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波陆离之不负韶华》 第1章 滚滚红尘 前言1 “九字起风云，九九归一上大运，九百九十九上繁花，九千九百九十九走通途。” 一个渔民少年念着上面的话，一边打渔，一边跟河而下，走了很多天，一直走到了海边。 他停了下来，犹豫着自己下一步该去哪里。 海天一色，鱼跃鸟飞，海洋远比自己想象中富庶得多。 海的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有一丛石礁岛，无数鱼虾围聚在石礁岛附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发生。 他心里面有些诧异，说不出有什么感觉，只是眼盯盯地看着那里。 忽然，他看见石礁岛上窜出一个怪物，怪物直射天空，许久才落回岛上，在那里挣扎着扭动着。 那是一个头上有角，身体长长的青色四脚蛇，一会儿，那里又窜出三只与它相似、但颜色不一样的四脚蛇。 这四只四脚蛇精力充沛，迅速窜入海里，追逐身边的水族，一口一只，很快把周围的水族吃了个精光。 少年怔怔地看着他们，心里头有点发怵，犹豫着自己该去哪里，却看到天色已经不早了，该准备睡觉的地方了。 身边有四棵笔直的树。 咦，这四棵树所在的方位恰好方方正正，拿来做房子都不用另外起柱子了。 上面，枝丫整齐，形成一个天然的屋顶，最多只需要割些草把树的周围一围，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树屋。 他心里头诧异，却没有多想，就地起了一个土灶，烤鱼为饭，然后就地休息。 天亮时他醒来了，却发现海里的那座石礁岛不见了，那四只四脚蛇也只剩下一只，在那里转来转去，哭得十分凄厉。 因为一夜安眠，他觉得浑身都十分舒适，于是决定在这里居住，捕鱼为生。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少年也逐渐变成了白发老人，过上了子孙绕膝的幸福生活。 而海里，鱼跃鸟飞，时不时能看到长着头角的四脚蛇冒出水面来遨游。 人与动物奇妙地共存着，共同沐浴在这神奇的水域里。 前言2 海风萧啸。 小村里，原本一直平静的鸡鸭牛羊却在此时不安地躁动起来，纷纷乱窜，到处躲藏。 坐在坪上修网的妇女们讶异地看着那些动物，只觉天上好像一暗，心里头却不以为然，觉得大概是云层遮住了太阳。 她们中间有一个人抬起了头，却看见正头顶的太阳哪里像平时，原本骄阳似火不可直视的圆日少了一边，一轮满月正向它慢慢移动。 那人一怔，下意识地说，“太阳正在吃月亮。” 旁边的妇女都抬起了头，惊愕地看着天空，不知谁冒出一句，“是月亮在吃太阳~” 谁在吃谁她们搞不清楚，就听到东边传来轰鸣声，她们一起往东海的方向望去。 “大潮，大潮。”有人站在高坎上大喊。 妇女们连忙爬上高坎，去看少见的大潮。 只见东海那边的尽头，有一道黑线正在蠕动。 黑线越逼越近，逐渐变成白花花的一字水墙，带着惊天动地的浪啸声，向东海岸扑了过来。 “十字潮，十字潮。”又有人在惊叫。 众人连忙往左右方向看，却看见右侧的海上滚滚而来一道白花花的水墙，带着呼啸的轰鸣声撞向刚才的那道大潮，形成一个正十字潮向左边滚滚而来。 十字潮的中心不断移动，直接推至小村落的位置的前面。 妇女们正在惊叹中，却觉得天地一黑，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妇女们抬头看天上的太阳，只见它已经变成一圈光圈，中间是黑蒙蒙的。 夜幕中，西方的天空飞来一道流星般的白光，白光呼啸而来，划向村落里的茅屋方向，远远的似乎传来人的喊叫声，丝丝救我，丝丝救我。 众人愕然，却见天空又变得明亮起来，正头顶的太阳重新变回了炎炎烈日，月亮已经离开了它。 大坪上出现一个风尘仆仆、身着粗麻衣、背负一个大包里的瘦削的中年妇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出现的。 只见她一脸茫然又焦虑地看着四围。 一个妇女诧异地问她，“老婶，你从哪里来？” 老婶想了想，说，“我是个巫师，你们这里刚才是不是有小孩出生了？” 啊？ “不知道啊，前面桂桂家有个大肚婆，不知道有没有生。”那个妇女向村落正中心那间茅屋指了一下。 老婶抬头，看了看逐渐远离太阳的月亮，又看了看正在向左边退场的十字潮，向村落的正中心那间茅屋走去。 茅草屋前面，一个老人正拿着一把斧头，坐在一大堆散柴之中，愕然看着天空，忽然听见有人问他，“老先生，你家里是不是有小孩出生了？” “啊？我不知道吔，刚才都没有。”花白胡子的老人回答。 “是生了，是生了，刚生的。”屋里出来一个中年人，他诧异地看着老婶，问，“您是？” “抱我看看，我是巫师。”老婶说。 中年男子一脸茫然地进屋，抱出了一个婴儿。 老婶深深地看了看婴儿，轻轻地说，“你终是要来这滚滚红尘走一遭，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来？” 接着，她咕噜咕噜说了些别人听不懂的话，然后，对婴儿的家人说，“好好带，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会在村里住下来。” …… 第2章 归途1 试着放弃 武浩处理完东海岸附近的事务，随父兄回到东海腹地的大营。 每个人看到他们父子都心惊胆战，他们父子的长相都很狞狰，五官硬朗，钢锣大眼，突兀的树根角更显得杀气腾腾。 武浩阴沉沉的，心里有些膈应，就算能见到钟毅，自己与他也无法相处，有必要再去找他吗？ 他猛灌酒，一会儿就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又哭又笑又闹。 武成摇头：“干嘛这样？放不下就追。” “不追了，累了，放弃了，追来干嘛？追来也是仇人。” 武成嗤笑，说：“早就说过，到处是美女，盯他干嘛？” “丑，没兴趣。” 武成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说：“有个比他漂亮的，你要不要？” “不可能。” “你以为世上就钟毅漂亮？这女人不输他，我都瞄了很久了，也是个人类，你不就喜欢人类？” 武浩坐了起来，说：“好。”他要试着放弃那个人。 一个荒岛上，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捞着岸边的大虾，时不时睁着她惊心动魄的大眼睛，细细地巡视大海。 武成浮出水面，看着那女子，有些尴尬，正犹豫着要怎么样开口，那女子已经说话：“你终于来了。” 武成愣了一下，说：“嗯，我是来跟你商量，你愿不愿意嫁到我家，嫁给我弟？我家很有钱。” 女子蹙眉。 “你们人族这么穷，嫁给我弟随便得一点钱都比你一辈子挣的多。” 女子小声地说：“为什么是你弟？” “嗯？” “你弟弟什么样子？” “跟我差不多，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娶亲，你就是他第一个王妃。” 女人看他一眼，低下头小声地说：“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样？” 武成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说：“那你就在这里拣虾吃，看有没有过路的带你回陆地，东海最大的国，最富的国，一国的太子，亏了你吗？” 女子叹息，“可我不会水。” 武成的面情稍缓，说：“我们有避水珠，你含在嘴里在水里就跟陆地上一样。” “是明媒正娶吧？有多少聘礼？” “什么聘礼？” 女人几乎无语，说：“噢，原来你们娶妻就是带只猪带只狗回家，从来不出钱，不给聘礼。” “你们那里有这么麻烦的规矩？”他冷脸说，“你要多少钱？埋你的都有。” 女人顿时眼泪花花。 “好了好了，给你钱！”武成从水下拖上一个箱子，往岸上一倒，倒出一地的金银财宝。 女人依然哭兮兮，武成的脸又凶了起来，女子说：“是王妃待遇吗？” 武成“嗟”了一声，说：“我弟王府只有你一个。” “会对我好吗？” 武成一脸的不耐烦：“别在这里闹！” …… 武浩带着大部队趾高气昂地回到营地，众手下把战利品统统放进他营帐，金银珠宝的光芒将营帐照得珠光贵气。 女人却不在营里。 “死婆娘，死哪去了？” 一个手下说：“可能去上面的小岛了，她经常去那。” 女人坐在岛上，脚放在水里，眼神朦胧而带着某一种期冀，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洋。 一条暗红色的影子出现在远方，女人脸上一喜，又迅速收起喜色，转为凄冷黯然的表情，不一会儿，她就成了黯然落泪的样子。 武成看到她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终是上了岛，问，“你这样干嘛？” 女人不回答，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我弟对你不好也是王妃，享尽荣华富贵，实在不好，过段时间我再给他找几个，他自然没兴趣欺负你。” 女人哭得更厉害了。 武成“嗟”了一声，扭头往海里扎去。 女人连忙说，“我伤心不是因为他，而是……” 武成诧异回头。 “我始终记得那场海难，推我上岸的人。” 武成的心咯噔一下。 “我的心早就给了他，心里只有他，也一直想嫁给他。” 武浩第一次那么讨厌自己的远视远听功能，这么远的地方都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也看到了他们的状态。 武成向海里看了看，然后凶起脸说：“找死啊？知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给我老打老实安安分分做你的三太子妃。” 说完，他往岸下走去，女子却扑过来抱他，说：“我喜欢你，不喜欢他，是你逼我嫁给他的，我不幸福……” “卟”的一声巨响，海面上升起一丛巨大的水柱，女人目瞪口呆，武成连忙走开几步。 武浩气势汹汹冲上岛，提着那人就往武成那里甩，武成连忙接住。 “滚，不准回。”武浩振口，然后气冲冲跑回海里。 武成连忙放下那人往海里跑，那人反手扳住他，说：“求你……” “想快点死就扳住我。” 女人一呆，武成甩开她往海里跑去。 他看到一个兵头，连忙说：“去，围了那个岛，不准那个女的走了。” 兵头调来人手，把岛围了。 武成冲到大营，却不见武浩，他冲出大营，见二弟武达从外面过来。 “看见老三没有？” “往那边跑了。” “追回来。” 两人急急火火追了一大圈，没找到武浩，只得回大营。 大营里，武浩却在调兵遣将。 武成连忙上前，拉住武浩，武浩避开他的手，说：“送你了。” “我跟她没有关系，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她在挑拨离间。” 武达说：“别为了个女人伤和气，杀了结束。” 武浩说：“给你了。”然后指挥手下往营外走去。 武达连忙扳住他，说：“老爹叫你们回王庭，过几天叔叔他们会到，要我们压阵。” 武成说：“那个女人你可以像关钟毅那样关着，我跟她没有关系。” “她还想像钟毅，没门！” “那把她扔到陆地上去。” 武达说：“扔什么陆地？杀了省事。”他忽然明白，说：“你们不忍心，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武成白他一眼，然后看武浩，“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你决定她的命运，不过最好别杀她。” 武达说：“你总是妇仁之仁。” 武成嗟了一声，说：“钟毅快回来了，到时候知道了……” “关钟毅什么事？你们做过的坏事还少吗？想洗白，洗得白吗？”武达笑道。 “以前怎么样没法改，现在还要继续……，爱屋及乌，到时候他说他老乡什么的……”武成看了看武浩。 武浩横他一眼，说：“领进你后院，不准她占着我王妃的名额跟钟毅争，什么都不准她得。” “哦，明白了，”武达说，“你存了几十年的灵药，宝贝，财物，哇，这女人傻，我们都有几万妻妾，就你更少，随便分分都不少。” “什么都不给她。”武浩振口。 “好，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她转给我就不是你的王妃了，就没有资格得你的东西。好，我把她扔到我后院自生自灭。”武成说。 武浩咬牙切齿地说，“当钟毅一个指头都当不了。” 钟毅，在哪呢？ 第3章 归途2 亲友大会 一个封闭的环境里，一只硕大的鲤鱼躺在地上，她的鳞片发出淡淡的光，身上伤痕累累，有很多被咬过的痕迹。 一只灰漆漆的长着两个角的小蛇睁开蒙沙沙的眼睛，茫然看着四周。 看到血肉糊糊的鲤鱼，他似乎被刺了一下，呆愣一会儿，转头，爬到壁旁，在壁上啃了起来。 壁很坚韧，他花了很大力气才啃出一个小口子。 这时，鲤鱼肚子里又钻出三个与他很像的家伙。小家伙见到他很高兴，摇头摆尾，学他啃墙壁。 他们啃了一会儿，也许饿了，跑去啃鲤鱼，最先出现的小东西嗷呜大叫，把他们往壁的方向拦。 于是，四个小东西发了狠在墙壁上啃，你一口，我一口，最后居然把壁啃穿了，钻了出去。 出去后他们见到许多小水族，敞开肚子大饱一顿。 吃饱了的老大心满意足地躺下来休息，却不知道他的弟弟越走越远，再也没有回来。 找不到弟弟的小东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哭着寻找弟弟的身影，却始终找不到。 最后，他垂头丧气往回走，却发现那座容纳妈妈的石礁岛不知去向了，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他在那一带不停打转，不停嚎哭，直到精疲力尽，瘫在海底…… 武宏睁开眼睛，抹去眼角的泪花，看着自己的王屋。 自己恨他们无情，也恨他们走后的凄凉岁月，直到孩子的出世，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有血有肉了。 武成三兄弟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从思虑中出来，发现三兄弟的脸色不好，便询问缘由。 “大哥跟三弟被个女人耍了。”武达绘声绘色把事情讲了一遍。 “怎么不杀了那女人？”武王问。 武成看了眼武浩，武浩说：“已经解决了，钟毅快回来了。” 武王冷嗤。 “好了，办这里的事，办完我去抓钟毅。”武浩说。 武王白他一眼，说：“现在的事更重要，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更快地开疆扩土。我一直回想过去，以及你们叔叔的后辈，心里不是味。 当年他们说是找吃的找不到回来的路，我也信了，现在想想……” “不给他们灵药？”武成问。 武王摇头，说：“不，给假的，先看看他们以后的所作所为。 如果他们忘恩负义，或者做更严重的事，我们就不要管他是谁了，让他们自生自灭，或者他们做的太坏，那就……”他做出了砍杀的动作。 武达说：“本来就是，凭什么我们没完没了地帮他们？” 武成武浩的脸色看上去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他们本本分分，没有做什么忘恩负义的事，过段时间我们就给他们真药，就说是辅助之药。”武王看着武浩说。 “别看我，我不会拿出来，钟毅快回来了。” 亲友大会办得非常成功，领药的人很高兴，发灵药的人也面容和煦。 武成三兄弟当然面容和煦，他们知道自己所赠的是假药。 亲友大会在宾主尽欢中结束，族人们慢慢离开。 武浩无所事事地站在门口歪脖子珊瑚树下，静静思考未来的路。 一个只有他一半高的半大小子从坪外向他走来。 半大小子是四叔的一个儿子，他向武浩打招呼：“三哥。” 武浩有些奇怪，问：“怎么了，忘了什么东西？”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我有三嫂的消息。” 武浩一怔，钟毅，有他的消息了，自己要不要去找他？自己曾经想过放弃他。 “有人在南海看到了她。” 目标都准确了，不找？找回来吵架？寻死觅活？要不，就看看他，就看看他？武浩听到另一个自己在替自己说话：“带我去找她。” “好，但我不确定她现在在哪个位置，只知道她曾经出现在那里。” “没事，找着去，你不忙吧？” “不忙，再忙也要跟着三哥混，希望三哥多提携提携弟弟。” “不会吃亏自家的老弟。” 半大小子有点犹豫，说：“三哥，听说这次发的药是您提供的，您还有没有药？” “你都发到了，担心什么？” 半大小子有点难为情地说：“不是我要，我想给我老婆吃。” 武浩一愣，说：“不能发给族外的人吃，而且我没有药了。” 武成武达从旧王庭出来，向他们走来。 “就求一颗，老哥你帮帮老弟。” 武浩皱眉说：“我们刚经历了女人的背叛……” 武成说，“老弟，女人不可以给她灵药，给我们自己制造麻烦，我们刚听说了一件事，说给你听。 我们军营里有个小官娶了个老婆，非常宠，要什么给什么，谁知他老婆勾他哥哥，害得两兄弟差点打起来，真的害死人，人心难测。 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老弟你还年轻，过个十年八年，就会像我们这样娶几万个老婆，到时候都懒得理她。” “小弟受教了，我听说三哥你十分宠爱钟毅，为她收集至宝灵药天下之财。” 武浩像是被刺了一下，振口说：“鬼宠爱他，贱骨头，骨头轻。” 半大小子一副不信的样子，武浩呲起牙，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是为他敛财，他没资格。 所以我会把灵药拿出来给自家的兄弟吃，那个鬼人，该他没吃，没福享。” 半大小子微笑说：“那三哥还千方百计找她？” “当然，我还会放过他？我要抓他回来千刀万剐……” 武成说：“好了，别说了，安顿好这边的事就往那边走，在这里说一千遍一万遍，不当实际行动一次。” 武浩顿了顿，就去挑选去南海的兵力，而半大小子说要回父兄那里打个招呼就回来同去。 两人走后，歪脖子珊瑚树下只剩下武成和武达。 武达冷笑：“千刀万剐……，哼！”他一脸不屑，说，“对上钟毅，他永远是光打雷不下雨。” 武成也无奈地摇头，没说这个话题，而是说其他的：“老爹说这个地方大致是他出世的地方，所以开家宴也要到这里开。” 他前后左右浏览了一番，说：“我就不明白了，叔叔跟老爹同年同月同日生，怎么和老爹差那么多，混得不咋地，连个像样的王国都没有？” 武达没有吭声，摊了摊手表示不知道。 第4章 归途篇3 迷影风波 宽敞明亮富丽堂皇的大殿给人一种似乎挥挥手都能招来风雨的感觉。 钟毅觉得手脚都有些痒了，有那么一点想动一动的感觉。 他回想了一番，模仿刚才的舞姬跳舞，随风而动。 他在人鱼国学过歌舞，有些舞蹈基础，所以，虽然刚跳的时候自己有些笨拙，但跳了一会儿就得心应手了。 赤鲬王走了过来，看到他在跳舞，轻轻地笑了。 钟毅看到他的表情，心中犹豫，是停下来还是继续跳，他微顿一下，还是继续跳下去，把整支舞都跳完了。 “哥哥。” 赤鲬王没说什么，只是微笑。 “哥哥，你说我到国与国经济对流会上跳个舞好不好？有没有人会笑我？” 在赤鲬国待了近三个月，那恶魔混蛋还没找来，不知道是因为环境闭塞，知道自己的人不多，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了？ 斑比师父说见到了长角的四脚怪，是不是他都是一个问题，也许是自己搞错了，是自己在吓自己。 不过，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待在西南海交界处，这里离西海人鱼国那么远，离东海就更远了，两头都不搭界。 而现在，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多次使用巫术使自己雪上加霜，身体更坏了，根本没希望走回东海去了。 而延缓僵化症的药一直在消耗，不知哪天就会用完，到时自己就会变成石头。唉！ “跳什么舞？”赤鲬王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虑，“喜欢跳舞就到家里跳，你是尊贵的公主，怎么可以给他们跳舞，他们的脸这么大吗？” 钟毅咬了咬唇，笑了笑，事实也是如此。那自己多去王城管理那些外来商户，多露露脸吧，毕竟经商才是自己的最爱。 “没什么事无聊了，就跟嫂嫂多去逛逛街，买买东西。” “不用，我已经够多衣服了。”自己的性格有那么点只进不出，不爱花钱买东西，却爱挣钱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兜里。 赤鲬王又随便说了几句就走了，他走后没多久，王后来了。 “嫂嫂。” “珍珠，”王后满脸和善地说，“交易街那边开了间规模很大的店，叫美鱼街，听说那里从衣服到头饰什么都有，我们去看看吧？” 钟毅有点犹豫，自己没这个爱好啊。 王后又说：“这个美鱼街开业才一个月，就成了赤鲬上流社会最时兴的去处，我们去看看那里到底什么样子，卖得什么东西。” 大概是“哥哥”叫了她带自己去逛街吧，那出去走走？于是，他回答：“好。” 华丽的鱼车在一座亮堂大气的大店门口停下。门匾上，“美鱼街”三个烫金大字十分显眼醒目，彰显着这间店背后雄厚的经济实力。 钟毅和王后走下鱼车，在众士兵的拥簇下进入美鱼街，士兵们留在了店外警戒。 进了店，看到店内的陈设，钟毅有点无奈，又是买衣服，就那么爱买衣服？他对王后说，“嫂嫂，我有很多衣服，不需要再买了。” 那丰满华丽身上佩满饰品的王后说，“珍珠，你没来过美鱼街，这里很出名的，王公贵妇小姐都喜欢来这里买东西，我们也涨涨见识。” 钟毅看了看店内陈设，没有吭声，跟她一起进入店的腹地。 几个店员连忙殷勤招呼，请他们坐下，还奉上了果栈小食。 一缕淡淡的迷药味从果栈上飘来，钟毅看了眼和店员聊得开心的王后，又看了看托着小食的店员。 这个味道他十分熟悉，毕竟是自己常用的东西。 这段时间，为了尽快了解赤鲬国以及国外的情况，他频频使用真言药，让来访的王和王族，以及那些官吏商贩都能跟自己倾尽所有地说话。 现在，居然有人对自己用迷药，这岂不是迷药崽子对上了迷药祖宗？ “珍珠，这个果栈很好吃，尝一尝。”王后劝他吃果脯。 看来王后怕自己会抢她位子，想除掉自己了。 看着王后端着果脯小食，笑得有点僵硬的脸，他心中微叹一口气。罢了，就装作中了迷药，借她的手逃跑吧。 赤鲬王对自己的心思人尽皆知，他对自己的看管也越来越严密，自己要从他眼皮底下走脱确实有困难。 他吃下小食，过了一会儿，说，“嫂嫂，我头有点晕。” “哦，公主累了，这里有雅间，可以休息。”有个店员在说话。 王后说，“正好我也有些累，一起去休息下吧。” 王后和店员扶着眼神迷离的钟毅往店里面走去。 走着走着，钟毅装作不省人事，把全身力气压在她们身上。王后和店员看到他这样，对视一眼，十分高兴。 走了一段路，他们停下。有人把钟毅接过去，抱在怀里。 一股陌生的气息涌入他鼻子里。这就把自己交给别人了，王后这么大胆，这么决绝，这么恨自己？ 王后说，“人给你带来了，我弟弟的事就算了，你现在就放我弟弟。” 王后的语气有点强硬，但听上去更多的是一种虚张声势，像是在外强中干的强撑。 “嗯。” 钟毅听到一句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不觉心中一怔，是谁？谁是幕后主使？ 他把眼睛打开一点点，看见一个水怪抱着自己，往洞穴深处游去。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王后的惨叫声，不一会儿，一股血腥味飘到他鼻子里。 他借水怪游动造成的晃动，调整自己头的位置，把头转向后面，打开一点眼帘，看见王后身在血泊中之。 怎么回事，黑吃黑？这水怪想干嘛？是谁？难道这段时间自己抛头露面碰上了好色分子？那要看看他们有几斤几两。 水怪停了下来，把他放在一张石床上。 他感觉那水怪就在自己身旁，却不知他在干嘛，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的手装作无意识地一抖，却撞到什么东西。 他揉着眼皮睁开眼，眼前突兀着一张脸，铜锣大眼，头上长着两个树根样的角，长长的嘴，就差嘴巴下的口水了。 第5章 归途4 再见武浩 没错，果然是武浩，看来自己判断没错，西海那边的四脚蛇就是他，自己往回走走对了，如果不这样，整个西海会被他搞成什么样？ 武浩从放下他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快四十年了，快四十年的煎熬，自己幻想了多少遍与他重逢的情景，今天，自己终于拥他入怀了。 他的一只手撑在钟毅另一侧的床上，这样一来，就把钟毅纳在了自己控制中。 几十年过去了，原以他会变得又老又丑，丑得自己看一眼就会走开，谁知他还是像以前那么漂亮。 钟毅的手毫无征兆地打在他脸上，难道他要醒了，这么快？ 他想起不久前跟龙趸石斑鱼的对话。“使用千里要注意什么？” “不要让他暴怒，要在平静状态中使用才有最好的效果。”石班答。 “他一见到我就暴躁，反感我。” “你就装作不喜欢他，他就没那么抗拒，你借机下千里。” 感觉钟毅快醒了，武浩连忙把死盯着他的眼睛转开，却来不及拿开撑在床上的手。 钟毅看到他的姿势，感觉很怪异。 这种姿势充满浓浓的占有欲，但配上对方不专注看别处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违和。 这时，武浩的手好似很随意地拿开了，放在他自己的身边，配上他这种不专注的眼神，这个姿势就是不理不睬型了。 他为什么这么奇怪？以他以前对自己的占有欲，大老远地方找到自己，不应该这么冷漠啊。 两人都没说话。 好一会儿，钟毅乖巧地说，“先生，你找我来这里干嘛？” 武浩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他呼了口气，呲牙说，“装啊，继续装啊！” 钟毅淡淡一笑，没有吭声。 两人又许久没说话。 现在武浩找来了，惨了，自己又会被他关起来，哪都去不成了。唉！ 看着武浩不理自己的样子，钟毅有些狐疑，他这样干嘛？ 钟毅试探地说，“你，不是不喜欢我了？都扔我出去喂鱼了，现在还找我干嘛？” 他说的是自己瘫痪后被武浩扔出来的事，但那事他早就查出是武浩与龙趸石斑合伙做的戏，不过，他要装不知道也可以。 武浩一股子火气冲上来，张口想说什么，但想到钟毅的性格，又忍下了。 他深呼一口气，说，“谁来找你了？我到处找美女，听说这里有大美女就来了，没想到是我扔掉的烂酸菜。” ！ 钟毅一股子怒火马上上来，很想打他。他手刚伸出，忽然想到，他武功这么高自己怎么打得过？ 况且自己不正希望他对自己没兴趣吗？这样自己就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没人干涉自己，正好这么多年没回去过，可以回去看看了。 钟毅回过神，小心地问，“那么，你抓错了人，我可以走了吗？” 武浩没好气地说，“管你走不走？” 钟毅慢慢从石床上溜下，一边看着武浩，一边慢慢往外游。 武浩面无表情，似乎在看别处，实则用余光看他，直到他游到前面的门洞边。 武浩的心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几乎跳出了胸膛，心口透不过气来。 他要是跑出去，自己还能见到他吗？那个千里，有效果吗？ 他心乱如麻，脑子里嗡嗡响，冲口而出他不该说出的话：“哎，这次损失大了，花那么多精神拣个烂酸菜，不行，我要把赤鲬国美鱼搞到手，灭了这个国家。” 钟毅愕然看向武浩，一脸不可置信。 他不是说不喜欢自己，怎么又玩威胁的一套？几十年了，还只会威胁自己控制自己。 武浩看他一眼，说，“不是要走吗，还待在这里干嘛？” 他有了丝后悔，本来的计划是自己不露面，不让钟毅看到自己，悄咪咪在钟毅身上下几十遍千里，等药效扎根后再做打算，没想到钟毅这么快就醒了。 钟毅无语，他现在这鬼样子，是有人教了他怎么对付自己吗？钟毅摇头。什么人啊，世上又不是没人了，跟自己干嘛？ 过了一会儿，钟毅笑了，游出这个门洞口，转身，面向武浩，倒着游，慢慢退到另一个门洞那里。 这个门洞外就是洞外世界了，门洞外有两个水怪正在守门。 武浩的脸越来越黑，这样就更证实了钟毅的猜想。他看了看门外的水怪，又看了看武浩，笑了。 可能有人教了他对付自己，只可惜师傅高明，徒弟教不刁，他始终是那个鲁莽没脑子自私自利又横冲直撞的人，没改。 钟毅凉凉一笑，然后慢慢往回游，直到站在武浩面前。 他为什么回来了？武浩狐疑，但很快板着脸说，“你回来干嘛？” “这里又没有美鱼，也没有多少钱财，不如你去那个美罗国，那里美鱼很多，也很出名。” 武浩拽拽地说，“你管我？” 钟毅一把抓住他的手，说，“武浩，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起走，我想回家了。” 武浩心中一跳，惊讶的是钟毅的动作，他没想到钟毅会拉自己的手，钟毅一直很反感自己，见自己如见瘟神一般，现在…… 他的心几乎跳出胸膛，他暗吸一口气，拽着脖子说，“你管我什么时候回？” 钟毅笑了笑，说，“其实我早就想回了，也不知道我家那些后辈还在不在了，有没有搬走，都快四十年了。” 武浩心口更是发颤，他那边的亲戚都没了，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也被自己赶走了。他回去了，发现了会怎么样？ 武浩更是心焦，更是懊悔，恨不得狠扇当年那个愚蠢的自己几巴掌。 “武浩你也别在这里折腾了，人家说远交近攻，你在这里耙到钱也很难运回去，路上还会被其他国家打劫。 不如在你自家附近扩张，还来得更实在，江山坐得更稳。 而且这里的土地打下来也和东海联不起来，时间一长就会被附近水族瓜分，到头来你白费力气。” 武浩涨红着脸，扬着脖子说，“你管我去哪？” 钟毅抓着他的手摇了一下，但是武浩没任何反应。 看他那张不松懈的脸，钟毅放开了他的手，脸情淡了下来，说，“懒得理你，我自己回东海。” 钟毅窜到门边，对门外的水怪说，“你们送我回东海。” 第6章 归途5返回东海 武浩整个人整个脑子都短路了，他没想到钟毅是真的想回东海。在西海，斑比说钟毅想回东海，他压根都不信。 计划赶不上行动，原本自己打算施下千里，然后守在离钟毅不远的地方，等自己思念发狂时，就用千里找到他，看看他，就这样过下去。 看到钟毅在使唤自己手下，他连忙振口：“你说送你回就送你回啊？你算老几？” 钟毅的脸溜下来了，武浩连忙说：“就在这待着，等我们整顿好就走。” 钟毅没有吭声，慢慢走回洞府里。到此时他不会去赌什么意外了，更何况自己的目的本来就是引诱他回东海，还西海一个平静的生活。 此人太强，也太灾，损天动地，害人绝户，所以，要滚回他东海去。 武浩深呼一口气，出了洞府，找手下布置。原先的布局到此就全部废掉了，到现在，回去是第一位的事。 几天后，武浩把人马聚集好，开始出发。 看着他对自己没理没答的表情，钟毅心中怪异，却没说什么，只是慢慢跟着大部队走。 然而他的身体素质哪里跟得上大部队，几天后他就不走了，叫武浩他们先走，自己慢慢回。 要不是自己身体素质这么不好，用得着千方百计引你来吗，我自己不晓得回？钟毅很气。 整个大军停了下来。 前不挨东海，后不挨西海，自己在南海的兵力是最少的，万一钟毅跑了，自己要往哪里找他？ 武浩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挠抓着，各种思想在自己脑海中翻滚，越滚越乱。 看着他逐渐抓狂的样子，估计他的耐心快耗尽了，钟毅说：“我去哪都坐鱼车，这里连鱼车都没有，我还是慢慢走吧。” 武浩连忙叫人找来鱼车，同时紧急传令西海南海兵力全部向自己集结。 就算有了鱼车坐，钟毅还是吃不消，还在唔唔作作，要就停下来，要就不走，拖拖拉拉。 看他这个样子，武浩脾气越发大，越来越焦躁，开始骂钟毅，钟毅气得连延缓石化病的药都不吃了，病给他看。 就这样，他们的行程拖拖拉拉，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看着几天沉睡摇都摇不醒的人，武浩急了，连忙把军中的龙趸石斑叫来，石斑也查不出问题。 “你又像以前那样跟他跟得很紧，是吧？”石斑问。 “我哪里跟得紧，是他不走。” 这时，武成武达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还在赤鲬国，连国门都没出，我们一直在等，东海沿途重兵设下了很久，一直等不到你们。怎么回事？”武成问。 武浩向钟毅方向一扬头，说，“死了。” 武成武达一惊，但看到在场的石斑没有凝重表情，便知是假的。 “又把他气晕了？你都知道他的脾貌，跟他太紧就逆反，来之前不是计划好了，装做不喜欢他，多下几次千里，怎么又变了？”武成问。 武浩不吭声。 “欲速而不达，”武达说，“叫别人看着他，你装了就装像点，我教你，每天抱几个女人在他身边晃，告诉他你不喜欢他了。” 武浩扭了扭嘴。 “你这么急躁这么没耐心，不要吓走了他，现在千里的效果还不知道怎样，万一没用你就一场空了。”武达继续说。 武浩垂下了头。 钟毅醒来了，从鱼车上懵懵地坐起。这一次又不知道睡了几天，自己的僵化症…… 他走出鱼车，看到武浩正抱着两只蝴蝶鱼嬉戏，他不觉一阵恍惚。 如果当年他没缠上自己，他应该过的就是眼前这种左拥右抱与鱼类水族嬉戏的生活，这才是他该过的生活。 可是自己的僵化症…… 那些药一旦吃完，自己就会慢慢沉睡，最后石化。 现在待的地方，是离西南两海交界处不远的南海地段，前不着西海人鱼国，后不着东海岸自己的家，自己可不想在这里孤零零变石头。 扪心自问，自己想在哪里沉睡？或人鱼国，或东海岸，两者来选，自己还是更倾向东海岸，毕竟那里是自己出生的地方，落叶还是归根吧。 武浩自他一醒一动就紧张起来，连忙抱起身边美鱼嬉戏。 钟毅一到头就反感自己，不喜欢自己，这一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和他是没什么希望了，只是想继续跟着他，随时随地能找到他。 “你要装作不喜欢他，消除他的戒心，”昨天大哥武成是这样说的。 “找几个美鱼在他面前晃，让他以为你对他没兴趣，他就不会急着想跑，然后派别人盯着他，一直送到东海，到了东海就是我们的势力范围。” “可我不相信他们，嗟！我只相信你们，你们帮我看守……” 武成武达不吭声。 “这一个月来我连觉都睡不安心，每天心惊胆战，睡着就做恶梦，梦见怎么都找不到他。” 武成说，“你又何苦？” “不用说了，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 “我们帮你守着他，送他回东海，这倒没什么，我就怕像上次那个女人，闹到我们兄弟……”武成说。 武浩不屑地说：“那个女人我又不喜欢，看她不惯。想甩掉她。不会！” 就这样，武成武达变成小兵模样盯守钟毅，自那以后，武浩就没在钟毅面前晃了。 陆陆续续过去了三个月，他们到了南海与东海的交界处。 跟随他们的士兵越来越多，最后汇聚成百万大军。 从他们的交谈中钟毅得知，他们全是派往南西海地界打探军情的商兵。 自上次吵架后，武浩就没搭理过钟毅，每天不是抱着各种美鱼嬉戏，就是带兵管兵，把钟毅当成了空气。 钟毅反而觉得很轻松，没有了压力，反正自己本来就要回东海，那就跟着啰。 前前后后历经四个月时间，他们到了东海地界。 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多，好像武浩把南海西海地界的商兵都召回来了，如果西海那边的兵力全部调回来了，那就好了。 缘于好奇，他还是找了个机会问了问武浩，对方答，“你不是说远交近攻吗？我省下兵力先打东海。” 他有没有调回全部兵力呢？ 第7章 归途6 透明墙体 大军过境，十分恐怖，好比是蝗虫过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再次看到被大军血洗的水域，钟毅不禁发抖。 武浩是天生的者，杀伐果断，动手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冷眼看万物消逝，心跟石头一样冰冷无情。 士兵们在收缴财物战利品，武浩抱着一条刺蝶鱼，板着脸看士兵做事。 刺蝶鱼是世上最漂亮的鱼的一种，它的颜色像蝴蝶般鲜艳大气，常被有钱人拿来豢养。 钟毅畏畏缩缩游到武浩身边。 武浩看他一眼，问，“干嘛？” “三太子。”钟毅也随别的水族叫他三太子，这种叫法很奇怪，一个国家不是只有一个王储太子吗，怎么他们那么奇怪，走出三个太子？ “你这也挺忙，我……我想自己回去。” 武浩的眼睛瞪了起来，没想到他安分了三个月，又想逃离自己了。 钟毅低头说，“你要忙着打仗，不用管我，我自己去回，要不你派两个兵送我回去也可以。” 武浩的脸色铁青起来。 钟毅脸一皱，说，“我闻不惯血腥味，看不惯打打杀杀。你忙你的……” 武浩心口一松，蛮横地说，“又没叫你看，闭着眼睛就看不到。” 钟毅皱了皱眉，说，“三太子，我还是走吧，你带着我也是负担。 我们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喜欢平静安定互不相犯的生活，你喜欢打打杀杀，我们各自……” 武浩振口说，“看不惯就别看，鱼不吃鱼吗？虾不吃虾吗？矫情！你不吃肉吗？” 钟毅被他这样抢白，嘴里不说话，心里却很不舒服，悻悻地开，离开时默默翻了几个白眼。 但以后的日子，钟毅再也没看到过杀戮场面。 又过了十几天，大军来到一个繁华地段，他们走过繁华的街市，再往下走，前面出现一块大坪，坪前面竖着一座华丽的大门。 大门前后左右都空空如也，有种岸上的贞洁牌坊那个味。 一些漂亮的鱼在大门后面的坪上游动，它们游动的样子有些奇怪，游的不是直线，倒像是有什么在阻隔它们，使它们不得不左绕右绕。 武浩如释重负，呼了口气，摸了摸胸口，说，“到家了。” 钟毅一脸诧异，哪有房子？房子是有，不过在前面很远的地方。 武浩高兴地晃手，一边说，“走，参观我的新王宫。” 美鱼们都进了大门， 钟毅没往前走，他对武浩说，“三太子，我就不去了，我直接回家，这边往西走，走到底就是陆地。” 武浩嗤笑一声，说，“你走得去试试，看能不能到你家。就你这个样子，还能找到你家，能找到你家我武字都倒着写。” 钟毅讶异地问：“还很远？” “走一个月你都到不了，而且到处是凶鱼，吃了你，先休整几天再去。” 钟毅沉默了，站在那里发呆，一动不动，武浩突然一扯，把他带进了门内。 钟毅从失魂中出来，刚站定，就见武浩放了手，自顾自地往里走。 钟毅伸手向周围摸去，果然摸到像墙体般的东西，原来是透明墙体。 唉，这个恶魔混蛋，骗自己进这里。 一个婢女不知从哪里过来，对他说，“这里是用水晶烧制的宫殿，叫水晶宫。” 他抬头往前看去，看见前面很远的地方有座明墙明瓦的宫殿。 既来之，则安之吧。 他跟婢女往前游去，到了宫殿那里，他没有犹豫，直接进去了。 宫殿里面富丽堂皇，十分豪华，墙上镶嵌着各种宝石珊瑚。 整体风格颇有武浩的土豪金风格，给人的感觉这就是武浩的房子，就是不知那些房屋里有没有堆着的珍珠堆？ 武浩自从进了水晶宫大门，就没有再搭理钟毅，他自顾自走进远处的宫殿。人已到手了，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近五个月的惊心动魄，他觉得很累很累，但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累也是值得的，他好好地睡了一觉。 待他醒来，一睁眼便看到隔壁安宁静坐的钟毅，他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多年前他在北海查访钟毅下落，见有人会建造透明房屋，还有一种可透视又不让对方发觉的墙体，他立刻在东海俢建了这种水晶宫。 这座水晶宫连同父亲以及大哥二哥的宫殿，一共耗时八年才建造完工。 看着钟毅，他浮出一种酸涩的感觉，就算把他找回来，又能怎样？ 其实从五十年前，钟毅异化成蛇那天起，他就不敢靠近他。建造水晶宫，只不过是为了控制他，能隔着水晶墙静静地看着他。 他向床前酒坛摸去，想找出一坛酒来喝，前面酒坛堆积如山，少说也有几千个坛子，却没有一坛有酒。 他凉凉一笑，连酒坛都欺负自己，想醉死都不行。 他起身，从密道往宫外走去，走到大哥的宫殿里。大哥二哥正在大厅里坐着，吃着烤鱼肉，喝着小酒。 他毫不客气坐下，拿起一坛酒就往嘴里倒，酒嗞嗞地下肚，烧得他五腑六脏都热起来。 他捏起烤肉往嘴里放，一边啃一边说：“钟毅就喜欢吃这个东西，当初我环岛建宫殿就是为了他，你们别跟他抢。” 二哥武达冷笑，想怼他一句，但想了想，终是没怼出口。 大哥武成说：“老爹叫我们回旧王庭一趟。” “回去干嘛？不去。”我还要陪老婆呢，好不容易找回老婆，还有时间理其他事？ “嗞！”武达笑了，说，“钟毅回来，你就不打算出门了，日夜守着他？” “当然。” “也不去打仗，也不开疆扩土？”武达又问。 “打什么仗？我打下的地盘你们还嫌不好管理。” “你不是说把海洋打下来，让钟毅没地方逃？”武达继续问。 武浩不吭声。 “你就不怕他又……”武成一把按住武达的手，制止他继续说话，然后白他一眼。钟毅就是武浩逆鳞，你还不停地说钟毅，找架吵啊？ 武成说：“老爹找过我们很多次，我们在路上走了几个月，他派人问了很多次，问我们什么时候到家，可能真的有事。” 第8章 归途7 大食之症 “走吧。”武浩说。 武成武达一愣，武成说：“现在走？” “不现在走什么时候走？等过几天钟毅发现自己出不了门，就会闹起来，到时候我就真的没时间走。” 武成摇头，跟武达对视一眼，两人什么都没说，和武浩一起离开了宫殿。 武王满脸焦虑，有些呼吸不顺，这状态直到看到三兄弟进王庭才开始缓解，特别是看到了小儿子武浩。 “一切顺利，他没闹？”武王问。 武浩摇头晃脑，很是得意，没有说话。 武王把目光转向武成，武成说：“没事了，进了水晶宫。” 武王“哦”了一句，沉默下来。 三兄弟对视，看来老爹真的有事。 武达说：“老爹，有什么烦心事？” “坐下来再说。”武王命令所有侍从离开，“前段时间你们三个叔叔回来了，说了些事，说了我们出生那会的事，说了他们为什么会不回来……” “不就是因为找吃找不到回来的路，谁信啊？”武达一副看不起他们的样子。 “因为我们四兄弟，除了我都长了吃不饱的胃，不管怎么吃都饿的胃。他们跟鱼群疯跑疯吃，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找不到我。”武王说。 武成说：“你信？” 武王微叹气，说：“他们第一次回来，我就派了人调查，发现他们住过的地方几十里路都没有鱼，连水草森林都没有，我当时都很奇怪。” “那，这样也好，这样你不会觉得他们没良心扔下你，就不会心理不平衡了。”武达说。 “就这事啊？我们知道了，以后不会认为他们无情无义。”武成说。 “后来，我给了你们三个叔叔一人一颗灵药，结果，他们吃了以后，大食之症好了。”武王说。 “当然好，这可是不死……”武达的声音戛然而止，猛的转头看向武浩，武成也看向武浩。 武浩呼地一声站起来，说：“别想我的灵药，绝对不给，我的灵药要留给钟毅。 你们卖给了我，我真金白银买的，我几十年存的，我的，谁也不给，钟毅都回来了，他不要用啊？” 武王叹息，说：“他们的破坏力很大，一人每天吃一万斤鱼……” “再大的破坏力也不关我的事，我存灵药就是因为钟毅，他时不时都出问题。”武浩说。 “你不关他，不欺负他，他就没问题，你都有千里了，他去哪找不到，还用关着他？你叔叔的儿子，他们才是大问题。”武王说。 武浩拔脚就往内庭走去，打开钟毅以前住过的屋子门，进去，在那里生闷气。 武王无奈叹气。 “你也太那个了，虽然他们是我们叔叔，但你已经给了他们灵药，仁至义尽了。 他们那么多儿子，一百多人，你都管起来，有必要吗？自己给自己找累。”武成说。 武王笑了，说：“你也认为我多管了家族闲事？” 武成也笑了笑，说：“我没说您做得不对，这事不是这样讲的。 你看，如果你手中有灵药，自家儿子吃了有结余，余下的药给他们没关系，天经地义，谁都不会说你，先管好自家再管亲族，这没什么。 问题是，这么多年了，我们富余的灵药都三弟买了，东西是他的。他真金白银跟我们换，拿打打杀杀拼老命换来的金银珠宝来换的。 他是东西的主人，他有老婆，要顾老婆，以后可能有子女，他灵药为什么要拿出来给他叔叔的儿子，您觉得合适吗？要是我，我也接受不了。” 武王突然笑了，说：“你们说的对，我们不说灵药的事，用不着气，我永远是先自家再顾兄弟家，不会本搞不清楚轻重。” 他拿起桌上的烤肉分给两兄弟吃，说，“这是岸上拿来的食品，你们尝一尝，味道不一样。” 他们吃了一会儿，武王说；“你们要拼命训练手下，建立严密的防御手段。” 武成武达都不以为然。 “过几天我叫你叔叔和他们儿子全部离开东海，滚回南海西海北海去，去啃那里的鱼虾，吃完鱼虾还有海草吃，再不济还有珊瑚和礁石啃。” 两人嗤笑不语。 武王继续说：“你们要牢牢守在边界上，一看到他们过来就打他们，把他们打回其他海去，一步不准他们进东海，吃我们的鱼虾水族。” 武成武达有点愣了。 “他们有吃不饱的胃，每天每人吃一万斤鱼都吃不饱，什么都吃，臭虫死尸，珊瑚石礁都吃，让他们啃其他的海。” 武成武达的面色有点尴尬，武王没再说话，只是慢慢吃东西。 两兄弟对视了许多次，终于，武成开口：“他们，真的这么恐怖？” 武王摇头，说：“吃不饱的胃，大食症。不过好在我们这一系没这种病，要不然也像他们，饿死鬼投胎，什么都吃，还想建国，还想有手下？” “可这药是三弟的，他一向很蛮，只认死理。”武成说。 “我所做的一切是为我们自己，等他们吃完了其他海，会不会来这里吃？ 你们还能把他们打死，做得那么绝？而且他们生育能力很强，我才生了多少个，他们就生了一百多个，而且明年可能还有……” 武达说，“是不是他们没东西吃，啃礁石啃到了助孕的东西？” “这很难说。”武王说。 武达挠头，说，“可我们怎么说服三弟？一说他可能会打起来。” “你们合计好来，看怎么劝他。”武王说。 武成犹豫地说：“跟他说，他们会吃到钟毅师父那里去，钟毅会恨他？” 武达嗤笑，说：“他会怕？他都想灭掉他师父的国家，他在乎的只有钟毅。” “唉！”武成仰起头，看了会天花板，然后低头说：“跟他说，以后钟毅知道我们有这样恶心的、吃死尸臭虫的血统，会不会厌恶他？” 武达挠头，说：“我觉得钟毅知道了，可能会同情叔叔这边，会更厌恶他，厌恶他有药都不救叔叔的儿子，无情无义。 会把所有水族的死归咎在他身上，认为罪魁祸首就是他，就会更恼火他。” 武成笑道：“这话你去说，看他会不会恼火你？” 几个人一筹莫展，大眼瞪小眼。 第9章 归途8 家庭子叔 正在他们焦头烂额时，武浩出来了，回到了刚才的座位上。 他们更加无措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都沉默了。 “怎么，现在不说了？刚才说的那么起劲。”武浩说。 武达惊奇地说：“吔，这么远你都听得到？” “当然，我一直有远视远听的能力。” 三人都惊，武达问：“什么时候会远听远视的？” “从小我就会。” 三人互相对视，武达笑道：“幸好……我们没有说你坏话被你听到。” 武浩板着脸，说：“你说了我什么坏话？” “没有，什么我都是当面说，有事当面说清楚比什么都好。”武达说。 四人沉默一会儿，武王说：“你也听到了我们的话，你怎么打算？” “什么打算，拿给他们，还有什么打算？”武浩磨了磨牙，说，“问题我拿这些药有多辛苦，多不容易，攻一座城池才换到一颗药。” 武王点头说：“肯定要叫他们补偿你，不补偿怎么行？” “怎么补，他们有钱补吗？”武浩冷眼说。 “大哥。” 听到声音，四人抬头，却见是武王的三个弟弟从王屋门口进来了。 “老侄都回来了。”二叔说，“大侄二侄三侄，你们得帮帮老叔，帮帮你们的兄弟。” 武王说：“老三已同意给灵药他们，不过，他攻城略地、辛辛苦苦打江山打来的真金白银，换来的药……” “我们会补偿你们，要什么我们给，鞍前马后，打江山……”二叔说。 “你们能给我什么，你们那么穷？一句话就抹去我几十年的辛苦劳作？”武浩说。 武王也说：“是啊，这就是难题。” 三叔说，“老侄你一句话，要什么给什么，我们去弄来。” 武浩不吭声。 这时，武成忽然说：“四十年前，三十三凶鱼族……” 他三个叔叔觉得很莫名，而武王一拍大腿，说：“对啊！”武达也精神一振，武浩说：“我去问我老婆。” 武浩说完就往外走，四叔的手都伸出了一半，想拦住他，终是没拦，转头从三哥到二哥到大哥都看了一遍。 “没事，”武王说，“他已经答应给药了，现在就是补偿他损失的问题，他去问问他老婆解决的方法。” 三兄弟互相对视，二叔犹豫地说：“可三媳妇跟家里不是有矛盾？” 武王不以为然地说：“不影响他问解决方式，放心，他肯定能拿出合理的方法。” 三兄弟看到大哥如此笃定，虽然忐忑不安，但也没再说话。 钟毅在水晶宫的坪上转来转去，怎么都走不出水晶宫大门，他不禁有点磨牙齿。 他换了个方向，走进水晶宫，一间房一间房寻找出路，他总觉这里有些诡异。 在一间房里，他看到了平时照顾自己的婢女，婢女正在愁眉苦脸地叹息。 “你怎么了？”钟毅问。 “唉！”婢女叹息，“家里出大问题了，家里人正在闹。” 这样的事听上去就不是大事。 婢女说：“我父亲是家族里混得最好的，家里应有尽有，我有个哥哥喜欢存宝贝，花大价钱存了很多奇珍异宝。” 钟毅觉得莫名，她跟自己说这些事干嘛，难道她爱唠叨？ “我父亲的兄弟很穷，前段时间他们得了治不好的病，但我哥哥有种宝石可以压制。我叔叔问我哥哥要，但没钱补给我哥哥。 婢女看了看钟毅，钟毅礼貌地笑了笑，没说话，本来就是别人的家事，自己听听就好。 “你说他们要怎么办才好？” 钟毅没想到她会问自己，他有点愣，说：“我不知道。” “家里人认为我在王宫里待，见过世面，有事总是来问我。” 钟毅摇头走开，却见婢女一直可怜兮兮看着自己。唉，这不就是家庭子叔的问题吗，要不，自己随便说上几句，应付应付她？ 他笑了笑，说：“你家很富，你叔叔家很穷？” “是。” “东西是你哥的？” “是。” “那你哥不愿意拿出来就不拿出来，有什么好烦恼的？” “涉及到生命，我哥哥同意给了，但是他们没钱补偿他，他存了几十年的宝物。” “哦，”钟毅说，“我明白了，这都是十分简单的事。你叔叔家很穷，穷到什么程度？不可能一点物资都没有吧？” 婢女点了点头。 “我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你家的家务。” “你说，没事，没人听得到。” “其实这个事很简单，谁得你哥的宝贝就叫谁跟你哥签补偿协议，只能跟你哥签，不能跟你爸签，东西是你哥的，补偿只能给你哥。 要不然你哥跟你爸跟你其他兄弟都会闹矛盾。 你叔叔家再穷，门前屋后有没有鱼虾？ “没有。” “有没有草？有没有森林？” “没有。” “什么都没有，石头珊瑚有吧？” 对方一愣。 “叫他们门前屋后有什么就挖什么给你哥，数量让你哥哥自己估。” “有什么用？” 钟毅笑了笑，说，“世间万物都有用。 他们送水草来就叫医师去看，可以做药的挑出来做药，可以编织东西的编织东西，送石头来也可以进行分类，没用的堆假山也可以。” 对方更愣了。 钟毅笑，说：“最重要的是完成这次补偿，时间上要有个限定，多少年之内要完成，你叔叔家不完成，就叫你哥自己带人去你叔叔家挖物资。 一家子的兄弟子叔，他们没有的东西就不要逼他们创造出来，很伤感情，要拿他们有的东西进行补偿。可以多要点，要他们几车几十车都没关系。” “这样就伤不到感情？” 钟毅点头，笑了笑，说：“这是你哥哥的宝贝置换产生的问题，这样解决就圆满了。 但整个的所有的事情要全部圆满却不够，你父亲跟他兄弟的关系怎么样？” “我父亲常给我叔叔家财物，对他们很好。” “可以教他们挣钱的营生技能，等他们学到了几成，日子好过了，你们家就可以丢手，他们自然不会再惦记你们家的东西。 如果能做到这一步，就什么事都圆满了。” 第10章 归途9 水晶宫门 武浩自打进了宫殿就没了踪影。钟毅由婢女领着住进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屋。 屋里倒是没有珍珠堆，摆设却依然奢侈，宝石做的床和家具，还有一面宝石镶边的镜子。 婢女端来食品，却是一些熟食，他们从哪里弄来的熟食？ 一去很多天，他都没见到武浩，他就自己四处走动。 诡异的事发生了，不管他怎么走，他都走不到大门那里。怪不得武浩这么放心，宫殿边都没有士兵把守。 为了找到出口，他向周围水族下真言药，问他们出去的方法。然而这些水族根本没出去过，不知怎么出去。 他一点点摸索隐形墙体，从上至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始终找不到出口，气得他直爆粗口。 就这样过去很多天，他开始找武浩，可武浩却始终不露面。 他耐心完全没了，待在房间里生闷气。怎么办，怎么办，自己的药快吃完了，难道自己就待在这里变成石头？ 他打开师父给自己的乾坤袋，数了数小瓶里的药，然后抬头，重重地呼了口气。 怎么办？自己熬不下去了。死恶魔，把自己留在这里干嘛？天下没女人了吗？ 再郁闷还得找出路，他拿出了巫术记录本，一页页翻阅，从头翻到底，里面没有破解困境的门路。 要不自己损坏水晶宫出去？怎么损坏，自己的身体素质不好，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水晶宫外面驻满了大军，自己出去了能不能绕过大军？如果绕不过去，正面刚的成功率有多少？ 而且自己再次使用巫术，肯定雪上加霜，加重石化症，到时候会不会奄奄一息困在这里，一天天变成石头？ 死恶魔冷血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做什么事只为他自己，不会管别人死活，自己变石头他恐怕更高兴，自己就再也走不了了。 想到这他不禁心酸，人生啊，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一点人生希望都没有？ 只不过是想回家而已，而现在，自己能上一次岸回一趟家都成了奢望，指望在家乡变成石头都不可能了？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逐渐梳理，开始回想在岸上的经历。 挖野菜，找野果…… 赶海，拣贝壳…… 学潜水，学捞珠…… 圩镇上卖珠子，卖海货…… 第一次用自己卖海货的钱给家里买米…… 第一次捞到珍珠…… 第一次成了别人家的棒小孩，最有出息的人…… 不对，自己不该这么沮丧，当年自己一无所有，不也走出了通途大道？ 现在自己一身本事，会变化，会毒术，会巫术，还有好多记不起的术法，比以前强大多了，却不如以前心态好，真是太没用了。 他狠狠地鄙视自己一番，还是好好梳理自己的手段能力，找寻出路才是正道。 他擦掉眼泪，把目光投向师父和塞达给自己的乾坤袋。 他翻拣起来，翻出许多巫石药草，里面居然有制延缓僵化症的药的材料，天不绝人。 武浩急冲冲跑进水晶宫，直接进了钟毅屋隔壁，看见钟毅哭得满脸泪花，一地都是珍珠泪。 他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来，钟毅真的炸毛了。 钟毅上齿咬着下齿，脸色蛮横，眼色很凶。武浩不禁暗骂耽误事的人。 这十几天，自己忙着给叔叔儿子药的事，中间回来了一趟，骗钟毅拿出了章程。 拿回章程后大家都满意，接下来，自己就和叔叔儿子一个个签补偿协议，签一个给一颗药。 原以为用不了多少天，结果这边没忙完，那边叔叔就拉来几车土特产，是真正的“土”特产。 土特产倒在哪里是问题，怎么管理又是问题，就这样东一件事西一件事，拖一下就拖了十几天。 武浩连忙跑出屋，一把抱起一条美鱼，另一手抱起另一条美鱼，脖上熟练地缠上一条美鱼。 他呼了口气，拽拽地走到钟毅屋门口，斜斜看了钟毅一眼，故意撞得门响。 此时钟毅已收拾完乾坤袋，正坐在地上冥思出路，根本没注意他，直到听到门响。 武浩马上拽拽地往外走。 钟毅白他一眼，然后向他追去，说，“三太子，我有话跟你说。” 武浩当作没听到，拽拽地走到正殿坐下。 钟毅向那几只美鱼笑了笑，说，“小妹妹，跟你们借三太子说说话。” 钟毅去拉武浩的手，武浩纹丝不动。 “别这样，三太子，你困我十几天了，也要结束了吧？水晶墙出口在哪？我要出去玩。” 武浩不吭声，钟毅手一拉，武浩趁势起来，打了个趔趄。 钟毅皱了下眉，说，“三太子，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不可能在岸上久待，始终要回海里，你又何必……” 武浩仍一副拽拽的样子，钟毅又拉他一下，他又跟着打了一个趔趄，钟毅的眉头更皱了。 钟毅生气地看着他，面容渐凶，武浩抬头，瞟他一眼，说：“我又没拦你，门就在那里。” 钟毅的眼泪马上蹦出，本来就刚哭了没多久，他情绪还是很不好。 他嘴巴扁了又扁，说：“我怎么这么倒霉，碰上了你，没碰上你我多好过……” 武浩脸色变了，就要发作，但又停下来，说：“门在那里，你自己那么笨找不到出路。”他把几条鱼一扔，就往外走。 钟毅更觉得委屈了，这个鬼样子，自己跟他就是八字不合，水火不容…… “还不走？”武浩突然折回，甩下一句话。 钟毅一愣，连忙跟上。 机关就在大门边十几米的地方。武浩在那摆弄了一下，那里就出现一个出口。 武浩自顾自走了出去，在水晶宫门外溜达一圈，然后重新踏入水晶宫门，看都不看钟毅一眼，直接往宫殿那边走去。 钟毅看他进了宫殿，就开始研究机关，许久，他打开机关，走了出去。 站在水晶宫门外，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武浩就这样带自己出来了，还以为他会各种威逼，各种阻挠，难道自己误会了他，他对自己已经没兴趣了？ 第11章 归途1 十字之桩 武浩进宫殿后就上了阁楼，从这里可以看到宫门外。他庆幸自己有别人没有的能力——远视。 钟毅在机关那里盘桓许久才出去，然后不知所措地徘徊。 幸好自己回来得快，不然钟毅发起火，把水晶宫烧个洞或者钻个洞或者怎么毁了，那就倒霉。 毒王，火妖，巫王，从自己认识他，他就不断变强，自己和他，也只能这样了。 他目光扫向钟毅身后，自己的宫殿坐东朝西，建造时他就挑了这个方向，从这里往西看，一直走到底就是旧王庭方向，也就是钟毅老家方向。 旧王庭…… 他想起叔叔拿来的土特产，不禁脑仁痛。 杂七杂八的石头，乱七八糟的海草。 自己提出一座城池的物资补偿一颗灵药的损失，叔叔们大气地说，他们城池没法跟这边比，所有物资不值钱，就用一万车物资对一颗灵药进行补偿。 如果不是相信钟毅的精明，自己哪会要这些东西，自己境内多得是。 派去管理的人也一筹莫展，不知该怎么分类，该怎么利用。唉！ 世间万物都有用，这话没错，就像当年自己搜石斑洞府那样。 那日，守石斑洞府的士兵来报，说多日不见钟毅和龙趸石斑，他便去了石斑洞府。 钟毅果然不在了，一同失踪的还有石斑鱼，武浩搜洞，砸墙挖地，挖出许多洞中洞。 洞中洞存有各种物资，除了金银财宝，其他东西他们都不认识，打算一把火烧掉。 这时，他们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石斑鱼，这石斑鱼是那个当医师的石斑鱼以前的老婆，想顺点东西走。 看到他们想烧东西，石斑叫他们别烧，都是有用的东西，后来，那石斑找出了那些东西的用处。 对了，可以用那个石斑筛查东西，他好像回了当医师的石斑身边。 钟毅走到士兵那里，问他们话，还施了真言药。 武浩冷笑，自己得到真言药后，就开始随心所欲收割别人财富，发现异己者就及时铲除。 他得到了大量财富却不知该怎么用，就故意高价去买父兄手中的灵药和至宝，至宝被自己用来提升功力了，而灵药却…… 唉，一朝返贫。 武浩想着过去的事，一没留神，就不见了钟毅踪影，他连忙四下查看。 钟毅在大门口站了许久，才走向不远处的士兵那里，跟士兵说话，四下打量，寻找方向。 交谈一会儿，他觉得头大，没想到这里管理这么混乱，问什么都不知道。 旧王庭在哪，这地方叫什么，人口多少，周围是什么国家，问这些人都一问三不知。 脑残的武王，还给这国家取了很长的名字，不知道做记录的人有多难。 他想了又想，然后，在阔叶海藻上写下东胜武国四个字，接着写上新王庭水晶宫六个字。 接着，他写日期，思虑片刻，他写上，海元年五十三年，他用他十八岁坠海那年作为记录单位的元年。 写完后，他游到宫殿的后面，爬上宫殿后面的石礁岛。 石礁岛很小，只有二三十米直径。岛是椭圆形的，上面有六个简易火灶，十几个水怪正在烤鱼。 岛的一旁堆着很多干燥的海草。 他正在看着，武浩来了。 因为武浩把自己放出来了，所以，钟毅对他没那么重的抵触了，他向武浩轻笑一下，说，“三太子。” 武浩斜他一眼，问，“想吃烤鱼？想吃就吃。” “我不想吃。”钟毅摇头。 “那你来这干嘛？” “三太子，你带我去回东海岸好不好？” 武浩一怔，直接拒绝，“没时间，我要去北海打仗。”有那么简单，会轻易让你得逞？ 钟毅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说，“远交近攻，这么远的地方……” 武浩斜眼看他，说，“我不知道洗劫那边财富就回？我又不要那里的地方。” 钟毅低头，说，“那我自己回去。” 武浩没回答， 钟毅又重复两遍，他担心武浩会阻扰自己。 “我管你去哪。” 钟毅舒了口气，只要他不阻拦就可以了。 “那你给我一队人马跟着我？”钟毅说完，直直看着他，仔细看他表情。 钟毅的眼睛水漉漉的，很有诱惑力，武浩心中一颤，连忙移开目光。妖精，害人精，害我几十年都单身。 钟毅又说，“还有，我想到这里打几个桩子。” 武浩微愣，说，“打桩子干嘛？” 钟毅笑着说，“打桩子你们也有好处，可以定方位。你看你们管得真的不咋地。 我打好五个桩子，四个方位，东南西北，然后延伸出去，每隔一段距离就打一套十字桩，每个地方都取个名字，可以测量国土面积。 到最后可以制定国土面积图，能知道你们国土到底有多大。 这样一来，哪里是你们地盘，哪里不是你们地盘，你都知道，很好管理。” 武浩的脸色微变。 鬼人精，你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你就想得到这些？ 如果我们早想到这些方法，国家也不会管得那么乱，边打地方边丢，有时候打没打过都搞不清楚，打过的地方又重新打一遍。 看到武浩表情，钟毅有了丝得意，早知你们蠢，管个国家管得那么差劲，还不是要我来把你们国家串连起来。 “不行。” 钟毅一愣，觉得他不可理喻，谁都看得出来自己在帮他们。钟毅急了，问，“为什么不行？这对你们很有利。” “我说不行就不行，这是烤火的地方，什么都烧光了，还打桩？” 哦，原来如此。“那到海里找个地方打桩？” 武浩没吭声。 钟毅便下了岛，叫了些士兵去找打桩地点。 只要照自己的方法丈量国土，一直朝西推进，就一定能走到东海岸。 他憧憬地看着西边。 第12章 归途11 计量标准 武浩看到他的行动，心里更加不安。自己的运气这么差，一对就对上这么厉害的人，还有什么机会降服他？ 他郁闷走向大哥的宫殿，不想再看钟毅，越看心里越苦，终是有缘无分。 “呦，不盯你老婆了？”武达戏谑着说。 “在打十字桩，定方向，准备跟方向走。” 武成睁大眼睛，问：“什么十字桩？” 武浩看他表情，心里忽然得意起来，我老婆那么聪明，亮死你们去。 “中间打个桩，桩周围打四个桩，东南西北，延出去一段距离，再打一套十字桩，到后面整个国土面积都可以测出来。” 看到大哥二哥惊讶的表情，武浩更加得意，说，“每隔一段距离放一些人手管理，制成国土图，还会这么混乱？” “那你在干嘛？还坐得住？”武成说。 武浩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脸茫然。 武成摇头，说：“我们国家第一个十字桩由别人打下，一个小妃子打下，要脸吗？钉我们在耻辱柱上。” ！！！ 武成武达兄弟的出现，让钟毅很不是滋味，想当年，他们可没少帮武浩欺负自己。这个世界，真的是好人死得快，恶人磨世界。 几十年过去了，他们倒混得比以前还风光了。 他们兄弟在干嘛？他们也在找位置打十字桩？他们又在抢自己的功劳，真是气人，他们就是这个样子。 两兄弟琢磨一会儿，居然决定在武王正殿前面打桩。真是奇葩，真是没脑子。 众士兵正在动手，钟毅轻飘飘来了一句，“你们的宫殿造得挺周正嘛，这结构，不会看风水的都觉得很不错。但是，你这桩打下去，可就坏事了。” 武成兄弟都抬头，盯着他看。 “一个王殿的作用不仅仅是住人，门口的坪还要调兵遣将，跑出几个桩子，好用啊？” 武成武达瞬间一窘，还真仅是，自己忙着抢功，没有想到实用的情况。练兵阅兵时绊手绊脚是个问题，时间长了踩来踩去，迟早也得踩没。 “那你觉得该怎么打？”武成说。 钟毅不齿他们的抢功，但也懒得跟他们争，白了他们一眼，指着石礁岛说，“要我说，上面的鱼先不要烤了，先在那里打五个临时的桩，定下东南西北。 然后延伸出来，在离宫殿远一点的四个方向，各打一个十字桩，固定好这四个十字桩，那上面的桩子就可以废掉，继续烤你们的鱼。” 两兄弟没有吭声。 钟毅继续说，“还有距离的问题。你们要设定一个固定尺码，全国通用。这样就能准确了解自己国土面积，制订精准的国家地图，不至于混乱。” 钟毅看了看他们，说，“没有尺寸，不成方圆，做好固定尺寸，下面的人拿着尺寸丈量国土，登记入册，以后你们就省事。” 钟毅说完后，就没再吭声，等他们自己去消化内容。 武浩不知从哪里过来，盯着钟毅看，见他不说话，就说，“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别说一半留一半。” 钟毅一愣，觉得莫名，我还要说什么？都说完了。不过你要我继续说，我还是能继续说的。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用一个人身高做尺码，太长了，使用起来不方便。用半个人的身高做尺寸，马马虎虎，也稍微长了点。 但用手指头到头的距离作为尺寸就比较好。” “用谁的尺寸，用你的吗？”武浩说。 这么多人的尺寸可以用，非要用我的，有病。不过自己急着回东海岸，用自己的就用自己的吧。“随便，只要能定下固定尺码……” 武浩叽笑着说：“想的倒美，用我的。” 武成说，“用你的也不合适，毕竟是一个国家的固定标准，应该用老爹的。” “那你们搞好来。”武浩说。 “其实定好尺寸，还可以同时定好重量标准，也可以以某水怪的体重做标准。”钟毅说。 武浩嗤鼻，不屑地说，“有这必要？” “可能以后有这个必要，很多东西一多，你就数不过来，用称子称就没那么麻烦。 每次打仗时，那些俘虏，你们总是杀杀杀，太残忍了，完全不需要取他们的性命。 可以留下他们，给你们做工，生产物资向你们交税。比起杀他们，他们活着能产生更多效益。 而你们收税时，就肯定要用到重量单位。 钟毅看了看他们，说，“用某人体重设为一百海浮重，用同等重量的石头作为计量标准，设为准确单位。再到陆地上学做秤的方法，全国通用。” 听完他的话，三兄弟没有表态，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但几天后，各种计量标准出现了。 他们开始打十字桩，有了海尺，他们开始丈量国土面积。 那个海尺，真的是武王鼻子到手指的距离，而且据说他正在称重，准备定下重量单位。 然而做重量标准的事情进行得很不顺利，听说他们怎么做都做不好，钟毅又给他们出主意。 他叫他们到平静的湖泊上，放一条船在那里。让做重量标准的那位上船，在船沿挨到水的地方划线…… 钟毅没说完他们就明白了，叫他不用再说，钟毅也懒得说下去，走开了，由着他们折腾。 这样下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走到东海岸？ 第13章 归途12 重回王屋 东胜武国做出了统一的尺子，分发开来。从那以后，武成三兄弟就没露过面，钟毅也就没办法找他们带自己回东海。 他带士兵，用北斗星和早晨的太阳作为标杆，校正方位，在南北线上打了一长串十字桩。 然后以这十个十字桩为基础，向西前进，每隔一段距离设置一套十字桩，并将这些桩位命了名。 向西设置到第十个十字桩，他把这一共一百个十字桩设为一个乡。 接着他往南北走向成一线铺开，南北各增加十个十字桩，再往西前进，釆用空一个桩位打一套十字桩的方法行动。 这是为了节约人手，展开更宽的范围。 就这样，他们一路往西，一边拓宽南北线，计量的面积也越来越宽。 几个月后的一天，他忽然心中一动，感觉自己就在长岭附近。 他叫士兵以自己所处的十字桩为基准，向南北两向不断铺开，每走一段路，就打下一套十字桩，吩咐他们一见到长岭就回来告诉他。 几天后，士兵来报，说找到了长岭，他的眼泪瞬间滚了下来。 找到长岭，就相当于找到了旧王庭，找到了旧王庭，就等于找到了东海岸。 他们到长岭后，武浩就来了。武浩没想到钟毅真的找到了长岭，找到了家附近。 长岭已经物是人非，钟毅没见到一个认识的人，不知道以前那些朋友是被武氏杀了，还是去哪了。 他不敢问武浩，问了也没用，当初自己逃跑没顾及他们，现在来问没任何意义。 自己只剩半条命了，能回家看看都是奇迹，还有精力查四十多年前的事吗？ 看小说流泪，替古人担忧。 怀着复杂心情他在长岭走动了两天，然后往旧王庭走去。 离旧王庭还有几里地的地方，他被拦下来。 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的军队盘桓在那，尽是些威风凛凛面容凶恶的虾兵蟹将，还有蛇虫鱼蜥。 往左看，到视线尽头都是密集的士兵，往右看去，视线尽头也都是士兵，往前看，前面也看不到士兵尽头。 士兵驱赶他，把他赶到一里之外，他带来的士兵打完这里的十字桩就走了。 为什么那么多兵，不会是武浩的鬼吧？不可能啊，他对自己没兴趣。 怎么办？武浩只在长岭露了个面，后来就走了。不过，人都到家门口了，还怕回不了家？ 他看着那些士兵，心中思量，自己可以变成虾兵蟹将混进去，不过要等天黑后行动，才不会被发现。 一个可怜兮兮的人，尾巴颤巍巍地静坐在兵墙之外，专注地看着前方滚动翻覆的兵墙蟹阵。 他那双蒙沙沙的大眼睛雾气蒙蒙，似乎马上会掉下眼泪。武浩看到的钟毅就是这个样子。 武浩得意一笑，进不去旧王庭，回不了家了吧？没有我你还想回去？ 他呼了口气，走上前，向兵墙走去。 “三太子。”钟毅连忙呼唤他，他却充耳不闻，钟毅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三太子，我借下路回我家，不会妨碍你。” 武浩一声不吭走到兵墙那里，士兵向他敬礼，让开通道，钟毅连忙跟上。 士兵阻拦钟毅，他连忙抓着武浩的手，跟着武浩，武浩似乎感觉不到他的行动，只是走自己的。 前进了大约一里路，兵阵到了尽头，兵墙前面是空旷地带，那里水草密布。 海草林一如既往比人还高，密林深处还看得到旧王庭一角。 自己要不要去旧王庭，还是远离旧王庭从旁边走过？ 武浩突然把他的手扒开，自顾自往旧王庭方向走。 他的态度？钟毅发呆，看着武浩不紧不慢地走着，很快没了影。 天一点点暗下来，要不，自己挨着旧王庭走，不进去？他好犹豫啊。 武浩虽然在走，却一直听着他的动静。 钟毅到了这里，会不会进旧王庭是个问题，自己和他的关系，自己动蛮根本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以前他是个小人类，没对抗能力就死给你看，病给你看，闹给你看，瘫给你看。 现在他学了那么多术法，打起来真不知谁输谁赢。赢了他，他也会闹给自己看，没法称心。 武浩叹气，走进王庭建筑群。 王庭建筑面积也非常庞大，除了最早的旧王屋，后来扩建了几十倍的房子。 对付长岭鱼族时，他们广开后宫，纳了大量嫔妃，最繁荣时，王庭住下了十万水族。 后来钟毅逃了，他便离开王庭四处追查，很多年不回，自己名下嫔妃自生自灭，不知去向。 再后来，自己攻城略地，父兄也走出王庭开疆扩土，旧王庭就荒掉了。 钟毅在海草林附近转悠，又饿又困，始终不见武浩出来找自己，难道，他对自己真没兴趣了？ 周围死寂死寂，与外面的兵阵兵墙呈两极反差，兵墙围了东线一带，会不会连西线也围了，现在黑灯瞎火看不清，还是等天亮后再看吧。 好饿啊，可他不敢瞎逛，不敢釆海藻，对旧王庭的恐惧使他不敢乱走。这里曾经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好像就在昨天。 王庭外面他也不敢待，有种前怕狼后怕虎的心理。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颤抖得越发厉害。到处漆黑一片，月亮都舍不得露面。 怕怕怕，怕什么？跟他们又不是没斗过，不就是这样，到他们地盘躲一晚上吧。 靠近旧王庭后，他依然驻足不前，徘徊许久。 庞大的王庭群没有一丝动静，难道武浩设下了陷阱？ 他蹲下来，默默思忖，自己也会很多门路法门，真有陷阱自己就毁了这里，烧了这里。 他摸出夜明珠，颤巍巍走进旧王庭，四下打量。 石屋石墙，上下两厅，厅旁各有八间房。很多房间已经坏了，屋顶和门都没有，里面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上去很久没人住。 找来找去没有一间屋可以住人，他看向那唯一有门、自己住过的房间。 推开门，里面还是过去的摆设，石床，石桌，海草网窗，只是没了杂七杂八的珠宝堆，显得空荡荡。 武浩自他靠近旧王屋就屏住了呼吸，注视他的一举一动，看他徘徊驻足，犹豫不决。 看他进入以前住过的房子，武浩的心落了下来，自己做到了自己所说的话——他钟毅怎么从这屋里逃走的，就怎么给自己回到这屋。 没过多久，屋内传来平缓的呼吸声，钟毅睡熟了。 武浩克制着想看他一眼的欲望，转身离开，走向附近的建筑群。 他要亮亮自己兄弟，他们还说自己不可能让钟毅回那个屋子，哼，怎么不可能，自己做到了，他回了那里。 第14章 归途13 真相之迷 天亮时钟毅醒了，想象中的阴谋诡计没有发生。 在这个给他无数不愉快记忆的地方，他感到憋气，待不下去，起身往外走去。 王屋以及周围建筑群很安静，给人一种空城的感觉。 他慢慢走到海草与珊瑚夹杂的密林深处。 这里风景其实很不错，只是当年自己一直被关，所以没领略过这里的风光。 路前方出现一只硕大的青衣鱼，那只青衣鱼一直盯着他。 青衣鱼向他游来，他忽然开窍，说，“你是青衣，以前跟我住过的青衣？” 青衣笑了。 没想到能遇上旧友，钟毅摸了摸她的头，说，“没想到能见到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青衣看了看四周，说，“我们到别处说话，有些事我要告诉你。” “好！” 他们向密林深处走去，到了安全地段两人停下。 “早知道你会回来，三太子疯找了你四十多年。” 钟毅愣，武浩找自己四十多年？不对吧？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没什么紧迫感，很无所谓。 可青衣这样说，难道她消息滞后了，以为武浩还像以前那样？ 钟毅不相信她的话，沉默片刻，说，“你怎么还在这里？那时候我想办法把你摘出去，你没逃走？” “我走了，被赶到蚌场做工，后来溜了。我找了同类成了亲，生活了好几年。 那混蛋很不好，天天不着家，还老是打我。我姐姐就把我送到别的地方躲开他。 后来，他还是找到了我，缠着我。我姐姐就给我想办法，正好大王纳妃，她把我弄进来了。” 哦！ 钟毅笑道：“你姐姐有这么大的能力？” “她是大王妃子，一直乖巧，会管家。” 钟毅低头沉吟，问，“你想告诉我什么秘密？” “你还是要想办法走，三太子太恐怖了。” 钟毅不置可否，但点了点头，用鼓励眼神看着她。 “你从长岭跑掉了，他到处找你，找不到你就抓你朋友出气，杀了好多，想把你逼回来，你朋友死了大半。” 钟毅低下了头，他们果然出事了，自己真的是害人不浅。不过真正害人的是那个恶魔，他会不得好死的。 “他还去了岸上到你家闹，吓小孩，吓大人，你家那边的人都跑了。” 钟毅睁大了眼睛，问，“那我父母有没有逃掉？” 她摇头，说，“你父母早就死了，你下海第二年就死了。” 钟毅瞬间泪涌。 虽然自己早有预料他们的命不会太长，但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过世。 也是，没子女没精神寄托，人生没有希望，心情不好还能长命吗？ “你逃到长岭，他就想办法上岸，认识了出海的商贩，让商贩去你家打探，就知道了。” 原来那时候恶魔就知道了父母的情况。 他抹去眼泪，说，“这恶魔怎么没早点死？还活得那么好。” 青衣眉头一挑，说，“他真的被人打死了。” 钟毅诧异，她在说胡话吗？昨天自己还见到过武浩。 “你从长岭逃走，他觉得你上了岸，就上岸杀人，想逼你回来。 后来，岸上有个人把他打死了，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剐了他的鳞，把他剁成几大块。” 听到这，钟毅要吐了，他捂住胸口，干呕起来，拼命透气，说，“你在开玩笑？我昨天还见到他。” 青衣声音高了很多，说，“是真的。大王听到消息跑过去，吓走了那个人，捡回他的尸身，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他复活了。” 钟毅震惊，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这怎么可能？ 忽然，他想到，自己不也死而复生过？那恶魔恐怕也有门路复活，这事恐怕是真的。 “从那以后，他不敢上岸，但派了兵在江河湖泊里驻扎，到处找你。 他还说，找到了你要把你千刀万剐，做成人偶，永远离不开他。” 钟毅扭开了脸。 照青衣的说法，那恶魔根本没放下过自己，那他现在在干嘛？没理没答，好奇怪，他想干嘛，会干嘛？ 他用这种方式对付自己，能成功吗？莫不是憋着什么大招？ “有钱有势，又有背景，老爹又强……” 钟毅脑子转了个弯，问，“你现在是大王妃子？” 青衣嗤鼻， “不过是挂了个名，我姐说，不过在这里找饭吃，以他们换老婆的速度，什么都不用多想，混日子就可以了。” 钟毅忍不住爆粗口，说，“这次回来没见他父亲，还以为他死了。” “大王？他就在这里待了十年，他不敢出去。” 钟毅很奇怪。 青衣神秘地说，“他正在孕子。” 钟毅愣了，有点想吐，说，“男人也会生子？” 青衣点头，说， “他现在嘴里含着子珠，已经有了灵性，会吞云吐雾，会吐水，还会翻江倒海。 他经常吐出来玩，我们见过，是红红的肉珠，已经有了血管丝。 他会叫我们帮他含，说吸我们灵气，但不准我们吞下去，说谁敢吞下去他就劈了谁。” 钟毅好奇地问，“吞下去会怎么样？你们知不知道？” “我姐乘他喝醉了酒问了他，他说，子珠附着在谁身上就会吸干谁。” 钟毅沉吟，说：“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帮什么忙？” “我想上岸走走，五十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回去过。” “十天后是中秋节，大王会分开海水，露出王庭，摆宴席，宴请所有大臣和功勋水族，到时候水族很多，很混乱，你可以逃跑。” 钟毅摇头，说，“我不逃，我受了伤走不远。我就上岸走走，还会回来，就算要逃我也不会从这里逃，牵连你们。” “你受了什么伤？” “在南海跟别人打架打伤了，没事，养段时间就好。”其实养不好，最终的结果是石化，但没必要跟她说，免得她担心。 她善良率真，当年就一腔孤勇帮自己，所幸当初没有害到她。她这么早出现在这里，看来是特意守在这里，提醒自己避开灾祸。 帮过自己的人往往会再帮自己，这话一点都没错。 就好像自己种下的花，会想着花开，会去施肥浇水，希望自己的付出得到回报，这是人之常情。 “我还以为是三太子……” 钟毅摇头，看了看周围，说：“好奇怪，这里怎么没人，像是空城？” “还不是因为你，大王听说你昨天会回，就把所有的宫人关了，怕你会接触到。” 为什么？钟毅很狐疑，但没问出口。武浩他们一反常态，想干嘛？未来有了更多的不确定。 “我以为他们想设陷阱对付你，所以跟我姐姐换班守在这里……” 钟毅十分感动，抱了抱她，说：“谢谢你，没事的。” 以自己现在的本事，他们想害到自己？ 第15章 归途14 必须阻拦 武浩见钟毅进入王屋睡了，便离开了，游进了边上的王屋，见到老爹，“老爹。” “钟毅回来了？” “嗯，”他得意地说，“他进了那屋，怎么从那屋逃出去的就怎么回了那屋，我做到了。” 武王冷笑一下，没有挑事，而是叹息说，“他要是知道你在岸上做的事，不知道会怎么样闹。” 武浩歪了歪嘴，说，“他不会知道。” 他们沉默了。 “我弟什么时候出世？” “不知道，今年明年都说不定，现在他很活跃。以后你们要和气，不要欺负他，是一家人。” “呵呵！”武浩说，“我好不容易当哥了，肯定要欺负，收个跟班小弟，好威风威风。” 武王“嗟”了一声，白他一眼，说，“你们要留心这种宝石，见到了就要收到手，放到自己嘴巴里养着。” 武浩嗤鼻，说，“我不要，除非钟毅去养。” 武王一副你傻了的表情，说，“你傻啊？钟毅养的就是钟毅一个人的，跟你无关，你自己养的才是你自己的儿子。” “那我也不要，除非和他一起养出来。” 武王皱眉叹息，好一会儿才说：“你跟他的问题你怎么打算，以后？” 武浩神情一暗，说：“能怎么样？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想甩掉我，门都没有。” 武王“嗟”了一声，说：“他到岸上待，你也去岸上？” “对。” “不能去，忘了你在岸上被人打死的事？” 武浩往下厅旁的一间屋走去，说：“困了，睡觉，不要管我。” 他走进屋就关上了门，武王跟到门口，说：“你不要那么笨，岸上不是我们的世界，要是在岸上被人欺负了，没有人帮你。 能上岸的就只有我们几个，换了地方威力就很小……”他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里面却没有动静。许久，他只能走向对面的房间。 这栋王屋与旧王屋的结构很相似，上下两厅，厅两旁连着休戚的内庭。但这王屋结构宏伟，上下两厅旁边各做了一间宽阔的耳房，正好他们一家四口各住一间房。 武王打开房间门，看见武成武达在里面喝酒吃肉。 “你们弟弟昏了头，被那个人搞得神魂颠倒，不知道岸上有多危险，还要上去。上次在上面都吃过大亏，还不长脑子，还要去，这人就这么好……” “他什么时候正常过，从他遇上钟毅就疯了。”武达说。 武王摇头说：“不行，必须阻拦钟毅，不准他上岸，只要他上不了岸，待在海里，你弟就在海里，海里就是我们的世界。” “开玩笑，怎么拦？拦得住？你以为他是刚下海的小人类？毒王，火妖，巫王，他随便混混就是个王，怎么控制他？ 你觉得你的王庭很结实，锤不烂，烧不烂，觉得你四处漏风、烂烂漏漏一盘散沙的王朝很坚固，他折腾不散？”武成说。 武王郁闷地呼了几口气。 “老三拿回的巫术手册里，那些法术有多厉害，他要是都会……”武成点头。 武王叹息，好一会儿才说：“都怪你弟弟不争气，通海里都是美女……” “我们让了他多少？最漂亮的女人都往他屋里塞，他什么眼光，还看不上。”武达嗔怪地说。 “妖精！”武王斟酌一会儿，说，“我们能上岸又能打的就我们几个，其他虾兵蟹将蛇虫鱼类一上岸就会被人当菜吃，我们几个人上岸又没有势力。 而且我们辛苦几十年打下的江山，一朝没有守住就是别人的。” 武王看武达一副与己无关的拽拽模样，说：“如果你弟弟在上面出事，我们要不要去救，去救会不会弄得倾家荡产，一无所有，连命都保不住？ 不要不以为然，上次杀你弟弟的妖人这个世上还有多少？离开海洋，我们就什么都不是，就是弱鸡。所以，一切根源来自这个人，拦下他就万事大吉。” “那你拦，还要跟我们说？”武达笑道。 “老大，你去跟他谈谈。”武王说。 武成睁大眼睛，说：“谁？是钟毅吗？为什么是我去？” “你比较灵活，如果我们去，说不上几句就会跟他打起来。”武王说。 “我不去，他那么凶，我去找骂，去找虐吗？”武成说。 “尽量跟谈，要钱给钱，要东西给东西，要什么就给什么，谈不下来就该威胁就威胁，我们的兵力部署……”武王耐心地说。 “这些没用。”武成无奈地说。 “用西海那边，还有南海那边，还有他在长岭那些朋友。” 武达笑道：“我觉得我们是那些传说中最阴险最狡诈的坏蛋。” 武成“哼”了一声，说：“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就是好人？” “我们都不是好人。”武成说。 武王冷着脸说：“人都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事情就摆在这里，只有这样去解决。” 第16章 归途15 钟家祠堂 跟青衣分开，钟毅往东海岸走去，看到临海岸的兵墙兵阵他不禁脑仁痛。 一块块方形兵阵时不时轮换位置，交接时还交换口令。密密麻麻的鱼兵水怪轮换巡逻，整块水域全被他们堵得死死。 钟毅不禁骂娘，不过武氏确实是有爹生没娘养，是子珠化的怪胎，有爹没娘，自己骂不到他们。 自己该怎么回去？青衣的告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些兵阵是堵自己的。 总不能为了防别人偷他们妖子吧？谁要妖子怪胎？ 兵墙很难穿过，天上自己不会飞，变鸟学飞有可能，不过要很久。地上打洞……也可以。混到兵阵里…… 他皱起了眉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见一道红色身影向自己走来。 武成硬着头皮走向钟毅，这怎么谈，根本在找骂找虐。 钟毅诧异，他来干嘛？或武宏或武浩来，他都不会奇怪。 武宏凶残覇道，唯我独尊，凡事都要掌控在自己手中，口气狂妄让人不舒服，如果他来，自己肯定跟他犟，最后把自己气晕。 武浩有病，横蛮，他说什么自己都会跟他吵起来，气得自己眼泪花花。 武成来干嘛？ 武成其人，是武宏的继承人，他们常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 武宏三个儿子都叫太子，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可以长生，没王位传下去，这是青衣告诉他的。 三兄弟中，武成最阴。武达玩世不恭，做事随心所欲，有点犯二。 武浩执拗蛮横，脾气暴躁，只按自己心意做事，是三兄弟中脾气最坏的，自己偏偏对上了他。 “这国家最精锐的军队，”武成向前面抬了下头，说，“几百万精锐，从这里到岸上，几十里路都是我们的人。” 什么意思，威胁？钟毅脸色微冷。 “整个东海最富有的国家就是我们，老三妻妾少，什么福都是你享。” 利诱啊，下一步是什么？ “你家那边没人了，没必要回去，留在海里享福。” 他们想拦自己，不让自己上岸？ 享福？跟你们打交道我有什么福享？你说你有钱，还不是我起的步，我的蚌场你们跟样，才大把生产珍珠。 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东西都成你们功劳。 这话他只是心里说说，现在自己上岸也待不久，只不过想上岸看看，然后回海里在海里石化，没必要跟他们拧着干。 钟毅缓下表情说：“我上岸看看，回来了就不走。” “你应该知道，凭我们的能力，你根本上不了岸，你那边又没人了，回去干嘛？” 钟毅气得暗暗骂人。 什么人？我不过上去看看，卖给你们家了吗？说我回不了，我偏要回给你们看，不过不要表露出来，暗中把事情做成了就可以。 武成看他表情，心里打鼓，“我们在西海的兵力没调回来，南海的兵力也没调回，长岭，你有些朋友想不想见？” 钟毅顿时变了脸，心中痛骂。这么卑鄙！什么意思？不准我上岸？我都说了上去走走就回，这点小要求都不可以？ 硬留我在这是吧？如果不是我有病，会吃这个亏？碰到你们我倒了八辈子大霉。 钟毅气得磨牙齿，武成眼神恍惚。 钟毅看他眼神，忽然想到，不对啊，他们态度不对，首先，他们派他来就有蹊跷。 他们父子四人，武王最凶恶，第二是武浩，武达漂浮不定，时强时弱像墙头草，唯独他，被他父亲骂为妇仁之仁，是他们中的温和派。 派他来本身就说明问题，不是武王，不是武浩？答案只有一个，武氏不想跟自己闹翻，才派最温和的跟自己谈判。 其二，武成眼神飘忽，说明他心中无底，在忌惮什么。 他忌惮什么？钟毅向岸方向看了看，眼珠子转了转。 岸上有什么？那自己更要想办法上去，总不能忌惮自己吧，自己不过是要武力没武力，要法术，样样会一点却没一行精的人。 不管他们忌惮什么，自己都可以利用。 “我发现你们五十多年了，没一点长进，还在这威逼利诱，有意思吗？ 坐牢的人一年到头还有几天放风，我算你家什么人，你家出钱买了吗？花钱娶了吗？我爹妈养我十八年，你们说抢就抢下海。 有爹生没娘养的畜牲一个，一出生就自生自灭，怎么理解我们人类的感觉？ 要人就抢，你买狗买猪都要花钱，何况别人养了十几年，辛苦养大的人。” 武成从钟毅一开口就知他要骂人，心里面苦啊，自己就是来挨骂的。 可听着听着他觉得有些耳熟，这些话不正是上次那个人说的话吗？没想到钟毅也这样说。他连忙说：“我们补给你，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钟毅更气了，说：“不是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是你们应份给的，凭什么别人十几年养大的人白给你们？凭什么？” 武成呆，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钟毅冷笑：“我们那边就不像你们有爹生没娘养，我们那边娶妻要谢父母，请工人要给报酬，天底下没有白占的便宜。” 远外，武浩武达趴在海草林里。听到这里，武浩待不住了，起身向钟毅走来。 他边走边说：“所有规矩补给你，双倍补，十倍补，只要你一句话，娶你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钟毅一愣，才发现谈判话题跑偏了，心里好后悔，怎么说到婚姻去了？“我没说我的婚姻，只是打个比方。” 武成从被骂的懵懂中醒悟，说：“你应该知道我弟对你的心思，为你空置了五十年后宫……” “五十三年！”武浩说。 钟毅翻了个白眼，看向兵阵，正好兵团与兵团在换位置。 武成向兵阵抬了下头，说：“你应该知道，没我们同意你上不了岸，我们的手段……” 怎么办？死恶魔又玩威胁的一套。自己的病，经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石化，还是敷衍他们，上一次岸？ “我们那边嫁娶要去祖宗祠堂。” “不用去，你家那边没人了，用我家的祠堂。”武成说。 钟毅冷笑，横他一眼，然后瞟了一眼武浩，说：“什么时候去我家祠堂，什么时候说这件事。” 武浩立刻说：“现在就……” “不行，马上中秋了，各路人马都在回，很混乱，中秋之后再谈。”武成向武浩使了个眼神，告诉他要从长计议，回去跟老爹商量。 钟毅冷笑，这么不想我上岸？“不到钟家村祠堂，不谈婚事。” 他走到离武浩远的地方，说：“就这样，几十年都这样了，以后也这样。” 他向武成冷笑一下，说：“中秋为止，这个中秋为止，没到钟家村祠堂就永远不说这件事。” 武浩连忙说：“好，中秋那天我和你去钟家祠堂。” 第17章 归途16 悄然上岸 话说到这，钟毅懒得说下去，转身向王庭走去。 武浩想跟钟毅走，被武成拖住。 看着钟毅走进王庭，武成说：“老爹的意思不想让你上岸，怕你在岸上吃亏。” “我好不容易等到钟毅肯嫁给我，你们别坏我事。” 武成盯着他看。 “我先把婚事办了，以后不让他上岸，现在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只求办成事。” “真话？”武成说。 “我又不是傻了，不知道上面危险？” 武浩走向钟毅的屋子，看见钟毅在写什么。 武浩拘束地走进屋里，钟毅抬头看他一眼，眼神无悲无喜，武浩松了口气，走近钟毅身边。 如果是以前，武浩根本不敢奢望离他那么近，自打他化蛇以来，武浩就不敢接近他，怕被他的毒素所伤，原以为两人关系止于见面，没想到还有成婚可能。 钟毅将手中本子伸向武浩，说：“这是我家那边的婚事流程，你看看。” 武浩不看，说：“你安排，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钟毅“嗻”了一声，有点不高兴。 “我看不懂你的字，你写完我交给别人办。” 钟毅看他一会儿，说：“我饿了，想吃烤肉。” “那我们出去吃。” “不要，你拿过来，我还没写完，想吃鲈鱼肉。” 武浩没动，钟毅便抓着他的手摇了一下，目光恳切地看着他，他顿觉招架不住，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武浩带着烤肉回来。 看到烤肉，钟毅有了几分愉悦，他把肉撕成小块，边撕边把肉塞进嘴里。 一块烤肉递到武浩嘴边，武浩愣了，没想到钟毅会喂自己，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见他不张口，钟毅说：“咹，吃啊？” 武浩不自然地把肉咬住，慢慢咀嚼。 钟毅连吃几块烤肉，见武浩吃完了，又递上一块肉。 “你该不是下毒了吧？” 钟毅嗤笑：“怕毒就别吃。”他随手把肉塞进自己嘴里，拿起自己写的东西跟武浩讲解，一边讲一边拈起烤肉，一口喂进自己嘴里，一口喂进武浩嘴里。 “三太子，三太子。”钟毅推了推不太清醒的武浩，轻笑起来，把他扶到床上睡下。 他又唤了几句，感觉武浩确实中招了，这才起身，施法将他变成自己模样，自己变成他的模样。 钟毅顶着武浩的脸出门，把屋门锁了才离开。他找到青衣鱼，把她领到自己屋里。 青衣看到床上的“钟毅”，愣了愣。 钟毅闩好门，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那个是武浩，我才是钟毅。” 青衣睁大了眼睛，钟毅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帮我拖十天，守着他，我上去走走。” 青衣没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钟毅拿出九个小瓶，对她说，“这九瓶药你每天灌一瓶到他嘴里，他就会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你那么厉害，怎么……” “这只是障眼法。原本我想等身体好了灭了他们，但现在……，他们好像死不了。” “那怎么办？” 钟毅摇头，说，“我玩几天就回。” 他拿出一颗宝石，递给青衣，青衣虽不明白，但还是用鳍接了过来。 “这是我从南海那边搞来的至宝，唯一一颗，给你用。” “我不要，我又不是为了你的东西……” “你拿着，以后找个安静的没人打扰的地方用，可以让你变强。 