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想再做大佬》 第1章 聂允 她是史上最年轻的亿万富豪,商业奇才,从15岁便插手家族企业,18年让一个千万级企业发展到千万亿级,个人身价飙升百亿。 商界传闻,得聂允者得天下。 但也传闻此人冷酷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商业机器。33岁从未传出过任何绯闻,身边没有出现过任何男伴。甚至有人利用其炒热度,都被一举镇压,不是倾家荡产就是家破人亡。 但是她做梦也没想到,她只是因为私人飞机出了故障,坐了一次民航,就结束了她这一生。 “聂允,你出来!我知道你在头等舱。如果不想整个飞机的人给你陪葬,就赶紧出来。”飞往伦敦的班机上,一个男人手里高高举着一个遥控器喊道。 “我在这儿。”一个身材高挑,目光深邃的女人站在头等舱门口,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聂允,我今天就要你死在这里。”男人作势就要按下按钮。 “想要多少钱?”聂允言简意赅的问道,这些人无非就是想敲诈她。 “钱?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已经把我搞得家破人亡,我拿钱来有什么用?我今天就是要你给我陪葬!”说着就按下了手上的按钮。 聂允不懂这世界上除了钱还有什么靠得住? 爆炸声顿时响彻整个天际。 呵,聂允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便宜的死掉,短短三十几年的时间,追捧她的人一大把,想要从她这里得到好处的人也不在少数,也曾树敌无数,没曾奢望过自己长命百岁,但也没想过这么潦草的结束这一生。 不过也好,这个世界她已经待够了,亲人朋友都指望她挣钱,大家都觉得她就像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一样。 但是其实不是,她也渴望被爱,渴望有人能问她一声“你累不累”,但是从来没有。来不及细想,身体传来的疼痛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感觉到自己仿佛在下坠,她被爆炸的气浪冲击得晕了过去,睁不开眼。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坠落到了什么东西上,横陈的硬物瞬间撞击她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她有一瞬的清醒,随后就失去了知觉。 不过过了多久,她只感到头脑昏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重撞击过一般,剧痛难忍,连动一下手指都变得异常艰难。她紧闭双眼,试图缓解这种痛苦,但效果甚微。 \"允儿,允儿,你终于醒了!\" 一个男人激动的声音传入聂允耳中。男人注视着床上躺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聂允,当看到她动了动手指时,高兴地喊了出来。 聂允微微睁开眼睛,望向那个男人。然而,她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她想问问他是谁,张了张口喉咙有些干涩,发不出声音,她再次闭上眼睛,几乎只有气声的说道:\"水……\" 听到聂允的要求,男人立刻变得慌乱起来,他大声呼喊着:\"水水水,快拿过来!\" 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急躁和不安。 很快,有人端来了一杯水,聂允被人小心翼翼地扶起身子,喝下了几口。就在这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起来,头晕目眩。但这种眩晕感仅仅持续了短短几秒钟,便骤然停止。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像是被打开了一道闸门,无数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些记忆显然并非属于她自己。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修长的女子,亭亭玉立如同一株白杨一般挺拔。她自幼便被送到山上习武,天赋异禀令人惊叹不已。五岁那年,她踏入师门开始接受严格训练;到了十岁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师门中的佼佼者,打败了所有同门师兄弟姐妹们,无人能与之抗衡;而仅仅过了两年之后,十五岁的她竟然连自己的师父也败于其手下。 时光荏苒,转眼间她已经十六岁了。这一年,师父决定让她下山游历一番,去探索更广阔的世界。在旅途中,她偶遇了一支商队,并与他们结伴同行。 在这支庞大的商队中,有一辆马车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它与其他车辆相比,仿佛散发出一种神秘而独特的气息。这辆马车上的人从未露面,始终保持着一种神秘感。 这时,领队的女人走上前去,恭敬地向马车内禀报:“公子,这里有位名叫聂允的人,希望能加入我们的商队,一同前往都城,不知是否可行?” 马车内的人轻轻撩起窗帘的一角,露出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他审视着聂允,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聂允的目光恰好与他交汇,瞬间被他英俊的面容和深邃的眼神所吸引,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然而,当聂允察觉到自己一直凝视着对方时,那位男子却毫不犹豫地拉紧了窗帘,将自己重新隐藏在车厢之内。 尽管商队中配备了镖局的护卫,但这一路数百里的行程充满了各种风险和挑战。幸运的是,聂允展现出了非凡的能力和智慧,多次帮助商队化解危机,化险为夷。 聂允的母亲贵为当朝宰相,而聂允家中共有四个兄弟姐妹。前面三位皆为女儿身,分别是聂宁、聂静以及聂允本人。至于最小的孩子,则是一个年仅十岁的男孩,名叫聂无悔。聂允自五岁起便离开家门,与家人之间关系疏远。由于无人管束,她倒也落得自在,终日在外游手好闲,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 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的记忆,令重生后的聂允瞬间失神。一旁的男子连叫好几声,方才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允儿,你哪里不舒服?我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聂允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男人,心里不禁感叹道:有了前身的记忆,她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把她生下来的父亲,他叫罗青景。这一切简直太荒谬了! 这该死的老天爷!重生就重生,为什么还要让她重生到这样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里呢?男人生子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太颠覆三观了!聂允感到无比的困惑和无奈。 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上辈子自己没有好好地享受过生活,这次老天让她重获新生,那她就要好好地活一回,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会挣钱,不知人间冷暖。她要珍惜这个机会,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与温暖,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和快乐。 第2章 出门散散心 活过来好几天的聂允,凭着前身的记忆,总算是把这个世界的规则搞清楚了。 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人都躺懒散了。聂允起身,丫鬟伺候她穿好衣服,看到身边的丫鬟,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原身回家后似乎也不太关心家里的事情,连身边的丫鬟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彩蝶。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彩蝶见她起身,赶忙拿了衣服过来。 “你知道我是怎么死……晕倒的吗?”聂允对自己前身的死亡一点记忆都没有,所以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小姐晚上睡了觉,早上便没醒来。所以奴婢就叫了老爷过来。” 聂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最近天天过来的那个父亲,长得俊秀极了,完全看不出是生过四个孩子的。但是说了也奇怪,这么多天了,府上除了父亲,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她。 卧室的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圆桌,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梳妆台,多一点的装饰都没有。 出了卧室的门,便是个院子,疏于打理,墙角处杂草丛生,只能说还算干净。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聂允一边看似无意的四处张望,一边把所见皆纳入脑海过了一遍。发现都与记忆中无差,便打发了彩蝶:“你先回去吧,我自己逛逛。” 小姐这才刚醒来,莫不是又要去喝花酒?彩蝶不太放心,老爷又再三嘱咐她要照顾好小姐,便为难的说道:“小姐,你身体还没恢复,今天还是早点回去吧。” 聂允冷冽的看了她一眼,她便快速的低下头去,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我不喜欢说第二遍。”聂允的语气中不带丝毫情绪,却将丫鬟吓得哆嗦。 “小姐,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 聂允寻着记忆径直朝熟悉的青楼走去,她还挺好奇古代的青楼到底是什么样子。 彩蝶远远的跟着,醒来的三小姐性格古怪,那个眼神仿佛要将她杀死一般。但是又不敢放她一个人在这里,自己回去一定也是要被批评的。 聂允常去的青楼在东城,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娼妓又年轻又俊秀,细腰不盈一握。聂允却也不曾尝过,不过是喜欢这里热热闹闹,不显得那么孤独。 “聂姐有几天没来了,小妹甚是想念啊。”迎面走来的是兵部尚书的二女儿严欢,是青楼的常客,也是第一个带聂允进青楼的人。年龄与聂允相仿。 聂允拍了拍她的肩,便上了楼。 严欢看了看自己的肩,对这个聂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便换了笑脸跟着上了楼。 老鸨看到是聂允和严欢,立马扯开了笑脸,恭迎上去:“两位财神爷,还是老样子?” 严欢熟练的说道:“老鸨安排就行了。” 聂允未曾说话,但那眼神也算是默许了。径直走向了记忆中熟悉的那间房。 老鸨应了一声便安排去了。 严欢抬脚跟上,边走边说道:“聂姐这么多天未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不出聂允能有什么其他的事。 聂允在榻上坐了下来,带着一丝狡黠又好奇的目光看向严欢,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 严欢一怔,瞬间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不等严欢回答,她继续说道:“严姐,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看来果然是遇到了什么事。严欢听她一说便明白过来:“聂姐,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跟我客气什么?” “你知不知道京城有个跑商的郎君?”聂允身体朝严欢倾近了些,一脸的好奇。 “聂国不曾有跑商的郎君,做生意都是女人的事,男人只管打理好家务便行。”严欢不以为意的说道。 看来严欢也不知道。聂欢陷入了沉思,当时下山的时候遇到的商队,的的确确是个男人作主,短短一眼,甚是难忘。 青楼旁边的小巷里,此时正有有一主一仆两个男子站在那里,后者气愤的说道:“主子,她又去了那里。” “走吧!”被叫主子的人,身量奇高,一身白绿相间的长衫,轮廓分明,五官立体,甚是好看。转身的背影却显得有些落寞。 第3章 我是傅商言 严欢与聂允身量相当,五官深刻,妥妥的美人。就这上楼的时间,不少小倌偷偷打望。聂允玩味的看着她…… 一直被盯着的感觉有些奇怪,严欢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聂允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好看!” “你该不会有断袖之癖吧?”严欢作势抱紧了胸前,离她远远的。 聂允不以为意,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话倒是没错,不过我还是喜欢男人多一点。对了,你知道女帝准备把首辅的公子赐婚给大公主的事吗?” 傅家一直是掌管内阁的一把手,而傅家仅仅只有一个公子——傅商言,女帝会赐婚给大公主也是合情合理的。话说,傅商言这人常年深居浅出,鲜少有人见过。 “听说这个傅商言乃人间绝色,见过就忘不掉,如果有生之年能见上一回,我也死而无憾了。”严欢一脸的一往情深。 听严欢这么说,聂允也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傅商言到底有多好看。但还是提醒道:“严二小姐,待傅商言嫁给了公主,你还怕见不到吗?” 严欢感觉聂允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像以前那般开朗,反而心思深沉,面上冷冽,自己都有点不敢和她开玩笑了。她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这几天都去哪里潇洒了?” 记忆中聂允在京城也就与严欢交情深一些,经常一起喝花酒。聂允也无意瞒她,便把自己在家晕过去的事情告诉了她,这死过一回的事她没说,她也不想别人把她当成神经病。 这时老鸨带了两个小倌过来,走在老鸨身边的那个是技师青山,聂允每次来都让他来弹琴,另外一个则是陪严欢喝酒的小倌,聂允也是第一次见,老鸨谄笑的介绍到:“严大人,这是刚来的清风,这还没接过客呢,第一个就带来孝敬您了。” 严欢被这一顿奉承,也是整得喜笑颜开,招招手,让小倌过去。 老鸨嘱咐了一句便出去了,青山去了古筝前,往前向两位大人鞠躬做了一揖,便撩袍坐下,开始弹琴。 房门一关,外面的污言秽语便少了很多。琴音悠悠入耳,聂允一手支着头一手端着酒杯,甚是享受。 房内一闹一静,对比鲜明,却又深感和谐。 两曲之后,琴声便变了味道,略显得悲伤了些。正被小倌贴身喂着酒的严欢也听出来了,呵斥道:“本姑奶奶正高兴呢,弹的什么鬼东西?死爹了还是死娘了?” 青山这才醒悟过来,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赶紧从琴后出来跪在地上磕头道:“大人饶命,小的无意,还请大人恕罪。” “你是第一天在青楼混吗?你无意,扰了本姑奶奶的雅兴,你拿什么来赔?”严欢把酒杯往桌上重重的一放,怒道。 “小的……”青山害怕得说不出话来,颤颤巍巍的跪着 “怎么回事?”聂允在他出来时,看到他双眼红红的,便问道。 “聂大人,小的……”青山怕得罪二人,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嗯?”聂允不想重复第二遍,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青山怯生生的抬眼看了聂允一眼,赶忙又低下头去,思绪片刻便说道:“回聂大人的话,小的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在楼里干些粗活,小的则给客人弹琴以谋生存,昨日……昨日来了一位客人,对小的……小人不依,便拼命反抗,后来我父亲听见了,便来帮我求情,被那位客人一脚踹下楼去,到现在还躺着床上不省人事。小的弹琴挣的银两不多,父亲又伤得严重,大夫也不愿接诊。小的……小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望大人恕罪。” “带我去。”聂允说着便站了起来。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聂允也曾感受过,看在他弹琴的份上,她倒是愿意帮他一把。 青山赶忙起来,领着聂允和严欢去了后院,进了一个逼仄的房间,狭小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上去快死了的样。 聂允走过去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叫人来把他抬到医馆,动作小些,特别是头。”聂允吩咐道。这种昏迷不醒,多半是摔着头了,运气好点,扎两针能醒来,运气不好,就这么一直昏迷。 很快,便有人来把病人抬到了附近的医馆,接诊的伙计看到来人是从青楼过来的,当即便把几人拦在了门外:“站住,恕不接待小倌。” “医馆开着不就是给人看病的吗?看个病还要分贵贱吗?”青山上前与之理论。 “不好意思,不接待就是不接待。”伙计趾高气昂的说道。 “哟,口气不小呀。把你们掌柜叫出来,我倒要看看咱们聂家三小姐的面子,谁敢不给。”严欢负手说道。 医馆的伙计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旁边那个一袭红衣的女人,确实是聂丞相家那纨绔的三小姐没错。 “聂三小姐,掌柜的不在,这人抬进去也没用,还是请回吧!”伙计也没有因为是聂三小姐就畏惧,反而有些不放在眼里,心想不过是个不受宠的,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医馆门口因为这一闹,吸引过来不少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时,一顶小轿被四人抬着过来了,旁边跟着医馆的掌柜,看到门口堵了这么多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随行的护卫硬生生从中开了条道出来。小轿落在中间,下来一位公子,身姿挺拔,英朗的轮廓,完美的五官下一双漆黑而深邃的眸子。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聂允两年前下山时遇到的那个男子。匆匆一别,竟是两年未曾见到。一时不免有些怔愣,心脏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狂跳,目光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感受到聂允炽热的目光,男子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但是发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发生什么事了?”掌柜的问道。 “你是这里的掌柜吗?”严欢问道。 “是的,严大人。小的刚刚出诊去了,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让你伙计说吧。” 伙计将事情说了一遍,不敢说出小倌不能进这句话,严欢便替她说了。 掌柜的当即叫她明天别来了,又叫大家把病人抬进去。 “见过聂大人、严大人,里面请。”从轿中走出来的男人朝二人作揖,说道。 严欢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轮廓粗旷,皮肤还算白皙,身高也太高了些,失去了男子该有的妩媚。没有多看,抬脚便先进了门。 聂允还礼,抬手示意他先进。 傅商言便率先抬脚进了医馆,傅商言又与聂允说道:“聂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聂允与他并不太熟悉,不知道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但是自打见他第一眼开始,心脏就不受控制的颤动,她也好奇他找她会说什么事情,便点了点头,跟随他的脚步进了内室。 傅商言合上门,转身对聂允再作一揖,自报家门道:“聂大人,在下傅商言!” 傅商言!这三个字如雷轰顶,忽然想起严欢说的话,傅商言要嫁给大公主了。聂允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皱着眉头,看着他。 傅商言感觉到她有些不悦,接下来的事情,他也不知该不该说。但是他自打第一次遇见她便对她动了心,这已经过去了两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她的动向。女帝多次与母亲提起亲事,只要母亲一松口,他这一生就注定了,但是他与大公主并不熟悉,也不想别人来规划他的人生,所以他并不想嫁给大公主,也不想入深宫,如果真的要嫁,他想嫁给聂允。 许是感觉到自己让他感到不安了,聂允收回了目光,转身坐在椅子上,问道:“不知傅公子有什么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惹人非议。” “我有一事相求!” “傅公子乃是当朝首辅之子,有什么事需要我这个无权无势的人帮忙?” “可否求聂大人娶我?”傅商言说完,尴尬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聂允诧异的看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消息也太突然了。虽然自己的身体本能的对他产生好感,但是莫名其妙的被求婚,还是让她心生疑虑,有了一丝犹豫。 第4章 医馆 “咚咚咚!”这急促的敲门声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打破了原本宁静的氛围。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了人们的心坎上。 “小姐,人醒了。”彩蝶小心翼翼地敲门说道,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关切。她站在门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会如何。 聂允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傅商言,那眼神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思绪和情感。他缓缓地拉开门,走了出去,留下傅商言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仿佛刚才的敲门声一下子抽空了傅商言全身的力气,他的身体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他双手捂住着脸,喃喃自语道:“聂允。”那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失落和痛苦。 躺在榻上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有些恍惚,他睁着眼睛,眼中布满了血丝,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他四处看了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当他看到青山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被担忧所取代。他紧张地抓着青山的手问道:“孩子,她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那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父爱。 青山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着说:“我没事,爹。她们看到你摔下去了,以为……以为……就跑了。”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悲伤和恐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是爹没本事,没能保护你。”中年男人紧紧握住青山的手,眼中闪烁着愧疚的光芒。他觉得自己作为父亲,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让孩子遭受了这样的磨难。 “爹,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是我自己没什么本事,保护不了你。”聂允望着眼前这对哭得伤心欲绝的父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情绪。他转身走到掌柜的身旁,轻声问道:“掌柜的,人怎么样了?” 掌柜的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唉,头部有些淤血,不过好在性命无忧,后续只要好好调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其他方面嘛,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这段时间可得好生照料着。” 聂允听罢,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彩蝶,去拿些银两给掌柜,从今日起,他们父子二人后续治病的费用都记在我头上,要是他们有任何需要,尽管来找我便是。” 彩蝶一听,面露难色,欲言又止道:“可是小姐……”聂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彩蝶吓得连忙闭上嘴巴,乖乖地去拿了一些银两递给掌柜的。 此时,青山重重地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泪流满面地朝着聂允磕了三个响头,激动地说道:“感谢大人救命之恩,青山此生怕是无以为报,若大人有任何差遣,青山愿为大人做牛做马,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不必了。”聂允此刻倒觉得麻烦了起来,“你只管照顾好你爹就行了。” 严欢也为聂允的所作所为感到惊讶,这可不像她认识的那个聂允。 这时,掌柜的被傅商言叫了进去,片刻后便出来了,对聂允说道:“聂大人,我们店里唯一的伙计走了,店里没了看店的人,如果他二人愿意,可否在店里帮忙?银钱就按之前的人结算。” 聂允朝内室看去,傅商言就站在那里,眼神看上去有些不安。聂允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看到他的眼神就有些没由来的烦躁和折心疼,不耐的说道:“你和他们商量就行。” 从医馆出来,严欢就问道:“你刚刚和那位小哥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彩蝶也不识趣的说道:“小姐,我们自己都没钱了,为什么要给他们医药钱啊?” 聂允瞪了她一眼,她才知自己不该插嘴打断严二小姐,赶忙赔了不是。严欢根本就不在意,她只好奇刚刚那个人,以她对聂允的了解,在京城内,都是聂允上赶着去搭讪的人,可没有这种主动找她的,这一病倒是让她像是变了一个人,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她都有几分忌惮。 严欢的问话,也让聂允知道,她的确不认识傅商言,大概不如她想象的那么惊艳俊美。这反而让她松了口气。 “只是一个旧识,随便聊了两句。” 本来还想多问几句,可聂允脚步很快,无意与她交谈。两人在岔路口便道了别,各自回府了。 聂府是个四合院,进了外院就是内院,两侧为东西厢房,北侧为正房,正房后面才是聂允的寝室,女子本因住在东西厢房,正房后的寝室是给聂允的弟弟住的,但因为聂允十七岁才回来,聂允的弟弟又深得母亲喜爱,便住了原本是要给聂允的房间。 偌大的院子,厢房如此之多,总不能没有聂允的容身之处,聂允的父亲却硬是把聂允安排在了本该未出阁的少爷住的房间,也不知用意为何。 聂允如果要回自己的寝室的话,本可以不经过正房,从东厢房或西厢房的廊道便可回去。但她经过正房旁时听见有人说话,也觉得这么久了,是时候该见见“自己的”母亲了。 第5章 五百两 聂家的家主聂霜乃是当朝宰相,平常公务繁忙,终日回家都比较晚了。难得今日休沐在家,却也是叫了两个女儿商议事情。 正房的大门并没有关,聂允过去的时候,便看到聂霜坐于堂上,大小姐聂宁和二小姐聂静一左一右坐在堂下。聂允的突然闯入,让三人都噤了声。 安静片刻,聂允先出声打了招呼:“母亲、大姐、二姐。” “有事?”突然被打断,聂霜显得有些不悦。 “我前些日子卧病在床,未能给母亲、大姐、二姐问安,今日碰巧遇到,便寻思着于情于理也该来打个招呼。”聂允一席话,潜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嘴巴上在说自己失了礼数,事实却在责备三人在她生病的时候都不来看望她。 “三妹都已经回府两年了,这些礼数还不知晓吗?”说话的是二小姐聂静。 聂允面不改色,应付道:“二姐教训得是。” “三妹身体可好些了?”大姐聂宁毫无关心之色,只是客套的问了一句。 “已无大碍。谢大姐关心。”聂允抱拳谢道。 “既然大病初愈,就早点回去歇息吧。”聂霜面上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挥手想打发她赶紧离开。 聂允疑惑,这个聂霜到底是为何不待见自己?都是自己的子女,为何唯独对她爱搭不理?在整个记忆里,聂允终究没有找到缘由,或许父亲会有答案,还是找个机会问问吧。 “那我便先告辞了。”说完,聂允转身便要走。 “等等。”大姐忽然叫住她,然后又附到母亲耳边说了些什么,聂霜的脸色舒展开来,点了点头,看向聂允。 又在出什么幺蛾子?聂允腹诽。 聂宁微笑着走到聂允面前,拍在她的肩膀上,说道:“三妹,你自幼在山上习武,定是武艺了得,现下母亲被女帝委以重任,但你也知,母亲乃文官,对打打杀杀的事并不擅长,你可愿为母亲排忧解难?” 得!叫她去送死。 “大姐过奖了,小妹在山上学的不过是强身健体,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不过,母亲若有难处,做女儿的自当奋勇当前,为母亲力排众难。”她倒要看看她们要怎么弄死她。 “是这样的,渝州乃边塞与聂国的通关要道,近几年匪患无穷,过往商人,死伤无数,人才两空,渐渐的贸易便减少了,进贡的银货也少了,对国库造成了极大损失。现在女帝陛下把清除匪患的重任交给了母亲,如果母亲能成功拿下,家族便会更上一层楼,三妹做出的贡献最大,母亲自会对你进行嘉奖。”聂宁说道。聂静也明白了姐姐的意思,附和道。 聂允心里冷笑,这些年女帝派了不少人去清理匪患,都未能如愿,恐怕这事儿目前还没有落到宰相的头上,宰相乃文臣,这种事怎么都不该轮到她。但是如果宰相能把问题解决了,必定立大功,仕途更上一层楼。如果未能解决,那就只能怪她学艺不精,为国牺牲,宰相也是一大功臣。这如意算盘打得渝州都快听得见了。 不过想到当初下山时,碰到傅商言,那时也曾遇到匪徒,虽然傅商言得商队请了镖局的人,但是应付起来还是有些吃力。幸亏聂允与他同路,替他解决了不少麻烦。 “母亲、大姐,这么多年未能解决的匪患,想必是一个比较庞大的组织,我一个人前往,无疑是送死。”聂允觉得可以去,不过不能她一个人去。 “三妹,只要你答应,明日母亲便去请示陛下,安排精锐与你同去。” 果然,这事儿是宰相自己想揽下来。 “此事我可以答应,但是我希望母亲也能答应我一件事。”聂允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玩命了还不能要点好处吗?看到聂霜的眉头开始皱起来,她又接着说道,“母亲不必担忧,对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说来听听。”聂霜说。 “此次前往,凶多吉少。母亲可否给我五百两?” “放肆!为家族效力,天经地义。你可知母亲一年俸禄才多少,你一开口就敢要五百两。”聂静拍案而起。 “母亲,这五百两不过是我的买命钱。如果我完成了任务,陛下必定重奖,岂止五百两,如果我失败了,母亲为国作出的贡献,也是后人万世传颂的。” 聂霜觉得平常倒是小看了这个聂允,这些事情倒是看得透彻。不过五百两对她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情,她便答应了下来。 第6章 匆匆一别 本来剿匪的事情,她们只觉得是个机会,却这么久了迟迟没有合适来的人选,刚好聂允自己就送上门来了,不用白不用。 聂允回到自己的寝室没多久,亲爹就找过来了,火急火燎的,推开门就问:“允儿,你为什么要答应她们去剿匪?” 聂允正在喝茶,倒了一杯递给他,说道:“爹,没事。” “什么没事?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还跟我说没事。不行,我得叫你娘收回成命。”说着就站了起来,又准备走。 “爹。”聂允叫住他,拉他坐下,“我一直在家骗吃骗喝,能为家族效力,是我的荣幸。”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还不了解你?虽然你行事放荡不羁,但是爹知道你最有孝心。爹怎么忍心看着你去送死?”罗青景一边说一边掉眼泪,这么多年了,她娘还是…… “爹,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娘这么恨我,巴不得我去死?”聂允趁机问道。 “允儿,不许你乱说,你娘怎么会想你去死呢?她只是不喜欢爹罢了。都怪爹,连累了你。” 聂允喝了口茶,安慰着他:“爹放心,不会有事的。” 次日早朝,聂霜将此事禀告给了女帝,女帝甚是赏识聂霜一家人为国奉献的精神,又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人愿助其一臂之力?” 安静片刻,兵部尚书严真卿上前一步,道:“陛下,臣的二女儿,自小习武,与聂允也有些交情,愿助其一臂之力。” “好!不愧是兵部尚书,朕派骑兵两百,白银五千,相关州县须配合聂允剿匪,不得推诿。给各位两天时间准备,两天后出发。” 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 夜里,聂允从窗户跳了出去,脚尖一点轻松越过围墙。夜深人静,只有打更的声音。聂允踩着房顶,飞快的来到傅府,逡巡一圈才看到傅商言那个小奴才坐在门外打瞌睡。聂允轻手轻脚,推开窗户跳了进去,来到傅商言床边。 傅商言发现有人,第一时间准备叫人,被聂允一把捂住嘴:“嘘,别喊,是我,聂允。” 暗卫第一时间跳了进来,正准备出手,被傅商言阻止了,随后隐了身。 两人近在咫尺,傅商言一双大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光,无辜又懵懂的看着聂允。聂允被他看得有些口舌发干,手上传来他呼出的热气,气氛略显暧昧,她赶紧拿开手,吞咽了一口口水,尴尬的舔了舔嘴唇说:“我……” “我听爹说了,你要去剿匪。”傅商言倒显得冷静,但脸上的热度也出卖了他。 聂允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是想在走之前来见见他,没有别的想法,她把五百两的银票放到他手里,说:“这个你拿着,我知道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我只是想拿给你,怎么花都可以。” 傅商言摇摇头,推回给她:“你出门在外,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你自己拿着。” “乖,听话。”聂允折好了,给他放在枕头下面。 “聂允,此去一定要小心。” 聂允点了下头,随后问道:“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跳出了窗户。傅商言追到窗边,却只见一个漆黑的身影消失在月光下。 第7章 告别 聂允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多,不过是三两件衣服罢了。这个京城里除了爹和傅商言,也没她值得留恋的人和事。 对傅商言,她有种说不清的感情,有点像暗恋,可能是源于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 ,她只是继承了这份感情,但也异常深刻。如果可以,她这次真的想带傅商言走。 傅商言那天所说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浮现,可能不是出于和她同样的感情,更像是一种求救信号。她也无法坐视不理,但现在也不能给出明确的回复。 他注定是要嫁进皇家的人。 女帝的两百精锐骑兵已经列队等候在城门口,聂允被任命为骠骑将军,一身红色劲装骑着一匹通体黑亮的骏马款款而来,英姿飒爽。紧随其后的是严二小姐严欢,被任命为副将,英气风发,红棕色的骏马打着响鼻,好不威风。 两侧百姓夹道目送,议论纷纷。平日里混迹在青楼的浪荡女,好生打扮打扮还真是人模狗样的。 有些面皮薄点的小公子甚至在两人目光扫过时红了脸颊。 青山和他爹早早等候在城门口,手上拿着一个包裹,飘着一股药香,看到聂允过来了,便冲过去,却被护卫拦了下来。聂允挥了挥手,护卫便把二人放了过去。 青山将包裹递上,道:“恩公,这是一些治疗伤风感冒,皮外伤的药。请收下。” 聂允弯腰接下,道了声谢,并嘱咐青山好生照顾他爹,待到她凯旋,定给他找个好婆家。 青山脸皮薄,被这番调笑,顿时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放了。 众人哄笑之际,聂允只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习武之人本就五感敏锐,循着目光看去,果然看到远处酒楼的阁楼上的傅商言。 “怎么了?”严欢见聂允望着远方许久,也循着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聂允收回目光。 送行的队伍除了两侧百姓,就只有女帝的贴身嬷嬷,嬷嬷将一块令牌递给聂允,说了些她们路上多加小心,希望她们凯旋归来之类的话。严家、聂家在两人出门前嘱咐了两句便罢了。罗青景又偷偷拿了些银两塞给聂允,没让罗家其他人看见,连个丫鬟都没有。聂允本来没打算要,但是想着路上要用,自己的钱都给了傅商言,也就没有推辞。虽然女帝也有拨款,但是终究是军饷,有时候用起来也不太方便。 骑兵中原本就有一个副将,叫做张云轩,今天也是初次会面,虽然面上对聂允、严欢毕恭毕敬,但骨子里还是透着不屑。这些空降的大小姐,一个个跟草包没什么区别,只希望在路上别给她们添麻烦。 聂允一夹马腹,走在了前面,严欢紧随其后,朝张云轩抱拳道:“张副将军,路上还请多多包涵。我们都是没出过远门的,这路途遥远,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严副将,谦虚了。”张云轩说着一挥手,喊道,“出发!” 第8章 被跟踪了 出了京城,聂允才细细打量了这一队骑兵,不由得好笑。 严欢也看出来了,心中愤懑。 这特么一群老弱病残,要跟别人说是去剿匪的,说出去都怕人笑话。 此去渝州两千多里,快马加鞭也得近十天时间。外加上这么个队伍,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到,就算到了,估计也剩不了几个人了。 聂允叫了张副将上前:“张副将军,你是自愿参加剿匪的还是陛下命令的?” “皇命在上,不得不从。”张副将答道。 得,那就是被逼无奈。 严欢看着她那个正义英勇的样子就莫名想笑:“张副将军,你也知道我们俩,谁带兵打过仗啊。所以啊,咱们这个队伍里最可靠的只能是张副将军你了。” 张副将那“算你们还有自知之明”的眼神过于明显,严欢和聂允对视了一眼,不置可否。 “张副将军啊,这路途中的事宜,就由经验丰富的张副将军来安排吧。”严欢接着说道。 张副将军被授了权,那还不得好好安排安排啊。 “愿意为两位将军效劳。”张副将军朝两人抱拳,“前面还有三四公里就有个小镇,我们就到镇上休息吧。” 聂允点了点头:“张副将军请带路。” 张云轩也不客套了,走在前面,招呼大家赶紧跟上。聂允和严欢走到了队伍最后。 官道还算宽敞,两侧竹林悉悉嗦嗦发出声响。聂允早有察觉,这才叫严欢安排了下去。 这群老兵,看上去年龄起码都在五十以上了。打仗肯定是不行的,家里想必都是需要钱,不然不会在这个年纪了,还来卖命。如果在这里遇袭,只会凶多吉少。 “有六人。”严欢说道。 聂允也听出来了,差不多这么多:“别打草惊蛇。他们不动手,我们暂且别动。” “嗯。”严欢点了点头,话里多了些许赞赏,“话说回来,聂将军,你自从这次晕倒,人变了不少,感觉可靠了啊。” “大概是吧。”聂允现在信得过的人,也就严欢,但是这个事情也不是她能解释得通的。连她自己都没搞明白,或许哪天再晕倒一次,她又回去了呢,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样的人生倒也轻松自在。 “跟踪我们的,你觉得会是什么人?”严欢问道。 “我们此次剿匪,是动了谁的饼?”聂允问,从两年前回来,她不曾与朝廷的谁有过交集,偶尔遇到不过点头之交。她既无心入朝为官,也无鸿鹄大志,这些人不屑与她交集。 “不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陛下之前也派了几波人前去剿匪,都没有结果。按道理大家都不想接,有人接了这个活儿,她们反倒喜闻乐见。”严欢思来想去也没有结果。 树林里突然传来打斗声,队伍的人都听见了,齐齐朝树林里看去,十几个黑色的身影打作一团,分不清谁是谁。 严欢和聂允对视了一眼,聂允便说:“你去前面,叫他们加快脚步,来者不知是敌是友。我殿后。” 严欢点了下头,就一边往前跑一边叫他们加快脚步。 顷刻间,队伍便驱马飞奔起来,扬起一阵尘土。 第9章 傅商言的暗卫 天黑前,队伍终于抵达了城门前,出示了令牌,顺利进入城内。 张云轩率领队伍前往了镇上的衙门,那里有比较宽敞的院子可以将就一晚。以后必须在天黑前搭起帐篷。 府衙的县令本设宴准备款待聂允等人,却被聂允拒绝了,端起碗在士兵的伙食里添了一碗。严欢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饭菜,实在有些难以下咽。却见聂允吃得津津有味,还是勉为其难的吃了一些。 走了大半天,大家都累了,聂允便叫大家早些休息,严欢看到她趁大家都睡着了,翻墙出去了。 之前打斗的地方离县城并不远,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出城也不容易,聂允便站在最高的屋檐上眺望。 突然三个黑影,一跃便近了眼前,却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单膝跪下:“参见聂大人。” “你们是谁派来的?”聂允负手而立,问道。 “回聂大人,我们是奉命前来保护聂大人的。”为首的黑衣人答道。 “奉谁的命?” “主人——傅商言。” “你们难道是他的暗卫?” “是的,聂大人。我们共十人,前来保护聂大人的有六人,傍晚的时候有人突袭,我们有三人负伤了,现在在疗养,不能来见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带我去看看。” 几人带领聂允来到客栈,有三人果然伤得比较严重,躺在床上,看到聂允来了,起身行礼,聂允抬了抬手:“不必了。” 聂允放了几瓶青山给的药膏在桌子上:“这是治疗外伤的药,兴许有用。” “谢大人。” “你们主子……”聂允想问,他为什么要派人来保护她或者是跟踪她? “回聂大人,主子在路上,主子不会骑马,坐的马车,所以要慢些。” 什么?聂允吃惊的看向那个暗卫,傅商言也来了。他来做什么?首辅大人怎么会允许他出京?他自己跑出来,难道不怕遭遇什么不测吗? 一连串的疑问从聂允的脑海里冒出来。 “今天和你们打起来的人是谁?”聂允问。 几个暗卫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不太好说。 聂允又再次问道:“看样子你们知道是谁,是我熟悉的人?” “回大人,是聂宁大人手下的人。”暗卫从胸衣里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写着宁字,双手递给聂允,“这是从那些人身上搜下来的。” 如果凭借这块令牌,确实是可以说是聂宁的人,但是聂允对此现在还是先持保留意见,待到聂宁亲口承认,再定她的罪不迟。她将令牌收进口袋,让她们好生养病,便走了。 现在外面天都已经黑了,不知道傅商言他们有没有找到下脚的地方,安不安全? 刚回到衙门的院子里,严欢便过来询问:“怎么样了?” 聂允疑惑的看着她。 “你去找那些下午跟踪我们的人了吧?有没有收获?”严欢问。 聂允在大堂的椅子上坐下,将自己遇到的黑衣人告诉了严欢,但是隐瞒了关于傅商言的部分。目前,傅商言的目的不明,况且这也是她和他之间的事情,并不想让第三个人插足进来。 “看在来京城是我眼拙啊,竟然没有看出来聂将军是这么个大人物,一出京城就有暗卫保护。你可知在京城有暗卫的,哪怕是官宦之家也不多。一下子能派出来6个的也是极少数了。说明如果不是皇家子弟,那就是首屈一指的富豪。不错啊聂将军,藏得挺深啊。”严欢打趣她说道。 聂允白了她一眼,闭目养神了。 第10章 见傅商言 天刚蒙蒙亮,城门就打开了,最先进来的是一辆马车,后面随行的有十来个人。在酒楼匆匆找了些吃食后,又出发了。 剿匪的队伍刚出城,聂允还是叫她们先走。她看到了傅商言的马车,想跟她说句话。刻意掉了队伍。 聂允从马背上跳上马车的时候,没有人阻止她,看着她钻进了马车里。 傅商言正闭着眼睛休息,眼底一片青色,看来昨晚赶路没有睡好。 聂允也不忍心吵醒他,就在他旁边坐下,将他揽入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他的头发。 过了好一会儿,傅商言才悠悠转醒:“聂将军。” “睡好了?”聂允把他扶正,手肘在膝盖上托着腮,望着他。 傅商言揉了揉眼睛,点点头:“醒了。多谢聂将军。” “你跟着我干什么?”聂允也不跟他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聂将军,我打扰到你了吗?”傅商言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被他的同伴发现了,不太好? 聂允看着他无辜又天真的样子,明知道他不过是在扮猪吃老虎,但很受用啊。她也实在说不出狠心的话来。 “你这么想我娶你啊?”聂允突然凑近他,一脸坏笑。 傅商言被凑的这么近,看着在眼前放大的漂亮脸蛋,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只是不想嫁进皇家吧? 聂允心知肚明,却也没有说破。至于为什么选择她,她就不太清楚了。只要他在陛下赐婚前找个喜欢的人嫁了,陛下拿他也没有办法,也不好去怪罪傅家。都说君王无情,随便嫁了是不是这个事情就能过去了,很难说。 “聂将军,你开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傅商言往后靠了靠,说。 “嗯,你说。”聂允悠然自得的样子,多少有几分讨打。 “聂将军有所不知,京城所有的药铺、玉石铺、成衣铺都是我的产业,虽然我是男子,但是并不影响我挣钱,我的母亲是首辅,将来如果聂将军有意在朝中站稳脚跟,母亲也能助你一臂之力。只要聂将军答应我的条件,这些都将是你的。” “我似乎没有能够等价交换的东西?” “你只要入赘就可以了。” “小样,如意算盘打得挺响啊。”聂允刮了下他的鼻梁,“我的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不是……”傅商言急急辩解,直起身来,差点亲上聂允,“都是给你的。” “你既然不想嫁入帝王家,为何又想我入朝为官?”聂允不解的问道。 “我并不想你入朝为官,只是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想法,傅府也能助你一臂之力。”傅商言解释道,他一直都希望母亲能从朝中全身而退,所以一直在积累财富,但是又谈何容易? “我可以亲你吗?”聂允突然问道。 傅商言在聂国真的算不上好看,不在她们的审美上,她们更喜欢看上去柔和一点的,所以严欢第一次来见到他的时候,完全没有多看他一眼。但是却长在了聂允这个现代人的审美上。傅商言很耐看,五官立体,浓眉大眼,眼神深邃,像是有一汪深潭,将她吸进去了。聂允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不等傅商言回答,她便扶着他的后脑勺,吻上他的唇。 马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只能听见彼此心跳的声音。 聂允浅尝则止,将他落到眼前的头发撩到耳后:“小傻瓜!回去吧,等我回来!” 实在不忍心看到他这么受累,他的心意她已经收到了。 傅商言还没有回过神来,听到她的话,瞬间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我想跟着你!” “还真是大胆,像你这么大胆的公子,可不好嫁。”聂允忍不住逗他。 傅商言窘迫,是啊,哪家公子去追女人的?没有谁会喜欢这么大胆的公子的。他有些不自信的绞着手指,都快绞出水来了。 聂允的目光从未从他身上移开过,拉过他的手握在手心……又把他拉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叹了口气,无奈问道:“亲了你,是不是就要对你负责?” 第11章 张副将军不听话 下午时分,烈日当头,虽有树荫,但是还是闷热难耐。 队伍里有人喊着要休息,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歇脚的茶亭都没有。张云轩装作没听到,依然带队前行。 聂允从傅商言那里回来,看到此情形,便命令道:“原地休息。” 张云轩回道:“聂将军,不可。距离下一个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如果不加紧步伐,天黑前赶不到。” “张副将,队伍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再这么走下去。有的人恐怕都没命走到下个镇了。”严欢解释道。 “作为一个士兵,连这点热都受不了,还怎么去剿匪?”张云轩自己其实也热得满头大汗了,但是决不能在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面前示弱。 只听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折射着太阳光的利刃驾到了张云轩的脖子上,聂允浑身凛冽的说道:“我说话不好使是不是?” 严欢一挥手叫大家找阴凉处休息。士兵们感谢了将军们,便将马匹拴在树荫下,找了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聂允收起长剑,对张云轩说道:“我不喜欢说第二遍。张副将军。”说完便翻身下马,在路边找了个石块坐了下来。 “张副将军,她毕竟是将军,咱们俩只是副将而已,你又何必跟她反着干?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严欢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况且,你看咱们这样的队伍去剿匪,无疑是去送死,投胎也不必赶得这么急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张云轩还是难以接受。自己在陛下身边出生入死那么多次,现在居然要和两个大小姐去送死。 聂允也不去评判严欢说的是对是错,目光在那群老妇人中逡巡,脑子里想着得把这批人换了才行,不然这场仗真的没法打。 也不知道傅商言现在怎么样了,就怕他又赶着来追她,一路上都不休息。 不管怎么样,得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傅商言跟在身边才行。现在这两件事才是最紧要的。 聂允朝严欢招了招手,叫她过去。 严欢收起水壶,挪到聂允身边,问:“聂将军有什么指示?” “到下个镇上,想办法把这群人遣散了。”聂允说。 啊?严欢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为什么啊?” “派不上用场。”聂允简单明了的说。 “可是,没了这些人……就我们……我们三个人去剿匪?”严欢指了指自己、聂允和张云轩。 “你让这些人去干什么?她们去才是真的送死。” “可是,她们是士兵,这就是她们的使命。” “去他妈的使命,在我这儿不好使。”聂允站了起来,看看上方的天空。 “聂将军,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也不是仁慈的时候。”严欢从来没想过,士兵不用来打仗拿来做什么? “等下休息好了,就叫她们出发吧。”聂允转身牵马,一翻身上了马。 “你去哪儿?”严欢朝逐渐远去的马匹问道。 “我先去镇上看看。”聂允回道。 第12章 河州 聂允一路快马加鞭,跑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河州。 河州内不如上一个镇来得热闹,可能是天气的缘故,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的,大多数的店铺此刻都关着门。聂允直奔府衙,可是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过路的,聂允赶紧拉住她询问:“大姐,这衙门怎么没人呢?” 大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是刚来河州的吧?” “是啊。” “你有所不知,这河州啊已经不是以前的河州了,去年旱涝,大家收成都不好,这官府还提高了税收,大家都吃不起饭了,死的死,跑的跑了。这河州城里,也没几个人了。” “这税收不是统一的吗?” “怎么可能呢?每个地方的赋税都是不一样的,只有河州是最高的。如果不交,还要挨板子。” “那这府衙的人为何不在?” “应该是在的,你这样敲门,一般都不会有人理会的。” “谢谢了啊!”聂允道了谢,纵身一跃便进了衙门。 衙门里一群人围在一起正在喊着开大开小,有人进来了都没有察觉。 “咳咳。”聂允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那群人才不急不徐的转过头来,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我来找县令大人。”聂允拿出女帝御赐的金牌说道。 “你等着,我去给你叫。”勉强有个懂事的,还能跑跑腿,不过这见了金牌不下跪,就是对陛下的大不敬。聂允随手从墙边拿了一根木棍,运劲将其丢了出去,回旋一周,在场的七八个人齐齐跪在地上。 “见令牌如见陛下,小命都不想要了是吧?”聂允沉声喝道,然后由随手指了个人,“你!去把县令叫出来。” 那人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往后院跑去了。 没一会儿就把县令带了出来。 “来者何人?”县令坐到公堂上,问道。 聂允自报家门:“我是聂允。”大概是说习惯了,聂允直接报了名字,殊不知县令对这个名字一点都不知晓,惊堂木一拍,一句“大胆刁民,胆敢拿着假金牌来冒充朝廷命官。” 一群人一拥而上,企图将聂允拿下。聂允足尖一点,轻松避开了围堵,踩着人头飞到了县令面前:“县令大人,现在你所管辖的河州民不聊生,去年的赋税,你今年还想收得起来吗?你想不想年年都能收到这么多?” 县令大人的眼里突然发出贪婪的光,问道:“你有办法?” 聂允轻笑一声:“我不光可以让你收齐赋税,还能让你的赋税多收一成。” “快说,什么办法?”县令急急的问道。 聂允看了看衙役,又看了看县令。县令顿时明白,把聂允请到了内堂。府衙内堂富丽堂皇,装饰奇多,廉政二字应该是与他丝毫不沾边的。 聂允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县令倒是不客气的坐到了主座上,叫下人上了茶。 据聂允所知,这河州乃是交通要道,水路陆路均有,京城在最北边,如果要想到繁华的京城贸易,那河州乃必经之道。 “县令大人贵姓呢?”聂允问道。 “本县令姓李,名成琼。”李成琼县令也是一点不客气。 聂允继续说道:“李大人,河州乃贸易交通要道,你可知?” 李大人思肘片刻,似是没有得出结果皱着眉问道:“我本不是河州人士,到河州也就2年时间。不太熟悉河州地形。” 这官也不是什么正当途径得来的,自己的地盘都不了解一下。聂允心下了然。 聂允将河州的地形优势给李大人分析了一遍,李大人也是倒懂不懂的点头应着,后又问道:“可是这地形是有优势,但是要怎么才能增加赋税呢?” 聂允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道:“与其去逼穷人拿钱出来,不如让这些有钱的人乖乖的交钱出来。收入是不是要比你在穷人家身上得到的更多?减轻普通百姓的赋税,百姓必定会夸赞李大人是个好官。即得到了更多的钱财收入,又收获了百姓的认可。李大人的仕途是否可以平步青云了?” 李大人一听,前途一片光明。可是具体要怎么做才能收到有钱人的钱? 聂允也看出他的确蠢得很,便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李大人,来往商人运货,我们是不是有责任确保货品安全,如果出现大批量的刀具,作为百姓的父母官,我们是不是有责任保护他们?我们该不该在通关的时候检查货品的安全?检查货品安全,是不是需要场地、人力、物力?这些需不需要建设?需不需要一大笔资金?有支出那就需要收入,这些钱从哪里收?收多少?这不是县令大人您的一句话吗?” 现在县里的人死的死跑的跑,人也不多了,民生怨道,继续怎么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人都没有了,成为一座死城。 李大人对聂允肃然起敬,站起来拱手作揖道:“感谢聂大人指点迷津,若有什么能为聂大人做的,聂大人尽管吩咐。” 第13章 河州2 聂允的确有事相商,才会这么有耐心的跟她拉扯这么久:“李大人是爽快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我的确是有事相求。” 李大人听聂允刚才描绘的那番景象,仿佛已经看到加官晋爵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这会儿怎么看聂允怎么顺眼,爽快的应道:“聂大人有事不妨直说。” “李大人,不知咱们牢里有没有死囚犯?”聂允压低声音问道。 “自然是有的。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大概有多少呢?” “死囚不多,大概有几十个人,但是有一些终身监禁的,大概有个一百多人。毕竟河州是个大州,各个区县的重刑犯都会扣押到这里来执行。” 没错,这正是聂允想要的。 “李大人,你可能不知,下官正是陛下亲自下令去渝州剿匪的聂允,途经此处,看到河州这番景象,也有责任往上禀报,可是我觉得这并不是李大人的问题,应该是以前遗留下的问题。如果李大人能在我之前建议的赋税方式上进一步改进,大赦牢中的重刑犯,那一定能够名留青史。” “……不可。我还没有那个权力能够大赦这么多重刑犯。”思忖片刻,李成琼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李大人,可能是我没有说明白,我的意思是,这些人在牢中只会吃喝拉撒,都是一大笔支出,如果有其他的办法让她们将功赎罪,减少这部分支出,你觉得可行吗?” “怎么将功赎罪?”减少开支,李大人自然是喜闻乐见的,这些人光是一天关在牢里,都要用掉好些银子。 “李大人,下官此次被委派前去剿匪,责任重大,陛下也金口玉言命令各州县配合,如果成功了,陛下一定会对相关州县进行嘉奖。这对李大人你而言,难道不是一举双得吗?”聂允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静待回复。 安静了好一会儿,李成琼还是有些犹豫:“你待我思考思考。” “行,李大人。我的队伍应该也快到城门下了,为了不打扰城里的百姓,我们今天就不进城了。就在城外安营,大人如果考虑好了,派人给我传个信便是。”聂允拱手告辞。 李大人点头应是,送她至府衙门口才转身回去。聂允的建议对她而言无疑是很好的。如果真能如她所说那般场景,也不枉她买的这个官。 出了城门五里地,聂允便看到队伍缓缓走来。四周地势平坦,比较适合搭帐篷,聂允便吩咐下去叫大家就在此搭营帐,准备吃的。 张云轩还是有几分忌惮聂允两句话不投机就动手的性子,没再说什么,就吩咐大家搭营帐去了。 “为什么不进城?”严欢问道。 “城里不方便搭营帐,去衙门也是给别人添麻烦,不如就在城外方便一些,吃得我们也都自己带了,自己动手,免得养刁了。”聂允也动手开始搭帐篷,严欢无奈,只能这样了。 很快帐篷和锅灶就搭好了,果然都是老兵,训练有素,各自分工明确。有的已经开始在煮饭了。 搭完营帐,聂允突然想起傅商言来,远远望去也没有见到马车队伍。便问严欢:“你们一路过来有没有看到有一个马车跟在你们后面?” 严欢想了想,好像是有一个马车,一直不近不远的跟在她们后面,便点了点头。 “人呢?”聂允问道,语气有些着急,可能她自己都没察觉。 “你问这个干嘛?是你认识的人吗?”严欢反问。 第14章 聂夫朗 聂允在营帐外坐了下来:“只是一路看着过来的,在想是不是商队。” 严欢也不疑有他,看着那些老兵自己烧火煮饭,一副平和的景象,有点难以接受再过几天,这群人就要去上剿匪了。 “你看她们。”严欢扬了扬下巴,说,“看着她们这个样子,真的很难想象剿匪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面前那些忙碌的身影,也是聂允在思考的问题。肯定不能让她们去剿匪。 天空逐渐暗了下来,饭菜已经做好了,摆在几块木板搭成的简易桌子上。有士兵过来叫她们吃饭,她们便过去了。 吃饭间,聂允频频回头看向来时的录,傅商言的马车还没有来,心里不免开始担心起来,吃在嘴里的饭菜也没了味道。 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碗筷,和严欢匆匆交代了两句,就牵出马匹,疾驰而去。 入夜后森林里一片漆黑,就算是官道也没有亮光,只有月光投下来,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些。 聂允策马狂奔了不到两里地,入目的是火把微弱的光,随后便看到傅商言站在路边上,有几个人在修理马车。 “发生什么事了?”聂允下马,走到他面前问。 “回聂大人话,马车轱辘断了,没办法走了。”傅商言身边的下人说道。 “把马车拆下来,大家骑马走。天黑了,这荒郊野外的不安全。” “可是……”那下人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他家主子说道,“我家主子不会骑马!” “他跟我一起。我先带他走,你们随后直接到我们营帐来,这会儿城门关了,进不了城了。”说完,聂允牵起他的手,便朝自己的马走去。 站在马旁,傅商言比聂允矮半个头,被聂允夹在马间,看上去单薄的身体连个衣袂都没有露出来。 “拉着马鞍,我扶你上去。”聂允把他的手搭在马鞍的扶手上,这才感觉到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看他埋着头,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在遇见聂允之前,他也走过不少次夜路,也遇到过马车坏了在森林里过夜的情况,怎么这次就觉得有些心酸呢? 傅商言摇了摇头,把脚搭在脚蹬上,一用力,聂允一推,便坐了上去。聂允也翻身上了马。 四周除了那一队人的声音以外,寂静得可怕,大家互相催促着赶紧走,很快便收拾妥当了。聂允率先让马儿跑起来。 傅商言被紧紧的箍在她怀里,后背贴着她滚烫的胸膛,心里又有些发酸,又有些悸动,和聂允贴得太近,让他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 “别蹭了。”聂允问,“是觉得我的胸没别人大吗?” 傅商言臊得不行,脸颊蹭的就红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人,怯生生的答道:“我又没摸过别人的胸。我怎么知道大不大。” “看也看得出来嘛!你怎么这么傻?”聂允腾了只手出来揽着他的腰。 “聂大人,请自重!” 两里地,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到了。 剿匪军看到将军带了个男人回来,有些好奇的人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他是谁?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以后大家叫他聂夫郎便可!”聂允大大方方的介绍道。 这脸打得也太快了,前后不过两个时辰不到,刚刚还说没关系,现在就是媳妇了。严欢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不过,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队伍里有些细碎的议论声:“聂将军何时成亲了?” “聂夫郎的长相也很普通啊!” “聂夫郎怎么会在这里?” 聂允有意隐瞒他的身份,正和他意。傅商言忽然想到,先前忘了给自己的属下嘱咐一声,可别漏了馅。 “好了,大家都不要讨论了。各自忙自己的去吧。待会儿还有几个人,大家帮忙安顿一下!”聂允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安排道。 说完也不等别人应答,聂允便牵着傅商言去了自己的营帐。聂允的营帐在最边上,离大部队要远一点。 “你在这儿坐着,我去打水来,你先洗洗。”聂允拉他到自己的营帐里坐下,交代了一句便出去了。 傅商言乖巧的点了点头。 聂允前脚刚走,严欢就进来了:“打扰了,聂夫朗。” “聂允刚走,严大人你找她有事的话,可以稍微坐一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傅商言此刻丝毫不见那份羞赧,声音冷静沉着。 第15章 误会 傅商言的随从没多久就到了,刚安置下来,天就下起了豌豆大的雨,越来越密! 外面的火把都熄灭了,就只剩了营帐内的还亮着。聂允打了水回来,差点被淋成落汤鸡:“早知道下这么大的雨,我都懒得到河里去打水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进到营帐里,抬眼看到严欢把傅商言压在桌子上。聂允冲过去就将水泼在两人身上,一拳揍在严欢脸上。 “聂允。”傅商言慌忙拉住她。 真疼!严欢擦了擦嘴角的血:“你干嘛?” 天空突然打起了雷,照亮了整个天际。聂允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傅商言拉着她的手臂都能感觉到她肌肉绷紧,浑身都在轻微得颤抖。 僵持片刻,终究还是严欢投降了:”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觉得他眼熟,所以来问问。“ ”有什么不能我在的时候问?非得趁我不在问?”聂允冷哼一声,根本不相信她。 “我错了,我错了行吗?”严欢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在让聂允无法解气,这根本不是对错的问题。 “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聂允问傅商言,却是连头都不愿意回。 傅商言摇了摇头:“没有。严大人没有对我做什么,她只是担心我对你不利,所以来找我。” 聂允逐渐冷静了下来,牵起傅商言的手,对严欢说道:“我暂且相信你,以后不允许再出现类似的事。你出去吧!” 严欢真是自讨了个没趣,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说,还挨了顿揍。 地上被水打湿了,一地的泥泞,本来帐篷搭得要比地面稍微高一些,四周的泥土是往下挖了一段的,就是为了预防下雨。这下倒好了,自己泼水打湿了,睡觉的地方都所剩无几了。她泼水的时候,虽然大部分都泼到了严欢身上,但是傅商言的身上也打湿不少,头发还在滴着水。她找了张帕子给他。 “你跟她说了什么?”聂欢一边帮他擦头一边问。 “我什么都没说。” “她没问你名字吗?” “问了,恰好你回来了。”傅商言转头看着她,无辜又可怜。 除了淅沥沥的雨声,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打在她的下巴上,心痒。聂欢顺从自己的本能扶着他的脖子,低头吻他。 不知是谁加深了这个吻,傅商言的衣服有些松垮,露出了香肩,聂欢细碎的吻落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聂将军!”突然,帐外传来声音,“李大人有请。” 谁tm这么不识趣?聂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浅啄了一下他的唇,替他整理好衣服,说道:“我出去一下。” “聂允。”傅商言急急拉住她,“小心些。” “不会有事。你早点休息。”聂允又亲了亲他的额头,才出去了。 来人是下午在府衙见过的衙役,聂允认得。严欢离她营帐近一些,大概也是听到了声音,出来了。正好,聂允叫了她一起去。 李大人这个时候叫人来传她,想必是有好消息。 第16章 地牢 郊外,三个身影借着电闪雷鸣的光在雨中疾驰。 城门悄悄地打开了一个缝隙,三人随之钻了进去。衙役领着她们往地牢的方向而去。 河州县令李成琼大人已经等候在地牢门口。 严欢还不清楚状况,看了看聂允,想问却又忍住了。 一进入地牢,熏人的臭气扑鼻而来,两人忍不住用衣袖遮挡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 喊冤声和叫骂声不绝于耳。逡巡了一圈,有几间牢房倒是比较安静。走到倒数第二间的时候,严欢用手肘碰了碰聂允:“这个人一直背对着牢门,不会已经死了吧?” 话音刚落,那人便动了下头,无形的视线落在几人身上,犀利刺骨。 严欢摸了摸身上的汗毛,感觉都立起来了:“李大人,她是犯了什么事?” “她啊?前任知县一家便是被她灭口的。一家二十多口人,一个没剩。”李大人说着都胆颤,那场面简直惨绝人寰,整个院子都是被鲜血染红的,前知县身上没一块好肉,这得多大的仇恨才能下得去手啊。 “那怎么没斩首示众啊?”严欢好奇的问。 “斩首对她来说太便宜她了。就让她一辈子关在这里,每天和蛇鼠虫蚁作伴。”李大人说时眼里泛着狠戾的光。 那间牢房异常的阴冷,连个窗户都没有。借着微弱的火光,聂允看到她那麻布囚衣上没有一块是原本的颜色,背上的衣服破了好几道口子,应该是用刑的时候鞭子抽出来的。 “她叫什么名字?”聂允问。 “她叫苏玉罗。”李大人答道。 “把她也带上。其他的,这牢里没有叫的都带走。”聂允说完就往大门口走去。 李大人去安排人员去了,严欢跟着她出来问道:“你要这些人来干什么?” “剿匪。”聂允说。这些人不怕死,好用! “这些人会乖乖听话吗?”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去把这些人的卷宗调过来,一起带走。” 城外营帐内,傅商言听着几个暗卫的述职,将聂允去了地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她们只能跟到地牢外,里面就没进去了。 “聂相那边有什么动作?”傅商言坐在凳子上问道。 “聂静在聂将军的队伍里安插了眼线,目前还不明确是哪些人。聂宁那边除了上次派人暗杀聂将军外,暂时没有动作。聂相没有明目张胆的大动作。”暗卫回禀道。 聂霜当然不敢有动作,毕竟是自己的三女儿,她主动请示陛下让她的三女儿去剿匪,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再给自己的女儿使袢子,怕是不好跟陛下交代吧。 “好了,我知道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以聂将军的安全为首,不管是谁,只要敢对聂允动手,格杀勿论。”傅商言棱角分明的脸,让他戾气更重了些。 暗卫几人互相看了看,不太懂主子为什么为了那个纨绔子弟做这些事。将来主子是要嫁给公主的,公主登基后,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了个聂允做这些事,他难道不怕公主知道了怪罪下来吗?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们该操心的事情,她们只要负责做好主子安排的事情就行,毕竟主子待她们不薄。 第17章 师姐 没过多久,昏暗逼仄的刑房里就挤满了人,站的站,坐的坐,聂允只得站到中间的桌子上,环视一周,这群人里有的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有的人看着聂允不是嘲笑就是似有深仇大恨。 “聂将军,这里一共九十八人,都是按您的吩咐选出来的。”李大人谄媚的笑着说。 “好。”聂允手里提着一个箱子,递给李成琼,“为了感谢李大人对剿匪工作的支持,这是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李大人收下。” “感谢聂将军慷慨解囊,这都是我份内之事,还望聂将军在陛下面前能美言几句。”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李成琼。箱子沉甸甸的,少说也有百两,李成琼笑得合不拢嘴。 严欢对此人真是感到恶心至极,聂允怎么还会给这种人银子? “严副将军,你和李大人先去把我刚才交代的事情办了。这些人交给我。”聂允安排道。 牢房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不过片刻时间,便有人嗤笑道:“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想使唤我们这些背着人命的人。” 此人一说完,一群人哄堂大笑。 “你以为给那个狗官银子,就能买我们的命吗?真是可笑。”另一个人说道。 “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其他人附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好一会儿。聂允静静的看着、听着。直到声音少了下来,她才开始说:“我聂允今天是花了钱,把各位从这肮脏不堪的牢房里买了出来。今天就是要还大家一个自由,门在那里,不愿随我的,请便。” 整个刑房突然安静了下来,在站在坐的各位面面相觑,不知这女人到底耍什么花招。 有靠近门边的,慢慢的挪了出去,聂允都看在眼里,但是什么也没说。 陆续的,一个两个三个……大家都往外走了。 抱着卷宗回来的严欢,看着这群人就这么走了,一头雾水。 等到人都走尽了,严欢才进了刑房,里面只剩下聂允和那个叫苏玉罗的人。 “师姐。”聂允叫了一声,从桌子上跳下来,脱下外袍披在那人身上,“你还不走吗?” 苏玉罗衣不蔽体,胸前被鞭子划破的衣服,堪堪遮住白肉而已,但是她没有丝毫的在意,既不遮挡,也不躲闪别人的目光。 “你要做什么?”苏玉罗沉声问道。 “只是剿匪而已。师姐也知道,我这人又没什么鸿鹄大志,过一天算一天咯。”聂允说得轻巧。 苏玉罗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在山上那会儿,白天就见她带那些师姐师妹到处玩耍,晚上她自己偷偷的练功,师父每次检查的时候,除了她都要挨批评。有时候师父白天看到她带其他人偷偷跑出去玩,也会罚她练功,其他人偷着乐。 苏玉罗是大师姐,比聂允大了将近十岁,聂允下山的时候,正是她为家人复仇的时候,后来便再也没有见过聂允。已经两年了,这个顽皮的小师妹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我也没有什么去处,山上也不想回了。跟你混也行。”苏玉罗轻描淡写的说道。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剩下一路泥泞证明雨来过。三人两马就这样回了营地。 严欢实在没看懂这是什么操作,一百两买回来一个人,放走一大群亡命之徒。 聂允实在是太高兴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师姐,在山上她就是最小的,师姐一直都很照顾她,有时候和师父下山,还会给她带些零嘴回来,偷偷的塞给她。她下山的时候没能跟她好好的道别,在她下山前,师姐已经匆匆下了山,谁都没有说,只是大家早上醒来发现她不见了。 夜已经深了,聂允怕惊扰了傅商言,便带着师姐去了严欢的营帐。找了身干净的衣服给她,又给她打水擦了擦,搞完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已经有人起来搭起了锅灶,准备早饭了。 第18章 安静的吃个早饭 衙门里李成琼知道聂允花钱买的那些人,都跑了过后,心道:真是人傻钱多! 忙碌了一宿,聂允一点困意都没有。正当她从严欢帐里出来的时候,看到傅商言也正好出来,对他笑了笑,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你昨晚没回来。”傅商言话语里多少带了点委屈。 聂允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撒娇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说:“我不在,你睡不着啊?” 傅商言负气的打开她的手,聂允正要说什么,但看到傅商言的下人打了水过来,便摸了摸鼻子,进了帐里。 牢里臭得很,又出了一身汗,混着雨水,身上的味道实在难以言喻。聂允此刻放松下来才觉得自己太臭了。一进到帐里就开始脱衣服…… 傅商言端着水进来,看到她赤着身子,赶紧别过脸去,说:“这里水,擦擦吧!” 聂允也不害臊,光着身子站在他面前,拉紧门帘,掰正他的脸与自己对视:“第一次见女人的身子啊?” 傅商言脸烫的像着了火似的,紧紧的闭着眼睛。 聂允在他嘴上亲了一口,端着水过去洗去了。傅商言逃也似的跑了。 早饭吃得比较简单,一人一碗面条就着昨晚的剩菜。大家端着就吃了。 聂允换了身衣服出来,傅商言把盛好的面条递给她,她接了过去,把傅商言带到苏玉罗面前,介绍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姐苏玉罗。”又对苏玉罗说,“师姐,这是我对象。你叫她小言就行。”聂允没有给她说名字,给了她一个眼神。 苏玉罗倒是懂得起,这死丫头鬼点子多,没有给她说名字,必定是不方便。她只是朝傅商言点了点头。 傅商言乖巧的问了声师姐好! “你快吃吧,待会儿面都坨了。”苏玉罗说道。 “好。严二小姐,麻烦你去我帐里拿些药给我师姐擦擦。”聂允看他们都吃的差不多了,便安排着。 昨晚师姐换衣服的时候,有些地方伤口太深,衣服都粘在肉上了,用水泡了好一会儿才撕下来。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所幸都是皮外伤,没怎么伤着里子,只是长期营养不良,让她看上去瘦了很多。 严欢应了声,便去了。 聂允找了个石头坐下来,开始吃面,苏玉罗跟了过来,问她:“那些人怎么办?” 聂允正在嗦面,不解的抬头看着她。 “昨晚上那些人。”她可不认为聂允会是这么好心的人。以前在山上欺负她的那些师姐,不知道暗里吃了多少哑巴亏。 “等等吧。”聂允把面吞了下去,才答道。 “等到什么时候?” “晚上。” “你说你去剿匪,这里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兵,女帝这么缺德?” “估计她也不知道给了我些什么人,不过现在应该是知道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所以你才去捞那些人?” 聂允笑了笑:“还是师姐了解我!” “去哪里剿匪?” “渝州。” …… 苏玉罗沉默了,在她旁边找了块石头也坐了下来。 聂允看出她有什么想说,也不避讳就问了她:“我记得师姐你的老家就在渝州,怎么在河州关着?” “我老家是在渝州,但是我夫郎在河州,成亲过后,他就一直在这边,我经常在山上,离河州比较近,也就没有回渝州。” “那……” “我没在家的时候,那个狗官盯上了我夫郎,趁着家里没人,把他……杀她一百遍都解不了我心头之恨。”苏玉罗咬牙切齿,拳头上的青筋暴起。 “那他现在在哪里?” “渝州老家。” 聂允点了点头,端起空碗起身走开了。 第19章 去而复返的人 上午的天气还比较凉爽,张云轩见聂允没有叫出发,不明所以,便去找了她:“聂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聂允正看着河州地图盘算这群老兵要怎么安置,看到她进来便抬起头来:“明天。” “可是这路上耽搁了,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我们也担待不起啊!” 呵,拿女帝来压我?聂允心里冷笑。 “陛下不会因为这点时间怪罪下来,就算怪罪下来,有我担着。张副将军要是没事,带些人进城多准备些食材,晚上我们可能有客人。” ?张云轩有些懵,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么会有客人?想来只能是聂允的朋友:“准备多少人的?” “嗯……就准备百来人的吧,剩的到时候可以带在路上。”聂允把河州的地图收了起来,“还有,有事找严副将军商量。” 这是摆明了把严副将军的权力架在她之上,大家都是副将军,凭什么?张云轩心里有气,但也不好表现出来。领了命出去了。 终于闲下来了,聂允带着傅商言和他的几个属下进了城,找了家客栈将他们安置下来:“你今天在这里休息,营帐里睡不好,我们明天出发。到时候我来叫你。” 毕竟也没有成亲,总不能和她睡在一起。昨天晚上,可能就是想到这一点,所以聂允才没有回来吧。傅商言如是想着,点了点头。 从客栈出来,聂允又去成衣店给苏玉罗置办了两身衣服,才回了营地。 事情都办完了,聂允就回到自己营帐里,钻进被窝睡觉去了。 严欢两次进来找聂允,都看到她把自己裹得像个茧,连头都看不到,只听得见细微的打呼声。 严欢昨晚也没休息,但是听苏玉罗给她讲了聂允干的这些事,兴奋的根本睡不着。以前她只会玩,自己又是家里的老二,老娘又不待见她,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干成什么事。聂允带着她,好像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莫名就有些激动。 她找聂允,就是想问问她还有什么计划。 苏玉罗看她兴奋得像个小孩,不由得笑了笑。 傍晚的时候,聂允被营帐外的吵闹声吵醒了。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张云轩看着面前这百十来号人,说道。 一大群人,背着包裹,根本就不把张云轩放在眼里:“我们是来找聂允的。” “聂将军岂是你们随便见的。”张云轩刚说完,就被严欢拉住了。 严欢看出来这群人就是昨晚聂允从地牢里赎出来的那些人。严欢抱拳行礼:“各位,少安毋躁,聂将军马上就出来了。还请大家稍等片刻。” 聂允从营帐里出来,那一群人看到她便朝她行了礼:“见过聂将军!” 聂允抬了抬手,说道:“诸位不是我的兵,不必叫我将军。称我一声聂三小姐便是。” 这么一大群人来此,老兵们都很好奇,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聂允也顾不上她们,安排了张云轩去准备晚饭。又叫上新来的一群人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整整齐齐站了10排,一排站了10个人,刚好一百个。她们面前站着聂允、苏玉罗和严欢。 “感谢各位姐妹愿意来帮忙。此次剿匪在渝州,此去路途遥远,且凶险万分。生与死一半看自己一半听天意,我还是那句话,不愿意的大路在那边,请便。愿意跟着我聂允的,不管事情成与败,我都不会亏待各位。各位排好队,到严副将军处做好登记。大家写好姓名地址。”聂允说完,就站到了边上。 “聂三小姐,我们说好,就这一件事,咱们办完了,两不相欠!”其中一人说道。 “好!”聂允答应的爽快! 严欢和苏玉罗拿了姓名薄开始登记。 距离天黑,还有些时间,傅商言闲来无事便出城来找她。聂允远远的就看见了他,交代完事情就朝他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在忙吗?我来的不是时候!”傅商言觉得自己好像打扰到她了。 “她们哪有你重要?”聂允牵起他的手,闲庭信步的往河边走去。 “你去哪里找的这些人?”傅商言问道。 聂允盯着他,也不说话,那意思就是你明知故问。 傅商言被她看得心里发怵,挣扎着要把手抽出来,却反而被握得更紧了。 河边流水潺潺,聂允把他带到了更深的地方,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声音。 已经有两天没洗澡了,聂允觉得浑身难受:“我要去洗个澡,一起?” 傅商言摇了摇头:“你自己去吧!”说完就背过身去。 聂允也不为难他,自顾自的就脱了衣服跳进水里,瞬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样,舒服极了! “我想安置那些老兵,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聂允一边洗一边问。 “我也没有,暂时这边没有产业需要这么多人。” “你在河州也有产业?”聂允听他话的意思,他的产业还不少。 “不多,主要是经营不过来,我又是男子。诸多不便!”他无意对聂允隐瞒,但觉得聂允也未经商过,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她估计也不是很清楚。 聂允也不多问,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游出了一段距离。 林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傅商言没有听到聂允浇水的声音,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他试探性的喊了两声,没人应他,他焦急的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大红色。聂允就站在他背后,看到他转过来瞬间就捧着他的头,擒住他的嘴唇。 扑入鼻中的是聂允身上清爽的味道,明明不是酒,却醉人。 傅商言应该是在客栈洗过澡,很干净的味道,聂允把他抱的有些紧,一手按着他的脑袋,怎么亲都亲不够。 聂允的舌侵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瘫软下来,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了,手不自觉地环上她的腰。 “商言!”聂允间隙的叫他,暧昧又宠溺。感觉他都快要窒息了,才放开他,“呼吸啊,小傻瓜。” 傅商言觉得丢人,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怎么都不肯抬起头来。 聂允轻抚着他的头,亲了亲他的秀发,就这样两人相拥良久。聂允这个不被道德束缚的现代人,是想干点什么,可是……算了…… “聂将军!聂将军!”远处传来呼喊的声音,像是在急着找她。 聂允应了声,牵着他往回走。 “聂将军,名册都登记好了,严副将军叫我喊你回去过目。” “好!” 第20章 一个临时的部队 军营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大伙忙碌的同时也在不停的观望那群亡命之徒。 一群亡命之徒本来还在三五成群的热热闹闹的聊着天,看到聂允回来了,都安静了下来。严欢把登记簿递给聂允,聂允点了点头,粗略的翻看了一下,便合上了,用不轻不重的,但是几乎全场都能听见声音说道:“让大家久等了。” “聂三小姐客气了。”有人答道。 聂允又看了看登记簿,在手上拍了拍,举起来说道:“这里面,有些人不是我昨天指定的,烦请往前站。” 一时人群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聂允问这个是为何,更何况谁吃饱没事干要跟着去卖命? “咳咳!”聂允轻咳两声,仅有前排能听见,但是后面也跟着安静了下来,“我没有别的意思,能来帮我的兄弟姐妹,我欢迎。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来给我使袢子的,不行!” “聂三小姐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们是吧?”人群中有人说道。 “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聂允面带笑意,客气的问道。 “我叫刘芸。” 聂允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昨晚看的档案,确定这个名字并不是那九十八人里的。她朝她走了过去,人群自然的让出一条道来,看着两人针锋相对。 聂允比普通人要高一点,看上去也不太好说话的样子,气势上就碾压了刘芸一大截,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两人也没有打起来或者吵起来,其他人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聂允直接翻开登记簿说道:“我念到的这些人,站到一边。”然后她就开始了点名,第一个就是刘芸,后面连续的点了八个人名。 点完了名,聂允合上登记簿,走到那些被点出来的人面前说道:“各位,知道为什么会点到你的名字吗?” 九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了然,没有说话。 “你们九个,不在我要的名单上。你们不是我需要的人,请离开。”聂允说得坚决,不容反驳。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刘芸第一个站出来,不服气的说道。 “我说不是就不是。不需要理由。”聂允冷哼一声,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严副将军,送客。” 严欢听令请她们离开了 。 “剩下的各位,欢迎加入我的队伍!”聂允鼓掌,“以后,你们就是我聂允的兵,我的队伍叫狼牙队。希望各位,露出你们的獠牙,展现出你们的锋芒,见到敌人就像见到你们的仇人一样,不要怂。” “狼牙!狼牙!狼牙……”众人齐呼! “我们狼牙队一共九十四人,大家互相熟悉一下,我们这场仗,不知道要打多久,在此期间,希望各位互帮互助,团结合作。争取我们去多少人,就回多少人,好不好?” “好!” “对了,还有个事要麻烦大家。” “聂将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就是,我这人不太会打架,还请各位照顾下我!”聂允不好意思的搓了搓鼻子。 “哈哈哈哈哈哈……”聂允的话,顿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准备开饭吧。”聂允及时的打断了她们友好的嘲笑。 苏玉罗在边上忍俊不禁。还有你聂允不会打的架?不过,看在她让严肃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下来了,心里对她更是佩服了。 以前在山上她也是喜欢扮猪吃老虎,不少师姐上过当吃过亏。想不到这会儿又来了,不过这招好像也挺好使。 傅商言一直静静的在边上看着她,带兵的气势不输给任何一个他认识的将军,说她没有带过兵,可能都不会有人相信。因此,傅商言对她多了一份崇敬之意。 众人散开了,聂允带着傅商言回了营帐,严欢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一脸崇拜的看着聂允:“聂将军,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那些人你是怎么知道不是档案里的那些人的?” 苏玉罗也跟着过来了,她本来是来逮严欢出去的,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没看到人家是带着媳妇进的帐篷么? “我们小师妹,可是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苏玉罗说道,心里不禁有些自豪。 “厉害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连这都要瞒着姐妹啊!”严欢不爽的勾着她的脖子,一副遇到叛徒的样子。 “严副将军,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行。”苏玉罗提醒道。 聂允抬手示意她,无碍! 严欢这才意识到,现在的聂允已经不是以前的聂允了,而是聂将军。有些尴尬的松开手,拿过苏玉罗手中的登记簿,还是一脸不太相信的看了看聂允,转身去核对去了。 “师姐。”聂允突然凝重的看着她,“剩下的七个人,今天晚上解决掉!” 苏玉罗点了下头。 傅商言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的意思是要杀掉那些没有来的人?这种事情,为什么不避嫌,要让他这个外人听到? 苏玉罗出去了。聂允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问道:“晚饭在这里吃还是去客栈吃?” 傅商言还没回过神来,没听清她说什么,茫然的看着她。 “我说,你是在这里吃晚饭还是回客栈吃?”聂允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我想跟你一起吃。” 不愧是傅商言啊,堪称教科书式的回答啊,这谁受得了?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聂允都很受用。亲了亲他的额头,就让他留了下来。 第21章 玩火 营地突然多了近一百人,需要妥善的安排,严欢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苏玉罗吃完饭就离开了。 立夏后的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昼长夜短。聂允闲来无事便带着傅商言在周边走走。 傅商言从怀里掏了一叠银票出来,递给聂允:“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花钱的地方多。这些你拿着,不够了我再给你!” 聂允看了看银票,又看了看他,没有接,心里开始盘算起来,不挣点钱不行了啊,这被包养的感觉虽然很爽,但是包养她一个人可以,一群人不行,她会嫉妒她们! “不够吗?”傅商言见她不接,怀疑是不是这几千两不够? “突然给我这么多银票,我要怎么报答你呀?我又没钱没权,只有这副身子了,要不然我就以身相许吧!”聂允接过来揣进怀里,又变成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 突然又来调戏他!傅商言气不过,扭头就走。 聂允见他不知是气的还是害羞,那模样可爱得很,逗他有趣极了,几步追上去,牵着他,总不能让他真生气,自己的媳妇得自己哄着。 傅商言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也就任由她牵着。这是他第二次和她牵手,心脏忍不住的狂跳,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夕阳西下,投影出地上两个牵手的影子。 城门会在酉时关闭,营地距离城门有五里地,骑马最快也要一盏茶的时间。 聂允估摸着时间,也该送他回去了,便命人牵来了马匹。 相处的时间太短了,两人都有些不舍,但是聂允更加看不得他在荒郊野外跟着她受苦。 聂允扶他上了马,自己也翻身上去了,把缰绳交给他,给他大致讲了一下怎么操控。 “我不会啊!待会儿摔着了怎么办?”傅商言担心的问道。 “摔不着,有我呢。” “你为什么不自己拉着?啊~”傅商言小声的抱怨,突然聂允一拍马屁股,就跑了起来,把他吓得失声尖叫。 聂允在后面得逞的哈哈大笑,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开始还规规矩矩的,后面傅商言怎么就觉得她在自己身上揩油啊?从腰抱到了胸,再到纤细的脖颈…… ……傅商言被她摸的有些痒,不自觉地瑟缩起来,向后躲去,可是只会离她更近,鼻腔里发出暧昧的声音。 卧槽!聂允心道一声!这声音太特么诱人了,感觉到他蜷缩在自己怀里,任由自己把玩,还发出好听的声音。身体不自觉地兴奋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把他的腰往自己身上按得更紧了一些。 …… 时间仿佛变得漫长了,周围的空气像是被阻断了,傅商言只能感觉到聂允身上散发出的清新的味道和自己身上发出的燥热。 “你……别摸了,有人……”傅商言喉咙发涩,话都说不完整了。 当然有人,后面好几个傅商言的属下跟着。聂允给了他们一个警告的眼神,没有人敢看向这边。 “他们没有看我们,放心吧!”聂允安慰道。 放什么心,这官道上随时都可能有人,怎么放心?他想去推开她的手,可是又不敢放开缰绳。 “聂允,我求求你了!”傅商言委屈又羞涩,轻微的扭动着,想挣脱。 “别动!”聂允的声音喑哑,隐忍又霸道,粗重的呼吸打在他的耳侧,就算他再怎么没经历过,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 忽然被夺了缰绳,聂允一拍,马儿便跑了起来……没多久,便一下子冲进城门,看守的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人影。 路上的人被吓得四处逃窜,骂声不断。 聂允根本不在乎,冲到客栈门口,将马交给小二,便拉着傅商言大步上了楼,只听得房门一关,身体撞击在门上的声音。 聂允的吻霸道的袭来,他慌乱的扭动着身体,却不曾想她却跟紧的搂住了他的腰疯狂的亲吻,他的心在骚动,却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自己如小绵羊般被她吃了个干净。 第22章 重新出发 聂允虽然是穿越来的,但是她知道以前的聂允也不是个傻的,可以说是个天才,只是贪玩了些。 或许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并没有真正的死亡,而是和她交换了身体,但是自己原身在飞机上出事,生存的可能性极低! 她从傅商言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街道上寂静得只有打更的声音。 师姐应该差不多办完事儿了。她站在至高的屋脊上,等她!果然,没过多久,苏玉罗就看到了她,找了过来:“都搞定了,怎么处理?” “暗卫!”聂允喊了一声,果不其然,傅商言叫来保护她的那几个人还在,“跟我师姐去把那些人还给李大人。” 暗卫领命,和苏玉罗一起去搬尸体去了。 天刚蒙蒙亮,一切都还看得不是那么真切。府衙内起来如厕的丫鬟看到内院的尸体,顿时尖叫起来,叫醒了所有的人。 李成琼还在半梦半醒间,穿着里衣就出来了,看到尸体也吓得定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和过来,也认出了这几个人就是昨晚从牢里离开的,怎么会死在这里?这些人身上都只有一个致命的伤口,院子里没有多少血,很明显是在别的地方被杀,然后把尸体运过来的。但是谁那么杀了她们,她想到一个人,可是又觉得难以置信。聂允买了九十八个人,可是这里只有五具尸体,难道是杀鸡儆猴?可是丢到衙门来又是什么意思? “大人,这……是谁杀的啊?”下人问道。 “我哪儿知道?赶紧的拉出去埋了!赶紧,赶紧,秽气!”李成琼嫌弃的说道。 “是,大人!你们几个,赶紧来帮忙!” …… 营地。 严欢天刚蒙蒙亮就跑去找聂允,聂允和苏玉罗躺在一起,睡得打起了呼。聂允手长脚长的,半边身体都挂在苏玉罗身上。苏玉罗跟做了噩梦似的,睡着了都皱着眉头。 严欢转身就出去了,张罗着大家做饭的做饭,收拾的收拾。等下吃了早饭就要出发了。 “张副将军。”严欢看到张云轩拿着帕子准备去河边洗脸,她也拿着帕子追了过去。 “严副将军早。” “张副将军昨晚睡得可好?” “我们行军之人,随时都要保持警惕!谈不上睡得好不好。倒是严副将军和聂将军好像睡得不错。聂将军到现在都还没有起来。” “张副将军是老兵了,都已经习惯了。我们才刚来,还要麻烦张副将军多担待!” “迟早都要习惯的。” “是是是,张副将军说得在理。到了渝州,也容不得我们这么放松了。” “严副将军,聂将军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找来的啊?” “我也不清楚!”严欢无奈的耸耸肩。 “你不是天天都跟在聂将军身边吗?” “也没有啊,我又不是她的跟屁虫。” 张云轩不信的瞥了她一眼,心想:你不就是她的跟屁虫吗? 两人洗漱完了,一路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的回去了。 士兵们吃完了早饭,都收拾完了,聂允和苏玉罗才起来,匆忙的刨了两口饭,吃了个馒头,就整装出发了。 现在部队分成了以张云轩为首的骑兵和以聂允为首的步兵。苏玉罗身上还有伤,聂允便把自己的马给她骑了,况且她的狼牙队没有马,她也不会在接下来的路程里骑马。 狼牙队的人现在大多数身上都有伤。进入城里后,聂允安排人买了大批量的药材,因为没有制好的药膏,不然也不用这么麻烦。 客栈门口,傅商言的队伍已经重新准备好了马车,在等聂允了。 现在聂允的队伍有了步兵的加入,傅商言也不用像之前那么追着她了。 在两百多人的队伍里,就算聂允没有骑马,傅商言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 聂允也看到了坐在马车里的他,朝他挥了挥手。 他们分开才不过三个时辰,他已经开始想她了。一想到昨晚回客栈发生的事,脸颊就染上一片红晕,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慌忙的放下帘子。 片刻后,只听得张云轩喊了一声“出发”,队伍便动身了! 第23章 是聂二小姐的兵 天气变得炎热起来,步行的士兵行军进度严重迟缓,大部队也无法走捷径。张云轩副将军陷入了焦虑,生怕陛下会怪罪下来,她们一个都逃不掉。 以前的部队出行会在就近的练兵场歇脚,可自从跟着聂允过后,每次都只能在城外搭帐篷,不得入城,原来的老兵部队觉得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狼牙队没有那些经历,现在也是带着任务的,只要完成了,她们就自由了。那天没有来的囚犯死在县衙的事情不是没有传到她们的耳朵里,大家本来就是抱着还聂允人情来的,现在看来如果当初自己没来的话,可能也会和那几个人同样的下场,她们庆幸自己做的决定,同时也对聂允生出几分畏惧。 距离渝州还有一天的路程,晚上,大家都睡下后,聂允将张云轩叫了出来。 “将军,有什么吩咐?”张云轩问道。 聂允亲和的笑着,让她坐下:“张副将军不要紧张。明天我们就要到渝州了,这一路辛苦你了。” “将军,这都是份内之事,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我们的队伍,张副将军也看到了,都是些老将,我想请教一下张副将军,此次剿匪,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说到此处,张副将军的表情变得有些哀愁,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坚定的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需要用兵的时候。我可以先去打探一下匪徒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张云轩这人平常心直口快,但是看得出来也不是什么恶人,甚至说有点仁慈,刚才的表情都被聂允一一看在眼里。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张副将军,我看得出来你是个爱兵之人,这一路过来,凡事你都亲力亲为,安排其他人做的事情,自己也没有闲着,都在一起做。扪心自问,我聂允是做不到的。所以我也特别佩服你的这种作风。” “我也是想自己做个表率,而不是光说不做,那样的话别人也不服你!”得到聂允的认可,张云轩多少还是有些受用。 “是,这方面你确实做得比我们都好。”聂允说完突然沉默了……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 张云轩看不明白,她这是想到了什么事:“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没事,我就是有点好奇。”聂允突然释怀,朝她笑了笑。 “好奇什么?” “我就是好奇这些老兵都是哪里来的?皇宫里应该不会有年纪这么大的兵。” “聂将军不知道吗?” “嗯?” 张云轩一副“你应该最清楚”的表情,让聂允更疑惑了。 “这些人都是你的二姐聂静手下的兵啊。早些年退役了,被分配去做了杂事,这次因为剿匪才又召集起来的。现在国库吃紧,根本无力招兵买马,怎么可能会有精兵会被派去剿匪?” 聂允憎愣,这倒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她知道聂静是武官,可竟然不知道这两百的兵都是她的。那张云轩…… 张云轩也感觉到了聂允的猜忌,也无意隐瞒她:“我曾经也是聂静大人手下的兵,不过我只是个小兵。突然被提拔,我也很意外,也想不通。” 张云轩苦笑,唯一一次被重用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聂允对她的猜忌也是情有可原。 聂允看了看她,突然笑了,一笑就有些止不住了,营帐里有些人都被她的笑声吵醒了,探出头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聂允似是完全不在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张云轩不解的看着她。 “没事没事!”聂允摆了摆手,逐渐冷静下来。 聂宁派人刺杀她,聂静倒好,拿这么多人给她陪葬。聂宁会不知道这些人是聂静的吗?为什么还要派人刺杀她? 聂家母女三人,从来都没希望她能打胜仗,凯旋而归。她们希望她英勇就义,为国捐躯。既能提高家族在朝廷的地位,又能顺势解决掉她。 虽然聂允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事实真的就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与此同时,严欢呢? 为什么兵部尚书要让她跟来?兵部尚书应该不至于如此憎恨她的二女儿才是。 严欢到底是敌是友? 聂允若有所思的看向严欢的营帐,一片漆黑,只能看见个轮廓。 “聂将军,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张云轩见她又哭又笑,一点都不正常的样子,开始怀疑女帝看人的眼光了。 “直说。私下与我不必多虑。” “聂将军此次招的人性子有些野,不太好管束。希望到时候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感谢提醒。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好。” 张云轩与聂允谈话后,觉得这个官家小姐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也会关心士兵。她招收的人,她已经写信告知了聂静,起初她确实挺愤怒的,聂允招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既要她们来管吃管住,还有事没事的就来找茬,稍有不如意就好像要打起来。骑兵和步兵变成了两个针锋相对的队伍。过去了这么多天了,聂静也没有回信,她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静待安排。 聂允在地上躺了下来,今天已经是十六了,月亮还圆的出奇。 第24章 和尚 紧赶慢赶的,走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渝州。大家驻步凝望着近在咫尺的渝州城楼,威武而庄严,四周群山环绕,筑起天然的屏障,这样的地势易守难攻,难怪大家都要争抢。 渝州城不大,人却很多。商铺密集,物产丰富,其他地方可以种植的庄稼,这里基本上都有,所以如果打起仗来,这里根本就不担心粮食的问题。两条水路在城中汇集,一清一浊形成一道奇观。城门便在这两江交汇处,中间筑起一座大桥供大家出入。 张云轩向看守的官兵出示了通关文牒,便招手叫大家过去。 聂允四处打量,这样的地势让人叹为观止。如果成为这里的一城之主,完全是可以自治的,朝廷再多人拿这里都没有办法。 “阿弥陀佛!”聂允被一声佛号拉回了神,向身后看去,一个和尚站在她的背后。 这个和尚竟然与她身高相差不大,体型也比一般的男性要壮一些,一张脸却生得邪魅,眉间竟是刻着经文,甚是怪异。 聂允侧身让他,那人竟也没走,垂着眼眸对她说道:“施主,可否化个缘?” 聂允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 和尚看了看银子,没有接。问道:“施主,可否请贫僧一顿饭?” “这十两还不够你吃顿饭?”聂允反问。 “管饭就行,不化银子。” “怪人!”聂允说着,看到张云轩她们已经走远了,严欢看到她没有跟来,跑回来找她。 看到她和一个和尚在一起,好奇的问:“化缘呢?” 聂允点了点头:“你先跟她们去,我晚点过去。” “你找得到吗?你也没来过。” “不太清楚。让师姐跟我一起。” “行吧,那我去叫她过来。你早点回啊!” “嗯。”聂允应着,然后又对和尚说道,“高僧请。” 苏玉罗一会儿就过来了,傅商言的马车也跟着到了。聂允正好带他们去客栈吃饭。 聂允确实是个不太会点菜的,荤素点了一桌子,这四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苏玉罗看着她这么铺张浪费的,就想敲她的头。 看着菜上桌了,聂允觉得自己好像是点的有点多了,悄悄地在傅商言耳边问:“是不是太多了?” 傅商言看了看她,回道:“无碍!” “高僧,请用!”聂允客气的说道。 “施主客气,贫僧法号瑾涯。”瑾涯和尚也不客气,还不等聂允动筷就自己先吃起来了。 聂允看着他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又夹了第二块…… “你们不是吃素斋吗?”苏玉罗问。 “贫僧不戒口。” “戒色吗?”聂允话一出口,便引来傅商言和苏玉罗的眼刀。 “不戒!”和尚一说完,那两人又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向了他。 “你会怀孕吗?”聂允又问。 “不知。” 这是个假和尚吧?既不戒荤腥又不戒色。 “你跟人睡过吗?”聂允又问。 “没有。”这和尚居然知道她说的是哪个睡!真是有趣。 “你为什么当了和尚?” “我有记忆以来,就在庙里。”这么说是被抛弃在寺庙的啊? “你头上的经文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十岁时便出现了。” “聂允,让人家好好吃饭。”傅商言出言打断她。 聂允夹了一块菜放到他碗里,朝她笑了笑说:“听媳妇的。” 傅商言被她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埋头吃饭了。 第25章 秀色可餐 聂允看着和尚,觉得他甚是有趣。吃饭优雅,教养极好。看着他吃饭就觉得很有意思,一不小心就看出了神。 苏玉罗轻咳了两声,提醒她傅商言还在呢,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别的男人,不太合适吧,虽然是个和尚。 聂允收回目光,看向傅商言,却见他埋着头吃饭,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夹了块菜给他,他也不理,也不吃。 真的不高兴了? 聂允偏头去看他,他把头扭到一边。 算了,不给看就算了。 聂允看瑾涯和尚丝毫不受影响,一直在认真的吃饭:“瑾涯,你们庙里都是你这样的和尚?” “不是。” “你们庙叫什么?” “缙云寺。” “在哪里?” “山上。” “渝州?” “嗯。”和尚放下筷子,“施主,贫僧吃饱了,感谢施主。” “啊?这么点就饱了?我还没开始吃。”聂允说道,这和尚食量真小,“那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那贫僧就告辞了,后会有期。”和尚倒是不客气,站起来便要走了。 “后会有期。”聂允送他到门口,才回来吃饭。 苏玉罗见她对那个和尚确实有些上心,不免开始替傅商言担心起来。 “我没对他有意思,我只是觉得他有趣,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和尚,长得又好看又不受戒律约束,有点意思!”聂允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说了比没说还严重。句句都是夸和尚的。你还不如把嘴缝上。苏玉罗朝她翻了个白眼。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傅商言越吃越不是滋味,索性找了借口离开。 “你去哪里?小言。”苏玉罗问道。 “不去哪里。”傅商言委屈,话都不想说了。 “哎呀,死丫头,你还在那吃什么吃?还不赶紧哄哄?”苏玉罗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个聂允……媳妇都生气了,她还在那吃得下。 “师姐,你让我吃两口吧,饿得不行了。” “刚刚看别人吃那么久,也没见你这么饿,是媳妇不想要了?”苏玉罗都替她着急,她还无动于衷。 聂允看了看她,放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追出去了。 傅商言在掌柜那里对掌柜说道:“掌柜的,给我开间上房。” 掌柜的也是很少遇见独自出来的小哥,虽然算不上绝色,但是长得也不赖,衣着朴素但也绝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料子,身边也没个随从跟着。真是不知江湖险恶的公子哥。 掌柜的叫了小二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便让她带着傅商言去了客房。 傅商言心里不舒服,但是自己又好像没有什么立场,没法跟谁发脾气,心里堵得慌,也没注意到小二在房间里点了熏香。 聂允看着他进了客房,便跟了上来,与小二擦肩而过时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心下疑惑,渝州的客栈还要在客房点香吗? 傅商言的客房在走廊的尽头,两面都有窗户,他心里郁闷,把窗户都打开了透透气。 聂允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傅商言开门看见是她,心里更堵了。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下,倒了杯茶给自己。 聂允背身关好门,走到他背后,把他抱进怀里,问道:“生气了?” 傅商言想甩开她的手,两次都没成功:“放开。” “不放。”聂允把他抱得更紧了些,“你吃醋了?” “与我何干?” “真的吗?”聂允突然严肃起来,声音冰冷没有温度。 傅商言有些害怕,又很生气,不肯服输,便说道:“是我有求于你,你是自由的,不用顾及我。” 聂允听他这么说,心好像被人剜了一刀,痛得无法呼吸,把头埋在他脖子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命令道:“我不许你这么说。” 对于聂允而言,和尚不过是个小插曲,既走不进她的心里,也走不进她的生活。实在没搞懂傅商言为什么要生这没必要的气,但是看到他那么难过,她就无法熟视无睹了。 傅商言觉得自己真的是矫情,自己和聂允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况且还是自己请求她娶自己的,人家也没有明确的答应。既未定情,也无媒妁之言,自己又有哪门子的资格摆脸色给她看? 可是控制不住啊,心里难受,比以往看着她去青楼还要难受。那个和尚的确好看,自己确实不能和他比,聂允多看他两眼也是正常的啊,为什么自己要难过? 聂允也搞不懂他,他明明就是想要利用她而已,为什么此刻看上去好像是真的爱她? 不管是真是假,聂允都在认真的对待,她从来都是喜欢他的,哪怕是假的,最后分道扬镳,她也享受现在的过程。 她看不得他难过,这是真的! “言儿,我错了!原谅我吧!我再也不盯着别的男人看了,好不好?”聂允温声细语的哄着。 傅商言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把眼眶里的眼泪憋回去,说道:“是我不对。这是你的自由,我不该干涉。” “你再说这种话,我打你屁股了!”聂允佯装生气的说。 傅商言也不敢再顶嘴,抿着唇没有再说话。回身抱住了她的脖子,亲昵的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聂允想亲亲他,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 每次聂允亲他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被填满了,感觉聂允是喜欢他的。 屋里的熏香气味有点浓,虽然开着窗,可是没有风。聂允闻着这股味道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在角落找到熏香,把它弄灭了。 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聂允刚好被房门挡住了。 小二带着两个强壮的大姐冲了进来,看到桌边坐着的傅商言,都愣了一下。 “我没有叫你们,你们进来干什么?”傅商言问。 小二和两个大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了一番,只听那小二遗憾的对二人说:“来都来了,直接绑了吧,把嘴堵上。” 那两人正要动手,突然从窗外进来两个黑衣人,不由分说的便将两个大姐打晕在地上。 小二此时意识到事情不妙,当即就想逃,聂允反手就关了门,问:“你想绑谁啊?” 第26章 勒索 “客官,误会误会。”小二一边后退一边陪笑说。 后面的两个暗卫押着她。 聂允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寒气,一步步逼近。 “客官,真的是误会。” 小二话还没说完,暗卫一脚踹在她腿弯处,迫使她跪了下来。 小二知道自己碰到硬茬了,心里叫苦不迭。不过,这是在渝州地界,她也不怕:“客官,我们真的是走错房间了,刚刚有个客人说有匪徒,我们也是为了客人的安全,所以才来看看的。” 显然,聂允对这撇脚的解释连一个字都不相信。暗卫使了劲,小二的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哀叫连连。 聂允脚踩在她的头上,弯下腰道:“最好想好再说,我没什么耐心。” 小二哪里受过这种屈辱,梗着脖子想把头抬起来,但聂允的劲都在脚上,踩得她脑瓜子嗡嗡作响,分毫未动。 “你们最好赶紧把我放开,不然到时候掌柜的来了,你们想跑都跑不掉了。”小二被踩在脚下还不怕死的叫嚣。 看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啊。聂允脚下越发的用力。小二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被压爆了,再这么下去真的可能会被杀掉,赶紧求饶道:“客官,客官,我错了我错了。小哥也没有被怎么样不是,你就放了我吧。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就当我是个屁,放过我好不好?” “去把掌柜带上来。”聂允对暗卫说道。 其中一人飞快的便出去了。 傅商言有点被吓到了,尽管以前跑商遇到过多少次抢劫,但是还是不太想习惯打打杀杀的。如果刚才不是聂允上来了,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可能,真的就会被绑架了。 虽然暗卫一直在,但是看小二的样子,这个客栈的人都不见得是什么善茬。双拳难敌四手。 “把其他暗卫叫下来。”聂允对傅商言说道。 暗卫们都是在紧急的情况下才会现身,有六个暗卫都是跟着聂允的,傅商言有四个,平常都是轮流看守,但是最近出行在外,所以离得都比较近。傅商言示意了,吹了一声,八个暗卫齐刷刷的站在了房间里。 “主子。” “把这三个人捆起来。”聂允放开脚,说道。 傅商言站到她身边,感觉比较安全一些。聂允顺势牵着他的手,把他护在身后。 很快,前去抓掌柜的暗卫就回来了,后面跟着掌柜的带着五六个打手。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苏玉罗也在人群里,看到是冲着聂允她们去的,本想站出来,可想了一下还是静观其变。 掌柜的到了,堆着一脸的肥肉笑着问道:“客官,这是怎么了?为何把我的伙计绑起来了?是哪里得罪了客官?我先向客官赔个不是。可否将我的伙计放了?” 这掌柜的倒是搞笑,一来就先恶人先告状。不过她聂允可不是什么好面子的人。 “她怎么得罪我了?要不我帮你问问。”聂允一脚踢在地上的小二的腰间,小二顿时觉得腰子都要被踢下来了,整个腹腔都痛的要命,又听上方传来一个凌厉的声音,“自己说还是我说?” “客官,有话好好说。”掌柜的没见过这么豪横的人,敢在渝州如此明目张胆的打人。看到小二被打,赶紧出声阻止。 “掌柜的,快救我。” “掌柜的,你带这么多人来是几个意思?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开这个黑心的客栈?”聂允也不贸然接近那个掌柜,始终将小二等三人控制在脚下。 “客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聂允将一支熏香丢到她面前,说道:“在客房里点迷香,又派人来绑人。你是想将我媳妇绑去卖了?还是想要勒索呢?” 掌柜的看着地上的迷香,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后面还有那么多客人,如果承认下来,那以后肯定做不成声音:“客官,您是不是误会了。您看我们每个房间都有点熏香,只是一些安神驱蚊的,并不是你所说的迷香。” 聂允冷笑一声,叫了旁边的暗卫将香点燃,直接放到了小二的鼻下,没过一会儿小二就晕过去了,事实就摆在眼前,看她还想怎么解释。 掌柜的突然对身边的人悄声说了句什么,那人便离开了。聂允看了苏玉罗一眼,苏玉罗心领神会的退出了人群,跟着那人出去了。 “把门关上。”聂允说道。 暗卫将门关了起来。 “今天老实交代,我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聂允端了跟凳子坐在屋中间。 看到门关了起来,掌柜的也落了心,只是现在屋里的局势她也不占上风,对方有十来个人,个个看起来都是习武之人,自己这边也就五六个,打起来还真没有什么胜算,只能拖延时间,等那人把二当家叫来。 “我没有什么耐心,可能等不到你叫人来。”聂允端起桌上茶壶里的开水,慢慢的淋在小二的手上。 屋里顿时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求求你,放过我,我说我说。”小二将手紧紧的缩在腹部,想要缓解一下,聂允确实太狠了,下一次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来,很可能就是要了她的命,顾不得得不得罪掌柜的,还是保命要紧,“是掌柜的看他长得不错,准备将他送去青楼。我只是个伙计,主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然就要丢了饭碗。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看来做这种事你们也不是第一次了。开个客栈都敢如此逼良为娼,不把律法放在眼里。”聂允的话声声震耳,掌柜的自知理亏,人手上也不占优势,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可聂允接下来的话,让她如坠冰窖,“你不用等了,等不来任何人,你派出去的人,已经被我的人拦下来了。” 掌柜的看着她一步步逼近,浑身冷汗直冒,不停的用衣袖擦着。 “不过,掌柜的也不用紧张。凡是都有解决的办法。”聂允一下子拍在她的肩膀上,吓得她浑身都震了一下,聂允心里冷笑,就这胆子还敢做这种事。 “还请客官明示。” 聂允摊开手掌,竖在她面前。 “五……五五十两?” 聂允摇头。 “五百两?” 聂允还是摇头。 “五千两,客官……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 聂允说道:“店里的营收,我要五成。” “这……客官,您看五百两行不行?”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的问道。 “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聂允浑身寒气逼人,不容反驳。 掌柜的只得暂时答应下来,反正具体店里营收多少,她也不知道,到时候还不是任她操作。 “这些人,我要全部带走,待会儿会有新的小二和打手过来。掌柜的你就坐着收银子就行。”聂允安排道。 什么?她这是要把店里所有人都换了,只剩她这个空掌柜。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第27章 走为上 掌柜的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人,敢在这渝州城里如此豪横,如今之际也不好明面上和她对立,看她不要命的样子,说不定真的会杀了这里的人。 聂允也不想要她这破客栈,可是她动自己的媳妇啊。哪里有那么容易让她解气?没让她把客栈赔给傅商言都算友好的了。 不过这人在这里开了这么大一间客栈,必定是有关系的。她不得不去州官那里走一趟了。 “今日之事,我们也不往外宣传,掌柜的准备好东西,等我们事情办完了,就过来把手续办了,到时候就写我媳妇的名字。” 掌柜的应了声。 聂允也不敢让傅商言再住在这里,总得带在身边才放心。 傅商言全程没说一句话,静静的看着聂允。这三言两语的,就要了别人的半个客栈,不过此事能落实下来的可能性还是很低。可能聂允也清楚,所以她又找掌柜的拿了一千两银子才走。 掌柜的看着聂允他们带着一箱子银子走了,心仿佛在滴血。赶紧叫来身边的小二,让她去禀报二当家的。 此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到练兵场还有半个时辰的路。苏玉罗看到聂允他们出来了,便叫了她。 被派去通风报信的伙计被苏玉罗打晕了丢在巷子里。 聂允他们过去以后,苏玉罗才把她弄醒。 伙计看着自己被围住,吓得尿都出来了。 “我问你,客栈的靠山是谁?”聂允也不嫌尿臭,蹲下来问道。 “是……是山上的二当家。” “叫什么名字?” “林素雪。” “大当家的叫什么?” “不知道。没有见过。” “其他还有什么人?” “不清楚,平常都是二当家的来收钱,我们有事就找二当家。这城里的商户都要向她们交钱。她们会护我们。” 收保护费啊。看来这里的山匪不是一般的山匪啊。 “你们县老爷呢?不管?” “哪里管得了,在这里就是大当家说了算。” “你们二当家和大当家住哪里?” “二当家在青楼,大当家在缙云寺。” 缙云寺?这让聂允想起了那个和尚。 聂允拿了五两银子给她,嘱咐:“你去吧。以后客栈有什么事,及时跟我们汇报,我们在校场,说找聂允就行了。好处,你两头拿就行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谢谢大人。”那人双手接过银子,慌忙道谢。 聂允站起来,看了看傅商言又看了看苏玉罗:“我估计这会儿掌柜的已经去请那个二当家了。后面肯定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咱们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先看看这个二当家是什么人。” 傅商言开始担心起来,强龙难压地头蛇,聂允这才刚来就和别人对上了,而且还是她要剿的匪,现在手里也没有兵,怎么办才好? “钱咱们已经拿了,赶紧回了吧。不然待会儿真的追来就麻烦了。”聂允看着那人走远了,催促着大家快点撤。 这真的是……像是聂允能干出来的事。苏玉罗看着她也是不由得笑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 聂允这拖家带口的,外面死要面子,只剩自己人了,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保命要紧。 傅商言长这么大没干过这种事,被聂允带着跑起来,开心得像个孩子。 暗卫都散了。苏玉罗也跟着跑了起来,逃命原来也是这么的快乐。 大街上看着三个人像孩子一样一边笑着一边快速的跑了过去。 第28章 宰相府 京城里宰相府。 聂静已经在大堂里走来走去好几个来回了,看到聂宁回来了,赶紧迎上去:“怎么样,姐,有没有收到消息?” 聂宁摇了摇头:“那些派去刺客没回来,消息也没有回。” “难道是被聂允发现了?可是姐你派去的都是顶尖高手,就算她聂允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啊。她又没什么帮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那边呢?怎么样了?”聂宁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聂静一刻都坐不住,算算时间,应该都到渝州了,这十来天就只收到一封张云轩的信,信上说了聂允找了一百左右的人,听说是去剿匪的。 聂允到底去哪里找的人?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找到这么多人,花钱买更不可能,陛下给的经费不过刚好够用罢了,这多了一百多张嘴吃饭都困难,更别说招兵买马了。 两人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她们的父亲罗青景过来了:“有没有聂允的消息?” “爹,你来做什么?”聂静显得有些不耐烦,这女人家讨论事情,哪里轮得到男人来插嘴。她似乎完全忘了这是她的父亲。 “怎么?是你们这商议国事,我这个当爹的还听不得了?”罗青景知道她们不待见聂允,但是他也没办法,他想知道聂允在外面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只能通过她们晓得,“我只想知道你们三妹怎么样了,有那么难吗?” 我们可没有三妹。聂静腹诽。 “爹,聂允的事情,你该去问娘才对啊,我们也不清楚。”聂宁给聂静打了个眼色,柔声的答复着她爹。 “你们……”罗青景看着她们跟他打太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感觉在这个家里,自己没有一点地位可言,平常除了聂允,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会儿聂允不在家,他总觉得空落落的,昨晚又做梦梦见聂允被别人打了,浑身是血,把他吓出一身冷汗。所以放不下心来,就来问问她们,谁知道……哎…… 也许他不该把聂允带到这个家里来。倒是一直在山上还好一些。 罗青景责怪自己的无能,不能好好的守护聂允。 聂允出生时天降暴雨,雷电交加。降生那一刻,一个闪电将屋顶劈开,照亮了整个产房,聂允也应声而落。随后几年家里怪事频出,所以聂允一直被视为不祥之人。 聂霜几次想将她处理掉,都被罗青景拦了下来,最终在罗青景的苦苦哀求下,只能把她送到倾城山上,任其自生自灭,眼不见为净。 罗青景已经12年没见过聂允了,每每想她的时候只能独自一人以泪洗面,他不知道聂允那么小在山上习不习惯,有没有人照顾她,有没有人欺负她。这才回来两年,又被派去剿什么匪。此去一点消息都没有,连个捎信的人都没有。 罗青景写了几封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封都没有收到回信。派了信任的人前去,还没出府邸,就被拦了回来。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聂霜回来了,看到他在大堂,就叫他下去休息。 “你把允儿怎么了?为什么她们都不跟我说她的近况?我不相信她们不知道。”罗青景拦在她面前质问。 “不要在这无理取闹。你累了,下去休息吧。”聂霜绕过他,坐到正座上。 “她都这么大了,你就不能放过她吗?她做错了什么?都是我的错,你有事冲我来,不要为难她!”罗青景哭诉。 “静儿把你爹带下去冷静冷静。”聂霜被他吵得头疼。 “聂霜,求求你放过她。”罗青景哀求着,就像十四年前一样。 “爹,走吧。不然待会儿娘生气了。”聂静拉着他往外走。 罗青景甩开她的手,愤恨的看了她一眼,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这十多年来,聂霜一直与他相敬如宾,一方面因为他是四个孩子的爹,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他是晋国女帝最小的儿子,那时也是作为质子嫁到聂国,本应嫁给公主,可公主尚且年幼,便嫁给了年纪轻轻便已高居宰相之位的聂霜。 罗青景此刻只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像个外人,聂霜也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聂霜就搬到了书房住。除了重要的宴会,不得不带他以外,基本上不与他同进同出。 这样的日子他真是受够了。 第29章 租个场地 渝州兵营外坐了近三百人,一看到聂允回来了,全都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全都在外面。”聂允疾步赶过去问严欢。 “她们不让我们进去。”严欢回答。 严欢她们刚到渝州兵营,和这里的将领于敏对接入驻之事,谁知对方一句住不下了就将她们拦在了外面。 聂允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不能让这些兵在这里坐以待毙。不管渝州兵营是否真的住不下了,先把她们安顿下来再说。 聂允让张云轩把渝州地图拿出来,开始翻看。 兵营在渝州东面,地势较其他地方要平坦一些,距离城中半个时辰的脚程。位置的确毋庸置疑,不管是进城还是边防位置都很好。 苏玉罗是渝州人士,对渝州地形熟悉,聂允指着离兵营一里开外的地方问她:“师姐,这里有没有地势平坦,距离江边不太远也不太近的地方?四周不能有太高的山,” 苏玉罗回想了一下,指着一个地方说:“这里,可以容得下近一千人,以前是一个马场,后来荒废了。不过这块地有地主。” “能租下来吗。” “应该是可以的。” “你和张副将军去落实下来,尽快回来。”聂允拿了些银子给她,“先租用一个月。如果位置合适,我们长租。” “不打算回兵营了吗?”张云轩不解的问,毕竟兵营可以练兵。 “先去办。回头再说。”聂允交代完就让她们赶紧去了,时间紧急,等下天黑了就不好搞了。 苏玉罗和张云轩一刻也不敢耽搁,即刻就去办了。 “严欢,你带我去见见兵营的将领。”聂允收起地图,递给严欢。 紧闭的兵营里面传来练兵的呼声,整齐划一。 看守大门的士兵看到两人直奔兵营而来,长矛交错将两人拦在了外面:“什么人?这是兵营重地,不得入内。” 严欢亮出金牌:“我们是女帝派来剿匪的,这是我们将军聂允,前来拜见渝州的将领。烦请通报一声。” 说是拜见,都是抬举她。聂允官衔比她高,不过强龙难压地头蛇,她们是来办事的,不是来惹麻烦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稍等,我去通报。”士兵还算礼貌,飞快的跑开了。 没过多久,就带了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回来。 “渝州将领于敏拜见聂将军。聂将军,里面请。”于敏对她行了礼,侧身让道。 “于将领。”聂允回礼后便进了兵营。 校场练兵此时结束了,都好奇的向这边张望。 于敏将她们带至会客大堂,礼让聂允坐到主座上,自己也在右侧坐下。 “聂将军,你们是来我们渝州剿匪,为民除害,我们渝州人民都欢迎你们。至于入驻兵营的问题,我们也无能为力,你也看到了,现在兵营内都已经住满了,确实腾不出地方了。多有得罪,还请聂将军见谅!”于敏对聂允客客气气,上面怎么交代的,她就怎么做。 “于将领,最近渝州附近可有战役。”聂允问道。 “并无。” “渝州兵营勤于练兵,防范于未然,必然是好事,陛下喜闻乐见。” “这是我们当兵之人分内之事。” “那行,我看于将领也挺忙的,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 聂允起身便朝外走了,丝毫不见留恋。于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聂允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况且她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如果不依靠兵营和兵营内的城防图,她们如何剿匪? 出了兵营,聂允便对严欢说道:“看来这个庆渝王并不欢迎我们。” “渝州乃是庆渝王的属地,渝州也是附近几个州郡最大的城,设立了兵营长期有大量的官兵驻扎在此,如果长期驻扎于此的话,应该会在附近安家立业,所以并不会住在兵营。就算是练兵,也不影响晚上回家。所以此时兵营突然有大量的士兵入住,其实都不正常,这个庆渝王不想我们驻扎在此。”严欢一边思索一边说着。 聂允点了点头,欣慰的看了看她。严欢这一路过来变了很多,学会动脑子了,而不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出身官家和平民,起点的确会有差异,官家出身思想觉悟都要高出许多。 严欢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其实变化最大的是聂允。严欢是这么觉得的。但可能也只是不显山露水。以前聂允也只是喜欢去青楼听曲儿,并不玩小倌。 看到两人回来了,大家都簇拥上来,异口同声的问:“怎么样了?” “大家再等等,等张副将军她们回来后再做决定。”聂允安抚大家都原地休息。 傅商言把她拉到一边,看了看那群人,问她:“聂允……” “没事!别担心!”他话还没说完聂允便打断了他,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 怎么可能不担心?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地方也不熟悉,又没有支援。敌人到底有多少,这些都是问题。 聂允此时也不似之前的不羁,也无法在傅商言面前强颜欢笑,表情变得凝重。 等待是一种煎熬,会消磨掉所有的期待。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张云轩和苏玉罗终于回来了,迫不及待的将马场的事回禀给聂允,马场已经租下来了,因为是闲置的,地主见钱就收,所以价格很便宜,还说租多久都可以。 聂允终于松了一口气,傅商言拉着她的胳膊,也跟着松了口气。 大部队立马行动起来,一里地,很快就到了。 待大家都搭完帐篷,吃了晚饭。聂允又将张云轩、苏玉罗、严欢和傅商言召集在一起。 几人钻进聂允的营帐,问道有什么吩咐。 聂允叫他们都坐下:“大家都安顿好了,这一路大家都疲惫了,我就长话短说。” 受到聂允的影响,几人也认真了起来。 “我们队伍比较简单,只有三百人,但是也比较复杂,作为一个兵营,很多功能都不具备。为了让狼牙队能够专心对敌,我们需要一个辎重部队,这个张副将军打过仗应该知道。” 张云轩点了点头。 “张副将军,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们以前会有专人做饭,三百人左右的饭菜,需要30人左右,包括采办、备菜、炒菜、收碗洗碗等事宜。”张云轩思索着说。 “好,就按你说的,你从你的队伍里选出三十人,做好登记,分工也要明确。”聂允点头同意,又继续说道,“狼牙队是出生入死的一群人,就由师姐你带队,将队伍分成十至十五人一队,每个队伍挑选出一个领队,也登记给我。你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备战。” “好。”苏玉罗应下。 “张副将军,手下再安排70人,每隔一个时辰就换人巡逻,范围扩大到整个马场。特别是周围有树林的地方。把周围的围栏修葺高一些,参照渝州兵营。剩下的一百人,严欢你带去打听情报,不管是什么情报,只要是关于渝州的,都一一禀明,每天晚上来向我汇报。还有把地形摸清楚,如果能搞来城防图更好。行动期间安全第一。”聂允看着天色不早了,就全部安排了,“如果后面有变动,我们再商议。今天大致就是这样,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几人告退下去了。傅商言也准备出去,被聂允拉住了:“你去哪儿啊?” “我去自己的营帐。”傅商言不解的看着她。 “就在这里睡。” “可是……” 傅商言的犹豫和羞赧都被聂允看在眼里,她起身站在他面前,脚尖对着脚尖,聂允的鼻息轻抚在他的额头上,有些痒。 “可是我们还没有成亲,睡在一起成何体统?”聂允帮他把话说了,傅商言认同的点了点头。 聂允苦笑,轻轻的在他额上印上一吻,便放他离开了。 第30章 想你了 马场的位置确实很好,距离城中近,东面临山西面面水,东西相隔差不多400米,与渝州兵营中间隔着一片小森林。 聂允整理完思绪差不多已经亥时了,大家都已经休息了。聂允才去江边洗了个澡。 傅商言的帐前有人守着,聂允过去的时候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让他下去休息了。 聂允蹑手蹑脚的走到傅商言床前,借着月光欣赏着他的美颜,长长的睫毛因睡得不安而跳动着,眉头紧锁。 “梦到什么呢?”聂允轻声的问。 傅商言睡眠不深,她一说话他就醒了,莫名的看到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魂都差点吓掉了:“你干嘛?差点被你吓死了。” “我想你了。”聂允的声音像是一种蛊惑,傅商言也变得柔和下来。 “快点去休息吧,这半个月你也累了。” “商言~”她温热的指腹贴在他的唇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她的鼻息凑近他的鼻尖,一遍一遍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低沉淳厚,传入他的耳朵里勾起颈部一阵颤栗。 像是被瞬间打开了阀门,聂允的吻细碎的落下,温柔的轻吻渐渐转为唇齿间的交缠,恍惚间,陌生的潮涌逐渐淹没了神智。 …… 原本不大的营帐,此刻更显得局促,帐内的空气也变得燥热起来。傅商言看着她明明是想脱他衣服的手快速替他拉紧,把他拥在怀里,耳边传来一声遗憾的叹息。 傅商言此刻觉得自己也很想她,明明已经在怀里了,却还是觉得不满足。 “商言。”聂允充满情|欲的声音,像是蛊惑一般,想听她多叫几声,又想堵住她的嘴。 “嗯。”傅商言回应。 “你想不想我?”聂允抵着他的额头问他。 傅商言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得到回应,聂允把他抱的更紧了一些,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傅商言的床要比聂允的小一些,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但是谁都没有在意,只想抱得更紧一些。傅商言缩在她怀里,乖巧极了。 安稳的一夜。 天还未亮,傅商言就醒了,发现被窝里空空的,还带着余温。他披上外衣,出了营帐。大家都还未醒,只有聂允和苏玉罗在不远的地方商议着什么。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才说完。路过傅商言的营帐时,苏玉罗朝他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聂允走过去把他的衣服拢紧了一些:“再睡会儿,天色还早。” “你呢?”傅商言关心的问。 殊不知这话在聂允耳朵里就像是一种邀请,短短两个字都撩在她的心坎上,酥麻心痒。 “还想跟我睡啊?”聂允打趣他。 傅商言耳根子都红了,不想接话。聂允看着他帅气的脸蒙上一层红晕,忍不住就想逗他,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叫相公!” 傅商言被她的气息弄得痒痒的,缩起了脖子,双手抵着她的胸膛,防止她靠太近了,总是来调戏他。 太不知羞了,哪里有叫女人相公的?不都是叫妻主吗? “你不怕我把你吃了吗?”聂允一把揽过他。 “聂允……你别……”傅商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害怕有人出来……虽然他知道聂允不会,但是让别人看见了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聂允抱起他,大步进了帐内:“怕别人看见了,以后不好嫁了?” 什么?傅商言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聂允要这么觉得?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嫁给聂允以外的人,不然怎么会追着她到渝州来?聂允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根本没打算娶他吗?也是,娶他以后可能会有很多麻烦,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明明心里是很清楚的,为什么现在会觉得那么难受,难受到眼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聂允把他放到地上,心里突然觉得很不舒服。一想到傅商言以后要嫁给别人,心里就堵得慌。可是现在自己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娶他?现在自己也是腹背受敌,和他在一起无疑是把他往火坑里带。 “商言……” “聂允……” 两人同时开口,各怀心事。 “我先说吧。”聂允看了看他。 傅商言看她表情凝重,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不想听她说下去。 “我可以不听吗?”傅商言捂住了耳朵,声音有些颤抖。 “为什么?” “我害怕,聂允。” “怕什么?” “我不知道。” …… 聂允微蹙着眉头,双目久久的凝望着他……良久,直到她看到有一滴泪从他埋着头的眼中滴落下来。 “你真的想嫁给我?”聂允表情严肃且认真。 傅商言没有动静,眼泪像珠串子一样,一直往下掉。 “你看着我,商言。”聂允把他的头抬起来。俊俏的脸上挂满了眼泪,鼻子都哭红了,“你是真心想要嫁给我?” 傅商言还在哭,很伤心。聂允心疼,也不想再逼他:“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说完,聂允转身便要出去。傅商言一下子从后面抱住她,害怕她走出这个门后便和他划清了界限,抽抽嗒嗒的说:“聂允。” 聂允看了看腰上的手,她没想走,只是觉得他应该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就在外面等等他。后背被泪水浸湿了,只听得他闷闷的声音从后背传来:“我只想嫁给你。” “你现在说你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傅商言坚定的说。 聂允心下悸动,傅商言坚定的声音对她而言无疑是最好的催情剂。她拉着他去马厩牵了马出来,双双上了马,疾驰而去。 山涧距离马场半盏茶的时间,四周了无人烟,溪水清且浅,不及人腰。两人站在水中打湿了衣衫,清晨的溪水沁人,两人似毫不在意。 聂允将他牢牢的锁在怀里吻他,自制力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她想要他的全部,想将他拆吃入腹…… 伴着山涧的鸟语花香,火红的太阳逐渐升起…… 两人湿漉漉的回到营地时,已经快晌午了。营地的人不多,都在各忙各的,看到他们一身湿的回来,都好奇的张望。聂允把累得快睡着的傅商言护在怀里,抱进了自己的营帐,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第31章 安排 傅商言是真的被累到了,胡乱的被喂了些东西,就睡过去了。聂允亲了亲他的额头,替他掖好被子,就出去了。 严欢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张云轩把名册拿了过来给她,将大致的分工口述了一遍。聂允点头同意了,让她就按这样办。 傅商言在她的营帐睡觉,她就把办公点改在了傅商言的营帐里。 严欢的名册也拿过来了,又呈上一份城防图,做了一个马场房屋建造图一并递上:“我想如果我们要长期驻扎在这里的话,这个可能用得上,你先看看需不需要。” 聂允翻看了一下,和渝州的兵营布局差不多:“建这个需要多久?” “我问了专业的师傅,料齐人手足够的话,不到十天就能做好。” “先放着吧。”聂允把图纸放到一边,递了一张拜帖给她,“这个,你亲自送到庆渝王府上。准备些东西,晚上去拜会一下庆渝王。” “行,其他还有什么吩咐?” “先去办。苏玉罗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在外面候命。” “嗯,你去办,把她叫进来。” 严欢出去了,聂允又把那张房屋建造图拿出来端详,狼牙队里并不是所有的都是女人,也有少数的小哥,现在都是混着住在一起,日子久了终究是不方便的。 苏玉罗进来后就递上了名册,汇报道:“这是八队人的名册,有一个队伍全都是小哥,共17人。其他的基本上按年龄分了组,我怕年龄差异大了分歧大,队长就是第一个人。这两天准备带队长出去熟悉地形。其他人在营地操练。” 聂允点了点头:“你找两个本分、会做账的小哥给我。” “好。” “对了师姐,我有点事请教你。” “什么事?” 聂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哎,算了。”聂允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早上没控制住自己做得有点狠了,她怕他醒来生气,都不知道要怎么哄她。 “同房的事吗?”苏玉罗见她犹豫,便猜测了一下。 聂允点了点头,就如实告诉她了。 苏玉罗直呼她不会怜香惜玉,第一次就做得那么过分,他身体怎么吃得消?最终也没说到底怎么哄,只让她自己想办法。 哎…… 很快苏玉罗就找了两个看起来比较本份的小哥过来,一个叫苏玉衡,说起来和苏玉罗还沾点亲戚关系,顶替家姐偷盗罪入狱,另一个叫罗天,个子高大,脑子比较好使,因为杀了准备侵犯弟弟的村长的女儿入狱。 “你们两个会做账?”聂允问。 “回将军,我在县里的成衣铺学过一些。”苏玉衡说。 “回将军,家里曾送我上过学,会一些算数,我可以跟着玉衡哥学。”罗天回道。 聂允点了点头:“我这里有七千两,你们两个就负责这里所有人的开支,收支写清楚。”聂允把银票递给他们。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么多钱……就这么交给他们了? 两人疑惑,久久不曾接过。 聂允又伸了伸,让他们接着。 “将军,这么多钱,您放心交给我二人?可以问问为什么吗?”苏玉衡满心疑惑。 “我不放心。”聂允把银票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眼下你们也看到了,我并没有合适的人选,你们是苏玉罗挑选上来的,我们都不熟悉,我只是想给彼此一个机会,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多谢将军。我二人一定不负将军。”二人躬身道谢。 聂允走到二人面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此役结束,如果我们都相安无事,你们可自行决定去留,在此之前,你们每个月可支取二两作为工钱。” “听将军安排!”二人再次谢过,小心的收好银票出去了。 有过刚出狱的时候那一出,两人不敢有什么坏心思,况且不用去打仗,每个月还可以领工钱,何乐而不为? 马场很大,聂允去周遭巡视了一圈,步行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走完。还有很多荒的地方,无法涉足。 张云轩看到聂允回来了,便迎了上去:“将军。” “有什么事?” “我们现在增加了这么多人,我们的军饷目前不是很充足了,要考虑节约一点了。市场上的肉也比较贵,我们合计着要不去山上打些野味。”张云轩现在和聂允处得比较平和了,大概是一直没有收到聂静的回信,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弃子了,反而随了性,干脆好好的跟着聂允,毕竟聂允在知道她是聂静的人后也没有苛责过她。 “市场上下水是什么价格?” “几乎没有人要。将军问这个干什么?” “你去把能收的都收来,买些大料回来。” “可是将军,要给士兵们吃这些东西吗?大家会有意见吧。” “你只管去做就是。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聂允踱着步,状似悠闲。 张云轩听令去安排了。 聂允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是时候去拜访庆渝王了。 第32章 庆渝王 渝州本是晋国的国土,前任女帝一心想要将渝州这要塞之地收入囊中,扩充疆土,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才从晋国手中夺下渝州,后又与晋国签订和平条约,晋国最小的儿子罗青景作为质子远嫁聂国。不过,聂允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晋国王子。 自从渝州划入聂国的版图后,一直有重兵驻守,而驻守在渝州的便是当朝女帝同母同父的妹妹聂婵娟。此人长期驻扎渝州,由于属地较远,近几年来除了匪患再无其他战事,所以朝中关于她的消息少之又少。 聂允倒是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情。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她曾到山上来找过师父。不小心听到过一些她们的谈话。 门口的奴婢在聂允自报家门后便邀请她们进去了:“聂将军里面请,我家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请带路!”聂允态度亲和,这让庆渝王府的奴婢对她生出些许好感。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随和的官家人。 庆渝王在主厅,看到聂允她们进来了,大步流星的迎上来:“贤侄女,多年不见,已经这么大了。” 聂允抱拳行礼:“下官聂允见过庆渝王,王爷千岁!” 严欢等人也跟着行了礼! 四十多岁的庆渝王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的样子,微胖的身材却不显得臃肿,从聂允进门开始,她脸上始终挂着笑,这让聂允多多少少觉得有点不舒服。 “王爷,聂允初到此地未能及时前来给王爷请安,还请王爷恕罪!”聂允态度诚恳。 “贤侄女说的什么话?军务繁忙,抽不开身也是正常的。”庆渝王回到主座坐下,虽然嘴上未责备,但是却未请几人落座。实际上,从聂允未行跪礼开始,她就很不爽了! “此次前来拜访,为王爷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王爷笑纳!”聂允让人把箱子抬到前面,亲自打开了,拿了两件不轻不重的物件给她看,无意间将中交覆盖的红绸掀开了一个角,露出了下面的银子,看上去少则千两。 庆渝王也不避讳,贪婪的眼神暴露无遗。笑着关上了箱子,让人抬下去了,又开始对聂允等人热情的招呼起来:“贤侄女快请坐,诸位将军请坐。” 严欢看了看聂允,多了几分崇敬。她去准备礼物的时候,聂允便交代随便买些即可,然后又让她将银票换成了银子铺在箱子下面。 “王爷,小侄两年前才从山上下来,如有礼数不周之处还请王爷见谅。”聂允谦卑的说道。 从进门开始,聂允便一直数落自己的不对,这让庆渝王觉得此人涉世未深,像一张白纸,说不定可以任由自己作画。 “贤侄女不必自责,你奉命前来为我渝州剿匪,感谢陛下惦记,感谢聂将军为我等分忧。”庆渝王抬手示意。 “王爷,说到剿匪,小侄一直有个疑惑,可否请教王爷?” “但说无妨。” “历年陛下也派人前来剿匪,渝州士兵也足有三万人,为何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聂允一想到渝州三万士兵,自己却只有三百人,真不知这些高管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还是说她就是个炮灰,前来走个过场,为的是为庆渝王敛财?她们不是没有军饷,而是军饷都拨到了渝州?这么一想,聂允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女帝是有什么把柄被庆渝王捏在手里,让她在现在这个国库都吃紧的情况下,还要往渝州送银子? “据我所知,来剿匪的人,还没有见到土匪头子就已经损兵折将了。你们还是自己多加小心些。”聂婵娟语重心长的说。 山匪在当地多年,早就已经侵入到各个地方,如果像严欢计划的那样去打听事情,恐怕这些人迟早都会不知不觉的消失。此事看来还需从长计议。 现在就是我方在明敌人在暗处,甚至连敌人长什么样都不清楚,这真是……有趣极了。聂允突然就笑了。 聂婵娟看着原本走神的人突然笑起来,莫名的觉得毛骨悚然。 “贤侄女,不如留下来吃晚饭吧。我让下人备些好菜。”聂婵娟客套的说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聂允不是听不出她言下的客套之意,不过她还有些事情需要了解,就顺杆子往上爬了。 严欢错愕的看着她,好像在看个妖怪。这特么都不是诚意的邀请,聂允为什么要留下来,不要面子的啊? 聂婵娟借口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走了。 她前脚刚走,严欢马上就安耐不住好奇,问聂允:“我们为什么要留下来啊?” 聂允笑笑未说话,借口如厕,便叫了暗卫,安排了一些事情,才回了大厅。 管家来带着聂允等人前去饭厅等候,路上遇到的下人也会偷偷打量她们。 这顿饭吃得没什么滋味,庆渝王并没有回来,只有她们几人在吃罢了。管家一直在旁边侯着,聂允问了一下:“管家,王爷经常去缙云寺上香吗?” “回将军,我家王爷经常去缙云寺上香,求佛祖保佑国泰民安。” 聂允点了点头。见几人都没什么胃口,便招呼大家走了。 出了庆渝王府严欢就开始忍不住吐槽:“呆着真是不自在。每个人的眼神都怪怪的。” 其他人点头,表示也有同样的感觉。 聂允不动声色,小声的告诉严欢:“有人跟踪我们。” 严欢一动也不敢动,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那模样真是说不出的可爱,又有点蠢:“在哪里?” 聂允忍俊不禁:“我骗你的。”随后扬长而去。 “好啊!你堂堂大将军,居然都学会骗人了。”严欢气不打一处来,赶马就追。 聂允倒是没有真的骗她,是有人跟踪她们,从王府出来后就一直有人,但是到底是什么人,目前也不敢确定。 第33章 营地被入侵 聂允几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正美,红霞染红了半边天,衬着绿水青山,说不出的漂亮。聂允前世生活在大城市,鲜少能见到这般美景,不由得看呆了。 映入傅商言眼帘的是那一袭红衣与红霞相互辉映,挺拔的身影,让人怦然心动。 听到脚步声,聂允才收回心神,朝他笑了笑。 “暗卫回来了,你不去见见?”傅商言问她。 “商言,你看那朵云,像不像马?”聂允未回答他,指着天边的红霞问他。 傅商言怔怔的看着她,此时的聂允脸上被红霞晕染,笑意爬上眼,平静而温和,却又感觉阳光。这与之前所见皆有不同,初见聂允只知道她吊儿郎当,却又武艺高强,后见她心思沉稳,足智多谋。 聂允见他看着自己出了神,不由得好笑。宠溺的刮了刮他的鼻子,问道:“我好看吗?” 傅商言这才惊醒,羞赧的低下了头。 聂允把他揽进怀里,揉着他的腰,咬他的耳朵:“还疼吗?” 傅商言把头埋在她肩上,摇摇头。 聂允此刻只觉得无比的满足,有晚霞,有爱人。前世所有的精力基本上都在挣钱上,没有爱过别人,也没有遇到过让她心动的人,完全没有体会过这种满足感。 静谧的时间总是觉得短暂,严欢派了人来找她:“聂将军,不好了!有一群人带着刀气势汹汹的过来了。说是什么二当家。” 聂允一刻都不敢耽搁,带着傅商言往回赶。 营地里此时只见一个陌生的女人带着一群人站在外围,那群人估摸着有五六十人,而且个个手里都带了兵器。这边苏玉罗和狼牙队与之对峙着。 “给我砸。”只见那人一声令下,便动起手来。 聂允如果没有猜错,那人应该就是所谓的二当家林素雪。 这人根本就不是来讲理的,苏玉罗觉得也没必要和这群人讲理,带头冲了过去。只见剑光一闪,苏玉罗的长剑与林素雪的大刀发出电光火石的光芒…… 他们的动作都宛如乌龙般凶猛,精准而有力,晃动的衣袖、划空的长剑,都在激烈斗争中一触即发。狼牙队呼啸着冲向对方,每一招每一击都直击对方要害,令人惊心动魄! 林素雪一队人估计没有遇到过这么不要命的,本来还留有一丝余地,却在对方招招致命的打击中,连还手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殊不知这群人都是亡命之徒,她们是早就死过一次的人,如果打架输了,那无疑就是再死一次,好不容易才有了自由,她们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无论是谁来,就算是女帝带兵来了,她们照砍不误。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这群人来得正好。 不过须臾,战场已是尸横遍地,林素雪带来的人已经一个不剩了。只剩下苏玉罗与林素雪还在刀剑相交。狼牙队的人似乎都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一群人还在帮苏玉罗呐喊助威。 聂允看着也觉得颇有意思,也没有上前阻止。师姐的功夫竟然精进不少,与林素雪相斗丝毫不落下风。 “师姐,该收场了。”聂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知道了。”苏玉罗突然发狠,一阵剑气直冲林素雪天灵盖,剑尖紧随其后,直指她的咽喉。 林素雪被击中,脑袋嗡嗡作响,一阵腥甜喷薄而出,身体不支,跪倒在地。 “你是林素雪吧?”苏玉罗问道。 林素雪恨恨的瞥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无力回答。 “把她捆起来。”苏玉罗下令。 狼牙队的人立马找来绳子把她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你们敢!赶紧放开,不然有你们的好果子吃。”林素雪不依不饶的挣扎着。 “今天又要多一张嘴吃饭,唉……”有人打趣的说道。其他人哄然大笑。 “将军,怎么处理?”捆人的人看到了聂允,把她推到聂允面前请示。 “严欢,把这些人找地方埋了。至于林素雪,找个树吊起来。”聂允说完,就带着傅商言回了营帐。 林素雪这么多年,从来没在当兵的人手里吃过憋,这次出师不利,受到的屈辱,她一定会讨回来的。 这群人和以往那些前来讨伐她们的士兵不同,士兵多半都不会武,只是会一些打斗的技巧,根本不是她的人的对手。而这群人各个都会武功,且身手不凡,很明显不是普通的士兵。 朝廷每隔几年就要派人来讨伐,她们都习惯了,不过是走走过场,没人敢真的动她们。这次来的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敢杀人。 聂允从未把这个二当家放在眼里过,能在外面豪横的,不过是个棋子,俗称炮灰。 “不会出什么事吧?”傅商言担心的问。 “已经出事了。不过在意料范围内。别担心。”聂允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我怕你在这里无聊,叫人买了几本书,你没事的时候打发打发时间。我先出去看看。”聂允把书放到书桌上,然后就出去了。 苏玉罗亲自盯着被吊在树上的林素雪,林素雪口里没停过,一直在骂人。 “林二当家,你没事来找我们麻烦干什么呀?”聂允仰着头问她。 “呸。我来这里是为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 “你是因为客栈的事情来的?” “要不然呢?” “以前来讨伐的人,你也这样对她们?” “没人敢来打我们的主意。敢杀我们的人的,你还是第一个。本来你可以活着回去的,不过你在这里杀了我们的人,你很快就要去给她们陪葬了。” “为什么不敢杀你们的人?是你们的人想杀我的人。” “哼。在这里,我们想杀谁就杀谁。” “哦?是吗?”聂允突然眼神变得狠戾。 林素雪像是被扼住了咽喉,喘不上起来。明明树下二人都未动,这股力量又不像和她打斗的那个女人的。那应该是和她说话那人的,想不到还有如此厉害的高手。 直到林素雪翻白眼,眼看就要不行了,聂允才收了内力。 苏玉罗同样惊叹于聂允的内力,聂允以前从未展现这方面的能力,只是与师姐们比试一些招式,恐怕与师姐们比试时施展的内力紧紧只是九牛一毛。 第34章 首战告捷,庆祝 “严欢,把你派在外面的人重新规划,至少三人一组行动。如果发生意外,及时回来汇报。”聂允碰到严欢,便交代道。 严欢点了点头,现在还处于刚刚看打架的兴奋中,狼牙队真的是猛啊。如果她的手下有这么一群人,那在都城都要横着走。 “今天没人回来吗?”聂允问她,那些人也出去一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等下我让她们去找你汇报。” “你整理了报给我。”聂允说道。 严欢心里叫苦连连,一百号人呢,这么多信息得整理到什么时候啊?这工作量也太大了。当初要是叫她负责煮饭就好了。 聂允看她愁着一张脸,也没说什么。 “将军,你要的东西都买回来了,现在天气大恐怕不能久放,要怎么处理?”张云轩看见两人路过,叫住了聂允。 聂允一愣,这才想起她叫了张云轩去买下水。跟着张云轩去看了看,满满的四大筐,张云轩说这么多也就一百文。 这么便宜?有点出乎聂允的意料。 “多找几个人把这些东西处理好,叫两个机灵点的厨娘来,我给她们说怎么做。” “好。” 聂允看了看,东西都不错,都很新鲜,还有牛肚。除了闻着有点恶心,其他的都还好。等下给商言做个凉拌毛肚吧。 经此一战,大家都有些兴奋。正好有好东西,做来犒劳犒劳大家。 厨娘按照聂允的方法,烧了一大锅的下水,摆了十几盆在桌子上。 聂允又备了酒,庆祝今天初战告捷。 一群人看着居然是猪下水,多少都有些抱怨,聂允居然给她们吃这种没人吃的东西,太瞧不起人了。有人带头丢了碗筷。 聂允也不解释,自己先动筷吃了起来。苏玉罗看她吃着,自己也尝了尝。 味道真是好极了,面上铺着那么多辣椒,居然一点也不辣,反而很香。肥肠软糯有嚼劲,猪喉咙清脆爽口…… 她招呼大家都尝尝,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开始吃,一吃便停不下来了,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聂允心里清楚,这群人吃辣的少,今天吃着有多爽,明天茅房跑得就有多勤,不过问题不大。 聂允看他们吃得欢,心里也高兴。傅商言吃着她做的凉拌毛肚,一口接一口,应接不暇。 “聂允,这个怎么做的好好吃。”傅商言在营帐里吃着独食,赞不绝口。 “好吃你就多吃点。”关上营帐帘子,聂允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可不敢告诉他这是什么做的,生怕他吐出来。 “你这手艺,开酒楼都可以了。酒楼都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定很贵吧?” “很便宜。” “那要不开个酒楼吧?我出资。” 聂允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说:“我的小东家,我知道你有钱。你要是想吃,我可以随时做给你吃。钱我就不要了,拿其他的来抵。” 不安分的手在他大腿上轻轻的滑动,感受到身后的人暧昧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脖子上,傅商言身体像是被唤醒了一般,浑身都有些颤栗,心脏控制不住的狂跳。 “聂允……”傅商言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不想让她再往里面摸了。 “怎么了?”聂允状似不解的问道。 “你别……”摸了。傅商言说不出口, “你亲亲我,我就不摸了。”傅商言回身快速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生怕她反悔了。聂允伺机扣住他的头,与他唇齿相贴,激情缠吻…… “聂将军~”严欢突然闯进来,看到两人亲密的画面,迅速退了出去,心下叫苦不迭,这下完了完了,自己要死了。以聂允的脾气,自己死一百遍都不够给她解气的。 “严副将军,你在这里干什么?”苏玉罗看到她往聂允营帐跑过来,赶紧追了过来,看到她进去马上就出来了,便问道。 苏玉罗觉得自己是要找机会跟这个风风火火的严副将军交代几句了。每次不打招呼就冲进聂允的营帐。 “我……我要死了,玉罗姐,我要死了……”严欢着急的拉着苏玉罗说道,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怎么回事?”苏玉罗一头雾水。 “我看到聂允和她夫郎那个……聂允肯定会杀了我的。” 哎!她就知道,迟早要出这种事。苏玉罗叹了口气:“那你就以死谢罪吧!” “我我我……救救我,玉罗姐。我知道聂允最听你的话了?”严欢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就差给她跪下了。 你哪里看到她听我的话了?苏玉罗白了她一眼:“你现在自刎还痛快些,等下聂允出来,你都不知道会怎么惨死。” 说曹操曹操就出来了,高大的身躯,一袭红衣,在严欢眼里,她现在就像地狱里来索命的阎罗一般。 聂允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问:“你最好有重要的事,不然就去和林素雪作伴。” 严欢又求救般看向苏玉罗,苏玉罗根本就不看她。 本来开开心心的日子,严欢自己把自己整到树上去吊着了。林素雪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这人不是副将军吗?怎么被吊起来了? 第35章 猜测 今天高兴,大家喝得尽兴,都醉得差不多了,帐篷里东倒西歪的摆了一地。苏玉罗喝得也有点多了,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忽然就有点想念自家的夫郎了,有两年没见到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聂允见她独自坐在草坪上,望月兴叹,便提了壶酒在她旁边坐下:“师姐,今天干得漂亮!” 苏玉罗摆摆手,不值一提。 “狼牙队还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她们那么厉害,个个都是高手。”聂允感叹。 “的确啊,我也有点惊讶。” “师姐,想家了?” “想啊,怎么不想?不知道怎么样了!” “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吧!” 苏玉罗摇了摇头,苦笑:“这个时候回去,我害怕啊!” “怕什么?” 她也不知道,未知的东西太多了。 “聂允,这件事结束之后,你想做什么?”苏玉罗看着她,想知道一个答案。 “开个茶楼吧,没事听听小曲喝喝茶。”聂允突然说道,“师姐,我需要一些靠谱的人,帮我去办一件事。” “从这些人中选?”苏玉罗不太肯定的说。 “不是,要师姐你非常信得过的人。” “行。我给你三师姐去封信。” “我们这次剿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知道是谁吗?” 苏玉罗摇了摇头。 “我怀疑,是缙云寺的人或者长期与缙云寺有往来的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庆渝王。” “贼喊捉贼?” “我明天要去见一见那个和尚,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他那天是想跟你说话吧?” “不知道。这个和尚本身就不简单。” “我陪你去。” “你在营里,我放心些。保护好小言,如果他有什么差池,我们都得给他陪葬。” 苏玉罗也不疑有他,点头答应了,只当是聂允太爱他。殊不知他是首辅的儿子,与聂允私奔的。 “来,师姐喝酒。”聂允喝了一口递给苏玉罗,苏玉罗豪爽的喝了一大口。 “今朝有酒今朝醉!” 外面两人喝得起劲,营帐内傅商言的暗卫在地上跪了一排。 “你的意思是,这些年剿的匪就是庆渝王自己?聂允知道吗?”傅商言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首的暗卫回禀道:“恐怕聂将军已经猜到了,今天她命属下几人跟踪了庆渝王,我们还在府邸发现了一个密室。” “里面有什么?” “全都是金银珠宝。里面还有主子之前被抢的夜明珠,一共十颗,全都悬挂在密室的顶上。” 那是他从晋国带回来准备送给父亲的生辰礼物,竟然被庆渝王这个王八蛋抢去了。 傅商言让她们都退下了,自己去找聂允去。 聂允和苏玉罗喝了一壶又一壶,有些高了。看到傅商言过来了,站起身的时候差点摔倒了,幸好傅商言扶住了她。 “师姐,早点回去睡吧。”聂允说了一声,苏玉罗朝她挥挥手。 傅商言扶着她回了营帐,一头栽倒在床上。 “我去给你打水洗个脸。”傅商言说着,便准备出去。被聂允一把拉进了怀里。 “商言,我喜欢你!”聂允说,眼神迷蒙。 傅商言只觉得面红耳赤,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聂允的把他紧紧的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商言……”聂允的呼声逐渐变了味道,大手抚上他的脸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呼出的热气混合着酒的味道,明明他都不会喝酒,此刻却觉得沉醉。 “还疼吗?”聂允的手抚摸着他那里,意味明显。傅商言老实的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得到了鼓舞,聂允擒住他的唇时而轻咬,时而轻吻,“可以吗……”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聂允浑身燥热难耐,傅商言的体温让她觉得舒服,只想更贴近一些。 没有得到回应,聂允吻得更狠了一些,渐渐不再只满足于这绸缪的吻,也不再拘泥于一处,开始亲吻他的下巴,他的脖颈,他的锁骨……他被她亲的身子都软下来了,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在了床上,衣衫半解。 傅商言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沉醉在聂允的激情里…… 天空已经微微亮了,两人才沉沉睡去。 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严欢现在走到聂允帐前,脚自己就不想走了。昨天该汇报的事情,因为喝酒的缘故,也没汇报,今早上准备去汇报时,苏玉罗正好看到她,叫住了她:“你晚上再找她吧,她不在。” “你怎么知道?”严欢觉得这个苏玉罗好像对聂允的行踪了如指掌,况且每次都能在她出现在聂允的营帐前时及时的出现。 “她跟我说的啊!”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这个有必要问得那么详细吗?” “那她夫郎……” 苏玉罗已经不想再理她了。本来也不是什么有交情的人,只要不打扰到聂允和她,她可以什么都不闻不问。 严欢也知道自己的问题逾矩了,摸了摸鼻子悻悻的走开了。 傅商言醒来的时候下身凉凉的,好像被擦过药。想起昨夜和聂允缠绵,身体又燥热起来,赶紧阻止自己瞎想,起身的瞬间,腰间的疼痛传遍全身,腿也使不上力气,他便又倒了回去。 聂允的那一边被窝早就凉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 第36章 请和尚下山,三师姐来了 缙云寺在缙云山上,路程有点远,聂允骑了近两个时辰的马才到。 山上正在做开光法事,聂允看到庆渝王坐在最中间,手里拿着一张符纸,一百零八个和尚围坐了一圈,口中诵着她听不懂的经文,声音平稳毫无波澜。 聂允在这一百零八个和尚中没有看到瑾涯,便趁着庆渝王没有看到她,赶紧走开了。 寺庙颇有规格,聂允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寺庙和这么多和尚,以前见过的寺庙都是冷冷清清,总的加起来也没有一百零八个。 逮着一个扫地僧问了一下,才知道瑾涯在文殊菩萨的佛堂。 佛堂不大,菩萨倒是不小,足有五人高。聂允进去的时候,看到瑾涯正在给佛上香,等他上完香,才招呼她在蒲团上坐下。 “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瑾涯问。 “我应该怎么了吗?”聂允反问。 “施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佛指引我来找你的。”聂允笑得和煦。 瑾涯有一刻心动,他不知道什么叫被撩。不过,也就一瞬,便恢复了平静:“既然佛指引你来,想必是施主有什么疑惑。” 聂允也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说道:“我想在这渝州城站稳脚跟。” 瑾涯微微皱起了眉头,缓缓说道:“渝州虽然看上去和平,暗地里却波涛汹涌。原来上山祈福的百姓很多,近几年却少了很多。我在渝州走访了很多地方,能为贫僧化一顿斋饭的百姓少之又少。每到雨季,洪水肆虐,百姓辛辛苦苦种的庄稼也毁于一旦。如果,将军能解决这些问题,必定受到百姓爱戴。” “大师可否随我下山,一起解决这些问题?” “好!” 聂允没想到瑾涯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她不知道,瑾涯一直在等,等一个真正为百姓谋福的人。已经好多年了,州官换了一个又一个,朝廷却未曾真正解决过这些问题,拨了赈灾物资,却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一年复一年的悲剧重演,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但仅凭他一己之力,却又办不到。 “你们和尚都可以随意下山吗?”聂允好奇的问。 “我只是在寺里长大。” “你走了,方丈不会找你吗?” “方丈知道迟早都有这么一天。” 聂允不得不佩服方丈以及瑾涯和尚,好像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这也让她有危机感,自己好像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瑾涯和尚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说了一声去准备下东西,便走开了。 聂允又去看了看庆渝王,似乎离结束还早,她便不去打扰了。 瑾涯随聂允回了军营,大家对这个和尚都充满了好奇,但也不敢直接问将军。 原本傅商言的营帐旁边搭起了新的营帐,就算是瑾涯的寝室了。 在客栈的时候因为这个和尚和聂允闹了不愉快,所以傅商言现在也对他没有什么好感,选择能避则避。 没过几天,营里就来了一个梳着满头小辫,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人,一路风风火火的就要闯进军营,被张云轩拦在了门外:“什么人?” 娃娃脸并不理会她,就要往里走,张云轩亮出了武器:“再往前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聂允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娃娃脸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你是来找聂将军的?” “要不然找你啊?” 张云轩看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便命人去禀报将军。 没一会儿聂将军就出来了,看到来人叫了一声:“三师姐。” 娃娃脸冲过去就揪着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的人的耳朵,教训道:“好你个臭丫头,竟敢把我拦在门外。” 聂允拉着她的手,痛呼:“痛痛痛痛,三师姐,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留点面子。” “哼!”娃娃脸冷哼一声松了手。 聂允把她请到营帐里,拉上大师姐叙旧。太久没见到了,还是爱欺负她。聂允现在都觉得耳朵隐隐作痛,时不时的揉一下。 聂允给她介绍了手下的人,当她看到傅商言的时候,眼神沉了沉。 “三师姐,这是我夫郎。”聂允也不避讳。 娃娃脸顿时瞪大了眼睛,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拉到眼前质问:“你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师姐,救我!”聂允赶紧向苏玉罗求救。 “好了好了,你别逗她了,有什么等下再说。” 娃娃脸冷哼一声,放开了她,注意力转瞬便被旁边那个精致的和尚吸引走了:“哟,这和尚有点意思。几岁啦?” “阿弥陀佛。贫僧今年十七。” 娃娃脸看了看和尚又看了看傅商言,心中疑惑顿生。 “三师姐,你看出什么了?”聂允看她像看什么把戏一样,一会儿看看傅商言,一会儿又看看瑾涯。 娃娃脸摇了摇头,终是没有说出口。 “对了,这是我三师姐傅瑶。”聂允这才想起来,自己这边的人都介绍完了,还没有介绍关键人物。 聂允终究还是向大家隐瞒了傅商言。这里也没什么人认识他,这对大家都好。知道的越多麻烦就越多。 聂允的三师姐是什么人,苏玉罗是最清楚的,傅瑶并不是聂国人,她是晋国人,被送到山上的时候也才几岁罢了。在聂允来之前,她就是最调皮捣蛋的那一个,但是在大师姐面前一直都是乖乖的。 傅瑶还有个本事,那就是包打听,只有你不知道的,没有她打听不到的,下到普通百姓,上到皇亲国戚。一身轻功出类拔萃,进皇宫如入无人之地。打架不行,逃跑第一名。 大家相熟后,营帐内便只留下了聂允和两位师姐。 看到人都出去了,傅瑶心里的火气噌的就上来了,顿时拍案逼问:“死丫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敢动他?” 傅瑶说的是傅商言,聂允心知肚明。 “小言怎么了?”苏玉罗不知道她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是什么不能动的人吗? “你还没告诉你大师姐?”傅瑶更冒火了,连她大师姐都要瞒着。 “你你你你你……”傅瑶气得说不出话来,“整个朝廷都潜移默化的认定他是公主的人,你跟我说他是你夫郎。你到底怎么想的?” “三师姐,你别……” 聂允赶紧捂住她的嘴,生怕隔墙有耳,“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这事只能先瞒着。” 傅瑶气急败坏的打开她的手,真是……这死丫头只会惹祸。 第37章 准备 聂允的三师姐仅来了不到两个时辰,又走了。 时值五月,正是百姓农忙的季节。聂允一行人闲来无事便在周边逛了逛。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插秧种菜。 春天的喜悦会持续到秋收,但是近几年天灾不断,种下的时候农民就开始焦虑。他们把天灾视为诅咒,是对女帝不勤政爱民的惩罚。搞得现在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瑾涯,你看看现在的百姓,一片繁荣景象。如何会出现百姓食不果腹的情形?”聂允调侃他。 瑾涯逡巡一周,答道:“种下的多,未必收获就多。天灾仅在顷刻间便将这一片繁荣毁于一旦。” “你说得不无道理。如果要解决这一问题,我们要怎么做?” “渝州曾有暴旱暴雨,先查渝州所属有多少城乡遭遇灾害,有多少百姓有储备粮食够养活家人,需要官府救济的有多少……” “还需要修公共设施,官库里有多少库银和粮食可用来赈灾……”聂允补充道。 和尚呼了一声佛号,这个人是为百姓谋福的人。 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严欢问道:“我们本来是来剿匪的,为什么现在又谈到了赈灾?况且现在渝州一片繁荣景象,哪里需要赈灾?” 几人并未理会她。 苏玉罗问道:“现在师出无名。” “那就让后果提前。”傅商言说道。 聂允赞赏的看着他,不愧是自己的媳妇,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不过,问题也变得复杂起来。 回营后,聂允便准备起草奏折上书女帝,但提笔那一瞬又让她开始苦恼,在营帐里踱步,不知如何开头。 傅商言洗漱回来,看到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便提醒她:“朝中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置身于水火之中。”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不知可行不可行!” “说来听听。” “不如借庆渝王之手,庆渝王虽非贤良,但以他的名义赈灾,名正言顺,你要做的就是把握住她!” “如何才能把握住她?” 傅商言看了看她,一时也没想到万全之策,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聂允从身后抱住他,把头慵懒的搁在他的肩膀上:“你知道庆渝王就是我们要剿的匪吗?” 聂允的呼吸打在他的耳朵上,全身细胞都在悸动,他还不是很习惯这样的亲密,却又有些贪念,双手扣在她的手上,指尖轻颤。 “你说的倒是给我打开了新思路,或许可以一试。”聂允又说道。 “聂允,你在这里能推心置腹的人,只有你师姐,能用的顺手的也只有狼牙队。严欢目的不明,张云轩是你二姐的人,必定会将这里的一切向你二姐汇报。你要多加小心。”傅商言语重心长的说。 “你倒是看得明白。”聂允把他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不是还有你吗?我的财神爷。” 傅商言被她说的面红耳赤,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把吃软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可是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傅商言惆怅,他本来不想这么早跟她说。 “为什么?” “年中,各商铺都要查账,估计要忙一段时间。” 傅商言说的也是。 “你在渝州有产业吗?” 傅商言摇摇头:“渝州太远了,不便管理。但是在渝州有合作的进货商。每隔一段时间会进一次货,一般一年会来渝州三到五次的样子。” “你要亲自来吗?” “不是每次都亲自来。” “你这么能干的小哥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聂允逗他。 傅商言哪里经得起这种调戏,本来就红晕未退,这会儿更不好意思了,把头埋在聂允肩上,不愿抬起来,闷声闷气的冷哼一声。 聂允拥着他,在他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没几天了,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间,会是什么样的场景。聂允不想轻易错过现在在一起的日子,每晚都会疼爱他。 第38章 镖局 聂允带着几个手下,没事就在城里逛逛,时不时就去庆渝王府门口转上一圈,又去各大酒楼转转,又去城门口蹲着。 同行的人都对她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 这天她们又逛到了城门口,找了个茶肆,几人就坐在路边喝茶,就有人忍不住终于问了:“将军,你到底在看什么?” 这时刚好有一个商队进来了,聂允便指着商队问:“你们看每天进出的商队都有什么共同点?” “全都是女人。”一人说道。 “还有呢?”聂允又问。 “每个商队都有镖局的人。”挨着聂允最近的一个人说。 “嗯。”聂允点头认可,“你说,如果我们自己成立一个镖局怎么样?” “镖局挣的银子比较多,一般根据运的镖出价。不重要的货物别人也不会请镖师。” “你说的有道理。你以前做过?”聂允认可。 “在下河州凌威镖局的总镖头凌梦之。” 聂允知道她,档案里写的是因杀人入狱,所杀之人便是她们运的镖。 “你为什么杀你的镖?”聂允看着她,问道。 “不是我杀的。我们遇到劫镖的,杀了所有人,只有我当时因为有东西落在客栈,我回去拿东西,侥幸逃过一劫。后来报了案,她们就说是我杀的。”说话的人瓜子脸,皮肤黝黑,头发高高的束起,干净利落。 聂允不置可否,却问道:“这些镖头,你打得赢吗?” “只要将军吩咐,打不赢也要打。”凌梦之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聂允倒没想过她这么回答,这群人不过是和自己的一场交易,什么时候需要这么表忠心了? “有没有把握赢?”聂允又问了一遍。 “没有交过手,不知道。不过我曾经在整个北方镖局的比赛中拔过头筹。” 那就是有点实力的意思吧? “那行,你以后就是渝州凌威镖局的总镖头了。”聂允突然宣布道。 “什么?”凌梦之惊讶的问道。 “咱们也搞个镖局。最近世道混乱,不如趁此机会捞一把。”聂允说道。 凌梦之也觉得这是个好想法。 “你先去官府备个案。” “是,将军!”凌梦之领命便去办了。 …… 庆渝王府 庆渝王听到县令来汇报说聂允开了个镖局,顿时拍案而起:“你确定是聂允?” “是的,王爷。” “你先回去!”庆渝王大手一挥,叫他先退下了。 这个聂允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陛下叫她来剿匪,她竟然干起了镖局。 不过,聂允不给她考虑的机会,知县大人刚走,聂允后脚就来了。 “属下聂允,拜见王爷,王爷千岁。”聂允躬身行礼。 “免礼。聂将军军中不忙?前来所为何事?” “聂允这次是来给王爷赔不是的。上次在缙云寺,看到王爷在祈福,没敢上前打扰,今日特意前来给王爷赔礼!望王爷海涵。” “哦?”庆渝王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这两手空空的前来,怎么也不像是赔礼道歉的。 “王爷,想必您已经知道属下成立了一个镖局的事情。属下奉陛下之命,前来剿匪,这已过去半月有余,毫无进展,所以属下愚见,想来个顺藤摸瓜。但是,属下初到贵地,并没有威望,所以想借王爷之名。我们这个镖局就是王爷的镖局,赏属下们一口饭吃即可。我们的目的终究是为了完成任务,王爷您意下如何?” 庆渝王思肘,渝州确实没有更多的人手可以分这杯羹,聂允的意思也很明显,钱她不要,她只要完成任务。这么说来,于她并于冲突,甚至增加了收入。 “聂将军思虑周到!陛下能得此良将,乃国之幸也。聂将军放手去干,本王全力支持。”庆渝王赏识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这世道,还是银子好使。聂允腹诽。 第39章 为傅商言送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傅商言要启程回京的日子。 聂允在酒楼开了包房,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都来为傅商言送行。尽管她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只要是聂允的夫郎,来就没错了。 菜还没上,酒就端上来了,飘着桃花的香味。苏玉罗为大家斟满了酒杯,邀大家举杯为聂夫郎送行…… 当大家都起身举杯时,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只见聂允的三师姐傅瑶闯了进来,不悦道:“喝酒都不叫我!” 聂允看到是她回来了,赶忙迎上去:“三师姐,你回来了?快来坐。” 傅瑶被拉到聂允身边坐下,看了傅商言一眼说道:“出来这么久,你也该回去了。” 傅瑶的话,让原本欢乐的氛围变得有些严肃了。她说得像极了家人的责备。两人都姓傅,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多谢三师姐提醒。”傅商言回道。 傅瑶看到和尚在苏玉罗的旁边,也端着杯子,便凑过去抬起他的手嗅了嗅:“和尚也喝酒?” 和尚不置可否,甚至都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 傅瑶一声轻笑,觉得这个和尚有点意思! 傅商言看向聂允,聂允侥有兴趣的看着和尚,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傅商言只觉心里有些苦涩,顿时没有了吃饭的心情。 苏玉罗及时叫大家喝酒,打破了尴尬。 聂允收回目光,看向傅商言,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左手轻轻的揽上他的腰,往自己身边靠了一点。 傅商言心里好受了些。 菜端上来了,大家都敞开了吃,敞开了喝,好不快哉! 在座的都是聂允的得力干将,都知道聂允是个败家子,走哪儿都少不了吃吃喝喝,大鱼大肉。就没见她节省过,也不知道银子从哪里来的。反正跟着她有的吃就行了。 殊不知,她们的财神爷就要走了,以后是什么样的日子谁都说不好了。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屋内屋外都亮起了灯笼。 聂允摇摇晃晃的去如厕,傅瑶借口怕她摔倒了跟了过去。 “三师姐,怎么样了?”聂允一改之前喝得大醉的样子,不甚清醒的问。 傅瑶将事情挑重点说了。 聂允听后,心里也不免有些惊讶。 “我还查到一件事。” “什么事?” 傅瑶神秘的一笑:“我不告诉你!” 聂允也不追问,反正知道她这个师姐,你越是好奇她越不告诉你! “对了,你没对……他做什么吧?”傅瑶突然严肃的看了看屋内,大概指的是傅商言。 “有什么问题?” “他这次回去应该就会被赐婚。” “这么突然?” “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聂允说得轻描淡写,内心却抓紧了。太快了点,这个节奏她没有把握好。 傅瑶看着她吊儿郎当的样子,估计也没把这段感情当真,也就玩玩而已。这边放下心来,又开始担心傅商言。 本是跟出来看看聂允的傅商言,把二人关于他的话题听得一清二楚。内心百感交集,原来在聂允眼里,他不过是个玩伴。此刻的他只觉得心痛得像是要死了一般。眼睛微微一闭,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转身出了酒楼。 聂允和傅瑶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傅商言,便问了旁边的人,旁边的人只说他去茅厕了。结过了账,等了一会儿也没看到傅商言回来,聂允便去茅厕找他,一间一间的找完了,都没有看到他。 “没找到吗?”苏玉罗看她一个人回来了,便赶紧上前询问。 聂允摇了摇头,问他们他是什么时候去茅厕的? 大家说大概就是喝了两杯酒过后。 会不会是他听到了什么?引起什么误会?聂允猜测。 严欢突然站出来,说道:“他是你半路带回来的人,不会是上面派来的人吧?” 聂允摇了摇头,如果是其他人她可能会怀疑,但是她不会怀疑他:“先回去,派人分头去找。” “你怎么确定他不是做贼心虚跑了呢?”严欢再次说道。 聂允愤怒的揪着她衣领把她拉到眼前,咬牙切齿的说道:“不需要证明。你再说一句,我管你娘是谁,我一样揍。” 严欢也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去惹她,乖乖闭了嘴。 聂允发了疯似的开始找他。暗卫也不在了,营里傅商言的几个下属也不在了。 待她冷静下来,几乎已经确定了傅商言的去向。但是不知道他是否安全,有暗卫跟着,应该没事吧。 瑾涯见她在营帐不安的转来转去,便说道:“将军,不如花一两天时间去确认一下。如果是误会,尽早解除比较好。” “怎么解除?如果只是误会,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别的事情。” “聂将军担心什么事?” “不知道,心里慌得很。”聂允觉得很不安,心莫名的发慌,“你去帮我把凌梦之和师姐叫进来。” 瑾涯点下头出去了。 没一会儿凌梦之和苏玉罗就来了。 “梦之,你们带些人随我去找我夫郎。师姐,军营的事你先帮我安排下。”聂允慌忙安排,她现在越来越心慌,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聂允,你冷静一下。”苏玉罗握着她的肩膀,凝视着她,“我知道你现在着急,但是军营不能缺了你。我去找,找到了马上给你带回来。” “梦之,你先去叫人。我一会儿就来。”聂允把凌梦之支开了,才敢对苏玉罗坦白,“师姐,我被派来剿匪,无疑是动了某些官员的饼,我在朝廷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我原来的队伍全是我二姐的人,我刚出了京城,我大姐就派了人暗杀我,严欢是兵部尚书的二女儿,被派来剿匪的目的不明。师姐,你叫我怎么能不担心,我是随时都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的,以前我只有一个人,她们奈何不了我,现在小言是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拿捏。她们动不了我,不代表不会打他的主意。而且他的身份,容不得在我这里出半分差池。”聂允焦急的说道。 苏玉罗大吃一惊,没想到聂允处境这么艰难,看惯了她放荡不羁的样子,如今这般模样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你先冷静一下,他可能会去哪里?” “他把仆人都带走了,说明是往回京的路上走了。他不会骑马,脚程快不了,我们现在追,顺利的话,五个时辰一定能追上,如果没有追到,那就只能说明,他们很可能出了意外。”聂允分析道。 她说的没错,马车比骑马慢了一半不止,距离他们消失,才过去一个半时辰。 “师姐,让三师姐去庆渝王府盯着,再派两个人去林素雪那里盯着,其他在营里的一定要盯好严欢和张云轩以及她们手下的人。”聂允将可能对她不利的人都监视了起来。 苏玉罗点了点头,马上去安排了。 第40章 庆渝王府走水了 傅商言已经不见了两个时辰了,聂允安排妥当了,才敢带着凌梦之和手下去追。 天色已晚,借着月光和火把勉强可以看到路,马匹也跑不快。 渝州来往的商人多,无法根据车辙印判断傅商言是否已经走了。聂允只有按照原计划追。如果五个时辰还没追上,那说明他们没有走这条路。 凌梦之紧随聂允之后,疑惑的问道:“将军,他们可能没有出城。”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还在吃饭的时候,天就黑了,城门早就关闭了。” 对啊。为什么把这件事搞忘了?聂允都被自己气笑了。酒楼到军营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如果傅商言在那个时候回军营叫人离开,根本不现实,一定会被回军营的她们碰到。那他那些军营里的下人又去哪里了? 吁~ 聂允勒马止步,现在城中街上空无一人,安静得只有蝉鸣。她驻足张望,有些茫然。 突然东南方向冒起浓浓黑烟,火苗也随之往上窜。其他人也发现了,提醒道:“那是王府的方向。” “走,去看看。”聂允走在前面,心里感觉怪怪的,感觉傅商言会在那里。 庆渝王府的后院一直戒备森严,不知为何突然起了大火,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提水浇火,庆渝王心急如焚的道:“快快快,要是里面的东西烧着了,拿你们是问。” 聂允从后门进去,就看到庆渝王一副恨不得拿鞭子抽下人的样子。她正准备过去,一群渝州军便挤开她,冲了进去,帮着救火。 府里的仆人扑了那么久,火势一点没减小。这群渝州军一来,没多久大火就被扑灭了。人多就是力量大。 聂允站在庆渝王身边,说道:“王爷,这是得罪了谁啊?” 庆渝王没想到会把聂允引来,心虚的看了看着火的地方,拉着聂允往外走:“贤侄女,我们借一步说话。” 聂允看着她这副样子,一定是心里有鬼,着火的地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也不好明面上点破,依着她往外走。 “有字,有字,墙上有字!”仆人突然大叫起来。 庆渝王也停下了脚步,折身回去了。聂允紧随其后。 只见没被烧起来的泥墙上写满了大大小小的“贼”字。 聂允心里好笑,这个傅商言真是调皮,面上却是一脸的担忧:“王爷,这等乱臣贼子交由属下前去追查,必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庆渝王在气头上,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既然聂允要来挣这个表现,那就让她去吧。庆渝王衣袖一甩,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等庆渝王走了以后,聂允便看向穿着下人的衣服混在庆渝王府下人堆里的傅商言。那一身清冷的气质,就算低眉顺目的在人群里压低自己的存在感,还是被聂允一下子便捕捉到了。 傅商言看到聂允发现了他,便想趁她不注意悄悄地退了出去,却不曾想她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直到出了庆渝王府一段距离。 聂允就这么跟着他,也不说话,也不放过他。 两人就这样走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傅商言拐进巷子里,企图甩掉她,不曾料想聂允三步并作一步追上他,把他拦在巷子里:“你要去哪儿?” “你跟来做什么?”傅商言没有被发现的窘迫,反问道。 “找你。” “找我干什么?” 聂允突然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一步一步逼近他,直至将他逼至墙角,压低眉眼凝视着他。 “聂允,你别……别过来。”傅商言推搡着她,不敢看她。 突然,双手被捉住,唇上触到两片柔软。仅仅只是双唇相贴,傅商言仿佛全身的神经都受到了刺激,皮肤如针刺一般激灵。聂允此刻也仿佛确认了他的存在一般,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手腕上的力道逐渐放轻了些,同时放开了他的唇。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聂允柔声问道。 做错了什么?似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本来也是她无能为力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为了他与太子抗衡呢?况且这事从一开始,错就错在自己,是自己先动了心,先求她娶他。明明应该是这样。可是为什么她问他的时候,他觉得这么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在眼眶里打转。 “你为什么要去烧庆渝王府?”聂允捧着他的脸,指腹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脸。 傅商言看着她,良久,下定决心似的闭了闭眼说道:“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聂允轻笑一声,突然压下身来,擒住他的嘴唇,如狂风暴雨般,撬开他的牙关,品尝他的美好。这样的傅商言怎么能让她不爱?大概老天让她重生一次,就是为了让她遇见随时都在为她着想的傅商言。那么直白和体贴。 傅商言被她压在墙上,感受到唇上强烈的占有欲。聂允的鼻息忽然变得重了,傅商言的双手不知何时爬上她的腰,紧紧的搂着她。 夜深人静的巷子,只有两人喘息的声音,引人面红耳赤…… 天空已经有些朦胧的白。傅商言才被聂允抱回营地。 傅商言气不过,他明明昨天还很生气又委屈,但是不知怎的就忘了,现在都想不起自己为什么生气了。 聂允简单的给他擦洗了一下,抱着他躺在床上,在他耳边轻轻的说:“过两天回去提亲,好吗?” 什么?傅商言惊讶的抬起头看她。 聂允亲了亲他的额头,重复一遍:“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去首辅府里提亲,娶你这个小笨蛋。” “为什么突然……”傅商言都不知道说什么,又怕她反悔。 “还不是怕有些人胡思乱想,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 “我……” “好了,快睡吧!”聂允把他搂紧了些,闭上眼睛。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很快就打起了呼。 傅商言静静地看着她,有些摸不透她。自己的事情总被她说得轻描淡写,自己却又无力反驳。如果娶他,那就意味着站在了公主的对立面,本就还没在朝中站稳脚跟,现在又要与权势滔天的公主对立,那以后怎么办? 思来想去,傅商言有些睡不着,悄悄地起了床,写了几封信,让暗卫送走了。 重新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回来了,聂允便问:“写给谁的?” “家里的。”傅商言说完,便蜷缩在聂允怀里睡了过去。 第41章 比武大赛 火烧庆渝王府的事,聂允的确很快就给了庆渝王一个交代。 庆渝王府丢失的珍宝在林素雪宅子的地下室被找到了。不过还是没能全部找回来,林素雪被判了死刑,秋后执行。 庆渝王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被聂允摆了一道,还无话可说。 林素雪是庆渝王手下的得力干将,如果说是她偷了东西还火烧王府,给她十个胆子都不敢。但是证据确凿,也容不得她反驳。 出来这么久了,聂允正愁不知道如何给女帝一个交代,正好借此机会上书女帝,表明与庆渝王交好,以稳住匪徒,增强过往商队民众的防控。 女帝看到如此模棱两可的奏折,一时也摸不清聂允是哪一方的。又拨了些军饷发往渝州,此次指名道姓的说是奖励聂允救庆渝王府有功。 聂允掂量着银子,看着眼前的几大箱子,腹诽:难怪都想当公务员。工资虽少,奖金多啊。 罗天和苏玉衡这两个管账的也懂事,账本总是做的三本,哪些是要交差的,哪些是聂允的小金库,他们分得清清楚楚。 庆渝王府没有找到的物件,已经变现收入了聂允的小金库。 聂允专门在热闹的街道给凌威镖局买了宅子,最近总是接到一些没人接的货,要么不值钱,要么不敢接。 凌威镖局的名声并不响亮,委托也着实比别家要少得多。但是不影响,渝州每年都会举办比武大会。很多武林人士都会参加,包括镖局的人。 渝州近几年大大小小的镖局成立了十几个,比武大会逐渐就变成了各大镖局竞争角逐的焦点。 今年的比武大会报名参加的,光是镖局就有十四个,还有一些武林人士。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有五十多个人。 庆渝王坐镇比武大会,特邀了聂允为座上宾,州官和渝州军营的人也来了不少,城中百姓把校场挤得水泄不通。 比武开始进行了抽签,轮番上场。 聂允知道这里面有个骑虎镖局是庆渝王的人,长期给庆渝王送一些东西到府上。开赛前,聂允特别跟凌梦之交代了骑虎镖局的事,一是让她们自己小心些,另一方面是让她们及时安排,绝不能拖后腿。这个骑虎镖局的人,一定得由她们替代才行。 一路过关斩将,凌威镖局五人不负所望,直接进入前16强。与骑虎镖局的对战一触即发。 傅商言在渝州置办了商铺,珊珊来迟了些。在比武台后看到有两个人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又给了那人什么东西,傅商言不知这些是什么人,只见衣服上写着“虎”字,没太在意。便走到了人群中,挪到了聂允的身后。 聂允见他来了,也未多言,在背后悄悄捏了捏他的手。 比武还在继续,庆渝王兴致正浓,问聂允:“聂将军,这比武就这么看着,也有些没意思,不如你我打个赌?” “好啊!王爷好雅兴,下官自当奉陪。”聂允站起来迎合道,兴致极高,“王爷看样子势在必得,不如这次王爷让让下官,让下官先猜,可否?” 庆渝王倒不介意,只觉这聂允甚是有趣,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有趣多了:“有何不可?” “那下官就不客气了。王爷输了可莫怪哟。”聂允甚是调皮。 庆渝王叫人拿来了银子,摆在桌子上。仔细看去,百两之多。 周边围观的人,见到这么多银子,都开始起哄。 “王爷豪气。”聂允也叫人拿了百两置于桌面,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压在银子下面。 “看样子,聂将军是有备而来。”庆渝王势在必得,虽是小赌,但她甚爱银子,这白送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王爷就不要取笑下官了,下官自来爱玩,王爷也不是不知道。” “聂将军是痛快人,先请吧。” “那下官就不客气了!这凌威镖局虽然气势十足,但尚且年轻,缺乏实战经验。我就赌骑虎镖局胜。”聂允笑意未减,但此话一落,庆渝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但很快就恢复了笑意。 “这凌威镖局虽然年轻,但也非毫无胜算,既然聂将军押了骑虎镖局,那本王就赌一赌这凌威镖局。”庆渝王不情不愿的下了注。 赌注已定。 庆渝王意味深长的看着聂允坐下,也不知这聂允在想什么。凌威镖局分明是她的人,她不买凌威镖局,反而买了骑虎镖局。 第42章 凌梦之中毒 庆渝王与聂允间的赌注已成,其他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这骑虎镖局是王爷的,如果赌骑虎镖局输,那意思就是王爷的人不行。如果跟着王爷赌凌威镖局胜,意思终究是差不多的。 几人私下商量了一会儿,便有了决定。 都跟着聂允买了骑虎镖局胜。 庆渝王脸上看不出表情,挥手示意裁判可以开始了。 傅商言附在聂允耳边把刚刚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聂允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第一组上场的便是骑虎镖局和凌威镖局的总镖头。骑虎镖局的总镖头个头魁梧,比凌梦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局至关重要,哪边赢了便会振奋人心鼓舞士气。 裁判一喊开始,骑虎镖局总镖头便冲了过去。凌梦之身法灵巧,以退为进。两人势均力敌,谁也不落下风。 “聂将军,这凌威镖局的镖头武艺高强,竟能和骑虎镖局的镖头打个平手。”庆渝王饶有兴趣的仔细端详着台上的两人。 “王爷慧眼识珠,这凌威镖局的总镖头凌梦之可不是泛泛之辈,在河州可是出了名的。”聂允说道。 “哦?”庆渝王来了兴趣,“这河州的人怎么跑到渝州来了?” “说来也巧,凌镖头在河州含冤入狱,我们途经河州才把她救了出来,这就跟着我们来了渝州。”聂允丝毫不隐瞒。 凌梦之的身份并不光彩,傅商言在身后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庆渝王脸上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对这个凌梦之似乎更有兴趣了。 二人说话间,台上突生变故。原本逐渐占了上风的凌梦之突然嘴角溢出鲜血。手上动作稍有迟缓,骑虎镖局镖头趁机发起猛烈的进攻。凌梦之强压心里的灼伤感,招招制敌,快速结束了战斗。 “恭喜王爷赢了个满堂彩。”聂允站起来拱手祝贺,其他官员也站起来恭贺道。 虽然赢了钱,庆渝王却高兴不起来,自己引以为傲的骑虎镖局,居然在对方负伤的情况下还输了。 聂允转身对苏玉罗说:“去看看梦之要不要紧。” 苏玉罗刚走,便有人急匆匆的赶来,附在聂允耳边说了些什么。聂允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来汇报的人,见她没有说谎,强压下心里想要离开的冲动,挥了挥手叫人退下了。 傅商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将聂允眼里转瞬即逝的惊喜看在眼里。转头看了看一旁的三师姐。 三师姐无奈的耸耸肩,表示“我也不知道。”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凌威镖局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了的比赛。 凌梦之走上擂台的时候,仿佛像在做梦一样,时隔多年,重新找到自己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庆渝王看着台上的年轻后辈,莞尔一笑,打趣聂允道:“聂将军,想不到年轻后辈武艺如此高强吧?” 聂允哑然失笑:“王爷慧眼识珠,下官愿赌服输。” “这可是你自己先选的哦,不能说本王耍赖。” “王爷,下官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王爷眼光独到,这些人虽然年龄不大,确实踏实肯干,武功也还说得过去。之前一直没能在王爷面前好好表现,这不,年轻人还是好面子了些,总想在王爷面前博得一丝好感。还望王爷照拂一二。” 庆渝王赢了钱高兴,指着聂允点了点手指,无可奈何的感叹:“你呀你~” “王爷,凌威镖局和骑虎镖局都是王爷手下的精兵良将,这次比赛凌威镖局的表现,相信王爷也看到了,一定会权衡一二。”聂允说道。 庆渝王本来因为骑虎镖局输了多少心里有点膈应,但听聂允这么一说,好像也是那么个道理,凌威镖局的收入也是直接分给她的,虽然接的业务不多,但是比骑虎镖局每年呈上来的礼品要多得多。 这么算来,凌威镖局才是真正属于她的镖局。 聂允见她老人家高兴了,也是时候请辞了。刚好营里也有事,便向庆渝王请辞。带着傅商言急匆匆的离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傅商言坐在聂允身前,马儿疾驰而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聂允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将傅商言揽得更紧了一些。 傅商言也只好压下心里那份好好奇。 第43章 京城的来信 聂允回到营里,就急匆匆的把傅商言拉进营帐里。 “奴才拜见将军,拜见少爷。”营帐里的女人一身素衣,傅商言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府上的管家。 “管家,你怎么来了?”傅商言好奇的问道。 这路途遥远,管家也有些年纪了,是什么大事要她亲自跑一趟? “我是来送信的,少爷。”管家从怀里取出两封信,双手递给聂允。一封写着“吾儿商言亲启”,聂允将它递给了傅商言。 傅商言接过信,心中疑惑,聂允什么时候和傅府有了往来?还要管家亲自送信?傅商言不解的看着二人。见她们谁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自己走到了一旁坐了下来,看着母亲写的信。 聂允看了他一眼,打开信阅读起来。 短短几页,聂允逐渐露出了笑容,看完后小心翼翼的折好信,对管家说道:“劳烦了!我叫人安排营帐,您休息两天,我这边还有些东西要置办,到时候还得麻烦您带回去给傅大人。” 傅管家应道:“听聂将军安排!”傅管家告退了。 傅商言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和我家里联系的?” 聂允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不急着回答。拿着信笺坐到案几后,又将信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才缓缓反问:“你想知道信里写了什么?” 没错!这是其一。傅商言此刻脑子里有无数个疑惑。聂允办事谨慎,如今权势皆不如她家两位姐姐,也不是攀权附贵的人,应该不会写信给傅首府寻求帮助,助她早日回到京都。相对而言,在渝州她好像过得更加自由自在。那会是之前答应他的婚事吗?傅商言如是想到。 “如果不便,可以不说。”傅商言虽然心里因为她的一点小秘密而不太舒服,但也不想像个小哥儿一样小家子气。但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话充满怨气。 聂允看着他愠怒的模样,可爱极了。就忍不住想逗他:“那好吧。本来我说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吧。” “我……”傅商言刚想说想知道,突然就反应过来聂允在耍他,一怒之下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夺门而出,回了自己的营帐。 傅商言平常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聂允就是忍不住想逗他,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他前脚出了门,聂允后脚也跟着出了门。四下看了看,思索着谁能帮忙拟个聘礼清单。逡巡一周,竟然找不出个人来。 严欢正从校场回来,看到聂允,加快了步伐走过去了:“将军,正好有事找你。” “里面说。” 二人进了帐里。 “我们的人传了消息回来,最近有很多便衣的士兵进入渝州,是从云州来的。好像会有战事。” “和谁打仗?” “晋国。” “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这次带队的是聂静。” “朝廷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暂时没有。不过有你们家的消息。你父亲不见了。” 聂允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刚得到消息,马上就来找你了。” “我知道了。继续打听,有事及时向我汇报。” “是!” 战事来的正好,聂允正愁呢,就有人来推波助澜了。不过,父亲的事让她担忧,严欢说的是不见了,而不是绑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从来了这边,家里便断了联系,多次给父亲写的信也没有收到过回信。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44章 偷听 入夜,渝州郊外的破庙。 城郊的破庙,这是严欢最近打听到的聂静她们的据点,她们一般会在天黑后在此聚集,聂允闲来无事,便带着几个人一起蹲在破庙后面隐秘的地方。 “晋国和我国有和平协议,这次为什么会突然来犯?”一个尖锐的声音问道。 “聂将军的父亲是晋国皇子,目前下落不明,不知道是否与这件事有关。”另外一个沉稳的声音说道。 “聂将军来了。” “有消息了没有?”这个声音是聂静,聂允清晰的记得。 “回禀将军,目前还没有宰相夫郎的消息。”那个沉稳的声音说道。 “他一定是来找聂允了,你们一定要时刻关注聂允那边的动向,如果发现我父亲,马上把他带回京都。”聂静的声音急促又略显慌乱。她没想到平常不起眼的父亲,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早知道当初就跟她说聂允的影踪好了,哪怕是骗他的,他也不知道。 跟随聂允的几人,听到引发战争的人是来找聂允的,便齐刷刷的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蹲在中间的聂允。 聂允看了看她们,示意她们继续听,别打岔。 “听说这次晋国派的是宇文柔。” “宇文柔这几年替晋国打了不少胜仗,被封为战神。” …… “好了,别说了。管她是谁,我们都得让她滚回去。”聂静突然发飙。 看样子聂静她们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消息,聂允示意她们撤退。 几人悄悄地往后退去,突然不知是谁发出了声音,惊到了屋里的人。 “是谁?滚出来!”聂静从窗户跳出,拔出剑指着声音的方向。 聂允从旁边不疾不徐的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个唯唯诺诺的女人,看样子刚被宠幸过。 “二姐,正玩得高兴呢,被你发现了。”聂允揉了揉鼻子,好像被扫兴的样子。 聂静知道她喜欢玩,没想到现在女人也玩。也是,军营里也没个男人,这也很正常。不过,她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也太巧了。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聂静呵斥道。 “这种事总不好当着人的面做。”聂允把身后的人拉到背后藏了起来。 聂静的属下看到她如此的放荡,都有些看不起她,也没把她放在眼里,纷纷露出轻蔑的眼神。 “二姐,你怎么来渝州了?爹可好?”聂允问道, 聂静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知她听没听到刚刚她们的谈话,还是在装傻,随意的敷完了两句,便叫她赶紧回去了。反正刚才也没谈到什么军事机密。 聂允拖着女人赶紧溜之大吉了。走出老远才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回去吧。” “将军的演技真是绝了,看着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都要以为是真的了。”随行的人问道。 聂允笑笑也没说什么,叫她自己先回去了。 聂静都已经到渝州了,那父亲肯定也到了渝州,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藏了起来,不想让人找到他,更大的可能性是不想让聂静她们找到他。 照聂静她们说的,父亲是来找自己的,为何到了渝州还不来找她?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第45章 罗青景 渝州城夜晚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傅商言邀请管家到酒楼吃饭,顺便想问问她们和聂允到底在密谋些什么事情。谁知管家一直都是那句“到时候少爷就知道了”敷衍他。 “管家,你现在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吗?连我都要瞒着?”傅商言气不打一处来,拍案而起。 傅管家连忙起身跪下:“少爷息怒,此事主子特意交代过,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既然不想让我知道,为什么又要在我面前表现出来?”傅商言居高临下,丝毫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属下也不知该怎么做,事情落定前,主子并不想少爷参与进来,只是聂将军似乎并没有想要瞒着你的意思,只是……”傅管家欲言又止,也有点搞不懂聂允什么意思。 “只是什么?还不快说。” “只是……聂将军似乎在逗少爷玩。” 果然,连管家都看出来了,聂允就是在逗他。哼,这个聂允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放心。 “起来吧!你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了。” “恭送少爷。”傅管家将傅商言送到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傅商言一肚子的气,只想找聂允说个清楚。 大街上人影攒动,傅商言顾不上撞上人,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公子。”被撞倒的人有气无力的喊着,拉住他的衣角。 傅商言匆匆回头致歉:“抱歉。我有……”他正想找借口离开。 面前的人虽然形容消瘦,身上却打理干干净净,但傅商言认得他,是聂允的父亲。 他虽然不参与政事,但京都之中几乎没有哪个达官贵人没在他的店里消费过,所以朝中之人他都几乎认得,只是这些人不认得他罢了。 在聂家,聂允唯有与父亲最亲。傅商言怕节外生枝,把罗青景悄悄地带到一旁,问道:“你没事吧?把你撞疼了吗?” “我没事。我想问问公子是否知道京城来的剿匪的士兵的营地在哪里?”罗青景原本长得俊俏,却不柔弱。但现在看上去似乎有些营养不良,面部有些凹陷,形容憔悴。 “你是来找聂允的?” “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营地在哪里?” “你来找她做什么?”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罗青景突然眼里噙满了泪水,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流下来:“我只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傅商言大概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也没再问什么,叫了暗卫叫来马车,带他去了营地。 聂允回营地本来都有些晚了,看到傅商言没在,正准备出去找他,便看到他的马车回来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马车直接停在了傅商言的营帐外。傅商言将罗青景引下马车,聂允就过来了。 聂允看到父亲出现在这里,快步护着他进了营帐。 “爹,你怎么自己来了?你写信给我,我让人去接你。”聂允牵他坐下。 “聂允,我先去给你们拿些吃的。”两人刚见面,一定有很多话想说,傅商言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快去快回。”聂允说。 傅商言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第46章 要人 “爹,你怎么突然来了?”聂允蹲在罗青景面前,拉着他的手问道。 罗青景看到聂允的那一刻,心就放下来了。虽然住得简陋,但是聂允不见消瘦,反而身体更结实了一些,脸色也很好。 “没什么,爹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罗青景紧了紧拉着她的手。 “我没事。是娘为难你了吗?不让你给我写信?”聂允心思缜密,也不难猜到为什么罗青景要自己一个人悄悄地来找她。 罗青景也不好说她娘的坏话,便闭口不言。 正好这时傅商言带了吃的进来:“我想你应该不想有人知道你爹来了这里,我命人在外面守着了。”傅商言一边说着,一边把吃的放在桌子上。 聂允亲自给爹布了筷子,又夹了些菜在他碗里:“爹,这是你女婿,傅商言。” 正吃着饭的罗青景听到她的介绍,不禁有些惊讶,但是面上也只是稍微一顿,和蔼的笑着说:“只要你们好就好了,爹别无所求。” “爹,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事相求。”聂允既兴奋又有些急切的说。 “聂允,让叔叔先吃了饭再说。有什么事也不急这一会儿。”傅商言及时制止了她。 “对对对,爹,你先吃。” 罗青景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夫唱妇随打心底里高兴。饭菜也越发的香了。 聂允跟傅商言聊了会儿天,没多久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 “我出去看看,你陪着爹。”聂允拍了拍他的手,起身出去了。 营地门口吵吵嚷嚷的围了一大群人,聂允也没急着过去,站得远了些。 营地的安全一直是严欢在负责,此刻也是她领着头围着来人。 聂允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二姐聂静。 消息传得真快,爹前脚刚到,聂静后脚就追来了。聂允心想。 “把聂允叫出来。”聂静喊道,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 “聂将军已经休息了,聂二小姐明天再来吧!”严欢拦着她。 “严欢,你让不让开?”聂允用剑鞘指着严欢。 “聂二小姐,这不是你的军营,你也不要为难我。”严欢丝毫不惧。 双方对峙,眼看着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苏玉罗带着人默默的站到了严欢后面。 聂静看到她们这么大一群人护着聂允,心里不禁有些吃惊。这才多久,聂允竟然就有了这么一群忠心的下属。不过,这么几个人,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今天自己没带几个人来,打起来没有胜算,挥手把自己的人带走了。临走,还不忘对苏玉罗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眼看着她们走远了,严欢匆匆朝傅商言的营帐走去,还没走到,就看见聂允站在自己的营帐前,似乎在等她。 看着严欢过来了,聂允转身进了自己的营帐。 “我们营里的内鬼,总这么养着也不是办法。你到底想怎么处置?”严欢一进门便问道。 有内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大家已经心照不宣了。只是聂允一直不让动,所以严欢才没有管。 “今天的事,做得很好。你把名单提给我,我自会处置。”聂允埋头看着名册说道。 “是!”被聂允夸奖,严欢心里有些小窃喜,领命退下了。 第47章 偷袭 军营背靠着一片森林,正是藏身的好地方。聂静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从军营出来,几人就藏身在此,等候机会将罗青景带走。 夜渐渐的深了,今晚的月比之前都要明亮些,清楚的照着整个军营。军营此刻一片宁静,除了巡逻的,便再无人声。 “聂允一向和我爹亲近,知道我们在找他,聂允一定会派重兵把守。正中间的那一顶帐篷,我爹肯定在里面。待会你们拿人引开她们,拿两个人和我一起进去救我爹。”聂静安排道。 其他人点头小声应允。 夜晚寂静如斯,几个身影在营地里无声的闪过。 “是谁?”严欢带着守在聂允营帐前的两人追了过去。 聂静蹑手蹑脚的打开帐篷,闪身入内。 一阵不寻常的安静过后,营帐内突然响起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久久没能平静下来。 ……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聂允从傅商言的营帐内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傅商言也跟着走了出来。下人端了水过来给两人洗漱。 “这个天就适合睡懒觉。”聂允说道。 傅商言笑着摇了摇头,看她跟看个小孩似的,可可爱爱的。 “小言,你帮我给我爹拿些吃的。我去处理点事情。”聂允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玉罗,对傅商言说道。 傅商言朝她看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知道她不想告诉他,便没再多问。 傅商言拿了些吃的,端进了营帐里。 “小言,你也来一起吃。”罗青景拉他坐下。 “好。叔叔。” “小言,你和聂允的事,家里人知道吗?”罗青景问道。 “应该是知道了。” “怎么这么说?你没和家里说吗?”罗青景好奇,傅商言都不清楚他自己家人知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情,怎么说应该知道? “我没和家里说,但是聂允应该是和我家里通了信。具体的她也没有告诉我,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和你家里通信,没有跟你说吗?” “聂允的事情她自有安排,也不是什么事都会跟我说。”傅商言说着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他不太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罗青景也听出他小小的抱怨,安慰了两句便没再说话。聂允确实不太会和别人说自己的事情,到现在为止,就算自己是他的父亲,很多时候也都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天空逐渐亮了起来。 因为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聂允已经下令开始建造营地,由严欢负责。 严欢看着苏玉罗和聂允往河边走去,想来又在商议什么大事。整个营地重要的事情,聂允只和苏玉罗商谈,她们只能执行。 昨晚上抓了聂静,也是交给苏玉罗处置了。今天早上已经没有见到聂静的身影了,苏玉罗也是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的,浑身都是血渍。养尊处优的严欢,很难想象聂静到底遭到了什么样的待遇,还活着吗?再怎么说,聂静也是聂允的亲姐姐,苏玉罗应该不会杀了她吧。 第48章 建营地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营地里的男人也越来越多。 聂允把严欢拿来的图纸翻了出来仔细研究。 图纸大致上没什么问题,布局几乎和渝州军营一模一样。 傅商言端了午膳进来,叮嘱道:“你已经看了一上午了,休息会儿。” 聂允看得太忘我了,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听到傅商言叫她,她才抬起头了:“已经这么久了吗?” “嗯。” “看得差不多了。”聂允坐到桌边,从傅商言手中接过筷子。 “你不打算回京都了吗?”傅商言问道,言语里听不出情绪。 聂允看了看他,思考良久:“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说不好。你想回去了吗?” 傅商言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想回去还是不想回去。但是自己的父母还在那里,家终究在那里。出来也有好几个月了。 “今天我收到了一封信。”不等傅商言回答,聂允放下了筷子,继续说道,“那封信应该是拿给我父亲的,但是被师姐拦下了。” 傅商言聚精会神的听着,心想:这种事是可以跟我说的吗? “这封信是晋国人写的,如果被发现,那就是叛国的死罪,株连九族。”聂允一边说一边比划,恶狠狠的表情把他吓着了。说完,聂允又放松了表情,继续说道:“写信的人,并不知道父亲在渝州。这封信是师姐去驿站的时候看到的,应该才拿过来。” “谁写的信?”傅商言好奇起来,坐到聂允身边。 “信不知道是谁写的,不过用的是晋国的文字。不知道是谁想害我爹。自从出征以来,我和我爹都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你也要多加小心。”聂允调皮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傅商言听得认真,突然被点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对了,已经到了换季的时候了,京都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我应该要回去一趟了。”傅商言说道。 “什么时候?” “大概就是这两天吧。” “好。那就后天吧。”聂允爽快的答应了。 对于聂允的不挽留,让傅商言有些失落。没想到她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好像急着把他送走一样。 聂允也没顾上他的情绪,吃了两口就匆匆出去了。 傅商言要回京,势在必行。已经留他在这里很久了,他还有生意还有父母,都在京都,必然不能久留。聂允只好把手里的工作都安排妥当了,才有时间送他回京。 几个领头的被聂允叫去开了紧急会议。大致也就是聂允安排,她们执行。 “有要紧的事到镖局找我。小事自己处理。”聂允最后嘱咐道。 其他人都走了后,聂允把苏玉罗单独留了下来:“师姐,我要去京都一趟,你在这里帮我主持好大局。那几个叛徒,你今天晚上就处理了。聂静,看好了,千万别让她再出来作妖。聂静的队伍需要人把持大局,你让三师姐想办法弄一个‘聂静’出来。你懂我的意思吧?” 苏玉罗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第49章 建造军营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聂允将严欢单独留了下来。 “严副将军,我们的队伍也初具雏形,你明天就开始着手安排人建造营地。按照我的要求来建。”聂允把原来军营的图纸拿出来,一边修改一边给严欢讲述。 严欢不敢有丝毫懈怠,一一记了下来。 “将军,若是我们建好了,这块地要收回去怎么办?” “这个不用你担心。”聂允自然不担心,这块地已经换了地主,她谁都没说。 看着聂允的确没有担心的样子,严欢虽然心有疑虑,但也没再多问,既然聂允都这么说了,她担心也没有用。 “还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管好下面的人,别惹祸。”聂允一再嘱咐道。 “放心吧!出不了事。”严欢保证道,“现在你该担心的是苏玉罗的人才对。” 聂允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情况?” “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来路的人,也是很正常的吧。”严欢没头没尾的说道。 “你先去忙吧。”聂允也不想从她口里听到关于苏玉罗的事情,无法判断。她一直把苏玉罗和这些人的关系分得很开,工作安排上尽量都不会有冲突和接触,不知道严欢是听到看到了什么。 聂允根本不相信她的话!这让严欢突然意识到。 以前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没那么大本事,所以聂允重要的事情都不会告诉她,也不会交给她。但是,今天这件事聂允居然都不听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聂允打从心眼里就没把她当回事,不过是安排一些谁都能做的工作给她,她就像一个随时都能被替代的人。 “欢姐儿,营地就拜托你了,一定要亲自监工,别让人动了手脚。10天之内弄完。”聂允在她迈出营帐时说道。 严欢挥了挥手,让她不用担心。 聂允果然还是需要她的。是自己多想了。严欢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已经到了昼长夜短的季节,开完会也才半下午。 傅商言忙完了出来,却不见聂允的踪影。问了其他人,也说没看到,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公子,行李都收拾好了。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傅商言的小奴才说道。 “好,我知道了。”傅商言点了点头,没有看到聂允,多少让她有些失落。 “聂将军不知道去哪里了。都这个时候了,也不来陪陪公子。”小奴才抱怨道。 傅商言睨了他一眼,小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傅商言心里郁闷,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河边,清澈的河水面上波光粼粼,暗地里却非常湍急。 既然聂允也没有要留他的意思,他也不必死皮赖脸的呆在这里。和聂允的关系更近一步过后,他好像更加放不开了,胆子也变小了,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不敢像之前那般对她死缠烂打。他好像变得贪心了,贪念聂允的柔情和爱意,贪念她的怀抱。 第50章 出发 城门刚开,由凌威镖局护送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队伍排成一条长龙,光是货物便拉了好几辆马车,每一车都是两匹马,可见货物沉重。还有两辆载人的马车。前前后后镖局的人便有二十几人,还不包含苏玉罗抽调的其他人手。 近几年来,渝州城都不曾出现过如此庞大的队伍。这种队伍过于碍眼,不过有凌威镖局在,渝州地界谁不知道他们是庆渝王的下属,所以也没有人胆敢对他们动手。 “怎么这么多东西?拉的什么?”傅商言没想到聂允说过两天陪他回去,是真的。难道这么多东西是聘礼? “聘礼啊!”聂允无意隐瞒,看他那副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表情,真是好笑又好玩。 “你走了军营怎么办?” “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你准备去多久?” “没太多时间。” 傅商言没想到她说的没多少时间是那么赶。每到一个城镇,聂允都会换马。队伍配备了这么多人,就是轮流赶车,中途没有停下来好好的休整过一天。 到京都的时候,傅商言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散架了,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聂允早就给傅首府递了拜帖,到了京都直接把马车都赶到了傅府内。 “下官聂允拜见首府大人。”聂允单膝跪地。 “请起。” “大人,这都是聘礼,请您过目!”聂允双手奉上聘礼单目。 傅大人看过后甚是满意,虽然决定草率,但聂允这丫头办事一点不含糊,聘礼配得上她家言儿。将单目递给管家后,便邀请聂允正堂就坐。 “聂允,你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在京都操办婚礼。可言儿此生也就这一次,如果没有婚礼也确实遗憾。”傅大人纠结的说道。 “傅大人放心,终有一天我会将言儿光明正大的娶进家门。只是,暂时要委屈言儿了。”聂允拉着他的手,坚定的看向他。 “我不在乎这婚礼仪式。”傅商言说道,“感谢爹娘成全。” “嗯。言儿,你和你爹先下去吧。我和聂允还有些正事商议。”傅大人说道。 “那言儿先告退了,娘,你别太为难聂允。”傅商言担心的说道。 “这……死小子,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傅大人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啊,“那你下去把其余人都安顿了吧。” “傅大人不用了。军营还有事,即刻就要启程返回了。行程匆忙,还望傅大人勿怪!”聂允起身行礼致歉。 “那行,你们先下去吧。聂允你坐下。” 无关人等都退下了,整个正堂只剩傅大人和聂允两人。 “傅大人……” “诶~怎么还叫傅大人,你该叫我岳母了。”傅文佩打断她。 “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聂允双膝跪地,送上一礼。 “起来吧!人都没了,还跟我玩这一套。做给谁看?” “聂允只求问心无愧!”聂允起身,整理了衣衫,顺势坐下问道,“不知岳母大人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言儿有个双胞胎哥哥,但是两人长得并不相同,在出生时,便被送去了庙里。因为不想他们涉及政事,我们在生下他们两个后,一直都只对外公开了言儿,并没有人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希望你也能保密,并帮我找到他,让他们兄弟相认。此事万不可告知第三人。如今的朝廷,人人自危。我们也不知道能活到哪天。此事就拜托给你了。”傅文佩语重心长的说。 “怎么识别?”异卵双胞胎? “哥哥左边肩膀上有颗痣。” 傅商言右边肩膀上有颗痣,她很喜欢亲他的肩膀。 “我知道了。那岳母大人,我们就先告辞了。言儿在京都的产业,就交给您处理了。” “放心去吧!别让他再回来了。” “告辞!” 第51章 公主来访 聂允离开傅府第二天。 “公主驾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傅府的宁静,傅大人及仆人相继到了院子里,齐齐跪下迎接公主尊驾! “恭迎公主!” “都起来吧!”公主身形不胖不瘦,常年身居宫里的原因,皮肤白皙得透亮,此刻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几分病态。 “谢公主隆恩!” “公主,里边请!”傅大人躬身说道。 公主聂聘婷抬步屋内。 “傅大人,今日本宫前来是想商谈与傅商言订婚之事。”聂聘婷在主座坐下,开门见山的说。 “回公主话。公主与犬子的婚事,不过是坊间谣传,公主无需放在心上。” “这么说,傅大人是不愿将傅商言嫁给本宫了?”聂聘婷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手上不疾不徐的拂着茶。 “公主,这事说来是家丑,本不该宣扬。”傅文佩为难的摊了摊手。 “哦?什么事?” “几日前回来,他已有身孕在身。”傅文佩气愤的说着,“本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与陛下说。但公主与犬子的婚事,皆是谣传。我也不知当说不当说,便拖到了现在。” 聂聘婷审视的看着她,看得她眼神躲闪,也没戳破,突然笑了笑说:“傅大人,本宫知道自己没什么上进心,皇位什么的,本宫也不感兴趣。你不愿意把儿子嫁给本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本宫毕竟是母皇指定的继承人,不管如何将来都会是本宫来继承皇位。傅商言跟着本宫,本宫可以保他一世衣食无忧。” 聂聘婷下面还有四个妹妹,如她所说她是五人之中最无心皇位的人。聂聘婷今年21,四个妹妹最小的也已经16。二公主与聂聘婷相差不到几个月,是皇位继承人之战的热门人物。其他几位也跃跃欲试。常年伴君左右,傅文佩怎么没有提防之心。现在她是无心皇位,以后就说不好了,也不是事事都能如人愿,不是你不争,别人就会放过你。 被戳破谎言,傅文佩双膝跪地,乞求公主原谅。 “傅大人,请起!你跟本宫说实话。”公主扶她起来。 “公主殿下,言儿确实已成亲。这是聘礼。”傅文佩双手奉上聘礼单目。 聂聘婷接过,匆匆了过,看到落款名字时,有些错愕。 怎么会是她?竟然是聂允。她记得聂允两年前才回的京城,风评并不太好,现在她不是应该在渝州吗? “什么时候的事?”公主合上单目,递还给她。 “犬子常年在外游历,与聂允何时结缘,微臣也不清楚。只是犬子与聂允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聘礼是前几天补过来的,还有婚书!”傅文佩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她。 …… 公主久久没有回音。空气燥热,傅文佩却觉得自己现在一身冷汗,从头到脚都不听使唤。若是公主怪罪下来,可能会满门抄斩。 “傅商言现在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本宫。” “犬子在渝州。” “在渝州?你不是说他才回来吗?” “回来了一天就又走了。” “怀着身孕还真是匆忙啊,是怕本宫抓着不放吗?” “犬子绝无此意。只是聂允在渝州剿匪,犬子实在放心不下,不舍得离开半步。是为了送聘礼,才匆匆回来了一趟。” “好一对恩爱夫妻!傅大人,现在本宫反倒成了第三者,全天下的笑话!” “公主息怒!微臣明日便与陛下请辞,告老还乡,从此不涉政事。如若公主不弃,微臣也愿意忠心辅佐公主殿下。” 好一个请辞!好一个忠心! 这是把问题抛给了她啊! 傅文佩一走,以她为首的群臣必定人心惶惶。以宰相为首的一群人必定趁此机会打压,届时局势一边倒,母皇为难,自己也将骑虎难下! “傅大人不必惊慌。近来母皇收到聂将军的来信,聂将军剿匪有功,母皇还褒奖了她一番。如果因为这件事让傅大人为难,母皇必定会怪罪于我。看样子,本宫与傅商言没有缘分啊。”聂聘婷语重心长的说,“本宫记得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他7岁的时候,后来就没有见过了。都不记得他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犬子平平无奇,不敢让公主费心。”那意思就是不记得也好! 聂聘婷今日屡屡挫败,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但她涵养极好,没有将喜怒挂于脸上。沉静片刻,便说道:“傅大人,此事就这么算了,我会与母皇说明。有朝一日,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谢公主隆恩!” 第52章 王爷奖励一栋楼 渝州城内,自匪徒被抓后,经济逐渐复苏,各国往来贸易逐渐增多。 傅商言之前就在渝州主城内买下了一整排的商铺。目前有些是出租给别人的,自己收点租金;有些是空着的。最好的两个铺子是给聂允留着的。 庆渝王在聂允来了后日子过得越发的潇洒,进入口袋的银子也比往年多了许多。这种不用偷不用抢,光明正大获取的银子用着就是比抢来的用着舒服。聂允在渝州想干什么,庆渝王第一个支持! 聂允刚回到渝州,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风尘仆仆的又被庆渝王请到了王府。 聂允带着瑾涯一同前往。 庆渝王对瑾涯的到来也没感到奇怪,现在聂允手下的人,她也都基本上熟悉了。 庆渝王府的后花园有一片荷,每到夏季便开满了荷花。今日天气不算太热,便设了茶点在凉亭,招待她们。 “贤侄女最近在忙什么啊?”庆渝王亲自给聂允斟上茶。 “回王爷,兄弟姐妹们在渝州来了快两个月了,一直住在帐篷。近来渝州一片祥和,大家便想安顿下来。所以这不安排了严副将军造房子。”聂允回答道。 庆渝王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你把那块地买下来了?” 聂允摇了摇头:“属下哪有那个财力?只是和地主签了长期合约。”聂允说得没错,只不过地主是傅商言,这事也没人知道。 庆渝王暗自松了口气,聂允要是真能买下那块地,那说明她敛了不少财,可能比给她的那份还多。 “本王城西有一栋楼,闲置了一段时间了。你来渝州也帮了我不少忙,这栋楼就给你了。这是地契。”庆渝王把地契递给她。 聂允也没忙着接,说道:“王爷,属下不过是做些分内之事,能为王爷分忧解难是属下的荣幸。这楼,属下受之有愧。” 庆渝王佯装愠怒:“你今天要是不收下,那就不是和本王一条心,看不起本王。” 聂允沉思片刻,双手接过,谢过了王爷。 近日来庆渝王的日子过得舒坦了,女帝应该也会舒坦不少,京城近日屡屡传来好消息。公主和傅商言的事好像就被人忘记了,没人再提,反倒多了不少朝臣敬献自己家公子的事。 庆渝王摆起朝中之事停不下来,她所说之事,聂允也知道些。不过这些八卦她倒是不关心。 唯一让她关心的就只有傅家。公主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吗?留在京城的人不多,希望别出什么事。 “贤侄女儿,你打算用这楼做什么?” 聂允看了看手里的地契,房子长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她哪里这么快就有打算? “先去看看能做什么吧!”聂允回答道。 “也是。不过这栋楼,你肯定见过,就是渝州城最大的那一栋,在最显眼的位置。” “最显眼的不是一栋荒废的楼?”每次聂允进城都觉得那栋楼很显眼,这么好的位置,竟然会被荒废。原来是在庆渝王手里,她又不善经营,就这么一直放着。的确是可惜了。 聂允看了看庆渝王,又看了看瑾涯,这两个都在渝州城的人,一定知道一些什么故事。 庆渝王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最开始也不是废楼,原来是人声鼎沸的地方,不知道是多少达官贵人往来商贾梦寐以求的地方……” 聂允想继续听下去,庆渝王却摇了摇头,没再说了。她看向瑾涯,瑾涯行了个佛礼,似乎知道些什么。聂允也就没再追问。 第53章 青楼 从庆渝王府出来,聂允上了马车,叫了瑾涯和她同乘。 瑾涯知道她是想知道那栋楼原来是做什么的。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那栋楼原本是渝州城出了名的青楼,里面的男子个个妩媚动人,能说会唱,好不招人喜欢。往来商贾在此地歇脚,也总会去那里放松放松,她们毫不吝啬。 只是近些年来匪患屡屡发生,往来商贾都人财两空,青楼自然就没了生意。 聂允嗤笑一声,以为多大个事。这不是庆渝王自作自受吗?活该! “瑾涯,明天开始招兵。但是不可明目张胆的。现在不是农忙的季节,应该不难。” “将军,这个时候招兵,您是打算做什么?” “给他们钱花!这个季节最容易发生山洪,你说的事就快出现了。目前我们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先让他们到我们手下来,总不至于饿死!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将军鸿恩浩荡!”瑾涯崇敬的朝她行了一个佛礼。 “行了,少拍马屁!”目前能帮到的人,也只是少数的,聂允自己很清楚,并不能帮瑾涯完成他的宏图大志,“你今天搬到我爹他们那里去。” 聂允在城里以傅商言的名义置办了一座宅子。从京都回来,傅商言就名正言顺的搬到宅子里了。一同前去的还有营里的账房苏玉衡。 瑾涯倒是没拒绝,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行,平日里他极少在房子里待着。 进了院子,渝州傅府的新管家苏玉衡便来迎了门:“将军!” “小言呢?”聂允问。 “主子在寝室休息。” “给瑾涯安排个房间。”聂允吩咐完,就大步流星的往寝室去了。 傅商言才收拾完东西,刚坐下来喝了口茶,聂允就回来了,赶忙起身迎接,被聂允压回了椅子上:“坐着!” “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聂允掏出地契,继续说道,“庆渝王这是尝到甜头了,这不,又拿了栋楼,让我帮她赚钱呢。” “你想做什么?”傅商言问。 “交给你了!我现在呀,只想抱着我的新郎官睡上三天三夜!”聂允打横将他抱了起来。 傅商言突然被抱起来,也是吓了一跳,慌忙搂住她的脖子。 聂允是真的累了,躺在床上没数到10,就打起了小呼。傅商言静静地欣赏她的容颜,五官没有什么特别的,凑在一起却又特别的好看。他大着胆子凑近了些,再近些……柔软的双唇,此刻也是任君采撷。时而轻吻,时而叼起她的唇研磨……仿佛怎么都不够似的,他支在她的上方,鼻息相触,身体也不自觉的蠕动。 傅商言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大胆,肆意的侵犯一个睡着的人。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情欲所操控,身体如饥似渴,亟待身下这个人来爱抚。 “聂允!”傅商言充满情欲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 一双大手爬上他的腰,在腰眼处掐得紧,傅商言犹如触电般,莫名的舒爽,仅仅是被回应,他都得到了小小的满足。随着一声关门声,傅商言便被压在身下,身上的衣物不翼而飞:“你个小妖精……” 第54章 军营 聂允一直睡到第二天天大亮了才醒来,傅商言也没有起,近一个月的舟车劳顿,外加上昨天翻云覆雨,体力已经透支了。她本打算起床,但是又不忍心吵醒枕在她手臂上的傅商言,便又躺了回去,静静的看着他,亲吻他的额头。 许是聂允的视线过于炙热,傅商言也醒了过来。 聂允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可爱至极,忍不住又亲了好一会儿,不舍的放开他,才说道:“不想去营地,只想跟你待在一起,怎么办?” 傅商言轻笑:“我跟你去营地吧!” “好吧!只能这样了!我的言儿最好了!”聂允亲了亲他的脸,才起床给两人穿好衣物! 营地建造的规模比最初规划的大了许多,耗时也比较长,不过,还是顺利的在聂允回来前完成了,就等聂允分配了。 聂允在严欢的带领下,参观了营地。前前后后加起来,可容纳上万人,严欢骄傲的说道:“军费一点没超,建了比预算多一半的规模。” 聂允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往前面走去了,却让严欢不寒而栗,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怎……怎么了?我还做错了?”严欢小心翼翼的问,又看向傅商言,现在两人同进同出,他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 傅商言看了看聂允的背影,小声的说:“严副将军能造出如此规模,确实能力超群。但……这规模恐有不妥。” “有何不妥?”严欢有些愠怒,没想到在这军营居然会有个男子来对她说三道四,即使真的有不妥,也轮不到一个男子来说,她只是想他去哄哄聂允。 “渝州军仅3万人,剿匪军队一万人,恐怕庆渝王那边我们不好交代啊。如果,庆渝王再参将军一本,这可如何是好?”傅商言并未把她的不满放在眼里,耐着性子解释道。 “聂夫郎未免过于夸张了,区区三百人,庆渝王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虽然军营只有三百人,但是镖局在上次比武赢了过后,不少小的镖局就被聂允收购了,又有不少新人加入进来,现在规模已经有几百人了,是渝州最大的镖局。其他零零总总经商的和京城的,加起来也有近千人。严欢要是知道这些,恐怕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聂允了。傅商言也不想再惯着她了,简直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不再客气的说道:“就怕圣上不这样想。” 严欢听着他的语气不善,甚至是挑拨离间,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虽然你是聂允的夫郎,但军营之事什么时候轮到男子来说三道四了?” “严副将军,注意你的言辞。”傅商言随行的奴才气愤的说道,他家主子不光是聂允的夫郎,还是当朝首辅的公子,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兵部尚书的小姐来说他的不是。傅商言抬手制止了他。 聂允在他们谈话间,已经看过一些房间回来了。这规模的确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如今都已经建好了,拆了又怪可惜的。总的还是比较满意。看到双方剑拔弩张的样子,不明所以。随行的其他人也不好站出来说个是非。 “干什么呢?”聂允问道。 严欢冷哼一声,没再吱声。聂允看了她一眼,便看向傅商言问道:“言儿你说。” 傅商言看了看严欢,又看了看其他人,不着声色,语气平淡的说道:“就是和严副将军讨论了一下。严副将军建议将多出来的地方作为紧急避难场所,这样在百姓困难的时候,可以救助更多的人。” 聂允看了看严欢,问她是不是这样?严欢是什么样的人,她心知肚明,这主意铁定是傅商言自己的,严欢那装满各种美男的脑子能想得出来这种主意才怪了。 严欢不可置信,看了看傅商言,本想反驳,但又觉得这方法没有什么不可的,只要不拆了,但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乖乖的应了声是。 “既然如此,那向上报备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我……怎么搞得定?”严欢这下慌了。 “做都没做就说不行?这可不像我聂允的人。” 严欢骑虎难下,聂允这是要她去求自己的老娘了。怎么说也是兵部尚书,这点事问题是不大,可自己出来不就是为了摆脱家里证明自己吗?这又让她回去找家里,算个什么事? 跟随的苏玉罗拍了拍严欢的肩膀,让她自求多福吧! 第55章 苏玉罗 严欢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聂允的夫郎随时都跟在她身边?就连商议军营的事的时候都在。 不光是聂允的夫郎,还有那个和尚。这两个男子反倒像是聂允的左膀右臂,随时都跟在她身边给她出谋划策,很难让人不怀疑她是色令智昏。 两个副将和苏玉罗逐个汇报了这个月的事情,有什么需要聂允帮忙的,也都说了一遍,但是目前剿匪军是个空壳,反倒是比较闲了。 汇报完了聂允把苏玉罗单独留了下来:“师姐,聂静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吧!关押聂静的地方谁都找不到。聂静军营的人也都被稳住了,就等你去接盘。” “这个事情不着急。现在边关军事告急,先攘外再安内!” “这个……恐怕瞒不了多久。聂静的副手都是跟了她好几年的,时间长了,聂静换了人这件事,恐怕也不好敷衍过去。” “宇文柔这一个月了都没发起进攻是为什么?” “具体的不清楚,前段时间还看到有晋国人在渝州。因为真的聂静没在,也没有主动发起进攻,不过也因此引起了聂静副手的怀疑。” “我二姐的确不是能够沉得住气的人。如果发生战争,受害的都是老百姓,如果晋国不进攻,我们就按兵不动。”聂允指示道。 “是!” “师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聂允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气氛也没有那么严肃了。 苏玉罗多少没有转过来,疑惑的看向她。 聂允继续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看你夫郎和家人?” “从这里回去大概有一个时辰的脚程,随时都可以回去。”苏玉罗说着。 “反正最近也不忙,你要不要先回去看看家里?能把姐夫接过来一起最好。”聂允从身上拿了张银票给她,“这些你拿着路上花,不够再说。” “不用,我还有些银子。我只是……” “只是什么?” “有点害怕。有两年没回去了,我也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情况。我怕……” “那我们陪你一起回去吧!反正一天就可以来回,我们明天天亮就出发。” “可是,聂允……要不,就你陪我去吧。其他人也没有关系好到这种地步。” “行!那明天天亮就出发。” “嗯!” “我带言儿一起没关系吧?” “你确定不让他好好休息?你们才刚回来。” “没关系,后面有的是时间。” 让师姐回家,一直都是聂允的一个愿望。房子她也给她准备好了,到时候他们愿意在府里住也可以,自己单独住也可以。 处理完事情,天已经快黑了,傅商言与聂允同乘,顺便说了说关于那栋楼的事,他还是想把它做成酒楼。 聂允欣然同意。 不过,聂允要把它做高端的酒楼,而不是一个普通的酒楼。服务是一流的,菜品是独特的,附加的其他东西也是其他地方见不到的。 酒楼大概率会是他们最挣钱的生意。 两人合计着什么时候去看看,好好规划规划! 第56章 聂静 送了傅商言回去,聂允和苏玉罗来到了关押聂静的地方,虽然说是关押,除了住的环境是在山洞里差一点以外,其他的一直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没让她吃过苦。 聂允留她一命全是看在罗青景的面子上,如果不是因为是同一个父亲,聂允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如果杀了她,以后罗青景问起来,也不好交代。 聂允她们到的时候,聂静正在练功。看到聂允她们来了,仅仅是瞟了一眼,也没有停下来。 聂允自顾自的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倒了茶,静静地看她练功。 就这样过了许久,聂静练完了一套才停了下来,坐到聂允对面,提起水壶喝了一大口,重重的将水壶放在桌子上,命令道:“赶紧把我放了。” 聂允不冷不热的说:“你现在还活着,你以为是什么?” 聂静怒目而视:“聂允,本将军长期不在军中,你以为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一个月了,你说这话未免迟了些。” 聂静有些泄气,的确,她说得不无道理,一个月了,该找她的早就来了。可是现在都没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 “你想知道为什么没人找你吗?”聂允问道,不等聂静回答,她便自顾自的答道,“聂静一直都在军中。” “什么?”聂静不可置信,拍案而起。 “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就看你能不能好好的合作了。”聂允面无表情的说道,就好像聂静是一个蝼蚁。 “你想得美!就算你杀了我,也休想拿到兵符。”聂静怒不可遏,这个聂允以前在她们面前就唯唯诺诺,她就不信她真敢把她怎么样。 “拿到兵符,我有的是办法。届时就会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哈哈,聂允,你没有办法找到兵符,你也不敢杀我。不然这都一个月了,我不是还好好在这里。你没有办法,才来找我。”聂静就不信她是坐得住的人,这么久早就派人去找了,况且自己的爹也在这里,他们也见过,如果她不见了,爹问起来,她也不好交代。 聂允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姿态,真的不想告诉她,她是没顾得上她。这听起来就像狡辩。 “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聂允说完就离开了。 聂静有些捉摸不透现在的聂允,和以前那个喜欢花天酒地,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聂允实在相差太多。得到的情报一点都没有提到这些。看来那批人已经没有用了,甚至可能已经被聂允收买了,提供给自己的情报都是假的。既然如此的话,那岂不是娘和大姐也都不知道情况?被聂允玩弄于股掌之中。聂静想起,不禁恶汗。不过,只要自己不交出兵符,聂允就不敢把她怎么样,还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不过,事实告诉她,太天真了。 每隔两个时辰就有一个亲信的头颅丢在她面前,让她意识到这个聂允简直就是地狱修罗。 “我要见聂允!”聂静看着墙角排成一排的人头,对看守的人说道。 天刚蒙蒙亮,聂允就被叫了起来,眼睛都还不怎么睁得开。倒是山上的风把她吹醒了。 “二姐想好了?”聂允打着哈欠问道,“这才过了一宿,二姐不多考虑一下?” “聂允!你简直不是人!”聂静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不是来听废话的。打扰我睡觉!”聂允起身便要走。 “现在战事在即,你还将我的得力干将一个个杀害,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聂静抓住她质问道。 聂允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真像一条疯狗:“这些草包,我手里能找出几百个。我就问你交不交?” “让我见一次爹,我就给你!” 聂允此刻真的想杀了她,已经玩腻了。折磨她一点趣都没有,聂允身躯一震,将聂静弹出去好几米远,说:“聂静,我已经没有耐心了。距离下个时辰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聂静已经被聂允的武功所震撼,全天下她所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能将自己震出去的人,聂允要是杀她,根本容不得她半点反抗,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女人,武功也深不可测,如果单挑,自己完全没有胜算。聂允留着自己,或许真的只是看在爹的面子上。现在除了交出兵符,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 聂静将兵符的位置告诉了她。 聂允随即便命人去找了出来,交给现在营中的“聂静”。 第57章 情报 营地的宿舍分配很快就搞定了,大家的东西也都不多,在天黑前就已经弄完了,除了轮班执勤的人,大家差不多也都回了寝室。 苏玉罗回到军营的时候,严欢和几个姐妹刚从河边回来,看到她便招呼着:“姐妹,你的东西已经帮你搬过去了,就在聂将军最近的那一间。怕有什么贵重物品,没给你收拾,都一起打包拿过去了,你钦点一下有没有漏了的。” 苏玉罗说了声谢,便回去收拾了。 严欢的寝室和她相邻,便一道走了过来,心虚的问:“姐妹,聂将军她们回去的时候没说什么吧?” 苏玉罗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严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解释道:“那什么,我今天不是把聂将军的夫郎得罪了么。他不会在聂将军面前说我什么吧?” “我怎么知道。”苏玉罗事不关己的回答道。 “话说,都这么久了,聂将军的夫郎叫什么名字,你应该知道吧?” 苏玉罗不着痕迹的愣了一下,回答道:“不知道。”聂允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对谁都没有说起她夫郎的名字,聂夫郎的下人也训练有素,不曾提起过。 “我去查查?”严欢询问的看着她。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这也不该是我好奇的事。”苏玉罗率先进了寝室,一把关了门,让严欢吃了个闭门羹。 严欢被关在外面也不恼。她对聂允的夫郎越来越感兴趣,白天的事情,如果聂夫郎对聂允说她的不是,她敢保证聂允只信他,但是他没有提起,反而还给了她台阶下。如果真的是出于好心,那他绝对不简单。如果是别有意图,那城府也不浅。 殊不知,傅商言只是觉得没必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聂允总是要和她们长期相处的,如果因为他引起矛盾,实在是得不偿失。 严欢叫了两个能干的手下,让她们去调查聂夫郎的来头。 两人面面相觑,疑惑的问道:“这……让聂将军知道了,恐怕性命难保。” “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严欢不耐烦的说道,“办事不知道动点脑子吗?” 被她这么说,两人虽有些不高兴,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应了声便退下了。 走远了些,一人便说道:“要不,给聂将军说一声吧?” 另外一人思肘片刻,接着说:“聂将军的手段大家都知道。只怕到时候发起火来,你我二人吃不了,兜着走。” “严副将军那边怎么交代?” “听聂将军吩咐吧!” “那明天找个机会给聂将军说吧,先回去休息。” 最近渝州的情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严欢整理了资料,也不知道该给聂允说点什么,总觉得这一个月来碌碌无为,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严欢倒在床上开始思考起来,该做点什么才能在聂允面前博得更多的信任。这一思考,就不小心睡着了。 等她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第58章 苏玉罗回家 天刚蒙蒙亮,聂允便和傅商言来了营地。营地已经升起袅袅炊烟,除了张云轩的后勤部队,其他人都在操场操练,整齐划一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不过二人也没过多逗留,叫了苏玉罗便出发了。 苏玉罗本来准备骑马,被聂允叫到了马车里,三人同乘。 傅商言把早餐的食盒递给苏玉罗:“师姐,还没吃吧?这是给你带的。” 苏玉罗道了谢,接了过来。 聂允肘着窗户看着外面,清晨的风比较凉爽,景色怡人。她就这样静静地欣赏着,直到苏玉罗叫她。 “聂允。” “怎么了,师姐。”聂允回过神来。 “严欢准备调查他的身份。”苏玉罗看向傅商言。 傅商言一愣,严欢为什么要调查他?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让她查吧。现在无所谓了。”聂允云淡风轻的说。 须臾,马车内安静得出奇,聂允缓过来问道:“师姐,你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你不想说,我自然不会过问。” “三师姐没给你说?”这个三师姐从来对大师姐都是像个扩音喇叭,没想到这件事她倒是瞒得住。 聂允把前因后果都给她说了一遍,苏玉罗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她没想到傅商言居然是……首府的公子。 三人谈话间,马车外响起一阵马蹄声,一行身着烫金黑色劲装的人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是晋国人。”苏玉罗说,“一共8人,武功都不弱。” “现在正是两国剑拔弩张之际,晋国人为什么要来渝州?”傅商言问,“战争迟迟没有发生,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聂允和苏玉罗互望一眼,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傅商言看向她们,两人的样子似乎知道些什么。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一个用矮墙围起来的房子门口。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忙碌着打扫院子。一会儿屋内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呼喊声:“小泽,吃饭了。”那人边说边走了出来,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几人,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跑了出来,“玉罗,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打扫的男人惊谔的转过身来,开心、惊喜、惶恐、不安的表情在他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苏玉罗朝他走了过去:“爹,是我。”又朝另外一个男人伸出手,“天泽,我回来了!” 叫天泽的男人确实长得很好看,轮廓有几分阴柔,留着长发,聂允竟有几分辨不清他的性别。 听到苏玉罗唤他,便走到她们面前,手里紧紧拽着扫把,有些紧张:“你回来了?” “你们还没吃饭吗?先进去把饭吃了吧,娘呢?”苏玉罗推着他们进了屋。聂允他们打了个招呼,跟着进了屋。 “在后面挑水呢。”他爹说道。 “我去叫她。”苏玉罗起身就去了后屋。 天泽端了水给两人:“家里没有茶叶,怠慢了二位,不好意思。” “不会的。本来也是我们冒昧前来拜访。”傅商言说道。 “两位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你们先吃饭吧。不用管我们。” 没过多久,娘俩就回来了,苏玉罗让他们赶紧吃饭。 三人吃饭,三人聊天,异常和谐。 才刚吃完,外面就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袁天泽,姑奶奶找你玩来了,快出来呀。” “怎么回事?”苏玉罗问她娘。 “村长的女儿,三天两头的来骚扰天泽。”苏母气冲冲的说着,操起扫把往门外去了,“滚!再敢来,我打断你的腿。” “苏大娘,你女儿都不在了,让人家天泽守寡啊?我又不嫌弃,嫁给我哪里不好?” “你说谁女儿不在了?闭上你的臭嘴。” “你女儿两年都没回来了,不知道死在哪儿了。苦了我们天泽这两年,天天独守空房,这哪里是他这个年纪该经历的。男人嘛,都需要女人爱护的。”村长女儿自以为善解人意的说道。 “滚滚滚!”苏大娘一扫把打到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不过这种戏码,看上去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大家动作都很熟练了。 屋内苏父解释道:“她经常来纠缠小泽,但也算不上个坏人,有时候也偷偷给小泽拿些好东西来丢在院子里。其实……”苏父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苏玉罗,又看了看袁天泽,继续说道,“其实玉罗两年都没回来了,小泽跟着我们也是受苦,本来我跟她娘商量……哎,既然玉罗回来了,就没什么事了。” 苏父话里的意思,大家心照不宣了。苏玉罗虽然也有些不舒服,但是想到自己是有案底的人,让天泽跟着自己也是委屈了他。 “爹,你别说了。我既然已经嫁到苏家,就不会改嫁。除非苏家不要我了,或者我死了!”袁天泽也是个性格刚烈的人。 “瞎说什么?”苏玉罗拉住他,严肃的警告他,“以后不准乱说。” “我……” “走,我们出去吧!”苏玉罗率先出了门,“谁说我苏玉罗不在了?” “你……你,你怎么回来了?”村长女儿从小便有些怕苏玉罗,此刻见她真的回来了,瞬间就怂了。 “我回我家,还要跟你汇报啊?”苏玉罗打小就在山上,鲜少在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她习武的原因,村长的女儿每次见了她都有些害怕。但是又经常都出现在她面前,说些挑衅的话,苏玉罗都不搭理她。 “你两年都没回来了,我以为……以为……再说,我也没做什么,你凶什么凶?”村长女儿刚刚说话还利索得很,这会儿却像说不来话了,结结巴巴的。 聂允和傅商言在后面看了都觉得有些好笑。 “你来骚扰我家人,还叫没做什么?你是不是找打啊,苏青青?”苏玉罗举起手作势要打下去,村长的女儿苏青青条件反射的举起手护住头。 “我……我我可是村长的女儿,你敢打我,我就找我娘告你们。”苏青青从手臂缝里小心的看过来,说道。 “赶紧滚回去找你娘。20好几了,跟没断奶似的。动不动就娘娘娘!滚!”苏玉罗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她的小腿,把她撵走了。 第59章 苏青青 打发走了苏青青,几人回了堂屋。 “玉罗,你这两年都去哪里了?也不给家里捎个信。以前还是一两个月就来次信,这两年一次都没有,害得我们三个总担心你出了什么事。”苏父心酸的说道。一想到女儿可能已经不在了,就难以接受,所以这两年一直都在自己安慰自己,她只是忙忘了。 “师姐,我们去村里转转。”聂允估摸着这叙旧时间会有点长,她和商言在这里不大合适,便提出出去转转。 “找得到路吗?我让天泽带你们去吧!” “不用。你放心吧,晌午就回来了。”聂允两人告辞了,便出了门。 村子没有很大,但也不小。住户没有全部集中在一起,零零散散的,只有那种一家里有好几兄弟的才会集中建房,挨在一起。相隔间都是田地,没有集市,看样子日常生活都是自给自足。 村子在长江下游,但距离江边太远,在山里。看地理位置应该受到天灾的影响会比较小。 渝州主要的就是两条江和绵延不断的大山,靠山的可能会有旱灾,夏季用水困难。靠水的可能有洪灾,庄稼顷刻间便毁于一旦。相较而言,旱灾会稍微好一点,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解决洪灾问题。 聂允一袭红衣,劲爽干练。傅商言一身雾蓝华锦,气度不凡。 二人走在村子里甚是打眼,路过的人无不回头张望。村里人也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好奇。 走了大概有半盏茶的时间,聂允看到村长家那个姑娘在田里捣鼓什么,便喊了她。 苏青青对他们也是有印象的,便问干什么?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近了些,看到她跨着个箩筐在捡田螺。 “你捡这个干什么?”聂允问。 “吃呗,还能干什么?”苏青青因为她和苏玉罗是一伙的,便没了好气。 “怎么吃?”聂允明知故问。 “你们这种富贵人家又不会吃这些,问来干什么?”苏青青虽然态度不好,但是问到起还是会回应。 “没有吃过,很好奇。”聂允如实回答,这种东西她确实没吃过,闻上去很腥,不知道要多少料酒才能压得住这上头的味道。 “就泡椒水煮熟就能吃了,很好吃!” “是吗?我们能去尝尝吗?当然,我们会付饭钱。怎么样?”聂允提议。 苏青青思索片刻,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聂允见挺有趣,也挽起裤脚下田和她一起摸。 “你怎么知道这个能吃?”聂允一边捡一边问。 “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只是他们不爱弄,就我爱弄。” “这边粮食产得多吗?我看水稻长得挺好。” “一家人吃还是够的,还能剩点。” “那还不错。”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田螺捡了两大筐。聂允见她拎着费劲,帮她提了一筐。 “捡这么多,吃得完吗?”聂允问。 “我准备给苏玉罗家拿点去,她回来了家里也没什么准备,肉也不多,想着加个菜。”苏青青说着。 聂允和傅商言对望一眼,有些错愕。但也没有多问。 聂允和傅商言厚着脸皮蹭了一顿饭,村长一家都在,听说有客人,丢下手里的活就回来做饭了。 田螺弄起来有点费劲,量又多。他们看着苏青青弄好了,端着一大盆往苏玉罗家去了。没一会儿就拎着空盆子回来了。这烈日当头,她也不嫌热。 大家都在等她回来开饭,只见她拿着扇子一边摇一边大口吃饭。没想到看上去个子不大,食量却不小。 田螺煮的很入味,用针一挑就出来了。聂允和傅商言以前都没吃过,这会儿吃得直舔手指,又酸又辣的感觉让人爱不释口。 桌上一桌子的菜都是苏青青做的,每个菜都很好吃,聂允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农家菜了,多吃了一大碗米饭,把人家煮的饭都掏空了。 “好吃!”吃完了,聂允点评。 “青青别的本事没有,做菜还是很好吃的。”村长见他们吃得高兴,也为自己女儿感到骄傲,“村里有人办席,都是叫青青去掌厨。” “有点厉害!”聂允对她竖起大拇指,“要是我开了饭馆,就请你去炒菜。” “开玩笑呢!我这点本事在村里还行,去了城里,那些有钱老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能吃得惯这些东西吗?我才不去。”苏青青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聂允为她的豪爽开怀大笑,也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聂允留了些银子在村长家,就和傅商言回苏玉罗家了。 苏青青来送田螺的时候说了聂允他们在他们家吃饭,就没有等他们回来吃饭了。聂允他们到的时候,他们刚好收拾了碗筷。 趁着他们不在,苏母拿了一个荷包悄悄的塞到聂允手里,郑重的拜托道:“聂将军,感谢你救出我们玉罗。我们家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这里是我们全部的家当,希望你能收下。” 聂允看向从里屋出来的苏玉罗,眼里仿佛在问:“这什么意思?” 苏玉罗有些尴尬,撇开了头,没有说话。 聂允双手托着那个并不重的荷包,看着退了两步的苏母说道:“伯母,我与师姐本就是同门,师姐对我一直都很好,我也很高兴能为她做点什么。你们不需要如此重金谢我。”聂允将荷包放到桌子上。 傅商言上前将荷包放回苏母手里说道:“伯母,玉罗姐一直都在帮聂允,她们师姐妹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我看外面有颗李子树,能吃了吗?我们可不可以去摘点?” “可以可以,已经熟了,今年的李子可甜了,我们这里李子要熟的比其他地方早一些,又大又甜。”苏母拿了竹篮,带着他们去摘李子了。 聂允朝苏玉罗挑了挑眉,明显在说:“我夫郎不错吧?” 小样得意的样子,苏玉罗都想揍她,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傅商言很难让人不喜欢。 第60章 回程 聂允觉得自己有些失算了。师姐这么久没有和家里联系过,突然回来,又突然说要把家里人接去渝州城里,让人毫无准备。事情根本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苏玉罗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并没有强求。 袁天泽也没有打算跟她去城里,嘱咐道:“我在家里可以照顾爹娘,你可以安心的做事。如果遇到合适的人……” 苏玉罗有些错愕,一时间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玉罗不解的问。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爹娘不嫌弃,我愿意在这里侍奉他们终老。你也不用在乎我的感受,找个合适的人,为你生儿育女。我绝不会打扰你们。”袁天泽说这话很冷静,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苏玉罗听他越说越离谱,简直无语。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在外面找人了?又什么生儿育女?她什么时候有过这些要求啊?突然说这种话,到底是要搞哪样? 苏玉罗扶额,哭笑不得。无奈拉着他进了寝室,对聂允她们说:“你们先等我一下。” “你把话说清楚。”苏玉罗锁上门,严肃的说道。 袁天泽也不避讳,就像是已经练习过上百遍一样,说道:“我已经不是干净的人了,我不想你成为别人的笑话。我也配不上你。但是我更不想你不幸福,只要你好我就满足了。” 这是什么话?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如果我这样觉得,当初我为什么要带你回我家?我又为什么要去杀了那狗官?”好脾气的苏玉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你没有说这些话,我只是觉得配不上你。成亲这么多年,也没能为你生下一儿一女,你对我除了责任,也没有夫妻之间的感情。但是,你们苏家不能断后啊。”袁天泽有些自责。 苏玉罗捋了捋思绪,是,因为她常年在外,所以他们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这都是她的问题,又不是袁天泽的。 “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感情淡薄,更应该随我去渝州,好好培养感情。你觉得呢?”苏玉罗拉过他,低头看着他说道。 袁天泽不知道怎么办,心很乱。他们之间一直相敬如宾,他不知道苏玉罗是否喜欢他,还是只是因为责任。 今天看到聂允两人,忽然觉得很羡慕。举手投足间都能感觉到二人相互爱慕。 “你不要问我,我不知道。”袁天泽头痛欲裂,双手敲打也无济于事。 苏玉罗见他如此激动,一把把他拉进怀里,不让他敲自己的脑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哄着:“别怕,有我在。我不想再把你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打击。天泽,跟我一起,好吗?” 也许是苏玉罗的温柔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筑起的心墙,所有的委屈和害怕侵袭而来。路天泽抱着她痛哭起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抱着苏玉罗后背的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服,指节泛白。 苏玉罗把他抱到床边坐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天泽,以后都不用害怕了,有我在!” 路天泽哭够了,才慢慢的停下来,身体还是止不住的抽泣,点了点头。 苏玉罗见他答应了,赶紧去给他收拾衣物,生怕他反悔似的。 聂允和傅商言已经在马车里等了。苏玉罗怕耽搁时间,回去天色太晚了。拿了些银子给父母:“爹,娘。我们走了,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们。” “你们自己注意安全,照顾好天泽,早日抱个大孙女回来。”苏母挥了挥手告别。 马车里,聂允挑了挑眉,问傅商言:“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娃娃?” 傅商言被她臊一脸,并不回答。 苏玉罗和袁天泽上了马车,看到两人正在说笑,袁天泽多少有些不自在,同乘也略显尴尬。 好在聂允两口子也没什么架子,一路上跟袁天泽聊了不少苏玉罗近段时间的事情,这才让他慢慢放松下来。袁天泽一路听着,津津有味。与他们相处起来也自在了些。 回程的路总是要比去时短一些。聂允还是将房子的钥匙给了苏玉罗,距离傅府大概只有半里的距离。 苏玉罗倒是无所谓,住哪里都可以。 但是聂允说他们现在也是时候该考虑要个孩子了,住在一起多有不便。 三言两语说得袁天泽面红耳赤。苏玉罗赶紧接过钥匙,让她打住,别再说了。 这边聂允刚送傅商言回到府上,镖局便有人急急来唤了她过去。 第61章 镖局密信 “什么事?”聂允面无表情的问。 来人觉得现在时机不太好,聂将军这才刚回来,还没有休息一下,就又要叫她去镖局,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心里忐忑的说道:“镖头没说是什么事,只叫了属下一定要请您过去。” 聂允和傅商言交代了一声,便随她去了镖局。 凌梦之一直等候在大堂,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似乎有些心急,看到聂允来了,急急忙忙的迎上去:“参见将军!” 聂允抬了抬手,坐到堂上,小厮奉了茶,退下了。 凌梦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奉上,道:“这是今天刚接到的镖,是一封加急信,要求三天送到。” 聂允接过来:“寄给谁的?” 凌梦之想必不会无缘无故叫她过来。 “聂霜。” 聂允抬眼看了看她:“谁拿过来的?” “聂静军营里的督军曹锦。” 聂允没再说什么,打开了信,细细看了一遍。 果然,信中说到从聂静找寻父亲下落到孤身一人回到军营后,性格变得更加沉稳,一点都不似以前的那个人,暂时也没有主动开战的动作,请宰相指示。 聂允把信合上,递还给凌梦之,嘱咐道:“你亲自走一趟,务必把信送到我母亲手上。到了京城,去首辅府上找傅瑶,让她给我回信,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是!”凌梦之郑重应下,“属下定不辱命!” “今日渝州来了一队晋国人,打听清楚她们的目的。” “属下今日在客栈碰见了,她们拿了令尊的画像,在找人。”凌梦之疑惑的说道。 找父亲?聂允疑惑,父亲自她回家便未曾踏入过晋国,为何突然晋国人会找来?但面上不见任何波澜,只道一声“知道了”,便起身离开了。 家里已经布下了晚饭,看到聂允回来了,等候在大厅的傅商言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聂允拉着他,一起到饭厅吃饭。 父亲已经等候在那里了,聂允将晋国人的事跟他说了,让他最近不要出门,要出门也等她一起。罗青景出门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便答应了不出门。 吃完饭,聂允陪罗青景散了散步,回到寝室的时候,看到旁边的书房亮着。 推开门,只见傅商言埋头在账本里,连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这些东西,让玉衡去打理吧!”聂允抽走他手里的账本。 正看得认真的傅商言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看到是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聂允把桌上的东西掀到一边,把傅商言一把抱上了桌子,紧紧的抱着他,埋头在他的颈项里,闷闷的说:“最近都没有好好关心你的妻主了,她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 傅商言看着她撒娇的模样,又好笑又好玩。一听到她身体出了问题,就开始担心,捧着她的脸问:“哪里不舒服?” 聂允一脸委屈的说道:“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傅商言又不是傻子,一下就知道聂允在耍他,故作生气的一把推开她。聂允反而像个弹簧一样,又折了回来,柔软的双唇抵住了他,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让他也不自觉的变得柔软下来。 “言儿~”聂允轻声唤他。 “嗯。”傅商言回应,声音娇媚,让聂允有些把持不住,一个男人声音怎么能这么好听? 肩上的衣服被剥落,傅商言一害羞皮肤都会变成粉色,他本身皮肤就白皙,此刻就像开得鲜艳的桃花一般,让聂允爱不释口。 大手一挥,关了门,熄了灯。 第62章 规矩 被折腾了大半宿,傅商言早上着实有些起不来,但是已经是成亲了的人,早上理应去给公公请安,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坐了起来。 聂允把他拉回怀里:“再睡会儿!” “可是要去给公公请安!不能没有规矩。”傅商言侧头看着她微蹙的眉头。 “什么破规矩?”聂允睁开眼,不悦的眼神已经透露出对规矩的不理解和不能接受。 “不能让人说了闲话。况且也耽搁不了多久。”傅商言浑身酸疼,身下还有些胀痛不适,一想到昨晚的事,浑身都像烧起来一样。 感觉到抱着的身体体温攀升,聂允不怀好意的在他赤裸的身体上探索起来,被子拱起的部位从上滑到下,在某个部位停住了。 傅商言全身寒毛都立起来了,攀着她的手臂,不自觉的往她身上贴去,不知道是想阻止她还是想让她继续。 “在我们家,你就是规矩。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聂允翻身到他身上,一边亲他一边说。 被子被高高的顶起,聂允捂着他的嘴,压下了一声惊喘…… ………… 两人起床的时候,太阳都到头顶了。 聂允去牵傅商言的手,被躲开了。一群下人,就这么看着他们冷酷无情的女主子被男主子一脸怒气的甩在身后,进了大堂。 看到主子们起床了,管家苏玉衡便迎了过来,看了看怒气冲冲的男主子,对聂允说道:“主子,老爷等了你们一上午。” “你怎么没来禀报?”聂允反问。 苏玉衡尴尬的不知如何开口,他能说他去了吗?才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吗?他怕踏进院子一步,都会被立刻杀死。 聂允看到他躲闪的眼神,心下明了,挥了挥手:“我知道了。给言儿找些吃的,我去找父亲。”说完就走了。 苏玉衡见她走了,便对傅商言说:“主子,玉罗姐的夫郎求见,已经等候多时了。” 傅商言这才看到堂下的袁天泽,连忙迎了过去:“姐夫,怠慢了!” “是我来早了。”袁天泽其实来得很早,苏玉罗去营地的时候,他就跟着过来了,“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姐夫不必跟我客气,有什么事请直说,我能做的定不会含糊。” “我……我是想问问,府里还缺人手吗?我什么事都能做,也能吃苦。不要工钱的。”袁天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急急解释道。 傅商言笑了笑,拉他坐下,自己坐在他旁边:“你的事,我还真做不了主。等下聂允回来了,她给你安排吧。” 袁天泽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也不知道别人愿不愿意要他,就冒冒失失的找来了。聂允已经送了一座宅子给他们,现在自己又厚着脸皮讨要工作,虽然表明了不要工钱,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妥。 虽然他是和玉罗商量过的,玉罗说了看他自己愿不愿意来吧,毕竟自己也养得起他,就算他不做事,也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他还是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毕竟玉罗一个月拿他们那么多钱。 聂允的夫郎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怕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答应,他也不敢多问。现在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傅商言看出他的不自在,却也没有要出言缓解的意思,端起茶喝了一口。 所幸没过多久,聂允就回来了。看到袁天泽,主动打了招呼。 “聂允,姐夫想在这边找个事情做。”傅商言说道。 “我不要工钱。”袁天泽急忙补充道。 聂允看了看傅商言,又看了看袁天泽,不知道傅商言在打什么主意,这明明就是他可以做主的事情,为什么要来问她? “言儿?”聂允喊他。 傅商言本不想理她,但是又担心袁天泽以为是因为他惹他不高兴了。 “姐夫,你先回去打理家里的事。府里暂时不需要更多的人手。我们有个酒楼近段时间要开业,到时候你到酒楼帮忙可好?只是酒楼的事情远比府里的事情困难得多,看你愿不愿意。”傅商言说道。 “愿意!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一定要叫我,我不要工钱,一定会把事情做好。”得到了回应,袁天泽开心的答应了下来,和他们道了别,就回去了。家里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和熟悉。 聂允趁他不注意从身后抱着他,好声哄着:“别生气了,言儿,气坏了怎么办?” “哼!你放开!”傅商言是气不过,明明他都已经不舒服了,聂允还来了两次,让他感觉自己腿都合不上了,走路感觉怪怪的。 “玉衡,以后府里的事都请示言儿,不用问我。还有,商铺的事你帮着多做一点,不要让他累着。”聂允安排道。 苏玉衡面上应着,心里叫苦连连,又是府里的事又是铺子的事,他恨不得自己能一个掰成两个用。要不是主子给的工钱多,又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才懒得接这苦差事。 第63章 嘉陵关遇袭 云州嘉陵关是由聂静镇守的边关,距离渝州不过百里。得到晋国攻打的消息,便一直严防死守,时刻不敢松懈。已经有三月有余,晋国却迟迟没有动静。 渝州最大的酒楼已经在动工了,庆渝王每日都要从此经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面上总是欣喜和期待。 袁天泽被安排到苏玉衡身边学习如何打理店铺,出人意料的,袁天泽竟是上过私塾的,所以上手也特别快。 渝州城内的晋国人来了五天后便消停了下来,在傅商言的客栈落了脚,为首的是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女人,身量奇高,与聂允不相上下,风度不凡,举手投足颇有大将之风。傅商言见过几次,对她印象深刻,竟还觉得有些面熟。 出去一月有余,瑾涯带回来几千份的协约,周边农家有女丁的,几乎都愿意投身聂允的军营,只因聂允给的钱比其他军营都要多,而且并不要求现在就入伍,时间定在秋收后,每年还有探亲假,如果在军队牺牲,也会有补贴给家里人。这两年收成都不太好,大多数人家的收成都撑不过一年,能够挣银子,大家都是愿意的。 傅商言不知道聂允这些动作,不然一定会跟她说,整个国库是你的都不敢这么玩。她只知道她不得不做的生意越来越多,要管的事也越来越多。聂允总是隔三差五的给她拿回地契、房契,还给他介绍生意伙伴,明明她手里都没有钱,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东西进来? 他能想到的人,只有庆渝王。殊不知,聂允的合作对象根本不限于庆渝王,敢给她投资的,也远远不止庆渝王一人,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高官皇族。 庆渝王只是个试点,前来渝州做生意的人,在庆渝王得意的将聂允介绍给大家的时候,很快就接纳了,在真的挣到钱以后,大家都是姐妹相称。 现在整个渝州城的富商都知道聂允是庆渝王跟前的红人。聂允挣了钱,从来没有吝啬过谁半分,几乎都是双赢。这使得大家都很愿意结交这位生意伙伴。 如此一来,不到半年时间,聂允在渝州混得风生水起。 这日聂允正在庆渝王府用膳,谈笑间,庆渝王府的下人来报:“王爷,有圣旨,请您去前厅接旨。” 几乎同时,聂静军营中的情报人也找来了:“将军,急报。” 聂允抬手,示意她稍后再说。一同随庆渝王前去接旨。 “奉天承运,女帝召曰,嘉陵关遭遇南蛮偷袭,损失惨重,特命庆渝王率三万将士前往支援,即刻启程。钦此!”传召的嬷嬷将圣旨递给了庆渝王。 “臣接旨!”庆渝王接过圣旨,给嬷嬷拿了些银钱,并嘱咐下人好生安顿嬷嬷。 聂允的人此刻也附在她耳边说了此事,请示她如何安排。聂允叫她先回军营,她自有安排。 庆渝王托着圣旨,不知如何是好。渝州城也就三万精兵,如果全都派去支援,渝州便无人把守。 “聂允,你随我去军营。”庆渝王吩咐道,又命人牵来马匹。 聂允领命,一同前往。 渝州军营聂允是去过的,刚来的时候,还记得那时候庆渝王为了给她下马威,可没少给她使绊子。 渝州军的将领于敏见庆渝王前来,匆忙的到营地外恭候。 “于敏参见王爷,王爷千岁。”于敏等人跪地参拜。 “免礼!”庆渝王一眼也未看她们,随口回了一句,便朝内走去。 聂允紧随其后,朝于敏礼貌性的微微一笑。于敏有些憎愣,一时没想起她是谁,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天空刚才还很晴朗,突然就乌云密布,打起了雷。 聂允开始担心傅商言,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到家里,在外面淋了雨怎么办?忽然又觉得自己好笑,有暗卫和下人跟着他,怎么着也不会淋着雨。 庆渝王看她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笑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但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问。 聂允摸了摸鼻子,掩饰窘迫。 军队的其他重要人员都被召集到了一起,庆渝王焦头烂额的坐在上位,把事情给她们陈述了一遍,问她们的想法。 有些人觉得不能出军,有些人也明白不出不行,这是皇命。纷纷表达了各自的看法,终究没有达成一致。 聂允不知道这种重要的内部会议叫她来做什么,她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突然被叫到名字,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庆渝王耐着性子问她有什么看法? 聂允为难的说:“王爷,军中要事,我一个外人不太清楚,也不是我能参与的事。” “你是本王看好的人,本王说你有权参与就有权参与,谁敢说个不字,来找本王。”庆渝王也看到其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聂允,但她还是力排众议留着她,因为她还希望她能替她上战场。 聂允目光逡巡一周,这个庆渝王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不知道打的什么坏主意,总不能还让她去上战场吧?先不说在在座的各位将领面前,她连资格都没有。就论她是来剿匪的,也不是来打仗的啊。 这匪剿完了,女帝迟迟不下令让她班师回朝,她这才无奈留在渝州啊。况且,自己队伍那三瓜俩枣庆渝王还能不知道吗? 如果真如她所料,庆渝王要她上战场,只有一种可能她会接。那就是,庆渝王交出兵符。聂允自知庆渝王对她的器重程度还远远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况且,交出兵符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咳咳。”聂允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众位将军所言皆有道理,但是这皇命难违,我们讨论出兵还是不出兵已经没有意义了。嘉陵关与渝州乃是唇齿关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大家当竭尽所能守住嘉陵关才是。” 庆渝王连连点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聂允颇有大将之风,目光长远。 “那你意下如何?”庆渝王问道。 聂允突然一改之前的轻松,严肃且紧迫的说道:“即刻启程前往嘉陵关,刻不容缓。留少部分人驻守渝州。前方军事紧急,需与前线做好对接才好制定下一步战略。” 聂允心里已经有数,嘉陵关十万大军能顷刻爆雷,必定不是对方有多少兵力的问题,恐怕是对方早已渗透进我方,聂静又换了人,管理上有漏洞,才让南蛮有了空子可钻。说来,她也有一定的责任。 庆渝王又问道:“聂允,你觉得谁去合适?” 聂允不作迟疑,答道:“王爷,属下与诸位将军恕不相识。” 意思大概就是,我人都不认识,你叫我怎么觉得? 庆渝王也不追问,立马安排了于敏带领两万人与她一同前往嘉陵关,剩余一万人由另一位将领李中燕驻守渝州。出了营地,庆渝王又叫聂允同她一起前往嘉陵关。无论聂允如何说自己有家室在此,生意上也很忙都没用。 聂允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怎么这种送死的事情也要带上她? 第64章 渝州的消息 聂允和庆渝王出了军营,庆渝王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聂允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样,但也对她生不出同情之心。 走在前面的庆渝王突然停下了脚步,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聂允,我知道你鬼点子多,这次出征你可要好好表现,我想在陛下面前提携你做我的军师。” 聂允紧随其后,也随之停了下来,问道:“王爷军营不是有军师吗?” 庆渝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摆了摆手说:“虽然有一个,但是多一个对我来说也没有坏处。况且,这也是对你的一次考验,你也不想一直这样带着你那两百个人在渝州待命吧?没有人不想努力往上爬。” 聂允很想说,我就想这样摆烂,不想参与朝廷那些勾心斗角的纷争。但面上还是要接受庆渝王画的饼,若有所思的说道:“王爷,属下只会一点经商的小手段,打仗恐怕不行。” “以你的聪明才智,学起来并不难。好了,早点回去跟家里聚聚,后天就出发。”庆渝王上了马车,不容聂允再拒绝。 聂允驻足望着马车远去。 随行的士兵牵来马,聂允翻身上了马,不顾还在下雨,便冲入雨中扬长而去。 剿匪军营地因为下雨,大家都闲来无事,一大群人聚在饭堂比武切磋,主要的还是狼牙队队员之间的较量。 此时站在中间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女人和一个长得有些妖媚的男人。 周围起哄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人开了堂子下注。目前女人是1:1的赔率,男人是1:3。 苏玉罗抱胸而立,此刻不失为了解狼牙队实力的大好机会。 今天只是比划拳脚,没有用上兵器。女人已经是连胜3人了,此时对面站着个男人,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出言挑衅道:“男人就该在家相妻教子,不要打打杀杀的,不然你嫁给我,怎么样?” 男人掩嘴而笑,说道:“你打赢了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那就来吧。”女人说着就冲了上去,拳风扑面而来,男人却是轻易的就躲开了。 女人扑了空,觉得有些丢脸,回身就踢向他下盘。男人抬腿格挡…… 几个来回,男人都是防守,却游刃有余。女人见他招招都能化解,攻势凶猛了起来。男人玩够了,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在她冲过来的时候,借力打力将她击退好几步,紧接着又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一个肘击直击面门,女人伸手挡着,但却被一起击向自己的鼻子,瞬间就流出血来。男人又连续几次攻击,女人避无可避,被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认输。 苏玉罗发现这个男人的打法甚是巧妙,完全做到了以柔克刚。她看得正起劲,严欢突然过来叫她:“将军来了,叫你过去。” 聂允到营地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地板上拖了一地的水渍,好在营地里有备用的衣物。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不太好脱,聂允索性一起剥落下来,宽肩窄腰,背部肌肉明显,没有一丝赘肉,聂允都觉得自己的胸部有些突兀,但也只堪盈盈一握,腹部肌肉紧实,人鱼线掩藏进裤子里,引人遐想。 “聂允,你找我?”苏玉罗敲了敲门问道。 门虚掩着,她这一敲就开大了些,正看到聂允赤裸的腰背款款披上衣服。苏玉罗眼疾手快的把门拉上。 一同前来的严欢惊叹:“将军这身材,绝了。哪个男人看了腿不软?” 她刚说完,其他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瑾涯,瑾涯尴尬的呼了一声佛号,但赤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 聂允穿好衣服,拉开门,让他们进屋,一群人围坐在圆桌旁。 “严欢,说下前段时间晋国人在渝州的情况。”聂允坐在主座上,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去去寒。 “晋国人在渝州就只呆了五天,前后去过渝州军营、庆渝王府周围、茶楼、郊外、县衙附近、监牢附近,夜晚的时候还去过渝州城里大部分的院子,最后还去了你们家,在那之后第二天她们就离开了渝州。”严欢回想着说道。 “她们在找什么?”聂允继续问。 “应该是在找人。” 聂允思考片刻,说道:“我后天要随王爷去前线支援。营地没有特殊情况,不要惹事生非,如果我没回来,大家就去找账房领些银子各自回家。” “聂允,我随你去。”苏玉罗说道。 聂允抬手制止了她:“师姐,不必担心。有暗卫随我前去。” “我们能做点什么?”张云轩问道。 “云轩,你照顾好她们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聂允说,“其他没什么事了,瑾涯你留下,你们先出去吧。” 平日里聂允对她们不薄,甚至说她们的日子比在宫里自在得多,此刻要上战场了,难免有些担心。三人带着担忧之色出去了。 聂允给她倒了杯茶,说道:“瑾涯,你怎么说?” “将军,预计一万人随时待命,只要你一声号召,就能在几日内全部到位。”瑾涯坚定的说道。 聂允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我在找一个人,一个右边肩膀上有痣的男人。你平日里在营地,有时间帮我留意一下营地的人。” 瑾涯忽然站起来,松开衣带,褪下衣服问道:“是这个吗?” 聂允惊讶的站起来,靠近他仔细端详,黑痣的位置和商言刚好相对,抚摸着那颗肩头的黑痣,不像是自己弄上去的,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瑾涯也正好抬头看她,鼻息相触,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 聂允露出欣慰的笑容,感叹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知道将军为何找我。”瑾涯柔声说道,聂允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靠近他,让他有些茫然,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 伴随着一声“聂允”,门被推开了。傅商言接到暗卫的消息,心里担忧,马上就来了营地。眼前两人的暧昧,让他有些愠怒,又有些难过,立马关上了门,转身便走了。 聂允见他莫名其妙的动作,又看了看瑾涯,这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当,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把衣服穿好,自己便追了出去。 瑾涯知她对自己没有多余的想法,不免有些失落。 聂允追了出去,傅商言疾步朝营外走去,随行的仆人追着给他撑伞,总慢了两步,雨水无情的打在他身上。 聂允见他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快步跑过去,夺了仆人的伞,拽住他,气愤的问他:“你干什么?” 傅商言气不过,一把甩开她,朝她吼道:“我还想问你干什么?那么喜欢,娶回去好了。” 聂允也是被气笑了,伸手去撩他滴着水的头发,被躲开了,她也不气:“回去再说。” 傅商言见她这个样子,更气了,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要回你自己回吧!”说完,就绕过她,想走。 聂允跟在他身后,伞撑在他头顶,也不说话,就这么跟着。就像那次火烧王府一样。 天气还没有转凉,但淋了生雨总是不太好的。傅商言极少发脾气,即使生气也是跟自己过不去,生闷气。 聂允知道这是个误会,她也可以解释,但是恐怕傅商言压根就不会相信。 傅商言在气头上,聂允又不解释,他更气了。漫无目的的一个劲往前走,也没注意自己到了林子的边缘,干脆又顺着边上走了。 聂允在后面看他气得跟个河豚似的,有些可爱,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傅商言听到她笑,气不过,停下来问她:“你笑什么笑?很好笑吗?要笑自己回去笑个够,跟着我做什么?是觉得我很可笑吗?” 聂允强压下嘴角的笑意,严肃的摇了摇头。 傅商言白了她一眼,扭头又走了。聂允眼疾手快的拉住他,问:“你去哪儿?” “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不要再跟着我。”傅商言使劲甩了两下,没有甩开她,“你放手啊,放开!” 聂允开始耍赖:“不放。” “放手啊!去找你的和尚啊,跟着我干什么?”傅商言又去推她的手,她却无动于衷,依旧死死的拉着他。傅商言被她拉得有些烦躁了,这种被控制的感觉让他又恼又恨,恨自己这点本事都没有,就伸手去挠她,想让她吃痛放开。哪知聂允即使手被挠的血淋淋的,也不放手。 傅商言看她如此执着,又看了看她手上的血和着雨水流到地上,又有些不忍心。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很气很恨很委屈,索性蹲了下来,不走了,把头埋在手肘里,不看她。 “气撒够了?”聂允也蹲下来,问他。 傅商言恨恨的看向她,鼻翼扇动,呼吸粗重,胸膛起伏,明显还很气。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冰冷的说道:“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娶他回去吧,我也不会阻拦你。” 聂允根深蒂固的一夫一妻观念此刻被自己的夫郎挑衅了,她也不可能跟他说自己那个地方不允许一妻多夫。她端着他的下巴,大拇指摩挲他的嘴唇说道:“这么温暖的嘴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呢?” 傅商言一把拍开她的手,没心情听她胡诌。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喜欢他,但是不是像喜欢你那样的喜欢。”聂允解释道。 “你们都脱衣服了,还说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 “诶~我可没脱。他脱衣服是想跟我证明一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况且,一个男人脱了衣服怎么了?又没什么好看的。”聂允说完才想起,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瞬间想掌自己嘴,让你说那么快。 “……”傅商言无语,男人是可以随便脱衣服的吗?又想起聂允常常都把那个和尚带在身边,两人不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做过什么,所以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的鬼话,“男人是不好看,他比我好看多了,你喜欢我什么呀?喜欢我有银子?喜欢我是首辅的儿子?” 傅商言这话,好像也没错,聂允乖乖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会让他更气,但是她就是想逗他。 “你……”傅商言良好的教养,让他即使生气也说不出骂人的话来。 “但是,我更喜欢喜欢我的你。”聂允扣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拉近了些,“喜欢你义无反顾站在我这边,喜欢你不顾一切向我走来。喜欢你帅气的模样,还喜欢你在我怀里颤抖……”聂允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暧昧,气息扑在他脸上,眼看嘴唇就要相触,傅商言一下清醒过来,推开她。 “你别想糊弄过去。你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我希望你生气的时候能把气撒在我身上,而不是你自己。像今天这种,你就该冲进来,打我一巴掌,骂我狗东西,而不是跑掉。”聂允站了起来,将湿透的头发弄到后面,把手递给他,“起来吧!” 傅商言像是没看见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头发都贴在脸上和脖子上,让他很是不舒服,干脆全部都用发簪束到了后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本来就不明朗的天气,比平常黑的更早了些。 “先回去再说。”聂允伸手去牵他,被躲开了。 “你自己先走吧。”傅商言气消了些,但是面子拉不下来。 “说什么傻话?”聂允看着他气得嘴巴都嘟起来了,明明已经消气了却还是要强装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得很,扣着他的后脑勺凑近了仔细打量着他,傅商言被她看得哭笑不得,死死闭着嘴,还是压不下笑意。 聂允猝不及防的就亲了上去,雨水顺着脸流进口里,她本想浅尝则止,哪知傅商言搂着她的脖子,积极的回应她,甚至动作生疏的将舌头伸进她嘴里,充满了占有欲。 聂允丢了伞,紧紧的扣着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口里的香甜像是怎么也尝不够。冰冷的雨越下越大,瓢泼似的,身体却越来越热,聂允把他抱起来,后背抵在树上,褪下他的裤子。傅商言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时候,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聂允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里,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混着从脸上流下来。 傅商言捧着她的脸,低下头与她接吻,动情之下逐渐变得湿滑,聂允松了些手臂。傅商言一时忘记了呼吸,过了好几秒才大口喘着气。 “你是牲口吗?随时随地都能发情。”傅商言问。 聂允不说话,咧着嘴朝他一笑,随后的事情,让傅商言后悔说这句话。 “万一有人过来了怎么办?”傅商言还有时间顾其他的,聂允觉得自己对他太温柔了。 “挖了他的眼睛。”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傅商言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被别人看到了,刺激的感觉从下身传到脑子,麻痹了所有的神经,唯有舒爽和颤栗。 …… 聂允替他穿好裤子,抱在怀里,嗅着他身上独有的香味。 聂允身上也很香,好像是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出汗越多气味越明显。 天已经完全黑了,泥泞的小路并不好走,傅商言的腿还有些发软,聂允不敢让他以这副虚弱的样子在雨里待太久,把他背起来,让他撑着伞,足尖轻点,起起伏伏几个纵跃,便到了营地。 下人见他们回来了,赶紧备了热水。 两人泡在澡盆里,聂允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了他。傅商言怎么都不敢相信瑾涯是他的兄弟,从小到大傅府里都只有他一个儿子,母亲也没娶其他人,就算事出有因,也没必要连他也瞒着,反而告诉聂允这件事。 聂允也没指望他能一下就接受,她只希望每次他的小情绪和委屈都能妥善处理,不要留下心结。她太喜欢傅商言,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想随时都把他带在身边,对他的欲望也是有增无减,都是本能,她自己控制不了。像这样偶尔的发发小脾气,她也觉得他很可爱,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聂允觉得重活一世,傅商言是她最大的收获。 第65章 出征前(二) 今天晚上估计是回不去了,营地的人知道她们将军的夫郎在这里,大家心照不宣的没有事的情况下都不会靠近将军的寝室。 傅商言找了纱布和药来,聂允的手背被他抓破了,又一直在水里,血总是冒出来。 “对不起!我不该抓你。”傅商言埋头给她处理伤口。 聂允一手支着头,看他那副小媳妇的模样就觉得可爱,忍不住逗他:“有点疼。” 傅商言又给她呼了两下,动作轻柔了些。 “言儿。”聂允叫他,傅商言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她,聂允将他散落下来的头发捋到耳后,说,“你真温柔。” 傅商言将最后的纱布包好,伸手搂着她的腰,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耳朵根子都红了。 “你去嘉陵关一定要小心。”胸口的震动,莫名的让聂允觉得温暖,把他抱紧了些。 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聂允重新叫了瑾涯过来,然后又叫人把凌梦之喊了过来。 等待期间,瑾涯和傅商言面对面都有些尴尬。聂允也没有说话,独自喝着茶,也不看他们两个。 最终还是瑾涯看不下去了,主动开口:“聂夫郎,我与将军是清白的,希望你不要误会。前些日子,傅瑶捎信给我,问我是不是傅文佩首辅大人的儿子,请我前来与聂将军确认。我身上并与其他物件可证明,唯有一颗痣,所以才发生了你看到的那一幕。” 傅商言听他亲口解释,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宽了衣带,站在一起,一左一右两颗痣,将两人拉近了些。 确认过后,瑾涯又说道:“我无意与首辅大人攀亲,此事还望聂夫郎能替我保密。” “你可知我全名?”傅商言问。 “之前我并不知你是首辅的公子,现在自然是知道了。” 瑾涯一口一个聂夫郎、首辅公子,让傅商言有些不自在,两人本是同父同母,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父母的爱护下成长,而他却在外做和尚,甚至吃饭都要别人施舍。这让他心里升起许多的愧疚。 “我……”傅商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要怎么弥补他。 聂允轻轻的拉他坐下,也叫瑾涯坐下:“首辅大人既然有心护你,此事还是先不要公之于众。” 说什么护他?傅商言知道不过是场面话,对他的亏欠有增无减。 “你搬到府上住,最大的院子给你,账房的钱你随便支取,不必告知我,还有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我都可以补偿你。”傅商言说着,显得有些不稳重,甚至有些着急。 瑾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都是妄想,如果他要聂允,你会让吗? 傅商言看他看了一眼聂允,心里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就算聂允百般解释,他也知道瑾涯对她是有意的。 聂允又不是傻子,两个十几岁的小朋友对她什么心思她还能不了解?只是不想大家难堪,毕竟她还需要瑾涯为她做事。 她亲昵的揉了揉傅商言的头,好生哄着:“好啦,我知道你想补偿他,以后多的是机会,不必这么着急。” 聂允的这一动作无疑是在告诉瑾涯,她喜欢的是傅商言。 瑾涯知道自己是妄想,默默的喝了一口茶,压下心里的酸涩。 凌梦之来得正是时候,鞋子衣服下摆都是水,拖了一地,进门后恭敬的叫了一声:“将军。” 聂允示意她坐下。 “相关晋国的人和交易都说一说,我要知道渝州哪些交易与晋国有关,渝州城内有多少晋国人。”聂允问道。 “渝州的交易涉及各个国家,其中与晋国贸易最为频繁,丝绸茶叶粗粮等皆来自晋国,城中晋国人所开商户有20余家。”凌梦之在镖局除了负责运镖,主要还负责情报搜集,比严欢那群人靠谱得多。 “有没有涉及到皇家的?” “其中与皇家有关的有10来家。将军是想问宇文柔私访渝州的事吧?”凌梦之反问道。 聂允没说话。 凌梦之继续说道:“将军,宇文柔在找的,正是你父亲啊!” 这个消息像个炸弹一样在聂允心中点燃了,不动声色的憎愣片刻,看向凌梦之,示意她继续说。 凌梦之目光扫过傅商言和瑾涯,不知此事当说不当说,犹豫之时,聂允说道:“无妨,继续说。” “我在河州监牢里的时候遇到一个男人,他说自己是晋国皇子罗青景的贴身仆人,和他一同前来的,罗青景作为质子嫁给了当朝宰相,也就是你母亲,而他作为非法入侵被抓了起来。”凌梦之见聂允默许了,便没有了顾忌,“此人也被将军从狱中带出来了,此时应该在军中。” 聂允搜罗脑中信息,当时确实有这么个人:“楠竹?” “对。将军好记性!将军不妨叫他来问问,宇文柔找你父亲的原委,他想必会更清楚一些。” 父亲是晋国皇子的事让聂允感到诧异,作为他的女儿,竟然不知自己父亲的身份,这多少让她有些挫败感。 “去把楠竹叫来,顺便把我师姐也叫过来。”聂允吩咐道。 没一会儿,凌梦之就把两人叫了过来。 聂允说道:“师姐,梦之,去告诉你们手下的人,剿匪我们已经剿完了,大家也不欠我的了,是去是留,自己安排。”说完,聂允挥了挥手,也不看她们,让她们出去。 和这群人相处这么久,也有了些感情,说散就散了,的确有些舍不得。但是事先说好的,她也不想食言。 “聂允。”傅商言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聂允仿佛在安排后事一般的行为,让他觉得此次出征一定不简单,他拉着她,担忧的看着她。 其他人也是同样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聂允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别担心,这些安排不是因为我出征,只是想把之前的事都了结了,一直拖着大家,我也挺过意不去的。去安排吧!” 苏玉罗和凌梦之也不好多问,便下去了。聂允才问了楠竹关于父亲的事。 楠竹不是别人,正是比武赢了的那个男人,一手太极打得炉火纯青。楠竹说道:“主子和宇文将军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主子突然被安排和亲,宇文将军曾大闹皇宫,因此还被罚禁足半年,直到主子到了聂国。” “宇文将军虽是武将,对主子却温柔至极。在晋国,他们二人可是一段佳话,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会成亲。想必宇文将军是听到主子失踪的消息,所以找来的。” “我父亲来过军中,你为何没和他相认?”聂允问道。 “主子从晋国带来的护卫都遇害了,会从宰相府跑出来,处境必定不容乐观,我担心我与主子相认,会给他添麻烦。” “你功夫如何?” “今日和队里的人比武,略胜一筹。”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楠竹告了辞,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身说道:“聂将军,初次见面时我便觉得你面熟,现在想来,你与年轻时的宇文将军简直如出一辙。” 说完,他便出去了。剩下的二人不可置信的看向聂允。听他这么一说,傅商言也觉得聂允有几分像宇文柔。 聂允不曾照过镜子,这一世也不知自己长的什么样子,周边也没有人说她丑,想来应该还是看得过去。 聂允挥手,让他下去了。 此次出征不知需要多久,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傅商言和父亲,虽然有暗卫,但渝州城内卧虎藏龙,所幸商业大多打着庆渝王的名号,那些人不知道背后操作的人是他。 “瑾涯,你替我走一趟,去宇文柔那里找援军,等我消息。”聂允说道。 “将军,如果宇文柔不同意呢?”瑾涯问。 “一定要让她同意,不管用什么办法,利用我父亲也可以。”聂允不容置疑的说道。 聂允的确有些不择手段,罗青景怎么说都是她父亲,利用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但聂允也没说怎么利用,这就要看瑾涯的了。 事情都安排完了,聂允才空了下来,今天忙了一天,连饭都没顾得上吃,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傅商言起身去厨房给她找吃的,这会儿掌厨的都休息了,厨房也没什么东西。聂允摆了摆手说不吃了。 傅商言哪里容得她这么饿着自己,去叫了掌厨的帮聂允弄点吃的,掌厨的看到是傅商言来叫她,语气和善得她根本不想理他。 傅商言常常和聂将军同进同出,不怎么说话,见谁都和和气气的,像聂将军养的小倌,私下里很多人都看不起他。 “聂夫郎,这都熄火了,水也用完了,您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或者你们回府里吃?”掌厨的说道。 傅商言明明看到水缸里还有水,知道她这是要为难他,并不想和她计较。聂允此刻就站在门外,倚靠着墙,里面的人看不到,她看了看傅商言,见他也不恼怒,就觉得稀奇。 傅商言笑了笑,说道:“希望你不要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哟,谁说不生气?气得不行了! 聂允一声嗤笑,傅商言恨恨的看了她一眼,拖着她准备回寝室。 掌厨的许是听见外面还有人,第一反应就是聂将军在外面,连滚带爬的跑出来,看到两人的背影,急忙解释道:“将军,我不是……” 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聂允回头的眼神太可怕,她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甚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好了,不要生气了,我做给你吃。”聂允把傅商言揽在怀里,柔声安慰道。 说完真的就带他去了厨房。掌厨的像魔怔了一般,不知如何是好。既不敢回去屋里休息,也不敢跟随聂允他们去厨房。 聂允轻车熟路的烧火,用剩饭炒了两碗蛋炒饭。傅商言从未吃过蛋炒饭,简直是人间美味。 张云轩和苏玉罗闻着香味过来了,张云轩问:“将军,你怎么自己在做饭?吩咐一声就行了!” 聂允舀了一大勺饭喂进嘴巴里,慢条斯理的嚼着。 “好香啊!”苏玉罗凑近了看,凑近了闻更香了,“还有没有?我也想吃点。” 聂允把嘴巴里嚼细了才吞下去,说道:“没了。对了,张副将军,明天让掌厨的那个刘彩霞,滚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张云轩一头雾水。 苏玉罗脑子转得快些,这其中虽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那个刘彩霞得罪了我们将军,不然将军也不至于自己在这里做饭吃。 “师姐,我不在的时候,你有空多去我家里转转。”聂允一边吃一边说,也没有看苏玉罗。 苏玉罗点头答应了下来。 “师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傅商言突然说道。他从未求过人,脾气也很好,在营地里也没有仗着聂允的势欺压过谁。狼牙队的人都很尊敬他,平常路过也总是会打招呼。傅商言在狼牙队心中和在剿匪军心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苏玉罗也还是挺喜欢他的,他还给自己夫郎安排了事做。 “我想请你带我去你们村,我要去请苏青青来酒楼。”傅商言说道。 “带你去没问题,但是苏青青可能不太愿意出村。”苏玉罗说道。 “无需担心,我自有办法。”傅商言说道。 聂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苏玉罗,后者略带质疑的看向她,她也不避讳,那眼神仿佛在说,相信傅商言就行了。苏玉罗只能相信他了。 两人眼神交流一阵,把张云轩看得一愣一愣的。 “云轩,你手下的人,好好管管。不想做的,让她趁早滚蛋。我不养闲人。”聂允再次放话。 张云轩心里明白了些,在这里惹聂允可以,但是惹她夫郎不行。 回到寝室,聂允觉得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妥当,父亲那边也没有交代一声。 傅商言把她按在床上,脱了鞋准备给她洗脚。聂允在想事情,盲目的被他带动着,突然触到温水,才反应过来,急忙把他拉起来:“你干什么?” 傅商言茫然:“给你洗脚啊。” “你不用做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看你太累了。大小事情都要亲自安排。” “我没事。你坐下。”聂允拉他坐下,赤脚踩在地上,蹲了下来,将他的鞋袜脱了,把他的脚放进水里,“言儿。” “嗯?” “我要是没回来,你会不会改嫁?”聂允抬头看着他。 “可能会吧!”傅商言也学着她的样子逗她。 也是,傅商言才十几岁,未来还长着呢。 聂允察觉到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总想把他捆在身边的自己才是有病吧。 打仗的确会死很多人,但是聂允没想让自己上前线,也不想傅商言年纪轻轻就守寡。 聂允把水端出去倒了,有些魂不守舍。 傅商言见她一直在门口发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大概是想自己会改嫁的事情,本来自己就是和她开玩笑的,她还当真了吗? “聂允。”傅商言在旁边叫她。 “啊?”聂允回头看他。 “你在想什么,一直愣在那里。” “没什么。”聂允答道,把盆子放在一边,关了门。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路面铺了石头,也有些石板,还不算太脏。 “睡觉吧。”聂允说着就往床边走。 傅商言指了指她的脚,此刻可就算不得干净了,脚底全是黑色的灰。 聂允干脆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澡堂洗澡。 没有独立的洗手间真是麻烦,回来了一定要弄一个。聂允想着。 傅商言给京城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家里,一封给一位至交,趁着聂允还没有回来,让暗卫拿去了驿站。 第66章 刮目相看 聂允自从来了这里,这一晚算是睡得最不好的,总是做梦,梦到被蛇咬了。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门外叫她,她起床开了门,又轻轻的关上了。 来人是庆渝王府的仆人,手里捧着一套铠甲,说道:“将军,这是王爷珍藏的铠甲,是用穿山甲的甲片制作而成,刀枪不入,请您收下。” 聂允双手接过,谢过庆渝王,又给了她一些跑腿费。 仆人走了以后,聂允看着手中的铠甲,若有所思。 “庆渝王送来的?”傅商言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看着她问。 “嗯。”聂允点了点头。 “不是说是去做军师吗?怎么还送铠甲来了?”傅商言问。 “不知道。”聂允收回心思,抬脚进了屋,“饿了没有?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傅商言摇了摇头,眼皮很沉重,浑身都酸痛,感觉是有些风寒。强打起精神,不想让她担心。 聂允发现他脚步有些虚浮,放下铠甲,把他抱了起来:“凉着了?”把额头抵在他额头上,果然有些发烫。 “没事,晚点就好了。” 聂允把他放在床上,撑在他上方一本正经的问道:“你知道风寒好得最快的方式是什么吗?” 傅商言不解,但是聂允眼里的暧昧,让他隐隐猜到了是什么,但还是问道:“不是吃药吗?” 聂允摇了摇头,眼里尽是傅商言帅气的模样,嘴唇轻轻相触,悠悠的说道:“传染给我,你就好了。”