身体好了许多,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丁公子也被丁大娘催促参加春闱了,说是这些日子在温书。”香冬听到主子问话,一五一十应道。 “明日,你让人再拿五十两银子过去,春闱三天三夜,需要购置的物品多,你让丁大娘尽量多准备一些,以免影响丁公子考试。” “是,奴婢知晓了。”香冬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何侧妃关心丁家母子。 但,主子做事,总是有道理的。 “丁公子?哼,本皇子怎么从未听说过,七皇子府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厉淮然,在繁忙的政务中好不容易挤出半日闲暇,满心期待着能上山探望那令他心心念念的小女人。 一步步走近那座静谧的小院,心中满是温柔与期盼。 然而,未及踏入门槛,一阵意外的对话却如寒风般掠过他的心头。 清晰地听见,屋内主仆几人正低声议论着一个陌生的名字——“丁公子”。 更令人不悦的是,她们竟打算赠予一个男人,五十两银子。 厉淮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如炬,直射向门外:“三七?本皇子让你跟着周侧妃,你便是如此做事的?” 三七,此刻正尴尬地立于门外,被七皇子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一激灵。 他抬头,嗫嚅道:“属下知罪。” 第189章 平儿与香冬也闻声而动,慌忙跪倒在地,行礼。 同时,余光捕捉到七皇子那张紧绷的脸,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头越垂越低,几乎要埋进地里去。 整个小院,瞬间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 颜漫漫,已经一个多月未曾目睹厉淮然的身影。 而今日,他突兀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坚毅冷厉的眉眼,雕刻般棱角分明,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不容小觑的骇人气势,仿佛能瞬间席卷周遭的一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面对这样的厉淮然。 颜漫漫,并未丝毫恐惧,反而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与从容相对。 她轻轻摇曳着手中的扇子,动作温婉而优雅,笑颜如花,明媚仿佛春日里最温柔的一缕阳光。 让厉淮然,原本蓄势待发的怒气,在不经意间消散了大半。 一双冷冽的眼眸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青色衣衫,那清新的色彩与她姣好的面容相得益彰,更显得她超凡脱俗,宛如不染尘埃的山中仙子。 视线下移,便看到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里,正孕育着他们共同的孩子。 厉淮然望着笑的正欢的小女人,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与宠溺。 “都下去!” “是!” 片刻之后,房间里便剩下两人。 “爷,臣妾,还以为您不想要臣妾和臣妾腹中的孩子了呢?”颜漫漫面露委屈。 自从那日,厉淮然突然离去,她反复回想,试图从记忆的碎片中拼凑出那一晚的每一个细节。 自己究竟说了哪些话,哪一个眼神可能触动了厉淮然的心弦,又或是哪个不经意的举动,成了他离去的导火索。 虽然,从未真正考虑过,自己会被休弃或是被彻底抛弃。 不过,如今颜漫漫还是要示弱的。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厉淮然不仅是她的依靠,更是她的“金大腿”。 思来想去,颜漫漫渐渐意识到,或许这一切的根源并不在于她做了什么,而是厉淮然有意无意地在冷落她。 这种认识让她既感到无助,又带着一丝不甘。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某些行为无意间触碰了他的底线,让他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无论是何种原因,颜漫漫都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需要找到厉淮然,解开这个心结。 便只有主动积极的解决问题。 可是,厉淮然一直没有出现,每天都是朝廷各个皇子和朝堂上的信息。 颜漫漫的心,也都是提到嗓子眼,但是细想之下,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 七皇子重伤的消息,她完全不相信。 因为两人刚刚见过,尽管不愉快。 再就是,九皇子不幸去世,她更是觉得这一切可能是厉淮然的金蝉脱壳之计。 毕竟,厉淮然是一个野心勃勃、深谋远虑的人,他未来的目标是坐上皇位,为此他击败了众多竞争对手。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露出鲁莽的一面,让自己陷入险境呢? 当前的局势已经变得错综复杂,剧情的发展也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料,但她依然坚信,凭借厉淮然的腹黑和狡猾,他一定能够在暗中操控一切,而不被其他人察觉。 因此,她认为,只要厉淮然继续保持这种低调而狡诈的作风,最终的胜利还是属于他的。 颜漫漫起身,轻步上前,柔声道:“爷,莫要生气了,臣妾错了,不该那般口无遮拦。你看,臣妾以茶代酒,给爷赔不是?” 说着,她轻巧地提起紫砂壶,动作娴熟地为厉淮然斟上一杯清茶,茶香袅袅。 厉淮然抬头,望向她那双充满歉意与柔情的眼眸。 心中的怒气,不由自主地消散了几分。 颜漫漫见状,更加鼓起勇气,轻轻靠在他的肩头,细语呢喃:“臣妾知道,你生气是因为在乎我,臣妾知错了,请七皇子原谅臣妾这一次。” “怎么?这样便可以了?”厉淮然薄唇轻启,小心的把人捞在怀中。 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怀中人的腹部,这不是他第一个孩子,但是他极为珍重的孩子。 所以,把人困在山里,让三七守在左右。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鼻尖是女人清香,尽管知道女人没有用什么脂粉,也不由被小女人的娇香软玉轻易勾起邪念。 颜漫漫不是未经世事的处子,自然感受到厉淮然的变化。 “爷,臣妾怀孕已经超过三个月,胎相稳固,臣妾甚是想念爷……”细白的柔夷,穿越厉淮然的外衣,往里面探去。 顺便扯了扯自己春日的衣衫,咬了咬牙,转了个身,面向厉淮然。 看着男人坚毅的下巴,俯视自己冷厉的眉眼,颜漫漫一个闭眼,便吻了上去。 只是,她闭眼的片刻,没有看到男人眼底一晃而过的眼底的闪光。 郎有情妾有意,后面的事情,自是水到渠成。 这一次胡闹,自是错过了午膳时间。 颜漫漫再次醒来的时候,厉淮然已经回程了。 “侧妃,七皇子走之前让人给你送来了几箱东西,奴婢让人放到隔壁厢房了,侧妃,您用过午膳,要过去看看吗?”平儿见颜漫漫精神不错,想到七皇子临走之前,让陆侍卫抬进来的几箱物件,不由的心动。 都是她们侧妃的,七皇子专门到山上看望自家侧妃。 可见,是把她们侧妃放到心上的。 那以后自家侧妃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侧妃您不吃了?”见到颜漫漫突然放下碗筷,平儿着急的问道。 “不吃了,再吃下去,晚膳便用不了多少,饮食便乱了。”还真不是颜漫漫不想多吃,只是,吃一点,胃部感觉便饱了。 再加上床榻上,厉淮然在她睡着之前,担心她饿着,愣是喂了她几块糕点。 后面便睡过去,这会说不准,还没有消化呢。 这种床榻之间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说给平儿听。 静静地站着,颜漫漫,目光落在平儿和香冬正合力打开的两只大箱子上。 随着箱盖的缓缓掀开,耀眼的银光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那是满满当当、堆积如山的白银,令人瞠目结舌。 颜漫漫的嘴角微微抽动,一时竟无语以对:“……” 这些银两之多,若非,颜漫漫,事先知晓厉淮然可能是出于体贴,担心她嫁入府中时缺少嫁妆而特意准备。 恐怕,真的会误以为这是对她的某种轻蔑或羞辱。 不过,即便是羞辱,颜漫漫也甘之如饴。 第189章 平儿与香冬二人,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巨额财富震撼得呆立当场。 粗略估算之下,这些白银怕是不下万两之巨,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一夜之间成为富甲一方的人物。 颜漫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随即对香冬吩咐道:“香冬,找个合适的时间,把这些银子送到‘大通’银庄去,换成银票方便保管。” 香冬闻言,连忙点头应下:“是,侧妃。” 平儿,则是激动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侧妃,七皇子……” 她想说,七皇子很宠自家侧妃 ,但是,话到一半,她又觉不对。 七皇子对自家侧妃,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要知道,七皇子府后院,即便是当年的七皇子妃,七皇子都没有让身边的侍卫,保护过。 更何况,三七还是七皇子身边仅次于陆侍卫的属下。 想到了什么,平儿瞪圆了眼睛。 颜漫漫,见平儿一个人也不知道想什么,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好了,别在这里耍宝,你跟着香冬一起去,再让三七给你们指派两个侍卫。省的半道上,被人截胡。” 毕竟,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钱财。 京城之中,又不太平,还是小心为上。 “是,奴婢知道了。”香冬附身应道。 拉了拉,还不在状态的平儿:“是,奴婢也知道了,奴婢一定会小心的,即使丢了奴婢的命,也不能丢了侧妃的银子……” 颜漫漫:“……” 春闱之日,晨光初破曙光寒,京城的大街小巷被一层薄薄的雾气轻抚,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与期待的气息。 城门内外,车水马龙,达官贵人们身着华服,或骑马,或乘轿,纷纷带着自家的学子,送入考场。 他们的脸上或带着几分骄傲,或藏着几丝忧虑,但无一不显露着对这场科举考试的重视。 家仆们手持各式文具与干粮,紧随其后,确保学子们能在考场内无后顾之忧。 京城百姓亦早早地聚集在街道两旁,议论纷纷,热闹非凡。 有的谈论着今年哪位学子最有希望夺魁。 有的则回忆起往昔科举的辉煌故事。 更有不少父母,以羡慕的眼光,望着那些即将步入考场的青年,心中暗自祈愿自家的孩子也能有朝一日光宗耀祖。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丁母,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裳,面色沉着冷静,目光紧紧跟随着儿子丁儒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考场大门之后。 那双眸中无悲无喜,不是因为无情,而是她知道,儿子多年的寒窗苦读,定能换来金榜题名的荣耀。 为他们母子,夺回那被族人侵占的家产。 让那些曾经欺辱他们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若是,颜漫漫知道丁母的想法,肯定归咎于遗传,丁儒原着中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源于丁母。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 正当颜漫漫孕期五个月,七皇子府的人,便带着七皇子的命令,把马车停到承天寺后山的小院门口。 “周侧妃,老奴奉七皇子的命令,接您回府休养。”宫嬷嬷,一位身着华丽宫装、举止端庄的老妇人。 第一眼看到怀有身孕的周侧妃,不禁的吃惊瞬间。 很快便调整好神态,恭敬请颜漫漫回府。 按道理说,这趟差,本不需要她亲自过来。 只是,七皇子有令,她不得不亲自跑这一趟。 面前的妇人 ,怀有身孕,身形略显丰腴,但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美人光彩却丝毫未减。 周侧妃的面容,温婉艳丽,眉眼间透着一股子清冷与高贵,让人一眼便能感受到她的貌美。 宫嬷嬷,心下了然,为何能让冷厉生人勿近的七皇子,放在心上。 心中更是明了七皇子的用意。 她作为宫中的老人,对于皇家的种种心思与算计自是了如指掌。 七皇子此举,无疑是在向众人宣告,他对周侧妃及其腹中的孩子极为看重。 而七皇子府如今尚无正妃,这位周侧妃的地位自然不可小觑。 因此,宫嬷嬷在面对周侧妃时,面上的恭敬之色更甚。 她轻移莲步,上前几步,福身行礼,声音温和而又不失威严:“周侧妃吉祥,老奴奉七皇子之命,特来接您回府。一路上,还请您多加保重身体,老奴已备下马车与一切所需之物,定能确保您一路平安。” 言罢,宫嬷嬷又示意身后的侍女们将礼盒与补品一一奉上,每一份都是精挑细选。 而颜漫漫见状,也是微微欠身,以礼相待。 宫嬷嬷,淑妃身边的老人,最近七皇子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淑妃便再次派宫嬷嬷坐镇七皇子府。 以免,闹得太僵,那七皇子府,真的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她不知道,为何这个时间点,厉淮然让自己回去。 当然,颜漫漫,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马车刚入京城,颜漫漫隔着车窗,都能感觉到外面的热闹。 和七皇子府的境遇,完全不同。 耳畔不经意间捕捉到了街边行人的热烈议论,话题中心正是今日京城中的一件盛事。 “状元郎在杏花楼设宴”。 这消息如同一股清风,拂过了她本有些沉静的思绪。 “听说那状元郎,可是咱们这一届的风云人物,来自江南丁家。”一位穿着朴素的男子绘声绘色地说着,语气中满是敬佩与羡慕:“这位丁状元,家境贫寒,早年丧父,还饱受族亲欺凌,但他硬是靠着自己的勤奋与才智,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春闱之前,他和寡母几乎流落城外,生计无着,若非有贵人相助,恐怕早已命丧黄泉,真是天不绝英才啊!” 然而,话锋一转,另一位听客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慨与不屑:“可不是嘛,这杏花楼外头围着的,据说都是丁状元的族人。你说这世事多怪,当初人家落魄时,这些族人没一个伸出援手,现在人家高中状元,飞黄腾达了,他们倒是巴巴的找上门来,想要认亲。哼,要是我,早就一棍子把他们打发了,不报官把他们抓起来,都是仁至义尽,还认什么亲!呵!一家子不知所谓。” “这就是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要我说,也是丁状元,文采飞扬,字字珠玑,句句锦绣,才华横溢,令人叹为观止。” “丁母孤儿寡母,生活之艰辛,步步维艰。面对家族之欺压,世事之炎凉,默默承受,勤勉持家,才有今日成就啊,总算没有天妒英才。” “可不是吗,听说丁状元母子初到京城之时,还被康家那个纨绔欺负,如今康家的人竟然连脸都不敢露,哼……” 第189章 这番言论,引得周围人一阵唏嘘,有的摇头感叹人情冷暖,有的则愤愤不平。 丁儒春闱夺魁,颜漫漫早有听说。 只是没有想到,她刚进城,便听到最近风头正盛的丁儒的消息。 还是关于丁儒的私事。 丁家家族的事情,原着中并没有提及,原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心凉薄非一日可破。 平儿想要说什么,被香冬眼神制止住了,看向不苟言笑的宫嬷嬷。 突然,马车前行的步伐被一位妇人拦下。 “可是,七皇子府周侧妃的马车?车里可是坐的周侧妃?”妇人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马夫闻言,微微点头。 香冬听闻声音熟悉,连忙掀开帘子,探出头来:“丁大娘,是您啊!” 透过帘子,颜漫漫看到丁母身后,站着两个小丫鬟。 此时,丁母精神焕发,面色红润,显然最近生活得不错,这得益于良好的休养和调理。 见此,颜漫漫微微放心,丁母在,丁儒应该便不会出现原着中的倒翻天罡的造反。 如今,又中了状元,为了丁母,丁儒这颗定时炸弹。 应该少了一些风险,那周韵淑想要通过丁儒,让徐璟城上位的路径,便被堵死了。 毕竟,这些日子,她人在城外休养,周韵淑也没有少作妖。 更是攀扯到她,想要坏她名声,转移注意力,也要看看自己同不同意。 “香冬姑娘,民妇得知今日周侧妃回京城,特在这里等待,送上我们的谢礼。”丁大娘说着,从身旁的小丫鬟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礼盒,双手奉上。 香冬见状,连忙摆手:“丁夫人不必客气,周侧妃常说,那些都是举手之劳,不值得如此重谢。” 车内,颜漫漫隔着帘子,声音温婉而柔和:“丁夫人,您的心意我们领了。请务必保重身体,以后若是有需要,尽管来七皇子府找我。” 丁母闻言,眼眶微红,感激涕零:“多谢周侧妃大恩大德,如若不是侧妃施恩,我儿不会有今日的造化,也枉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我们母子定会铭记于心。” 因为是在街市上,丁母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带着人离开了。 马车再次行使起来,宫嬷嬷上下打量颜漫漫周身,笑着说道:“周侧妃,福泽深厚。” “宫嬷嬷哪里的话,淑妃娘娘才是福泽深厚,佛祖庇佑之人。”颜漫漫笑的温婉。 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福泽深厚,否则,要不然,也不会两世为人,都得不到双亲的疼爱。 现在,还是七皇子的侧妃!一个妾室! 更何况是宫嬷嬷的话,这如何被宫里哪位听到了。 估计生下孩子,她的小命也该到头。 宫嬷嬷笑笑不语,只是以后对面前的主子,更为恭敬。 大学士徐家后院。 “你是说,周漫漫回来了?她不是住在城外的寺中吗?病的都要死了,七皇子,为什么把她接回来?”周韵淑面色阴沉。 原以为消失了很久的周漫漫,命不久矣,又回来了? 那个贱人,怎么又回来了? 下面汇报的丫鬟,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唯恐哪句话,在惹的二少夫人不愉快,把她发卖了。 “哼!来人,把人带下去,明日交给牙婆,一个哑巴,本夫人,要来何用?” “奴……奴婢,奴婢不是哑巴,奴婢不知七皇子为什么把周侧妃接回来,奴婢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宫中的老嬷嬷,把周侧妃扶着下了马车,二少夫人饶命……二少夫人饶命,奴婢真的没有打听出来……”小丫鬟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忽的想到一件事,赶紧带着哭腔说道:“奴婢,听闻,七皇子,又被皇上禁足了,想来,七皇子在府中无事,才想着把周侧妃接回来,奴婢听闻七皇子妃府陈侧妃小产,沈侧妃怀有身孕,苏侧妃今日还在安国侯府住着,没有回府,估计这样才把周侧妃接回来服侍……” 小丫鬟垂头说着,时不时余光偷偷瞄着周韵淑的脸。 见主子脸上怒气渐消,便大着胆子说道:“奴婢,还听闻,七皇子暴戾,伤了重要地方,每晚都是变着花样的折磨后院的人,自从重伤修养在府里,每日都能从七皇子府后门,抬出一两个人来……” 小丫鬟说话的声音,都是带着颤音,直接取悦了周韵淑。 不多时,周韵淑脸上便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呵呵,便宜她了,七皇子妃不在了,七皇子还是在的。” 七皇子的粗鲁狠厉,不用别人说,她是深有体会。 原以为每个女人都会经历如此,直到嫁给徐璟城,她逐渐的体会到了一点男女之间的欢愉。 对上一世的七皇子,更是厌恶。 如今,周漫漫特地被人从寺中接回来,且七皇子府后院就她一个侧妃,周韵淑脸上,再也掩盖不住的好心情:“好了,站起来,回去吧,注意留意着七皇子府的后院。” “谢二少夫人,一有消息,奴婢立马回来禀告。”小丫鬟死里逃生。 再次磕头谢恩,才诚惶诚恐的退出正房。 至于,看到周侧妃好似微微隆起的小腹,压根不敢说。 疾步往后院的另外一个小院,走去。 如今,能救她的,只有玉姨娘。 周韵淑,不知道有朝一日,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把她卖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觅夏呢?璟城他看不上觅夏?”周韵淑好不容易,才有件值得高兴的事。 下人又过来报,徐璟城居然又去了玉姨娘的院子。 这半个月,都第几次去那个小贱人的院子了。 “那个贱人,也还有身孕,又不能伺候他,夫君又去做什么?”如此想着,周韵淑不由的骂了出来。 下人只是奉命过来汇报,这种主子房里的事情,她哪里知道。 更不敢应答,求救似的目光看向奶娘。 见周韵淑发火,奶娘比其他人,都要着急:“三小姐,可不能这么生气了,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提到“孩子”,再想到小院里的玉姨娘,奶娘想到了什么。 禀退了其他的下人,附在周韵淑耳边耳语了几句。 周韵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奶娘,仿佛要从奶娘眼中看到奶娘所言真假。 “我的三小姐,奶娘也是听从宫中的老嬷嬷口中听说的,说是当年荣昭仪,宠冠后宫,便是如此做的,让皇上日日惦记,一个月恨不得天天往荣昭仪的宫里跑,即便是荣昭仪孕有九皇子,也不例外,全身更是鲜花沐浴,不用香,周身肤如凝脂,自带体香,如今,更是在九皇子亡故之后,再次回宫,成为荣妃。”奶娘信誓旦旦的说道,仿佛亲眼所见。 第189章 “可是,奶娘,我如今……”看着豆大的肚子,周韵淑有些退怯。 这可是,她前世今生第一个孩子,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行,我的孩子不能有任何问题。” 奶娘听罢,也点了点头道:“三小姐和小主子不能有失,可以让夏姨娘试试?总不能看着姑爷日日宿在那个小蹄子那里啊,夫人和大少夫人,每天夹枪带棒的话,主子大人有大量,不生气,老奴都替三小姐不值。” 提到自家婆母和大嫂,周韵淑面露憎恶。 上一世她从来不知道,徐璟城有这么难缠的家人。 “奶娘,你私下去找教习嬷嬷,好好教教夏姨娘怎么伺候夫君,不要天天跟木头庄子一样,府里哪个姨娘不是娇香软玉的,才能留的住男人,偏她,做事一板一眼,别说夫君看了不喜,就是我看了都不喜欢……” 想到觅夏第一晚伺候过徐璟城,徐璟城便板着脸离开。 周韵淑只觉得,这伺候人,还真不是长的不错,就能干的活。 “是,老奴知晓。” 奶娘胸有成竹的应道,只是看着三小姐给到的银两,便犯了难。 但是,看到周韵淑的脸,她也不敢再问。 嬷嬷收下五十两银锭子,伺候周韵淑净身安寝。 被周韵淑和奶娘提到的苏颖茹,此时,正舒适的听着戏曲。、 丝毫没有着急,想要回到七皇子府的急迫。 “主子?今日七皇子府外的小厮回来汇报,周侧妃回府了,还是宫嬷嬷亲自去接的?”香菱打着扇子,轻声说道。 苏颖茹,悠然自得地品尝着,刚从南方加急送来的精致点心与鲜甜水果。 这些食物不仅新鲜欲滴,让人仿佛能一口吞下千里之外的春色。 她悠然坐于府邸之中,目光穿过雕花窗棂,落在前方那座古色古香的戏台上。 戏台上,伶人们身着华服,彩袖翻飞,如同穿越到另一个时空的精灵,演绎着一出出悲欢离合的故事。 那唱腔,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回婉转,凄美哀怨中带着无尽的韵味,直击人心最柔软之处。 伶人们的身段更是了得,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透露着千锤百炼的舞台功底,将剧中人物的情感刻画得淋漓尽致,引人入胜。 苏颖茹,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无比满意,这段时日的生活对她而言,无疑是惬意而自在的。 她,不再需要拘泥于繁琐的礼数与规矩,每日里只需悠然自得地享受自己的小世界。 偶尔,还能从沈如烟与陈侧妃之间的争执,与算计中寻得一丝乐趣,就像是观赏一场免费的宅斗大戏,让她的心情格外舒畅。 特别是,想到沈家的生意,在她的巧妙布局下日渐衰落,入不敷出。 她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沈如烟曾经的嚣张跋扈,在她看来,不过是强弩之末。 她倒要看看,失去了家族经济支撑的她,还能如何维持那份高傲与不可一世。 至于周侧妃,苏颖茹的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对她而言,那不过是一个注定要在权力游戏中黯然退场的角色,迟早会成为这府邸中又一个被遗忘的名字。 “哦,宫嬷嬷,哼!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七皇子身边,始终需要一个人伺候,难道还想要本小姐亲自去伺候不成!”说完,便站起了身,眼尾带着笑意看向戏台中间的人。 戏台中间正在唱戏的人,很快注意到苏颖茹的眼神示意。 摆了摆手,让乐师和其他舞台上的人,离开。 众人也都是见怪不怪,低头恭敬的离开。 一位身着青衣的伶人,缓缓步下戏台,每一步都优雅而从容。 他,或者说是她,因着戏服的华美与角色的沉浸,在台上是那般地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华绝代。 然而,当这位青衣走近苏颖茹身边时,一切似乎又悄然发生了变化。 刚才的柔美与娇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英气与挺拔。 他的身躯高大,肩宽背直,步伐稳健,全然不见台上那婀娜的身段。 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既遥远又亲近,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这样的转变,让苏颖茹身边的香菱香樟,习以为常,恭敬行礼:“苏少爷,安!” 两人离开之前,还不忘把房门关上。 “苏班主,苏班主这些日子,很是忙碌?本小姐请您,都要三下帖子,苏班主才愿意到我安国侯府走一趟……”苏颖茹话中既有委屈,又有埋怨之意。 苏承悦哪里听不出来,苏颖茹话中的意思。 只是想到,前些日子,他的遭遇,心下不禁冷了冷。 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亮光:“苏小姐,莫不是忘了,自己已经贵为七皇子府侧妃,苏小姐身边,哪里还有苏某的位置。” “承悦,说的是哪里的气话,当时我们便是说好的,承悦,怎能还如此说话,来气我……”说完,苏颖茹眼中泪水涌起,把平日里娇憨跋扈的人,衬托的楚楚动人。 苏承悦的心,一下子便柔软下来了。 多日不见的思念,一下子便把背对着的自己的人揽入怀中。 感受着面前的人的体温,以解相思之苦。 苏颖茹,在男人看不到的时候,嘴角一闪而过的笑容。 很快便陷入了苏承悦的温柔乡里。 苏承悦,是她在蜀地的时候,救下的一个学徒。 当听到对方叫苏承悦,苏颖茹便把人妥善安置,找了大夏有名的戏曲班子,把人送了进去。 每年每月,都会让人送去银两,供养苏承悦。 并在苏承悦学成之后,买个整个“春喜班”,安放到京城。 两人的关系,原来只是朦朦胧胧,还是在苏颖茹到了京城之后,才慢慢开始,且更为亲密。 皇后的位置,她想要,人生至乐之事,她也想要。 而且,就目前七皇子的能力,她才不愿意委屈自己。 既然沈如烟,不让她回府,苏颖茹也断然不会委屈自己。 香菱香樟,目光如炬盯着院子里的动静,在听到房内靡靡之音。 两人面上皆是一红,又走远了几步。 虽然她们小姐的院子是整个安国侯府,最大的院子,不得信任处使的奴仆都在外院。 但是,也要小心,有哪个不长眼的如果闯进来,泄露了小姐的秘密。 要不然,死的就是她们了。 第189章 花满堂。 颜漫漫回到久违的小院,扑面而来,皆是花香。 虽然空气远不如山上好,不过,多了一些人声鼎沸的生气,颜漫漫倒也是舒心。 一整日的马车,让颜漫漫很是不适,早早便睡下。 还不知,她的回复,无论是东昌伯爵府,徐家,苏家,那么快就知道了。 即便是宫中的淑妃娘娘,也不由的惊讶,为何儿子会如此给一个被家族抛弃的侧妃的脸面。 不过,听到来人回禀,侧妃腹中的孩子,也释然了。 如今,七皇子府,正是风雨飘摇,她也不愿意再给儿子招什么话柄。 颜漫漫,正睡的朦朦胧胧,便感觉到背后有一个温热身体靠了上来。 她的月份逐渐大了,只能侧卧睡。 所以,在身后的人,把她翻过来时,腹部不适,便让她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便是腹中的孩子的无声的反抗。 猛然感觉肚皮一动,快速挨了一下男人的温热的掌心,便离开了。 厉淮然,整个人紧张的僵持着,维持刚才的动作。 更是紧张的看向身边的人,见对方不适的秀眉微蹙,嗓音着急沙哑的问道:“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说着高大的身躯,便坐了起来,把颜漫漫轻轻安置好,他不顾穿着单衣,便要出去。 离门仅差一步之遥,被颜漫漫,哑着嗓子喊住:“爷,无事,只是腹中孩子顽皮,已经无事了。” 厉淮然猛然回头,看着床榻上的小女人,似笑非笑娇嫩的脸。 片刻,才意识到他刚才做了什么事。 再次回到床榻上,厉淮然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想抱着心心念念之人,安心睡觉。 骨节分明的手,再次抚上小女人的肚子,厉淮然动作慢了几分。 好似面前是什么珍宝一般。 颜漫漫,睡意再次上头,没有多久,便再次陷入睡眠。 一夜好眠,起床时,身边的男人,再次不见了踪影。 而府中其他人,则是看着七皇子从前院出门,出奇的,七皇子没有进后院。 沈如烟坐在梳妆台前,听尹氏说着七皇子的事情,一时摸不清七皇子对颜漫漫如此是何意? 面上闪过瞬间的迷茫。 “小姐不必介怀,七皇子膝下便只有大公子一位公子,陈侧妃腹中孩子没有了,七皇子这是不想要周侧妃腹中孩子出了问题,才派宫嬷嬷把人接回来养胎的,承天寺的后山是什么样子,哪里适合快生产的妇人养胎,七皇子备受皇上冷落,如今早朝,都去不了,满京城的人,谁人不再传七皇子不详,凡是和七皇子走的近的人,皆遭遇不测,如果您和周侧妃同时生下两位公子,不也能替七皇子洗刷掉不详的帽子吗?皇上和城中百姓,高看了七皇子一些吗?”尹氏手中活计不停。 一边替沈如烟分析七皇子的用意,话音结束,一个妇人经过流苏髻,便已经梳妆完成。 但整个髻式上耸而略向后倾,并在发髻的根部系上丝带,垂于双肩,似流苏一般,从而得名“流苏髻”。 把沈如烟白嫩修长的脖颈,完美体现出来。 沈如烟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奶娘,七皇子,已经有多日没有到我这个翠华庭了。” “小姐,您如今身子正重,哪里伺候了七皇子,可不能拿您和小公子的康健,去争宠啊……”尹氏冷汗连连,七八个月身孕的主子,万一出个意外,她这条老命,可真的没有了,再次劝解道:“七皇子妃,便是生大小姐时,伤了身子,之后便再也不能生育,即便伺候七皇子,也是力不从心,经常把林姨娘半夜喊走,小姐,咱可不能步七皇子妃的老路啊,生孩子就是鬼门关,您看七皇子,后院里,有哪个可以如七皇子眼的,十天半个月半年见不到七皇子的人,多了去,小姐坐稳侧妃之位,便好,如今掌中馈,坐稳这个位置便好,还有谁能越得过小姐去?” 听着奶娘的话,沈如烟才把悬着的心,放下了许多。 只要她执掌中馈,其他人便越不过她去。 即使,再得七皇子喜欢的苏颖茹,至今,不也是进不得七皇子府。 沈如烟轻轻抚摸着肚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翌日,让沈如烟措手不及的便是,苏颖茹再次,被宫嬷嬷接了回来。 “呵,沈姐姐,别来无恙!”苏颖茹眼底含笑,看着主位上的沈如烟:“姐姐,见谅,不是本侧妃想要回来,是实在七皇子离不开妹妹我啊……” 宫嬷嬷站在门口,听着苏侧妃挑衅的话语,轻咳了一声。 苏颖茹见此,回身躬身拜谢一下。 便老老实实,坐到了沈如烟的右手边。 颜漫漫看着三人的面色,装作没有看到,稳坐在位置上。 等到各位姨娘,进门之后,宫嬷嬷身着华丽的宫装,步伐稳健地步入正厅。 眼神锐利而威严,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众位侧妃、姨娘听训,”宫嬷嬷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回荡在正厅之中,“淑妃娘娘念及七皇子府内和谐有序,特命本宫前来,重申府中规矩,提醒诸位需谨言慎行,恪守妇道,以维系皇家颜面。” 言及此处,宫嬷嬷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苏颖茹与沈如烟身上停留片刻。 二人,面色瞬间变得复杂难测。 宫嬷嬷继续说道:“关于七皇子继妃的人选,淑妃娘娘心中已有筹谋,正积极物色中。此等大事,关乎皇家血脉延续与府邸安宁,望诸位皆能以大局为重,勿生他念。” 随着宫嬷嬷话音落下,整个屋子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苏颖茹与沈如烟的面色尤为不好看,二人心中皆是五味杂陈。 苏颖茹,更是心中暗潮汹涌,她费尽心机,不惜一切代价除去了原七皇子妃母子。 本欲,借此机会稳坐正妃之位,未曾想半路竟会横生枝节,淑妃的介入无疑打乱了她所有的布局。 相较于,苏颖茹的焦虑不安,沈如烟虽同样心有不甘。 但,她也明白淑妃之命,不可违。 嫡姐沈贵妃和淑妃,关系算不上好,她能在七皇子府,过如此的生活,全靠淑妃大度。 要不然,岂容自己生下七皇子的子嗣。 她能做的,或许只是尽量保全自身。 而那些姨娘们,即便心中对正妃之位有所向往,却也深知她们出身卑微,断然没有资格觊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故而面上皆是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 在这众人之中,唯有颜漫漫显得格外淡然自若。 她不求权势地位,只愿在这波谲云诡的皇族斗争中求得一线生机,保全腹中胎儿,安稳度日。 正妃之位,对她而言,太过遥远,太过奢侈。 “是,臣妾谨遵母妃训诫。” “是,奴婢谨遵淑妃就娘娘训诫。” 众人下跪谢恩,颜漫漫也在香冬的搀扶下,行了半礼,就被宫嬷嬷扶起。 连带怀有身孕的沈如烟,一并被人扶起。 苏颖茹,见此,眸子更冷。 如此,宫嬷嬷的训诫在一片复杂的心境中落下帷幕,七皇子府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这平静之下,暗流涌动,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不同的算计与期盼。 第189章 七皇子府,有宫嬷嬷坐镇,颜漫漫过了一段与世无争的日子。 转眼已经怀孕七月有余,沈如烟临产在即。 淑妃,又从宫中调了两个老嬷嬷,赵嬷嬷和陈嬷嬷,分别住在翠华庭和花满堂。 宫嬷嬷专心府中事务。 苏颖茹也没有再翻出什么浪花来,颜漫漫由于最近心情好,体重更是直线上升。 看着一套一套新做的衣衫,无论怎么宽大,也怪不住七个月大的肚子。 “侧妃,陈嬷嬷交代奴婢,让您多走走,等到生产那日,能快些,淑妃娘娘快生产的时候,每天还在院子里早晚走上两圈,您不能总是这么躺着,或者坐着。”香冬和雨露两人,说着便一左一右,把准备休息的颜漫漫搀扶起来。 颜漫漫:“……” 虽然知道对方说的都是为自己好,但,此时,她真的想要休息。 “淑妃娘娘,走上两圈,为何本侧妃已经走了两圈,还要走?” “侧妃,咱们的院子小,自然跟宫里的淑妃娘娘住的重华宫比不了,侧妃,还有两圈,奴婢扶着您。”香冬绞尽脑汁劝慰道。 无奈,颜漫漫又被迫走了两圈。 “侧妃,翠华庭那边发动了,宫嬷嬷和稳婆,过去了……”平儿从外面进来,见颜漫漫安稳坐着,才急吼吼的说道。 “要生了?”不过想想时间也快到了,提前十天半个月也属于正常。 毕竟,这个时代,都是大夫把脉,没有她上一世在的先进的科学仪器。 生孩子时间前后有误差,在所难免。 “是,宫嬷嬷已经派人,通知七皇子了,奴婢看小厮是骑马到城外大营,估计天擦黑,七皇子就回来了。”想着七皇子每次回来,都会明里暗里到花满堂陪侧妃,平儿脸上的笑意更浓:“估计,晚上七皇子妃就会过来了,侧妃,晚膳咱们准备七皇子的晚膳吧,奴婢们提前备好。” 颜漫漫摇了摇头:“暂时不用,沈侧妃第一胎时间不会短的,估计子时能平安生下,已经不错了。” 平儿瞪大了眼睛:“子时?现在不是才申时三刻?” “平儿姑娘,不必大惊小怪,妇人生孩子,尤其第一胎,哪个不是要生个几个时辰的,几个时辰能生下,都算是顺产,孩子心疼母亲,体恤母亲,有些还会生个十几个时辰,才是常有的。”陈嬷嬷把燕窝粥放到颜漫漫身边的案几,见平儿对妇人生产懵懂无知的样子,不由解释道。 她是淑妃娘娘专门送到七皇子府,为的就是两位侧妃顺利生产。 顺便教授一下,侧妃身边的丫鬟,怎么伺候有身孕的侧妃。 没来之前,她以为自己像是赵嬷嬷一般,只是打下手。 京城中的姑娘,尤其是富贵人家,哪个出嫁时,没有准备娘家准备的有生产经验的嬷嬷。 偏偏自己伺候的这位主子,只有一个跳脱的小丫鬟。 这不?所有的事情,不得她一点一点提点。 “啊……”想到她来之前,从翠华庭传出的沈侧妃的哀嚎,平儿立马决定道:“奴婢,还是不要生子了,太可怕了。” 院子里众人,听到平儿被吓到了,不想生子退缩的怂样,轰然笑了起来。 认为只是小孩子心性,并没有放在心上。 沈如烟的这次生产,当真不容易。 胎儿太大,差点没有生下来,憋死在沈如烟的肚子里。 最后,还是陈嬷嬷及时请了宫中的老嬷嬷,才保住了孩子和沈如烟。 这些,都是颜漫漫早起之后,正在用膳,两人便开始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 “侧妃,您不知道,昨晚翠华庭的灯火亮了一夜,京城有名的稳婆,都被请了来,那血水一盆接着一盆,真真是吓得人心都要跳出来!”平儿压低声音,仿佛怕惊扰了那份紧张的氛围,“一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那三公子才迟迟降临。” 香冬接过话茬,眼中闪烁着后怕的光芒:“是啊,那三公子出来的时候,小脸儿憋得跟茄子似的,青紫青紫的,一点哭声都没有。周围的侍女和稳婆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平儿补充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们都以为……以为……” 她没说完,但那份不言而喻的担忧,让在场的颜漫漫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幸好,太医一直在前院等着,手法娴熟,一番忙碌后,三公子终于‘哇’的一声,像只虚弱的小猫似的哭了出来。” 香冬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亲眼所见:“您不知道,三公子足足八斤多重,稳婆说,从来没有见过在胎里,养的这么好的孩子。三公子生养的好,侧妃,您也要多用些,将来小主子出生才长的好,咱们小主子肯定是个体恤人的,侧妃,您肯定会顺顺利利的!” 注意到侧妃脸上的惧意,香冬猛然觉得是自己失言了,赶紧找补。 沈侧妃虽然生产惊险,好歹有惊无险,母子平安。 她只是想让侧妃,沾沾沈侧妃的好运,不想吓到侧妃。 “不可,侧妃,往后两个月,侧妃切勿食用太多,否则子大难产!”陈嬷嬷从外面进来了,便听到香冬的话。 吓得差点把手中的茶盏,掉到地上:“奴婢宫中伺候几十年,皇子公主们凡是平安生下的,皆不会太大,否则母体危险,孩子更危险,这次沈侧妃也伤了元气,不仅伤了身体,以后恐怕再难有孕,正如当年的七皇子妃。” 提到七皇子妃,颜漫漫多少有些知道了。 手中的勺子,赶紧放下,满桌子的膳食,不怎么香了。 “恩,陈嬷嬷的说的是,香冬,平儿扶我到院子里走走。” “是,侧妃。”两人一左一右小心搀扶。 七皇子妃哪里是子嗣艰难,恐怕伤了私处。 再难同房,但是,七皇子为了维系镇国公府,每月还是需要休息在七皇子妃的住处。 有时情难自禁,七皇子妃不能伺候七皇子,只能找来林姨娘。 这个世界,大夫多数是男子,七皇子妃又是伤在隐私位置,怎么可能找大夫诊治。 只能苦苦挣着,哪里像上一世的方便便捷。 想到这里,她一个靠着七皇子恩宠过活的人,伤了身体,恐怕下半辈子,日子清苦了。 她是个物质欲望极重的人,也是个肤浅的人,尤其喜欢金银细软,哪里过的了清苦的日子。 所以,精致准备狐媚祸主的女人,一定要有个完美的身材和脸蛋。 哪怕是生了孩子。 有句话说的好,女人不对自己狠心,男人就会对女人狠心! 第189章 有人欢喜有人恨。 苏颖茹听闻沈如烟平安诞下麟儿的消息,一股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面容扭曲,后槽牙因用力过猛而隐隐作痛,仿佛随时可能崩裂开来。 “咱们精心筹谋的奶娘,是否已经踏入了翠华庭的大门?”声音低沉而充满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香菱闻言,脸色微变。 小心翼翼,唯恐又触怒了主子的逆鳞:“回侧妃,奶娘已经按照计划进入翠华庭了。只是……只是淑妃娘娘那边也派来了两位奶娘。咱们的人能否被沈侧妃选中,实属未知。现在,翠华庭由宫嬷嬷严加看管,咱们院子的人,几乎都被严密监视,根本无法靠近,更别提探听消息了。奴婢生怕稍有动作,就会惊动对方,反而坏了大事。” 苏颖茹闻言,怒火更盛。 指甲不由自主地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悄然渗出,仿佛毫无知觉。 只是眼神更加阴鸷:“那么,周侧妃那边呢?我交代你的事情,为何至今未见成效?她的孩子为何还安然无恙?” 香菱闻言,心头一紧。 她不敢直视苏颖茹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只能心虚地垂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夫人……奴婢……奴婢一直在努力寻找机会,只是周侧妃身边防守同样严密,加之她似乎有所警觉,行事愈发谨慎,奴婢实在难以下手,怕是一旦行动,反而会暴露我们自己……” 苏颖茹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愤怒:“哼,无能便是无能,何须诸多借口!记住,我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若是再这般拖延下去,你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言罢,她猛地一甩衣袖,转身离去,留下一室的寒意与香菱颤抖的身影。 香樟从外面进来,小声安慰道:“侧妃,最近心情不好,你不必介怀,苏公子来了,你到外面守着。” 香菱惊讶的看着,站在院中的身影。 一身妇人的装扮,娇俏婀娜,媚眼如丝,如果不是格格不入的身高。 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见香樟进了内室。 香菱赶紧到院子里,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指派出去。 六一躬身行礼,站在书房正中间,不敢看主子的脸色。 他从来不知道京城的闺阁小姐,居然这么大胆子。 把野男人,带到七皇子府。 七皇子厉淮然端坐于书房之中,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冷厉气势。 眼神深邃而冰冷,不过,对于苏侧妃的背叛,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波澜,仿佛那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足以撼动他内心的分毫。 “下去吧,让人好好盯着她。”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重,让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六一,闻言立刻领命,刚想要退下,便想到怀中的信件。 “主子,这是大哥传来北境的消息。”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封完好的信件,恭敬地放在书桌上。 厉淮然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封信上,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着信上的内容,笑容中既有对四皇兄急功近利的嘲讽。 “四皇兄,这是迫不及待了。”他低声自语,随即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六一,把这条消息递到大皇兄耳里,毕竟大皇兄可是找了许久的证据,如今这证据自己找上门来,他岂能错过?” 六一闻言,立刻应道:“是,主子,属下现在就去办。” “等等,”厉淮然突然又叫住了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沉,“三七那里交代好,后院本皇子就不去了,陈嬷嬷是母妃身边的人,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属下领命。”说完,身影便一晃而逝。 随着六一的离去,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良久之后,厉淮然才出声道:“五四,江南的货,走到哪里了?” 鬼魅般的身影,更为矫健的闪现在刚才六一站的地方。 男人跪下,语气平静道:“已到京郊的庄子上。” 厉淮然起身,往外面走去:“去庄子上!” “是,主子。” 刚经历过分娩的沈如烟,虚弱地倚靠在柔软的锦枕之上。 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渐渐暗淡的天色,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失落与哀伤。 发丝因汗水而略显凌乱,脸色虽因生产而略显苍白,却依然难掩其清秀的五官。 那双平日里充满灵动的眸子,此刻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久久未能等来七皇子探望。 让她不禁泛起一阵阵酸楚,她明白,作为皇室侧妃,自己的情感或许本就奢侈,却是任何身份地位都无法抹去的本能。 尹氏见状,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沈侧妃不必难过,七皇子策马带着人突然离开,想来是有紧急要务需他亲自处理。您,此刻,最重要的是修养好身体,切勿让这些情绪伤了根本。三公子可是您的心头肉,身份高贵,将来这王府乃至朝廷,都需要您打起精神给三公子某个好前程,况且,七皇子也未曾对其他侧妃姨娘,过多的偏爱,这就是您最大的机会,再继七皇子妃没有进府,沈侧妃您要拿到更多的筹码。再说,您看,三公子睡得多么安详,小脸蛋儿精致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将来定是个前途无量的孩子。” 尹氏的话语,让沈如烟醍醐灌顶。 沈如烟,温柔地凝视着,襁褓中那张稚嫩的小脸,儿子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牵动着她的心弦。 那双紧闭的眼睛,小巧的鼻子,还有那偶尔抿动的小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是的,为了这个孩子,她也要很快的恢复起来。 想到倚梅园的那位,沈如烟恨不得将对方撕碎。 连七皇子妃和小世子,那个疯子,都能下手,更何况她和儿子。 十日后,七皇子府,三公子厉景濉的洗三礼。 淑妃娘娘派人送了各种赏赐回来,赵嬷嬷也被留下伺候三公子一切事物。 因为是庶子,再加上七皇子目前不受皇上喜欢,各府也都是送了贺礼过来。 除了太傅府的少夫人和婶娘,客人并不是很多。 午膳后,太傅府的人,也走了,整个翠华庭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周妹妹,且等一下。”沈如烟柔柔弱弱的喊声,挡住了颜漫漫的去路。 第189章 苏颖茹冷哼一声:“沈侧妃,这是多日无人说话,怎么耐不住寂寞了?七皇子,今日恐怕已经到千里之外的荆州了,你这副惺惺作态,做给谁看?真是扫兴!” 说完,扶着香菱的胳膊,头也不回的离开。 经过颜漫漫身边时,视线下移扫过她的肚子,冷嗤道:“周侧妃,最近珠圆玉润,独自滚圆,一个臭丫头,也值当的藏这么严实,呵!” 颜漫漫:“……” 瞪圆了杏眸,看着对方,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 “你……你才生女儿,你全家都是女儿。”颜漫漫指着对方的背影,气不过,如果不是她行动受限,无论如何,她都要上前理论。 哪里知道,苏颖茹像是没有听到,颜漫漫诅咒的话。 带着丫鬟大摇大摆的出了翠华庭的院门。 其他姨娘,见颜漫漫生气,赶紧谢罪起身离开。 “女儿怎么了?女儿,总比某些人天天缠着七皇子,一个蛋都没有生出来的好!”柳姨娘见颜漫漫生气,站出来,同仇敌忾的说道。 只是话一出口,便看到众位没有生养过的姨娘,脸色变了变。 柳姨娘才觉得,说错了话,刚想要找补,便听到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说道:“姐姐我,竟然不知道,柳妹妹好大的口气!要不然,现在姐姐我去把苏侧妃请回来,柳妹妹你再当着苏侧妃的面,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我……”柳姨娘脸色涨红。 “想来元姨娘,跟苏侧妃的关系甚笃,有人说了苏侧妃的话,元姨娘竟然巴巴的,把话递上去,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苏侧妃会不会领元姨娘的这个情了?”颜漫漫重新坐下,斜睨了对方一眼。 她不想和苏颖茹,正面冲突,因为苏颖茹就是个定时炸弹。 元清儿,一个七品官家庶女,她还是能得罪的。 更何况,两人之前先前就有矛盾,更没有必要客气。 “你……” “大胆,一个小小姨娘,居然敢无礼周侧妃!以下犯上,该当何罪?”香冬话音没有结束,便听到元姨娘凄惨的叫声。 “啊……贱人,贱人……你给我住手……”元清儿感觉自己的手指头都要断了。 顺着香冬的力气,元清儿直接跪了下来。 “元姨娘,无礼,奶娘把元姨娘请出去!”沈如烟侧卧在床榻上,见到元清儿疼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赶紧出声说道。 尹氏心领神会,看了跟仙人稳坐着的周侧妃。 见对方并不打算,开口,走上前把元姨娘从香冬的手里,把人救了下来。 没有等元清儿继续说什么,把人请了出去,连带其他的姨娘。 因为接下来小姐的话,可不是她们可以听的。 见人都出去了,沈如烟在丫鬟的搀扶下,做了起来:“周妹妹,我也不拐弯抹角的说了,妹妹如今身子重,姐姐我也在月子里,妹妹刚才看到了,苏侧妃有恃无恐,仗着七皇子宠爱,把镇北侯府的嫡女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我等不受宠的女儿。” 颜漫漫双眸中,无波无澜,嘴角依旧带着笑意,看向对方。 沈如烟没有等来,想要听的话,心下一沉,继续说道:“你我都是为人母亲的人,应该为子女考虑,继妃的人选淑妃娘娘,也在甄选当中,有一日继妃进府,也势必要重新整顿后院,不过,咱们的孩子,能否等到继妃入府,或者继妃能否压过苏侧妃一头,都不好说,何不,你我相互扶持,保我们的孩子平安长大?可好?我也没有大的期望的,只希望我的濉儿,无病无灾,健康喜乐一生,便罢了,至于其他,姐姐我自认没有这个福气,不奢望太多。” “可以,我答应姐姐,只是,沈姐姐想要妹妹我做什么呢?妹妹我不受七皇子宠爱,如今住在后花园这样偏远的地方,姐姐你也知道东昌伯爵府这个娘家,可有可无……”颜漫漫的语气,越来越低,好像刚才放任丫鬟收拾元清儿,不是她一般。 “哎……苏侧妃,妹妹也不敢得罪,妹妹听说,苏侧妃在蜀中和京城的营生,做的很好,便是苏侧妃院中的香菱香樟的身价,也比我这个侧妃高。” 本来是想要周漫漫,对上苏颖茹,如今听着周漫漫的自我贬的话,沈如烟只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周妹妹,也不需要妄自菲薄,香菱香樟不过就是两个丫鬟,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沈如烟只觉眼前的人,还不如元清儿那个蠢货好用。 一副好皮囊,半点没有什么上进心,还没有开始正面遇上苏颖茹,先给自己泄气。 把自己踩到泥窝里去。 “终究是她们跟了好主子,每天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哪里像是跟着我这个主子不得宠,也没有势大的娘家扶持,终究是我这个主子没用……” 沈如烟从来不知道,有如此绝色的皮囊,内心确实个草包。 以前只感觉,对方经常躲在院子里,坐山观虎斗,今日怎么看都像是府中的繁华,刺瞎了双眼。 胆小如鼠,怯懦也就罢了,还喜欢自怨自艾。 “周妹妹,姐姐有点累了,便不留妹妹说话了,等改日姐姐身体恢复了,再邀请妹妹过来闲聊。” 沈如烟一点都不想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侧妃,沈侧妃这是想要拉拢你,一起应对苏侧妃?”香冬把茶水和点心放好,看着越来越凉的天,检查了一遍窗户。 才到颜漫漫身边,询问刚才的事情。 颜漫漫,现在有些事情,也不没有打算瞒着香冬几人。 毕竟,一个人的战斗,太累。 香冬,平儿,沁心几人一直跟着她,有些事情,还是让五人清清楚楚,哪些是友,哪些是敌。 “嗯,不过,沈侧妃是准备让本侧妃去做打仗的先锋,她躲到后面平静的生活呢?” “嗯?”香冬似有不懂的,本能的嗯了一声。 “如果她真的有诚意合作,不会让元清儿在我面前造次,元清儿跟着她几年,她会不清楚元清儿的性情,又无诚意,何须合作?”还有就是颜漫漫担心的,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既然达不到信任 ,与其被对方背后捅一刀,不如一开始就装傻,没有合作。 陈侧妃,不正是,鲜活的例子。 “侧妃说的是,咱们刚进府的时候,沈侧妃不是还放任元姨娘,辱骂侧妃您吗?咱不与她们交好,陈侧妃原来整日到咱们院里,也不过是想要勾引七皇子,自从怀孕之后,再也没有来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侧妃,陈嬷嬷坐镇咱们院里,侧妃一定会平安生下小公子的!”提起元清儿,平儿是有绝对的话语权。 刚才如果不是看侧妃的脸色,她绝对也要去骂元姨娘。 如果,颜漫漫知道平儿所想,也只能说,她拦着平儿是对的。 在某些大是大非上,香冬显然吵架,更胜一筹。 出手,也更是稳准狠,这些天和三七学了一点皮毛,还有有用的。 元姨娘一个姨娘,她作为侧妃的大丫鬟,点出姨娘的不是,教训一个姨娘,还是合情合理。 颜漫漫怀孕满八个月,收到了观文殿大学士徐家的请帖。 第189章 周韵淑如愿以偿的生下了嫡长子的满月礼。 洗三礼,颜漫漫便直接让人送了一些小孩子的小衣服和布匹,她并没有过去。 哪想到这一次,周韵淑居然让徐家给她下了帖子。 “侧妃?这三小姐何意?明知道你怀有身孕,要生了。”平儿小脑袋瓜一转,小心试探的说道:“要不,咱们还送些东西过去吧?他们徐家的满月礼,您怀着身孕的人,能去做什么?” “呵,七皇子名声都这么差了,徐家也不担心我去了影响他们徐家的门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当日让人去递话,说我肚子不舒服。”明知道周韵淑不安好心,颜漫漫才不想拿自己和腹中孩子去试探呢。 除非自找苦吃,然而,周韵淑的决心,岂是这么容易打消的。 徐家喜帖上日期当日一早。 颜漫漫便被香冬喊醒,说是黎氏到了。 颜漫漫:“……” 从来知道,都挟恩图报的,还不知道有挟人去参加满月酒的。 折腾到接近午时,颜漫漫才珊珊出门。 “哼!拖拖拉拉,一点规矩都没有!” 黎氏端坐于装饰华丽的马车之内,身侧的车帘半掩,透出一抹幽暗而深邃的光线,恰好映照在她紧锁的眉宇间,添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凌厉。 目光穿透薄纱,如鹰隼般锐利地锁定在颜漫漫身上。 尤其,在触及对方微微隆起的腹部,以及那张与嫡长女惊人相似的面容时,眼中的寒意更甚。 京城中的流言蜚语,如同冬日寒风,无孔不入,如今满城风雨,皆传嫡幼女血脉存疑,而这一切的源头,皆因这位二女儿在外界的张扬行径。 黎氏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冬日湖面下暗藏的冰凌,每一字一句都透着刺骨的寒意:“你妹妹孩子满月,身为她的姨母,你却表现得如此淡漠,难道真要让人指着我们东昌伯爵府的脊梁骨,嘲笑我们治家无方吗?” 颜漫漫闻言,身形微微一顿,原本扶着香冬与平儿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尖泛白。 那双清澈的眼眸,瞬间凝聚起千言万语,化作两道锋利如刀的目光,直射向黎氏。 仿佛要穿透那层薄薄的帘幕,直视对方的心底:“若大夫人,真心觉得女儿行为有失体统,令人不悦,那么女儿也不愿继续在此徒增烦恼。本侧妃即刻返回七皇子府,以免再给东昌伯爵府,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非议。” 言罢,颜漫漫决绝转身,带动起一阵细微却坚决的风声。 这个满月宴,谁爱去谁去,反正她是不想去。 “你……你这个不孝女,赶紧给我站住!”黎氏满脸憎恨,双目赤红。 这个女儿,果然八字和她犯冲,忤逆不孝。 这才回到京城多少日子,她们东昌伯爵府,已经快沦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把人拦住!”黎氏怒吼道。 只是,人还没有到颜漫漫面前,便被一个不太壮实的小丫鬟,一脚踹飞。 黎氏看着东昌伯爵府的大管家,就这么飞了出去,一双怒眸,既震惊又心惊不已。 再次看向动手的小丫鬟,见对方瘦弱的身形,一双冷冰冰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像是看死人一样,看向地上的管家。 仿佛,对方如果再爬起来,他不介意再补上一脚。 “夫人,大事为重!”杨妈妈小声提醒道。 黎氏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让人把管家带去医馆。 再回头便看到,颜漫漫已经走到七皇子府大门门口。 “你还想闹什么,你身边的人,出手就把管家打到吐血,难道你连我这个母亲也想打一顿不成?”黎氏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过,看到颜漫漫一只脚就要踏进府门,立刻急着说道:“江南颜家的人,也来了,你不去拜见周夫人吗?” 刚想趁势溜走的颜漫漫,心里只是暗恨如今动作不利索,走的慢了一步。 东昌伯爵府的人,她可以不见,但是颜夫人,她是要见的。 不然,真的会被周韵淑和黎氏,找出破绽,把她弄死。 毕竟,她被人从江南接回来之前,一直都是喊颜夫人“母亲”,关系说不上无话不说,正常母女。 颜夫人,以前对原身,尽心尽力的抚养。 只是,在知道自己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十几年,瞬间变了脸而已。 原主,因此才会一时接受不了,伤心过度,莫名其妙的死掉。 所以,颜漫漫此刻,便是要扮演好,被母亲抛弃的女儿。 一路有黎氏带路,颜漫漫也没有走什么冤枉路。 大学士府的后院,周韵淑的院子。 原本人声鼎沸的院子,再看到黎氏带着怀有身孕的美妇人进来,皆住了声。 看向颜漫漫的目光,也都是带着探究的意味。 终究有人忍不住,笑着上前问道:“黎夫人,你身边的这位是哪家的夫人?” 话到这里,头戴金钗的妇人,像是才回过味来,一副恍然大悟道:“这该不会是,黎夫人您的二女儿吧?嫁到……不对,被七皇子妃一顶小轿抬入七皇子府后院的东昌伯爵府的二小姐?哎呦呦……长得和陈世子妃,不说有七八分像,四五分像,还是有的,周侧妃如今怀着身孕,美貌不减,羡煞旁人,难怪黎夫人,亲自到七皇子府去接,这是担心周侧妃一路过来,有一些不长眼的,想要非分之想啊,黎夫人好福气,两个女儿,已是人妇了,居然都还长得花容月貌,啧啧……” “那可不是,要不然以七皇子妃的性格,能看得上普通的相貌?不过,也是,徐家二少夫人,如今看来,倒是逊色一点。”旁边的夫人,也跟着接话道。 “黎夫人,你这心偏的,把好相貌,都给了二小姐,徐家二少夫人,该不会见了姐姐吃醋吧?” “亲姐妹两个,还有吃醋的,说来奇怪,徐家二少夫人这长相,谁也不像,不像黎夫人年轻的时候,也不像伯爷,怪不得,满京城风言风语。” …… 黎氏,刚消下去的怒火,陡然被人再次点燃起来。 脸颊绯红,猛地转身,对着那群嚼舌根的妇人们,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谁再敢胡言乱语,败坏我儿的名声,我东昌伯爵府定不轻饶!” 言罢,她的目光如利箭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凌厉的气势让众人不由自主地噤了声。 黎氏在怒怼之余,还狠狠瞪了颜漫漫一眼。 那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责备,仿佛在说:“若非你那番作为,我的韵儿何至于受此非议!” 第189章 颜漫漫,感受到这凌厉的目光,心中一凛然,并不放在心上。 表面却竭力维持着无辜的模样,眼神无辜地回望,内心暗自懊恼,只盼这些妇人能再多透露些信息,好让她搅浑今日的局面。 颜漫漫张了张嘴,本欲辩解。 “母亲,您不是说我养母……”脱口而出,却又立刻意识到失言。 话锋一转,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改口道:“哦,瞧我这记性,哪有什么养母,不过是在江南有些远亲罢了。” 这番欲盖弥彰的话语,在众人听来却更显蹊跷。 一个个心中暗自揣摩,眼神交流间,皆对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场的妇人们,个个都是人精,哪里会看不出这其中的微妙? 她们相互对视,眼神中闪烁着心照不宣的光芒。 尤其,想到屋里确实有一位面容陌生,却与周韵淑有着三分相似的妇人时,更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暗自揣测起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以及它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 而黎氏,则是一脸铁青,想要撕碎颜漫漫的心。 “母亲,妹妹,怎的还在外面说话,三妹妹等你们有一会了,等下开宴,母亲怎的这么晚才来?”周华淑的温文尔雅的声音,穿过人群而来。 众人见周华淑前来,纷纷收起刚才的想要一探究竟的神情,转而和周华淑问好。 “陈世子妃来了,如今姐妹两人站在一起,一个端庄贵气,一个美艳逼人,黎夫人好福气啊。” “黎夫人,赶紧带着二小姐进去吧,莫要因为我们耽误了吉时。” 一副不要为了我们耽误了大事的神情,完全忘记了,刚才谁挡在前面,问东问西的样子。 黎氏只能咽下这口气,毕竟今天是幼女的好日子,重新换上笑脸,跟众人告辞。 正房内,主位上是东昌伯爵府的老夫人,也是这具身体的亲祖母,旁边便是满脸严肃的夫人。 不用猜,颜漫漫也知道是谁。 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熟悉的五官。 目光复杂的望了对方一眼,但仅是这一眼,颜漫漫觉察到颜夫人对她的恨意? 颜漫漫:“……” 顺着颜夫人的目光,看向隔着屏风的床榻上的人,哪里有什么不明白,不清楚的。 跟老夫人问安之后,颜漫漫便顺理成章的坐到了颜夫人的身边。 轻声唤道:“颜夫人好……” 身着织锦缎面的长裙,边缘以金线勾勒出细腻的云水纹,既显富贵又不失温婉。 不过,听到颜漫漫的问好,她的眼神中,偶尔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与疏离。 “周侧妃安好,妇人夫家确实姓颜。”颜夫人,面色微动,起身给颜漫漫恭敬行礼,让人挑不出一处错来。 屋子里的人,虽然各自在说着话,余光却瞄了过来。 尤其孟氏,在看到颜漫漫时,双眼都要瞪圆了。 这不正是,挂在小儿子书房里的画中的美人吗? 无意间闯到幼子书房,见人刚离开,她便坐下等了一会。 然一幅美人书画,却进了孟氏的眼中,开始,她以为是陈世子妃,因为爱而不得,才求娶了周韵淑,如今仔细看来,确是东昌伯爵府的二小姐,这位苏侧妃。 不由得心中凛然,对黎氏的做法,更加憎恨。 把商户之女,塞到他们徐家,二小姐送到七皇子府,这不是害人。 他的璟城,爱而不得,孟氏面色更加冷厉。 在场的人,多少都听到孟氏和周韵淑不和,没有想到今日大喜的日子,孟氏也是如此不顾忌脸面。 “黎夫人,这位夫人是哪位?你们黎家的亲戚,还是东昌伯爵府的亲戚?怎么瞧着这么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 黎氏和颜漫漫不说,不代表其他人不会问。 只是还没有等黎氏回答,便有人插话道:“大嫂,这位夫人,我看着也是眼熟的很,这应该不是咱们东昌伯爵府的亲戚吧,要不然,我嫁入周家这些年,怎的没有听婆母和大嫂,说起过?这位姐姐……” 方氏放下杯盏,仔细看着颜夫人的脸,似乎要把人盯出一个窟窿来。 黎氏不由狠厉的看了方氏一眼,转而笑着回道:“弟妹说的哪里的话,这是我娘家大嫂亲妹子,今日我大嫂身子不舒服,颜夫人听说今日韵儿的孩子满月,过来讨杯喜酒吃,跟着我母亲一起过来的,弟妹您贵人事忙,不知道理所应当。” 黎氏这里指的母亲,便是黎家老夫人,此刻,正坐在屏风里面陪着周韵淑说话。 听到自家女儿的声音,浑厚而苍老的声音应道:“怎的,我黎家来访往来,还需要告诉亲家弟媳不成?” 黎家老夫人,这句话,可谓不甚客气。 当即,方氏的脸色变了变,又被自家婆母狠狠的剜了一眼。 讪讪笑道:“老夫人见谅,晚辈也不过随口一句玩笑话,呵呵……” 只是,方氏不敢顶撞黎家老夫人,不代表别人不敢:“黎老夫人见谅,晚辈怎么瞧见,这位江南颜夫人和我家弟妹,眉眼之中若有相似,我家弟妹是周家嫡出的三小姐,又不是您们黎家大房的小姐,为何长的像大房夫人的亲妹子?好生奇怪?” 小孟氏嘴角带着笑意,眼神扫过正厅众人。 最后定神在屏风后面的人身上。 如果,不是她机警,把人引到正厅,哪里有这出好戏。 婆母可是告诉她了,这位夫人说不准就是周韵淑的亲生母亲。 一个商户的女儿,居然充当伯爵府嫡女,她倒是要把周韵淑一层脸皮撕下来。 什么才华横溢,冠绝京城的才女,不过就是个低贱商户的女儿。 一时间,整个正厅落针可闻,除了徐家众人,其他人皆是目光落在颜夫人身上。 还没有等颜夫人说话,颜漫漫便站了出来。 “不,大少夫人,这……这是本侧妃的母亲……不……不是,三妹妹的母亲……”颜漫漫满眼愠怒,看向小孟氏。 眼底似有泪光闪现,努力在香冬的搀扶下,站到颜夫人面前。 维护之意很是明显。 颜夫人本来被人带到这里,便神色不安,此时,看着站在面前的养女。 有什么事情,在脑子里炸开。 “你胡说什么!”看到内室人晃动,黎氏一口血堵在心口,不上不下:“你……”想要喊对方的名字,突然黎氏意识到,竟然忘记了。 “漫漫无礼了,颜夫人自然是你和韵儿的母亲,义母也是母亲!” 高位上的老夫人斜睨了黎氏,面容慈祥的和众人解释道:“周侧妃和韵儿自小身体便不好,亲家老夫人找人给两个孩子算了一卦,说是大夫人的嫡亲的妹妹八字和两个孩子,极为合适,便从小认了义母。这不,周侧妃身子好了,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了,还孩子气,见了义母,居然掉起眼泪来了……” 第189章 颜漫漫低头垂泪,接过香冬递过来的帕子 ,轻拭并不存在的眼泪。 内心很是惋惜,被老夫人扣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帽子。 只是目光,看上颜夫人酷似周韵淑的脸。 更何况,还有个更有力的小丫头在江南,早晚的事情,她可以等。 看着本来撕开的口子,被东昌伯爵府老夫人,也就是亲祖母,便如此化解。 也破涕为笑道:“祖母说的是,母亲长久没有在京城了,可是要多留一段时日,等女儿生产之后,还想让孩子见见外祖母呢!” 颜漫漫口中的母亲,自然是颜夫人。 黎氏,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喊过母亲。 挽起颜夫人的胳膊,颜漫漫笑容天真浪漫,好似,亲生母女一般。 果然,黎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周侧妃,身份尊贵,我不过一介商户的人家,当不起周侧妃腹中孩子的一声‘外祖母’,”颜夫人眼光闪烁。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忐忑不已,尤其在面对将近一年多不见的养女。 这个女儿从小,和她关系一般,只不过,从来没有想过两个孩子出了差错。 衣食住行,皆没有短缺过对方,无论如何亲近不起来。 直到有人找过来,接走了这个女儿,没有想到再见到,怀着身孕,也更加明艳动人。 而见到韵淑第一眼,颜夫人便能确定是她亲生的女儿,因为跟小女儿太像了。 好在,这次出门,没有带小女儿出门,要不然真的解释不清。 “母亲,说的哪里的话,你自然担得起这一生‘外祖母’。” 众人面色讪讪,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东昌伯爵府老夫人,都说话了。 “好了,前面开席了,仙儿,请众位老夫人,夫人,前面用午膳。”孟氏扯了扯嘴角,视线一直盯在颜夫人脸上。 在正厅的喧嚣逐渐消散,宾客们纷纷前往宴饮之处。 颜漫漫,身怀六甲,因行动上的不便,即便被香冬两人搀扶着,仍然慢人一步。 被黎氏与周华淑留在了这里。 黎氏不用说了,即使挽留颜漫漫仍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周华淑也是面色淡淡,像是上一次的不欢而散,跟她无关似的。 有人装傻,颜漫漫也没有硬要,在别人地盘上,掀桌子的打算。 颜夫人,也被黎氏身边的杨妈妈带走远了。 黎老夫人与老夫人,两位年岁已高、面容沧桑的长辈,从颜漫漫身旁缓缓走过,她们的眼神深邃苍老的双眸,仿佛能洞察人心。 只是,这些又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颜漫漫,毫不在意的回望了过去,嘴角的笑意,似乎刺痛了原身亲祖母的眼。 “周侧妃,身为周家的女儿,你应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言罢,两位老夫人带着几分威严不赞同,缓缓步出正厅。 随着,老人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 内室里传来了一阵微弱而充满期待的声音:“二姐姐,母亲,是二姐姐来了吗?” 带着几分病弱与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内室,紫檀木雕花床榻上,周韵淑脸色苍白,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虚弱。 按常理,产后满月应是恢复良好的时刻,但眼前的人,却像是刚刚生了一场大病,未恢复的样子。 果然,黎氏第一时间,便走到周韵淑的床榻前,将人扶了起来。 “大夫人,大小姐,二小姐!”觅夏一身妇人的装扮,守在周韵淑床榻前。 “觅夏,你出去吧。”黎氏冷言道。 “是,奴婢守在门口。”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黎氏的不悦。 觅夏浅笑着,走了出去。 “你也出去,怎的这么没有规矩,主人家说事情,你们留在这里做什么?”黎氏的面色显得颇为不佳,目光中带着几分抉择。 “东昌侯爵夫人之命,恕奴婢与三七,无法奉行,奴婢和三七,原本是淑妃娘娘宫中的宫女,遵从上命,特地被派遣到周侧妃身边,以确保周侧妃及其腹中胎儿的安全无虞。还请东昌伯爵夫人能够理解并见谅。”言罢,香冬与三七,二人继续保持着那份公事公办的态度。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任何外界的风浪都无法动摇她们的职责所在。 事实上,刚才在府邸大门处,那位大胆到敢于踹倒管家的丫鬟,正是三七假扮的。 颜漫漫的院子里,也只有三七,有这个身手。 若非有他如此机警勇敢的掩护,颜漫漫也不敢在怀有八个月身孕的情况下,踏入这个被比作虎窟狼窝的地方。 毕竟,这无异于羊入虎口,凶险异常。 面对香冬的回应,黎氏的不满情绪更甚,将矛头转向了颜漫漫:“颜漫漫,你身为家中女眷,怎能不好好管教自己身边的丫鬟,任由她们如此放肆?” 颜漫漫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歉意,轻声回答:“抱歉,伯爵夫人,这是淑妃娘娘与七皇子的直接命令,我身为侧妃,虽有心,却也无力违抗。” 言下之意,她对于丫鬟们的行为虽有知晓,但实则也是身不由己,只能遵从上级的旨意行事。 “母亲,无妨,前面就要开筵席了。”周华淑见黎氏又要发火,赶紧拦了下来。 目光沉沉的看向主仆三人。 “母亲……”周韵淑才适时出声喊道。 黎氏听到两个女儿的恳求的目光,才恹恹的坐到了一边,目光跟刀子一样刮过颜漫漫的侧脸。 颜漫漫,脸上也泛起一抹淡淡的寒意。 这架势,是有求于她? 这是要饭要出优越感了? 看着周华淑和周韵淑,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愧。 颜漫漫,不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疏离而冷静的语气说道:“三妹妹,你今日究竟有何要事,竟需劳师动众,不惜一切代价将我这侧妃从七皇子府的后院拉扯到徐家来?这样的阵仗,倒是让我颇感意外。” 她的声音里,不带丝毫众人在时的温情与柔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冷。 仿佛,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周韵淑与旁人,都不过是陌生人一般。 周韵淑望着颜漫漫,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觉,仿佛眼前的颜漫漫已不再是几个月前,寄居在伯爵府的柔弱可欺的小姐。 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才是颜家真正的女儿。 她暗自思量,心中更添几分憎恨。 都怪小孟氏,打乱了原本的计划。要不然,这会儿,她已经捏住面前人的把柄。 事情便简单多了,这笔账,她心中暗自盘算,日后定要与小孟氏清算。 第189章 此刻,并非追究过往,周韵淑强压下心头思绪,换上一副恳求的神色,对颜漫漫说道:“二姐姐,我有一事相求。能否请你向七皇子美言几句,让大姐夫,还有璟城,能有机会在七皇子身边效力?这样一来,不仅能为家族增添荣光,也是我们徐家的一片忠心所在。更何况,我们本都是父亲母亲的女儿,这样以后岂不是有所依靠,我们姐妹三人,也能常走动不是?” 颜漫漫闻言,目光微微一闪。 她从来没有见过,求人办事,能把话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端坐于精致的雕花窗边,阳光透过轻纱,为她细腻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柔和而神秘的光辉。 嘴角微微上扬,不是出于愉悦,而是对即将上演的拙劣表演的一种淡然嘲讽。 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剑,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直视着对面那准备算计自己的母女三人。 那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只有深不见底的冷静与洞察。 仿佛,已经将这三人的心思看透。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眼神闪烁,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三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颜漫漫的声音平和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过的玉石,清脆悦耳却又不容置疑,“至于七皇子的事情,恐怕我是无能为力了。如果大姐夫与妹夫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何况,大姐夫正六品左司郎中,三妹妹的夫君更是一榜进士,都是大夏不可多的人才。最近,七皇子府,最近一直备受非议,但难得三妹妹还如此惦记着我,这份情谊,我铭记于心。” 说到这里,颜漫漫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满脸僵硬的周华淑,以及一旁神色焦急、急于求成的周韵淑。 在来这里的路上,她隐约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关于周韵淑与夫君徐璟城之间,夫妻关系不睦的消息。 见到了徐家的人,更是确认这一点。 颜漫漫,不是很清楚,为何周韵淑和徐璟城的关系不好,说好的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呢? 百思不得其解! 所幸,颜漫漫也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笑意的目光又在周韵淑脸上,看了一圈。 周韵淑只感觉,被人扒光的感觉,尤其对上曾经被她踩在脚下女人,笑意满满的眼睛。 只恨不得,将对方撕碎,扔进最下贱的地方,任人蹂躏,看她还能笑的出来。 心下有些后悔,当日母亲把她接回来。 要不然,弄死下贱的商户之女,任谁也指责不到她面前。 哪里有此时,对面的人,跟自己炫耀的份。 不过,很快,周韵淑便调整过来:“二姐姐,是不愿意帮忙牵线吗?可是我们才是亲生的姐妹啊……二姐姐,莫不是,还在记恨父亲母亲,将姐姐弄丢?可是,母亲也是不想的啊……” 听到幼女的话,黎氏怒目看向颜漫漫。 “如果因为这件事,将我留下,已经说过了,恕无能为力。”她可不想坐在这里,跟几个人打嘴仗。 有这会时间,她宁愿带着香冬到珍宝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玩意。 或者去听一出戏,好久没有出门了,也不能白白出来一趟,不是? 见到颜漫漫想要离开,周韵淑高声喊住了人:“二姐姐,当真不想帮我和大姐姐牵线?难道忘记了东昌伯爵府,才是您的娘家,即使不帮我和大姐姐,那大哥呢?你连大哥的前途,都不关心了吗?” 听到这里,颜漫漫轻笑了起来:“三妹妹,该不是做月子把脑袋热坏了吧,大哥的前途,有父亲母亲和祖母过问,哪里是我一个外嫁女,还是个妾室,可以过问的?” 人已经走到门口,正要跨门槛出去之时,便听到黎氏气急暴怒:“你走出这道门槛,我们东昌伯爵府,便永远没有你的位置!我看你一个孤女,以后在京城……” “母亲,不可!”周华淑尽管也不喜欢眼前的人,但,想到周韵淑的话。 走到黎氏身边安抚道:“母亲,怎可这样伤二妹妹的心,朝中之事,怎是二妹妹后宅妇人可以当家做主的,母亲,不可把责任都归咎在二妹妹身上。” “呵!她哪里是帮不上忙,她是看到了好处,只顾得自己和他们颜家,心里哪里有我们东昌伯爵府的人。” “母亲!”周华淑听到黎氏越说越偏激,使了眼色,让杨妈妈把人带到厢房休息。 方以嫡长姐的姿态,走到颜漫漫身边,小声温婉道:“二妹妹,切勿因为母亲的一时失言,跟母亲离了心。” 一副完全温婉大方,知书达理的世子妃的形象,完全忘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气急败坏的样子。 “世子妃,说的是,本侧妃大人有大量,自是不会一般计较。”既然有人递了梯子下,颜漫漫也没有端着的道理。 毕竟礼金都给了,该吃的席面,她还是要吃的。 “好了,二妹妹不生气便好,我让人代二妹妹先去前院用午膳,我在这里陪母亲和三妹妹再说一会子话,再过去。” 颜漫漫点头,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带路的人,是个年纪稍大的婆子,一看便是在院子里干杂活的。 “贵人,请这边走。”婆子粗布麻衣,似乎担心自己容貌丑陋,把腰弯的极低。 颜漫漫根本看不清,婆子的脸。 不过,她也不在乎。 “香冬,我的帕子,好像落在三妹妹房中,你去帮我取回来。” “是,侧妃。” 颜漫漫带着三七,随着领路的婆子一步步深入徐家的院子。 那婆子,似乎有意将她们往更为僻静的院子引去。 随着周遭环境的愈发幽静,连原本隐约可闻的丝竹管弦之声也渐渐消失,只余下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夜风低语。 颜漫漫的眉头轻轻蹙起,心中暗自冷笑,这是当她未见过世面的乡野丫头不成。 内院和外院,分不清楚吗? “三七,”颜漫漫低声吩咐,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把人打晕,然后送到她本该去的地方。” 拖着这么重的身体,她可没有闲工夫陪她逛园子。 三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显然对这种突发情况并不陌生。 话音未落,那婆子还未及反应,只觉眼前一花,接着便是天旋地转,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颜漫漫,早已看出这婆子行迹可疑,且其装扮虽看似老练,但细节之处却露出破绽。 见识过后世化妆的厉害,大变活人都可以。 更何况,这个丫鬟,脸上故意涂抹的黑渍,掩盖不住其原本紧致的小麦色肌肤。 但,在颈部与偶尔露出的手臂上显露无遗。 不多时,平儿便找了过来,示意三人把人扔到隔壁的院中。 “侧妃,人已经在里面了。”平儿说话的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 “嗯,咱们走吧,回去吃东西。” “是,侧妃。”平儿搀扶好颜漫漫,又见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纰漏。 才低头和颜漫漫说着趣事,往徐家摆宴的院子走去。 第189章 颜漫漫落座的瞬间,眼中含笑的看往自己亲祖母的方向,俯身拜了拜,自行坐下了。 老夫人面色一怔,隔着几人的位置,且她的位置靠后,自是不能摆长辈的谱,把人喊过来。 她自己也不想委曲求全,到颜漫漫面前。 只有打发身边的人,到周韵淑的院子查看情况。 锦绣环绕,觥筹交错,一群衣着华贵的夫人正围坐在一起,享用着精致的酒菜,谈笑风生,气氛融洽。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宴会的宁静。 从隔壁院中传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座的夫人们都愣住了。 孟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强压住心头翻涌的怒火,不动声色地示意身边的小孟氏前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是,那些与孟氏素来不合的京城夫人又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挑拨离间的好机会? 一位夫人故作关切地站起身来,对着孟氏说道:“徐夫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惊叫,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吧?不如我们也跟着一起去看看,究竟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下人,竟然如此大胆,扰了大家的兴致?” 一边说着,一边向孟氏的方向走去,似乎真的关心发生了什么。 这番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院中。 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说话也是断断续续:“老……老夫人……玉姨娘……玉姨娘她……落水了……奴婢奉紫薇姐姐之命,求老夫人救救玉姨娘和未出世的小公子一命。” 小丫鬟额头在青石板上,没有两下,额头渗出血来。 孟氏听闻,猛然站起身来。 目光如炬地扫向东昌伯爵府的众人,怒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的大学士府里行凶!来人,把周韵淑那个不知廉耻的毒妇给我拖出去!” 急转直下的态度,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尤其,东昌伯爵府老夫人和黎家老夫人,面色深沉,丝毫没有因为孟氏的怒气影响。 “徐夫人,身为大学士府一家当家主母,做事便是如此草率?别说我们韵淑还在月子,没有心里做什么?就是真的做了什么,也由官府来审,何至于徐夫人如此武断?捉贼须捉赃,捉奸须捉双,如此浅显的道理,应该不用我这个老太婆,教给徐夫人吧?”伯爵老夫人气定神闲的反问,立刻让孟氏的气焰被稳稳的拿捏。 孟氏青白交加的脸,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刚才的妇人,站出来打圆场道:“徐夫人,还是赶紧看看府中的姨娘吧,还怀着身孕,性命攸关的大事。” 众人到的时候,府医拎着药箱带着小童,匆匆进门。 孟氏,赶紧让人进去,诊治玉姨娘。 颜漫漫也在香冬,平儿的搀扶下,跟在府尹后面进了院子。 女宾客宴饮的地方,本来就比较偏僻,一是孟氏不喜周韵淑,不想给对方做面子。 二是,她不喜欢多花钱,无论府中的公账,还是私库,都不想补贴给二房一分一文。 孟氏审问玉姨娘身边的伺候丫鬟时,便听到有人惊呼。 赫然是池塘边的假山后,藏着一个人。 “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今天府里招待客人?你躲在这里偷懒?”孟氏眼中射出骇人的光,似乎要把眼前人抽筋扒皮。 “婆母……她好像是弟妹院中的洒扫丫鬟,儿媳有次去找弟妹的时候,便是她带的路。”小孟氏低头仔细分辨,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小丫鬟:“抬起头……” 哪里知道小丫鬟,像是没有听见小孟氏的话一般,继续跪着,恐惧的眼泪掉的越来越凶。 “呵呵,你不要以为你不说,本少夫人便查不出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鲜亮的衣服不穿,偏偏这副打扮,”小孟氏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在孟氏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便听到孟氏呵斥道:“好呀,今日我这个老婆子给你们忙前忙后,你们主仆竟然在背后做这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来人!把人拖出去,直接发卖到窑子里去,我倒是要看看,今后还有谁敢在我们徐家作妖!” 四五个婆子,早就等在这边,只听孟氏一句话,便齐齐上来,把人扣住。 “大……大夫人……大夫人替奴婢做主啊……就是这个贱婢推了妾身到池塘,妾身的孩子没有了……” 玉姨娘是被两个婆子,抬着从室内出来,身下的裹着被褥。 但,也难掩,浓重的血腥之气。 煞白娇嫩的小脸,因为失血过多,更如吃人的鬼魅一般。 寒光闪闪的双眼,紧紧盯着地上的小丫鬟。 小丫鬟,便是刚才给颜漫漫引路,且被三七打晕的。 被一阵喧闹吵醒,便看到众位妇人们进来,还没有想出悄悄溜出去的办法,便被人逮个正着。 她知道,她替二少夫人,做的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 面对夫人更是解释不清,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只能“啪嗒啪嗒”掉眼泪,如今听到玉姨娘攀咬,刚想反驳,便被人嘴巴里塞满难闻恶臭的东西。 猛烈摇着头,表示自己没有做。 可是为时已晚,便看到夫人杀人的目光。 “拉出去,打死!谋害主子,连同她的家人,都拖出去打死,以儆效尤!” 等到,周韵淑和黎氏,听到动静,被人搀扶着过来的时候,小丫鬟连同她的家人,都命丧西天。 “婆母……你……你这是做什么?她们是我从东昌伯爵府,带过来的陪嫁的丫鬟和下人……” “弟妹!”小孟氏众目睽睽之下,满脸怒其不争的说道:“弟妹,你再怎么不喜欢玉姨娘,也不应该下此狠手,让人伤了玉姨娘的孩子啊 ,侄子无辜,孩子可二弟的亲生子,你如何下此狠手?今日还是你孩子的满月酒,再如何不满,你与婆母说,让婆母给你主持公道啊!你如此善妒,让二弟,让我们整个徐家,怎么容得下你。” 说完,小孟氏也不忘代表周韵淑,跟众人道歉:“不好意思,让众位夫人看笑话了,玉姨娘刚落了身子,需要修养,诸位见谅,我二弟妹平时不是这样的,她也是一时猪油懵了心。” “孟仙儿,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人对玉姨娘下手了,小红是给我二姐姐引路的……”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了。 “亲家母,我韵儿刚为人母,定不会做这种事,定是被有心之人陷害,小红这个丫鬟,确实是韵儿派去给周侧妃引路的,”黎氏轻拍了拍幼女的手,安慰道:“韵儿,不用着急,你婆母是个再明白事理不过的人,定不会冤枉了你去,肯定是小人从中蒙蔽,才会误会,打死了你院中的丫鬟下人。” “也是,徐夫人,二少夫人再糊涂,也不会在自己儿子满月酒的时候,出这个岔子,你可不要被有些人蒙蔽了眼睛,虽说不痴不聋,不作阿家翁,但你也不能真是非不分啊!” 孟氏:“……” 第189章 一双要喷火的眼睛,看向对方。 刚才说要到后院看是非曲直是她 ,跳出来说她处事不明的人,还是她。 许氏,当年她嫁到徐家来,两人就闹掰了。 几十年过去,许氏更是日日年年给她添堵。 “我们家的事情,不劳许夫人费心。”孟氏绷着脸,压着怒气说道。 至于黎氏和周韵淑的话,孟氏更没有放在心上。 左右她的庶孙,没有了,让周韵淑院子里的下人给庶孙陪葬,已是便宜了他们。 听此,许氏也不生气,转而和身边的夫人谈论自己管理府中事务的心得。 明里暗里,指责孟氏管家不力。 “啊……爷…… 爷……您动静小些……奴家……” “呵呵,怕什么,他们都在前院喝酒宴饮,偌大的院子,还不够咱们耍的吗?今日,爷就让你看看爷的本领……” “奴家,知道错了,都……都是奴家一时口不择言,爷是满京城最厉害的人……” 满院的夫人小姐,听着污言秽语,只觉面红耳赤。 好些夫人赶紧堵上自家女儿的耳朵,让下人赶紧带着小姐们出去。 而她们自是留下来,去看看,什么样的登徒子,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行如此不齿之事。 一行身着华服的夫人们,脚步不约而同地停驻在院落的门前,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微妙而暧昧的气息。 伴随着院内隐约传出的缠绵乐声和低语,此时,坦然了许多,毕竟谁也不是未经世事的闺阁女子。 其中,孟氏夫人因先前许夫人那尖酸刻薄的嘲弄言语,心中怒火中烧。 她再也无法忍受,愤然命令身旁的小厮,不顾一切地撞开了紧闭的大门。 院内的两人,未曾料到会有人如此大胆地闯入,以至于院落的内外皆未设下任何警戒。 大门被打开的瞬间,两人全身不着寸缕,颠鸾倒凤在外面的凉亭中,凉亭四周白纱遮蔽,若有似无的身躯交汇。 颜漫漫早早占据了有利位置,看着这位徐家大公子的心上宠。 阴柔至极的男子,他的容颜仿佛是古画中走出的仙人,墨色的长发,宛如深夜最纯粹的绸缎,轻轻垂落在肩头,偶尔被微风拂过,带起几缕细腻的弧度,宛如墨云翻涌,又似深潭轻澜。 男子眉眼,是天地间最精致的笔触,细长而含情。 眼中的娇嗔,不是寻常男子的刚毅,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柔情与媚态,仿佛春日里最温柔的一抹阳光,又似秋水盈盈,能瞬间融化人心中的寒冰。 即便是颜漫漫,在面对这份不加雕饰的自然之美时,也不禁暗自感叹,自知若要模仿其万一,怕是要学上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得其神韵。 肌肤更是白皙如玉,透着淡淡的温润光泽如玉。 如此男子,行走于世,怕是连时间都要为他停留,万物皆要失色,就连那流传千古的美人颜漫漫,也不得不承认,徐家大公子,眼光极好,从那么多的伶人中,找出这么一个仙人来。 而徐家大公子,虽然长相也不差,但,在这个男子面前,显得格外平凡了不少。 正当,颜漫漫还想要细细探究下去,便听到有人惊呼。 “老夫人……老夫人,府医,府医……” 孟氏无力地倒在地上,被身边的婆子和丫鬟扶起,已不省人事。 一旁的小孟氏,已经顾不上孟氏,心中的震惊与绝望看着不远处交叠的身影。 目光呆滞,定格在亭中那位本应属于她的夫君身上。 “侧妃,你先用些点心垫垫,等回到七皇子府,奴婢再让沁心给你做您爱吃的。”香冬变魔法似得,从食盒里拿出几样糕点,摆放在马车的小几上。 颜漫漫看了一眼,都是自己平时吃的惯的,又接过平儿递来的茶盏。 瞬间,才觉得,自己真的渴了,也饿了。 筵席吃了一半,剩余的全在吃瓜和吃瓜的途中。 她从来不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似乎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只要两人长的足够养眼,她也不是不可以看一眼。 “侧妃,奴婢回到三小姐院子,借口替侧妃您找遗失的物品,又让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帮忙一起找,听的不是很仔细,三小姐说什么梦啊,梦到金碧辉煌宫殿中,七皇子冕服加身,朝臣跪拜,什么的,还说如果大姑爷和三姑爷,提前跟着七皇子,以后陈家和徐家,就是他们周家,都会再上一个台阶……” 这些话,香冬只敢附在颜漫漫耳边说,即便是平儿,也是瞪圆了眼睛,并不清楚香冬说的内容。 要知道,她躲在门口偷听的时候,差点露馅了。 胡乱议论储位之事,可是要杀头的,她自小在皇宫内长大,更是对这样的事了如指掌。 她没有想到,三小姐居然这么大胆子,而且很明显东昌伯爵府夫人和陈世子妃,并没有惊讶或者畏惧,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三小姐的胡言乱语了。 香冬看着侧妃惊愕的脸色,把自己的猜测,也说了一遍。 颜漫漫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入夜,颜漫漫轻倚于雕花梨木榻上,身姿侧卧,曲线柔美,宛如一幅精致的仕女图,静静地铺展在夜色之中。 窗外,月色皎洁,银辉如水,轻轻洒落在她细腻如瓷的肌肤上,夜风轻拂,穿过半开的窗棂,携带着远处花木的淡淡香气,与室内的熏香交织在一起。 她的双眸并未完全合上,而是半睁半闭。 让她震惊的是,周韵淑做梦? 厉淮然,冕服加身? 良久之后,颜漫漫,才意识到,周韵淑今日让徐璟城和陈国公府世子,效力在厉淮然左右。 是真心的! 那周韵淑不可能是穿越而来,后面的可能只有一个? 重生?原着中才有许多的机缘,帮助徐璟城成就高位。 然而,如今被自己活着,苏颖茹截胡,又和徐家关系不睦,直到今日,都是被困在一个窘境里。 最后的昏招,便是找上自己帮忙。 可惜,如今的周漫漫,已不是原着中的周漫漫,性格温吞,任人拿捏。 第189章 两日后,大学士府的风流韵事,已经盖过了一个妾室姨娘小产。 而徐家大公子的男宠,则是被那天参加筵席的妇人们,传的天上有地上无。 很明显的就是,各个明的暗的小官馆,生意好到做不过来。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京城这里遍地权贵的地方, 更是不缺有权有势又有钱的男人。 一时间,京城议储的话题,竟然被小官们盖过。 即便,常年不出宫门的皇上,也气得砸了龙案前的砚台。 夕阳余晖斜洒进金碧辉煌的大殿,将年逾半百的徐成海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孤寂与苍老。 他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脊梁似乎被这沉甸甸的愧疚压得难以挺直。 满脸皱纹如同岁月雕刻的痕迹,此刻更添了几分羞愧的红晕。 皇上的责备如同利剑穿心,字字句句“教子不善”,回响在空旷的大殿内。 周围的宫人,也不敢言语,唯恐触怒龙鳞。 徐成海低垂着头,声音颤抖:“微臣有罪,教子无方,愿领皇恩浩荡之罚。” 待到大殿的门扉缓缓合上,徐成海缓缓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出皇宫。 夜风拂过,带着几分凉意。 回到府邸,夜色已深,灯火阑珊。 徐成海,没有等来下人押着长子到祠堂,却不料,等待他的是一封冰冷的书信。 不辞而别,只留下简短几行字。 那一刻,徐成海只觉天旋地转,颤抖着手,将信纸紧紧攥在手中。 “咳……”一阵急促的咳嗽打破了夜的寂静,徐成海,眼前一黑,最后一刻什么都没有抓住,便倒下了。 一时间,大学士府,一下子病倒了两位长辈。 “你看看你求娶的人,做的好事,自从嫁进到我们家之后,我们徐家,还有出过什么好事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咱们徐家会得罪七皇子吗……咳咳……”孟氏余光瞥到屏风里卧榻不起的徐成海。 一腔的怒火,把二儿子和周韵淑喊了过来泄愤。 大儿媳妇,已经和自己哭闹了大半日,哪里知道老爷回来,便直接气倒了。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周韵淑,一个商户的女儿。 “璟城,你如果还当我是你母亲,你如果还想你父亲身体康健,赶紧把这个卑贱的商户之女,扫把星,给我休了,要不然,我……我……” “母亲,你先消消气。”徐璟城看向孟氏,呼吸不畅,赶紧上前给对方顺气。 责怪的目光,一直落在周韵淑的方向。 周韵淑这些天,也逐渐想起上一世好些事情,跟这一世都不一样,脑子也是一片混乱。 尤其看着九皇子突然暴毙,四皇子失势,都比上一世要提早。 而七皇子名声,也比上一世更差,不过,周韵淑隐隐只觉,最后胜出之人,还会是七皇子。 所以,她喊来了母亲和姐姐,说是梦中看到,提早布局。 计划潦草,但以周漫漫温吞的性格,只要好好劝说,说不定在七皇子身边,一个重要的棋子。 哪里知道棋子,会不听话。 原本想要派人教训一下周漫漫,却被对方逃了,还让自己损失了几个人。 在徐家,自己也跟着被连累,周韵淑只想杀人。 所以,在面对孟氏的时候,态度也不是很好。 “婆母,我刚为徐家生了嫡长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不知道婆母以什么名义,代璟城休妻?” “你……你这个泼妇,璟城就是因为被你蒙骗,才会想要娶你这个冒名顶替的卑贱商户之女,生养在徐家又能怎么样?还不是野鸡想要冒充凤凰……明……明日,我就要到府衙状告徐家骗婚!把你和你那个卑贱的母亲一起抓进大牢,咳咳……”孟氏当真被周韵淑的嚣张气焰,气到了。 事到如今,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简直要上天。 “你这个死老太婆,我敬重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挪用儿媳的嫁妆,我刚进府一个月,便往儿子儿媳院中塞小妾,满京城的看看,哪个婆母做的像你如此不知礼数,骗婚?呵呵……你舍得我走吗?我颜家在江南也是数的上的富户!” 周韵淑的傲慢,刺痛了孟氏的双眼。 “璟城……休了她,快点休了她……”孟氏捂着胸口,一口气上不来,脸色憋的青紫,双目赤红。 像是深夜里的饿狼一般,盯着面前的女人。 “周韵淑,”徐璟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不可忤逆长辈,难道在徐家这些年,东昌伯爵府的教养,便是如此吗!。” 语气虽不严厉,却字字珠玑。 周韵淑闻言,神色一凛。 孟氏她可以得罪,但是,徐璟城她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毕竟,她和儿子,下半辈子的生活,还是需要依靠对方。 “呵,徐家再好的教养,又能怎么样,她不过是一介低贱的商户……” 孟氏话音,没有结束,便看到周韵淑拿出的一叠银票:“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颜家,给儿媳的嫁妆,总计十万余两,交由婆母保管。”周韵淑低垂着眼眉,不甘的说道:“颜夫人说,颜家没有其他的可以帮助儿媳,唯有金银之物,颜家还是有些的。” “哼!行吧,你年轻气盛,这些银两,母亲先替你们收着,等将来璟城仕途上需要,我再拿出来给璟城运作。”再不顺的气,孟氏这会子也顺了一些。 偌大的大学士府开销不小,更何况观文殿大学士名头虽好,不过是一介清流文官。 俸禄自是供养不了整个府,里里外外的开支。 这些年,也都是孟氏拿着自己的嫁妆贴补, 再加上大儿子的事情,如果现在休了周韵淑。 二儿子,也聘不了门当户对的嫡女做续弦。 周韵淑,见到孟氏急转的态度,心中不由冷笑连连。 什么世家贵女,嘴里骂着自己出身商贾,不还是拿着她的银子:“哼!” 出了孟氏的院子,徐璟城示意下人退后。 如同古玉般温润而内敛,言行举止间总是流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谦逊与风度。 然而,此刻,竟罕见地凝重起来,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严厉。 “璟城?怎……怎么了?”周韵淑见到对方的严肃的表情,心中陡然不安起来。 第189章 孟氏和小孟氏,周韵淑,她都不怕,因为只要她想,都可以拿捏住对方的命脉。 刚嫁进徐家的时候,摸不着门窍,这一年多来,她有上一世的记忆,哪里还让对方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不过,唯有对徐璟城,周韵淑是敬畏的。 因为,对方太过于捉摸不透,温润如玉的面具下,是对所有人的冷清。 上一世,徐璟峰养男宠的事情,曾几一时满京城流言不断。 没过多久,徐璟峰便暴毙了,至于那个男宠则被徐璟城送到北境军营之中,说是没有过多久便得病一命呜呼了。 对待同胞兄弟,如此手段,周韵淑不确定,如果惹恼了他,对待自己和儿子,又会怎样。 目光中带着讨好,恳求看向对方如玉的脸,尽管做好准备,还是被徐璟城眼中的疏离和淡漠,震憾。 “梦境,不要再让其他人知晓,要不然,即便是徐家也保不住你!” 徐璟城,转身离开。 只留下周韵淑,呆滞在原地。 心中七上八下,她不明白徐璟城话中的意思,更不敢上前问。 一时间,有些怀疑,这一世的选择,刚重生回来,一心想着避开七皇子妃,忽略掉徐璟城的各种不是。 如今,只有深陷其中,才知道当时的草率。 周漫漫可以在七皇子妃手下,活的这么好,她应该也尝试一下的。 很快,周韵淑又摇了摇头,刚开始嫁到徐家,她和徐璟城也有一段时间的恩爱日子。 想到这里,周韵淑再次肯定自己的选择。 此刻,她还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公子,二少夫人那里,需要下属派人盯着吗?” 走出很远,徐璟城身后的属下,上前询问。 徐璟城,回头看着另一个方向的一行人,目光微沉。 良久之后,微微颔首。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翌日,周韵淑便让人送了东西到七皇子府后院。 颜漫漫看着,周韵淑让人送来的人参,鹿茸,燕窝等滋补的珍贵药材。 当下让香冬赏赐了婆子银钱,表示她收下了。 婆子呆愣了片刻,便拿了赏赐,喜笑颜开的离开。 只是,婆子前脚出门,香冬后脚便带着药材去了当铺。 吃是不能吃,换些银钱,颜漫漫还是很欢喜。 至于赏赐婆子的银钱,自然指望婆子说好话,周韵淑一个开心再送一些东西过来。 晚间,便听闻徐璟城今日的反常之举,既没有去姨娘的院子,也没有到自己的院子,而是歇在前院书房。 周韵淑,难得心情不错,院子里众人便一人赏赐了五百钱。 往后几日,便开始细细盘算遗漏的事情,且可以帮助到徐璟城。 只有徐璟城好了,她的体面才得以保全,没有枉费她的十万两银票,和她的期望。 听到丁儒,居然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周韵淑又不是很确定自己上一世的事情,是否是真实存在的了。 一时间,便再次恍恍惚惚数日。 直到,传来江南连绵数日暴雨,从江南回来的商队,即便是丝绸布匹都遭了殃。 深秋本应是收获的季节,却遭遇了连绵不绝的暴雨,洪水肆虐,田地尽毁,百姓流离失所,粮食歉收已成定局。 她迅速提笔,一封信笺在她的笔下流淌而出。 命人将信件火速送往颜夫人手中,是的,江南水患,这才是个开头,直到过年前,江南几乎几个月都没有什么好天气。 冬日更是寒冷异常,往年富庶之地,便成了人人想要逃离的地方。 气候反常,粮食颗粒无收,冻死饿死,更是数十万人。 只是,信件,刚出周韵淑的院子,便被徐璟城安排的人,截下来。 抄腾了一份,亥时时分,便送到了厉淮然的桌案上。 “将军,这是真是假?咱们要不要提前回禀皇上?”说完,络腮胡男人,粗犷的大手摸了摸头发,憨笑道:“哈哈,属下这不着急吗?将军,这江南也是奇怪,好好的秋天,下这么大的雨做什么?老天爷不想让人吃饭了?” “南将军说什么混话呢,难道让殿下告诉皇上,殿下派人插手臣子的家事?”陆六一瞥了对方一眼。 如果不是七皇子殿下在,陆六一真的想要掰开对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了。 “哦哦,陆侍卫说的是,是俺想差了,不过,将军,您已经在荆州这些天了,一些小毛贼,哪里用的着将军您出手,您看他们听到您来了,全都自投罗网,您什么时候回京城?能不能……”南闯笑的羞赧,看的陆六一很想把人拽到外面校场上,打一顿。 “你有什么事情,赶紧说,这副小家气,给谁看?”又赏赐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 陆六一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无奈过,手中的拳头,又硬了硬。 “嘿嘿,俺家媳妇问,她年底就要生产了,问俺能不能请命回去一趟,年初把她们母子送回京城,答应过俺家媳妇,说是等她快生产了,俺就回去陪她,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鬼门关走一遭,俺亲娘就是生俺的时候难产,早早就死了……”南闯说着一个粗鲁的汉字,竟然眼中含泪。 陆六一:“……” 他没有媳妇,没有办法共情一个大男人心疼媳妇,落泪。 只能看向七皇子,在他认为,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情,带兵打仗男人的事情,无论男人女人都有死伤,很正常。 “陆六一,通知下去,明日启程回京!” 不知道为什么,南闯说到怀孕生产的风险,厉淮然脑海中,便出现一张娇嫩委屈,惧怕的小脸。 还有手掌心,鲜活的生命。 那日徐家满月宴之后,颜漫漫更是紧小细微。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人时刻留心着外面的事情。 尤其苏颖茹,就是个疯批,七皇子妃,都敢下手,更何况她一个不受宠的侯府女儿。 其实,颜漫漫倒是担心多余,因为苏颖茹怀孕了。 苏颖茹,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让人把大夫送出门去,顺便封口。 一边让人把苏承悦,乔装打扮请进府,商量腹中孩子的去留。 她不是没有想过,一碗药把孩子送走,但,想到苏承悦那张脸,又觉可惜。 再就是七皇子能力不行,那以后她的幸福生活,该何去何从。 权势她想要,幸福生活,她也想要。 第189章 夜幕低垂,府邸内烛光摇曳,映照着苏颖茹房内一角的焦虑与期盼。 她坐在床榻边沿,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胸前,眼神不时地望向窗外那幽深的小径,心中如鼓点般急促跳动,每一声都敲打着她忐忑不安。 时间仿佛被拉长,苏颖茹,眉头紧锁,起身,又坐下,反复几次,最终还是忍不住下了床榻。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夜色从垂花门外传来,紧接着是香玲的身影。 身后还跟着一个装扮普通的女子,不过高挑的身材,总是和普通女子格格不入。 当香玲一行人踏入院子的那一刻,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踉跄着向前几步。 “承悦哥哥,呜呜……”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几分欣喜,苏颖茹如同一只迷失方向后终于找到归途的小鸟,扑进了苏承悦那并不宽阔却异常坚实的胸膛。 泪水在她的脸颊上滑落,如同春日里细雨滋润过的梨花,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苏承悦紧紧拥抱着她,目光中满是心疼与不舍。 一张优雅而从容,柔美的脸,露了出来。 肩宽背直,步伐稳健,一双深邃的黑眸,依旧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他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小姐,莫要伤心,香菱已经把事情告诉属下了……”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微微一顿。 “承悦哥哥,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唯恐从对方的口中,说出她不想听到的话来。 她不想生,是她不想要。 如果,被苏承悦说出不喜她腹中孩子,苏颖茹是接受不了的。 “哥哥,求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苏颖茹催促着,眼中闪烁着迫切的光。 苏承悦望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我们一起面对。” 听到想要的答案,苏颖茹嘴角不断上扬,转而紧紧抱住了男人的结实的腰腹。 香菱香樟,早已留出了两人单独的空间。 尽职尽职的守在门口,听到房内旖旎的声音,早已习以为常。 王府的另一个院落内,沈如烟听到下人过来汇报。 瞪圆了双眼,久久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奶……奶娘……苏氏她……她怎么这么大胆?这可是皇家……七皇子府,真的把人带进来?还怀有身孕?简直……简直……”想了许久,沈如烟都没有想到合适的词,用在苏颖茹身上。 “小姐,小姐,咱们一定要稳住啊,七皇子如今不在京城……”尹氏脑子里面也是混乱的,可是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此时一定要稳住,出不了一点纰漏。 连对沈如烟的称呼,都忘记了。 尹氏很是庆幸自家小姐聪明,把倚梅园的给监视起来,要不然,哪里能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轻轻安抚沈如烟,两人的手,都是微微颤抖。 一盏茶的时间后,尹氏才缓过神来:“侧妃,现在不能动,孩子还小,如果打草惊蛇了,苏侧妃一碗药把孩子送走了,咱们不就没有证据了吗?咱们需要等……” “奶娘的意思,等到孩子月份大了,藏不住了?”沈如烟也很快领会到尹氏的用心,眼中充满了精光,颔首道:“府中添丁,呵呵……可喜可贺,可是是个见不得人的奸生子。” 嘲弄两句,沈如烟便抓住了事情的关键:“月份大了,即使七皇子没有回来,不是还有宫嬷嬷,淑妃娘娘吗?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他们安国侯府怎么保下她,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守妇道,伤风败俗的贱人!” 想到几个月之后,苏颖茹被人千夫所指的样子,沈如烟再不顺的气,也舒爽了不少。 当即,让人添置了夜宵,小酌了几杯温酒。 亥时三刻,才入睡,一夜好眠。 而另外一边,苏颖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落入了沈如烟的眼中。 温存了半宿,丑时一过,趁着天蒙蒙亮,才把人送出去。 转瞬间,一个多月时间,如同流水般消逝。 颜漫漫的孕期,悄然临近那最为关键的时刻,临产期。 为了确保一切顺利,陈嬷嬷作为宫中经验丰富的老手,早已精心筹备,安排妥当。 在她的指挥下,奶娘与稳婆被妥善安置于花满堂毗邻的小院内,那里每日都有专人严密守护,与外界隔绝,避免不必要的干扰。 颜漫漫得知此事后,心中暗自赞许,不愧是出自皇宫,行事之谨慎周密。 而另一边,关于七皇子即将归府的消息,如同春风一般,悄然在府邸内外传开。 唯独颜漫漫,仿佛是置身于这消息风暴之外的最后一片净土,竟是最后一个知晓此事的人。 这并非偶然,实则是陈嬷嬷刻意为之,她深谙人心,担心七皇子的行程若有变数,未能如期归来,恐会引起颜漫漫不必要的忧虑与情绪波动,从而影响身体状况。 其实,也正如陈嬷嬷担忧的一样,七皇子回京城的路线,确实变了又变。 本来十几天的路程,硬生生的拖了一个多月。 与此同时,府邸之内,一种异样的宁静悄然蔓延。 苏颖茹与沈如烟,各自心怀算计,各怀鬼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尤其苏颖茹,怀孕加上江南和蜀地的事情,让她忙的不可开交。 怀孕初期,体重不增反而清瘦了几斤,脸色也是从红光满面,到脸色蜡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苏颖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毕竟好好的人,突然暴瘦,气色也肉眼可见的差。 只有沈如烟,在两人不期而遇时,冷嘲热讽几句。 自然不会提,对方有孕的,只会讽刺对方的样貌,没有福气之类的话。 不痛不痒,倒也在苏颖茹的接受范围之内,毕竟,她藏着更重要的事情。 十月三十日,正值深秋与初冬的交界,京城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雪花纷纷扬扬,轻柔而坚定,仿佛是天空洒下的洁白羽毛,覆盖了紫禁城的琉璃瓦与青石路。 宫墙内外,玉树琼枝,一片静谧而祥和的景象,雪中的京城,更添了几分神秘与庄严。 京城东门,七皇子率领着一支人马,风尘仆仆地踏入京城。 马蹄声与盔甲的轻响,踏着初雪回京。 未及休整,他便即刻入宫,向皇上复命。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一隅,颜漫漫用过晚膳后,慵懒地倚靠在床榻之上。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不适打破。 身下渐渐温热,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涌上心头,颜漫漫心中一紧,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临盆。 尽管心中略感慌乱,但她的表面依旧保持着镇定,思维异常清晰。 身体的五官,也格外敏锐,仿佛能感知到腹中的小生命,正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句话语的震动,缓缓向下移动。 “平儿,香冬……”颜漫漫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单手摸着肚子,再次安抚道:“乖乖的,要不然,你们就是没有娘的孩子了,长大后……哦,说不准,都没有机会长大……” 刚才似乎,还在拳打脚踢,争先恐后的孩子。 仿佛,听懂了颜漫漫的威胁的意味,出奇的安静了片刻。 也给颜漫漫,有了喘息片刻的机会。 只能说,孩子无论多大,都是需要教训的,要不然,受苦的只能是父母。 第189章 话音刚落,平儿与香冬等人已闻声而来,脚步匆忙。 带着几分焦急与关切。“侧妃,你怎么了?” 平儿率先开口,语气中满是担忧。 颜漫漫微微一笑,尽管脸色已略显苍白,但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孩子,好像是要生了……” 闻言,平儿立刻转身,几乎是跑着去陈嬷嬷,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唤。 整个院子,都被平儿的嗓门喊的忙碌了起来。 陈嬷嬷更是脚步稳健,喊了隔壁的稳婆,快步往颜漫漫的卧房走。 房间内烛光摇曳,映照着颜漫漫苍白脸,汗水细细密密地布满了额头,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旁。 颜漫漫,喘息的间隙,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全身仿佛被撕裂般的痛,直透骨髓,让人几乎要失去所有的力气与意志。 香冬焦急而温柔地守候在一旁,不时地替颜漫漫擦去额上的汗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保持镇定:“侧妃,陈嬷嬷来了,您放轻松,稳住心神,按照我们之前学的那样,深呼吸……” 忐忑不安的香冬,在看到陈嬷嬷从容不迫的脸,心中的慌乱也慢慢平复下来。 陈嬷嬷说过,如果连她们都紧张害怕,周侧妃会更害怕。 “侧妃,您的胎位很正,这是好兆头。”陈嬷嬷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仔细检查着颜漫漫的情况:“对,保持这样的呼吸,小主子们才会好,平安顺利的降生……” 随着一阵阵宫缩的加剧,疼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颜漫漫紧咬牙关,双手紧握成拳,想到生孩子疼痛,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么痛啊。 颜漫漫只想骂人,可惜,声音只是在喉咙处,滚了一圈。 便再次被疼痛,打散,什么意志力,在这一刻全都化无。 更是恨不得,把孩子还回去,谁爱生谁生,她是不想生了。 或者,再把她送回去,也行。 各种想法,在颜漫漫的脑海中,不知道过了多少遍,至于陈嬷嬷和香冬她们说的任何话,听不出去一星一点。 更是恼恨,这个时代,为什么没有无痛针。 “啊……”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漫长无比。 终于,在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啼哭之后,紧接着是另一声同样响亮的回应。 双生子,呱呱坠地! 一个红润如朝霞,一个白皙似月光,小小的身躯在襁褓中轻轻扭动。 当稳婆将这对小生命,小心翼翼地抱到颜漫漫面前,瞬间泪如雨下。 很快,双眼便朦胧了起来。 只是迷迷糊糊,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疾步走到了她的床榻前。 虽然没有看清楚人,颜漫漫却感觉到尤为的安心,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厉淮然看着原本明媚的人,像是断送了一切生机,闭上眼睛。 他从宫中,刚到府门,便听到安排在花满堂的人,汇报,周侧妃临产。 未及回府稍作休整,疾步穿越府邸。 然而,当他踏入颜漫漫的卧房,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平日里温婉可人的女子,此刻却如同凋零的花朵,静静地躺在床上,发丝散乱,双目紧闭,仿佛生命之火已微弱至极。 更为震惊的是,当他的目光扫过,奶娘怀中抱着的两个啼哭的婴孩,也全然没有了喜色。 厉淮然,那张平日里冷峻的面容上,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想要让所有的人,覆灭在他的刀剑之下。 包括,那两个无辜的新生儿。 放置了两个炭盆的屋子,陡然温度下降了下来。 陈嬷嬷,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七皇子情绪的异常。 阅尽人间沧桑的眼睛,此刻,敏锐地捕捉到了厉淮然眼中那抹嗜血的红光,连忙出声:“周侧妃只是脱力昏睡过去了,七皇子请放心,周侧妃这一胎,比当年淑妃娘娘生产殿下,要顺利许多,两位小主子,也是个疼惜母亲的,没有多折腾周侧妃,长大以后,也是极为孝顺的。” 陈嬷嬷的一席话,打断了厉淮然的思维,两步到床榻边,顾不得满是血腥之气。 