你是我最难得的朋友，我希望你越过越好。以前你帮我时，我都觉得很亏欠你，没回报你什么。 那时候我手里没有宝贝，现在有了就一定要给你。” 钟毅让她收起至宝，拿出介石给她，并把咒语教给她？ “迟早有一天，你能像我这样变化自如。不过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不要异化，等我回来后，你躲到哪里去异化比较好。 另外，万一有人发现我失踪了，你也不用慌，就说不知道，保住你自己为上，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 忙完这些事，知毅向外游去。 用武浩的模样出门就是便利，水怪们见到他都毕恭毕敬。到了兵墙那里，不用他吆喝，士兵自己让开通道给他过。 成功了！ 踏上海岸那一瞬间，他的心悬到了喉咙上，脚下一阵炙热感，脑子里有种阵阵眩晕的感觉。 他深呼一口气，稳了稳神，克制自己情绪，挥退跟在自己周围的士兵，令他们退出钟家村待命，然后自己往钟家村走去。 钟家村一片荒凉，没有一丝房屋踪影，杂草丛生，断壁残垣，渺无人烟。 钟家村村民的生活条件不好，大多数人住的是草房，村内很少土坯房。 几十年来了，这里无人居住，草屋早就倒得干干净净，几间土墙房也破烂不堪，没有了房顶。 他的眼泪簌簌直掉。许久，他捂着胸口，辗转找到破烂不堪的钟家祠堂，以钟家祠堂为标准，找到自己家的位置。 五十三年了，终于回家了。 他坐在自家的位置上，环顾四周，周围杂草高得能盖过一个成人的胸口，十分荗盛。 他变回本体，静静发呆，眼泪簌簌直掉，却不敢哭出声引来虾兵蟹将。 许久，他起身，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跪拜了三下。做这些事时他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许久，他叹了口气，变成一只蓝尾虾，瘫在草丛里睡去。 家乡的味道。 耳边传来细碎的踩踏杂草的声音。他睁眼，看到几个虾兵蟹将朝自己走来，所幸自己变了身，他们认不出来。 武浩手下果然不好糊弄。 士兵吆喝，“喂，你在这里干嘛？” 钟毅一副懵懂样，说，“我，迷了路，想去河里，怎么都找不到河，快渴死了。” 士兵骂骂咧咧把他往河边赶。 一路上都是士兵，一茬又一茬，每伙兵士都十分机警，都在认真盘查他。就这样，他好久才到达离家几里地的河边。 他在士兵注视下溜下了河。 河里情况也差不多，甚至比岸上还多了更多士兵。 层层叠叠，滂滂渤渤，一河里都是五颜六色张牙舞爪的虾兵蟹将，其中还夹杂着毒蛇毒蟹、毒鱼毒虫。 这些兵士盘问他。他照样告诉它们，自己迷路了，想到河里找点吃的喝的，它们便没再管他。 他切着河里水草和小虫吃，一边顺河而上。 河道越变越窄，到后来只容得下一个人游，周围才没了士兵身影。 他呼了口气，观察四周，然后变成一只四脚蛇，爬上岸，开始瞎逛。 逛了一会儿，他看周围没有水兵出现，就变回了原型，用草结了草环遮住脸，把鱼尾巴剖成两瓣，勉强变成人型，一瘸一拐地走路。 第18章 归途17 三年干旱 钟毅走了一会儿，便觉得脚十分刺痛，十分难受。他只是稍微用了点巫术，没像斑比师父那样对自己的尾巴做彻底改变。 所以，现在他的腿只是假的人腿，无法正常使用，他只好变成四脚蛇爬行。 日月交替，白天黑夜，他毫无目的地走了三天三夜。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寂静的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在孤独地行走着。 不知不觉，他从树木茂盛青草幽幽的地方，走到树木焦黄杂草干败的地方。 他心下怪异，这边到那边也没隔多远距离，这边怎么这么干旱？ 再走下去，干旱情况越来越严重。土地大面积干裂，田地里都是一块块比手掌还大的土地块在突起，像是一个巨大棋盘上的棋子。 这么干旱，这里人怎么活啊？ 他继续往前爬，看到老老少少一队又一队的人挑着水桶在路上走着，看样子是去哪里打水。 好壮观的场景。 几十个头戴草帽，衣衫暗旧的男女老少，整齐地走着，走到某个路口，又汇入几十个相似的人，队伍越变越长，汇成巨大的人流。 天太热了，骄阳似火，照着他的头皮和每一片鳞每一寸皮都十分炙痛。 他热得受不了，看到旁边有块较薄的泥块，便钻到泥块下，把泥块顶在自己身上，顺着人群行动方向爬去，一边听人们的交谈。 “旱了三年，禾苗都种不了。“ “草都干死了，还种得了禾苗？不知道以后怎么生活。” …… 钟毅在一个路口附近停下，他的身体素质太差，实在顶不住，要不要直接返回大海呢？ 他想起武浩以及武氏的态度，很快扔掉这个念头，自己好不容易上岸一次，浪得一天是一天。 就这样回去，以他们的性格，恐怕不会让自己上岸，自己把武浩弄晕出来，就是不相信他们会放自己上岸。 反正自己是妖，一时间也死不了，走不动就待在这里看风景吧，看人，看世界吧，总之不要那么快回去，以后想再上来，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他便落落心心躲在石块下看人。 面黄肌瘦，邋里邋遢，脏兮兮，这些人大概十天半个月都没洗过脸，没洗过澡吧了？ 也是，喝的水都要这么远挑回来，怎么可能拿来洗脸洗澡。 一个十几岁的、同样邋里邋遢面黄肌瘦的女孩从路口经过，这已经是她第四次挑水过来。 几里路的煎熬，亏她能坚持，要自己就坚持不了。 女孩咬着牙根，时不时把担子从一个肩膀换到另一个肩膀上。 女孩又挑着空桶踏上挑水之路，她倒是个挺实诚的人。 路上挑水的人越来越少，大多数人只挑了一两担水就不来挑了，到最后，路上只剩下这女孩的身影。 这一带旱成这样，他不禁叹息，自己在海里这么多年，居然忘了这世上还有干旱这个词。 小时侯自己见过天旱，是在外婆家，他记得很清楚，一村的人坐在禾坪上，商议从哪里引水来，在哪里打水井，也担忧着来年的口粮。 可这里三年干旱，什么井也打不出水了，生活用水都没有，更何况种田用水。 他想起当年武浩翻江搅海的样子，你一个霸王头，就知道称王称霸欺男霸女，有那么大力气，不晓得把水搅到这里来？ 还有武氏父子，虽然没见过他们的身手，估计比武浩也不差，生为大能，却自利自利，自生自灭，活得毫无意义。 他想起跟青衣的谈话，健谈的青衣出于好心尽可能把她知道的事都告诉了自己。 武宏一颗水珠都会自己喷水，如果拿来这里来…… ！！！ 钟毅的心蓦然一动。 他被热得伸长了舌头喘气，许久，他看到那女孩远远挑着一担水过来，要不，问她讨点水喝？ 他想了一下，在泥地上一滚，变成一只脏兮兮的泥鳅，一跳一跳跳到路边。 女孩看到他，停了下来，放下担子，蹲下来说，“小泥鳅，你也很渴是吧？我给你一点水喝。” 她舀了一勺水放到石头凹里，然后把小泥鳅放进凹内。 女孩温柔地说，“天旱成这样，你们也好可怜。等我倒掉水，就过来带你去河边。” 女孩忧心忡忡地说，“小河里也没多少水了，你要努力往水深的地方游，最好游到大海去。” 钟毅跳出石头凹，变成一个老奶奶的样子，女孩目瞪口呆。 钟毅笑道，“女孩子，想不想解决干旱的问题？” 女孩突然醒悟，连忙跪下，说，“求神仙婆婆救我们，我们都旱了三年，种不到粮，没法生活了……” 钟毅尴尬地说，“我不是……，你想不想有水……” 她连忙说，“想，想，想，求您帮我们……” 钟毅摆了摆手，示意她停嘴，说，“记着，中秋节这天晚上，东海会分开水路，你可以一直从岸上走到水底的王宫里。 那下面的水怪王那天会办宴席，水怪王嘴里有颗珠子，可以呼风唤雨，你拿到后就可以变水，记住得千万不能吞下去。” 女孩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感激之色。钟毅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施了点障眼法离开了。 这以后，钟毅没了继续逛的兴趣，他慢慢朝海洋方向游去。因为身体原因，他游得很慢，到王庭已是几天后。 这场游历他前前后后花了七天时间。 他依然变成武浩样子，畅通无阻地回到王庭。 王庭附近多了很多水族，从它们交谈中他了解到，这些水族是来参加三天后的中秋盛宴的。 在自己屋门外，他见到守在那里的青衣鱼。青衣看到他，长舒一口大气，十分高兴，耸肩摇尾，看到她的样子，钟毅也觉得心情很舒畅。 “没事了，你去休息，谢谢你。” 青衣鱼轻快地离开了。 他进屋，变回本来面貌，解了武浩身上的障眼法，把武浩拖下床，放在石桌旁，在他手上塞入自己写的婚事章程。 然后，他往床上一趴，就睡去。 第19章 归途18 家在何方 尖枪再次刺入他身体，嘶啦的声音伴随片片鳞片的竖起，身体痉挛扭曲，尖枪通透而过，他逐渐扭曲成团。 他抬起头，想看清楚眼前敌人的面貌，却只看到模糊的影子。 四周响起奇特的怪音，入耳带来一种摄人心魄摧人心智的魔力。 魔音中，对方影像逐渐清晰，一双装满星辰大海的眼睛冷冷凝视着他。 “是你？！？！” ！！！！ 他心头一喜，然后微微摇头，说，“我就知道，我迟早会死在你手里。” “难道你不该死吗？”那人的声音依然充满磁性，摄人心魂，自己就从来没听过比他的声音更好听的。 “我……”千头万绪堵在心里，终是化为一句，“你就这么恨我？” “不该恨你吗？”那人愤愤地看着他，悲凉摇头，终是咬牙切齿，“你彻底毁了我，毁了我的一切。” 血流如注，他清晰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 他动了动五指，伸向那个梦寐以求魂牵梦绕的人，终是无法触及，半路上就无力垂落…… 武浩蓦然醒来，感觉手脚麻痛，原来自己又梦到自己当年上岸找钟毅的事，那天，他碰上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克星，也是自己的天敌杀星。 一个看上去才七八岁的小孩，武力值居然十分惊人，而且还会古怪的邪术。 那人幻变出钟毅的模样，他中招了，伤心欲绝，自己放弃了抵抗，身死道消，如果不是老爹的救治…… 他不禁动了一下，这一动就彻底清醒了，他一抬头，看见沉睡中的钟毅。 “钟毅你还有脸睡在这里，敢逃跑，我还没惩罚你呢。”他一抬手，想抓钟毅，却发现什么东西从自己手中掉落。 婚礼流程？哦，自己懵了，梦到以前的事，忘了后来的事，他现在回来了，愿意跟自己成亲了。 武浩不禁哑笑起来。 在他灼灼目光的注视下，钟毅终于醒了，模糊中见武浩正眼盯盯盯着自己，似乎会吃人。 钟毅擦了擦眼睛，再看，却见武浩拽拽地，并没有看他。 “醒了，蛮睡得。”武浩不冷不热地说。 看他样子好像没发现自己出去过，钟毅想试试他，便说，“我想回去看看。” 武浩没吭声，钟毅又重复一遍，他说，“中秋再回。”看他样子确实没发现，钟毅的心落到了肚子里。 三天后，是中秋节。 遮天蔽日的水族齐聚在临东海岸的水域里。天刚一黑，武王便吩咐武成兄弟分开海水，大摆宴席。 从早饭后，钟毅就找武浩，看他什么时候和自己上岸，可他不断说有事，一直不肯上岸。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现在都天黑了，看样子他没打算走婚姻流程。也好，那自己和他无关，永远是自由自在的。 早料到他们不会让自己上岸，所以自己瞒着他们上了岸。这群恶魔，真是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那混蛋不想跟自己结亲，也好，自己本来就是为了麻痹他才谈婚事，他不领，自己就是自由自在一个人。 武成武达站在王庭上方，武成挥刀一劈，海水便剖出一条白花花的直线，他们一个人往左推，一个人往右，把海水分成了两截。 那种场面，比巨潮来袭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样子他们也挺厉害，只可惜他们自私自利，只为他们自己活着。 这时，他觉得有人在靠近自己，却是武浩。 “走吧，去你家。” 什么玩意？有谁说亲事是晚上去说，深更半夜，你是鬼吗？钟毅好想骂人，但看到武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他噤了声。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是走不到一块，各种矛盾，各种摩擦，各种不适合。 武浩带着他左绕右绕，走到左边的水域，涉水上岸。 钟毅有点莫名，为什么不趁他们分水前就浮上岸？ 他百思不得其解，还是问了出来，武浩说：“我就是想让你看看分水的场景，你没看过，厉害吧？” 钟毅站到海岸上，回头往海洋那边看，整个旧王庭完全露了出来，月光朦胧，照着旧王庭暗沉沉的，给人一种阴森逼人的感觉。 这时武浩说，“干脆别去了，去吃东西，有很多大厨掌勺，有很多好吃的。” 到这里了都不去？ 钟毅冷笑，说，“你先去吃，我自己上去就可以，看来你也不想和我成亲，我上去看看就回，五十三年了，我第一次回。” “你家又没人了，看不看不都一样，你家老祖宗还会出来见你？” 钟毅冷笑，说：“你回吧，我们维持现状。” 武浩却紧跟着他。 到了钟家村，钟毅还没找到自家地址，武浩就拉着他的手，说，“有什么看的，回去吃东西。” 钟毅扒开他的手，四下张望，没有理会他的唠叨。 顶着他的唠叨，钟毅把整个钟家村旧址逛了一遍，然后站在残垣断壁的钟家祠堂里。 武浩一直粘着钟毅，一只手向前伸，似拦不拦，似乎想把钟毅纳入他的控制圈。 到最后，钟毅不耐烦地推开他，在祠堂里磕了三个头。 钟毅没往自家地址走去。 他不想带这个恶魔去自己家，不想他打搅自己亲人，就这样吧，反正一切都是假的，假的不能再假了，用不了多少年这一切都会结束。 他看了看天上那盘皎洁的明月，轻叹口气，说，“走吧，回去吧！” 武浩听他这样说，一把抱起他，往东海方向走去，脚步迅捷又十分急迫。 拿什么来形容他呢？最合适的说法大概是，该不会是鬼找来了吧，跑得那么快。 第20章 归途19 海洋盛宴 武浩抱着钟毅下到海洋地界就把他放下来了。 武浩深呼一口气，命令周围士兵看好门户，便牵着他的手往旧王庭走去。 因为海水被分开，没有水没法游泳，钟毅用尾巴一甩一甩爬得很吃力。武浩见他走得太慢，便又抱起他一直抱到了王庭。 一路上都是密集的士兵，钟毅不禁皱眉，自己叫那个女孩来这里，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要是真来了，这里守卫那么森严，她也很难进来，更别说能成什么事。 武浩到了王庭就彻底放松，他把钟毅放下后他没再紧跟他，直接走向正厅。 那里，武宏武成武达在肆意喝酒吃肉。 钟毅停下来，抓住武浩的手，说，“我有点累，想去睡一会儿。” “先吃点东西再去，有好吃的。” “我困。” “那你去吧。” 他居然会放自己单独行动，刚才在岸上跟得那么紧。难道他怕岸上什么人，也对，他在岸上吃过大亏，一定是这样的。 钟毅往自己住的旧王屋走去。 办宴会的地方是后来扩建的新庭附近，新庭内外满是赴宴的水族，宴席一直从王殿摆到王坪外很远的地方。 钟毅走到旧王屋坪上，看到满坪都是酒坛，他计上心头…… 武浩走到哥哥身边坐下，端起酒坛就喝。 武成说，“这下不盯她了？这么紧张，有千里你还怕？不是说试到有效果了吗？” 武浩打了个酒寒战，说：“我怕的是岸上跑出什么高能，所以才盯着，到了海里就是我的世界。” 他们喝酒吃肉，不亦乐乎，正吃着，钟毅过来了。 他拿着一坛酒上殿，倒出一杯酒，对上厅的武宏说，“东胜武国大王，不，旷古宏伟，英勇东方烈日威海四方武煞国大王。” 看到武氏的人就来气，自己的口气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看到他们自己就想撕了他们。 武宏听到这个自己取的国家名称，马上老脸一热。 当初自己取这个名字，只是想取个响当当能恐吓人的名字，给自己增增威。 后来钟毅一回来，听到这个国名就骂了，直接改名为东胜武国，自己也觉得他取的名字更好，就默许了记录官用他那个国名作记录。 现在钟毅这样的口气，很明显在讽刺自己，他当下就心里很不舒服。 你钟毅，某些方面确实比我们更强，可又怎样？还不是得嫁给我儿子，做我武家的人，而且是永远的。 以老三的脾性，还会放过你，上天入地你也走不了。 想到这，武宏心里掠过一丝快意，板着脸说，“干嘛？” 钟毅把酒杯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酒，说：“我敬你，谢谢你，这么多年……”他停顿一下，说，“没有你呢，我和三太子也走不到一块，我谢谢你。” 武宏斜眼看他，武成三兄弟也看他，他微微一笑，仰脖把自己手中的酒喝掉。 他另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武成，说，“大太子，我敬你一杯，谢谢你，没有你们兄弟帮助，我们也走不到一块，我谢谢你。” 武成歪了歪嘴，想了想，还是把酒喝了，钟毅也喝了。 钟毅又倒上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武达，还没来得及说话，武达就爽快喝了，并把酒杯倒过来，表示已经喝完。 钟毅笑了笑，没开口去呛他。 武宏一直捏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钟毅向武浩靠拢，说，“三太子~你爹都不喝我的酒，是不是看不起我啊？三太子～” 武浩听到钟毅的话，呆了，他没想到钟毅会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从认识他以来，他对自己就没有好口气，哪像现在这样娇媚。 一直以来，哥哥们就用后宫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气自己，讽刺自己眼光差，讽刺钟毅是块不知进退硬邦邦的臭石头，讽刺自己有福都不知道享。 现在…… 他有种翻身上岸的感觉，我的老婆，绝不比你们的差，要本事有本事，要撒娇会撒娇，我眼光最好，命最好。 今天他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上了岸，回了趟家，所以高兴了？ 以后让他多出去走动走动，他的声音好软啊。 武宏看了看钟毅，又看了看笑得像傻子一样的老三，暗骂老三不争气，不就这样撒个娇，你就成这样，没见过世面。 这酒喝还是不喝？喝的话也得帮老三一把。 武宏幽幽地说，“这是什么酒？媳妇酒吗？要喝总有个名目吧？” “三太子～”钟毅轻轻地摇武浩的手。 “好，既然是媳妇酒，那我就喝了。”武宏说完，把那杯酒喝了。 钟毅又倒上一杯酒，递给武浩。 武浩早就红光满面，心花怒放，张开了嘴，等着钟毅来喂，钟毅一愣，还是把酒喂到了他嘴里，武浩笑得更像傻子了。 然后，钟毅叫那些妃嫔宫女给武氏父子倒酒，武氏父子喝得乐呵呵。 钟毅慢慢退到大殿门口，往外往远处方。一路看去，人来人往，杯光筷影，一场繁华的海洋盛宴。 始终没见那个女孩身影，难道她不敢来？ 那怎么办，难道自己去拿子珠？然后自己处理它？凡事做了就必定要得到一点结果，自己能拿水珠去喷水吗？ 世上任何人做这件事都比自己便利，武浩盯着自己这么紧，自己能上岸吗？能待多久？ 钟毅把目光收回，看一眼上座的武王，不禁有点磨牙，就是这个恶魔，欺男霸女，帮他儿子做坏事。 要不然，就他儿子那样还想斗得赢自己，早甩他天涯海角了。 死恶魔，做那么多坏事，到外造孽，杀那么多水族，老天居然不收你，还让你子孙满堂，怎么不让你断子绝孙呢？ 自己一家人，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却落得绝户命运，真是没天理。你想再要儿子，等着，老天爷容许你，我不容许。 小女孩不敢来，那就只有自己去做了，毁掉子珠。 王庭上下都被自己施了西海迷魂术，本来那女孩胆大一点，完全可以成事，只可惜…… 正在思忖中，钟毅忽然看见熟悉的小身影躲躲闪闪往这边走来。 他心中大喜，连忙叫上庭内侍候的妃嫔宫女，跟自己去拿酒拿肉吃，很快，王庭内只剩下武王父子。 第21章 归途20 东海水珠 听了泥鳅婆婆的话，小女孩兴奋不已，连忙回到自己家，把事情告诉家人。 家里人半信半疑，但源于对水的渴求，家里人决定让几个哥哥陪她去东海看看。 他们向东海方向走了十几里路，然后遇上虾兵蟹将，虾兵蟹将驱赶他们离开。他们退远了些，心里有些相信女孩的话。 女孩大哥说：“水怪兵盯得紧，我们一起去目标太大，会惊动他们，这事可能会做不成，最好一两个人去，目标更小。 神仙婆婆叫你去拿水珠，也就是认可了你。我们回去拿点干粮给你，你趁半夜那些东西打瞌睡时，悄悄地去，成功的可能性可能更高。” 几人都觉得很对，于是他们回去，准备了好几天的干粮给小女孩，还给她编织了草编的伪装。 到半夜，他们看着小女孩蹑手蹑脚，灵活地掠过睡着的虾兵蟹将，走向杂草丛生的远方。 就这样，小女孩在半夜行动，天亮前找好掩体躲藏，一点点接近了东海岸。 幸好是秋天，幸好这几年没雨水，夜夜都有月亮照明，给她的行动带来极大便利。 中秋节的前三天，她赶到了东海岸边，趴在一座礁石上，默默等待。 中秋节傍晚，她亲眼看到海水被一分为二，看到了远处的王庭，看到了来回巡逻的大量士兵。 她不敢轻举妄动，趴在石礁上继续潜伏，等待最佳的时机。 到半夜，她看到士兵们喝醉了，东倒西歪。 她从礁石上走下，慢慢往王庭走去，所有士兵水族都醉不轻，没有人阻拦她。 她走到宴会地方，这里同样，那些水族东倒西歪，没有一点动静。 她看到大殿里有群像女人的鱼，等她靠近，却发现殿内只有四个丑陋的水怪，它们头上长角，铜锣大眼，嘴长，鳞色杂。 四个水怪醉得不轻，都在酣睡。最上座那个水怪嘴里衔着个红色珠子。 她上前，扒开水怪的嘴，拿到珠子，然后连忙往外走。 钟毅把妃嫔宫女带去吃东西了，就返回了大殿，他变成四脚蛇，关注女孩行动。 女孩拿到珠子，慌里慌张往外跑，钟毅远远跟着。 她跑上海岸，向她家乡跑去。不久，岸上的虾兵蟹将发现了她。钟毅因为体力问题，还在大老远的地方爬行。 士兵搜出珠子，暴打女孩，女孩连忙跑了。士兵没有追她，带着珠子向海底走去，钟毅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来到王庭，碰上武王几个妃子进入王庭。 妃子见到子珠，连连惊呼，这是大王的子珠。 她们把子珠放回大王嘴里。 钟毅叹气，有点无计可施，怎么办？ 那女孩恐怕不会再来了。这么好的机会，家乡旱了三年，换自己自己怎么都会再冒一次险，别人不一定有这个胆。 钟毅不禁埋怨她，挑水那么苦你都坚持了，为什么就不来再坚持一次？ 你这一放弃，你们家继续干旱，继续窘困，我想做的坏事也没做成，大家都没有捞到好处。 这时，他想到，女孩性格坚韧，会不会再来呢？不管她来不来，自己都得扫清道路，对，自己去扫清道路。 他赶到士兵拦截女孩的地方，施下迷魂术，让附近士兵都沉睡。然后他返回王庭，把王庭的人都迷晕。 话说小女孩猛跑一段路，回头，发现后面没有追兵，她蹲下来，懊悔不已。 这么好的机会白白丢掉，那珠子自己拿在手里都能感到有水珠滴出，婆婆真的没骗自己。 怎么办，这样空手回去？三年没下雨，现在还没下雨迹象，家乡父老能怎么生活？ 女孩咬紧牙关，痛下决心，不成仁，便成义。自己再走一趟，这样的机会不可能还有第二次，错过了就没有。 她再次向东海走去，出乎她预料，东海那边十分平静，一如她刚才离开时的样子。 大殿上，那几个水怪还在原位上沉睡，殿内只是多了几个沉睡的母鱼。 钟毅变成四脚蛇，爬到女孩左肩膀后面牢牢吸住。不能对自己身体抱太大希望，还是吸在她身上跟她同行好了。 女孩掰开武王的嘴，拿到珠子。 钟毅想提醒她把珠子放到自己嘴里，但又怕吓到她，不敢吭声。 但女孩自己想到了，把珠子放到了嘴巴里。 离开时，钟毅动用法术帮助她，所以，他们很快到了她家乡。 一到村庄，女孩就张开嘴巴，水哗哗地流了出来。 成功了，女孩成功了，帮到了她的父老乡亲。 自己也成功了，折腾了武氏的子珠。 不知武氏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来找子珠？ 虽然只是短暂折腾了下子珠，但能让他们不高兴一会儿，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自己吃他们那么多亏，受他们那么多气，受过那么多罪，小小反击一下不为过。 这样想着，他从小女孩身上跳下，稳了稳神，晃了晃脑袋。 过多使用巫术，他身体已形成巨大亏空，那种感觉，像是有万千根针扎刺在身上，十分难受。 他揉搓全身，没任何缓解，只得咬紧牙关，向东海爬去，一边走，一边迷晕沿途所见的水怪兵。 喷出水了，而且是很大的水，女孩好高兴啊。 阿爹阿妈兄弟姐妹早在附近等她，他们亲眼看着她喷出了水。 有救了，全村父老乡亲有救了，未来有救了。所有人噙着泪珠，哑声呼唤村里百姓出来接水。 全村人都惊动了，村里变得热闹非凡。大家欢呼着，雀跃着，奔跑着，拿各种各样的装水工具往返接水。 水哗哗地流着，喷满了村民的水桶，喷满了锅碗瓢盆，溢在地上，随沟渠流向远方。 这水珠真的很乖巧很听话，女孩想多喷点水，喷快点，它就十分给力快速喷水，越喷越急。 水哗哗流向远方，变成溪流，汇入沟渠，不断壮大，隐有变成河流之势。 沟渠四通八达，向好几个方向流去。湍急的水流四向喷涌，哪里更宽敞哪里地势低，它就往哪里窜。 势不可挡的大水向一块块干旱的土地扑去，把它们浇筑得烂泥四溅。 好像用力过猛，可自己不会控制，管它了，自己只管喷，在东海那边发现之前尽量喷水。 女孩觉得心潮澎湃，十分紧张，各种情绪在心里翻滚。 忽然，她看见一伙虾兵蟹将向自己方向走来，她大惊，猛的一吸气，水珠就进了她肚子。 第22章 归途21 眼前麻烦 钟毅跌跌撞撞往东海走去，到了东海，他几乎是半爬半滚半匍匐前进。 到了旧王庭，他都只能软趴在地上，拖着身子往自己屋那边挪。 今天晚上，自己动用了多少西海巫术？下在武氏父子身上的巫术最重，还有宴会上的水族宫女嫔妃，这里就有几万人。 下在那些士兵身上的巫术，那些士兵至少有几十万人，动巫术助小女孩快速回家，这又是极重的巫术。 西海巫术是以消耗施术者自身血气精气为主，辅以少量巫石巫器生成，对施术者有极大损伤。 大凡巫师都极其惜命，不会过多使用巫术，今天，自己已大大超量了。 他趴在地上，不停颤抖，张开嘴残喘，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 不行，自己怎么着都要进到屋内，在这里死太异常了，不要引起怀疑。 他咬着牙根，吃力爬行，手脚却没有一点力，完全废了，只能把自己变成蛇来走路。 蛇是怎么走路的？这么多年没变过蛇，自己又忘了。 他瘫了好一会儿，仔细回想蛇走路的方法，好像是向左走一段路，再向右走一段路，这样绕来绕去。 最终，他还是连爬带滚带匍匐带挣扎，挪到了屋门口，在屋门口积蓄了一丁点力气，从门脚下的缝里挤了进去。 “卟”地一声，他掉落在门槛下。他呼了一口气，把自己变回人鱼模样。 “巫术要少用，能不用就不用，没人负担得起过度亏空。”在西海，与塞达分别时，塞达好心提醒他。 然后他指着乾坤袋说：“里面有些延缓石化的药，不多，你省着点用巫术。” …… 钟毅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石化症，巫师的最终结局，这一次自己过度使用巫术，石化症肯定会提前，那也没关系，自己想做的事基本做成了。 引武浩回东海，自己上岸。自己最后一次踏上故土，用最后的力量帮助了别人，这辈子值了。 他全身发颤，无孔不入的针刺感，身体亏空的虚耗感在不断煎熬他。 乾坤袋里还有些药，可他没了力气，就这样吧，让一切云消雾散。 耳边传来开门声，谁，难道是武浩？不可能，自己给他们下的巫术最重，应该没那么快醒，他们的道行这么高吗？ 一张清秀的脸凑到他面前，是青衣鱼，他的眼泪瞬间流下。 “青衣，”钟毅的声音很弱，“帮我。” 钟毅叫她拿出自己的乾坤袋，找到药材，给自己吃下。 许久，吃了药的他有了点力气，问：“你怎么在这里？宴会上我都没看到你。” “你回来后我就找了个石礁洞练异化，被困住了，现在才出来。” “被什么困住？” “被你那些介石困住动不了，”她奇怪地说，“整个王庭的水怪都在睡觉，怎么回事？” 钟毅微笑，说：“你不要好奇，就当不知道。”他用僵硬得像柴棍的手在乾坤袋里翻找，许久，找到一个小瓶子，递给她。 “你拿着这个药，去找你姐姐，然后喝了这药睡在你姐姐身边，什么事都不要打听，这样能把你摘出去。” “可是你……” “我有点力气了，等会我再吃点药，没多大事，你更要紧，要摘出你去，去吧。” 青衣只好拿着瓶子走了。 青衣走后，钟毅发呆，自己使用巫术过度，恐怕把全部药材吃完都没用，吃还是不吃？ 最终，他敌不过针刺般的空耗感，又吃下大量药物，然后昏昏睡去。 这边，小村落里，老虎虾半天才找回下巴，仔细看那个在自己眼皮底下变成水怪的人。 那人穿着粗麻做的衣服，茶褐色，所以她变成了茶褐色的水怪。 她脑袋跟武氏父子一样，铜锣大眼，长嘴獠牙，下巴上有两根长须，额上无角，但额头上有两个小包，大概是长角的位置。 她身形长长如蛇，鳞甲厚重翻翘，与武氏父子相似，蛇身前后各有一对小粗腿，爪子看上去十分锋利，像尖刀一般。 她几乎是武氏父子的翻版。 她是谁？怎么回事？跟武氏父子有什么渊源吗？还是凭空出现的另一类妖怪？ 老虎虾沉思良久，对自己的侄孙说：“你去回王庭，跟大王说这里的事，一定要亲口跟大王说这个妖的事。” 侄孙应好。 “路上任何人问你都不要说，只能跟大王说。” 侄孙点头，立刻前往东海。 老虎虾目送他离去，自己和众士兵守着奇怪的女孩。 不一会儿，侄孙返回，说他看见周围有很多叫不醒的水族兵。 老虎虾大吃一惊，连忙分开兵力，留下侄孙和一部分兵紧盯眼前怪女孩，分一伙兵去寻找沉睡的同族，自己带一伙兵赶往东海。 一路上他心惊胆战，看到东倒西歪的水族他暗暗叫苦，加快速度，进入王庭。 武氏父子烂醉如泥。 老虎虾不禁呆怔，谁干的？没想到威风凛凛的武氏父子也有今天。 他令手下看宴会上的其他水族，自己一人进入王殿。 钟毅，你那么厉害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的刀慢慢出鞘，却看到把大海一分为二的水墙，看到满庭昏沉的几万水族，想到岸上那几十万昏沉的虾兵蟹将。 如果自己杀了武氏父子，就没办法把水墙合回去。天一亮，海鸟飞来，人类走来，几十万水族就会被灭绝。 然后，周边无数恶鱼疯狂攻击没大妖坐镇的鱼虾水族，他们可不像武成，只吃外族不吃手下。 按着刀柄的手在颤抖，许久，他轻叹一口气，走向武成。 武成，东胜武国太子，自己看着他出世，从小他就比较温和，看到他父亲吃认识的水族他就会哭，他父亲没办法，只能去很远的地方猎食。 后来周围水族被恶鱼所伤，向他父亲投诚，他劝他父亲收为手下，并让他父亲定下不吃自己手下的规矩。 他常被他父亲骂为妇人之仁，然而每次选妃，他就是各族女子最想嫁的人。 很长一段时间，武国水族都暗戳戳想他做大王，巴不得他父亲早点死。 但后来，据说他们父子弄到了不死药吃，成了不死之身，他也就成了没王位继承的太子。 对呦！他们都是不死之身，自己怎么杀得了他们？幸好自己没动手，不然就会害家族，老虎虾的种都会被灭绝。 他叹口气，终是绝了杀他们的心，认命考虑该怎么解决眼前麻烦。 第23章 归途22 合回水墙 “大太子，大太子。”老虎虾不停叫唤，却根本唤不醒武成，只好看向武达。 武达，与武成是双生子，性格多变，说不清是好是坏。 反正武宏叫他杀人他也杀，他哥叫他别做什么他也会听，有点墙头草，但他操练士兵很狠，对手下很凶。 “二太子，二太子。” 武达同样沉醉不醒。 老虎虾把目光投向武浩。 武浩其人，心狠手辣，是三兄弟中最恶的那个，练兵带兵，冲锋陷阵，对敌人狠辣无情，做事全凭自己喜好。 钟毅逃跑后，他四处追击，开疆扩土，四处残杀别的水族，搜查那些国家，争夺地盘。 如果不是大太子向他要所有俘虏干活，所有的异族都会被他灭绝。这个人臭名昭着。 老虎虾不想叫他，就把目光转向武王。 武王，名叫武宏，其人凭空出世，不知来路。生性残忍，他孤身一人时就以周围水族为食品，没有人性也没有朋友。 后来他的双生子出生后，他十分爱惜，在他眼里就只有武氏父子和别人两种人。 其子武成心软，劝他不要杀周围水族，后来周围的水族寻求他的庇护，奉他为王，从此建立了国家。 老虎虾走到武王身边叫唤：“大王，大王。”离奇的是，武王居然被他叫醒了。 老虎虾大喜，连忙把宴会上的异常以及岸上的事说给他听。武王边听，头一边像鸡啄米一样不停垂下。 看到外面的天快亮了，老虎虾心急如焚。 所有的事情中最要紧的事就是合回水墙，这样才能保护水族不被覆灭。 “大王，大王。”他再度叫醒武王，“你去把水墙合回去，不然所有水族都会被吃掉。” 老虎虾叫来手下，把武王扶到水墙边，武王顶着虚浮的醉意，浑浑噩噩折腾，许久才把水墙合了回去。 看到水墙合回去了，老虎虾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他留下两个兵看护武成父子，自己带所有的兵向岸上冲去。 他派人调回其他地方的兵，一路寻找昏迷士兵，找到后把他们就近推入海里，或推入河里，由河道冲向大海。 几天后，武成父子才彻底清醒，他们面面相觑。 武浩是最后醒的，看到他醒来，武王说：“我说他怎么那么乖，又是敬酒又是撒娇。 三太子叫得蛮好听是吧？叫得你心痒痒，神魂颠倒了是不是？哪一回他回来不会闹事？” 武浩愕然，武成武达把事情说给他听，武浩惊，说：“他跑了？” 他连忙往王殿门口走去。 他走后，武达说，“钟毅真跑了？搞那么大阵式，所有人都迷倒了，蛮好跑了，这次不知道跑哪去，老三肯定会闹翻天。” 武王斜他一眼，说：“没跑。” 武成武达一愣，而外面的武浩也停下了脚步。 “在那屋里，我刚醒来也以为他跑了，后来士兵检查王庭，发现他还在。”武王皱眉，说，“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迷晕了我们又不跑？ 直到那些女人来说，有人偷了我的子珠，我才明白，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偷子珠？” “要不要叫士兵上岸去抓人？”武达他们已经知道子珠被人偷走的事。 “现在大家都不清醒，上岸去挨宰啊？”武王说，“钟毅这个鬼东西，坏我们家的子珠，他的目的是什么？ 岸上那个人类，现在已经变成和我们一模一样的样子，就是子珠变的。” 武成武达都不吭声，只是揉脑袋。 “哼！”武王突然冷笑一声，说：“他钟毅就是不明白，他钟毅就是天生利我们的，不管他怎么折腾，最终都会好到我们。” 武成武达两兄弟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们没想到老爹会这样想事情。 “那女人把我弟吞了，正在那玩水呢！”武成说。 武王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怎样？迟早你弟会回来。而且，我也想看看，钟毅插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武成摇头说，“你真的是，对钟毅迷之相信，就这样你刚才还故意骂老三。” “从他第一次送上蚌场，我就觉得他是天生利我们的，不对，从他第一次吃至宝开始——”武王慢慢回想往事。 “那现在怎么办？任由那人占着我弟弟逍遥快活？”武成说。 “怎么可能？”武王说，“你们亲自把她赶回来，千万不要伤到她，可以吓回来，能不动手尽量不要动手。 不要到时候你弟回来了，看到身上有伤，说，这个是哥哥打的，那个是老爹打的，记恨上我们。 还有，不准任何水族跟她通婚，不要到时候你弟醒了，看到自己不男不女气死了。 带回来后，就这样半关不关，装假关一关，她要去哪就让她去哪，玩几天就赶她回来，住几天。” 武达竖起了大拇指，就这样，他们决定了那个女孩的命运。 钟毅从沉睡中醒来，看到武浩就坐在自己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 “三太子，你怎么这样看我？” “事情是你做的？” “什么事？” “什么事？”武浩皮笑肉不笑，直盯着他，说：“迷晕这里上下几十万人，伙同别人偷水珠。” “什么？莫名其妙，”钟毅斜看着他，说，“无中生有，谁做了这种事？” “除了你，没有人会做这样的事。” 钟毅眉头一挑，说了个故事。 以前他家隔壁有两家人，一家人养了牛，一家没养牛。养牛的天天用自家的牛粪种菜，没养牛的到外面拣牛粪种菜。 有一天，养牛的看到自家牛栏里没有牛粪，就说那个没养牛的，你偷吃了我家的牛粪，一定是你偷的，我不用证据也知道是你偷吃的。 没养牛的说，鬼要你家的粪，你自己吃吧 。 钟毅阴笑着说，“三太子，也许你家的粪很香你当宝，你就自己吃吧，别人不爱吃。” 钟毅脸上尽是半讥笑半认真的表情。 武浩瞪起了眼珠子，脸情瞬变。 钟毅轻笑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说，“三太子，你家的牛粪我真的看不上，你们自己吃，再看看是不是别人偷的……” 武浩一把揽住他，说，“其实如果是你做的，我还要谢谢你。我爹一直宠小儿子，如果他出世了，我就不是小儿子，我爹就不宠我了。” 第24章 归途23 爆发瘟疫 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过去了，武氏父子没再提起，钟毅也懒得管后续的事，也没有能力来管。 武浩提起婚事，并开始准备，到此时，钟毅后悔也没办法改变。 半个月后，武浩从岸上买齐婚嫁用品，派重兵上岸，在重重重兵的保护下，在破烂的钟家祠堂把钟毅接下了海。 又过了半个月，武浩对他说，“明天我们去回水晶宫。” 钟毅不肯去。 武浩说，旧王庭他们早就放弃了，现在都住在新都，西海南海的兵也要去调回来。 暗戳戳的威胁。 钟毅不吭声，心里有点好奇，自己的体质还能不能到那么远的水晶宫。 第二天，他随武成三兄弟踏上返回水晶宫的行程。 原以为他们会走老路，结果他们专走没走过的地方，边走还边打新的十字桩，丈量土地，登记造册。 遇上没打下的地段，他们还会停下来，动武打下再走。 钟毅跟着他们，折腾得够呛，不得已只能走走停停。 武氏三兄弟又去打仗了，钟毅随便找了个珊瑚礁趴下来养神。许久，他坐起来，开始画图。 他画的是海里用的马车，这种马车不同于陆地上的马车，没有轮子，前面套一条大鱼来牵引，车顶上也套一条大鱼保持浮力。 不久，武氏兄弟得意洋洋回来，他们又打了胜仗。 “哟，你这画得什么牛粪狗屎？”武浩欠扁地说。 “懒理你，”钟毅白他一眼，说，“我做好鱼车就回。” “怎么不做轮子？” “轮子有什么用？到处是石头珊瑚挡路，我又不在水底走，在水中央走。” “好，我帮你做好鱼车，然后走你的，我去找美鱼。” 钟毅又白他一眼。 没事干的武浩折腾了几天，一架圆筒型鱼车做好了，他们套上两条大鱼试驾。 钟毅试了一下，感觉不理想，“还是不行，鱼车浮不起，光靠上面的鱼来拉实在吃力，上面的鱼应该掌掌方向，长途走肯定不行。” 武浩得意地说，“那你就要求我了。”他找来大鱼鳔，绑在鱼车上，吹上气，车就浮了起来，这样就达到了效果。 武成武达看到了，马上动手也做了一个。 钟毅没了在路上折腾的心，一心想回水晶宫，武浩便送他回去。 他们走后，武成和武达的表情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武达说，“老爹说的没错，钟毅真是利我们的，以前的战利品都是手下的鱼一个一个搬回来的，往返搬个几百次几千次，路上还会掉很多。” 武成点头，说，“我们别忙着打仗，多做出几十辆鱼车出来，好装战利品，钟毅的脑子就是好用。” 他们忙了一阵，做出了几十辆鱼车。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武成兄弟觉得差不多了，就出去晃荡。 他们游出这一带，望着不知名的地方走去。 他们游进一片海洋森林，越游越深他们就越惊讶，这里的海草海藻惊人巨大，许多海藻高达十几米，有的甚至有四五十米高。 游进这里，就像进入了陆地上的原始森林，以前他们与老三去过陆地上找钟毅，看过那里的原始森林。 那景致实在壮观，几千棵几万棵参天大树笔直地往上长，几乎捅破天际。 现在，任何人站在海洋森林底部往上看，都会产生同样的错觉。 “哇！”武达惊呼，在金色和绿色的巨藻中穿行，畅快淋漓，无数小鱼从海草里被惊出，吓得惊慌失措。 “我的了，这个地方，我要把十字桩打到这里。”武达狂叫着。 武成也十分兴奋，窜上窜下。 第二天，他们调集兵马进攻了这里。 战争中，他们赶出数以亿计的鱼虾水族，杀掉无数扞卫家园的反抗者。 然后，他们与士兵在森林里肆意玩耍。 几天后，乐极生悲的事出现了。 军队里开始有人得病，一开始是一两个，第二天十几个，第三天就蔓延到了几百个士兵。 他们慌了，连忙派兵到水晶宫叫医师过来。 本来那个龙趸石斑鱼一直在随军，他有些本事，但武浩担心加在钟毅身上的“千里”的功效会不够，所以要他守在水晶宫附近。 几天后，石斑赶来，经过他仔细查验，他给出结果，认为这是一种新型的瘟疫，他也束手无策。 瘟疫越传越广，越传越阔，逐渐席卷大半个国土。整个国家愁云密布，人心惶惶。 回到水晶宫后的钟毅整日不出，每天窝在宫内，武浩也绝少出门，每天守着他。 钟毅身体素质不好，但没影响到日常生活，只是懒得走动，就这样他们平静相处了好几个月。 有时候他会试着调动非巫术的能力，但很难调动起来，他身体逐渐进入油尽灯枯状态。 他不觉暗骂武浩，鬼东西做事就是那么极端，以前把至宝拿给自己当饭吃，现在连至宝的影子都看不到。 难不成要自己离开这里，四处奔波去找至宝吗？ 现在自己虽然废成这样，总不可能就这样等死？ 就好比现在的人一样，正常寿命五六十岁，知道自己五六十岁会死，自己就什么都不做，一直等死吗？ 他不觉心烦，走出屋，漫无目的闲逛。 宫内某个地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那声音听起来有点像那个帮他拿子珠的小女孩。他不觉心慌，难道她也被关在这里？ 他找到声音来源，推开房门，房间里是一条干瘪得像把刀的剥皮鱼，幸好不是她。 “你怎么了，干嘛这样哭？”钟毅温柔地问。 那鱼不回答，只是啜泣，钟毅走了进去。 “你别进来，我有传染病。” 钟毅愣，说，“所以你这么伤心？越是有病就越不能悲观，情绪好了才有可能活下去。” 钟毅思考自己有没有能力帮她，可自己手里一点至宝都没有，只有那些缺这个缺那个不齐全的巫石巫物，什么也做不成，怎么帮她？ 他叹气，往外游，到门边时问，“你怎么会得传染病，这里又出不去？” 那鱼抽泣着说，“你不知道？这国家爆发了瘟疫，他们打仗时染上了病，我哥哥来看我，就传给了我。” 钟毅惊讶地停下，问，“很严重？大瘟疫？很多水族得了？” 那鱼点头。 钟毅沉默思忖，那鱼又催他离开。他想了想，说，“你不要那么悲观，调整好心情还有可能活下去。” 第25章 归途24 瘟疫问题 钟毅正向士兵打听瘟疫的事，就看见武浩过来了，钟毅连忙扯着他进了水晶宫。 “干嘛干嘛？”武浩看到他的动作，心里很高兴，却装作不欢喜，但由着他轻轻一拉就进了水晶宫。 “三太子，现在是不是哪里在发瘟疫？” 武浩听到这个话题，却把脸扭开，瓮声瓮气地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传染病~，要小心，能传这个，就能传那个，也就能传你，也能传我，这不是小事。” 武浩没理他，径直往宫殿那里走去，他连忙跟上。 武浩在正厅坐下，钟毅站在他身旁说，“三太子，这不是开玩笑的，这病一个传一个，一传就一大片，死起来也是一大片。 到时候你们的子民死得多了，国家都空了，你还有什么兵还有什么将，还有什么逍遥自在，国家都会灭亡。” 武浩不理，跷起二郎腿，拿起桌上的酒就喝。 “你不要不当一回事，你现在走到哪都威风凛凛，不就是因为你手里有兵有将，有势力。没了手下，看你怎么威风？ 到时候哪里的水怪都敢欺负你，人多才势众，没了有人谁看得起你？谁都敢踩你一脚。” 武浩拽拽地喝了一口酒，溜出一句话，“你说怎么办？” “赶快找医师医啊，全力治啊，赶快控制啊。” “我就没本事治，你去治啊，你蛮有本事。” 钟毅被他呛得很想打人，他深呼一口气，说，“现在这里都有人得了病，你不管，到时候传到满宫都是。” 武浩嘬了一口酒，说，“你说怎么办？” 钟毅斜他一眼，说，“你不是有很多至宝药物，放着干嘛，能救一个是一个。” “药材？嗯！”武浩把一瓶药塞到钟毅手里。 钟毅讶异地拿起药瓶，看了看，然后打开盖，闻了闻，说，“什么药？” 武浩斜眼看他，说，“你不是怕死吗，吃了它。你以前不是吃了很多，还死得了？” 钟毅明白了，这是他们的灵药，那年自己瘫了，他灌了很多给自己吃，就是不知道这药能不能治瘟疫？ 钟毅往内宫游去，武浩一把抢过药瓶。 “你干嘛？” 武浩反问，“你干嘛？” “你的小老婆都病了，干嘛？” 武浩呲着牙说，“小老婆大老婆，你是大老婆还是小老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药，还是装不知？我会给我自己添麻烦，千年万年对着。” 什么千年万年对着？怎么可能，难道是长生不老药？世上有长生不老药吗？ 以这个混蛋对自己的心思，如果是长生不老药，他肯定会给自己吃。 当初自己各种折腾，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他又不肯放手，肯定有什么好药他都会给自己吃。 不过当初他的态度，他好像不知道这药能长生不老，才给自己吃了这么多，可能他经历了死而复生才明白。 现在想想，难怪自己那么多次都不死，连雷劈都劈不死，还有那么多凶险的经历。 他不禁呆看武浩，原以为自己随时都会死，就可以摆脱他，可现在…… 不死身，他想起西海那个恶魔科契夫，那时候自己打得他苦，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你也许庆幸自己是不死之身，可以肆意妄为，但我告诉你，我会让你后悔自己不能死，尝尽生不如死的感觉。” 那时候自己就打定主意要做恶魔的看守者，屠杀者，跟他耗上一辈子。 但后来那恶魔怕了，向自己投诚，把巫族所有人都复活了，巫师把他封进法瓶里，事情才结束。 其实，不死身，不一定是好事，如果遇上了克星恶魔，那就得永远受苦受罪…… 不对，自己也遇上了克自己的恶魔——武浩，这恶魔也控制得自己死死的，不过，他是属于色魔一类。 算了，自己想这些干嘛，在这瞬息之间，有多少生命正在消逝，自己想这些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干。 不过这些不死药他们是不会拿出来的，他们不会给自己制造永远的对手。 “不死药你不愿意拿出来，不是还有其它药吗？那些至宝也可以。” 武浩点头，不高兴地说，“你蛮刁，我凭什么要拿出来？” 钟毅被他呛了这句，噎着难受，振口说，“你小老婆跟你一趟，连病都不给她治，像什么样子？无情无义，冷血无情。” 武浩斜眼看他，说，“哟，蛮有本事，敢吼我，嗯？” 钟毅白他一眼，说，“医师都不叫一个，跟着你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就不叫，怎么样？”武浩欠扁地说。 钟毅气得翻白眼，说，“那就给我叫个医师，我要看病。” “你就更了不起吗，给你看？” 钟毅恶狠狠地盯着他，他把药瓶递向钟毅，说，“吃！” 钟毅不接，仍盯着他，他眼神飘忽一下，说，“你，什么病？” 钟毅骂道，“我什么病，你感觉不出来？色鬼，就知道色，你没看出来，我从南海到这里一直都很弱，一直都有问题？” 武浩拽拽地说，“你什么时候不弱？不弱还会被我弄到手？ “叫医师！”钟毅不耐烦地吼。 武浩又伸来药瓶，钟毅说，“这个对我没用，不是这方面的病，去叫。” 武浩揣起药瓶起身，说，“叫谁？” “那个龙趸石斑鱼，有没有他的消息？” 武浩黑着脸说， “你就记得到帮你逃跑的鬼东西，早就杀了，骨头都霉了，我把他千刀万剐了。” 闻言，钟毅侧开了脸，也是，帮过自己的人他都恨，就想要自己毫无反抗能力，完完全全成为他的玩物。 可自己没必要纠结过去，毕竟过去无法改变，现下还活着的人更重要，只能顾眼前人了。 钟毅想到这里，说，“那找技术好一点，名气大一点的就可以。” 武浩看他一眼，往外走去。 人模狗样，就算穿了衣服也丑陋不堪。 那不死药自己怎么敢用，这么多生命正在消逝，自己少用一颗就可能多活几十条命，不知道他会找来什么样的医师？ 这恶魔手里有不死药和至宝，到时候自己想想办法哄到手，不过不死药估计很难哄到手，还有他父亲那里，他哥哥那里，应该都有药。 第26章 归途25 治疗策略 “钟毅！”听到声音，钟毅一愣，很少有人叫他的名字，武浩更是随便给他取外号小名，什么小老婆，什么鬼婆，爱婆，妖精之类的。 至于宫女嫔妃，她们就更不会叫自己名字，以至于现在听到自己名字，他都有点恍惚。 他抬起头，看到来人，马上一愣。 “怎么，认不到我了？” 刚刚武浩还说…… 钟毅的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 龙趸石斑鱼看着傻愣愣的他，说，“你有哪里不舒服？” 钟毅僵硬地伸出手，说，“你会把脉吗？” 石斑微微一笑，把上他的脉。许久，石斑皱眉说，“你怎么回事？怎么虚成这样？” 钟毅笑，说，“我还以为你把不出呢？我在南海跟水怪打架，打坏了。” 其实他的问题不是在南海产生的，寻根追源，应该把东海的经历也算上去。 石斑惊讶地说，“你会打架？为什么？” 钟毅笑道，“争地盘争物资，为了生存打得凶呢，后来碰上了个很厉害的，打不赢，就这样了。” 石斑静下心来，思索该怎么样给钟毅治病。 “我以前送给你的至宝，你都用完了吗？” 石斑一愣，好一会儿才开口，“被我拿去治病了。” 钟毅微笑说，“这些至宝功效这么大，你给一两只水怪用……” “我切得很细小，分散了用。” “哦！”钟毅说，“那这样，你救了很多生灵，好了不起啊。” 钟毅说完，笑了一下，说，“别想了，没至宝治不了我的病，我会哄武浩拿出他的至宝。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有个病人想请你看看。” “你不是叫我来给你看病的？” 钟毅摇头说， “我自己的问题自己心里有数，麻烦你给我朋友看病。”说完，钟毅带他往内宫走去。 看到剥皮鱼的症状，石斑说，“瘟疫。” 钟毅有些惊喜，原来他认得啊，“你知道这个病？” 石斑点头，说， “我这段时间在大太子二太子的军队里，看了很多这种病。” 剥皮鱼黯淡的眼神闪起光芒，钟毅也很高兴。 石斑说，“我去拿药，”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钟毅安慰剥皮鱼，说，“别担心，会治好的。” 钟毅从房间里出来，没看见石斑，心里面不觉有些下沉。 走到正厅他才看到石斑，石斑并没有在拿药。 石斑上前，说，“这病是西边鹅公海藻大森林发起的。三个月前，大太子二太子攻打那里，打下后没多久就有士兵发病，然后越传越广。” “刚才我有点懵，脑子一片混乱，见到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都没问你，长岭那次我们分开后你的情况，武浩有没有找茬？” 石斑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说：“十几年前他就找到了我，追问你的下落，还用了真言药，这些都是你早就预料到的。” 钟毅半笑半不笑，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们当然是喊打喊杀的，后来看我医术还可以，就留下我，让我给他们医病，军队里待待，朝廷上待待。” 石斑话风一转，说，“那病治不好，我们用了各种方法，都没办法治好。” 钟毅思考一会儿，说，“你们有多少医师？” “没几个。” “武氏听不听你的？” “当然听，我们要什么东西要什么药材，它们都会给。它们也注重，可是治不好。”石斑摇头。 “我还以为他们不注重，想当光杆子王，”钟毅嗤鼻，说，“你可以跟他们说，把国内所有医师郎中都聚集起来，搞个医队。” “然后呢？” “然后用各种药去试验。反正这个病已经那么厉害，病人那么多，医得到就医，医不到就没办法。这部分靠自己，自己琢磨。” 钟毅伸出两个手指，说，“第二个方法，人都是自私的。不好意思，我们要顾我们自己的国家，顾我们的国民。 姓武的不是很会打吗？不是很会抢吗？叫它们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用骗还是抢，到外国去，把外国医师弄回来。” 石斑闻言，很肯定地点了下头。 钟毅低头思考了一下，说，“第三个方法，这几个混蛋手里都有宝贝。武王父子他们手里都有好药，还有至宝。 叫他们拿出来，切细来，分给还没有发病的水族吃。 叫他们不要小里小气，没有了兵，没有了国民，他们什么都不是，还想讨老婆，照这样下去他们都得去玩泥巴。” 石斑肯定地点点头，说，“就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如何说服武氏父子，然后，石斑离开了，钟毅精疲力尽走回自己屋里，虚弱地躺下。 待他醒来，看到自己睡在地上，他一点都不奇怪。巫族石化症的特点就是会越睡越多的觉，最终僵化成石头。 自己这样，已有了固定结局，像枯朽的树木逐渐失去生机，变成腐树烂枝，成为泥土的一部分。 不过，到那程度还有好几年，人都有一死，有的人活着像野草，自生自灭，不能给别人带来好处，也没人介意他是死是活。 有的人活着，人人欢喜，生有人在意，死有人惋惜，就像医师这样，为人解痛去病，被人看重。 当下，有多少人苦苦挣扎，争取一线生机…… 他起身往外走，见到伺候的婢女，婢女看他脸色不好，关心地问他是否有什么不舒服，他趁机问起医师的事。 婢女告诉他，水晶宫外建了个大型医所，全国医师都聚在那里，可以到那找到医师看病。 那么快，武氏就行动了，看来他们也慌了。 他在医所里找到龙趸石斑鱼。 “大王已经把全国医师招来了，也分了兵去抢别国的医师。”石斑说。 钟毅点头，问，“你有没有问他们要至宝？” “问了，他们说现在手里没有至宝，以前的用掉了。” “我不信他们手里没一点至宝。” “他们弄到至宝会拿去增加自身功力。” 这有可能，以他们自私贪婪的性格，会这样做，“三太子手里可能有灵药，至少有一颗，我见过。” 石斑摇头：“那个别指望，听说那种灵药有长生不老效果，他们不会拿出来，他们有他们看重的人。也许你问他们要就要得到，别人……” 钟毅走出医所，漫无目的地走，心口堵得慌。 “钟毅。”谁？谁在叫自己？ 第27章 归途26 分药救治 钟毅回头，见后面是个不认识的女人，“你好，我好像不认识你。” “我们是老乡，我也是人。” 那人花白头发，又瘦又老，面黄肌瘦，有人的手和脚，确实是人。 “你好，你是哪里人？” 对方说了地名，他没听过。 “看在我们是老乡的份上，你能不能求三太子给我点灵药？” 钟毅愣。 “我们都是老乡，以后能互相帮助。” “你在哪个部门做事？” “还做事？做什么事？”对方走前两步，说，“我们差点做了姐妹。” 钟毅一头雾水。 “我原先嫁了三太子，后来转给大太子。” 钟毅愣，还有这样的操作？武氏嫔妃众多，每人有几百几千嫔妃，甚至不止。武成这么色，连弟弟嫔妃都要，两兄弟不打起来？ “你应该去问大太子，你说你现在是大太子嫔妃。” “大太子没灵药，全卖给三太子了，就算有，他几万女人也轮不到我。” 哦，“可三太子连他自己妃子都不给。” “他哪有妃子？包你包我才两个女人。” “不可能。” 对方说这是事实。 “那你怎么会转给大太子？明知道大太子嫔妃多。” 对方叹息。 “我管不了三太子的事，有什么事你去找大太子，毕竟你是他的妃子。” 钟毅转身想走，被对方拦住，“我是不得已离开的，三太子对妻妾无情，从不管后她们死活，我认识他三天，就没吃过饭。 听士兵说，他从来不管后宫女人，由着她们自生自灭，饭都没吃，互相吃，吃到最后全没了。 大家都笑我扔了荣华富贵，三太子嫔妃，名声好听，可要有那么长的命来得。” 钟毅叹息摇头，“我明白，也很同情你，如果能做到，我一定帮你。” “你能，三太子什么都给你。” 钟毅摇头，“没你想那么好，现在有很多医师了，会更好……” “可我只有几天的命了。” 这样吗？瘟疫那么厉害，今天都不知道明天的事，“我尽量问他，要不要得到我就不知道，要到了药少不了你一份。” 好不容易打发走那个人，钟毅没了闲逛的心。 哎！ 他转头向主殿走去。 武王宫殿比武成三兄弟的宫殿大得多，无数水族大臣进出大殿内外。 他顺利进殿，来到上殿。 武宏坐在正殿上位，武成三兄弟坐在左侧一排，右侧一排空无一人，不知他们怎么喜欢这样坐。 他不想看武成兄弟，刚知道他们兄弟乱搞，觉得好恶心。 他看向上首的武王，武王也十分丑陋，鳞甲厚重翻翘，像清道夫一样，全身去鳞去骨剩不到百分之一的肉。 咦？自己想活剥了他们？ 再讨厌他们，他们也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只要自己无法变聋子瞎子，自己就做不到不管身边水族的覆灭。 “大王。”他作了个揖。 武王斜他一眼，倨傲地说：“干嘛？” “现在瘟疫这么严重，如果不提前布置。争取一线生机，那全国水族都会死，这对你们没好处。 为你们好，都应该拿出至宝灵药，能救一个是一个，能保一群是一群。” 武王讥讽地说：“我就不给，你又怎样？” 这口气，他们手里有东西。 “作为一国之君，该有担当，你总不希望最后这国家只剩下你们几个，没手下没老婆，天天去玩泥巴。” “哼！以前就是我们几个，以后又我们几个，有什么关系？” 钟毅腾起一肚子火，把目光扫向武成，又扫回武王头上，“我听说你们每个人有几万嫔妃……” “你有意见，有意见也憋着，身为嫔妃没资格管爷们的事。”武王欠扁地说。 什么玩意？ “你们过惯了一呼百应万民景仰的生活，什么事都有人帮你做，山珍海味有人帮你找，珍奇贵宝有人帮你找，漂亮房子有人帮你做。 没了子民，什么都得你们自己做，没好处吧？” “我乐意！”武王振口，武成瞪他一眼。 “你有本事你救啊？你本事大吔？了不起吔？”武王说。 “那你把至宝跟灵药给我，我尽量多救一个是一个。” 武王瞟了眼武成，说：“拿给你，你又给谁吃，救你老乡吧，救你朋友吧？” “我会把至宝灵药碾成粉，混上海藻泥，分给大家吃，一颗药估计能给几十个人吃。” “有用吗？药效够吗？”武达说。 “够，至宝碾成粉加藻泥，分给几十个人甚至几百个人，用介石做异化，灵药……” “我们手里没灵药。”武成说。 钟毅不信，看武浩，武浩那里有一颗。 “看我干嘛？”武浩说。 武王声音响起：“那颗药用掉了，没了。” 钟毅失落，说：“那用至宝代替，也能保住一部分。” “你打算分给谁？”武王说。 “为了国家传承，种族多样性，我建议每个水族拿几个人来吃……” “不可以，凭什么？”武王站起，“从我手下排起，没在我手下做过事的不给。” “种族的多样性……” “管他多样性，没为我们服务过，就没资格得。” 钟毅定了定神，说：“那每个部门，一官三兵。” 武王想反驳，钟毅说，“当官的往往不做事光动嘴，指挥别人做事，这种人多了，以后你就知道苦，指望他们服务你，不当多些小兵。 小兵用抽签制，防止有人做手脚，省得你们身边都是不做事的大爷。 另外，凡获得资格的必须带一个有生育的配偶，一起吃药异化，这是为了传承。 留出一部分份额给你们妻妾，我要两个份额，我答应了两个人。” “分什么给她们，不分！她们又没生育，浪费药。”武王说。 钟毅气得脑袋冒烟，深呼一口气，缓了缓情绪，说：“她们嫁给你们，做了你们的妻妾，就不应该排除她们，有条件还得全部享福才对。 要不然嫁鸡嫁狗，嫁猪嫁猴都比嫁给你们好，嫁给你们干嘛？贪跟你们过日子什么都得不到，贪下贱，贪猪狗都不如吗？ 怪不得有人不想嫁给你们，嫁给你们当狗当畜牲。” 大殿里安静下来，几个人都没说话。 许久，武成说：“那给多少份额？对国家又没好处。” 钟毅很想说，你把那些嫔妃放出去，她们自然能传后，你们自己没用，几万嫔妃都没人生育，怪得了谁？ 这话他只在心里说，不想节外生枝，跟他们吵，“拿十分之一的份额，够不够都这样，主要保住国家传承。” 他向武王伸手，说，“您给我至宝，我先去碾磨制药，你们定好名单给我，我照名单分药。” 第28章 归途27 逝者已逝 武王一双鹰眼蔑视着他，这种眼神让他很不舒服。骄傲，狂大，鼻孔朝天，冷酷无情，难道上位者都是这个样子？ 自己第一次见到他们就有这种感觉，十分讨厌他们。 可现在，个人的力量帮助不了多少人，他们既然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享受了这个国家的福，就应该为这个国家付出，别想跑。 武王终是拿出了一个袋子，从里面慢慢数出三颗至宝。 “现在的情况，有多少药就应该用多少药……” “我凭什么给那么多，嫌少一颗都别拿。”武王嚣张地说。 钟毅曀住，气啊。 武成说：“你先去做事，看到了成效我们再增加。” 十分小气。 钟毅压下一肚子气，向他们作了个揖，离开。 出了王殿，他直奔医所，叫上龙趸石斑鱼和几个医师，一起去了宫殿中间的石礁岛，碾磨至宝。 碾好了，他们找来海藻，拌上至宝粉，制成了药泥，这样，第一步就大功告成了。 还要做什么？哦对，介石。 他翻遍乾坤袋都没有翻到介石。自己在蒙尔斯海岭见到了很多介石，却因为至宝少，所以没有捡回来。 哎，万物皆有用，可是有什么办法，自己不可能什么都收进袋里。 一行人急急忙忙寻找介石，最后来到了武王父子的储物场。 密密麻麻杂七杂八的石头杂物堆在一块巨大的坪上，杂物场中间有间简陋的房舍，许多水族在那里研究那些东西。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嘛？”那里的管事问他们。 钟毅连忙说：“我们奉武王的命令来找药材。” 对方半信半疑。忽然身后有人叫了句，“三太子妃。” 这是在叫自己？ 一个肥大的、甲壳厚重的、看上去有百来岁的大龟虔诚谄媚地向钟毅笑着，说，“三太子妃，你来是……”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钟毅心里很不舒服，但眼下顾不了这些了，“我奉大王的命令，来找药材。” “找找找，随便找。” 管事咕哝一句什么，大龟说：“你晓得什么？这一片都是三太子的，三太子妃当然能随便用。” 三太子的吗？钟毅顾不了上深究，连忙寻找介石，杂物场的人也帮着寻找，结果真的找到了介石。 他松了口气，带着介石离开，返回了石礁岛。 石礁岛附近的水域排满水族，钟毅摆上介石，手把手教那些医师异化的方法，然后把现场交给了他们。 自己带着一部分药和一套介石离开，直扑自己住的水晶宫。 到了水晶宫，他叫宫人找来那条患病的剥皮鱼，宫人告诉他，那条剥皮鱼早在十几天前就死了，肉都大概烂了。 钟毅叹口气，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从见到她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那时候她就像个纸片鱼，哪活得到现在。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起身向大太子殿扑去。 在大太子殿外，他叫人找那个人类老乡，宫人的回答也是死了。 “怎么可能？前几天我才见到她，那时候她精神都还好。” 宫人答：“昨天死的，这种病死的快，今天都不知道明天的事。您弄到了药，送给我吧，救救我。” 钟毅摇头，不相信她的话，宫廷里龌龊，互相倾轧，水族们联合起来欺负外乡人，这是一点都不奇怪的。 “我答应了救她，所以来找她，至于你们，大太子留了名额，他会安排。” 宫人死缠烂打，钟毅怒了，说：“再说下去，我叫大太子取消你的资格。” 宫人这才不敢吭声。 “她的尸体在哪？” “能在哪？扔在外面喂鱼。” 钟毅好气啊。 按照宫人的指引，他找到了海草丛上被鱼虾啃食的女人。 “你说嫁给大太子更好，现在也看到了他的好，世界上有哪个是好东西？这个世界不是我们能待的世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一种深深的凄凉感涌上心头，这大概是兔死狐悲的感觉吧？ 当年，如果自己像这个女人这样对武浩屈服，大概率结果也是这样，被他们欢狎玩弄，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不是自己早有婚约，如果不是自己是男人没有嫁人规矩，如果不是武氏不够阴，不知道一手拿聘礼，一手拿刀子去自己家下聘， 如果不是自己挣惯了钱，不喜欢看人脸色吃饭，自己可能那个时候就嫁给他。 他深深叹息，紧赶慢赶，都没有追上死神的脚步。 他起身，翻出工具，开始挖坑。 这时，武浩过来了，看到他一脸不屑的样子，钟毅更加气了。 “做你家的女人，真是猪狗不如，贱得狗屎都不如，谁嫁给你就是前世做多了坏事，今生世才会倒了绝种的霉。” 武浩脸色一变，振口说：“关我屁事！”他狂躁起来，上蹿下跳，不停咒骂那女人，把周围搅得沙石飞扬。 钟毅阴阴一笑，不理他，自顾自挖坑。 许久，他挖好坑，把女人放进坑内，转头对武浩说：“看到了吧，等我死了就这样埋，前生世做多了恶才碰上你。” 武浩气得伸手抓他。 “伸出爪子试试，不要以为我打不赢你。” 武浩一愣，呆站片刻，然后一脚踹开边上的巨石，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他走了，钟毅悄悄把那套介石和药泥放在女人身上。 又觉得意难平，又从乾坤袋里找了些巫石，把女人全部覆盖了，这才填上土，然后设下了结界，防止别人动坟。 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妥，打开了坟，从里面取出那点药泥，又把坟封回去。 现在这个时候，一丁点药泥都可以救好几条人命，不应该这样浪费。 死者已逝，还是得顾眼前活着的人。 第29章 归途28 志古其人 深夜，摆放着大堆杂物的储物坪空无一人，只有那工棚里照射出淡淡光芒。 工棚里也堆满杂物，在杂物的最里端，有只肥大壮硕的海龟正在喝酒。 “喝喝喝！”他旁边有人在劝酒。 那是一个身在铁笼中的妖怪，铁笼里也有很多杂物，坛坛罐罐。 那只颜色寡白得不正常的妖连连劝酒，还把身边的酒坛递出来给海龟喝。 海龟终于醉倒，笼内里的妖从他身上搜出钥匙，打开笼门，把现场做了下伪装，又用海草把自己伪装，然后向坪外走去。 钟毅漫无目的地游荡。 现在的自己似乎很自由，没有人管自己，自己想去哪就去哪，可事实上，他总觉得有无形的禁制在控制自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想当初，自己说什么都不想来水晶宫，武浩左说一句西海巫族，右说一句南海美女。 后来见自己不动摇，他又说他父亲准备向岸上用兵，报复人类，报夺走子珠的仇恨，钟毅这才答应来水晶宫住。 现在武浩这么大方，由着自己瞎逛，是算准了自己不敢逃。 “想要至宝，门都没有，你算什么东西，敢骂我家的人，欺负我家的人？”武王嘶牙裂嘴地骂，“从今往后你们别想得到一颗至宝，我们自己吃。” 前天，那些医师告诉自己至宝用完了，要自己再问武氏要，自己跑过去就挨了一身骂，最后，只得向他们跪拜道歉。 这海洋，真不是自己能待的地方，幸好自己只要拖个三五年就会石化，到那时，自己就会长眠，这个世界就跟自己无关了。 “钟毅，钟娘娘。” 他身后传来声音。 能叫自己的，或是旧识，或是不认识求他帮忙的，当下时，人人都争那一线生机，大概是求活命的。 唉！其实这里所有人与自己都毫无关联，自己只不过看不下去他们成片消亡，抱着能帮他们一点就帮他们一点的心态。 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人，自己低下头，卑躬屈膝向他们跪着求情，自己受了那么多不该自己受的气，你们还想怎样？ 惹毛了自己，自己什么都不管。 但最终，他还是转过了头。 一个瘦加加的颜色寡白的、似乎常年不见天日的、细毛竹般的四脚怪站在那里。海水波动，他稳固不了自己的身体，随着海水晃动。 这是一个被生活怎么对待了的妖。 形容枯槁，自己怎么老是见得到这种妖？像斑比巫师，巫族众人，剥皮鱼，那个女人，都很好地昭示了岁月是把杀猪刀这句话。 “钟娘娘。”对方向他跪下。 ！ “不好意思，您有事吗？” “求您帮我。” 钟毅叹息：“帮你什么？” 对方惊惊缩缩左右顾看，然后小声说：“帮我摆脱武王的控制。” 嗯？不是求一线生机的？ 摆脱武氏控制，自己也想啊，可是…… 罢了，问问他情况，也许聊聊天，聊着聊着，他就会自己说服自己安于现状，“不好意思，我不认得你，也不知道你的情况……” 武王控制他，为什么控制他，难道是好色，可对方没有什么色啊？也许畜牲跟人的眼光不一样。 对方左顾右看，惊惊地把头伸向钟毅方向，低声说：“他控制我，是为了不让不死药的制作方法外传。” 什么，他居然是不死药的制作者。 对方惊惊吓吓，依在左顾右看，急急地想要说话，钟毅挥手制止他的行动，说：“先别说话，我设个结界。” 钟毅设下结界，然后说：“你先别说话，让我想想，放心，外面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说话。” 他是不死药的制作者，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么是武氏瞒下了他。 现在，他来求自己，说明他的处境很不好，代入武氏的心态，肯定也会死死关着他。 “您说说，不过我觉得事情要从头到尾了解，才能做出最好的判断。” 对方点头，犹疑地看了眼结界。 “放心，没有人能听到我们说话，也看不到我们。” 对方点头，开始说自己的经历。 他叫志古，是东海岸边的一个海虫，可能活了几百年。从小他就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跟家里的人学了些土方医术。 后来，他发现有些石头海草很有用，抹在断肢上能接回断肢，他突发奇想，把那些药合在一起给别人吃，结果…… 志古低下了头，脸上有了些愧疚之色。 后来，他用快死的水族做实验，救回了一些人，从那以后，他的名气大了，附近水族都来找他看病。 他发现有些药有长生和再生功能，就努力研究这些东西。他试了几千种方式，最终找到了药物之间的平衡点…… 药物会互相对克，某药的药量过了就会死人。 经过很久的研究，他研制出两颗药，觉得药的毒性被自己控制得好，没多大事，他自己就吃了一颗。 从那以后，他发现自己真的能逢凶化吉，打不死煮不烂，周围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就他没有死。 他洋洋得意，非常得意，直到有一天，他在一座火山附近赶上了火山爆发，被火山灰埋了。 不知过了多少年，武王打到了那里，挖石头挖出了他。 武王想杀我，发现杀不了，就不停砍他，他受不了，告诉武王自己是不死之身，并把那颗药献给武王，求武王饶命。 “那颗药后来给你吃掉了。”志古对钟毅说。 钟毅眉头一挑，有点讶然。 “是真的，那颗药他们不敢吃，怕是毒药，正好三太子把你掳下海，那时候你就死了，他们用你做实验，救活了你。” ！ 怪不得自己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极限，都没有死，所有异常都可以解释了。 第30章 归途29 秘术外传 “从那以后，他们就关着我，要我配制不死药。” “你就这么老实，给他们配药？” “他们打得苦。”志古低头。 钟毅叹息，能够理解。 “但我没有配真正的不死药，借口药材不齐，还加了有毒的东西。” 钟毅微愕，很快露出赞许表情。“但他们确实成了不死之身。” “就是那么奇怪，”志古说，“他们自己没胆吃，用别人试药，试药的也没死。” “药性不够毒，是你的心不够狠。”钟毅点破他心思。 志古摇头，无可奈何地说，“后来过了几年，他们忽然要我大量配药，听说那些药他们都吃了，你也吃了。” 钟毅看着他，有点好笑。 “对不起。”志古愧疚。 “人之常情，”钟毅毫不介意，说，“是长岭事件那个时期？”那时候自己瘫了，死恶魔天天灌奇怪的药给自己吃。 “对，那时候他们打算灭三十三凶鱼族，又势单力薄，没有胜算，怕会死，就吃了。” 钟毅回想，那时候自己杀了虎鲨王女，造成危机，武氏父子怕虎鲨国报复，先下手为强主动灭虎鲨国。 出门前，武浩逼自己吃了些药，大概是志古的这种带毒的不死药。 自己没事，是因为自己早吃过真正的不死药，可武氏父子…… 好像那时候他们已经异化了，能变毒蛇毒虫，难道是这个原因所以不怕毒？ “后来他们年年叫我制药，年年都吃，我也无可奈何，又毒不死他们。” 钟毅不想跟他说原因，原因也不重要了，“继续往下讲，原因我们管不了。” “我一直被他们关着，不见天日，以为自己就这样了，直到瘟疫爆发，全族迁往水晶宫，他们当然忘不了我，用铁笼关着我带到这里。 我觉得我做多了恶事，才有这样的命运……”志古忧伤地低头。 钟毅好笑，说，“可你来找我了，你也知道我也是被武氏控制的人，我都摆脱不了他们……” “我当时心如死灰，但后来听说你会给武氏出谋划策，武氏很听你的……” 钟毅诧异地说：“什么什么？什么出谋划策？没有啊？” “你不清楚啊？可能武氏瞒过了你。 为了更好地看守我，他们把我关在密室里，那时候我听他们说，你的蚌场拿过来他们赚翻了，国家能起步那么快全好在有你。这是第一件事。” ！ “第二件事，你在长岭躲着，武国在东海岸，中间隔了三十三凶鱼族，他们打不赢，没办法推进，后来武王叫人问你，你给出了方案破局。” “什么？”钟毅十分懵逼。 “你可能忘了，但他们亲口说的，密室里全是你写的东西，他们认定我没机会逃跑，说什么事也就没有避开我。” “还有什么？” “你管长岭手下的方式他们也用，还有西海巫师，你管他们的方法他们也用。就是最近，瘟疫爆发，他们也没办法，也叫人问了你。” 钟毅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 志古再次跪下，钟毅连忙扶起他，说：“让我想一想，缓一缓，别急。” 好一会儿，钟毅问：“那你怎么到了杂物场？” “那时候武氏拿到你的计策，就实施了，他们汇聚全国的医师，去抢骗别国的医师，拼命找药材，就把我扔到储物场，去分拣有用的药材。” “杂物场里有多少人？” “不太清楚，几千人就有吧。” “那里有没有制不死药的药材，那种没毒的？” 志古犹豫一下，说：“有！” “武氏手中真的没有药？” “没有。” 钟毅有点不相信。 “他们每年要我给他们制几十颗药，他们每人吃几颗，剩下的药全被三太子买去，好像说备着给你用。 后来武王的兄弟子侄来求药，武王又买回去给他兄弟子侄吃，没有了。” 钟毅忽然想起那个宫女问自己的问题，好像就是家庭子叔问题，看样子那就是武氏在问计。那么，现在这个志古…… 难怪他会找自己，把自己当成能给他解困的人了。 自己该怎么帮他？“你应该知道，万事自有定数，你在研制不死药时害死了不少人吧？” 志古愧疚地说：“是，我也很后悔。” 看他样子，愧疚不是在作假，看来他没有完全泯灭良心。 钟毅叹息，从乾坤袋里拿出些东西给他，说：“这是西海巫术的修炼方法，还有些巫石巫物，能让你小成，大成就不行了，没那么多巫石巫物。” 志古愕然，“你让我修炼？可我要的是自由，而且我再怎么修炼也强不过他们，他们太强了。” “自己强是一个方面，另外你想完全自由是不可能的，只能让你稍微好一点。” 志古拿着巫术手册，看了看，说：“这个我看过，在密室里。” ！ 钟毅静默一会儿，说：“我大概能让你稍微自由一点，处境好一点，但你也得有所付出。”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主人，我永远追随你，永不……” 钟毅疾声说：“你不应该认主，让你自己陷入更不自由的状态，我就当你没说过这句话。” 钟毅缓了缓，说：“我们说其他的。现在瘟疫横行，死亡率很高，你作为医师应该救死扶伤，一方面能让自己心安，弥补你过去所犯下的错。 你现在的命运，或者正因为……”钟毅停下了嘴，看着志古。 “可武氏不会让这个药……”志古说。 “你先生产出来，我会去追，问题你愿不愿意这样做？” “愿意愿意，我马上制药，这个很简单，制出来怎么给你？” “你给武王就可以，我会从他手里拿，你给我我也办法使用，还得借他们的手分药。” 顶着对方虔诚的渴望自由的眼神，钟毅说：“要有耐心，如何破局，方法我想到了一个，只是时间问题，不能急躁。” 对方点头。 “你之所以被控制，是因为你的唯一性，唯一一个会制不死药的人，管控你一个人好管控，如果这个世上有很多会制不死药的人……” 对方倒吸一口冷气，豁然开朗，说：“可我该怎么做？” “你不介意你的秘法外传？” 对方摇头，“正因为这个秘法我吃尽苦头，早就后悔了。” 钟毅淡笑，“储物坪那里有很多水族吧？你制药的时候特意给他们看，把秘术外传。” 第31章 归途30 又想问计 舌上有点苦，有什么东西在硌牙齿，他下意识用舌头把东西往外顶。 “别吐出来，吃掉。”武浩的声音响起。 他叫自己吃，自己就更不能吃，钟毅把脸一扭，把东西吐出，然后睁开眼睛。 水晶宫，自己床上，枕边掉着一颗沾满口水的丹药，前面，武浩在眼鼓鼓地盯着自己。他又喂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武浩没说丹药的事，而是说：“猪一样，睡了五天，猪都没有你睡得。” 才五天，在蒙尔斯自己是睡十九天才醒一天，看来那些药材做到了蛮大用处。 “把药吃了，睡死你去。”武浩边说边把手中瓶子放到床上。 钟毅呆了呆，向瓶子伸手，武浩一把抓过瓶子，说：“你又想拿给别人吃，怎么我老婆就这么傻这么笨？ 这几颗哪里够，我爹那里有几百颗，要不要拿给你送人？” 钟毅不吭声，他的话…… “这是啥？什么老鼠药都给我吃，你不怕毒死，我还怕。”必须听到武浩亲口说这是什么药，好做下一步行动。 “好，你说是毒药，就不给你了。”武浩把瓶子装进袋内。 钟毅没吭声，往床上一躺，继续闭眼，从见到志古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天，会不会他已经制出了不死药？ “咹，给你，晕壳壳，什么鬼样子？” “别给我，搞不清楚什么药，我才不会吃。” “什么药，吃了会上天……” “那你上天了？” “不死药。” 果然是不死药。钟毅摸着药瓶一语不发。 武浩催他吃，他答：“我现在这么虚，吃一两颗没效果，要几百颗一起吃，我们去问你爹全部要来。” 武王宫的偏殿里，茶几上堆满了丹药，武成拿起一颗，放在鼻下闻，说：“好香。” 香个鬼！ 而武达则把丹药当成珠子在耍。 武王呷着酒，一副鼻孔朝天漠视一切的表情。 “大王。” 钟毅才唤一句，武王就说：“你别想，这些丹药我们当饭吃也不会给别人。” ！ 上场就僵局，怎么办，从他们手上拿不到药，难道要绕过他们，去志古那里拿？那就麻烦了。 最重要的是，一颗药本来可以救几十个人，如果是自己偷偷摸摸地操作，最多只能用在几个人身上，这样就大大地浪费了药材。 “不要想，这些丹药我们自己吃。”武王的声音又响起。 ！ 他刚才已经说了一遍，怎么又说一遍？ 钟毅瞄了眼得意洋洋地晃头的武王，又看了看还在闻丹药的武成，和那个把丹药当珠子抛的武达，忽然感觉幼稚和好笑。 他们在干嘛？不想给自己丹药？那么可以不让自己知道他们有丹药啊。 他们在……故意引诱自己，故意吓自己，他们……大概是又想问计。他们想问什么？应该是这些丹药的处理方法。 “丹药自己吃，很多天都可以不吃东西。”武王又说，还把丹药掬在手中抚摸观赏。 有点亮自己的样子。 刚才见到他们强硬的态度，还以为没法要到他们的药，打算过几天再来劝他们，哼~ 钟毅心中暗笑。 自己该怎么跟他们谈？ “大王，您说的对，人都是自私的，那些小鱼小虾理他干嘛，死就死了，又没有什么能干，还要粮来喂他们。 他们死光了对我们一点影响都没有，你看他们会做的事你们也会做，他们不会做的事你们也会做，要他们干嘛？” 武氏父子有点愕然，大概在惊讶自己为什么不说救人了，看样子，自己劝他们的话他们听进了几分。 那么，他们是想用这些灵药了，但在忌惮什么，他们在担心什么？担心制造出一大堆打不死煮不烂的烂仔。 他似乎看到，几千个几万个不死妖围攻他们，不死妖用车轮战轮番攻击，然后他们疲于抵抗，最后越退越远，缩在某个礁石洞里不敢出来。 对了，没错，他们在怕赋予了别人永不死的生命，然后，别人却成为他们永久的麻烦。 那么，除非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否则他们不会拿出丹药，情愿自己吃掉。 偏殿里所有人都不吭声，钟毅沉吟了好一会儿，说：“其实可以找好控制的一些水族……” “谁好控制？打不死煮不烂了，谁会听话？”武浩振口。 “制定一些制度约束……” “什么制度？什么制度能永远约束他们？”武成问。 天，自己再说下去，就是在帮他们统治国家了，就成了恶人中的一份子。 但自己不拿出有效的办法，他们绝不会拿出丹药救人，不会给自己制造永远的麻烦。那么自己只能代入他们身份去考虑整件事情。 许久，他说：“其实，从第一步就可以设计好来……” 看见他又停嘴，武浩急了，说：“经常说话说半句，说就说完来。” “可以挑没身份没背景没势力的水族，可以说，瘟疫之所以那么久不结束，是我们冒犯了瘟疫之神，让每个族送上十个男女，献祭给瘟疫之神。 到最后，各族送上的必然是家族弃子。 你们收到弃子后告诉他们，你们家族不要你们了，放弃你们了，要你们死，我们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但要你们要永远效忠我们。 然后拿丹药给他们吃，告诉他们这是慢性毒药，他们反叛我们就会死得很惨，怎么个惨法子，你们可以尽量去吓他们。” “那就这样养着他们？”武成问，意思是说他们可不会养着他们。 “可以让他们学各种技能，生产物资给你们享受。派人教他们，灌输他们是你们奴隶的思想，防止他们有异心。” 武成向武王微微点头， 看样子认可了钟毅的说法。 唉，为了给这些水族争取一线生机，自己定下的管理办法太苛刻了，从表面上看，那些水族很吃亏，但能先保住命，长生不死。 几十年几百年后，不死的人多了，武氏自然无法个个管控，漏洞百出，那些水族就会相对自由些。现在，希望武氏他们不要想到这些。 第32章 归途31物尽其用 看到眼前这些缺胳膊少腿的水族，钟毅感觉心悸。为什么总让自己见到惨到极点的水族？ 自己算到了各族会把弃子送来，但亲眼看到他们，自己心里头还是不知味。 “你不管谁管？你自己提出的办法。”武浩说。 “我说了管理方法，你叫手下照做就可以，不需要我来管。” “你不管是吧？那我们有更简单的处理方法，把他们当牛用，当箭耙，天天折磨……” 钟毅叹息，“好了，我管。” 他稳了稳神，跟那些弃子谈话，告诉他们自己会尽量向武王保住他们性命。 但他们要拿出该有的姿态，向武王发誓效忠，发誓永远不背叛武王，这样才有机会让武王给他们生机。 众弃子为了活命，都按他的吩咐做了。 然后，钟毅给他们吃混了不死药的药丸，骗他们是毒药，只有武王才有解药，他们要是敢反叛武王，就永远拿不到解药，会死得很惨。 然后让他们为武王做工，生产物资。这样，既保住了水族的多样性，防止这些水族因为瘟疫绝种，也教会了这些人生存技能。 他们有了生存空间，也给武氏他们一个交待，免得他们嫌弃这些水族没用，碍眼。 忙完这些事，他怀着堵心的心情，往水晶宫走去，却见龙趸石斑鱼在大殿上候着，“你怎么来了？” “跟你说说医所的事。” “那边的事你管好就可以了，我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三太子叫我来给你看病，说你总是嗜睡是怎么回事？” “没事干就睡呗。” 石斑给他诊脉，一边跟他说医所的事。瘟疫依然没控制住，死亡率很高。 钟毅叹息，这时听到石斑说了件奇怪的事。 “前几天我去储物场找药，看到武王父子在打人，打得十分残忍，恨不得扒他们皮。 等武王父子走后，我悄悄找被打的人问情况，结果听到奇怪的事，他们居然说自己是不死的人。” 钟毅心里咯噔一下，问：“在哪？” “就是我们找介石的地方，三太子的储物场。” 看来不死人的事暴露了。怎么办？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发散开来，越多会制不死药的人，武王父子的头就越痛。 “武王豢养了一个制药的人，会制不死药，制药人在制药时，秘方被周围水族看到了，传了出去，制造出了很多不死人。” “那不是很好，如果大家都不死，还怕什么瘟疫？什么事都没有了。”这么机密的事他都知道，武王还会这么疏于防范，让别人知道？ 看样子，他现在跟武王是一伙的。 武王父子为什么不直接问自己，让别人传话？试自己吗？不可能，这件事里自己没有露过面。 “不死不灭，哇，要是吃到这个药就好。”石斑夸张地说。 钟毅笑，说：“反正没事，跟你讲个故事。” 以前有个妖不知道吃了什么，变成不死之身，他十分嚣张，到处害人。 后来有人拼尽全力把他抓了，打得他要死，还用三昩真火烧他，可惜三昩真火材料不够，只烧掉他一截尾巴。 那人的师父族人都被不死妖杀了，那人决定永远打他砍他折磨他，做他永久的看守者折磨者。 钟毅看着石斑说：“你说不死不灭真的好吗？” 石斑低头，讪讪地笑，“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我还以为你会千方百计求不死药，不过各人各想，我就觉得，有时候一个人过得太吃亏太造孽，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好比是你？” 钟毅瞪他一眼，什么都敢说，不怕武浩他们？ “你说武王会怎么处理他们？” “不知道。” “反正没事，八卦一下。” 干嘛，武氏想让他问什么？钟毅犹疑一下，说：“以他们性格，肯定是牢牢关起来，控制起来。没几个妖吧？” “很多，几百个，还没有全部抓到，全抓到不知道有多少个。” 没想到志古那么厉害，操作得如此成功，大大超过自己预想，武氏父子有的头痛了。 “武王一直没什么头脑，这下够呛了，关又关不住，守又守不住，守的人也会偷师，我看他们非制造个铁屋，让他们接触不到任何人。” 什么意思？这不就是武王最喜欢用的最直接的处理方式，难道武氏不想这样？ 难道武氏想要自己拿个处理方法？有这可能，石斑以前就帮他们问过计，现在再帮他们问计也很正常。 他不觉好笑，本来这事就是自己造成的，到头来还要来找自己解决，“其实武氏残暴不仁，没有脑子，以前我是这样认为的。 就拿以前的事来说，他们攻城掠地，攻下来就杀掉俘虏，不知道把俘虏留下，帮自己做事，服务自己。 世上万物都有用，物尽其用才能享福，花这么多精力去打仗，不如管好国家，生产更多物资，这样来得更快更厚实。” “他们还有那么聪明……” “他们就是傻！” “换你就会处理得很精，”石斑笑，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 “如果是我，我会物尽其用，他们不是不死身吗？那就转为永远的奴隶……” “不可能，放他们出来怕他们会把不死药的药方传出去。” 钟毅嗤笑，说：“把他们转为内医官，帮他们找药制药，学习所有医术，然后命令他们不得外传秘方，专人去管理他们。 他们所有的事情必须登记，经常用真言药查一查他们有没有泄密……” “哦~哦！”石斑恍然大悟。 钟毅白他一眼，说：“就这么简单的事，还要废什么精神？什么也查得出。” 石斑点头。 钟毅忽然说：“以前你那个朋友虎鲨王怎么样了？” “嗯？”石斑懵懂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他说的是谁，答，“不知道，很多年没见了。” “当年他们一只虎鲨尸体都给一万颗珍珠，活着的人却一辈子都拿不到他们一万颗珍珠。 对手下十分小气，又想马跑，又不想喂饱马，时间长了人人都想跑。 帮他们做事的就要花钱养起来，人家给他们做事了有收入，有好日子过，有钱讨老婆养子孙。 他们才会一心一意给他们做事，才不会东一下西一下，才留得住人。 与其拼命打仗，花精神威逼别人顺从自己，倒不如用钱用利来困住别人，让别人舍不得走。” 第33章 归途32 人间清醒 武浩坐起身，看了看隔壁沉睡的钟毅，说，“猪一样，这么睡得。” 他起身，通过密道走出自己的水晶宫，经过大哥的宫殿，往父亲的宫殿走去。自己的水晶宫从建设时就设计好了，有个这样的房间和秘道。 到了武王殿内，他看见两个哥哥也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武达摇头，说：“十几天没睡觉，蛮苦，幸好有不死之身在顶着。” “老爹没醒？”武浩问。 “醒了，在房间。十几天担忧受怕，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你们抓了几个人？”武成问。 “我抓了一百二十三个。”武达说。 “我抓了一百零九个。”武浩说。 “我抓了一百一十七个。不知道老爹抓了多少？”武成说。 武王从偏殿旁的房间里出来，说：“我这里最多，六百七十个。” 三兄弟愕。 武成脑子里转了一转，说：“你不去用真言查，连村连族都抓回来了？” “当然，一个都不放过。” “嗨~”三兄弟叹气。 “我们抓的是会制不死药的人，不会制的别卷进来，卷进来加重我们的担子。 前几天我们还人心惶惶，好不容易从钟毅那里套来了管理方式，怕他会乱用计害我们，还把石斑也绕进去了。”武成说。 “怕什么，等一下就去过真言药。”武王说。 武成摇头，说：“老爹，钟毅的话你也听到了，怎么打算？” “什么怎么打算？照做，还能怎样？”武王说。 “钟毅的话里提到了钱，我们费尽心思教这些人，让他们学一身本事，到头来别的国家花点小钱就能拐走他们。 该花的钱还是得花，不然别人把我们当傻瓜，剽取我们的人手，剽窃我们的技术。 到头来累的是我们，花精神的是我们，服务的是别人，我们一个人都留不住，白帮别人培养人手。” 武王捂住心口不吭声。 三兄弟对视，都在摇头，知道老爹是钱钻子守财奴，看钱比命都重，有什么办法，谁叫他们摊上这样一个爹。 “现在的情况跟以前不同，以前大家拼拳头拼武力，打打杀杀，抢到就是自己的，占块地方就可以建国。 现在到处是大妖，他们打得赢我们就跟我们硬扛，打不赢我们就背地里整我们，挖我们墙角。 给点利给我们手下，他们就会出卖我们，出卖得比什么都快。” 武王动了动眼珠子，从牙缝里挤出很小的声音：“那就发。” 过一会儿，武王说：“怎么发？发也有数量，不能随便发。” “应该从小到大，从少到多，然后按功论赏，逐渐拉开能人跟没能力的人的收入差距。”武达说。 武浩忽然说：“要不要去问问钟毅？” 几个人同时张口说话，声音撞在一起，又同时闭嘴。 武王看了看大家，说：“不要这么笨，什么都问钟毅，不死人的事问了钟毅，那是因为这些人是我们一定会严防死守的人，钟毅也是。 但其他事情能不问他就不要问他，否则，哪一天被他翻了江山，搞死我们都不知道。”武王的声音越来越大，表情也越来越振奋。 “你以为他不恨我们？恨得要死，没有办法。你给我防着他就没错。 跟他在一起，你就没赢过他，不用反驳，”武王看了看他，又把目光扫向武成武达，说，“你们还想过自起炉灶，自建国家。 想也想得到，你们身边有可以信赖的人吗？你们身边所有水族，每一个水族，要不就是祖宗那一代被我们灭掉了，只剩几只传后。 要不就是现在被我们杀得没有几个人了，没了力量反抗我们。哪个人不是恨不得吃我们的肉，扒我们的皮？包括钟毅。” 三兄弟的表情都僵了起来，不吭声。 “我们可以信任的人，只有我们自己，我们父子四人，其他人，自己可以多想一想，靠不靠得住？ 可以把他们当手下，可以当奴仆，却不可以交心，不可以相信，否则，我们死在哪里，马上就有人扔石头来砸，还会踩上一脚，把我们剁成肉酱。 不要羡慕钟毅，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做不了，因为我们的起点身份都不同。 我们是什么？是海里的妖，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 为了生存我们杀了多少惹到我们的水族？所有的水族，我们国家所有的臣民水族，都是这样压制而来的。 他钟毅是什么？不是海里的人，以前他有没有打过渔害过水族，谁也不知道。但他害完水族就可以上岸，上了岸，海里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所以他不需要像我们这样去打打杀杀，去害人，害了人也不会被水里的人看见，所以他们对他没有恨。 没有恨，没让别人见到他做的坏事，那么，他随便做一点好事，对别人好一点，别人就会十分感激他。 而我们，不管我们对别人再好，哪怕把我们的一切给他们，他们都不会感激，他们还会觉我们在渎罪，在弥补杀他们亲人的罪。 别想那么多了，要不，我们高高在上，永远踩着他们统治这片海洋，要不，我们失去一切，退回到暗洞里隐藏，孤独终老，孤家寡人。 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绝对不可能像钟毅那样，能和他们做真正的朋友亲人。” 三兄弟都叹息，老爹真的是人间清醒啊，深度剖析自我，厉害。 第34章 归途33 内灵之气 太阳从厚厚的云层中露出半张脸，朦朦胧胧的，阳光既不太热，也不太冷，像是自己的心情那样半明半暗。 钟毅坐在王殿门口的瑚瑚丛上，眼睛蒙曚昽眬看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殿内殿外，水族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他们或笑或皱眉，或平静或匆匆。 看到他们的表情，钟毅有种众人皆闹我独静的感觉，一股孤独感油然而生。 他抓着腹部，闭着眼睛，似乎在克制什么。 几个水怪推搡着，吵闹着，过来了，他们想干嘛，想要自己评什么理吗？ 你们怎么就有这么多事来吵？他好晕啊，好闷，好想吐。 他一口血喷在地上…… 看着王殿门口静坐的钟毅，武浩心里很是开心。 自己的眼光实在是太好了，一找就找了个最好的，给自己带来无数财富，还能管理国家，自己的眼光太好了。 她在干嘛？按着腹部，是不舒服吗？自己该怎么办，该去找医师吗？ 可医师在一万海尺外的新医所待着，在那研究瘟疫。 一万海尺是多远？一海尺便是老爹指尖到鼻尖的距离，自己应该叫他先去睡觉。 怎么跑来几个水怪？就他们最多事，每天为了杂七杂八的事吵架，如果是我，就各打几板子结束。 看到钟毅突然吐出了血，武浩连忙跑到他身边，见他目光呆滞，默默地看地上的血。 完了。 武浩连忙训叱那几个水怪，把他们吓走。听到动静，武王和武成武达也过来了。 钟毅突然疯狂打地，尖锐大叫。 武浩愣了，武王武成武达也愣了。 武王看了眼武浩，武浩马上说，“我没有打他，从他回来我就没打过他。” 钟毅的神情十分疯魔，乱舞双手，乱摇头，乱打地，嘴里撕心裂肺地叫着。 