说完便压实了嘴唇,撬开他的唇齿…… 傅商言也舍不得她走,每时每刻都想和她在一起,也想什么都顺着她。但是还是不想把风寒传染给她,使劲把她推开了些,说道:“你感染了,还要长途跋涉去嘉陵关,不行。” 聂允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搞忘了,被他推开也没再死缠烂打,让他躺好,盖好被子,她去弄点吃的,又叫人打了热水,让傅商言吃完了,休息会儿泡个澡,好得快些。 聂允安排好亲了亲他的额头,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儿。 傅商言照她说的做了,又睡了一觉,下午起来果然好多了,身体还有点疲软,但是精神好了很多。 他刚出门,苏玉罗见着他,就过来了,说:“聂允说你醒了,就送你回府。我叫人牵马车过来。” “她去哪儿了?” “没说。但是她把暗卫都带走了。” “那师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收拾一下。”傅商言重新进了屋,早上庆渝王派人送来的铠甲还放在桌子上,他看着铠甲,思忖了片刻,最终决定还是把它带回府里。 苏玉罗叫了马车停在外面等候,傅商言见了她,点头示意后便上了马车。 傅商言看着手边的铠甲,想起那年女帝派庆渝王南下,临走前,将这副铠甲送给了庆渝王。现在庆渝王又赠送给聂允,不知用意何在。 没多久,马车就到了傅府门前。 袁天泽提着一个袋子迎面走来。 “天泽。”苏玉罗见着自家媳妇,开心的迎了上去。 “玉罗。傅公子一起回来了吗?”袁天泽问道。 苏玉罗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夫郎在意傅商言比自己还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傅商言从马车上下来,问道:“怎么不在府里等?” 袁天泽应道:“公子,我也是刚到。” “进去说。” 进了府,傅商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下人,让其放到卧房,自己则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袁天泽将账本递给傅商言,在其示意下坐到了他旁边。 傅商言大致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大问题。 袁天泽这才开口道:“公子,酒楼的账目总有些出入不衡。平安街成衣店的掌柜和玉石店的掌柜这一个月一直都是赊账,到现在都没给,我们已经拒绝她们进店消费了,我也上门催过几次,都没有结果。我听管家说,她们的租金也有两个月没给了。” “好,我知道了,我去处理。你先回去吧。”傅商言把账本递还给他。 “公子,这缺的部分,我一定会找回来。还请公子放心。”袁天泽起身坚定的说道。 傅商言听他如此说话,不由得有些惊讶,仔细的打量了他,第一次见面觉得这个男人温柔又不失礼貌,但也只是本本份份,没有什么野心,经过这段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这种改变也没什么不好,傅商言是觉得男人当自立自强,才不会任人摆布,他很欣赏袁天泽,便点了点头,把事情交给他,期待他的表现:“那你顺便把租金一起收了吧。” 袁天泽点了点头,拿着账本走了。 苏玉罗跟傅商言打了个招呼,追着自家夫郎出去了。 出门时正好碰到聂允带着暗卫回来了,相互打了个招呼。 “言儿。”聂允看到傅商言回来了,快步进了大堂,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烫,关心的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商言感觉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精神也很好,摇了摇头说没有哪里不舒服。 “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你还会做菜?” 聂允弹了下他的额头:“说什么傻话?你不是吃过?” 傅商言好好的回忆了一下,才想起刚到渝州的时候聂允给他做的那个凉拌菜,道:“要不就吃你之前做给我吃的那个吧,味道很好,我也想在酒楼卖。” “那个啊?那个是牛下水,你还想吃啊?”聂允这会儿倒是不怕告诉他。 “挺好吃的。”傅商言倒是显得很淡定。 牛下水这些东西,穷人家都不会吃,更何况是他这种官家子弟。 “你不是想去请苏青青吗?等你把她请来了,我教她。但是牛都是用来耕地的,在卖的很少。你要在酒楼卖,可能没有地方供货。”聂允说道。 “的确比较少,不如我们自己养吧。” 就为了吃个凉拌毛肚?自己养牛? 聂允倒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当即便答应了,说着就让下人去通知张云轩,让她弄十头牛来养着。 远在军营的张云轩无故打了个喷嚏。 两人只顾着聊天,十个暗卫还在门外候着,没有主子的命令,她们谁都没敢动。 其中一人碰了碰旁边人的胳膊,想让她去请示主子。结果一碰,旁边的人就疼得龇牙咧嘴。 十个人没一个身上不疼的,估计脱了衣服,浑身都是青紫。 聂将军突然要让她们十个和她比武,开始还是一个一个的上,后来十个一起上,都不是聂将军的对手,反而被打得落花流水,聂将军的武功已经不知道是何等的高深了。 在暗卫中,她们十人的武功那都是排在前三十的,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聂允面露不满,厉声喝道,“一个个身无长物,以后怎么保护你们主子?” 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头似有千斤重,抬不起来。从未如此被主子羞辱过,却被他的妻主如此看不起。 只听得有人嘀咕道:“是将军你太厉害了。” 聂允听力甚好,目光朝那人看去,那人也不敢抬头,左看看右看看,不知看哪里是好,背上像是有剑指着,不敢轻举妄动。 “发生什么事了?”傅商言看着聂允不同寻常的态度,有些不解的问。 “没事,言儿。”聂允带着傅商言出了门,准备去街上逛逛,看有没有需要买的东西,路上可能用得着。 傅商言也没追问,反正聂允走了,他有的是时间问清楚。 平安街的铺子全部都是傅商言的,出租给商贩,按月收取租金。 近来渝州城治安稳定,往来的商贩也多了起来,平安街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成衣店和玉石店的铺面是相邻的,时常因为来收租的是个男人,每次给租金都要为难一番,三个月前第一次没给租金,苏玉衡就没能把她们怎么样,往后便变本加厉,这一拖就是三个月。 “刘掌柜、张掌柜,你们也不要让我为难,租金已经宽限你们三个月了,再不给怎么都说不过去了,我也没法给主子交差。”苏玉衡站在大街上与两家掌柜对峙,周围人群已经将路堵得水泄不通了。 “苏管家,你看最近生意也不好,我们也不是不给,这实在是给不出来啊。你大人大量再去给东家说说,让他再宽限我们一个月。”玉石店的张掌柜口里说着求情的话,面上却是一副“我就不给,你能拿我怎么办”的神情。 收租一直都是苏玉衡在办,这也说明主子信任他,他不想辜负主子的信任,也不想给主子添麻烦,更不想主子觉得他办事能力不行。 这个社会,男人能有一份活干都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如此重要的事,他很珍惜。 “张掌柜,既然想要宽限一个月,那你们总要拿出点诚意来。”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长相秀气的男人,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又是谁,关你什么事?”刘掌柜看到有人管闲事,不由得气愤。 “刘掌柜,你和张掌柜在我们酒楼赊账一个月了,还不认识我吗?”袁天泽反问道。 刘掌柜当然认识他,就是酒楼收钱的掌柜,他怎么今天也来了?与张掌柜对望一眼,两人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 “这不是袁掌柜吗?这年头男人都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了,看来是找不到女人了啊。”张掌柜嘲笑的说道,刘掌柜跟着哄笑起来。 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指指点点,不嫌事大。 自家夫郎被人如此奚落,苏玉罗一口恶气冲上来,就想上前揍人。袁天泽抬手让她不要动。 什么难听的话,他袁天泽没有听过,这算什么,根本激不起他的愤怒。 “这就不劳两位掌柜费心了。我今天来就两件事,一个是把酒钱结了,一个是把租金收了。两位掌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袁天泽还是和和气气的说道。 苏玉衡看向他,心里五味杂陈。 “袁掌柜,我还是那句话,没钱,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张掌柜趾高气昂的说道。 “那就得罪了,两位掌柜的。”袁天泽示意打手们。 跟随而来的几个打手进了铺子开始搬东西。 两位掌柜的开始急了,拦着搬东西的人:“住手,住手。你这是抢劫,我要去官府告你。” “欠钱还钱天经地义,两位掌柜的上哪里告都可以。继续搬,管家麻烦你清点成衣店的物品,直到钱够了为止。”袁天泽丝毫没有怯场。 张掌柜和刘掌柜还想阻拦,被打手拦到一边,两人见他一个男人如此嚣张,叫嚣着要去见东家。 商铺都是苏玉衡在打理,平常没出什么事,也没人见过东家,只知道姓傅,这渝州城里姓傅的大户人家也只有一家。 袁天泽和苏玉衡清点完了,见两人还在商量着什么。袁天泽也不管她们还要整什么幺蛾子,下了最后通牒:“两位掌柜的,请你们在明天午时之前把你们的东西全部搬走,我们不与言而无信之人做生意。” “你凭什么?你一个男人算什么东西,你叫我们搬走就搬走?” “我们要找东家评评理。” “什么世道,男人竟然爬到女人头上来了。走,找东家。” 两人一唱一和的便往傅府去了。袁天泽等人也一同前往。 刚走出没几步,就碰到了出来闲逛的聂允和傅商言,两人正打量着商铺,疑惑怎么都没什么人呢,这一群人就来了。 聂允看了看,这看热闹的人还真不少。 “东家。”苏玉衡和袁天泽见了礼。 两个掌柜的见着来人,这不是庆渝王跟前的红人剿匪将军聂允吗?完全忽视了她身旁的傅商言。 “聂将军,你可要给我们评评理。”张掌柜率先上前说道。 聂允把玩着傅商言的头发,斜眼睨了她一眼。 仅仅是这一眼,张掌柜的气焰就被灭下去一大截。看了看刘掌柜,说道:“聂将军,我与刘掌柜在平安街做了多年生意,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聂允漫不经心的问道,目光未曾从傅商言身上离开。 她的商言此刻已经有些抑制不住嘴角要扬起来了,两侧腮帮子肌肉紧绷,小声的对她说道:“你是平安街的东家,人家也没找错。” 傅商言的调笑,换来聂允一个吻,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心脏漏跳了一拍。他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聂允竟然做出如此放浪的事。 整条大街顿时鸦雀无声。 傅商言此刻仍然心跳如雷,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两位掌柜。”聂允喊道。 “小的在,聂将军。”两人应道。 “有什么事,跟你们东家说。”聂允把傅商言推上前一点。 “啊?”两人反应不过来,这个男人才是她们东家?! “主子,我来说吧。”袁天泽上前一步说道,“两位掌柜欠酒钱和三个月租金。我便命人搬了铺里的东西,以物抵债。通知二位掌柜明日午时前空出商铺,不再将商铺租给她们。请主子定夺。” “东家,我们又不是不给,你看现在生意不好,实在没有那么多钱,能不能再宽限一段时间?”刘掌柜见傅商言和和气气,又看了一眼凶恶的聂允,怯生生的上前说道。 傅商言与聂允交换了一个眼神,说道:“那就按天泽说的办吧!” 两位掌柜听到傅商言的回应,慌了手脚,上前拉扯解释,被苏玉罗的剑光阻止了脚步。 聂允不想再与这些人纠缠,带着傅商言离开了。 苏玉罗留下来善后,顺便等夫郎下工。 第67章 遇刺 瑾涯和楠竹出发去晋国边境已经有两天了,庆渝王这边才出发。 渝州到嘉陵关不过三天的脚程,庆渝王常年在渝州,有几年没有出过远门,也没什么机会坐这么颠簸的马车,一路上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一路走走停停,着实受了不少罪,队伍也不得不因此放慢了脚步。 聂允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在马车后面,看着一群人鞍前马后的伺候庆渝王。 走了大半天,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大家开始扎帐篷,庆渝王一路上一点东西都没吃,反而吐了很多次,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这还没到嘉陵关呢,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聂允在附近的村子里买了几个橘子,递给庆渝王。庆渝王看她手里的东西,光是闻着橘子皮的味道就让她觉得舒服了很多。 “哪里弄的?”庆渝王大口大口的吃着,问道。 “附近的村子。”聂允也剥了一个吃着。 “还是你这丫头有办法。”庆渝王说道。 “橘子皮可以放车里。”聂允并没有因为庆渝王的认可感到高兴,她只想浑水摸鱼,降低一点自己的存在感。 庆渝王一口气吃了好几个橘子,再想吃的时候被聂允阻止了:“王爷,橘子里有果酸,吃多了晚上睡觉会不舒服,如果你再晕车,吐起来的滋味可不好受。” 庆渝王伸着的手悻悻的收了回来,还是先听聂允的吧,不然遭罪的还是自己。 这时于敏拿了些吃的过来给庆渝王,庆渝王实在没什么胃口,可不吃也不行,勉为其难的吃了几口。 聂允自己去盛了些吃的,吃完了去附近的水塘里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神清气爽。 池塘离驻扎地不远,聂允也是在来时的路边看到的。庆渝王简直羡慕至极,命人带了换洗的衣物,便去了。 聂允躺在帐篷里,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急忙起身出去查看。 士兵们举着枪把几个黑衣人围在了中间,那几个黑衣人丝毫不在意人多,和于敏等人刀剑相交,招招直逼向庆渝王。 一群人围着也不敢上,怕失手伤了自己人。 黑衣人大概有十来个,个个身手不凡,于敏几人也不甘示弱,见招拆招,并未落下风。 庆渝王被围在中间,进退不得。可是刀剑不长眼,一刀剑光朝她挥去,顷刻间又被长枪挡住了,聂允拉过她,单手握着长枪,带她冲出重围。 黑衣人屡次朝她们砍来,都被巧妙的化解,眼看着庆渝王在那个红衣女人的带领下冲进士兵队伍里,队伍一下子就把庆渝王围了起来,任务失败,她们只得暂时撤退。 于敏见她们要撤退,这下子没有了庆渝王,她们完全放开了手脚,命人死活都要把黑衣人留下。 庆渝王劫后余生的喘着大气,被聂允带到帐篷里。 “聂允,这些是什么人?”庆渝王又怕又气愤的问她。 “我也不知道。”聂允无辜的眼神很有说服力,对方全穿着黑衣蒙着面,她哪里知道是谁啊? “给本王全部活捉,不,死的也可以,反正一个都不能放跑,跑一个本王就唯你们是问。”庆渝王生平也是头一回遇到刺客,又惊又怕。 帐篷里就庆渝王和聂允二人,聂允不置可否,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出门伸了个懒腰,看到一旁的士兵,吩咐道:“于将军回来了,让她去跟王爷汇报。” 这话其实说了和没说没区别,于敏回来第一时间肯定要去找王爷的。 庆渝王看着聂允走了,就开始后悔。现在会武功的人只有聂允,其他人还在和黑衣人打斗,一般的士兵也不顶用,要是黑衣人还留了后手,再来刺杀她怎么办?可是再把聂允叫回来,好像又说不过去。 火把的光把整个营地都照亮了,聂允在营地最中心的火堆前掏了掏,火星扑腾起来,噼啪作响。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于敏带着一群人拖着十来具尸体回来了,看到聂允悠闲地烤着火,斜眼睨了一眼,便朝庆渝王的营帐走去。 庆渝王听到响动从营帐里出来,一群人下跪请罪时,她看见聂允在那里烤火,并未走远,心里安定了下来。 “是什么人行刺本王?”庆渝王问道。 “回王爷,刺客身份不明,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我们抓住她们的时候,她们就服毒自尽了。属下一定追查清楚。”于敏回道。 “废物!”庆渝王愤怒的拂袖入了帐。 于敏命人将死人拖下去埋了,看了一眼悠闲自得的聂允,心中愤懑。 “于将军。”聂允抬头正眼望着她。 于敏停下脚步,问道:“何事?” “刺客用剑行刺,但是似乎并不熟练,或许她们更擅长使用其他兵器。我发现刺客多次巧妙的将剑丢出,你看像不像扔弯刀的样子?”聂允提醒道。 于敏思忖片刻,双手抱拳:“多谢聂将军提醒。” 聂允无意与于敏交好,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结仇。也无意在庆渝王面前邀功,只想小日子过得舒坦些。 因为行刺的事情,队伍的脚程加快了些。 第二天,聂允中途收到了瑾涯的来信。信件在油灯上点燃,几秒便成黑色的灰烬。 第68章 战况 越是临近嘉陵关,看到的拖家带口往反方向走的人越多。 “官爷,给口吃的吧。” “官爷,求求你好心给口吃的吧,孩子已经饿了五天了。” “求求你!” …… 聂允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灰头土脸的人苦苦哀求,更多的是老人和男人、孩子,甚至还有一些襁褓里的婴儿,逢人便讨吃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们。 她又看了看这些士兵,心里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审度般又逡巡了一周,收了回来。 前方硝烟弥漫,队伍加快了步伐,庆渝王看了看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聂允,暗暗放下了帘子。 进入嘉陵关,只见城里乌烟瘴气,人心惶惶。看到庆渝王的队伍像看到救星一般,两侧百姓下跪大呼:“皇恩浩荡,我们终于有救了。” “皇恩浩荡……” “皇恩浩荡……” 一声声呼喊震耳欲聋,响彻心扉。庆渝王晕车的症状烟消云散,换来的是一种责任和义务。 临近城门,只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近及远,踏得大地都在颤抖。 庆渝王等人弃马上了城楼,只见鲜艳的旌旗在苍穹下迎风飘扬,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参差的刀剑直插天空,泛着冷冽的寒光。 喊杀声四起,整个旷野都充斥着刀剑相交刺耳的声音。 “聂静”等人焦灼的在城楼上观望局势,没有察觉到庆渝王等人的到来,直到庆渝王问起:“局势如何?” “不容乐观。”“聂静”回道,回头一看是庆渝王,也顾不上行礼了,开始讲述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交战,我方剩下还不到两万人,敌军一直在补充兵力,长此下去,恐怕嘉陵关会失守。” “我们前来支援,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于敏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冲上战场了。 “聂静”回头,看到聂允,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心里说道:“将军,你终于来了。” 聂允看到她的眼神,也没有回应,静观战场。 南蛮人本就热血善战,现在又使用车轮战消耗我方兵力,战况不容乐观。 嘉陵关军师对庆渝王说道:“王爷,请派兵出战,一举拿下。” 庆渝王抬了抬手,示意她退下,问道:“敌方还有多少人?” “回王爷,对方还有近五万人,而且她们的先锋武艺高强,不是普通将士,更像是江湖人士,所以我方才吃了大亏,节节败退。”“聂静”回答道,此话也是说给聂允听的,如果想赢得这场战争,聂允出手定能一挽狂澜。 “先撤。”庆渝王命令道,“再从长计议。” 一行人回了营地,军事营帐里放着沙盘,嘉陵关军师在中间讲解目前的局势,庆渝王眉头微动,慢慢的促在一起,再也没有舒展过。 聂允叫了“聂静”到营帐外僻静的地方,拱手行礼道:“将军,属下无能。” 聂允并未责怪她,也知道不是她的问题,反问道:“对方有多少江湖人士?” “有五百人左右,均是以一敌百的高手,就算狼牙队来了,恐怕也胜算不大。” “一切请示王爷。”聂允说道。 “聂静”应了声“是”,便进去了。 敌方每隔几天就会发起进攻,时间不确定。一方面是补给兵力,另一方面可能就是她们的先锋队伍需要时间恢复。 在战场上庆渝王也见识了对方的先锋队伍,在我方兵力前犹如切菜一般,这样下去无疑是打击士气。 “聂允,你有什么办法?”庆渝王问道。 “现在打下去无疑就是送死了。不如把嘉陵关让出去,再招一些高手,再打回来。”大家都觉得对面的先锋队伍是最大的问题,以暴制暴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现在到哪里去找这么多武艺高强的能人?聂允的话犹如石子投入湖里,言虽轻微,却激起千层浪。 让出去容易,打回来难。况且临阵脱逃,她们来此的意义何在? 庆渝王终究还是觉得自己高看了聂允,也不再问她意见,与几位军师商议去了。 聂允乐得清闲,在一旁背着手,悠闲地看着沙盘。 “城中还有多少百姓?”聂允小声的问“聂静”。 “大约还有3万人,” “把城防图给我。” “聂静”去拿了城防图给她,庆渝王看了一眼她们的小动作,也没心思去管。倒是嘉陵关的军师心生疑惑,自来聂静将军便与聂允水火不相容,今日怎么如此听她的话?看上去既不像姐妹,也不像朋友,反而像是聂允是上级,聂静是下级。 战略布局商谈到深夜,聂允早就在一旁睡着了,直到庆渝王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聂静”才赶忙去叫醒她。 不知道她们商量出了什么好对策,谈了这么久。聂允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庆渝王也没说话,回了营帐。其他将军和军师眼里多多少少都有些蔑视,有的人甚至懒得隐藏,给了她一个白眼。 “我睡哪儿?”聂允问道。 “不好意思,将军,你是编外人员,没有你的专属帐篷,要不你和聂静将军将就一下。”说话的是嘉陵关的军师,她知道聂静自来就不喜欢聂允,也挺想看看聂静为难她的样子。 “聂静”没说话,聂允做了个请:“那就麻烦二姐带路。” “聂静”一怵,轻咳一声,背着手抬步走在了前面。 嘉陵关的两个军师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第69章 突袭 渝州军到嘉陵关的第三天夜里,明月高照。众将士还在睡梦中,突然响起了战争的号角,城墙外火光一片,燃着火的箭弩不断的从天上飞来,城墙上的士兵被打得措手不及,死伤无数。 不消片刻,嘉陵关守卫军发起反攻,天空像是下起了火雨一般,照亮了整个战场。 “怎么回事?”庆渝王身披铠甲往指挥台方向赶去。 “按照前几次的情况,敌军应该在三日后发起进攻,这次怕是想要趁我方不备,打我们个措手不及。”三个军师紧紧跟着指挥台,一边小跑一边解释道。 “你们就是这么打仗的?这么被动,等敌人来打才知道敌人的动向?一群废物。”庆渝王额头上的青筋凸起,转头对于敏说道,“于敏,准备迎战。” “聂静”也跟着上了战场,出发前只听得聂允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聂静最好死在战场。” “聂静”知道什么意思,丝毫不曾犹豫,只有“聂静”死了她才能解脱。思虑着便与于敏等人骑马候在城门前,随时准备迎战。 “开城门!”庆渝王一声令下,沉重的大门应声而开。 “杀~” 顿时场上杀声一片,战鼓都压不下这震耳欲聋的声音。 聂允站到庆渝王身后,静观战况。 庆渝王的双手紧紧握着,青筋凸起。 …… “报!”有士兵紧急来报。 “快说。”庆渝王眉头紧蹙。 “晋国使者来访。” “晋国?什么事情深夜来访?”场上毫无胜利的希望,庆渝王此时已是热锅上的蚂蚁,晋国人不会是想趁火打劫吧?“宣。” 晋国使者没多久便上来了,拱手一礼,说道:“拜见庆渝王,王爷千岁千岁……” “免了免了,有话快说。” “宇文将军吩咐,晋军可助聂国守住嘉陵关。” “什么条件?” 晋国使者看了聂允一眼,就这一眼,庆渝王心里警铃大作,也朝聂允看去。 “你安排的?”庆渝王质问聂允。 “王爷,属下何德何能?先不论属下与宇文将军平生素未谋面,更无私交,这国家大事,也不是属下这个无权无势之人所能干涉的。”聂允态度谦恭,解释道。 庆渝王想想也是,聂允近日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不知晓嘉陵关一事,怎么可能与宇文柔有来往。 “快说,什么条件?”庆渝王问来使。 “将军说了,有两个条件,王爷可自行选择。第一,割让渝州;第二,宇文将军只认可聂允将军,由聂允将军率军,她便愿来支援。。” 割让?这和打了败仗又有何区别?第二个条件太过于蹊跷,聂允率军?这是为何?刚刚聂允还说与她没有私交:“大胆聂允!竟敢私通敌国,来人,把她抓起来押进大牢。” 聂允看了晋国使者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是被摆了一道啊。 宇文柔为何要陷害她,答案呼之欲出,她都用不着思考。 自己拿父亲威胁她,她便让自己深陷囹圄。但是她也只是试一试,并没有想到父亲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居然能牵动整个晋国最大的部队。 两名士兵来押聂允,聂允不动声色的将人震开了,自己朝城楼下走去,泰然自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两名士兵只好跟上。 庆渝王气愤之余,又看了看战场,我方仅有的士兵都已经出城迎战了,如果这次失败,那所有的都完了,自己也难逃一劫。 “等等。”庆渝王叫住聂允,又对晋国使者说,“本王如何相信你们晋国不会趁我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 “王爷,如果我们想坐收渔翁之利,大可不必出兵支援你们。”晋国使者并未被庆渝王的气势所压迫,从容不迫的说道。 她说的没错,渝州的军队被调到嘉陵关,此时要是攻打渝州,定能轻松拿下。 “晋国与聂国有和平条约,但送到嘴边的鸭子,岂有不吃的道理?王爷定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宇文柔为何指名点姓要聂允率军?” “将军说了,这是一点点私人恩怨。想看聂允将军上战场吃点苦头,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宇文柔是这么睚眦必报的一个人吗?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聂允突然觉得这个宇文柔有点意思。 “好,我答应你!”庆渝王看了聂允一眼,警告她,“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聂允眼里波澜不惊,没有说话。 这赶鸭子上架的活,庆渝王干得驾轻就熟。 聂允披上战甲,随手抄了一柄长枪,骑上马就出城了。 晋国使者没想到聂允就这么上了战场,多少有些草率了。 第70章 负伤 渝州傅府,傅商言夜灯长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突然腹部抽痛了两下,心里甚是慌乱。 听到动静,暗卫转瞬便跪于门前:“主子。” “备马,去嘉陵关。”傅商言拉开门,吩咐。 “不可。”暗卫抬起头来,“将军吩咐过,不可让您出渝州一步。” “到底谁是主子?”傅商言气急。 “我叫人备马车。” “备马!”傅商言命令道,马车太慢了。 暗卫只得听命去准备马匹。 府里的仆人看到傅商言深夜出行,纷纷出来了,几十个人跪在一起:“请公子回房休息。” 傅商言本就慌乱的心,此刻更加的烦躁。聂允到底给他们吃了什么迷魂汤?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听她的:“你们是想囚禁我吗?” 听到动静的罗青景披着外衣,慌忙出来了,问道:“小言,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聂允。”傅商言降低了音量,解释道。 “聂允这才去了六天,会没事的,你放心吧。夜里风凉,你早点回去休息吧。”罗青景安慰着,把他往寝室带,却发现根本拉不动他。 “爹,你别劝我了。我心里慌得很,一定要见到她才能安心。” “我理解你的心情,爹也一样,可是嘉陵关兵荒马乱的,万一你出了事,我怎么跟聂允交代?” “不会有事的,暗卫跟着我的。” 罗青景见他去意已决,也不知道怎么劝了,总不能把他锁起来。聂允也交代了,如果他执意要出城,就叫狼牙队的人护送。 “去,让玉罗带狼牙队护送。”罗青景叫了人去通知苏玉罗,“小言,我们去收拾点东西。她们一会儿就来了。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罗青景带傅商言进了屋,这才看清他脸色苍白,嘴唇上也没什么颜色,关心的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我叫大夫来看一看。” 傅商言只是腹部有些隐隐作痛,但不想让罗青景担心,便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不舒服。 罗青景给他收拾了一些细软,放了些银票在他包袱里,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傅商言不善骑马,只和聂允同骑过,聂允教过他一些技巧。苏玉罗安排了一个男人与他同骑,被拒绝了。 起势过猛,傅商言的马扬蹄跑了起来,吓得傅商言赶紧抱住马鞍。苏玉罗率领的五十多人,赶紧驱马跟上。 “双腿夹紧,勒紧缰绳,让马慢下来。”苏玉罗一边追着一边教他。 傅商言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只要是女人能做到的,他也一定可以。壮着胆子扶着马鞍把身子抬起了些。 苏玉罗看他做得很好,一边鼓励一边护着他。 渐渐地,傅商言也上了手。 “这脑子好使的人是不一样啊,一点就通。”苏玉罗笑着说道。 “师姐,你就别打趣我了。”傅商言心里慌得很,手脚有些不易察觉的发颤,还没能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 “聂允教过你啊?” “教过。” “学的不错。” 寂静的林荫大道上响过一阵急切的马蹄声,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 嘉陵关战场,在双方两败俱伤的情况下暂时安静了下来。 营地却变得手忙脚乱起来,受伤的人过多,大夫已经忙不过来了,药材也不够用,士兵们只能互相包扎一下。聂允也不例外,铠甲破了,红黑相交的衣服看不出血迹,却是被浸湿的颜色。 背着晋国使者和庆渝王褪下衣服,背上翻着血肉的伤口尽收眼底,没有伤药,她便拿了一壶酒,从脖颈往下倒。 “嘶~” 声音不是从聂允口中发出,却是从那两位的口中发出来的。 “不疼吗?”庆渝王皱着眉头,面部都扭曲了,问道。 聂允抓着椅背的手指节泛白,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牙关紧紧的咬着布条,面部肌肉更显得狰狞,酒壶都被捏碎了,手却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来。 这不就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吗? 她一边裹着纱布,一边说:“说正事。” “将军好魄力。”晋国使者称赞道。 聂允穿好衣服转过来,坐到椅子上,端起茶饮了一口,说道:“晋国军多久能到?有多少兵力?” “两万大军,明天一早到。” “那我说说我的计划?”聂允看向庆渝王。 庆渝王还沉浸在她泼酒的痛苦中,被盯着看才回过神来:“你说。” “弃城。”聂允简单明了的说。 庆渝王拍案而起,怒道:“现在不是儿戏的时候。” “当然不是儿戏。再这么玩下去,我们迟早都得死。”聂允继续说,“我方还有不到一万人,聂静死了,于敏死了,战斗力强的已经所剩无几。能坐在这里与你商量对策的人都没有几个了。敌方虽然也损失惨重,但是她们至少还有两百个高手。王爷,你说我们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吗?” “我马上写信让陛下安排援军。” “清醒点吧!此去京城八百里加急也要五天。等援军过来给我们收尸吗?南蛮如果要想赢得战斗,必定会在两日内再次发起进攻。” “晋军不是有两万吗?等等,你怎么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你知道她们为什么突然发起进攻吗?” “你知道?” “她们的粮草被断了,撑不过七日。” “聂允,你哪来的人做这些事?”庆渝王气得指着聂允的鼻子。 聂允把目光投向晋国使者,意思不言而喻。 庆渝王危险的眯起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所以,聂允早就安排好了?还说没有和晋国私通。 “王爷,我确实与晋国做了一次交易。但这对于王爷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太阳已到了头顶,晋国使者早早的离开了营帐,只剩下聂允和庆渝王二人,不知道商谈了些什么,庆渝王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送走了庆渝王,聂允才放松下来,浑身疼得厉害,背上更是火辣辣的,转身回屋脱了被血染透的外衣,裹着纱布便趴到了床上。 “将军!” 一声急促的喊声,是暗卫!聂允心里咯噔一声,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翻身便起来了。 “你怎么来了?” “主子来了,马上就到,我先来给您通报一声。” 聂允外衣也没穿,疾步朝营外走去。刚到大营门口,便看到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傅商言的马一马当先,对对直直的朝聂允奔去,眼看就要停不下来,聂允纵身一跃到他身后,拉紧缰绳,在长长的嘶鸣声中,堪堪停在了大营门口,她抱着傅商言下了马。 刚一落地,傅商言快速脱下外衣给她披上,焦急的问道:“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先进去再说。”聂允牵着他往内走。 傅商言勉强的跟上,走了几步,聂允就发现他走路姿势有些奇怪,拦腰把他抱起来,手臂上的湿意,让她大感不妙,傅商言穿的青色裤子,看不出是血还是水,命人马上叫大夫过来。 “裤子怎么湿了?”聂允抱着他快步往营帐走去,眉头紧锁。 傅商言以为自己是来了月事,一个时辰前就觉得有东西从身下流出,顿时羞红了脸:“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到了营帐,聂允放下他,才发现手臂上全是血渍,急急的扒了他的裤子,里裤上也是,大腿内侧已经被磨破了皮。她慌张的扣着他的后颈质问:“这是什么?” “月事吧。”傅商言羞红了脸,慌乱的推开她,拉过被子遮起来。 聂允不敢往坏的想,焦急的转了几圈,又出去催促:“大夫呢?” 大夫一路跑过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聂允拖进去了:“快给他检查。” 大夫搭上他的脉搏,过了片刻,起身跪在聂允面前:“将军。” “快说。” “将军,这位公子滑胎了。”大夫怯生生的说道,将军如此着急,这个人必定是她很重要的人。 “滚。”聂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他早有预感,但是结果就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让她难以接受。她用力的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 看到傅商言脸色煞白,浑身都沁出一股寒意,悲痛从心底涌起,眼底充满了惊惧。聂允才想起,他还是个孩子。 她把他拥进怀里,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郑重地亲了亲他的头发,安慰道:“你没事就好。孩子没了就没了吧,以后会有的。” “对不起。”浓浓的鼻音从她的肩窝里发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她抱着他轻轻的摇晃着,想要安抚他。 傅商言攀着她的背,手臂一次次收紧,傅商言感觉到自己手上湿湿的,透过她的肩膀看向自己的手,全是血:“聂允,聂允。” “我在。”聂允抚摸着他的脸颊,抵着他的额头,看着他挂满泪痕的脸上露出惊惧的神情。 “你受伤了。”他用力的擦了擦模糊了双眼的泪水,侧过她的身体,看到她的后背的纱布已经被血水沁透了。 “皮外伤。很快就好了。”聂允不让他看,他的身体才是最严重的,“你先躺好,我去叫人打水来给你洗洗。” 她随便找了件衣服披上,就出去了。 傅商言从昨晚开始就没有休息,又悲伤过度,聂允出去了,他就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聂允就趴在他旁边睡着。 聂允也醒了过来,但精神看上去不太好,眼神朦胧。她侧过身把他揽进怀里:“饿了吧?想吃什么?” 他脸色苍白,摇了摇头,一点胃口都没有。 “煮了点粥,我给你端过来。”煮好的粥一直用暖炉温着的放在桌子上,聂允起身给他盛了一碗,喂他。 “聂允。”苏玉罗进来了,也顾不上她们是否在吃饭,汇报道,“城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好,师姐你去休息吧,明天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苏玉罗看她精神状态不太好,脸色有些不正常的发红,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在发烧。把碗给我,你躺上去。” 聂允也觉得自己浑身有些疲软,没有反抗,乖乖的到床上趴着。 苏玉罗拉开她的衣服,发现她背上的伤。发烧可能就是因为伤,还好她带了治外伤的药,赶紧给她处理了。 当解开纱布的时候,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傅商言的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喉咙处堵到让他发不出声来。那纵横交错的刀口,大大小小不下十条,皮肉薄的地方约可见白骨。她竟然拖着这样的身体在照顾他。 相比起丧子之痛,聂允的伤更让他揪心。明天又要出战,她伤都没好,怎么打? 聂允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傅商言和苏玉罗轮流换着给她冷敷退烧。在军营里没什么可靠的人,狼牙队也赶路赶了那么久,都要休息以备明日之战。 期间有人来找过她几次,看到聂允的状况,也就没再找来。 第71章 欢歌载舞 傅商言天快亮了才睡下,醒来已经是晌午,旁边的床铺已经凉透了。 他正准备下床,就有个男人进来了,是狼牙队的成员:“属下狼牙队风凌,将军吩咐属下照顾傅公子。” “她去哪儿了?”傅商言下了床,脚步有些虚浮。 “傅公子还请回床上休息,”风凌扶着他,“你现在的身体不宜下床。” 傅商言难得没有倔强,乖乖的坐了回去。 风凌端了些清淡的吃食和药过来,放在小桌上,说道:“公子,你得在床上待7天,不能随意走动。” “你懂?” “我生过孩子,也滑过胎,自然知道一些。” “那……滑过胎还能要孩子吗?”傅商言像是找到了救星,急忙问道。 “身体没事,当然可以。”风凌看他如此紧张,好声安慰道,“你就放宽心。况且,我们将军更在乎你身体是否安好,孩子哪儿有你重要。” “她……”傅商言犹豫的问道,“她不想要孩子吗?” “公子,不要胡思乱想。我们都跟着将军这么久了,将军对你的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 傅商言吃了些东西,又喝了药,药实在太苦了,难以下咽。 “公子,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营地现在已经没有人了,聂允回来接他,看到风凌在外面,问道:“他醒了吗?” “傅公子醒了,吃了些东西和药。” “你去和师姐她们会合。” “是,将军。” 傅商言听见聂允的声音,赶忙坐了起来:“聂允。” “嗯。”聂允一进门就翻箱倒柜的,找了一件斗篷给他穿上,“走吧。” “去哪儿?” “安全一点的地方。” 傅商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到来到底给她添了多少麻烦。在这随时都可能送命的时侯,还要照顾他。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要胡思乱想。”聂允拥着他往外走去。 “你还在发烧吗?” “已经退了。”聂允抱他上了马,掉转马头朝嘉陵关内城跑去。 这样的一问一答,让傅商言感觉有些尴尬。自己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他一点都不了解她,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但是感觉都好厉害的样子,就连庆渝王都要敬她三分。 嘉陵关内城热闹非凡,好像从未有过战役。 吆喝声,叫卖声,路边弹唱的声音,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傅商言看着这奇异的现象觉得难以置信,不是说城里百姓都撤走了吗?他侧过头去问聂允:“这……” 聂允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放慢了马速,说:“没什么。” 傅商言看到她冷漠又美丽的侧脸,和什么都不愿意让他知道的态度,顿时让他如坠冰窖。 “你还在生气?”提起这事,傅商言心如针扎一般。 “我本来就不想要孩子,犯不着为这事生气。”聂允每一个字都深深的刺痛着傅商言,“谢谢你把狼牙队带过来了,不然这一战还真的不太好打。” 冷漠又生疏的道谢,让傅商言觉得他们已经是两条道上的人了。他没有师姐那样的武功,也没有瑾涯那样的胸怀,他什么都帮不上她。 聂允轻轻的把他揽紧了些,看着他快哭出来的样子,也很心疼,但是现在暂时不是谈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她得想办法让大家都活下来。 南蛮的探子,把聂国撤军和城中一片祥和的消息通知了主帅。 “这其中一定有诈,一夜之间,近一万的士兵,说撤就撤?”南蛮主帅总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聂静死了,她们已经没有主心骨了。庆渝王又是个怕事的,临阵脱逃的可能性很大。”南蛮军师说道。 “那城中那么热闹怎么解释?那些百姓,不该去逃难吗?” “这不太好说,城中男女老少都有,如果是伪装的,也不可能那么像吧?” 入夜了,城里的热闹像是得到了升华,整条街道灯火通明,载歌载舞,像是最后的狂欢。 南蛮军队一万多人到城门前,只见城门紧闭,但是依然能从厚重的城门听见大街上热闹的声音。 聂允等人站在至高处,眼看着南蛮军队撞击城门,城内的人听到动静开始四处逃窜,不消片刻街道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各家各户熄灭了灯火,寂静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给我搜,搜到什么都是你们自己的。”南蛮的主帅大手一挥,士兵们就开始闯入民宅,四下搜刮。 闯入民宅后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突然,无数带着火光的箭射来,南蛮先锋刀剑相交,躲开了。但是很多士兵就没那么幸运了。 有些箭矢落在房屋上,房屋前,整条街的房子开始燃起了大火,火势过于凶猛,有些人躲避不及,被困在火光中。 “上当了。”南蛮主帅惊呼,“撤。” “杀~”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起,拿着刀剑的人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城门外也迎来了新的敌人。 南蛮军队瞬间陷入包围。 “哪里来这么多人?”南蛮主帅一边御敌,一边问道。 “是晋军。” “先抓住她们主帅。” 南蛮先锋从未如此迷茫过,此刻她们连敌方的领头人是谁都不知道,四下还在寻找庆渝王的身影。 聂允手提关公的大砍刀,带着狼牙队出现在她们面前:“不用找王爷了,就你们这种智商,找不到的。” “给我杀了她。”南蛮先锋队此前在她手下吃过大亏,此刻她竟然自己跑到眼前来了。 “对付你们,我有七十二种办法,你却无可奈何。”聂允嘲笑的说道,提着大砍刀第一个冲上去。 狼牙队的人不甘示弱,这种事怎么能让将军抢了先,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用。一个个的超过聂允,冲到前面,还不忘嘲笑一句:“将军,你太慢了。” 南蛮人被激得恼羞成怒,弯刀从手中飞出,转瞬间又回了手里。 “刺杀庆渝王的人就是你们的人吧?”聂允一边交战一边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个人已经杀了她们不下五十个高手,现在竟然还能在这里。 “死人不配知道。”聂允丝毫不恋战,五招之内必杀之。 城外晋军与南蛮厮杀,我众敌寡,不消两个时辰,聂允就拿下南蛮主帅首级。剩余的南蛮士兵投降不杀。 自此,聂允被南蛮人称为“活阎王”! 第72章 该死的宇文柔 “把人给我找出来,否则提头来见我!” 聂允在营地大发雷霆,原因很简单,傅商言不见了。 一旁的庆渝王都被她吓了一跳。 苏玉罗带着手下即刻前去找人。 “人肯定会找到的,放心好了。”庆渝王安慰道。 聂允无心搭理她,对于她的安慰也是充耳不闻,不做任何的回应。 善后的事情都交给庆渝王了,她本想等一切都结束后就带傅商言回渝州休养,现在人不见了,又是刚流产的身体,让她怎么不着急?到时候落下什么病根,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根本挽回不了什么。 “暗卫!”聂允叫道。 十个暗卫整整齐齐的跪在面前,其他士兵看了都惊叹不已,暗卫本就少见,更何况一次十个。 聂允手里握着鞭子,面色沉寂得可怕,冷声道:“转过去。” 带着内力的鞭子打在背上,皮开肉绽,暗卫们身子不禁一沉,口角溢出鲜血来。 “护主不力,如果再有下次,自行了断。”聂允丢了鞭子,朝内城走去。 一旁的庆渝王今日几度被聂允吓到,连话都不敢说了。 内城已经是一片废墟,是大火烧过后的痕迹。聂允把傅商言放在城后的山洞里,等她结束战斗去找人的时候,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暗卫全都晕倒在地。 没有杀暗卫,带走人的不知是敌是友。无论是谁,目前傅商言的身体状况都不允许被随便对待。 聂允站在山洞前,仔细寻找痕迹。 “你在找人啊?”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聂允回过身看过去,来人正是晋军“战神”宇文柔,一身铠甲还未卸下,腰间配着一柄长剑。 “不会是你带走的吧?”聂允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脸色不悦。 “他很安全。” “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给?” “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马上还回来。” “如果要你的命呢?” 聂允一个箭步向前,抽出她的佩剑就着她的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拿去便是。” 宇文柔没想到她如此之快,愣了片刻,收回佩剑,放弃似的语气说道:“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可以让你见我父亲,至于他会不会跟你走,那是他的事。” “可以。” “傅商言在哪里?” “傅商言?不会是傅文佩的儿子吧?” “正是。” “哈哈哈哈哈哈,傅文佩也有今天,让她儿子栽在我女儿手里。”宇文柔突然大笑起来。 聂允可不认为这个小肚鸡肠的女人配做她的母亲,更何况她还拿傅商言开玩笑。 “人在哪儿?” “我晋军大营,有本事就自己去救。” 聂允冷笑一声,反问道:“如果我去救他,难保不杀你们晋军几百人,你考虑清楚。” 宇文柔脸上的笑突然就挂不住了,指着她气的差点交代过去。好歹也是刚救了她们,怎么她一点不讲情面。 “他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如果有个闪失,我要你们晋国全都给他陪葬。” “别说得那么严重,我带你去找他就是。”宇文柔知道她狠,没想到这么狠,跟她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晋军大营在城外三里地驻扎休整,此次一役损失不到五千人。 聂允被宇文柔带到大帐,帐外有专人把守。傅商言不是阴柔的面相,反而有些阳刚之气,只是现在气血不足看上去整个人都有些病态。 聂允进了营帐就看到他支着头坐在凳子上,翻着书打发时间。 “言儿。”聂允叫他。 傅商言抬起头来,还有些恍惚,直到聂允伸开手,让他过去。他的眼里噙满了泪水,跌跌撞撞的跑进她的怀里。 聂允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抚道:“我来接你了!没事了!” 傅商言在男人中身高已经算是很高的,身材也比同龄人壮很多,本就不是普通人会喜欢的类型。但是在身高超过一米九的聂允面前,却并不突兀。甚至有几分郎才女貌。 聂允给他披好斗篷,拥着他离开了晋军营地。 “将军,你怎么不告诉她我们是从她手下的人中救出来的?”晋国使者站在宇文柔旁边问道。 “关我屁事!”宇文柔言不由衷的说道。 第73章 坐个小月子 找到傅商言,聂允即刻就带狼牙队回了渝州。 回到熟悉的地方,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聂允带着傅商言泡了个热水澡,之前还被人千叮咛万嘱咐傅商言不能沐浴。聂允没有那些守旧思想,傅商言也受不了这么多天不洗澡,就半推半就的被聂允带去洗了。 聂允也很小心,房子内部丝毫不透风,直到傅商言的头发干透了,上床躺好了,才开了窗透透气。 “小言,允儿。”罗青景端着吃的过来了。 “爹。”聂允赶紧接过,放在桌子上。 “今天煮的粥,味道还不错,端过来给你们尝尝。”罗青景屡屡将视线飘向床上的傅商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都听玉罗说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自己也有责任,当时要是阻止他去嘉陵关,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爹当时要是拦着他就好了。”罗青景自责的说道。 “没事,爹,你也拦不住他。”聂允把粥吹冷了些,给傅商言端过去。 傅商言身上清清爽爽的,感觉精神也好了很多,坐起来自己端着碗吃。 “小言,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罗青景关心的问道。 傅商言摇了摇头:“没有,爹。” “这粥里放了些红枣,补气血的。你多吃点。” 傅商言点了点头。 “我去趟酒楼,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聂允轻柔的将他的头发撩到身后。 “你伤都没好,又要出去?”傅商言担心的问。 “皮肉伤,没什么。”聂允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交代罗青景,“爹,你帮我照顾一下他,我一会儿就回来。” 罗青景看到小两口如此恩爱,又关心彼此,打从心里喜欢这个女婿。 庆渝王大概十天半个月的也回不了渝州,嘉陵关重建是一个大工程。不过还好,嘉陵关重建聂允出了不少资,不过这些也不是白出的。 酒楼没有傅商言在,生意依然很好,消费水平远比普通酒楼高出许多,来往的富商权贵基本上都在这里消费。 聂允去的时候,看到苏玉罗也在,坐一起聊了两句。 “师姐。”聂允叫她。 “你不在家养伤,出来干什么?”苏玉罗拉她坐下。 “随便走走。”她又朝袁天泽打了个招呼,“天泽哥。” “吃点什么?我让青青给你做。”袁天泽给她们倒了茶水。 “苏青青也在?”聂允没想到傅商言还真的把她弄来了,“麻烦你把她叫来。” “她现在可是我们的招牌,好多人点名要吃她做的菜。” “不错嘛,但是我可能要借走一段时间了。” “怎么了?你把她带走,那我们可得损失不少了。”袁天泽一边打趣的说,一边手脚利索的去叫人了。 “师姐,狼牙队还剩多少人?”聂允待他走开,便问道。 “还剩三十四人,这次折损了有二十人。都按你的吩咐,寄了抚恤金。剩下的人,也都妥善安排了。”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这次她们功劳不小,你看差什么,直接安排就是。” “有你这个大东家是她们的福气。对了,你夫郎还好吧?” 聂允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人没事。就是心情一直不太好。” “换做是谁也不可能心情好,当初天泽也是……”苏玉罗见袁天泽过来了,及时打断了,“你们再要一个不就好了吗?” “我不想要孩子。” “为什么?” “一直我都挺注意的,没想到还是意外怀上了。有些事情,说来话长。” “可是,你有没有问过他?” 聂允无话可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呆到什么时候,万一哪天她就不在了…… “青青,这位是聂允将军,你见过。”袁天泽带苏青青过来,介绍道。 聂允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我们一起摸过田螺。” 苏青青也记得她,挺和蔼可亲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是将军,顿时肃然起敬,不敢像之前那么散漫:“草民苏青青见过将军。” “不必拘谨,我们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今天我来本来是想请一位厨师回去,既然你在,正好。我夫郎一直挺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去府里照顾他一段时间。”聂允询问道。 “将军吩咐,草民听命就是。”苏青青不似之前那般跳脱,让聂允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我还是习惯你活泼一点。”聂允说。 苏青青被接到府里,府里的厨师都有些不能接受,担心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好,哪天将军就要把她们替换掉。渝州城里可没有比府里待遇更好的地方了。 但是苏青青的宿舍安排在主院的旁边,锅炉也是单独的。每天晚上睡觉前的事情就是跟聂允确认第二天的食谱。 “将军,为何要煮猪下水给傅公子吃?”苏青青看着菜谱上的猪肝青菜汤,疑惑的问道。 “猪肝可以补血。你煮之前记得多洗几次,把血水洗干净,要用白酒去腥……”聂允把详细的步骤跟她交代清楚了。 苏青青仔细的记在脑子里,第二天煮来果然没有腥味,口感也不错。 傅商言这半个月来吃到不少以前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每天不重样的换着吃。每次吃都忍不住称赞青青手艺好。聂允只是静静的看他吃,不说话。 第74章 你很有做厨师的才能 已经第十五天了,苏青青来到府上给傅商言做吃的。她不知道还要做多久,但是每天都能跟聂将军学新的菜式,她也不觉得无聊,甚至有些期待。 今天午膳做了鲫鱼豆腐汤和一碟青菜炒牛肉。 “青青,今天的菜也很好吃。这个鱼汤又鲜又好喝,汤色白润,看着就很有食欲。”傅商言吃着碗里被聂允挑好刺的鱼肉。 苏青青看了看聂允,聂允对她和蔼的笑了笑,眼神里都是赞许。 “公子,我一个乡野村姑,哪里会做这么多好吃的?你每天吃的菜,都是将军教我的。”苏青青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傅商言疑惑的看向聂允。 “青青做菜很有天赋,我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聂允也不否认,她也只是会吃,这些东西有时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不一定就和想象的一样。 “还是青青你比较厉害,她就说两句,你就会了。” 苏青青不好意思的绞着手指:“公子,你们慢慢吃,我先下去了。” 聂允挑完了刺,就在一旁看着他吃,时不时的被投喂一口。 “没想到你会知道那么多菜的做法,不当厨师可惜了。”傅商言笑着说她。 “好不好吃?” “嗯。”傅商言点了点头,“以前生病都是大鱼大肉的,看着就油腻吃不下,你让青青做的这些,都很好吃,又不油腻,我都长胖了。” “让我摸摸,哪里长胖了?”聂允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捏了捏他的肚子,也没什么赘肉,又向上摸去,本来是开着玩笑,摸着摸着就变了味,“这里吗?还是这里?” “哈哈哈哈,好痒。”傅商言躲不开她的手,头顶炽热的视线像是灼烧着他,让他全身都燥热起来。 聂允吞咽口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抬起头看向她,聂允侧过头,躲开了他的视线,手也从他的衣服里抽了出来。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聂允把碗朝他推了一点。 傅商言心情复杂的咬了咬嘴唇,喝了一口汤,原本可口的汤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聂允这段时间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比爹娘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他也是相敬如宾,有时候甚至自己主动靠近她,她都会找借口离开。 “你先吃,我去找青青说点事。”又是这样,聂允总是在躲他。 “聂允。”傅商言叫住她,声音有些哽咽。 聂允停住了脚步,过了好一会儿才妥协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坐到他旁边。 “谢谢你一直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知道我做错了,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你一直这样躲着我,我也会受伤会难过。”傅商言揉了揉眼睛,不着痕迹的把眼泪擦掉。 “我没有躲着你。”聂允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手指擦过他的眼睛。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碰我?傅商言良好的教养,让他说不出这些放浪的词来。 “傻瓜。”聂允亲了亲他,“你在我身边,我怎么控制得住自己?” 嗯?傅商言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身下硬硬的东西也在告诉他,聂允没有撒谎,那她为什么每次都躲他? “你身体虚弱,我不敢碰你。” “我已经好了。” 聂允嗤笑一声,扣着他的后脑勺,吻他:“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傅商言想想自己说的,顿时羞红了脸,推搡着就要站起来,被聂允一把扣住,狠狠的吻住了嘴唇,侵略口腔的舌像是汲取到了甘泉…… “言儿,你好甜。”聂允低沉的嗓音诱惑着他。 房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桌子上的饭菜都被掀翻在地,换上更可口的傅商言。 “你吃好了?现在轮到我吃了。”聂允吮吸着他的脖子,手在身上游走…… 傅商言感觉身上像着了火一般,只有被触碰到的地方,才感到一丝舒服的冰凉。 好敏感! 聂允触碰到他每个地方,都能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栗,比怀孕前更敏感的身体,极具诱惑。 聂允亲吻往下,让他感到极度的羞耻,捂着嘴也压不住溢出的呻吟…… 房间里充盈着暧昧,窗前的树叶被秋风轻轻的拂过~ 聂允的掠夺,时而像春风般温和,时而像狂风暴雨,让他犹如海上的小船飘荡摇晃都由不得他。 温存过后,聂允指尖轻轻的拂过他的脸颊问他:“你想要孩子吗?” 傅商言趴在她的肩上,思虑片刻说道:“如果你不想要,就不要。” “我们先不要吧,等过段时间,在渝州站稳脚跟了,再考虑这件事行吗?” 傅商言点了点头。 “我爱你,言儿。”聂允从来没有说过“爱”,这是第一次。 聂允有她这个年纪所没有的稳重和沉着,也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智谋与胆量,但是她似乎没有野心,一切都在向着安稳和平和在发展。这也让傅商言觉得安心可靠。 “你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让青青做一桌饭菜,晚上一起吃个饭,顺便跟青青说回酒楼的事。”躺了良久,聂允起身替他穿好衣服,又收拾好自己,说道。 “好。” “她确实很有烹饪上的天赋,只做给我们吃太屈才了。” “嗯。” 与主子同桌,这是多少下人想都不敢想的。苏青青却觉得没什么,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端起酒杯说道:“将军、公子,我苏青青何其有幸能和你们这样的大人物同桌,我先敬你们一杯。”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公子的身体也好了,我也该回酒楼了。感谢公子不嫌弃我做的饭菜。”说着又喝了一杯。 “将军,感谢你这段时间教我做的菜。”又是一杯。 她又给自己倒了酒,被聂允拦下:“吃点菜。” “将军,公子,你们也吃。” 这顿饭,苏青青喝得有点多了,歪歪倒倒的端着酒杯问傅商言:“公子,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算数。”傅商言答道。 “什么事?”聂允好奇,他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公子说,要给我找个媳妇。” “什么媳妇?”聂允问他。 “苏玉罗那样的。武功高强,对我又冷漠。我就喜欢那样的。”苏青青嘴有点瓢,聂允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要的是媳妇,不是夫郎。 “你喜欢苏玉罗?”聂允再次确认的问。 “喜欢啊!因为她在这里,我才来的啊!” 聂允看向傅商言,这是怎么个事?他明明知道师姐都成亲了,还把苏青青弄来放一堆。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喜欢苏玉罗那样的人,并不是喜欢苏玉罗。要不然她整天看着她们夫妻俩进进出出,心里不难受啊?” “那你上哪儿给她找媳妇?两个女人在一起又生不出娃。” “两个人相爱就好了,也不是非得要孩子,你不也不想要吗?” “我是……”聂允被噎得哑口无言。 第75章 渝州酒楼 渝州酒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每天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有时甚至要营业到戌时结束。 严欢在营地待久了,听说聂允回来了,但一直没来营地,只能自己主动去汇报工作了。 进入渝州主城,眼下的繁华把她惊讶到了,刚来渝州时,百业荒废待兴的景象记忆犹新。如今渝州城内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最显眼的那栋楼之前也是不善经营已经倒闭了,现在却是门庭若市。 “现在这渝州,赶京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张云轩感慨道。 “你别说,这里面也有我们的功劳,要不是将军来剿匪,渝州还指不定在不在呢。”严欢附和道。 “将军最近在干什么呀?军营也不管了。”张云轩好奇的问。 “她不来不是正好?我们自己玩自己的。”严欢说着,指了指酒楼说道:“我们去那个最大的酒楼看看。” 张云轩也没拒绝,内心也挺想去看看的。 两人牵着马来到酒楼前,只见偌大的“渝州酒楼”四个大字挂于屋檐下,近了看得还不太真切,远一点还看得清楚一些,不过,门檐下也有门匾,倒是方便了识别。 刚到门前,便有小二前来迎客牵马:“客官,里边请,请问几位?” 小二客客气气,却也没有卑躬屈膝,给人的感觉总有些不一样。 进了大堂,室内装修富丽堂皇,还有小型的水景花园,别具一格。殊不知,从二楼进入后院别有一番天地。 严欢二人在一楼的桌子坐了下来,小二递了菜单给她们,严欢看了看,有些新颖,还有这样的东西,便问道:“有什么推荐的?” “客官,我们店每一道菜都是精品,您可以说说你的喜好,我给您推荐。” 严欢和张云轩对视一眼,觉得这个酒楼颇有意思,这菜单上的价格也不低:“我们是京城来的,你看着上吧。” “两位客官,那我们给二位安排京酱肉丝、卤煮火烧、抓炒鱼片怎么样。” 两人一听,有点意思,就让小二按着上了。这都是她们没吃过,也没听过的,她们倒是很好奇上来会是什么样的菜。 已经是午时了,一楼的食客却不多,只坐了三桌人,安静得只听得见算盘的声音。 严欢循声望去,只见柜台后面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此刻正一脸严肃的拨着算盘,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松了口气的样子,引起了严欢的注意。 “掌柜的。”严欢举起手来叫道。 袁天泽见客人叫了,便叫了小二前去。 “我找你们掌柜的。”严欢不满的说道。 袁天泽从柜台后走出来,询问:“这位客官,有事吗?” “这酒楼是你开的?”严欢问道。 “客官,我只是代管的。酒楼东家另有其人。” 严欢仔细打量他,细碎的额发轻轻晃动,明眸皓齿,皮肤白皙如凝脂一般,简直可以说是惊为天人。 严欢赤裸的眼神,让袁天泽很不舒服,但是面上也没表现出来,见她久久没有说话,便说道:“客官,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安排小二与您沟通,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严欢被他的言语打断,这才惊觉失礼,收回了视线,急忙叫住了他:“掌柜的叫什么名字?” “客官叫我掌柜就行。”袁天泽招手叫了小二过来,吩咐道,“好生招待客人。” 小二点头应着,招呼客人去了。 严欢从未见过对她如此高冷的男人。自己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就论相貌而言,在京城那也是排名前十的,哪会有男人不想搭理自己的。 “有点意思。”严欢意味深长的托着下巴说道。 张云轩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又看了看袁天泽。这个掌柜的确实很好看,年纪看起来也不大。不过能在这么大的酒楼当掌柜,那也不是没背景的人,严欢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没多久小二就端了菜上来,两人尝了尝,味道相当的不错,也很符合她们的口味。顺手给了小二打赏的银钱。只见小二转身将打赏的钱给了掌柜,掌柜接过放到了一旁。 “奇怪,她怎么把赏钱给了掌柜?”严欢好奇的问道。 “可能店里有规定吧。” “自己悄悄收起来不就行了?”严欢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店,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自觉的小二。 “不知道。快吃了,还要去找将军呢。” “慌什么呀?将军又不会跑。”严欢丝毫不着急,她还想看看那个掌柜的。 两人用膳期间,有不少人进进出出,看上去都是身份地位比较高的人,一进门,就在小二的指引下上了楼。出门,也是小二送出去。严欢好奇的望去,这楼上到底有什么? 严欢叫了小二来询问,小二回道:“楼上都是包间。” “为什么不带我们去包间?”严欢问道。 “客官,包间需要预定。” 严欢被噎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居然要预定,不服气的说道:“给我预定明天午时的。” “很抱歉,包间预约已经排到一个月后了。您看,还需要吗?” “什么玩意儿?”严欢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自觉的提高了嗓门,“你们这酒楼开了不到两个月吧,你们东家是谁?这么大排场。” 小二正为难,不知该不该回答,在这儿来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东家是谁,但是这东家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这人看上去也不是善茬,不会给东家带来什么麻烦吧?正犹豫之际,一个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严副将军,你怎么有空来这儿了?”正是苏玉罗。 “玉罗,你也在这儿啊,好巧。”严欢看到熟人,打了招呼。 苏玉罗心想,也不巧,她天天都在这里:“你和张副将军来找聂允?” 苏玉罗在营地是没有官职的,平常都是直呼名字,她也不在乎。 “对,跟将军汇报点工作。”严欢答道,“正准备去她府上。” “她就在这里,你们上来吧。”苏玉罗说完,转身就上楼了,临走前还不忘看一眼自家夫郎。 第76章 失望 渝州酒楼的四楼只有一个套房,每个房间都能纵观整个渝州城。 大厅是二十人的大圆桌,大桌子分两层,上层可以旋转。 最初聂允给傅商言说的时候,傅商言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还是找了最好的铁匠,花了一个月打造出来了。 小房间有可容纳八人的方桌,放在窗边,平常也只有聂允和傅商言在这边吃饭。 里面还有个卧房,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甚至连衣衫都有,全是新的;最里面则是放着一个偌大的浴盆,至少可容纳五人同时沐浴。 整个渝州酒楼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就是每层楼的包房都有茅厕,还有公用的茅厕。管道也是找铁匠特别定制的,经久耐用。 一路上来,每层楼都有名家的字画做装饰,简直就是赏心悦目。 严欢和张云轩一路都是惊叹不已,目光所及之处,应接不暇。 “京城最好的酒楼都不及此处千分之一。东家到底是何方神圣?”严欢问道。 苏玉罗也没回她,带她上了四楼,聂允和傅商言在大圆桌上看着满桌的图纸,讨论着什么。 “聂将军。”张云轩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行了礼。 “起来!”聂允也不看她,继续说道,“在我手下不需要行跪礼,这才多久,云轩你就忘了?” 张云轩窘迫,站了起来。 “你先进去吧。”聂允将图纸收好,递给傅商言,让他抱着进了里间。 “这酒楼不会是你开的吧?聂将军。”严欢兴奋的问道,那一句“聂将军”也意味深长。 “不是。”聂允给自己倒了杯茶,干净利索的答道,“坐吧!” “将军,近日营地来了许多人,说是要来参军的。但是我们营地并没有要招兵,所以今日特意前来请示将军。”张云轩对于突然来的一万多人,感到甚是头痛。这都过去五天了,将军也一直拒绝会面,导致事情耽搁下来。 聂允看向严欢,如果她还没老的话,应该记得有交代过严欢招兵文书的事。 严欢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早就把这个事忘到脑后了。聂允失望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犯了最低级的错误。 聂允已经预料到了,所幸事先和庆渝王打过招呼,文书在前两天已经下来了。 “全部登记好入营。张副将军你安排一些人到辎重部队,务必保障好大家的吃穿用度。”聂允安排道。 “遵命,将军。” “还有没有其他的事?”聂允问道。 “没有。” “那你赶紧去办,今天全部入营。” 时间紧迫,一万多人就算是登记,也需要不少时间。张云轩告退后,就着急回了营地。 张云轩走后,房间一度陷入寂静。 严欢甚至忘了自己来找聂允是要做什么的。 “严副将军,你有什么事?”聂允问道,语气里没有情绪。 “将军,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严欢有些不知所措,她本来也是好久没有见到聂允了,以为见到她能叙叙旧。但此刻她只感觉到自己和她的差距。那个和她一起听曲聊天的聂允已经不复存在了。 “没什么就回去吧!” 严欢没有动,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只听严欢说道:“其实,你一直都不信任我吧?” 聂允疑惑的抬头看向她。 “你从来都没有把重要的任务交给我过,只是让我打听一些小事,收集一些根本没用的情报。你总是在防着我。”严欢继续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说这些,本来不是这样计划的。 “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你叫我收集情报,暗地里又叫镖局的人做。你让我训练兵,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打过仗,你什么都是让苏玉罗带着那群人去。你让我弄招兵文书,可是你自己已经弄好了。”严欢一个个的数落。 “我会上书女帝,让你回京城。”聂允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严欢急忙解释,“我只希望你能多信任我一点。” “严欢,就你这点办事能力,军法处置都不为过!”聂允说到最后声音突然拔高,严欢身体一激灵,突然就不敢说话了。 房间再次陷入紧张之中,傅商言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站到聂允身后,双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想让她平静下来。 他明白聂允为何会如此生气。她一次次的给严欢机会,又一次次的被辜负,可能是还念及曾经的交情,所以没有处罚过她,也有可能是顾及她是兵部尚书的女儿,不然依照她的脾气,这种人宁愿她死了也不会放在身边。 “严副将军,你先回去吧。”傅商言说。 严欢看了看聂允,又看了看傅商言,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多大的错,能让她生那么大气。但现在肯定不是解释的时候,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聂允不过是个剿匪将军,率领着老弱病残的两百人罢了,凭什么摆这么大的官架子?但是,感觉又有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来之前母亲交代了要好好盯着聂允,虽然她在京城是个纨绔子弟,不受宰相疼爱,但毕竟是宰相之女,必要之时可杀之。但是现在自己完全被聂允压制住了,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 “没事吧?”傅商言担忧的看着聂允。 聂允摇了摇头,说道:“嘉陵关的铺子宅邸,你看安排谁去负责比较好?” 傅商言在她对面坐下,思忖了片刻说:“本想让天泽哥去,他是我心目中第一人选,但是我不忍心拆开他和师姐,师姐不在你身边,我也不放心。玉衡要打理渝州的铺子,也不能去。现在的确没有很好的人选。不过,还有些时间,嘉陵关建起来也不是一两天的事,等我慢慢物色人选。” “那你顺便物色一个好的大夫,开个医馆也好,放到府上也罢。” “渝州不是有大夫?又何必……” “自己人用着放心些,况且府上有人生病什么的,也不用花钱去外面看,又贵医术也不怎么样。” 傅商言会心一笑,聂允真的是太善良了,什么都替别人考虑了。 “你最近有空吗?”傅商言问道。 “怎么了?” “中秋节有灯会,我们一起去吧。” 聂允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 第77章 难民 嘉陵关一役造成嘉陵关五万多百姓流离失所,陆续涌入周边各个州郡。渝州较远,但也有不少人陆续到来。 现在庆渝王没在渝州,只有渝州军将领李中燕和知州在,一下子无法接纳如此多的人,也无法妥善安排,只得将嘉陵关百姓拦于城门之外,对无数哀求,充耳不闻。 自从聂允来了过后,渝州府衙清静了一段时间了。知州李贤莉闲来无事就在河边钓鱼。 “大人,聂允将军来了。”师爷在李贤莉耳边说道。 李贤莉看了看鱼竿,起身迎了过去:“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聂允命人将带来的渝州顶级的菜肴摆上,言笑晏晏的说道:“知州大人还没吃饭吧?我特意给你带了几个渝州酒楼的菜,知州大人要是不嫌弃的话,一起用膳吧。” 几个随从把酒菜铺开,李知州一看,个个菜都是顶级的,就算在渝州酒楼那也是要提前很久预定才吃得到,季节性也很强,不自觉的笑开了:“聂将军有心了。” 聂允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给两人倒满酒,说道:“这是今年第一缸百花酿,虽不及陈酒香醇,但花香十足,每天来上一小杯,可美容养颜。” 两人举杯对饮。 李知州尝了口菜,果然是渝州酒楼的味道,配这百花酿真是绝了。 “百花酿给大人多带了几壶,拿回去给家里也尝尝。这几壶可都是用含苞待放的花苞酿制而成,香味都在酒里了。”聂允一边说,一边让人把酒放到李知州身旁去了。 “那就多谢聂将军了。这菜啊,可不是寻常百姓吃得起的,吃过一次过后,我可是想了好久了。你也知我一个区区知州,实在是囊中羞涩,不敢挥霍。托将军的福。”李知州一口接一口,看来是真的很喜欢渝州酒楼的菜。 “知州大人若想吃,知会一声,我让人送到府上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吹捧了一阵,酒足饭饱后聂允便收拾了东西走了,好像真的就是来吃顿饭。 李贤莉知她肯定不是来吃个饭那么简单,但她也没不主动问,聂允也没主动说。 “大人,聂将军这是为何?”师爷不解的问道。 “定是有所求。不然以她和王爷的关系,也不至于来讨好我。”李知州也猜不透她到底所为何事。现在在渝州聂允已经是一人之下了,王爷又不在,还有什么是她搞不定的? 天上乌云成团,眼看就要下雨了,李知州收拾了东西也回家了。 渝州城内一片祥和,城门外却是另一番景象,长时间的赶路和饥饿,导致死去的人越来越多,道路两旁蚊蝇成群。 李知州回到府里,第一个迎出来的便是她的夫郎。 “发生什么事了?”李夫郎从未如此主动迎接过她,定是有事。 “刚刚一个自称是聂允将军夫郎的人,送了一箱子东西过来。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看,你就回来了。”李夫郎说道。 “走,去看看。” 小腿高的木箱子就放在大堂,李贤莉叫了下人打开。大箱子里装着无数个小箱子,李贤莉打开了一个,是玉如意;又打开一个,是银饰……接连打开好几个,不是玉器玉佩就是银饰,这得多少银子才能摆满整个箱子,等她翻到最后,还有一整层的银子在红绸下。 “这么多东西,得值多少银子啊。”李夫郎感叹道。 李贤莉没有回应他,思忖片刻,命下人把东西都收起来,又交代了李夫郎:“此事不可跟任何人说,我出去一下。” 李贤莉坐上马车前往聂允府邸,一路上心里都在打鼓,聂允送来这么多东西,所求之事必定非同小可,近日渝州与她有关的事,基本上没有。李贤莉实在是摸不透聂允这个人,越想越头疼。 到了聂允府邸,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李贤莉一下车便有府邸的下人打伞出来迎接,好似知道她会来似的。 进入大堂,便听到一个男人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为什么不救她?她是你二姐啊。” 喊叫的人正是聂允的父亲罗青景,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小四方盒子,是聂静的骨灰。 “爹,聂允也差点死在战场上,你不能怪她。”傅商言拉开罗青景,他这样无缘无故的责怪聂允,让他难以接受。 聂允面无表情,扶着罗青景坐下:“爹,我知道你难过,我本来不想告诉你……” “主子,李知州来了。”苏玉衡在一旁提醒道。 聂允看向已经跨入门槛的李知州,吩咐道:“把二姐的骨灰和我爹带进去吧。” 说完朝李贤莉走去:“知州大人。” “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不如我改日再来拜访。”李知州有些尴尬。 “让知州大人见笑了,一点家务事。不知知州大人找我何事?” “借一步说话。” 聂允将李贤莉带到了侧厅,泡了一壶好茶,关好了门! 外面的雨伴着雷声,越来越大。大风呼呼的刮着,好似要把一切都刮走似的。天空暗得像是沉下来一般,明明是晌午时间,却好像傍晚一样。 两人密谈良久,直到苏玉衡来敲门:“主子,晚膳准备好了,需要端进来吗?” 李贤莉与聂允聊天过程中深感愉悦,聂允也没有想象中的官架子,两人像是老朋友一般,不知不觉就话起了家常,聂允也是不厌其烦的听着。 “聂将军,此事就交给你了,多谢聂将军指点迷津。此事若能善终,我必登门拜谢。”李贤莉起身抱拳一礼,郑重的说道。 “知州大人太客气了,为王爷分忧都是你我分内之事,不必如此客气。”聂允站起身回礼,“晚膳已经好了,知州大人先去用膳吧。” “不必了聂将军,我还有很多事要回去安排,就不多叨扰了。” “那……下次我安排渝州酒楼。”聂允送她到门口,客气的说道,“知州大人,恕不远送。” “聂将军,请留步。”李贤莉上了马车,在暴雨中扬长而去。 雨实在是太大了,聂允担忧的看了看天,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大堂。 罗青景没有在,只有傅商言在桌边坐着,看到聂允来了,问道:“都谈好了吗?” 聂允点了点头:“爹怎么样了?” “需要点时间走出来吧,毕竟失去的是自己的女儿。”傅商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真正的聂静怎么死的,大概只有苏玉罗与聂允二人知道。 第78章 施粥 秋季的狂风暴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天起来,院子里铺了厚厚的一层落叶。 “天气转凉了,你多带件衣服。”傅商言见聂允要出门,拿了斗篷过来递给她。 “今天事情多,回来得晚,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爹怎么办?”罗青景还沉浸在悲痛中,昨晚上都没有吃饭了。 “待会儿会有人来找他,别担心。”聂允亲了亲他的额头,便走了。 傅商言在她走后,端了些吃的过去找罗青景。 罗青景一想到昨天聂允冷漠的态度,傅商言也是站在她那一边的,就不是很想见他,但还是给他开了门。 “爹,你先吃点东西,身体最重要。你要是生病了,聂允肯定会心疼的。”傅商言安慰道。 “她根本就没有心,怎么可能心疼。”罗青景眼睛红肿,不看他。 傅商言也不知道怎么说,聂允在宰相府本就不受待见,来渝州也是被逼的,况且她本就没在宰相府待多久,两个姐姐以及母亲对她并没有感情,聂允会如此冷漠,那也是情有可原的,罗青景这样一味的否认聂允,根本没想过聂允的立场。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也不能一味的怪聂允。”傅商言说。 “就算是陌生人在自己身边死去,都会心生怜悯,为什么聂允如此冷漠?她还是对两个姐姐和她母亲心生怨恨。”罗青景对聂允的感觉已经说不清了,以前总是记挂她,现在好像又觉得自己的记挂对她而言并不重要。自己对她的好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聂静虽对她说不上好,小时候欺负过她,但也没有真正伤害过她,她却如此无情。 傅商言也不否认,聂允对陌生人都能心生同情,却唯独对宰相府的人没有。 “聂允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爹,你还是吃些东西吧,聂允说待会儿会有人来找你。” “谁找我?”他在这里除了聂允他们外,并没有什么亲人,谁会来找他? “她没说。” 罗青景端起碗吃了两口,实在是吃不下,傅商言又给他盛了点汤喝了。 大雨过后空气里散发着清新的味道,唯独一个地方有所不同。 马蹄跑过带起一路的泥泞。 宇文柔带着五人进渝州,到了城门发现人山人海,堵住了去路,呼救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却都显得有气无力。 “大人,求求你行行好,开门让我们进去吧,孩子生病了,快不行了。” “求求你,给些吃的吧。” “这里又有人死了……” …… 空气里弥漫的臭味让宇文柔不禁皱起了眉头。 “大人,怎么办?过不去。”宇文柔的属下问道。 宇文柔正在想办法,突然城门打开了,涌出来一大群人有序的将难民隔开了,又有人抬了锅和一些麻袋出来,开始搭灶。 接着出来一个长相俊美的和尚,呼了一声佛号,说道:“各位施主,庆渝王和知州深感各位的疾苦,特命聂允将军为大家施粥,以解燃眉之急。请大家有序的排好队,待粥煮好了,挨个领取。” 锅灶搭建得很快。 难民们饿得慌了,你推我挤,乱成一团,还有人打了起来。 这时,城门口处传来稳重的马蹄声,不疾不徐,只见一袭红衣高坐于一匹西域才有的汗血宝马上,此马本就比普通马高上一截,坐于马上之人也非普通人身高,因此格外引人注目。只见此人目光逡巡了一周,人群便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此人身上,只见她开口说道:“老人和小孩排前面,其他人往后排。”声音不大,但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几十个持着武器的人跑了出来,把人全部赶到了一边。每隔五米便站了一个人。 聂允驱马站到了另外一边,看到宇文柔站在远处,但她也没有要过去打招呼的意思。这时,她看见一个男人在死人堆里,似乎是在给人看病,一会儿把脉一会儿摸额头……完全不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 “你是什么人?”聂允走到他身边问道。 那人像是没听见一样,看完一个又看下一个。 “你就算看出他们是什么病,没有药,也救不了他们。”聂允冷冷的说道。 “我需要药,这些人只是疲劳饥饿,昨晚淋了雨有些发烧,还有救。”男人声音嘶哑,偶尔伴着一声咳嗽,状态似乎也不是很好。他说着话,却也没有看聂允一眼。 聂允叫来瑾涯:“照他说的把全城的药都送来,再开两个锅熬药。” 这时,那人才抬起头来,看向聂允,眼里充满了惊讶。 聂允却不再看他,转身走了。 路上的尸体全部被运远了些,焚烧处理。 所幸现在聂允人手还算足够,这些事处理的很快。 远处的宇文柔见她做事沉着稳重,面面俱到,不禁有些骄傲,心里默默念了一句:不愧是我女儿。 严欢被安排在此布粥维持秩序,心里虽有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聂允安排完了事情,就骑马走了。 宇文柔被她无视,心里极度不爽,骂骂咧咧的跟着进了城:“这死丫头,竟然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连个招呼都不打。” 虽然聂允没有跟她打招呼,但也留了楠竹带她去府里。 “你们将军就这么没有礼貌?”宇文柔问楠竹。 “宇文将军,你是第一个这么说她的人。”楠竹回道。 “第一个?那还是我的荣幸了哟?”宇文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楠竹不置可否。 “你跟着她多久了?”宇文柔又问。 “没多久。”楠竹答。 “她难相处吗?”宇文柔问。 “还好。”楠竹答。 “成亲多久了?”宇文柔问。 “不知道。”楠竹答。 “你怎么没跟着青景?”宇文柔问。 “我跟着将军的。”大概意思就是我也只能跟一个。 这他妈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宇文柔接连碰壁,都提不起兴致来了,也就懒得问了。 …… 到了府门前,门头上挂着“傅府”的匾额,宇文柔又问道:“这不是聂允的府邸?怎么写的傅府?” “是傅公子的府邸。”楠竹答道。 终于算是正面回答了一个问题。 “宇文将军,你自己进去吧,我回营地了。” 宇文柔见他很没礼貌的说完就走了,骂骂咧咧的进了傅府:“没礼貌的人带出来的人也没礼貌。” 第79章 宇文柔来访 傅府的下人扫了一上午的落叶,总算是把地面扫干净了。 宇文柔来访的时候,大家正在把树叶清理出府。 宇文柔问管家:“这种东西怎么从正门出?” 苏玉衡解释道:“主子说太多了,从后门绕太远,就让我们从正门拉出去。平常都是从后门的。” “府里没有几个下人吗?这点路都走不了。”宇文柔不屑的说道。 苏玉衡也不想解释,带着她到了大堂:“宇文将军请稍等,我去请老爷出来。” 宇文柔挥挥手让他赶紧去,忍不住吐槽:“这府里的下人也没有礼貌,一直都是‘我我我’的自称,你再看看,哪有男人当管家的,真是不懂规矩。” “宇文将军这般在背后说人坏话就是有礼貌吗?”傅商言从堂后走出来,反问道。 “本将军乃是一国大将军,还说不得你了,嗐!”宇文柔自知理亏,话说得都不硬气。 傅商言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宇文将军,我府里的事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谁爱管你这闲事?”宇文柔端起茶喝了一口掩饰尴尬。 “宇文将军,父亲刚刚痛失爱女,还请宇文将军口下留德。” “你说谁缺德了?你这个小娃娃真是蹬鼻子上脸。别忘了,本将军可救过你的命。”宇文柔站起来指着他理论。 “多谢将军,我会铭记在心的。”傅商言往外看了一眼,罗青景过来了,他便和宇文柔告辞了。 罗青景一身水墨长衫,腰间仅有一块佩戴多年的玉佩作为装饰,步履沉重的走来。 宇文柔看着他一时出了神,一点都没变,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沧桑了一些。 罗青景看到她也是一愣,随后便是一脸怒气的疾走过来。 宇文柔这才想起忘了请安,单膝跪下:“属下拜见皇子。” “你来干什么?”罗青景疾步走过去,双手揪着她的衣领质问道,“你害我还不够吗?” “青景,你听我解释。”宇文柔见他如此激动,便想要安抚他。 “解释?你要怎么解释?如果不是19年前你干的好事,我何至于落得如今这个妻离子散?又何至于造成她们手足相残?”罗青景声泪俱下,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宇文柔的脸上。 宇文柔被打得有些懵了,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她以为最差也就是罗青景对她冷漠一些,和她保持距离,没想到他会生如此大的气。 二十几年了,一切都变了。 “你给我滚。”罗青景指着门怒吼道。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宇文柔无辜的问道。 “你做错了什么,十九年前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罗青景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自从那次过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宇文柔,所有的抱怨和委屈都无处发泄,积攒多年,他以为他已经不在意了,没想到见到她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回来了。 “青景,我那时候见到你太高兴了,喝多了。虽然不记得具体的事情,但是我看到聂允……她是我女儿?”宇文柔跪在地上,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是!”罗青景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不可能,她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宇文柔不相信他,聂允已经证明了一切。那时候她的确对他做了出格的事情,聂霜也知道了,但是聂霜没有处理,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青景,跟我回晋国吧,我会弥补你们父女俩。”宇文柔站起来,看着他深情的说道,“我会对你们好,不再让你们受委屈。” 罗青景胸膛起伏,实在是气得不轻:“宇文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是质子,怎么可能回晋国?况且,我的家人在这里,我不可能跟你回去。” “家?你管那叫家?晋国才是你的家,以后你、我、聂允,我们一家人一直都会在一起,谁都伤害不了你们。”宇文柔激动的站起来,双手捏着他的肩。 罗青景肩膀传来疼痛,一把推开,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凭什么?我出嫁的时候你躲起来,当我开始习惯聂国的生活,忘了你的时候,你又来……惹了事就走的人到底是谁?你知道聂允是怎么长大的吗?聂允是我的骨肉,难道聂宁聂静聂无悔她们就不是了吗?都是我的孩子,我谁都丢不下。你知道我内心受着怎样的煎熬吗?宇文柔,你过你的逍遥日子,别来惹我不好吗?聂霜对我很好,在聂允出生前,甚至比你对我都好,为了我她都没有娶过侧室。我们都不是十几岁的年纪了,你成熟一点吧!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一字一句的指责让宇文柔如坠冰窖,浑身散发出一股寒意和绝望。罗青景都落到这步田地了,他还在维护聂霜。 “你维护她有什么用?你从京城到渝州,她找过你吗?担心过你吗?就算她以前喜欢你,现在都已经变了。但是我没变,青景,我听说你失踪第一时间就来找你,我怕你出意外,我还是以前那个喜欢你的宇文柔啊!”宇文柔声音跌宕起伏,对聂霜的不满和对罗青景的想念都在话语间。 “我不想听你再说了,你走吧!”罗青景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语气中无一不是失望。 一整夜的失眠,也没有好好吃饭,让他脚步有些虚浮,险些摔倒。宇文柔眼疾手快的拦腰抱住了他,担心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宇文柔这才发现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周也有些浮肿,额头有些发烫。 罗青景推她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让他站不稳。 “老爷的二女儿为国捐躯了,伤心过度,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苏玉衡解释道。 “带我去他的卧室,弄些吃的来。”宇文柔打横抱起他,就往卧室走。 罗青景想拒绝,但是眩晕的感觉让他想吐,他怕一开口就吐了出来,因此任由宇文柔把他抱进卧室。 傅商言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并叫人去通知聂允了。 “爹没事吧?”傅商言问道。 “叫人去请大夫。”宇文柔着急的说道。 “不用了。”罗青景虚弱的声音传来。 这些事情自然不用宇文柔来安排,傅商言听说他晕倒了,就已经安排人去请大夫了。 “青景,你好一点没有?起来吃点东西。”宇文柔拉着他的手,伏在床边问道。 罗青景使劲想收回自己的手,没能如愿。 没多久,大夫就来了,说没什么大事,注意休息就行。下人也端了粥来,小声的和傅商言说道:“主子,这是早上的粥,能给老爷吃吗?” 傅商言点了点头。 反而是宇文柔激动的跳起来责问道:“什么?你们给他吃剩饭?” “现做需要很长时间,现在是解决问题,不是找茬,宇文将军。”傅商言也不看她,端起粥准备喂罗青景。 宇文柔气愤的掀翻碗,命令道:“马上重做。” “宇文将军,请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傅商言长长的出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愤怒。这人到底把傅府当什么了?从进门就开始抱怨,现在又来发号施令,甚至打翻粥。 “我无理取闹?你们到底是怎么在照顾人的?”宇文柔大声的指责傅商言,“如果你们不行,那就让我来。我自己照顾他。” “宇文将军,爹并不想要你的照顾。”傅商言声音不大,却字字扎心。 宇文柔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内心受着煎熬,脚步一步都没停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过了片刻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你在我的府里,而且是在大堂,何来偷听一说?” “住嘴!都出去!”罗青景被他们吵得烦了,厉声喝道。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罗青景大口呼吸的声音。 傅商言和宇文柔为了让罗青景平静下来,只得听命离开卧室。到了外面,依然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各站一边,谁也不理谁。 就这样僵持了很长时间,下人重新煮了粥端过来,聂允也正好回来了,见两人赌气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走到傅商言面前问:“发生什么事了?” 傅商言气呼呼的,不想说,把问题推给宇文柔:“你问她。” “她什么她?有没有礼貌?我是你岳母。”宇文柔气不打一处来,这什么女婿,只会跟她顶嘴。 聂允大概知道了点什么,也没再问,牵着傅商言进了卧室。 “我叫你们出去。”罗青景听到有人进来,就开始烦躁。 “是我,聂允。”聂允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罗青景看向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仔细的上下打量片刻才问道:“你和宇文柔是一伙的?” “不是。爹。”聂允坚定的回答,“我请她帮过忙,所以同意她来见你。”她也没想到宇文柔会把他气成这样。 聂允端起热腾腾的粥,吹了吹,喂到他嘴边:“爹,你吃点东西。不然怎么送二姐回去?” 罗青景诧异的看向她:“什么时候?” “你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 “我不想再见到宇文柔。你能把她赶出去?” “好!”聂允把粥吹冷了,递到他嘴边。即使现在再怎么不想吃,罗青景也知道不吃不行,就着她的手吃了起来。 全程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吃完了,聂允就出去了。只留了个下人在旁边伺候罗青景。 宇文柔还站在门外,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却什么也没听到。 聂允请她去了大堂,说道:“宇文将军,我爹不愿再见你,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他。” “聂允,你跟我回晋国吧!”宇文柔激动的抓着她说,如果一时说服不了罗青景,聂允和她走的话,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去说服他。 “宇文将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聂允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你去晋国,什么都会有。”宇文柔继续说道,聂允在聂国的处境,按照罗青景的意思,并不是很理想,但是到了晋国不同,她是大将军的独女,她现在有的一切,以后都是聂允的。 聂允挣脱她的钳制,意味不明笑了笑,转头看向傅商言。 傅商言焦虑的皱起了眉头,聂允没有明确的拒绝,他怕聂允真的跟她走。 “你先回去吧!”聂允安慰似的说道,让苏玉衡送客。 第80章 抑郁 聂允没想到父亲会这么恨宇文柔,平时罗青景对自己都比其他姐弟要好一些,她以为宇文柔会有机会。看来自己还是太片面了。 “我去看看爹,宇文将军稍坐一下,我在酒楼安排了晚饭,一起吃个饭吧。”聂允说道。 宇文柔点了点头。 傅商言在一旁拉了拉她,小声说道:“爹还在生你的气,不如我去吧。” 爹岂止是生她的气,现在他看着傅商言也不开心。她可不想傅商言跟着她,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这种事她来做就行了。 聂允拍了拍他的手,让他不要担心:“你在这里陪宇文将军说会儿话,我去去就来。” 院子里的枫树都红了叶子,聂允穿过连廊,看到微风带着树叶沙沙作响。 罗青景的院子在右侧,大门敞开着,聂允看到他正捧着聂静的骨灰独自伤感。 “爹。”聂允大跨步走过去,叫他。 罗青景快速的擦了擦眼泪,语气不善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聂允在桌子旁坐下,下人给她倒了茶,她一口就饮尽了,今天从上午忙到下午,连口水都没喝上。 “爹,我知道你怪我心狠。但是你是我爹,你护我小,我养你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你是我爹这个事实。聂静的事情,你怎么责怪我都可以,但是希望你不要怪傅商言。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你们之间生出嫌隙。”聂允语重心长的说道。 罗青景激动的拍案而起,胸膛起伏,这是来告诫他的,根本不是来安慰他的。气愤的质问道:“那你二姐呢,你和聂静还有血缘关系,你怎么不在乎你二姐?” 聂允站起来,默默的脱下衣服,身体前前后后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不止背上,手臂、腹部都是,现在还没有好完,结着深褐色的疤。让原本光滑的身体变得不那么漂亮了。 罗青景的瞳孔逐渐放大,颤巍巍的伸出手触摸那些伤口,他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女儿也是九死一生,侥幸活下来的。 聂允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爹,不是我不救她。” 罗青景身体瘫软,险些站不住,聂允扶着他坐下,良久才听他说道:“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聂允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回去,我希望你能劝劝宰相大人和大姐,只要她们不动我身边的人,我也不想与她们为敌。” “什么意思?”罗青景听不明白,她们又做了什么? 聂允把一块写着“宁”字的令牌放在桌子上,说:“我在来渝州的路上,聂宁就曾派杀手刺杀过我。” 罗青景拿起令牌,仔细摩挲,不敢置信的问道:“可能是有人偷了她的。” “我也希望如此。”聂允不置可否,起身说道,“爹,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就先走了。” 罗青景点了点头。 出了门,聂允大大的出了口气,这个事就到此为止了。 阴沉的天,忽然下起了小雨,洒在花瓣上细细作响。 聂允加快了步伐,匆匆走到大堂与宇文柔说道:“宇文将军,我还要去城门处理些事情,我派人送你去酒楼。” “去城门做什么?”宇文柔问。 “下雨了,恐怕明天又会增加许多病人。我去看看。”聂允一边跟宇文柔说道,一边安排了苏玉衡。 “我跟你一起去。”傅商言跟在她身后,急忙说道。 聂允亲了亲他的额头,说道:“你在家里等我。” 又是这样,什么都不让他做,哪里都不让他去了。 “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成何体统?”宇文柔不屑的说道。 聂允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就匆匆出门了。 宇文柔见聂允不理她,又对傅商言说道:“你一个男子,怎么这么不知羞?” 傅商言因为聂允不让他跟着,已经很烦躁了,宇文柔还要来数落他,更是一肚子气,但也不好对她发火,叫苏玉衡送客,自己转身便走了。 宇文柔见一个个对她爱搭不理的,只有聂允对自己恭敬有加,默默的念了一句:“还是我女儿懂事。要是有我在,我肯定不会让她娶某些心高气傲的公子哥,” 声音不大,但是傅商言听见了,整个人像是被钉在那里一样,一动不动。衣袖下的白玉手指握成拳头,渐渐缩紧,……就在他即将爆发之际,看到罗青景迎面走来,对他已没有了先前的脸色,看上去和蔼了许多,微微笑了一下,招呼道:“小言,我正准备去找你。你怎么了?” 罗青景走近了才发现他眼里噙着委屈又气愤的眼泪,牙关死死的咬紧,像是在忍耐什么。对罗青景的话也充耳不闻。 他朝他身后看去,发现宇文柔居然还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疾步走过去,顺手抄了个鸡毛掸子,就朝宇文柔身上打去:“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出我们家,滚呐!” 罗青景的鸡毛掸子来得又急又狠,宇文柔开始没躲过,身上狠狠的挨了一下,还真的挺疼,身上疼,心里更疼。 她一把抓住眼看又要落下来的鸡毛掸子,伤心欲绝的怒吼道:“我走还不行吗?” 雨越下越大了,宇文柔走进雨里,愤然离去。 罗青景回过头,看到傅商言蹲在地上,轻声啜泣,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忙过去问他怎么了? 傅商言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聂允去哪儿了?”罗青景问下人。 “将军说是去城门。” “她去城门做什么?” “将军在那边施粥。” 罗青景着急,这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只有晚上等她回来了。他把傅商言抱进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有什么跟爹说,爹给你评理去。” 傅商言摇了摇头。 自从从嘉陵关回来后,聂允从不带他去军营,也不让他知晓营地的事情,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一整天话都说不上两句。是不是聂允不要他了?就像宇文柔说的,他太心高气傲,自以为是了。大家都不喜欢太强势的男人,是不是聂允也腻烦了?况且自己长得也不如其他男人那般好看,聂允和他在一起不过是一时新鲜。 他现在感觉不到聂允对他火热的欲望,现在总是体贴入微,相敬如宾。她不想要孩子,他都答应不要了,还要他怎么样嘛?到底要怎么做,他们才能回到从前? 罗青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把他带到后院的凉亭坐了一会儿,安静的陪着他。等他情绪稳定了,才离开。 罗青景走后,傅商言便叫了暗卫:“聂允最近在做什么?” “主子,将军在城外施粥。”暗卫回道。 “没有其他事了?” “主子,将军不让属下们跟着。” 傅商言拍案而起,怒道:“你们是暗卫,跟个人都不会?” 暗卫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了,答道:“主子,将军武艺高强,轻而易举便会发现属下。将军说,再发现跟着她,就废了我们。” “她说两句你们就怕了?” “属下知道了,属下会亲自跟着将军。” 傅商言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如果是聂允,说过的话,她一定会做到。 第81章 施粥2 天色渐晚,聂允到的时候看到城外搭起了四五百平的篷布,也不知道她们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篷布,不过她还是很满意。 煮粥从中午到傍晚都没有停过,人太多了。 尽管有了吃的和药,但还是有人不断的死去。 聂允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个男大夫端着一碗粥在一旁安静的吃着,身形清瘦,蓬头垢面,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 苏玉罗不知何时站到了她旁边,说道:“领粥的人越来越多,似乎还有附近的百姓。照此下去,我们的粮食可能不够。” 聂允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真是会添乱。转瞬又舒展开来,说道:“在粥里加些土。” 苏玉罗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的问道:“加土?” 聂允没有再解释,苏玉罗只好照做。 “让那些人早点离开。”聂允说道,这里面很多人有疾病,可能会大面积传染,“还有,尸体不要在有水源的地方烧,拉远点,烧了埋起来。” “你和小和尚说的一样。他说可能会大面积感染疾病。我们都拉得比较远才处理的。”苏玉罗没想到那个小和尚这么聪明,看着年纪不大。 城墙下领粥的人还排着长龙,几天的长途跋涉和饥饿,让这碗粥成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有人为了这碗粥打起架来,也有人为了女儿活命,把儿子、老人的粥给了女儿,有人把自己的粥给了年迈的父母,也有人抢了父母的粥。真是上演了各种各样的戏码。聂允没有阻止,也没有让人阻止。 小和尚在城外站了有将近三个时辰了,看到有个女孩领了两次粥,喂给生病的家人,又马上跑过去排在长长的队伍里。 女孩个子高高的,身形消瘦,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有些恍惚。 忽然,女孩晕倒在地上,旁边的人都麻木了,跨过她继续排着队伍。 小和尚过去拍了拍她,没有反应,探了一下鼻息,还活着。他便把她拖到了一旁,拿了碗粥喂给她。 女孩吃了粥,过了好一会儿才醒来,看到自己旁边坐了个和尚,便道了声谢谢。 “你好些了吗?”瑾涯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谢谢大师。”女孩抬头看清和尚的面貌后,便挪不开眼,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小麦色的皮肤,不过巴掌大小的脸,额头上的纹样让他更添了一些神秘。 和尚被她炽热的眼神盯得有些尴尬,呼了声佛号,起身便要走。 女孩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衣摆,问道:“请问大师的法号是什么?” “贫僧瑾涯。” “哪里可以找到大师?我想感谢大师。” 瑾涯没有再回答便走了。女孩怎么呆呆的目送他离开。 瑾涯的油纸伞被打湿了,连带着衣摆也湿透了,白色的僧衣沾上了褐色的泥土。 领粥的地方异常的吵闹,他径直走了过去,只见难民推推搡搡的指着士兵破口大骂:“到底什么意思?不施粥就不施粥,往粥里加土是什么意思?” “当我们都是乞丐吗?” “太瞧不起人了。”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 “爱吃不吃,不吃就滚开!”士兵也没什么耐心伺候这些难民。 下着这么大的雨,还要在这里给这些人煮饭,她们也才刚来军营,谁愿意伺候这些人。况且在粥里加土又不是她们说了算,还不是上面的命令。这些人找她们麻烦,谁忍得了? “如果不是打仗,谁愿意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对啊,你们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你们自己吃这东西吗?” “自己都不吃凭什么给我们吃?” “我们要干净的粥。” “我们要干净的粥。” 难民们开始起哄,呼声渐高。 瑾涯小声的问士兵:“谁的命令?” 那士兵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是聂将军的命令。” 瑾涯仰起头,朝城墙上望去,聂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人群,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怎么办?大师。”那士兵问道,士兵也觉得这种做法太过分了,好好的粮食就这么糟蹋了,那些人不吃的话,她们做来也没有意义了。 “按聂将军说的做。”瑾涯说完,就朝聂允的方向走去了。 上城墙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他却觉得步履沉重,聂将军的做法有悖初衷,不知为何出此下策,他要去问个明白。 “将军!”瑾涯轻声的叫她。 “什么事?”聂允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在城墙下。 “不知为何要在粥里加土,贫僧不解,请将军指点一二。” 聂允受不了他说话文邹邹的样子,微微蹙眉,说道:“没什么,他们愿吃就吃,不愿吃就滚蛋。” 见聂允不愿多做解释,也不曾看他一眼,瑾涯咬了咬牙,心里有些发闷,像是被大石压住了胸口一样。 苏玉罗见他这般委屈,也实在是不忍心,毕竟还是个孩子,小声的解释说:“将军这番决定也是用心良苦,既能让真正有需要的人喝到粥,又能让那些想趁机捡便宜的人知难而退。” 经苏玉罗一解释,瑾涯恍然大悟,呼了声佛号,对聂允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聂允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机智,这不过是借鉴古人的智慧罢了,不值一提。 闹事的人都被苏玉罗出面镇压下去了,难民又开始重新排起了队。 第82章 闹事 雨下了两个多时辰总算是停了,聂允到渝州酒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被淋成落汤鸡的宇文柔也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一楼的大堂等她。 “怎么在这里坐着?”聂允进门问道。 “看热闹呢。”宇文柔抬了抬下巴,让她看靠窗边那桌。 聂允顺着看过去,只见严欢坐在那里喝得醉醺醺的拉着袁天泽,袁天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背对着她们,也看不到表情。 “掌柜的,本小姐今天心情烦闷,只要你今天愿意陪我,多少银子我都给你。”严欢一手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说道。 严欢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该在城外维持秩序吗? 聂允看了看身边,苏玉罗中途与她分开了,还没到。 “客官,我叫人送你回去,你住哪里?”袁天泽奋力的想拉回自己的手臂,可被她拉得死死的,手臂上都能感觉到一丝疼痛。 这个严欢,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擅离职守还在这里调戏良家妇男。 “这酒楼还做皮肉生意?”宇文柔戏谑的问道。 “我们上去吧。”聂允说道。 “这么漂亮的掌柜,难怪会有人来调戏。”宇文柔纹丝不动的说道,安了心要在这里看热闹。 聂允若有所思的看向袁天泽,天泽哥的确很漂亮,可以说勾栏院的头牌都没有他好看,不仅人漂亮,做事也很干净利索。平常他在打理酒楼,傅商言轻松不少。 “你不会对他有意思吧?”宇文柔看她盯着人家出了神,问道。 聂允白了她一眼,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问道:“你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事吧,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宇文柔张了张嘴,想跟她说自己被罗青景打了,可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说不出来。 “啪”的一声,严欢把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问道:“一百两够不够?” 袁天泽叫了打手来:“把她送出去。” 那两个打手去拉严欢,被她踢开了,指着袁天泽说:“别不识好歹,本小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长得这么漂亮,当掌柜的,你们东家就是用你好看的皮囊招揽生意。被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拉走。”袁天泽简单明了的吩咐道。 严欢纵身一跃到了桌子对面,打手扑了个空,她又趁机挑衅袁天泽:“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啊~”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撞到墙上。苏玉罗把她抓起来,膝盖狠狠的撞上她的胸。严欢只觉得自己整个内脏都要碎了,一股腥甜冲口而出。 “咳咳……苏玉罗,你干什么?”严欢扶着墙站起来,身体每处肌肉都在叫嚣,疼得站不起来。 苏玉罗继续拳打脚踢,严欢企图反抗,可她哪里是苏玉罗的对手,被按在墙上摩擦。 “严欢,我要是再看到你出现在他面前,我就杀了你。”苏玉罗咬牙切齿的说道。 “关你屁事!”严欢啐了口血,说道。 “他是我夫郎,你说关不关我事。”苏玉罗揪着她的衣服,把她拖到门外,狠狠的甩在地上。 “操!”严欢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苏玉罗拿起桌子上的银票,对严欢说道:“这一百两,就当是你侮辱他的赔偿,如果再有下次,我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杀了你。滚!” “苏玉罗,你当你是谁?我可是兵部尚书的女儿,你仗着聂允在这耀武扬威,没有聂允,你算什么东西?”严欢爬起来,不甘示弱的说道。 “兵部尚书的女儿?呵,严欢,你怕是忘了这是哪里了。”苏玉罗杀心不减,一步步逼近,被袁天泽拉住了。 严欢看到她真的想杀了她,有些怕了,放下狠话就逃了。 “你拉我干什么?让我杀了那个狗杂种。”苏玉罗不甘心的问袁天泽。 袁天泽拉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手还在颤抖,是真的准备杀了她吧,好声安慰道:“不要给东家惹麻烦。” “我……”苏玉罗无话可说,看着他又是心疼又是气。 “我什么时候怕过麻烦?”聂允走了过来,说道,“师姐,下次直接杀了她,不用手下留情。” 聂允知道那件事不光是袁天泽的心病,也是苏玉罗的。严欢就算是无心之为,也实在可恨。 “你们先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聂允说道,转身带宇文柔上了楼。 “我们回家!”苏玉罗拉着他,气呼呼的往家里走。 袁天泽这是第二次看到她这么生气,竟然觉得有些可爱。乖乖的被她拖回了家。苏玉罗一直都是他的英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出现都像一束光,照亮了他的生活。他总是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给她添了很多麻烦,但是还是不想离开她。 苏玉罗黑色的衣服上沾了些血,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一想到是那种人身上的,就感觉很恶心,把衣服扒了下来,扔在地上。突然感觉背后一暖…… “玉罗。”袁天泽从背后抱着她,叫她。 轻柔的呼吸像是羽毛扫过心上,苏玉罗心里痒痒的,她从未想过要伤害他,甚至有些害怕,不敢主动亲近他,每每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就算睡在一个卧房,她也是睡在书房的软榻上。 她转过身捧着他的脸,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粉色的薄唇微微颤动,墨色的黑瞳像是一汪深潭,将他吸引进去,挪不开眼。 她同样呼吸沉沉,眸子里墨色翻涌,如同一片盛满了爱的海洋,令人无法抗拒,忍不住想要沉温其中。她因为过于欣喜而浑身颤抖,唾液分泌过量于是止不住吞咽,神经亢奋,只想沉迷在此刻。 忽然,呼吸一滞,他们的唇部融为一体,完美又和谐,仿佛两个灵魂终于在彼此间找到了安慰和归属。 夜幕之下,屋内只有昏黄的烛火摇晃,影影绰绰照出两道缠绵的身影。她捞过他一只手抓着,十指紧扣,压在头顶,细碎的吻在他的唇角。他一头黑发流水一样泄在枕边,衬着柔软的枕头,越发的分明,没有被束缚的那只手死死的攥着床单,手上屈起的手指骨节尤其好看。 微弱的烛火微微颤颤,终究是扛不住热情,熄灭了。 第83章 恩爱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空气中透着一股凉意,袁天泽往被窝里缩了缩,触到一片柔软,昨晚的事走马观花的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忽然就红了脸,手不知所措的紧紧攥着。 “还早,再睡会儿。”苏玉罗将他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在他额头上落下温柔的一吻。 袁天泽面对面的被她抱着,既温暖又有安全感。一个人坚强了太久,一直绷着的神经,突然就放松了下来,贪心的把脸埋在她的胸口。 “唔~”头顶传来一声呻吟,听得袁天泽心神荡漾。 “天泽,有点……”苏玉罗把他隔开了一点,半撑着身体,低头凑在他耳边轻声的说,“好像有点奇怪,你触到我的胸了,有点敏感,它好像想要你……” 炽热的呼吸钻入耳朵里,痒痒的。伴随着亲吻落在耳朵上,袁天泽心猿意马的用身体回应她。 苏玉罗突然紧紧的抱住他,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昨晚已经让他很累了,这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一定很疲惫吧。况且她也不想表现得像一个急色的老女人。 袁天泽不解的任由她抱着,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想要。 “天泽。”苏玉罗深情的一遍一遍的叫他的名字,如获至宝般舍不得撒手。 袁天泽满足的回抱着她,依偎在她肩头。 过了良久,苏玉罗说道:“我跟傅商言说一声,你不去酒楼了吧?” 袁天泽推开她,坚决的拒绝道:“不行。为什么不去酒楼?” “我怕你又遇到严欢那种人,要是我不在怎么办?”苏玉罗怕他胡思乱想,赶忙解释道。 “我在酒楼那么久,昨天也是第一次遇到那种人,况且,往来的宾客大多都是聂允认识的人,都挺规矩的。昨天那个人是什么人?”袁天泽好不容易可以靠自己挣钱,他也很喜欢这种生活,他不想随便放弃。 “她是兵部尚书的二女儿,之前是和聂允一起来剿匪的,是副将军。你可以理解她是朝廷派来监视聂允的,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吧。” “嗯。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和她结下梁子了,你和她共事,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放心吧。她奈何不了我。只是你要小心些,我怕她又来找你。你去酒楼,我接送你。如果我不在,你也不要一个人。” “嗯。” 以前那种事她再也经受不起第二次,再也不会有那种聚少离多的日子,她会好好珍惜他,哪怕是过最平凡的生活。 苏玉罗抬起他的下巴,认真的望着他说道:“你是我这辈子亲自挑选的家人,我不希望你出任何意外。” “家人”二字,让他内心一颤,一股暖流涌过。十二岁就失去家人的他,有幸遇到了苏玉罗,没成亲前苏玉罗总是隔一段时间就给他送吃的送穿的送银子来,直到他们成亲,日子依旧如此,聚少离多。如今已经12年了。苏玉罗总是把他当弟弟对待,就算是房事也只有成亲那天。后来又发生了那种事,他以为她更不想碰他了。崩溃之际,苏玉罗把他接回了家里,苏父苏母对他很好,让他逐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但是后来苏玉罗去了哪里,他就不清楚了,他以为她是不想见到他。 袁天泽凑上去亲她,说:“我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 苏玉罗被他可爱的模样逗得心花怒放,以前他可没这么大胆,动不动就来亲她。以前她真的就当他是弟弟,没有生理欲望,现在看他好像真的长开了,不再是以前那样总是留着婴儿肥,已经是人夫的模样了。 她支起身体,扣着他的后颈,霸气炙热的嘴唇将他整个吻住,舌津滑入其间堵得更深,所有的呻吟都全部吞噬。如墨般的黑发倾泻而下,交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 聂允来的时候,刚迈进内院的大门,就退出去了,里面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实在不容打扰,她来找苏玉罗本来也没什么大事。 给院子里仅有的两个下人说了一声,让苏玉罗醒了去找她,袁天泽今天休息不用上工。 苏玉罗起来的时候已经大上午了,袁天泽也要起来被她拦下了:“再睡会儿。” 袁天泽实在有些起不来,声音暗哑,苏玉罗给他端了杯水:“声音都哑了。” “还不是怪你。”袁天泽嗔怪一声。 “你呀!”苏玉罗宠爱的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待会儿我要去找聂允,看看什么事,很快就回来。” “快去吧,别让她等久了。” “我等你吃了饭再走。” “我没事啦。你快去。”袁天泽推了推她,说道。 “嗯。那你吃了再睡会儿。” “知道了。” 第84章 城外 天气越来越冷了,昨晚的雨无疑是雪上加霜,城外的人又死了很多,大雨让很多原本准备去投奔亲戚的人无法前往。 严欢昨天被苏玉罗打了,今天还是在城外站岗,聂允看到了她一眼,没有上前打招呼。严欢见她来了,主动过去招呼道:“将军,今天苏玉罗一直没来啊?” 聂允先是疑惑的看向她,难道昨晚她没有看到她也在渝州酒楼吗? 严欢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无疑是在打小报告。聂允不悦的答道:“没有。” 聂允鲜少把情绪挂在脸上,严欢是个会看眼色的人,却很多时候都看不懂聂允。但是此刻还是很清楚的,要么是对自己不满,要么是对苏玉罗不满。 “你安排她去做其他事了吗?”严欢问道。 “有什么事?”聂允不耐烦的问道。 “今天难民少了将近三分之一,恐怕等不到多久,饿的饿死,冷的冷死。我们只需要善后就行了。”严欢言语间尽是幸灾乐祸,好像在给聂允减轻负担一样。 聂允放眼望去,情况并不容乐观。的确有很多人根本扛不住。那个大夫还在那里,聂允总是不自觉的要去关注他。 大夫藏青色的粗布衣衫已经被完全打湿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身边连个包袱都没有。 聂允指着他对身边的人说道:“把那个人带回府里,等我回来。” “是。”两人同声应道,便朝大夫去了。 “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两人对大夫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大夫问道。 “将军有请。” “哪位将军?” “聂允将军。” “找我什么事?” “我们也不清楚,还请先生不要为难我们。” 大夫也没再多问,自己本就烂命一条了,在路上还被人抢了盘缠,不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照现在这样下去,再过不久可能就要命丧于此了,去一趟也无妨。 路过城门时,大夫见到聂允就在此处,为何叫他去府里? “聂将军,现在我们要做什么?”严欢见她不理睬自己,继续问道。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聂允不再与她纠缠。 昨天施粥的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今天的粥里依旧有土,但是那些人吃的粥比之前更稠了一些。难民们不但不计较土的事,反而很感谢聂将军慷慨。 聂允在难民里巡视了一圈,无数难民跪在边上叩拜,感谢聂将军有好生之德。 严欢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聂允所做之事,在个正常人看来都非常不可思议,这些难民反而很感谢她,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聂允站在人群中,大声的说道:“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渝州城内上自庆渝王爷和知州,下到普通百姓对大家的遭遇都深表同情,也希望能竭尽全力帮助各位度过难关。目前,王爷还在嘉陵关为大家重建家园,各位如有去处的可自行前往,如果没有去处的,可返回嘉陵关。嘉陵关重新建设需要大量的人手,手脚利索的也可讨份活干,无论男女都可以。去了,就说是聂允介绍的即可。虽不敢保证大家吃饱穿暖,但至少不会饿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聂将军,你这么把我们打发走了,如果嘉陵关不要我们怎么办?”有人问道。 “这位朋友,就算你们不走,施粥明天也就结束了,到时候也要你们自行解决。渝州库粮殆尽,容不得各位继续逗留。”聂允回答道。 “难道聂将军就打算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吗?”又有人问道。 “你这么问,是想在这里等死吗?我聂允已经给你们收了那么多尸了,不介意多你一个。”聂允毫不留情的回答道。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一下子分成了两派人,有人站在聂允这边,有人觉得聂允不近人情,果然当官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聂允不置可否,转身回了城内,留下城外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将军,将军,请留步。”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随后便是被士兵拦住的声音。 聂允旋身看去,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被士兵拦在城门外,她挥手,把人放了进来。 女孩踉跄几步,扑通一声跪在聂允面前,说道:“将军,草民魏青,嘉陵关人士,与家人逃难至此。多谢将军慷慨解囊,草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将军成全。” 女孩虽然看上去瘦弱,但是这么多天竟然不显病态。 “你说。” “草民会些拳脚功夫,这辈子愿为将军当牛做马,希望将军能帮草民的家人度过难关。”魏青说道。 “你一个人帮我做事,我要养你全家?”聂允一语点破,旁边的下人已经准备上前将女孩赶走,被聂允拦住了。 “草民知道这个是不合算的买卖,草民愿意做将军的一条狗,将军指哪儿咬哪儿。将军只需养家人半个月即可。” “你咬得动什么?”聂允问道。 “草民得罪了。”说着魏青便朝聂允发起进攻,身旁的楠竹移步到她面前,挡下攻击。魏青丝毫不示弱,旋身攻向楠竹下盘。 楠竹擅长以柔克刚,魏青却比他更甚,灵活得像一条蛇一样,总是近身相缠,让他施展不开。不多时,楠竹就落了下风。魏青也退了开去,重新跪在地上,垂着头听候聂允发落。 “带他们回营地。”聂允吩咐道。 “多谢将军。”魏青回道。 第85章 魏青 聂允虽然收留了魏青,但是还是让凌梦之对她做了背景调查。 苏玉罗到了营地,没有看到聂允,先看到了那个高高瘦瘦带着父母的魏青,在营地的食堂坐着,苏玉罗走过去问:“你是什么人?” 魏青见不是聂允,便没有回答。 “说话。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们营地?”苏玉罗再次问道。 魏青依旧不言语,其家人见她不说话,也没敢开口。 “苏队,她是聂将军让带回来的。”狼牙队的成员见苏玉罗过来了,赶忙跟过来解释。 “聂允?哪儿找来的人?”苏玉罗不解的问。 “是嘉陵关过来的难民,功夫了得,把楠竹都打赢了。说是要跟聂将军做事的。”那人解释道。 这人看上年纪去不大,瘦瘦高高的,脸上还有一道疤痕,从左边眼角一直延伸了半张脸,看上去不太面善。 楠竹好歹也有二十几年的功夫,竟然打不赢她。 魏青端坐在凳子上,目不斜视,等候着聂允。 “她一直在这里坐着,谁跟她说话她都不理。真是个怪人。”那人又说道。 “难不成是哑巴?”苏玉罗疑惑的问道。 “不是,她在城门求将军来着。走走走,先不管她,待会儿将军回来自有安排。”那人拉着苏玉罗便往外走。 “给她们弄点吃的。”苏玉罗安排道。 听到苏玉罗的话,魏青终于正眼瞧了她一眼。 苏玉罗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她,这人看着是安静,可怎么给她一种疯狗的感觉?聂允身边的人,感觉越来越不正常了。不过,也不足为奇。聂允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聂允没多久就回来了,看到苏玉罗便打了招呼:“师姐。” “你找我?今天城外没出什么事吧?”苏玉罗随她进了书房。 “你没事吧?”聂允关心的问道,大家心知肚明说的是昨天在渝州酒楼的事情。 苏玉罗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天泽他也没什么。” 聂允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道:“那就好。看你今天的状态,和天泽哥应该度过了一个不错的夜晚。怎么,是久旱逢甘霖了?” “你还来取笑我了?我和他都是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奇怪的?”苏玉罗也不避讳。 聂允欣慰,看师姐的状态,应该是和天泽哥的感情更好了。不过两人现在正是感情正盛的时候,她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换个人送爹回京城?可是其他人她又不放心。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做?”苏玉罗见她焦虑的样子,问道。 “嗯。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要你送我爹回京城。你看你抽不抽得出时间,如果不行我安排其他人。” “可以。什么时候?”苏玉罗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聂允审度的看向她,反问道:“你不担心天泽哥?” “担心肯定会担心,但是我相信你会妥善安排。不然你也不会安排我去。”苏玉罗肯定的说道。 聂允了然的轻轻一笑:“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和瑾涯一起,顺便让瑾涯去首府认个门。天泽哥你就放心吧,我让楠竹去保护他。都是男人,况且楠竹心细,武艺高强。一般人动不了他。” “行啊。” “走,我带你去看个有意思的小孩儿。”聂允说着,兴冲冲的带她往食堂走。 “嘭”! 食堂的门被撞开了,魏青一家三口正在吃饭,一股剑气直冲家人而去,魏青纵身而起,跃到最前面,快速脱下外衣,一个巧劲缠上来剑,下盘往下一沉,整个人朝苏玉罗的方向滑去,与苏玉罗平行相对。两人眼神相撞,犹如蟒蛇盯上雪豹一般。 苏玉罗腰身旋转,屈膝攻向地上的魏青,魏青松了衣服,滚出了一段距离,一掌拍在地上身体借力一跃而起,旋即一记重拳犹如猛虎般砸向苏玉罗,苏玉罗握剑成盾,挡下一击。魏青被格挡退了半步,作势继续攻击,被聂允一声拦下了。 “聂将军。”魏青反应极快,转身便单膝跪在聂允面前。 其家人也纷纷跪到聂允面前:“草民拜见聂将军。” “都起来吧,魏青以前是做什么的?功夫如此了得,竟能与我师姐不相上下。”聂允抬了抬手,信步走到餐桌前坐下。 魏家几人站了起来,魏晨上前一步说道:“回将军,草民以前是杀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已经金盆洗手一年了。” “你多大?” “草民今年28。” 聂允挑了挑眉毛,眼前这个女孩竟然28,岁月好像一点都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你以后跟在我身边,你的家人就在营地,最多我只让他们待一个月。”聂允说道。 “多谢将军!”魏青一家跪下叩谢。 “这位是苏玉罗,你们如果有事找她或者找我都可以。”聂允安排了就走了。 直到聂允走远,魏青一家才继续坐下吃饭,拿起筷子,手被剑气震得有些发抖,痛感从虎口处处传来。那个叫苏玉罗的功夫绝对不在她之下。 没过多久,营地的账房罗天给她送了银子过来。 “这是什么?”魏青疑惑的问道。 “聂将军安排的,让你们安心在这里住,一个月后自行安排。这是提前预支给你的工钱。”罗天说道,并交给她一把钥匙,“这是房间的钥匙,我带你们过去。” 魏青拿着银子和钥匙,心里五味杂陈,鼻头发酸,眼泪瞬间就有些包不住了。 第86章 大夫 今天天色较好,傅商言去酒楼看了看,回来的时候发现府里多了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坐在大堂外的门槛上。 “你是什么人?”傅商言从门外进来,问道。 大夫看了看来人,面容英俊,身量颇高,气质算不上冷清却也算不上温柔,眉间总有一丝似有似无的忧愁。 “公子此前有没有生过孩子?”大夫没回答,反问道。 “没有。” “那你一定滑过胎。”大夫继续说道。 傅商言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被一个陌生人看出隐私,这让他极度感到不快。况且那件事本就让他难以释怀。 “大多数生过孩子或者滑过胎的人,会如你一般抑郁成疾,终日担惊受怕胡思乱想,让自己在精神上受到折磨。”大夫不等他说话,又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胡说八道。”傅商言气愤的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家?” “言儿,是我带他过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后一个温暖的拥抱将他拥进怀里,“进里面说吧。来人,先带大夫去洗漱一下。” “聂将军,不必了。”大夫见聂允回来了,起身作了一倚,说道,“多谢聂将军慷慨施粥,洗漱就大可不必了,请问聂将军叫我来所为何事?” “大夫,里面请。”聂允一手牵着傅商言,一手对大夫做了个请。 “将军我还是站着说吧,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怕脏了这么好的家具。”大夫倒是知道自己浑身脏兮兮的。 聂允执意请他坐,抬着的手一直未放下,大夫见僵持不下,叹了口气,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夫,你叫什么名字?”聂允拉傅商言在大夫的对面坐下。 “叶无恨。” “寓意颇深的名字,你父母取的?”聂允问道。 “不是,我没有父母。”叶无恨说道,脸上平静,似乎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请问将军找我来所为何事?”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请你做我府里的大夫。”聂允说道。 “草民医术平平,担不起此重任。”叶无恨无情的拒绝了。 “先生有仁心,有医德,这比什么都重要。”聂允赞许的说道。 “将军过誉了。草民游走惯了,在一个地方待不住。” “那好吧。看来我确实留不住你。我让人带你去洗漱一番,先生还请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聂允客客气气,让人无法拒绝。 叶无恨无奈之下只得去洗漱了。好久没有洗过澡了,搓掉身上的泥土,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出来的时候,下人递给他一个包袱。叶无恨打开看了看,有几件厚实的衣物,还有一些银两。 “将军说,既然留不住先生,那就祝先生一路平安。”下人转达道。 叶无恨看了看四周,没有聂允的身影。提着包袱的手紧了紧,举步离开了府里。 微风吹过树叶,一些枯叶随之飘落下来,洒在地上。 聂允最近每次回来就会钻进书房,看了一大堆的兵书。 傅商言跟着进了书房,不解的问道:“你找个大夫来府里做什么?” “我想以后你生孩子的时候,方便一些。”聂允头也不回的答道,抽了本书开始看。 “你对他医术都不了解,你就叫来。而且还是个男大夫。” “男大夫怎么了?不是更好吗?我也不想其他女人看你的身体。” 虽然聂允这么说,但是傅商言还是觉得她有什么事在瞒着他,现在连说话都不看他了。 “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聂允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终于把目光从书上移到他脸上,问他:“你怎么会这么问?” 傅商言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但是心里很烦躁,一股抑制不住的怒火蹭蹭的涌上来,无论怎么告诉自己要理智,都压不下去,他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了。 他捏紧了衣袖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很烦躁,控制不住自己。” 聂允合上书,放到一旁。轻轻的拉过他,圈在怀里,柔声的说:“你这叫产后抑郁,在我面前不用控制自己。是我这段时间对你的关心太少了。我们言儿才会这么不安。” “我知道你也很辛苦,我也想理解你。我最近很烦闷,不知道跟谁说,憋着又很难受。” “跟我说。”聂允深邃的眸子望着他,嘴唇轻轻的扫过他的,一遍又一遍的轻吻。 “聂允。”傅商言声音喑哑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毫无章法又急切的吻她,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 聂允积极的回应他,唇舌交替。她把他被压在书架上,一只手被举过头顶,十指紧扣,她间隙的问他:“想要吗?” 傅商言不答,双手攀上她的脖子,取下她的发簪,如墨般的秀发披散下来,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不羁。他的吻划过嘴唇、耳际,来到脖子处,跳动的动脉像是诱惑一般,他一口咬下去,泌出丝丝血珠,被他吮吸进口里。 聂允吃痛,但也没有逃,仰着脖子任由他啃咬,不时的打趣他:“你是小狗吗?还咬人。” 傅商言不满的又在锁骨处咬了一口,印整齐的一排牙印,又不舍的舔了舔。 聂允任由他造,温柔的看着他将所有的不安宣泄在自己身上。傅商言毫无章法的取悦她的身体,又啃噬着她的身体。动作并不熟练的解开她的腰封,衣服随之散落下来。 “今天怎么这么粗鲁?”聂允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抱了起来,往一旁的软塌走去。 “不知道。”傅商言害羞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调皮。”聂允捏了捏他的屁股以示惩罚,傅商言犹如触电般弹了一下,聂允差点没抱住,“别乱动,摔倒了我可不负责。” “你别捏我啊!” “我捏你哪儿了?”聂允假装不知的问道。 “你……”傅商言说不出口,干脆捧着她的头,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聂允将他丢到软塌上,快速的脱了他的衣服,一边抚摸着他一边在他耳边厮磨:“我们言儿这么大胆了,竟敢白日宣淫。” “你闭嘴!”傅商言双手捂住她的嘴巴,生怕从他嘴里再蹦出什么虎狼之词。 聂允的眉眼浮上一抹笑意,傅商言只觉得手心一股湿热,像是火一样烫手,热意从脚底串上头顶。聂允整个身体压了下来,把他压得严严实实…… 屏风投下的阴影盖在两个交叠的身体上,伴随着满地散落的衣裳,要多旖旎有多旖旎。 第87章 不可能放任不管 营地的士兵越来越多,难民遣散后就不需要再施粥了,新来的士兵都需要统一的安排训练。这个事情聂允思考了一个晚上,没有比张云轩更适合的人,虽然她是聂静的人,但是聂静现在已经死了。她是否还会跟聂霜交代,这很难说,但是不影响她练兵。 聂允在午后到营地巡察,一群散兵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一个个无所事事,看到聂允来了,也是随意的打了招呼,甚至有的人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反而是狼牙队的三十来人,见到聂允第一时间就站起来打招呼,态度恭敬。与之成为鲜明的对比。 辎重部队刚收拾完,现在是休息时间,张云轩刚从营帐出来,就碰到了聂允,招呼道:“聂将军。” “云轩,陪我走走。”聂允从她身边走过,说道。 “是,将军。”张云轩一直都保持着军营里的那种作风,遇到上级都会态度端正的打招呼。聂允觉得,这样子很好。 “云轩,你多大了?”聂允背着手悠然的走在前面。 “属下今年45了。”张云轩答道。 张云轩的外貌看上去三十多岁,不太像45岁的人。可能是有些黝黑的缘故,反倒看不出年龄来。 “有家人吗?”聂允问。 “上有老下有小,都在京城。” “这么久没回去了,没给家里写封信吗?”聂允问道。 “将军说笑了,我们这种家庭,有几个家里是识字的,就算我写了也没有用,没有人看得懂。”张云轩说的是一个普遍现象,除非富贵权贵的家庭,没有什么人上私塾,不认识字的人比比皆是。 聂允赞同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离得这么远,终究还是不放心吧?有没有想过把他们接过来?” “将军,我们不回去了吗?现在土匪也没有了,渝州一片繁荣。甚至将军你还帮庆渝王去嘉陵关打了一场仗。我们呆在这里有什么用呢?”张云轩不解的问道。 “如果你想回去,我可以跟陛下申请。至于我嘛,估计是回不去的。”不管是女帝还是聂霜、庆渝王,甚至是长公主都不希望她回去。 “将军,我说句真心话,希望你不要怪罪。”张云轩语重心长的说道,不等聂允发言,她又自顾自的说道,“在这里的几个月,比我在京城里的时候呆着舒服多了。虽然将军很严格,但是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怪罪属下。京城里的那些人,脾气怪异,总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有时候自己哪里做错了都不知道。动不动就是克扣工钱,要不然就是挨打,人命真的不值钱的。说真的,我真心不想回去。” 聂允挑了挑眉,没想到张云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聂允见她话未说完的样子,便没有开口,只听她慢慢的说来。 “聂静已经死了,我知道自己曾经做过对不起聂将军你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待下去,甚至是死不足惜。所幸,将军你还健在,这是我唯一感到庆幸的事情。” 张云轩抬头看了看这颇具规模的营地,想到刚来时这里一片荒草,是她们一寸一寸拓展出来的,现在就像是家一样的存在。 辎重部队并不像狼牙队那样各个有一身本领,所以也引不起将军的重视,这是很正常的。她也不指望什么,她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我的去留,仅凭将军安排。将军只是要小心些刘彩霞。” 聂允疑惑的看向她,她说的刘彩霞是之前营地里那个掌厨? “就是之前那个掌厨,我听说她最近在找工,渝州的酒楼都不要她,整天自暴自弃的酗酒赌博。上次有人跟我说,听她提起将军和聂夫朗,说是要让你们得到报应。”张云轩好心的提醒道。 “她在哪儿?”聂允问道。 “她经常在渝州酒楼旁边的小酒馆出现。” “嗯,我知道了。”聂允应道。 “对了,将军找属下是有什么要吩咐吗?”张云轩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这才想起来聂允找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说让她离开军营吗? 聂允停下脚步,驻足望着她问道:“有一万的兵,你愿不愿意带?” 张云轩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万的兵力,要给她带?她从来没有带过这么多兵,况且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并不值得聂将军重用。 “将军,我……”张云轩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事情,聂静虽然不在了,但是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的,也无法抹去。 “就这么决定了。你把辎重部队的工作找个人交接一下,交接的人你来安排。明天就接手。”聂允拍了拍她的肩。 “这么急吗?”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做交接,很多细节都安排不到,况且聂将军突然给她说这个事情,她都不知道找谁交接比较好。 聂允现在身边没有什么适合做管理的人,她也不想让师姐去做,整天焦头烂额的。在这个世道,没权没势又没钱的话,很难好好的生存。如若不然,她真不想搞这么大的摊子。 “将军,将军,有人找你。”忽然有人大声喊道。 聂允点了点头,便去了议事堂。 找她的人,是个妖娆的女人,身高只及她肩,穿着大红色碎花长裙,高开叉,细长透白的腿若隐若现,手里拿着一支长长的烟杆,正站在地形沙盘旁端详。 “你找我?”聂允进了议事堂,也站在沙盘前,与之遥遥相望。 女人步履轻盈,款步姗姗走到她身旁,轻佻的用烟嘴一头抬着聂允的下巴,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好几遍,才悠悠的开口道:“此等绝色美女,竟然让他抢了先。可惜可惜。” 聂允对她的轻浮行为甚是反感,薅开她的烟杆,问道:“你是谁?” “看在你的美貌上,本座允许你对本座无礼。”女人抽了一口烟,浓浓的烟从唇红齿白的口中寥寥飘出,飘到聂允脸上。 聂允嫌弃的挥了挥手,把烟雾都挥散了,离她远了些。 女人轻盈的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他没跟你说吗?本座是傅商言的朋友。” 傅商言居然有这样的朋友,实在是难以想象,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结缘的。 “既然你是傅商言的朋友,你应该去府里找他,来这里找我做什么?”聂允面容不善的问他。 “你这个女娃子性格有些乖张也。”女人突然说起了地方话。 聂允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没时间跟她消磨,就想结束这次会面:“有事你去府里找傅商言。我就不奉陪了。” “你就不怕我把他拐跑了哇?”女人又说道。 这次她说得比较慢,聂允大致明白她说的意思,但是看她的样子,根本不是傅商言喜欢的类型,自己完全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他要是想跟你在一起,有我什么事?” “呵呵呵呵呵,你这个女娃子有点意思。”女人笑起来阴森森的像个鬼一样,语气阴阳怪气的。 聂允耐着性子沉静下来,转身坐到了主位上,一手支着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晓不晓得本座是哪个?”女人凑到她跟前,问道。 聂允抬了抬眼皮,示意她继续说。 “我是暗卫阁的阁主,凤仙姑。”女人趾高气昂的报出家门,却不料聂允反应平平,好像根本就不惊讶。 “我劝你最好尽早将你的暗卫收回去。不然什么时候死在我手里,可不好看。”聂允毫不客气的说道。 凤仙姑机灵的转动着眼珠子,装作不懂的问道:“我送给傅商言的暗卫惹到你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暗卫阁是在京城的,但是你不是从京城来的,你应该早就到渝州了,甚至去过嘉陵关。在我们与南蛮交战的时候,暗卫企图掳走言儿,但是被宇文柔拦下了。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聂允突然暴起,连桌上的茶杯都颤抖起来。 “调查得还挺多。我真是越来越兴奋了。”凤仙姑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反而兴奋起来。 聂允看着她的样子,非常的厌恶,对她的所作所为感到极度的愤怒。她双手握拳,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此刻只想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我就是喜欢傅商言了,所以想据为己有。真是没想到你在那种情况下还活了下来。不愧是南蛮人口中的‘活阎王’。”凤仙姑察觉到危险,不知不觉的离她远了一些。 “他以前没看上你,以后也看不上你。你做再多都是徒劳。”聂允冷冷的说道。 凤仙姑的性格是聂允最讨厌的,那种自以为是,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的感觉,让聂允极度不爽。但是聂允还是告诫自己,如果沉不住气,那她就输了。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聂允不想再和她待在一个房间里。 凤仙姑漫不经心的在地形图模型周围走来走去,说道:“傅商言说你新招了不少兵,没有人带,所以求我来帮你带一段时间。” 傅商言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竟然请得动暗卫阁的阁主。而且,这件事她还没有跟傅商言说过,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愁这个事情。 “不需要。”聂允果断的拒绝,起身便走出了议事堂。 第88章 请走 聂允正准备去找严欢,看到傅商言步履匆匆的走来,被新来的守将拦住了。 “你是干什么的?男人不得入内。”守将说道。 “我找聂允。”傅商言是第一次被拦住,但也不会被她吓到。 “我们将军是你随便见的吗?况且这里是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守将坚持的说道。 “那麻烦你通禀一声,叫聂允来找我。” “好大的架子,还要我们将军去找你。走走走,赶紧走,不要在这里逗留,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守将拿着长矛开始赶人。 “住手。”聂允及时的制止了守将,牵起傅商言的手,把他带进了营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啊?”傅商言反问道。 “现在营地人多了,有些人没见过你,你也不要怪他们。”聂允说。 虽然他知道聂允说的话没错,但是她帮着营地的人说话,傅商言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一样,自己好像不该来这里,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似的,闷闷的。 似乎是察觉到傅商言情绪不高,聂允拉着他的手握紧了些,步伐也快了些。 新来的士兵没有见过在外面还拉拉扯扯的,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傅商言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反而被握得更紧了一些。 “你放手啊,别人都在看。”傅商言小声的抗议。 “看习惯了就好!”聂允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就算是在这个保守的时代,也不能让她改变。 傅商言觉得站在这里跟她理论是更不明智的,所以跟着聂允的脚步,走快了一些。 经过议事堂的时候,看到凤仙姑站在议事堂的门口,傅商言本想打个招呼,谁知聂允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脚步一步未停。 凤仙姑倒是先开口,感叹道:“人啊,总是在生活如意的时候患得患失。” 傅商言知道她在说自己,她总是很容易就看穿一个人,让自己无处可藏。 “凤阁主,恕不远送。”聂允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们两个说了什么?为什么你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傅商言不解的问道。 聂允突然停下了脚步,傅商言差点撞上她的肩头,堪堪停住,望着她的侧面。 “你是来找她的还是找我的?”聂允回身问道。 傅商言被她问得有些懵,他并不知道凤仙姑在这里,自己的确给她写过信,希望她能帮助聂允,但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这里。 “我不知道她在这里。”傅商言愣愣的回答,“我可以跟她说会儿话吗?” 这个女人对傅商言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不管她是在监视傅商言还是真的在帮傅商言,现在都用不着了。所以她要及早铲除这个可能的潜在危险。 但是她不想看到傅商言这样卑微的跟自己说话。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聂允还是默许了,全程在一旁监视着。时不时的不是打碎了茶杯就是被茶水呛到了,两人谈话总是被打断。 “聂将军身为将军,未免有些小气了些。”凤仙姑说道。 “要不你先回去吧。”傅商言好声的劝凤仙姑。 “那好吧。对了,暗卫我就收回去了,不然我怕到时候有些人真的把我的暗卫都杀了。”凤仙姑也没有别的办法,聂允对她意见极大,恐怕没办法好好相处。 傅商言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换,没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为什么聂允要杀了暗卫?暗卫一直跟着他很多年了,他都已经习惯了,也给了他安全感。 “你为什么要杀我的暗卫?”傅商言走到聂允面前激动的问道。 聂允看到凤仙姑趁傅商言不注意大摇大摆的走了。 “言儿,她们是凤仙姑派来监视你的,我不允许你身边有这种存在。”聂允解释道。 “你凭什么说她们是来监视我的?她们救了我无数次,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你才认识我多久?凭什么一来就否定我身边所有的人?”傅商言气愤的一步步逼近。 聂允有的证据并不能说明暗卫会伤害傅商言,但是的的确确是来监视他的,只是现在还不知道除了凤仙姑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幕后指使人。 “言儿,你相信我。”聂允握着他的肩膀说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我相信你,可是你有没有相信过我?”傅商言拂开她的手,失望的说道,“你什么都不在乎,聂允,有时候我都在想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聂允沉默下来,她的不反驳让傅商言更难受。 傅商言见她不说话又继续说道:“你对我的好,就好像是……好像是一种习惯,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你安排好所有的事情,随时准备全身而退。你就连自己的孩子没有了,我都没见你伤心过。” 傅商言的话深深的刺痛了聂允,原来自己在他眼里是这样的。她的确不太擅长在别人面前表露太多情绪,特别是自己身边的人,自己表现出的负面情绪并不会让他们好一些,所以她把所有的都隐藏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吗?”聂允冷冷的问道。 “……”傅商言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既没有真实感也没有伤害,只有无尽的无力感。 “没事了。我准备回京城了,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彼此都冷静一下吧。我不想束缚你。” 聂允急急的抓住他:“不行。” “……”傅商言看着近在眼前的她,又觉得非常的遥远,“为什么不行?” “言儿,在这里我只有你,谁都可以离开,你不行。我们要孩子行吗?几个都行。”聂允看着他真的要走,有些急了,口不择言的想要留下他。 “要孩子你只是想把我套在这里,并不是真心的。” “不要任性,我喜欢你,这是不争的事实。为什么你们都只在乎这种口头的承诺,我做的难道还不够吗?” “我不知道,聂允,我也很难过,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看着你出入勾栏院,看着你与别人欢声笑语。也许长公主娶我的事只是个借口,让我鼓起勇气找你让你娶我。我以为我什么都能包容,哪怕你身边有了其他人,我都无所谓,只要看着你就好。谁知道,我根本做不到,越来越贪心,只要你心思不在我身上,我都觉得非常难过。”傅商言也觉得自己特别的不争气,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我以为我经商这么多年,至少能帮你点忙。可是现在,我都只是在准备接手你打理好的东西而已,不需要动脑子也不需要很费力。你也不需要我的帮助就能做好一切,可能你更需要一个能对你有帮助的人。” “胡说八道。”聂允把他拥进怀里,轻轻的抚摸他的头,紧紧的贴着他的脸,心疼又难过,“言儿,你听我狡辩。” 嗯? 傅商言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世界我唯一在乎的就是你。”聂允知道他只是在闹别扭,但还是怕他真的走了,毕竟他是有这个本事的,“我真的只是太忙了,也不想把坏的情绪带给你。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分担,你可能要承受的东西太多了,过得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你确定要吗?” “要!唔~”傅商言毫不犹豫的答道。随后被堵住了嘴,聂允的唇既霸道又温柔,仿佛怕弄坏了他一样,逐渐变得小心翼翼。 这样的肌肤相亲聂允轻车架熟,她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傅商言每次都觉得很害羞,特别是像现在这种地方,随时都可能有人会进来,他越是在乎,身体越敏感,仿佛心都要跳出来了。 还好聂允点到即止,没有更进一步…… 第89章 被发现了 营地里的人员混乱,狼牙队和军营的人住在一起总是有些不方便,多少都会有些矛盾。 聂允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狼牙队纳入编制,现在狼牙队的人在减少,能留下来的都是精英,她也没急着想要扩充,反而觉得现在这样更好。聂允有心将狼牙队培养成佣兵一样的存在,不光是要保护自己和家人,更要为她创造价值。 所以聂允将狼牙队安排到了其他的地方,与军营分开了。 把家人都安顿好的魏青,在营地看到聂允和两个人进了议事堂,她就已经乖乖的等候在门外,警惕着周围和里面的动静,稍有异常,她就准备冲进去。 凤仙姑出来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一个人,自己在里面竟然丝毫不曾察觉,顿时感觉聂允身边真是藏龙卧虎。 “家人都安排好了?”聂允开门问她。 “是,将军。”魏青点了下头答道。 “那好,以后你就跟着我。这是我夫郞傅商言,魏青。你们认识一下。” 魏青单膝跪下,说道:“属下魏青见过傅公子。” “很高兴认识你,魏青。”傅商言扶她起来,说道。 魏青从此便接替了苏玉罗的工作,随时都在聂允身边保护她。 营地训练的工作如火如荼的开展了起来,严欢完全被架空了,整天无所事事,多次去找聂允无果后,她也就放弃了。知道聂允的性子,她也不敢在营地造次,写了一封书信寄到京城。没过多久,京城就来了调职的命令,将她调到了京城。 聂允本来还想留她一段时间,这样子她就不用担心京城再派人来监视她。不过既然命令都下来了,自己也没办法,就这样随她去了。 和严欢的调令一起来的,还有聂允的调令。因她在嘉陵关一战中表现突出,比聂静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因聂静因公殉职,嘉陵关无人把守,特命骠骑将军聂允前往驻军守护,可征兵,征兵数量如实上报。 这个消息简直不要把聂允高兴昏了。之前为了招兵的事情还特意和庆渝王交易过。庆渝王也是厚道,居然给了她这么大个惊喜。 晋国宇文柔大将军以及渝州嘉陵关各州郡的重要人物都发来贺函和贺礼,渝州酒楼那一天坐满了宾客,皆是不请自来的生意伙伴,聂允也不好拒绝,只得在渝州酒楼招待他们。 “聂允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我亲眼看到她杀了自己的二姐,好生歹毒。”趁着人多,之前被聂允逐出军营的刘彩霞在渝州酒楼前大声的控诉聂允的罪行。瞬间引来无数人的围观,酒楼内的宾朋也都纷纷出来看热闹,聂允站在前面,魏青腰间别着两把匕首的鞘,手上一左一右握着匕首,防备有人企图伤害聂允。 “各位千万不要相信聂允的鬼话,否则什么时候死在她刀下都不知道。”刘彩霞继续说道。 一些人开始对着聂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在渝州城内,不认识聂允的应该只有普通的老百姓,只要是经商的、当官的没有人不认识她。她的手段的确有一些,但是聂静乃是嘉陵关的将军,那场战争便死在战场上,怎么可能会是聂允杀的呢。 聂允与苏玉罗互相递了一个眼神,她们没想到居然会被人看到而没有发觉。 “聂将军,你不说点什么吗?”有宾客问道。 “各位回楼内继续用餐,不要打扰了各位的雅兴。这里就交给玉罗和魏青。”聂允并不屑与这样的人纠缠,抬脚进了楼内。 “她是什么人啊?聂将军。”有人问道。 “她是我以前营地的掌勺人,被我赶走了。”聂允回道。 “这事也不可能空穴来风,到底怎么回事?”又有人问道。 因为都是宾客,聂允也只得耐着性子解释:“这我就不知道了。二姐牺牲了,这个可以问二姐手下的士兵,你们也不必听我的一面之词。” “这倒也是。”有人附和道。 “她就是狡辩,我亲眼看到她在城外的山上杀了聂静,而且还将她烧了。”刘彩霞气急,聂允简直就是人面兽心,这些人居然还敢跟她走在一起。 “知州大人,此人无凭无据,诬陷本将军,该怎么判?”聂允看向一旁的李贤莉,问道。 “诬陷诽谤朝廷命官,杖责三十。”李贤莉从聂允那里受益颇多,这个时候不站出来好像也说不过去。 聂允步履缓慢而带着压迫感的一步步走向刘彩霞,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问道:“你有证据吗?拿不出来,我们就衙门见!这里这么多人都可以给我做见证,证明你诽谤朝廷命官。” 聂允眼底闪过一抹冷酷的杀意。刘彩霞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老鹰盯上的猎物一般,无处可躲。被吓的全身冷汗,跌坐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知州大人,我让人将她送到衙门,听候你的发落。”聂允说着,也不顾李知州的回复,便有人主动上前来将刘彩霞拖走了。 第90章 密谋 刘彩霞被拖走后,围观的人群逐渐散了。聂允又重新招呼大家进去楼内。 傅商言悄悄的把她叫到了僻静的地方,问道:“聂允,聂静真的是你杀的?” 聂允无奈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我倒是很想亲手杀了她。