探到颜漫漫平稳的呼吸,厉淮然猛地抬头,那双冷厉的眉眼在烛光下更显锐利,沉着嗓音问道:“她,只是太累了……” 陈嬷嬷跪倒在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启禀殿下,周侧妃她……她只是体力透支,现已安然入睡,并无大碍。” 闻言,七皇子紧绷的身体微微一颤,那双冷厉的眉眼在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下人退下。 自己则缓缓站起身,走向床榻。 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既有庆幸,也有心疼,更有对未来的深思与筹划。 “幸好……”七皇子低声自语,声音虽轻,却满载着内心的不安。 颜漫漫醒来之时,只感觉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身边的温度和重量,让她意识到昨晚一抹银色铠甲的身影,是真实存在的。 全身如同经历了拆解重组,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酸痛。 然而,当晨光透过窗棂,照进这温馨的卧房时,昨夜血腥已被悄然带走,取而代之的是新的锦被和床褥。 淡淡的皂角的味道,周身虽然不适,但,极为清爽。 虽然颜漫漫,很少让平儿香冬伺候沐浴,不过,经历了生产,她也不想邋里邋遢睡一晚。 已经是人父人母,颜漫漫多少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强大了许多。 她轻轻抬眼,目光落在了,厉淮然略显凌乱却难掩英气的脸庞上。 那些因紧张与疲惫而生的胡茬,不仅没有减损他的俊朗,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厉淮然此刻正沉睡着,与平日里那个冷厉、不苟言笑的形象截然不同。 此刻的他脸上少了那份让人敬畏的寒意,多了一份难得的平和与安宁。 这样的他,让颜漫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紧锁的眉头。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肌肤的那一刻,厉淮然,那双冷厉而深邃的眼眸突然睁开,如同夜空中最亮的寒星。 但仅仅是一瞬间,当他的视线,聚焦在颜漫漫那张满是疲惫的脸上,那份冷厉,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爷……您昨晚……”再是颜漫漫不懂,也知道古人计较妇人生产时,血腥之气。 即便是普通人家,妇人生产满月后,男人才会同榻而眠。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厉淮然低沉黯哑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不过,话语中,皆是对颜漫漫的关切。 “爷?没有,除了有些使不上力气,都还好。”颜漫漫回道:“爷,怎么没有回前院休息?孩子们,爷,可是看到了……” 厉淮然点头:“恩,见到了。” 对上厉淮然不咸不淡的语气,颜漫漫心中打鼓,一双水眸望向对方。 不确定对方,是不喜自己,还是不喜自己生下的孩子? 第189章 门外的陈嬷嬷,也许听到主子们的动静,敲门道:“七皇子,周侧妃,奴婢们伺候你们洗漱,小主子们醒了,这会正在哭,老奴把两位小主子擅自做主,让奶娘抱过来了。” 两人之间的缱绻,就这样被两个小崽子的哭声,给打断了。 厉淮然眉头微皱,不过,看到两个孩子哭红的小脸,心下不忍。 让人放到了,颜漫漫侧卧的床榻上。 惊奇的是,两个小崽子刚才还魔音穿耳,像是感受到颜漫漫的气息,很快,便只剩下委屈的抽噎。 颜漫漫再仔细看过,两人脸上一颗泪珠,都没有,只剩下四只小拳头,在空中胡乱挥动。 “侧妃,老奴也是没有办法,奶娘们分明把他们喂饱了,包裹里也都是干燥的,老奴想着小主子刚出生,可能还不适应,便自作主张把小主子带了过来,如今,真的不哭了,孩子还小,老奴担心哭多了伤身,这才……”陈嬷嬷不敢抬头看厉淮然的脸色。 只能低头和颜漫漫解释。 “恩,我知道了,没事,把小木床先放到卧房吧。”看着辛苦生出来亲生子,颜漫漫脸上还是洋溢着温暖的笑。 看向两个孩子的目光,也格外的幸福。 厉淮然:“……” 坚毅的背影站在卧房内,自从两个孩子进来,他便没有得到颜漫漫一个关注的目光。 直到冷着脸,用完早膳,话都没有说一句,便一甩衣摆出了花满堂。 即使便是,陈侧妃和柳姨娘行礼,都没有换来厉淮然一个眼神。 “柳妹妹,你先去看周妹妹吧,我突然想到建安,今早想要吃荷乳酪,忘记交代下人了,我先回去看看建安,改日再过来看周妹妹,礼物,就麻烦柳姨娘帮我交给周妹妹,姐姐这里谢过柳妹妹了。” “好的,我知道了,陈姐姐既然有事,先去忙吧。”柳姨娘笑的体贴入微,似乎真的不知道,陈侧妃为何而走一样。 见到主仆两人走远,柳姨娘才笑着让胡婆子通报,入了花满堂。 在看到颜漫漫床榻上,两个孩子时,柳姨娘惊讶的嘴巴,一时忘记了合上。 “周姐姐……这……这?两个小公子?都是周姐姐凌晨时分生下的?”早上只是听到丫鬟来报,周侧妃提前几日发动,生产了。 根本不知道,生了两个,还是公子? “柳姨娘说笑了,自然是侧妃生下的,侧妃生下两位公子之时,七皇子正好到咱们院里。”平儿挺着小胸脯,理直气壮的说道。 “不……不是,平儿姑娘误会了,我只知道周姐姐怀孕肚子,大了一些,没有想到原来是双生子?”柳姨娘赶紧继续解释:“我娘亲说,有些人怀孕肚子大写,有些妇人直到生,肚子都不是特别明显,原以为周姐姐也就是肚子大了一些,哈……哈哈……周姐姐就是福气好,今日凌晨生产,七皇子便回来了,恭喜周姐姐,贺喜周姐姐。” 完全忘记,刚才门口遇见七皇子脸色,有多差。 在柳姨娘看来,有这两个孩子,颜漫漫的位置便稳如泰山,只要七皇子不倒。 当然,七皇子倒了,无论她们有没有孩子,结局都不会好。 “这是我娘从府外,给小公子找的一些稀罕东西,可惜不知道周姐姐生的是双生子,周姐姐等我,回头,我让人传话给我娘,再让我娘亲准备一份……”柳姨娘到底是年轻,脑瓜很快便转了过来。 喜笑颜开的看着躺在颜漫漫身边的两个孩子,稀罕到不行。 玉如意,金锁,玉麒麟等,摆满了一整个匣子。 身后一个小丫鬟手里的,两匹流光溢彩的面料,更是价值不菲。 颜漫漫汗颜:“柳妹妹,破费了,原来我也不知怀的是双生子,只是,月份大了,陈嬷嬷观我肚子不对,这才向宫中淑妃娘娘请命,重新让太医过来诊脉,才知是双生子,即便是沈侧妃,苏侧妃,我也没有说,担心,她们替我担忧,等孩子生下来,便知,也不给予一时半会。” 虽然是托词,不过柳姨娘是聪明人,稍微点拨一下,大家心知肚明便好。 话说透了,反而显得生疏。 “周姐姐,哪里的话,妹妹我也是一时惊奇,才说错了话,哈哈……我还从未见过双生子……当真稀奇!”柳姨娘圆杏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床榻上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孩。 丫鬟和婆子把小木床搬进屋,两个小崽子也被放了进去。 刚开始哼哼唧唧几声,被奶娘轻拍了几下,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柳姨娘,又继续盯着小床里,睡觉的两个小崽子。 颜漫漫斜靠在床榻上,喝了几口鸡汤,便让人换成了白粥,搭配着鸡肉,吃了小半碗下去。 便不再吃了。 “周姐姐,身体最是虚弱的时候,为何不喝人参乌鸡汤,更为滋补一些,这白粥,又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柳姨娘转头看了过来。 “女子刚生产完,太医说过,正是虚弱的时候,有种说法,叫虚不受补,太多滋补的东西,反而是累赘,唯有白粥最易消化。”颜漫漫不着痕迹的撒谎,左右屋子里的平儿香冬不会乱说话。 这还是上一世,听到一个注重保养的姐姐说的。 她祖上,确是世代中医,只不过,到她这一代,祖业弟弟继承,她乐得逍遥自在。 一些养生的法子,也是耳濡目染,根本无需专门去学。 柳姨娘听的似懂非懂,点头道:“我听周姐姐的,谁让周姐姐那么厉害,生了两位公子呢!” 柳姨娘的玩笑话,立刻引得屋子里丫鬟婆子,笑做一团。 即便是陈嬷嬷,面上也跟着柔和了不少。 午膳时分未到,淑妃娘娘的赏赐便到了。 玉兰鹦鹉馏金立屏,菱纹青铜镜,葵瓣锦盒,紫檀暗八仙立柜等家具,全都是宫中制造,像是在弥补颜漫漫没有嫁妆,这个人尽皆知的事情。 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认为是羞辱。 但是,颜漫漫确是眼睛雪亮雪亮,透过门帘看向院中摆放的家具。 这可都是宫中匠人出品,普通百姓,就是世家贵族难得一见珍品。 如今,就这么水灵灵的抬进了她的院子。 除了大件物品,其余都是养身的珍贵药材,珍珠翡翠宝石头面。 几乎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当即,颜漫漫便下床,结结实实给宣旨的宫侍磕头谢恩。 颜漫漫又让香冬取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了宫侍手中。 这可是,正儿八经婆母身边的人,七皇子如果登基为帝,这就是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人。 未来后宫之首身边的人,哪怕是下人,颜漫漫也要小心对待。 这边,淑妃娘娘的人,刚走,皇上的赏赐便到了。 只不过,在前院宣旨,颜漫漫刚生产完,不便出门,便只有沈如烟,苏颖茹接旨谢恩。 “双生子?厉景肃,厉景沐?”沈如烟看着手中的圣旨,还有院中,正在往后院花满堂抬的赏赐。 仅是面上一层金元宝,便让沈如烟羡慕不已。 更何况还有一箱的绫罗绸缎,以及小孩子精巧的玩意。 要知道她儿子出生的时候,皇上也只是派人过来看了一眼,赏赐了几件不痛不痒的琉璃盏等物品。 怎么到了周侧妃这里,便是圣旨赐名,还有几大箱的赏赐了? 第189章 在宫侍离开之后,沈如烟,不甘落寞,气愤恼怒的情绪便发泄出来。 大声嘲讽了起来:“苏侧妃,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周侧妃连双生子都生出来了,而苏侧妃你……”视线落在苏颖茹的肚子上,冷哼一声:“半点动静都没有,呵……也不过如此。” 觉察到沈如烟的视线,苏颖茹全身警惕起来。 一瞬间,便想到了十几种,可以让沈如烟闭嘴的办法。 自然斩草除根,包括那个刚几个月的三公子厉景濉也不放过。 但,听到沈如烟最后的话,苏颖茹紧张的手,即刻放松下来。 脸上也换上了难得的笑:“沈如烟,别把你的小心思放在我身上,想要借刀杀人,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周侧妃的双生子,得了宫里皇上和淑妃娘娘的青睐,你的三公子,哼……便不够看了吧。” 说完扶着香菱的胳膊,便离开了。 这样的蠢货,算盘珠子,都要蹦到她脸上了,还想用自己替她的孩子铺路,想什么美事呢! 苏颖茹随即,又冷嗤了一声:“呸!真是蠢货一个,如今皇上和淑妃正稀罕着双生子呢,说不定可以帮到七皇子,改善不祥的名声,让本侧妃去触霉头,她坐收渔翁之利,老子是在生产的时候,丢了吗!” “侧妃,说的是,咱们这个时候动手,说不准开罪了淑妃娘娘和皇上,奴婢看皇上和淑妃 娘娘的赏赐,都快赶上京城中一座府邸了。”不仅是价值连城,还是无限的荣耀。 香菱尽管跟着苏颖茹,看多了金银财帛,心里仍然是酸酸的。 如果放在自家侧妃身上,岂不是更好。 “呵呵……那又能怎样?不过是靠着男人吃饭的后宅女人,双生子……”想到和七皇子同房,苏颖茹怎么想,七皇子的能力,都不太像可以生出双生子的人。 想到这里,苏颖茹嘴边的笑意更盛,以己度人起来。 香菱香樟,对视了一眼,看不清主子意思。 不过,谁也没有想要问主子心中的想法,恪守本分,不敢僭越。 毕竟,主子最近在蜀地和江南的生意,屡屡受挫,处置了不少人。 她们两人,还能安然守在主子身边,皆是主子顾念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 第二日,颜漫漫看到突然到访的苏颖茹,如临大敌。 时刻盯着苏颖茹的一举一动,陈嬷嬷和香冬,更是眼睛一眨不眨,黏在香菱香樟的身上,不敢有半分懈怠。 “呵!你倒也不必如此惊恐,敌人的敌人,就是我苏颖茹的朋友,沈如烟不是什么好的,你让她离你的孩子远着点。”苏颖茹轻挑了挑下巴,继续说道:“你的两个孩子,很可爱!本侧妃,很喜欢,你好生修养着,以后我再来看你,和……你的孩子……” 饱含深意的目光,扫过床榻上颜漫漫。 再看到两个小崽子时,点头道:“你的眼光,倒也不差!” 说完没头没尾的话,丢下一大堆锦盒,便扬长而去。 颜漫漫:“……” “侧妃……这苏侧妃?该不是有什么问题吧?”平儿看到人一离开,赶紧紧闭房门。 把颜漫漫和两个小崽子,从上到下,重新检查了一遍。 没有发现异常,更加提心吊胆,又让人把苏颖茹送来的物品,赶紧拿出去,以防下了什么无色无味的毒。 陈嬷嬷看着平儿的样子,也细细查看一番,才放心。 “也许苏侧妃,就是单纯喜欢孩子,就像柳姨娘一样。”这样的话,说出去,别说平儿不信,连颜漫漫自己都不相信。 刚才苏颖茹话中的意思,她也是似懂非懂。 苏颖茹和沈如烟,不对付,已经是满京城皆知的事情,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不是苏颖茹要对她的孩子不利。 反而是沈如烟,容不下她的孩子。 但是,苏颖茹刚才的眼神和态度,颜漫漫想破脑袋,也是不懂了。 此时,颜漫漫还不知道,苏颖茹,已经脑补把她当做不甘寂寞的同道中人。 至于两个孩子,自然也不是七皇子的。 所幸,颜漫漫不知道,如果知道,也要怄死了。 谁放着厉淮然这么优质的男人,再去找面首,更何况厉淮然还是未来的帝皇,这不是老寿星寻死——嫌命长了吗。 想不通的事情,颜漫漫便放置在一边,安心坐月子。 两个孩子的洗三礼,颜漫漫并没有出院子,而是柳姨娘找了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姨娘,简单过了。 腊月初一,便是满月礼。 前院的热闹,颜漫漫并没有见到,只是东昌伯爵府送来的礼单,拿到手里时,感觉比她的嫁妆,还丰厚。 只是颜漫漫没有想到的是,颜家也是单独给了礼单。 “汪大人?哪位汪大人?怎么会给两个孩子庆满月?”颜漫漫,人可以不到前院,但是,前院送过来的礼单,她还是一个不落的收下的。 这以后都是两个儿子的老婆本,厉淮然是皇子也罢,是皇上也罢。 她的孩子,都是需要娶妻生子的,需要聘礼。 而且厉淮然的位置越高,那她置办的聘礼的规格,岂不是更高。 想到生了两个建设银行,颜漫漫便高兴不起来了。 尤其皇家的男孩子,成活率极低,还牵涉到储位,更是箭靶子。 时至今日,她已经没有了生育两个儿子的喜悦,满满的都是担忧,早知道还不如两个女儿,贴心小棉袄。 厉淮然再是皇上,谁敢惹皇上的小公主! 想到这里,颜漫漫便感觉亏大发了,普通人家生儿子好,再皇家儿子还真不如公主的待遇好。 “侧妃,您忘记了?青城山寺后山,胡夫人。”见到侧妃真的忘记了,香冬赶紧提醒。 省的一会见到人,出了纰漏。 经胡夫人提醒,颜漫漫才恍然大悟,经历一场生产,仿佛隔了一世年华。 还没有等来胡夫人,颜漫漫便再次见到一熟人。 丁大娘,不,现在应该称为丁夫人。 “贵人,气色很好,女子便是要这样养着,方是福气,贵人的院子位置确是极好的,院落坐北朝南,正合风水学中的‘向阳而居’之理,冬日得暖阳之照拂,夏日有绿荫之遮蔽。” “步入院中,只见布局错落有致,既有江南园林的精巧雅致,又不失北方庭院的开阔大气。院中遍植奇花异草,四季花开不败,香气袭人,春日里,桃花嫣红、柳丝轻拂;夏日中,荷花亭亭、竹影婆娑;秋风起时,菊花金黄、桂香满园;冬雪覆盖,梅花傲霜,更添几分高洁之韵。” “此外,院落四周,石狮守门、鱼缸聚财、假山流水等,既增添了景观的层次感,又寓意着吉祥如意、平安富贵。可见,七皇子也是把周侧妃放到心尖尖上。” 第189章 颜漫漫逐渐听的入神,没有想到原来的丁大娘,居然也是饱读诗书的妇人。 此时的丁夫人,已然看不出来是当日,她们在佛寺里,见到的丁大娘。 她不会读书,所以,多少对会读书的人,天然带着滤镜,更何况是女子。 还培养出丁儒,这号人物。 当真,不成魔,便成神! 妇人,身着织金绣的锦袍,那袍子以深邃的墨蓝为底,金线银丝交织,于阳光下微微闪烁。 袍外披着一件狐裘,覆盖在她的肩头。 发髻高高挽起,以珠翠点缀。 眼眸深沉而明亮,此刻望向颜漫漫时,先前的淡漠与疏离,仿佛被冬日初升的阳光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柔如水的目光。 滔滔不绝的话,任谁都不会把现在的丁夫人和以前的丁大娘,联系在一起。 “丁夫人,说笑了,只是我刚入七皇子府时,不惹七皇子妃喜欢才被安置在这里,如今住的时间久了,也方觉这里不错。”颜漫漫本来就不是爱读书的人,上一世如此,这一世更是如此。 所以,丁夫人说出她的院子,如此多的好处,竟然感觉花满堂,似乎升华了。 不禁感慨,这难道就是古人所说的,蓬荜生辉! “周侧妃,见外了。”沉思片刻,丁夫人才下定决心道:“周侧妃,如果不嫌我丁家门楣小,可愿意喊我一声伯母,锦华以后便是你义兄,我丁家便是你和两位小公子的后盾。” 目光如炬的看着颜漫漫的一举一动。 如果对方有任何的情绪,丁夫人都收录在眼底,他们母子真心实意想要回报面前的小姑娘。 只是,以前的事情,始终不能光明正大的让他们走的更近,唯有认下这份亲。 儿子,才能插手七皇子府的事情,还有儿子的筹谋。 尽管利用了面前的小姑娘,但,真心诚意帮对方,也是真的。 “好,义母!”颜漫漫干脆的一声“义母”,让丁夫人眼圈微红。 连连点头,称:“漫漫……你很好,是义母和你义兄,对不住你……”如此纯善之人,他们母子不仅承了对方的恩情,还利用对方当做跳板,站到七皇子一方。 丁夫人应是应下了,满心愧疚。 拿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我和锦华知道,周侧妃在七皇子府后宅艰难,如今带着两位公子,身后有无娘家帮衬,才想到这个主意,漫漫,不要怪义母和义兄……” “义母多虑了,漫漫本来母子缘分浅薄,今日的义母义兄看的上,漫漫自是高兴的,更何况义兄如今是京城炙手可热,想要结交的人,从我们七皇子府,都能排队到城门口了,说来也是漫漫赚了。” 送上门的好事,颜漫漫怎么能不接着,作为反派的丁儒,差点掀翻了京城。 这样大boss,自是要结交的,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借口,如今,就这么明晃晃的送过来了。 颜漫漫,喜不自胜,欢快应下。 “侧妃,胡夫人和东昌伯爵府夫人来了。”小丫鬟进门禀告。 还想再和丁夫人说,最近南方水患的事情,便看到门外,。 黎氏和胡夫人,已经携手进来了。 胡夫人脸上难得的笑容,可能由于常年在佛寺的原因,身穿华服,也掩饰不了慈善的神韵。 黎氏端坐于厅堂之上,一身华贵的服饰映衬着她端庄中带着几分威严的面容。 目光落在颜漫漫身上,虽是亲生骨肉,眼中却没有半点母子之情。 “如今越发的没有规矩了,”黎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语气中透露出对颜漫漫行为的不满,“没有看到,我和大理寺卿胡夫人一同前来探望,也不知道起身相迎,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莫非真应了那句‘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实则更是为人母者的失职?” 颜漫漫,跟胡夫人行完礼,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没有说话。 面上更是无悲无喜。 面对黎氏的突然转变的态度,胡夫人与丁夫人,都不由得面色微变,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胡夫人以她那洞察人心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无声地表达对这一幕的无奈与感慨,而丁夫人则是微微皱眉,不悦的看向黎氏。 然而,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黎氏并未留意到周围人的微妙变化,她继续说道:“你大姐姐与三妹妹此刻正在扶风榭,你作为七皇子侧妃,今日又是你的两个孩子的满月宴,你这个做母亲的,怎的把招待宾客的事,让沈侧妃和苏侧妃代劳,你怎的独自留在这里,也不前去帮忙招待,反倒躲在这里享受清闲?这成何体统!” 黎氏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敲击在颜漫漫的面上。 似乎觉察到另外两位夫人的担忧,颜漫漫跟两人笑着颔首,表示并不在意。 等到黎氏回头,便看到颜漫漫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顿时,怒气横生:“颜漫漫,你就是这样对待母亲的教导的?” 正在云游的颜漫漫,听到了黎氏的话,都要气笑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这一个两个都来给自己送福利? “母亲?黎夫人,您似乎年纪尚轻,竟已忘却,我颜漫漫从未以‘母亲’二字称呼于您,而您也从未以女儿相待于我。今日怎会突发奇想,莅临我这七皇子府,上演起教导他人的戏码?莫非,在扶风榭中,您的两位千金仍未能让您充分体会到身为母亲的无上荣光,以至于您要来我这花满堂,寻找那份缺失的成就感吗?”身着流云般轻盈的华裳,面容宛如初绽的芙蓉,肤如凝脂,眉若远黛,眸光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深邃难测。 此刻,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不带丝毫暖意,反而如同冬日里突如其来的寒风。 双唇轻启间,笑纹在嘴角缓缓漾开,却未达眼底,仿佛是两片薄冰在阳光下微微闪烁,透出不容置疑的寒意与不屑。 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冷,不留情面。 不过,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与优雅,即便是最细微的指尖轻拂衣袖,也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尊严,仿佛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一层看不见的冰霜之中。 黎氏面对这样的二女儿,似乎从未认识过。 心头本就压抑的怒火,也被颜漫漫异常清冷的双眸熄灭。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一时之间,她竟忘却了自己身为东昌伯爵府大夫人应有的矜持与体面。 最终,黎氏只得愤然一甩衣袖,带着满腔的不甘与愤怒,转身离去。 胡夫人,愕然的看着黎氏的背影。 原以为,那个在佛寺中清修的侧妃,在七皇子府不受宠便罢了,起码还有父母兄弟。 她家庭和睦,除了长子身体不好,从未见过哪个母亲不喜自己孩子。 如今……胡夫人歉意的,冲着颜漫漫笑道:“我本以为你的母亲,是疼爱你的。” 第189章 “无妨,胡夫人,不必介怀。” 黎氏的背影,显得既仓促又狼狈,只是,看着这样的黎氏,颜漫漫心底闪现莫名的难过。 又或者,是彻底的死心。 很快便被身边一双粗糙而温暖的手,拉回现实。 “义母,我没事。”颜漫漫惦记着刚才的那一抹情绪,所以,笑的有些急促的掩饰。 落在丁夫人和胡夫人眼中,便是被亲生母亲抛弃的无奈。 “父母和子女的情分,是尘世间的好物,而好物往往短暂易逝,既然无缘,便不要强求,要不然辛苦的便是自己。你放心,今后我们丁家女儿该有的体面,我和锦华,便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丁夫人安慰道。 这也是她活了几十年,才知道的道理。 听到丁夫人郑重其事的诺言,还当着外人的面,颜漫漫是感动的。 “丁夫人说的是,缘分尽了便是尽了,周侧妃不要勉强才是。”胡夫人慈祥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 但,眼神之中,满是忧伤。 颜漫漫知晓,胡夫人这是又想到长子的病情。 赶紧转移了话题,又让陈嬷嬷把两个小崽子抱了过来。 气氛一下子便热闹欢乐起来了。 再加上,两个孩子因为被吵醒,脾气本来不好,整个院子,魔音冲天。 还没有走远的黎氏,远远的回望了一眼,憋着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 一整天的喧嚣结束,颜漫漫已经累到脱力。 出了满月,她也如愿以偿的沐浴更衣,终于不再有一身的奶味。 虽然有奶娘,颜漫漫还是坚持亲自哺乳到三个月。 毕竟,只有母亲真正生养过,孩子将来以后跟她的关系才好。 生孩子这么辛苦,她是不打算受第二遍罪。 即便是她的身体恢复能力,异于普通人,她也不打算再生养了。 上一世的口号,不是说了吗!优生优育,才能有幸福富裕的生活。 两个儿子,她好好教养,也好过,给他们留下一堆拖累弟弟妹妹。 沐浴之后,换上了一袭轻盈的藕粉色纱衣。 那颜色如同初绽的荷花,既温婉又不失雅致。 纱衣随风轻轻摇曳,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婀娜多姿,带着一丝初为人母的慵懒与满足。 脚下的地毯温暖而柔软,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云端之上。 “侧妃,您……您真的好美……”平儿红着耳朵,夸奖道。 “呵,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叫美,”真不是颜漫漫看不上平儿,原来跟黑煤球一般,这一年多长开了。 也没有好哪里去,跟香冬几人站在一起,也是少了一半女人的诱惑力。 “哼,侧妃,您少瞧不起人了,我们府里的人,都说,你生了两位公子,比没有生之前,更好看了,你不信,可以问问香冬姐姐,看看奴婢,有没有胡说!”平儿恼羞成怒,瞪着一双黑圆的眼睛不满道。 似乎为了验证,自己不是小丫头片子,挺了挺不存在的胸膛。 “噗嗤!” 平儿的举动,彻底逗笑了颜漫漫。 “侧妃!”恼羞成怒的平儿,直接从后门走掉了:“奴……奴婢,以后一定不是小丫头片子!哼!” 走之前,还不忘豪言壮语。 走出净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与宁静,颜漫漫深吸一口。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一个长久未见、颀长而挺拔的背影,静静地伫立在屋子的另一侧,仿佛也在等待着什么。 颜漫漫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既惊喜又略带几分忐忑。 环顾四周,她发现平日里总是忙碌于左右香冬,也不见了踪影,床榻上也是重新收拾过的。 大着胆子,颜漫漫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衫,踏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向那个背影走去。 孩子都满月了,还有什么好扭捏的。 “爷?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吗?晚膳用过了吗?”颜漫漫媚眼如丝,走到厉淮然一步之遥的地方。 紧接着被一只胳膊紧紧搂住,虽然有惊讶,但,也在颜漫漫意料之中的事情。 厉淮然这些天都没有到她院子,选在今天过来,不正是想要同房的吗。 “爷,妾身伺候爷沐浴更衣。”嘴上这么说,颜漫漫可是半点都不想动。 这个月子过的,她懒散了许多,搁在生孩子之前,那是说伺候,是真的不遗余力的伺候。 毕竟要活命,邀宠啊! 厉淮然鹰眸看向怀中柔软的人,鼻尖若有似无淡淡的香气。 纤细的腰身,用一条胳膊就能圈住,仿佛刚生下的双生子跟面前的女人无关一般。 作为几个孩子的父亲,他自是知道,生产对女人的伤害有多大。 然而面前的人,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对自己的吸引力是致命。 炙热的呼吸,透过布料洒在他的胸前,有种被烫到的错觉,低头看向女人莹润的肤色。 厉淮然,只觉得以往的自持,此刻在女人的面前,都是笑话。 颜漫漫,耳朵贴在对方的胸口,听着那规律的心跳逐渐加速,才抬起头,一双眸子,仿佛秋水盈盈,又似深谷幽兰,流转间既有万种风情。 嘴角微微上扬,弧度恰到好处,柔美而不过分妖娆。 对上厉淮然漆黑如墨的眸子,眼底都是颜漫漫所熟知的情绪。 她心惊想要退后,被男人的结实的臂膀圈住,动弹不得。 迥然的一双细弱无骨的手,无处安放,只能搭在男人的胸前。 “爷……”颜漫漫眼神游离的轻语。 厉淮然不明意味的“嗯”了一声,手臂微微用力,便将女人抱了起来,单手托住女人的臀部。 看到颜漫漫惊恐的眼神,厉淮然墨色的眼底闪动。 将这些天失去的,想要全都找回来:“有没有告诉侧妃,侧妃更加明艳动人了……” 厉淮然另一只略带粗糙的手,已经探到颜漫漫的腰部。 如果说刚才两人之间的距离,互相紧贴着。 现在,在厉淮然的刻意的用力下,颜漫漫感受到男人坚毅的腹部肌肉,坚硬如铁,同时被对方身上的炙热的温服,感染,像是周身着了火一般。 “爷,妾身身子还没有……”一副受欺负的小媳妇的模样。 瞬间刺破了,厉淮然仅有的理智。 将人直接放到床榻上,欺身压了上去,鼻尖盯着她的鼻尖,凝视着水润的眸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侧妃,说谎的时候,最好不要看着对方,府医每日都会把脉,脉案还在本皇子的桌案上。” 肤如凝脂,说的便是如此,厉淮然心想。 等到两人坦诚相见之时,颜漫漫的耳尖都红了一圈又一圈。 实在是,不堪入目。 这是颜漫漫最后的想法,后面的事情,不再她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本想在这件事上,占主导地位,狠狠拿捏住厉淮然。 每次都以失败落幕。 天色破晓,颜漫漫才沉沉的睡去。 第189章 相对于颜漫漫的娴静舒适的养娃生活,周韵淑的日子,便是水深火热之中。 尤其在京城这个繁华而又秘闻不断的地方。 茶余饭后,街头巷尾,百姓们的流言蜚语如同夏日蚊蚋,无孔不入。 “哎,你听说了吗?大学士徐成海家的长子徐璟峰,那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风流人物,上个月侄儿满月宴上,他竟然带着男宠,还与另一男子在那宴席上纠缠不清,真是有伤风化啊!” “可不是嘛,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听说当时还有好些朝中大员女眷在场,哪里知道,他也是胆大的,一不做二不休,带着那男宠远走高飞了,留下家中妻儿,自己去逍遥了。” “你们可是不知道,那个男人,说是个伶人,长的可是销魂,比女人还好看,声音就像是百灵鸟一样,如果我能见上一面,死也甘愿,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神仙人物,勾的世家公子,居然为了他抛弃妻子。” “嘘……这话,可不能说,当心口业!” 男人听到好友警告的话,赶紧啐了几口:“佛祖保佑,哪能啊,我家中有妻有妾,好不快活,那样干巴巴的男人,再妖娆能漂亮过燕春楼的红玉姑娘,那身段……那琴音……啧啧……” 良久之后,还真有人给出了答案:“晚生有幸见过一面……”书生模样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立刻引得周围的人,齐齐看了过来,见书生见不往下面说了,立刻催促 道:“哎,你这书生,好生没有意思,怎的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兄台,快说说,满足我等人的好奇心!” 书生终于在千呼万唤中,缓缓道出:“清风明月不及那人的十分之一,眉目如画,容颜如玉,身材修长,举止从容,宛若仙子下凡美若妖精。” 言罢,书生便摇着扇子离开了。 留下一众人遐想不已。 只是在书生离开没多久,见后面没有人跟着,转身进了一家客栈的后院。 雨露回到七皇子府,已经傍晚时分,终于赶在颜漫漫晚膳前,回禀了今日的事情。 颜漫漫点头,表示知道了。 雨露是五人中,身高最高的,也是最为持重的一个。 她也是通过这些日子,打听京郊有没有合适的庄子,想要给两个小崽子置办产业。 才发现,雨露原来穿起男装来,竟然一点都不输三七,还有前院的小厮。 办事也更加可靠一些。 既然,徐家已经在火上烤了,她不介意再添柴,让火烧的更旺些,这样周韵淑的才不会惦记自己。 这些议论,如同秋风扫落叶,一片片落在孟氏婆媳的心头,让她们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孟氏,作为徐璟峰的母亲,一向以家教严谨自诩,如今儿子做出这等丑事,她只觉得脸上无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每当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她总是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公然反驳,生怕事态进一步扩大,让徐家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而小孟氏,更是愁肠百结。 她一个娇俏的美人儿,居然被一个下贱的男人,比了下去。 这让小孟氏这些年的顺风顺水的生活,一下子从云端跌到了谷底。 “大夫人,你多少用些饭菜吧,要不然您的身体,怎么受的住……”伺候小孟氏的丫鬟小翠,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 “呵!受的住又怎样?受不住又怎样?现在全京城,谁不在笑话我,还不如让我死了一了百了……呜呜……”想到被踩在地上的脸面,小孟氏掩着帕子哭了起来 。 万念俱灰,想要死的心,都有了。 小翠手忙脚乱的站在一边,大夫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刚擦干的泪,又哭起来。 着急到不知所措,又听到主子想要寻死,眼中都是一片焦急:“大夫人,大夫人……您可不能这样,要不然,二夫人……”猛然想到什么,小翠眼中闪过亮光:“大夫人,这一切不都是二夫人故意设计咱们大房吗?二夫人这么算计你,您怎么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呢?” 果然,小孟氏听到小翠的话,呜咽的哭声,立马止住了。 想到了当天的事情,厉声说道:“走,小翠,帮我梳妆,我要去找婆母,好好的宴会,她周韵淑的丫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院子里,就是她周韵淑,故意要害我……” 周韵淑,独自坐在精致的闺房内,四周摆设虽华丽,却掩不住此刻房内弥漫的压抑与愤怒。 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在她耳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也在嘲笑她的无助与挫败。 那张本就清秀的脸庞此刻因怒气而扭曲,双眸中闪烁着不甘与怨毒。 “苏颖茹!苏家!为什么总是你,那个下贱胚子!”她低声怒吼,声音虽被压制,却难掩其中的愤怒与绝望。 房间内回荡着她的咒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心底最深处挤出,带着无尽的恨意。 “抢了先机又如何?以为我周韵淑会就此罢休吗?你嫁了人又怎样,还这般不知检点,成天出来招摇过市,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也不怕哪天就真的失了七皇子的心,到时候哭的还是你自己!” 提及七皇子,周韵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很快便被掩盖过去。 “颜夫人走了吗?” 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浑身颤抖,但所幸并未听到责罚的言辞。 连忙战战兢兢地回答:“颜夫人已经在城西购置了一处宅院,说是会留在京城,协助三小姐处理事务。” “协助?哼!一个商贾出身的女人,能帮得上本小姐什么忙?”周韵淑不屑地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对颜夫人身份的轻视。 然而,她的话语刚落,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孟氏那刻薄的脸。 周韵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与无奈:“罢了,你先起来。去,再去颜夫人那里取五万两银子来,我自有用处。” 丫鬟闻言,如获大赦,连忙磕头谢恩,起身匆匆离去,生怕再触怒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 只是小丫鬟刚走一盏茶的功夫,周韵淑的院子里,便有个婆子匆匆而来。 周韵淑看着孟氏身边的婆子,眼皮不由的抽动:“我身体不适,便不过去了,免得把病气过给婆母,便是儿媳的不孝了。” 婆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面色红晕的周韵淑,刚想说什么,便被人塞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 待婆子离开之后,周韵淑又碎了一个杯盏:“老虔婆,拿了我的五万两银子,还不够,未免太贪心了。” 第189章 虽然她得了先机,让人购买粮食,购买过冬的狐皮等各种皮毛御寒之物。 皆遇到了阻碍,不是粮食提前一天被人买走,就是狐皮等上等的毛皮被人,当场竞价收购。 更甚者,她想要借助颜家的势力,买些上等的丝绸,也因为有苏颖茹苏家人的威胁,她派去的人,分文没有讨到好处。 这一趟,还真是只买了半船陈粮回来,连天的雨水,回到京城全部发霉了。 可以说,赔了夫人又折兵。 思及此,周韵淑只觉得苏颖茹碍眼极了,比周漫漫还可恶! 然而,让周韵淑着急上火的,还有徐家婆媳的事。 徐璟峰养男宠的事情,她早就知道的,当日正是她让人把周漫漫领去那个院子。 又找人调侃了大哥,哪里知道徐璟峰那个蠢货,自己撞上去。 不仅没有污蔑成周漫漫肚子里孩子是野种,他们徐家的名声也搭了进去。 要不然,绝对不会轻易把五万两交到孟氏手中。 哪里知道,孟氏居然收了银子,还不想办事,管不好小孟氏。 一口银牙咬碎,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恨不得带人到孟氏的妆匣子里,拿回她的银票。 那可是整整五万了,顶得上东昌伯爵府五年的开销。 三日之后,周韵淑不仅没有拿回五万两银票,又在孟氏的撺掇下,赔付给小孟氏五千两银子。 “让人给我好好盯住苏颖茹,再有任何风吹草动,赶紧汇报给我。”损失了那么多的银子,周韵淑终于回过味来。 上一世,没有出现在七皇子府的人,为何这一世频频断了她的好事。 七皇子妃和小世子,也死了,都和苏颖茹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很快,周韵淑就想通其中关翘,苏颖茹也是和自己一样是重生的。 苏颖茹,这是要抢占自己的机缘。 嫁给七皇子做侧妃,并不是偶然,都是苏颖茹策划好的。 她想做至高无上的位置,所以早一步除了七皇子妃母子两人。 想到这里,周韵淑惊出一身冷汗! “觅夏,母亲派来的人,到了吗?” “回禀三小姐,昨日刚到,已经安排住到下人的院子里了,调教一下规矩,明天就能到三小姐面前伺候。”觅夏恭敬的答道。 只不过,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周韵淑并未觉察到。 毕竟,觅夏卖身契和父兄的身契,都在黎氏手中攥着。 “等夏禾夏木她们明日过来伺候,你就好生在自己院子里待着,不必再过来伺候了。”周韵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再看向站在身后的觅夏,温声吩咐。 “三小姐,奴婢终究没有什么事……” 觅夏,刚想要反驳,便看到镜中愠怒的脸,轻声道:“是,三小姐,奴婢知道了。” 七皇子府。 颜漫漫听到平儿传回来的消息,怔愣了片刻。 久久才能回过神,无论是颜家和周家,都没有把她当做女儿啊。 宁愿赔给无关的人,也舍不得在她身上多花一分银钱。 想到这里,颜漫漫释怀的笑了。 这样以后她和周韵淑真正对上的时候,便可以毫无顾忌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拿二十两银子,你和小石头各自十两,莫要贪了小石头的银两!”颜漫漫认真的说道。 平儿被说中心事,脸上不由的青红交加:“侧妃,奴婢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再说他一个男子在府外需要用什么银子,还不如奴婢帮她保存,等到他取了媳妇,奴婢直接给到他媳妇,岂不是,更好?” 小石头,便是平儿在东昌伯爵府,一起长大的小厮。 前些日子,因为马没有牵好,差点惊吓到主子,被发卖了出来。 平儿听到这件事,原本想着看小石头被卖到哪里去,好好记得,以后自己有银两了,再去看他。 被颜漫漫知道了,便将人买了下来,在府外又购置了二进的小院,让小石头看着,顺便打探消息。 如此,小石头便帮着颜漫漫做事,一段时间下来,才发觉小石头在打探消息方面,天赋极佳。 只要能说出府名,小石头总是能找到缝隙,打探出来一二。 只是,小石头的赏赐,多次被平儿扣下。 也是昨日,小石头扮成花匠,过来请安的时候,颜漫漫才知道。 “更何况,小石头,不也说了,他确实用不着,都给奴婢了……”平儿迫于颜漫漫的威压, 继续嘟囔道。 “行,你愿意收,就收着吧,别后悔就成。”颜漫漫也懒得提点她了。 小石头看向平儿的眼神,一看便是不简单。 况且能把她的事情,做的这么漂亮,可见是个有心机的,白花花的银子,哪里有这么好拿。 见平儿冥顽不灵,颜漫漫能帮她的,也就是到此为止了。 “后悔,不存在的!”并没有领会到颜漫漫的意思,平儿理直气壮的说。 说完,整个人像个进了粮仓的老鼠,眉开眼笑。 香冬,绿萍四人见了,也都是隐晦的相互看了一眼,并不做声。 只是痴痴的看着平儿,闷着头给颜漫漫倒茶水。 四人则是,不约而同,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风和日丽的午后,阳光温柔地洒在府邸的青石板路上。 金色的光辉,与即将降临的冬日初雪,形成鲜明对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期待与寒意。 颜漫漫,双眼微眯,似睡非睡。 刚才把两个小崽子哄睡,她这会感觉全身的精力,都要被掏空了。 不敢想象,上一世,如果自己结婚生子,该有多累。 这个时代,有奶娘和嬷嬷帮忙照顾,她已经想死的心了,更何况上一世她,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天空渐渐聚拢起层层乌云,预示着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即将悄然而至。 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嚣,打破了府中的平静。 平儿脚步匆匆,脸上写满了焦急,一路小跑着回来,嘴里不停地喘着气。 急切地向颜漫漫禀报道:“夫人,不好了!在京中的别院里,沈侧妃带着人,抓到了苏侧妃和一个不明身份的男子……那场面,真是……现在他们已被押解到前院,正等着七皇子从京郊回来处置呢。” 颜漫漫闻言,秀眉微蹙。 不过,很快整理好思绪,带领着一队侍女和下人,向着前院赶去。 第189章 到达前院的议事院子,宫嬷嬷与京兆府尹的衙役们早已严阵以待。 他们各个面色凝重。 沈侧妃,身着华丽的织锦长裙,发髻高挽,珠翠点缀其间,面色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悠然立于廊下,目光冷冽地投向院中。 院中,苏颖茹与一男子被粗大的绳索紧紧束缚。 那男子,昔日里温润如玉,此刻却衣衫略显凌乱,发丝微散,被绑的姿态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狼狈。 但是,面色沉静,背脊挺直,仿佛只是被冤枉了一般。 苏颖茹的口中,被一块布紧紧塞住,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但那双眼睛,射出的眼神蕴含着狠毒与不甘,它们如同暗夜中的利箭,直射向不远处站立的沈如烟。 然而,沈如烟对此视而不见,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 她与苏颖茹之间的争斗由来已久,对方的底细与把柄,她早已了如指掌。 今日这一幕,不过是她精心布局的一环,誓要让苏颖茹再无翻身之日。 府邸大门外,聚集了一群好奇的百姓。 他们或交头接耳,或低声议论,对这府内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好奇与揣测。 “哎,你看那两人,据说是七皇子府中的苏侧妃和她的情郎呢!”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边摇头边对身旁的人说道,语气中满是不齿。 “真是世风日下,这等不忠不贞之事,也敢在皇亲国戚中发生!” “可不是嘛,不过,那男子长的可真俊俏,该不是个书生吧,真是白白读了圣贤书,竟干出这等勾当!” “哪里啊,他啊,你们不认识?春喜班的承悦公子啊……一场戏,就是大厅的戏票,都要一两银子,有幸听过两场,没有想到……啧啧……胆子这么大,七皇子,这个煞神的女人,也敢勾搭!” “呵,又是一个戏子,勾搭徐家大公子出京的兔儿爷,不就是个伶人!” “如此不知检点的女人,应该去沉塘喂鱼!” “伤风败俗,自古戏子无情,苏侧妃好好的侧妃不做,怎么做出如此杀头的大罪……” “何止杀头啊,我看苏家的女儿,都要剃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去,从此以后,苏家的女儿,还有哪家敢要啊,胆大妄为,不顾礼法,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 …… …… 听着外面越来越大声讨斥责,苏颖茹,只恨不得一双眼睛把沈如烟射出一个窟窿。 她没有想到,做的如此缜密,居然还被沈如烟这个贱人,发现了。 私通他人的代价,被抓奸在当场,她现在只恨不是生活没有穿书之前的世界。 刚才,她才蓦然醒悟,这个世界女子出轨的代价,这么严重。 男女不公平的世界,苏颖茹,第一次眼中闪过惊惧,害怕。 猛烈摇着头,她不服!不服! “呜呜……呜呜……” 她是这个世界的大女主,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苏颖茹,此刻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狠戾与不甘。 从云端跌落至尘埃,那份对权力的渴望和对地位的执着。 在此刻化作了满腔的恨意,如同暗流涌动的深渊,吞噬着周遭的一切理智与温情。 耳边回荡着那些冷酷无情的声音,要求将她沉塘或是乱棍打死,这些原始的惩罚方式,在她听来却比任何言语都要刺耳。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与杀意,要将这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以泄心头之恨。 她怎能死?她可是即将成为皇后的人,是那个将要站在权力巅峰,笑看风云变幻的苏颖茹! 正当她心中怨毒翻涌,几近疯狂之际。 便看到,安国侯府的老夫人与安国侯被众人簇拥着踏入门槛。 希冀的眼神,刚投射过去,就看到他们的眼中,除了失望,更多的是对她行为的严厉谴责。 这对苏颖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无法理解,自己这些年为侯府呕心沥血,不仅赚取了无数的财富,更在暗中为侯府铺就了一条通往权力的道路,为何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嫌弃与失望?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与回报? 苏颖茹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冽而决绝。 人群中,周韵淑精心装扮掩饰,面上挂着难以掩饰的胜利笑容。 “呵!没想到竟然是个人尽可妻的女人,亏得本小姐煞费苦心,都快要死了,还害的本小姐损失了好些银两,不过……呵呵……这些钱,本小姐花的开心愉悦!”周韵淑,话语中满满都是狠毒与嘲讽,仿佛要将对方千刀万剐。 当周韵淑的视线不经意间与沈如烟相遇,两人之间仿佛有了一种无声的较量,片刻后,赶紧移开。 “三小姐,奴婢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苏侧妃,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夏禾在一旁低声说道,语气中同样是鄙夷与不屑:“奴婢原本还以为,她不过是个会做些生意的精明女子,没想到她竟敢如此公然地罔顾人伦纲常,私下里养起了面首。” 周韵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更加得意的笑容。 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院中的寂静。 那声音如同战鼓初响,随着马蹄声的临近,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跃入众人的视线。 身披沉重的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仿佛一尊从战场上凯旋的战神,身姿凛冽,面容坚毅,每一步都踏出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身后跟随着一支训练有素的人马,当他们浩浩荡荡地穿过七皇子府的大门,那扇门随即被紧随其后的士兵迅速而有力,“嘭”的一声关闭。 将外面那些探头探脑、满心好奇的百姓视线隔绝在外,只留下府内的一片肃杀之气。 在这一连串动作发生的同时,颜漫漫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最终在一片纷扰中捕捉到了周韵淑那得意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算计得逞的狡黠,让人心生寒意。 七皇子刚刚在主位上落座,还未及品一口茶。 安国侯便急匆匆地上前几步,双膝一曲,几乎要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决绝:“七皇子殿下,都是臣下的错,是臣下教女不严,以致小女无知,污蔑了皇家的名声,臣下心中万分愧疚,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安国侯老夫人见状,亦是神色凝重,她缓缓起身,步履蹒跚地站到儿子身旁:“老妇也有罪,都是老妇教养不善,才让她做出如此胆大的事情来,请七皇子,沈侧妃从轻发落,休弃她,让我们苏家带回去一根白绫吊死, 绝不污了七皇子府的院落。” “呜呜……呜……”苏颖茹听到祖母和父亲的话,绝望的发出嘶吼。 “啪!”的一声,被两个嬷嬷押着的苏颖茹,脸上瞬速一个红肿的手掌印。 苏颖茹不可置信的看着,平时对自己最好的祖母。 没有错过祖母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了,长久跪着的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 第189章 “安国侯老夫人,说的是哪里的话,既然已经入了我们七皇子府,便是我们七皇子府的人,是生是死,都是需要七皇子裁决,哪里用的着你们替七皇子做决断。更何况,这地上跪着的男人,苏侧妃的面首,应该也是出自于你们苏家吧?”沈如烟似笑非笑,看着安国侯老夫人。 再看向跪着的苏颖茹,沈如烟笑的更加愉悦。 只是,老东西的算计,她可是不买账。 今日苏颖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可不放心把人放到看不见的地方。 放虎归山留后患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安国侯老夫人,被小辈顶撞,面色不虞。 看向跪在孙女身边的男子,目光更是狠厉:“抬起头来!” 扶着老夫人的嬷嬷,已经看出男子的身份,附在老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颖茹,你……”得知苏承悦的身份,老夫人狠厉的面色,带了一丝愧疚:“颖茹,你糊涂啊……祖母,如果当时知道你们有意,是绝对不会让你嫁到七皇子府来,如今犯下这么大的过错,你让我们整个安国侯府的女眷,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如何在京城生活……你……” “老夫人……老夫人……”老嬷嬷惊恐的喊道。 “来人,扶老夫人到厢房休息。”沈如烟似乎早有预料:“陈府医,你把你刚才给苏侧妃把脉的情况,跟七皇子汇报,赶紧过去给老夫人诊治,莫要耽误了给老夫人诊治的时间。” 被沈如烟点名的陈府医,提着药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先是看了七皇子满脸煞气的一眼,赶紧垂首道:“回禀七皇子……苏侧妃已经怀有快三个月的身孕……” 一阵凌冽的寒风吹过,陈府医背后冷汗涔涔。 沈如烟,先是嘴角弯起,再压下,惊恐的望向苏颖茹:“苏妹妹,你……”转而看向七皇子:“臣妾管家不利,请七皇子责罚,臣妾还以为苏妹妹是一时的糊涂,哪里想到居然隐瞒了这么久?三个月,那个时候七皇子还在蜀地办差……” 虽然嘴里承认错,但,脸上没有半分的愧疚。 反而,掩饰不住的嘲讽笑意,只看的苏颖茹想要站起来,撕开沈如烟假惺惺的嘴脸。 颜漫漫,虽然知道苏颖茹,是个胆大的。 没有想到这么胆大,居然想要给厉淮然,这个未来皇帝戴绿帽,这是准备私生子,也要让厉淮然负责的节奏啊。 不由得想到上一世,看到的古装大型连续剧,眼中不由的敬意满满。 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想到这里,颜漫漫只感觉面上一股凌厉的视线过来。 找寻了好一会,才看到厉淮然,那张不近人情的脸,加上一身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而煞气十足的光芒。 铠甲,由精铁锻造,每一片甲叶都精心雕琢,匠人的鬼斧神工,随着日光的流转,闪烁着幽邃而神秘的光辉,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敬畏。 然而,当这身煞气逼人的铠甲与将军那凌厉的面容相结合时,却并未如预期般散发出骇人的气场。 相反,落在颜漫漫的眼中,帅气与威猛并存,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脸庞线条分明,剑眉星目,挺拔如松的身躯,还有铠甲之下,背部宽阔厚实,沟壑分明,每一分肌肉像是被上帝宠爱一般,精心雕塑而来,满满的荷尔蒙的气息。 颜漫漫赶紧移开目光,摇了摇脑袋,想到什么了。 “周姐姐,周姐姐……”柳姨娘再次大声一点,喊道。 “嗯?” “周姐姐,咱们什么时候走啊,七皇子看着好可怕……”柳姨娘见人终于回神,赶紧问道。 她只是偷瞄了七皇子一眼,便感觉全身手脚不听使唤了。 想到等下苏侧妃,肯定要被处死,柳姨娘便退缩了,这个热闹她不看也罢。 “回禀七皇子,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来了。” 颜漫漫,虽然面上扑了厚厚的粉,看不出面色红了,但是,耳根感觉已经烧起来了。 刚想要转身和柳姨娘离开,便听到侍卫进来汇报。 厉淮然收回视线,让人把镇国公夫妻两人请进来。 镇国公夫妇二人,自门扉大步跨入。 镇国公身形挺拔,一双眸子犹如寒夜中的鹰隼,锐利而狠厉,穿透庭院内的重重景致,直射向跪于中央、身形微微颤抖的苏颖茹。那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又似能剥皮削骨,让人不寒而栗。 镇国公夫人紧随其后,虽步履看似从容,但紧握的拳头与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泄露了她内心翻涌的怒涛。 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然那双与镇国公如出一辙的眼眸,却毫不掩饰地喷射着熊熊怒火。 仿佛要将苏颖茹吞噬殆尽,方能稍解心头之恨。 若有可能,她真会亲手将苏颖茹扒皮拆骨,以祭慰她那逝去爱子凌儿的在天之灵。 “七皇子殿下,”镇国公的声音低沉而有。 他目光坚定,直视着面前同样身份尊贵的七皇子,身旁站立的镇国公夫人亦是同样的坚决,两人并肩而立,态度昭然若揭,不容置疑。 “若殿下仍念及与我镇国公府的姻亲之情,便请将这恶妇交由我府处置,唯有如此,方能稍慰我儿在天之灵,也保全了两府的颜面。” 言罢,整个庭院似乎都为之一静,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紧张,所有人都在等待七皇子的回应。 而苏颖茹,早在镇国公府的人,进来之后,抖如筛糠。 她清楚的知道,在七皇子府和安国侯府,她可能会死,但,落到镇国公夫妻两人手里,可能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到这个世界十几年,她自然知道,想要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多如牛毛。 想到这种可能,苏颖茹猛然看向安国侯,但,此时,安国侯却似老僧入定,闭着眼睛,根本没有看自己。 苏颖茹,气的要吐血,早知道他这个父亲靠不住,没想到真的是个冷血至极的人。 “呜呜……唔唔……”唯一能让自己痛快死去的人,只有七皇子厉淮然。 求救的眼神,看向对方。 悔恨的泪水,和恐惧,让苏颖茹想要说出心底最后的秘密,希望厉淮然可以救自己一次。 “七皇子,凌儿她为七皇子府诞下两子,劳苦功高,她怎应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不明不白地丧命?便是她苏颖茹,心肠狠毒,先是害得濉儿无辜坠马,早早夭折,又暗中指派恶徒,在凌儿前往寺庙祈福的路上设伏,残忍地将她截杀,留下荣儿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既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兄长。那截杀凌儿的凶手,我镇国公府已费尽心力将其擒获,此刻就候在院外,只待七皇子一声令下,便能当场对质。若七皇子心存疑虑,不妨即刻命人将其带上,一审之下,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 镇国公夫人泪如雨下,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伤与愤怒。 言罢,镇国公夫人情绪激动,欲亲手示意下人将凶手带来,却被七皇子轻轻抬手制止。 第189章 七皇子面色凝重,目光深邃,缓缓言道:“镇国公与夫人所陈之情,本皇子自是深信不疑。只是此事关系重大,需谨慎处理,待本皇子细细思量,定会给镇国公府一个公道,让真凶受到应有的惩罚。” 镇国公夫人闻言,虽心中焦急,看向镇国公的方向,见对方点头,便也愤恨坐下。 她倒是要看看,七皇子怎么处置这个贱人。 外孙嫡女惨死,谁最痛,还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所以听到苏颖茹被抓奸在床,她让人通知了镇国公,带着人赶紧过来。 自然是想要亲手弄死,这个贱人。 颜漫漫表面上惊讶的,眼睛都要瞪的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院中发生的一切。 心里早把苏颖茹的疯批,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苏颖茹充满希望的眼睛,看向厉淮然,该不会指望对方放她一马吧。 “我的天哪,满天神佛啊,观世音菩萨,七皇子和小世子,居然是苏侧妃的手笔?”柳姨娘捂着嘴巴,小声嘟囔道,唯恐她说的话,被苏颖茹听见。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早在七皇子妃出殡之后,不就有人在传吗?”旁边的元清儿,看不惯柳姨娘一惊一乍,不屑道。 “对,我也听说了,还以为是谣传呢,没有想到是真的。” “无风不起浪,为什么端端传苏侧妃,没有传沈侧妃,周侧妃,便是有人知道内情,又迫于苏侧妃得宠,这才不敢明说,私下悄悄说。” “还好苏侧妃瞧不上我们,要不然,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不知道什么时候,众姨娘和柳姨娘一样,躲到颜漫漫身后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七皇子妃和小世子的事情。 这边的动静,被厉淮然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到怔住。 短短片刻,姨娘们像鹌鹑一样,缩在颜漫漫的身后,即便是元清儿,也扭扭捏捏把其他姨娘推到了前面。 不敢和此时的厉淮然对视。 京兆府尹的衙役们,在七皇子的面前,只有恭敬的份,断然不会插手镇国公府和七皇子府之间的纠葛。 他们今日也是倒霉,被大人派来做个见证。 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情,他们根据大夏的律法,是有权利过问。 只不过,七皇子在,他们也免去了得罪安国侯府的麻烦。 这是来之前,府尹大人和师爷,千叮嘱万嘱咐,只需要观望记录回来禀告就行,万不可插手。 在人群之中,七皇子厉淮然如同一座孤高的冰山,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一张惊惧的小脸,小女人的肌肤如同凝脂般细腻,此刻却因恐惧而变得煞白。 看着,跪在地上的苏颖茹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不过,此时,他心中自有计较,至于苏颖茹的生死是否足以换取某些东西,未可知。 缓缓地,从六一腰间抽出锋利的佩剑。 苏颖茹,看着步步逼近的厉淮然,眼中的恐惧与不解交织在一起,她从未想过,厉淮然竟会如此决绝,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要对她下手。 剑光一闪,苏颖茹那原本绯红的衣裳瞬间被鲜血染红,她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绝望。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苏颖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未能理解为何厉淮然会如此轻易地做出决定,终结了她的生命。 难道,她不是天道眷顾的女主。 瞳孔中,映照着一个华衣锦服的妇人,那人身姿曼妙,眉如远山含黛,肤若凝脂,唇色如朱,容色倾城。 恍然间,苏颖茹才闭上了眼睛,她大意了。 可笑的是,自己还认为对方和自己一样,生了野种。 呵……自嘲的笑道。 苏颖茹,最后一丝期望,就是死后,回到原来的世界!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午后,七皇子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凌厉。 不仅,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愕然,更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平息了镇国公府夫妇因女儿背叛而沸腾的怒火。 安国侯,望着地上自己女儿逐渐冷却的身体,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猛地,一甩衣袍,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现场。 似乎忘记了,老夫人,还在府中休息。 随着安国侯的步伐,京兆府衙门的人也迅速撤离。 整个场景,从喧嚣到寂静,只在一瞬间。 颜漫漫,正紧紧抓着香冬的手,指尖因恐惧与震撼而不自觉地颤抖。 尽管心中早已有所预感,但当亲眼看到苏颖茹死亡的时候,前所未有的冲击与不适。 况且,这人和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理论上,也没害过自己。 无论是对方不屑,还是认为无足轻重,苏颖茹的血,飞溅出来的瞬间,仿佛要溅到她身上。 尤其,最后对方的眼神,还有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穿越而来,鬼神之说,颜漫漫还是相信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颜漫漫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摇曳的枝叶,心中五味杂陈。 她意识到,无论多么矫情或不愿面对,她都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份震撼,去重新构建自己对世界的理解。 而此刻,她只想静静地,让心灵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而,七皇子似乎,并未想过放过她。 晚膳后,颜漫漫还未洗漱,便听到下人汇报,七皇子在两位公子的院子。 香冬,平儿紧张的看着颜漫漫,侧妃从前院回来之后的反应,她们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不要说侧妃恐惧,平儿更是晚膳都吃不下去。 “侧妃,要不要奴婢去和七皇子说,您今日不舒服,暂时不能伺候。”香冬面露担忧,正在给颜漫漫卸头面的手,也顿了顿。 七皇子虽然对自家侧妃另眼相看,但,想到今日七皇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便结过了苏侧妃。 心有余悸,唯恐七皇子把气撒在侧妃身上,这才是无妄之灾。 “香冬姐姐,我服侍侧妃洗漱,您去跟陆侍卫说,侧妃今日小日子来了吧。”平儿焦急的说道,不过脸上更是写满了胆怯。 现在,让他去七皇子身边,简直跟随时要她命一般。 香冬看了看急切的平儿,正要转身出去,被颜漫漫喊住:“算了,无事,服侍我洗漱吧。”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全是忧虑。 厉淮然跨进卧房,一进门,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身着青衣罗纱的小女人身上。 此刻,正闭着眼睛,姿态优雅地躺在榻上,仿佛正在假寐。 厉淮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他并未拆穿她的伪装。 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一旁的丫鬟去准备温水供他洗漱。 一盏茶之后,厉淮然换上一身玄色的寝衣,再次回到了卧房。 第189章 厉淮然,轻咳一声,便注意到颜漫漫的眼皮微微颤动。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这抹笑容中既有歉意也有无奈。 毕竟,下午时分,他不得不在颜漫漫的面前做出了一个决定,——亲手结束了苏颖茹的生命。 回想起那一刻,厉淮然深知,自己的举动无疑给小女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恐惧,毕竟是后宅女子。 然而,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和考量。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无奈之举。 而事实上,苏颖茹并未真正死亡,而是被他的人秘密救走,带到了地牢中进行救治。 然而,让厉淮然始料未及的是,当苏颖茹醒来后,所说的话,看似是在挑拨他与颜漫漫之间的关系,实则仍然是在试图离间他们。 居然说小女人,是恶鬼附身,不是真正的周漫漫。 真正的周漫漫已经死了,云云之类的话。 苏颖茹的言辞虽然狡猾,但厉淮然却并未被其所动。 如果让,颜漫漫知晓,定然猜出苏颖茹跟她一样是穿越,而是穿越到同一本小说里。 只不过,她们的结局不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而是,颜漫漫单纯被苏颖茹追杀而已。 还好,只是在一盏茶前,厉淮然知道了想要的信息,直接将人,杀了。 这会,陆六一带着的人,说不定坟头,都给苏颖茹添好了。 就在厉淮然陷入沉思之际,他突然意识到颜漫漫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用一种复杂而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无声的轻叹了一声,躺下,把人圈到胸前。 感受到怀中人身躯僵硬,厉淮然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惧怕自己,唯独怀中之人不行。 突然迸发出来的情绪,先是让厉淮然手臂收紧。 冷厉的眉眼,看向小女人的柔顺的发丝。 “疼……爷……”颜漫漫以为她只要睡着了,厉淮然如果有需求,应该去其他姨娘那里。 忐忑了好一阵,结果人又回来了。 自打厉淮然掀起被褥,躺到床榻上那一刻,颜漫漫便知道她逃脱不了了。 水润的眸子,眼尾带着赤红,努力从厉淮然紧箍的手臂中逃离。 多次尝试失败,颜漫漫才不由的惊呼出声。 “怎么?不装睡了?”头顶传来戏谑的声音。 颜漫漫抬头便看到厉淮然,眼眸深沉狭长,嘴角弯着弧度。 当即,颜漫漫便知道,对方没有生气,也没有把苏侧妃的怒气连累到自己。 下午的自我怀疑和内耗,仿佛一瞬间把自己映照的跟傻瓜一般。 想到这里,颜漫漫底气便足了一点:“爷,可是看过沐儿和肃儿了?” “看过,已经睡下了,漫儿你很会养孩子。”厉淮然实话实说。 也许想到两个儿子,厉淮然周身的森冷煞气,也逐渐散了不少。 “臣妾,也没有怎么费心力就,都是陈嬷嬷的功劳。”她可不敢鞠躬,也是前几天她才知道陈嬷嬷,原来一直是伺候在淑妃娘娘身边的人。 赵嬷嬷也是后来,才调到淑妃身边,虽然不比宫嬷嬷,更的淑妃看中。 陈嬷嬷做事持重谨慎小心,又不惹眼,放到她的花满堂,更为合适一些。 所以,照顾两个小崽子,颜漫漫也更加放心,这些日子,眼见陈嬷嬷都瘦了一圈。 说是处置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小丫鬟,但,颜漫漫知道事情远不如陈嬷嬷说的简单。 她的气色明显好了,陈嬷嬷则耗费不少精力,打理两个院子。 所以,这个功劳,她可是不敢认领的。 厉淮然轻笑了起来,忍不住捏了一把颜漫漫最近养出来的腰间软肉:“确实,应该给陈嬷嬷记一功。” 在颜漫漫质疑的目光中,再次解释道:“下午,苏颖茹并没有死……” 颜漫漫:“……” 翻身趴在男人胸膛上,张了张嘴,脱口的话,刚想说什么,突然又住了嘴。 一双眼睛宛如夜空中的星辰,一眨不眨的盯着厉淮然。 紧张的手指,死死攥住男人的寝衣。 “不过,现在死了,说了一些浑话,试图挑拨。索性,便送了她一程。”厉淮然似乎并没有看到颜漫漫的紧张,将人再次拉到怀中。 喉结不自觉的滚动,继续说道:“一个庶女,一夜之间开蒙,性情大变,为安国侯府挣下一座金山,不是妖人是什么,这样的妖人,同床共枕,怎么能让本皇子安心。” 厉淮然的一席话,让颜漫漫的心情从低走出来,又从云端掉下来,来来回回撕扯。 让本来不够聪明的颜漫漫,脑袋都想破了。 这是厉淮然,在点她呢,还是在点她呢? 通过苏颖茹,指桑骂槐呢? “啊……” 颜漫漫双眼微红,再次撑起身子,委屈的看向厉淮然那张英气逼人的脸。 辛苦她这么辛苦伺候,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到现在怀疑她。 回想这些日子,她也没有做什么出格逾矩的事啊。 百思不得其解,便看到男人再次想要抬手敲打她的脑袋。 颜漫漫当即不愿意了,支身坐了起来。 “爷,为何总是打臣妾,臣妾做了什么事情,让爷生气了吗?爷,直说就是,臣妾保证该!” 说着竖起右手的三根葱白的手指,发誓道:“七皇子,只要说臣妾哪里做的不好,臣妾立当改正,要不然……”停顿了片刻,“要不然,就让东昌伯爵府全家疾病缠身,终日出不了院子,常年缠绵病榻。” 厉淮然:“……” 如果小女人不提东昌伯爵府,厉淮然还会相信真心实意。 如今……厉淮然一双手紧锢小女人的腰间,仿佛一用力,就能生生折断。 此刻,却万分不舍,轻轻摸索着,娇嫩的皮肤。 不一会,被厉淮然抚过的皮肤,便一片红。 颜漫漫很不适的挪动了位置,可是并没有逃脱厉淮然的魔爪。 “爷,不相信臣妾?”她好不容易想到,用周家的人发誓,哪里知道厉淮然狡诈,居然没有反应,根本不相信她。 再加上,厉淮然不老实的手,动不了,只能一个巴掌拍过去。 下一刻,对方的手没有老实,颜漫漫老实了:“爷,臣妾是认真的……” 颜漫漫不知道,此时,一双眸子,仿佛被晨露滋润过的桃花,既有娇艳之色,又含羞涩之情。 如花瓣般柔嫩的脸颊,红晕从脸颊蔓延至耳根,有多惹人怜爱。 厉淮然呼吸和心跳,被小女人轻轻拿捏。 第189章 原本香冬和平儿,紧紧守在正屋的不远处,随时准备进去,替主子求情。 便听到屋内,让人面红心跳的动静。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要回避的时候,就被人拍醒:“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备水去!” 两人见到是陆六一,一张凶巴巴的脸,顿时,惊觉做了什么蠢事。 也不做争执,垂着头,快速逃离当场。 翌日清晨起床,颜漫漫所有的不安和担忧,不见踪影。 一夜的洗礼,她总结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厉淮然离不开她。 先不说,她刚生了两个小崽子,即使做一个狐媚惑主的美姬,她也是合格的。 毕竟,其他的侧妃和姨娘,哪里有她的恢复力。 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的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回到花满堂的时候,便看到柳姨娘正在她园子里踱步:“周姐姐,你……” 一张圆润的小脸,因为惊讶,嘴角的酒窝,都不见了。 看到活生生,还身体健全的颜漫漫,仿佛是多么惊惧的事情。 “柳姨娘,这个眼神,想说我应该躺在床上,下不了床?”颜漫漫凤眸微眯。 “难道……不不……我只是……只是听下人们说,早上七皇子从姐姐的院子里出来,妹妹……妹妹我……”柳姨娘急切的解释,但见到全头全尾的颜漫漫,眼中还是不由的敬佩之情。 片刻之后,看到颜漫漫脸上的笑意,便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但,她也不恼,反而挽上颜漫漫的胳膊,亲切的喊道:“周姐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昨天七皇子那么生气,周姐姐居然也能哄好……” 香冬沁心,早早在屋内准备好了热茶和点心。 暖烘烘的房间,让柳姨娘的话匣子,顿时又打开了。 “周姐姐住的远点,不知,前面的院子,风向动的厉害,陈姐姐被几位姨娘排挤了,给沈侧妃请安的时候,明里暗里说陈侧妃的眼光短浅,苏侧妃肚子里不是七皇子的孩子,也不知道,原来和苏侧妃交好的陈姐姐腹中的孩子,说不定是哪个野男人的,还好溜掉了,要不然生下来,别说陈侧妃了,就是大公子也要受连累,陈姐姐,当即便哭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哎,苏侧妃,真是害人不浅……” 实际上,还有人议论周侧妃的双生子,柳姨娘又不傻,自然不会触颜漫漫的霉头。 盛怒的七皇子,能被周侧妃哄好,恩宠可见一斑。 她自认美貌和才学,都是平平,能生个一儿半女,也就知足了。 不能生下子嗣,只要她能平安在七皇子府里,那他们柳家在京城,还是有靠山。 平常人等,便欺辱不了他们柳家。 思及此,柳姨娘双眼雪亮雪亮的看向颜漫漫。 “怎……怎么了?”正在往嘴里塞糕点的颜漫漫,被这么一双炙热的眼神盯着。 有点无措的说道:“你该不是想要落井下石吧?” “嗯?”柳姨娘茫然看着颜漫漫,并未反应过来。 “陈侧妃,已经失了孩子,再说多了都是无异,更何况厉建安,虽然是庶长子,也是占着长子的位置,即便以后继妃进门,也是比我们肃儿和沐儿,好上许多……” “周姐姐,说哪里去了,妹妹我是这样落井下石的人吗?”柳姨娘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假装愠怒道:“苏颖茹,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带污了我们整个七皇子府女眷的名声,我现在都不敢出门,就怕被人指指点点。” 好看的圆润的脸上,都是狠狠之色。 在府里猖狂便罢了,想到以前没有少受苏颖茹的恶气。 柳姨娘差点就拍手称快了,不过,当时看到七皇子亲自下手,仍然受到惊吓。 今日早上起来,便好了。 想到可恶的人不见了,柳姨娘大清早多吃了两碗饭。 柳姨娘的思绪被面前的纤细白如豆腐的手,打断了。 看到颜漫漫的笑意满满且绝色的脸,才想起正事来。 “我是想要周姐姐,和我们柳家合股做生意,我家中虽然地位卑贱,但是,我父亲和兄长,确实是做生意的好手,这几日,我母亲传话进来,说是江南好些地方受灾,几乎都是颗粒无收,铺子和庄子,好些原来光景不错的,都抛售了,我父亲和兄长,想着南下盘下来,养上几个年头,这本钱也回来了,问我要不要参上一股,如果周姐姐愿意,要不要也参上一股?”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突如其来砸中颜漫漫的脑袋。 妆匣子里,还放着这段时间攒下的几万两银子,前些日子在京郊买了庄子,就是花了五千两银子。 剩余的银钱,颜漫漫还正在发愁,做做些什么生意呢! 如今瞌睡,有人送枕头。 颜漫漫哪里有不接着的道理:“这?会不会是我占了你们家的便宜?这个生意,估计是你们柳家想要带上你,照顾你,你毕竟是他们的亲人,我一个外人,只出钱不太好吧,况且你们柳家应该也不差我这一两万银子。” 所幸,颜漫漫还没有被银钱,冲昏头脑。 婉言拒绝,心叹可惜。 平儿站在一边,眼睛都要挤抽筋了。 像是要说,侧妃,你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周姐姐,说哪里的话,在这个府里,我自是把周姐姐当成亲姐姐,我父亲和母亲,如果知道周姐姐能参一股,肯定开心的,七皇子府侧妃,我这个姨娘,是不够看的,况且周姐姐还有两位小公子,聪明伶俐,便是当我柳家给二位小公子的贺礼。”说完,柳姨娘整个身子,已经探出椅子外了。 “就这么说了,周姐姐,我赶紧给我母亲回话去。” 像是会担心,颜漫漫拒绝一般,人很快便出了屋子。 带着丫鬟,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颜漫漫看着柳姨娘的举动,“噗嗤……”便笑出了声音。 “侧妃放心即可,柳家在京城的声誉极好的,规规矩矩做生意。如今生意逐渐多了,便被 有些人惦记上了,这才把柳姨娘送到咱们七皇子府里。”香冬知道颜漫漫,刚才的忧虑,出言安慰。 平儿歪着头,看向香冬,用力的点头:“对对,侧妃,这么好的生意,咱们怎么能错过呢,您不是还说给两给公子存聘礼吗?只靠咱们城郊的庄子,什么时候能存够啊,奴婢可是听说了,京城名门闺女的聘礼,可是几万两到几十万两啊。” “好了,我知道了,柳姨娘这不是也没有给我拒绝的权利,人都不见了。”颜漫漫笑着应道:“对了,还有你们几个的嫁妆……哎……还真是一笔不菲的花销……” 平儿:“……” 香冬:“……” 刚进门的沁心,雨露,绿萍,迷茫着看着手里的膳食,不知道该退,该进。 须臾之间,五人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找借口溜出了房间。 颜漫漫眉眼间,都透露着愉悦。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颜漫漫摇着头,思绪走远。 第189章 安国侯府。 老夫人自醒来之后,便神色萎靡的躺在床榻上。 大儿子,居然把她忘在七皇子府上,到底她这个亲娘在儿子心中,没有半点重要。 年龄大了,加上孙女和儿子的打击,哪里还能有好。 安国侯大夫人孙氏,连同两个妯娌日夜伺候在床前。 前两日,连老夫人的院子都出不去,自然不知道外面流言蜚语,传成什么样子了。 正在几人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便看到媳妇儿儿哭啼啼的过来,连出嫁的女儿,都被丫鬟搀扶着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孙氏,见了,眼皮突突直跳。 “母亲,女儿活不了啊,苏颖茹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让女儿如何在婆家活啊,连带着您的外孙女,都没有办法抬起头来做人,呜呜……母亲,祖母,你让人一条白绫送女儿走吧,女儿实在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了……呜呜……”大夫人孙氏连日几日熬夜,本身就没有休息好,如今听到嫡女回来哭诉,寻死觅活。 当即一个气血上涌,便晕了过去。 “母亲,母亲……大夫……大夫……” 然而其他房的小姐,却没有因为孙氏的晕倒,有任何影响。 各自找到自家婆母和母亲,悲切的好好痛哭一番。 “母亲,苏颖茹怎么这么可恶,自己死了,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又没有犯七出之条,难道让我们跟着那个死不足惜的人,一起去死吗?母亲,女儿才及笄,女儿不想死,更不想去青灯古佛的寺庙生活……呜呜……母亲,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苏颖茹做的好事,女儿该怎么办啊……”声音悲戚,字字泣血,其他人听了,眼泪也是不断掉落。 “是的啊,婆母,儿媳不是见利忘义之人,我娘家来人说,让我和夫君和离,瑞哥儿,我兄长也说要带走,儿媳不想的,只是兄长说,瑞哥儿待在安国侯府,以后也被人看不起,更娶不上媳妇……呜呜……儿……儿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二房的大儿媳曹氏,柔柔弱弱的哭泣道:“自古女子,从一而终,可是……可是,瑞哥儿不能长大不娶妻不入仕途啊……” 二夫人只感觉,脑瓜子也嗡嗡的,身体晃了几下。 被曹氏恭顺的扶住,婆媳姑嫂三人哭做一团。 三房夫人,更是被两个亲生女儿,一个儿媳围住,听到大女儿被婆家一直休书,休妻回家。 两眼一翻,也跟着晕了过去。 身边有经验的婆子,掐着人中,很快转醒,便开始破口大骂:“就知道那个贱蹄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庶女,活的比嫡女还舒服自在,什么稀罕古怪的东西,都会做,现在害的整个安国侯府的女眷,都跟着遭殃。” 随机想到了什么,扑倒老夫人的床榻前:“婆母 ,当时我就跟您说了,苏颖茹就是个妖孽,妖星,来祸害我们家的,您偏不信,现在好了,我们苏家的女儿被休妻回了家,儿子也娶不上媳妇,这不是让我们苏家断后吗!呜呜……婆母……你可要想想办法,救救孩子们啊……” 三夫人鼻涕一把泪一把,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哭的更是凄惨可怜。 “祖母,呜呜……您不能偏帮苏颖茹那个贱人,都是她害的我们这么惨,陈家休了我,更是没有让我看孩子一眼,呜呜……”想到刚牙牙学语的儿子,苏颖欣心肝脾肺肾,都是疼的:“祖母,孙女也要像大姐姐一样,一根白绫吊死在安国侯府门口,孙女是没的活路了……” “祖母,您不能不管孙儿们啊,都是苏颖茹那个贱人搞出来的丑事,为什么让我们安国侯府跟着受连累,孙儿……孙儿,恨不得把苏颖茹挖出来,凌迟八块,孙儿以后的科考之路难了,学院的夫子,让孙儿和弟弟们回来了……” 原本只有女眷们的哭声,已经让老夫人头痛欲裂。 现在看着从门外进来的器宇轩昂的孙子们,老夫人只感觉天要亡他们苏家。 蠕动了几下干枯的嘴唇,闭了闭眼睛。 等再睁开眼睛,眼神清明了许多。 儿子们也跟在孙子后面进来了,各个像是霜打的茄子。 硬是撑着身子,在婆子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好了!” 一声令下,刚才还在怒骂的众人,便不再说话,望着一向一言九鼎的老夫人。 “收拾东西,回蜀地!” 老夫人的话,像一颗惊雷一样,在房间里炸开。 “母亲?” “祖母?” “婆母……” 众人纷纷不解,想要反驳,被老夫人骇人的目光给镇住。 “出嫁的女儿,想要跟着一起回蜀地,苏家安排重新嫁人,媳妇想要回娘家,也不要拦着,未出阁的女儿,都逮回去,至于老大你们的官身,想要请辞,凭借苏家积累的财产,回到蜀地也能一生富贵闲人的日子,如果还想在京城做官,也行,只是不要再抱怨别人的流言蜚语,毕竟颖茹做买卖挣的钱,你们每个人都用了,既然受了这份富贵,结果也要担着!可明白了?” 老夫人目光如炬的看向众人,眼底的失望之意,再显眼不过。 见没有人吭声,继续说道:“你们仔细考虑好,七日之后便出发,不想走的,从王妈妈这里领一份银钱傍身。” 说完,也没有再看满屋子的儿孙,径直闭上眼睛。 良久之后,众人才幽幽回道:“是,儿媳知道了。” “是,孙儿知道了。” “……” 七日之后,安国侯辞官回乡,拖着一大家子,天蒙蒙亮的时候,离开了京城。 唯有三房一家,拿了银钱去江南生活。 一时间,名声躁动的安国侯府,连带出嫁的女儿,一夜之间,匆忙消失在京城。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安国侯府老夫人,半途心力交瘁的离开了人世。 即便如此,安国侯途径宜城,置办了棺椁,继续往蜀地赶路。 颜漫漫,听到柳姨娘唏嘘不已的说着安国侯老夫人的事情,也是不住的惋惜。 可怜老夫人,一把年纪,还要为子孙操心。 想要靠着苏颖茹的智慧钱财,搏一把,给子孙留下更光明的前景,可惜落败了。 而失败主要的原因,仍然在苏颖茹这个变数上。 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但,谁又能说安国侯老夫人的不是呢! 第189章 烛光摇曳,映照出一室古朴而雅致的气息。 书架上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典籍与卷轴,散发出淡淡墨香,书案上铺展着一幅幅地图与文书。 厉淮然,面容沉静如水,眉宇间却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冷厉之气。 身着一袭精致的锦袍,衣襟上绣着繁复的云水图案,端坐于书案之后,手中紧握着一封书信,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纸背。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轻轻被推开,陆六一,神色恭敬地禀报道:“七皇子,刘大掌柜已经安全返回。” 厉淮然的眼眸微微抬起,随即轻抬手,示意陆六一让刘大掌柜进来。 门再次开启,一位满脸风霜、发丝间夹杂着灰白的老者缓缓步入,正是远行而归的刘大掌柜。 身形略显佝偻,膝盖一曲,跪在了厉淮然的书案前,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激动:“老奴不负七皇子厚望,此次采购的粮食与布匹,均已完好无损地带回,只是途中遭遇不明势力的追踪,老奴不得不绕行多日,以致延误了行程。” 厉淮然闻言,目光温和了些许:“刘掌柜辛苦了,能安全归来便是最好的消息。起身吧,接下来你需将这些物资秘密运至京郊青城山后的庄子上,务必亲自监督,确保万无一失,不可有丝毫风声泄露。” 刘大掌柜闻言,连忙叩谢:“是,老奴遵命。只是……苏侧妃那边……” “咳咳……”陆六一轻咳了两声,小心提醒道:“刘大掌柜,苏颖茹与人私通,前些天,已经被七皇子处置了……” 刘大掌柜:“……” 意识到说错话了,刚想要继续认错,便听到七皇子冷声道:“继续!” “是,老奴……”刘大掌柜很快回禀了查到的事情:“除了有苏家的人,还有江南颜家的掌柜和周家的家奴跟着,也是在老奴收购瑞炭和红萝炭时,才找人打听出来的,那杨城炭场的大管事,是老奴几十年来的故交,这才告知老奴一二。” 说着,刘大管事一直小心看着厉淮然的脸,唯恐再次说错了话。 只是,没有等到厉淮然说话,陆六一又忍不住问道:“江南颜家,可是那个盐商颜家?” “正事……” “咳咳……” “不……不是?”刘大掌柜清晰的脑子,突然凌乱起来,几个月不在京城,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知道的。 求救般的眼神,看向陆六一。 只是,这一次陆六一并没有给他解释,反而拱手对着厉淮然的方向道:“周侧妃,最近很少回东昌伯爵府,更和东城的颜夫人,从来没有书信来往,反而,大学士府二少夫人,多次派遣身边的大丫鬟到城东颜家,拿银两。更是多次书信让东昌伯爵府大夫人到大学士府,给她撑腰。” 厉淮然微微点头,陆六一知道的消息,他也是早有知道。 摆了摆手,让两人各自出去。 再次,看到书桌上的书信,陷入沉思。 颜漫漫这些子,日子过的相当的舒心,只要她不出门。 有陈嬷嬷管理院子,其他姨娘侧妃,想要进她的门,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要检查一遍就算了,身边伺候的丫鬟,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进。 加上天色渐冷,到她这院子的人,更少了。 几乎每日不是柳姨娘,就是七皇子,一个白日,一个晚上。 两人默契的避开了彼此,或者说,柳姨娘掐在七皇子到后院的时间,赶紧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每次,看到柳姨娘急匆匆,狗狗穗穗的样子,颜漫漫很是好笑。 不过,也能理解,尊重每个人的想法,选择不同的生活方式。 柳家的生意,颜漫漫变卖了好些首饰,才凑够了两万两。 才心理安慰的占了一成股,文书契约,也是经过官府盖印。 不得不说,柳家人不但很会做生意,做事也是让人无可挑剔。 开始,颜漫漫并没有想到刘家人,会送来契书。 其实,有柳姨娘这层关系,口头约定,也未尝不可。 然而,柳家人却送来了,以保她安心,不影响她和柳姨娘之间的关系。 凭借这份契书,随时可以找柳家要回投出去的银两,让她无后顾之忧。 “姐姐,你这整日也不出门,怪无聊的,不如今日你我一同去杏花楼,吃今冬最好的鹿肉,我母亲说女人不能多吃,鹿肉性温,具有补益作用,特别适合经常手脚冰凉的女性食用,可以改善体质?,但也不能多吃,咱们就去吃个新鲜,姐姐,以前在江南,应该鲜少吃到新鲜的鹿肉……”柳姨娘突然捂住嘴,一双眼睛看向颜漫漫,见对方并没有生气,才讪讪笑笑说道:“周姐姐,我只是想着……你闷在府里,鲜少出门……” “无妨,本来我就在江南长大,身体不好,寄养在寺庙,不过是东昌伯爵府的托词,最近和周韵淑走的比较近的颜夫人,正是我以前的养母,你不说,也会有人说的,反正家千金和雀占鸠巢的人,又不是我。” “姐姐……你都知道了?”柳姨娘惊奇的看着,一脸淡定的颜漫漫。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京城自从安国侯府离开之后,话题也只有一个大学士的大公子的秘闻好传了,再加上我那个妹妹,和颜夫人交往过密,自然有聪明的人猜到。” “姐姐,他们东昌伯爵府,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放着亲生女儿,好不容易找回来不认,反而一心对没有血缘的养女,再说那个周韵淑也不是个好的,说是把婆母和长嫂,气到卧床不起,如此不堪的女人,东昌伯爵府,还天天拿着当宝呢!”柳姨娘愤愤不平道。 一张小脸,气的通红,恨不得当场去扒开黎氏的脑子看看,是不是装了豆腐。 “哎……也是我没有母子缘分吧,养母不喜,亲生母亲也不宠。”事实上,颜漫漫从身无分文被抬入七皇子府,便接受了这个现实。 只是,柳姨娘说起,她总要得表现出一个受伤的女儿。 要不然,不就和人设不符了。 再就是,颜家,和周韵淑,以及东昌伯爵府不做人的事情,自然是她,花银子扩散的。 被不公平的对待了,她还不能替自己出口气。 柳姨娘见此,赶紧陪着颜漫漫,把东昌伯爵府上下,以及颜家上下,统统问候了一遍。 走之前,更是忘不了正事,把第二天出府的时间,定了下来。 “侧妃,咱们的那些银子,总是没有白花。”平儿见柳姨娘不见了人影,小声的说道。 “银子是个好东西,放到哪里都中用,所以,咱们女人,还是有银钱才有底气,要不然,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银子就不一样了,你们没有听说过吗?” “什么?”香冬和平儿,同时出声问道。 颜漫漫看着两人一脸求教的样子,顿时,好看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有银钱,能使鬼推磨,鬼都能驱使动,更何况,需要吃喝拉撒的人了!” 片刻之后,两人才恍然大悟:“侧妃,英明!” 站在门外,听了墙角的主仆两人。 陆六一,此时并不敢看七皇子的脸色,周身冷风嗖嗖,他多年的直觉,告诉他,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厉淮然,英挺的剑眉,冷如冰霜。 第189章 屋内,主仆三人沉浸在一片温馨而琐碎的日常规划中,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外刚刚发生的一幕。 从挑选最配新衣裳的珠钗,到狐裘大氅,再谈及为家中两个小公子添置过冬衣物时,颜漫漫都事无巨细的,让香冬取了纸笔写上,明日带着。 这样免得漏掉,难得出府一趟,想要购买的物品。 府中的绣娘,已经精心缝制了数套冬衣,给两个孩子,但是,第一次做娘亲的人,总是感觉不够的。 等到主仆三人,清单列好,已到晚膳时分。 大学士徐府。 周韵淑,刚过了几日的舒心日子,便看到小丫鬟面色难看的,从院外进门。 “你怎么空着手,回来了?二少夫人,让你去拿的羊羹呢?”夏禾不悦的皱眉看着跪着的小丫鬟。 本来就不知道所措的十几岁的小丫鬟,“噗通”跪倒在地上。 低着头,结结巴巴:“回禀二少夫人,奴婢……奴婢……奴婢,还没有进大厨房,就听到里面婆子,说二少夫人的坏话,奴婢气不过,进入找她们理论,她们就矢口不认,奴婢就说二少夫人想要吃羊羹,刘婆子,张口就说没有,可是奴婢,看到灶上的笼屉里,分明有,可……可是,她们不讲道理,说一个商户之女,还想冒充金凤凰,想吃喝都用好的,灶上的羊羹是给府里的矜贵主子准备的……还说……” “还说什么!”周韵淑冷飕飕低语问道。 “还说,二少夫人想吃,等着下辈子投个好胎……”小丫鬟泪痕斑驳,眼眶泛红,嘴唇紧抿着,发出细碎而断续的声音:“奴婢……奴婢该死,都是奴婢无用,不能替主子找回颜面。” 不断的磕头,让小丫鬟露出小臂上,冒着血的痕迹。 脖颈后面,也有淡淡的红痕。 周韵淑刚想要发火,便被夏禾抢先说道:“你先下去吧,找管事嬷嬷拿伤药,好好擦一下,最近不要见水。” 小丫鬟听到夏禾温柔,并没有责怪的话,磕头谢恩,手脚并用的出了房门。 人还没有走远,便听到屋内,茶盏碎裂的声音。 脚下的步子,更快了,直接回了睡觉的屋子,连管事嬷嬷的房间,都没去。 “二少夫人,不过是一些蝼蚁,您如果跟他们生气,岂不是气坏了身子,更何况您还有公子需要抚养,您身体有个好歹,那咱们公子小小年纪,岂不是要在府里受尽欺负长大,以老夫人和大少夫人的性格,岂容咱们公子有好日子过……”夏禾看着碎裂的茶盏,心里暗暗庆幸没有砸到她身上。 要不然,碎裂的瓷片,溅到哪里,都是麻烦。 眼神示意夏木也跟着帮劝。 夏木,自是看懂了夏禾的眼神:“是的,二少夫人,息怒,火大伤肝肺,气多伤己身,百病皆于气,老夫人在三小姐未出阁的时候,不是经常挂在” 夏木,心思细腻,立刻捕捉到了夏禾的眼神示意。 于是上前一步,语气温和:“是的,二少夫人,请您息怒。怒则伤肝,气大则伤身,百病皆由气生。老夫人昔日在三小姐未出阁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养生之道在于心平气和。今日之事,不过是个下人无知,胡乱嚼舌根,若二少夫人不悦,奴婢即刻去禀告管家,将她发卖出去,以儆效尤,岂不简单明了?” 夏木的话语,让周韵淑满脸的怒容渐渐一些。 周韵淑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去吧,告诉管家,把这些人卖到最西北的矿上去,让她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苦楚。这样一来,我看今后还有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乱嚼舌根。” 夏禾与夏木闻言,浑身一掷,不过,很快调整好情绪。 夏木更是立刻转身,准备按照周韵淑的指示行事。 毕竟,这口气,让周韵淑撒在别人身上,比用在她们两人身上好。 待看到夏木离开,夏禾再次站在周韵淑身后,给对方轻揉太阳穴:“三小姐,几个婆子给她们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背后议论主子,背后必定有老夫人和大少夫人的推波助澜,老夫人和大少夫人,肯定还在记恨上一次的五万两银子,让奴婢说,您原来就是太心善被老夫人拿捏了,轻易给出五万两,才导致大少夫人,认为您也会把后面的银钱,给到他们大房,让奴婢说,二公子早晚都要分出去,三小姐您有陪嫁的院子和银钱,我们不若分府别住,也省的,总是不舒心……” 周韵淑猛然回头,看向夏禾。 夏禾被周韵淑这样盯着,很不习惯,况且,她也不是没有私心。 原来以为三小姐这里是个不错的去处,结果刚到几日,便是无辜承受了府里非议。 还要处处小心伺候,黎氏每次过来,也都是不是罚奉月钱就是责骂。 在这里半个月,受到的责罚,比以往在东昌伯爵府一年的责罚还多。 月钱也少的可怜,怎能不生出别的想法。 此时,被周韵淑盯着,更是心虚的摸了摸脸:“三小姐,奴婢脸上有脏污吗?” 尽力保持声音的平静,实际上心里慌的不行。 对上周韵淑微怒的眼神,夏禾膝盖一软,正想跪下,便听到周韵淑说道:“有这么好的主意,你怎么不早说,那个老虔婆,看一眼都觉得厌烦,我和璟城始终继承不了徐家,与其窝在这里受气,不如早早出去单过的好!” 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周韵淑醍醐灌顶。 愠怒的眼神,都清明了许多,脸上逐渐有了笑意。 才发现她被孟氏和小孟氏,扰了心神,竟然忘记了。 上一世,徐璟城当时身居高位,已然有了宰相府,虽然和徐家相隔很近,终究是分府别住。 小孟氏更是过继了子嗣,仍然居住在大学士府。 虽然荣光不复以前,有徐璟城在,孤儿寡母的日子,过的也不差。 晚膳前,周韵淑让人请来了徐璟城,把她的打算说了一遍。 又把下午高价买来的院子契书,放到徐璟城面前。 赫然就是,上一世徐璟城宰相府,所在地。 “璟城,你看,这里离父亲母亲,也很近,咱们可以随时回来,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周韵淑满怀希冀的目光看着对方,等待着徐璟城的肯定和夸奖。 上一世,需要徐璟城做的事情,她替对方做好了,理所应当的认为对方会合心意开心。 所以,在周韵淑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挂着笑意。 “你不想与父亲,母亲同住?”徐璟城温润的脸上,时刻保持着君子风范,并没有透露太多的情绪。 第189章 徐璟城的沉默。 看在周韵淑眼里,便是也同意她的想法:“也不是,只是,随着孩子大了,觅夏和玉姨娘她们也是要绵延子嗣的,大学士府,始终是大哥继承,大哥房中的孩子眼看着就要开蒙,分院子住了,后院便是不够住了,前些日子,母亲还说,想要扩院子,只是四周都是人家,哪里这么容易的事,正好临街的五进的院子,主人正要南下,我就让夏禾买了过来,解决了母亲担忧的问题,我们也算尽孝了,岂不是更好。” 面不红心不跳,周韵淑解释了一通,丝毫没有注意到徐璟城眼底的质疑。 “况且,树大分权,子大分家,早晚的事情,难道夫君不想经营我们的小家吗?大哥罔顾人伦,居然就这么抛家弃子,带着一个男宠远走,实在不堪大用,”周韵淑见徐璟城有迟疑,继续说道:“我母亲和颜家,经常到府里商量事情,多有不便,府里的谣言,夫君不知道,有多难过,今日中午,连午膳都不往我院子里送,还打了去拿饭菜的小丫鬟……如此下去,我……我在这里府里,便没有了活路,还不如早早带着儿子回娘家去……呜呜……” “父母在不远游,你……”徐璟城温润的脸上,眉头微皱:“你若想出府单住, 便与母亲说吧。父亲,那边我会去说。” 说完,起身往净室走去。 觅夏本来站在两人身后伺候膳食,见徐璟城起身离开。 看向周韵淑,见对方点头,才跟在徐璟城身后,进去伺候洗漱。 尽管有千万般不愿意,周韵淑也压下心里的情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徐璟城就是她让觅夏去请的,要不然,怎么能容忍一个姨娘在她的正房,伺候徐璟城洗漱。 听到净室方向,传来“哗哗”的水声,周韵淑刚才一丝事情办成的愉悦,也消失不见了。 让人撤了饭菜,卸了妆面,一咬牙,也跟着往净室走去。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伺候她,她哪里伺候过别人,学着刚才觅夏的样子,接过面巾,给徐璟城擦起后背。 眼神示意,觅夏离开。 觅夏自是没有不从的,只是在觅夏转身的片刻,徐璟城便睁开狭长的眼睛。 回头看清楚是周韵淑,便继续闭上眼睛假寐。 往后的几日,整个大学士府后院,便是从早到晚的鸡飞狗跳。 “侧妃,三小姐,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大学士府不住,说是孝敬了孟氏一万两银子,孟氏才同意他们出去住?这不是不孝吗?这大学士府二公子也是个奇怪的人,任由三小姐胡闹,父母在,哪里有分家的,也不担心影响仕途。”平儿实在闹不明白,以前在东昌伯爵府三小姐也不是这么任性妄为的人。 怎么嫁了人之后,名声差成这样,害的她们小姐,也要受连累。 还好,有些明事理的,说是根子上就是这样,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这才把她们侧妃,摘出来,要不然,该有多憋屈。 平儿猜不到其中原因,颜漫漫怎么会不知道。 婆媳妯娌之间的矛盾,自古就有,到上一世的后世,随着时代的进步,缓和了许多。 但,在这个书中的世界,婆婆一个孝字压死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周韵淑心高气傲,自是不愿意的,又自认为可以帮到徐璟城,更加不愿意伺候难缠的婆母和长嫂。 分府别墅,便是最好的选择。 原着中,就也有有些,不过,不是周韵淑提出,而是徐璟城提出。 宠溺小娇妻,自然是霸总腹黑的性格,一点委屈,都不让小娇妻受。 “住在注定是别人的家里,哪里有住在自己当家做主的院子舒坦,随时可以自由外出,如果是侧妃我,也是愿意的,更何况她又不缺钱。”颜漫漫轻叹一声:“好了,你去看看柳姨娘过来了吗?” “是,奴婢这就是去外面等着。”听到颜漫漫的话,平儿也是不住的点头。 原本计划好前几日,出门购置物品,去杏花楼吃鹿肉。 被沈侧妃一句话回绝,无奈,两人又铩羽而归。 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出门的机会,却只让两人午膳后出门。 刚听到这个消息,平儿整个人气的满脸通红,只是一个人闷闷的憋屈道:“都是侧妃,凭什么?咱们侧妃的出身算起来,比沈侧妃的出身还高……” 香冬,绿萍四人,愣了一会神,赶紧把平儿拖到后堂,教训了一顿。 再出来,平儿一张小嘴,闭的严实,半天都不敢说一个字。 颜漫漫,自是没有管她们之间的事,毕竟也是平儿,口无遮拦。 嫁入皇家,便是皇家的人,哪里还能分出贫富贵贱,同是侧妃,便是同等品级。 阳光斜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得古京城的大街小巷一片金黄。 街道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各式马车、驴车、甚至偶尔穿梭其间的华丽轿辇。 路旁,小贩们各自占据一方天地,或高声叫卖着新鲜的瓜果、热气腾腾的点心,或展示着琳琅满目的手工艺品,引来不少行人驻足围观。 讨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食物香气与淡淡的花草芬芳,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柳姨娘坐在装饰华美的马车内,透过雕花窗棂,脸上洋溢着由衷的欢喜,轻声细语道:“终于出来了,这宫嬷嬷一回宫复命,沈侧妃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施展她的手腕,真是未曾料到,这第一把火,竟会烧到我们头上。” 言语间,既有无奈也有释然,却又难免心生感慨。 目光不时掠过窗外那些热闹非凡的场景,眼中流露出淡淡怀念:“那日,我与母亲、嫂子早已约好,要一同去城郊赏花踏青,谁曾想,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只能爽约。母亲还因此担忧了一整夜。” 说到这里,柳姨娘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笑意渐淡。 颜漫漫坐在马车另一侧:“也是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沈侧妃只是不让我们随意出门而已。”相较于七皇子妃,骇人的手法和动不动从后院抬出一两个人去。 只能说沈侧妃,小巫见大巫了。 “也是……”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柳姨娘全身抖了抖,讪讪笑道:“沈侧妃人善!” 见此,两人相视一笑,自然懂的对方话中的意思。 随后,两人下了马车,穿梭于繁华的市井之中。 她们先来到了热闹的布坊,精心挑选着柔软细腻的绸缎,打算为两个小崽子缝制新衣; 接着去了银楼,颜漫漫画好的图纸,交了定钱,让匠人打造精致小巧的首饰,希望为孩子们增添几分福气; 最后是珍宝阁,挑选了几样寓意吉祥的物件,以备小孩子平时所用。 自从两个小崽子出生,颜漫漫这个做娘亲的,还没有给两个小崽子送过东西。 这一趟,也全了,颜漫漫作为老母亲的心。 “呦,这位小娘子,是谁家的小娘子?长得如花似玉,哎呦,这个脸蛋嫩的可以掐出水来,过来,过来,陪爷喝一杯?” 刚踏进杏花楼,便听到无礼的调侃的声。 第189章 开始,颜漫漫并没有意识到她会被人调侃,毕竟她身后跟着柳姨娘,以及平儿,香冬几人。 以往这种桥段,不是应该发生在单枪匹马的闺阁女子身上。 她一个已婚已育的妇人,显然不合常理。 丝毫意识不到,即使带着围帽,但,窈窕的身体,和通身如兰的气质,也是格外出挑。 正在颜漫漫准备继续往楼上走,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影给拦住去路。 颜漫漫:“……” 才意识,刚才的鲁莽的言论,是说给她听的。 三七刚想要上前,一脚把人踹飞,便看到颜漫漫阻止的手势。 抱着剑,冷冷的站在后面,紧盯着某人。 再有逾矩的行为,方便第一时间处理。 在拦路的几人眼中,便是怕了。 几个混不吝的公子哥,眼睛长在头顶,笑的声音更加猖狂:“哈哈……小娘子,拿下围帽,让大伙看看,是否长的真的比那红玉姑娘,更好看?” “哎,王大,你胡说什么,只看这女子身段,就比那红玉姑娘更好,咱们打个赌,好不好?如果这位小娘子,比红玉姑娘美艳,爷在燕春楼这个月的花销,就记在你王家的账上?如若不然, 你的账,记在……”尖嘴猴腮的男人,眼珠子一转:“记在我们康大公子头上?可好?” 王公子听到男人的话,并没有提出疑问,欣然接受:“可以!康大公子,意下如何?” 被王公子提到的“康大公子”,此时,才从人群后面,显露真身。 一双眼睛如毒蛇一样,黏在颜漫漫身上。 柳姨娘和平儿见状,纷纷挡在颜漫漫身前 “你们是哪家的公子,好生无礼,可知我们侧……夫人,是哪家的人?”临出门的时候,刚被交代了一番,平儿不敢随意报出七皇子府的名号。 “呵呵……赵四公子,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次恐怕你输了,如若是美人,丫鬟自是好看的,你再瞧瞧这个黑瘦的丫鬟,该不是江南的灾民吧?哈哈……康大公子,您要破费了……”王家公子,笑意满满的拱手拜谢。 只是片刻功夫,锦衣华服的肥胖的身材,便起身了,大冬天,便摇着扇子,也不担心冻着。 尖嘴猴腮的赵四公子,愤恨的看着平儿,似乎打算把平儿盯出一个洞来。 一时陷入了僵持,颜漫漫进不了杏花楼。 颜漫漫心中冷笑:好一个,自己全身是毛,说别人是妖怪,一群纨绔到她面前来分类。 “周姐姐,要不,我们换一家吧,我听说瑞福楼的糕点,换了东家,山珍野味,也陆续开始上了,我们不若去看看……” “哎,小娘子,不要走啊,我们一楼有个雅间,不妨到我们雅间里面坐坐,也好相互熟识一下,以后好多有走动,我这个兄弟,说话不过脑子,我在这里带他向你认错可好?”康博仁一双油腻的眼睛,时时盯着颜漫。 尽管隔着平儿和柳姨娘,颜漫漫都能感觉到对方放在她身上的油腻恶心嘴脸。 “不走,走什么,又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我们要退让,三七去报官,说是有人当众强抢民女!无视大夏的朝廷律法!哦,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人还是四皇子的表兄吧!不知道是仗着四皇子的势,还是宫中昭容的势呢?” 第一次遇到这个恶心的纨绔,不方便当众起冲突,如今碰到她面前,不惹事,颜漫漫自然也不怕事。 “是!”三七微愣,转身吩咐小厮去报官。 他自然是不能离开。 “你……”康博仁,倒是没有料到,仙人般的小娘子,居然如此硬气,明知道他是谁?还要去报官。 康博仁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并没有让人阻拦。 “哈哈……报官,去啊,咱们康大公子,还没有怕过谁,小娘子,你可能不知道,即便是新科状元那个叫什么的……穷酸秀才,考上了状元,又怎样,不还是在祖父下面点头哈腰吗?哈哈……” “哦哦,我想起来了,王大,就是那日在街市上被咱们康大公子送去衙门的落魄秀才,叫什么丁大儒,哈哈哈……我看是奇耻大辱吧,还什么大儒……” 赵四公子说完,五六个纨绔笑做一团,仿佛刚才颜漫漫的举动,有多可笑。 酒楼里面的人,见到,不由往远处躲了躲了。 世家贵族家的纨绔,可不是他们普通人可以惹的起。 不过,也有不怕事之人,想要上前伸张正义,尤其见赵四公子提到新科状元的名讳。 “你……你们,莫要口出狂言,侮辱当朝命官,你们可……可知道什么罪名吗?”书生模样的人,站出来磕磕巴巴,伸张正义道。 “我……我们什么,你先回去跟你娘把话说全了,才出来喝酒吟诗吧,侮辱当朝命官?呵……我还想当街行凶呢,给我打!”王一山见有人顶撞他,脸色一变,就招呼旁边的小厮,上去揍人。 “客官,客官……”掌柜,刚从后院进来,就听到有人在酒楼闹事。 抬头便对上几张再熟悉不过,纨绔的脸,顿时头大了起来。 “康大公子好,小店招呼不周,还望公子见谅,这是发生了什么误会,你们几位爷,都是金尊玉贵,什么人敢惹几位爷不高兴,小的代他们给爷赔不是,今日的酒钱就当小的孝敬几位爷,可好?”掌柜说话的同时,让人把书生拉到后院去。 他站到了书生的位置,满脸堆笑不已。 “啧啧啧……刘大掌柜,这是准备护着这个穷书生了?”赵四公子脸上写满狠意。 “哪能啊,我这不是怕,书生误伤了几位公子吗!”刘大掌柜丝毫没有被对方影响,继续笑着说道。 “来人,给我进去把人揪出来打,打到小爷舒心……不,打到康大公子舒心……” “是!” 身后的小厮,如各个凶神恶煞的豺狼一样,往后院冲。 “三七,挡住他们!”眼看着店里的活计挡不住,颜漫漫缓声开口。 “是,侧妃!”如鬼魅一般的三七,即刻闪现在一群无头苍蝇前面。 三七,面容冷峻的男子,眼神仿佛能冻结空气,不过三两下的功夫,赵四公子的家奴们,便被三七干净利落地收拾得东倒西歪,哀嚎声此起彼伏,场面一时失控。 三七腰间的佩剑,纹丝不动。 围观的宾客们先是一愣,有人高声喊道:“好,打得好!” 赵四公子与康大公子见状,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惊愕,随即被愤怒所取代。 但,当他们目光触及到三七骇人的目光,心中的怒火硬生生被压了下去。 三七那非比寻常的气息,让他们意识到,此人绝非池中之物,贸然动手,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人对视一眼,原本的嚣张气焰收敛了不少,看向颜漫漫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忌惮与收敛。 在这京城之中,他们虽横行霸道,却也知晓“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 更何况,能横行霸道这些年,也知道哪些能惹,哪些不能惹。 正当赵四公子欲开口,欲以“这位小娘子”相称时,三七那冰冷如霜的眼神如同利剑般扫来,让他硬生生将“娘子”二字咽了回去,只觉一股寒意直透心底。 “姐姐?是二姐姐吗?” 纨绔几人组,紧紧盯着颜漫漫一行人,不敢有所动作。 只能等下暗暗打探美人的消息。 正要放弃时,便听到一声娇俏的声音自二楼响起。 第189章 颜漫漫听着这个声音,只觉得后背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夹子音要不要这么夹? 大脑就要夹门缝里去了。 正在颜漫漫腹诽的时候,果然看到周韵淑一张矫揉造作的脸。 不愧是女主,真能装,上一次,她几乎和周家断往了。 女主还能,亲切的喊她姐姐,果然心里够强大,担得住女主光环。 “徐二少夫人,不必喊得如此亲切,毕竟当日在大学士府三妹妹可是让身边的婆子,把我往不干净的地方带,这笔账,如果不是今日见到三妹妹,作为姐姐的人,我都快忘了,你们徐家大公子的风流韵事,让我这个外人掺搅进去多不好,三妹妹既然早早知道徐家大公子养外室……还是个男人,就应该好好掖着藏着,怎的,还要展示给全京城的人看?作为姐姐,不得不说你几句,大学士府无论妹妹怎么费心,也都是大房继承,妹妹还是不要沾染的好!要不然整个东昌伯爵府,都要跟着妹妹受人指摘了,是为不孝!”也亏得颜漫漫自从生完两个小崽子,便养成了多动的习惯。 要不然就是这么一通话下来,她脑子没有缺氧,肺都要缺氧。 也根本没有给,周韵淑反驳的机会,一把在大庭广众下,把对方按到地板上。 果然,便看到周韵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中间多次想要反驳,都没有找到插话的机会。 等到看到对面的人,站到她对面,明艳的脸上,眸光流转,笑意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寒意。 才惊觉是她冲动了:“二姐姐,你怎么这么污蔑妹妹,我没有……二姐姐说的是,我从来没有做过……” 周韵淑,身形微微颤抖,仿佛秋风中一片即将凋零的落叶,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未落,那晶莹的泪珠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哀愁与委屈,泫然欲泣之态,让人见了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 声行并茂,哪一样拿出来,搁在后世,都能吊打那些所谓爱豆练习生的演技。 如果不是公众场合,且对方这招是对着她用的,颜漫漫真的要给对方鼓掌喝彩。 “三妹妹,事到如今,你就不需要狡辩了,徐家夫人把你们赶出来分府别住,难道不是因为你和妹夫,做了错事,要不然哪个儿子会在父母均在的时候,提出分家,那不是不孝吗?三妹夫熟读圣贤书,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二姐姐我揣测,应该是你陷害大房事发,才会被赶出大学士府。”颜漫漫说话有理有据,一时间让人找不出漏洞。 周韵淑更是被气的满脸通红,她可是付出了一万两银子,才能让那个老虔婆松口。 怎么到了颜漫漫这里,变成他们夫妻俩犯错,被赶出府。 外人问起,她也是含糊其词,只说子嗣多了,住不下。 但是,整个京城,哪一家不是讲究住着,很少有人分府,一是浪费钱,二是名声不好。 她有钱不在乎,就是不喜欢孟氏,这个借口,她怎么能说出口。 周韵淑,双唇紧抿,颜色淡得近乎苍白,偶尔轻轻颤动,似是在极力克制着不让那泪水决堤。 听着颜漫漫的话,杏花楼上上下下的宾客眼睛雪亮。 如果刚才康博仁的恶霸行为,畏惧与康家和四皇子的势力,他们不敢言语,也只有像刚才耿直的书生不畏强权,想要替人讨回公道。 差点还被人打了。 此时,带着围帽颜漫漫的话题,可是赚足了他们的关注度。 尤其大学士府大公子的风流韵事,满京城就是稚子,都能说上两句。 更何况,闲的发慌在酒楼里谈天说地的百姓。 “我就说,徐家大公子绝对是被人算计了,对吧?你看,连二夫人的亲姐姐,都承认了,来来,还钱!还钱!上次打赌的钱,还给老子……” “这样的女人,怎么这么恶毒,一家人都设计。”刚才说话的男人,身边的人,边掏着银钱,边骂道。 “所以说,娶妻娶贤,徐家二公子娶回去这么个恶毒的正妻,以后的日子可就惨了。” “可不是吗,据说这个二公子姨娘的孩子,就是被这个恶妇给弄没了,可真是家门不幸!” “话说,这个二公子徐璟城考上进士那一年,徐家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有幸见过,人温润如玉,待人接物,更是彬彬有礼,怎么娶回这么一个恶妇?” …… 周韵淑本来想要出来找颜漫漫的麻烦,谁让她上一次拒绝自己。 害的她在徐璟城和徐家,失了脸面。 但是,如今却让她陷入深渊。 “你们胡说什么,不要听她一个妾室瞎胡说,她就是羡慕嫉妒父亲母亲,疼爱我,不喜欢她,故意在这里诋毁我,没有的事……你们不要信她……” 周韵淑已经顾不上什么名声,不名声了。 徐璟峰这场大锅,一定不能落到她头上,要不然,以后让她京城别的世家夫人怎么看她。 比起小女孩之间的争风吃醋,她宁愿避重就轻。 酒楼内的喧嚣,似乎都在这一刻为她静默,宾客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姐妹两人。 即便是刚才找茬的康博仁,也面色怔了怔:“妾室……” 猖狂了半天,就是一个“妾室”? “哈哈……小娘子是哪家的妾?说给几位爷听听?不如从了咱们康大公子,也能有个贵妾和平妻的名分?” “是啊,小娘子不知道,咱们康大公子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哪里会让小娘子一个人到酒楼来,岂不是罔顾了小娘子仙人之……” “啊……啊啊……住手,你是谁?”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赵四公子尖嘴猴腮的脸,扭曲到一团。 众人只感觉污秽了眼睛,纷纷转过头去,惹不来众人的一丝同情。 康博仁,自诩是几人中的老大,看着小弟被人揪住,面子上挂不住,呵斥道:“狗胆包天,你们还不赶紧把人救下来。” 这里指挥的自是康家的奴才,刚才被三七教训的人,如今还躺在地上哀嚎。 此时,见到康大公子发飙,哀嚎的声音更大了几分,唯恐被抓起来,在被人打一顿。 “谁?谁在这里闹事?谁报的官?”声音如雷鸣般在楼内回响,震得人心头一颤。 第189章 一群突如其来的黑衣衙役,无声无息地渗透进这方小小的天地。 为首一名衙役,身形魁梧,面如锅底,双目如炬。 香冬,见状迅速与身旁的平儿交换了一个眼神,走至那群衙役之前,缓缓道来事情的前因后果。 然而,当康博仁及其同伴的身影,显露在带头衙役眼前,武都头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 “原来是武都头,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话语间,康博仁话语虽显得热络,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疏离。 脸上挂着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武都头救我……救我……啊……疼……疼……” 赵四公子,在三七的强力控制下,每一声“哎呦”都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 见到武都头的到来,他仿佛看到了救星。 只是,他每喊一声,三七手上的力气便大一分,仿佛要把对方的胳膊拧掉。 武都头闻言,目光终于转向了三七及被他紧紧压制住的赵四公子。 三七身形虽然瘦弱,但是凌厉看死人一样的眼神,还是让武都头权衡再三。武都头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思考着最佳的应对策略。 “怎么?武都头,难道在武都头的眼中,本大公子比不了一个小妾吗?老子看的上她,陪本公子吃酒,是她的福分,居然还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哼!你们把人给我绑进去……”见到在他表弟面前点头哈腰的一条狗,居然不听话。 康博仁当即,脸色不好了起来,如果今日的事情传出去。 以后他在京城,还怎么混。 视线看向在座的众人,这笔账,他不会这么算了,以后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众人,被康博仁虎视眈眈的眼神盯着,不由的寒毛倒竖。 