武王父子面面相觑，许久，武王说，“你对我们是有什么不满吗？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不要这样疯哭疯叫，像什么样子？” 钟毅毫不理会，一直喊叫着，乱晃乱打地，引来无数水族围观。 武王“嗨”了一声，对武浩说，“拖进去。” 武浩去抱钟毅，却被他乱打乱打打到了。武浩把他往殿里地上一放，然后关上殿门，隔绝殿外那些探究的目光。 武王继续问他哭什么，他始终不回答，慢慢从大哭大闹变成哽咽啜泣。这种哭法，跟他从前绝望寻死时一样，是那种了无活念的哭法。 殿内虽然没有了杂七杂八的水族，但却有不少官吏，不过官吏们都退得远远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武王和武成武达不断看武浩，还在怀疑他，他连连说：“我没有打他，没有欺负他。” 许久，钟毅开口说话，啰里啰嗦骂他们，说他们逼自己管瘟疫的事。 武浩张口想反驳，他却已经在说武浩过去欺负他的事，一边说还一边哭，表情十分疯魔。 “出去出去，不想到我家就滚。”武王听烦了，振口说。 武浩也听烦了，抱着他把他往殿外一放，就关上了门。 钟毅在殿外依然怮怮地哭，一直没停，武浩火起，走出去抓着他就往坪外拖，然后丢在坪外，让他滚。 钟毅坐在坪上，依然哭个不停，似乎想把心肝肺都哭出来。 “你到底干嘛？嗯？”看他这个样子，武浩火冒三丈，把他丢进自己的水晶宫宫墙内，说，“自己滚，以为你蛮漂亮，连我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几天武浩都没有回去。 而这几天，钟毅一直都在宫里哭，谁劝他都不听。 武浩气得要死，回来说他又说不到，骂又骂不听，人又不走。 武浩第一次尝到进退两难的滋味，也第一次迫切希望他能逃走，不，是正大光明地要他走，他这是怎么了？ 钟毅神情恍惚，坐在水晶墙内。几天了，自己的状态很可怕吧？ 事情是从他吐第一口血开始，他吐出血后不久，就看见那些血在慢慢飘回他嘴里。 因为他的不死体质，所有属于他的血肉，一旦离开他身体，就会自动归位，回到它们原来所在的位置。这种特质他以前就发现了。 但今天不一样，他看见好几股气流向他飘来，他怀疑是弱小水族的内灵之气，他吓得打地呼喊，然后看到它们退回了原路。 看样子自己的身体已到了最坏地步，所以身体在自动吸纳灵气。 他十分惊慌，自己好不容易救下的小可怜，会让它们被自己吸掉灵气而死吗？各种灵气不断飞来，他也就不停地拒收。 原以为自己这样哭闹，武浩一定会耐心全无，肯定会打自己，结果他越退越远，几天都不回家。他，对自己有了点耐心吗？ 正思忖中，武浩趾高气昂进了水晶宫，振振地说，“我要去打仗了，找很多美人回来，换掉你这个黄脸婆。” 钟毅心中嗤鼻，你会放弃会有这么多事？早干嘛去了？早几十年前我们就会没有瓜葛。 “我帮你家也挣了那么多钱，做了那么多事，怎么的你也要给我一间宫殿住。” 武浩诧异地看着他，说，“你不是住着？你自己要走，该你没住。” “这间宫殿给我，其他所有水族都赶走。”自己的吸纳力太强了，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周围水族的灵气都吸走。 武浩更诧异了，说，“你要住这里？”他伸手，想要抓钟毅的手，正巧几道灵气向这里飘来，钟毅连忙挥手乱打乱叫，武浩的脸顿时黑了。 钟毅趴在地上大哭，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自己怎么这么命苦，跟了个无情无义的妖怪，连间宫殿都得不到。 武浩听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然后板起个脸说，“你要住就住。” “把他们赶走，我一个人的。” 如他所愿，所有宫人都被赶走了。 确定了宫里没有其它人了，他马上反锁宫门，进入内殿，上床，进入这么多天来的第一次安睡。 至于睡沉了的他会不会吸纳灵力，那他就不知道了，也管不了了，他已经尽力了…… 第35章 归途34 通灵法术 瘟疫流行的第四年，东胜武国的医师终于找到了克制瘟疫的药材，开始全国通用。全国人民愁云扫去，个个人都欢欣鼓舞。 消息传出的同时，东胜武国的三个太子就雄心勃勃地向外扩张，一路南下，直指西海。 不久，武王也频频出门，不断征用水晶宫附近的士兵，因此水晶宫地段荒芜了下来，许多宫女妃嫔悄然离开了水晶宫，王殿逐渐荒废。 一年过去了，钟毅也随着别人的记忆变成传说—— “水晶宫里住着世上最漂亮的人鱼，她三太子最爱的妃子。” …… 一只鳞色银灰、外貌毫不起眼的水怪站在透明的水晶宫墙外。 他有些诧异，传说中关海洋第一美人的地方，这一带的防务居然这么疏松，周围居然没有几个兵。 等到他进入了水晶宫宫墙内，看到从宫殿里走出来的钟毅，他更加诧异了。 他用自己那双与身体极不配套的细手擦了擦眼睛，呆呆看着前面那个哭兮兮的哭包，不禁愕然，果然传言不可以相信。 眼前那人，据说是东胜武国三太子最爱的女人，太子宠妃，所以自己才特地跑过来，想杀了她报复武国的三太子。 谁能告诉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瘦加加、满脸皱纹、眼睛哭得红彤彤的丑八怪，是三太子的最爱？ 是他的眼睛有问题，还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 钟毅从沉睡中醒来，起来活动，他现在的心情很自得，烦恼的依然是无数灵力在向自己飘来这件事。 每次沉睡前他会封好所有的门窗，设下结界，但醒来活动时就只能自己小心，赶走那些灵力。 很烦，每次都要自己大哭大闹才能赶走，搞得自己像个疯子。 每次醒来他都会去水晶宫外找水族问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一年了，自己一人住在水晶宫里已经一年了。 武王父子已经很久没有回这里了，这边的宫人妃嫔自生自灭自由生活，跟周围水族自由婚配，听说武氏父子一点都不过问，不管理。 哭兮兮的人终于发现了奇怪的水怪，皱着已经很皱的脸，说，“你怎么进来的？” 水怪微愣，暗自思忖，自己怎么进来的？要不要回答她，自己是用了家族的通灵法术飘进来的？ 水晶墙看似与外界完全隔绝，其实有很多小孔与外界相连，起通空气和通水的功能。 水怪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你是武三太子最爱的女人？” 钟毅愣了一下，抬起他那张哭饱了、稀里哗啦的脸，不确定地说，“你是——武浩的仇人？” “杀父杀母，杀全族的灭门之仇。” 钟毅想了想，点头，说，“你是想杀了我报复他？” 对方没有回答。 钟毅脸色一阴，眼泪马上滚了下来，凄惨地说，“我就知道，我就那么倒霉，好好一个人就被他抢下了海，没了父母没了家，哪都去不成，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你要杀就杀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走又走不了，活又活不好。” 原来他也是个苦命的人。水怪动了动唇，没有吭声。 钟毅哭得更惨了，似乎想把心肝肺都哭出来。 本来他就处在不停驱赶灵力的状态下，看到有人想害自己，自己要那个死恶魔承担自己不该承担的罪孽，心里就更加难受了。 水怪向他走了两步，说，“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钟毅呆了，睁着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水怪，“你不是要杀我？” “我跟他有仇，跟你又没仇，欺负你这个可怜虫算什么英雄好汉？我带你走，你是出不了这里的，但我出得了。” 钟毅犹豫了一会儿，终是伸出了手，而且是伸出了两只手。 自己体质这么差，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害不到别人，所以这一年来，他才会乖乖待在这里，哪都不去。 可是还要多少年自己才能真正沉睡不醒真正石化？这个地方自己早就待腻了，要不出去走走？ 这水怪看上去有点本事，而且心肠也不坏，跟他出去走走吧。武浩应该不会来找自己了，他应该早放弃了，一年了他都没回来过。 这就到了宫墙外，钟毅十分诧异。 这水怪有点本事，没走正门他们就出来了，自己要是能学到他的手段就好了，以后去哪里都不怕，谁能困住自己？ 当时，水怪在他身上撒了点什么，然后他就变得很柔软很柔软，像丝线一般、水一般丝滑，直接从墙上的气孔上溜了出去。 碰上这样的高手，钟毅心里又是新奇又是开心，轻松下来的他不知不觉打了个呵欠。 水怪看他一眼，说，“困了？那你就睡，不用你费神，我带你走。” 钟毅不好意思地说，“那我会不会很重，影响你？” “不会，你睡。” 因为有石化症，他精神很不好，很快就睡去，由着水怪拖着他游，不过他悄悄把毒素聚在了体表。自己都是毒王毒祖宗了，还怕什么？ 不过，下一步自己会有什么样的际遇呢？ 第36章 归途35海洋森林 钟毅迷迷糊糊醒来，看见面前有缕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阳光透射下，一些像是灰砾的东西在浮动。 难道自己在原始大森林里？记得小时候自己在外婆家，那里就有高耸入云的大森林，也有这样光怪迷离的阳光。 很快他推翻了自己的判断，因为他看到好几只小小的、手指头大小的鱼在林里游弋，还看见“大树”吐出一个大泡泡，大泡泡迅速向上飘去。 他坐了起来。 在海里待久了，自己的感官都有点不清楚，时常搞不清自己是在水里还是在陆地上，好像都差不多了。 所谓大树，其实是一棵棵巨大的海藻或者海草，以前自己也见过很多海洋森林，但那些海洋森林远没有这片海洋森林这么夸张。 金色海藻上的叶子酷似一张张巨大的加长的竹叶，每片叶子比他两个手掌还宽阔，几只不知名的小鱼忽上忽下，在海藻林里闲逛觅食。 往上看去，竟一眼望不到尽头，那得有多高啊？跟原始森林里的树木有得一拼吧。 那个带自己走的水怪从他右侧的海藻林里出来，向他缓缓游来。这里真的是一个很好捉迷藏的地方。 水怪游到他前面，他笑了笑，说，“谢谢你，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皱眉，问，“名字？什么名字？” “啊~”钟毅的声音转了好几个弯子，很是诧异。 “水族一生仔就是几十只几百只，谁会每个孩子都去取名字？” 又是这种情况，以前的武氏父子也没有名字，也是后来才取的。 钟毅小心地问，“那你是什么种类的鱼，你知道吧？” “是铁匠鱼。” 钟毅点头。 说他是鱼，其实更像一只不伦不类的四脚蛇，他已长出手脚，但手脚细长细长，看上去营养不良，衬得他的身材好肥大，极其不对称。 水族得到某种机缘就会异化，比如接触了什么异石至宝之类的东西，和自己异化的情况差不多，自己当初就是吃了蛇宝异化的。 钟毅环顾四周，说，“这里是你家吧？” 对方点头。 “这里很隐蔽，那些恶魔怎么会来这里？打仗也不好打啊，水草这么丰富。” 铁匠鱼沉默，似乎在回想过去，他情绪变得很低落，说，“我出门游玩十几年，回来就看到这里……，我所有的家人都死了，到处都是……” “那你怎么知道是那个武浩杀的，你没有看见吧？” “我把他们的尸首收拾好了以后，就去了找森林里的幸存者，找到了一个。 他躲在海藻缝里看到了全过程，那些恶魔叫他太子，说什么东胜武国要把什么十字架架到这里来。” 钟毅疑惑，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四年前的事。” 四年前，不正是武浩从南海把自己带回东海那年，那一年他一直跟着自己，从南海到旧王庭，又回到水晶宫，没有见过他出门打仗。 “大概是那年什么时候的事？” 铁匠鱼迟疑了一会儿，说，“那年……中秋以后。” 果然，他认错了人，不是武浩，应该是武浩的哥哥。 但不重要，武浩手里生命无数，连人类他都吃了很多，算到他头上也无所谓，还是别告诉铁匠鱼他弄错了对象。 他把武氏父子从脑子里过了一下。 武王不去说，那个时候他正在孕子，稳坐旧王庭不挪窝，好几年后才去了水晶宫。 武成武达……，相对于横蛮嗜战的武浩，他们头脑灵活，不太嗜战。 但那一年，自己用十字桩探路回了东海岸，他们有样学样，还发誓要把东海领土全部打上十字桩，遇上了没打下来的地盘，他们还会强攻。 事情是在那个背景下发生的，细究起来，自己似乎也是这场惨案的推手之一。 钟毅恍惚一下，说，“你们这里有瘟疫？” 对方不以为然，说，“我们家族都爱好制毒。” 果然。 那一瞬间，钟毅很想问问他这个瘟疫该怎么根治，但转念一想，人家全家都被武氏灭了，家破人亡，自己还问得出口？ 就这样吧，对于那场瘟疫，自己能用的方法已经用过了，其他的听天由命吧。 可他心里依然十分酸涩，为那些无辜消逝的生命，还是为其他什么缘由，他就不知道了，只觉得眼泪自己滑出眼睑，心口好痛。 铁匠鱼略觉奇怪，说，“怎么了，离开了那个环境你还这样哭？” “我也不知道，我这个状态很久了，天天想哭，止不住地想哭，每天心口都很难受。你别管我，让我自己慢慢哭。”说完他就啜泣起来。 哭着哭着，铁匠鱼突然拽起他，说，“你跟我来。”钟毅懵懵懂懂跟着他，来到一个海草形状与刚才那些海草大不相同的地方。 铁匠鱼拔下一片海草叶给他，说，“吃这个，你认清楚来，天天吃这个。我去忙我的事，这里有瘟疫，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 铁匠鱼说完就离开了。钟毅捏着那片针蓑状的海草叶，看着周围的海草丛，静静思忖。 许久，他微微一笑，把海草叶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吞下。 再虚耗下去，自己恐怕不是自动吸纳别人灵力了，恐怕世间万物的有用之气都会被自己吸纳，而且，自己早就百毒不侵了，怕什么？ 就这样，钟毅哪里都没有去，天天待在这里摘海草吃。困了他就席地而睡，醒了就以海草裹腹，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了…… 第37章 归途36 忘忧之草 铁匠鱼趴在他正上方的海藻上，看他行动。 这里的海藻巨大，直直往上长。以人的身高做比较，至少有十几个成人堆起来那么高，不对，几十个都有可能。 铁匠鱼随便在哪节叶里藏着，小哭包就发现不了。 小哭包每天睡醒就哭，哭够了就吃海草，今天，他东找找西找找，不知道在找什么，最后开口，原来是在找自己。 铁匠鱼故意不应他，看他会怎样，结果他哭得稀里哗啦，看样子他的病并没有完全好。 铁匠鱼出现在他面前，他连忙说，“大哥，我的病快好了，你的药草很有用，谢谢你！” “忘忧之草，你有忧郁症。” “哦！等我病好了，我就离开这里，谢谢你给我带来新的人生希望，这里视线不好很憋气，又看不到太阳……” “你可以游到上面去，上面看得到太阳，可以浮出水面。” 他愕然看向正上方。 看着他的样子，铁匠鱼忽然产生不想让他离开的感觉。 第一次见到他，自己说武三的眼睛有问题，现在自己明白，眼睛有问题的是自己。 忧郁症好转的他不再是满脸皱褶，不再瘦加加，眼睛里充满泪花，却有种说不出的迷人气质。 “你的忧郁症很严重，要吃很久的药才能根治。” 钟毅把几乎平仰的头收回，说，“我得的是忧郁症？难怪我总是止不住想哭，不知道其它地方有没有这种药？” “很少，这是我们从很远的地方移植过来的，其它地方很少，你就到这里住，治好再说。” 钟毅想了想，说，“谢谢。”然后指了指上面，开始往上游。 从森林底部到水面，蛮少有十几个或者二三十个他的高度，难怪在下面他总感觉很阴冷。 适者生存，这个道理连海草都懂，它们不断向上生长，拼命争取阳光雨露，变一切不可能为可能。 几十米的高度，它们就这样一直长一直长，长到了顶，冒出水面。 水面上看去，海草区像是片巨大的沼泽地，谁也想不到，这里一踏下去就是万丈深渊。 他畅享阳光，等来月光，数了数星星，找到了北斗星，习惯成自然确定了东南西北方向，然后困了。 不想被波浪推到不知名的地方，他用海草捆住自己的腰，在海草面上睡去。 天亮时，钟毅醒来，用手指梳理头发，用海草束起，摘了些漂亮海草制成草环戴在头上。美哉！ 铁匠鱼看了眼他，然后沉下水，四处闲逛。 前面出现一条比他还大的鲨鱼，鲨鱼左冒冒右冒冒，试图赶出鱼虾来，看来它十分饥饿，铁匠鱼连忙离开。 鲨鱼看到了他，冲了过来，一场大战就此拉开。 铁匠鱼越战越吃力，他牙齿天生不利，手脚也没力，附近也没合适的工具，死定了吗？ 钟毅感知下面动静，潜下了水，迅速逼近鲨鱼。 铁匠鱼简直想骂人，你怎么这么傻不知躲起来？战事紧张，他没能开口。 鲨鱼看到钟毅，向他扑去 。 完了！ 他离鲨鱼只有寸步！ 铁匠鱼急得伸脚！ 到它嘴边了！ 小哭包！ 铁匠鱼眼前一花，恍惚中，一条带刺的鱼钻进鲨鱼嘴里，刺划过鲨鱼肉，发出“嗞嗞”的响声。 刺鱼变成小蛇，小蛇张嘴咬住鲨鱼的喉管肉。 铁匠鱼的嘴巴一直没合拢过。 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连忙击打鲨鱼。 小蛇从鲨鱼嘴里蹦出，软软落下。 鲨鱼张口就咬，被铁匠鱼一脚踢开。 小蛇软落在地，一动不动。 鲨鱼狂咬铁匠鱼，一边用巨尾扫小蛇，小蛇被它甩到海藻柱上，毫无知觉地浮浮沉沉。 鲨鱼又一甩尾，把小蛇高高甩起，又落下。 铁匠鱼大吼，发了恶地击打鲨鱼。 落在海藻根部的小蛇懵懂抬头，他还活着！ 铁匠鱼振口，“快躲到地下去。” 小蛇颤巍巍爬向海草根，往泥里钻去…… 鲨鱼终于死了，死前不断痉挛，像是中毒了。 小哭包会毒术，会变身，他异化了，是大妖。 可他为什么这么弱？ 刚才，钟毅看到铁匠鱼和鲨鱼的胶着战事，急了，它们已经打了很久，周围海水都浑了，铁匠鱼有什么能耐早就用了，现在明显落了下风。 得帮帮他。 灭鲨鱼，用毒好，自己没力气，只能这么办。 他向鲨鱼冲去，看到铁匠鱼露出一脸愤怒，怒自己不知躲，还送上门。 没办法，自己不能看着你死，反正自己又不会死，不过是再透支体能，更虚弱而已。 他游得好累，幸好鲨鱼发现了他，冲了过来，省了他的力。 靠近它嘴巴时，钟毅变成狮子鱼，竖起毒刺，“嗞嗞”地划破它的内口腔，把毒注入它体内。 然后他不自主地缩小，变成小小的贝尔彻海蛇，没办法，只能就着这个躯体咬鲨鱼。 没多久他就脱力了，被鲨鱼呼出口，再后来就不省人事。 待他醒来，鲨鱼和铁匠鱼还在打，刚才自己只是短暂昏迷了一下下。 恶劣的鲨鱼一边打，一边用尾巴猛扫自己，好卑劣，好痛，全身上下不知哪里在痛，全身辣丝丝的。 铁匠鱼叫他往泥里钻，他才反应过来，往海藻的根部钻去，啃了一脸的泥。他闭着眼，铆足最后一点力气，钻…… 看着鲨鱼沉下，铁匠鱼不敢相信它已经死了，他反复踢打，直到看不出它有一丝生机，这才落下心来，靠着海藻喘气。 刚才太惊悚，如果不是小哭包出现，自己就成了鲨鱼的菜，小哭包还挺有本事，可能是个大妖。 海洋里大部分水族只能称为会吃东西会呼吸的活物，只有少数得到机缘的水族会异化，成为不同本族的妖类，拥有不同本族的本事。 小哭包本事不小，瞬间变化出两样东西，就是身体太差，随便就晕了，如果不是叫他往泥里钻，恐怕会被鲨鱼活活打死。 想到这，铁匠鱼突然一惊，我的哭包呢？ 他四下查寻，一个海草根一个海草根地找，没有。 他急了，难道小哭包死了？ 茫茫森林，一片空寂，这世界又剩下自己一个人，孤独，无聊，空寂，百无聊赖。 可恶的小精灵，强势进入我的生活，不留一片云彩，又消然离去，太过分了。 铁匠鱼茫然坐地…… 小哭包钻的那海草根……，忘忧之草……，那个对自己有特殊意义的海草，难道，他在那？ 第38章 归途37 墓地奇缘 铁匠鱼忐忑不安向家族的……游去。 针叶状海草的根下，铁匠鱼打开那个口子，拿着夜明珠进入大穴。 话说钟毅往泥里拼命地钻，钻着钻着一脚踏空。飘啊飘，他飘了很久，终于接触到地面，他觉得时间过去了几十年。 自己弱成这样，用一次法术亏空一次，到现在连原身都保不住，不断变小，不知现在是啥样子了？ 终于挨到了地，可以睡到地老天荒了。 但他睡不着，陌生感冲击他大脑，要不，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再睡？ 他放出双手，在乾坤袋里找出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光观察四周。 这是一个很大很宽敞的穴洞，视线之内远不见底，这是相对于他现在的小身板来说，如果用人形来比较，那就不一定了。 不远处有几条侧躺着的毫无生机的鱼。 这是墓地？不可思议，鱼类一般没有墓地。鱼儿死了不是葬身鱼腹吗？难道，这是铁匠鱼家的墓地？不会吧？ 他很怕待在陌生无人的环境里，恐惧不知名的可能发生的危险，但他不怕墓地。 为什么？因为他觉得死者有灵，能让他有安全感，而且自己属于大妖，那点灵邪对自己没多大妨碍。 他收起夜明珠，安心睡去…… 铁匠鱼来到小蛇身边，不断叫唤他，他却一直不醒，他死了吗？ 一股悲怆感油然而生，铁匠鱼捧着小蛇，嘴唇发抖，手也在发抖…… 小蛇的头突然动了一下，把铁匠鱼快掉出来的眼泪逼回去了。铁匠鱼白他一眼，心说，小骗子，骗我眼泪，骗我伤心，小坏蛋。 小蛇颤巍巍地抬起来，睁开蒙沙沙的眼睛懵懵地看着铁匠鱼，似乎认不到他，许久，才信赖地把头靠在他手上，乖巧地蹭了蹭。 “小哭包，你怎样了？” 小蛇在他手心中蠕动几下，表示不好。 铁匠鱼捧着他，走向前面的鱼，说，“小哭包，看来你跟我家的人有缘份，我带你去认识我的家人。” 小蛇有气无力地动了动头，没能抬起来。铁匠鱼把他的头托起，给他看地上的鱼，“这些都是我的家庭成员。” 铁匠鱼一边走一边告诉钟毅，那些鱼是他的什么亲人，走啊走啊，他居然走了很久，地上密布无数安静的鱼儿，到底有多少只？ 难怪他那么恨武氏，几百几千个亲人都死了，森林里到处是他们尸体，难怪他会说到处都是。 铁匠鱼还在走，这样他的亲友根本不是几百个几千个，恐怕上万数了。钟毅不禁心生怜悯，这么多亲人死在他面前，他当时是有多伤心？ 终于，他们走到了最里面，铁匠鱼说：“这是我的父母。” 哦，是他父母，那自己要打起精神。钟毅摆脱铁匠鱼的手，抬起头，看面前那两只铁匠鱼，小声说，“你们好。” 好可爱啊！铁匠鱼蓦然产生想把他留在身边的冲动。 这么庞大的家族墓地，好可怜啊，这么多亲人都死了，钟毅怜悯地看了眼铁匠鱼。 他默默看着自己的父母，神情忧伤，孤寂，可钟毅没力气安慰他，到最后只能用头在他手心上蹭，希望能安慰到他。 许久，铁匠鱼摸了摸他的头，说：“我带你看看这里。” 他越过摆放他父母的平台，走到穴洞壁前，用手一推，就推开一扇门。马上，一股巨大的灵力扑面而来，钟毅愣住，怎么回事？ 灵力直接进入钟毅体内，他直起了上半身。 一个很大的洞穴，洞穴里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巫族的魔石。 治石化症的药材…… 钟毅目瞪口呆，难怪自己到了这里身体就在好转。 “以前这些东西到处都是，现在很少了。”塞达巫师摇头说，“这几块巫石都是我以前藏着备用的，后来就找不到了。 很多至关重要的巫石都不见了，很多阵法用不了，很多巫术也用不了，连治石化症的药材都凑不齐。” 当时，塞达师父是这样告诉自己的。难道，那些珍贵的巫石就是被这样的水族这样的收藏家拿走了？ 铁匠鱼有意地让他看那些东西，都是些对自己很有用的东西。 它们层层叠叠堆积着，会不会互相压制互相对克呢？ “喜欢吗？”耳边传来铁匠鱼的话，钟毅转头，看见他的脸就在自己面前。 钟毅点头，说，“难怪我到了这里就越来越好，你这里有对我有利的东西。”他犹豫一下，说，“铁匠鱼大哥，你能不能——” 他还没说完，铁匠鱼已经回答，“可以，你要什么就拿什么。” 钟毅嗫嚅着说，“这里有东西可以让我恢复能力。” “我知道，猜出来了。” “你从哪里弄到这么多东西？” “是我家里人弄来的，他们喜欢天南地北地走，喜欢带东西回来。 这些东西对我们没用，所以就扔在这里，你拿去用吧，相信他们很乐意给你用。” 勤劳的搬运工。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去过西海的蒙尔斯海岭，说不准就是他们勤劳搬运，造成了各种地貌气场的变化。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地貌的变化，导致一方民众失去倚仗的灵气，然后逐渐消亡，唉！ 他想起那些没有药材延缓石化症而枯槁沉睡的巫师，不觉痛心。 这些东西对你们没用，可对我们很有用啊，对你们没用你们却捡回来，害得我们全巫族…… 不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对你们没影响，有，你们的家人已经出问题了，他们大多数已经异化，长出了手脚。 唉，你们根本是临渊羡鱼，看着宝贝饿肚子。不懂得做异化，却接触这类东西，搞得自己不伦不类。 一个因造成一个果，一个果又衍生出新的因，这里还成为了瘟疫的源头，是否跟这堆积古里古怪的巫石魔石有关呢？ 但自己也管不了，只能去吸收自己需要的东西，其他的听天由命了，“那我就待在这里，慢慢吸收。” 小时候他听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个画师特别会画龙，他画的龙十分逼真，但从来不给龙画眼睛，别人很奇怪，问他为什么。 他答，我一点上眼睛，龙就会飞走。别人不信，非要他画上眼睛，结果画上眼睛的龙真的活了，飞走了。 其实，有些巫石和魔石就像龙的眼睛，能起到画龙点睛活一盘棋的效果。 “你不拿这些石头去上面吸收？在这里不会害怕吗？” “不用，”钟毅说，“我就在这里待着，这里安静，没人打扰我，我不怕，相信你的亲人不会害我。” 铁匠鱼离开墓地，看着他的背影，钟毅心情很复杂，很不是味。 第39章 归途38 复生阵法 铁匠鱼走后，钟毅将几种治疗石化症的药材堆在一起，躺在上面，自己随便衔了一块在嘴里，就睡去，他实在太没神了。 许久，他醒来，发现自己变回了人鱼身。 变回人鱼身做事就便利很多，他开始把药材往一个地方堆，可药材实在太多了，不一会儿就堆成一座小山。 可惜它们被丢在这里，成为废物，要是在巫国，不知道多少巫师能从中得到利益，要不，自己把它们收起来，以后送给有需要的人？ 他拿出斑比师父和塞达师父给自己的乾坤袋，开始装那些巫石。 累了就睡，醒了就吃药和装巫石，等到铁匠鱼进来，看到的就是被他搬空了一半的洞穴。 “这些东西？” “我吃了，”看着他愕然的表情，钟毅说：“这些东西都带着瘴气，不知道用的人会受到伤害，这些东西要巫师才知道用……” 钟毅看了看他那像丝般无力的细手，心中不禁叹息，这些对你们有害的东西，自己拿走了反而对你们更好。 “呼！”终于装完那些巫石，钟毅呼了口大气，往穴洞外走去，却见外室壁上又有一扇门，不会又是一个装灵石宝物的穴洞吧？ 想到这，他头皮有点发麻。 打开那扇门…… ！ 至宝！居然是无数的至宝。 他稳了稳神，没有进去，而是在外室壁上继续查找，又找到两扇门，门内也是装着各种物资的穴洞。 他走回装着至宝的穴洞，捻起一块至宝，放在鼻子前面，闭上眼睛，默默感受至宝的气息。 有多久没这样畅快地接触过至宝？ 想当年，自己从武王父子手里拿到一两块至宝，就放快叫人碾成粉末，加上海藻泥，分给众水族吃。 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克制不住对至宝的强烈渴望，一口把它们吃掉，那个时候，自己忍得有多苦。 许久，他睁开眼睛，改捻为双手捧托着那块至宝，来到外洞，跪了下来。 他沉默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谢谢你们，虽然……你们的勤劳搬运，造成很多地方地貌的变化……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们好到了我，我……享了你们的福，你们辛苦找来的东西都是极利于我的……” 他还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终是没有再说，向那些鱼儿拜了三拜，然后愣愣地跪坐在那里。 “东西我拿走了，谢谢你们，也不知道有没有来生，享了你们那么大的福，却无法回报你们……” 他摇头，说，“我真的觉得很不好得，希望有机会回报你们。” 过去了十来天，小哭包不知怎么样了？要不，再去看看他？ 铁匠鱼走进洞穴，眼前的一幕让他瞠目结舌。 他的那些家族成员被摆成了圆弧形，鱼头整整齐齐地向着中间的那个点，鱼与鱼之间的空隙上还摆放着一些石头。 那个小哭包正在摆弄着，是在摆弄什么阵法吧？ 小哭包见他进来，连忙向他游来，一边游一边说，“大哥，我不是拿他们来玩，我是在摆复生阵。” 他没有说话。 钟毅冲到他面前说，“我真的不是在玩，我在西海学过法术，里面有复生阵。 正好你这里有那些介质，然后这些尸身都齐全，没有腐败，我就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如果成功了，你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铁匠鱼看着他急冲冲的脸，不知觉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 钟毅抿了下嘴，松了口气，看样子他没有怪自己。 “我本来打算摆好阵法后，再去找你。”钟毅迟疑一下，说，“这个阵法需要骨肉至亲的一些东西启动阵法，你愿不愿意拿出来？” “什么东西？” “你的一点血，几片鳞，还有几样无关紧要的东西。”钟毅期望地看着铁匠鱼。 昨天，钟毅将最后一颗至宝压在体内储存，那是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颗至宝，自己七千多片鳞，每片鳞下都压了一块，还不够储存。 他不敢同时吃这么多至宝，怕会爆体，或发生其他异状，那就得不偿失了。 先存着，自己现在每天在吃延缓石化症的药，不知道能不能同时吃至宝，只能存着了。 然后，他仔细检查墓穴，愣是没找到新的至宝，凑不够这个万字。 他不是贪多，而是好奇，好奇自己能在这里拿到多少至宝，能不能凑到万数，结果就差那么一颗。 九千九百九十九颗，从武家拿到过的所有至宝总数只有二千七百颗，所以这些铁匠鱼真的是豪啊。 当下时，他默默调息，然后游出藏宝室，对那些安睡的铁匠鱼说，“谢谢你们，不好意思，把你们辛苦找来的宝贝都拿走了，对不起。” 他心中有种负罪感，说，“可惜我帮不了你们什么？” 这时候他忽然想到，自己学过的法术里好像有一种专门针对故人的法术。 他拿出那些乾坤袋，倒出所有东西，找出法术记录本，翻了好久，终于翻到了——复生术。 而后，他照着书籍，寻找复生介质，居然真的找到了。 累重层叠的各种物质，造成操作的难度，他只得用乾坤袋装起暂时没用，甚至可能对复生术有干扰的物资。 他这样做着做着，地盘就空了出来，他便开始动手摆复生阵。 每动一条鱼，他就会客气地拜一拜，告诉鱼儿自己在帮他们，不要生气。 铁匠鱼进来时，他已经把大部分鱼儿摆好了。 看到铁匠鱼，他忽然想试试他，看看他对家人有多爱，舍不舍得为家人做点牺牲，于是就说要他的一些血肉启动阵法。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应该了解透一个人，才能决定他是不是值得自己交往的人。 “你要什么东西我都给你，哪怕是我的命！” ！ 这话不对劲。 第40章 归途39 感情依托 铁匠鱼的出现让钟毅有点发慌，他怕铁匠鱼误会自己对他先人不敬，连忙解释。 铁匠鱼却有些迟疑。 钟毅很诧异，他不是很爱他的父母亲族吗？ 好一会儿，铁匠鱼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我的命。”这话说的有点不对味，钟毅有点懵。 “动了这一次就不要再动了。” “我知道，如果这一次不能复生，也就没希望再复生了，我也不会再动。”原来他不相信自己的复生术。 铁匠鱼看着钟毅说，“曾经我都对生活绝望了，想跟他们去了，是你给了我希望——” 这话又不对味了，难道他喜欢自己？钟毅一阵茫然。 铁匠鱼的眼神里有一种忧伤的味道，他说，“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 天，他果然喜欢自己。 钟毅一阵发呆，自己从十八岁坠海开始，就一心想回去讨老婆传宗接代，这种信念一直支撑着自己，去奋斗，去医治，去学习变化术。 然而在西海，自己一个失忆，全盘反了方向，自己变成了女人，还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现在想起来都匪夷所思。 掉过头来重新审视过去，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毫无意义，父母不在了，钟家村村民也不知道迁到哪里了，自己还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吗？ 费尽心思学了这么多法术，到头来，连条鱼尾巴都解决不了，解决掉鱼尾巴还不知道要多久，再去讨老婆…… 而且自己学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法术，身体早就千疮百孔了，能正常地娶老婆生小孩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钟毅叹息。 眼前这个水怪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心肠还好。初见自己，他就因为可怜自己，把自己带出那个牢笼。 看到自己有忧郁症，他又给自己忘忧草，看到自己需要至宝巫石就随便自己去用。 与那个恶魔相比，他真的好了几千倍几万倍都不止，对自己好的人难道不应该对他好吗？自己犯得着为那个恶魔守身如玉？ 西海南海东海，西海巫师自己已经安排他们隐居了，给了他们四五年的时间去隐藏，已经足够了。 南海那边自己和赤鲬王瓜葛不大，死恶魔也不会折腾他们。 东海水系，死恶魔要保住国家的根本，不会随便折腾，也不怕了。 钟毅默默思考，铁匠鱼也没有打扰他。许久，钟毅说，“这里是你家，我始终要走的，我一个外人总留在这里不好。” “你可以变成我的家人。” “做你妹妹？”钟毅刚说完，铁匠鱼的脸色就变得有点黑，钟毅继续说，“妹妹也有嫁人的一天。” 铁匠鱼的脸彻底黑了，说，“你装糊涂。” 钟毅暗笑说，“我装什么糊涂，你又不喜欢我，我干嘛要做你家人？” 铁匠鱼有些愤懑，又有些无可奈何，开口说，“我喜欢你。” 钟毅捂着嘴笑，说，“追人都这个样子，喜欢都不说一句，还想怎样？” 他笑了一会儿，然后正色说，“其实，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是女人，是个男人。” 铁匠鱼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钟毅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是男的。” 铁匠鱼反问说，“那又怎样？” 钟毅笑道，“你不是应该找个母鱼结亲吗？”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 钟毅继续笑，说：“其实我不是什么很想成家，困于家庭，我喜欢天南地北到处走，自由自在。” “我也喜欢天南地北到处走，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到处走。” 铁匠鱼看着整齐排列的家人，说，“本来我们的家人很少聚会，听信一个方士的话都回来了……” 钟毅一愣，说：“方士？他说了什么？” 铁匠鱼摇头，好一会儿才说：“我那时候被困在一个地方回不来，等我回来，就看见满森林是尸体……” 钟毅向他伸出了右手，他轻轻握住，说，“你不是应该两只手都给我，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钟毅抿嘴，把另一只手也给了他。 摆复生阵的事过了明面，钟毅也就更放心做事了，自己也有了感情依托，他的心轻快了很多。 自己也是有人喜欢有人爱的人了，想当年，西海边的温柔王子…… 唉，自己就喜欢温柔的男孩子，以前的人族王子，现在的铁匠鱼，他们都是合自己口味的人。 去他的死恶魔武浩，去他的武氏王朝，那个色鬼，早就放荡形骸了，声色犬马，不知道有多污。 自己沉睡一年，死恶魔一次都没有回来过，自己离开水晶宫快一年了，他也没来找，肯定对自己没兴趣了。 虽然这样想，他心里却始终有几分忐忑。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三个……”钟毅诧异地摆好一只铁匠鱼，看向剩余的铁匠鱼。刚好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铁匠鱼，怎么又逢九了？ “我们钟家村是与九字诀紧紧相连的……背负着九字诀……” “九字起风云，九九归一上大运，九百九十九上繁花，九千九百九十九走通途……”钟家村口口相传的传说在他脑海里浮动。 难道自己就是九字诀的背负者？可自己混成这样，对自己没有落到好，对家人没有关心到，还因为武浩害得他们背井离乡。 这九字诀有屁的好，没有好到任何人。 铁匠鱼把钟毅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然后一起返回了墓室。 整间墓室被钟毅摆设得奇奇怪怪，所有物品整齐摆放，呈现某种走势，似圆形又非圆形。 墓室某个位置被钟毅打上了五个桩。 钟毅告诉铁匠鱼，这些是用来定东南西北方向的十字桩，东胜武国就是用这种十字桩定方向，然后丈量国土面积。 钟毅转悠到某个方向某个点，开始念奇怪的咒文，做着奇特的动作，动作优美又似有所指。 他将装有铁匠鱼血液的瓶子打开，将血液撒向好几个方向…… 铁匠鱼看到亲族身上腾起一股诡异的蒙泷之气， 他的心口似乎被无形的大手抓住了，喘不过气来…… 第41章 归途40 忘忧之术 出了墓室，铁匠鱼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钟毅半牵半扶着他，提醒他马上把墓室封好，告诉他不能让任何水族进去打扰。 封好墓门，铁匠鱼看了看上面映射下来的阳光，对钟毅说：“我们上去晒太阳吧？” 钟毅点头，说，“我们先绕一下路，绕远一点再上去。”他们在海草根系边爬行了许久，估计离墓地很远了，这才一起往上浮。 趴在海草上面，阳光直射着他们，可是铁匠鱼仍觉得全身很冷，寒气逼人。 钟毅在他手臂上蹭了蹭，安慰他，然后靠着他的手臂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看着钟毅安祥宁静的面容，铁匠鱼忽然觉得从心底生出一丝暖流，那股暖流逐渐开疆扩土，冲击他周身的彻骨寒气。 许久，铁匠鱼觉得阴冷感消失了，便将钟毅抱在了怀里。 钟毅睁眼，说。“很阴冷，是吧？现在怎么样了？用了这种至阴法术就是这样的，我第一次用我的心都阴冷了好几天，全身都发冷。” 铁匠鱼把他往自己怀里按，似乎想把他融入自己身体里。 “我们族都里会练一种法术，这种法术可以让我们天天开心，没有忧愁感，没心没肺，快快乐乐，叫做忘忧之术。 所以我们很少有伤感的情绪，这种术法会影响我们的情绪，本来该伤心的时候却伤心不起来。” 钟毅有点目瞪口呆。 “我教你这种术法，省得你老是忧伤过度，对你没有好处，学了这种法术你会觉得心口像是被阳光包里着，很温暖。” 钟毅一脸的不可置信，“还有这种法术？” 铁匠鱼轻轻地刮了下他的鼻子，点了点头。 “你会教我？那么，那个飘得像水的我也想学，就是你带我出来用的法术。” “好，我所有法的术都可以教给你。”铁匠鱼点了点他的鼻子。 钟毅感慨，自己的人生极为不顺，造成他常年心冷如冰，因此造成各种问题，比如说偏瘫冷痹，等等。 虽然火阳石融入了他的身体，却依然无法阻止他心冷和偏瘫。 如果学了忘忧术，心那里始终暖乎乎的，就不会老是伤心绝望，就可以积极生活，那该有多好？ 铁匠鱼，真是自己的福星救星，他家人也是，他们给自己太多太多了，自己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钟毅往他的肩膀上再蹭了蹭。 忽然，他隐约看见旁边有一丛海藻消失了，是什么东西把它咬走了吗？他怔了怔，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往远方看，前面是浩瀚的一望无际的大海，阳光直射在他们身上，却被海风卷来的湿凉化去了暑热。 好像自己的生日也快到了。这一次…… 他看了看温和安祥的铁匠鱼。 自己找到了喜欢的人，他爱自己，疼自己，这几天他都在森林里给自己找调养身体的药草，他真的很好。 就这样天长地久地和他过下去，自己是多幸运才遇上了他，心终于有了归处。 钟毅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等我们办完这事，就离开这里，天南海北到处去玩，好吗？” “好。” 一丛丛青秀诱人的海草坐落在广袤无垠的湛蓝大海之中，淡蓝色的苍穹中飘着几缕丝般轻盈的薄云。 万里之外，武氏王庭，刀斧林立，白光闪闪，无数人高马大面容凶悍的凶鱼水怪站在水晶宫坪外。 武浩凶猛地拖着两个面容寡白、瘦若游魂的水怪从水晶宫内出来，扔在众多凶鱼水怪的面前。 “扔过来！”随着武浩的振口，从水晶宫内出来一伙强悍的士兵，他们押来一大伙水怪，也扔在刚才那两个水怪身旁。 “给我打。” 一时间哭声凄厉。 武成武达从石礁岛那边过来了。 “这又干嘛？”武成问。 “这群废物，看人都看不住。” “钟毅又跑了？”武达惊奇地看了看武浩的表情，“这么厉害，半条命都没有，还能跑？不对，是二十分之一条命，还能跑？” “有人带走了他，他们也不来报信。”武浩气狠狠地说。 武成把那些挨打的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到最后一个他愣了，说：“咦，你怎么也在这？” 那人是他们老熟人，龙趸石斑鱼，他正一脸无语，一脸的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懒得说懒得分辩的表情。 武浩注意到他，伸手揪住他，说，“钟毅在哪？” 石斑叹了口大气，说，“我哪知道？您都大半年没回来，您都不在乎，又何必……” “谁说我不乎？” 武成笑道，“跑了就跑了，反正他在这里也半死不活，过几天选妃，到时候让你多选几个。” 武浩看着他两个哥哥，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来，最终把气全部出在下人身上，“给我打，全部打死。” 挨打的人哀嚎起来，石斑又叹口大气，“明明是你把我们关在宫里不准出，我们怎么报信，向谁报信？” 武浩面一扭，狠狠地盯着他，“我看要把你老婆和子孙抓到这里，你才会老实。” 石斑矮了一节气焰，说，“他肯定跑到千里之外了，你不去找，说不准就去万里之外，几十万里之外了。” 三兄弟互相对视一番，武成说：“先不急着打死，找人更重要，一个个审一遍，说不准能找到。” “我们真的不知道，看着他走，外面又没有人跟，我们又没办法报信，你们怪到我们头上就是冤枉。 更何况我们一直守护娘娘，对他的病熟悉，随便处置了，以后换上不熟的人，不懂他的病乱来，反而更加坏事。”石巫无可奈何地说。 “有没有事，查了就知道。”武成笑道。 三兄弟搜他们记忆，发现他们确实不知道钟毅的下落。 “你怎么大半年都不回来，老婆跑了怪谁？”武达责怪武浩。 “去西海了，在找巫师。” “找着了？”武成问。 “没有，贼精。但是我跟到了一个活很久的老巫师，一直在抓他，才耽搁这么久。”武浩有几分得意。 武达挑眉，“哦~能解决他的问题？” “当然！”武浩得意晃头，“他们会沉睡右化，是因为缺少一些东西养护。” 第42章 归途41 往西查找 水晶宫内坪上，一坪都是东倒西歪的水怪。石斑从打盹中醒来，翻看自己身上的伤口，见伤口都在愈合。 他回忆了下刚才的记心梦，当年，自己就是这样与武氏父子打上交道，到现在几十年了，被武氏盯上后就没完没了。 幸好钟毅提醒自己，不要吃不死药，否则会被武氏管得更死，过得更惨。 瞟了一眼地上被打得至今都嗷嗷叫、在地上打滚的内医和蓝衣人，他不禁摇头。 所谓内医，是会制作不死药的人，而蓝衣人，是已经服过不死药、不会制作不死药的人。 这两类人都是武氏严格管控的人，他们常用真言去查他们记忆，严控他们的活动范围。 那个内医头子叫志古，脑子很好用，被困笼中几十年不得脱爪，一朝逮到机会，他就知道去找钟毅问计。 钟毅也实在厉害，随便施个计就帮他解困。 会制不死药的人由他一个人变成了一千多人，武氏就没办法死盯一人，那个志古就从笼中出来了，自由了不少。 钟毅……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钟毅，他要是整人，绝对整得别人有苦说不出，别人还不知道是他下的手。 武氏…… 就他们不怕死，非把他留在身边，也不怕他霍祸。不过，他们之间，看起来也是钟毅在吃亏，总是被欺负得惨惨的，武氏也确实压得过他。 “哎哟，哎哟~”一地都是哀嚎的人。 石斑叹息摇头，拿出药给他们擦，疗伤接骨。 哀嚎的人见有人来管他们，都凑了上来，向他求助，场面更加凄惨混乱。 石斑一边给他们治疗，一边从中挑选伤势较轻的，教他们治疗方法，让他们帮着处理伤情。 折腾许久，所有受伤者都得到治疗，这时，他发现自己的伤口又裂开了，只得再给自己治伤。 “石斑，进来。”武浩出现在宫殿门口，向这边振口。 石斑心中咯噔一下，又怎么了，自己老婆跑了，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总去折腾别人。 不过这话他只敢心里想想，不敢说出口，他向宫殿走去。 殿厅里，武成三兄弟坐在那里。 石斑忐忑上前，说：“三位爷，我真的不知道钟毅的下落……” 武成眉头一挑，笑道：“不说这个事，说别的，”他把身子往前探了探，说，“你呢，在这里也做了几十年的事，帮了我们不少忙，功劳不小。” “是是是，看我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求你们放过我，我想离开，回乡下去……” “怎么可以回乡下，你功劳这么大，应该奖励。”武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奖励？会奖自己什么？他们可有不少好东西。石斑的心思沸腾起来。 他们有不少好东西，也十分小气，谁都要不到他们的东西…… 不对。 当年给钟毅治痹病时，他们说给自己三颗至宝，结界屁影都没看到，后来还是钟毅感激自己，给了自己二百多颗，他们的，别想。 想到这，他冷静下来，说：“谢谢，谢谢。不过多谢了，不用了，我会的东西你们都会，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放我回去就行。” 武成站起来，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丹药，说，“应该奖励，这药你见过，给蓝衣人吃都是你在分，没给你这个功臣吃，不应该。” 石斑愕然张嘴，不死药，他们…… “啪”的一声，石斑跪下，说，“求你，别给我，我不要……”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药怎么吃得？吃了就困死在这里。 武成抛着丹药，还嫌不够，又倒出几颗，在手上翻转得咯咯响，脸上带着半阴半笑的表情，说，“人人都争的宝贝哦~” 石斑连忙拜他，说，“就当我是个屁，别给我……”他的情绪激动起来，眼泪冒出，一边拜一边哭，到最后都抽泣不已，眼泪鼻涕糊里糊涂。 武达疑了一下，撇了撇嘴，对武成说：“跟钟毅一样，不识抬举。” “对对对对！我们就是不上台面，您就当屁放掉。”石斑顾不上掉不掉份子失不失面子了。 “你还当得钟毅，想得美，”武浩走到他面前，盯着他，说，“钟毅在哪？” “我真不知~”石斑扬起头，满脸泪花，武浩的脸暗了下来，看样子，他真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茫茫大海，东南西北，四大海洋，几十万几百万里路，上哪去找？ 全部找起来，全国的兵派出去都不够，他随便往哪一藏，翻破天也找不到。 想到可能发生的鸡飞狗跳的事，武浩只觉一股子五星火腾腾起。 跑跑跑，跑什么跑？跟着我吃亏吗？所有东西都给你，什么都让你用，要什么给什么，要像别的女人，老公有几万老婆，全都自生自灭，这样才好？ 他点着头，咬着牙。是我对你太好了，等着，等抓回你，扒了你的皮。他的牙齿磨得咯咯响，面容狰狞可怕，整个人开始颤抖。 看到他表情，石斑也颤抖了，溜出一句话，“但是，他刚走的时候，是往西走的。” “你怎么知道？”武浩蓦然回头。 石斑叹息，钟毅啊钟毅，说真的，我真的不想出卖你，可武家兄弟，他们太可怕了，谁顶得住？ 希望你能藏好来，躲过去，但是，以他的调头，找到你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一发现他没回来，我就用千里查，发现他在往西走，”石斑的声音充满了无奈，“过了两天再查，就感知不到他，估计在千里之外。” “在西方？” “不一定。” “嗯？” “也可能转弯。” “二十天醒一次，转弯？会转弯吗，那不是浪费时间走弯路？你当他是正常人，半条命都没有，”武达哂笑，“你没去查？” 石斑低头，说，“事情重大，我也怕，就去了找，没找着，所以不敢说。” 武浩三兄弟对视，有些得意。武浩说：“调齐所有兵马，往西查找。” 第43章 归途42 勾上别人 武浩焦躁不安地走进临时大营。 武成武达摇头，表示没找到钟毅下落。过了一会儿，龙趸石斑鱼来了。 “你那边什么情况？”武浩问。 “没有。”石斑也摇头。 “现在只有这样，用十字桩把整片国土梳理一遍，一直梳到东海岸。”看老三站不得坐不得、焦躁不安的样子，武成开口提议。 “会不会上岸去了？”武达问。 “一直往西查，查到底再上岸查。”武浩顿脚，说，“同时让岸上兵马也向我们这边走，合围搜查。”他一指石斑，说，“你，继续沿十字桩排查推进。” 石斑领命离开，武成武达带兵一个向南走，一个向北走，铺线排查。 武浩抓起酒坛往嘴中倒酒，用烈酒麻痹自己，强盖自己烦躁的心情。喝完，他按着心口，倒在地上，大喊大叫。 营里空无一人，没有人看到他疯疯癫癫的样子，说实在，他也不怕别人看到。 “你就会死，你就会死，你听我说，再不回来我整死你。”“啵”的一声，酒坛炸碎，一地零落。 许久，他平静下来，呆看四周。 他爬起来，恢复那个凶恶冷持的恶魔面孔，走出大营，看着西方，再次施出千里追踪术。 ！ 难道自己喝醉了酒，出了幻觉？ 他惊愕张嘴，呆愣好久，再次施出追踪术。 直直朝西！ 真的在西边，为什么现在能查到，以前这么久都查不到？ 他按住心中狂喜，向西方游去，每游几海米路就停下来，再施术，每次得到的结果都是在正西方，千里之内。 在路上他抓了几个士兵做跟班。 站在茂密的海洋森林面前，看到无数高耸入云密不透光的巨藻巨草，他简直无语，这里可是瘟疫的起源地，他居然跑这里来了。 知道大家怕这里，所以就藏这里，才不容易被人发现？不过你躲得了别人，躲得了我吗？我要找你，随时随刻都能找到。 他磨了磨牙，挥手让士兵进森林，士兵不敢进，在往后退。 武浩嗤笑一声，也嫌他们碍眼，把他们留在外面，自己进了森林里面。 行了一段路，他闭眼，再次感知方向。 往左。 越来越浓郁的气息证明钟毅就在这附近。 心如鼓擂。 武浩收拢身体，变成一只不起眼的小黄虾，慢慢爬向自己感知的位置。 越过一挂金色海藻，又越过一挂针状海草，又是金色海藻…… 不对，自己在一块地方往返转圈。 他不走了，爬上一挂金色海藻，在阔叶里躲藏。 待气息平稳后，他再次施出千里追踪术，这一回，他查到钟毅似乎在远方。不对啊，刚才自己明明感知他就在这附近。 武浩往那个方向游去，好一会儿，他看见了钟毅。 钟毅和一个男水怪鬼鬼祟祟在海草根旁的地面上爬行，看样子是在绕圈子，在躲什么人。 见到钟毅的喜悦似乎被什么给偷吃了，他定了定神，看着他们，紧随其后。 过了一会儿，两人不再待在地上爬行，手牵着手向着上面浮游。 看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武浩的嘴都歪了，好想冲过去分开他们。但现在自己什么情况都不知，还是忍着，了解清楚再做打算。 他抚了抚心口，爬上与他们相邻的金色海藻，慢慢往上爬。 游到海草最顶端的人暴露在空气中，钟毅抚着那水怪的胸口，在水怪手里蹭，然后两人依偎在一起，武浩几乎要炸了。 看到钟毅笑颜如花，对那丑鱼温言软语。 看到丑鱼的脏手刮了刮钟毅的鼻子。 你怎么敢？ 武浩紧抓海藻叶，把海藻叶抓成了干巴。 钟毅对丑鱼嫣然一笑，你怎么敢？ 从来对我就凶巴巴，没有一张好脸，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笑，你怎么敢？ 海藻叶被他越抓越烂。 钟毅的头在丑鱼臂弯里蹭。 海藻被武浩整株扯了下来，卷在了他身上。 他没有管罩在自己身上的海藻，恨恨地看着上面，我要杀了你们。 怎么杀，先杀谁？ 自己抓了这个就抓不到那个，两个自己都要抓，一个都不会放过，要撕了他们。 怎么办？ 他腥红了眼，仔细思考，最终，他沉了下去，沉到最底下。 他呆愣了一会儿，然后挥刀，乱砍乱剁缠在自己身上的金海藻。 金海藻被剁得稀巴烂，他也出够了气，恨恨地往上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最终，他抬脚向着森林的外面游去。 在森林里他是轻手轻脚地游，不发出任何声音。 森林外，他示意手下离开，自己便飞速游弋，像是箭一般划出惊天白浪，瞬息间白浪就变成巨形白柱，变成一道长长的巨形白条，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回到大营，大哥二哥已经回来，正在喝酒，见到他，叫他喝酒。 他提起坛子就往嘴里倒，咕哝地把酒喝完，扔下酒坛，说：“钟毅勾上了别人。” 武成武达一愣，默不作声。 “帮我抓回来。” 武成笑了下，说：“抓回来干嘛？” “把他们千刀万剐。” 武成白他一眼，说，“我们后宫的女人都是嫁过人的，没嫁过人的都是刚出生的小鱼仔，你要吗？” 武浩暴怒，说，“如果不是你们要我放他自由，不看守，他还在我宫里关着，你们不帮我抓回来，我就搅得你们不得安宁，谁也不好过。” 武成武达对视一眼，摇摇头。 武达说：“我们几万个老婆，知道最后都是怎么结束的？新做一座宫殿，然后调走守旧宫殿的兵，那些女人做什么我们就当做不知道。” “绝不，谁都可以走，就他不行，生生世世，永永远远，他都是我的。”武浩吼道。 武成武达叹大气。 “好吧，”武成摇头，说，“不过，你和他之间的问题……唉，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第44章 归途43 诡异情景 几天后，钟毅照常去那个墓地，而铁匠鱼去了找能够帮助钟毅、对钟毅有好处的药材，没有去墓地。 两人分开后，钟毅照样在海草根旁边左绕右绕。 绕了好一会儿，他观察到周围没有其它水族，就变成了其它鱼类，游了一会儿，再变成小蛇，再游一会儿，他又变成大虾。 就这样他变化了好几个物种，确定了确实没有人跟着他，才到了墓地。 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是源于不安的本能吧。 他用法术把自己变成流动的水质，直接溜进墓地里，他很喜欢用这种法术，觉得好好玩，不知道别人看到会不会觉得很惊悚？ 墓地里，那些铁匠鱼一如以往一样，在和以前完全一样的地方安静地躺着。 不对，他们的颜色变了，已经从苍白色变成有些活色了。 钟毅心潮澎湃，连忙逐个逐个检查，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手指在动的铁匠鱼。 成功了。 他捂着快跳出心的胸口，克制自己，防止自己兴奋过度喊叫起来。 他把剩下的铁匠鱼都检查了一遍，那些铁匠鱼虽然没有动，但身体的颜色都有了生机之色。 他放心了，长舒一口气，转身离开墓穴。 他左绕右绕出了墓地所在的区域，开始找铁匠鱼。可是海洋森林这么大，该怎么找啊？ 他太想快一点找到他，快一点告诉他，他家人快复生了这个好消息。 “铁匠儿，铁头——”钟毅戏谑地叫他，他没有回答，不知他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 好没味道，不知道他在哪个药田做事？ 钟毅把手合成筒状，喊道，“老公，快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听到钟毅叫别人老公，潜伏在森林里的武成武达对视一眼，暗叫不好。 一条黑影从钟毅左后方远远窜来。 钟毅好高兴，满脸笑容地看着窜过来的铁匠鱼，如同一朵璀璨的娇花迎风怒放。 却此时，一条黑影半路窜出，一口咬住铁匠鱼。 ！！！ 武浩！ 钟毅惊愕，连忙向他们冲过去，却被人扭住胳膊。 ！！！！ 武成武达！ 钟毅咬牙挣扎，挣扎中，看到铁匠鱼已成几大块了，鲜血马上染红了前方。 “啊——”钟毅凄惨地狂叫，拼命扭动挣扎，耳边传来武成的话，“你别挣，他不会杀你。” 钟毅更凶更疯狂了，拼命摆脱了他们的束缚，向不知名的地方狂奔。 钟毅疯了，他觉得自己要疯了，谁在这种环境下都会疯掉。 爱人在自己面前四分五裂，就这样…… 武浩，你好狠毒，好狠毒！ 以前只是道听途说你有多心狠多冷酷无情，害死了多少多少人。今天，自己亲眼看到。畜牲，没人性，冷血，魔鬼。 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感慨这个。 武成喊道，“钟毅跑了。” 武浩惊，连忙弃了没气的铁匠鱼，去找钟毅。 诡异的事发生了，他们在森林里疯跑追踪钟毅，却始终追不到他，他飘得诡异地快。 武浩多次停下，用千里追踪术感知钟毅方向，多次扑向钟毅位置，却始终找不到他。他们像是进入了迷魂阵，不辨方向。 林子里飘着个钟毅，武浩却走向另一方向，武成武达糊涂许久，才明白林中飘的是个假的。 钟毅放出塞达制的假偶，看着武浩三兄弟追着假偶满森林乱转。 他在森林里设下其他障眼法，然后奔向自己爱人。 好想吐，血肉模糊。来不及感伤春秋，他把铁匠鱼尸首聚合，放进乾坤袋里，然后考虑该把他放在哪里复生。 没等他想明白，他就看见一股气势汹汹的气流向他涌来，他连忙变成水晶管，趴在海藻上啃食。 武浩嗖的一下从他身旁窜过。看着浑浊的水，钟毅目瞪口呆。 然后，他马上醒悟，变成小蛇向另一方向游去。 嗖！武浩又窜过他身边，他变成蝉虾。 武浩窜过，钟毅变身。 窜过，变身。 窜过，变身。 窜过，变身…… 邪门，武浩总能精准朝自己位置窜来，前前后后窜过几十次，因为见的水族都不是人鱼，所以没停下，继续在林中疾行。 钟毅整整变了几十种模样，身心疲惫。 邪了门了，他明白了，武浩肯定有什么邪术能精准找到自己，那么，自己没时间和机会把铁匠鱼放进墓地。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他急得团团转，一边费力变成各种样子，转换着方向逃跑，一边挖空心思思考。 当初因为斯文，不好意思拿那么多墓地宝贝，只拿走会干扰复生阵的其他物质，复生介质一点没拿，所以身上没有复生介质。 嗖，武浩又窜过，钟毅连忙变成另一种鱼，转个方向跑。 奇怪，自己变身这么多次，讲起来自己已透支无数次，现在怎么还没事？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自己会累垮倒下。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安置铁匠鱼？ 他忽然想起当年被师父变成婴儿的事，对，就这样，爱人才新亡，血肉还有活力，正好用这种法术。 他又变身，撒出更多抗力，设下结界，把乾坤袋打开，在铁匠鱼身上加上秘术。 做完这些事，他还认真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误，这才将铁匠鱼放进乾坤袋里，收起乾坤袋，变成另外一种鱼，随便找了个方向逃窜。 借逃窜时间，他考虑下一步，确定没遗漏了，他往一丛针状海草上倒下，往身上抹铁匠鱼的血，闭上眼睛…… 第45章 归途44 透明尾纱 钟毅一倒下，手就被针蓑海草刺了一下。 天哪，自己怎么又跑到了这里？这里可是自己一心想避开的地方。这么邪吗？好像刚才跑来跑去都是绕着这个地方转。 受墓地灵邪所吸引？ 但现在也没有时间再跑了，风驰电掣，听得到武浩疾驰而来的声音。 五爪利刃突然卡在自己脖子上，钟毅的呼吸都一滞。 “跑啊，再跑撕了你。” 钟毅心中冷笑，有本事就杀啊。 看到处于自己爪下的钟毅，武浩的心终于落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在林中他疾驰了无数次，早已亢奋不已，体能十分虚耗，多少次想一倒了之，但最终害怕自己一倒下就再也见不到他。 所以，就算自己累得不行，就算脑血飞流，就算亢奋到爆炸，他都强压自己行动，朝钟毅方向窜去。 就怕他一个不小心跑到千里之外万里之外，从此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他箭步如飞，一爪子卡在钟毅脖子上，把钟毅钉在地上深陷草丛，然后感知他的动静。 发现钟毅没有一丝反抗和动弹，他才伸出左爪，慢慢抓住钟毅的手臂，把他固定在自己掌控之中。 他直盯钟毅，静等自己狂乱的气息恢复正常。 “阿浩。”远处传来武成的声音。 “在这。”他不敢大声说话，怕声音太大会震碎眼前的人。 他一身都是血，会死吗？武浩心里十分慌乱，各种的不确定浮在脑中。 武成武达出现，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了。 “他死了？！”武浩的声音有点凄凉，他有了点后悔。 武达笑出了声，这一笑，武浩立刻醒悟，钟毅吃过不死药，哪里死得了，是自己紧张过度了。 他拿开架在钟毅脖上的爪子，一捞，把钟毅揽入怀中禁锢，终于到手了，他觉得他的心满满的。 同时，钟毅身上的血也粘到了他身上。 臭咸鱼的腥臭味直冲钟毅的鼻子，害得他差点呛住，几乎无法继续装死。 “逃，逃得了吗？嗯？我们千年万年就这样对着，对到死，对到海枯石烂。”耳边传来武浩轻轻的又恶狠狠的声音，听上去十分阴森恐怖。 “早点走，发瘟疫的地方。”武成皱眉说。 听他这样说，武浩的气息虽然还很乱，还在大口喘气，但还是抱起钟毅往森林外走去。 钟毅的心落回了肚子里，这个地方多停留一刻，墓室暴露的风险就多增加一分，离开就最好。 出了巨藻森林，他们一路往东，疾速行走，就这样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离水晶宫越来越近了。 疲惫至极的武浩开始打哈欠，抱着钟毅的手有些颤抖，经过一片珊瑚丛，他还被珊瑚绊了一脚。 “你这个样子，干脆停下来休息，调兵来看守。”武达说。 “不。”武浩仍往前走。 武成武达摇头。 武成笑道：“为了这个老婆，累死不冤。” 他们又行走了一个多时辰，武浩终于停下了，把钟毅放在地上，喘气说：“调兵守，我吃不消，要睡，帮我守。”说完，他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武达去召集兵马，武成守着，他们没有看到的是，钟毅睁开了眼睛，迅速拿出一个假偶放在地上，自己变成油斑悄悄离开。 他走了一会儿，找到一套十字桩，看了下十字桩上的标记，西五十五。 离水晶宫还有五个十字桩距离了，如果不是那恶魔太累了，今天就到得了水晶宫。 刚才自己一直担心，他们会不会直接走到水晶宫里，那自己就无法操作了。 他在附近找了个海草珊瑚丰富的地方，把铁匠鱼尸身放上去，加上巫石护体，结上结界，盖上海草，拿出记录本，写下十字桩名称。 做完这些事，他才离开。 他不敢把铁匠鱼带到水晶宫，不敢赌武浩是否会搜自己身上，搜出他，留在这里反而对他更安全，待以后有找机会再救他。 武浩很快醒来，他做了个梦，梦中，钟毅的尾巴变成了人腿，跑上了岸，他走过无数村庄田园，都没看到钟毅的身影，他就这样消失了。 醒过来的武浩看到周围都是士兵，两个哥哥死盯着钟毅，他放心了，透了口大气，伸展全身关节。 他活动好了手脚，便伸手抱钟毅，这一抱，嗯？怎么这么轻，“又跑了。” 众人一愣，没想到这么多眼睛盯着都没用，钟毅还是跑了。 武浩摇头，也不起身，也不动，坐在那里，也不说话。 武成武达想劝，终是懒得再劝，几十年了，劝得了的话他也不会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他们把士兵分散，让他们去找钟毅。 武浩看着逼真的假偶，苦笑，从第一次见到钟毅时开始，他们的相处就十分艰难，没法好好相处，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他就是反感自己。 他这一跑，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百里之外？千里之外？算不出来。他把头往后一仰，猛叹一口气。 “东，南，西，北，你们说他往哪里走了，我们打个赌，”他嬉笑着说，“再赌我们多少天能见到他。” 武成武达一副懒得开口、懒得陪他做游戏的表情。 “找不找？不找就直接回水晶宫睡觉，累。”武达说。 “找！怎么不找，迟找早找都是一样，反正我随时都可以找到他。” 武达嗤笑一下。 “查一下，不想找就回去。”武成说。 “谁说不找？”武浩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闭上眼睛，施出追踪术。其实他心里明白，没多大希望，他肯定走远了，又要花很大力气去找他。 ！ 突然，武浩睁开了眼睛，讶异看向前方的杂草丛，眼珠子转了转，抬脚，往前走去。 他扒开杂草，一条柔丽丝滑的透明尾纱呈现在他面前，那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尾纱，晶莹剔透，漂亮不可方物。 第46章 归途45 奇幻之气 武王的王驾从北海返回水晶宫，他踏进王殿，却见武成武达正窝在自己的宫殿里，而且是在自己寝宫旁的偏殿上喝茶。 “窝这干嘛？” “钟毅疯了。”武达说。 武王一滞，钟毅疯了也就等于武浩闹了，怪不得自己进入宫庭后，所见之人都是一副缩缩惊的样子，连这两兄弟也躲起来了。 武王便追问缘由，二兄弟说起前因后果。 钟毅跑了后，去了瘟疫的发源地巨藻森林，嫁给了一只不起眼的铁匠鱼。 武浩找到他时，他和铁匠鱼已经十分粘结。 武浩火起，一怒之下把那个铁匠鱼撕了个粉碎，钟毅当场就晕了。 回到水晶宫，钟毅逮着机会就跑，回回都被武浩堵着。一开始钟毅没怎么闹，被他堵了几十次后终于发作了。 九月九那天，三兄弟在武成殿上整了桌酒菜，正喝着酒，武浩说，我得查查钟毅在哪。 千里一查，钟毅果真出去了。武浩就跑去逮人，钟毅彻底怒了，与他大打出手…… 武王说，“现在钟毅肯定比以前厉害了，打到什么程度？” 武成一言难尽地说，“好在你不在家，不然你会气死。” 钟毅暴怒，使出毕生所学，动用各种法术打伤了武浩。武浩雷霆大怒，发了恶狂打钟毅，钟毅重伤倒地…… 武王摇头，“没脑子。” “笨。”武达说。 “喜欢也不知道让。”武成说。 “不知道抓那个男的来威胁他。”武达说。 “还打老婆。”武成说。 “不疯都得疯。”武达说。 “就这样疯了？”武王问。 “还有后续。”武达说。 钟毅被打伤在地，看着气势汹汹一脸蛮横的武浩，不觉十分辛酸。 他从来说一不二，从不让人，唯我独尊，自打自己遇上他，他就没有放过手，心里头也只有他自己，只顾自己。 钟毅十分绝望，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让自己遇上他，没有遇上他，自己的日子有多好。 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小店开开，小钱满兜，小酒喝喝，多么惬意。 哪像现在，什么都做不成，一点自由都没有，就是一个囚犯，三百六十五天，囚犯还有放风的日子，自己呢？ 他越哭越伤心，哭得不辨东西，一生中所有的伤心事都从心底冒了出来，哭得又吐又呕。 武成见他这样，暗叫不好，他这副样子，还是在当年在长岭事件前后才看过，那时侯他忧伤过度，就瘫痪了，现在—— 武成白了武浩一眼，没脑子的，你既然喜欢他，就不晓得让他一下，折腾出病还不是你自己承担。 老武家的灵丹妙药天材地宝就有难了，不停往他身上堆，你都自己在搞自己的鬼。 正在他心里骂人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周围不对劲，海水在拱动，像是有人在用翻江倒海。 不对啊，东胜武国会翻江倒海的只有他们父子，三兄弟都在这里，父亲去了北海过寿，谁在拱海？ 海水形成涟漪，一层又一层，慢慢形成流动的圆形水带，把钟毅团团圈住，最后变成白花花的圆柱形水墙。 武浩惊讶，蓦然反应过来，向水墙冲去，却被极速运转的水墙推出，不管他怎么冲，冲多少次都被推出来了。 水墙内，哭得稀里哗啦的钟毅也感到异常。他揉掉泪花，看眼前的水墙，这是干嘛？ “呕，”他哭的太凶太久，到现在还止不住想呕。 “刷”的一声，一大堆东西从他身上喷涌而出，那些东西一出来就附在水柱墙上，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些至宝。 完了完了，自己藏在鳞下皮下的至宝都倒出来了，看样子自己真的会死了，把一切东西归还于这个世界了。 至宝附在水柱墙上，水柱墙暂时停止了运转，但没过多久又飞速运转起来，钟毅只觉眼前白花花一大片。 突然，水柱墙停止不动，墙上喷出奇幻之气，那些气向他袭来，然后侵入他的体内，与他的身体融合。 墙上没有了至宝，难道那些气是至宝所化？ 因为怕爆体，这么久了他都不敢吃至宝，现在，连吃至宝这一关都省了。 全身说不出的舒服，每个毛孔十分通畅，但也似乎有丝丝凉意入侵，湿邪阴气会不会侵入？ 正此时，他那几个乾坤袋也飘离了他，浮在半空中，拼命向外吐东西。 各种巫石介石魔石，甚至塞达制的假偶、工具，那些法术书记事本，都飘到水柱墙上，最后，几个空空的乾坤袋也附在水柱墙上。 干嘛？ 它们也化为奇幻之气，倒入他身体里。 这可怎么好，自己的记录本，自己记不住法术啊，没了记录本自己要去哪里看？ 正此时，水柱墙如开花般迸散开来，白花花如同一个巨大的圆盘，好漂亮的大水盘啊，拿来跳舞很好。 武氏三兄弟站在水盘外，愕然发呆。 武浩上前抓钟毅，却被一种无形的禁制阻隔，无法前进。 许久，水盘变淡，逐渐融于海水无影无踪。 周围升起无数五颜六色的幻气，更远处也有无数幻气飘来，数量之多，幻气之厚，闻所未闻。 幻气越积越厚，如风起云涌般滚动着，向钟毅行进，透过无形禁制接近钟毅。 钟毅呆了。 那好像是阴灵之气，自己避了又避的生命之气。自己吸了它，代价就是无数生灵的死去，虽然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 不，不可以，哪怕是死都不要害别人。 他潜心一变，五指变成了钢爪铁刺，往自己身上一划，划开幻气与自己的连接。 然后，他身上一滞，每个毛孔如同针扎般刺痛，精气魂开始向外倒出，远离，紧接着他脑子里传来剧痛，他眼前一黑，倒下。 那些幻气仍往钟毅身上钻，武浩反应过来，挥爪驱赶幻气。武成武达也连忙帮手，在三兄弟的驱赶下，幻气最终被驱散了。 钟毅昏睡不醒，三兄弟都不敢移动他，就调来了军队，让士兵绕着钟毅砌墙，做了一间大屋。 三天后，钟毅醒来了，他整个神智都变了，疯了。 第47章 归途47 泥鳅婆婆 一个长得一身茶褐色鳞片的四脚蛇随着管事的宫女，往武浩的宫庭走去。 宫女看到她与武王父子相似的面容，不禁心里打怵，把她领到宫门口就停了下来，说，“那个，你叫黄九姑是吧？” “对，我叫黄九姑。”茶褐色四脚蛇说。 宫女打了个抖，说，“你自己进去，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黄九姑从善如流默默地进了水晶宫的门。一路上，她回想起几年前的往事。 那时候家乡大旱了三年，颗粒无收，全村人都无法生存下去。绝望中，自己遇上了好心的泥鳅婆婆，指引自己去东海拿水珠取水。 后来，自己不小心吃下了水珠，变成了一个怪物。 但这不重要，自己还要感谢婆婆，给自己这样的一个机缘，让自己变成了能喷水的怪物。 后来，自己经常溜回家，为家乡降水。 因为不会操作，有时候用力过猛，冲掉家乡的一些东西，被家乡父老说了一顿，便努力控制自己，把多余的力气花在了别的村落。 那一年，家乡以及附近的地方都风调雨顺，百姓们十分高兴，自己也十分高兴，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很有用很了不起的人。 那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后来，东胜武国爆发了瘟疫，自己只得告别了父老乡亲，去了深海，因为不想把瘟疫传给他们。那一年，东海在岸上驻扎的水兵也撤了。 不再管家乡降水的事，自己变得无所事事，于是决定去寻找泥鳅婆婆。 她四处打听，结果每个人都告诉她，这件事是人鱼干的，除了她没有人会这样干，用脚趾想用鼻子想也想得到，不用去找别人。 于是自己去打听人鱼的事，管她是不是泥鳅婆婆自己都要结交，毕竟她也出身人族，和自己可是老乡啊。 谁知却始终见不到她，武三盯她盯得很紧，又听说她什么时候好像跑了。 算了，自己玩自己的尾巴，数自己的鳞片，抓身上的海蚤吧。太无聊了，也没人叫自己去做事，自己每天就是在海里闲逛。 这几天，她听人说人鱼已经疯了，什么脏东西都吃，搞得自己满身是伤，成天疯疯癫癫，哪里脏就往哪里钻。 武三又十分凶恶，很多伺候她的宫女都被他打死了，宫女们都惶惶不可终日，不愿意去照顾她。 自己就找到了管事宫女，提出要去照顾人鱼，她们欣然同意了。 漂亮通透的水晶宫里摆满了杂物，杂到什么程度可以想象。 各种或新鲜或干涸，或泡烂的海草杂乱无章地摆在过道上，上面还有死鱼死虾，甚至有死得没眼珠的干瘠海龟和大蛇，空气中充满腐败恶心的气味。 视线很不好，路上时不时掉下一些杂物，过人都不好过。 她费力挤过满是死尸臭虫的过道，转了一个弯，就看见前面有几个人在吵架。 一个披头散发、脏得看不清楚本色的女人，在抢夺宫女手里脏兮兮的已经腐烂的大虾。 旁边一个宫女在拦披发的女人，哭着说，“娘娘你别玩死东西，三太子会打死我。” 九姑走上前，把一块亮晶晶的鳞片伸向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传说中的人鱼了。 杀千刀的武三，竟然把她害成了这个样子。 人鱼拿到她的鳞片，愣了一下，然后傻笑起来，玩弄起鳞片来。 这片鳞片，是九姑身上唯一一片可拿下来又可放回去的鳞片，在她看来是无啥大用的东西，她自己也经常拿下来玩。 一个宫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九姑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宫女们痛哭了一阵子，然后一个宫女清醒了点，问，“你是谁啊？来这干嘛？” “我叫黄九姑，是来照顾人鱼娘娘的。”宫女们闻言，都露出一脸的同情。 黄九姑说，“我来看她，你们去做其他的事吧。” 两个宫女走开了。 九姑蹲了下来，仔细地看那条人鱼。 她头上挂满了脏兮兮的海草，上面还有灰暗的贝壳，脸上脏兮兮，附着一些不知名的粘液。 她全身很脏，挂满海草、灰珊瑚节、黑漆漆的贝壳，都是些灰旧难看的东西。 九姑柔和地喷出水，准备帮她洗掉那些脏东西，在水接触到她的一瞬间，她一窜，把鳞片投向九姑，打在九姑的脸上。 九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她睁开眼，就看见人鱼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大喊大叫。 九姑把鳞片插回了自己身上，掏出了一把珍珠。在海里没有事干，她拣了好些珍珠来玩。 九姑捧着珠子，轻轻走向她，说，“乖，我只是想给你冲洗干净，冲洗干净了就不会生病。” 她渐渐安静下来，脆生生地看着九姑，然后一把抓过九姑手上的珠子，笑得嘿嘿响。 砍颈鬼武三，害人不浅，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被你害成了这样。 九姑叹息，摇头，说，“你是不是泥鳅婆婆呢？我一直在找你，我是东海岸黄家村的九姑，是你叫我去武王那里拿水珠的吗？” 她自顾自摇头，说，“你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谢谢你，泥鳅婆婆，因为你，我解决了家乡的干旱，救了很多人。” 她的眼眶湿润了，低头叹息，说，“我会好好照顾你，不管你是不是泥鳅婆婆。”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头顶上有好几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武浩从水晶天花板上游开，对武成武达说：“我去边界接货，叔叔他们的补偿放了很多年了。” 有她照顾，可以放心了。 第48章 归途47 黄家九姑 那天，钟毅强行切断与阴灵之气的连接后，他马上感到全身在挖心挖肺地疼，立刻晕厥过去。 不久他醒来，以为那些阴灵之气会趁自己晕厥进入自己体内，但看到武浩三兄弟正卖力地驱赶着，他安心地便闭上了眼。 好难受啊，那种感觉，像是一个飞速奔跑的人，突然被巨石绊倒，呼的一下从几十米高的断崖上翻滚而下。 五脏六腑都想飞出体外，那种抓心抓肺感刺激着他，几乎再次晕厥。 他要疯了，要疯了，武浩这个恶魔吃饱了撑的，一直守着自己，害得自己想救铁匠鱼都救不了，自己要疯了……对，疯，疯掉。 从那以后他开始装疯，拣各种各样的脏东西进宫，什么东西脏就把什么东西往身上挂，什么都往嘴里塞。 水晶宫变得喷天烂臭，乌烟瘴气，武浩终于受不了，搬到武王宫里去了。 钟毅继续捡垃圾充实后宫，借机越走越远，可武浩总是适时出现，远远盯着他，然后叫宫女带他回去。 烦，跟死啊，跟！ 就这样好几次后，钟毅终于死心了，自己要离开他视线根本不可能。死变态，死尸烂肉都要。 今天来的这个小姑娘是自己的老乡，她能不能帮到自己呢？ 钟毅往内宫走，小女孩跟上了。在内宫里，钟毅对她施用了真言药，仔细过她的记忆，发现她与武氏没有交集，不是武氏的探子。 九姑醒来，看到人鱼坐在不远处发呆，她走过去，擦他眼角边突兀的东西，却发现那是一张假皮。 假皮脱落，露出一张光洁漂亮的俏脸，难怪武浩不肯放他。 “吓到你了？”钟毅摸了摸脸，搓掉鬓发边的脏东西。 九姑讶异，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疯，是装的。” 九姑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我就是你的泥鳅婆婆。那天你挑了五担水，舀了一勺给我喝，还说要带我去河边。”钟毅笑道。 九姑的眼睛湿润了。 “我没料到你会吃下珠子，害得你变成怪物，挺对不起你。” “不，不，”九姑摇头，哽咽着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得看着全家人死。” 钟毅摸了摸她的头，如同当年在黄家村一样，只可惜她现在长得太像武氏，自己很讨厌这种脸型。 九姑更激动了，哭了出来。 当年真的艰难，三年干旱，村里的人连树皮都吃，树也干死，草也干死，田里颗粒无收，小河都快干了。再熬下去，不知道多少人会饿死。 “你不怨我？”钟毅问。 “不怨，我还要感谢你，让我拥有了制水的能力，” 九姑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说，“因为这种能力，我经常回去喷水，风调雨顺，没了干旱，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 “哦，你经常回去，没有人拦你吗？”钟毅诧异，武氏不管她吗？为什么管自己管得那么死，比关囚犯还死，自己犯了什么天条？ “没有，我晚上去，天亮前回来，不过很久没有去回了，海里闹瘟疫，我怕传染给家里。” 钟毅怔怔想了一会儿，说，“我看看你有没有得病。”他仔细看了看九姑的脸色。 “有没有得？” “看样子没有。” 看着他全身的脏东西，九姑忍不住开口，“你这样很容易得病。” 钟毅摇头不语，看了看九姑，不知道她能不能摆脱这副丑模样，天下最丑的东西。 “我能帮你什么吗？” 嗯？女孩子这么精，看得出自己想找她帮忙？钟毅看了看周围，没有吭声。 “您尽管说，赴汤蹈火我也一定会帮你，”一股浩气在九姑心里拱动，“我的命都是你给的……” “没那么夸张。”钟毅看着不知名处犹豫。 “武三今天会出门，去边境。” ！ 她这么精，又猜到了自己心思。 武浩出门，那么…… 武氏父子现在没有那么多事了，不像当年那样拼命帮武浩逼自己，自己只要做好障眼法，“你帮我个忙好不？” “嗯，”小姑娘什么都没问，直接点了下头。 几天后，钟毅确定了武三已经出门，便和黄九姑变成两只红甘鱼，一前一后游出水晶宫。 西五十五，看着十字桩上的字，钟毅的眼睛模糊了，他擦去眼泪，再仔细看桩上的字，没错，是西五十五。 他变回人鱼样，对九姑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找到放铁匠鱼的地方，打开结界，看见铁匠鱼一如以前的样子，没任何变化，他松了口气。 女孩没学过法术，看到血肉淋漓的样子恐怕会害怕，还是收拾一下吧。 他把铁匠鱼收拾了一遍收拾好巫石巫器，去了小女孩那里。 九姑看到他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是个婴儿。 原来她与那水怪偷生了孩子，难怪这么抗拒，总是逃跑。 婴儿十分安静地睡着，九姑点了点他的脸，问，“男孩女孩？” “男的。” 九姑动了动他的头发，说，“小弟弟，你害得妈妈有多为难。” 啊？她以为是自己生的。钟毅想要解释，忽然想到，武氏很喜欢用真言药查别人脑子里的事，自己没办法才让别人帮自己的忙。 如果武浩知道自己救了铁匠鱼，铁定会再杀他一遍，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抱走了就抱走了，他不一定会追。 权衡利弊一会儿，钟毅决定将错就错。 “你要我做什么？” 钟毅欲言又止，心里好复杂，“我想把他送岸上去，找个死婴附体，作为人来养。” “我帮你，”看着他满脸的泪水，她问，“你舍得吗？” “舍不得还不是得送。” 钟毅传授复生术和灵魂转置的技能给九姑，然后看着九姑带婴儿离开，向东海岸方向游去。 泪水滚滚而出。再见了，爱人，不，是永远不见，希望你永远留在岸上，不要记起这里的一切。 你的家人可能已经复活了，希望他们好好的，开始全新的生活，平安快乐…… 天空中阴云密布，但云层中，一块云层较薄的地方，月亮露出了一角，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第49章 归途48 因祸得福 龙趸石斑鱼向钟毅的水晶宫走去。 钟毅宫里，用一句话可以形容，脏乱臭腥。到处是死鱼烂龟，杂草垃圾。 钟毅坐在地上，全身挂满了脏兮兮的海草杂物，如果他是装疯，自己就会佩服到底，这是有多讨厌武浩，要这样装疯避开？ 钟毅把一节脏海草往嘴里送，石斑连忙抢走，钟毅哇的一声哭了。 “这个吃不得，会生病。”石斑蹲在他面前，直视着他，“你是真疯呢？还是假疯呢？你应该明白，不管你是真疯假疯，他都不会放过你。” 钟毅依然在哭。 “三太子已经没有耐心了，打算把你做成人偶，摆在家里看。” 钟毅讶异抬头，看着龙趸石斑鱼，然后怔怔发呆。 石斑“卟”的一下，笑出了声，钟毅恍然抬头，怒目圆瞪他。 石斑把手向上移，用手掌抹了下眼皮，接着抹了抹额头，然后往下，捂在嘴上，按住忍不住上翘的嘴巴。 钟毅的眼神快要吃人了，他很想暴揍自己一顿吧？ 石斑忍住笑，说，“你这样躲着也没有什么好处，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不想见他。”钟毅咬牙切齿。 两个人的对话继续。 …… ”想把我逼成真正的疯子，就去告诉他。” “搞不懂你们，走到一起就……”石斑摇头，“你们就是，天生不合，水火不容，八字不合。” 可是，姓武的霸王头，如果不听他的，他就会用各种手段折磨人。 钟毅，自己承过他的恩情，迫不得已才去帮武浩对付他，以后他会不会恨自己？自己好像忘恩负义了。 自己现在有点两头都不是人，不过，在这两个人当中，还是应该对钟毅好一点，毕竟，武浩只会打打杀杀欺负人，而钟毅却时常帮助人。 “他在你身上下了一种秘术，不管你走到哪，他都能找到你。”石斑把头伸到钟毅的耳边，小声告诉他。 钟毅惊愕地张开嘴，嘴巴里似乎能装下一个鸡蛋。 “秘术叫千里。千里之内，他能感知你的方位。如果你想解，我可以帮你，因为这个秘术是我教他的。”石斑看他一眼，然后继续小声说。 钟毅的眼神变得十分锋利，像一把刀子，简直会吃人。 “我也没办法，他逼的。而且，不是我也会有别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这类秘术。”石斑继续小声说。 武浩很多次都想给钟毅施其它秘术。 石斑跟他说，其他秘术跟他的秘术会互相干扰，反而不好，武浩才没有加其他的秘术。 石斑拿出一张纸，告诉他这是解秘术的方法，“解不解在于你自己。不过，我觉得，如果你不能走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就没必要去解。 一旦他发现千里失效了，他就会往你身上加其它秘术，那你就更难了。” 钟毅想了想，问，“为什么要告诉我？” “不想看你这样下去。” 他们无言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石斑听到门外有声音，是有人吗？如果有偷听，把自己的话告诉武浩，那自己就完了，武浩绝对饶不了自己。 石斑往门外走去。 ！ 武浩！怎么是他？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武浩一脸平静地看他，摆手示意他进去。哦，大概他没听到，可能刚来。 石斑回到钟毅那里，钟毅依然神情恍惚，眼睛里有泪花。看得出他很气，可有什么办法，谁叫你碰上这么个性格执拗的人？ 不过自己说话得小心了，别惹毛了武浩，“你打算什么时候好？他总是问，他可没有多少耐心。” “做人偶？”钟毅反讥一句。 石斑讪笑一下，说，“他没有说，是我讹你的，但时间长了他会怎么样？” “我不想见他！”钟毅咬牙说。 “总有个时间限制吧？而且，你总待在这个环境里也不好。” 钟毅怔怔思考，很是不想下决心，许久才说， “一年，让我待一年。” “好，我帮你拖一年。”石斑再次走到外面，看见武浩正在离开，他松了口气。 回到钟毅那里，他看了看四周，四周被杂物堆得严严实实，没有一点缝隙，没人能看到这里的情况。 石斑盯着门的方向，拿出了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本记录本。钟毅见到他的动作，有些诧异。 石斑把手指放到唇边，示意钟毅别说话，然后让钟毅看记录本。 上面除了千里的破解方法，还有其他的法术医术。林林总总，十分详细，看样子是石斑的毕生所长。 他这是干嘛？ 石斑一直盯着钟毅。钟毅是个值得交往的人，他心善，不会随意害人，大方，价值连城的至宝说给人就给人。 石斑把袋口打开，让他看里面那些珍贵的药材灵石。他应该懂得自己的心思吧，自己可不想与他为敌。 钟毅笑了，石斑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有点两面派，又有点墙头草，既帮武浩又帮自己，自己以前一直有点防他。 但现在，他拿出了他的看家本事，以及灵石奇药，他的姿态摆出来了，是在说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来害自己。 从那一方面来说，他可能也是用这些东西向自己道歉，道歉曾经帮武浩做的那些不得已的事。 他刚才出去了两趟，回来后说话做事就更加小心，难道武三在外面偷听？很有可能。 钟毅伸开了五指，觉得手有点痒了。 自从经历了水柱墙事件，那些灵宝灵器化成了气，进入了自己身体后，他的身体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一是瞌睡症没了，似乎摆脱了石化症的困扰，自己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好，身轻如燕，头脑清明。 其二，他现在脑子里多出了很多法术功法，没有了法术记录本，这些东西却全部在自己脑子里，随意调用，自己好像因祸得福了。 其三，自己前段时间跟武浩打了很多次架，只觉得得心应手，但没有安置好铁匠鱼，所以不敢彻底摆出功法，与武浩大战到底，心里头总觉没有尽兴。 现在，铁匠鱼送走了，自己也不怕了，可以和武氏战上一战了。难怪学武的人总是想找架打，自己也有点心痒手痒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那个人吗？” 石斑一愣，他为什么说这话？ 第50章 归途49 大骂武浩 “你知道他对我有多好？什么奇珍异宝都给我，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想去哪里就让我去哪，处处为我考虑，什么都以我为主。” 石斑有点慌了，武浩不知道有没有走远，会不会听到？要是他听到了，以他自我恶劣的性格，说不准会暴怒打人，到时候就完了。 “处处关心我，体贴我，有点不舒服就到处给我找药。他武浩有什么？跟着他有什么好日子过？ 想要什么没什么，想出门就不准出，身体差也不给药治，手里有宝贝抓得比死佬还死。 我干嘛要跟着他，跟着他找虐吗？找不好过吗？自己好日子过多了，要找苦受吗？要找折磨自己吗？” 石斑惊。 武浩始终不放心石斑和钟毅单独相处，就去而复返，正好听到钟毅的话，他呆住了。 里面钟毅还在歇斯底里大骂武浩，大说铁匠鱼对自己的好，而武浩慢慢地往外走，把那些声音留在后面，越来越淡，最后没有了。 他回到武王殿里，对父亲和哥哥说，“我用我的财富换你们手里所有的异宝灵药。” …… 石斑忙不迭地告辞离开，他不知道钟毅为什么失控，会说那么多愤慨的话，但他知道，再说下去让武浩听到，就会来打他，这样对谁都不好。 石斑跑了，钟毅觉得好笑，他恐怕是怕武浩跑来打人，可自己就是想找架打，偏偏武浩又不在，没惹上架。 笑过之余，钟毅想起铁匠鱼，又开始掉眼泪。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样，九姑有没找到新死的婴儿给他附体？以后武浩会不会发现？ 脑子里一片混乱，他觉得好憋气，看着杂乱的内宫他更觉心烦，收起记录本就往宫外走去。 志古！ 内宫外，杂物被清理掉了，自己一点点搬来的垃圾啊。 那个志古正带着宫人，用什么药水刷洗宫坪。 他可欠着自己一个大人情，他说过，武氏曾把与自己相关的东西放在密室里，都是些什么？那些东西还在旧王庭吗？ 他瞟了眼远处，看见那里有些穿西海服装的人，他没有吭声，返回了内宫。 …… 一把镰刀，小挫子，沙斗，几件蓑衣，一件丝柔海衣，珍珠袋，西部风的衣裙…… 没想到他们在水晶宫也做了密室，这些东西搬过来了。 一张纸—— 自己写给斑比塞达管理巫族的办法，怎么也在这？这东西应该在师父那里，武浩进了师父家。 纸下面是一些记录本，第一本， ！ 自己到东海后说过的话，经商的策略，跟武氏说过的，跟蛇弟说过的，跟长岭工人说过的…… 第二本，是长岭自己管理毒水族的事情，记录事情的方法，还有破解三十三凶鱼的方法，这是我说的吗？我咋不知道？ 这些应该是武浩探子写的，是那些黄貂刺鳐。 第三本，是张薄纸，上面写着对武王兄弟和子侄的管理办法，收税标准。十分之一的税，好黑啊，自己兄弟还要过税，还过那么重的税。 第四本，武王弟弟的儿子对武浩的补偿协议。 武浩将他所有的灵药转给他叔叔的儿子，他叔叔儿子对他进行补偿，上面罗列了一大堆物资。 再往下看。 武浩跟他叔叔儿子的补偿协议，一对一的写法，一人一份。他怎么这么精？有点做生意的头脑，世上的事有时真的是口说无凭，白纸黑字。 最底下那份，是西海巫术的记录本，不过是手抄本，上面有不少错别字，不是自己那边的巫师抄的，不过这也可以，自己认得出。 拿了巫术记录本，他离开密室，在密室外见到带自己来的志古。 “你没走。” “找到了你要的东西？” 钟毅点头。 志古递上一个包里。 ！ 历史总是在重演，志古也把自己的技能秘籍和药物送给了他。 钟毅笑，说，“我整理一下我这些技能，用这里的文字写给你。”志古也是懂事的人，值得交往。 “不，我受你那么多恩……” 钟毅看了看周围，制止他的话，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有了巫术记录本，钟毅开始复习巫术，感觉自己练得更加顺畅了。 虽然自己脑海里有这些东西，但他始终不敢太相信，不敢乱习练，现在有了范本，发现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和范本一致，他就放心了。 身体素质前所未有的好，不再每天睡觉，能正常起居，该谢谢的是铁匠鱼，他给自己带来了这些好处。 不知道他怎样了，到现在九姑都没有回来。 无聊的时间多了很多，他决定出去走走。 他变成一条乌面鱼，游出内宫，武浩出门了，自己“疯”着，没有人多管闲事。 内宫外怎么变了，多了很多东西，是什么？ 西海巫石，各种灵石，这样摆出来，不怕别人偷掉吗？这些可是好东西，常居其中，可以延缓石化症。 他瞟了眼宫外林立的士兵，明白了，水晶宫是全武国防守最严的地方，自己又是武浩防守最严的人。 他们这是一石二鸟，既看守了自己，又看守了他们的天材异宝，挺精嘛。 但现在的自己他们能防得住吗？自己可是有通身法术，随便变个什么…… 他到了气孔那里，小用法术就飘了出去。 龙趸石斑咚咚地跑进武王宫殿，找到武浩。武浩趴在地上，从头到尾居然长达十几米，他怎么变得这么大？老才不到一年的时间。 无数鱼精女妖缠在他身上，往他身上蹭。 