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的确不是聂允亲自动的手,但是是苏玉罗动的手。 傅商言沉吟片刻,说道:“如果是你杀的,我也不觉得奇怪。” “嗯?”聂允不解的望着他,“你妻主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嗯。你本来就是。”傅商言郑重的点了点头,“正是因为你不优柔寡断,做事沉着稳重,我才喜欢你的。” “我不信。” “不信算了。”傅商言娇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聂允一把把他拉进怀里,倚靠在柱子上,问他:“不解释一下吗?” “你快放开我,这里随时都可能有人路过,看到不太好。”傅商言挣了挣没挣脱。 “你亲亲我,就放了你。”聂允把脸凑过去,等他亲。 傅商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想着如果周围没有人就偷偷的亲她一下,忽然看见李贤莉和另外一个大商铺的掌柜躲在角落里。 傅商言朝那边指了指,聂允看了过去,也看到了那两人。 聂允听力极好,聚了内力,听得更清晰了。 “知州大人,这聂允一去了嘉陵关,渝州的大大小小商铺,还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吗?”掌柜的说道。 “不要胡说,这话让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堂堂知州中饱私囊。”李知州不怀好意的说道。 “知州大人,聂允借着难民的名义,让你大开粮库,这好名声都让她挣去了,女帝还特让她驻守嘉陵关,升官发财。本来这些都该是知州大人你的呀,难道知州大人就甘心吗?” 空气陷入片刻的沉默,李知州没有接话,只听得掌柜的继续说道:“今天不是有人闹事吗?不如知州大人来个借刀杀人……” “算了算了,别说了。我一个文官,渝州百姓能安居乐业,我也过得逍遥自在,不想想那些不切实际的。” “怎么就不切实际了?知州大人,你想,聂允刚来的时候对你恭恭敬敬,现在她短短几个月,已经是正二品了,这么快就爬到你头上了,你想想,以后你还有好日子过吗?”掌柜的又说道。 “我怎么没好日子过?我又没得罪她。你别给我出馊主意了。我可不干。别说了别说了。”李知州挥了挥手,不想再和她纠缠,自己离开了。 傅商言悄悄的躲到了另一个方向,担心被她们看见。聂允看着他的小动作,觉得有些可爱。一道真气出去,弄出了一些响声。 掌柜和知州都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聂允的新跟班魏青从走廊走了过来,又从两人身边走过,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有看两人一眼。 知州和掌柜两人互相望了一眼,知州满脸写着“都怪你”,生怕万一魏青跟聂允说点什么,她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什么,魏青,聂将军去哪儿了?”知州大人问道。 “草民不知。”魏青答道。 “你不是一直跟着你主子的吗?” “主子今天让草民休息。” “你休息来这里干嘛?” “草民和其他人在二楼吃饭,上来看一眼。” “还真是尽职尽责,聂将军给你开多少工钱,本官给你双倍,你来我这儿吧。” “恕难从命!”魏青抱拳歉意的说道。 “真是不识好歹。”知州气愤的说道。 魏青不再理会,一句“草民告退了”,便离开了。 第91章 喝酒 李知州和那个掌柜的离开后,傅商言才出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聂允站在他后面双手环胸,一脸宠溺的笑意。 “真是树大招风,什么事都能让你遇到。”傅商言不满的说道。 “这就怕了?谁刚刚说要跟我一起分担?”聂允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走在前面。 傅商言快步跟上,急忙解释:“我没说怕啊。”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到了包间。 魏青本来是想回了二楼,二楼都是聂允最得力的下属,聚在一起为聂允庆祝。 苏玉罗知道小和尚要喝酒,有意无意的就去劝他的酒。渐渐的,大家都知道了,一个个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都开始给他劝酒。 小和尚聪明归聪明,可也架不住这些人能说会道,被迫喝了不少,已经有些醉意了。 魏青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和尚被一群人包围着,一杯接一杯的往杯子里倒满酒。 “好了好了,你们差不多得了,你看你们都把小和尚喝成什么样了。”苏玉罗看了一会儿,劝阻道。 袁天泽怕他们光顾着喝酒,菜都冷了,特意端了两个热菜上来,苏玉罗见着了赶紧上去接过来,端到小和尚那一桌,让他们赶紧吃。 小和尚哪里受过这种照顾,聂允和他保持距离,不曾有过逾矩的行为,哪怕是多一句的关心都没有。今天大家都很热情,他也借此想灌醉自己,就不必再去想聂允。 “他们这么喝没事吧?”袁天泽问一旁的苏玉罗。 “大家心情好,没事,不管他们。”苏玉罗回答道。 袁天泽站在她旁边,担心的看了看她喝醉了没有。苏玉罗把他的手握在手里,告诉他自己没事。 魏青刚来,和他们都不熟,她也没打算和这些人搞好关系,独自安静的坐在窗边,与隔壁桌热闹的氛围截然不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苏玉罗牵着袁天泽在她旁边坐下,关心的问道:“在聂允身边还习惯吗?” 魏青点了下头。 “听说你以前是杀手,身手应该不错。” “防身而已。” “那你可得替我保护好聂允,她这人容易招杀身之祸。” “我在将军在,将军不在我不苟活。” “那我就放心了。”苏玉罗觉得这个魏青寡言少语,还挺适合聂允。就是不知道功夫怎么样。 两人安静了下来,苏玉罗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袁天泽在一旁陪着她,顺便吃点东西。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忙上忙下的都没来得及吃。苏玉罗一直在给他夹菜。 魏青一杯酒端了许久,小和尚那桌热闹的气氛总是吸引她的眼光,时不时的就飘过去看一眼。 苏玉罗也发现了,便问她:“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吧?” “不必了。”魏青断然拒绝。 “怎么呢?”苏玉罗不解,她明明就很感兴趣的样子。 “没什么。”魏青也意识到是自己的眼神过于明显,才让她误会。其实她只是在看小和尚而已,看他喝得醉醺醺的样子也很吸引人,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金色的纹样越发的明显,总是推拒不过,又被灌了一杯又一杯。 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中途聂允还下来和大家喝了一会儿。一群人东倒西歪的瘫在桌子上、躺在地上……还在吆喝着要喝。 小和尚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魏青见大家都不省人事了,便把小和尚背到背上。 “我送他回营地了。”魏青对苏玉罗说道。 “你可别对他图谋不轨,他对聂允来说很重要。”苏玉罗嘱咐道。 魏青点了点头。 她前脚走了,袁天泽便对苏玉罗说道:“这个女孩子对瑾涯有意思。” “也挺好的,转移一下瑾涯的注意力。免得老盯着聂允,又没什么结果。” “是啊。” 天色已经黑了,借着月光勉强看得到路。空旷的大街上,除了打更的声音,就只有魏青的脚步声。 第92章 醉酒 明月当空,宛如一面银盘悬挂在浩瀚无垠的夜空中,洒下清冷而明亮的光辉。 瑾涯面色潮红,额头上却冷汗涔涔,他紧紧地捂住嘴巴,趴在魏青宽阔坚实的后背上。然而,那股强烈的不适感却愈发汹涌澎湃,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翻转过来一般。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身体猛地颤抖起来。 魏青察觉到了瑾涯的异样,急忙停下脚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你还好吗?”瑾涯艰难地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但刚一开口,就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吐出来。污秽之物溅落在地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魏青见状,连忙将瑾涯扶下背部,让他蹲在一旁休息。瑾涯则双手撑着地,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平息那翻腾不止的胃部。可越是努力想要抑制住,那种恶心感就越发强烈,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又吐了好几口。 看着瑾涯如此痛苦的模样,魏青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只能在旁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希望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过了好一会儿,瑾涯的呕吐才渐渐停止,整个人也变得虚弱无力,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经过一阵翻江倒海般地呕吐之后,瑾涯感觉自己体内的酒精似乎被排空了不少,原本混沌不清的头脑也逐渐变得清醒起来。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宿醉带来的头痛感,但那种刺痛依然如影随形,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替代他自己的,轻柔的按摩着太阳穴,瑾涯抬眼看去,看到魏青蹙着眉头,一脸的担忧。 “魏青?”瑾涯试图确认是不是自己认错了。 “嗯。”魏青应道。 “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哪儿?”瑾涯四下看了看,有些眼熟,却又不太想得起来。 “平安街。” “谢谢你。放我在这里就好,我去找个客栈住一晚,不想走了,营地太远了。”瑾涯看上去酒醒了一些,但是没什么力气。 “在客栈门口了。”魏青抬手一指说道,然后扶着他起来。 客栈的小二出来闻到一股子污秽味,正准备骂人,却看到是聂将军手下的和尚,嘀嘀咕咕说了句:“这年头,和尚都喝酒了?” 小和尚满脸通红,十分难为情地在魏青的帮扶下走进了客栈。只见那小和尚低垂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仿佛做错了事一般。 “一间上等客房,再准备一身整洁的衣裳。”魏青边说边把一锭银子轻轻搁在柜台之上。店小二见状,立刻迎上前去,点头哈腰地领着他俩往楼上走去。到了房间后,店小二迅速打来一桶热气腾腾的水,然后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服务甚是周全。 小和尚原本打算好好洗个澡,但由于魏青始终待在屋里没有离开,使得他感到颇为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其实魏青心里自然明白小和尚的想法,于是开口说道:“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话音刚落,魏青便转身走出房门,并顺手带上了门。 小和尚有些感动,魏青平时看着不近人情,自己也没有和她说过话,没想到她这么体贴。 房间里传来阵阵声响,衣物摩擦的沙沙声、似有若无的脚步声,还有那潺潺的流水声,交织成一曲奇妙的旋律,仿佛一只只顽皮的小猫爪子,轻轻地挠着魏青的心房。这种感觉既让人感到一丝瘙痒难耐,又使得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 那一件件衣物相互摩挲,发出细微而轻柔的声音,宛如微风拂过琴弦,撩动着魏青敏感的神经。而那虚浮的脚步声,则如同幽灵般在空气中飘荡,时远时近,给整个氛围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最后,那清脆悦耳的水声更是如同一曲天籁之音,静静地流淌在这静谧的空间里,让人心旷神怡。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相互呼应,共同构成了一幅充满诱惑与迷离的画卷。它们像是一把无形的钥匙,打开了魏青内心深处被压抑已久的情感之门,令他不禁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此刻,他的思绪渐渐飘远,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美好的画面,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嘭! 突然房间内传来很大的声响,魏青瞬间推门而入,看到瑾涯打翻了水桶,光着身子坐在满是水的地上。她抓起他的衣服就给他披上,将他抱到了床上。 小二听到响声也上来了,问道:“客官,发生什么事了?” 魏青眼疾手快的关了门,背着瑾涯问道:“摔着哪里了?” 瑾涯屁股疼,手肘也摔破了,在流血,他看了看手肘上的伤口,说道:“没事。” 摔得这么重,怎么可能没事。魏青也顾不上其他的,说道:“你穿好衣服,我看看。” “真的没事。”瑾涯一边说一边快速的穿好衣服。 魏青听他穿得差不多了,才回过身,拉着他上下检查。瑾涯衣服颜色浅,被血浸透的衣服很快就被发现了。魏青撩起他的袖子,果然看到手肘处全都磨破了皮,还有一个伤口。她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小心翼翼的抖在伤口上。瑾涯疼得缩了起来,不大的脸皱在一起。 \"忍一下,很快就好。\"魏青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愈发轻柔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药膏,同时轻轻吹气,希望能减轻瑾涯的疼痛。 瑾涯默默地抬起头,凝视着魏青那认真而专注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此刻的魏青,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无法忽视。 魏青擦完了药,然后抬起头来对瑾涯说:\"好啦......\"却突然惊觉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瑾涯的脸庞近在眼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吸引力,令人心弦紧绷。 \"伤口不要沾水。\"魏青不自觉地叮嘱道,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一丝关切和温柔。她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慌乱,试图保持镇定,但眼神却始终无法从瑾涯身上移开。 “哦,好!”瑾涯尴尬的收回目光和手臂,侧过身去。 魏青抿了抿唇,说了句:“早点休息!”便出去了。 第93章 回京 聂允开怀畅饮,一直喝到深夜时分,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连走路的时候都感觉脚步有些轻浮不稳。要知道聂允可是人高马大的身材,但即使这样,单凭傅商言一个人还是无法扶住醉酒后的她。 \"怎么喝这么多?\" 傅商言皱起眉头,轻声嘟囔道。他看着眼前醉醺醺的聂允,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满和担忧。 聂允微微眯起眼睛,努力对焦着傅商言的脸。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顿了一顿后开口说道:\"你等我一下......\" 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坚定。 只见聂允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雄浑的内力。她闭上双眼,运用内力顺着经脉游走全身,将腹中的酒精逼迫而出。随着内力的运转,聂允的额头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片刻之后,聂允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她睁开眼睛,眼中的迷茫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明与冷静。 傅商言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聂允。他从未想过有人能够如此之快地从醉酒状态中苏醒过来!这简直太令人惊叹了!心中更是涌起一股由衷的钦佩之情。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习武通常只是强调身体的锻炼和武技的提升,但现在看来,聂允所拥有的能力显然已经超越了普通武者的范畴。 聂允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钦佩之情,嘴角微微上扬,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小小的得意。她轻轻地刮了一下他高挺的鼻梁,柔声说道:“怎么样,现在知道你妻主我的厉害了吧?” 傅商言似乎并不想回应她这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后,便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你不骑马了吗?”聂允见状,连忙接过店小二牵过来的马匹,高声喊道。然而,傅商言却仿若未闻一般,依旧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聂允皱起眉头,暗自嘀咕着。虽然客栈距离府邸并不是很远,但此刻夜幕降临,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让人不禁心生恐惧。想到这里,她只能跟了上去,强行把他抱上马,扬长而去。 两人缓缓走进府邸,远远便瞧见堂屋的灯光依然明亮如昼。罗青景正端坐在堂屋内,脑袋不时地往下轻点,显然已经困得不行了。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声,他猛地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说道:“你们回来啦?” “爹,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啊?不在屋里歇着,反倒坐在这堂屋里。”聂允面露关切之色,轻声问道。 “明天就要启程返回京城了,我担心你事情多给忙忘了。”罗青景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回答道。看着聂允那一脸茫然的神情,他心里清楚,女儿怕是真把这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你如今刚刚升任官职,想来也是忙碌得很,怕是没有闲暇时间吧。” “爹,要不还是让师姐陪着您一同回京吧。”聂允想了想,开口提议道。 “不必如此麻烦,我一个人回去即可,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无需担忧。”罗青景摆了摆手,拒绝了聂允的好意。 “可是……我都已经事先与师姐商量好了,有她陪伴在您身边,我也能更安心一些。”聂允急忙解释道。 “那好吧。”罗青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无法改变聂允的决定。毕竟,有苏玉罗陪伴在身边,确实会让人感到更安心一些。他实在不希望二女儿的骨灰出现任何意外,只盼望能平平安安地将其护送回祠堂。 “那爹你早些歇息吧,师姐今晚贪杯多饮了些酒,明日或许会来得稍迟一些。”聂允一边轻声劝慰着父亲,一边小心翼翼地推送他回到卧房。 傅商言自行返回了卧室。一进门,他便径直走到桌边,端起水杯仰头喝了几口。 此时,聂允恰好折返归来。见此情形,傅商言连忙迎了过去,急切地询问道:“关于我弟弟之事,要不要一同返回?先前听你说起过。” “亏得你及时提醒,我还没有跟他说。我这就去找他。”聂允话音未落,转身就要迈步出门。 傅商言见状,匆忙伸手拉住她,劝道:“要不改日再说吧。下一次由我亲自带他回家。” 聂允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心里暗自琢磨着,嗯……让傅商言亲自带他回去,也许会更稳妥些吧。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最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提议。 第二日清晨,晨曦微露,天空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苏玉罗就来到了聂允家里。此时此刻,聂允尚在睡梦之中,被人唤醒后,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中不禁有些烦躁。 然而,当他迈步走进堂屋时,却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面带微笑地向苏玉罗问道:“师姐,今日怎会如此早来?难道昨夜没有休息好吗?为什么不稍稍多睡一会儿?”言语之间,满是关切之意。 “我没事儿。你爹还未起床么?”苏玉罗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罗青景的身影,于是转头看向一旁的聂允开口问道。 “唔……这个嘛,我也不知道。要不,我进去瞧瞧?”聂允边回答边抬脚准备朝里屋走去,但刚迈出一步就被苏玉罗给拉住了。 “没事没事,还是不要惊扰他了,等他自行醒来吧。对了,我方才在外头瞧见宇文柔了。”苏玉罗刻意压低了声音,似是怕被旁人听了去。 “她来干什么?”聂允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估计是想送别你爹吧。你爹此番返回京城,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度前来。如此一来,宇文柔若要相见便不再那般容易了。”苏玉罗似乎对这其中缘由颇为了解。 聂允听闻此言,并未过多纠结于此,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随她去吧,不必理会。咱们还是先去用早膳要紧。”说罢,他便拉着苏玉罗朝着用餐之处行去。 一路上,两人闲聊几句,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聂允的姐夫身上。只听聂允宽慰道:“关于姐夫那边,你大可放心。我已安排楠竹今天就前往你家。待你归来之前,就让他暂住在你家中。这样安排,你觉得怎么样?” “嗯,有楠竹在,我比较放心。”苏玉罗点头应道,表示对此安排甚为满意。 “那就好。”聂允微笑着回应,心中亦是踏实许多。 两人吃完饭,没多久罗青景和傅商言都起来了。行囊是前几天便打包好了的,等他们吃过早饭就可以直接启程。罗青景对聂允嘱咐再三才上路。 至始至终宇文柔都没有出面。直到罗青景的马车走远了才出来。 聂允忍不住问她:“躲起来干什么?” 宇文柔无可奈何的答道:“我不想惹他心烦,也不想再被打。”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被男人打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丢脸,但可能前面一个原因更甚。 第94章 灌醉宇文柔 宇文柔来得正好。此时此刻,聂允正在苦恼如何应对那些士兵们,她束手无策之际,宇文柔如同救星般降临。于是乎,聂允毫不犹豫地抓住机会,一把将宇文柔拉到了训练场上。 来到训练场后,聂允直接把训练士兵的重任交给了宇文柔,并嘱咐她一定要好好教导张云轩如何统率军队。要不是聂允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只想杀了她!胆大包天的,居然敢叫她这个晋国的大将军来帮聂国军营练兵,这传出去,还不让人以为她是叛国贼啊?这种事说什么她都不能干! 渝州酒楼内,聂允精心布置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并邀请了张云轩以及其他两位她颇为看重之人前来作陪。 “今天你们要好好陪着宇文将军畅饮一番。”聂允一边说着,一边亲自为宇文柔斟满美酒,神情肃穆地对着自己的属下吩咐道。 听到这话,众人齐声应诺,表示定当尽力而为。然而此时,宇文柔却突然开口问道:“为何独独你一人不饮酒呢?” 面对宇文柔的质问,聂允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夫郎正在备孕期间,所以不许我沾酒。” 宇文柔闻言,不禁皱起眉头,语气略带不满地道:“喝酒不过是图个兴致罢了,何必如此拘谨?再者说,怀孕生子之事乃男子所为,与你何干?” 聂允心中暗自叫苦,觉得自己似乎跟宇文柔解释得过多了些。于是她连忙止住话头,用一个眼神示意手下的人纷纷举起酒杯,向宇文柔敬酒。 一时间,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现场气氛热烈非凡。而聂允则坐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待宇文柔喝得有些高了,她就开始套话,几个属下自是洗耳恭听,不敢有丝毫懈怠。 今日将军之所以会带着她们前来饮酒,其真实意图便是想要从宇文柔口中套取一些关键信息。当这个目标顺利达成之后,聂允便开始着手安排宇文柔在酒楼后院的住处事宜。她精心挑选了一间环境幽静、舒适宜人的房间,并确保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让宇文柔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与放松。 安排好宇文柔的住宿后,聂允并没有就此松懈下来。她深知任务尚未完成,还有许多后续工作需要处理。于是,她召集了手下的几位得力干将,与她们详细地交流了一番,向她们传达了接下来的计划和重要事项。在交谈过程中,聂允语气严肃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待到所有事情都交代完毕,聂允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然而,她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她的步伐稳健有力,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沉甸甸的责任与使命。此刻的她,心中或许正思考着更多未解决的难题,亦或是已经在筹划下一个行动方案……总之,对于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来说,前方等待她的挑战永远不会停歇。 身为聂允贴身护卫的魏青,感觉聂将军仿佛有处理不完的事,却又步步为营;看似豪放爽朗,却又心细如发。 回到傅府,魏青看到小和尚也在,正与聂夫郎坐在堂屋聊天。 “瑾涯,你来了?”聂允问道,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傅商言的旁边,搂着他的肩膀,本想亲昵一下,却又因为瑾涯在场,觉得不太好,也就作罢。 “拜见将军!”瑾涯仿若没有看见一般,朝聂允作了一揖。 “不必多礼。”聂允抬手道。 “是我叫瑾涯过来陪我聊天的。”傅商言说道,又关心的问聂允,“你吃午饭了没有?我叫人给你做。” “我吃过了。你们聊,我先进去了。”聂允也不打扰二人,自行回了主院。 聂允即将出发去嘉陵关上任,傅商言也想随她一起去,可是渝州的产业暂时没有合适的人打理。思来想去,他就想先考虑自家人,将渝州的产业交给瑾涯,这样子他也比较放心,就算瑾涯经营不善,倒闭了,他也觉得无所谓。 但是瑾涯以不会经营为由无情的拒绝了。他并没有经商的打算,对他而言,钱财乃身外之物。况且他也没打算一直就在这里,如果聂允不带他一同前往嘉陵关,他就会回缙云寺修行。 瑾涯离开后,傅商言在书房找到了聂允,问道:“去嘉陵关,你准备带哪些人去?” “狼牙队全部留在渝州,军营的全部带走。”聂允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都安排好了吗?你去嘉陵关,没有狼牙队给你撑着,你怎么能服众?” 聂允抬起头来,双手交叠在下巴下似有似无的笑着看着他。 傅商言不懂她什么意思,问道:“我说错了?” “没有。”聂允笑着放下手,拉他在腿上坐下,指着面前案几上的书读道,“谋益、谋命、谋福。为什么利益比命还重要?” “为什么?”傅商言不解的问。 聂允笑而不语,亲了亲他的肩头。 “瑾涯怎么办?”傅商言见她不愿多做解释,便又问道。 “瑾涯得带着,他是你的至亲,你们两兄弟分别十几年,既然相认了,就好好相处。直到他找到自己的归属。”在聂允眼里,傅商言和瑾涯都不过是孩子,既然丈母娘托付了,就要好好的照顾好。 傅商言虽然心里有些隔阂,但是觉得聂允说的也没错。 第95章 遇到傅瑶 苏玉罗率领着一队人马,护送罗青景踏上回京之路。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但苏玉罗心中却没有丝毫畏惧之意,因为她深知自己肩负着重要使命。 遥想当初,罗青景独自一人来到渝州之时,苏玉罗不禁心生怜悯。他为了聂允,不惜长途跋涉至此地;如今,又是为了将聂静的遗体送回京城妥善安葬,再度踏上这漫漫归途。他的一生似乎都在围绕着女儿打转,这种无私奉献的父爱令人感慨万分。难道说,所有为人父母者都会如此吗? 正当苏玉罗陷入沉思之际,一名队友忽然出声提醒道:“玉罗姐,看样子像是快要下雨了。”她闻言抬起头,望向那片阴沉沉的天空,眉头微微皱起。须臾,她果断下达命令:“加速前进,尽快进城避雨!” 得到指令后,整个队伍迅速行动起来,步伐明显加快不少。眼看着距离城门越来越近,突然间,有三匹骏马如旋风般从他们身旁疾驰而过。然而,就在转瞬之间,只听一声清脆的“吁~”声响起,为首那人猛地拉紧缰绳,掉转马头,其余两人亦紧随其后匆忙停下。 “大师姐。” “傅瑶?”苏玉罗听着这熟悉无比的声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亲切之感。然而,当她看到对方的面容时,却有些惊讶。眼前的傅瑶看上去年纪约摸四十有余,但苏玉罗深知她擅长易容之术,因此不敢轻易断定,疑惑地问道:“真的是你吗?” “正是。”傅瑶回答道。接着,她目光一转,落在了马车之上,好奇地询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往何处?马车里装的又是何人?” 苏玉罗轻轻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地回答道:“我们正护送聂允的父亲及其二姐的骨灰返回京城。那两位是……”她顿了顿,话语间流露出一丝迟疑。 傅瑶见状,连忙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旁人后,将马匹驱至苏玉罗身旁,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轻声说道:“那两位是傅商言的双亲。” 苏玉罗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她万万没想到,紧随她的竟是当朝的首辅!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令她一时之间难以回过神来。 “究竟发生何事了?”回过神后的苏玉罗急忙追问,眼中满是担忧与疑惑。 傅瑶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叹息道:“此事一言难尽。你们还是尽快启程吧,途中务必多加小心。抵达京城后,切勿过多停留。”她语气严肃,似乎对前方的路途充满了忧虑。 苏玉罗心中愈发狐疑,从傅瑶如此匆忙的行色以及谨慎的态度来看,想必京城定然发生了重大变故。恐怕此时的京城早已风云变幻,局势动荡不安了。 带着满心的疑问,苏玉罗与傅瑶匆匆道别。望着傅瑶渐行渐远的身影,苏玉罗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守护好聂允父亲的安全,同时弄清楚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扬起马鞭,疾驰而去。一路上,她不断思考着各种可能的情况,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行了几天,到了河州,苏玉罗照聂允的安排,去州府打了招呼,送了些礼。 河州在李成琼的治理下安居乐业,往来贸易增多,税收丰盈,现在已经从县令升为知州了。 “聂将军实在太客气了,每次路过都送礼来。还请苏姑娘代我向聂将军道声谢。苏姑娘一行也累了吧,我让人收拾一下,今日就在此住下吧。”李成琼客气的邀请她们一行。 “知州大人不必了,我们已经在客栈安顿下来了。草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逗留,告辞。” 李成琼看着苏玉罗离去的背影,不禁感慨,原先的杀人犯竟然成了聂允的得力助手。还好当初没有得罪聂允。谁能想到当初率领两百残兵老将剿匪,竟然一跃成了正牌将军,比自己的官职高了许多。 当初若不是聂允提点,后来又再三帮协,自己这买来的官职也不可能有升职的机会。 苏玉罗回了客栈,天色已经不早了,客栈早早的打烊了,只有两盏昏黄的灯笼挂在门口,微风吹得灯笼微微的晃动,烛火忽明忽暗,随时都可能熄灭。 几个江湖人士继她之后进入了客栈,大声的喊道:“店家,还有没有客房?” 店小二一见这群人来势汹汹,而且人人手持利刃,便心知不妙,生怕稍有不慎,自己便会惨遭不幸。于是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敢问客官共有几位?” “我们一共五人,需要三间上等房间。” “好嘞,小的这就带诸位上楼。” “嗯。” 店小二提心吊胆地走在前方,那五人则紧随其后。当苏玉罗走到楼梯转角处时,她侧身让行,请他们先上去。 那五人一边走着,一边上下打量着苏玉罗。其中一人突然开口问道:“老大,您觉得首辅大人会不会已经逃往晋国了呢?”走在中间的那人话音刚落,为首之人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并顺势瞥了苏玉罗一眼。这时中间那人方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不该当着外人的面提及此事。 然而仔细观察后发现,苏玉罗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女子罢了,想来应当也不明白他们所说何意。毕竟此地乃是河州,寻常百姓或许一生都未曾见过首辅一面。 “无妨,她不过是个普通百姓而已,谅她也听不懂咱们在说些什么。”中间那人自我安慰道。 苏玉罗暗自庆幸自己今天出门时并未携带兵刃,因为眼前的这五人看上去绝非善类,如果刚才身上带着刀,说不定会被这些人当作敌人一并处理掉。 此时此刻,她不禁开始怀疑起这几人的身份和来意。难道说,他们真的是前来追杀首辅大人的杀手吗?否则,傅瑶为何要如此匆忙地领着他们离开呢? 回想起平日里的傅瑶,虽然功夫平平,但却有一手绝妙的逃跑与易容之术。聂允一直安排傅瑶待在首辅府内守护首辅大人,莫非她早已预见到今日之事,并为此做好了充分准备?想到此处,苏玉罗对于聂允的未雨绸缪深感钦佩不已。 苏玉罗随她们之后上了楼,看着小二将她们安排在了自己房间的隔壁。自己的房间左边是罗青景,右边三间便是五人的房间。 罗青景门前有两人看守,苏玉罗放慢了脚步,自己要是就这样走过去,在那五人进房间前,罗青景门前的二人便会和自己打招呼。她在五人进入房间后才走过去,以免打草惊蛇。 第96章 暗杀 苏玉罗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敲响了其他狼牙队成员的门,小心翼翼的进去了。 “苏队,发生什么事了?”狼牙队的队员问道。 苏玉罗凑近她们,小声的说道:“明天你们两个去保护傅瑶,拿着这个,就说是我说的。无论如何,护三人周全。否则,我们都没办法跟聂允交差。”她自己贴身的玉佩交给二人,傅瑶一定认得。 二人郑重的应下。 “客栈来了五个人,就住在我隔壁,一定要小心提防。” “知道了,苏队。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她们。” 苏玉罗拍了拍她们的肩:“就交给你们了。早点睡吧!” 苏玉罗回了自己的房间,心里总有些不安。不知道首辅遇到了什么事,傅瑶甚至都没有时间停下来细说。 次日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隔壁的房间早就空无一人,小二正在打扫。自己昨天安排出去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苏玉罗一行人重新踏上了回京之路。 傅瑶带着首辅大人夫妇俩丝毫不敢停歇,追兵随时都有可能追上他们。出了河州,距离渝州就近了。 “傅瑶,我骑不动了,你们先走吧。”傅夫郎这三天就合了两次眼,一次也没超过两个时辰。现在已经是头昏脑胀,整个人都有些不清醒了。 “姐夫!没事吧?”傅瑶纵身一跃到傅夫郎的马上,扶住了险些摔下来的傅夫郎。又将他从马上小心翼翼的扶下来,“把马牵到森林里藏起来,我们休息一下。” 傅文佩从傅瑶手中接过自己的夫郎,搀扶着他走进森林。她自己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找了地方坐下来,打开水壶给夫郎喝了些,自己也喝了些。 “姐,你放心,我一定把你们全须全尾的交到聂允手里。”傅瑶喝了一大口水,说道。 傅文佩倒没担心过这个问题,她在思考二公主手下的暗卫阁为何会突然血洗傅府?暗卫阁阁主凤仙姑素来与言儿交好。到底为什么? “还想不通呢?”傅瑶看出她心中所想。傅文佩虽然比傅瑶大了20岁,但确实是她亲姐无疑,自己是父母中年的时候生下的孩子,所以和傅文佩年龄相差较大。 傅文佩没有回应,傅瑶又继续说道:“举荐聂允任嘉陵关将军的时候,你应该就会考虑到这个结果了。恐怕二公主已经对聂允做过调查,风险评估较高,所以不如先斩她一臂。” “可她是宰相的女儿,二公主为何动傅府不动聂府?” “宰相大人恐怕早已与她同仇敌忾了。况且,聂允在宰相府并不受宠,二公主目前率先要解决的就是支持她的傅府。况且她最是小肚鸡肠,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恐怕与聂允有关系的人都难逃其魔掌。”傅瑶解释道。 “聂允这才刚入仕途,二公主不可能如此沉不住气。”傅文佩继续说道。 “恐怕二公主是查到聂允与长公主的事了。原本傅商言是要嫁给长公主的,后来却嫁给了聂允,长公主不但没有追究,反而与庆渝王一起将聂允推到了嘉陵关将军的位置。你说大家会怎么想聂允与长公主的关系?”傅瑶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解释道。 傅文佩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完全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复杂的关系。 “那现在怎么办?”她焦急地问道。 傅瑶冷静地分析道:“我们只能尽快赶到渝州,将此事告知聂允,让她做好应对的准备。” 说完,傅瑶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傅文佩点点头,扶起傅夫郎,两人跟着傅瑶再次上路。 一路上,她们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开可疑的人。 就在他们临近渝州城时,突然间,一道凌厉的剑风呼啸而至,带着惊人的威势,径直朝着傅文佩的后脑勺疾驰而来! 这柄长剑如同闪电般迅猛,速度快得让人咋舌,仿佛要在瞬间夺取傅文佩的性命。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傅文佩的那一刹那,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彻四周——\"叮!\" 只见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现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这致命一击。紧接着,一场激烈的混战爆发开来,两名神秘人物与那五名刺客展开了生死搏斗。 刀光剑影交错闪烁,拳掌相击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异常紧张刺激。双方都展现出了高超的武艺和顽强的斗志,一时间难分胜负。 “快通知聂允将军!”交锋间,一人吼道! 傅文佩被惊出一身冷汗,三人驱使马匹朝城门奔去。 “站住,下马!”守门的士兵银枪相交,拦下了他们。 “前面有人打起来了,快去通知狼牙队。”傅瑶翻身下马,焦急的说道。 两名士兵互相看了一眼,现在渝州还轮不到聂允说了算,但是聂允的确是庆渝王身边的红人,在渝州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人一来就找聂允的精锐部队,不知是什么身份,还是打听清楚了再说。其中一人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傅瑶也不知救了他们的那两人是什么人,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聂允才是,这两人又一直阻拦,她都恨不得打晕她们闯进去。 此时凌梦之正好带着镖出城门,听到她说找狼牙队,便好奇的上山问道:“你是何人?找狼牙队什么事?” 傅瑶不曾记得她,扫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对两名士兵说道:“把这两位安全的送到聂允手里,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两个人头不保!”说完又对傅文佩说道,“你们先去找聂允,我去看看那两个人。” 傅瑶说完便骑马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两位是?”凌梦之看着眼前这对陌生男女,心中暗自揣测他们和将军之间的关系。尤其是看到傅瑶如此急切地想把他们交到将军手中,不禁让她心生疑虑。 傅文佩与夫郎对视一眼后,礼貌地回应道:“多谢姑娘关心。只是我们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姑娘您是何方人士呢?又与聂将军有何渊源?” 凌梦之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我叫凌梦之,乃凌威镖局的总镖头。将军于我们有救命之恩。既然你们认识将军,我也可以安排人手护送二位前往将军府邸。只不过......” 话锋一转,傅文佩急忙追问:“不过怎样?莫非其中有什么变故不成?” 凌梦之皱起眉头,有些惋惜地说:“唉,实不相瞒,将军今日一早便已动身前往嘉陵关赴任,此时恐怕早已离开渝州城了。” 听闻此言,傅文佩脸色大变,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那可如何是好?”一旁的男子也是一脸焦急。 沉默片刻,傅文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问道:“那么聂将军的夫郎在府里吗?” 凌梦之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恐怕不在。将军与她的夫郎向来形影不离。此次出征嘉陵关,她定不会抛下傅公子一人独留渝州。”说到这里,凌梦之眼中流露出一丝钦佩之情。 第97章 刺杀 凌梦之心下一沉,他担心这两人可能与聂允将军关系匪浅,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可担待不起啊!于是他当机立断,特别派遣了几名手下看守着这两人,确保万无一失。而他自己,则亲自率领另外两名高手,紧紧跟随傅瑶,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眼前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只见五个人正在激烈厮杀,刀剑相交,寒光闪烁。四周的树枝纷纷被砍落在地,仿佛一场狂风暴雨席卷而过。就在这时,其中一名战斗中的人瞥见了凌梦之和他带来的人,立刻高声呼喊道:“凌镖头,快来帮忙!” 凌梦之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两人正是狼牙队的成员,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热血。他毫不迟疑地拔出佩剑,如猛虎下山般冲向战场。瞬间,剑影交错,杀意弥漫。 凌梦之三人的加入犹如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原本处于劣势的局面瞬间得到了扭转。然而,双方的实力依然不相上下,难分胜负。 即使面对傅文佩这样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对方也毫不手软地派出了他们的顶尖高手。 “傅姑娘,你快带那两位去找将军。”其中一人急忙说道。 傅瑶郑重的点了下头,也不顾她们有没有看见,掉转马头往回跑去。 渝州傅府门口,聂允一行人已经准备好行李,因为渝州的产业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管理,嘉陵关的重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聂允和傅商言协商好了,她先一个人前往嘉陵关赴任,安排妥当了再来接傅商言过去。正在跟傅商言交代事情:“言儿,狼牙队留在渝州,有什么事你就叫他们。” 傅商言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回应,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的。聂允以为他不高兴,心里很想带他一起走,但是现在情况也有些不允许。摸了摸他的脸,担心的问道:“言儿,不要一个人乱想,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 傅商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就是心里有点发慌。” “我叫大夫过来看看。”聂允说着就叫人去请大夫。 傅商言急忙拉住她,解释道:“我真的没事,不用麻烦了。你放心吧,如果有什么事,我会找大夫的。” 聂允有些不信的看着他,自从暗卫被撤走之后,傅商言就一直心有芥蒂,但是也没有说。聂允也知道,毕竟暗卫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时间比她多得多,就因为她不信任暗卫,就强行让她们走了,傅商言多少有些不能接受。 “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聂允再三叮嘱道。 傅商言没有回应,心里总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事会发生。他想叫聂允别走,但是时间有限,也容不得聂允一再拖着不去赴任,到时候女帝怪罪下来,可不好收场。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挽留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聂允见他的样子,总觉得不放心,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他。 傅商言见她还不走,抬头看向她,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的走?” “我……” “算了。”聂允思忖片刻,放弃似的说道,又转身对随行的人说道,“你们先把东西拉回府里,明天再走。放好了,就都回去休息。” 几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这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出门了,怎么说不走就不走了?而且还有一万多人在营地等着呢,将军也不是这么善变的人啊。 傅商言也不可置信的看着聂允,想要解释什么,张了几次口都没能说出来。 聂允看出他的踟蹰,也没说什么,摸了摸他的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又对下属们说道:“就这么决定了。” 聂允很相信傅商言的直觉,如果傅商言不安,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将军!将军!” 聂允正准备进门,突然有人高声叫她。 凌梦之五人满身伤痕,但还是押着五名刺客来到傅府门前:“将军,这是我们在城门外遇到的刺客。” 聂允走到跟前,问道:“什么刺客?” 这时三个面生的人从后面出来,看上去都受伤不轻。个子不高的傅瑶站在前面,说道:“聂允,是我。进府里说,我怕隔墙有耳。” 虽然许久未见,但是傅瑶的声音聂允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又见她身后跟着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不确定的问道:“首辅大人?” 那人点了点头。 傅商言听闻是自己的父母,又打量了他们的装扮,不敢置信,急忙上前问道:“爹、娘?” “小言!是我们。” “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副样子?”傅商言赶紧搀扶着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聂允问道,“进里面说。来人,把他们押去军营,我稍后来处理。梦之,你们先去疗伤。运镖安排其他人去。” “是,将军。”几名下属应声,便押着刺客前往军营。 瑾涯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去军营,还是随他们进府里,直到聂允叫他,他才回过神来,进了府里。 第98章 处理暗卫 聂允坐在上座,仔细的回想傅瑶给她的信息。 现在京城里长公主与二公主均已成年,女帝尚未下诏立储,两位公主形成了对立的局面。长公主虽不像二公主锋芒毕露,却也是善于谋略,不少权臣站在她那边;二公主自幼在暗卫阁习武,武艺高强,善于骑射,为人颇为大方豪爽,也深得人心。两方势力如今形成对立局面。 二公主不知从何得知原本要嫁给长公主的傅商言嫁给了聂允,便告知长公主要替她出这口恶气,不能让皇姐受到这般羞辱。 长公主私下派了人通知傅文佩,要多加小心,二公主心狠手辣,言出必行! 谁知二公主丝毫不顾及傅文佩首辅的身份,当晚就派人屠杀傅府满门。所幸傅瑶早有准备,带首辅夫妇逃了出来。 “聂允,你说现在怎么办?”傅瑶问道。 众人齐齐望向聂允,等着她的回复。 据她所知,二公主善战却也不是如此莽撞之人。她真的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屠杀傅府,丝毫不顾忌女帝吗? 另外长公主既然知道二公主要动傅府,为什么只是派人通知他们,而不是派人保护他们?既然要笼络人心,那就该做点像样的事情来。 聂允沉思片刻,说道:“各位都去休息吧,我与岳母大人说两句。” 其余的人都自觉退了下去,聂允走到傅文佩旁边坐下,说道:“此事我会派人去调查清楚,结果没出来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是敌是友还不好说,希望岳母大人配合我演一出戏。” 傅文佩也是这般意见,点头答应了:“怎么演?” 聂允思忖片刻,说道:“京城恐怕要变天了,既然你们现在已经到了渝州,那就由不得她们在此胡作非为了,我们就先静观其变。等她们自己露出马脚。” 傅文佩还是不放心,在京城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在这里还有她的两个儿子,万一要是有什么,可能会牵连到他们。 “对于瑾涯和言儿你们不用担心,我此去上任会带着瑾涯,言儿在这边还有些事情没有了解,待到安排妥善了也会随我去嘉陵关。”聂允看出了傅文佩的心思,安抚道。 “聂允,你一定要护好他们。”傅文佩久经官场,深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她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岳母大人,安心在这里休息。” 傅文佩点了点头。长途跋涉让她也有些疲惫了,就先带着夫郎下去休息了。 晌午的时候,聂允去了营地,只听得新兵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抱怨,说她出尔反尔,言行不一,看到聂允来了,才小心翼翼的躲起来,不敢看她。聂允并未多言,径直朝关押杀手的地方去了。 张云轩见到聂允,马上走了过来,陪同她一起过去。 狼牙队的人还在严刑逼供,五人还没有招。 聂允坐在对面,看着她们。 狼牙队见她没有别的指示,汇报过后又继续了。 这五人对聂允而言,并不陌生,甚至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形影不离。 五人看到聂允来了,表情更是难看,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发抖。 狼牙队的人也注意到了,疑惑的看向聂允,似乎她也没做什么,这五人为何突然看上去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几人面面相觑,将军没有下指令她们就继续用刑。 鞭子、棍棒、老虎凳都用过了,这些人还是不招。 “将军。”狼牙队中的一人恳切的望着聂允,将军素来鬼点子多。 聂允还是觉得她们太心软了些,悠悠的说道:“如果不想说,就算了。” ??? 几人错愕,连五个杀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们不说我也没有办法,那就先把她们的手和脚砍下来,喂狗。”聂允接着说,语气中充满了遗憾,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让她们看着喂吧,不然以为我聂允言而无信。” 狼牙队几人听令,拿了刀来,又牵了一条狼狗来。手起刀落,哀嚎声响彻整个营地。随后又把剁下的手脚丢给了狼狗,狼狗多久没有吃过肉了,瞬间扑了上去。 聂允站起来,走到被剁了手脚的人面前说道:“我才提醒了你们多久,不要妄图来碰我的人,真是不长记性。不要以为你们以前是言儿的暗卫,我就会饶了你们。如果不从实招来,受罪的是你们自己,你们愚忠的主子,只不过是把你们当作弃子罢了。如果是凤仙姑,她应该知道落到我手里不会有好事情。” “将军,草民们也不想,你杀了我们吧。”旁边一个暗卫请求道。 “杀了你们太便宜你们了。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触碰我的底线,现在还想留个全尸?” “将军,草民也是迫不得已,草民知道若是将军知道了此事,草民几人必死无疑。”旁边的一人求情道。 聂允不言,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偷袭傅府的并非暗卫阁。” “你们刺杀傅大人的事怎么解释?” “将军,如果我们不杀傅大人,二公主就要我们杀你夫郎。” “二公主为什么要杀傅商言?” “草民不知。草民只管奉命行事,此话也是因为那日刚好是我陪阁主去见的二公主。刺杀傅府的事情二公主也在调查,但是她是为了还自己清白,刺杀傅大人是为了浑水摸鱼。本来是要斩草除根,但是阁主不同意她动主子。草民句句属实,请将军赐我几人痛快。” 聂允听完,回到座位上,挥了挥手,狼牙队的人痛快的结束了几人的性命。 说来可笑,这几个暗卫跟着他们这么久了,聂允竟是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是在傅商言面前,都没有被认出来。大概是因为当时几人被压着埋着头,或者傅商言的所有心思都放到了自己父母身上,根本没有看她们。 一生犹如隐形的存在,又在不知不觉中死去,没有人关心,何其可悲。 “将军,这边属下安排人善后,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聂允摇了摇头:“找个风水好点的地方埋了,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狼牙队的人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照她的安排去执行了。 第99章 杂事 聂允从营地出来,马上就去了狼牙队居住的别院。 院子在傅府和营地之间。 狼牙队的人正在对练,看到聂允来了,都放下手中的活,聚了过来。 “将军!”众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聂允点了点头,问道:“你们现在是谁在负责?”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为嘉陵关一战后,所剩的人并不多,没有以前的分组,现在苏玉罗也出任务去了,就没有谁负责,大家都是有事一起上。 “将军,暂时没有人负责。”其中一个高个的女人站出来说道。 “贺琳,是吧?”聂允问。 “是,将军。”贺琳没想到将军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 “苏玉罗回来前,你暂代她的位置。”聂允说完就单独将她叫到了堂屋,其他人都各自干活去了。 聂允不知道苏玉罗出门前是怎么安排的,但是看来平常都打理得很好,就算她不在,狼牙队也不是一盘散沙。 “师姐出门前有安排你们什么事情吗?”聂允问。 “倒没有特别安排什么事情,就叫我们平常提高警惕就行,要有眼力,军营和将军家里的事情多看着点。” 看来她们执行得也很好,聂允很满意。 “多谢了。”聂允发自肺腑的说道。 “将军言重了,这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受将军之恩,无以为报。” “不说那些。我走了之后,城里加强巡逻,我家里人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在这里等我通知,到时候带我家人一同前往嘉陵关。” “是!将军。” “在这里,狼牙队是我的亲信,我能依靠和信任的只有你们。” 贺琳被委以重任,瞬间就觉得肩上扛下了一个不轻的担子,但是这个担子,她也是心甘情愿的接下。 狼牙队所剩的人不多了,将军信任的人也不多了,她们会尽力提高自己的能力,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你派几个人去京城接应师姐,她带去的人,已经回来了两个。那两位姐妹好生照顾,缺钱去账房支,就说是我说的。” “放心吧,将军。就算你不安排,我们也知道。平常将军给的银钱不少了,这点伤,也花不到几个钱。” 聂允点了点头,出了门。 看了看天,时辰还有些早,聂允让人通知了张云轩准备启程。 新来的士兵不适应聂允朝令夕改的习惯,回到营地还没怎么休息,这又叫走了。 一群人抱怨着整顿出发了。 聂允没有随大部队一起走,她们只有步行,行军速度很慢,所以她才决定让她们先出发。 聂允随时都能赶上。 聂允回了家里,看到傅商言独自在后院看账本。她走了过去,从后面抱着他。 “回来了?”傅商言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她来了。 “看什么呢?” “酒楼的账本。” “爹娘在休息吗?” “嗯。几天没休息了,都没顾得上洗个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我还没见过他们这么狼狈过。”傅商言既心疼又觉得好笑。 “等他们醒了,让人换了床单被套就是。”聂允看着他,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早上的那股焦虑了,难道言儿就是预感到岳父岳母遇害的事情,所以才担心的吗? 傅商言仿佛有预知什么事情的能力。但是这个事情,大概都是坏事情。 渝州是各地往来的枢纽站,在军事上也有绝对的优势,群山环绕,两条水脉相隔,可谓是易守难攻。 聂允没打算放弃这个地方,迟早她都会回来的。傅商言也一样,这里的商铺和酒楼他一个都没打算放弃。在找到合适的人打理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酒楼和商铺,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让苏玉衡和罗天去负责。” “商铺和酒楼现在都是天泽哥在管,玉衡还是差了点,做个账还是可以。罗天一直在营地,你过去了也是要带过去的。我打算再公开招两个人,这样子如果到时候天泽哥要和玉罗姐去嘉陵关,我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行,都听你的。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再给我说。” “最近有一个物色好的,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 “谁啊?” “渝州酒楼原来的东家——袁景琛,前不久他来酒楼吃饭,我看到他一直盯着酒楼看,瑾涯跟我说那是原来的东家,难怪他会用那种怀念的眼神看着酒楼。” 庆渝王倒是提起过他,但是酒楼的倒闭与他也没有太大的关系,都是官僚间的斗争,他们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 “你跟他聊过吗?”聂允抽掉他手里的东西,拿过来自己核对起来。 聂允从来没有看过账本,傅商言心中好奇,面色却不改,看着她拿着账本去了旁边的位置。 “还没有,准备找个机会跟他聊一下。”傅商言另外拿了一本账本过来,又被聂允抽走了。 “你休息。我来看。” “你看得懂?” 聂允一脸错愕,他好歹也算是久经商场,没想到如今却连一个小小的账本都被人质疑看不懂。不过也是,毕竟在这里,他现在的身份仅仅是一名武夫罢了。想到这里,聂允不禁轻声笑了出来,然后回应道:“字嘛,我还是认得几个。” 一旁的傅商言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他知道,聂允向来对金钱并不上心,这次居然主动提出要看账本,实在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于是,傅商言笑着说道:“你以前可从来没关心过这些!” “你是在怪我咯”聂允调笑。 “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傅商言也不说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反正大家心里明白就好了。 聂允托着头,好整以暇的看他,追问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是……就是……”傅商言憋得脸红,也没说上来具体的事情,反正整天也见不到她几个时候,应该很忙吧。 “就是要处理官场上的事情,现在庆渝王不在,我在渝州城还算说得上话吧?我还需要去讨好谁吗?言儿,这是在责怪为妻不顾家?”聂允故意扭曲他的意思,看着他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我没有。”傅商言急急辩解。 聂允看他急了,也不再逗他,摸了摸他的头,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安慰道:“我当然知道言儿没有责怪我。你先睡会儿,晚上我就得走了,我把这里看完。” “嗯。”聂允的眸光近在咫尺,傅商言有些羞赧的应了一声。 第100章 真的出发了 聂允花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把账本看完了,只有一些小问题,也一一标注出来了,还贴心的折好了角,方便傅商言之后看。 而傅商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下人拿了披风来给他盖着。 聂允看天色不早了,怕傅商言着凉,便把他叫醒了。 “我睡了多久?”傅商言睡眼朦胧的问道,脸上还有衣袖的褶子,看上去多少和他的气质有些不符。 聂允轻轻的摸着他脸上的褶子,这样的傅商言看上去有几分可爱。 “我脸上有印子吗?” 聂允扯着嘴角笑开了,贴上去亲了亲那个在眼角的印子:“没有。” “你别骗我。”傅商言摸了摸脸,有点不相信她说的话。 “言儿。”聂允突然叫他,言语中多少透露着一点寂寞。 “怎么了?”傅商言很少在聂允的身上感受到这种情感,似乎饱含不舍和依恋。 聂允无奈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你是舍不得走吗?”傅商言一语道破。 聂允略显窘迫,这种感觉很陌生,她从来没有过,她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和傅商言分开这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聚。 “你要快点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早点过来找我。”聂允双手环住傅商言的腰,头靠在他肩膀上,像个孩子一样撒起娇来,那模样让傅商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傅商言宠溺地摸了摸聂允的头,轻声“嗯”了一声,并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他们之间的角色似乎发生了变化,以前总是傅商言对聂允恋恋不舍,一路追逐着她,而如今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聂允慢慢站起身来,凑近傅商言,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这个吻没有丝毫的欲望和占有欲,只有深深的爱慕和不舍之情。 傅商言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仿佛聂允终于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你一定要快点来找我。”聂允再次强调道。 傅商言看着她,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尽快去找她。 深秋的夜幕降临得很快。 首辅夫妇两人和傅瑶都没能醒来,聂允和傅商言瑾涯三人一起用了晚膳。 聂允和瑾涯在大门口同傅商言道了别。傅商言叮嘱她要照顾好瑾涯。虽然他还是有些嫉妒瑾涯可以陪聂允前往嘉陵关,但是一个是自己的妻主,一个是自己的弟弟,再多的不情愿都必须压下去。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洒向大地。从渝州出发,一路向西,三人快马加鞭,向着嘉陵关疾驰而去。 聂允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他挥舞着马鞭,马蹄声响彻夜空。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矫健,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另外两人见状,也不甘示弱,纷纷策马跟上。他们的马匹嘶鸣着,奋力奔跑,扬起一片尘土。 夜幕下的官道在明月的照拂下,还算看得清,但周围的景物却模糊不清,给人一种神秘而又紧张的感觉。 三人的身影在月色下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串串马蹄印和飞扬的尘土…… 大部队已经行进了大半天,但聂允三人仅仅用了一个多时辰便追上了他们。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官道沿途搭建起了一个个帐篷,这些帐篷里点亮着明亮的火把,远远望去,仿佛一条蜿蜒的火龙。每隔一段距离,都能看到两名士兵在外巡逻,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当他们看到聂允等人到来时,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这支一万多人的行军队伍,浩浩荡荡,气势磅礴。自从嘉陵关有聂家看守以来,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军队了。 聂允骑着马走到了最前面,这里是张云轩的帐篷,她听见马蹄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忙出来查看,当她看见是聂将军时,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脸上还是保持着警惕的神色。 “云轩,这么晚还没睡啊?”聂允勒住缰绳,笑着说道。 “将军,您终于来了。”张云轩看到聂允终于舍得走了,一直在渝州以各种理由拖着不去嘉陵关上任,任谁都看得出来,是因为家里的那位。 “嗯。”聂允点了点头,将马匹牵到附近的树上捆好。 “天气冷了,快进帐篷暖和暖和。”张云轩看着三人,撩开了帐篷。 “是啊,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聂允赞同地点点头,然后下马走进了帐篷。 帐篷里有一个小小的火堆,燃烧着微弱的火焰,让整个帐篷都温暖了一些。聂允伸出双手,放在火边烤了烤,感觉很舒服。 “瑾涯、魏青,你们也进来吧。”聂允招呼道,“外面太冷了,进来烤烤火。” 魏青和瑾涯进了帐篷,魏青倒是没什么,一路都有真气护体,没觉得冷。 瑾涯则不同,他已经冷得不行了,嘴唇都有些发乌,赶紧坐到火堆旁,伸出双手取暖。 魏青见此情景,连忙询问道:“张副将军,请问这里是否有热水呢?” 张云轩听到后,回答说:“嗯,喝的热水倒是还有一些。我去给你们取过来。”他对聂允非常崇敬,因此对她的贴身护卫也是彬彬有礼。不一会儿,他便端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 魏青将热水递到瑾涯手中,并细心地叮嘱道:“拿着这杯水吧,天气太冷了,千万不要直接对着明火烤手,很容易受伤。” 瑾涯感激地说道:“谢谢。”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水杯,紧紧捧在手中,顿时感觉到一股温暖传遍全身。 聂允一路都在赶路,没有太注意到瑾涯,此刻看他状态确实不太好,身上不停的打着哆嗦。 “你没事吧?”聂允问道。 瑾涯摇了下头,表示自己没什么。 魏青伸出手,说道:“把手给我。” 嗯?瑾涯疑惑的看向她的手。 魏青拉过他的手,缓缓的渡了些真气给他,瑾涯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进入四肢百骸,寒气很快就被逼出来了,暖暖的很舒服。 直到瑾涯的脸色红润了起来,魏青才放开手。 瑾涯行了个佛礼,道:“阿弥陀佛,谢谢魏青施主。” 听到他突然一本正经起来,魏青多有不适,刚刚还冷得什么都顾不上,这一缓过来就又变回去了。 聂允轻笑一声,瑾涯的一本正经虽然不得她喜欢,但是她也已经习惯了。只是这前后反差,多少让人忍俊不禁。 第101章 上任 经过两天的长途跋涉,队伍终于到达了嘉陵关。 嘉陵关的重建工作已经在进行收尾了。城内已经入住了不少人,包括之前逃难出去的,现在又回来了。但相较于以前的繁华,还差得甚远。 在渝州受聂允施粥的百姓,听聂允说可以回嘉陵关重建家园,他们都半信半疑,抱着侥幸心理回到了嘉陵关。 开始也被官兵百般阻挠,有人大着胆子报出了聂允的姓名,刚好被路过的庆渝王听见了,细问之后给他们安排了吃住和小工,还分了房子给他们。 聂允还没到嘉陵关,就已经受到了百姓的关注,嘉陵关的百姓听说新来的将军是聂允的时候,整个城都轰动了。 在他们刚踏进城门的时候,城内便跪满了百姓,迎接他们。 聂允见这架势,心里咯噔了一声,叫士兵们赶紧把百姓扶起来。 “将军,你看嘉陵关百姓都期待你的到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连女帝陛下都没有被这么迎接过。”张云轩看着自己的将军如此受百姓爱戴,自己也跟着自豪起来。 聂允脸上却没有一丝好脸色,低声吩咐:“赶紧把百姓都散了。这不是迎接我们,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啊。” 张云轩和其他人都不太理解,刚上任就如此受百姓爱戴,哪里不好? 前来迎接的庆渝王,看到如此场面,原本还笑容满面,突然就黑了脸。 聂允也看到了她那一瞬的变化,悄悄的清了清嗓子,心虚的把缰绳递给魏青,假装没有看到庆渝王,对着百姓大声说道:“诸位请起!大家最应该感谢的人不是我聂允,我聂允不过是听命行事。大家最应该感谢的是我们王爷,如果不是王爷亲自率领我们一直对敌,打赢胜仗,如果不是王爷见不得大家受苦受难,慷慨施粥,为你们重建家园,我们现在哪里还能在此得以相见。” 老百姓们听她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但是将军在施粥时处处替他们着想,还施药,不然他们哪里能坚持到今天。虽然是王爷的命令,但是聂将军处处想得周到,实时的为百姓着想 ,他们怎么会忘了将军的恩德。 庆渝王听到聂允的慷慨陈词,脸色缓和了一些。 聂允见百姓们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松了口气。这才表现得仿佛刚看见庆渝王一行人,迎了过去,单膝跪地:“属下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爱卿请起。”庆渝王双手扶她起来,关心道,“爱卿一路辛苦了。本王备了酒宴为你接风洗尘。” “多谢王爷。”聂允面上说着感谢,却面露难色。 “怎么了?爱卿还有其他安排?” “王爷,今日是属下接任最后的期限,如果拖延,属下唯恐陛下会怪罪下来。” 庆渝王知道她心机深沉,但也不计较,叫人将东西都拿了过来递给她:“这里是将军印,任书交给吴知州即可。” “多谢王爷。”聂允收好将军印,脸色才放开。 嘉陵关原来的知州、知府等官员是有听说聂允是庆渝王面前的红人,在渝州短短几个月已经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了,之前多少觉得有夸张的成分,现在看来,庆渝王为了跟她吃个饭,连基本的交接流程都做到了极简,看来谣言无半点虚假。 几人传递了一个眼神,纷纷上前与聂允将军道喜。 “张副将军,你带她们去营地安置,我晚点过来。瑾涯,你也同她们一起过去。”聂允安排道。 在百姓的目送下,大部队由张云轩率领去了营地,聂允则随庆渝王去了王爷的新府邸。 王爷的府邸在东边,距离城门大概也就半个时辰。大概是因为是新建的缘故,非常的简单,里面甚至都没有什么摆设,连花园都没有打造完成。 “王爷,许久未见,您都瘦了。”聂允寒暄道。 庆渝王的确是瘦了许多,原本是微胖的身材,现在却变得凹凸有致,不见了之前的圆润,却更是风韵犹存了。 庆渝王心情大好,这段时间着实把她累着了,不禁嗔怪起聂允来:“你要是早点来,本王哪里用得着操那么多心。” “王爷说得是,属下渝州的事务还未安排妥当就赶紧赶过来了。希望还来得及。” “你呀!在这里好好辅佐知州大人,毕竟在嘉陵关知州大人比你更熟悉,把重建的工作做好。你做事,本王比较放心,到时候本王也好跟陛下交代。” “是!”聂允应着,又朝当地的各位官员打了招呼,“聂允初来乍到,对这里不太熟悉,还望知州和各位大人多多指教和包涵。” 几位大人纷纷回礼,互相认识了一下。心里都犯起了嘀咕,这位聂将军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在王爷面前丝毫不见畏惧,听说在战场上也是以一敌百的存在,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吧。 在这群人中,除了庆渝王就是聂允的官职最大,几位地方官员哪里敢包涵聂将军,只要聂将军不找她们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知州大人将一串钥匙双手奉上递给聂允,说道:“聂将军,这是将军府的钥匙,将军府在西边,离营地不算太远。到时候会有人带您去。” “多谢知州大人。”聂允接过,道谢。 “现在只有些基本的生活用品,重建的工作量太大,没来得及完善。属下会尽快置办齐全。请大人放心。” “知州大人客气了。” 一行人到了王府,便开始上菜了,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聂允坐在庆渝王左边,负责陪庆渝王喝酒,也顺便挡酒。 庆渝王好酒,却酒量一般,主打就是一个喝好。聂允太了解她了,每次自己的酒杯都是满满的一大杯,她的杯子里就只有一小口。 还没开始吃菜,庆渝王已经开始带头喝酒了,这两天赶路,聂允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这会儿还有点胃疼。 “为我们聂将军上任,干杯。”庆渝王率先提议,诸位官员纷纷站起来,端起酒杯为聂允庆祝。 随着这一杯酒,酒开始了轮番的祝贺,由不得聂允拒绝,一杯杯下肚…… 胃更疼了。 借着出恭的名头,溜了出来。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就见她捂着肚子,撑在柱子上,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将军,怎么了?”魏青见状不对,立马上去扶着她。 聂允摇头,示意她带她去凉亭的凳子上坐一下。 没一会儿,庆渝王爷出来了,看到聂允痛苦的坐在凉亭,便过去关心的问道:“聂允,你没事吧?” 聂允脸色苍白,大颗的汗水挂在脸上,不像是装的。她捂着肚子,埋着头朝庆渝王摆了摆手:“没事,多谢王爷关心。” “现在没有外人了,你跟我玩这套干什么?我让人叫大夫来。”庆渝王转身就让人去叫大夫了。 聂允庆幸傅商言不在,不然不知道他得心疼成什么样子。聂允欣慰的笑了笑。 庆渝王见她莫名其妙的笑,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你别笑了,怪瘆人的。” 聂允这才发觉自己在傻笑。 没过多久,大夫就来了,给聂允把了把脉,说道:“这位大人是犯了胃疾,又空腹喝了不少酒,这才加重了病情。我给她施针暂时止住痛。这胃疾还得好生调养,近月余都不宜饮酒。” “废话那么多,你赶紧给她施针啊。你没看她那么痛苦吗?”庆渝王着急的说道。 聂允躺在长椅上,大夫给她扎了十来针,没过多久就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 “多谢大夫。”聂允道谢。 大夫也是遇到头一回有大人给她道谢,这不过都是医者该做的,如果做不好,还可能掉脑袋,哪里有大人给大夫道谢的道理。 “大人不必客气,这是小人分内之事。小人开一副药,明日送到大人府上。” 由于聂允身体的不适,酒宴早早的就结束了,聂允在缓解了些后,就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还是在以前聂静的那个府邸,当时打仗的时候并未波及,东西还算齐全。府里有几个仆人,早就知道将军今日会来,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聂允洗漱后,早早的就去歇着了。 第102章 没有什么不可以 聂允回府后早早的就睡了,本以为两日的奔波,终于能在床上睡觉了,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谁知才三更就醒了过来,依稀还能听见打更的声音。 看着空空的枕边,聂允还不太适应。 她披了外衣,拉开房门,皎白的月光洒落下来。 魏青挪动了一小步,并未出声。 聂允没想到她还在这里,就叫她赶紧去休息,晚上不用跟着她。 主子的确说过晚上都不用跟着她,自己的寝室离主子也不远,如果有动静,自己也是听得见的。但是今天主子的状态不是很好,她担心主子万一晚上又犯病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主子,你身体没事吧?”魏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本来主子的事情,还轮不到她这个下人来关心。 “没事,胃疼而已,过去就没事了。” 聂允走到院子的藤椅上躺下,看着圆月,才知晓原来看着月亮真的会思念啊。 这才分开两天,她已经开始想他了。不对,她从还没有分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魏青搬了矮几过来,又将房内温着的热水壶提了出来,给聂允倒上。 “主子是想言主子了吗?” 聂允接过茶杯,润了润喉咙:“这么明显吗?” “主子接到委任状后,就一直找各种理由拖延,属下猜想主子是舍不得言主子。” 为什么连魏青都察觉到了,而她本人却后知后觉呢?真的到了要走的时候,才表露出自己对他的不舍。 “如果属下说错了,还请主子不要怪罪。”见聂允迟迟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发怒的征兆,魏青还是小心翼翼的为自己辩解。 “我这么可怕吗?”聂允收回目光,看向魏青。 “什么?”魏青没明白。 “你,跟我说话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感觉我是个很可怕的人。” “主子就是主子,属下不该逾矩。” “魏青,你去拿个凳子来坐。” 魏青很快去拿了凳子出来,如果让主子说第二次,可能会翻脸。 “魏青,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哪种喜欢?” “异性之间的喜欢。” “有。” “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是属下一厢情愿,对方并不知情。况且,身份相差太大,不会有结果。与其让人徒增烦恼,不如自己一个人。” “喜欢的就去追,不要给自己留遗憾。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过程也是值得怀念的。” 魏青沉默! “你父母都还好吗?”聂允像个朋友一样关心的问道。 “托主子的福,父母不久前已经在嘉陵关安顿好了。” 聂允给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魏青双手接过,啜了一口。 “有空就回去看看。”聂允在那个世界没有感受过父爱母爱,在这里罗青景对她还算好,只是大概子女太多,也分不出多少爱来给她。看到这种母慈子孝的家庭,她总有几分羡慕。 魏青应了声“是”,便没再多言。 两人静静坐着欣赏夜色,过了有快半个时辰,聂允才起身回了屋。 魏青没觉得聂允有多可怕,相反的,反而觉得她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而且极其护短。从她对她身边的人和外人就能看出来。 没有喜怒无常,不会动不动就责罚,本事很大,但是不会动不动就杀人。 跟着她,魏青觉得没有压力,良禽择木而栖,看来自己这次的选择没有错。过腻了漂泊的生活,这样安定的日子让人觉得心里踏实。 …… 天色刚亮,就有人将聂允的行李送进了将军府。 聂允让下人都去归置好。 天气越来越凉了,早晚温差比较大,聂允又身体不适,魏青担心她病情加重,带了斗篷给她。 下人在整理行李的时候,发现有一大箱都是银子,至少都在上万两,还有一大箱的翡翠玉石。当时都惊呆了,不知道怎么办,赶紧去请示将军。 行李都是傅商言收拾的,聂允不知道他给自己带了那么多的东西,让下人放到自己的卧房即可。 用过早膳,聂允准备去营地,脚还没迈出大门,就有人前来道贺。 “将军,这是知州大人准备的贺礼。”来人是知州大人的管家,恭敬的说道。 那两箱银子珠宝,大概也是言儿觉得她要打点关系,特意准备的。 但是知州大人这明目张胆的送礼,恐怕就没带什么诚意了。大概是觉得她不会收,所以特意在府外送。 聂允面色冷淡,叫来了下人把贺礼抬进去:“多谢知州大人。” 管家没想到她真的敢收,愣了一下。 聂允看到管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想的没错。不过她是聂允,不是别人。 别人敢做的她敢做,别人不敢做的,她也敢做。 这才刚收了知州大人的贺礼,知府大人又来了,不过她是只身来访。 聂允只得请她进屋坐坐。 “将军,其实属下来也没有大事,就是劳烦您开下后门。属下略备了薄礼,祝贺将军上任。”知府大人小心翼翼,她怕聂将军会拒绝。 聂允挥了挥手,让人去把后门打开。 “多谢将军,属下就不叨扰了。将军长途跋涉,好生休息。”知府大人起身就离开了。 聂允一路送她出了府。 一人往东,一人往西,各自离开了。 营地距离将军府只有一盏茶的距离,张云轩见聂将军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都安顿好了吗?”聂允问。 “安顿好了,将军。营地够大,我们一万人,原来的士兵有一万多,这可是足够容纳十万人的大军营!好多年都没进过这么大的军营。” “你们和原来的士兵没有发生冲突吧?”聂允问道。 “比较顺利,没有什么冲突。她们原来的将领都不在了,现在是王爷直接管理的,刚刚已经和暂代管理的人做过对接了。” “行。你去把管事的人都叫到议事堂。” 张云轩执行能力强,没过多久,二十来个人都聚集在了议事堂。 原来部队的各层管理人和聂允这边的管理人员,分别坐在左右两边。左边坐了有十几个人,聂允手下现在被任命的人寥寥几人。 “各位管事,我是新上任的聂允,大家互相认识一下。每个人汇报一下自己的名字和所管辖的范围。”聂允坐在最上边,旁边的罗天负责做笔录。 “属下名叫向琳,负责总管营地所有的大小事务。”左边第一位介绍道。 “属下名叫屠苏婉儿,负责辎重部队。” “属下名叫罗利娘,负责账房。” “属下……” ……后面的人依次做了自我介绍,直到转到张云轩这边。 “各位同僚,以后我们就是一个部队了。官职有冲突,我现在重新安排。以后我带过来的人为正,原部队的为副,如果我这边没有的,原部队有的人员安排,不变动。各位可有异议?”聂允说道。 原部队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多少有点不服的意思。 “将军,原部队一万多人,张副将军初来乍到,恐怕很难服众。”向琳说道。 “不服的让她来找我。”聂允语气平淡,却不容置喙。 “如果有人不服,要走怎么办?”向琳又问道。 “军营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一律按逃兵处理,处死。”聂允答道。 “如果集体抗议怎么办?人命关天,不可能全部处死吧?”向琳都不敢想象那个场面,聂允将军一个人镇压得住吗? “斩立决,张云轩执行,不用跟我提前汇报。”聂允今日就是要立威,如果口头不行,她可以以实际行动来告诫所有人。 张云轩跟着聂允也有那么久了,知道这位三小姐说到做到,挑衅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云轩,安排人严格把守各个出口,明日把人员清点完,汇报给我。罗利娘和罗天对接账务。其他人如有要汇报的,单独留下。” 聂允的会议向来只安排,不做汇报。 出了议事堂,有人便在向琳耳边问道:“向副将军,这聂将军是何人?对军营都不了解,一来就降了您的职。” “你不要挑拨离间,聂允将军是原来聂静将军的妹妹,上次的战役一战成名,她可是南蛮口中的‘活阎王’,不想死就闭嘴。” 那人一听是“活阎王”,感觉脖子一凉,瑟缩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众人散去后,聂允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眉头皱起。 “将军,早些回了吧。”魏青扶着她站起来。 聂允没有拒绝,临走前叫来了瑾涯,让他一起跟她回府。 “将军,贫僧在营地即可,去将军府恐会招来非议。”瑾涯拒绝。 营地多是女人,唯有瑾涯与罗天是男人,在此处才会招来非议。 “你在此处才会招来非议。魏青,等罗天把这里的账务都接手后,让他住到府里去。瑾涯,你听话。”聂允没有心情跟他啰嗦,直接命令魏青将他带走。 瑾涯拗不过,又看聂允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便没有再坚持。 第103章 叙旧 聂允的胃疾反反复复,折腾人。 刚回到府里,便遇到庆渝王来访。 “属下参见王爷!”聂允欲行礼,被庆渝王一把拉住了。 “这里又没外人,你跟我客气什么?”庆渝王见她脸色不是很好,问道,“胃还疼?” 聂允点了点头。 “去屋里躺着吧,我就是来看看你,跟你说说话。”庆渝王在这里待了有月余,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太无聊了。 聂允回了寝室,魏青端了盆热水来。 “将军,你把衣服敞开,属下给你热敷一下肚子。”魏青心细,又会照顾人,不是只会武功的粗人。 聂允将衣服敞开,里面仅穿着裹胸,腰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是上次嘉陵关一战中留下的。 庆渝王看见了,关心的问:“伤还没好?” 聂允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伤,疑惑的看向她。 庆渝王指了指她的腰。 “不碍事了。”聂允额上冷汗直冒。 “你这胃疾怎么这么严重?昨天不是给你开了药?没有吃吗?”庆渝王还是第一次看到聂允这个病怏怏的样子。 “吃了。”温热的帕子敷在肚子上,舒服了很多。 “你多注意身体。那么多人,就没有你能用的人吗?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只要王爷给我撑腰,小事情都能搞定。”下人端了药过来,聂允一大口就喝完了,满嘴的苦涩。 “渝州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都正常。” “你夫郎是首辅的儿子傅商言?”庆渝王突然问道。 聂允微微一愣,庆渝王竟然还不知道此事。 “嗯。” “首辅一直把他藏得很好,我也只是在他还小的时候见过,已经记不清样貌了。没想到竟然栽在你手里。”庆渝王面带欣赏,不过她也疑惑,民间传闻傅商言倾国倾城,现在看来民间传闻也不可尽信,聂允是怎么看上他的。 见聂允没有回话,庆渝王又自顾自的说了一些她在这边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下人来请示聂允午膳在哪里吃。聂允已经缓和了很多,没有在寝室用餐的习惯,便起来同庆渝王去了后堂。 “你都病成这样了,逞什么能啊?就在床上吃不行吗?”庆渝王走在聂允身侧,说道。 “不习惯。” “我还没怎么看到习武之人生病呢。” “习武之人也是人。” “是是是,你说得对。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王爷,你能安静会儿吗?”聂允听着聒噪,已经听她念了一个时辰了。 庆渝王吃瘪,但是也没生气,说明聂允拿她当自己人,她心里还挺高兴。 聂允瞥了她一眼。 魏青也是头一次见自己主子这么大胆的人,庆渝王好歹也是皇亲国戚,有几个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就是那几位公主来了,也得对她礼让三分。 庆渝王指着她的眼睛说道:“诶诶诶,你这什么眼神,你别以为你现在是将军了,我就不敢收拾你。我好歹也是王爷。” “是,安静的吃了饭,再让你收拾。我倒要看看把我收拾了,谁给你挣钱花?” “你……你别以为我不敢啊。”庆渝王吃瘪,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聂允确实是她的摇钱树,自己也不敢轻易动她,也不想动她。 坐上了桌,庆渝王让下人把东西都拿出来,她难得硬气一回,往桌上一摔,说道:“嘉陵关一半的房契地契都在这儿了,自己慢慢数数。” 聂允看都不看一眼,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庆渝王又往她面前推了推:“你不看看?” 聂允示意魏青收起来,说道:“你亏我,就是亏你自己。” “我……”庆渝王气不打一处来,夹了块肉狠狠的塞进嘴里。 “这么多下人,你好歹给我点面子。” 聂允巡视一圈,屋里总的也就五个人,她和庆渝王、魏青、瑾涯和1个男仆:“他们不敢乱说。” 吃了一些暖和的东西,聂允的胃也舒服了很多,仅有一点点隐隐作痛。 庆渝王看着诺大的一张桌子上,仅摆放着区区四菜一汤,显得格外寒酸,不禁开始埋怨起来:“就这么几个菜,与你堂堂将军的身份实在不符啊!” 聂允并未理会他的抱怨,只是淡淡地回应道:“等你吃完了再说。” 今日的聂允似乎有些异常,犹如一只刺猬般充满攻击性。庆渝王心中郁闷不已,但还是拼命地往嘴里塞食物,心想不就是几道菜吗,她倒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全部吃光。 然而,当吃到最后时,庆渝王已经感到快要撑破肚皮了,却依然未能将所有菜肴吃完。 庆渝王像个小孩子的样子,成功的逗笑了除了聂允以外的三人。三人都不敢笑出来,憋着难受至极。直到庆渝王瞪了他们一眼,才收敛起来。 聂允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稍作休息,而庆渝王则像个忠实的小尾巴一样紧跟着她。 今日的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明媚,聂允惬意地躺在躺椅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心情愉悦无比。 庆渝王舒服的叹了口气:“舒服啊,还是跟你在一起自在。官场的尔虞我诈真是腻烦了,在这里也没人敢像你那么跟我说话。活了四十多年,却没有一个朋友,人生何其无聊。” 聂允没有接话,拿了本书盖在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庆渝王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多大了?” “十八。”声音从书下传来。 “什么?”庆渝王惊坐起,她知道聂允不大,却没想到这么小,“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三十好几了呢。” 三十几?也可以这么说吧。聂允心想。 “我看上去这么老吗?”聂允反问。 “不是看上去。是你的行事作风。你知道宫里那几位,与你年龄相仿,还在玩着幼稚的宫斗游戏。” 幼稚吗? 都是为自己立足作斗争,居于下位会有什么后果,谁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不也在玩着这样幼稚的游戏吗? 聂允发现庆渝王在这里,自己根本就别想睡觉,躺了一会儿起来,说道:“走,去军营转转。” 庆渝王见她又要去军营,这还拖着病呢,不放心的跟着去了。 第104章 浪费粮食 偌大的军营吵吵嚷嚷的,几人进了营地没多远就听见了。 “发生什么事了?”庆渝王疑惑的看向聂允。 “走,去看看。”聂允加快了步伐,朝吵闹的地方走去。 经过练兵场,到了食堂,可单次容纳5万人的食堂,这会儿聚集了快有三万人,营地里所有人都聚在这里。 “怎么回事?”聂允在最后面,问旁边的人。 “将军,原来部队的人说做的饭难吃,把饭菜全都倒在地上了。我们大家都还没吃呢。”那人说道。 “我看就是故意找茬,什么难吃,这可比我家里吃得好多了。”旁边一人说道。 聂允三人挤到了最前面,看见地上一片狼藉,又看向对面的张云轩,只见她有些不知所措,看到聂允来了,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猪都不吃的东西,拿给我们吃,我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猪食?聂三将军的手下就吃这种猪食吗?”被围在中间的一人叫嚣道。 “我们可是跟着聂静将军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却要在这里遭这种罪。” “你们要是不会做饭就不要做了,我们自己有人会做。” “滚去做给你们聂三将军吃吧,看她吃不吃?” “对!” “她要是敢吃,我把地上的捡起来吃了。”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让她们把聂允叫来。 “聂允好歹已经是将军了,难道还不敢出来见我们吗?” “怎么?怕我们把她吃了不成?哈哈哈哈哈~” 张云轩已经听不下去了,她们说她可以,说将军不行,她拔出佩剑指着那群人怒吼:“你们再敢出言不逊,我就把你们的头颅提着到将军面前谢罪。” “哟,拿着鸡毛当令箭呢?你以为聂三将军说你是正的,我们向副将军是副的,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也不看看这是在哪个军营。”距离张云轩最近的人酸溜溜的说道。 “有本事就砍过来呀。” “你个老女人,有什么本事?” 那些人越说越靠前,黑压压的一片给张云轩形成了巨大的压力,但是她却没有后退半步。 剑尖已经指到了最前面那人的胸膛,那人仍然有恃无恐的往前。 张云轩毫不犹豫的抬起手腕,利刃刺入她的胸膛,在她还来不及惊讶的时候,挥剑砍下了她的头颅。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没想到一个区区副官也敢在营地杀人。 一旁的向琳没想到张云轩真的会杀人,赶紧站出来:“张副将军,你怎么能杀人呢?这些可都是护卫嘉陵关的将士啊?没有她们的贡献,哪有国家的安宁啊?” 张云轩也是一时情急,起初也没想过要杀人,但是这些人一直逼她。 “向副将军,你也知道我们是将士,将士就该有将士的样子,要服从命令。如果连最基本的服从都做不到,你们怎么敢自称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张云轩气场丝毫不输向琳。 “张副将军好一句服从啊。这些都是我向琳这四年来同生共死的姐妹,你一句服从,就将人杀了,她是犯了什么天条吗?你要如此狠辣,置人于死地。”向琳悲愤交加的指责张云轩。 “向副将军,我相信你应该还记得将军吩咐过什么?既然你说她们是你同生共死的姐妹,你就该将将军的意思好好的传达给她们,而不是在这里挑起内讧。” “你说我挑起内讧?张云轩,大家都看到你杀人了,你还要狡辩?” “她死得罪有应得。” “你倒是说说,她有何罪?” “带头糟蹋粮食,这是其一。百姓都吃不饱,还要纳税,给我们这些将士吃,是为什么?为的就是敬将士们舍小家,保大家。她却糟蹋了老百姓的心血,其罪当诛。其二,对将军出言不逊,罪有应得。”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就因为说了将军两句,就应该死,天下还有王法吗?如果她当着将军的面,说将军的不是,将军连这点包容心都没有,她又怎么配当将军?” “将军是不会将她怎么样,但是我依然会杀了她。” “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啊。” 张云轩对她的讽刺,丝毫不放在心上,皱着眉头看向聂允,喊道:“将军。” 聂允点了点头。 其他人全都看向了聂允。 只见聂允走到洒落的饭菜前,蹲了下来,抓起一把,看了看这些白生生的米饭,还有菜和肉,说道:“云轩说得没错。以后在军营里,谁敢浪费粮食,就按军法处置。”说完和着泥沙,将抓起的饭菜往嘴里塞,细细的咀嚼,仿佛在吃家常便饭一般。 “聂允……”庆渝王上前欲阻止她,可是刚迈出半步,就停住了。 所有的士兵都惊呆了,一个个愣在原地。 吃了大概有一碗饭的量,聂允才站起来,用衣袖擦了擦嘴,穿过人群,走到张云轩面前,拍了拍她的肩,欣慰的说道:“做得好,云轩。” 然后转身向所有人说道:“在营地里,大家都是家人,甚至是比家人更亲的人。我们一年有三百多天都在一起。在战场上,我们是战友,是大家可以托付后背的存在。不要把你们那些勾心斗角带到军营里来。在这里没有什么聂静的兵,以后你们都是我聂允的兵。” “把尸体处理了。向琳,你是作为领导者,明知故犯,你就下去陪你的好姐妹吧。” 向琳意识到聂允真的会杀了自己,赶紧跪下来求饶:“将军,属下知道错了,求你饶我一命吧。” 聂允不予理会。 “她又转身跪着爬到庆渝王面前求情:“王爷,王爷,求求你,救救属下。” 庆渝王叹了口气,说道:“你啊,跟谁作对不好,偏偏要跟聂允作对,我都不敢,你这不是找死吗?魏青,给她个痛快吧。” 向琳绝望的看向庆渝王,又看向聂允,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说话间便要被赐死。她无助的看向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求情。 魏青看向聂允,直到聂允点头,她才一掌拍在向琳的头顶,顿时血液便从七窍中流出,倒地不起。 原来部队的人看到两人的下场,都开始畏惧聂允,为自己刚才愚蠢的行为后悔,生怕聂允一个不高兴就将她们也处置了。 聂允的沉默,让她们更加恐慌,齐齐跪下求饶。 聂允抬手,声音才戛然而止。 只听聂允说道:“各位将士,在这个军营里,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拉帮结派行为,今天我要立三个规矩。第一,杜绝浪费,浪费粮食,浪费资源;第二,杜绝内讧,但是允许良性竞争;第三,我将会酌情给大家在以后的行为中作出贡献计分制度,达到要求的都可以晋升。各位还有什么意见?” 食堂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议论,大多表示同意聂允的要求,就算不同意,也是强制执行。 聂允叫她们没有什么要说的,便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地上的粮食,不要浪费了。”说完,就离开了。 二十几个管事的,经这么一闹,在聂允出来的时候,就跟着一起出来了。 “你们跟过来干什么?”在校场,聂允才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二十几人连忙跪下请罪:“属下知错,请将军责罚。” 张云轩跪在最前面,埋着头。 “张副将军,你有什么错?”聂允负手而立,问道。 “属下教导无方,才出现这种局面,请将军责罚。” 聂允无奈:“你也是刚来,会出现这些事情早在我的预料之中,不怪你。” “将军,属下请求将军责罚。” “你还真是固执。魏青,拿鞭子来。” 魏青将自己的鞭子递给她。 二十几人欲脱去外衣,被聂云阻止了,转身整齐的跪成一排。 “聂允,别下手太重。”庆渝王提醒道。 随着第一下鞭子挥下,原本在食堂的人也陆续出来了,远远的站着,看着。一声声鞭响都像打在身上一样,光是声音就已经让人感觉到疼痛了,更不要说是挨鞭子的人,不知道得有多痛。 聂允控制好了力道,虽然鞭子挥得很响,但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痛。 经常使用鞭子的魏青知道这需要多么厉害的人才能做到。第一鞭聂允确实破了她们的衣服,也打出了血痕,但是往后的每一鞭落下都极为轻,没有多大的伤害。 每人二十鞭打完,聂允已经打了五百多下,对她们是惩罚,对聂允又何尝不是。 聂允将鞭子递还给魏青。 “多谢将军!”二十几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下不为例。”聂允掷地有声的说道,这将是最后一次警告。 张云轩知道,如果聂允对其进行体罚,那么她还是认可这个人的,如果是其他的,就不好说了。况且,将军没有说第二遍的习惯。 第105章 将军的暗示你要看得懂 “将军,请留步。”罗利娘出声叫住了她。 “到议事堂说。”聂允脚步稍作停留,又继续迈开了步子。 罗利娘和罗天一起随同去了议事堂。 “王爷,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你今天都跟了我半天了。”聂允小声问旁边的庆渝王。 “怎么?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吗?”庆渝王也不觉她心里有鬼,但是她就是好奇,偏要跟着。 聂允压低了头颅,附在她耳边说道:“这些人胆子小,怕待会儿有事,你降罪下来,她们担待不起。” “不是有你在吗?”庆渝王心想能出什么大事? 聂允心里有数,罗利娘是账房,她所做之事都是和银子挂钩的,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那行吧,等下有事你责罚我就行,别怪罪下面的人。”聂允无奈的说道。 几人进了议事堂,关起门来。 庆渝王已经率先一步坐到了左边的位置,而没有坐在上位。聂允示意她坐上去,庆渝王摆手,让她自己坐。 聂允也不坐,就让它空着吧。 罗利娘同罗天站在一起,等聂允让他们开口了,罗利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庆渝王,有些为难。 聂允四指慢悠悠的敲击着桌子,说:“王爷不是外人,有什么慢慢说。” 庆渝王满意的看向聂允。 罗利娘不知道怎么开口,账目缺口太大,她是可以糊弄过去,但是在聂允的威压下,她不敢。聂静从来不查账,只会支取。每次军饷发下来都要拿走一大半,到现在士兵们都还有很多人因为没有银子,过年都不敢回家。 聂允见罗利娘有些发抖,不敢说话,正欲开口,被罗天掐了一下,又赶紧闭嘴了。 罗天看了看利娘,又看了看王爷和将军。将军刚刚叫他们“慢慢说”,而且将军很少敲击桌子,恐怕是在暗示他,他也不知道利娘想说什么,因为账目他们还没有开始核对。但是利娘的事情,恐怕不宜在王爷面前提,只能私下来和将军说。 “回禀王爷、将军。属下与利娘核对了账目,嘉陵关之前的账目确实存在问题,与实际差异有五百两的出入。”罗天说道,又看了看将军的脸色,似乎放松了些,便又大胆的说道,“之前嘉陵关发生战役,损毁严重,物资与银两有差异也是极有可能的。但利娘也有管理失职,请王爷、将军降罪。” 罗利娘连忙跪在地上请罪。埋着头听罗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王爷,你说怎么办?”聂允看向庆渝王。 庆渝王捏着下巴沉思,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是一个知州,一年也没有五百两的俸禄。如果让她补上,她可能也拿不出来。如果要惩罚,聂允刚才也打了二十鞭子了。 “你说吧。”庆渝王实在想不出来怎么办,又把问题抛给聂允。 聂允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利娘,说道:“你确实有失职,但是念在你还算诚实,罚你绕校场跑五圈。罗天你看着她跑完。” 就这? 罗利娘心甘情愿受罚,领命后和罗天一起出去了。 走远了些,罗利娘才问罗天:“你刚刚为什么乱说?不怕将军责罚吗?” “你要真把事情说出来,你就不是跑五圈那么容易了。”罗天提醒她。 “可是,如果不说,将军迟早都会知道,那时候恐怕我脑袋都要没了。”罗利娘反驳。 “你要说的事,既然是要掉脑袋的事,就不要连累将军和其他人。” “那怎么办?” “不是不说,是私下与将军说。将军刚刚都提醒了我们。” “哪里提醒了?我怎么不知道?” “跟着将军久了,你就知道了。” “那我什么时候说?” “将军不来军营,你可以去将军府找她。” “你怎么知道?” “将军一天忙得很,你要想军营有大把的银子花,就最好少添麻烦,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 “将军还会挣银子?” 罗天丢给她一个白眼,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账房的? “你别问这么多。跟着将军久了,你就知道了。” “那我还跑吗?” “你不跑,难道还要我帮你跑啊?” “可是事情都没有解决啊,我不是白跑了吗?” “这是对你拎不清事情的惩罚。” “那你给我说,将军是怎么提醒你的,我下次就懂了。” “你自己看。我懒得理你。”罗天懒得再和她废话,转身走了。 聂允在庆渝王的陪同下,在营地逛了一会儿,营地确实很大,她们走了一个时辰,连一半都没有走完。 马厩里有几匹好马,庆渝王看上了,聂允就送给她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庆渝王琢磨着该带聂允去吃饭了,她还有胃疾,饿不得。 聂允叫她别走了,陪她一起去食堂吃。 现在天黑得早,晚饭都开得早,聂允去的时候已经没什么菜了。伙夫说给她们炒几个菜,聂允拒绝了,将就还剩的饭菜吃了一些。 庆渝王打小就没吃过别人剩的饭菜,都是别人吃她剩的,说什么都不能接受。 “那你自己回去吃吧。”聂允也不为难她,知道她娇贵。 庆渝王看她态度坚决,在走与不走之间徘徊了几次,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陪她一起吃。 军营的伙食还算可以,有荤有素还有汤。但是和庆渝王吃的那些就没办法比了。 庆渝王吃在嘴里,如同嚼蜡一般,吃了一口就“呸呸呸”吐了出来:“这玩意儿,你怎么吃得下去?” 聂允吃得津津有味:“还可以啊。” “算了算了,你自己吃吧,我回去再吃。” “那你回去吧。” “你别吃了,回去陪我吃。” “我胃疼。” 得得得,这个没办法,这会儿又开始胃疼了,意思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呗。她算是看出来了,聂允就是想把她支走。 “你想把我支走,你要干嘛?”庆渝王感觉她有鬼。 “我能干嘛?夫郎也没带啊,不然还能野战。” 魏青闭目塞听,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埋着头使劲刨饭。 “你能不能有个正形?你还有夫郎,我一个老光棍,你跟我说这些。” “你有一个青楼。” “啊呸。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 庆渝王感觉自己快被她气死了。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找她? “你想我走,我偏不。我就要等你一起。” “那你等我吃完。” “行啊。” 庆渝王以为她会吃得很快,哪知她一口一口的细嚼慢咽,看着真是急死人了。 第106章 胃口好大 在聂允走了以后,张云轩着手统计的事情,本来进行的很困难,但下午那么一闹,事情反而顺利了很多。 聂允吃完饭后便将庆渝王送回了住处,然后又陪着对方吃了一顿饭,最终才被允许回家。此时,罗利娘早已在将军府中等候多时。 由于聂允今天吃得实在太多,胃部感到十分不适,然而她并没有表露出来,仅仅是始终紧皱着眉头。男婢将药端了过来,浓烈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胃中的食物顿时涌上了喉咙,聂允险些呕吐出来。男婢见状急忙送上了痰盂和漱口水。 聂允接过漱口水漱了漱口,稍微缓和了片刻后才感觉好了许多。这时,罗利娘正跪在地上,不敢贸然开口。聂允让她起身,并表示有事情可以坐着谈。但罗利娘依旧不敢站起来,而聂允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直到魏青的提醒,罗利娘才缓缓站起身来,但仍然不敢坐下。 “有什么事,赶紧说吧。”聂允提醒。 “将军,是关于军饷的事。原本军营也不止属下一个账房,有四个人,但是上次打完仗就都跑了,只有属下一人。” “说重点。”聂允见她弯弯绕绕的,听着烦。 “就是目前属下这里只有一千两银子了,而且士兵们的银钱已经有一年没有足额发放过了。去年过年很多人都因为没有盘缠,都没有回家。” “每年陛下拨多少军饷?” “往年都是按照五万人发放的,银子是五百万两,还有粮食。” 一年五百万,现在只有一千。 “银子去哪儿了?”聂允的声音沉了些。 罗利娘惶恐的跪下,急忙解释:“一般军饷拨下来,聂静将军都会拿走三百万,具体拿到哪里去了,属下也不知情,属下只负责做账,接受上面的来检查。” 聂静真是好大的胃口。 想起自己之前只跟宰相要了五百两,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我知道了,如果有其他的线索,私下跟我汇报。你和罗天明天到府里来交接工作,把聂静拿走银子的证据收集给我。如果你收集不到,把之前可能涉及此事的人员名单拟给我,要详细的。20天内落实好还差将士们多少银子。”聂允说道,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你以后跟罗天好好互相学习,不要再出岔子。” 将军竟然没有责怪自己?这让罗利娘感到十分困惑,她实在捉摸不透这位聂允将军究竟有着怎样的性情。这位以冷酷无情着称、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了自己。罗利娘心中暗自庆幸,但也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向将军告退离去。 聂允感觉自己头也开始痛起来了,这都是些什么破事?丢这么大个烂摊子给她。 “将军,早点去休息吧!”魏青见她不舒服,关心道。 聂允现在哪里有心情休息,这么大个篓子,总得有人来填才行。回了寝室,聂允写了两封信笺,让魏青明天拿到驿站去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城。 聂允刚准备躺下,寝室的门被敲响了。 聂允无奈的起来,开了门。只见瑾涯站在门外:“将军,打扰了。” 聂允耐着性子,同他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深秋的天气有些凉了,瑾涯穿得很单薄,聂允又让下人拿了衣服来给他。她没有别的意思,如果瑾涯生病了,她也很麻烦。毕竟她答应了傅商言要照顾好他。 “在这里还习惯吗?”聂允问。 “贫僧挺好的。倒是将军,我听下人说你生病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瑾涯在得知聂允生病的时候,心里焦急,但是又整天见不着她人,自己连句关心的话都说不上。 “好多了。” “那就好。”瑾涯平常似乎很少关心别人,话也很少。这会儿竟有些尴尬,如果突然说要走,也感觉很奇怪。 “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现在刚来这里,军中事务繁忙,我可能顾不上你。”聂允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她,“你看需要添置什么,叫下人带你去买。” 瑾涯没有接:“贫僧用不上。嘉陵关军营的事情,你可以去找知州,她或许知道些什么。嘉陵关知州同聂静大人关系匪浅。” “你……”聂允不知道他从何得知这些事情。 “刚刚你们在大堂的事情,我听到了一二,无意隐瞒。” 也是,聂允并没有避嫌,确实瑾涯有可能路过听见。 至于他所说的知州,她也是要查的,恐怕不止知州大人,上上下下都得查一遍。搞好了大换血,搞不好自己腹背受敌。 但是军队这么大的财务亏空,不可能一直都是个烂账,总要有人要站出来负责。不然以后她怎么带这些兵? “好。你先回去休息。” “将军,渝州发大水的事情,你没忘吧?”瑾涯提醒。聂允答应了他要处理渝州的洪涝。 聂允知道,但是现在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处理,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军营的事情。 “没忘,但是现在无暇顾及。” “将军,贫僧无意催促。只是我们现在在的嘉陵关刚好是处于上游位置,如果能从这里做好防范,来年渝州必定不会受大灾难。” “这是最好的。到时候我自会找你商议。你早点回去休息,我也有些累了。” “贫僧告退。” 把他送走了,聂允松了口气。治水的事情以后说也不晚,并不是非要今天说。瑾涯一个小孩子,什么心思她还看不明白吗?他不过是想和自己说说话而已。 聂允并无意伤害他,但是也不能给他希望。这对大家都不好。 自己的夫郎就是他的哥哥,虽然这个时代可以一妻多夫,但是自己并没有那个打算。 回屋里躺下,脑子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觉得无比的烦躁。甚至都没有一个能诉说的人。如果傅商言在就好了,他还可以开导开导自己。 第107章 袁景琛 聂允离开后已经过了好几天,傅商言感到非常不习惯。每当他回到家中,都会觉得周围变得空荡荡的,仿佛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种感觉让他心情低落,于是他决定每天都前往渝州酒楼,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慰藉和陪伴。 当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傅商言便早早地来到了渝州酒楼。此刻,酒楼里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伙计们正在为新一天的营业做准备。袁天泽刚刚结束收货工作,正坐在柜台前核对账单。当他抬起头时,发现傅商言走进了酒楼,便热情地打招呼道:“商言啊!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呢?” “天泽哥。”傅商言回应道。 “吃了早饭没有?我让青青给你弄点?” “好。” 傅商言在一楼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来酒楼一方面是为了打发时间,一方面是为了等袁景琛,但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袁景琛还是没有出现过。 “天泽哥。”傅商言叫他。 “马上,我这里马上弄完了。” “好。” 傅商言又等了一会儿,袁天泽没一会儿就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了,端了厨房刚出的包子和粥过来。 “我看聂允走了这几天,你心情不是很好。天天都来酒楼。一个人在家里感觉孤独吗?”袁天泽在这里已经习惯了很多,傅商言和聂允都没有什么架子,像亲人一样,他也随意了很多。将粥和包子放到桌子上,和傅商言一起吃了起来。 “天泽哥,你就不要开我玩笑了。聂允不在我确实有些不该习惯,但是慢慢的就会好了。”傅商言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吃了喝了两口粥。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你看你跟个小媳妇一样。害羞什么呀?都成亲的人了。而且我可是听说是你追的聂允。”袁天泽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天泽哥,如果玉罗姐跟聂允去嘉陵关,你想不想去?”傅商言问。 “玉罗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过这里离家比较近,如果能在渝州就好了。”袁天泽说出口的话,马上就后悔了。聂允被封为戍边的将军,那去嘉陵关肯定就不是短时间的事。而且她和玉罗关系甚好,玉罗肯定要去帮她。自己这么说无疑就是让她们为难。 “天泽哥不必为难。 聂允肯定会尊重玉罗姐的选择。” “商言,我并不是不想去的意思。其实对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如果在那边稳定了,把爹娘接过来一起住也是一样的。”袁天泽解释道,可是又想到现在渝州酒楼和商铺都是自己在管,如果自己走了,那这些怎么办?“酒楼和商铺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现在还没有决定好。我想先问问你的意见。” “你有没有合适的人?” “你有推荐吗?”傅商言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 “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是我认识的一个人。虽说认识,但其实我也只见过他两次,并不熟悉。但是我感觉他很厉害。” “哪方面厉害?” “做事很厉害。我还小的时候见过一次,前几天见过他一次。” “哦?是什么人让你觉得这么厉害。” “其实说不上来,我长这么大,觉得厉害的人就四个,一个是玉罗,然后就是他,再就是你和聂允。” “我和聂允排在最后。”傅商言像个小媳妇受了委屈一样,不甘心的排在最后。 “你真的是调皮,你明知道我是按照时间来排的。我说认真的。”袁天泽轻轻的打了一下他的背。 “那你把他叫来我看看。” “我先去问问他,他好像住在东郊。我待会儿空了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 “也行。晚点楠竹哥要过来,我们一起去。” “你现在考虑得越来越周到了。” 天泽笑了笑,说了声自己去做事了,就端着碗碟走开了。 傅商言心中仍然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是天泽哥第一次推荐的人。但是天泽哥也只见过两次面,就对这个人赞不绝口,这让他不禁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他暗自琢磨着,如果这个人真的能够帮上忙,那岂不是再好不过?他渴望找到一个能够胜任渝州所有事务、掌管整个渝州生意的人才。然而,要找到这样的人并非易事,简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他默默祈祷着,期盼这位神秘人物能够带来惊喜和转机。 渝州酒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快到中午的时候,陆陆续续来了很多食客,甚至连门口的位置都被占了。有些食客等不到座位,只能站着等待。有的客人则在走廊里排队,而伙计们忙得不可开交,不断地给客人端茶递水。 傅商言见此情形,便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其他客人,然后走向了三楼的包间。他想在这里稍作休息,毕竟他已经忙碌了一上午。 三楼的包间里弥漫着一股熟悉而独特的气息,那是属于聂允的。房间内处处都透露着她的存在和生活痕迹:聂允常用的茶杯安静地放置在桌上;一本被她看完后随意丢弃的书籍横躺在那里;还有许多被卷起的图纸整齐地叠放在书桌之上。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扇屏风,上面悬挂着一件聂允经常穿着的红色锦衫。这件锦衫仿佛承载着她的身影与记忆,让人不禁想起她曾经在这里度过的时光。 傅商言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件锦衫,将它紧紧地抱在怀中,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聂允的温暖。然后,他缓缓地走向聂允曾睡过的床铺,轻轻地趴了上去。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鼻息间充盈着聂允留下的淡淡清香。这种味道让他感到无比安心和舒适,仿佛能让他暂时忘却所有烦恼和忧虑。 此刻,傅商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真的好想她。想念她的温柔、善良和聪明才智,想念他们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每一次呼吸,每一丝回忆,都让他对聂允的思念愈发深沉。 第108章 被拒绝 今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下午太阳也出来了。 傅商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直到袁天泽来敲门,他才醒过来。 袁天泽带了些吃的上来,放在桌子上说:“这都是青青亲手做的,你吃吃看。” “谢谢天泽哥。”傅商言睡眼惺忪的起来,看到桌上都是自己喜欢的菜,瞌睡也醒了一大半。 天泽给他摆好碗筷,在旁边坐了下来:“楠竹哥过来了,你吃完了,我们就过去,可以吗?” 傅商言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天泽哥早上说要带他去见个人,点了点头,说可以。 很快傅商言就吃完了,下楼的时候楠竹已经架了马车等在门外了。 那人住在东郊的小竹林里,人烟稀少。 傅商言疑惑袁天泽是怎么知道地址的。 “他给我说的,叫我如果有困难,就去找他。” “无亲无故,他为什么帮你?”傅商言问。 “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他是在12岁的时候,那天他突然出现,送了一些东西和银子给我就走了,第二次是在酒楼。” 傅商言越听越不靠谱,但是既然都出来了,还是去见一见吧。 东郊并不算远,马车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小竹林里的确有一套房子,小两层高,四周用竹子做的篱笆围了起来,门大大的开着,里面有个男人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马车的声音也没有动。 人没动静,狗先出来了,对着陌生人狂吠。 “别叫了。”男人出声阻止。那狗真的听话的闭了嘴,但是依然保持着警惕,龇牙咧嘴的威胁三个陌生人。 “叔叔,我是袁天泽。冒昧的打扰你了。”袁天泽看到狗有些害怕,不敢进去。 “回去,坐着。”男人起了身,命令狗。 狗也很听话,真的照他说的做了。 “进来吧。”男人招呼了他们,就转身进了屋,一会儿又提着茶壶出来了,给三人倒了水,“今天不忙吗?” “忙啊!但是想来看看你。”袁天泽将点心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这是酒楼下午刚做出来的点心,还热乎着呢,我给你带了点。” “有心了。” 傅商言看到男人面貌后都有些发愣,这不就是他在找的袁景琛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 袁景琛见他看着自己发愣,也看了他一眼,问道:“聂将军的夫郎为何如此吃惊?” “失礼了!我没想到天泽哥带我来见的会是您!”傅商言惊觉失礼,收回了目光。 “你认识我?” “您是渝州酒楼原来的老板,我最近一直在找您。”傅商言丝毫不保留自己对他的尊敬。 袁天泽听到他是渝州酒楼原来的老板,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巧了吧。 “可是渝州酒楼原来不是青楼吗?”袁天泽问。 “是。我是青楼的老鸨。”袁景琛丝毫不避讳,但是对着袁天泽说得轻言轻语,好像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事情,随后又问傅商言,“你找我什么事?” 袁天泽并未觉得老鸨有什么关系,把点心往袁景琛的面前推了一点,袁景琛拿了一块。 “那晚辈就开门见山了。我想请您出山打理渝州的商铺和酒楼。”傅商言说。 “他不是做得很好吗?”袁景琛示意自己说的袁天泽。 “天泽哥一个人太辛苦了,况且后面可能要去嘉陵关。” “你已经替他做好决定了?”袁景琛不是很赞同傅商言的做法,言语间都没有问过袁天泽本人的意思,虽然他是东家,但是袁天泽一直都做得很好,这么贸然的说此事,恐怕有些不妥。 “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天泽哥不去嘉陵关,我也希望有个人能帮他。”傅商言急忙解释道。 袁景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袁天泽,说:“我已经退隐了,不想再涉及那些东西。你另请高明吧。” “前辈,您在渝州多年,对渝州了如指掌,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了。” “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我在渝州得罪的人不计其数,对你的生意没什么好处。” “我可以处理。” “你?聂允现在不过是暂时是庆渝王眼前的红人,就真的觉得能只手遮天了吗?伴君如伴虎,君王最无情。”袁景琛认为他自大不过是倚仗聂允的权力,并不认为他有什么能力。 “前辈所言不差。我们将来的路还有许多不确定,所以希望将来的路能有前辈相助。” “说再漂亮的话都没用,我是不会去的。你们自便吧。”袁景琛不认为他们能走多远,也没有想要帮他们的意思。说完就进了屋内。 “前辈,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我还会再来的。”傅商言对着他的背影提高了音量。 主人已经下了逐客令,三人不便多留。 上了马车,袁天泽才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商言你认识他吗?” 傅商言点了点头:“知道的不多。我也只见过一次。我没想到你带我来见的人会是他。” “现在他拒绝了,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我调查过他,他与庆渝王颇有渊源,当初青楼解散的时候,很多涉事官员都被问责,他却全身而退。听说,庆渝王至今未婚,也与他有关系,但是这是传闻,我还没有证据。”傅商言没有把袁天泽当外人,也就对他没有隐瞒。 “你好厉害,这些都调查到了。”袁天泽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傅商言从未在别人眼里看到过如此真诚的眼神,顿时觉得有些害羞,耳朵都红了。他并没有显摆自己能力的意思。 “天泽哥,你不要取笑我了。” “我没有取笑你。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厉害,聂允也很厉害。果然是女才郎貌,不对,应该说般配。你和聂允一起,就是强强联手。” 傅商言羞红了脸,聂允偶尔会夸他,但是没有这么夸张,天泽哥长得又漂亮,能力又强,被他真挚的眼神看着实在太让人害羞了。 傅商言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再说了,免得给自己挖更多的坑。 第109章 袁天泽的身份 傅商言无功而返,回家有些垂头丧气的。 傅文佩见自己儿子心情不太好,便拉着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商言也不想父母担心,便说没什么,就是有些想聂允了。 “你呀,也没见你什么时候像这样想过我们。她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傅文佩既觉得气人,又觉得好笑。傅商言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本来与聂允如胶似漆的,现在突然分开,肯定会觉得不习惯。 “娘,和你们分开的时候我也想你们啊。” “你乱说。当初聂允只身来渝州的时候,是谁大半夜从家里溜出来的?”旁边也没有旁人,傅文佩也不担心戳穿他。 “娘,你别说了。” “聂允看着就吊儿郎当的,我开始也不怎么喜欢她,你跑出来,我和你爹都气得不轻。你爹还大病一场。” 一听说爹大病一场,傅商言有些紧张起来,赶忙问他现在有没有事。 “这都过去多久了。早就好了。看到聂允这么疼你,我们也放心了。”傅文佩带着他到了院子的凉亭,母女两人好久没有像这样谈过心了,“这次家中遭难,我和你爹本来没打算来渝州的。我们担心那些人会追杀到渝州来。你和你弟弟都在这里,我们怕连累到你们。” “娘,你怎么这么想?你们也无处可去,不来渝州去哪里?” “是傅瑶坚持让我们来的,那时候情况也紧急,想着先出来吧。不知不觉就到了渝州了。” “傅瑶是聂允的师姐,她答应了聂允要照顾好你们的。” “我承认聂允是有点小聪明。但是傅瑶是娘的亲妹妹,哪里需要聂允来安排?” 傅商言不敢相信,傅瑶与娘年纪相差十几岁。 “傅瑶出生比较晚,所以以后见着要好好打招呼。” “知道了。” 傅商言快被他们复杂的关系搞晕了,原来傅瑶就总是以长辈的身份在跟他说话,傅瑶与他年纪相差并不大,所以他总是不能适应。原来傅瑶早就认出他了。但是她为什么不明说呢? “娘,你知道庆渝王当初是怎么来渝州的吗?” “虽然有传闻她是因为和女帝吵架了,才被送到了渝州,但其实应该不是这样的。女帝一直都很疼她,因为她是女帝唯一同父同母的亲姐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把她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我无意间听到女帝提起,那时候女帝确实很生气,但是是因为庆渝王自己要求来渝州,具体原因我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你也不知道呀。” “你可以去问你小姨,她或许知道。” “小姨她又不在宫中,怎么会知道宫中的事情?” “你小姨是出了名的包打听,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没有她打听不到的事。” “好,那我去问问小姨。” 一筹莫展的事情,突然有了方向,傅商言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之前有暗卫在,办起事情来也比较轻松,但是现在暗卫都不在了,聂允能指望的人不多。虽然自己完全可以找凤仙姑帮忙,但是聂允很不喜欢她,他也不想去触聂允的逆鳞。 傅商言对傅瑶一点都不了解,只是匆匆见过两次。现在去找她,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还没有见到人,就听到傅瑶的声音从前院传来:“他们人去哪儿了?” “在后院呢。” 轻快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傅商言和傅文佩的视线都集中在走廊的方向。傅瑶进来走了两步,那赤裸裸的视线让她停住了脚步,问道:“你们两个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你拿的什么东西?”傅文佩反问。 傅瑶走了过去,把东西往桌上一放说道:“这可是苏青青亲手做的好吃的,别的地方都吃不到。” “什么东西呀?”傅商言整天都在渝州酒楼,他也没见着傅瑶去酒楼啊。 傅瑶献宝似的打开食盒,将菜品一一拿出来:“这是豆腐鲫鱼、花胶鸡、炝炒青菜……” 傅商言一看,这不是自己坐小月子的时候吃的那些东西吗?看着傅瑶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忍不住想笑,也不好说透。 不过花胶鸡确实别的地方吃不到,花胶实际上是一种海鱼的鱼鳔,南方是没有的,这是聂允专门叫人去海边找来的,颇费了一些心思。因为看傅商言喜欢吃,所以酒楼经常会有储备的,也成了招牌菜之一。 傅瑶还拿出一壶酒来:“这是青青亲手酿的桂花酿,还是去年的呢,香得很,等会儿你们少喝点,给我留着。” “小气。”傅文佩忍不住吐槽。 傅商言已经不客气的开始吃了起来,问:“三师姐,你是不是喜欢青青?我看你经常都去找她。” “苏青青这么会做菜,一定很贤惠,什么时候带回来我们看看?”傅文佩也跟着起哄。 “娘,青青是女孩子。”傅商言怕她误会什么,解释道。 “去去去,你小孩子懂什么?”傅瑶不想成为他们打趣的对象。 傅文佩与傅商言相视一笑,也没再继续让她难堪。 “你爹呢?”傅瑶才想起来差个人,问道。 “爹在书房写字呢。”傅商言放下筷子,让下人去把他爹叫来吃饭。 “三师姐,我听聂允说这世界上就没有你打听不到的事情。”傅商言一脸谄媚的看着她。 “你行了啊。别什么都跟聂允学,说话就好好说话,别给我戴高帽子,她这么一跟我说话,准没好事。”傅瑶向后靠去,尽量离他远点,跟聂允越来越像了。 “一点很小很小的事情。”傅商言掐着手指比划着。 “很小的事情你找别人啊,找我干什么?我是那种做小事情的人吗?” “是是是,三师姐都是做大事的人。不过这事可大可小。”傅商言端直了身体说。 “我有什么好处?”傅瑶可从来不让自己吃亏。 “每天都可以吃到青青亲手做的菜,一个月。我再给你弄几坛青青的桂花酿。怎么样?” “成交。” 两人击掌为誓,傅商言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她说了一遍,他现在就是想找出袁景琛的弱点,让他出山帮他掌管渝州的产业。 “我发现,你有个不好的习惯啊。”傅瑶眯起眼睛危险的说,“你产业是多,走哪儿丢哪儿。京城的除了药铺都送给大公主了,你这些年花的心血,为了一个聂允,你是说不要就不要了啊?值得么?” “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必纠结那么多。何况,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傅商言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是说为了聂允,只是将那些身外之物扔给大公主,换来自由,又有什么不值得的。 “你和聂允在一起还好吗?”傅瑶长期不在渝州,她也不知道聂允对他怎么样,聂允平常吊儿郎当的,又是傅商言自己追着来的,她在京城的时候还是有点担心傅商言受欺负。 “她对我不好,三师姐会帮我吗?” “我帮你教训她。” “有三师姐在,我相信她也不敢欺负我。” “你别敷衍我,我在问你呀,有事要跟我说。”傅瑶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傅文佩,心想会不会是因为傅文佩在,傅商言不敢说聂允对他不好。 傅商言也看了看自己的娘亲,乐了:“三师姐放心吧,聂允对我很好。” 聊了些家常一起吃过了饭,傅商言回了自己的院子,他以为傅瑶不会帮自己,也就没有再过多的纠缠,只有再想想别的办法。 但是没过多久,傅瑶就找来了。 “三师姐,你怎么来了?”傅商言将她迎进院子。 “这么冷的天,你也不请我去里屋坐?就坐院子啊?” “三师姐,要不我们去书房吧。” “你们这屋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那倒不是,只是聂允不太喜欢别人进她屋子。”傅商言解释道。 “聂允又不在,你怕她干什么?”傅瑶觉得这个聂允过于霸道了一些,傅商言什么都得依着她。 不是怕,是尊重!傅商言也懒得解释。 “三师姐,请。”傅商言侧身让她走前面。 聂允和傅商言平常都喜欢看书,所以书房的书非常的多,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书香的气息。傅瑶不敢相信,聂允还喜欢看书,这还是以前那个调皮捣蛋的师妹吗? “聂允真的没有欺负你?”傅瑶不死心的问。 “三师姐,你就别再问了,真的没有。大师姐经常和我们在一起,她最清楚了,不信你去问她。”傅商言已经不想再提这件事了,傅瑶一直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今天说的事情,我想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至于袁景琛这个人你要不要用,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们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傅瑶坐在一旁,突然就严肃起来。 “好。” “袁景琛和庆渝王确实颇有渊源。庆渝王那时候还不是庆渝王,当时还年少的时候从宫里跑出来,四处游玩。在河州遇见了同样年少的袁景琛,两人情投意合,很快就坠入爱河。 但是后来庆渝王被女帝抓了回去,庆渝王跟女帝说要娶袁景琛,女帝同意她娶他,但是只能为侧,不能为正夫。 袁景琛也不是个软柿子,如果不能只爱他一人,他不嫁也罢。 两人谁都妥协不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庆渝王不知道袁景琛在她回京后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还把小孩生了下来。 因为袁景琛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当时一个男子想要独自养活自己和孩子,非常的不容易,仅有父母留下的一点田地,根本喂不饱自己和孩子。 所以袁景琛就将一岁多的孩子丢给当时在卖豆腐的夫妇,夫妇两人没有孩子,看袁景琛的孩子长得白白嫩嫩的非常喜欢,就留下了。 袁景琛辗转到了渝州,进了渝州最大的青楼,后来一步一步的爬上了老鸨的位置。 这个男人一生要强。后来庆渝王找到他的时候,两人年龄都不小了,庆渝王又跟女帝吵了一架,但是不是因为袁景琛,我猜大概庆渝王就是想找个理由名正言顺的在渝州常驻。” 傅商言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坎坷,两人过去二十几年,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到现在也没有能在一起。 “那孩子呢?袁景琛真的就那么狠心,丢下就不管了?” “哪儿能啊?袁景琛唯一的寄托就是孩子。那个孩子就在你身边啊。” “我身边?”傅商言细数了身边的人,能与之挂钩的就只有一人,“天泽哥?” 傅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到了,点了点头。 傅商言托着头沉思,这么说来,那袁景琛拒绝他的理由有三个:第一,当初是为了养活他自己和孩子,他才拼命的努力,现在孩子也有能力了,他就没有必要那么拼命了;第二,真如他所说,得罪了很多人,但是这些人庆渝王都可以帮他摆平,但是他不想欠庆渝王的;第三,他不想天泽哥离开渝州,去嘉陵关。 “事情我都给你说清楚了,你自己想想怎么办吧,或许你可以让袁天泽去问问看,说不定他会愿意。”傅瑶提醒完就走了。 傅商言还在想事情,傅瑶走了他也没有发觉。傅瑶的话有道理,如果让天泽哥去请他,说不定真的可以,但是这会不会让袁景琛有一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感觉,这样的关系以后恐怕不太好处。 现在天泽哥还不知道袁景琛是他爹,如果他知道了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怨恨他爹?还是欣然接受? 还有一点,照傅瑶这么一说,那庆渝王岂不是就是天泽哥的娘?这件事情庆渝王知道吗? 这一信息轰炸了他的大脑。 如果要想让他心甘情愿的来帮忙,恐怕还是要想想其他的办法才行。 天色越来越暗了,下人打好了水,问傅商言要不要洗漱,傅商言才从思考中走出来。 决定还是先不想了,先消化一下今天接收到的信息。 第110章 休息 天才刚亮开,傅商言便顶着寒气出门了。早上的空气着实冷了些,他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把衣服裹紧了一些。 “你这么早干嘛去?”准备去渝州酒楼吃早饭的傅瑶见着他,就走过来一起了。 “去酒楼,三师姐你去哪儿?”傅商言问。 “我也去酒楼,吃早饭。” “家里今天没煮早饭吗?” “没有酒楼的好吃。” “酒楼也不卖早饭啊,你去吃什么?”傅商言记得酒楼的早饭是做给伙计们吃的,不对外卖。 “不卖我就不能吃了?”傅瑶就是想吃苏青青做的饭。 “你最近天天去这么早?”难怪天天早上都没看到傅瑶在家里吃早饭,赶情都跑去酒楼吃了,酒楼跟她家似的。 “你那酒楼早饭太丰盛了,别家哪里吃得着?粥、包子、馒头、饼,还有各种小菜和点心,不拿出来卖可惜了。”傅瑶感觉他至少每个月少挣了几千两。 傅商言都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回应:“银子哪里挣得完。差不多就行了。” 傅商言也不是没想过卖,但是被聂允回绝了。她说伙计们平常已经很忙了,如果要备早点,那早上又要起来很早,会很辛苦,钱挣得差不多就行了,没有必要什么钱都挣。 天气虽然很冷,但是两人也没有坐马车,一路说说笑笑的就到了酒楼,走过来身上反而暖和了起来。 苏青青见到东家总是要打个招呼:“东家,今天怎么这么早?” “三师姐说你们做的早饭好吃,我也跟着过来了。”傅商言答。 “今天有凉拌的萝卜丝,很下饭。你们坐会儿,马上给你们端过来。”苏青青手脚麻利,一会儿就真的端了过来。 “坐下一起吃。”傅商言邀请她。 “不了,我等天泽过来一起吃。他一个人在家里不烧火,平常我们都是一起吃的。”苏青青婉拒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只见袁天泽搓了搓手说道:“早上越来越冷了,青青,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忽然看见傅商言和玉罗的三师妹也在,打了个招呼。 苏青青拿了个热腾腾的包子给他,叫他先吃着,自己去把其他的端出来。 厨房里其他的伙计也陆陆续续的将吃的都端上了桌,整整围了两大桌,吃饭时也有说有笑。 袁天泽走到傅商言他们那一桌,问:“方便和你们坐一起吗?” 傅商言给他把板凳拉开了些,示意他赶紧坐下。 袁天泽捧着包子在吃,看上去很香的样子。但是傅商言他们的桌子上并没有包子,这是搞区别对待吗? 没一会儿,苏青青过来了,傅瑶不乐意的问她为什么袁天泽有包子,他们没有? 苏青青一脸懵逼,看了看傅瑶,又看了看袁天泽,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包子不高兴,但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自己做的包子,爱给谁给谁,这人是谁啊? 苏青青懒得理她,白了她一眼,又自顾自的埋头开始吃饭,时不时的给袁天泽夹菜。 苏玉罗没在的时间,苏青青把袁天泽照顾得很好,那种好是发自内心,透进骨子里的。 苏青青从袁天泽来到渝州,就一直对他很好,以前在老家,苏玉罗不在,他承受别人的辱骂的时候,也是苏青青替他出头。 以前袁天泽总是拒绝,毕竟他不是什么清白的人,不能连累苏青青跟着他一起背骂名。如果他和苏青青走得太近,他们两人的关系还不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传到别人耳朵里。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就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对我这么凶?”傅瑶不满的问苏青青。 “他是我姐夫,我不对他好,对你好啊?你谁啊?真是的。”苏青青满脸的不屑,甚至白了她一眼。 “青青,她是玉罗的三师妹。”袁天泽温柔的提醒。 “三师妹又怎么样?关我屁事。”苏青青看着她就挺烦,饭不好好吃,废话多。 “你真是没素质,满口脏话。”傅瑶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是谁没素质?我对谁好还要跟你汇报啊?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傅瑶咬牙切齿,忍了。 “青青,别这样。她毕竟是玉罗和聂允的同门师姐妹。”袁天泽说话温柔,苏青青平常也是个刺头,她在这里就听四个人的话,其他人的都不听,说话也不太注意,好在她平常跟别人话不多,只要不惹到她,她也不惹别人。 “你怎么不说她,说话是什么语气,好像别人欠她的似的。谁爱听?这也不能只怪我。”苏青青不服,为什么天泽只说她? “没有怪你的意思。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怎么回事?太累了吗?”袁天泽关心的问。 “这几天睡不好,老是梦见我爹叫我回去。我出来都一个多月了,一次都没回去过。我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有点想家。”苏青青心情有些低落,跟她平常开朗的样子完全不同。 “那要不你回去看看吧,商言可以吗?”袁天泽知道苏青青在老家自由惯了,在这里总是困在那不大的厨房,久了总觉得缺点什么。 “可以啊。天泽哥你要不要也回去看看?我叫人护送你们。”傅商言欣然同意。 “可是我走了,酒楼里怎么办?”袁天泽这言下之意还是想回去看看的。 傅商言想想也是,感觉自己在压榨他们一样,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看样子以后还是要固定时间休息。 “我让玉衡过来。” “行。那我们明天就回去吧,我也好久没看到爹和娘了,挺想回去看看的。”袁天泽兴奋的开始计划回家的事。 “送他们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反正最近也没事。”傅瑶主动请缨。 傅商言脑门开始疼了,这刚刚才被苏青青说了,怎么这会儿又往上凑啊?说她对苏青青没意思,鬼都不信了。 果然,苏青青一下子就来气了:“我们回老家,你去干嘛呀?” “送你们呀。”傅瑶理所当然的说。 “我们不用你送。我们自己能回去。” “就你们这细皮嫩肉的,估计还没到家呢,人都没了。”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谁?会点武功了不起怎么的?不会武功就不配活着了是吧?”苏青青越说越来气,噌的站了起来,质问她。 吃饭的人都把目光聚集了过来,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想你们有危险。”平常伶牙俐齿的傅瑶第一次吃瘪,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我稀罕你来关心我们?我们跟你很熟吗?”苏青青气不打一处来,这人真的是脸皮比拐角的城墙还厚。 袁天泽轻轻拉了拉苏青青,让她坐下。青青顺势坐了下来,但是已经没有心情吃饭了。收了自己的碗,去了后厨。 “这……我哪里说错了?怎么突然生那么大的气?”傅瑶感觉莫名其妙的,自己好心送他们回去,反而被骂。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傅商言不好说你说的大错是没有,但是说话的方式确实很有问题。估计平时她是居于高位久了,不太会放低姿态跟别人说话。 袁天泽也端起自己的碗,说:“我去看看,你们慢用。”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奇怪,傅商言安静的吃完饭,便上了楼。 “三师姐,你好像对青青有什么意见。”傅商言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傅瑶不明白,自己只是喜欢吃她做的饭,对她能有什么意见? 今日的渝州城特别热闹,往来的商贾摊贩都热情的揽客,郊区的百姓也带了一些药材、蔬菜、牛羊在城里售卖,往来的路人难免多逗留了一会儿。 傅瑶坐到他对面,现在正在纠结苏青青的事情,没有心情去欣赏窗外的风景,她拉着傅商言问:“我对苏青青有什么意见?我只想对她好一点,这样就可以经常吃到她做的饭了。” 傅商言看了看自己被拉住的手腕,收了回来,他不习惯与别人的肢体接触:“没什么,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这是她自己的感情问题,傅商言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你别说话说一半啊。吊人胃口。”傅瑶真是觉得他和聂允越来越像了,让人讨厌。 “你自己去想吧,这个事情旁人干涉不了。” “你不会觉得我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吧?她是女人,我喜欢也该喜欢男人,怎么可能?”傅瑶不死心的继续问。 傅商言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有数。 街上的繁华已经吸引了傅商言的目光,他已经无心再与她讨论这个事情。决定去街上转转。 看到傅商言起身,傅瑶急忙问他:“才刚坐下,你又去哪儿?” “去转转。”傅商言头也不回的答道。 街上的许多摊贩都认识傅商言,看到他来了也会打个招呼,傅商言总是不咸不淡的回一声,从不多问一句。 聂允在的时候,也总喜欢带他逛,看到生意一直不好的店铺,会单独跟店家聊聊,说说转型或者一些营销的方法,多多少少都是有用的,所以聂允在这一片很受店家的爱戴。 当这些店家知道聂允要去嘉陵关任职的时候,都很不舍,纷纷送了礼来。 傅瑶不解的看向傅商言,以前他可不会在外面抛头露面,难道是因为成亲了,所以觉得无所谓了? 傅商言也不理她,看到一些小东西觉得适合聂允的,总是要买回去。 路过成衣店的时候,店家招呼他过去,傅商言也依言进了店里。 店里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套红黑相间,绣着缠枝纹样的成衣,如果是聂允穿上,一定好看。傅商言目光完全被衣服吸引,驻足不前。 店家也看出他的喜欢,把衣服取了下来,铺开在柜台上:“东家也喜欢?” 傅商言淡淡的点了点头,细细的摩挲,华锦的手感摸上去很舒服,上半身的内里还贴心的做了一层绒棉,很适合冬天穿。 “店家,这套多少银子?”傅商言问。 店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举起衣服说道:“这是店里特制的一件,仅此一件,这上面的缠枝纹绣得优美生动,寓意着生生不息和吉庆,特别适合聂将军。” 傅商言赞同的点头:“帮我包起来吧。” “东家,这天气逐渐冷了,我在里面加了一点棉,保暖。我衣服是我们特别为将军订做的。将军和东家平常对我们关照颇多,这件衣服是送给将军的,我们也没有别的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希望东家不要嫌弃。”店家有些不好意思的一边说着一边把衣服包了起来。 “这不行,店家。这衣服面料这么舒服,一定不便宜,不能让你们白送。”傅商言让下人拿了银子放在柜台上。 店家把钱推了回去,说什么都不收。又叫人从屋里拿了另一件衣服出来,同样的面料,差不多的款式,只是颜色不同,这件是通体白色的,一看就是适合傅商言的。店家一同包了起来。 这一给就是两套,怎么着也得值至少二十两纹银。还不论店家在上面花费的心思。 “东家不必客气,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店家将他们送出了门,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送出去,这次总算是送出去了。 傅瑶没想到这两人在渝州城混得如此之好,也不知道聂允干了些什么。 短短几个月,成了庆渝王眼前的红人不说,还深受百姓爱戴,这在整个聂国都实属罕见。 聂允走了以后,傅商言也是第一次来街上闲逛,逛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收到的东西已经拿不下了,只能赶紧回去了。生怕再继续逛下去,这都不记得什么东西是谁送的了。 回了酒楼,看着满桌子的东西,傅瑶感叹道:“当真是空手而去,满载而归。” “这些都是平常受聂允提点的店家送的。” “自己做不好吗?干嘛提点别人?”傅瑶不解。 “生意是一个人做得完的吗?他们好了,稳定了,我们收租也稳定了。合作共赢,哪里不好?”傅商言也不能理解傅瑶的逻辑,如果能轻松的挣钱,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也是。你们铺子这么多,光是收租都已经不得了了。” 傅商言不知可否,将那两套衣服拿出来默默欣赏,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满意,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给聂允送过去了。 第111章 他答应了 次日清晨,傅商言才刚起床,袁天泽和苏青青便来与他告辞。 傅商言见楠竹和他们一起的,这才放心了些,叮嘱楠竹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袁天泽笑他明明自己更小一些,却把他当成小孩子。 等他们走了以后,傅商言又去了东郊的小竹林。 只见袁景琛正在给花浇水,见着他来了,也没有主动打招呼。 “前辈,我又来打扰了。”傅商言自顾自的进了门,将早点放在桌子上,“前辈吃饭了吗?我带了点酒楼的早点过来。” “吃过了。”袁景琛一边回答一边看了看门外。 “天泽哥回老家了,没来。”傅商言自然是知道他在盼什么。 袁景琛被看出心里所想,面上有些不好看,语气也不是很好的问:“你来干什么?” “天泽哥已经成亲了,你知道吗?”傅商言问。 袁景琛停下了浇花的动作,将水瓢放到了桶里,站正了问他:“跟我说这些干嘛?你想用他来威胁我吗?” “晚辈并没有那个意思。冒昧的问一下,天泽哥是王爷的儿子吗?”傅商言虽然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了,但是还是想听袁景琛亲口承认。 “你不是已经调查过我了吗?还来问我干什么?” “王爷知道吗?” 袁景琛忽然变得很激动,抓着他的衣领威胁道:“你要是敢让她知道,我第一个杀了你。” 袁景琛比他矮了半个头,这样的动作在傅商言看来一点都没有威慑力,不过他还是解释道:“这个我不会去说的。但是前辈,你知道天泽哥为什么会来渝州吗?他在河州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 袁景琛的表情忽然变得很痛苦,缓缓的松开了傅商言。 从他的表情可以肯定他是知道的,但是他还是继续说道:“因为你和庆渝王都长相出众,所以天泽哥也有天人之姿,是很多人觊觎的对象。 十二岁那年他的养父母去世,你回去看过他,但是那时候刚好有了苏玉罗,你觉得就可以放心了。 不过没想到苏玉罗并不常在,你们都疏忽了天泽哥的美貌,以至于让人有机可乘。 苏玉罗手刃了仇人,但是你呢?你如何解心头之恨?” “闭嘴!”袁景琛变得激动起来,指着门口怒吼,“滚出去。” “你恨那些侵犯天泽哥的人,但是那些人已经死了。所以你更恨你自己,恨你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你也恨庆渝王,如果她知道天泽哥是她的儿子,就算不能认祖归宗,也不至于被别人侵犯。你不想解决吗?你想一辈子含恨而终吗?” “我叫你滚出去。” “你不想认天泽哥吗?打算隐瞒一辈子?” “他现在过得很好,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他认。”袁景琛见他对自己的愤怒无动于衷,懒得再和他计较,把气撒在他身上也无济于事。 “你有问过天泽哥吗?你就替他做了决定。”这话听着耳熟。 “我……”袁景琛哑口无言。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只见楠竹驾着马车疾驰而来,在门口堪堪停住。 袁天泽慌忙从马车里下来,一不小心还摔了一跤,爬起来又往前跑,后面还跟着苏青青和傅瑶。 “天泽哥,你们怎么……” 袁天泽跑到袁景琛面前,脸上带着泥土和伤,眼里含着泪光问:“你真的是我爹吗?” 袁景琛惊讶之余,红了眼眶,不想别人看见他窘迫的样子,背过身去,冷冷的说道:“不是。” 袁天泽又跑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臂问:“你看着我说。” 袁景琛看着他脸上蹭破了皮,格外的碍眼,一言不发的进了屋,没一会儿拿着药箱出来了,拿出一瓶药递给他说:“这药拿去擦,不会留疤。” “你怎么这么狠心,一直都不来看我?”袁天泽没有接,质问道。 “我有什么脸面去看你?”袁景琛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垂着头,“让别人知道你有个做妓子的爹,别人会怎么看你?”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你不在乎,我在乎。”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特别亲切,我想跟你更亲近一些。没想到你真的是我的亲人,我……我真的……太高兴了。”袁天泽蹲在袁景琛的面前,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对不起,有些失态了。” 看到他的眼泪,袁景琛的心疼得无法呼吸,慌乱的去擦他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胡乱的安慰道:“你不要哭,不要哭了,不哭……” “爹,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袁天泽拉住他的手,恳切的问道。 袁景琛愣住了,过了许久才点了点头,把他拥进怀里。 “爹,爹。”袁天泽不停的叫他,仿佛这个称呼,他已经等了很久。 “天泽。”袁景琛紧紧的拥着他,温柔的抚摸他的秀发。 傅商言带着其他人默默的退出了院子,他们父子俩肯定有很多话想说,不便打扰。 傅瑶看着他们父子能相认,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大善事,心里正洋洋得意。不料傅商言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你干嘛跟天泽哥说这件事?” “为什么不能说?袁天泽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那你有没有跟他说庆渝王?” “都说了。” 傅商言开始头疼,傅瑶果然是个大嘴巴。心里暗暗记下,以后在她面前不能什么都说。 “东家,这不是好事吗?”苏青青不解的问。 “算是吧。”傅商言庆幸袁天泽是想认这个爹的。万一他恨他爹呢,那就不一样了。 几人一直等候在门外,快到晌午了,苏青青的肚子叫了起来,缓和了一些严肃的气氛。 “我也饿了。”傅瑶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他们还没聊完吗?” 傅商言没有应,但是时不时的就会向里面张望,他也很想知道他们聊得怎么样了。 又过了一阵,太阳都爬到头顶了,袁天泽才走了过来,笑逐颜开的说:“爹想请你们留下来吃饭,可否赏个脸?” 几人相视一笑,当然乐意了。 袁景琛平常都是一个人,自己也不太会做很多的饭菜,最终还是让苏青青上了厨房,其他人都帮着打下手。 不大的饭桌挤了六个人。 傅商言没有吃饭的时候谈事情的习惯,倒是袁天泽主动提了起来:“商言,爹答应去帮忙了。” “好。”傅商言简单的回应,这虽然是他此行的目的,但是现在他更多的是想知道天泽怎么想的。 他担心天泽是因为自己要他爹来帮忙,才勉强自己来认这个爹。 这并不是傅商言的目的,他也从来没这么想过。 他也不想袁景琛是因为天泽才来帮忙。但是现在看来,袁景琛只能是因为天泽。 “我可以去,但是天泽不能去嘉陵关。”袁景琛补充道。 “好。”傅商言还是简单的回答。 袁景琛和袁天泽都是微微的一愣,不明白傅商言到底在想什么。 傅商言停下动作看向他们,解释道:“天泽哥去不去嘉陵关,我从来都没有勉强过,嘉陵关那边我会找另外的人打理。但是天泽哥要把嘉陵关和渝州的事务都统一管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天泽哥还是时不时的要去一趟嘉陵关。不知道这么做,你们同不同意?” 袁天泽最近一直在为去嘉陵关发愁,听到傅商言这么一说,心里豁然开朗。如果只是一个月去几天,那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他还是担心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接下这份差事。 “我担心自己能力不够。”袁天泽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天泽哥不必妄自菲薄,你本身处事能力就很强,况且现在又有叔叔为你分忧解难,我相信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会尽力的。” 傅商言满意的笑了:“吃饭吧。” 袁景琛对他的安排也很满意,没有说一句话。 苏青青也很开心。 苏青青开心,傅瑶就开心。 现在是皆大欢喜。 几人吃过饭,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袁天泽本来打算让袁景琛搬到家里一起住,但是袁景琛还是拒绝了,他一个人住自在一些,况且自己家离他们也不远,随时都可以去。 袁景琛和袁天泽都默契的只字未提庆渝王。 饭后又闲聊了一会儿,几人就打道回府了。 傅商言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聂允了。 虽然才几天时间,但是他不想再等了。 次日的清晨天还未亮,给父母留了字条,便带着那两套衣服独自出发了。 第112章 真的是傅商言 花了几天的时间,嘉陵关军营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聂允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庆渝王说军资被挪用的事情。 嘉陵关的建设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因为聂允的上任,原来渝州的不少商家来找到她,想在嘉陵关也谋求发展,聂允皆因处理军营事宜为由婉拒了。 今天好不容易没有什么事情,聂允打算在府里睡个懒觉,却未能如愿以偿,天刚亮,就醒了。 这该死的生物钟。 聂允腹诽。 悠闲的吃了早餐,吩咐罗天去发个通知,十天后将对所有商铺统一招标,有兴趣的商家可在五日内将自己店铺经营类型、商铺的租金以文字的方式统一交给她。 罗天第一次听说统一招标,以前想开商铺,除了有银子外,你还得对东家行贿。不然根本拿不到。 这种公开的招标,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将军是厉害的人,这么做必定有她的道理。没有问缘由,只是将原话贴到了告示栏里。 聂允来的这几日,陆陆续续的家里添置了很多东西,大多都是庆渝王送过来的。嘉陵关的商铺还没有开起来,必须要到隔壁县城去采购。庆渝王也算是有心了。 庆渝王给了她一半的地契,自己留了一些,但还是大方的将最大的那栋楼给了聂允,希望聂允能开一家渝州酒楼那样的酒楼。 聂允没什么打算,想等傅商言来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午饭过后,聂允就去了庆渝王府里,搜罗了许多珍贵的书籍,打包一起带走。 “你来我这儿,就为了抢书?”庆渝王看着她精挑细选的选了一大堆,让下人抬了回去。 “家里空荡荡的,找点东西打发时间。”聂允跟着下人也出了门。 庆渝王追着出来,说:“你无聊,可以找我玩啊。” 聂允挥了挥手,不想跟她玩。 这么多书,聂允最爱看的就是兵法,虽然古代兵法以前就已经读过两遍不止了,但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触,每一章都值得她细细品味。 回了家里已经是半下午了,聂允在一大堆的书里挑了一本没看过的,在后院的躺椅上看了起来,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魏青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门外,聂允叫她去休息了,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 聂允拿了一本野史,她以前也颇爱这类书籍,比正传更有意思一些。 书本并不厚,聂允看了没多久就看完了,正好有点困了,就盖着脸小憩一会儿。 聂允做了一个小小的梦,梦到傅商言来了嘉陵关,和她一起看书,一起写字,一起吃饭…… 聂允猛的惊醒,睁开了眼睛。身上盖着一床毯子,身边似乎站了个人,她以为那是魏青,书也没从脸上拿开,便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过申时了。”旁边的人回答道。 那个声音不是魏青,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她猛的拿开书,抬头看去。 傅商言正言笑晏晏的低头看着她。 她站起来,捧着他的脸再三确认的问:“言儿,真的是你?” 傅商言想点头应她,却被捧得很紧。 聂允狠狠的亲了他一口,没有反抗,真的是他:“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和梦境太相似了,聂允感觉自己还没有醒来。 傅商言抬手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的耳语:“是我。我来了,聂允。” 聂允暗暗的掐了自己一下,有点疼,不是梦。 她把傅商言推开了一点,仔细的打量他,还是那个温柔帅气的模样,聂允既想哭又想笑,此时的表情无比丰富,是傅商言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你瘦了。”