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而这种横的和混不吝,更让人头疼。 “放人,你们,赶紧把赵四公子救下来……”武都头算是怕了这位爷了,满京城这么能惹祸的,独一份。 衙役们一哄而上,围到三七面前。 香冬和平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这位大人,是我们报的案,你不帮我们也就算了,还要去帮这群流氓……” 平儿更是急红了眼睛:“你们这忒不讲道理了吧!” “不讲道理, 爷告诉你,在这个京城,咱们康大公子就是律法,就是道理!”王公子见武都头站在自己一边,不由的嗤笑道。 “你……你们……”平儿双眼赤红,挡在颜漫漫面前。 微微颤抖的身子,让人一看就是气急了。 “武都头,你身为京兆府衙门的执法者,我们满怀希望前来报案,期盼能得到公正的裁决。然而,你非但没有严惩那凶恶之徒,反而似有包庇纵容之嫌,与恶霸同流合污,一同欺压这京城中的无辜百姓。试问,这难道就是你身为官差,应当秉持的正义之道吗?” 颜漫漫站在堂前,身姿挺拔,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她的声音清亮而有力,穿透了杏花楼内沉闷的空气,直击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 语气中充满了义愤填膺,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武都头的心头。 围观的宾客,也纷纷投来愤怒与期待的目光,似乎都在等待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武都头的眼中,难道只有那些家世显赫、权势滔天的豪门望族,才能享受到京兆府衙门的庇护与公正?而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就只能默默承受不公,任人欺凌吗?若真是如此,那这京兆府衙门设立的意义何在?莫非,它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达官贵族提供庇护,而对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视而不见?” 颜漫漫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与讽刺,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与愤怒全部倾泻而出。 “那么,我斗胆建议,皇上在设立京兆府衙门之时,不妨再加上一条规矩——普通百姓免进!让这衙门专为那些达官贵族鸣冤不平,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只能挣扎求生吧!” 说完,颜漫漫的目光如炬,直视着面前的武都头。 尽管她戴着围帽,但那遮掩不住的国色天香之姿,仍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侧目。 也难怪那康大公子会对她纠缠不休,这样的女子,又有谁能够轻易忘怀呢? 武都头,看着众人骇人的目光,感觉只要他现在多说一个字。 明日,他的这身皮,就要挂在城门楼上。 “都头……这……”眼皮活的衙役,从人群中走出来,附在武都头耳边几句。 直把武都头的眉头,皱的更紧:“当真?” “小的也不确信,只是见过一两次……” “好一个能言善辩的妇人,”她的声音清亮而富有穿透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冷峻,回荡在二楼的空间里,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侧目:“今日本公主才见识到什么叫巧舌如簧,居然敢在朝廷的威严之下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随着话语落下,一楼大堂的众人纷纷抬头仰望,只见二楼栏杆边,恒宁公主的身影亭亭玉立,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华贵的头面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一颗珠钗、每一枚玉佩,皆是稀世之宝,彰显着她尊贵的身份。 即便是身边的侍女,也皆身着华贵的锦缎,其质地细腻,色彩斑斓,绝非寻常百姓所能企及。 还有,那倾国倾城之貌,眉眼如画,肌肤赛雪,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 然而,在这绝美面容之上,却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淡漠与不悦,特别是当她那锐利的目光扫向一楼某个角落的颜漫漫时,那份不喜之情更是显露无遗。 “恒宁公主!”周韵淑恭敬行礼。 其他众人,也跟着行礼,谁也不知道沈贵妃唯一的公主——恒宁公主,也是大皇子唯一的胞妹。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只是一瞥之后,众人便不敢再看了,以免冲撞了公主。 只是,这其中并不包括胆大包天的康博仁。 一双油腻的眼神,紧紧黏在恒宁公主脸上。 让正在直视颜漫漫的恒宁公主,精致的眉眼,不由的皱了皱。 身后的宫侍见状,上前几步,挡住了视线。 “你就是韵淑的那个二姐姐,被抬入七皇兄府的侧妃,竟敢如此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这不仅丢了七皇兄的颜面,更是让皇家颜面扫地!”恒宁公主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周韵淑站到恒宁公主身后,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 难道周漫漫以为,她不帮忙,她周韵淑还找不到人帮忙吗? 再说,现在朝廷局势未明,谁登上那个位置,还说不准呢。 七皇子,再厉害,没有自己夫君帮忙,不还是一直处于劣势,被皇上责罚。 颜漫漫,不明白周韵淑眼中算计的什么,只是感觉不怀好意。 又看向恒宁公主,只能说,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 或者说,沈侧妃看了黄历,故意让她们今日下午掐着时辰出门。 遇到糟心事。 不可说,颜漫漫在某些时刻,真相了。 第189章 恒宁公主,再次,转头看向京兆府衙门的众人。 语气中充满了质问与不满:“你们就是这样办差的?看到无论发生了何事,家奴伤人,你们也不制止?难道朝廷给你们的俸禄,还不如一个后宅妇人管用?” 京兆府衙门的众人闻言,皆是面色一凛,心中暗自惴惴。 武都头本还在犹豫是否要插手此事,但听到恒宁郡主如此严厉的质问,心中立刻坚定了下来。 大步向前,走到三七面前,目光坚定,命令三七放人。 三七,见颜漫漫微微点头示意,便闪身让开,不再阻拦。 颜漫漫,虽然心中不甘,但也知此时不宜再纠缠,于是带着人准备离开:“公主说的是,是臣妾的不是,臣妾这就带人离开。” 楼梯的通道让了出来,康博仁见状,立刻抓住机会,趁机溜上楼去。 “恒宁公主,好久不见,没有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您,您早说今日出宫,我也能一大早守在宫门口,等着您……” 看到康博仁跟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去,颜漫漫刚才不爽情绪,突然消散了。 “周……周姐姐,咱们走吧……”柳姨娘现在依然魂不守舍。 看着杏花楼里,都是她们得罪不起的人,只感觉以后再也不轻易出门了。 “走开,登徒子,你是谁?本公主不认识你,赶紧给我滚……”恒宁公主好看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 看着靠近的男子。恨不得把对方抽筋扒皮。 “恒宁公主,小人是康博仁,四皇子是我表弟,咱们在小时候还见过,那个时候,你还喊过我哥哥,你忘记了吗?”康博仁要多真诚有多真诚的说道。 “康家?康昭容的娘家?” “对对,是,我就是康昭容的亲外甥,恒宁公主你想起来了?”康博仁没有想到原来的爱哭鬼,长大了居然这么好看。 顿时,刚才那些不快,被人拿捏的怒气不见了。 一心都在面前的人,身上,继续说道:“皇上最是宠我姑姑了,我姑姑的位份暂时的,要不了多久,我姑姑又会恢复妃位。” 这句话,落在外人耳中,也许会信,但是在恒宁公主看来,面前的康家人,痴心妄想。 “父皇,会不会恢复康昭容的位份,本公主不知道,只知道,你再如此无礼,我便让父皇砍了你的狗头。”恒宁公主端庄秀美的脸上闪过怒容,眼底更是嗜血的冷色。 “呵呵……恒宁公主,说笑了,皇上砍我一个庶人的头颅做什么,况且本公子就是仰慕恒宁公主的威名……况且,一家有女百家求,本来就是好事,咱们也可以亲上加亲不是?”康博仁越说越觉得可行,脸上的笑意由纯纯的觊觎美貌,到意味深长。 直把恒宁公主看的后脊背发凉。 转身瞪了一眼京兆府尹的几个衙役:“一群没有用的东西!”然后转身吩咐身边的宫侍:“墨香,把人给本公主扔出去!” “是!”身姿矫健的女子,简单束发在脑后,一身劲装。 给人的感觉,像是刀山火山中闯出来的。 这么大的杀气,康博仁,还是很有眼色,把武都头推到身前道:“公主,恒宁公主,不要生气,我现在就走,不妨碍公主和友人小聚。” 说完人一溜烟的出了杏花楼,经过一楼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颜漫漫等人。 如果不是因为有急事,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小娘子。 “走,赵四你们先去燕春楼,我稍后就来。”说完,接过小厮牵来的马。 便离开了。 剩余四人见买单的人走了,先是打了退堂鼓,再听到康博仁稍后再来,没有二话,几人携着去了隔壁一条街的春楼。 二楼厢房。 恒宁公主面色微沉:“你不是说今日他会来吗?人呢!该不是你想要诓本公主出来,欺骗本公主的吧?” 想见的人,没有见着,不想见的流氓,倒是见了几个。 还有一个贱人,这个贱人,自然指的是颜漫漫。 一个妾室,在她面前仙风道骨起来,哼! “公主,不要着急,我让人一直守在丁家门口,刚才下人过来汇报,他们出门了,如今已经在路上了,丁大人是个孝顺的,今日休沐,一定会带着他母亲过来,臣妇把消息传到丁家,丁夫人便想着过来了,只是也惦记丁大人,这才挪到今日。” 恒宁公主听罢,这才脸色好了许多。 不由得说道:“你也太怂包了一些,从小到大在京城长大,居然能被一个外来的欺负,不过,倒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哼!下次不要让我再遇上,要不然,让她好看!” “是,臣妇谢谢公主庇佑!臣妇只想着多日不见姐姐,想要修复一下姐妹之间的误会,没有想到二姐姐……”说着,周韵淑红了眼圈。 “丁夫人,丁大人,我们侧妃在这边厢房……” 两人还想再说什么,便听到回廊处,有人经过。 “义母,安好,义兄安好!”颜漫漫没有想到她只是派人过去问一声。 义母和义兄全都过来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刚才没有离开的原因,这顿野味,她是一定要吃的。 反正带着三七,她也不会吃亏是了。 一袭素雅的青衫,长发被简单地束于脑后,面容清秀,眉宇间却藏着一种与外表极不相符的深沉。 尤其那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眼底仿佛藏着化不开的阴鸷,宛如深渊,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寒意。 颜漫漫,再次见到,心下一凛。 再看一眼,还是如此,赶紧转移了视线。 自从丁儒金榜题名,她便没有见过对方,今日一见。 只能说反派,终究是反派,随意一个眼神,都是带着锋利。 平儿,不假思索地将方才街头遭遇纨绔子弟的惊险一幕,滔滔不绝地讲述给丁夫人听。 这些日子,颜漫漫和丁家的消息,也都是平儿出府。 所以,见到丁夫人也格外的亲切,认为丁夫人比东昌伯爵府大夫人和老夫人,还要心疼侧妃一些。 还有给两位小公子的衣服,鞋帽,也都是用了心。 很快便俘获了平儿的好感。 丁夫人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惊恐之色,她连忙将视线转向一旁静静站立的颜漫漫,从上至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生怕错过任何一丝伤痕。 确认颜漫漫安然无恙后,丁夫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愤慨:“没受伤就好,真是吓死了。都是你义兄出门晚了,要不然,还能替漫漫撑腰。”说完一双锐利的眼,看向站着不动的丁儒:“锦华,这康家、赵家,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皇子府的家眷动手动脚?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了?京兆府尹衙门的人,难道都是摆设,眼睁睁看着女眷受辱而不闻不问?” 注意到隔壁房间的人影晃动,丁儒想要离开,便听到母亲的话。 不快的心情,被打破一角:“母亲说的是,儿子,定会给……义妹,讨回公道!” 第189章 丁儒,余光落在厢房的僵硬的剪影上。 儒雅清秀的面容,写满了认真严肃的神情。 “多谢义兄!”无论结果如何,颜漫漫已经很是知足了。 毕竟无论是上一世,这一世,还没有人对她说过,受过的委屈,有人替她讨回。 不感动是假的,眼底微微带着闪光,将丁母迎进房间:“义兄的厢房,在天字六号房,招待不周,还望义兄见谅!” 丁儒微微颔首:“义妹,客气了!” 跟在小二的身后,丁儒去了不远处的厢房。 几人落座之后,颜漫漫给丁母介绍了柳姨娘,几人相互寒暄之后,店家很快上了早就预定好的饭菜。 有炙烤的鹿肉,清蒸鹿肉,还有做成肉脯,颜漫漫也甚为惊讶。 “鹿肉不可轻得。得而制之,其嫩鲜的獐肉之上。烧食可,煨食亦可,你义兄昨日过来问,说是已经没有厢房了,想不到今日可以借漫漫的光,可以吃到。”丁母越看这个义女,一件小事便可以看出本性,也越是心疼:“我和你义兄商量了一下,准备等到两个孩子大一点,便准备办个认亲宴,绝不会委屈了漫漫。” 想到南方的事情,丁夫人眸底的狠厉更多了一层。 这也是,他们母子两个可以拿出最好的谢礼。 “义母?其实不必如此麻烦……”颜漫漫手中筷子一掷,完全没有想到,丁家人还想大设宴席,高调宣传此事。 认义亲,在这个世界,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必婚丧嫁娶,更何况她嫁进七皇子府,也就是这么草草了事。 更何况认义亲。 “怎么能是麻烦呢,认义亲,开祠堂进家谱,自然是需要隆重,虽然我们母子先前落魄,被族人抢走了家产,但是,你义兄考中状元,族中长老,已经做主把我们该有的田产和家产,卓人送到京城,摆宴席的钱,我们还是有的。”丁母目光柔和的看向颜漫漫。 眼中一片清明坚定,颜漫漫还想再劝,被柳姨娘打断:“周姐姐,就不要辜负丁夫人一片拳拳之心,更何况丁大人是新科状元的身份,以后,沈侧妃想要再欺负你,也要掂量掂量,姐姐也是有娘家撑腰的人,两位小公子也还小。” “漫漫,莫要再推辞了,说来也是我们母子占了漫漫的便宜,受漫漫救命之恩,反叫漫漫认我这个老婆子为义母,但人言可畏,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议论,漫漫和我们母子交往过密,也好找个托词不是,筵席也是让更多的人知晓,省的污了漫漫的名声。”说着,丁母脸上闪过受伤的神情。 见此,颜漫漫只得道:“多谢义母和义兄,替漫漫考虑。” 听到颜漫漫答应下来,丁母立刻喜笑颜开,慈爱的亲自拿着公筷给颜漫漫布菜。 看向柳姨娘的方向,投去了感激之色。 柳姨娘则是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周侧妃有了更大的靠山,她也能跟着大树下面好乘凉。 她出身商贾之家,自是明白,她和周侧妃站在一条船上。 周侧妃好,她和他们柳家,跟着水涨船高。 想到这里,柳姨娘又多用了一碗饭。 隔壁厢房的气氛,就没有如此温馨了。 尤其恒宁公主一张脸,黑的快滴出墨来。 周韵淑,也不明白,什么时候,周漫漫那个贱人和丁家走的这么近了。 仔细回忆,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下心虚更加厉害:“公主,周漫漫不知道用什么肮脏的手段,接近了丁大人,您可不能信了她,她肯定……肯定心悦于丁大人,试图想要通过丁夫人,做什么见不得的人勾当。” 周韵淑越说,越是觉得理应如此:“臣妇意外听人说过,七皇子有什么隐疾,七皇子府后院的姨娘和侧妃,即便是过去的七皇子妃,每次圆房后,都需要休息好些日子,这周漫漫该不是像沈侧妃一般,耐不住寂寞,想要出行出墙吧……” 本来还在盛怒的恒宁公主,啐了一个茶盏。 “寡廉鲜耻!” “嘘!公主,丁夫人还在旁边。”周韵淑看向厢房的墙壁,小声提醒。 眼中全是敬畏,恒宁公主余光瞥了对方一眼,权衡刚才周韵淑的话。 自小生活在宫中,她自不会无脑到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不过,在看到旁边一行人离开,丁家母子两人站在门口送人时,眼中的温柔,这是她没有见到过的。 几乎不加思考,恒宁公主脚步匆匆,沿着楼梯疾步而下。 身后跟着的宫侍和周韵淑,面面相觑。 看到恒宁公主快到酒楼门口,突然停下,整理妆容,才注意到门口,还未走的丁家母子。 身影徘徊片刻,裙摆轻轻摆动,透露出一种急切而又不失优雅的气息。 恒宁公主连忙上前,以一种既庄重又不失亲和的语气说道:“丁夫人好!恒宁给您请安。” 丁母闻言,心中一惊,连忙侧身避让,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连声道:“恒宁公主,您这可真是折煞民妇了。民妇一介布衣,哪里能承受得起皇家公主的礼遇呢?” 片刻想到什么,丁夫人的脸上,却只是挂着淡淡疏离的微笑。 与刚才,惶恐态度截然不同。 这种明显的态度转变,让恒宁公主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丁夫人态度的微妙变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悦。 又将目光转向了同样恢复了冷冰冰神情的丁儒。 试探性地问道:“丁大人,今日可是休沐之日?” 丁儒闻言,简短而有力地回答道:“是!” 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多少让恒宁,抱着一丝希望。 恒宁公主心中一动,趁机提出了一个邀请:“最近城外景色正好,不知丁大人可有时间,陪同本公主一同前往城外欣赏风景?” 语气中带着期待与诚恳,显然对这次出游抱有极大的兴趣。 然而,丁儒的回答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恒宁公主的心头:“并无。” 他的拒绝简短而直接,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 这让恒宁公主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位公主,竟然会被如此干脆地拒绝。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恒宁公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以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本公主也不强求。丁大人、丁夫人,改日再会。”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侧妃,刚才那是恒宁公主和三小姐?”平儿一双咕溜溜的眼睛,惊讶的看着酒楼前面发生的一切。 “是的吧,给义母和义兄的东西,等明日你再亲自送到义母院子里,我们回去吧。” “是,奴婢知道了。”平儿不置置信的看着恒宁公主的背影,刚才还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竟然这副闺阁小姐做派。 “收起你的想法,公主也是未出阁的公主,自然也有倾慕好儿郎的时候。”只是没有想到掉头回来,会看到这么一个瓜。 颜漫漫,原来还认为恒宁公主,顶多是跋扈了些。 现在看来,何止跋扈,应该被保护的太好,不知社会的险恶,喜欢上丁儒这个腹黑的大反派。 估计,能被吃的渣都不剩。 没有看到丁儒是欲拒还迎,欲擒故纵,故意吊着吗! 不过,想到刚才恒宁公主,只能默默冷嘲,两人半斤八两。 谁也不值得她同情,只有别人同情她的份。 谁让她最弱呢! 思及如此,颜漫漫心底那点子愧疚,烟消云散了。 她一个妾室,牛马,瞬间可以被大佬们秒没。 第189章 柳姨娘,则空座在端坐在一旁,听着主仆两人的对话,突然有些羡慕。 她早知道七皇子待周侧妃不俗,只是没有想到有三七这样的人。 陈侧妃,曾经说过,前院七皇子书房里的人,几乎都是跟着七皇子从边关回来。 而三七其貌不扬,实际上一直管着七皇子的书房重地。 可见,三七的地位。 如今却对于周侧妃的命令,唯命是从,即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没有周侧妃的吩咐,也没有把七皇子的名头拿出来撑腰。 对上恒宁公主,也是持重谨慎,并不见半点慌张。 柳姨娘,不住的往马车外面,看了看平凡无奇,还有点瘦弱的人。 只是一眼,便被冰冷的眼神回视。 柳姨娘赶紧收回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车轮与路面轻轻摩擦,发出沉稳而有节奏的声响。 马车两侧,轻盈的帘子随风轻轻晃动。 就在这帘子,轻轻摇曳的瞬息之间。 徐璟城,坐在对面酒楼上,无意间捕捉到了一幅日思夜想的画卷。 车帘半卷,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隐约可见,如同冰山之巅初绽的雪莲,清冷中带着不染尘埃的高洁。 肌肤赛雪,透出淡淡的温润光泽,在夕阳下更显得晶莹剔透。 她的眉,细长而弯,宛如远山含烟,透着一份淡然与超脱; 眼,深邃明亮,微微弯起,和身边的人,说笑着。 那是能洞察人心的清澈,也是能摄人心魄的魅力。 唇,不点而朱,微微抿起,似有千言万语藏于其中,一阵微风拂过,轻纱轻舞,她的发丝随风飘扬,几缕青丝拂过脸颊,更添了几分落入尘世间仙人。 这一刻,徐璟城只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都为之停滞,目光紧紧追随,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刚回到花满堂的颜漫漫,让人烧水沐浴。 炙烤的肉,再好,发丝间,几乎都能闻到丝丝油烟味。 更不知,她回程的路上,还落入了比别人的眼里,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在平儿和香冬的伺候下,颜漫漫好好梳洗了一番,才去见了两个小崽子。 只是两人刚刚吃饱,睡眼惺忪的样子,颜漫漫趴在小床边随意看看,并没有上手,而是静静的看着。 “嬷嬷,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会走?会说话?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费神操心?” “侧妃,两位小公子还小,不过小孩子总是长的快,总是一天一个变化,四公子,五公子是老奴见过的所有的孩童,最好带的了,侧妃,不用焦虑,也就是几年的光景,便能开蒙读书了,等到七岁,七皇子便带在身边教养,到时候侧妃,也能放心不少。”陈嬷嬷恭敬回答。 “是吗?七岁啊,还有七年啊……” 陈嬷嬷:“……”一时不明白,侧妃是忧虑两位小公子的教养呢? 还是感叹,七年时间漫长啊…… 仔细回想话里话外的意思,恨不能两位小公子立马长大成人的意思。 本来还是怀疑的陈嬷嬷,听到周侧妃再次喃喃道,才真的肯定。 “好吧,七年,挺挺也就过去了,把你们培养大了,可要好好孝顺你们的老母亲我,要不然,你们娶妻生子的钱,我可是一分不出的!” 一屋子的奶娘,嬷嬷和丫鬟,听到不由的“咯咯”笑了出来。 “侧妃,您现在说,两位小公子,能听的懂吗?再说两位小公子即使听懂,也不会说,不能给您保证啊,又不能画押立字据。”平儿很不想打击自家侧妃。 不过,见侧妃满脸认真的样子,恨不能,每天都要唠叨两遍,两位小公子娶妻生子的聘礼。 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两位小公子是襁褓中的婴孩。 “画押?立字据?”颜漫漫像是想到什么,恍然大悟。 一刻钟之后,颜漫漫拿着新鲜出炉的字据,赫然两张字据的左下角落了两个红色的小脚丫印。 “平儿,香冬站在做什么,给肃儿和沐儿把脚丫擦洗一下,我先回院子了……” “吾,厉景沐,自幼承蒙母妃悉心照料与无尽关爱,心中感念之情,难以言表。今吾已长大成人,立此重誓:吾将无条件奉养母妃,以报其深恩厚爱。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吾之孝心永不更改,必使母妃安享天伦之乐,无忧无虑。若吾有违此誓,愿上天惩之,使我娶不上心爱之媳妇,生不到聪慧之儿子,孤独终老,以作警戒。吾之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昭。立誓人:厉景肃。” 另一份,自然也是一模一样的,立誓人换成了厉景沐。 颜漫漫心满意足的拿着两份字据,正在欣赏着,瞬间不翼而飞:“还我……” 对上的一双冷厉的眼神,还有男人周身的威压,颜漫漫闭嘴了。 厉淮然,看着手中的信件,再看一脸犯了错的小女人。 大手一挥,便把东西没收了。 “哎,爷,那是臣妾……的……”颜漫漫越说声音越小:“我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两个小崽子,不孝顺……” “不孝顺,扔出去!”抛下这么一句话,厉淮然转身欲走,余光看到身后:“还不回去?” 颜漫漫,才唯唯诺诺的跟在男人身后。 思索着,一会怎么把东西拿回来,这可是她以后的养老保险。 陈嬷嬷等人看着两位主子离开,起身道:“管好你们的嘴巴。” 七皇子如此外泄的情绪,作为宫中的老人,几乎看着七皇子长大,怎么看不出来七皇子对周侧妃和两位公子的重视。 “是,奴婢知晓。” 深夜,一封书信悄悄进了重华宫。 淑妃看着梳妆台的信件,片刻,便让人烧了。 “那两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我这个做祖母的还没有见过。” “淑妃娘娘,要不然,明日传旨让周侧妃带着孩子进宫,给您看看?”宫嬷嬷拿着碧玉钗子的手不停,转瞬即逝,淑妃满头珠翠,被卸了下来,有序放到妆奁中。 “不用,淮然,想要藏着,便藏着吧,本来两个孩子已经够出风头的了,出门一趟哪里容易了,更何况皇宫大内,你是没有看到荣妃今日在筵席上看到其他皇子和公主的恨意,你看吧,这个皇宫很快就不太平了……”淑妃看着铜镜的人:“韶光易逝,容颜易老,到底比不了年轻的人。” “娘娘说的哪里的话,您还如二十年前一样,青春依然在,只是,娘娘这些年不怎么愿意出门,精气神才差了一些,明日老奴喊太医过来给娘娘调理一下气色,便跟以前一模一样了。” “呵呵……你不必如此说,我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这点衰老,还是能接受的。”淑妃笑着说道:“我这一生,也算是知足了,母家偏待姐姐,我亦过的不差。” 突然想到了什么,淑妃回头问道:“淮然的那个侧妃,是东昌伯爵府的庶女?说来,我们周家与他们家,还是有点渊源的,我们家反而是分支,爵位落到东昌伯爵府,原来是公府,再侯府,如今百年过去,落寞到伯爵府了,如今也没有出一个有能力的后人,可惜了……这是靠着女儿,准备搏一把了?” “回淑妃娘娘,周侧妃是嫡女,不过,从小不在京城长大,说是弄丢了,养在江南,去年刚找回来,便让亲生女儿顶了养女,送进七皇子后院,说是一分钱的嫁妆都没有,侧妃进府,只有一个小丫鬟和一个包袱,这是算着舍弃的打算。”说到此事,没有人比她更熟悉,毕竟在七皇子府几个月管家。 “嫡女?”淑妃看向宫嬷嬷,似乎想要从宫嬷嬷的神色中找出对方,说笑的痕迹。 可惜没有,淡淡的说道:“怪不得东昌伯爵府,百年基业逐渐凋零,这押宝看人的能力,也太差了吧,果然和我们尚书府一脉相承,父亲祖母不也是这样押注姐姐的吗!” “娘娘说的是,老奴看着这周侧妃,便是有福气之人,不过,跟娘娘相比,还是差了一截。”见主子心情宽敞了,宫嬷嬷赶紧恭维。 “呵呵……我便是等着他们跪着来求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腔内那份久违的畅快。 淑妃轻轻地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无限期待。 宫嬷嬷立在旁边,也甚是欣慰,同时暗叹她没有忤逆七皇子的意思,让陈嬷嬷管着花满堂。 第189章 晨光初照的大殿之上,金色的阳光透过雕梁画栋,斑驳地洒在御阶之上。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依照品阶序列站定。 一名宦官手持一份精致的奏折,步履轻盈地走向龙椅旁那雕龙玉案,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于案上。 这份奏折,乃是国子司业丁大人,针对康家、赵家、王家等五大家族所上的参奏,内容直指这些世家子弟教子无方,竟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引起民愤。 皇上初闻此事,眉头微蹙,但并未立即显露出过多的情绪波动,似乎对这类贵族子弟的劣迹早已司空见惯,未将其放在心上。 对于这位司业,洪启帝还是颇有印象,再加上昨日贤贵妃在耳边的话。 洪启帝想要忘记都不行,毕竟,丁儒,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要不然,也不会破格录用正六品的国子司业一职。 然而,正当皇上准备翻页继续浏览其他奏章之时,一份来自御史台的正式奏章,又是几乎一样的内容。 洪启帝,眸色微动,一时未做出处理。 正当皇上面色沉凝,一个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重臣之列的前方。 “老七?你今日为何事来?如果朕没有记错,军饷一事,不是已经让户部拨给你了吗?”看着平时难得出现在朝堂上的儿子,洪启帝不免好奇。 “儿臣在此,状告承宣使康有山、赵嵩、王之力等人,不仅教子无方,更纵容其子辈无礼于儿臣侧妃,此等行为,实乃有违国法,有辱皇家颜面!还有京兆府尹渎职,接到有人报官,维护恶人,让儿臣侧妃受惊,如若不是恒宁公主出面,儿臣侧妃,说不定此时已经以死明志了。儿臣为人夫,为人父,势必要为侧妃讨回一个公道。”神色冷峻,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厉淮然与一旁的大皇子及其他几位皇子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是这朝堂之上的一股清流,或是暗流涌动的风暴前夕。 听到厉淮然的指控,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片刻之后,大殿之内一片哗然,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七皇子点出的几人身上。 被点名的世家大臣,更是面色铁青,额头渗出汗珠。 皇上则是目光深邃,上下打量着这位平日里低调行事的人,与今日针锋相对,像是换了一个人。 “可有证据?” “昨日,在杏花楼的宾客,还有皇妹恒宁,皆是证人。父皇可以让大理寺全权查证,如果冤枉了他们,儿臣愿意一力承当,至于京兆府尹,儿臣不相信!”厉淮然言毕,笔直跪到大殿上。 “臣附议,昨日微臣也在杏花楼与有人饮酒,赵四公子胆大妄为居然说……”朱御史为难的,一张老脸通红,也不敢说出口。 “说什么!”洪启帝面色严肃的问道。 “噗通”一声,朱御史直接跪到了七皇子身边,磕头道:“说,在这个京城,康大公子便是律法之外的存在,微臣虽心怀正义,却实在不敢隐瞒真相。可悲可叹,是微臣无能,当时面对那无法无天的行径,竟怒极攻心,昏厥于地。幸好有好友相助,将微臣从后院紧急送往医馆,这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 朱御史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与自责。 继续道:“微臣深知,皇上对微臣寄予厚望,期望微臣能维护朝纲,纠正不正之风。然而,微臣有负皇恩,未能及时揭露并纠正康承宣使之子康大公子的谎言与胡作非为。自古有言,子不教,父之过。今日,微臣斗胆,与七皇子殿下并肩,共同参奏康、赵、王等五家,指责他们管教不严,纵容子孙诳语连篇,甚至调戏京城中的贵女与臣妇。” 说到这里,朱御史的语气更加坚定,目光中闪烁着正义:“据微臣所知,七皇子侧妃乃东昌伯爵府的嫡次女,更是新晋状元丁大人的义妹,身份尊贵,却险些遭受无妄之灾。此等行径,不仅是对个人尊严的践踏,更是对朝廷法度的蔑视。因此,微臣恳请皇上严惩不贷,以正视听,维护朝廷的威严与公正。” 这一番话,字字铿锵,句句有力。 在朝堂之上,这番参奏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任谁都没有想到一个侧妃,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人来。 同时,东昌伯爵周大人身边的官员们,纷纷投去探究的目光。 嫡次女,被几个纨绔子弟当街无礼,他这个亲生父亲无动于衷,反而御史台和七皇子殿下,出言相帮。 周炳仁,如果刚才还在猜测七皇子在为哪个侧妃锄头,同僚们的目光,已经让他后脊背发凉。 余光看到皇上阴恻恻的目光,周炳仁只感觉想找一块豆腐撞死。 “皇上啊,微臣实在不知犬子竟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这孩子从小被内人宠溺过度,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微臣有罪,未能及时管教。” 想要替自己辩解一二的周炳仁,思绪被带着哭腔的讨饶声打断。 王之力颤抖着声音,额头几乎贴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其余被参奏的几人,也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 他们的面容扭曲着,眼中满是焦急与恳求,全然没有了往日朝堂上的威严与镇定。 “皇上,微臣那不成器的老四,自幼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账东西,他此番之举,绝无冒犯圣意之心,望皇上开恩,饶他一命吧!” 康有山同样跪在一旁,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皇上,微臣的博仁,他更是混账至极,小时候便无法无天,微臣教子无方,实乃微臣之过。但念在康昭容和四皇子的情分上,恳请皇上大发慈悲,饶过犬子一命。康家三代单传,就这一根独苗,求皇上怜悯微臣一家老小。” 站在一边的四皇子:“……” 顿时,一腔的怒火不知道该往哪里发! 几位大臣,平日里在朝堂上个个都是威风凛凛。 此刻,却如同孩童般在大殿上哭作一团,完全失去了作为大夏官员应有的尊严与风度。 洪启帝,看着就心烦意乱:“老七,事情是你提出来的,你看着该怎么办?” 几个纨绔的话,洪启帝还不放在心上,即使心中不快,也不能真寒了臣子的心。 让一个人消失,有千万种方法,更不用在朝堂上。 第189章 “儿臣认为,错了就是错了,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们是朝臣的子弟,更应该以身作则,从重处罚,如果儿臣没有记错的话,丁大人没有中举前,也被康博仁关到京兆府尹的大牢。” 言毕,转身看向还在喊冤的京兆府尹。 刚才出了一身冷汗的京兆府尹,被七皇子厉淮然这么一盯,顿时感觉魂都要没有了。 果然看到,七皇子厉淮然身形挺立,周身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寒气所包裹。 像是要吞噬掉他们几人,拿着他们几人的项上人头祭旗一般。 “府尹大人,本官欲问,昔日康博仁擅自将新科状元丁儒囚于囹圄之中,所加之罪名究竟为何?而我朝律法浩瀚,你们又是援引哪一条文,使其无辜受拘数十日之久?望大人详加说明,以解本官之惑。” 此言一出,府尹大人,声音瞬间哽咽在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脖颈。 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全身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经脉中的气血倒流。 尽管他未敢直视皇上的方向,但那份来自九五之尊的凛冽目光,如同利剑穿透了空间的束缚,让他浑身战栗不已。 “微臣……微臣……”府尹大人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中暗自懊悔,为何会卷入这等棘手的纷争之中。 与此同时,康有山听闻儿子康博仁所行之劣迹。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心中如同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他深知,今日之事若处理不当,康家恐将面临灭顶之灾。 于是,他求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四皇子厉淮巍,他的外甥,唯一的可以拯救康家的人。 然而,四皇子厉淮瑞的脸上却满是无奈与愤怒。 对康家惹出这么多事情,很是恼怒,如今他的处境如此艰难,康家还给他惹出这么大乱子。 明知道,舅父在看着他,也没有投去一个眼神。 态度显而易见。 洪启帝见状,也只是继续看向厉淮然,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儿子,原来只是以为鲁莽孤军行事,今日……哼…… 虽说也没有太聪明,只不过这个时机,选的不错。 会借题发挥了,如果他没有看错,这事应该冲着京兆府尹和赵家去的。 京兆府尹去年无端扣了老七出城的军饷,赵嵩更是户部的人,以往也没有少为难老七。 赵嵩又是老四的人,如此看来,借力打力,倒是用的不错。 而老四,显然是不打算保两人了。 洪启帝端坐于金碧辉煌的高位之上,龙袍加身,威严四溢。 大殿之内,朝臣们或交头接耳,或议论纷纷,一片乱哄哄的景象。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下方的一片嘈杂。 最终,声音沉稳而有力地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汪申海,可在?” 大理寺卿汪申海,一位面容严峻、不怒自威的老者,闻声后立即从群臣中走出,步伐沉稳,面无多余表情,只低首恭敬地回应:“微臣在!” 声音虽不高亢,却清晰地穿透了大殿内的嘈杂,让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洪启帝的目光未曾离开过汪申海,继续说道:“康家小儿无礼冲撞七皇子侧妃,又擅自羁押无辜书生,此等行径,实乃目无法纪。此案,朕交由你大理寺与京兆府尹共同审理,务必查明真相,严惩不贷。退朝!” 言罢,洪启帝身形一动,愤然离席,龙袍的一角在转身间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 众百官见状,纷纷跪拜恭送,大殿内响起一片整齐划一的“恭送皇上”之声。 然而,在这庄严的仪式背后,却隐藏着几家欢乐几家愁。 跪在前排的康赵王几家,以及被点名的京兆府尹,脸色苍白,身形颓然,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洪启帝虽言及“交由大理寺审理”,却无疑是对他们家族的判决。 那些原本以为家族中的纨绔子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权贵们,此刻才恍然醒悟。 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恶行,足以将整个家族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大殿之内,随着洪启帝的离去,余下的朝臣们也开始散去。 大理寺卿汪申海,走到仍跪在地上的京兆府尹道:“刘大人,跟本官走吧!” 只是短短几个字,京兆府尹赶紧千斤重,撑着膝盖,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四皇子,你救救你表哥,救救我们康家……”康有山见皇上离开,三两步走到四皇子面前。 四皇子面色难看,一双眼睛想要把对方万箭穿心。 “四皇子,康昭容如果听到博仁入狱,会大受打击的……您不能……” 还要继续求情的话,被四皇子狠厉的表情,打断。 “舅父!” “康大人不必忧心,犬子无礼本皇子侧妃,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犬子以前做的欺男霸女的事情,被大理寺查出来,也算是替京城百姓除去一个祸害!” 厉淮然声音如寒冰凛冽,不带丝毫温度,直插两人中间。 对于四皇子不善的目光,更是无视于睹。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尤其家中有不向学的子弟。 几乎接连几日,从各府的前院,都能传出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原先后院的妇人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康家大公子,赵家四公子,王家等几个纨绔子,被关进了大理寺大牢。 才知道其中缘由,只恨不得把自家的不学无术的儿子,关在后院里,圈养着,也比被关到大理寺好。 “你们听说了吗?这周侧妃可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居然能让七皇子气到直接告到大殿上去了!”一位身着翠绿织金长裙的妇人,手持一柄绘有蝴蝶翩跹的团扇。 “可不是嘛,这事儿现在满城风雨,连皇上都惊动了,亲自下令要严查此事。这周侧妃,怕是来历不凡,将来前途不可小觑啊。” “这周侧妃了不得,居然让七皇子告到大殿上去,皇上亲自发话严查,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前途不可限量?这话未免说得太早了。宫里那位淑妃娘娘,可是一直有意为七皇子挑选一位门当户对的继妃呢。这周侧妃,即便再受宠,终究只是个侧室,难登大雅之堂。” 身着淡粉色云锦长裙,头戴珠翠的妇人,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对这场风波有着自己的看法。 “呵呵……娶继妃,就七皇子的名声和七皇子府后院腌臜事,谁家好人家的嫡女,会自愿嫁过去,更何况已经有了四个庶子了,即便继妃过门,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沈家的姑娘,平白污了名声不说,说不准嫡女也丧了性命。所以,依我看,这个周侧妃,是最有希望的那个位置的了,人家可是有两个儿子,您说, 是不是陈世子妃?” 第189章 阳光斜洒花园之中,午后时光悠长而宁静,几株盛开的牡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花园的一角,几位身着华衣锦服的妇人正围坐在一张精致的圆桌旁,桌上摆放着各式精美的茶点和热茶,袅袅茶香与花香交织。 丫鬟们轻手轻脚地在旁伺候,或添茶倒水,或轻摇团扇,为贵妇们驱散热意。 妇人们脸上挂着或好奇、或八卦的神情,紧紧盯着周华淑的神情。 仿佛,一眨眼,就会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一般。 周华淑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异常,她支支吾吾地回应道:“我……对于七皇子府后院的具体事务,我其实并不太清楚。” 心中暗自思量起那个向来我行我素、不愿受束缚的二妹妹,周华淑不禁觉得母亲的处理方式颇为妥当。 在她看来,二妹妹就如同一个不祥的煞星,幸好自小便不在府中长大,否则她命运或许都会因此而改写,能否顺利成为陈国公府的世子妃都成了一个未知数。 然而,此时耳边却传来了镇国公府世子妃,以及其他几位官家女眷的讥笑声,这些嘲笑如同锋利的刀刃,让一向以教养着称的周华淑也感到难以承受。 脸色愈发难看,内心的羞愤与不满交织在一起。 终于,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找了个借口说道:“哎呀,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诸位夫人、小姐们继续在此畅谈吧,我先行一步,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言罢,周华淑也不等众人回应,便匆匆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略显仓促的背影。 “这陈世子妃,也太存不住气了吧,就这样走了,周侧妃怎么说都是东昌伯爵府的二小姐,亲妹妹,难道周侧妃好了,还能做出对周家不利的事情来?也不是很明白,明明都是亲女儿,伯爵夫人,做的也太过了。”淡粉色云锦长裙的夫人,不解的说道。 “呵呵……恐怕有些人心中有鬼。”翠绿织金长裙的妇人,不屑的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我那个小姑子,未出嫁前就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尤其对待身边的人,公爹和婆母也是极为宠爱,这才有点跋扈,周韵淑自是不能到七皇子府后院磋磨。不过,这外来的女儿……” 说到此处,镇国公世子妃,淡然一笑,摇着团扇不语。 在座的都是关系好的,哪里不知道镇国公府的一星半点事情。 更何况,七皇子妃李凌也过世许久,便再没有了顾计:“镇国公世子妃说的是,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对子女是一样,对父母长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都说陈世子妃是聪明伶俐的,偏生这点看不懂,到底是自己亲妹子,服个软低个头事情就过去了,以后周侧妃如果扶正,也是姐妹守望相助,偏生站在一个破落户的女子那里,真是身在此山中不识庐山真面目,着像了。”年龄稍大的妇人不由的感叹道:“话说,这二小姐,也是个好运气的,居然和胡夫人交好,这次汪大人听说也是被自己妻子拿捏了一次,闹了好一场呢。” “你这么说,还真是,我也听说了,都说胡夫人与人甚少来往,偏生在佛寺中清修和周侧妃熟识了,不得不说,父母姐妹缘分浅,先认了丁夫人义母,又有一个状元义兄撑腰,如今还有一个忘年交胡夫人。” 几位夫人频频点头,镇国公世子妃眉眼也舒展了不少。 对于未曾谋面的周侧妃,提了一些兴致。 能从她家小姑子,眼皮子底下怀孕的侧妃,多少有些好奇。 周韵淑听到外面关于颜漫漫在七皇子府得宠,可能被扶正,不顾丫鬟婆子还在,砸了一套瓷器。 夏禾夏木,想要上前劝慰,看到周韵淑扭曲的面容,也歇了心思。 只能示意,下人去让奶娘把小公子抱来,宽慰一下二夫人。 颜漫漫这些日子,一直在后院处理两个小崽子流口水磨牙的问题,还有就是明显两个人性格不和。 只要躺的够近,绝对拳脚相加。 都说小孩子手上没有轻重,肃儿的脸上便是被沐儿碰青了一块。 自此,两人之间的纷争便没有消停过,“咿咿呀呀”说个没完没了。 至于外面传的消息,七皇子对她的宠爱,颜漫漫也只是一笑了之。 扶正?别人不知道,她颜漫漫何德何能? 那可是未来的帝皇,每一步,都有自己的道理,而她不过就是一个借口缘由。 颜漫漫当真了,恃宠而骄,那才是真正把自己和两个孩子推入深渊。 她,一心保命养娃长大。 皇家的孩子,比普通人家孩子,三灾九难更多,端看前七皇子府和世子,便知道了。 她可不想孩子夭折,或者白发人送黑白人,还指望她养他们小,两个小崽子养她老呢! 到时候,弄个两府老夫人,耍耍威风,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岁末年初,天际似乎格外不吝啬它的甘露。 年前时节,雨雪连绵不绝,仿佛要将一年的哀愁都倾泻在这片大地上。 京城之中,往年那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的过年氛围,也因这连续的天灾而黯淡了许多。 街道两旁,虽然依旧挂着红灯笼,但少了往昔的欢声笑语,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忧愁。 去年的雪灾记忆犹新,今年江南水乡的流民又纷纷涌入京城,寻求一线生机,为京城增添了几分不安与动荡。 治安问题随之凸显,但朝廷并未坐视不理,去年的安置经验被迅速借鉴。 苏颖茹去年慷慨解囊设立的临时安置点,今年有幸得到了七皇子府的接管,七皇子的管家亲自督阵,确保每一处安置点都有充足的米粮供应和温暖的被褥分发,为流离失所的百姓提供了一方避风的地方。 京城内的富商们,今年的春节过得尤为低调,生怕被朝廷以“义捐”之名相邀,纷纷紧闭府门,减少外出,生怕自己的财富成为他人眼中的目标。 百姓们亦是如此,家家户户紧闭门户,行事小心谨慎,生怕露出半点富裕之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皇家宫宴,今年更是以节俭为主,不复往昔的奢华。 尤其是七皇子府,因近日不慎触怒龙颜,府中上下皆无一人出席。 不过,为了显示皇上圣恩,仍旧赏赐下来宫中的饭菜。 无疑是对七皇子打一个棍棒,给一点荣恩。 一顿毫无悬念家宴,便这么平平无奇的结束了。 然而另外一边的宫宴上,可不是如此太平。 月挂中天,皇宫之内,灯火辉煌,欢声笑语交织成宫廷独有的繁华乐章。 然而,当午夜更声穿透夜的寂静,突兀地响起时,这份繁华瞬间被撕裂。 “皇上,皇上,荣……荣妃娘娘……” 第189章 小宫女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恐,尖锐地划破夜空,回荡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荣妃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抹鲜艳的红,那是鲜血的颜色,与她清丽的面容形成了鲜明而刺目的对比。 身体轻轻摇晃,如同风中残烛,最终无力地倒在软榻上。 容颜绝色,清纯如初,眉眼间仿佛还保留着二八少女的那份纯真与不染尘埃的仙气,任谁也难以相信,这位佳人已近不惑之年。 如今突然了无生气,众人都惊住了。 即便是冷宫的小宫女,都知道荣妃在洪启帝心中的分量。 宫殿内,顿时寒蝉若噤,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正与大皇子把酒言欢的洪启帝,闻声猛然抬头,定格在那倒地不起的心爱之人身上。 眼中仿佛有星辰大海骤然黯淡,身体因震惊与悲痛而不自觉地晃动,几乎要失去平衡,从高高的台阶上跌落。 幸亏一旁的宫侍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才避免了一场可能的宫变。 “荣儿……”洪启帝的声音颤抖:“太医,太医……” 大皇子及其他皇子,一整夜都未曾踏出宫门半步,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中。 就连没有在皇宫内的厉淮然,也被紧急宣召入宫。 颜漫漫,醒来之后,才发现厉淮然早早不见了踪影。 “侧妃,七皇子子时一过,就被传旨的太监,宣走了,这会前面沈侧妃正在和陈侧妃,她们商量事情呢,您要不要也过去看看?”平儿一边给颜漫漫梳发髻,一边看着刚睡醒的侧妃。 片刻,转移了视线,他们侧妃是越来越好看了,怪不得,陈嬷嬷叮嘱侧妃出门带好围帽。 “沈侧妃,可有派人来通知我。” “嗯?”正在走神的平儿习惯性的“嗯”了一声,赶紧应道:“没有。” “那我们便不去,席无好席宴无好宴,何必自找麻烦。”颜漫漫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基本上都是戌时左右便入睡了。 当然是在厉淮然不在的情况下,已经养成的生物钟,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 所以,厉淮然同房第二天白日,颜漫漫也基本上需要补一觉,弥补深夜的胡闹时间。 只是,今日是大年初一,这个觉注定睡不了,要不然一年从头到尾就是迷迷糊糊了。 大年初一,这本应是京城最为热闹喜庆的日子,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走街串巷,互道新年祝福。 然而,随着京城的突然戒严,这份喜庆被无情地打断。 京城百姓,尤其是那些常年居住于此的人们,深知此时出门的危险,纷纷紧闭门户,选择在家中度过这个不同寻常的新年。 与此同时,为了应对可能的动荡,连灾民安置点也加强了兵力看守,确保每一分安宁都不被轻易打破。 整个京城,仿佛一夜之间被一层看不见的幕布笼罩,将外界的喧嚣与宫中的秘密一同封存。 “周姐姐,可能不知道,沈侧妃派出去找七皇子的人,也被挡了回来。”柳姨娘进门的一刻起,惶恐的神情,没有断过:“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康家果然就是个祸害,能养出康博仁这等纨绔,果然都是从根子上坏透了。” 柳姨娘说着,似乎想起了当日的事情,眼睛被气的通红。 “姐姐,还不知道吧,康家从里到外,被围的像铁桶一般,一里外,站的都是皇上的亲兵,刚才我从前面过来,听沈侧妃院子里的人说,好像咱们七皇子带着人,正在满京城的搜寻四皇子?这?四皇子该不是犯了什么事情了吧?怎么用的着搜寻了?” “四皇子?”颜漫漫惊奇的看着柳姨娘:“你没有听错?” 原本已经偏离了原着书中的剧情,看样子,似乎又回了正轨。 “这,哪里能听错,是沈侧妃派身边的尹氏说的,本来想着给沈侧妃请安,被挡了回来。” “平儿,香冬,吩咐这些日子看好门户,无事就不要外出了。”皇子之间的战争,还是皇上亲口下令搜寻四皇子,想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柳妹妹,这些日子,也不要出门了,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看着漫不经心的柳姨娘,颜漫漫只能再次叮嘱。 毕竟,根据 上一世看史集,电视剧,小说的经验,都在告诉颜漫漫,这件事不简单。 说不定会有更大的乱子,在后面。 四皇子在京城内被搜寻到,便罢了,搜寻不到,便是给未来的皇帝,留一个大隐患。 大年初二清晨,街头巷尾,一张张醒目的告示赫然在目,宣告着全京城对四皇子的通缉令。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百姓们议论纷纷,揣测着究竟是何等重罪,能让一位皇子成为朝廷的通缉对象。 与此同时,康家,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一夜之间遭遇了灭顶之灾。 所有男丁被赐死,女子则被流放远方,连宫中受宠的康昭容也未能幸免,于深宫内院中被赐以白绫,香消玉殒。 一份悬赏令也随之发布,针对的竟是那些能提供关于四皇子行踪线索的人。 而另一份悬赏令,似乎透露出蛛丝马迹,让京城的百姓,嗅到一点信息。 皇上重金悬赏名医,只求能为荣妃调理身体,恢复元气。 皇宫内外,一片忙碌,却也难掩那股挥之不去的悲凉与不安。 对于这一切,旁观者颜漫漫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局中,无论是四皇子母子,还是荣妃一方,都可谓是两败俱伤,没有真正的赢家。 颜漫漫心中疑惑重重,她不禁思考,这背后究竟是四皇子母子,真的要置荣妃于死地,还是荣妃为了替儿子九皇子厉淮瑞报仇,不惜采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极端手段? 毕竟,九皇子的死,种种线索都微妙地指向了四皇子,让人难以释怀。 但是,四皇子母子,为何要对一个无子的宠妃下手,后宫之中,只有有皇子傍身的妃子,才是最大的威胁。 荣妃这样的,也顶多是一时宠冠后宫而已。 颜漫漫再见到厉淮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在王府内的元宵晚宴上。 也是匆匆一面之缘,一盏茶的功夫,厉淮然再次被下属一则消息,喊走了。 “周妹妹,这是什么眼神?像是我们七皇子府亏待了你一样!七皇子贵为皇子,理应为皇上朝廷担负起应有的责任,难道天天围绕着你的花满堂转吗?”沈如烟冷哼了一声:“果然,小门小户养出来,不知轻重。” 看向颜漫漫的目光,也满是敌意。 颜漫漫:“……” 只是过了一个年头年尾的功夫,沈如烟这是吃错药了。 颜漫漫一双好看的眼睛不解的看向对方。 第189章 沈如烟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感情她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都打在棉花上。 “不要以为你有了靠山,就可以狐媚七皇子,让七皇子把朝中重臣得罪,这个七皇子府,就是你的天下了,不要忘记你的出身来历!哼!” 似乎对于颜漫漫这种无视,还不如直接开口回嘴,沈如烟面色涨红。 站起身一甩衣袖直接离开。 其他的姨娘,也纷纷侧目,看向端坐的颜漫漫。 眼中皆是欲言又止的话语,只有陈秀兰轻咳了一声:“周妹妹慢用,姐姐我去看看沈侧妃。” 言毕,也柔柔弱弱的离席了。 颜漫漫看着两人相继离开,大概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也起身离开,这样的宴席,她也不怎么爱吃,从大厨房到后院的距离,尽管是箱笼暖着,等到可以动筷子吃饭,也都是透心凉。 大冬天,不是用膳,而是酷刑啊,嚼着冰溜子的感觉。 尽管上的都是山珍海味,还不及她小厨房的鱼汤和菜饼子,栗子酥,来的好。 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时候,朝中动荡。 人人自危,气氛紧张得仿佛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大理寺的严密调查,如同悬在每个人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康家之后,便是京兆府尹,被罢官变为庶民,从京城的百官中销声匿迹。 户部赵家也未能幸免。 赵家多年积累的财富,一夜之间化为乌有,除了一处简陋的容身之所,几乎一无所有。 曾经与赵家往来密切的亲朋好友,如今也因惧怕皇上的雷霆之怒,纷纷避之不及,生怕牵连自身,导致赵家老少只能忍饥挨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王家以及其他两家势力,为了自保并试图平息皇上的怒火,不得不各自捐出了十万两白银,为京城的灾民修建房屋和提供粮食。 这些银两,虽不能完全抵消三家在皇上心中的恶意,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皇上的愤怒,也为他们家族,赢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这场动荡也在荣妃,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宠妃,经历了长时间的病榻缠绵后,身体终于有了些微的好转,可以下床榻活动。 朝廷的惊涛骇浪,才渐渐的消散。 上朝的时候,也能在皇上脸上看到一丝笑意,众臣才意识到,这场风暴即将过去。 此时,朝中百官,也逐渐形成了两股势力。 一方无疑是大皇子厉淮烨,一方自然是七皇子厉淮然。 厉淮然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侧妃,都可以抛弃所有,告到皇上面前,这份担当和魄力,便进入了好些人眼里。 本来就受武将们信赖,此番折腾下来,又俘获了好些文臣的心。 一时间,七皇子府又成了京城权贵想要交往攀附的对象。 颜漫漫也不可避免的收了好些人家的请帖,有些是仅见面一面的闺阁小姐下的,有些是点头之交的年轻妇人,还有些就是和东昌伯爵府有亲戚的人,送来的。 “侧妃,这?您都要去吗?”平儿看着门房递过来的请帖,人都呆愣住了:“只怕,沈侧妃那边更多。” “沈侧妃如今管着七皇子府,自是拜帖请帖更多。”颜漫漫看着在床榻上,正在努力挣扎翻身的沐儿,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只恨现在没有相机,可以把两个人囧样拍下来。 等到长大之后,两人调皮捣蛋的时候,再拿出来欣赏,肯定别有一番快乐。 “陈嬷嬷,不要帮他,就是让他自己翻。”看到陈嬷嬷准备上手帮忙,颜漫漫赶紧阻止。 “这?”陈嬷嬷为难的看着小公子,爱莫能助的站在旁边。 一双手也停在半空中。 哪里知道小家伙像是知道,是颜漫漫让人不要帮自己,又看看旁边,已经趴着的哥哥。 小嘴一憋,竟然干嚎起来:“哇哇……哇哇……” 颜漫漫顿时被小家伙的魔音穿耳,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直接拍在小家伙的屁股上。 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一般,小家伙嚎的更大声,当即,颜漫漫赶紧在平儿的服侍下,穿上鞋袜,出了卧房。 “侧妃,您老这么逗小公子,等到长大,你不担心小公子记仇啊……”平儿实际上很想说,她就没有见过这么做人母亲的。 每天不把两个小公子逗哭,她们侧妃誓不罢休。 “你懂什么,我这是练练他们的肺活量,长大以后身体好。”颜漫漫理直气壮的说道。 “好好,侧妃,你说的都对。”平儿看着手中的帖子,继续发问:“侧妃,这些该怎么办?” 颜漫漫看着仍旧不死心的平儿,轻敲了对方的脑袋:“自然是不能去的啊,不过,有胡夫人和义母家的帖子,抽出来,跟来人说,我回去。”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总归两人不会害自己。 昨天晚膳前,香冬的脸色不好的回来。 平时稳重娴熟的香冬,整个人像是经历了什么打击一般,失魂落魄的,颜漫漫很是担忧的看着对方。 自从那日发生争执之后,沈如烟身边的人,以及府里的下人,对花满堂的态度明显改变了。 送到小厨房的菜肉,时常不新鲜也就算了。 送过来的取暖的炭,更是烟大的呛人,索幸天气已经回暖。 剩下的好炭给了两个小崽子屋子里,颜漫漫卧房,白日便不再燃炭。 她是有钱,不过,现在京城拿钱也买不到好炭。 今年好炭本就难买,过了年想要买好炭,更是难。 香冬,平日里沉稳内敛,也被沈如烟为难的面色苍白,见到颜漫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颜漫漫,心中顿时明了,对香冬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语。 将自己刚得的一只精致金簪赠予香冬,只有这样,她心中那份歉意与感激的物化体现。 才好过一些,也是被她所累啊。 香冬见状,连忙推辞,言辞恳切:“侧妃,这使不得,都是奴婢分内之事,怎敢受此厚礼。” 一旁,平儿看着这一幕,小嘴微翘,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嘟囔道:“侧妃,您这般委屈自己,实在让人心疼。” 她的纯真与直接,让这压抑的氛围有了一丝松动。 陈嬷嬷则在一旁,轻声提醒:“侧妃,或许您可以试着与七皇子说,争取一枚出府的令牌,这样一来,日后出行也方便许多。” 颜漫漫闻言,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思量。 当晚,正好厉淮然到花满堂休息,她便忍辱负重一番,拿到了出府的令牌。 翌日卯时一刻,厉淮然精神饱满的离开了后院。 颜漫漫一觉,睡到辰时三刻,被几个丫鬟,拖起来梳妆打扮,方才出门。 第189章 三月初五,风和日丽。 颜漫漫终于如约踏出,七皇子府邸的大门。 沈如烟在听到颜漫漫居然拿了七皇子的令牌,随意出府之后,当场怒斥了几位姨娘。 姨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恭敬回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这就回去把女戒抄写三遍。” 沈如烟,挥了挥手,把人清退了出去。 “主子,何必与这些人生气,平白损伤了身体。”尹氏上前在沈如烟身边的案几上,放上茶盏,便开扇着风。 心思更是千思百转,余光看到一旁还在坐着的陈侧妃,随机一张老脸上便露出笑来:“陈侧妃,大公子最近读书可好?大公子是咱们七皇子的长子,这读书习武,自是继承了殿下的睿智,想来读书不会差,七皇子待大公子的情分,自是与其他公子是与众不同的。” 说完一双眼睛,盯着略显仓促的陈秀兰。 “建安……建安,读书尚可……”不明白尹氏的用意,陈秀兰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陈侧妃,周侧妃可以用四公子,五公子邀宠,出府的令牌都给到她了,陈侧妃不防想想七皇子,最想看到大公子变成什么样,为自己争取点利益,这恩宠不在陈侧妃院子,就在周侧妃院子,总归陈侧妃和我们主子关系较近一些,与其给到周侧妃,不如陈侧妃您拿到,老奴知道,陈侧妃您和我们主子是一心的,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何必便宜了别人,您说是不是?周侧妃,不过仗着两个公子邀宠,咱们大公子识文断字,不必两个未出襁褓的婴孩得宠。” 尹氏的话,让正在盛怒的沈如烟,心神一晃。 主仆十几年的默契,她哪里不知道尹氏的用意,一双凤眼看向陈侧妃。 莫名眼皮轻跳的陈秀兰,更是紧张的,不敢抬眼看沈侧妃:“我……建安……建安如今正在李夫子的教导下学习《百家姓》、《千字文》,还不够精通,万一惹了七皇子不快……” 想到儿子的课业,陈秀兰也是烦心,她识字不多,但是,也知道儿子学问不够扎实。、 更何况在七皇子面前,几乎不需要三句话,就现出原形。 “他会不会不要紧,你只需要让建安把七皇子留住就行,只要不去后面的院子,你不是多的是机会,咱们殿下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过问小孩子的课业,不过就是个借口,你身子好生养,既然周侧妃有两个儿子,你怎么就不成了?你和殿下的情分,比我们府里任何一个人都长,伺候殿下,不是手到擒来……”沈如烟虽然不想说,但是,还是压着内心的不适,交代完。 “我……我……”陈秀兰搅着手中的帕子,不知所措,小声说道:“可是,七皇子不是很喜欢我,自从上次小产之后,七皇子就没有来过我的院子……” “所以,才让建安去请啊,你请不来,就让你儿子去请!”沈如烟原来没有发现,陈侧妃这么没用。 脑子没有脑子,手段没有手段。 如果不是一早跟着七皇子的情分,估计,这会连侧妃之位,都保不住。 怪不得苏侧妃,这么癫狂的人,愣是没有动她一根汗毛。 实在笨的,怎么教,都教不会。 沈如烟见人垂着头,也不想再看到对方,给尹氏使了一个眼色,起身回去休息。 尹氏在在沈如烟离开之后,给陈秀兰耳语了好一会。 等到陈秀兰出翠华庭的时候,脸上的温热,才消散了一点。 藏在衣袖下手,攥着一个瓷瓶,紧了紧。 “主子,你看陈侧妃是个中用的吗?”即便尹氏已经看出一点苗头,也不能明说。 “哼,如果真的有用,又何苦在我的院子里浪费时间。”沈如烟冷嗤一声:“宫里,传出什么信了吗?” 尹氏摇了摇头:“主子,再耐心等上一等,沈贵妃如今应该也脱不开身,朝中局势不明,沈贵妃也双拳难敌四手。” 听罢,沈如烟也跟着微微颔首,相对于姐姐的处境,她要好上许多。 最起码,她有儿子傍身。 只需要好好培养儿子,她多少有个依靠。 如果没有继妃,或者继妃生不出儿子,她的儿子,理所应当的继承着整个府邸。 至于其他侧妃的孩子,完全不在沈如烟的考虑范围之内。 谁让她亲姐姐是沈贵妃呢! 出门赴约的颜漫漫,还不知道,有人把她的两个儿子直接无视了。 即便知道,她也不准备追究,毕竟,她也不看重。 她的马车,很快到了一处精致的别院。 她艰难的出门一趟,想着终究义母和胡夫人也认识,便约到外面。 这个地方,还是柳姨娘曾经说过的,她还没有来过,索性便约到这里,反正两人也都是不是很恪守规矩的人。 隐匿于繁华街市之后,有一处极为雅致的庭院,穿过一座临街的酒楼,那酒香与人声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幽静曲折的小径。 小径的尽头,豁然开朗,一座精巧的水榭映入眼帘,它巧妙地依水而建,既显灵动又不失庄重。 水榭四周,碧水环绕,清澈见底,更令人称奇的是,那小桥之下的水流竟是活水,自东南角潺潺而来,绕过水榭,复又向西北角悠悠流去。 暗合了风水之说,水即是财,财即是水,如此布局,无疑是极好的财位,为这庭院增添了几分富贵之气。 “胡夫人,义母,是我来晚了。”颜漫漫微微俯身见礼,很快被丁夫人眼疾手快扶起来了。 “不妨事,你府中人多事杂,还有两个孩子,晚些也无妨,终究我和胡夫人聊的来,不耽误事。说来,也是我们考虑不周,最近你应该忙坏了吧?往你们府中递帖子的人,数不胜数,也难得你有时间猜测出来。”丁夫人上下打量着颜漫漫,见对方气色好。 微微点头,放心下来:“你府中不是你打理中馈,就应该好好修养,把生孩子的亏损,好好补上一补,切勿因为年轻,不当一回事,耽误了。” “是,义母,漫漫知晓了,最近一直都是陈嬷嬷帮女儿调养着身体。” “恩,你放在心上就成。”丁夫人还想说些其他的,见到还有一双眼睛探究的看过来,赶紧给颜漫漫介绍:“这是胡夫人的娘家侄女,胡琳琅,比你小上一岁。” “也是我今日出门,被她听到了,非要跟着出来,我膝下只有两个儿子,琳琅时常过来陪我几天。”胡夫人笑着起身,把探头探脑的侄女拉到前面:“我娘家哥哥,四个儿子,便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平时便娇惯了些,这规矩学的,也是不成体统,还不赶紧给周侧妃请安!” 丁夫人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着身后的侄女说的。 身着明黄色衣裙的女子,款款走来,颜色明艳动人。 面容姣好,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精雕细琢的美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嘴角挂着笑,让人见了便心生欢喜。 脆生生的嗓音:“周侧妃好!” 颜漫漫自是没有让胡琳琅,给她行礼,毕竟两人之间相差不大。 更何况是胡夫人的亲侄女。 果然,在颜漫漫将人扶起,小姑娘一双灵动的眼神,便压不住了:“听姑母说,周侧妃是神仙似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远远的就看到一位仙子,翩然而至琳琅,都看呆了。” 第189章 颜漫漫,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世界,有这么直率小姑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就在这略显尴尬,沉默时刻。 一旁的丫鬟香冬,轻声提醒道:“侧妃,莫要让胡小姐站得太久了。” 颜漫漫这才回过神来,浅笑道:“胡小姐谬赞了,我不过是寻常之人,哪担得起仙子之称。姑娘这般天真烂漫,也是难得。” 那名叫琳琅的小姑娘却摆摆手,眼睛亮晶晶地说:“侧妃娘娘莫要谦虚,琳琅说的可是真心话呢。而且琳琅还听闻娘娘有一对双胞胎公子?” 颜漫漫点头。 “那我下次,可以去看看吗?我还从未见过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婴孩呢!”胡琳琅眨着眼睛满满脸好奇发问。 “琳琅胡闹!不可无礼。”胡夫人面色严肃训斥:“周侧妃,这孩子整天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整天没有个姑娘的样子,如今七皇子府事务繁多,你怎可过去给周侧妃添乱。” “无妨,胡夫人,琳琅小姐,也是真性情。” 胡夫人无奈,点着自家侄女的额头,几人坐下之后,才说明这次送请帖的目的。 “这次因为七皇子在朝堂上,维护你的体面,于你来说,是件好事,七皇子把你们母子放在心上,但也因此得罪狠了一些人,尤其和你关系匪浅的陈国公府和东昌伯爵府,你还是注意点,也要慎重。” 胡夫人满眼都是关切之意,见颜漫漫并没有因为她多事,不悦,便继续叮嘱一番:“如果,非要回去,便多带些人回去,傍身。” 丁夫人站在一旁,点头沉声说道:“我也是为了此事来的,再怎么说那赵家大夫人,是陈国公府庶出的姑娘,自小也是养在老夫人膝下,尤其康家二夫人康周氏,也是你名义上的姑母,周亦云,虽然被周家接了出来,但是,她生的一儿一女,保住了性命,却因为你失去了本来的荣华,如今借住在东昌伯爵府,你要格外小心,更何况还有你不靠谱的嫡亲的母亲。” 听到两人关切的话,颜漫漫心里满满都是感激之情。 上一世便听说,你若发达,陌生人都会对你,刮目相看,祝福你,你若落魄,亲人都会远离你。 在颜漫漫这里,何尝不是呢! 所谓亲人,聊胜于无吧。 最起码给了原主,进入七皇子府的身份。 看出颜漫漫的失落,忧虑,丁夫人面色:“你也不必太过于忧心,总归在你们皇子府里,他们的手,还伸不进去,跟不敢伸进去,义母唯一担心的就是你接到帖子外出,这才着急了一些约你出来,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了,还有肃儿和沐儿,你义兄也担心你无人可用,特地给你从江南找个人过来,你带着她,一些腌臜的手段,也到不了你面前,星悦!” 一直跟在丁夫人身后站着的丫鬟,走了上前。 “是,夫人。”星悦态度极为恭敬,给丁夫人和颜漫漫行礼。 看样子,平时也是重规矩的。 颜漫漫点头,示意她,站在香冬平儿身后。 整个过程,星悦的目光,没有直视过颜漫漫。 这个丫鬟,走动的过程,一股药香便扑面而来。 当即,颜漫漫便知道星悦的重要,看向丁夫人的眼神,都是带着湿润。 刚起身想要再谢过丁夫人,被丁夫人拦住:“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轻拍了颜漫漫的手,示意对方安心就好。 仿佛,已然是颜漫漫身后的强大的后盾。 医女?倒是,颜漫漫寻而不得的人。 毕竟这个时代,学医多为男子,更何况还需要找一个愿意卖身的医女。 谈何容易,没有想到这些丁夫人,全看在眼里。 “谢谢,义母义兄。”发自肺腑的道谢。 “好了,莫要再说见外的话,对于你跟我们母子做的,我们母子给漫漫你的,山泉和一壶清水,不足为虑。”丁夫人和蔼的看着颜漫漫,眼中满是慈爱。 难得七皇子,从众位皇子中,脱颖而出。 小姑娘的心境,居然没有恃宠而骄,失了分寸,反而更小心。 胡夫人见丁夫人做事周全,连身边的医女,都考虑到了,也不由的点头:“丁夫人,考虑周到,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也到不了你面前,收下吧,让你义母义兄也好安心。” 见两人都如此说,颜漫漫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又被叮嘱好些关于康家和赵家的事情,见颜漫漫认真听着记下,才放心。 知道颜漫漫出来一趟,不容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又让下人拿来准备好,给两个孩子的物件。 多数都是一些小物件,不是很贵重,但是可以看的出,是费了心的。 颜漫漫,再次谢过二位长辈,便让平儿收下了。 说完了正事,很快,逸仙居便上了一桌席面。 到底是年轻人惺惺相惜,不一会,胡琳琅便坐到了颜漫漫的身边。 胡夫人先是看了侄女一眼,再看向颜漫漫,见对方并没有不厌烦的意思,也由着她了。 自顾和丁夫人说着府中的琐事,以及开春了,准备给小儿子物色正妻。 说到此事,丁夫人先是微怔。 思索片刻,刚异动的念头,烟消云散了。 儿子是个主意大的,她不是没提,只是都被儿子一一驳回了。 不过,不妨碍她和胡夫人谈论这个话题,毕竟儿子终究要结婚的,这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等琐事复杂,这些都是小事。 京城各府小姐的秉性,她一概不知,还是需要请教胡夫人的。 两人有问有答,很快便热聊了起来。 “周姐姐,你可知道,前两日,宫中常婕妤的孩子没了,闹了好大一场,如果不是我姨母进宫探望大表姐,哪里能知道。”见到胡夫人彻底不管着自己,胡琳琅笑容更加灿烂。 小声的挨着颜漫漫的身边,开始八卦:“要我说进宫哪里有,嫁到富贵人家,当富贵闲散夫人的好。” 颜漫漫这点很是认同:“琳琅妹妹看的透彻,开心一天,不开心一天,妹妹这样的人家,结婚之后,左右过的都不会差,何苦做牢笼中的鸟,富贵了也是失去了自由。” “谁说不是呢,当年我姨夫也是糊涂,把大表姐送进宫,至今都没有一儿半女在膝下,还有荣妃的事情,姨母更是惊弓之鸟,每个月都往宫中递牌子,询问大表姐的情况,回来就是以泪洗面,我母亲原来还想着让我攀高枝,也歇了心思。” 提到自己的亲事,胡琳琅并没有丝毫的脸红,反而一片坦然。 悠然坐于水榭之中,四周碧波荡漾,轻风拂面。 颜漫漫,轻轻搅动着手中精致的茶杯,应道:“是啊,世无常,曾经的四皇子和静妃,何尝不是权倾一时,风光无限?可如今,却也只剩下一抔黄土,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每逢清明寒食,也是无人拜祭。” “嘘!我母亲说不能提。”胡琳琅紧张的看向四周,见没有外人,才放下心来。 一双眼睛眨巴眨巴,望着颜漫漫:“我母亲和姑母,都说我心大,周姐姐你更是心大,这话可是说不得……上面……” 手指指了指头顶:“上面,忌讳!” 见到胡琳琅紧张到,好看的眉毛和眼睛都挤到一起了,也惊觉说错话。 赶紧歉意的笑笑:“让妹妹见笑了。” 胡琳琅闻言,摆着手:“没事没事,谁敢说我们说,咱们不承认就好了。” 说完,对着颜漫漫会然一笑。 过了好一会儿,胡琳琅才想起来刚才的事情 继续说道:“还有那个常婕妤,也是个可怜人。据说她怀孕已有四月,本该是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孩子的降生,却没想到……” 第189章 说到这里,胡琳琅的声音不禁低沉了几分:“小产了,生下来的竟是位皇子,而且还是在从皇后宫中出来后不久,便觉得腹部不适。当即呼喊太医,可最终还是没能保住那个孩子。常婕妤一口咬定,是在皇后宫中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才导致了孩子小产,哭着跪着求皇上给她和孩子一个公平,因为自从九皇子出生之后,宫中便不再有皇子降生,皇上听闻也十分震怒,让人搜查了皇后的凤仪宫。” “可有搜查出什么不利于孕妇胎儿的东西?” 胡琳琅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不过,查出两个巫蛊之物,还是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的,倒不是针对皇上的,而是针对荣妃和淑妃娘娘,哎……如果不是长公主及时赶到,皇后的位置,可能不保了,曾几何时,帝后也有琴瑟和鸣的时光,闹的如此不堪,我大表姐因为皇上盛怒,也被连累罚跪了半宿,所以,周姐姐,你看这后宫的女人权利大,危险性也高啊。” 说着拍着小胸脯,满是惊吓:“第二日,便查出来,是常婕妤娘家送进皇宫的保胎药出了问题,从保胎变成生皇子的药,这才流掉了孩子,啧啧……这常婕妤也是糊涂的,宫中太医不相信,偏信娘家从哪里请来的老道,简直头脑不清楚,如今进了冷宫,可是要好好冷静冷静了。说来最无辜的就是淑妃娘娘了,巫蛊被皇后诅咒了,皇后禁足,也因为同是尚书令周家的女儿,也被禁足了,周姐姐,我估计七皇子这几日,心情,都不会太愉悦,你……” 再次审视颜漫漫的美貌,唏嘘道:“周姐姐,你这样的相貌,想要充当隐形人,都不行啊,没有这个天赋。” 颜漫漫,轻轻拍了拍胡琳琅的手背,以示感谢,也难为一个未出嫁的小姐,替她这个妇人担忧。 “好的,姐姐在这里,多谢妹妹,等回府之后,我就称病不出院门,这样不就行了。” 随口一句话,哪里想到竟然让胡琳琅认同:“此法甚好,我母亲便是这种方法,不让我父亲进屋。” 颜漫漫再次哑然。 回到花满堂之前,颜漫漫和丁夫人,胡夫人说了她有七皇子令牌,以后出府就方便了。 两人先是一怔,然后双双笑了:“周侧妃,是个有福气的。” “今后,义母再有事想要请你出来,便不需要再三斟酌,好生修养,漫漫的福气在后面。” 颜漫漫,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块令牌,就可以引申为她有福气了。 要知道她的令牌,是答应了什么“丧权辱国”的条件,才换来的。 不过,这种话,当然是说不出口了。 胡琳琅听着三人之间的对话,不明就里。 颜漫漫马车走出好一段路,依然可以听到胡琳琅纠缠胡夫人的话语。 一贯淡定的胡夫人,也被胡琳琅缠的甩了衣袖,逃一般的上了马车。 回府的第一件事,好一通洗漱。 同时,香冬手里的食盒,也送到了隔壁陈嬷嬷的房间里。 各种吃食,摆满了小桌案,熏鹌鹑、酱鸭脯、蜜汁火腿等,糕点最常见的桂花糕,龙井茶酥等,只要颜漫漫认为尚可的,都提前让人备了一份。 陈嬷嬷不苟言笑的脸上,也不禁愕然。 “侧妃说,这些时日多亏陈嬷嬷在花满堂,一起照顾两位公子,小小心意,还望陈嬷嬷莫要见怪。侧妃因为在外面呆的时间久了,身上落了尘土,先去净身,等下再过来看两位公子,这些餐食,侧妃担心凉了,口味就不好了,让奴婢先带过来给嬷嬷。” 香冬说话间,语气诚恳,条理清晰,把颜漫漫的话,一一传达。 陈嬷嬷听后,脸上浮现出谦恭而又受宠若惊的笑容,连忙回道:“侧妃真是折煞老奴了,能为侧妃和公子们效力,是老奴的福气。既然侧妃如此厚爱,老奴恭敬不如从命。” 主子和善,是做奴才的天大的福气。 更何况她照顾的是七皇子,放在心尖尖护着的人。 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更何况这些日子,她侄子侄媳从老家找了过来。 安排在外院,干些粗活,勉强糊口,总比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的好。 这让陈嬷嬷,如何不更尽心尽力。 晚膳后,颜漫漫久久没有等到厉淮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很快便安睡,只要没有厉淮然在,她的睡眠质量,可以说像是满电的小太阳。 可以照亮一整日。 一连半个月,颜漫漫并没有等到陈家和东昌伯爵府的找茬。 只是听平儿和香冬说着,沈侧妃,整日忙的跟个陀螺一样。 不是东家赏花宴,就是西家满月酒,要不就是南家幼子成婚…… 沈侧妃出府,整个府里,也只有没有人,可以为难颜漫漫。 星悦也被安排学了半个月的规矩,如今和平儿一起在跟前伺候。 “侧妃,陈侧妃又来了,这都几日了,柳姨娘,都不敢过来了,陈侧妃,怎么还能一个人过来?” 唯一不顺的事情,便是陈秀兰,像是盯紧了颜漫漫,日日往园子后面来,堵在他们花满堂门口。 进是进不来,但,颜漫漫想要出去散心,总是会碰到。 唯唯诺诺,满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极了她颜漫漫是渣男一样。 别说平儿,就是她自己也受不了:“那算了,咱们今日就不出去了,反正咱们院子里景致也挺好的,星悦你早上不是还说,咱们院子里的花,可以入药,做成香包吗?今日咱们就做香包吧!” “是,侧妃,”星悦闻言,轻轻抚摸着身旁一朵盛开的芍药。 从她一进院子,便瞄准了这些药草。 侧妃提议,她哪里有不同意的,更何况觊觎已久。 平儿香冬闻言,几人也围了过来。 星悦进来的当日,她们几人便见识到星悦的厉害。 作为丫鬟,冬日里天寒地冻,手上有几个冻疮,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好就不好在,春日里一暖和,个中滋味,也只有她们知道。 星悦见到了,随意到花园子里,捯饬了几种草。 放到石臼里,简单的混合一下,涂抹了一个晚上,晚上睡觉再也没有被痒醒。 连续用了几日,甚至暗红色的冻疮,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侧妃,我们能不能也做一个?”哪个丫鬟,不喜欢香香的荷包,更何况还有驱蚊驱虫的效果。 颜漫漫大手一挥:“准了,不过,雨露你的针线活最好,本侧妃的那个,就包给你了。” “是,奴婢一定给侧妃绣个纹样最好看的。”雨露笑着应道。 她哪里有什么不同意,线活,本来就是她要做的。 第189章 翌日,厉淮然踏进花满堂,看着满院子花瓣凋零或者只剩空枝叶,眉头狠狠的挑了一下。 “七皇子殿下,老奴进去通报周侧妃。”胡婆子一出门便看到七皇子带着人进门。 赶紧跪下请安。 “胡婆子,这院子里的花……前几日不是开的正好,今日怎么变成秃头王八了……”陆六一注意到主子的情绪,尽职尽责的问道。 “回禀陆侍卫,院子里好些花草,昨日香冬平儿几位姑娘都摘走了,说是侧妃要做香包,春夏天用,驱蚊驱虫再好不过。”说着也递上腰间的荷包,用的素锦缎料子做的,针脚整齐,一看就是女工极好的荷包:“这是香冬姑娘给老奴,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侧妃都让人赏赐了我们。” 厉淮然看了一眼婆子手上的香包,抬步往里面。 还没有进屋,便闻到混着药草的花香。 “主子,周侧妃,定早早给主子您也准备了一份,想不到周侧妃如此蕙质兰心,体贴入微,还没有入夏呢,就帮主子您准备了驱蚊驱虫的荷包,也知道主子不喜药草的味道,专门用了百花的花瓣……”时刻察言观色的陆六一,被厉淮然的眼神制止了。 陆六一立马心领神会,上前敲门,顺便带走了屋子里无关的丫鬟。 废话,主子日夜回城,一时一刻,都很宝贵,哪里能让满屋子的丫鬟耽误了主子的正事。 果然,在陆六一识趣的关闭了房门,得到了厉淮然一个赏赐的眼神。 颜漫漫看着突然空荡荡的房间,以及面前高大的身影,赶紧起身行礼。 半途便被人抱了个满怀,对上厉淮然探究的视线,颜漫漫看不出对方的情绪。 只是,一双水润的眸子里满是疑问:“爷,怎的这个时辰来了?可是外面的事情忙完了?” 颜漫漫,都要被自己的柔声细语,给腻歪的满身寒颤。 不过,厉淮然坚硬如铁的胳膊,似乎松动了一些。 她便知道,后面的话语该如何继续了:“爷,忙累了这几日,可是需要臣妾给爷按按穴位,舒缓一下?” 厉淮然一手握住怀中女子的腰,一手放在她的后脑。 嘴角带着弧度,吻在在颜漫漫的嫣红的唇上:“爷的香包呢?” 厉淮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对怀中之人,更是耐心不佳,多日不见,中午又被人灌了一些酒,看似清明的眼神,实际上都是靠着厉淮然强大的自控力在压着。 饱食思春宵一刻,更何况心仪之人在怀,更何况怀中女子娇香体软。 厉淮然,哪里有那么多时间,自是最快达到目的,才罢休。 “香包?”突如其来大佬的问题,颜漫漫想了好一会,才明白厉淮然所要的物品。 只是……想到…… “嗯?没有爷的份?”厉淮然陡然收紧臂膀,让颜漫漫一个吃痛。 “不……不……有,爷,先放开臣妾……臣妾给你取来。” 一刻钟之后,厉淮然看着手中的香包,心满意足的挂到束腰上。 颜漫漫:“……”很想提醒对方,其实可以不必挂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她不会生气的。 似荷花,又似梅花的绣工,她也是找了一个最简单的花样。 绣出来仍然是不伦不类,不过,终归是她的第一个作品,没有丢。 只能说,还好没有丢,要不然,就要惹怒这位爷了。 送给枕边人的物件,肯定不能用雨露她们做的。 所以,颜漫漫硬着头皮,把她的处女作拿了出来。 还好厉淮然没有嫌弃,要不然,她一张涨红的脸,感觉一个月都不敢见人。 “还站着,做什么?不是说,给爷按揉穴位?”男人,不容置疑的声音,从床榻上传过来。 颜漫漫后知后觉的走了过去。 并不知道,后面将要面对什么,直到被男人扑倒在身下。 一股浓烈的酒气,才在颜漫漫的口腔中弥漫开来,有心想要说什么。 为时已晚,才刚过午时,她居然又被人拖着上了床榻。 颜漫漫很想骂娘,果然是,每次找自己不是这档子事,就是这档子事情。 心中腹诽不断,身体还是诚实,况且,此人还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只不过,到底是喝了酒,颜漫漫被折腾的不轻。 最后一眼,还是男人矫健的身姿,敞露的上半身大大小小的疤痕遍布紧实的肌肉,细细血管爆筋的样子,以及男人眼底的一抹猩红。 过了眼瘾,身体总是要遭罪,颜漫漫最后的希望,就是不要再怀孕了。 要不然,小命休矣。 俗话说的好,担忧什么,便会遇到什么。 东昌伯爵府老夫人寿辰,看着烫金的请帖,颜漫漫只感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无论闹的多不愉快,血脉上亲情是斩断不了,要不然还不得被世人喷死。 即使七皇子再宠她,迟早有一天色衰爱弛。 她的好日子,岂不是到头了。 所以,名声这个东西,她还是需要的,最起码没有七皇子的宠爱,她还能活下去。 “香冬,你到库房看看,有没有适合送给祖母的寿礼,没有的话,你和平儿到珍宝斋看看有没有字画,”轻咳一下,颜漫漫继续说道:“可以挑些那些好看,不贵的,反正我们东昌伯爵府历来的规矩,都是面子工程,不丢七皇子府的脸面就成。” “是,奴婢领命。”香冬心领神会道。 平儿则是满脸肉疼且担忧,说道:“侧妃,咱们必须去吗?胡夫人和丁夫人上次不是还说,让您避着点东昌伯爵府吗?” “既然有人把计划,都打到明面上了,我们不过去,以后沐儿肃儿也跟着被人指指点点。”颜漫漫轻叹一声,她也不想去。 只是,她这边找借口不去,那边肯定还有其他的招数等着她呢。 就像上一次,大学士府的满月宴。 便由黎氏过来亲自押解。 东昌伯爵府。 松柏院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 下人的声音轻轻响起:“老夫人,七皇子府上的二小姐已经接下请帖,并言明会亲自上门,为您恭贺寿辰。” 老夫人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脸色也不再像先前那般阴霾密布。 然而,即便如此,老夫人面上的沉重依旧难以完全褪去。 一点都看不出来,这即将是过寿辰的人。 “母亲,您听听,那个小贱人,她竟然还有脸来!” 炸响的抱怨,让厅堂显得异常的安静。 第189章 “她害得女儿好苦,我的启儿和欢儿,如今没了父亲,没有强大的族亲依靠,出门便是满目的嘲笑与轻视,他们的前程,全都被她毁了!母亲,女儿心里不甘,您一定要为我们娘三个讨回公道!” 周亦云身着华丽的锦缎衣裳,头上的珠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尽管已为人母,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宽容,肌肤依旧细腻如丝,容颜宛若少女,只是此刻,这绝美的面容上却布满了怨恨与不甘。 扑进老夫人的怀里,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怨。 周亦云的哭泣,让松柏院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黎氏与方氏静静地立着,脸上那抹不易察觉的厌恶如同夜空中转瞬即逝。 自周亦云携着一双儿女踏入这府邸的大门,东昌伯爵府,昔日宁静和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日复一日的琐碎争执与不满。 今日,餐桌上或许还回响着她对饭菜的不满; 明日,便是丫鬟们战战兢兢,生怕哪里伺候不周; 后日,又是她对居所的挑剔,言及院子阴暗,偏僻,不是给活人住的。 黎氏,作为府中的当家主母,心中虽有万般不满,却只能强颜欢笑。 幼女这些日子,已经在京城百姓的风口浪尖之上。 如果此时府里在出现任何事情,幼女的事情,估计又要被人指责。 “亦云,莫要再哭了,哭多了伤身。” “哼,大嫂,如若不是你们把那个丧门星找回来,我们康家何故如此,这样的死丫头,应该永远扔了好了,何必再找回来害了我们……都是你和大哥的错!” “亦云,浑说什么,还不赶紧跟你大嫂认错!”老夫人厉声训斥道。 周亦云瘪了瘪嘴,再次呼天抢地的哭诉了起来。 老夫人见状,到底是亲生的幺女,不忍心。 轻轻拍着她的背,掩下眼底的愤恨,安慰道:“你也是为人子为人母的人了,这怎么能怪你大哥大嫂呢,如今都过去了,你再府里住着,怎好这样哭哭啼啼,等二丫头回来,母亲当家做主,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母亲?”周亦云还想说什么,被老夫人的眼神制止,不甘的说道:“那欢儿的事情……” “欢儿的事情,有我这个外祖母在,定不会委屈了她。”老夫人闭了闭眼神,神情疲惫道:“你们也下去吧,我累了。” 黎氏,方氏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告退. 唯有周亦云,不情不愿被身边的嬷嬷扶起的,一步三回头,跟在几个嫂嫂后面离开。 刚到松柏院的外面,周亦云想要拉着黎氏再抱怨一通,黎氏在丫鬟的搀扶下,早早走远了。 再回头想要,拉着人诉说委屈,哪里还能找到人。 “哼!这是看着我没有婆家,都看不上我了……”周亦云冷嘲道:“等到我欢儿,坐上七皇子继妃之位,有你们好看!” 此时,周亦云面上,哪里还有刚才戚戚然的样子。 香冬和平儿,从珍宝斋寻来,献给老夫人的百寿图,乃是一幅出自前朝大家之手的珍稀画作,题为《松鹤延年》。 画面上,苍松挺拔,云雾缭绕间,几只丹顶鹤悠然展翅,姿态翩跹,寓意着长寿与吉祥,实乃拜寿之上选。 尽管颜漫漫对书画艺术并非深谙其道,但当她得知此画价值高达五百两白银时,也不禁暗暗咋舌。 果然,不论是什么时代,艺术,都是昂贵的! 关乎七皇子颜面的大事,她只能咬咬牙,将这份沉甸甸的心意暂且收起,准备在下个月吉日之时,作为寿礼郑重献上。 正当颜漫漫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封精致的拜帖悄然送至府上。 拜帖之上,端庄地书写着“颜府”两个大字。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意图,颜漫漫还是将人请了进来。 毕竟,上一次,她也是在人前,暗指对方的身份。 没有想到,多天前射出的回旋镖,又回来了。 “侧妃,老奴把两位小公子先带走,以防叨扰了贵客!”陈嬷嬷站起身,恭敬的说道。 颜漫漫点头,看着两个“咿咿呀呀”的小崽子,不知道为什么,手上很是痒痒的。 也许感受到,来自老母亲的威胁,两人胡乱挥动的手,很快抱住了奶娘的脖子。 一副想要睡觉的样子。 “噗嗤……”颜漫漫笑了起来:“还挺惊觉的小子……” 即便如此,在送走两个崽子的时候,颜漫漫也在两人的小屁屁上轻拍了一下。 平儿,香冬几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有,陈嬷嬷默默的摇了摇头,带着两位明显要哭的小公子,赶紧离开。 很快,婆子便领着两人进了院门。 远远的,颜漫漫便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人,迎着阳光,差点晃瞎她的眼睛。 未曾想,跟在颜夫人身后的,不是颜明珠,又是谁! 曾经与原主,也算是有过一段童年时光的小丫头。 如今的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脸上挂着满满的好奇与兴奋,一双明眸不停地在花满堂内流转,仿佛每一寸景致都充满了新奇与魅力。 颜明珠,一身华服璀璨,金线绣制的图案,头戴金钗珠翠,放在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身上,略显俗气。 还好,小姑娘年轻气盛,笑容明媚,压的住这些俗物。 要不然,这一路子进府来,估计明日府中就该谣传她有个暴发户的亲戚了。 正对上,颜明珠那双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眸子。 与周韵淑几分像的无关,略显稚嫩。 小姑娘正值青春年少,心思单纯,正是藏不住事情的年纪。 被颜夫人温柔地拉着行了礼后,便迫不及待地挣脱了束缚,三两步并作一步,至颜漫漫身旁,亲昵地唤道:“姐姐,姐姐,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明珠心里是多么想念你啊!母亲此次偷偷来京城,竟也不告诉我,若是知晓,我定要早些与姐姐相见,共享这难得的欢聚时光。” 言罢,她还偷偷瞄向一旁含笑不语的颜夫人,那眼神中既有孩童的顽皮,又有炫耀之意。 像是再说,看吧,姐姐还是疼我的。 “是,都是母亲的错,耽误了你和侧妃相见。”颜夫人对于颜明珠的话,也是满脸宠溺:“好了,成什么规矩,到母亲身边来,这里比不上我们府里,让外人看到了会说我们没有规矩,你也不想刚到京城,名声就坏了吧!” 颜明珠嘟着嘴,才慢吞吞走到颜夫人身边坐下,小声抱怨道:“母亲向来过于谨慎,这是在姐姐的院子里,都是姐姐的人,还能传到哪里去,那个丫鬟婆子多嘴,直接发卖出去好了。” 颜漫漫至始至终没有说话,笑着看向母女二人。 颜夫人似乎也觉察到,颜漫漫的态度,讪讪一笑,便开始闲话家常。 第189章 “侧妃这些日子,气色便好了不少,想来日子过得安逸,为母也放心了,原来七皇子府规矩森严,母亲即使想要送拜帖过来,也被府里的管家,打了回来,如今沈侧妃管家,倒是没有想到,通情明理了许多,向来,侧妃这些日子过得顺心如意……” “是的呢,确实好上许多。”颜漫漫应道:“远到是客,香冬,上茶水!” 颜夫人:“……” 屋内氛围略显尴尬,颜夫人努力地寻找着话题,一会儿聊聊邻家的琐事,一会儿又转到市场上新到的绸缎,言辞间满是想要拉近母女距离的渴望。 然而,这些话语仿佛轻轻掠过湖面的石子,激不起颜漫漫心中的半点涟漪。 颜漫漫坐在一侧,神态漫不经心,目光偶尔从手中的茶杯游离到窗外,对颜夫人的每一句询问都只是以简单的“哦”、“是吗”或是微微点头作为回应,那份随意与敷衍,即便是最不经意的旁观者也能轻易察觉。 几个回合下来,颜夫人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僵硬。 “母亲,”颜明珠的声音温和而直接,带着几分对母亲情绪的理解与关怀,“你是有什么话,想要跟姐姐说吗?” 听到颜明珠的话,颜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颜夫人轻咳一声,瞥了颜明珠一眼,正色道:“明漫,我和你父亲也知道,你嫁入七皇子府委屈你了。” “颜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一个外面养大的女儿,能被抬入七皇子府,已然是天大的福分了,怎么能说委屈呢!”颜漫漫勾了勾嘴角,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道。 颜明珠听着母亲和姐姐,生分的话语,刚想要插嘴。 被颜夫人严厉的眼神,制止。 气鼓鼓的坐下,满脸写着,不高兴! 不过,颜夫人此时也顾不得小女儿的情绪,转头歉意的笑笑道:“侧妃,您也知道,我们颜家世代和盐打交道,盐商是我们颜家的基石,如果连盐务都保不住,你父亲和大哥,二哥,那我们颜家百年的基业,就要不保。” 颜夫人时刻观察着这个养女的面色,哪里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对方都没有任何表情。 心中更加凛然,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你父亲花费了好些银子,才打听到,今年江南的盐铁监,和新科状元丁大人,同是一榜榜眼,说是关系匪浅,背靠江南郭家……” 话说到这里,已经显而易见了。 颜夫人看着继续喝茶的养女,心中更加冷然,看对方的态度,便知道,今天如果这话,她不说出口。、 这个养女,估计也不会理会自己。 “民妇知道,你和丁家关系好,又认了丁大人为义兄,能否让丁大人给郭大人送去信件,关照一下咱们颜家,颜家怎么说,都是你曾经的家,我们颜家好了,侧妃您面上不也是有光,不是?” 颜夫人说的口干舌燥,都不见对方说话,只能端起茶盏,润润嗓子。 同时给身边的颜明珠,使眼色,哪里知道对方这会子根本不看她。 气的颜夫人,重重落下手中的茶盏。 “怎么?颜夫人,对我们七皇子府,招待客人的茶水不满意?” 颜夫人气结,半天不说话,说出的话,那么气人。 还是亲生女儿说的对,这个养女没心没肺,顶撞嫡姐,亲生母亲,更何况颜家。 再次看向养女,一张妖言惑众的脸:“漫漫,母亲也不和你绕弯子,今年盐务的事情,你帮颜家办下来,也算是全了我们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要不然,于周侧妃的名声,也不是很好听!” 颜夫人突然冷言冷语,让站在一旁的几个大丫鬟,不由的多看了这个颜夫人几眼。 确认对方没有疯,脸上表情更加意味深长。 尤其平儿,恨不能直接将人请出门去。 只是,看着主子没有发话,她也不敢,一双眼睛紧紧叮嘱颜夫人,防贼一样防着对方。 “颜夫人,说笑了,什么叫全了十几年的养育之恩,难道周家没有养周韵淑吗?那周家让周韵淑报答养育之恩了吗?周家既然养了你们家的孩子,那你养我,不是正常吗?至于十几年的养育之恩,难道颜夫人在五年前,就没有发现我不是颜家的孩子吗?” 按照原主的记忆,颜家对她的态度,转变,好像是在五年前左右。 那个时候,原主重病卧床休息,来了一个游方道士。 她的病是好了,颜家爷亲昵的关爱,也没有了。 颜漫漫的话,让颜夫人一怔,锐利带着恨意的眼睛,一晃而逝。 还是被颜漫漫捕捉到了,毕竟,她一直观察着对方。 “你……”颜夫人面色青白交加,看着软硬不吃的养女,顿时没有了主意。 “母亲,姐姐,你们说什么呢,什么养育之恩,母亲,为什么要让姐姐还什么恩情,难道父亲母亲养育我们,等我们结婚生子了,都是要跟我们清算的吗?”颜明珠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颜夫人。 “明珠,胡说什么,她怎么能和你们一样,你和哥哥姐姐都是母亲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那就是了,姐姐不也是母亲的孩子!” 一句话把颜夫人堵的语塞,不明所以的看着颜明珠。 片刻之后,颜夫人放软了语气,再次对着颜漫漫的方向,歉意的说道:“漫漫,不要在意,母亲刚才的说错话了,盐务的事情,成就成,不成,父亲母亲也不责怪你,你一个人在七皇子府后院,也不容易,是母亲思虑不周。” “是呢,颜夫人真是健忘,颜家养育我,本就不是我本意,况且,周韵淑在周家的生活,可是比我这个亲生女儿都要好,说来也是颜家赚到了,如今还嫁到大学士府,这么高的门第。”颜漫漫看着母女两人的眉眼官司,也不想多言。 她是高位,只要她不想做的事情,颜家还管不到她。 “姐姐,你还是明珠的嫡亲的姐姐,明珠不喜欢那个周姐姐,她一点都不喜欢明珠……”见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一些,颜明珠便再次站在颜漫漫身边,扯着颜漫漫的袖子,开始小女儿似的,开始告状。 “颜夫人,也及笄了,既然来了这京城,规矩便要学起来,在我面前倒无妨,如果让京城的女眷们看到了,恐怕想要找个门第好男子有些困难。” 听到颜漫漫的话,还准备撒娇卖乖的颜明珠面色一白。 一只手,放在半空中,摇也不是,放也不是。 酷似周韵淑的脸,不是张扬跋扈,更像是泫然欲泣。 “平儿,准备给颜小姐净面的水!” “是,侧妃。” “姐姐……”颜明珠不知被羞的,还是臊的,径直又坐了回去,眼眶中的泪水,努力噙着。 加上江南女子的白皙的面庞,更有一种破碎的美,加上少女瘦弱稚嫩,不得不说,在场如果有男性,肯定要站出来指责颜漫漫了。 不可否认,颜色上,相比周韵淑,颜明珠更胜一筹。 良久之后,方才,听到小美人,才气鼓鼓的说道:“姐姐,我规矩是差了些,母亲,我多日不见姐姐,想要多陪姐姐几日?” 颜漫漫:“……” 刚才的好感荡然无存。 怎么,是看着她刚才给她好脸色了? 仔细想想,也没有啊。 第189章 颜漫漫,再次仔细端详颜明珠,身姿纤细,宛如春日里柳丝轻拂,身形虽显瘦弱,却自有一番风韵,那份清癯之中蕴含着恰到好处的成熟韵味,该丰满之处无不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少女的青春魅力。 面容更是精致,七窍玲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与算计的光芒,这份心思细腻,即便是面对颜漫漫时,算计得也是分毫不差。 颜漫漫望着她,眼中不经意地闪过一丝寒芒。 “我这院子,确实已是人满为患,恐怕难以给颜小姐提供周到的款待,您的一片厚意,我实难承受。” 话语中带着几分疏离,显然不愿过多纠葛。 颜明珠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婉却略带委屈的笑容,轻声道:“我与母亲来时,分明见到外面有许多院落空置,姐姐为何偏说无处可住?是明珠哪里做得不好,让姐姐不喜了吗?还是说,姐姐入了七皇子府,便不再将明珠视为姐妹,看不上明珠这卑微的身份了?” 颜漫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那些院落,皆是留给七皇子的姨娘与侧妃们居住之地,颜小姐是想要以姨娘身份?还是以侧妃身份,居住在此?” “自然是侧……”惊觉说错话的颜明珠,薄唇微怒,看向笑意满满的颜漫漫:“姐姐,不是的……妹妹就是想姐姐一个人在府中无依无靠,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妹妹还听说七皇子那方便很是霸道……这才想……” “这才想,也成为七皇子的姨娘,侧妃,恐怕这位小姐身份不够,要不然为何偷偷摸摸住进来?”柳姨娘身材高挑,经过颜明珠身边,对方满头珠翠更好摆到柳姨娘眼前。 晃的柳姨娘,脚下一个踉跄,如果不是身边的丫鬟扶住,说不准这会已经崴脚了。 颜漫漫自然看的清晰,努力压下嘴角的笑。 “周姐姐,不知周姐姐这边招待客人?妹妹多有有失礼。”柳姨娘边行礼边告罪道。 “无妨,这位是颜夫人,和她的女儿颜小姐。” “刚进院就听说,有人想要跟我们做姐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位小姐,恐怕要失望了,七皇子惯不喜欢别人穿金戴银,更喜欢周姐姐这样明艳动人,如高山雪莲,如春日牡丹,如夏日清荷。”柳姨娘心里毫无负担的夸着。 颜漫漫也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听着。 几个丫鬟,也掩着帕子,开始笑了起来。 被柳姨娘的眼神示意,全都收敛了一些。 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此时,柳姨娘转身看向母女两,笑容也更加明媚:“颜夫人?江南颜家?可巧了,最近哥哥来信说,江南的明年的盐务,已经拿到了,有个颜家花了一万两银子打点,想要从中阻拦,殊不知,我们文书已经签好了,哪里是郭大人不想把盐务继续给到颜家,实在是,近十年的账目到处都是漏洞,郭大人不敢这么做?如此放纵下去,岂不是朝廷的蛀虫,这会子,不知道到什么地步了?怎的,你们听到消息,准备带银子到京城打点?打点归打点,也不能硬逼着七皇子收下你们的女儿啊……” “母亲?”颜明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不……你说的都是假的,我父亲和哥哥,还好好的……” 颜夫人也被突然的消息,砸懵了。 好一会才站起身,怔色道:“你若不想帮我们颜家,即便连明珠都不想认 ,就早点说,何故让人编这样的谎话,来诓骗我们母子,如今你贵为侧妃,本不是我们这样平头老百姓接触的人,如若不是韵淑说,你良善,我今日定也不会来的,明珠,我们走!” 颜明珠被颜夫人拉的一个趔趄,六神无主,一双无辜的眼神看向颜漫漫。 见对方并没有,想要帮自己,小姑娘目露憎恶,丝毫不加掩饰。 “周姐姐,我也是好意提醒她们 ,防止她们被抓进大牢,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柳姨娘圆圆的脸上写满无辜。 “我知道你是好意,”颜漫漫笑着应道:“确有其事?” 柳姨娘点头:“就是刚才,我母亲的信件,刚送过来的好消息,姐姐,盐务可是一个一本万利的好事情,说来,这次可以顺利拿到这个生意,也全都靠着姐姐你了,我父亲和哥哥,只是在和郭大人闲聊的时候,提到了姐姐你,还有丁夫人,郭大人便记在心里了,这不?我母亲让我把东西带过来……” 跟在柳姨娘身后的小丫鬟,捧着一个锦盒走了上来。 除却上面一层一套镶满宝石的头面,下面隐约几张银票。 颜漫漫也不再推辞,让香冬把锦盒收了。 毕竟,这里面还有给到义母的物件,她还是很识相的。 江南的消息,对颜家来说是个噩梦,于她而言,可不就是个好消息。 她现在和柳家一起,做生意,柳家的任何生意,她都是有分红。 只不过,柳家的事情,她还是上了心。 说归说,做归做,无愧于心才好。 养育原主的恩情,她还是要还的,只不过,不能被颜家的人胁迫着还。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再去看两个小崽子,已经睡的昏天黑地了。 晚间的时候,颜漫漫便让平儿带着锦盒去了丁家。 哪里知道东西没有送出去,反而平儿手里又多出一盒。 “侧妃?”平儿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家主子,后面的话,实在不好开口。 总不能说,她吃了一顿席面,还是丁夫人身边的嬷嬷陪着。 吃完东西,都没有让她去回话,就被人送上了马车,还多了一盒子珠宝。 “你这个事情,办的可真是漂亮?东西没有送出去,反而又带了一些回来?你是属饕餮的?” “啊?”平儿似懂非懂,傻愣愣的看着颜漫漫。 颜漫漫,轻叹一口气:“好了,赶紧回去洗漱吧,今晚不用你当值了。” “侧妃?我……” 平儿还想说什么,被香冬推了出去:“侧妃,没有生你的气,侧妃让你休息呢,丁夫人心疼侧妃,这才没有收下……” 听着两个丫鬟走远,颜漫漫才仔细看着盒子里的物件。 第189章 一壶东珠,各个质地圆润,色泽晶莹,细看之下且散发着五彩的光。 颜漫漫,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把锦盒盖上。 她虽然知道如今丁家日子好过了许多,但是,这么一壶东珠,就是做贡品也是使得。 更何况这个时代,还没有养殖造假之说,那就是纯天然。 不要说一壶,就是一两颗,也是难得。 心中还是不由的忐忑起来,在香冬回来之前,把东西放好,不敢轻易示人。 两日之后,便传来消息。 颜夫人把颜明珠送进了东昌伯爵府,给庶出的二公子周溪做了姨娘。 颜漫漫仔细回忆这个庶出的二哥。 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相貌如何,是哪位姨娘所生。 只是未出阁之前,在松柏院门口,有过一面之缘,低着头没有说话,整个人瘦弱,仿佛风一刮就要倒。 其他再无接触,反正给到颜漫漫的印象不是太好。 还没有娶正妻,便有这么一位姨娘,不用想,本来庶子选正妻,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了姨娘之后,更没有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过去了。 不得不说,黎氏无处不在算计着庶子庶女。 城东的柳府,第二日,便有衙役上门,带走了颜夫人,可谓是时间点卡的刚刚好。 “侧妃,奴婢打听到,说是江南的盐务的案子,已经移交给大理寺审,想来颜家的众人,不久就会押解上京,说是江南好些官员也牵涉其中,查抄了几十万两的银子,官府的公文都出来了。” 也许想到以前小时候的事情,平儿愤恨的说道:“侧妃,这些贪官当真可恶,年前,江南的百姓都成什么样子了,他们居然还袖手旁观,中饱私囊,害的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这样的人,还审查什么,干脆一个个都拉去砍头去!还有颜家的人,一丘之貉!” “胡说什么,朝廷办事,都要有章程的,哪里是我们议论的,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香冬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愠怒的训斥道:“这种话,切不可乱说,如果被有心之人听了过去,岂不是害了咱们侧妃和公子,让七皇子和皇上,怎们想侧妃?” 觉察到失言的平儿,赶紧跪下认错:“侧妃,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气不过……说了气话……侧妃,您不知道,城外好些地方多了乱葬岗,就是这些灾民,饿死病死在城内,被拖了出去,实在可怜,还有,那个颜夫人,给到三小姐那么多银子,从未想到给侧妃您一分一文,如今有事情,便找了过来,实在是欺人太甚!” “祸从口出 ,江南的事情,自有朝廷论断,你和香冬,雨露几人,都是我的大丫鬟,在人前就是代表的都是侧妃我,所以,香冬说的也没错,今时不如往日了,盯着咱们七皇子府的人,多了去了,一丁点错,都有可能被人放大到七皇子身上,知道吗?如果真的出了事情,侧妃我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平心而论,颜漫漫并没有危言耸听。 平儿的性格,活泼了不少,有好有坏,不过为了平儿的小命着想,颜漫漫还是未雨绸缪。 “如今在我们院子里无妨,香冬也是为了你着想,万一你说的顺口了,再外面惹出事端,就为时晚矣,知道吗?” 被香冬和颜漫漫两人联手教育了一通,平儿哪里还有什么不从。 想到 这些日子,她走到哪里,都被好些小丫鬟婆子恭维,顿时飘飘然了。 顿时,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是,奴婢 知晓,侧妃,香冬姐姐,都是为了奴婢的这条小命着想,奴婢……感激还来不及呢!” 说着又把头磕的“咚咚”响。 每天看着两个小孩子,日新月异的进步,颜漫漫的日子,过得倒也是顺心。 除了每到初一十五,不免要和沈如烟碰面,闹得有些不愉快。 不过,也就是口头上争执,吃食上克扣,没有伤及根本,颜漫漫也懒得计较了。 沈如烟,每次虽然没有好脸色,看向颜漫漫不喜,憎恶,眼神中像是压制着什么。 两人时常不欢而散,时间久了,府中众人,倒也是习以为常。 经历过七皇子妃和苏侧妃,似乎,颜漫漫和沈侧妃之间的纷争,显得小儿科。 几乎各自认为,如今的七皇子府祥和一片。 平儿香冬几人,突然听到下人议论,也是一惊。 并未把消息递到颜漫漫耳边,只有她们知道,这些祥和,都是她们侧妃忍气吞声换来的。 这件事,也让颜漫漫意识到,管家权的重要性。 要不然,一点小事,都很难办到。 东昌伯爵府老夫人寿辰当日,颜漫漫早早安排好花满堂的事情。 星悦不用说,自然是跟着的。 再就是,又找管家要了一对府兵。 所以,等到颜漫漫到东昌伯爵府门口,便引来了门口宾客的注目。 无形当中,又把东昌伯爵府在周侧妃心中的分量,提升了几分。 更加恭敬的看向周家父子。 “周大人,好福气,大小姐贵为陈国公府世子妃,二小姐,正的七皇子偏爱,又好福气的生育了两位公子,听说 两位公子的名字都是皇上圣旨赐的,当真前途无量!” “周兄,真人不露相,这等大事,居然从未听你提起,真是该罚酒三杯,等下,周兄切莫忘记了!” “看二小姐这架势,当真很是得七皇子的青睐,周兄我看你这东昌伯爵府,有朝一日,也该改换门庭了,有七皇子做女婿,周兄这些日子还苦闷什么,大好的前途,不就在眼前吗!” 几个同僚,把周炳仁围的水泄不通,恭维的同时,心里衡量着,今日给到老夫人的寿礼,是不是要多加几成。 另外一边,颜漫漫已然下了马车,在婆子的引领下,去了后院。 至于门口的几位大人,正在热议的七皇子,自是不会过来。 毕竟君臣有别,更何况,颜漫漫和周家的关系,本就不融洽。 颜漫漫更是没有为了周家的脸面,去求七皇子的道理。 “周侧妃,请稍等,老奴进去通报一下。”婆子瓮声瓮气,小声说道。 “你这婆子好生无礼,周侧妃受邀回府给老夫人庆祝寿辰,何须通报,难道今日来的每一位宾客,都要通报不成?”香冬先声夺人,面色严肃的问道。 带路的婆子,抖着身子,不敢言语。 香冬见此,搀扶着颜漫漫便进了院子。 第189章 松柏院子,各色花卉交相辉映,花团锦簇之中,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欢庆的气息。 颜漫漫身着华服,带领着一行人缓缓步入松柏院,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 一入院门,便可见院内已是人声鼎沸,各路夫人、小姐们身着锦绣,或低声交谈,或笑语盈盈,热闹非凡。 她们或手持团扇,或轻摇羽扇,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范。 远远望去,老夫人端坐于高位之上,精神矍铄,满目慈祥。 老夫人身旁,黎氏,方氏等几位夫人作陪,她们或斟茶倒水,或轻声细语,尽心尽力地侍奉着老夫人,场面温馨而和谐。 还有一些官家夫人,端坐在正厅,侧脸,颜漫漫看的不是很清楚。 松柏院的一角,精心布置的茶果点心区吸引了众多宾客的目光,各式精致的糕点、鲜果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几位官家小姐围坐于此,嬉笑妍妍。 其中,方氏的嫡女周韵宁尤为引人注目。 她身着淡雅的衣裙,举止端庄大方,正热情地招待着前来祝贺的客人。 当颜漫漫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周韵宁先是眼前一亮,随即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 微微起身,以一种既不失礼仪又充满亲切的方式,向颜漫漫行了一礼。 颜漫漫见状,轻轻点头,以眼神示意周韵宁不必多礼。 步至厅堂中央,颜漫漫,恭敬地向老夫人恭贺寿辰:“孙女颜漫漫,特来恭祝祖母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愿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微微屈膝,以一种既不失礼节又恰到好处的恭敬姿态。 此言一出,厅堂内瞬间静了下来。 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颜漫漫的身上。 这样的注视,对于许多人来说或许会感到压力山大,但颜漫漫的心中却异常平静。 上一世的风雨兼程,让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权势与目光交织的场合,此刻的她,不仅没有丝毫胆怯,反而内心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与从容。 这一礼之后,这厅堂位份的高低,孰高孰低,还都是未知数。 见颜漫漫态度恭谦,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更甚,以一种近乎宠溺的语气说道:“如今看来,我这二丫头,可真是我这些孙女中最有福气的一个了。来来来,赶紧到祖母身边坐着,让祖母好好瞧瞧。” “是,祖母。”原以为客套的话,颜漫漫三两步便走到老夫人身边坐下。 挤掉了黎氏原本站着的位置,动作之自然,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黎氏,刚想训斥的想法,便看到自家婆母的警告的眼神。 “瞧瞧周侧妃,真是人比花娇,福气更是满满当当,能得七皇子如此厚爱,又育有两子承欢膝下,这等福气,怕是连天上的仙女都要嫉妒呢!”一位身着碧色长裙的夫人笑着说道,眼中闪烁着真诚的羡慕。 另一位夫人接着话茬,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敬仰:“可不是嘛,颜侧妃真是好命,两位小公子将来必是人中龙凤,这等家世,这等福泽,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源源不断的夸奖的话语,只把颜漫漫说的心怀舒畅。 紧绷的弦,都松下来了。 在一片赞美声中,黎氏和周华淑虽也勉强挤出笑容,但眼底却难掩一丝复杂的情绪。 尤其是周华淑,每当话题转到颜漫漫生育两子时,笑容便显得格外僵硬,仿佛心底有一块地方正被悄悄啃噬。 陈国公夫人,几乎要将周华淑盯穿,目光,锐利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责备。 仿佛在说,你妹妹一胎双胎,你呢? 我陈国公府的嫡孙呢? 终于,在一连串的恭维之词后,陈国公夫人找了个由头,匆匆离开了松柏院。 周华淑无奈,只能顺从地紧随其后。 黎氏内心对长女的境遇感到阵阵酸楚,但在这样的场合下,她只能维持表面的平和。 终究,看到嫡长女委屈跟在陈国公夫人身后离开,忍不住,向颜漫漫投去一记凌厉的目光。 对此,颜漫漫对此毫不在意,轻轻翻了个白眼作为回应。 黎氏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间。 老夫人自然也注意到母女之间的眉眼关司,有心想要提醒黎氏一下。 怎奈黎氏根本不看她,轻咳一声:“黎氏,前面的席面快开始,你带着众位夫人小姐,先到前院去,我和二丫头多日不见,再多说几句话。” 老寿星开口了,众人没有不依,纷纷先行告退。 待外人都离开,已经是半炷香之后的事情。 此时老夫人和颜漫漫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方氏想要留下,被老夫人也呵斥离开。 出门的时候,便和一位夫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二嫂,你这是做什么,走路不看路的!”一个刺耳且突如其来的尖锐声响,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正屋内的宁静。 