石斑不禁恶心起来，姓武的真的荤素不忌，武氏天生好色，都这样了武浩都不放过钟毅，他又不缺美人。 钟毅理不理他都会有问题，理他的话，就得跟这伙鱼精相处，简直掉份子。 一个鱼精看到了他，问：“你干嘛？” 武浩睁开了眼，看到是石斑，顿时起身，“他怎么了？” 速度之快，石斑不禁为钟毅掬了把同情泪，武浩对他的态度还是这样。 “下去。”武浩赶走鱼精，紧张中尾巴甩到了墙，发出巨响。 “钟毅不见了。” 第51章 归途50 转妾为奴 钟毅四处逛了逛，然后踏上了那个石礁岛。 现在岛上没有人烤鱼，自己“疯”着，武氏父子经常出门，其他人，好像不吃烤鱼。 他往海里看，到处是磅磅礴礴已经异化的水怪，看上去有点惊悚。 这里随便一条鱼都长着手脚，不伦不类，经过这场瘟疫，很多水族得到了机缘，都异化了。 这几天他在练变身术，变什么像什么，可周围都是不伦不类的水怪，自己想变点正常的鱼类都变不出来，因为记不起正常鱼类是啥样子了。 想什么呢，自己干嘛要变鱼，变人变鸟不好吗？可因为这里水怪太多，飞鸟都不从这里经过，别说给自己做样子模仿了。 他不断向远方眺望，试图找到飞鸟的影子。 这时，武浩正好找到他，看着他极目远眺充满渴望的表情。 “哗！” 一条黄色长影沉入旁边的水里，钟毅生出怪异的感觉，那好像是武浩，可武浩与自己身高相仿，那水怪看上去有十几米长，怎么可能是他。 武浩回到水晶宫宫门外，看见石斑正在用追踪术查找钟毅下落。 “在上面。”武浩指了指岛的方向。 “怎么可能，我怎么查不到。” 武浩愣，也用追踪术查，也没有效果。 他看了看满坪的灵石巫石，没有吭声。这些东西是昨天运来的，今天追踪术就出了问题。 “这些灵石巫石影响的？”石斑惊异地说，“难怪在西海怎么查都查不到他下落，那时候我就有点怀疑那旁边的海岭有问题。 还有这次在巨藻森林，我们怎么查都查不到。” 武浩回想，当时他每天用追踪术搜，也搜不到任何回应。发现钟毅那天，他也搜了很多遍搜不到，后来就突然搜到了。 原因只有一个，巨藻森林里的灵石巫石要么突然消失了，要么被什么东西隐去了。 想通关节，他松了口气，说，“看着他，每天见他一次。” 他回到武王殿里，却见三条巨蛇在主殿上盘桓，时不时顶下屋顶上的东西。 他们体型巨大，老爹的身长有二十几海米长，两个哥哥也比自己庞大。 “唉，这屋就要被我们撑破了。”武成费劲又谨慎地转身，生怕搞坏王屋。 “老爹吃了最多灵石，所以最大。”武成干脆趴着不动。 “卟！”武浩忍不住笑。 “看来我们得扩建王庭了。”武王说。 “扩建什么，到另外一个地方建新的王庭，这些女人留在这里，我们再娶过。”武达毫不在意地说。 “吃我那么多灵石，那里还有，管饱。”武浩戏谑地说。 几个人开始商议在哪里兴建新王庭，要建多高和多宽。 诸事谈完，武浩说，“那些灵石会克千里。”他说了刚才的事。 “那怎么办？你现在这样，他还在疯，不疯也没办法相处。”武成说。 “他没疯，装的。我要找人手去盯着他，那些医师不能浪费，要研究我们的问题，看能不能让我们缩小。”武浩说。 “蛮难。”武达说，“我们还能缩小？不可能。” 武浩不说话。 “别给钟毅吃那种灵石，吃了他会气得更苦，更反感你。”武成说。 武浩横他一眼，不回答。 他们知道他的蛮横，如果他真的不能缩回以前的样子了，他真的会给钟毅吃变大的灵石。 武王说，“旧王庭最早的嫔妃里有个女人，一直不嫁人，待在旧王庭管事，她做事认真负责，可以转给你看守钟毅。” “这样好？”武达惊愕。 “这样的人你不留下？”武成问。 武浩盯着他爹，他爹冷笑，“我会像你这么傻？到处是美女，死盯一个，我就不晓得换新的？” 众人不吭声，许久，武成说：“转做女官吧，毕竟她做过你的嫔妃。” 武王想了想，“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一个青色鳞色的鱼精带着一丝憧憬，慢慢游进宏伟的王殿，大王叫自己来，为什么，难道自己几十年的兢兢业业他看到了，要自己来帮他管家了？ 但一路上，她见到的都是容颜艳丽的美鱼。 自己颜色不鲜艳，身材又不妖娆，五官也没特色，混在这些娇丽的美鱼中间，自己简直丑破了天。 武王为什么召自己，这里哪里有自己的落脚点？ “你，转到三太子府做女官。”见到武王，武王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给她一句话。 她直直地盯着武王，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这样一记闷棍，无情到这一步。从没指望过他有情，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糟践自己。 好一会儿没听到她说话，武王抬起了头，说，“听到没有？” 她堆出了笑脸，说，“大王，我只爱你，哪里都不去，就伺候你。” 武王一愣，说，“你别给脸不要脸。” 女人的眼睛湿润了，说，“大王，您在旧王庭的妻妾都嫁了人，我一直在帮您守着旧王庭。” “要你守？” 女人的眼睛更湿了，说，“妻子转为儿子奴仆，谁家会这样做？” “你算什么东西？”武王呲起牙齿向着她。 女人愕愕地、直直地看着他，他不耐烦地把头扭到一边。 武成转了转脖子，说：“你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知道。”女人凄凉地一笑，什么人？渣破天际，畜牲种马。 “有什么要求，你说。”武成皱眉说。 “只求不丢脸。” “做女官不丢脸。”武成说。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从来不介入你们生活，这么久我都自食其力，挣到的钱比全宫女总收入都高，转妾为奴，呵呵……”她有些悲愤。 武成瞟了眼武浩，说：“工资可以提高。” “好啊，比我那边的收入高十倍的工资，三太子府的第一总管，能答应我就做，我也要脸皮。” 第52章 归途51 青衣姐姐 “哎！”石斑叹息。 “兄弟，人生事，不如意事常八九，我们都是活成老妖怪的人，有什么好烦恼？” 每天石斑都会出现一两次，见他叹气，钟毅忍不住打趣他。 “哎，这里待不是人待的，我准备去说他们，提工资。” 钟毅不屑地扭扭嘴，说，“你看他们会不会给你提工资，小气得要死，钱就是他们的命。” “帮我想个办法。” “如果我是你，就到外面去，随便看个诊都更多钱。” “我也想，他们把我归入了内医行列，我走不了。” 事实也是如此，武氏十分贪婪，有利于他们的人是不会放的，石斑头脑好，医术也不错。算了，随便瞎掰几句吧。 “”劝人要盯着武氏的需求来劝，他们舍得发出来的钱就只有这么多，别指望他们额外的钱，敲他们一棍他们都不会拿出来。 你就跟他们说，有能力人跟没能力的人的工资不能一样。” 钟毅说起了一件往事。 有一年，他去一个小饭馆吃饭，听到饭馆老板在骂他孙女：你就做美梦想上天，大户人家招女工你都敢报名，你知道他们家的体制吗？ 一共十级排列，第一级九百人，每个人领最低的工钱，上一级拿双倍，再上级又双倍，一直这样往上排。 大部分人穷得要死，要十分能干出了头、会讨上面欢喜的人才能爬到最顶端。他家的小妾都分十等，最差的连仆人都不如。 石斑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他继续说话，这才反应过来问，“没了？” “没了，我就听到这些，不过，后来他孙女还是去了大户人家，混得咋样就不知道了。” “你觉得合理？” 钟毅一伸双手，说，“这就是越穷越失，越富越得。” 石斑直直地看着他，看到他的神情很认真，不是在开玩笑，这才作罢，离开。 第二天，宫里出现新面孔，一个浑身挂满珠宝的富贵女人告诉自己她是三太子府的总管。 钟毅不介意谁来做总管，但后来，那个总管和宫女跟进跟出，自己在哪她们就在哪，天天跟着。 武浩不露面，这样派人来守自己。守他个死，我要走还会走不了？ 如果不是九姑还没有回来，如果不是担心她找不到自己，自己何至于在这里窝着。 这样想着，他的眼光不禁狠厉起来。 总管看到他的眼神，不禁有点打颤，他是什么人，自己比谁都更了解。 他坠海那时，自己就在旧王庭，看着他跟武浩闹，闹得天翻地覆。 他脾气一上来，各种事就不可控制。因为他，连带被武浩打死的人可不少。 现在武浩给自己的指令就是跟紧他，日夜守着他。 武浩这个脑子有病的，他爹说他没错，天下这么多美女，你死盯他一个干嘛？搞得大家都没安乐。 钟毅的眼神变得很恐怖，他有点发恶了，他可不是小白兔，五毒俱全，自己跟他杠上，眨眼会被他秒杀。 总管看了看周围的这几十个宫女，开始把她们分去外殿去搞大扫除，自己回到了钟毅身边。 钟毅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些人忙碌。 “笨手笨脚，我有个妹妹，特别机灵。” 谁关心你妹？钟毅权当没有听见。 “她天真浪漫，看不惯别人吃亏。” 是吗？有同情心的人？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早年她做三太子的妃嫔，奉命看守一个美人，结果同情心爆满，把那个美人放走了。” ……咦，这个故事？ 钟毅看她一眼，她身着丝光海衣，全身挂满珠宝，身材臃肿，竟看不出她是什么鱼。 “那美人装做厌恶她，打她，把她摘出去了。” 钟毅呆看她，这不是自己的故事吗？ 她向钟毅微微一笑，说，“我也问她值不值，傻不傻？她这样的性格怎么在宫庭里混，于是我就把她弄出了宫外。” 难道，她是青衣鱼的姐姐，不像啊。 “几十年后，她又帮那个美人上岸，偷子珠……”后面的声音变得很小很小。 钟毅闭上愕然张开的嘴巴，咽了下口水，说，“你是青衣的姐姐？” 对方点了下头，说，“那时候我亲眼……” 钟毅挥手制止她继续说话，然后设下了结界，说，“现在可以随便说了，没人听得到我们说话。” 两人对视一笑。 她，是青衣鱼的姐姐，青衣鱼第一次帮他时，她就发现了端倪，还帮她妹妹扫了尾。 十几年前，钟毅偷偷上岸，叫了个人偷武王子珠，这些事她都知道，还帮着掩盖了些痕迹。 比如，帮钟毅劝那些嫔妃走，比如青衣慌慌张张，自己帮她掩饰。 只可惜，武氏父子不按常理做事，不做任何排查，没有任何证据就直接认定是钟毅在主导。 “那时候，你有没有觉得特别顺利？” “谢谢，”钟毅明白了，真心道谢，“可现在，为什么……”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她叹息，“我没办法。” 她向钟毅讲了前段时间跟武王父子谈话的经过。 “恶心，畜牲，想吐！”他不禁有点同情她，说，“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当碰到一只狗，一只猪……” “我早就不在乎了，早就看开了，武三当年为了件海衣打我……” ！ 原来也是她。 那年，自己第一次逃跑后被抓回来，不吃东西，有个女人来劝自己吃东西，那女人很爱打扮，喜欢自己那件海衣，自己便送给了她。 她穿出去没多久就被武浩发现，武浩拳打脚踢，武王不仅不劝解，还骂女人，武浩抢回海衣，放回了钟毅屋里。 这件事自己听得明明白白，也更厌恶武氏父子了。 “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他们只是把我们当玩物，无情无义，”女人无所谓地说，“从此以后，我锁住自己的心，认真做好我自己的事。 为自己的人生铺路，时刻考虑那个王不要我了怎么生活。” 武王去了新王庭，调走守在旧王庭的兵，让那些妃嫔宫人自生自灭，女人就认真管理周边财物，带着一些不想嫁人的宫人自食其力。 钟毅叹息，说，“你放心，我不会乱走，不用跟我那么紧。”九姑都还没回来。 九姑怎么样了？ 第53章 归途52 婆婆之子 这么久了，九姑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复生术是西海巫术的一种，会损施术者的身体，她有没有事呢？ 话说九姑领命，连夜带着装婴儿和灵石的乾坤袋去了东海岸。 水晶宫到东海岸相隔了几万里路，她紧赶慢赶走了近一个月。 上岸后，她直扑黄家村，发现村里只剩下一些年老体弱的人。 原来，十几年前，自己因为海中闹瘟疫，怕会传染给家人，所以就没有回来。 她走后，当地的降水又出了问题，加上黄家人口众多，生存变得十分不易。 穷则思变，黄家人开始向外发展，久而久之，黄家村就只剩下腿脚不便无法出门的人。 九姑询问到黄家人在外面的主要活动区域，便向那里直扑而去。 几天后，她找到黄家人的聚集地。当下时，黄家人思想变通，从事各个行业的人都有，打铁，买卖，租田，学医，做手艺，等等。 旺盛的生机带来的就是人口的剧增。 当下人的生育力很高，很多人都生十几二十个小孩，然而只有三分之一的小孩能够活下来，这是当下的医疗资源匮乏造成的。 那些没活下来的小孩，或是一出生就没了，或是养着养着就没了，十去七八是很正常的事。 九姑住在哥哥家里，每天和那些即将生产的孕妇聊天玩耍。黄家人都知道她化为水怪的事，所以见到她也不害怕。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她一起床就听到附近有哭声，她出门，看见邻家堂哥正要把一个婴儿掩埋。 “哥，你干嘛？” 堂哥苦笑摇头。 九姑按住他的手，说，“我能救活他。” 对不起，侄子，姑没有救你的能耐，只能把别人放在你身上了，替你活着了。 堂哥惊愕，九姑抱起孩子进了他家，用婆婆所教，把婆婆孩子的灵魂转置进死婴的身体里，不久，他们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成功了，在场所有人都出了眼泪。 九姑把孩子放到产妇身边，说：“好好带，这个孩子来之不易。” 他可是婆婆的孩子，要带好他，否则自己怎么对得起婆婆。 从那以后，九姑成了大神级人物，无数妇女前来见她，求她为自己保驾护航。 她汗颜，自己除了会喷水，什么都不会啊。 又过了几天，有个妇女的家人求她救孩子。 她连说自己不会，不一定能治，但对方又是求又是跪，把头磕在地上磕得“”响，她只得去了他家。 复生术能不能直接救人？她试了一下，结果婴儿真的活了，她高兴不已。 婆婆真的是自己的福星救星，让自己得了水珠，变成能降水的妖，造福一乡水土。现在，又教自己复生术，让自己能救一切想救的人。 婆婆，谢谢你，你放心，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永远追随你。 从那以后，她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每天飞来飞去，救活了无数的小童。 每天，她都会经过自己家后面的小山坡。 那里有间矮屋子，门口坐着两个和蔼可亲的白发婆婆，她们会唤她：“女孩子，别跑这么快，歇一歇，喝口水，别累到了。” “奶奶，我不累。”她很喜欢这种长相的奶奶，越看越欢喜。 九姑向那些孕妇家走去，她没看到的是，在她刚走过的山坡上，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她。 过了几个月，邻家堂哥突然奔来找她，“九姑，三娃在吐血，眼睛鼻子里都是血！” 三娃，婆婆的孩子。 九姑连忙奔到他家，看见婴儿已经没气了，她连忙用法术救回。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幸好自己没有直接去回东海。 从那以后，三娃经常这样，九姑也无数次救回了他，也就更加提心吊胆了，没有了回东海的心。 一晃七年过去了，她成了远近闻名的巫师，每天都四处救人，收入颇丰，她对这些东西也毫不在意，全部交给兄弟们使用。 兄弟们过意不去，就建了个善堂，广施仁义。 一天夜里，周围岭上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厮咬声，惨叫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打架。 九姑睡得很不踏实，便起来，去了堂哥家。那可是婆婆的孩子，自己得护住。 凄惨的厮打声响了整整一夜，快天亮时才停止，然后传来类似于人哭的呜咽声。 不久，有人在敲自己家的门。九姑从堂哥家的门缝往自己家那里看，看到是山坡上住的一个白发奶奶正在敲门。 她很诧异，但还是打开了一点门缝，说，“奶奶，你有什么事，这么早？” 奶奶转过头，颤抖着声音说，“女孩子，求你，救人。” 这时，九姑看到她衣服上血迹，一路往下看，竟看到了尾巴，她果然不是人。 “我不一定能救。”这要是山上的妖魔鬼怪咬死的，自己怎么救？ 奶奶跪了下来，九姑无可奈何，说，“好吧，我试试，不一定能成。” 矮屋子边的山坡上，躺着一地像人又像兽的古怪东西。 她看到带路的奶奶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兽尾，尾巴上全是血，另一个奶奶坐在地，她的脚断了。 “求求你救救他们，我知道你能救，你会复生术，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我们能做得到。”带路的奶奶说。 她们都是妖。 “我可能没办法。” “你的神仙婆婆教了你复生术，让你救她儿子，可她儿子时常出事，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她们怎么知道？ “你没有对他的身体做融合维护，也可能他被小妃子的老公打坏了。” 这么隐秘的事她们都知道？ “我们搜了你的记忆。” ！ 那你没有必要问我啊，直接拿到我的宝贝复生他们就可以啊。 “我们不会随意拿人宝物。” 可我不给你们，你们怎么办，抢吗？ “你的神仙婆婆，小妃子私通生子，好不容易保下的孩子，现在他这样，我们有办法帮助他，教他法术，帮他脱险。” 九姑叹息。 “你婆婆让你带他来这，就是不想让他再回去了。我们可以让他永远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 可自己怎么相信她们呢？ 第54章 归途53 懵懂九姑 “我们不想与你为敌，复生术有没有其他的问题，有问题我们还得通过你找你婆婆求助，不会把事情做绝，我们也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不行。 “我知道你要去你婆婆身边，我们知道。” 九姑闭嘴，拿出了灵石，开始复生那些妖。她们好像听得到自己心里的话。 “是，我们听得到。” ！ 这么厉害？你们会搜记忆，东海那边也会，孩子给了你们，你们也会有麻烦，不如你们在这守护一段时间，让小孩平安后再走。 奶奶指着一地的妖，说，“我们要逃命，今天就得走，你的记忆我们可以篡改，不会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所有的妖都活了过来，九姑却犹豫了，自己能把婆婆的孩子交给他们吗？ “你放心，我们的修炼功法正好能凝结身体，打通筋脉。 比起你这样没完没了地复生他，我们这样强很多，你也不希望一直待在这里回不去，一个不小心他又出问题？” 可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骗我，我又找不到你们？ 跟她说话的一直是那个带路的奶奶，她可能是这伙妖的头。 “我们可以跟你建立起联系，让你能找到，哦对，我们有一面镜子，通过镜子，你想看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难道山河江山都能看？ “对，除了有结界阻隔的地方。” 这么好，那正好拿给婆婆，他她被困水晶宫，哪都去不了。 “可以，你要报上你婆婆的生辰八字，我让她与魔镜结契，魔镜就会听她的，你再把魔镜带给她，她就可能经常看到她孩子了。” “生辰八字？”九姑一呆，自己不知道啊，那怎么办？ “那就只有你跟魔镜结契了，你再让魔镜听她的话。” 为什么他们要自己和他们产生联系？自己已经救了他们。 “我们怕后续问题，另外，你那些复生药材也要给我。” 一个人换几百个人，他们好精。 “所以我现在就是问问你，你要什么？我们有的都可以给你。” 我要什么？我想要你们帮我婆婆脱离海洋。 “这没办法，我们不会水。” …… 宽宏的水晶宫门前聚集着很多海妖，他们在看宫殿的上面，那里有些海妖正在做维修。 “宫殿做太高了，太空，所以容易坏。 …… 武王瞟了眼维修中的宫殿，面无表情地走进旁边的偏殿。 “房子做高了就容易出问题，幸好我们现在有缩身术了，不用特意做那么大的房子住。”武达说。 “这宫殿废掉它吧？”武成说。 “废什么，不要钱做啊？”武王白了他一眼。 “你不要光想这宫殿花了多少钱做，你要想想，哪天我们在里面待着，忽然之间砸下来，那就不是钱的问题了。”武达说。 “那搬回旧水晶宫？” 两兄弟点头。 他们召集来大臣，对政务进行肃查，肃查好了的部门就叫他们先回旧水晶宫那边。 查到最后是武官事务，东胜武国国土在不断增长，这几年武氏父子武力值剧增，无所事事，就向南北方向拼命扩张。 他们肃查了新增国土的军务，然后查旧国土军务。最后来的是东海岸附近的水兵官员。到此时，他们已经十分松懈。 武浩一直防着钟毅上岸，东海岸那边囤积了大量兵马，几十年来，武浩从来没有放松过那一带的管理，所以，最不容易出事的地方就是那里。 军官汇报完军务，说起一件事，“属下在岸上看到一个水族，有点特殊，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是我们派出去的兵就不准上岸，抓回来。”武王说。 “可当年，您要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钟毅吗？不可能，如果是他，老三早闹了。”武达说。 军官回答：“是偷大王水珠的那个。” 众人的心落地，幸好不是钟毅，否则武浩又有得折腾了。 “她怎么了？”武成说。 “她好像懵懵懂懂，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又不见她做什么。” 武王想了想，说：“这么久都没管过她，你们两个把她带回来。” 九姑在这个地方转悠了很多天，她觉得脑子里空空的，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饿了她就抓小动物吃，或者摘野果，或者挖草的块根吃，有一次她饿了一整天，有个妖怪扔了条鱼给她。 几天后，她想起一些事，她叫黄九姑，原本是人，吃了水珠变成了会喷水的妖。那现在，自己怎么在这里？ 哦，好像是帮婆婆送小孩给人养，那后来呢？ 她挠了挠头。 后来，小孩的养父一家迁往外婆家，走了。那自己算是办完了事，应该回去告诉婆婆。 她看了看前面郁郁葱葱的青草，好像前几天妖怪就是从那出现的，那里有河吗？ 哇，叫它河简直是侮辱河的称呼。不到半个人的宽度，还被葱郁的青草占去三分之一宽度。 满天是雾气水墙，时而变成剑柱，时而变成水花盘，变化出无数形态，来到这里的武成武达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九姑玩得不亦乐乎。 “还记得回去的路吗？”武成说。 九姑扭了扭嘴，缩起手脚，乖得像只小鹌鹑。 怎么每次都是武大武二来抓自己，难道怕虾兵蟹将打不赢自己？自己又不会武功。 她什么话都没说，乖乖跟他们下了河，往东海游去。 到了新水晶宫，武王没有废话，直接用真言查她记忆。 “唉，”武王摇头，“没想到钟毅居然偷生了小孩。” 两兄弟愕，武达说，“老三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又有得闹了，咱们家的灵丹妙药天材至宝都有难了。” 每次钟毅气出问题，武浩就铁定拿各种灵药对付。 “还敢让他知道？”武成说。 “他在干嘛？”武王问。 “跟钟毅闹着呢。”武达说。 上个月，内医试验出使身材变小的方法，武浩一变回与钟毅相仿的身材，就回了旧水晶宫。 到那里他各种找事，这也不准钟毅做，那个不准钟毅去，各种不准，把钟毅气得要死。 “把她放到内医府去，不要让她见到武浩。”武王说。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武浩查她记忆。 第55章 归途54 自谋生路 钟毅在这水晶宫里恍惚过日，九姑一直没回，所以自己不打算做下一步行动。 武浩一直没出现，他虽然很诧异，却并不在意，他不出现还省到了吵架，他们在一起就是磕磕碰碰，没有安乐。 某处传来哭声，他很诧异，难道哪里又出瘟疫了？不一定吧？他向哭声找去。 水晶宫阔得吓人，以前自己身体不好，懒得走动，现在看看，简直暴殄天物，做那么大的房子干嘛，听说还做了好几个王庭。 宫殿金碧辉煌，土豪金的风格。唯一不同的是，宫墙里种满了各类漂亮的海草，有点雅致了。 奇怪，自己走了那么久还是没看到哭的人。他又走过几间宫宇，哭声还是在前方。这么邪门，他停下来，萌生了一点退意。 但转念一想，自己已是老妖怪了，怕什么？他接着往前走，终于在一间宫宇门口听到清晰的哭声。 他站了片刻，抬手，用指关节敲门。许久，门开了，一只瘦加加的盘仔鱼出现在他面前。 “不好意思，”他微笑着说，“听到你在哭。你怎么了？需要什么帮忙吗？” 本就泪眼朦胧的鱼儿立刻大哭起来，哭得很惨。 盘仔鱼是一种小巧玲珑的鱼，身上有丝丝的红鳞，非常好看。 她终于哭够了，停下声。 钟拿出自己织的海草纱巾递给她，她一愣，接过纱巾，翻来覆去地看，就是不去擦眼泪。 “你喜欢？那送给你，你为什么哭？” 她嘴巴一扁，但没有再哭，“我家里人快生活不下去了。可我空挂着三太子宫人的名，一点都帮不到他们，自己在这里都有一餐没一餐……” 钟毅叹息，武氏父子治下就是这样，先自己后别人，极为自私。 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纱巾，说，“如果我像你一样，会织这么好看的东西，我就可以卖很多钱，给我家里用了。” 钟毅一愣，对啊，可以教她们做手艺，让她们有饭吃，还可以荫及父母亲族，“我教你，你学会了，就可以帮父母。” 她还是忧心忡忡，又怕学不会，又怕卖不了，说，周围的水族都穷，不会买。 钟毅告诉她，凡事不要怕，想做就要动手做，做了就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但是不做，就什么希望都没有。 她终于点了点头。 从那天以后，钟毅开始教小宫女织丝巾，附近的一些小宫女也加入了学织丝巾的行列。 底层宫女待遇很差，在宫里仅仅能生活。 他看了看宫女的待遇体制，发现居然是翻倍递增法，一共十级，一级压一级。 谁教他们的，宫廷里需要搞这种体制吗？这种体制适合技能比拼行业，比如内医府，比如军队，这些傻帽居然照搬到了宫廷。 他记得以前跟龙趸石斑鱼说过这种体制模式。 过了一段时间，他收获了几条勉强入眼的丝巾成品，他设下障眼法，离开宫庭，在外面找销路。 他走了很久，找到了这附近的大集市。 他找了很多店铺和化妆棚，都没能把丝巾卖出去。 没办法，他只得找了个地方摆地摊。以前在岸上时，他也遇上过类似的事。他心中有感觉，今天这些丝巾可能卖不出去了。 这些后宫女人过得很不容易，自己该怎么帮她们？ 最重要的是销路，先销售，后制造，要找到买东西的人，了解他们需要什么。 要了解别人的需求，最好是开间卖东西的店。这样一来，就知道顾客需要什么，然后叫她们制造出来，这样才能帮到她们。 可是，武浩会让自己开店吗？如果叫手下宫女开店，她们什么都不懂，只会乱打家什，漫无章法地乱做，只会更加坏事。 到时候，只会伤了她们的自信心，以为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到时候完全丢掉发财梦想。 干嘛要告诉武浩，自己变成另一形状去开店不就是了。 武浩服下了缩小身材的药后，很快缩小了，他立刻赶回了旧水晶宫。 进入旧水晶宫，看到假偶他就知道坏事了，钟毅又跑了。几年了，自己每天提心吊胆，可还是防不胜防。 这下往哪里找？用千里追踪术？这里这么多灵石巫石，肯定会克追踪术，那也试试吧。 ！ 居然有用。那么，钟毅动了这里的巫石灵石，搞走了那些东西。 这么说来，巨藻森林里的灵物也是他收了，或收到什么乾坤袋里，或被他转移走了。 清冷的店中，变成巴浪鱼的钟毅正在出神思考，眼前出现一个身影，来人问，“丝巾怎么卖？” 武浩，他怎么来了？ “给你做生意，就这样的态度？” 看样子他已经认出自己了。 “一个珍珠一条丝巾。” “你这是金子做的，这么贵？” “上等海草丝做的，值这个价。” “后院摘的草，几个宫女织的垃圾，还是什么宝贝？” “别打扰我做生意！” “我买了。” 钟毅伸出手，武浩拿出一袋珍珠，重重地放在他手上。 回到宫庭，钟毅直接去了找做事的宫女，然后忙着管生产，直到后半夜才回到住外。 他一回到屋，看到的就是武浩一张冰冷逼人的脸。 他也不吭声，自顾自去了偏殿住下。 第二天，武浩下令，所有宫女不得随意出门，不得做生意，钟毅噎住了。 “三太子，你什么意思？” 武浩不吭声。 “每个宫女每个月，你给她们多少工资？够她们生活吗？跟着你饭都吃不饱，有一顿没一顿，你就是这样子当家的？” 关我什么事？ “要你的钱用，就像要你的命一样，小气巴拉。我让她们生产点东西，弥补收入不足，我做错了吗？” “要到外面挣钱，就不准到这里待，滚出去！” 钟毅气得…… 他狠瞪武浩，好一会儿，说：“那我也滚，我也不到这里。” “你敢走一个试试，我把她们全杀了。” 钟毅气得，拿起瓷瓶就砸，脆声之后，两人扭打在一起。 第56章 归途55 天敌克星 钟毅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学过那么多法术还是打不赢武浩。他绝望大哭，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在他手中就没有胜算。 在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是天敌克星，自己要过得好，就必须离开天敌克星。 可黄九姑还没有回来，忍耐吧，等黄九姑一回来就离开这里，躲到天涯海角去。 自从武浩下令不准宫女出门做生意后，整个宫里暗沉沉的，没有一个人觉得高兴。 这段时间，钟毅叫人多次找武浩商谈，让他放松管理，均无果。 你就是傻，你几万个宫女，要多少钱来养，你让她们做点手艺，挣点小钱，她们过得滋润，你自己也轻松，还可以广开财路。 你的钱都是抢来的打来的，哪天你把全海洋打下来了，你去从哪里增加收入？傻不傻？ 钟毅叫人把这些话说给武浩听，可他根本不听，钟毅彻底烦了，每天冷着脸在宫里耗着，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当做没这个人。 武浩的脾气越发大，每天抓着宫女下人大骂，整个宫里变得死气沉沉。 另一边，官员们全部回到了旧水晶宫，朝廷也回迁了。 朝廷回迁，当然要挑日子正式起用。 起用那天，全国各地的官员代表、友好国家的使节、以及武王的兄弟侄子，各路人马齐聚一堂，那种架势那种气势，说遮天蔽日都不输。 仪式全程大家都精神抖擞，一脸吉祥，唯独武浩全程冷着个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样。 到场的人没有一个敢说他的，不说那些官员士兵手下不敢管他，就连王室成员也不敢多说他什么。 人人都知道，东胜武国大半的国土都是他打下的，他的武功又是武国最高的，脾气又暴躁，杀人无数，谁也不敢靠近他招惹他。 仪式过后，大摆流水宴，宴会结束，众臣散了，武王四兄弟歇在武王寝殿里。 “浩浩怎么回事？看上去心情不好。”武王的二弟说。 武王直摇头，“还有什么，不就是为了那条人鱼。” 武王说了他们的情况。 钟毅在王宫里教宫女生产物资，卖到外面挣钱，一直做得很好，风生水起。 武浩因为身材剧增十倍，七年才找到回缩身材的药，这才回去，回去就禁止宫女做生意，钟毅就跟他吵，一直闹矛盾。 “卟！”武王四弟笑了，大家有点奇怪，武王四弟说，“你们继续说。” “明明那么喜欢他，却偏偏跟他作对，教都教不到。”武王气愤地说。 三兄弟议论了下武浩，唯独老四不吭声，只是听他们说话。 “每次都这样做，又斗不赢他，那个一倒下，一有事，哇~，各种折腾，灵丹妙药什么都往他身上堆，教都教不到。” 众人又议论一会儿，没议论出什么结果，然后都看老向四。 “老四，你刚才笑什么？”武王三弟说。 “我就觉得好笑，咱侄子有钱有势有兵有权，怎么就……”武王四弟笑着摇了下头，说，“吹不得打不得，这么麻烦。” “怎么说呢？”三弟问。 “他明显是用这种方式在逼那个人，我就奇怪了。”四弟看向大哥。 武王叹息，“那人通身的毒素……，其实很多年前，他一变蛇就……” 众人明白了。 “一个人闹，另一个人又不知道他为什么闹，就各种吵？”武王四弟说。 武王眼睛动了动。 “他那里一个宫女的工资都天价了，什么都不做，光守着他？”四弟看着武王说。 武王的眼睛又动了动。 钟毅气得晕晕的，躺在床上生闷气，总管带两个宫女送上药来。 “你帮我吃掉去。” “我怎么敢吃，三太子会打死我，那件海衣……”总管打开药瓶，说，“每颗药都有登记的。” 钟毅吞下药，马上又吐了出来，反复吃了好几次才吃下，记录药物使用情况的宫女走了。 总管问：“要不坐起来？”她扶他靠坐在床头，“你气得那么苦干嘛？为别人的事烦恼。” 你不懂的，活到自己这个状态，整个人早就没有可以为之奋斗的事了。 父母没了，老婆娶不了，没有子女，本来自己努力挣钱就是为了父母过好点，老婆过好点，子女过好点。 自己现在，挣一点钱就在荷包里“咚咚”响，扔都没哪里扔。 自己没了挣钱的必要性，而这世上还有很多人缺钱，需要钱，帮他们搞到钱也是件快乐的事，自己也好像还活着。 但这些事，没必要跟她讲，她比自己幸福，毕竟她有一个天真无邪需要人帮助的妹妹在用她的钱，自己呢？ 自己曾多次反省，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武浩反感武浩？ 从一开始讲起，他们父子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杀兄仇人。 不管这个恩怨是不是互相的，仅凭这一点，自己嫁给仇人，家里的老祖宗知道了都会从坟墓里跑出来骂自己。 第二，自己是个男人，所受的教育都是堂堂正正的教育，靠天靠地靠父母不是好汉，这种传承深扎钟家男人的骨子里。 第三，本来自己有未婚妻，马上要成家立业了，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那种快乐他一下子就打碎了，自己不该恨他？ 第四，从他把珍珠堆成小山开始，自己就知道，从今往后，自己最快乐的事也会离自己远去了。 每当自己把海货变成米变成生活物资，全村人看自己的眼光，那种成就感快乐感，终是止于武浩之手。 他一心想把自己变成乖巧的后宫人，没有事业，没有自我，依附他生活，哼，想得美。 到现在，自己过腻了无所事事的生活，找点存在感，找点自我肯定的快乐，他都要来破坏。 “你说三太子在闹什么？” 能闹什么？不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自己想去哪他就在哪堵路，就是不想自己好过。 “我觉得他的性格有点像小孩子，想要什么东西就是不说，等别人去猜。” 钟毅一愣。 会是这样吗？假如是，他在闹什么？他跟自己闹了几十年了，总是莫名其妙堵自己，自己想做什么他就拦什么，自己跟谁关系好他就欺负谁…… 第57章 归途56 九姑归来 内医府。 九姑没想到内医府会在以前的水晶宫里，这座水晶宫是武氏的第三栋王庭，与钟毅住的水晶宫相隔万里，与新王庭也相隔万里。 内医，是个神秘的行业，他们很少与外界接触，多年来只流传在人们的传说中。 东一堆人，西一堆人，万人都不止，内医有这么多人吗？ 各种服装，各种语言，都不知道他们来自于哪里，身在其中，只有一个感想，那就是豪。 快到府大门的地方有一个擂榜，上面写着要大家研究的课题。 再往外看，府外布满了重兵，给人一种满满的压迫感。 每天早上，就有士兵进来逐一核查内医，也就是说，谁走了第二天就会被发现。 这里离旧水晶宫相隔万里，至少要走半个多月才能到，自己蛮难走？ 为什么把自己放在这里？自己不会医术啊。 她逛到大门边，又开始往里走。 府的最里面住着一些奇装异服的人，他们骨瘦如柴，面黄肌瘦，走路都打摆，生为内医，把自己搞成这样，不由让人怀疑他们的技术。 核查人口的士兵到了这里，一个干瘪内医与士兵攀谈，“求你跟三太子说，给我们一些护体巫石，我们相当苦，比死都苦。” 士兵答：“三太子去人鱼那个祸害那里了，我们见不到？要怪就怪那妖精也是学巫术的，她抢你们的不奇怪。 你们自己去找巫石都更快了，找到了要藏好来，别被她发现又抢走。” 干瘪内医说：“没有了，这里没有，西海才有。” 士兵没理他，走了。 九姑上前，对干瘪内医说：“人鱼娘娘不是坏人，没抢你们的东西，所有的坏事都是武三做的。” “可东西是她在用，不是为了她就不至于这样，就是她害得我们皮包骨头，日日夜夜钻心地痛。” “不是，如果她见到你们那么惨，一定会拿出灵石给你们的。” 自打王庭回迁后，武浩不再日日守在钟毅身边，有时候他会去王殿点个到，消磨时间。 钟毅觉得，该出去走走，透个气了。 他把周围宫人迷睡后，就往宫外走去。 浩瀚大海，青天白日，几十年的老样子，好腻。如果当年铁匠鱼没死，武浩不来找自己，自己和铁匠鱼天涯海角地逛，该有多开心。 九姑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婆婆。” ！ 想什么就到什么。 他微笑转头，却一愣，面前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小黄虾。 “九姑？” “嗯。” 钟毅一笑，施下结界，把两人包在结界里。 “能变回来吗？” “不能，要回去找巫师解。” 原来，九姑三个月前回了东海，被武王扔在内医府闲着。 武王，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去查她记忆，可能查了。 “说说你回来的事，有没有被牵连？” 九姑说了在内医府的事。 在内医府，她认识了一伙西海巫师，这些巫师对钟毅的看法很差，她就跟他们争辩。 后来，那些巫师被病痛折腾得受不了，就设计帮她出门，用假偶伪装她待在内医府。 “武浩抢了那些巫师的东西，放在你身边，你知道吗？” 九姑一脸期冀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回答不知道，那她就能理直气壮跟那些巫师说，是他们错了，婆婆不是坏人。 好天真啊，钟毅不禁一笑，知不知道重要吗？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等会我拿些巫石给你带回去。武浩这个没脑子的，不知道留点灵石给他们护命，一惯以来他就是这样做事，十分极端，不留后路。” 钟毅问起九姑在岸上的事，得知小孩已随家人搬到很远的外祖父家后，他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不要去找他了，我们找不到他，武氏也就找不到他，这样他就安全了。” 铁匠鱼，自己的爱人，遇上了自己是你的劫难，也亦或是你的生机。 你没有遇上我，大概是永远的孤家寡人，或者找武氏拼命，与仇家同归于尽，不，你根本杀不了武氏。 我把你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亲人复活了，又给你做了安排，我与你已经互相给予了，了结了。 我还留下了全部功法，助你家人修炼，所有的亏欠已经现世还了。 他看了看九姑，心想，她与自己的因果也了结了。 自己给她机缘，变成有能力的妖怪，她帮自己暗度陈仓，送走铁匠鱼，也是互相给予了。 但是，自己一直以来不喜欢算自己给别人的，喜欢算别人给自己的，多予别人，让别人欢喜，这是自己一贯的为人方式。 他拿出两个乾坤袋，从一个乾坤袋里拿出一个药瓶，说，“准备了很久的东西，可以给你了。” 他将瓶子递给九姑，九姑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把瓶里的药吃掉了。 钟毅微愕，“你不怕我害你？” “不会。” “灵丹妙药，可能是不死药，武浩给我的，他没骗我，我就没骗你。” 九姑点头，一会儿，她蠕动起来，慢慢变回了本体，就是那个丑丑的像武氏的身形。 钟毅不吭声，转开了脸，他真的不喜欢武氏的面相，没有理由，就是特别讨厌。 九姑又继续折腾，到后面变回了人形女孩的模样，“婆婆，这下我要躲起来，晚上才能偷偷回了。” “不急，我这里有些障眼法，可以教给你。” 九姑松了口气。 “这些是我的术法记录，还有些医术记录，药材，灵石，你自己慢慢看。” 他拿起另一个袋子，说，“这里面全是巫族的东西，这本记录本放到另一个袋里，别给那些巫师看到了，他们是敌是友都说不清楚，不要轻易给予。 那些巫物让他们找出来，剩下的你自己放好，我也认不出哪些是他们需要的，你灵活处理，别让他们看到太多东西，心生贪婪。” 九姑点头，“你都给我这么多，我……” “都是我扣来的，不要钱的，要不是上次手里没东西，我早就给你了。” 对自己好的人自己就要对她更好，这样才能心安，才不会亏欠别人，让自己愧疚。 他把一切交待清楚，教授了伪装术，这才让九姑离开。 自己又还清了一份债，自己还欠谁的？ 第58章 归途57 忘恩负义 他一边思考，一边往水晶宫走去，不一会儿，他就见到黑着脸的武浩向自己走来，看样子他又用了追踪术，十分讨厌的追踪术。 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过话，所以，现在武浩只是站在一旁，似看不看钟毅。 钟毅也不想理他，自己往水晶宫走去。 他觉得一身很轻松，又完结了一场亏欠，好在这里的灵药灵石多，不花钱的东西，不用白不用。 想着想着，他忽然停了下来。 这些东西都是这个死恶魔的东西，是这死恶魔千辛万苦弄来的，自己送了人，也就等于自己领了。 而且，这些东西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自己标榜着永远不亏欠别人，可事实上…… 自己每天自以为聪明，把他的东西藏进乾坤袋，送给自己的有缘人、自己的恩人、自己想对他好的人。 抛开家仇不说，害自己坠海不说，其实从第一天进他家的门，自己就在享他家的机缘，一颗不死灵药，自己的机缘就通天了，不死不灭。 到现在，几十年来，他堆了多少灵药至宝灵石在自己身上，自己到底欠他多少？ 因为仇恨和厌恶，蒙蔽了自己的双眼，把最先给自己机缘、永远的最关键的给机缘的人，以恶劣态度对待。 自己就是这样对待帮自己的人？ 难怪自己怎么走都走不出他身边，欠下了最大的因果没有偿还，自己怎么可能摆脱得了他？ 他蓦地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心凉到了极点。 他坐在了宫殿前的长廊上，武浩看他一眼，没有吭声，直接进了宫殿。 他走后，钟毅的眼睛模糊起来。 因为自己天生不喜欢他，又因为自己和他为人处世的风格不同，自己一直以来很排斥他，一直说志不同，不相为谋。 他是个坏人没错，烧杀掳掠，坏事做尽，可他对任何人的坏都抵消不了他对自己的恩。 就好比前前世自己见过的审杀人犯大会，众目睽睽的大会上，也有两个女人在为杀人犯哭泣，因为这两个人是他的家人，是得过他恩惠的人。 所以，自己的行为很不对，自己是在恩将仇报。 他不禁叹息泪目。 自己该报偿他，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他不禁往宫内看，看见武浩出来了，瞄了他一眼，似乎松了口气，又走回内宫。 自己该怎么改正自己的错误行为呢？因为他丑，因为他人品不好，就忘恩负义？ 就像子女受父母照顾之恩，到头来还怨恨父母不像样。 恩就是恩，仇就是仇，其实他也没杀自己的父兄，是自己在任性妄为，自己必须报他的恩。 不过，报偿的方式有很多，自己完全可以挑自己喜欢的报偿方式，比如说他们喜欢剽窃自己的经营方式、自己的管人方式，等等，用他们需要的东西来报偿。 至于这个人，给心就给不了，就帮他管好一切他管不好的事吧。 钟毅终于想清楚了自己该走却没有走的路，松了一口气，起身往内宫走去。 站在大厅上，他一阵茫然，自己该做什么？从自己坠海后就一直在跟武氏唱反调，什么事都不做，现在，想改正了却感觉无从下手。 当真是学坏容易学好难，要把一个家搞得鸡飞狗跳很容易，要让一个家平安祥和蒸蒸日上就很难，但再难也得努力。 一些宫女端来了酒，放在茶几上，钟毅上前，接过酒坛，往茶几上的酒杯倒酒，武浩却一碰，酒杯倒了，酒撒了。 钟毅没有吭声，吩咐宫女再去拿酒坛，然后自己往外走去，去了宫殿后面的石礁岛。 他刚上岛，就看见武浩从后面来了，他也不说话，开始翻石礁岛上的草。 石礁岛很久都没有燃过火了，草料都很少。点火也点不着，他只能动用自己的火功燃火。 “哟哟哟，还会火功？”武浩阴阳怪气地说。 钟毅面无表情，处理好火灶，就叫海里的宫人拿些鱼肉上来，上火烤。 武浩一直在海面上游着，时不时阴阳怪气地损他几句，“哟，你都会烤鱼，糊了，肯定不好吃。” …… 许久，钟毅烤好了鱼肉，托着熟食下海，回到宫内，把熟食放在盘内，放到了茶几上。 武浩一愣，马上说，“就这狗屎谁吃？”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想讨好我，放这些宫女去做生意，门都没有。” 钟毅微叹，这跟宫女有什么关系？宫女的问题是自己无聊了，想找存在感才去帮她们，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自己。 从现在开始，到漫长的几万年，自己都必须用合适的态度对待他，对待武氏父子。 自己究竟欠了他们多少，得好好去查一查，计算清楚。 武浩不吃那些东西，他也不劝，往内庭走去，开始计算自己吃过和得过他多少灵药至宝。 十个手指当然算不了，正当他打算拿笔计算时，武浩却进来了，表情狐疑地看着他。 “又在搞什么？又在憋着什么？想做什么坏事？” 钟毅想了想，缓了缓，说，“对不起。” 武浩一愣，马上说，“对不起个鬼。” 他一怔，马上说，“对不起我什么？你对不起我的事多着呢。” 钟毅点了下头，说，“挺对不起，这么久对你们的态度不合适，”不应该恩将仇报凶你们。 “你该不是又想搞我家的什么宝贝？”他记得钟毅上次那么乖，是为了偷他家的子珠。 钟毅微叹，你家有什么宝贝没有摆到我面前，自己还要算计什么宝贝？当初的子珠是因为自己可怜那些受旱灾的人。 也知道子珠已经成了气候，你们用不了一会儿就会拿回来，谁知道阴差阳错，子珠居然会被那个女孩吃了。 “从今往后我会用合适的态度对你们，把你们当朋友当兄弟，不会再用对仇人的态度对你们。” 武浩微愕。 钟毅瞟他一眼，说，“你不喜欢吃那些鱼烤的肉，喜欢吃什么鱼？我给你烤。” 武浩有点磨牙齿，说，“什么都不喜欢，吃你做的东西，命都不长？” 钟毅翻了个白眼，没有再理他。 第59章 归途58 道佛合一 武浩跑进武王的偏殿，对武成武达说，“钟毅癫了。” 两兄弟不以为然，反正他们在一起就是风波不断，癫掉也不奇怪。 看到两个哥哥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武浩吼道，“他居然向我道歉，他是不是癫了？” 武成武达这才愕然，询问他情况，一会儿，武王也来了，四个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我得走，跑远点，他肯定憋着什么坏。”武浩急吼吼地点兵走了，留下愕然的三个人。 武浩莫名其妙去了打仗，但武浩府的事务每天在照常运转中。 钟毅既然改变了心态，也就不再与武浩对着干拧着干了，不再总是给他找麻烦，但宫里那些宫女依然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武浩不让宫女们出门做生意，讲起来也有点道理，宫女是服务于王室的，抛头露面确实不合适。 但宫女的困难也需要解决，免得她们心思重重无心正事。于是他拿来宫女的俸禄记录，琢磨起来。 然后他劝说青衣总管离职，给了她许多灵药宝石安抚，青衣总管本就无可奈何来这里的，只要体面的处理方式，她当然没意见。 钟毅去了见武王，提出宫女内侍的薪资标准很不合理，劝说武王改变，薪资标准由原先的逐级翻倍式改为相差不多的等级制。 原本一级和十级相差五百倍，现在他定为一级与十级相差十倍。 这样一来薪资基数变高了，整体宫女内侍的薪资相差不大，宫女内侍的生活条件也就变好了，宫人们也就不再愁眉苦脸了。 这边水晶宫人声鼎沸，朝气蓬勃，另一边武浩直冲东海岸，往上往内陆清剪了一番，把安分的不安分的岸上水系都梳理了一番。 一时间，他的行动搞得到处鸡飞狗跳。镜湖边，一大伙妖怪被他吓得惊慌失措，直往岸上窜，一路往上，窜往镜湖边小山峰的庙宇里。 镜湖边大多数是与镜湖湖水持平的陆地，看上去很像是一块块在水中长出来的草垛。 小山峰仅比那些类似草垛的陆地高了三四层楼高度，也就高了个十米左右。 山上满是拳头粗细的挺拔碧翠的巨竹，在这竹林的深处是一座规模不大长条形的庙宇。 庙宇建筑物大概百来个平方，简朴大方。庙宇前香火袅袅，一个身穿道袍的尴尬后生正站在庙宇前的香鼎前虔诚敬神。 所谓尴尬后生，便是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看不出确定年龄的男子，眼前的这个道士就是这样的人。 他道袍加身，束着高髻，面容清瘦，眼神中充满智慧，神情安详和气。 “师父。”几百个妖来到庙宇周边，他们中的头向道士呼唤，而其他妖都叫他师祖。 道士点头，说，“你们来了，先敬神。” 众妖从善如流，纷纷前去拿香敬神。 庙宇的左方庙堂里供奉着中国人最熟悉的观世音菩萨，菩萨像上满是香灰之气。 众妖拜完她，就往右走，却见右边庙堂里供奉的是道家三清，原来这是一座道佛合一的庙宇。 众妖虔诚拜完，妖头领说，“师父，我们又遇上了那个灾星。” 道师说，“无妨，你们安心待在这里，那个人不会来这里。” 妖头领说，“可我们会不会打扰师父你修行？” “无妨，明日辰时我就要飞升了，以后这个宝刹就交给你们。”道士似乎是在和妖头领说话，但眼神却看向妖头领后面的妖怪。 众妖一愣，很快醒悟，连忙恭贺道师。 众妖和和乐乐，妖头领却心思重重，“师父，他说过再见到我们就会灭了我们。” “无妨，没事。”道师安祥地说。 众妖在庙宇周围休息，而妖头领一直跟着道师。 “师父，你要飞升了，要多保佑保佑你的徒子徒孙。” 道师点头，说，“无妨，你等会荣登仙班。” 妖头领叹息，“我们都受过很重的伤，神魂难聚，难啊。” “无妨，我们很快会见面。” 妖头领依然坐立不安，看着一坪的妖，眼里是浓浓的担忧。 “无妨，我们护得住他们。” 妖头领几乎掉泪了，说，“求师父多保佑他们。师父有没有什么话要交待我们？” 道师却淡笑，有些欲言又止。 妖头领疑惑，更加渴望地看向师父。 师父淡笑，眼中是看破不说破，想说又不能说的表情，最终他说了，“你要谨慎小心。” 我要谨慎小心什么？妖头领更加疑惑了。 师父又说了几个无妨，安他的心，他这才勉强放下心来休息。 第二天一早，雷劫果然到来，众妖躲在庙宇里，看着道师历劫而去。 众妖留在了庙宇附近安顿，而妖头领站不得坐不得，坐立不安，终是幻化成人形，往山下而去。 他来到镜湖边，却见一伙龟兵上岸，翻着肚子躺在草垛上晒太阳，一边惬意地闲聊。 “你们说三太子这次清查水系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大统领管理这里管得很好，没什么事啊？” “你知道什么？三太子这样做肯定是为了那妖精，为了防止他逃往岸上。” “谁？” “还有谁，不就是那条人鱼，这人鱼啊天生媚骨，十分妖娆……” 众龟兵一阵谈论人鱼。而妖头领在考虑是否要变成他们的样子混到他们中间，去打听武浩下落，看他还在不在这里，就听到让他惊讶的事。 “人鱼的来路啊，你们想知道？我跟你们讲，他是人，听说还是个男人。” “啊？”“那得有多漂亮？”“哪里人这么厉害？”…… “他家就在东海岸，我还去过。那漂亮，反正我跟你们说，三太子一见到他口水就拖到了地上，当场把他掳下了海，你说有多漂亮？” 有个兵嬉笑道，“既然有这样的妖精，他家里人肯定不差，他家在哪？我们去把他家的人都弄回来。” “他家在钟家村，是几百里地方的第一美人，男女都是他第一，钟毅，可惜他名字太硬，不够柔。” 妖头领听到这里，一怔，钟毅，该不是那个钟毅？ 第60章 归途59 王鲑师父 深夜，钟毅在看账，他一笔账一笔账地计算着。 从忽然醒悟自己得了武浩及武氏许多恩惠后，他一直在计算自己究竟得了他们多少恩惠。 到现在他已计算清楚，他盯着最终的计算结果长吁短叹。 从第一颗灵药算起，那颗药至少得抵一千年，以后的灵药一颗最少也得抵一年，照这样算来，自己至少欠下了武浩几十万年的债。 自己离开之路遥遥无期了，他各种情绪各种无奈。 正在他要哭不哭地沮丧中，忽然听到结界处有声响，恍惚中有人进来了。谁，是武浩吗？ 他蓦地扑在前面的账本上，不想让武浩看到这些账本，这可是自己的命啊。 对武浩，钟毅始终有种很深的膈应感，他害得自己困入海洋，无法过上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的娶妻生子的生活。 害自己远离家人，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变为不伦不类的妖怪。 更重要的是他杀了自己情投意合的爱人，害自己的人生蓝图一次又一次落空。 所以，那天自己虽然道了歉，为自己忘恩负义的行为道歉，但并没有什么告诉武浩他为什么道歉。 他不想武浩知道原因，有机会来挟恩图报，不想和武浩走到更进一步的关系上去。 就这样吧，自己不会把他当仇人了，不会那样去报复憎恨他了，只会把自己当做还债的人，平淡地面对他们。 他抬起头，却发现结界那里的人并不是武浩，是个不认识的人。是谁？能这么悄无声息地进入自己的结界？ “你是谁，来这干嘛？”钟毅的脸色冷了下来。 对方微抿了抿嘴，说，“钟毅，果然是你。” 这口气，对方是自己认识的人？钟毅皱眉凝看，只见对方身着粗麻衣，面容清瘦，有手有脚，是个人类男子。 他是什么人？自己很多年没见过人了，每天见的都是妖，以前见人都不知道哪一年的事了。 对方微眯了点眼睛，说，“你不认识我了没关系，但你欠我一颗至宝的事，你还记不记得？” 钟毅愕然，然后恍然大悟，然后激动起来，“你是……你是那个……那个……” 他根本记不起那个人的名字了，但时过几十年，自己还能见到当年的债主，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高兴，只恨自己记性太差，不能叫出对方名字。 对方讶异他的态度，转而有些欣慰，笑着说，“我是谁？” 对方在逗自己了，明知道自己记不起来，而他记起了自己也不说。 钟毅尴尬地笑了笑，只觉脸很热，他吞咽了下口水，说，“既是我欠的债我就肯定要还，这么多年见不到你，我都很不是味，总欠着一个数。” 终于又能完结一笔债了，钟毅感到一阵轻松，被武氏的巨债压心这么久，终于有了个好消息弥补弥补。 “对不起师父，几十年过去了，我真的记不到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师父都记不到，你有什么用？亏我教了你炼气功法，从爆体边缘把你拉回来。”话虽这样说，但他显然很高兴，也很觉得很轻松。 来这之前他想过了很多结局，或者钟毅记不起这件事了，或者钟毅记得到这件事又假装忘了，总之结果不会太好。 但自己和几百个徒弟都受过重伤，修仙难成，所以他抱着一丝侥幸来到这里。没想到钟毅居然记得，还耿耿于怀不能还债，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钟毅摸出了乾坤袋，但看对方还是没有打算说出自己的名字，他不禁好没味道，这可会成为糊涂账的。 “师父，你告诉我名字，我才好还你的债。” “不说就不还是吧？”对方装作不高兴。 钟毅笑。 “王鲑。” “啊？王鲑师父。” 王鲑也无奈，当年自己明知钟毅手里没有至宝，还是出于好心教了钟毅功法，当初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让对方能找到自己。 其实他心底下就不以为然，也没打算索要这颗至宝。 但现在，自己的修仙之路卡住了，几百个徒弟也是同样的处境，难以修仙，所以才不得不来找钟毅，索要他曾经答应给的至宝。 钟毅深呼一口气，在乾坤袋里拿出几十颗至宝，放在案上，王鲑一愣，心里只有一句话，好豪啊。 钟毅很高兴能还清多年前的沉债，又从另一袋子里拿出一颗灵药，说，“师父，这些还你，这颗是武国的灵药，送给你，希望您天长地久。” 王鲑怔住了，钟毅这样做事，自己是拿呢？还是拿呢？ 如果不拿，几百徒弟够呛，修仙之路遥遥无期，可是拿呢，自己又多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罢了，反正钟毅也是自己的徒弟，他都叫自己师父了，自己多带个徒弟修仙吧。 于是，王鲑收起那些东西，从自己身上拿出了修仙的整套系统书籍，放在案上。 钟毅一怔，翻开书籍。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发现这是一整套有详细注解的修仙指导书籍。 “你好好照着上面修炼，早日修得仙身。” 钟毅却心里苦闷，如果是以前自己得到这套功法，自己铁定会屁颠屁颠地练了。 可现在，一个自己练了各种杂七杂八的法术，那些法术会不会与这套修仙功法对克，都是个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自己刚醒悟自己欠下了武氏几十万年的债，而且还是还在增长的债，如果自己不小心修成了仙，那些债怎么办？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而且自己根本无心修仙到，另一个世界去，自己还想回人类世界生活。 可王鲑师父刚到的时候，明显脸上有犹豫徘徊之色，可能是遇上了什么困难。 刚才自己拿出这些宝物，他本来不想收，最终敌不过自身需要，才拿出修仙功法给自己，看他表情，这套功法盖过了自己给出的宝物。 而且，现在他的表情并没有完全放松，说明他还缺少宝物，那自己收下来？ “谢谢，谢谢师父。” 王鲑高傲地抬了下头。 钟毅把功法书放到其他地方，空出书案，然后倒出几百颗至宝和一瓶几十颗灵药，说，“师父，这是徒弟我孝敬你的，祝愿您能早入仙籍。” 第61章 归途60 岸系地盘 到此时，王鲑的心里已不知是什么味了。他蓦地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来找钟毅？ 原来钟毅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而且是那种仗义的、人给他一挑土还别人一座山的人。 那么，他能做到哪一步？ 王鲑稳了稳神，想起钟毅现在的这个男的武浩，两个人一个善良仗义，一个人为所欲为无恶不作，真的是一恶一善。 武浩的事其实跟他无关，但自己也同样可以把那些事说给他听，看他会怎样？ 王鲑默默地把案上东西收起，然后说，“武三真的是无恶不作，天都要收拾他。” 钟毅微怔，师父在跟自己聊天？武浩这个人恶名远扬臭名昭着，说与不说都是这样，又改变不了什么。 “他做的坏事你知道多少？” 这话问得让人回答不了，自己一直避他不及，根本不看他，听到那些事自己也觉得残忍不去听，毕竟作恶的是他，跟自己无关。 但是他作恶是他的事，自己却不合适跟着别人来骂他。 就像某国烧杀掳掠另一个国家，把另一国的物资掠到国内，把大量木材藏于海水里储存，给子孙后代用。 所有人都憎恨那国憎恨那国的畜牲士兵，但那国的后代却不说父辈祖辈的坏事，因为他们是被动享了那些人福的人。 自己恰是被动享过那人福的人，怎么有脸皮跟着别人骂他？ 就好像横征暴敛的国王，全国人民都臭骂他，但他手下的臣工近侍却不敢跟着骂，虽然他们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就好像手脚不好经常揩别人油的人的子女，不敢像别人那样指责父母，因为他们被动享了父母手脚不好揩来的油。 现在，钟毅知道自己就处在这个状态里，所以，他除了叹息，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 “死得他在海里待得好好的，那么宽阔，非要到岸上去，把岸上水系都杀光了。” 他说的是武氏建立岸上水系部队的事。成王败寇，失败者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本来在镜湖里待得好好的，他无缘无故就打我们，全部水族都死光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钟毅心里默默地说，海洋里多得是全族被武氏灭绝的。 他一抬头，却看见王鲑师父一脸的嗔怪。 哦对，自己听别人的凄惨经历却用这样不以为然的麻木表情对对方，谁都会想暴揍自己一顿。 “反正谁对上他们都倒霉，你知道我有多倒霉？我哥是他们害死，我本来要娶妻生子了，他把我掳到海里，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家人了。 而且他还去我家闹，逼得我全家全族都不得不逃跑，没有了家园，到处流浪。” 王鲑的脸色稍缓，钟毅继续说，“我想做什么都做不了，切断了一切联系……” 钟毅说不下去，眼泪不知觉地流下。 王鲑的脸色平静下来，说，“我是镜湖的妖，也是被他杀掉的一个。” 嗯？这不是鬼话吗？怎么可能？你不是还在这里？想着想着他忽然停下，看了眼师父，只见师父面容灰暗，真的有魂体的感觉。 他心里一凉，油然而生一种怜悯感。 “我本来是和你一样来自现代文明的人，出了车祸来到镜湖，随在一只王鲑身上成了妖，一直本本分分做好事做善事，造福一方百姓。” 然而，故事讲到这就有个转折点了，碰上武浩杀他们了？钟毅感到自己知道了后面的故事。 “结果我碰上一个想刷功德的道士，把我杀了。” 哦，原来不是。 “我有功德附体，所以魂体不散，还能短暂附身于王鲑的身体继续行走。” 师父什么意思？难道在教自己要多做善事，积攒功德？这样也没错，天不欺善，多做好事肯定会得到福报。 “后来就是武氏上来，把我们全杀了。” 应该是师父的特殊体质，才有了后面的事。 “我当然没事，没了躯壳也能行走。武氏很小心，把肉身不死的妖的躯壳都管控起来了。 这样过了很多年，武氏内部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武氏杀了原来的江河统领，换上了个草包。” 草包做了什么蠢事，让王鲑师父重得了江山？钟毅边听，就边估计事情的下一步。 “草包不擅长管兵，管得江湖水系一塌糊涂，我趁机复活了江河湖泊中的大妖。” “师父你也会复生术？”不知道他的复生术跟自己的同不同得到？ 也？钟毅也会这类法术？“他们的妖身不灭，魂魄就在附近。” 哦，明白了，也就是说，他没能把所有死去的水族救活，是自己想当然，谁救人能救得赢武浩杀人的速度？ “后来我们夺回地盘，心惊胆战地过了三十年，武三又杀回来了，” 为什么会有三十年空档？是武浩的脑子有问题？ “他把我们全部抓了，发现我们是死而复生的，他就架起了三昧真火，准备把我们灭绝。” 听到这，钟毅打了个寒战，觉得武浩是在作死。眼前之人是大善之人，为了一方水族抛洒热血，舍生取义，武浩竟敢用三昧真火灭绝他。 不知道师父是怎么躲过劫难的？最后武浩没烧？不可能，以武浩蛮横狠辣的性格，不可能是他放的。 “那时候我们几百个人，心里知道这下死定了，后来我想起我师父说的破解方法，就跟武三说，我师父也来了东海救我们，这才保住了我们。” 钟毅的眼睛快变成星星眼了，师父的师父这么厉害，单挑东海水族啊，武氏父子已经够霸了，他还更霸。 王鲑的眼神却恍惚着，看往别处，不敢看钟毅的眼睛。 钟毅啊钟毅，如果你知道我们跟武三说了什么，用了什么方法脱困，你就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们了。 那时，王鲑心有预感，武氏快回来抢岸系地盘了。 他心神不宁地上岸散心，无意中走到镜湖边的小山峰那里，见到竹林深处有座道佛合一的庙宇。 庙里的道师见他心神不宁，让他向神佛祷告，请求神佛解困，他向神佛敬了香，却跟道师说神佛也帮不了自己。 道师说神佛能帮你解困，只要你诚心，并说他三天后会有大难，只要他信自己的，自己能帮他化解，但化解之后必须拜他为师。 三天之后，武三果然攻入了镜湖。 第62章 归途61 正义之师 到此时，钟毅只觉热血已经冲到了头顶，武三居然这么狂傲，居然敢捅天。 对方是什么人，如果他只是为自己生为自己考虑的人，想想也不过是武三手下的一个亡魂，可他是为大义而奋斗的人。 这种人如果都不能升仙，天理都不容。 三昧真火，武三真的是作死，他居然跟修仙的人结下大仇，也太狂妄了，狂破了天。 以后会怎样？可以想象。王鲑修炼成仙，然后为民族大义聚正义之师杀回来。 到时候武氏父子肯定没事，他们不死不灭，可东海的水族生灵可就遭殃了，到时候血雨腥风，着自己熟悉不熟悉的水族消逝在大战之中。 自己守了那么久的水族…… 钟毅只觉自己在发抖，完全不自控地在发抖。 他叹了口气，开始往外掏东西，他掏出了身上所有的宝物，术法书，灵石魔石，直到最后什么也掏不出来。 全给他吧，好换取自己对他的反向挟恩，攀上一丝交情，有那么一天能跟他说说，请他不要对付众水族，把灭顶之灾消弥。 虽然这最大的可能性是在痴人说梦。 王鲑诧异地看着那堆东西，然后看了眼钟毅。 钟毅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在苦笑。他戏谑地说，希望师父能多提携提携自己，发达了千万不要忘了徒弟。 他希望能埋下挟恩图报的伏笔。 王鲑很欣慰，马上说，“你好好修炼，只要功夫到家，就一定能成功登仙。”然后，他没有犹豫地收了众宝，离开。 钟毅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弹，沉默着。 王鲑有了大宝加持，也没有心急，先去找合适地方歇脚，毕竟还是深夜，行走不易，这一找他就发现王宫群中间的石礁岛十分适合驻足。 他上了岛，在岛上设下了结界，然后拿出宝物清点，九千九百九十九颗至宝，钟毅好豪啊，九百九十九颗灵药，钟毅好豪啊。 他心里一边叹气钟毅的豪爽，一边按徒弟的人数进行计算，分出自己的那份，然吃下了一颗至宝和一颗灵药，打算天亮后再往西回去。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收起宝物，就见诸宝排列成阵，然后…… 然后…… 然后…… 三天后，雷劫到来，王鲑升仙。 他升到半空中，却见师父在半空中迎接他。 “我早就说了我们很快会见面。”师父笑道。 王鲑拜服师父，然后忧心忡忡地说，“只可惜那些宝物都被我吸收了，徒弟都没有来用。原本我都留好了给他们的宝物，谁知道宝物自动列阵。” 师父笑道，“无妨，我们先去见宗门的师伯，我升仙后就找了他们，请他们帮忙管护你那些徒弟，他们已经同意了。” “可他们受损严重，而且下面的武氏不会给他们容身之地，十分恶厉。”王鲑摇头，仍是忧心忡忡。 “无妨，师伯们已经同意把他们带上仙府养着。” “啊？”王鲑惊讶，这么好，那为什么以前师伯们不出手？ 师父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淡笑说，“我是无师无宗自修成仙的，升仙后上面把我与其他类似的仙合为一宗，互相帮助。 没成仙时我没法护你们，这点我一直都知道，早看到天机，所以我一直埋头苦修，为得就是成仙后与众师伯有了联系，有条件请他们来帮忙。” 王鲑顿时明白了师父的处境和他的心意打算，便感激地再拜，然后随他往天的深处飞去，“可恶的武氏，以后我必定要报仇。” 师父笑，“你打算怎么做？” “灭了他们。” 师父淡笑，眼里有些不赞同。 “他们为恶一方，杀人无数，灭绝了无数水族……” 师父笑，说，“你知道练武的人最喜欢什么事？那就是畅快地跟别人打架，你去打他，他越打就越畅快越高兴，对他来说就越好。” 王鲑怔。 “只有拿走他越想要就越求而不得的、随时可能失去的、一直在意的东西，才能让他真正痛苦。” “我知道了。钟毅，钟毅，钟毅就是，我要让他尽快修仙走人，让他求而不得。”王鲑兴奋地自言自语，然后想起师父还不知道钟毅是谁。 “师父，钟毅是我徒弟里的一个，好好培养他，他一定能最快升仙，他人品很好，救人帮人无数。” 师父却笑了，说，“有时候，你认为最近的路也许正好是最远的路。” 啊？ “先好好安排其他徒弟。” 王鲑懵，“师父，钟毅修仙难成？”他看见师父点头，又问，“怎么回事？” “他没有修仙的心。” “不可能，他明明说要我多多提携他。” 师父一副他在骗你的表情，王鲑呲了呲牙。 “他贪恋红尘，一心想到人类世界里待，根本就没有修仙的心，不仅如此，仙缘到了他身边他都会自己切断。” 王鲑低头，思忖片刻，说，“好可惜，他真的修不了仙？” “还早，你所有徒弟上来了他都不会上来，还有一千年呢。” “啊，这么久？” 两师徒就此无话，向着宗门飞去。 武浩终于疯完了，从东方大陆回来，直接去了见父兄。 “你们说钟毅是不是憋着什么大招？” 武达扑的一下笑出了声，“你还在想这个问题？” 武王和武成也在笑。 “那你就算算你有什么东西会被他算计？”武王说。 “天材至宝，灵丹妙药，你全部堆在他面前，他需要算计吗？”武成说。 武浩皱了皱眉，忽然说，“子珠，他喜欢子珠。” 这下是武王笑，说，“子珠我有，不过还没有开始孕化，他要就给他，让他自己孕化。” 这也不现实，他不可能在海里孕子。 武浩皱眉许久，忽然问，“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他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第63章 归途62再起风波 武浩回来后一直阴阳怪气，钟毅也懒得理他，继续自己的还债之路，每天打点家务，大大小小府里的一厘一毫的开支账务他都管。 每天武浩吃的用的所有事务他都管，还贴心地为他选择女人纳入妃子，给他分配女人，但武浩的脸上没有一点晴朗。 看到他的脸，钟毅不禁心里国骂一句，每个男人都想着多妻多妾的生活，多少人在艳羡他，用得着丧着脸好像别人杀了你老爹的模样？ 今天，钟毅把些美鱼嫩妾往他房里一带，转身就走，实在懒得看他的丧脸。 “你给我好好想想，”后面传来武浩的声音。 ？ “你做了什么鬼事？你做了什么鬼事你自己老打老实说出来，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钟毅眉头一皱，什么玩意？他在说什么？ 看着一脸黑膛的武浩，钟毅好莫名，但还是柔和地问，“请问我做了什么事？” “什么事？你把我的至宝灵药送给哪个奸夫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怎么，那些灵药至宝不是给自己的，自己用不得？ 况且自己拿去做人情，给的也是值得给的人，像黄九，龙趸石斑，青衣姐妹，他们都是有情有义的人。 再说这个王鲑，自己送他东西完全是为了和他和仙界攀上一丝交情，未来万一有点什么事，就有可以求情的可能性。 你们武家父子就是蠢，一味地死掐着灵药至宝不放，生怕别人得了机缘超过自己，就不知道拿宝贝换人心，培养忠心耿耿的手下。 就不知道用宝物远交近攻，结交外面的大能，换取助力，最起码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 有时候绝处逢生的时候，帮自己的人和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在自己的一念之中，是仇人还是敌人往往是自己选择出来的。 但这些话跟这些脑子一根筋的蠢蛋是说不清楚的，他们孤傲自大，唯我独尊，听不进任何人不同他们的思想。 想到这，钟毅呼了口气，柔和地说，“我吃了，怎么，我不可以吃吗？” “吃你的头，你吃给我看，谁能把那么多天材至宝吃下？”武浩呲牙说，他非常地生气。 “我怎么没吃过，我以前在巨藻森林……”说到这，钟毅顿时后悔，铁匠鱼的事是自己永远的痛，对于死恶魔来说也是。 在他眼里是他老婆出轨的铁证，虽然自己从不承认这门婚姻。 武浩怒了，大发雷霆，各种威胁的话冲口而出，整个人像疯子一样癫狂，并说出了钟毅拿灵药至宝给青衣姐妹的事。 “你还不承认，你还不承认，你还骗我……” 饶是钟毅想用平和的态度对待他也对待不了了，钟毅怒视他，努力忍住即将冲口而出的对骂。 武浩看到他的脸色更怒了，冲口而出，“你很了不起，很会收买人心，搞十进制收买宫女，我偏不让你做，我就要恢复以前的翻倍制。” 钟毅再也受不了他的骂骂咧咧，跟他对骂起来，骂他蠢，骂他父子蠢，丢掉最好制度捡以前的旧制。 众嫔妃吓得连忙逃走，两人对打上了…… 从那以后，武浩宫里恢复了以往灰暗气氛，每个人都阴着脸，只是在武浩身边做事时强装出高兴应付他。 十进制薪水制，众宫女收入普通更高，改为翻倍制后，底层宫女的工资只有以前的千分之一，而金字塔顶端的大宫女备受人嫉妒，时常被人使绊子谋害。 整个王宫里最高兴的大概就是武浩一人了，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不堪上。 钟毅气得饭也不吃药也不吃，还把周围看上去有点邪门助力的魔石全部清扫出宫。 而他也不出屋，每天冷着脸在屋里沤气。 “八字不合，水火不容。”钟毅愤愤地想着，心知自己和这个人就是不共戴天的，哪怕自己不把他当仇人了，两人依然没法和平相处。 他反思自己的报恩方式对不对，有没有必要继续，两个性格不合适的人在一起，每天七零八落，一地碎片。 正在他考虑是否该结束眼前模式，找新的处理方式时，武浩却押青衣姐妹前来，威逼他老打老实。 钟毅气得大哭，告诉他拿把刀来，往他心肝上剖过来。 从那以后，钟毅每天哭兮兮地在他身边伺候，端茶送水，看到他的样子武浩越发气恼，终于有一天，武浩掀桌子走人了。 钟毅这一下完全想明白了，他们就是永远走不到一块的人，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只坏不好。 武浩跑到父亲的宫殿，跟父兄大讲特讲钟毅的事，拿起酒就想灌酒，被武王拦住。 “你想不想跟钟毅过了？不想过就把他赶出东胜武国，另外再娶。”武王说。 武浩撕心裂肺地喊，“不是我不想跟他过，是他处处跟我作对……” 武王摇头，对武成说，“教教你的蠢弟弟，点醒他。”然后把他往武成武达那边推。 武成说，“他那么蠢教得了吗？明明钟毅向他妥协了，他自己蠢到推开来。” 武浩呆。 “这是第二次妥协，虽然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妥协，但不重要，你管他什么原因妥协，他妥协你就上勾，干嘛要折腾？” 武浩还是懵，“什么妥协？” 武成呲牙摇头，“第一次是长岭事件后，他为贝尔彻海蛇向你妥协，你蠢到不理，还变本加厉欺负他，把他逼瘫了，这一次你打算把他逼成什么样子？” 说起那次的事，武浩终于低了下头，过了片刻却说，“他现在哪里妥协了？” “你都蠢到极点，他道歉的时候。” “他是为了偷我灵宝送人，跟我作对……” 武成气得气血飙升，就要振口大骂，被武达拦下，武达说，“我来说，你不用这么急。” 武达已旁听了许久，情绪倒是平和，说，“他会送人你管他送人，你以为他会傻吗？我们四个人的脑子加起来，不一定有他一个人的脑子好用。 你看他看重的人，入他圈子的人，哪个不是还可以的，龙趸石斑鱼，老虎虾，青衣姐妹，还有蓝衣人，哪个会差，都是人品与他相似的人。 你要小器那些灵药至宝，就别往他身上堆，堆了就别管，他不会傻到用到不合适的人身上去。” 武浩终于冷静下来，许久，才说，“那现在怎么办？他气得哇哇哭。” “该。”武王面无表情地蹦出来一个字。 武成的气也消了，呼了口气，说，“你先去外面打仗，好好想清楚以后怎么跟他相处，你们对下去他必定会出事。” 第64章 归途63 妖族命运 一座松翠的巨峰上，一群拖着白色的毛绒绒的大尾巴的人，正看着面前的一个个小土堆。 如果黄九姑在这里，她一定能认出，这伙人为头的那两个人正是以前自己见过的和蔼的后山奶奶。 “不知道这个功法有没有用？老祖他们都死了几百年了。” “那也得试一试，我们附近的妖太嚣张，仗着人多。如果这次能把老祖们复活，我们就得追加报恩黄九姑和她的婆婆。 他们的复生术真的好到了我们，从拿到他们的复生术，我们就没有少过人口。”说话的是那个带黄九姑救人的族长奶奶。 他们挖出了老祖们，一阵施术，老祖们居然都活了过来。 众妖欢呼雀跃，而老祖们各个都很惊讶。 有个瘦高的男老祖清醒地较早，询问族长是怎么回事。 “各位老祖，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的安睡，实在对不起，全因为后辈子过得艰难，被周围的妖欺负得没哪里躲了，不够势力大。” 那老祖说，“你们能想到复活我们，也算是有良心。” 其他老祖听到了这些解释，心头一松，开始闭眼，运气健身。 刚才那个老祖没有运气，而是问，“你们又是怎么复活我们的？以前怎么不复活？” “我们是遇上了会复生术的人，” “然后你们就抢，或买，或换，总归你不太老实，我不相信你是买的，” 族长的脸上有些愧疚，说，“我们是用东西跟她换的，换到了才复活族人，” “你用什么换的？以你的只进不出、看东西很重的性格，肯定没给够。” 族长低下头说，“真的是用东西换的，不敢再那样做了，是用魔镜和听心术换的。” “就这两样东西就拿人家的复生术，你也蛮厉害，哦，你说不敢了，吃了什么亏，当年我就说你，迟早要被人打死。” 族长羞愧地跪下，说，“对不起，师父。” 原来当年师祖师父们战死后，族长为了本族的生存，经常带族人偷盗别族的宝物，有一天他们偷了一个族的宝物。 不久，那个族因为失去了宝贝护佑而被别的妖族灭了族，只剩下一个人。那人就疯狂追踪追杀他们，几十年来一直不间断。 后来，他加入别族，控制了那族围杀他们，他们拼尽全力才打走敌人，全族上下只剩下了正副族长。 “我就说你们，行事风格老是去走歪门邪道，不好好修炼走正道。”老祖说。 他身后一个老祖说，“她已经知道错了，师哥赶快恢复功力，以后我们可以看着他们，不再做错事，眼下我们恢复功力更要紧。” 先前那个老祖说，“你就宠她，天都捅了，族都被灭了。” “对不起，师父。”族长说。 他师叔祖说，“说说你们的困难，看你们那么要紧复活我们，肯定有问题。” “师叔祖明查，什么东西都不过您的法眼。” 师叔祖有些得瑟。 “我们自打得了复生术，人口就没少过，周围的妖族杀了我们的人我们就复活他，但复活后就有问题，复活的人很弱，施术的人身体也越来越差。 我们担心弱到一定程度会无力自保，所以就打扰各位老祖。” 她师祖问，“没有问一下教你们复生术的人是怎么回事？” “当年拿到复生术后，我们看她的处境不好，在隐秘行事，而我们处在最弱的时期，在怕仇人反杀回来。 又怕那个人的仇人也找来，所以封了她记忆，我们在魔镜上留了联络，只要她在危机中就会自动启动联系，可不知为什么，很久都没有启动。” “也许她过得很平淡，所以没触动联系。”师叔祖说。 师祖沉吟片刻，说，“我们把所有宗师都复活，然后汇聚大家的力量，反向启动联系。” 族长和族人顿时高兴起来…… 东海，黄九姑发现魔镜时不时在发光，就拿起来研究，没发现什么。但能发光就肯定有什邪门，她便顺手把镜子放进乾坤袋里。 钟毅没想到黄九姑会来看自己，他正和武浩摩擦不断，被气得哭随随。虽然武浩有几天没来见他了，但他依然情绪不好，正在戚然落泪。 “怎么了，婆婆？”黄九姑问。 钟毅已经沤了很多天的气，跟谁都无法言说，说了也不过害别人伤心，现在跟她说说就无妨了。 于是他设下结界，把最近的事一股脑地说给她听。 钟毅特别后悔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得了武氏太多的好处，也因此身困海洋无法脱爪，也就十分伤心无奈。 九姑劝慰他看开来，既然过不了就逃离这个鬼地方。 他摇头，把灵药至宝的事说给她听，说自己享了武浩几十万颗灵宝，一颗抵一年自己也欠下武浩几十万年的债，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九姑无从劝起，就和他谈天说地转移他注意力，并在自己乾坤袋里翻找珍玩小石给他，后来摸到镜子，就说起镜子会发光的事。 钟毅好奇地拿过镜子，翻来覆去地看，镜子并没有发光，“大概是快成精的镜子吧？” 九姑笑，“这年月，什么东西都可以成精。” 钟毅也笑了一下，这时候摸到镜子后面似乎有字。 他清洗镜子，一边看脏兮兮的九姑，心说，小女孩蛮不爱干净，偏偏变成武氏的样子，翻翘的鳞上都会装满泥沙。 不过可能她本来就大咧咧，不拘小节，不爱打扮。 镜子后面是几排字，好像是古文。钟毅琢磨了一会儿，试着念，“天地洪蒙，威压四方，自在如意，黄九姑启。” 九姑愣，却此时镜子突然发光，然后镜子里出现青山绿水，各种景色走马观花地变化。 钟毅把镜子翻过来，也一愣。 东方大陆某山林上，一个小童忽然大叫，镜子联通了。众妖齐聚，看与黄九姑的魔镜对应的那端，正好看到出现在镜中的钟毅。 “哇，好漂亮。”有人惊呼。 镜中人梨花带雨，五官绝美，一双大眼睛似乎能吸人魂魄，宛如深不可测的汪汪大海。 “她大概就是黄九姑的神仙婆婆。”族长说。 正此时，九姑走到钟毅身边，也就出现在了镜子里，众妖松了口气。 最后，九姑把魔镜留给钟毅玩，离开了。 第65章 归途64 兽妖之战 半年之后，武浩回来了。过了这么久，钟毅也变得无悲无喜了，毕竟日子还得过下去。 武浩回来后就把所有宫人换掉了，钟毅也不吭声，只是十分厌恶武浩堆回来的那些灵石宝物，看都不看一眼。 这样过了几天，武浩开始嫌弃宫人不会做事，家务也不像样，开始咕噜钟毅，说钟毅没有管教好宫人。 钟毅真觉得他的脑子有病，以前不准自己管，现在又来唠叨，但钟毅也懒得怼他，反正他唠叨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宫女的薪资制度也改回了十进制。而钟毅早想清楚了，就用不冷不热的表情面对他。 到此时武浩心里很后悔，但也不敢再折腾，于是心口堵着憋着，就每天出门去王殿上混日子，减少在钟毅身边晃的时间。 “王殿上面不知道有什么鬼东西，经常来偷窥我们。”大哥武成忽然说。 “什么？你们没调查，多久了？”武浩问原因。 原来他走后半年里，经常有毛茸茸的兽妖出现在水晶宫的上方的海面上，虾兵蟹将一上水面，他们就会离开，行事十分蹊跷古怪。 武浩斜了他一眼。 扑噜劈吧啵！ 钟毅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奇怪的声音，他诧异抬头，透过透明的水晶墙顶，他看到一条剑鱼正在攻击一个毛茸茸的妖怪。 那条剑鱼巨长的剑喙穿透了那只兽怪，兽怪猛甩身体发出恐怖的巨响。 哪来的剑鱼，这么嚣张，还敢在武氏的地盘打架？ 那毛茸茸的东西又是什么？ 正此时，武王武成武达从三个方向出现，他们合围过来，挥刀向战斗中两妖冲去。 兽妖瞳孔爆裂，顿时发出尖锐的嘶叫声，双手抓住剑鱼的长喙，用力一推，他的身体就摆脱了长喙。 正此时，武王父子三人到前，狂砍兽妖。 钟毅下意识抓身边的东西，却摸到透明的水晶墙，同时看到那条剑鱼变成了武浩的模样，原来是他们父子正在围杀妖怪。 那是什么妖？看不清。 钟毅贴着墙，一边仰视上方的战斗，一边下意识往水晶宫的大门方向蹭去。 好残忍，武氏父子真的是铁血无情。 那只兽妖只打了几个回合就失去了抵抗力，变得不省人事、任人摆布的状态。 钟毅悬着一口气，加紧了走向大门，他想看看那究竟是什么妖，趁现在他们还没有去处理，自己还能看上一眼，等一会儿他们就不知道会扔哪里去。 那好像是个狐狸，又比狐狸的体形大。 却此时，天空的四面八方都出现一些兽妖，也都是毛茸茸的兽妖，武王父子连忙各自面向四个方向备战。 而此时，钟毅已到了大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浮上水面，却看到兽妖们与武王父子斗上了。 风起云涌，浪起涛鸣，眼前一片白花花的，根本就搞不清楚战争打到了什么程度，是谁打了谁，又是谁胜谁负。 钟毅的周围全是虾兵蟹将和各种水族，他们同样也愕张着大嘴看向天空。 上方，有些地方的水花变淡了，他看见几个兽妖向那具不省人事的兽妖扑去，但被武浩强横地格开了，他们似乎想抢那具尸体。 “钟毅。” 闻得声音，钟毅一怔，低头，却见眼前兀立着一个白花花的兽妖，兽妖离自己很近。 “啊——”钟毅尖叫起来，战斗中的武氏四人都看向了他。 武浩一见钟毅面前的兽妖，顿时没了与周围兽妖厮杀的心，他左手一探，就抓住了兽尸往下沉，周围一些兽妖立刻围了上来。 下面那只兽妖一动身，钟毅就尖叫着跺脚，不，是跺尾巴。 武浩心慌，长刀狂扫一番，见无力摆脱兽妖群，就把那具兽尸扔到不远处，然后一刀劈成两半。 兽妖们连忙去捞兽尸，武浩趁机沉到水里，望着钟毅而去。 这边钟毅一叫，众水族都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他们都向钟毅面前的兽妖围去，兽妖连忙躲避，在钟毅附近窜来窜去。 上空的兽妖发起猛攻，武王父子反击，白蒙蒙的水花更加白了，旁人根本看不见一丝身影，只听得到激烈的打斗声。 武浩游到一半，看到众水兵正攻击那个兽妖，他顿了顿，看向头顶上方，有点忧心上面的战斗，然后低头，冲钟毅吼，“死进宫里去。” 咦？他想不管自己，回去打仗？呃，这怎么可能？ “三太子，我怕。”钟毅娇柔地说。 武浩一愣，而上面的三父子也一愣。 “妖精。” 说谁？谁说的？武王父子里哪个人在说自己？ 钟毅不管了，凄凄地说，“三太子，我怕。” 武浩的脸上似乎一喜，又拉长了脸，似嗔怪地看向钟毅，然后往下沉。 上头，虽然酣战却始终互相接应、相隔不远的武王父子对视一眼，心想，莫不是钟毅认识他们？看看钟毅态度再说。 父子三人与喜欢独来独往的武浩不同，他们常年联手作战，互相知心意共进退，当下三人死咬对手厮杀，使战事继续胶着。 武浩沉到了底，看了看钟毅，就提刀想往周围那个兽妖那里冲。 钟毅连忙一冲，冲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颤声说，“三太子，我怕，别走~”他的尾音拖得很长。 上面，武王父子对视一眼，都明白钟毅有放水之心了，三人一点头，就把攻守态度放缓。 武浩没动，有点发抖，钟毅又勾自己了，上一次他这个样子是他伙同人类偷子珠那次，现在……他认识这些兽妖？ 武浩头一偏，斜睨远处的那只兽妖。兽妖一愣，有点无措。武浩的面容凶恶起来，那兽妖打了个寒战，然后向上游去。 钟毅始终盯着武浩的脸看，不断往他身上蹭，到这会儿，已经从他身后蹭到前面。 钟毅在他手臂上蹭，在他胳膊上蹭，最后去蹭他的脖子，被他一本正经地移开了头。 武浩一直盯着那个兽妖离开，看到那兽妖逃到兽群里，看到父兄的攻势逐渐减弱，看到兽妖带着那具兽尸远离自己的父兄。 到此时，战争也基本上结束了，父兄在装腔作势地打仗，兽妖离开他们的战斗范围，没有什么打头了。 死恶魔，居然不看自己，就想打仗，我偏不让你再打，“三太子~” 他的娇音还没有拖完，武浩就已低下了头，一把把他抱起，一双充满情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第66章 归途65 奇妙兽妖 想起昨天的事，钟毅百思不得其解，那些兽妖来这里干嘛？岸上的皮毛动物在水里有什么优势？来这里干嘛？ 这时，主管宫女来报，说是龙趸石斑鱼来给他看诊，他诧异，自己又没病没痛，很久没有叫过医师了，他怎么跑来了？ 石斑鱼到前，给他看诊。 自己又没病没痛石斑还来给自己看诊，肯定不是只为给自己看诊。 这家伙向自己投诚了，算是自己的人，但武氏控制欲强，常用真言检查手下的行动，他又是武氏注意的人，所以有什么事也不合适跟他谈。 “怎么今天过来给我看诊？” “三太子说昨天你被那些妖怪吓到，叫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武三还有那么关心自己？不可能，那就是想要石斑探自己的话，这种事情石斑以前也做过。 果然，石斑说，“昨天那些妖怪有没有动到你？” “没有，不过，他就在我面前对着，吓得我要命。” 武三他们想知道什么？为什么说是他们想知道什么，因为武三历来直来直去，哪会拐弯抹角地问，这大概是腹黑武成的手笔。 “你不认识他们？” “我怎么认识？没见过。” “昨天王他们被你一吓，没杀到几个人，本来他们想多杀几个，震慑他们。” 这意思是说我拦了他们，他们没有打爽了？我又没拦别人，只拦了武三，这是他们在怀疑自己在放水？ 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呢？哦，当时自己看到那妖突兀在自己面前十分诡异，害怕了，所以拖着武浩来挡灾。 武氏往这边怀疑，自己该怎么说呢？ “那伙妖已经来过很多次，不知道在偷窥什么，武王他们早就想处理了。” 偷窥了很多次？他们想干嘛？陆地动物想占领海洋？这怎么那么不现实呢？ 海洋动物向岸上进化，变成水陆两栖动物，那是很有可能的。但岸上动物向海洋发展，特别是皮毛动物向海洋发展，那就非常不现实了。 这些兽妖到底为什么来这里？无利不起早，他们想要海里的什么东西？宝物？东海宝物多，恐怕是冲着什么宝贝来的。 “昨天来的那些妖法力很高，武王他们打得很心惊。” 这样的事你都知道，看来你现在确实在帮武氏做探子。钟毅不禁微笑，但又尽力忍住不笑。 “昨天如果不是你吓到了他们，这场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程度，你跟他们不认识？” 这是说武氏认为自己认识那些妖，所以放过了他们？有那么好吗？ 至于自己在干嘛？因为跟武三冷战了这么久，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自己有借危机事情向武三靠拢的心，毕竟日子还得过，“不认识。” “你认为这些妖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需要问自己吗？还是武氏他们想要自己拿个主意？这样的事情还要问自己吗？自己又不会打仗。 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前前世自己听过一句话，乱我中华者，虽远必诛，入侵者就肯定要灭掉才对，不然还留下来乱国？ 不过武氏那么凶残，教他们心慈手软更难教，教他们心狠手辣打打杀杀容易。 如果自己叫他们去灭侵略者，他们会做得比自己想象中更狠，尸横遍野都做得出来，况且他们好战成性，不教他们也会打，自己没必要去劝。 算了，自己胡掐几句吧，“在我看来，这世上的事还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更好一点。 你看我在西海抓的俘虏，别人都叫我处理掉，我没有，后来这些俘虏帮了我好大的忙，封恶魔的时候多亏那几个敌国巫师帮忙。” 石斑想起了过琪娜记忆的事，明白他说的事情是真的，然后，石斑没有再问什么，把看诊结束了，离开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墙壁的另一面，武王父子四人正站在墙前，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边石斑一走，武王就指示三兄弟去武王殿。 “原来他不认识他们，早知道就杀个够。”武达说。 “你们要停下来，又没人叫你们停下来。”武浩说。 “还不是看几十年了，钟毅又勾你了，不搞你的破坏，这要是是他想保的人，我们继续打，他可就，哼，不一定会继续啰。” 武成扭头看他，半阴半笑地继续说，“上次他那么娇腻叫你，是帮黄九姑偷子珠那次，我们怕坏你的事，况且妖族什么时候打都可以。” 武王冷淡地说，“这伙妖钟毅不认识，你们说下一步怎么做？”他看向长子武成。 “肯定是打，打得他们姥姥都认不到，不能纵容他们窥视我们，早不打就是有点怀疑跟钟毅有没有关联，毕竟是陆地上的东西。”武成说。 武王看向武达。 “打，打绝他们，打得他们喊爹骂娘，再也不敢来。”武达说。 武王的目光扫向武浩，武浩正在考虑，武王说，“不用问你，你被钟毅下了迷魂汤，脑子做不得数了。” 武成武达笑，武浩尴。 “传令，任何外妖接近或进入海洋，杀无赦。” 如果钟毅在这里，他会说，自己又猜中了武氏会选用铁血手段，只可惜他不在场。 离东海岸不远的火山岛上，几千只狼狈不堪的兽妖正在上面驻足。他们看着中间的魔镜，魔镜里，武王父子的话语清晰地传到了他们耳里。 “这一次幸好钟毅拦了一下，不然我们很难脱爪，”说话的是族长的师祖，他问族长，“你跟钟毅说到话，后来怎么样？” 族长摇头，说，“我一叫他他就起窜，周围又有那么多水族，我不敢乱说话被别人听到。” 她师叔祖说，“我们下海找钟毅的计划行不通了，不能再冒险。唉，你说他们两个大美人，怎么就这么奇葩，这么不爱照镜子。 搞得现在镜子变成了摆设，成了监视他们的东西，没点像女人，还宫中美人，还被看守得那么紧。” “师叔祖，钟毅是男的。”族长说。 “我们全部撤回岸上，再做打算，这条路是堵上了，只有等黄九姑或者他们的手下上岸再接触了。”族长的师祖说。 第67章 归途66 同门师弟 镜湖，一个妖潜入水底，变成了一只毫不起眼的青鲤，悄无声息地进入河道，顺河而下，进入东海与内河的交汇处。 他看了看仰视天空的那些虾兵蟹将，变成了一只小虾，潜伏在岸边的泥沙里。 天黑后，他混入兵阵群里，折腾了一会儿，他进入了东海区域，谨慎地渡过东海岸附近防守最严谨的地段，进入了东海深水区，望东而去。 钟毅看着头顶那些浮在水面、愕愕看天的海兵，只觉好笑，如果自己从上往下看，就会觉得他们像张着嘴等天水的蛤蟆。 武氏也太紧张了，到现在都有点神经兮兮了。 他越过曲曲折折的水晶宫宫道，走到水晶宫大门外，想上去瞄一眼那些等天水的虾兵蟹将，肯定会好好笑。 “钟毅。” ！谁？不会又是什么妖吧？老才前几天刚遇上妖，现在防守都那么严了，应该没有漏网之妖进来。 不怪钟毅神经兮兮，他打小就怕古里古怪的东西，所以只爱往人多的地方钻。 面前是一个身穿粗麻对襟衣的男子，人类吔，钟毅的心松了一下，说，“你好，你是谁？” “我是何进林的徒弟。” 何进林，谁啊？好像自己不认识叫何进林的人，钟毅微皱眉，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对方强调性地说了一句，“我是何进林的徒弟。” 这口气，何进林是自己认识的人？“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谁。” “嘿？