傅商言心疼的抚摸她的脸。 “言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好想你?”聂允摩挲着他的嘴唇,轻轻呢喃。 “我也想你。”傅商言垂着眼睑,此时的思念像是达到了顶峰,明明人就在眼前。却还是无比的想念。 聂允轻轻的亲吻他,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诉说思念。 傅商言紧紧的抓着她的衣服,主动加重了这个吻,伸出小舌与之交缠。聂允像是接收到某种信号,将他拥得更紧了一些,一手紧紧的扣着他的头,仿佛要把他拆吃入腹。 这一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这一吻,深深的诉说着彼此的思念。 不知道吻了多久,聂允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他,抵着他的额头问:“到了多久?饿了没有?” 傅商言摇了摇头,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一直都在赶路,他想早点见到她,一点都不觉得饿。 “聂允。”傅商言搂着她的脖子,拥抱她,叫出了天天都想念的名字。 “我在。”聂允紧紧的回拥他,舍不得放开。 “聂允。” “我在。”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他说什么,聂允都会回应他。这让他感到安心。 咕…… 傅商言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聂允放开他,牵起他的手往厨房走去。 厨娘已经备好了饭菜,在等聂允醒来。看到她牵着个男人走进来,赶忙打了招呼:“将军,可以吃饭了。” 聂允点了点头,让她们上菜。 傅商言的肚子已经在叫了,再等她做好,估计已经饿过头了:“先吃点东西,想吃什么,我让她们去买,明天我做给你吃。” “你做的什么时候都可以。” 饭桌上,聂允不停的给他夹菜,看他吃得很香,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你也吃,别光看着我吃。”傅商言给她碗里夹了块肉,提醒她,“你没有好好吃饭吗?瘦了好多。” “将军胃疾刚好,所以才瘦了。”下人说道。 “怎么有胃疾?”傅商言紧张的放下筷子,拉着她就想看看她的肚子。 聂允欣慰一笑,这能看出什么呀? “你想看啊?”聂允坏笑着问他。 “让我看看。” “你先吃饭,等下回房给你看。” 傅商言察觉到自己被她调戏了,瞬间便垮下了脸,冷哼一声,赌气似的使劲扒拉饭。 “你慢点吃。着什么急,又不是不给你看。” “我一天没吃饭了。饿得慌,不行啊?” 聂允听他说一天没吃饭,就有点生气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但也没说什么,吃了几口,便没再吃了。 “你怎么不吃了?”傅商言嘴里包着饭,腮帮子鼓鼓的问。 看来他真的是饿了,从来没见他这么不顾形象的吃饭。聂允现在更加确定他那句一天没吃饭是真的了。 “没胃口。” 嗯?难道是因为自己吃相太难看,所以她才没胃口吗?傅商言默默的低下头,心口刺痛,大口改小口慢慢的吃。 聂允见他一直埋着头吃饭,也不夹菜吃,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傅商言把碗里的一小半米饭吃完了,才放下了碗筷,擦了擦嘴,便起身了。 “你去哪儿?”聂允跟着站起来问。 “出去找个客栈住一宿,明天回渝州。”傅商言头也不回的答道。 聂允疾步上前,拉住他:“你在说什么傻话?住什么客栈?” “既然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碍你的眼。” 聂允简直无语至极,她什么时候说过不想看到他? “我说的哪句话让你不开心了?”聂允半贴着他,问道。 “你不说见着我没胃口吗?” “我什么时候……”聂允想解释,突然想起自己确实说了没胃口,“我不是说见着你没胃口,是你说你一天没吃饭了,你为了赶路,一天都不吃饭,我能不生气吗?” “我不就是想早点见到你吗?一点都不觉得饿,饿了自然是要吃的。”傅商言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一两顿不吃又不会死。 “你不吃饭,我自然会心疼。哪里还有胃口吃饭?” “你心疼什么?” “心疼你啊,你说心疼什么?” 傅商言被她气笑了。 聂允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自己是个傻子行了吧?” “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我怎么样?” 聂允拖着他往寝室走去,边走边说:“反正我也没吃几口,吃你正好。” 聂允的意思太明显,傅商言经历过一次。想起那时候聂允将他整个都吃了一遍,连最私密的地方都没有放过,瞬间血气上涌,脸红得堪比苹果一般。 第113章 无题 聂允的眼神中充满了赤裸的欲望,那炽热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当傅商言被她一路拖拽着回到寝室时,他的心情异常复杂,既有羞涩,也有一丝隐隐的期待,但更多的是对接下来可能发生之事的不安。 然而,就在这时,傅商言突然意识到,自从他们离开后就一直没有见到瑾涯的身影。于是,他忍不住向聂允询问道:“瑾涯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都不见他?” 聂允的手紧紧地握着傅商言的手,似乎生怕他会突然逃脱一般。她轻声说道:“他出去了,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傅商言心中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走进屋内,聂允迫不及待地从身后紧紧抱住傅商言,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她轻柔地亲吻着他的脖颈,让他感到一阵酥麻和瘙痒。傅商言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试图避开这种感觉。 然而,聂允却并未就此罢休,她继续用温柔而热烈的吻舔舐着傅商言的肌肤。傅商言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他一个人吗?”瑾涯不在的事实渐渐冲淡了他心中的紧张与焦虑。 聂允从后面搂住傅商言,并紧紧贴在他身上,同时轻啄着他的脖颈。傅商言觉得脖子有些痒,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此时,他忽然想起自己带来的衣服还放在桌上,于是挣脱开她环绕在腰间的手,拿起衣服递到她面前:“这是店家送给你的衣服,我特意给你带过来了。” 聂允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去看衣服,顺手将衣服放在了桌上,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看傅商言!她迫不及待地向前迈了一步,一把搂住了傅商言,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将自己的额头与他相抵,轻柔的呼吸缓缓地打在他的脸颊上,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轻声呢喃道:“等会儿再看。” 然而就在这时,傅商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手挡住了聂允的脸,语气夸张地开口道:“哦,对了,我得告诉你一件好事儿!” “以后再说。”聂允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了傅商言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 “袁景琛同意了。”傅商言稍稍侧过了头,眼神有些闪躲,试图抽回被聂允握住的手,但却未能得逞。 “那就不回去了。”聂允再次靠近,侧过头来,轻轻地咬住了傅商言的耳朵。 傅商言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耳朵,心中既充满了对即将发生之事的担忧,同时也怀揣着一丝期待。他一路奔波而来,甚至连澡都未曾洗净,身上已然渗出些许汗水,不知聂允是否会因此而心生嫌弃。于是,他试图寻找一个借口来分散聂允的注意力:“还有个事儿......” 然而,聂允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语,并提醒道:“你躲不掉的。”说罢,便侧过头去,温柔地亲吻上了他的双唇。 傅商言紧紧攀附着聂允的肩膀,紧张得脖颈都缩了起来。 “刚才不是挺主动的么?”聂允在接吻的间隙轻声问道,一边轻轻撬开他的牙关,深入他的口腔之中。 “天都还没黑呢。”傅商言羞涩地瞥了一眼窗外,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然后呢?”聂允一边亲他,一边偷偷的解开他的衣带。 “我没有洗澡。身上很脏。” “我不嫌弃。”聂允将他圈在自己与桌子之间,轻轻的含起他的下唇细细研磨。 “门……唔……没关。”傅商言话没说完,被聂允咬了一下。 “没人敢来。” 傅商言太调皮,总是躲闪。聂允过去将门关上,转头看见他已经系好了腰带,心里哭笑不得,站在原地,无奈的一手搂着自己的腰,支撑另一只手捂着脸偷笑。救命,她快憋出内伤了,甚至憋笑憋得蹲了下来。 傅商言以为她又胃疼了,紧张的过去蹲下来看她:“怎么了?胃又疼了?” 聂允的目光从指缝间透出,眼里已经敛去了笑意,看着他说:“是啊。” “我去叫大夫。”傅商言担心的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被一把拉住了。 “你帮我揉揉就好了。”聂允站起来,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 “好吧,那你去躺着。” “好。”聂允这会儿倒是乖了起来,坐到床上,倚在床头,享受着傅商言给她揉着肚子,“衣服太厚了,揉不到。” 说着她便解开了衣衫,聂允的腹部覆着薄薄的肌肉,傅商言担心她的胃,无暇顾及去欣赏。 “这里疼吗?”傅商言轻轻的按了按问道。 他哪里是揉,聂允感觉他是怕把自己揉疼了,轻轻在摸,细长的手指在她肚子上游走。 聂允的呼吸急促起来,扣着他的头有些粗暴的吻他,带着他的手往下,伸进了裤子里:“这里疼,你帮我揉揉。” 傅商言羞得满脸通红,聂允又在调戏他。 聂允紧紧的堵着他的嘴,他根本没机会说话。 她再次撬开他的唇齿,灵活进去,肆意品尝他唇内滋味。傅商言终于放松了些回应她,在鼻尖时不时的摩挲下,越吻越激烈。 …… 不知何时,傅商言躺在了下面,聂允的手在他腰间肆意的游走,他只觉气血上涌至头顶,又散布到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在他身上蔓延开来,然后他全身都开始发烫,仿佛体内有一团火,急促猛烈的开始燃烧…… 聂允像饥渴了很久的狼,在傅商言身上肆意索取,粗暴的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月亮已经爬到了头顶,聂允看着晕过去的傅商言,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吻痕,连大腿内侧都没有放过。 她出去叫人打了水来,抱着他泡到浴桶里。傅商言疲惫得睁不开眼,哼哼唧唧两声,靠在聂允身上便没有再说话。 聂允知道自己很可耻,对着一个昏过去的人下手,但是她还是在浴桶里又要了他一次。直到傅商言哼哼唧唧毫无意识的喊疼,聂允才温柔了一些。 浴桶周围的水溅了一地。 床上的被褥已经惨不忍睹,聂允换了一套,才将傅商言抱出水,擦干了放到床上。 心满意足的聂允抱着她心爱的人,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傅商言也已经醒了,稍微动弹一下浑身就像要散架了一样。 聂允亲了亲他的额头,问他:“饿了没有?” 傅商言点了点头。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聂允起身,穿上了昨天傅商言给她的衣服。红黑相间的云锦穿在她身上,犹如仙人下凡一般。 “好看吗?”聂允尽情的展示了一下上身效果,问他。 傅商言躲在被子里,点了点头:“好看。” 今日天气尚好,不适合穿,聂允便换了一身轻便的,出去给他拿吃的。 傅商言来的时候没有带衣服,他起来悄悄的想去找一套聂允的来将就穿着,待会儿出去转转看有没有卖的。 他还没找到,聂允就回来了。她反手快速的关了门,把他抱了起来,放到床上,盖好:“你起来做什么?天气凉了,别生病了。” “我想找套衣服穿,我没有带。” “我叫魏青去隔壁县里给你买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吃饭。” 下人送了饭菜过来,聂允端到床边喂他。 傅商言想拿过来:“我自己吃。” 聂允躲开了他的手,执意要喂他。傅商言拗不过,只能依着她。 一边吃饭一边问她今天有没有事? “没事。你慢慢吃,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去看看铺子。” “不能让我休息一天吗?一来就要干活了。”傅商言委屈得像个小夫郎,撅着嘴不高兴。 “不干活,就出去转转。” “好吧。”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的饭,魏青买的衣服也拿回来了,她买了好几套,从里到外都有,甚至还有鞋袜,想得很是周到。 聂允赞赏的朝她点了下头。 第114章 分钱 街上逐渐有了人气,但是商铺都是大门紧闭,只有一些散户摆着小摊,卖一些小东西。 聂允拉着傅商言的手在略显冷清的街上悠闲的逛着。一边走一边给他指哪些商铺是他的。粗略的看了一遍,傅商言已经对这些商铺的规划有了大致的雏形。 城里的百姓都认识聂允,路过的时候总要打个招呼,又好奇的打量她手里牵着的人。 心里开始犯嘀咕,不会是她的夫郎吧?可是长相也太过于普通,与将军有些不般配。 傅商言也感受到了那些怀疑的目光,但是他们的疑惑不足以让他动摇,因为他的手被聂允握得更紧了些,聂允主动的靠近他,肩膀几乎重叠在一起。像是在宣示主权。 他们在街上碰到了庆渝王,庆渝王正准备去将军府找聂允,现在碰到了正好,她将两人邀请去庆渝王府。 聂允二人也没推辞。 只是这一路上都听到庆渝王在抱怨:“现在店铺还没人来租,买个东西都要到隔壁县里去,真的是很麻烦。” 傅商言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奇的问:“这么好的铺子,怎么会没有人来租呢?” 聂允拿了地契就没有好好的看过,只是大概的过了一遍。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庆渝王急得焦头烂额的。 聂允不知道她一天都在干什么,她贴在公告栏的东西,难道她都没看吗? 聂允走在两人中间,不解的看向庆渝王,问她:“我贴在公告栏的告示你没看?” “什么告示?”庆渝王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况且她怎么会去看告示? “放心吧,商户马上就会来了。”聂允懒得解释,庆渝王不需要知道过程,她只需要结果就行了。 “你倒是搞快点啊,买个东西还要到隔壁县,不是便宜了他们了吗?” “隔壁县不也是属于嘉陵关直管吗?有什么关系 ?”聂允搞不懂她,一天只知道催她,估计是她太无聊了。 “这和管不管的没关系,主要是不方便,你知道吧?”庆渝王解释道。 聂允明白,但是不急,她自有安排。 庆渝王见她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就有点想揍她,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啊,不对,怎么能说自己是太监,呸呸呸,晦气。 聂允莫名其妙的看她一个人在那里呸呸呸,不知道她自己又在脑补什么,看上去多少有些傻。 几人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最大的那栋楼前,庆渝王问她:“这栋楼,你想拿来做什么?” 聂允没有回答,而是想到了庆渝王只给了她一半的地契,还有一半呢? 聂允之前没有管这些地契的事情,看着偌大的城里,居然一个铺子都没有开,这才想起来问她:“还有一半的地契呢?你不会给我的地契全是带商铺的吧?怎么一个开店的都没有?” “另一半都是房契,我已经卖完了。给你的全是带铺子的,本王对你好吧?赚钱的都给你了。”庆渝王邀功似的朝她抛了个媚眼。 聂允冷哼一声,银子都让你收进包里了,现在就是让她来下苦力。 看到聂允的冷笑,庆渝王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急忙说道:“哎呀,这不是给你一半了吗?” 聂允停住了脚步,居高临下的冷眼盯着她:“王爷,合作才能共赢,你卖了一半的钱都收进自己口袋了,给我商铺,我商铺赚的银子,到底要不要分你呢?” “当然……要。”庆渝王自知理亏,也没了底气。 “凭什么?”聂允继续说道,“这是我们出资建的,你该拿的已经拿了,还想要来分我的。” “本王是王爷。”庆渝王提醒她注意身份。 聂允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居然恬不知耻的拿身份压她。 傅商言见她有些生气了,对面的毕竟是王爷,便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冲动。 “聂婵娟,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银子拿出来分了,我们后续好说。第二,不拿出来,我的铺子,你一分都别想分。”聂允气势不减,依然不作任何让步。 要死了!傅商言急得团团转,她竟然当街直呼庆渝王的大名,这可是死罪。 周围的人都替聂允捏了一把冷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脑袋已经半挂在房梁上了,就差踢掉凳子了。 “大胆聂允,你竟然这么跟本王说话。”聂婵娟简直要被她气死了,街上还有人在走,她不要面子的啊? “嗯?”聂允再次提醒她,如果她不作出选择,那就是默认第二个。 “三万两,一共卖了十万,分你三万。”庆渝王看她毫不退让,妥协的退了一步。 傅商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庆渝王竟然向聂允低头。 “五万!”聂允强调。 “四万。” “五万!” “五万就五万。” “走,去王爷府取银子。”聂允牵着傅商言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 庆渝王咬牙切齿的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大跨两步跟了上去。 傅商言不敢置信的目光在聂允脸上扫了好几遍,聂允把手抽出来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让他安心。 庆渝王又不是傻子,聂允到渝州不过短短几个月,让她赚得盆满钵满,她怎么可能为了这区区五万两放弃更多的财富。 “最大的那栋楼你打算拿来做什么?”庆渝王想起自己要问她的。 “哎,我打算让它空着,反正累死累活都是给你赚钱,还不如轻松点,我少赚点。”聂允唉声叹气的说。 庆渝王急了,这么大栋楼,竟然说要让它空着,这才是最赚钱的好吗? “你别啊,这栋楼我可以少分一点,四六怎么样?”庆渝王自觉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算了,太累了,我不想搞。你要不然问问我夫郎吧,看看他有没有其他想法。”聂允放弃似的说道。 傅商言知道她就是在逗庆渝王,这栋楼她应该早有打算了。 “傅商言,你说说你的想法。”庆渝王多少有些谄媚的走到了傅商言那一边。 傅商言一脸懵懂的看着她,貌似惊叹的说:“啊?王爷,草民不太懂这些。” “你少来。”庆渝王才不吃他那一套,渝州的产业都是他在经营,怎么可能不懂。 “你还是问问聂允吧,我都是接手她打理好的,平常做做账就行,经营之道,我真的不懂。”傅商言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说。 庆渝王气得双手叉腰:“好哇,你们两个跟我打太极,简直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聂允笑了,也不能真把她不放在眼里,安慰道:“你着什么急,这么大栋楼,自然要慢慢的做打算。有些决定做了,就不能轻易更改了。你当你的甩手掌柜不好吗?” 庆渝王想想也是,也就不再计较。 第115章 没有归属感 几人回了王府,聂允让王爷把下人都撤了,才说起聂静的事情,甚至很直白的问她,此事是否与她也有关系。 庆渝王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她虽然平时不关心朝廷的事情,只做她的庆渝王。但是总有些事会传到她的耳朵里。聂允来与她商议此事,甚至问是否与她有关,看来聂允也是在怀疑她的。 不过,庆渝王素来与宰相那一伙人不同路,自然没有牵涉其中。 “王爷,这里没有外人,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你也知我聂允的为人,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自然不会加害于你。但是你如果对我有所隐瞒,到时候事情绷不住了,对你我都不好。” “聂允,朝中关系复杂,此事可能牵涉过多,你一个人恐怕会置身危险之中,不如此事就此作罢。你也刚上任,重新开始就行了。” 聂允也曾如此想过,但是现在军营还欠了士兵们几百万,这个钱她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傅商言坐在聂允旁边,看着她和庆渝王都沉默了。拉了拉聂允的衣摆,小声的说道:“聂静是你二姐,宰相必定也是受益人,你真的要查下去吗?” 这一点聂允早就想到了,但是现在宰相那边她关心的只有她爹一人,其他人她根本不关心,宰相是死是活,也与她无关。 俗话说,光脚的难道还怕穿鞋的吗? 这个篓子哪怕捅破了天,聂允也不怕。但是当她看向傅商言的时候,犹豫了。 她真的不怕吗?现在有了软肋,她已经不那么无所畏惧了。 “聂允,你的目的是什么?将那些中饱私囊的人绳之以法吗?”傅商言问她。 聂允摇了摇头,她从未如此想过。这个世界的法,对她来说就是专制、霸道、权力和金钱,将那些人绳之以法又能如何?让自己站在最高点,成为众人的靶子吗?她可不想,她只想活得简单一点。 “如果只是想要银子,我们也可以赚啊。慢慢来吧。”傅商言安慰她说道。 聂允无奈的笑了笑,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说:“这是几百万,不是几万。哪里那么好挣?” “我们可以每个月补贴一些,慢慢的把这个洞填起来。”傅商言也知道钱不好挣,但是这又不是聂允的错,士兵们总不至于将此事怪到聂允的头上。 听傅商言这么一说,聂允心头有了一些其他的主意。 “王爷怎么说?”聂允看她想了很久,问她。 庆渝王叹了口气,悠悠的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我孤家寡人的,怎么受得了这些?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成年人了好吗?” 傅商言略显尴尬,又想到昨晚上与聂允荒唐的事,羞得满脸通红,搬着椅子坐得离聂允远了一点,又被聂允一把拉了回去,略显严肃的问他:“你干嘛?” 聂允绝不允许他离自己那么远。 庆渝王看他因为一句玩笑话,心里当真觉得年轻真好,但还是心生不满:“你们才分开几天,这么黏在一起,不腻吗?” “年轻人的事,你不需要懂。”聂允呛她。 庆渝王被她气得不轻,也不想让她好过,提醒傅商言:“傅商言,你可要把聂允看好了,喜欢她的人可是大把大把的,我看经常跟她一起的那个小和尚,就对她有意思。” 庆渝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聂允当场就想揍她了。 此事傅商言也是知道的,也是他的心病。瑾涯长得比自己好看得多,又经常和聂允在一起,很难不擦出火花,但是那是自己的弟弟,他能怎么办? 傅商言无言以对,情绪有些低落,没有反驳她。 “王爷,你不要惹我夫郎不高兴了。我看你今天也不太想聊。我们先回去了。”聂允说完,也不给庆渝王挽留的机会,拉着傅商言就走了。 庆渝王感觉莫名其妙,难道他们真的有什么?这个想法,让她找到了有趣的东西。 聂允今天本来开开心心的,被庆渝王这么一闹,开始烦躁了。她的言儿看上去很好哄,其实一点都不好哄,什么都能接受,但是最终都是把事情自己压在了心里。 傅商言看聂允脸色不是很好,小心翼翼的问:“你生气了?我没有想过你和瑾涯。” 聂允叫魏青牵了马来,扶着傅商言上了马,自己坐在他后面,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你要去哪儿?”傅商言看她不说话,心里有些害怕,紧紧的抓着马鞍。 “言儿,你为什么觉得我和瑾涯没什么?”聂允的声音从后边传来,他看不到他的表情,语气里也听不出情绪,他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自己又该如何回应才能不惹她生气。 “我相信你。”傅商言模棱两可的回答。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聂允什么意思?傅商言不懂。 骑马非常的颠,傅商言浑身都还很痛,被这么一颠,身上更疼了,回了后院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没敢伸手去扶着腰,他怕聂允觉得他太娇气。 聂允坐到他身后,一双大手抚上他的腰,轻轻的揉捏。 “我没事。”傅商言按着她的手说,“我没那么娇气。” 聂允把他抱到腿上,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的声音从他心口传来:“在我面前娇气一点怎么了?给我个机会宠你,不好吗?” “你已经很宠我了。” “还不够。傅商言,不够。” “我已经很知足了,聂允。从来没有人像你那样爱过我。”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怎么办?”聂允仰起头来,一脸认真的问他。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 “没有我,你会不会觉得很孤独?你会不会觉得活着很没有意思?” “不知道。” “如果这都不知道,你怎么能说明你能感受到我有多爱你?” “我……”傅商言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傅商言不知道没有聂允他会不会感觉到孤单,但是他现在感觉聂允很孤独,就算自己在,她也依然孤独,哪怕身边拥护她的人那么多,她也依然孤独,孑然一身,仿佛随时都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只是现在,比以前似乎好了一点点。 “我会,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做什么事都没劲,也没有意义。我总想偷懒。”聂允的心情不是很好,本来应该心情不好的是傅商言才对,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她。 她开始不自觉的跟他说起自己以前的事:“我以前有很多很多的钱,花都花不完的钱,但是没有人爱我,他们只爱我的钱。我觉得活着好没意思,后来我就死了。” 傅商言拥着他偷笑,拍了拍她的背说:“好啦,你是做梦了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聂允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起在那个世界的事情,或许只是因为她内心深处渴望有个人能够理解她吧。然而在这里,除了傅商言,其他人跟随她不过是因为她有钱有权罢了,他们之间并没有真正的情感纽带。这与那个世界又有何不同呢? 她并不想要钱,也不稀罕权势。她只希望能和傅商言一起找个山清水秀、与世隔绝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直到白头偕老。那里没有权力的纷争,也没有金钱的诱惑,只有彼此相濡以沫的陪伴。 傅商言显然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他一直认为聂允努力赚钱、争夺权势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和目标,但如今聂允却说自己很孤独,这让他感到困惑不已。 尽管如此,傅商言还是企图去接受这样的她:“我们离开这里,去其他的地方好吗?就我们两个人。” 聂允很诧异,她看着他,傅商言才十几岁啊,为何能懂她但是又不完全懂她,却又能每次都安慰到她。 她轻轻的亲了亲他,非常的温柔。 她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的保证道:“我不可能和你以外的人发生关系,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自刎谢罪。” 傅商言赶紧捂住她的嘴,这种话不能乱说。 “这句话不算数。你不要乱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可以原谅你。” “你不要原谅我。”聂允说着,用力拉下他的手,然后将其缓缓地放置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你怎么这么固执?”傅商言故作生气地哼唧了两下,那模样实在是太过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聂允无法控制自己内心深处的冲动,情不自禁地捧起他的脸颊,温柔地吻住了他。 随着这个吻的加深,两人的呼吸都渐渐变得沉重起来。然而,傅商言仍然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轻声说道:“今天不可以。” 可是聂允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依旧我行我素,一边热烈地亲吻着他的脖颈,一边急切地解开他腰间的腰带。 “我轻点。”聂允低声呢喃着,眼中满是深情。 当傅商言的衣服被褪去后,露出了底下那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聂允心疼地轻轻吻着那些痕迹。 “聂允……”傅商言感觉自己的心跳愈发剧烈,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聂允的每一次亲吻都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令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此刻,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尽管身上依然传来阵阵疼痛,但他的身体却也同样渴望着聂允。 聂允轻柔地抚摸着他心脏的位置,语气中充满了恳求和期待:“言儿,你亲亲我。” 傅商言顺从地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不够,远远不够,还是不够啊! 聂允内心疯狂地呐喊着,这种感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总是觉得无论如何都无法满足自己对傅商言的渴望。仿佛只有与他紧密相拥、共度时光时,她的内心才能真正被填满。可一旦与他分开哪怕只是片刻,那种空虚感便会如潮水般汹涌袭来,让她无所适从。 此刻,聂允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疯狂而又不切实际的念头——将傅商言紧紧束缚住,随时随地都能陪伴在自己身旁。这个想法虽然荒诞,但却如此真实地反映出她内心深处对于傅商言的依赖与眷恋。她深知这样的行为或许有些过分,甚至可能会引起傅商言的反感,但她却无法控制自己那强烈到近乎失控的情感。 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最终都化成了索取,她不停的在傅商言身上汲取温暖,哪怕傅商言已经哭泣着求饶,她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只是动作轻缓了一些。 “聂允,聂允……”傅商言不知道她怎么了,她的身体传递给他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他不停的呼唤她,却没有一点用。 傅商言不记得什么时候结束的,只知道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就这样躺在那里,直到意识渐渐模糊。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片漆黑,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傅商言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温暖的被子,而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格外清爽。看来聂允已经给他洗过了。 枕边没有聂允的身影,熟悉的气息却传了过来,他微微起身,看到聂允正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神温柔又愧疚,看到傅商言醒来,赶忙坐了过去,轻轻的撩开他脸上的头发,亲吻他的脸颊,说:“对不起。” 傅商言嘴角噙着一抹宠溺而又温柔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他伸手拉住了聂允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脸颊下面当作枕头。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聂允语气温柔地说道,并轻柔地抚摸着傅商言的脸庞。 傅商言张开嘴巴,试图说话,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异常干涩,甚至还伴随着轻微的疼痛感,以至于完全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见此情形,聂允急忙站起身来,迅速走到桌子旁,端起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回到床边坐下,然后将水杯递到傅商言的唇边,慢慢地喂他喝水。 傅商言端起杯子喝了点水,滋润了一下干燥的喉咙,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我没事。” 聂允闻言却是愠怒地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烦躁。傅商言总是这样,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肯在他面前流露出丝毫的软弱。他宁愿独自承受一切,也不愿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聂允再次亲吻了他的额头,起身去拿了一些吃的。 第116章 聊天 傅商言睡了一觉,又吃了些东西,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 聂允见他不想睡,自己也没有要去睡觉的意思。 “你去睡吧。我看会儿书,一会儿就睡了。”傅商言说道。 “你不想睡吗?”聂允问他,傅商言点了点头,聂允便叫他等她一下,随后去书房拿了一个册子过来,展开了摊在傅商言面前。 “这是什么?”傅商言一边看一边问。 册子上写了许多人名,以及这些人的详细情况。 “这是挪用军资可能涉及的人员名单。”聂允解释道,“其中包括知州吴世鸿,知府李中青等人。” “你打算怎么办?”傅商言又问。 聂允没有搭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想好。她慢慢地把凳子移到了他左后侧,然后轻轻地伸手过去,体贴地替他揉着腰。 傅商言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心里却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太贴心了,自己以前怎么从来没有遇到过呢? 聂允的体贴让傅商言感觉很安心,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靠在了她的身上,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柔软。此刻,他突然就没有心情再去看那个名单了,而是想要好好享受这一刻与聂允在一起的甜蜜时光。 聂允见他不想看,便一把将他抱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向床边,温柔地将他放到床上。她自己也上了床,倚靠在床头,让傅商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聂允伸出手,轻轻地将一半的烛火熄灭了,只留下了一些微弱的光亮。整个房间瞬间暗下来许多,只剩下暖黄色的烛光在微微摇曳。这样的氛围让人感到无比的温馨和浪漫,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傅商言静静地躺在聂允的怀里,心中充满了感慨。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依赖一个人的怀抱。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美好,让他不禁沉醉其中。 “我去请袁景琛的时候,意外发现一个事情。你猜一下是什么?”傅商言故作神秘地笑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猜不到,你说说看。”聂允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和疑惑。 “那我告诉你吧!我发现袁景琛竟然是天泽哥的亲爹!你说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傅商言兴高采烈地将这一惊人的消息告诉她,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和喜悦。本来他来的时候就想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了,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天泽知道吗?”聂允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连忙追问。 “嗯,他们已经相认了。而且还有一个惊天大秘密呢!”傅商言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喜事要与她分享。 聂允看着他如此开心的模样,不禁会心一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可爱的一面,他终于展现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和纯真。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等待着他继续爆料。 “庆渝王竟然是天泽哥的娘,而且庆渝王一直没有成亲也是因为袁景琛。我当时都惊呆了。”傅商言复盘的时候,脸上仍然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还沉浸在那个震撼的消息之中。他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一边感慨地说道:“这可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真相啊!谁能想到庆渝王和袁景琛之间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呢?” “庆渝王竟然是天泽的娘!”聂允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傅商言的话。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这个事实的震惊,也有对过去种种猜测的反思。随后,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试图理清头绪。 聂允想起了自己曾在山上偷听到的庆渝王与师父的谈话,那时她误以为聂婵娟是因为与师父有着特殊的关系,所以才迟迟未娶。然而如今得知了真相,她意识到之前的想法或许有误。也许,聂婵娟一直没有成亲并非如她所想的那样简单,而是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随着思绪的深入,聂允不禁开始思考起庆渝王和袁景琛之间的感情纠葛究竟有多深,以及这段往事对他们各自的人生轨迹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这件事还有什么人知道?”聂允的语气有些急切,好像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这是三师姐跟我说的,她肯定知道,还有楠竹和青青当时也在场。怎么了?”傅商言看着她,觉得她似乎很紧张,但又不明白为什么。他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紧张起来。 “王爷知道天泽是她儿子吗?”聂允继续追问。 “应该不知道,不然不会在见到天泽哥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平淡。”傅商言思考着回答道。 “你说得对。这事先不要跟王爷说,以后可能会有用。”聂允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有什么用?”傅商言好奇地问道,他不明白这件事情能带来什么样的作用。 “怎么用还不知道,至少这事可以暂时作为我们手里的一张好牌,至于怎么打,要到时候才知道。”聂允的眼神闪烁着一丝狡黠,仿佛在计划着什么。 傅商言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但他相信聂允一定有她的打算。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他们都意识到这段关系非同寻常。 傅商言有些困了,眼皮直打架,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他靠在聂允的肩膀上,身体微微倾斜,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聂允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充满了怜惜和疼爱。他轻轻地抚摸着傅商言的头发,温柔地说道:“困了就睡吧。” 傅商言点了点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深沉。聂允看着他熟睡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他小心翼翼地将傅商言放在床上,然后帮他盖上被子,生怕吵醒他。接着,聂允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傅商言的额头,低声说道:“晚安。” 第117章 商议 傅商言在的时候,聂允就像一个被宠溺的孩子,每晚都能安心入睡,没有任何烦恼和忧虑。她可以毫无顾忌地享受睡眠带来的愉悦,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还能看到傅商言温柔的笑容,那感觉真是无比幸福。 然而,对于傅商言来说,情况却完全不同。夜夜纵情声色,让他感到身心俱疲,甚至开始对这种生活产生了恐惧。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消耗,每一次的欢愉过后,都是无尽的疲惫。有时候,他甚至会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希望能有个机会躲开聂允,好好休息一下。但每当看到她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时,他又忍不住想要亲近她,那种矛盾的心情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用过晚膳后,聂允便来到书房,处理着各个想租赁商铺的标书。正当他专注于阅读时,傅商言突然走了进来,语气坚定地说道:“聂允,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听到这句话,聂允不禁抬起头,眼中流露出疑惑和好奇,同时也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饶有兴致地看着傅商言,问道:“嗯?什么约法三章?” 傅商言想起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顿时感到有些难为情,脸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就是……” 见他如此羞涩,聂允心中已大致猜到他想说的事,但仍装作一无所知,耐心等待着他亲口说出。 过了好一会儿,傅商言才终于鼓起勇气,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就是关于那方面的事情。” 然而,聂允似乎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故意歪着头,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继续追问:“哪方面?” 自从来了嘉陵关,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傅商言身上的青紫从未消过,反而越来越深,现在衣服下已经没有一块属于本来颜色的皮肤了,可想而知,聂允是做得有多过分。 傅商言清了清喉咙,故作沉稳的说道:“就是晚上睡觉的事情。第一,不可日日纵情声色。” “那几天可以?”不等傅商言说完,聂允便插话问道。 “至少三天。”傅商言伸出三根手指比划道。 “我不同意。”聂允放下手中的毛笔,严肃地回答道。他双手抱胸,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但眼神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傅商言瞪大了眼睛,似乎对聂允的回应感到十分意外。他试图解释道:“可是这样下去会影响身体啊!” 聂允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戏谑地说:“哦?你怎么知道会影响我的身体?” 傅商言顿时语塞,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是……那个……我只是觉得……” 聂允看着傅商言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调侃道:“我逗你玩呢。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们确实应该注意一下。” 傅商言松了一口气,以为聂允终于被自己说服了。然而,聂允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再次傻眼。 “那就两天吧,不能再多了。”聂允一本正经地说道。 傅商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是固执。但他也明白,和聂允争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好妥协道:“好吧,就依你。” 聂允满意地点点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继续问道:“还有两条呢。” “第二,不可以不穿衣服睡觉。”这段时间以来,他就没有什么时候睡觉时穿过衣服的,自己的身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非常敏感,完全经不起聂允的挑逗,更过分的是有时候聂允一整晚都在他身体里……实在是难以启齿。 “好!”聂允爽快的答应了。 傅商言诧异,他都已经准备好将那些羞于启齿的解释说出口了,聂允却一下子就答应了。 “第三,每次不能超过两次。”傅商言觉得既然第二条都能答应,第三条应该没有问题,自己提得又不过分。 聂允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温柔的牵起他的双手,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背,双眸凝视着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太累了?” 傅商言无法解释,他每天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床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身体是真的有些累,但是却不是不喜欢,那种感觉很复杂。提出这些要求,他也有些担心,聂允精力旺盛,他担心自己无法满足她,她会去找别人,可是满足了她,自己身体又吃不消。傅商言都已经开始在考虑是否要给聂允吃一些降低精力的药了。 傅商言觉得无比委屈,明明这些要求都是自己提出来的,可现在他却开始担心了起来。他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带着一丝乞求的口吻说道:“聂允,虽然我们约法三章了,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去找别人……” 聂允看着眼前这个胡思乱想的男人,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傅商言又在自寻烦恼了,于是她伸出手,轻轻地弯曲手指,然后用指尖弹了一下傅商言的额头,语气略带责备地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找别人啦?” “你真的不会去找别人吗?”傅商言再次确认的问道。 聂允真诚的点了点头,安慰道:“你今天和我说的,我知道什么意思。我以后会注意的,但是我不敢保证能完全做到。现在先陪我把标书看完,好吗?” “标书?什么是标书?”傅商言不解的问道。 聂允拉他在书桌后面坐下,慢慢的解释了什么叫标书,傅商言觉得这个主意很新奇。认真的翻阅了几本标书,发现大家出的价格有些高得离谱,便说道:“这个成衣铺的标书,租金每个月三百两,他每个月能挣到这么多吗?” “你觉得应该在多少合适?” “一件高级成衣,价格约在10-100两不等,每个月大概可以出售5-10件,除去成本,利润在2成左右,按平均算的话,净利润大概在一百两,普通的衣服成本低利润高,就算净利润在50两左右,那么合适的租金大概就在50两左右。”傅商言慢慢的分析道。 聂允其实对这些物价没有太大的概念,傅商言如此一说,确实这个预算是合适的,果然傅商言有经商的头脑。 “依照你的算法,铺子是统一定价还是分别定价?”聂允问道。 傅商言沉思片刻后说道:“我认为这个和经营的类别没有很大关系,但是商铺的位置有好有坏,应该按照商铺的位置来分别定价,租金每年上浮百分之三,我们一共有两万五千个商铺,商铺根据位置分为四个等级,分别进行定价。你觉得怎么样?” 聂允赞赏的点了点头,这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然后她又补充道:“押金收取半年的租金即可,合同签订为三年至五年,由于现在嘉陵关的常住人口流失,前半年我们就不收取租金。” “不要租金?”傅商言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聂允认真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并没有听错。 傅商言疑惑地问:“为什么呢?这样一来,岂不是会损失很多收入吗?” 聂允解释道:“目前嘉陵关的情况特殊,人口大量流失,如果一开始就收取高额租金,可能会让很多商家望而却步。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吸引更多的人前来开店,先把市场做起来。等以后嘉陵关恢复繁荣,再逐步提高租金也不迟。” 傅商言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心中仍有些疑虑:“这样做会不会让其他地方的人觉得不公平?毕竟他们要交租金,而这里却不用。” 聂允笑了笑,安慰他说:“不会的,每个地方都有其独特的优势和发展阶段。而且,嘉陵关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只要我们能成功打造出一个繁华的商业中心,对整个聂国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傅商言听了她的话,心中的疑虑渐渐消除。他觉得聂允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决定支持她的方案。两人继续商量着具体的细节,希望能够尽快实施这个计划,让嘉陵关重新焕发生机与活力。 两人又详细地商量了一些细节,不知不觉间都已经到半夜了。 “咚——咚!咚!”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 “子时已至……”聂允轻轻的合上书简,看向傅商言,温柔地问,“累了没有?” 傅商言摇了摇头,今日能与聂允畅谈,他感到十分兴奋。虽然他们已经聊了很久,但他仍然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聂允呢。 “不累就好,不过也不能太晚睡。”聂允见他精神抖擞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她知道傅商言对这些事情充满热情,但是身体还是要注意的。 说着,聂允站起身来,轻轻地牵起傅商言的手,带着他一起回到了寝室。一路上,傅商言紧紧握着聂允的手,感受着她的温暖。 进了寝室后,聂允让傅商言先去洗漱,然后自己则坐在床边等他回来。看着傅商言忙碌的身影,聂允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待傅商言洗漱完毕后,聂允拉过被子,示意他赶紧上床睡觉。 傅商言乖乖爬上床,躺在聂允身边,伸手抱住她。聂允感受到他的体温,也轻轻搂住他的腰,温柔地说:“睡吧。” 傅商言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他知道,有聂允在身边,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将携手共度难关。渐渐地,他进入了梦乡,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聂允看着他熟睡的脸庞,也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一同进入甜美的梦境。 第118章 竞标商铺 几天之后,傅商言把所有参与竞标商铺的商家召集到了一起,开了一次大会。他将每间商铺的位置、面积等信息都详细地记录下来,并绘制出了一张清晰明了的草图,然后按照不同的地段和规模,给每个商铺都标注了相应的价格。接着,他开始逐个对这些商铺进行竞价。 然而,当商家们看到傅商言所标注的价格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个价格跟他们之前提交的标书里的价格相比,差距实在太大了。这让他们感到非常困惑,这个价格比他们的标书上写的低太多了,他们都觉得不可置信。他们不明白东家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否存在着什么猫腻。 更令商家们感到不解的是,负责此次招标工作的竟然是一个男人。从古至今,都没有男人出来经商的说法。因此,对于由男人来主持这样一场重要的招标活动,商家们自然是难以接受的。 面对这种情况,有些商家忍不住提出了抗议:“我们要求见聂允将军!”他们觉得傅商言不能代表聂允将军做出决定,只有见到聂允将军本人,才能得到满意的答复。 “对,我们要见聂允将军。我们不要男东家。” “男人出来做什么生意,就该在家相妻教子。” “我们要见聂允将军。” ...... 下面附议声一片,像是被人刻意煽动一样,一些人甚至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而另一边,聂允还在忙着处理军营里的事情,抽不开身。 庆渝王则是带着兵在周围把守着,看着眼前这群抗议的人群,他心中满是无奈和气愤。如果可以,他真想当场把聂允给拉过来,让她亲自来镇压这些闹事的人。 “各位。”傅商言站在楼上,双手扶着栏杆,目光扫视着楼下拥挤的人群,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但却并不大,只说了一声便停了下来。 然而,此时的街上却是一片哗然,众人的议论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嘈杂的洪流,似乎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傅商言却依旧我行我素,对那些喧闹的声音充耳不闻。他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地契,神色自若地说道:“我们今天只针对位置最好的30个商铺进行竞标,其他的商铺将根据各位的标书进行重新定价分配。那么现在,让我们开始第一个商铺的竞价吧。如果轮空,商铺将由我自行经营。这是最核心的位置,也是人流量最大的位置。它的开间最大,起步价仅需三十两银子。我会数三个数,如果没有人出价,那就只能自动轮空。” 傅商言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商家像是在看一场闹剧一般,面带嘲讽地看着他。他们依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没有任何人打算参与竞价。 傅商言并没有被周围的气氛所影响,他面无表情地继续介绍道:“这个商铺一共有六个双开门,分为上下两层楼,后面还带有一个两百平方的院子,以及一栋四间房的平房……三!”他的语气平稳而坚定,仿佛完全听不到下面的嘈杂声。 “二!” 这个价格确实很实惠,如果要开一家酒楼或者客栈,无论在哪里都是极为划算的选择。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出了“31 两”的高价。其他人纷纷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这位竞价者。 傅商言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于是继续说道:“各位,我们所有的商铺都遵循一个重要原则——在百米范围内,不允许开设相同类型的店铺。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促进大家之间的良性竞争。如果您打算经营吃食的类型,我们会根据具体的种类进行细致的划分。例如,如果有人开了一家包子铺,那么在百米之内就不允许再开第二家包子铺,但可以经营饺子、面条等其他品类。希望大家能够自觉遵守这项规定。如果有人违反规则,我们将会采取强硬措施,包括强制解除合约并没收全部押金。” “这听上去还有点意思。”有人在下面说道。 其他人也觉得这与以前各地商铺的经营规则都有所不同,但是听上去有点靠谱。 “对啊,这个铺子30两也不算高,开个酒楼,基本上几天就能把房租赚起来,剩下的都是利润了啊。我出35两。”又有人分析着说道。 “37两。” “39两。” “40两。” 下面已经开始了竞价,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 庆渝王看着现场镇静并开始按照傅商言的逻辑展开的时候,不禁觉得这小子还有点东西,自己之前都小瞧了他。 不过这么大的店铺租金只有几十两,而且后面都是越来越便宜的,这得多久才能回本啊?当初他们可是拿了几百万两来修建嘉陵关啊。 “100两。”突然有人说道,周围的声音都停止了,齐刷刷的看向这位竞价者。 “100两一次!100两两次!100两三次!成交。请这位店家到楼里来,登记您的姓名以及经营的类型。”傅商言拍板定价,第一个商铺顺利拍出。 后面的进行得就比较顺利了,最便宜的商铺仅50文。所有的店家都拍完了,此次一共租出约两万个商铺。 待到所有的店家都进入了楼里,傅商言站在高台上,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洪亮而清晰的声音说道:“各位店家,恭喜你们成为新嘉陵关第一批吃红利的人!由于嘉陵关还在建设之中,商铺的盈利能力目前尚未确定。因此,经过深思熟虑后,我们决定给各位免除半年的租金。合约期为三年,每年的房租会上浮百分之五,请各位考虑清楚后,再签约。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并遵守我们之间的合约条款。同时,请各位务必保守秘密,不要将此消息外传。感谢大家的支持与配合!” 店家们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纷纷露出惊喜之色,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们不禁感叹这位男东家的慷慨大方和果断决策。半年的免租意味着他们可以节省一笔可观的费用,减轻经营压力,同时也增加了他们对未来盈利的信心。一时间,店家们纷纷对这位男东家的胆量和格局表示赞赏,齐声高呼道:“东家英明!”这欢呼声如雷贯耳,仿佛要冲破屋顶。 傅商言微微一笑,他并没有因为众人的赞扬而得意忘形,而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和自信。他微微朝着台下的店家们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随后潇洒地转身离去。他相信自己安排的人会处理好接下来的事务,而他则可以放心地把精力投入到其他重要的工作中去。留下一群店家们兴奋地议论纷纷,期待着未来的发展。 刚迈出大楼,庆渝王便如同一阵狂风般席卷而来,火急火燎地追至傅商言身后,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与焦急:“你怎么想的啊?免半年租金,你疯了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决定!”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对傅商言这一决策的不解与痛心。 傅商言脸上却并未显露出丝毫的慌张或动摇,反而显得异常平静与从容。“王爷,这是我与聂允商议后的决定。”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吐露出来的,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与自信。 庆渝王闻言,眉头紧锁,心中的焦虑与不满愈发强烈:“你们这样搞,什么时候才能回本?这简直就是拿我们的血汗钱开玩笑!” 傅商言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理解与同情。他缓缓说道:“王爷,你先别急,让我们来仔细算一笔账。你还记得您卖了一万多份房契所得到的款项吗?” 庆渝王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十万啊,那可是整整十万两白银啊!”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与得意,仿佛那是她一生中最为辉煌的一笔交易。然而,这份得意很快就被眼前的困境所冲淡,化为了无尽的忧虑与不安。 “对啊,您卖了一万多份房契,得到了十万两白银。”傅商言点了点头,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肯定与赞赏。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如同一盆冷水,将庆渝王心中的得意之火彻底浇灭。“但是,您也知道现在的嘉陵关面临着怎样的困境。商贾凋零,市井萧条,百姓生活困苦。如果我们不作出让步,对商家强行收租,那么结果只会是雪上加霜。我们不光留不住这些商家,还有可能会让嘉陵关这个曾经繁华一时的地方彻底衰败下去。” 庆渝王闻言,心中不禁一沉。她深知傅商言所言非虚,嘉陵关的现状确实令人堪忧。然而,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白白流失,她的心中便如同刀割般疼痛难忍。“可是……可是这半年的租金,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就这么白白免去了,我……我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傅商言看着庆渝王那痛苦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同情。他轻轻拍了拍庆渝王的肩膀,语气温和而坚定地说道:“王爷,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知道,有时候眼前的利益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必须要放眼长远,看到更加广阔的未来。如果我们能够在这个时候给予商家们一些支持与帮助,让他们能够度过这个难关,那么等到局势好转之后,他们一定会更加感激我们,更加愿意与我们合作。这样一来,我们的收益不仅会得到保障,甚至还有可能会翻倍增长。” 庆渝王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动。她看着傅商言那坚定而自信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与曙光。然而,心中的疑虑与担忧却并未完全消散。“可是……可是聂允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呢?她难道就不怕亏损吗?”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与不解,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理智与冷静都回到了她的身边。 傅商言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与洞悉的光芒。“王爷,您有所不知。聂允她之所以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她有着更加深远的眼光和更加宏大的计划。她明白,只有让商家们能够安心经营、稳定盈利,我们才能够真正获得持久的收益。而免租半年,正是她为了实现这一目标而采取的一种策略。她相信,通过这半年的努力与支持,商家们一定能够重新焕发生机与活力,为嘉陵关的繁荣与发展贡献出更大的力量。” 庆渝王闻言,心中不禁豁然开朗。她看着傅商言那充满智慧与信心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嘉陵关未来的希望与曙光。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傅商言与聂允的良苦用心与深谋远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道:“好吧,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好了,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谨慎行事,不要做出任何冲动的决定。毕竟,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傅商言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王爷不必多虑。”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与自信,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看到了嘉陵关未来的辉煌与繁荣。 庆渝王看着傅商言那坚定而自信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敬佩与感动。她轻轻地拍了拍傅商言的肩膀,然后缓缓地说道:“好吧,我相信你们。”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又替他们做不了决定,而且聂允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不容置喙。 傅商言与庆渝王告别后,便出发去军营了。 第119章 神清气爽 天气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都会倾泻而下,带来一场倾盆大雨。傅商言独自一人,骑着他的黑马,疾驰在通往嘉陵关营地的蜿蜒小道上。这里,他已经来过一次了,虽然时过境迁,但记忆中的路线依旧依稀可辨,指引着他前行。 营地的大门巍峨矗立,两旁站立着几名身着铁甲的士兵,他们手持长枪,目光如炬,守卫着这片重要的军事重地。看到傅商言骑马而来,士兵们立刻警觉起来,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将他拦了下来:“站住,什么人?” 傅商言轻轻勒住马缰,稳稳地下了马。他身着一袭深蓝色的长袍,衣袂飘飘,显得既坚定又稳重。他抬头望向士兵,声音清晰而有力:“我是聂允的夫郎,傅商言。” 士兵一听是将军的夫郎,不敢有丝毫怠慢。但他也不敢随意放人进入营地,毕竟军营重地,非同儿戏。于是他恭敬地说道:“请稍等,我去通禀。”说完,他便一路小跑,前去寻找聂允将军了。 没过多久,就见聂允身着红色短打,英姿飒爽地走了过来。她的步伐匆匆,脸上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看到傅商言的那一刻,她的声音中透露着只有傅商言才能听懂的喜悦:“你怎么来了?” 傅商言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他快步走到聂允面前,看了看她身后跟着的一行人,说了一声:“来看看你。” 聂允一手牵过马,一手牵起傅商言,两人并肩走进了营地。 “铺子的事怎么样了?”聂允关切地问道。 “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交给罗天和罗利娘他们了。” “好。王爷怎么说?”聂允的眉头轻轻挑起,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她很想知道,当庆渝王得知他们决定免租的消息后,那张向来变幻莫测的脸庞会绽放出怎样的表情。想必,那一定是极为精彩的一幕,精彩到她几乎能想象出庆渝王那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戏剧般上演。 傅商言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庆渝王的反应绘声绘色地讲述给聂允听。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画面感,让聂允听得如痴如醉。她自行脑补了庆渝王得知消息后的各种表情——从最初的震惊、愤怒,到后来的无奈、妥协,再到最终的苦笑,真是精彩至极,仿佛一部跌宕起伏的大戏。 “你今天很忙吗?”傅商言突然话锋一转,打断了聂允的思绪。他注意到聂允一大早就来到了营地,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而锐利。 “已经忙完了。”聂允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轻松。她看向傅商言,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正准备去找你。” “找我做什么?”傅商言微微一愣,随即露出好奇的神色。 “找你一起吃饭。”聂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理所当然,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傅商言闻言,不禁微微一哂,反问道:“你自己吃不就好了?万一我没忙完呢?” “那我就等你忙完了一起吃。”聂允的语气坚定而温柔,没有丝毫犹豫。她看着傅商言,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傅商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还不都是你惯的。”聂允轻笑一声,顺势将他揽入怀里。感受着傅商言身上的温暖,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就在这时,傅商言突然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一群人。她们都是聂允的亲卫和助手,一直默默地跟随着聂允。傅商言拉了拉聂允的衣服,聂允心领神会的低下头来凑近他的脸庞,傅商言附在她耳边小声地问:“她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聂允回头看去,她已经习惯了她们的存在,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听傅商言这么一说,她大概也意识到了傅商言的尴尬。于是,她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夫郎,也是首辅大人的儿子——傅商言。” “傅公子好!”众人齐声呼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敬意和好奇。 “你们好。”傅商言礼貌地回应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他感受到了众人对他的关注和好奇,但并没有感到不适或拘束。 “言儿,这些都是我的得力干将,以后带你慢慢认识她们。今天就不一一介绍了。”聂允大手一挥,语气中带着几分豪迈和自信。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这些人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精英,值得信赖和依靠。 随后,她便带着傅商言前往食堂准备吃饭。没走几步,却发现那群人还紧紧地跟着他们。聂允无奈地停下脚步,再次重申道:“大家都去忙自己的吧,不用跟着我们了。” “将军,我们去食堂吃饭啊。”有人忍不住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俏皮和调侃。 也是!大家都是一条路去食堂!聂允都被自己逗笑了,她微微摇着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然后转身继续走了,步伐中带着几分轻松和愉悦。 傅商言看着她笑,也跟着乐了。他很少看到聂允如此放松和开心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食堂里,聂允和傅商言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食堂的饭菜虽然简单,但味道却十分可口。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而融洽。 张云轩端了饭菜过来,同他们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起初聂允和傅商言也没在意。可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坐了过来,一张长长的桌子,竟然被四十多个人坐满了。 这群人好像聂允的跟班,又好像是故意凑近了来看傅商言的,总之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傅商言都觉得她们很可爱,不自觉的偏过头背对着她们偷笑。 聂允见他偷笑,好奇的朝那群人看去,四十几人迅速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端起饭碗使劲刨饭,以掩饰自己的行为。 聂允轻咳两声,故作严肃的说道:“好好吃饭。” “将军最近神清气爽的,我们都在纳闷到底怎么回事,原来是傅公子来了。”有人突然说道,语气意味深长。 其他人心领神会的附和。 魏青不敢说自从傅公子来了,自己都不敢靠近后院。有时也挺同情傅公子的。 “傅公子你是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将军每天忙得要死,我们都不敢松懈,感觉自己都要死了。神经随时都是绷紧了的。” “对啊。现在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将军这些天没在,我们都也不敢松懈,生怕她回来了大发雷霆。” “今天早上看到将军,感觉,咦,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对啊。傅公子来了就别走了。” 聂允听她们越说越离谱,用筷子使劲的敲了两下桌子,用眼神镇压了众人,她们才安静了下来:“能不能好好吃饭?” “能能能~” 聂允的威慑力还是不减,众人略带俏皮和调侃的应声,赶紧闭了嘴,埋头吃饭。 傅商言想拉拉她的手,叫她别这么凶,她们也只是开玩笑的罢了。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好作出亲昵的举动,便没有再说话,自顾自的吃饭了。 聂允给他碗里加了些菜,问他食堂的饭菜好不好吃。 傅商言点了点头,虽然不如酒楼的,但是他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再说了,如此大的食堂,一天要做几万人的饭菜,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聂允似乎在食堂吃习惯了,和普通士兵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单独开小灶。大家也似乎见惯了聂允在食堂吃饭,一个眼神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如果傅商言知道她刚来就在食堂连杀两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聂允不禁想起刚来的时候,食堂可不是那么和谐的地方。 饭还没有吃完,屋外就稀哩哗啦的下起了雨,这场雨似乎预示着冬天的到来。 第120章 冬至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便来到了冬至这个节气。这一天,将军府变得格外热闹,众多宾客齐聚一堂。傅商言的父母、苏玉罗和袁天泽等亲朋好友都来了,甚至连狼牙队的全体成员也都纷纷赶来。 将军府的院子里,四处燃烧着熊熊火盆,使得整个院子暖意融融。几张大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羊肉,周围则放满了美酒佳酿,现场气氛热烈,欢声笑语不断。 清晨时分,院子里还是一片冷清寂静,但当聂允从营地处理完事务返回时,却发现一群人正兴高采烈地提着肉和酒,自行前来拜访。 傅商言独自一人在家中忙得不可开交,幸好这些朋友们都是热情之人,无需过多寒暄,便自顾自地动手煮起了美味的羊肉。 “你们怎么来了?”聂允看着突然出现的一群人,满脸的疑惑。 “冬至了,兄弟姐妹们怕你们两个过太孤单了,就都来热闹热闹。”苏玉罗笑着解释道。 “这样啊!”聂允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但她还是有些不解,继续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在我成亲的时候来热闹呢?现在跑来凑什么热闹?” 苏玉罗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成亲不也没请姐妹们吃饭吗?你要是请了,我们还能不来给你热闹一下?” 聂允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傅商言,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真的没有请大家吃饭。傅商言无奈地耸了耸肩,开口解释道:“虽然我们已经完成了三书六聘,但我还没有正式过门,最多只能算订婚,算不上正式成亲。所以,请大家吃饭这件事也就没提上日程。” 聂允听了傅商言的话,觉得有点道理,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她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岳母大人,想听听她的意见。 傅文佩认同的点了点头后,便将目光移向了别处,然而就在这时,聂允突然凑近了傅商言,并在他耳畔轻声说道:“那我们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又算是什么关系呢?” 傅商言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甚至连聂允说话时呼出的气息,都让他感到滚烫无比。他下意识地缩起脖子,试图与聂允保持距离,同时用手捂住通红的耳朵,似乎想要隔绝她口中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说来也怪,自从和聂允发生关系以来,他自己竟然忘却了两人尚未正式成亲这一事实。虽然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对外界而言,他们早已被视为一对恩爱夫妻。每次外出,人们总会称呼傅商言为“聂夫郎”。 此时,苏玉罗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们究竟打算何时举行婚礼?” 听到这句话,聂允转过头来,望向傅商言,眼神中充满了质问之意,仿佛在说:“你说呢!” 面对聂允的逼视,傅商言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急忙站起身来,嘴里嘟囔着:“我不知道,别问我……”随后便如逃兵般快步走到屋外。 结果出去帮忙也被撵走了:“傅公子你去一边,别在这里挡着了。都快忙不过来了。” 这…… 傅商言无奈地站在院子中,心中感到一阵失落和困惑。他原本想帮忙,但却被毫不留情地赶走。现在,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只好茫然地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聂允看到他茫然的站在院子中间,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她急忙追赶出来,一眼便瞧见傅商言站在院子里,神情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她快步走到他身旁,轻轻拉起他的手,说:“来帮我。” 接着,聂允带着傅商言走进另一间屋子。她拿起一些食材,包括橘子、冰糖、红枣、米酒等,然后将它们摆在桌上。傅商言好奇地看着这些物品,心中充满了疑惑。 聂允把米酒倒入锅中,点燃炉灶,开始煮酒。傅商言从未见过这样的烹饪方式,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聂允神秘的笑了笑,回答道:“煮酒。” 傅商言还是不解,继续追问:“酒不是只需温热一下就行了吗?为何还要添加这么多东西呢?”他对这种独特的做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最终的味道如何。 随着酒煮开了,酒香飘了出来,傅商言闻着空气中那股带着橘子香气和一些甜味的酒香飘入鼻中,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闻着感觉好好喝。” 聂允动作轻柔地舀起一勺,轻轻吹气让其温度稍降,然后缓缓递到他唇边。 傅商言神情专注而谨慎,轻轻抿了一小口,最初感受到的是那股令人陶醉的甜味,紧接着,柑橘的清新香气扑鼻而来,再之后便是米酒微微的酸涩味道,最后则是那暖和的酒味顺着喉咙滑落,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独特体验。 \"感觉如何?\"聂允轻声询问。 \"很好喝。\"傅商言眨了眨眼,将勺子中的一口酒一饮而尽。他从未品尝过如此独特的美酒,这种甜蜜的滋味极易让人上瘾,但又巧妙地中和了些许甜味,伴随着浓郁的酒香,实在是美味至极。他忍不住再次舀起一勺,轻轻吹凉后,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 \"这酒后劲大,你慢点喝。\"聂允满含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任由他尽情享受这份美味。 此时,其他人被四溢的香气吸引,纷纷寻味而来。 \"这是什么呀?闻起来真香!\"有人好奇地问道。 有人已经拿起勺子尝了起来,喝了一口,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都叫其他人来尝尝。 “自己去煮。”聂允将材料都给他们,她只煮了一小锅,哪里够那么多人喝。 “小气。”苏玉罗把材料都端走了,嘴里小声嘟囔着。 早上,聂允收到消息说瑾涯今天也会回来,果不其然,他是最后一个到达的。 瑾涯依旧穿着那身单薄的衣服,因为着急赶着回家,所以步伐比平时快了不少,额头上也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水。 “瑾涯,你回来了。”傅商言微笑着迎上去,看到瑾涯衣着单薄,立即吩咐身边的人去取一件厚实点的衣物过来。 “阿弥陀佛。”瑾涯轻声念了一句佛号,对于傅商言的热情和关心,他内心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总觉得这样的亲昵让他浑身不自在。 很快,魏青拿着一件稍厚一些的外衣快步走来,然后恭敬地递给瑾涯。 “多谢魏青施主。”瑾涯连忙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那件外衣,随后轻轻披在了自己身上。 “爹和娘也在,我带你去打个招呼吧。”傅商言笑着对瑾涯说道,并伸手去拉他,却被瑾涯侧身躲开了。 傅商言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他看着瑾涯微微皱眉,有些疑惑不解,但很快便恢复了笑容,把手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聂允走上前来,将傅商言轻轻揽入怀中,温柔地拥抱着他,眼中满是疼惜之色。她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傅商言的额头,仿佛在告诉他没关系,她会一直在。 聂允心里清楚,傅商言一直渴望能与瑾涯更亲近一些,可瑾涯总是刻意与他保持距离,这让傅商言感到十分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瑾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他将目光转向聂允,眼中流露出诚挚而又热情的光芒。 瑾涯向聂允打招呼道:“将军,别来无恙。” 聂允似乎没有察觉到瑾涯那炽热的目光,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拥着傅商言转身走进了大堂。 魏青敏锐地察觉到了三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氛围,她一向以心思细腻着称,对于他人情感变化的洞察力尤为敏锐。尤其是瑾涯对将军的深情,简直溢于言表,任谁都无法忽视。 将军对待傅公子之外的人总是显得冷淡,而瑾涯作为他们的同伴之一,却始终未能赢得将军的青睐。然而,瑾涯却常年陪伴在他们身旁,难道他就真的不了解将军和傅公子之间深厚的情谊吗? 尽管心中有所疑虑,但魏青深知自己的身份仅仅是一名护卫,主子们的情感世界并非她能够随意涉足的领域。因此,她明智地决定对此视而不见,专心履行自己保护主子安全的职责。 正当此时,傅商言欢快的呼喊声传来:“娘、爹!” 傅文佩闻声望去,只见聂允如同一块顽固的狗皮膏药般紧紧黏贴在自己儿子身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满之情。她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别整天缠着我家儿子啊?” 听到母亲的责备,傅商言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聂允岂是首辅大人能够拿捏的,当即说道:“傅大人,儿子大了,迟早都要嫁人的。况且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你就不要来管我们家的事了。” “你这个臭丫头,居然教训起我来了,你们还没有成亲,大不了把聘礼退给你,我儿子不嫁了。”傅文佩看着这个一米九几的死丫头,真是气人,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关键是自己儿子还胳膊肘往外拐。 “你说了不算。言儿,你说呢?”聂允侧头温柔的看向傅商言,眼中满是期待地问道。 傅商言看着母亲难得如此活跃的模样,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愉悦。他知道母亲平日里总是被朝廷的琐事所困扰,很少能如此开心。于是,他决定顺着母亲的心意,故意逗弄一下她。 “娘,这聘礼确实退不起啊。嘉陵关所有的商铺都是人家送来的聘礼,我总不能把这些都退还回去吧?那可真是太为难我了!”傅商言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什么?”傅文佩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嘉陵关所有的商铺?那得有多少啊?” 傅商言见母亲如此惊讶,心里暗暗偷笑。他凑到母亲耳边,轻声说道:“两万多个。”说完后,他还不忘提醒一句:“嘘,这件事最好还是保密为好,否则可能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傅文佩听了这话,惊讶得再次瞪大了眼睛。她实在无法想象,两万多个商铺究竟意味着怎样巨大的财富。她不禁对聂允产生了莫名的敬佩之情。这死丫头哪里搞到这么多商铺的?她娘绝对不可能给她这么多银子。 就在这个时候,瑾涯刚好从屋子外面走了进来。傅文佩一眼就看见了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细细地端详着他,开口询问道:“这位小师傅,我总感觉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面?” 瑾涯双手合十,向傅文佩行了一礼,然后回答说:“首辅大人,贫僧法号瑾涯。” 聂允看着傅文佩对瑾涯如此好奇,也不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他就是你的亲生儿子!” 听到这话,傅文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她围着瑾涯转了好几圈,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眼前这位英俊帅气的小和尚居然是自己的儿子,这让她感到无比震惊。因为瑾涯和傅商言长得完全不一样,如果传言中首辅家的公子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那么这个人肯定是瑾涯,而绝对不会是傅商言。 “阿弥陀佛。”瑾涯感受到傅文佩炽热的目光,心里虽然没有丝毫波澜,但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她,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别人看,实在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我儿子竟然如此俊朗。”傅文佩不敢置信地看着瑾涯,眼中闪烁着惊喜和骄傲的光芒,像个花痴一样喃喃自语道。 众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聂允更是直接出声调侃道:“我说岳母大人,你能不能别像个花痴一样,那可是你儿子,又不是别人。你不应该先感动一下吗?” 傅商言听她这么一说,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心中满是无奈和宠溺。 “你等等,我去叫你爹来。你别走啊,一定要等我回来。”傅文佩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稳重,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功夫,她就带着傅夫郎匆匆赶了回来。 傅夫郎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走到瑾涯面前,一把掀开了他的衣衫。果然,在瑾涯的肩膀处发现了一块熟悉的胎记。接着,他又转身准备去脱傅商言的衣服确认,却被聂允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岳父大人,不可。” “有什么不可?这可是我的儿子,我难道还不能看了?”傅夫郎满脸不满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聂允哪里敢告诉他傅商言身上全是青紫,而且一直都没有消退,如果现在让他看,也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岳父大人,我已经确认过无误了。” “你确认过跟我确认有什么关系?我今天就要看。”聂允越是阻止他,他越是要干。 “岳父大人,傅商言的身体,除了我,谁都不许看。”聂允的不悦已经挂到了脸上,随时都可能翻脸。他将傅商言死死的护在身后,谁都别想靠近。 傅文佩也看出聂允的情绪,还是别得寸进尺的比较好,毕竟这个女婿可不会顾及你是不是她的岳父。她赶忙上前拉住自己的夫郎安慰道:“好了,还是小儿子要紧。别管他们两个了。” 傅夫郎也是会顺着台阶下的人,转身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瑾涯的身上。 “瑾涯,这些年你受苦了。”傅夫郎看着瑾涯穿得单薄,一个人在外奔波,想想都觉得辛苦。 “施主,贫僧很好。”瑾涯一直有师傅陪伴,并未觉得苦过。 “以后你就和爹在一起,爹会照顾好你的。” “施主,贫僧有贫僧的宿命,佛主自有安排,无需多虑。” …… 瑾涯实在是受不了他们过度的热情,垂着眼睑坐在一旁,慢慢的就不怎么搭话了。 “饭好了,可以开饭了。”苏玉罗适时的出现,瑾涯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快速站起来,往外走去。 其他人也跟着都出去了。热腾腾的羊肉汤锅,香气扑鼻而来,引人发馋。 大家举杯共饮。 “王爷驾到。”门外突然有人高声喊道。 傅商言疑惑的看向聂允:“你请了王爷?” 聂允谁都没请,这些人都是不请自来的,她率先抬步往外走去,正好迎上庆渝王进府。 “你来干什么?”聂允略显不悦的问道。 庆渝王见她一脸的不高兴,也没有影响她的心情,寻着香气往里走,聂允挡了她的道,她就一把将她推开,看着桌上的羊肉汤锅流口水:“吃好吃的不叫我,太不够意思了。” “下官拜见王爷。”傅文佩见了庆渝王,君臣有别,单膝跪下行了礼。 “免礼免礼,傅大人请起。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庆渝王这会儿没什么心思招呼她,甚至有点厌烦,只想她别来打扰自己吃饭。一边夹起羊肉放进嘴里,一边敷衍的说道。 无恙? 傅文佩站了起来,实在说不出无恙二字,定定的看着庆渝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没有人敢与她同桌而坐。 聂允走过去,坐在庆渝王旁边,招呼了大家坐,其余人才敢落座。 庆渝王的到来,让氛围变得有些拘谨。 聂允端起酒杯,高声说道:“大家不必拘谨,自己吃自己的,今天大家只管吃高兴,喝高兴。别的,什么都别管。” “对对对,你们自己吃,别管我。”庆渝王被羊肉烫了嘴,一边哈气一边说。 袁天泽看向庆渝王的眼神有些复杂,他不敢相信这个人会是他的娘亲,他也不想相信,他从未想过要去认这个人,他不想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苏玉罗在桌下悄悄的握了握他的手,坚定的眼神看着他,让他安心。 大家都端起了酒杯,碰杯庆祝这个温暖的冬至。 第121章 表白 将军府的院子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好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一群人围坐在一起,他们都是多年未曾过过节的人,自从成为阶下囚以来,就再也没有奢望过这样的日子。 凌梦之端起酒杯,走到聂允面前,微笑着说:“将军,我代表兄弟姐妹们向您敬酒,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您,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牢笼。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说完,她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然后将酒杯倒置,表示已经喝完。其他人纷纷附和,也一同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聂允见状,站起身来,她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提着酒壶,她准备给凌梦之倒酒,凌梦之连忙用手挡住酒杯,从聂允手中接过酒壶,给聂允的酒杯添了一点酒,又给自己满上,然后说:“将军,这一杯,我要感谢您的知遇之恩。若不是您收留,我们这些人无处可去,更不用说能有今天的成就,他们我不知道,反正以后我凌梦之就跟着你了,希望将军不要嫌弃。”说完,她再次一饮而尽,引得众人一阵喝彩,同时都附和着说以后都要跟着聂允。 凌梦之又将自己和聂允的酒杯都斟满,接着说:“这杯酒,我衷心祝愿将军身体健康,家庭和睦。希望将军年年有今日,岁岁皆平安。”说完,她举杯向聂允示意,两人碰杯后,同时饮下了这杯酒。凌梦之字字真诚、句句皆是心意,聂允不禁有些动容,与凌梦之碰了杯,一饮而尽,说道:“大家好,我才能好!” 其他人都跟着举起了酒杯,凌梦之说的,也是他们最想说的话。所以所有人都陪了这杯酒。 自凌梦之带头举杯之后,其他人也纷纷响应,一个接一个地向聂允敬酒。虽然聂允的酒量还算可以,但也经不住这样一轮又一轮的轰炸。当她终于和所有人都喝过一遍后,聂允感到胃部隐隐作痛,脑袋也变得晕眩起来。她坐在座位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轻轻地按揉着胃部。 傅商言心疼地看着她,轻声问道:“是不是胃疼了?” 聂允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用手轻抚着他的脸颊,轻声说道:“没事。” “你先吃点东西吧,一直在喝酒,还什么都没吃呢。”一旁的苏玉罗关切地说着,并给聂允夹了一些肉放在碗里。看到聂允如此拼命地喝酒,她心中十分担忧。 尽管大家刚才还在尽情玩乐,但看到聂允身体不适,大家也都十分关心,纷纷劝说她先吃点东西,然后去休息一会儿,不必再陪他们继续玩闹。 然而,聂允的胃痛却越来越严重,她只能朝着大家挥了挥手,然后起身离开座位。傅商言见状,立刻将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言儿,你吃饱了没有?”聂允一手扶着墙,一边艰难地靠在傅商言身上,尽管此时她头晕目眩、胃痛难耐,但心中依旧惦记着傅商言是否已经吃饱。 “吃饱了。你小心点,若是站不稳就尽量靠在我身上吧。”傅商言看着她如此虚弱的样子,不禁感到有些心疼。上次她喝醉时明明还能将酒水直接排出体外,为何这次却如此狼狈不堪呢? 二人缓缓走进后院,傅商言轻轻推开大门,可就在这时,聂允突然转过身来,用力将门合上,而傅商言则整个身体被紧紧地压在了门上。 聂允身材高挑壮实,体重自然也不轻,傅商言几乎快要支撑不住她的重量了。然而,聂允却将他紧紧抱住,脸颊深埋在他的脖颈间,让人难以察觉她此刻的真实情绪。 “怎么了?”傅商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关切地询问道。 “言儿。有你真好。”聂允撒娇般地柔声说道。 “你现在胃不疼了?头也不晕了?”傅商言听到她竟然还有心情撒娇,不禁反问道。聂允侧过头,看着他流畅的下颚线和微微抿起的薄唇,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轻声道:“疼啊……你亲亲我。” 傅商言低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宠溺和无奈,“亲亲能治百病啊?怎么什么都要亲亲。”话虽如此,但他的语气却没有一丝责备之意,反而透着一种别样的亲昵。 聂允仰起头,目光迷离而炽热,她的嘴唇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能触碰到彼此。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暧昧的气息。 傅商言的眼神渐渐变得温柔起来,充满了期待和渴望。他的心跳愈发急促,像是喝了许多酒一般,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连指尖都泛起一阵酥麻的感觉。 聂允迷蒙的眼神在他的嘴唇和眼睛之间来回游移,最后定格在了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上。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猛地抬起头,用力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唔……”傅商言闷哼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沉醉其中,双手紧紧地搂住聂允的腰,热烈地回应着她的热情。两人的嘴唇紧紧贴合,舌头相互纠缠,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体内。这一刻,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胃不疼了吗?”傅商言问道。 “嗯。好多了。”聂允将他抱起来,往寝室内走去。 当她转过身后,傅商言才看见地上突然多出来好大一滩水。他都不禁要感叹聂允耍诈。 前院里的人并没有因为聂允两人的离开而解散。聂允走了过后,庆渝王便成了他们攻击的对象,一个个端着酒杯,等着给庆渝王敬酒。 苏玉罗率先去给庆渝王敬了酒,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都去凑热闹起哄,妥妥的氛围组。 庆渝王在宫里待了很多年,别说是来劝她的酒,就连敬酒也是因为身份摆在那里,那些下属不得不来走个过场。哪里感受过这种氛围。 她今天本来只是想来跟聂允吃个饭,没想到被带入了这样的氛围,不自觉的就开始跟他们喝了起来,多喝了两杯,酒劲上来了,氛围也起来了,大家都放开了,越喝越来劲。 傅文佩还没能去给庆渝王敬酒,庆渝王就已经被狼牙队的人喝趴下了,倒在桌子上,酒杯都端不稳了,还在喊喝。 瑾涯与魏青坐在同一桌,魏青没有喝酒,她只顾着吃东西,看到聂允离场的时候,她准备去帮忙,但是傅公子说自己能行,让她自己好好吃饭,她也就没能跟着去了。最主要的还是,现在的后院,的确不是她能涉足的地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院就会传来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自己也不得暗暗称赞一声将军威武。 瑾涯与狼牙队的人一起在喝酒,中规中矩的,也不会划拳。狼牙队的人便教他划拳,瑾涯看着挺聪明,喝了点酒就有点犯迷糊,酒量也不好,实属是又菜又爱玩。 大概是年龄还小,以前也没有这样的小伙伴,瑾涯现在还挺享受这种氛围,至少可以冲淡自己的一些情绪。 瑾涯自从入住到傅府开始,每日与聂允朝夕相处,聂允的才能他都尽收眼底,对她的敬佩和爱慕变得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后来只要聂允在眼前,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聂允的身影。 以前聂允去军营议事,总会带着他。但是自从来了嘉陵关,聂允便没有再带他一同出席,每日早出晚归,时常都见不到她。他感觉聂允在躲着他,但是他不明白傅商言并不在,她躲他的目的是什么? 瑾涯也不想自己去妄想聂允,但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他决定出去修行。旅途中他思考了许多,想要理清自己对聂允的感情,但是似乎变得越来越混乱,越来越空虚和寂寞,他开始找不到自己修行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他想要回来找聂允说清楚。 但是他没想到傅商言也来了,傅商言总觉得亏欠他,想用金钱来弥补他,但是他不需要。 傅商言有首辅之子的光环,有钱,凭什么还要有聂允的爱? 如果当初被送去寺庙的不是自己,而是傅商言,那么现在傅商言有的东西是不是都是属于他的? 明明是开心的氛围,瑾涯喝着喝着就开始不自知的流下了眼泪。 “怎么了这是?”狼牙队的人发觉他不对劲,纷纷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过来安慰他。 “小和尚,你哪里不舒服?” “小和尚,你没事吧?” “不舒服你要跟我们说。” 傅文佩看到几人在问瑾涯怎么了的时候,就赶紧过来了,半抱着他的肩膀,急切又关心的问道:“怎么了?让我看看。” 瑾涯用袖子遮住了脸,太丢人了,他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哭的。 傅文佩拥着他进了内堂,安抚他坐在椅子上,拿了帕子小心翼翼的给他擦眼泪:“没事了,有什么跟娘说。” 娘?!对啊,这个人是他的娘,当年抛弃他的人。 跟她说什么,她能让时光回到小时候吗?她能让聂允喜欢他,而不是傅商言吗? 瑾涯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擦干了眼泪,说道:“我没事。” 魏青在他进来的时候也跟着进来了,端了杯温热的水递给他:“喝点水,缓缓酒劲。” 瑾涯抬起头,迷蒙的双眼看向她,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随后又问起聂允在哪里。 魏青不知道他找聂允有什么事,便答道:“将军身体不适,回房休息了。” “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瑾涯听到她不舒服,心里一紧,急忙问道。 “就是胃有些不舒服,傅公子陪着她的,你放心吧。”魏青看他如此关心将军,只觉他们感情深厚,未曾细想。 瑾涯歪歪倒倒的站起来,说道:“我去看看她。” 魏青赶忙拦住他,将军与傅公子单独在一起,指不定会做什么,如果有人贸然进去看到不好的,到时候将军颜面何在?便劝阻道:“还是别去了,可能不方便。” “不是胃不舒服吗?怎么会不方便?”瑾涯大概真的是喝多了,他平常不会这么固执,坚持着非要去。 一旁的傅文佩也有些担心聂允,正好也可以一起去看看,便附和道:“我们也去看看。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商言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魏青还想阻拦,那两人已经不顾劝阻,相互搀扶着往后院去了。 狼牙队的人也听说了将军身体不适,见他们要去看望将军,便提议一起去。 喝得醉醺醺的人最是经不起煽风点火,但凡有一个人有提议,其他人都能附和上。 因此,一群路都走不好的人,浩浩荡荡的往后院走去,仅剩庆渝王一人孤零零的趴在桌子上。 魏青极力想要劝阻他们,但是没有一个听劝的人。魏青加快了脚步,比那些人快了一些,穿过中庭的长廊,来到后院,敲了敲门,说道:“将军,傅公子的母亲及狼牙队的人来看望你了。” 聂允听到魏青的声音,又轻轻的啄吻了一下傅商言,才不舍的放开,让他从自己腿上下来,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你坐着,我去看看。”聂允说着便起身去开了门。 大门刚打开,一行人就到了,七嘴八舌的问聂允有没有好些。 聂允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群醉醺醺的人自己都顾不好,还来关心她,便没有说话。 “聂允,我听说你胃不舒服,有叫大夫来看看吗?”瑾涯站在最前面,满心满眼的担心写在脸上,问道。 “我没事。”聂允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回答道。 苏玉罗看她状态还可以,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你真没事?有事要跟我们说。” 聂允见苏玉罗也在,沉了沉气,说:“师姐,商言在这里,你们就别担心了,该吃吃该喝喝。” 苏玉罗心想也是,反正傅商言在这里,如果他搞不定,也会叫人的,便开始招呼他们都回了。 其他人又都浩浩荡荡的回去了。唯独瑾涯迟迟不愿离开。 “还有事吗?”聂允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 瑾涯犹豫不决的站在那里,双手藏在衣袖里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反反复复。 屋内的傅商言见聂允迟迟未回来,便出门看看,问道:“怎么了,聂允?” 聂允回声应道:“没事,马上过来。”然后又看向瑾涯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聂允就准备回屋了,瑾涯赶忙拉住她的衣摆,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的问:“聂允,你可曾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瑾涯的声音不大,但是聂允和傅商言都听见了,傅商言愣在原地,没有再向前走一步。 聂允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的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 瑾涯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撕裂般的疼痛从心口传来,手指不自觉的开始收紧,手上的青筋因为握得太紧都鼓了起来,他不甘心的追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聂允面上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表情了,她并不是会照顾别人情绪的人,对她而言,只有有价值的人和没有价值的人,商海即是如此。 瑾涯好像看不见她的冷漠一般,继续问道:“因为我不是首辅大人的儿子吗?那我如果是呢?你会不会喜欢我?” “因为你不是傅商言。”聂允继续说道。她看见去而复返的傅文佩,听到瑾涯的话,停住了脚步。 瑾涯伤心欲绝的流下了眼泪,命运对他的不公,他到底要怎么反抗?他泪眼朦胧的看向聂允,大声的问道:“如果被抛弃的是傅商言,而不是我,那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不会。”聂允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她继续说道:“因为我是聂允,他是傅商言,仅此而已,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 瑾涯难过又觉得可笑的冷哼了一声:“他为你做过什么?我也可以。” “早点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别再想这些事情。”聂允看在他是傅商言的弟弟,也是自己比较信赖的人的份上,不想和他计较,叫了魏青带他下去休息,自己则转身进屋关了门。 看到傅商言一副难过的样子傻傻的站在那里,她走过去曲起手指宠溺的刮了刮他的鼻梁叫他:“傻瓜,都听到了?” 傅商言被刮了鼻梁才回过神来,不安的问道:“聂允,瑾涯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太多了,我照顾不过来。”聂允揽过他的肩,带他进屋。 “臭美吧你。” 聂允笑了笑,并未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第122章 决定 将军府那璀璨的灯火,仿佛永远都不会熄灭一般,一直顽强地亮着,直到那深沉的三更时分,才终于缓缓地熄灭下去。仿佛是在诉说着这一夜的漫长与喧嚣后的沉寂。 而此时的庆渝王,却不知何时已被人悄无声息地抬回了那威严的府里。他躺在榻上,面色苍白,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瑾涯呢,一整晚都未曾合眼,心中思绪万千。清晨时分,他挣扎着起身,默默地背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他决定离开这充满回忆的将军府。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他刚迈出脚步,就被早起的聂允给碰见了。 聂允看着他那无精打采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担忧。她连忙叫住他:“你干嘛去?”瑾涯眼下一片深深的青色,如同被墨汁浸染过一般,目光呆滞地看着她,那空洞的眼神中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痛苦和迷茫,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自己此刻的心境。 “回去,睡觉!”聂允深知他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想要逃避,想要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但这里毕竟他的家人都在这里,而且就他现在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出去,换做任何人都无法放心让他离去,于是她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我不想睡觉。”瑾涯声音微弱,没有半点底气地跟她说道,仿佛他所有的勇气都在昨晚消散殆尽,只剩下这一丝无力的反抗。 “不想睡也得睡,回去!”聂允听到那仿佛从极远处传来、如同蚊子般细微的声音,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之前昨晚那股子勇往直前的勇气此刻全然消失不见。尤其是看着他现在这副有气无力、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模样,若是就这样让他出去,万一遭遇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向他的家人交代呢?思及此处,她觉得自己还算是那个罪魁祸首。 “我……”瑾涯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突然词穷,脑海中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 “魏青,看着他。”聂允看到魏青也起身了,立刻果断地命令道,随后便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是!”魏青响亮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来,看着瑾涯,关切地说道,“你昨晚上没睡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瑾涯面对着魏青,脸上不禁微微泛红,感到一阵尴尬。昨晚上她也一直在场,自己出丑的那副狼狈模样都被魏青看得一清二楚,如今回想起来,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瑾涯缓缓垂下头,眼神闪烁着,过了片刻,才轻轻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我回寝室了。”说完,便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地朝寝室方向走去,留下魏青站在原地,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而尴尬。 魏青看着他谨小慎微的样子,有些可爱,有种想要去摸摸他的小光头的冲动,但是她还是忍住了,点了点头应声:“嗯,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过来。” 瑾涯背对着她,一边缓缓地往前走,一边用略带无奈的语气轻声说道:“不用了,我真的吃不下啦。”那背影透露出些许疲惫与拒绝之意,仿佛此刻他的心绪已被其他事情占据,无暇顾及食物。 魏青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尽管知道他可能不想被打扰,但还是忍不住隔了一段不算近也不算远的距离默默地跟随着他。每一步都带着对他的关切,生怕他出什么事。终于,看到他走进了寝室,那扇门仿佛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将他内心的世界暂时隐藏起来。 过了有一会儿,下人才手捧着一些温热的粥和精致的早点缓缓走了过来。那粥冒着袅袅热气,点点星光般的米粒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早点则摆放得整整齐齐,散发着阵阵香气。 “给我就行。”魏青伸出手,轻轻地接过那些食物。随后,她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房门,对着屋内说道:“将军叫人拿了些吃的过来,我进来了。” 而此时的瑾涯,正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之中。昨晚喝得多了,又有些繁杂的思绪,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倒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亮,如今身上的衣服满是浓浓的酒味,那味道刺鼻难闻,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作呕。当他刚把床单被套费力地更换完毕,正准备继续换下身上那沾满酒味的衣服时,魏青却突然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那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他猛地一颤,下意识地赶紧把手中的衣服高高举起,试图用它来遮住自己那光溜溜的身子,脸上瞬间涌起一抹尴尬与羞赧之色。 “抱歉。我放桌子上了,你记得吃。”魏青还是看到了他露出来的一些白皙的皮肤,然后马上将视线转移开,将吃的放到桌子上,赶紧出去关好了门,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迟疑。 瑾涯手忙脚乱的将衣服穿好,瞌睡都已经被魏青吓醒了一半,酒劲也过了,接踵而来的是头疼,太阳穴突突的快速跳动着,额头像戴了紧箍咒一半,一时眩晕得他站不稳脚步,踉跄两步坐到了地上。 门突然被推开,魏青急切又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当她看到瑾涯坐在地上的时候,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了过去,将他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 “头痛。”瑾涯使劲的按着太阳穴,想让它不要跳那么快,仿佛有东西在敲他的脑袋似的,太疼了。 “你是因为昨晚没睡好,我们喝了都没事。”魏青将他安置好,然后端了粥过来,舀起一勺放到唇下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先吃点东西,再睡一觉,就好了。” 瑾涯苍白着脸摇摇头,声音有气无力地说:“我现在不想吃东西,只想睡觉。”说完,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魏青见他这样子,知道他身体不舒服,但不吃东西怎么行呢?于是她耐心地劝道:“你得吃点东西,不然会更难受的。” 瑾涯皱着眉头,心里很不情愿,但又没办法拒绝,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魏青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粥,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递到他嘴边,温柔地说:“张嘴。” 瑾涯无奈地张开嘴,吃下那勺粥,感觉味道还不错,于是便慢慢吃了起来。 魏青见他吃得还算顺利,便放心地笑了笑,继续给他喂食。 瑾涯一边吃着粥,一边偷偷看了一眼魏青,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感动和温暖。这个女人真的很好,不仅照顾周到,而且还那么细心体贴。 吃完粥后,瑾涯感到精神好了一些,他感激地对魏青说:“谢谢你。” 魏青笑着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在旁边陪着你。” 瑾涯点点头,闭上眼睛,头疼折磨得他过了很久才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狼牙队的队员们,平日里都是过着紧张而忙碌的生活,几乎很少有闲暇时间能好好睡上一觉。这天,他们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一直睡到了日头当空的晌午才悠悠转醒。 当他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都不禁有些恍惚。只见聂允他们早已吃完了午饭,正悠闲地坐在一旁等待着他们。而且,还特意单独留下了足足三桌丰盛的饭菜,就像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一场盛宴,就等着他们醒来后能够尽情享用。 要知道,他们之前哪里曾经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在以往的日子里,没有人能在东家家里睡到日上三竿了,更别想起来之后还会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自己。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心中满是感动与震撼。 聂允吃过早饭后,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要和苏玉罗商量,于是便立刻派人去叫了她来到书房。没过多久,傅商言也过来了,三人相聚于此,气氛显得格外凝重而又神秘。他们各自落座,眼神交汇间,似乎蕴含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计划。这一刻,书房中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凝固了起来,三人都在默默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心中都有着各自的盘算和考量。 苏玉罗将京城调查的事情告诉了她,主要有几件事。第一,女帝已经派锦衣卫调查首辅大人一家被杀之事;第二,女帝、大公主、二公主都派出了人寻找首辅大人的下落,但是暗卫阁与二公主渊源颇深,恐怕已经派人到了渝州;第三,聂宁前段时间出发去戍北了,现在不在京城;第四,严欢回京后被调去了锦衣卫,恐怕调查首辅大人家的事情的人,她也是其中之一;第五,你父亲回京城后被禁足了;第六,女帝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上朝了,现在是大公主在主持大局…… “现在朝廷波涛暗涌,改朝换代已经近在咫尺了。你怎么想的?”苏玉罗看着聂允问道,聂允是庆渝王与女帝一手提拔起来的,与朝中的大多数人都不熟悉,也没有什么交情,最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苏玉罗说的也对,自己没有站边,也就没人会站在她这边,到时候说不定就是个炮灰。 苏玉罗带回来的那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信息,其蕴含的信息量着实庞大无比,这让本就心思细腻的聂允不得不静下心来,花费一些宝贵的时间,如同细细咀嚼一块美味却又复杂的糕点一般,去认真地消化这些繁杂的讯息,只为能够清晰地理清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各个关系。 之前的聂允一直对朝廷上的事务漠不关心,仿佛那是与自己毫无关联的遥远世界,甚至连那些所谓的官场之人都懒得与之有任何往来和互动,正因如此,如今突然面临这样错综复杂的所有人际关系,她就像是一个迷失在陌生森林中的旅人,迫切地需要重新梳理和整合这些纷乱的线索,重新计划。 而相较于其他人,傅商言似乎反倒要相对熟悉一些。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身处那个复杂的环境之中,或者是因为他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和洞察力,使得他在面对这些人际关系时,能够比聂允更快地找到一些头绪。 谈罢了那些严肃且重要的正事之后,聂允还有其他的事情,想要了解她内心想法的冲动,于是便轻声问道:“你以后究竟打算如何呢?是留在嘉陵关还是渝州?我很想听一听你的真实想法。” 苏玉罗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此刻的聂允才刚刚抵达这充满挑战的嘉陵关,正处于最为需要她的时候,她内心里其实也是非常愿意留下来,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她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然而,天泽却一心想要留在渝州,他已经习惯了渝州的生活,不管是自己的爹娘还是他的爹娘,都在渝州,心中自然不愿离得太远。苏玉罗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她实在不愿意做出这样艰难的选择,于是便如同一颗被抛入风中的落叶般,将这个棘手的问题又原封不动地抛回给了聂允:“如果你需要我留在嘉陵关,那么我便会毫不犹豫地留在这里;但如果你的心中另有打算,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聂允沉思片刻说道:“这里暂时还用不上,你先留在渝州,我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任务?”苏玉罗好奇的问道,渝州都打理好了,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她的。 “你在狼牙队里挑出武功最好的人,成立一个佣兵团,就像暗卫阁那样的组织。如果有合适的能够培养的对象,也招进来,好好培养。”聂允说道。 “佣兵团?”苏玉罗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但是如果说是像暗卫阁那样的,就比较好理解了。 “佣兵团更像一个杀手组织,只要有人出钱出到位了,我们什么任务都可以接。”聂允解释道。 “我明白了,但是我不明白你创建一个这样的组织来做什么?” “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是这可能也会给你带来一些麻烦。”苏玉罗提醒道。 “嗯,所以我需要你们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与我的关系。最好是佣兵团以后能大换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玉罗郑重的点了下头,她明白聂允所说,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要着手准备这个事情,同时也感谢聂允没有让她为难。 第123章 离谱 苏玉罗在京城搜罗了太多的信息,聂允和她几乎聊了一整天,还没有聊完,第二天又接着聊。大家都看着这两个人整天形影不离,有时在书房,有时在花园,有时在街上……总之哪里看得到聂允,哪里就能看到苏玉罗。 聂允有太多的人和事想要了解,在这个通讯闭塞的世界,她只有通过别人来获取信息。 所有人都被留在嘉陵关多玩了几天。这样子完全放松心情,放肆游玩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大家都流连忘返了。 苏玉罗一直占用着聂允的时间,傅文佩多次想找聂允聊聊都没有机会。过了两天,才看到聂允终于有了时间,她赶忙叫住了她。 早上起来,聂允正准备去军营,突然被傅文佩叫住了,她不知道有什么事便问道:“有事吗?岳母大人。” “借一步说话。”傅文佩神秘兮兮的说道。 聂允也没多想,跟着她去了安静的地方。又突然想起今天傅商言会在家里看那些商家的合约,便与傅文佩说道:“岳母大人,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商言,他今天都在家里。” “这事只能找你。”傅文佩说道。 “嗯?”聂允不解的看着她。 “我问你啊,你是给我两个儿子吃了什么迷魂汤,怎么都喜欢你?”傅文佩不解又有些气愤的问道。 聂允听她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要说这个事情,但是瑾涯也不是她能控制的,自己也确实没有对瑾涯有过半分儿女私情,瑾涯那天晚上的话,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小孩子都有冲动的时候,这很正常。 “你不该来问我这个问题。” “我不问你问谁啊?” 聂允无心再解释,起身就准备走了,临走前说:“你去劝劝瑾涯。” 傅文佩赶忙拦住她,话还没说完呢,走什么走,瑾涯那里她也是要劝劝的。但是现在瑾涯与他们还很生疏,自己处在中间也挺为难,聂允虽然年纪小,但是为人处事还算可以,所以先跟她说说总没错,便拉了她想让她坐下慢慢说:“你坐下。跟你商量个事。” 聂允让她自己坐着,自己就站在那里,问:“什么事?” 傅文佩想到要说的事情,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犹豫了很久才说道:“要不你把我两个儿子都娶了吧。” 什么? 聂允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这个世界一妻多夫是正常现象,但是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嫁给同一个人,这多少有点离谱了。 聂允皱起了眉头,实在有些接受不了首辅大人的思维逻辑,反问道:“感谢首辅大人看得起,不过这就太离谱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瑾涯长得好看,商言又有才能,你不喜欢吗?”傅文佩与聂允相处下来,感觉这个人还是有点靠谱,将两个儿子托付给她,好像也不是不行。况且现在自己也处于一个水深火热的状态,随时都可能危险,如果能将两个儿子托付给能保护他们的人,那是再好不过的。 聂允不赞同傅文佩的看法,反驳道:“我只喜欢傅商言,他最好看。” “我不是说商言不好看。你怎么这么护短,咬文嚼字的。”傅文佩抱怨着说,她其实也能感觉得出来聂允对傅商言的感情,不是谁能插手的,但是瑾涯怎么办?瑾涯好像也非常喜欢聂允,虽然他现在是个和尚,但是又不是不能还俗。 聂允感觉傅文佩是想快点拉近与瑾涯的距离,自己成了她的跳板,她以为只要她帮瑾涯说服了自己,瑾涯就会感激她。但是这完全是昏了头,病急乱投医呀。聂允劝道:“首辅大人,你还是自己先醒醒脑子再说吧,我看你喝多了,这么多天都没醒过来。” “我怎么没醒过来?” “你要是醒过来了,怎么舍得让瑾涯受委屈,下嫁给我?还有,我只接受一夫一妻,不能接受你的那种婚姻观。”聂允不想与她过多纠缠,最后提醒道,“还有,这件事情,不要在商言面前提起,他总觉得亏欠瑾涯的,总想弥补他,我怕他把我也贡献出去了。” 傅文佩知道商言重情重义,聂允说的把她让给瑾涯,听上去像是商言能够干出来的事。她觉得自己处理这件事确实草率了些,抿了抿唇,思考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再劝说聂允。 聂允抬步欲走,突然想起这两天瑾涯有些反常,便提醒道:“瑾涯这两天状态不是很好,可能会离家出走,你如果有时间,给他做做思想工作,把他看好。如果确实要走,我会安排人跟着他。”说完,便潇洒的离开了。 傅文佩站在原地,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对聂允此刻所展现出的宽广心胸以及妥善的安排深感钦佩不已,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赞叹聂允的处事能力。 傅文佩这般思绪起伏着,随即也迈开脚步跟随着聂允一同前行。然而,尚未走出几步远,她的目光便陡然聚焦在前头,只见聂允正与傅商言相对而立,两人神情专注地在说着些什么。究竟他们交谈的内容是什么,傅文佩不得而知,但从傅商言那微微泛红的面庞以及略显生气的神态来看,想必谈话的氛围并不轻松。 就在这时,聂允突然如同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傅商言的手臂,紧接着一个发力,便将他整个儿扛在了自己的肩头之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他快步离去。傅商言在聂允的肩上不断地挥舞着拳头,奋力地捶打着他的背部,口中还发出不满的嘟囔声。 傅文佩静静地望着他们在前方打打闹闹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一方面,她为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而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她又隐隐觉得有些遗憾,仿佛看着一棵好白菜被一头猪给拱了一般,那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聂允感觉并不轻松,最近有好几个人跟她提起瑾涯的事情,问她是怎么想的。解释了一次两次已经算她耐心好了,每个人都说一遍确实有些烦人。但是总不能让他们开个会,集中起来解释一遍吧?所以她现在都选择了不说,问到就说没什么事。 聂允复盘了最近瑾涯行为异常的原因,大概还是因为他太闲了,才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身上,该给他找点事情做了。 去军营的路上,聂允便与魏青说道:“你去狼牙队挑个功夫好的人给我。” “是。属下明天就交与将军。”魏青应道。 “不用那么急,五天之内给我就行。派去保护瑾涯。”聂允说道。 魏青听说是给瑾涯安排的人,心里顿了一顿。将军不是拒绝了瑾涯吗?为什么又要对他如此关照,难不成她想这样若即若离的吊着瑾涯?让他对她始终抱有期待?如此想着,魏青对聂允便有了一些别的看法,那原本对将军人品坚定不移的肯定,出现了一丝裂痕。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一直都跟在将军的身边,将军也未对瑾涯做过出格的事情,一直保持着距离,似乎是担心傅公子误会。 她派人保护瑾涯,应该只是担心他出了事情,不好跟首辅大人一家人交代。 如此想着,魏青总算是想通了,更加坚定了对将军的认可和忠诚。 如果,能派自己去保护瑾涯就好了,小和尚也挺有趣的。于是,魏青便大胆的问道:“将军,我可以吗?” 聂允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提议,便问了:“你为什么想去?” “属下觉得可以胜任这个任务。”魏青解释道。 聂允当然知道她能胜任,但这不是她去的理由。魏青武艺高强、会察言观色、执行能力强。但是魏青提出这个提议,确实让聂允有些诧异。不过魏青是自己用顺手了的,她确实不想再换个人,便拒绝道:“你不行。” 聂允不容抗拒的拒绝,魏青也知道自己不该再逾矩了,再问将军可能就会生气了。自己是卖给将军的,一切均应该以将军马首是瞻。 聂允到了营地,习惯性的去了议事厅,议事厅有一个很大的沙盘地形图,只要站到沙盘前,她便可以让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上面来。 今天来营地主要也是想看看瑾涯所说的长江上游的地方,哪里适合修建堤坝。这只是大致的看看,但是具体的到时候还要实地进行勘查。 这其中涉及到大量的银子、人力、物力,需要做的准备工作远远比想象的多得多。所以需要很长时间的筹备。 此事还需要和王爷商议,让她去上书此事,才有可能拿得下批文。自己去断然是不行的,这不是她管辖的范围。她需要借助更高的权力和资源,才能够推动这项工程顺利展开。 聂允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当初为何鬼使神差的答应了瑾涯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或许是因为自己上辈子从未做过善事,只会挣钱。现在做这些事情,似乎也挺有意思的,况且傅商言也很支持自己做的任何决定,这让她更有信心和信念坚持把这个事情做下去。 一想到傅商言,聂允就抑制不住自己嘴角的角度上扬。傅商言最近越来越多的小脾气了,时不时就会气鼓鼓的撅着嘴,不理她,稍微哄哄他就好了。聂允觉得他越来越可爱了,没事就想逗逗他。 “你在笑什么?”突然的声音把聂允的心神拉了回来,她收敛起笑意,转头看去,只见庆渝王走了进来。 “你在傻笑什么?看上去像个傻子。”庆渝王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聂允立马换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问:“王爷来营地做什么?” “本王来看看不行吗?”庆渝王走到上座的位置,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怎么会觉得不行?聂允正有事情要与她说。在她旁边也坐了下来。 有士兵奉了茶,庆渝王率先端起来,轻轻的吹去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微微抿了一口。 “正好,我有事跟你说。”聂允说道。 庆渝王手上一顿,她允许自己找聂允有事,但是当聂允找自己的时候,她心里就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此刻,她好想立即放下茶杯,夺门而出。她开始在心里质问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军营,吃饱了没事干吗? 聂允看着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想哭的样子,一张脸变换了好几个模样,就不禁想笑,面上还是忍住了,轻咳了两声说道:“我需要王爷帮我写一本奏折。” “你自己不会写啊?要我写。”庆渝王放下茶杯,反驳道。 “只能以王爷的名义上书此事,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 “不在你管辖范围内,你多管闲事干什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聂允摸了摸鼻子,为难的说道:“我也不想管,但是这个事情我算了一下,虽然很累,但是油水很多。” 一听有银子,庆渝王瞬间来了精神,立马问道:“有多少?” 聂允沉默,叹了口气说:“算了,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我还是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我写,我写,我写还不行吗?”庆渝王看她好像真的因为自己的话而放弃了,但是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着急的答应下来,“到底多少?” “具体多少不是由我决定的,而是看王爷你的奏折写得如何。”聂允凑近了她,语气沉沉而神秘的说道。 “到底是多少?你不说我不写。”庆渝王有种聂允在给自己挖坑的感觉,如果少了,她可不干。 聂允深出手,修长的五个手指全部展开,竖在庆渝王眼前,又很快收了回来。 庆渝王瞬间来了精神,问道:“五万?” 聂允轻轻的摇了摇头。 “五十万?!”庆渝王惊讶的张着嘴巴,迟迟合不拢嘴。 “保底五十万,具体能有多少,王爷你自己写就好了。”聂允也不跟她卖关子了,直接的说道。 “什么事能拿五十万?你不会是要害我吧?”庆渝王还是不太相信她,女帝每年能给她军队拨款三百万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除去日常开支和士兵的工钱,也没剩下多少,有个十几二十万顶天了。 “是个好事情,王爷你不要担心。我需要你帮我上书给女帝说明,长江沿线的百姓年年遭受洪灾,沿岸几里地的庄稼都会受到洪灾影响,几年来收成微薄,如果要想改善,唯有从根源上解决此事。但是此事非一日能成,需要大约五年时间,但是可以永久解决百姓的问题,是非常有价值的事情。百姓也会对朝廷更有信心,更加忠诚,税收的问题也迎刃而解。可谓是一举三得。” “你说得简单。上百年都没解决的问题,你想五年就解决,这怎么可能?”庆渝王听她说的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是哪有她说的那么容易。 “上百年都没有解决,是因为没有人去解决。而不是不能解决。”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吧。但是现在朝廷内忧外患,哪有心思去解决这些事情?” “王爷,我想过不到多久就会有人来联系你,想要拉拢你。对此,我的看法很简单,谁要是能一直坚持支持你做这件事情,你就支持谁。大家互利互惠,长期发展。” “山高皇帝远的,她们拉拢我的意义何在?”庆渝王多年不问朝纲,她不懂聂允什么意思,那些人拉拢她,她也为她们做不了什么,何必大费周章? 聂允神秘的一笑,没有再多说。 第124章 刺客 与聂允接触了也有半年时间了,聂允的为人她还是信得过的,你说聂允自私,是真的自私,什么都往自己包里捞,但是你要说她大方,她也是真的大方,分出来的比她自己得的还要多,而且据说她对下属更是慷慨。 聂允善战,却不是有勇无谋;善经营,却不是独自谋财。聂允这人,说好不好,说不好她又有很突出的优点。 看在聂允与她关系还不错的份上,庆渝王还是决定帮她写了这份奏折,应聂允的要求,奏折上未提及她半分。 庆渝王也与聂允说了,此事的执行权会落到谁的头上,不太好说。 聂允说,此事最终一定会落到她的身上。 庆渝王不知,她写了奏折寄到京城的同时,聂允也写了奏折,而这份奏折最好是被大公主或者女帝看到。她还是有点担心二公主,毕竟与她不熟,没有交情。 过了几天,狼牙队回了渝州,只留下了首辅大人一家人和狼牙队的一个叫莫晚舟的女人,这个人是魏青挑选来给瑾涯当护卫的。 瑾涯在府中感觉每天都被监视着,除了睡觉的时间,他身边无时无刻没有人,有时候是傅文佩,有时候是傅夫郎,有时候是傅商言,有时候是傅瑶,甚至现在还多了一个狼牙队的人,前面几个人还会与他说说话,虽然他觉得很烦,狼牙队那个叫莫晚舟的女人一直就是跟在他身边,话极少。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聂允的授意,虽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但是已经让他觉得非常的不自在了。 这日趁着吃过晚饭,聂允一个人在前院的院子里休息,他就去找了她。 瑾涯默默的走到聂允身边,他看着聂允正在闭目养神,绝美的容颜在烛火下映照得十分的柔和,她的眼睫动了动,瑾涯便知道她没有睡着。 “有事?”聂允没有睁开眼睛,问道,声音肃然而冷冽,听不出一丝情绪。在瑾涯走过来时,她听着脚步声便知道是瑾涯了。 “你能不能不要叫那些人整天跟着我?我不会离家出走。”瑾涯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的说道。 聂允睁开了眼睛,盯着上空,似乎在思考问题,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我没有叫人监视你,不过我可以让他们不再打扰你。莫晚舟除外。” “为什么莫晚舟要除外?”瑾涯不解的问。 聂允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瑾涯在她眼中看到了不容拒绝的坚决。但是接下来聂允说道:“你再等几天,等京城回了信,我再跟你说。” “什么信?”瑾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问道。 “与你有关的信。”说完,聂允便抬步往屋内走去。 瑾涯从未去过京城,京城会有什么信与他有关?他又继续追问了聂允,聂允却什么都不告诉他。 屋内众人还坐在一起聊天,看到聂允和瑾涯,便招呼他们过来一起坐。 聂允坐到傅商言旁边,眼神温柔语气柔软的问他在聊什么。 傅商言不想在瑾涯面前与她过于亲近,只是看了她一眼说:“就是聊聊家常,你去哪儿了?” “在外面躺了一会儿,有点冷就进来了。”聂允伸手牵起他的手,他的手暖暖的,握在手里的温度正好。 傅商言抽了抽手,没有抽出来,小声的说道:“瑾涯在,你还是别这样。” 聂允并没有要故意做给瑾涯看的意思,她只是单纯的想牵他的手。这些人在这里,害得傅商言都和她疏远了,总是要随时注意影响。 “你都不与我亲近了,要不然,我把他们赶走吧,他们在这里有点碍事。”聂允的声音自以为很小,其实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傅瑶第一个不高兴,跳起来指着聂允说道:“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现在嫌我们碍事了,指使我们做这做那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想我们走,我告诉你,没门儿!” 傅商言赶紧起来打圆场,慌乱的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三师姐,你别听她瞎说。”然后又转身指责聂允,“你干嘛说这种话?”聂允以前不是这种不知分寸的人啊,为什么她今天这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聂允抬了抬眼,被傅商言说了,乖乖的闭了嘴。 “爹,娘,聂允她不是要赶你们走的意思,你们只管放心的住在这里。”傅商言急忙解释道,生怕爹娘因为聂允的话而离开。 “我们……啊!”傅夫郎正准备说些什么,那急切的话语仿佛即将脱口而出,如同即将奔涌而出的清泉一般。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支短箭如夺命的毒蛇般朝他急速射来,那尖锐的箭头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仿佛要将他置于死地。只见魏青反应神速,犹如一道闪电般挥动手中的长鞭,那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宛如蛟龙出海,瞬间便将那支短箭狠狠地扫到了一旁。短箭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轨迹,最终“砰”的一声插在了旁边的柱子上,那柱子微微震颤了一下,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危险所惊吓到。而傅夫郎则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眼中满是惊恐与错愕。 “什么人?”魏青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警惕,那射出短箭之人究竟是谁?为何会突然袭击此地?她紧追不舍,脚下如踩风一般,跃上房顶后便迅速扫视四周,试图找出那个刺客的踪迹。 莫晚舟紧随其后,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查明真相。两人默契地配合着,沿着那黑影逃窜的方向疾驰而去。 当他们跃到府外时,眼前一片漆黑,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然而,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还是隐隐约约地瞧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朝南快速跑去。那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让人难以捉摸。 魏青和莫晚舟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那黑影的速度极快,在屋顶之间犹如鱼儿般游刃有余地穿梭着,每一次跳跃都精准而敏捷,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 魏青咬紧牙关,一心只想快点追上刺客,弄清楚他的目的和背后的阴谋。莫晚舟则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两人在黑暗中飞驰着,宛如黑夜中的两道闪电,向着那黑影的方向追去…… 然而此时那将军府之中,犹如潮水般猛地涌入了足足十几个身形矫健、黑衣如墨的黑衣人。他们宛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瞬间便将聂允以及他身边的另外五人——傅瑶、还有其他四人紧紧地团团围住。这些黑衣人个个眼神冰冷,透着一股狠厉之色,仿佛是从黑暗深处悄然爬出的恶兽,随时准备发动致命的攻击。 聂允神色凝重,他那原本就坚毅的面庞此刻更是紧绷着,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而傅瑶则是微微侧身,与聂允背靠背站立,她那灵动的眼眸中也满是警惕,二人默契十足地将身后的四人牢牢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不出片刻,那宛如潮水般的将军府护卫们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纷纷从各个角落疾驰而来,眨眼间就迅速地围拢在了一起,如同铜墙铁壁般将那神秘的黑衣人紧紧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巧妙地形成了一种前后左右皆有护卫夹击的严整状态。 “一个都不准放走!”聂允面色冷峻,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他那坚定而威严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回荡着。 随后,这些平日里训练有素、身手敏捷的护卫们便如同猛虎出笼一般,瞬间发动了如狂风暴雨般的猛烈进攻。他们手中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强大的力量和气势,仿佛要将眼前的黑衣人一举击溃。有的护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黑衣人,用锋利的长剑直刺对方要害;有的则舞动着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弧线,试图打乱黑衣人的阵脚;还有的护卫凭借着精湛的轻功,在黑衣人之间穿梭自如,不断寻找着最佳的攻击时机。一时间,战场上刀光剑影交织,喊杀声震天动地,整个将军府都被这激烈的战斗氛围所笼罩。 黑衣人那一双双隐藏在黑袍之下的眼睛,如同贪婪的毒蛇般死死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聂允以及他身后那位位高权重的首辅大人。聂允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稳稳地站立在那里,散发着一种让人心生畏惧的威严。那些黑衣人纵然心中充满了杀意,但却始终找不到哪怕一丝一毫能够靠近的缝隙,每一次试图接近的举动都会遭到聂允那宛如闪电般迅速的反击,那些胆敢靠近的人,最终都沦为了聂允剑下的亡魂。 在接连损失了三个人之后,黑衣人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那眼中闪烁的光芒中透露出无尽的沮丧与无奈。他们深知,今日在此处想要达成刺杀的目的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于是,他们之间通过眼神默默地传递着撤退的信号。那眼神中的含义复杂而深沉,仿佛在诉说着对此次行动失败的不甘,又仿佛在谋划着日后的复仇之计。 然而,聂允又怎会轻易如他们所愿呢?他那敏锐的洞察力早已察觉到了黑衣人的意图,心中更是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决心。他毫不犹豫地命令所有护卫:“格杀勿论!” 护卫得令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下手如同狂风暴雨般更加狠辣起来。他们手中的武器仿佛化作了一条凶猛的毒蛇,带着凌厉的杀意,不断地向敌人袭去。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有力,让对方难以招架。 在这激烈的战斗中,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双方你来我往,交手不知多少次。黑衣人的身影如鬼魅一般。 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战场上的局势逐渐明朗起来。黑衣人的人数越来越少,他们的攻势也渐渐减弱。而对方则越战越勇,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最终,随着最后一名黑衣人倒在血泊之中,这场惨烈的交战宣告结束。大堂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那场残酷厮杀。 一一仔细地检查和确认完毕之后,那冷峻如刀的眼眸在这片血腥之地缓缓扫视而过,聂允的目光如同寒冰般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假与伪装。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当视线最终落在这片狼藉的战场上时,她赫然发现,竟然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 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尸体散落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大地,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残酷战斗的惨烈。聂允深吸一口气,随后果断地下令,让手下的士兵们将这些人拖到军营之中。他知道,这是对敌人的一种震慑,也是对自己军队的一种鼓舞。明日,这些敌人的尸体将会被高高地挂在城墙上,向世人展示他们的失败与屈辱。 然而,就在这个过程中,聂允突然发现,自己的护卫也损失了十几人。这些护卫平日里跟随在他身边,忠心耿耿。如今,他们却变成尸体横陈在地上,虽然她也曾杀人无数,但是身边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还是让她有些难受。 傅文佩等人此刻内心犹如惊涛骇浪般翻涌,那触目惊心的满地血渍仿佛带着无尽的邪恶气息,直往他们心底钻去,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恶心之感几乎要将他们吞噬,那股强烈的不适感让他们恨不得立刻呕吐出来以缓解这可怕的折磨。傅商言原本沉稳的脚步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根基,变得虚浮无力,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凄惨的一幕,心中满是震惊与恐惧。仅仅这里就有二十几个人遭遇了如此这般的噩运,那整个首辅府若是遭受灭门之祸,该是怎样一种超乎想象的惨烈景象啊?那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中,仿佛凝结成了一张恐怖的大网,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牢牢笼罩其中。 现场所呈现出的震撼程度远远超出了傅商言所能承受的极限,他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抓住聂允的手臂,那力度几乎要嵌入对方的肉里,而他自己的身躯则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崩溃瓦解。聂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不再犹豫,猛地将他打横抱起,带着他迅速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与死亡气息的现场。那离去的背影中透露出一抹决绝与无奈,一场血雨腥风的战争已经拉开了序幕…… 第125章 证据 魏青与莫晚舟一直对那神秘的刺客紧追不舍。那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穿梭自如,似乎总能巧妙地避开他们的追捕。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漫长而艰辛的追寻,他们终于在一条幽深的小巷中成功地追上了那名狡猾的刺客。 两人犹如两把出鞘的利剑,瞬间将刺客死死地堵在了小巷之中。魏青眼神如电,紧紧盯着面前这个狡猾的家伙,他那常年习武所练就的沉稳气息此刻尽显无疑。莫晚舟则手持长剑,剑身微微颤抖。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只有三人急促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回荡。那名刺客此时已是插翅难飞,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仍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可面对魏青和莫晚舟二人的联手夹击,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无力。 不出片刻两人便将她抓获,带回了府里。 “将军。”魏青将刺客带到大堂,丢到聂允面前。 傅商言的状态不是很好,不敢去看那满地的狼籍。聂允将他拥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慰着。 “是谁派你来的?”聂允威严而冷冽的问道。 刺客被魏青堵了嘴,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魏青将她抓起来跪着,扯开她口中的布团,厉声道:“说,谁派你来的?” 刺客冷冷的看着聂允,眼中显露出一种坚决,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聂允冷哼一声,算她有几分骨气,但是这在她面前不好使,仅一个眼神,魏青便心领神会的将她的嘴又堵了起来。 只听聂允的声音犹如地狱阎罗般说道:“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倒想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将她绑到暗房,用滴水刑。” 魏青从未听说过什么叫滴水刑,这又是将军想出来的什么怪招,感觉听上去伤害不大,但是感觉侮辱性极强。 聂允便跟她说了如何操作,魏青起初不觉得有什么,后来越想越觉得恐怖。但是还是按照聂允说的将刺客绑在了暗房,派人看守着。 “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敢到我将军府刺杀首辅。将军府的防御也要加强了。”聂允命令道。随后抱着傅商言回了后院。 傅商言还有些恶心想吐的感觉,但是有聂允在,他又觉得安心。 聂允侧头看了看他,说道:“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以前不是大半夜的都要追着我去渝州吗?就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 傅商言那时哪里想那么多,一心只想追上聂允。但是亲眼看到打打杀杀的,又有那么多尸体在自己家里,他就恶心想吐。 “好了,没事了。有我在呢。”聂允轻轻的将他放到床上,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安慰道。 傅商言缓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安静的躺在床上。 “好些了吗?”聂允温柔的将他额前的头发撩开,问道。 傅商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聂允看着他脆弱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养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一点依赖自己了。情不自禁的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先睡会儿,我去处理点事情。”聂允安抚好他,仔细的掖好被角,说道。 傅商言眨了下眼睛,表示同意了。 聂允去首辅大人那里看了看,他们也受到了刺激,但是相较于傅商言要好很多,毕竟也是经历过的人了。 傅文佩夫妇与瑾涯、傅瑶待在一起,几人正在讨论到底是谁派来的刺客。瑾涯有些受惊,莫晚舟静静的站在他旁边,看着他。 看到聂允来了,傅文佩赶忙站了起来,问道:“商言怎么样了?” “好些了,魏青看着的。放心吧。”聂允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倒了口茶水,一口喝下,“有眉目吗?” 几人摇了摇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们也不知道是谁想置傅文佩于死地。况且,她只是个文官,真的需要那么赶尽杀绝吗? “岳母大人,你老实跟我说,你在朝中与谁结了如此大的仇怨?靠我的想象和人脉,目前也没能查出来。此人做得滴水不漏,师姐在京城呆了那么久,也没能查出到底是谁要加害于你,但是你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肯定心中有数。”聂允不相信有人无缘无故的就要杀她,况且还是灭门。 聂允的话让傅文佩陷入了沉思,她将聂允拉到了屏风后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递给她,说:“这是二公主勾结北荒部落企图谋权篡位的证据。她们就是想要这个。” “你为什么不把它交给女帝?”聂允不禁好奇,如果直接将它交给女帝,不就行了吗?“你想得到什么?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留着?” “我不是没想过。”傅文佩为难又痛苦的说道,“但是现在女帝遭人下毒,身体每况愈下,根本无力主持这件事。” “那就给大公主。”聂允说。 “你以为大公主斗得过二公主?大公主现在手里没有实权,又没有兵权,她也不关心朝政,我交给她又有何用?” “兵部尚书严大人现在站在哪边?大公主是怎么打算的?”聂允问道。 “严大人和谁都保持距离,我也不清楚。” “我去见见大公主。” “你想站在大公主这边?” 聂允点了点头。 “为什么?大公主这边现在完全不占优势,恐怕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聂允沉稳的说道:“如果,我就是大公主的优势呢?” 傅文佩诧异的抬头看向她,她怎敢如此自大的说出这种话,她反驳道:“你就三万兵力,怎么可能和二公主抗衡?先不说兵部尚书站哪一边,就是你大姐聂宁,手里就有二十万兵力。” “打仗并不是目的,反而会将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现在就是要让二公主有危机感,不敢轻易动大公主。” “但是,你为什么想支持大公主?”傅文佩想不通,聂允与大公主并无交集。 “就因为她把傅商言让给了我。” 