门口处被擦肩而过的方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身形一顿,险些摔倒。 哪里想到,进门之人还倒打一耙。 颜漫漫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过去。 来人不是周亦云,还是谁! 只是此时脸上,没有了当日进东昌伯爵府的愁眉不展,哭哭啼啼。 反而拿出了未出阁的嫡女的架势。 颜漫漫不由的皱眉,看向满脸慈爱的“祖母”。 方氏都和周亦云之间的较量,自然以方氏的落败告终。 方氏微微侧身,让出路来。 周亦云则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心满意足地踏进了正屋,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熟门熟路地与老夫人攀谈起来,目光,却时不时地掠过颜漫漫,带着几分审视与意味不明。 既然有人不愿意同她说话,她便只需要安稳坐着就好。 “你就是大嫂,从外面找回来的丫头,呵呵……一身狐媚子的气,怪不得康博仁那个混小子,能看上你。” 周亦云冷嗤一声,怒声说道:“果然不在京城长大,一点礼数都没有,见到长辈,也不知道问安。母亲,既然从外面接回来,咱们府里也该调教一下,才该送到七皇子府,哪里像我家欢儿,从小便是在您身边长大,不说这长相,就说这规矩学的,即便是宫里的娘娘,都说好。” 正在听身边嬷嬷说话的老夫人,被周亦云突然点到。 只觉得头脑都在胀痛,半晌才说道:“欢儿,那个孩子自是好的。” 得到母亲的首肯,周亦云更是得意,信心满满的说道:“念在你是大哥大嫂的亲生女儿,康家的事情,我也不打算追究了,只要你把欢儿事亲办成就行,这也是我和你母亲父亲,祖母商量的最好的补偿方法。” “哦,康二夫人,说说看。” “自然就是给启儿一个前程,欢儿顺利嫁入七皇子,做七皇子妃!” 颜漫漫听后,冷抽一口气。 一双好看的眼睛,再也无法冷静了。 原以为碰到苏颖茹这样癫狂的人,已经是人生顶点。 没有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 再次回头看向老夫人,只见老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杯盏。 “祖母,这是康二夫人的主意?还是整个东昌伯爵府的意思?” 第189章 “什么康二夫人,我是你的嫡亲的姑母。”此时,周亦云,才反应出来不对:“自然是整个伯爵府的意思,反正镇国公府的嫡女,没有这个命,我家欢儿好好的婚事,又因为你的关系,没了结果,你可不得还给我家欢儿一桩婚事,七皇子不是很宠你吗,你就去和七皇子说。我家欢儿,颜色自是不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婉贤淑,含辞未吐,空若幽兰,是整个京城顶顶好的姑娘,如若不是因为你,别说七皇子妃,就是宫中……” “亦云,好了!”听到自家女儿越说越不像样子,老夫人眉头皱起:“说事情就说事情,说一些有的没的,让人笑话。” “笑话?女儿说的本就是事实。” 听到周亦云的理直气壮,如果不是她的女儿,只想把人撵出门去。 看到自家母亲不说话了,周亦云又气势夺人的看向颜漫漫:“你如今正是得宠,万一哪天被七皇子厌弃了,欢儿进府,还能照顾你一二,岂不是更好,还有你的两个庶子,欢儿进府,等到生下嫡子,百年之后分家,也不会亏待了。” 满脸都是,我为你着想的样子。 颜漫漫都要气笑了:“康二夫人,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去让人准备给祖母的寿礼了。” 说完再次拜向老夫人:“多谢祖母的茶水,我先去前院了,时辰也不早了,好些宾客等着祖母,祖母还是早些过去吧,以防失了我们东昌伯爵府的礼数。” 也不等老夫人说话,便自行离开了。 边走边思忖着,这周家的优越感,真是天生的。 求人办事,再刷新高度。 “母亲,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周亦云看着颜漫漫一行人离开的背影,愤恨的说道:“她这是既不想帮启儿,也不想帮欢儿?” 老夫人见没有了外人,脸上强撑着的笑意,淡了下去。 “好了,亦云,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二丫头如今主意大了,本就和我们府里不亲近,你大嫂又是这么个偏心眼的,她有自己的算计,也属正常。你和欢儿,启儿安心住下,从长计议!”老夫人心下打鼓,很明显二丫头是个有城府。 想了半日,也没有想到二丫头,有什么软肋在东昌伯爵府中。 现在看来,只要二丫头不想,自己和东昌伯爵府,还真的一时不能拿她怎么办。 跟女儿说从长计议,何不是对自己说从长计议。 老夫人打了一辈子的鹰,却被鹰叼了眼。 “走吧,你随我去前院,席面也要开始了,莫要客人等着急了。” 而老夫人不知道的是,落在嫡亲的女儿周亦云的眼中,就是,母亲看她没有了夫家,和离了。 不能给周家,带来益处,开始糊弄她了。 周亦云,随意找了一个借口,等一会才到。 老夫人便以为女儿准备的寿辰礼,需要亲自回院子拿。 扶着老嬷嬷的手,上了软轿,先行离开。 “二夫人,二夫人,您可不能这么砸了, 要不然伯爵夫人盘问起来,又该生气了。”周亦云身边的奶嬷嬷,皱着眉头劝说道。 “哼,她生气,她还有脸生气了,我没有去她院子里撕了她,已经是看在母亲和大哥的份上,如果不是她把小蹄子接回来,我们轮得着要寄人篱下吗?”说着,周亦云又把手边的八宝琉璃瓶摔的粉碎。 奶嬷嬷看的一脸的心疼:“二夫人,您不看僧面也要看在老夫人面上 ,再说还有公子小姐,还未成家立业,以后还是要靠着东昌伯爵府过日子……周侧妃,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我的欢儿和启儿, 要怎么办?呜呜……”发泄一通,周亦云想到丧命的夫君,悲从心中来。 掩面哭了起来,她算是看出来了,母亲这是看着她,给周家带不了益处,放弃她了。 说什么从长计议,骗傻子呢。 “母亲……母亲……”主仆两人正说着话,一袭绚烂的绯色衣裙,仿佛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娇俏的小姑娘便跑了进来。 待看到满地的碎瓷片,人都呆愣住了:“母亲,是二表姐不同意吗?” 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她害的我祖父,父亲失了性命,祖母她们也被流放,我们康家十几条人命,她不应该补偿我们吗?母亲,你告诉我这个贱人,在哪里?我要替父亲,大伯父,堂兄堂弟报仇……”康启肥硕的身体,眼底一片猩红。 康启进门,就看到母亲和妹妹,哭做一团。 又听到嬷嬷说,刚才在松柏院的事情,满脸横肉的脸上的,都是悲愤。 “启儿……”周亦云看着一双儿女,眼神更加迷茫。 在松柏院的颐指气使,都烟消云散了。 她哪里不知道,住到周家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不是母亲,说不定此时,她和女儿也在流放的路上。 儿子,也像夫君一般,早就在轮回的路上。 心里怨恨康家,倒的太快,更怨恨颜漫漫,更怨恨哥嫂的无情。 一时间,只顾和女儿抱在一起哭诉,没有注意到儿子不见了踪影。 后院的事情,颜漫漫自是不知道。 只不过,这会子,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来之前她也知道,东昌伯爵府的寿宴,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鸿门宴。 万万没有想到,黎氏和周韵淑把所有的手段,都用上了。 就差投毒了,只不过身边有星悦,她还是放心了不少。 从松柏院过来,还没有进院子,便被端茶水的小丫鬟,弄脏了衣裙。 只是这换衣裙的院子,还未有进去,星悦便皱了皱眉头。 随后主仆几人,又回了马车上。 方才轻轻落座,周韵淑便携着一阵风,领着数人款步而来。 眼眸中,初时掠过了一抹难以察觉的不甘与嫉妒。 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她身上时,她悄然压低了声音:“二姐姐,当真是鸡犬升天,连我们这些旧日姐妹都入不了眼了。祖母的寿辰如此庄重,二姐姐竟是刚到?真是好一份礼数,难怪沈姐姐常说,二姐姐你在府中,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星星都不肯换月亮。只是,姐姐莫要忘了,你终归只是个妾室身份,这府中再受宠,也改不了的事实。七皇子终归是要迎娶正妃的,那时,姐姐的位置又当如何呢?” 说到这里,周韵淑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刻意停顿,似乎在享受这份隐秘的快感。 “哦,妹妹以为该当如何?”颜漫漫挑眉,反问。 “你……”见对方似笑非笑的态度,周韵淑只感觉,自己和对方八字犯冲。 不,应该说,对方扫把星的命运。 会把霉运,带给自己。 如此想着,周韵淑远离颜漫漫一步。 接着又以一种近乎怜悯的口吻继续道:“念在我们姐妹一场的情分上,我不妨私下透露给二姐姐知晓,淑妃娘娘对御史台朱家的嫡女可是青睐有加,姐姐啊,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谢谢妹妹,以实话相告,等回到府里,我会找沈侧妃求证。” “谁让你说这个了!”周韵淑看着妖艳惑众的脸,只想撕掉对方的面皮。 转身便想要离开,被一个大力拉住了。 周韵淑正想要斥责发怒的时候,便看到康启肥硕的身体,正在倒向自己。 最主要的是,对方手里还有一把短剑:“贱人,去死,我要给父亲, 祖父报仇!” 第189章 众女宾的筵席,对于突然闯入的男客,本就是惊慌失措。 康启手中的短剑,丫鬟婆子都惊住了,一时不知,先去拦人,还是先去夺刀。 再就是康启六尺的身高,肥硕的身体,一个人顶得上三个小丫鬟。 “啊……”周韵淑只来得及发出这么一声。 便被压到地上,瞬间地面上,一滩血。 正在给老夫人恭贺老夫人,小姐们,惊的后退连连。 康启压在周韵淑身上的身体,想要挣扎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腿和胳膊,一阵酸痛,根本用不上力气。 短剑插在表姐肚子上,目眦欲裂的看着站在丫鬟身后的颜漫漫:“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就是你,害了我们康家……,害了我,没有了家,害的我寄人篱下,杀了你,都是你这个丧门星……” 看着康启发疯,颜漫漫缓步往后退。 还好,刚才周韵淑来的是时间,真的不要怪她,用周韵淑挡刀。 实在是,人之将死,都是本能行为。 莫怪!莫怪! 颜漫漫心中暗暗解释,或者说自我洗脑。 只要不是她所想,这个世界的天道,就找不到她。 目光紧紧锁定在眼前这一幕,心中惊骇如潮。 周韵淑那张平日里温婉动人的脸庞,此刻扭曲着,满是恐惧与无助。 “三妹……你们都在愣着干什么?!”颜漫漫的声音尖锐而焦急,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划破了院内混乱的宁静,“难道你们都是木头人吗?快!快去叫人!康启表弟他疯了,手里拿着刀,他要杀人啊!” 她的呼喊终于惊醒了几个丫鬟和婆子,战战兢兢地上前。 试图合力制住康启,但他们的努力显得如此徒劳,就像是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撼动康启分毫。 就在这时,一个机灵的小丫鬟没有片刻犹豫,转身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嘴里不停地喊着:“来人啊!侍卫!快来救命!” 黎氏,更像是大梦初醒,不敢相信幼女,居然被人刺伤了。 看着满目猩红的血,黎氏四肢都僵硬了。 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只言片语,还是在杨妈妈的搀扶下,才挪动了步子。 老夫人、陈国公夫人以及孟氏,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腌臜事情见的多。 但,这样单刀直入的,还是第一次。 此刻,也一个个瞠目结舌,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尤其是老夫人。 东昌伯爵府的秩序在这一刻崩溃,尖叫声、呼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混乱的乐章。 一些反应迅速的人,从颜漫漫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拼凑出了真相。 这个突然闯入、手持利刃的人,是康家的人。 本应被抄斩的康家男人!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头一震,难以置信的同时,看向东昌伯爵府人,眼神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审视。 居然窝藏朝廷重犯! 尤其,陈国公夫人直接起身,带着自家的小姐们,离开。 至于周华淑和老夫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等到周炳仁,又返回到院子,便是看到如此惊恐一幕。 无暇顾及跟着一同过来的同僚,赶紧示意侍卫把人拉开。 “府医呢,府医怎么还没有过来?还不赶紧把三小姐抬进去!”看着满地的鲜血,周炳仁也迟迟不敢上前。 周韵淑,早就疼的昏了过去。 否则,被这么多长辈和外人围观,也羞愤而亡。 “舅舅,舅舅,你来了,让人赶紧把那个贱人拖出去杖毙,都是她,怂恿七皇子到朝堂上弹劾父亲祖父,要不是她,我们康家还好好的,父亲和祖父,都 不会死,我也不用在你们周家,受气……你们放开我,我要给我父亲和祖父,报仇……” 康启嘴里不干不净骂的人,自然是颜漫漫。 不止在场的人,就是院子外面的人,也听到了。 周炳仁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答应了母亲的要求,把妹妹母子三人弄出来。 “周大人,这等朝廷要犯,为何出现在贵府中?周大人,不给本皇子解释一二吗?”厉淮然,眉宇间凝聚着寒冰般的怒意,语气冷冽如寒风穿骨,目光如炬,射向周炳仁。 庭院中的众人,才恍然给突然而至的厉淮然行礼。 刚才惊魂未定的众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收起了惊惧,专心听着周家的解释,实际上众所周知的事情,谁家没有一两个违法乱纪的亲戚。 偷偷接出来,送到远远的庄子上便罢,有谁傻到放在自己府中的。 更何况,如此重大的日子里,还不看管好,出来造次。 周炳仁,被七皇子的话,问的后背发凉,完全没有早上在门口,以七皇子为靠山的精气神。 “微……微臣,也不知!”半晌之后,周炳仁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正当怒火中烧之际,厉淮然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人群。 见到颜漫漫,那张满是惊恐的小脸,瞬间将他心底的怒火燎原。 “来人!”声音低沉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力量,“将这个胆敢逃脱法网的漏网之鱼,即刻押往大理寺大牢,待查明真相,择日问斩,以正国法!” 闻讯赶来的周亦云,听闻此言,只觉双腿如灌铅般沉重,脚底一软,整个人摇摇欲坠。 若非康欢眼疾手快,及时搀扶,恐怕已栽倒在地。 她色苍白,泪眼婆娑,口中不断呢喃:“不要……我的启儿,母亲,兄长,求你们不要……” 周亦云强撑着身体,拨开人群,踉跄着向前。 最终,跪倒在厉淮然面前,双手紧紧交握,眼中满是哀求:“殿下,启儿他……他年少无知,一时糊涂啊,请您开恩,饶他一命吧!” 时不时地,望向站在一旁的老夫人和周炳仁,眼中满是祈求。 老夫人见状,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年迈的身躯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无奈:“殿下,启儿他……实在是老身心头之肉,老身实在不忍见他受此劫难,请您念在他年幼无知,网开一面吧。” 周亦云听到母亲替自己儿子求情,拼命点着头:“殿下,殿下,你看在我那个二侄女的面子上,饶过启儿吧……不,欢儿,你也去,你也去七皇子府做侧妃,做姨娘,让殿下放过你哥哥……” 看着儿子被七皇子带来的人,按在地上,发不出半点声音。 周亦云真的怕了,早知道就应该听兄长的话,远走他乡。 “兄长,你求求殿下,我们 走,我们母子远远的离开京城……夫君已经没有了,呜呜……我不能没有启儿啊……” 周亦云跪在地上,拽着周炳仁的衣服,哭求着。 声音悲切而凄厉。 只不过,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同情。 第189章 毕竟,刚才康启,还在嚷嚷着,无法无天的要杀人呢。 什么为康家父子报仇,还不是他们康家作恶多端,被皇上赐死。 这也就是,和康博仁就一样的蠢货,没有了富贵日子,想要找人出气。 还有人心中暗暗骂周家蠢,救人是好,但这样的蠢货救了,可不就是给自己招灾吗! 看周大人和七皇子,此时的脸色,就知道今日的事情,不能善了了。 “殿下……”颜漫漫挪步到七皇子身后。 还未站定,便听到有人闷哼了一声。 随后,就是女人得偿所愿的骂声:“伤了我家韵儿,还想全头全尾的离开,想都不要想!” 众人的目光,从七皇子的方向,转向被压在地上的康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又往七皇子的方向瑟缩了一下。 鲜血,已经从康启肥硕的身体侧边,随着黎氏的手中的刀拔出,喷溅出来。 康启满脸横肉的脸,扭曲的变了型。 两眼一翻,想要晕过去,可能太疼,又清醒过来。 周亦云的目光在那一刻凝固,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亲眼目睹了黎氏手中紧握的利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无情地刺入了她儿子的身体。 那一刻,她的心被撕裂成无数碎片,痛不欲生。 她发疯般地尖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上心头:“啊……黎幺娘……我要杀了你……” 猛然把挡在面前的大哥周炳仁,推倒。 动作迅速而决绝,四肢并用,连滚带爬的向着康启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走过去。 面色苍白,嘴唇颤抖,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晕倒。 周炳仁,被推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却无暇顾及自己的失态。 站稳之后,刚想要人把黎氏手中的短剑夺下来。 便看到七皇子带来的人,训练有素,已经把黎氏控制起来。 “这?”周炳仁,此刻脑壳都是懵的。 刚想回头跟七皇子解释,便听到下人惊呼出声:“老……老夫人……,大老爷……老夫人她……” 老夫人,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亲眼看到外孙刺伤了孙女。 现在外孙,被被黎氏所伤。 还在她大喜的日子,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场面一度混乱。 参加寿宴的各府女眷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闭上了眼睛。 她们不敢直视这血腥的一幕,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短短的时间内,竟然连续发生了两起刺伤案件,这让她们对东昌伯爵府产生了诸多微词。 颜漫漫,一连看了两场,血溅当场的戏。 虽然不怕,只不过,厉淮然在身边,怎么能做女汉子。 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拿着厉淮然的衣袖挡住了眼睛。 不消片刻,一双骨节分明温热的大手,替代衣袖,抚上了颜漫漫的眼睛:“别怕!” 男人好听的嗓音,响彻在耳边,跟刚才气势逼人的声音,显然是天差地别。 颜漫漫,本来就是准备小小的演一下,如今被厉淮然这么一哄,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然而,令颜漫漫万万没想到的是,厉淮然竟会如此直接而坚决地将她揽入怀中。 坚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环抱着她,将她整个身躯都护在了胸前。 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即便是对于已经与他共度一两年时光,共同孕育了两个孩子的颜漫漫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 在众人面前,被七皇子如此公开而深情地对待,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了复杂的情感——有惊讶、有羞涩。 颜漫漫的脸颊,迅速染上了深红,仿佛春天的桃花般娇艳欲滴。 清晰地感受到厉淮然胸膛上,传来的温暖与坚实,那古铜色的肌肤下隐藏着无穷的力量。 而他那分明而深邃的五官,紧实的手臂紧紧环抱着她,那份力量让她既感到安心又略带羞涩。 毕竟,这样的亲密举动,即便是私下里,也是少有发生的。 余光,接触到周围的女眷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颜明珠,站在人群中,不甘与嫉妒的目光如同暗夜中的幽火,难以掩饰。 她紧紧盯着颜漫漫的背影,心中的愤懑如同潮水般翻涌。 然而,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被颜漫漫捕捉到时,连忙低下头,试图用低垂的眼睑掩饰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颜小姐,如此注视本侧妃,可是有何指教?”颜漫漫的声音清冷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颜明珠闻言,身子微微一颤,连忙道:“姐……姐姐,我……”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迟疑与惶恐,显然是被颜漫漫的气势所震慑。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青色衣袍、明目清秀的男子挺身而出,他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恭敬:“周侧妃见谅,她乃是府中新进的一位妾室,未曾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言辞间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周侧妃海涵!” 颜漫漫闻言,微微颔首,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你便是周溪?” “是,周侧妃。”周溪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倒是个识大体、懂规矩的人。”颜漫漫轻声道,随即转身,继续跟在厉淮然的身旁,渐行渐远。 “哼!想不到二弟,倒是个会藏拙的。”刚从前院过来,喝了一些酒水的周勘,便看到平时唯唯诺诺的庶弟,在七皇子面前讨巧。 气不由的不打一处来,至于祖母,父亲,母亲的遭遇。 已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还剩下几个没有及时离开的官员,见此,不由的摇头。 东昌伯爵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个世子,居然还只顾得和庶弟掐尖要强,完全顾不得大局。 不由的摇头离开。 等到周炳仁,把后院的事情托付给方氏母女,再次回到前院和后院,宾客几乎全都离开。 亲妹妹和外甥女此刻被大理寺的人押着,即将送出城去,外甥更是在大牢里生死未卜。 又听到嫡子和庶子,混账的话,让人看了笑话。 终究一个不留神,也跟着晕倒在地。 这一夜,东昌伯爵府灯火通明,方氏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一个偏远幽暗而阴冷的房间内,一束微弱的光线勉强穿透紧闭的窗棂,斑驳地照在床榻之上。 颜明珠,被无情地捆绑在简陋的床榻上,蜷缩成一团。 一块破旧的布条,粗糙且带着不洁的异味,紧紧塞在她嘴巴里。 酷似周韵淑的眼眸里,满是无助与惊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敢落下,生怕会激怒眼前的人。 父母兄长,皆因莫名的罪名身陷囹圄。 而自己若非母亲未雨绸缪,将她秘密送入这看似安全的府邸,恐怕此刻也已深陷牢狱之灾。 想到这里,她满心的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听从父母的话,代替姐姐,嫁入汤家,也不至于在京城受苦。 “呜呜……”看着男人手中带着倒刺的鞭子,颜明珠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摇着头。 “这些都是,你的亲姐姐,周韵淑施加于我的,如今我打回去,你身为她的妹妹,便忍受着吧,说来也是你们姐妹赚到了,一个商人的女儿,可以踩着东昌伯爵府的门楣,嫁入大学士徐家,你们姐妹还有什么不满的……” 周溪,这个手持长鞭的男人,他的面容在昏暗中显得尤为狰狞。 每一鞭落下,都精准地避开颜明珠的面容,只留下道道血痕在她瘦弱的身躯上交织。 声音冷冽,如同冬日里刺骨的寒风,字字句句都如刀割般刺痛着颜明珠的心。 颜明珠眼泪鼻涕横流的小脸,很想说:“不是她,她不是我姐姐……我姐姐是颜漫漫,七皇子府的侧妃……” 可惜,周溪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庭院中站着的小厮,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目不斜视,看着各个厢房里的房门。 确保这个院子,今晚发生的一切,永远锁死在院子里。 第189章 即便如此,东昌伯爵府寿宴上发生的事情,没过两日,也传遍整个京城。 街头市井更是语言粗俗,传到周华淑耳中,下人们已经是挑着捡着回话。 哪里敢把,听到的全部的混账话,都说出来。 即便如此,周华淑也被气的缠绵病榻数日。 再就是大学士徐家婆母,要代替徐璟城,把周韵淑休妻的事情一出,周华淑更是出不了院门。 管家的权利,也被陈国公夫人找理由,要走了。 “世子妃,您不用着急,再怎么说,您都是国公府三媒六聘的世子妃,国公夫人,又是急要面子的人,不会像孟氏一样,不要了脸面,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更何况您还有公子呢。”嬷嬷的话,让正在床榻上自怨自艾的周华淑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不过,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悲凉。 更不敢出门去见 ,平日里被她踩在脚底下的妯娌和姨娘。 她现在都不敢想象,出了这个院门,外面就人,该怎么议论她,以及他们东昌伯爵府。 祖母和父亲,都病倒了。 嫡亲的妹妹也重伤,不知情况如何,这件事的缘由都是因为祖母心软,救了姑母母子三人,才闹出来的。 父亲被斥责的圣旨,也在京城世家贵族之间传开。 她现在,都不知道,该去怨恨谁。 “呜呜……嬷嬷,我该怎么办?桦儿有我这样的母亲,以后该怎么抬得头来……呜呜……” 可以说为母则刚,周华淑,认命,她可以去死,只是儿子还小。 “世子妃,这怎么能怪您呢,都是老夫人和姑奶奶的问题,您也是被连累,您可不能这么想,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您现在是陈国公的世子妃,谁敢说您一个不是……您快别伤心了……”老嬷嬷拿着帕子,给主子擦拭着滑落脸庞的泪。 看着从小伺候长大的主子,伤心难过,老嬷嬷不心疼是假的。 毕竟主子的荣耀,就是她的荣耀。 主子如果不好,她们这些做奴仆的哪里能好。 心中,已经把周亦云这个害人的姑奶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骂了千百遍。 只希望,如此便死在流放的路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要不然,万一哪天老夫人想起来,再折腾,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呜呜……我怎么能不伤心,没有了娘家,以后在这个府里,还有谁能看的起我和桦儿……婆母和公爹……”昨日公爹看自己骇人的目光,周华淑敢确定,如果不是在风口浪尖上,陈国公府,肯定也会给她一封休书。 “国公夫人和国公爷,也都是面冷心热的人,定然不会辜负了世子妃您的,您这些年在国公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忙前忙后的,即便是公子的教养,都是假手于人,不辞辛劳,国公夫人和国公爷,又怎么会过河拆桥的人。”虽然如此劝着,老嬷嬷心中也不是很确定。 “真的?”周华淑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灰白的面色,有了丝丝血色。 “自然是真的,再说,世子妃您不要忘记了,二小姐,如今是七皇子的宠妃,又生育了两位公子,福气厚着呢,二小姐可是您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老嬷嬷的话,像是点醒了周华淑的烦忧:“嬷嬷说的是,漫漫虽然不在府里长大,但,确是我嫡亲的妹妹……” 说着,周华淑便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见主子精神突然好了,老嬷嬷赶紧拿了一个金丝引枕让周华淑靠着。 这才接着回道:“是的呢,世子妃,您想二小姐自从进了七皇子府,没有东昌伯爵府一分的助力,如今被七皇子放在心尖尖上,还不是靠着肚子争气,还有七皇子的宠爱,如果七皇子真的登上那个位置,您还需要什么娘家……仅二小姐这一个助力,国公府的人,还不得把你供起来……” 老嬷嬷挤眉弄眼,跟周华淑掰扯半天。 一炷香之后,周华淑重新梳洗了一番,便去了国公夫人的院子请罪。 说是请罪,不过是这几日,未能尽儿媳的本分,伺候在国公夫人左右,尽孝而已。 国公夫人,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如今看着让她头疼的儿媳妇,跟没事人一样,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训斥道:“如果你真的有孝心,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现在看到你就头疼。” 周华淑盖了厚厚的脂粉的脸,掩饰这几日的疲态,如今听婆母的话,表情微怔,恭敬的应道:“是,儿媳知道了。” 说完,也不做停留,就出了院子,便去了国公府老夫人秦氏的院子。 “祖母,都是孙媳的错,让国公府也跟着丢脸,孙媳实在无颜面面对夫君,婆母和公爹……”周华淑跪在翠轩堂的正厅,悲切的说道:“孙媳求祖母给孙媳一封休书,自请回家去,我知道夫君为人方正,不会因为这等事情休弃了孙媳……可……可是,孙媳……实在无颜面在国公府……呜呜……” 秦氏年岁虽大,但却是耳聪目明,哪里不知道周华淑此举何意。 只是,这些年相处下来,周华淑终究没有做出有损国公府的事情。 更何况,东昌伯爵府闹的沸沸扬扬的事,也不是孙媳的错。 示意身边的丫鬟,将人扶了起来:“何苦呢,你既然已经嫁到我们陈家,便是我们陈家的人,至于周家的事情,你也是鞭长莫及。赶紧起来吧,你若被休弃,你让桦儿,以后该如何面对阖府上下的人。” 听到秦氏,提到儿子,周华淑,再次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 她如何能不伤心,祖母都能想到桦儿的处境,婆母和公爹,却不顾忌。 即便陈祈安,这几日,也都是歇在姨娘的房里。 想到这里,她便决定了内心的想法。 二妹妹,能做到的事情,她周华淑如何做不到。 生育子嗣,笼络住陈祈安的心。 管他贤惠恭谦,孝顺公婆,一旦被放弃,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女人,除了夫君,便是孩子,是她最大的依仗。 她要为以后的人生,添砖加瓦。 晚间,便在前院偶遇了陈祈安,夫妻两人难得坐下吃了一顿晚膳。 虽然周华淑,容颜不再,但两人少年夫妻。 刚新婚的头几年,两人也是有过相濡以沫,蜜里调油的新婚生活。 更何况周华淑本是很好容貌,以前只是忽略了,如今特意装扮,一袭红衣衬的肤如凝脂。 身材因为生过孩子,略显丰满,但,也是另有一番风姿绰约。 如今愿意放下身段,重续以前的新婚燕尔。 自是做了一番功课。 陈祈安见此,本就是有自己的打算,便多日歇在周华淑房中。 国公夫人听到小丫鬟,说自家儿子又去了周华淑的院子,冷嗤道:“呸,我倒是小瞧了她,学了狐媚子的手段,勾引祈安!” 下面的人,缩着脑袋,哪里应答。 第189章 其他高门府邸,风起云涌,颜漫漫不是很清楚。 但是,周韵淑的消息,她是一直关注着。 “侧妃,那大爷带着人,在大学士门口,闹了好久,才被人请进去,说来徐家大公子也是痴情,走到哪里都带着哪位公子,徐家大少夫人,当天就让人牵了马车,回娘家去了,好些人站在门口,看到了那位公子,当真长得祸国妖孽了一些,小石头回来夸了好久,说什么只应天上有,人间哪里能见着……哼!我看,他的魂,是被那个妖孽勾走了。”平儿面上愤愤,没有注意到颜漫漫眼中的惊讶。 原来客死异乡的两人,就这么光明正大,水灵灵的回来了? 徐璟城呢?这可是男主身上一个大大的污点? 大哥抛弃妻子,独宠男宠。 不过,平儿后面的话,让颜漫漫知道原因了。 “徐家大公子说,徐家,离了谁,也不能离了他,他是徐家的嫡长子,虽然钟爱夜灵公子,也不耽误他要为徐家的后嗣做贡献,二房被周家拖累,这个时候整个徐家都要靠着他来振兴……”后面的话,平儿都不好意思传达。 有哪个脑子好的世家公子,先是把整个徐家沦陷在舆论的旋涡,再厚颜无耻,说要拯救徐家。 “也亏得徐家二公子,不在京城,出门办差,要不然听到大公子的话,估计都要提着刀去了。” “徐家二公子,不在京城?” “是,侧妃,说是去了江南,调查盐务的案子的卷宗。” 颜漫漫细细想来,那一日在东昌伯爵府寿宴,周韵淑受伤,确实没有看到徐璟城的身影。 这也便能解释的通,休妻这样的事情,孟氏会插手。 徐璟峰,这对奸夫淫夫,浪荡子,为何这个时候回来。 “周韵淑呢?醒了吗?” “醒了,当天晚上就醒了,大夫说伤了身子,以后恐怕再难有子嗣,大夫人被大理寺的人问了几句话,便回府照顾三小姐,这几日也都是陪在三小姐身边,孟家大夫人休书,还没有到三小姐面前,也是被大夫人压着消息,给三小姐养身子。”平儿说的后面小心翼翼,看着自家侧妃。 见侧妃没有伤心难过,平儿反而伤心了起来。 侧妃这是,已经心灰意冷,不由的安慰道:“侧妃,奴婢瞧着大夫人,也是老糊涂了,亲生女儿不喜,偏生喜欢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三小姐,那颜夫人也不是好的,老天有眼,把他们全都关起来了,奴婢听说要秋后问斩。” “问斩?不是说还在审理吗?” “奴婢也不知道,就是秋后问斩的消息,奴婢在大理寺附近的酒楼里打听到的,还花了一两银子呢。”平儿肉痛的说道。 其实原本不想的,只是见侧妃这几天一直关注着颜家的事情。 一咬牙,一跺脚,平儿难得大方了一回。 “恩,好了,箱笼里有钱,你去拿回来吧。”颜漫漫见平儿抠搜的样子,很是恨铁不成钢。 “不是,侧妃,奴婢没……” “拿着吧,以后都是你的嫁妆。”颜漫漫轻笑道:“你这么会吃,还是准备多些嫁妆好,要不然不是要把对方吃怕了,回头再找我退人,可是不行的!” 平儿听到颜漫漫,又拿她嫁人说笑。 此时,也面不红心不跳了,反而刚才紧张不见了。 “侧妃,奴婢一辈子不嫁人,就跟在侧妃身边吃吃喝喝,做侧妃的狗腿子。” 颜漫漫:“……” 香冬进门摆上颜漫漫的午膳,见平儿第一次把侧妃说的无话可说。 拿眼睛瞥了平儿一眼,平儿根本没有注意到。 这才开口帮腔道:“平儿,你拿了小石头这么多聘礼,这是不打算认账了?那岂不是你的小金库,要损失大半了?你是要准备赔给小石头人呢?还是银两呢?” “香冬姐姐……你……”“腾”的一下,平儿像是想到了什么。 头也不抬的跑走了,连刚才颜漫漫让她拿的银两,都忘记了。 颜漫漫,就看着两个小丫头的关系,似乎大概明白了一点什么。 用完午膳之后,颜漫漫便将香冬留下下来。 “平儿和小石头之间的事情,多久了?小石头,可是有说过什么话?或者让你转述?” “回禀侧妃,小石头只是有一次到皇子府来复命,奴婢见过一次,奴婢瞧着小石头对平儿有意,只是平儿似乎并没有什么察觉,也是前天奴婢和平儿一起值夜,点了一下,哪里知道平儿……”想到平儿开始着急忙慌,否认,后面又想说什么,说不出来。 香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把事情给平儿掰碎了讲。 这几日,平儿正是纠结呢,今日从外面回来,满脸红光的样子。 香冬,便把自己猜到的七七八八,和颜漫漫说了一遍。 久久未见主子没有说话,香冬忍不住的喊了一句:“侧妃?” “香冬,你和雨露,绿萍,沁心四人之中,最为稳重的,我今日便有一件事,叮嘱你。”香冬,见主子少有的严肃认真。 赶紧跪下听命令,哪里知道颜漫漫后面的话,也让香冬闹了个大红脸。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更何况你们是女子,花期本来就短,跟应该在最好的年纪,找到托付终生之人,再生育一两个孩子,这一辈子也算是有了依靠,我再给你们,背上厚厚的嫁妆,也是一世无忧了。如果有心仪之人,直接告知我,后面的事情,便交给陈嬷嬷给你们置办,如若没有,我也可以跟七皇子求个恩典,再侍卫中给你们寻摸一个良配,不会辜负了你们的一片忠心。” 香冬先是呆愣了片刻,便跪下红着眼睛谢恩。 自从进宫之后,那个时候还小,哪里考虑过终身大事。 每天只想着吃饱穿暖,就好,长大一点,便进了七皇子府,虽然生活无忧。 但,结婚生育一两个孩子,想都是不敢想。 更何况老了有人奉养,能成为陈嬷嬷的这样的身份,也是有了大运跟了淑妃娘娘。 不过,晚年也就是安稳生活,一生无儿无女。 她还能有机会结婚生子,怎能不让她庆幸。 “奴婢,奴婢愿意一辈子忠心侍奉在侧妃左右!” 休息前,绿萍,沁心,雨露,平儿也跟着进屋,磕头谢恩。 原来只是以为,侧妃只是开玩笑,或者只是安慰她们的说辞。 今日侧妃,再认真提起,她们心中动容万分,侧妃居然把她们的事情,记在心上。 还说在最好的年华,把她们嫁出去。 她们最大的香冬,才十八岁,更何况雨露才十五岁。 要知道,即便是伺候在富贵人家的丫鬟,也都是在二十五六才能求恩典嫁人,宫女的时间更是往后,普通人家,做祖母的年纪,她们才出宫。 即使有钱,哪里还有什么好夫君和家庭接纳她们,大部分人像陈嬷嬷一般,不会再嫁人,找家中侄子外甥养老。 但,如今,侧妃就要给她们张罗嫁人,那她们以后也是有家有室的人。 不再是浮萍一个! 第189章 当晚,值夜的人和不值夜的人,都是彻夜难眠。 唯有平儿,睡了个没心没肺的觉。 第二日,香冬几人便商量出一个章程,四人都没有心仪之人。 香冬和绿萍的年岁最大,先让侧妃给指个人家结婚生子,沁心和雨露,再登上两年。 这让侧妃身边也有人可用。 等到沁心雨露结婚生子时,香冬绿萍的终身大事也结束了,接替沁心雨露伺候偶在侧妃左右。 至于平儿,昨晚已经表露忠心,抱着侧妃的大腿,哭喊着,到死都要伺候在花满堂。 颜漫漫,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柔唤醒,缓缓步出房间。 却意外地发现香冬、绿萍、沁心、雨露四人,如同春日里并蒂绽放的花朵,齐齐整整地站在她的面前,各自脸上洋溢着既紧张又期待的神色。 颜漫漫见状,不禁嘴角微扬,调侃之意油然而生:“哟,这是唱的哪一出?你们四个,这么快就心意相通,决定好要投身哪位公子的怀抱了吗?还是说,和咱们伶俐的平儿一样,心里早已藏了个情郎,只待时机成熟便公之于众?” 颜漫漫这番话,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春风,却也不偏不倚地吹进了平儿的心湖,引得她脸颊绯红。 平儿连忙跺脚反驳,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与羞涩:“侧妃您……您别乱说,我……我可没有……” 平儿的话音未落,颜漫漫已经笑着摆手打断,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好啦好啦,知道你心里清白如纸,我这不是正问着香冬她们嘛。” 说着,颜漫漫轻轻摇曳着手中的团花扇子,目光转而落在香冬几人身上。 只见四人低垂着头,态度恭敬而认真。 将她们四人昨夜细细商量的计划,条理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颜漫漫听后,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显然没想到这几个平日里看似温婉的丫头,竟能如此迅速地做出周全的安排,并且考虑得如此细致入微。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开口。 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与好奇:“真是难为你们了,想得如此周到。只是,我还是很好奇,你们四人之中,可有谁心中已有了心仪之人?” 此言一出,四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红晕,彼此间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良久之后,香冬和绿萍才上前跪下,羞涩的说道:“奴婢没有心仪之人,任凭侧妃做主。” “奴婢也是,请侧妃做主。” 一时间,颜漫漫也为难了起来,话虽然说出去了。 但是,终究是两人的终身大事。 哪能随意给两人指配,只说道:“既然如此,你们这些日子注意留心些,我也帮你问问七皇子和陆侍卫,有合适的人,你们接触一下,这婚后的日子,还是需要你们自己过的,总不能盲婚哑嫁吧,还是需要了解一下这个男人,可不可靠才行,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几个小丫鬟,听着颜漫漫的话,先是惊奇,再就是感动。 没有想到侧妃,替她们考虑到这么多。 陈嬷嬷,站在门外,听了好一会,才离开。 尽管这些年的深宫经验,早就让她练出火眼金睛,不过,面前的周侧妃,她多少有点看不懂。 自认淑妃娘娘对下人,已经是顶好的。 而现在周侧妃,让陈嬷嬷只恨,当初她年轻的时候,遇到的不是她。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颜漫漫都在帮两个大丫鬟筛选郎君。 至于府外周家和徐家,闹了个天翻地覆。 颜漫漫也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经过多方打听与细心考量,刘大掌柜的小儿子刘青,入了颜漫漫的眼。 陆六一推荐,人品端正,而且尚未婚配。 刘大掌柜的夫人在府中负责后花园的花草采买事务,以诚恳的性格,赢得了府中上下的一致好评,绝非那种油滑偷懒的妇人。 而刘青,目前在府中银楼担任小管事的职务,看起来十分靠谱的样子。 于是,颜漫漫决定亲自带着人前往银楼一探究竟,顺便出门散心。 一到银楼,平儿便眼尖地认出了刘大掌柜的幺子刘青。 平儿兴奋地指着柜台内一位穿着青色衣裳、眉头上长着一颗痣的年轻人对颜漫漫和香冬说道:“侧妃,香冬姐姐,你们看,就是那位站在柜台里面的,我曾经在前院七皇子的院子里见过他。” 顺着平儿所指的方向,颜漫漫很快便锁定了目标,仔细观察起这位名叫刘青的年轻人来。 只见他举止得体,待人接物间透着一股子稳重与谦逊。 颜漫漫心中不禁暗暗点头,觉得这位刘青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选,转头看向香冬:“你可喜欢?” 香冬:“……” 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颜漫漫见香冬红着耳朵,便知道有戏,点了点头:“行,咱们去吃东西吧,改日让申婆子过来一趟就成。” “侧妃,银楼,咱们不进去了?您不是说,要看看有没有最新的款式吗?”平儿不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银楼。 “不去了,再进去,你香冬姐姐,要把头埋到胸口去了。” 后知后觉的平儿,才看到香冬满脸涨红的厉害。 也不想着银楼了,而是勾着头,脸都要贴到香冬脸上了。 片刻,便“噗嗤”笑了出来:“让你们原来笑话我,平儿等着香冬姐姐的喜酒了……” 颜漫漫在小二的热情引领下,步入了银楼对面那座古色古香的酒楼,径直上了二楼的一间雅致的厢房。 厢房内布置得温馨而清幽,窗外微风轻拂,带来一丝丝夏日的凉爽。 刚坐下不久,便吩咐小二点了几道适合夏日品尝的清爽小菜。 诸如凉拌莲藕、清炒时蔬和冰镇酸梅汤。 正当小二退去,准备上菜之时,楼下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声音虽不甚清晰,但内容却足以引起颜漫漫的竖起耳朵听。 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侧耳倾听。 平儿和香冬,两人也注意到颜漫漫的动作,也不再说笑了。 “你们听说了吗?那徐家的大公子,今日去孟家接人,竟然还堂而皇之地带着他的男宠,这不是明摆着给孟家难堪吗?孟家的千金,怎么可能愿意跟这样一个不顾礼数的人回去?这简直是胡闹至极!”一位食客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与惊讶。 “可不是嘛,这事儿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徐大学士也因此被御史台弹劾,说他教子无方,不仅公然豢养男宠,还如此张扬行事,真是有损家风。哎,说到底,还是那句老话,养不教父之过,徐家这次怕是难逃舆论的指责了。”另一位食客附和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惋惜。 “不过话说回来,徐家二公子倒是挺争气的,听说已经在户部谋了个职位,为人处也也颇为稳重。这样一来,徐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不至于因为大公子的事情一蹶不振。”又一个声音插入,试图在纷扰中寻得一丝安慰。 “哎,徐家二少夫人的事,你们难道忘记了,设计大公子一家,便分家出去,不孝至极,孟夫人已经代二公子把人休弃了,娶妻娶贤,好好的一个继承人,就这样被糟蹋了。” “哎……你们看,那外面是不是徐家二公子,回程了?”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嗓子。 酒楼里的食客,透过窗户,全都探头出去。 颜漫漫主仆三人,也寻着众人的目光,转头看向窗棂外。 第189章 窗外,是喧嚣而又充满活力的城池景象,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徐璟城,户部左曹郎中,一袭鲜艳夺目的绯色官服,那官服裁剪得体,线条流畅。 阳光照耀下,绯色衣袍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辉,更添几分尊贵与威严。 他端坐在一匹雄壮的高头大马之上,那马儿毛色油亮,肌肉虬结,四蹄稳健有力,每一步都踏出了沉稳与骄傲。 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勃勃的气息,他手持缰绳,姿态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与自信。 微风吹过,轻轻拂动他衣袂与发丝,更添一份飘逸与洒脱。 那看似文弱、实则坚韧的身躯,尽管长途跋涉让他的衣衫略显凌乱,发丝间也夹杂着几缕不易察觉的尘土。 街道两旁的女子们,目光纷纷不由自主地投向他,眼神中充满了爱慕与敬仰,却又因羞涩而不敢直视,只是偶尔偷偷瞥上一眼,随即又迅速低下头,脸颊上泛起了片片红晕。 相比之下,男人们望向徐璟城的眼神则复杂许多,既有对这位才子学士的钦佩,也不乏几分同情与暗叹。 窗外,街道上的喧嚣隐约可闻,其中夹杂着马蹄踏过青石板路的清脆声响,两位贵女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 长乐郡主的目光紧紧追随,眼中既有不舍也有不甘。 轻轻地咬了咬下唇,终于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恒宁,你说,我还能有机会吗?父王和母妃会不会最终能被我打动?不,他们一定会同意的。毕竟,像周韵淑那样的女子,如何能与徐璟城相匹配?她简直就是徐家的一块污点,什么京城才女,如今不过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笑话罢了。” 长乐郡主想要从恒宁公主那里得到一丝肯定或安慰。 然而,恒宁公主不屑的眼神,打破了长乐郡主的幻想。 “长乐,你身为瑞王府的郡主,怎能这么自甘堕落,当初徐璟城没有选你,如今虽然休妻,名声也有污,你哪里是他可以肖想的,再多,能娶周韵淑这个蠢货的人,也不值当你惦记。徐璟城此人,我素有耳闻,皇兄和母妃都说此人,城府颇深,不是良配。”恒宁公主看了两眼,便拉着长乐郡主想要坐下,正好对上旁边颜漫漫主仆三人的身影。 拉着长乐郡主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些。长乐郡主此时还深深陷在,被好友否定的意见中。唇红齿白的小脸,顿时失落了几分。 “可是,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长乐委屈的说道。便看到一辆马车从街角拐了进来,是东昌伯爵府的马车。 一个小厮挤开人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和徐璟城身边的长随搭上话。 然后众人便看着,徐璟城下马和前面的上峰,说了几句话,便脱离的队伍,跟在东昌伯爵府的马车后面离去。 颜漫漫自然也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并没有注意到隔壁酒楼的恒宁公主一行人。 见人都离开了,颜漫漫也坐下继续吃东西。 不用猜,颜漫漫也知道马车里面坐的是谁。 车帘掀起的一角,厚厚的褥子,还有黎氏的侧颜。 能让黎氏带这么谨慎对待,唯有周韵淑了。 心中冷笑,只希望黎氏一腔母慈子孝的心情,周韵淑莫要辜负的好。 很快颜漫漫便转移了注意力。 和两人商量,等下再去绣楼给香冬,平儿,绿萍三人再多做两身衣服。 毕竟待嫁之身,总是要花枝招展些,比较好看。 人靠衣装马靠鞍,衣服首饰,女人最好的武器,想要驭夫有道,首先男人的心,必须在你这里。 后面术道,才可以展开。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大女主,独身主义! 普通女性最好的归宿,便是嫁人生子,家庭和睦。 香冬和平儿,被自家主子,看的有些心慌。 一人奉茶,一人夹菜,只希望自家侧妃,不要再用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她们了。 颜漫漫看着两人给外殷勤,以为两人被她的大方,欢喜到了。 心中满足,自己对她们的好,她们记得,那她的一腔付出没有白费,是谁都开心。 更何况颜漫漫,总比遇到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好。 三人,主友仆恭时,两道视线望了过来。 只不过,并没有引起颜漫漫的注意,全身心在自我陶醉中。 狭窄而幽深的巷道里,黎氏扶着杨妈妈的手站在马车不远处。 叮嘱小厮,把偶然闯进来的人,驱离走。 全部心神一直担忧的看着马车的方向,如果不是幼女阻拦,她这会早就把徐家的大门给砸了。 “大夫人,您放宽心些。姑爷既已归来,便是天大的事也有了转机。更何况,还有小公子在呢,那可是姑爷的亲骨肉。姑爷就算不顾及咱们这些下人,也定会看在小公子的份上,不会轻易遂了那恶妇的心愿,将三小姐休弃出门的。”杨妈妈心中忐忑,见黎氏担忧的样子,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说话安慰道。 黎氏闻言,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苦涩与决绝。 轻轻地点了点头,动作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实则心中波涛汹涌:“但愿事情能如你所言,顺利解决。否则,我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定要为我那苦命的韵儿讨回一个公道。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这等委屈,而无动于衷?” 说到最后,黎氏的牙齿轻轻相磨,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在昏暗的巷道中显得格外耀眼。 杨妈妈见此,又宽慰了几句,黎氏心不在焉,她也不再言语了。 马车内,周韵淑显得格外柔弱,她那张瓜子般小巧的脸庞失去了往日的血色,苍白得令人心生怜意。 细长的睫毛下,一双含泪的眸子仿佛随时都能溢出无尽的哀愁,她哽咽着对身旁的徐璟城说道:“夫君,母亲她……她竟然狠心地要休弃我,夫君,韵儿真的不能没有你,呜呜……而且母亲还不允许我回家,我只能在这里孤零零地等着你,呜呜……咳咳……” 说到动情处,她的哭泣愈发激烈,不慎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嘶”的痛呼。 徐璟城,温润如玉的脸上表情虽依旧保持着平和,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在进城之前,已从前去迎接的徐家人,口中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然而,面对周韵淑此刻的哭诉,他还是温柔地安慰道:“母亲这次行事确实糊涂,你莫要太过往心里去,一切有我在。” 周韵淑闻言,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宽慰,那双泪眼婆娑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直勾勾地看着徐璟城,仿佛他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 “咳……”徐璟城不自然的轻咳了一下,继续说道:“先委屈你在周家多住上几日,源儿那里你不用担心,母亲会照料妥当。” 这句话一出,周韵淑脸上的欣喜之色瞬间凝固。 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刚刚还紧握在手中的希望之灯,又被突如其来的寒风猛然吹灭。 “什么?”周韵淑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她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从云端跌落至谷底。 第189章 “我今日方从外地返回京城,得知父亲母亲对你有所误解,觉得有必要来此地,将事情澄清一二。”徐璟城话语冷静而清晰,犹如冬日里的一缕寒风,穿透了马车内的沉闷。 那双清冷如寒星的眸子,此刻正静静地凝视着半倚在引枕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周韵淑。 心底的不喜,达到了顶点。 一段时间未见,眼前的景象让徐璟城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惊异。 记忆中,元宵节那晚,花灯璀璨之下,周韵淑容颜倾城,温婉动人,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华。 而今,如此憔悴,与昔日那个才情出众、名满京城的佳人判若两人。 如果,颜漫漫在这里,一定回怼:男人一旦变了心,天仙也留不住。 俗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 偷不着,就成了白月光,朱砂痣。 简而言之,一句话,男人就是属狗。 徐璟城心中不禁泛起涟漪,疑惑与不解交织在一起,眼前的她与记忆中那个光彩照人的形象,实在难以重合。 面对徐璟城,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周韵淑如同惊弓之鸟。 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她试图开口,却发现声音细若蚊蚋,几乎难以听闻。 眼神在徐璟城身上徘徊,似乎在寻找一丝依靠,却又害怕那冰冷的目光会将自己彻底吞噬。 对徐璟城的情感复杂而深沉,失望与怨恨交织其中,曾以为,选择徐璟城是她人生中最璀璨的决策。 然而,事情却像流沙一样,不受控制的,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孟氏的薄情寡义,丈夫的冷淡疏远,紧紧束缚着她。 更令她心痛的是,她的身子也坏了,大夫说她再难有子嗣。 在这样的绝望与愤懑中,周韵淑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徐璟城,依然风度翩翩如玉的脸,她决定放手一搏。 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夫君,只要让我回到徐家,颜家的家产,我愿意分给夫君一半。” 在锐利的目光下,周韵淑虽然内心忐忑,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立场,她明白,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有预感,一旦徐璟城下了马车,她回徐家的希望,就渺茫了。 她还有源儿,儿子便是她所有的希望。 有徐璟城辅助,她的儿子,只会更高。 母凭子贵,她依然可以做人上人。 马车缓缓前行,渐行渐远。 徐璟城,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目光深邃,直达远方某个不可名状的地方。 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显得格外孤独而庄重。 身后的一名长随,面容恭敬,脚步轻快地趋前几步,距离徐璟城不过尺余之处停下,轻声问道:“老爷,咱们现在是回大学士府,还是直接回徐府呢?” 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极为谨慎。 徐璟城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微微眯起双眼,思绪飘远。 片刻之后,他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徐府。” 这两个字简短有力,不带一丝情感,却清晰地传达了他的决定。 长随闻言,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深知自家老爷的脾气,不敢再多问半句。 他迅速转身,步伐稳健地走向不远处拴着的一匹骏马,手法熟练地解开缰绳,轻轻拍了拍马背,示意它安静下来。 然后,他牵着马回到徐璟城身边,静静地等候主人的指示。 已然回到七皇子府的颜漫漫,虽然不知道周韵淑找徐璟城谈了什么事情。 用头发丝,都可以猜到,无非是休书的事情。 毕竟多活了一世的周韵淑,哪里这么容易就认命的人。 被康启捅了一刀,也是她的大意。 而康启刚被关进大牢,就死了,无论是黎氏那一下子,还是什么,总之死了,根本没有等到大理寺处斩。 听到这个消息,颜漫漫很是后怕,还好她没有动手。 完全是意外,意外! 当时的一顿念叨有用,躲过了天道。 之后的几日,颜漫漫先是让人将申婆子请到了跟前,想要听听这位香冬未来婆母的意见。 申婆子初时心中忐忑不安,脚步略显沉重,全然不知周侧妃找她所为何事。 待到周侧妃缓缓道出要为她的小儿子与香冬姑娘议亲之时,申婆子的心中顿时如拨云见日,明朗了起来。 心中暗自思量,香冬在周侧妃面前向来备受宠爱,能与之结亲,无疑是自家在七皇子府的位置更是稳健了。 七皇子宠周侧妃,满府皆知的事情。 香冬又是周侧妃跟前的大丫头,这样的荣耀,如同天上掉馅饼。 更何况,这事儿自家老头子之前也曾隐约提起过,只是一时紧张,竟给忘了。 此刻回想起来,申婆子满脸堆笑,连连应承道:“我家那小子,真是前世修来的八辈子福气,能得香冬姑娘这般品貌兼优的佳人青睐,愿意下嫁于他。” 颜漫漫在一旁,原本还准备了一番说辞,想要为香冬的婚事再添些助力,却未曾想申婆子如此爽快地答应了。 一时之间,她竟有些词穷,未及开口,便见申婆子已是满心欢喜,连连称好。 之后,香冬和那刘青,在小园子里,远远的见上一面。 此事,也算是定下来了。 婚事定在年底,原本申婆子想要这一两个月,就要把人娶回去,被颜漫漫按下来了。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妻等普通百姓家,娶妻的流程一样都不能少。 “只有娶的不易,才知道珍惜。知道了吗?”颜漫漫叮嘱道:“再说,这段时间,你们正好可以接触一下,不合适,咱们可以悔亲,总比,耽误了终生的好。” 香冬羞涩的看着侧妃,再听到“悔亲”,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倒是平儿接受的比较快:“侧妃说的是,嫁不到好郎君,奴婢宁愿一辈子跟陈嬷嬷一样,也是舒坦。” “是,奴婢知道侧妃是为我好,奴婢都知道。”说着,香冬双眼通红,狠狠的点头。 绿萍三人,站在旁边,很是庆幸遇到了周侧妃。 有一就有二,很快绿萍的婚事也敲定了。 是前院的一个侍卫赵隆,父亲在北境战死,母亲早亡,被七皇子收入府中做侍卫。 家中还有个妹妹,也没有成婚。 只等着绿萍嫁过去张罗亲妹子的婚事。 原来颜漫漫以为绿萍不会同意,不知道被三七带到前院,和赵隆说了什么,回来就一副小女子要嫁人的姿态。 颜漫漫还能说什么,一视同仁。 平儿的婚事更简单,知道颜漫漫把平儿许人,小石头请缨就过来表忠心来了。 一切都是好事,那毕竟有人看不过去。 第189章 扶风榭内,沈如烟精心筹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荷花宴会。 平儿从外面回来,兴奋地叙述着近来扶风榭,面目一新。 特别是那一池子不知从何方移栽而来的荷花,它们竞相绽放,美不胜收。 “侧妃,您不知道,沈侧妃几乎把整个后院的丫鬟婆子,都安排在扶风榭伺候了,照顾那些就荷花,比伺候主子还用心百倍,把满池的荷花照料极为好看,丫鬟婆子们也穿的喜气洋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七皇子府有什么大喜事呢?”平儿不解的说道。 眉毛鼻子都要皱到一起了。 颜漫漫从铜镜里,看到平儿的样子,只能说小石头审美独到。 一旁的香冬,听平儿如此说,也跟着说道:“侧妃,沈侧妃这番布置显然是早有预谋,直到今日才通知我们,实在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思量,随后,香冬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继续提醒道:“侧妃,您是否过去。奴婢听说,沈侧妃此次邀请的皆是与她私交甚笃的官家女眷,以及平日里关系亲近之人。奴婢还听说,恒宁公主的车驾也来了,奴婢……” 后面的话,即使香冬没有说出来,颜漫漫也领会对方的意思。 “放心好了,恒宁公主再怎么跋扈,在我们七皇子府,我们是主,她是客,再怎么说,我算不上她的正经嫂子,也是庶嫂吧,还能真的吃了你家侧妃不成?” 顶多也就是拿身份压压自己,让她面子上,过不去,丢人而已。 沈如烟,这哪里是鸿门宴,分明带着一些人,看她的笑话。 组局下她面子。 平儿此时,也回过味来:“侧妃,要不就说您生病了,咱不去了?” “好了,赶紧给我穿衣吧,要不然 等到公主入席了,你家侧妃还没有到,才是真的失礼。” 几人闻言,赶紧给颜漫漫梳妆更衣。 如果因为她们的关系,让恒宁公主找周侧妃的错漏,就是她们的不是了。 想到那日在酒楼,恒宁公主便是对周侧妃,处处刁难。 几人心里不由的打鼓。 即便如此,颜漫漫到垂花门的时候,便看到沈侧妃给恒宁公主引路,正在往后院来。 后面还跟着几位官家夫人小姐,见到颜漫漫,眼底闪过惊艳。 很快,夫人们见到恒宁公主的脸色,也不再投入过多的视线。 只有后面跟着的未经世事的小姐,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毕竟,颜漫漫甚少出府,即便是出府,也都是目的性很强,基本上办完事情,很快就回府。 宴会宴席,更是很少参加。 所以,在大多数京城贵女夫人面前,只听闻其事迹名声,很少真正见过颜漫漫本人。 给七皇子宠妃,蒙上了一层的神秘面纱。 七皇子声名鹊起,连带颜漫漫也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又生育了两个儿子。 “你看,那就是七皇子一怒为红颜的红颜,颜漫漫。”其中一个姑娘指着不远处,一位身着轻纱、步履轻盈的女子,轻声对同伴说道。她的眼中闪烁着好奇与羡慕,“长的可真好看,就像是画中走出的人一般。” “那是当然了,”另一个姑娘附和道。 眼中同样流露出赞叹之情,“不好看,能让七皇子那般看中吗?我听说,她身上穿的可是今夏最为时兴的轻烟罗,那料子轻柔如云,穿在身上仿佛能随风起舞。” “自然是真的,”第一个姑娘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前几日,我身边的丫鬟还告诉我,霓裳坊新到了几匹这样的料子,被一个黑脸的侍卫买走了。当时我还纳闷,这京城里哪个贵公子会派如此凶神恶煞的侍卫来买布料。如今想来,那侍卫定是七皇子身边的无疑了,满京城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凶的人。” “真是没有想到,”第二个姑娘感叹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与惊讶:“七皇子竟然如此宠爱这个侧妃,连挑选布料这等小事都要亲自过问,原来即便是七皇子妃,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看来,这位颜侧妃在七皇子心中的地位,可真是非同一般啊。” “胡说什么?还不赶紧闭嘴!” 几个小姑娘没轻没重的话,被前面的长辈听见。 又往前面看看沈侧妃和恒宁公主的脸色不好,一个穿着打扮极为素净的夫人,请罪道:“恒宁公主见谅,小孩子口无遮拦,不知轻重,臣妇回去定会好好管教。”说完狠狠的剜了身后的两人一眼。 刚才还欢声笑语的两人,顿时面色羞红,眼中的泪水,便这么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嫡母……我……” “闭嘴,你姐姐好好的宴会,都被你们破坏了,还不赶紧给你姐姐道歉。”刚才说话的人,便是沈如烟的嫡母魏氏。 魏氏,再次看向沈如烟,心中暗狠,只不过,有恒宁公主在场,不好发作。 后面跟着两个刚及笄的小姑娘,便是沈如烟的两个庶妹。 此时,见到嫡母真的生气,还有前面庶姐沈如烟的眼神,努力瑟缩把要落下来的泪,给憋回去。 垂着头,不再敢言语。 “臣妾给公主请安!”颜漫漫硬着头皮上前几步,恭敬行礼。 虽然不知道前面几人发生什么事情,但,颜漫漫该有的礼数要做到位。 恒宁公主的面容如同冬日寒冰,冷冷地注视着跪在她面前的魏氏,眼中满是怒火,仿佛随时可能爆发。 公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看着妖艳明艳的女人。 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轻蔑:“呦,我还道是哪位矜持高贵的人物,原来今日也肯踏出闺门了。” 话到嘴边,“狐媚子”这三个充满贬义的字眼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但就在这一刻,她身边的宫女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恒宁公主的神情瞬间变得复杂,她猛然间想起了今日此行的主要目的,脸上的愤怒与扭曲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的算计。 “罢了,起来吧,免礼!”公主的话语虽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魏氏闻声也跟着连忙起身,心中忐忑不安。 突如其来的和气,让颜漫漫无所适从,在香冬的搀扶下,直起了身子。 看着远去的两人,颜漫漫才确认,恒宁公主难道真的不是联合沈如烟,来找自己事情的。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心中腹诽:“难道真的是我,想太多,惊弓之鸟了?” 第189章 刚踏入庭院,颜漫漫就被院中的景色震撼到了。 看向沈如烟的目光,都是变了又变。 怪不得,平儿回去叽叽呱呱说个没完没了,这真的是花银钱了啊。 不由的对厉淮然同情了一把,这个时代女人多了就是花钱。 身上穿的,水里赏的,桌子上摆放的,哪个不需要银钱。 池中荷花竞相绽放,粉嫩的花瓣与碧绿的荷叶交织出一幅清新脱俗的画卷,偶尔有几朵含苞待放,羞涩地藏匿于叶间,更添几分雅致。 微风拂过,荷香与水面上的丝丝凉意一同袭来。 曲水悠悠,自池中蜿蜒而出,绕过精致的假山石,穿过水榭下的幽径,最终汇入一方小巧的池塘,水面上漂浮着几只精致的酒杯,正是古代文人墨客所钟爱的“曲水流觞”之景。 岸边,一群身着华丽戏服的戏曲班子,正热闹非凡地排练着,锣鼓声声,唱腔婉转,为这静谧的景致添上了几分生动与活力。 水榭之内,则是另一番景象。 轻纱曼舞,薄如蝉翼的纱幔随风轻轻摇曳,仿佛能隔绝外界的喧嚣,只留下一片宁静与清凉。 亭中,几位贵女或低头专注地对弈,棋子落盘之声清脆悦耳;或挥毫泼墨,比拼书画,墨香与花香交织,更显高雅。 这方小小的空间,仿佛成了京城中一方远离尘嚣的净土。 恒宁公主和沈如烟,正在与几位贵女围坐在水榭边的八仙桌旁。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点与果品,她们相谈甚欢,不时传出阵阵清脆的笑声。 沈如烟的目光,不时地投向一旁静坐的颜漫漫,眼尾都是往上走的。 每当颜漫漫抬头望去,却似乎总也捕捉不到那抹关注的目光。 正当颜漫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周侧妃安好!”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位年约十七八岁、容貌娇美的贵女步入了她的视线。 身着淡雅的衣裙,发髻上点缀着几朵清新的小花,人比花娇,宛如清晨露珠般清新脱俗。 瞬间吸引了周围众人的余光,相较于颜漫漫的明媚妖艳的美,面前的人,更容易让人放下心怀。 颜漫漫微微一笑,先是以一个优雅的手势示意对方起身。 在颜漫漫的认知里,输了什么,都不能输气势。 便挺了挺胸膛,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与好奇:“你是?” 贵女闻言,轻轻福身行礼,声音如同山间清泉,余音绕梁,让人心旷神怡:“回禀周侧妃,臣女朱欣桐,家父现任御史台之职。” 朱欣桐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质,没有看到正室的端庄大气,却有宠妃的柔媚之态。 一时之间,颜漫漫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明白,淑妃娘娘,此番究竟是在为七皇子挑选侍妾,还是挑选未来的正妃人选? 尽管她对现任七皇子妃李凌并无太多好感,但她深知,李凌身上那份浑然天成的正室气蕴,是任何人都难以模仿的。 而眼前的朱欣桐,则像是为宠妃之位量身定做的一般。 “朱小姐,和沈侧妃关系匪浅?” “并不是,臣女是和嫂嫂一起过来的,听闻沈侧妃悉心栽种了一池荷花,甚是好看,便央求嫂嫂带着臣女一同过来了,臣女嫂嫂和沈侧妃是手帕交。”朱欣桐一程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颜漫漫。 颜漫漫惊奇的看向对方,没有想到这么直白的便说了。 让颜漫漫想要继续,一探究竟的心情没有了:“如此甚好,以后朱小姐,常来常往便是。” “侧妃放心,我不会嫁到七皇子府,不说母亲不会同意,父亲也是坚决不同意的,父亲已经替我相看好了人家,只是时辰未到,不便相告。” 这句话,朱欣桐几乎是以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的, 连站在颜漫漫身后的平儿,香冬,也未听到全貌。 颜漫漫彻底不懂了:“朱小姐,所行何意?” 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这会子,颜漫漫不明白朱欣桐的意图了。 “只是希望,在周侧妃这里,不要带着偏见看臣女。”说到这里,朱欣桐双霞染上红晕。 这个姿态表情,颜漫漫再熟悉不过,回头看下身后的平儿香冬,不正是这几日在她们脸上看到最多吗! 还没有等颜漫漫细想,便有人回禀开筵席了。 朱欣桐,很快调整好,跟在颜漫漫身后一起往假山周边走去。 主位上自然坐着的恒宁公主。 沈如烟左边,再下去便是多日不见的陈侧妃,魏氏等人。 颜漫漫被安排到了右边,身后就是柳姨娘,见到她过来,眼睛雪亮雪亮。 一张长案沿曲折的水渠蜿蜒而设,宾客们坐于案旁,随着潺潺流水,精致的瓷杯载着佳酿缓缓漂流。 “停于谁前,谁便需吟诗一首或饮酒一杯,可好?” “如此甚好,这样才和景色,相得益彰。” “是的,可不要辜负了,这一样样膳食……” 颜漫漫听着几个夫人,附和沈如烟的话,只觉得面前的美食,也没有了食欲。 “荷香糯米鸡”,以荷叶包裹着鲜嫩多汁的鸡肉与糯米,经过慢火蒸制,荷叶的清香完全渗透入内,每一口都是糯米的软糯与鸡肉的鲜美完美融合,清新不腻。 紧接着,一盘“清汤莲子银耳羹”被丫鬟轻轻置于远处的桌上,汤色清澈如镜,莲子与银耳相间。 宛如夏夜星空下的点点繁星,轻尝一口,甘甜中带着淡淡的莲子香,银耳滑而不腻,清凉解暑,是夏日里的一抹温柔。 “翠玉虾仁饺”登场,饺子皮晶莹剔透,包裹着饱满弹牙的虾仁与细腻的肉馅。 “荷花酥”作为甜点,形似绽放的荷花,外皮酥脆,内馅甜蜜。 此外,还有“莲藕排骨汤”、“荷叶包鱼”等佳肴,每一道菜都巧妙地将荷花元素融入其中。 沈如烟的目光,放到刚入座的两人中,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紧紧盯着颜漫漫,只见其脸色逐渐变得僵硬。 沈如烟,却因此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得意与挑衅。 朱御史嫡女,可是她诚心邀请过来。 此时,沈如烟只是凭借颜漫漫的不高兴,擅自断定了朱欣桐教训了颜漫漫。 笑容更甚! “恒宁公主,请您见谅,”沈如烟的声音轻柔而略带歉意,但言语间的不怀好意却难以掩饰,“臣妾自知才疏学浅,不过既然场合所需,便斗胆先做个抛砖引玉之人。在座的各位夫人小姐,若是有更好的佳作,可莫要吝啬,也请莫要取笑于我。” 此言一出,在场的官眷们纷纷交换了眼色。 她们之中,除了恒宁公主以外,皆是站在七皇子一方的人,自然不敢轻易得罪。 于是,众人纷纷开口附和,言辞中满是恭维与客套。 “沈侧妃谦虚了,谁人不知沈侧妃出身名门太傅府,与沈贵妃同受沈老夫人悉心教导,这文采飞扬,哪里还用得着自谦呢?”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夫人率先开口,言语中满是敬仰。 “是啊,沈侧妃真是太客气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生怕自己的声音不够响亮。 让沈如烟没有听到,恭维的话语。 颜漫漫见状,白眼都要翻出二里地。 心中冷然,完了,这把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谁都知道,她不是京城教养长大,能识字已经是奇迹。 在即兴的条件下,作诗?完全是天方夜谭。 颜漫漫的求救的眼光,看向平儿和香冬。 平儿:“……” 香冬:“……” 两人很想跪求主子,要命可以,作诗真不行。 第189章 宾客满座的筵席上。 沈如烟声音清脆悦耳,轻轻吟出了那几句关于荷花的诗句:“荷叶连天碧似烟,荷花映日艳如仙。清风拂面送香气,碧水摇波映红颜。露滴晶莹珠玉滚,蛙鸣清脆乐章传。此情此景无限好,愿得长留此间年。” 视线在吟毕之后,有意无意地从颜漫漫的脸庞轻轻掠过。 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与不屑。 也只有颜漫漫深刻感觉到对方的鄙视和藐视。 心中郁结,很想反击回去,怎奈,她肚子里的墨水,也只能背背上一世学校里学到诗句。 关于荷花的诗句,她又何尝不知呢?从“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清新,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只是她不怎么了解,她背过的诗句,有没有被苏颖茹誊抄过。 张了张嘴,选择闭嘴。 沈如烟见此,笑意更胜。 其他的夫人和贵女,纷纷赞许恭维。 好似这个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沈如烟一般了。 紧接着,又一位满腹经纶的夫人,也端过酒杯,谦虚道:“臣妇自是不如沈侧妃的文采,不过,也略通文墨,说出来就是应景,见笑了。” 续上了这场关于夏日荷花的吟唱:“夏日炎炎映碧空,荷塘清浅照花容。粉红娇艳如仙子,碧绿轻摇似梦中。” 有一便有二,很快筵席上便热闹开了。 眼看着那一碟子“翠玉虾仁饺”到了她面前。 颜漫漫人都麻了,食欲也没有了。 “周侧妃,到你了?”沈如烟的声音犹如天籁,从头顶上砸下来。 颜漫漫,此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所有的夫人与贵女,那些方才还沉浸在热烈交谈中的女眷们。 众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聚焦于她的方向,其中,不乏身份尊贵的恒宁公主与周欣彤。 两人的眼神中或好奇、或审视,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颜漫漫轻轻启唇:“诸位,实在抱歉。我自小体弱多病,家中的嬷嬷出于爱护,鲜少让我接触书籍,故而文字仅是略知皮毛,至于诗词歌赋,更是我的短板所在,今日若有唐突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言罢,她以一种近乎解脱的姿态,缓缓落座,动作中带着一种不为外界所动的从容。 沈如烟目睹这一幕,胸口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不畅。 手中的帕子,被揉搓成一团。 冷笑道:“周侧妃,这是认输了?” 原本期待,看到对方的窘迫,却不料对方竟以如此坦诚自甘堕落。 看着颜漫漫悠然自得地开始享用桌上的佳肴,沈如烟的心中五味杂陈,心有不甘,怒视对方。 平儿与香冬站在一旁,心中也是暗自庆幸。 她们原本以为会有一场唇枪舌剑的较量,却不曾想侧妃,竟能如此轻松地化解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与释然,仿佛在无声地说:“这样也好,至少没有被当众羞辱。” 在场的众人,虽然心中各有想法。 但只能用茶盏,掩饰内心想要说的,她们算是看出来了。 两位侧妃,这是不对付,在较量。 除了公主外,她们可是得罪不起任何一个人,沈侧妃如今管着七皇子府中馈。 另一位,更不得了,七皇子的宠妃,随便一个枕头风,可能就会把自家男人划到京城外的穷乡僻壤去。 “自是要认输的,本侧妃都说了诗词不通,难道沈侧妃,还准备强人所难吗!”颜漫漫红唇微启,语气中带着几分从容与坦然说道:“更何况,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沈侧妃擅长打理庶务,我便废柴了一点,擅长吃吃喝喝,伺候人,每个季节做几件当下最时兴的衣裙,到银楼买些头面首饰,实在没有大的优点。还忘公主和沈侧妃见谅,诗词歌赋,我是不通了。” 正在试图掩饰,自己没有听到沈侧妃和周侧妃的明争暗斗时,被周侧妃一番话,镇住了。 周侧妃说的日子,哪个女人不想过这样轻松的日子。 只是她们敢放权吗?不放权,还要被妾室算计恶心,放了权,她们,以及她们的子女,还不得被妾室们磋磨死。 羡慕的目光,不由的投向了周侧妃。 还有那些未曾出阁的贵女们,谁人不想有个宠爱自己的夫君。 “你……”沈如烟自从七皇子和苏颖茹死了之后,便一心在和周侧妃较量。 如今被周侧妃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给膈应到了。 恒宁公主听闻,颜漫漫以狐媚之态得意洋洋,心中那股积压已久的怒火瞬间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愤怒:“若依周侧妃之言,世间女子皆可抛却书卷,舍弃琴棋书画之雅趣,专攻那勾栏院中浅薄之媚术,以为仅凭此便能拴住男儿心,那么大夏国岂不成了妖孽横行的所在?礼义廉耻,这些支撑家国脊梁的美德,都将被抛诸脑后。敬重公婆、和睦妯娌这些家庭和谐的基石,也都不再重要了吗?我大夏的国风,岂能如此沦丧!” 言罢,公主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正气。 使得在场众人皆是一凛,纷纷低下头去,不敢言语。 一部分原本对颜漫漫,那番话认同的人,此刻也如梦初醒,不再是单纯的羡慕,而是深深的鄙夷与不屑。 然而,有些人还是羡慕颜漫漫的豁达清醒。 毕竟她们再怎么好,自家男人看不到半分,又有什么用。 日子过的也不痛快,不羡慕可以得到丈夫宠爱的妾室,都是骗人的。 颜漫漫,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脸上得意的笑意不减:“恒宁公主说的是,臣妾受教了。” 说完,继续看着面前,随着水流过来的菜色。 让香冬多给自己多夹一些,放在碗中。 毕竟,错过了,等到下一次再循环过来了,说不定就没有了。 魏氏目光,落在了颜漫漫那仿佛滚刀肉般不以为意、游刃有余的身影上。 从进门的那一刻,心中的郁结似乎随着这目光的交汇,渐渐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凭什么? 一个出身卑微的庶女,竟能在七皇子府中耀武扬威,而自己的嫡亲女儿,却在深宫高墙之内,无依无靠,连子嗣都无法期盼。 每日里只能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一年到头,母女相见的机会更是屈指可数。 今日,魏氏本无意给这个庶出的女儿半点颜面。 但,被丈夫一番责备,只得强压下不满,勉强出席。 此刻,她亲眼见到这位外界盛传的周侧妃——空有一副美貌,却格外难缠。 心中那份不甘与愤懑,舒畅了不少。 心情舒爽,便不禁多喝了几杯清甜的果酒。 “烟儿,”魏氏轻轻唤道:“那些诗词歌赋,太过文雅,也太过无趣。不如,让那戏曲班子唱一出《长生殿》吧,听说那兰香公子近日来京,你何不借此机会,将他请来,为这宴会添上一抹不同寻常的风采?” 第189章 沈如烟,面如寒霜,怒火在她那双娇嫩的眸子里熊熊燃烧。 若非顾及到嫡姐的面子,她几乎要将魏氏立刻逐出这场宴会。 一股郁气郁结于胸,仿佛一口老血随时可能喷涌而出。 强忍着怒气,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然保持着应有的礼仪,对魏氏说道:“母亲,请您注意言辞,公主还在此处。” 然而,沈如烟眉眼间的示意与隐忍,对于已经微醺的魏氏来说,却如同虚设。 魏氏,依旧微醉的嫌弃着:“怎么,你家兰香公子没来吗?我看来你这荷花宴,也不过如此!身为七皇子府侧妃,连兰香公子都没有请来,你这个中馈掌的,也是无权无势,怪不得七皇子不是很喜欢你。无才便罢了,也不会揣测人心……” 沈如烟闻言,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刚想要发火,便看到周侧妃亮晶晶的眼睛,像是随时等着看她出丑。 极力克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好看的眉眼,已经因愤怒而扭曲在一起。 她深吸一口气,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转眼往主位上看去。 此时,恒宁公主已被身边的墨香劝住。 本就有心缓解这紧张的气氛,于是顺着魏氏的话问道:“哦?什么公子?沈侧妃,沈夫人,说的那位公子来了吗?” 沈如烟,听着恒宁公主的问话,心中五味杂陈.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公主有所不知,前几日臣妾已经让人去请了,只是长途劳顿,兰香公子身体不适,未能前来,让您见笑了。” “呵……说什么身体不适,不过就是托词,昨日在杏花楼,兰香公子还唱了一曲。” 还未等恒宁公主开口,魏氏甩了甩帕子,轻拭嘴边的酒水,冷嗤出声。 沈如烟从满心欢喜痛快,到怒火中烧,只用了半个时辰。 颜漫漫,本来想要长长见识,听到兰香公子没有来,便歇了心思。 继续和面前的吃食,做斗争。 气她都受了,这点口腹之欲,还是需要满足的。 陈侧妃看着这样的颜漫漫,心中不由羡慕。 同样都是没有可靠的母家,只是对方的肚子争气,而她…… 想到那个未曾出生的孩子,陈秀兰,也无心面前的吃食。 眼底闪过暗芒。 “本宫听说,周侧妃认了丁状元的母亲为义母,可有此事?” 闷头吃东西的颜漫漫,听到恒宁公主的问话,打起十二分精神应道:“是,公主,确有此事。” 恒宁公主:“……”一双眼睛继续看着颜漫漫,在确认对方后面真的没有什么话了。 眸中皆是愠怒之意,继续说道:“本公主这个月十五要去城外承天寺还愿,特恩准你和本公主一起去,听闻丁夫人也要去,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跟你们一起吧。” 颜漫漫:“……” 看着恒宁公主一脸嫌弃中,又带着期待的样子。 压下心中的笑意,不解人意的回道:“臣妾恐怕有负公主的美意,这些日子沐儿身体有些不适,臣妾需要留在府中,照顾幼子,何况刚才公主说了,臣妾坚守妇德,幼子生病,臣妾哪里能远行,更何况义母说了,她回和胡夫人一起前往,让臣妾不用担忧。” 看着小姑娘,憋得通红的面色。 颜漫漫只觉得,今日这口气顺了。 果然,听到颜漫漫不识好歹的话,恒宁公主怒气起身:“哼!果然不知廉耻的狐媚子,只会勾引七皇兄,我看七皇兄能护你到几时,给脸不要脸!连带你生的那两个庶子,都是贱种!” “恒宁公主慎言,臣妾的名声毁了不当紧,恒宁公主还是需要许配人家!开口庶子,贱种,斗胆问一句,恒宁公主是嫡出吗?”有种想要把人套麻袋的冲动,这是施舍不成,翻脸了。 翻脸就翻脸,祸不及家人,说她就好,说她两个儿子,是万万不能。 颜漫漫看向恒宁公主的眼神,想要把人刀八块的意念。 “你……果然是个贱人,墨香给我打烂她的嘴!” 沈如烟看着突如其来的惊喜,郁结一扫而空。 茶言茶语道:“周妹妹,你怎么能如此不知尊卑呢!” “呵!沈侧妃倒是好兴致,如果有人骂三公子,沈侧妃是不是,还要在一旁考虑三公子是否是庶子,贱种?”颜漫漫咄咄逼人问道。 不等沈如烟回答,便自问自答道:“以刚才沈侧妃的态度,想来是如此,不过,我肯定要站在母亲的角度维护沐儿和肃儿的,毕竟我与沈侧妃是不同的,我就是个小女人,度量没有这么大,谁欺负了沐儿和肃儿,即使不是当场骂回去,也要日日夜夜诅咒她,满脸流脓,成为老姑娘,一辈子嫁不出的。” 在场的众人,除了魏氏,朱欣桐,各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言语。 “我要撕了你……”恒宁公主听到颜漫漫后面的话,直接从主位上,冲了下来。 颜漫漫,一见恒宁公主怒气冲冲地朝自己而来,心中一惊,本能地转身,步伐急促地往筵席的边缘挪去。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人身着玄色衣裳,衣襟上绣着威严的蟒纹,气势不凡,正是她心中所想的依靠,厉淮然。 毫不犹豫地冲向那个身影,灵巧地躲到了他的背后。 心中暗自庆幸,因为早在人群之中,她便捕捉到了陆六一熟悉的轮廓。 陆六一的存在,对她而言,就如同一个信号,预示着厉淮然的接近。 六一在,厉淮然还会远吗? 果然,正如她所料,恒宁公主正要跨越几步,将怒火倾泻于她时,宴席的大门再次被推开,厉淮然踏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颜漫漫趁机,用她那略带哭腔、期期艾艾的声音,向厉淮然哭诉起来:“七皇子,救救臣妾吧!恒宁公主不知为何,竟想要了臣妾的性命,呜呜……还说沐儿和肃儿是……是贱种……呜呜……这不是真的,他们是您的骨肉,是皇孙啊,怎么可能是贱种呢……” 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几分哀怨,梨花带雨,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悯,想要为她出头。 第189章 恒宁公主见状,怒意更盛,想要继续发火,见厉淮然在,且面色沉凝。 目光在颜漫漫与厉淮然之间来回扫视。 良久之后,见厉淮然似乎似乎并没有所动,偃下去的气焰,顿时蓬勃而发。 心中冷哼,不过就是个妾室,玩物。 不由的为自己刚才的迟疑,暗恼,厉淮然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宠一个女人。 还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女人,果然,跟母妃和大皇兄说的一样,七皇兄不过是借题发挥。 想要斩除大皇兄的人,好安插自己的人进去。 大皇兄和母妃,头疼不已,更加不愿意她去找丁儒。 便将这些气,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你们都是死人吗,父皇母妃让你们保护本公主,居然看着本公主受欺负,等回宫,本公主,便让父皇把你们全都砍了!” 墨香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到颜漫漫身边。 在颜漫漫还沉浸在,要怎么哭,才好看的角度中,便感觉一道有力的掌风向她的门面袭来。 只是对方动作太快,颜漫漫一丝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一个手刀即将,落到她引以为傲的脸上。 余光还能看到,恒宁公主傲娇得意,处之而后快的倨傲的笑意。 沈如烟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不过,看到厉淮然冷厉的眉眼,很快掩盖下去。 “周侧妃……”平儿和香冬,一个箭步想要挡在颜漫漫身边,为时已晚。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颜漫漫的命运仿佛悬于一线。 颜漫漫,没有想到恒宁公主居然下手,这么下作,毁她的脸,不就是要她的命吗? 狗屁,刚才还要通过她,联系义母。 不自觉,抓着厉淮然的衣袖的手指尖发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厉淮然,于众女眷惊愕的目光中挺身而出。 他身形一闪,宛如龙腾九天,轻而易举地将颜漫漫揽入怀中。 随着他一个带着罡风的转身,不仅巧妙地避开了墨香的攻击,还借着这股力量,将墨香一脚踹出,那力度之大,竟让墨香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踉跄倒退三丈有余,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衣襟,场面瞬间变得凝重而紧张。 恒宁公主见状,脸色霎时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与愤怒。 她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只需墨香轻轻一挥手,便能将颜漫漫治罪于前。 那些原本蓄势待发,准备响应恒宁公主命令,上前捉拿颜漫漫的侍卫与宫人们,此刻也全都愣在原地,进退维谷。 他们心中清楚,相较于恒宁公主与七皇子的分量,他们还是拎得清。 更何况,七皇子与大皇子在储位之争中愈演愈烈,大皇子已多次在七皇子手中栽跟头。 这会子,看到七皇子维护周侧妃,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手。 得罪公主,顶多拉出去砍了。 得罪七皇子,估计想死都找不到门路,七皇子手下的兵,多的是方法,要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权衡之下,各个都噗通跪倒地上。 众女眷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脸色白了又白。 更有甚者,直接晕倒在丫鬟婆子的怀里。 她们听闻七皇子残暴狠辣,嗜杀成性,一双眸子冷淡幽邃的黑眸此刻如同淬了寒冰般,冷冽刺骨?。 平时哪里见过,如今居然亲眼看到七皇子居然一脚把恒宁公主的侍女,一脚踹的没有了生息。 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便晕了过去。 没有失去意识的女眷,紧紧咬住唇瓣,唯恐发出一丝声响,引起七皇子的注意力。 同时,更验证了一件事情,七皇子是真的宠爱周侧妃,为此不惜得罪恒宁公主。 “七皇兄,你……”被七皇子下了面子的恒宁公主。 从来没有想到在七皇子府,被一个贱妾欺负,即便是皇宫中,也无人敢这么对她。 更何况在皇子府,只要出了宫门,哪个人不都是恭维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连带她的墨香,也打了,打狗看主人,这不就是打在她的脸上。 余光看到,贱人羞涩地依偎在厉淮然的怀中,那份柔情蜜意仿佛是对她身份与地位的一种无言挑战。 恒宁公主的目光更加狠毒锐利。 但,颜漫漫却似乎并不在意,媚眼如丝,轻轻挑眉,以一个微妙的眼神回应了公主的注视。 这一举动彻底点燃了恒宁公主心中的怒火,她再也无法忍受宫中嬷嬷所教导的礼数与克制。 几个箭步冲上前去,意图亲自教训这个贱人。 然而,又被陆六一却挡在了她的面前,他的身影如同山岳般岿然不动,无论恒宁公主如何拉扯。 “狗奴才,给本公主让开!”恒宁公主怒喝道,不容置疑的威严,“要不然,本公主连你一起打!” 陆六一,仍旧纹丝不动。 “七皇兄,你就是他们欺负本公主,周漫漫,你这个贱妾……爬……”后面的话,被厉淮然幽冷的黑眸怔住。 未说完的话语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六一,”厉淮然的声音凌厉之中,似乎带着肃杀:“带人把公主送回宫去。” “是!”陆六一这才挪动应道。 陆六一立刻应声而动,带着几名侍卫将恒宁公主护送回宫。 在这个过程中,恒宁公主整个人都是木然的。 连带墨香的情况,都没有注意到。 她如果刚才没有看错,七皇兄是想要杀了她。 这种想法,让恒宁公主每次回忆到七皇兄的眼神,都是心惊胆战。 回到皇宫第一件事,便去了棠梨宫,见到贤贵妃的第一件事,便是泪眼婆娑的哭诉了起来。 赵珍看着幼女,泣不成声,呵斥道:“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这些人,还不快从实招来,莫非真要本宫亲自出面,一一审问,再将你们治罪,才肯说实话吗?” 言语间威严,让在场的宫人无不颤抖,生怕触怒了这位尊贵的贵妃娘娘。 即便年近不惑,岁月在她的脸上轻轻勾勒出了淡淡的疲惫之痕,却仍旧难掩其昔日风华绝代的影子。 容颜,经历了时光的洗礼,依旧能窥见年轻时那份倾国倾城、美艳不可方物的风姿。 凤眼微垂,流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尊贵与温婉并存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凤仪万千。 此刻,面对幼女恒宁公主哭得梨花带雨,满脸委屈与伤心,贤贵妃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她轻轻地将公主揽入怀中,温柔地擦拭着公主脸上的泪水。 宫人们,在贤贵妃的怒视下,吓得浑身哆嗦,终于鼓起勇气,将公主在七皇子府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叙述了出来。 贤贵妃听后,眉头紧锁,怒气更盛,声音更加严厉了几分:“墨香何在?为何她未随公主一同回来?为何不过来回话?” 整个宫殿内,静得只能听见宫人们因恐惧而加剧的呼吸声,却无人敢于应答。 第189章 “赖嬷嬷!”贤贵妃的声音冷冽如寒风,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打,把这些失职的奴才给我狠狠地打!他们言语闪烁,见公主受欺而不及时禀报,问一句答半句,如此不懂尊卑之分,简直是宫中的毒瘤,必须严惩不贷!” 赖嬷嬷,这位在宫中历经风雨的老嬷嬷,闻言立刻明白了贤贵妃的决心。 迅速召集了内的宫人,将那些失职的奴才一一押解到院中。 随着她一声令下,板子击打肉体的声音清脆而有力。 在宫中回荡,伴随着的是那些奴才压抑的痛苦呻吟,场面一时之间显得异常肃杀。 棠梨宫宫外,十丈范围内的宫人,听到动静,迅速绕开。 空有几个大胆的,交头接耳,探究一番,也赶紧离开。 洪启帝,正欲步入棠梨宫探望贤贵妃母女,未料刚到宫门外,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板子声和低沉的闷哼所惊扰。 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眉头紧锁。 沉思片刻后,洪启帝刚要转身离开。 便被听到动静,找出来的贤贵妃母女,撞了正着。 洪启帝,威严的脸上不由得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不过,终究幼女哭的梨花带雨。 柔声问道:“恒宁这是怎么了?” 恒宁公主听到洪启帝如此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哭的更加委屈不能自以。 最后,还是贤贵妃,看着洪启帝的脸色,把事情简单明了的说了一遍。 自然把恒宁公主的无礼,避重就轻的解释为:“公主从小就被教养着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的狐媚子手段,勾着七皇子把恒宁身边的墨香,处置了,还是陛下您亲自您赐给恒宁的,也难怪恒宁如此伤心了。” 说着也用丝帕,轻点了一下眼角,擦拭掉并不存在的眼泪。 洪启帝眉头微挑,眼眸深沉,问道:“恒宁,你母妃所言,是否属实?” 洪启帝的话,不说恒宁公主,就是贤贵妃,心下也漏了一个节拍。 不明白洪启帝的意思。 恒宁公主看了看贤贵妃,又垂首偷偷看向自己父皇的脸色,止住了哭,小声回道:“母妃……母妃,所言自然是真的,七皇兄的那个侧妃,好生无礼,不但毫无礼数,还贬低母妃,是为大不敬,还勾引着七皇兄,不顾兄妹之情和皇家颜面,居然让人赶我出府……呜呜……父皇,女儿以后,哪里还有颜面出宫,面对京城的官宦女眷……” “是的,皇上,恒宁还未曾许配人家,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恒宁被七皇子赶出皇子府,这皇家的颜面,该往哪里放。”贤贵妃看向皇帝的目光,带着恳求。 虽然她的话,半真半假,但,七皇子此举,伤了皇家的颜面,板上钉钉的事实。 逃脱不掉。 洪启帝刚想说话,便看看迎面而来的人,先是一怔,再眸光暗动。 面色更加凝重,未曾只字片语。 贤贵妃和恒宁公主,哭诉了半天,未见洪启帝说话,不由的抬头,便注意到匆匆而来的淑妃。 一袭宫装,发髻高挽,珠翠点缀其间,虽然着急,头上的钗寰,也并未晃动半分。 抵达洪启帝的御前时,恭敬地向洪启帝行了大礼,其举止之间,尽显温婉贤淑之风范。 随后,同样给贤贵妃,也俯身行礼。似乎并未注意到贤贵妃母女凝重的神色。 “今日之事,实属淮然鲁莽无知,无意间冲撞了,皇上赐予恒宁公主的珍贵之人,这确实是淮然的不是,臣妾在此代为请罪。” 贤贵妃与恒宁公主闻言,原本就有所依仗的她们,心中的底气愈发充足。 尤其是恒宁公主,更是蠢蠢欲动,想要借此机会继续控诉淮然的过失。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淑妃却以一种温和而坚定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话说回来,墨香作为曾侍奉在皇上身边的人,本应更加谨言慎行,却为何会在一时冲动之下,竟对周侧妃下手,企图以手刀毁其容貌?此举不仅关乎个人恩怨,更牵涉到皇室颜面。试想,若沐儿和肃儿,日后长大成人,得知自己的母亲,险些因公主的婢女之手而容颜受损,甚至性命堪忧,他们心中又会作何感想?更何况周侧妃也是东昌伯爵府嫡女,墨香一个宫俾,居然公然对主子出手,以前的规矩不知道学到哪里去了。” 贤贵妃,听到淑妃的指控,心中暗道:“不好,这哪里是来请罪的,分明是来兴师问罪!” “淑妃娘娘,是周侧妃对我无礼,让居然骂我是庶出,还说……还说……日日夜夜诅咒我,满脸流脓,成为老姑娘,一辈子嫁不出……”贤妃刚想要转移话题,便听到自家女儿的话,顿时觉得不妙。 但是,想要拦,已经晚了一步,赶紧说道:“皇上,如此胆大恶毒之人,怎么能在七皇子府,还蛊惑七皇子对恒宁出手,实在不宜出现在京城!” 最好一根白绫绞死,这样的祸害,害烨儿因为四皇子的事情连累。 一竿子打死了四皇子的人,也损失了他们埋在户部的人。 七皇子和那个狐狸精,都去死。 贤贵妃,自然不会说,不过能在皇上面前给七皇子上眼药,顺便除掉七皇子的宠妃,也是不错。 淑妃见赵珍眼中的杀意,面容温婉却难掩眼中一闪而过的讽刺光芒。 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缓缓说道:“贤贵妃娘娘,您可曾知晓,今日在七皇子府中,恒宁公主竟公然指着淮然的侧妃,言辞犀利,辱骂我皇家子孙为‘贱种’。此事发生时,京城中诸多女眷皆亲眼目睹,您可不能仅凭一面之词,便轻易下定论吧?” “试问,普天之下,哪位母亲,能容忍自己的骨肉遭受如此侮辱?更何况,那侮辱还是来自公主的亲姑姑。若周侧妃再不为自己和孩子争取个公道,你让这两个无辜的孩子,日后如何在京城子弟面前抬头做人?” 淑妃直视贤贵妃母女两人,似乎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继续说道:“沐儿和肃儿,也是皇上的皇孙,即便是庶出,也是皇家子嗣,‘贱种’两个字,实在担不起,还请皇上,贤贵妃恕罪。” 言罢,淑妃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贤贵妃。 看似在退,再次把“贱种”两个字砸在恒宁公主脸上。 正当贤贵妃欲开口辩解,想要澄清误会或是挽回些许局面之时,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突然自高处响起,如同乌云压顶,让整个大殿的氛围瞬间凝固。 “恒宁,此事可是真有其事?”洪启帝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阴翳。 第189章 声音如同惊雷,让本已失了言语的恒宁公主,面色更是惨白,她从未见过父皇如此动怒。 一时间,所有的辩解和理由都哽咽在喉,只能无助地站在那里,眼中满是惊慌与无助。 贤贵妃,有心替自己女儿,分辩求情,看到洪启帝的怒容。 也只能咽下,怒视淑妃。 仿佛是淑妃母子,故意害自家女儿,丝毫没有意识到恒宁公主跑到七皇子府,辱骂侮辱七皇子的家眷,是自作孽不可活。 “来人,把恒宁送回自己宫中,禁足三个月,《女戒》《女训》各抄三遍,抄不完就不用出来了。贤贵妃降为贤妃,教女不善,禁足一个月。”洪启帝失望的看着面前的母女,一甩衣袖离去。 直到看到洪启帝走出很远,恒宁公主才脱力踉跄两步,被宫女扶住。 淑妃见儿子叮嘱的事情完成,微微俯身告退。 至于即将被禁足的贤贵妃的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娘娘,贤贵妃和恒宁公主,看样真的不知道,当年皇上年少的时候,被长庆侯夫人有意无意辱骂过两句,皇上一登基,便找了个错漏把长庆侯全家流放了,还是当年伺候皇上的老人,无意中喝醉了,说的话,没有想到是真的。”宫嬷嬷搀扶着淑妃,小声的说道:“也亏得,七皇子及时把消息递进来,顺便打压了贤贵妃……不,贤妃的气焰。” 此刻,宫嬷嬷内心也砰砰跳个不停。 谁能想到就因为恒宁公主辱骂了一个妾室,不仅白白死了一个皇上赏赐的宫婢,贤贵妃,也丢了一个品级。 如今好了,和自家淑妃娘娘一个品级, 以后连宫礼,都不用。 想到这里,宫嬷嬷,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呵……所以,子女多了,不一定是好事,尽自己所能就好。”淑妃淡淡的说着,看着远处的高高的围墙,不由的皱眉:“这,淮然是不是太宠,周家的那个女儿了?” 这话,宫嬷嬷哪里敢接,只是恭敬的笑。 “罢了,罢了,他也大了,后院的事情,他自己看着办就成。”说到这里,淑妃再次问道:“今日,朱家的女儿过去了?” “是,娘娘,也去了,是个和善的人,听说还和周侧妃相谈甚欢,想来,七皇子府后院,有朱家女管着,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宫嬷嬷说着七皇子最近的事情,尤其把周侧妃费心费力给几个丫鬟张罗婚事,给说了一遍。 言语中,不乏对周侧妃的赞赏。 主子的恩德,给身边的丫鬟指了一个有利于自己的人家常见。 但是,筛选了一拨人之后,又带着丫鬟去相看,用心的主子少。 而且,也没有说立马结婚,和城中好些百姓普通人家一样,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 这样的用心,和嫁女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别说陈嬷嬷语气中羡慕,宫嬷嬷也是为几个丫头高兴。 更何况香冬几个小丫鬟,还是宫嬷嬷亲手挑选跟着七皇子搬出宫。 “没有想到,她倒是是个有心的。”淑妃听着宫嬷嬷口中的人,和恒宁公主口中的狐媚祸主的狐狸精,天差地别。 恒宁公主说的,更是京城中坊间传闻,相差不大。 今日听宫嬷嬷对这个侧妃的肯定,自是相信的,淑妃嘴角微微弯起,没有想到儿子的府中,倒是有个妙人。 福气也不错,还给她生了两个孙子。 不免对这个话题中的侧妃,有些好奇:“等有机会,宣她进宫给我看看。” “是,娘娘。”宫嬷嬷笑着应道:“娘娘,不会失望的,平时也是个知礼,不过,幼年运气不好,被周家弄丢了,养在江南,胆子虽然小了些,人长得好,但,也是个规矩。” “这点,我自然知道,淮然也不是那,贪恋美色。”淑妃对自己养大的儿子,冷情了点,头脑却是个清楚的。 要不然边境的刀枪剑影,毒计暗害,哪里能平安这些年。 主仆两人说着话,一路回了重华宫。 另一边,福宁殿中。 幽雅而静谧的寝宫内,清丽脱俗的女子,宛如画卷中走出的仙子,病弱之姿更添了几分不染尘埃的凄美。 柔弱无骨,倚靠在柔软的锦枕之上,一头青丝如瀑,随意散落,几缕发丝轻轻拂过她苍白,却仍不失精致的脸庞。 宫女们,轻手轻脚地围绕在她身旁,仿佛,她们侍奉是,一朵即将凋零却仍倔强绽放的绝世之花。 一位宫女,手持精致的瓷碗,碗中盛着深褐色的药汁,小心翼翼地递到女子唇边。 女子微微启唇,一口苦药缓缓滑入喉间。 那瞬间,她的眉头紧蹙,随后,她倔强地转过头去,不让旁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一滴晶莹的泪珠,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触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 宫女见状,眼眶瞬间泛红,声音中带着哽咽:“娘娘,请您多用一些吧,只有这样,您的身子才能渐渐康复啊。” 女子闻言,强忍着泪水,缓缓转过头来,那双眸子里满是哀伤与绝望。 轻声细语,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忧伤:“即便身体康复,又能如何呢?我的瑞儿,再也回不来了……都是我这个做母妃的无能,保护不了他……” 说到此处,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一颗接一颗地落下,每一滴,都重重地砸在了刚踏入门槛的洪启帝心上。 洪启帝步伐匆匆而有力,大步流星地穿过雕梁画栋的宫殿。 没有片刻犹豫,直接从她手中接过那温热的药碗,仿佛这动作已经做了成百上千遍。 宫女们,见洪启帝进门行礼问安,在洪启帝的不耐放摆手中,相继离开。 洪启帝看心爱的女子,此刻,正虚弱地倚靠在软枕上,面色苍白。 轻声细语地安慰:“荣儿,好好用药,这样才能看到那对母子的下场,为我们的瑞儿报仇。” 听到洪启帝的声音,荣妃才打起精神微微点头。 看到到唇边的黑色的药汁,艰难的喝下,才柔声问道:“她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扔到那冰冷的江水里去,我要她的儿子,也把瑞儿最后受过的苦,也受一遍,即便到了下面,我也要手刃害死我们瑞儿的凶手。” 声音虽小,但字字泣血,洪启帝怎能不心疼。 轻轻抱着怀中的珍宝,满是歉意的承诺道:“下辈子,我再也不要生在帝王家,到时候,你我做个普通的夫妻,瑞儿还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幸福安乐一生,荣儿,你且好好养身体,多陪我几年,可好?” 此时已经没有皇帝和宠妃,像是普通家庭的夫妻的离别话语。 “可……可是,我担心我们瑞儿,一个人会想孤单……”荣妃捂着胸口,闷咳了几声:“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只是我时日无多……夫君,你要快些才好……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不得不暂停言语。 双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襟,仿佛要借此缓解那份难以言喻的痛苦。 洪启帝心痛如绞,用眼神传递着无尽的爱意与承诺:“会的……很快……” 第189章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惊雷般震撼了每一个角落。 昔日风光无限的贤贵妃,因不明缘由的过错,被皇上毅然决然地降为了贤妃。 这一消息如同狂风骤雨,瞬间席卷了整个宫廷。 让所有人瞠目结舌,议论纷纷。 恒宁公主,也因某事遭到了皇上的严厉斥责,让人不禁揣测其中的是非曲直。 小宫女们,平日里虽身处低位,却也有着七嘴八舌的本事,她们或藏于花丛后,或躲在偏僻的廊角,偷偷交换着自己的看法。 各宫的妃嫔们听闻此事后,反应各异。 有的嫔妃,心中暗自窃喜,认为这是削弱对手势力的好机会,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冷笑; 而有的则面露忧色,担心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皇上因荣妃之事频繁动怒,情绪难以捉摸,连带着大皇子和恒宁公主的母妃也未能幸免,被降了位份。 没有生育子女的嫔妃,更是心中惴惴,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 唇亡齿寒的道理,自从荣妃进宫之后,她们是深有体会。 然而,在这纷扰之中,也有几位嫔妃,消息灵通,应对格外显得相对从容。 “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侧妃,竟然有如此能耐,能让贤贵妃都栽了跟头。”白芷思索半刻,分析道,言语间既有惊讶也有不屑,“娘娘,您看皇上这是不是在借此事,有意偏袒七皇子?这后宫的天,难道真的要变了?” 面容温婉,脸颊圆润如玉,腰肢纤细轻盈,肌肤胜雪的美人。 轻轻抬了抬,她那宛如远山含黛的黛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淡漠。 樱唇轻启:“何必为她费心?皇上的心意,岂是他人所能揣测?皇上若想让谁消失,不过一句话罢了,如果不是她背后的太师府,皇上何必绕这么大的一圈,他的心尖尖上的人,应该等不及了……”说到这里,美人自嘲一笑:“呵,这世间的生死荣辱,皆在他一念之间。” 言罢,目光流转,意味深长地望向窗外那片被阳光洒满的蓝天。 白芷与黄芪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都心领神会。 语气中带着不屑说道:“这恒宁公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在这个敏感时刻,还找到娘娘你帮忙去七皇子府,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见自家主子,并没有不快,继续:“恒宁公主,该不是还惦记着新科状元丁大人吧,知到周侧妃是丁大人的义妹,这是准别是拉近关系,结果周侧妃不配合,就直接翻脸。她难道不知,此举无异于在太师府与七皇子之间,点燃了一把无形的火?奴婢还听说,最近七皇子的人手,已经悄悄替换了太师与大皇子麾下的不少要职。” 说到这里,白芷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某种巨变:“倘若七皇子真的被立为储君,那沈侧妃您……” 她的话语在这戛然而止,轻捂住了嘴巴,满眼都是兴奋之色。 “但,娘娘,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周侧妃留不得了。”黄芪一句话,把白芷拉回现实。 沈涵轻轻转过视线,看向黄芪,缓缓说道:“二妹妹,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也是她的命了。” 说完,便继续看着窗外,无限好的落日。 被寄予厚望的沈如烟,焦急的看着院子的大门。 尹氏见状,安慰道:“小姐,不用着急,七皇子深明大义,不会怪罪与您的,恒宁公主想要到咱们七皇子府来,难道您还有拒绝的道理吗?更何况是周侧妃得罪了恒宁公主,与您何干?” 话虽如此,尹氏也不敢确定,毕竟七皇子抱着周侧妃临走的眼神。 她当时直接跪下,没有敢看第二眼。 好好的一个荷花宴,也不欢而散。 心中这个憋气,也替自家小姐不值,估计好长时间内,她家小姐,都是别人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 只是她身为奴奴才,能做的也有限。 尹氏考虑到的问题,沈如烟怎么想不到。 一下午快过去了,也不见七皇子过来问罪,沈如烟心中更是忐忑。 问罪她还能辩解一二,见面三分情,这件事便揭过。 不问罪,她连七皇子和周侧妃的院门,都进不去,何谈哭求七皇子谅解,至于周侧妃,压根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晚膳时分,沈如烟没有等到七皇子的消息,反而等到宫中消息。 贤贵妃被降了位份,恒宁公主被罚。 沈如烟听到后,失魂落魄的坐到太师椅上,晚膳也没有怎么用,一夜无眠。 和沈如烟一样的人,不在少数,大皇子府前院书房的灯火,亮了一宿。 太师府后院,一个院子,更是如此。 翌日一早,太师府后门,一辆马车在天没亮的时候,便悄悄的往城门口驶去。 并没有从东门或者南门出城,反而选择从北门出城。 城门一开,太师府的一辆马车,便出城而去。 几日后,京城中,才传开,太师府的嫡长孙,出外游学。 大皇子厉淮烨,面容如同乌云蔽日,阴翳沉重,那双与恒宁公主颇为相似的眉眼间,更是弥漫着一种不容小觑的肃杀之气。 宛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令周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在他面前,一众官员与侍从跪得整整齐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恐惧的气息。 唯独坐在侧边椅子上的老者,虽然眼中闪烁着温怒的光芒,但那份历经沧桑的沉稳让他终究还是将心中的怒火按压了下去。 他轻轻抚摸着花白的胡须,语气中带着几分语重心长:“大皇子,若心中有何不快,尽管与老朽道来。徐大人他们皆是忠心耿耿、尽职尽责之人,莫要因一时之气,而寒了这些下属的心啊。” 厉淮烨闻言,似乎也被老者的话触动,神色略显微缓。 他用力一甩衣袖,动作中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随后缓缓坐回了椅子上。 轻轻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外祖父言之有理,是烨儿失态了。但舅舅此举,莫非是对外甥的能力有所怀疑?竟私下将表弟送出城去,这是何意?” 赵太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对厉淮烨的疼惜,也有对家族未来的忧虑。 他轻叹一声,缓缓说道:“烨儿,你舅舅或许有他的考量。但无论如何,家族的利益始终是我们共同的牵挂。” 言罢,看向身后的大儿子,示意对方有所话语。 第189章 赵敛接到老父亲的暗示,也站出来解释道:“烨儿,你表弟的夫子早就写好的信件,让他到蜀地游历一番,明年参加乡试,你舅母也早早打点好你表弟的行状,只是你最近忙,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告诉你,哪里想到你母妃会惹恼了皇上,这才撞到一起去了。” 对于舅父的话,厉淮烨,只是冷眼听着,心里冷笑不已。 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很快冷厉的眉眼,温和下来,拱手歉意道:“舅父,徐大人,刘大人,见谅,本皇子也是乱了心神,还望见谅。” 下手的几位大人,哪里敢受下大皇子的礼,侧了侧身子,连忙躬身说道:“大皇子言重了,微臣不敢当。” 片刻之后,书房再次响起话语声。 书房外,夜色已深,月光如细纱般轻轻铺洒在青石板上。 书房的门扉紧闭,透出微弱的烛光。 四名侍卫身着铁甲,手持长枪,如同四尊不可动摇的雕像,尽职尽责地守卫。 眼神锐利如鹰,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确保书房的安全无虞。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略显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一名身着艳丽服饰的女子,身后跟着一名同样装扮的小丫鬟,匆匆而来。 那女子的装扮极为大胆,竟穿着与青楼楚馆女子相仿的轻纱罗裳,衣袂飘飘,尽显妖娆之态。 “站住!”一声威严而冷冽的喝止从侍卫口中传出,如同寒冰破空,瞬间凝固了周围的空气,“大皇子在书房重地,擅闯者死!” 侍卫的声音中不含丝毫情感,只有对职责的坚守和对皇权的敬畏。 贾姨娘脚步一顿,那张妖娆的面容上,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勾魂摄魄的微笑。 侍卫只是匆匆一瞥,便迅速移开了目光,无动于衷。 小丫鬟见状,顿时不乐意了。 上前一步,指着侍卫的鼻子,尖声指责道:“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贾姨娘!我们家姨娘见大皇子这么晚了还没有用晚膳,特地炖煮了一个时辰的人参鸡汤,想要给大皇子做夜宵。你这莽夫,竟敢拦着,真是好不识趣!” 小丫鬟的话音未落,贾姨娘轻轻抬手,制止了她的吵闹。 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与无奈,轻声说道:“罢了,是本姨娘唐突了。既然侍卫大人如此尽责,本姨娘也不愿为难于你。这鸡汤,就劳烦大人代为转交给大皇子吧。” 说着,贾姨娘将手中的食盒轻轻递向侍卫,那食盒中,人参鸡汤的香气隐隐传来。 然而,侍卫却只是微微摇头,双手抱拳,坚定地拒绝道:“姨娘的好意,卑职会代为传达。但书房重地,规矩森严,卑职不敢有丝毫懈怠。还请姨娘体谅。” 至于人走之后,他一个小兵传达不传达,还的要看大皇子的心情。 贾姨娘见状,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小丫鬟缓缓转身,摇曳的身姿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一段小插曲,似乎也只有在大皇子漾出一层涟漪。 并没有惊动,书房内众人。 只是一阵微风吹过,树影晃动,鬼魅一样的人影,像是来过。 侍卫再眨眼,人影又忽然不见,以为是眼花。 便继续克忠职守,目不斜视的看着院口。 自从那日沈如烟的荷花宴之后,颜漫漫往丁府送了音信,报了平安。 而沈如烟的管家权,也被分了大半出去,除了府中采买的食物,还在沈如烟手中。 管理家庭日常事务?交给了陈侧妃陈秀兰。 府外田产铺子每年的账目和下人处置调派,给到颜漫漫。 开始,颜漫漫还觉得应付不来,但听到刘大管家的申婆子其中的是非曲直,门道,她也了解个大概。 为七皇子办事,哪里有敢偷奸耍滑,只需要杀鸡儆猴,后面的人便老老实实。 更何况申婆子告知,府外的账目也都是刘大掌柜亲自过目之后,才会带人过来汇报。 