你师父都不知道。” 我师父，哪个？自己好像一大堆师父。不过，对方脸色不太好看，自己还是谨慎点说话。 对方的长相着装都是东方一带的，可以排除西海那边的师父。东方的师父，有贝尔彻海蛇，长岭的一些师父，他说的是谁呢？ 钟毅焦急起来，死恶魔看到自己跟陌生人说话，又会多心，不知道会不会折腾。 对方说，“教你修仙的。” “王鲑师父？” “你就记得王鲑，不记得他名字？” 钟毅尴笑，问，“师父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其实王鲑师父不老，好像跟自己的年龄差不多。 “他已经成仙了。” 真的成仙了，看来自己 n所料不错，“那恭喜师父了。对了，我该叫你师兄才对。” “你先拜师的，你是师兄。” 嗯？钟毅没有深究这个排序问题，只想尽快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赶在武浩跑来之前，“不知师弟来这有什么事？” “师父问你修炼得怎么样了？” 钟毅尴，根本就没有练。 “想不想上去练？” 钟毅睁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操作？自己可是什么都不会的小妖。 这时候，他看到远处有几个虾兵蟹将在往这边看，连忙说，“师弟你等会说。” 他马上设下结界，这才说，“师父的意思是怎样？” “师父叫我来找你，你是我们徒弟中最后一个没有上去的。” “你也成仙了？” “没有，还早，师父把我们带到上面修炼。” 还有这样的操作，还有这样的好事，这样上去，升仙率肯定很高。 可是，自己就从大海这个大池塘游到仙府的小池塘里继续养着？“还有这样的操作？” “有，”对方点头，“有仙缘的可以这样做。” 自己是有仙缘的？怎么自己觉得自己没仙缘呢？上去了，然后养在池塘里？ 七仙女和董永，牛郞和织女，仙界的规矩恐怕还更多，更麻烦。 自己还没有满世界走，还没有尝遍人界的酸甜苦辣，还没有看够风土人情，就养在小池塘里？钟毅只觉心口有点堵。 师父啊师父，我叫你别忘了徒弟，您还真的没忘了徒弟，不过你这仙也修得太快了，老才一年都不到，我还以为你要修个几十年几百年呢。 不过自己如果敢拒绝，谁都会骂自己不知好歹，人人都想成仙，自己却想玩世界，“师弟你就是带我这个笨师兄上去的吗？” “不是，是建立联络，”对方把手伸到他的头顶上方，撒下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钟毅心里一颤，但没有动，像个小鹌鹑一样待着，静静思考下一步。 “建立了联络以后，师父可以从上面看到你，你也可以向上面祈祷，向师父诉求，你这边安顿好就可以向师父诉求，带你上去。” 原来不是现在上去，那自己这边永远安顿不好，那就永远不用上去了。 钟毅松了口气，看着师弟说，“我确实有不少事要安顿，等我安顿好就来找你们，这联络大概多久能建立？” “要一段时间。” 钟毅又松了口气，到时候自己跟师父谈谈，看能不能到人类的世界去修炼，再多了解些修仙的下数，从中找到自己想走的路去走。 “师弟就是来办这件事的？” “是。” 钟毅笑了笑，说，“师弟这样这么麻烦，辛苦走了一趟，看拿点什么土特产……” “不行，师父说了，一丝一厘的东西都不能拿，拿了就逐我出师门。” 啊？“拿点土特产，珊瑚玩石之类的东西，其他东西我也拿不出，武氏管控得厉害。” “知道，不要，上次你助师父升仙的宝物都害你受了那么多气，师父说不能让你为难，你上去了什么都不用操心，修炼上的事我们包了。” 嗯？ “开结界，我得走了，”师弟看他一眼，说，“师父拿到你的宝物，当场就进人升仙程序，三天后正式升仙，看着你受武氏的气，他心里很过意不去。” 钟毅下意识打开结界，一边想，看样子师父也是知恩图报的人，以后跟他说想到人类世界里待，他应该不会为难自己。 却眼前白光一闪，一把利刃从自己身侧划过，眼前突兀着武浩的身影，然后武浩追着变成半透明体的东西急窜而去。 钟毅愕住，蓦地明白武浩在杀那个师弟，连忙追赶他们。 钟毅追至海面，看到武浩气狠狠地看着天空，大概师弟遁空而逃了。 武浩什么时候出现的？听到了多少自己和师弟说的话？他心里是什么看法？ 第68章 归途67 出来混的 内医府。 黄九姑正在研药，石斑、琪娜和一个苍老的西海巫师正在闲聊。 “九姑，你要认真学，把老东西的东西都学到，”苍老巫师白了眼石斑，说，“老家伙，你白得了我的好徒弟，可不能藏着掖着留一手。” 黄九姑笑道，“大师父，我师父对我很好，如果不是我婆婆叫我转师，我真的想跟着大师父学大师父的通身本事。” 琪娜笑着说，“西海巫术是以损伤自身建立神通的法术，练久了就有坏处，亚历山大帝叫她别学也是有道理的，是为她好。” 这时，进来几个士兵，士兵说，“龙趸石斑鱼，三太子有令，让你收拾好一切需要的药材，去水晶宫给人鱼娘娘看诊。” 众人愕。 “她怎么了？”石斑问。 “不清楚，三太子叫你快点去。”士兵说完，很快就走了。 “钟毅又出什么问题了？”石斑连忙收拾要用的东西。 “我也要去。”黄九姑说。 “对，她去，或许能帮上忙。”老巫师说。 “肯定又武三做了什么事气到了他。”石斑收拾完药箱，带着黄九姑出门。 水晶宫内，钟毅全身发颤，虚弱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 石斑对周围的侍卫说，“你们出去，不用进来打扰治疗。” 侍卫出去后，石斑马上设下一层结界，九姑见状，一怔。 “钟毅啊钟毅，你管他做什么，气得自己那么苦干嘛？他要杀人你就让他杀，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海里的人，你跟海里毫不相干。” 钟毅的眼泪刷的一下溢了出来，他抽泣了一下，说，“包括杀你？杀她？” 石斑歪了歪嘴，说，“杀我杀谁你都不要管，过好你自己的，你想办法逃吧，你在这里待下去，迟早要疯，那个疯子。” 石斑搭了一会儿脉，然后怒其不争地白他一眼，说，“我去外面配药，看到你都烦。”石斑走到结界外配药。 九姑怔怔地看着他们吵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说，“婆婆，你干脆逃吧，那就是个疯子，他的话也有道理，人还是要为自己考虑。” 毕竟人是自私，利己的，自己都保不住，还能保谁？“我想办法帮你逃，我们逃到岸上去，不要管这里的事，只为我们自己活着。” 来水晶宫前，石斑用了药，向附近守护打探消息，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缘由。 半个月前，武浩突然清洗宫庭人员，不停逼问钟毅私下见的人是谁，两人大吵一顿，后来武浩残杀宫女相逼，钟毅悲愤之下自杀。 醒来后，他每天就是自杀自残，而武浩调来侍卫日日夜夜看守他，防止他自杀。从那以后他不吃不喝，最终搞成起不来全身发颤的样子。 钟毅瞄了一眼结界，然后看向九姑，深叹一口气，说，“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你不懂，我欠他的太多。” “你欠他什么？你怎么可能欠他什么？不可能。” 钟毅苦笑，“要不然我会不走，我就不知道走，死赖在这里？”他叹息，“从我踏进东海开始，我就千年万年地欠下了债。” 他又瞄了眼结界，很怕石斑会跑进来骂自己，石斑真的是怒自己不争了，他一个圆滑世故到了极点的灵活人物，也忍不住骂自己了。 看着九姑灼灼质问的眼神，他不禁叹息，“你不懂，从我入海第一天就吃了他的灵丹妙药，那就是不死不灭的药。” “那又怎样，难道吃了他的药就得把命给他，天下还有这种事？” 钟毅又瞄了眼结界，轻轻说，“如果是吃了这一颗药，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报偿的方式多的是，可后来几十万颗灵药至宝，数不清的其他东西。” “哪有？有这么多？”九姑往屋里四处瞄。 “我给你吃的灵药，给别人的灵药至宝都是，甚至瘟疫那段时间，我手里用出去的灵药至宝，都是。他们一直严控这些东西，却全部拿给我。” 九姑皱了皱眉，忽然说，“他们在套牢你，绝对在套牢你，”九姑眉头一松，肯定地说，“绝对是这样，知道你是知恩图报的人，故意的。” 钟毅叹息，是这样吗？那未免他们也太精了，难道一开始自己就入了局？可他们贪自己什么？只不过是有点长相很平常的人。 他们贪什么？不可能。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武氏四人，除了武浩，各个人都十分恼怒自己，对自己没有一点好脸色。 这么多年，自己听到过他们无数的叱骂，他们没有套牢自己。武浩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就更不可能算到这一步，他的行为是无意的。 “总之，武三对我有恩，虽然是我被动欠下的，但欠了就是欠了，清债之前我都不可能走，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九姑皱眉咬唇。 钟毅看了看她，说，“你千万不能让武家的人知道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会更惨，他们会更加挟恩图报。” 黄九姑有点呆怔，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下去。 “死恶魔，我用尽了方法把他往别人那里推……” 石斑打开结界进来，放下一些药材。 “不用劝我。” “我根本就没打算劝你，让你死。”石斑负气地说。 钟毅轻笑一声，然后叹了口气，从袋子里摸出一本书，说，“你叫我别管别人，我也叫你们别管我，过好你们自己的。” “我们很好。”石斑重重地说。 钟毅拿起书说，“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比亲人都好，我也希望你们能置身事外，远离海洋，脱离苦海。 这里有本修仙的书，你们拿去抄，自己修仙，修成了就可以摆脱这里。” 两人惊讶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说，“这是真的修仙的书，是我师父给我的，他修成了仙。” 九姑眼珠子转了转，说，“那你也可以修，然后离开。” 钟毅摇头，说，“我修不成，心很乱，太多牵绊，而且我还没还完……”他瞄了眼石斑，生怕石斑又骂自己。 石斑正在走神。 “你们最好想办法假死脱身，离开这里，武氏经常用真言查你们的记忆，我可不想他们也修仙。” 师父与武氏有仇，如果他看到武氏也得到修仙书籍，说不准会一怒之下收回书籍，到时候大家都修不了仙，所以不能让武氏接触到这本书。 第69章 归途68 假死脱身 石斑和黄九姑走出水晶宫，到了一处较偏僻的地方设下结界。 石斑问，“钟毅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劝动他逃走？” 黄九姑摇头，说，“他不走，说什么出来混的，始终要还的，他得了武三几十万颗灵药至宝，一颗抵一年都是几十万年的债。” “哪有几十万？我怎么不知道？整个东胜武国的灵药至宝加起来都没有那么多，他被骗了。” “武氏套牢他，所有灵药至宝都过他的手，管控得很严，别人都不可以用。” “那也没那么多。” “有，瘟疫那时候所有的灵药至宝，后来的所有药都是，武氏就那么精，什么药用出去都要走他那里过。” 石斑摇头，思索片刻，说，“他就是傻，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担，别人吃的关他什么事？”话虽然这样说，但他没有再忿忿不平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 许久，九姑说，“师父，世上是不是有种药，可以让人迷了心智，改变性格，喜欢的东西会变得不喜欢？喜欢一个人会变成讨厌一个人？” 石斑眼中泛光，说，“你是说？” “如果有这种药，给武三吃，他就不会缠着我婆婆，我们再劝劝他，跟他说反正武三那么讨厌你了，报偿的方式有很多。” 石斑点头，赞许地看着她，说，“可惜我没有这种药，恐怕要到别处去找。 不过相对于这样的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们真的要假死离开，不然武三时不时来搜我们记忆，什么都会被他搜到，我们必须假死脱身。” 九姑点头，沉吟，说，“我认为该假死脱身的是你，我一个小蚂蚱，要医术没医术，要本事没本事，他们不会注意我，我留在这里传递消息。” 石斑细想之下，发现还真是如此，两人又一阵交谈，仔细研究细节的问题。许久，他们才踏上回内医府的路程。 几天后，内医头子志古来给钟毅看诊，诊完后对武浩说，钟毅的病必须用天材至宝去养，要武浩收集武国所有的灵药至宝给钟毅冲病。 武浩信了，用财物向父兄置换所有的灵药至宝，还把所有有灵性的魔石灵物都堆在钟毅宫里，逼钟毅吃下所有的灵药至宝。 不久，历史重演，所有的灵宝列阵化气，钻入钟毅体内，地下冒出各种幻气，被早有预料的武氏父子驱散，钟毅和上次一样晕厥过去。 武氏手中的灵药全部消耗完了，武浩担心下一步治疗的药材问题，便出门，去接叔系父子上供的物品，指望能拿回一些药材。 武浩走后没几天，内医府第一医师龙趸石斑鱼发现自己的配偶与其他人搅合在一起，还卷走了自己的财物给别人用。 石斑医师怒气冲冲地找他们算账，在打斗中被他们杀害。 事情报到武王那里，武王父子考虑到石斑医师医术很好，很有作用，便叫内医全力医治。 然而，所有的灵药好药都被钟毅前几天用完了，根本没有药救人，石斑医师不治身亡。 又过了十几天，内医府来报，内医府七个西海巫师因为没有巫石养命，全部石化了。 这时，武王父子才慌了，连忙派人四处收集药材，填补王都缺药的真空。 又过了一段时间，王都的药材储备逐渐恢复了正常。 某日，在远离王都的某个地方，黄九姑与八个人聚会，她送别了其中的七个人，那七个人往南海而去。 “师父，那我们就分掉东大陆，你找一边，我找一边，看能不能找到奇药。” 那个半虚半实像魂体一样的人点头，说，“幸好钟毅的法术书里有灵魂脱窍存活的方法，这法术看来是他师父的法术。 我们得好好研究迷魂药，上次你给武三用了迷药，是什么情况？” 九姑摇头，说，“你们走后，武王本来叫志古师父管内医事务，但他哪敢在武氏面前晃悠，怕他们会搜他记忆，就推掉了职位。 后来是那只海龟当了内医府的管事。 那只海龟不知道有多会拍马屁？他看到姓武的十分好色，就奉上那类药，我就换掉了武三的药，结果他还是死缠婆婆。 那药没有效果，我们得用其他地方的药试试。” 石斑点头，两人分开，一个人往左走，一个人往右走。 九姑直接去了离东海岸不远的黄家村，村里现在人烟稀少，只有十几个白发苍苍步伐颤颤的老人在村口闲坐。 一代又一代，人类的世界就是这样，生生死死，瞬息风云，如果不是婆婆给自己的机缘，自己哪享得到长生的福，早低入尘埃，化成春泥了。 她走到村边小道，找到了那个有个凹的大石头，这是她与婆婆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她闭上眼睛，开始思考寻找异人的路线，可以去各地的酒家店坊打听，那些地方消息最灵通…… 忽然，她觉得周围气息不对，她睁眼，果然，正前方站着一个白发苍苍、全身白茸茸的人，嗯，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黄九姑，不认识我了？” 九姑眼中满是警惕，“你干嘛？有什么事？” 对方和蔼地笑了笑，说，“你忘了你曾经送了个小孩给我养，你的神仙婆婆的小孩。” 九姑诧异了，记忆中婆婆的小孩没有送给妖啊。 “当初为了防止别人知道，我封了你的记忆，原以为你受到大的打击会自动冲开禁制，结果到现在你都没有冲开禁制，看样子你过得很顺。” 九姑微皱眉。 “这样吧，我解掉禁制，你就知道我是谁，”对方抬手，九姑却一弹，弹到很远的地方。 “我不会害你的。” “走。”九姑说。 “我不会害你的，当初你带小孩来那里，你救了很多人，然后我向你求取了复生术救我族人，你是我的恩人，我不会害你。” 九姑仍一脸怀疑。 “我们不会忘恩负义，我有技术帮你婆婆摆脱那个男的，你不就是要让人变心的药吗？我有。” 九姑斜睨她。 “我们是来报恩的，报你的恩，报你的神仙婆婆的恩的。” 第70章 归途69 寻找外援 九姑半信半疑。 对方指天发誓，如果自己有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九姑这才半信半疑，接受了她给自己解禁制。 不久，九姑找回了记忆，第一句话就问，“原来是你们，那我婆婆的小孩现在怎么样了？” 对方，也就是当年矮屋子前坐的白发奶奶，她顿了顿，心里说，那可不是你婆婆的孩子，是她老公。 她瞟了眼远方出现的几个族人，那里有一对贴着很近的青年男女，时不时他们就脸贴着脸，还亲吻一下。 奶奶眯了眯眼，无奈地说，“他死了，没办法救，他的身体彻底坏了。” 九姑瞪着她，眼神中充满了责怪和不信任。 “我们倾尽了心力，经过了各种救治，对得起天地良心。”他活得好好的，但是不能告诉你，我孙女喜欢他，你那边又那么复杂，他不该回去。 九姑很焦躁。 “你要的听心术马上给你，那个魔镜已经给了你，我们族里的任何技术你要都可以给你，毕竟相对于复生术，所有的技术的份量都比不上。” …… 仙气飘飘的某山某洞某府，王鲑一脸不爽地看着下方的九姑等人。 “师父，这可得了，这下野妖帮到了他，显得我们很没作用。” 道师淡然一笑，说，“有人帮到他就可以了，你管他是谁帮的。” “不行，我这个当师父的什么都没有帮到徒弟，我当得不落心。” “仙界的规矩多，不可以随便使用邪门的药，他们想让武三变心，这药就是邪药，我们用不合适。” 王鲑笑，“师父，你肯定有办法，总不能让别人赢过我们，很没面子，要是不小心给别人抢了徒弟，那就更丢脸了。” “不会，”道师轻声说，然后沉吟，说，“我们出手不合适，但可以借别人的手，以后同样可以问你徒弟要回人情。” “我不是要人情，我是怕我废，怕别人说他师父没作用。” 道师笑了笑，说，“神仙也有土亲戚，有个神仙就有一个很奇葩的师父，他修仙成功以后，他师父就跟他断了关系，还不准门下弟子修仙。 跟他也搞得很僵，更奇葩的是，他师父居然在家门口竖了块牌子，上面写着神仙和狗不得入内。” “啊？”王鲑愕然，“那仙界不气，不收拾他？” 道师偷笑，“气也没办法，毕竟是一个神仙的师父，打他就是打那个神仙的脸，不过，从那以后就没有神仙走他那里过，理都不理他。” “师父，你说这个故事……” “此人至邪至傲，但精通药术术法，门下弟子众多，自成一派。” …… 龙趸石斑套用了路边的一具新死的尸体，然后慢慢行走，走进各个酒家店铺里，打听哪里有擅长医术的人，终于，他在一个酒家听到了消息。 “雾州雾灵山上有个雾灵老怪，特别会奇门怪术，最擅长治病救人，很多人拜在他门下学艺，都小有所成。” “我知道我知道，雾灵老怪，人称赛阎王，能肉白骨，活死人，能与阎王抢人，但脾气古怪，看不惯的就骂，是个傲天傲地的人物。” 石斑往雾州走去。 雾州地如其名，地处群山环绕之中，常年雾气弥漫。往西走，那座最高的峰就是雾灵山。 云雾缭绕的山间小道上芳草萋萋，或红或黑的野果到处可见，飞鸟珍禽，野兽灵宠随处可见。 这就是钟毅喜欢的地方，如果帮他摆脱武三的控制，他会不会来这里？这云雾缭绕的地方配上他这样子的美人，会是一幅怎样的胜景？ 不擅长陆地行走的石斑到最后变成连滚带爬往山上蹭，到天黑时他也才到半山腰，只能停下来，设下结界，在结界里睡去。 他没看到的是，在他睡去后不久，几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围着他前前后后探究了好一会儿。 天亮后，他继续往山上爬，终于爬到了快到峰顶的屋舍大门口。 他看着大门，心里面盘算着该怎么跟雾灵老怪说话，又会出现怎么样的变数。 他终于想清楚了说辞，便往大门里爬去。 咦？ 大门里的场景出乎了他的预料，只见门内是杂草丛生的坪，似乎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 再远一点是个烂烂漏漏的土墙屋，土墙屋没有门，看得到里面有些人影。 他的心沉了下来，感觉有些不妙。 他往那间有人影的土墙屋爬去，离得近了些他听到一句痛苦的呻吟声。 他靠近土墙屋，看见屋里的地上躺满了人，大概有十几个人。屋的一角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在捡地上的蚂蚁吃。 “小孩，你在吃什么？你家大人怎么了？” 小孩愕愕地看着他，然后哇的一下哭了起来，“妈妈不理我，爸爸不理我，爷爷也……呜……” 明白了，这一家人来到这里，大概是找雾灵老怪治病的，但这里荒凉到这个样子，很显然雾灵老怪早就不在这里了，于是他们都病死了。 小孩又在捡地上的东西吃。 “别吃，会吃坏。” “我好饿……呜~” 石斑叹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开始检查地上的人。他逐一检查过去，发现他们都没气了，但肌肉还温软，应该是刚死不久。 他不禁回想自己的医治术法，仔细寻找治疗方法，但他的医术只能医活人，不能医死人，除非用钟毅给自己的西海术法复生术。 自己喜欢收藏东西，这么多年来，自己盘集了跟医术术法有关的任何东西，现在自己身上还真的就有复生介质。 可是，钟毅的话在他脑海中闪过，“这些是西海巫术的术法，给你参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巫术对施术者身体有极大损伤。” 他正在出神中，忽然听到小孩哇哇大哭，他上前查看，却见一只大蚂蚁正在咬小孩的舌头，他连忙捉走蚂蚁，心里面又好笑又心酸。 如果不管这小孩，他铁定活不了，自己带他走也养不了，自己不会养人的方法，那就只有复活他的家人，让他家人养活他才靠谱。 他打定主意，便拿出复生介质，把那些人复活了。 “你是谁？” 他正在叹息西海术法的厉害，忽然听到屋外传来声音。 第71章 归途70 选秀大典 东胜武国，水晶宫。 水晶宫外人来人往，一年一度的选秀大典正在进行中。 钟毅心烦气躁地跟在武浩身边，进入武王的正殿。 “死恶魔，非要我跟来，跟个屁，选小老婆还要我看，又不是给我选小老婆。”钟毅心里碎碎念，但不敢违抗，由着武浩一带就进了殿内。 武浩的警告声还声声入耳，“别人的老婆多贤惠，亲自给老公选小婆，你不去是吧？你外面那些店铺作坊全部都别开了，哪都不可以去。” 几年前，他在水晶宫外转悠，看到一些当过武浩宫女的人，发现她们贫困潦倒，于是教她们自谋职业，还和她们开了些店铺卖东西。 后来生意不错，就开了些作坊，生产物资用于买卖，这样就兼容了更多的退役宫女，改善了她们的生活。 反正钟毅前前世学过这类东西，只是没有机会使用，这样一来，自己的才华得到了实施，又帮助了不少故人和朋友，完全是双赢的事。 烦躁的是，武浩后来发现了，时不时拿这些店铺和作坊来威胁钟毅，把钟毅气得很苦。 武王殿前的坪上站着一队队的秀女，今天是选秀的最后一轮，这架势，比前前世选美大赛都不输。 东胜武国经历百年风云，已从以前与周围国家势均力敌互为威胁的状态中出来，东胜武国统治了大半东海水域，成了这一带绝对的王。 无所事事的武氏父子现在政通人和，吃饱没事干，就大搞选秀。 花样也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各族进贡族长之女，变成各族所有适龄女子都要参加初选。 以美颜为第一标准，每族挑选出一百个美女，再进入二选三选，到殿选前后一共十级，今天是最后的殿选。 武王高居主位，周围环绕着一群莺莺燕燕，左下首一排是武成三兄弟，右首空无一人，这种排序很不合理。 原本武王的旧宫殿很小，左侧坐三个儿子，右侧站文武官员。 后来王朝大了，等级森严了，官员就不在右首站了，武王曾分开武成三兄弟，但三兄弟很不习惯，就都跑回左侧去了。 武成武达身边各带了四名妻妾，就武浩这里只有钟毅一个人。 武浩往座位上一坐，就把钟毅一拉，拉到自己怀里坐下。 钟毅尴，悄悄瞄了瞄那些姬妾，果然看到她们嫉妒的眼神。 有什么好嫉妒？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你们老公讨小的日子，该嫉妒的是门外的那一大片。 门外的秀女一个个进来展示才艺，费尽心思地献媚邀宠，搔首弄姿。 而钟毅只觉浑身都长满了刺，一动都不敢动。 一来武浩拿他的店铺和作坊来威胁，二来，殿内所有女人不善的眼光包括那些搔首弄姿的秀女，她们的眼光都像刀一样扎人。 怎么熬完这个大典？他不敢抬头，只觉全身很热，他闭上眼睛，靠在武浩身上，什么都别想，不看那些眼神。 “哇啊~” 殿内突然传来惊呼声，他诧异地睁开眼睛，环顾殿内。殿内很正常，只有几个穿一色衣服的秀女在武氏父子身边跳舞。 武浩身边也有两个秀女，正绕着他们跳舞。 钟毅真的好佩服这些秀女，为了上位勇往直前，明明武氏身边妻妾无数，明明未来没有意思，不过她们刚才在惊呼什么？ “啊！” 就在钟毅神游在外不知所以的时候，他身边跳舞的一个秀女不知怎的摔倒了，钟毅一愣，从武浩怀里出来，去扶秀女。 武浩是肯定不会扶的，听那个声音那秀女摔得很重。 却眼前一花，地上哪里有秀女，他正诧异，却听到身后传来独特的声音，“三太子~，不要纳妃，就宠我一个好不好？” ？ 钟毅愕然转头，却看见对方的那条鳞光闪闪的鱼尾巴。 他恍惚一下，看到另外一个秀女过来，把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他这才发现那些秀女都是人鱼装扮，怪不得别人会惊呼。 这是在仿自己？什么怪主意？ “看你表现。”他蓦地听到武浩的声音，抬头，看见那个秀女坐在武浩怀里，武浩得意地抖脚，说，“早这么乖就没那么多事。” 武浩把那个秀女紧紧地抱住。 旁边秀女正在扶钟毅，钟毅站了起来，正迷糊中，却眼前雾气迷蒙，旁边的秀女说，“走吧。” 钟毅皱眉，不动，自己哪敢走，来这之前武浩都威胁了自己。 他看见武浩怀里的秀女在武浩脸上亲了一下，拖着烟嗓说，“三太子，叫她们走~，讨厌~” 武浩嘴角抿了抿，说，“就这样亲，不行。” 秀女便在他唇上一亲，他一笑，马上说，“滚滚滚，全部滚。” 钟毅旁边的秀女连忙拉着钟毅往外走，钟毅看见其他三个秀女也跟在自己身后。 踏出殿门的那一刻，钟毅听到武达和武成先后在怪叫“哦哦哦”，然后是他们的嬉笑声。 钟毅呆呆地走了一会儿，发现身后那几个秀女不知去向。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被换了，被一个像自己的人换了，谁干的？ 难怪自己听到她的声音感到怪异，那根本是在仿自己独有的烟嗓。 算了，别想了，这个死恶魔，别人要他就给她了，省得麻烦。 他走进自己的水晶宫，正想休息一下，醒一醒迷糊的大脑，却看见武浩抱着那个秀女进入他的水晶宫。 武浩振口，“滚滚滚，所有人都滚出去，不准再回来。” 所有宫女内侍像个木头人一样往外走去，钟毅看着相拥相吻的两个人，只觉脑袋更迷糊了。 武浩见他不走，又一喝，“滚滚滚，全部滚。” 钟毅迷迷糊糊走到水晶宫宫门外，好笑地回头，武浩居然叫自己滚，居然叫自己滚。 宫人们畏畏缩缩，集结在宫门外，钟毅看了看茫茫的大海，往西慢慢游去。 前方阳光明媚，无数美鱼在海中游弋着，他只觉昏昏沉沉，慢慢地倒下，一个身影托住了他…… 第72章 归途71 红薯芋子 “你的药下得太重了吧？” “不下重不行，武氏的道行不浅。这要是没迷住，大家都得完蛋。” 黄九姑看了眼狐妖奶奶，然后看了看怀里昏迷不醒的钟毅，问，“他什么时候能醒？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不用担心，不过是迷魂药。” “真没问题？” “真没问题。” 狐妖们钻到水里，往水晶宫方向而去。 九姑设下结界，默默守候，直到第二天，钟毅才慢慢醒来。 钟毅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孤岛，以及茫茫的大海，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听说武三把宫里所有的人都赶了出来，所以我就来看看，结果在路边捡到了你。” “哦？”钟毅诧异地回想，说，“好像有人换掉了我。” “我也听说好像是，”九姑凝看他，问，“你怎么打算？” 钟毅不以为然地说，“有人要捡这个垃圾走，我还有什么放不下？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缠住他。” 应该能缠住，九姑想了想看过的狐族功法大全，这种邪门的法术，道行再深的人都会中招。 钟毅起来，四下观望，说，“现在是早上还是下午？” “西边在那边。”九姑向一个方向指了指。 她完全懂自己的心思，钟毅赞许地向她笑了笑，说，“我去岸上玩，你去不去？” 九姑没想到他那么轻易就接受了自己被换的事情，那么豁达，“去，肯定去。” 两人变成梭子鱼，迅速往西而去。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回到长岭，在长岭附近逛了好几天，然后往西，直达东海岸。 钟毅绕过防守最紧密的钟家村旧址，从附近的海岸上岸，与九姑去了黄家村，然后去了相隔几百里的新黄家村。 九姑把自己住过的地方指给他看，然后指着一间倒塌的房子告诉他，这家是接纳他孩子的人家，后来全家都搬去老婆的娘家了。 钟毅听完，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这次上岸他有了很多问题，他的变化术十分顺畅，变什么像什么，变人形也惟妙惟肖，就是保持的时间越来越短。 有时候半天不到，他就会变回人鱼身，他们的出行变得很不方便。 又过了几天，钟毅说，“我们回去吧？” “回哪？” 钟毅向东方一抬头。 “你怎么还想着那里？”九姑很是不高兴，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看他，“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想着回去？” 钟毅笑，说，“你以为他们是傻瓜，能瞒天过海？我待在这里别把这里毁了。” 九姑怒目圆睁，瞪着他。 他又笑，说，“你以为这近百年来的纠葛是玩的，他一发现我不在，就会搜捕，不过是出来放个风而已。” 九姑仍很不高兴。 “先到别处去，他搜来了也不会牵连你的族人。” 九姑不相信武浩会找来，于是，钟毅说想多看点地方，两人这才朝着别的地方走去。 钟毅的变化术坚持的时间越来越短，所以他们下午出动看风景，天黑后借着黑幕多走点路，逐渐远离了黄家新村。 这天，狐妖突然利用镜子联系九姑。 他们告诉九姑，武氏父子突然问变成钟毅的小雨，近卫军该怎样扩张，小雨僵住了，没有回答。 然后武成阴阳怪气地说，钟毅你江郞才尽了，只配当玩物了。小雨忐忑不安，便向族里报告。 第二天，武达趁武浩出门，找到小雨，问小雨长岭的金哥哪去了，小雨支支吾吾，说别人的事她怎么知道？ 武达笑道，知道死字怎么写吗？如果知道就赶快滚蛋，不然，死都是轻的，他们家的三昧真火可是什么妖都能烧没。 小雨怕了，连忙向族里求救。 九姑没想到他们真的识破了这个局，她悄悄来到钟毅身后，看了他许久，最后叹息。 “怎么了？” “我刚才去河边，想玩个水，结果听到虾兵蟹将在议论。” 钟毅挑眉，问，“他们发现了？才发现啊？” 九姑点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弄不好小雨她们会出事。 “那个变我的妖被抓了吗？” 嗯？“不知道。”九姑不知道该不该全盘托出，把情况全部告诉他。 “这妖应该有点道行，一发现苗头不对就应该跑，她跑了武三就会来找我，她被武三抓了，武三就会以她为把柄，威胁我回去，这是老套路。” 对哟，让小雨跑，这问题就解决了，九姑心头一松，镇定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明天去哪？” “还去哪？等武三来啊，那妖不在他手里事情就简单，在他手里就复杂，我就在这里等着。” 那边，小雨连忙变成其他水族的样子离开了水晶宫，会合其他狐妖，离开了海洋。 武浩回到水晶宫，发现钟毅不在，马上令人寻找，找不到，就马上派大军搜捕。 钟毅让九姑离开自己，他一个人待在原地，天天挖野菜找野果，就是不靠近河流，不给水族机会，让他们轻易找到自己。 他足足等了三天，武浩才找过来。 武浩来的时候，他刚烤好一些红薯和芋子，高兴地搓着手。 武浩从河道上上来，故意重重地跺地，威风凛凛地走路，板着脸气压沉沉地往钟毅那里走。 钟毅权当没有看到他。 钟毅有点烦，有点烦，自己挖了几天的野菜，好不容易挖到了几个红薯芋子，都没来得及吃，这一打架就什么都吃不成。 早不来晚不好，就要这会儿来。 这一着急，他连红薯皮都没有剥干净，就往嘴巴里递，烫得他马上吐了出来，眼泪也掉了出来。 唉，这倒霉催的眼睛，就这么不争气老爱掉珠子。 武浩瞪着他，他哭得更凶了，说，“你就不能让我吃完了再来？” 武浩绷着的脸出现一道裂缝，很快又绷回去，说，“吃吃吃，什么狗屎都吃。” 钟毅的手去擦眼泪，脸上染上黑灰，武浩绷着的脸又出现裂缝，他连忙喝道，“什么脏东西都吃。” 他去扳钟毅，钟毅的泪掉得更多了，“我几百年都没吃过红薯，嘤……刚挖到，嘤……你干嘛要来这么快？” 武浩“嗟”了一声，放手往河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看他。 钟毅嘟着嘴，控诉地看着那人。 许久，那人说，“还不快吃，吃吃吃，吃死你去。” 钟毅又擦了下眼泪，准备吃，武浩一见他的脸，头一仰，几乎绷不住了。 第73章 归途72 狐族小雨 九姑烦躁地看着镜子里的情景，对狐族族长说，“有什么办法让武三远离他？” 原来，那天钟毅并没有吃上红薯芋子。 武浩一直在旁边骂骂咧咧，钟毅边哭边吃，结果他辛苦挖来的、满怀期待烤熟的居然都是坏的，没一个能吃的，气得钟毅跟武浩对骂。 很快矛盾升级，武浩巴掌都挥了起来，钟毅更委屈了，说自己前世做多了恶、今世才会遇上他、过不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武浩气得龇牙咧嘴，跺脚离开，离开前警告他，东胜武国马上会死一批人，死的人就是他害死的。 钟毅呕心沥血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放不下海里那些人，只能哭哇哇地下河，去了旧王庭，见到武浩后委曲求全地求情，武浩不理。 第二天，武浩早早赶往水晶宫，钟毅哭兮兮往水晶宫赶去，到了王都就听说武浩把他的产业封了。 钟毅只能找到武浩求情，武浩摔门而走，不知去向。 钟毅去找武王及武成武达，阐述自己产业对国家的好处，既增加了商品的多样性商品的流通，又解决了一部人生计，减少了国内矛盾。 并说愿意把自己产业的十分之一给武王，请他看在钱的面子上解封那些产业。 三只老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说自己不跟后宫嫔妃谈合作，要谈就叫武浩跟他们谈。 钟毅碰了个软钉子，气得更苦了。 他产业的员工重新返贫，武浩还时常找茬，时不时以杀她们为威胁，钟毅气得哭兮兮，只得向武浩求情。 武浩趁机提出不平等条约，逼钟毅永远不得离开他，钟毅想起自己本身就欠着他的债，只能发誓到死都不离开他，除非武浩赶自己走…… 九姑与狐族研究，决定让小雨和其他会潜水的狐妖全部进入王都运作。 小雨重新找到机会勾引了武浩，很自信自己能勾住武浩，但武浩却时常去找钟毅的茬，小雨只能同意使用狐族秘药去控制武浩。 但武浩依然常回家，很显然，狐族的秘药也没有太大效力。 正在九姑心浮气躁时，龙趸石斑鱼回来了，带来他从岸上收集的秘药，九姑也实施到武浩身上，也失效了。 又过了段时间，当年离开的七个西海巫师从西海回来了，带回了一百多名巫师。 众巫师与他们合计，决定合西海巫药，妖族秘药，其他秘药以及东海秘药，进行配合制药，研制对武氏的迷药。 经过上千种配方配组的研究，他们终于成功配制出一种迷魂药，武浩服用后，再也没有回钟毅宫里。 九姑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钟毅他们的行动，因为她知道钟毅有报武浩恩的心，如果知道武浩是被迷药迷了心智，他是不会走的…… “武三天天跟那个叫小雨的妖精粘在一起。”九姑看了眼荒凉的水晶宫，这里，那些想往上爬的宫人都去了小雨那边巴结小雨。 武浩宫里的规矩是宫女三年一换，这换出去的宫女出去了，进来的宫女却很少，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 “婆婆，武三被那个妖精缠住了心，忘了你，你应该过好自己的生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钟毅淡然一笑，以为她在安慰自己，说，“我又不伤心，现在武三不理我，也就不折腾我的产业，不折腾我身边的人，这日子也就能过。” “要不，我们跑吧？他又不在乎你，我们回岸上，你看他一年比一年差，一年比一年坏，现在都不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这迷魂药吃多了会不会失效都是个问题，自己好不容易制造出能暂时改变武三心境的药，不要时间长了前功尽弃。 “不，我不走了，你也知道我欠他那么多。” “他们是故意的，故意套牢你的，他们的灵药至宝吃不完，又怕别人吃了变成打不死煮不烂的大妖，所以全部堆在你这里，让你操心……” 明白了，怪不得武氏行事那么诡异，既不准所有妖吃灵药至宝，又把所有灵药至宝换给武浩，感情他们在借自己的脑子分配宝物。 看着九姑忿忿不平的样子，钟毅有点好笑，说，“就算如此，那些药也进了我的肚，做人不能忘本。” 九姑有苦难言，心浮气躁，跟他争执起来，两人搞得有点不高兴。 九姑离开后，就找到小雨，叫小雨唆使武浩赶钟毅走。 过了几天，武浩带小雨来了钟毅宫里赶钟毅走。 钟毅没有生气，冷静地提起武浩十几年前逼自己发誓不离开他的事，武浩嗤之以鼻，说他是垃圾，不配待在自己身边，继续叫他滚。 钟毅面上闪过淡淡的喜色，他松了口气，说，“好，我就走，收拾一下就走。” 正在他考虑该怎么收拾物品，该怎么了结与武浩的瓜葛，怎么样才能断得干净时，武王与武成武达来了。 武达阴阳怪气地指着小雨的鼻子，威胁她说要把她的全族连根拔起，全部灰飞烟灭。 钟毅一怔，心想自己虽然跟这妖毫无关联，但她也帮到了自己，让自己免受武浩这个疯子的骚扰，就为这也不能让武氏欺负她，于是为她说话。 武王却狠瞪他，说，“你以为你能走得脱？你作为守宝库的官员，监守自盗，宝物数字严重对不上，没有查清楚之前哪都不可以去。” 钟毅愣，自己几时成了守宝的官员，简直是在栽赃陷害。 但武王不理他的辩解，立刻调来重兵把他的宫殿守得严严实实，警告他他手下员工不少人都有问题，然后骂走了武浩和小雨。 钟毅有苦难言，原本刚浮起一点点的离开之心又动荡起来，自己还能走得了吗？武浩犯浑，可他父兄精着呢，已算计了自己一两百年了。 宫里重回冷寂，他抬头，天上，一轮残月散发出淡淡的光彩，一只小蚂蚁从残月上爬过。 不对，月亮上怎么有蚂蚁？ 蚂蚁越变越大，逐渐变成一个人影。 ！ 第74章 归途73 相伴相依 送走小师弟，钟毅的心情变得豁然开朗。 原来，自己一直都不是孤军奋战，师父他们在默默关注自己。 师弟说得对，报恩的方式很多，自己死守这里是最差的方式，还得恩人的嫌，不如勤修苦练，完备自我，等恩人有困难时再伸出援手。 没错，自己可以先修仙，成功以后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劝仙界统治集团从轻发落武氏父子，不成功就去阿鼻地狱当小吏等着他们。 于是，他答应师弟一定会努力修仙，争取早日回到宗门。 他想清楚了下一步，便付诸行动了。他洗手净面，开始看修仙书籍。 这套书是小师弟带来的，师弟告诉他这套书更齐全更完备。 头有点痛，大概是自己昨天没休息好，他放下书来休息。 第二天，他再看，头更痛了。 第三天，他不管了，开始照功法调息，不久他觉得全身都有些痛。 第四天第五天，直到第九天，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越来越差，只觉心口有无数股气息乱浮。 不管了，他强行催动气息流转…… …… …… 卟的一下，他倒在地上，晕过去之前说了句，我这倒霉运。 不知什么时候，他醒了，看到自己在黄九姑怀里。 九姑满脸泪花，显然哭了一会儿，看到他醒了，她眼神中充满了控诉。 他只觉全身都痛，没有一丝力气，勉强笑了笑，说，“你怎么来了？” “你做了什么？”九姑哭兮兮地问。 “我，修仙啊。” “修仙怎么会修成这样？” 怎么会修成这样？正好通过与九姑交谈，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师父，免得师父认为自己没修，师父大概在看自己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修仙的书就头痛，每一次都比头一天严重……” “那你别修啊，不成仙也可以。” “你让我说完来，”钟毅顿了顿，说，“我原本想背下书来再练，头痛得不行，于是就练气，结果身体里浮出多股气息，十分混乱。” 他看着九姑责怪的眼神，连忙说，“你听我说完来。最后一天，我想运气把它们收了，结果它们乱窜乱窜，我全身像针扎一样。” “别练。”九姑冷冷地说。 “我知道。”钟毅只觉心头怪异，九姑气得那么苦干嘛，她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老乡，又非亲非故。 “我想明白了，可能我的体质不适合修仙，我以前就有这种预感。 我学过太多邪门的法术，与修仙这种正气的、索取外界养分帮助自己的功法不同，我练的西海巫术是以透支自己身体建立神通的。” 他看着九姑生气的脸，笑了笑，说，“我这倒霉催的，没这个命修仙了，两种法术正好相反，也相克。” “为什么要修仙？我们这样也过得好好的，武三又不来找你的茬了。” “我知道，我要睡一睡，觉得好难受。”钟毅吃力地动，想从九姑怀里出来，他觉得很不习惯。 九姑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小心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凝视他。 “没事，我知道我的体质，不适合修仙，我不会再修了。” 九姑眼睛看向别处说，“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精神支柱？” ？ “当年，我在绝望中生活，以为我和我全家都会饿死渴死。”女孩的声音里满是哭意。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而且，我没帮上什么忙，只是让你短暂解决干旱，还害你困入海洋。” 过去的事其实是笔糊涂债，自己气愤武浩的强横掠夺，气愤武王的纵子行凶，又不敢明着跟他们斗，于是想歪门邪道害他们。 见到干旱的土地，他心里就生出害武氏的计谋，接触小女孩后，把她当成害武氏的介质。 那天，武王失去了第四子，女孩也因为误食子珠变成了怪物。 而后，自己醒悟武氏是自己恩人后，发现自己在恩将仇报，十分后悔，无法面对当年做下的鬼事，选择了回避。 现在想想，自己的行为对不起武氏，也对不起自己，自己一向自翔有恩必报不欠人情，却恰恰欠下最大最关键恩人的情，还倒打了一耙。 他无法面对对武氏的亏欠，更无法面对小女孩，只能给她一颗不死不灭的灵药，把她介绍给龙趸石斑鱼做学徒，然后就不理不答。 “婆婆，你要好好的，因为我没有了亲人……”女孩崩溃地哭了。 钟毅愣，连忙吃力地爬起，把女孩搂住，女孩已经满脸泪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偷珠事件已经过去百年了，她的父母兄弟姐妹早也没了，现在的黄家人都是她兄弟的后辈，从真正意义上来说，她真的没有了亲人。 武氏父子当年没有杀她，但也不理她，还不准她脱离海洋，大概在想哪一天逼出她身体里的武四吧。 小女孩其实挺可怜，十二岁下海，变成半妖，远离亲人，自生自灭，比自己惨得多了，自己最起码完整地享受过父母亲族的爱。 他看了看头发脏兮兮、没有一点打理的女孩。她全身也脏，没有一点女孩子的娇气，眼神中带着蛮气和匪气。 可想而知这百年来，她在大鱼吃小鱼的世界里是怎么摸爬滚打的，这狠辣蛮横的性格以后又会发展到哪一步？ 他不禁心痛起来，因为自己无法直面正视自己曾经犯下过的错误，就选择逃避自己伤害过的人，你钟毅，真是个怂包。 他把女孩抱在怀里，然后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说，“你愿不愿意做我孩子？” 九姑一愣，忘记了哭。 “我把你带到海里，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照顾你，”钟毅叹了口气，说，“你没了亲人，我也没了亲人，我们相依为伴，共同在这个世界打拼好吗？” 女孩愣愣地看着他。 “这样你也有亲人了，我也有亲人了，我这个样子，”他摇了摇头，说，“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许久，他听到蚊子般的叫声，“那我该叫你什么？” 第75章 归途74得力九姑 该叫自己什么呢？自己真的是男不男女不女了，两世为男，在西海时自己转世成了女的，现在他可以自由转换男女了。 不过这事他从不让别人知道，他厌恶武浩，所以不想武浩知道，不想武浩称心如意。 现在自己的身体如此糟糕，又学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法术，就算有机会回岸上成家立业，恐怕都不一定有生育，何必介意自己是男是女？ “叫我妈妈吧。” “妈——妈”九姑叫得有些拗口，他听着也拗口，当然，非亲非故的两个人变为亲人，一时间大家都不适应。 他让九姑找出宫里至邪的灵石灵物放在自己身边，驱去正道修仙对自己的作用。 他虚弱地养了十几天，这其间，九姑不知道从哪找来些至邪的东西给他，他也迷迷糊糊地用了。 这天，九姑给他一颗妖莲，妖莲散发出浓重的邪煞，让他感到很舒服。 然而，他吃到最后却吃出了血腥。他看了眼九姑，发现九姑手上有伤。 “怎么搞的？”他拿起她的手问，“抢妖莲弄伤的？” 九姑微颤一下。 钟毅叹息，回想跟小师弟说过的话。 那天，他有意说起无鱼无罪的事，他说，每一条鱼一出生就吃虫吃鱼，每一条鱼一生都在残害生命。 所以，没有一条鱼是无辜的，都该去地狱。 其实他没说的是无人无罪，每个人出生后，都在残害生命，吃鱼吃肉，哪怕一概不吃荤的人也在吃花草树木，花草树木也有生命。 适者生存，物竞天择，很多事情是无可奈何的。 他跟师弟说这话是为将来有朝一日能为武氏说情，但现在，没这个可能性了。 当下，自己认小女孩为孩子，就要为她着想，帮她规避可能的风险和伤害。 他笑了笑，揉了揉女孩的头发，说，“打得很激烈？” 女孩不吭声，似乎在分析他的想法。 “你是我孩子，我必须对你好。你知道什么叫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九姑的神情有点变。 “大凡至邪至煞的东西周围，都有依附它魔力生存的妖魔鬼怪。” “那东西又不是他们的，”九姑不以为然地说，“谁抢到就是谁的。” 她身上果然有匪气和杀气。 钟毅不知该说什么引导她，他看了眼金碧辉煌、宝物堆砌的水晶宫，说，“你装些金银珠宝，弥补那些妖。” “没必要。”九姑不高兴地说。 钟毅叹息，偏偏自己身体这么弱，要不然自己不用废话，可以亲自去善后。 “我们也是在底层生活的人，过得有多不容易？好不容易得点宝物傍身，被人抢了有多苦？” “是他们没本事保。” 钟毅摇头，说，“人在世上，为什么要无愧于心，今天你强，他们打不赢你，只有打掉牙齿和血吞，哪天你弱下来，他随便使个绊，你就得倒霉。 你得罪过十个人，十个人绊你十下，得罪过一百个人，一百个人绊一百下，你不知道哪下就是绊得你起不了身的那下。 而且，压死骆驼的并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千万根压它的草，你何必积累别人对你的恶意，让自己生命中出现无数给自己使绊的人？” 九姑终于不甘不愿地点头，搜罗了一些金银珠宝，走了。 钟毅身体好些后，他开始跟九姑讲钱的来源，灌输经济知识给她，教她以物换物，教她经济治世的原理。 钟毅能走动后，他把九姑带到自己的商铺和作坊里，手把手地教她挣钱的方法。 一去几年了，九姑的思想有所转变，匪气渐消，行事开始走钟毅的以物换物风，钟毅终于有种乖徒弟出师了的成就感。 他开始全心全意研究自己的问题，习练法术，积极寻找上岸的方法。 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始终甩不掉那条鱼尾巴。 为了甩掉鱼尾巴，他决定研习全海洋的法术，于是，他向武氏进言，让武氏积极与国外联动，汇合全海洋的术士进行联动交流。 而他也把想变尾巴为人腿的事公开。 武王和武成武达却十分紧张，极力阻拦他的行动。 钟毅心笑，这都是爹死了娘要嫁人的事，你们有什么资格拦我？那个挂我老公名的人都不要自我了，你们家庭来拦，有意义吗？ 钟毅应付他们，说自己享受惯了荣华富贵，敲他一棍也不走了，就赖在这里了。 武王父子管控了他一段时间，见他没有逃跑行动，也就放松下来。 汇聚全海洋知识的事确实是十分有利于自己的事，他们也就照他提议做了。 一晃二百年过去，钟毅依然没把鱼尾变成人腿。 在海洋里他早待腻了，于是，他让九姑去西海人鱼国找斑比师父。 多年来，他惧怕武浩会拿斑比这一系的巫师和人鱼国来威胁自己，始终不去联络他们，现在几百年了武浩都不理自己，不怕了。 自己培养出黄九姑这样一个得心应手又一心为自己的人，既是女儿，又是心腹，又是得力帮手。 他让黄九姑秘密潜回西海人鱼国，经人鱼国王室打听斑比系的巫师的下落。 两年后，他欣喜地见到了斑比师父和塞达师父。 原来两位师父带着众巫师韬光养晦，暗中发展，已发展成规模极大的暗巫师系统。 两位师父过腻了繁琐的生活，几次选择石化休眠，又几次醒来，这一次得到钟毅找自己的消息，就亲自带一众精英来了东海。 钟毅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动作，笑问，“师父妈妈，我是否该叫他爸爸？” 两人愕然，斑比问，“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就看出了一点。” 然后他们设下结界，单独谈事。 钟毅询问人鱼国的事，得知人鱼国风平浪静，一直在平稳发展，而他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学了巫术，现在都在，钟毅欣慰不已。 他说起自己尾巴变人腿维持不了多久的事，很是烦恼。 师父认为这是定型的问题，不是变身的问题，应该往定型的方向研究。 第76章 归途75 中秋回乡 九姑走进浓密的海洋森林的深处。 这里密布许多海洋生物，和一些观察海洋生物的人。 “怎么样？”九姑向一个衣着随意不修边幅的水怪询问。 “不理想，”他指了指上面的岸，说，“上面培育出来的花汁没有用，然后我们请岸上的生灵收取花汁，都出了问题。” 他告诉九姑，他们请什么生灵收取花汁，制成的药让人食用后就会变成什么生灵的样子。 九姑眼睛一亮，问他，有没有用人类去采花汁？ 他答，用了，但都出了问题，他们发现那些人要不是偷奸耍滑以假充真，要不就用同一个地方的花汁，要不就沾上了附近的妖性。 自己派人跟，又沾上了自己这边人的妖性…… “娘娘她用了吗？” “用了。”医师继续说话，“还不是用什么出现什么形状。” “气得蛮苦？” “那倒没有，几百年的失败，他早就看开了。 一开始他天天练变形，到什么东西都变得到，才发现自己无法定形，最多坚持三五天就会恢复人鱼模样。” 两人沉默了片刻，医师又说，“他这种状态很奇怪，按理说他一出生是人，要恢复也是恢复人形，怎么卡在第二个形状上？” 九姑摇头，说，“继续拓展研究。” 海里竖着一座宽阔的珊瑚礁形成的礁石岛，岛上怪石嶙峋，没有一丝人工改造的痕迹。 钟毅靠坐在岸边的礁石上，茫然看向大海的尽头，眼睛闪动着丝丝光泽，似乎下一瞬间就会落下颗颗珍珠。 九姑靠近石礁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心里咒骂，杀千刀的狗武浩，害人不浅。 这座岛是旧水晶宫中间露出水面的那座岛。 后来，众水族不在上面烤鱼，废弃了，又禁止任何水族在岛附近盘桓，岛边的珊瑚不断生长，礁岛就不断延伸了。 往下看，水晶宫越做越宽阔，面积越来越大，气势越来越恢宏。 武氏一共建过四座王庭，第一座离东海岸太近，受人类的干扰，被他们弃用了，第三王庭住了没多久也放弃了。 第四王庭因为建得太高，不牢固，时常坏，也被放弃了，后来他们搬回这个王庭，不断扩建。 “妈妈。” 钟毅认她做了女儿，两人兴趣相投，都出身人族，在浩瀚的几百年中，他们互相扶持，经历无数风风雨雨，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钟毅连忙向武浩所在的宫殿望去。 “怕什么？几百年了，他看都不看你一眼，几百年都没进过你的宫。” “不是怕他，是怕别人听到看到什么说与他听，横生枝节。”钟毅抬手，九姑快一步设下结界，钟毅松了口气。 “你现在怎样，用了那些庸医的药？” “庸医？”钟毅笑，“他们不是庸医，已经很不错了，别太苛刻，少学武氏的严厉手段。” 九姑笑，也没认为他们是庸医。 “世上有很多不打不骂让别人按你心意做的方法，” “比如？” “手下松怠不上进，可以吸收新生力量操作……” 两人停下来，静默了一会儿。 “过几天中秋，你回不回去？”九姑问。 “肯定回，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年上岸一次的机会。” 想到武氏的各种阻拦，钟毅就一肚子气，几百年来，自己乖巧地帮他们打理家务，打理国事，他们还得寸进尺，不知道满足。 不过有好的一面，武三已经变心了，看都不看自己，不盘查与自己有关的事物。 不过，武氏父子一直想拦着自己不准走，对自己对后宫设下了各种管理条例，武三不管他，自有管事的人在管，什么事都没有松懈下来。 有时候他会想，假如那货忽然死了，这里的管理体制恐怕还会永远继续下去。“你去不去？” “今年不去了，北边的产业要打理，那里有伙有些名气的医师，我想把他们弄到手，要跟他们谈谈。 用你那套价值扩大法跟他们谈，他们区居一个小地方，帮助的只是一小伙人。手下跟他们谈了，没说服，我得去加把火。” 钟毅点了点头。 皓月当空。 他一个人游上岸，向钟家村爬去。 他没有变回人形，因为在这里待不了多久，等会儿还要回旧王庭参加宴会。 他没心思变回人形，家里的老祖宗们看到了，也知道自己的不易、自己的为难，也能明白自己为什么没在岸上生活，为钟家村发扬光大。 钟家村已经更加荫郁了，自己第一次回岸时，看到的只是埋过半个人的荒草，现在，这里郁郁葱葱，有些大树的树干一个人都抱不拢。 好不容易找到十字桩，当年，他怕再也找不到自己家的位置，就在钟字祠堂门口打了套十字桩，现在，这附近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影子。 他的眼睛模糊起来，眼泪扑簌地落下。 在钟家村的十八年，是自己最快乐的十八年，最有成就感、最野心勃勃、最升腾的十八年。 那时，自己是钟家村最优秀的后生，最能干的后生，最堂堂正正的后生，父是母的希望，别人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十八岁后，自己命运急转而下，沮丧，彷徨，自我怀疑，自我否认，找不到人生的价值。 所有的一切都拜那恶魔所赐。 不远处传来一丝声音，谁这么不识趣，敢走这么近来看守自己，虽然你们按例看守，就不知道走远点，武三早对我没兴趣了。 再讲另一头，武氏暴虐，打打杀杀，他们在前面打，自己在后面护后面救，处处照顾你们这些水族，你们哪家没有得过我的照顾？ 就这么不长眼睛不长心，早知道不管你们，让武氏折磨死你们。 他放下镜子和梳子，朝后面的大树走去。 茂密的树叶下，一双泥腿踩在枝干上。 人！ 再往上看，那里出现一张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年面容。 第77章 归途76孤儿石头 有个孤儿叫石头，他出生后不久父母就离世了。 他吃百家饭长大，没有村里的父老乡亲，就没有他石头的存在。 长大点的他开始帮父老乡亲做事，挑水砍柴，烧窑做房，只要能做到的事，他就会帮他们做。 村里没多少营生的方法，他去了学做瓷器，学养活自己的技能。他很喜欢火，特别喜欢那种温暖的感觉。 晚上，学徒们睡的是通铺，睡觉前大家会讲家乡的奇闻异事。 有个海边来的学徒说，“我们那里能看到漂亮的鱼，其中最美丽的是美人鱼，她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巴。” 学徒们不相信，认为他在骗人，他急了，指天发誓自己说的是真的，说他们那边很多人都见过美人鱼。 “不信你就去看。每年的中秋节晚上她会上岸，第二天我们就去拣珍珠，那些珍珠是她哭出来的。” 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他说了很多人鱼的传说，把学徒们都说睡了。 晚上，石头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看不清脸却十分美丽的人鱼在暗自神伤，她颗颗泪珠滚下，变成晶莹的珍珠。 她为什么哭？这样美好的人，谁那么狠心去欺负她？ 每天石头重复做这个梦。终于有一天，他受不了了，去找海边来的学徒，问他他家怎么走，哪里能见到上岸的人鱼，能不能带自己去？ 学徒告诉他，中秋那天，那里会出现大量虾兵蟹将，根本靠近不了，他是在海里见过人鱼。 石头不管了，他快被自己的梦折磨疯了，他一定要见见人鱼，问她为什么哭，能不能不哭，怎么样她才能不哭？ 学徒告诉他人鱼会出现的地方，石头跟老板请了假，往海边走去。 中秋节前两天，他到了那里。他带着干粮和水爬上了一棵大树躲藏。 第二天，也就是中秋节前一天，那里出现大量虾兵蟹将，在四处搜查检查。 本来他对学徒的话半信半疑，但这一刻他却相信了，他相信第二天一定能见到传说中的美人鱼。 中秋那天，士兵散开。太阳下山后，果然有个半人半鱼的人向这边走来。 人鱼无声地落泪，一边掉眼泪还一边梳头，不是自己梦里那样撕心裂肺地哭，但更加让人心痛和抽心。 他轻叹一声，人鱼却听到了，向他藏身的树走来。 四目相对。 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这世上任何美好的赞扬都形容不出来。 两人都发了会儿呆，然后，他从树上下来，犹豫地开口，“你好，我是那边狮子岭，龙泉坳的村民，我叫石头。” 人鱼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没有吭声。 “我想问你一下，你为什么哭？我……能帮你什么吗？” 人鱼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石头怕她听不清自己的话，便向她走近了几步，估摸着劝说：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没有人是一帆风顺的，凡事要看开来。 就好比我，一出世就没了父母，从小东家一口汤，西家一口饭，今天穿张家小孩的破洞衣，明天穿李家的破洞裤。 每天不知道会在哪家醒来，能活着都是奇迹，全靠父老乡亲的怜惜。 每个人都有不容易，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态要放好来，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惨的人。 人鱼没有说话，愣愣地看着他。他继续劝说： 小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惨很惨，没有人比我更惨。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村里郭大爷的儿子，他只有一条脚，也能在外面做木匠，养活了自己，还养活了父母。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这世上，多得是比自己更惨却比自己能干的人。 人鱼的头向右歪了些，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他有点莫名。 她叹了一口气，说出第一句话，“那你现在怎么样了？” 他回答：“我啊？想清楚了，觉得自己很幸运，有那么多人对自己好，照顾自己，帮助自己，我要对他们好。 于是我尽一切能力帮助他们，帮他们砍柴烧水，看牛喂猪，帮他们盖房子做砖。 后来，有个长辈跟我说，你要学点手艺养活自己，以后才好讨老婆养孩子，我就去了学烧瓷。” “烧瓷，烧什么瓷？” “那种泥钵子，可以盛饭装汤的钵子。” “哦~我也用过，几百年了，岸上还在用这种钵子。” 石头有点惊讶。 人鱼看他一眼，知道他的疑问，说，“我曾经是人，这里就是我的家。” 她用手点了点地，说，“就在这里。后来，海里的霸王头武浩看上了我，把我抢下了海。再后来，我被焚妖炉里的火烧成这样了。” 石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只觉心里很紧很紧。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句话，我对我自己说了几百年。”她的眼泪滚了下来，一颗颗晶莹剔透，不同于人的眼泪，真的是珍珠。 “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想去哪都去不了，想做什么都做不了。他武浩是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 看到她这样伤心欲绝，石头只有呆站，只觉自己好笨，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许久，他说，“我能帮你什么吗？”他很想帮她，却知道自己可能什么都帮不了她。 她抬头，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问，“你想帮我？” 石头的脸有点红，惭愧自己的能力不足，说，“我想，可是，我好像帮不了你。” “帮得到，我需要一种药，需要人来帮我找，不知道……” “什么药？我帮你找。”石头高兴起来，原来自己能帮到她。 她却摇了摇头，脸上有些不忍，说，“不行，你要挣钱讨老婆，我不能害你耽误你，我还是找别人吧。” 石头冲口而出，“我不讨老婆，我本来就是孤儿，没父母没牵挂，我帮你，你要什么药，我帮你找。” 人鱼再次摇头，“这种药会花掉你很多时间，你现在多少岁了？” “我还年轻，耗得起，帮你找完药再考虑讨老婆的事。” 第78章 归途77 定型药汁 钟毅早就能熟练地变出人腿，但无法定型，短则半天，长则三四天，他就会自动恢复人鱼的形状。 可想而知，如果他上岸，走着走着就变成人鱼…… 前段时间他得到消息，有条鱼变身，用了一种药保持了五个月身体不变型。 这种药，要一千朵花的花汁做药引，一千只蚌的蚌汁为辅，再配以其它药物合成。 其它药，随时随地都可以弄到，就是这种花汁，必须请人到岸上去釆集。 这个男孩愿意帮自己釆药，自己却担心会耽误他。 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会对自己的事有多尽心，自己无法确定，但他有这个好心，自己就很感激了。 钟毅有一面魔法镜，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九姑进来，见他在看魔镜，魔镜里，是那些派去釆花汁的人。 “要不，我亲自去釆？” 钟毅摇头，“先让别人去釆，有的人很认真。” 自从跟那个男孩分开后，他让手下去找了几百个人，来帮自己釆药，但现在，大部分人半途而废了。 “你是妖~” 九姑有些不服气，说，“我去掉现在的肉身，投身到人的身上去。” “不行，这样会害你受伤，”钟毅再次摇头，说，“先看看这些人，如果再不成，我直接走也可以，不过是反复变身麻烦了些。” “那多不方便。”九姑向一个方向示意，他明白，她是在指武浩。 “他已经彻底变心了，见到我十分厌恶，看都不愿意看我。” 石头跟钟毅分开，踏上釆药的路程。 他不像别人那样，找花田和平坦地段釆花汁，他一直往荒山野岭走去，专找人烟罕至的地方，釆那里最洁净的花朵的花汁。 斗转星移，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十年，他终于攒够了千朵花的花汁，向东海返程。 他的草鞋磨破了一双又一双。 他经常风餐露宿，有时候没带够干粮，就摘野果吃，没什么可吃的时候，他会饿上一整天，这些，都是钟毅从魔镜上看到的。 中秋节的前三天，石头回到三十年前见到人鱼的地方，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回想往事。 很多人觉得他傻，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付出几十年的代价，翻山越岭，风餐露宿，最终一无所有。 他只能说，是你们不懂。 他一个孤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稍懂事一点后，就想回报父老乡亲，结果，他们不要他的回报。 这让他感觉自己是个不被需要的人，直到遇上人鱼，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被需要的快乐。 人鱼需要千朵花的花汁做药，她自己无法上岸，自己就成了能帮助她的人。 从他釆第一朵花的汁液时，他就想好了，到深山无人的地方，釆最大最洁净的花的花汁。 他有预感，如果不这样做是不会真正成功的。 他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个药瓶，想起那条人鱼，几十年过去了，她还好吗…… 中秋节那天，太阳刚下山她就出现了，一如当年那么美丽。 看看自己，一身的褴褛，满头白发，满脸沟沟坎坎，完全成了枯焦老头。 三十年的努力，终于能看到结果了。一生的努力，助她上岸，自己的人生也就完满了， 至少，自己曾经被人需要过，帮助过别人。 石头笑着从树上跳下，人鱼看着他微微地笑。 他走到她面前，把药瓶递给她。 看着他伸过来的瓶子，钟毅霎时懵了，任谁在这个时候，都会问自己要点什么，而他…… 瓶子里的药水是真的药水，他每天没事干就看魔镜，什么都清楚。 前几天九姑还笑过他，“要不，我帮你提前去拿过来？” 这个拿，可不是好好的拿。 九姑在海洋里待了几百年，多少染了些匪气，行事有些急躁，自己也过她不少，好在她没有犯到自己的底线。 钟毅心知她在开玩笑，还是白了她一眼，“人家辛苦几十年，总得见到正主才对，该给的补偿也得给别人。” 现在，瓶子就在自己眼前…… 石头把瓶子放到他手中，他才反应过来，结巴地说，“谢谢——你——辛苦了，几十年了——不容易，我该给你点钱——哦不，我的意思是，你该好好过日子，帮我这么大忙——” 他的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 他说不清楚话，只得先停嘴。过了片刻，他深呼一口气，说，“耽误你几十年，真的不好意思——” 石头却微笑，“你先看看药效。” “哦对。”钟毅连忙站起来，拿出其他的药汁，倒入花汁中混合，他一边运功把鱼尾巴变成人腿，一边在脚上洒上药汁。 药汁在他脚上流动，慢慢包裹住他整个一双脚。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套子套住了脚，防止脚出来再变形。 他试着走路，有种踩着棉被走路的感觉。 他催动自己，让自己变形，结果，那个药膜在阻拦自己的腿变形。 “成功了。”他的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石头的眼泪也呼的一下滚了出来。钟毅不知道他在哭什么，但知道自己哭得更惨。 几百年的苦苦探索，苦苦的煎熬，为什么到现在才得到定型药，如果早五百年得到它，自己还能在父母身边，那一切有多好？ 许久，他哭够了，停了下来，对哭得比自己还难过的男人说，“谢谢你帮我，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功，我试验了很多次。 我给你一些钱，帮你买房子，买土地，置产业，你可以去讨老婆，一切会好起来的。” 石头抹掉眼泪，说，“不用管我，过好你自己的生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指了指海的那边，钟毅摇头，说，“他身边有了很多女人，早就不在乎我了。” 恶魔几百年前就不理自己，被妖精勾了魂。 石头放心了，起身就走，钟毅连忙拉住他，说，“我还没有给你补偿。” 他摇头，“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不需要了。” “给你一点钱？” “你自己留着用，不用管我。” 钟毅怔怔了一会儿，伸手拽住他，说，“等一下。” 钟毅施法在他身上，然后把剩下的药汁淋在他身上。 第79章 归途78 拿到休书 今天临上岸时，钟毅和武浩吵了架，沤了一顿气。 他已做足了跑路的准备，收拾了一切需要的东西，只等见到那男孩就走，男孩一直在认真帮自己找药，所以自己一直在等他回来。 谁曾想，会遇上几十年没见过的武浩。 他在一伙妖妖娆娆的鱼精中间，本来色眯眯地嘻哈着，但看到钟毅，他的脸马上滑了下来，呲牙骂，“怎么还不滚，滚滚滚！” 看在是最后一天，万事俱备临行一脚的份上，就不招惹他了，别引起他的注意，再死盯自己看守自己。 这样想着，钟毅堆出谄媚的笑，半柔半娇地说，“三太子，我喜欢你，别赶我走。” “你都有资格让我喜欢？垃圾，烂酸菜，连我的脚趾都不如，滚你的，不准回来。” 钟毅诧异地看他一眼，自己还真打算不回来了，难道他知道？ 几百年前他就变了，对自己吼吼叫叫，后来搬出自己宫殿，再也没回来过。 钟毅都感到十分奇怪，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恨他了，半夜梦游向他下了药，让他变了鬼性，毕竟自己手里五花八门的药越来越多了。 自己应该没下过药，因为自己领过他无数灵丹妙药，天材至宝。 自己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几百年来，自己一直想办法补他所给，不会再欠上他的因果，让自己亏欠他更多，更加摆脱不了他。 没错，自己认为欠一个人才会结下缘，欠得越多，这缘就越解不开。 四百年前，自己想到这点，幡然醒悟，变得乖巧起来，所以，自己绝不可能去害他，欠下更多的债。 自己手下的医师，没自己的指令也不会乱来，所以，他是真的喜新厌旧。 “我要参加宴会……” “没资格！” “你定下的规矩……” 武浩冲过来打钟毅，钟毅吓得哇哇大叫，连跑带躲。 “干什么？”随着一声低沉的喝声，武成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扳住武浩，钟毅连忙躲在其后的武达身后，瑟瑟发抖。 “大哥二哥，他定下的规矩，我不照做他就会整死我……”钟毅一脸泪花，颤抖地说，“求你们叫他改掉规矩，我快被他打死了……呜~” “改改改，滚出你去，拿纸来写。”武浩指着他，叫嚣着。 武浩身边的鱼精麻利地拿来了纸和笔。 “别乱写。”武成连忙扳住武浩的手，小声地说，“傻不傻？” 武浩手一甩，仍执意要写。 钟毅扳着武达的手，哭得更惨了，“二哥救我……他会打死我……嘤——我没有活路了……嘤~” 看着他满脸泪花稀里哗啦的脸，武达向武成摇了下头，武成便没有再拦武浩了。 众鱼精围着武浩，你一句我一句地教武浩怎么写休书。 钟毅不敢抬头，只是不停地哭，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动静，时不时用手去抹嘴角，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没有绷住笑而坏了大事。 武浩把纸甩在他身上，大喝一声，“滚！”然后他带着那伙鱼精进入宴会的大厅。 钟毅又哭了一会儿，看到武成武达一直守着自己，眼盯盯地看着自己。 “我想见爹~” 武成看了他一会儿，说，“跟我来。” 钟毅哭着将武浩写的休书拿给武王看，说，“我不敢在这里待了，他会打死我，都几百年了……” 武王父子三个人盯了他好一会儿，然后互相对视，最后，武王说，“走吧。” 钟毅暗暗松了口气，说，“咱家的规章制度，有关我的都删掉吧，我怕手底下做事的人不知道，又会抓回我，武浩看到我就会打死我。” 说完，他继续抽泣。 武王拿出规章制度，让他自己去删，他把所有限制自己与自己有关的规章制度都删掉了。 然后，他向他们磕了个头，带着休书，哭哭啼啼地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钟毅要跑了。”武成皱眉说。 “这蠢货，本来他就打算今天跑，他还来这一手，我们的探子都知道，”武达一脸嫌弃地说，“那个男的帮他找药，正好找齐了，他都巴不得走。” 武王转了转脖子，说，“老三是不是被什么下了药？以前像疯子只要钟毅，看得比什么都重，现在，疯一样地赶他。” 武成瞟他一眼，说，“那我们也不能多事，只能暗中观察。钟毅拦不得，不要以为他是小白兔，乖了几百年，惹毛了他就……” …… 岸上，钟毅把那半瓶药汁倒在男人身上，然后默默等待。 男人倒吸一口冷气，只觉无数清凉爽利的风在往自己身体里钻，霎那时，脑袋透凉透凉，无比清明。 无数景象出现在他脑海里，然后那凉气像电一般往外辐射。 他颤抖起来。 再这样下去，自己封在身体里的妖性会爆出来，钟毅就会知道自己是妖，他会不会嫌弃自己？他喜欢的可是人类。 可自己也无能为力，钟毅用了什么，药力这么大？ 他不停颤抖。 钟毅看到他颤抖，一怔，不好，凡人怎么受得起天材至宝精制的洗髓药？ 是自己操之过急了，一心想把最好的东西最快地给他，却忘了他只是一个凡人。 钟毅连忙对他下迷药。 接触到迷药的那一刻，男人松了口气，幸好。 现在自己动不了，妖力也就暂且压住了，不会爆出。不然自己那三十年的努力，根本得不到钟毅一丝感激，还会有其他麻烦。 药汁一到他身上，他就回想起了过去，原来…… 他闭着眼睛，暗暗调息，将妖力重新封在身体里，然后睁开了眼睛。 钟毅向他微微地笑，将一面镜子放在他面前，镜子里的是自己十八岁时的外貌。 眼泪不知觉流了出来，他在庆幸，幸好封回了内力，不然如何看到钟毅如此甜丝丝的笑容，钟毅的笑是世界上最美的笑容，他非常喜欢。 “十八岁，可以开始你的人生了。” 他摇头，静静地看着钟毅，听到钟毅的微叹声。 第80章 归途79 离开东海 看着男孩的眼神，他不禁微叹。 他瞟了眼东海方向。 刚才自己去找到驻守江河湖海的东片兵马总元帅——那只老虎虾，把休书给他看，告知他与自己有关的戒律都作废了，以后不用监视自己了。 对方说，“早知道你会走，现在才走是奇迹，五百年了，我见证了你从入海到出海。” 见证，见证了什么？ “我亲眼看着三太子抓你下海，还劝过他不要这样做，还挨了打，” 对方见他不信，又说，“你第一次逃跑我是看着你逃跑的，”他的手指从旧王屋方向移向半岛方向，“大——” 哦，天，他看到了，也就是说他看到是谁放的自己，这可不是能乱说，会出大问题。 钟毅连忙把手指放在嘴上，让他噤声，“谢谢。” 原来对方是友非敌，还曾经放过水，帮过自己，细想起来，海洋里很多人都曾经帮过自己。 “谢谢。”他连说了很多句谢谢才走。 那些兵是不会多事了，武浩脑子有问题不会来找自己，以后估计也不会，但武王和他那两个哥哥…… 几百年来，自己倾尽全力帮他们管理事务，他们不傻，留自己就是留财，会不会来阻拦自己呢？ 所以，不能在这里盘桓太久，要尽快消失。 “你现在重返十八岁了，可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了。”钟毅劝男孩。 对方仍在摇头，“不用管我。” 不管你，我就欠下了因果了。 算了，先把他带出这里，不要武氏反悔了跑上来就麻烦。 他准备再劝说时，却看到了他的脸，顿时愣住了。 细长脸型，丹凤大眼，眉秀鼻挺，嘴唇单薄，容颜竟不输自己，而且恰长在自己的审美上。 他不禁往东海看了看，武浩可是断袖，不，男女通吃，可别让他上来看到了。 石头见钟毅往黄九姑那边看，不禁提悬了心，难道他看出了自己是照黄九姑的脸长的吗？ 钟毅曾说过，黄九姑的脸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脸。 所以，自己照着她的样子找了两个容颜与她相似的人，再投生到他们家，自己现在的脸与黄九姑的脸有七分相似。 他知道了会怎样？会不会厌恶自己？石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钟毅稳了稳心神，说，“看开来，我也是孤老子，没有亲人，你也是孤老子，没有亲人。 我们可以做伴，一起生活，做家人，那这样你也有了亲人，我也有了亲人。” 以后就认他做弟弟吧，教他挣钱，教他法术，让他长生，然后做永远的亲人吧。“走吧！” “嗯。” 两人对视，眼睛里都充满了温和的希冀，他们就着明晰的月光，朝远方走去。 晚风微拂暗影错落的树林，吹下片片枯败的旧叶—— “慢着！” 什么？真的有节外生枝，是谁？不会是武氏反悔了吧？ 随着声音，周围冒出许多虾兵蟹将，把他们围了。 石头默默估计自己重新解封妖力要多久，然后钟毅知道了自己是妖后会有什么反应，带他走要往哪走。 他环顾四周，忽然看到一棵大树上伸出个黑漆漆的鸟头。 一二三四，四只乌漆老黑的乌鸦在树丛中张望，还挥挥翅膀跟他示意，其中一只悄无声息地往北方飞去。 石头略松一口气，看向钟毅。 钟毅咬着牙，五指变成了利爪，心里好气啊。 应该不是武浩，很可能是武王这个吝啬鬼，他一生贪财贪利，恨不得把天下的好东西都往家里装。 自己乖了这么多年，不跟他们唱反调，处处帮着他们管理事务，现在，他们想好又想好，不肯放人了。 “唦~唦！” 厚重有力的重物踩着枯败的干草，声声捶人心扉，空气中都弥漫着迫人的气息。 石头瞟了眼刚才那树，发现那里蹲着无数只乌鸦。 他们来了。 两只肥重的巨虾出现。钟毅怔了怔。 怎么回事，他刚才还说了不会多事，现在又来，是武氏反悔了，要他们来抓自己？ 他看了眼石头，心想，打吧，不打不行了。 他抓住腰间的那片鳞，握紧，随着他的动作，海边的礁石上坐起一个人，那人向这边看，然后变成蜥蜴，快速又无声地爬来。 “最坏的可能性是武家那几个鬼会来阻拦，我们要做好规划，最坏的时候要怎么处理。”钟毅看着九姑不以为然的表情，有点无奈。 “凡事不能只想最好的方面，要想到最坏的可能性，等事情发生了才能有备无患。 离海最近的十里路是他们的重兵地段，我和那男孩走到十里外就施法，你迅速带他到这里，”钟毅指了指地图，说，“我绕道，跟你们汇合。” 前段时间自己和九姑多次设计应对措施，看来现在要使用了，也好，几百年了，终是要一战了，看看到底谁是雌雄。 “娘娘，借一步说话。”老虎虾客气地说。 钟毅笑，“就到这里说吧。”想把我和那男孩分开来抓他吗？ 石头看了看树上的乌鸦，只见他们个个都神情振奋，张鼓着翅膀，跃跃欲动，那种姿态，似乎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箭一般离弦而发。 老虎虾走前一步，小声说，“娘娘，刚才我侄孙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妥，你刚拿到休书，知道的人不多。” 什么？钟毅拿到了休书？武三居然这么蠢，脑子被挖了？ 石头按下心中阵阵的喜悦，低下头来，默默倾听。 “我们商量，如果你多待几天再走，大家知道你们分了，有关你的条律也废了，就什么事都没有。” 钟毅缓舒一口气，说，“你想怎么样？” “你那个休书，抄录一份给我们，我们就有证据，我们是看到休书才放你的。” “好。” 石头望向乌鸦，只见他们已经懈了气，无精打采的，也是，原以为有一场大仗可以酣战一场，结果…… 天上，皎洁的满月明皓光洁，葱郁的钟家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所有繁华过往，终将消逝在天地鸿蒙之中…… 第81章 东海1 钟毅动笔 一晃多年过去了，钟毅已经嫁给石头了。 缘故真是奇妙的事，有的人相处波折不断，有的人却很容易入人心扉，不知觉就成就姻缘。 石头贴心地烧暖了灶，还打来烧热的水让他泡脚，然后去自己的窑场看看瓷器。 钟毅只觉无所事事。这么多年他和石头走遍了千山万水，但冬天都会回到自家的小屋过冬，整整三个月都没事干。 要不，自己把过去的事整理成传记？反正没事干，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过去的一切都模糊了，如果不写下来，什么事情都会忘记。 于是，他找来纸和笔，开始写传记： 东海岸边，碧海蓝天，风平浪静。 海浪轻轻波动着海岸边停着的那条小小渔船，微微浮动。 船的旁边是块高高的大礁石，那里常被渔民们用来眺望远方。 再往岸的远方望去，那里有个小小的渔村，炊烟袅袅，一派生机盎然。 小村落的村口用两堵草墙围着，有点类似于护城墙。 草墙里走出一高一矮两个女子，他们向礁石走来，在礁石上坐下。 稍矮一点的女子身穿粗麻制的衣服，十分朴素，被同行那女子的盛装比得没有一点光彩。 “哧！”矮个子女子笑了，说“钟毅，你穿女装真漂亮，可惜以后见不着了。” 她旁边“女子”身穿大红嫁衣，头梳高高的云鬓，云鬓上还戴着几条艳红的大红花。 艳色“女子”笑了，说，“就怪你，非要我穿你的嫁衣，像什么鬼？老子都穿了十八年女装，下辈子都不穿了。 都怪女巫乱说，说什么我要穿女装才能养活，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矮个子女子看了眼他的云鬓，只觉那些花颜色还是太淡了，居然被他的容颜比了下去。 一双丹凤大眼睛，一挺挺拔清秀的鼻子，一张薄厚适中的唇，一张错落有致又有点骨感的脸庞，如同一朵迎春怒放的霸王花。 女孩把脸转向了大海，悄悄咽下了口水，得亏他是个男的，这要是女的…… 钟毅已看到了她的动作，不禁心里得意，哥帅吧，下辈子你都要找到哥来嫁才对，你是交了什么狗屎运才找到了我？ “为什么选我？”女孩忽然问，她不明白，自己的长相又不漂亮又不出众，与他相比有点配不上。 钟毅怔了怔，为什么选你？因为哥有脸盲症啊，时常分不清楚谁是谁啊。 不过这个原因可不敢告诉你，有谁知道，一个能分辨珍珠细微差别的人，却分不清楚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喜欢你的长相，特别是你这双眼睛，很有特色。” “狐狸眼睛。” “对。” 一双狐狸眼睛，连脸型都有点像小狐狸，就像小时候村里捕获的那只吃鸡的小狐狸，自己分不清楚谁也分得清楚你。 女孩感到庆幸，忽然问，“钟毅，你怎么这么会挣钱？方圆几百里的后生就你最能干。听说你五岁就开始挣钱，怎么这么厉害？” 怎么说呢，总不可能告诉你我是两世为人吧？还是拣能说的说给你听。 “没挣到什么钱，一点小钱，饭就有吃。我拜了师，跟我一个叔叔学的，那时候太穷，饭都吃不饱。” 他看了看海的远方，说：“等我爹回来，就去你家提亲。以后我们做首饰加工，肯定赚钱，我不想做捞珠人，海里太可怕了。” 两人都往大海里看，看向海天交界的那个点。 湛蓝的大海微波粼粼，海水清澈晶莹，无穷无尽的海生物们在其中怡然游弋，那看似美丽无瑕人畜无害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女孩记挂家里的事务，先离开了。 送走女孩，钟毅回到礁石上，看了看海的尽头，进入沉思状态。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自己马上能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人生将进入全新时代。 这一世自己活出了人样，已经快同龄人一步，加油，未来一定要更成功。 搞加工，再贩货，一步步积累收入，再扩大业务，人生可期。 他没看到的是，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海的远处窜出一些小黑点。 那些小黑点在海水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随意游走，肆意玩耍，尽显潇洒本性。 其中一个向海岸方向抬头，看到了石礁上的钟毅。 小黑点愕然怔住，痴呆一会儿，突然向他风速般游来，他身边几十个小黑点迅速跟上。 沉浸在自己思潮里的钟毅没感到一丝不对劲，依然轻笑着，憧憬着未来…… “啵”的一声巨响，把他吓一跳，什么东西？ 礁石下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水花中稀里哗啦扑腾着一个奇怪的像蟹不像蟹手里拿着刀的水怪，水怪身旁还有几十个相似的水怪。 海妖！ 钟毅大惊，冲下礁石，跳上旁边的渔船，抓起船桨，转头虎视眈眈看着它们。 他这才发现，礁石上也有水怪，那些水怪曾离自己那么近。 其中一只特别恶心，它口水滴答，一直拖到地上，让人作呕。 口水怪咕噜着，掉出更多的口水，向他窜来，那个速度快得惊人堪比风速。 它身材很小，没有钟毅三分之一高，但力气很大。其它水怪与钟毅身高差不多，也嗷嗷乱叫，扑了过来。 ！ 怎么回事？ 钟毅愕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跳下船往岸上跑，一边跑一边用桨打地上，发出震慑声，同时大声喝叱它们。 众水怪紧跟口水怪，来势汹汹，势如破竹，大有气吞山河之势，钟毅的心沉到了底。 海妖的可怕性自己一直都清楚，多年来自己极力避开，钟家村所有村民都极力避开。 它们想干嘛？想吃人吗？ 在岸上扑腾终不是水怪的长项，它们的活动变得十分不顺畅，沙土刺人，时间一长它们就不得劲了。 最凶的口水怪吭哧吭哧爬了一会儿，气势渐弱，到最后连扭动都困难，再也无法前进。 钟毅见状，微微松了口气，继续往村落方向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张望。 许久，那些水怪放弃了前进，慢慢回撤，爬向大海。 今天真是个奇妙的日子，几十个妖怪追自己，这种场面谁见过？它们到底想干嘛？光天化日，它们不怕死了吗？ 海洋是你们的地盘，可岸上是我的地盘，你们也太嚣张了。 等爹爹回来一定要跟他说，以后不要下海作业，太可怕，海妖竟然敢上岸作怪。 他紧握拳头，目视海妖一个个爬进大海，这才放下心来，狠狠地喘气。 海的正前方，海天交界处有个海妖窝，正对着钟家村，离海岸实在是太近了，以自己的水性一天都能到达。 多年来，海妖与渔民共同生存在这片天地里，互为威胁又互相避让，没想到现在海妖这么猖狂了。这里真的不能待了。 他们追自己干嘛，难道它们能力大到心理膨胀，妄图吃人了？极有可能。 他的手不知觉抓身边的东西，却摸到了草墙。咦？自己到了钟家村村口，那就回去吧。 今天可是自己十八岁生日，前世，自己是在十八岁生日时嗄掉的，自己避着点危险吧。 海妖上不了岸，只要自己不下海就可以避过他们。 他深呼一口气，向村落里走去。 “哇！” 他向声音方向望去，却是同村一后生惊愕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这副样子？” 钟毅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未婚妻的大红嫁衣。 他怔了怔，嫁衣？不会吧？他看了大海一眼，心蓦地跳了跳，不会吧，物种都不同。 他连忙脱掉嫁衣，把头上那些艳红的花拔掉，扔掉，然后把云鬓拆了，用手梳成男人的发式。 同村嗟舌，“你不要这样穿，太……，简直让人想入非非。” 钟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哥的长相就是如此，你又不是才认识我，何必见怪？ 他去了邻村的未婚妻家，把嫁衣还给她，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今天发生的事说给她听，不过是让她担心，又改变不了什么。 第82章 东海2 回到钟家村，他只觉心神不宁。 上一世，自己因为水性不好而终，这一世，自己拼命练水性，现在水性在村里排前三，保命是绰绰有余，但对上海妖…… 跟阿妈吃饭时，他还是心神不宁。 他看了看头发发白，十分消瘦的妈妈，想了想才四十出头就满脸沟壑的父亲，心口一酸。 尽量吧，远离危险，好好陪他们过完一生。 “妈。” “嗯？” “我床下有些金银财宝，平时要关好门，要钱用时就去拿来用。” “不要，你留到讨老婆。” “我会边挣钱。”万一有什么事，你们也知道从哪里拿钱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慢慢倒西，阿爹他们还没回来，会不会遇上海妖？ 他徘徊许久，终是放心不下，缓缓走向村口，那个速度，路上蚂蚁也会被他一只只踩死。 他终于到了村口，摸着草墙，向远海眺望。 海洋和天空都十分平静，飞鸟都没有一只。阳光照在轻纱般的薄云上，抹上一丝轻盈粉嫩的炫彩。 岁月静好。他心里冒出这个词，然后回想上午的事。 一群五颜六色的虾兵蟹将，环绕着一只毫不起眼的小妖怪。 小妖怪头上长角，嘴巴长长，一身土黄带黑的鳞色，身子长长，有四条很短的小短腿，看样子是只四脚蜥蜴，样貌丑陋，口水滴答。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一到村口，海底潜伏的大堆东西就拱动起来。 上午见过的那伙妖怪，一个不差都伏在海底，向这个方向眺望。 又过了一会儿，太阳消失在小村尽头，月亮悄悄露面，海平线的左角才出现船的影子。 因为要躲过海妖的老巢，渔民驾船回归都会绕路。 三只木纹黄的小船绕过老巢位置，转弯，向钟家村驶来。 钟毅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没有动身，刚过去没多久的危险还印在他脑海里，他哪敢往海边跑。 海面十分平静，像是一面光洁整平的镜子，天空中没有一丝风。 岁月静好，国泰民安，钟毅脑海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他紧盯那几艘船，盘算未来，怎么跟阿爹说海妖的事，以后做什么行业谋生…… 小船离岸越来越近，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好，只要平安过完今天，自己的生日就过了，就会没事，不会十八而斩了。 他抚了抚胸口，总觉那里还有股气没有顺过来。 突然，一个东西从三条船前面窜出，是那个口水怪，土黄四脚蛇。 钟毅的心悬了起来。 小妖怪停在三条船前面，用手从头顶往下抹，抹下大堆不知是水还是口水还是鼻涕的东西，看了看那几条船，向钟毅诡异地一笑。 然后，他抬手，身边的海水像粘着他的手，形成大浪升起。 他一压手，海水跟着下沉，直至见底。 三条小船被浪带着忽高忽低，船上的人反应不及，纷纷落水。 一群水怪浮出水面，向落水者游去。 啊！ 钟毅的心悬到喉咙口，怎么回事，它们想干嘛？想吃人吗？ 他顾不上十八而斩的兆头，冲向岸边的渔船，驾船赶向落水者。 一个人游到飘浮的船边，抓到船沿，松了口气，积蓄了下力量，撑起身子想向船上爬去，一只水怪抱住他的腿，把他往下拖。 他连忙甩脚，想踢开那个水怪，却根本踢不开，心里叫苦，完了，碰上水鬼拖人了，死定了。 他挣扎，妄图自救，然而没效果，时间一长他的力气衰竭了，抓着船沿的手开始颤抖。 正此时，钟毅赶到，把水怪打走，把他救上船，他稍缓过气后也帮着救人，很快，两条船上装满了人。 看着满船的人，海面上没有落水者身影了，钟毅心中一阵愉悦。 自己又一次救人成功，下一步，只要把他们带到岸边就彻底成功了。这里离岸这么近，游也不需要几下功夫。 自己救了多少人？“人数对不对，是不是这么多人？” 渔民开始清点人数，“一，二，三……八，还差一个。” 又是九个人，怎么又是九个人？前世自己也是救了九个人而终。 他的心沉了下来，转而释然，如果这就是自己的命，那就这样了，躲是躲不过的，何必费尽心机自寻烦恼呢。 他环顾船上的人，发现没救上来的正是自己的父亲。 真的躲不过了，养育之恩大于天，自己不可能不去救他，做不忠不义的人。 他深呼一口气，说，“我爹没上来，我下去找，你们继续在这里找。” 旁边的人给他一把匕首，他滑下了海。 滂滂薄薄几十个水怪向他围来。一个水怪伸手抓他，被他一匕首划去，吓走。因为忌惮他的刀，它们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环游。 他看到远方有只水怪正在拖人，连忙向那游去，他一动，水怪群也跟着动。 果然是阿爹，看着他不省人事的样子，他说不出有多难受。 赶走水怪，他抱住阿爹，挥刀驱敌，往上浮游。 终于看到了船底，土黄色的船像块瓜皮盖在天地之间。 海水乌青，如果不是有一缕海草飘过，任谁都以为是静止的。 一点白光出现，变成少了一边的月亮。 不是有一堆乱叫的水怪吗，怎么会没有声音？海浪也无声无息，天地间一片静寂。 下面，乌咚咚几十个水怪紧紧跟随。 上面，船上的人已经看到他们，高兴地说着什么，也没有声音。 一把桨划过眼前，他愣了，此时，他一手抱着阿爹，一手抓着刀，根本不知该用哪只手抓船桨，忽然恨起自己，怎么不多生出几只手？ 空出一只手才能抓桨，丢了刀无法御敌，放掉阿爹就白走一趟。 这一走神，水怪又靠近了，他连忙向上浮游。 什么东西划过自己的头？他抬头，是船桨！ 他心里狂喜，看了眼离自己最近的水怪，一脚踹去，然后看向船桨，在船桨再次靠近自己时，松开刀子，抓住船桨。 