傅文佩不可置信但是又有些理解的看着她,如果她这么说,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她不知道聂允哪里来的底气敢与二公主抗衡。她只当聂允是年轻气盛,自吹自擂,她有点后悔将这些事情告诉聂允。 聂允看到她怀疑的眼光,但是她并不在意,她并不需要傅文佩的理解。 傅文佩手里的东西对她来说也不重要,现在她就只是下定了决心要扶大公主上位。因为这样她才能得到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聂允从屏风里出来,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后院。 傅商言躺在床上,如同被困在无尽的黑暗旋涡中一般,不停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每一次闭上眼睛,那触目惊心的血腥画面就仿佛如鬼魅般在他眼前猛地闪现,那恐怖的场景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牢牢地占据着他的视线,让他根本无法逃避。随之而来的恐惧,就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缓缓地爬上他的心头,紧紧地缠绕着他,让他的内心充满了不安与惶恐,使得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梦乡。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个人影走进了房间,定睛一看,原来是聂允回来了。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和安心,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于是,他连忙起身,迈着有些慌乱的步伐迎了过去,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地问道:“爹娘她们怎么样了?” 聂允看着他那焦虑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轻声安慰道:“没事。怎么睡不着?是不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说着,他轻轻地拉着傅商言的手,让他坐在桌子旁,然后倒了一点温热的水递给他。 傅商言接过水杯,双手微微颤抖着,喝了一口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那清凉的水流过喉咙,仿佛给燥热的内心带来了一丝慰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老想起刚才的事,那些可怕的画面总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怎么都睡不着。”说完,他低下了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 聂允默默地坐在他旁边,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他轻轻侧身,将手臂环绕着傅商言的腰间,那温暖的触感让傅商言微微一颤。接着,聂允在他耳边亲昵地细声说道:“要不做点什么,让你什么都想不起来?” 傅商言被她那温热的气息轻轻呵在耳边,仿佛有无数只小蚂蚁在上面爬过,痒痒的感觉顺着神经末梢蔓延开来,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异样的悸动。他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像是要遮住那莫名的躁动,同时也避免与她继续对视,因为他此刻的内心实在太过羞涩,不敢轻易开口与她交谈。 聂允静静地看着他这副羞涩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感,那是一种既可爱又让人心动的感觉。她轻轻地拉过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感受着他手指间传来的温度,轻声问道:“想什么呢?耳朵都这么红了。” 傅商言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很快恢复平静,他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像是害怕再被那股莫名的情绪所左右,然后逃也似地说道:“没什么。”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 然而,就在他刚起了点身的时候,聂允环着他腰的手却往下一压,他顿时失去平衡,又跌坐回去。他一脸无奈又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聂允,一本正经地说道:“言儿,我感觉你不爱我了。” 傅商言看着她那张绝美得让人窒息的脸上竟然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那楚楚动人的表情瞬间瓦解了他心中的防线,他忍不住想要发笑,但又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破绽。他轻轻地捧着她的脸,温柔地说道:“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 聂允突然站起身来,一把将他抱起来,让他面对面地骑坐在自己的腿上,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那又怎么样?就算是面对生死,也不会影响我爱你。”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深情和执着,仿佛要将自己的爱意深深烙印在傅商言的心底。 傅商言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他现在没有心情与她谈儿女情长,他更担心自己的爹娘。将军府守备森严都有刺客闯进来,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今天的刺客很明显是冲着娘来的,娘到底在京城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被人追杀。 此时的傅商言默契的与聂允想到了一起。他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聂允,聂允害怕他担心,没有跟他说明,只是叫他不要担心,自己会处理。 傅商言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帮上些什么忙,心中满是迷茫与不安,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看不清前路究竟在何方。然而,要让他就这样坐以待毙,如同被命运扼住咽喉般无力挣扎,他实在是做不到。那股强烈的求生欲和想要为所珍视之人做点什么的念头,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在心底燃烧着,驱使着他不断地寻找着可能的途径。而他所有的希望,此刻都宛如一根纤细却坚韧的丝线,完完全全地寄托在了聂允的身上。 他紧紧地抱着聂允,那拥抱中蕴含着无尽的眷恋与担忧。仿佛通过这一抱,能够将自己内心的所有情感都传递给对方,让聂允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与力量。他的双臂像是铁箍一般紧紧环绕着聂允的身躯,生怕稍一松开,那份珍贵的联系就会断裂。 聂允以同样的心情与力量回抱他,希望他能稍微安心一些。 傅商言向来敏感,对这种危险的事情预知能力强。聂允被他的心境影响,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 军营和商铺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她可能要亲自去一趟京城和晋国边境,大公主与宇文柔是她必须要去见的两个人。 “我过几天去京城一趟。”聂允在他耳边交代道。 “我跟你一起去。”傅商言不想让她一个人去。 “你是跟屁虫吗?”聂允轻轻的打了一下他的屁股说道。 “你……”傅商言又气又羞得说不出话来,“反正我会跟你一起去。” “知道了。”聂允亲了亲他,就势站起来,将他抱到了床上。 第126章 早餐 深夜时分,屋顶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傅商言在聂允怀里却睡得满头大汗。他偷偷的把脚伸出被子放放风,才感觉好了一些。但是没一会儿又被盖上了。 “我热。”傅商言困意绵绵,声音慵懒。 聂允将自己的手臂拿出来,稍微离他远了一点,不贴得那么紧了。傅商言却又贴了过来。 “不是热吗?”聂允手臂环着他的头,轻轻的撩开他的头发,温润的声音压得极小,怕把他的瞌睡闹醒了。 “唔。”傅商言不情愿的哼哼唧唧,还是巴着她不放。那模样像极了可爱的小猫,聂允压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上贴得更紧了。 傅商言在她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带着笑意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明亮的光线刺激着傅商言的眼眸,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的被窝已经凉透了,聂允不知道何时已经起床了。 自打傅商言来了过后,后院再也没有下人伺候,他自己起来穿好了衣服,拉开门,发现魏青也不在门外。 大家都吃过早饭了,只有聂允在大堂坐着,托着脑袋小憩。听见脚步声,才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傅商言,便问道:“起来了?” 傅商言四下张望着问:“他们呢?” “侧院的桂花快谢了,他们都去赏花去了。再过不久,就看不到了,只能等来年了。”聂允耐心的说道。 傅商言见聂允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担心的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昨晚没睡多久。” “你去哪儿了?”傅商言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那个刺客昨晚招了。确实是二公主派来的杀手。”聂允听到头都大了。 “二公主为何会派人到将军府刺杀娘?”傅商言搞不懂为什么,问道,“已经两次了。” “敢到将军府刺杀,只能说她没把我放在眼里过。毕竟我是一个刚刚被提拔起来的缴费将军罢了。”聂允没有和这个二公主接触过,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做事如此明目张胆的。 “暗卫阁是隶属于二公主的,但是二公主不知道你的底细,凤仙姑不该不知道啊。她为何明知没有结果还要帮着二公主来对付你?”傅商言搞不懂,凤仙姑已经折损了好几个暗卫在聂允手里,还要来送人头。 “不知道。”聂允摇了摇头。 这时下人正好将早饭端了上来,叫了傅商言去吃。 聂允陪着她一起去了饭堂,看着傅商言细嚼慢咽的吃着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优雅又可爱。聂允看得痴迷了,傅文佩来了也没有发觉。 傅文佩走到饭桌旁坐下,她以为傅商言这么晚才起来,是不是生病了,便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这么晚才起来。” 傅商言看了看娘,又看了看聂允,有些不好意思的埋下头,声音犹如蚊子一般小的说道:“没有。” 傅商言以前也有早起的习惯,可是跟聂允在一起后,慢慢的就起晚了。有时候都是晚上被折腾久了,早上起不来;有时候是自己不想起。但是这样被质问,还是第一次。毕竟娘不在的时候,家里就是他和聂允说了算,下人是绝对不会来问他为什么起晚的。 “岳母大人,以后你要习惯我们起床比较晚。”聂允看傅商言被问得低下了头,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便转头劝傅文佩。 傅文佩没想到聂允会这么说,微微的愣了一下。但还是劝道:“老是晚起,会变懒。” “您老习惯就好了。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知道。”聂允再次提醒她,管好自己就行了。 傅文佩还是很少被这样反驳,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傅商言说:“娘,我以后会注意的。” 傅商言给了她台阶下,傅文佩也只能顺着下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来找聂允,本来是想问刺客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是现在她说了傅商言,聂允已经很不高兴了,她便没有再开口。 倒是聂允主动说了起来:“刺客已经招了,如你所想。” 傅文佩万万没有想到,那原本以为难以撬开嘴巴的刺客竟然这般迅速地就招了供。她之前也曾听闻过那聂允在嘉陵关所拥有的赫赫绰号——“活阎王”,心中暗暗揣测着此人必定极为凶残狠辣。然而,当她真正面对眼前的这一幕时,却发现她的所有表现竟都与傅商言紧密相关,从始至终,她身上所被贴上的标签始终都是那令人咋舌的“护夫狂魔”。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儿人胆敢对傅商言说上一句不是之处,她便会立刻如疾风般地予以反驳,仿佛那反驳之声便是他扞卫傅商言的最有力武器,即便对象是她这个身为岳母的人,她也丝毫不会留情面,依旧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夫郎。而此刻,看着那已经招供的刺客,傅文佩的心中不禁涌起了诸多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聂允这突如其来举动的惊讶,又有对她这份护夫之情的感慨…… 但是就算如此,傅文佩心中仍有疑问:“你怎么敢确保刺客没说假话?” 聂允目光深邃的盯着她片刻,才说道:“我自有自己的办法。” “什么办法?”傅文佩作为一个文官,没什么手段对付这些人。 “不便说。”聂允说。 聂允以前吃饭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现在这个规矩已经被颠覆了,她根本做不到和傅商言没有交流,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她都习惯的要和傅商言说话。 “你打算怎么办?”傅文佩见她不愿多说,也就没再追问。 “什么怎么办?”聂允反问道。 “二公主这样追杀我们,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见招拆招。还能怎么办?我又打不过她。” “你不是说你要成为长公主的优势吗?” “哪有那么快?” 傅文佩心想也是,聂允才刚被提拔起来做嘉陵关的将军,朝廷的人都不认识几个,自然也没有什么优势。但是聂允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拉拢了庆渝王。冬至的时候庆渝王的表现,可以很明确的说明庆渝王已经把聂允当作是心腹了,她们之间似乎还有很大的利益牵扯。 傅文佩看着聂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傅商言的身上,无心与她交谈,识趣的打算离开:“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聂允待她(指傅文佩)走了以后,那原本舒展的眉宇间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紧接着便缓缓地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与关切,轻声问向一旁的傅商言:“她可是你的亲娘啊,平日里瞧着你那么坚毅果敢,怎么现在却那么怕她?” 傅商言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嘴硬道:“我哪里有怕她,她所说的话也并非毫无道理呀,老是这般晚起,整日懒散拖沓,如此行事,岂不是成何体统?”话音刚落,傅文佩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仿佛带走了那片刻的紧张氛围。而傅商言呢,在他娘离去之后,说话的语气又立刻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仿佛刚才的些许心虚都已消散不见。 聂允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深知傅商言平日里在外时总是一副强硬不屈的模样,可在面对他娘的时候,却又瞬间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软弱姿态,这种巨大的反差实在是太过明显,轻易之间就容易让人产生种种误解与猜测。或许在傅商言内心深处,对母亲有着一份特殊的情感,既敬畏又依赖,才会在不同情境下呈现出如此迥异的表现。 “你笑什么?”傅商言佯装生气的问道。 聂允笑意更深了一些,甚至都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眼里犹如星星般闪着光。虽然傅商言知道她是在嘲笑自己,但是聂允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他盯着她有些入迷。 聂允发现他看着自己,眼里满是迷恋与心动。微微的收敛了笑意,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问:“我好看吗?” 傅商言这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耳根泛起了红晕,转过头去,小声的反驳道:“少自恋了。” 聂允看着他耳朵都红了,有些可爱,凑近了他的耳朵吐气如兰的说:“你变了。” 傅商言没想到她竟会这般靠近自己,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如羽毛般轻轻拂过耳畔,痒痒的,仿佛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暧昧气息,瞬间让他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他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刚想开口辩解道:“我哪有……” 可话还未说完,那熟悉而又令他心跳加速的脸庞已悄然靠近。聂允如同一只灵动的蝴蝶,扣着他的脑袋,毫不犹豫地贴上他的嘴唇,那柔软的双唇与他的相触,仿佛点燃了一团炽热的火焰,瞬间传遍他的全身。傅商言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而下一刻,他的身体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了下来,任由她轻轻地撬开他的牙关,那灵活的舌头宛如一条调皮的小蛇,缓缓地伸入口中,与他的舌尖缠绕交织,带来一种宛如一条调皮的小蛇,缓缓地伸入口中,与他的舌尖缠绕交织。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那仿佛被时间凝固住般的静谧氛围里,两人之间的唇舌像是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缓缓地牵扯出了那么一缕若有若无、闪烁着微光的银丝。他们的鼻尖距离近得仿佛只需轻轻一触便能交融在一起,却又始终保持着那若即若离的微妙状态,似是在彼此试探着什么,又似是在享受着这片刻独属于他们的宁静与暧昧。 聂允那平日里坚毅而果敢的手此刻变得无比温柔,如同羽毛一般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那动作中饱含着无尽的爱意与怜惜。而她的气息,依旧如同春日微风般在他的唇间悠悠徘徊,带着一丝淡淡的温度和熟悉的味道。聂允轻声开口,声音宛如潺潺流水般流淌在空气中:“你以前总会毫不犹豫且诚实地说我好看呢,可如今……”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与期待,仿佛在等待着对方能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回应,那眼神中闪烁着的光芒,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紧紧地锁住了对方的一举一动。 傅商言听闻她那语气之中仿佛蕴含着些许惋惜以及淡淡的可怜之意后,心中陡然一紧,赶忙急切地解释说道:“你本来就好看。” 聂允在听到他这一番诚挚的言语后,脸上绽放出了极为满意的笑容,那笑容宛如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般耀眼夺目。紧接着,她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一个温柔而又缠绵的啄吻,那触感仿佛电流一般瞬间传遍了傅商言的全身。聂允轻声的呢喃道:“只要你觉得我好看就行。” 傅商言细细品味着聂允话语中的深意,从中真切地感受到聂允已然将他视作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存在,那种被珍视的感觉如同一股暖流在他心间缓缓流淌,让他的内心也变得格外欢喜愉悦,仿佛整个世界都因这一刻而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还吃吗?”聂允问他。 傅商言摇了摇头,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饭,自己的心情已经被聂允搞得一塌糊涂了,肚子已经感觉不到饥饿了。 “那我叫他们把东西撤了。” 傅商言听闻此言,那原本平静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细微的波澜,紧接着便微微地怔愣住了片刻。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的思绪暂时定格在了那一刻,过了好一会儿,他那混沌的大脑才逐渐恢复清明,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身边竟然还存在着他人。 然而,就在刚才,他与聂允之间的那场亲吻,却是那般的热烈而缠绵,仿佛世间万物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彼此相拥相吻,难舍难分。此刻回想起那一幕,那炽热的触感似乎仍残留在唇边,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涩之感,如潮水般迅速涌上心头,瞬间弥漫至他的面庞,让他不禁有些微微泛红。 傅商言忍不住暗自思忖,也不知这是否只是他的错觉,自从来到嘉陵关之后,聂允似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愈发黏人起来。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夜晚,她总是时不时地就会凑到他的身边,不分场合地亲吻他,那柔软的双唇轻轻触碰着他的肌肤,仿佛有着无尽的魔力,让他既感到甜蜜又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到了晚上,她更是像一只小尾巴一样,总喜欢缠着他,一刻也不愿分离。直到后来,娘亲她们来到了这里,聂允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顾忌。 第127章 口无遮拦 “聂允,我要走了。” 吃过早饭,两人也去了侧院,院子里最大的桂花树有几十年了,经常有人修理,开得非常茂盛,香气充满了整个院子,地上也掉落了许多,像是铺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 几个人围坐在树下聊着天,傅瑶素来话多,却在傅文佩面前话极少,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聊。 看到聂允他们坐了下来,傅瑶便与她说起要离开的事。 聂允问道:“去哪里?” “渝州。”傅瑶答。 “好。”聂允应道。 聂允没有问她去做什么,倒是傅商言来了兴趣,问道:“三师姐莫不是想念青青做的菜了吧?” 被一语道破傅瑶也不窘迫,坦言道:“是啊。好久没吃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傅商言继续问道。 “下午就走了。” “这么着急吗?我还想去准备点礼物,给师姐和青青他们带过去。”傅商言没想到她这么着急,有些为难。 “礼物倒是不必了,师姐他们才回去没几天。青青我给她带了点东西的。” “那是你准备的。嘉陵关许多商铺开门了,我去逛逛,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你走之前我会回来。”说着,傅商言就起身了。 聂允见他要出去,也没说什么,跟着就走了。 傅瑶看着聂允像个跟屁虫一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还没见过谁家夫妻二人这般腻歪。 待聂允他们走远了,傅文佩吐槽道:“这个聂允,把我们家商言都带坏了。” 傅瑶疑惑的歪着头看她,眼里明显在问她是什么意思? “刚刚我去找他们的时候,刚走他们就在那里亲来亲去,旁边还有下人,真是不害臊。”傅文佩忍不住翻着白眼,吐槽道。 傅瑶明白了,这是老母亲在吃醋啊,说道:“怎么?看着你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就这么跟着别人走了,心里不高兴了?当初怎么不拦着商言啊?非得依着他让他去追聂允。” “那时候不是想着他不想嫁给长公主吗?只要他喜欢,就懒得管他了。谁知道找了这么个刺头?”傅文佩现在越看聂允越不顺眼了。 “据我所知,聂允在京城风评可不怎么好,你早的时候就该好好把把关,现在后悔也晚了。” “你不是也没阻止吗?你对聂允不是比我们更了解,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们?”傅文佩说不赢她,开始责怪她。 “关我什么事?”傅瑶可不想被她道德绑架。 “怎么不关你的事?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侄子。你总比我们了解聂允一些,你不管谁管啊?”傅文佩见她都不上心家里的事情,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我是了解聂允,我觉得他们在一起很好啊,有什么问题?是你在那里一副好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现在还怪起我来了。”傅瑶见不得她那副责怪她的样子,气得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不怪你怪谁啊?那个聂允目无尊长,还一点道德观念都没有。要是别人知道我儿子整天跟个女人随时随地卿卿我我,别人还怎么看我?怎么看商言?你就没有责任吗?”傅文佩看她站了起来,自己也不甘落下风,站起来大声反问道。 “什么随时随地卿卿我我?人家在家里,有什么不正常?况且,要别人怎么看?你儿子都嫁给聂允了,难道还要嫁给别人吗?别人爱怎么看怎么看,关他屁事啊!”傅瑶的嗓门越来越大,她真的是无法理解傅文佩在这儿发什么疯。 “什么叫正常?相敬如宾才叫正常。” “简直无理取闹。相敬如宾你这是什么时代的思想?相敬如宾成什么亲,要什么孩子?结拜成兄弟姐妹不就好了。聂允爱你家商言爱得要死,你就阿弥陀佛吧。还在这儿挑毛病,我看有毛病的是你。”傅瑶今天倒要看看她要发什么疯。 “整天腻腻歪歪,我也没看到商言怀孕啊。是聂允不行吧?”傅文佩冷哼一声,说道。 “你乱说什么?傅商言的孩子没了,聂允担心他,才没让他怀孕。”傅瑶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事儿他们都不知道,本来也没打算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一气就说出来了,她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子。 没了?商言的孩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这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傅文佩的脑子瞬间炸开。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自己居然对如此重大的事情一无所知,心中满是懊悔和焦急。她那原本平静的情绪此刻如同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着她的心。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着急又生气地死死抓着傅瑶的衣服,仿佛只要这样就能从傅瑶那里得到答案似的。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急切,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一样,大声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 一旁的傅夫郎听闻此事后,更是心急如焚。他平日里沉稳冷静的模样此刻全然不见,如同被点燃的炸药一般,急切地站起身来,声音颤抖地问傅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似乎生怕再听到一个坏消息。 傅瑶看着他们两人焦急的样子,深知今天这件事若是不说明白,恐怕是走不了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傅文佩夫妻二人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凳子上,口中喃喃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聂允把他照顾得很好。所以你说聂允的那些毛病,我一点都不认同。傅商言本来就因为这件事情,一直沉浸在自责之中,如果不是聂允让他分了心,给他安全感,他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虽然我很讨厌她那副自大的样子,但是聂允她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人。”傅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说完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回了自己的住处,傅瑶两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自责道:“叫你大嘴巴,口无遮拦。” 快到中午时分,聂允和傅商言的身影终于缓缓出现。 前脚刚刚踏进那熟悉的家门,傅文佩以及他的夫郎便像是早就守候在那里一样,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他们脸上洋溢着关切的笑容,双手紧紧地拉住傅商言,满含担忧地问道:“你们这逛了这么久,累坏了吧?快让爹娘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傅商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他那双明亮的眼眸不解地看向身旁的聂允,眼中闪烁着迷茫的光芒,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爹和娘突然间变得如此热情,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聂允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到她内心的平静。她只是微微耸了耸肩,那动作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示意她自己也同样对此感到困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了,三师姐呢?”傅商言被父母拉着往屋内走去,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移动,同时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她应该在房间里吧。”傅文佩微笑着回答道,“你们都买了些什么呀?” “没什么,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小东西罢了。我先把这些东西给三师姐拿去。”傅商言轻声说道。 聂允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们给她拿过去。你去歇会儿。”傅文佩说着,便准备带下人走了。 聂允看着她和早上截然不同的表现,心中也充满了疑惑,便说道:“让言儿拿过去,他才知道哪些东西是给谁的。” 傅文佩二人想想也是这样,便没有强求,让傅商言自己带着下人拿过去了。 “你们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傅商言方才前脚刚刚离开,那聂允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三人缓缓地坐了下来,此时,傅文佩满脸关切地问道:“商言孩子没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跟我们说?” 原来是这件事啊! “三师姐跟你们说的?”聂允那原本就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此刻更是射出一道犀利的光芒,紧紧盯着眼前的两人,疑惑地问道。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而后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不必担心。”聂允似乎早已将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对傅商言的那份深情,并非是因为内心的担忧或者愧疚才滋生出来的,而仅仅只是因为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爱着他罢了,有没有孩子,对于她来说真的都毫无差别。 “那他现在身体还好吗?”傅文佩紧皱着眉头,一脸焦急与担忧,那模样仿佛是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一般。 聂允给自己倒了杯茶,浅浅地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夫早就仔细检查过了,他的身体一切正常,不需要担心。” “那就好,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傅夫郎问。 聂允眸色沉了沉,又迅速调整好,看向他说:“这件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时机成熟了,我们自己知道。” 傅文佩夫妻二人想想也是,聂允做事还是比较有分寸,他们也不想在傅商言面前去提起这件事,万一勾起他不好的回忆,就不好了。 “岳父岳母,你们有没有打算回晋国?”聂允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傅文佩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她在聂国待了几十年了,现在这个局势不知道到底是要走还是要留。她是聂国的首辅,去晋国恐怕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没有想过。晋国已经没有亲人了。去了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行,你们就在嘉陵关。二公主那边,我来想办法,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的活着。”聂允听到答案,心中也有数了。 没一会儿呀,那傅商言与傅瑶二人便先后从屋内走了出来。傅瑶显然早已将东西收拾得妥妥当当,用过饭后便迫不及待地准备踏上行程。当她看到聂允的那一刻,内心深处总是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愧疚感,仿佛所有的过错都像是那沉重的枷锁一般,紧紧地束缚着她。这都是因为她自己平日里那张没遮没拦的嘴,如今话也变得格外稀少,就连吃饭的时候,她都未曾多说上一个字,唯有在被特意询问的时候,才会勉强回应上那么两句。 聂允眼瞅着她异于往常的表现,心里明镜似的,清楚地知道她在自责。然而,聂允却并没有张口去宽慰她,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傅瑶,心中暗自期望着傅瑶能够从此事中吸取教训,牢牢记住这个深刻的教训,以后再也不要这样口无遮拦。 吃过午饭没多久,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天气也变得更冷了。 傅瑶本来想骑马,可以快一点到渝州,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尝尝苏青青做的饭菜了。但是天公不作美,她只能选择坐马车。 临走前,她将聂允拉到一旁,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聂允的表情,似乎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才犹豫着道歉:“不好意思,聂允,我把傅商言滑胎的事情跟他爹娘说了。” “嗯。”聂允没有情绪的回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失望还是责怪。 傅瑶最怕她这个样子,因为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是责怪她,哪怕是骂她两句,甚至是打她一巴掌,她都觉得好受些。这样不喜不怒的样子,真的是让人猜不透。她焦急的说道:“你倒是给个态度呀,打我骂我都行,别这样行不行?” 聂允扯着嘴角无奈的笑了笑,说:“以后别什么事都说。” 傅瑶知道自己这张嘴,以前就惹过不少祸,她也想改,但是就是改不掉。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聂允的手臂,潇洒的说了一句:“我走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商言。” “嗯。”聂允点了点头。 傅瑶上了马车,朝众人挥了挥手,离开了。 第128章 去渝州 天空一直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雨水打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马车在泥泞的官道上缓缓地前行着,车轮不时陷入泥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雨滴落下的声音和马蹄声,还有偶尔传来的鸟叫声。 夜幕逐渐降临,傅瑶看着前方出现的城墙,知道已经到了附近的县城。 县城不大,但由于最近渝州和嘉陵关之间的贸易往来频繁,许多商人和旅客都会在这里停留,所以这里的客栈生意还不错。 傅瑶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整洁的客栈,走进去要了一间房间。 她正准备上楼时,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那人身穿一袭素白的长衣,头上戴着一顶斗笠,看不清面容,但傅瑶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她不禁感到惊讶,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仔细盯着他看了好久,这才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瑾涯?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全身都湿透了!”傅瑶快步走到瑾涯面前,疑惑地问道。 瑾涯听到傅瑶的话,抬起头露出一张清冷的脸,雨水顺着斗笠滴到地上。 他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我出来走走。” 傅瑶听出了瑾涯语气中的低落,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心疼,大家都知道了瑾涯对聂允的心思,待在那个家里也挺难受。她也不知道聂允为什么不让他离开。所幸,瑾涯身后还跟着聂允给他安排的护卫莫晚舟。 她轻轻地拍了拍瑾涯的肩膀,温柔地说:“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先把衣服换了再说。店家,给我们开四间上房。” 店家应了声,让小二带他们去了房间。 很快,几人又聚集在了一楼。瑾涯换了一身衣裳,还是素白的,除了是干的,和之前看不出任何差别。 傅瑶给两个护卫单独开了一桌,让小二两桌上了一样的酒和菜。 傅瑶和瑾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傅瑶便问他:“你跟聂允说了没有?” 瑾涯有些心虚的答道:“说了的。” 傅瑶疑惑的看向他,外面下着下雨,聂允怎么会让他骑马? “你不是偷跑出来的吧?” “在那里待着很压抑,我就出来了。” 傅瑶能够理解他,但是就这么偷偷地跑出来了,聂允和傅商言也会担心,便说道:“没事,我给她捎个信,就说你跟我一起的。” “不用了,莫晚舟已经跟聂允说了。”瑾涯小声地说着。 瑾涯地情绪一直不太高,完全失去了第一次见面的那种灵气。傅瑶知道他是在感情上受了打击,但是这件事她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能让聂允把瑾涯也娶了吧,这多少有些荒唐。况且,聂允应该也不会同意,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傅商言身上。 “那你打算去哪里?” “随便走走,十天过后要回去。” “那你跟我去渝州吧。” “好。” 瑾涯说话总是看上去乖乖的。其实傅瑶还挺喜欢他,至少比傅商言看上去乖多了。 瑾涯与傅瑶不太熟悉,掏出银子递给她,说道:“傅施主,这是房间的钱。” 傅瑶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瑾涯,觉得这个画面着实太离谱了些,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聂允的三师姐。”瑾涯乖乖地回答。 “还有呢?”傅瑶凑近了身子逼问。 “首辅大人的妹妹。” “你既然知道我是首辅的妹妹,你还给我银子,是什么意思?”傅瑶坐起了身子,一副你明明知道我是谁,还搞这一套,是几个意思的样子。 “无功不受禄。” 傅瑶觉得太可笑了,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瑾涯,我是你小姨,你跟我说什么功禄?就算你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摆在你的眼前。” 傅瑶真是搞不懂这个小东西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瑾涯微微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小二开始上菜了,他才默默的把银子收了回去。 “瑾涯,我以前给你写信的时候就说了你是傅文佩的儿子,你也很快就在聂允面前承认了,现在为什么是这样?感觉并不想与他们亲近。”傅瑶疑惑的问道。 “……”瑾涯微微垂着头,没有说话。 傅瑶不太懂别人的想法,但是此时瑾涯的样子让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是因为聂允,才承认的?” 瑾涯看上去有些伤心,眼眶有些泛红。 傅瑶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她不得不承认,聂允的确长得有几分好看,但即便如此,也总不能恰巧傅文佩的两个儿子都钟情于她吧?可眼前的事实却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容不得傅瑶有半分质疑。 自那之后,傅瑶再也不敢轻易提及聂允这个名字。然而,她的内心深处仍充满了无数的好奇和疑问,尤其是关于聂允与那两兄弟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原本,她是打算找瑾涯好好询问一番的,毕竟这孩子不会撒谎。但看着如今瑾涯那魂不守舍、郁郁寡欢的模样,傅瑶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放下这些问题。心想罢了罢了,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去问聂允本人,眼下瑾涯这般状态着实不适合谈论此事。 “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傅瑶边说着边顺手往瑾涯的碗里夹了一些菜肴。 这时,瑾涯忽然抬起头,眼神有些闪躲地轻声说道:“傅施主,我......我想喝点酒。” 听到这话,傅瑶不由得眉头一皱,对于瑾涯这样生疏的称呼感到极为不满。只见她一边气鼓鼓地往瑾涯的碗里倒着酒,一边嗔怪道:“叫小姨!”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瑾涯沉默不语,只是伸出手试图去端起那碗酒。然而,傅瑶紧紧地扣住碗沿,不让他得逞。瑾涯尝试了一下没能成功拿走,只好嗫嚅着再次开口叫道:“小......姨。”声音轻得如同蚊蝇一般。 “真乖。”傅瑶喜笑颜开的称赞道。 瑾涯生性孤僻,平日里总是独来独往,与他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难以亲近。然而,由于聂允的特别关照,众人对待瑾涯倒是十分友善。 傅瑶,这位性格开朗、热情似火的女子,竟是第一个成功走近瑾涯内心世界的人。起初,面对傅瑶的主动示好,瑾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很是不习惯这种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 此刻,瑾涯正端起面前的那只精致小碗,动作轻柔而谨慎地抿了一小口碗中的汤汁。刹那间,一股强烈的辛辣滋味如电流般迅速传遍口腔,刺激着他敏感的味蕾。他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双眉,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坐在一旁的傅瑶见状,连忙伸出筷子为瑾涯夹了一些菜肴放入他的碗中,并关切地问道:“他们对你不好吗?” 瑾涯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轻声回应道:“都很好。” 傅瑶凝视着瑾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说道:“可我看你平常都不和他们一起玩。” 听到这话,瑾涯稍稍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众人性格迥异,各自有着独特的兴趣爱好和处世方式。而他自己呢,则从未有过主动融入这些圈子的想法。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勉强自己去迎合他人呢?想到这里,瑾涯轻叹了一口气,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傅瑶见此情形,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于是便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不过,她忽然注意到聂允身旁的那位护卫,看向瑾涯的眼神颇为异样。那人的目光时常会不自觉地落在瑾涯身上,久久徘徊不去。这让傅瑶不禁暗自揣测,莫非这名护卫对瑾涯怀有特殊的情愫? 傅瑶看着眼前的瑾涯,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和喜爱之情。这个孩子明明还小,却总是给人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感,让人既心疼又觉得有趣。 用过饭后,大家便各自回到了房间休息。第二天清晨,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昨晚的雨也已经停歇。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傅瑶、瑾涯以及另外两人早早地起来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前往目的地。就在这时,傅瑶看到瑾涯正准备去骑马。于是,她走上前去,微笑着对瑾涯说道:“瑾涯,跟我坐马车。” 然而,瑾涯却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傅瑶见状,不由分说地拉起瑾涯的手,硬是将他拽上了马车。 进入车内后,傅瑶看着依旧一脸严肃的瑾涯,忍不住开口吐槽道:“我说你呀,小小年纪,干嘛把自己弄得那么老成,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活泼!” 说完,她期待地看向瑾涯,希望能得到一些回应。 可是,瑾涯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眼神平静如水,宛如一尊安静的雕塑。傅瑶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的性格还真是倔强,但同时也对他充满了好奇。 傅瑶从包袱里拿了一盒酥心糖递给他,说:“这是带给青青的,多买了一些,你尝尝。” “不用了。”瑾涯拒绝道。 傅瑶把盒子又往他面前递了递,大有你不拿,我就不收回来的意思。 瑾涯拗不过,只拿了一小块,小声地道谢:“多谢!” “你今天还没有喊小姨。”傅瑶提醒道。 “小姨。”瑾涯小声地叫着。 傅瑶就喜欢他乖乖的样子,把一整盒都塞给他,并命令道:“到渝州前,我要看你吃完。” 瑾涯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看了看手上的一大盒酥心糖,轻轻地把那一小块放到嘴巴里。 傅瑶看着他少年老成的样子,吃起东西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煞是可爱。 一路上,道路泥泞不堪,车轮不时陷入泥坑之中,使得马车前行异常艰难。尽管如此,驾车的车夫依旧小心翼翼地驾驭着马匹,努力保持着稳定的速度。然而,路途的艰辛还是让马车的行进变得较为缓慢。 终于,在夕阳西下、夜幕即将降临之际,马车缓缓驶入了渝州城。这座繁华热闹的城市此刻正沉浸在一片灯火辉煌之中,街道两旁的店铺和民居纷纷亮起了灯火。 马车没有丝毫停留,径直驶向了位于渝州酒楼。当马车停稳后,车帘被猛地掀开,只见傅瑶手捧着一些物品,迫不及待地下了车,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酒楼的后厨方向奔去。她那焦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袁天泽在酒楼的柜台旁坐着,望着傅瑶迅速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一向沉稳的傅瑶如此匆忙。于是,他转头看向紧跟在傅瑶身后的瑾涯,开口问道:“她这是怎么了?跑得这么快,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瑾涯答道:“可能想快点见到苏姑娘吧。” 傅瑶风风火火的性格,无论什么事情敢说敢做,想见什么人马上就去见。瑾涯非常欣赏傅瑶的这种性格。他想,如果自己是这种性格,聂允会不会喜欢他一点。如此想着,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 袁天泽听了瑾涯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容,并没有注意到瑾涯的异常。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让瑾涯自己随便坐,自己去叫后厨给他们做点吃的。 酒楼的客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准备下工了。 后厨突然传来吵闹声,袁天泽便赶紧过去了,瑾涯也紧随其后。 “你干嘛突然闯进来?好好的油全洒了。”苏青青一脸气愤的看着傅瑶,地上全是刚冷下来的油,苏青青正准备端去放好,就被推门而入的傅瑶掀翻在地。 看着那摊在地上的油迹,苏青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惋惜之情。她熬了好久的油,就这么白白地浪费在了地上,实在让人心疼不已。而当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傅瑶身上时,那股怒气更是如火山般瞬间喷发出来,仿佛有一团熊熊烈火在胸中燃烧,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那洒落的油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光滑的区域,就像是一面镜子,随时都有可能让不小心经过的人滑倒受伤。她二话不说,立刻转身跑去拿来了清洁工具,然后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用抹布擦拭着地面上的油污。 傅瑶深感愧疚,开口道:“我来。” 她试图伸手去拿过苏青青手中的工具,想要自己来处理这滩油污。然而,苏青青却像是被激怒的狮子一样,猛地一抬手,将傅瑶狠狠地掀翻在地。那一刹那,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傅瑶倒地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苏青青自己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但愤怒的情绪依旧占据着上风,她不想理会傅瑶,转过身继续默默地擦拭着地面。 傅瑶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跌坐在地上,心中满是愧疚。她起身重新蹲到苏青青旁边说道:“是我的问题,我来吧。”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眼神中也透露出真诚。 然而,苏青青却毫不留情地说道:“你走开。” 她看着傅瑶那张脸,只觉得满心厌烦,忍不住大声吼了起来。傅瑶顿时愣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蹲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纠结,一方面是对自己莽撞行为的愧疚,另一方面是苏青青的冷漠和拒绝。 第129章 猪油 油泼洒在地面上,宛如一层黏腻的薄膜覆盖其上,要将其彻底清除绝非易事。袁天泽和其他几位厨师见状,纷纷前去取来了各式清洁工具,加入到这场艰难的清理行动之中。而傅瑶则呆立在一旁,犹如一个犯下大错的孩童,满脸惶恐与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齐心协力,经过漫长的努力,终于将那满地的油污清理得干干净净。此时,大家逐渐散去,各自忙碌起来。然而,傅瑶却依旧呆呆地伫立原地,目光始终落在刚刚离去的人们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没过多久,苏青青从店里走了出来。可她仿若完全看不见身旁的傅瑶一般,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甚至连一丝余光都未曾给予。 袁天泽几人在门口等着苏青青一起回家。 苏青青看着她们说道:“明天厨房的油不够用,我去找找看。” 袁天泽抬头望了望天,夜幕已然降临,四周一片昏暗,说道:“现在天都这么黑了,猪肉铺估计早就收摊了,不太好找,我们陪你一起去。” 苏青青摇了摇头说:“你们先回去,我自有办法。”说完,她便果断地提起菜篮子,准备独自出门寻找食用油。 见此情形,袁天泽急忙出声想要挽留:“青青......”话未说完,却被傅瑶伸手拦了下来。只见傅瑶一脸坚定地对他说道:“我去,你们先回去休息。”言罢,不等袁天泽回应,她便快步跟上已经走远的苏青青,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此时,夜色如浓稠的墨汁一般,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显得格外深沉和压抑。冬天的夜晚,寒风凛冽地吹过街道,仿佛要穿透每一个行人的骨髓。空荡荡的大街上寂静无声,连平日里最常见的行人也不见踪影,只有那冰冷刺骨的风在肆意呼啸着。 偶尔间,可以看到一两盏零星的灯笼高高悬挂在街边的屋檐之上,散发出微弱而昏黄的光芒。这些灯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宛如随时都会被寒风吹灭一般。 傅瑶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紧盯着苏青青的身影。只见她的影子在灯笼那昏暗的余光映照下,时而被拉长,犹如一条细长的黑线;时而又迅速缩短,仿佛瞬间被黑夜吞噬;接着再次拉长,然后又一次缩短……如此循环往复,给人一种奇异而神秘的感觉。 走着走着,两人来到了一家猪肉铺前。苏青青停下脚步,上前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内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紧接着,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长得五大三粗、面容凶狠的脸。 “请问还有猪油吗?”苏青青客客气气的问道,并没有因为店家的不耐烦而心情糟糕。 这家店主显然正准备睡觉,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扰,心情自然好不起来。他没好气地冲着门外喊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哪里来的猪油?” “不好意思,打扰了。”苏青青一脸歉意地说道,随后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开这家猪肉铺,朝着下一家走去。 要知道,整个渝州城拢共也就仅有区区五家猪肉铺而已,而且彼此之间相距甚远。然而,即便如此,苏青青还是不辞辛劳地将所有的铺子都仔仔细细地走了个遍。可惜的是,无论她如何苦苦寻觅,竟然连一块小小的猪油都未能买到。 眼看着天色渐晚,苏青青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落和沮丧之情。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之后,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家中走去。 而此时,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一切的傅瑶却始终不敢现身于苏青青面前。因为她深知自己之前的行为惹得苏青青很不高兴,如果此刻贸然出现,只怕会再次激怒对方。于是乎,傅瑶只能默默地看着苏青青渐行渐远,直至其身影回到了家中,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藏身之处走出,然后径直朝着其中一家猪肉铺快步走去。 这边厢,猪肉铺的店家正坐在屋内歇息,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心里不由得犯起嘀咕来,暗自思忖道:“该不会又是刚才那女人吧?”想到这里,店家不耐烦地站起身来,嘴里嘟囔着骂骂咧咧地前去开门。 待到房门被猛地拉开时,店家原本准备破口大骂,可当他看清站在门口之人并非先前那位执着要买猪油的女子,而是另外一个身材娇小、面容清秀且看上去颇为乖巧的女人时,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只见店家稍稍收敛了一下脸上的怒容,语气也随之变得温和了些许,开口问道:“姑娘,何事?” 面对店家的询问,傅瑶面色平静如水,淡淡地回应道:“店家,我想买些猪油。”说话间,虽然她的语调听上去波澜不惊,但不知为何,却隐隐透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强大气场。 店家一脸狐疑地看着门外的傅瑶,心中暗自嘀咕着今日究竟是撞了哪门子邪,怎会有如此反常之事。她挠着头,老老实实回答道:“猪油都已经卖光啦!”说罢,便伸手准备关上店门。 就在这时,傅瑶眼疾手快,将一只脚稳稳地卡在了门缝之间,阻止了店家关门的动作。她目光坚定地盯着店家,再次开口问道:“那一头活猪要多少银两?” 店家心里犯起了嘀咕,打量着眼前这位衣着光鲜亮丽却又行为怪异的女子,猜测着她到底是不是故意来找麻烦的。于是,他稍稍抬高了价格,回应道:“五十两银子一头。” 然而令店家意想不到的是,傅瑶听完后竟面不改色心不跳,异常平静地说道:“好,我现在立刻就要五头猪。” 店家闻言不禁大吃一惊,原本以为对方听到高价会知难而退,没想到竟然张口就要五头。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姑娘,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眼下这深更半夜的,叫我去哪儿给你找五头猪啊?” 尽管嘴上这样说着,但店家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心动的。毕竟平日里一个月下来也未必能卖出这么多猪,如果真做成这笔买卖,那可算得上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只见傅瑶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随手一扔,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店家的怀里。只听她语气坚决地说道:“这里面是一百两银子作为定金。你尽快想办法把猪油送到渝州酒楼。剩下的四百两,我在渝州酒楼等你,送来就结清。” 店家小心翼翼地用手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脸上瞬间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这银子的份量可不轻呐,她心中暗自窃喜,想着今天可真是遇到大买卖了!然而,当她听到“渝州酒楼”这个名字时,刚刚还兴奋不已的心突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不禁泛起了嘀咕:“姑娘,您有所不知,渝州酒楼向来都有专门固定的人给他们送肉呢。您要是缺啥东西,直接跟他们讲就好了嘛。何必舍近求远找到我这儿来?” 傅瑶面不改色,眼神坚定地看着店家说道:“少啰嗦!让你送你就送,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记住,猪油一定要在三更之前送达。其他的明天送。”她的声音清脆而果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店家被傅瑶的气场震住了,连忙点头哈腰应道:“没问题没问题,小的一定按时送到。姑娘放心,保证给您送上足足五头猪的猪油,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说着,她一边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一边在心里暗暗叫苦,这可是笔不好做的生意啊,但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了。 渝州酒楼即使到了夜晚,依然有护卫坚守岗位。当他们看到傅瑶前来时,她们是认识傅瑶的,招呼了两句,便看着傅瑶进了酒楼。 傅瑶走进酒楼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要接近三更时分。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从门外传来,原来是猪肉铺的店家推着一辆装满猪油的板车缓缓而来。 “搬到厨房去。”傅瑶简洁明了地吩咐道。 听到傅瑶的指示,猪肉铺的店家连忙应承下来,并招呼着自己的两个朋友一同动手,将那一车沉甸甸的猪油小心翼翼地搬进了厨房。 “姑娘,猪油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放好了。剩下的猪肉还有那些猪内脏、下水之类的东西,明天一早就会给您送过来。这点您放心,一块都不会少您的!”店家生怕傅瑶有所担忧,于是拍着胸脯一再向她保证。 “行,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教教我该熬制这些猪油。”傅瑶目光落在眼前整块案板上的板油上,若有所思地说道。 听闻此言,店家与他的两位朋友不禁面面相觑。毕竟此时尚未结账,如果现在不照傅瑶说的做,万一她不肯付钱可怎么办呢?想到这里,接下这单生意的店家面露难色地说道:“姑娘啊,这夜色已深,我们三个人明天一早还要赶早出去摆摊做生意呢,实在是没时间在这里把所有的猪油都帮您熬制好呀。” 然而,傅瑶也没打算让她们全部熬了,回应道:“你只管教会我具体的步骤和要领就行了,其他的你们不用管。” 三人听闻后稍作思考,觉得这法子可行,于是便热心地开始教授她熬油之法。他们详细地向傅瑶讲解着每一个步骤和注意事项,傅瑶听得十分认真,并用心记下要点。不多时,三人完成教学任务之后便相继离开了。 然而,尽管傅瑶天资聪颖,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显得有些笨拙。她手忙脚乱地一边清洗着油脂,一边尝试着将其熬制出来。由于经验不足,她有时会不小心让手上残留的水滴溅入热油之中,刹那间,滚烫的油花四溅开来,如烟花般绽放。这些飞溅而出的油滴无情地落在她的手上、身上以及娇嫩的脸庞上,瞬间灼伤了她那原本白皙的肌肤,致使多处地方鼓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不知不觉间,窗外已微微透出些许光亮,经过漫长而艰辛的努力,傅瑶终于勉强熬完了所有的油脂。那一盆盆熬好的油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案板之上,粗略一数竟有十余盆之多。此时的傅瑶早已浑身沾满油渍,满脸和双手更是布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水泡,模样狼狈不堪,简直无法示人。她心急如焚,只想尽快赶回傅府。 从未曾料到熬油竟是如此耗费体力的一件苦差事,疲惫至极的傅瑶一回到家中,匆忙洗漱完毕后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此刻的她只觉双臂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沉重得根本无法抬起分毫。 由于担心着第二天烹饪所需的猪油不足,苏青青在床上辗转反侧,整夜未眠。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地起了床,急匆匆地赶往酒楼。通常情况下,这个时辰负责运送猪肉的人应该已经抵达了,但今天却有些不同寻常。 当苏青青气喘吁吁地踏进酒楼时,只见地上摆放着一堆新鲜的猪肉,然而让她感到诧异和焦虑的是,竟然没有看到一块猪油的影子。心急如焚的她连忙拦住正要离开的送猪肉之人,焦急地问道:“今天怎么会没有油呢?往常不都是一起送来的吗?” 送猪肉的人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无奈地解释道:“这可怪不得我呀!这些猪是昨晚被一位姑娘买下的。而且酒楼今天也没有预定猪油,所以就只送了这些猪肉。” 听到这番话,苏青青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堆积如山、少说也有五头猪的猪肉,忍不住惊呼出声:“谁买这么多肉?疯了吗?” 紧接着,一想到连至关重要的猪油都没有着落,她顿时觉得心情糟糕透顶,仿佛头顶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 满脸愁容的苏青青失魂落魄地走到一张桌子旁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下来。此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犹如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噬着她的脑袋。她用双手紧紧捂住额头,苦思冥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尽管内心依旧忐忑不安,但苏青青还是咬咬牙,下定决心再次出门去寻找油。她缓缓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脚迈出了酒楼的大门,心中默默祈祷着这次能够有所收获。 第130章 油 清晨,瑾涯起床来到客厅,只见苏玉衡正在摆放着早餐。瑾涯快步走过去,面露些许尴尬,开口问道:“那个……没有起来吗?” 苏玉衡闻言先是一愣,一时间竟没能理解瑾涯话中的意思。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瑾涯,思索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试探性地问道:“你说的是傅瑶姑娘吗?” 瑾涯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表情。 苏玉衡见状微微一笑,解释道:“傅瑶姑娘今天早上才回来,估计这会儿还在她自己的房间休息呢。”说着,她将热气腾腾的早餐一一摆放在了餐桌上。 瑾涯听了苏玉衡的话,心里稍稍安定下来,但还是忍不住朝傅瑶的房间方向望了一眼。随后,他不再多想,走到餐桌旁坐下,开始享用这份美味的早餐。 “我听其他人说,傅瑶姑娘受伤了,回来的时候满脸满手都是泡。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说,就叫我们不要打扰她睡觉。”苏玉衡有些担忧的说道。 瑾涯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嗯。”随后,他沉默不语地将面前的早餐慢慢吃完。接着,起身朝着傅瑶的房间走去。 来到房门前,瑾涯先是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门,然而屋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他稍作停顿后,再次抬起手敲响了房门,并开口说道:“若是再不回答,贫僧可要进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瑾涯缓缓推开了那扇门。刚一进门,便能听到屋内传出阵阵沉重的呼吸声,其间还夹杂着偶尔响起的呼噜声。这般动静,显然表明此刻躺在床上熟睡之人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瑾涯站在原地,略微犹豫了片刻,不知自己该不该继续向前靠近。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床边,发现傅瑶垂落在床边的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心中涌起一阵担忧之情,瑾涯不再迟疑,迈步向着床铺靠近过去。 越是走近,那股刺鼻的味道就越发浓烈起来。当瑾涯终于走到床边时,一股浓郁的猪油味瞬间扑面而来,令人感到有些沉闷。他下意识地伸手掩住口鼻,但双眼却紧紧盯着傅瑶的面容。只见她的脸上同样布满了水泡,而且大片的皮肤都呈现出骇人的红色,就连那些原本应该白皙的肌肤也几乎完全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了。 看到这一幕,瑾涯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紧皱了起来,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之色。他不敢再多做停留,生怕会打扰到傅瑶休息,于是转身迅速退出了房间。 府中没有大夫!瑾涯脚步匆匆地走出府邸,前往外面的药铺。 终于来到药铺,瑾涯仔细挑选着合适的药膏,向店家详细询问功效和使用方法。确认无误后,他付了钱,怀揣着药膏,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速赶回府里。 此时,傅瑶正在睡梦中,然而,手上和脸上那滚烫且伴随着疼痛的感觉却不断刺激着她,让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这种不适感令她心情异常烦躁,眉头紧紧皱起。 就在这时,突然间,她感到手上传来了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仿佛一股清泉流淌而过,带来了无比舒适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像个孩子似的呓语般哼哼唧唧了两声,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原来,是瑾涯小心翼翼地将冰凉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了傅瑶的双手上。傅瑶在朦朦胧胧之间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坐在床边一脸关切的人,竟然是瑾涯!一瞬间,她的心里充满了欣慰与温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想要抬起手轻轻摸一摸瑾涯的头,但无奈此刻身体太过虚弱,手臂沉重得根本无法抬起。于是,她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便再次沉沉睡去,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瑾涯本想问问她怎么弄成这样?但是看她眼睛都睁不开,便没有多问,擦完药便出去了。 渝州酒楼的厨师像往常一样推开门走进厨房,当他的目光落在案板上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愣住了。案板上竟然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盆子,里面装着满满的油,仿佛一片金黄色的海洋。厨师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嘴里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会有这么多油啊!” 惊慌失措之下,厨师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急匆匆地跑去找掌柜的。此时,正在店里忙碌的袁景琛听到呼喊声后,快步跟随着厨师来到了厨房。刚踏进厨房门,袁景琛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只见那十几盆油整齐地排列在案板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而在一旁,还堆积如山般地放着许多新鲜的肉块。 袁景琛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思忖:究竟是谁如此疯狂,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的油和肉?难道是有人故意捣乱不成?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赶快把这些油和肉都整理好,准备开工干活了!”袁景琛定了定神,大声吩咐道。然而,当他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苏青青的身影时,不禁感到有些疑惑。平日里,炼油这项工作通常都是由苏青青负责的,其他人很少插手。可如今,苏青青人在哪里呢? “你们谁知道苏青青去哪儿了?”袁景琛焦急地问道。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没看见她。不过有人说早上好像看到她来过,然后又匆匆离开了。” 袁景琛听后,心里越发觉得奇怪。苏青青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的猪油? 没过多久,只见苏青青耷拉着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精打采地走了回来。袁景琛远远瞧见她这副模样,赶忙出声叫住了她:“等一下,青青!”听到呼喊声,苏青青循声望去,见是袁景琛在叫自己,于是便很有礼貌地回应道:“早上好啊,叔叔。” 袁景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些消沉的女孩,关切地问道:“你这是咋啦?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呢。”苏青青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解释道:“唉……昨天不小心把油给打翻了,这不今天一大早就跑出去找油嘛,可问了好多家肉铺,居然一家都没有卖的,真愁人呐,也不知道今天该咋办才好。” 袁景琛听完她这番话后,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他满心不解地盯着苏青青,接着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往后厨走去。来到后厨,袁景琛停下脚步,抬手一指那整整十几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油,说道:“喏,这些不都是你要找的油么?” 苏青青顺着袁景琛手指的方向看去,当她看到案板上那一盆盆满满的油时,整个人瞬间呆住了,仿佛石化一般杵在原地。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些油,心里暗自嘀咕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油呢?究竟是谁放在这儿的呢?怪不得我早上跑遍了大街小巷的肉铺都买不到油。”一时间,无数个问号在苏青青的脑海里盘旋。 “不是我做的。谁放在这里的?”苏青青疑惑的问。 “我以为是你。好了,不管是谁,既然有油了,就别愁眉苦脸了。”袁景琛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说完,便出去了。 苏青青悬着的心终于算是放了下来,不然她不敢想象会对酒楼造成多大的损失。但是又有新的问题让她满心疑问,到底是谁弄的这么多油,这些油不会有问题吧? 苏青青抱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心态,将所有的油都尝了一遍。空气仿佛都被糊住了的味道,让苏青青难以忍受,几次都差点呕吐出来。但是比起这个,万一客人吃出问题,那才是最严重的,所以她做的这点不算什么。 袁景琛离开房间之后,立刻向昨晚负责守卫的护卫走去。他一脸严肃地询问道:“昨夜可有任何异常情况?”那名护卫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将傅瑶所做之事原原本本地讲述给袁景琛听。 听完护卫的叙述,袁景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忖:“原来如此!”尽管他并不清楚傅瑶与苏青青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从傅瑶的举动来看,倒更像是在诚心诚意地道歉。 此时正值中午时分,酒楼里已经预定了三十多桌客人。后厨忙得热火朝天,袁景琛几次想要寻找时机跟苏青青提及此事,却始终未能如愿。无奈之下,他只好决定暂且搁置,待稍后稍微空闲一些时再找她详谈。 眼看着接近正午,袁天泽和苏玉罗方才慢悠悠地踏进酒楼大门。两人甫一进来,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青青和傅瑶在不在?”袁景琛见状,不禁心生疑惑,愈发好奇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何种事情,为何就连袁天泽他们刚来就急着打听二人的行踪。 见袁景琛满脸狐疑,袁天泽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索性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经过全盘托出:“不知道青青找到油没有。” 袁景琛闻言,忍不住笑着调侃道:“青青虽然没能找到油,但依我看呐,傅瑶应当是找到了。” “什么情况?”天泽好奇的问。 “具体的我不知道,你还是去问问傅瑶吧。”袁景琛卖了个关子说道。 “傅瑶在哪?” “不知道,反正没在酒楼。” 傅瑶才回渝州,昨晚都不知道她和青青去找油找到什么时候,这个时候很有可能在傅府。袁天泽打包了几个饭菜,便和苏玉罗一同去了傅府。 刚一踏进院门,目光所及之处,便能瞧见瑾涯正端坐在前院的石凳上,聚精会神地翻阅着一本泛黄的佛经。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于是,天泽热情地向他打招呼道:“瑾涯,吃过饭没有?” 瑾涯闻声缓缓抬起头来,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还没有。”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佛经放在一旁,然后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如松。 见此情形,天泽连忙说道:“那一起吃吧!对了,傅瑶在哪儿呢?”说话间,他手脚麻利地走到院子中央的木桌旁,开始将带来的饭菜一一摆放出来。 “她在睡觉,我去叫她。”瑾涯说完,便转过身朝着屋子走去。 天泽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随后手脚不停地将碗筷布置妥当。 不一会儿,只见瑾涯来到房门前,抬手轻轻地敲了几下房门,屋内顿时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谁呀?” 瑾涯的嗓音依旧温润如玉,轻声回应道:“是我。” 听到是瑾涯的声音后,屋里很快又传出一句:“进来吧。” 得到允许后的瑾涯推开门走了进去,对着床上的傅瑶柔声说道:“袁天泽和苏玉罗来了,叫你过去吃饭。” “我不去!”傅瑶娇嗔地嚷道,一边迅速拉过身旁的被子,像只受惊的鸵鸟一般,将头深深地埋进其中。然而,那股令人作呕的闷人油味却如影随形,毫不留情地侵入她的鼻腔。这味道实在是太过刺鼻难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一把将被子掀开,大口喘着气,仿佛这样就能把那恶心的气味从身体里驱赶出去。 她皱起眉头,满心烦躁地坐起身来,目光四处搜寻着。很快,她便发现了一套干净整洁的衣物,如同救命稻草般吸引着她的注意。没有丝毫犹豫,她快步走过去,拿起衣服,转身朝着洗漱间走去。 “为什么?”身后传来一声疑惑的询问。 听到这话,傅瑶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步步逼近那个发问之人。待到距离足够近时,她才停住身形,微微抬起下巴,凑到对方面前,伸出手指,直直地点向自己那张布满水泡、惨不忍睹的面庞。 “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哪里还有脸去见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毕竟,瑾涯已经见过她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了,所以在他面前,她倒还能放得开些。但若是换成其他不熟悉的人看到她这副尊容,那她以后可真就没脸见人了,她的颜面该往哪儿搁呢?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瑾涯怀揣了一上午的好奇,终于问出了口。 “我昨晚熬了十几盆油,又是洗油,又是切油,还要熬。我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的。天快亮了才弄好。我现在闻到油味,我都要吐。”傅瑶一边抱怨一边让下人准备热水,多准备点,她要洗好几遍。昨晚匆匆洗了一遍根本就没洗干净,而且头发都还没有洗。 “好。”瑾涯不会强人所难,便应了声出去了。 苏玉罗率先看到瑾涯出来了,问道:“傅瑶呢?” “她不吃。”瑾涯直率的回答。 “你没跟她说这是苏青青做的?”天泽提醒道。 !!! 瑾涯一时也没想起这茬,便老实的说没有。 苏玉罗只好自己去叫一遍。 第131章 心意 傅瑶惬意地将整个身体都浸泡在了热气腾腾的水中,那温暖而舒适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长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全身的疲惫和压力都随着这口气一同消散而去。然而,就在她准备好好享受这份宁静与放松的时候,当她试探性地将手再次伸进水里时,却突然发出了“嘶”的一声惊叫,并迅速把手臂抽回。原来,那些因为烫伤而起了泡的皮肤一碰到热水,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犹如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入一般。 “哎呀,怎么会这么疼。”傅瑶一边抬起手对着空气呼呼吹气,试图减轻那火辣辣的痛感,一边皱紧眉头嘟囔道。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咚咚咚!” “傅瑶,快开门。”门外传来苏玉罗清脆的呼喊声。 听到这个声音,傅瑶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连忙回应道:“你别进来。我正在洗澡……”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吱嘎”一声,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了。傅瑶顿时慌了神,急忙转过身去,用略带恼怒的语气大声吼道:“出去!” 苏玉罗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间,然后反手轻轻地把门合上。要知道,以前的傅瑶可不是这样害羞的性格,她们俩曾经还常常一起结伴去山里洗澡嬉戏呢。所以此刻看到傅瑶如此遮遮掩掩、避之不及的模样,苏玉罗心中越发感到好奇起来。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毫不理会傅瑶的驱赶,反而加快脚步朝着傅瑶走去。 “你快出去啊!”见苏玉罗不仅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越靠越近,傅瑶忍不住提高音量,再次厉声呵斥道。 苏玉罗迈着急促的步伐渐渐走近,目光落在那未被完全遮掩住的双手之上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原本应该纤细娇嫩的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晶莹剔透,有的甚至已经破裂,渗出点点血水,与身上如雪般白皙的肌肤形成了极为刺眼的对比。 她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般,瞬间变得焦急万分。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对方面前,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中毒了不成?” 说话间,她的视线快速扫过那张同样有着大大小小水泡的脸庞以及另一只同样惨不忍睹的手,心底的担忧愈发沉重起来。她瞪大了眼睛,一脸心疼却又无比严肃地追问道:“究竟是谁对你下手?” 然而,面对苏玉罗关切且急切的询问,傅瑶却是面色涨得通红,低垂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她拼尽全力想要挣脱那双紧握着自己的手,嘴里嗫嚅道:“不……不是别人,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真的没有中毒。” 苏玉罗眉头紧皱,满心狐疑。她实在想不通,究竟要做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一个人把自己伤成这样子。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今晨袁景琛所说的一番话语,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心头。她抬起头,满脸都是大大的问号,难以置信地问道:“该不会……你是在熬油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自己给炸到了吧?” 傅瑶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滚烫得仿佛能煎熟鸡蛋一般,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见人了!恼羞成怒之下,她用力地推了苏玉罗一把,并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赶紧出去啊!谁要你来多管闲事!” 然而,苏玉罗却不为所动,她看着傅瑶那又羞又气、满脸通红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于是乎,苏玉罗非但没有离开房间,反倒还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原地,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紧接着,苏玉罗迈步向前,走到傅瑶身旁,轻声细语地说道:“别乱动,你先躺好嘛,我帮你洗头。” 傅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固执己见的苏玉罗。她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可眼下这情形,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法把苏玉罗赶走了。无奈之下,傅瑶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趴下身子,但那张布满了水泡的脸庞却是怎么也不肯正对着苏玉罗,仿佛这样就能稍微减轻一些内心的尴尬与窘迫。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如同一团乱麻般缠绕在傅瑶的心间,让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你这么趴着我怎么给你洗?待会儿水都流进眼睛了。”苏玉罗见她趴在桶边上,像条死鱼一样,忍俊不禁的说道。 “别笑了,烦死了。”傅瑶无可奈何的翻过来仰天躺着,朝苏玉罗瞪了一眼。 “你熬了多少啊?”苏玉罗轻声细语地问着,同时轻柔地用手指梳理着傅瑶的头发,仔细地清洗着。 “十几盆吧……”傅瑶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我哪能想到就只是熬个油而已,竟然会这么困难!结果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不堪。”她慢慢地闭上双眼,全身心地放松下来,尽情享受着苏玉罗温柔细致的服务。 “既然这么麻烦,你直接放在那里让青青来处理不就好了吗?”苏玉罗轻轻按摩着傅瑶的头皮,略带疑惑地说道。 “我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傅瑶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你没跟青青说?她早上又出去找去了。”苏玉罗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 “哎呀,她是不是傻呀?难道都没有看到厨房里已经有那么多了吗?”傅瑶不禁懊恼地捂住了脸,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真是失策啊!” “也许她根本就没有进厨房。”苏玉罗猜测着说道。 听到这话,傅瑶更是懊悔不已,双手紧紧地揪着衣角,嘴里嘟囔着:“哎哟,这次可真是算错了一步棋。” 看着傅瑶这副模样,苏玉罗越发好奇起来,忍不住追问道:“你平常都鬼精鬼精的,怎么突然做这种傻事?” 傅瑶沉默了片刻,脑海中不断闪过昨晚苏青青挨家挨户敲门寻找猪油的画面,心头不由得一紧,口中也有些苦涩。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单纯地想要去做这件事情,不想看到苏青青生气发愁的样子。” 苏玉罗听她如此言语,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思忖道:这模样、这举止,竟与当初自己恋上天泽时如出一辙!想到此处,她面色一沉,伸手掰住傅瑶的下巴,目光凌厉而又严肃地逼问道:“傅瑶,你该不会是对青青动了儿女私情吧?” 傅瑶猝不及防之下被她紧紧扣住下巴,只觉一阵疼痛袭来,忍不住抬手拍打苏玉罗的手,嘴里连声叫嚷道:“哎呀,快放手,放手啊!你都把我的水泡给戳破啦,疼死我了!” 苏玉罗闻言,这才松了松手,但仍未完全放开傅瑶,而是顺手拿起一旁的水瓢,轻轻地舀起一些清水浇到傅瑶的头发上,仔细地帮她清洗起来。然而,许久过去,她始终未曾听到傅瑶给出明确的答复,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哗哗的流水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就在苏玉罗按捺不住性子,正欲再次开口追问之时,傅瑶却仿若梦呓般喃喃自语道:“或许……是吧。”声音虽轻,却如同惊雷一般在苏玉罗耳边炸响。 傅瑶的这句回答无疑证实了苏玉罗先前的猜测,这让她不由得大为惊讶——想不到一向性格豪爽、不拘小节的傅瑶,居然会这般轻而易举地就承认了自己对青青怀有特殊的情感。 “你别跟别人说,袁天泽也不行。”傅瑶警告她道。 苏玉罗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后,凝视着对方,轻声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话,傅瑶不禁微微一怔,满脸疑惑地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苏玉罗秀眉轻蹙,解释道:“就是关于你和青青之间的事情啊,难道你就不打算跟青青坦白吗?” 傅瑶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说道:“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我们同为女人,我不想吓到她。” 一直以来,傅瑶从未产生过向苏青青倾诉心声的念头,更是不愿给她增添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然而,苏玉罗却似乎并不认同,她目光坚定地提醒道:“可是万一青青能够接受呢?” 傅瑶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垂下头来,神情显得有些黯然神伤。她低声喃喃自语道:“就算她能够接受身为女子的感情,恐怕也断然不能接受我。每回与她相见,她总是一脸的不耐烦。更何况我现在面目全非,哪里有脸见人?” 苏玉罗并未给出明确回应,只是沉默地帮她洗净头发后,便静静地站在门外守候。 屋内的傅瑶则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终于,经过一番漫长而纠结的准备,傅瑶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全身所有的勇气,这才缓缓打开房门迈出那艰难的一步。 另一边,袁天泽和其他人早已等候多时,桌上原本热气腾腾的菜肴此刻也已变得冰凉。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吩咐厨房将饭菜重新加热一遍。 当傅瑶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毫无悬念地,袁天泽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的嘴巴微张,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显然被傅瑶此时的模样惊到了。直到苏玉罗走上前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道明之后,袁天泽那颗悬着的心才总算落回肚子里,脸上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四人用过的午餐后,此时已近晌午时分,太阳高悬天空,阳光洒下一片炽热。袁天泽和苏玉罗向两人道别后,便回家了。而瑾涯则手持一瓶药膏,步履轻盈地走到傅瑶身边。 傅瑶慵懒地斜倚在一把舒适的椅子上,微闭双眸,尽情感受着手部和脸部传来的那阵冰冰凉凉的惬意之感。她嘴角上扬,毫不吝啬地夸赞起瑾涯来:“有你可真好!乖巧又懂事!” 然而,面对傅瑶的称赞,瑾涯却表现得毫不在意,只是默默地继续为她擦拭着伤口处的药膏。 待全部擦完之后,他便安静地坐在一旁,轻轻翻开一本书籍,沉浸其中。 过了一会儿,傅瑶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依旧安逸地躺着,但语气轻柔地对瑾涯说道:“乖乖,在我的脸完全康复之前,我实在不太想出门。你去帮我将傅商言准备送给大家的那些礼物拿去送一下?” 听到这话,瑾涯抬起头看了一眼傅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等你好了自己去吧。我不想去。” 原来,瑾涯与其他人并没有太多深厚的交情,对于替傅商言送礼物这件事,他内心着实有些抵触。 见瑾涯如此坚决地拒绝,傅瑶不禁气恼地一下子从椅子上坐直身子,瞪大眼睛看着瑾涯,提高音量质问道:“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对你哥哥傅商言有什么不满吗?还是说你对我也有意见不成?” 瑾涯被傅瑶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低下头,小声嘟囔道:“我跟他们不熟。” 傅瑶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稍稍缓和了一下情绪,语重心长地劝解道:“多走动走动就熟了。” 瑾涯尽管心中有所不愿,但终究还是拗不过她那执着的性子。趁着下午难得的空闲时光,他无奈的去将礼物都送了。 与此同时,傅瑶独自一人安静地待在家中。她轻柔地捧起那盒仅存的酥心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与期待。这盒糖果是她特意为苏青青准备的,然而,傅瑶并没有让瑾涯帮忙送去,因为在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亲自将这份礼物送到苏青青手中。 只是此刻的傅瑶,望着镜中的自己,却不禁心生怯意。原本精致的面容如今显得有些憔悴,头发也略显凌乱。她实在不想以这副面容出现在苏青青面前,但是又担心酥心糖放久了坏了。 她纠结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第132章 道歉 寒冷的天气如同一股无形的寒流,席卷着整个渝州城,但即便如此,也丝毫无法阻挡这座城市的喧嚣与热闹。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璀璨的灯光将街道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渝州酒楼内更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食客们的欢声笑语和杯盘交错之声交织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尽管夜已渐深,可渝州酒楼里依旧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一直到午夜时分,随着最后一批客人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离去,酒楼里的喧闹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青青,辛苦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傅景琛站在酒楼门口,微笑着对刚刚走出来的苏青青说道。他那温和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关切之情。 “叔叔,您也早点回去。”苏青青礼貌地回应道。然而,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一出酒楼便立刻加快了步伐,朝着家的方向疾步而去。她的脚步匆忙而急促,似乎恨不得能像离弦之箭一样飞奔起来。 苏青青所住的地方就在苏玉罗的隔壁,那是一座小巧精致的房子,是傅商言特意为她购置的。当她快要走到家门口时,却突然停了下来,毅然转过身,快步走向了苏玉罗的家门。 咚咚咚!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玉罗,天泽,你们在吗?”伴随着敲门声,苏青青焦急地呼喊着,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没过多久,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迅速拉开,苏玉罗出现在门口。看到站在门外的青青,她不禁惊讶地叫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进来说。” 然而,苏青青却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不进来了。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傅瑶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苏玉罗满脸疑惑,不解地反问道:“你找傅瑶干什么?” 平日里青青和傅瑶便没有什么特别的往来,如今青青突然主动要找傅瑶,这让苏玉罗感到十分诧异。 面对苏玉罗的疑问,青青也不再隐瞒,直接坦白道:“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思考那件事情,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油,我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是傅瑶放在那里的。所以,我一定要去找她问个清楚!”说完,她紧紧咬着嘴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苏玉罗听后,微微扯起嘴角,淡淡的笑着,心里为傅瑶暗暗窃喜,然后轻声嘱咐道:“傅瑶住在傅商言的府上。太晚了,你明天再去吧。” “我知道了。”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苏青青一刻也不愿多等,转身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朝着傅府的方向奔去,完全没有听进去苏玉罗后面说的话。她娇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上。 傅府距离苏青青家仅需短短半盏茶的工夫,一路上,苏青青气喘吁吁地奔跑着,脚下生风般快速抵达目的地。 站定后,她抬手敲响了傅府的大门。然而就在这一刻,之前还满怀激情、勇往直前的苏青青,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紧张感。她就这样凭着一腔热血冲了过来,但此刻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好究竟该对傅瑶说些什么。若是仅仅在这深更半夜前来道声谢便转身离去,似乎又显得太过刻意和突兀。 不多时,门缓缓开启,身披一件外衣的苏管家出现在眼前。当他看清门外之人竟是苏青青时,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开口问道:“青青姑娘,这么晚了,家主外出未归呢,不知您来此所为何事呀?” 听到这话,苏青青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说道:“我想找傅瑶。” “傅姑娘?”苏玉衡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见他如此反应,苏青青心头一紧,连忙追问道:“怎么了?难道她不在府上吗?” 苏玉衡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那倒并非如此,只是傅姑娘吩咐过,近段时间她谁都不想见。所以......青青姑娘,实在抱歉,还请您先回去吧。”其实苏玉衡心里清楚,傅瑶之所以闭门谢客,是因为身上有伤,可具体情况如何,他也不便过多打听。 “她为什么不见客?”苏青青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脸好奇地追问道。那模样就像是一只急于探寻神秘宝藏的小猫儿,充满了求知欲和好奇心。 站在一旁的苏玉衡微微垂首,神色平静而温和,他轻声说道:“傅瑶姑娘受了伤,暂时不便见客。” 听到这个答案,苏青青心中猛地一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心想,傅瑶毕竟是闯荡江湖之人,受伤这种事情在所难免,实属平常。只是不知为何,心底深处还是隐隐泛起一丝失落和担忧。然而,她也明白自己与傅瑶不过泛泛之交,实在不宜过多追问人家的私事。于是,她轻轻叹了口气,原本满心期待的情绪瞬间变得有些低落,如同被乌云遮蔽的阳光一般,失去了光彩。最终,苏青青只得无奈地点点头,带着些许灰心缓缓转身离去。 苏玉衡静静地望着那逐渐融入黑夜之中的背影,直至其完全消失不见后,这才缓缓地关上房门,并转过身来。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间瞥见自己身后不远处竟然悄无声息地站立着一道人影!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直吓得他浑身猛地一颤,险些连魂魄都给惊飞出去。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忙不迭伸手轻抚着自己剧烈跳动的胸口,试图平复那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待心情稍稍稳定下来一些,他方才颤声道:“傅……傅瑶姑娘,你怎……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啊?真是吓死我了!” 此刻,傅瑶那张俏丽的面容被无尽的黑暗所遮掩,让人难以看清她脸上究竟是何种神情。唯有她那清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刚才是谁来了?” 苏玉衡定了定神,一边朝着屋内迈步走去,一边回答道:“是青青姑娘,她特意过来找你的。不过,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她先回去了。” 说话间,他忍不住回头偷瞄了一眼仍站在原地未动的傅瑶,心中暗自思忖:傅瑶这么晚了还突然现身在此处,瞧上去似乎一直在期盼着什么。可如今人既然已经来过,为何她却又避而不见呢?实在是令人费解。莫非她真正等待之人并非青青姑娘?但如果不是的话,那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呢?想到此处,苏玉衡不禁感到一头雾水。 听到苏玉衡的话,傅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便再无其他言语。只见她依旧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紧闭的大门,仿佛透过那扇门能够看到些什么一般,久久未曾离去。 昏暗的灯笼里,微弱的烛火渐渐摇曳着,直至最后一丝光亮也悄然熄灭。此时,遥远的天际开始泛起一层朦胧的白色,仿佛一张轻柔的纱幔缓缓展开。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鸡鸣和狗叫声,沉睡中的人们也陆续从梦乡中苏醒过来,整个世界慢慢变得鲜活而喧闹起来。 傅府内,原本寂静无声的庭院此刻也有了人影的攒动。仆人们忙碌地穿梭于各个房间之间,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瑾涯独自一人安静地用过早餐后,傅瑶这才慢悠悠地出现。然而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手中依然紧紧握着那盒精致的酥心糖。 瑾涯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像是预感到即将有什么麻烦事要发生一般,迅速站起身来,准备出门去散散步,透透气。可就在他刚迈出几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傅瑶清脆的声音:“乖乖!” 听到呼唤声,瑾涯不得不停下脚步,然后转身回望向她,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与警惕,静静地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见傅瑶优雅地坐在桌旁,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将面前的那盒酥心糖向前推了推,不舍的说道:“帮我把这个拿给苏青青吧。” 瑾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果断拒绝道:“你还是自己去吧。” 傅瑶闻言,缓缓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瑾涯,瞬间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只要瑾涯再不答应她,下一秒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大哭一场似的。 瑾涯望着眼前固执的傅瑶,心中满是无奈,面对她提出的要求,自己实在是毫无招架之力。纵使内心有着千般不愿,他最终还是默默地伸出手,接过了那盒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酥心糖,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为何不亲自将它送给青青姑娘?” 傅瑶听到这话,不由得懊恼地用手撑住头,轻叹一声说道:“唉,我何尝不想亲手把这盒糖送到她手中?只是……看看我现在这副狼狈模样,我担心会吓到她!”说完,她不禁又皱起眉头,一脸愁容。 瑾涯见状,连忙出言安慰道:“青青姑娘心地善良,不会以貌取人。”其实,这番话不仅是为了安抚傅瑶,更是出自他的真心实意。在他眼中,苏青青绝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 然而,傅瑶却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她摇了摇头,苦笑着继续说道:“就算不是因为我的容貌,但是她可能还在生我的气,恐怕无论如何都不肯收下。所以,你替我送过去吧,到时候千万别说是我送的,只说是你送的就行了。” 此刻的傅瑶,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被苏青青拒绝的场景,她觉得对方能接受这盒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与其如此,倒不如让瑾涯代劳,这样起码能够确保苏青青品尝到这些美味的酥心糖。 瑾涯看着傅瑶这般患得患失的模样,虽然对她的做法有些难以理解,但还是选择了尊重她的意愿。于是,他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盒酥心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瑾涯离开之后,傅瑶的心中瞬间涌起一阵懊悔之意。她真的好想亲眼目睹苏青青吃下那块酥心糖啊!一想到苏青青吃糖时那副可爱动人的模样,傅瑶的心都快化了。于是乎,她急匆匆地追出门外,满心期盼着能够将那颗糖给追回来。 然而,当她气喘吁吁地一路追到前院之时,眼前所见却让她不由得愣住了——只见瑾涯正与苏青青并肩朝着屋里走去。傅瑶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想要转身离去已然来不及了。慌乱之中,她只得迅速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脸庞,试图以此来躲避对方的视线。 可谁知,眼尖的苏青青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并亲切地唤道:“傅瑶姑娘。” 听到这声呼唤,傅瑶的身体微微一颤,声音从她遮挡着脸的手臂后面传出,显得有些低沉且带着几分不知所措:“你……你怎么来了?酒楼那边难道不忙吗?” 苏青青微微一笑,柔声解释道:“我特意跟掌柜请了假,因为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扰着我,若不弄个明白,上工时总是分心。” 听完苏青青的话,傅瑶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便说道:“那你快去弄清楚吧,我还有其他事儿要办,就先告辞了。”说罢,她转过身去,作势就要迈步离开。怎料,还没走出两步,衣袖就被苏青青轻轻拉住了。 苏青青紧紧拽着傅瑶的衣衫,轻声说道:“傅瑶姑娘,其实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傅瑶娇躯猛地一颤,背对着苏青青站定,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道:“你……找我干什么?”她紧紧咬着嘴唇,似乎想要掩饰内心的不安。 苏青青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轻声说道:“那天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这些天来,我一直在反复思考,觉得自己当时不应该对你发那么大的脾气。仔细想想,其实那天油洒了,我也是有一定责任的,不能把所有过错都归咎于你一人身上。”说到这里,苏青青真诚地看着傅瑶的背影,眼中满是愧疚之色。 稍稍停顿片刻之后,苏青青接着说道:“还有啊,第二天早上我去厨房的时候,发现多出了好多油。我就在想,这会不会是你放那儿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今天来也是特意想要感谢你的。”说完,她静静地等待着傅瑶的回应,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第133章 道歉(2) 傅瑶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团火包裹住一般,不断地膨胀、发热,这种异样的感受让她不禁微微动容起来。她很想回过头去,看一看苏青青此刻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诫她不能这么做。 她害怕一旦回头,苏青青会被自己现在这张或许不太好看的脸给吓到。于是,她只能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回应道:“是我的责任。你不用特意过来。” 而另一边的苏青青却是满心疑惑,她实在搞不懂傅瑶为何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当时的反应太过激烈,以至于傅瑶不肯原谅自己吗?想到这里,苏青青的心里既感到难过,又充满了深深的歉意。 “傅瑶姑娘,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苏青青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和无奈。 听到这话,傅瑶眼珠一转,突然心生一计,开口说道:“你要是能把这盒酥心糖吃了,我就原谅你。”其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傅瑶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谁会愿意一口气吃下那么多的糖呢?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瑾涯竟然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糖盒递到了苏青青面前。 苏青青先是一愣,随即松开了一直抓着傅瑶的手,伸手接过糖盒。她一边轻轻地打开盒子,一边回答道:“好。” 就在这时,傅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细的咀嚼声。那声音仿佛直接钻进了她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心跳加速。但很快,她又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带回去吃吧。” 原本吃得正欢的苏青青听到这句话后,动作猛地一顿。她以为傅瑶这是在敷衍自己,顿时感觉嘴里的糖再也没有刚才那么甜了。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苦笑,轻声应道:“好……”!” 身后那原本清晰可闻的脚步声逐渐变得微弱,直至最终消失在了远方。傅瑶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得以放松,就像一个被过度充气后突然泄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声音也显得无比虚弱,向身旁的瑾涯询问道:“她......走了吗?”然而,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传来。 傅瑶心中一紧,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转过头去。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个本应该已经离开的苏青青,此刻竟然还静静地站在原地,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精致的糖盒。而她身后的瑾涯,却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 “你怎么......”傅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甚至忘记了用手遮住自己那张受伤的脸庞,以至于后面的话语都无法完整地说出口。 “你的脸怎么了?是被油烫伤的吗?”苏青青见状,急忙将手中的糖盒丢到一旁,快步上前抓住傅瑶的手臂,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傅瑶的脸颊,满脸都是关切和紧张之色。 傅瑶顿时慌了神,连忙抬起另一只手试图遮挡住脸上的伤处,但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苏青青眼疾手快,一下子便抓住了她想要遮挡的那只手,并且握得更紧了。 “你别挡着!家里有没有猪油?”苏青青焦急地大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急切。 “我真的没事,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你不用管我。”傅瑶被苏青青如此用力地拉住双手,一时间也不敢太过挣扎,只能一边轻声解释,一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苏青青突然感觉手中一轻,低头一看,才惊觉自己竟然不小心将那珍贵无比的糖盒弄丢了。她瞬间慌了神,急忙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去捡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糖果,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定会好好拿回去,全部吃掉。” 然而此时,那些原本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糖果,早已撒落一地,并沾上了不少灰尘。可即便如此,苏青青仍旧视若珍宝般,一颗接一颗地捡起,小心翼翼地拍去它们表面的尘土。 一旁的傅瑶见状,赶忙伸手拉住苏青青,焦急地喊道:“别捡啦!这些糖都脏了,不能吃了!”但苏青青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执着地继续捡拾着,嘴里还喃喃自语道:“不行,这可是你特意给我带的……” 傅瑶眼见她如此不听劝,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于是,她用力一把将苏青青从地上拽了起来,并提高音量大声呵斥道:“别捡了!” 苏青青显然被傅瑶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住了,整个人呆立当场,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愕和无措。一时间,她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而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孩子,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能怯生生地再次低声道歉:“对不起……” 看到苏青青这般模样,傅瑶顿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似乎太过严厉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下来,然后重新对苏青青说:“别捡了,不就是几颗糖,我重新给你买。” “对不起,傅瑶姑娘!”苏青青满脸愧疚地说道。此刻她的心里可谓是七上八下,一方面心心念念着那酥心糖,另一方面又对傅瑶脸上的烫伤深感担忧和自责。一时间,她竟有些不知所措了,完全不知道该先顾及哪一头才好。 就在这时,苏青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开口说道:“我这就去拿点儿猪油来给你擦擦脸上的伤吧。我以前自己也被烫到过,当时就是用这个方法治好的,很管用!”话音未落,她便如一阵风般朝着厨房飞奔而去。 傅瑶见状,连忙伸手想要拉住苏青青,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迅速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没过多久,只见她脚步匆匆地拿着一块白花花的猪油回来了。一进门,便连忙拉着傅瑶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此时的苏青青一心想着可千万不能把那水泡给弄破了,否则要是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凑近傅瑶,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那么谨慎。 而坐在凳子上的傅瑶,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一下接着一下,犹如一头失控的小鹿在胸膛里横冲直撞,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似的。傅瑶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想要努力克制住这种异样的感觉,并迫使自己将目光转移到别处去。然而,苏青青实在是靠得太近了,不管傅瑶怎么转动眼珠看向其他地方,映入眼帘的始终还是苏青青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桂花香飘进了傅瑶的鼻腔。她不禁暗自诧异,平日里总是能闻到苏青青身上那股子浓浓的油烟味,没想到今日竟然变成了如此清新淡雅的桂花香,真是好闻极了!傅瑶忍不住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悄悄地多嗅了几下。渐渐地,她整个人仿佛都被这迷人的香气所包围,深深地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苏青青。”傅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喑哑,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这声呼唤虽然不大,但却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听到傅瑶叫自己的名字,正在专心给她擦油的苏青青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快好了。”然而,就在她回应的瞬间,突然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苏青青心中一惊,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变得有些轻颤起来。可是此刻,擦油已经擦到一半,如果就此甩手不干,似乎又不太合适。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坚持把剩下的部分擦完。 这时,傅瑶再次开口说道:“不要叫我傅瑶姑娘。”这句话来得如此突兀,以至于苏青青完全没有想到。她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随即不解地问道:“那我叫你什么?” 傅瑶缓缓抬起头来,那双美丽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苏青青,轻声说道:“叫我名字。”说完,她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苏青青终于擦完了最后一点油,轻轻地放下手,然后同样认真地看向傅瑶,一字一句地喊道:“傅瑶。” 听到苏青青喊出自己的名字,傅瑶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种微妙而温馨的氛围。 苏青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心中暗自思忖着,真没想到傅瑶竟是这般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女子。 以往只瞧见她频繁光顾酒楼用餐,而且每回都会指名道姓地让自己下厨烹饪菜肴,起初还误以为她是有意为难呢。因此,每当接到傅瑶点单时,自己总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力求将每一道菜都做得尽善尽美,毫无瑕疵可言。 此刻静下心来回想一番,苏青青突然意识到,傅瑶自始至终未曾对她所烹制的菜品有过半句怨言或不满之辞。这么说来,想必傅瑶应是真心喜爱自己所做的饭菜吧!想到这里,苏青青不禁往身后挪了挪椅子,轻声开口询问道:“糖也都洒了,你又因为帮我熬油受了伤,我心里过意不去,我做几道菜给你吃,全当赔不是,可以吗?” 傅瑶听闻此言,缓缓收回目光,端端正正地坐直身体,柔声回应道:“若是单纯只为让我吃你做的菜,那我自是满心欢喜、乐意至极。但若是以此作为赔礼道歉之举,那就算了。” 苏青青满脸疑惑,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追问道:“为什么,这有什么不一样?”然而,面对苏青青的追问,傅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再多言语半句。 见傅瑶沉默不语,苏青青赶忙补充道:“那好吧,既然您不愿接受我的道歉,那我单纯做菜给你吃总可以吧?绝非出于道歉之意。” 傅瑶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件事情的认同和接受,脸上洋溢出欣喜之色。 只见苏青青快速地站起身来,动作轻盈而急切,嘴里说着:“那我去买菜!”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朝着门外快步走去,脚步匆匆,似乎生怕多耽搁一秒钟,傅瑶就会改变主意反悔一样。 傅瑶望着苏青青渐行渐远的背影,那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迷人。她心中不禁涌起几丝喜悦之情,仿佛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而过。想着等会儿就能品尝到美味佳肴,与苏青青共度温馨时光,这份期待让她心情愈发愉悦起来。 苏青青走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好一会儿,瑾涯才慢悠悠、不紧不慢地从远处踱步而来。 一直等待着的傅瑶一见到瑾涯出现,心中那股无名之火瞬间就被点燃了起来。只见她快步迎上前去,满脸怒气地质问道:“你到底干什么去了?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你知道我有多尴尬?” 面对傅瑶的怒火和质问,瑾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担心留在这里会打扰到你们两个,便走开了。”说完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着傅瑶的反应。 听到这样的解释,傅瑶先是一愣,随后心中的火气也消了大半。她暗自心想,或许瑾涯走开也是件好事,至少能避免让苏青青感到尴尬。想到这里,傅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算了。” 这时,瑾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开口问道:“对了,青青姑娘呢?” 傅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答说:“她去买菜了,估计得等一会儿才能回来。” 第134章 一起用餐 瑾涯双手合十,轻声念了一句佛号之后,转身正欲离去。然而就在此时,傅瑶开口道:“等会儿和我们一块儿吃饭。” 瑾涯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因为他注意到傅瑶看向青青姑娘时那炽热的目光,仿佛能将人融化一般。而自己杵在那儿,着实显得有些多余且尴尬,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方便吗?” 傅瑶一脸茫然,完全没搞懂瑾涯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她皱着眉头回应道:“不过就是一起吃顿饭而已,有什么不方便的?” 见傅瑶如此坚持,瑾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点头应承下来。 随后,傅瑶兴致勃勃地拿来一副围棋,摆在前院的石桌上,邀请瑾涯一同对弈。两人相对而坐,黑白棋子在棋盘上交相辉映,你来我往之间,尽显智慧与谋略。与此同时,他们还时不时抬头张望一下门外,等待着苏青青的归来。 这一天的天气格外寒冷,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吹过,让人不禁瑟瑟发抖。就连原本饶有趣味的棋局,此刻也因严寒而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瑾涯眼见傅瑶不停地搓着手,却始终没有主动提议移至屋内等候,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青青姑娘应该还有一会儿才回来,我们要不然搬到屋内吧,大堂那里也能看到前院。” 傅瑶心里其实一直在挂念着苏青青,想要第一时间见到她。所以听到瑾涯的建议后,先是稍稍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敌不过这刺骨的寒意,咬咬牙站起身来,同瑾涯一道搬着棋具走进了温暖的屋子。 傅商言这座宅院自从进入秋季、天气转凉之后,屋里就一直燃烧着温暖的火盆。那旺盛的火焰散发出阵阵热气,使得整个房间里的温度始终比室外高出不少。人们待在这样的屋子里,不仅双手不会被寒冷侵袭,而且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无比舒适惬意。 差不多过去了一局棋那么久的时间,苏青青才终于提着一大篮子的菜回到宅子里来。只见她一只手上提着菜篮子,另一只手居然还拿着一顶带着面纱的精致斗笠。 \"傅瑶!\" 苏青青刚一踏进院子,就如同孩子一般兴奋地呼喊起傅瑶的名字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正在下棋的傅瑶听到声音后,连棋局尚未结束都顾不得了,立刻起身迈开大步急匆匆地朝着门口迎去。当她一眼望见苏青青手里大包小包多得快要拿不住时,赶忙快步上前伸手接过那些沉甸甸的菜篮子,关切地询问道:\"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都是些什么?\" \"没啥特别的啦。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苏青青调皮地眨眨眼,然后满脸得意地将手中那个漂亮的斗笠呈到傅瑶面前,笑嘻嘻地问道。 傅瑶看着她手中的斗笠不解的问:“买这个做什么?” “你现在脸上有伤,出门不方便,我就想戴个斗笠遮住,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了。我不能天天来府里给你做饭,你带着斗笠就可以去酒楼了。”苏青青解释道。 傅瑶只觉一股暖流自心底缓缓流淌而过,她万万没有想到,苏青青竟然如此善解人意、这般体贴入微。不仅如此,苏青青还热情地邀请她一同前往酒楼享用美食呢!此时此刻,傅瑶满心欢喜,甚至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紧紧抱住苏青青,并在她那粉嫩的脸颊上狠狠亲上两口以表谢意。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傅瑶却突然被自己脑海中涌现出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大跳。她的面容微微一怔,随后不禁露出一丝自嘲般的苦笑来。 而一直关注着傅瑶表情变化的苏青青,看到她的笑容似乎并不像发自内心那般快乐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开始暗自揣测起来:难道是自己刚刚说错话或者做错事惹得傅瑶不高兴了?于是,苏青青赶忙开口解释道:“傅瑶,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绝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只是单纯地想着,如果让你戴上这顶斗笠再出门的话,可能会让你感觉更舒服自在一些。” 听到苏青青这番急切又诚恳的解释后,傅瑶自然明白对方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根本不存在任何恶意。她微笑着伸手接过苏青青递过来的斗笠,轻轻将其戴在了头上,然后俏皮地歪着头向苏青青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苏青青郑重的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说道:“嗯,好看。我看你平常穿的衣服是黑色偏多,便选了个黑色的面纱的。戴起来比我想象的好看多了。” 傅瑶看着眼前的她笑得如此灿烂,宛如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一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想要捉弄她一下的冲动。于是,傅瑶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娇嗔地问道:“怎么?难道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这么不堪入目,一点都不好看吗?” 听到这话,苏青青顿时慌了神,急忙摆手摇头,结结巴巴地回应道:“不是不是!绝对没有这回事儿啊!我……哎呀呀,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才好了,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好看!”此刻的苏青青因为太过紧张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见到苏青青那副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傅瑶再也憋不住笑了出来,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她一边笑着,一边轻轻拉起苏青青的手说道:“好啦好啦,别那么紧张嘛,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说罢,傅瑶便牵着苏青青朝着屋子里面走去,并贴心地提醒道:“外面风大天冷的,我们还是先进屋里去吧。” 就在傅瑶那只温暖的手握住苏青青的刹那间,苏青青不由得微微一怔,眼神下意识地落在了两只紧紧相扣的手上。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红着脸乖乖地跟着傅瑶走进了屋子里。 傅瑶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渴望驱使着,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苏青青竟然丝毫没有表现出抗拒之意,反倒顺从地跟随她一同迈入屋内。此刻,傅瑶那原本轻握着苏青青的手竟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几分。 她满心欢喜地牵着苏青青缓缓前行,心中暗自期盼这段从前院通往大堂的路途能够再漫长些许,好让她能再多享受片刻这亲昵的牵手时光。可惜事与愿违,眨眼间便已抵达大堂,尽管如此不舍,但她还是不得不松开了那柔软温暖的小手。 进入大堂后,傅瑶小心翼翼地将头上戴着的斗笠轻轻取下,然后放置于一旁。紧接着,她面带微笑地看向身旁的苏青青,眼神交汇的瞬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电流在两人之间传递。随后,二人并肩朝着厨房走去。 而另一边,瑾涯则静静地站在不远处,默默地注视着她们俩之间的一举一动。此时此刻,他不禁陷入了纠结之中,心里犯起了嘀咕:“我到底该不该跟她们一起吃饭?”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目光却被傅瑶和苏青青脸上洋溢着的灿烂笑容所吸引。 望着眼前这温馨和谐的画面,瑾涯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下来。他心想:“罢了罢了,只要她们开心就好,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去琢磨那些有的没的。况且在我的认知当中,只要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其他的一切又何须在意他人如何看待呢!”想到这里,瑾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苏青青确实在厨艺领域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其烹饪的菜肴比起傅府那些经验老到的厨子所做出来的,要美味许多,并且其中有不少菜品甚至连傅府的厨子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在用餐的时候,傅瑶对苏青青出色的厨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好奇地开口询问道:“你的厨艺这么好,是谁教你的?” 听到这话,苏青青先是不紧不慢地吞下嘴里正在咀嚼的食物,然后才微笑着回答说:“大部分都是些家常小菜,不过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尝试新花样,所以就经常变换着方式去制作这些菜肴。当然喽,也有一部分是聂允教我的!她教了我很多以前没有吃过也没有尝试过的菜!” 傅瑶听完这番话后,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追问道:“聂允?真没想到她居然还会教你做菜,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她为什么会教你做菜?” “那时候,傅公子不幸小产,身子骨弱,聂将军心疼得不行,聂将军就想法设法的变着花样给傅公子做好吃又营养的食物补身子。”苏青青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一边详细地向傅瑶解释道。 “聂将军对傅公子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她呀,每天都会教我不同的菜色做法。从滋补身体的鸡汤到养气安神的粥品,而且每一道菜,聂将军都严格把关食材的挑选和烹饪的火候,务必做到尽善尽美。”苏青青越说越是感慨,眼中满是羡慕之情。 而此时的傅瑶却是一脸惊讶,她完全没有想到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直以来,在她的印象里,聂允向来都是一副雷厉风行、颇具大女子主义风范的模样。却不曾料到,面对傅商言时,她竟能如此细心体贴。也难怪傅商言会死心塌地地跟随在聂允身边,不离不弃。 傅瑶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瑾涯,只见他正默默地吃着饭菜,脸上表情依旧平静如水,似乎并未因为刚刚所谈论的话题而产生任何波动。然而,只有傅瑶心里清楚,自从离开嘉陵关之后,瑾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实际上内心深处始终未能真正放下那段感情。所以如今每当提及聂允和傅商言的时候,傅瑶总会格外小心谨慎,尽可能地避免触及这些敏感的话题,以免再次勾起瑾涯心中那些难以言说的伤痛。 瑾涯注意到当她提及聂允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自己这边。他同样回望了她一眼,但这一次,内心已不再如当初在嘉陵关醉酒时那般痛苦不堪。 傅瑶似乎察觉到了瑾涯的注视,多看了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来,并转头面向苏青青,轻声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学习一些其他种类的菜肴?” 听到这个问题,苏青青不禁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迷茫之色,反问道:“其他的菜?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傅瑶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我说的是各个不同地区的特色菜品。我曾经到过许多地方,每一处的美食都有着其独特之处,味道也是相当可口。所以想问一下,你有没有想法去钻研和掌握这些别样的厨艺?” 苏青青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好奇之光,但随即又流露出一丝犹豫。她轻轻咬着嘴唇,思索片刻后回答说:“要是真能有这样的机遇,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我不太想离开渝州。毕竟这儿距离家比较近,我随时都能够回去探望家人。可若是去了太远的地方,恐怕就没那么方便。”尽管对于傅瑶所提出的建议充满兴趣,然而家庭的牵挂始终令她无法轻易迈出那一步。 傅瑶对于“家”这个词所蕴含的意义并没有太深的感触和认知。打从她记事起,就被家人送到了那座远离尘嚣、云雾缭绕的深山之中。当她刚刚步入豆蔻年华,也就是十来岁时,家中却突生变故,致使她的双亲双双离世。自此以后,她与姐姐傅文佩之间的往来也稀少而淡漠。 此时此刻,听闻苏青青内心深处的种种顾虑,尽管傅瑶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出于对他人的尊重,她依然选择静静地倾听着,并在心底暗暗思忖着一些别样的计划。 苏青青是土生土长于渝州这片土地之上,而且几乎未曾踏出渝州半步,就连进城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因此,当她听到傅瑶提及那些遥远而陌生的地域时,心中不禁涌起强烈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你究竟都游历过哪些地方?那里好不好玩?” 说到“玩”字,傅瑶不由得微微一怔。仔细回想起来,自己似乎还真没有太多纯粹为了玩乐而去的经历。绝大多数时候,她踏上旅途往往是身负要事,待事务处理妥当之后,要么匆匆返回山中,要么又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处目的地。 然而,面对苏青青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傅瑶并不想将这些琐碎且沉重的过往和盘托出。于是,她微微一笑,语气轻快地回答道:“那自然好玩!每一个地方都有着独特的魅力所在,无论是当地的风土人情,还是别具一格的文化习俗,都会给人带来新奇有趣的体验!” 苏青青的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的羡慕之情,就像是一个孩子看到了新奇的玩具一般。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傅瑶讲述更多关于其他地方那些有趣事物的故事。 在用餐期间,这两个性格迥异却又十分投缘的女子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沉浸在了彼此的交流之中。她们时而开怀大笑,时而面露惊讶之色,时而又陷入沉思,似乎每一句话都能引发对方内心深处的共鸣。 傅瑶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她所经历过的种种奇妙冒险和独特见闻,从古老神秘的遗迹到繁华热闹的城镇,从壮丽的自然风光到多姿多彩的民俗文化。而苏青青则聚精会神地倾听着,不时插上几句好奇的提问或者发表自己的感受与见解。整个餐厅里弥漫着欢快而融洽的氛围,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第135章 去河州 下午的时候,苏青青就回去了。 傅瑶有些怕冷,整天就窝在屋子里不出去。瑾涯也在屋子里陪她下棋。 瑾涯敏锐地嗅到从傅瑶脸上传来的一股浓郁的猪油味。这股味道就像是钻进了他的鼻子里一般,挥之不去。终于,他按捺不住内心强烈的好奇心,开口问道:“你脸上涂的什么东西,一股猪油味。” 此时的傅瑶正全神贯注地下着棋,听到瑾涯的问话后,手中棋子稳稳地落下,然后抬起头来,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回答道:“就是猪油,青青说擦这个好得快,不留疤。” 瑾涯默默地把手伸进怀中,掏出他给傅瑶涂的那个药膏,轻轻地放在身旁的桌子上,接着说道:“你那么爱干净,怎么受得了这个味道?” 傅瑶见状,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那瓶药膏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嘴里还嘟囔着:“只要青青说好,别说是猪油了,猪屎我都敢往脸上糊!” 听到这话,瑾涯那张原本俊朗秀气的脸庞瞬间皱成了一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过一样。他紧紧地眯起双眼,露出一副难以置信、难以接受的表情盯着傅瑶看。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傅瑶竟然是这样一种毫无底线之人,着实让他大吃了一惊。 瑾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棋子,迟迟不肯落下。一旁的傅瑶有些焦急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轻声催促道:“干嘛呢?下棋!” 听到傅瑶的声音,瑾涯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缓缓地将棋子放在了棋盘之上。 就在这时,傅瑶突然转移话题说道:“陪我去一趟河州。” 她的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期待。瑾涯闻言微微一怔,疑惑地问道:“去河州做什么?” 傅瑶轻轻抿了抿嘴唇,回答道:“找个人。” 瑾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犹豫着说道:“再过几日,我就得返回嘉陵关了。聂允的信也应该快要送到了。” 傅瑶好奇地看着他,问道:“聂允让你回嘉陵关干什么?” 瑾涯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知道。” 傅瑶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搞得神秘兮兮的。说不定她就是在骗你!” 瑾涯听后反驳道:“她不是这种人。” 傅瑶瞪大了眼睛,提高音量说道:“你才认识她多久啊,怎么就能断言她是什么样的人?告诉你,她以前可没少忽悠我们这些师姐们,连我都被她骗过好几次!” 瑾涯不禁脑补出聂允调皮捣蛋、古灵精怪的模样,想到此处,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仿佛眼前已经浮现出那个可爱又狡黠的身影。 傅瑶认真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你为什么喜欢聂允?” “不知道。”瑾涯淡淡的回答,脸上那不自觉的笑容已经敛去。 “你现在还那么喜欢她吗?”傅瑶继续问道。 “不知道。”瑾涯还是一样的回答。 傅瑶见他不愿多聊关于聂允的事情,便没有再追问。如果真的那么喜欢一个人,应该也没有那么快就走出来,但是看现在瑾涯的状态,远比在嘉陵关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强太多了。 瑾涯这个孩子在外人看来就是非常的冷静、自律,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但是只要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但是内心其实非常脆弱,一旦有人给过他温暖 ,他就很容易依赖这个人。大概聂允就是这个人。 这只是傅瑶的猜测,她并不是很确定。但是她并不希望瑾涯一直把心思放在聂允身上,如果有人能代替聂允那是最好的。 她想不通聂允到底哪里好?自大、大女子主义、武功好、能说会道、长得好看、小心眼……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要找一个比聂允优秀的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 卧槽! 傅瑶头都大了! “不用担心,我能控制自己。”瑾涯看到她如此焦虑,有些过意不去,他不想别人为自己担心,便安慰着她说。 傅瑶并不觉得他在安慰自己,反而让她更焦虑了,控制就是压抑,压抑久了就会抑郁,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她现在就只想把瑾涯拉离聂允的范围,这样眼不见心不烦。都说时间是治疗心伤的良药,她相信瑾涯也可以。 “我们明天去河州。”傅瑶不想再提这么沉重的话题,说道。 “好。”瑾涯很快的答应了,他也知道傅瑶是为他好,离开聂允也是自己所想,如果不是还有事情,他都想永远不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现在这样短暂的逃避也好。 两人行事果决,雷厉风行,第二天清晨,天色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收拾妥当,准备踏上新的征程。而负责守护瑾涯安全的莫晚舟却险些与瑾涯失之交臂。好在天公作美,就在莫晚舟半夜起身如厕之际,她无意间瞥见了瑾涯和傅瑶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一惊,赶忙追了上去。 此时,马蹄声响彻在宽阔的官道之上,略微显得有些嘈杂。只见傅瑶一马当先,骑术精湛地奔跑在队伍的最前端。或许是因为马蹄声太过响亮,又或是想要故意甩开莫晚舟,傅瑶突然提高了嗓音,大声地质问着:“你跟来干什么?我们是去玩的。” 莫晚舟听到傅瑶的质问后,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她用力夹了一下马腹,加快速度,紧紧地跟在了瑾涯的身后,并扯着嗓子高声回应道:“将军命我必须保护在瑾涯左右。” 然而,傅瑶对于莫晚舟的解释显然并不买账,她皱起眉头,面露不悦之色,嘟囔着抱怨道:“有姑奶奶在,哪里用得上你?” “将军说,千万不要相信傅瑶姑娘的鬼话。”莫晚舟一脸认真地如实回答道。 听到这话,傅瑶顿时气得脸都像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不过好在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旁人难以看清她此刻愤怒到扭曲的表情。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傅瑶强压着怒火,再次开口追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只见莫晚舟稍作停顿,然后接着说道:“将军还说,傅瑶的武功稀松平常,差劲得很,一旦遇到危险需要逃跑时,她必定会只顾着自己逃命,绝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瑾涯的安危。” 听完这番话,傅瑶感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差点就要一口鲜血喷出来了。心中暗骂道:好你个聂允,人都已经跑得没影儿了,居然还能如此阴魂不散,隔着老远也要想尽办法来气我,真是可恶至极! 瑾涯看着傅瑶被气得不轻,没有出言安慰,反而觉得她很有趣。 此去河州路途遥远,若是全程依靠骑马前行,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 好在最终一行人顺利且平安地抵达了河州城。然而对于瑾涯来说,这段路可真是充满了艰辛与不适。因为他平素极少骑马,所以这次长时间的骑行让他的大腿内侧受到了严重的摩擦和挤压,以至于出现了些许红肿的状况,但即便如此,他却始终咬紧牙关,未曾吐露半句怨言。 相比之下,傅瑶确实不如聂允那般心思细腻。想当初聂允常常带着瑾涯一同外出的时候,总是会设身处地地照顾到他的各种感受,绝不会像这般匆忙急促地赶着路程。 至于瑾涯自己,其实心中也充满了疑惑,实在不明白傅瑶究竟遇到了何事,为何要如此急切地赶到河州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莫晚舟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向瑾涯,并轻声说道:“把这瓶药膏涂擦在大腿处,只需一晚便能有效消除肿胀。” 听到这话,傅瑶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满脸焦急而关切地询问道:“你的大腿怎么啦?” 瑾涯默默地接过那瓶药膏,然后低声应道:“多谢!” 瑾涯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间,并顺手轻轻地关上了门。 待他进去之后,傅瑶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莫晚舟,面露疑惑之色,轻声问道:“他大腿怎么了?” 莫晚舟微微躬身,恭敬地回答道:“将军说,瑾涯平素里很少骑马。如果因急事需要匆忙赶路,又或是长时间骑马的话,很容易就会摩擦到大腿内侧,导致不适甚至受伤。因此,将军特意吩咐我提前备好伤药以防万一。” 其实,就连莫晚舟自己也是刚刚留意到瑾涯走路时的姿势似乎有那么一丝丝怪异之处。若不是仔细观察,还真是难以察觉呢!想来,也许是瑾涯并不想让旁人为此担忧,所以一直在咬着牙强行忍耐。 傅瑶听闻此言,不禁扭头看向瑾涯那扇紧紧关闭着的房门,心中涌起一丝懊悔之意。怪只怪自己太过粗心大意,竟然没有察觉到瑾涯的异样。可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忍不住犯起嘀咕来——这个莫晚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什么都是将军说?聂允像是长了一双千里眼一样,时时刻刻都能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想到这里,傅瑶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别张口闭口都是将军说了!你们将军又不是神,什么都知道,那她知道我去渝州干什么吗?”傅瑶满心烦躁地用力挥动着自己那双宽大的手掌,仿佛想要将聂允的影子如同挥赶苍蝇般从身旁驱散开去。 “将军未说。”莫晚舟老老实实地回应道。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然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儿?”傅瑶闻言不禁得意洋洋地放声大笑起来,心中暗自思忖着,她才不相信那个聂允当真能够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得莫晚舟缓缓说道:“不过……”这两个字犹如一道休止符,瞬间令傅瑶那原本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傅瑶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了莫晚舟身上,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对方。紧接着便看到莫晚舟从随身携带的包袱当中取出了整整五本厚厚的册子,并将它们递到了傅瑶面前,同时开口解释道:“将军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嗯?什么东西?”傅瑶难掩内心的好奇之情,伸手接过那些册子。待看清封面上龙飞凤舞书写着的四个大字“满汉全席”之后,她不由得心生疑惑,随手翻开其中一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的竟然全都是各类菜肴的制作方法和配方,赫然是一本详尽无比的菜谱。 这下子,傅瑶可真是又气又急,直气得她双手不停地抓耳挠腮,满脸怒容地质问莫晚舟道:“好你个莫晚舟,既有如此重要之物,怎地不早点给我拿出来?我来河州就是为了找一位名厨,你这东西可不比名厨差!” “将军说,必须在你急需的时候才能给你,她搜集这个不容易!” “哦?有多不容易?”问话之人不禁好奇地追问道。 “将军说,为了将它集齐,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一天?这也称得上不容易?”听到这里,傅瑶顿时怒火中烧,心中暗想:自己辛辛苦苦跑这么远来找名厨,没想到她搜集菜谱只用了一天时间。越想越是气愤难平的她,此刻恨不得立刻伸手将聂允拽到面前来,然后狠狠地暴打她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自己跑这么远到底是为什么?还害瑾涯受伤她到底图什么啊? 傅瑶越想越气,一跺脚回了房间,重重的将门摔上。 莫晚舟看着她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心想:将军果然料事如神。 晚上吃饭的时候,傅瑶没有在,两人都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等了一阵也没见身影,他们便没有再等她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带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出现在客栈。 渝州城内,苏青青终于与傅瑶把事情说开了,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次日清晨,苏青青到了酒楼就迫不及待地前往厨房。她系上围裙,仔细地挑选食材,然后熟练地操起锅铲,开始烹饪一道道美味佳肴。这些都是她平日里最为擅长的拿手好菜,每一道都倾注了她满满的心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上午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盼到傍晚,可傅瑶始终没有出现。苏青青心中不禁犯起嘀咕:难道她还是因为之前的事而不好意思出门?想到这里,苏青青决定不再等待,夜幕降临之时,她小心翼翼地用食盒装好精心烹制的菜肴,匆匆赶往傅府。 然而,当她抵达傅府时,却得到一个令她震惊不已的消息——傅瑶竟然已经离开渝州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青青瞬间呆立当场,手中的食盒险些滑落。她怎么也想不到,昨天两人还相谈甚欢,今天傅瑶便不在渝州了。 失魂落魄的苏青青缓缓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往自家走去。一路上,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与傅瑶相处的点点滴滴,她不禁有些难过。 但是仔细想来傅瑶也没有错,自己与她并不是什么很亲的关系,没必要去哪里都要提前告知自己。 回到家中,望着那已然冷却的饭菜,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把头埋在手臂里,久久未抬起来。 