颜漫漫才放心下来,不过就是个形式问题。 府内的下人的调配,陈嬷嬷更是一力承当过去,火眼金睛,几乎什么人她一眼扫过去,便可以看个七七八八。 仿效七皇子在外的雷霆手段,杖杀一两个,也解决了后顾之忧。 如此,颜漫漫不仅拿到了七皇子的安慰银钱,还拿了沈如烟的歉意。 统统让人入了库房。 “周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如此好的阳光,不若和姐姐,一起到园子里走动一下,总是不动,也是不好的。” 这便是几日来颜漫漫的烦忧。 陈侧妃,身着华美的锦缎衣裳,发髻高挽,珠翠点缀其间,显得端庄而雅致。 跟以往清丽的模样,形成天差地别。 身后跟随着几位姨娘,皆是面容姣好,衣着得体,步伐轻盈。 每日早膳之后,她们便如同约定好的一般,准时来到她的小院。 那模样,颇有几分像是去官府任职打卡的严谨与准时,分秒不差。 颜漫漫有些失笑。 落在陈秀兰和几位姨娘的眼里,便是另一副想法。 得宠妖媚的侧妃,几分挑衅跋扈,嘲笑她们不得七皇子看中。 尤其陈秀兰,袖下的手指紧了又紧,讪然一笑:“周妹妹,还是你这边院子舒爽凉快,不像我们的院子,那风都绕着弯的不进去,更别说七皇子殿下了。” 声音温婉动听,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说出的话,确实醋意满满。 颜漫漫闻言,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俏皮。“陈姐姐,你真是太客气了。您是七皇子府的老人了,得七皇子看中,如今这府中的日常庶务,都是陈姐姐打理,哪里是陈姐姐的院子没有风,分明是被去汇报的下人,堵满了,陈姐姐不得空闲,哪里像我这里,门可罗雀,也就是逢年过节有几个人气,这几日也是借着陈姐姐的光,才如此多人。” 说完,颜漫漫便伸手招呼丫鬟们上茶。 不一会儿,丫鬟们便端上了几杯解暑的凉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陈秀兰见状,也不着急,稳稳地坐了下来。 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要说整个府中的茶水,也就是周妹妹这里,最好,生津止渴,芳香四溢。” 颜漫漫笑而不语,再次看向陈秀兰,示意对方,有什么话赶紧说。 陈秀兰端着茶水的手,停滞半刻,再次笑了起来:“周妹妹,整日在后院里,姐姐看着怪无趣,不若今日我们玩马吊,最近京城各府里很受欢迎的小玩意?” “这个主意好,我前几日就听到丫鬟说,长公主府和太傅府后院,都有在玩,但……说是一副马吊需百两银子,还必须在珍宝斋排队买,小东西做起来,很是费功夫,陈姐姐,您已经买到了?我还让我母亲和兄长,帮我买一副呢,说是要等上半年之久,还是陈姐姐面子大。”闻询而来的柳姨娘,很是惊奇,满眼羡慕的看着陈秀兰。 跟在陈秀兰身后的,林姨娘眼神眸动的看向对方。 其他几位姨娘,也是好奇的看向陈秀兰。 就差那,没有眼色的人问:“陈姐姐,可以带我们一起开开眼界吗?” 第189章 珍宝斋的物品,一百两,已经算是最廉价的物品,但对于她们每个月只有五十两纹银的姨娘,已经算得上奢侈了。 陈秀兰:“……” 被众人盯着看,即便再厚的面皮,也有些发白。 更何况,她根本没有,如今被柳姨娘这么一说,直接架在高位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马吊也是从林姨娘口中听说,哪里知道还需要等那么久。 还要一百两银子?不是明抢吗? 陈秀兰,讪讪笑道:“不巧了,被元家夫人借走了,等改日,改日拿回来,咱们可以在扶风榭摆上一桌,呵呵……” 听到被借走了,柳姨娘先是失落了一下,而后可惜的说道:“陈姐姐,你的那副马吊如果还回来了,一定喊上我和周姐姐,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陈秀兰面色僵硬的应道:“自然。” 明显的前后不一致的话,并没有人质问陈秀兰,除非不想好了。 颜漫漫虽然被对方烦的不行,但,一点小事,不至于撕了对方的面皮。 果然,此次,陈侧妃带着人,并没有待多久,便寻了个借口,赶紧离开了。 见到人都走远了,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周姐姐,妹妹来晚了。”柳姨娘调皮的眨着眼睛,让外面的丫鬟进来。 颜漫漫正在疑惑的看着丫鬟的时候,便看到一块布揭开,下面是一个锦盒。 而锦盒里装的,赫然不是,上一世她玩过的麻将。 “呵呵……这是母亲让人送进来的,说是侧妃,不经常出门,玩这个也可以打发时间。” “有心了。”颜漫漫不是不想玩,而是要和谁玩。 娱乐一下,还要跟几个居心叵测的人玩心眼,岂不是要心力交瘁,累死自己。 柳夫人还派了家中的一个嬷嬷过来,教两人玩,直到午膳时分,香冬和平儿才学了个七七八八。 颜漫漫有基础,自然一点便会,柳姨娘从小在人精里长大,几乎一圈下来,也掌握了精髓。 “侧妃,要不然让沁心,雨露过来,她们两个年龄小,一学就会,奴婢愚笨,实在辛苦了这位嬷嬷。”香冬歉意的说道。 平儿看着大小一样,一个圈两个圈,也迷迷糊糊。 听到香冬张口,便主动站起身躲到颜漫漫身后,说什么都不要玩了。 再玩下去,她要把自己再卖给侧妃一百年,都不够偿还债务。 最后,还是陈嬷嬷接替了香冬,雨露则是大着胆子坐到了平儿的位置。 厉淮然,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便听到花满堂此起彼伏“哗哗”声音。 “殿下!”颜漫漫坐在正位,自然第一个看到厉淮然进门。 其他人见状,纷纷跪下行礼。 颜漫漫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三七,见对方看天看地,唯独没有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刚想要质问对方,便听到厉淮然冷声道:“不要看他了,他已经很大声,通报,只是爱妃太投入,没有听到。” 颜漫漫这才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赶紧笑颜如花,嘘寒问暖,不,喊人上茶水。 在厉淮然看不到的地方,摆了摆手,让其余人赶紧离开。 毕竟,住在带着下人一起玩乐,又没有听到三七的通报。 这事可大可小。 柳姨娘先是不敢走,见陈嬷嬷带头先退下,便紧跟着对方,疾步出了正厅。 眨眼间,便消失在花满堂。 厉淮然,本就没有生气,余光看了一眼旁边四方桌上的物品,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转瞬即逝。 颜漫漫迅速调整心神,柔情似水的目光望向端坐在凳子上的厉淮然。 见对方身姿挺拔,宛如青松般屹立。 只能说一副好皮囊,是男人最大的优势,只是人冷了点。 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与关切:“爷,这几日您可是又在为国事操劳?都不见爷的身影,义母那边也说,义兄这两日也是忙得不见人影,每晚都至深夜酉时甚至亥时才归。义母心中甚是忧虑,担心他被某些不怀好意之人引诱至那风月之地,还特地向我抱怨了一番呢。” 仔细观察着,厉淮然的反应,哪里知道,对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自顾自的喝着手中的茶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看着这样的厉淮然,颜漫漫手中的搅着的丝帕,都要破了。 想到一方丝帕,当知来之不易,还是放过了丝帕。 “爷,午膳可有用过,臣妾让香冬去传几样吃食过来?” 颜漫漫俯身在厉淮然身侧,突然站直了身体,便要往外面走。 突然,便被一个大力拉进了男人的怀中。 还好颜漫漫做好了准备,以最好看的侧面,坐在厉淮然的腿上。 吃惊的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仰头看着厉淮然:“爷……” 狗男人,用自己的名义清除大皇子的势力,满京城谁人不知她周侧妃狐媚子的名号。 真是丰益他自己,误导了大皇子一方的人,苦了她的名声,以及安全。 她不敢出门,因为什么,还不是担心,万一大皇子的人丧心病狂,绑架她,要挟厉淮然吗! 到时候狗男人,再为了大义,笼络朝臣的人心,不救她。 她,岂不是又要白白牺牲了? 想到这里,颜漫漫便挣扎着要起身。 被厉淮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细腰,轻笑道:“怎么?爷,还没有治罪于你,爱妃倒是先生气了?恩?” 厉淮然的呼吸,直接扑在颜漫漫的左耳,温热温热,让她不由的红了耳垂。 厉淮然见状,不由的上手开始揉捏了起来。 “爷?臣妾让人给爷准备吃食,顺便让三七进来伺候爷把铠甲换下来吧。”一身的风尘仆仆的味道,颜漫漫可不认为,这样会舒服。 而且看厉淮然的样子,明显下午便没有事物和人,要见了,这才到后院找她厮混。 哼,感情自己就是消遣的玩物! 想到这里,颜漫漫才恍然大悟,自己可不是七皇子养的金丝雀玩物。 赶紧收了小脾气,尽心的伺候道:“臣妾等下侍奉爷,沐浴更衣。” 果然,看到厉淮然满意满足的笑,好险好险,差点就棋差一着。 恃宠而骄的人,可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厉淮然看着心思翻转的小女人,不由的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 “爱妃,这是准备用伺候本殿下,代替她们请罪?”这里的她们,不用明说,颜漫漫也知道,厉淮然说的是柳姨娘,陈嬷嬷等人。 “我……”对于突然生气的厉淮然,颜漫漫脑袋蒙圈,称呼从“臣妾”直接变成“我”了,也没有发现。 “她们值得爱妃,付出这么多?恩?”见怀中人惊弓之鸟的样子,厉淮然把语气放缓了许多,语气淡淡的再次问道。 “恩,她们都是臣妾的好朋友,真心相交,自然值得,更何况伺候七皇子,臣妾自是愿意的。”虽然前面辛苦点,但是,该享受的,她也享受到了。 更何况她体质特殊,和七皇子很是契合。 “下不为例!” “是!”颜漫漫应声道,别扭的把脸埋进,厉淮然的怀中。 此举正迎合了男人的下怀,取悦了男人。 第189章 被身下的盔甲冰冷硌的不适,颜漫漫,换了舒服的姿势。 反正两人这种沟通状态,又不是第一次,她也没有多大心理负担。 两人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过,更为亲昵,也是三天一小熟悉,五天一大复习的。 厉淮然的骨节分明的手,从颜漫漫的脸上拂过,从指尖传至心头。 小女人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盈盈,顾盼之间,似有千言万语,时刻让他牵挂在心上。 无论下属如何劝解,用怀中之人,设计大皇子,都被他一一否决。 视若珍宝的人,怎可拿去赌明天的朝阳。 如果朝阳里,没有此人,那太阳照常升起,对他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一起下地狱好了。 扣住小女人想要逃走的红唇,用力吻了上去。 气息和气息的融合,柔软和柔软相互碰触,颜漫漫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颜漫漫尽管发现,厉淮然今日有些反常,想要反抗,却被夺去了主动权。 正当厉淮然想要更近一步,便听到门口陆六一的声音:“殿下,镇国公和尚书令周大人到了,在前院书房等您。” 颜漫漫听到声音,赶紧打断了厉淮然到处作乱的手。 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已经变成粉色。 厉淮然看着水润可口的人,轻轻在对方唇上碰触了一下。 便拍了拍小女人的后背安抚道:“晚上,爱妃莫要心急!” 颜漫漫急忙站起了身,躲到屏风后,红着眼睛开始整理凌乱的衣衫。 至于屏风外的狗男人,悉悉索索的铠甲衣服摩擦的声音,她才不会管呢! 直到听到外面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颜漫漫一下子扑到床榻上,枕头蒙着头,仔细回忆,她刚才有没有动手。 应该没有动手,她是多矜持的人,怎么可能去扯厉淮然,这位未来帝皇的衣服。 如此,这样安慰自己,颜漫漫睡了一个不怎么舒服的午觉。 不用说,晚膳之后,厉淮然便如约而至。 只不过这次过来,不再是军营里的铠甲,换成了一身玄色锦袍,把厉淮然整个人衬的身姿挺拔,英气逼人,隐隐收敛的气质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让颜漫漫有些慌神,人便走到床榻边。 屋子里尽管放了两三个冰盆,颜漫漫还是感觉烦躁温热不已。 “漫儿,这是?在等着本皇子,恩?”男人喉结上下滚动,目光真挚,话语中带着轻佻。 无疑不是暴露了厉淮然的好心情。 颜漫漫深深吸了一口气,穿着纱衣起身,红着脸给厉淮然宽衣。 窗前红烛跳动,透过薄薄的床幔映照进来,打在两人情动的脸上,暧昧横生。 薄薄的纱衣,滑落肩头,里面鲜艳贴身衣物,把颜漫漫白嫩的皮肤,衬托的吹弹可破。 加上颜漫漫因为怀孕,更加丰满的身体,厉淮然只感觉面前的女人,如罂粟一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爷……咱们的时间还有很多……”颜漫漫声音不大,温柔婉转。 仿佛每个音节,都紧紧附贴在厉淮然跳动的心上。 香冬和绿萍两人,眼神交换,又远离了几步。 屋内,红烛高照,两枝并蒂,火光中映照出一对璧人的身影。 两人的手轻轻相扣,房内,更是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与花香,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随着时间的推移,烛光渐渐缩短,树影也愈发深邃。 窗外,一棵古老的槐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枝叶间漏下的月光与烛光交相辉映,树影婆娑。 偶尔,一两声夜鸟的低鸣,更添了几分幽静与祥和。 在那个静谧而温馨的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颜漫漫与柳姨娘并肩坐在凉亭之下。 颜漫漫,目光温柔地聚焦在不远处两个小崽子身上,他们正蹒跚学步,牙牙学语。 手持一把象牙镂空的扇子,耐心地引导着两人。 一字一顿,声音柔和而清晰,一遍一遍教他们喊“娘”。 然而,小家伙们似乎并不急于回应,他们瞪大眼睛,满脸好奇地看着她,却迟迟不开口。 终于,在颜漫漫无数次的尝试后,肃儿或许是被这份坚持所打动,又或许只是单纯地被逗乐了,在颜漫漫再次呼唤“娘”的瞬间,他竟清脆地回应了一声“哎。 稚嫩语气,瞬间引爆了周围的气氛。 丫鬟们和柳姨娘忍俊不禁,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回荡在凉亭周围。 尤其陈嬷嬷,也被母子两人的对话,忍俊不禁。 沐儿见状,也不甘落后,尽管还躺在奶娘的怀抱中,却也笨拙地模仿起哥哥,一声接一声地“哎”着,那模样既憨态可掬又惹人疼爱。 整个凉亭下,顿时,笑声更加畅快了起来。 柳姨娘笑的扶着腰,看向颜漫漫:“周……周姐姐,对……对不住了……改天你跟周姐姐赔罪,”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颜漫漫:“……” 看着两个讨债鬼,还懵懂无知的样子。 也不能真的打一顿,摆了摆手:“陈嬷嬷,赶紧带走,两个不孝子……赶紧带走……我是管不了你们,等晚上你们父王回来,再收拾你们,哼!” 说完,还不忘在两个小崽子,肉墩墩的屁股上,一人拍了一下。 两人似乎以为颜漫漫和他们玩游戏,“咯咯”的笑了起来。 “是,也到了小公子们午睡的时间,老奴这就带小公子回去。”陈嬷嬷眼中都是慈爱:“侧妃,莫要生气,小公子别看他们年纪尚小,那胆子可是比寻常孩子大上许多。” 轻轻摇着头,眼中闪烁着疼爱的光芒:“而且啊,这两位小公子机灵得很,仿佛能听懂大人的话语似的。每当有人逗他们玩,挥动着小手‘咿呀’回应,那份聪慧与灵动,像极了七皇子小的时候。侧妃,莫要动怒,长大一些,两位小公子便搬到前院,七皇子亲自教养,定会是孝顺懂事的孩子。” 说是一肚子气,颜漫漫哪里能和亲生儿子置气,更何况还屁事不懂。 就是认为这拙劣的性格,怎么看,都怎么眼熟。 “嬷嬷说的是,本侧妃再忧心也不过三年,开蒙了,就是七皇子和夫子的事情了。”想到这里,颜漫漫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听到陈嬷嬷的话,柳姨娘和香冬几人,脸上的笑意逐渐减淡。 也跟着说起宽慰的话。 然而,就在陈嬷嬷几人出了凉亭,不少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打破了这份宁静——荣妃娘娘仙逝了。 颜漫漫的脸色瞬间凝重,不得不暂时放下手中的扇子,收起笑容,问向来报信的小厮:“七皇子可是进宫了?” “回侧妃,七皇子刚刚带着陆侍卫进宫,让奴才过来通知周侧妃,荣妃只是一宫妃位,您不需要进宫守灵,在府中照顾两位公子,等出殡的时候,设路祭,上三柱清香即可,奴才曹魏,这几天在后院听从周侧妃调遣。” 说着,小厮穿着的人,微微抬起半张脸,让颜漫漫看个清楚。 第189章 此时,颜漫漫,才注意到,面前的人,长着一张白嫩的娃娃脸。 一时不明白,厉淮然放这么个人在后院,做什么。 正想要拒绝,便看到三七,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恭敬的替颜漫漫解惑:“侧妃,曹魏是可以给两位小公子护院,属下一个人分身乏术,曹魏跟着殿下比属下早,易容之术,也是属下望尘莫及。” 听到此,颜漫漫看向曹魏的眼神,更慎重了起来:“有劳曹侍卫了。” “侧妃客气,属下应该做的。” 看着两人并肩消失在转角,颜漫漫心中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柳姨娘见状,也开口告辞。 这么大的消息,自然要跟父亲母亲说,毕竟荣妃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只要不是稚子,都知道。 更何况,这么突然薨世。 他们柳家,可不能这个关口出什么岔子,要不然,岂不是前功尽弃。 如此想着,柳姨娘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一些。 福宁殿内。 洪启帝面无表情地守在床榻边,目光凝重而深邃,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直视生命的本质。 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拉长,显得既孤独又威严。 下面,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齐刷刷地跪着,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苍白,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透露出他们内心的紧张与恐惧。 那些不经常,在洪启帝面前伺候的年轻太医,更是瑟瑟发抖。 有几个更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愣是直挺挺地晕倒在地,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面上。 却无人敢上前碰触,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天威。 此时,厉淮然还未走进大殿,便远远望见福宁殿外跪满了宫人和嫔妃。 自然,淑妃娘娘也在这其中,她见到自己的儿子厉淮然进宫,原本还算淡然的脸色瞬间紧绷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然而,碍于其他妃嫔在场,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波动。 厉淮然在宫人的引领下,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大殿。 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但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父皇,”厉淮然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余光看了一眼屏风里面的人。 了无生气的躺在床榻上。 洪启帝,眼神空洞而黯淡,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与生机。 目光缓缓落在缓缓步入大殿的厉淮然身上:“那个逆子……可有抓住?” 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愤怒。 在他的注视下,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回禀父皇,大皇兄已被儿臣的手下带来,此刻正候于殿外,请父皇示下,如何处置。”身披闪耀着凛冽银光的铠甲,站立于大殿之中,宛如一尊从战场归来的冷面战神。 腰际,一把锋利的长刀静静地躺在刀鞘之中,而那刀鞘之上,隐约可见未干的血迹。 原本因洪启帝病情而战战兢兢、心神不宁的太医们。 在厉淮然那冷峻气场的压迫下,又有三人承受不住,相继昏厥过去。 洪启帝,此刻异常呆滞的眼神,然而,当厉淮然提及大皇子的消息时,那双黯淡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光亮。 “逆子!他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朕的命,竟对亲弟弟下手,对朕的荣儿下手!如今,荣儿已逝……”洪启帝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愤怒,仿佛在这一刻,他所有的力量与威严都已崩溃,只剩下一个父亲对失去爱人爱子的寻常人。 大殿之外,贤妃得知她的儿子厉淮烨,被皇上突然下令从大皇子府羁押至福宁殿。 如同晴天霹雳,让本就因故处于禁足的她,也全然不顾自己的处境,心急如焚,几乎失去理智地拉着身边的恒宁公主,一路跌跌撞撞地赶来。 “烨儿,烨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贤妃的声音因焦急而变得尖锐,怒视着那些抓住她儿子的侍卫,“谁让你们这样对待大皇子的?快拿开你们的脏手!” 迅速地将厉淮烨嘴里的异物取下,紧紧握住厉淮烨的手。 “烨儿,告诉母妃,你父皇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对你?” 厉淮烨玄色的莽夫,也在一路上被捆的皱了起来。 玉冠更是歪了一些,和平时高高在上的大皇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不过,这些都不是厉淮烨此时,考虑的事情,把贤妃关爱的手,从自己身上推下。 也并没有回答贤妃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福宁殿的方向。 顿然明白了什么,苦笑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自嘲:“厉淮然,我倒是小瞧了你,呵呵……厉淮然,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没有伸出援手去救九皇弟,更是你设计陷害了荣妃。父皇,荣妃的死,真的和儿臣无关……” 那双眸子阴鸷而冷漠,站在大殿之外,周身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寒气所包裹。 膝盖猛地一曲,噗通一声跪倒在大理石板上。 抬起头,向着殿内那道威严的身影恳求:“父皇,真的不是儿臣所为,荣妃与九皇弟皆是遭老七陷害,此事与儿臣毫无干系。一切都是厉淮然的阴谋,他狼子野心,企图搅乱我朝纲……父皇,请您明察秋毫!” 与此同时,贤妃与恒宁公主亦不甘落后,纷纷跪倒在厉淮烨身旁。 面容上满是焦虑与恳求,为这位大皇子竭力开脱。 淑妃立于一旁,听着这母子三人的辩解,心中虽波涛汹涌,却强自镇定,面色显得期艾,目光虽也投向大殿深处,却未吐露半句为自己儿子辩解的话语。 周围的宫人们,个个脸色苍白,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心中惊骇万分,恨不能立刻挖去双耳。 她们深知,今日所闻,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洪启帝,双目圆睁,赫然立于福宁殿那雕梁画栋的门口,身形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显得摇摇欲坠。 身旁,高大挺拔的厉淮然眼疾手快,一把稳住。 “老七?你说老七陷害你?”洪启帝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而尖锐,厉声呵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哼,逆子!你可知道,江南盐铁使赵杰,那可是你们赵家自己的人!赵杰,这个名字,你敢说你不熟悉?是他,将老七和瑞儿回程的路线泄露了出去,如今他正身陷大理寺的大牢之中,等待着公正的审判。你要朕现在就把他提出来,与你当面对质吗?” 说到这里,洪启帝的气息愈发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伴随着几声压抑不住的咳嗽,仿佛连肺都要被这汹涌的怒火撕裂开来。 “咳……咳咳……”每一次咳嗽都像是在耗尽他最后的力气,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毫不留情地刺向厉淮烨。 “还有,”洪启帝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仿佛从深渊中传来,“荣妃身边的药女,朕倒要问问你的母妃,多年前朕亲赐给她的珠钗,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宫女的私人物品之中?” 第189章 洪启的质问声音,震耳欲聋。 大皇子厉淮烨,本就摇摇欲坠的心防瞬间崩塌。 当听到赵杰的名字,心底仅存的一点侥幸,便消失了。 整个人颓然的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即便是母妃和妹妹焦急呼唤与哀求的话语,也无法唤醒他心中哪怕一丝的反应。 只有恒宁公主,哭的跟泪人一样,丝毫不知道,前几日还高高在上的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平时看不上的庶妃和下贱的宫人,看她狼狈的模样,让她很是接受不了。 恒宁公主,曾经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皇室明珠,此刻却哭得梨花带雨,泪如泉涌。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何短短数日,一切竟会变得如此翻天覆地。 那些往日里她从不放在眼中的庶妃与卑微宫人,此刻眼中的怜悯或是轻蔑,都如同锋利的刀片,让她无法接受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哭喊着问道:“父皇,难道就因为一个荣妃,您就不再疼爱女儿,不再要我和大哥,还有母妃了吗?难道三个,都抵不过一个区区荣妃在您心中的位置吗?” 贤妃想要阻止女儿的话,终究晚了一步。 便看到洪启帝,已经向着他们母子三人走过来。 恒宁公主,望见洪启帝缓缓走来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仿佛以为洪启帝,已经宽恕了他们母子三人过往的过错。 脸颊上,泪水与笑意交织,那是一种复杂的情感流露。 以为洪启帝,会像往常一样用几句温柔的话语,让她们得以起身,她和母妃的禁足,便能解了。 大皇兄,无论做了什么事情,终究是父皇的长子,与其他的皇兄感情是不同。 恒宁公主却未察觉到洪启帝脸色正逐渐变得阴沉,自顾自地诉说着心中的委屈与不甘:“父皇,荣妃的离世或许是她福薄,无法长久地陪伴在父皇左右。但我和大哥,却是您亲生的骨肉啊……” 声音中带着一丝稚气与倔强,红唇微微嘟起,满是不满与委屈。 周围的嫔妃们则低头跪着,大气也不敢出,不愿也不敢卷入其中。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话语。 洪启帝的声音如雷鸣般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与愤怒:“把这个逆女……给朕关到大牢去……如此不知礼数,不敬庶母,朕没有这样的女儿,削去恒宁公主的名号,贬成庶人!” 洪启帝,此刻的心情沉重而痛苦,仿佛千万把利刃同时在心头绞动。 紧皱眉头,双眼中燃烧着愤怒与失望的火焰,耳畔回响着恒宁公主那毫不留情面、贬低荣妃的话语。 那些言辞如同锋利的冰刃,一片片割裂着他的心情,终究是他无能,护不住他们母子。 话音未落,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卫,从后方接近恒宁公主。 他们动作果断,架起公主的身躯,丝毫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恒宁公主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终于意识到即将面临的命运,但为时已晚。 她被侍卫们架着,一步步远离父皇的视线,直到三丈开外,才终于爆发出绝望的呼喊:“父皇!父皇!不要啊……”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洪启帝决绝的转身,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加沉重的宣判:“大皇子谋害手足,毒害庶母……如此恶行,朕亦不能姑息!交给大理石汪申海,依律处置……”停顿片刻,继续道:“淑妃降为婕妤,圈禁棠梨宫。” 洪启帝,迈着沉重的步伐跨入福宁殿。 然而,他的身体竟如被无形之力击溃,直直地向前倾倒,没有丝毫预兆。 紧跟其后一众宫侍,惊愕之余尚未及反应,变故已至。 只见七皇子眼疾手快,再次将洪启帝稳稳扶住。 宫侍们的心,刚因七皇子的及时援手而略有宽慰,却转眼间被洪启帝的嘴角,缓缓溢出了鲜红的血液,吓的魂魄出窍。 “太……太医!皇上他……”惊恐与慌乱之中,宫侍们的言语变得支离破碎。 他们有的忙着抬人,有的则拼命拉扯着,还跪在地上的老太医。 整个福宁殿内,混乱成一片。 最后,还是淑妃起身进了大殿内,才迅速稳定了局面。 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宫侍们,一部分人去通知皇后与太后,另一部分人则继续守在殿外。 洪启帝被安排到了软榻上,至于卧室的床榻上,则是躺着的毫无生气的荣妃。 厉淮然,冷然站在大殿内,似乎面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关心范围之内。 只是尽职尽责,维护洪启帝晕倒前给他下的命令,镇守皇宫和京城。 不久,随着消息的迅速传播,几位王爷也匆匆赶到,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忧虑与不安。 福宁殿外,众人或立或跪,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对洪启帝病情的担忧。 太后乘坐着装饰华丽的软轿,抵达福宁殿前。 目光锐利且沧桑,扫过殿内外,只见亲王与朝臣们皆恭敬地跪伏于地,气氛凝重而庄严。 太后的眉心不自觉地轻轻跳动,挥开了身旁老嬷嬷想要搀扶的手。 几步冲到洪启帝的软榻前,看着几日前还在她面前尽孝的帝皇。 此时,毫无生气的躺着,太后心如刀绞。 她就知道荣妃是个祸害,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沈太医,你身为宫中资历最深之人,哀家对旁人的话皆有所保留,唯独对你,哀家是深信不疑。你且如实告诉哀家,皇上他究竟怎么样了?” 沈太医闻言,身形微微一颤,花白的发丝,苍老与无助。 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禀太后娘娘,皇上近期因国事操劳,忧思过度,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加之荣妃突然离世的悲痛消息,更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击中了皇上的心脉,导致淤血淤积。虽已幸得吐出一部分淤血,但元气大伤,需精心调养,切忌再受任何情感上的刺激与过度的忧虑,否则,皇上的寿数恐怕会受到影响……” 说到这里,沈太医的声音愈发低沉。 接下来的话语太过沉重,且是动摇根基的事情,岂是他一个太医可以轻易宣之于口。 只是,他不说,该听懂的人,几乎都听懂了。 太后听闻沈太医对她倾注心血、精心培养的帝王身体状况堪忧,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的身形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两下。 一旁的嬷嬷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太后,让她能够缓缓地坐回椅子上。 太后的嘴唇微微颤抖,口中喃喃自语:“怎会不行了?怎会……皇上还是壮年……正值壮年啊……”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屏风后那隐约可见、静静躺着的身影,一股无名之火瞬间燃起,愤怒与失望交织在她的心头,使她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丧气的东西,给我抬出去……赶紧抬出去!别让我再看见这晦气的东西!” 第189章 太后在吩咐完宫侍前往福宁殿后,却未见有人行动。 怒火瞬间被点燃,脸色愈发阴沉,声音也变得愈发严厉。 福宁殿的宫侍,跪的更低了,恨不得把脸都埋到地下去。 太后怒视着身旁的桂嬷嬷,质问道:“桂嬷嬷,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将那个不祥之人带出去,找个地方处理了!她活着的时候我就拿她没办法,难道她死了,我还不能处置她吗?都是她害了我儿子,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该用一根白绫结束她的性命,也免得皇上为她忧思成疾,这就是要了我们娘两的命啊……” 太后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与愤怒。 桂嬷嬷闻言,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轻声劝道:“太后息怒,此事是否等陛下醒过来后,再由礼部按照规矩去办理荣妃的丧事更为妥当呢?” 太后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怒斥道:“怎么?连你都要违抗我的命令了吗?我身为太后,竟连处置一个已死之人的权力都没有了吗?你不要忘记,谁才是你的主子,福宁殿的人是皇上的人,他们我使唤不动,难道连你也想背主不成。” “老奴,老奴不敢……”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桂嬷嬷正要带着人,冲进去。 被一个银色高大身影拦住。 太后挑眉看着这个很少关注的孙子:“怎么?你要忤逆本宫?” “孙儿不敢!”厉淮然恭敬行礼道:“祖母,孙儿并非违抗您的命令,只是此事关乎皇家颜面与规矩,若贸然行事,恐会引起朝野非议。还请祖母三思而后行。” 守在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胡董海,给皇上喂完药。 也跟着噗咚跪在地上:“太后,万万不可啊,如今荣妃离世,皇上已经去了半条命,如果再草率处理了荣妃身后事,只怕皇上醒来……又要郁结于心了,不可啊,太后,不可……” 胡董海一张老脸,满是哀求之色。 门外的瑞王,太傅,陈国公等人,也连连进来求情。 “是啊,太后,稳固我大夏江山,此时万万不能刺激皇上啊……” “太后息怒,左右不过是个死人,将人挪到后殿,多放些冰块,等到皇上醒来再做处置,万不可在这个时候,再出什么岔子。” “微臣等附议,恳请太后三思。” 听着此起彼伏,替荣妃这个死人开脱求情的话,太后,虽心中仍愤愤不平,但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可能带来的后果。 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那床榻之上,皇上静静地躺着,面容苍白,生死未卜。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痕迹,在此刻更加深刻,老泪在眼眶中打转,最终无声地滑落。 太后深吸一口气,让情绪逐渐平复。 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不失威严:“罢了,你说得也有道理。哀家今日确实有些失态。就依你所言,等陛下醒来,再由礼部按照规矩妥善处理此事吧。” 言罢,她缓缓转过身,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直静静站立于旁的厉淮然身上。 那双历经风霜、沧桑深邃的眸子中,情绪复杂多变。 日落时分,西山的余晖如同温柔的指尖,轻轻拂过天际,将天际染成了橘红色。 福宁殿内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洪启帝,缓缓睁开了沉重的双眼,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 宫侍们见状,心中涌动的情感难以言表,几乎每个人的眼眶都湿润了。 随后,急匆匆地向太后禀报这一喜讯。 太后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连带看皇后的眼神,都和蔼了许多。 对洪启帝更是,各种嘘寒问暖,半个时辰之后,叮嘱皇后周氏好好照顾皇上,才在太医们的催促下离开。 毕竟太后年事已高,洪启帝病倒,太后再有个一万,估计他们太医院的日子也到头了。 大殿之外,大臣们早已等候多时,原本如死寂般毫无表情,但在听到殿内传来的好消息后。 每个人的脸上都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与此同时,淑妃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被传唤进殿的儿子,心中虽有波澜,但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与端庄。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淑妃般沉稳。 其他妃嫔们,脸色各异,有的担忧,有的嫉妒,有的则是不甘。 在太后的恩准下,周皇后也得以近身伺候皇上,她的心中五味杂陈:“七皇子?” 厉淮然闻言,立即恭敬地行礼问安。 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皇上身体健康为重,谁也挑不出错来。 周皇后清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皲裂,只能看着厉淮然,一步一步走到洪启帝床榻前。 “父皇,儿臣已经按照您的旨意,将赵家团团围住,并……”厉淮然沉声回禀宫外的事情。 洪启帝依靠在金丝软枕上,目空一切,似乎在听,又似乎没有在听。 大殿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厉淮然低沉有力的声音,犹如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这一日,皇宫里的天翻地覆三生劫。 然而,京城的普通百姓却对此一无所知。唯有那些身处权力核心,手握重权的公侯大臣们,才隐约感知到了这股暗流涌动的凶险。 他们或许从宫中的风吹草动中捕捉到了些许端倪,但更多的,是源自内心深处的不安与预感。 赵太师府突然被围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他们或许并不清楚其中的真相,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不满和愤怒。 草菅人命、为富不仁、贪赃枉法等谣言四起,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民间蔓延开来。 知晓实情的官宦人家,只能无奈地摇头。 将女儿送入皇宫,固然是家族荣耀的象征,但同时也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或许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家族因此显赫一时; 赌输了,则可能满门抄斩,家族荣耀化为乌有。 “自古薄情帝王家”,康家和赵家的变故,更是成为了活生生的例子。 随着太师府被流放的消息,传开。 荣妃,不幸薨逝的讣告,京兆府尹也正式张贴出来。 字里行间透露出无尽的哀思与庄重。 京城之内,平日里灯火阑珊、欢声笑语的花街柳巷,此刻皆大门紧闭,不再有丝竹之音、红颜倩影; 赌坊、唱曲班子等娱乐场所,亦纷纷挂起了歇业的牌子,整个京城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哀愁所笼罩。 百姓们不明就里,低声议论着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 “这究竟是哪位宫中的贵人离我们而去?看这架势,说是半个国丧也不为过。”人群中,不乏有对宫中事务知之甚少者,一位穿着朴素、面带疑惑的年轻人,望着墙上的讣告,不经意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时,旁边一位穿着半新不新锦服的中年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敬畏,轻声解释道:“小声些,这是荣妃,不,现在应该尊称为荣贵妃娘娘了,皇上已经追封她为贵妃,并且下令将来要与自己合葬于皇陵之中,这份恩宠,实属罕见。” 又有中年人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言辞,接着又说:“你可知道,就因为这位贵妃的离世,连太师府都受到了牵连,全家被流放远方。这可是近年来宫中少有的大事,足以让整个京城为之震动。” 年轻人听后,这才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随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那皇后娘娘呢?难道荣贵妃真的要与皇上合葬,而非皇后?”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人们交换着眼神,却无人敢轻易接话。 第189章 人群很快散去,只留下年轻人不是很懂,挠着头想不明白。 在古代京城的暮色里,缓缓沉入地平线,将天际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紫罗兰色,随后渐渐暗淡,转为深沉的蓝黑。 在这幽暗的天色中,一位身着朴素却整洁衣裳的人,骑着一匹毛色油亮的骏马,在出城的路上。 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城墙之内,皇宫巍峨耸立,金碧辉煌,与城外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宫墙之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这些灯火不仅照亮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也映照出宫中人影绰绰,忙碌或闲坐,各自怀揣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之后几日,洪启帝百年之后,和荣贵妃合葬的事情,在各府中,掀起了不小的涟漪。 “容贵妃再是有荣宠,不过也是一个妾室,怎么能和咱们皇后娘娘相比,老夫人,皇上这是打咱们尚书府的脸面。”嬷嬷满脸不忿,见到老夫人脸色不好,转而说道:“还好当时,老夫人您把淑妃娘娘送进了宫,这几日老奴听说,七皇子要继承大统,现在京城和皇宫里,就是太后娘娘,也很看好七皇子,老夫人咱们尚书府,怕是又要更进一步。” 老夫人,面容虽已沧桑,但眉宇间透露出的威严却让人不敢直视。 嫡亲的女儿,是后宫之主,这份尊贵与荣耀自然也让老夫人身价倍增。 然而,这份尊贵并未给寿安堂带来应有的欢声笑语。 平日里,儿孙们因敬畏老夫人的威严,鲜少踏入这幽静的院落,难免显得有些冷清。 老夫人的三个儿媳妇毕恭毕敬,尽心尽力地伺候着她,但总归是敬着端着。 所以时间久了,老夫人便免了后辈的请安侍奉,也导致寿安堂更是冷清。 能够陪伴老夫人说话解闷的,只有跟了她多年的老嬷嬷了,所以此刻也没有藏着掖着直言道:“呵,你知道什么,她虽然姓周,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早年间的一些误会与分歧,已经让我们尚书府与她离了心。如今,她的儿子能够登基为帝,这对于我们尚书府来说,究竟是福是祸,还真是难以预料啊。” 老嬷嬷听后,也不由的想到这些年,确实淑妃娘娘逢年过节礼,都是中规中矩。 让人挑不出错,而身边的人,连带七皇子鲜少来往。 不免担心起来:“老夫人,这可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如今也不是我老婆子,该管的事情了,我多少次和他们夫妻两人说,该低头的时候,需要低头,毕竟就皇后的亲生子没有长大……”说道这里,老夫人眼中含泪:“终究是我耽误了福儿,她怨我也把,恨我也罢,周婉儿的孩子登上位置,最起码还有一条命在,如果是其他人,未必会肯留下她这个皇后。我也是为她好啊……” 想到这些年,亲生女儿对她疏离,外人虽然看不出来。 她这个做亲生母亲的,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怨恨她和老头子,在嫡亲的孙儿夭折之后,选了一个庶女进宫,分担她的宠爱。 只是,她哪里知道,帝王的宠爱是那么容易得到。 后宫之中,又有几个荣妃。 老夫人愁眉不展,老嬷嬷见状想要安慰,便看到小丫鬟来报。 “老夫人,宫中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嬷嬷,过来了,说是淑妃有几句话,想要跟老夫人说。” 听到小丫鬟的话,老夫人心情豁然开朗,命人赶紧将宫嬷嬷迎进来。 似乎觉得不合适,叮嘱身边的老嬷嬷:“你去,你出去把人好好请进来……” “是,老奴这就去……”老嬷嬷听到是淑妃娘娘的人,哪里还有不一的。 七皇子风头正劲,如果真的荣登高位,淑妃娘娘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在整个大夏的地位,就和尚书府的老夫人一样。 一根头发丝,都比她的腰粗。 如此想着,老嬷嬷的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分。 从尚书府出来,宫嬷嬷坐在马车里面,往七皇子府方向驶去。 颜漫漫用完晚膳,听到平儿和香冬说府里府外的事情,吃惊之余,倒也是理所应当。 毕竟在她传过来之初,就厉淮然不是池中之物,迟早会是帝皇。 只是似乎和原着中,有些时间上的出入,但,具体她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苏颖茹和周韵淑的问题,两人都不按章出牌。 她一个后美丽废物,怎么能把握剧情。 周韵淑还作死到,孟氏把她休了,这几日是回去了。 还孟氏和徐璟城的态度,估计周韵淑又大出血了。 “侧妃,宫嬷嬷来了,说是代替淑妃过来照看三位公子。”雨露蹦蹦跳跳,从门外进来,见到陈嬷嬷,赶紧规矩行礼回禀。 宫嬷嬷进了房门,便看到两位公子生龙活虎,在厚厚的地毯上爬。 案几下面,椅子下面,就没有不去的,而周侧妃,便只坐在一边看着。 连带陈嬷嬷也是笔直的站着,不过,好在心神都在地上的两个爬的飞快的公子身上。 “周侧妃……” “宫嬷嬷,莫要介意,我也是听了太医的建议,三翻六坐九爬,这个时间段的男孩子还是多爬爬,以后才会长的健壮,更何况屋子里铺满了毯子,陈嬷嬷和奶娘看着,不会有事的。”这也是这些日子不得出府,颜漫漫想到的。 上一世看电视,那些育儿专家说了,多爬爬对长大之后感官系统好。 她也是第一次做人家母亲,什么都尝试着来。 这几天效果不错,就是辅食吃的都比三公子多,晚上更是一觉到天亮,精力十足。 也只有这样才能消耗,两个臭崽子的旺盛精力。 宫嬷嬷被颜漫漫说的,无可辨别,但见两位公子,确实比三公子长的要健硕些,也放心了。 “侧妃,淑妃娘娘说,过几日您和沈侧妃,都需要进宫送荣贵妃最后一程,让老奴在府里教授宫中礼仪,再和两位侧妃一起进宫。” “有劳宫嬷嬷了。”颜漫漫原来便是在担心,原来是荣妃,如今是荣贵妃,她们这些做侧妃,估计也要去。 果不其然,人生就是一个大大的墨菲定律。 有些事情,真是不能想,颜漫漫心中哀叹。 第189章 晨曦初破,天色尚处在一种朦胧的灰蓝之中。 颜漫漫与沈如烟,身着素服,发髻简单,面容肃穆。 早早地便起了身,踏着微凉的露水,坐着马车前往泰华宫。 原本是不能停灵在皇宫内,但,放在荣贵妃身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按照皇室礼仪,需停灵宫中七七四十九天,以供皇室成员及朝臣家眷吊唁。 自第七日起,颜漫漫便与沈如烟一同,日日前往这“悲伤的”守灵之城。 二皇子、五皇子及八皇子的家眷也陆续到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实际上更多的是,眼底的麻木。 颜漫漫不由的佩服,能在皇宫和皇子府,有一席之地的女人,个个都是好演员。 和容贵妃无亲无故,可能都见不上几面,哪里有这么深的感情,全靠演技撑着。 “真是狐媚子,守灵都不老实,你这样惺惺作态给七皇子看,可惜你的周家,不是尚书府!哼!”说完,沈如烟一甩衣袖离开了。 颜漫漫看着莫名其妙离开的沈如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二皇子妃窦氏,注意到沈如烟悄然离席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缓缓移步至颜漫漫身旁。 见四周无人留意,窦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讥讽的意味说道:“哎呀,颜侧妃,我刚才远远就瞧见了周侧妃,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想要俏一身孝’,瞧瞧人家周侧妃,这一身素装,反倒更衬得她楚楚动人,果真是风华绝代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沈侧妃是你丫鬟呢,真是同情沈如烟,没有沈贵妃的美貌,还没有周侧妃的好运。” 说着眼神,看向颜漫漫的肚子。 眼底满是对颜漫漫的不齿,不过就是一个没有娘家靠山的侧妃。 一身子贱皮子,如果不是生育了两位公子,这个宫里岂有她的位置。 颜漫漫闻言,心中顿时明了。 原来沈如烟在马车上倒也是平,刚才像是吃错了药。 可惜走的太快,颜漫漫没有来得及开口。 恰巧,不是二皇子窦氏来了吗,轻轻侧头,以同样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回应道:“二皇子妃此言差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之姿容,亦是父母所赐,能得如此夺人心魄之美,实乃我之大幸,更是对双亲恩泽的感激。至于羡慕与否,恐怕是各凭天命,强求不来的。” 窦氏一听,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颜漫漫不客气地回击:“你……哼,不知所谓!” 转身离去,留下颜漫漫独自站在原地。 “跪!叩头!”随着宫侍一声一声的指令。 颜漫漫跟在几位亲王妃身后,磕头跪拜。 多余的事情,颜漫漫也没有时间问了,只是木讷的重复反复着宫侍的话。 自从重生之后,颜漫漫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漫长过。 “周侧妃,侧妃……”不知道过去多久,颜漫漫快晕倒之时,终于有人来拯救自己了。 颜漫漫轻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跟随着宫嬷嬷那稳健的步伐,穿过了一道又一道曲折的回廊,仿佛置身于一座迷宫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古木的沉香,却也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气氛。 终于,在绕过最后一弯后,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映入眼帘,其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用苍劲有力的笔迹书写着“重华宫”三个大字,金光闪闪,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宫门两侧,数名侍卫挺立如松,目光如炬,审视着每一个踏入此地的人。 颜漫漫心中虽忐忑不安,却也强作镇定:“宫嬷嬷,本侧妃的一身孝服,拜见淑妃娘娘恐有不妥,容许我换件衣服,再来拜见娘娘?” 宫嬷嬷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一番:“无妨,如今大内每个宫中,皇上皆要求清淡素雅,娘娘本就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 说完,便几个箭步进了殿内通报。 颜漫漫紧跟其后,双手交叠于腰间,微微屈膝,以最标准的宫廷礼仪行礼,声音虽轻却清晰:“臣妾周漫漫拜见淑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宫殿内,一阵细微的珠帘轻响后,传来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意:“呵,你就是淮然宫中妖妃?”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位身着华丽宫装,面容保养得宜,却难掩岁月痕迹的女子缓步而出,立于高阶之上。 正是七皇子的生母——淑妃。 目光如炬,直视着下方的颜漫漫,语气中满是质问与不满。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怂恿淮然告到御前,妖媚祸害我儿。宫嬷嬷,把人给我绑起来,我看今日还有谁敢拦着。” 淑妃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一切已成定局。 颜漫漫闻言,心头猛地一紧,却仍努力保持着镇定与礼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指控。 各种思绪,飞快在颜漫漫脑海中反转,希望找出一丝一毫,化险为夷的信息。 “淑妃娘娘,臣妾自问没有做过逾矩之事,还望淑妃娘娘明察秋毫,还臣妾一个清白……” “清白?你有何清白?你从小不在东昌伯爵府长大,被一个商户之家抚养,士农工商,商人本就是贱籍,居然敢冒充东昌伯爵府二小姐加入七皇子府,其心可诛!你可知道?还是说你别有目的!说!”淑妃厉声问道。 不说颜漫漫愣住,就是宫嬷嬷也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又听到什么事情了,她离开之前,淑妃还想着周侧妃是个什么人,一转眼便要治罪于周侧妃。 犹豫再三,还是把门外的负责刑罚的嬷嬷,喊了进来。 颜漫漫:“……” 即使她没有见过淑妃娘娘,但见淑妃每次赏赐的物品,以及陈嬷嬷和宫嬷嬷的为人,也可推断出淑妃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相反,还是个极有规矩,奖惩有度的主子。 那……颜漫漫跪下,缓声辩解道:“七皇子是极有章法的人,怎么可能臣妾的几句话,挑衅与人,故意针对哪位大臣,再说七皇子的事情,从来不和臣妾说,臣妾安心待在后宅,照顾两个孩子,已经让臣妾身心俱疲,空暇之时到京城酒楼吃些新鲜的菜肴,其他就是听听戏曲,各家的奇事秘闻,再无其他……” 第189章 颜漫漫尽力给自己辩解……不……解释完,久久没有听到淑妃娘娘的回应。 也不敢抬头,只能匍匐在地上。 尽管是夏日,颜漫漫也能感觉到重华宫的地砖,从地下传到膝盖的阴冷凉气。 不适的挪动一下膝盖,哪里知道小动作被淑妃看了个正着。 怒斥道:“果然不是一个省心的,跪在本宫的面前,还不老实,你真的以为替淮然生育了两个孩子,本宫就不敢动你了,翠萍,把酒端上来给周侧妃选。” “娘娘……”宫嬷嬷着急的唤道。 “宫嬷嬷,不要忘记你是本宫的人。”淑妃冷冷的看过去,眼中皆是对宫嬷嬷的审视考量。 见此,宫嬷嬷低头不语。 片刻,摆在颜漫漫面前一个托盘,上面一个青绿色的酒盅,透着盈盈的白润的光泽,极为好看。 半杯酒水,稳稳的在酒盅里,未曾洒出半分。 “周侧妃,请吧!”宫侍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到颜漫漫耳中一般。 看着半杯酒水,颜漫漫并没有动,或者说根本不敢动。 “请问,淑妃娘娘给臣妾的罪名,就是妖媚祸害七皇子?”颜漫漫佝偻的腰背直了起来,俏丽绝色的脸上,皆是肃然沉静之色。 直视淑妃娘娘的怒容,也不见丝毫褪意。 只是在淑妃仍旧风华绝代的颜色,不免心中震撼。 尽管这人现在要置她死地,仍然不耽误,颜漫漫对古代可以选做宫妃的颜值欣赏。 也是片刻,颜漫漫再次收拾好情绪,再次拜谢道:“臣妾自知才疏学浅,资质平庸,心中唯有一念,那便是倾尽此生之力,侍奉七皇子周全。七皇子念及臣妾孕育子嗣之艰辛,特赐诸多赏赐,此等恩泽,实乃对臣妾孤儿寡母之深深照拂。” “臣妾,自身在这世间孑然一身,既无娘家可依,亦无兄弟相扶,唯有七皇子与膝下两个幼子,乃臣妾余生之全部寄托。臣妾怎敢轻言生死,置两个幼子于无母之境?又怎忍见他们孤苦伶仃,无人教养?待到他日,两个幼子长成,尚需臣妾为其筹措聘礼,以迎娶佳偶,延续血脉。所以,淑妃娘娘,请您见谅臣妾不能死,也不愿意去死。” “然则,臣妾斗胆而言,七皇子心怀天下,智勇双全,实乃帝王之才,定能超越前人,开创盛世。” 她好好的日子,不顺心,鬼才愿意去死。 颜漫漫想明白了,淑妃娘娘态度大变的原因,无非是担心七皇子以后像洪启帝。 因为荣贵妃和九皇子身故,便一蹶不振,缠绵病榻。 实际上,她很想告诉淑妃,您儿子是个真正的帝皇,不会儿女情长,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 颜漫漫,那张妖艳绝色的脸,即便是被素白的孝衣紧紧包裹,也遮掩不住其骨子里流淌的绚丽风华。 孝衣的纯净与她平日里的妖娆形成了鲜明对比,竟奇迹般地为她增添了几分清冷与肃穆,仿佛是晨曦中静静绽放的清荷,既娇艳又不失高洁。 跪在青石地板上,颜漫漫的姿态从容不迫,背脊挺得笔直。 这份超乎常人的冷静与自制,让在一旁的淑妃不由得多了几分敬意,却也仅止于“高看几分”。 仍然没有打消,想要处置之后快的心。 想她周婉儿,潜心二十几年,眼看那个位置,唾手可得。 却出现,周侧妃这个变故。 审视着颜漫漫,淑妃的心中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权衡着利弊。 恰在此时,一个本应在议政殿处理国事的身影,意外地出现在了后宫之中。 淑妃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其中还夹杂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懊悔:“你不在前面处理国家大事,是谁允许你擅自离开,来到这后宫之中?” 看到身后的熟悉的人影,居然这么快赶了过来,颜漫漫绷直的身体,也软了下来。 她刚才都瞅准了重华殿,四五个宫侍的位置。 实在不行,拿出吃奶的力气,她也要从这里钻出去。 “母妃,把周侧妃喊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叮嘱她。”厉淮然深邃的眸子,从颜漫漫面前酒盅上掠过。 一道疾风,酒盅便倒在托盘中,瞬间细密的泡沫层层叠叠炸开。 颜漫漫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淑妃青白交加的脸,又看了看身侧的厉淮然。 颤抖的手,拽着厉淮然的衣袍,赶紧站了起来。 唯恐晚了一秒钟,四散的毒酒,沾染到她身上,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作为上一世科学唯物主义,分子运动也会到空气中,尤其跟着酒精一起挥发。 不知道为什么,颜漫漫顿时感觉喘不上气来:“殿,殿下……臣妾……臣妾闻了拿酒,会不会中毒,臣妾是不是要死了?” 颜漫漫的话,落到母子两人耳中,皆变了脸色。 厉淮然见颜漫漫身体不支,大步上前,动作果断而有力,直接将颜漫漫横抱起。 与他平日里,冷静沉稳的形象截然不同。 将人轻轻放置在,淑妃宫中软榻上,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他对颜漫漫不容置疑的关切。 转身,对紧随其后的陆六一,命令道:“去,速请太医!” 陆六一闻言,立刻领命而去,脚步匆匆,不敢有丝毫耽搁。 完成这一切后,厉淮然转过身,目光如炬,直射向坐在一旁、面色复杂的淑妃。 眼神中冰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仿佛能穿透人心,直视其灵魂深处。“母妃,到如今,您还不满意吗?父皇重病在床,荣贵妃不幸身亡,这宫中已是一片风雨飘摇,您究竟还想要什么?” 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淑妃的心上。 淑妃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冰冷眼神吓了一跳。 她未曾料到,一向听话的儿子,竟会有如此强硬的一面,对待自己。 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冷笑,试图保持自己的威严与镇定:“你这是在指责我吗?呵呵……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然而,那冷笑中却难掩一丝慌乱与无奈。 接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软榻上紧闭双眼、面色苍白的颜漫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当初就应该早早处置了你,也省得你,到处兴风作浪!” 厉淮然闻言,脸色更加阴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够了,母妃!她是儿臣的侧妃。” 淑妃哪里见过这样的厉淮然,扶住身边案几。 宫嬷嬷见状,赶紧上前给淑妃轻拍后背:“七皇子殿下,娘娘也是担心你……”转头看向周侧妃,继续道:“你和周侧妃,娘娘也是想要试探一下周侧妃,并无其他的意思。” “殿下,奴婢也可以作证,淑妃娘娘酒盅里,并没有什么毒药,只是浸泡了一些药材的酒,女子喝了可以舒筋活血的功效,殿下,淑妃是您的亲生母脉,能欺骗殿下您吗?”翠萍也跟着替淑妃,开脱求情,缓解母子两人一触即发的矛盾。 颜漫漫紧紧闭着的眼睛,也只能缓缓睁开,声音娇柔:“殿下,臣妾也相信淑妃并无恶意,只是在和臣妾开玩笑,是臣妾身体不好,胆子小,吓到了……都是臣妾无用。殿下不应该生气,淑妃娘娘也是关心殿下,怜子之心,哪个母亲没有……” 咬重了后面两句话,一双春水娇花一般的眼睛,看向淑妃,希望对方可以懂的。 同为母亲,何苦为难母亲。 为母则刚,在她这个穿越者身上,也是适用,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没有哪个孩子是大风刮来的。 此刻,淑妃也逐渐冷静下来,她从来不是一个愚钝的人。 顺速理清利弊,讪讪的坐下:“你也不要怪母妃,自古红颜多祸水,母妃也是担心你,既然周侧妃没有这个心,便罢了。” 第189章 好一通折腾,平时冷清的重华宫,热闹了许多。 直到看到两人携手走出重华宫,淑妃面色更加不好起来:“宫嬷嬷,把翠萍送去慎刑司,交给甄嬷嬷。” 翠萍一瞬间慌了神,重重的跪在青石板上。 “噗通”一声,把宫嬷嬷吓了一跳,还没有等宫嬷嬷把其中的事情理清楚,翠萍已经不打自招了。 “娘娘,娘娘饶命,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小人之心妄自揣测周侧妃,都是奴婢的错,害的娘娘和七皇子母子之间起了龃龉……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娘娘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饶过奴婢一次,娘娘……” “啪!啪!”翠萍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扇在脸上。 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直把嘴巴打出血来。 慎刑司,是什么地方,专门处置犯了重罪的宫女,甄嬷嬷手下的银针,更是让宫中所有人闻风丧胆。 她即使死在重华宫里,也不愿去那种地方。 如此想着,翠萍起身便往宫墙方向撞了过去。 就在翠萍即将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宫嬷嬷眼疾手快,第一时间伸出了手,稳稳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宫嬷嬷声音冷静而有力:“娘娘是仁善的,你不明不白地死在重华宫,是想要太后和皇后怎么看淑妃娘娘?” “我……奴……奴婢没有。” 翠萍,身体猛地一颤,惊慌失措的看向淑妃。 希望能在主子的脸上找到一丝怜悯或安慰。 然而,淑妃只是冷冷地转过身去,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淑妃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宫嬷嬷,让人把她赶出京城!” 翠萍还想说什么,宫嬷嬷冷言道:“还是说,你更想去慎刑司?”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翠萍此刻,才明白,自己多年的主仆情分,在这一刻已经烟消云散。 只是她不后悔,刚才只差一点,就能把周侧妃弄死。 可惜娘娘晚了一步,她也晚了一步。 慎刑司意味着什么。 那里是皇宫中最恐怖的地方,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的可能。 她最终选择了屈服,垂首叩谢淑妃:“奴婢谢淑妃娘娘。” 不过,都到了这个年岁,她这些年攒下了不菲的银钱,是哪些小宫女不能比。 只要有这些钱财,她在外面也能过的好。 说不准,比在宫中还能舒服点,翠萍走出重华殿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重华宫的内室,轻纱曼舞,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雾。 淑妃,半倚在雕花嵌玉的美人榻上,容颜温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宫嬷嬷则立于一侧,手持一柄精致的团扇,轻轻摇曳,为淑妃驱散热意,同时眼神锐利,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与室内低沉的交谈形成鲜明对比。 宫嬷嬷的目光,透过窗纱,不经意间掠过门外,似乎在追寻着某个刚刚离去的身影。 随后她缓缓转身,面向淑妃,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与凝重:“娘娘,翠萍那个小丫头,这些日子来,是否……生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淑妃闻言,眼神冷冽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却未达眼底:“翠萍这丫头,平日里看着倒是乖巧伶俐,没想到竟也存了不该有的念头。险些让我在这关键时刻与淮然之间生出嫌隙,这等心思,实在是大不敬。” 说到这里,淑妃轻轻叹了口气:“在这宫中,一步错步步错,她已经背主,今日饶她一命,放她出城,后面的路该如何走,能否走得顺畅,便全看她的造化了。” 宫嬷嬷闻言,轻轻颔首,手中的扇子也未停下。 泰华宫,沈如烟见颜漫漫被人喊走了,久久没有回来。 如果不是在守灵,沈如烟的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喊来身边的尹氏去打听消息,只听说周侧妃刚进重华殿便被淑妃呵斥跪下。 更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听到最后周侧妃是被七皇子抱着出宫,沈如烟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 悲的是,七皇子仍旧护着那个贱人,喜的是,贱人被淑妃惩戒了。 其他人,也在沈如烟的引导暗示下,很快都知道七皇子周侧妃,不讨淑妃娘娘喜欢。 后面七皇子把人抱出宫门,沈如烟自然没有说。 本来因为长相,被议论纷纷话题不断的颜漫漫,又多了一条,不讨淑妃这个亲婆母的喜爱,甚至厌恶。 陈国公夫人听着周围的议论,余光扫向身后的儿媳,小声冷哼:“果然一家子狐媚!” 周华淑单薄的身形,并没有丝毫愧疚难堪。 陈国公夫人的话,也在她心中砸不起半点涟漪。 她明白,只要七皇子在,她这个三妹妹在,只要她不犯大错,陈国公世子妃的位置,便不会变。 至于其他人的看法,她不在乎,即便婆母也就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回到七皇子府的颜漫漫,只是感觉耳朵热热的。 一度以为是因为厉淮然造成的,并不在意。 太医说了,她这些天需要静养。 “侧妃,你没有事情吧?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平儿帮你揉揉?” 颜漫漫进宫并没有带平儿,直把香冬和星悦带着,所以平儿见到自家主子被殿下抱回来。 眼睛瞪的像铜铃,隐隐带着水光。 第189章 京城的大街小巷,茶馆酒肆,乃至深宅大院之中,人们纷纷议论着最近发生在皇宫里的一桩秘闻。 阳光斜洒在青石板路上,街头巷尾。 三五成群的人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脸上带着或好奇、或愤慨、或幸灾乐祸的表情。 流言如同无形的风,穿街过巷,迅速而广泛地传播开来。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周侧妃,就是被七皇子宠着的那位,听说被淑妃娘娘好好教训了一顿!” “可不是嘛!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整天妖里妖气的,还想迷惑我们七皇子,真是痴心妄想!” “还好有淑妃娘娘出手,要不然七皇子真要被那妖妃给带坏了。一个品行不端的女人,还肖想成为未来的太子妃!” “……” 东昌伯爵府。 周韵淑这些日子的不顺,郁结,也在听到外面的传言。 阴霾的心情,消散大半,目露担忧的说道:“母亲,我听说二姐姐被人诬陷了,您要不要跟其他夫人解释一下,免得她们误会姐姐?” 黎氏本来被老夫人责备,心情便不大好,如今听到幼女,提起二女儿。 语气不善道:“解释什么?她既然敢做出那种事,就该承受后果。”说完看望贴心的幼女,叮嘱道:“你刚回到徐家,万事小心,千万不要被你二姐姐连累到,璟城,这个孩子是好的,只是你那个婆母和妯娌,不好相处。” 突然又想到什么,紧张的问道:“你莫要接触大房的后院,让人误会了去,有辱你的名声,再让你婆母找到借口发作了你,知道了吗?好好的你们宅院不住,偏要你们再搬回去,后院还有一个那样的男人,孟氏简直糊涂!” 刚好的心情,被黎氏这么一说,周韵淑垂下眼帘。 见女儿如此神色,黎氏紧绷的心,再一紧:“可是你婆母,又说了什么?” “没……没有……”周韵淑面露委屈,嘴上说着没有,眼里的里泪光,已经要溢出来了。 黎氏哪里能忍受,当即一拍桌案站了起来:“他们大学士府,真当咱们周家没有人?杨妈妈,去把周溪喊过来,去到大学士府给韵儿说理去……” “母亲,母亲,不用,三哥他……算了,我这个东昌伯爵府嫡女,他们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三哥一个庶子。” “这?”黎氏犹豫再三,歉意的看向嫡幼女:“韵儿,你也知道你大哥最近正在谋大理寺主簿一职,如果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情,你父亲不会饶了你大哥。” “母亲,说什么呢,女儿自然是知道的,女儿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周韵淑脸上牵强的笑道:“女儿听说二姐姐和大理寺卿汪大人的夫人,胡氏交好,父亲母亲为何舍近求远?” 周韵淑知道的事情,黎氏如何不知道,只是那个亲生的逆女,根本不理会他们。 只能叹气道:“她就是个没有良心的,颜家人都下了大狱,抚养她长大成人,她都能舍弃,更何况咱们周家,到底不是我教养长大,指望不上,韵儿,你也不必当她是你姐姐,咱们周家没有这样的女儿,早知道一出生应该溺死,也省的烦心,误了我们东昌伯爵府的名声。” 在徐家受的气,周韵淑在周家,又感受到黎氏的偏爱。 把颜漫漫踩在脚底,顿时,郁结彻底消失。 日落西山,才心满意足的带着夏木夏禾,乘坐马车回了大学士府徐家。 “三小姐,为何不请夫人到徐家,跟徐夫人劝说一下,也省的徐夫人总是找三小姐的麻烦。”夏禾见马车走远,忍不住的问道。 “呵……父亲母亲,如今在忙着哥哥的事情,哪里还能管到我……”周韵淑忍不住的冷笑,不过,看着香樟木的箱子。 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总归不是空手而归。 她现在是看明白了,靠天靠地,都不如靠着银钱。 夫君也不是看在她颜家最后的钱财,把她从伯爵府接了回来。 还拿回了孟氏给她的休书。 颜家没有了,东昌伯爵府,眼看着就要没落,后继无人。 她现在要做的是,就是把东昌伯爵府老夫人和黎氏的私藏和嫁妆,都笼络到她的私库。 其他一切都是空谈。 周韵淑此刻的目的,很明确,手里有银子,即便她脱离了周家和徐家,也能生活过的不错。 这也是这些日子,他们单搬出府过,她操持这一家大大小小事情,总结出来的道理。 黎氏和老夫人,未出嫁前,家世本就显赫。 两人的疼爱,她时常回去哭诉一番,便能得到好些物件。 这让周韵淑,很是满足,只想要更多。 孟氏和孟仙儿的娘家,本来就是破落户,如果不是老太爷三家中了榜眼。 哪里有机会把孟氏嫁到徐家,家底就不丰富,两人陆续从她手里拿走近十万两银子,这些她都记得。 总有一天,她会讨要回来。 “三小姐,这东昌伯爵府以后还是靠着世子,撑起,夫人和老爷自是寄予厚望。”夏禾没有想到周韵淑会如此说,赶忙找补道。 “寄予厚望?呵……”犹如上一世一样,周堪还不是靠着家族荫庇,才有个一官半职。 可以说没有任何成就,直到她死,周堪除了烟花柳巷,喝酒听戏,其他均是一事无成。 只不过上辈子,任职在京兆府尹,这辈子黎氏和父亲,看中了大理寺主簿。 夏禾见状,还想说什么,被夏木制止。 主仆三人一时无话,只能听到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 周韵淑领着一行人刚踏入后院,一阵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从不远处孟氏的院落中传来。 “姑姑,表哥他如此行事,岂不是在狠狠地打我的脸吗?呜呜……我,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啊……”孟仙儿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哭得梨花带雨。 孟氏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叹息:“哎,仙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做母亲的,哪里能真正管得住他呢?总不能为了这事儿,就让你公爹下狠手,把他给打死吧?那也不成体统啊。” 孟仙儿闻言,哭声更甚,绝望中寻找着一丝希望:“可是,姑姑,侄女我愿意回来,只求您能让表哥把那位……那位兔儿爷送到城外庄子上去。这后宅之中,皆是女眷,他一个男子长期留宿,对我们的名声影响何其恶劣?将来叫我如何抬头做人啊?” 说到动情处,孟仙儿已是泪如雨下,手帕湿透,格外让人不忍。 何况,孟氏是看着孟仙儿长大,且婆媳关系相处下来这些年。 跟亲生女儿,也差不多,扶起孟仙儿道:“好了,好了,莫哭了,小心伤了眼睛,这事需从长计议……” “母亲,想都不要想,表妹如果认为夜灵碍眼,可以一直住在孟家,放心,看在母亲的份上,儿子也不会休妻。” 婆媳两人还想要讨论,后面的事情,便看到徐璟峰带着人,推门进来。 身边赫然站着,婆媳俩想要从长计议的人。 阴柔妖媚的眼神,看向婆媳两人,两人皆是一怔。 她们还是第一次,正面见到这位夜灵公子。 良久之后,孟氏在孟仙儿的拽着衣角的手,扯动下,才大骂道:“本夫人的院子,是你这等腌臜的人,可以进来的吗?来人,把人给我扔出去!” 第189章 几个婆子应声进来。 “谁敢,我看谁敢动夜灵,本公子把你们全家送到黑煤窑上挖煤!”徐璟峰怒不可遏,把人护在身后。 “你……你是要气死我。”孟氏看着大儿子护的厉害,忍不住骂道。 “母亲,既然表妹回来了,我也不为难表妹,我和夜灵搬到后院的西北角的园子去住,你让人把门户收好就行,莫要有人害了夜灵,他什么不懂后宅的阴司,儿子只说一说,夜灵在,儿子活,夜灵不在,儿子也不苟活。”徐璟峰一甩衣袖,把人揽在怀里,就要往外走。 至于孟氏的面色,已经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公子,姨娘……”两人即将出孟氏的房门,夜灵柔媚的声音提醒道。 徐璟峰才恍然大悟,转身道:“儿子过来,是想跟母亲说,儿子屋子里姜姨娘和沈姨娘,怀了身孕,是儿子和夜灵的孩子,母亲小心照看着,别让表妹有什么歪心思,伤了两家的和气,就不好了。” 孟氏看着儿子和男狐狸精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天昏地暗。 趔趄两下,猛然坐到椅子上,颤抖的手,指着两人:“峰儿,他这是什么意思?仙儿,峰儿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和那个贱人的孩子……” 孟仙儿脸上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下来,木然的看着院子方向。 陡然看到站在院中的周韵淑,周韵淑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来得及收下去。 便看到孟仙儿,人已经冲了过来:“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夫君怎么能带着那个骚狐狸精出走……我要跟你拼了……” 夏禾夏木早在看到孟仙儿变了脸色,护主心切,怎么可能看着周韵淑被打。 早就做好了准备,只不过,夏禾的手背上,仍然被孟仙儿抓伤了。 “大嫂,你说的是什么话,大哥后宅不宁,和我这个弟媳又有什么关系,还不是您没有打理好,人家都说妻贤夫祸少,大嫂你应该从自身上找问题,”周韵淑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看着孟仙儿发疯,这两年孟氏和孟仙儿给她的不愉快,也一笔勾销。 “再说,大嫂你们大房中两个姨娘怀有身孕,都是你们大房的孩子,大嫂你应该高兴才是,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度,总是要叫你一声嫡母,您说是吧,至于父亲是大哥还是兔儿爷,又是什么关系呢!” “周韵淑,我撕烂你的嘴!还什么大家闺秀,呸,你下贱的商户女,装什么大尾巴狼!以为长在京城就是京城贵女了,二弟还不是看不上你,我看夏姨娘都比你身份高贵,等夏姨娘剩下儿子,二弟还稀罕你,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居然谋害二弟的孩子,应该拉出去浸猪笼,沉塘……还想和周侧妃比,周侧妃生来就是凤凰,你生来就是蝼蚁,你们颜家就要斩首了,二弟就应该把你也送进大理寺大牢,跟你们颜家人一起到菜市口斩首。”孟仙儿此刻哪里还顾得脸面,手上不留情,嘴巴上更是不顾忌。 句句往周韵淑心口上扎,恨不能用眼神把人,万箭穿心。 “哼,生来就是凤凰,又是怎样,还不是被世人唾弃,颜家人?大嫂可真会开玩笑,我自小在京城长大,东昌伯爵府夫人抚养长大,我本来就是东昌伯爵府小姐,总比大嫂家一个破落户的好,如果不是婆母嫁到徐家,大嫂的身份,恐怕连嫁给七品小官都是高攀!”周韵淑淡淡的说道。 她今日高兴,又看到这么一场大戏,不免多说几句:“夏姨娘再怎么说,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夫君的,大嫂就不一样了,大哥的两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究竟哪个是徐家的,大嫂和婆母可是要把眼睛擦亮了,我们徐家可不能替别人养了野种!” 看着孟氏气到歪在椅子上,丫鬟婆子忙着顺气。 孟仙儿被人拖住,跟个疯婆子一样,周韵淑才心满意足,出了院门。 亥时刚过,孟氏的院子开了一个角门,两个穿着锦服的姨娘,被四五个婆子拖着从外面进来。 待看清楚孟氏的脸色,两人老实请安行礼,好似她们不是被人拖过来,而是请过来。 “你们二人是自己说,还是等我一个个审?究竟谁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白天还因为怀有三个月身孕,高兴的两人,此时一脸不明所以。 听到孟氏的话,脸色变了变,很快脑袋转的比较快的姜姨娘,便想通了里面的事情。 压下心中的惧怕,委屈哭诉道:“老夫人,奴婢肚子里是大公子的孩子,奴婢此生只伺候过大公子一个人,真的没有伺候过其他人啊……奴婢如果说了假话,让奴婢和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好死。” 见到姜姨娘赌咒发誓,沈姨娘也心里很是后悔,晚了一步:“奴婢,奴婢不曾认识什么外男,老夫人如果不信,可以问奴婢身边的丫鬟婆子,奴婢冤枉啊!” “仙儿,去请府医,一人一碗落子汤药灌下去,把人发卖了吧,我们徐家容不了腌臜的人。”闹了一宿,孟氏早就累了,也不想多问了。 男狐狸精处置不了,两个姨娘,她还处置不了。 听到孟氏的话,两人皆是一惊,赶忙求饶:“老夫人,是沈姨娘, 沈姨娘肚子里是夜灵公子的孩子……不是奴婢啊,奴婢肚子里是您的亲孙子啊……呜呜……老夫人饶命……” “不是,老夫人,是姜姨娘,大公子嫌弃奴婢身子骨没有姜姨娘好,让姜姨娘和夜灵公子圆房的,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亲眼看到的,老夫人……奴婢没有说谎……那一日,奴婢和姜姨娘都被大公子灌了酒,这才发生了荒唐的事,真的不是奴婢,奴婢酒量好,夜灵公子和大公子,奴婢还是能分得清楚……” “你说谎,明明是你,先去招惹夜灵公子的,你看夜灵公子得公子的心,自己说是要讨好夜灵公子……”姜姨娘瞪圆了眼睛,气愤的看着沈姨娘。 “姜姐姐,不是妹妹不帮你守着秘密,是徐家的血脉……” “够了,都给我闭嘴!把嘴巴给我塞住,直接拖出去打死,污了我徐家门楣!”孟氏的头,更疼了。 “呜呜……” “唔唔……” 第189章 守在一旁的嬷嬷,也都是在孟氏身边伺候几十年的老人。 手脚麻利,片刻就把两人嘴里塞了腥臭的汗巾,捆了起来。 来的时候,担心伤了两人肚子里的子嗣,几人已经是客气,现在孟氏发话,手中的力道,不由的重了几分。 “带走,带走……”孟氏挥了挥手。 孟仙儿,完全插不了进去话,脑袋里面和浆糊一样。 尤其听到自己夫君的荒唐事,那个当初意气风发,谆谆公子的表哥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宠信男宠,不孝父母的混账。 如今做出这等不齿的事情,满脸泪痕,满腹委屈,不知该怎么和外人说。 “你们这是做什么?谁让你们这样做的,滚开,都给本公子滚开!” 闻讯而来的徐璟峰,不一会,已经把整个后院都惊动了。 三日后,徐家的事情,便传的街头巷尾,皆知。 只不过,没有闹到府外,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玩笑说说,谁也不敢说在明面上而已。 倒是风头,仍然没有盖过颜漫漫是个妖妃的流言蜚语。 颜漫漫听着平儿,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一笑了之。 平儿见到自家主子,不在意也放心了下来,她既不能欺骗主子,也不想主子难过。 “侧妃,外面的那些人,是不知道主子您的好,等明天奴婢就让小石头多待几个人,每天在茶楼酒馆里说主子您的善举,他们一定跟奴婢一样喜欢主子的。” 颜漫漫笑而不语,看向窗外,一片乌云从远处,慢慢飘近:“这场雨水过后,应该可以凉快不少。” 平儿听着自家侧妃,莫名其妙的话,心中暗道,不好,都怪自己多嘴,早知道不如实说了。 即使被侧妃知道后,骂几句罚月银,也要瞒下来。 心里把背后之人,骂了个彻彻底底。 “侧妃,你不知道,小石头说徐家大爷,已经把两个姨娘安置在他和夜灵公子居住的院子里,每日送过去的饭菜,也都是大公子先吃过,才给两个姨娘,夜灵公子更是日日不出院门,除非和大公子一起,每日在院中抚琴作诗,对弈闲谈,日子过的好不快活,徐家夫人已经卧榻修养,大少夫人的人,好几次想要下手,被大公子的人,抓了个正着,威胁大少夫人,如果再作妖,即刻写了和离书,把大少夫人送回孟家,这孟家大公子,莫不是脑子坏掉了,生育子嗣便罢了,居然让自己的姨娘,给一个男宠生孩子……” 说到这里,平儿眉毛眼睛苦皱在一起。 实在不是很明白,有些人放着大好的前程名声不要,和一个男人相守的原因。 颜漫漫见平儿脑袋想破头的样子,倏然一笑,淡然说道:“爱情,本来是含笑饮毒酒,有人只爱美人不爱江山,有人选择江山不爱美人,都是各人的缘法,你不需要懂别人如何想,如何做,只需要做自己可以了。” 平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倒是旁边的香冬,小声问道:“奴婢,也可以做自己?” “自然可以,给你定下婚事,没有即刻结婚,不是让你们相处试试,不合适,便把婚事退了,在寻一个也不是难事,只要主子我给你备上多多的嫁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一堆!” 颜漫漫笑意盈盈的看向两人,一个狡黠的眨眼,香冬愣了半天,才羞红了脸:“主子……奴婢没有……” 转过身子,低着头,便要出了屋子。 “没有,什么没有?香冬姐姐,你怎么了?”平儿刚要追过去,问个究竟,便看到香冬立在门口不动。 待看到是男人阴翳的脸色,刚才嬉笑的脸色也不见了,赶紧跪下请罪:“奴婢不知道七皇子殿下到,还请殿下恕罪!” 香冬,也反应过来跪下请罪。 颜漫漫才从卧房软榻上下来,绕过屏风,便看到厉淮然那张人神共愤就的脸。 上一世她工作时,很多小姑娘都在抱怨,结婚一张纸,离婚比古代脱奴籍都难。 现在,看来,也不仅如此,她想要离开面前的人。 那是万万不能,脱层皮都不行,每天像是伺候大爷,不,金主一样伺候着。 “爷,怎么这个时间点过来了?胡婆子竟然偷懒没有进来通报,臣妾没有出门迎一下爷,是臣妾的不是。”颜漫漫话音婉转,恨不能把嗓子掐成一条缝。 姣好的容貌,微微侧身,颜漫漫对着镜子,仔细看过上百遍。 只有这个角度,最为勾人,最适合平息狗男人的怒火。 寒着脸,不知道,以为自己欠他银子呢。 厉淮然冷着脸,一双锐利深邃的眸子看过去。 便看到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温柔地洒落在一位明媚绝俗的女子身上。 一袭名贵的夏日罗裙,轻盈如雾,细腻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眉眼间含着笑意,那是一种明显的讨好,轻易地照进了厉淮然原本阴霾的心房。 厉淮然冷意便消了几分,小女人愿意花费心思去哄他开心,这份心意,他还是受用不少。 在颜漫漫不知道的情况下,厉淮然自己把自己攻克了。 对于小女人,刚才大胆的言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好找”。 虽是玩笑之语,却让他心生涟漪,不禁想要当面质问她,这颗玲珑心究竟藏着几分真几分假。 然而,当目光再次落在她极力讨好、略带小心翼翼的神情上时,厉淮然心中的怒气竟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了。 尽管如此,他冷冷吐出一个字:“出去。” 还跪在一边的平儿与香冬,闻言立刻回头望向自家的侧妃。 见侧妃轻轻颔首,随即二人便知趣地退出了房间,还不忘关上房门。 颜漫漫见房间里,只有两人,才矫揉造作,走到厉淮然身边。 不管男人的冷脸,自顾帮厉淮然的外袍,脱下来:“殿下,外面暑气大,刚才平儿刚给臣妾熬制了凉茶,臣妾给殿下端一盏。” 厉淮然表面镇定,内心早已波涛汹涌,不知为什么,每次两人相处甚少有如此平静说话的时间。 不过在床榻上,就是在净室。 轻咳了一声,把颜漫漫手中的凉茶,一饮而尽:“这些时日,你先不要出府, 大皇兄身边有个谋士带着印鉴逃走,我的人,还没有追查到下落。” “是,臣妾知道了。”颜漫漫乖巧应下。 坐到厉淮然的一侧,欣赏着男人的侧颜,虽然不好离开,不过好在男人长相优越。 如此看着,也不是难以接受。 两人还有孩子,不是说男人太过于优秀,就是要给他多生孩子,一个孩子相当于一条狗绳。 多栓几条,再优秀的男人也老实了,不过这话在古代男子身上,并不适用。 他们变心了,便可以一个姨娘接着一个姨娘的抬进门。 显然,更不适用于厉淮然,如今外面想要拼命往七皇子府钻的女人,估计能从府门口到正阳门。 “母妃的事情,你不要挂在心上,人已经处置了。”看到颜漫漫失神,厉淮然再次开口说道。 是了,他回来,便是告诉小女人这件事情的,却没有想到,会听到惊世骇俗的言论。 “处置?谁?” “母妃身边的宫女,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败坏你的名声,怂恿母妃处置了你。”厉淮然想到那日的场景,全身血液倒涌。 如果不是三七及时发信号,这会…… 厉淮然不敢再想下去,这几日又把重华宫的人,重新清理了一遍。 没有想到一回来,小女人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第189章 被厉淮然眼神深邃明亮,如此看着,颜漫漫只有瞎了,才看不懂对方的意思。 颜漫漫带着几分不悦,打算转身。 温热不老实的手掌,便放到了她的腰上。 母亲嫌弃她是个妖妃,想要置她死地。 儿子天天又要往她屋子里钻,她真的好难,好不好?颜漫漫按住她不断作祟的手,气息不稳的说道:“臣妾……看,爷,也不要到臣妾的花满堂来了,要不然淑妃娘娘,又要看臣妾不满意,想要一杯毒酒结束了臣妾了……” 傻子才会相信,当时宫女的话。 只是颜漫漫知道,厉淮然不可能和淑妃娘娘真的闹翻,尤其在这个关口。 所以,何必为难他人,和自己呢! 她又不是真的,光有美貌的废物。 厉淮然将人揽入怀中,感受着这几日的思念,平息刚才的怒火。 尤其听到小女人的置气的话,在颜漫漫的后颈处,留下一个颜色鲜亮的印记。 颜漫漫吃痛回头,不是很明白,厉淮然身形高大,肌肉扎实的男人,怎么感觉像是属狗的。 媚眼如丝的配合着男人,心中吐槽不断。 狗男人,果然是狗男人,刀刻斧凿的脸庞,眉毛斜飞入鬓,时刻透着男人的戾气。 只是这个时候,男人像是找到了新的猎物,眼眸中全是她的身影。 颜漫漫,还有什么好反抗的,反正过不了多久,新人入府,她就是想让争宠,估计也找不到人了。 “爷……这几日,您也乏了,臣妾伺候……你洗漱……” 花满堂的正屋卧房后面,便连着一个净室。 厉淮然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几个阔步,便到了净室。 此时,净室里已经被几个丫鬟放满了温水。 厉淮然更是紧抿嘴角,但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那就有劳爱妃了……” 颜漫漫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 臭男人,可不是有劳本侧妃了。 头上传来沙哑的轻笑声,天旋地转之后,颜漫漫才以一种面红耳赤的姿势,坐到了男人腿上。 天空泛白之后,颜漫漫才得以安睡。 最后一丝想法,还是希望那些新人,早些入府,替她分担一些。 是谁告诉她,只要榨干男人,男人在外面便会老实些,这样的狗男人,谁愿意榨干,谁去做,她颜漫漫还是惜命,不想了。 时间很快来到,荣贵妃出殡,葬入皇陵。 除了宫中的太后和皇后,几乎所有人都到了。 寅时未至,天色尚沉浸在一片幽暗之中,泰华宫已是一片肃穆,映照出庄严与哀戚。 颜漫漫,身着一袭朴素无华的白衣,紧随在几位身份尊贵的亲王妃之后,步入这为已逝荣贵妃举行的隆重祭奠之中。 众人缓缓前行,一行人恭敬地行起了跪拜大礼。 这是她首次如此近距离地参与到皇室的哀悼仪式中,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感慨。 在这庄严的一刻,颜漫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位高高在上、平日里难以得见的帝王身上。 他,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的男人,此刻却显得格外憔悴,面色苍白如纸,身形消瘦,仿佛岁月与悲痛一同侵蚀了他的身躯。 一个正值盛年的四十多岁帝王,更像是一位饱经风霜、临近暮年的老人。 颜漫漫心中暗自思忖,这位帝王究竟是如何深情地爱着荣贵妃,竟能为他打破皇室的传统。 让皇家全宗族上下,为一个妃位的女子,举行如此隆重的送葬仪式。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凌厉视线打断了她的遐想。 颜漫漫抬头,目光与之交汇,对方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悦。 厉淮然站在高台之上,身着一袭玄色四爪蟒袍,那袍子上绣制的蟒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力量。 似乎与生俱来的高贵与霸气,即便是刻意压制,也难以掩盖其锋芒。 下面的臣子和皇子,亲王们,恭敬的站在泰华宫的另外一侧。 眼中满是敬意和哀思,或许有些人看不上荣贵妃,此时,也掩饰的很好,仿佛真的故去,是他们的亲人一般。 厉淮然的目光穿过人群,与颜漫漫那大胆而直接的眼神相遇,他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浅笑。 似乎对她的注视颇为受用,也不再以细微的动作加以暗示,而是纵容着她这般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 即便,有人看到这位手握重兵的七皇子,无礼之处,也无人敢站出来指责。 毕竟,皇上重病期间,全都是七皇子代为处理国事。 勤政的同时,又严刑峻法,让更多的大臣意识到这位七皇子的手段狠辣,不是说说。 所以,没有人敢未来储君面前找不愉快。 “起灵!”随着礼官庄重而深沉的指令响起,整个泰华宫内的女眷们开始低低地呜咽起来,哭声此起彼伏,为这庄严而又悲伤的场合增添了几分凄凉。 洪启帝,显然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身体一晃,竟直接昏厥过去。 宫中的太医,早就准备好,和侍从们立刻手忙脚乱地围了上去,进行紧急救治,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更为混乱而紧张。 周韵淑看着走在人群中的颜漫漫,眼底的恨意,又犯了上来。 “你想要死,我可以再送一封休书给你,不要带上我们徐家和璟城,”孟氏冷冷的声音,从后槽牙溢出,不由的嘲笑道:“怎么,后悔没有嫁到七皇子府去,做未来唾手可得的四妃之一,呵……晚了!” 孟氏眼中闪过狠毒了的眼神,让徐家成为京中笑柄。 真当她是泥面的人,她不好过,周韵淑包括周家,都要给她血偿。 孟氏的想法,周韵淑自然不知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掩盖住内心的想法。 低头回道:“儿媳知道错了。” 街道两旁,众多女眷,周韵淑自然不会忤逆孟氏。 只不过,还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晚间时分,便有一封信到周韵淑手中。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呵呵……二姐姐,也是你风头太盛,拦了别人的路,等你死了,放心,你的两个小崽子,妹妹我也会让人送他们过去和你团圆。”对着烛光,周韵淑笑意不减:“夏禾,明日从库房挑些滋补的药材,回周家一趟。” “是,三小姐。”夏禾看着周韵淑手中的信件,继续问道:“三小姐,这人可靠吗?如果因此得罪了七皇子,恐怕姑爷……” “你懂什么,璟城是七皇子的左膀右臂,七皇子怎么可能因为二姐姐,耽误大事,再说,我也不需要做什么,怕什么!” 老天给了她这次机会,她周韵淑才是整个京城,甚至大夏未来最尊贵,让人羡慕的女人。 没有了七皇子妃李凌,这个贱人挡路,她未来可期。 怎么可能容忍,颜漫漫跑出来误事,就像在这个徐家,给她找不愉快,都不得好下场。 “外面什么动静?”一声惊叫,把周韵淑拉回现实。 第189章 夏木从外面进来,恭敬回道:“三小姐,大公子的院子又闹了起来,说是大少夫人和老夫人给院子里送的饭菜都是馊的,故意想要谋杀姜姨娘和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大公子已经闹到前院去了,老夫人和大少夫人,怎么拦都拦不住。” 如此好事,周韵淑笑意更盛:“夏禾夏木,给本夫人卸妆,沐浴更衣,一天的尘土,真是晦气。” 原本以为周韵淑会过去看,毕竟这些日子大房的热闹,三小姐没有少看。 如今突然不去了,夏木夏禾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们两个冷着干嘛,等下夫君就要回来了,还不赶紧。”想到这些日子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周韵淑满脸羞涩。 “是,三小姐。”夏木夏禾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应声道。 周韵淑不知道的是,她关注七皇子府的动静,已然落进了颜漫漫的眼中。 听到小石头说,周韵淑每次从东昌伯爵府大箱小箱的抬出去,颜漫漫只感觉,莫不是黎氏和老夫人,被人下蛊了? 好好的孙儿和儿子不给,偏给一个出嫁的养女。 几日之后,便颜漫漫就等到了答案。 黎氏和周炳仁,各种托关系没有给周堪,这个世子办成的事情,被周韵淑办成了。 周堪顺利入职到户部员外郎,从六品的官职。 虽然比不上徐璟城,但,对于周家来说,确是喜事一桩。 为此还专门开宴请了周家合族耆老。 颜漫漫听后,也没有放在心上,总归,没有损害到她的利益。 更没有求到七皇子的面前,有损她的形象。 严格来说,她也没有什么名声和形象可言,不出门还好,出门真的唾沫星子把她淹死。 “周姐姐,该你了!”胡琳琅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颜漫漫手中的牌。 颜漫漫看了她焦急的样子,也不逗她了:“三筒!” “碰!胡了。”小姑娘激动的站了起来,第一时间手放到了颜漫漫面前摆动:“给钱给钱!改不赊账。” 丁夫人和柳姨娘,也痛快的给了银钱。 收到了三家的银两,面前小山一样的银钱,胡琳琅说什么都不想继续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看姑母和大表哥,大表哥这两日身体不好,姑母辛苦了,我要去陪姑母解忧。” 说完,不忘叮嘱身后的大丫鬟,把荷包拿出来。 主仆两人,赶紧收拾了战利品,果断离开。 根本不看其他三家的脸色,柳姨娘不甘心的,想要把人留下了,怎奈,这个时候的胡琳琅跟水中的泥鳅一样。 抓不住,根本抓不住,柳姨娘气急败坏道:“周姐姐,您也不管管她!” 一跺脚,人也跟在后面走掉了。 只是走路的时候,银两碰撞的声音,“铛铛”响起,柳姨娘赶紧捂紧了荷包:“周姐姐,丁夫人,我突然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说完也赶紧溜了。 “侧妃,你今日被胡小姐赢走七十五两八钱,被柳姨娘赢走二十三两整。”沁心木着脸,实事求是的说道。 颜漫漫听此,只感觉今日运气不佳,心虚的看着丁夫人。 只见丁夫人,也把自己荷包,打开给看,里面除了几个文钱。 剩下便是材质上乘的荷包,估计还值十两银子:“看样子,咱们母女两的赌运,都不佳,不过,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漫漫这样看来,情场得意。七皇子把你放在心上,比什么都好。” 丁夫人满脸慈爱的看着颜漫漫,直把她看的不好意思,结果平儿递过来的茶水掩饰。 “丁夫人说的是,好些人都往咱们七皇子府送未出阁的小姐,都被七皇子拒之门外,唯二的一个姨娘,还是宫里淑妃娘娘让人送进府,殿下一次都没有去过,几乎日日都要往花满堂看我们侧妃。”平儿自豪的说道。 香冬,沁心几个伺候的丫鬟听着,不由的垂头笑着,只是看到颜漫漫涨红的脸色,努力克制。 丁夫人听此,慈爱的脸上,笑意更胜:“漫漫,不必害羞,义母是过来了,七皇子虽然妻妾众多,只要把你和孩子放在心上,你们就是安全的,不必管外面的流言蜚语。” “是,我知道的,义母,只有我名声有碍,连累义母和义兄,很是不好意思。”这些天,丁儒在朝堂上被一些顽固不化的老臣为难,她也是略有耳闻。 颜漫漫和两个孩子,虽然可以躲起来,但丁家人和她关系近。 汪大人身为大理寺卿,自是不怕的,苦就苦在丁儒。 在京城毫无根基,又是新晋未来天子近臣,自然有很多人看不惯,矛头几乎都朝着丁儒去。 丁夫人听此,便笑出了声:“如此正好,正好磨炼一下他的性子,最难的时候,已经过了,这点压力都顶不住,也不配我姬燕青的儿子。” 嘴角的自信和气势,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颜漫漫见丁夫人不在意,心中的大石也落下来。 她暂时不能出府,便只有找个由头把义母请过来道歉,哪里想到义母并不介意,瞬间感觉她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讪讪笑着,赶紧转移视线。 是的,一个上一世可以倾覆朝廷的大反派,这才哪到哪。 说不定,这些老臣该亚历山大才是,得罪谁不好,要去得罪丁儒。 “漫漫,认为胡小姐怎么样?” 丁夫人突然发问,颜漫漫懵懂回道:“琳琅?琳琅挺好啊,性格开朗,为人正直,文采也不差,比女儿好。” “那便好,我跟胡家求来给你义兄做正妻,如何?” 颜漫漫:“……” 此时,才知晓丁夫人的意思。 想到一个说不完的话,性格活泼跳脱,一个沉静不语,城府深且腹黑。 坐到一个饭桌上,貌似还和谐。 这不是上一世好些人说的,性格互补吗? 随机点头应道:“义母果然是最了解义兄的,如此好的姻缘,只有义母才能慧眼识珠。” 丁夫人见颜漫漫都点头了,便把心中为何想要替儿子求娶胡琳琅的目的,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果然和颜漫漫分析的一样,丁儒性格不爱说话,总不能再娶个大家闺秀回去。 要不然,两个人的日子过的岂不是清汤寡水。 更何况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胡琳琅和颜漫漫相处不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能因为娶了儿媳,好不容易认回来的义女舍弃。 这点,丁夫人,并没有明说。 颜漫漫自是也不知道。 丁夫人到胡家频繁走动,很快落入了一些人的眼里,两家订婚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有胡家和大理寺卿在,丁儒的仕途之路,又顺畅了不少。 不过,苦了颜漫漫,好不容易,交到的好友。 被关在家里开始置办嫁妆,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侧妃,侧妃,您不用苦闷了,这是沈侧妃让人送过来的请帖,太傅大人寿辰,宫里的淑贵妃娘娘,派人提前送了寿礼过去。”平儿咋咋呼呼,从门外进来:“侧妃,带着奴婢,奴婢和三七学了拳法,奴婢一个人可以顶得上香冬姐姐两个。” 手里拿着一张烫金的请帖。 颜漫漫听着像是好消息,又像是坏消息。 不过,有一点,单淑妃娘娘提前送了贺礼过去,便是给沈家做了面子,更何况宫中还有沈贵妃。 此时宫中唯二的贵妃,另一个自然是淑贵妃。 七皇子得洪启帝看中,淑妃母凭子贵,自然在出了荣贵妃新丧之后,便给晋升。 看着到手的请帖,颜漫漫只能含泪收下,派人告诉沈侧妃,请帖收下。 第189章 八月初六,这一天京城里,弥漫着长久不见的喜庆氛围。 晨光初破晓时,天边便染上了一抹吉祥的金辉。 太傅府邸更是被装点得富丽堂皇,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自荣贵妃仙逝以来,京城之中已许久未见如此盛大的庆典,人们心中暗自揣测,这样的排场,除了深得洪启帝宠爱的沈贵妃及其家族,还有谁能有此等荣耀? 沈太傅,这位历经两朝风雨、德高望重的老臣。 今日迎来了他古稀之年的寿辰。 七十载春秋,赢得了两代帝王的敬重,更以宽厚仁慈、乐善好施的品德深受百姓爱戴。 沈家嫡长女,当今圣上宠爱的沈贵妃,更是为沈家增添了几分不凡的光彩,使得沈太傅的寿宴更加添彩。 府邸前,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既有朝中同僚、皇亲国戚,也有远道而来的名士雅客。 府外的街道上,聚集了许多慕名而来的百姓,议论纷纷。 “沈太傅真是有福之人啊,能活到这个年纪,还享有如此荣耀,真是难得!” “是啊,听说沈贵妃也是孝顺至极,沈家的人清扫庭院,今日沈贵妃也给皇上恩准,可以回府探亲!真是双喜临门。” “沈家真是教女有方,庶女也在七皇子妃做侧妃,如今管着七皇子府中馈,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沈太傅,真是好福气,子嗣出息,没有游手好闲的,女儿也是各个高嫁,比什么劳什子,京城第一才女,好上太多了。” “只能说,沈太傅桃李满天下,自家子嗣也是人中龙凤,福泽深厚!” “……” 百姓们的恭维之词不绝于耳,沈家的下人听后,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开始忙碌地向围观的人群,分发精致的荷包,每个荷包里都装有寓意吉祥的小物件,以此分享沈家的喜悦与福气。 颜漫漫无聊的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忍不住撩开车帘看过去。 “哼,土包子,我太傅府的荣光,岂是你一个小小的江南商户之家,可以比拟。”说完扶着尹氏的手,便下了马车。 颜漫漫:“……” 撩着帘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半月见状,替颜漫漫放下,有失常态,对着神侧妃离开的方向,啐了一下。 回头安慰道:“侧妃,要不,咱们回七皇子府,这个太傅府,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只是话音刚落,便听到沈如烟的催促:“还不赶紧下来,等着我祖父过来请你吗!” “沈侧妃,我们侧妃……” “算了,香冬,来都来了,还是下去吧!”果然还是国人的经典话术,化解了颜漫漫想要回去的想法。 来都来了,什么孩子还小,为了你好等。 只是下次无论如何,再也不想和沈如烟共乘一辆马车。 颜漫漫轻盈地下了马车,脚下的青石路,似乎在她的步伐下都显得格外温柔。 这一幕,落到来来往往的官眷眼中,看到马车上的皇子府的标志,又有沈如烟,才大概猜出,颜漫漫的身份。 一袭锦服,那锦缎质地细腻,触感柔滑,色泽鲜艳而不失雅致,是世间少有的云锦织就。 衣摆上绣着繁复精美的图案,金线银丝交织出花开富贵之景。 锦服不仅昂贵非凡,更将她的身姿勾勒得曼妙多姿,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华绝代。 眉眼如画,眼波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勾人心魄; 唇若丹砂,轻轻一抿,便似能吐出芬芳花语。 肌肤赛雪,透着淡淡的粉红,仿佛初绽的桃花,娇嫩欲滴; 眉宇间的妖艳之气,却又如同暗夜中的蔷薇,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诱惑,让人既敬畏又向往。 行走于太傅府中,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为之侧目。 不少人心中暗自赞叹:这便是七皇子侧妃,一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女子,果然有让人金屋藏娇的本钱。 沈如烟看到周围人的眼神,不由的心中郁结,离的远了几步。 随着沈如烟的步伐,颜漫漫踏入了太傅府的大门。 刚一进门,便有眼尖的婆子迎了上来,给两人带路。 穿过那曲折蜿蜒的九曲连廊,半柱香的时间过去,最终,她们来到了专门接待女眷的院子。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女眷,她们或站或坐,谈笑风生。 见到两人到来,纷纷请安,尤其在看到盛装的颜漫漫。 不少的媳妇和小姐,头垂的更低了。 请完安,赶紧离开了此地,以免被人拿来和某人作对比,同时看向沈如烟的眼神,带着同情和怜悯。 沈如烟:“……” 一股无名之火,在胸腔,总感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颜漫漫扫视一圈,发现其中不少人她是有些印象的,但更多的是陌生面孔。 而这些女眷中,大多数都主动向沈如烟打起了招呼,言辞间充满了敬意与亲昵,仿佛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角。 至于颜漫漫,她们则是投以异样的目光,如同看待某种不祥之物,纷纷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半点晦气。 此时,沈如烟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判断正确。 怎么会有人喜欢一个妖孽,只会勾引男人的妖妃呢。 胸脯挺起,满脸都是正房嫡妻的架势,端庄大方应付自如。 “沈侧妃,周侧妃,请,大夫人在里面!”嬷嬷恭敬的提醒。 随后,她们一同拜见了太傅府的管家夫人——魏氏,也是沈如烟的嫡母。 魏氏端坐在上首,气质雍容华贵,看着往日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庶女,心中不由的冷笑。 外面的动静,魏氏早从小丫鬟嘴中听说。 “起来,赶紧起来。”魏氏面上笑的和蔼,上前几步,便把颜漫漫扶了起来。 上下打量着,笑着说道:“周侧妃,多日不见,如今更加好看了,您看我家如烟站在你旁边像是个小丫鬟似得。” 说是行礼,也不过是微微屈膝,礼貌跟主人家打个招呼。 “魏夫人,客气了,臣妾蒲柳之姿,哪敢和沈侧妃一争明月光辉。”颜漫漫婉言回道。 这样狂妄的话,魏氏仗着是沈侧妃嫡母敢说,她可不敢认。 要不然,明天京城便是另外一个话本子了。 看着魏氏真诚的脸,颜漫漫再次确认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很明显魏氏不喜沈如烟。 微微侧身和二皇子妃,五皇子妃,还有八皇子侧妃的等人,一一点头示意。 颜漫漫,才找个空位坐下。 沈如烟已经面色不好,直接坐到二皇子妃身边。 “大夫人,大小姐……不,沈贵妃的轿辇已经快到门口了……”还没有等屋子里众人开始热聊,腿脚利索的小厮,已经高声通报。 “大小姐,回来了?”魏氏也顾不得诋毁沈如烟了。 跟各位夫人,皇子妃,侧妃告罪之后,整理了一下仪容,带着人赶紧迎了出去。 第189章 魏夫人,离开之后,颜漫漫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反正从大门到后院,即使路上没有耽误,也要走上好久。 “母妃,可让女儿好找,好生无趣,女儿能不能带着嬷嬷到旁边院子里走走,女儿听说那边的秋菊开的很好……”绯色衣裙的小姑娘,娇娇柔柔,从外面走了进来。 如果不是满脸傲气,听着如此说话的人,会以为是谁家被娇养着的小姐。 只是看长乐郡主,满身珠翠点缀,无人对他的无礼,有只言片语。 “好了,像什么样子,没有看到端王妃和各位皇子妃在吗?都是快要嫁人的大姑娘了,让人看了笑话,还不赶紧给各位长辈和皇子妃行礼。”瑞王妃和蔼的看向自家女儿,责怪的话语,听起来也是毫无力度。 长乐郡主此时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徐璟城难得也在沈家。 一颗心都已经飞走了,看到自家母妃的示意,不情不愿的行礼问安。 “婶婶在上,长乐请婶婶安!”转身再和二皇子妃,五皇子妃附身拜了拜,便再次拉起瑞王妃的袖子,试图想要去隔壁院子。 至于其他的侧妃和大臣家眷,自然没有长乐郡主的青睐。 瑞王妃被闹的不行,又从身边调了一个大丫鬟跟着,才放人出去。 自家女儿的性子,她还是知道,再次叮嘱丫鬟道:“看看便赶紧回来,不要冲撞了。” 这里的冲撞,在坐的人,几乎都知道,隔壁的院子连接着前院的男客。 “是,奴婢知道了。” 在坐的众人,也是心照不宣相互说着话,便看到长乐郡主如撒欢的兔子一样,面色羞红脚底生风的离开。 经过周韵淑,还不忘一个鄙夷的眼神。 颜漫漫也是莫不在意的喝茶水,又觉无趣,刚想离开,便听到外面的动静。 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站在人群后面跟着行礼。 沈贵妃无疑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身着一袭华贵至极的宫装,那服饰上的每一根丝线,都似乎在诉说着无上的荣耀与尊贵,流光溢彩间,映衬着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沈贵妃的步伐轻盈而庄重,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不容侵犯的皇家气势,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威严与高贵,却让她在众人之中独树一帜。 颜漫漫,跟随着众人一同向沈贵妃行礼。 就在沈贵妃,引领着随行人员步入内室的那一刻。 颜漫漫,小心翼翼地留在了门外,准备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溜之大吉。 这种时候,露面就好,根据以往的经验,再多的参与,便是灾祸了。 然而,正当她准备悄悄离开,屋内突然传来了沈贵妃那威严而深沉的声音。 穿透门扉,直击颜漫漫的面门:“妹妹,今日怎么不见,你们府里另一位侧妃?” 很想装作没有听到,不过,跟着沈贵妃一起进门的沈如烟,怎么可能如她的意愿。 “周侧妃,这便是你的礼数吗?姐姐问你话,怎么不敢答了?平时在府里不是很猖狂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切割着空气中的宁静。 也让颜漫漫转身动作,僵在原地。 “沈贵妃安!”颜漫漫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进了正厅。 坐在两旁的众人,眼神各异,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同情的,大多数都是隔岸观火,准备看个究竟。 这个时代后宅女子,整日事情不多,最大的爱好,便是聚在一起研究各家的秘闻。 “沈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我平时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您说妹妹猖狂,可是要拿出证据,不然,妹妹我可是不依,沈贵妃贵为贵妃,自是不会偏私,还请沈贵妃替臣妾主持公道。”颜漫漫本身长的就比较让人赏心悦目。 此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眼中含泪,更是另外一种风情。 即便是在座的都是女眷,也不由的让人多看几眼。 已经有脾气暴躁的,脱口而出:“妖孽,勾引谁呢!” “是的啊,如烟,你怎么这么说周侧妃,周侧妃怎么说都是七皇子府的人,你这样说,岂不是败坏七皇子府的名声,你让七皇子的脸面,往哪里放,也是了,七皇子府如今没有正妃约束着你,性子越发左了。”魏氏见颜漫漫被打压,心里不适,开口便帮腔道。 “魏夫人,本侧妃这些日子都是在院中修养,也不知道哪里得罪沈侧妃,还望魏夫人替本侧妃求情一二。”颜漫漫说的楚楚可怜。 很是得魏氏的眼缘,难得夸奖:“呦,早就听胡夫人说,你是个知礼,做事稳重的,那些个流言蜚语,如果在别人身上早就寻死觅活了,也就是你心宽,容得下,好孩子,不用理如烟,她从小就是个容不得人的性格,也就是沈贵妃是个宽和的人,待在身边跟嫡出的小姐一般待遇,哪里晓得心也给养大了,五丫头,六丫头哪个不是……” “母亲,好了。”沈贵妃看向沈如烟难看的脸色,便知道两人肯定又发生口角了。 余光看向门口伺候的嬷嬷道:“母妃,我看嬷嬷找你有事,这里有女儿在,母亲先去忙,等午膳之后,女儿到母亲院中再说些私房话。” 门口的嬷嬷实时,进来回禀道:“夫人,前院厨房的娘子过来问,水晶肘子份例,老太爷的桌案上的酒水用阳春白雪还是玉壶春?” 魏氏本来想要留下来好好和嫡亲的女儿,好好亲热亲热,又听到前院筵席的事情,马虎不得。 赶紧跟着嬷嬷,出去了。 颜漫漫很是可惜的望向魏夫人的背影,不过片刻,便收回视线。 笑着看向沈贵妃,和沈如烟姐妹两人。 她倒是不知道,姐妹两人虽然不是同母亲,居然格外亲厚。 让沈贵妃,宁可找理由支开魏夫人。 “本宫在宫里,便听说,周侧妃如何的美貌,如今一看果真所言非虚。” “臣妾蒲柳之姿,自是不敢和沈贵妃相比拟,况且美貌不过是一副好皮囊,远没有沈侧妃这般长的亲民的好,臣妾身边的丫鬟常胡说,说臣妾长得不似凡间的人,让臣妾在府中的口碑也不是很好,这才有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不过,就像魏夫人说的,臣妾心宽,从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看不出来,周侧妃是个与众不同的,世人都重视名声,尤其女子。”沈贵妃面色僵硬一下,很快便笑的亲切,夸奖道。 沈如烟早就面色僵白,想要发火,碍于众人皆在,只要忍着。 听着长姐也夸奖的话,嘴角勾起。 “臣妾活着自己舒心就好,嘴巴长在别人嘴上,哪里是臣妾可以控制的,有人说臣妾,证明臣妾没有来这世间走一遭,三千赞誉,三千骂,不能名留青史,遗臭万年也是好的,臣妾还是明理的。”颜漫漫说的坦坦荡荡,加上风姿绰约的身段,面若桃花,嘴角含笑。 不由的让在场的众人,瞬间哑火了。 更有不少人,已经在对号入座,不由的脸上绯红,有气的,有羞愧的。 任谁在背后说别人不好的话,被人当面说不出,并不在意,并且还似乎引以为豪,这样她们心里怎么能平衡。 尤其沈如烟,瞪圆了眼睛看向颜漫漫:“你……你胡说什么……你遗臭万年,让七皇子怎么面对世人?” “不是都说我是妖妃吗?七皇子就是大义灭亲的战神啊!”颜漫漫看向沈如烟的眼神,像是在质问:“你是白痴吗!说着后院的事情,把七皇子拉入水?” 第189章 沈如烟,被颜漫漫明艳不屑的眼神看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与屈辱。 仿佛看待智障般的眼神,注视着,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刃,刺得她心头一阵阵地不适。 别扭地转过头去,既不愿,再对上颜漫漫那张满载胜利喜悦的脸庞,更不愿,承认自己在言语上的失策。 而在高处,沈贵妃端坐于上,以一种近乎审视的姿态,静静地打量着这位让妹妹头疼不已的周侧妃。 一抹冷冽的杀意转瞬即逝,却又被她掩饰得滴水不漏。 在这后宫之中,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无疑是帝王心中难以抗拒的诱惑。 周侧妃的出现,无疑是对妹妹地位的潜在威胁,还是生育了两位公子的侧妃! 即便是她,有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周侧妃的不凡之处。 在后宫摸爬滚打了十年,早已练就了一双洞察人心的慧眼。 