耳边传来小虫子的叫声，小鸟的叫声，他只觉有清风拂来，鸟语花香…… 脚下一紧，他清醒过来，自己还在水里，还在救阿爹。 晃了晃不清醒的头，他紧抓船桨，突然发力，把阿爹送向船的方向，船上的人立刻抓住了阿爹。 右脚一紧，这只脚也被缠住了。 十几个水怪连成一串，把他往海底拖。 上面，因为自己抓着桨，连带着船也在倾斜，马上就要翻了。 他苦笑一下，叹口气，一指一指地松开桨，不出意外地滑落。 视线的最后，是船上人把阿爹往船上一拖…… 第83章 东海3 钟毅蓦地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的环境里。 一缕淡淡的光从一扇小窗上照进来，看得出自己身在一个方形的房间里。房子似乎由石头堆砌而成的，窗户上有看上去很韧的网。 房内摆设极为简陋，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地上是杂七杂八的东西，里面有些脏兮兮的石头和珍珠珊瑚。 这是哪？他深吸一口气，却吸进一鼻子的水。 咦，在水里？ 自己常年在水里作业，对海水的感知都不明显了，如果不是猛吸气，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水里。 他从床上下来，顺着墙壁摸索，摸到了石板门，拉开门，门外是条长廊，长廊两边各有八扇小门，很像是岸上大户人家的内庭。 长廊上方有条筷子粗细的细长小鱼，它在上面的网上钻来钻去，那副网覆盖了整条长廊的上方。 这是哪？他挠了挠后脑勺，记忆中没有这样的地方。 沉睡前，自己在海里救阿爹，那么—— 不对，救阿爹时自己已到了极限，沉入海底，那么，现在自己不是人了？那这天堂也太简陋了，说是地狱也不像。 忽然，正对面那扇门打开了，里面钻出一个人……哦不，是条鱼。 为什么会把她看成人？因为她全身挂满草饰和珠宝，乍一看就像人。 她全身披满五颜六色杂七杂八的草，草上还粘着一些珍珠和发光的金银水晶。 这样不会掉吗？怎么不用针线串起来？哦对，鱼怎么知道用针线？ 多年来他一直釆集珍珠和好看的贝壳，卖给加工首饰的二道贩子或者几道贩子。 近几年，他还认识了几个小珠宝加工商，所以，对珠宝加工这行有点心得。 像她这样挂首饰真的很丑，没发挥珠宝应有的风采，还把自己衬丑了 ，拉低了颜值。世上没有真正的丑女，只有不会打扮的人。 那鱼精忽然向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溜回自己的屋内，关上了门。 咦？鱼会翻白眼吗？怎么鱼也有丰富的表情？他不禁忍俊一笑。 笑过之后，他继续研究自己所在的环境。 一共十六扇小门，难道其中一扇是通往外界的大门？他总觉不像，总觉那些只是房间的门。除了这些门，其他地方都是石壁。 他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网，脚一点地，轻轻浮起。 哇！这么韧，居然扯不断，身上又没刀子，怎么办？ 他努力许久，始终无法扯断那副网，失望之下落回地面，停在自己住过的屋子门口，靠在左侧光滑平整的大石壁上，皱眉思考。 虽然自己水性很好，能几天几夜待在水里，但自己终非鱼类，一直待在水里肯定不行，得及时浮出水面呼吸。 忽然，他觉得身后的石壁在动，转头一看，那石壁真的在动，原来是一扇门。 石门在慢慢打开，门后是什么呢？ ！ 土黄恶心的四脚蛇，是他，害自己的害人精。 说时迟那时快，行动只比脑子先，钟毅一脚飞过去，把恶魔踹倒在地，拳打脚踢。 “啊——”，那恶魔嚎了起来。 打到了，居然让自己打到了！原以为自己永远没机会找他报仇，现在…… 钟毅不禁满腔快意，把仇人踩在脚底的味道就是舒爽，自己做到了最想做的事。再继续，他顾不上手脚已经发软…… “嗖”的一声，三道影子兀然出现在他面前。 “找死，敢打我家的人。” 钟毅蓦地一悬，飞到了几米外。 待他落下，看到前面是头上有树根角的青色大妖，那妖正怒气冲冲瞪着他。 钟毅满脸不可思议，他的力气这么大吗？ 时间几乎静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气息。 青，红，白，黄，一共四个妖，除了那个黄妖最矮，其他妖都人高马大，满脸凶相。 黄妖大概还在幼年期，偏偏这个最弱的妖害自己最甚。 自己现在到了海妖窝，到了日日夜夜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和钟家村村民极力避开的那个海妖窝里。 他们想干嘛？都是一副狰狞恐怖的样子。 青妖凶神恶煞地盯着他，整个人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压感，步步逼向他。那妖每靠近他一步，他的心就颤一下。 “好大的胆子，知道死字怎么写？嗯？”青妖一字一字吐出话，声音好比惊雷，震得他脑仁都刺痛。 我当然知道死字怎么写，如果能带上你们就更好了，不过这是奢望，是做梦，是不是一开始那些恶魔的目的就是自己？ 青红白三个大妖围着他一阵咒骂，声音震耳欲聋。 完了，原来骂人真的可以骂死人，今天得折在这里了。 他紧皱眉头，捂着耳朵，绻下身子，缩成一团。 许久，叫骂声才停下来，他放开捂着耳朵的手。 “老实点，跟我们作对有你好日子！”青老妖振口，“老打老实嫁给我儿子，否则，有你好日子过。” 什么？ 钟毅愕然，他们真打这个主意？他们要自己嫁人，他们的目的是这个？嫁给谁？他们眼瞎了吗？自己是大男人。 他愕然呆看青老妖，青老妖头一扭，示意他看外围那个小恶魔。 说他吗？ 小恶魔嘿嘿地看着他傻笑，口水滴答，拖在地上，空气中似乎有鼻涕的味道，钟毅一疑，就想作呕，“杀父杀兄之仇，不共戴天。” 青老妖一愣，马上暴起，一拳打来，不知怎的撞歪了红妖，明明没打到他，他却从侧厅飞到相隔十几米的下厅墙根上。 啊！ 自己就这样飞了十几米，他们的力气这么大？跟他们相比，根本是小蚂蚁跟牛相比，他们力气大了自己几百倍几千倍。 他心中发寒，完了完了，真的完了，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 原以为十八岁生日过掉就不会十八而斩，就可以平安走上人生通途，娶妻生子，安安稳稳，谁知自己就是度不过这个劫。 怎么办？ 可又怎样？自己还会屈服吗？要是屈服这样的仇人恶魔，钟家祖宗十八代都会跑出来骂自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死便死呗，又不是没死过，不过就是再出一道世。 他把脸一扭，一脸不屑，反正十八年后自己又是一条好汉。 一股劲风袭来，水流再次击倒他，又是水流，为什么又是水流？ 第84章 东海4 如果是那老妖的拳头打来，自己脑浆恐怕都会打出来。 老妖又挥拳，小屁怪懵懂上前，被老妖打到，“嘤”一声叫起来，老妖连忙抱起他安抚。 然后，老妖眼一横，射出蓝黑色狼光看向钟毅，杀气腾腾地蹲下，狠盯他。 钟毅忍不住颤抖起来，任谁都顶得住这样的威压。 一旁，那只红妖扳住老妖说，“药。” “药什么药，我就是要收拾她整服她，看她敢不敢跟我们作对，嗯？” “她又走不了，”白妖上前一步，有些无可奈何地说，“该得不该得的她都得到了，我们没有，影子都没有看见。” 什么意思？好莫名。 老妖怪环顾三个妖怪，然后继续狠盯钟毅，盯了一会儿，他忽然阴笑起来，钟毅颤抖得更厉害，如同在筛糠。 看到钟毅的表情，老妖满意极了，得意起身对小妖说，“自己的老婆自己管。” 老妖转头对钟毅说，“我儿子配你，你高攀了，什么好命才能配上这么好的家庭，十八岁的靓后生，一国王子？” 十八岁？那恶魔也有十八岁，那不是跟自己同岁？怎么可能，说他三岁都有多，口水滴答都不知道擦，还有十八岁？ 钟毅动了动唇，冷笑一声，说，“我是男的，我有老婆。” 众妖都一愣，每个人脸上表情都不同，老妖愕，黄妖，但红妖白妖脸上却有了笑意，不知道在笑什么？看到他们丰富的表情，钟毅有了丝快意。 该你们得不到，有什么好得意？ 不过是群垃圾恶魔，污秽不堪，有什么资格配世间美女？ 快意片刻，他忽然想到，他们有权有势，什么漂亮女人弄不到手？倒霉的自始至终是自己，还伤得到他们半分？ 眼前，还是得想办法解决问题，找到出路。 既然他们以为自己是女的，说开了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赶紧想办法开溜吧。 看能不能逃出生天，毕竟自己还有老父母要养，能活着还是活着吧。 要是自己一死，又变成小胳膊小腿，一切又要从头再来，这倒没什么，但前世自己还有个弟弟，自己没了，弟弟可以照顾父母。 而今世，哥哥早没了，自己成了独子，如果自己不回去，这世的父母该怎么办？谁管他们老？ 他微叹一声，说，“我们是两种毫不相干的生物，两种东西，你们放了我，我想办法补偿你们。” 他开始说补偿方法，他先说他们的房子很丑，一点都不像王庭，自己可以给他们设计漂亮的房子。 见他们不吭声，他又提议，自己可以把他们的海货拿到岸上去卖，卖完，再买岸上的货给他们用，变出更多钱财给他们享用。 自己说得这么恳切，又有那么大的利益，他们应该会满意了吧？ 四个妖都盯着他，表情莫测。 青老妖忽然冷笑，“想走？嗯？把你吃过的灵丹妙药吐出来。” ！ 什么？灵丹妙药？他们给自己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怪不得，自己坠海时已经精疲力尽，感觉自己活不了了，可现在自己还活着，这本身就很奇怪。 怎么办？灵丹妙药，肯定很贵肯定很稀少，自己该怎么办，怎么脱爪？ 老妖阴阴地笑着，整张脸看上去更加恐怖阴森。 “我挣钱弥补你们。” “呵！” “帮你们找药。”钟毅只觉自己说不下去了。 老妖冷笑，对红白二妖说，“跟我出去，浪费一早晨。乖乖待在这里，这道门你既然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了。”老妖转头，阴森森地对钟毅说。 三个大妖直接抬脚，往厅外走去。 他听到有个妖说，“没想到他会说这里话，还说得那么流利。” 厅外是块大坪，老妖交待手下看好钟毅，放跑了就取他们性命。 钟毅呆看他们，浑然不觉自己一直都坐在地上。他没有动弹，整个人颓废了，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从昨天到现在，已过去那么久，家里肯定一团糟，爹爹不知有没有被救，有没有活下来？ 阿妈肯定哭得撕心裂肺，肝胆都哭出来了，不知有没有人劝解她？ 她所有的人生希望都在子女身上，上一次哥哥去了，她都伤肝伤肺伤心了很久，因为还有个小儿子她才勉强生活，但现在…… 他叹了口气，看向那个小妖怪。 小恶魔嬉笑地看着他，侯答侯答，下巴上满是滑夷夷的像粗粉条一样的口水，口水一直拖到地上，钟毅忍不住又干呕一下。 这妖有十八岁？说他三岁都多了，身高只有自己三分之一，脑子看上去不好使，口水都不知道擦。 既然他脑子不好使，那跟他谈谈，看能不能忽悠他把自己放了。 想到这，钟毅撑起身子，坐起来，挤出温和的笑脸，轻柔地跟他说话。 小弟弟，我们谈谈。你看你还那么小，正当是好好长大的时候，你应该多吃东西多睡觉才能长高。 你看我们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是兄弟，男人和女人才能传宗接代。 你将来可以娶很多很多漂亮的美鱼，生很多很多小妖怪。 我也要讨老婆了，将来我会子孙满堂，到时候我们可以做亲戚来往。 我可以认你儿子做干儿子，你也可以认我儿子做干儿子，我们就是亲兄弟…… 小妖怪一直张着嘴，愕愕地看着他，活像一个大傻子。 钟毅继续劝导。 你可以收集海上的货给我，我帮你卖到岸上去，然后，我从岸上买回货物，你再卖到别处去，这样可以挣很多的钱。 小妖怪依然不吭声，呆呆看着钟毅。 看着他这副表情，钟毅很烦躁，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你到底肯不肯？说句话。” 焦躁之下，钟毅的声音大了很多。 小妖怪突然一个激灵，弹了起来，伸手抓他。 他下意识反手一巴掌，周围的虾兵蟹将一惊，连忙拖开他。 小妖怪尖叫起来，窜过来打他，被虾兵蟹将拦住，仍有几下拳头打到他身上，疼得他直骂娘。 奶奶的，我不活了，他奋起反击，两人扭打在一起。 一时间，王庭里热闹纷呈。 第85章 东海5 看到手下连拦带劝，小妖怪非常生气，整张脸都墨黑墨黑。他喘着粗气，团团转，似乎在找什么。 不久，他找到一根硕大的有钟毅小腿粗细的大铁棍。 钟毅见状，咬了咬牙。这么大的棍子打下来，自己铁定没命，死就死呗，又不是没死过。 小妖怪扬了扬棍子，似乎拿不起，又扔了，找了根小一点的棍子，照着钟毅肩膀上打下去。 钟毅一愣，没有吭声，只是恨恨地瞪着他。没痛没痒，这死妖怪没有一点力气，只有些邪门的法术。 钟毅冷笑。 经过这番谈判和试探，他彻底明白，跟他们是无法交流沟通的，他们狂妄自大，唯我独尊，行事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感受，自私自利。 早知道早点转行做加工，少接触海洋，脑抽了，非要等结婚后做。 如果不是经常在海边遛达，怎么会碰上这些恶魔？ 以前老叔就叫自己遮着点脸，说自己相貌太打眼，自己还不在乎。 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变态恶魔，而且就在自己身边，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自己都告诉了他们自己是男的，这些恶魔还是要留下自己，变态。 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 十八年来，是自己走得太顺，用尽了所有好运？从此走霉运，霉时霉运霉破天际？ 小妖怪见他没求饶，更加气急败坏，他团团转了几圈，去抢士兵手中的矛。 拿矛士兵拦住他，说，“很重，你拿不起。” 他又去拿一个黑虾手中的长刀，那虾也拦住，说，“三爷，你考虑清楚，别冲动，那么漂亮的人，通海洋没有第二个，捅了他你可会后悔？” “不会。”小妖怪叫嚣着。 “杀了太可惜，以后你会后悔的，要不试试威逼利诱？”那个虾继续劝。 小妖怪闻言，蹬蹬地跑开几步，捡起他刚才扔下的棍子，指着钟毅的脸说：“你，你，你给我老打老实地嫁给我，要不然我杀了你……我烧了你！” 幼稚，滑稽，可笑。 不知什么时候钟毅的嘴唇被自己咬破了，腥咸的血包了一嘴，十分恶心。 ”呸，”钟毅把血水吐向小妖怪，振口说，“门都没有，滚。” 小妖怪气得哇哇叫，挥舞棍子砸向他脑袋，被黑虾用刀拦住。 “再想别的办法，别让自己后悔，再不行再杀不迟。”黑虾劝道。 小妖怪拼命磨牙，然后说：“带过来。” 他蹬蹬地往厅外走 ，众士兵扭着钟毅跟着走。 门外是宽阔的大坪，坪上有许多士兵正在训练。 刚才见过的白四脚蛇也在那里指挥士兵训练，他斜看这边一眼，露出讥讽轻蔑的表情。 小妖怪见了，更加起火，举起棍子向他嚣张地挥舞，然后向钟毅气势汹汹地挥舞棍子，钟毅给他一个白眼。 坪的左前方有一个大黑缸。 缸的底部用架子承着，周围也围着架子，架子的一头有个平台，平台连着一副梯子。 海里怎么有这样的设计，鱼类不是直接游上去，还用梯子？ 临近大缸，一股滚气扑面而来，越往前就越热。钟毅明白他们想玩哪一出，不禁冷笑，想用这种方法逼自己就范？ 这群恶魔，欺男霸女为所欲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向他们妥协，自己的下场会更可悲，向他们妥协，他们会更看轻作践自己。 走近楼梯，他看到惊悚的一幕。楼梯上挂着许多动物的肢体，地上更是密布着层层叠叠的动物肢体。 那黑虾见他在看，便说：“上面是焚妖炉，这些是不服管教的水怪，焚妖炉什么骨头渣都会烧没，” 他把头侧向钟毅，小声地说，“别跟他对着干，保命要紧，不是玩的，命只有一条。” 钟毅白他一眼，扭开了脸。 士兵们推他上楼梯，黑虾一路指着残肢，告诉他这些残肢的来历，对方是什么水族，如何叛逆，如何被杀。 钟毅听不下去，瞪着他顶了一句，“你倒是好狗，说不准哪天你也会挂到这里。” 那虾被他噎住了，半天没有说话。 那火炉有一个半成人的高度，宽约一个成人高度那么宽。 炉底燃着些东西，咦，怎么是蓝黑色的火焰？怎么妖怪的火都不一样？ 小妖怪鼻子竖得比天高，嚣张地说，“看到没有，焚妖炉，什么骨头渣都能烧干净，不听话就喂它。” 他用棍子把平台上的东西扒下火炉，炉中的火一接触到这些东西，马上腾起高高的火焰，火苗上蹿几尺高。 黑虾连忙抱住小妖怪，说：“三爷，你别动，让他们来。” 其他士兵把炉边的东西扒进炉内，蓝色火焰越蹿越高，很快到达炉顶。 小妖怪猖狂地笑，用棍子指着钟毅，说，“服不服？你服不服？不服就扔你下去。” 钟毅没有吭声。 小妖怪叫士兵把他的头压向火里，一缕火焰蜇了他一下，他下意识一抖，小妖怪高兴地拍手大笑。 蓝黑色火焰缓缓跳动，看上去十分诡异又妖艳，像棵巨大的蓝色妖花，开放在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 妖花伸出它诡异的触手，蛊惑着，召唤着，邀请人们与它共舞，随它坠入无边无际永无止境的彼岸世界。 蓝色妖姬！ 钟毅心里冒出这样一个词。 站在焚妖炉旁的平台上，他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心里有了丝后悔，自己怎么就血气方刚跟他们对上了？ 刚才，打也打得畅快，闹也闹得十分闹心。那伙虾兵蟹将推推搡搡，似劝架，又似拉架，乱成一团。 不经意中有人打到小妖怪，还踩了小妖怪几脚，不知怎的，小妖怪还被糊里糊涂带到了地上。 那个场面看上去十分壮观，但真正打在自己身上的没有几下。 自己该不该屈服呢？就这样轻率地死去吗？自己还有家人，还有未尽的事…… 第86章 东海6 感觉这里好复杂，这水怪国也是人心不齐，人人心中有鬼，出阴招，出损招，防不胜防。 他们的行为似乎有点在帮自己的意思，不是吗？ 只可惜当时自己火冒三丈，拼命发作，就算看到了这些虾兵蟹将的阴手，也没有放在心上。 脑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自己不懂吗？跟他们对着干，有什么好处？嫌自己命长吗？ 他不禁看向身边的虾兵蟹将，这伙人的头是刚才跟自己说话的黑虾。 现在那虾的注意力全在上蹿下跳的小妖怪身上，他怕小妖怪摔下焚妖炉，干脆拦腰抱住了小妖怪。 可就在刚才的武斗场合里，钟毅亲眼看到他咬着牙，着力地往小妖怪身上踩。 钟毅心中不禁暗笑。 “别动，掉下去你就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美人也不是你的。”黑虾说。 小妖怪这才不动，继续尖锐高亢地骂钟毅，声音比街头泼妇有过之而无不及。 钟毅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强忍着脑子里的刺痛感。 怎么办，难道要死在这里，然后再出一道世，又带着对前世父母的愧疚生活？ 不，能活就活，能逃就逃，只要找到机会逃回去，山高水远，永世不见这些恶魔，回去就带父母远走高飞。 许久，他睁开眼睛，看向王屋的方向。 这座石屋大概是老叔当年做的，他被抓到海里后，做了整整七年的工，最后还是逃回去了。 人家都可以逃回去，更何况自己，自己又不差别人什么，“好，我答应你。” 小妖怪一愣。 “放手。”钟毅动了动手，随扈们放开了他。 小妖怪得意起来，手舞足蹈，叨叨地说要他怎样怎样地听话，怎样怎样地百依百顺。他敷衍地答好，一双眼睛却四下观望。 王屋大门朝东，自己家在岸上便是在西边，从王屋的后背游过去，以自己的身手一天时间就能游到。 王屋周围密布着比人还高的海草林，看上去很好藏人。 再往远看…… 咦！ 一个婀娜的身姿，幽然出现在西边…… 那是钟毅熟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她从王屋的后背飘过来，一双狐狸眼睛，一副妖娆婀娜的身姿，不是自己的未婚妻还能是谁？ 她怎么来了，难道是来救自己的？怎么这么不大可能？不得不说，他忽然觉得心里很温暖很温暖。 未婚妻直直地飘来，飘近焚妖炉，他愕愕然看着她，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在岸上吗？她怎么有这么好的水性了？ 小妖怪手舞足蹈，一下子就打到了他的未婚妻，未婚妻直直地往焚妖炉里坠落。 ！ 钟毅连忙伸手去捞，却不知怎的一脚踏空，坠落。 嗖的一下，蓝黑色火墙火幕迅速从他脚下直达他的头顶。 啊~~~ ！！！ ？？？ 他到了焚妖炉里面了。 他顿时心里叫苦连天，有苦都说不出来。但很快，他没了悲伤春秋的心，因为他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就在前面。 赶快，也许自己还能把她托出炉外。 未婚妻却妖娆地扭动着身体，很快就变得透明起来，到最后竟然变成了蓝黑色的火焰，原来是幻象。 这个恶魔，又害自己一次又一次。 钟毅咬牙切齿，瞪向炉口，却见恶魔直直地飘了进来，他连忙抓住恶魔肉实的头角，手脚齐上，拳打脚踢…… 咦，恶魔也变成了蓝黑色火焰，竟然也是幻觉。 过了一会儿，火焰幻化成那几个恶魔的形象，见他站立不动没有反应，就幻化成他的父母亲友的样子。 不好，有鬼。 他拼命往前走，最后触到了炉壁。 他用力踢打炉壁，右脚踢痛了就换左脚踢。 一阵钻心痛意直透心底，他左脚踢破了皮，滴出了血，他连忙换右脚踢，很快，他的右脚也被踢破了皮出了血。 脚上传来透骨的痛意，那种感觉直透心扉，他一软，坐到了地上，绻成一团，抱住脚，然后闭上眼睛。好痛啊，真的是要老命。 他口中发出“丝丝”的透气声，一动都不敢动，实在是太痛了。 奇怪的是，这火怎么没有烫，给自己的感觉根本不在火里，难道焚妖火就是这样的感觉？ 又痛又饿又疲惫，各种感觉齐齐袭来，他终于一斜，倒在了炉底。 他没看到的是，在他倒下不久，一缕蓝黑色火焰舔食了他脚上的鲜血，然后突然发生裂变，火焰突旺，窜出炉外，窜出了几丈高的火苗…… “卟！”的一声，众人看到焚妖炉里的火焰腾起了几丈高。他们惊呆了，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小妖怪终于回过了神，向炉火方向扑去。因为黑虾抱着他，他才没有摔进炉子里。 今天是个奇怪的日子。十八年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大起大落过。 自己的美人，说得好好的，以后会乖乖的，什么都听自己的，转头就到了焚妖炉里。为什么啊？我要去捞起她来。 小妖怪拼命向火炉那里扑腾。那只黑虾牢牢紧锢着他。他急得发晕，再耽误下去，美人就烧没了。 他急得说不话来，只是狂叫，不停地打黑虾。黑虾不去救人，反而把他带离了焚妖炉，落到了坪上。 见他扑腾得厉害，黑虾把刀都扔了，一双手紧紧抱住他。 他更急了，拼命嚎叫起来。 可恶的黑虾，仗着老爹看重他，处处管着自己，我要杀了他。 小妖怪的叫声引来周围士兵的围观。 他顾不上丢脸不丢脸，指着焚妖炉大哭，希望有人会去救美人，然而没有一个人去救。 白妖皮笑肉不笑地游了过来，装假着看了看情况，然后一笑，摇了摇头说，“真是没用！” 听到他的讽刺，小妖怪更气了，手舞足蹈想打他，可惜够不着，小妖怪更伤心了，嚎得更厉害了。 突然，远处传来雷鸣般的震喝声，“你们在干嘛？” 听到这个声音，坪上的士兵都一惊一跳，有些士兵甚至在发抖。 第87章 东海7 青妖和红妖从密林深处出来，在一个暗礁旁停下。 “到这里待一会儿。”回去也烦，那个人族是个麻烦。青妖找了个地方坐下，闭上眼睛，静静思考。 自己一贯以来随心所欲，没做过像昨天那样让自己后悔的事，平生第一次。 自己傻到把无比金贵的灵丹妙药给别人吃。刚拿给他吃掉自己就后悔了，有种想撬开他喉咙取药的冲动。 他也明白，有些东西到了自己的手也不一定是自己的，该谁的就会属于谁，就像这颗药，到了自己的手也进了别人的肚，自己只得到一看。 今天看到那人，自己就更后悔。 那人睡着时看起来很乖很乖，一睁开眼便看得到精打细算和精明睿智，眼睛里满是算计，不是普通人。 与这样的人相处，说不准哪天会被他算计死。小儿子那么懵懂，哪能斗得赢他，说不准会被他欺负死。 大儿子在干嘛？怎么那么高兴，还围着珊瑚礁啃。 大儿子扑扑地跑来，干嘛？四目相对，儿子嗷呜一声，又跑到珊瑚礁那里趴着。 他用爪子扒了起来，石缝里钻出一只很小的小丑鱼，他抓住又放掉，又抓又放。 别给他玩死了。“这么小的鱼，不够塞牙缝，别弄死了。”虽然自己是肉食性动物，但从不玩死动物来吃，想吃谁就直接咬死进肚。 他放掉鱼，跑来在自己身边耳磨厮混。 真好，不知活了多久的自己孤孤单单地活着，有了你们我才有了快乐之源。 我要好好保护你们，不让任何人任何水怪任何事情伤害你们，如果有，我就灭了他，实在灭不了，就赶走他。 正在嬉戏中，他青妖突然听到王屋传来小儿子凄厉的叫声。谁在欺负他，难道是那个人？ 他连忙带着大儿子，威风凛凛地朝王屋而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站在王坪上方，下面的事物一览无余。 小儿子用力甩开虾手下束缚，虾手下急得五脏俱焚，时不时可怜兮兮看向二儿子白妖。 “嗤，”二儿子冷笑，满脸不屑，“死没用的东西，没见过比你更没用的东西，丢尽我家的脸。” 小儿子气得要命，狂挣开虾手下控制，追他二哥，两人在坪上你追我赶。 二儿子用语言挑衅他，快他一步又不扔下他。 这是干嘛？青妖振了句口，众人一抖，望向他。 小妖怪听到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放声大哭。 大儿子问二儿子，“怎么回事？” 二儿子幸灾乐祸地说：“那个人掉进焚妖炉里了。” “怎么会跑那里？这么远也跑不到那里。”大儿子十分惊讶。 “老三自己押过去，在那威胁他，不知怎么掉了下去。” 明白了。 青妖威严地看了看那些兵，说：“还在干什么？做你们的事。” 众士兵散开，继续训练。 青妖挥手，示意拦小儿子的虾手下离开。 小儿子瘫了下来，躺在地上了无生趣地嚎。 这么没用，这就把人弄死了，该他得不到。 不过，他脑门囱都还没长齐，谁落得到他手上都得不到好，以后他还这样就会做孤老子，永远孤独。 青妖蹲下来，看着他哭。 许久，青妖压着嗓音说：“哭吧哭吧，哭了那人就会回来？死没用的东西，还说让你调教他，早知道就拿给你哥哥也不到这程度，死没甪的东西。” 小儿子忘记了哭，小声说，“我的。” 青妖讥诮地说：“骨头都没了，你的？” 小儿子扁了嘴。 “死没用的东西，还有脸哭？无论拿给哪个都不像你那么蠢。不晓得拿钱砸，金银珠宝往他身上放，想要他怎样听话就怎样听话。” 小儿子愣住。 “这世上，有钱有势什么都有。别在这丢人现眼，起来。跟我们练武，多打下几块地方什么都有了，比他漂亮的多得是。” “没有。” 青妖瞪他，拖起他，看向焚妖炉，火炉上方全是熊熊燃烧的蓝黑色火焰，可想而知炉内的火烧得有多旺。 竟然死了，自己还怕他会害自己儿子，还在十分不安，看来不是他会威胁自己儿子，而是自己儿子会克死他。 青妖露出一丝笑意，心里放下重担。可惜，浪费自己一颗灵丹。 小儿子说，“救他。”他说得很没底气，也明白没多大希望。 青妖瞪他，说，“忘了这焚妖火怎么来的？” 那时他刚出生没多久，他两个哥哥也还小，胜在他们都有些蛮力，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那时老大的肠胃很娇，非得吃外族的水族，吃了他认识的水族就会呕吐不止，没办法，青妖只能从很远的地方弄吃的回来。 因为不吃周围水族，时间一长，住在自己家附近的水族就越来越多，变得挤挤搡搡混乱不堪，青妖把他们管理起来，建立了国家。 后来，周边人口越来越稠密，引来无数食肉水族攻击，一茬又一茬，都被青妖打落。 有一天，青妖的手下败将联手，形成几百人的大部队，向王国发起进攻，咬死无数水族。 青妖怒了，叫三兄弟盘聚在窝里，命令他们只求自保，不要出来打仗。 他和那几百凶鱼大战，那一场战斗足足打了三天三夜才结束。 青妖咬死几百只凶鱼，只有最后三只怎么都咬不死。 青妖越打越慢，越打越吃力，全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三兄弟看到这种情景，再也无法安心盘在窝里，哭兮兮地一路跟随。 青妖与三妖在海里翻滚厮咬，打到几十里外的火山岛边。 一只凶鱼猛咬青妖，青妖耗尽最后点力气把它蹬进火山里，然后直挺挺倒下。 另两凶鱼咬他，老大红妖连忙拉着老二白妖加入战斗，把凶鱼引开。 第88章 东海8 他们胶着许久，最终无可奈何，两兄弟把他们引到火山岛边，把他们也蹬进火焰里。 几天后，青妖醒来，检查火山岛，发现那三只凶鱼真的被烧没了，怀疑那个火有奇妙。 他们拖来其它凶鱼的尸体做试验，那些有些妖异的凶鱼也被烧没了，他们确定了那火真的能烧灭妖怪。 再后来，他们在一艘沉船里找到一个大缸，青妖把焚妖火移到了海里，用来烧侵犯王国的恶妖和恐吓臣民，逼他们屈服听话。 没哪个水怪在焚妖火里能活下来了，美人就更不可能。 小妖怪不不闹了，美人肯定烧没了。 青妖看着小儿子的表情，知道他想明白了。 世上的东西，不是你想要就一定能到手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得到了也会失去。 “走吧。”青妖拽他，他乖乖跟着回了王屋。 炉里的火烧到了晚上才停止。小妖怪看了很多次，每次去他大哥都会紧抓住他的手，防止他掉进去。 火全灭了，大哥才离开，交待随扈们跟紧他。 焚妖炉还很烫，半炉底都是黑漆漆的灰烬，早看不到人影了。 这焚妖炉放到这里就没烧过妖，美人其实是第一个。 老爹总是拿来恐吓不肯驯服的对手，效果很好。 所有手下都清楚，这焚妖炉是拿来吓妖的，不是真烧妖的。 自己没有害他的心，那这个人是怎么到炉子里去的？小妖怪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 自己在那盯着看着，没见人推他，就见他扑地一下到了炉底，火焰立刻把他裹住。 小妖站在平台上，呆呆看着炉里，似乎看久了就能把那人看出来。 他的嘴巴扁了又扁，想哭又不敢哭，怕老爹看到了会骂自己。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错了吗？可是爹爹没说自己，哥哥没说自己，周围手下没说自己，自己应该没做错，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 他呆呆看着炉底，许久，他指着黑黑的灰烬，对手下说：“把它撬起来。” 众手下一呆。 虾手下说：“这没什么用了，别撬了，撬到也没用。” 小妖怪瞪他一眼，直直地盯着他，直到把他盯得低下了头。 他避开小妖怪锋利的眼神，说：“先问问大王撬不撬得，万一撬坏了炉就完蛋了。”然后，他叫一个兵去大王那里询问。 你们不动手我动手，小妖怪抓起旁边铁棍伸向炉里，虾手下赶忙说：“我们来，我们来。” 他接过棍子，说，“这工具不合适。”然后，他叫其他士兵去找趁手的工具。 过一会儿，去见大王的士兵回来，说：“大王叫你们注意一点，别撬坏了炉。” 众水怪忙碌起来，花了好久时间才把灰烬撬动，把灰烬扒出来。 然后，小妖怪叫他们把灰烬运进他屋子里，放在石床上。 众水怪进进出出搬运，大王和红白二妖全当没看到，自顾自聊自己的。 终于把所有的灰烬都搬运完，随扈们走了，小妖怪站在石床前，盯着灰烬一声不吭。 大王慢慢踱进来，阴阳怪气地说，“哟，摆了一床，那你到哪睡？” 小妖怪指了指地上。 大王嗤笑一声，说，“先吃饭，这几天好好跟着练武，过几天准备打仗，听说那里有很多美鱼，到时候抓几条给你玩。” “我也去吗？” “你去干嘛，打得赢谁？好好练几年武再说。” 武浩跟他出去。 “不要到这里睡。” “为什么？” “有死人的地方你也睡？到其它房间睡。” 小妖怪回头，看了看床上黑漆漆的灰烬，有点冒眼泪，但怕父亲会骂，只能扁嘴忍住。 生，你是我的，死，你也是我的，我的。 王屋右边，红白二妖在修补一副网，这副网也是从沉船中找到的。 “其实人真的很聪明，游不赢鱼不好抓鱼就制造网来抓鱼。”红妖说。 白妖冷哂一下，说，“再能干又怎样？到了我们地盘，我们就是老大。”他说的是老三掳来的那个人，说他厉害有啥用，还不是被欺负死了。 青妖过来了，说，“好好检查清楚，不要有漏洞，那几只海鳗一定要搞到手，抢了我们那么多珍珠蚌，肯定被他们吃了。” 海鳗是种十分狡猾又喜欢钻洞的水族，抓它们非常困难，所以他们找来了网。 很多年来，青妖都想搬到深海去住，因为附近有太多海妖，自己几个儿子比较弱才没走成。 留在这里问题很多，离海岸太近，王国近一半失踪人口是人族渔民造成的。 附近水族想扩张，也是进犯他们，把他们往海岸边赶，权衡利弊后，他们只能往深海杀出血路。 修好网，二妖检查兵器，当然，兵器也是从沉船里拿的。 “要是自己能生产兵器就好了。”红妖摇头说。 小妖怪坐在厅门口的地上，看着天空发呆。 看到他，红妖又摇头。 老三的性格怎么说呢？九斤的身体，八斤的反骨，叫他做什么他不做，叫他不要做什么，他一定会去做。 力气又大，不懂得控制，什么东西到他的手就玩坏。小到石头，大到石礁岛，他蛮起来都可以打个稀巴烂。 以至于他们很多东西不敢给他玩，有时候抓几条漂亮小鱼想养着玩，只要他一过手，鱼儿马上翻肚子。 那人族被他掳回来其实已死了，谁对上他都没好结果，看他这样，以后恐怕是孤家寡人。 算了，别管他，要发展，要打仗，要开疆扩土，自家的事多着呢，不知这一仗能赢吗？ 第89章 东海9 三天后的深夜。 一轮满月高挂天空，小妖怪只觉那月亮特别像那人的脸。 他好后悔，他从没尝过这种焦心的滋味，苦，涩，酸，恨，悔，五味杂陈。 月的影像倒映在海水里，熠熠生辉，像是那人轻盈的身姿。 海水很平静，波浪轻动，水下景物影影绰绰，看得很清晰。 王庭前方的坪上站满了士兵，青妖大王站在他们的面前，在对他们进行编排。 他把大军分成三队，自己管控一队，红妖白妖各管控一队。接下来，他们从每个队里挑出几名小队长。 然后，他们商量作战策略，最终，决定采用两边包抄正面进攻的方式。 好无聊啊，要不，跟他们去打仗？ 一干人说得正热闹，忽然听到地上有声音传来，“后面没拦截，会跑掉鱼。” 众士兵低头寻找声音来源，看到他们的动作，小妖怪好想笑，自己的身高只有他们的三分之一，在他们中间确实没有存在感。 有人在暗笑，有什么好笑，我可比你们厉害多了。 “这也没法子，没那么多兵。”大王说。 “我去拦后面。”小妖怪说。 大王摇头， “不行，你待在家里。屁大一点，打得赢谁？万一被敌军抓了，我们还更难。” 我有你说的那么弱吗？不会吧？小妖怪不服气却也没说话。 大军事宜安排完毕，大王让红白二妖指挥大军先行出发，要求军队尽快不发出声音，悄悄前进。 然后他过来，对小妖怪和他手下说，“你们守好家，一会儿我们就回来。” 他摸了摸小妖怪的头，轻声说，“在家好好待着，我会带几条美鱼给你养。” “哥哥有吗？” “当然有啊，他们辛苦打仗，肯定要多分几个。” 小妖怪咂了咂嘴，没有说话。 大王又仔细交待随扈几句，然后出去了。 外面那些细小嘈杂刻意放轻的游水声越来越小，大军已走远了。 原本在厅内的小妖怪站起来，蹬蹬地走到厅门口，对虾手下说：“操上家伙，带上所有的兵，我们跟上去。” 虾手下立刻说：“不行，大王叫你待在家里。” 话音刚落，小妖怪就出了刀，向他挥去，他连忙闪开。 “我忍你很久了，每次我想做什么你就拦什么，你们几个人把他杀了。” 其他士兵愣住了。 虾手下反应过来，连忙求饶，“我听你的，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给你安排怎么做。” 虾手下召集王庭所剩的兵士，拿起最锋利的武器，向大军行进的方向游去。 行进一段时间，他们看到了大军的影子，于是远远地在大军后面缀着。 大军开到目的地停下，大王大军在中路排开，红白二妖军队向左右两翼前进，一路排开，形成半包围趋势。 小妖怪叫手下从大哥军队旁边悄悄绕行，绕到战场后方。 不久，大王主力发起攻击，受惊后的敌方水族开始左窜右跳，被红白二妖军队伏击。 而此时，小妖怪正和他少的可怜的随扈士兵们蹲在战场后方。 “你们分散一点，尽可能包住这个后方。”小妖怪说。 “可是我们分散了，就更打不赢。”虾手下说。 小妖怪白他一眼，说，“哪个叫你们真打，你们打得赢谁？到时候看到鱼过来就大声喝叱，把他们吓回去，让我哥他们打。” 虾手下闻言一愣，竖起了大拇指。 小妖怪无所谓地动了动唇，交待他们，“等一会儿尽量吼响一点，恐怖一点。” “明白，要不要用翻江倒海？”虾手下问。 小妖怪摇头，“不要，可能会影响他们。” 随扈们分散开来，准备应战。 没多久，就有几条鱼往这边逃窜而来，随扈们连忙大喝，鱼儿们往回路上跑去。 听到声音，己方士兵吓了一跳，弄明白是小妖怪在帮忙后，他们更放心了，继续战斗。 战争没有任何悬念，己方军队碾压式取得胜利，战斗很快结束。 那些失去斗志的鱼类，因为恐惧而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庞大的球状鱼群。 大王指示手下管理现场，自己来了小妖怪这里。 他摸着小妖怪的头，说，“崽，怎么来了？” “想看看美鱼有多美，要是我不来，鱼都跑光了。” “有没看到？” “没有，暗咚咚的，什么都看不到，”小妖怪打了个哈欠，说，“我要睡觉。” “那快回去。” “不回，天亮了看美鱼。”他往地上一躺，就睡觉。 大王笑了笑，没劝他离开，吩咐随扈们看好他，自己就回了战区做事。 晨曦洒满海洋，微波荡漾，五光十色。模糊中，小妖怪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人。 前面出现一群士兵，他们将一些鱼群赶往别处，鱼群过后，喧嚣的水域逐渐沉寂。 现场上只剩下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贝壳蚌类，和他那个满眼放光的老爹。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懵，走到老爹面前，还没开口，老爹就说：“鱼都赶回去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老爹抓起一个大蚌壳，用刀剖开，只见蚌壳里密密麻麻全是珍珠，少说也有好几十颗。 “哇！”小妖怪睁大眼睛，一串口水掉了出来。 老爹笑，“看到了吗？知道为什么要打仗吗，战争的目的是什么？这就是战利。” 小妖怪指了指周围的蚌，说，“这些都是吗？” “嗯，”老爹点头，把珍珠一颗颗抠下，说，“海洋里多得是这种东西，只要我们努力去打。” 老爹将珠子聚在一起，掬到小儿子手上，但小儿子的手太小，没能装下多少。 “你就这样，捧着一堆珠子给那些女人，你说她们会不会满眼放光，高高兴兴地理你？” 小妖怪不吭声，想起那个美人，如果当初自己捧上大把的珠子，他会不会愿意陪自己玩呢？ 如果当初自己不是打他凶他，而是给他珠宝，他会不会不生气呢？ 可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想到这里，他只觉心口很酸很酸，好想哭却不敢哭，因为怕老爹会骂。 第90章 东海10 一群士兵赶着一些本国水怪过来了，小妖怪疑惑地看着老爹。 “这些士兵以后驻扎在这里，看着这里，那些水怪是给我们剖珠子的。”老爹起身，说：“走了，回去了。” 回到王庭，大王去了管事。小妖怪捧着那些珠子，进了自己房间。 他把珠子放到灰烬上，看了看，总觉与大堆的灰烬相比，这点珠子太少了。 “太少了。”他嘟哝着，转身出去，到老爹的珠宝屋里掬了一捧珠子，回到屋内，撒在灰烬上面。 还是太少了，不够看。他又掬了几捧珠子，往灰烬上零零星星摆上了珠子，这才气喘吁吁坐了下来。 “还是太少了。”他嘟囔着，想起厅外一直眼盯盯盯着自己的二哥，噘了噘嘴，暂时作罢。 大王交待完事务，走进厅上坐下，红白二妖也跟着坐下。 白妖向珠宝室示意一下，说：“老三进了这屋，掬了好几次珠子，放进他屋里。” 大王看着他，沉吟好久才开口，“这次打仗的收益，可能是这屋里的好几倍，打了那么多次仗，就这次收益最漂亮。 本来我们兵分三路，后面没兵力，敌军最会往那边逃跑，很多鱼我们都抓不到，一些贝壳也会被他们带走。” 大王看了看白妖，白妖蓦然一动，明白了什么，但没吭声，脸有点红，有些窘迫。 老爹在说什么他心里明白，可心里为什么就那么难受？ 老爹好久没说话，他也没说话，该懂的自己都懂。 “你大概会想，可以叫其它手下做，不用老三做。 你想想，我们的地盘哪来的，怎么来的？抢来的，打来的，一个压一个来的。以前我们是什么，是王吗？还不是小水族一个。 你说我敢把兵权分给别人吗？我就没想到这后面会跑掉鱼吗？我宁愿少点收益，也不敢给别人兵权。 兵权，只有我们父子亲自把持，我才能真正放心，要不然哪天脑袋掉了都不知道。 老三才多大一点，就知道从后面堵截。如果不是他堵着，这仗还能打得这么顺利？ 所以说兄弟齐心，什么搞不来？他要什么就给他，以后再打就是。而且这次他功劳也不小，也要分不少利给他。” 说到这，老爹仔细端详他，知道他已经被说动。“你想想海洋里有多少妖怪恶魔，多少凶鱼恶鲨，层出不穷。 你小时候那年你记不记得到？几百个妖怪，单枪匹马打不赢我，就组队围攻我们。 当时，如果你们稍小一点，能力差一点，没能力救我，我就得死，你们就只有被海洋恶魔活剥生吞的命，你们还能自保？ 所以要发展人口，发展势力，孤家寡人你去建国试试，别人围攻你，你再有本事都是死。” 白妖的脸更红了。 他爹叹一口大气，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到处找石头，挖石头吗？” 红白二妖疑惑不解。 老爹说起他们出世前的事，老爹一出世，就遭受了他兄弟的背叛，所有兄弟都弃他走了。 他一个人在出生的地方浑浑噩噩地过，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期，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凭着一股蛮力抢夺地盘，杀掉进犯者。 那时候，他的生活中只有杀戮，无聊时就捡捡亮晶晶和能引起自己注意的东西玩。 有一天，他去捡宝贝时，看到两块不起眼的石头，本来不想要，但总觉这两块石头对自己有莫名的吸引力。 当时他手上捧满金银，就用嘴衔起它们。 后来，他一天不衔它们就难受，就这样整整衔了十年，石头变成了珠子，还长出血根，再后来，就变成他自己的翻版。 “我们是石头变的？不可能，我们是宝珠变的。”红妖笑着大声说。 “我们才不是石头。”白妖也促狭一笑。 老爹笑，“老三也是石头。他和你们不同，我见到他时他已经会自己喷水，还能搅动海水。 后来我衔着他，也有了喷水和翻江倒海的能力，以前我没有这种能力。 我衔了他三年，他出生了，他出生后我叫你们多多抱他……” “啊？你是为了让我们蹭他异能？”红妖惊讶地说。 老爹点头，说，“很多事都是你们弟弟出生后才发生的。我是巴不得多点儿子，这样才能更有势力，可惜……” 红妖说：“阿爹，你多生几个，我们不吵架。” 老爹欣慰地看他一眼，说：“我也想啊，可是……唉，算了，不说这个了，等那边珠子全部剖出来，我分一分。 别跟弟弟计较，他现在什么事都还在懵懂中，最重要的是，要引他跟我们一起搞事业，那才是大事。” 红白二妖都点头。 小妖怪睡在地上，打了个瞌睡。醒来后，他擦掉嘴边口水，看了看简陋的屋子，觉得不满意。 他来到厅上，往厅外坪上看了看，没看见二哥，便去了珠宝屋，继续搬珠子。 他走了两趟，然后看到二哥从坪上走来，他连忙瞪二哥，以为二哥会说自己。 “你这样拿能拿多少？路都会走大，”二哥拿出一个用海草编织的袋子，说，“用这个，装得更多。” 小妖怪迟疑地接过袋子，走向珠宝屋，转头看到二哥已回到坪上继续训练士兵。 难道自己看错了，他不是很讨厌自己拿珠子吗？ 用袋子装珠子效率就是高，很快他在石床上放满了珠子。 珠子发出璀璨的光芒，一大片特别好看特别贵气，他心满意足地笑了。 屋外传来老爹唤他吃饭的声音，他恋恋不舍地离开，小心关好屋门，闩好，把连接厅的大石门也关上，这才去吃饭。 他看向二哥，露出一丝像笑又不像笑，友好而尴尬的表情。 他不知该怎么跟二哥相处，二哥以前老是怼自己，跟自己争东西。 二哥向他笑了笑，说：“吃饭，吃饭，饿死了。” 他三下五除二吃完自己的饭，拔腿往自己屋里跑。 厅上人见怪不怪，淡定地吃着自己的饭。 他们的吃饭就是抓一条大鱼或者几条，用刀子分开，一人一块就这样啃。 厅上除了大王和红白二妖，还有十几个身缠着五花八门的海草的母鱼，海草中还夹杂着些发亮的珠宝。 她们有的是大王的妻妾，有的是红白二妖的妻妾。 小妖怪进屋，发现珠子掉了一地，自己没把珠子扔地上啊。 他飞奔出屋，跑到厅上大吼：“谁进了我屋，偷我珠子？” 大家停下，面面相觑。 大王环顾周围，问：“少了什么？” 小妖怪急急地比划手，“不知道，珠子原本放在床上，现在掉在地上。” 大王沉吟，说，“刚才你最后一个进厅，第一个回屋，到现在没谁回屋，都在这里。” 红白二妖的眼睛动了动，都没说话。 大王静静地看着小妖怪，他突然跳起来，往自己屋子跑去。 一会儿，他傻笑着跑进珠宝屋，开始搬珠子进自己房间。 就这样他搬了很多趟，这时，他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厅上的众人，其实在看大王三人。 这么奇怪，自己这样搬珠子，他们都不说。 “搬得去，搬得去，先安排好那人，”大王把脸转向红白二妖，说，“以后再算账。” 第91章 东海11 大王看了看周围的母鱼，训叱道，“吃点东西都那么慢，做点事也慢，要你们有什么用？” 众母鱼不吭声，默默衔着食物出去。 红妖轻声说，“这样竟然都没死。” 白妖也点了点头，说，“连焚妖火都不怕，这药这么厉害。” “好到了他，”大王摇头，低声说，“麻烦。那人这样，搞不好会走掉，白吃我们一颗灵丹妙药，冤枉我们拿宝贝给他。 他不是好搞的东西，搞不好是捞珠人。你看他这个样子，游水十分自如，像是早在海里待得很熟的人。” 红白二妖讶异什么是捞珠人？ 捞珠人就是岸上水性很好的人，他们能长时间潜水，在水里跟鱼一样灵活，专门捞珠子，捞贝壳，捞海叁，捞海里小而贵的好东西，拿到岸上去卖的人。 这种人自己很有能力，很会搞钱，在后院根本待不住，到时候他跑了，老三那里怎么收场？ 大王解释到这，皱眉摇头。 红白二妖也叹息，到时候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也没办法，大王叹息，说，“我们得赶快弄到那个药，可以保命。”能让人死而复生的灵药，想想都流口水。 想到这，他有些烦躁。 “你从哪弄来的，就到哪再弄就是。”白妖不以为然地说。 大王摇头，说，“哪有那么简单？那水怪手里没药了，还得再找材料。” “那就找，为了我们的未来。”红妖说。 大王抓头，皱眉想了想说，“那海龟圆滑怕事，武力值不行，没什么威胁，先用他替我们办事。 老大，这事你来管，找药什么的你去安排，见到那海龟，让他管住嘴巴，敢泄密……”他做了个砍杀的动作。 红妖应了下来。 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白妖问，“你们上次问到是什么情况？要什么材料做药？” 大王示意红妖回答。 “他说他的药是用几种魔石合成的，他不知道自己当年找药的具体方位，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被火山灰埋了，根本不知道方位。 只有把这附近的石头都看一遍，找一找，如果没有，还得去别的地方找。” “我有感觉，这个工程会花很多时间，”白妖说，“我们天天找石头挖石头，别人看多了，就会怀疑我们的目的。” 大王和红妖对视，这还真是个大问题，不过问题再大也得做啊，灵丹妙药可以保命啊。 这药找起来不一定就有这么好的运气，一找就找到，说不准要找很久，全国每一块地方的石头恐怕都要摸一遍。 万一国内没有，还得向国外下手，要把国外的石头弄回来，还不敢带那个药师去，怕他跑了，或被人劫了，那就完蛋了。 “我有个思路，可以光明正大做这件事，又可以掩盖事实真相。”白妖把头探向他们，小声地说。 两人看他。 他挑了挑眉说，“我们可以娶很多很多老婆，给她们每人做幢房子，做房子就要很多石材……” 两人豁然开朗，这真是好办法，这样做谁能想到其他，不会引人注意又能办成自己的事。 “就是别人会以为我们十分好色。”红妖笑道。 “怕什么？管别人说什么。”白妖说。 大王满意点头，“就这样办。” 这时，那群母鱼带着一群鱼过来了，说是挑出来的美鱼。 大王叫出小儿子。 一共选出二十四条鱼，大王把她们分成四份，自己领九个，三个儿子各领五个。 大王的妻妾和红白二妖的妻妾把各自名下的份额领走，厅上只剩下小妖怪的那几条鱼。 大王向小妖怪努努嘴，“领回你屋里去。” 小妖怪看了眼那些鱼，马上扭开脸。 真丑，都是些鲢鱼鳙鱼之类的鱼，与那个人相比简直辣眼睛，这些鱼摆到自己面前，自己饭都会吃不下。 “丑。” 他父兄哑笑。 “不丑不丑，”大王笑道：“当然，比你那个人稍微差一点，不过以后继续打仗，一定有比他漂亮的。” “丑，不要。”小妖怪十分抗拒。 大王笑道，“这样吧，你把她们领进去，她们可以陪你玩，还可以帮你做事，”他站起来，说：“先安排她们住下，再去看看你那个人。” 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状态，灵丹妙药这么有用，焚妖火都不怕，一定要弄到这种药，好好保护一家人。 小妖怪噘了噘嘴，不甘不愿地和他们进了内庭，把五条鱼安排到了最角落的屋子里，然后走进他自己的屋子。 一进屋，他就兴奋起来，说，“他今天变了几下，真的是活的，”他狂躁地手舞足蹈，比划着说，“可他为什么不醒？什么时候才能醒？” “慢慢等，到了时候就会醒。”大王看了眼石床上黑漆漆的那一大片，搞不清楚哪一块才是那人。 就算活过来，恐怕也成丑八怪了，到时候老三不知道会怎么烦恼。 算了，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先管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这个人这么抗拒这里，说不准哪天会跑掉，还关得住他？ “过几天珠子到了，再把这里堆满点。你别到这里睡，等他醒来……你可能打不赢……，哎，你先别妨碍他。”大王说得有点结巴。 那人一醒来，肯定会跟他打一场，走不了，将心比心，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也会狠打欺负过自己的罪魁祸首。 不过那人的力气那么小，没多大事，伤不到自己儿子。 每天战场那边都会送来珠子，珠子堆满整个王庭的大厅，亮灿灿的，照得灰蒙的王庭也亮堂起来。 大王分配珠子，也按九比五五五的比例分配，他自己得九，每个儿子得五，对于这个比例，三个儿子都十分满意。 几天后，那边不再送珠子来，大概没有了。 红白二妖开始嫌老婆太少，提出要在全国进行采选，大王同意了，小妖怪不感兴趣，只说自己不要。 开玩笑，这是掩盖真相瞒天过海的计谋，你怎么可以不做？“你也要纳妃。”大王说。 “不要。” “你纳进来，让那个人当老大，全部去服侍他，这样他过得舒服就不会走了，你就不用管事，天天玩。” 小妖怪这才不吭声。 第92章 东海12 深夜来临，万物静奈。 钟毅已不知道自己醒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动也动不了，呼吸也不畅，全身都僵硬。 按道理，自己死后不久会马上转世，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无法透气，一点气都透不过，好像时时刻刻会憋死。 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嗡嗡的耳鸣声。 眼皮都动不了，伸手指动不了，手臂也动不了，全身没有哪里动得了。 难道就这样？不，自己什么时候是随意认命的人？他开始发力…… 嘣咚一声，有一种从高床上摔下的感觉，脑袋震痛了，身上也痛。 紧贴着脸上的东西裂开掉落，露出半张脸。 他懵逼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面前是许多闪闪发亮的珍珠，除了珍珠就是珍珠。珍珠虽好看，但一直盯着它看，到最后除了刺眼没什么其他感觉。 他闭上眼，继续积蓄力量。 他再度发力一挣，撞到石床边缘，这一次，他右手的灰烬碎了些，这只手可以动了。 他把右手一甩，砸到石床，这手的灰烬全部震碎。 他抬手摸脸，脸上都是硬硬的石块样的东西，怎么回事？自己被烧成石头了？不会吧？ 他摸到一块灰烬，向自己脸上砸去，震得脸生痛，他终于露出了全部的脸，他砸脖子上的东西，解脱脖子。 到此时，他已经猜到自己的处境。 自己被烧成灰烬了，结果内里没被烧成灰烬。 接着，他用灰烬砸自己左手，从手指砸向手臂，解脱左手。 到最后，他砸碎了上半身所有灰烬。 舒服了，好透气了，他斜靠在灰烬上喘气休息。 周围到处是珠子，层层叠叠，珠光宝气，看起来很是高大上。 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这里还是自己原先住过的那间屋子。 什么意思，搞那么多珠子在这里，难不成在亮自己？因为自己说过他们穷？本来就是，一间王屋灰蒙蒙的，谁看了都会以为他们很穷。 不过他们穷不穷都不关自己的事，等自己把脚上灰烬砸碎，再看看怎么逃出去。 到此时，他已经不着急，先积攒力量再做下一步行动。 他看向周围珠子，大致估算了下珠子总量，如果是实心存放中间没有空的话，应该有上万颗都不止。 一万颗珍珠，按照每只蚌出二十颗珍珠的平均值来计算，大概要消耗五百只蚌才能得到一万颗珍珠。 按照每十只蚌里才有一只带珍珠的蚌来计算，这么多珍珠至少要剖五千只蚌才能获取。 造孽啊，暴殄天物啊。 他不禁摇头，为海蚌们的命运叹息。 良久，他忽然想到，自己不也是捞珠人吗？自己也剖过不少珠子，虽然比他们少了个天远地远，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哎，装什么圣人好人，还不是差不多的东西。他自嘲了几句。 奇怪，自己为什么没烧死？还是那个焚妖炉是假的？不对，应该是对人没有用吧？ 许久，他感到力气恢复了些，开始砸下半身灰烬。 砸着砸着，他忽然停下了手，一脸不可置信，因为他看到了鱼鳞。 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身上有鱼鳞？他摸了摸鱼鳞，一抠，从那里到皮下直达心口的痛彻心扉，那是真的鱼鳞啊。 恍惚许久，他继续砸灰烬，不管是什么自己都要了解清楚。 灰烬全部碎裂，一条银白色的鱼尾巴露了出来，他已经泪眼模糊。 片片鱼鳞发出闪闪银光，晃得他眼花缭乱。 他呆呆地看着鱼尾巴，呆呆地看着…… 静滵的夜晚无声无息，除了静寂还是静寂—— 一股混浊之气升了上来，堵在他的喉咙管上。 他揪了揪喉管外的肉，捶了捶心口。 许久，他长吐出一口气，咒骂了句什么。 根本是他们设的局，为了把自己变成半人半鱼的鬼妖精，让自己再也上不了岸。 说什么焚妖炉什么都烧得了，根本是为了把自己骗下焚妖炉，好把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上不了岸，回不了家。 我欠了你祖宗十八代！ 牙齿磨得咯咯响，他的眼睛变得腥红腥红。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有了些亮光。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那些母鱼在游动和说话。 天快亮了，那个小妖怪大概快来了。 他狠狠地磨了磨牙，握紧了拳头。 小妖怪一起床就往美人屋里跑。他推开石门跑进屋里，看见石床上不再是黑乎乎的灰烬，灰烬全在地上。 他半哑然笑了起来，摸了摸嘴，摸到一手的口水。 他走前几步，入眼是银光闪闪的鱼尾巴，他的心咯噔一下，裂成七八瓣。难道别的鱼进来了，不是自己的美人？ 他往那鱼的头部看去，却看到美人安详的睡颜，他的心啊，如同万花齐放。 太好了，美人居然没死，大概妖火对人类无用，早听说很多东西对人类无用。 他居然长出了鱼尾巴，我们是同类了，以后可以一直在海洋里玩了。 我会带你玩我藏的宝贝，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带你欺负别的水族，享受肆意潇洒的生活，我会把我所有的宝贝给你玩…… 美人去哪？ 钟毅面无表情地从小妖怪面前经过，慢慢关上屋门。 然后他快走几步，来到小妖怪面前。 干嘛？ 他抓住小妖怪头上的角，低下头猛然咬向他的手臂…… 第93章 东海13 钟毅一听到门响就闭上眼睛，静等小妖怪靠近。 然而，除了刚开始时听到小妖窸窸嗦嗦的游水声和口水音外，就没听到任何声音。 时间越久，他就越没耐心，因为他体内那股怨恶之气在不断上冒，压不住了。 他把眼睛打开小缝，看见那恶魔正满脸口水站在不远处，恍若丢了魂的傻子。 钟毅起身，恍若无人地往门口游去，经过小妖怪身边小妖怪依然没动。 钟毅瞟了眼门外站着的母鱼，母鱼们不知所措，呆看他。 他把石门关上，迅速来到小妖怪身边，抓住他的头角往他肩膀上咬。 他的肩膀又滑又韧，居然咬不动，钟毅放弃，盯上他的手。 小妖怪惊醒了，开始反抗。此时钟毅已咬到他的手指，他怪叫起来。 门外母鱼推开门冲进来，用嘴顶，用胸鳍扒，想把他们分开。 不久，随扈进来把他们掰开。 钟毅十分遗憾，十分遗憾，原本想咬死他，咬不成，那就咬下他一个手吧，也没咬到。 最次咬下他一个手指一块肉也好，可这么短的时间连牙齿印都没留下。 自己就这么倒霉？心头血突突往上冒，钟毅眼前一黑，晃了一下，一口腥咸的东西从他嘴角溢出…… 而这边，小妖怪的心情完全不同。 好美，每一动作都好美，自己怎么没见过比他更美的人呢？自己要努力，找一大堆和他一样漂亮的人。 美人快走几步，到他面前。干嘛？美人抓住他的头角咬他。 太喜欢他抓自己角的感受，他的手好温暖。他要咬就咬吧，反正他牙齿不利咬不痛，让他出口气。 美人果真咬不动，马上咬自己的手指，小妖怪有点慌，挣了一下，叫了起来。 门被推开，那群讨厌的母鱼进来了，想分开他们。没眼力见的，没见自己在和美人玩游戏吗？ 随扈很快进来，那个讨厌的老虎虾干脆利落地就分开了他们，讨厌，自己还没有玩够呢。 美人怎么了，表情好奇特，嘴角怎么走出红红的东西？ 老虎虾拦的是美人，美人摆脱不了他的阻拦，就开始骂人。 他骂什么？说自己骗他跳焚妖炉，怎么可能？那些笨蛋兵都知道，焚妖炉是用来恐吓人的，怎么会真的把你扔下去？ 说自己故意骗他下焚妖炉，把他变成鱼，那就更不可能了，自己怎么知道焚妖炉能把人变成鱼。 不过好奇特，以后要多找些漂亮的人，把她们放到焚妖炉里，变成像他这样的人鱼，天天陪自己玩。 美人在骂什么，骂他不得好死，骂他会被扒皮抽筋油煎火烹，这是什么玩意？ 连哥哥都骂，骂吧，骂吧，跟自己无关。 美人又在骂什么，居然骂我爹爹，你怎么可以骂我爹爹，我要堵上你的嘴…… 老虎虾拦住了钟毅，钟毅几度想越过他打小妖怪，却始终摆脱不了他，对方身手了得，十分灵活。 钟毅没办法，只能骂人，想到什么就骂什么。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很多女人比男人更会骂人，因为无法改变自己所痛恨的事，无力给仇人重重一击，所以只能言语攻击，好出尽心中一口恶气。 他骂到小妖怪的哥哥，小妖怪却笑了，一脸的无所谓。 他马上骂小妖怪的父亲，那个老怪物。 小妖怪脸色顿时变了，原来这就是他的痛脚，犯之必炸的东西。 老虎虾连忙挡着小妖怪，小妖怪怒气冲冲，四处找打人的东西。 钟毅跟过去继续骂，小妖怪抓起一根棍子就打，结果打在他面前的老虎虾身上，老虎虾矮了下来。 小妖怪又打了一下，卟的一声打到了钟毅，钟毅一愣，一脸的不可置信，连嘴唇都在发抖，痛啊，痛彻心扉。 他不是力气很小，打人没痛没痒吗？钟毅蓦地回过神，骂小妖怪的爹骂得更凶了。 众士兵见状不妙，纷纷上前阻拦小妖怪。 小妖怪狂躁起来，面容变得十分恶厉，似乎是地狱里冒出来的恶鬼，带着无尽的邪恶，就要冲过来把他碎尸万段。 却此时，小妖怪却抓起一把海草，往钟毅嘴里塞。 ！ 钟毅扭头避开，趁机在小妖怪身上左扭一把，右拧一把，气得小妖怪嗷嗷叫。 坪上一众人从他们一出现就在关注他们。 小妖怪气得挥舞棍子在地上乱打，棍子打在地上直溅火星，可想而知他的力气之大。 钟毅见状，呆了，闭上了嘴巴，反思。 以对方的力气和身手，要杀自己易如反掌，可自己这样激怒他他都没动手，还越走越远。 死恶魔不想杀自己，自己继续惹他不过是自讨苦吃，又不能达到死遁离开的效果…… 白妖在坪右方训兵，一开始只是冷眼看他们起冲突，现在见小妖怪这样暴怒，心知不好，只能过来。 他抢下小妖怪的棍子，说，“要打到里面去打，自己的老婆给别人看？你看看他们的口水。” 小妖怪一愣，环顾周围，果真有不少人在看钟毅，有的人甚至看呆了，宛若失魂。 他怒火中烧，立刻把怒火发到他们身上，狂吠厮咬场上的士兵…… 钟毅愣看着他。 从看到那条鱼尾巴他就绝望了，自己这个样子怎么上岸？困在这里又斗不赢他们，想做什么又做不成。 最重要的是，那恶魔根本是变态，正常人谁会把尸体放在自己房间？他要是把自己留在焚妖炉里，自己醒来就能溜走，就能想其他办法。 感觉以后很难从他手里逃脱，所以自己才想借死遁逃身。 自己是带前世记忆转世的，出世时又有奇特白光加持，估计死后转世也没多大问题，或者还有其他机缘。可现在，哎！ 一地都是被恶魔咬得鲜血淋漓的士兵。 白妖皱眉冷看，到这会儿终于开口了，“好了，别把他们咬死了，我们现在要扩张，需要很多士兵。” 小妖怪不理，仍然狂咬。 “我们要向深海推进，这里离海岸这么近，你不怕人族带走你老婆？” 小妖怪一愣，看了眼钟毅，钟毅立刻白他一眼。 第94章 东海14 “他那么漂亮，不可能只有你觉得他漂亮，他要是跑岸上跟人族跑了，你不就亏大了，你可没本事上岸嚣张，你上得了岸？” 小妖怪看了看有几分幸灾乐祸又有几分认真的二哥，不禁一愣。 “所以要远离陆地，往深海发展，爹爹说的话很有道理。” 小妖怪被他二哥说动了，无奈地看了眼钟毅，然后低下头，对爪下的士兵装腔作势地怒吼一声，然后退开了。 天渐渐黑了，坪上人开始浮动起来。 石头堆砌的宽阔的王屋，它的最右边是王庭的兵器室。一天的训练到这会儿就完毕了，众兵士陆陆续续进出兵器室，交回兵器。 大王和红妖从外面回来，大王进了兵器室，看那些士兵上交兵器。 红妖去了各处看看，他担忧自己的搅屎棍三弟，不知他有没有搞家里破坏，有没有再打死家里的妻妾。 虽然这些妻妾不过是障眼法挡箭牌，但也不要搞没了，能保住就保住，搞没了再找过也是麻烦。 他转了一圈，见那些妻妾还在，其他也正常，这才去了兵器室。 白妖进了兵器室，说，“阿爹，你回来了。” 他满脸都是八卦之色，兴奋地说，“你可知道今天是十分热闹？” 不就是老三那个人醒了，用得着那么兴奋，难道发生了稀奇古怪的大事？ 大王面无表情，但心里十分好奇。 那人醒来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毁了容成丑八怪？这个是肯定的。 然后，他肯定闹翻天跟老三打，就是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子了。 自己一天在外面做事，总是想这些问题，总是担心，后来一想，那人第一次对上老三就被老三害死，还被逼入焚妖炉。 老三就是天生克他的，所以不需要担心，而且自己留下老二看家，就是为了保护老三，至于别人家的人，关自己屁事。 想来现在还是那人在吃亏，就是不知道他又吃了什么苦头，“什么情况？” “老三那个人醒了？”红妖从侧门进来，边走边说，“闹了吗？” 白妖点头，一脸的故作神秘。 大王和红妖都等他说话，但他看着进出的士兵，没有说话。 许久，士兵们走了，他才开始说话： “昨天我就听到那屋里哔咚哔咚地响，知道那人肯定醒了。我就想，他今天肯定会闹，哪是什么老实巴交的人。今天果真—— 老三还没起床我就交待那些母鱼，叫她们盯紧了别出事。 老三呢，一起来就往那屋里跑，那人见着他就打就撕，撕得老三哇哇叫……” 大王大惊，那人果然凶悍，不知老三有没有吃亏？“你没进去？” “我当时在坪上练兵，听到声音就去了看，看到随扈分开了他们，那人骂得实在难听，就走了。” 还以为你又会置之不理，任事情越闹越坏。看来前段时间讲你的你听进去了。 本来嘛，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以后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们一起努力，将来的利益都不知道有多大。 你们的运气比我好，我那些兄弟——，唉！没有一点良心。当初我们四兄弟在一起，都不知道有多好。 到现在自己只能长吁短叹，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教你们兄弟友爱。 白妖挑了挑眉，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奇妙？不就是悲剧而已，在这海洋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天天上演各种悲剧，根本就不是事，大王并不关心。 “——那人的脚没了，变成鱼尾巴了，哇塞！那个漂亮，看得老三口水答答。” 啊？没毁容，还更漂亮了？这下老三更不会放手了，那人本来就漂亮，再加上鱼尾巴，不可想象。 红妖说，“他什么时候没口水？一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口水答答，一直就这个样。” “嗯，”白妖说，“那人说老三故意引他下焚妖炉，故意把他变成这个样子，上不了岸，然后各种骂。” 红妖吐出一句，“他就没反应？” “还会没反应。”白妖的声音大了起来，手舞足蹈，“他还会没反应？抓到棍就乱打，打下去就卟卟响，棍棍吃到了力，那人就越骂。 他火了，把那人绑在厅门口的柱子上，”白妖“嗟”了一声，说，“我看他这个样子就过去，抢下他的棍子，看到各个兵在流口水，侯侯答答。 我就说，要关也要关到房间里，自己老婆让别人看？你看看他们的口水。 老三火气就更大了，冲过去拳打脚踢，把那些士兵咬得血淋淋，然后把那人锁进屋。” 大王和红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白妖再说话。 “没了？”大王问。 “有这么好收场？关进去后，我叫那些母鱼去劝，不理，给饭他吃，不吃。” “寻死。”红妖说，“他在寻死，故意激怒老三。” “嗨！”大王摇头，“那些士兵被咬得很坏？” “很坏哦，恐怕都活不了了。”白妖答。 “哎！”大王一拍大腿。 红白二妖对视，都有些无可奈何。 “我也没办法，不敢让他继续打那人，只能引他找别人出气。”白妖说。 也是，老三一直蛮不讲理，脾气上来就乱来，但现在准备向外扩张，需要大量士兵，损失这么多兵，做什么事都慢得多。 灵丹妙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手，不要到自己死的时候都到不了手。 大王的心沉了下来。“蠢，我都教他哄人，到头来他还是犯蠢打人。这样还打，越打越坏事，前面打了就跳焚妖炉，现在还不长记性。”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性格定的，教不了的，换个人就不会这样。”白妖意有所指地说。 大王的目光动了动，看他一眼，又看了看红妖，斟酌一番，说，“老三从小，想要的东西就要，是他的就谁也碰不得，碰了就没法收场。 他的老婆，除非他自己看轻了，看贱了，一点都不想看了，赶着走了，否则，谁动他东西，他就会拿刀劈，真的会。 海洋这么大，到处都是美女，各式各样的，到处都是——” “比他漂亮？”两儿子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回想一番。 自己也没去过多少地方，见过的鱼也就只有这么多，好像没看过什么漂亮的鱼，鬼知道外面的鱼有没有更漂亮。 不过，自己同样可以把外面说得天花乱坠，让他们向往外面的世界，不至于只想窝在这里。“好好打天下，到时候看花你们的眼睛。” 他们都停下来不语。 许久，大王说：“那个水怪会不会治伤病呢？”他说的是制灵丹妙药的水怪。 两兄弟一愣，高兴起来，那人既然是医师，就不可能没有其他本事…… 第95章 东海15 深夜，万物静奈。 钟毅坐在屋内地上，蓬头散发，两眼红肿。 被打到的地方好痛啊，那种感觉，真的痛彻心扉，从心到肺像被雷电击中般麻痛酸软，让人止不住发颤。 原以为自己拼命激怒那恶魔，一定会被他打死，就可以从不堪中出去，获得新生，谁知，那恶魔后来根本没到自己面前来。 整间屋他挖了个遍，没挖到出口。寻死寻不了，就只有逃跑这一条路，堂堂男子汉，岂能做玩物，走，一定要走。 想起那死恶魔恶心的眼神他就想吐。 他用屋里那截珊瑚挖地，看着珊瑚一节节霉断，他的心沉到了底。 整整十八年，自己虽然不富裕，却也顺风顺水，没遇到过这么大的挫折，从到这开始，自己就霉时霉运霉破天际。 怎么办？ 整间屋黑沉沉，一如自己的心情沉到了底，难道要困死在这里？ 一道细微声音从石门那里传来，他看见石门打开了一条缝，挤进来一丛大海草。 要在平时，自己看到这样一丛大海草在走动，铁定会吓得大叫，“鬼啊！”现在，自己已波澜不惊，见过太多妖魔鬼怪，见怪不怪了。 “想走就跟我走。”大海草里发出中气十足又刻意压低的声音。 钟毅眉眼一动，一脸的不可置信。 “想走就走，天亮了你就走不了。” 是啊，与其在这里困死，倒不如试试，不过，这人？强忍着撕下那人伪装的渴望，钟毅跟那人出去了。 屋外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那人叫钟毅抓着他身上的海草跟他走，摸黑走了一段路后，大海草停下来，拿出一颗夜明珠。 借着夜明珠暗淡诡蓝的光，钟毅看到周围是层层叠叠各种兵器，看来这里是兵器室。 兵器室最里面靠墙的角落里有一大堆海草，那人扒开海草，露出一个大洞。 真的放我？真的放我！直到这一刻，钟毅才相信他真的在放自己。 原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可现在，事情怎么反转到另一头了？ 那人引他出洞，带他游了一会儿，停下，示意他看前方，把夜明珠递给他，说，“往那里走，走个七八天会到另一个地方，那里就不属于这里管。” 钟毅按着心绪澎湃的心口，看了看对方海草下的那截尾巴，心里暗暗惊讶，怎么会是他？“你为什么放我？” “因为看不惯他们。” 钟毅眯了眯眼，好想撕下他身上的伪装，告诉他自己已经认出了他。 可自己好容易得到机会逃出来，还是别节外生枝搞自己的鬼吧。 想到这，他忽然福灵心至，说，“谢谢你。你不是第一次放人吧？十三年前……” 那人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说：“火山岛那几个？” 钟毅一怔，心如鼓擂，果然是他，当年就是他放了老叔。 “他们还活着？” 钟毅从震撼中回过神，想起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走的老叔，不禁想掉眼泪。 “我老叔前年就过世了。他说好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放了他，他根本没办法多活这十年，当时他都有病……” “快走吧。”那人有点不耐烦，因为他身上的海草正在掉落，说不准什么时候会露出他的真面目。 如果这时候海草掉光了他会怎样？钟毅有点好奇。他不知道自己已识破他的身份，还在那里伪装得很起劲呢。 钟毅笑了笑，起了玩心，想要逗逗他，多了解了解这个与众不同的妖。“这里的妖的眼睛都有问题，男女都分不出，有病。” 那妖动了动头，似乎在审视着他。 钟毅叹息，自己男生女相，有点雌雄莫辨，穿男装时，别人问自己是不是女的，穿女装时，别人又问自己是不是男的，就这么矛盾。 现在自己麻烦缠身，跟自己的面相也有很大关系，“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是名字？” “啊？”钟毅愕然，“你不会没名字吧？那——我见到你该叫你什么，喂——吗？” 对方一呆，问，“你有名字？” “有啊，我叫钟毅。” 那妖有些呆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能再耽误下去，得赶在天亮前找好潜伏点，一个晚上肯定逃不远，办不成事。钟毅没了再说话的心思，往前面的海草丛钻了进去。 他一直往前走，行进了一会儿，然后转道，去了王屋的后面，在那茂密的海草林中找到一个海草坑藏身。 这里的海草比成人身高还高，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大海坑，从上面往下看，谁都以为这里是平坦地带，不会想到薄草下另有天地。 以前他在这藏过财物，海草坑里还有可以吃的海藻海草，是个潜伏的好去处。 借着夜明珠的光，他在海草坑里找到合适地段驻足。 他釆下几片海藻放在嘴里咀嚼，一边往海草深处钻去，钻到差不多的位置，在那推出了个窝。 搞定后，他收起夜明珠，躺下来，慢慢啃食海藻。 自己有多少天没吃东西了？不清楚，不过自己再不吃东西，恐怕要饿死了，吃完东西，他落落心心睡过去。 他太累了，短短几天，他的人生大起大落，来不及悲伤春秋就已经几起几落。幸好现在逃了出来，未来可期。 许久，一股暖流抚过他的身体，他醒了，是被热醒的。 此时周围已经大亮，炙热的骄阳斜照在沿海区中，连带着海水都变得暖热起来。 这里已经是近海区了，其实那个海妖国所在的位置也属于近海区，从岸上望去在目视之中。 自己要藏好来，要做什么，要行动，都得等晚上再说。 一只青色小鱼轻舞薄鳍，缓缓地在海草坑上方的游动。 不远处几只粉红色的小海葵，悄然打开触须，如同一朵朵粉色的雏菊怒放招摇。 淡灰色的海藻一波一波地波动，吐出一个又一个小气泡…… 海洋真的很美丽，如果不是自己的责任和应负的传承，自己完全可以待在这里，反正自己都是妖了。 父母要管，传承要继续，还是得想办法回去。 第96章 东海16 原以为走不出那个王庭，一心想死，现在，居然有人放自己，海妖中居然有好人，而且他以前还放过自己老叔。 他为什么会放自己？如果他只是放自己一人，自己可能会多想，但他还放过老叔，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他心口“扑”的一下腾起一股暖意，直达头顶，迅速扩散至全身。 那种感觉，像是快冻死的人，来到温暖的房间，旁边是熊熊燃烧的炭火盆，屋里有位慈祥的老奶奶，温柔地摸着他的头，问，你还好吗？ 自古以来，渔民和水族就互为仇人，渔民打渔吃鱼，水怪吃人拖人，互相报复，至死方休。 如果自己能回去，作为回报，自己一定不来海里，再也不吃水族。 但他看了看自己那条鱼尾巴，又觉心累，自己这样子怎么回去？看来，还得先想办法把鱼尾巴变回人腿。 突然，他觉得水流在把自己往上带，那是一种无法掌控自己的轻浮感，很无助也很彷徨。 他下意识抓住旁边的海草，尾巴也勾住海草，这样才没被水流带出。 怎么回事？ 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被甩出海草丛，断了根的海草也慢慢溢出海草丛。 一群虾兵蟹将从他头顶游过，一边游，还一边用刀枪挑海藻和海草，许多海草海藻被他们连根挑起。 小恶魔手脚乱划游了过来，一边游一边耍起翻江倒海。 刚才还在悠然自得的小鱼，海葵，小虾，海藻，甚至一些小珊瑚，都被带出水面，滂滂渤渤，昏天黑地。 钟毅暗暗叫苦，咬紧牙根，狠抓海草。 “快搅快搅，把草里的东西都搅出来，”恶魔疯狂咆哮。 幸好这过程没维持太久，恶魔他们去了其他水域。 钟毅深呼一口气，马上用海草绑在自己腰上，尾巴上也绑上海草，双手紧紧抓住旁边的海草。 没过多久，他们又回来，继续搅动这片海域。 海浪被他们搅得忽上忽下，发出巨大的骇人的浪击声。 这样的搅法，不知多少水族会翻肚子，真是草菅人命，恶魔杀星。 他真的十分蛮犟，为所欲为，誓不罢休，唯我独尊。 过了好一会儿，恶魔可能累了，他停下来休息，一双眼睛却四下巡视。 那只黑虾队长斜了一眼钟毅所在的海草坑，然后收回目光。 只这一眼，钟毅就感到心都凉到了底，难道他发现了自己？ “三爷，抓到那个人，你会怎么处理？”黑虾问。 “扒皮，抽筋，剜了他。” “涮”的一下，钟毅只觉大脑透凉透凉，不能被他抓住，老天爷，你帮帮我吧。 黑虾又瞟了眼海坑，说，“光在这里折腾也没用，应该分一半兵力去守其他地方，说不准他往别国跑了。” “不会，”恶魔上牙咬着下牙，说，“他绝对在这附近，他要回家。” 老天爷，他完全懂自己心思，算准了自己。 “这里水草最多，他肯定在这里。” “他又没脚，上不了岸，绝对往深海走了，你不分人去抓，他跑到别国去了就更麻烦，就更难抓。”黑虾说。 恶魔一脸狐疑，说：“是不是你放的？” “怎么可能……”黑虾大惊失色，这可不是玩的。 “我锁了门，没人放他他跑不了。” “唉！”黑虾叹息，“没好处的事我干嘛要去做，不过你不往其他地方派人，以后会不会后悔？” 恶魔怔了怔，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分一半的兵。” 现场的兵力很快就被分去一半，这样一来，这一带的搜查就稀疏下来。 然后连续十天，恶魔天天来这里搅海，晚上还派了大量兵马驻守在这里。 钟毅苦不堪言，不敢解去捆在自己身上的海草，也不敢乱动。 幸好海草坑里有吃的，幸好自己的水性很好。 没想到这小妖怪这么蛮，这么有恒心，这么有耐力。好在自己没直接去别的海域，要不然在路上就会被抓。 有人放自己，自己就感动，甚至还想以后待在海里，这么好笑，海里能待吗？ 第十一天，没听到水怪搅海； 第十二天，水怪兵也没有来。 第十三天，他解开身上的水草，小心翼翼钻出海草窝，四下打量。 外面的阳光明媚，海水十分平静，周围空无一人。 他开始拔海草做伪装，把自己伪装成一丛大海草。 深夜时分，他游离这里，向着心中记挂的地方游去。 一轮皓月从薄云中散出雾蒙蒙的淡光，水中景物蒙蒙泷泷。 前方出现一个陆地向海洋延伸的半弧形半岛，这片海域是他的一个秘密基地。 临岸浅水区上有许多拇指大的白鱼，他们侧躺在薄薄的水草上，时不时它们跳起来，在空中翻着筋斗，然后落回水草上。 筷子头大小的虾米从海草中探出头，然后又慢慢藏回去。 海沙堆里钻出一只海蛭，它吐了口气，又钻回沙堆里。 漂亮的海星移动着，它们与天上的星星很像很像。 八爪螃蟹横行霸道地走着，一边走，还一边吐着泡泡玩。 钟毅坐在岸上，用尾巴轻拍海水，海水轻振小动物们一愣一愣，他笑了。 许久，他叹息，看了看海岸，朝自己家方向望了望，可惜海岸阻隔了他的视线，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离自己家还很远，他不敢赌恶魔在不在自己家附近蹲守。代入恶魔的身份，自己也会派人蹲守，傻子才会直接撞上去。 阿爹阿妈肯定气得很苦，自己也无能为力，回不了家。你们好好保重，等我把这条鱼尾巴变成人腿，就回来好好孝敬你们。 床底下，我放了些财物，你们可以拿去换吃的，以你们的省俭，用个十几年不成问题。 小花跟自己没缘分了，女孩子嫁得早，最多过个一两年她就会嫁掉，不知谁会成为她老公。 他叹了口气，沉下水，不久，他提回一个工具袋，在岸上倒出里面的东西。 一把剖蚌的刀，一把弯镰刀，一些小珍珠，几颗黄色小金子。 浅滩上留下一大堆漂亮的贝壳。 这么漂亮的贝壳，如果拿到集镇上卖，可以卖不少钱，可在海里却毫不稀奇，就放在这里，看有没有人捡去用吧。 他再次下水，这次摸上几个蚌。 他剖开一个蚌，用树枝撑开壳，在蚌肉上摸索，摸出一个小东西。 借着月光，他仔细观察。 小东西表面覆有一层薄薄的珍珠色，但能看出它其实是颗小石头。“看来石头真的可以变成珍珠，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自言自语，把小石头塞回蚌体，合好蚌壳，把那些蚌放回水底深处。 要是开个养蚌场，养养珍珠，应该很挣钱。 许久，他把工具袋系在腰上，罩上海草做的遮掩物，望着深海慢慢游去。 第97章 东海17 小妖怪一大早就往美人屋里跑，跑到屋门口时，他有些退怯，有些不敢进屋。 昨天跟美人打成那样，停下来后他十分后悔。 自己天生火气大，随便一惹就炸，如果不是二哥拦着，事情就完了。 美人不知现在怎样？会不会恨自己，他凶起来其实挺好看。 他要是发脾气，自己该怎么办？走近他肯定会跟他打起来。 小妖怪在屋门口转来转去，转了很久，看到厅内外的人不禁出火，没眼力见的，也不知道过来帮自己。 他转到厅上，母鱼们正在切割食品。对了，叫她们送吃的进去。 他赶了一只母鱼进美人房里，自己悄悄躲在很远的地方张望。 母鱼进屋后没多久就出来了，他很奇怪。 “没人在屋里，不知道去哪了。”母鱼说。 不对，自己昨天亲自锁的门，昨快睡着时锁的。 他冲进屋，看见里面空无一人，他马上冲向周围各屋查看，也没有。 他急了，把每一间屋的屋门拼命推开，推得邦邦响，还是没有。 他拼命跺脚，随扈们听到声音过来了。 他急急地说，“找——，快！”他说不清楚话，而随扈们却听明白了，带着他把王庭里每间屋子都看了一遍。 “快找，快找！”他急得要命，随扈也跟着乱钻。 对了，海岸，他会不会去了回家上了岸？ 小妖怪扯住虾头目就往外走，随扈们也跟着走。 他们去了第一次见美人的地方，也没看到美人。 小妖急得拼命捶胸踏脚，他往岸上一窜，走了几步，被虾头目按住。 “天亮了，会有很多渔民出来，别把你捉了当菜吃，美人没腿上不了岸，别急，肯定还在水里。” 不行，哪种可能都不能放过，这里才这几个兵，有什么用，要把所有兵都派出来找。 他抓住虾头目说，“你跟我回去，其他人守在这里。” 他返回王屋，叫手下把王屋周围的海草角落都用棍子戳了一遍又一遍，希望人还在这附近，然而没有。 大王和红白二妖从外面回来，他连忙跑过去抓住阿爹的手就摇，“阿爹帮我找，阿爹帮我找。” “帮你什么？” “美人——，跑了——”小妖怪很慌。 阿爹皱眉，“跑了？我多得要命的事，没时间，你自己去找。” 小妖怪指了指正在训练的兵，说，“那些兵都给我找。” 大王“嗟”了一声，说，“要练兵，准备打仗了，不是玩的。” 小妖怪拼命哭闹，大王只好答应，交待道：“不可以去边境，这不是玩的，边境以外就是打仗，得好好准备，要摆阵法，否则死定。” 小妖怪连忙应好，命令所有士兵出去搜查。 他指挥众兵士把海里搅得天翻地覆。 无边无际，滂滂渤渤的鱼群从各海草珊瑚礁中钻出，黑压压的，成片成片，把海洋遮了个昏天黑地。 他们每一片地方每一片水域都不放过，仔细筛查，但就奇了怪，就是没有美人身影。 后来，他们还分出兵在全国各区域守着搜查，也没找到美人。 一天过去，美人没出现。 两天过去，美人没出现。 三天…… 四天…… 十天过去了，美人依然没出现。 小妖怪终于死心了，眼泪汪汪地进了王屋，往他爹身上趴，沮丧地说：“没找到，没有。” “可能已经跑别的地方去了，”阿爹安慰他，“没有就没有，以后我们再打仗，见着漂亮的鱼就抓回来，给你当老婆。” 小妖怪想到那些丑兮兮的鱼，摇了摇头，抽泣说，“不要，要这个。” 老爹摸着他的头，说，“嗯，抓得到就给你。” 在老爹身边盘桓好一会儿，他感觉心情好了一些，往厅外跑，说：“我来练兵。” 大王和红白二妖都一脸疑惑。 “这人还真会跑，真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大王疑惑地说。 小妖怪站在厅门上，停下来听他们说话。 白妖说，“不大可能吧？这么宽阔的地方，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能走得到国外？奇了怪。” “用了翻江倒海，哪里藏的鱼都会搅出来，藏不住的，他会在哪呢？”红妖说。 谁也想不出那人是怎么躲过搜查的，他好像凭空消失了。 小妖怪咚咚咚跑到上厅，对二哥说，“你去练兵，要打仗。” 二哥白他一眼。 他趴在老爹身上，说：“阿爹，阿爹，教我你的本事，我要去打仗，我要抓他。”然后他一直摇他老爹的手。 “好好好，只要你们想学，什么都教给你们。” 接下来很多天小妖怪都在临岸水域盘旋。他一直盯着钟家村方向看，似乎看久了就能看出那个人来。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人始终没有出现。 他终于泄了气，回到王庭，百无聊赖地把他的垃圾堆到厅上。 虾头目看着他幼稚的调头摇了摇头，也去帮他搬东西。 珊瑚海草石头，还有一些贝壳，这些东西摆在庄严肃穆的大厅上，显得不伦不类。 小妖怪瞄他一眼，不吭声，继续搬东西，每个房间的东西都被他搬了出来。 虾头目用他的大钳子梳了梳自己光溜溜的尖脑袋，这是他思考时的典型动作。 小妖怪看他一眼，有点烦躁，说，“你说，这些东西能卖掉吗？” 虾头目错愕地看着小妖怪，半天张着大嘴，什么？拿去卖，干嘛？虾头目一头雾水。 小妖怪嫌弃地瞪他一眼。 大王拿着一条死去的盘仔鱼，啃了一口，打了个大饱嗝，从厅外走了上来。 小妖怪看到他的动作，笑了。 大王尴尬地说：“会给你撑死。十几天你天天搅海，到处都是翻肚子的。” “别吃。” 老爹就是这样的人，七省八省，本来就是，死多少鱼你就吃多少，不把你撑死才怪，要有点像当王的样，饿死鬼投胎一样，唉！ 因为动了翻江倒海，所有鱼虾都被浪甩了出来，弱小的受不住的鱼就会慢慢死去。 每天海洋里都会有翻肚子的鱼虾，老爹十分节俭，看到死鱼就去吃，不撑死才怪。 他爹白他一眼，为了抓个人，搞出这么大的波事，这算什么？执着？ 第98章 东海18 经这一出，全国都知道他的横蛮，只要他想做的，他就会不管不顾地去做。 大王把盘仔鱼放在茶几上，问，“你在干嘛？又在玩什么好玩的？” 小妖怪高兴起来，摇头晃脑，说，“我要拿去卖，卖好多的钱。” 大王诧异。 他拿起一节脏兮兮的珊瑚，说，“美人说的，把我的东西卖到别地——就有钱……” 他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大堆话。他爹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那人叫你把这里的东西拉到别处去卖，然后，把别处的东西拉到我们这里卖，然后能赚大钱，是不是？” 他连连点头。 他爹只觉好笑，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也不怕别人骗他。 不过，以自己一国之势，谁敢骗自己，骗了自己还可以找回场子，不过那人说的话，“东西换来换去，哪里变出钱来，根本是在骗小孩。” 是骗小孩的吗？千人有千种生活方式，也许别人就是这样过的，以他的精明只为了骗自己，不可能，他为了脱身，肯定会拿出有用的东西。 “不对，他那么精明的人，为了能让我们放他，拿出来的东西绝不是哄小孩的。” 听到老爹的话，小妖怪高兴了，知道有戏，自己正愁不知该怎么动手，现在有老爹帮助了，不怕了。 大王看了看正在帮忙摆东西的虾头目，说，“你这些东西叫手下拿去换，我们这么凶，那些鱼虾都怕我们，不会跟你换。” 大王吩咐虾头目，“去找块地方，叫水族们拿出自己的东西交换。” 虾头目懵懵地应下了。 你懵懂，我比你还更懵懂，那人说的话是哄自己的，还是真有道理，真能变出钱吗？大王挠了挠头。 几天后，虾头目搞了个交换东西的场所，小妖怪他们高高兴兴去了看，但后来发生的事让大家都无语。 换货场所在离王庭很远的一块大坪上。 几十个水族拿出自己最得意的东西摆在地上销售，这其中就有许多闪闪发亮的东西。 大王看到那些东西立刻眼睛都挪不开，起了占有欲，啊呜一声把所有水族都吓跑了，抢回那些东西。 水族们站在远处，看着这边眼泪汪汪，交换东西的事就这样黄了。 回到家，红妖摇头叹息，没说老爹，但几兄弟都不开心。 小妖怪更不开心，交换东西的事被老爹搅黄了，可自己还没玩到呢，自己的东西还没换出去呢。 于是，他叫虾头目又去搞交换场所，吩咐他悄悄搞，瞒过大王。 几天后，新场所搞好了，他们趁着老爹不在家，去了那里。 红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看到新交易场所他十分惊讶，说，“这些水族尝到了什么甜头吗？又搞了个交换场所。” 小妖怪没说这个场所是自己搞的，他拖出一大堆东西，叫手下去卖。 红妖笑问，“这么用心干嘛？” 他低头不语，就在红妖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冒出一句，“美人会，我也要会。” 红妖明白了，总结地说：“美人会的你也要会，是吧，那美人去过的地方你去不去？” “去。”他决然地说。 红妖笑，“那你有本事就去他家啊，去上岸啊。” 小妖怪磨了磨牙，说：“以后。” 红妖摇头。 虾头目低声说，“三爷一直派了兵在临岸水域守着。” 红妖愕然，那人逃走已快一个月，他还派人守在临岸水域，也太执拗了，“你准备守多久？” “永远，”小妖怪咬牙切齿地说，“我的。” 红妖无语，要这么执拗吗？ 这里的交易进行得很好，不过，别人之间的交易做得更多，他们的东西卖出去的并不多。 就这样买来卖去，钱到底在哪？那人说的挣钱，到底从哪里走出钱来？ 红妖正琢磨中，忽然看到远处来了个人，他心道不好。 那是他们老爹，妖国大王，想起上次老爹为所欲为抢别人财物的贪婪样，他就觉得脑仁疼，这一次，老爹少不了又会这样。 果然，大王看见满街的东西就满眼放光狂吞口水，伸手作势想恐吓那些做交易的水族，红妖连忙上前，按住他的手。 “老爹，你这样抢下去，以后没谁会拿出东西来交换。 那人说的挣钱肯定不是你这样，你不等到最后肯定搞不清楚他所说的事情的奇妙。” 大王歪着头，唉声叹气，抽出手，用双手揉搓自己的脸，掩饰自己的狼狈尴尬，“我看到东西就想抢回去，管不住自己。” 他苦笑着摸了摸心窝，露出一副肉痛的表情，说，“算了，我不看了，抢回来也没什么用。” 那你还抢？ 大王绷着脸，机械地一言不发地走了，他的步伐有点踉跄，有点不自然。 没了大王的搞破坏，物资交换进行地非常顺利。 傍晚，众水族收拾东西回家，大家都笑容满面，纷纷说希望以后多些交易场所，大大地方便大家。 红妖他们没想到，从那以后，这个国家的交易场所越来越多，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而物物交换也成为这个国家最流行的事。 可是，钱究竟从哪来？那人说的赚钱到底是怎么赚的？ 红妖怨念地看着小妖怪，就怪你总是欺负人家，逼着人家不得不走，要不然这样的人留在这里做个军师幕僚，做个辅政大臣也不错。 搞得自己抓瞎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这样，他躲你都躲不及，避瘟神一样离你远远的，回都不回这里了。 一干人带着对物物交换的懵逼猜想回到了王庭。 大王看他们进门，一副想问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红妖靠近老爹身边，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中间必有巨大利益。 那些交易的水族各个都很有劲很高兴，还要我们多搞些交易场所，这很说明问题，里面有很大的利益，只不过我们不懂。” “那你说怎么搞？”大王想到那些亮晶晶的东西自己没拿到手，就不禁心肝老痛，脸色也不大好。 “多跟他们接触，总有一天能明白。” 其后，红妖派出大量手下混入交易场所，参与物物交换，打听与交易相关的事务。 但那些手下折腾许久，始终搞不明白物资交易的核心问题，说不出利益板块在哪。 难道，这谜底要等那个人回来才能揭开，他还会回这里吗？红妖看了眼小妖怪，不禁摇头。 第99章 东海19 许久谜底才揭开。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几个商贩来找大王，他们揭开了蒙蔽在物物交换外壳上的面纱，让他们看到了物物交换的核心问题。 几个商贩希望大王能拿出自己手里的珍珠，作为物物交换的介质。 原来，他们进行物物交换是这样的，比如说，一只鲤鱼釆了些海草做食品，他吃了有结余，就把结余的这部分跟章鱼换小虾。 章鱼就用小虾换到了鲤鱼的海草，这样就形成了物物交换。 然而，有些章鱼不想要海草，想要鲈鱼手中的贝壳，鲈鱼不想要章鱼手中的小虾，想要别的鱼手里的其它东西，这样就产生了矛盾。 所以，进行物物交换的水族就希望能出现一种介质，这种介质既可以换虾，也可以换贝壳，也可以换海草，一切物质都可以用这东西进行交换。 他们认为金银和珍珠是最适合做介质的。而这个国家中最多金银珠宝的人就是大王，他们希望大王能拿出珍珠作为物质交换的介质。 大王听懂了他们的话，露出一脸肉痛的表情。 红妖却觉得应该尝试，他力劝大王进行尝试。 他们经过反复考虑，决定实行出借收息方式。 具体操作方法如下，每只鱼从王族那里借出十颗珍珠，使用一年后需归还十一颗珍珠给王族。 商贩们同意了，王族也很高兴。 但出借就有出错的下数，区分谁是谁就变得很重要，于是大王下令，有点智力的水族都要取名号，进行登记，登记过人名的人才有资格借国王的珍珠。 大王对小妖怪说，“现在更重要的是搞不清楚谁是谁，需要取名字来区分。 我们自己也要取好名字来，我们的国家要武力强大，用武力打地盘，所以叫武国。 用武做名字中的第一个字，我叫武宏，宏图伟业，十分壮大，十分浩瀚的大海都是我的宏图伟业。 你大哥叫武成，成功的意思，做什么事情都能成功。 你二哥叫武达，达到目的的达，也是成功的意思。你的名字一下子还没找到合适的，你先想一下。” 小妖怪有点讶异，怎么刚说取名字的事，他们就取好了名字，但他没有多想，问，“没名字不可以？” 新取名为武成的大哥笑着说，“那你老婆天天叫你喂，别人也叫你喂，外国的人说到你，就说武国那个没名字的喂……” 二哥武达笑出了声，小妖怪白他一眼。 小妖怪想了想，说，“那我叫浩，浩瀚大海，浩瀚陆地，浩瀚星辰都是我的。” “好名字！”大王武宏一拍大腿，说，“浩瀚大海都是我们的，好志向，大气。不过浩瀚陆地就不要想了，我们去不了，浩瀚星辰就更——嗯，能看得到。” 小妖怪说，“那些地方我都要去，以后我老婆跑到那里，我要去抓回来。” 两个哥哥笑出了声。 大王哼了一声，说，“我当你志向比我们还大，又是天空又是海洋，到头来只看到这个人，没出息。” 名字的事情定下来了，出借珍珠的事和给国内水族取名字登记的事同时进行，他们很快发出一些珍珠。 