第136章 决堤 傅瑶初至河州不过一日光阴,便已成功寻得那位老妇人。她旋即便将此消息传递给瑾涯,并表示自己打算即刻返程。 瑾涯听闻此言,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毕竟他尚不清楚此次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这才刚刚抵达此地,却又要匆忙踏上归程。 然而,当他留意到傅瑶的一系列举动后,心中暗自思忖着,想来她此番如此急切地往返奔波,应当是为了替苏青青寻觅良师。对于这点,瑾涯倒是能够理解。只是此时此刻,他着实对再次跨马而行心生怯意,于是开口道:“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多玩几天。” 傅瑶深知他此刻恐难以承受长时间的马背颠簸之苦,遂果断决定雇佣一辆马车代步。恰好那位老妇人亦愿同行,如此一来倒也方便不少。 可面对这般安排,瑾涯依旧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之意。 傅瑶转头看向身旁的莫晚舟,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然后缓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在此多玩几天。”说完,她静静地凝视着瑾涯。 瑾涯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应允:“好!” 其实,傅瑶对凡事都以聂允之话马首是瞻的莫晚舟心生厌恶之情,但此刻自己即将离去,而能够护佑瑾涯周全之人唯有莫晚舟了。想到此处,尽管心有不甘,傅瑶还是硬着头皮向莫晚舟嘱咐道:“莫晚舟,你一定要保护好瑾涯,不可有半分差池。” 莫晚舟听闻此言,这次倒是十分顺从地回应道:“您放心吧,我定会照顾好瑾涯公子的。”与以往不同,她这回并未像往常那样搬出“将军说”之类的话语来反驳傅瑶。 见莫晚舟这般听话,傅瑶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但也未再多想。此时的她已无心骑马,只想歇息一番。于是,她转身走向停放在一旁的马车,并与那位一同前来的老妇人一起登上了车。进入车厢后,傅瑶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调整好姿势,准备趁着这段车程好好睡上一觉。 瑾涯和莫晚舟穿过人群,终于找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缓缓地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傅瑶的马车刚驶离,紧接着便有一行人迈进了门槛。这行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暗卫阁赫赫有名的凤仙姑。而走在她旁边的,则是一名身着黑金长衫的女子。此女身材高挑,那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却令人无法忽视,显然其身份非同一般。 瑾涯不经意间瞥见了这个女子,心中不禁微微一震。然而,生性谨慎的他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而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之后,便迅速收回目光,继续埋头摆弄起面前的食物来。 不多时,这几个人竟在瑾涯和莫晚舟身旁不远处的位置上落了座。 那名女子坐下后,目光随意一扫,很快便被瑾涯吸引住了。毕竟,像瑾涯这般模样出众且气质独特的小和尚实属罕见。她见过的和尚不可谓不多,但如此俊美又别具一格的小和尚,于她而言还真是头一回得见。尤其是他那张俊秀的面庞,以及额头上那道散发着神秘光芒的金色纹样,更是让人过目难忘。 “那个和尚究竟是什么来头?”女人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转头低声询问身边的凤仙姑。 凤仙姑这才注意到了小和尚,她开始也没注意,仔细一看竟是聂允身边的那个和尚,她记得他叫瑾涯。 凤仙姑站起身,朝瑾涯他们走去,问道:“方便坐一下吗?” 瑾涯呼了一声佛号,算是答应了。 凤仙姑便不客气的坐了下来,问道:“聂将军近来可好?” 瑾涯面上不动声色,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便答道:“贫僧不知。” 凤仙姑将长长的烟斗在桌子上敲了敲,气定神闲的说道:“是我唐突了,没有自报家门,我是暗卫阁的凤仙姑,以前聂允的夫郎身边的暗卫便是我的人。” 莫晚舟听闻她是暗卫阁的凤仙姑,手已经放在了佩剑之上,只要她敢有动作,立马她就可以拔剑应对。 瑾涯心里暗道不好,此人与聂允算是宿敌,聂允不久前才杀了五个暗卫。早知道,他就跟傅瑶一起走了。 凤仙姑见莫晚舟如此富有敌意,解释道:“不必担心,我并没有敌意。” 凤仙姑仿佛能看穿他,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让瑾涯有些不舒服。 瑾涯微微垂着眼,问道:“凤阁主找贫僧,有何事?” 凤仙姑的视线看向另一桌的女人,说道:“我们家小姐想认识一下你。方便移步吗?或者我叫她过来也行。” 自打她说自己是凤仙姑开始,瑾涯便知那位是何人了。现在逃避也已经来不及了,他便起身,走到了女人面前,抬手行了个佛礼,道:“阿弥陀佛,贫僧见过二公主。” 聂无双起身,彬彬有礼的伸手请他落座:“高僧请坐。” 瑾涯微微颔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莫晚舟则立于他身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高僧吃过饭没有?没有的话,一起吃吧。”聂无双也坐了下来问道,然后给了身旁的人一个眼神,那人便去点菜去了。 “多谢二公主。”瑾涯礼貌的回答。 没多久菜就上来了,荤素都有,瑾涯倒是不客气的开始吃了起来。 聂无双还没开始吃,便给他夹了些素菜,说道:“高僧随意。” 瑾涯倒不想只吃素菜,便自己夹了荤菜在碗里,将那素菜压住了。 聂无双看着那盖在素菜上的肉,觉得很有意思,好奇的看着他,对这个小和尚也多了些兴趣。 瑾涯被她盯着,但是似乎丝毫不受影响的,自顾自的吃着。 聂无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吃饭,眼神有些像聂允第一次看到他吃饭的样子,眼里还有一些难掩的笑意。 大堂里原本还算安静,可突然间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变得喧闹异常。只见一群人围坐在几张桌子旁,酒杯碰撞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显然是喝多了酒开始闹腾起来。尤其是隔壁桌的三个女人,更是引人注目,她们一边划拳,一边大口喝酒,笑声和叫声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瑾涯听到这吵闹声后,不由得扭头看向那边。看到那乱哄哄的场景,他微微皱眉,心中暗叹一声好吵。 聂无双也很快注意到了瑾涯的反应,连忙站起身来,轻声说道:“高僧,这边太过嘈杂,不如我们移步楼上雅间吧。”然而,瑾涯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无妨,只是吃个饭而已。” 聂无双闻言不禁一怔,她大概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直接拒绝自己邀请的和尚,一时间竟有些不太适应。她抬起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片刻之后才默默地放了下来。随后,她又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那三个喧闹的女人一眼。一旁的护卫见状,立刻心领神会,快步走向前去,请那三人稍微小点声音。 谁知其中一名女子已然面色通红,醉意朦胧。她见护卫前来劝阻,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借着酒劲大声嚷嚷起来:“怎么?酒楼不就是吃饭喝酒的地方吗?我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你个凭什么管我?不愿意听……不愿意听你去别家吃啊!”说着,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杯中的酒水都溅了出来。 护卫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二话不说,右手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眼看一场冲突就要爆发,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瑾涯突然出现在那女人身前,挡住了护卫。只见他双手合十,一脸慈悲地对护卫说道:“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轻易动怒伤人。” 护卫将刀收回鞘中,说道:“高僧不要护着这种人。” 小和尚原本正欲开口说话,然而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一只手突兀地伸出来,轻轻地在他嫩滑的脸颊上摸了一把。与此同时,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猛然从后方袭来,直扑向他的后脖颈处。紧接着,一个流里流气、放荡不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哎呀,这小和尚的皮肤可真是娇嫩得如同剥壳鸡蛋一般呐!小和尚既然救了本姐姐我,那姐姐我实在是无以为报啦,就只好以身相许咯~”话音未落,那人竟作势要亲吻小和尚的后脖颈。 眼看着那张油腻不堪的脸即将贴近,突然间,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女子整个人如同一颗弓箭般径直飞了出去,伴随着一声惊恐万分的尖叫,重重地摔倒在地,随即昏迷不醒。而几乎就在同一瞬间,瑾涯也被眼疾手快的聂无双迅速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护着。 其余两名与那女子同行之人眼见同伴遭此变故,先是一愣,随后便怒不可遏地朝着这边猛扑而来,其来势汹汹,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方才罢休。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莫晚舟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只见她手腕轻轻一抖,腰间的佩剑瞬间出鞘,寒光一闪而过。下一刻,伴随着一阵令人胆寒的剑鸣声,她手中的长剑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地挥出,直直地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刹那间,那张坚实厚重的桌子竟然硬生生地被一劈为二,断口处平滑整齐,宛如镜面一般。 那两名凶神恶煞冲过来的女子见状,脚下的步伐戛然而止,他们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一幕,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中已然生起了深深的恐惧,再也没有勇气向前迈出哪怕一小步。 此时,聂无双转过头来,一脸关切地望向瑾涯,柔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言语之中满是担忧之情。 瑾涯只觉得面上肮脏至极,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委屈至极,如果是聂允在,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他使劲的擦着脸,都已经擦得有些红了,但感觉怎么都擦不干净。 聂无双赶紧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蹂躏自己的脸蛋:“别擦了,都红了。” 瑾涯一直将内心深处的委屈深埋着,但就在这一刻,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所有的委屈突然汹涌而至,瞬间淹没了他。曾经,聂允毫不避嫌地带着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他陪伴左右。那时的瑾涯天真地认为,这样亲密无间的相处方式意味着聂允对他多少会有些特别之处。 不知何时起,瑾涯发现自己的目光已经无法再从聂允那迷人的身影上移开分毫。每当看到她稳健的步伐,或是专注做事的神情,他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然而,他从未敢奢望过聂允能像对待傅商言那般深情地对待自己。尽管如此,这份难以抑制的心动却如野草般在他心底肆意生长。 当瑾涯目睹聂允望向傅商言时那充满痴情的眼神,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阵刺痛袭来。那种痛苦如同千万根细针同时扎入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每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他都会默默地转身离去,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舔舐着心头的伤口。但即便心痛难耐,他依然无法割舍对聂允那份深沉而又无望的爱恋。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淹没了他那张原本就布满哀伤的面庞。他双腿一软,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沉重的身体,缓缓地蹲了下去。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哭声仿佛要冲破云霄,震碎所有人的心。 聂无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她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个坚强的男子为何会突然如此崩溃。来不及多想,她急忙也跟着蹲下身来,伸出双手轻轻地扶住他颤抖的肩膀,柔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不好?”然而,瑾涯似乎已经沉浸在了极度的痛苦之中,对她的询问置若罔闻,甚至连哭泣声都变得越来越大。 此时,四周的人们纷纷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他们好奇地围成一圈,对着瑾涯和聂无双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什么。有的说可能是遭遇了巨大的打击,有的则猜测是不是感情出现了问题。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聂无双感到有些尴尬,但更多的还是对瑾涯的担忧。 就在这时,几名训练有素的护卫迅速冲了过来。他们毫不客气地将围观的人群驱散开来,然后紧紧地围绕在瑾涯和聂无双的身边,形成一道坚固的保护圈。 见此情景,聂无双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她将瑾涯抱了起来。尽管瑾涯看着消瘦,但此刻他已如失去灵魂的躯壳一般,对聂无双而言,过于轻了一些。就这样,她抱着瑾涯一步一步地朝着楼上的客房走去,只留下身后那些依旧充满疑惑的人们。 第137章 聂无双 莫晚舟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二公主将瑾涯紧紧抱入怀中,然后转身快步离去。她心中一急,毫不犹豫地如离弦之箭般猛冲上前,想要阻止二公主带走瑾涯。然而,就在她即将接近二公主时,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迅速闪到了她的面前,正是那眼疾手快的凤仙姑。 莫晚舟怒目而视,手中长刀瞬间扬起,朝着凤仙姑狠狠劈去。只见凤仙姑身形一闪,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轻盈地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莫晚舟见状,立刻改变招式,再次挥刀猛砍,试图劈开一条道路继续追赶二公主。可谁知凤仙姑的动作异常敏捷,轻易地就躲过了莫晚舟的一次次攻击。 正当莫晚舟心急如焚之时,她突然瞅准时机,猛地一刀向着凤仙姑直直劈下。凤仙姑不慌不忙,手中的烟斗轻轻一挥,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竟然轻而易举地就将莫晚舟的长刀给挡了开来。紧接着,凤仙姑顺势一个大步向前跨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莫晚舟的身上快速地点了两下。 刹那间,莫晚舟只觉得身体一阵麻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尽管如此,她仍然不甘心地瞪大眼睛,望着渐行渐远的二公主和瑾涯,口中大声呼喊着:“瑾涯,回来!”声音之中充满了焦急与关切。 凤仙姑看着莫晚舟,脸上露出一丝安抚的笑容,轻声说道:“你放心吧,二公主不会把他怎么样的。瑾涯公子状态不好,你想看着他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吗?”说罢,她缓缓转过身,悠然自得地朝着一旁的桌子走去,坐了下来,将细长烟斗放进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 瑾涯此时根本不在乎身旁是谁?只感觉到自己被抱上了楼,放到了床边坐着,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拥着,此时他也有些贪念,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 聂无双安慰似的轻轻拥着他,拍着他的背,也不知道说什么话能够安慰到他,便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等他哭完。 瑾涯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哭泣了多长时间,只觉得仿佛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都已被彻底抽空一般,软绵绵地倚靠在了聂无双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瑾涯那撕心裂肺般的痛哭声逐渐变得微弱了下来,但身体仍不时地微微颤抖着、抽搐着。终于,他缓缓地从聂无双的怀中挣脱出来,满脸通红且带着深深歉意地轻声说道:“对不起。” 此时,瑾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聂无双那件华美的衣衫之上,只见那原本洁白如雪的衣料上,此刻竟有着一大片湿漉漉的痕迹。刹那间,他的脸色愈发涨得通红,就好似熟透了的苹果一般,低下头去,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嗫嚅道:“我会赔您一套新衣服的。请问需要多少银子?” 聂无双却并未答话,只是伸出双臂紧紧搂住瑾涯纤细的腰身,并顺势将他往自己身前又拉近了几分。随后,她那双美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瑾涯,朱唇轻启:“小和尚,你可知道这件衣裳乃是母皇赏赐给我的贡品,就算有再多的金银财宝也难以买到相同之物。如此一来,你打算如何赔偿我?” 听到这话,瑾涯顿时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一时间竟然语塞,完全想不出该如何应对眼前这般棘手的局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我......我......”然而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聂无双忽然抬起右手,动作轻柔地抚上了瑾涯那还挂着泪珠儿的眼角,一脸认真地说道:“要不这样吧,小和尚,既然你无法以钱财赔偿我的损失,那便索性嫁给我可好?”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瑾涯耳边炸响!他猛地一把将聂无双用力推开,然后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双手局促不安地想要去稔佛珠,却发现根本没有带,将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如此不安的反复着,急声道:“二公主,请您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贫僧乃出家之人,实在担当不起!” “那你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哭?”聂无双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她双手优雅地负于身后,微微倾下身去,如水般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凝视着眼前的小和尚轻声问道。 “不便告知。”小和尚低垂着头,紧抿双唇,声音低沉而简短。 聂无双直起身来,目光如炬,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秘密一般紧紧地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开口道:“你是为情所困……看你这副模样,哪里像个出家人?出家人本应斩断尘缘、清心寡欲,可你呢?莫非你是个假和尚不成?” 瑾涯听闻此言,心中一惊,如同被人戳中要害一般,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猛地抬起头,瞪大双眼,急切地反驳道:“我不是!”然而,话音未落,只见聂无双突然欺身上前,朱唇微启,毫不犹豫地吻上了他的嘴唇。瑾涯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刹那间,聂无双又如蜻蜓点水般迅速离开,留下一丝淡淡的余香和一脸惊愕的瑾涯。 “不管你是不是真和尚,从现在起你都不是了。我们既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么从今往后,你就只能嫁给我。”聂无双双手抱胸,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宛如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瑾涯回过神来,满脸羞愤之色,急忙向后退了几步,与聂无双拉开距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强作镇定地说道:“二公主莫要再拿贫僧开玩笑了。您贵为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自然有众多世家公子倾心仰慕,又何必拿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和尚来寻开心?” “他们怎可与你相提并论!”聂无双轻轻放下那双如玉般的纤手,缓缓地在一旁的雕花凳子上优雅落座。随后,她伸出手提起茶壶,微微倾斜壶身,晶莹剔透的茶水便如一道银练般倾泻而下,准确无误地注入两个精致的茶杯之中。倒完茶后,她用那白皙修长的双指轻轻点了两下桌面,眼神温柔地望向瑾涯,示意他过来坐下。 瑾涯见状,略显拘谨地移步到聂无双的对面,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此时,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只见聂无双轻启朱唇,继续说道:“我初次见到你时,便不由自主地被你深深吸引住了目光。当看到你面露忧愁、神色黯然之时,我的心竟也跟着慌乱起来。尽管我内心不愿承认这一点,但此时此刻,我不得不面对自己真实的感受——我对你的确已经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这番直白而热烈的表白让瑾涯瞬间羞红了脸,他低垂着头,默默地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和不知所措。一时间,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眼前这位美丽且直率的女子。 聂无双似乎并未察觉到瑾涯的尴尬,依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轻声说道:“我向来不太喜欢拐弯抹角,还望此番言语没有惊吓到你。日后,就让我们彼此慢慢地相互了解。”说罢,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然而,房间内依旧是一片令人难耐的沉默。瑾涯愈发显得局促不安,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仿佛想要通过这个小动作来缓解内心的紧张情绪。终于,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向聂无双说道:“承蒙二公主厚爱,只是今日公主已然帮了在下许多,在下实在不敢再过多叨扰。就此别过,先行告辞了。”言罢,他默默地将茶杯放回桌上,然后站起身来,朝着聂无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佛礼,接着便转身迈着略显匆忙的步伐退出了房间。 就在瑾涯站起身来的瞬间,她也毫不犹豫地跟着一同站立起来。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如惊弓之鸟般逃离而去的身影,直到那扇原本紧闭的房门被猛地推开,然后大大敞开着,仿佛在嘲笑着瑾涯的失态与慌张。 聂无双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那扇敞开的房门,思绪却早已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奔腾不息。脑海中不断闪过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在她眼前反复重现,令她不由得深深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此时,瑾涯已经匆匆忙忙地下了楼。当他一眼瞥见莫晚舟正以一种极为怪异且扭曲的姿势伫立在楼梯间时,心中不禁一紧,急忙加快脚步朝着她奔去,并关切地询问道:“莫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莫晚舟听到瑾涯的声音,立刻将视线从别处收了回来,焦急万分地望向他,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你没事吧?那个女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言语之间流露出满满的担忧之情。 瑾涯轻轻摇了摇头,安慰道:“放心吧,莫姑娘,我没事。” 然而,莫晚舟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继续追问道:“真的吗?可千万不要瞒着我!如果你真的受了委屈,那我……”话未说完,便扭头冲着身后高声呼喊起来:“凤仙姑,赶紧给我解开!” 瑾涯见状,也赶忙走上前去,对着凤仙姑拱手作揖,诚恳地请求道:“不知凤阁主因何缘故要定住莫姑娘?若是莫姑娘有做得不对之处,在下愿意替她向您赔罪。还望凤阁主高抬贵手,解开莫姑娘身上的穴道。” 谁知,莫晚舟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嚷嚷道:“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道歉呀!瑾涯,你不许跟她道歉!” 凤仙姑原本已经打算起身给莫晚舟解开穴道,但听到她这番毫不客气的话语之后,心中顿时有些不悦。只见她悠然自得地拿起手中的烟斗,在身旁的扶栏上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随后便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动手解穴的意思。 瑾涯刚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一阵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忽然从楼阁上方传来。只听得那声音喊道:“仙姑,给她解开!”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氛围。 站在下方的凤仙姑听到这声指令后,毫不犹豫地行动起来。只见她迅速地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面前女子的身体上几个关键穴位轻轻地点去。随着凤仙姑手指的轻点,那女子原本紧绷着的身躯瞬间变得松弛下来。她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连抬起手臂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显得颇为吃力。过了一小会儿,她才缓缓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臂,然后一把拉住身旁的瑾涯,急忙关切地问道:“你快跟我说实话,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对你怎样啊?” 面对如此焦急的询问,瑾涯连忙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放心吧。我们走吧。”说着,他转头看向莫晚舟,继续说道:“现在先上去收拾行李。” 莫晚舟听后,十分爽快地应声道:“嗯,好的!”于是,两人一同迈步向楼上走去。 当瑾涯经过聂无双身边时,他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脚步,朝着对方微微颔首示意,随后便像一阵风似的快步走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瑾涯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将包袱系好,准备出门,却看到聂无双站在门口,问他:“你们要去哪里?” “二公主,去哪里是我们的自由。”瑾涯说完,便与她贴身而过,离开了。 聂无双眼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也没有阻拦,默默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第138章 露宿 自从踏出了客栈大门之后,聂无双就如同一个安静的影子一般,始终默默地跟随在瑾涯身后十丈的距离。每当瑾涯不经意间回过头来张望时,她都会报以一抹浅浅的微笑,那笑容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清新而动人。 然而,瑾涯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实在弄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尤其是经历了刚才在聂无双怀中那场痛哭流涕之后,此刻再面对她,竟让他感到一丝难言的尴尬与窘迫。 这时,一同前行的莫晚舟也注意到了身后那群人的举动,不禁回头望了一眼,然后转头向瑾涯问道:“她们跟着我们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呀?” 瑾涯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见此情形,莫晚舟主动提议说:“要不然我过去问一下?” 瑾涯略作思考后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或许只是凑巧同路而已,不要多生事端。”说完,他还不忘在心里暗暗宽慰自己一番。 紧接着,莫晚舟再次开口:“好,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瑾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回嘉陵关!”听到这话,莫晚舟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同时,她暗自思忖着还是尽早回到嘉陵关比较妥当,毕竟那个二公主看上去可不像是心地善良之辈,再加上还有个暗卫阁的凤仙姑同行,万一她们心怀叵测、企图对瑾涯不利,凭自己这点微末功夫恐怕难以招架得住,唯有尽快返回嘉陵关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瑾涯心里仍旧对骑马这件事情有所抵触,所以即便两人一同前行,速度也是相当缓慢。他们足足花费了半天的工夫才走出城门,而此刻,天色渐暗,眼看着夜幕即将降临,二人不得不开始琢磨着能否寻找到一处村庄,以便能借宿一晚。 于是,他们继续骑上马,缓缓地向前行进。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一路上竟然连一个村庄的影子都未曾瞧见。 与此同时,聂无双带领的队伍已经在附近找了一块空旷的地方,并迅速搭建好了一顶顶结实的帐篷。相比之下,瑾涯和莫晚舟就显得颇为狼狈了。 瑾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懊悔之情,暗自埋怨自己不该如此任性妄为、意气用事。如今可好,不仅自己要面临露宿荒野的困境,还连累了莫晚舟与他一起受苦。 好在莫晚舟倒是早有准备,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跟随狼牙队行动养成的习惯,无论走到何处,她都会随身携带着必要的装备。这不,这会儿她已经从行囊里取出帐篷,开始在一旁熟练地动手搭建起来。 见此情形,瑾涯赶忙走上前去帮忙,紧紧地拉住帐篷,以防止其被风吹倒。而莫晚舟则蹲在地上,动作利落地敲打着钉子,将帐篷牢牢固定在地面上。 就在这时,只听莫晚舟轻声说道:“今天只能委屈你跟我挤一挤这顶帐篷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不轨之举的。”说完,她抬头看了一眼瑾涯,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瑾涯微微点头应道:“好。”虽然只是简短的一个字,但却包含了他对莫晚舟的信任以及眼下这种无奈处境的接受。 所有的桩子终于全部打完了,莫晚舟轻轻地拍了拍手,微笑着对瑾涯说道:“你先进去里面坐会儿休息一下吧,我去附近拣一些柴火回来。”说完,便转身朝着树林走去。 然而,尽管已经交代好了,莫晚舟心里却始终有些放不下瑾涯独自一人待在这里。于是,她每走几步路就要回过头来望一眼瑾涯所在的方向,生怕他会出什么意外状况。同时,她也不敢离得太远,只能在近处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可以用作柴火的树枝和木块。 就在莫晚舟专心致志地捡拾柴火的时候,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原来是聂无双!莫晚舟心中暗叫不好,连忙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迅速抱起刚刚捡到的一小堆柴火,急匆匆地往回跑去。 果不其然,当莫晚舟气喘吁吁地赶回到原地时,发现聂无双竟然比她还要快上一步到达了瑾涯的身旁。只听见聂无双轻声细语地说道:“我们那边做好了一些食物,过去一起吃些东西,你都几个时辰没吃东西了。” 面对聂无双的热情邀请,瑾涯礼貌而又坚决地回绝道:“多谢二公主的好意,不过莫姑娘很快就会回来了,而且我们身上也带有足够的干粮。” 聂无双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打算,继续劝说道:“那些干粮干巴巴的怎么能吃得下去?我们烤了些肉。”说着,她甚至还伸出手想要去拉住瑾涯。 不过,瑾涯反应极快,轻轻一侧身便躲开了聂无双伸过来的手。然后微微垂下头,不再看向对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二公主,您请回吧。” 莫晚舟怀抱着一捆干柴缓缓地走了回来,她轻手轻脚地来到瑾涯身旁,然后熟练地蹲下身子开始生火。不一会儿,熊熊的火焰便升腾而起,但莫晚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始终紧盯着聂无双的一举一动,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她便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瑾涯静静地坐在莫晚舟的身边,看着那堆柴火越烧越旺。突然,一阵微风拂过,原本直直上升的浓烟瞬间改变了方向,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一般朝着瑾涯猛扑过去。瑾涯毫无防备,顿时被滚滚浓烟淹没其中,浓烈的烟雾呛得他连连咳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默默关注着他们的聂无双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用力地将瑾涯从烟雾中拽了出来。她一脸气恼地质问瑾涯:“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以至于连跟我待在一起都会如此避之不及!” 瑾涯一边咳嗽着,一边急忙解释道:“二公主误会了,贫僧从来说过讨厌之类的话。”然而此时,聂无双紧紧抓住瑾涯的手臂不肯松手,她手上的力道使得瑾涯感到有些微微的疼痛,但无论如何挣扎,他都无法挣脱开聂无双的束缚。 聂无双直视着瑾涯的双眼,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说过要娶你,这绝非戏言!难道你以为本公主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不成?”她实在想不通,世间有多少男子梦寐以求能够进入皇宫,享受荣华富贵,可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小和尚为何偏偏对她的情意视而不见、一再拒绝呢? 面对聂无双咄咄逼人的追问,瑾涯心中不禁暗自叫苦。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郑重其事地提醒聂无双道:“二公主,请您务必谨言慎行!此事万万不可随意提及。” “君无戏言,这四个字你难道不知晓吗?我心里清楚,此刻要你应允我的请求或许会有一定难度,但只是吃一些食物而已,这应该不算过分吧?”聂无双一边说着,一边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就在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用劲过大了,心中不禁一紧,暗自思忖道:莫非是把他给抓疼了?想到此处,她那原本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开始缓缓地松开,并轻柔地滑落下来。然而,在松手的瞬间,她又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那冰凉的手掌,然后拉着他一同朝着自己所在的营地走去。 瑾涯面对眼前的情景,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拒绝才好。他就像是一只迷失方向的羔羊,只能任由聂无双牵引着,身不由己地跟随着她前行。 聂无双走了几步之后,忽然转过头来,对着身后不远处的莫晚舟喊了一声:“你也过来!”其实即便她不开口相邀,莫晚舟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瑾涯独自一人前往聂无双的营地。只见莫晚舟迅速丢下手中紧握的木棍,迈开脚步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没过多久,他们几个人便围坐在一起,而中间则燃烧着一堆旺盛的篝火。火焰上方放置着各式各样的肉类食材,正在被炭火烘烤得滋滋作响,时不时还会有人动手将其翻转一下,以确保受热均匀。待到这些烤肉完全熟透之际,负责烤制的人首先将它们递到了聂无双的面前。 聂无双接过食物,将其放置到自己面前。她微微撅起嘴唇,对着那热气腾腾的食物轻轻吹了几口气,似乎想要让它稍微凉却一些。随后,她面带微笑,动作轻柔地将这食物递向瑾涯,并柔声说道:“快尝尝看,味道应该不错。对啦,这儿还有些酒,你要不要喝一点?” 瑾涯赶忙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这份来自聂无双的好意。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激之色,轻声说道:“多谢二公主,不必了。” 见瑾涯如此坚决地拒绝饮酒,聂无双并未强求,而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紧接着,她转身拿起水壶,为瑾涯斟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热水,关切地说道:“既然不喝酒,那就多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此时的聂无双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瑾涯进食。只见瑾涯狼吞虎咽地享受着手中的美食,那模样仿佛已经许久未曾品尝过这般美味佳肴。看到瑾涯吃得如此香甜,聂无双心中不禁感到些许宽慰,原本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趁着瑾涯吃饭的间隙,聂无双看似不经意间开口问道:“我听说聂允将军如今正在渝州,是这样吗?” 听到这话,瑾涯原本大快朵颐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聂无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与为难。沉默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回答道:“二公主殿下,还望您不要再向贫僧打探聂将军之事。若因此而惹得公主不悦,贫僧甘愿承担一切罪责。”说罢,瑾涯低下头去,继续默默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然而此刻,他只觉手中原本香气四溢的肉块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因为自从与聂无双相识以来,她总是想方设法地从自己这里打听关于聂允将军的消息,而此次更是毫不掩饰地再度发问,这着实令瑾涯心生烦恼。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你慢慢吃,还有。”聂无双瞧出他似乎已无多少食欲,之前还见其狼吞虎咽地从大块烤肉上撕下肉块,迅速大嚼特嚼起来,可自从自己提及聂允之后,他便只是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口中那一小块肉,许久都不见吞咽下去。 这夜晚的风甚是寒凉,即便眼前有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取暖,然而后背依旧不可避免地被丝丝凉意侵入。瑾涯一个不防,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只见聂无双缓缓起身,离开了她原先所坐之处。不多时,瑾涯便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意自背后传来,仿佛有重物轻轻地覆盖在了身上。扭头一看,原是聂无双取来了一件厚实的兽皮斗篷,并小心翼翼地披在了他的背上。 “多谢二公主。”瑾涯赶忙咽下口中尚未来得及咀嚼完的食物,压低声音轻声道了声谢。 聂无双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瑾涯那颗光秃秃的脑袋上,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之意,只觉这般光溜溜的模样定然也是寒意逼人。于是乎,她又轻柔地替瑾涯把斗篷上的帽子拉下来戴正,而那只白皙如玉的手,则不自觉地在他头顶多停留了片刻。 坐在一旁的莫晚舟饶有兴致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自嘀咕:这二公主为何会如此莫名奇妙地对瑾涯关怀备至?其中必定没有安什么好心! “你和她晚上怎么睡?你们只有一个帐篷。”聂无双看了看那边孤零零的帐篷,原本生起的火正燃得旺盛,却一个人都没。 “我与莫姑娘睡一个就够了。”瑾涯答道。 “不行!”聂无双立即反驳道,声音难免有些大了,众人诧异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她尴尬的轻咳了两声说道,“男女有别,你们又不是夫妻关系,怎么能睡一起。我们这么多,腾一个给你。” 瑾涯看了看莫晚舟,聂无双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瑾涯睡即可,我在外面看着,我怕有人图谋不轨。”莫晚舟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聂无双。 “呵!”聂无双冷笑一声,她没想到此人如此大胆的含沙射影的说她是小人,自己怎么也是一国的公主,岂能容忍这等刁民的不敬,她沉了沉声音说道,“注意你说话的分寸,如果不是看在瑾涯的面子上,你早就死了。” 瑾涯心中一颤,有些担心,连忙向聂无双求情道:“还望二公主多多包涵,莫姑娘并无不敬之意。”莫晚舟在聂允手下待久了,他们都只听聂允的,对其他人并无尊卑之意,他担心莫晚舟再说出不敬之词,白白丢了性命。于是他便站起身,叫了莫晚舟,又朝聂无双行了佛礼,请辞道,“多谢二公主的盛情款待,我们就不再打扰了。” 说完,两人便回了自己那一方之地。 “诶……”聂无双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生生的将瑾涯从自己身边推开了。她还没来的及阻止,瑾涯就毫不留情的走了。 第139章 逃 “抱歉!”莫晚舟匆匆回到属于自己的那方小小的天地后,立即满脸歉意地说道。此刻的她心中懊悔不已,刚才的确是自己太过鲁莽冲动了。若是因此而惹怒了二公主,遭到责罚,那么自己的生死或许并不重要,但倘若自己遭遇不测,那瑾涯可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一般,只能任由他人肆意宰割。 “没关系,好在二公主并未降罪于我们。”瑾涯心有余悸地回应道,一想起刚刚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场景,他便忍不住一阵后怕。于是乎,他赶忙逃离了那个稍有不慎就可能犯下大错的是非之地。毕竟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啊!”如今看来,果真是一点不假! “你快些进去歇息吧,今晚我就在这外头守着。明儿个一早我们尽早动身返回嘉陵关。”莫晚舟一边轻声说着,一边轻轻地掀起了帐篷的门帘,示意瑾涯赶快入内休息。 瑾涯微微躬身后,小心翼翼地钻进了帐篷之中。待他进到里面之后,只见莫晚舟缓缓地将那门帘合了起来。直到确认门帘已经严严实实地闭合好,瑾涯这才放心地躺下身来。莫晚舟坐到火堆旁,用木棍松了松火堆,转头看向了聂无双一行人。 聂无微微眯起双眸,一道危险的光芒从狭长的眼缝中射出,直直地锁定在她身上。那眼神犹如饿狼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猛扑上来将她撕碎。 莫晚舟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压迫感,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不敢再与对方对视哪怕多一秒钟。她心中暗自思忖,若是再多看一眼,说不定这个可怕的女人真会如猛兽般冲杀过来。 眼看着那一行人鱼贯而入走进帐篷,莫晚舟高悬的心总算稍稍落回了肚子里,但她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和放松警惕。毕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就到了后半夜。不知何时,四周突然涌起了浓浓的大雾,白茫茫一片,可视距离甚至不足十米。莫晚舟站在原地,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不断往上攀爬,就连后背都被冷汗给浸透了。然而即便如此,她依然坚定地守在帐篷外,一步也未曾挪动。 与此同时,帐篷内的瑾涯正裹着单薄的被褥瑟瑟发抖。寒冷的空气似乎无孔不入,无情地侵蚀着他的身体。莫晚舟敏锐地听到了瑾涯牙齿上下磕碰发出的清脆声响,于是小心翼翼地掀开帐篷的一角向内望去。只见瑾涯蜷缩成一团,整个人抖个不停,看起来十分可怜。 莫晚舟连忙轻手轻脚地钻进帐篷,来到瑾涯身旁轻轻唤道:“瑾涯,醒醒。” 睡梦中的瑾涯意识模糊不清,隐约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起带出了帐篷。随后,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了他的身躯,尤其是身后传来的温热触感更是让他感到无比舒适。靠近火堆之后,那股暖意愈发明显起来,他下意识地往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又蹭了蹭,像一只贪恋温暖的小猫一样紧紧依偎着莫晚舟,甚至连眼睛都不愿睁开一下。莫晚舟细心的将手烤暖后,给他搓了搓冰冷的手脚,直到他不再发抖,才停下来。 瑾涯又不知不觉地睡得更沉了一些,仿佛进入了一个甜美的梦境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莫晚舟静静地凝视着怀中那毫无防备的瑾涯,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自嘲的微笑。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此刻正安睡于自己怀中,而自己竟能够做到坐怀不乱,她甚至都开始有点儿佩服起自己来了。 就在这时,莫晚舟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道充满威严与命令口吻的声音:“把他给我。”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莫晚舟心中一惊,她猛地抬头看去,只见二公主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身旁,而她居然丝毫未曾察觉到对方的靠近。 面对二公主的要求,莫晚舟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抱歉,二公主,恕难从命!”说话间,她依旧紧紧地搂着瑾涯。 听到莫晚舟竟敢公然违抗自己的旨意,二公主顿时怒不可遏,怒喝一声:“大胆!我再说一遍,立刻把他给我!”话音未落,她便迫不及待地伸手朝着瑾涯抓去,试图强行夺过他来。 然而,莫晚舟反应极快,几乎就在二公主出手的瞬间,她抱紧瑾涯,身形如鬼魅般向后连退三步,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二公主的抢夺。 见一击落空,聂无双并未就此罢休,她脚下轻点地面,再度如疾风一般向前冲去,同时双手成爪状,直取莫晚舟怀中的瑾涯。可惜的是,莫晚舟早有防备,身子微微一侧,巧妙地躲过了二公主这凌厉的一抓。 此时的聂无双已是愤恨至极,她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胆敢屡次阻拦自己的女子。若不是担心伤到瑾涯,以她的脾气,恐怕早就对莫晚舟痛下杀手了。 莫晚舟被二公主咄咄相逼,只能一步步向后退却。此刻的她抱着瑾涯,根本无法腾出双手与之正面交锋,只能悄然的朝着马匹所在的方向缓缓后退。就在聂无双再度猛扑上来之时,只见莫晚舟动作敏捷如闪电一般,迅速抱起瑾涯飞身跃上骏马。紧接着,她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那匹骏马犹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扬起一阵尘土,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聂无双望着莫晚舟远去的背影,心中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她眼睁睁看着对方逃脱,气得脸色铁青,猛地挥出一掌,狠狠地劈向身旁一棵粗壮的大树。只听得一声闷响,那棵大树剧烈摇晃起来,树叶纷纷飘落,但令人惊讶的是,这棵大树竟然没有发出丝毫断裂之声就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其他听到这边动静的人也都匆忙赶了过来。他们刚一现身,就目睹到了二公主聂无双掌劈大树这惊人的一幕,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本公主去追!”聂无双气急败坏地吼道,声音响彻整个树林。她银牙紧咬,美眸喷火,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追上那个可恶的刁民,不仅要将其置于死地,还要把瑾涯重新夺回到自己手中。 一路上莫晚舟害怕二公主追来,丝毫不敢放慢速度。一路的颠簸,瑾涯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不解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二公主要我将你交给她。”莫晚舟一边催促马匹,一边解释道。 瑾涯对后面的发展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便没再问。 “我们赶紧回嘉陵关,有将军在,她不敢动你。”莫晚舟现在一心只想快点把他送回将军那里。 “不能回去。”瑾涯思忖片刻说道,“如果我们将二公主引到嘉陵关,可能会给聂允带去麻烦。”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将你安全送回将军身边。”莫晚舟对他的解释无法接受,她只需要按照将军的命令行事即可。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他们已经跑到了恩州,这里是到渝州和到嘉陵关的分岔地界。见二公主没有追来,瑾涯本想休息一下,眼皮有些沉重,头也晕乎乎的,似乎是因为昨晚感染了风寒,马也跑累了。但是莫晚舟的直觉告诉她,二公主没有放弃,自己又激怒了她,就算她不抢瑾涯,她也很可能会叫人追杀她。她买了些吃的,又在驿站换了一匹马,给瑾涯也买了一匹,两人又重新启程了。 瑾涯骑着马跟在莫晚舟身后,速度放得慢了些,他双手握不紧缰绳,身体也摇摇欲坠。莫晚舟察觉到不对劲,回头望去,只见瑾涯身体朝一边倒了下去,她一个飞身到了他身边,将他稳稳接住,着急的问:“你怎么了?”手上的身体温度异常的高,莫晚舟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烫手。 距离嘉陵关快马加鞭都还需要一天的路程,但是瑾涯的身体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奔波,只有快点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莫晚舟心急如焚的抱着晕过去的瑾涯,随便拉了个路人问道:“请问附近哪里有医馆?” “那边,不过那个大夫出了名的讹人,你自己小心点。”路人指了指方向,还好心的提醒道。 莫晚舟也顾不上那么多,只要能将瑾涯看好就行。 “你等等。”忽然有个声音叫住她,只见一个身材娇小背着一个箱子的男人蹲了下来,抬起瑾涯的手,三个手指搭上了他的脉搏,认真的把着脉。 莫晚舟见他认真的模样,也没打扰他,既焦急又忐忑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男人才放下手,说道:“并无大碍,尽早退烧即可。我给你开副药。”男人拿出随身的纸笔,垫在箱子上便写了起来。 “敢问先生大名。”莫晚舟见他不像骗子,便问道。 “叶无恨。”男人说道。 “多少银子?”莫晚舟一边说着,一边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银票。 “不必了。不过举手之劳。”叶无恨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她,站了起来。 莫晚舟微微一怔,她也是第一次遇到看病不收钱的大夫。 “师傅,你怎么走了?”另外一个年轻的男人抱着一包热气腾腾的包子着急的追了过来。 “没事,我们走吧,青山。” 莫晚舟再次道了谢,抱起瑾涯在附近找了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下,赶紧去抓了药,让医馆的人将药煎好送到客栈。 莫晚舟刚迈出医馆的大门,便看到了二公主一行人,赶紧又退回了医馆内。医馆的伙计不解的看向她,问道:“客官,还有什么事吗?” 莫晚舟说:“没事,你赶紧煎好药送过去。”然后从医馆的后门钻出去,飞身上了屋顶,绕道回了客栈。 医馆的伙计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过去的时候,莫晚舟已不见了身影。 凤仙姑跟在聂无双身后,问道:“我们现在去哪?渝州还是嘉陵关?” 聂无双片刻犹豫都没有,说道:“嘉陵关。” “可庆渝王在渝州。”凤仙姑提醒道。 “迟一两天也不碍事。” “你干嘛对一个和尚这么上心?他可是聂允的人。去了嘉陵关恐怕也讨不到好。”凤仙姑深知聂允不是好惹的,还是提醒了一下聂无双。 “区区聂允,我要的人她还敢不交不成?”聂无双丝毫不把聂允放在眼里,她就不信一个刚上任的将军,能有多大本事。 “二公主,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得罪聂允。若能拉拢她,说不定将来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聂无双还在气头上,但是凤仙姑一再提醒,还是让她冷静了些许,悠悠的走了好几步,说道:“那就备好礼,本公主去提亲。” 凤仙姑见她又恢复了原来的冷静,放心了一些,立马安排人去着手备礼。 “对了,首辅最近情况如何?”聂无双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地问道。 只见凤仙姑面色凝重,缓声道:“据我方线人的消息回报,首辅大人前些日子在将军府上竟然遭遇了暗杀!不过万幸的是,首辅大人安然无恙,那些行刺之人也全都落入法网,一个没跑掉。” 听到这个消息,聂无双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长舒一口气后说道:“如此甚好,只要她平安无事,我那位野心勃勃的大姐也就暂时无法挑起战火。” 凤仙姑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对自己有偏见的人多了去了,她就喜欢那种别人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感觉,只怕二公主怒极必反,先给她友情提示的说道:“可是,如今那边显然想将这桩刺杀案的罪名硬扣到咱们头上来!难道就这样任其污蔑?” 聂无双倒是显得颇为淡定,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不是还有锦衣卫在负责调查这件事情嘛,就让他们慢慢去查吧。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的。”说完,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喃喃自语道:“我只希望聂允可别是个蠢货……” 而一旁的凤仙姑则始终对聂允抱有极高的期望和赞赏之情,尽管目前聂允尚未崭露头角、成就一番大事业,但以她的眼光来看,此女日后必定能够成为一名威震四方的猛将。倘若二公主能够得到聂允的倾力相助,那无疑将会如猛虎添翼一般,实力大增。 第140章 生病 聂无双心中对瑾涯的情感十分复杂,或许正是由于他的缘故,如今对于聂允,聂无双可以说是毫无半点好感可言。若是到了关键时刻,聂允胆敢在此事上多加阻挠,那么聂无双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除之而后快。 就这样,这行人一路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西门,但令人失望的是,他们始终未能瞧见瑾涯和另一人的踪迹。聂无双感觉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下去了。当下便下定决心,要立刻前往嘉陵关向聂允讨要人质。 主意已定,聂无双不再犹豫,扬鞭策马,带着其余几人如疾风般疾驰而去。马蹄声响彻云霄,扬起阵阵尘土,眨眼间,他们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城门之外,只留下一片喧嚣与尘埃在空中弥漫。 莫晚舟轻手轻脚地回到客房,目光急切地落在床上的瑾涯身上。只见他依旧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似乎还沉浸在深深的睡梦中。莫晚舟快步走到床边,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瑾涯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她的心不禁一紧。 她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向来不太擅长照顾别人,但眼下瑾涯病得如此厉害,总不能坐视不管。想到这里,莫晚舟咬咬牙,决定凭借儿时被他人照顾的记忆来尝试照料瑾涯。 于是,她转身匆匆下楼,来到客栈大堂找到伙计,略显焦急地询问是否可以提供一盆清水和一条干净的帕子。伙计见她神色慌张,赶忙应承下来,并迅速准备好了所需物品递给莫晚舟。 莫晚舟道谢后便急匆匆地端起水盆和帕子往楼上走去。进入房间后,她小心翼翼地将水盆放在桌上,然后拿起帕子浸入水中。待帕子充分浸湿后,她用双手轻轻拧干多余的水分,接着轻柔地将湿润的帕子搭在了瑾涯的额头上。 就在这时,瑾涯像是感受到了些许凉意,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沉而又略带痛苦的哼唧声。随后,他缓缓地睁开了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眸,眼神迷蒙地看向莫晚舟。不过仅仅只是短暂的对视之后,他便再次合上了双眼,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热……” 莫晚舟轻柔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掀开被子的一角,希望能让他感到些许凉意,从而舒服一些。然而,时间并未过去太久,瑾涯突然颤抖着喊道:“好冷啊......”只见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莫晚舟顿时慌了神,心中暗自思忖道:“怎么回事?刚刚还觉得热,这会儿却又喊冷,这样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可别出什么岔子。” 正当她手足无措之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咚咚咚!”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莫晚舟匆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当她打开房门时,看到药房的伙计正站在门外,手中端着一大碗药。她赶忙接过药碗,连声道谢后,轻轻合上房门,转身回到床边。 “瑾涯,快些起来把药喝下。”莫晚舟轻声呼唤着,同时坐到床边,用双臂将瑾涯半扶半抱起来。瑾涯此刻意识有些模糊,但还是顺从地靠在了莫晚舟身上。 莫晚舟将药碗凑近瑾涯的唇边,柔声说道:“这药可能会有点苦哦,但喝完就会好起来的。”说完,她微微倾斜药碗,让药液缓缓流入瑾涯口中。 瑾涯轻抿了一小口那碗黑乎乎的药汤,瞬间一股浓烈的苦涩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他眉头微皱,毫不犹豫地将药碗放下,再也没有继续喝下去的欲望。 一旁的莫晚舟见状,连忙再次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药水,小心翼翼地送到瑾涯嘴边,轻声说道:“再喝点吧,这药对你身体好。”然而,瑾涯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莫晚舟并没有轻易放弃,她又尝试着喂了两次,但每次都遭到了瑾涯的强烈抵触。看着瑾涯坚决不肯配合的模样,莫晚舟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下可难办了。 犹豫片刻后,莫晚舟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只见她端起药碗,猛地灌下一大口药水含在口中,然后迅速凑近瑾涯,趁其不备,用嘴唇紧紧贴上了瑾涯的嘴巴,并用力撬开他紧闭的牙关,将口中的药液缓缓渡入到他的口中。 瑾涯顿时只觉得有一个柔软而又强势的物体强行闯入了自己的口腔,紧接着便是那熟悉的苦涩味道汹涌而至。他本能地想要吐出来,可头部却被莫晚舟牢牢按住,嘴巴也被封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挣脱。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将那苦不堪言的药水咽了下去。 随着药液下肚,瑾涯原本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了一些。当他看清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时,心中一惊,急忙伸手用力将莫晚舟推开,并满脸怒容地质问道:“你干什么?” 面对瑾涯的质问,莫晚舟一脸无辜地回答道:“喂你喝药啊……” 瑾涯眉头微皱,心中不禁燃起一丝怒火,但转念一想,对方也是出于一片好意,实在不好过分苛责。于是,他赌着气一把端起那只碗,仰起头,咕噜咕噜地猛灌了两大口药水。喝完后,他迅速躺下身子,用力一扯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仿佛要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而一旁的莫晚舟看到瑾涯这副赌气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碗,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再次惹恼了床上那个气鼓鼓的家伙。 然而此时的瑾涯,尽管已经躲进被窝里,可心里却依旧像有一只小鹿在乱撞一般,久久无法平静。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被莫名的触碰——哪怕只是喂药时嘴唇的轻轻触碰,对于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他来说,都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体验。一开始,他满心愤怒,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冒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气愤竟渐渐转化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涩感,就连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 就在瑾涯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令人尴尬的沉默时,他终于鼓足勇气,伸手掀开了盖在头上的被子。然而,当他环顾四周之后才惊讶地发现,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桌上那只孤零零的碗,还残留着些许温度。 莫晚舟究竟去哪里了呢?瑾涯强撑着那绵软无力、仿佛失去支撑一般的身躯缓缓地坐起身子来,先是环顾四周张望一番,但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看不到。随后,他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走到房门前,伸手将房门缓缓拉开,目光投向门外的走廊和楼梯口处,然而依旧不见莫晚舟的身影。这让瑾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这个时候,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找遍了房间内外都未能寻得莫晚舟的踪迹后,瑾涯只觉自己原本就虚弱无比的身体愈发显得沉重乏力,双腿像灌了铅似的难以挪动分毫。 无奈之下,他只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重新回到床边,然后如释重负般重重地倒在了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以往,瑾涯从未有过如此深刻的感受——原来能够安安稳稳地躺在一张温暖的大床上睡觉竟是这般惬意舒爽之事! 此时此刻,当他再次与床铺亲密接触时,那种久违的放松感瞬间传遍全身,令他整个人都变得慵懒起来。于是乎,没过多久,困意便再度袭来,他的眼皮也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间又一次陷入了迷蒙恍惚的梦乡之中…… 就在瑾涯睡得正酣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只见莫晚舟端着一碗粥上了楼。当她推开房门走进屋内时,一眼便瞧见了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瑾涯。看着他那安静的睡颜,莫晚舟不由得微微一笑,随即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摇晃着瑾涯的肩膀,并柔声呼唤道:“瑾涯,快醒醒啦,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正在美梦中的瑾涯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推搡自己,还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柔动听的呼喊声。他极不情愿地睁开双眼,一边用双手使劲揉搓着惺忪的睡眼,试图让自己尽快从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 莫晚舟见他起来了,赶紧去将粥端了过来,舀起一勺放到面前吹了吹,递到他嘴边:“不烫了。” 瑾涯小心的张开嘴巴,看了看莫晚舟,才慢慢的吃了进去。 莫晚舟一勺一勺的喂他,瑾涯也没有很抗拒,心里感觉很欣慰,不自觉的也对他温柔了很多。 等到瑾涯吃完后,莫晚舟还贴心的为他擦了擦嘴。 瑾涯吃饱后,感觉浑身都暖和了许多,也有了一些力气,他小声的向莫晚舟道谢:“多谢莫姑娘。” “快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安心的睡,我保证觉得不会对你做什么。”莫晚舟知道自己刚才的事情是自己逾矩了,但是那也是无奈之举,况且瑾涯可是二公主看上的人,万一到时候真成了二公主的人,反手赐自己个以下犯上之罪,自己横竖都得死。 瑾涯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没有接话,乖乖的躺下,尝试入睡。 莫晚舟一宿没睡,趴在桌子上很快就睡着了,甚至可以听到些微的呼噜声。 瑾涯静静地凝视着她趴在桌子上的身影,窗外寒风呼啸,屋内温度也是冰冷异常。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了,万一着凉生病了怎么办。 想到此处,瑾涯缓缓起身,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蹑手蹑脚地朝着她走去。 走到近前,瑾涯伸出手,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并轻声呼唤道:“莫姑娘,莫姑娘。”声音温和而关切。 莫晚舟被这轻轻一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你这样趴着睡觉很容易受寒的。还是到床上睡吧。”瑾涯语气温柔地说道。 莫晚舟揉了揉眼睛,目光投向那张床铺,心想如果自己睡了床,瑾涯怎么办?重新开个房间,万一二公主来了她又不能第一时间发现。于是,她摇了摇头,果断拒绝道:“你自己去睡床吧,我没那么娇气,我的身子骨硬朗得很。” 瑾涯自然知道莫晚舟的顾虑,但他实在不忍心见她受冻,略一思索后,微笑着提议道:“没关系,我们一起睡,我相信你。” 莫晚舟此刻确实感到疲惫不堪,倦意如潮水般袭来,再也没有精力去推脱了。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动作利落地脱去了外层的衣裳和鞋子,爬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最里边的位置。接着,她轻轻地掀开被子的一角,示意瑾涯赶快上床就寝。 瑾涯也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上床之后,他迅速地平躺下来,身体紧绷着,努力与身旁的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然而,这床被子实在算不上大,无论他如何竭力拉扯,两人之间都难以留出足够宽敞的空隙。 就在这时,莫晚舟突然伸出一条手臂,轻轻地搭在了瑾涯的头顶上方。她温柔地问道:“我抱着你吧,这样你出过汗后能恢复得快些。”瑾涯闻言,不禁咬住了嘴唇,心中一阵纠结。经过短暂的犹豫,他最终还是缓缓地抬起了头,用那略带羞涩和迟疑的眼神望向莫晚舟,表示默许了她的提议。 见瑾涯同意,莫晚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她稍稍收紧手臂,将瑾涯的脑袋轻柔地放置在自己的胸口处。瑾涯只觉得一股温暖而又柔软的触感传来,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你以前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莫晚舟一边说着,一边将怀里的瑾涯搂得更紧了些。瑾涯听到这话,有些疑惑地再次抬起头,想要看清楚莫晚舟此时的表情,但无奈角度问题,他所能看到的只有她精致的下巴而已。 “别想那么多啦,快点儿睡觉吧。”莫晚舟似乎察觉到了瑾涯的小动作,于是轻声安慰道。与此同时,她藏在被窝里的另一只手也开始轻轻拍打起瑾涯的后背来,仿佛在哄一个年幼的孩子入睡。 感受着莫晚舟的温柔举动以及耳畔传来的轻声细语,瑾涯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在她那如春风般轻柔的安抚之下,倦意渐渐地席卷而来,没过多久,瑾涯便闭上双眼,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141章 负责 瑾涯服下药物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或许是药力发挥作用的原因,再加上莫晚舟温暖宽厚的怀抱,使得他的身体不断地散发出热量,汗水如泉涌般浸湿了衣衫。当他悠悠转醒之时,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但那种疲惫不堪的感觉却已悄然无踪。 莫晚舟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瑾涯那张近在咫尺、精美绝伦的面庞。以往未曾如此仔细端详过,此时才发现瑾涯的脸庞竟是如此娇小,仅有巴掌大小。那精致的五官犹如精雕细琢而成,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每一个细微的毛孔都显得那般细腻柔滑。他那薄而粉嫩的双唇微微张开,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似乎正在无声地邀请着什么。 望着这诱人的画面,莫晚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俯身亲吻眼前之人。然而,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感,她强忍着内心的渴望,艰难地将目光移开,转而紧紧盯着头顶上方的床帐,在心底默默地开始数数,试图以此平复自己躁动的心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多久,瑾涯也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他一睁眼,便瞧见莫晚舟已然醒来,正静静地凝视着床顶。不知为何,瑾涯突然感到一阵羞涩涌上心头,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轻声问候道:“你醒了不叫醒我?” 莫晚舟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感受着手下传来的温度,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柔声说道:“已经退烧了,起床吃点儿东西吧,这样才能恢复得更快一些。” 听到这话,瑾涯微微颔首应道:“嗯。”随即便动作利落地掀开被子,率先起了床。一旁的莫晚舟见状,也跟着起身,不过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她不禁甩了甩早已变得麻木不堪的胳膊。 看到这一幕,瑾涯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略显局促地开口说道:“抱歉,让你的胳膊都睡疼了。” 莫晚舟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回应道:“就是有点儿麻而已,过一会儿自然就会好。你乖乖在房间里等着,我下楼去叫店里的伙计给咱们送些吃的上来。今晚我们就先不走了,想来二公主她们应该早就已经出城了。”说完,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待莫晚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瑾涯迅速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里翻找出一套干净整洁的衣物,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身上那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肌肤上令人感到十分不适的旧衣换下。 没过多久,莫晚舟便点好了菜重新回到楼上。 瑾涯心中暗自思忖着,生怕她身上所带银两不足,于是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递到她面前,轻声说道:“这一路走来,一直都是在用你的钱财开销,而你每月的月银本也不多,这些你先收着吧。” 莫晚舟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轻轻地将那递过来的银子推了回去,并开口解释道:“其实在我出门之前,将军和傅公子就特意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说是专门给你准备的,所以呀,这次反倒是我占了你的光!” 听到这话,瑾涯不禁感到有些惊讶,他着实未曾料到聂允竟然会把这些细节都考虑得如此周全。此刻再次提及聂允这个名字时,虽说心底仍隐隐有一丝不适,但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已然减轻许多。想来或许是先前那场痛哭流涕之后,他已逐渐学会放下过往,开始慢慢释怀了。 莫晚舟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目光偷偷瞥了一眼瑾涯,稍作迟疑后,终于鼓起勇气询问道:“还难过?” 瑾涯闻言先是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就连莫晚舟也知晓了他与聂允之间的那些事。不过很快,他便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缓地回答道:“已经比之前要好很多。” 见此情形,莫晚舟脸上顿时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同时伸出手来,轻柔地抚摸了一下瑾涯那颗光溜溜的小脑袋,宽慰着说道:“你年龄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哪能遇到点挫折就迈不过去这道坎儿啊!”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嘛。”瑾涯微微仰起头,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看向她,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莫晚舟听到这话,不禁笑了起来,轻声回应道:“我可比你大多啦,至少得有十岁!”说着,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瑾涯的头。 瑾涯一脸怀疑地上下打量着莫晚舟,嘴里嘟囔着:“可我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从生活琐事谈到人生理想,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就连吃饭的时候,他们的嘴巴也没闲着,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继续愉快地交流着。 这种畅所欲言、毫无顾忌的感觉对于瑾涯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而又珍贵。长久以来,他的身边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能够与他如此投缘、倾听他心声的人。曾经在寺庙中的日子里,他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作为师傅唯一的徒弟,既没有同门的师兄弟可以相互陪伴,更别提有人愿意耐心聆听他说话了。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满足。 就在这时,莫晚舟突然话锋一转,神色认真地问道:“倘若二公主执意要娶你进门,你究竟怎么考虑的?” 瑾涯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皱起眉头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回答道:“这个……说实话,我自己心里也没底儿。也许她只是一时兴起罢了,等找不到我的时候,估计也就不了了之了。” 莫晚舟轻轻地摇了摇头,满脸不赞同之色,缓声道:“话虽是这么讲没错啦,但常言道‘君无戏言’!她既然当着众人之面讲出那番言辞,哪怕到最终仅仅是将你迎娶回去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只怕此事亦是在所难逃。” 不得不承认,莫晚舟所言确有其理,瑾涯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只得愣愣地盯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发起呆来。 见此情景,莫晚舟伸出筷子,夹起一块香气四溢、色泽诱人的肉块,小心翼翼地放入瑾涯面前的碗中,并轻声宽慰道:“其实呢,嫁给二公主倒也并非全是坏事,起码往后余生无需再为温饱问题烦忧,可以尽享荣华富贵,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嘛。” 然而,瑾涯似乎对这样的说法并不买账,只见她手中的筷子漫不经心地拨动着碗中的饭菜,神色黯然且略带烦闷地回应道:“但那样的日子又有何趣?我实在不愿终日被困于深宅大院之中,过着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枯燥生活。” 听到这话,莫晚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和认同,毕竟他自己也曾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度过漫长岁月,因此如今对于自由自在的生活更是充满向往与珍视。 瑾涯平日里本就是个沉默寡言之人,但今日竟能和莫晚舟如此畅聊,想来或许是因二人相处时日已久,且几乎日日相伴、朝夕共处,故而渐渐有了不少共同话题。此刻,瑾涯略带拘谨地偷瞄了一眼莫晚舟,只见她面容清秀,五官虽称不上俊逸非凡,却别有一番韵味,令人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她那一头如瀑长发仅束起一小绺,其余则柔顺地垂落在背后,随着微风轻轻拂动,更添几分灵动之美。再观其身形,估摸约有一米八上下,身材比例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臃肿肥胖,亦非骨感消瘦。 正当瑾涯暗自打量之际,莫晚舟似有所察,疑惑地转过头来,迎上他的目光,开口问道:“你盯着我干嘛?” 瑾涯这才惊觉自己此举略有失态,匆忙移开视线,掩饰道:“没什么。” 岂料,莫晚舟非但未就此罢休,反而狡黠一笑,身子前倾靠近瑾涯,打趣道:“难不成你对我已日久生情啦?” 此言一出,瑾涯顿感面红耳赤,心中一阵慌乱。其实在此之前,他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经莫晚舟这般直白询问,脑海中不由闪过一丝念头——若是对象换成眼前这人,似乎也并非全然不可接受。虽说莫晚舟论容貌气质不及聂允那般出众,然而她对待自己却是关怀备至。莫晚舟看到他耳朵发红,不知是自己说中了还是他脸皮薄开不得玩笑,脑子转了一圈,又想逗他了:“也是,狼牙队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会看上我。你觉得魏青怎么样?” “你不要瞎说,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我!”瑾涯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满脸的难以置信。他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话题突然就转到这上面来了,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提到了魏青。 莫晚舟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呀,长得俊美,脾气又温和,平日里总是乖巧地跟在将军身后,那副小模样你不知道有多惹人怜爱。大家私下里可没少议论你。” 瑾涯眉头微皱,追问道:“她们都议论我些什么?” 莫晚舟轻笑一声,回答道:“她们都说想要追求你,只是谁都不敢付诸行动罢了。” 瑾涯愈发疑惑起来,连忙追问:“这又是为何?” 莫晚舟轻叹一口气,解释道:“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将军,将军对你那么重视,想必一定会亲自为你挑选一个如意郎君的。咱们这些人个个都是从大牢里走出来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过去的污点,又怎能配得上你?” 瑾涯听后,脸色微微一沉,不满地反驳道:“我的对象凭什么要让聂允来帮我挑选?” 莫晚舟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反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说不出个具体原因,但大家心里都有一种感觉,如果真有人要追求你的话,将军必定会站出来替你严格把关的。” 瑾涯冷哼一声,语气生硬地说道:“这与她何干?难道连我的感情之事她也要插手不成?” “我偏要找个平凡的人。”瑾涯嘟着嘴,双手抱胸,一脸倔强地说道,就像一个正处于叛逆期的小孩一般。“可是我们一起睡过,你还亲过我,难道你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不对我负责吗?”说罢,瑾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莫晚舟,似乎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哈?!”听到这话,莫晚舟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她怎么也没想到,瑾涯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她竟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而此时的瑾涯,则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莫晚舟,眼神无比认真,仿佛在告诉她:“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儿!”面对如此执着的瑾涯,莫晚舟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当时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怕你一个人睡觉会遇到危险,所以才留在这里陪你的。还有什么亲你,那是给你喂药好吗!” 然而,瑾涯却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猛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赌气道:“那我不管!总之,你得对我负责!”看到瑾涯这般不讲理的样子,莫晚舟又好气又好笑,但同时心中也泛起一丝涟漪。 “你干嘛非得赖上我呀?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之所以会留下来陪你睡觉,真的只是单纯地担心你的安危而已。”莫晚舟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但瑾涯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坚定地回答道:“我不管那么多!反正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要给我一个交代。” 莫晚舟感到一阵头疼,继续说道:“且不说别的,光是二公主那边,她一心想要娶你进门,如果让她知道了你和我的关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到时候别说我了,恐怕就连将军都会因为此事怪罪于我,甚至可能会将我活剐了!所以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好不好?”说完,莫晚舟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向瑾涯,希望他能够就此罢休。 第142章 瑾涯和莫晚舟 瑾涯听她这么一说,叛逆心作祟,更不想放过她了。 放下手中的筷子,倾身过去吻住她。 莫晚舟没想到他会突然亲过来,顿时有些愣住了。 可瑾涯一个小孩子哪里会接吻,不过就是嘴唇贴着嘴唇罢了。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瑾涯就放开了她,有些得意的看着她,眼里含着得逞的笑意。 莫晚舟看着他,轻声的说道:“你不要再逼我了。” “我就逼你了。”瑾涯笑意不减,说。 “坐下,吃饭。”莫晚舟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回了座位上。 瑾涯有些不高兴了,嘟了嘟嘴,把头撇到一边。 莫晚舟夹了一块菜放到嘴里,嚼了两下,感觉没有什么味了。她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知道瑾涯不过是在赌气,如果自己是个普通人,她可能还能坦然的接受瑾涯,哪怕瑾涯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拿她当一个替代品,她也愿意,但是她一个有案底的人,哪里配得上他。 莫晚舟烦躁的捏紧了筷子,看到瑾涯像个小孩似的赌气,她还是觉得他很可爱,想哄哄他,于是说道:“不是我不喜欢你,就算是将军的替代品,我也很乐意,但是跟我在一起你会后悔的。” 瑾涯终于转过身来,反驳道:“不是替代品。” “你如果想我陪在你身边,我可以陪着你,但是娶你这件事不行。”莫晚舟放下筷子,郑重其事的说道。 “为什么不行?”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莫晚舟感觉跟他说不通。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那我亲你,你没有感觉吗?” “你一个小屁孩说什么傻话?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不要跟别人提起,不然以后怎么嫁人?”莫晚舟提醒道。 “莫晚舟,你是不是非得拒绝我?聂允拒绝我,连你都瞧不起我。”瑾涯难过的皱起了脸,眼泪噙满了眼眶,眼看就要夺眶而出了。 莫晚舟慌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急忙解释道:“你别哭啊,我不是瞧不起你,是你值得更好的。我什么背景你知道吗,你就敢跟我在一起。” “我不管。”瑾涯的眼泪说着说着就流了下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夫郎。 莫晚舟慌乱的去给他擦眼泪,说道:“好好好,你不管。你别后悔就行。” “我才不会后悔。”瑾涯斩钉截铁的说。 “我娶你还不行吗?你别哭了。” “那你会亲我吗?”瑾涯满脸泪痕还一脸期待的看着她问。 “这事能不能以后再说?” “不能。” 莫晚舟无可奈何的站起身,手指从他的眼角滑到下巴。瑾涯无疑长得很好看,连哭起来的样子都是梨花带雨,她都不知道将军怎么做到有这么个美男子在自己面前而不动心的。 莫晚舟做了好一会儿的心里斗争,说道:“我去另外开间房吧,这事回去了再说。”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不行。”瑾涯急忙拉住她,站起来再次吻上她。 莫晚舟没想到他还会再来一次,胆子大得很。一次她可以忍住,这第二次了,再忍就不是女人了。她的大拇指按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温厚的舌头像小蛇一般钻入他嘴里,肆意撩拨。 瑾涯从未真正的接过吻,被莫晚舟亲得有些腿软,险些没站稳。莫晚舟将他捞进怀里,紧紧的抱着。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只剩下接吻的声音和厚重的呼吸声。瑾涯没想到莫晚舟这么会亲,让他渐渐的有了感觉,那种对聂允从来没有过的冲动。他双手攀上莫晚舟的肩膀,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莫晚舟看他的脸都憋红了,也不喊停,只好自己停了下来,离开了他的嘴唇,温声细语的关心道:“没事吧?” 瑾涯摇了摇头,不舍得把手放下来, “感觉怎么样?”莫晚舟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的问他。 瑾涯不好意思的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现在知道害羞了?刚刚胆子那么大。”莫晚舟好笑的说道,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 “我又没亲过别人,我哪儿知道?”瑾涯反驳道。 莫晚舟开心的笑了,看着他光秃秃的脑袋,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被一个小和尚侵犯。 两人吃了饭后想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又要启程。可刚睡了那么久起来,一点困意都没有。 瑾涯很好奇接吻的感觉,总是忍不住去看莫晚舟……的嘴唇。不算薄也不算厚,却很柔软,嘴里也总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侵犯你了。”那张他看得痴迷的嘴唇突然发出了声音。 瑾涯这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失礼,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害怕她真的侵犯自己的感觉,回怼道:“你没有那个胆子。” 莫晚舟被气笑了,冷笑着凑近他,嘴唇仅仅只间隔了不足一寸,堪堪停住了,彼此的呼吸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只听得莫晚舟轻起双唇说道:“除了接吻,我还会做很多坏事,你想试试吗?” 瑾涯丝毫不见退缩,挑衅的说道:“你还会做什么?” 莫晚舟见他不害怕,自己也不能太过了,便退了回去,坐了下来,说道:“你昨天还叫我莫姑娘,今天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性格?” 瑾涯也不知道,大概是昨晚莫晚舟抱着他让他觉得很温暖,不顾一切带他逃命,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反正他就是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做什么都可以,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对聂允总是非常的崇拜,就算是踮起脚尖都够不着的感觉,是信任和敬仰。 但是对莫晚舟不同。莫晚舟从来不会因为他是聂允身边的人就对他毕恭毕敬,小心翼翼。有什么她就说什么。 “莫施主。”瑾涯忽然板正的称呼她。 莫晚舟觉得他在戏耍自己,伸出双手挠他的痒痒。瑾涯躲闪不及,被她挠到,咯咯的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躲闪。 莫晚舟哪会轻易的放过他,把他禁锢在怀里,挠他。 “别……别挠了……放过我。”瑾涯一边止不住笑,一边求饶。 “还叫不叫莫施主?”莫晚舟问。 “不叫了,不叫了。” “那要叫什么?” “莫晚舟。” “不对。” “妻主?” 莫晚舟听着这个称呼停了下来,这个称呼太过于陌生和沉重,她担待不起,脸上已经敛去了笑意说道:“还是叫名字吧。” 瑾涯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察觉到她情绪忽然有点低落,他凑上去亲了亲她,叫她的名字:“莫晚舟!” 莫晚舟没想到他会这么来照顾自己的心情,虽然拙劣,但是比那些好听的话管用多了。她弹了弹他的额头,宠溺的问道:“你是不是对亲吻上瘾啊?” 瑾涯委屈的捂着被弹了的额头,问道:“不给亲啊?” “我……”莫晚舟正欲反驳,却被瑾涯打断了。 “不给我就偷着亲,趁你不注意,我就……”他话没说完,又凑过去亲了她,然后得意的笑了。 莫晚舟也扯起嘴角笑了,瑾涯像个调皮的小孩子,乖巧可爱。莫晚舟说:“你这种小屁孩的亲,有什么意思?” “你想骗我亲你,没门!”瑾涯才不会上她的当。 “哟,这小脑袋瓜子还挺灵活啊!”莫晚舟拍了下他的头,打趣的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街上转转。” “万一遇到二公主她们怎么办?”瑾涯不想出去,他不喜欢那种逃命的感觉,虽然有莫晚舟在,但是她们人多势众,莫晚舟一个人也不是她们的对手,况且还有自己这个拖油瓶,只会连累她。 “她们应该已经走了。”莫晚舟虽然这么说,但是也不敢肯定。 “算了。还是早点睡吧。”瑾涯决定还是不出去了,明天一早就回嘉陵关。 “你要是睡不着我可以把你打晕。”莫晚舟笑着说。 “我把你打晕!”瑾涯举起拳头作势就要打过去。 莫晚舟突然跑到床上躺下,说:“我晕了!”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瑾涯看着像小孩子玩游戏一样的莫晚舟,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瑾涯的笑声,莫晚舟嘴角微微的扬了起来。 另一边的聂无双一行人,快马加鞭,已经在天黑后不久抵达了嘉陵关,在客栈打听好聂允的住处,次日清晨便前往。 咚咚咚! 将军府的大门被叩响了。 “请问你们是谁?”下人开了门,问道。 “这位是二公主殿下,特意来找聂允将军。”凤仙姑说道。 “草民拜见二公主殿下。回禀二公主,昨日将军没有回来,草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下人赶紧跪下行了礼,说道。 “免礼。”聂无双抬了抬手,让她起来说话。 “府里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吗?”凤仙姑问道。 “草民也不清楚,将军可能在军营。”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草民不知。二公主可以在府里等将军,或者等将军回来了,草民再过来请二公主。” 聂无双看着这下人,礼貌但又不卑不亢,说的话也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也不知道这聂允是怎么管教这些下人的。 聂无双正准备走,突然那下人看向她们身后的方向说道:“将军回来了。” 一行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是聂允回来了,身旁还跟着傅商言和她的护卫。 聂允也看见了她们。只见傅商言小声的提醒她:“凤仙姑旁边的便是二公主聂无双。” 聂允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换了张笑脸,快步迎了过来,走到聂无双面前,单膝跪下:“微臣拜见二公主殿下。” “起来吧。”聂无双这是第一次见聂允,在她出京前听闻过她放荡不羁,后来又听闻她在嘉陵关一战中大杀四方,被人称为“活阎王”,此次一见,不过尔尔。 “公主里面请。” 聂允跟着聂无双进了府,聂无双身后的下人还抬着几个大箱子。 “公主这是……”聂允不解的看着那些箱子问道。 “本公主今天是来提亲的。”聂无双进了大堂,便在大堂正中的位置落了坐。 “提亲?”聂允不解的看着她。 “本公主要娶瑾涯为夫,还望聂将军成全。” 聂允大为震惊,看向一旁的傅商言,眼神里传递着“难道二公主知道瑾涯是首辅大人的儿子”的信息。 傅商言也不知怎么回事,还是不要主动提起比较好。 聂允明白他的意思,便回话:“公主,你是在哪里遇到瑾涯的?” “河州。” “为何他没同你一起回来?” 聂无双尴尬的咳了两声,此事不太好解释。一旁的凤仙姑替她说道:“将军,此事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短说。”聂允本就不喜凤仙姑,此刻哪里能让她敷衍过去。 “聂将军,公主殿下做的决定,还需要向你汇报吗?你只管答应便是。” “凤阁主,成亲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既不是瑾涯的父母,自然不能替他做主。”聂允搞不懂这些人为何提亲提到她这里来了。 “瑾涯是你的下属,你自然能替他做主。”凤仙姑说话间,眼神不时的飘向傅商言,许久未见,傅商言竟长得越发的好看了。 “凤阁主怕是有什么误会,瑾涯并非我的下属。公主殿下,微臣的夫郎一夜未眠,还望二公主能让他先下去休息。”聂允现在恨不得挖了凤仙姑的眼睛。 “没事先下去吧。”聂无双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傅商言,自然也不会为难他。 得到允许,聂允亲昵的在傅商言耳边说道:“你先回西苑休息。” 傅商言闻言便点了点头。 西苑是傅商言的父母住的地方,聂允这是在提醒他,最好不要让他父母出来碰到二公主了。 聂允不知道二公主是有多着急要她答应瑾涯的事情,初次见面竟然连寒暄都懒得寒暄了。 传闻说二公主有勇有谋,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 “二公主吃过早膳了吗?如果没有的话,请移步饭厅一起吃个早膳。” 聂无双一行人的确没有吃早饭,便没有推拒。 将军府的早膳向来丰盛,有五六种菜品,也没有分主子还是下人,都是吃一样的。 聂无双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早膳,自己府里的早膳虽然做得也不错,但是比聂允这里的感觉还是要差很多。哪怕就是简单的包子,聂允这里的都是皮薄肉多,里面甚至还有汤汁,入口又烫又鲜。 聂允简单的吃了点,看着二公主和凤仙姑吃得香,便没有打扰。 第143章 二公主来访 三人正吃得香的时候,突然庆渝王闯了进来,还未见其人便先闻其声:“聂允,今天早上吃什么?” 她迈进饭厅,看到坐在餐桌上的人,便顿住了脚步,问:“聂无双,你怎么在这里?” 聂无双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庆渝王也在嘉陵关,这倒好,省得她往渝州跑了。她连忙吞下口中的食物,站起身行礼:“无双拜见皇姨。” “免礼。”庆渝王摆手道。 这时聂允也起来,单膝跪地呼:“微臣拜见王爷。” 这唱的是哪出?但凡聂允对她行跪拜礼,那都是重要的场合或者刻意和她疏远。庆渝王疑惑的看向聂允,是因为聂无双在,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平身吧。”庆渝王也不戳穿她,顺着她说道。 “王爷请上座。”聂允抬手示意道。 下人眼疾手快的拿了副碗筷来。 庆渝王暗地里给聂允使眼色,聂允假装看不懂的没有回应。 聂无双没想到庆渝王会突然出现,今天她本来只是想来提亲的,现在这样四个人坐在桌子上吃早饭的情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无双,你跑到嘉陵关来干什么?”庆渝王问道。 聂无双正吃着饭,一直有着“食不言,寝不语”良好习惯的她没想到庆渝王会在吃饭的时候突然发问,连忙吞了口中的食物,回答道:“来找聂将军叙叙旧。” “你们在京城关系很好?”庆渝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聂允和她不对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聂允现在还能和她同桌吃饭,只能说聂允的城府太深了。 聂无双被她问住了,她看了看聂允,说道:“还可以。聂将军年纪轻轻战功赫赫,我来祝贺她一番也是应该的。” 聂无双的理由未免过于牵强,庆渝王也不追究,自顾自的吃着饭。 吃完了饭,聂无双便要请辞回去了,庆渝王在这里,她也不便再与聂允提起瑾涯的事情。 庆渝王知道她来找聂允有事,自己在这里好像耽搁了她,反正之后她也可以问聂允,便先回去了。 聂无双以为庆渝王来找聂允有事,谁知她就过来吃个早饭就走了。不禁有些好奇她和聂允的交情到底有多深。 聂允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二人的表演,真是各怀鬼胎。 “聂将军,瑾涯的事情……”聂无双欲言又止的说,又看了看抬来的礼物。这玩意儿都抬来了,如果不成好像很没有面子。 聂允看了看那些礼物,说道:“公主殿下,瑾涯的事情真的轮不到我帮他做主。我们年纪相差不大,我既非他的姐姐,也非他的父母,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帮他做决定。不如等他回来后,再做决定。” “他的父母呢?” “瑾涯自幼便在山上的寺庙里,都是与他的师傅朝夕相处。”聂允这也不算说谎。 聂无双没想到他那么小就被送去了寺庙,想来家里条件应该不怎么样,所以才送到寺庙当和尚谋求生路。顿时对瑾涯生出了些许怜悯之情。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山上提亲。”聂无双说道。 哈?聂允没想到聂无双这是铁了心的要娶瑾涯啊,她很好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主,你莫不是忘了瑾涯是出家人。”聂允提醒道,虽然瑾涯并不算出家,但是很显然聂无双并不知道。 “还俗不就行了?” “公主,此事要是传出去,恐怕会轰动整个聂国。堂堂公主殿下竟然娶一个和尚为夫。” “那又如何,只要本公主喜欢。”聂无双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虚。聂允那么说的也没有错,忽略了身份地位的悬殊,她如果真与瑾涯成亲,恐怕真的会如她所说。 聂允看着她,但笑不语。 聂无双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便告辞回去了。 出了府门,聂无双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明明她才是公主,为什么在将军府里的时候,总有种被人俯视的感觉?聂允也还算恭敬,那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凤仙姑看着聂无双莫名其妙灰头土脸的就出来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成。她站在将军府门前回头看去,将军府几个烫金大字威严的伫立在那里,仿佛在嘲笑她们一般。 聂允等她们走了,才回了寝室,傅商言有些担心,一直都睡不着,看到她进来了,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关心的问道:“二公主没有为难你吧?” 聂允看他穿得单薄,现在天气这么冷,很容易着凉,温柔的将他按回被窝里,回答道:“没有。你快睡吧。” “凤仙姑呢?” 聂允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凤仙姑,他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吗?她有些烦躁,回答道:“和二公主走了。” 傅商言看出聂允有些不耐烦,这是她极少在自己面前出现的表情,这才惊觉自己不该提凤仙姑。 私下里,凤仙姑与他偶尔会有书信往来,他以为聂允知道,并且默许了。谁知道他提起凤仙姑,聂允会是这副表情。 傅商言急忙起身拉着她,不想她不开心,解释道:“我与她没有什么,只是朋友而已。” “你不必向我解释。”聂允抽回自己的手,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傅商言急忙下床拉住她,急切的说:“你不高兴了?因为我提了凤仙姑。我们不是说好了,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对方吗?” 聂允看着他只着了里衣,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下了床,赶忙将他抱起来,放回床上,严厉的批评道:“你非要着凉了,让我心疼才舒服吗?” “我不是……你不要生气。”傅商言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说道。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喜欢那个人而已。”聂允轻轻的亲吻了他,她不知道为什么傅商言这么小心翼翼的。他们之间需要的是更加自在的关系。 “那你那么凶干嘛?”傅商言突然佯装生气的双手捶打着她的肩膀。 “我没有凶你。”聂允任由他捶打,不躲不闪,反而心情好了起来,伸出手拦腰抱着他,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汲取温暖,“随时都怕失去你,怎么办?” “你乱讲。”傅商言抱着她的头,轻轻的抚摸着。 两人不自觉的看向彼此,双唇自然的相触。 傅商言的亲吻让聂允觉得很舒服,他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便能安慰到她。 聂允知道他很累了,昨晚上一直在知州府里洽谈,一整宿的审问终究是让知州吐出来了些银子和信息。 聂允脱了衣服挨着傅商言躺了下来,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快睡吧。” “嗯。”傅商言轻轻的回应,他的确很困了,没有几秒钟便打起了呼。 聂允抱着他,也很快就睡着了。 两人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魏青在门外敲了敲门,喊道:“主子,瑾涯他们回来了。二公主也过来了。” 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聂允本没有太在意,但当她说第二句话的时候,聂允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看了看怀里的傅商言,也悠悠的转醒。 “我去看看,万一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聂允起床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然后就出去了。 到了大堂,只见二公主站在中间勃然大怒,莫晚舟则被人押着跪在地上,一脸不甘。 “大胆刁民,竟敢与本宫作对。”聂无双看着这个奴才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有眼力见就算了,竟然带着瑾涯逃跑。 “公主殿下,还请放过莫姑娘,她本就是在保护贫僧,如果公主要怪罪,应该责罚贫僧。”瑾涯走到两人中间,将莫晚舟护于身后。 “你让开,你的事本宫待会儿再与你说,我要先处死这个狗奴才。”聂无双没想到瑾涯会出来替她求情,她示意下属动手。 这时,聂允走了过来,阻止道:“手下留情。” “……”聂无双看着聂允疾步走了过来,不着痕迹的将押着莫晚舟的两人震开了,刹时间聂无双带的几人都进入戒备状态,连聂无双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大胆聂允,竟敢在公主面前无礼。”二公主的属下站出来叫道。 聂允走到莫晚舟旁边,厉声道:“还不起来?” 莫晚舟如释重负般站了起来,低下头对聂允抱拳行礼。 聂无双见聂允与早晨的时候判若两人,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聂允,你什么意思?”聂无双气愤的问道。 “公主殿下,她犯了什么错要惩罚她?”聂允反问道,然后看向瑾涯,示意他不要站在中间。 “她藐视皇权,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你说该不该责罚?” “莫晚舟,你对公主做了什么?”聂允转身看着莫晚舟问道。 莫晚舟如实交代,不敢有半个字隐瞒。 聂允听她讲了经过,大概知道发生的事情,二公主莫不是以为莫晚舟抢走了瑾涯吧? “公主殿下,莫晚舟是我安排在瑾涯身边保护他的,我认为她所做之事皆是出于责任,并没有什么过错。至于公主觉得她藐视皇权这件事,我代她向公主赔不是。”聂允随即便拱手道了歉。 聂无双怒极反笑,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紧。不光一个奴才不把她放在眼里,连聂允这个小小的将军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好你个聂允,你竟然为了个贱民跟本宫作对。”聂无双咬牙切齿的指责道。 “公主殿下,在嘉陵关没有贱民,他们不过都是些平民百姓,没必要如此贬低他们。” “你不要跟本宫咬文嚼字,今天这个贱民,不管你交不交,本宫都要将她处死。”聂无双本来只想责罚她一下,但是聂允出来不问缘由就护着,让她颜面尽失,今日此事必不能善了。 聂允看二公主怒气不减反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她挥退了所有的下人。 听闻二公主要将莫晚舟处死,瑾涯顿时慌了,站出来说道:“公主殿下,如果你要将莫姑娘处死,请将贫僧一同处死。” “你干什么?”莫晚舟将他拉到身后,转过身问道。她一个本就该死之人,死了有何足惜?但是瑾涯不同,还有大把的好年华等着他。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聂允看着场面变得混乱起来,有些不悦。在嘉陵关,就算是女帝来了,她聂允也能将她处理得滴水不漏,更何况一个二公主,多大点事,这两人在这里要死要活的,唱的是哪一出? “公主殿下,贫僧已与莫姑娘有夫妻之实,不求生同寝,但求死同穴。”瑾涯不顾莫晚舟的阻拦,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犹如惊雷般震耳欲聋。在场所有的人都愣在原地,包括聂允。 聂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出去了多久,瑾涯竟然就与莫晚舟发生了关系。她不想把这事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但是似乎与自己脱离不了干系。 聂允指着莫晚舟沉声说道:“你等下最好给我个交代。” 瑾涯一时性急把事情说了出来,看到聂允要问责莫晚舟,他竟然觉得比二公主还可怕,他怕害了莫晚舟,一时便有了悔意。 “二公主,事情你也看到了,瑾涯确实不能嫁给你。与一个下人计较有失公主的度量。此事绝不会传出将军府。况且如果你是来找王爷的,或许我可以帮上一些小忙。” 聂无双不想就此了之,但是她既然提到的庆渝王,权衡利弊后,她还是想看看聂允能帮她到什么程度,如果到时候她不满意,处死一个奴才,不过分分钟的事。 只听得她哼冷一声,挥袖离去。 聂允送她出府后,冷下脸来,单独叫了莫晚舟去书房。 啪! 一本书被狠狠的摔在桌子上。 莫晚舟单膝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莫晚舟,给我说清楚。”聂允坐在案几后面,怒声说道。 “将军,属下知错。”莫晚舟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瑾涯说你们有夫妻之实,是什么意思?” “我们接吻过,但是属下没有跟他做过其他的。属下知道自己不敢高攀,瑾涯公子是清白的。” 聂允听她这么一说,怒气消了一些,莫晚舟和瑾涯相处时间不长,很可能只是自己的一个替代品,既然莫晚舟说没有对瑾涯做过过分的事情,她就相信她。 “你起来吧。” 莫晚舟见将军消了些气,才敢站起来。 “你喜欢瑾涯吗?” “喜欢。” “你主动的还是瑾涯主动的?”聂允虽然这么问了,但是依照瑾涯的个性,应该不会主动去亲她。 “我。”莫晚舟回答道。 “既然如此,如果瑾涯也喜欢你,你以后就对他好点。” 什么?莫晚舟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向她。将军这是……同意了? “将军,你的意思是……” “我不想说第二遍。” “是,将军!”莫晚舟的心情从担心到开心,不过短短几分钟。她没想道将军如此大度。 “以后二公主若是再来找瑾涯的麻烦,早点找我。有些人的力量,不是靠你一个人就能抗衡的。” “知道了。多谢将军。” “下去吧。” 一旁的魏青此时心里五味杂陈,口中苦涩。她没想到瑾涯不过出去十来天,便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果当初是自己跟着瑾涯的就好了。 第144章 叛国贼 莫晚舟缓缓地走到门口,脚步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一般,突然间停住了。然后,她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回原来的位置,脸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静静地站在那里。 聂允看着莫晚舟的举动,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莫晚舟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将军,你就这样放心地把瑾涯交给我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和不确定,似乎对自己能否胜任这个任务毫无信心。 聂允闻言,挑了挑眉,反问道:“我应该问什么?” 莫晚舟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将军,你也知道我的过去,我是个有案底的人啊!像我这样的身份,实在不适合与瑾涯在一起。他那么优秀,理应值得更好的。”说着,她不禁低下头去,心中满是愧疚和自责。 聂允凝视着莫晚舟,沉默片刻后,淡淡地问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和他在一起了?” 莫晚舟连忙摇了摇头,急切地解释道:“不是,将军。事实上,是瑾涯主动提出要让我娶他的。只是……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不想嫁给二公主,才选择了我;还是想要借助一段全新的感情,以此来忘却你。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原因,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都能够坦然接受。然而,我担心的是,日后他可能会后悔今天的决定。所以,我给他留下了反悔的机会。” 聂允微微颔首,表示认同莫晚舟所言。确实,瑾涯年纪尚小,而莫晚舟年长许多,所考虑之事自然更为周全。 见到将军点头示意,莫晚舟心中增添了几分底气,接着说道:“我对他确是真心喜爱,不知为何,每当他出现在我眼前时,那副模样与平日大相径庭,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此时的聂允正端坐在案几之后,聚精会神地聆听着莫晚舟的倾诉,并时不时地点头回应,以示理解和支持。 莫晚舟的视线缓缓移向一旁的魏青,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我知道你也喜欢他,我接受公平竞争。” 魏青原本一直将这份情感深埋心底,自认为掩饰得天衣无缝。然而,当听到莫晚舟这番直白的话语后,不禁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朝着聂允望去。果不其然,只见聂允满脸诧异地凝视着她,疑惑地问道:“没听你说过?” “主子,属下不过一介平民,哪里配得上瑾涯公子。”魏青自嘲的说。 聂允大概能知道他们那种尊卑的思想,于是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属下的任务是保护主子,没有时间去追求瑾涯公子,所以属下并不打算追求瑾涯公子。”魏青苦涩的笑了笑。 “你自己考虑吧,我不干涉。我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喜欢瑾涯,我很欣慰。”聂允欣慰的微微一笑,狼牙队的人陪她出生入死多次,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就算她们有案底,但是聂允还是信任她们,如果瑾涯是和她们在一起,她还是比较放心,如果她们真的对瑾涯不好,自己也能帮瑾涯撑腰,她看了看两人,继续说:“案底的事情不重要,我更看重人品。你们都比瑾涯大一些,照顾好他。如果被我知道你们欺负瑾涯,后果你们是知道的。还有,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夫郎,不然你们会有麻烦。” “什么事情不告诉我?”聂允的话音刚刚落下,宛如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紧接着傅商言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便从门外清晰地传了进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屋内的三人心头皆是一震,他们不约而同地齐齐转头望向门口。只见傅商言面色阴沉,一脸愠怒地大步走了进来。他那凌厉的目光犹如两道寒芒,直直地射向众人。 随着傅商言逐渐走近,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也愈发显得威严十足。当他来到莫晚舟面前时,两人身量相当,但此时此刻,傅商言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却明显在气势上更胜一筹。 “莫晚舟!”傅商言直呼其名,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与责备。他那双深邃如潭水的眼眸紧紧地锁住眼前的女子,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内心深处的秘密。 面对傅商言如此凌厉的注视,莫晚舟不禁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抱拳躬身呼道:“属下见过傅公子。”尽管她努力保持镇定,但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紧张不安的心情。 “你和瑾涯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商言眉头紧蹙,满脸狐疑之色,他那副兴师问罪的表情让人不敢直视。 莫晚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如鲠在喉,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无奈之下,她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聂允,希望能得到些许提示或帮助。 聂允自然察觉到了莫晚舟的窘迫,她轻轻抿唇一笑,随即从案几后面快步走到傅商言身旁。只见她伸出手,温柔地搭在傅商言宽厚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言儿,莫晚舟她还有重要任务在身。”说话间,她巧妙地拉着傅商言往旁边走去,试图缓解当下紧张的气氛。 待走到稍远一些的地方,聂允回头看了一眼莫晚舟,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然后,她再次转向傅商言,继续柔声劝说道:“咱们先别着急追问,等她完成任务回来再详细了解情况也不迟。” 听到聂允这番话,傅商言脸上的怒气稍稍缓和了几分,但眼中仍闪烁着疑虑的光芒。沉默片刻之后,他终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暂时放过莫晚舟。 得到指令的莫晚舟如蒙大赦,连忙再次向二人行了个礼,然后迅速转身,脚步匆匆地朝着房门口奔去。直到踏出房门那一刻,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算真正落回肚子里。一出房门,莫晚舟忍不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感叹:这傅公子的气势实在太过逼人,比起将军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没一会儿,魏青也跟着出来了,走在她旁边说:“瑾涯公子是傅公子的亲弟弟,也是首辅大人的儿子,你做好打算了吗?” “什么?”莫晚舟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不知道瑾涯还有这样的身份,难怪傅公子会那么生气,更何况这身份是她能高攀的吗? “此事你不要跟别人讲,瑾涯公子的身份目前还是保密的,将军她们担心知道的人多了,会对瑾涯的安全造成威胁。本来瑾涯就不会武功,可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因为你是瑾涯自己选的妻主,所以我才告诉你的。” “多谢!你真的不打算追求瑾涯了吗?”莫晚舟觉得魏青这人还不错,虽然平常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她能告诉自己这些事情,还主动退出竞争,可见其胸怀一斑。 魏青摇了摇头,说:“我现在只想保护好将军和傅公子,其他的事情只会使我分心。” 莫晚舟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说:“魏青,我的命和自由都是将军给的……”她话没说完,但是魏青懂! 瑾涯等在院门外,看到莫晚舟出来了,几大步迎过去,略显焦急的问:“聂将军没有打你吧?” 莫晚舟看了看魏青,魏青识趣的点了下头,走开了。 莫晚舟这才对瑾涯说:“打了啊!” “打哪儿了?”瑾涯着急的查看。 莫晚舟忍俊不禁的看着他,拉住他的手说:“没打。骗你的。” 瑾涯举起手就打在她身上,打一下不解气,连续打了好多下,直到莫晚舟把他两只手都握在手里,才停了下来:“叫你骗我,活该。” “走吧。待会儿傅公子出来了,我可能真的要被打了。”莫晚舟拉着他就往外走。 傅商言和聂允站在屋内看着两人,傅商言虽然觉得很不甘心,但是看着瑾涯活泼开朗多了,他就放心多了。 “你别担心了,有你给他撑腰,你还怕她们对瑾涯不好吗?”聂允揽着他安慰道。 “就你放心,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瑾涯,你叫我怎么放心?”傅商言虽然心里也同意了聂允的说法,但是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反驳道。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京城的来信了,去看看?”聂允轻轻的在他头上吻了一下,问道。 “嗯。” 聂允关上了门,傅商言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问道:“大白天的,你关门干什么?” “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聂允将信件拿出来,展开了放在桌子上,继续说,“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傅商言不能理解她的话,拿起信件看了起来。草草不过数百字,傅商言很快就看完了,但是他仿佛看不懂信上说的一样,难以置信的看向聂允问道,“信上说的都是真的?” 聂允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觉得匪夷所思。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信上说我娘私通北荒,有什么证据?”傅商言还是不相信,他娘不过是个文官,做这些事有什么意义? “首辅大人不光私通过北荒,还有南蛮,甚至晋国。我看过上次她准备拿给我的那个手册,上面不是二公主私通的证据,是她自己的。她以为我不知道。” “可是二公主灭首辅府的事,怎么说?” “不是二公主做的,是大公主。” “?”傅商言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说刺客说是二公主做的。” “我那么说是因为你娘在场。” “你说你要站在大公主这边。” “我没有要站任何一边的意思。其实对我来说内部的竞争与我都不重要。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新上任的将军,对他们任何一方都造成不了威胁,所以她们就算登基了,会处理我的可能性也很小。但是你娘常年与各国私通挑起战争,诛连九族都不为过。我现在担心的是你。”聂允说着看他脸色不是很好,将他抱了过来,继续说道,“我们刚来渝州的时候,晋国也是打算要攻打渝州的,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有打过来,反而还帮了我,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嘉陵关一役后,宇文柔便同我说过首辅会经常给她们传递信息。” “聂允,求求你,别说了......”傅商言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显然内心正处于极度的恐慌与混乱之中。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自己的母亲竟然会是一名叛国贼!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言儿,如果这件事情不幸被揭发出来,你定然难逃一死。我不可能让你有事。”聂允满脸忧虑地望着傅商言。 “那你难道就不能帮帮我的娘亲吗?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啊!”傅商言紧紧抓住聂允的衣袖,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与期盼。 聂允痛苦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是我不想帮,是帮不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如今局势已然十分危急,大公主和二公主恐怕都已经开始怀疑首辅了,而且大公主所派遣的人马也已抵达嘉陵关。仅凭我一人之力,又怎能够护得了你们所有人周全?”说到此处,聂允不禁黯然神伤。 傅商言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毕竟她现在实力微弱,根本不足以保住娘亲。傅商言痛苦的掩面而泣。 聂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将他拥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突然,傅商言抬起头来说道:“不然,让他们去晋国吧。” 聂允摇了摇头,说:“我暗示过她了,但是她拒绝了。可能晋国对她来说也不安全。” “聂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傅商言绝望的看着她说。 聂允轻轻的抚摸着他哭红的双眼,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刺痛,她缓缓低下头亲吻他的嘴唇,希望能给他一点点慰籍。 第145章 自杀 傅文佩得知二公主已经抵达嘉陵关后,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以至于一直躲躲藏藏,根本不敢露面。 而聂允虽然绞尽脑汁想要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来应对当前的局面,但始终未能如愿以偿。因此,她暂时还没有去主动寻找傅文佩。然而此时此刻,聂允不得不思考要不要保住傅文佩这个问题。 依照聂允的性格,她绝对无法容忍任何叛徒的存在,更别提像傅文佩这样胆敢将国家机密泄露给其他各国的罪人了。可是傅文佩毕竟是傅商言的亲生母亲啊!如果聂允对这件事不闻不问、袖手旁观的话,那么傅商言日后必定会对她心生怨恨。 正是出于这方面的顾虑,聂允才决定提前将此事告知傅商言,目的就是让他能够有所心理准备,不至于事发之后太过措手不及。 聂允依靠在案几上,而傅商言,则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安静地趴在聂允那温暖的怀抱之中。 突然,聂允打破了这份宁静,轻声说道:“晚上我要去一趟庆渝王府,你和我一起去吧。” 听到这话,原本闭着眼睛享受这片刻温存的傅商言猛地睁开双眼,疑惑地问道:“你去做什么?难不成……你真的打算帮二公主去说服庆渝王?”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和不解。 聂允微微一笑,温柔地回答道:“我这次前去是为了落实修堤坝的事情。” 傅商言皱起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聂允,忍不住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去管修堤坝的事?”他实在想不明白,在如此复杂的局势下,聂允怎么还能把精力放在这种看似微不足道的事务上。 然而,聂允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不管我现在有没有心情,这件事情总归是要去做的。否则,如果我对此不闻不问,反而会让人觉得我很可疑呢。”说着,她伸出手,心疼地抚摸着傅商言那张英俊却略带愁容的脸庞,仿佛想要抚平他心中的忧虑。 傅商言感受着聂允指尖传来的温度,心里不禁一暖,但眼中的担忧之色依然没有褪去。他知道聂允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可还是忍不住担心她此去会遇到危险或者麻烦。 “将军,将军,不好了!”门外忽然传来罗天惊慌失措且异常焦急的呼喊声,这喊声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宁静氛围。 聂允闻声心中一惊,连忙将怀中的傅商言小心翼翼地扶正坐好,随即脚步匆匆地走向门口,并迅速打开房门,一脸急切地问道:“什么事?” 罗天站在门外,先是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聂允身后虚弱的傅商言,然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才开口道:“将军,首辅和她的夫郎……他们自杀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聂允惊愕得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之色,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她猛地转过头,视线再次落在傅商言身上,却发现此刻傅商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整个身躯也像是失去支撑般软软地瘫倒下去。见此情形,聂允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抱住即将倒地的傅商言,同时扭头冲着罗天大吼一声:“说清楚!” 罗天被聂允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颤,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惊恐与慌乱,缓了片刻后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属……属下刚才拿着一些点心准备送去首辅大人的院子里,谁曾想刚一进门就瞧见首辅大人和首辅夫郎已经在上吊自尽了。”说完,罗天不禁打了个寒颤,似乎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时所见到的恐怖画面。 聂允无暇顾及罗天此时的恐惧心理,她抱着傅商言快步走到床边,轻轻地将其放置在床上躺好。紧接着,她转头看向罗天,神情严肃地嘱咐道:“照顾好他!”交代完毕之后,聂允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便急匆匆地朝着西苑方向疾步走去。 西苑此时被众多下人紧紧围住,气氛显得异常凝重而压抑。只见魏青面色冷峻地站在一旁,他已然将那两人轻轻地放了下来,并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地面之上。随后,他又取来数块洁白如雪的布幔,轻柔地覆盖在了这两人身上。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原来是聂允到了,众人见状,忙不迭地向两旁退让开来,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聂允步伐沉稳地走上前去,来到那白布覆盖之处。她深吸一口气后,缓缓伸出手去,轻轻揭开了那块白布。刹那间,首辅夫妻二人那毫无生气的面容便清晰地呈现在了眼前。望着这两张熟悉的面孔,聂允心中五味杂陈。她实在难以揣度首辅当时究竟是作何想法,但想来恐怕连他自己也深知此番已是东窗事发,一旦落入大公主和二公主手中,他们夫妻俩定然不会再有安稳日子可过。更何况,如今此事还牵涉到了傅商言与瑾涯,若稍有不慎,自己极有可能会受到牵连。如此看来,她这般做法或许真的就是当下所能做出的最佳选择了。 想到此处,聂允不禁重重地叹息一声,然后慢慢站直身子,环视一圈周围的众人,沉声道:“准备后事吧,不必大肆操办。一切从简。”说罢,她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那白布下的身影,转身默默地离去,只留下一众下人在原地,开始忙碌地筹备起相关事宜来。 府内一片肃穆,下人们忙碌地筹备着白事。没过多久,门头之上便高高悬挂起洁白如雪的布幔,随风轻轻飘荡。整个府邸之中,无论是主人还是仆从,皆身着素缟,头戴孝巾,满脸悲戚之色。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与车辙滚动之声。只见二公主、庆渝王以及兵部尚书严真卿先后抵达。他们一下马车,便朝着府内走来。 此时,聂允和傅商言早已守候在灵堂之前,恭迎前来吊唁之人。而瑾涯则在一侧安静地盘腿而坐,口中念念有词,正在虔诚地诵经超度亡魂。 “逝者已矣,节哀顺变。”庆渝王走上前几步,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聂允的肩膀,满含关切地安慰道。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二公主和严真卿竟然从头到尾未发一言,甚至连半句安慰之语都未曾吐露。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眼神冷漠地看着四周。 此刻的傅商言,面容憔悴不堪,原本俊朗的脸庞如今布满了疲惫与哀伤。他那双眼眸更是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黯淡无光。聂允望着眼前如此模样的爱人,心中犹如刀绞一般疼痛难忍,但此时此刻,她却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做才能稍稍抚慰他那颗破碎的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吊唁的宾客们逐渐散去。夜幕已然深沉如墨,万籁俱寂。唯有灵堂之内,仍亮着微弱的烛光。傅商言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默默地往火盆中添加着纸钱。火苗跳跃间,映照着他那张苍白而又落寞的面庞。 见此情景,聂允缓缓走到傅商言身旁,轻柔地从他手中接过那些纸钱,轻声说道:“要不先去睡会儿?你都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 面对聂允的关怀,傅商言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嘴唇轻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言儿......”聂允用近乎乞求般的语气轻声呼唤着傅商言的名字,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紧紧抱入怀中,并让他安稳地坐在自己腿上。紧接着,她默默地拿起一叠纸钱,开始专注地点燃它们。火光跳跃间,聂允温柔地说道:“扛不住了,就睡吧,我在呢。” 或许是因为身心俱疲,又或许是悲伤已经彻底淹没了理智,傅商言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他那原本紧绷着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仿佛只有在睡梦中才能暂时逃离这残酷的现实所带来的痛苦与折磨。 聂允轻柔地抱起熟睡中的傅商言,缓缓站起身来。就在这时,她看见瑾涯和莫晚舟正朝着这边走来。瑾涯走上前一步,对聂允说道:“我来吧。” 聂允微微颔首,随后便抱紧怀中的傅商言,转身朝着寝室的方向慢慢走去。 莫晚舟静静地走到瑾涯身旁坐下,犹豫片刻后开口问道:“你怕不怕?” 瑾涯转头看了一眼莫晚舟,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为什么要怕?倒是你,如果觉得心里发毛,不如早点回房歇息。” 其实,对于瑾涯来说,虽然他与那位首辅大人之间并无太过深厚的情感羁绊,但眼睁睁看着一个曾经与自己有所交集的生命就这样骤然消逝,心中多少还是会感到些许不适。 莫晚舟听了这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不再说话,默默地拿起一些纸钱投入火中,一同为逝者焚烧送行。 首辅夫妻二人的葬礼定在了次日,这是先生精心推算过的。若错过了日子,要等十五日后才能下葬。现在根本不具备长时间妥善保存遗体的条件,所以只能选择于次日举行葬礼。 哐哐哐!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刚刚回到寝室、疲惫不堪的聂允才躺下没多久,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惊得一个激灵。与此同时,门外还传来傅瑶焦急且愤怒的呼喊声:“聂允,你给我出来!” 聂允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身旁熟睡中的傅商言,见他并未因这阵喧闹而苏醒过来,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她轻手轻脚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傅商言的怀抱中缓缓抽离出来,生怕动作稍大一点就会惊醒他。接着,聂允蹑手蹑脚地下床,快步走到门边,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谁知,门刚一打开,一只手掌便如疾风般呼啸而至,狠狠地扇在了聂允的脸颊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聂允顿觉眼前金星直冒,脸上更是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但此刻的她已然顾不得这些,傅瑶正用喷火的双眼死死盯着她,并怒不可遏地质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聂允心里很清楚,傅瑶所指的正是傅文佩夫妇自杀之事。毕竟,当初傅文佩叛国通敌的消息就是由傅瑶亲口告知她的。原本傅瑶是希望聂允能够出手相助,护得傅文佩夫妇周全。可事到如今,局面却发展到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了傅瑶的意料。 “不是!” “这件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不是你还有谁?”傅瑶在赶回来的路上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她觉得聂允就是自私的想保住傅商言,所以才让傅文佩以这种方式结束。 傅瑶大声的吼叫还是把傅商言吵醒了,只见他揉着发红的眼睛坐了起来问:“聂允,我怎么睡着了?” 聂允无奈的看了看傅瑶,朝傅商言走去,柔声安抚道:“你太累了,再睡会儿。” “是谁在吵?”傅商言朝门口看去,只见傅瑶怒气冲冲的站在那里,便叫道,“小姨,你回来了?”然后想告诉她爹和娘都不在了,一想到他以后都没有爹娘了,就悲从中来,又忍不住的开始流泪。本来眼睛都已经哭得红肿了,现在又开始哭,聂允看着都心疼,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小声安慰着:“别哭了,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然后她又转头对傅瑶说,“三师姐,你先过去吧,我等下来找你。” 傅瑶大概也觉得这事在傅商言面前不好说,便转身出去了。 “言儿,言儿,你别哭了。”聂允看着他越哭越伤心,心仿佛被揪住了一般的疼,紧紧的抱着他,恨不得把他揉进骨子里。 “聂允,我以后再也没有爹娘了。”傅商言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哭诉。 “对不起,是我太无能了。”聂允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没能把控住傅文佩,她之前也有过如果傅文佩死了,对大家都好这个想法。但是现在看到傅商言如此难过,她就后悔了。 傅商言知道不是她的错,轻轻的摇了摇头。 “聂允,聂允......求求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忘掉这一切啊!”傅商言满脸痛苦地望着眼前的聂允,语气近乎哀求。 聂允有些茫然无措,她并不清楚傅商言口中所说的那些事情究竟是什么,但从他那哀伤而绝望的眼神之中,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此刻他内心深处正承受着巨大的煎熬与痛楚。 看着如此脆弱的傅商言,聂允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她缓缓地侧过身子,轻柔地靠近他,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上了他的唇。起初,傅商言似乎还有些惊愕和迟疑,但很快便放弃了抵抗,开始回应起她的这个吻来。 聂允的双手紧紧按住傅商言的头,微微用力,使得彼此之间的距离愈发贴近。她灵巧地撬开了他紧闭的牙关,如一条灵活的小蛇般长驱直入,肆意侵略着他的口腔。这一刻,她仿佛化身为一只饥饿已久的猛兽,恨不得将眼前之人一口吞下肚去。 然而,尽管两人的身躯紧密相贴,双唇热烈交缠,但是傅商言的吻丝毫不带情欲。对他来说,这个吻仅仅只是一种寻求慰藉的方式罢了。 聂允逐渐放缓了自己的动作节奏,亲吻变得温柔似水、轻缓缠绵起来。她如同微风拂过湖面那般轻轻地触碰着傅商言的嘴唇,小心翼翼地给予着他温暖与安抚。 在聂允这般柔情蜜意的攻势之下,傅商言那颗疲惫不堪的心终于得到了片刻安宁。不知不觉间,他的双眼慢慢合上,再次沉沉睡去。 见傅商言睡着了,聂允先是在他那光洁的额头之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吻痕,而后才极其小心地松开双臂,轻柔地将他放倒在床上,并细心地为其盖上被子。做完这一切后,聂允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傅商言那张安静祥和的睡颜,久久未曾移开视线。 傅瑶在灵堂和瑾涯一起烧着纸钱,聂允过去叫了她到安静的地方。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傅瑶已经相信不是聂允跟傅文佩说了什么。她如果真的做了不会不承认,毕竟认识那么久以来,她还算是了解她。 “二公主和兵部尚书今天都到了嘉陵关,傅大人可能担心的还是商言和瑾涯,所以才选择了这种方式。”聂允把自己所想的说了出来。 傅瑶陷入了沉思。 “对不起,三师姐,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聂允诚恳的说。 傅瑶没有说话,人已经没有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原谅她。 两人沉默了良久,傅瑶才开口:“你先照顾好傅商言吧!”说完便走了。 聂允随后也离开了。 天快亮的时候,已经准备上山了。 灵堂外聚集了一大群人,嘉陵关几乎所有的官宦富商都来了,这些人都是闻讯赶来的,甚至还有渝州的一些人,也在出殡前赶来了。 嘉陵关距离将军府近的酒楼被临时安排满了宾客,罗天办事还是很有章法,并没有因为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而乱了阵脚,反而安排得妥妥当当。 傅商言几乎醒了就哭,哭累了又睡,聂允寸步不离的陪着他。 上山前先生开始做法事,而瑾涯一直在死者身旁诵经超度,几乎一夜都没有休息。 开始上山了,只有亲近的孝子送行,傅商言几乎走不稳路,一直都是聂允半抱着的前行。 到了半路突然出来一行黑衣人,戴着黑色的斗笠面纱,默默的跟在队伍最后面。 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墓地。 先生在做最后的仪式,傅商言再度哭晕过去,直到落葬的时候,聂允才把他叫醒。 最后面的黑衣人都纷纷低头默哀。 仪式结束准备返程的时候,那群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fu 第146章 惹她生气 傅商言这几日心情糟透了,平日里美味可口的饭菜此刻对他而言简直味同嚼蜡,任凭满桌珍馐摆在面前,他却始终难以下咽。仅仅只是短短两天时间,原本身材匀称的他便迅速消瘦下来,面容憔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一般。 望着桌上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的佳肴,傅商言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丝毫提不起半点食欲。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聂允轻轻地夹起一筷菜肴,小心翼翼地递到傅商言嘴边,柔声说道:“张嘴。”然而,傅商言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毫不犹豫地伸手将她的手轻轻推开,有气无力地摇着头说:“我实在是吃不下了。” 聂允见状,不禁眉头紧蹙,满脸忧虑地盯着傅商言,心疼地说道:“可你才吃了两口!你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这么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面对聂允苦口婆心的劝说,傅商言依旧不为所动,坚持着回答道:“我真的已经吃不下了。” 见此情形,聂允心中无奈又焦急,但她知道不能强行逼迫傅商言进食,于是只好挥挥手,对着身旁伺候的下人吩咐道:“都撤了。”话虽如此,其实聂允自己也是一口饭都尚未动过。听到聂允的命令,傅商言不由得感到十分诧异,转头望向她,关心地问道:“你还没吃呢。” 聂允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东西……”傅商言听后,心头微微一颤,他从未想过自己不吃饭竟会让聂允如此难受。此时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消沉情绪给身边最亲近的人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和担忧。 傅商言实在不忍心看到她如此为难的模样,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地端起面前那只精致的瓷碗,开始默默地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聂允动作轻柔地盛了满满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汤,并小心翼翼地将其递给了傅商言,脸上还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说道:“这可是青青专门为你做的猪肝汤,多喝点!” 听到这话,傅商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满脸疑惑地看向聂允,不解地问道:“青青不是在渝州吗?” 聂允微笑着解释道:“她今天一大早就赶过来了!听说你最近不怎么吃饭,刚下马车就急匆匆地跑去菜市场买好菜回来给你做饭!”说到这儿,聂允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感叹,青青是个好姑娘,当初傅商言把她请来照顾自己是个极其明智的决定! 听完聂允这番话,傅商言原本紧绷着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些许,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轻声呢喃道:“原来是这样啊……青青确实有心了。”当他得知这些可口的饭菜都是出自苏青青之手时,心情顿时变得愉悦了不少,就连一直以来萎靡不振的胃口似乎都跟着好了一些。只见他稳稳地端起那碗汤,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后,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里,聂允始终没有闲着,一会儿忙着往傅商言的碗里夹菜,一会儿又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再多吃一点。傅商言在聂允的关心与劝导下,终于慢慢地放下了心头的包袱,努力地让自己多吃上了几口饭菜。 西苑早已被封禁得严严实实,仿佛与世隔绝一般。然而,聂允却曾数次踏入这片禁地。每次当傅商言表示想要进入时,都会遭到聂允坚决地阻拦。因为聂允深知,一旦傅商言走进那曾经熟悉的地方,必定会触景生情,那些痛苦和悲伤的回忆将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再度陷入无尽的哀愁之中。 用过午饭后,聂允就去了庆渝王府。此时的傅商言正静静地躺在书房里翻阅着书籍,这个习惯是由聂允教他的。每当他难以入眠之时,只要躺在床上阅读片刻,便能很快地沉入梦乡。 正当傅商言沉浸在书中世界时,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原来是苏青青前来拜访,听到敲门声的傅商言尚未入睡,于是赶忙起身,面带微笑,热情地迎向门口。 \"青青,你怎么来了?\" 傅商言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苏青青进屋入座。 只见苏青青微微欠身行礼,柔声说道:\"见过傅公子。本是应该早点过来的,但近来渝州酒楼比较忙,所以拖延至今才得以抽身前来。\" 说罢,苏青青抬头看向傅商言,不禁心中一紧。只见眼前的傅公子面色略显苍白,眼眶下更是有着一圈淡淡的青色,显然是睡眠不足所致。而且听闻他最近没有好好吃饭,想必心情定然不佳。想到此处,苏青青不由得暗自感叹,难怪将军会特意吩咐自己过来给他做饭。 “青青,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伴随着这声清脆悦耳的呼喊,傅瑶欢快的进了房间。 “我来跟傅公子打个招呼。”苏青青微微低下头,轻声细语地回应道。 “聊完了吗?我带你去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傅瑶压根儿没在意她们刚刚谈论了些什么,不由分说地拉起苏青青的手,便急匆匆地朝门外走去。 苏青青原本还想解释几句,告诉傅瑶自己和傅商言其实才刚开始交谈,连两句话都还没说完呢。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因为此刻的她已经身不由己,只能无可奈何地被傅瑶拖着往前走。临走之前,她只好朝着傅商言轻轻挥了挥手,算作告别。 傅瑶紧紧地拽着苏青青,一路小跑着向外奔去。途中,她还不忘扭过头来,好奇地问道:“青青你来了,怎么也不知道来找我?” “我一直在忙着给傅公子准备饭菜。”苏青青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傅瑶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由于长期在厨房里劳作,与冰冷刺骨的水打交道已成家常便饭,所以当她感受到傅瑶掌心传来的阵阵温暖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顿时觉得有些难为情起来。 “哎呀,你给他做什么饭呀!府里又不是没有厨子,而且还有聂允照顾他呢,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啊!”傅瑶撇撇嘴,一脸不满地嘟囔着。 “就是将军叫我来的,她说傅公子茶饭不思,所以叫我过来给傅公子做饭。”说话之人语气恭敬地解释道。 “她不吃饭又不是饭菜的问题?你来又有什么用?”傅瑶面露愠色,对聂允将苏青青视作下人随意差遣的行为甚是不满。 就在此时,原本稳步前行的苏青青猛地止住了步伐,跟在其后的傅瑶一个猝不及防,身体向前趔趄而去,险些狼狈摔倒在地。待稳住身形后,傅瑶疑惑地回头望向苏青青,只见后者面色阴沉如墨,遂开口问道:“怎么了,停下来干嘛?” “我有没有用,用不着你来评判”苏青青心中气恼至极,凭何断言她一无是处?这般轻视着实令人难以忍受。话音未落,她便用力甩开了傅瑶紧握着的手,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迈步离去。 傅瑶望着苏青青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无措,不明白自己究竟何处招惹到了她。稍作思索之后,她连忙迈开步子追赶上前,同时急切地问道:“我哪里说错了?他吃不下饭是因为他爹娘去世了,又不是饭菜的问题,难道你能让他父母复活吗?” 面对傅瑶的质问,苏青青并未放慢脚下的速度,反而愈发加快了步伐,似乎急于与傅瑶拉开距离。她头也不回地高声回应道:“我愿意,关你什么事?”言语之中满是对傅瑶那蛮横无理、自以为是的行径的鄙夷和抗拒。 “我就是不想看你那么辛苦,你刚到就给他做饭,你都没休息。况且我也想吃你做的饭。”傅瑶紧紧的跟在她后面说。 “我休不休息关你什么事?我凭什么做饭给你吃?在渝州是因为我是酒楼的厨师,你是顾客,但现在不是,我凭什么要做饭给你吃?”苏青青跟她说话真的是觉得越来越费劲。 傅瑶感觉心被针扎了一般,没想到苏青青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有些失落的小声说道:“我心疼你啊!” “我不需要你来心疼。”苏青青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傅瑶说话真的是难听死了,就算是出于好心,她也很烦这种说话方式,她决定以后还是尽量和她保持距离,这样可能会好一点。 两人不欢而散让傅瑶开始自我反省起来,她在原地站了很久,为什么苏青青就是不理解她呢? 明明自己是看她从渝州过来都没有好好休息就去给傅商言做饭,想她先去休息罢了。 傅瑶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寝室,她只知道苏青青很生气,她却不知道怎么哄她。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晚饭时间,苏青青给傅商言做了一些新学的菜式。 聂允和瑾涯都没有回来,饭桌上只有傅商言和傅瑶、苏青青三人。 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色香味美的样子,傅商言也不好意思辜负青青的好意,开始吃了起来。 苏青青见傅商言有好感的吃饭,心里就很高兴。可是,看到旁边的傅瑶,她又觉得烦躁,真不想让她吃自己做的饭,但是又不可能把她赶下去。 傅瑶一边吃饭一边小心翼翼的看向苏青青,只见她看向傅商言的眼神总是充满满足的笑意,看向自己则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心就就不舒服。 傅商言本来吃饭吃得好好的,但是又感觉两人间流转的氛围有些莫名其妙的低气压,便问道:“你们吵架了吗?”傅商言不知道她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有!”眼看苏青青正准备说什么,傅瑶抢先一步说道。 傅瑶以为苏青青至少会白她一眼,可苏青青什么都没做,只是慢悠悠的吃着饭。傅瑶心里有些失落,香喷喷的饭菜吃在嘴里如同嚼蜡。 