她清楚地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赢得帝皇的欢心,什么样的手段,能在这暗流涌动的后宫中立于不败之地。 而这些,面前这个周侧妃,都不差。 相对她的妹妹,稍逊一筹! 正在沈贵妃沉思之际,便听到一声惊呼。 伴随着“咔嚓”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啊…怎么做事的?”二皇子妃怒气冲冲质问道,“怎么把徐家二夫人的衣裙弄脏了?” 月白色的锦缎上,浅黄色的茶渍,尤为明显。 周韵淑脸上一闪而过的愠怒,见贵妃王妃,皇子妃,齐齐看过来,再生气的怒气,也顺速的压了下去。 脸上牵强的笑道:“二皇子妃莫怪她,也是她不小心…” 不过很快就为难起来,柔声说道:“说来也是不巧,今日出门的时候丫鬟粗心没有带其他的衣裙。”目光灼灼的看向颜漫漫:“二姐姐,妹妹能不能借姐姐一套衣裙?你我身形差不多,妹妹穿着脏掉的衣服,参加太傅的寿宴,是为不敬,还望二姐姐,可以施以援手。” 说着,周韵淑已经走到颜漫漫身前,俯身行礼。 颜漫漫:“……” 很想骂脏话,她说要借了吗?便来这一套,跟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最后还是不轻不重的送了周韵淑一句话:“我的衣服你穿不了,逾制,你跟大姐姐借吧?” 颜漫漫成功把众人的视线,转移到陈国公府女眷的位置。 看到周华淑,流光溢彩,从上到下,才补充道:“哦,大姐姐的衣服你也穿不了,世子妃的服制,三妹妹,你还是问其他丫鬟借吧。” 说完也不管周韵淑,自顾坐到刚才的位置。 刚才还心中暗喜的周韵淑,被颜漫漫一通话下来。 脸色青了白,白了又青。 好些世家贵女,已经掩面笑了起来。 就连刚才好心帮周韵淑解围的二皇子妃,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她。 除了好些命妇的衣服,其余都是未出阁的小姐。 貌似,颜漫漫最后说找丫鬟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白芷,帮徐家二夫人找一套本宫未进宫之前的衣裙,给二夫人换上。” 一阵寂静之后,沈贵妃缓缓开口道。 周韵淑脸色,才好看了一些:“臣妇,谢沈贵妃。” 明显的抬举周韵淑,颜漫漫并不在意。 既然沈贵妃和沈如烟姐妹情深,想要通过抬高周韵淑,来打击她。 对方,可能想多了。 熟识无人,与其看无关紧要的人,不如多吃两块栗子糕。 这寿宴,还不知道折腾到几点,才能开宴,她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再无人看到的时候,颜漫漫又往身后递了几块过去:“吃点垫垫肚子。” “是,谢侧妃。”香冬眼明手快的接了过来,往旁边递出去一半。 别人看不到颜漫漫的动作,沈贵妃,坐在高位,可是把主仆三人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惯会收买人心!沈贵妃,心中不由的嗤笑。 “二姐姐,能不能陪妹妹一起去后院换衣裙?”周韵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颜漫漫身前,再次开口询问道。 “不能,没有时间。”果断拒绝,颜漫漫很是不耐烦。 “周侧妃如此任性妄为,只是不知淑贵妃知道,会如何想?”周贵妃突然插嘴,教训,一双好看的眉眼,看似在笑,实则没有任何温度。 在座的其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何况沈家沈如烟,和周侧妃同为侧妃。 沈如烟背后有沈贵妃,沈家。 周侧妃背后有谁?一个扶不起的东昌伯爵府,还关系不睦。 此刻,算起来也是七皇子府家务事,她们横插一棍,说不准得罪任何一个,都不好。 干脆选择闭嘴。 颜漫漫:“……” 望向沈贵妃,那张和沈如烟几分相似的面容。 她知道,只要坐在这里,估计后面还有其他的话等着她。 “呵呵……二姐姐开玩笑的,妹妹有求于我,二姐姐哪里能不理会呢?”与其句句回怼,不如走为上计,颜漫漫,转头看向陈国公夫人身后:“大姐姐一同可好?” 无论什么多个人垫背的,总不是什么坏事。 突然再次被点名的周华淑,也没有擅自做主,而是让陈国公夫人定夺。 “快去快回,莫要耽误了寿宴。” “是!” 三姐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了正厅。 “唔唔……”颜漫漫心中充满了懊悔,如果她再有机会选择,她绝不会轻易踏出那个安全的院子。 此刻,她全身僵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 眼睛也被一块布料紧紧蒙住,四周一片漆黑,只能依靠听觉和微弱的触感来感知周围的世界。 马车车轮,每滚动过一块石子或凹痕,都会发出“辘辘”的声响。 随着马车不断前行,外界的人声逐渐稀疏,从最初的熙熙攘攘到后来的零星可数,直至最后几乎完全消失,只余下风声、马蹄声和车轮的滚动声交织在一起。 颜漫漫,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冷然。 更是暗骂自己和淑贵妃,如果不是对方先送寿礼,她还至于出府。 好好窝在府里,不香吗! 至于受这份罪:“呜呜……”还不知道有没有来救她。 只盼望,对方图她钱财,图色也是不行的,即使再回去,七皇子那个狗东西,嫌弃她脏,估计不愿意好好养她了。 她就是愿意做个花瓶,没有听说还有人惦记花瓶的! “呜呜……”颜漫漫心中悲鸣! 第189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一炷香那么长的时间。 就在颜漫漫即将再次睡过去的时候,马车停下了。 “停车检查!”守城士兵厉声喝道:“你们是哪个府的马车?快关城门了,不知道吗?” “官爷好,官爷好,我们是西城王家的,里面坐的是我们府的少夫人,少夫人家中祖母突然病危,这不是老夫人心善,便让少夫人回去见家中老人一面,还望官爷高抬贵手。”男人低声下气的讨好说道。 颜漫漫努力挣扎,想要尽可能的弄出最大的动静。 不敢想象,她如果出了城门,还有命回来吗? 香冬呢?曹魏呢? 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了? 厉淮然呢? 颜漫漫脑海中,都是问号,嘴巴里面不知道被塞的什么,每次呼吸几下,便是头晕目眩。 指甲陷入掌心,使她清醒:“唔唔……”不甘的喊着。 “里面是什么动静?”守城士兵掂量手中的荷包的重量,漫不经心的再次问道。 佝偻的男人,再次从怀抱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守城士兵,看着泛黄的百两银票,同其他人挥了挥手:“查过了,没事!放行!” “谢官爷!”佝偻男人,声音中带着几分庆幸,快速坐上马车。 一鞭子打在马背上,马车缓缓往城外驶了过去。 “唔唔……”颜漫漫绝望眼泪,流了下来。 听着外面车轮“嘎吱嘎吱”的声音,颜漫漫再次怀疑,这难道就是她重生的意义。 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的两个幼子,就要去给别人做儿子了? “前面的马车,停下!全城戒严,不得有误!” 一队铁甲士兵,从远处缓缓而坚定地推进,每一步都踏出了大地微微的震颤。 沉重的铠甲,在阳光的微弱照耀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随着士兵们的跑动,铠甲之间相互碰撞,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金属回响。 领头的校尉,身披一件雕刻精细的铁甲,头戴钢盔,只露出坚毅的下巴和紧锁的眉头。 骑着一匹雄壮的战马,马蹄声与士兵们的步伐交织在一起。 当看到前方一辆疾驰而出的马车时,校尉猛地勒紧缰绳,战马前蹄腾空,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 然而,守城门的士兵们,虽然也意识到了事态的紧急,但反应终究慢了一步。 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仿佛早已预知,趁着城门守卫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间隙,一闪而出,迅速远离了城门区域,只留下一串逐渐消散的马蹄声和尘土。 校尉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怒目圆睁,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脸上的杀气几乎要凝为实质。 他猛地回头,对着城门的士兵,厉声问道:“刚才那马车里坐的是谁家的女眷?年龄几何?穿着何种衣物?” 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士兵们被校尉的气势所震慑,一时之间竟无人应答。 颤抖着声音,吞吞吐吐地回答:“是……是城西的王家,王家的少夫人……” “城西王家?哪个王家?”校尉的声音更加冰冷,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问向身后的士兵:“城西有王家吗?我怎的不知道?那个王家不是被皇上流放了吗?还有王家吗?” 被校尉问到的几个士兵,漠然的摇了摇头:“不曾!” 守城门的士兵,陡然跪倒在地上,不断的磕头谢罪道:“大人,小的不知啊!” 校尉翻身下马,一脚踹在士兵的胸口,转身道:“你们两个回去跟陆统领汇报,其余人跟着我去追!” 片刻间,尘土飞扬,向着城外追去。 很快,在校尉一行人的前面,闪过一匹矫健的骏马,快速超了过去。 此时,太傅府。 周韵淑缓缓醒了过来,看着夏木夏禾焦急的神色,便知道事情成了。 “夏禾?我怎么了?大姐姐,二姐姐呢?” “回禀二少夫人,大小姐没有事情,在隔壁休息,只有二小姐不见了踪影,魏夫人已经让人告知了七皇子,如今七皇子正派人全程搜索呢。”夏禾话语中透露着焦急,只有面向周韵淑的脸,不咸不淡。 眼神中,透露着肯定。 别人不懂,周韵淑哪里不知道,微微颔首示意。 便要从床榻上起身,面色焦急的说道:“不行,我要去找二姐姐,二姐姐不会跟其他人,不明不白的走了……” “你胡说什么,漫漫只是被贼人绑架了,哪里来的妹妹,居然在漫漫出了意外的情况下,往漫漫身上泼脏水。”丁夫人从前院进来,便听到周韵淑污蔑的话,面色阴沉的训斥道:“这就是你们东昌伯爵府的教养,姐姐出意外,妹妹就随意揣测,不盼着点漫漫好。” 丁夫人挥开丫鬟,撩开帘子,怒视着周韵淑。 恨不能撕碎了对方,如果不是面前的人,把自己的义女拽出去。 何苦漫漫会遭遇不测,冷哼了一声:“不要让我知道,漫漫的意外和你,以及你们周家有关,要不然就是告上朝堂,我也要你们周家付出代价。” 说完,一甩衣袖带着丫鬟又去隔壁房间了。 周华淑刚刚喝了一口茶水,便看到从外面进来的丁夫人。 “丁伯母……” “陈国公世子夫人,我们丁家是寒门,当不起世子妃一声‘伯母’,世子妃还是喊我‘丁夫人’吧。”丁夫人冷着脸拒绝。 看向沈贵妃,和一旁的陈国公夫人,行礼问安。 才不容置疑的问道:“世子妃,敢问,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你们昏迷在屋里,唯有漫漫消失了?你进屋之前,可有发现不对?除了徐家二夫人的两个丫鬟,为何伺候周侧妃和你的丫鬟,都等在门外?” 周华淑斜靠在床榻上,对上众人审视的目光,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但是,从小就被黎氏精心教养长大,未出阁之前,东昌伯爵府嫡长女的身份。 出嫁之后,又是陈国公府世子妃,哪里被人这么咄咄逼人。 而且,先前还下了她的面子。 她本能地先向身旁的沈贵妃投去一瞥,只见贵妃也正以一种复杂而微妙的眼神回望着她,似乎同样在期待着她的回应。 这种无声的交流,让周华淑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与期待。 未等陈贵妃说话,陈国公夫人的声音如雷鸣般响起,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丁夫人问你话呢,你左顾右盼的,成何体统?” 言语间,陈国公夫人对周华淑的不满溢于言表。 若非顾及到陈国公府的名誉,她几乎要效仿孟氏,将这个儿媳逐出家门。 好好的亲妹妹不维护,如今丁状元因着周侧妃的关系,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自家儿子,还在那无关紧要的职位上。 陈国公夫人,那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刃,射向周华淑。 心中暗狠,每天只知道悲伤春秋,诗词歌赋,眼光天天盯着后宅那点事情,一点都不知道为国公府打算。 真是被她那个亲生母亲,养的眼光狭窄。 冷嗤了一声:“还不赶紧说,周侧妃,可是你的亲妹妹!还是你继续维护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抱养的妹妹?” 第189章 奴婢过来汇报的时候,也简单说了几句。 不过都是伺候在院子里丫鬟,说的模棱两可,含含糊糊。 但,周韵淑在离开之前的所作所为,她可是看在眼里。 “母亲……”周华淑刚醒过来的青白脸色,又白了几分。 陈国公夫人不愿再理她,把头转了过去。 “世子妃?”婆媳之间的矛盾,她不想参与,她只想查明义女的消失和那些人有关。 儿子和七皇子已经派人去找义女,她不能放过,背后害义女的人。 势必要连根拔起,要不然怎么对的起义女的一声:“义母。” 丁夫人把这个屋子里的人,都目光灼灼的看了一遍。 丁儒年纪轻轻,短短时间从国子司业,正六品,到今日的宗正少卿,从五品的官职。 背后七皇子府,谁人不把这位新贵放在眼里,更何况至今未娶妻,好些有女儿人家准备去摘这个果子呢。 所以,虽然觉得丁夫人冒犯了她们,也无人吱声。 沈贵妃被人这么放肆的打量,葱白手指拿着茶盏,微顿:“世子妃,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句话,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向周华淑。 “臣妇……”看到陈国公夫人的面色,周华淑轻摇了一下头。 坐直了身体,缓缓说道:“臣妇跟着两个妹妹,到了客房,三妹妹说她换衣服不喜太多人看着,便让臣妇和二妹……周侧妃的丫鬟,在门外候着,臣妇和二妹妹先是在厅堂喝茶水,三妹妹进了内室更换衣裙……开始并没有异样,是三妹妹换好衣裙后,也说口渴了,茶水凉了,便让夏禾夏目重新取来茶水和茶点,之后,我便没有印象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周华淑仔细回忆,才惊觉周韵淑当时的古怪。 即便连二妹妹说她“矫情”,也一反常态没有生气,反而笑着不语。 周华淑心中冷惊,也把怀疑说了出来。 既然决定,以后她和孩子的一切,都需要依靠颜漫漫保住她的荣耀。 如果,此时颜漫漫出了事情,她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丁夫人,都是三妹妹,本来我们都在魏夫人院中,陪着沈贵妃说话,是三妹妹衣裙脏了,非要我们一起去另外的院子,这才出了意外,对了,给我们带路的丫鬟,也是把三妹妹衣裙弄脏的那个丫鬟……茶水也是那个小丫鬟拿过来的……” “已经死了,在荷花池里。”丁夫人不带任何感情的告知,转而满含嘲讽,冷冷的说道:“沈贵妃,魏夫人,看样贵府,需要好好清理才是,究竟是奴才背主?还是有心人指使?” 周华淑被丁夫人的话,浑身一凛:“死了?” 被点名的沈贵妃,面色不虞,眼神微冷。 “丁夫人说的是,都是那些奴才背主,这样不忠不义的奴才,死了才干净,省的脏了我们沈家的门楣,晦气。”魏夫人今日也是忙的头脚倒悬,恶狠狠的看向沈如烟,都是这个庶女搞出来的事情。 现在让她来收拾烂摊子,真是被婆母宠坏了。 想到这里,魏夫人咬碎了一口银牙。 沈如烟因为颜漫漫消失,心里正是舒坦的时候,七皇子又不在,除了她的嫡长姐,她也没有任何畏惧的人。 至于嫡母含沙射影的话,沈如烟全当没有听到。 魏夫人见沈如烟无视她,心中更是不快:“七皇子已经带着亲卫,把整个京城围的水泄不通,麻烦各位在我沈家稍作片刻,听说已经传来贼人的消息,丁夫人,你也不需要担忧,周侧妃吉人自有夭相,说不准这会已经回来了。” 听到嫡母的话,沈如烟上扬的嘴角,果然下沉了许多。 “借魏夫人的吉言,我家漫漫是个有福气的,只劳累魏夫人把那个丫鬟的事,查清楚,等到七皇子回来,恐怕是要盘问的,如果是家生子,一家人都要整整齐齐的才好,别又溺水了,回头不好交代。”丁夫人提醒道。 “丁夫人说的是,我这就让人把麻赖子一家,都绑起来,等七皇子发落。”魏夫人丝毫不看嫡亲的女儿和庶女的脸色。 痛快应下。 周韵淑,艰难地支撑着她那似乎不听使唤的身躯,勉强站在门口。 眼中原本沉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开心,但,当她隐约捕捉到关于颜漫漫可能归来的消息。 心中的恨意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烈火,猛然间蓬勃而出,几乎要吞噬掉周遭的一切。 幸好,夏禾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变化,轻轻的一声提醒。 周韵淑心头那熊熊燃烧的怒火之上,使得那即将失控的恨意渐渐收敛。 虽然仍旧炽热,却已不再那么显于形色。 一阵欢快而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直抵门口:“母妃,周家的三小姐在这里呢!” 长乐郡主身着一袭清新脱俗的青色衣裙,发髻间似乎还残留着水珠,不言而喻地透露出她不久前经历。 周韵淑看着这个样子的长乐郡主,不安起来:“不知郡主找臣妾,所为何事?” “徐家二少夫人,方才长乐不慎落水,幸得徐大人及时相救。我与王爷已商议决定,稍后便将入宫为长乐请封赐婚,自此以后,长乐将以徐家二房平妻的身份,嫁入徐家,还望徐家二少夫宽容大度,毕竟我家长乐落水,被徐大人所救,这……礼法所致,本王妃也是没有办法。”瑞王妃话语中都是被逼无奈,脸上却没有半点不情愿。 只是担忧的看着身边,一直傻乐的嫡亲的女儿。 搭在胳膊上的小手,瑞王妃很是不舍的拉着。 “二少夫人……少夫人……”夏禾紧张的接着周韵淑,要歪倒的身子:“少夫人,可是您身体乏力?中的迷香还未恢复?” 夏木夏禾两人忙手忙脚,把周韵淑扶进去。 屋内的众人,自然把门口三人的对话听了进去。 看到长乐郡主一副含羞带臊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恐怕是早就盯上了,徐家二公子,便设计了这出,在后宅屡见不鲜。 丁夫人看到周韵淑煞白的脸色,忍不住讽刺道:“这是只顾得算计别人,家被偷了,报应!” 听到丁夫人的话,有些人嘴角忍不住勾起:“恭喜瑞王妃,长乐郡主,郎才女貌,佳人一对!” “恭喜,恭喜!” 第189章 周韵淑不知道,怎么从院子离开的。 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母亲,祖母不在,就连大姐姐也不帮着她。 只觉得身边的人都在恭喜长乐郡主,那张得逞的脸,如果不是被夏禾夏目拉着,她一定要过去把对方的郡主的脸皮撕下来。 平妻?平妻? 长乐郡主是平妻,她是什么? 长乐郡主身后有整个瑞王府,做后盾,她还有什么? 她已经破釜沉舟,能帮徐璟城,全都帮了。 东昌伯爵府自身难保,颜家也没有了? 想到以后的生活,周韵淑整个人往身后倒了下去。 周韵淑的处境,无人问津。 毕竟世家大族的当家的夫人,多以锦上添花为主,更何况相对于东昌伯爵府,她们选择恭喜瑞王府,显而易见。 更何况,这位东昌伯爵府三小姐,不过是个养女,且这次的事情,得罪了七皇子。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二皇嫂,徐家二夫人,弟妹看着应该伤心过了头,离开,也不和陈贵妃请辞,真当沈太傅府,是他们大学士府不成?”五皇子妃拿着丝帕遮住嘴角的笑容,自认好心的提醒道。 目光紧紧跟着丁夫人,见到嬷嬷在丁夫人耳边轻语了几句。 满脸的担忧的丁夫人,表情有一瞬间的放松,而后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家的姐妹。 五皇子妃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她的夫君从小就是不受宠,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闲云野鹤惯了。 也无心皇位之争,早早就被洪启帝封了亲王,一年到头多数时间,也都是在冀州封地上,做一方闲散王爷。 五皇子妃,也习惯了这种生活,高位岂实这么好争抢。 所以,谁继位对他们夫妻两人影响不大,只是,单纯的看不上一些蠢人。 既然已经去了封地,何必要掺和一脚,自己想要去死,不要带上他们。 “二皇嫂,有的时候,命中有时便有,命中若是没有,再怎么心里不服气,都是没用,何苦让自己的日子过得不顺。”自从荣贵妃的丧事一过,五皇子妃便想开了。 “五弟妹,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嫂不是很懂。”说完窦氏,便不再看五皇子妃。 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笑着和身边的陈国公夫人低语。 把陈国公身后的庶女,仔细的打量一遍,随意夸奖了几句。 五皇子妃,见劝说不动,也不再讨人嫌。 天色渐渐沉,一抹残阳如血。 沈贵妃一行人,才离开太傅府,回到皇宫。 与此同时,陆六一面色阴沉,带着一队人,将那名小丫鬟的家人带走。 沈如烟,本能地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一旁的赵嬷嬷轻轻拉住,以那历经沧桑的沉稳嗓音劝慰道:“侧妃娘娘,此事不宜多言,一切自有殿下的安排。” 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那么,请问赵嬷嬷,现下本侧妃是否可以返回自己的府邸了?” 言语间,难掩她的不满。 七皇子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如此把她的脸面踩在地上。 还在沈府!这让她以后有何脸面再回娘家,今日是祖父的寿宴,整个筵席,每个人因为那个贱人失踪,心惊胆战。 丝竹管弦犹在耳边,周围站满了七皇子府的亲卫,如何让众宾客安心用膳。 祖父更是因为这件事情,只在宴席上 待了片刻,便离席了。 想到此处,沈如烟,心如死灰。 恨不能,颜漫漫即刻死在贼人之手,最好在死前,被人千人骑万人睡,才好。 被沈如烟惦记的颜漫漫,此时,很想大叫。 在茂密的林间,月光稀薄,树影婆娑,颜漫漫被厉淮然紧紧抱在胸前,两人立于一棵参天古木之上。 目光随着厉淮然,凝重的视线投向远方。 那里,夜色中隐约可见一个黝黑的身影。 那身影,原本显得有些佝偻,但在这一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支撑,背脊竟奇迹般地挺直了起来。 月光偶尔穿透树梢,照耀在他手中紧握的匕首上,寒光一闪,匕首的锋利与冰冷直指“颜漫漫”纤细的脖颈,危险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呵!七皇子,怎么,你心爱的女人此刻命悬一线,你却只敢躲在暗处,不敢现身吗?这样的行径,岂是大丈夫应有的作为?一个男人,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守护,那也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酒囊饭袋罢了!” 男人的声音粗犷而高亢,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回荡在这片寂静的森林之中,惊起了林间栖息的飞鸟。 它们惊慌失措地振翅高飞,划破夜空的宁静。 “你虽智计百出,设计陷害了大皇子,但今日,我这条烂命若能让你厉淮然的女人陪葬,我刁久,此生也算值了!哼,让世人看看,即便是所谓的英雄人物,在生死关头,也不过如此!” 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与嘲讽,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企图挑衅厉淮然。 他们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刁久的一举一动。 包括他那只手,缓缓探向怀中人的脸颊,这一幕充满了挑逗与暧昧,但对于旁观者颜漫漫而言,却引发了极大的不适与反感。 尽管,颜漫漫深知自己并非那个被刁久轻薄的人,但她的内心,仍然被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所笼罩。 使着她不自觉地搓揉着自己的身体,试图驱散那份由内而外的不适感。 然而,就在这时,厉淮然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莫要乱动!否则本殿下,可不能保证你不会掉下去。” 颜漫漫,猛地紧张地,抱紧了厉淮然放在她腰腹间的胳膊。 回想起之前的经历,颜漫漫仍然感到有些茫然和不解。 不明白,为什么曹魏能够轻而易举上马车,还穿着和她相似的女装。 继而,颜漫漫,被无情地扔出马车,以为自己即将命丧黄泉之际,七皇子厉淮然,却如同天降神兵一般,及时接住了她。 而马车前进的路,也被厉淮然的人,挡住了去路。 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嗖”的一声,一颗石子打中刁久的手臂。 刁久吃痛,把乱动的手,收了回来,脸上都是猖狂的笑:“呵呵……看样子,不近人情冷心冷肺的七皇子,也是痴情种一个!哈哈……” “刁久,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校尉无视刁久的话,厉声喝道。 “天上有路?呵呵……我的康庄大道不是被你们七皇子给断了吗?地狱的门,又怎样?士为知己者死,即使带不上七皇子,也要狠狠让七皇子痛上一痛!” 第189章 校尉凛然的站在夜空下,身材笔直,手中的剑,直指刁久:“你是想要谋反吗?竟然公然劫持京城官眷?快快束手就擒!” 刁久并未因校尉的逼近,而有丝毫动摇,冷冷地注视着校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放下你的武器,校尉大人,要不然厉淮然立刻收到一具冰冷的尸身!” 校尉闻言,眉头紧锁,但脚步并未因此停下。 只是那冲势因刁久的警告而略显迟疑。 就在这时,山林之外,不远处的山头上,熊熊烈火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空,宛如地狱之门被猛然推开。 刁久的脸上,一种决绝而又诡异的笑容,被火光映照,无所遁形。 四周仿佛被一种死寂所笼罩,连风声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就在这紧张对峙的关头,天空中突然绽放出一朵璀璨的烟火,照亮了京城外的夜空,也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 校尉见状,心中一动,连忙向厉淮然所在的方向,回禀:“七殿下,那边已经成功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身影自树梢轻盈飘落,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正是厉淮然。 怀中紧紧抱着一名女子,无疑是颜漫漫,眼神冷冽而深邃,直视着刁久:“怎么?你不是一直想要见本殿下吗?现在,如你所愿。” 就砸刁久想要鱼死网破,怀中刚才还柔弱无骨女人,猛然转身。 无视他手中的短刀,一只利刃刺破他胸膛,想要往后退,但,他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瘦小男人的速度。 再次看着带着他的血利刃,向着他的脖颈刺来。 “曹魏,不要伤了他的性命,本殿下还需要一个人证,到御前去解释一二!”厉淮然悠然中带着冷厉的声音叮嘱道。 “是,殿下。”曹魏一个闪身到了刁久的身后,再一刀刺向了大腿。 刁久看着还差一寸,就到他的要害部位的利刃,后背猛然麻痹一下。 整个人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终于看清楚了,袭击他的人长相,一张近乎女人娃娃脸。 只是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人是怎么到他的马车上? 什么时候到他马车上? “你……你们……既然早就把人救了?为何还要紧盯着我不放?那边?”刁久被两个铠甲士兵,押解,怒目看向七皇子,以及七皇子怀中的女人,此刻他确认,他从沈家并没有绑错人。 “废什么话,你真当我们没有发现你的诡计,不过是做给你背后的人看,你想拖着为你们主子留时间,何尝不是我们所想,你的主子,此刻也被我们押回程,送到皇上面前,至于你们私挖铁矿,养私兵数万人,归降的归降,葬入乱葬岗的葬入乱葬岗,总之,我们大夏没有哪个皇子胆大的私自养兵马的,你们的主子,不好好待在大理寺的牢房中,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这次被你们这些谋士害的,最后一线生机,也葬送了,当真,愚不可及!”校尉满脸不屑鄙夷,直把刁久往泥土里踩。 刁久眼底血红,眼球突起:“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骗我,大皇子才是天命所归,人中龙凤,你们不过是一群莽夫,莽夫……天天只知道杀人如麻,怎么……啊……” 看着喋喋不休的刁久,曹魏一个手刀将人放倒。 此时,刁久身下的血,已经漆黑一片。 校尉很是担忧道:“曹校尉,你下手轻点,殿下还打算用此人,在皇上面前坐实证据呢!” 曹魏斜睨了对方一眼,并没有说话,走到厉淮然面前道:“殿下,这个蠢货暂时死不了,还请殿下放心。” 厉淮然冷厉的眉眼,扫了地上的一摊带血的物体,嫌弃道:“死了也无妨,死不足惜!” 转身低声道:“城门已关,今日住在京郊大营。” “是!” 听着周围黑压压士兵,整齐划一的声音。 打破了颜漫漫的沉思。 当颜漫漫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厉淮然,坚实有力的臂膀紧紧环绕着她,两人一同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的心跳不禁加速,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在胸腔中荡漾开来。 夏夜的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丝凉爽,驱散了白日的余热。 连带刚才的劫后余生,也冲淡了不少。 留下一串串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回响在静谧的夜空下。 颜漫漫,已无法确切知晓时间流逝了多久,她的双腿因长时间的骑乘而麻木,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当厉淮然那双有力的大手,将她从马背上轻轻抱下时,她踉跄了一下,若非厉淮然及时稳住她,她几乎就要摔倒在地。 站稳后,她略带迟疑地问道:“爷,臣妾也需要在军营中歇息吗?” 心中明白,此刻提出这个问题或许已不合时宜,但眼前的景象,那些简陋的帐篷和粗糙的床榻让她不禁怀疑。 自己能否在还在经历劫难? 难道天道,嫌弃她日子过得太顺利?需要找点磨难。 幸福咸鱼的生活,如同唐僧取得真经,需要九九八十一难? “怎么?爱妃,是想要独自一人再骑马回去吗?别忘了,大皇子的余孽可能还在路上潜伏,伺机对爱妃不利呢。”厉淮然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忽略眼神中打趣的意味,更有说服力。 曹魏和校尉,听到前面两个主子的对话,主动远离了许多。 校尉,很有眼色,吩咐厨房准备饭菜和洗澡水。 只不过,除了厨房的帐篷为难了起来,大营里没有女眷,自然没有伺候的丫鬟。 “你让人跟刘军医说,让她的夫人,去主帐那边伺候一晚。” 士兵听到校尉的吩咐,自是跑步过去传达命令。 “呵呵!想不到,你看起来人高马大,还是很细心的吗!” 校尉转身,便看到曹魏一张欠收拾的脸:“呵,自是细心,毕竟我家中的娘子也是这么夸奖我!” 深夜的校场,响起两人打斗的声响。 第189章 外面的动静,颜漫漫无暇顾及,她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 见到士兵端过来的饭菜,不等厉淮然开口,便坐下,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哪里还顾得什么形象,只担心不要胃穿孔的好。 上一世,她可是因为减肥,经常饿着肚子,从胃溃疡到胃穿孔,住院了好长时间。 从那之后,她便坏怕了,不再这么武断的减肥。 厉淮然摆了摆手,让人先退下下去。 士兵想要说刘军医在外面候着,见七皇子示意,便拱手先退到营帐外面。 厉淮然见颜漫漫吃的认真,也开始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等到颜漫漫饭饱,放下碗筷,厉淮然才让刘军医进来给颜漫漫诊治。 “回禀七皇子,侧妃身体并无大碍,有些余毒未清,并不需要服药,只需要这几日多喝些茶水便好,是药三分毒,安心养着就好。”刘军医把完脉,恭敬回道。 看向颜漫漫的眼神,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厉淮然看着刚吃完东西,已经昏昏欲睡的小女人。 点头道:“你退下吧。” 这一夜,颜漫漫以为睡的不是很踏实,结果一觉到天亮。 直到被周围“嗬!嗬!”的声音吵醒,颜漫漫反应了好一会,看了看身边,哪里还有厉淮然的影子。 “侧妃,您醒了?”一个头上包着头巾,面色有点黑的妇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手里还端着一盆水。 颜漫漫坐在床榻边,仔细回忆昨晚有没有见过这个妇人。 这么一回忆,除了吃饭,号脉,其他的事情竟然一无所知。 妇人也看到颜漫漫眼中的迷茫,笑着自我介绍道:“奴家的夫君是军中的大夫,昨晚过来给侧妃诊脉,这大营里,除了我这个老婆子,也没有其他的女眷,殿下让老婆子过来伺候侧妃洗漱,还请侧妃不要嫌弃我笨手笨脚。” 听着妇人,三两句话把事情说清楚了,颜漫漫不好意思的说道:“有劳刘夫人,刘夫人坐下休息,我自己可以的。” 说着颜漫漫起身,想要从刘夫人手里把水盆接过来。 但双脚落地之后,才发现昨天的鞋袜,都已经脏了,即便连身上的里衣,也是大的出奇。 玄色丝帛料子,不说款式,就是颜色也不是颜漫漫平时穿的阮烟罗寝衣。 颜漫漫此时,才有些若有似无的印象,一双手把她从头到脚洗了一遍,想也不用想,玄色的寝衣也是厉淮然给她换上的。 “侧妃,这是七皇子殿下一早让人送进来的衣裙,奴家先帮侧妃更衣吧?”殷氏跟着丈夫在京郊大营十几年,还从未见过七皇子带着侧妃进营帐,别说侧妃,即便是七皇子妃,也未进来过。 再就是昨晚,被人从营帐中喊了出来,说是伺候七皇子一个侧妃洗漱。 她也知道校尉的为难,心中揣着气,还是过来了。 哪里知道,在营帐外守了半天,七皇子发话说,居然不需要。 当时还想着,这位侧妃,不喜她这个粗人伺候,毕竟侧妃身娇肉贵的,她一手老茧,再把贵人娇嫩的皮肤给洗破了。 侧妃应该,自己洗漱了。 如今看着这位侧妃,看着身上的寝衣发呆的样子,殷氏不由的想到哪位冷面煞神,居然亲自给面前的侧妃洗漱。 可见,京城中传闻,也有一定的可信度。 七皇子宠这位侧妃是真,但说这位侧妃是妖妃,则是所言非实。 长得天姿国色,皮肤雪白如玉,身姿婀娜,一双眼睛更是好看,但,殷氏并没有看出半点妖媚的影子。 反而水润,懵懂,也丝毫没有侧妃的架子。 让人不由的好感油然而生。 “不用了,不用了,刘夫人,我自己可以更衣。”说完脸色更加“腾”的一下红了。 她还真的没有被一个陌生人,欣赏换衣服的喜好。 即便是平儿,颜漫漫也都是先穿好里衣,再喊她们进来穿外衣梳头。 刘夫人见颜漫漫拒绝,笑笑不语,先行退了出去。 颜漫漫整个上午,只在厉淮然的营帐周边,走动了几圈。 没有看到曹魏,陆六一,更没有看到厉淮然,问了帐门口的士兵,也说七皇子早早带着曹校尉出去了。 具体去哪里了,士兵便答不上来。 “侧妃,安心住着就好,有什么需要的物品,告诉奴家就好,帮你找过来。”殷氏见坐立难安的颜漫漫,笑着安慰道。 “这?”颜漫漫看着大帐外,走来走去巡逻的一列列士兵。 再远处便是一片崇山,绿油油的,想也知道,大营的位置,应该在京城几十里外的山里。 只是,在京城的哪个方向,她就不得而知了。 想要一辆马车,独自回京城的想法,也就此湮灭。 万一再遇到什么劫道的,或者大皇子的余党,哭都没有眼泪。 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和名声比起来,她还是惜命吧。 “侧妃,不用担心,殿下应该晚膳之前,就能回来?”殷氏安慰道。 “好!”至于殷氏误会她,担心厉淮然,颜漫漫也没有解释。 而正如颜漫漫担忧的一样,京中很多官眷,此刻,都已经知道七皇子的那位宠妃,被消失了。 还是在沈家老太傅的寿宴上,是跟人私奔,还是被贼人掳走,不得而知。 但,众所周知的是,早上一大早,七皇子府的小厮和侍卫,还在满京城的寻找这位周侧妃。 香冬和平儿几人,在花满堂,听到外面议论周侧妃,不堪入目的话,气的脸色都恒温了。 “香冬姐姐,沈侧妃此举,不是在告诉全京城的人,咱们周侧妃,一个晚上都在贼人手上吗?这是把咱们侧妃往死路上逼啊,三七都说了,侧妃和七皇子待在一起,沈侧妃,这是仗着咱们侧妃和七皇子不在,故意抹黑周侧妃……”平儿说着便心疼的掉下泪来。 香冬,绿萍,沁心,雨露四人,也面露气愤,只是这是沈侧妃的命令。 她们几个人势单力薄,再怎么想要挽回,都影响不大。 还有人说,她们是周侧妃的丫鬟,自然要维护周侧妃。 几个人到外面和看热闹的百姓,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有些看热闹的人,只愿意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 陈嬷嬷进门便看到五人一脸的哀戚,面色便冷了下来:“像什么样子,侧妃无虞,你们这个样子,让府里其他的下人看到,误以为侧妃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到时候即使主子,满身的嘴巴,都说不清,七皇子带着侧妃去京郊大营,侧妃劫后余生,应该欢喜才是。” 五人听到如梦初醒,平儿赶紧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泪:“嬷嬷……是,嬷嬷说的是!”点着头说道。 香冬也赶紧福礼认错:“都是奴婢,想差了。” 绿萍三人顿悟道:“嬷嬷,我们等下再出去,多花些银子,替主子正名。” 陈嬷嬷方才点头:“也不需要去正名,刚才从城外押解的反贼,已经进城,丁大人也在其中,估计晚膳前,殿下和侧妃也要进城,多找些人,在东城门周围看着就行,殿下不会让侧妃污了名声的。” 想到七皇子对四公子,五公子的重视,陈嬷嬷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只是不可为外人道。 “是,嬷嬷!”五人听说,七皇子和侧妃一起进城,脸上的担忧,瞬间少了许多。 紧绷的神情也松懈下来,尤其香冬,头脑子一下灵活起来。 再次拜谢陈嬷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与其花费大量的精力,解释别人对你的污蔑,不如,让满城的百姓看到七皇子殿下对侧妃的宠爱如旧。 什么谣言,都不攻自破。 第189章 夕阳如熔金般倾泻在天际,将天际染成了橘红色,余晖斜斜地洒在东城门上。 一队人马缓缓自东门而入。 若是在往常,这样一支队伍或许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京城乃天下之心,达官显贵、皇亲国戚络绎不绝,车水马龙之中,多一支或少一支队伍,对寻常百姓而言并无太多差异。 然而,今日入城的并非等闲之辈,乃是七皇子。 近来,京城的风云变幻莫测,大皇子与其党羽被擒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如同野火燎原,迅速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更有甚者,私下里议论纷纷,揣测着大皇子与贤妃的命运,恐怕难以逃脱今夜的劫数。 如此一来,七皇子最大的对手已然不复存在,七皇子的储君之位,似乎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这样的时刻,能够亲眼目睹未来帝皇的真容,即便是远远一瞥,也足以成为日后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此,不仅街道两旁的人群开始聚集,就连那些位于酒楼包厢中的世家贵女们,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激动。 纷纷提前占据了最佳的位置,只为一睹七皇子的真容。 有些待在闺中的小姐,更是羞红了脸,想到家里长辈说的话里话外意思,只待新皇帝登基,便送她们入宫采选。 包厢的雕花窗棂半掩,贵女们或坐或立,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期待与好奇的光芒。 街道上,七皇子骑着一匹雄壮高大的骏马,缓缓步入人群的视线之中。 他身姿挺拔,宛如青松矗立,每一举动都透露出不凡的威严与贵气。 阳光余晖,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令在场的百姓与京城的贵女们,不由自主地屏息凝视,心中充满了敬畏与仰慕。 随着七皇子逐渐靠近。 一个意想不到的画面映入眼帘——在七皇子身前的马鞍上,端坐着一位身着正红色衣裙的女子。 那女子肌肤赛雪,红裙映衬之下更显娇艳欲滴,眉眼如画,笑容中带着几分温婉与矜持,其美貌之盛,倾城之色,也不为过。 突如其来的景象,瞬间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七皇子真是艳福不浅,前有周侧妃,今天又有如此艳丽的美妾!这样的美人,如果能看我一眼,今日就是去死,也……”男人痴缠的目光打量着马背上的女人。 只是男人话还没有说完,被七皇子的冰冷的眼神,冻在原地。 男人吞咽了一下口水,往身后倒去,直接压在身后的人身上。 周围的人,并不知道男人遭遇了什么,反而打趣道:“怎么?刚才不是还想入非非吗?怎么此刻,又不行了?呵……想什么呢,七皇子后宅的女人,也是你可以肖想的,将来以后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你碾碎,还看你一眼,呸!做什么白日梦呢!” 被压着的男人,推开身上的重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再想多看一眼,七皇子一行人,已经走远了,可惜的叹了一口气。 周围的人,看着地上痴心妄想,尖嘴猴腮的男人,没有什么好感。 “肌肤赛雪,眉眼如画,此等女子,堪比此等女子,世间少有,今日一睹芳容,三生有幸!”一位书生模样的青年感叹道,眼中流露出几分向往。 然而,人群中也不乏嫉妒与猜测之声。 “哼,来历不明的女子,说不定是哪家勾栏院里出来的,七皇子怎么就被迷了心窍呢?”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引来一阵窃笑。 “就是啊,这世道,美貌可不一定代表心地善良,说不定还是个祸水呢!”另一人附和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恶毒。 “ 祸水,什么祸水,这不是七皇子的周侧妃吗?还生了两位公子,皇上和宫中的淑妃娘娘,封赏了好些物件,就是那两位公子的名字,都是皇上御赐的?如此说,你们是质疑皇上不便黑白?把一个祸水放在七皇子身边?”男人的话音笃定,身姿端正,一袭深色衣袍。 尽管不是什么很名贵的料子,但,男人生的白净,高挑,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子弟。 众人听此,哪里敢接话,片刻之后,有人讪讪笑道:“这位兄台,我等并不知情是周侧妃,有说错话之处,还往海涵。” 说完,人一溜烟的赶紧离开。 唯恐正直的男子,万一一个愣头青,挡住了七皇子的车马,再把他刚才的话,如实禀告给七皇子听。 其他人也纷纷散去,有人离开之前,还在嘟囔:“不是说,周侧妃遭了贼人毒手了吗?谣言误人!谣言误人!” 转至二楼雅座内,几位官眷闺阁女子正倚窗而坐。 听到百姓议论:“谁说周侧妃是妖妃,长得神仙般的人物,哪里是妖妃了?” “神仙菩萨一般的人物,刚才还冲我笑了,笑起来那么好看,哪里妖妃了,我看是有些人嫉妒周侧妃,故意造谣诽谤!” “是啊,跟七皇子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七皇子满身的煞气,居然也柔和了许多,这难道就是英雄难逃美人绕指柔?” “话不能这么说,七皇子雷霆手段,征战大夏北境,怎能如此妇人之仁?” “呦,听你如此理直气壮的语气,是家中还未娶妻?” 被调侃未曾娶妻的男子,脸蹭的一下红了。 周围人,哪里不知道是年轻人害羞了,并没有打算放过对方:“自古阴阳调和,没有什么好避讳的,更何况七皇子后宅的女人,连二皇子府一半都没有,谈什么妇人之仁,温柔乡?” “对啊,年轻人,你不懂……”说着几个家中有妻有妾的男人,继续普及妻妾成群利弊。 以及后宅女人的手段,瞬间好些人便知道了,周侧妃无娘家依靠,又貌美,被人非议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能被七皇子如此对待,也算是七皇子有情有义。 听的楼上的小姐们,想入非非,紧紧盯着厉淮然紧实的手臂,把怀中貌美的女子,保护的如此好。 不禁开始幻想,如果是她们,该多好。 或者,等她们进了宫,也可以得到七皇子的偏爱和疼宠。 看向颜漫漫的眼神,也是更加热切。 颜漫漫,想过千百种,出风头的方式,唯独没有想过,穿着大红的衣裙。 坐在厉淮然怀中,在京城的街道上,招摇过市! “爷?您带着臣妾共骑一匹马,会不会不妥?明日朱御史会不会到皇上面前参您一本?”朱御史的女儿朱欣桐,被淑贵妃看中,估计不久便要嫁入七皇子府,而今日七皇子带着她,在京城中这事传开,岂不是让朱欣桐面上无光。 估计,朱御史的唾沫星子,都能到厉淮然脸上。 想到此处,颜漫漫嘴角是怎么都压抑不住的笑意。 而这一笑,在颜漫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是进了好些人的心里。 如此好看的美人,能有什么错的,错的是嫉妒她的人。 如果让颜漫漫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一定会开心的睡不着,她也有颜粉了。 又在香冬平儿刻意引导下,便是给颜漫漫灌上了可怜的小白花的处境,更是惹人怜爱。 厉淮然霸道的手揽着颜漫漫的腰,好心情的贴着她的耳根问道:“怎么?本皇子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御史的掣肘,那本皇子走到如今,也是白忙碌一场了!” 这话说的嚣张,又漫不经心,不过颜漫漫知道,他不需要! 只是对方的温热的气息,在颜漫漫的脖颈间,如羽毛拂过心头,又麻又痒。 普通两人之间亲昵的语气,都是在卧房,如今场合,让颜漫漫有些不好意思,不由的缩了缩脖子:“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是……朱小姐,会不会不高兴?” 第189章 尽管周围的人声鼎沸,厉淮然还是清晰的听见了小女人的话,皱眉问道:“朱小姐?关她何事?” 对于男人的装傻,或者根本无需在意,颜漫漫抿了抿红唇。 看着街道两旁酒楼里,各家的官眷小姐,不由的娇嗔道:“爷和臣妾,如此高调在京中纵马,难道不担心朱小姐吃味?当心朱小姐入府,给爷你冷板凳坐!那淑妃娘娘盼望的嫡亲皇孙,估计又要失望了,等上几年了?” “本皇子,有说要娶朱家的小姐吗?”厉淮然在小女人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心情颇好的解释道:“那朱御史和你的义兄的关系颇近,想来朱御史,不想自家女儿到本皇子的后院,争风吃醋,怎么,爱妃,是担心朱小姐,入了皇子府,本皇子就把你抛之脑后吗?” 言毕,厉淮然勾起嘴角,轻笑起来。 感受到身后的震动的胸腔,尽管隔着鱼鳞甲,颜漫漫还是被厉淮然的话,羞的低下了头。 而时刻注意着马背上七皇子的人,则是看到另一副场景。 威风凛凛的七皇子,居然当众亲了周侧妃,周侧妃害羞了。 沈如烟等在府内,听到下人回来汇报的事情,气的直接砸了一屋子的花瓶和杯盏。 还是尹氏,劝说了好久,才消气。 带着一众侧妃和姨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等在皇子府门口。 亲眼目睹,穿着大红的衣裙,被七皇子亲自从马背上抱下来,沈如烟眸子里,都要喷出火来。 陈侧妃也惊愕的看着走近的两人,她伺候在七皇子身边,还从未见过,七皇子对待哪个女人,跟对周侧妃一般柔情。 就连七皇子和颜漫漫两人,走近,行礼问安,陈侧妃险些都要呆愣在原地。 还是柳姨娘,扯了扯她的衣袖,这才匆忙福身行礼。 众姨娘也此时对周侧妃的得宠程度,有了实质的感触。 身为一个侧妃,穿着只有正妻可以穿的正红色罗裙,还当街和七皇子共乘一匹马,这得是多大的殊荣? 不由的看向沈侧妃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等到一行人走到花满堂,厉淮然抬眼看了看跟在身后的一群人。 蹙眉道:“你们都没有事情吗!散了吧!” “是,奴婢告退!”最先应答的是柳姨娘,见到她想见到的人,安然无事。 柳姨娘早就巴不得溜掉,怎奈七皇子没有发话,其他侧妃也没有离开,被迫顶着七皇子的冷脸,跟到花满堂。 如今七皇子一发话,她自是第一个应是。 其他姨娘见状,也不情不愿跟着离开,只是眼中的不舍,仿佛要化为相思线,黏在七皇子身上。 “是,臣妾也告退,”陈侧妃,尽管想要留下来,但她可以看出七皇子的不耐烦。 临走时,还不忘体贴叮嘱:“周妹妹,昨日被歹徒挟持,受惊了,这几日好好休息,姐姐就不过来打扰妹妹了,等下我让丫鬟送些安神的熏香过来,都是姐姐无事的时候,调制的,妹妹不要嫌弃的才好。” “陈姐姐,客气了。”刚回府,颜漫漫也没有心力去应付,草草应道。 陈侧妃见状,也福身离去。 沈如烟放下茶盏,刚要张口,想要跟着一起离开。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心虚,一张口差点破音:“殿……殿下,周妹妹,姐姐我等下让尹嬷嬷也给你送些安神补气的药材,过来,妹妹好好休养便是,府里事物,绝对不会打扰到妹妹。” “不劳沈侧妃操心,府里琐事,自由奴婢和陈嬷嬷替侧妃分担,万不敢劳累沈侧妃。”香冬赶在主子们回府之前,匆忙回府。 如果不是她和曹魏粗心,怎么可能让主子遭遇不测。 即便是拼了她的小命,也要给主子一线生机,但是,等到她和曹魏发现不对,主子早就没有了踪影。 当时她差点失手杀了徐家二夫人,曹魏制止了她。 现在,主子刚回府,沈侧妃不但没有对主子有任何愧疚,反而,想要觊觎主子不多的管家权。 香冬也顾不得,主子奴婢的身份,就站了出来。 主子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觊觎,即使要了她的命。 “你是什么东西,周妹妹都没有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沈如烟立刻火冒三丈,怒气站起身,看向颜漫漫:“周妹妹,平时便是这样教下人的,连主子都保护不好,居然敢肖想府中的管家权?该不是以为自己也是府中的主子了吧?” 沈如烟突然不气反笑,挑拨道。 一双阴翳逼仄的眼睛,反复在颜漫漫和香冬身上扫视。 最后停留在香冬,窈窕的身躯和白嫩的脸上:“怪不得口气这么大,原来还是有几分姿色!啧啧啧,做丫鬟确实可惜了……” 香冬哪里被人这么说过,摇着头解释:“侧……侧妃……奴婢没有……” 颜漫漫眼神示意香冬,自己相信她。 香冬这才安心下来,不过,还是跪下请罪:“奴婢虽然身份卑贱,但也知道主仆有别,奴婢只是想要报答侧妃的厚情,请七皇子和侧妃,明鉴!” 说完“咚咚咚”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 颜漫漫连忙将人扶了起来:“沈侧妃何必呢?妹妹我,又没有向沈侧妃讨要一个说话,何苦为难妹妹身边的丫鬟,她们虽然不幸,没有拖生在富贵人家,但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也没有矮别人一头,沈侧妃何苦歹毒的把莫须有的罪名按到香冬身上,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香冬怎么说,也是跟着殿下从宫里出来的老人了,沈侧妃,您说是不是?” “你浑说什么?什么说法?姐姐不知道妹妹在说什么?”再转头看向七皇子厉淮然,沈如烟委屈道:“殿下,臣妾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个小蹄子,居然说要代替周妹妹管家,岂不是要养大了她们的野心。” “臣妾,才不得不教训她……”说到后面,沈如烟的声音小了起来。 厉淮然稳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皱起,目光寒彻:“说完了?说完了,下去吧!” 沈如烟吞了吞口水,福身告退。 只是出了院门,沈如烟刚才的颤巍巍的神态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派轻松自在,眉眼舒展。 “侧妃,看样子七皇子并没有查到咱们。”尹氏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附在沈如烟身旁说道。 “呵,七皇子再怎么雷霆手段,查到如何,查不到又如何,毕竟祖父还在,也要顾忌祖父和嫡姐的面子,更何况为了一个东昌伯爵府找回来的小姐,她配吗?”沈如烟眼中的不屑和嘲讽,毫无掩饰。 终究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宠妾! 不足为惧,嫡姐说的对,荣贵妃就是前车之鉴。 多少人想要置她于死地,想要其灭亡,必先让其猖狂,多的是人收拾她。 这次的绑架,算她好运逃脱,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第189章 花满堂,香冬平儿五人见沈侧妃不舍的离开。 只有赶紧出去准备膳食和洗澡水,让主子们先行休息。 想要诉说,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有的是时间,也不急于一时,毕竟七皇子还在。 颜漫漫高调被七皇子护送着回京城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东昌伯爵府。 周韵淑正在和黎氏抱怨徐家的凉薄,就听到下人急匆匆的进来汇报,二小姐平安回京。 更是跟着七皇子在京郊大营住了一晚,一身正红色罗裙,和七皇子共骑一匹马出现在京城的街头,很是宠爱二小姐,看红了多少小姐夫人的眼睛。 小厮说的绘声绘色,完全没有看到周韵淑的脸色。 二小姐受宠,是七皇子的心尖宠,他们东昌伯爵府,也跟着水涨船高。 毋庸置疑,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 就是在外面打探消息,听到他是周家的下人,也是高看了几眼。 小厮,笑的是满面春,自信喜庆。 “啪!” “谁让你在本小姐面前炫耀的,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周韵淑脸色阴沉,一堵气不知道该如何发出来。 听到小厮的话,看到小厮开心的样子,简直在她的心口剜刀。 “三……三小姐饶命,奴才……奴才知错了,奴才不敢了……”小厮刚才还喜悦,等着主子封赏的心情不见了。 转而蜷缩在地上,抱头求饶。 仔细回想刚才哪一句话,说的不对,直到听到大小姐的话,他才恍然大悟。 “好了,三妹妹,二妹妹好,我们周家也能好不是,二妹妹遭了殃,我们周家不是要跟着指指点点,更何况他又有什么错,如实回禀而已,妹妹你现在被瑞王府拿捏,说不定还需要二妹妹替你中间涡旋,三妹妹这样,又是给谁看?”周华淑从来没有想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秀外慧中,温柔识礼。 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也变得跟泼妇一般。 居然对着一个下人动手,这些年的周家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好了,华淑,你妹妹才是被气糊涂了,你就不要再说她了。”黎氏见到两姐妹之间要起争执,赶紧充当和事佬:“还不赶紧,滚下去,没有眼力见的东西。” 小厮闻言,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连滚带爬,离开。 “呜呜……母亲,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原本以为婆母和嫂子,最近和善了许多,那个长乐郡主,为什么要插足我和璟城之间,平妻,一个郡主的平妻,女儿以后怎么办……呜呜……”周韵淑怎么也想不出,上一世长乐郡主嫁给了谁? 这一世,为什么又相中徐璟城? 徐璟城是娶了妻子,纳妾室,具体又是谁,她也不是很了解。 毕竟上一世,她在七皇子妃手中的日子,已经不足以用不好过来概括,只能说过的还不如一个姨娘。 “韵儿,你先不要哭了,担心哭伤了身子,母亲,这不是叫你嫡姐过来给你想办法吗?不过是一个郡主,再怎么身份尊贵,也要屈居你就之下,你是大,她是小,你始终比她先进徐家,平妻又是怎样,嫁入徐家便是徐家的人,翻不起什么浪花,更何况她还没有生育,你还有源儿……”黎氏听着幼女的哭诉,很是心疼。 那日沈太傅的寿宴,周家没有请帖,即便想去,也是进不去大门。 索性,连贺礼都没有准备,不能进去吃杯酒水,一点好处都没有,黎氏怎么可能像往年一样,送去贺礼。 周华淑听到母亲安慰三妹妹的话,只觉得母亲想法,过于单纯好笑。 郡主,平妻,还是长乐郡主,不易。 更何况背后是瑞王府,老狐狸一样的瑞王。 母亲不教着点三妹妹,怎么和长乐郡主,和平相处,居然还想压过对方一头。 “母亲,三妹妹,既然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府了,府里还有好些事情等着女儿去处理。”一刻钟,周华淑也等不了,起身就要告辞。 “你这孩子,怎么刚来,便走?你妹妹的事情怎么办?长乐郡主咋怎么办?给你妹妹支个招,再回去啊,莫非这等小事,还要去求老夫人?”黎氏见大女儿要走,推开周韵淑,挡住了周华淑的去路。 “母亲,不可,祖母年纪大了,这样的操劳,不利于修养。”周华淑正色道:“皇上的圣旨已下,即便是祖母,又能改变什么?与其母亲和三妹妹想着怎么推掉这门婚事,不如和离的好,反正三妹妹和婆母,妯娌的关系不睦!” “大姐姐?”周韵淑没有想到周华淑,会如此绝情,片刻便想通了。 上一世的周华淑,不就是如此吗? 看着她在七皇子府后宅挣扎,多次求救不得:“大姐姐,既然不想帮衬妹妹,便罢了,母亲,让大姐姐回去吧,终究我和大姐姐身份有差,大姐姐以前看不上我这个妹妹,以后肯定也是看不上的。” “华淑,你怎得变成这样?如此凉薄,我和你祖母便是如此教你的吗?弃亲姐妹于不顾?”黎氏看着越来越陌生的大女儿,只感觉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面前的人。 “亲姐妹?母亲该不是忘记了,周韵淑是江南颜家的女儿,并不是我的亲妹妹,我只有一个同胞妹妹,就是被你,赶出家门,不闻不问的二妹妹,周侧妃?”周华淑此刻,总算了解一点,当日颜漫漫被母亲一个小包袱,送出周家,到七皇子府的心情。 可笑,当时,她还站在母亲和三妹妹这边,看不上从江南来的二妹妹。 看着母女俩,相似的神情,同仇敌忾。 周华淑此时,一点都没有当日的痛快心情。 因为换她,站在母亲和三妹妹的对立面。 “母亲?大姐姐,果然还是看不起韵儿的……所以,才不愿意帮韵儿?大姐姐是有诰命的,进宫替女儿在皇上面前分辨几句,韵儿,也是记得大姐姐的恩情的,只是大姐姐,不愿意为韵儿这样的出身,走一趟。”说着,珊珊落下泪来,好不可怜的美人。 听着周韵淑无礼狂妄的要求,她都要气笑了:“走一趟?分辩几句?说的轻松,三妹妹怎得不去种庄稼,三妹妹只有唾沫星子,都能把百亩良田浇灌了。” “好了,你不想帮忙,就离开,以后也不要回来了,我们东昌伯爵府庙小,容不了陈世子妃这尊大佛!”黎氏不知为何大女儿会变成这样,小女儿都被人欺负了,大女儿居然没有说要帮忙,还在这里嘲讽。 “母亲?不可?”周韵淑惊呼。 “母亲,可是认真的?”周华淑冷脸再次问道。 “自是认真。” “那母亲我们就此别过,一别两宽!”言罢,周华淑,也不再多留,退出厅堂带着一群丫鬟婆子,便离开了。 黎氏看着大女儿,诀别的背影,不顾小女儿的劝慰,大声道:“走出这个院子,就不要后悔!” 第189章 周华淑身边的嬷嬷,拉了拉主子的衣袖,小声问道:“主子?” “走!”周华淑态度决绝,带着人毅然决然,离开了周家。 老夫人听到大儿媳把嫡亲的大孙女,赶出府门,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她,她怎会这么糊涂,华淑那孩子不过说了几句实话,黎氏疯了不成……你去,去把那个糊涂的妇人,给我押过来……”老夫人指着身边的元婆子怒声道。 元婆子看着在座的两位夫人点头,也快步出去喊人了。 “婆母,您以前总是说儿媳刻薄,看不过韵淑那个丫头好,您看看如今韵淑丫头,做出来的丑事,满京城谁人不知了,不孝敬公婆便罢了,现在又怂恿大嫂把堂堂陈国公府世子妃,赶出府,哪里是一个亲娘,当家主母,能干出来的事情?”方氏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水,不满的说道。 因为大房养女事情,他们二房,四房,没有跟着吃排头。 加上小姑子母子三人,她们周家的女眷,更是好长时间没有脸面出门。 现在只暗恨,自己当时怎么嫁到这种人家来。 老夫人更是糊涂,居然把自己的银子,一箱一箱搬进周韵淑的私库。 想到这些,方氏更是气的吐血。 所以,听到下人来回禀黎氏院子的事,更是喊上四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方氏,说完,给旁边的小余氏递了个眼色。 “是的啊,婆母,大丫头可是陈国公府的世子妃,即便是看在陈国公府的面子上,也不能如此苛待大丫头啊,陈世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六品左司郎中,又有陈国公府做靠山,将来也是要继承爵位的,大嫂此举,不是把我们东昌伯爵府,置于烈火热油上炙烤吗?”小鱼氏夫君虽然是庶子,但子女夫君也是靠着伯爵府。 如果伯爵府这条船沉了,他们三房,又该何去何从。 她的嫡子还在读书,未进入仕途,这伯爵府的荣耀,还没有沾到,便如此沉了。 这让小余氏怎么甘心? 至于老夫人的私库嫁妆,她是不敢觊觎,但,伯爵府的荣光,确是可以觊觎一二。 想到这里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韵淑丫头,已经借着我们伯爵府的门楣,攀上高枝,算起来我们养她一场的份上,不报答我们周家也就算了,怎的,还挑拨大嫂和大丫头的关系,嫁妆和老夫人,大嫂的体己,也没有少贴补她,咱们周家的孙辈的小姐们中,也就是她拿的最多,儿媳,都不懂了,到底是咱们周家欠了她的,还是她欠了咱们周家?” 说着,小余氏,竟然垂起泪来,感叹:“这样的贴补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难道非要像颜家一样吗?” 老夫人本来盛怒的心,此时,脸色黑的已经可以滴墨了。 方氏见状,也有些共情戚戚然:“可怜,我的玉书,本来可以在京城找个相当的人家,哪里知道,韵淑丫头的事情,对方直接退了亲,如果不是我娘家嫂子疼惜玉书,聘为长媳,玉书如今还待字闺中,被人嗤笑呢!哎……都是命啊……” “老夫人,我颜家先后给到韵淑姐姐,数十万两银子,最后,父亲母亲入狱前,又把我们颜家祖辈留下的银钱,足足五十万两的银子,只多不少,给到韵淑姐姐,就是希望她能照顾好我,可是,姐姐拿了银子,便把奴婢放到三公子房中,呜呜……老夫人,求你救救我,我不愿意给人为奴为婢,如果这样,我……我宁愿去死……”颜明珠一张酷似周韵淑的小脸,满是泪痕。, 哭的好不可怜,只是婆媳三人,无人同情。 都被颜明珠话中的,五十万两的纹银,还只多不少,给惊住了。 要知道,他们这样的人家,一大家子开支,也不过是一万多两的花销。 还是,有多宽裕的话。 “婆母……这周韵淑,拿这么多银子,可有孝敬过你和大嫂?”方氏哪壶不开提哪壶,伤口上撒盐。 “我的老天爷呢,二嫂,这得是多少银子?有了这些钱,夫君和大哥的官职,岂不是顺遂无忧?还有大公子的某缺位的银子?不就是轻而易举了?那咱们周家,岂不是要发达了?”小余氏惊愕的说道。 心中把周韵淑骂了个半死,拿着几十万两的银子,居然一分没有花到娘家。 还把老夫人和黎氏的钱,诓走了大半。 “母亲!她说的可是真的?”周炳仁满脸怒气,从门外阔步走进来。 听到大女儿负气离开,他先是去了黎氏的院子,见到小女儿说的委屈,一时责备的话,咽了下去。 安慰了几句,便来找母亲,出面劝说大女儿一二,体谅小女儿不易。 哪里知道进门,便听到十万两银钱,又是五十万两银钱。 才从管家口中得知,这位姨娘是颜家唯一逃过的嫡女,颜明珠。 那可信度,便大大提升了。 周炳仁心中的天平,便是一偏再偏,想到尽百万两的银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和他们周家失之交臂。 如果,有这些银子,就像小余氏说的,他的仕途,该是多风光无限。 说不定替皇上分忧,还能让周家的爵位更进一步! “母亲,韵淑还是个孩子,怎能把这些银钱打理好,母亲,您也不稍加约束,如今国库用钱正是紧张之时,如果咱们周家,可以帮助皇上分忧,我们周家在京城百姓和皇上心中的位置,自是与众不同。”周炳仁不等老夫人分辩,便愤然的坐到老夫人旁边的位置上。 话语中,虽然没有直言埋怨之意,但,满脸的寒霜,写满了不满和不忿。 “大哥还不知道吧,韵淑那丫头,不仅拿了颜家的钱财,还把母亲和大嫂的嫁妆和私库,差不多搬空了。”方氏见明事理的人来了,也没有必要替谁瞒着。 左右老夫人的东西,都被搬的差不多了。 自家女儿和儿子,也没有落到任何好处,老夫人这心,偏的没边了。 如果是周家的孩子,她也无话可说,可恨的是,还是黎氏的养女。 除了姓周,啥也不是,得了好处,更没有想着她们。 老夫人,被儿子和二儿媳的话,说的一张老脸涨红。 也就是今日,她在方氏和小余氏进门之后,才知道她的库房,已经剩不下什么。 被欺骗和没有养老的银钱的恐慌,让老夫人瞬间头脑清醒了几分。 “母亲!”周炳仁虽然不知道母亲的嫁妆有多少,但是,黎氏的嫁妆,他是知晓的。 黎氏和周韵淑,到松柏院时,二老爷周炳义和三老爷周一围也到了,身后还站着各自的嫡子庶子。 周溪自然也是在内,毕竟,颜明珠拿出去的钱财,按道理说,应该归周溪所有。 “婆母,夫君,这是为何?”黎氏不解的看着,满屋子的人,大有三堂会审的意味。 只是,她身为伯爵府的当家夫人,怎么可能会被这阵势拿捏住。 相对于黎氏的淡定,周韵淑则是慌了。 满屋子的宗族亲戚,看着她的目光不善,仿佛要把她抽筋扒皮,还有颜明珠幸灾乐祸的眼神。 第189章 周韵淑自从嫁到徐家之后,便甚少见到周家两个叔叔婶娘都在。 不自觉的,眼神飘忽不安,往黎氏身后躲了躲。 黎氏感受到小女儿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对方放在她胳膊上的手,以示安慰。 黎氏站到方氏的面前,方氏撇了撇嘴,不情不愿,把位置让了出来。 走到自家夫君的身边站着,小余氏见此,也起身让位于周韵淑。 单纯不想坐在黎氏身边,唯恐等下被波及。 “啪!”周炳仁茶盏重重放下:“韵儿,你婶娘和妹妹说你从颜家,拿走六十几万两纹银,还有你母亲和祖母的嫁妆和私产,全都进了你们徐家?可是真的?” 周炳仁的话一出口,周炳义和周一围,以及身后的儿子们瞪圆了眼睛。 他们来的时候,只听自家夫人的丫鬟含糊不清的说,周韵淑拿伯爵府的钱财,给徐家。 哪里晓得,居然拿走了这么多。 老夫人此时,已经闭着眼睛不想说话,也不想面对曾经做下的错事。 人到老了,居然还被被一个小丫头,被骗光了嫁妆! 让她怎么面对,满屋子的儿孙。 “父亲?我……”周韵淑忐忑的心情,终于沉到谷底。 杀人的目光看向颜明珠:“明珠,你为何这样污蔑我,颜家的钱财,关我何事?你的嫁妆,也是母亲帮你打理着,不过十几间铺子,哪里有几十万两的银子?你无缘无故冤枉我,拿了你们颜家那么多银子,可有证据?还是靠着你是商户颜家的嫡女,就如此空口说白话?” 颜明珠:“……” 看着这个泫然欲泣的女人,颜明珠也被问住了。 想到每次见面,都是这个女人身边的丫鬟婆子,每次都是不熟的面孔。 此时,颜明珠才反应过来,什么。 见颜明珠被问住了,周韵淑轻轻舒了一口气。 幸好,每次颜夫人给她的,都是银票,她也没有亲自过去。 说完这些,再次转头看向周炳仁:“父亲,女儿真的没有?难道父亲还不相信女儿?” 被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这样问,周炳仁,也反应过来。 他刚才气恼,居然忘记核实里面的是非曲直:“自是不是,你是我和你母亲养大的女儿,也不相信你会吃里扒外,不知感恩的人,如此,我扒你,你祖母和母亲的私房,可是都被你搬走了?” 问不到颜家的钱,母亲和黎氏的私房,自是留给自家儿孙,万没有便宜了这个女儿的道理。 “是,是女儿带走了,是女儿在外面做了些生意,祖母和母亲要入股,今日过来,就是给祖母和母亲送分红的。”说着肉疼的把夏禾递过来的银票,递到周炳仁面前。 看着一沓厚厚的银票,周炳仁的脸色才算好看。 周炳仁,仔细看了一眼居然每张都是一千两。 “父亲,这里面祖母的分成六千两,母亲的分成四千两,你看看是否对?” 周炳仁,点头。 老夫人,也从休憩中睁开眼睛,示意身边的元婆子把银票,全都拿过来。 黎氏看着老夫人的动作,动了动嘴唇,终是在老夫人的犀利的目光下,闭上了嘴巴。 周家其他的人,看呆了,以为这次怎么都能让伯爷,当家做主,把老夫人的私产要回来。 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方氏最先忍不住,讽刺道:“韵淑丫头,可不是,婶娘们听风就是雨,你大嫂,可是亲眼看到,你孝敬孟氏前后有数十万两银子?就连孟氏也得到你尽万两的补偿,你不要说,这些都是老夫人和大嫂给你的嫁妆,我们周家的家底,可逃不出十余万两给你孝顺公婆和妯娌?” “是啊,韵淑丫头,咱们身为你的亲人看着你长大,可是没有见过你一两银子,怎么刚到徐家,你出手这么阔绰?” 刚以为一切顺利的周韵淑,就听到方氏和小余氏两人一唱一和。 话语中,言辞肯定。 眼看着周炳仁和老夫人,刚缓和的脸色,又绷了起来。 心道:“不好!” 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解释,颜明珠也跟着站出来,看了看周溪和周韵淑。 哭声悲切的说道:“大姐,父亲母亲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跪着走到周炳仁面前,一副梨花带雨容貌恳求道:“老爷,老夫人,我真的没有说谎,这是母亲和大姐姐,私下来往的书信,本来应该早早烧了,只是母亲想念大姐姐,想念的紧,即使见不到人,看着大姐姐的书信,也是好的,这才瞒着大姐姐留了下来。” 周炳仁刚想接过,便看到小女儿紧张的看着自己,不自觉的走了两步。 被小余氏和方氏拦住了去路:“怎么,韵淑丫头,刚才不是笃定说,没有拿颜家的钱财吗?” “没有想到韵淑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不仅有大哥大嫂,婆母疼惜,就是颜家夫妻,也视如珍宝,如此,我们的二丫头,就可怜了,结婚的时候,被人草草抬入七皇子府,生了一对公子,咱们周家也没有任何表示,哎……可怜啊,明明有父亲母亲,跟无父无母的孤儿一般。”小余氏,惋惜的摇着头。 “谁说不是呢,怪不得七皇子如此宠爱周侧妃,我听说,就是对两个公子,也是格外疼爱,只要在府中,每天都要去周侧妃的院子看过,才算了事,现在京城的百姓,哪个不说,周侧妃的福气,还在后面呢,可惜,咱们和周侧妃没有见过几面,要不然家中的子弟,也能得七皇子看中几分。”方氏想起这件事,更觉得肉疼。 好好的送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被他们大嫂,有眼无珠的推远了。 “而嫂嫂说的是,丁大人,不就是周侧妃的义兄吗?如今在七皇子府中走动,更的皇上看中,谁人不说丁大人是未来宰辅之选。” 后宅两个妇人的话,让在座的几个男人,暗暗红了眼睛。 连方氏和小余氏,都听到的流言蜚语,他们整日在外面应酬,哪里不知道。 只是再悔恨,又有什么用,周侧妃是大房的。 他们算哪门子的人,再衙署里做事,更是被同僚,另眼相对,有几次遇到七皇子的人,更是被找借口,骂的他们无言以对。 周炳仁,想到这些日子,被同朝为官的好友,明嘲暗讽。 说是抱着一只金凤凰,愣是被他有眼不识泰山,给弄砸了。 背后,更是嘲笑他多少次。 嫡子周堪,更是费了好些曲折,打了多少磕绊,才谋得一个不大不小的职缺。 有些人更是当面说他,有这会功夫,还不如到七皇子府,求得七皇子侧妃,高抬贵手。 想到这些,周炳仁愤然打开书信。 怒火像狂暴的洪水一样涌上心头,到第二封信,双眼瞪大,再到后面,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最后,放下书信,脸上毫无波澜,貌似刚才不过是黄粱一梦。 老夫人,拿过儿子刚看过的书信,须臾,把书信怒拍在桌案上。 心痛的怒声,问道:“黎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第189章 黎氏现在还沉浸在,女儿和颜家的人,有书信联络的打击中。 被婆母斥责,她也是满脸的伤心:“韵儿,你不是说,你和颜夫人只见过一两次,颜明珠也是你看在同胞血缘上,不忍流落在外,才把她接近府中,给周溪做姨娘?你为何欺骗母亲?” 一腔母爱,付之东流,黎氏痛心疾首。 其他人听到黎氏的话,只觉天昏地暗。 “黎氏,韵淑那丫头找颜家要的银钱,你可知道?还是你也是主谋?”见黎氏不着调,老夫人只能明说。 “银钱?什么银钱?儿媳不知……”黎氏不甚在意的回道,刚才气势汹汹的当家主母的架势,瞬间颓然。 “你……”老夫人见黎氏真的伤心,一副被辜负的模样,转头看向周韵淑:“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是问,你在我周家长大,我周家可有对你不住?就连二丫头被接回来,我和你母亲,都是站在你这边,你的嫁妆更是众多姐妹中,最多的?颜家的银钱,我和你父亲无权过问,你毕竟是颜家的血脉,但,你最近几个月从我们周家带走的,都是我和你母亲将来需要给堪儿媳妇,元婆子,杨妈妈,去找来,誊抄一份给三小姐。” “祖母……”周韵淑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夫人:“可是,我都拿去做买卖了……” “韵淑丫头,刚才拿去糊弄你父亲的话,就不要再我老婆子面前说了。”老夫人两眼一闭。 一副不想要,继续听周韵淑狡辩的模样。 而被自家母亲说被周韵淑忽悠的周炳仁,则是气的直喘粗气。 “是,老夫人。”元婆子首先应道,转身进了内室。 不一会,便取回来一份嫁妆清单明细,给老夫人和周炳仁过目之后,便再次让人拿了下去,送去账房,叮嘱仔仔细细誊抄一份。 “母亲,你不能这么做,送给韵淑的物件,怎么还能收回?”黎氏见到老夫人,说的是认真的,替小女儿紧张起来。 她的嫁妆中规中矩,老夫人的嫁妆,可是价值大几万两银子。 老夫人当年嫁到周家,周家还是老祖宗掌管,如日中天,老夫人母亲也是当年宰辅家嫡次女,虽然如今没落了。 但,瘦死骆驼比马大,这些银子,让韵儿从哪里还回来。 徐家就是个无底洞,尤其孟氏。 黎氏压根不相信,颜家会把几十万两给自己女儿,别说韵儿,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钱。 “这个小贱蹄子,她不过是一个低贱商人的女儿,她的话,焉能相信?” “母亲!父亲和祖母手中的书信为证,为何不能相信?如今大理寺的人,都在盘查颜家的赃款,哪里去了?没有想到,在妹妹手中?”周堪在外面停了一会子了,他辛苦在外面打拼,想到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居然拿着周家和颜家的钱,去养徐家。 气不打一处来,更恨母亲的维护,还因此赶走了大姐姐。 感情,他和大姐姐,两个人,都没有一个周韵淑在母亲心中的分量重。 “你,你这个糊涂的妇人,你看看你疼的丫头,是什么人,拿着颜家的赃款,讨好徐家,我看你这个女儿,也没有必要要了。”老夫人看着执迷不悟的大儿媳,很想一棒子打醒。 黎氏被亲子和婆母,指着鼻子骂,身边又有小女儿凄惨的落泪。 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刚才还存了想要周韵淑把颜家的银子,拿出来分一分,如今听周堪说是赃款。 顿时,歇了心思,嘴巴上便不客气起来。 无利不起早,无利益可图的时候,便无欲则刚了。 这话便是方氏和小余氏的身上,完美体现。 “大嫂,韵淑本来就是颜家的孩子,让弟妹说,您就应该让韵淑认祖归宗,省的人家说您,抢占别人家女儿,再说不是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就是隔了一层,说不定,哪天咬你一口。” “是啊,大嫂,二嫂说的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亲生女儿,尚不能顾周全,还要替别人养孩子,岂不是让人笑话,弟妹看,二小姐,便是可怜的紧,听闻刚进七皇子府,就一个小包裹,一个小丫鬟,还被府里的姨娘嘲笑,怪不得周侧妃,再七皇子面前,提都不提咱们伯爵府一句。” “弟妹说的什么话,二小姐在我们周家,也不过半个月,大嫂连人家小姑娘出个院门,都有限制,如果是我,不报复周家就算了,哪里还能帮周家,说什么痴人说梦的话呢!” “也是,不过,那段时间,韵淑整天不是哭天抹泪,就是担心,缠着婆母扮可怜,大嫂和婆母,哪里有时间管一个从府外接回来的孩子,也是可怜。” “也不知道,谁怂恿大嫂让一个侧妃,一顶轿子从偏门抬出,连一身像样的嫁衣,都没有!” “够了!”听着两人不断提起当时的事,周炳仁把所有的怒火,一巴掌,扇在周韵淑脸上:“我们周家养你一场,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狼心狗肺,把所有的算计,都用在我们周家人身上,限你七天之内,把你祖母和母亲的嫁妆,还回来,不然,休怪我们周家不客气!” 儿子说的对,颜家的钱财,是赃款,他染指不了半分。 否则被查出来,别说乌纱帽,就是这条命也得搭进去。 说完,愤然起身,回头看着跪在厅堂中的颜家人,吩咐道:“老三,把她也送出去,我周家从不窝藏犯人之女!” “是,父亲!”周溪自然知道周炳仁所想,虽然有些可惜,还是应道。 颜明珠,听到可以脱离这个魔窟,趴在地上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开心。 只不过,无人管她。 “大哥,当断独断,反受其乱,颜家的案子,可不能牵扯到我们周家,要不然,让我们这些周家族人,也要受连累,葬送堪儿,他们这一代的前途吗?”周炳义算是看明白了。 周韵淑,就是个祸害,拿了好处没有他们周家的,祸事全是周家。 居然把一个犯人的女儿,也藏到了周家。 “是,二哥说的是,大哥,慎重考虑,汪大人早就为七皇子马首是瞻了,如果知道,咱们曾经这么侮辱过七皇子侧妃,别说有颜家的事,让他有发作的缘由,就是没有,也能找出一二啊。”周一围也满脸担忧。 两刻钟之后,一封断亲的文书,送往京兆府尹。 黎氏更是被几个嬷嬷,架着出了松柏院。 方氏,小余氏,跟在自家夫君身后,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这些日子来,终于顺了一口气。 只要老夫人把东西要回来,他们儿子多少,都能沾到一点好处,最主要的是,可以仗着这点,重新和周侧妃,打好关系。 绊脚石不见了,别府的人,想尽脑汁,想要巴结的缘由。 她们这里唾手可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颜漫漫收到方氏,小余氏的拜帖,已经是半月之后的事情。 第189章 “说来,这次我和你三婶娘过来拜访,也是唐突,还希望周侧妃你见谅!”方氏不安的看着颜漫漫的脸色,而陈嬷嬷的存在,更是让方氏搓了搓手中的丝帕。 虽然她们也是勋爵之家,但,东昌伯爵府,毕竟没落了。 哪里还有那么多荣光,可以见到宫中的贵人。 进门的时候,她更是听说,打理花满堂的嬷嬷是淑贵妃身边的人。 不由的又把周韵淑,从头骂到尾,说什么周侧妃不得淑贵妃娘娘喜欢,不得娘娘看中,为什么会把身边的人,指派给周侧妃用。 还把花满堂,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样的误会,颜漫漫自是不清楚。 “二婶娘说笑了,你和三婶可以过府看本侧妃,本侧妃高兴还来不及呢,平儿上茶水和点心,三婶身边是千蕊堂妹吧,居然都长这么高了,应该也要及笄了吧?”颜漫漫身着淡雅细腻的华服,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之姿。 轻轻地将纤纤玉手搭在精致的茶案上,缓缓端起一只温润如玉的茶盏。 动作不急不缓,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透露出深厚的教养与内敛的风华。 轻启朱唇,她先是微微吹散热气,随后,她浅酌一口茶水,嘴角渐渐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明媚而不失矜持,让人心生暖意。 自从进门的一刻,周千蕊便一直,偷瞄着这位堂姐。 听到堂姐说到,她及笄的事情,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小余氏见女儿害羞,便替女儿应道:“是呢,周侧妃,明年三月份就要及笄了,这丫头,从小就是个胆小的,周侧妃莫要见怪!” “无妨!平儿,把七皇子送我一套绿松石翡翠头面,从库房里拿出来,替我送给堂妹,堂妹第一次来我们七皇子府,全当堂姐的一份心意。” “是,侧妃!”平儿虽然有些肉疼,但是,主子如此说,便是主子有她的打算。 “侧妃,舍不得,七皇子送您物品,怎可送给千蕊?”此次过来的目的是是好来的,怎可收如此贵重的头面,岂不是和目的背道而驰,小余氏,也不是眼皮子这么浅的人。 周千蕊,也被着这个长相好看,出手大方的堂姐,震撼到了。 他们三房在周家是庶出,平时老夫人和大夫人,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大房二房的姊妹挑完。 她才有机会拿到,更何况有些富贵高官家的宴会,大夫人更是不会带他们三房。 所以,她这是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 “二堂姐……”看着丫鬟放到她面前的华贵的头面,周千蕊只感觉不真实。 “三婶娘,千蕊堂妹,就不要推辞了。”那天周韵淑在周家吃瘪,后面又被周炳仁赶出了周家,这两位婶娘,出了不少的力气。 颜漫漫自是没有厚此薄彼,对于没有见过的二房的嫡女,也送出了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方氏和小余氏,相互看了一眼,虽然不明白颜漫漫的意思。 但是,她们知道,这一趟是来对了。 “周侧妃,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门,吉人自有天相,不像韵淑那个丫头,是个吃里扒外的,算计来算计去,连生她的颜家,养她的我们家,都算计在内,我们周家倒了多大的霉,才领养了这么个女儿。”提起周韵淑的事情,方氏咬碎了一口银牙。 “哎,老夫人和大嫂也是糊涂的,明知道周韵淑是什么破落户家的孩子,不送走就罢了,还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这下好了,血本无归了吧!”小余氏继续补充道。 “血本无归,就血本无归,最起码和那个丫头断干净了,颜家的银钱还好没有花在咱们周家,要不然被大理寺追究起来,咱们周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经过妯娌两人的解说,颜漫漫才知道,周炳仁让周韵淑把老夫人和黎氏的钱财还回来。 被徐家夫人孟氏,挡住了,说是到他们徐家的物品,就是徐家的。 根本不想替周韵淑还一分一毫,加上,等下又有一个郡主儿媳。 孟氏此刻的底气足着呢,压根不担心事情闹大。 他们徐家,又不是外弱里子也弱的周家,没有一个人顶门户。 徐家除了徐璟峰,都有自己的官职,尤其他们家老爷,虽然被皇上斥责了几句,并没有实质性贬黜。 可谓是,大夏三省六部,徐家的族人,大大小小的官职,都盘踞在里面。 哪里是东昌伯爵府周家,可以比拟。 孟氏,看到周韵淑的断亲书,不论三七二十一,还想再送一封休书,被闻讯赶回来的徐璟城,拦下了。 孟氏为此,好几日没有给小儿子,好脸色看。 周家人离开的时候,天色渐晚。 颜漫漫去隔壁院子看过两个小崽子,再回到自己的院子,厉淮然已经回来了。 身上的外袍,早早换了下来。 让平儿,香冬先行下去备晚膳,自己独自一个人进了正厅。 颜漫漫提着裙摆,娉娉婷婷,走到正襟危坐的厉淮然面前:“爷,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早?朝中的事务不是一向繁忙吗?” 洪启帝身体不好,朝堂上朝臣的唾沫星子都能浇灌江南的旱地了。 但,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一派冷静的样子,颜漫漫只觉得,天塌了,厉淮然也能当被子盖。 自从上一次,两人高调从城外回来,便很少看到厉淮然今日悠闲的姿态。 面对颜漫漫的询问,厉淮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反问道:“怎么?本殿下何时归来,还需要经过你的批准不成?”话语间,他已将颜漫漫温柔地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他继续道:“有人在北境发现了厉淮巍的身影,而且还是在两军对峙的紧张时刻。父皇已经下令,让我尽快将他带回京城。” 双眸仿佛瞬间被冬日里最凛冽的寒风穿透,凝结成一片森寒刺骨的冰霜。 “此人不除,将来以后也定成为大夏的后患无穷。” 颜漫漫:“……” 看向对方的如潭水一般的眼睛,不明所以然,心中暗惊:以前厉淮然很少和她说朝堂事情。 难道,想让她也跟着一起去北境,抓人。 颜漫漫的思绪,已经飘远。 厉淮然惯会洞察人心,颜漫漫的小心思和小伎俩,哪里能逃过她的眼睛。 第189章 两人安静的吃完一顿饭,各自揣着心事。 颜漫漫也想明白了,如果厉淮然一定要带着她去北境,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就是累了一点,不能洗澡,脏了一点。 不能吃到京城好吃的膳食和糕点,也不能天天见到肃儿和沐儿。 好处,便是可以时常陪在厉淮然身边,努力让对方离不开自己。 随即,颜漫漫便苦恼了起来,指望男人的宠爱长久,还不如养条狗,来的忠诚。 这顿饭菜,颜漫漫吃的食不知味。 厉淮然看着小女人满脸纠结苦恼,心不在焉的吃东西,皱了皱眉:“好好吃饭!” 按照以往小女人的口味,夹了好些菜,放到对方碗里。 此刻,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把事情说清楚,只是想要看看小女人的反应。 哪里想到,小女人居然担心的茶不思饭不想了。 如此外露的心性,怪不得被周家,沈家欺负。 轻叹了一声,厉淮然又把丫鬟放到面前的汤,递到小女人手中。 目光如距的盯着,直到小女人吃到平时的饭量,厉淮然才算满意,让人撤了饭菜。 颜漫漫忐忑的吃完晚膳,起身的片刻,只感觉小肚子都要吃出来了。 果然拒绝了厉淮然一起沐浴的要求,扶着平儿的手,伴着夜色,在院子里,走了好大一圈。 感觉堵在胸口的窒息感,没有了,才不紧不慢,去了净室洗漱。 “侧妃,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心不在焉的,可是担心周家的事情?”平儿担忧的问道。 下午周家两个婶娘,没有明说来意,但,让她们侧妃搭出去那么多钱财的人,属实不多。 这不?她都替主子心疼到现在,一看主子的心神不宁,便想到全是周家的错。 有眼不识金镶玉!现在后悔,也晚了。 可惜自家侧妃,真的是人美心善,居然让两人进七皇子府。 “想什么呢!”颜漫漫沐浴在浴桶里,也不耽误,抬手给平儿头上一记:“都是小东西,给两位婶娘脸面,不理会黎氏,她们就知道我的态度,东昌伯爵府后院,便不会太平下来,懂了吗?” 平儿摸着被自家主子敲打的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侧妃,你打算用二夫人和三夫人钳制大夫人,这样大夫人,就不会来咱们府时不时,找侧妃你的麻烦了?可是,咱们可以,不让大夫人进府啊?不就不用烦到侧妃您了?”平儿不是很明白,为何绕了这么大一圈? “啊……”平儿,再次捂着另外一边的脑袋。 虽然不疼,但平儿委屈心疼啊! 听主子这么说,意味着头面和翡翠镯子,收不回来了。 没有从周家带一分一毫出来,白白贴了好些东西进去。 至于被她们当掉的书画,官窑花瓶等,都是靠她小姐聪明睿智,凭本事所得,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你家主子我名声不打紧,但,肃儿和沐儿的娘亲的名声不能差,大夫人和老夫人,怎么都占着嫡亲的母亲和祖母的名分,咱们也不能做的太过……要不然,以后让肃儿沐儿,怎么面对其他的兄弟。” 厉淮然上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至于四皇子出现在北境,原着中并没有写。 这个时候,写的是周韵淑和徐璟城二胎,生活蜜里调油的情趣话题。 最大的反派,还是孟氏,这个婆婆,但孟氏也看在两个嫡亲的孙子面子上,也收敛接受周韵淑。 平儿犹豫再三,点了点头,附和道:“侧妃,说的是……” 还想再说什么,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平儿低着头,识趣的赶紧退下。 这也是陈嬷嬷不止一次,跟她们几个伺候的大丫鬟强调的。 七皇子不喜外人伺候,身边也没有近身伺候的小厮。 颜漫漫昏昏欲睡,突然开口感叹道:“平儿,这样好的时光,怕是要有一段时间,享受不到了,平儿你再到院子里,弄些花瓣过来,我要好好珍惜留在京城的每一分每一秒。” “怎么?爱妃,这是准备远行吗?”厉淮然勾了勾薄唇,双眸中闪过笑意。 还没有等颜漫漫解释,厉淮然便一把将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颜漫漫:“……” 紧张到手颤抖着从木架上,顺起纱衣往自己身体上盖。 厉淮然看着小女人的动作,笑意更浓:“后日,爷就要启程去北境了,爱妃,不要好好伺候爷吗?” “是,是,是,爷说的是,臣妾……”颜漫漫兀得抬头看向厉淮然,小声问道:“爷,臣妾不是也要跟着爷一起去吗?” 感受到男人的结实的胳膊,滚烫的胸膛,红艳的脸颊,不自觉往男人胸前藏了藏。 “这次便放过你,时间不多,需要快去快回,你和孩子,安然在京城等着爷就行,沈家的事,爷回来给你处理,你莫要再去管了。”把人放到床榻上,厉淮然俯身看着身下的人,一股燥热,蔓延全身。 平儿在外面等了许久,快要睡着的时候,被陆六一喊起来烧水。 导致第二天早上寅时一过,平儿便睡倒在香冬旁边。 沁心,雨露见此,赶紧出门。 便看到七皇子,带着陆侍卫出门,赶紧跪下行礼。 “侧妃刚睡下,你们不要进去扰了她的休息。”说完,疾步离开花满堂。 身后的六一,只恨不得自家殿下,飞出院子。 再晚下去,估计朝堂上的老陈,又要把自家殿下盯出一个窟窿。 日上三竿,颜漫漫,才算清醒。 “侧妃,门口有人,说要求见您。”小厮吞吞吐吐,低着头回禀道。 “什么人?可以拜帖?”香冬厉声问道。 “不……不曾,只是她让着周侧妃是她亲姐姐,管家说,让小的进来回禀一声,问周侧妃,是否要见?”说话的片刻,小厮的后背衣服,被汗渍浸透了。 七皇子亲自从城外,接回来的人,整个府邸,哪个侧妃和姨娘,有周侧妃的荣耀。 只是,他也不敢违背管家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进来回禀。 “带进来吧!”颜漫漫从屏风里面走了出来,淡淡的说道。 一袭莲花绕枝罗裙,耳上是攒丝硬玉耳珰,腰间系着古金色留宿宫绦,轻挂着扣合如意堆绣香囊。 “是,”小厮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听话,过来回禀了。 若不然,万一耽误了周侧妃的大事,岂不是他的过错。 边走边想的小厮,便决定往管家房里,送一壶好酒去。 颜漫漫用完早午膳,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人领进来。 满是污垢的脸上,看到颜漫漫的光鲜亮丽,满是疲倦的脸上,突然亮了起来:“姐姐,大姐姐,救我,救明珠一命……呜呜……” 第189章 若不是颜明珠过分熟悉的脸,颜漫漫可能都没有办法,把眼前之人和娇生惯养,身娇玉贵的颜明珠联系到一起。 从身着织金华服,珠翠满头,步摇轻响,到衣裳变得破旧,粗布麻衣。 曾经细腻如瓷的肌肤,如今干枯蜡黄,未及双十的年华,却已显露出苍老与疲惫,那双试图抓住颜漫漫的手,瘦骨嶙峋,肤色暗黄。 颜漫漫记得不错,颜明珠从周家被赶出来,也不过就是几日的光景。 怎会衰老的如此快。 不过,很快便想通了,周韵淑自恃伯爵府嫡女,对下面的庶子庶女,向来关系不是很好。 而,周韵淑突然插手周溪房中事务,周溪怎么甘心。 况且颜明珠和周韵淑长的如此像。 “颜小姐,误会了,本侧妃姓周,你姓颜,怎会是姐妹呢!平儿,扶颜小姐坐下,奉茶!”颜漫漫语气平淡,但话语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威慑。 正在哭诉的颜明珠,身体一僵。 很快跟着平儿的动作,站起了身体,她知道这个时候,能帮自己的,只有面前的人。 半盏茶时间之后,颜漫漫拿着盖碗的手一顿,余光看到颜明珠终于冷静下来。 才不急不缓的说道:“冷静下来了吗?现在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了吧?” 她向来耐心不好,尤其对待颜家的人。 听到面前人的话,颜明珠心中冷然,她知道颜漫漫今日不同往日。 心中虽然恨命运的不公,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再三斟酌之后,颜明珠轻咬了一下发干裂开的嘴唇:“侧……侧妃娘娘,我想离开京城,好好的生活,嫁到一个农户家里饿不着就成……”看到颜漫漫低垂的眼睛,颜明珠声音中带着颤音,再次小心翼翼的说:“不行的话,您把我送出城就行,我从周家出来,他们已经给了我文书,我没有要逃……只是,我在城里实在找不到活计做,我还能生孩子,还能干活,肯定有人收留我的……” 想到在周家,每天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颜明珠真的怕了。 尤其周溪折磨人方法,恨不得当时就去死。 只是等周溪一走,人能活着,谁还想去死呢。 她现在不要富贵生活,只要平安的活着就好,相对于全族的人,都进了大牢。 她即使在外面活的辛苦一点,也无妨。 颜漫漫倒是没有想到,经历了这一波,颜明珠居然通彻起来。 为今之计,她确实隐姓埋名的活在田间地头,比较好。 远离富贵之地,算计就会比较少,尤其农户,吃不饱穿不暖,有谁关心你的来历。 而富贵闲人,就不一样了,扒的你底裤,都能露出来。 “你倒是想的明白,”颜漫漫嘴脸挂上一丝笑意,眼中闪烁着意外与释然。 轻声问道:“怎么,如今却不想进那七皇子府,给七皇子做继妃了?” 颜明珠闻言,脸色瞬间苍白,眼中满是悔意与羞愧。 颤抖着声音,几乎要跪倒在地:“不……不,侧妃娘娘,是我有眼无珠,不识好歹,更不知轻重。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回。” 颜明珠强压下心头的羞耻,继续说道:“我……我打算离开京城,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颜家和周家,我也绝口不提。姐姐,我只求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余生,好好活这后面的几十年。” 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和绝望,仿佛是在为自己的过往赎罪。 “平儿,先把颜小姐,带下去,交给小小石头安顿。” 颜明珠刚要说话,被颜漫漫打断:“你想出城,就跟着平儿去!” “是……”见对方不耐烦秀眉微蹙,颜明珠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也只能点头跟着平儿出门去。 “侧妃,你为何要留下颜家的小姐,会不会给您惹麻烦?”香冬见人走远了,担忧的问道。 “不妨事,即使大理寺找人,也找不到咱们头上,更何况,黎氏既然把人光明正大的留下了,便是已经疏通了关系,一个颜家的女儿,自然没有拿着几十万两银子的颜家女儿,来的重要。”颜漫漫娇媚的眉眼舒展开来,就是不知道徐景城能护她到几日。 香冬见周侧妃,眸中的笑意,便知道又是她多虑了。 不由的,掩饰自己的尴尬,把早上两位小公子的趣事,说了一通。 “让府里的木匠师傅打的东西好了没?”颜漫漫的心思,也很快被香冬带走了。 “回侧妃,已经做好了,拿到侧院了,雨露和胡婆子几人正在做外面棉布包,奴婢早上过去看了一眼,想来不出两日就能给两位小公子用上。”香冬从未见过这样的物件,自从木匠着人送来,她日日都会过去看看进展。 雕花黄杨木像是屏风一样,很是好看。 只是侧妃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雕花,却让雨露在外面再做一层针线。 她们才知道,这样精巧的物件居然是给两位小公子用的。 雨露本打算用云锦,也被侧妃拒绝了,只用了最为常见的水洗过后的棉布。 不过,如今看着也很是精巧,侧妃还说做好了,两个奶娘的活计也轻松了许多。 两日后,待看到两个小公子在铺满棉被的地上爬,趴到围栏边,扶着围栏,居然站起身。 香冬几乎惊讶的,嘴巴好一会都闭不上。 “侧妃……四公子,不会栽倒吧?” “啊……四公子?”香冬的话音刚落,便看到厉景肃小小一团身体,往后面倒去。 只是在倒下去的片刻,圆圆的小头,直接枕在身后背着的小枕头上。 陈嬷嬷和奶娘们,慌张的七手八脚的想要把手伸进去扶。 只见小小团子,自己坐了起来,抓起身边的玩具,便开始玩。 既没有哭,也没有闹。 厉景沐本来扶着好好的围栏,也一松手,往后面倒去。 几乎一模一样,做了起来。 看向哥哥厉景肃的眼神,都带着肯定,像是在说:“哥哥行的,我也可以!” 一圈的人,都被兄弟俩的互动给逗的哈哈笑了起来。 “侧妃,你真的好厉害,这样的物件,您都知道!”平儿忍不住的拍马屁道。 “是的,侧妃,奴才刚开始做这个背背袋,还以为给两位公子当坐垫呢,没有想到这么用的!”雨露小小脸上,写满了真诚。 “嗯,这样陈嬷嬷,和奶娘就不用经常抱着,床榻小了点,还是地上爬,更接地气一些。”毕竟总是抱着,小孩子的感官协调能力,得不到锻炼。 随意让两人爬,又担心磕着碰着。 颜漫漫才想到,婴儿护栏和婴儿走路防摔护头神器。 陈嬷嬷点头的同时,仍然叮嘱奶娘:“也不可掉以轻心!” 第189章 大学士府。 周韵淑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端庄地跪在孟氏的面前,身姿挺拔,面容平和。 无论是孟氏那严厉而尖锐的质问,还是小孟氏那因失去五千两银票而痛心疾首的抱怨,她安之若素。 不争辩,也不回嘴。 让孟氏和孟仙儿,拳拳打在棉花上。 孟氏被她这副淡然自若的态度气得脸色铁青,言辞间更显无力与愤怒。 而小孟氏则是心疼不已,这些钱如今已落入徐璟城之手,和公爹一起,全部交到大理寺。 即便如此,公爹和徐璟城也被皇上斥责。 这几日,徐家的宗族耆老,也是轮流到府上,指桑骂槐。 婆媳几人,简直丢了夫人又折兵,亏大发了。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周韵淑这个害人精,皇上如果不是看在瑞王府的面子上,估计不会轻轻揭过。 孟仙儿此时,也不嫌弃二房的平妻是长乐郡主。 如若不然,徐家不会这么轻松渡过难关,不死也要扒层皮。 真正体会了,皇亲贵胄的好处。 恨不得徐璟峰也娶个郡主回来,把后院的野男人收了。 想到徐璟峰与野男人厮混的那一幕,她的心中便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将两人连同那个院子里的所有“野种”和姨娘一同化为灰烬。 孟仙儿,望向周韵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婆母,皇上,不会真的对我们家发作吧?我们可都是无辜的,完全不知道那钱是赃款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虽然知道不会,也要把火再烧到周韵淑身上:“弟妹,不是大嫂说你,你怎么能拿赃款给婆母呢,你这样做不是要害死婆母吗?” 周韵淑继续跪着,仿佛没有听到孟仙儿的话。 “弟妹,东昌伯爵府跟你断绝关系,你可不能把气撒到我和婆母身上,是不是?欺瞒周家的人,又不是我们,再说,周家本来就不是你亲人,你亲生父亲母亲和族亲不是,还被关在大牢里面吗?周家可是周侧妃的嫡亲的娘家,要说,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婆母,源儿该不是像极了颜家人,如果这样,咱们还是早早送走的好,省的连累了咱们徐家?”什么温柔贤淑,恭敬有礼,孟仙儿完全不在乎。 无论她怎么样好,怎样不好,徐璟峰都不在乎。 所性,孟仙儿怎么开心怎么来,左右姑母不会让徐璟峰休了她。 阳光或许正斜斜地洒落在青石板上,却似乎无法穿透三人心中的阴霾。 孟氏,听到孟仙儿的话,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刃,猛然间转向了周韵淑。 目光中,既有审视,也有难掩的算计。 一刀刀刮在周韵淑面上。 一直未有什么反应的周韵淑,此刻,却因提及自己儿子情绪失控:“孟仙儿,你敢?” 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仿佛要将孟仙儿千刀万剐。 孟仙儿见状,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与嘲讽:“敢?怎么不敢了?当日你怎么敢的,我今日又有什么不敢呢?怎么?终于知道痛了?你当日不顾一切地将大房的秘密公之于众,可曾想过我也会感到心痛,也会有无助的时候?更是被京城夫人小姐嘲笑?” 又将矛头转向了孟氏:“婆母,您看,长乐郡主正值青春年华,风华正茂,将来肯定会为孟家增添更多的子嗣,到时候咱们这院子里,可就要更加热闹了呢。也不知道源儿,会不会让长乐郡主不开心?” “婆母?源儿可是夫君的亲生骨肉,是夫君的嫡长子!”周韵淑不知孟仙儿是何意。 “你紧张什么,我既然说出来,你还担心我会谋害徐家的子嗣不成,有婆母在。”就在周韵淑松了一口气时,孟仙儿笑意更浓:“嫡长子的身份贵重,嫡长子母亲身份,更是贵重,唯有长乐郡主才能配得上,要不,弟妹你就自请下堂,为妾,成全了瑞王府和徐家的脸面不是?婆母您说呢?” “你大嫂说得对,璟城的嫡长子之母,其身份地位必须与之相匹配,这是不容置疑的。至于璟城为何留下你,你心中自有分寸。”孟氏,带着几分深沉的考量,审视着自己的侄女孟仙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些年,孟仙儿确实成长了不少。 孟仙儿更是得意,抬着下巴,胜利者的姿态看向周韵淑。 周韵淑,此刻终于领悟到了孟仙儿真正的心思,心中的忧虑如同野火燎原,难以平息。 尽管徐璟城曾向她承诺,只要她愿意交出所有的银钱,就可以继续在徐家生活,但,并未说明为正妻的地位。 “婆母……我……”周韵淑不是很明白,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想要反驳,但,似乎少了些什么。 孟氏不耐烦,给周韵淑下了最后通牒:“你自己好好斟酌吧,要么你和源儿住在府外,要么,你就得按照你大嫂的意思来办。” 周韵淑,不知道最后和孟氏说了什么,感觉整个人,被人架空了一般。 任由夏木夏禾,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长乐郡主,人在闺阁中和几个好姊妹玩闹,便听到周韵淑自请下堂的好消息。 当即,便去了瑞王妃的院子,核实,看到瑞王妃点头。 “母亲,如此说,我嫁过去,便是璟城的正妻了?”小姑娘话说的极慢,脸上绯红,如春日桃花般艳丽。 “徐家夫人来的消息,自是不会错的。”本来心里对嫡亲的女儿,给人做平妻,瑞王妃心里有些不适。 如今徐家做事,她还是很满意的,让一个罪犯的商户女,压过她家长乐一头,瑞王妃怎会舒心:“好了,本该就是你的正妻之位。” 第189章 周韵淑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个狭小、局促的小院。 她未曾料到,孟氏会如此决绝,将她安置于此。 就在这时,觅夏被一名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挺着日益隆起的腹部,缓缓走到了周韵淑的门前。 柔和谦卑的说道:“三小姐,您和大少爷若是有任何需要,尽管告诉奴婢,奴婢会立刻去找管事嬷嬷为您准备。” 好似周韵淑,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伯爵府嫡出的三小姐一般。 “夏姨娘,你这是何必呢?即使以后咱们都是住在一个院子的姐妹,人家也是落了毛的凤凰,那身份地位也比我们高上许多。更何况,她曾经可是拥有过几十万两的银子呢,哪里能看上嬷嬷给咱们姨娘院子准备的物件。“说完,玉姨娘好看的眉眼,掩着嘴,再也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不过,眉眼中都是对周韵淑的恨意的畅快,继续补刀:“夏姨娘,要我说你这人就是太善良,如果不是面前的山鸡充凤凰,你现在不知道跟着周侧妃在七皇子府里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定以后也是一位小主,哪里能住到这个破落的院子里?” “玉姐姐,休要说了,觅夏本来就是一个下人的命。”觅夏低头掩饰住内心的失落,抚上隆起的肚子:“我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把孩子生下来,健康平安的长大。” “所以啊,夏姨娘,你更不能到周姨娘?不,颜姨娘的院子,要不然,有些人,又该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像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一样,”玉姨娘完全不似在徐璟城面前的温柔娇媚可人,腰肢轻摆,如同风中柳丝。 玉姨娘的话,让觅夏往后面退了一步,好似真的担心,玉姨娘的话,会发生一样。 “呵!你们两个贱人,就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不就是想要看我落魄的样子吗!”周韵淑脸上冷笑连连,虎落平阳被犬欺。 她不在乎,她还有源儿在,只要源儿有出息。 长乐郡主,又能怎么样?一个骄纵跋扈的郡主而已。 只要皇上愿意,即使恒宁公主,不也是被皇上圈禁宫中吗? 更何况……她重活了一世,怎么可能没有最后的能力,保护她和源儿的生活。 “夏木,夏禾,送客!” 周韵淑刚说出口的话,便后悔了。 “颜姨娘,夏木夏禾两位姑娘,被她们的老子娘托人接回去了。”小丫鬟弱弱的提醒道。 “呵呵……颜姨娘,怎么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呢?长乐郡主就要进府了,妹妹劝你,还是尽快适应自己的身份吧,要不然郡主可不会,像老夫人这么好说话,夏姨娘您说,是不是?”玉姨娘细长的柳眉,更是弯了起来:“颜姨娘,还要多保重的好,听闻长乐郡主很是喜欢和小孩子玩。” 说完似乎觉得无趣,转身扭着腰肢,扶着丫鬟的手,转进了厢房。 “颜……颜姨娘,妹妹也回去了。”觅夏看向周韵淑的脸色,也不敢久留,福礼告辞。 只是未等到周韵淑说话,便被丫鬟催促,回了自己的房间。 “啊!”周韵淑一巴打在小丫鬟的脸上。 小丫鬟捂着脸,眼中含泪,只是不敢落下来:“姨娘,春草知道错了,姨娘恕罪!” “噗通 ”一下,跪在地上,由于动静太大,正在奶娘怀里安睡的婴孩,立马放声啼哭了起来。 “你是死人啊,这边乱糟糟的,还不赶紧带着大公子进里面去睡觉。” 奶娘立刻抱着正在放声哭的公子,躲进了屏风里面。 便听到正厅里,小丫鬟不断的闷哼声。 奶娘虽然同情外面的春草,只是做人奴婢的,哪有不挨打的。 许久之后,见到地上的人,没有了动静,周韵淑才坐了下来。 心中的郁结,发泄了出来,脑海中也清明了许多。 夏禾夏木两个贱蹄子,就是贱人,见到她被周家抛弃,又被孟氏贬妻为妾。 托人带信回了周家,这才有周家的管事过来领人,走之前,居然说也是被迫不得已。 当她是傻的不成,两人的卖身契在黎氏手里,虽然不知道怎么要到的,但是,她知道黎氏绝对置她于不顾。 “贱人,都是贱人,以为回了周家,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吗?” 周韵淑愤然拍起身边的案几。 案几上的茶盏,晃动了两下,“咔嚓”应声落地。 并不是周韵淑的力道,有多大,而是,案几本来就有歪向一边。 周韵淑的脸色,更是不好了。 只能庆幸,还好她还有足够的银两傍身,只要有钱财,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不过,一个娇生惯养的郡主!她还不看在眼里。 在京城西城门外大约三里远的地方,一条尘土飞扬的古道旁。 颜漫漫,安静地坐马车之内,外界的喧嚣似乎与她隔绝开来。 马车外,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位衣衫褴褛中年男子,正欲带领全家向眼前的恩人深深跪拜。 身后,站着同样面容憔悴颜夫人以及一个年轻男子。 颜明珠此时,仍旧是云里雾里,她以为颜漫漫想要圈禁她,或者交给大理寺。 万万没有想到,爹娘还有大哥,被她从大理寺的大牢里接了出来。 “多谢贵人相救,若非您出手相助,我们一家四口恐怕现在仍旧深陷囹圄,永无翻身之日。”颜成仁的声音略带哽咽,言语间充满了感激。 他边说边欲屈膝下跪,就在这时,三七,迅速上前,拦住了颜成仁的下跪之举。 “颜老爷,您太客气了,我们侧妃说了,您曾养育她多年,这份恩情她铭记于心,此番相助,不过是全了这份养育之恩罢了。” “养育之恩?”颜成仁仔细回想着三七的话。 良久之后,才恍然大悟,缓缓问道:“是那个孩子?” “我们侧妃是伯爵府的二小姐,也是我们侧妃求了七皇子,七皇子和汪大人求了情,毕竟颜家的近百万两的赃款,徐家二公子,已经交给大理寺,没有给我们大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也算是将功赎过吧!” “徐家?韵淑,可还好?”听到有人提到徐家,颜夫人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一下,近乎恳求的眼神,看向马车里的人。 只是久久不见动静,才把目光看向三七。 “母亲,你还在问她做什么,周韵淑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收了我们家的钱,还不好好照顾我,你知道,女儿在周家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吗?周溪就是个变态,天天打我,变着花样的打我……”颜明珠,怎么都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她母亲居然还惦记周韵淑那个毒妇。 她被周家赶出来,身无分文,周韵淑明明可以给她一口饭吃,也完全不顾忌同胞之情。 让人差点把她绑到那种腌臜的地方去。 不自觉,委屈的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颜成仁更是没有想到,那个未曾谋面的亲生女儿,居然这么对自己的亲妹妹:“明珠……你说的,可是真的?” 终于听到有人关心自己,颜明珠也顾不得颜成仁身上的异味,扑到父亲的怀里,委屈的呜咽哭了起来。 “三七,事情已经办妥,把银子给到颜老爷,咱们回程吧!” 事情已了,颜漫漫心底一丝挂念,也烟消云散。 她也没有心力,再去管颜家的事情。 “颜老爷,这是我们侧妃给您准备的盘缠,一百两,足够你们回到江南。”三七递出一个荷包,到颜成仁手中。 便翻身上马,小石头驾着马车,也紧跟其后。 走出很远,还能听到颜夫人不可置信声音:“不会……不会的……韵淑,不会如此对我们……” 第189章 清晨,秋风带着丝丝凉意悄然拂过。 亭中,颜漫漫与丁夫人、胡夫人以及胡琳琅正围坐一起,悠然地,喝茶赏菊。 不自觉还是想到那日,厉淮然离开的画面。 已然过去半个月,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有没有到达北境。 尽管知道厉淮然,应该不会出现生命危险,但,周韵淑命运轨迹,无形之中改变。 连带徐璟城也轨迹也跟着改变,颜漫漫不得不为自己和两个孩子打算。 “漫漫,想什么,这么出神?”丁夫人见颜漫漫走神,开解道:“七皇子殿下,身经百战,智勇过人,想来皇上吩咐的事情,定能凯旋而归。” “是的,姐姐,您看这绿牡丹外部花瓣呈浅绿色,内部则是卷曲的翠绿色,整体看起来就像一朵绿色的宝石。我和姑母说,这个绿牡丹,是这些菊花品种中,最优雅独特的,姑母说是西湖柳月,很是普通啊,哪里有这个朵绿牡丹好,姐姐,你快给我们评评?”胡琳琅拉着颜漫漫的胳膊,往一簇菊花面前,走过去。 本来不好的心情,看到如此绚丽的颜色,也好了很多。 “绿牡丹与西湖柳月作为菊花中的佼佼者,各有千秋,绿牡丹,花瓣层层叠叠,呈现出一种清新脱俗的翠绿色调,色彩独特,其花形也极为饱满,跟琳琅你无拘无束的性格,姣好的容颜,极为相称。而西湖柳月,则以其柔美细腻的姿态和淡雅的色彩,更像胡夫人不争不抢的性格,所以,琳琅,你让我来评价,是不是,便像我好好把你夸赞一番,眼光独到,容颜更是清丽脱俗!” 颜漫漫眉眼弯弯笑着,闪到一边,果然片刻之后,便看到胡琳琅面色“蹭”的一下红了。 娇嗔着想要追上颜漫漫打闹,被突然从外面进来的平儿挡住了去路。 “姐姐,你胡说什么,我真的在说话!” 颜漫漫躲到平儿身后,点头应道:“我也是真的在夸耀,琳琅妹妹啊!” 听到颜漫漫的话,再跳脱的性格的人,也赌气坐回胡夫人身边。 平儿见到胡琳琅坐下,赶紧回禀道:“侧妃,颜家人在京郊停留半个月,今日一早便离开了,只是,颜夫人并未离开京城,只是颜老爷带着颜明珠和颜家大公子先行一步了。” 颜漫漫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的情绪。 能让颜成仁,不顾留下的风险,隐藏在京郊半个月之久,想来不是什么小事。 颜夫人终究,还是留下了。 那后面的事情,真的要听天由命,她替原主还的恩情也结束了。 以后,再有什么犯到她手里,便没有什么顾忌。 估计,颜成仁也明白的,才犹豫这么久。 “好了,不要闹了,昨日你母亲还说你的亲事呢,瑞王妃已经托人打听,说是皇上的身体不好,已经将长乐郡主的婚事定在下个月,你母亲也给你相看了好几家公子,明日你无论如何都要跟着我一起去朱家的喜宴,左侍郎夫人也带着她家嫡子过去,那个孩子再稳重就不过,你远远看一眼,也是喜欢的,知道吗?”刚要想寻求安慰的胡琳琅,听到姑母的话。 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原来打算到姑母家躲两天,终于可以避开这件事。 “姑母,你怎么也跟母亲一般着急?”胡琳琅圆圆的小脸,写满了不开心:“长乐郡主哪里是担心皇上身体不好,她是早就看中徐家二公子,沈家的寿宴,她就是故意的,现在二公子的正妻自请下堂,她巴不得早点嫁过去呢,这件事,京城哪个人家不知道,哼!一个二婚的男人,又是什么香饽饽!” “不可胡说,好了,去看看,又不是让你即刻结婚!”胡夫人见自家侄女,听不进去话。 默默看了另外两个人,希望可以帮忙劝着。 这事她也没有经验,毕竟家里两个儿子,都未能成婚。 丁夫人看了看,笑笑不语,她也是爱莫能助。 毕竟,自家也有一本难念的经。 “锦华,也颇爱这菊花,书房外,让人寻了好些,说是君子淡如菊。” 莫名听到义母说,义兄喜欢菊花的言语。 颜漫漫只感觉,全身莫名抖了一下。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果然人不可貌相,无论到什么时候,丁儒还是那个丁儒。 只希望这一世,没有人动丁儒的七寸,要不然,一家上百口,估计连看门的狗,都要算上。 “义母,义兄的婚事,是不是也快要近了?”早点出现一个,可以管管丁儒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哎……这从哪里说起呢……” 另外一边还在僵持的姑侄两人,听到丁儒的婚事,便竖起耳朵,等待后续。 “画像很多,你义兄都没有看,只说,他已经有中意的人了,只让我安心准备聘礼即可!” 姑侄两人,听到这么有主见的话,默默的点头,是丁儒的做事风格。 虽然面上看起来,丁家是丁夫人当家做主,但,丁儒是一个主见的人。 说是中意,必定是非娶不可! 想到如此,胡夫人,似乎心里安慰了许多,最起码她在儿子的婚事上,还是有发言权的。 “义母可知是哪家的小姐?”想到丁儒这个大魔头看上的人,颜漫漫好奇心上来了。 第189章 丁夫人看着义女和胡夫人姑侄两人,淡淡的摇了摇头。 三人本来想丁儒这么一个人,什么样的小姐,能让他动心,哪里知道丁夫人也不知情。 刚才还头痛不已的丁夫人,瞬间好了不少。 “丁夫人,大公子这些日子可好些了?”见义母一问三不知,颜漫漫也收起好奇心,转移了话题。 “易儿,易儿已经好了许多,入了秋,这几日也不像往年一样,缠绵病榻了。”想到了大儿子的身体,这些年来,终于有了起色,胡夫人淡漠的脸上,满是感激之色:“还是多亏了漫漫你给的方子,再加上正一观的师傅,打的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易儿已经许久不吃药了。” “是的,周姐姐,昨日姑母还说等大表哥好了,当面感谢周姐姐你呢,”胡琳琅调皮眨着眼睛:“要我说,谢什么,姑母咱们广阳老家,不是有个传统认干亲吗?还不如让表哥认周姐姐做义母算了。” “琳琅!莫要胡说,不说漫漫年纪轻轻,哪里有把人认老了的,”胡夫人原来认为这个侄女跳脱点好,让人看着心里就开心,此时,听到侄女的建议,恨不能直接让人送回胡家。 歉意的看向颜漫漫:“我和老爷商量了许多,易儿以后考不了功名,花些钱财,找个松散的职缺,也是可以的,到时候不免遇到丁大人,岂不是乱了辈分。” 更何况还有小儿子,也是要参加科考的。 做父母的总是,替子女想的深远一些。 “胡夫人,不必当真,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在江南的时候,偶尔看到一本古籍上记载,有此方法调理身体,尤其对早产或者母体孕期,有所损伤的孩子。”颜漫漫将快要遭胡夫人毒手的胡琳琅,往自己这边拽了拽,继续叮嘱道:“以平养期。意思就是越弱越要用平和轻缓的方式养,不要一开始很虚弱的时候,就上最猛的。也幸得太医这些年的精心调养,才有好的基石,大公子以后也要多睡觉、多晒太阳、好好吃饭,不要过度补,大道至简,养生也要做减法,把生活调正常就可以。” 大夏的太医,在医术上是顶顶好的,只是未能和其他的教派结合,其实每年胡夫人山上修佛,能把大公子带着更好。 承天寺的环境和吃食,远比在京城院中养着要好上一些。 简而言之,身弱需要将养,只是这种将养,又要讲究一定的适度调理气血,体温,心肺脾胃等内脏功能改善。 汪家大公子,颜漫漫虽然没有见到过,但见胡夫人和汪大人的品性,皆可以窥探一二。 所以,颜漫漫也是绞尽脑汁,想了后世的一些方子,写给了胡夫人。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朋友的儿子,更是朋友了。 颜漫漫没有看着胡夫人着急,不帮忙的道理。 听着颜漫漫的话,胡夫人认真的记下了。 细长的眉毛轻轻下垂,形成两道温柔的弧线,脸上的神态更加柔和亲切,眼角的细纹似乎都蕴含着无尽的感激:“嗯,大恩不言谢,我和我家老爷,皆会记着这份恩情的。” “胡夫人说哪里的话,能帮到你和大公子,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是的,胡夫人如此说,便是见外了,上一次康家的事情,还要多谢汪大人才是。”丁夫人也跟着不疾不徐的说道。 他们丁家在京城,根基不深,如果能帮到义女能更好的在京城世家大族中站住位置。 汪家和胡家,是不可或缺。 思及此,丁夫人看向胡琳琅的神态,更加落寞了。 也不知道自家儿子打的什么主意。 四人,又把麻将拿了出来,玩到天色将暗,才离去。 随着深秋的脚步悄然降临,京城,披上了一层金黄与暗红交织浓重的色彩。 落叶纷飞,如同时间的碎片,在冷冽的空气中缓缓飘落,铺满了青石板路。 皇宫的琉璃瓦上,霜白与夕阳的余晖交织,甚是好看。 只是,谁又能知道高墙之内的场景呢。 大皇子暴毙的消息,如同寒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贤妃,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女子,如今却身处冷宫,生死未知,无人问津,只余下无尽的凄凉与未知。 而在这动荡不安的时刻,唯有,恒宁公主成为了唯一还保留着公主的荣耀头衔。 洪启帝,沉默不语,众臣也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 因为在他们眼中,一个失势的公主,价值或许正等待着被重新评估与利用,如同棋盘上一枚待落的棋子,能够换取的利益难以估量。 太师府赵家,在这场风暴中竟奇迹般地未受波及。 但,曾协助大皇子,甚至从大理寺监牢中逃脱的官员,经过一番彻查,竟与赵家毫无瓜葛。 秋分时节,斩首于城门外,以儆效尤。 