武王他们左算右算，总觉得这件事好像很有利于自己的，不知为何，武王总觉得有些不安，觉得自己算漏了什么。 秋来冬至，冬去又春来，珍珠作介质发出去好几个月，果真出了问题。那些珍珠磨损得很厉害，有些水族还携带珍珠外逃了。 更有甚者，一些精明的商户坑蒙拐骗，席卷很多小民的珍珠外逃，使这些小民陷入更窘迫的财物困境。 武王发现这个情况，大骂大儿子武成一顿。 他的性格，龇眦必报，人又十分抠，斤斤计较，十分精明强干，唯我独尊，从来不做亏本的事情。 这一次他彻底亏大了，那些珍珠能不能收回来都是个问题。 武王气得摔门而出，三兄弟坐在上厅，面面相觑。 武达责怪武成，嗔怪地白他一眼。 武成却淡笑一下，说，“其实，我早发现了这些问题，还没发出珍珠我就想到了今天的结果。” 武达和武浩一愣，满脸的不可思议。 武成继续淡笑，“我是故意的，故意让事态发展，因为我想趁机了解物物交换的事。 这点珍珠当得什么，被我们花掉玩掉的都不止这么多，我早想好了对策。 我觉得走点弯路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我们在走的过程中，会出现新问题新变数，可以了解更多我们不懂的事，获得新机遇和新路数。” 武达和武浩都愕然，没想到他是这样想事情的。 这都有点下饵料钓鱼的赶脚了，只不过他钓的鱼不是那点放贷的利息，而是为了熟知物物交换的内涵。 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武达武浩不禁奇怪，刚才他为什么不把这些话说给老爹听，任由他大骂？找骂吗？找虐吗？ “刚才怎么不跟老爹说？”武达问。 武成又笑了笑，毫不介意地说，“老爹这个性子，一到头就省俭惯了，要他一点钱就跟要他的命一样，一下子损失这么多钱他怎么受得了。 不让他骂一骂，出掉这口气，他沤着很容易出问题。” 武王在坪外的歪脖子珊瑚树下盘桓了很久。 他不禁回想往事，从自己一出世三个弟弟就弃自己而去开始，到大儿子二儿子同时出世。 两个儿子的出世安抚了他寂寞无趣的湿冷人生，给他带来了快乐和活着的意义。 那就是为他们活着，给他们遮风挡雨，扫除一切可能伤害他们的妖魔鬼怪，给他们耙取一切可以到手的金银珠宝，灵丹妙药。 对，灵丹妙药！ 相对于这样的宝贝，其他东西都是次要的，不要计较自己有个傻儿子笨儿子，时不时胳膊肘往外拐。 继续吧，继续把精力花在搜罗奇石魔石上，追寻那一线生机，想办法长生不死吧。 只要获得那种生机，天长地久地活着，就算儿子傻又有什么关系，自己护着他，看着他，防着他把钱白送给别人。 第100章 东海20 这样想着，他逐渐释然了。 他在门前屋后到处转了一圈，还浮上水面，从上而下俯视自己的王朝。 挺大的，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不怕，自己还有很多东西，不怕自己的傻儿子霍霍。 这样一想，他就更加释然了。 他向王庭走去，看到三兄弟还在上厅坐着。他板着脸，想往自己房间走去，被老大叫住。 “老爹，这里坐，我们还有事要说。” “什么事？”他的心情还是很不好，所以板着脸没好气地问。 武成笑，“当然是怎么弥补我们损失的事。” 武王一怔，这傻儿子还有弥补损失的方法？他慢慢踱到上厅，在正位上坐下。 武成把刚才跟两个弟弟说过的话转述了一遍，听完，他有点呲牙齿。 这儿子什么都想到了，居然不说，看着自己上蹿下跳。 武成笑了笑，跟他说了新的管理方法。 他提出用其它不容易损坏的物质做交换介质，然后对全国所有水族进行管理，让每个水族都交税上供。 武王听到这里终于高兴了，这办法好，这办法好，这下这些水族都跑不了了。 亏自己浴血奋战，保他们那么多年平安，他们也该回报自己了。 他的兴致调头上来了，兴致盎然地跟武成讨论这方法的细节问题，从定哪些税，到如何收取，到如何管控，林林总总都谈到了。 到最后，他们确定了收税的方式，收税的金额数目，收税的名目，还谈到了交不起税的人该怎么处理，用何种方式替代。 “交不起税的人不正好给我们做工，盖房子挖石头啊。”武达挑眉，神情地看向老爹。 对啊，正好自己要大举挖石头盖房子，掩盖寻找灵丹妙药材料的秘密，这以后，这样的事可能还要做很久，所以这些人完全可以安排下来。 “那些骗我们钱的，拿我们钱走的人……”武王看向大儿子，他既然算计得那么精，肯定算到了他们。 武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不过是我故意交的学费，为了吃透物物交换的内涵……” “那也不行，不找回场子，他们还以为我们好欺负，都是傻子。”连自己都以为大儿子是傻子，谁也没想到他是在设陷阱套猎物。 他哪里傻啊，根本是傻奸，表面上傻憨憨，实际上笑眯眯就从别人手中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样的心计，自己都自愧不如，打扮成猎物反猎别人，别人还不知道，有句话怎么说？嗯，扮猪吃老虎。 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有这样一个儿子，万一自己死了，他也能带着弟弟继续辉煌人生。 不过，要教他们兄弟友恭，互相团结，刀口一致向外。 今天这些事完全因为那个人族引起的，从他说物物交换引来的千头万绪的风波，害我们劳心劳力这么久。 自己一直觉得那是个祸害，现在看来，他也不全是祸害。 这时，武王想起大儿子前面的话，问，“你了解到了物物交换的什么？” “噢~”武成拖起长音，说，“我弄明白了物物交换从哪里走出钱来，这个是我最想知道的事，不枉我天天跟商贩混。” 原来，商贩从自然环境里找来材料，以制作一串珍珠手链为例，他收集材料花的时间，材料的价值，制作的人工，这些东西折合起来大概多少钱，这就是成本。 假使一串手链成本为十颗珍珠，那么他至少要卖到十一颗珍珠，或者更多。 而他卖到的钱减去他的成本，剩下的一个珍珠或者几个珍珠，那就是他赚到的钱。 就这样他周而复始，不停地将货物卖出，就能源源不断得到比他本金更多的钱，这样他就富了。 原来是这样，武王恍然大悟。 那么这些人长期做下去，他们的未来只会越来越富，甚至有可能超过自己的财富，那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弄到他们的钱。 “你不考虑像他们这样做？”武王说。 “我又不傻，我们是什么？统治阶层，只管收他们的钱就可以了，用得着找来货物，求爹爹告奶奶，让他们买自己的东西，不晓得直接抽他们的利？” 正中下怀，自己儿子哪会傻，什么事都被他算计到了。 武王想到那个人，他应该也懂这些，不知道他与自己儿子比起来，谁更精一点？ 他瞟了眼小儿子，心中叹息，偏偏小儿子对上他，要是大儿子对上他，以大儿子的精明腹黑他不一定搞得赢，大儿子也肯定不会把事情搞得那么极端。 算了，别想了，想也没用。 武成笑说，“等那些商贩发展出规模，我们再加个名目，抽他们的利就可以，用得着自己亲自动手吗？” 两人畅快地说着，越说越高兴，武王当场拍板，马上实施税收制度，两人很快张罗起来，找手下建立收税班底，各种忙碌。 两人忙得两脚冒烟，昏天黑地，这可是装满自己金库的大事，武王虽累却没有想放松休息的意思。 他们整整忙了一个月才把这件事基本搞定。而武国的王廷机构也变得十分庞大。 原本王廷只有他们几个和士兵，现在，士兵分出了文官和武官，文官管税收和杂七杂八的国家事务。 武官又分出两块，一是不管地方事务的纯正规军，另一个是地方防治军队。 一时间王国事务变得千头万绪，却也出奇地好用。 武王武成心满意足地回到王屋，却见厅里面热闹非凡。 无数姬妾宫女正围在一起，时不时呵笑起来，不知道她们在嗤笑什么人什么事。 第101章 东海21 他们走到上厅一看，人群中间是武达指着一堆让人一言难尽的东西在说武浩。 “就这些还是南海来的东西，你就傻哦，怎么可能，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搞到。” 地上放着几支蓝色珊瑚，和一些杂七杂八带花纹的石头。 “你花了多少钱，这堆东西？”武达斜眼问武浩。 “一百颗珍珠，”武浩振口争辩，“是南海过来的。” 武达“卟”的一下笑了，直摇头，“这点东西就值一百颗珍珠？你真是冤大头哦！” 武达跟他解释分析那堆东西，告诉他他换亏了，值钱的东西换成不值钱的东西，分析到最后，武浩十分不开心。 美人难道在骗自己，这堆被二哥说成废物的东西能挣钱吗？ 海洋里除了水族鱼虾，就是海藻海草和珊瑚石头，究竟什么东西能挣钱？ 美人，你快回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合适，你告诉我，你所说的赚大钱到底怎么做？ 武成踱了上前，瞪了一眼那些围观的妇女，然后蹲下身，仔细看那些东西。 “南海到这里至少有几十万里路，这里的人根本不可能到南海搬货过来，所以你是绝对上当了。”武成肯定地说。 武王没有上前，只是看着那堆东西摇头。 周围又传来笑声。 武浩被人用看傻子的表情看，本就十分羞愧，现在那些无聊无脑的妇女还敢讥笑自己，当下他就火起，张嘴怒吼她们，她们马上惨叫起来。 “别咬死了。”武王和武成同时开口，并向他靠拢。 这可不是玩的，现在正准备多建屋，人口就变得十分必要也十分金贵，没人怎么盖房子，盖给谁住？ “明天去找那个骗子，退回钱来。”武王说。 “还找得到？早就没影了。”武达说。 这时，在厅外警卫的黑虾走到上厅，恭敬地说，“找得到，我就派了人去跟他，把他的住处底细家人都打听清楚。” 众人一愣。 武浩喜形于色，只要能找到那个人拿回钱来，大家都不会笑自己了。 武达紧盯那只虾，那是一只黑色条纹的老虎虾，他在自己家已经服务了二十多年。 他这么精明，主子没想到的事还没指示他就提前做好，他这么精？ 这种性格怎么说呢？说他聪明灵活可以说。 但是，作为治军首领他的上司来说，所有的上司都喜欢绝对服从自己，指哪打哪的兵，而不是有自主意识，按自己心思做事的兵。 但在战争中和做事中，这种兵往往因为灵活，能做出利于行事的事，问题是他必须站在己方这边。 想到这，武达不禁浅呼一口气。 这种人比较容易出头，如果他站到了己方的对立面，与己方作对那就麻烦了。 不过，他们的武力值与自己这边相比差得太远了，对上自己他们秒成渣，就像虾米撼鲸鱼，不足为惧。 而且，自己有这么腹黑这么善于玩权谋的哥哥，一个权谋稍差但杀伐果断的阿爹，这些人如果敢对我们不利，那就杀吧，好好教他们做人。 想到这，他看向自己的大哥和爹爹。 武成眯着眼看老虎虾，他和武达一样，也想到了这些事，把这些事过了一遍，他权衡利弊了一番，最终得到结论—— 眼前自己国家正是大举要人的时期，先留着他先用，如果发现他做了有害于自己家族的事，那就杀掉。 可以多提携一些人把他手里的权力分散，让他无法大权在握。 可以提携副队长，把他们与其他军队机构分离，逐渐分走分掉他手中的业务。对，就这样做。 他松了口气，看向阿爹，等会找个没人的机会跟爹爹说这些事，提醒提醒他。 武王虽诧异，却没多想，在他心里只有两种人，一是自己和三个儿子，二是除了自己和儿子以外的其他人。 他对人的态度就是眼前留他们一命，惹到自己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他就是这样想事和做事的。 想当年，如果不是大儿子不愿吃他认识的水族，他也不会留这些人的命，早把这里当自家菜园把他们当菜吃了。 后来，应大儿子要求管理这些水族，还耗尽力气击杀外来的侵略者，他都感到自己亏大了，保护了与己无关的人。 所以他抢附近人的财物抢得心安理得，如果不是自己放过他们，保护他们，他们早没命了。 要他们一点财物有什么？他们应该把他们所有的财物奉献给自己。 也就是大儿子喜欢玩阴的，明明可以走直路却非要绕十八个弯子才到目的地。 不过没事，反正漫漫人生路何其长，反正也无聊，陪他慢慢玩吧。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拿回那些被骗的钱，应该能吧，毕竟才过去一天。 这样想着，他也不做多想，收回目光，看自己的三个儿子。 老虎虾被他们四人看得头皮都麻了，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会啊，三爷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不计后果。，今天这样行事，自己觉得不妥，便留了个心眼派几个人去跟那个商贩，查清商贩的底细。 幸好自己派了人去跟，要不然明天就会搞苦自己，上哪去找那个商贩？ 自己这样行事他们也觉得不对？用那么阴冷的表情看自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天条一样。 老虎虾摸着脑袋上似乎有的但其实根本不存在的让人不适的东西，不知不觉往后退。 “走什么？明天跟三爷去找那个骗子。”武王说。 “是。” 第二天，他们去找卖货给武浩的人，那人果真不在交易场所里。 老虎虾直接带武浩去那人家里，把那人按了个正着。 那是一只青灰色的不起眼的青蟹，看到他们来他怂的一批，却狡辩自己没有骗人，说那些货确实是南海来的。 老虎虾拖出了刀，他吓得腿软，开始颤抖。 “大王的儿子你都敢骗，不要命了？拿出你昨天收的钱，这事就结束了，要不然……” 老虎虾一直半威胁半跟那人讲道理，那人却一直嘴硬，一直不肯退钱，气得武浩拖出了刀，就想劈了他。 第102章 东海22 老虎虾拦住，“你劈了他，就一点钱都拿不回了。” 武浩气得狂叫加跺脚。 老虎虾见逼不出那人的钱，就动手打他，老虎虾的力气不像妖王父子的力气，没那么逆天，打人没那么凶险，不至于随时致命。 那人还是不肯拿钱，死鸭子嘴硬，硬说自己卖的是真的南海宝贝。 老虎虾和武浩都有些无计可施，用恨不得啃下那人肉的眼神盯着他，那一瞬间，老虎虾脑中真的闪过杀了他的念头。 就在此时，武浩的大哥武成过来了。 看到武成从远处过来，武浩有点急，大哥一向心软手慈，被老爹说为妇仁之人，他会不会直接放掉这人，那自己就亏大了。 武成到了跟前，武浩连忙告状，诉说青蟹的各种坏话。 “我来问问他。”大哥笑着说。 然后，武浩看到大哥一团和气地跟青蟹说话，两人说东说西，到后来都勾肩搭背了，好得好像是亲兄弟，气得武浩要命。 许久，武成拉着青蟹的手来武浩这边，说，“这事也好难解决，他的钱给他老婆败光了，一个晚上他老婆卷钱跑了。” 什么，那怎么办？老哥不会就这样放过他吧？那自己傻子的名头可就坐实了，不行，不能这样放过。 这时，武成转头嗔怪地说青蟹，“你也心大，就这么相信她，不给自己留点后路。” 青蟹委屈巴巴地说，“我也没办法，没想到她那么坏，搞走我所有钱，所以我没办法换回给你。 要不你看，我还有些南海宝贝，再送你们一点，这事就这样结束。” 武浩气得咧牙，武成向他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唉，你有你的困难，也不能看我弟小，就让我弟吃亏，我弟被我爹骂得要死，我爹说，他不拿回钱来就不让他进门。” “我也没法子。”青蟹笑道，眼神里有几分幸灾乐祸。 死猪不怕开水烫。 武成笑了笑，说，“这样吧，你帮我弟把这些东西卖掉，就按你卖给我弟的价钱卖掉，卖完就给我弟。” 青蟹面露喜色，这么好，让我开溜，想不到妖王家的傻儿子这么好忽悠，“好。” 这边，武浩睁大了眼睛。大哥怎么这么傻，放了他能上哪找他？而且还把东西给他，那我不就两头空，两头吃亏了吗？ 武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搂着青蟹说，“就这么说定了，走，去你家看看那些南海宝贝，看有没有好的，我买一点。” 青蟹更高兴了，殷勤地带路，脚步轻快得快要飞起来。 到了青蟹家，武成左嫌右嫌，嫌他的东西不好，让他带自己到他亲戚家转悠，去了他好多个亲戚家。 然后，武成叹声叹气地说，“唉，看了这么多，没什么好东西，这样吧，你还是把我弟的货卖掉，至于你的家人，就请他们到王庭住下了。” 青蟹的脸这才有了点变化，阴了不少。 武成没看他，指示士兵把青蟹的全家老少请去王庭，然后派大军去搜寻那个卷走他所有钱财的女人。 并下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并叫人把那女人的所有亲族也抓进了王宫。 青蟹的脸变得寡白，这才打了怵，惊恐起来，没了刚才肆意耍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武成笑着拿起一支蓝珊瑚，递给青蟹，说，“这支蓝珊瑚，四颗珍珠，卖掉就放你一个亲族。 时间可不要太久哦，我们正在盖房子，正好缺人手，免不了会叫你的亲族帮忙，这要是时间长了，你的亲族累病了，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青蟹的亲族几百人都大骂青蟹，骂他实在无脑，惹下祸端。 青蟹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低下了头。 “走吧，别磨蹭。”武成眯了眯眼，说。 青蟹无可奈何地带着那支蓝珊瑚往外走，两名强干的士兵跟在他身后。 “唬~”武浩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但觉得哪里不自在。 大哥真聪明，不，不是聪明，而是精明，是高明。 他这样一搞，不管青蟹是否拿回那些钱，单从他家人和他老婆家人身上，就可以榨取足够的利益，让他们给自家盖房子做工，还是免费的。 大哥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 他不禁想起跟美人见面后发生的事，真的是一言难尽，轰轰烈烈走向毁灭。 如果不是有爹爹的灵丹妙药，美人早就死了，就没了未来。 如果哥哥来处理美人的问题，以他的精明能干，超强的手段，他肯定不会像自己这样处理。 不对，以他的圆滑心机，哪个美人都会粘上他。 ！！！ 难怪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要是美人在这里，跟他接触多了，必定会跟他玩在一起，不会再跟自己玩了。 自己脾气暴躁，嘴巴又不甜，不会说话，做任何事只会动刀动枪，拳头说话…… 不行，美人回来了，绝不能让他跟哥哥们接触，一点都不行。 正好要扩建房子，自己要建一幢与哥哥他们分离的房子，让美人只待在那里，只跟自己玩，永远见不到他们。 武成感觉三弟的脸色和表情都不好，回头看了看他，安慰说，“好了，能不能拿回钱都没关系，拿不回来，那些人就永远给我们做工，不亏。” 是不亏。 “以后做什么事多动动脑子，拿不定主意最好回来问问我们。” 武浩点了点头，向自己的屋子走去，他要好好想清楚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怎么把一切可能的危机掐断，怎么防止美人被人勾了抢了。 第103章 东海23 东海23 钟毅躲过武浩十天的翻江倒海的搜捕，到第十三天动身逃亡。 他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游出这个水怪国。 放他的人说七八天就可以游出这个国家，可事实上，他只在夜晚出动白天潜伏，速度就快不起来。 游出水怪国地域，他才彻底放松。 他一边游，一边捡海沙里的黄金和其它发光的东西。遇上海蚌他也会停下来，检查海蚌里有没有珍珠。 他停停走走，一段时间后，他的袋子鼓了起来。 他开始寻找海洋里的圩镇，然而这一带水族都散漫居住，没看到交易场所，他决定找水族问问。 前方出现一只蟹，它头上似乎长有珍珠，游近了看才发现那些珍珠是粘上去的。 它用它的大钳子，切断一根颜色紫红的漂亮海藻，把海藻挂在身上，吐出口水粘住。 咦？同类啊，钟毅微微一笑，终于见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人了，不，最喜欢的水族？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只有爱打扮的人才有可能买珠宝首饰打扮自己。 他们才可能成为钟毅这类捞珠人的顾客，成为自己的衣食父母。 因为钟毅的靠近，化妆蟹有点紧张，它伸出两只大钳护住头上的珍珠。 “嗨，你好，”钟毅向它摇手，“我不要你的珠子，我有珠子，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 他拿出一颗珠子晃了晃，化妆蟹动了动，看得出它很想要，但还是停下来看他。 “只要你给我我想要的东西，这东西就给你。” 化妆蟹嗡声嗡气地说，“你要什么东西？” 钟毅把玩珍珠，说，“你知道哪里有圩镇？就是买卖东西的地方，你的东西可以拿去卖，然后，又可以买别人东西的地方。” “没有这样的地方，要是有的话，我早去卖我不要的宝贝，买新的宝贝了。” 钟毅点头，“那你也是做生意的人，那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巫师或者医师？” 它歪起个头，说，“什么是巫师医师？” “就是帮我们治病，会很多奇怪方法的人，或者是水族。” 化妆蟹用大钳敲了敲海藻，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然后，向它右侧指了指，说，“从这边走进去，一直走到底，那里有会治病的鱼。” “好的，这个珠子给你，然后再送你一块金子，让你打扮得更漂亮。”钟毅把珠子给它，附赠一粒金子，然后朝它所说的方向游去。 归期不定，又没有花自己钱的人，他才发现，钱并不是那么有意义了，反正过段时间自己又搞得到钱，现在拿来投石问路吧。 前面出现一片宽阔的大森林。 一丛丛茂密的海草形成这个广茂的海洋森林，这些海草都超过了他的身高。 森林深处，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都是些青灰色的鱼类。 它们身上有点点的花斑，长着硬硬的像翅膀又像尖刀的两翼，整条鱼有种身穿铠甲的坚硬感。 一条鱼看到他，向他游来，问，“你有什么事？” “哦你好，我想找下医师。” “你有什么问题？” “我想找把尾巴变成人腿的方法。” “那要见我爷爷。”那条鱼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带他往鱼群深处游去。 密密麻麻的鱼群深处，有条体形硕大有其他鱼十几倍大的鱼。 它肤色绚丽，花纹不同于其它鱼的麻点斑纹，它的花纹是条状纹，显得大气威风。 领钟毅来的鱼跟它述说了情况，它点了点头，说，“你要治什么病？” “你好，我想把我的尾巴变成人腿，因为我本身是人，我想回去，要上岸，所以要变回人腿。” “我们这里不会治，去别的地方吧。” “噢！”意料之中，自己哪有这么的好运气，一找医师就能找到会治自己病的医师。 “那您能告诉我你们会治什么病吗？也许以后有其他病会来找您。” “我们吸鱼身上的小虫子脏东西，清理它们住处的脏东西，还有口腔和鳃上的脏东西。” 钟毅一愣，“你们的皮像铠甲那样硬，两翼像刀，能进出鱼口不会割到它们？” “小的鱼治口腔，有一种很细小的鱼会治口腔，它们很细，大鱼吃不到它们，” 大鱼看了看自己的子孙，说，“没有硬硬的铠甲就会被吃掉，这是在保护我们自己。” 钟毅点了点头，说，“没错，清理卫生，只要干净了自然什么病都好了。” 大鱼点头，说，“所以别人叫我们清道夫。” “噢，那您知道哪里的医师会治我这种病？” 清道夫摇头，“不知道，我才听说过你这种病。” 钟毅失望，还是从袋里拿出了一些珍珠，对清道夫说：“您是爷爷了，这么大年纪，我送你一些珠子，买点好吃的加强营养，多活一百年。” 他放下珍珠，转身朝外，准备离开。 后面传来清道夫的声音， “家族密集的水族有时会产生家族至宝。至宝有特殊功效，可能对你有些作用。” 钟毅诧异回头，看着在大堆子孙环绕中的清道夫爷爷。 清道夫爷爷见钟毅看自己，有些紧张，说：“我们没至宝。” 他这个样子，是在担心自己会夺他宝贝？ 自己可不是强盗，就算你有至宝我也不会偷也不会抢，我会物物交换，用你喜欢的想要的东西跟你交换，您别担心。 想到这里，钟毅笑了笑，说：“我不会那么坏，我会去别处找。”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袋子解下来，倒出里面所有的珠子金子和宝石，把工具放回袋子里。 “谢谢你，爷爷，这是我所有的宝贝，送给你，请多保重，以后有机会再见。” 清道夫瞟了眼那些珍宝，又瞟了眼钟毅，眼神中有了丝不一样的情绪，他低垂眼皮说，“有些家族至宝吃了可以变成另一种形状。 只不过是你拿不拿得到的问题。其他的方法，我就没听说过了。” 钟毅笑了笑，点头说，“谢谢你，爷爷，我会去尝试。” 他告辞离开，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原以为今天会没有一点收获。 家族至宝，他默默地念着，这种东西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自己该去上哪找这种东西呢？ 第104章 东海24 人生有了目标，一切都不一样，他有种感觉，自己很快就能见到至宝，所以要努力找钱。 他开始每天搜罗各种宝贝，一边打听至宝的下落。 时间一长，他的衣服就磨损了，起了破洞，他开始用海草编织衣服代替。 然而，海草衣比他的麻布衣磨损得还更快，让他烦恼不已，只得不断去寻找新的海草织衣。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一种很坚韧的海草。这个海草里可以抽出丝线，像岸上的麻树那样可以搓成绳，也可以织成衣服来穿。 这种海草有很多种颜色，组合编织可以织出有图案的漂亮衣服，而且这种丝光泽度很好，能发出丝绸般的光芒。 日子就在他不断淘宝和编织海草衣的过程中飞速流转，天渐渐凉起来，他的袋子也鼓了起来。 他加紧打听家族至宝的下落，然而，没有人知道哪里有家族至宝。 他也回了清道夫爷爷那里询问，清道夫爷爷也说不知道，没有头路，只是听来看病的人说了一嘴。 这样一来，钟毅只能沉下一口气，慢慢打探外加多多找钱。 这天，他照常到海沙那里筛金子。 他把沙子放在浅浅的沙斗里，慢慢摇，细沙就被摇出了沙斗。 留在斗里的是或重或大的东西，这里面往往有黄灿灿的金子，和闪闪发光的晶石，这些都是值钱的东西。 他一边摇，一边回想。 自己从小到大就在捡贝壳，捡海货，捞珍珠，淘金子，跟个钱钻子一样。 钱钻子？他自嘲一笑，如果不是家庭困难，又有谁会这么拼。 他又摇了下沙斗，沙斗里摇出一块像沙又不像沙的东西，捞起一看，却是一条跟沙子颜色一样的扁扁的鱼。 鱼儿愣愣地抬头看了看他，然后游离他的手，向沙堆里钻去，他一把捞起在手里仔细地看。 “呜——呜”小鱼儿发出生气的呜咽声，钟毅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你干嘛拦我？” “你干嘛钻沙子？” “这么冷的天不钻沙里会冻死，好多鱼去了南方。” 是啊，快入冬了。 小鱼儿摆烂地躺在他手里，说：“你怎么不去南方？不去南方也和我一起钻沙子吧。” 小动物都知道计划怎么过冬。 许久，他笑了，说：“你是什么鱼，咋长得这么丑，跟沙子一样？” 小鱼跳了一下，说，“谁丑了，我是最可爱的多宝鱼，我的颜色可以变化的。” 钟毅戏谑说，“哦，变色龙。” 多宝鱼不屑地看他一眼，往沙堆游去，钻了进去。 钟毅沉默了，是啊，马上就要过冬了。 以往的冬天自己是怎么过的？家家户户都升起火盆，渔民不去打渔在家里闲着，小孩子左窜右窜，有时围着火盆坐着，讲着鬼怪的故事。 自己还泡在这冷冰冰的海里…… 他忽然清醒，马上要冷了，自己不做好准备恐怕真的会冻死。 他没了继续淘金的心，收好工具，回到自己住的那个海草窝，割了许多海草，加厚自己的窝。 一天天过去，冷意越来越强，透骨的寒意通过海水侵入他的全身，冰冷无处不在，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冻死。 他浮出水面，向四周张望。 他不想去南方，怕离得太远自己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海平线尽头似乎有块陆地，他向那里游去。 那是一个不大的孤岛，大概二十几平方米，上面除了礁石什么都没有。 他决定把这里当做过冬圣地。 他割来海草放在岛上，海草很快被风干了，没了湿气睡上去很舒服，他又继续搬海草上来。 不久的一天，他摸到海水里有沙子状的东西，仔细看去竟然是冰，海水结冰了。 一天比一天冷，到后来，海面上结了一层晶莹的薄冰。 他无聊地看着灰蒙蒙的天，尾巴轻拍岛边的冰，冰很薄，尾巴一拍就碎了。 好多天没有说话，也没有下海，感觉自己的嘴巴都快沤臭了。 这么多天，自己除了看天看云，就是抠手指数鳞片。 他反复数了自己身上的鳞片，发现一共是七千一百一十二片。 无聊吧？有谁会去数鱼身上有多少鳞片，也就他钟毅实在是无事可做，才会这样。 要不，自己下海找个水族玩？ 说走就走，他很快下到海里。 海底一片萧条，大部分海草枯萎了，小动物也绝迹了，大概钻到沙子里过冬了吧。 一条饥肠辘辘瘦加加的大鱼在不远处游来游去，东钻钻，西磨磨，试图找到可以裹腹的食品。 到处萧条，看得人心情都不好。他游了好大一圈，感觉没有什么意思，便打算再游一会儿就上岸。 这时，他在一丛矮珊瑚树上看到一只手指粗细的小海蛇，那海蛇的肤色很像银环蛇，已经摊直了，不知道死了没有。 要不，把它捡回去？如果死了就算了，如果还活着就跟它斗法玩，打发无聊的时光。 他把海蛇带上了岛，用干海草做了个小窝，把它放进去，在它身上盖满了海草，只空出它的头没有盖住。 “小家伙，看我对你有多好，给你做了个温暖的小窝，你醒来可不许咬我哦，你敢咬我，我就把你剁个稀巴烂。 唉，你说我好好的一个人，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这么倒霉？ 居然被个妖怪看上了，还要我嫁给他，我一个男人，大男人，怎么可能嫁给他，他这个疯子。 我这条尾巴也是他害的，把我骗进焚妖炉里烧成这样，这下好了，上不了岸回不了家。” 因为太久没有说话了，无聊的他有种把一切说出来的冲动。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把心中所思，心中所想，心中所烦的事都说了个遍。 他抬头看向空蒙的天空和苍海，有 些走神，“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至宝？有了至宝我才能回去。” 他低垂着头，怔怔地看着冰封的大海，忽然，他听见很小很小的声音，“我知道哪里有至宝。” 他诧异回头，却不见有任何身影。 难道是错觉，回答自己的是呼啸的海风？ 东海的冬天真的很冷很冷…… 第105章 东海25 东海的冰其实不算厚，用手指轻轻一戳就戳破了，这里属于不冷不热最适合人类和鱼类生长的温热地带。 薄冰只维持了十来天就融化了。冰消云散后天空放晴，水里游动的水族也多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美景，钟毅凝眉，嚼腊般嚼着那根半干不干的海藻，终是吐了出来。 太难吃了，不知海里有没有新长出来的嫩海藻，他决定下海去找找。 他瞄了眼不远处的那个小窝，已经十几天了，那只海蛇还没有醒，大概是死了没有用了吧。 他蠕动几下尾巴，慢慢靠近那个窝。唉，在岸上，尾巴就是不灵活。 一双乌落落的眼睛冷不丁撞入他的眼眸中，让人不寒而栗，这可是蛇吔，自己脑子有病吧，居然跟蛇玩。 不过寒冬已过，自己可以做的事多了起来，不会那么无聊了，可以让他走了。 “吔？你醒了？别这样看我，我可是救了你，你在下面可是冻僵了。我把你放在这么暖和的地方，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咬我一口。 我可知道你们蛇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没时间跟你玩了，我要去做事，你可以下海回你家了。” 海蛇歪着头，说，“你救人救一半？我这样能找到吃的？” 钟毅一愣，没想到这只才手指粗细的小蛇也会说话，真是奇妙，“要不，我给你抓点虫虫吃，你大概不吃草吧？” 海蛇把头靠在草窝边，没有吭声。 钟毅下到海里，抓了些海虫和小虾，放到小蛇面前，小蛇斜他一眼。 “别这样看我，那些小鱼鱼很可怜，这大冷的冬天，春日还没有看到就抓给你吃，我做不出来。以后你自己下海去抓，我什么都看不见。” 小蛇这才吃了起来。 “我去忙我的事了。” “你想找至宝？”小蛇偏头看着他。 钟毅略感惊讶，“吔？你知道？你一直在听我说话？你是醒的？”醒了也装睡，害自己无聊抓狂，熬了一冬天，太不可爱了。 小蛇肯定地说，“我知道至宝在哪。” ！ 钟毅顿时满眼放光，真的吗？自己费尽心机打听了整整半年，一点至宝的影子都没跟到。 顺手救了条蛇就得到消息，看来人还要多做善事，天不帮恶，会帮善人。 一时间他心绪澎湃。这小蛇能让自己得到至宝的下落吗？ 如果有了至宝下落，买到至宝，变回人形，那自己还有什么烦恼，人生就万事大吉了。 他心思浮动，眼神流转，许久，问，“小家伙，你是什么蛇？大冷的天怎么跑出来冻，怎么不钻到洞里，钻到沙里，那里更暖和？” 小蛇听到他的话，脸色阴了下来，微低头陷入了追思中，但这个过程没维持多久，小蛇就走了出来。 “我啊，是条贝尔彻海蛇，”小蛇得意地歪头，“我们是世界上最毒的海蛇。哼~ 我们天性薄凉冷血，喜欢吃任何东西，碰上对我们有威胁的水族，我们就冷不丁咬他一口，然后看着他们扭扭卷卷死掉。 因为没有天敌，我们生活得很肆意，整个海洋就是我们的。 至于我为什么出现在那里，不是因为我太调皮太折腾，被家中那些蛇啰里啰嗦，而是因为我太热了，我要去凉快凉快。 当然，我僵在那里也没关系，春暖花开时，我会活蹦乱跳地醒来。就怪你要打扰我，要不然我自由自在……”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眼睛滴溜溜地望着钟毅。 小屁孩，没见过这么自恋自傲那么狗屁的人。钟毅不禁微微一笑。 小海蛇肯定地说，“我知道至宝在哪。” 嗯，你知道。 “过几天我带你去找，你现在要好好伺候好我。” 钟毅不禁觉得好笑，说，“好，谢谢。” 哪怕你不知道至宝在哪，我也要管你啊，总不能看着你死。 从那以后，天气越来越好，温度逐渐上升，海洋里变得热闹起来，各种海洋动物在海洋里嬉戏，畅享春日。 小海蛇的身体稍好些，他就每天去海里待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 钟毅也不管他，只是做自己的事。 今天，钟毅在海里忙了一会儿，回岛上休息吃午饭。 他啃了几块海藻，把袋子里的宝贝倒出来，开始分拣。 这时，小海蛇回来，对他说，“快，跟我走，我给你拿至宝。” 钟毅虽然对小蛇慌张的表情和行为有点疑问，但还是快速把宝贝塞进袋里，系在腰上，跟他下海。 海蛇带他在海底左绕右绕，最后进入一片有很多黑乎乎礁石群的水域。 这片水域看上去有点阴森，一些筷子粗细的小蛇从石礁缝里钻出来，浮上水面透气。 再往前游，前面出现了一个似坑非坑似洞非洞的场所，那是在大石礁下方的空心大洞。 越往里游，光线越暗，好多次钟毅都看不清路，不辨方向，只得叫住小蛇，让他带自己走。 不知游了多久，前方出现一点亮光，小蛇带他朝亮光游去。 游近了些，钟毅看到那里有一只硕大的蛇蜷伏在地。 这蛇少说也有三四米长，正张着嘴睡得正酣，打着呼噜流着口水。他嘴边有颗发光的小石头，光亮是从这颗小石头上发出来的。 小蛇游到钟毅耳边，小声说：“等会我们游前去，你把蛇宝吞了。” 啊，这就是蛇宝，这就是传说中的至宝吗？怎么自己有点不相信呢？ 钟毅定晴看了看蛇宝上的那些泡泡，以及旁边那蛇的口水，没有吭声。 蛇宝除了会发光，并没有太大的特点，不过，拿来加工首饰倒是不错。钟毅有点神游在外了。 小蛇向大蛇游去，钟毅下意识跟了上去。 他们游到大蛇身边，大蛇依然毫无察觉，依然酣睡中。 小蛇的头歪了歪，示意钟毅去拿宝石，钟毅迟疑一下，还是拿起了宝石。 马上，他就觉得手上滑夷夷，好想丢掉啊。 小蛇示意他赶快吃掉，他没动还打了个寒颤。小蛇急了，推他的手示意他吃。 地上的大蛇睁开了混浊的眼睛。 第106章 东海26 他显然还搞不清楚状况，有点懵。不久，他回过神，发出凄厉的叫声，“嗞——嗞——”。 钟毅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不远处石缝里钻出蛇来，先是一只，很快出现三四只，接着是十几只，几十只，几百只，密密麻麻的蛇向他们窜来，钟毅吓得大叫。 “快跑。”蛇友说。 钟毅连忙扔了蛇宝，往来路上游去，一边游，一边回头看。 蛇宝一落地，立刻有几只蛇蜷伏在它周围，其他的蛇倾巢而出，追赶钟毅他们。 几百只，几千只，几万只蛇向他们扑来，它们扭动着诡异的身躯，吐着红信向他们咬来。 钟毅大惊，慌慌张张地游，游了一会儿，他想起自己的蛇友，往旁边看去，却不见他。 ！ 他连忙往后看，却见小蛇还在很远的地方弱弱地游着，越游越慢。 钟毅连忙返回，把它捞起一同逃窜。 一块礁石挂住钟毅的遮掩物——海草蓑衣，他用力一扯，扯不断，只好脱了它继续游。 现在这里就是这样一副景像，一只半人半鱼的人快速地游着，他身后跟着几百只，几千只，几万只花花绿绿的蛇，浩浩荡荡，漫天覆地。 几万只蛇纷沓而过后，现场只留下路旁那些目瞪口呆的众水族。 许久，那些蛇大概游乏了，越游越慢，逐渐掉队。 钟毅他们摆脱了蛇群，在海里七拐八拐绕了好几个大圈，感觉以及确定自己确实摆脱了追兵，这才向自己的岛游去。 上了岛，钟毅把蛇放下，自己往干海草上一趴，不停喘气，闭目养神。 气息平稳后，他侧过了身，看见那海蛇盘成了一团，眼睛乌溜溜看着自己，看上去很乖很乖。 “那些是你家人吧？那里是你家吧？你带我偷你自家的蛇宝？” “他们才不是我家人，是我仇人，天天欺负我，排挤我，赶我走，不让我住。”小蛇硬着脖子喊。 这样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样子小蛇跟他家里闹出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才会在冰天雪地里被赶了出来。世上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 钟毅叹口气，说，“那你也不能出卖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他闭上眼睛，养了养神，说，“我是不知道你这样拿至宝，我都带了珠子去换。” 小海蛇讥讽地说，“他们不会跟你换。这里是海里，没有你说的物物交换。蛇宝是什么？谁都把它当宝贝，没人会卖，你那套行不通。” 钟毅摇头，说，“我不管，我不想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迟早你会变成那样，这是海洋，适者生存。”小蛇扯着嗓子喊。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沙，是吗？”钟毅微微一笑，“那我也要保持我自己，不变成我不想变的样子，如果变成那样，我自己会厌恶自己……” 他起身看向大海，深呼一口气。 “过几天我会离开这里，这几天我要编蓑衣。蛇类的报复性很强，我不会在这边待了，它们可能记得我。” 他翻看自己的物品，珠宝沙斗镰刀衣服，就差一件伪装的蓑衣，得再做一件。 小蛇慌了，不安地全身发抖。 志不同，不相为谋。自己不想自我放弃，如果越过底线，变成自己不想要的样子，就算自己得到了什么，达成了什么，又能怎样？ 到头来，自己都会反感自己，厌恶自己。 而且这小蛇明显三观不正，品德不好，与它相处，近朱得朱，近墨得墨，自己也会变得肮脏污秽，没有良知，没有底线，什么都做。 不，自己一定要坚守本心。 呼的一下，小蛇扑到他身上，瑟瑟发抖，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干嘛？”钟毅好无奈啊。 想挽留自己？可我们观点不同，为人处世的方式不同，我有我的为人底线，做人风格，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不偷了。”小蛇哭了起来。 唉，要原谅他，跟他相处作伴吗？小可怜被家族抛弃，无家可归，自己不理他，他可能活不下去，黯然消亡在这冰冷的海洋世界里。 想到这，钟毅心头一软。 要不，还是跟他相处一段时间，跟他说说自己的为人处世原则，希望能改变他，如果实在改变不了，自己再走也不迟。 他深呼一口气，轻柔地摸了摸小蛇的头。 小蛇先是害怕，但后来逐渐享受起来，小舌头也露了出来…… 蛇窟中，那只大蛇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里的蛇宝，不禁思绪万千。 带人偷至宝的是谁，没人比自己更清楚，是自己前头婆这一支的孙子。 他觉得自己做人好失败。 百年来，自己担心别族会欺负本族子弟，一直努力扩增人口，叫子孙多讨老婆多生孩子，自己也娶了很多老婆。 可现在…… 他的小老婆，那只晶莹的小红蛇扭着妖娆的身姿过来了，见他在长吁短叹，她缠了上来，“王，你别烦恼，已经拿回了至宝，没事了。你那孙子太坏，应该打死。” ！ 她怎么这样说话？ 小蛇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孙子，她不帮他说话，也不该落井下石，她就这么无情，说杀就杀，那么狠吗？ 蓦地，什么在他脑海里闪过，他忽然说，“他这样，跟你有没有关系，你有没有欺负他？” 红蛇一听，顿时炸毛，情绪激动声音高亢地说他偏心，自己辛辛苦苦生儿育女，照顾这个家，都是别人没良心，各种忘恩负义…… 蛇王耐着性子听她说完，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被鳄鱼欺负得差点没命。 我救了你，你非说要嫁给我，我让你好好想清楚，我有很多妻妾子孙，你要嫁给我，就要学会与他们相处。” 第107章 东海27 红蛇咬着嘴唇不说话。 蛇王继续说，“我的家族十分庞大，差不多的水族都怕我们，不敢惹我们，一个家族的庞大是子孙众多造成的。 如果我只有一个老婆，只生几十个儿子，走到哪都有凶鱼欺负。” 红蛇的脸有些红，哇哇叫，直说他忘恩负义，全族人都忘恩负义，看不到自己的功劳，然后她生气地走了。 蛇王久久未动，蹭着蛇宝，回想着往事。 在这个地方，他们已经生活了一百多年。 百年前，他们全家族只有一百多条蛇，走到哪都有凶鱼欺负。他们只能隐于石礁缝中海草丛中，不敢随意走动。 那时候，他觉得他们的问题就是出在人口太少，才会被人欺负。他跟当时的家主自己的爷爷提建议，建议爷爷大力扩增本族人口，爷爷没听。 后来有一天，爷爷遭遇几条凶鱼的围攻，他当时正好在附近，连忙呼喊全族人帮忙，把凶鱼赶走。 爷爷被咬得血淋淋，不幸去世。 去世前爷爷对他说，“你说得对，要多多发展人口，以后这个家就你来当，一定要管好这个家，让大家都活好来。” 爷爷把蛇宝交给他保管，他告诉爷爷，自己会把蛇宝拿给全族人享用，会对每一只蛇好，爷爷安详地走了。 从那以后，他大力推广人口扩张论，自己也娶了很多老婆，生了很多儿子。 百年过去了，他们人口达到了几万人之众，是不是几万人呢？他不清楚了，大概是吧。 时间一长，他的妻妾就变懒了，不愿意再生育后代。 那只红蛇是近几年才娶的，她生了几百只小蛇，让他很是高兴。 她嘴巴很甜，管事有一手，他便将很多事交给了她，自己无法事事都管。 半人半鱼的怪物和自己孙子来偷至宝，不得不让他多想，为什么？为什么，是有什么事情自己忽略了，没有看到？ 孙子为什么偷至宝，是他品德不好仅仅想做坏人，还是想报复，是有人害他他才反击吗？ 接下来好几天，他一有时间就在蛇窟里游走，去看子孙情况。 他越看越气，自己前头婆的子孙被那只红蛇打压成什么样子，难怪那不孝子孙会带外人偷自家的蛇宝。 他去找不孝子孙的住处，却被红蛇缠住，红蛇故意把他往其它事情上引。 他明白了，娶妻不贤祸及子孙，再让她折腾下去，蛇族就得散了。 这天，他对红蛇说，最近开销大，要去挖以前埋的宝贝用，问红蛇该找谁一起去，才不会走漏藏宝的事？ 红蛇惊喜，马上说，挖宝贝的事怎么能告诉别人，挖宝贝要自己去，不让任何人知道才能保住宝贝。 她要跟他去，两人往洞外走去。 他们行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一个和他们蛇窟气场类似的地方，是一个同样阴森，没有其他水族影迹的暗黑石礁环境。 蛇王叫红蛇盯睄有没有人偷窥，他在某石礁根部扒土，很快扒出一个大坑，坑里露出闪闪发光的宝石和金子。 红蛇惊讶，真的有宝贝。她顾不得盯睄，满眼泛光，催促蛇王快点挖。 “太累了，休息一下。”蛇王喘着大气说。 “那你出来休息，我来挖。” 蛇王仍趴在财宝上喘气，红蛇连忙进坑推蛇王，蛇王这才老态龙钟地缓慢地爬出坑。 红蛇像只勤劳的蚂蚁不断搬出财宝，直到把自己折腾得没有力气，像蛇王那样趴在财宝上。 蛇王悄然无声走到她身后，张开大嘴。 自己几十个孙子的性命，这恶毒女人，不杀她天理难容，而且，以后她还会继续害人。 轻轻的“卟”的一声，他听到身后一响，看到坑外有只青蟹和一块石头一起滑动，似乎从上面滑下来的。 “快打他，偷我们财宝。”红蛇振口。 蛇王怔了怔，红蛇催他，他不紧不慢地追去。青蟹见状，连忙逃跑，钻进小洞里藏匿。 红蛇要追，蛇王制止，不知刚才对方看到了多少。 自己刚才想咬红蛇时忽然想到，她现在好像肚子里还有一窝蛋，现在咬死她，这窝蛋就没用了。 还是等她生下小蛇后再打算，那个青蟹自己就不能逼他太紧。别逼急了他说出自己想杀红蛇的事。 这样想着，蛇王没了追杀青蟹之心，红蛇见他不动，就往小洞里钻，自己去追击。 “算了。” “怎么能算了，他见了我们藏宝的地方。” “没事，我们埋回去时吐满毒泡，他碰了就会死。” “真的？”红蛇高兴了，没去追青蟹，她催促蛇王往财宝坑里吐毒泡，把财宝坑埋回去。 他们把挖出来的财宝装进海草袋里，咬着袋子往家的方向游去。 他们走后，青蟹出来，看着埋财宝的地方有种望洋兴叹的无奈感。 蛇王他们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有毒的财宝，谁敢动啊？ 他无奈地盘桓了许久，终是叹息，往刚才两蛇走的方向走去，一路走还一路看地上，指望能捡到他们漏下的一两颗宝贝。 “哪里跑？”突然，他鼻对鼻地面前冒出一个兵，后面贴身也有个兵，他突的一窜，凌空飞起，竟跳出了两兵的包抄。 他自己欣喜得意地朝水草丰富的地方跑去，消失在密林之中。 两个兵在密林中搜寻了一番，没找到他，骂骂咧咧起来。 一个兵说，“死东西，天天跟他捉迷藏，这还抓得到，抓得到也会被他跑掉。怎么办？” 另一个兵说，“算了，我们回去。” 前面那个兵说，“大王子要我们看着他挣回钱弥补三王子的损失，我们这样回去不挨削就有鬼。” 另一个兵笑道，“你想多了，大王子那么精还会想不到？他早就关了那鬼蟹的家人，自然会从他家人身上找回场子。” 第108章 东海28 两个兵合计完，觉得是这个理，就没再耽搁，直接往武国走去。 青蟹躲在密林里，一动都不敢动，直到天黑，他才随便找了个方向机械地前行。 就这样他爬行到了天亮，他周围没了看守自己的兵的身影，也没了方向，不知道自己在哪。 他回想昨天的事，那只大蛇想杀他老婆，没什么好奇怪的，肯定他老婆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罪大恶极的事。 就像自己老婆，自己对她有多好，她始终对自己爱理不理，对别人就很好。 千般嫌自己无能，好，前段时间自己干了一票，骗大王的傻儿子一百颗珍珠，拿给了她，才买了她片刻对自己的好脸色。 自己真的是够冤。 她在外面有口子，自己早就清楚，可没想到她这么无情，当天晚上就带珍珠跟那人跑了，自己都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怕家里人骂自己傻。 没意思，没意思，如果自己有刀的话，自己也该像那蛇一样杀了她，自己下得了手吗？ 算了，哪想了，得过就过吧。 跑了一个晚上，他已经十分疲惫，找了个隐秘地方钻进去睡了。 不久，他被说话声吵醒了。 “你知道那个人鱼有多漂亮吗？通海洋的鱼都没有她一个人漂亮。” 青蟹顿时醒了，人鱼，好像三王子前不久讨了个老婆是人鱼，听说他非常喜欢。 既然他那么喜欢人鱼，自己就送他一个，让他把自己的债清了，然后自己再多给他找几个人鱼，卖给他，自己不就发了。 青蟹顿时没了睡意，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另一个人说，“真的啊？那我要去看看，然后抓一个回家养。” “做你的飞天大梦！”前面那个人说，“知道人鱼跟什么水族在一起？贝尔彻海蛇族，世界上最毒的海蛇，咬你一口就马上没命。 你想人鱼，哼，不要命了。” 那人说了前段时间在海洋里发生的事，几万只贝尔彻海蛇护着人鱼在海里邀游，通海洋千千万万的水族都看到了。 …… 青蟹犹豫起来，这样自己就抓不到那条人鱼，无法解脱自己的困境了，他觉得很没有味道。 忽然，他想到，自己抓不到人鱼，不等于三王子抓不到，他父亲是一国之王，要兵有兵，要钱有钱，什么事情办不到？ 自己只要打听清楚人鱼的确切消息，确定了地址，也可以卖给武氏，同样可以挣钱。 青蟹想通了所有的关节，从自己藏身的地方出来，跟那两个路人见了面，哄那两人指引出找人鱼的方向。 他往那里走，一路走一路打听有关人鱼的消息，等到了蛇窟附近…… 吔？这不是老熟人吗，刚才那只挖财宝差点没命的红蛇。 他在附近打探了一天，证实了人鱼确实在这个蛇窟出现过，这才向武国走去。 到了武国，他在王都附近又听说了人鱼的事，感觉老天实在眷顾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大翻身的机缘。 三王子的人鱼跑了，他喜欢这条人鱼到了疯魔的状态，生死不忌他都要。 这条人鱼跑了，那贝尔彻海蛇族的那条人鱼很可能就是他的这条人鱼。 他把一切关节想清楚，这才不紧不慢大摇大摆地往武国王廷走来。 武国王廷，王坪外的珊瑚树下，一伙虾兵蟹将正在休息聊天。 一个虾兵说，“这货今天怎么耀武扬威？前几天还被打得吐血。” 虾兵蟹将往外看。 只见那只青蟹举着两个大钳子，神情招摇地往王庭而来。 队长老虎虾冷笑着说，“几块不起眼的石头，几节烂珊瑚就骗三爷一百颗珍珠，要不是我拦着，早给三爷打死了。 胆子实在是大，拿了钱就敢乱花，什么钱花得，什么钱花不得都没数。” 一个长得像他的虾兵把头靠过来，说，“叔公，怎么没打死他？三爷这么暴躁，还软手？” “还会软手？”队长说，“我扳都扳不住，我说，你打死了他就一点钱都拿不回。 正好大爷来了，大爷就是精，好声好气跟这货说话，把这货家里的情况都搞清楚了，抓了这货全家，叫这货把东西拿去卖掉还钱。” 他侄孙说，“今天他这个鬼样子，怕是已经卖掉了。” 但众人都有点不相信那鬼东西的烂东西能卖掉。 这时，青蟹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神情非常得意嚣张，说是要见三爷，队长便领着他去了见三爷。 王坪左边的珊瑚树的树桩下，武浩正拿着大刀在珊瑚桩上比划，做着砍杀动作，配上他短小瘦弱的体形，这些动作看上去非常违和。 青蟹到了他面前，他头都没抬一下，说，“拿钱。” 青蟹自打到他面前就矮了下来，一张脸堆满了笑容，说，“三爷，没卖掉。” 武浩横他一眼。 青蟹却很得意地说：“但我有人鱼的消息。” 武浩一愣，立刻上前，手上的刀横来直往，老虎虾连忙护着他拿掉他的刀。 “在哪？快。”武浩的眼睛睁大了。 青蟹讪笑，“你免掉我以前的债。” “好。” “放我家人。” “放。”武浩推老虎虾，老虎虾叫手下放人。 武浩拽住青蟹说，“带我去。” 青蟹反而后退，“三爷，我听说人鱼的事，就到处找，没有去挣钱，还花了我不少钱，您弥补弥补。” 武浩一脸懵逼，老虎虾说：“他在问你要钱。” 武浩连忙跑进屋里，捧出一堆珍珠，青蟹满眼放光，喉咙里口水涌动。 老虎虾一惊，连忙拦住，又给他那么多钱，武王父子非得再气，自己拦得住性子火爆的武浩吗？ 老虎虾有点心焦。 第109章 东海29 正此时，他们旁边传来声音，“哟，小子，又来骗钱，没有打怕啊？”武成半阴半笑地过来，一脚踢开青蟹。 武王和武达也过来了。 武浩兴奋地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不知他在讲什么，武王便叫老虎虾述说经过。 老虎虾说完，武王又叫青蟹述说事情经过。 听完青蟹的陈述，武王一锤定音：“只能给你一颗珍珠，而且是见到人鱼之后。” 武浩扯着老虎虾说，“调兵，出发！” 武王横起了眼珠子，“贝尔彻海蛇有毒，被他咬到马上会死，别招惹，会丢命。” 武浩不理，仍拖着老虎虾，命令他调兵。 武王拦住，“先叫人打听清楚，再想好对策，乱来只会丢命。” 武浩始终不肯，武王险险拦不住。 “去吧去吧，被他咬一口就会变成看不到摸不着的魂体，以后你只能看着你老婆跟别人玩，等风一吹，把你吹到天边，你连看老婆一眼都看不到。”武成悠悠地说。 武浩这才没有折腾。 武王松了口气，点了些兵，命令他们跟青蟹一起去打探情况，自己和三个儿子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要应对成千上万的有毒的蛇，武王不敢马虎，他先派兵去围剿没毒的蛇类，训练自己和士兵们对蛇作战的能力。 叫人制作出厚厚的海草盔甲，精选适合砍杀蛇类的兵器以及合适的渔网。 他们训练了很多天，训练到了斩杀蛇类十分得心应手的程度，武王才把剿杀贝尔彻海蛇的行动提上议程。 武王最终决定亲自与三个儿子带上所有士兵出动。 行动是在某一天的晚上。为什么要在晚上行动呢？因为到了晚上，各水族都入了窝进了巢，这时候搞袭击，能把它们一网打尽。 借着夜明珠的光，他们赶到贝尔彻海蛇居住的石礁群。 他们用海草织的网拦住蛇窟的洞口，在洞外布置兵力，让他们带着网巡逻，看到有洞口的地方就用网堵上。 武王和大部分兵士们进入蛇洞。 不一会儿，就有哨蛇发现他们。 哨蛇发出“嗞嗞”的叫声，然后，四面八方洞壁上钻出密密麻麻的蛇，向他们狂扑而来。 一条蛇扑向武王，武王侧身避开，转头咬住蛇的半身处，拦腰咬断。 ！！！ 周围的蛇看到后惊呆了，他们反应过来纷纷逃离，一边逃窜，还一边发出凄厉的叫声，叫声引来更多的蛇。 不明真相的蛇懵懵地与大军对上，被砍的砍，啃的啃，咬死的咬死，场面十分血腥。 反应过来的蛇四下乱窜，如同热锅里倒下的泥鳅，滂滂渤渤，上蹿下跳…… 蛇王赶来，连忙叫大家逃跑。 “别砍到我老婆，别砍到我老婆。”武国大军士气高涨，众士兵追着海蛇一路砍杀，急得武浩连连怪叫。 蛇王大喊：“别砍了，别砍了，我们没有得罪你们吧？” 武王讥讽地说，“没得罪我们？窝藏我儿子的老婆就是罪，抢我家的人还想有好下场？” 蛇王急忙分辩，“没有没有，我们没抢你家的人，我这里只有蛇。” “一圈——呼——”武浩比划着手，没人清楚他在说啥，但武王懂他的意思。 武王抬头，倨傲地说，“前段时间，几万双眼睛看着他带几万条蛇逛海，你还说没有？” 蛇王呆愣，很快反应过来，“那不是——那个半人半鱼？她不是，她是来偷东西的，她想偷蛇宝。” “偷着了？” “没有。” 武王看了看自己儿子，笑着说，“也就是说，他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武浩说了句，“蛇宝。” 蛇王说，“没关系，没关系。” 武王向大儿子二儿子作了个眼色，两儿子明白他意思。 武达说，“没关系就全部杀掉，省得烦恼。” “不，有关系，”蛇王更慌了，“她是我一个不孝子孙的朋友，是他带她来的。” 武王定定看着他，他呆愣一会儿，然后说，“我们可以通过他，把她骗回来。” 武王这才放缓了表，看了眼大儿子武成，对蛇王说，“看来你还有点用。” 武成说：“那把其它蛇杀光，斩草除根，反正没用处。” “不要，”蛇王叫道，“有用，有用，可以帮你们做事，打江山。” 武王与两个儿子对视，会心淡笑。 武达冷傲地说，“可你们生性狡猾又有毒，不听话咋办？干脆杀了。” “不要，我们会听话，”蛇王急得要命，“可以关一部分，拿一部分出来做事。” 武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不再吭声。 武浩过来，拉着武王的手说，“蛇宝。” 武王瞪蛇王，说，“嗯？蛇宝！” 蛇王一脸为难，“我们几百年才有一颗……” 武成喝道，“命都保不住了，还保蛇宝？拿过来！” 蛇王凄凄然，磨磨蹭蹭吐出一颗带光亮的小石头。 这就是蛇宝？美人想要这东西？他要这个干嘛？既然他想要，自己就帮他拿到，到时候他会不会高兴地跟自己玩？ 想到这，武浩有点手舞足蹈了，他抖屎般抖着，伸手去拿，被他老爹喝住。 老爹叫手下拿来海草做的袋子，用刀柄把蛇宝扒进袋。 仗等于打完了，但武王没有走的意思，他清点蛇族人数，和儿子们商量用谁作人质。 武浩无聊地扣手指，时不时瞄老爹腰上系着的装蛇宝的海草袋，冒出一句，“用他老婆。” 自己老婆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人，那他的老婆一定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有人用我老婆威胁我，我一定会疯掉。 蛇王眉头一跳，怔住，武浩得意地看老爹，心说，我聪明吧。 老爹从善如流，立刻叫蛇王找他出妻妾来，蛇王犹豫地说，“我所有妻妾都可以拿去作人质，但请放过那只红蛇，我不能没有她。” 武浩哂笑，不能没有她，就更要用她做人质。 武浩看向老爹，正想说话，忽然看见大哥表情有些奇怪。 大哥眉头皱着，眼里有一种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知道要不要说的意思。大哥在想什么？ 第110章 东海30 老爹马上叫士兵去找红蛇。 花花绿绿一大堆蛇里确实有一些红蛇，士兵全部驱赶出来，在其中，有只红蛇特别引人注目，十分得人爱。 她只有蛇王的十分之一大小，通体红润，像红宝石一样晶莹，她的鳞片不断闪着亮光，整条蛇看上去晶莹剔透，如同玉石一般。 怎么形容呢？说不出来，只能说好看了。 蛇王却突然哭了，说，“小爱啊，我的心啊——，我也想保你的，可是——，我一定听大王指挥，早点接你回来，呜呜——呜……”蛇王哭出了声。 武浩觉得神清气爽，人质嘛，就是要用别人在乎的人才有用。 他转头看向大哥，却看见大哥在不屑地哂笑。 ？ “小爱，我一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带好他们。”蛇王一把鼻涕一把泪悲愤地说。 武王马上叫士兵找出红蛇子孙，那些红得不够亮气的蛇就是红蛇子女，士兵都省得做手脚再挑选。 那些蛇全被装进网兜里，他们惊慌不已，难过地滚动，嗞嗞地叫着，听上去有点惨。 你们惨才是最好的，武浩更得意了。 他看大哥，大哥的眼珠子转了几下，磨了磨牙，对老爹说，“这些人质还是太少，应该把他一半妻妾都变成人质，还有他一半的儿子。” 老爹点头，命令蛇王交出一半的妻妾儿子，然后，蛇王在瑟瑟发抖。 有点奇怪，怎么一开始他不抖，现在就发抖？武浩只觉迷雾蒙蒙，似乎自己看到的不是真实的。 他们好像在机锋对决什么，每个人的表情很奇怪，蛇王表情很奇怪，大哥表情很奇怪，阿爹表情也很奇怪，他们在干嘛？ 这其中，蛇王表情更加奇怪，各种情绪在他脸上浮现，最后变成狠辣决绝。 这种表情，自己在美人脸上见过，似乎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掷，他想干嘛？ 武浩心颤，想提醒老爹要小心蛇王，就听大哥说，“只要你们安安分分，这些人质就能安全活着，我们没兴趣折磨你们。” 蛇王听到他的话，愣了，低下了头，目光逐渐柔和下来。 许久，蛇王叹了口气，叫身边的蛇找出他的妻妾，按照进家门的顺序，逢单的留下，逢双的做人质。 武浩很好奇他的妻妾是什么样，便仔细观看。 这个太肥，没有红蛇好看，那个太瘦…… …… 还是那条晶莹红蛇好看，像宝石一样美，放在身边看着，饭也可以多吃一点。 要是她陪在美人身边，两人的美互相辉映，啊——好爽，好美好啊。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转向关红蛇的袋子，却见一道如刀子般怨毒冰冷的眼光从那里迸射出来。 ！ 红蛇呵着气，胸脯一起一伏，像是个即将炸裂的海豚，眼睛中带着无尽怨毒，像一千把一万把锋利无比的屠刀，即将破笼而出，砍向那个她恨得要死的贝尔彻海蛇王。 海蛇王阴阴地笑着，神情中有丝得意。 ！ 武浩心里咯噔一下，浓浓的诡异感油然而生。算了，别想了，看那只红蛇吧。 他看向红蛇，那红蛇还是刚才那样。 这还是美人吗，还是宝石吗？根本是从地狱里钻出的恶魔，带着滔天恶意，将要摧毁一切美好。 还想让她陪自己的美人，她这个样子，幸好没这样做，要不然美人绝对会被她害死。 美人那么娇弱，自己要守好他，不让任何人欺负他，除了我自己…… 武王一直在分人质，忙碌到了天亮。分好人质，武王叫手下把人质押运回国。 人质押走了后，武王单独留下蛇王训话。 “听着，以后你们编入我们军队，跟我们军队一起训练。攻打别族时，碰上不听话反抗我们的，不愿归顺我们的，你们就去咬死他们，一了百了！” 原来老爹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但是，他们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说完，什么时候才能说我重要的事？ 武浩靠着他爹，时不时摇一下他的手。 武王看他一眼，脸上不耐，喝道，“那个人你要他干嘛？他又不喜欢你，弄回家也是各种闹，还不如各自安好。” 武浩犟起了脸，瞪着父亲。 武王无奈，对蛇王说，“怎么给我把人抓回来，动个脑筋，不然我随时杀你全族。” 蛇王愕然，蓦地明白他们在说半人半鱼的人。 他沉吟片刻，说，“我那个不孝子孙铁了心跟我们决裂，不跟我们接触，所以找他要通过别人。那个人鱼……是谁的妻妾？” 武王向武浩那边示意一下，蛇王惊得嘴巴合不拢了，脸上有些鄙夷之色。 吃饱撑的，这么幼稚脑门囱还没长好的小屁孩就讨老婆。 不知道那人鱼到底长什么样，自己没看到她的脸，当时她用蓑衣遮了脸。 武王示意蛇王继续说话。 “事情中心在于他们想要蛇宝，只能用蛇宝引他们上钩。 我去找我的表亲，让他接触他们了解他们，找到他们藏身之地，再设陷阱骗他们入局。” 武王沉默一会儿，说，“去办。”然后叫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跟进监督。 武浩闹着要去，被他爹训斥，“现在他一见你就跑，你又那么没耐心，万一他察觉了跑更远的地方，就更加难抓了。” 武浩这才不吭声了。 第111章 东海31 蛇王去了找自己的表兄灰纹蛇大王，请他帮自己做局。 但表兄当场拒绝了他，说自己不会帮他做坏事，只求问心无愧。 所谓做局，必然不走寻常路，谋害别人。他表兄还劝他本分做人，不要做坏事累及家族。 贝尔彻海蛇王有苦说不出，顶着武王父子的注视，只能继续劝说他表兄，提出以一万颗珍珠作为报酬。 他表兄马上把他们请出了灰纹蛇地盘，叫他们不要再来了。 一群人灰头土脸出了洞门，却被人叫住，“表叔，请慢点走。” 众人回头一看，却是刚才灰纹蛇大王身边站着的一条蛇。 那蛇畏畏缩缩看了看周围，引他们去了偏僻的地方。“表叔，我帮你们做局，那些钱给我。” 贝尔彻海蛇王看武王父子，武王点了点头，海蛇王只好无奈做帮凶。 灰纹蛇收了他们一些钱，他狡黠善变，积极帮他们做事，在不远处找了个洞布局。 然后问他们要钱布控那个洞，又问他们要钱买各种名目的东西，说这样才能做得逼真，引诱那人上钩。 武氏的经费口子被他撕得越来越大，武王和大儿子二儿子都十分恼火，几度想换人，小儿子不肯。 “好人不会做坏事，做坏事用不了好人，全部都用我的钱，盯紧他，抓回我美人就让他吐出来。”武浩说。 他的父兄很惊讶，没想到小屁孩也变得权谋腹黑起来。 于是，武成派人悄咪咪盯守那只灰纹蛇的家人，只等事情继续发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行动，自家的钱会不会被这只贪婪的灰纹蛇搞空？ 这边，钟毅看到可怜兮兮的小蛇，忍不住心软，只得先教育再说。 “所谓偷，就是瞒着别人拿走他辛苦得来的东西，就好比你辛辛苦苦抓来的鱼虾，被别人偷拿走，你会是什么感觉？” “我不会再偷了。” 钟毅叹息，小可怜被他家族排挤抛弃，心态动荡无助，自己不能完全放弃他，且行且看吧。 就这样他耽搁了很多天，反正自己漫无目标，而且他也没了蓑衣，要重新制作蓑衣。 这天，他终于制好了蓑衣，开始收拾行装，一边思考未来的路。 他叹息着把一个个漂亮的贝壳投入海里，只留下那些珠宝金银，和一件丝光晶莹的海衣。 这件海衣色泽洁白，有些反光，有一种丝绸般的光泽。 他把海衣贴在脸上，静静感受着它的丝滑。 小蛇爬上岸，看着一地的东西，说，“准备走了？这些东西不要？” “嗯，就带这件心血之作。可惜没地方卖，要不然值很多钱，通海洋就我这里才有。”独一份的。 “现在有地方卖，有人在卖蛇宝。” “嗯？不是说没谁会卖蛇宝？”钟毅讶异地问。 “有只青环蛇在卖，他们找到我，问我要不要。”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要蛇宝？” “我说了，我一直在海里帮你找蛇宝。” “谢谢。”钟毅由衷地说，其实小蛇只是还小，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况且在海洋里，人人都一致向外，攻击别人索取自己所需，这是海洋动物的共性。 自己教他不要偷自己家的财物，不要偷别人辛苦的劳动成果，也没有教错，但在海洋里…… 唉！钟毅不禁叹息。 有了获取蛇宝的渠道，他当然不想放弃，他们付诸行动了。 他们找到了那个石礁洞，石礁洞周围覆盖着厚厚的海草，这些海草给人一种人工覆盖的感觉。 钟毅心中疑惑，心口有些发悚，下意识摸了摸腰上挂着的镰刀。 里面有没有什么蹊跷？世上有太多的陷阱，如果自己无欲无求，什么陷阱自己都不会进。 可自己不去，就跟至宝无缘，自己在海里耗得越久，父母的情况就越糟糕。 现在他们有没有饭吃，阿爹的腿伤能不能打渔，阿妈的身体好不好？ 这个洞口看上去很窄，只容得一人进出，里面却很宽阔，目测有百来个平米都不止。 洞中央是张石桌，石桌上面放着一颗发光的珠子。 石桌后面有只灰色的环纹蛇，在光的照耀下，给人一种很阴暗的感觉。 “这不是蛇宝啊，是夜明珠。”钟毅看了看桌上的珠子，说。 那只蛇说：“当然不是了，我有蛇宝，就看你们诚不诚心买，拿什么来换？” “你有蛇宝？”钟毅问。 “有。” “我有珠子，金子和宝石。”钟毅的心微动，有至宝就好，有至宝就有希望。 他把藏宝袋解了下来，打开袋口，给那个蛇看里面的东西。 “就这一点？” “你要多少？”钟毅感到有点窘迫。 “珠宝我多得是。” 怎么办？自己手里的珠宝不够，他默默收起宝贝。 蛇友轻声提醒他，“你不是还有一件漂亮的海衣？” 钟毅一愣，嗫嚅着说，“是，我有件海衣，用名贵稀少的海草丝做的，非常漂亮。” 那蛇斜他一眼，说，“拿来看看。” 钟毅迟疑一下，拿出那件海草衣，打开，海衣发出柔和昳丽的光彩。 谁穿啊？你们蛇肯定穿不了。 那蛇点头，“是挺漂亮，可是给谁穿？” 钟毅笑了笑，很没底气地说，“可以给你老婆穿。”除非你老婆的身材跟我的一样，当初置海衣时就是照自己的身材置的。 他的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这么名贵的衣服还得你自己穿，毕竟你是王子的老婆。” 钟毅吓了一跳，转身，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树根状的角，铜锣大眼，青面獠牙，一张能把人吞下的大嘴。 原来这是用至宝做的局。 四脚蛇妖王父子和一大伙兵站在洞口边，洞口已经被一张网罩住了。 钟毅连忙扔了海衣，抓起腰上的镰刀。 因为惊慌，原本该向外的刀刃却朝向了他自己，还刮到了蓑衣，他连忙把蓑衣甩掉。 感觉镰刀没有摆对，他连忙调整，可不管他怎么调整，镰刀口都诡异地朝向他自己，晕！ 镰刀在他头边和脖子边转来转去，看上去就是他在准备自杀。 第112章 东海32 小恶魔尖锐地叫着，跺脚狂震，十分疯魔。 看到他的表情，钟毅更慌了，心跳动得更厉害。死定了，那恶魔说过要把自己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这时，妖王突然抓起他的蛇友，蛇友一怔，许久才反应过来，发出凄惨的叫声。 钟毅愣住，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丝冷笑，咬牙绷住慌乱的心神，说，“你们盯我干嘛？我们根本是毫不相干的两类人。” 妖王置之不理。 钟毅看了看小恶魔，打了个寒战，再看那个大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手。” 妖王却故意捏了捏小蛇，小蛇叫得更凶了。 钟毅急了，伸手去夺蛇。妖王手一抬，用手臂把他格挡出去，他打了个趔趄，摔倒在石桌旁。 妖王冷笑，说，“有在意的东西就好。” “这事跟它毫不相干，其实我跟你们也毫不相关，吃你家大米了吗？你养过我吗？凭什么这样对我？” 妖王冷笑，“凭什么，我告诉你，就凭我就是我，怎么样，想走，门都没有。”他晃了晃海蛇，说，“乖乖回去。” 回去吗？自己吃了那么大的亏，好不容易从这些恶魔手里逃出，还回去吗？ 回去不过是被折磨至死，没什么好日子等自己。一碰到他们，自己就一直倒霉，一直倒霉，霉破天际。 不回去，他摇了摇头，打了个寒颤。 妖王瞪大了眼睛，表情肃杀起来。 看到他的表情，钟毅更加颤抖，如同在筛糠。 自己不喜欢待在他们身边，他们的气场他们的威压让自己透不过气来，在他们身边待得特别不舒服。 他再施加压力又怎么样，自己就是想遵从本心生活，就是不想回去，他再次摇了下头。 妖王冷笑，“好，蛇窟里几十万条蛇不用留了。” 钟毅愕然看着他，你是什么脑回路？那些蛇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会有那么好心，管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关我屁事！” “好，动手，”妖王一指那只灰纹蛇，他的二儿子白妖拔出了刀，向那只蛇缓缓逼近。 那蛇愣住了，反应过来，尖叫起来，开始求饶，点头跪拜，表情十分沮丧疯狂。 这时，周围石壁上钻出无数只蛇，看来这些蛇是他们的帮手。 杀吧，反正都是你们自己的爪牙走狗。 一声惨叫，钟毅看到灰环蛇已成两截，他目瞪口呆。 武王自看到钟毅进了蛇洞，心就落下来了。 到手了，这下老三不会到处乱钻，横冲直撞了，不会哪里危险往哪里钻了。 贝尔彻海蛇族的威胁解除了，这段时间对海蛇族的攻略，自己积累了经验，待这边石头探完，可以大张旗鼓向外扩张了。 海洋，也许并不是那么危险和不可踏入的。 幸好老三这个蛮汉子非要跟贝尔彻海蛇族斗，自己才赶鸭子上架攻克了他们。 也许海洋里的别族也是这样的，看上去很凶很凶，只要自己花心思花力气去攻克，都能攻克下来。 也许攻城略地，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艰难和可怕的。 武王看向钟毅。 这一次不知道能留他多少天，如果不是怕小儿子被毒蛇咬死，自己真的不想来，明知这个人抓了又会跑，完全在白费力气。 他这种态度，这么讨厌老三，还留得住？留下来也是麻烦。 现在的情况，陷阱挖好了，钟毅也落入陷阱了，可是——唉！ 钟毅一见到他们就状态百出。 这边看去，镰刀的刀口一直他头边转来转去，十分恐怖，像是随时会砍他一刀的样子。他想自杀？很有可能。 小儿子急得跺脚大叫。 难怪他不喜欢你，谁会喜欢没能力遇事只会哇哇叫、不会想办法处理的男人。 不过眼前这个并不是小儿子真正的老婆。 武王四下看了看，看到与钟毅一起来的海蛇正愕愕地看着钟毅。 有了，武王快速闪过，抓住这只海蛇，海蛇一愣，发出惊叫声。钟毅看到，果然惊住。 洞里的局面变得诡异起来，场面有点僵。大家都没有动，大眼瞪小眼，空气有些凝固。 许久，钟毅冷笑摇头，“丢不丢脸？堂堂一国王子，什么女人没有，盯我干嘛，世上没女人了？” 有什么办法，我儿子要盯你，我要保儿子性命，那只能跟着儿子走，为儿子保驾护航，至于你，算得了什么？ 敢叫我放人，你算什么东西？不是为了我儿子，我会花这样的精神？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 “有在意的东西就好。”武王冷笑道歉。 钟毅瞪武王一眼，“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说白了，我跟你们也没有一丝一毛的关系。 没吃你家的米，没吃你家的粮，又不是你养大的，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凭什么控制我？” …… 事情发展到了最后，他还是决绝地扭开头，说，“杀了我。” 武王一愣，能杀你我早就杀了，还会留到你来吃饭？ 最后，武王这边杀掉做局的灰纹蛇震慑他，整件事才走出僵局。 那只灰纹蛇，自己早就想杀他，自以为天下最聪明，揩油占人便宜，趁人不备再占更多的便宜。 就跟某个卖某食品的人一样，东西不好吃也不努力改进，瞎猫碰上死耗子，逮着一只死耗子就拼命地薅，以为别人是傻瓜，什么都不知道。 第113章 东海33 钟毅愕然看着断成两截的蛇，许久才看向妖王，看他手里奄奄一息的小海蛇。 红妖和白妖缓缓逼向其它蛇类，他们的士兵也正持刀过来。 钟毅有苦说不出，他悲愤焦灼地说，“为什么你们就不肯放过我？” 妖王斜眸着他，没有吭声。 他抓了抓心口，深呼一口气，挥起镰刀，像是劈向自己。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现在这种情况，他还这样做，还找死？真不在乎周围人的性命？妖王的脸变得更冷了，你既然不管，我就大开杀戒了。 最终，镰刀从钟毅的手里脱落，掉在远处，他蹲下，嘴巴扁了又扁，“放了它。” 妖王不屑地一笑，扭了扭嘴，把海蛇一掷，扔到他面前，踢走那把镰刀。 海蛇直直落下，躺在地上，没有一丝气息。 妖王刚才还踢走镰刀，踢不踢不都一样，自己还敢再拿起反抗吗？自己敢吗？ 他掬起小蛇，捧在面前，只觉眼睛很难受，讨厌的海水不停往他眼睛里灌。 他看着小海蛇，心中无限悲凉，既悲他的命运，也悲自己的命运。 咄咄逼人的妖魔鬼怪，漆黑的未来，在这世上，最不该活的就是自己，天生的倒霉蛋。 小海蛇僵硬着，一如钟毅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钟毅好想放声大哭，却又不敢，心知妖王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惹毛了他们会捉着海蛇出气。 那些海蛇都是这只海蛇的亲友，死自己一个就算了，别拉那么多人下水。 他轻轻抖了抖小海蛇，小海蛇没有任何反应，他呆呆看着小海蛇。 许久，一只硕大的蛇过来，却是那只海蛇王，小海蛇的爷爷，“给我吧，毕竟是我的孙子。” 钟毅想了想，说，“算了吧，我找个地方埋了它，不劳您费神了。” “我很抱歉，是我一个小婆子欺负前头婆的子孙，我没有看好。” 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又活不过来了。 “你不要怪他，是我诱惑他，逼他偷蛇宝的，要怪你就怪我。”反正自己债多不怕压身。 海蛇王淡淡一笑，显然不相信。 正此时，他看到小蛇动了一下，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他看了看海蛇王，见海蛇王脸上也有些欣喜，大概，他不会害他吧。 钟毅忽然想多说一点，“其实拥有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和女人是天生的仇人，别的女人的孩子也就等于她的仇人的儿子。 你那么多老婆，又把家务交给一个老婆管，其实非常不明智。” 对方没有吭声。 “我家里其实也是个比较大的家族，我太爷爷名下发了一千多人，从来不用女人管家族。 他儿子还小的时候，他亲自管家，他也有三个老婆。 他儿子成年后，他就叫几个儿子一起管家，后来的几十年，也都是由宗室管家，一直过得很平静。 女人没有男人的肚量大，行事往往随心所欲，只为自己，按自己的心意做事。 没掌权时还没什么，管的只是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旦管权，她就会偏心自己，肆意妄为。 很多女人天生就会演戏，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哄着掌权者，欺负着自己能欺负的人。” 蛇王微叹，事情还真的是这样，他只能苦笑摇头。如果不是这个孙子的事暴露出来，自己还不知道那女人的另一面，想到她那么恶毒。 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她害死了自己多少子孙。而且，不去控制她，她还会继续害人。 现在把她送去做人质了，其实是轻了，也没有办法，毕竟她生了几百个孩子，不好心狠手辣直接杀了，以后谨慎点处理家务吧。 洞里十分安静，安静地让人忐忑不安。 钟毅和蛇王不禁抬起头，看向妖王。妖王在干嘛？一点下一步行动都没有。 妖王拿着钟毅那把镰刀，正仔细研究，笨拙地试着割草和砍东西。 他旁边站着聚精会神的白妖，再旁边是小恶魔和红妖。 小恶魔似乎有点畏畏缩缩，他看着钟毅，目光有些躲闪，而红妖无所事事地看着小恶魔。 “阿爹，什么时候回去？”小恶魔问。 “明天一早，天一亮就走，”妖王看了看有些焦虑的小恶魔，说，“这里到家里要一天才到得，明天早上走，晚上正好能到家。 如果现在走，半夜他在路上跑了，你就晓得苦。” 小恶魔点了点头，没有做其他行动。 钟毅回头，看海蛇王和小海蛇。 往事如风，自己想做什么总是做不了，就像自己想要的至宝，就像自己想回家的期望，总是悬着。 现在这个局面，真是害人害己。他看着那把镰刀，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把自己的脸划了。 前世听过一句话，世上的人，过得最幸福最能享受到爱情的人，不是那些俊男美女，而是那些既不太丑也不太美的资色中等的人。 现在想想还真是，因为长相出众而被追被缠，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背负着不幸。 容貌适中的人，没有过于出众的容颜就能没有这方面的负担，活得更加能够从心。 假使自己没这副长相，泯于众人，还有什么妖魔鬼怪看上自己，自己不就能遵循本心，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他叹息，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别自怨自艾了，还是顾眼前吧。 他托起小蛇，在自己脸上贴了贴，小蛇很凉很凉，不过海洋动物都是凉血的。 他把小蛇掬给蛇王，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 自己想要上岸，想要至宝使自己变化，所以到他那里拿至宝，到现在，一塌糊涂，害人家折损人口，自己真的是害人不浅。 到现在，虽然知道他有至宝，却不好再问他买了，毕竟给人家带来这么多不可挽回的伤害。 都怪死恶魔，如果不是他…… 钟毅蓦地一呕，因为他看到那死恶魔又是满嘴口水，侯答侯答。 怎么过啊？自己真的很讨厌他。 到天亮，武王父子才率大军离开。 蛇王衔着小蛇和其他蛇来到洞厅中，众蛇面面相觑，他们就这样走了，不安排自己？ 第114章 东海34 “他们就这样就走了，我们怎么办？都没安排。”有蛇说。 蛇王略思忖，说，“先回去休息，明天所有成了年的公蛇一起去武国。” 众蛇都走了。 蛇王趴在小海蛇边上守着。许久，小海蛇醒了。 小海蛇睁开眼睛便看到他爷爷，他挣扎着想走。 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应该是钟毅救了自己，向那些恶煞求了情。 “你这样左拱右拱，把自己折腾死了，你朋友就白救你了。”耳边传来爷爷的话，小海蛇看他一眼，没有吭声。 “我们谈谈。” 小海蛇扭开了脸。 你纵容小婆子欺负我们，我们也不是没有地方去，等我救出钟毅，我跟他去岸上生活，永远不回来了。 钟毅说过，他会盖一间草屋，娶一个漂亮老婆，生一大堆孩子，那我就睡在他家的草屋顶上，帮他看家，跟他的小孩一起玩。 爷爷的声音又传来：“我知道你恨我，以为我纵容小奶欺负你们，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欺负你们。 我已经把她赶去别族做人质了，以后不会让她欺负你们。 我会叫伯伯叔叔来管家里的事物，不会再让女人插手，我也没想到她这么心胸狭窄，这么差劲。” 小海蛇瞄他一眼，觉得他好没用，女人都管不住。 爷爷看懂了他心里所想，说，“你大概觉得我很没用，等你子孙满堂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的无奈， 各种事情堆着来，不可能什么事都看得到。 几十年来，一直是你那些奶奶在管家，都管得很好，没想到这个这么差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小海蛇哼了一声，说，“那你还娶那么多？” “我是为了壮大我们的家族。我爷爷那时候，人口很少，走哪都有别族欺负。 我爹那时人口多了一点，别族就不太敢惹我们了。 后来我当了王，发誓要发展人口，叫大家努力生，大力扩展家族规模。” 小海蛇低头不语，心说这些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那女人怎么回事？要蛇宝干嘛？” 小蛇蓦地一惊，充满戒心地看他，不吭声。 “蛇宝不在我手里，没有了，他老公家抢走了。” 嗯？ 小蛇立刻反驳，“那不是他老公，是强盗！”他神情激愤地把钟毅的情况说了个遍。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这个人招来的祸，“会不会是他骗你的？” 小蛇面红耳赤，大声说，“不可能，我被你小婆子赶出洞，快冻死时他拣了我，用温暖的草给我做了窝。 他太无聊了才跟我说话，我一直没睁眼，他还以为是自说自话。” 爷爷笑了，说，“好好好，别那么急。” 他安抚小蛇，说，“你想不想帮他？” 小蛇一愣，有了些警惕，爷爷是个精明的人，无利不起早，他肯定有什么目的。 自己不能随便答应他，不要害了钟毅，钟毅是对自己最好的人。 看到他表情，爷爷叹口气，说，“他救了我们几十万个人，这点我记得到。” 小蛇仍不信。 把我当什么人了，就这么不信任我？不过，在这个情况下谁都很难相信人。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 爷爷再度叹气，说，“蛇宝被那些强盗抢了，我会想办法让他吃。” 小蛇更警惕了，爷爷有那么好，有什么目的？ “其实光吃蛇宝没用的，还得用其它辅助的东西，他才能真正异化。” 什么鬼？不对，爷爷干嘛要对钟毅好，自己带他偷蛇宝，爷爷不恨自己还帮我们，怎么可能？ 看他如此疑虑，生怕害那个人，自己不说出来是没法取得他的信任的，爷爷只好说，“异化之后，蛇宝会析出来。” 哦~ 小蛇恍然大悟，他果然还是那个无利不起早的爷爷。 爷爷皱眉，说，“这是双赢的事，他拿到蛇宝异化成功，他得利，蛇宝从他手中过一下再回到我们手中，大家都好。” 话虽这么说，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害我们？小蛇摇头，拒绝，“不行，你去找别人，不要找他，不要找我。”不要害了钟毅。 “这不是害他。” “不行，找别人。” “别人办不成。” 小蛇冷笑，你别想再利用我。难怪他突然对自己好，原来是为了榨取自己最后的利益，差点自己就上当了。 小蛇横起眼珠子看向一旁。 两人不吭声，僵持下来。 许久，小蛇起来，向洞口爬去，在他即将爬到洞口边时，爷爷冒出一句话，“钟毅还有十天寿命。” 小蛇回头，恶狠狠地看他爷爷。 “不要这样看我，他没吃蛇宝就只有十天寿命。” 小蛇上牙磕下牙，磕得咯咯响。 爷爷皮笑肉不笑，“你不是不在乎他的命？他会死也是你造成的，多少个进了蛇窟的人都没了命，何况他？” 小蛇僵在那里。 爷爷突然笑了，“你不是要走吗，怎么不走？” 小蛇愤愤地向他呲了呲牙。 爷爷叹息，“我真的不是为了害他。” “那为什么非要他来做？” “因为是双赢的。”爷爷看到他不信的眼神，摇头说，“因为除了他没人能接触到蛇宝。” 小蛇还是盯着他。 “我只能赌妖王他们在不在乎他，在乎，他们就会给他吃蛇宝，他就能继续活下去，不在乎，那我也没办法了。” 小蛇久久看着他，最终说了一句话，“你要我做什么？” 第115章 东海35 回到妖国王庭，小恶魔没像以前所说把钟毅千刀万剐，是他多想了。 但他的情绪始终低落，几天来没吃东西。 那些母鱼每天拿来新的鱼肉，换掉前一天的鱼肉，他从来不去管她们的来来去去。 忽然，他觉得那个换食品的母鱼还在屋里，有些奇怪，以往她们都是放下鱼肉就走，今天怎么没走？ 他抬头，这次的母鱼不是以前那些母鱼。她打扮得非常奢侈，全身堆满珍珠黄金宝石，什么贵重就往身上堆，大概是妖王的妻妾。 她正在看钟毅的那件海衣。 小妖怪把所有属于钟毅的东西都放到这间屋里，包括他过冬的蓑衣，遮掩伪装的蓑衣，林林总总的工具用品，珍珠宝石，都在这里。 母鱼说：“吃点东西，别跟自己过不去。” 他没吭声，不想理任何人。 母鱼接着说：“搞好身体才有希望，你看你逃了一次是逃，逃两次也是逃，逃过了一次你还怕逃不出第二次？身体没搞好可就真的逃不了。” 钟毅一愣，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难道她和那个人一伙？ 那个人，就是放过自己的人，想到那松散欲坠的海草，钟毅不禁暗笑一下，他，还会再放自己吗？ 到现在，他有些心灰意冷，那次逃离到现在，耗时近一年自己一无所获，连块至宝也看得到得不到。 就算自己出去，要怎么找至宝？死妖怪执拗不放自己，一边要躲他，一边还要找路还要找至宝。 感觉下一次处境会更难，有一种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感觉，他就是堵在自己面前的世界第一高峰。 那个人…… 他想起那人特征，按下心口的怪异感，最起码他给过自己希望。 母鱼把鱼肉拿到他面前，他叹口气，毕竟那人有过好心，帮过自己，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的。 “我不吃生鱼，想吃点海藻。” “海藻？有有有，我给你弄来。”母鱼高兴地说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拿来一些海藻，钟毅翻拣出一些吃了。 母鱼艳羡地看着他满屋的珠宝，最后目光落在海衣上，久久不动。 “喜欢吗？喜欢你穿吧。”反正自己不会穿的，穿来干嘛，勾引那恶魔吗？想得美。 母鱼高兴了，兴奋地把海衣抓到手里，欢快地走了。 一会儿，母鱼又来了，她已换上海衣，果真漂亮多了。 “好看，”钟毅说，“不过，你头上不需要挂那么多饰品。” “不多。” 审美啊，她们觉得饰品越多自己越好看，却不知饰品会夺人眼球，使自己黯淡无光。 母鱼高兴出门，在门外向其他嫔妃亮相，享受别人的羡慕嫉妒恨。 她在王屋里走着，像是只开屏的孔雀，感觉一生都没有这次风光。 她向新建的王屋走去，想尽可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 王坪上的男人或关注她或不关注她，但也收获了一些关注，她心里得意不少。 新王屋与旧王屋是不相联的，它们建在离旧王屋约百米远的地方，中间还隔着茂密的海草林，密林中有条人为的通道关联两座王屋。 她趾高气昂往通道上走去，却见通道口旁边的海草林上，小恶魔武浩正在玩泥巴。 小恶魔武浩先是看她一眼，无所谓地低头，继续玩泥巴，然后，他蓦地窜起，揪住她的衣服。 “干嘛，三爷？”母鱼大吃一惊。 武浩抓住她就甩，满脸凶残，她尖叫起来，“快来人，啊——” 坪上的人都看向他们。 白妖武达看了看他们，毫不介意，只是说，“别弄死了。” 武王和武成从厅内出来，武成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武王，没吭声，然后往回走。 看着他抓着母鱼甩了又甩，武王终于说话了，“别把她弄死了。”人口比较重要。 母鱼被甩得头昏脑涨，听到武王的声音她连忙说，“大王救我，大王救我，快救我。” 武王睨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对武浩说，“干嘛这样？” 武浩怒气重重地说，“偷我衣服。” “我没有，”母鱼哭腔道，“是人鱼给的。” “敢偷我衣服。”武浩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武王皱眉，不紧不慢地说，“你没衣服？穿他的？” 母鱼哽了一下。 “脱下来！”武浩喝道。 “他给我的。”母鱼继续哭腔。 武王深皱眉，拖着嗓音喝道，“脱了。” 母鱼看着他冷酷的脸，终是无奈，往王屋走去。 武浩拽住她，怒视她说，“脱！” “我回去换。” “脱！” …… 武浩如愿拿到衣服，白了眼满脸羞愧往王屋里钻的母鱼，嫌弃地把衣服盘一盘，检查是否弄坏，落落拖拖地抱着衣服，往王屋走去。 “拖地了，不怕挂烂？”武达说。 武浩连忙笨手笨脚抱好衣服。 武达摇头，上前，帮他把拖地的衣角收拢，放在他手里，他这才顺畅进入王屋，往钟毅屋里走去。 屋内，钟毅冷脸不看他。 他一进屋就畏畏缩缩起来，小心把衣服放在钟毅大堆的东西上，然后悄悄看钟毅。 钟毅始终斜着头，面色不愉地看着某不知名的地方。 武浩痴看钟毅许久，钟毅终是不耐烦，回头，瞪他一眼，说，“走。” 武浩愣，如同傻子一般没反应。 钟毅不耐，再度瞪他一眼，说，“还不走。” 武浩愕愕的，终是很没味道地离开了。 当晚，其他母鱼拿来吃的，钟毅看到食品就反胃，扔出了门外。 很晚的时候，又有人进屋，放下海藻。他只觉很腥，便又起来，打算再扔出屋，却见屋内站着的是那只母鱼。 母鱼也不看他，只是木然地说，“吃饭了。” 钟毅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却不知该说什么，“对不起，害你如此。” 母鱼一愕，眼睛顿时红了，猛眨眼睛。 钟毅叹息，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说，“你别把他们放在心上，他们就是畜牲，没人性没人伦。” 母鱼脸色变了，露出一点哭相。 “过好你自己的生活，自己保重，从今往后把这些人踢出你的心房。” 第116章 东海36 母鱼看向了他。 钟毅再劝，“其实我早知道这群畜牲没人性，没尊卑，没上下，为所欲为，就是牲口。” 母鱼愕然看着他。 “你少接触他们，过好你自己的，他们这些畜牲，连自己老婆都会掐死，掐到来玩。” “你怎么知道？”母鱼愕然地问。 “唉！”钟毅不以为然地说，“我早就知道，我还没来这里时我就知道，我师父会说这里的话，我经常听你们水族说话。” 母鱼低头思忖，“所以你这么讨厌他们？” “何止是讨厌，恨得入骨，恨不得永世不见他们，别说我是男人不会嫁人，就算我是女人我也不会嫁给他，畜牲。 没有尊卑，本来你是他父亲的老婆，跟他父亲是同等的身份，他这样欺负你他父亲都不管，说明……” 母鱼摇头，“他们心里从不在乎女人，从来都把女人当玩具。” 母鱼的神情恍惚起来，下意识地说，“我的祖祖都被……”她忽然醒悟过来，心惊惊地往门口看了看，看见门外没有人。 她向钟毅靠拢，在他耳边说，“我祖祖就是被他们吃掉的，这里好多水族的祖祖都被武王吃了。” 钟毅微点头，说，“我知道啊，几十年前他们四个一出世就把这附近的水族吃光了，活下来的大概是藏在石头缝里的。” 母鱼狐疑地说，“不是四个，是一个，武成……那三兄弟是后来出世的。” “不对，武王一出世是四兄弟，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剩他一个，你不知道？” 母鱼摸了摸脸，说，“我不知道，没听我父母说，你听谁说的？看你年龄也不大。” “我听我太爷爷说的，他十八岁时亲眼见到四条四脚蛇从石礁洞里出来……” 两人头靠头叽叽喳喳说了一通闲话，说起武国父子的事，以及他们对王国水族的欺压。 这样一来，那条母鱼不再忧郁伤心了，从被武浩欺负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反正全国水族都被他们欺负过，不独自己一个人，比自己惨的人多得是。 “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不要去烦恼，他们只是别人。”有她做伴聊天，钟毅有了点食欲，吃了点海藻。 母鱼收拾东西走时已经轻快许多，她走出门，却一愣。 武浩就在门旁边，再旁边是武成。 她打了个哆嗦，马上往右走，离他们远了点。 刚刚，自己跟钟毅大讲特讲武氏的历史，讲他们的残忍无情，杀戮历史。 现在，正主中的两个就在自己眼皮子下，怎么不让她心惊？ 然后，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更像是在找死，她连忙向两个王子低下头，说，“大爷，三爷。” 自己是他们的小妈，却要向他们行礼，如此无尊卑，如此不合理，人鱼说得对，他们不是人，是畜牲。 武浩神情忧暗不明，武成沉吟不语，她连忙远离他们，往厅上走了。 死恶魔在外面？钟毅顿时横起眼珠子，死恶魔，不知道在外面听了多久，早知道跟那人多骂他们几句，丧心病狂，不得好死。 刚才，和那人谈心中，钟毅有意把话题往武氏杀戮残忍的血腥事件上引，为的是让那人明白，她不是最倒霉的人，不至于伤心绝望。 因为跟她的谈话，却让自己更气愤更义愤填膺，武氏的残忍，武浩的肆意妄为，视人命如艾草…… 自己跟这种人怎么相处？