傅商言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显然一点都不相信傅瑶的话。但是他也不是那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便没有再问下去。 正在这时聂允和瑾涯回来了。看到他们在吃饭,聂允大跨步走过去坐到了傅商言旁边,看他吃得很好,心里很是欣慰。 下人很快的便添了两副碗筷,瑾涯却说:“我回房里吃。” “回什么房里吃?”傅瑶不解的问,明明大家就一起吃了,他一个人摆什么架子? 傅商言和聂允对望一眼,敢情傅瑶还不知道瑾涯和莫晚舟的事。傅商言出声道:“三师姐,瑾涯累了一天了,你别为难他了。” “就在这里大家都一起吃了,他一个人还要单独给他做,麻烦不麻烦?”傅瑶正在气头上,这会儿根本就是把瑾涯当出气筒。 苏青青知道她在气头上,但是也不想惯着她,便起身安慰瑾涯说道:“你先回房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不必麻烦了。” “吃饭吃得好好的,你去做什么饭?况且他这么大人了,哪儿不能吃?”傅瑶和瑾涯几乎是同时开口说道,不过一个态度恭谦,一个傲慢无礼。 瑾涯也不想看到傅瑶和苏青青因为他起争执,便坐了下来一起吃了。 苏青青心情烦闷,也没心情吃饭,便朝各位请辞了:“将军、傅公子、瑾涯,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就先下席了。”说完,毫不留恋的就走了。 聂允不明所以的看着苏青青负气离去,又看了看傅瑶,最后带着疑问的看向傅商言,眼神里仿佛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青青不是无缘无故生气的人啊。” 傅商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瑾涯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苏青青离开的方向,感觉好像因为自己的自私,让青青姑娘不高兴了,有些自责,他现在不想住在将军府了,莫晚舟连和他同桌吃饭都不行。 随后瑾涯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将军,我想自己出去住,清净一些。” 聂允沉思片刻,点头答应了。 但傅商言似乎不太同意,他和莫晚舟单独在一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便说道:“在家里不好吗?如果是因为吃饭的问题,你以后可以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吃,不必非得同我们同桌吃饭。” 傅瑶也不同意,一家人住一起哪里不方便了?况且各自都有院子,回屋就清静了,根本不存在瑾涯说的问题。况且不过是一起吃饭而已,至于闹得像是要分家一样吗?故接着傅商言的话说:“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都不放心。” 对于他们的看法,瑾涯并不那么看重,既然聂允已经同意了,他相信不管谁阻拦,聂允都能说服他们。 “旁边的那套房子给你住,明天我让罗天安排两个人定时过去给你做饭和打扫卫生。”聂允看着他说道,然后看了看莫晚舟说,“照顾好他。” 莫晚舟心里也高兴,她没想到将军如此开明,当即便应下:“放心吧,将军。” 聂允点了点头。 瑾涯心里高兴,当下便准备起身离开,被聂允叫住了:“坐下,吃了饭再说。” 瑾涯愣了一下,大概也觉得自己好像高兴得有点得意忘形了,便乖乖坐下吃饭。大概是因为心情好又有些急着想要和莫晚舟分享喜悦,所以吃饭的速度明显比平常快了很多,一碗饭几大口吃完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莫晚舟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像个小孩子一般藏不住心事,就觉得好笑。 傅瑶不知道聂允为什么不顾他们的反对,要让瑾涯一个人出去住,便问她:“你干嘛让瑾涯一个人出去住?况且现在是非常时期,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三师姐,我知道你想对瑾涯好,弥补童年的遗憾,瑾涯也懂。但是你们这样把他禁锢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无微不至的保护真的是他需要的吗?这么久以来,你什么时候见他开心过?今天是我见他最开心的一天。”聂允解释道。 的确,傅瑶不否认聂允的话,瑾涯虽然看上去很平静,但是当聂允答应他的时候,能感觉出来他真的很开心。 “况且又离得不远,言儿和三师姐要是想看他,走两步路就到了。”聂允继续说道。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第147章 和解 新的小院不大,两个寝室加一个堂屋,还有个厨房和杂物间,但是院子很大,有两百来平。当天下午,瑾涯等不得收拾出来就从将军府搬到了旁边的小院里。 傅瑶跟着他搬家,心里实在搞不懂瑾涯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明明只有那么近,又有什么区别?便数落着:“就这么点距离,非得搬出来干什么?” 瑾涯看着莫晚舟提着两人为数不多的行李进了院子。以前四处为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当他踏进院门的那一刻,终于有了“家”的感觉,这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傅瑶的抱怨他一句都听不进耳朵里。 “这灰都这么厚了,你等他们打扫了再来,慌这一时半会儿的干什么?”傅瑶嘀嘀咕咕的跟着进了门,院子也是新建的,院子的角落没有铺石板路的地方长了些杂草,而且长期疏于打理,石桌上已经落满了灰尘。 聂允和傅商言也来了,身后跟着一些下人,进屋就开始分工打扫了。 傅商言一进屋子屋子,便四下打量了一番,看看有什么缺的,早点置办好。 聂允悠闲的在一旁看着,好像也没有她能插手的地方。莫晚舟放了东西出来,看到聂允站在院子里,便招呼道:“将军,进屋坐吧,外面冷。” 院子的确比将军府冷很多,聂允点了下头,抬步进了屋。屋里已经有人先把桌椅收拾出来了,以便主子们休息。聂允四下看了看,还是比较满意这个院子,觉得挺适合瑾涯的。 “今天晚上我们在这里吃饭了,青青去买菜了。”聂允说,刚搬新家总是要开个火,热闹热闹的。 莫晚舟哪里有反驳的立场,她又不是主子,不过对于聂允的提议,她本身也是欣然接受的。 瑾涯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是聂允还是知道他多少有些不高兴,因为他搬到这里来,大概就是为了和莫晚舟独处,小孩子的心思太容易懂了,更何况是他这种情窦初开,又处于热恋期的人。但是瑾涯也没有反驳,转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莫晚舟。”聂允叫她,拍了拍桌子,让她坐到旁边来。 莫晚舟不知道将军要跟自己说什么,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叫了一声“将军”,等着她说下去。 “傅瑶还不知道你们的事,你也知道她的脾气,你自己注意点。”聂允好心的提醒道。 莫晚舟没想到将军会特意的提醒她,本来她与瑾涯就不是门当户对的关系。瑾涯多重身份的加持,如果要说最佳人选的话,可能二公主比她更合适一些。 如果只是她和瑾涯在一起,她会觉得很开心,可是一回到嘉陵关,包括将军在内,有那么多人盯着他们,让她压力很大。 但是现在将军反而在帮着她,这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自己想要真正和瑾涯在一起,那一定要更有成就得到将军更多的认可才行,她便提出:“将军,我想加入佣兵团。” 聂允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和瑾涯在一起不是好好的嘛?而且还单独搬出来住了,她应该和瑾涯一起享受二人世界才对,于是问道:“怎么突然想加入佣兵团?” “将军,我如果一直当个瑾涯的小跟班,我觉得我根本配不上他,所以想找到自己的价值。”莫晚舟解释道。 “可是……”聂允有些犹豫,还不等她把话说完,莫晚舟便接着说。 “我知道我功夫不算顶尖,甚至在二公主身边那个妖艳的女人我都打不过,但是我的功力没有恢复是有原因的,所以我打算去拜访一位名医,如果能请她帮我医治,我的功夫应该能和魏青不相上下。” 聂允听她这么一说,也有些好奇,她是什么原因导致功力恢复受阻,如果恢复了到底能到什么地步。 “需要多久?”聂允问道。 “不知道,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 “你知道那位名医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之前听闻她住在青城山里,叫叶天仇,我只有去看看。” “叶天仇?”聂允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时间想起了那个人,也是一位郎中,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对,将军认识?”莫晚舟疑惑的看着她念着名字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便问道。 “不认识。不过你也不必心急,和瑾涯好好的说好了,再去也不迟。” 莫晚舟点了点头,将军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给她的感觉很稳重,她说的话总是有几分道理的,于是应承下来:“知道了,多谢将军。” “走的时候去罗天那里拿些盘缠。” “多谢将军。”莫晚舟站起来行了礼。 “你们在聊什么?”傅商言清点完了家里的东西,过来看到两人还在聊天。 “他们单独出来住,我就是交代两句。你那边都清点好了?”聂允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问。 “差不多了,等下和瑾涯商量一下就可以准备着手采购了。” “傅公子不必操心,等下我问问瑾涯,还需要些什么东西,我去买。”莫晚舟觉得既然是瑾涯的家,自然应该自己去操办,总让将军和傅公子操心,显得自己太没用了点。 傅商言作为哥哥为弟弟买点东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便想说她两句,被聂允及时打断了:“也行,言儿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聂允说完就拉着傅商言出了门,去了院子里。 傅商言被她打断,明显有些不乐意,便问道:“你干嘛要帮着她说话?我作为哥哥,难道不该为弟弟做点什么吗?” “你太累了。”聂允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清瘦的脸颊,哪里忍心看着他那么辛苦,“你想给他添置的,你添置便是,不必跟瑾涯商量,那是你的心意,但是你买的东西未必是瑾涯想要的。你也知道瑾涯,他并不是很擅长拒绝。” “我……”傅商言被她说得不知道怎么回怼,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已经可以想象如果自己说要买什么东西,瑾涯必定都是照单全收的,但是也未必就是他需要的。 “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把自己照顾好,不要让我担心了,好不好?”聂允宠溺的刮了一下他的鼻梁,要不是这里人多,她都想亲他了。 傅瑶现在看到这两人秀恩爱就受不了,一脸怨气的穿过院子,出门去找苏青青了。她搞不懂为什么要叫苏青青做饭(其实是苏青青自己提出来的),府里又不差厨子。 午后时分,菜市场里人头稀稀拉拉,卖菜的摊贩们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苏青青慢悠悠地穿梭其中,精心挑选着那些看起来颇为新鲜的蔬菜。不一会儿功夫,她便提着满满一袋战利品踏上了回家之路。 然而,一个身影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只见傅瑶脚步匆匆地朝着这边走来。苏青青心中暗叫不好,连想都没想,下意识地转身就准备绕道而行。可惜,她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傅瑶眼尖得很,一下子就发现了企图躲开的苏青青。 只见傅瑶迈开大步,迅速冲到苏青青面前,伸手将其拦下,并不悦的问道:“你躲什么?”那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 苏青青本来就对傅瑶心存不满,此刻见对方如此咄咄逼人,自然也不会客气,没好气地回答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躲你啦!”说罢,还白了傅瑶一眼。 傅瑶显然没料到苏青青会这般直白地说出心里话,一时间竟愣住了,心口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堵住,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她又追问一句:“你躲我干什么?” 面对傅瑶的质问,苏青青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缓缓说道:“傅瑶,我实在不想和你多说一句话。等傅公子身体好一些之后,我马上就会回渝州。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以后也别再碰面了。”她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言下之意便是希望彼此能相安无事,各走各路。 听到这话,傅瑶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万万没想到苏青青竟然已经对她厌恶到如此程度,甚至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不再相见。 “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傅瑶痛心疾首的问道。 苏青青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心软了,她也不是犯了什么多大的错,但是一想到她说自己没用,又狠下心来,说:“这样对你我都好,你身份尊贵,身边朋友也多,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少我一个,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叫她身份尊贵,什么朋友多,什么少她一个不算什么?傅瑶都快烦死了,从中午开始苏青青就开始跟她闹别扭,也不说到底为什么。 她不想和苏青青划清界限,于是将她拉到小巷里,语气软了一些:“你生气就生气,但是不要和我划清界限,我说错了什么,你给我说,我改还不行吗?” 苏青青不知道她为什么态度变得这么快,不过既然她都放低姿态了,自己也不太好过于强硬,但让她说出自己生气的原因,她也说不出口,说了显得自己小气,不说又觉得生气。 见苏青青一直不说话,傅瑶越发的急了,拿过她手里的菜篮子放到地上,抓着她的胳膊着急的说:“我知道我这人嘴巴贱,不会说好听的,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你说出来,我一定能做到。以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苏青青被她搞蒙了,傅瑶这是在……求她? “傅瑶,你……”苏青青话到了嘴边,却突然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不理我,我心里难受。”傅瑶巴掌大的脸皱成一团,都快哭出来了。 苏青青狠不下心来,别过头,闷闷的说:“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你别这样,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傅瑶这副样子,让她也觉得很难受,但是她还是想弄哭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感觉自己像个变态。 就在这一刹那间,毫无征兆地,苏青青只觉得一股大力猛地袭来,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一只手死死地掐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傅瑶那张绝美的脸庞已然在她眼前无限放大,近得几乎要贴上她的面庞。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人的距离拉近到极致的瞬间,傅瑶那柔软而温润的双唇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地覆盖在了苏青青的嘴唇之上。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苏青青整个人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完全动弹不得,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傅瑶心中懊悔不已,只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太过莽撞和冲动。她急忙松开紧拥着对方的双手,满脸通红地连连后退,并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歉道:“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我......我......”话还未说完,她转身就想要逃离这令人尴尬无比的场景。 然而就在这时,苏青青却展现出惊人的反应速度,只见她迅速伸手一把抓住傅瑶的胳膊,用力一拉,竟将傅瑶整个人紧紧压在了冰冷坚硬的墙壁之上。紧接着,苏青青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去,那娇艳欲滴的双唇如疾风骤雨般再次覆盖住了傅瑶的嘴唇。 傅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惊慌失措,她本能地挣扎扭动了几下身体,但无奈苏青青力气太大,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开来。最终,仿佛认命一般,傅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绵绵地靠在墙上,不再做任何反抗,而是任凭苏青青肆意亲吻着自己。 与此同时,苏青青微微抬起一只手臂,巧妙地撑在墙壁上方,恰好形成一道屏障,完美地遮挡住了来自外界可能投来的目光。如此一来,两人所处的这个小小角落瞬间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私密空间。 就在傅瑶逐渐沉浸于这种热烈而又陌生的亲吻之中时,苏青青突然稍稍离开了一下傅瑶的嘴唇,轻声低语道:“张嘴,我就原谅。”听到这话,傅瑶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如同被催眠一般顺从地张开了小口。 刹那间,苏青青那条灵巧的小舌头宛如一条狡猾的泥鳅,迅速且顺滑地钻进了傅瑶温暖湿润的口腔之内...... 良久,苏青青终于停止了亲吻,傅瑶双颊绯红,眼神中带着羞怯与一丝茫然。苏青青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下扯平了。”然后拿起放在一边的菜篮。 两人默默往回走,气氛却有了微妙的变化。回到小院后,众人看着她们有些异样的神态,却也没人多问。 晚饭时,大家围坐在一起。苏青青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可傅瑶却吃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偷瞄苏青青。苏青青倒是坦然许多,偶尔还会给傅瑶夹菜,这一举动更是让傅瑶心跳加速。 饭后,聂允把傅瑶叫到一旁,悄声问:“你和苏青青发生了什么?”傅瑶的脸刷地红透了,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聂允见状也不再追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傅瑶看穿一般。 夜晚降临,傅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不断浮现白天与苏青青的亲密画面,她不知道苏青青对自己是什么想法,只知道那种心跳的感觉从未有过,而在另一间房中的苏青青同样难以入眠,想着日后该如何对待这份特殊的感情。 第148章 拨款 这一日夜幕降临之后,嘉陵关被一层浓重的雾气所笼罩,那雾气如轻纱般飘渺,如梦似幻,让人仿佛置身于神秘而美丽的仙境之中。 傅商言此时正无比慵懒地斜倚在聂允温暖的怀抱里,他那狭长的眼眸半眯着,困意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道:“今天我看到三师姐和青青好像吵架了。” 聂允低头望着怀中已然困倦不堪却仍操心他人之事的傅商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微微的醋意,但他并未扫了对方的兴致,而是顺着傅商言的话语回应道:“晚饭的时候我看青青还给三师姐夹菜,应该是和好了吧。你赶紧睡吧,你看你都困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心思操心别人的事。” 傅商言强打起精神,又问道:“对了,你今日去庆渝王府,事情都商量好了吗?” 聂允轻轻抚了抚傅商言的头发,柔声道:“大致上算是有个结果了。只是没想到,兵部尚书和二公主竟然也去了,但是王爷无心参与她们的斗争,现在也没个正面的回复。” “我听说女帝身体抱恙,可能命不久矣,立储之事应该快了。京城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们也不清楚,我觉得能不参与还是不参与比较好。” “嗯。听你的,赶紧睡了。”聂允小声的哄着,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傅商言没有应声,很快就打起了小呼。 聂允心里有其他的打算,至于京城的事情,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二公主那里现在不是很好交代,虽然首辅大人自缢了,但是二公主似乎没有打算放弃追究。值得庆幸的是现在二公主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所以她暂时还能置之身外。 次日清晨,太阳早早的就升了起来。傅商言起床的时候,聂允已经不在了,他便问了罗天,她去了哪里。 罗天回复:“将军去庆渝王府了,而且现在军营又在招兵,将军近段时间应该很忙。” “招兵?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招兵?”傅商言不解地问,一般招兵都在春季或者秋季,这个时候没有战事一般不会招兵。 “属下不知。” “招兵的事谁在负责?” “军营那边有专门负责招兵的人,叫赵立。” “好,我知道了。”傅商言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聂允本已备好车马,准备前往庆渝王府办一件要紧之事。然而,就在他行至半途时,一个身影忽然映入眼帘——竟是凤仙姑。只见她手持一杆精致的烟斗,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朝着聂允款款走来。 “聂将军,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凤仙姑轻启朱唇,声音清脆悦耳。 聂允微微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拱手作揖道:“凤阁主有请。”正巧此时,他们发现路旁有一家装修雅致的茶楼。于是,两人一同登上楼梯,寻得一间清幽的雅间坐了下来。 刚一落座,凤仙姑便唤来店小二,豪爽地点了一壶美酒。酒水送上桌后,她竟也不顾及形象,端起酒杯便自顾自地畅饮起来。喝罢几杯之后,她似乎想起了一旁的聂允,顺手拿起酒壶,替她斟满了一杯。 “我不喝酒。”聂允将面前的酒杯推开,并招呼小二换上一壶热茶。而后,她望向凤仙姑,直言道:“凤阁主找我必定有重要的事情,不如开门见山的说。” 听到这话,凤仙姑先是微微一笑,随后放下手中的酒杯,用烟斗在桌上轻轻地磕了几下。接着,她娇嗔地埋怨道:“哎呀,聂将军真是一点情调都没有!”话虽如此,她却并未生气,而是缓缓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本小册子。 凤仙姑将小册子递到聂允面前,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聂将军,这个东西二公主还不知道我有,如果我交给二公主,你猜傅商言会有什么下场?”说完,她那双美眸紧紧盯着聂允,似是要从她的表情变化中窥探出些端倪来。 聂允轻轻地将手中的册子缓缓打开,只见那册子里密密麻麻地记载着首辅通敌的种种事迹,其细节详尽到令人咋舌,甚至连与之相关的其他人员姓名也无一遗漏地被详细记录在内。聂允逐字逐句地阅读着,神情专注而凝重。 此时,她抬起头来,看向对面正悠然饮酒的凤仙姑,开口问道:“凤阁主,你希望我做什么?” 凤仙姑放下酒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与傅商言相交甚深,实在不忍心看他遭遇不测。但是,如今这局势复杂难测,我也想知道聂将军是个什么态度。毕竟眼下二公主正是用人之际。”说罢,她又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美酒。 聂允复又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册子,头也不抬地回应道:“凤阁主过奖了,我不过是刚刚走马上任的一介小小将军而已,无权无势,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听到这话,凤仙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语气平静却暗藏锋芒地说道:“聂将军不必谦虚!聂将军可是连自己的亲生二姐都能痛下杀手的人。如能为二公主所用,必定是一员猛将,比朝中那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强百倍不止!” 此言一出,聂允翻动书页的手猛地一顿,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恢复如初,仿佛刚才的停顿从未发生一般。她若无其事地继续翻阅着册子,随口答道:“凤阁主这么信任我?难道不怕我临时倒戈?” “我相信聂将军绝对是一个坚守原则之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如今看来,聂将军似乎也有了自己的软肋啊......”凤仙姑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但其中隐含的威胁意味却是不言而喻。 听到这话,聂允的眼眸不着痕迹地微微下压,那一瞬间,一股凌厉的杀意骤然涌起。但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股杀意就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被她强行压制在了心底深处。此刻的她面色依旧平静如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此时,聂允已然将手中的册子翻阅完毕。只见她轻轻一抬手,将那本册子缓缓地推向了坐在对面的凤仙姑,并开口问道:“凤阁主今天来找我,应该不是二公主的意思吧?” 凤仙姑见状,伸手拿起桌上的册子。只见她微微调动体内的内力,刹那间,册子竟在她的手中化作了一团灰烬,散落在地上。做完这些之后,凤仙姑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聂允,一脸郑重其事地说道:“聂将军,实不相瞒,我今天来的确是带着十足的诚意,真心想要与你结盟!” 聂允站了起来,无意再与她交谈,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道:“凤阁主如有需要我的一天,捎个信给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凤仙姑自然清楚她已经答应了,但有一个条件摆在面前——她只有一次机会。 聂允从茶楼出来后便直奔庆渝王府。刚踏入府门,眼前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只见宽敞的庭院之中,密密麻麻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满心疑惑的她快步走向正蹲身检查箱子的庆渝王,开口问道:“王爷,怎么这么多箱子?” 庆渝王缓缓起身,脸上同样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愕之色,指着那些箱子对聂允解释道:“这些啊,是女帝特意拨发而来用以改良嘉陵关以及渝州一带那片洪荒之地的资费。整整一百万两白花花的白银呐!此外,还有三十万两金灿灿的黄金呢!本王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黄金白银。”言语之间,庆渝王的惊叹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聂允心中暗自思忖,这笔巨款恐怕并非出自女帝本意,其幕后授意者十有八九应是那位目前主持朝政的大公主。如此行径,大公主的意图可谓昭然若揭。 聂允看了看院子里的人,她看见凌梦之也在队伍里,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凌梦之也微不可见的朝聂允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聂允将庆渝王拉到屋内,询问道:“怎么还有镖局的人?” “凌威镖局现在在整个聂国都非常出名,所以大公主特意请了她们护送银子,不然你以为这么多银子,怎么可能安全送到嘉陵关。”庆渝王非常庆幸当初聂允创立了凌威镖局。 “你快把银子收起来,二公主看见了不合适。”聂允催促道。 “好好好。”庆渝王觉得也是,这么多银子难免别人见了不眼红,于是吩咐下人赶紧将银子都抬到地库里。 大家又井然有序的将银子都抬到了地库。 聂允和庆渝王进了里屋,只见聂允喝了一口茶说道:“王爷,你准备给我多少?” 庆渝王一瞬间陷入了沉思,这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就要拿出去,她着实有点痛心。 “你想要多少?” “王爷,看你是想要名还是想要利,或者名利双收?”聂允也不正面回答,把选择权都留给了庆渝王。银子的事情在上书之前她便与庆渝王协商过,如果按照之前所说的,那王爷只能留下五十万,其余的都要给聂允。 “有什么说法?”白花花金灿灿的金银就在自己面前,要拿出去确实痛心,但是她给聂允一百五十万,不知道聂允会吃多少,修缮河道哪里用得到那么多钱? “王爷,这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事情,预计费用在三百万。如果你不想拿出来也可以。”聂允有些为难的说。 “哦?”庆渝王不解的看向她。 “这些银钱可以是大公主的,也可以是聂国的。如果王爷不想拿出来,这银子就是大公主的,如果王爷拿出来了,它就是聂国的,与大公主无关。”聂允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说下去。 庆渝王明白她说的意思,但是她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大公主和二公主会来拉拢她,她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但是她也没问聂允,她估计聂允也不清楚,毕竟聂允为官不久,根本不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聂允,你真的要去修那什么……?费力不讨好。”庆渝王略显质疑的问道。 “嗯。”聂允坚定的点了点头应道。 “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庆渝王凝视着聂允,说道。 聂允回望过去,眼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庆渝王此刻终于相信聂允要改善河道的事情是认真的了。放弃似的说道:“好吧好吧,就按之前说的。你叫人抬走吧。” 聂允挥了挥手,魏青心领神会的出去叫了凌梦之把东西抬走。 庆渝王看着刚搬进库房的银子,就这么被聂允抬走了,心如刀绞,面色也是苦不堪言。 “王爷,那我就先告辞了。”聂允拱手作揖,说完便出了庆渝王府。 载满银子的马车从王府的后门出去,毫不避讳的路过大街,引来不少人围观。只见聂允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亲自看着马车进了自家后院。 第149章 找麻烦 傅商言看到马车拉着那么多箱子进了后院,又被搬进了地库中,也跟着进了地库,不禁好奇的问聂允:“什么东西,这么多?” 聂允看了看他,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还是没有老实回答,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王爷要我保管的,很重要。” 傅商言听她这么一说,更加好奇了。庆渝王什么东西是需要聂允保管的? 等东西都搬完了,聂允小心的锁好地库的门,将钥匙收了起来,还专门派了几人轮流看守,不让任何人靠近。 “罗天,你跟我来书房。”聂允说道,她牵着傅商言快步走在前面,罗天紧跟着她。 三人进了书房,聂允将门关了起来,魏青在门外守着。 “刚刚人多眼杂不便说。”聂允对傅商言解释道,然后又对罗天说,“以后你除了负责府里的事,还要负责改善长江上游的工作,支出单独做一本账。” “是,将军。可是这事不是瑾涯公子负责的吗?”罗天没想到将军会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能得到将军的信任是他的荣幸。 “瑾涯负责这个工程,但是你负责账务,每一笔都务必做清楚,每一个铜板我都要知道它的出处。”聂允严肃的说道,此事绝不能有半分儿戏。 “需要银子的时候找我拿,不要动家里的。”聂允特意交代道。 “是,将军。”听将军这么一说,罗天大概猜到今天运进地库的是银子,但是不知道有多少,这么多箱子,金额应该极其庞大。 “好,你去把瑾涯叫来。”聂允坐到案几后面,挥了挥手叫他下去了。 罗天告退出去了。 傅商言才问道:“有多少银子?” “一百多万。”聂允拿了一本空白的册子出来,提起毛笔却忽然不知道要写什么。 “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傅商言听到金额,不禁大吃一惊,又问道,“女帝拨款了?” 聂允点了点头。 这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实下来了,算是趁了一波夺位的东风。聂允在册子上写了几个人的名字,却发现其中缺乏一个最重要的团队,一个制定方案的团队。 出发点是好的,人手也没问题,可是这方案拿不出来,也无从下手,现在这个节骨眼,去哪里找人? 只见聂允皱起了眉头,闭上眼将脑子里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有合适的。 “怎么了?”傅商言见她眉头紧锁,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过她如此愁眉不展的样子了,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没有方案。”聂允简单明了的回答。 “瑾涯不是在负责吗?”傅商言不解的问。 “等下我问问他吧。”聂允说道,瑾涯长期在外游走,应该知道的会多一些。 沾着墨的笔尖轻而有力的落在纸上,只见聂允快速的写下了几个人名,转而又撕掉了。 傅商言不解的看着她,问道:“你写的可都是当朝三品以上的官员。” 聂允点了点头。权衡了当朝所有官员,能与庆渝王的势力抗衡的几乎没有。 庆渝王虽然在渝州,但与戍西的将军魏和关系甚好,原本在南部的聂静被自己取代了,所以整个西部南部以及西南的都算是庆渝王的势力,现在渝州的部队也在大力招兵,自己也在招兵,势力扩充的速度极快。 东部战事较少,兵力不足为惧。北部是聂宁,已经算是二公主一派的。大公主与西北的将军戴森冉交好,如果能得到庆渝王或者魏和的支持,无疑是胜券在握。 傅商言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这些消息,平常都见她只管军营和狼牙队的事,从未与外部联系。 聂允神秘的一笑,未做任何回答。 等了有一会儿,瑾涯还没有来,聂允便起身准备去看看。正在这时,罗天急匆匆的走来,说道:“将军,不好了,二公主在瑾涯家里和莫晚舟打起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傅商言问道。 聂允已经率先一步走了,傅商言和罗天快步跟了上去。 当众人来到瑾涯家时,眼前的景象令人瞠目结舌。只见他家四周密密麻麻地围着一圈人,形成一道坚固的人墙。而处于这道人墙最内层的,赫然是二公主那趾高气昂的手下们,他们将将军府的护卫牢牢地阻拦在外。 此时,场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二公主与莫晚舟已然剑拔弩张,双方的兵器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只听得二公主怒不可遏地喊道:“好大的胆子,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护卫,也敢拦着本宫?” 面对二公主凌厉的攻势,莫晚舟应对起来却是游刃有余,她轻描淡写地接住了二公主刺来的一剑,仿佛那只是一阵微风拂过。然而,尽管她能够轻松化解二公主的攻击,但考虑到对方尊贵的身份乃是公主,莫晚舟心中不禁有所顾忌,实在不敢轻易动真格的。若是不小心伤到了公主,事后追究起来,哪怕所有罪责都由自己承担倒也罢了,可万一因此牵连到将军大人,那就不太好了!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人群之中忽然有人眼尖地发现了聂允的到来。众人像是见到救星一般,迅速让出一条通道来。聂允大步流星地走到队伍的最前方,面色凝重地高声下令道:“莫晚舟,住手!” 莫晚舟闻得聂允的喝令,手中动作猛地一顿。他奋力一挥长剑,将聂无双连人带剑格挡出去数米之远,随后稳稳收势,停下了身形。 就在聂无双气势汹汹地准备再度向前猛冲之际,凤仙姑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拦住了她,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公主,何必跟个下人计较。” 与此同时,瑾涯看见莫晚舟退了回来,他心头一紧,赶忙快步迎上前去,满脸关切之色,焦急地询问道:“哪里受伤了?” 莫晚舟轻轻摇了摇头,柔声回应道:“我没事。” 这时,聂允也匆匆来到二公主跟前,恭恭敬敬地躬身作揖,诚惶诚恐地道:“公主殿下息怒,都是微臣平日里对下属疏于管教,才敢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饶恕微臣之罪。” 聂无双满心愤恨,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连区区一个下人都打不赢,心中的羞恼和怨恨交织在一起,令她不由得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哼,你这管教之责的确履行得极差!本公主真想在此刻就将你就地正法!” 然而,面对盛怒中的聂无双,聂允再次开口问道:“不知道公主找瑾涯有什么事?” 聂无双朝她瞪了过去看去,顿时火冒三丈,怒喝道:“本宫找瑾涯,还要向你汇报吗?少在这里多管闲事!”说着,她手中的剑柄被握得更紧了些,似乎下一刻就要狠狠地劈向聂允。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聂允在场,总会横生枝节,破坏她的好事。 聂允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身旁的瑾涯身上。瑾涯虽然面色不变,但聂允还是能看出他有几分担忧。 聂允转过头来,温柔地凝视着瑾涯,眼中流露出一丝安抚之意。紧接着,她又迅速转过身去,直面聂无双,脸上挂着从容而坚定的笑容,缓声说道:“二公主有所不知,瑾涯乃是微臣的军师。自从微臣到渝州以来,他就始终伴随左右,随军队南征北战,出谋划策,立下赫赫战功。若二公主要找瑾涯,尽可来找微臣便是。” 听到这话,聂无双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起来。她早已对聂允心怀不满,自来到渝州之后,聂允便从未将她这个堂堂二公主放在眼里,不仅没有主动前来拜见问好,如今更是公然袒护手下之人! “找你?你以为你是谁啊?”聂无双怒目圆睁,柳眉倒竖,满脸不屑地质问道,“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将军罢了,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面对聂无双的质问与斥责,聂允并未动怒,依旧保持着那份谦逊有礼的姿态,和声回应道:“二公主息怒,此处人多眼杂。不如移步将军府?” 然而,聂无双却丝毫不领情,她根本无法忍受聂允那看似清高的模样。只见她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向聂允,怒喝道:“少跟本公主废话!我只问你,你究竟算什么东西?敢在本公主面前这般嚣张跋扈!”瑾涯也看出此事恐怕不能善了,二公主油盐不进的样子,聂允恐怕也很为难,他便主动站了出来,说:“将军,我跟二公主走吧。” 聂允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闪着寒光,但她却丝毫不畏惧,伸手将身边的瑾涯拦了回去,喝道:“退下。” “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如果你输了,瑾涯我就带走。”聂无双一直听说聂允就是个放浪的女人,她就不信她能打过自己。此时她完全忘了凤仙姑给她的忠告。 一听到这话,凤仙姑瞬间就懵了,二公主这是在气头上,什么都敢说呀?聂允和她是一个水平的吗?她就敢大放厥词。 “公主,还请慎重!”凤仙姑劝道,“聂将军说的有理,不如去将军府说吧?” “公主是千金之躯,微臣哪敢和公主比试?”聂允依然谦卑的说道。 “本宫今天就给你这个胆子,只要你能打赢本宫,以后本宫绝不踏足你这嘉陵关。”聂无双收回剑,自信满满的说道。 聂允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过了良久才答应下来。 莫晚舟看着二公主和自家将军,已经在开始替二公主担心了。 一旁的魏青也开始担心自家将军,自打认识将军以来,将军还不曾展现过武功,不知道实力如何,她便主动上前说道:“将军,不如让属下替你上场。” “就凭你也有资格跟本宫打?”二公主对聂允手下的人一百个看不惯。 “你退下。”聂允轻声说道,并没有责怪魏青。 魏青只好退到一旁。 紧随而来的傅商言看到聂允被二公主用剑指着,担忧的冲上来拉住她,替她求情:“二公主,有话好好说。” 聂允不着痕迹的将他拉到身后,捏了捏他的手柔声安抚道:“我没事,别担心。” 聂无双看着傅商言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一个罪臣之子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说话?” 傅商言再次准备开口,被聂允重重的捏了一下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傅商言朝她望去,只见她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显然在隐忍。 “公主,请赐教!”聂允松开傅商言的手,说道。 既然双方都已经达成一致了,凤仙姑也只好退到一旁,给两人腾出位置来。 “你们全部都出去,关好门,任何人不得偷窥。”聂允吩咐道。 将军府的所有人都迅速的退了出去,不敢等将军说第二遍。 院子里现在就只剩下二公主的人和聂允了。 “怎么,你是怕输了,以后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吗?”聂无双嘲笑道。 聂允不置可否,退后几步,再次说道:“公主请!” 聂无双眼神凌厉,根本不想与对方多费口舌。只见聂无双猛地提起手中长剑,身形如电般一个纵身跃起,带着凌厉的剑气直冲向对面之人。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突生!还没等她冲到近前,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扼住了自己的咽喉。那股力量犹如铁钳一般,让她瞬间呼吸不畅。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聂无双便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脑袋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之上。刹那间,一阵剧痛袭来,眼前金星乱冒。与此同时,她的耳朵里仿佛被塞进了一团棉花似的,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脑海中不断传来嗡嗡的轰鸣声,震得她头痛欲裂。 聂允面色阴沉,眼中闪烁着寒光,她的右手死死地掐住了聂无双那白皙纤细的脖颈,缓缓俯下身去,凑近聂无双的耳畔,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如果再来找我的人麻烦,我会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我不管你是什么公主!” 话音刚落,聂允便如同丢弃一件无用之物一般松开了紧握着聂无双脖颈的手,然后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聂无双 一旁的凤仙姑见状,急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聂无双搀扶起来。此时的聂无双只觉得头晕目眩、呼吸不畅,她用双手紧紧捂住头部,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不甘。 她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竟然在聂允的手下连一招都撑不过去。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以至于她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聂允究竟是如何如鬼魅般瞬间冲至自己身前的。 想到此处,聂无双不禁暗自心惊胆战。聂允的武功之高,恐怕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就算是自己的师傅凤仙姑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够赢得了她。 聂无双被她的手下带走了,凤仙姑朝聂允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没有说话,也跟着走了。 聂允的下属看着她们这么快就灰头土脸的走了,一窝蜂的涌进院子去看自家将军。 “将军!” “将军!” …… 一连串担心的呼喊跟着涌入进来。直到看到聂允安然无恙才停了下来。 “聂允,你受伤没有?”傅商言走到她面前,担心的问道。 聂允摸了摸他的脸,说:“没有,别担心。”然后便带着傅商言回了府。 傅商言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对方这么多人,聂允只有一个,怎么可能毫发无伤,还把二公主打成那样。 聂允看着他焦虑的样子也觉得很可爱,突然捂住心口咳嗽了两声。 “你受了内伤?”傅商言感觉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焦急的叫道,“大夫,快叫大夫……唔……” 聂允拉住他,突然凑上去用嘴堵住了他的嘴,将叫声都堵在了嘴里。 下人们都自动的回避了。 傅商言看到她一脸得逞的笑意,才知道她是在骗自己,一把将她推开,怒目而视,生气的说:“这事能开玩笑吗?” 聂允笑意不减,拉着他的双手将他拖进怀里,再次侧头吻上他的唇。 第150章 二公主被打 傍晚时分,太阳逐渐西沉。此时,将军府内正弥漫着饭菜的香气,聂允坐在餐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晚餐。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门口出现了两道身影——庆渝王与兵部尚书颜真卿一前一后踏入了将军府。 聂允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快步走向门口。只见她抬手行礼道:“王爷,尚书大人,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庆渝王面带微笑,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聂允啊,本王与严尚书今日过来,是听闻了你与二公主比武的事,有些担心,所以来看看你。”说着,她目光关切地上下打量着聂允,继续问道:“聂允,你有没有受伤?” 聂允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多谢王爷、尚书大人关心,我还好。二位里面请。”说罢,她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领着二人走进堂屋。 刚一进屋,早已有伶俐的下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摆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将茶水分别递到庆渝王和兵部尚书面前,轻声说道:“王爷,尚书大人,请用茶。” “你是怎么和二公主打起来了?”庆渝王好奇的问道,在她印象中聂允并不是那么鲁莽的人,况且二公主常年习武,聂允恐怕很难在她手下讨到什么好处。 “王爷去看望二公主了吗?”聂允反问。 “没有,二公主身边那么多高手,能有什么事?我反而比较担心你。”庆渝王倒是直率。 聂允心知她这是以为自己怎么着也得受个伤,不然让二公主面子上过不去,大家都不好说。 “不过是和二公主比试,点到为止,二公主手下留情,微臣不曾受伤。”聂允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庆渝王看她没受伤,就放心多了,那二公主应该不会来找聂允的麻烦。 严真卿在一旁附和着,等王爷说完,她才开口:“聂将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比我那二女儿出息多了。” “尚书大人过誉了,不知严欢近来可好?”聂允问。 “她在锦衣卫打杂,跟聂将军比不得。”严真卿的言语间流露出对聂允的些许嫉妒,当初严欢跟着她的时候,也不知她能有今日这番作为,草率的回了京,如今京城混乱,想要晋升并不容易,嘉陵关虽远了些,但立功的机会多。 “尚书大人不必过谦,在京城总比在这战乱之地强,我们都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聂允说道。 三人正聊着,傅商言吃完饭出来了,走到王爷和兵部尚书大人面前行了礼:“草民拜见王爷、尚书大人。” 兵部尚书虽早就听说了傅商言,但还没怎么正式的见过面,这算是头一次,站起身拱手回礼说:“见过聂夫郎。” 严真卿的态度转变太大了,之前二公主找庆渝王的时候,严真卿还对聂允爱搭不理的,现在反而主动来找聂允,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聂允把傅商言牵到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她倒是沉得住气,不主动开口说事情,只是与两人寒暄。 “两位吃过饭了吗?”聂允问。 “吃过了。”庆渝王回答。 “尚书大人,陛下最近身体可好?”聂允看向严真卿问道。 “唉,陛下就是身体抱恙,一直在休养。”严真卿叹了口气,似乎感觉有些无可奈何。 “我府上有些养身体的补品,是特意差人从南疆弄回来的,听说此物在地里生长了百年之久,对身体大有益处,尚书大人回京的时候还麻烦带给陛下。”聂允叫了罗天去取些人参和其他的药材来。 “聂将军有心了。我一定带到。”严真卿回答,面上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周围的下人,开口继续说,“将军,今日特意前来府上,确实有些重要的事情与将军商量。” 聂允挥了一下手,无关紧要的人员都退下了,聂允看她还望着傅商言,便解释道:“言儿是我的夫郎,尚书大人可放心。” “可首辅大人通敌叛国几乎已经事实确凿,这……”严真卿言下之意大有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意思。 聂允脸色未变,眼神却沉了沉,站起来说道:“尚书大人既然如此不放心,那尚书大人的事,想必我聂允也无能为力。魏青,送客。” 魏青听到命令,便走了进来,朝严真卿抬手道:“尚书大人,请!” 严真卿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这点小事,聂允却如此动怒,竟然毫不留情面的送客。 “王爷,这……”严真卿不知如何是好的看向庆渝王。 庆渝王只得替她说说好话:“聂允,别动怒嘛,尚书大人也是严谨了些,既然你要留傅商言在这里,留在这里就是了。” “聂允,你们先谈事情,我先回屋了。”傅商言担心聂允得罪严真卿,拉着聂允说道。 聂允反手拉住他,严肃的说道:“你不准走。” “聂将军,我们还是改日再谈吧。”严真卿看氛围不太好,现在聊事情恐怕也是带了一些不好的情绪,她也担心事情搞砸了,便提议道。 “也好。”聂允回答,“那我就不送了,尚书大人慢走。” 严真卿说了句“告辞”便离开了将军府。庆渝王无奈的指了指聂允,扭头也跟着出去了。 出了将军府,严真卿在门外候着她,看到她来了便说道:“王爷,这聂允的确脾气有些怪异。这女人谈事情,哪有留男人在一旁的?果然还是年轻了些,多少有些任性。” 庆渝王也能理解严真卿的感受,但是还是替聂允说了话:“将军府的人,最不能得罪的,便是傅商言了。” “为什么?”严真卿不解地问。 “你也看到了,他在聂允心里有多重要,聂允极其护短,不光是傅商言,还有她下面的人,最好也不要去找麻烦,不然自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这么严重?” “在将军府里,我从未见人行过双膝跪地的礼,我听说是聂允吩咐的。她是我们这里的怪胎,没人懂她在想什么,但是却有一群死心塌地跟着她的下属。上次嘉陵关一战,就有无数武林高手为她卖命。我不知道她还有多少底牌。”庆渝王语重心长的说道。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严真卿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自己也无意与聂允结仇,王爷大概是想给自己提个醒。 “我没什么意思,拉拢聂允的事情,你还是自己去跟她说吧。” “王爷,其实也不是非要拉拢聂允不可,因为她是王爷的心腹,我们只是想与她搞好关系,以后也方便行事。”严真卿此行并没有打算拉拢聂允的计划。 庆渝王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说:“聂允现在的势力远超你所看到的,恐怕本王都已经不敢与她抗衡了。嘉陵关一战你也应该听说了。” “嘉陵关一战属下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聂允确实立了大功。但是……属下愿闻其详。” 庆渝王边走边说:“嘉陵关一战,聂允岂止是立了大功,可谓是运筹帷幄。晋军本来是要攻打渝州,却被聂允叫来攻打南蛮。你想想,如果不是聂允在,嘉陵关没有援军,渝州的兵力都调到了嘉陵关,本来在兵力上我们就不占优势,节节败退。晋国攻打渝州,南蛮攻打嘉陵关,这其中但凡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么嘉陵关和渝州都已不是聂国的了。” 严真卿听她这么一说,不禁打了个寒颤,也难怪庆渝王都不敢轻易得罪她。但是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既然她能调动晋军的兵力,那么她有没有可能和首辅大人……”她说话点到为止,有些东西不便挑明。 庆渝王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她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但是聂允所做之事都是在保卫聂国的疆土,这如何定她的罪?反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通敌叛国的人,勾结敌国来守护聂国的疆土?” “王爷,微臣有句忠告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聂允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那王爷把她留着就没有后顾之忧吗?” “我有什么后顾之忧?她有本事帮我把嘉陵关和渝州都守好了,我反而过得自在。”庆渝王闲散惯了,至于什么功高盖主的,她根本不想去关心,聂允有那个本事,自己现在想动她也动不了,反正秉着一个打不赢就加入的原则。 “……。”严真卿看着庆渝王潇洒的背影,这人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烦恼,一个王爷怎么能活成这样?没有上进心,没有胜负欲。严真卿眼里有些不着痕迹的轻视。 傍晚的嘉陵关虽不如渝州热闹,但热闹非凡,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大街上,感受着这繁华的生活。 凤仙姑从客栈出来,刚好碰到两人,随便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嘉陵关最大的那栋楼被围了起来,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在装修。 凤仙姑路过时往里面看了一眼,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嘉陵关一战后,这才三个月的时间,竟然就恢复到如此繁华,比之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凤仙姑暗自思忖着,庆渝王果然有些东西,闲散王爷当得倒也自在。 路过一家酒楼时,凤仙姑看到傅瑶和那个小厨师在吃饭,她便走了进去,招呼道:“傅姑娘,好巧,在这里碰见你。” “凤阁主坐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傅瑶随口回道。 凤仙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把烟斗放到一旁笑着回道:“既然傅姑娘邀请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傅瑶叫小二添了副碗筷,又加了两个菜,然后转头问凤仙姑:“你不陪着二公主,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二公主被聂将军打了,你不知道吗?”凤仙姑点齐了筷子,夹了菜放到嘴里。 傅瑶和苏青青都吃惊的望着她,过了一会儿傅瑶才问道:“二公主又去找聂允麻烦了?” 两人的反应完全在凤仙姑的预料之中,但她还是问道:“你怎么不说是聂将军找二公主的麻烦?” “不可能。”傅瑶坚定的否定道。 “怎么不可能?” “聂允那么懒的人,绝对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别人不惹她,她就阿弥陀佛了。”傅瑶非常了解聂允,一般不惹事,但是绝对不怕事。 “哦?”凤仙姑疑惑的看向她。 “你不是跟着二公主的?她怎么会被聂允打?”傅瑶不解的问。 “你还是回去问聂将军吧。不过有件事我想问你,瑾涯是否有婚配?” “你问这个干什么?”傅瑶突然被问到,留了个心眼,再加上苏青青突然在桌子下踢了她一下提醒她。 “二公主想娶他。” “什么?”傅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噌的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盯着凤仙姑。 凤仙姑挑了挑眉,意思大概就是你没听错。 傅瑶渐渐的冷静下来,坐下来说道:“真会找麻烦,二公主活该被打。” “嗯?”凤仙姑不明所以的盯着她。 “瑾涯有喜欢的人,怎么会看上她?”傅瑶想起瑾涯一直喜欢聂允,万一聂允想彻底断了他的念头,把他嫁给二公主怎么办?傅瑶担心的皱起了眉头。 “瑾涯喜欢谁?” “不能跟你说。” “不会是他那个护卫吧?”凤仙姑想起今天去找瑾涯的时候,那个护卫把他看得很紧。 “怎么可能是护卫?”傅瑶不知道她什么逻辑,瑾涯喜欢的可是聂允。 凤仙姑也没挑明了说,捏着筷子托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苏青青给傅瑶夹了菜,她看着凤仙姑的样子像是知道些什么。她不知道瑾涯喜欢的是谁,但看凤仙姑的样子,瑾涯喜欢的人大概率会是那个护卫。 “先吃饭吧。”苏青青对傅瑶说。 傅瑶现在对苏青青言听计从,乖乖的开始吃饭。 凤仙姑也没再跟她聊天,吃过饭便告辞了。 第151章 出事了 “聂允聂允,听说你把二公主揍了。哈哈哈哈哈,有点牛逼啊!” 还没看到人,聂允便听到傅瑶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大门方向传来。 傅商言看青青一直没有回来,有些担心,便和聂允在大堂等着。 傅商言看了看聂允,不由得扬起了嘴角,说:“三师姐果然像个小孩一样。” “高音喇叭!”聂允嘴里嘀咕着,面上有些不悦。 “什么?”傅商言没听懂她说什么,问道。 “没事,别管她。” “我看她最近和青青走得很近,不会对青青有什么想法吧?”傅商言好奇的问。 “有人管着她也好。”聂允没觉得她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反正苏青青喜欢女人。两人年纪也都不小了,谈恋爱也无妨。 “我是担心青青。” “你少操点心,她们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轮得到你这个十几岁的担心?” “青青毕竟是我请出来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也要负责。” …… 两人聊着天,傅瑶和苏青青已经进了大堂。 傅瑶坐到聂允对面,给苏青青和自己倒了茶,喝了一口问道:“你怎么揍她的,跟我详细讲讲。” “谁跟你说的?”聂允问。 “凤仙姑。她还说二公主想娶瑾涯,你怎么打算的?”傅瑶口无遮拦,一时忘了傅商言还在,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傅商言一眼,看他没什么反应,心才落了下来。 “这事你要去问瑾涯,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聂允不以为意的说。 “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揍了二公主的,我都好久没跟你过招了,要不我们去比划比划?看你现在武功如何了?”傅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说道。 聂允抬眼凝视着她说:“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跟我比什么?” “嘿,说得你很厉害似的,我就不信了,我还打不赢你。” “你和青青干什么去了?天都黑了才回来。”聂允赶紧转移话题。 “吃饭,在酒楼遇到凤仙姑了。”傅瑶见她没有要跟自己比划的意思,也就罢了,反正自己肯定打不过她的。 “凤仙姑除了说二公主的事,还说了其他的没有?” “没有。”傅瑶回答。 “那我们先回房了。”聂允站起来,便准备要走。 “你特意等我的?”傅瑶挺好奇她这么晚了还在大堂坐着,平常一般都是在书房或者早就和傅商言睡觉去了。 “没有。”聂允牵起傅商言,和苏青青说了一句“青青你也早点休息。”便离开了。 “好。”苏青青回答道。 傅商言跟着她,问道:“街上那栋楼怎么处理,已经空置了很久了。” “你想怎么处理?”聂允把他的手拽在手心里,天气凉了,傅商言的手总是有些冰。 “不知道,要不然租出去吧。” “那就租出去。” “可是我有点舍不得。” “为什么?” “总想做点什么,现在铺子都有人打理了,我一天天的闲着也无聊。” “跟我在一起还无聊?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久了觉得没意思了?”聂允不悦又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要忙你的事情,我一个人的时候就没什么事。”傅商言小心的解释道。 虽然想把傅商言随时都带在身边,但是又怕他久了厌烦自己。聂允思索了片刻,说:“那你就开个拍卖场吧。这样也不用天天忙,一个月做一场或者两场拍卖就够了。” “这个想法很好,我觉得可以!”傅商言那双深邃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亮光,仿佛被一道灵光击中,瞬间打开了全新的思路。他毫不犹豫地一口应承下来,语气中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那你准备给我什么样的奖励?”聂允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趁机开口问道。 “嗯……这要看你想要什么奖励。”傅商言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反问道。 只见聂允美眸流转,轻启朱唇,忽然凑近傅商言的耳畔,压低声音轻轻地说了起来。然而,由于她的声音实在太过轻微,起初傅商言根本没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直到片刻之后,他才恍然领悟到其中含义,刹那间,一股滚烫的热流涌上脸颊,他只觉自己的脸像熟透的苹果般羞得通红。下意识地,他猛地甩开聂允的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可聂允哪会轻易放过他,她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将傅商言牢牢抓住,并顺势一把揽住他的腰肢,另一只手则紧紧牵住他的手,一脸无辜地娇嗔道:“你都已经冷落我这么久了!” 听到这话,傅商言心头一震,不禁陷入了沉思。是啊,自从父母离世后,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和聂允如此亲近、亲热过了。而聂允却始终不离不弃,一直在他身边默默陪伴着,想尽各种办法来逗他开心,试图驱散他心中的阴霾。想到这里,傅商言心中满是感动,他抬起头,目光温柔地凝视着聂允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轻声说道:“谢谢你,聂允。” 然而,聂允似乎并不满意他这样的回答,原本还带着笑意的面容顿时垮了下来,嘴巴一撇,拉着脸埋怨道:“你在说什么傻话呀!” “我......”傅商言刚想开口辩解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说起,因为他真的不清楚到底是哪句话惹得聂允如此生气。就在他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突然间一只手如铁钳一般紧紧地扼住了他的下巴,紧接着一张温热柔软的嘴唇毫无征兆地贴了上来,将他所有未出口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每一次当他们之间产生分歧或者误会时,聂允总会用这种简单粗暴但又无比热烈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只见她那娇艳欲滴的双唇毫不犹豫地撬开了傅商言的牙关,灵巧的舌头地撬开了傅商言的牙关,灵巧的舌头深入口中,与他的交缠在一起…… 聂允轻柔地托起他修长笔直的双腿,将他抱了起来。她炽热的双唇轻轻贴上他的唇瓣,温柔而缠绵地亲吻着,同时缓缓地朝着寝室的方向移步而去...... 直至踏入那间弥漫着暧昧气息的房间,聂允才轻轻地将他放下。然而,她的双手并未有丝毫停歇,熟练地解开他腰间精致的腰封,接着又利落地褪去那件华丽的外袍......她的唇舌始终如胶似漆般紧贴着他,仿佛永远都不愿分离...... \"聂允,等等......\"傅商言伸出手,试图推开聂允。 听到他的话语,聂允微微抬起头,脸上满是哀怨之色,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怜爱。此刻的她,犹如一只饥饿已久的小兽,眼前摆放着鲜美可口的食物,可偏偏被人阻拦无法享用。 \"你说。\"见傅商言久久不语,聂允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傅商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中暗自纠结。他害怕自己说出的话会破坏氛围,扫了聂允的兴致。 \"怎么了?\"聂允秀眉微蹙,美眸凝视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关切。 傅商言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劲加油,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说道:\"我......我想要个孩子。\"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一般。 \"好!\"聂允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毫不犹豫地应下了他的请求。 傅商言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地答应。他原本以为聂允至少会询问一下原因,于是好奇地问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你想要我就给。”聂允温柔地说道,话音刚落,只见她轻轻地伸出双臂,如同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将眼前的人儿抱上床榻。 此刻,床上柔软的被褥仿佛化作了一朵轻柔的云彩,承载着两人的身躯缓缓落下。 待一切安置妥当后,聂允微微俯身,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对方,轻声问道:“那现在我可以为你的愿望付诸行动了吗?” 听到这句话,傅商言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如晚霞般艳丽的红晕,他的心中既充满了喜悦,又难以抑制地感到一丝羞涩。然而,这份情感并未让他退缩,反而促使他鼓起勇气,撑起身子,主动迎向聂允。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触碰的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变得格外凝重,弥漫着一种令人心醉神迷的氛围。终于,傅商言的双唇轻轻印在了聂允的唇上,这一吻带着无尽的柔情蜜意。 聂允的吻犹如狂风暴雨,傅商言却截然相反。 红帐摇曳,曼纱遮住了一屋的旖旎…… 咚咚咚! “将军,不好了。”魏青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聂允无奈的起身,亲了亲傅商言柔声安慰:“你先睡,一会儿就回来。” 傅商言也跟着起了身,浑身的牙印昭示着情|事有多激烈。 “你别起来,晚上冷。”聂允又把他按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你回来跟我说。” “好。”聂允应允下来,拉开门出去了,“什么事?” “刚刚收到渝州的消息,凌威镖局被人下毒了,现在镖局的人都生病了。”魏青面色焦急的说道。 “知道是什么人吗?”聂允快步走在前面,魏青紧随其后。 “尚未查明,苏玉罗已经在查了。” “得罪什么人了吗?” “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来报信的人在大堂。” 聂允没有再多问,快步走到了大堂。来报信的人戴着黑色斗笠,见到聂允便取了下来,单膝跪地呼:“拜见将军。” “起来说话,什么情况?”聂允说。 “今日清晨凌威镖局内集体中毒,全身出现疹子,奇痒无比,大夫看了说是中毒了,但不知道是什么毒,目前还没有解药,只开了一些擦洗的药缓解。” “立马启程去渝州。魏青,你留在家里。”聂允说完便让人备马。 不消片刻,两人便启程前往渝州,空寂的街道扬起一阵马蹄声,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次日清晨,傅商言醒来没有见到聂允,便问魏青:“聂允去哪儿了?” “回公子,将军去渝州了。”魏青恭敬的回答。 “去渝州做什么?” “凌威镖局被人下毒,将军去处理了。” “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 “那我也去渝州。” “公子,现在嘉陵关还有二公主和兵部尚书在,需要一个主持大局的人。” 傅商言思索片刻,觉得魏青言之有理,如果自己走了,二公主和兵部尚书又打起了嘉陵关的主意,没有人能扛下这个责任。 第152章 中毒 天刚微微亮,尚且还被大雾笼罩。渝州城的大门刚打开,聂允二人便到了。守城的士兵只见两道身影急驰而过,甚至都没看清是何人。 聂允二人到达凌威镖局,只见院内聚集着几百人,在这寒冷的天气下,只穿着渗血的里衣。 凌梦之见聂允来了,赶忙上前参拜:“将军。” 聂允看到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起来吧。大夫呢?” “大夫回去找药去了。” “玉罗呢?” “在后院。” “走,去看看。”聂允率先迈出了步子,其他人都紧跟其后。 苏玉罗端了个椅子坐在厨房门口,所有厨师战战兢兢的在一一试菜,但凡慢了一点的都要被教训。 “玉罗姐,将军来了。”苏玉罗旁边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人小声的提醒道。 苏玉罗回头看了一眼,站了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聂允满脸狐疑地问道,目光落在眼前这个戴着面纱、身形娇小的人身上。她原本以为此人是苏玉罗派来的雇佣兵,但此刻心中却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亮光突然闪过苏玉罗的眼睛,让她瞬间警觉起来。 “小心!”只见苏玉罗瞪大双眼,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毫不犹豫地朝着聂允冲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紧跟在聂允身后的那个黑衣人,趁着众人不备,迅速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毫无防备的聂允。 千钧一发之际,苏玉罗用尽全力将聂允猛地一拉,使其避开了这致命一击。然而,由于用力过猛,苏玉罗自己却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尖锐的刀口之上。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般从她的腹部汩汩流出,染红了大片衣襟。 聂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她怒不可遏地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那个行凶的黑衣人,只听一声惨叫,黑衣人被踢飞数米远。紧接着,聂允连忙伸手扶住苏玉罗,心急如焚地大声呼喊着:“快叫大夫!” 凌梦之也顾不得自己的病情,赶紧跑出了门。 聂允快速的将她抱到室内,一边走一边叮嘱:“把伤口捂紧,别睡。” “我好歹也是习武之人,你这样我很没面子。”伤口过深,失血太快了,这才过了几分钟的时间,苏玉罗脸上已没了血色。 “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赶紧闭嘴,保持体力。”聂允将她抱到床榻上,轻轻的放了下来,点了几处穴道,试图先将血止住,可一点用都没有,又慌忙扯下衣摆给她捂住。 “别告诉天泽。”苏玉罗也没有力气说笑了,眼皮有些重了,想睡觉。 “你别睡。”聂允把伤口紧紧的捂着,黑色的面料一会儿就沁出血来。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凌梦之推开门,“大夫,你快看看。” 紧跟在凌梦之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好走到镖局门口的叶无恨。 叶无恨看到凌梦之一边和门内的人交代说要去找大夫,一边出门,便主动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凌梦之没空跟他解释,便说道:“我要去找大夫,如果你是要来找镖师,请先去找其他镖局。” “我就是大夫。” 凌梦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时的还挠了挠身上的痒,不太相信面前这个风尘仆仆的人是个大夫。 “你身上瘙痒,所挠之处便起了水泡,应该是中了天溃散。如果不尽快医治,恐怕性命难保。” 凌梦之见他只是看到自己便能说出所中之毒,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应该是个郎中。苏玉罗失血过多,大夫住的地方也不近,找来恐怕还需要些时间,不妨让他试试,便好言说道:“有人受伤了,还麻烦大夫先看看。请快些随我来。” 叶无恨刚踏入房门,目光瞬间就被屋内的聂允吸引住了。两人四目相对,仅仅只是这短暂的一眼交汇,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然而,叶无恨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步伐沉稳地朝着床边径直走去,并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了一套精致的银针。 聂允则默默地移步至一旁,她紧抿双唇,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叶无恨的一举一动。只见叶无恨小心翼翼地揭开覆盖在苏玉罗伤口上的那块黑布,动作轻柔。紧接着,他又毫不犹豫地伸手去解苏玉罗腰间的衣带,随着衣带的松开,苏玉罗的衣衫也缓缓敞开,那狰狞可怖的伤口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但叶无恨却丝毫不为所动,他面色凝重而专注,手持银针,精准而又有条不紊地将一根根银针扎入了伤口周围的穴位之中。令人惊奇的是,原本还不断流淌着鲜血的伤口,竟在银针的作用下慢慢地止住了出血。 一直静静旁观的聂允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激之情,她微微躬身,恭恭敬敬地向着叶无恨道谢:“多谢叶大夫出手相救!” 听到聂允的道谢声,叶无恨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过聂允居然还能记得自己这个仅有一面之缘之人。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冲着聂允轻点了一下头,表示回应。 稍作停顿之后,聂允面露忧色,忍不住开口问道:“叶大夫,我师姐的伤势除了这表面可见的伤口之外,是否还有伤及到其他器官?”说罢,她那双美丽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叶无恨,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和回答中寻找到一线希望。 此时的叶无恨并未立刻作答,而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在苏玉罗伤口周围仔细摸索起来,同时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搭在了苏玉罗的脉搏之上,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脉象的细微变化。 房间里静得出奇,仿若时间都在此刻凝固。那股静谧甚至让楼下传来的轻微挠皮肤声也变得异常清晰,仿佛每一下细微的声响都是这死一般寂静中的唯一生命迹象。 短短数分钟的时光,却犹如悠悠漫长的一个世纪悄然流逝。每一秒钟都被无限拉长,令人心生焦灼与不安。 叶无恨缓缓地放下手,他的动作轻缓得如同生怕打破这片宁静。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沉声道:“并无大碍。只不过这伤口过深,险之又险地只差那么一丝便要刺穿整个侧腰了。大量失血致使身体极度虚弱,但所幸未伤及要害。只需精心调养一段时日,应当能够较快地恢复如初。” 听到这番话,一直紧绷着心弦的聂允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她那原本紧蹙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整个人像是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终于得以彻底放松下来。 叶无恨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凌梦之,说:“他们中了天溃散,不知是何人如此狠毒。” 聂允不知其中厉害便问道:“这毒危害多大,叶大夫可有办法?” “此毒如果不能正确配置解药,只会加重毒性,不过这毒不该出现在这里,难道师父出山了?”叶无恨不解的思索起来。 “叶大夫可有解药?”聂允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但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给他们解毒。 “我可以配制解药,我将药材写给你,你尽快找来。”叶无恨到案几前,青山拿出纸笔递给他,只见他快速的写下药材,递给聂允。 聂允安排了人去买药材,这才有空问叶无恨:“叶大夫怎么在渝州?” “将军,你夫郎是否自滑胎以后,再没怀过孩子?”叶无恨问道。 “叶大夫怎么知道?” “你夫郎体质偏寒,滑胎后根基受损,难以怀孕。”叶无恨解释道。 “难道叶大夫是回来给我夫郎治病的?”聂允听出了他的大致意思。 叶无恨点了点头:“当初受将军帮助,无以为报,只能出此下策。” “师傅,你也受将军帮助过?我也是。”一旁的青山激动的说道。 聂允听到他说话,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后的青山身上,问道:“青山,你怎么在这里?你爹呢?” “将军,你居然也记得我。”青山激动的说着,他的性格变了很多,人也开朗了些,“我爹本来被摔了头,后来就有些痴呆,幸亏遇到了师父,把我爹治好了,我就请师父收我为徒了。” 叶无恨不知此二人也有渊源,但是看样子青山也是很尊重聂允这个人。 自己和他都是受过聂允恩惠的人。可见聂允人格品性不坏。 “那就好,叶大夫医术精湛,你跟着他学些本事也好。”聂允赞同的说道。 青山去打了一盆热水来给苏玉罗清洗伤口,随后上了一些随身携带的药膏,又喂她吃了药,干完这些,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站起来擦了擦对聂允说:“将军,苏姑娘的伤都处理好了,每天定时换药即可,这是退烧的药,如果她发烧就给她吃一颗,没发烧就不吃。这个药是生肌的药,待伤口结疤后再吃。” 聂允接过来,答应道:“好。”然后看向叶无恨,“叶大夫,天溃散的解药就拜托你了。” “将军放心。”叶无恨说完,便和青山离开了房间。 “聂允。”苏玉罗虚弱的声音传来。 “师姐,怎么了?”聂允走到床边,坐在了床弦上,附耳过去。 “我打听过这个人,他是医圣叶天仇唯一的徒弟。”苏玉罗说。 “你什么时候去打听的?” “上次你准备招他进府的时候,后来你放他走了,我就没说,我以为你们可能不会再有交集。”苏玉罗声音虚弱,皱着眉头解释。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我。”聂允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的说道。 聂允看着她睡了,才出了房间。 聂允迈出房门的那一刻,浑身便散发出凛冽的气息,看得人生畏,就连凌梦之都不禁有些害怕。 所有人都被召集到了院子里。 “将军,有结果了,毒药被放在了盐里,现在的盐罐里还有毒。昨天晚上有一个叫张小莲的厨师因为家里有事告假回老家了,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楠竹上前一步说道。 “张小莲是什么时候来的镖局?”聂允问。 “回将军,是上个月的十五。当时有个厨师生病了,人手不够,便招了一个。” 聂允看着这群人不停的挠着,感觉自己似乎也开始发痒了,极度的不舒服,挥了挥手斥责道:“凌梦之,你作为镖头,此事你难辞其咎。好了过后,自己去军营领罚!” “是!将军!”凌梦之甘愿受罚。 “以后所有地方都要加强管理,不光是镖局,重要的地方招进来的人都要做背景调查。非必要,不招人。镖局中毒的每个人解了毒后都去府里支取三两银子作为疗伤的费用。以后但凡是上工时间受的伤,皆有治疗费补贴,补贴标准我会综合大家的意见,让苏玉衡制定出来。刚开始实施可能会有不公平的地方,大家可以提意见,但是不要让我听到你们私底下抱怨,否则一律取消。”聂允掷地有声的说道。 “多谢将军!”下面的人异口同声的跪谢。 聂允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背着苏玉罗回傅府府,一路引得苏玉罗不停的抱怨:“你不能给我喊个轿子?你背着我很疼啊。” “又没多远,这点痛都忍不了,你也敢冲上来给我挡刀。”聂允不顾她的抱怨,甚至还颠了一下。 “没良心。当时情况紧急,要不然我会让她捅到我吗?”苏玉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你最厉害。我看你这回怎么跟天泽哥交代。没个十天半个月,你也好不了。” “你就不会帮我兜着点?” “我怎么帮你兜?骗他啊?” “反正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苏玉罗开始耍赖。 聂允微微一笑,没想到师姐也会有跟她耍赖的一天。 “行~你说了算。”聂允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 第153章 脱轨 听闻将军归来消息的苏玉衡,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守候在了府门口。当远远望见将军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时,他不禁有些紧张起来。而随着距离逐渐拉近,他终于看清将军背上竟然驮着面色苍白如纸的苏玉罗! 苏玉衡心中一惊,急忙快步迎上前去,满脸关切地问道:“将军,玉罗姐这是怎么了?” 聂允脚下步伐未停,边走边简洁地回答道:“受了伤。”说话间,人已经朝着府内走去。 苏玉衡跟在一旁,眼神始终落在苏玉罗身上,担忧之色溢于言表。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将军,天泽哥正在账房核算账目,要不要我去把他叫出来?”她心想,苏玉罗受伤了,天泽哥肯定要照顾她。 然而,聂允却吩咐道:“别叫,你去想办法拖住天泽,千万别让他知道师姐在这儿。”说完,便绕过账房径直走向了后院。 不多时,聂允背着苏玉罗来到了一间客房前。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将苏玉罗轻轻地平放在床上。看着眼前虚弱的苏玉罗,聂允忍不住轻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告诉天泽哥,毕竟瞒着他也不是长久之计。” 躺在床上的苏玉罗缓缓抬起一只手臂,遮住了自己的面庞,让人难以看清她此刻的表情。只听见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以他的性子,如果知道我受伤了,怕是要难过死了。我实在不想看到他那个样子……” “行。”聂允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然后看似漫不经心地用手轻轻推了推苏玉罗,说道:“你往里面睡点儿,给我腾点儿地方,我也想睡会儿。” 然而,苏玉罗却并不领情,只见她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地嗔怪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受伤了啊,你回自己房间去睡,干嘛要跟我这个受伤的人挤在一起?”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里挪了挪。 聂允才不管那么多,此刻的她早已困倦至极,哪里还有心思和苏玉罗斗嘴。只见她二话不说,身子一歪便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工夫,均匀而轻微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见此情景,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苏玉罗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后,便也不再出声打扰聂允,而是静静地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尽快进入梦乡。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聂允那此起彼伏的微弱的呼噜声回荡在空气中…… 不知从何时开始,天空渐渐被乌云所笼罩,细密如丝的雨幕悄然落下,仿佛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随着这绵绵细雨的降临,气温也明显地下降了不少,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 屋内,聂允正沉浸于梦乡之中,突然间,她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般,猛地睁开了双眼。她的目光迅速投向窗外,只见原本明亮的天色此时已变得昏暗阴沉。 聂允定了定神,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身旁苏玉罗的额头,感受着那微微的温度,并没有发热的迹象。确认苏玉罗无恙后,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镖局的人早已在大堂里等候多时。当她看到聂允终于走出来时,恭敬地向她行了个礼,并齐声说道:“将军,叶大夫已经成功配制好了解药,我们所有人现在都平安无事了。而且,苏玉罗的手下也顺利地将张小莲捉拿归案,您要去审吗?” 聂允步履从容地走到一张椅子前缓缓坐下,顺手端起桌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轻抿了一口。稍作思索后,她开口吩咐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处理。” 得到指示后,那人应道:“是!那属下就先告退了。”说罢,她转身准备离开大堂。 就在这时,聂允忽然想起还有事情需要交代,连忙在那人即将踏出大堂之前喊道:“等等,去把叶大夫和他的徒弟一起请来。” 听到命令,那人赶忙停下脚步,回身应道:“是!”随后,她快步走出大堂。 “将军,你说的叶大夫不会是叶无恨吧?”苏玉衡好奇的问道。 “是他。”聂允回答。 苏玉衡了然的应了一声,又想起将军还没吃晚饭,便下去安排晚饭了。 聂允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回来了,家里还是老样子,只是渝州没有嘉陵关那么冷,她在府里四处都转了转,直到苏玉衡来叫她:“将军,玉罗姐的饭菜给她送过去了,还有叶大夫来了。”苏玉衡没说,饭菜是袁天泽送过去的。 “嗯。”聂允应了声,转身朝前厅的方向走去。 叶无恨和青山在大厅等着她,见到她来了,便行了礼:“拜见将军。” “免礼,请坐。”聂允抬手说道,自己则在主位坐了下来。 “将军,你叫我们来有事吗?”叶无恨看来不是一个很会交际的人,说话直来直去的。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感谢叶大夫出手相救,你们现在有住的地方吗?”聂允问道。 “不过举手之劳,将军不必挂齿。我们住在客栈的。”叶无恨回答。 “如果两位不介意,我让人把你们的东西搬到府里来,就在府里住下吧。”聂允亲切的说道。 “多谢将军。”叶无恨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傅商言,便问道,“将军,傅公子呢?” “他在嘉陵关,这个事不着急。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们一起去嘉陵关。” “嘉陵关?”叶无恨不解的看向她。 “我调任到嘉陵关了,夫郎自然也跟着我去了嘉陵关。”聂允耐心的解释。 “恭喜将军升迁。”叶无恨拱手相贺。 “叶大夫,关于天溃散的事,你说与你师父有关,是什么意思?” “天底下会做天溃散的只有我和师父,会做解药的,也只有我师父和我。师父自我与她相识以来,从未出过山。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叶无恨也不怕聂允误会自己,有什么话便直说了。如果聂允找师父麻烦,大不了就毒死她。叶无恨如此想着。 聂允也不知道这人是没心眼还是没脑子,这种话竟然肆无忌惮的便说了出来,他不怕自己把他和他师父抓起来审问吗? 见聂允久久没有说话,叶无恨心里也开始打鼓,不知道聂允在想什么,便问道:“将军让我们住在这里,是想囚禁我们吗?” 聂允郑重的看着他,说:“叶大夫放心,你们是自由的。” “将军,我师父绝对没有害人的心思。”青山见两人间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连忙开口解释。 聂允冷冽的视线转向青山,没有说话。 青山完全不知道将军在想什么,但是他相信师父绝对没有害人的心思,不然他也不会去救那些人了,所以他也不怕与将军对望。 过了许久聂允才开口:“我并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调查。我也相信叶大夫的为人。你们先去休息,我让人去客栈拿行李。” 一旁的苏玉衡心领神会的安排了下去,带着两人去了客房。 聂允去简单的吃了个饭,便去看望苏玉罗。 推开门,只见袁天泽背对着她坐在床边。 “天泽哥。”聂允叫他。 袁天泽转过身来看向她,眼睛红红的,却没有哭出来。 “大夫说很快就会好,你不必担心。”聂允解释道。 “我知道。”袁天泽说,但是看着苏玉罗受伤他还是心疼。 “对不起,天泽哥,师姐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你不要道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聂允。我只是看到她受伤,心里难受而已。”袁天泽解释道。 “习武之人哪有不受伤的,你别难过了。”苏玉罗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但是好像也没有安慰到。 “我们回家。”袁天泽收回手说。 “好。”反正都被他知道了,苏玉罗也没办法。 聂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出了门。 最近的事情都在逐渐脱离她的掌控,她需要好好的冷静思考一下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聂允决定去军营看看,现在渝州军营在招兵,但是聂允自己的军营也在招兵,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聂允踏入军营的时候,感觉军营里的氛围异常的轻松。 士兵们纷纷朝她打了招呼。 聂允也一一点头回应。 将领看到聂允来了,便小跑着过来打招呼:“拜见将军。” “起来吧。现在营地有多少人?”将军脚步未停,朝议事厅走去。 将领跟在身后汇报:“将军,现在营地有三万人,渝州军营也招了人,大概有两万左右。” “怎么我们比他们多这么多?” “将军,营地里不光有女人,还有男人,几乎有一半都是男人,我们已经将他们单独安排了,平常训练也是分开的。那边修筑了围墙。”将领指了指远处的墙说道,然后继续说,“我们没有训练男兵的经验,还在摸索中。” “嗯。”聂允回应,快步迈入议事堂,走到了沙盘面前。 “将军,下午狼牙队带了个犯人到刑房,现在还在审问。” “最近渝州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出入?”聂允也不知听到她说的没有,问道。 “有,晋国的宇文柔来找过你,没有找到就回去了。还有兵部尚书的大女儿严琼在渝州,这是我在客栈听到的消息。”将领说道。 “她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聂允问。 “属下不清楚,这个要问苏玉罗,她派了人跟着她的。” 聂允没想到兵部尚书居然会兵分两路,还专门派人来了渝州,她到底想做什么?如果说是拉拢庆渝王,这么做也没有多大的必要。如果说是因为严欢,反而可以说得通一点。就是不知道严欢回去是怎么编排自己的。 “还有没有其他的?”聂允问。 “有,将军。”将领回答道,然后附在聂允耳边说给她听。 聂允面色不变,眼神却沉了下来,变得更加的冷冽了。 第154章 黄氏姐妹 聂允从军营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直到第二天才出来。 苏玉衡去叫她的时候,看到案几上全是写满字的纸,连手都没地方放,只有砚台占了一席之地。 聂允在吃饭,吩咐道:“你把苏玉罗叫来。” 苏玉衡犹豫了一下,本想着苏玉罗还在养伤,但是看将军一直眉头紧皱,恐怕事情比较紧急,所以还是没有说什么,赶忙出了门。 没多久,苏玉罗便同他一起来了。聂允挥退了所有人,独留了苏玉罗。 “把狼牙队的所有人召集起来,我要说点事情。”聂允命令道。 “包括凌梦之她们吗?”苏玉罗问道。 “嗯。嘉陵关的不用管。在附近的所有狼牙队成员。”聂允说,“凌晨的时候在渝州酒楼集合。” “好。”苏玉罗领命,马上就着手去办了。 现在渝州聚集了诸多朝廷的人,不知道想做什么。聂允本想将渝州作为自留地,现在看来有人想从中作梗。 她们大概不是想要渝州,而是想要渝州的兵力。不过渝州现在庆渝王的兵力只有两万,反而是自己的更多一些。 现在聂允手里渝州有三万兵,嘉陵关差不多有近五万了,合计有八万兵力,虽然距离她的目标还差得远,但是也有一搏之力。 聂允上了街,随便进入了一个成衣铺子,招呼掌柜的:“掌柜,最近生意怎么样?” 掌柜的出来了,看到聂将军穿的还是之前自己特意给她和傅公子定制的衣衫,心里甚是安慰,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说:“将军,最近渝州来了些不知道什么人,老是找事情,很多人都不敢出门了,哪里有什么生意。” “怎么回事?”聂允不解的问道,“知府呢?她不管?” “知府大人哪里管得了,都是些带着刀的,好像是京城来的什么达官贵人,知府大人管了两次,也没什么用,反而还被打了。”掌柜焦虑的说。 聂允暗自思忖,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趁着庆渝王不在,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 “将军,你回来了,我们就安心多了。” “嗯。”聂允应了一声,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店铺。 她又去了别家,听到的都是一样的话。 一路走过去,不知不觉便到了渝州酒楼。 嘭! 只听得酒楼内突然传来打砸的声响,又有人怒吼道:“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 “客官,东西不满意你可以跟我们说,给你换就是,别影响其他人吃饭。”袁景琛的声音响起。 聂允进了屋内,只见几个彪悍的女人站在他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算什么东西,要你教我做事?”站在最前面的女人丝毫不将袁景琛放在眼里。 “在渝州城闹事,你们恐怕是找错了地方。”袁景琛挥手,招了两个打手过来,“将她们请出去,不必太客气。” 那女人见只有两个人,更不害怕了,哈哈大笑起来,可还没笑完,喉咙就仿佛被什么堵住似的,发不出声音来,惊恐的指着那两人。 一丝亮光从那人喉间抽出,被袁景琛身后的打手快速收回了袖子中,只听那人说道:“自己滚还是我帮你?” “老大,没事吧?”跟在女人身后的人见她不对劲,赶紧问道。 “有本事单挑,用暗器算什么?”那女人很久才缓过来,叫嚣道。 “出去打,我一个挑你们十个。”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手下不知轻重,打出个好歹来,我们不负责。”那女人心里早已打起了算盘。 “那你得有那个本事。”打手冷笑着说道。 说着几人就往外走去,其他人也纷纷的跟着出了门。 渝州酒楼里大多都是老熟人了,看到聂允混迹在人群里,心里不禁都开始暗暗窃笑,这下那几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大街上被腾出一大块场地来,围观的群众从渝州酒楼的食客到大街上逛街的人都有。 打手被十人围在中间,丝毫不见惧怕,说道:“一起上吧。” 那十人见她如此嚣张,不给她点颜色瞧瞧都不行,纷纷抽出武器,蜂拥而上。 打手被围在中间,也不见拿有兵器,瞬间被十人包围,外面已经看不见她发生了什么。 过了不到一分钟,只见十人犹如散开的雨花一般,摔飞出去,倒地不起。 聂允也是心惊了一下,没想到此人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只见那人抖了抖衣袖,走到聂允面前,单膝跪下:“属下黄依依,拜见将军。” “请起。”聂允抬了抬手。 人群中突然有激动的声音响起:“将军,你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这些人在这耀武扬威的,仗着会点武功就欺负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 “是啊,将军。” “就是,就是。”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聂允不知道她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个个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现在来找她诉苦。 聂允命人将那十人抓起来,带头的那人还在叫嚣着:“你敢动我们试试,我们可是严大人的人。你一个小小的戍边将军也敢动?” “哪个严大人?”聂允面不改色的问。 “朝廷有几个严大人?你说还能是谁?我看你是被流放久了,连严大人都不知道。”说是被流放,不过就是连这些手下都看不起聂允这个戍边将军,觉得她不过是用来抵御外敌的一颗棋子。 聂允不喜说第二次,微微抬起了下巴,狠戾的看着几人。 那十人心下一惊,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蝼蚁一般。眼神闪躲,不敢直视。 “问你是哪个严大人,快说。”与黄依依一起的另外一名打手,挥舞着鞭子,厉声说道。 “当然是兵部尚书严真卿大人。”那人颤颤巍巍的说道。 严真卿! 真是好大的胆子,久居京城恐怕是不知这边关的危险,自己跑到嘉陵关,却还派人到渝州来捣乱。 “拖下去,关起来。”聂允命令道。 “且慢。”此时一个声音混着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众人见状纷纷让开一条道来,那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下属,一同到了聂允跟前,马儿躁动的扬起了蹄子,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聂允说道:“聂将军,手下留情。这些人是我的下属,还望将军给个薄面。” 薄面? 聂允看了看眼前的马,又看了看马上的人,与严真卿长得有八分相似。 突然,一声鞭响和人声同时响起:“跪下。” 黄依依身边的打手挥鞭打在马腿的腿弯处,马儿吃痛,跪了下来。马上的严琼一个不察,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还好她反应快,飞身下了马,怒不可遏的指着那挥鞭的人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本官的马。” 严琼的人上前就准备教训那人,只见袁景琛站出来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官,这里是渝州城,最大的官就是庆渝王。如果你敢在渝州找麻烦,恐怕不好说吧。” “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搬出庆渝王来压严大人。”严琼身边的手下见他一个老男人也敢对严大人出言不逊,站了出来指着他叫嚣道。 “你是只会说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吗?你们这群龟儿子吃饭不给钱不说,还要砸老子的桌子,你还有理了,在这里跟老子歪得不得了。吃饭给钱天经地义,搞烂的东西照价赔偿,影响其他食客吃饭的心情,影响我们做生意,一共赔偿五百两。”袁景琛听到她说话就怒火中烧,一个个的以为自己是个官就了不起,吃饭不用给钱是吧?骂人的话夹杂着方言,聂允也只听懂了个大概。 严琼第一次见到这种泼夫,有些招架不住,她哪里跟人吵过架,一般都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可这人多眼杂,自己先动手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吵架又吵不赢,憋着一口恶气出不出来。 聂允见她吃瘪也在内心觉得好笑,袁景琛不愧是以前当过青楼掌柜的,估计这种事情遇到过不少。 对待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果然只有蛮横不讲理才能对付。 跟在严琼身后的人见自己不占理,但是自己的人又被打了,便说道:“那你打伤我们的人怎么说?” “你这人真是奇了怪了,要单挑是你们说的,当初她们可是说的打伤了概不负责,怎么滴,你们打伤我们就可以不负责,我们打伤你们的人就要负责?你们十个单挑我们一个,被打伤了还好意思要我们负责?要不要脸了?”袁景琛插着腰又是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顿时惹得人群哄然大笑。 严琼一行人见自己讨不到好处,挥了挥手让人带走。 袁景琛突然拦住她们,伸出手说:“银子赔了才准走。不然,今天谁也别想走。” 严琼恨恨的剜了他一眼,让人赔了钱,才将人带走了。 袁景琛高兴的将钱收下,进柜台入了账,一边写字一边问聂允:“吃饭没有?没有的话,我让人安排。” 聂允说吃过了,然后叫了那两个打手到顶楼的房间。 “你们两个不是狼牙队的,什么时候来的?”聂允的记忆中狼牙队没有叫黄依依的人,旁边那人更是没有一点印象。 “回将军,她叫黄珊珊,我们二人是亲姐妹,虽然长得不像,但是确实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嘉陵关一战后,我们父母曾受将军照顾,现在已经回了嘉陵关做点小本生意。当时我二人在外面执行任务,没能照顾父母,为了感激将军,无意中得知渝州酒楼是将军的,上个月来的时候刚好遇到有人在渝州酒楼找茬,我们二人便决定在酒楼帮忙。”黄依依一口气将事情的原委讲完。 聂允也感激她们的帮助,众多难民中,她也不知道谁是她们的父母。 “掌柜的给你们开的多少工钱?”聂允问。 “将军,我二人本就是为了报恩,管吃管住就行,不用给工钱。不过袁掌柜还是给我们开了每月五两的工钱。” “你们以前做什么的?” “我二人以前是打手,和魏青是一起的。” “你们和魏青认识?”聂允好奇的问道。 “是的,将军。” “你们的功夫了得,酒楼有你们在我也比较放心。工钱每人每个月十两。” “不必,将军。五两已经够多的了,而且平常我们二人也没什么事做,只是有人找麻烦的时候,才帮下忙。” “你们先下去吧。”聂允完全不听她二人的客套话,自顾自的安排了。 二人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只得听命下了楼。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甚至下起了绵绵细雨。袁景琛将账本拿了上来给她,顺便还带了个暖炉,将暖炉放在桌子下后,站起来说道:“听说傅公子的父母去世了,傅公子还好吗?” 聂允翻开账本看了起来,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不太好,事发突然,大概还需要些时间。” “现在渝州来了很多奇怪的人,渝州外面还有大量疑似士兵的人驻扎,不知道想干什么。”袁景琛这是第一次见聂允,也是第一次跟她说上话,不知道为何感觉这人给人莫名的安全感,便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了她。 “你们自己这段时间注意安全。别的事交给我。”聂允快速的浏览着账本,说道。 袁景琛没再打扰她,坐在一旁安静的待着,如果有问题也好第一时间处理。 聂允认真的看着账本,很快就看完了,比常人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她合上近几个月的账本,叠好放到一旁说:“账本没什么问题。这个季度渝州酒楼的生意不错,利润有提升。看来商言将酒楼交给你打理的决定很明智。辛苦了,袁叔。” “你客气了。” “袁叔,冒犯的问一下,你和王爷没有打算说清楚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袁景琛不解的看着她。 “你骂严琼的时候提到了王爷。我在想你可能想凭自己的关系处理这些事情,当然这是你的本事。但是袁叔,在我这里不用委屈自己,我不希望你为了我们委屈自己去找王爷。我聂允不怕麻烦。” “你知道我和她的事?”袁景琛惊讶的问道,不过回头一想也是,毕竟她是傅商言的妻主,傅商言会跟她说这些事也是很正常的。 “知道一点。”聂允说着起身,去了屋内,拿了一个小箱子出来,递给袁景琛说,“初次见面,这是见面礼,请袁叔收下。” 袁景琛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说:“怎么这么客气?” “应该的,你是天泽哥的父亲,也是我的长辈。” “那我就不客气了。”袁景琛收下了礼物,见聂允也没什么事了,便先下了楼。 聂允将账本收了起来,到时候还要让袁天泽统一管理。 第155章 渝州闹事 聂允在顶楼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色刚黑下来,街道上几乎就没了人影,只有渝州酒楼还有食客在尽情的喝酒,与安静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快到亥时了,食客们才陆陆续续的走完。食客离开后,狼牙队的人陆陆续续的进了酒楼,直到子时,三十人才全部到齐,顶楼的房间第一次坐那么多人。 三十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直到聂允抬了手,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聂允严肃的表情告诉他们此事非同小可,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房间里的烛火燃烧得异常的炽热,仿佛要将黑夜吞噬一般。 所有人都做好了熬夜的准备,谁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结束了。 三十人来的时候有多兴奋,走的时候就有多兴奋,面上的表情都仿佛在期待着大干一场。 聂允扶着苏玉罗下楼,袁天泽和袁景琛还等在楼下。袁天泽看到她们下来了,赶忙去扶着苏玉罗,只见苏玉罗腹部的纱布已经渗出血来,袁天泽心疼的看着她,碍于聂允在场,没好说什么。 苏玉罗揉了揉他的眉间,安慰道:“我没事,别担心。” “天泽哥,我送你们回去。”聂允说着看向袁天泽又看了看袁景琛。 “可以麻烦你送我爹回去吗?他住在郊外。”袁天泽担心苏玉罗,这会儿又太黑了,最近渝州城里不太平,他也同样担心袁景琛。 “好!” “不用。”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袁景琛接着说,“你照顾苏玉罗,我去你们家里住几天。” “好,爹我们走吧。”袁天泽自然愿意他去家里住,这样也可以少一些担心。 几人出了门便一同回家了,漆黑的夜里四个背影挺拔而坚定。 渝州城暂时恢复了宁静。 第二天是赶集的日子,刚开城门,聂允便已经在渝州酒楼了,坐在顶楼的窗边,吃着早饭,看着窗外。 她一直坐在那里,天已经完全亮开了,可街道上的人依然不是很多,比以前少了将近一半。 忽然,聂允像是发现猎物一般,盯着街上的三个女人。 三个女人懒散的逛着,有时拿起铺子上的东西,看一眼,又随手扔了回去,有时在包子铺随手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放去,钱也没给,老板追出来的时候,就狠狠的瞪回去,老板是个胆小的,一个包子要不了几个铜板,如果被打了看病可能需要更多的钱,权衡利弊后,老板放弃了,赔礼道歉的多送了两个。 此时,只见楠竹和另外一个人迎面走来,和那三人撞了个正着。 “走路不长眼睛啊?”三人推了两人一下,骂骂咧咧的叫道。 楠竹二人踉跄了一步,站稳了,拍了拍肩膀上被碰过的地方,对视一眼,突然踢向就近两人的膝盖,对面二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只听头顶传来两人的声音:“道歉要跪下才有诚意。” “我道你妈的歉!”没被打的那人抬腿朝楠竹二人横扫过去。 只见楠竹反手成爪,抓住那人的脚腕,一用力,犹如破布般扔了出去。 那人痛呼,摔倒在地,抱着脚站不起来。 另外两人已经从疼痛中缓了过来,站了起来,朝楠竹二人发动攻击,并叫嚣道:“老娘今天不撕了你,老娘跟你姓。” 楠竹二人侧身躲开了,回道:“我没你这么丑的女儿。” “去你妈的!” 两个女人再次发动攻击,同样被楠竹二人巧妙避开,如此反复多次,感觉自己在被当猴耍一样。 周围的百姓也都聚集过来看热闹,甚至有认出楠竹二人的人开始替他们助威。 “楠公子,打得好!” 近段时间这些摊贩和店铺没少受这些人的欺负,此时有人替他们出气,他们自然乐意。 “楠公子,吃个包子,把她们打得娘都找不到。”包子铺的老板扔了两个包子过去,被二人精准的接住。 “谢了,这里处理完了来结账。”楠竹旁边的人说道。 “这是请你们的,不用结账。”老板兴奋的吼道。 “请我们是另外的价钱。”男人冲着她微微一笑,开玩笑的说道,回话的同时,还不忘躲避两个女人的攻击。 周围人哄笑一堂,跟着起哄:“娶你行不行啊?” “老子可贵了,你们几个可娶不起。”男人回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的话赢得大家哄堂大笑! 狼牙队武功不济的早在嘉陵关一战就被淘汰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精英,对付几个地痞流氓绰绰有余。 几招便把三人打趴在地上,二人将三个女人踩在地上,压低了身子朝大家问道:“敢在渝州撒野,你们告诉她们,渝州是谁罩着的?” “聂将军!”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楠竹拍了拍脚下人的脸,威胁似的问道:“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清楚了,我们再也不敢了。”那人被打怕了,怎么都没想到今天会栽在两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人手里。 “还不快滚!”两人踢了三人一脚,三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都散了都散了!”楠竹挥了挥手,说完两人便潇洒的离开了。 街道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在城中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同时,其他东西南北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都被一一摆平了。 与此同时,住在客栈的严琼听到消息被气得大发雷霆,没想到聂允动作如此之快,竟然能派出那么多人来搞这些事情,她不是应该已经把部队都迁移到嘉陵关了吗? “叫外面的人准备好,只要聂允出城,便将她……”严琼话没说完,眼神狠戾的做了一个摸脖子的动作。 手下的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离开了。 严琼眼里发出狠戾的寒光,聂允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短短几个月,她就不信她能长出多大的本事。严欢每次提起聂允都态度不明,说她有本事呢可是她又没什么人脉,说她没本事,可是她又是唯一一个在渝州剿匪中留下来的人,其他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严欢虽然回去了,但是似乎并没有与聂允结仇,总觉得她话语间都是自愧不如,不知道这个聂允到底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严欢这个叛逆的丫头会觉得是自己的能力问题,而不是别人的问题。 严琼素来觉得自己那个妹妹不学无术,没想到回去后居然主动要求谋取个职位。 严琼思虑后下了楼,渝州酒楼的早点比京城的好吃,品种很多,就连面条都是微微的辣口,能唤醒沉睡的肠胃,在这待了那么多天,她竟然已经习惯了。 聂允从楼上下来,正好看见她在窗边吃着早饭,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严大人。” 严琼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猝不及防的嘴里还叼着面条,察觉到失态后,赶紧将面条呼入嘴里,回道:“聂大人怎么在这里?” “过来吃早饭。”聂允自顾自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吃了吗?”严琼问道。 “吃过了。最近城里不太平,街上的人少了很多。”聂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着。 “渝州酒楼食客还是很多啊。”严琼看了看周围,都这个点了,居然还有那么多食客。 “大概渝州最安全的就是这个酒楼了。”聂允也随着她的目光逡巡一周。 “一个酒楼而已,怎么会是最安全的地方?”严琼质疑的说道。 “严大人的手下在这里不也没讨着好?”聂允云淡风轻的说。 严琼噎了一下,这个聂允是故意的还是没脑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聂大人现在在渝州地位颇高,恐怕庆渝王也不及你。”严琼这话可不是抬举她。 “严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在嘉陵关任职,这渝州与我何干?”聂允喝了一口茶,悠悠的说着。 严琼一口闷气上不来,连面条都没心情吃了。 这个严琼,打架打不赢,吵架吵不赢,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聂允端着茶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过了良久,聂允才开口问道:“严大人,你来渝州做什么?” 严琼没想到聂允会直截了当的问出来,回答道:“聂大人如此聪明,难道不知道我来做什么吗?” “严大人公务繁忙,总不至于专门来渝州找我麻烦。” “聂大人不是在嘉陵关任职吗?我来渝州和聂大人有什么关系?聂大人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最好如此。不过我还是给严大人提个醒,近期渝州不太平,严大人好自为之。”说完,聂允就走了,没有给严琼留下反驳的机会。 和严琼玩幼稚的文字游戏也没什么意思,聂允想知道的,早就知道了,没必要跟个严琼玩那么久,在她眼里,严琼甚至连严欢都不如。 聂允回了府,碰到了叶无恨也回府便问道:“叶大夫,你是去给师姐换药了吗?” 叶无恨停下脚步等她,点了点头回答:“对,又出了血,现在最好还是别让她乱动比较好。” “好。”聂允步子迈得大了些,走到叶无恨身边。 聂允身形高大,站在叶无恨旁边,显得叶无恨特别娇小。 青山在一旁不禁觉得师傅和聂将军有些般配。 聂将军人好心善,长得也俊美,身高更是出类拔萃,想必师傅应该不会不喜欢吧。 “有查出镖局中毒的事吗?”聂允同他一起进了府,问道。 “没有看到师傅的踪迹,除了用的毒以外,找不到有用的信息。”叶无恨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无恨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是她第二次提起,看来她府里确实很缺一个像样的大夫。 见叶无恨久久没有回复,聂允又说道:“不用有负担,我没有强求的意思,只是我确实很需要一个像你一样医术高明的人。” “将军,是否方便我为你把个脉?” 聂允在大堂坐了下来,将手放到桌子上,伸到叶无恨面前。 叶无恨将手指搭上她的脉搏,沉下心来,仔细感受。 聂允的脉搏是他把过的人中最为出色的,身体机能良好,气血运行顺畅。他很快便收回手。 “怎么样?”聂允期待的望着他。 “将军身体强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肠胃稍有点问题,不过也很正常,不必忧心。”叶无恨收回手。 聂允自然不会说,当她非常想念傅商言的时候,她就会感觉肠胃不舒服,比如现在。 傅府这么久没有回来了,对任何人而言它都是一如既往的,但是对聂允而言,只要没有傅商言,哪里都是空荡荡的,她不想去床上睡觉,一躺下去就感觉身边又空又冷,让她睡不着。 叶无恨站起身来,说道:“将军,思念是一种病,我无法医治。我就不打扰将军了,将军早点处理完事情,去找那个人吧。” 聂允微微一愣,问道:“你知道是谁?” 叶无恨微微一笑,说:“有谁不知道?将军和夫郎的感情让多少人羡慕。我也想早日见到傅公子。” “嗯。”聂允点了点头。 “将军,如果傅公子无法怀孕,你作何打算?”叶无恨问道。 “你是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吗?”聂允反问。 “那倒不是,我只是说如果。” 聂允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回过头对他说:“如果没有孩子,商言可能会遗憾一辈子,所以,拜托你了,叶大夫。” 说完,聂允便离开了大堂,留下了叶无恨和青山。 “师傅,你喜欢聂将军?”青山站在叶无恨身后小心的问道。 叶无恨不置可否,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说:“聂将军曾经帮助过我,喜欢说不上,不讨厌吧。” 青山跟叶无恨讲了一些聂允在京城的事情,言语间无不透露着喜欢,但是他对聂允和傅商言的事情知之甚少。 叶无恨觉得自己不该去干涉别人的感情,但还是提醒了一句:“聂将军和她夫郎的感情非常好,整个渝州城都知道。” “嗯嗯,师傅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将军的确非常优秀,也帮过我,我想报答她,仅此而已。” “那最好不过!” 第156章 收网 聂允在书房的软榻上休息了一会儿,闭上眼睛仿佛感觉到傅商言就在身边站着,她睁开眼四下张望,什么也没有看到。她抬起手臂搭在脸上,终究是混乱了。 怎么会对一个人着迷到这种程度? 苏玉罗的伤口深得吓人,犹如一道狰狞的裂口横亘在那原本白皙娇嫩的肌肤之上,而更糟糕的是,这伤口偏偏位于她活动频繁的部位,哪怕只是微微一动弹,鲜血便如决堤之水般汩汩流出。袁天泽每次目睹她伤口再度渗血,心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一般疼痛难忍,泪水更是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这不,苏玉罗刚刚去完厕所返回床上,那令人揪心的一幕再次上演——伤口处又开始殷殷渗血。袁天泽慌忙抬手擦拭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竭尽全力想要克制住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不让自己在心爱的她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怯懦。 “好啦,别哭了。”苏玉罗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袁天泽的脸颊,柔声安慰道。 “我……我才没有哭!”袁天泽嘴硬地辩解着,然而那略微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真实的情感。 “是吗?那这是什么呀?难道是口水不成?”苏玉罗微微一笑,用拇指轻轻拭过袁天泽的眼眶,然后将沾有泪痕的拇指举至他的眼前,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说了我真没哭!它自己非要流下来,我能有什么办法!”袁天泽有些气恼地一把打开苏玉罗的手,心中暗自思忖:反正跟她说了她也不会明白这种心疼的感觉。想到此处,他转身说道:“我还是先出去吧,省得在这里碍眼,让你看见我流泪心烦。” 说完,只见袁天泽动作迅速地站起身来。然而,一旁的苏玉罗紧紧拉住了袁天泽的衣袖,娇嗔道:“谁说我烦了?” 袁天泽微微皱眉,苦笑着说道:“我自己看着都觉得厌烦不堪,更何况是你呢?”不知为何,他在其他人面前总是能够保持坚强和镇定,可一旦面对苏玉罗受伤或者遭遇不幸,他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心防瞬间便会土崩瓦解。尤其是看到苏玉罗身上流淌出鲜血时,他更是无法抑制住眼眶中的泪水。他深知自己这般模样实在反常,心中暗自思忖或许这便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病症吧。只是,如此私密之事又怎能轻易向他人启齿?即便是医术高明的大夫恐怕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听到袁天泽这番话,苏玉罗赶忙坐直身子,伸手将他那双因寒冷而变得冰凉的手轻轻握住,并小心翼翼地放置在自己柔软温热的腹部之上,柔声安慰道:“我怎会嫌你烦?喜欢你还来不及!” “冰!”当袁天泽的手指触及到苏玉罗温暖的肌肤时,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如同电流一般顺着指尖传遍全身。尽管如此,他仍满心担忧,下意识地想要把手缩回来,生怕自己过于冰冷的手掌会给苏玉罗带来不适。 但苏玉罗却紧紧拉住他的手,丝毫不让他有抽回的机会,语气坚定地说道:“别乱动,好好捂着,让它暖和些。你的手简直像冰块一样冷。” 见此情形,袁天泽不再坚持,索性顺从地依偎在苏玉罗的肩头,轻声问道:“听闻那位叶大夫医术精湛,堪称一绝。就连聂允也曾有意招揽他入府,想必此人定是有些真本事的。” “你想让他给你看看身体?” “嗯。”袁天泽有些羞赧的点了点头。 他和苏玉罗要孩子要了几个月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怀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毕竟以前遇到过那样的事情,也吃过药。 苏玉罗不敢跟他说是自己暂时没有打算要孩子,每次都特别注意。但是袁天泽心思细腻又敏感,如果不让他去看大夫,恐怕他又会以为是自己身体的问题了。 “那明天叶大夫来的时候,我让他给你看看。” “好。” 第二天叶大夫来的时候,苏玉罗趁着袁天泽出去的空档把事情给叶大夫说了。 叶大夫给袁天泽和苏玉罗都把了脉,说道:“两位身体都没什么问题,大概是心疾。孩子是上天的恩赐,越是想要越是难求,不如放松心情,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谢谢叶大夫。”苏玉罗拉着袁天泽的手,道谢。 袁天泽亲耳听到两人的身体都没有问题这才放心了些,如果真的只是心病,那自己倒是可以适当的调理。 看着袁天泽心情好了一些,苏玉罗也放松了很多。清静的休养了三天,伤口逐渐在好了。但是躺在床上她大概也能想象这几天聂允是怎么过的,大概忙得要死吧。 但是其实不然,聂允也过得很自在,下面的人越来越了解她的做事风格,每天只管来汇报情况就行。 过了十多天,城里的地痞流氓都被收拾得差不多了,苏玉罗的伤也差不多快好了,便去找聂允。 “你来得正好。”聂允正在书房看书,看到苏玉罗来了,放下书说道。 “你这些天都没回嘉陵关?”苏玉罗好奇问她。 “没有,你伤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那好,准备收网。”聂允站起来说道。 “?”苏玉罗似懂非懂的看着她。 聂允将地形图拿给她,并给她讲解了计划。不过聂允这个计划没有打算将严琼的兵力一网打尽,只是想要她知难而退。 次日,凌梦之带了一百人,押送一个二十车的镖出了城。 在城门处遇到一个身穿白色衣衫,头戴有白纱的斗笠,看不清模样,身高大概在175厘米左右,身形消瘦,衣服都撑不太起来。凌梦之与之擦身而过时,闻到他身上有非常浓的药味,那气味与叶大夫身上的有几分相似。 凌梦之留了个心眼,叫了一个人:“你去跟着那个人,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将军。” “是!”那人领命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镖车继续出了城,这次的镖出动的人员较多,一路都还算安全,不过这才刚离开渝州城。 “大家不要掉以轻心,一定要保护好镖。”凌梦之再次叮嘱道。 出了城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阳光洒在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凌梦之警觉地观察着四周,忽然间,她的目光被路边树林中的景象吸引住了。只见那里有十几处大型的火堆,袅袅青烟升腾而起。要知道,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雨,这些火堆显然不可能是之前留下来的。 凌梦之心头一紧,迅速抬手向身后的众人招了招,但并没有高声呼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她用眼神和手势示意大家加快步伐前进,因为这里很有可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人物。 随着他们脚步的加快,官道上传来的马车声响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就在这时,一阵喊杀声骤然响起:“杀——!”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如惊雷般打破了平静,令人毛骨悚然。 刹那间,道路两旁涌出一群黑影,他们手持利刃,气势汹汹地朝着镖局冲了过来。镖局的人们反应极快,瞬间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只见他们纷纷拔出腰间的刀剑,紧密地围绕在镖车周围,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准备迎接敌人的攻击。 “什么人?竟敢在此造次!”凌梦之怒目圆睁,大声喝问。然而,回应她的唯有一片死寂。紧接着,令人心悸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一群黑影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朝他们猛扑而来,手中明晃晃的钢刀在月色下闪烁着寒光,眨眼间便已高举过头,狠狠地劈砍下来。 镖局众人见状,亦是毫无惧色,纷纷抽出兵器,迎向那汹涌而至的敌群。一时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火花四溅。起初现身的不过区区数十人罢了,凌梦之所率的这支镖局队伍凭借精湛武艺和默契配合,尚还能稍占上风。 但就在此时,变故突生。只听得一阵喊杀声由远及近传来,震耳欲聋。定睛一看,竟是又有数百名凶神恶煞之人冲杀而出,如潮水一般将镖局众人团团围住。形势瞬间急转直下,镖局一方渐渐陷入被动。 面对如此危局,凌梦之心头一紧,但她毕竟久经江湖,很快便镇定下来。只见她目光一闪,突然高声下令道:“弃镖!”这简短的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镖局众人先是一愣,但随即便心领神会。刹那间,原本护镖心切、有所顾忌的众人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气势陡然一变。 此刻的他们,已然抛开所有顾虑,一个个变得勇猛无比,犹如猛虎下山。手中刀剑翻飞,每一招都凌厉至极,带着必杀之意。但凡有敌人靠近,便是手起刀落,绝不留情。真可谓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刹那间,喊杀声、兵器相交声响彻云霄,双方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刀光剑影之中,鲜血四溅,残肢断臂横飞。这场激烈的战斗持续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但让人惊讶的是,凌梦之所率领的镖局队伍竟然没有一人死亡!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敌方此时已然伤亡惨重,过半的人员或倒在血泊之中,或是身受重伤,失去了再战之力。眼见局势对己方愈发不利,敌方将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深知继续纠缠下去只会导致全军覆没,于是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残存的敌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纷纷转身向着后方狂奔而去,瞬间消失在了视野之中。而镖局众人则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敌人背影。 苏玉罗揭下斗笠,站在最前面,看着敌人远去的背影说道:“收工。” “她们没多少人了,不追吗?”有属下问道。 “穷寇!”苏玉罗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回城。 凌梦之率领百人出城,可不到三个时辰又率领着十几人回了城,守城的士兵好奇的问道:“凌镖头,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管得挺宽的。”凌梦之戏谑的说道,丢了几盒茶叶给她,“别人不要的茶叶,帮忙处理一下。” 士兵双手接住,凌梦之拿的哪有别人不要的,都是好东西,经常打交道大家都知道凌梦之这人比其他镖局的可大方多了。 此时渝州酒楼里正是宾客最多的时候,聂允安排了一桌单独请了严琼。 二楼的包间里。 “听说二楼的包间很难预定,我来了这么久还没上来过。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严琼坐在聂允对面感叹道。 袁景琛亲自在一旁伺候,见两人都坐下了,便给严琼倒了酒。 聂允抬手示意她喝酒,并说道:“这可是渝州酒楼独有的桂花酿,尝尝。” 严琼端起来浅酌一口,赞叹道:“果然是好酒,入口醇厚。” 聂允夹了一口菜放入嘴里,细嚼慢咽后说:“今日是来跟严大人告别的。” 严琼手下一顿,喜上心头,聂允只要出了城,那就是九死一生,她势必要解心头之恨。但面上还是不解地看过去,问道:“聂大人要回嘉陵关了?” “嗯。”聂允面上略显忧愁,好像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似的。 “这个时候也没战事,为何如此匆忙?” “太久没看到我家夫郎了,有些想念。” “男人而已,聂大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儿女情长了?” “严大人娇夫成群,自然潇洒。我家那位脾气大得很,不好惹。” 严琼本有好几房夫郎,聂允说得她略微有些得意:“聂大人还是太年轻了,男人不过是泄|欲的工具,哪里值得挂念。” 聂允不敢苟同,自顾自的吃着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饭才吃到一半,突然有人闯进来,附在严琼耳边说了什么。只见严琼突然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聂允骂道:“聂允,算你有种!走!” 聂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夺门而出,缓缓放下筷子,起了身:“都收了吧,袁叔。” 回嘉陵关的心情变得异常的迫切,她真的想傅商言了,临走前她还去找叶无恨讨了点东西,又让苏玉衡给叶无恨师徒安排了马车。 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嘉陵关那边怎么样了,突然把那个烂摊子丢给傅商言,不知道他会不会怪自己。 第157章 叶无恨 就在叶无恨比聂允稍晚一些踏出门口的时候,傅府的大门前迎来了一位神秘的访客。此人一袭洁白长衫加身,但那原本应显得飘逸洒脱的衣衫却因他身形过于消瘦而显得有些松垮,仿佛随时都可能从他那单薄的身躯上滑落下来。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斗笠,将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让人难以窥视其真容。 负责看守大门的守卫见此情形,彬彬有礼地上前询问:“请问阁下尊姓大名?来此有什么事吗?” 只听得那白衣人的嗓音略显虚弱,好似多日未曾进食一般,有气无力地回应道:“我来找聂允。” 守卫听闻此言,面色一正,缓声道:“实在不巧,将军如今并不在渝州城。不知您找将军究竟什么事?若是方便的话,我们可为您转达。” 那白衣人似乎并未死心,紧接着追问道:“她去了哪里?” 然而,面对这一问题,守卫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答道:“抱歉,此事不便相告。” 白衣人闻言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了。”说罢,他转身欲走。 这时,守卫又连忙补充道:“近期渝州城内局势颇为动荡,出于安全考虑,实在无法透露将军的行踪,还请阁下多多见谅。” 身着一袭洁白长衫的男子微微颔首示意后,抬起脚缓缓地离开了原地。他身形一转,踏入了一旁幽暗狭窄的小巷子里。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突然感觉眼前猛地一黑,仿佛有一团黑影从天而降般迅速笼罩住了他的头部。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时,脖颈处猛然遭受了重重一击,紧接着一阵剧痛袭来,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不清,最终完全失去知觉,昏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赫然发觉自己竟被绑在了一张冰冷坚硬的木椅之上,丝毫动弹不得。他睁开双眼,目光扫视过去,只见在自己的面前站立着好几道人影。而在这些人的正中央位置,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这时,苏玉罗双手环抱于胸前,迈步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距离叶天仇仅有咫尺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刚刚苏醒过来的叶天仇,开口说道:“叶大夫,有些事想要请教你。” 叶天仇尽管此刻身体极度虚弱,但面对如此情形却毫无半分惧色。他强打起精神,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反问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苏玉罗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应道:“苏玉罗。” “哦,苏姑娘,我们似乎没有仇怨,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叶天仇一脸疑惑不解地继续追问。 苏玉罗对于叶天仇提出的这个问题显然并不打算多作解释,她面色一沉,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问道:“凌威镖局所中之毒是‘天溃散’,此毒只有你和你的徒弟会制作,凌威镖局的毒是你下的?” “有人问我要过毒药,我就随便给了一种。”叶天仇似乎毒药很多,随便给…… “什么人问你要的?” “严琼。” “你知道她是拿去做什么,你就给了。”苏玉罗看着这人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似的,非常的随意。 “我知道,她想毒害聂允。” “那时候聂允根本不在渝州。” “没关系,从聂允的势力开始入手也一样。” “你怎么知道?你跟聂允有仇?” “没有。严琼自己说的,她知道凌威镖局是聂允的势力。” “那你为何帮严琼?” “她拿无恨威胁我。”叶天仇轻描淡写的说道。 苏玉罗眉头微皱,美眸紧盯着眼前之人,心中暗自思忖:这男子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呢?若说是真话,可瞧他脸上那副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神情,实在令人难以相信;但若说是假话,他却又实实在在地将毒药交予了严琼,这其中缘由着实让人费解。 据说此人医术高明,出神入化,倘若果真如此厉害,又怎会轻易受到严琼的胁迫呢?然而此刻再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其吹倒,苏玉罗不禁对那些有关他医术高超的传闻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想到此处,苏玉罗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个疑问。严琼身在渝州之时,对叶无恨之事只字未提,那么她到底是以何种手段拿叶无恨来要挟叶天仇的呢?更为蹊跷的是,当时叶无恨不仅帮助了聂允,还成功进入了傅府。莫非......叶无恨竟是严琼安插在那里的奸细不成? 正当苏玉罗思绪纷乱之际,叶天仇忽然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缓声道:“苏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苏玉罗一脸疑惑地看着叶天仇。 叶天仇眼中满含恳切与哀求之色,声音略微颤抖着说道:“无恨是个善良的孩子,可我如今已时日不多了,能否恳请您出手帮帮我救救他?” 听到这话,苏玉罗愈发感到迷惑不解,眉头微皱道:“我去哪里救他?” 叶天仇连忙答道:“严琼将他给抓了起来。” “什么?这不可能!今天早上我分明还瞧见叶无恨就在傅府之中。”苏玉罗惊讶得一下子站起身子,满脸狐疑地盯着叶天仇质问道,“叶大夫,难道你是被那严琼给骗了不成?叶无恨又怎会落入她的手中呢?” 叶天仇一脸茫然,目光直直地望向苏玉罗反问道:“骗我?为什么要骗我呀?” 见叶天仇如此模样,苏玉罗心中暗自思忖片刻后,缓声道:“叶无恨今天早上前往嘉陵关了,根本就不在严琼那里。” “去了嘉陵关?那就好……”叶天仇闻言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一口气,整个人似乎都瞬间松懈了下来。 苏玉罗见状迈步走到叶天仇身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他,冷冷地开口道:“叶大夫,对于你方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我目前尚无法判断。所以暂且还不能将你放走,倘若日后查明叶无恨果真存有谋害聂允之心,那么到时我定当拿您来问罪谢罪!” 叶天仇若有所思的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也是。” 这是什么反应? 苏玉罗不解的凝视了他一会儿,没有得出答案,命人将他带回府里看管起来。 怒不可遏的严琼在渝州吃了闷亏,她知道是聂允做的,可这事根本无法跟人提及,如果追究起责任来,自己的责任更大一些,聂允可以推脱所有责任。 越想越气的严琼一拳打在树上,问道:“叶天仇呢?给我抓起来!” “回大人,叶天仇被苏玉罗抓走了。” “什么?叶无恨呢?” “叶无恨跟聂允去嘉陵关了。” “把他抓回来。” “是!” 严琼稍微冷静了些,站在路边思考起来,只要叶无恨和叶天仇有一个人在她手里,她就有用不完的毒药,还怕弄不死聂允吗? “等等,我亲自去!”严琼叫住那人,随后便翻身上了马,率领十余人疾驰而去。 叶无恨坐的马车,脚程较慢,出城不过十余里就被严琼追上了。 一辆马车,仅有一个车夫和一个护卫以及叶无恨师徒二人。 严琼一行人超过马车到前面将马车截停。 “通通下来!”严琼的手下命令道。 “严大人,有何贵干?”马车上的护卫双手环胸调笑的问道。 “既然知道是严大人,还不下跪。”严琼的手下拔出剑指着她说道。 “严大人,我们将军是出于礼貌才让着你,论官职品阶你还没我们将军高呢。”护卫慢悠悠的从马车上下来。 “大胆,你一个贱民也敢以下犯上。” “什么贱民,大家都一样,你骂我跟骂你自己有什么区别?” “你……”那人被说得哑口无言。 严琼没想到聂允手下的人个个牙尖嘴利,及时出手制止手下:“别跟她废话。识相的就把叶无恨交出来。” “你们带这么多人来抢人啊?”护卫嘲讽的看着对面的十几个人。 “废话真多,给我上!”严琼看她就是在拖延时间,一声令下,十几人一起发动攻击。 护卫见对面攻了过来,跃身上了马车顶,手中的长枪一挥变成了月牙形的大镰刀。 “不好,是阴间使者陆寒!”有人认得护卫,出声道。 严琼的手下急忙停下,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陆寒?”严琼不相信她一个人能打得过自己十几个人。 “大人,就是五年前那个单枪匹马、孤身一人从暗卫阁闯出来的陆寒。暗卫阁可是高手如云呐,但即便是这样,那些所谓的高手居然没有一个能敌得过她!咱们这几号人跟人家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对手,恐怕连在她手里活命都是一种奢望!”严琼的手下满脸惊恐地颤抖着声音说道。 只见对面的陆寒冷冷一笑,手中挥舞着那把巨大而锋利的镰刀,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呵呵,言重啦!本姑娘不过是厌倦了在暗卫阁里的生活,所以才决定出来玩玩。我可一点儿都不想惹事生非,更不愿意跟你们动手。只要你们识相点儿乖乖让开道路,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权当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们。” 听到这话,严琼赶忙开口安慰自己有些惊慌失措的手下们:“大家别怕!要知道,暗卫阁对于每一个离开的暗卫都会留有后手的。这个陆寒既然敢从暗卫阁出来,想必一定是遭受过重创,元气大伤。如今的她未必还能像当年那般厉害!” 众人听后心里稍定,仔细一想觉得确实如此。毕竟暗卫阁向来说一不二且手段极其狠辣残忍,眼前这个人即便能够活着走出暗卫阁,估计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吧。想到这里,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仿佛重新找回了一些勇气和信心,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再次向着陆寒发起了凌厉的攻势。 然而面对这些人的攻击,陆寒却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完全没有将其放在眼里。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瞬间运起体内深厚的内力,紧接着双手猛然一挥,手中的大镰刀如同闪电一般划过半空。刹那间,一股强大无比的刀气呼啸而出,携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朝着那群人席卷而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十几个围攻陆寒的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这股恐怖至极的内力刀气直接冲飞出去好几米远。一个个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半天都无法动弹分毫,只能躺在那里痛苦地呻吟着,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严大人,还不让路?”陆寒冷冷地说道,同时缓缓将手中那柄巨大而锋利的镰刀收回到身旁。她斜睨着严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严琼骑在马上,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面对陆寒如此嚣张的态度,她心中虽然恼怒,但却也深知自己绝非对方的敌手。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后,他咬咬牙,最终还是驱使着胯下的骏马走到了道路一旁。 见此情形,陆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只见她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飞身跃至马夫旁边,并稳稳地坐了下来。接着,她头也不回地对马夫喊道:“走吧!” 听到命令后的马夫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打在了马屁股上。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鞭响,受惊的马儿顿时嘶鸣起来,四蹄翻飞,如离弦之箭般向前疾驰而去。马蹄扬起阵阵尘土,瞬间便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看着远去的马车,严琼心下惊魂未定,她此刻都不敢想自己当初为何要去惹聂允,聂允看上去人畜无害,身边竟然藏龙卧虎。 这也难怪在渝州剿匪能留下来的,大概也只能是聂允。恐怕这渝州早就变了天了,庆渝王估计都要忌惮她三分。 第158章 回府 严琼没敢再回渝州,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去渝州的话恐怕九死一生。 苏玉罗在渝州等了她一天,直到看到城外的士兵都撤走了,才知道严琼已经跑了。 夜晚的月亮很明亮,路上也没有那么黑,聂允一路赶回嘉陵关,到家的时候天才微微亮,整个嘉陵关都被雾气笼罩着,路边的植物上有着一层薄薄的霜。 “主子,你回来了?”门被打开了,是魏青。 “嗯。言儿呢?”聂允将缰绳递给魏青,大跨步朝寝室的方向走去。 “还没起床。” 聂允挥了下手,示意她不用跟着了。 傅商言这会儿睡得正香,突然一股寒气袭来,接着一大坨拱进了怀里,熟悉的气息传来,还在睡梦中的他不由得咧着嘴角笑了,轻轻的抚摸着怀里的头。 “言儿。”聂允抬起头来,无尽的思念终于得到了解脱。 “嗯。你回来了。”傅商言微微的睁开眼温柔的看向她。 “你亲亲我。”聂允搂着他的腰乞求道。 傅商言缓缓地撑起身体,目光炽热而深情地凝视着她。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倾身向前,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瓣。 此刻,聂允因寒冷尚未完全退却的双唇微微带着一丝凉意,但这丝凉意并没有让这个吻变得冷淡,反而增添了几分独特的刺激感。只见傅商言慢慢地伸出自己温润且灵活的舌头,小心翼翼地轻舔着她的唇畔。 就在这时,聂允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温柔与渴望,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将他的舌头包裹进了自己温暖湿润的口腔之中。 傅商言微微眯起双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缓缓地迎合着聂允炽热的举动。只见他挺直了身躯,与此同时,他修长而有力的手轻柔地落在聂允的外衫之上,如同抚摸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开始褪下她的衣衫。 此刻的聂允,则如同一只狂野的野兽般,双膝跪立在傅商言的两侧。她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捧住傅商言的头部,使得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到极致,热烈地亲吻着傅商言的双唇。这个吻充满了激情与渴望,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深深交融在一起。她的唇如火焰般燃烧,一次又一次地探索着傅商言口中的每一寸角落,似乎永远也无法满足对傅商言的渴求。 “言儿~”聂允轻启朱唇,柔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仿佛能穿透灵魂一般,直直地传入傅商言的耳中。只见她轻轻地将傅商言翻过身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之上。紧接着,她又迅速地伸手抓过一旁的被子,轻柔地将傅商言包裹起来,生怕有一丝冷风侵袭到他。 “连夜赶回来的?”傅商言满眼疼惜地注视着眼前的爱人,一边伸出宽厚温暖的手掌,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脸庞,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抚平她一路奔波所带来的疲惫和辛劳。 “太想你了。”聂允微微仰起精致绝美的面庞,亲吻上傅商言的脖颈,嘴里还发出一声闷哼,这声音犹如小猫撒娇一般,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此刻,聂允的双手开始不安分地游走在傅商言结实有力的双腿之上,若有似无的触碰充满了无尽的暗示与诱惑。而傅商言感受到她的举动后,心中顿时像被猫爪轻轻挠过一样,痒痒的难以忍受,但出于羞涩,他只能低下头,温柔地亲吻着聂允乌黑亮丽的秀发。 然而,聂允并没有就此罢休,她的手如同灵蛇一般,沿着傅商言的腿部曲线逐渐向上攀升,最终轻抚上他的腰间,并顺势钻入了他单薄的内衫里面......傅商言察觉到她愈发大胆的动作之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变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他连忙拉紧自己的衣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累不累,先睡会儿吧?” 听到这话,聂允美丽动人的眼眸滴溜溜一转,心里暗自思忖着不知他究竟在掩饰些什么,但面上却并未表现出丝毫不满之意。只见她顺从地点点头,乖巧地将手从傅商言的衣衫内抽了出来,然后顺着他的话语,缓缓地躺了下去,同时说道:“你陪我。” “好。”傅商言轻声应道,随即便紧紧地依偎进聂允温暖的怀抱之中,宛如一个孩子找到了最安全舒适的港湾。他轻轻地合上双眼,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究竟是怎么回事?言儿居然不让她碰。莫非就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有其他人趁虚而入,夺走了言儿的心? 聂允紧闭双眼,佯装熟睡,但心中却早已思绪万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久之后,傅商言终于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待到确认傅商言已经离开房间,聂允猛地睁开原本看似沉睡实则无比清醒的眼眸,迅速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魏青一直在院门外静静守候着,当看到聂允走出门时,连忙恭敬地上前打招呼道:“主子。” 聂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简洁明了地吩咐道:“你来书房。”说罢,便自顾自地朝着书房方向快步走去。 魏青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不敢多问,紧跟其后进了书房。 进入书房后,聂允径直走到案几后方坐下。只见宽大的案几之上,堆积如山的全是傅商言近期正在精心筹划的拍卖场所需之物。 聂允微微皱起眉头,眼神犀利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魏青,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都有谁来找过言儿?” 魏青略微思索一番,如实回答道:“主子,来寻找傅公子的人挺多的,不过,若要说与傅公子关系格外亲密之人,倒没出现。只是……二公主和王爷曾到府上拜访过。” “凤仙姑呢?”聂允问。 “她来找过公子,公子和她一同吃过一顿晚饭,当时属下也在。”魏青说。 “他们聊了什么?” “凤阁主问公子将军对他好不好,如果哪天想明白了,随时可以找她。”魏青知道这么说很容易让将军生气,但是凤仙姑当时就是说的很直白,意思就是如果将军对公子不好,就让公子跟着她。 “还说了什么?”聂允异常的平静,继续问道。 “没什么了。”魏青回答。 “你先下去吧。”聂允抚着疼痛的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莫非言儿怀孕了?所以才不让她碰?但是也不应该啊,这是喜事,他肯定会和自己分享,而不是遮遮掩掩的。 聂允开始后悔当时没有问清楚,现在搞得自己对言儿有了猜疑,自己心情也不好,觉都睡不着。 “主子。”离开的魏青又折返了回来,“傅公子之前被二公主踹了一脚。我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不是他身上的伤。” 聂允听到傅商言被踹了,猛的站了起来:“说清楚。” “那天我们去找瑾涯公子,正好碰到二公主在打莫晚舟,眼看一脚就要踹在莫晚舟身上,瑾涯和傅公子都冲了上去挡住,站在最前面的公子就被踹个正着。此事,是属下护主不力,还请主子责罚。”魏青跪在地上,等待聂允的责罚。 “事后怎么处理的?” “属下与莫晚舟和二公主的手下打了起来,将她们赶出了府。” “你起来吧。二公主她们人在哪里?” “在庆渝王府,听说明天就要去渝州了。” “好,你先下去,午时过后来叫我。”聂允起身说完,便回了寝室。 她现在需要休息,还需要一点时间思考。 魏青惊讶主子竟然没有责罚自己。而且主子看上去相当的冷静,冷静得可怕。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出了书房。 傅商言吃早饭的时候心不在焉的。 心里一直想着怎么跟聂允解释早上的事情,聂允本身就敏感和多疑,自己早上的动作太明显,她肯定已经在怀疑自己了。 “公子,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我叫人重新做。”罗天在一旁看着公子没怎么动筷子,便上前问道。 “没有,很好。只是我没什么胃口。”傅商言说,然后放下了筷子,起身快步朝寝室的方向走去。 路上碰到苏青青她们准备出门,他连招呼都没打,快步离开了。 “傅商言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傅瑶不解的回头看向傅商言的背影。 “好像是将军回来了。”苏青青说,既然将军在,她们也就不必多操心了。 “那不管他,我们走吧。” 魏青在院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傅商言回来了,待他走近了便打了个招呼。 傅商言点了下头,回了房间。 床上的聂允换了个姿势,睡得有些沉,甚至还打着小呼。 傅商言着急的心不得不沉下来,脱了外衫上床依偎进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的腰,心才彻底的安了下来。 尽管已经睡着了,但是聂允还是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把他拥得紧了些。 时间在沉睡中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午时刚过,魏青就敲响了房门:“将军。” 聂允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察觉到怀里有人,低头看了过去,眼神便温柔了下来,亲了亲傅商言的额头叫道:“言儿,起床了。” “唔~”傅商言皱起了眉头,缓了一小会儿才醒过来,“我怎么睡着了?” 聂允侧起身体,宠溺的刮了一下他的鼻梁,说:“小懒虫。”然后手快速而自然的伸到他的内衫里,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肚子。 傅商言享受着她的抚摸,只要她不掀开衣服,也就看不见里面的淤青。 “肚子饿了吧?”聂允收回手,起了身,拿过他的衣衫,在他起身第一时间便给他穿上。 聂允给他收拾好后,脱了衣衫,赤着上身去了后屋的澡池。温热的水是魏青早上吩咐人烧的,她知道将军爱干净,醒来必定要洗澡。 傅商言看着她满背的伤痕,错落无序,长短不一,他只觉得口中苦涩异常。聂允一般不会让他看见她背上的伤,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展现在他面前。 “聂允。”傅商言冲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今天聂允太反常了,他有些害怕。 聂允安抚似的拍了拍他扣在自己腹部的手,安慰道:“我在,我先洗个澡,待会儿一起去吃饭。” “你是不是知道了?”傅商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知道什么?”聂允反问。 “二公主在瑾涯家闹事。” “有莫晚舟和魏青在,我不担心。”聂允轻轻的拉开他的手,进了后屋,脱净衣衫,白皙的脚迈进水池了,温暖的池水逐渐将她的身体淹没。 傅商言没有自信,她是因为自己受伤才那么冷静和异常,他说不出口。他将她的秀发捋起来,拿了帕子,沾湿了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的肩。 聂允舒服的仰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仿佛在等他继续说些什么。 傅商言有些心虚的不敢看她的眼睛,向下看去便看到她狰狞的x身,瞬间气血上涌,面色通红,慌忙的移开视线,看向旁边。 聂允看他涨红了脸觉得有趣,都用过多少次了,现在还会脸红。同时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你不说了?”聂允拉住他的手反问他。 “说什么?”傅商言被她滚烫的手拉住,心里莫名安定下来。 “傅商言,你一点自觉都没有啊。”聂允松开他的手,认真的给自己搓起澡来。 “你是因为我受伤在生气吗?只是一点小伤,不值一提。”傅商言小声的问道。 聂允忽然停下了动作,但很快又继续了。她背对着傅商言,傅商言看不见她的表情,可能是怒或者嘲笑或者轻蔑,傅商言不想去猜,可是心里还是难过。 当聂允天天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聂允满心满眼都是他,可当聂允离开了这么长时间,突然又出现了他不能理解的情绪,他还是开始怀疑聂允的心意,聂允是做大事的人,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伤就动怒,更何况对方是二公主,聂允更不可能因为自己去得罪她。 “我去外面等你。”说完,他便起了身。 “傅商言。”聂允突然叫他,他脚步一顿,聂允很少直呼他的全名,今天已经叫了两次了,看来她真的非常生气,可是她生气的点在哪里,他不得而知。 “他们付诸在你身上的伤害,我定会让他们千百倍的偿还。”聂允背对着他,目露凶光。 “别做傻事,我现在只有你了,聂允。”傅商言慌忙回身抱住她,心里又惊又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