这使得原本摇摇欲坠的赵家,得以在洪启帝的悬而未决中,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颜漫漫坐在桌前,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一封来自厉淮然的信件上,那落款日期已是一个月前。 虽然不想承认,有些挂心,但,三七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也杳无音信。 很快,便迎来了,瑞王府和大学士府的喜事一桩。 瑞王妃找了承天寺的大师,给长乐郡主和徐璟城看了生辰,吉日便是定在深秋时分。 徐家的请帖,自也是送到七皇子府。 “侧妃,沈侧妃好生奇怪,上一次沈家的事情,您没有找她理论,这次居然把您推了出来,好生过分,等到七皇子回来,您一定跟七皇子告状,明知道您爱清净,不爱出门,居然又借您的名义,接下请帖,自己不出来,这不是诚心的吗!”平儿越说越生气,说到后面人微微颤抖起来:“侧妃,咱们也回去吧?” 平儿看着七皇子府的大门,逐渐远去,压抑住让马车调转车头,回去的冲动。 “这是皇上赐婚,如若我们不去,总是不敬皇上,给七皇子惹麻烦。”最主要是给她招惹更多的不是啊。 似乎名声似乎刚有转机,如果再被人传谣恃宠而骄,戏耍大学士和瑞王府。 那还真是,火上浇油! 想到这种情况,颜漫漫赶紧摇了摇头。 平静幸福的生活,怎么这么难,难道因为长了一张过分好看的脸,被天道嫉妒,才有许多的是是非非。 平儿,香冬看着侧妃,蔻丹轻抚过白皙如玉的面庞,不知颜漫漫所想。 只以为,侧妃忧愁等下的事情,安慰道:“侧妃,等下您露个面,借口咱们就回府吧,奴婢和小石头说,过半个时辰,便进府寻您,说是两个小公子啼哭不已,陈嬷嬷让您回去看看,是否是两个小公子想您了?好不好?” 第189章 “啧,想不到徐家二公子再娶,比大公子新婚的时候,更加热闹,这徐家的流水席,都摆到街尾去了。” “那怎么能同日而语,孟家不过是个破落户,怎么能和瑞王府比,有没有看到瑞王府的送亲的队伍,二皇子,五皇子都来了。” 华衣锦服的妇人,被人如此说,也没有生气,反而笑着打趣道:“也不知道东昌伯爵府,可有来人?如果是我,定然得罪徐家和瑞王府两家,也不会来蹚这趟浑水。” “那是你的想法,你快看看,西北角门的地方,是谁?” 顺着几人的话,颜漫漫无疑看到了黎氏,以及满是臭脸的方氏和小余氏。 黎氏,今日一袭雀绿斜行针松梅竹缎带雨丝锦,和无袖织贝直领对襟。 和其他的妇人,并无区别,只是一双眸子,在人群中不断的寻找。 颜漫漫,不用想,便知道黎氏准备做什么。 方氏和小余氏,觉察到有人在往她们这边看过来,羞的用帕子遮住了脸。 “大嫂,婆母出门前叮嘱过,让我们吃完筵席,赶紧回去,等下新娘子,便要进门了,咱们赶紧找个位置坐下吧?”方氏很想独自走开,但,想到婆母的警告,说什么都不敢离开黎氏一步。 原来看这个大嫂,很是稳重精明,哪里知道自从得知周韵淑贬妻为妾,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但,黎氏又是伯爵府的管家夫人,这种场合,又不能不出席。 这不,便苦了她和小余氏了。 “是的啊,大嫂,咱们旁边休息一会,你也走了好一会了。”说着,小余氏给方氏,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一左一右,把黎氏往没有人的地方引。 “方氏,小余氏,你们做什么,我还没有看到韵儿,你们拖我做什么?”黎氏脸上闪过愠色,但刻入骨髓的教养,又不能让她大嚷起来,便跟身后的杨妈妈说道:“你去找韵儿,让韵儿来寻我,长乐郡主进门,韵儿肯定伤心,我要安慰安慰她……” 杨妈妈:“……” 还没有等杨妈妈,回话,便听到方氏说道:“大嫂找韵儿做什么,这么多宾客,跟小姐以前相熟的小姐夫人也来了,难道让她们看咱们韵儿的笑话,大嫂,海华丝改日吧!” 像是真的把方氏的话,听进去了,黎氏胡乱点头道:“是的,是的,不能让韵儿出来……等下,我要去找她……” 杨妈妈站在三人身后,看着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动作。 也赶紧跟了上去。 见到如此一幕,好些管家女眷,不由的摇头唏嘘。 虽然以前憎恨周韵淑,商女身份冒充官家嫡女,嫁给风华绝代的徐璟城,但,今日又看到黎氏一颗拳拳爱女之心,也不由的同情起来。 好好一个正妻,被婆家硬逼着贬妻为妾,娶的还是王府郡主。 还真是一个捧高踩低,不由想到自家夫家婆母的不是来。 别说发生在徐家,但,是发生在其他府里,也不是不可能,她们可没有骄傲自大,自己身份比长乐郡主高。 娘家身份比瑞王府厉害。 很快,对长乐郡主这个婚事的由来,鄙夷起来。 “哼,还是一个郡主呢,居然觊觎别人的夫君!不知羞!”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 但也没有人驳斥,一阵静默,像是短暂了共情了周韵淑的遭遇。 “新人进门了!新娘子来了……”小厮从前院欢喜着进门报喜。 后面跟着孩童也跟着喊:“新娘子进门了……” 鞭炮声,和喜庆的鼓乐声此起彼伏。 长乐郡主身着精致的嫁衣,绣金描凤,流光溢彩,头上的盖头以红绸制成,边缘镶嵌着细腻的珍珠与宝石。 每一处,无一不昭示着瑞王府对长乐郡主的宠爱。 徐璟城,一身大红色的喜服,更显得他风华绝代,英姿飒爽。 立于正厅中央,当郡主微微向他靠近,即便隔着盖头,两人的身影在红烛的映照下,仿佛定格成了一幅动人的画卷。 宾客们纷纷围聚在正厅,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夫人们身着各式华服,珠翠环绕,她们或手持团扇,或轻摇香扇,口中不住地恭贺。 “真是天作之合,长乐郡主与徐大人真是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是啊,看这喜庆的场面,就知道今日定能成就一段佳话,徐大人真是好福气!” 至于刚才的后院的一幕,早早被人抛之脑后。 孟氏坐在高位上,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不住的点头。 对长乐郡主的满意,呼之欲出。 男人们则聚在一起,或举杯相庆,或低声交谈,言语间满是羡慕。 “徐璟城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能娶到长乐郡主这样的金枝玉叶,此生何求啊!” “可不是嘛,长乐郡主不仅才貌双全,更是出身尊贵,徐大人这次可真是赚大了!” 颜漫漫带着两个丫鬟,站在人群后面。 一点都不想,凑这个热闹,莫名的心里酸酸的。 等到有人唱贺:“一拜高堂……” 颜漫漫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缺少一个婚礼。 “周侧妃,还是在这个院子里好。” 颜漫漫转过身,便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周华淑站在她的不远处。 看向平儿和香冬,两人皆摇了摇头。 “陈世子妃,何出此言?”颜漫漫从来不知道,她何时和周华淑的关系如此好了? “刚才我进府之前,看到恒宁公主身边的墨玉,往后院来,侧妃,还是小心为上。”像是没有听懂颜漫漫的冷言冷语,周华淑自顾说着缘由。 “那……便多谢陈世子妃提醒,府中有事情,我先回去了。” 两人的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加上院子里吵闹。 所以,即便有人看到两人说话,也会以为姐妹俩的寒暄,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长乐郡主被送入喜房,墨玉找遍了整个府,都没有找到恒宁公主想要下手的人。 “郡主,您不是跟公主说,七皇子的那个侧妃,不敢不来吗?”墨玉冷着眸子,有些急切的问道。 要知道,她在外面等了许久,喜房里面才没有了外人。 她才敢进来,想到回宫之后恒宁公主的大发雷霆,不由的打了好个寒颤。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这么跟郡主说话。”长乐郡主的奶嬷嬷邹氏,厉声呵斥道。 墨玉的眸子,沉了沉,并没有说话。 第189章 “奶娘,墨玉也是着急,恒宁估计在宫中憋坏了,脾气不好,你让人到门房询问一下那个女人的情况。”虽然心里不是很舒服,但,想到母妃的叮嘱,还是需要维持表面的和气,长乐郡主压下心中的不快吩咐。 邹氏听到主子的吩咐,瞪了墨玉一眼,出了喜房。 不多久,小丫鬟便提着裙摆回道:“回郡主,周侧妃确实送来了贺礼,但,七皇子府的马车,刚才已经离开。” 好一会之后,长乐郡主才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就这么走了?喜宴也未用?” “回郡主,周侧妃和大少夫人说,府中两个小公子突然无缘无故哭闹,便先回去了。” 长乐郡主,怎么都没有想到。 想了这么一大圈,把人诓骗出来了,居然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用两个小公子做借口,即使传到宫中,任何人也说不上一个失礼。 新婚的喜房内,原本洋溢着喜庆与温馨的氛围,却在刹那间被一层淡淡的阴云所笼罩。 长乐郡主的面容,虽被精心装扮的妆容所点缀,却难以完全遮掩住,眸子中不悦与愤懑。 邹氏,见状连忙上前,劝慰道:“郡主,今日是您与姑爷喜结连理的大好日子,万不可让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影响了这份难得的吉庆。” 她轻轻挥手,示意一旁的小丫鬟与其他侍从退下,直至喜房内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 这时,邹氏的声音更加低沉而恳切:“郡主,老奴知道您心地善良,即便是面对那些曾经被皇上冷落之人,也依然愿意伸出援手。但你看未央公主和平阳郡主,如今不都是远离着,如今您嫁给姑爷,老奴偷偷打听过,姑爷原来想要通过那个弃妇,想要上七皇子府的船,这个时候,如果因为帮助公主,得罪七皇子,岂不是让姑爷以后难做,王妃和王爷知道了,该多伤心,还有世子爷和世子妃,庆哥,可是您的至亲。” “奶娘……”长乐郡主心中虽然有气,面色已经好上许多。 为难的说道:“可是,恒宁也是同我一起长大的。” 听到郡主的话,邹氏知道,自己已经把郡主劝动,如今只是需要再给郡主一个体面的借口。 “郡主,大皇子和贤妃已经不在了,王妃和王爷那日说话,老奴也听了一耳朵,恒宁公主很明显要外嫁,皇上至今才未动她,到时候她得罪七皇子府,一走了之,您和姑爷,还有您和姑爷以后的孩子,该如何在京城自处,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有两个儿子……即使皇上还没有正式的诏书,但,满朝文武,谁人不知七皇子是未来储位的继承人,那个女人的两个儿子,不就是……” 再往下,邹氏也不敢说了,看郡主的脸色。 邹氏便知道,王妃交代的事情办妥,笑的更加柔和:“郡主您替公主着想,公主也该替郡主您着想才是,要不然,岂不是让郡主您的一腔热情,付之东流?” “奶娘,说的是,反正人本郡主已经帮她约出来了,办的成,办不成,也是墨玉的事情。”很快,长乐郡主的脸上,再次洋溢新婚的羞涩:“奶娘,我饿了……” “是,郡主您稍等,老奴即刻让人准备吃食,想来姑爷还要许久才能过来,今晚郡主的正事,可不能让人触了霉头……”说着,邹氏踩着小碎步,往门口走。 长乐郡主,听到邹氏说的今晚正事,脸色再次红透了。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两侧的小摊小贩们各自用尽了浑身解数,高声叫卖着自家的商品。 从新鲜的果蔬到精致的手工艺品,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与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 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穿行,其上悬挂着代表七皇子府的醒目标志。 马车由四匹健壮的骏马拉动,车身上雕刻着繁复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正当这辆马车,即将通过一个繁忙的路口时,却意外地被一辆侧翻在地的牛车挡住了去路。 牛车上的货物散落一地,牛儿惊慌失措地在一旁乱转,显然这一突发状况让周围的人都措手不及。 坐在马车外的三七,眉头紧锁,吩咐身边的小厮:“你快去前面看看是怎么回事?如果没什么大事,就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赶紧把牛车移开,周侧妃还急着回府看望两位小公子!” 小厮闻言,立刻点头领命。 从三七手中接过一锭银子,然后迅速拨开拥挤的人群,一边走一边大声喊道:“让让……让让……都堵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有些微弱,但好歹还是开辟出了一条路。 然而,就在小厮即将到达牛车旁。 突然,从街道两侧的屋顶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嗖嗖”声,紧接着,数支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 箭矢的落下,让原本就混乱的场面变得更加失控。 突如其来的变故,三七的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尖锐。 毫不犹豫地发出指令:“保护好周侧妃!” 这简短有力的命令,让马车后面的侍卫快速动了起来。 这些侍卫,个个都是从七皇子府中精挑细选、经历过战场洗礼的精锐之士。 迅速在马车周围,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屏障。 然而,即便如此严密的防护,也无法完全阻挡所有箭矢,仍有数支锋利的箭穿透空气,带着死亡的呼啸,直插马车内部。 “侧妃……”三七心中一紧。 手中的长剑如同舞动的银龙,奋力挥舞,将射向马车的箭矢一一击落,但,他的注意力,始终未曾离开过马车。 在千钧一发之际,三七身形一跃,轻巧地落在了马车的车顶之上,以身作盾。 与此同时,原本繁华喧嚣、热闹非凡的街道,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下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人群如潮水般四散奔逃,尖叫声、呼救声此起彼伏。 流箭如雨,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射来。 有的钉入木质的店铺招牌,有的则穿透人群的缝隙,留下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不幸被一支流箭擦伤臂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袖,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呜咽着:“救命,救命……”。 声音在混乱中显得那么微弱而无助。 每个人都在寻找着逃生的出路,父母与子女、夫妻之间,在慌乱中走散,绝望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有人因恐惧而僵立在原地,双眼瞪大,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更有人性中的阴暗面在此刻暴露无遗,一名壮汉在慌乱中,竟一把拉过身旁的一名瘦弱书生,企图用他作为自己逃生的盾牌,那书生踉跄几步,险些摔倒,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绝望。 整个街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炼狱,往日的秩序与安宁荡然无存。 三七等人虽然拼尽全力,但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流箭,逐渐显得力不从心。 被一波又一波的攻击,逐渐侵蚀,不得不步步后退。 还不待众人喘口气,几十个身着黑衣的刺客从天而降。 手中的利刃,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这些刺客出手无情,对周围的无辜百姓同样没有丝毫怜悯,每一次刀光剑影的交错,都伴随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街面上,很快便铺满了斑斑血迹。 第189章 一声清脆而尖锐的哨音,在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上,响起。 如同破晓的第一缕曙光,紧接着,身着京兆府衙门标志性玄衣的衙役们,如同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潮水,迅速而有序地穿插于人群之中。 有效阻挡了黑衣人的进一步杀戮。 与此同时,一支装备精良、身着银色铠甲的士兵队伍,从街道的另一端以雷霆万钧之势包抄而来,盔甲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仿佛,是从战场穿越而来。 士兵们的加入,彻底扭转了战局。 慌乱的百姓们,也被各自救下,黑衣人开始节节败退,街道上的局势逐渐得到了控制。 “曹校尉,贼人已经伏诛,活捉了五个,未曾有漏网之鱼。”一个士兵抱拳回禀道。 曹魏瘦小的身躯,一张娃娃脸在铁甲的衬托下,略带肃杀之气。 冷眼看向周边被损坏的门店和受伤的百姓,点头应道:“把人全交给京兆府尹,咱们回府。” “是!”小兵转身快步,跑到不远处的两拨人中间。 一挥手,穿戴铠甲的士兵,全都把手中的利剑收回剑鞘。 “哎,你走了,这里该怎么办?侧妃让你坐在马车里,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没说你不帮忙啊,你也太不够意思,眼看着人冷箭都要射到我脸上了,你也不帮忙。”三七看着准备离开的曹魏,出声抱怨。 曹魏上下打量了一眼,还准备说话的三七,冷言道:“不过几支冷箭,也值当你大惊小怪,如果你真的有死了,放心,兄弟们会每逢清明寒暑给你祭拜,绝对不会让你做孤魂野鬼。” 言毕,转身带着一行人往城外的方向快速离开。 独留下京兆府尹衙门的人和三七,看着满地的尸身,一头雾水。 “大人,这?”武都头躬身行礼问安之后,便愁眉不展的看着面前的烂摊子。 午间听到有人拿着七皇子府的印鉴,找到自己,他还以为七皇子回京城了呢。 结果便看到这位三七大人,有尹大人前车之鉴,武都头自是拿出了全部的精力应对。 史大人更是从外面回来,让他全力配合三七大人。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有人敢在京城真的刺杀周侧妃。 想到这件事,如果七皇子回来,武都头的小心肝,颤了又颤。 “这什么?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三七看着曹魏甩手掌柜的模样,头就大了,没有好气的说道:“贼人,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刺伤皇家侧妃,难道是想要造反,我要是武都头,便赶紧回去,趁他们几个还没有死透,好好审审,大好的机会,摆在武都头面前,怪不得十几年都头的位置,动也没有动过。想要投诚,总要有投名状吧。” 看着男人陷入深思,三七也知道点到为止。 扬起马鞭道:“回府!” 颜漫漫带着平儿,香冬,从七皇子府出门,刚入府,便看到紧随而来的小厮。 “回侧妃,三七大人,让小的回禀您,哪些人已经处理妥了,让您安心,三七大人,还需要去朱大人等几位大人府中,商量一些事情,晚会回来,亲自跟你回禀。”小厮恭敬回道,目视地面。 见颜漫漫点了点头,平儿缓声说道:“好了,你下去吧,周侧妃知道了。” 随机拿出一个荷包,赏了下去。 七皇子府离出事的大街,不近,小厮深秋的季节满头大汗,可见是全程都是跑着过来回禀的。 颜漫漫自是没有亏待的下人的道理。 该省省,该花花,颜漫漫明明白白的。 “侧妃,老奴让绿,给您煮了安神茶,等下便好,侧妃稍等一下。” 回到花满堂,主仆三人,坐在正厅久久不能回神。 还是陈嬷嬷看到面色煞白的颜漫漫,主子又回来的如此晚,便猜测,可能出了事情。 尤其跟着三七和曹魏,并未回府。 要知道,自从七皇子离京,这两人不是跟在侧妃身边,便是跟在两个小公子身边。 颜漫漫三人喝完安神茶,总算平静下来了。 “嬷嬷,要你费心了,肃儿和沐儿,在府中未发生什么事情吧?”见到陈嬷嬷紧张看着自己,颜漫漫锦瑟的声音,说道。 不过,脸色却好了许多。 “侧妃,请放心,有老婆子我在,小主子们好着呢,侧妃想要见他们,瞧着时间点,也该醒了,老奴让奶娘把小主子们抱过来?”陈嬷嬷安抚的说道。 “无事,先不要见他们了,等晚上沐浴过后,我再去看他们。”想到在高楼上看到满眼的红色,尽管离的远,颜漫漫总是感觉满身的血腥气。 陈嬷嬷点头应是,终究还是开口问道:“侧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未等颜漫漫说话,平儿已经忍不住起身抱着陈嬷嬷的一侧的手臂。 心有余悸的说道:“嬷嬷,您不知道,侧妃一出皇子府,便觉察到有人跟着我们,刚开始连三七都未觉察到,最后,还是曹魏带着人,远远的跟着,才发现了端倪,原来不止一个人跟着,是五六个,曹校尉说,跟踪的人武功不错,一个接替一个跟着,很是警惕。” 想到当时,她还傻乎乎认为是不是劫匪,但,前后这么多侍卫,肯定没有什么危险。 “长乐郡主进府之后,我们从徐家出来,侧妃便带着我和香冬姐姐上了小石头的马车,曹校尉和三七大人,驾着咱们七皇子府的马车走了平时回府的路,就被人拦下来了,嬷嬷您知道吗?如果我在那辆马车上,这会已经成刺猬了,他们那么多人,居然背后放冷箭,还是不是君子了?好多人,他们还伤了好多人,流了好多血……” 想到街道上的百姓,平儿也很难过。 只是她不敢吱声,唯恐让歹人发现了他们家主子的位置。 “还有京兆府的人和曹校尉的人,到的快,要不然,我们今日能否平安回来,都是问题。” 抱着陈嬷嬷胳膊的平儿,不自觉的浑身战栗。 “侧妃,这沈侧妃也太坏了吧,上一次害你不成,您还没有找她算账,这次居然派杀手,侧妃,要不您进宫告诉淑贵妃娘娘,您怎么说都生育了两位小公子……七皇子离开之前明明还警告了她……” 想到上一次的侧妃遇险,平儿直接跪在颜漫漫跟前,扒着颜漫漫的腿,愤恨的说道。 第189章 “沈如烟?”颜漫漫看着杯盏中的茶水,冷声如水的说道:“她……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平儿香冬两人想要再继续问,见侧妃并没有已经走神。 便不再追问了,见侧妃疲累的神色。 跟陈嬷嬷告退,准备侧妃沐浴更衣的热水。 陈嬷嬷也早被今日侧妃出门遇到的事情,惊吓出一身冷汗。 “侧妃,今日先好好休息,贼人既然送到京兆府,这个事情,一定会给侧妃一个满意的答复。”心下猜到可能性,陈嬷嬷也被自己的猜测,又是惊出一身冷汗。 只是七皇子不在京城,侧妃又没有强大的母族。 这个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法,便只能如此,要不然只会换来更多的报复。 颜漫漫并不知陈嬷嬷所想,而是在盘算另外一件事。 皇宫方向。 晚膳前,恒宁郡主时刻张望着院中,天色将暗,也未见到墨玉回宫复命。 砸碎了一整套的崭新的茶盏。 宫人见此,纷纷低头,不敢上前劝说,只能尽量把头埋到最低。 “废物,一群废物,一个后宅妇人,都处理不好!” “咔嚓……”又一个杯盏落地。 “公主,息怒,也许墨玉姐姐,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宫人的话音未落,便看到出去找寻墨玉的人,跌跌撞撞的回来了。 “做什么,这么慌张,小心点走路,公主还等着呢!”宫人赶紧出了屋子,呵斥了莽撞的小太监。 只是看小太监进去回话,自己便没有再进去。 守在院子中里,只有深深呼出的一口气,才能证明此刻的心情。 “墨玉呢?她为何不回来复命?”恒宁公主面色阴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小太监面上一层细汗,袖子胡乱的擦拭了两下,在恒宁公主不断愠怒的脸色下,小声说道:“回……回禀殿下,墨玉……墨玉姐姐自缢在宫墙外了,奴才过去的时候,墨玉刚被守城的兵卫发现,奴才没有敢上前去询问,想着公主的事情,奴才去了街市上走了一圈……听到有百姓说……” “说什么?”恒宁厉声问道,一双眸子要喷出火来。 吓的小太监,又俯了俯身,头垂的更低:“他们说,京兆府抓了一匹来历不明的刺客,意图想要刺杀皇上,被京兆府衙门的人和七皇子府的侍卫共同擒获,如今关在大牢里,大理寺汪大人,也亲自过去督办……” 本来心中忐忑不安的恒宁公主,听到小太监的话,刚才渺茫的希望,也被掐灭。 面色青灰,头脑一片空白。 “公主,公主,墨玉姐姐已经死了,这件事,怎么说也到不了你身上啊。”久久没有听到恒宁公主发火,站在门外的宫人,探头进来便看到公主失魂落魄的模样。 心下很快也跟着慌张了起来,小太监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生存的本能,很快让她想到了破解的办法。 恒宁公主如果有什么意外,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只有跟着陪葬就份。 沉浸在计划落空的失败中,恒宁公主此刻,才感觉到害怕,两个字怎么写:“墨秋,怎么办?墨玉死了,墨玉也死了,母妃死了,大哥也死了,会不会下一个就是我……我不想死,父皇怎么这么狠的心,居然禁足我那么多天,还不让我去参加长乐的新婚礼……父皇怎么这么狠的心,都是那个人,害死了母妃和大哥,我饶不了她……呜呜……父皇不喜欢我了……” 说着,恒宁公主的身体,因恐惧和悲伤而剧烈颤抖。 眼神涣散,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 紧紧地抱住了从小陪伴在侧的墨秋,仿佛这是她在这乱世中唯一的依靠。 墨秋轻轻地拍了拍公主的后背,示意她平静下来,并屏退了其他的宫人。 心里更是把捏了一把冷汗,这话如果传到皇上耳中,估计他们的人头,都不够皇上发泄怒气。 “公主,您别太难过。这一切都是那个人的阴谋,他不仅蒙蔽了皇上的双眼,更蒙蔽了世人的眼睛,都是他的错,要不然贤贵妃和大皇子还好好的。”墨秋见公主神色不好,也只能顺着说。 毕竟此刻殿中,也就是主仆两人:“公主,墨玉走了,这件事,便到不了公主您的身上,即便是被大理寺和京兆府审出一二,您也推脱给墨玉,早就被不知道什么人买通了,偷了您的首饰钱财,记恨在心,试图嫁祸于您。” 听到墨秋的话,恒宁公主慢慢止住了哭诉。 母妃和大皇兄过世之后,她每天都是诚惶诚恐,可是也不能放任害了他们一家三口的人逍遥。 只是没有想到,派出去那么多大皇兄留给自己的死士,居然没有伤到对方一分。 恨,又能怎么不恨呢!对付不了厉淮然,想不到连杀了厉淮然在乎的人能力都没有。 恒宁公主的面容,双唇紧抿,颜色淡得近乎苍白,随着时间的流转,逐渐转化为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与不甘。 眼神开始变得锐利,如同被冬日寒风雕刻的冰刃,闪烁着冷冽。 “公主,奴婢还听说了一件事,您不要生气。”墨秋自小跟在公主身边,自然知道公主的心思。 劝说道:“公主,这也许是您最后一次机会,可以站在高位替贵妃和大皇子,讨回一丝利息了,只是,不能全靠您自己,七皇子势大,咱们需要借助其他人……” 主仆两人几乎说了一整晚的话,墨秋才带着疲惫的神色,出了大殿。 翌日的朝堂上,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刚上任不久的京兆府尹,只觉得头上悬着的刀,要落到脖颈间,被汪大人和朱大人,重新抬起。 洪启帝拖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无尽的疲惫。 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再次开口,声音虽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可有审出这起事件的幕后指使?” 京兆府尹闻言,背后瞬间湿了一片,汗珠沿着脊背滚落。 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拭去,生怕这微小的动作也会引来皇上的不满。 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禀皇上,微臣与大理寺丞,昨夜连夜审讯了收押的五名嫌犯。其中一人因伤势过重,未及多问便已不幸离世。至于其余四人,起初皆保持沉默,直至后半夜,才有一人松口。据他所述,他们被匿藏于京郊的一处废弃宅邸中,那正是前段时日七皇子下令抄斩之地。他们声称,此行目的是为了报复,因七皇子先行处决了周侧妃,以示警告。” 洪启帝闻言,眉头紧锁,目光如炬,直视着跪在眼前的府尹大人。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府尹大人的手在地上微微颤抖,尽力保持镇定。 继续汇报:“另外,还有一名嫌犯,在三七大人的严厉审问下,吐露了他与宫中某人有联系。但具体是何人,以及联系的内容,他尚未全盘托出,只言及此事牵涉甚广,需谨慎行事。” 洪启帝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继续审,无论涉及到谁,都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朕倒要看看,是谁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言罢,洪启帝转身欲走,留下京兆府尹在原地,依旧伏地不敢抬头。 第189章 早上的京城,似乎笼罩在一股血腥未散的氛围中。 阳光斑驳地洒在石板路上,人群熙熙攘攘,议论声此起彼伏,皆因昨日发生的一起震惊全城的事件。 “这北狄的人,真是太可恶了!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动手,简直是不把我们大夏的将士放在眼里!”其中一位身着粗布衣裳的汉子,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愤慨。 旁边一人闻言,好奇地问道:“兄台如何断定是北狄的人,而不是南蜀国的奸细呢?” “南蜀国?呵,他们有这个雄心豹子胆?”先前发言的汉子不屑地哼了一声,“不是我小看了他们,南蜀国偏僻小国,怎能和我们大夏相比,还是相差甚远。他们岂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京城行凶?” 不远处另一群人却持有不同的看法。 他们中有人质疑道:“你们怎么就那么肯定是北狄或南蜀国的奸细呢?难道就不能是其他势力所为?” 这时,一位看似知情的人士插话进来,他先是环顾四周,似乎觉得直接说出某些信息不妥。 于是,转而以一种更为谨慎的口吻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昨日那起事件发生在七皇子府的马车附近,受害者似乎是周侧妃。这背后的原因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或许与后宅妇人的争斗有关,也未可知啊。”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就差明摆着说,是几个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了。 “哎,这世道啊,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一位老者摇头叹息,语气中充满了对时局的忧虑。 “是啊,希望官府能早日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安宁的京城。”另一位年轻人附和道:“昨日送去义庄的,就有五六个,还有在医馆的,重伤未醒的,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命醒来。” 年轻人叹息的摇头。 “你们可是不知道,昨日我正好在正阳街这边办货,嗖!嗖!嗖的利剑扎到肉里,吓的我一晚上没睡觉,满地的血啊……不能想,不能想……”男人摇着头,似乎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这位兄台说的是,我刚才医馆回来,我婆娘的大哥,就被流箭射伤了胳膊,索性命是保住了,只是这医药费,可是掏空了我老丈人家底,还好七皇子府侧妃发话了,说是周围百姓也是受七皇子府连累,已经让人垫付了医药费,否则……这个冬天,是过不去了……” 男人说着开始唉声叹气,看向刚才说周侧妃不是的人,带着怒气的回道:“后宅之事,我是个大老粗不懂,但,有人帮了我岳丈家,我就不能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大道理我王五不懂,但,贼人杀人,周侧妃救人,周侧妃娘娘就是好人。” 王五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还不知道,中间还有这样的曲折。 不多久,便有人开始称赞起,周侧妃的善举。 不知道谁中间提了一嘴,瑞王府嫁女,这些贼人如此嚣张,该不是瑞王府的仇家,给长乐郡主找晦气。 误伤了七皇子府马车和周围百姓? 一时间,这场刺杀,被传的以讹传讹,什么版本,都出来了。 长乐郡主听到外面的传言,已经是三日后的事。 也是看到孟家的下人,看着她的目光古怪,仔细审问之后,才知道恒宁公主居然背着她,还做了如此大的事。 “郡主,你莫要气坏了身子,老奴也是担心您,您和姑爷刚新婚,不吉利的事,也是老奴让她们莫要再您和姑爷面前嚼舌根……”邹氏脸上满满的愧疚,又透露点担忧:“郡主,要怪就怪老奴吧,老奴认罚,只是也要等着郡主和姑爷回门之后,王爷和王妃,还在府中等着郡主……” 邹氏如此说,长乐郡主怎么还能责怪于她。 “郡主,姑爷过来问,您这边好了吗?”小丫鬟适时进来回禀消息。 想到徐璟城还在门外等自己,长乐郡主怒气横生的脸,顿时烟消云散。 扶起跪着的邹氏,笑着说道:“奶娘,说哪里的话,长乐也知道奶娘是为了我好,奶娘,再帮我整理一个妆,今日我还要带哪支并蒂海棠的步摇。” 这几日的温情,长乐只恨周韵淑的存在,没有能让她早日嫁入徐家。 邹氏见郡主不再生气,也扬起笑意:“是,郡主。” 深秋将近,正阳街暗杀的流言,一而再,再而三的揣测。 京兆府和大理寺衙门,也没有出示公文。 随着北狄使臣入京,想要和谈的消息,犹如惊雷,劈向京城的天空。 “皇上,老臣认为不妥,使臣进京也就算了,为何要带着北狄的五皇子?岂不是贼人之心,昭然若揭?”沈太傅一马当先,率先站了出来,面上皆是不敢苟同之色。 “微臣附议,北狄数年来,伤我夏百姓几十万人,如今没有任何诚意,便要来京城和谈?谈什么?谈他们如何砍杀我大夏的兵将和百姓吗?” “微臣也附议,皇上,如果和谈,如何能对得起,北境的将士?” “此话差以,正因为为了北境的将士,我们才更应该和谈?北境的百姓这些年,苦于战乱,民不聊生,朝廷应该给北境百姓和将士喘息机会,休养生息,才是?” “妇人之仁,北境百姓和将士休养生息,北狄岂不是也有喘息之会,在壮大,要老臣说,就应该趁他病要他命,一举歼灭。” “沈太傅,可知,这些年我北境的将士,为什么没有一举歼灭北狄?难道是不想吗?北狄的北面便是鞑靼人,他们骁勇善战,兵将身强体壮,有北狄人在中间,还有缓冲,一旦直接对上鞑靼人,再有北狄残存势力,我大夏,又该怎么应对?”汪申海站在大殿中间,少见的对上沈太傅等文臣。 第189章 洪启帝,面容略显苍白,眼中泛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朝堂之上,群臣的争执声此起彼伏,宛如潮水般涌来,让他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突然,洪启帝一拍身前的龙案。 却,也让他不由自主地轻咳了几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干涩与无力,仿佛连这简单的动作都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咳嗽间,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见状,身旁侍立的宫侍连忙上前,手中捧着茶盏,准备为洪启帝润喉。 洪启帝,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宫侍退下。 “不和谈,”洪启帝的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沈太傅,你若要反对和谈,便拿出足以说服朕的理由来,告诉朕,北境的兵士在拒绝和谈后,应当如何妥善安排,如何布局防御,以确保国土无恙。” 随后,他又转向另一侧的汪申海,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和谈之事,汪卿,你需尽快与北狄方面沟通,特别是关于五皇子到访京城的各项安排,务必详尽周到。明日一早,朕要看到你们的方案放在朕的案前。” 说完这番话,洪启帝似乎已耗尽了不少精力,他轻轻挥了挥衣袖,示意群臣退下,同时扶住了身旁胡董海伸过来的胳膊。 胡董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洪启帝,一步步缓缓离开朝堂。 背影显得格外沉重而孤独,仿佛连这简单的行走,对他来说都是一项不小的挑战。 整个朝堂,在这一刻,因洪启帝的离去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走出很远,洪启帝眉头才稍微舒展:“老七,这几日可有书信回来?” “回禀皇上,并无,想来已经在回京的路上,算算日子,应该要不了几日,皇上便能见到七皇子了。”胡董海仔细的扶着洪启帝,小心应答。 “呵,他倒是个心大的,自作主张把人带了回来。”洪启帝冷笑道:“有勇无谋,做事鲁莽,这些年也是毫无精进,大夏国交给他,也是那些老臣的福气,如果给老大那个逆子,估计能把整个大夏搅得天翻地覆,天天算计着自家锅里的那点子东西,哼!咳咳……” 胡董海低着头,装作没有听到,替洪启帝认真看着路。 洪启帝看着沉默不语的胡董海,疲惫的叹息道:“儿子再多,又有什么用,都不是瑞儿……” 胡董海,把头垂的更低。 直到听到洪启帝咳嗽,打起精神,让人抬来软轿,赶紧回了福宁殿。 七皇子府侧门。 平儿手里拎着糕点盒子,脸上全是笑意。 进了花满堂,脸上的笑意更胜。 正在给颜漫漫点茶的香冬,第一时间看到进门的平儿。 便给拿着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的颜漫漫,使眼色。 颜漫漫一抬头,果然看到平儿笑的恣意:“怎么?出去一趟,捡到金元宝了?” 不能随意出门,上一次虽然有惊无险,但,钱和吃食有很多,小命只有一条。 颜漫漫还是很珍惜的,只要哪个人还在京城一天,她便小心为上, 死伤百姓,大理寺和京兆府都在办案件,还是伤不到那人分毫。 也只有宫中的娘娘或者公主,淑贵妃娘娘,显然不会动用这么多的人,鱼死网破。 唯一的可能便是恒宁公主! 中间还有七皇子和大皇子之间的恩怨,费这么大气力,非要她死才肯罢休。 “侧妃?奴婢哪里有,奴婢听说七皇子要回京,这才跑的快了一些,侧妃,就是这样打趣奴婢。”平儿想到刚拿到的银锭子,才不会告诉侧妃,要不然又要取笑自己了。 是侧妃说的,男人有钱就变坏,她也是防止小石头有变坏的机会。 平儿的小动作,颜漫漫怎么看不到,只是这会全被平儿的消息惊住:厉淮然,要回来了? “为何府中没有消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按道理说厉淮然的消息,应该七皇子府先知道。 “是礼部的人传出来的消息,说是七皇子和北狄的五皇子一起回京,北狄的人想要和谈,说是要来联姻的,现在整个京城都沸腾起来了,说是要看看北狄人长的是不是像青面獠牙的鬼怪,杀了我们大夏多少百姓,还敢和谈?还联姻?有那个公主敢嫁过去?侧妃,七皇子出征,果然不同凡响,百姓们都说,七皇子战神下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我们大夏之福……” 听着平儿后面一系列恭维的话,颜漫漫只被前面的事,惊住了。 “平儿,可有听到七皇子什么时候回京?”见侧妃走神,香冬忍不住询问道。 平儿也被香冬的问题,问的愣了神。 是的,她只顾得替侧妃高兴,居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 猛敲了自己的头一下,才告罪道:“侧妃,奴婢光顾得高兴,忘记再仔细打听七皇子回程的时间了。” “无妨,终究前后差不多几日。你明日带些银子出去,多找些人,把北狄这个五皇子,好好夸耀一遍,顺便把大夏和北狄关系可能缓和贸易的消息,一同放出去。” 平儿听着侧妃的吩咐,一一的记下。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何侧妃这样做,但是,主子如此做,便是有道理的。 “是,奴婢记下了。” 香冬也不明所以,但,侧妃没有说,就有侧妃不说的道理。 又看了看外面,没有小丫鬟靠近主屋,便放了心。 三日之后,天际初露晨曦,七皇子厉淮然身着一袭闪耀的银色铠甲,端坐在头大马之上。 面容沉静如水,未发一言,但那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势,却如同寒风过境。 陆六一看着这样的主子,忍不住内心腹诽:也不知道谁一路上,拼命赶路。 跑死了六匹良驹,这会子,不紧不慢起来了。 稍落后一个马身的位置,紧跟着一位身形魁梧的男子。 双目炯炯有神,似是深潭涌动。 体格健壮,身着的华丽锦服与精致玉冠,无不透露出其非凡的气度与出身的高贵。 这位男子身后,一列列异族士兵紧随其后,他们的装束各异。 不难猜出,此人,便是北狄的五皇子。 城门口,礼部的大小官员早已列队等候,他们的衣袍在晨风中轻轻摆动,庄重而恭敬。 随着七皇子一行的临近,官员们纷纷行下大礼。 礼毕,一位手持节杖的使节快步上前,行至北狄五皇子面前,礼貌性问好。 七皇子见此,轻夹马肚,朝着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留下一片尘土与众人错愕的目光。 与此同时,陆六一正忙着将队伍最后的一辆囚车,转交给前来接应的大理寺官员。 完成交接后,陆六一没有片刻停留,立刻翻身上马,紧随其后,紧追七皇子的背影而去。 一行人在晨光中,渐行渐远。 留下一串坚定而有力的马蹄声,回荡在空旷的城门外。 第189章 城门外的官员,皆知厉淮然的脾性。 早年时间,不爱与朝臣相处,尤其是文臣,这些年也未曾改变。 也不是没有人到洪启帝面前参奏过,结果一便是惹的洪启帝生气罚了七皇子厉淮然。 只是下次见到尤为更甚,不仅仅是七皇子不近人情,就是连同七皇子手下的兵将,也是看到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们便歇了去编排七皇子的心思。 再怎么努力,七皇子仍旧是七皇子,反而损伤的是他们。 过去如此,今日更是不敢。 礼部对接北狄的官员,大理寺的人带走囚车中的要犯。 囚车的周围,皆是黑布挡着,如果不是周围的看守人员众多,百姓都没有发现囚车里面有人。 厉淮然纵马进城,先是进宫复命。 颜漫漫站在街头,目光穿过渐渐暗淡的天色,夕阳的余晖无力地洒在空旷的街道上。 却仍旧未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侧妃,要不要奴婢扶你进去休息一会?”平儿担忧的问道。 颜漫漫,看了看府门前的一圈人,摇了摇头:“且等等吧。” 双脚仿佛失去了知觉,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疑虑。 难道沈如烟真的在故意刁难自己? 正当这些纷扰的思绪在脑海中盘旋时,沈如烟的脸色异常苍白,闯进眼帘。 不由的嘴角扯出一丝冷意,这是打算害人终害己? 与此同时,厉建安——早已地倒在下人的怀中。 而更让她惊讶的是,久违的小郡主,厉景荣也出现在了。 颜漫漫,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这个如同糯米团子般可爱的小女孩了,初见之下,她甚至没能立刻认出。 直到看到照顾小郡主的李姨娘,颜漫漫才把人认出来。 此时的厉景荣,哪里有当初的天之骄女的模样,厉景荣,身上的衣服虽是新换的,整洁而华丽,但她那躲在李姨娘身后的动作,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怯懦和不安。 颜漫漫,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终究,小郡主不是她的孩子,还有李姨娘警惕的眼神,都让颜漫漫不是很舒服。 “周侧妃,可是景荣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李姨娘怯生生的问道。 安静的人群中,李姨娘的话,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到颜漫漫身上。 “李姨娘多心了,本侧妃只是见小郡主,又长高了许多,身上的衣裙似乎都短了,沈侧妃,难道秋日并没有给小郡主做新衣?还是做的新衣本来就是短的?”七皇子妃虽然有错,侄子无辜,颜漫漫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你胡说什么,小郡主一季四套新的衣裙,都是按时做的,哪里有可能短。”沈如烟本来糟糕的心情,被颜漫漫如此问,语气更加不善:“奶娘,你来告诉周侧妃!”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一个丫头片子,她怎么可能断了吃穿。 只是,沈如烟高傲的神态,没有看到尹氏的为难神色。 不屑的继续说道:“你真当我们太傅府,和你们周家一样,苛责别人生的女儿,即便是自己亲生的都苛责,更何况从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沈侧妃,说的是,周家的教养不好,还好本侧妃原名颜漫漫,生活在江南。”颜漫漫并不是很在意出身,反正两个都不是她的家。 随意说,随意讽刺。 听到颜漫漫的话,不说沈如烟,即便是陈侧妃和其他姨娘,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每个人快脱臼的下巴,透露着各自的惊异。 “周……颜姐姐,怪不得颜姐姐皮肤这么好,果然还是江南的水土,更养人……”柳姨娘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颜漫漫说话,她必定全力附和。 说完之后,似乎觉得夸奖还不够,继续夸奖道:“还有颜姐姐的声音,似黄鹂百转绕梁,怪不得七皇子总喜欢听姐姐讲话,就是妹妹我,也很喜欢听,恨不得把耳朵挂在姐姐腰间,天天跟着姐姐才是……” 颜漫漫知道柳姨娘在恶心柳如烟,但,听到柳姨娘要把耳朵挂在自己身上,还是不由的抖了抖身子。 “妹妹说的哪里话,妹妹如果真的喜欢听,姐姐改日让人从江南找一个戏曲班子过来,那边的吴侬软语的小调,也很是好听,让妹妹一次性听个畅快。” “姐姐,说的是真的?那妹妹可要当真了?”柳姨娘挨着颜漫漫站好,在她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小郡主短一寸的衣裙,不由的笑问:“尹嬷嬷,刚才沈侧妃问你的话呢?” 柳姨娘最后笑着看向颜漫漫,眼神示意,颜漫漫看向小郡主厉景荣的鞋子。 颜漫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尹氏迫于无奈,跪在沈如烟面前请罪道:“侧妃,天气突然冷的快,绣娘们不够用,小郡主的衣裙还有个三五日才能做完,李姨娘已经过来问过,老奴也问了,是否需要老奴让人出去先买两套给小郡主急用,李姨娘说不用,这才耽搁下来,还请沈侧妃……”转身看向另一侧的颜漫漫,不甘道:“周侧妃恕罪!老奴后日一定会把小郡主的分例补齐。” “行了,起来吧,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值当奶娘你跪下请罪,后日补齐就是,多大的事情。”沈如烟并不在意,抬手让尹氏起身。 李姨娘没有想到,有人会注意到小郡主,此时反应过来。 躬身行礼:“尹嬷嬷说的是,都是臣妾的错,未能发现景荣的衣裙短了,臣妾这就然让丫鬟带着景荣去换下衣服。” 颜漫漫见此,还想说什么,就被身边的柳姨娘拉了拉衣袖。 便看到柳姨娘,圆润的小脸,满脸不赞同。 正在颜漫漫犹豫之际,便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不是厉淮然,又是谁! 待颜漫漫再回头,厉景荣便被人抱了进去。 马蹄声靠近,颜漫漫屏住了呼吸,马蹄带过来的灰尘,呼吸完,颜漫漫就感觉可以洗肺了。 “殿下!臣妾恭贺殿下回京!” “奴婢,恭贺殿下回京!” 众多莺莺燕燕一起给厉淮然请安,颜漫漫也象征性的屈膝,很快便站直了身体。 抬头便看到厉淮然一人,站在一群女人中间。 西游记中的盘丝洞,也不过如此! 颜漫漫似乎,还未看过真人版,不由的兴致大起,便听见沈如烟娇俏的声音:“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颜漫漫准备看戏的眼神,突然撞上正主的视线。 第189章 如果换成其他人被抓包,可能会面红耳赤,但,颜漫漫则是莞尔一笑,程亮的眼神里,让人看不出其他不该有的情绪。 满满都是对厉淮然,平安回来的喜悦。 厉淮然一身的疲惫,仿佛此时倏地不见了。 翻身下马,直直往心心念念的人身边走去:“怎的穿的如此单薄,站在府外等着!” 本来一张冷峻的脸,加上不虞的语气。 人群中直接爆发了一阵哭声:“母……母妃……” 陈秀兰面色尴尬的赶紧捂上了儿子的嘴巴,附身告罪道:“殿下恕罪,建安长时间不见殿下了,想念的紧,小孩子就是这样,不见的时候没事,见到了就想起来,委屈了……” 放在身后的手,对着奶娘摆了摆,示意奶娘赶紧抱着建安回去。 哪里知道厉建安,似乎被七皇子周身凌厉的气势吓到了,紧张的抱着陈秀兰的手不松开。 众姨娘本来见到,七皇子和周侧妃的浓情蜜意,酸到不行。 这会子见被大公子打扰,心里正是开心,哪里顾得了陈秀兰的心情。 “陈侧妃,大公子该不是被殿下吓到了吧,这小脸都白了。”说话的是,元清儿,见到厉淮然看过去,满脸都是羞涩。 更是拿出帕子,遮住半面,娇羞道:“殿下,奴婢也是见大公子哭的可怜,陈侧妃让奶娘这样抱下去,别有其他的事情,还是让府医过去看看吧。” 帕子掩面的眼睛,看向厉建安的眼神黯然了许多。 如果,她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爹娘和她的后半生,便安稳多了。 “是的,殿下,奴婢也看着大皇子脸上红晕,该不是今日在门口站的久了,得风寒了吧?”见元姨娘得七皇子注意,韦姨娘担忧的说道。 “哎,臣妾就说,殿下要回府,也要等到晚膳前,让大公子和小郡主待在院子里等着便罢,咱们大人身体好不怕,小主子们身娇肉贵的,哪里能被这晚上的秋风吹。” “妹妹怎么这么说,沈侧妃也是盼着殿下心切,想让殿下第一时间看到小主子们,哪里会考虑的面面俱到,还好沈侧妃没有让三公子,四公子和五公子出来,大公子和小郡主年岁大了,哪有这么容易生病。” “呵,听妹妹这么说,好像是沈侧妃和周侧妃故意的,居心不良,不让自己生的公子过来,偏让大公子和小郡主出来吹风,故意……”后面的话,韦姨娘并没有说完,一张娇艳的脸,写满了惊恐。 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看向沈如烟的视线,带着挑衅。 她是淑贵妃送到七皇子府,即便是宫嬷嬷也要给她三份薄面。 更是韦家的姑娘,也是淑贵妃姨娘的娘家人,说起来,她见了淑贵妃也要喊一声,表姑母。 如果不是姑奶奶早早死了,韦家早早就飞黄腾达。 哪里还需要做七皇子的姨娘,侧妃也是使得。 韦姨娘的下巴,又抬高了几分。 沈如烟深吸一口气,试图以平和的姿态每次想要解释一二,都被韦姨娘这个贱人打断。 碍于七皇子在,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嘴角勾起一抹礼貌却略显僵硬的微笑。 渐渐地,沈如烟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愠怒在心底悄然升起。 眼神开始闪烁,不再是初见时的柔和,而是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够了!你们以为凭几句谗言就能撼动我分毫?我沈如烟虽非铁石心肠,但也不会任由人随意践踏!”怒火中烧的沈如烟,仿佛变了一个人。 “殿下,不是的,臣妾并不是有意的,况且,陈侧妃,大皇子不舒服,你这个做母妃的,为何不带大公子先回府休息。”沈如烟心中一口恶气,继续说道:“你们如此说我,我可有一定让大公子和小郡主站在府门口等,是陈侧妃想要用大公子争宠,跟本侧妃何干?李姨娘不是让小郡主回去了吗?本侧妃可有说什么!” 言毕,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颜漫漫,那些妾室们,刚才可是把她也指责了进去。 这口锅,可不能让她自己背。 哪里知道,颜漫漫这个贱人,居然若无其事的摆弄蔻丹。 沈如烟只想吐血:“周侧妃?” “沈侧妃?喊我何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沈如烟的麻烦,颜漫漫自是没有受虐倾向:“沈侧妃,是不是该进府了,殿下赶了一天的路,想来也是累了,沈侧妃不是准备了接风宴吗?” 经颜漫漫提醒,沈如烟方才认为自己刚才做了傻事。 她一个侧妃,怎么会被一群姨娘牵着鼻子走,很快恢复如初,笑着替自己找台阶下:“周侧妃说的是,管家……” 刚想问管家宴席准备的怎么样,便见到七皇子已经跨步进了府门。 身边还带着周侧妃,刚恢复的心情,顿时沉到谷底。 “侧妃,咱们也进府吧……”尹氏提醒道。 沈如烟再抬头,便看到陈侧妃和姨娘们,已经陆续进府了。 门口只有几个胆小怕事的姨娘,低着头,未有动作。 一甩衣袖,沈如烟气急,带着怒气也跟着进去了。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到了七皇子的前院,陈侧妃和众姨娘都被挡在门外。 只有周侧妃和七皇子不见踪迹。 院门紧闭,七皇子的两个亲卫,穿着铠甲站在门口守卫。 一盏茶的时间一过,沈如烟看着突然从里面打开的院门,上前问道:“陆侍卫,殿下可有说,什么时候开宴?” 陆六一黑着脸,屏气凝神的说道:“回禀侧妃娘娘,殿下说,你们自顾开筵席,他舟车劳顿,没有胃口,先行休息。” “这怎么能行呢?殿下舟车劳顿,洗漱之后,更应该好好吃些东西,把一路上的空虚给补回来,哪里能不吃东西呢?奴婢这就让厨房,做几道殿下爱吃的菜式,奴婢伺候殿下用膳。”元姨娘贴心的说道。 “奴婢也去,殿下最是喜欢吃奴婢做的羹汤,奴婢这就去做,给殿下端过来。”很快也有姨娘反应过来,接着说道。 说完,似乎担心有人抢了这个活计,赶紧转身往厨房走去。 陆六一看着,不由的皱眉,想要拦人,人已经走远了。 “侧妃和各位姨娘,见谅,属下按照殿下叮嘱办事,不用各位伺候了,周侧妃已经在屋里伺候了。”见跃跃欲试的侧妃和姨娘,陆六一头大,为了避免等下的麻烦,直说道。 不等众人再说什么,陆六一赶紧进了院子,关门一气呵成。 沈如烟咬碎了银牙,贱人果然就是贱人。 见到殿下,就上前勾引,把七皇子的魂儿,都勾引的没了。 “呵呵!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各位妹妹,还是好好想想,谁是你们最大的对手吧,蠢货!” 第189章 众人见陈侧妃都走了,看着紧闭的大门和巍峨的侍卫,努了努嘴,也各自讪讪离开。 柳姨娘则是早早,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如今正坐在屋子里喝茶,见到韦姨娘和方姨娘,面色不好的回来,赶紧让人把门关了起来。 “哼!还说亲姐妹呢,人家得宠,如意春风的,也没有见分你一杯羹,指不定要背后捅刀子呢,每日还赶着上前巴结人家,殊不知人家侧妃,根本看不上你!” “有些人就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一个商户贱籍的女子,懂什么,见谁得宠便眼巴巴的巴结去,还不是比别人手中的棋子!”韦姨娘扭着杨柳细腰,恨恨的说道。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见柳姨娘的房门,仍然紧闭。 也没了意思,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姨娘,韦姨娘和方姨娘也太过分了,每日站在咱们门口,实在太气人,要不要跟周侧妃说,给您换个住处?”小丫鬟气的满面通红,愤恨的说道。 “你气什么,我都不生气,她们爱说什么,让她们说去,左右影响不到姨娘我。”柳婧涵看着桌子上的物品,不在意的说道:“殿下带给周姐姐的物品,周姐姐不也是想着我了吗?这就足够了,况且,这个院子也是住不了太久,何必再给姐姐找这个麻烦。” “可是……”小丫鬟还想再说什么,被柳婧涵打断:“你如果实在不想住这个院子,我倒是可以做主,让你去别的院子住?” 小丫鬟听后,“噗咚”一声跪倒地上,讨饶道:“姨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还望姨娘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知错了……” 柳婧涵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拂了拂衣袖道:“起身吧!做好分内的事有赏,心思太多,我这个屋子便留不了你。” “是,奴婢知错了。” 院子外面的事情,颜漫漫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腰快断了。 她哪里知道,自己在门口,几个眼神,可以被厉淮然曲解出那么多含义。 早知道应该戳瞎双眼,才是。 “爷,肃儿沐儿长久不见爷,想来也是想念父亲了,臣妾知错了,爷用下晚膳,咱们回后院看肃儿沐儿吧!”颜漫漫揉着腰,玉臂撑起上半身在床榻上,义正言辞的说道。 俗不知,话是好话,只是两人刚经过温存,话语中都是带着魅惑。 妖媚的脸上红晕,都未退去,更何况还衣衫不整的模样。 没有听到厉淮然的回应,便看到男人猩红的眸子。 心中暗狠,狗男人,让她在门外站了这么久,进门都没有坐下休息,就被拖到床榻上。 还真是一点都不吃亏,给她带了好东西,这不就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爷,饶过臣妾吧,留着臣妾的小命,慢慢消磨才是好的……” 厉淮然刚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落到小女人腰部。 正在颜漫漫以为,逃不过去的时候,便感觉到男人温热的大手,正在给她按摩腰部的酸痛。 “趴好!”厉淮然温声道。 “嗯,就是那里,再大力气一点……嗯,左边一点……”一声声令人遐想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来。 站在院中的陆六一摸了摸鼻子,又退了远了一些。 平儿和香冬,站的远,耳朵也不如陆六一灵敏。 自顾聊天,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只是看陆六一移动,不解的看向对方。 中秋佳节,京城之内,一派喜庆祥和之气弥漫开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此夜,不同于往常,朝廷特许亥时宵禁延长至子时三刻,这一消息如同春风过境,瞬间吹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百姓们更是欢呼雀跃。 各大酒楼纷纷点亮了璀璨的灯火,挂起了五彩斑斓的灯笼,推出各式中秋特色菜肴,香气四溢,吸引着食客们纷至沓来; 赌坊内,人声鼎沸,笑语连连,各式赌局热闹非凡,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刺激与兴奋的气息; 戏园子里,名伶们身着华服,粉墨登场,一曲曲悠扬婉转的戏曲,引得观众掌声雷动,喝彩连连。 然而,这份欢乐不仅仅属于平民百姓,侯府高门与皇室更是重要的一晚。 外邦使臣的到来,大夏为了彰显其强盛的国力与文化的博大精深,这一次举办的宫宴,更为盛大。 邀请了,五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共襄盛举。 也给了更多的闺阁小姐,更大的机会,或者说机遇。 更何况八皇子,还未有正妻,二皇子和五皇子的侧妃,都是待定。 更重要的是七皇子,也从北境回程,这样盛大的宴会,也会参加。 他们坚信,七皇子之前拒绝他们,是没有见到自家女儿的貌美和才华。 只要给她们机会,总能有出头的机会。 继妃?那可是继妃之位,未来的皇后,没有哪个家族,不想搏一搏!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拼一拼,摩托变跑车!” “侧妃?什么意思?”平儿懵懂的看向颜漫漫,她刚才正在和侧妃说,京城中各家女眷,这几日都在给自家女儿置办最耀眼的头面,和最新华丽精致的衣裙,更有甚着,还打听了淑贵妃的喜好。 明摆着,七皇子这条路,走不通,要讨好淑贵妃。 毕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讨好淑贵妃果然比让七皇子看上,胜算更高一些。 看着铜镜前,烛光摇曳,映照出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颜漫漫陷入了怀疑,自己还能靠着这张脸,在厉淮然面前有多少宠爱。 心中默念:天道眷顾啊! 陈嬷嬷手法娴熟地为她梳理长发,编织成复杂而精致的发髻,香冬则在一旁忙着挑选配饰,每一件都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与她身上的华服相得益彰,更显其高贵不凡的气质。 如此,陈嬷嬷也满意了许多:“侧妃天生丽质,又得七皇子看中,不必介怀那些女子。” 转身继续和平儿解惑:“那些人家,想要通过自家女儿,改变家族命运,或者让家族更上一个台阶。” 平儿才似懂非懂的点头:“侧妃的意思,就是用自家女儿做赌注,拼搏整个家族的重担……那……那些小姐们,还真是不容易啊……” 听着平儿天真的话,陈嬷嬷道:“这个世道,女子有几个容易的,既然享受了家族的裨益,也要付出,是自然的。” “但,也不是女子想要降生到这个家族的,如果可以选,我……” 看着陈嬷嬷和平儿的视线,颜漫漫笑意更浓:“我还是出生在富贵家庭,毕竟我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空有美貌,也只能给七皇子做侧妃……哈哈……” 瞧着两人脸上失望之后,肯定的态度,颜漫漫笑的更开心了。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普通家庭的女子,会容易! 第189章 一时间,房内都被颜漫漫的自我打趣,轻松了不少。 平儿更是没有了,先前的失落,不能陪同主子进宫伺候,原以为是主子嫌弃她鲁莽。 但见主子态度往常,便知道是她自己多虑了。 午时一过,颜漫漫的马车便停到宫门口,等到侍卫的盘查,方才能进入。 “侧妃,不用紧张,例行检查,老奴和香冬,这次会守在主子身边,不离开半步。”陈嬷嬷见颜漫漫东张西望,以为颜漫漫想起了上一次淑贵妃的刁难,安慰道。 放下车帘,颜漫漫虽然知道陈嬷嬷误会,也未做解释。 隔着马车,也听到了前后马车里管家小姐的讨论。 转而问道:“陈嬷嬷,宫嬷嬷最近没有回七皇子府,可是淑贵妃气还没有消?” 陈嬷嬷的恭敬回道:“侧妃请宽心,淑贵妃娘娘当时也被是人误导了,娘娘平时也是再和善不过的人,也惩治了那个宫俾,娘娘,作为祖母的人,您又是两位公子的亲生母亲,又怎么会看着下次毒手,况且七皇子殿下在,侧妃莫要胡思乱想。” 香冬神色紧张的看了陈嬷嬷一眼,再看向自家主子。 不由的靠的近了一些,像是在用行动告诉颜漫漫,她誓死守在主子前面。 “停下,检查!”主仆三人还想再说什么,缓缓走动的马车,被侍卫截停。 “是七皇子府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是周侧妃。”三七不卑不亢的声音,响彻在马车外。 不知道是不是颜漫漫的错觉,侍卫并没有做声,反而旁边的马车里的人,窸窸窣窣的动作响了起来。 只不过,片刻,便听到有人失望的声音感慨道:“难道周侧妃,没有坐在里面?” “没有看到,居然没有看到……” “你着什么急,等下宫宴的时候,不就看到了。” “我……我就是想要先一睹周侧妃的风采,宫宴?你我的位置,还能看到贵人?说不定连贵人的衣摆也看不到。” 另一个女子听到好友的话,也不禁的失落起来:“看来真的没有机会了,能得七皇子专宠的侧妃,定然不俗……” 听到外面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颜漫漫尴尬的看向香冬:“她们看我做甚?本侧妃,又不是财神爷,送子观音的?给她们送钱送孩子?” 香冬听到自家侧妃的话,不由得压制住嘴角的笑意:“小姐们,这是羡慕侧妃您,可以得七皇子独宠,想要一睹侧妃您庐山真面貌,奴婢听说,现在好些小姐们,都在仿效侧妃您的妆容和服饰,希望可以在婚后,得到夫君们的青睐,三年抱两,以后的位置,就稳妥了。” 虽然说京城里,关于侧妃的话,不好的也多。 但,只有侧妃的好运,哪个妇人不想有。 妇人们心思复杂,未出阁的小姐们,可是直白许多。 即便是拜越老,也要拿他们侧妃做榜样,她和平儿在茶楼听到之初,也是惊愕。 她们便让人暗中推了一把力,替自家主子正名。 大夏还想哪里寻找,她们主子这么好的人。 主子长得好看,人又好,七皇子殿下喜欢,偏疼爱一些,都是理所应当。 哪里有外面传的邪乎!都是有人恶意中伤。 颜漫漫愕然,美眸流转,一丝的尴尬。 前面还开玩笑说,自己不是送子观音,更不是财神爷。 后面香冬就说,真有人在佛前想要像她一样,婚后生活幸福美满。 如今她要怎么解释,闺阁之事,她作弊,就像是生孩子一样。 她身体异于常人,恢复力好,如果一个普通的妇人生完双胞胎,不说体型很难回去,便是肚子上的纹路,再好的容貌,也大打折扣。 “还是不要了,生孩子损耗的是女人的精力,一个孩子最好,实在不行,也要间隔个三五年再生,母亲身体好,才是子女最大的依靠!” 香冬原本以为侧妃,听到有小姐认可侧妃,会高兴。 没有想到侧妃,反而满脸担忧。 “侧妃,奴婢失言了,侧妃您身体康健,长命百岁,顺遂安康!一定是两个小公子最大的依仗。”又见侧妃没有生气,香冬发自肺腑的说道:“奴婢也要长命百岁,好好伺候侧妃您。” 颜漫漫本来有些感慨的心情,瞬间没有了。 倾城的面容上,满是笑意:“你想什么呢,即便真到百岁,你也该好好在家享受天伦,颐养天年,哪能还在府里伺候……”似乎想到了未来,颜漫漫点头:“你倒是可以经常过来陪我聊天打麻将,才是可以得。” 香冬:“……” 她只是想要伺候侧妃,侧妃只惦记她养老的本钱。 “奴婢愚笨,还是伺候侧妃吧,让平儿陪侧妃玩吧。”下意识的摸着腰部的荷包。 香冬的动作,成功逗笑了颜漫漫和陈嬷嬷。 本来紧张的心情,逐渐散了。 马车很快便停了下来,主仆三人看着长长的甬道,跟着人流。 颜漫漫,一袭绯红的华服,那衣裳色泽鲜艳而不失庄重,细腻的绣工泛着柔和光,完美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发间,各式钗环错落有致,每一件都透着不凡的匠心与贵重,更衬得她容颜清丽脱俗。 陈嬷嬷与香冬。紧随其后。 一行人,穿过曲折的廊道,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沈如烟,两人的马车,尽管前后入宫。 但,沈如烟有沈贵妃的照拂,自然方便许多。 颜漫漫则是,中规中矩排队入宫。 沈如烟的目光,在颜漫漫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中既有审视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 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走吧,你虽是乡间出身,但进了这宫门,一切宫中的规矩礼数都不可有丝毫差池。七皇子虽心疼你,但淑贵妃娘娘那里,可不是能轻易过关的。” 说完,她再次仔细打量了颜漫漫一番,言语间既有提醒也有警告,“望你能明白事理,若是在这宫中传出什么不雅的言论,殿下脸上也无光。” 言罢,沈如烟转身,步伐轻快地离去,留下一抹高傲的背影。 走了几步,沈如烟似乎察觉到颜漫漫并未跟上,不由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回望,那眼神中既有催促也有几分试探,仿佛在无声地说:“跟上,别让我等太久。” 颜漫漫见状,轻轻吸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点头跟了上去。 正如,沈如烟所说,这种场合,大家都是底下斗的死去活来,老死不相往来,见面仍然要笑脸相迎。 跟在沈如烟身边,一路上便多了许多世家臣妇,寒暄不断。 还未到宫宴的庭院,丝竹管弦之乐,不绝于耳。 第189章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宫城之内,灯火阑珊,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每一砖一瓦都透着历史的沉淀与皇家的威严。 淡淡的月光如洗,洒在精心修剪的花木之上。 使得园中花卉更加争奇斗艳,红的如火,紫的深邃,白的纯洁,黄的明媚。 然而,颜漫漫,无心欣赏,看着越来越近的楼阁。 却难掩眉宇间的凝重,紧随沈如烟的步伐,向着那座位于庭院中心的阁行去。 沿途,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悠扬动听,歌姬舞姬们身着薄纱彩衣,随着旋律翩翩起舞,长袖翻飞,如同彩云追月。 宫廷之乐,既有大气磅礴,又不失细腻柔情,远非寻常府邸的筵席所能及。 随着她们逐渐靠近楼阁,谈话声与欢笑声逐渐清晰。 原来众多妃嫔已在此聚首,珠翠环绕,举止端庄,言谈间尽显宫廷礼仪的严谨与高雅。 她们或轻啜香茗,或低声细语,但无一例外,都将话题围绕着坐在主位上的那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展开。 “臣妾沈如烟,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拜见各位娘娘,娘娘福安。” “臣妾颜漫漫,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拜见各位娘娘,娘娘福安。” 颜漫漫,紧跟沈如烟的问安行礼,发髻微垂。 余光看到淑贵妃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这就是沈贵妃的妹妹?果然是妙人一个,来,过来让哀家看看!”颜漫漫的思绪被太后亲近的话语打断。 果然便看到沈如烟得意的笑容,随即起身,笑意盈盈道:“是,太后,姐姐也时常和臣妾说,你慈祥如观音大士,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臣妾迎着光,仿佛看到一层光晕,让臣妾不敢直视……” “呵!沈贵妃知书识礼,说的话,让人信服,没有想到你倒是个嘴甜的……” “太后,莫要见怪,我这个妹妹自小便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祖母很是喜欢,规矩便学的少了一些。”沈贵妃早在两人进殿的时候,尽管一直跟人闲聊,也一直注意着两人行动。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沈如烟居然可以入太后的眼。 殿中的其他人,见太后青眼沈如烟,自是跟着说话。 似乎把七皇子府的另一位侧妃,无视了彻底。 “太后娘娘,臣妇见周侧妃身子不适,可否让她起身?”胡夫人从门外请安进门,状似无意看到还在行礼的颜漫漫,温声出言求情。 还在和沈如烟说话的太后,似乎才恍然大悟道:“许久不见沈侧妃这样的有趣的人,哀家倒是忘记,老七还有一个侧妃?你是哪家的女儿?” 太后的话一出,殿中再次寂静下来。 胡夫人温和的脸上,也带了些不赞同的神色,还想要继续替颜漫漫说话,被颜漫漫摇头拒绝。 缓慢起身道:“回禀太后,臣妾是永昌伯爵府周炳仁之嫡次女。” 颜漫漫不卑不亢,更是把“嫡次女”咬的极重,抬头望向沈如烟。 似乎这个问题再平常不过,并无半点难堪。 放在皇亲贵胄的女眷中,颜漫漫的身份算不上好,甚至很差。 但,她不过是个妾,要什么自行车! 至少比沈如烟这个庶女,强太多。 “太后,这就是七皇子殿下很宠的那位侧妃,如今看来还真的有几分颜色?怪不得沈侧妃,不喜,这样的长相,放在后宅,确实家宅不宁。”瑞王妃吹着茶碗中的茶叶,微微摇头,不赞同的说道。 “瑞王妃所言极是,这样狐媚子的女的,也就是做个姨娘妾室,万不能扶正,上梁不正下梁歪,”又一妇人接着说道:“如果说继妃,还是应该像沈侧妃这样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子,端庄秀丽,后宅也才无忧。” 是人都能看出太后,抬举沈侧妃,殿中的妇人,没有一个傻的。 则能猜不出太后的用意。 果然见到妇人说出此话,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淑贵妃,哀家也看如烟这个孩子,是个好的。” 淑贵妃在众人没有看到的地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听到太后的话,也不着急,只是为难的看看沈如烟,再为难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朱夫人。 “回禀太后,臣妾看如烟也是极好的,只是淮然的正妻,臣妾和皇上商量过,皇上说此事不让臣妾插手。”淑贵妃歉意的说道。 听到是洪启帝的金口玉言,太后也不再说什么。 太后忍不住的皱了皱眉,不悦的神色,就差明说。 “听闻周侧妃生了一对公子,今日中秋佳节大喜的日子,周侧妃为何不带来给太后请安?太后娘娘,臣妾听说两个公子聪明伶俐,七弟只要在京城一日,都会去看两个孩子,只可惜,周侧妃把两个孩子藏的太好了,我们这些做伯母婶娘的,也甚少见,臣妾还想让周侧妃的孩子,给臣妾也带带好运,也能给夫君多生育两个聪明健壮的儿子呢。”窦氏满脸可惜,只是一双眼睛盛满笑意。 “二皇子妃说的是,臣妇也略有耳闻,淑贵妃想来也没有见过两位小公子吧?周侧妃,要臣妇说,你这点做得便不如沈侧妃,经常带着孩子到宫中陪伴淑贵妃,也算他们小小年纪替七皇子尽孝了,太后这太祖母,也便罢了,你做母亲,怎能不让两个孩子见亲祖母,”妇人一袭深月绣衣裙,腰间轻挂着扣合如意堆绣荷包。 一双金丝线绣攒珠鞋,站在二皇子身后,一颦一笑皆是看着窦氏的眼色。 不难看出和二皇子妃关系匪浅,且地位不低。 沈如烟进攻前郁结的心情,此时好上了不少。 终于在人前压过颜漫漫一头,听到二皇子妃和窦家大夫人的话,心里更是熨帖许多。 虽然不知道,为何二人,要帮对自己惩治颜漫漫,不过,足够了。 “二皇子妃,窦大夫人说的是,平时周侧妃,很是谨慎,两个孩子很少出院子,更别说出府,太后娘娘,不知道臣妾说的对不对?男孩子就应该从小锻炼,要不国子监的学子都要去游学呢,也只有小姐们才被圈禁在闺阁之中。” 沈如烟边说便看向太后,见太后面色凝重起来,看向颜漫漫神色不佳。 心中像是夏日吃了冰酥酪一样,清爽通透。 第189章 “要姐姐说,周侧妃您如果不知道怎么养两位公子,不妨劳动淑贵妃娘娘教导一二,淑贵妃娘娘见谅,臣妾真的见不得两位公子的教导,被周侧妃耽搁了。” 说着,沈如烟歉意的向淑贵妃,福身告罪。 “这也不失是一个好法子,淑贵妃,哀家瞧着,皇上也不需要你侍疾,两个好好的孩子在七皇子府糟蹋了,都是淮然的子嗣,你这做亲祖母的,也该关心一二。”太后冷着脸说道。 心中愈加对这个周侧妃不喜,有一个荣贵妃,差点要了皇上的半条命。 这又出来一个狐媚子,当真他们厉家帝皇,命犯桃花煞不成。 狐媚子的长相,也不知道淑贵妃是怎么看顾老七的,这样一个祸害,居然还活着生下两个孩子。 不由得,对淑贵妃不满起来:“周婉儿,怎么你不说话,可是对哀家的话,有异议?” 太后的声音不算大,但,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况且,太后连名带姓喊淑贵妃的名字,已经昭示她的态度。 皇后娘娘是太后亲自挑选的儿媳,淑妃贵这个被周家硬塞进来的嫔妃,太后不喜,也是全京城皆知的事情。 淑贵妃刚入宫的前几年,太后甚至都不让淑贵妃进寿康宫请安。 后来,如果不是看着七皇子长大成人,态度稍微缓和一些。 像今日宫宴坐在一起聊天,更是少见。 还不是因为七皇子厉淮然,得洪启帝看中。 胡夫人见到太后疾言厉色,很是担忧的看向颜漫漫。 见对方,仍然是安静的站着,像是沈侧妃和太后,想要处置的孩子,不是肃儿和沐儿一般。 只是,胡夫人哪里知道,颜漫漫怎么能不着急。 肃儿和沐儿,可是她的命根子,如此,唯有更加冷静。 让敌人发现你的弱点,才是把刀递到对方手中,扼住自己的命脉。 衣摆下的手,都要捏出青筋,颜漫漫面上仍然风轻云淡,为她的容貌,自以为傲。 误导别人,只要有七皇子的宠爱,她便无所不能! 淑贵妃见颜漫漫的态度,不由的心中冷嗤,算她聪明! 转而,重重的看向站在太后身边的沈如烟,起身站在颜漫漫面前告罪道:“太后见谅,臣妾身子也不甚爽利,这些日子一直在调理身体,恐过了病气给两个孩子。” “呵!淑贵妃果真今日不同往日了,哀家,说的话,也无人在意了……”似乎听到淑贵妃的回复,太后意料之中,转而看向皇室其他宗族命妇,悲凉的说道。 淑贵妃脸色一沉,看向身后站着跟哑巴一样的颜漫漫。 眸光犀利,仿佛在说:“你不是很厉害,怎么不说话!” 恒安公主,瑞王妃,端王妃几人坐在一侧,面色讪讪,不敢应答太后的话。 “皇祖母,不过是两个庶子,送到宫中抚养,岂不是抬举了他们,”见颜漫漫被人奚落,最高兴的,莫过于恒宁公主。 今日特地求了皇祖母,才能出宫,虽然不能惹事。 但,一些口舌之争,她还能痛快一下。 太后看向这个被贤贵妃娇宠长大的孙女,想到皇上的安排。 不咸不淡的说道:“恒宁,切勿胡说,当心被你七哥听到了再次罚你。” “皇祖母……”恒宁娇嗔喊道:“我不怕,我有皇祖母疼爱,七哥最是敬重皇祖母,皇祖母替孙女说一句话,七哥便是什么都应下了。” “你啊……”太后被恒宁的小女儿家的话,说的舒心:“就是嘴巴甜,也怪不得皇儿几个公主里,最疼爱你……” “哪里有,皇祖母,再说,皇祖母如果不喜七皇兄的一对庶子,远远送到城外庄子上养,便是,哪里用放到眼前,惹的皇祖母不开心,其实让孙女说,小孩子怎么教都可,但,教的人错了,可就真的耽搁了。” “恒宁说的,也有道理,淑贵妃,哀家看沈侧妃不错,出身太傅府,老七的两个孩子给沈侧妃教养,应该错不了,好好的男儿,被养成小女儿的性子,学些不入流的手段。” “太后……”颜漫漫刚要开口,便被打断。 “是,太后。”淑贵妃抢先应答道。 殿中的其他人,似乎对皇家内的事物,不感兴趣。 各自看着桌子上的茶碗点心,但,当太后让周侧妃的孩子给到沈侧妃抚养。 不约而同,瞄向周侧妃。 好看的眉眼却紧紧蹙起,眉眼细长而明媚,宛如春日里最娇艳的桃花,轻轻一瞥便能摄人心魄。 眼波流转间,又不失女子的温婉,此刻也像是失去了焦距。 让一直不满周侧妃的妇人,也不免同情起来。 只要做了母亲的人,都有莲子之心,更何况还要交给另外一个侧妃抚养。 成人的孩子,都有夭亡,更何况稚子。 看向太后的眼神,也多了许多敬畏。 “周侧妃?怎么,难道你想忤逆太后娘娘不成?”沈如烟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我知周侧妃,慈母之心,再屋子里,也是给两个小公子,铺上厚厚的垫褥,防止肃儿沐儿栽倒,但,男孩子哪里正式学步,哪里能少的了磕磕碰碰,殿下的孩子,不免养的娇气。” “侧妃说的是!”颜漫漫心中再恨,满殿皆是等着看她出丑的人。 只有一个答案,可以出现在殿内。 果然听到颜漫漫的话,太后,恒宁公主等人,可以滴墨的脸色,缓和许多。 高位上的人,淡淡的说了一句:“下去吧!” 眼神倦怠的瞥向沈如烟,也失去了刚才的热络。 “是,臣妾告退!” 直到走出殿外好远一段距离,胡夫人才拉住颜漫漫的衣袖,担忧的问道:“漫漫,你糊涂,怎么能答应把肃儿沐儿给到沈侧妃教养,两个孩子还小,这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后悔都来不及。” 后宅女眷的手段,多于牛毛,更何况对付两个话都不会说的孩子。 颜漫漫不心疼,怎么可能,出了大殿,背后丝竹管弦之乐。 她却一丝都没有愉悦,反而一颗心像是放在冰水里。 缓了一口气,见四周无人,才有气无力的说道:“事情非我愿,只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强权之下,这是最好的办法。” “可……”胡夫人还想说什么,便看到一个明黄的人影小跑着过来。 第189章 “周姐姐……你没事吧?刚才见了你和那个沈如烟进去了,我便喊了姑母过来,怎样?你没事吧?” 胡琳琅从花圃后面绕了过来,见到颜漫漫出来,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才真的无恙。 才放下心来:“周姐姐,你也真是胆大,沈贵妃和太后都在,你居然敢进去,如果是我……万万不能的……” 颜漫漫才知道,胡夫人是胡琳琅替她请来的救兵,感谢道:“多谢你了,多谢胡夫人!” 说完,朝着两人扶了扶礼,很快被两人拦住。 “无妨,我们汪家本就是纯臣,这些影响不到汪家,你不必介怀!”胡夫人不甚在意。 这也是她为数懂的一些道理,这些年,她的精力都在大儿子身上。 后宅妇人们之间的谈话,甚少参与,更何况今日这样的宫宴,多半在寒冬举行,大儿子危在旦夕,她怎会有心情盛妆出席。 幸好,皇上是明君,也未尝对老爷有所言辞。 颜漫漫见琳琅和胡夫人的担忧,很是发自肺腑的感谢。 太多冠冕堂皇的话,她也不会说,只能牢牢记在心里,来日方长。 颜漫漫后满的脑子,都是浑浑噩噩的,跟在胡家姑侄身后。 满脑子都是孩子的抚养权,被太后褫夺。 该如何夺回?而她身边最有权势,可以在太后面前说的上几句话,只有厉淮然。 洪启帝,她就不想了,根本够不到的人物。 沈家和太后之间,肯定达到了某种平衡,不然太后也不会多此一举。 胡琳琅听到颜漫漫在殿中,被太后,和淑贵妃为难。 双眼瞪圆了:“姑母,这该怎么办?”思索了好一会,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双眼含泪,竟然要哭出来,被颜漫漫劝住:“太后,只是这么一说,这不是还有缓和的余地吗?况且沈如烟想要算计我的孩子,也要看七皇子答不答应!” 话虽然这么说,颜漫漫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对对对,侧妃,七皇子不会同意的,沈侧妃自己的三公子,都养不好,怎么可能养好咱们四公子五公子?”香冬也着急的说道。 刚才大殿,她和陈嬷嬷根本进不去。 只能在外面等着,哪里知道侧妃出来之后,神色不是很好。 远远的听到胡夫人的话,开始没有听明白,此刻,听到前因后果。 香冬只感觉,手脚都是冰凉。 “侧妃,不必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陈嬷嬷不懂太后的意思,替淑贵妃解释道:“老奴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何,突然提起两位小公子,但,淑贵妃决定没有想要对两位公子不利。这事……” “嬷嬷,可是想到了什么?”胡夫人不在棋局中,看的清亮:“即便是太后答应,七皇子和皇上也不会应允,一个侧妃抚养三位公子,否则……”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灯火辉煌,将每一个角落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高高在上的御座上,皇上、太后与皇后端坐其上. 他们的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尊贵,皇上虽身形略显消瘦,但眼神中透露出的威严不减。 依旧让人心生敬畏,精神矍铄,不减当年风采。 百官及其家眷身着华服,依次步入大殿,恭敬地行礼拜见,场面庄重而有序。 在这众多身影之中,颜漫漫终于有机会见到了厉淮然。 “周侧妃,这边才是你的位置!” 颜漫漫还想上前,被宫俾拦下,指着离厉淮然三尺之外的座位。 然而,当她目光搜寻到厉淮然时,却发现他的身旁站着的是沈如烟。 觉察到颜漫漫的视线,沈如烟高抬下巴,往身后看去。 微微上扬的嘴角,让颜漫漫呆愣片刻,便被陈嬷嬷扶着坐下。 二皇子与五皇子的身侧各自陪伴着正妃,显得温馨而和谐,相比之下,厉淮然与沈如烟的组合,对颜漫漫而言,无疑是一记重击。 她双目含泪,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只是痴痴地望着厉淮然的背影。 仿佛要将对方的背影穿透,直达心底。 “侧妃,我们该怎么办?”香冬借着给颜漫漫倒茶水,担忧的问道。 这不是位置的问题,还关系着两个小主子。 失去这次机会,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么合适的机会。 坐在不远处的胡琳琅,见此,着急的和胡夫人商量道:“姑母,这沈侧妃也太过分了,一个侧妃坐到了正妃的位置,他们沈家的规矩,学的也不怎么好吧?凭什么还说周姐姐?” “好了,安静坐下,周侧妃自有考量,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像什么样子!”不少妇人的余光在琳琅身上打量,胡夫人便知道,这是琳琅入了了别人的眼。 自古便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胡夫人自是,也希望自家侄女也是如此吗,所以说话的语气苛责了一些。 胡琳琅,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还好,我没有嫁入皇家,要不然,自己生的孩子,想要抚养,还要看人脸色,真是憋闷。” 听到侄女的话,胡夫人想要在宫宴上给自家侄女,寻找一个合适的公子的想法,瞬间消散。 随着一声清脆的钟鸣,宫宴正式开始。 各大臣身着华美的朝服,整齐划一地起身。 面向高高在上的皇上、太后与皇后,齐声恭贺:“万寿安康!愿陛下、娘娘福泽绵长,国泰民安!” 颜漫漫,此时比较庆幸,躲在人后。 即使礼仪不是很规范,也无人指责她。 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有几人笨拙的,还不如她。 见到几人的异族装扮,颜漫漫也知道对方的身份,为首的便是,北狄的五皇子。 男子身着异族服饰,面容坚毅,缓缓站起。 用略显生硬但诚挚的汉语说道:“恭贺皇上万岁!我乃北狄五皇子姬洪克克,此番代表我北狄与大夏进行和谈,特献上我族精选的牛羊两千只,象征着我们北狄的丰饶与诚意;北狄战马一千匹,彰显我们勇士的英勇与力量;另有两车满载的皮毛、鹿茸等珍贵草药,愿这些礼物能为大夏的子民带来健康与福祉。最后,我谨代表北狄,送上我们最真挚的祝福,愿北狄与大夏从此互通有无,友谊长存,百年之内共享和平,不再兵戎相见!” 洪启帝原本略显疲惫的精神,在听到北狄五皇子姬洪克克,这一番诚挚而慷慨的言辞后,顿时龙颜大悦,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声音前所未有的洪亮地说道:“甚好,甚好!姬洪克克皇子,你的诚意朕已深感知晓。来人,把朕年少时珍藏的那把‘龙吟剑’赐予北狄五皇子,以此作为我们两国和平友好的象征。愿这把剑见证北狄与大夏的友谊,如同龙吟之声,响彻云霄,永不消逝!” 随着洪启帝的话语落下,一名侍从迅速捧出了一把寒光闪闪、雕龙刻凤的宝剑,恭敬地呈递给了姬洪克克。 第189章 姬洪克克,想到大夏的国君对他的到来,欢喜。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送他宝剑,瞬间脸上满是得意恣意的笑:“感谢万岁,来到大夏之后,才知晓大夏的地员辽阔,百姓富足,万岁功不可没!” 话音结束,端起桌子上的酒水:“姬洪克克,敬万岁一杯!” 自顾把酒杯中的酒水,一气喝完。 豪爽的酒杯,展示给在座的宾客看。 身后站着的几人,跟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尽管在大夏的百官和女眷眼中看,鲁莽,但,不失洒脱。 姬洪克克,丝毫不畏惧众人的视线,笑意更加畅快:“万岁,请!” 洪启帝先是呆愣了一瞬,转而端起酒杯:“五皇子,好酒量,众卿家陪五皇子喝一杯!” 有洪启帝的话,大殿之内瞬间,觥筹交错起来。 随着歌舞伎进大殿,宫宴才正式开始。 不多久,一位身着淡雅青衫的女子,她手持毛笔,姿势优雅,于宣纸之上挥洒自如,笔下生花。 不一会儿,一幅行云流水般的书法作品便跃然纸上,引来阵阵赞叹。 皇上虽神色不佳,目光却也不禁为之一亮,显然对这份才情颇为欣赏。 紧接着,一阵轻盈的乐声响起,一位身着彩衣的女子步入场中。 舞步如同彩云追月,轻盈而又不失力度,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跳跃都恰到好处。 看着一个贵女接着一个贵女离席,再换了衣服,出现在殿中,展示所学所长。 时不时,视线落到二皇子,五皇子,八皇子等人身上,当然最多的还是厉淮然。 颜漫漫还有什么不明白,沈如烟的位置,更是被贵女们盯出一个窟窿来。 “大夏女子,果然比我们北狄过的女子,秀美,皮肤也很好,像是马奶泡过一样。”五皇子身后的络腮胡高大的男人,摸着胡须点头说道:“殿下,能否让万岁赏赐几个女子,给微臣!” “殿下,阿麦想要讨一两个回去生娃娃,那生出来的娃娃,可不就白的像豆腐。” 两个男人的说话声音不高,但,大殿靠前排的人,几乎都听到。 刚才还在为自家女儿,才艺展示出色,被皇上,太后夸奖的官员夫人,面色都白了白。 看向这些外族人,也带着鄙夷和嘲讽,愤恨。 就差指着鼻子骂:“做什么痴心妄想的美梦呢!” “不可无礼,没有听她们说,是贵族家女子吗?如果你们真的喜欢,等下本殿下带你们去楼里买几个会伺候人的回去!”姬洪克克认真看着殿中弹琴的女子。 嘴里训斥下属的话,听不出多大的力度。 只是,听到北狄五皇子话的人,皆变了脸色。 会伺候人,买回来?可想而知是哪里的女人。 小姐们的父母,怒目看向北狄的几人,居然拿她们的精心培养的女儿和青楼楚倌的女人比。 这就是在侮辱他们。 朱欣桐端坐于精致的琴案之后,抚琴的玉手不由自主地一顿。 紧接着,“铮!”的一声清脆而决绝的响动划破了宴会上的喧嚣。 琴弦在不堪重负之下,应声而断的悲鸣。 朱欣桐的双手,紧紧扣在琴面上,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凝聚在这无声的抗议之中。 “好生无礼!”一声愤慨的斥责在人群中响起:“这北狄人果然狼子野心,如此羞辱我大夏臣女,实属可恶!” 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义愤填膺。 有人接着附和道:“野蛮人,哪里是真心和谈,沈太傅早就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偏偏有人不信邪,这不,自家女儿被轻薄了。” 也有人持有不同意见:“生气做什么,他们这些野蛮人,哪里通什么文墨,糟蹋了朱小姐的好琴声。” 在一片议论纷纷中,好些闺阁小姐,都把脸或用帕子,或躲到了母亲的身后。 不愿被北狄人,看了样貌过去。 更不愿被狄人看上,万一被当成和谈的筹码,岂不是要落入虎狼之地去。 不由得,暗暗同情起恒宁公主。 下面的发生的事情,洪启帝当然是看在眼中,但,还是不明所以的问道:“发生何事?” 听到洪启帝的询问,朱欣桐才意识到这是在宫宴上,接触到周围众人的不善的目光。 赶紧跪下请罪:“臣女技艺生疏,班门弄斧,皇上恕罪!” 朱大人夫妇见女儿,才艺出了意外,也赶紧上前请罪:“微臣带小女,请罪!” “臣妇有罪!”朱夫人也跟着丈夫和女儿,跪下道。 视线一直在女儿的身上打量,不明白一贯稳重的女儿,为何出这样的错落。 至于刚才前面的发生的事情,两人听的不是很清楚,这才没有及时替女儿鸣不平。 朱欣桐,此时,更是有口难言。 感觉到一股恶心的视线,还盯在自己脸上,不由的把头埋的更低。 “皇上,朱小姐琴艺精湛,想来也不是故意的,小姑娘,能在外邦面前展现这么好琴技,已经是难得了,你也莫要吓到了她。”太后面色慈祥的劝诫,看向下面的神态,都是悲悯世人。 洪启帝本来就没有准备惩罚,听到太后的话。 顺着台阶下:“太后如此说了,你便下去吧,来人把今年新进宫的南海进贡的珍珠,赏赐朱爱卿之女。”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还跪着做什么,赶紧起来,小心伤了膝盖。” “是!”一家三口谢过皇上的赏赐,再次回到位置上。 如影随形的视线,让朱欣桐想要逃出大殿的冲动。 “欣桐,莫要在意!”朱大人举起面前的酒杯,隔空敬酒。 见对方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怯意,朱大人忍不住皱眉。 “是,父亲。”听到父亲的安慰,朱欣桐心情稍微好一些,再次抬起头,让人不适的视线,被父亲母亲挡去了大半。 紧绷的心,再次舒展了片刻。 鼓乐声响起,偷偷看向一个方向,见男人巍然不动,面色清俊,不由的红了脸。 鼓声隆隆,恒宁公主,身着流光溢彩的羽衣引领着一群身着轻纱、步伐轻盈的舞姬,在鼓点的指挥下翩翩起舞。 她们的动作和谐而富有韵律,羽衣随着身体的旋转与跳跃,轻轻翻转,闪烁着迷人的光泽,美不胜收。 恒宁公主的面容,半掩于精致的面纱之下,增添了几分神秘。 手中的琵琶,每一次轻拨琴弦,使得整个画面更加生动而婀娜。 随着舞蹈的高潮,她猛然转身,面纱不经意间滑落,露出了一张清丽脱俗、宛若仙子的容颜。 那一刻,整个大殿仿佛都为之静止,所有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绝美所吸引,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太后坐在高位之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这一切。 见恒宁公主如此用心,嘴角不禁泛起了满意的微笑,心中暗自点头:总算是懂事一二。 然而,太后的目光并未捕捉到恒宁公主,想要攻克之人,眼神并未跟随恒宁公主的动作。 而是始终定格在另一侧,朱欣桐的身上,那份专注,显而易见。 “五皇子!恒宁敬你一杯!”恒宁公主,听到连绵不绝的夸赞。 不由的找回了以前的骄傲,倨傲的微笑,举杯向五皇子。 “恒宁?”姬洪克克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五皇子,这便是朕的恒宁公主。”抛弃贤贵妃和大皇子不谈,洪启帝对恒宁还是很满意的。 第189章 “恒宁公主安好。”姬洪克克这才开始审视起,面前的女人:“公主果然貌美。” 夸奖的话,但,任谁都能听出这个北狄五皇子口中的怠慢。 “殿下,这个公主怎么长大了吗?怎的身材跟个奶娃娃一样,干瘦干瘦的,能给您生继承人吗?” “万岁,我们北狄虽然可以童养婆娘,但,公主是不是太小了点。” 对方敷衍的态度,恒宁公主正想发火,便听到不堪的言论。 羞愤的当即僵持在原地,即便父皇再怎么不喜她。 她也从未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父皇……祖母……” 北狄两位使臣的话,让大殿中顿时陷入了死寂。 如果刚才洪启帝,还可以当做没有听到,如今到了自己女儿头上。 洪启帝方才体会到朱御史的心情,冷下的脸,顿时轻咳了几声。 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下方泫然欲泣的恒宁公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与愤怒。 随即,他的眼神又冷冷地扫向了厉淮然。 然而,令洪启帝失望的是,厉淮然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嚣张小儿,你胆敢妄议我皇妹!”就在这时,二皇子挺身而出。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对妹妹的维护之情。 总算让洪启帝,欣慰了一些。 不由的,高看了这个儿子几分。 面对二皇子的愤怒指责,姬洪克克并未显得慌乱。 他迅速起身,恭敬地向洪启帝行礼,试图解释自己的言行:“万岁,二皇子殿下,这是一场误会。在我们北狄,一个女子的婚姻,需要得到她兄弟们的认可和祝福,这是我们的传统。阿麦和阿蒙,绝无轻视公主之意,只是表达方式不当,造成了误解。” 洪启帝听着姬洪克克的解释,眉头紧锁,但也勉强点了点头,似乎在接受这个解释。 毕竟,作为一位君主,他需要权衡各方利益,维护两国的友好关系。 见此事轻轻揭过,恒宁刚才还在眼眶中的泪水,轻轻落下。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她作为大夏的公主,嫁到北狄还要看这些属下的脸色和奚落的言语。 尚未成婚,就开始轻慢自己,那如果嫁过去,该如何。 “这,北狄人好生无礼,怎的皇子妃还要被属下质疑?” “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没有看到除了这个皇子穿着还算上乘,那两个使臣穿着还不如我家下人,我听我爹说北狄不毛之地,人更野蛮,别说皇子妃被质疑了?就是皇子妃被皇子赏赐给下属的也数见不鲜……” 俩个贵女,偷偷在下面小声议论着,另一人听到还有这么荒唐的做法,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看向恒宁公主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颜漫漫更是支着耳朵,听前面两人的秘闻。 “我有个堂兄从北境回来,说是还有穷的北境人,一家兄弟三四人就娶一个妻子,这些风俗习惯,都是和北狄人学的。” “啊?”小姑娘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那生下来的孩子呢?岂不是乱了套?” “好像是,只喊老大是父亲,其余都喊叔叔……” 恒宁公主站在不远处,整个人都惊住,眼泪此时都忘记落。 “父皇,儿臣……儿臣……” “父皇,儿臣就说皇妹温柔娴熟,不会真的生气,窦氏,带着皇妹回去更衣之后再过来赴宴,皇妹面子薄,你这个做嫂嫂的多劝慰一二。”不等恒宁公主继续说话,二皇子眼疾手快把恒宁推给窦氏。 窦氏当然看懂了夫君的意思,赶忙起身拉着,还想说话的恒宁公主告退,更衣。 洪启帝满意的朝着,这个二儿子点了点头,已做嘉奖。 收到洪启帝的肯定,二皇子胸膛挺的笔直,端起酒杯和姬洪克克,推杯换盏起来。 一场闹剧,便这样被抚平。 但,宴会上的气氛却已大不如前,每个人心中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随后,琴音悠悠响起,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坐于古琴之前,指尖轻拨,琴声如泉水叮咚。 颜漫漫还是最细化的一幅双面绣品。 只见其上猫儿玩球之景栩栩如生,猫儿憨态可掬,绣球滚动自如,仿佛能听到那细微的嬉戏之声。 而翻过另一面,则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虎目圆睁,气势磅礴。 正在颜漫漫欣赏的聚精会神的时候,一股阴恻恻的风,莫名从后背钻出来。 只是,再回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侧妃,您怎么了?”香冬见侧妃回头望到,小声问道。 “没事。” “殿下,既然那么喜欢美人,难道不想见见倾国倾城的美人吗?”恒宁公主换回宫装端庄秀丽,失去了刚才的娇媚,发冠华丽。 但,姬洪克克先入为主,仍然不悦的皱眉:“何人?可在筵席中?” 草原上的民族,想事情就是简单,恒宁公主见此,不由的勾了勾嘴角。 二皇嫂说的对,事情既然已经没有办法更改,便只能让她舒心就好。 只要她愿意嫁到北狄去,父皇不会在乎她做了什么。 “自然是在的,七哥宠妃,七哥在哪里自然带到哪里。” 姬洪克克挑眉,很快在厉淮然身后,看到惊鸿一瞥。 第189章 正在欣赏歌舞的颜漫漫,完全没有想到有人看向自己。 时不时看向厉淮然的背影,试图跟男人搭话。 可是,厉淮然此时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一般,目不斜视,好几次她的眼神示意,对方都熟视无睹。 颜漫漫,心下有点慌张,一张倾城芳华的脸,也染上了焦虑。 “果然是美人!”姬洪克克摸着下巴沉声道,灰色的瞳孔中,闪现异样的惊喜。 一盅酒,潇洒一饮而尽。 恒宁公主见此,心中的愤恨,终于得到了宣泄口。 端起手中的酒杯,放到唇边,狰狞的笑意也一点点放大。 只要这个女人跟着自己去了北狄,生死捏圆,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有满腔的愤怒在指尖跳跃。 今日之辱,必以血偿。 这是,她对母妃和大皇兄,在天之灵的承诺。 “尊敬的洪启万岁,万邦共仰的明君:我,北狄国五皇子姬洪克克,谨代表我父王及北狄百万臣民,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与最深切的祝福。自古以来,大夏与北狄,一南一北,如同日月并辉,各自照耀一方,然亦时有风云际会,需携手共渡。今日,我怀揣着对和平的向往与对未来的憧憬,斗胆自荐,愿成为连接两国友谊的桥梁。 “闻大夏恒宁公主,姿容绝代,才情出众,不仅深得陛下宠爱,更是我等异邦之人心中仰慕的明月。公主之名,如雷贯耳,其品德之高尚,才情之卓越,实乃天下女子之典范。我姬洪克克,虽不才,却愿以一颗赤诚之心,一片诚挚之情,恳请陛下将恒宁公主下嫁于我。” “此番联姻,不仅能为两国带来长久的安宁与繁荣,更能促进文化之交流,民心之相通。我将视公主如珍宝,以我国之辽阔草原、丰饶物产,加之我个人的忠诚与爱护,确保公主在北狄的生活幸福美满,让两国的情谊如同草原上的河流,源远流长,永不干涸。洪启大帝,您英明睿智,定能洞察此番联姻的重大意义。” 恒宁公主听着姬洪克克的话,并没有任何感动,反而彻骨的寒意,从后背升起。 “万岁,请恩准,赐此良缘,则北狄与大夏之友谊,必将如同日月同辉,光照千古。” 北狄使团几人,纷纷单膝跪在大殿之上,给足洪启帝礼遇。 殿中的其他人,脸上各自洋溢着笑容,即便是当时不赞同和谈联姻的左太傅众人,也出奇的友好。 只有恒宁公主刚才得逞的笑意,仍然没有散去,此刻僵在脸上。 “父皇……” “皇上我大夏公主,可以的五皇子青睐,乃天赐良缘,有缘人千里来相会,说的便是如此。” “恭喜陛下,恭喜公主,百年好合,共结连理!” “是的,陛下,恒宁公主久觅良缘不到,今日反而千里姻缘一线牵,天注定的缘分,陛下,应该顺应天意而为,我大夏千秋百业!” 还未等洪启帝应下,几位大臣看准洪启帝的神色,揣测起身力荐道。 果然见洪启帝笑意逐渐扩大,看了一眼恒宁公主煞白的脸,继续道:“各位爱卿所言极是,既然五皇子如此有诚意,朕也只能割爱把恒宁下嫁与北狄五皇子姬洪克克。”言毕,洪启帝在胡董海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宣布:“北狄五皇子才貌兼备,心意与朕的恒宁公主,朕今晚特赐婚与两人,希望两人共结百年之好,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恭喜皇上,恭喜恒宁公主!” 听到皇上赐婚的旨意,大殿里几乎所有人,都起身高声恭贺。 尤其有一些武将的家眷,声音更是高亢。 对于她们来说,不仅仅是联姻,更是北境和平的信号,那自家的夫君,即使不能回到京城,也能多一分保障。 她们怎么能不高兴呢! 颜漫漫,更是开心的不得了,一个无时无刻不想着她死的人,被皇上一言九鼎送去北狄。 再也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了。 “侧妃,小心,恒宁公主在看您……” 香冬的提醒下,颜漫漫才注意到人群中的满脸阴沉的恒宁公主,正在用一双恶毒的眼神看着自己。 “无事,她都要被皇上打包送走了,以后还想翻出什么浪花,可能就没有机会……”嘴巴上这样对香冬说,颜漫漫还是往人后躲了躲。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父皇,儿臣最后还有一件事想要求得父皇的恩准!”恒宁公主高声打断,众位大臣的恭贺。 洪启帝举着酒杯的手一顿,放了下来,脸上的笑意减淡了些许:“你说!” “父皇,儿臣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在京城生活,到北境生活,多有不适应,父皇能不能让儿臣挑两个人跟儿臣一起去北狄,以缓解思乡之苦。” 恒宁公主的话,让在场的女眷们的心,都提了起来。 “恒宁,你的常用的伺候的宫俾,到时候父皇和母后,都会让他们跟你一起过去陪着你,你还想从哪个宫里挑人?”皇后不悦的皱眉问道。 她甚少管后宫的事物,并不代表,恒宁公主可以僭越她的权利。 大皇子和贤妃倒下,恒宁公主如果不是一个公主,只需要陪送一些嫁妆,就可以给大夏带来益处。 恒宁这会子,早就被发配到偏远地方去,如今居然还要提条件? 皇后眼里都是审视,望向下面站的笔直的人。 “母后,不是从宫里挑人,我想从京城里面挑人。”说着也不再看洪启帝和皇后的脸色,转身面向在场的人。 大殿中的女眷:“……” 只觉得恒宁公主,一双眼睛像是中了毒,不由的全身一个激灵。 刹那间,大殿里,落针可闻。 “父皇,母后,儿臣想要七皇兄的周侧妃,还有朱御史的嫡女,跟着儿臣一起去北狄。还请父皇祖母,母后恩准,北狄山高路远,儿臣便只有这一个要求。”说完,便直接跪在大殿中,脊背挺直。 “胡闹!你出嫁,要朱家小姐跟着你一起做什么?”听到自己想要给儿子做继妃的朱欣桐被要求带走,淑贵妃立马不淡定了。 “做什么?自然是媵妾,淑贵妃,不必如此着急,本公主不嫌弃她们身份低配不上给本公主做媵妾,我相信五皇子殿下,更不会不愿意的,对吧?”恒宁公主一脸邪魅笑的看向姬洪克克。 “媵妾?”姬洪克克重复道。 身后立刻有人附在他耳边解释,片刻之后,姬洪克克张狂的脸上,点头道:“万岁,我没有任何意见!” 说完摊了摊双手,代表他的好说话。 大殿之内,都被恒宁公主的操作,打了个措手不及。 尤其女眷们,刚才恒宁公主的样子,恨不能拉着她们全部女眷去北狄那虎狼之地。 听到不是要求他们家的小姐,去北狄送死,松了一口气。 “皇上,皇后,臣妇的女儿……” “皇上,微臣的女儿,性格刚烈,不宜做媵妾,还请皇上恒宁公主另选他人,另外微臣认为周侧妃也不适合做恒宁公主的媵妾,先不说大皇子和七皇子之间有矛盾,就是周侧妃给七皇子生育两位公子,都是皇家的人,上了玉蝶,怎么轻易作为媵妾送出去?”朱大人跟着自家妻子一起,走到大殿中间跪下。 颜漫漫呆愣在原地,不是呆愣,而是真的不知所措。 她想到恒宁公主可能会用阴招,对付自己,只是没有想到会用这种方式。 所有的阴谋手段面前,在强权面前,都微不足道。 短短几秒,她设想了自己数十种死亡的方法和时间点,反正都不用到北狄。 “侧……侧妃……不能,不能啊……两位小公子该怎么办……” 香冬的呼喊,终于,让她找回了所有的力气。 颜漫漫声泪俱下,言语间充满了决绝与不舍,她颤颤巍巍地走向高位。 双膝一曲,跪在那高高在上的皇权之下,哀声道:“皇上……殿下,臣妾心中实在难以接受此命啊……倘若真要如此安排,臣妾宁愿此刻便以死明志……臣妾的心早已属于七皇子殿下,我们心意相通,誓愿相守白头,如何能转身去侍奉他人?即便臣妾只是凡尘中一介微不足道的女子,也甘愿在七皇子府中,默默守候在殿下身旁,对于皇上的旨意,臣妾实在难以遵从……” 第183章 不想嫁人? 话毕,颜漫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转身。 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很快便在一个宫俾的手中,夺过一个短刃,用来给分食的小刀。 洪启帝开始还不知道,衣袂飘飘女子是谁? 眉眼如画,身材玲珑,肤若凝脂,只是再好的容貌,都不及女子的声音,给他的震撼大。 只是听着柔润凄厉的哭声,似曾相识,心下不由的微微抽痛。 是的,她的荣儿在瑞儿死讯刚传来的时候,便是这样可怜无依靠的哭诉。 “来人,拦住!”站在高位的洪启帝一眼,就看出女子想要做什么。 众人也被洪启帝的惊呼,转移了视线。 身姿曼妙,轻盈而不失柔美的女子。 毅然决然的拿起一个短刃,毫不犹豫的刺向自己细白的脖颈。 在场的官员和女眷,全都惊住了,任谁都没有想到一个以妖妃着称的女子,居然敢挥刀刺向自己。 在他们的印象里,这样的女子,不过是玩物,不值得一提。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女子,倾城绝色,眉如远山含黛的美貌。 还有着普通女子,没有的果敢和狠绝,明明长相柔弱,眼若秋水盈盈,顾盼之间,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畏惧生死,只为坚守在七皇子身边。 “啊……”有胆小的妇人,已经吓的闭上了眼睛。 “漫漫……”丁夫人想要上前几步,被身边的儿子拉住。 “母亲,七皇子殿下在。”丁儒面对母亲杀人的目光,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提醒道。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利刃闪着寒光,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绝望的气息。 一阵疾风,厉淮然,瞬间闪身至颜漫漫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她的手腕,厉声道:“你想要做什么?难道不要沐儿肃儿了吗?怎的这样不负责任?为人母亲?” 颜漫漫闻言,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终是,忍不住委屈地落下,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迅速滑落。 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尽的哀怨:“殿下……臣妾……” 厉淮然,一身锦衣华服,面容冷峻,目光深邃,却在看到颜漫漫泪如雨下的瞬间。 紧抿的唇瓣微动,想要继续斥责的话语,在喉间徘徊许久,终是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上前一步,将颜漫漫轻轻扶起,神色阴沉,目光坚定地对上正座上的父皇:“父皇,漫漫既已是我的妾室,便不宜再作为皇妹的媵妾,还请另择他人。” 恒宁公主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凶狠:“七皇兄,如果你不让周侧妃给我做媵妾,我便不嫁!” 她的威胁,如同锋利的刀刃,悬于空气之中,让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压抑。 面对恒宁公主的强硬态度,厉淮然的脸色愈发冷漠,他的声音平静而淡然,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你嫁不嫁,都与我们无关。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更不应成为威胁他人的工具。” “你……”恒宁公主,想通了什么,转身看上高位:“父皇,祖母……” “淮然,军国大事,岂容儿戏,不过,是一个侧妃,祖母……” “祖母,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连妻儿都保护不了,应当一战!”厉淮然看向站在人群中看戏的姬洪克克。 “七皇子,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更好,既然恒宁公主都愿意嫁娶北狄,周侧妃如何不愿意?”沈贵妃见到沈如烟满脸焦急的样子,终究按捺不住,多说了两句。 注意到洪启帝看过来,脸上也挂上了善解人意的笑意:“皇上,臣妾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在想恒宁公主可以去为了大夏做的,为什么周侧妃不愿意了?” “沈贵妃见谅,恒宁公主只是想要臣妾为大皇子报仇,解恨而已,臣妾自认无才无德,当不起恒宁公主厚爱,更没有沈贵妃有胸襟,可以认同一女侍二夫也无妨。”站在厉淮然身后,颜漫漫抓住男人的衣袖。 眼若秋水盈盈,此刻却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宛如晨露点缀在娇艳的花瓣上。 双手紧紧绞着衣角,泪水沿着她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 “殿下,臣妾的心,早已与殿下紧紧相连,这宫中繁华虽好,却不及殿下万一。臣妾不想和殿下分开,每一刻的相守都是臣妾心中的珍宝。更不愿让肃儿和沐儿,臣妾的心头肉,离开臣妾的身边,他们还小,不懂得这世间的人心险恶。”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是哽咽,泪水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扬扬。 “沈侧妃……臣妾知道。她们……她们是想让臣妾消失,这样肃儿和沐儿没有了母亲,便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她的儿子……呜呜……臣妾死不足惜,可我的孩子们,他们还那么小,怎能承受这般的算计与离别……” 厉淮然本来没有打算把人这么早推到人前,所以,今日都是冷着些。 哪里知道,即便如此,也被人…… “好了,淮然,带着你的侧妃,坐回去,像什么样子哭哭啼啼,没有人让她去陪嫁,你的两个孩子还小,好好照顾他们,再说,不过是媵妾,哪里需要高门小姐和侧妃去做,胡董海从宫中挑四个出挑的宫俾,跟着公主出嫁。”洪启帝厉声训斥,目光阴沉在一众人人身上扫过。 “是,陛下!” “父皇……” “咳……如果不想嫁人,便去陪你生母……” 洪启帝的话,让恒宁公主当即住口,看向洪启帝阴鸷的眼神,她知道,如果她敢再多说一个字。 那她,下一刻,真的跟父皇所说一样。 第184章 逗弄 恒宁公主转过身,准备离开,走至颜漫漫身边。 平静的目色中,掩藏着深深的杀意,朱唇轻启:“本公主等着你。” 说话的声音不算大,颜漫漫也勉强,看着恒宁公主狰狞的面色,听懂她的意思。 颜漫漫抓着厉淮然衣袖的手,紧了又紧,不自觉往男人身后躲。 “皇妹,一路走好!如若在北狄过的不好,尽管写信回京城,为兄再送几个媵妾与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厉淮然已经转身看向两人。 不过,脸上完全没有兄友弟恭的和气,反而,给人生人勿近的感觉。 恒宁公主威胁人,当场被人抓包。 开始心里颤抖了一下,待反应片刻,倏地露出了释然的笑:“好的,我等着七哥的陪嫁的人……” 再次光明正大,意味深长的看向颜漫漫,好似不把想要带走的人一并带走。 她还有一万种方法,等在后面。 “那公主可要保重身体,好好等着!”颜漫漫也跟着人释然的笑道。 此刻,也站直了身体,不再贴着厉淮然站。 “哼,果然是个贱货,刚才都是装,贱人!”恒宁公主还想再上手,被身边突然出现的两个老嬷嬷架住身体,拖下去。 荒唐荒谬的乱局,便以恒宁公主被带下去,告终。 “好了,老七,带着你的侧妃回去坐着吧,”洪启帝有气无力的说道,再次看向殿中其他人:“你们也都回去,继续欣赏歌舞。” “是,遵旨。”虚惊一场,是最好的结局。 谁也不再想去提刚才的发疯的恒宁公主,总不能追究养不教父之过的错处,除非他们活的腻歪了。 颜漫漫装作受惊过度,一直跟在厉淮然身后。 直到身前的高大男人坐下,颜漫漫装若无意的,找宫人要了一个凳子,坐到了厉淮然身边。 厉淮然眉头轻蹙,并未说话,颜漫漫拿着香冬递过来的筷子。 看着已经凉的,不能再凉的菜式,发起了呆。 汤菜上面一层冷冻的油花,烹炒的羊肉牛肉,每一片,都带着白花花的结痂。 颜漫漫的筷子举了半天,不知道该往哪一道菜上面放。 “周侧妃,你这平时在府中恃宠而骄,便罢了,怎的,在宫宴上,也忘记殿下喜欢的吃食?还想让殿下伺候你不成?”沈如烟咬着后槽牙,脸上挂着三分笑意的说道。 视线却一直在桌案上,拿着公筷夹起一块羊肉,放到厉淮然碗中。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挑衅的仰了仰下巴:“殿下,这是你平时最爱的胡羊肉。” 厉淮然像是没有看到两人的话语,低垂眼皮看了一眼,眼也不眨的吃了。 沈如烟见状,笑意更大,炫耀似的,顺便又夹了一些菜。 厉淮然和朝臣举杯换盏之后,也是一一吃了。 “周侧妃,让姐姐说,既然妹妹在京城无用,倒不如去北狄,使出你一身狐媚子的本领,勾的北狄几个皇子为你内斗,最好你死我伤才好,妹妹,你也算对大夏有功,何必跟姐姐在后宅,浪费了妹妹的天赋异禀!” 颜漫漫:“……” 须臾之间,沈如烟并没有等到颜漫漫回话,看着对方呆呆的样子。 以为对方,被刚才的事情,吓破了胆。 很是无趣的,拿手帕擦了擦手,便不再理对方,转而柔声和旁边的贵人说话。 完全不似刚才的傲慢无礼,像是只有颜漫漫一个人不知礼数,无理取闹一般。 而沈如烟端庄稳重,大度贤惠,两厢一对比,高下立断。 “厉将军!我敬你一杯!刚才的事,可不关本皇子的事情,都是你皇妹自作主张!” 在颜漫漫被沈如烟鄙夷的时候,一个异族的人影站到了她的面前,视线若有若无得打量着自己。 憋足的话,让颜漫漫不用抬头,便知道来者何人。 厉淮然再次起身,面无表情的睥睨对方。 这一幕,也落在众人的眼中,虽然目视前方的舞姬,但,余光扫向这边。 洪启帝想要说什么,被太后的话打断:“皇帝,哀家看,今日好些贵女都不错,不若给老七挑一个继妃,也省的有些人不知轻重,妄图染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老七原来看是个好孩子,今日也被有些人勾的不知轻重,便是身边没有一个知道规劝的继妃,你看看像什么样子……” 话虽然是对洪启帝说,但太后清冷的眸子,看向淑贵妃。 “皇上,太后,臣妾最近也在给老七物色继妃,朱大人家嫡女……”听到太后突然提起儿子的继妃,淑贵妃心口突然一跳。 这已经是今日第二次,太后跟自己提起淮然继妃? “淑贵妃,哀家已经替淮然看好人选,梓潼,过来拜见皇上和淑贵妃。”太后不容分说,唤上来一个贵女,跪在大殿之中。 她轻轻侧首,目光温柔地落在了身旁一位少女身上,随即转向皇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与期许:“皇上,这便是哀家娘家的侄孙女梓潼,自幼便知书达理,温婉可人。梓潼,还不快向皇上、皇后及淑贵妃问安。” 被太后点名的少女,郭梓潼,面色微赧,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带着一抹羞涩与紧张。 缓缓起身,衣袂轻扬,步伐虽小却坚定,最终跪在了宽敞的大殿中央,声音清脆而又不失恭敬:“臣女郭梓潼,吾皇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千千岁,淑贵妃千岁千千岁。” 郭梓潼的面容虽非倾国倾城之色,却自有一番清秀脱俗,眉眼间透着温婉与聪慧,让人观之可亲,心生好感。 举止得体,不卑不亢,即便是在这权贵云集的场合中,也显得从容不迫,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范。 太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与欣慰。 这些年里,她一直在寻找一位能够代表家族荣耀,又能担起皇室重任的女子,而今,梓潼的出现无疑让她看到了希望。 “怎么样?皇上?”太后转头看向皇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给老七这个性情直率、行事粗鲁的莽夫做继妃,梓潼绰绰有余,定能助他稳定后院,成为他坚实的后盾。” “皇上,臣妾早早给淮然相中了朱御史家嫡女,正如太后所说,老七性子直率,姓氏粗鲁,配不上郭家的姑娘。”淑贵妃着急的说道。 一方帕子被她搅在手心,都快要拧出破洞来:“皇上,臣妾早先和淮然也提过此事,淮然也中意于欣桐,太后,就不必委屈郭家小姐了。”言毕,淑贵妃把正在和姬洪克克把酒言欢的厉淮然,给又喊了出来。 朱欣桐也再次站到了厉淮然身侧,两人一副郎才女貌,举案齐眉的样子。 刚才还在和颜漫漫,明争暗斗的沈如烟,看到这么一幕。 直接打翻了桌案上的酒杯。 “姐姐,可是要小心了,当心被太后,淑贵妃娘娘看到,否则,两人只会以为姐姐不喜郭家小姐和朱家小姐呢!”颜漫漫坐直了身子,目视着前方的三人背影和众多女眷投射过来的目光。 眼中只有笑意,半点也没有嫉妒吃醋的意味。 反而沈如烟的失态,更显仓促。 太后当众提出郭家小姐为七皇子继妃,那一个时辰前在后殿的话,和沈如烟的恭维,便如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沈如烟太傅府的脸上。 任谁都会想到,太后在后殿不过是逗沈如烟玩耍,就如逗弄那阿猫阿狗一般。 沈如烟瞬间红了眼睛,沈贵妃面色也不好。 看向太后的神态,也不如先前恭敬。 第185章 两相其害取其轻 洪启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原本,热闹氛围而略感放松的心情。 此刻,却因太后与淑贵妃关于七皇子继妃人选的激烈争论,而被一层厚重的迷雾所笼罩。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剑拔弩张。 太后,年岁已高,却仍保持着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势,她坚持认为七皇子应娶郭家小姐,出身名门、才德兼备的女子为继妃,以巩固皇室威望,延续血脉正统。 而淑贵妃,则以坚持朱家小姐。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争执,洪启帝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立于大殿中央的七皇子身上。 这位向来沉稳内敛的儿子,置身事外,脸上挂着一抹淡然自若的微笑,对周遭的喧嚣不为所动。 洪启帝,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儿子,竟有着如此深沉的城府与自控力。 “老七,继妃一事,你怎么说?”洪启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与试探。 他想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七皇子究竟有何打算,又是否能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然而,七皇子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姿态,只是微微欠身。 以平和而坚定的语气说道:“儿臣认为,继妃之选,当以国家大局为重,儿臣愿遵循父皇母后的教诲,慎重考虑。” 洪启帝:“……” 听到儿子,又把皮球踢回给自己,不禁皱眉:“你……”停顿片刻,洪启帝才明白厉淮然的意思,问道:“皇后,对于老七的继妃,有何看法?” 心里正在权衡的皇后,突兀听到皇上问自己,不假思索道:“臣妾看两位小姐,都不合适,七皇子继妃关乎未来大夏国运,怎可轻易决定!须有皇上慎重考虑,综合考量才是,如果再能请到承天寺大师和钦天监,共同讨论最佳,皇上,臣妾拙见,还望皇上不嫌弃。” 皇后说到后面才意识到,自己把心中的想法担有说出来。 又看到皇上信众的眼神,便一气呵成继续说完。 她已经多久没有跟皇上,如此说过话,尽管说的是她不喜的话题。 但,她也愿意此刻的皇上眼中有她。、 “周福,你什么意思?认为哀家给淮然选的继妃不好?准备忤逆哀家吗!”太后的质问,如同倾泻而下的暴雨,倒在皇后的耳边。 听到太后的话,皇后在宫俾的搀扶下跪下请罪:“母后,儿臣不是……” “不是什么,你刚才说两位小姐都不适合淮然?还打算请大师和钦天监,什么意思!”太后根本不想听解释,面色冷了下来,心中不由的冷笑一声:居然还想着痴人说梦的话本子。 以为奉承皇上的想法,就能得到皇上的青眼。 这个皇后,还当真白活了许多年。 “母后,儿臣想着七皇子的继妃,关乎国运,才……”皇后淡然的再次沉默。 “母后,皇后也是好意,儿臣认为老七的婚事,不宜操之过急。更何况,今日有外邦使节在,母后改日再议吧。”洪启帝一甩衣袖,态度坚决道。 他的婚事,便做不了主,包括正妃和侧妃的人选,都是母后一手操持。 但,不知道为什么,洪启帝此时,很想自己的儿子,能把握他自己的婚事。 最起码,不是像自己一样被胁迫着接受一切。 作为一个帝皇,失去了所有所爱。 看向转身回到位置的老七,似乎,看到了老七脚步的凌乱。 “哼!哀家年岁大了,没有什么用了,被嫌弃了……桂嬷嬷,扶哀家回去歇息,出来太久,哀家也乏了……” “儿臣,恭送太后!”洪启帝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听到太后的话请罪。 让扶着桂嬷嬷的太后,脚下一顿。 听着众人的恭送的话,怒气横生的出了大殿。 淑贵妃尽管没有达到她的意愿,好在儿子也没有娶郭家小姐,也算是不好不坏的消息。 又坐了一会,直到洪启帝离开,才不情不愿的拉着朱欣桐说了好一会子话,才离开。 即便如此,朱欣桐的脸色,才算好了一些。 “欣儿,莫要着急,淑贵妃也是迫不得已,今日太后在,皇上和七皇子也不好太过于忤逆,母亲听说,过年前太后会上山祈福,到时候,淑贵妃再请皇上下旨,事情定下,这七皇子妃的位置,定然落到你头上。”朱家夫人见到女儿兴致不高,安慰道。 “母亲!”朱欣桐小声喊道:“没有的事情,不可说。” 朱欣桐轻抿着红唇,只有握住杯盏的细白的手指,可以看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同样被这种思绪折磨的,自然是郭梓潼。 感受到身边的探究的目光,郭梓潼只感觉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往日里跟她走的近的小姐们,几乎都在不远处,用嘲笑的目光审视着自己。 “母亲,叔祖母怎么就这么把女儿,放在大殿里了,以……以后,让女儿怎么面对京城中的小姐?女儿……”郭梓潼瞬间红了眼睛,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往下落。 郭家夫人见此,赶紧递了一方帕子,小心翼翼催促道:“梓潼不可,不可,你这是想要了我们郭家全家上下的命,不成……你们都是死的,还不赶紧给小姐擦擦……” 相对于其他人的手忙脚乱,颜漫漫倒是安然自得。 肉菜不得胃口,后面上的锅子,倒是热乎乎鱼汤极为鲜美。 里面还有嫩滑的豆腐,滋味很是鲜美。 “殿下,喝口热汤,暖暖胃!”自己吃饱喝足,颜漫漫终于想到给自家金主盛了一碗,放在厉淮然的桌案上。 厉淮然自从坐下之后,心中郁结的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喝。 旁边的人,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自己的存在。 他有理由怀疑,刚才在他绞尽脑汁,想要说退太后和母妃的好意时,小女人便在认真吃锅子。 要不然,怎么解释,他都回来这么久,小女人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呵!周侧妃想要本王娶谁?”厉淮然揉了揉眉心,似乎对这个小女人,他总有种无力感。 问出这句话,厉淮然便有些后悔了。 没有给厉淮然,后悔的时间,便听到小女人认真的柔声道:“两个都不喜欢,不过,两相其害取其轻,还是朱小姐吧!” 虽然不是很明白,厉淮然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颜漫漫,诚实的回答。 “你……哼!”厉淮然一甩袖,气呼呼站起身,准备离开。 第186章 酒过三巡 一个宛若初绽玉兰花瓣,温柔而娇媚的手,拽住了衣摆。 这一幕直接落到大殿内众臣和女眷们的眼中,刚才厉淮然的冷脸,有目共睹。 但,七皇子厉淮然对这个宠妃的维护,也真切发生过。 相互矛盾两人之间的相处,自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身在高位,留言可听,又不能全信,除非亲眼所见。 “这周侧妃不过尔尔,老爷,让臣妾看,沈侧妃好像更得七皇子宠爱。” “恩,再看看。”男人捋着胡须,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还看什么,果然传言不可信,七皇子刚毅果敢的人,怎么可能被一个妖妃蛊惑,传言误人,传言误人啊……”不知从哪里传出一声叹息,很快又气愤的说道:“妖妃想要给自己和他的两个儿子造势,看样所图不小,哼!还好七皇子不为所动!” 周边的人,纷纷点头:“七皇子英明神武,岂能被人迷惑!” “听说这次七皇子到北境,只是带着一千骑兵,这个北狄五皇子,就派人过来和谈,真是当代奇功,也难得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 “你们知道,为什么七皇子为什么又去北境吗?这北狄人来的过于蹊跷?”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 太后和皇上不在上面坐着之后,朝臣们的话题,也更加大胆许多。 “能因为是什么,还不是北狄人撑不过这个冬天,想要得到大夏的粮草,光有牛羊马匹又有什么用,没有粮草,马匹全都要饿死冻死。”有人不屑的冷嗤道。 “但,这些关我们大夏什么事,冻死饿死马匹正好,来年我们大夏的军队正好踏平他们北狄!沈太傅是对的,就不应该和谈,踏平他们北狄……”酒盏重重的摔在桌案上,立马引起周边的官员探究的目光过来。 但,醉酒之人显然并没有想要住嘴:“要我说,就是那些武将,太过于优柔寡断,如若是我,定……定要他们看看我的拳头……” “小林大人,小林大人,七皇子看过来了……”身边交往密切的同僚,忍不住开口提醒。 “咯……看过来,又怎样,以为本大人会怕了不成!整日窝在温柔乡里,怪不得失去武将的风骨,一个女……女人而已,便想要出言顶撞皇上……” “林大人,如果男儿保家卫国,连自己的妻妾都保护不了,又如何保家卫国?还是说敌人想要林大人的妻妾和儿女,林大人,就双手奉上?”男人清冷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不急不缓掷地有声砸出。 小林大人和同僚纷纷回头,便看到面色沉寂的丁儒。 “误会,误会,丁大人,小林大人喝醉了,并无此想法。”同僚脑子和眼神都是极好,很快反应过来。 推着身边好友,继续说道:“他酒品不是很好,微臣,这就带着小林大人出去醒酒。” 说着,自己踉踉跄跄起身,再宫侍的帮衬下,把好友也架了起来。 “哎……文书,你推着我出去做什么……酒,我还未喝尽兴……” 直到两人消失在宫殿门口,这一片的口角,才算落下帷幕。 有了先前的事情,任谁也不会当着丁家母子两人的面,讨论周侧妃的事情。 只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不远处的七皇子,居然起身之后,又若无其事的坐下了。 如今身边只有周侧妃一人。 绝色宠妃宛如画卷中走出的仙子,身着流云般轻盈的华服,容颜更是倾城之姿,眉眼间含情脉脉,仿佛能勾动人心最深处的涟漪。 紧紧依偎在七皇子的身旁,举手投足间尽显柔情蜜意。 七皇子,周身那股不易近人的冷冽,似乎被温柔地化解。 每当宠妃以她那纤纤玉手为他斟满晶莹剔透的酒液,或是轻巧地夹起盘中珍馐,送至他唇边,七皇子那冷硬的面容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对那递来的每一份关怀,他都一一接纳,未曾有丝毫的拒绝。 这一幕,不仅令在场的众人暗暗称奇,就连远道而来的北狄五皇子,也不由得投去了注视的目光。 异族皇子,面容刚毅,眼中闪烁着智慧与野性的光芒。 他见惯了,草原上的雄鹰翱翔,望着那宠妃低垂的眼眸,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辗转之间,看向刚才一直注视的女子。 女子满脸怒容克制,跟刚才抚琴的人,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趟,可以见到这么有趣的事和人。 “殿下,来日方长!”阿蒙顺着自家殿下的视线,不难发现主子所想:“这中原的酒水,虽然没有咱们北狄甘冽,也别有一番风味,殿下不妨慢慢品尝!” 接过阿蒙递过来的酒水,姬洪克克仰头一饮而下。 随着夜幕的缓缓降临,宫中的盛宴渐渐步入了尾声。 月轮高悬,酒过三巡,琼浆玉液已足,珍馐美味亦饱。 王公大臣们以及他们的家眷们,也纷纷起身,或三五成群,或夫妻并肩,带着几分微醺,乘兴而归。 夜色渐深,宫门缓缓关闭,将这一夜的繁华与喧嚣隔绝于外,只留下月光下的宫殿。 颜漫漫,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坐上了回七皇子府的马车。 只不过,此时的马车里的氛围,跟来的时候,有所不同。 抬眼看着假寐的男人,在男人未看到的地方,颜漫漫横了男人一眼。 大殿之上,恒宁公主如此相逼,狗男人,一句话都没有替自己说,还好她有星悦给自己的东西,也算是替自己讨回一丁点公道。 便是在恒宁公主不设防,离她最近的地方。 虽然不能要了对方的性命,也能拖住这段时间,没有精力找她的麻烦。 “殿下,沈姐姐好像刚才不怎么高兴,您在臣妾的马车上?”颜漫漫柔声说道,言语中带着一股子醋味。 让男人的眉头微动,很是受用,嘴角勾起弧度。 “恩?” “殿下知道,臣妾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但,今日姐姐居然想要臣妾的沐儿肃儿,姐姐抚养三公子一个就如此辛苦了,臣妾怎么能不担心姐姐照顾不好沐儿肃儿……更何况……殿下每次过来看两个小崽子,臣妾也能见到殿下不是……”颜漫漫说话的同时,娇软的身子,也不断的往厉淮然身侧靠。 第187章 骨肉分离 马车本来就逼仄,两人之间的距离,再远,不过是三尺的距离。 更何况这是颜漫漫用的马车,不是皇子和皇子妃规格的八驾马车。 颜漫漫与厉淮然并肩而坐,两人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拉长,交织出一幅幅朦胧而暧昧的剪影。 颜漫漫的脸庞,因微醺而染上了淡淡的红晕,那双眸子里仿佛还闪烁着宴会上欢笑的余韵,又似藏着不为人知的柔情蜜意。 她不自觉地贴坐在厉淮然身侧,那份亲近,既是对酒意的顺从,也是心中情愫的自然流露。 厉淮然,侧首望向颜漫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宠溺。 只不过,正在有自己盘算的颜漫漫,未被觉察到。 “啊……”突然变化位置,颜漫漫出于本能惊呼一声。 不过,很快便收了声音,被再次抱坐到了男人的腿上,一双玉臂撑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 马车外的烛火若隐若现,透过半开的窗帘,将斑驳的光影洒在车内。 那光与影的交错,如同他们之间微妙的情感,时隐时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与不知名的花香,两者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抗拒的魅惑,让这份暧昧的氛围更加浓厚。 马车继续前行,而车内,悄然靠近,彼此间的距离,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近。 陈嬷嬷和香冬,跟在马车身后的脚步,顿了顿,停留半刻,才跟上。 沈如烟烦躁的冲着马车外面问道:“怎么还未到府门口,你们莫不是走错了路。” “回沈侧妃,七皇子的马车慢了下来……奴……奴才……” 听到马夫的话,沈如烟顾不上尹氏的阻拦,掀开车帘。 看到前面的马车莫名的晃动,周边伺候的人也远了许多。 烦躁的情绪,更加暴戾不安:“妖妃,妖妃!” “侧妃,不可,”尹氏匆忙拦住想要下车的沈如烟。 好不容易从沈如烟的手里,把车帘挣脱出来,再次劝说道:“侧妃,周侧妃再得宠又有什么用,太后和淑贵妃娘娘,还不是站在主子您这边,这个妖妃不过是七皇子殿下一时的玩物,以后还不是要看主子您的脸色,拿捏住四公子和五公子……” 沈如烟带着醉意的眼神,良久之后,才清明一二。 翌日清晨。 听到沈如烟来访,颜漫漫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还没有起身,便看到院中走来的一行,气势汹汹的丫鬟婆子。 当然最前面的是沈如烟,对方一袭亮天蓝色细绣和浅玫瑰色插针直袖双面锦短袄,下面一件春纱凤仙裙,耳上是填丝昆仑玉玦,腰间轻挂着海棠金丝纹香囊。 落在刚起床的颜漫漫眼里,很是扎眼。 颜漫漫本来不出门,就不爱花里胡哨的装扮,尤其今早发髻,简单用翠玉的簪子挽了一下。 身上的夹袄,也没有带任何刺绣,只在领口袖口点缀些缠花枝叶的绣法,月白色的衣裙,更显素净。 如此一对比,如果不是颜漫漫过分的美貌,险些被衬托到泥土里面去。 “妹妹,还当真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慢慢品茶,姐姐我,便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妹妹闲聊了,赶紧让奶娘把两个小公子带出来吧!”沈如烟高傲的站得笔直,睥睨着坐在一旁的颜漫漫。 “姐姐,这是何意?妹妹怎么就不明白了?”颜漫漫眨着眼睛,迷茫的看向对方。 “你……”沈如烟想到了身边,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妹妹,再怎么耽误时间,都改变不了太后金口玉言。” 尹氏打量着屋子里的丫鬟,随意指派了沁心和雨露道:“你们两个把两位小公子抱出来,交给我们翠华庭,太后娘娘昨日已经金口玉言,把两位小公子给到我们沈侧妃抚养,赶紧去替小公子收拾东西,跟我们离开吧。” 被尹氏指派的沁心雨露,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紧张的看向自家主子,只不过,脚下并没有任何动作。 颜漫漫直视着沈如烟的眼神,并不在意主仆二人如何说,又让香冬给自己上了一碟点心。 尹氏见指挥不动两人,轻笑道:“不动?你们以为这样便能留下两位小公子?凭借你们主子的身份,太后娘娘说不配养育皇家子嗣,便是一日都抚养不了,来人,去后院把两位小公子带出来!” 尹氏早有准备,身后十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便四散着往隔壁院子,气势汹汹过去。 倒不像是要抱养孩子,倒是想要抢,掠夺孩子的。 “尹嬷嬷,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谁让你们在我们花满堂撒野?”平儿看着人往两位小公子的院子去,赶紧跟了过去。 沁心雨露见状也带着小丫鬟,跟了过去。 “妹妹糊涂了,这是何必?明知道保不住,还要反抗,岂不是累的慌。”难得可以在颜漫漫面前,占上风,沈如烟眸子里染上了几分真诚的笑意。 “沈姐姐想说什么便说好了,不争上一争,姐姐怎么知道没用。”颜漫漫把最后一块糕点放到嘴里,擦干净嘴角的残渣。 缓缓起身出了正厅,柔柔弱弱,孤零零,眼神空洞的看着厅堂的方向。 期期艾艾的说道:“沈……沈姐姐,不要啊……肃儿沐儿是妹妹的命根子啊,没有他们,让臣妾怎么过活……呜呜……姐姐,沈姐姐,求您给妹妹一条生路,太后虽然说不让臣妾抚养自己的孩子,但,皇上也说了,让臣妾抚养啊……呜呜……” 颜漫漫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是忍不住滑落下来,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颜漫漫月白色的衣裙,便是穿的正合时宜。 无论什么时候,美貌永远是女人最好的利器。 周围的丫鬟奴仆,无不为之动容,有的低头啜泣,有的偷偷抹泪。 香冬与绿萍,跪在院中,朝着沈如烟的方向。 双手紧紧交握,眼中满是恳求:“沈侧妃,您就发发慈悲吧,周侧妃她真的离不开四公子和五公子……求求您,不要让这两个小生命离开他们的母亲……”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沈侧妃的人已将两位小公子寻来。 四公子与五公子,小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与不舍,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哭声凄厉。 这一幕,让院里和院子外面看热闹的人,也心头一紧。 今日是周侧妃,焉知道明日会不会轮到她们骨肉分离。 第188章 去而复返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透露着松涛的沉静。 如果在以往,沈如烟听到这个声音,还会欣喜万分,不过,此刻,洋溢笑容的脸色一僵。 男人穿着贴身劲装,胳膊上布料绷的略紧,体温似能从薄薄衣衫透出。 脸上更是细密的汗珠,手中的长剑,在阳光下透着森森寒意。 一身的肌肉,更是蓄势待发,看的沈如烟不自觉吞咽口水:“殿……殿下……” 余光更是狠狠看向身边的丫鬟,不是说,七皇子带着人出门了吗? 她才敢带着人到后花园来,要不然就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会过来。 小丫鬟被自家主子杀人的眼神,看的“噗通”跪倒地上,瑟瑟发抖。 “殿下,殿下你可回来了,救救臣妾,救救沐儿肃儿……呜呜……”颜漫漫弱柳扶风,哭诉到厉淮然身前。 那双平日里闪烁着,星辰般光芒的眼眸,却盈满了晶莹的泪光,宛如晨露挂在初绽的花瓣上,摇摇欲坠,让人心生无限怜悯。 泪水缓缓滑落,沿着她白皙如玉的脸颊,留下一道道淡淡的痕迹,最终滴落在她轻轻交叠的指尖。 秀发如瀑,未经刻意打理却自然垂落,几缕发丝不经意间拂过脸颊,与她脸上的泪痕交织在一起,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偶尔,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那动作中透露出的无助与脆弱,足以触动任何一个旁观者的心弦。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因她的悲伤而凝固。 厉淮然未曾褪下的戾气,仿佛就要实质化。 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肉眼可见,仿佛蓄势待发,只要它们想,就能破坏一切东西,做到任何事。 “说,怎么回事?”男人再次冷声问道。 深邃的眸子,看向沈如烟的方向,单手把身边的小女子紧紧环住,好似一不小心便会丢失的珍宝。 看的沈如烟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殿下,是……是昨日太后娘娘说四公子五公子,接到沈侧妃院子里抚养,奴婢……这才……”尹氏见自家主子被七皇子审问,赶紧跪下解释。 “不是的,殿下……皇上也说了让臣妾抚养的……”颜漫漫感受到腰间温热有力的胳膊,深呼了一口气,稳住心神。 眼神示意陈嬷嬷等人把两个孩子抱回来,一双白嫩的胳膊紧紧抱住厉淮然的身躯。 哭的梨花带雨的脸,贴着男人的胸膛,柔声说道:“爷,臣妾可以教养好两个孩子,是沈贵妃说臣妾学问不够,再说,臣妾就是学问不够,不是还有殿下和夫子吗?难道沈姐姐就有殿下和夫子的学问好了……臣妾不能失去两个孩子,要不然,臣妾……臣妾就去……” 后面的话,颜漫漫没有说出来,而是一张嫣红的薄唇,被咬的充血。 更显得分外妖娆,一双勾人摄魄的眼睛,时不时看向沈如烟。 “你胡说什么!我嫡姐……”沈如烟哪里明摆着吃过这么大亏,以往都是她算计别人的份。 有谁敢当众,往沈如烟脸上甩巴掌的。 那便是和找死,又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如此,才让沈如烟自认在整个七皇子府,只有七皇子在的时候,她需要顾忌。 只要七皇子出府,整个七皇子府,便只能任她搓扁揉圆。 所以,在得知七皇子出府后,她才能毫无顾忌,带着人到花满堂来抢人。 “闭嘴!”厉淮然眼眸漆黑,似暴风雨来前的天色,危险又沉静:“滚,再有下次,这个府里,也就没有你们母子的位置了。” 颜漫漫抱着男人腰身的胳膊一掷,凉凉的回头看向沈如烟。 她还没有发力呢,厉淮然怎么就把人恐吓走了? “殿下,她们欺负臣妾……她们都欺负臣妾没有依靠……呜呜……”不明白为什么男人的胸膛,为什么这么硬。 蹭的她的脸颊生疼,眼睛也更红了几分。 三番四次到她的院子,来欺负自己,怎么都得让沈如烟知道疼。 视线扫过跟着沈如烟一起进来的下人,嘴唇翕动:“臣……臣妾,好怕,还好殿下又折返回来了,要不然殿下回来之后,便见不到臣妾和孩子了……” 除却花满堂的奴婢,尹氏和十几个嬷嬷,听到周侧妃的话,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空了。 跌坐在地上,没有片刻停留,赶紧请罪。 “六一,把人都拖下去,发卖了,既然不知道尊卑,这样的奴才也没用了。”根本没有给众人开口的机会,厉淮然将人搂住,看向跪在一团的人。 眉头蹙起,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嫌恶。 “是!殿下。”陆六一也没有想到,在七皇子府会发生强抢公子的事情。 这里不是北境,更不是土匪山寨,居然有人肖想主子的孩子。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抬手,门口等待的侍卫便鱼贯而入,最快的速度,把跪着坐着的恶奴,捆绑起来,以免弄脏了周侧妃的院子。 要知道这个院子,可是主子,最喜欢的地方,弄脏了,还不是他的错处。 “你们赶紧快点,把人带出去!” 也就是陆六一的一声呵斥,吓傻的婆子和丫鬟,才反应出来,求饶来。 “殿下,周侧妃饶命……” “周侧妃饶命,老奴绝对没有……” “殿下饶命……”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的婆子丫鬟哭成一片。 “侧妃,沈侧妃,救命啊,老奴生是你的人,死也是沈家的鬼啊,沈侧妃……”尹氏更是第一时间就抱住沈如烟的衣摆,求救。 听着院子里的哭泣,求饶,颜漫漫还想再看看热闹。 一道雕花房门,便把嘈杂的声音隔绝在外面。 “过来,帮爷更衣!想什么呢?笑得跟老鼠一样?”厉淮然凑近。 二人对面而立,有疏疏淡淡的阳光从空隙里露出来,照在厉淮然的坚毅面庞上。 此时,厉淮然哪里还有在院子里的暴戾的神情,像极了往日平常早起的情景。 男人张着宽阔的臂膀,眼神微微下垂,认真打量在颜漫漫细嫩的脸上:“怎么?用完爷,便准备不认账?” 厉淮然离得很近,声音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低沉。 “是,爷!”颜漫漫,不知心思被看透,还是怎么的,心跳有些快。 亦或者对方的声音,太过于亲昵:“臣……臣妾哪里会……” 颜漫漫故意拉长声音,自己都差点被自己夹死。 是她想要这样做的吗?还不是被宫里的那些人逼的。 这次她确实感受到了,她和两个孩子,最大的依仗便是七皇子的宠爱。 从今以后,再也不做不切合实际的幻想。 搞定面前的男人,最正确不过! 颜漫漫,生疏的给对方宽衣,带着汗渍的衣服,浓浓的荷尔蒙的逸散。 很快,男人蜜色的上半身露在空气中,肌肉纹理紧实,人鱼线性感,常年的练武,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没有丝毫赘余,腰腹处的八块腹肌排列的整整齐齐。 这一幕,即使颜漫漫看惯了,也不免血脉喷张。 再往下看,顺着人鱼线,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神不敢在任何一个部位多停留一秒。 厉淮然,低垂眉眼,自然把小女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嘴角的弧度勾起,喜欢的女子惦记自己的身体,在他看来,自己很是成功。 况且男子的身体,不就是让女子看的吗! 只是,越来越燥热的身体,还是让厉淮然皱眉:“孩子,你好生养着,以后府中的事情交给陈嬷嬷,你不必担忧!” 第189章 入住东宫 即便是发生了宫宴上,不怎么愉快一幕。 恒宁公主和北狄五皇子和亲的圣旨,也如期而至。 京城百姓多数不明里面的事情,只知道北狄五皇子带着满满的诚意,想要娶大夏公主,自是欢欣鼓舞。 一时间,京城百姓和官员的兴致高昂,北狄求和的事情,发生在七皇子厉淮然从北境归来。 这份功劳和荣誉,也是落到七皇子头上。 七皇子的民意和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同时,七皇子继妃的人选,也成了京城热议的话题。 至于扶正颜漫漫和沈侧妃其中一,风头已过,便再也没有人提及。 “郭家小姐,我可是听说这郭家小姐福气很好,这郭家小姐出生没有多久,太后便被先皇册封,郭家老爷,不仅子嗣颇丰,仕途也是一番丰顺,我大夏的国母,这命数就应该要这样的,说不定七皇子娶了郭家小姐,南边的战事也消停了,那我大夏岂不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了?” “兄台,像你这么说,我大夏的子民在结婚之前,都去佛寺合八字,如若这女子是个没有福气的,即便是宰相之女,也不能娶了?哼,岂不是笑话,我大夏的国泰民安不是靠将士们的誓死奋战,反而靠女子的福气?” “哎……我可没有如此说,只说这郭家小姐命好,命理带福气,可没有说宰相之女运数不好,你不要无赖我。”说着人往人群外面退了几步。 和刚才的人,拉开关系,唯恐沾上一星半点。 “哼,小人之人,要我说,周大人之女端庄大方,温柔娴淑,父亲又是御史,最是聪慧不过,入住七皇子府再好不过。” “认同,谁人不知道,七皇子常年征战在外,府中长久没有女主人主持中馈,听闻前几日七皇子还亲自处理了后宅的奴婢,要我说,七皇子现在后宅,就缺个像朱小姐一样的大家闺秀。” “妾室终归是妾室,打理中馈,抚养子女,就是上不了台面,相信皇上和皇后,不久就能给七皇子找到一个合适的继妃,以安七皇子处理国之大事的心。”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附议。 楼上的茶楼,沈如烟听着楼下的议论,恨不得下去直接撕了那些人的嘴。 “侧妃,您大人有大量,万不可生气。”尹氏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自家主子从人牙子手里把自己重新买了回来。 惊魂未定的时候,便听到楼下人的议论,属实不敢下楼替主子出气。 万一被七皇子的人再发现,估计怎么死的,她都替自己想好:“主子,你不能扶正,周侧妃不也是一样的吗?更何况继妃入门,第一个整治的不就是周侧妃吗?老奴瞧着朱小姐和郭小姐,可没有主子您心慈手软,她们背后可是靠着太后和淑贵妃呢。” 尹氏虽然换下了衣服,但身上的味道还是昨晚柴房里面骚臭味。 如今尹氏,走的近了两步,沈如烟跟进了茅房一般。 秀眉微蹙:“好了,嬷嬷我知道了,你先和管家到城南的院子里休息几日,等过些时日,我再想办法,让你重新回府里伺候。” 沈如烟厌烦的摆着手中丝帕。 只是这一等,便等到了郭家小姐赐婚给八皇子的圣旨,陈国公府三小姐赐婚给五皇子侧妃,朱欣桐赐婚给七皇子做继妃。、 这些圣旨,倒也不是让京城上下震惊,毕竟,这些传言早就在民间传播好些天。 最让人意外的是,皇上居然把未央公主赐婚给去年的新科状元丁儒。 早先谁都不知道,这位文采斐然的新晋状元郎,居然会尚公主。 “这也难怪,丁大人虽然才学斐然,毕竟家底不丰厚,尚公主是最好的出路,你看长公主驸马,不就仕途不就很好吗!只要公主在,驸马永远光鲜亮丽!”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丁大人怎么能尚公主呢,岂不是要自断前程?哎!” “哎,话不能这么说,未央公主是皇上最小的女儿,比不得恒宁公主刁蛮张狂,听闻未央公主文采也是不错,更是礼遇宫人,我瞧着和丁大人极为相配,再说丁大人的家世,如果不是外戚帮衬,如何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你……我们读书人,怎可走捷径,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断送了入阁拜相的机会,这么多圣贤书,岂不是枉费!” 两人各执一词,短时间内各自说服不了对方。 最后还是被衙役们驱赶,这个话题,才算停歇。 不过,显然这个话题,不是一两个人如此想。 本来看不惯丁儒的人,添油加醋,更难听的话,也是有的。 颜漫漫听着平儿香冬几人的愤然,点了点头:“义母,还好吗?” 圣旨已出,想来丁儒也早早知道,她现在不担心丁儒,反而担忧义母。 前面义母也在四处给丁儒,相看正妻,哪里想到丁儒居然盘算的是尚公主。 “回侧妃,丁夫人虽然情绪有点低落,不过,见到奴婢过去,还让奴婢给侧妃带话说,她无妨,丁大人大了,有些事情她也管不过来,还望你不要生气。” “生气?我?”颜漫漫左右没有想明白为何丁夫人如此说。 直到晚上厉淮然回来,说到此事。 “没有什么弊端,未央小孩子心性,以前她和恒宁走的较近,恒宁如今被父皇关了起来,出嫁前都不会出宫。” 颜漫漫才想到,丁夫人可能说的未央公主和恒宁公主的关系。 年底之前,朝廷礼部办了起来,公主皇子们的婚礼一个接着一个。 颜漫漫在后宅也给几个丫鬟,准备了婚礼,一个丫鬟分别在府外送了一个小院。 无论平儿香冬绿萍三人,婚后过的如何,总保证他们有自己的家,不被婆家给欺负了去。 新年之初,京城披上了一袭绚烂的节日盛装,处处洋溢着辞旧迎新的喜悦与祥和。 红绸高挂,灯笼璀璨,大街小巷被装扮得喜气洋洋,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余香与年夜饭的温馨气息。 然而,在这欢庆的时刻,皇宫深处却笼罩着一层不为人知的阴霾。 洪启帝,身体竟在毫无预警之下日渐衰弱,朝野上下无不忧心忡忡,私下里议论纷纷。 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打破了七皇子府的宁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体违和,久治不愈,心忧国事,恐难以亲理朝政,特封七皇子厉淮然为太子,入住东宫,并太子监国,宜承大统之重责,然国事繁冗,需手足之助。七皇子德才兼备,素有贤名,着即日起,入宫侍疾,并协理朝政,以慰朕心。钦此。” 第190章 一举两得 三月初三,春日正浓,万物复苏。 这一天,被钦天监精心挑选为吉日良辰。 七皇子正式迎娶朱欣桐的日子。 可谓是轰动京城的盛况空前,即便是在七皇子府,也能听见街道上的锣鼓齐鸣,欢声笑语。 夜幕降临,婚礼的圆满落幕,七皇子府也正式搬迁至东宫。 东宫占地广阔,足足有三百余亩,除去皇宫之外,它无疑是京城中最为显赫、规模最大的府邸。 布局错落有致,既彰显了皇家的威严,又不失园林的雅致。 高耸的宫门之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熠熠生辉; 宫墙之上,琉璃瓦片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院内,奇花异草争艳斗艳,小桥流水潺潺,假山水池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幅动人的画卷。 而那些错落分布的院落,或大或小,或精致或磅礴,无一不展示着东宫的豪华与富丽堂皇。 颜漫漫,紧随众人的步伐,跟在厉淮然和太子妃的身后,踏进了东宫。 她被安排住在名为“花满堂”的院落中,但与往昔不同,此次她的居所不再是偏远幽静之地,而是紧邻后院正院,与正院仅一步之遥。 花满堂在梧桐苑的左侧,右侧则是沈如烟的翠华庭。 而正中间,则是朱欣桐的正院——梧桐苑。 梧桐苑内,枝叶繁茂,院内布局精巧,既有文人墨客的书斋雅趣,又不失皇家气派。 “各位主子请!”殿中摆放了一个一个蒲团,朱欣桐身边的老嬷嬷,让丫鬟上了茶水。 分别递到每个侧妃,姨娘的面前。 颜漫漫,看着上位的厉淮然和朱欣桐,规矩跪下行礼道:“臣妾给太子妃请安!” 由颜漫漫开口,柳姨娘等人,也分别跪下请安。 刚开始颜漫漫还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很快从指间传过来的温度,便让她端着茶水的手,有些不稳。 “太子妃?”抬头看向朱欣桐不为所动的脸,似乎并没有想到接过茶水的打算。 听着身后不断响起茶盏盖碰撞的声音,颜漫漫很快明白,这就是太子妃给他们的下马威。 反而是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的沈如烟,嘴角勾起得意之色。 “周侧妃,请起。”舒嬷嬷看了一眼自家太子妃,满脸笑意上前一步,将人扶起来。 朱欣桐接过颜漫漫递过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从丫鬟手里递上礼物,不徐不疾的说道:“没有想到当时匆匆见过周侧妃一面,今日真的有机会和周侧妃,可以一同伺候太子殿下。” 说着垂首抬眼看向厉淮然的方向。 而厉淮然,正在听身后的管家汇报前院的事项,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后宅女眷之间的举动。 朱欣桐精致端庄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调整过来,接过其他姨娘的茶水。 沈如烟见此,也不情不愿的跪下行礼问安:“臣妾沈如烟,给太子妃请安!请太子妃用茶。” “沈小姐……不,沈侧妃也安好!”朱欣桐眸底划过一丝不喜,很快也如常接过茶水,同样递过一只手镯,到沈如烟手中。 颜漫漫看着沈如烟手腕上,和她一模一样的镯子。 随意摆弄一下衣袖,遮住了大半,不过,还是被有心之人看到。 “沈姐姐,你的镯子和周侧妃是一对吗?奴婢怎么看跟周侧妃的颜色和条形一模一样?”元姨娘不合时宜,惊讶问道。 沈如烟刚直立的身子,晃动了一下。 阴沉着脸色,看了元姨娘一眼,再看向颜漫漫还未完全藏起来的镯子。 见此,刚带好的镯子,拔了出来,递到身后的丫鬟手中:“先收起来,太子妃想必不会在意,这个镯子并不衬托本侧妃今日的衣裙,改日有合适的衣裙,臣妾再带出来给众位姐妹欣赏。” “无妨,沈侧妃高兴就好。”朱欣桐一袭大红嫁衣,脸上也漾起同样贤淑的笑。 “哼!何必惺惺作态,给谁看!”沈如烟一甩衣袖,径直坐回位置之前,还不忘瞟了一眼大惊小怪的元姨娘。 元清儿无所谓的眼睛四处看了一眼,最后定格在太子妃朱欣桐面上。 扯出无辜的笑容:“太子妃,奴婢也是一时好奇,对不住了,再说太子妃的意思,不是想要东宫里姐妹,都似一家亲姐妹吗!奴婢初来乍到,不知道沈姐姐不喜和别人一样的物件。” “本太子妃正有此意,也没有想到沈侧妃性格独特。”朱欣桐吹着茶盏上的浮沫,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 视线一直在颜漫漫身上,眼底的兴趣更浓。 她原来只是认为对方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宠妃,如今看来,城府还是有点。 以为一杯热茶,定会受不住碎了,没有想到会牢牢捧到她面前。 看样子,传言不可信,也不像传说中一样恃宠而骄,空有美貌的蠢货。 只是过了今日,再想找对方的错处不易。 “听闻周侧妃有一对双胞胎?” 颜漫漫刚才还在神游天外,听到朱欣桐要打沐儿肃儿的主意,顿时,一双秋水盈盈的湿润的眼睛,看向对方。 红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又委屈的看向厉淮然,终究闭上嘴巴。 “太子,听闻民间有个偏方,女子想要快些怀孕,需跟前先养个孩子,这样很快就能孕育自己的孩子了,太子,臣妾也想要早些给太子生下嫡子,周侧妃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力不从心,不若放在臣妾的跟前养一两年,等到臣妾怀上嫡子,周侧妃再把孩子带走,也可以,到时候两个孩子也大了,周侧妃也好照顾了,太子,您说臣妾的方法,好不好?”朱欣桐红唇轻点,眉眼如画,双眸中闪烁着既期待又紧张的微光。 脸颊不禁染上了一抹绯红,犹如初绽的桃花,微微低头,以手帕轻掩嘴角,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甜蜜与羞涩。 任谁在场的人,也听得出来太子妃的羞涩。 颜漫漫不是很明白,她已经退让了,为何朱欣桐还要拿自己一双儿子开刀。 睫毛轻轻颤抖,如同蝴蝶振翅欲飞,唇色略显苍白,微微开启,想要言语却又似被什么哽住,只能低低地唤了一声:“太子,臣妾……” 那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无法忽视的哀婉与无助。 香冬,见状更是紧张万分,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扶住了颜漫漫纤细的身体:“太子,我们侧妃从两位小公子出生时起,便亲自抚养,小公子有什么不舒服,都是主子通宵熬制汤药照顾,如今小公子大了,侧妃好不容易,才能轻松一些,太子妃这样抱走一个公子,不是要了我们侧妃的命吗……” 说着,香冬的心疼的眼泪,也簌簌落了下来。 “香冬,太子妃也是想要早点给太子生下子嗣,太子妃求子心切,这……”颜漫漫委屈哽咽看向朱欣桐,连忙请罪:“太子妃,实在是沐儿肃儿太小,晚上还需要有人照顾,万一打扰了太子妃修养身体,岂不是沐儿肃儿的罪,再就是,昨日小郡主还说想要母妃呢,不若太子妃把小郡主接过来教养几日,也好让人知道太子妃贤惠大度,先太子妃再天之灵,也能放心……” 既然那么想要孩子,抚养先太子妃的小郡主,名正言顺。 还能博得贤名,岂不是一举两得。 只见,颜漫漫的话音结束,厉淮然一直没有抬的眼皮动了一下。 手中的扳指,更是被厉淮然转了两圈。 第191章 很是奇怪? “太子……臣妾……”朱欣桐自然也看到了厉淮然的动作。 刚才一直不为所动,在颜漫漫提出把小郡主放在她跟前教养,太子明显意动了。 只是,这样怎么能行,她需要一个郡主做什么,她就是要庶子给她的儿子铺路。 一方便可以拿捏住颜漫漫,一方便拿捏住庶子。 “太子,小公子自会给臣妾带来嫡子,万一郡主……咱们东宫需要一个嫡子啊,太子殿下……”朱欣桐温柔笑意的说道。 无视其他人,一双纤纤玉手拽住厉淮然放在桌案上的衣袖。 “太子妃,民间常说,先开花后结果,更何况您身为小郡主的嫡母,不是更应该好好教养郡主吗?怎么说郡主都是镇北侯府的嫡亲的外甥女,您刚大婚便把先太子妃的郡主带在身边教养,咱们东宫和镇北侯府的关系,不是可以走的更近了吗?对,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名誉,不也是更好吗?”颜漫漫水润的眸子,不解的看着两人。 好似,太子妃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朱欣桐端庄温柔的脸,此刻,像是被人扇的皲裂开来。 沈如烟稳坐侧边第一个位置,眼中都是鄙夷,也不耽误心情好上了几分。 “如此,便这么办,李姨娘把荣儿送到正院,给太子妃教养。”厉淮然说完烦躁的拍了拍身上华服起身,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什么,转身回望着众人,低声说道:“三日后,东宫搬迁宴,你好生准备。” “太子妃,奴婢院中还有事情,先行回去安顿,告辞!” 厉淮然离开,颜漫漫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除非她想要看太子妃的臭脸。 着急起身,差点踩到自己的裙摆,颜漫漫眼疾手快的扶住香冬递过来的手臂。 完全没有刚才矫揉造作,柔柔弱弱的神态,紧跟着厉淮然的步子,主仆两人便出了太子妃正院。 “侧妃,您慢些……当心脚下。”香冬虚扶着自家主子,担心主子走太快,脚下不稳,忍不住开口提醒。 “行的,行的。”走出好长一段路,逐渐看到东宫里宫俾,颜漫漫脚下才慢了下来。 “侧妃,太子妃想要做什么,她又不是不能生育子嗣,为什么还要把四公子五公子抢了去?”香冬即便是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但,大婚第一天,抢劫别人孩子的,还是第一次见。 看向自家主子的神情,更加担心,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颜漫漫看着府中,各种假山林立,亭台楼阁,百花争艳,这样繁华的府邸,只觉压抑。 并没有太多的欣喜,厉淮然还没有入住皇宫,朱欣桐便上手抢孩子。 以后…… 沉思片刻,颜漫漫小心叮嘱:“平儿这些日子不在,你和陈嬷嬷把咱们院子吃食多注意一些,即便是大厨房拿过来的生肉和菜,也要仔细检查一遍,最好咱们小院的吃食,沁心出府购置,钱款不要走宫中,咱们自己掏钱。” “是,奴婢知晓,侧妃……您……”香冬想到主子意图为何,不由的手心浸满了汗:“奴婢一定在平儿这些日子养胎生产的时候,尽心尽力伺候好主子和两位小公子,等下回去之后,奴婢就去和沁心,陈嬷嬷商量,奴婢们的吃食无所谓,主子您和小公子的吃食单独采买,万不能被正院知道了。” 听到香冬做事如此仔细,颜漫漫总算放心一二。 还是提了花满堂门户的事情。 颜漫漫,不能拿朱欣桐的人性,去赌她和孩子们的安全。 既然朱欣桐已经把矛头,瞄准了她,她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今日太子大婚,京城街头巷尾,应该很多人想要听东宫的消息……” 颜漫漫低声叮嘱几句,寻着石子小路,没多久便回了新的院子。 新院子,比在七皇子府的院子大上许多,说是一个院子,正屋后院又跟着一个小院,正好给奶娘和两个孩子住。 两边除了有厢房,可以做书房,花厅,会客厅堂,靠近院墙的地方,还修了游廊。 院子中间有花草树木和一小片竹林,院子很是雅静。 一步一景,颜漫漫浮躁的心,也被治愈了。 “侧妃,两位小主子太早起床,这会累了,已经被奶娘抱下去休息,您今日从早到晚没有吃什么东西,奴婢这就给你端饭菜过来,您在小花厅里吃些,才回去休息。”雨露自从主子进院门,便看到主子心情不是很好。 又看到香冬的暗示,更是担忧。 说话片刻,更是紧紧盯着颜漫漫的脸色。 “恩,也好。”并没有太多的在意香冬和雨露之间的眉眼关系。 颜漫漫此时,都是在想着朱欣桐,如果一计不成,还会用出什么方法来对付自己和孩子。 平时,只有美貌的大脑,也不得不动。 晚膳结束,颜漫漫仍然没有想出,好的方法。 因为原着中,朱欣桐这号人,像是查无此人一般,根本没有提到。 对朱欣桐的习性和生活环境,也无从得知,只能让香冬多拿些银钱,出去重新打听。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情报工作虽然晚了一些,也是要做的。 三日后,才有点点消息传到颜漫漫手中。 别的都是大同小异的闺阁女子,唯有两点,颜漫漫并不理解朱家的做法。 一是,朱欣桐的奶嬷嬷本来是卢氏,在去年皇上赐婚圣旨没有多久,人便离京了。 这个舒嬷嬷原来是朱家夫人院中的嬷嬷。 二是,朱欣桐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鬟,也没有跟着过来。 “侧妃,奴婢也问过,太子妃身边伺候的人,说是两人已经婚配,不好让一家人分离,便没有跟过来,可是……朱家夫人,也可以把一家人的身契跟太子妃一起过来?这朱家夫人做法,很是奇怪?”香冬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自言自语。 眉毛眼睛,似乎都在皱在一起。 第192章 新婚夜的梧桐苑 “奇怪?”颜漫漫眸光微动,突然想到了什么,拉过香冬耳语了几句。 香冬从不解,到若有所悟,再是满眼惊惧,被颜漫漫按下,赶紧出去做事。 临走的时候,不忘把绿萍喊进来伺候主子。 颜漫漫经历了一波头脑风暴,也累了,躺在美人榻上假寐。 好好思考后面,该如何在东宫里自处。 毕竟太子妃入府,仅仅是每天早上的请安,都能玩出一百八十种花样来。 太子和太子妃的新婚夜,梧桐苑外。 雨露着急的站在门口徘徊,想要上前喊门,又想到了什么事情,最终按捺住,继续在院门外徘徊。 “王妈妈,雨露总是在我们门口停留,不好吧?要不要奴婢把人赶走?”小丫鬟透过门缝,借着烛火看过去,眼里都是不满和不屑:“可不要脏了咱们梧桐苑的门口。” 说完小声的冷冷啐了一口。 王妈妈坐在游廊下,拿着盘子里的瓜子,又嗑了几颗,不情不愿往院门的方向瞥了一眼。 “你管她做什么,爱呆着就呆着,总之,今晚是咱们小姐的好日子,不要让小贱蹄子坏了咱们小姐的好事,呸!不知轻重的玩意,还以为像以前一样,府里后院没有个像样的主子,任她们狐媚子作天作地呢,爱呆着就让她呆着,如若敲咱们得门,也不要客气,大棒子打的远远的就好,哼,什么贱蹄子……” 小丫鬟找到了主心骨,也不再慌张,在王妈妈身边坐了下来。 脸上满是讨好:“奴婢知晓了,多亏了王妈妈指点,奴婢才能跟着小姐陪嫁到东宫,奴婢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妈妈,妈妈真是通天的本领,那里像元月和元灵两个姐姐,跟卢嬷嬷走的那么近,卢嬷嬷被大夫人送走了,她们也嫁到了庄子上,这会子说不定被王五王六两个兄弟折磨的不成人样……” “好了,小小年纪怎么话这么多,不该你说的,把嘴巴闭严实,要不然可不要怪我老婆子不客气!”王妈妈听着小丫鬟越说越不像话,满是褶子嬉笑的脸也不见了,放下果盘,冷声警告。 小丫鬟见此,诚惶诚恐,讨饶道:“妈妈,妈妈,您不要生奴婢的气,奴婢就是一时嘴快,该打!该打……”说着自己扇了嘴巴好几下。 王妈妈脸色才算好一些,继续依靠着游廊,吃着小丫鬟递过来的蜜饯。 “太子,太子殿下,周侧妃她身子不适,恳请太子和太子妃让府医过来给周侧妃诊治一二,太子……太子妃……” 静悄悄的夜色,砰砰作响的拍门声,以及雨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打破了梧桐苑的静谧。 王妈妈和小丫鬟,只觉得头顶的天要塌了。 “赶紧的,小蹄子,赶紧开门,你们几个把小蹄子的嘴堵上,给老婆子扔出去!” 小丫鬟在王妈妈的催促下,手忙脚乱:“是,王妈妈,妈妈……我……” 睡在门房里的几个小丫鬟也鱼贯而出,“吱呀”一声,打开了院门。 雨露看着院门,从里面打开,继续喊道:“太子,太子妃救命啊,周侧妃高热不退,要不然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扰太子妃的新婚之夜……” 跪在院门口,一下接着一下,头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 梧桐苑门口的动静,也让其他几个院子里的姨娘,从卧房里披着衣服出门一看究竟。 “周侧妃,高热?府医呢?怎的不让府医进院子诊治?” 雨露听到有人问,挣脱开小丫鬟的束缚,高声道:“姨娘见谅,太子妃有令,府医是外男,入夜之后不能进后院,奴婢也是没有办法,才过来请太子妃的令,周侧妃高热,如果烧的天亮,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呜呜……奴婢也是不敢耽误……太子妃,还请看在周侧妃服侍太子一场的份上,恩情府医进后院给周侧妃诊治……” “这样子啊,我就说周侧妃想来有礼,身边的姐姐们,也是跟着太子从宫中出来,不会半夜扰了太子妃的清净,确是周侧妃突然得了风寒,这位妈妈,姐姐,你们通融一下,回禀太子妃和太子一声,也不耽误了世子妃的行房。”柳姨娘满是焦急之色,但,看向梧桐苑门口婆子和丫鬟林立,想要进去通报难于上青天。 眼底的焦虑又无可奈何,不知所措看向姨娘。 “是的啊,这位妈妈,人命关天,更何况是周侧妃,太子定是不知,要不然也定然是允了的。” “都说太子妃宽容大量,妈妈进去回禀一下,定也不会难为妈妈。” “现在时辰还早,太子应该也不会休息,妈妈还是进去回禀一声吧,要不然耽误了周侧妃病情,妈妈您也承担不了太子的责罚,不是?” 众姨娘见雨露的额头,磕的青肿,焦急担忧的模样。 一点都不似作假,更何况周侧妃以前在府中的口碑虽说不好,也从未有过争宠生病的把戏。 所以,自然而然认为周侧妃,真的生病了,才逼迫不已过来请示。 小丫鬟早就没有了主意,只能看向王妈妈,王妈妈早就被众姨娘的话,架到了高处。 如果她不进去通报,周侧妃有个万一,太子追究起来,太子妃自是没有事。 她可就说不准了,一咬牙一跺脚,王妈妈叮嘱小丫鬟守好门户,自己进去通报。 朱欣桐刚沐浴出来,就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吵闹。 “太子,今日是我们洞房花烛夜!”朱欣桐脸色微红,小声的提醒,身上大红色的纱衣,衬的肤色更加白皙。 出嫁之前,她特意选的样式,若隐若现的玲珑的身躯,朱欣桐微微侧着身子,走到厉淮然身侧。 想要替面前高大的男人更衣,只是纤细白嫩的手指,刚触碰到男子的大红色衣袍。 便听到外面下人的禀告。 朱欣桐一双眸子要淬出火来,踩在地毯上的脚底,更是森森寒意上涌。 “为何,不让府医入后院?”厉淮然面无表情的冷声问道。 “太子,臣妾……”朱欣桐对上厉淮然深邃的眸子,不自觉后退一步:“府医是外男,入夜之后怎可随意出入后院?后院住的都是太子府妇人……臣妾也是为太子您着想,更何况苏侧妃她……”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厉淮然毅然决然的背影:“太子……你不能……” 雨露正哭的伤心,便看到一双乌皮六合靴出现在面前。 见到想见的人出来,雨露赶紧跪下谢恩:“太子,求您救救周侧妃,侧妃高热不退,现在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说以后不能伺候在太子左右了,求太子开恩好好照顾两个公子……” “六一,把府医带到花满堂去。”男人没有任何停留,阔步向黑暗中走去。 “是,下属这就去。”陆六一恭敬领命。 看着太子略写紧张的背影,陆六一提醒还在跪着的雨露:“还不赶紧给太子打灯?” “是,是,奴婢这就是去。”雨露从梧桐苑的小丫鬟手中借走一盏灯,紧跟着太子离开的方向跑去。 陆六一看着雨露灵活的腿脚,没有说任何话,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独留下众位姨娘,以及披着大氅出来的朱欣桐。 在舒嬷嬷的提醒下,想要出来揭穿颜漫漫争宠生病的小伎俩,结果出来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一腔怒火无从发泄,看向正在凑热闹的姨娘,震怒道:“这么晚,不睡觉,都堵在本太子妃门前做什么?打算造反吗?” “奴婢不敢,奴婢告退!” “太子妃息怒,奴婢告退。” 一瞬间还热闹的正院门口,只剩下梧桐苑的下人。 王妈妈早早跪在地上请罪,朱欣桐随意打杀了几个小丫鬟,才算罢休。 第193章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颜漫漫朦朦胧胧便看到人影晃动,但,头太过于难受。 哼哼唧唧没有几声,便彻底没有印象了。 再次醒来,人仍然有些迷糊,四肢酸软抬不起来,喉咙如刀片一般。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喊出:“香冬……” “侧妃,侧妃,你终于醒了……”香冬正在外间守着给主子熬药,隐约听见响动,掀开帘子便看到颜漫漫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 悬着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一些。 “我……”颜漫漫被闻声进来的香冬扶了起来,还没有说话,就看到雨露沁心几人从外面进来。 看到颜漫漫醒了,便又匆匆跑开。 “侧妃,你已经昏迷睡了三日,太子很是担心,刚才太子见你吃了药,刚到厢房休息,”香冬的话,还未说完,便看到厉淮然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颜漫漫的心中五味杂陈。 本想以坚强面对一切,但,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她其实并不愿用这种方式来争取太子的关注与宠爱,只是在这深宫之中,她所拥有的筹码实在是太少了。 不忍心让自己年幼的两个孩子,受苦受累,这份沉重的苦楚,只能由她一人默默承受。 “太子……臣妾……嗓子疼……”颜漫漫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她尽力想要说出自己的不适,声音中却带着几分颤抖。 厉淮然闻言,身形微微一顿。 原本想要斥责几句,但看到她那憔悴而委屈的面容,所有的责备都化为了无声的叹息。 他轻轻接过丫鬟搀扶着的人,温柔地安抚道:“既然病了,便好好养着。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颜漫漫闻言,心中的愧疚之意,微微上涌,不过,还是很快压了下去。 微微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是,臣妾病了好些天,让太子担忧了。” 尽管香冬,告诉她的消息有限,但她也知道,她的计划貌似成功。 待厉淮然被陆六一喊走,香冬让绿萍守在门外,才把这几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侧妃,您下次可不能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了,您不知道两位小公子,哭的嗓子都哑了,要不是太子哄着,说不准小公子的嗓子就要哭哑了,还有您,整个人都烧的糊涂了,说些奴婢都听不懂的事情,很是凶险……” “你听不懂?什么话?”颜漫漫惊醒的看着香冬。 “就是什么爱豆,好看,帅气啊,还有什么联系方式?后面奴婢就被太子赶出去,看着给您熬药了,奴婢也不怎么清楚了,侧妃,你醒了就好。”没有注意到颜漫漫失神,香冬自顾说着:“太子妃除了第一日让沈侧妃,陈侧妃他们去请安,第二日便不让她们过去了,说是体谅侧妃和姨娘伺候太子辛苦,谁人不知道,她是不想让侧妃和姨娘看她窘迫。” “侧妃,太子妃还想让舒嬷嬷代替陈嬷嬷和管家,管制东宫,被太子打发了,让太子妃好好调养身体,剩下嫡子,再言其他的事情。谁人不知道,大婚当日,太子都不在正院休息,奴婢瞧着太子妃短时间内,不会有孕。” 香冬说的委婉,颜漫漫听到她想要听到的消息。 就是,厉淮然这几日都没有再进梧桐苑。 苦肉计,虽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不止八百,但,颜漫漫达到了目的。 两个小时的冰水,和坚持,总算没有付之东流。 既然朱欣桐想要她的孩子的性命,那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 。 她身为一个宠妃,妖妃,也要对的起她得宠的事实。 给对方找些麻烦,不在话下。 更何况是对方,先打的第一枪。 “侧妃,奴婢看这些日子太子妃,都不会到咱们花满堂找您的麻烦,您大病几日,可是需要养好身体,方不叫丁夫人和小公子们担心。”说到此,香冬倏地笑了起来:“侧妃,平儿想要进宫伺候你,被奴婢和陈嬷嬷挡在府外了,她如今着急的,就差挺着肚子翻墙进东宫了。” 想到平儿的人都圆了好几圈,颜漫漫疲惫的神色下,带了一些笑意。 终究大病了一场,吃了一些粥,颜漫漫很快再次睡下。 病来如山倒,颜漫漫前前后后半个月,人才算好利索。 “姐姐,你总算起身了,您如果再不好,太子就要把全京城的大夫,都要给你请过来,”柳姨娘看着容光焕发的颜漫漫,满眼都是羡慕:“太子妃,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开始想要姐姐的孩子,先太子妃的荣郡主给她养,又养不好,畏畏缩缩,见到太子也不知道行礼问安,如今被太子亲自送到淑贵妃面前教养,哎,这个事情,如今传的满京城谣言四起,都说太子妃容不下别人的孩子,当初也不是真心想要养姐姐的孩子,不过,是找个理由借口除掉一个小公子。” “啊?怎么会这样的?我原来还以为太子妃真心想要给太子生下嫡子?原来确是因为……可是,我的孩子也没有要挡她的嫡子的路啊?”颜漫漫懵懂水雾的眸子,看向柳婧涵。 柳婧涵只以为颜漫漫这些日子,病的有些糊涂,咂嘴道:“姐姐,怎么如此天真,姐姐难道不知道有些当家主母,才不管庶子是否挡了嫡子的道呢,只是看着厌烦碍眼,想要除之而后快。”又想到一些流言,看了看四周小声低语:“有人说朱家大夫人,便是如此做的,朱大人后院姨娘通房也十几个,一个庶子都没有,只有两个庶女,还在襁褓中,有人说,朱家大夫人为了让儿子女儿好成婚说亲,才让姨娘生下两个庶女。” “那……朱大人,能同意吗?还有朱家的长辈?” “啧啧……这你就不知道其中的猫腻了吧,朱家老夫人早早不问事,况且只要朱家有嫡子继承家业,庶子庶女便是绿叶,可有可无!”柳婧涵面露不屑:“真人不露相,哪个府里都不干净,还是我这个姨娘做的顺风顺水一些,不过,以后也说不准了。” 看着前面的院子,柳婧涵也不由的担心起来。 “既然不能安心生活,便把这池子搅浑。”颜漫漫知道柳婧涵的担忧,但,也不是怕,担忧,事情便会停歇的。 有时候你愿意停,别人未必愿意。 “恩?”柳婧涵看着颜漫漫好看的眉眼中,闪现的坚定。 虽然不明白,也跟着点头:“浑点好,我娘常说,浑水好摸鱼。” 第194章 破局方法 梧桐苑。 朱欣桐端坐在梳妆台前,面容如冰雕般冷峻,没有丝毫表情波动,但那双眼眸深处却仿佛隐藏着汹涌的怒浪,偶尔闪烁的怒意如同暗夜中的流星,转瞬即逝却又不容忽视。 她的双手轻轻搭在桌沿,看似平静,实则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透露出内心的波澜。 舒嬷嬷立于一侧,头低垂得几乎要触碰到地面,双眼紧闭,不敢有丝毫窥视主子的怒颜。 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颤抖与畏惧:“周侧妃……说是要来给您请安。” 这句话一出,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突然间,“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一只精致的妆匣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推开,滑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舒嬷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更加不敢言语,生怕一个不慎便引火烧身。 就在这时,一名小丫鬟急匆匆地闯入,跪伏在地,声音中带着惊恐与慌张:“太子妃,不好了!周侧妃晕倒了,被太子抱回去了。” 小丫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本已紧绷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 朱欣桐闻言,眼中怒意更甚,她猛地一挥衣袖,“哗啦”一声,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被一股大力横扫,纷纷跌落,破碎的瓷片与散落的胭脂水粉交织出一幅纷乱的画面。 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连时间似乎都为之停滞,只剩下那些碎片落地的轻微回响,在这宽敞的宫殿中显得格外刺耳,让人心生寒意。 “这个贱人!贱人,怎么敢的,本太子妃不去找她的麻烦,居然三番两次利用太子的宠爱,寻本太子妃的晦气,舒嬷嬷去把那个贱人给我弄死,我一日都不想看到她,还有她的两个儿子。”朱欣桐的面色扭曲,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小丫鬟死死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听到太子妃的话,更是想要把耳朵堵起来。 可是,她什么都不敢做,前些时日,太子妃刚命人打死的小红,还历历在目。 “太子妃不可,不可,不可啊,”舒嬷嬷盯着压力,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到朱欣桐身边,壮着胆子安慰:“太子妃,万不能这个时候弄死周侧妃啊,要不然您和太子之间,不就有了解不开的心结,周侧妃一条贱命,葬送的可是主子您的前程,不值当的啊……” 舒嬷嬷此时很是后悔答应大夫人,跟着小姐一起陪嫁到东宫。 这等的荣耀,哪里有这么好享受的。 即便如此,舒嬷嬷也是不动声色观察着自家小姐,希望小姐可以听进去一二。 “不值当,本太子妃就要被她一个妾室欺负死了,不行,这口恶气,我一定要报,要不然岂不是要被整个府里的姨娘们笑话……”想到院子外面的嗤笑声,朱欣桐满身的血液,几乎都在翻涌。 如若不然,这口恶气,就要把她吞灭。 双眼不可避免染上红血丝,很快便看到跪在角落的小丫鬟。 舒嬷嬷自然也是注意到自家小姐的意图,心下不忍,但,还是让人把小丫鬟带了出去:“不请死活的东西,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子,居然做起吃里扒外的事情,来人,把人拖下去发卖了。” 小丫鬟:“……” 想要替自己争辩两句,对上太子妃的赤红的眼神,以及舒嬷嬷晦涩的示意。 小丫鬟瞬间明白了舒嬷嬷的好意。 是的,她被发卖出去,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像小红一般,便只能被拖去城外的乱葬岗。 看到两个婆子进来,小丫鬟放弃了挣扎,认命的被拖了出去。 看着人消失在门口,朱欣桐的满身戾气消散了一些。 舒嬷嬷见状眼睛呼噜一转,才徐徐开口:“太子妃,周侧妃如今如日中天,正的太子喜欢,又生育了两个公子,您初来乍到,虽然背后有淑贵妃的喜爱,但,太子为人正直狠厉,您如果执意寻找周侧妃的不快,周侧妃在太子跟前告黑状,岂不是让太子误会您……” “那……”朱欣桐不是没有这个忧虑,要不然,大婚当日也不会当着太子的面,想要那个贱人其中的一个孩子。 哪里知道被贱人,轻轻揭过,还塞了一个不受宠的郡主过来。 舒嬷嬷赶紧递上茶水,谄媚的笑道:“既然淑贵妃娘娘看中太子妃您,咱们不妨借淑贵妃娘娘的手,整治一下妖妃,老奴可是听说娘娘不喜周侧妃,有哪个母亲愿意看着亲儿子被一个女人迷惑,是非不分?如果淑贵妃娘娘出手,太子可就责怪不到您的头上,不是?也不会伤了夫妻的情分?” “可是,小郡主的事情,让母妃对我有了误会。”想到那日宫嬷嬷过来代替母妃,训诫的话,朱欣桐狠毒了周侧妃,如果不是她提议,那个丫头怎么会到她的院子。 朱欣桐烦躁的看向门外,连带着李姨娘都被骂了几句。 “太子妃,淑贵妃娘娘,也是疼爱太子的骨肉,您如果把想要给太子生下嫡子的意愿,告知娘娘,娘娘一定也会体谅您的心情。”舒嬷嬷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个万全的方法,不过,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破解当下僵局的方法。 朱欣桐再是不情愿,也点了点头。 另外一边,颜漫漫躺在床榻上,幽幽转醒。 入眼便是厉淮然冷厉的五官,颜漫漫瞬间眼中积聚满泪水:“太……太子,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想着病了许多日不曾给太子妃请安……哪里知道太子妃,好像不喜欢臣妾……” 纤白手指小心翼翼拽住男人的衣摆,生怕男人会生气离去,苍白着一张小脸,神色惶恐不安。 厉淮然一双漆黑眸子,同样沉浸着莫名的情绪。 只是见人,白嫩的小脸像是随时要晕倒,不免又想起前几日昏迷不明的模样。 轻叹了一声,将人轻轻搂在怀中,说话时也尽量放低了声音:“梧桐苑你以后都不需要过去请安了,等下让六一告知朱氏,你安心将养着自己的身体,你自己院中的事情,让陈嬷嬷打理。” “可是,太子妃……”颜漫漫没有想到厉淮然会把花满堂的事物,单拎出来。 这也是她最为担心的问题,太子妃入府,虽然现在还不曾管理庶务,但,迟早都会接手。 由厉淮然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太子妃想要染指她花满堂的人和事,坚决不可能。 “无事,你和肃儿沐儿的安全为重。”厉淮然又被小女人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服了。 微凉指间,缓慢碰触上白皙的下颚,往下便是纤细的脖颈:“以后如若,再拿自己的身体做筏子,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恩?” 第195章 委曲求全 颜漫漫垂眸,苍白的面容上,颤着身子拉起被褥,柔声道:“臣……臣妾知晓,一定会好好照料好自己的身子,绝对不让太子殿下担忧。” 视线一直停留在厉淮然玄色云龙的衣袍上,她知道自己三番两次的小伎俩,可能被厉淮然看穿。 但,只要达到目的,她也是无所谓,孩子和自己都护不住了,还要在厉淮然心目中的小白花的形象做什么。 再说,她想要挣得一番天地,她也管不了这么多。 厉淮然未来的帝皇,如果连她的这点心思看不透,颜漫漫才真的要怀疑。 “爷,臣妾,真的不想和沐儿肃儿分开,太子妃……她……明明可以自己生育子嗣,为何还要抢臣妾的孩子……臣妾,害怕……”哆哆嗦嗦,素白的手掌缓慢抬起,搭上厉淮然胸前的锦袍,宽大的宫装袖口缓缓滑落,露出一截白腻凝脂的皓腕。 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清艳无奈的浅笑, 厉淮然拿下对方扶上来的手,放到被褥下面,侧头看着对方胆怯的脸。 郑重说道:“没有本太子的命令,任何人动不了你们母子,安心生活便是。” 从未如此哄过一个女子,厉淮然眉头紧皱,他不知道如此麻烦。 更是不解,如今大夏之内,还有什么是值当小女人以伤害自己,想要达成的事情,他厉淮然的女人,何时需要谨小慎微的活着了。 “以后有什么事情,让三七告知我。”男人带着怒气哑声说道,面颊轻轻蹭到颜漫漫的微微泛白的面颊。 没有得到小女人的回应,不自觉散发出的威压,把人直接抱在怀中,紧紧箍住柔软的身躯。 “是,臣妾知道……臣妾愚昧了,臣妾从小生活在江南,颜家虽然带臣妾不错,但,父亲母亲从未说过像太子一样的话,也没有人会给臣妾撑腰,太子,是不是臣妾太过于没用,让太子担心了……”颜漫漫挣脱着把一双柔夷从厉淮然的怀抱中,抽了出来,反手抱住男人坚实的身躯。 立刻取悦了男人,便听到男人嗤笑一声:“哼,他们从未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也难得你为了他们还要求到本太子面前,从今以后,莫要再提这么一家人。” “恩?”颜漫漫不明白对方说的什么意思,一双眼睛无辜眨着。 “呵,你和颜家女儿被调换,不是意外,是颜家夫人指使。”厉淮然仔细观察着小女人的情绪,鼻尖都是幽雅淡香,不由的收紧了遒劲的手臂。 好似想要说,只要颜漫漫难过,他现在就让人把颜家的人抓起来给小女人伸冤。 明明是伯爵府嫡出的小姐,却被颜家人随意养大。 好一会,才听到小女人哑着声音,轻柔开口:“恩,不要了,太子,如今臣妾能有太子的呵护和肃儿沐儿,已经是上天的缘分,过去的事情,便过去吧,就当给两个孩子积福,好不好?” 颜漫漫,轻轻推了推厉淮然坚硬的胸膛。 被抱的更紧了,险些喘不上气:“太……太子……” “恩,颜家所有人欠你的,迟早都会讨回来,本宫的人,不需要委曲求全!”厉淮然眯着双眸,眼底没有一丝温度,缓慢摩挲着小女人的后背,淡淡的说道。 她的人,怎可轻易被人算计,还从出生时,便开始了。 如今看来,这东昌伯爵府,果然是个没用的,自己的孩子,都护佑不了安全。 翌日清晨,天光初破晓,紫禁城内已是一片庄严肃穆。 早朝的钟声悠扬响起,回荡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厉淮然,端坐于金銮殿的高位之上,目光如炬,缓缓扫视着下方跪拜的群臣。 洪启帝,因年近日身体欠安,已正式颁布诏书,将诸多国事交由太子厉淮然代理,故而今日并未出席早朝。 这一决定,无疑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一阵微妙的波澜。 群臣依次上前,手中紧握着各自准备的奏章,或是陈述民生疾苦,或是汇报边防动态,亦或是提出治国方略。 他们深知,眼前的太子虽年轻,与以往洪启帝的温和持重不同,厉淮然更倾向于雷厉风行,决策果断。 因此,每位大臣在禀报时都力求言简意赅,直击要害,生怕冗长的言辞会引来太子的不耐烦。 随着一项项事务的汇报,厉淮然或点头赞许,或眉头紧锁。 每一个决定,都如同掷地有声的金石,或让人心生欢喜,觉得自己的提案得到了认可,可以更快推进实施; 或令人心生忧虑,担忧自己的方案未能满足太子的高标准,恐怕会被退回重写,甚至质疑自己的能力与判断力。 在这样的氛围下,早朝显得既紧张又高效。 群臣们既庆幸,又忧虑于太子的高要求,担心自己的不足会被无情揭露,影响仕途。 随着最后一项议程的结束,群臣们如释重负。 周炳仁的身影,显得有些疲惫而孤独,他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臣队伍之后。 他的目光不时越过前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同僚,投向那遥远而温暖的太阳升起之处。 正当周炳仁的思绪即将飘远,几乎要忘却自己身处何地之时,一个冷不防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响:“周大人,太子问你话呢?” 这声音,瞬间将周炳仁从游离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同僚见状,连忙以衣袖轻拭那“并不存在”的汗渍,随后,他又轻轻推了周炳仁一把,把人推了出去,方放下心来。 “太……太子殿下,微臣在!”周炳仁感受到其他人探究的目光,心下更是紧张惶恐。 “周大人,你平时在衙门就是这么三心二意办公的?我们大夏的臣子,还真是人人都能做?”厉淮然的这番话,不仅是对周炳仁个人的严厉指责,更是,让在场的每一位臣子都不禁心头一紧,生怕自己也会成为下一个被点名的对象。 周炳仁惶恐跪下请罪:“太子殿下,微臣知罪。”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犯了什么罪,让本宫饶恕你?”厉淮然意味不明的冷笑道。 落在周炳仁耳中,如同五雷轰顶,他怎么知道? “微臣……微臣,不知……” “呵!周大人当本宫是昏君不成?你既然不知道什么罪,让本宫治你罪?” “微臣……太子殿下恕罪,微臣昏庸无能,都是微臣的错……”周炳仁年轻时,伯爵府正盛,一生没有大的错处,自然没有什么大建树。 此时,他彻底慌了,不知怎么得罪这位太子殿下。 其他的官员,虽然疑惑太子殿下有什么不愉快,故意找东昌伯爵麻烦,但,也都没有多嘴。 毕竟谁也不敢,老虎头上找茬。 只有几个老臣,大概猜出,可能和东宫的那位周家的侧妃,有关系。 该不是侧妃惹的太子不快,而太子不忍心责罚宠妃,只能从东昌伯爵身上找回不愉快吧。 暗暗摇头,这女儿还真的好好教养,即使不能帮助本家,也不能连累到本家才是。 直到莫名其妙的下朝出宫之后,周炳仁,才在同僚的帮助下,想到了自家的,那位飞黄腾达的好女儿。 狠狠的一甩衣袖,上了回府的马车,直接到黎氏的院子,大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便去了姨娘的院子。 即便是老太太过去请,也不愿再理会府中的事情。 只恨不得把养女,喊回来骂一通。 “三小姐,如今也不容易,上面有个长乐郡主,可惜了大夫人和老太太的好些嫁妆,都便宜了徐家,徐家真是一个儿子,通吃两家。”姨娘愤愤不满的说道:“可怜,奴家的女儿,最是孝顺不过,如果是珊儿在太子跟前伺候,一定会日日替咱们周家的好儿郎说好话,哪里能让世子去那种地方上职。” “好了,珊儿是个好的,黎氏和那个养女,本来就是眼皮子浅,好好一个金凤凰,就让他们得罪了。”想到他美好的前程,就这样断送。 周炳仁,更是恼怒,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见黎氏。 即使见了面,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第196章 与旁人又何干? “大夫人,二小姐身边的嬷嬷递话出来,说是二小姐身体不适,不能出府,”杨妈妈看着自家夫人铁青的面色,心下沉了沉。 黎氏抬眼看了对方一眼,冷声问道:“她还说了什么?一并说了。” 杨妈妈见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二小姐,说她不欠周家,让大夫人有什么事情,去找大小姐和三小姐即可,她已经还了周家的生育和颜家的养育之恩,和周家颜家都没有关系,让大夫人提醒两位小姐和周家的人,以后见到她,就当不认识。” “当”的一声清脆,杯子碎裂的声音,在杨妈妈脚边响起。 杨妈妈稳稳站住,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是微微闪动的眼神,暴露着内心的紧张。 “大夫人,要不要让大小姐过去试试?三小姐如今被郡主管着,老奴过去递过两三次拜帖,都被郡主的人赶了回来,老奴实在是没有办法……”杨妈妈虽然很想劝说,自家夫人不要太执着于帮三小姐,毕竟如今东昌伯爵府的管家权,都被老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分走了。 自己都自顾不暇,还怎么帮到三小姐。 再说为了帮三小姐,大夫人的嫁妆,更是被掏的几乎剩不下什么。 但,被大夫人骂了两次,杨妈妈担心真的一把年纪,被发卖,还是尽职尽责,给自家夫人出主意。 “哼,果然不是亲自养大的,和我不是一心,算了,你去给华儿送个信,让她去看看她妹妹和外甥。”黎氏这里的妹妹,自然是指周韵淑这个养女。 杨妈妈唯唯诺诺的点头:“是,老奴知道了,老奴这就去陈国公府一趟。” 黎氏在杨妈妈离开之后,看着地上的茶盏,半天没有小丫鬟进来收拾。 又发了好一通火气,直到黎婉清推门进来。 看到黎氏满脸怒容的斥责下人,黎婉清只觉得面前的姑母,再也不是小时候人人口中称赞的容貌才华样样出色的姑母了。 又想到下人们的议论的事情,心中不由的不满起来。 东昌伯爵府风头正盛,她母亲想要她嫁给表哥周堪,无论她母亲和祖母怎么试探,她这个姑母都是眼高于顶,搪塞过去。 她也耽误过去最好的年龄,姑母才姗姗来迟带着表哥过来提亲。 天知道她有多不想嫁,可是,母亲说了东昌伯爵府是她最好的归宿。 但,也只有她嫁到周家来,才知道姑母行事有多糊涂。 不仅掏空了自己的嫁妆,她拿了宫中的银子,贴补养女,现在更是血本无归。 还好,祖母的银子讨要回来一部分,要不然姑母非得把整个东昌伯爵府掏空不可。 导致她这个侄女,如今在府里,也被人看不起。 “姑母,谁又让姑母生气了?”黎婉清越过下人,走到黎氏旁边坐下,别说行礼问安,脸上更是没有丝毫的恭敬。 黎氏见到这个儿媳妇过来,脸色也不是很好,摆了摆手,让下人都出去。 再是如何的生气,黎氏都没有让下人看主子笑话的道理。 “我为何生气?你会不知道,早就和你们夫妻说了,你妹妹生活不易,你们作为长嫂和兄长,不照拂一二,也该常去探望,哪里有像你们这样做兄长长嫂,不关心妹妹在娘家生活艰难,自私自利只看中自己小家。”黎氏想起这一出,只恨不得把这一对狼心狗肺的夫妻,赶出门去。 原来指望侄女和韵儿的关系好,侄女可以看顾女儿,哪里想到这个侄女做的还没有隔房的嫂子好。 听到自家婆母的话,黎婉清都要气笑了。 “噗嗤”一声,黎婉清再也忍不住掩着红唇笑了起来:“婆母,这是说的哪个妹妹,夫君的两个妹妹一个是世子妃,一个是东宫如日中天的宠妃,个个都比我夫君尊贵,哪里用的着我们夫妻二人照拂,我们现在过去,人家陈国公和东宫的人,只会以为我们夫妻二人是如秋风呢,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你……谁说的那个死丫头了,韵儿,我说的是你们的三妹妹!”黎氏气愤说道,看到黎婉清嗤笑的脸,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很是憋屈。 不过,为了在侄女面前维持体面,压下心口的不适:“你们也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等到韵儿和源儿有出息,你们夫妻帮过她,她也不会忘了你们的好……” 刚端起杯子的黎婉清,瞬间失去了想要劝说的心情。 看向黎氏的神色更加怀疑,这还是当初的那个精明的姑母吗? 站起身,黎婉清一分的耐心也没有了,直言道:“姑母,你把祖母给你嫁妆都给了那个养女,还想要我的嫁妆贴补她周韵淑,想都不要想,我的嫁妆只会给我和夫君的孩子,至于你心心念念的养女,我不妨告诉你,她这辈子想要走出徐家,都不可能,她已经被长乐郡主赏了二十个板子,躺在床上没有人照顾,源儿,奶娘也因为玩忽职守,没有看护妥当,从床榻上掉了下来,也只剩下一口气,这才是为什么长乐郡主不让咱们周家的人去探望。” 黎婉清带着人,不见了踪影,黎氏才从震惊的消息中,反应过来。 不管不顾,让人赶紧备马车,赶往徐家。 可想而知,徐家有长乐郡主坐镇,怎么可能有人敢给黎氏开门。 无奈,黎氏又去京兆府尹去报官,只是衙役们一听是徐家的事情。 便一个两个借口有事,溜到后堂,无论黎氏怎么着急,就是不出来。 他们可没有胆子,管到一个朝廷命官的后院,还有长乐郡主坐镇。 黎氏等了几盏茶的功夫,怎么催都没有人出来,只能又带着人去陈国公府。 周华淑,正在修剪花枝的手一顿,遂尔起身再次问道:“你说,我母亲带着人,等在国公府门口?” “是,世子妃,门房小厮就是这样说的,还说,伯爵夫人很着急,像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想要找世子妃商量,小厮不敢耽误,便回了国公夫人之后,赶紧进来传话了。”小丫鬟懵懵懂懂,担心给世子妃遗漏了什么,又把自己听到的说了一遍。 周华淑无奈,只能将人请了进来。 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母亲年岁大了,做事也不是很妥帖。 只是如若她不出门相见,估计明日这京城大街小巷都是她不孝顺亲生父母的消息。 想见是一回事,听到黎氏荒唐的言论,她宁愿不见。 “母亲,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徐家怎么是女儿想要进,就能进的,更何况我与母亲说过三妹妹的事情,我不会再帮忙,以后的路,怎么走,都是她自己的事,女儿劝 母亲也不要过问的好,徐家也不是咱们东昌伯爵府可以置喙的。”周华淑原以为弟弟娶了世子妃之后,母亲能收收心。 注意力在弟弟的子嗣上,表妹也能劝诫一些,哪里知道母亲又从哪里听到无稽之谈。 即使 是真的,出嫁从夫,她们作为娘家人,也不应该风吹草动,就去徐家讨要说法。 单说周韵淑,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性格。 更何况,这条路,不正是她自己选的吗,与旁人又何干? 东昌伯爵府,谁都对不起,唯独周韵淑,得到的最多。 第197章 时局风云变幻 “华儿,怎么连你都如此说,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从小一母同胞长大的妹妹?”黎氏不明白大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 。 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母亲,周韵淑是不是我的亲妹妹,你会不知道?”周华淑反问,眼中满是厌烦。 尤其母亲又是因为周韵淑,如果不是确认面前的人就是自己母亲,周华淑都要怀疑黎氏是她周韵淑一个人母亲,和她,以及周堪,二妹妹毫无关联。 “母亲,你如果还想要女儿,就不要再女儿面前提那个养女了,不过是徐家的一个妾室,即便真的死了,和长乐郡主也没有关系,母亲还是把主意放到弟弟弟妹身上吧,他们生的子嗣,才是您的至亲。”说完周华淑心累到不想再看黎氏一眼,让身边的嬷嬷伺候着,自己则想要进内室休息。 黎氏还想说什么,便看到嫡亲的大女儿居然给她甩脸子。 一整天压抑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周华淑,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母亲认为女儿能是什么意思?把女儿和你外孙的前程都搭进去,去换她周韵淑的好前程,母亲想要换便拿自己前程换,女儿恕不奉陪!”被自己母亲呵斥,周华淑也不再掩饰,酷似黎氏的容貌,满脸失望。 至于从小到大的教养,也压抑不住冲天的怒气。 母亲不想要管他们姊妹兄弟三人,她的孩子还需要一个好的前程,怎么能因为一个付不起的外人,葬送了孩子大好前途。 看着晃动的珠帘,黎氏像是经受不住打击,后退了两步。 被杨妈妈扶住,赶忙劝说:“大夫人,大小姐说的是,这个徐家咱们是进不去,咱们回去安心等着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杨妈妈算是看明白了,大小姐这是对大夫人失望透顶。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连大小姐都劝说不了大夫人。 “啪!”杨妈妈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好,你个老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着我的韵儿蹉跎在徐家后院吗?你们都是看不得韵儿好,想要韵儿去死……”黎氏恶狠狠的看着屋子里的丫鬟婆子,想到韵儿书信中,提到长乐郡主想要置她于死地,只觉得全身发寒。 刚开始她也并不在意,只要侄女说的那些话,一一应验。 黎氏跌坐在椅子上,满眼都是泪水,不多时,居然幽幽的哭了起来。 杨妈妈再是不情愿,顶着通红的脸,替自家大夫人求情:“大小姐,大夫人也是没有办法,京兆府尹和徐家,大夫人都去过了,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求到大小姐您府上……” 周华淑听着杨妈妈的话,只觉得二妹妹的断亲,很是好用。 即便如此,周华淑也狠下心来,派人回了东昌伯爵府给老夫人报了信。 等到周华淑听到下人过来回禀,说是来的是伯爵府的管家和元婆子,接黎氏的马车,也并未回伯爵府,而是送去了城外的庄子上。 并没有替黎氏难过,而是紧绷的精神彻底放松下来。 周家的事情,颜漫漫听到,还是因为周华淑借故拜访,她才知晓。 “世子妃夫人说的是,徐家妾室,长乐郡主嫁过去,当家夫人,自然由长乐郡主做主,世子妃夫人再大的能耐,插手别人家后宅的事,也会遭非议,更何况世子妃上面还有国公夫人在。”有人想要告知她黎氏的下落,颜漫漫也不会不知趣,将人赶出去,随意应付几句。 周华淑面色犹豫片刻,落下泪来点头不语。 颜漫漫看向对方,有些手足无措,不明白所以看向香冬。 眼神询问,是她说错话了吗? 香冬,无助的摇了摇头。 “来人,给世子妃拿些柳姨娘送过来的糕点。”这是颜漫漫百试不爽的话术,以往胡琳琅过来,有什么不开心的,只要吃到好吃的点心,便喜气洋洋的回去。 她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猜测周华淑的心理。 不过,等到糕点上来之后,周华淑的泪很快止住。 颜漫漫暗暗点头,总算没有白白浪费了糕点就好。 晚膳前,颜漫漫才终于把人送走。 冬日的严寒逐渐消散,春天的温暖悄然而至,三年的时光仿佛在眨眼之间匆匆流逝。 大夏这片广袤的土地,在经历了前三年连绵不绝的旱灾与雪灾之后,终于迎来曙光。 百姓们的生活,如今已是一片安居乐业、和谐美满。 京城之内,更是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繁荣景象。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人声鼎沸,各式商品琳琅满目,彰显着国家经济的复苏与繁荣。 宫墙之内,朝堂之上,也发生着深刻的变革。 那些曾经对厉淮然这位“莽夫”太子持怀疑态度的老臣们,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思维过于固化。 三年来,朝堂的时局风云变幻,许多固步自封、墨守成规的老臣被时代淘汰,而一批以新科状元为代表的新兴力量则崭露头角。 他们年轻有为,做事认真负责,敢于创新,更能够深入民间,了解百姓疾苦,因此深得民心。 在他们的努力下,大夏的朝政日益清明,国力也日益强盛。 厉淮然,更是以其卓越的领导,才能和深厚的民本思想,赢得了正直朝臣和广大百姓的衷心爱戴。 勤政政务,关心民生,无论是对内治理还是对外交往,都展现出了非凡的智慧和胆略。 可以说,他已经成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储君,是大夏未来希望的象征。 然而,即便是如此完美的太子,也并非毫无瑕疵。 若真要挑剔他的不足,那便是他至今尚未有嫡子传承血脉。 这一点,对于注重血脉传承的古代皇室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遗憾。 洪启帝站在高台之上,目光穿越层层云雾,仿佛要望穿天际,心中思绪万千。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而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皇爷爷,你在看什么呀?那远处的天空里,是不是藏着什么宝贝?还是说,有人会踩着像彩虹一样绚烂的祥云,飞过来接皇爷爷出宫去游玩呢?”孩童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带着无尽的纯真与好奇。 洪启帝,被这突如其来的童言童语拉回了现实,他缓缓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两张一模一样、粉嫩可爱的小脸蛋,正用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认真地望着他。 洪启帝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挤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哦,皇爷爷没有在看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在想你们的九皇叔,不知道他在远方是否安好,是否也在思念着这片故土和家中的亲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深情与关怀。 厉景沐,闻言后歪着小脑袋,那双明亮的眼睛更加专注地盯着洪启帝,仿佛要将爷爷的话一字一句都刻进心里。 “九皇叔吗?沐儿知道,母妃时常提起九皇叔,说九皇叔聪明听话,皇爷爷很是喜欢他,说沐儿肃儿如果能像九皇叔一样乖巧,父王也会喜欢沐儿。”小朋友掰着白嫩的肉乎乎的手指,开始数着自己的优点:“沐儿,虽然没有九皇叔好,但沐儿长的可爱,吃到少,不喜欢上树调皮,喜欢夫子布置的作业……” 洪启帝,如果刚才还是牵强的笑,此刻便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一生儿子多,孙子更多,但,可以承欢膝下的孙子,却没有几个。 太子的这一对双胞胎,更是为数不多的两个。 “皇爷爷,母妃常说,人死不能复生,这个世界的结束,便是另个世界的开始,您不要太挂记九皇叔,要不然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也生活的不安心,母妃还说,每个人和自己的亲人都有三世的缘分,佛说道法中,都说三生三世,九九归一才是完满,皇爷爷一定会再见到九皇叔的。”厉景肃无奈的看向自己不靠谱的弟弟,本着一张严肃的小脸,认真的开导道。 “是得是的呢,皇上,四公子这种说法,老奴也听承天寺中的师傅,这样说过,皇上,九皇子在天之灵也希望您能长命百岁,万不可太过于忧虑。”胡董海眼中含泪,笑着说道:“皇上万岁,千岁!” 看着洪启帝一日的精神差过一日,今早起床,更是咳出了血丝,胡董海当即便要去喊太医,被皇上制止了。 他跟在洪启帝身边那么多年,哪里不知道洪启帝的想法。 只是正因为知道,才更加忧心。 听到两位公子,说出开解的洪启帝的话,胡董海差点给两位小公子跪下。 “你……咳咳……”洪启帝刚抬起的手,又垂在座椅上。 胡董海连忙上去给洪启帝顺背,好一会,洪启帝的咳嗽声才缓和下来。 再看向站在旁边的两个小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洪启帝失望的看着远远跑走的身影,叹气道:“胡董海,你说我还要这一副身躯,又有什么用呢?” 正像两个孩子说的一样,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牵挂之人。 而他的荣儿和瑞儿,说不准在另外的世界,完好的生活。 胡董海哪里敢接话,正在犯愁怎么开解皇上时,便看到去而复返的两个小公子:“皇上……你看……四公子和五公子是不是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第198章 聪慧平庸 “皇爷爷,皇爷爷,这是母妃按照太医的药方,做的枇杷膏,孙儿吃着很是管用,一直放在书桌上……”稚童的声音,很快暖化了洪启帝的冰凉的心情。 淑贵妃端着汤药进福宁殿时,就看到洪启帝左右两边一模一样的小童。 “皇祖母……”厉景荣跟在后面,人小并没有看到大殿里面的情形。 只是看到淑贵妃突然停住脚步,不明所以的迷茫停住。 淑贵妃紧了紧手中的托盘,脸上挂上和蔼的笑容,柔声说道:“很远便听到皇上宫中欢声笑语,没有想到是肃儿沐儿在福宁殿?” 说着带着厉景荣,进了大殿。 此时,厉景荣也发现了这一对弟弟,脸上扬起了身为长姐的温和的笑。 不过,还是小大人的模样,先给洪启帝行礼问安,才走到厉景肃厉景沐身边问道:“父王和母妃,可安好?” 厉景沐早在看到长姐过来,躲到了洪启帝的身侧。 长姐过于严肃,他几乎见一次便躲一次。 这一次没得地方躲避,只能往洪启帝身后躲。 “长姐安心,父王和嫡母妃一切安好。”厉景肃,没有像弟弟一样躲开,而是一五一十的回答。 洪启帝虽然在和淑贵妃说话,心神也一直放在三个孩子身上。 只觉得,如果厉淮瑞还在的话,儿子女儿应该差不多这么大了。 他们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不远处嬉戏的三个孩子身上。 或追逐打闹,或低声细语,偶尔传来阵阵清脆的笑声,充满了童真与欢乐。 “老七,好福气,儿子女儿极为聪慧懂事,婉儿你,也是极为有福气的。”洪启帝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如今已成定局,洪启帝也少了身为帝皇的威压,反而更像是平时富贵人家的老者,看待子孙也是不偏不倚。 聪慧有出息的孩子和平庸的孩子,他也基本上都是一视同仁。 只是,人都是感情的生物,和自己亲近的,他也不吝啬多夸奖几句。 淑贵妃闻言,脸上绽放出柔和而满足的笑容。 轻轻颔首,声音温婉如春风:“是,臣妾能有幸看着孩子们平安健康地长大,心中自是充满了感激与福气。臣妾这些年也想明白了许多,世间万物,终是过眼云烟,唯有这健康的身体,才是自己真正的依靠。皇上也要多多保重龙体,臣妾盼着能与您一同见证孩子们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享受那天伦之乐呢。” 说着,淑贵妃轻轻地将手中端着的汤药,碗递向洪启帝。 汤药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洪启帝接过汤药。 洪启帝难得,看向淑贵妃的目光更加柔和,轻啜一口后,缓缓言道:“你放心,即便我现在去了,淮然也定会把大夏治理的国泰民安。”兀得,在淑贵妃的两鬓看到丝丝银发,笑意更浓:“婉儿,如今也老了,还记得你刚入宫,第一次见到朕,整个人都是颤抖的,想不到这些年过去,你都做起祖母了……” 淑贵妃端着蜜饯的手,一顿,很快看着洪启帝也笑了起来:“皇上说的是,皇上威严正盛,臣妾第一次见到天威,自然是惧怕的。” 淑贵妃掩下心中的执念,看到洪启帝把汤药碗放下,赶紧递上蜜饯。 再次宽慰:“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臣妾和淮然有今日,也是皇上疼爱臣妾,看中淮然,臣妾的福气自然也都是皇上给予的,皇上自然也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 洪启帝摆了摆手,让淑贵妃拿开蜜饯。 招来胡董海扶住对方递过来的胳膊,站起身,走到三个孩子身边。 慈祥的说道:“荣儿也成大姑娘了,你教的不错,比刚入宫那会识礼,知道关心老七两口子,爱护弟弟们,很好很好!” “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荣儿从小失去母亲,太子妃……她没有生养过,也怪不得照顾不好荣儿。”想到三年过去,东宫里庶子庶女又添了好几个,太子妃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淑贵妃后悔到不行。 太医和全京城的大夫,都请去了东宫,太子妃的肚子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淑贵妃更是悔恨,早知道就应该给个侧妃之位,等到生下子嗣,再扶正也不是不可。 如今太子的庶子庶女,虽然多,但每个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以后继承大统,更是烦忧。 就像是当今皇上,皇后子嗣不丰,淮然才有了机会,但,身为母妃她还是不想儿子的庶子之间相互陷害残杀。 都是她的孙子,可能是人老,看不得这些血杀。 “太子妃……”淑贵妃想到的事情,洪启帝如何不知道。 一双饱含风霜的眼睛,带着审视的目光在两个一模一样的小脸上。 尽管两人性格迥异,一个爱说爱笑,一个正如名字一样肃然认真,大多数的情况,两人几乎表情同出一辙,让人很难分得清。 想到这里洪启帝,摇了摇头,自古就没有双生子可以继承帝位。 也是他糊涂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百年之后的事情,还是让老七自己去烦忧吧。 “老七的嫡子,你身为母妃,也不必太过于忧心,子女都是缘分。”说了好一会话,又被两个孩子闹了半天,洪启帝的精神不济。 “皇上,太子过来了。”小太监跪下回禀道。 洪启帝正想说把人都赶走,便注意到三个孩子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自己。 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顺便把这两个皮猴,带回去,上书房不去,躲到朕这里躲懒,这下好了,你们父王过来抓你们。” “皇爷爷……”两双小眼睛圆溜溜,正在找福宁殿别的出口。 就听到皇爷爷把他们最后一条路,堵死。 瞬间,两人低下圆圆的小脑袋。 厉淮然,步伐沉稳而庄重地踏入福宁殿,其身着一袭华贵的太子服饰,织金绣龙的锦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衣襟上绣着繁复的云水图案,象征着其尊贵无匹的身份与未来的帝王之业。 头戴一顶镶嵌着宝石的太子冠,每一颗宝石都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映衬着他面色凝重而严肃,眉宇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步入大殿,先是恭敬地,向坐在高位的洪启帝,淑贵妃行了标准的宫廷礼。 声音低沉而有力:“儿臣厉淮然,给父皇请安,给母亲请安。” 言毕,目光如炬,瞬间锁定了殿内一角,那里正站着他此行要找的两个儿子。 第199章 如何管教 ——厉景肃与厉景沐,兄弟俩显然未曾料到父亲会突然出现,神色中带着几分慌张与畏惧。 “厉景肃,厉景沐!”厉淮然的声音在宽敞的大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怒气。 这突如其来的厉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厉淮然的压迫感。 厉景荣刚才还得体站直了身子,这会子已经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淮然,你这是做什么?”淑贵妃不知道是心疼养大的孙女,还是心疼两个孙子,这几年因为厉淮然的储位,也备受尊敬。 此时,也是不满自己被儿子无视。 洪启帝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望向那两个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的小身影,语气中带着几分慈爱与宽慰:“老七啊,不过是半日的课业未完,孩子们年幼,心性未定,需慢慢来,教导之事急不得。况且孩童贪玩乃天性使然,下午再让夫子给他们补上便是,何必如此严厉。” 然而,厉淮然脸上的寒气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减退。 目光刚毅,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父皇,母妃,儿臣以为,少年强则国强,他们虽小,但正是塑造品性、培养习惯的关键时期。若此时便学会躲懒逃避,不知上进,将来何以担当大任?身为皇室子孙,更应严于律己,不可有丝毫懈怠。” 其实不怪厉淮然严厉,而是颜漫漫在东宫,也经常逮不到人管教。 被两个孩子弄的烦闷,便通过厉淮然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才,两人教育的重担,才到厉淮然身上,想到等下回东宫,要跟小女人汇报两个孩子的学业。 厉淮然烦躁的心情,更加不好,他从未知道管教两个孩子如此累,比处理朝堂事务,还烦神。 更何况两个孩子,今日不是躲到福宁殿,昨日躲到丁家,前日更是在陈国公府找到。 就差跟全京城的人说,他身为当朝太子,居然管教不了两个顽劣的儿子。 这些皇上和淑贵妃自然不知道,厉淮然的话,落到两人耳中,则是异曲同工的想法。 洪启帝,双眼微眯看向儿子和孙子,虽然不同意儿子有违族制,但,如果是这两个孙子其中之一,也未尝不可。 毕竟帝王的培养,不仅是后面的培养,还有先天聪明机警。 “不是的,父王,儿臣早就熟读会背了,坐在那里像个傻瓜一样,太过于无聊,儿臣才跟四哥,偷跑出来玩……不,偷跑出来,不负韶华,不要虚度光阴的……”厉景沐僵硬着小脸,替自己和厉景肃辩解道。 “会了?”洪启帝没有管自家儿子,反而兴致提了起来,问道:“你倒是说说看,说的好,皇爷爷今日做主,就不让你父王责罚你们两个了。” 厉景沐低头看了看自己父王,再看向皇爷爷。 心里的天秤,很快做出了决定,亲切站到洪启帝身边,开始朗朗上口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陈根委翳,落叶飘摇。游鹍独运,凌摩绛霄。耽读玩市,寓目囊箱……” 一刻钟之后,就听到脆生生的声音背到“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洪启帝不可置信的问道:“肃儿,你也会了?” 如果不是,前几日才从胡董海口中得知,御书房的夫子刚刚从岭南请回来,而两个孩子也跟老二和老八家孩子一起开蒙,都要以为他们两人早就请了先生。 厉景肃不苟言笑的小脸,微微点头。 还没有等他说话,厉景沐抢先回答道:“皇爷爷,四哥比孙儿勤奋好学,四哥论语通篇已经背完了,母妃说聪明不学是笨蛋,母妃说我是笨蛋,说四哥是聪明蛋……” “哈哈……行的,行的,你是笨蛋,你四哥是聪明蛋。”难得洪启帝开怀大笑。 胡董海很是欣慰的看着厉景沐两人,恭维道:“两位小公子,都是顶顶的聪明,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不了几年就能考童生了,大才啊大才……” “胡管事此言差以,我和弟弟不过是比别人条件好一些,家里有书读,有饭吃,再说这些东西,母妃在我和弟弟刚会说话时,就让我们背了,这几年下来,再背不下来,岂不是笨蛋了,就是九弟,百家姓也会背了。”厉景肃摇着沉静的小脸,看的洪启帝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母妃,在你们刚说话的时候,就让你们认字了?” “不是的,皇爷爷,是母妃读一句,让我们跟着读一句,母妃说这是父王安排给她的任务,作为她的儿子们也要会读会背,要不然就送我们到城外的破庙去讨饭……”想到小时候的种种,厉景沐倒不完的苦水。 也就是长大了一点,才知道他不会被送走。 可是母妃威胁的话,可是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巨大阴影。 城外的破庙,他和大哥,都被母妃带着去看过,破庙里别说好玩的,就是吃,都是粥和粗粮。 哪里有东宫的大鱼大肉好吃:“皇爷爷,你不知道,母妃当时把我和四哥带过去,孙儿真的以为回不来了……” “这个周氏!简直无法无天!居然把两个孩子带到那种地方去!”淑贵妃听到两个孙子,被如此对待,满脸寒气。 虽然不是很喜欢两个孙子,但相对对比起来,周氏更是不得她喜欢。 “好了,你也不要生气,不过是母亲吓唬两个孩子。”洪启帝,倒是第一次见亲生母亲如此管教孩子。 好在,两个孩子聪明,学问也不差。 “皇上,即便是管教孩子,周氏做法也欠妥当,满京城的看,哪里有官宦人家如此管教孩子的,更何况我们皇家子嗣,怎么能让周氏这上不了台面法子……” “母妃,儿臣这几天政务繁忙,周氏不会管教孩子,便让两个孩子暂且住在宫中,劳烦母妃帮儿臣管教一二,儿臣在这里拜谢母妃。”厉淮然不耐烦的让人把两册书本和一沓纸张,放到淑贵妃面前:“这些是两个孩子,半个月的课程安排!” 说完,根本不等淑贵妃说什么,来去匆匆,带着人一溜烟消失在福宁殿。 淑贵妃面色青白交加,想和皇上讨论意见。 便看到皇上佝偻的背影,被胡董海搀扶着进了内殿。 “亲祖母……”厉景沐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直把淑贵妃的心情喊好了七分。 第200章 老夫老妻的日常 “平儿,你说肃儿沐儿,早早就能长篇大论的说话了,为什么瑜儿说话这么晚?”颜漫漫趴在围栏上,看着安静在围栏中玩着鲁班锁的小儿子厉景瑜。 说起来,她也不想生的,只是等她知道的时候,小家伙三个月已经过了。 从怀孕到出生,颜漫漫没有任何不适。 也让不想再为人母的颜漫漫,慢慢滋生出慈母之心。 安心等着孩子出生,而随着东宫里的孩子一个个出生,她也安定许多。 太子妃和沈如烟再是不高兴,也不敢轻举妄动。 尤其,太子妃朱欣桐,整天和大夫打交道,只要一天嫡子没有出生,仿佛在东宫里矮了众人一头。 “侧妃,四公子和五公子,天资聪颖,九公子虽然说话不怎么利索,但,九公子能走能跑,比起八八公子,好很多,你看奴婢的二壮,走的还没有九公子好呢,好比九公子大上好几个月呢!”平儿和小石头三年抱两,一个小家庭迅速变成四口之家。 平儿的脸也从黑瘦,变的又白又胖。 体重也随着老二的出生,只增不减,哪里还有当初跟着颜漫漫一同从东昌伯爵府回来的影子。 “哎……怪不得义母说,每个孩子都不一样呢。”颜漫漫,看着小儿子专注和玩具做斗争的样子,笑容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房间。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一阵熟悉而沉稳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打断了这份温馨。 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只见,厉淮然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映入眼帘。 与往日不同的是,他紧锁的眉头,今日竟意外地舒展开来,尽管他依旧保持着那份不苟言笑的神情,但在颜漫漫的眼中,那细微的变化足以透露出他内心的喜悦。 厉淮然,眼神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是在告诉颜漫漫,今日的他,心情格外的好。 “太子,怎会如此早归?”颜漫漫惊讶中带着一丝温柔地问道。 不由自主地往门外又望了望,期望能看到另外两个儿子的身影,却发现他们并未如往常般跟在厉淮然的身后。 这一发现,让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担忧:“肃儿和沐儿呢?他们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母妃说,肃儿沐儿很是讨人喜欢,想要帮忙看管几日,我便让他们住在宫中,好好陪着母妃。”厉淮然心情愉悦,嘴角不由的上扬。 禀退了宫人,将小女人拉到怀中,似乎还残留着两人初见时候的悸动。 身为东宫之主,厉淮然也没有必要压抑自己的想法。 让人进来把小儿子抱出去,再次将人抱在怀中,往净室的方向去。 花满堂里伺候的人,早就面红耳赤,纷纷躲了出去。 只留下平儿和香冬,伺候净室的热水。 颜漫漫拢着衣领,抬眸有些紧张的小声说道:“太子……爷,晚膳您还没有用呢?” 两人不是没有过这么孟浪的行为了,只是自从三个孩子整日围绕在身边,实在不方便。 如果把孩子放的远了一些,颜漫漫又担忧的睡不着。 她和厉淮然的关系,也从开始的冲动悸动到老夫老妻的日常,很少有大白天出阁的行为。 “不用了,漫儿,就是爷的晚膳。”男人低沉黯哑的声音,让颜漫漫脸上再次爬上热度。 瓷白的肌肤,在阳光的透过窗棂光,显的又细又白。 好似这几年的生产和岁月,在颜漫漫身上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厉淮然掐着女人的盈盈一握的腰肢,喘息更加不稳。 粗重的呼吸,喷在颜漫漫的脖颈处,看着小女人窈窕的身躯,尽在自己手中,不由的坐到浴桶中,便开始上下一通乱摸起来。 本来颜漫漫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但,被厉淮然炙热的身躯包裹,还有一双大手的指腹似乎在她身上到处点火。 情绪很快被男人带起来,双手搭上厉淮然的肩膀,主动吻上男人冷厉嘴角。 唇齿相依的美妙,让她感觉到浑身燥热无比。 “本宫,还不知道漫儿什么时候,变的如此热情。”厉淮然沙哑低沉的嗓音响起。 绵长的一吻结束,颜漫漫讪笑的想要远离男人,被男人的大掌直接按在身前。 感受到男人的身体变化,颜漫漫不好意思抬起眼眸,看到男人眼中的笑意。 一只如玉的手,沿着男人的腹肌慢慢下探,直到听到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逐渐放大。 颜漫漫才想起,以往厉淮然的荒唐,赶紧停了下来:“爷……肃儿沐儿在淑贵妃娘娘宫中,会不会打扰到娘娘……” “不会,”厉淮然根本没有给颜漫漫后悔的机会。 抓住小女人的手,进行未完成的事情。 颜漫漫只感觉,这辈子没有该丢的脸,已经全在厉淮然面前丢完了。 深秋时节的京城,是一幅浓墨重彩,而又带着几分萧瑟的画卷。 天空高远而湛蓝,偶尔有几朵白云悠然飘过,阳光变得柔和而清澈,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颜漫漫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即便是瑜儿都被奶娘抱着在院子里玩了一圈。 “姐姐终于醒了,姐姐再不醒,瑜儿恐怕都要去姐姐卧房,找人去了。” 颜漫漫刚站定,便听到柳婧涵打趣的话。 “妹妹,今日怎么过来了?今日不是柳家大哥的长女定亲吗?你这个做姑母的不过去?柳夫人不会生气?”也不是颜漫漫非得记得这事,实在是柳婧涵已经念叨好几日了。 她昨日也早早送去了贺礼,今日便不过去了。 要不然,不知道柳家的喜事,是柳家姑娘,还是她这个太子侧妃。 “哎……我倒是忘记了,”柳婧涵从身后的奶娘手里,抱过自家女儿,跟颜漫漫的小儿子一起出生。 只不过,女孩子长的慢了一些,看起来比厉景瑜小了一圈。 倒是见了颜漫漫,很是亲近,张着一双胳膊,便想要亲近,被突然出现的小孩子打断:“呜呜……母妃,抱抱……” 颜漫漫看着小儿子,突然情绪外泄,只能摊了摊手:“小灵儿,哥哥也想抱抱……” “无事,姐姐,让奶娘帮忙照看着灵儿就好,我去柳家帮忙,人多眼杂,就不带灵儿过去了,姐姐帮我照看半日就好,我去去就来,”柳婧涵就是为此事来的,交代完,赶紧带着丫鬟出门,临出花满堂院门都没有看到四公子和五公子的身影。 问过才知道两位公子,跟淑贵妃住在宫中。 瞪圆了双眼,仿佛在夸耀颜漫漫好本事,居然能让淑贵妃答应。 还没有等颜漫漫解释,柳婧涵人便不见了踪影。 第201章 着急解释 东宫这边一派和谐,淑贵妃的重华宫则是另一番情景。 淑贵妃听着院中两个孙儿打打闹闹嬉笑声,只觉得头又疼了几分。 揉了揉太阳穴,问道:“皇上可以派人过来问过?” 宫嬷嬷视线从庭院中,收了回来,看向淑贵妃脸色不是很好,自然知道淑贵妃问的是什么。 犹豫再三,还是面带难色的回道:“回禀娘娘,皇上只是在第二日,派人过来问了两个小公子的课业,后面便没有派人过来询问过,只是胡总管走之前说,太子过几日会过来抽查课业,叮嘱老奴提醒两位公子,可是,公子们年龄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 后面的话,即使没有说完,淑贵妃也知道宫嬷嬷身为下人,哪里管的了两个贪玩的主子。 这些天,她不是没有管教过,只是,等她只要一离开。 两个孩子,跑的没有了踪影。 她只有跟在后面,满皇宫的派人去找,这哪里是孩子,就是两个窜天猴子。 怪不得,当时儿子走的,如此痛快。 这该不是,早就想要脱手,想要当起甩手掌柜,只等着她上套。 而她不偏不倚的撞了上去。 “淮然,布置的课业,完成的怎么样了?”淑贵妃压下心中的火气,怀着一丝希望继续问道。 “这……” “快点说,你这个老东西,你不说,难道还等着淮然过来检查的时候,你去替他们两个回淮然的问题?”淑贵妃扶额闭目,话语中一点都没有刚开始的欣喜。 “四公子刚抄写了两篇大学,五公子……就抄了一篇……” “三天了,就这些?”淑贵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这个进度,岂不是要到过年才能抄写完,更不谈熟背理解贯通:“还不赶紧把两个小公子喊进来,本宫看着抄写?” 想到儿子冷厉的眼神,淑贵妃没由来的心虚。 宫嬷嬷见状,疾步到院子里,让人从树上把五公子带下来。 又重新给两位公子梳洗了一番,才敢带到淑贵妃面前。 “皇祖母,您怎么总是待在宫里,不去御花园走走?母妃说,人的生命在与运动,即使肚子里有九弟,更要走动,要不然九弟长大了也会倍懒不爱运动,皇祖母,沐儿陪您到御花园逛逛,怎么样?今日的天气,沐儿可是仔仔细细看过,万里无云,秋高气爽,很适合外面走动……” 稚童懵懂的话语,瞬间俘获了淑贵妃的心。 正要萌生了一下,想要遂了两个小孙子的意图。 便看到宫俾端着的笔墨纸砚进来,片刻便放在淑贵妃手边。 待看清第一页,还写的认真像模像样,越是往后面翻,别说字迹清楚,就是潦草都沾不上边,一个又一个鬼话符的字迹。 肃儿的一沓,还好一点呢,沐儿字帖,淑贵妃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皇祖母……”厉景沐心虚的喊道,两只白胖的小手指,在身前不住的绕了又绕。 厉景肃早在看到自己这两天的课业,心虚把小脑袋低了下来。 他也是不想玩的,但弟弟玩,他也心动,想着晚些时候,会把课业补上。 只是,很快便忘记了。 “这就是你们两人的课业……”淑贵妃教养了厉景荣两三年,加上自家儿子厉淮然,操的心,居然都没有这三天多。 现在整个后宫,哪个嫔妃还不知道,她宫里来了一对混世魔王。 打不得,骂几句,也不管用。 白发,都多了几缕。 “我是管不了你们了,宫嬷嬷把太子叫来,把他们两个带回去。”如果再不带回去,撑上几日,淑贵妃感觉这辈子的无赖都要用完了。 “祖母……”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惊恐的喊了起来。 “噔噔噔”跑到淑贵妃身侧,圆滚滚的小眼睛都是乞求。 “亲祖母,我和哥哥,这就是去写课业,亲祖母,不要喊父王过来,好不好?”厉景沐摇着淑贵妃的袖子,甜甜的说道。 “嗯嗯,祖母,肃儿今日一定把前几日的课业补上,才休息。” 宫嬷嬷站在殿中,看着淑贵妃的脸色。 毕竟是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公子,宫嬷嬷不忍真的把太子殿下喊来。 别说两位小公子,就是她这个老婆子,如今见了太子殿下,腿脚都不听使唤。 总觉得这几年,太子越发的吓人,尤其不说话的时候。 “娘娘……” 不知是年岁大了,还是不忍心两个孩子失望,淑贵妃轻点头:“这可是最后一次了,你们昨日也是这般说的,今日可不允许再诓骗祖母。” 两人听到祖母同意,赶紧瞪着小短腿,坐到书桌旁,就开始奋笔疾书。 唯恐担心,淑贵妃会反悔一般。 “祖母,祖母……” 正在看书打发时间的淑贵妃,抬头就看到孙女从殿外进来。 脸上满是急切和委屈。 “荣儿,怎么了?可是受什么委屈了?”亲手养大的孙女,淑贵妃多少还是了解的。 荣儿稳重,因为生母过世早,做事更是胆小甚微。 从来不惹事,即使在外面受了欺负,也会躲起来不让她担心。 像今日这样,情绪外泄,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 “祖母,我……”刚说了两句,眼圈便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砸到淑贵妃心上。 “香云,你说郡主怎么了?”淑贵妃看向厉景荣身后跟着的丫鬟。 小丫鬟跪下磕头,也跟着落泪起来。 不过还是把刚才在御花园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没有遗漏的说了一遍。 原来厉景荣跟女夫子学完琴,便想到花园子里散心。 碰到二皇子府的嫡长女咸阳郡主和小世子厉景浩。 厉景荣本来就是个安静的性子,便带着香云想要离开,被咸阳郡主和小世子看到,非要一起玩。 只是简单的游戏就好,哪里知道咸阳郡主投壶不中,便说厉景荣耍赖。 小世子见到自己姐姐气的眼睛,都红了,不论三七二十一,就说厉景荣从小没有人教,跟着姨娘长大,不知礼数。 一气之下,还把厉景荣推倒在地。 淑贵妃拿起小孙女的白皙小手,手心不仅擦破了皮,还有几颗没有清理下来的小石子嵌在肉里。 别说淑贵妃,就是宫嬷嬷看了都倒吸了一口气。 老泪在眼圈里打转,不忘让人去请太医,自己则去找清水给厉景荣清理伤口。 几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双小小的人影跑出了大殿。 太医匆忙被带过来,白酒清理伤口,敷药包扎之后,才被宫嬷嬷送出了重华宫。 刚要转身回去,便看到太后坐着软轿,身后还跟着二皇子妃窦氏等一群人,往重华宫走了过来。 宫嬷嬷心惊,不过,并不害怕。 他们小郡主的伤口刚处理好,娘娘还没有去找他们,他们都是着急解释。 这是唯恐娘娘发难,把太后都搬出来了。 让人进去通报,宫嬷嬷站在宫门口迎接。 第202章 问罪 太后一行人缓缓步入大殿,步伐沉稳,气势威严,身后跟随着一众宫女太监。 淑贵妃从屏风后面,简单收拾了一下。 立刻轻移莲步,上前几步,以标准的宫廷礼仪福身行礼,口中恭敬地说道:“太后万安,臣妾不知太后驾临,未能及时迎接,实乃臣妾之过,望太后大人有大量,宽恕臣妾的失礼之处。” 虽然言辞恳切,但从她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却难以捕捉到真正的歉意。 毕竟,她的儿子身为东宫太子,地位稳固,后宫之中,除了至高无上的洪启帝,她确实无需对任何人过分畏惧。 然而,站在太后身旁的二皇子妃窦氏,却是一脸不悦,似乎对淑贵妃的态度颇为不满。 窦氏的面容紧绷,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挑衅与不满,她并未按照宫廷礼仪向淑贵妃行礼问安,而是直接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气:“淑贵妃,本宫想打听一下,七弟家的老四和老五,是否已回宫?” “肃儿,沐儿?”淑贵妃疑惑出声。 “淑贵妃娘娘,冒犯了。”言毕,窦氏焦急的让身后的跟来的人,到处搜查厉景肃,厉景沐的下落。 当即,淑贵妃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厉景荣便被窦氏的人,从内室带了出来。 宫嬷嬷看到小主子面上担忧,心下软成一片,站到了厉景荣的前面。 准备随时,替小主子遮挡风雨,到底是人老了,放在跟前教养了三年的孩子:“二皇子妃,小郡主刚受惊,您这样是准备做什么?” 淑贵妃沉下脸色,眼中不带有一丝温度,看向太后:“母后,这是何意?” 太后冷哼一声,像是没有看到窦氏的逾越,反而带着怒气说道:“周婉儿,你怎可放任老七的两个孩子,在宫中伤人。” 说着示意身后的嬷嬷,把人带出来。 淑贵妃此时,才看到咸阳郡主发髻松了,锦服上黄褐色的一片,稍微离的近了,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味道。 重华宫的人,包括淑贵妃本人,不由的后退了两步。 一张如花娇嫩的小脸,青紫了鸡蛋大小的一块。 这还不是最惨的,厉景浩被一个小太监抱着,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清颜色,脚上的鞋子也丢了一只。 脸上虽然有泥巴,倒也能看,只是看到太后和窦氏之后,委屈的一哭,嘴巴里便有血丝渗出来。 呜呜咽咽的哭诉,淑贵妃更是听不清他的话。 只能看到门牙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 不知道为什么,淑贵妃盛怒的心,逐渐变得不是很肯定起来,有些心虚。 示意门口的小丫鬟,去找自家儿子过来。 再巡视一周,刚才还在书桌前老老实实写课业的两个孙子,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太后,这是发生了何事?”淑贵妃压下心中不安,恭敬问道。 顺便赶紧让人,上了茶水,侧着身子,请太后上座。 太后见此,心中更是不快,不过,还是先行坐下,尽管一路上都是软轿,但窦氏着急,宫人抬轿走的颠簸。 答应替两个孩子讨回公道,太后只能忍着。 颠簸的她胃液,都要吐出来了。 “淑贵妃娘娘,你看老七家两个孩子,把我们咸阳和浩儿打的,还有一点教养吗?咸阳可是他们的堂姐,即便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也是姐姐,他们实在太无法无天了,还有浩儿,可是我二皇子府嫡子,他们不过是庶出的子嗣,居然敢对嫡子动手,没有规矩就没有方圆,还是将他们两人交给太后,好好教教他们何为嫡子,何为庶子?何为尊,何为卑?”最后几个字,窦氏说的尤为铿锵有力。 让一个小辈,当面指责,淑贵妃已经好些年,没有领会过滋味了。 如今一遭,还是不喜。 她还是更喜欢上位者的姿态,挺直了身子,端起案几上的茶水,轻轻抿了起来。 “二皇子妃,老奴斗胆问一句,四公子五公子因何跟郡主和小世子发生的冲突?”主子不语,宫嬷嬷心领神会的问道。 “为何?两个庶子无礼,还能为何,满宫的人,谁人不知七弟的老四老五不服管教,夫子的课不去上便罢了,每天在宫里不是上树上墙,就是逗猫遛狗,京城街头纨绔子弟的做派,可能嫉妒我家浩儿聪明机敏得夫子夸奖,”窦氏眼珠一转,把最近听到的留言,结合她自己臆测的话,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轻佻的眼神,看向宫嬷嬷身后的厉景荣。 厉淮然几个子女没有一个成才的,嫡子更是早早夭亡。 不明白,皇上为什么把储位给到厉淮然,这不是后继无人吗。 “二伯母……不是的……”厉景荣颤颤巍巍从宫嬷嬷身后,站了出来,小声说道:“四弟很好,五弟也很好,他们……” “你们还站着做什么,把两个孽障,赶紧找出来,还等着二皇子妃,亲自去找吗?”果然娶妻娶贤,皇子的侧妃,也要人品贵重,要不然养出来的孩子,都是无法无天。 太后目光如炬,看向殿中众人。 余光扫过淑贵妃,满是不屑,因为她的一时疏忽,才放淑贵妃进宫,没想成,如今整个皇宫的女人,只有她成为最后的赢家。 刚才淑贵妃的话,仅仅让几个人到处乱翻。 太后轻飘飘一句话,便是让整个重华宫的人,开始到处翻找起来。 除了宫嬷嬷,站在淑贵妃身后。 毕竟这个皇宫,当家做主的人依然是洪启帝,还不是厉淮然。 “太后,两个孩子不知道去哪里玩耍了,等到他们回来,臣妾亲自带着他们去请罪,此时,真的不在重华宫。”注意到重华宫门口,来往各宫的人。 淑贵妃,可丢不起这个人,太后亲自带着人查抄了她的重华宫。 明日,宫中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流言蜚语。 淑贵妃想到此,遍体生寒,锐利的眼神望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