走，绝对走，只要逮到机会，自己一定要离开这里，绝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 门外，武浩木然呆站许久，突然向外走去。 月光下，武成不远不近地缀着，然后在大坪上，看他突然一窜，窜进海草林中。 武成一惊，连忙往海草林跑去，被武王拦住了，然后武达也过来了。 武王向武浩方向示意一下，用眼神询问武成是怎么回事。 武成向钟毅窗户那示意一下，低声说，“他说了些话。” “说了什么话？”武王脸色一黑。 “我先去找他，他情绪不对。”武成说完，往海草林走去，武王武达也跟上了。 他们找了一大通都没找到人，大黑夜，虽然有月光，可要找个平时就喜欢左躲右躲爱捉迷藏的人，谈何容易，三个人都焦虑起来。 “他到底说了什么？我们不清楚事情，见到老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万一说错了话就更坏事。”武王拽住武成，没让他瞎走。 武成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他说我们……” 亲口说出别人骂自己的话，真的好难堪，“唉，说我们是畜牲，无尊卑，还说早知道老三会杀妻妾玩…… 还说我们到处吃人，灭人全族……” “我们什么时候吃过人？乱诬陷我们？”武王振口说。 “灭水族全族。”武成说。 “那我们也没吃过人，只吃过水族，人有什么好吃，瘦骨如柴，乱说话。” 武成顿了顿，说，“他说你妻妾的身份就等于是你，你儿子打你老婆就是打你，尊卑不分。” “算什么老婆？”武王不以为然地说。 “挂在你名下，就是你老婆。” 武王翻了个白眼，蛮横地说，“打了又怎样？” 武达笑着插了句嘴，“所以他更不愿意嫁到我们家。” “对。”武成点头，“他说，别说他是个男的，就算他是个女的都不会嫁到我们家，老三听到这就起了哭相。” “哭个屁，他敢不嫁，我……” “唉，老爹，”武成连忙制止他，“你不要火上浇油，把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带，你先回去，我们去找老三，劝解他。 你这样火上浇油，逼得那人更反，你儿子就好过？”武成白了他老爹一眼，拖着武达往密林深处走去。 密林某处，一大盆看不清楚颜色的珊瑚在轻轻舞动，仔细看去，那里并不全是珊瑚，一陀与它们颜色相似的东西正趴在上面。 武浩整个人趴在那里，完全颓废了，眼泪阴阴地掉。 美人居然这么讨厌自己，这么憎恨自己，自己居然做了这么多他讨厌的事情。 自己都做过什么他看不惯的事？ 第117章 东海37 从小自己就是霸王头，一出生就高人一等，是个王子。 父亲一贯以雷霆手段治理国家，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没人敢反抗自己一家人，自己做什么父亲也不说，由着自己故作非为。 每天自己就是搞破坏，打人欺负人，周围人没有一个自己不欺负，所有水族都躲着自己，自己连哥哥都欺负。 那时候，两个哥哥喜欢养漂亮的小鱼，就是不给他玩，说那些小鱼是他们的妻妾，这样一说，老爹就偷笑，自己就不相信，更加要玩。 自己经常趁哥哥不注意，去玩他们的小鱼。 哥哥们非常不高兴，经常骂他，更不给他玩，他就更加想玩，更好奇。 那天，也就是第一次见美人的那天，他趁哥哥不在家，又玩死一批小鱼，还因为捉鱼把他们房间里的东西弄坏了。 正好那天老爹出去打仗了，没有人护他，他怕哥哥收拾他，跑出了王屋，往东海岸走去。 他就见到了那个人，第一眼见到那人，他就觉得通海洋的鱼都没有那人漂亮。 于是，他千方百计把那人引到海里，用那人的亲人的性命引诱。 他成功了，看着美人毫无知觉沉下来，沉入海底。 他兴奋得不得了，整个人都疯魔了，高兴地捶胸跺脚，无法平静自己狂躁的情绪。 他向深海冲去，来来回回横冲直撞，转了几十个大圈，在海洋中划出几十条白花花的水道，这才平静下来，回到美人身边。 美人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跳动，每一下的跳到了他心里。把他带回去，哥哥们肯定嫉妒自己，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特别好。 手下们兴奋不已，手舞足蹈嗷嗷乱叫。他也跟着嗷嗷大叫，自己怎么能比他们差呢？自己要叫得比他们更响。 他得意地想，这些水怪个个身高体壮，有自己三倍高，可又怎样？还不是要听自己的，被自己使唤得团团转，哼！ 他从没有这么狂躁过，根无法排解自己的情绪，他狂叫起来，却不知该叫什么，拼命乱叫，把喉咙都震痛了。 一个讨厌的今天已经多过几次嘴的手下默默看着美人，欲言又止，他连忙把美人往自己身边带，说，“我的。” 那个手下想了想，小声说，“三爷，这样可能不行……” “你管我！”他吼道。 “人不可以长时间呆在水里……” “你管我！” “她可能会死的……” “你找打！”他十分生气，从没人忤逆过自己，他扔了美人，去打那个手下。 手下脸色一变，夺路而逃，两人你追我赶，跑了很久。 他记挂自己的美人，怕别人偷走美人，便放弃追逐，回到美人身边。 那手下在远处观望了好一会儿，见他没兴趣理自己，才慢慢走向他们。 但那手下看到美人，还是摇了下头，说，“走吧，回去吧，晚了看不见路。” 他瞪了眼这讨厌的手下，哼了一声，说，“走。” 然后，他高高兴兴地抱着美人往王屋方向游去，他要亮瞎哥哥们的眼睛。 一群水怪浩浩荡荡地朝海底深处游去。 自家的王屋距海岸不远，那里，有个淡淡的漆白的亮点，那就是自己家。 走着走着，他被什么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怀中的美人也掉了。 那手下连忙上前扶起他。 他想再抱美人，发现自己手脚已经发软，抱不起了，因为动了翻江倒海，他耗去了太多的力气。 “你，抱她。”他吼那个手下。 那手下虽然多嘴，但做事很稳当，在自己家待了几十年，据说他以前还守护过哥哥他们。 哼！ 那手下把美人抱起，却脸色微变，看了一眼他，不敢再多话，默默地走着。 现在想想，可能那个时候美人就已经死了，而自己没有明白，以为美人和水族一样，是在水里活的。 他空手空脚，人就灵活了很多，很快窜到了前面。 他风风火火往亮光冲去，随扈们在后面拉开距离，变成长长的一大串。 前面是自家的王庭，那里阴森恐怖威严，让人一看到就能产生恐惧的心理。自己特别喜欢这种感觉，感觉特别能震慑到人。 夜幕中，他看见一条青色四脚蛇和一只大海龟向亮光游去，游到大口那里。 那条青色四脚蛇便是自己的父亲，这个大大的国家的大王，他管理着一个很大很大的国家。 那个大口是自家王屋的大门，王屋是由石头筑成的，房子很宽阔。 房屋前面有块大坪，大坪前方有几棵歪歪扭扭的歪脖子珊瑚树，树下和坪上东倒西歪地躺着无数的水族。 房子是背向海岸面朝东方的，所以他要进屋必须先在坪上落下，再进屋。 不知爹爹和哥哥见到自己的美人会有多惊讶，哥哥他们会有多嫉妒？他得意起来，嘿嘿地笑。 王屋的王厅上闪烁着一点亮光，那是厅上摆放的夜明珠发出的。 屋内结构是上下两厅加上左右两个偏厅的形式，上厅侧座上坐着一红一白两个四脚蛇，那便是他的大哥二哥了。 两个哥哥见老爹进来，都站了起来。 “阿爹，老三他太过分，趁我们出门，把我们的妻妾都掐死了，还拿走了我们的东西，太过分了。”是二哥在愤愤地说话。 对了，自己不能那么快进去，哥哥他们会跟自己算账，先听听他们会说什么。 大哥比较沉稳，他不紧不慢地说，“十几年了，我们让了他十几年，他现在越来越过分。 如果你都不管他，一直这样，那你跟他在这里待，我和二弟另找块地方建国，过得还更舒服。” 嗯？他们要走？ 老爹叹了口大气，说，“你们弟弟就是个天蠢，脑门囱还没有长齐，我会说他。” 说了我也不听，武浩心里得意地想。 二哥愤愤地说，“我们都说了那我们的妻妾，他也掐死，我们的东西他也随便搞坏，再这样我们都会走。” 什么妻妾，如果是真的妻妾老爹还会笑，肯定是骗我的，好让我不去动他们东西，武浩不禁嗤鼻。 第118章 东海38 “我会说他的，别急，”老爹提高了声音，“不要随随便便打分开的主意。 我都巴得家里人口越来越多，好抵抗海里密布的危险，单枪匹马只会吃大亏，我会管住他。” 老爹说的话肯定有道理，但我就是想惹他们，就喜欢看他们发跳，怎么办？ 两个哥哥还在愤愤着，但没有再说话。 老爹向上厅左边的房间走去，他一打开门，厅上就一亮，因为那房间里都是珠宝，闪闪发光。 武浩悄悄溜进厅，躲在昏暗的角落里，看见老爹进藏宝屋。 老爹看了看屋内陈设，觉得不妥，拿起一把海草，小心遮盖那几颗发光的夜明珠。 两个哥哥也进了那屋，二哥说：”老爹，还有夜明珠咋不用？那么省干嘛？到处暗咚咚。” 老爹不高兴了：”蛮想用啊？我都蛮想用。用了就没了，省着点用。” 二哥“嘻”的笑了一下，说，” 还会用坏？夜明珠还用得坏？” ”有一个用就可以了，想要多，再去搞。这次不是我说要打那边，还搞得到这么多宝贝？” 老爹看了看屋子里的珠宝，叹息，”半屋子不到，一半的一半都没有，什么时候才能堆满这屋？还得去打仗。” 老爹把嘴中的珠宝一一吐出，轻抚它们，露出神清气爽十分享受的表情，老爹是最喜欢珠宝的。 许久，老爹带两个哥哥离开房间，转身把房门关好，还在房门口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来到大厅，坐在主位上。 两个哥哥已经回到左侧座位上坐下了。 “进来。”老爹向厅外的大海龟招了招手。 海龟游了进来，谄媚地说：”大王真的是太了不起太英武了，我活了几百年都没见过比您厉害的，这么大片地方您说打下就打下来，跟着您是最有前途的。” 听到海龟的奉承，老爹很是受用，挺起了胸，抬起了头说：”那是，我还要打下更大的地方。” 两哥哥诧异看向海龟，武浩也觉得今天那龟比以前谄媚多了，很有问题。 海龟一直盯老爹手上的瓶子，连带哥哥他们也看向那个瓶子。 大哥说：“要一直往那边打吗？” ”当然了，这里还待得住？你们想想看，离海岸那么近，忘了你以前被渔网网过，差点没命的事？不往深海走就什么都保不住，水性好的人一下子就能游到这里。”老爹说。 有点无聊，武浩不禁往厅外看。 他们怎么还没到，我要给爹爹惊喜，要让哥哥们嫉妒，他们怎么还没到？ 他趁着老爹和哥哥们在说话，悄咪咪溜到厅门口的阴暗处，这里既能看到外面，又能看到厅里。 他看见两个哥哥在看老爹手中的瓶子，几个人在谈什么。 到此时他已不想管他们的事了，只想知道自己美人在哪里。 他游出去，游到屋顶，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那些手下远远过来。 看到美人安然无恙，快到这了，他松了口气，马上振口，并往下落。 他的声音打断屋里人的谈话，”阿爹，阿爹，我寻到老婆了，我寻到老婆了，我的老婆最漂亮。” 闪亮登场！ 他高兴地往厅里窜，像风一般窜进去。 老爹的注意力却在他身上，看到他满脸满身脏兮兮的泥浆，和脸上那些滑夷夷的唾液。 老爹凝了下眉，在嫌自己脏？ 很快老爹的脸色平静下来，喷出水来冲涮他，想把他清洗干净，但他的口水怎么都冲都冲不干净。 要那么费神干嘛？武浩用手从脸上往下抹，抹下口水，一甩，另一手抓住老爹的手就往老爹身上靠，”我老婆最漂亮，比你们的漂亮。” 二哥嬉笑，”屁大一点，就想老婆，玩泥巴去！” 他”哼”了一声，说：”比你的漂亮，我的最漂亮！” 这时候，大哥突然动了动老爹的手，老爹看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了什么，他们好像达成了什么主意，看得武浩有点狐疑。 老爹点了点头，忽然说，“嗯很好，现在你有老婆了，哦，正好，你掐死了你哥他们的老婆，他们正好可以掐死你老婆报仇了。” “啊——”老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我的老婆，我唯一的，唯一的老婆，我第一个老婆，怎么可以掐死，怎么可以？ 他们怎么可以打这样的主意？ 武浩嚎了起来，开始去打大哥，被大哥躲开，他打向爹爹，却见老爹板着脸，他不敢打下去，只好猛扭身子嚎叫。 大哥笑，“这样很公平啊，你杀我们老婆，我们就杀你的老婆，你拿走我们东西，搞坏我们东西，我们也去你房间，抢你东西。” 要这样抵吗？那我不就没老婆了？不可以，武浩坐到了地上，开始打滚嚎叫。 他一边嚎还一边看向老爹，希望老爹哄自己，可老爹扭开了脸看都不看他。 大哥把头探到他的面前，说，“只要你再动我们房间里的东西，我们就拿你房间的东西，再动我们老婆，我们就抓你老婆抵数，懂吗？” 武浩这下听明白了，但没吭声，他看向老爹，希望老爹为自己说话，但老爹根本不理他。 大哥耸了耸肩，继续说，“没什么可商量，以后你掐死一个，我们就抓你一个抵数，掐死两个就抓你两个抵数，东西也一样。” 第119章 东海39 武浩好气又无奈，父亲根本没有压自己转的想法，没人帮自己。 以后自己不能碰哥哥的东西了，他垂下头，忽然想到，自己不能碰他们东西，他们同样也不能碰自己的东西。 “现在不要抵。”他抬起头，小声说。 听到他的话，老爹松了口气，给他大哥一个眼神，示意他们适可而止。 大哥看了看他二哥，他二哥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暂时放过。 “好，你现在也十八岁了，记住今天说的话，过去的事我们不跟你算了，以后你再像以前这样，那么，你有多少老婆多少宝贝，我们都会抢。”大哥很认真地说。 武浩噘了噘嘴，小声说，“我不动你们的，你们别动我的。” 两兄弟终于满意了。 武浩听到老爹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放下一副很重的担子，难道这件事很重要？管他了，反正以后他们谁都不能动我的东西。哼！ 其实家里的东西根本没分过，说不清楚什么东西是他们的，什么东西不是他们的。 “你们的钱是爹爹的钱，你们的东西也是爹爹的东西。”冲口而出，他冒出这样一句话。 大哥二哥一愣，他心里得意，二哥立刻暴起，“我们辛辛苦苦打江山时，你还在玩泥巴，什么都是老爹的，我们没功劳啊？” 本来就是，家里的账根本就没算过。 两个哥哥看向阿爹，面色不愉，有些生气。 老爹突然打了个激灵，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呼了一口气，说，“帮我们家做了事的都应该得到回报。 这样吧，以前的事我们不去管，不去记，我也养你们这么大，但以后，我们打仗就按劳分利。” “怎么分？”二哥蓦地一喜。 “这个我还没考虑好，慢慢考虑，慢慢拿出合理的章程，下次打仗就用来分配。” 两个哥哥高兴起来，互相挤眉弄眼，好像很高兴。为什么？ 这时候，他看到自己的随扈到了，他们把美人放到下厅的地上。 ”哎吔！还真的有！哪来的？”二哥惊讶地笑着，然后用肩膀动了动大哥，与他一起去了下厅。 哼，亮瞎你们的眼睛。 ”看不清。”二哥看了看，然后说。 老爹也抬起头远远地看，似乎在想什么。快去，快去看，会吓到你，很漂亮的。 老爹低头看了看他，淡笑一下，说，”去拿夜明珠。” 话音刚落，二哥就进了珠宝屋，拿出一颗夜明珠，他们拿着夜明珠看了看美人，两人都不作声。 肯定吓到了，比你们的老婆漂亮，武浩得意地摇头晃脑。 老爹抱起他往下厅走去。 ”我的。”武浩用手推他两个哥哥，谁叫你们那么小气。 刚才那只海龟猥猥琐琐地游到众随扈身后，从缝隙中往里面瞄，武浩一直盯着他，有些防着他。 海龟忽然小声说：” 已经死了，没用了。” 武氏父子四人都一愣，眼鼓鼓地盯着海龟，武浩更是狠瞪着他，他畏畏缩缩往后退。 老爹拉下脸，喝道，”过来看！” 那只海龟畏畏缩缩上前，看了一遍，说：”十之八九是死了。” 什么？武浩低嚎一声，众人没理他，继续盯那只海龟。 海龟想翻那人眼皮，武浩上前啪的一下打开，谁都可以碰她吗？ 武浩拖着老爹的手，让老爹去翻那人眼皮。 海龟说，”你们看，眼光都散了，人早没了，丢去喂鱼吧！” 什么，美人死了？武浩嚎叫起来，狂打那只海龟，海龟连忙逃跑。 他越哭越大声，坐在地上，最后满地打滚。美人死了，死了，自己亮不了哥哥，他们会笑自己。 海龟的眼神瞟向老爹手里的药瓶，大哥二哥也看老爹手里的药瓶。 众随扈不胜魔音灌耳，纷纷远离，向王庭外走去。 大哥一把拽住虾手下，问，”哪来的？” ”岸上的，三爷刚才浮上水面去玩看到了她，当时就流口水，实在是太漂亮了。 原先她在岸上，三爷还想爬上岸去抓，结果上不了岸，没办法就等她下水，可她根本不下水。 后来几条渔船来了，船上的人大概是她家人，三爷就用翻江倒海把船翻了，引她下水去救，这才到了我们地盘。 她在水里十分灵活，游的比我们还快。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很多精力，最后还是她游乏了才抓到。” 大哥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武浩看着那个死气沉沉一动不动的人，心里不知是什么味道，他嚎得更响了。 上午那个微微含笑艳如蓝莹莹大海般的人，就这样死了，他第一次感觉死亡是恐惧的冷寂的，是空洞的不可逆转的，是无可奈何的。 虾手下又回到厅门口，向厅内张望。 武浩看到他，想起今天他好像几次阻拦自己，说过美人会死，叫自己不要那样做，可自己没听。 “啊——啊——”武浩狂抓自己，狂打自己的脸，武王大惊，连忙抓他的手。 武浩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地上的美人。 父亲无所不能，像天一样伟大厉害，可他只会杀人砍人，没办法把死人变活。 这样一想，他更觉脑血冲顶，全身像被无数蚂蟥啃咬着，难受到了极点，恨不得马上去死，一了百了。 他扒开父亲的手，绕着美人兜转转，大口大口喘气，烦躁地跺脚，震得地面都有些晃动。 就这样转着转着，他突然转头，疾风般撞向旁边的墙壁。 武王大骇动身，却因为相隔太远，无法追到。 却此时，大哥纵身一扑抱住武浩，两人倒在地上。 大哥一直关注武浩的一举一动，见苗头不对，他马上窜起阻拦。 老爹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头皮发麻，浑身上下像被针扎般刺痛，他软了下来，坐在地上，心悸地大喘气。 二哥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咬牙拼命阻拦老三行动的大哥，再看了看拼命摆脱大哥寻死的三弟，不禁叹息。 “怎么这个样子？有那么漂亮吗？海洋里到处是美鱼，别气了，以后哥给你找更漂亮的。” 第120章 东海40 有更漂亮的吗？自己蠢到把最漂亮的弄死了，害死了她，这下哥哥可以亮自己了，笑自己了。 武浩更苦了，更激动了，狂摇脑袋拼命挣扎，大哥手脚并用，更努力控制他。 许久，大哥终于耗尽了他的力气，他软了下来，放弃地躺在大哥怀中，一副生无可恋任人宰割的样子。 老爹全身发颤，踉跄起身，抓过二哥手里的夜明珠，看地上那个人，他忽然回头，看了眼二哥。 二哥好像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大哥。 大哥抱着武浩向他们走来，武浩安静得如同行尸走肉。 老爹看了看只有一双眼睛还在微微转动的武浩，拿出一个药瓶，沉默不语。 大哥二哥对视，眼里似乎有什么。 大哥动了动眼珠子，向二哥无声询问什么。二哥笑了笑，点了点头。 武浩看到他们的表情，不明白他们在干嘛？不管他们在干嘛，自己的美人都回不来了。他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而且是鼻涕眼泪一起流。 大哥看他这样，疑了一下，马上把他放在地上，他直挺挺地躺着，眼睛看向美人，一动不动。 他睡的方向正好面对厅门口，看到了门外那个手下。 他眼神在美人身上飘忽，然后飘忽到手下那里。 是自己蠢死了美人，早知道该听臭虾的，回来找爹爹帮忙，而不是直接抢人，不直接抢人就不会这样。 你这个臭虾，怎么不拦我……就怪我天生力气大，谁都怕自己，一打他就怂。 谁能帮我救活美人？谁能救活美人？我一定听臭虾的，不再犯蠢。 大哥“嗟”了一声，把他重新抱起，抱到上厅，老爹和二哥也去了上厅。老爹仍在思考中。 武浩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整个人突然抽搐起来，全身发颤乱挣伸脚，到最后竟然背过气了。 父兄连忙叫他，在他手上又掐又打，把他折腾醒。 醒来的他只是呜呜地哭，不想理人，在无尽的后悔中。 老爹缓缓一挺胸，呼出胸中闷气，看向大哥二哥，“那个药丸……” 什么药丸？武浩的眼睛微动，难道爹爹有办法治？ 大哥二哥对视，向老爹点了点头，哥哥他们知道？ 老爹说，”小小的人类？” 大哥思索了一会儿，幽幽地说：”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麻烦？” 二哥不以为然：”一个人类而已，怕什么，又没什么势力？就是不知道这药有没有用，人都已经死了。” 大哥转了转眼珠子，说，“如果真救回来了，就要控制她，别让她发展出势力，实在不行关到那岛上去。” “救不救得活都是问题，”二天不以为然地说，“谁知道是不是毒药。” 啊？毒药！他们打算拿毒药给美人吃？不行。武浩挣扎起身，却根本起不来，十分狼狈。 老爹又思考片刻。 起不来的武浩只能看着他们。 武王看着他，打定了主意，”别哭了，像什么样子？哭就有用？我这里有颗药，不知道救不救得到，救得到是你的，救不到以后找过，肯定会有更漂亮的。” 武浩一愣，不是说是毒药吗？ 难道是救命的药吗？“没有更漂亮的……”自己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救得到！”一定要救她，不然我不活了。 老爹倒出一颗黑不黑灰不灰的药丸，在手里把玩。 这是救命的药吗？可他们说是毒药，到底是什么？ 老爹向大哥二哥一笑 ，说，”正好拿来试药，反正已经死了，无所谓了。” 啊？什么？他们拿美人来玩，不行。武浩连忙爬动，却起不来，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向老爹伸手。 “抱你弟去。”老爹对大哥说，然后一起去了下厅。 “不要。”看着老爹撬开那人的嘴，准备把药放进她嘴里，武浩喊了出来。 “不要，嗯？”老爹笑了，把药收起来，放到瓶子里，问，“是怕是毒药？” 武浩点头。 “也好，反正她已经死了，拿别人试药好了。”老爹一副蛮不在意的模样。 武浩从大哥怀里滑下，来到美人身边，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挨她的脸，小心翼翼地勾勒她的五官和轮廓，好美啊。 “明天尸体就会坏，后天会臭。” 武浩突地抬头，看向大哥。 “别看我，用不了几天你自己都会扔出去。”大哥笑着说。 事实也是如此，鱼虾死了没几天就会被其他鱼虾吃掉的。 他看向爹爹手里的药，问，“不是毒药？能不能救？” “不知道，”老爹扭开了脸，对他两个哥哥说，“明天我们悄悄上岸，找个没威胁的动物做试验。” “切小一点，留到大头来，试到没毒我们就可以吃。”二哥高兴地说。 原来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要不，给美人试试？救得活就最好，救不活自己就去陪她。“给她吃。” “干嘛给她吃，可能是毒药。”老爹故意说。 “给她吃。”你根本在耍我，明着你们就想用我的美人做实验。 他父兄互相对视，眼里有些胜利在望的表情，武浩心知不好，但也没有办法。 老爹说，“别说我故意给她毒药吃，是你自己求来的。” “嗯。”救得活，我就活，救不活，我就死。 老爹撬开美人的嘴，又问了一遍武浩，“给不给她吃？不给就算了。” “给。”武浩横着眼睛说。 老爹把药放进美人嘴里，直接推到喉咙下。然后，他停下了手，看上去有点心肝肉痛。 ”这药这么金贵，要是是真的就是她命好，不是也是她的命。” 声音很小，似乎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武浩更迷惑了，这到底是什么药，看老爹的表情应该是宝贝，能不能救回美人？ 第121章 东海41 武王三人在密林里乱钻，这黑灯瞎火怎么找人，三个人都十分焦虑。 正在此时，他们听到林里传来武浩的嚎叫声，他们连忙朝声音方向走去，终于在一块珊瑚盘上找到武浩。 “又睡在这里，就喜欢待在这里。”武王说。 “当然，这黄珊瑚跟他肤色一样，躲在这里分不清楚是他还是珊瑚。”武达说。 武浩正缩成一团趴在珊瑚上，一动不动，突然的，他一挣，开始手舞足蹈，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醒来，”武王连忙抱起他，摇他，他却始终不醒，一直在手舞足蹈，似乎有惊有乍，或皱眉或笑或哭或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父兄见始终摇不醒他，只得把他抱回王屋。 梦魇中，武浩还停在那天那个人初到王屋的时侯。 老爹给美人喂了药，去了上厅，回到主位上坐下，神情有点颓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武浩见他的表情，心里更加七上八下，更不放心那药的功效。 老爹往后靠，整个人横睡在凳子上，其实是背睡在了凳上，半个人颓废在外。 老爹闭上眼睛，半睡半醒。 武浩一会儿看老爹，一会儿看地上的美人。 海龟一直在他身边驻足，忽然说：”动了动了，有呼吸了。” 武浩立刻揉眼睛看，却看不出美人有什么变化。 啪的一声，他听到老爹一巴掌拍在他自己腿上，老爹脸上写满懊悔生气和不忿，怎么了？ 老爹板着脸走到下厅，看了看地上的人。 这时武浩也看出那人有了微弱的呼吸，手脚在不自主地颤抖。 真的活了，武浩觉得心花怒放。 老爹翻看她的眼睛，发现散光变成了聚光 ，抓她的手，也感觉她的血脉在跳动。 武浩也试着抓她的手，但他不得其路，没有试出什么。 老爹的脸却更阴了，白他们几个一眼，说，“还真的有用。” 真的活了，武浩高兴得要命，整个人疯狂起来，手舞足蹈，哇哇乱叫。 海龟谄媚地说：“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您都有了……” 老爹却不笑，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他为什么不高兴？ 老爹走回座位上坐下，沉默不语。许久，老爹让海龟离开，叫大哥关上王屋的门。 老爹去了旁边的珠宝屋，拿出一些珠子，在上厅地上摆出珠宝地图。 大哥二哥凑了上去。 老爹指着面前那颗珠子，说：“这个是我们现在的位置，用这个代替。” 他在靠自己这边划了一条横线，说，“这是海岸线，看到没有，离我们这么近，渔民的网做大一点就可以捞到这里。 水性好的，时不时能摸过来，我们住这里能安全吗？”他点了点第二颗珠子，说，“看到没有？这是我们今天打下的地盘。 你们还说打不下？还会打不下？我就不服，还会打不下，打得去不就打下来了，嗯~”他骄傲地抬头，”就给我打下来了！” 他夸张地一挥手，“这一片我都要打下来，”他指着最前面的一个地方，说，“然后，我们就到这里建屋，就到这里住。 所以，蛮少要打到这里的三四倍地方，要大大扩张，到那里住才能住得放心，住得安全，住得舒服。” 两个哥哥看着珠宝阵，没有吭声，表情犹豫。 武浩看了看美人，美人始终不睁眼，他觉得很烦躁，噔噔噔地跑到上厅，说：“阿爹，阿爹，她怎么还不醒？” “等会就醒了，”老爹板着脸，说，“不得了的灵丹妙药，给她吃了，可不能让她跑了。吃了我的东西，还想走？让她跑了我抽死你。” 武浩一惊，连忙跑向美人，守在那里。 上厅，老爹深呼一口气，重新注意珠宝地图。 大哥郑重地说：“这么宽阔，晓得里面有多少水怪？能打的就我们几个，怎么打？ 他们堆着来，打车轮战，累都会把我们累死，就像当年那样，要不我们躲起来？” “躲，往哪里躲？渔民的网越做越大，快捞到这里了，船也越做越大，上次那条沉船你们也看到了，有多大？”老爹说。 “可光靠我们没用。” 二哥也说：“是啊，光靠我们没用的哦！” 老爹点头：“这一点我想到了，所以，要把这些兵组织起来好好练武。 然后挑选水族一起操练，狠狠操练。管他是虾米螃蟹，还是大鱼小鱼，蛇蛇虫虫，都要训练。” 两个哥哥狂点头。 美人还是没醒，武浩挺着急，又跑上去，问，“还是不醒，怎么还是不醒？” 二哥怼他一句，“就知道玩女人，去打仗。” 武浩一直摇他父亲的手，他父亲被他摇得心烦，于是起身看那个人，两哥哥也跟来了。 “恐怕要明天才醒得来。斗累了，看她这个样子是累死的。”大哥说。 老爹看了看两个哥哥，又看了看他，沉吟一会儿，说，“唯一的一颗药，这世上就这么一颗灵丹妙药，唯一的灵丹妙药，给你老婆吃了。 我们都没有吃到，我没吃到，你两个哥哥也没吃到，好到了你，你说，该怎么回报我们？” 武浩一愣，不是说试验品，拿我美人试毒的吗？我都没有怪你们，你们还要回报？ 但是美人确实活了，这药确实有用，他小声地说：“你说。” 老爹点头， “我说是吧？以后你跟我们去打仗，把我们的地盘再打大一些，多多搞些宝贝，堆满我们的屋子，每个屋都堆满来。” 啊，打仗？我不想去，我只想跟美人一起去玩，武浩扁了扁嘴，说，“我不会打。” 老爹“咂”了一声，说：“谁生下来就会打仗？以后就会打了，跟着学跟着练。” 我才不去，要那么大地盘干嘛？ 老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说，“不打仗不行，我们待的地方不好，离岸太近了，天上的鸟都能吃到我们，岸上的人也能吃到我们。 每年这里少多少人？只有往深海去，人和鸟就威胁不到我们。 第122章 东海42 “到时候我们只要对付海里的凶鱼大妖就可了，省得一半的力。” 武浩不吭声，老爹瞪着他，“嗯？”了一声，很是不满，他只好点头 ，说：“好。” 也是，离海岸远一点，就没人跟自己抢老婆，她也就回不了家。 “短时间那人醒不过来，移进屋去，睡觉。”老爹挥了挥手，决定了事情。 武浩立刻去搬地上的人，但却怎么都搬不起，今天他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二哥嗤笑，“这么没用，还讨老婆。” 武浩面红耳赤，呲牙咧嘴，马上想跟他吵架，被老爹按住，“好了，你们把她抬进去，别磨蹭，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武浩看着美人，心里十分满足，希望黑夜能尽快过去。 明天就可以和美人去玩，美人一定会喜欢这里，一定会…… 睡下后，他做了个梦。 深海方向升起一轮漂亮的太阳，阳光照来，有些刺眼，他转头，看到一道漂亮的海岸线。 上面芳草萋萋，矮墙草屋，炊烟袅袅，完全不同于海洋的景色。 一尾尾小鱼游过自己身边，那一瞬间，他觉得一切都十分美好，连自己天天看、看多了的鱼也变得格外美丽。 他在水里肆意翻滚，做着各种怪动作，呵呵地笑着，时不时抓到一些鱼，打一巴掌然后扔掉，吓得那些鱼惊慌乱窜，看得他更加高兴，翻滚得更加畅快。 突然，他看到海岸方向阳光柔和迷蒙。 一缕柔光从一个地方反射出五彩斑斓的流光，流光辉映中，似乎有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向海岸游去，他要搞明白。手下不敢阻拦他，便跟着他一起游。 那是一个人，一个艳妆打扮的人，哇，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柔和的阳光斜斜照耀着礁石上那个人，折射出一种奇幻斑斓的感觉。 她的脸如同刀削一般，十分立体，宛如遗世的精灵。 她五官端正，鼻翼挺拔，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里面装满了星辰日月，闪闪发光。 微风吹拂她的发丝，轻轻地飘逸上扬，不是人，她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他心里涌出一种冲动，去，去她那，抓住她。 阳光暗了一些，他回头，看向天空，一团薄云遮住了金灿灿的太阳，逐渐散开，变成一鳞一鳞的轻羽。 金色的太阳重新露面，缓缓照着那个美人，渲染着她的衣服金光闪闪，看上去，嗯，——说不出来，太好看了…… 我的了。 武浩吞咽了一下口水，口水却越来越多，不知觉流了出来，口水拖在水里，好像丝一样流动，他觉得很好玩。 我决定了，我和美人玩。 他游到石礁旁，向礁石上爬去，怎么都爬不上，只好叫手下托他上去。 他上了礁石，手下也跟着陆陆续续爬了上来。 美人一直在出神思考，一点没注意他们。 “啵” 的 一声，美人吓了一跳，武浩知道是自己的某个笨手下摔下了石礁。 美人侧头看向礁石下，那里正溅起一朵大大的水花，水花里扑腾着笨手下和其他的手下。 威风吧，美人你会不会为我的威风势力所折服？ 美人却吓到了，打了个寒颤冲下礁石，跳上旁边的渔船，抓起船桨，转头猛睁大眼盯着自己。 好美，生气也好美。 他连忙向她窜去，手下们也嗷嗷叫向她扑去。 她跳下船往岸上跑去，一边用船桨打地震慑他们，一边大声喝叱。 开玩笑，怎么可能让你跑掉，这么美的美人，我还没看够呢，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不惜一切代价。 …… 一番折腾，美人终于脱了力晕了过去，沉了下来，他连忙上前去托。 到手了。 好高兴啊。正洋洋得意中，他觉得手上有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的手。 他连忙一甩，打到什么，手更痛了。他一窜，睁开了眼睛，眼前是老爹和两个哥哥。 看他醒了，武王松了一口气，问，“你梦到什么，又哭又闹，又笑又嚎？” 武浩从迷糊中出来，想起前面的事，不禁红了眼，说，“他不要我，他说他是男人，就算他是女的也不会嫁给我。” “不嫁就不嫁，要了他嫁，真以前天下就他最漂亮？”武王生气地说，“讨过别人，到处都是美女。” 武浩回想那些鱼精，默不作声。 “真的有，昨天你二哥都见了，明天我们去捉来。”武王向武达那里一抬头，武达也点头，说，真的有美鱼，很漂亮。 武浩叹气，父兄三人一直都不欢喜那个人，总是要自己另找别人，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感觉。 自己一想到要离开这个人就心肝都刺痛，和别人在一起也想着这个人，和谁待都不开心。 算了，明天去捉鱼吧，有比他漂亮的鱼，自己大概能忘了他。 于是他点头，父子四人便没话了，各自安睡。 第二天，武浩漫无目的地逛着，看见美人在屋门口的长廊上漫步。 武浩鬼使神差，悄悄溜到那人头顶上，向他扔下一块小石头，砸在他面前。 那人抬头，看到武浩在他头顶的网上趴着。 见他看来，武浩鬼使神差嚣张晃头，还伸出舌头，向他做鬼脸。 那人的脸顿时变了，气得要炸了，一副很想骂人也很想打人的表情。 但最终，那人只是磨了磨牙，恨恨地白他一眼，进屋，啪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武浩心如死灰地沉了下来，各种委屈涌上心头，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这么反感我，就不能给我一点好眼色？ 武王听到他的哭声，过来了，马上哄人，大骂那个人。 没希望了，没希望了，武浩只觉肝肠寸断，心都碎了。 放弃他，放弃他。 第123章 东海43 听到门外的声音，钟毅翻了个白眼。他摸了摸自己胃，从他回到这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没人知道海妖国的食品是什么，有多恐怖。一块鱼肉剖成两半，就这样抓着吃，血肉淋漓。 他出身渔民，无肉不欢，家里没肉吃的时候，他会找树里的肥虫，黄蜂的蛹，飞鸟的蛋。 然后，用油一炸一酥，那个香啊，嘎嘣一口，那个舒服，从舌头到喉咙到胃上，整个人会飘起来。 现在，自己会不会饿死？ 数以万计的馋虫在他的肚子里翻滚着，叫嚣着，折腾着。 哎，我也没办法，你们稍安勿躁，等我逃出去了，再找好吃的好好拜祭你们。 父亲说过，“要吃点肉，不然人会没有力气。” 可自己从来不吃生肉，该怎么办？ 他想起那个焚妖炉，那里的火可不可以烤肉？他提起鱼肉，向外面游去，在坪上，被那只黑色老虎虾拦住。 “我去烤肉。” “烤不了，什么东西都会烧没。”老虎虾赶他回屋。 他失望转身，往王屋走去，越走就越觉得自己全身没有一点力气，看来是饿到极限了。 在坪上玩泥巴的恶魔看到他，舔着脸向他走来，猥琐地向他讪笑，被他瞪了一眼。 他越走越没力气，头好重好重。 “卟”的一声，他摔倒在地，然后看到恶魔马上走了，周围也没人来扶自己。 他自嘲一笑，也是，在海里，鱼儿看鱼儿是在看食品，身边的鱼儿一死他们会更高兴，然后愉快地食用，这就是海洋，这就是鱼类。 眼前昏天黑地，他叹了口气，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撑起自己，跌跌撞撞地走，直到自己屋门口。 “啪”的一下，他又摔倒，几经折腾，他才进屋，躺了下来。 “嗞！嗞！”坪上，那些贝尔彻海蛇正在训练，他们向珊瑚柱攻击着，一边咬一边喷毒液。 武王身穿厚厚的海草甲衣，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些蛇训练。 武浩稀里哗啦游到武王身边，说，“阿爹阿爹，他快死了，他快死了。” “死了更好。”武王板着脸说。 昨天刚跟你说放弃这个人，你自己也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又纠缠。 武浩嚎了起来。 这时，他们身旁传来声音，“那个蛇宝，能让他好。”说话的是蛇王。 蛇宝？屋内，钟毅猛然睁开了眼睛，蛇王这话的口气，蛇宝不在他手里，在妖王父子手里吗？ 自己找至宝的行动引起了妖王父子的注意，害贝尔彻海蛇族损失了人口，源于对他们的愧疚，自己本来不想要他们的至宝了，可现在…… 蛇宝到了妖王手里，说明妖王的强大，也说明蛇王没有保护它的能力。 至宝被妖王夺了，也就不是蛇王的东西了，那自己用，没什么不可以了。只是，自己该怎么把它弄到手？ “上次他进了蛇窟，应该染上了蛇瘴毒，只有蛇宝能解，不解的话只会越来越弱，最后死掉。” 嗯？蛇王是想让自己吃？ 武王斜看蛇王，他会有这么好心？有什么鬼脑筋？ “你们上次没进最里面，最里面的瘴气最重。”蛇王恭敬地说。 “呵呵，”武成说，“鬼知道你有什么鬼脑筋，这东西吃不吃得都是个问题。” “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事情我就告诉了你们。”蛇王笑着说。 武浩呆愕了一会儿，蓦地明白，难怪美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原来出问题了，要蛇宝才能治好。 他盯向父亲，父亲的意思是不打算给美人治，不行。 他闹将起来，要他父亲拿出蛇宝给美人治病。 他父亲咒骂了他几句。 屋内，钟毅爬起，趴到窗边往外看。 很显然，妖王不想拿出蛇宝，想也想得到，这么贵重的家族至宝。 自己费尽心思打听了半年才打听到这唯一的至宝，他们不傻，不会给自己用的。 武浩继续撒泼打滚，穷其无所不能。 “你要他干嘛，给你找过老婆。”武王喝道。 “算了，这鬼东西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邪煞，不如给他试毒。”武达挑了挑眉说。 父子四人看向蛇王，眼里有些狐疑。 “有没有毒？”武浩心里一惊，连忙逼问蛇王。 蛇王表示没毒，他们会用就用，不用就算了，反而少一件事，不过他美人肯定会慢慢昏迷，到最后醒不过来。 武浩一听，马上闹他父亲，他父亲被闹得实在苦，只能同意了。 他们拿了蛇宝，往钟毅屋子走来，进屋，就看见钟毅正安安静静地睡着，气息很弱很弱。 “你确定是蛇瘴毒？”武王咧着牙，总觉蛇王不怀好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且从上次拿了灵丹妙药给钟毅吃，武王就有一种很邪门的感觉，绝无仅有的灵丹妙药，过了自己的手还是到了他的肚，不得不说邪门。 现在，会不会是第二颗宝贝，会不会再好到他，害自己得不到，像那个灵丹妙药那样？ 钟毅心中动荡，他们是拿至宝给自己吃吗？就这么简单？ 自己费尽心思去寻找的东西，自己费尽心机都得不到的东西，就这么被他们亲手送上？ 难怪很多女人喜欢找强大的男人，强大的男人真的可以解决很多小女人悬而不决的事…… 想岔了，当下时，应该想至宝的事。 “确定，你看看他的脸色，寡白寡白。”蛇王恭敬地答话。 “你确定？出了什么事你可知道后果？”武王恶狠狠地说。 “知道知道，蛇宝能解，而且蛇宝能延年益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是能延年益寿自己才不想给他吃，要不自己把它吃了，别错过机会？武王这样想着，拽紧了蛇宝。 武浩等不及他们说完话，就上前掰钟毅的嘴。钟毅不吃蛇宝会死的，必须马上给他吃。 钟毅却想到上次见蛇宝时的情景，蛇宝上那些蛇泡，蛇宝可能是蛇的口水变的。 这样一想，他疑了心，哪肯再吃，便紧闭牙根不放。 不行，当初自己在蛇窟里拿到蛇宝都不敢吃，如果吃下去了，恐怕黄胆水都会呕出来的，那么恶心。 第124章 东海44 武浩没有办法掰开他的嘴，只好回头看他父亲。 这事好像是箭在弦上了，不给他吃，武浩肯定会闹翻天。而且，这蛇宝有没有邪门也不一定，自己不能乱吃。 武王这样想着，便弃了吃蛇宝的心，用这人试毒未必就是坏事。 他转头盯蛇王看了很久，最终打定了主意。 他把手在钟毅脸上一掐，钟毅的嘴就打开了，然后他直接把蛇宝推下钟毅的喉咙下。 钟毅好无奈啊，他在装睡也不敢动，只能努力不想蛇宝的恶心。 奇妙的是，这东西直接下到喉咙下，未经过口腔多功能审核，越过了那些官能可能的恶心反应，倒没那么恶心了。 他们走后，钟毅睁开眼睛，按住心口，那里，一股滑夷夷的感觉让他有点翻江倒海。 许久，他觉得心口处传来一股灼热感，似乎有团火在那里燃烧。 灼热感很快传至他全身，烧得他焦躁不安。 又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手很痒，不停挠抓。 再后来，他发现自己的皮肤有了厚重感，变出了鳞。 来不及细究长鳞的事，他觉得自己的背脊骨在蠕动，然后，看到自己的手在缩短。 全身的皮在紧绷，血肉之躯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挤压着。 再后来，手缩没了，头也被挤小了。 眼前兀的一闪，他发现自己变成了蛇。一张口，一条红信窜了出来。 万雷滚滚。 自己异化成蛇了。 不是说吃了至宝可以变成人，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变什么不好，非要变蛇？蛇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哦，可以吓唬人，谁欺负自己父母，自己就去吓他。 对了，还可以下海捞珠子，拿给父母换钱。 他蓦然惊醒，对啊，自己可以回去，就算变不成人，同样可以守护家人。对，就这样。 那一瞬间，他心里充满了勃勃生机。 他决定回去，却因为不熟悉新躯体，无法驾驭，一扭一摔，摇摇晃晃。 他急得脑心着火，突然发力，向门口一窜，摔下后，发现自己前进了一尺距离。 他心中一喜，再度发力，落地后，发现自己后退了半尺距离。 怎么回事？感觉自己像根落地的筷子，直直地在两头跳动，现在的动作，跟小时候见过的两头蛇很像。 两头蛇，顾名思义是有两个头的蛇。 它的大头是真正的蛇头，眼睛鼻子红信都齐全，它尾部有个小头，五官模糊，只有头和嘴的形状。 两个头各自为政，都往自己头方向前进，大头窜一下，小头就往自己方向回窜一下。 小头的力量小得多，到最后，就是大头拖着小头走。 自己是不是也变两头蛇了？他回头看自己的尾巴，尾巴尖尖的，没有头的形状，他放心了，继续往门口窜。 经过一番折腾，他终于跳出屋门外，正要继续，听到王庭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自己该往哪藏，该往哪躲？ 他们怎么不晚点回来？只要自己跑到王屋外，钻进海草林，就成功了一半，这样不给自己机会。 武王带着一大伙兵进入大厅，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鼓囊囊的战利品。 武浩最后一个进厅，他一脸兴奋，抓着一个大袋子的袋口，身后有个随扈帮他托袋子。 “去，比一比，看是这些鱼漂亮，还是他漂亮，省得他老作翘，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武王笑着对武浩说。 武浩往内庭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我有比你更漂亮的鱼。” 此时，钟毅正进退两难，想躲却没哪里躲，想走，自己走不快，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只能对上去，走不了了。 他向武浩一窜一扑一咬，随扈吓了一跳叫出了声，武浩下意识避开了。 鱼袋落在地上，袋口松开，里面溜出一条又一条五彩斑斓的鱼。 一群畜牲。钟毅更气了，再次窜起，却操纵不了身体摔在地上。 武王他们闻声赶来。 武浩愕愕看着地上的银环蛇，许久，他进入钟毅屋子，不久出来，又看了看那条蛇，然后四下寻找。 “去，把海蛇王叫来。”武王命令身边的士兵，他那么快就猜到了。 蛇王很快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嗯？”武王喝道。 蛇王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地上的蛇，说，“他不是我们族的。” 武王冷笑，“是不是那条人鱼？不用装。”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蛇王无奈地回答。 “不知道是吧？好大的胆子，啊——，在我眼皮底下做鬼，想怎么样？嗯——要不要杀光你们全族？” 蛇王摇头，“我确实不知道，因为没有外族吃过蛇宝。” 武浩看着地上乱扭乱滚的蛇，不禁怒火中烧，这么漂亮的美人被他变成了丑八怪，他咬牙切齿地说，“怎么测出来？” 蛇王答，“没有办法，你就当是他吧。” “怎么测出来？怎么变回来？嗯？”武浩横起眼珠子，“变不回来我杀了你。” 蛇王蔫蔫退后，说，“他很虚弱，经不起折腾。” “给我变回去。”武浩拖出了刀，向他步步紧逼。 蛇王颤抖着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紧张地说，“我们蛇窟旁有种石头，摆到他身边，如果他是人鱼会很快变回来。” “去拿。”武浩振口。 “你要考虑清楚，用了克石他会更虚弱，要不，过几天再用？” “去拿。”武浩再次振口，不变干嘛，谁知道他是不是美人，如果不是自己才好去搜捕，时间长了，美人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蛇王无奈，请一些士兵与他同去，说蛇不敢接触蛇克石。 钟毅的头深深埋入卷曲的身体里，盘成一个圆盘。 他们的话自己全听到了，明白自己根逃无可逃，他不禁恨毒愤愤，从蛇盘中伸出头，狠狠地盯着那个恶魔。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什么你就不肯放过我？如果不是你，我会那么倒霉吗？ 第125章 东海45 许久，蛇王回来，士兵带回一些黄灿灿的石头。 雄黄！ 看到那些石头，钟毅脑海里冒出这个词，应该没错，这就是雄黄，所谓的蛇克石就是雄黄。 这些石头与黄金很像，都是金黄色的，唯一不同的是，它们的色泽远不及黄金亮丽。 士兵把石头摆在钟毅身旁，摆成大圈。 很快，钟毅就感到石头发出烫人的灼意，他开始从心到肺到全身颤抖起来。 不久，他的手长了出来。 他咬牙抖了抖，发了恶地扑向小妖怪，但没窜出石阵，落在石头上，被石阵蛰得乱扭乱动。 很快，他的人鱼形状回来了。 全身火辣辣地痛。恶魔，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随心所欲，肆意妄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灾星，恶魔，魔鬼。 雄黄，是蛇类最怕的东西，蛇类的克星，他就这样给自己用，不怕自己会死。冷血无情，我命休也。 眼前越来越昏暗，看样子自己很快会晕过去，咬不到他们，骂到也要骂到他们。 “王八蛋，你们会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剥皮抽筋，油煎火烹……” 武王手捏一块蛇克石，满脸愉悦，正憧憬着什么，听到他的话，脸马下滑下，“不得好死的是你……” 后面的话钟毅没听到，他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整个王廷里静悄悄的，每个宫女侍从都轻手轻脚，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透明人。 几个当完值的宫人小心翼翼走出王屋，朝前面的海草林走去，到了腹地她们才放松下来。 “这日子蛮难过，跟鬼一样。” “小心点，别乱说话，别被听到了，他们正阴着脸，别对上去。” “三爷这样，蛇王都告诉了他不可以恢复人鱼形，现在人鱼死了，他就折腾下人，折腾到有用？自己犯错总是怪别人。” 三个人坐在海草根边说话。 “据说天生八字不合的人走到一起就会你死我活，就像他们……” “……” 武浩很不想听她们说话，但她们离自己太近了，想不听到都不行。 那人从变回人鱼身后就没了，没有一点气息。 整个王庭的气氛变得阴冷肃杀，武浩每天都大发脾气，拼命折腾。 全家人都躲着他，老爹和哥哥天天出门打仗，每天熬到半夜三更才回来，宫女侍从躲躲闪闪，避他如瘟神。 自从用了那个克石，那个人就再也没醒来过，跟个死人一样。武浩看到这种情况，各种闹。 蛇王应他，“我说过了他的身体很弱，吃不消克石的压制，叫你过几天再用，你不听，现在我也没办法。” 他又闹武王，武王说，我又不是神。 于是，武浩每天守着毫无生机的美人，或哭或闹。 众人也不理他，只是忙自己的事，整个王庭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又似乎受到了影响，阴沉沉的。 就像现在，武浩十分苦闷，走出来透气，又听到闲话。 八字不合，水火不容，所有人都这样说他们，所有人都在说他克那个人，那个人对上他非死即伤，没有好下场。 他又进了那人屋子，坐在石床边，眼鼓鼓盯着那人。 那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一天，两天，三天……静如荒漠。 也许那些母鱼说的对，自己和他是天生不合适。 那些母鱼说，夫妻如果合适，就会平平安安过，什么事都没有。 如果不合适，就会一方克另一方，就像现在，是自己在克他，他一对上自己，不是死就是伤。 其实他刚被自己掳下海就已经死了，因为有灵药才保住了命。 第二天，又掉进焚妖炉，因为是人，妖火对他没用，才捡回了一条命。现在，他刚回来又成这样。 看来是真的，自己是天生克他的。 武浩擦掉眼眶里的泪花，拿起桌上的鱼肉，撕成碎片，然后把碎肉一点点塞进那人的嘴巴里。 他还能吃东西吗？ 那人一动不动，一点都不吞咽，彻底没了。 武浩拼命抹眼泪，眼泪一长条一长条落在地上绻成乱七八糟的一团团。 他好烦自己的这个状态，他天生口水粘稠，流出来的口水不会融化，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流口水，非常烦人，现在眼泪也是这样，实在讨厌。 美人还是那个样子，碎肉塞满他一嘴，他这样一直张着嘴，时间长了会不会累？ 武浩一边抹眼泪，一边把碎肉从他嘴里抠出。 我该怎么办？你快起来，快来骂我啊，快来打我啊，你睡在这里干嘛？ 武浩哭得稀里哗啦，可哭得再久也有停下的时候。 他走出屋门，走到上厅，看到他爹爹正在擦刀。 “他死了，不吃东西了。” 老爹不以为然地对刀吹口气，继续擦刀，说，“死了就死了，管他。跟我们去打仗，多打些地盘，抓美鱼回来。” “不去。”自己也要死了。 什么美鱼，如果自己没见过美人，自己会觉得哪都是美鱼，可现在…… 武成武达从兵器室那边过来，手里拿着几把刀。 武成说，“跟我们去打仗，他这种情况还能怎样，谁也救不回，守在这里有意义吗？ 他不喜欢你，看到你就讨厌，你还待在他身边干嘛？活着的时候他不想见你，死了还要见你，你又何必？” 是啊，他不喜欢自己，自己待在这里干嘛。然后，武浩听到自己鬼使神差地说，“我跟你们去打仗。” 其实，他心里根本不想走，根本不想出门。 父兄松了口气，其实自己父兄都不欢喜美人，认为美人的性子太烈，他们喜欢乖巧听话的女人。 夜幕中，月光下，海底的景致隐隐绰绰。 王庭门外那些珊瑚树越长越高，充满勃勃生机，一如这海洋里生存的水族，积极进取，适者生存。 生存的宗旨是拼命争取，一心向上。海洋里不进则退，退就等于死路一条，成为别人嘴里的食品。 可惜这几棵树都是歪的，不管它们怎么长，不过是越长越歪，不管长得有多高大，始终只是歪树而已。 第126章 东海46 王坪上，东倒西歪躺着好些熟睡的士兵。 再往前走，是稠密高耸的海草林，不知道这些海草能长到多高，会不会长出水面去，应该不会吧？ 一道黑影在海草林下驻足，盘桓许久，他的心绪终于宁静下来。 他抚摸前方那棵针叶般的海草树。海草叶带着浓浓的硬质，锐利逼人地扎人，一如这纷繁争斗的世界，永远锐利扎人。 许久，黑影从海草林里出来，进入王坪，向王屋慢慢走去，因为无聊，他走得很慢很慢。 王屋十分昏暗，唯一的亮光是从钟毅窗口发出的，那里有颗夜明珠在照明。 暗夜中，一道蛇影悄咪咪爬上钟毅的窗户。 黑影一愣，然后缓缓向下，趴在地上，默默注视那个蛇影。 那蛇附在窗户上，探出头，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地观察。 最后，它大概觉得周围安全了，便往窗户里钻。 黑影紧贴着地，趁那只蛇的脑袋在窗子里看不到外面，他紧游几下，游到与钟毅屋相邻的屋的窗下潜伏。 那只蛇整个钻进了窗户里，然后把头伸了出来，向外张望。 它嘴上好像衔着什么，显得它的头好臃肿。 黑影认出来了，那是钟毅的朋友，那只贝尔彻小蛇。 钟毅已经这样了，他还来这干嘛？ 小蛇探着头，四下打量，觉得安全了，它回到屋内。 黑影悄悄靠近钟毅窗口，由外往里看。 小蛇举着一块小石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石头放进钟毅床对面那堆珍珠堆里。 然后，他看了看钟毅，向窗口爬了过来。黑影连忙退到隔壁屋的窗下趴着。 小蛇鬼鬼祟祟从窗口出来，照样四下张望，然后向黑影这个方向游来。 黑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蛇却没有发现他，径直沿着王屋左边游走，一边走还一边观望。 黑影心中嗤笑，观望到有屁用，走我身边过都没发现我。 小蛇最后消失在王屋旁的海草林里。 黑影继续潜伏，许久，觉得小蛇不会回返了，他起身进入了王屋。 钟毅门上的锁被他随便一弄就开了。 他在那堆珍珠堆里找到小石头，小石头黑漆漆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他瞄了眼钟毅，那蛇跟钟毅的关系很好，会不会想做什么，救他吗？还有救吗？ 他把石头放回珍珠堆里，离开钟毅的屋子，进入隔壁的屋，静静思虑。 第二天，妖王父子四人整军出发，攻打别的国家，攻城略地。 他们走后，王庭完全空了，守卫也十分稀疏。 小蛇的行动大胆了许多，每天晚上，他都会往返很多次，运送东西到钟毅屋里。 他，到底想干嘛？ 黑影从钟毅头顶的天花板上过到另一个房间的天花板上。 自从知道这些蛇有问题，他就在钟毅屋和隔壁屋的天花板中间打了个洞，打通了两间屋。 他这样守着，守了很多天，终于让他守到秘密大白的这天。 武王父子离开王廷半个月后的一天夜里，七条蛇进了钟毅屋子。 他连忙进入钟毅屋的隔壁，上到天花板上观望。 为首的是贝尔彻海蛇王，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没过多久钟毅就睁开了眼睛。 钟毅从迷茫中清醒，发现面前突兀着几双乌落落的大眼睛，得亏他的心足够大，才没有被吓死。 尖扁脑袋，吐着信子，他们就不是人。 想什么呢，这么久了，自己几时见过人，不都是奇奇怪怪的妖吗？ 一条蛇凑近他的鼻子，叫了他一句，“钟毅。” 是那条贝尔彻小蛇，自己的蛇友，他还活着。 小蛇急急地说，“快，学我爷爷的术法，可以马上变成蛇，带你走。” 因为刚醒来，钟毅脑子还有些懵，没法做出反应。 蛇友急了，说，“我们不会害你。我们偷偷搬运了十几天，才把这些介质准备好。快，别被这里人发现了。” 钟毅这才发现自己身旁摆着奇怪的石头，五颜六色，他木木地点了点头。 一只大蛇凑到他面前，是那只海蛇王，小蛇的爷爷。 “听着，等会你念咒语，我们帮你催动介石，你就可以变成蛇，咒语是这样，你听着——” 蛇王说了遍咒语，叫钟毅照着念，钟毅动了动嘴，只发出一丝比蚊子叫还小的声音。 蛇王听不清，叫他再说响些，他用尽最大的力气，说，“对不起，爷爷。” 是挺对不起爷爷和他的家族，当初小蛇偷至宝，自己没反应过来，没及时制止小蛇。 蛇王一愣，侧开脸，脸上变化了颜色，似有点欣慰，又似有点怨，有点气，最后翻了个白眼。 钟毅明白他心中所想，说，“对不起，没教好您的孙子。” 蛇王叹口气，说，“现在不要讲这个事，赶快变身走人。” 钟毅学着念了几遍咒语，蛇王觉得正确了，便点了点头。 钟毅再次念起咒语，群蛇含着介质乱晃。 其实他们是有规律有章法地在动，但他不懂，所以觉得他们在乱舞。 不久他变成蛇，依然是那种脑袋里天花乱坠，眼睛里恍惚乱变的情景。老大一个人突然变成蛇，可不得乱吗。 唉，自己又变成了蛇。其实自己不喜欢蛇，小时候见到蛇就躲，特别抗拒这种冷血的东西。 从人到人鱼，又到蛇，真是越混越差劲了。 他脑袋乱晃，脊骨无力，艰难撑起自己，忽然，他觉得天花板上有双眼睛，是自己的错觉吗？ 第127章 东海47 来不及细看，钟毅便无力地落回床上瘫着，无法动弹，别说还能管什么事。 周围一共有七条蛇，他的那个蛇友，蛇友的爷爷，还有五条健壮的比蛇友大的蛇。 这些蛇见他无法动弹，便架起了他，带他离开。 窗户上的网被他们咬出了一个大洞，他们拖着他从窗户上出去，黑灯瞎火地走。 唉，说自己倒霉吧，自己也确实够倒霉，什么糟心事自己都遇得到。 说自己有运气吧，也确实有运气，都这样了还有人帮自己，看来老天爷对自己还是不薄。 不过，刚才天花板上好像有双眼睛，不是错觉吧？是不是有人在监视自己？ 是恶魔的人吗？那恶魔会怎么样？会不会害蛇族？毕竟人家在帮自己，如果拖累别人就不好了，自己烂命一条，死就死呗。 突然，一阵狂野的水流转动，把一行人拨动得转了方向，他忽然看见自己的屋方向，那里似乎有道黑影闪过。 他惊呆了，真的有人，是谁？ 黑影从隔壁屋的窗户上往外看，看到那些蛇正架着变成蛇的钟毅，沿着王屋左边一直往左走。 窗户已被他设成活动的，他打开窗，轻轻跳出，慢慢跟上。 蛇儿们鬼鬼祟祟左绕右绕，进入王屋左边的海藻丛。 因为怕他们发现，黑影没有跟得太紧。 兀的，一股劲流向他迎面袭来，他下意识往左一躲。 “呃，”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利牙划过他右肩。 他继续往左躲，却此时，左手臂突然痛得要，是什么鬼东西咬住了他的手臂，牢牢不放。 如果自己去抓它去拔它，那么手臂上的肉就会被它连皮带肉扯下。所以，他没有动弹。 这时，旁边又有几条暗影攻来，他用脚踢，用尾巴甩，把它们打开。 咬着他手臂的鬼东西一直不放，手臂上血流不止。他只是盯着它，不做任何行动。 许久，那东西大概腻了，松了口，他便动了一下，这一动鬼东西又咬了上来，正咬在原位上， 他只好继续不动。 许久，鬼东西松了口，他连忙按着伤口往王坪方向跑去。 却说另一头，蛇儿们继续搬运钟毅，把他带入左边坪外的海草林。 这时，黑暗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打斗声，行进的蛇都停了下来，竖起身子，空气中都弥漫着毛骨悚然的气息。 是被发现了吗？那就惨了。 打斗声仍陆陆续续传来。 “快走。”黑暗中响起蛇王刻意压低的声音，众蛇闻言，飞速窜行，不久把钟毅拖进一个洞穴中。 入洞以后，所有人深呼一口气，放下压在心口的重担。 他们一直跟着洞走，行走一段路后，前面出现一丝光亮，那里有块发光的宝石。 他们来到宝石附近，把钟毅放在一个阵法中，这阵法跟他屋里的阵法很相似，他看了他们一眼。 蛇王说，“我们花了很多时间，才搞齐两套阵法，你要完全变化成功，需要很长时间，在那里待久了，怕会被发现。” 所有蛇都在心神不宁，有的蛇甚至在发抖。 也是，如果他们被发现，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就像那只灰纹蛇。 其实，那次钟毅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他没看到更残忍的事。 他没看到妖王进攻蛇族的那一战，没看到他们的冷酷残忍，铁血手段。 “这里安全吗？要不我们逃远点。”钟毅想到自己刚看到的暗影，以及刚听到的打斗声，心里始终不安。 这里离王庭实在太近了，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们冒这么大风险帮自己，值得吗？ “不知道是谁在打架？”一只蛇小声地说。 蛇王摇头，“也许不是来抓我们的。” 是也没办法了，他放下这件事，走到钟毅身边，说要教钟毅变身。 “谢谢你们，可我不是变成蛇了吗？”钟毅有点奇怪。 蛇王笑，“你这算什么，变成蛇就卡在蛇形里出不来，只有完全异化了，你才能想变蛇就变蛇，想变人鱼就变人鱼，自由转化。” 啊？原来是这样。 原以为自己变成了人鱼就变成了妖，原来并不是，自己只不过成了另一形状的动物，根本没得到什么。 看来，做人难，做鱼和做妖还更难。人要过好来不容易，要学很多让自己成功的技能，而做鱼做的不好，就会成为别人的菜。 做妖……恐怕也有很多下数，不容易吧？ 是不是异化成功后，自己想变什么就可以变什么，就能达成夙愿？就可以变成人回家去？ 看来清道夫爷爷没骗自己，吃了至宝确实可以变化。 只不过，自己去瞎琢磨，恐怕一辈子都不得其门，当不得师父领进门的随口点拨。 自己是多好的运气才遇上了贝尔彻海蛇族，得到他们的帮助和指引，他们就是自己的指引师父。 忽然，他又想到，自己承了这么多水族的帮助，以后真的回去了，真的不能再来海洋谋生了，绝对不能再伤及海洋动物的生命了。 可自己一到头在岸上谋生就很困难，在水里就很活，以后自己会不会饿死？ 他一阵子胡思乱想，许久，他想到，自己八字都没有一撇，想这么多干嘛。 他笑了笑，问蛇爷爷，“以后我能变成人形吗？我原本是人，想要回去。” 蛇爷爷摇头，“很难讲，我也不清楚，首先是蛇形和你刚才的形体之间的变化，先练这个。 等你把这些变化完成了，能转换自如了，再去琢磨其他形体，就像我们，也可以变成好几种形体。” …… 一只蛇走了过来，问，“天亮时怎么办，要不要去训练？” 蛇王停下来，思考了很久，说，“少去几条蛇，万一我们没有回来，你们就在这里挖洞，想办法逃生。” “他们怎么办？” “我们都没了，救谁？” 众蛇阴郁。 不知道他们在说谁。 蛇王对钟毅说，“刚才我教你的你继续练，小蛇，你跟着他，教他。” 钟毅的蛇友点了点头。 蛇儿们都走了，洞中只剩下钟毅和他的蛇友。 钟毅只觉心里暖暖的…… 钟毅写到这里，忽然感觉心口出现一种隐隐的感觉。 西方，对，是西海，他们在做什么，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呼了口气，拿出魔镜，与西海那些人联系，才知道他们在搞大规模的集体修炼。 他松了口气，揉了揉胸口，既然自己受西海力量的影响，无法定下心来，那就先写西海的故事吧。 于是，他另外拿了一本本子，开始写西海篇。 第128章 西海篇1 西海巫术 西海。 荒野之中，有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形海坑，海坑里满是沙砾碎石，整个海坑中一片沉寂，看不见任何活着的动物身影。 远海之中传来喧嚣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在惊叫，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凶恶的怒叱声。 突然，一前一后两个风尘仆仆的女人从坑外向坑内惊慌逃窜而来。 “啊！”后面那个女人发出惊叫声。 前面的年轻女人连忙向后看去，却见自己同伴已陷进了沙砾中。 年轻女人连忙去拖她，她却依然在不断往下陷。 “用力啊，用力，你不用力怎么上来？”年轻女人连连振口，声音尖锐泼辣。 “用了力，没办法。”沙砾中的女人无可奈何地说。 “用力用力用力！”年轻女人不断振口。 沙砾中的中年女人无奈地看着她，摇头说，“为什么要招惹他，害了我们全家，几百人……” “啊——啊——你说什么，总是说说说，总说干嘛？”年轻女人暴怒，猛拍身体，猛晃脑袋，一脑褐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披散开来，十分疯魔。 中年女人摇头，“你到现在都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就做孤老子吧，我累了。” 她扒开年轻女人的手，年轻女人又抓住她的手。“别走，别留下我。” 沙砾在往下塌陷，细沙像流水般一直往下钻，虽然她们一直在往上努力，但她们的力量最终敌不过大自然的力量，很快，中年女人就消失在沙砾之中。 女孩惊愕地看着那人被沙砾埋没，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呆住了，片刻，她突然爆发，“妈妈，妈妈——你别走，——啊——” 她拼命捶胸，“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啊，啊——” 空蒙的海坑中没有一丝声响回应她，整个世界一片沉寂，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啊——，啊——，老天爷，你惩罚我吧，让他们回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 她痛哭半天，终于狠决地一抹头发，看向她们刚才来的方向，挥起着手臂，大喊，“恶魔，你来吧，杀了我。” “我能复活你妈妈。”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幻听吗？她茫然回头，往后看去，海坑里空空如也，除了沙砾石头，什么活着的喘气的东西都没有。 “你没听错，我能复活你妈妈，但是你要帮我做事。”那个声音又响起。 女孩突然醒悟过来，对着虚空拼命地拜，“求你帮我，求你帮我……” “你要帮我做事，永远。”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充满镇定和势在必得。 “帮帮帮，永远帮。”女孩急忙说。 “你要听清楚，是永远帮我做事。” “是是是，我永远帮你做事。”女孩急迫地说，再耽搁下去，妈妈就活不了了。 对方叹了一口气，然后突然振口大喝。 只见女孩周围的沙砾突然飞扬起来，形成巨大的漩涡向上转动，不一会儿，就有一具身体从地下升起来。 女孩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具身体，一把抱住。 她们被漩涡带着送到了边上，摔倒在地上。 她连忙爬起，去看妈妈，却发现妈妈已经没有气了。 “可是她死了，死了。”女孩悲凄地哭了。 “把她带到前面那块大石头那里。” 女孩茫然，哪里有石头？还有救吗？ 那声音又响起，指引她往一个方向走去。 在那里，有块毫不起眼的大石头兀立在海坑之中，周围都是荒沙漫漫。 “没错，你看到的就是我。” 女孩连忙带着妈妈走到大石头前方，放下妈妈点头作拜，“求你救我妈妈，求你救救我妈妈……” “你必须永远帮我做事。” “我知道。”女孩决绝地说。 石头晃动起来，一抖，变成一个十分枯瘦的老人。他双眼内凹，下巴突起，皮肤干黄，像是一棵形将朽木的枯树。 老人施出一种什么法术，女孩的妈妈很快就复活了，有了呼吸。 “羡慕吗？” 女孩点头，当然羡慕了。 “我要你做的事就是学我的巫术，然后把我送到我爱人身边。” 女孩的脸却溜了下来，神情中有种深深的落寞。 她看向自己刚才来的方向，眼神中满是自责，充满无奈，后悔，终是化为了深深的叹息声。 这时，她的妈妈醒了。妈妈醒来后很是愕然，但很快又开始说她。 “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犯了。”女孩依偎着妈妈说。 老人认真地听完她妈妈的话，又询问了下她们的经历，不禁摇头，说，“爱人不是这样爱的。” 他想了想，对她妈妈说，“我可以把你变成另一种鱼，这样你可以躲过仇人生活。” 母女俩大喜，连忙向他请求帮助。 老人再次动用法术，把女孩妈妈从黑鱼变成了一条鲭鱼。 “为什么不给我女儿变？”她女儿还是一条黑鱼。 “因为她答应了帮我做事，学我们的西海巫术。” 第129章 西海篇2 巫师斑比 人在危机中注意力往往集中在应对危机上，会选择性忽略其他事。这会儿母女俩没了生命危险，也就有了精力注意其他事。 这时她们才注意到救自己的老人的全貌。 瘦！ 瘦到皮包骨头。 一张皮贴在脸骨上，深深凹陷的眼睛本该是蓝色的，但现在却浅蓝发白，他的鼻子髙尖瘦，而下巴凹尖。 这得是有多老啊？这是经历了什么人生际遇才变成这样的？ 如果在平时，她们见到这样的人肯定不敢上前，会害怕，但现在，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也就没那种恐惧感了。 “巫术，学了巫术就能像您这样厉害吗？”妈妈问，对方能让死者复活，实在是厉害。 “嗯。”老人应了一声，看着她们恳切的眼光说，“您刚死去，所以还能救。” 母女俩神色有点落寞，也就是说，时间长了他也救不了，自己的其他亲人没办法救了。 “任何事情有好的一面，也就有坏的一面，她学了巫术后像我这样也不奇怪。” 女孩妈妈犹豫了一下，问，“会像您这样瘦？” “是的，这是一定的。” “其他有没有什么坏处？” “没有，只有这个特点。” 女孩妈妈终于放心了，离开了。 “刚才跟你妈妈说的话，你听明白了？” “嗯，做你徒弟，给你做事。” “是永远帮我做事。” “嗯，做什么？” “先送我去我爱人那里。” 女孩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一块石板，板上套上藤蔓，将无法行动的老人放在石板上拖行。 就这样，她花了几个月时间，终于把老人运送到目的地——比特海岭。 海岭上杂草丛生，人在其中根本不辨东西，然而老人却精准地找到一块横长的石头。 他颤抖着手抚摸石头，难道这就是他爱人？ 女孩撇了撇嘴，扭开了头。 岭中荒草树木杂生，其中竖立着无数身披荒草的大石头，满是荒凉萧条的气息。 “等我。” 女孩诧异回头，看老人表情却发现他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老人抚了抚石头，像在抚摸一块绝世珍宝，好一会儿，他说，“你拜拜她。” 女孩从善如流，拜了一下。 然后，老人让她拖着大石板，把他带到附近的石头前，让她去祭拜那些大石头，最终，他们走回了横卧的石头这里。 “我就待在这里，不走了，以后每三个月你来这一趟。” 老人拿出一本书，开始教授她文字，然后让她自己钻研书中知识，他便沉睡了。 一晃多年过去，西海水域出了个神通广大的巫师，名叫斑比。 她性情古怪，居无定所，勤于给人治病和解决问题，然后或索要巨额财物，或索要奇奇怪怪的东西，不一而定。 人们都十分追随她，尊敬她，惧怕她。 “你把这些东西拉到这里来干嘛？”短暂清醒的老人看着满岭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不禁摇头。 “不是你说的，尽可能施用巫术，换取一切我觉得有价值有利于巫族的东西？我不拉回来往哪放？”女孩辣辣地说。 金银，怪石，珊瑚，各种动物肢体，林林总总，堆积在比特岭各个大石头前方。 老人无奈摇头，小声说，“我们的有缘人怎么会是你？” “什么？” “好了，不用拉到这里，你到外面找个喜欢的地方住，固定下来，东西就放到那里，自取自用，自己存你认为有价值的东西，越多越好。” 黄色的雏菊成片成片开放在西海的海岸线上，经年冬暖夏凉不冷不热的气候，使这里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美丽的海滩延伸往下，深到海里，那里，是同样美丽的一个王国——人鱼王国。 人鱼国国民天生丽质，既爱打扮又爱卫生，花钱豪爽又十分好客，这是斑比与他们打了几次交道得来的结论，于是，她决定在人鱼国定居。 听说她要在人鱼国定居，人鱼国国民非常高兴，纷纷前来帮忙，很快帮她建成一幢二层的别墅。 现在，这幢房子被她堆满了杂物。 因为频繁使用巫术，她现在老得很快，到现在她也已是皮包骨头，两次遇上仇人他都没有认出来。 想到这，斑比不禁长舒一口气，抚了抚心口。 人鱼国喜欢建一种尖顶屋子，远望去就像一把把直指苍穹的利刃。 尖顶下是开放式的屋子，所谓开放式的屋子就是，他们不喜欢围围墙。 一扇大门关闭着屋内与外界的联络，而一扇扇开放式的窗户却能十分方便与外界交流。 斑比推开圆弧形窗户上的透明窗叶，入眼便是宽阔整齐的小花园。 人生如斯，何必他求？ 自打自己学习巫术后，每天为人排忧解难，治疗各种疑难杂症，逐渐名声大噪。 无数人追捧她，小民，商贩，士兵，手艺人，到最后，连王室成员都极为推崇她。 数不尽的财富异宝堆罗而来，源源不断充斥着她的小屋，这种日子，爽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那个仇家…… 她不禁深呼一口气，看向远方。 远方，出现一个黑发如墨，身着粗麻衣的人鱼，斑比对上她的眼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怔了怔，侧开了头。 自己这么久，只见过金色和褐色头发的人鱼，没想到还有黑色头发的人鱼，走出变异品种了吗？ 不过，这条黑发人鱼也挺漂亮，竟让自己倒吸一口冷气。 她不禁再移眼，看向那人。 人鱼已经接近她的屋子，似茫然地打量屋子和花园。她没看到自己？ 一双装满星辰大海又深不可测的诱人的大眼睛，几分忧思，彷徨，无所适从…… 打住，这与自己无关，还是想自己的事吧。 前几天，自己嫌家里东西太多，就打包一麻袋想扔到某坑里，被一人看到。 那人向她索要并问她有什么想丢的，都可以给他，他用自己的术法交换。 “婆婆您好，您是斑比大师吧？”天籁之音，浓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烟嗓，听上去有股磁力，摄人心魂。 是来找自己的，来这里的都是找自己解决问题的，不知她想做什么？她已经够漂亮了。 斑比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我叫亚历山大……”对方迟疑了一下，又小声地说了一句，“钟毅。” 第130章 西海篇3 旗鱼车行 灰蒙蒙的仅容双人并行的石阶官道旁，零星有些铺子和一些小摊点。 其中有家小小的车马行，扬着风帆、迅速游来的红黑相间的旗鱼行老板风尘仆仆地靠近自家车马行，收帆进屋，看见老婆正在沤气。 “怎么了？” 女人十分难过，悲愤地说，“还不是你儿子，被前面那个卖鱿鱼仔的迷住了，每天我们挣到的钱都被他拿去吃鱿鱼仔。 今天他又拿钱，我拼命骂了他一顿，他跑了。” 男人摇头，会做生意的相当会做，不会做生意的累死累活都挣不到几个钱。 自己一年到头帮人运货，却只能维持一家人开销，儿子这样败家，蛮难搞。 正此时，一个小旗鱼搂着一大包鱿鱼仔进来了。 “你哪来的钱买鱿鱼仔，你偷钱了？”女人尖叫起来，气得发颤，就要抢夺鱿鱼仔，教训儿子。 儿子慌忙护着鱿鱼仔，大声说，“不是，是有条人鱼在发鱿鱼仔。” 两夫妻根本就不信，天底下哪有白送钱的，肯定是小孩在哪里偷了钱去买吃的。 两夫妻顿觉不妙，逼着小孩带自己去看。 人来人往的官道附近，一条黑发人鱼正在鱿鱼摊旁边坐着，身边围着无数小朋友。 “过来过来，要吃就吃，我请客，吃完了带点回去给爸爸妈妈吃。”那条人鱼操着烟嗓，说着生硬的西海话。 小朋友们赛抢般去拿鱿鱼仔，很快鱿鱼摊上就没了鱿鱼仔。 小朋友散去后，尾巴少了半边的黑鱼摊老板问那个人鱼，“你干嘛要这样？” “无所谓了，我病得打摆子了，要这些钱干嘛，看你是残疾人还能贩货，挺厉害的，挺不容易。”黑发人鱼一脸病容，无精打采地说。 车马行老板一家已经在旁边观望了好一会儿，这会儿他们就上前来了。 旗鱼老板说，“你有病就更需要钱去治病，大家的钱都来得不易，我们一天的收入还买不到十串鱿鱼仔，你就这样花。” 摊老板振口，“你以为我能挣钱，我卖到的钱还不够本的一半，亏都亏死了。” “那你还卖那么贵！”车马行老板娘尖锐地说。 “我本都不够！” …… 车马行老板娘和摊老板争吵了起来。 旗鱼老板问人鱼，“你得了什么病？” 人鱼沉默片刻，说，“我本来是人，想变成人上岸，来这这么久了，找了很多医师都不给我治。 这段时间，我的体质越来越弱，走路都打摆子，钱留在身上干嘛，不如给有需要的人用。” 吵架的人停了下来，看向他们这边。 摊老板拿出钱，对人鱼说，“钱还给你，我不会做生意，亏死也是我自己倒霉。” 人鱼推开他的手，说，“给你就给你了，我一路走来一路送钱，不差你这一点。” “没医师给你治病大概是他们不会治你的病，你没有找到会治的人。”旗鱼老板说。 “人鱼国那边有个大巫师，叫斑比，她会治各种奇奇怪怪的病，你应该把钱拿去租车，去人鱼国那边试试。”旗鱼老板娘说。 人鱼，也就是亚历山大.钟毅，他看了看仗义执言的旗鱼夫妻，又看了看有心把钱还给自己的鱿鱼仔摊老板，不禁心中有了丝温暖。 自己这段时间越来越弱，前段时间，自己还走着走着就摔跤。 他总觉自己大限将至，所以，他后来一路走，就一路散财，到今天……，难得碰上了有义气的人。 “我的钱花到今天正好全部花完了，不过，在那边我好像看到了金子，我拿来租车，请你们帮我。”钟毅向旗鱼夫妻笑了笑。 凭现在的自己是去不了那里了，自己已弱成了这样。 旗鱼老板娘又开始凶摊老板，“得了那么多钱，你得的落心吗？” “没事，我是故意给的，他家几十口人的全部积蓄都投进去了，亏大了，现在都正在闹，气得要死。”人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鱿鱼仔摊主有点愕然地看着他，脸上有了几分感动。 “没事，做生意就是有个过程，没有一步登天的，慢慢琢磨会有所成就的。 不过，我觉得你卖这个东西确实有问题，成本太高，这附近的人的收入低，买不起的更多。”人鱼说。 人鱼淡淡地说了几句，就邀请旗鱼夫妻去捡金子，他们去了一处荒草掩盖的沙场，在那里，他们随随便便扒扒就扒出许多小金子。 因为身体不好，人鱼时常往偏僻的地方钻，好几次他都打算在哪个角落永远沉睡。 但是，缘以天生对钱财的敏感，他时常找得到那些隐藏的财宝，这个沙场里的金子也就是这样被他发现的。 旗鱼夫妇愕然，“这么大的财路，你就给我们……” “没什么啊，交一个值得交的朋友，我送出这么多钱财，没有一个人……”他摇了摇头，笑了笑说，“他们都理所当然地得我的钱。” 人鱼自嘲地笑，这世上，真的是忘恩负义的人更多，有情有义有义气的人更少，所有，他觉得旗鱼夫妻是难能可贵的人。 “谢谢你们的关心，看你们的长相很像剑鱼，你们是不是剑鱼？” “不是啊，我们是旗鱼，旗鱼是旗鱼，剑鱼是剑鱼，是不一样的。”旗鱼老板娘一阵解释。 钟毅笑了笑，说，“我知道有些地方的剑鱼会从事运货工作。” “我们也是啊，”老板娘说，“我们也是帮人运货运人的车马行啊。” ！ 这么巧，那不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吗？ “谢谢，谢谢，请你们帮助我，麻烦你们送我去人鱼国。” 人鱼国，他心头忽然一跳，这么巧吗？那里的人和自己像吗？如果像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一直在那里生活，躲过仇人？ 第131章 西海篇4 亚历山大 钟毅在旗鱼夫妻的帮助下，终于到了人鱼国，在人鱼国国都外，他千谢万谢仗义的旗鱼老板，辞别了他向不远处的国都走去。 他很找到了斑比大师的住所。 入目是一条铺满各色鹅卵石和各色贝壳的华丽小道，小道尽头是一座两层楼的楼房，楼房墙体上同样镶有各色的贝壳和鹅卵石。 利刃般尖尖的屋顶下是几扇半圆形的拱窗，一扇窗前静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眼睛凹陷，鼻梁高耸，颧骨突出，皮肉紧贴着骨头，凹陷的口腔衬得她下巴很尖很尖，整个人十分消瘦，似乎一阵风都能吹走。 斑比又看了眼远方那个东看西看的人鱼，低下了头，继续烦恼自己的事。 满屋子堆到顶的杂物，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用没用，前几天，那个大概也是巫师的人翻了些东西走，大部分东西他都不要。 他每拿走一样东西，就会放下一件替代品，或书稿或顽石，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东西都还在客厅里扔着。 在她恍惚的这一会儿，那条黑发人鱼已来到她屋子前方，睁着一双亮晶晶又充满期冀的眼睛仰看着她，说，“婆婆你好，您是斑比大师吧？” 斑比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一头黑得反光的头发，一双装满星辰大海的眼睛。 斑比怔了怔，又移开了眼神。 “婆婆，我是来请您给我治病的。” 斑比无所谓地点了下头，来这里的都是找自己解决问题的。 她说了句等着，就穿过杂物堆积的房间，往楼下走去。 迟早扔掉你们！她频频被杂物挂到，很烦很烦。 走到杂乱的大厅上，她打开了大门。 黑发人鱼向她拜了拜，说：“婆婆，求您帮我，我想把尾巴变成人腿。” 人鱼虔诚地奉上一个小袋子，说，“听很多人说，您可以把尾巴变成人腿，求您帮我。” 斑比瞟了眼袋子，里面是暗红的红宝石，“名字？”刚才人鱼说了，但自己因为被她的容颜倒吸一口冷气，走了神，所以没有听清楚。 “我叫巫力山大。”人鱼将袋子放在藤椅边的茶几上，又拿出一袋宝石，“您看要多少钱？” 在她放下第四袋宝石时，斑比诧异了，“你怎么有这么多宝石？” 人鱼继续解腰上袋子，一边说，“我路过一个宝石矿，捡来的。” 旗鱼老板把钟毅送到人鱼国国都附近，打听到这里确实有个斑比巫师，这才转头离开，毕竟他有他自己的工作要做。 钟毅则继续打听斑比巫师的下落，一边考虑要如何来钱，毕竟治病要花很多钱，这时候他在路上看到了宝石矿。 放下了第七袋宝石，钟毅表示没了，“都在这里了，都给您了，求您帮我。” 斑比点头，金银财宝虽然很俗，但相对于自己屋里那些不知名的东西，宝石似乎更有意义些。 给她治完病就去扔杂物，太烦了，扔哪里去呢？ 斑比在一大堆杂物中翻找，好不容易找到自己需要的法器，她扒开杂物，在厅上摆出一个阵法。 她叫人鱼坐在阵法中心，人鱼颤巍巍地走进阵法，缓缓坐下，长舒一口气，似乎放下一副沉重的担子。 终于找到了能帮自己解决问题的人。万里长征第一步，等自己变回人腿，就可以走上回家的路了。 其实，自己从东海到南海，再到西海，这段路程也算是万里长征回家路的一部分。 不对，不是万里长征，东海到西海几十万里路都不止了，虽然自己一直变身小动物坐在剑鱼口中，没亲自游走到西海。 想到这，钟毅不禁微微一笑。好在自己认识了西海剑鱼，每小时能走一百三十公里，连汽车都走不赢它，厉害。 等自己变回人腿，最好的路线是走岸上迂回回家，可以先上岸，再买马车代步。 唉！ 这个世界，也不知道和自己前世那个世界相同，大概是相同的吧，自己从陆地上一直往东走，应该能走到东海岸边吧？ 至于那个死恶魔，一直派人守在钟家村，守在江河湖泊中，那重要吗？自己又不是傻子，不知道伪装啊？不知道请人接出父母逃吗？ 这边，斑比一直下意识摆弄与变身术有关的东西。 把人鱼的尾巴变成人腿，这种术法，自己没实施过一千次也实施过几百次，跟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快点完事，才好去扔东西，要扔哪里去呢？ 斑比一边进行术前准备，一边胡思乱想，她没看到的是，茶几上，一个不属于阵法的东西轻轻坠落，飘到了人鱼的身后…… 斑比稳了稳神，开始绕着人鱼走，口中念念有词念着巫族的咒语，身体扭转，跳着与阵法相对应的舞蹈。 术法启动，钟毅只觉头在慢慢变凉，逐渐拔凉拔凉，他觉得有点晕，身体也开始发凉。 有点不妙，难道这个术法是这样的效果？他看向巫师，却见她表情镇静自然，一脸的习以为常。 钟毅松了口气，旗鱼送自己来的路上，自己已听说了很多斑比大师的事，把鱼尾巴变人腿是她诸多法术中最平常的一种。 据说，人鱼国的小鱼儿很追求浪漫刺激的生活，他们喜欢冒险，喜欢尝试不同的人生韵味，变成人类上岸赏玩也是他们常做的事。 很多巫师都会这种术法，这种术法对于这里的巫师来说，是十分稀松平常的术法，带自己来西海的剑鱼果然没骗自己。 他放下心来，闭上眼睛，却见眼前黑蒙一片，一道白光体从自己身体里飘出，软塌塌的，似乎是根没了活力枯萎而死的小草。 ！ 完了！ 没等他想明白所以然，他就感到一股力量牵拉自己，妄图把自己拉出阵外，而白光体已经飘远了。 ！ 这怎么行！他晃了下头，把身子努力往下沉，把右手和身体紧贴地面，企图吸住地面，另一只手向白光体伸去。 他心里却知没希望抓到白光体，眼睁睁看它飘出大门，消失不见。 而他自己，只觉凉意越来越重，他逐渐绻成一团，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暗…… 第132章 西海篇5 七彩斑斓 而另一边，斑比十分投入念着咒语，想尽快把事情办完。 念着念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念错了咒语，她心头一怔，停了下来。好像配套的巫舞也跳错了，自己念的是什么咒语？ 她茫然。 却此时，她看到人鱼身后似乎有颗不属于阵法的石头，那石头光彩夺目，全身泛着诡异的蓝光，然后折射成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 ？ 斑比正要仔细看，却见石头腾出七彩斑斓的火焰。 她怔住，然后回过神，上前查探，却见火焰在传染，一朵两朵……无数朵，多骨诺牌般衔接串连，厅内许多地方出现了七彩火焰。 不好，有古怪！ 她心一动，决定拉走人鱼。 “嘶~啦”一声巨响，窗外惊现树根状的巨大白色闪电。 闪电迅速隐去，紧接着是雷鸣声，然后，天地间陷入一片黑蒙。 大白天诡异地成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收回眼眸，却见屋内那些火焰正在变多，幻化出无数火焰诡异地摇曳。 火焰中，那条人鱼已经昏迷，脆弱得让人心生怜悯，不忍心她继续待在危险中。 得把她带走，不然会出大问题。 她向人鱼伸手，窗外却射来一道雪亮的光芒，直接打在人鱼身上，她一缩一跳，莫名其妙就到了大门边。 好诡异。 她扶着门框，稳住身形，回头，见七彩火焰与白光迅速融合，像水珠融入河流般被白光吸收融合，成为一体。 ！！！ …… 许久，雷电终于过去，天空重新转亮。 斑比愕然收起一直张着的快要脱臼的下巴，心悸而无奈地看向地面。 不用说，地面上肯定是一堆黑炭，然而，并不是，她看到地面是分成无数块却十分清晰的肉身。 “啊——啊——”斑比蓦然跪下，撕心裂肺地叫起来。 我的天遣啊！ “你要知道你的情况，你已经犯下无数罪孽，直接害死几十个人，间接害死几百人。 像你这样的人本来不该有什么机缘，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却成了我们的有缘人。 从今往后，你不能再做任何坏事，否则你会受更可怕的天遣，比失去一切还可怕，是生不如死，是倒出，是比死还差的负出。” 师父的告诫在她脑子里打转转，她心口发凉，心揪到了一起。 今天，自己犯下了什么错？ 首先，没有仔细观察人鱼，现在想想，她似乎行动不便，有病，很弱，就这样自己都没有发现，还给她施术。 其二，自己摆阵法时不认真，带进了不属于阵法的东西，厅里面还摆满了其他不知名的东西，这些东西也有可能干扰术法，自己居然没有想到。 其三，念咒语时自己还念成了其他的咒语，自己真的是作死啊。 “啊——啊”她拼命捶自己的胸口。 现在逃走，天遣会不会追过来呢？自己逃得过去吗？ 她抱住了头，使劲打自己的脸，到最后，她软坐在地，完全颓废，沮丧无力。 许久，她突然灵光一现，不对，师父能复生人，那自己也能。 她慌忙跑上楼去，找来师父的书，连忙翻看。 ！ 术法对散尸无用，这是师父书上的解释。 她绝望了，在屋里拼命喊叫，拼命打转，难受到无以复加。 她从楼上窜到楼下，看到厅上的情况，她又更加疯狂了。 她在客厅里不停打转转，无意中挨到了茶几上的东西。 ！ 是前几天那人扔下的东西。 她翻开那人的书，其中一页写着——灵魂转置法。 天助我也！ 她连忙照着书上所写，用术法把人鱼的魂魄聚合在一起，放在一块尸身上。 下一步怎么办？下一步怎么办？ …… 美丽的临海岸的海底王宫中，无数条人鱼静侯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生了，生了，王妃生了，是个公主。”一个中年稳婆拉开了门，高兴地跑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向大厅上的人报喜。 厅上，所有人如释重负，脸上充满了惊喜。 正中间，那个年轻还有些稚气的男人说，“快，给父王报信，就说七郡主出世了。” “是七公主，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手下连忙贺喜，转身离开，飞速向屋外跑去。 厅上站着大大小小八个小孩，最大的男孩子问，“为什么爷爷那么喜欢女孩？” 比他略小一点的女孩说，“他不是喜欢女孩，是喜欢第七个女孩，他做了可怕的梦，梦里，是七妹救了他。” “别乱讲话，爷爷没说过他的梦，只说谁生了七个女儿，王位就传给谁。”王子嗔怪地说。 不一会儿，那个白发苍苍又威严的国王过来了，他站在厅上，正了正自己的王冠，欣然看向自己的儿子，说，“斯罗得十七世，萨满。” 年轻王子欣喜不已，向父王郑重地施了一个礼。 国王身后跟着一大堆衣着华丽的人，他们脸上带着各种表情，或嫉妒，或不甘，或谄媚，或哀怨。 国王既克制又激动地看着儿子，说，“斯罗得十七世，萨满，我们下一任的国王。” 他转头看向内室的门，对王储说，“快点抱她出来，我要做第一个见她的人。” 年轻王子领命，立刻向内室呼唤，让里面的人把新生儿包裹好，抱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刚才那个稳婆从屋内缓缓出来，满脸是沮丧之色，如同一个霜打的茄子，没威没气地说，“七郡主，没了。” ！ 第133章 西海篇6 灵魂转置 “怎么回事？”国王蓦地睁大眼睛，凛然地问。 “郡主一出世就会哭，也会看东西，刚才忽然就没气了。” “快救。” “又太阳，又月亮，太阳吞月亮，又海啸又大潮，这样出世……”国王身后一个妇女小声说话，引得其他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动静这么大，也没保住。” …… 王室成员众说纷纭，国王紧皱眉头，喝道，“别在这里吚吚哎哎，眼皮子这么浅，她是我们的护国宝贝，快点救。” “您到底梦到什么……”一妇女说着，看着国王会吃人的表情，噤了声，过一会儿，她小声说，“斑比大师也许……” “快去找她。”国王立刻说。 屋里，出来一个憔悴的女人，她抱着婴儿，对自己的王储丈夫说，“带我去找斑比大师。” 国王立刻叫王储带她去，并派士兵护送，临走时他拦下他们，翻开包里，看了看那个婴儿。 那是一个面容白晰，头发金黄的女婴，与在场的人的面相很相似。 国王呆滞一下，然后说，“去吧。” 王储夫妇走后，国王没有走，他坐在大厅上，静静思忖。 “爷爷，像你梦里的人吗？”八个小孩中最大那个女孩问。 国王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靠在太师椅上，闭上了眼睛。 一年前，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从黑旧的墓室中醒来，面前的挖墓者惊讶不已，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话，然后走了。 不久，来了一大堆衣着考究、面相与自己族类不同的人。 一个黑发黑眼睛的女人出现在他眼前，探究地看着他，用生硬的斯罗得语言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他说，“我叫门卡，是的斯罗得十六世国王。” 对方十分惊异，“斯罗得王朝，门卡十六世？” “对。” “门卡爷爷，斯罗得十六世？” “对。” 对方兴奋起来，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然后转头，非常愉悦地说，“您真是门卡爷爷，斯罗得十六世？” 他很奇怪，对方怎么叫自己爷爷，但他还是回答了是。 对方十分开心，说，“我是您孙女，门卡爷爷。” 门卡十分愕然，自己一族全是金发碧眼的人鱼，对方既不是人鱼，也非金发碧眼的人，而是黑发黑眼睛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的孩子，你爸爸叫什么？” “哦天，”对方十分沮丧，说，“我忘了，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我在斯罗得的事都忘了，只记得你门卡爷爷。” 对方费力思考，忽然说，“我是你下一任国王的第七个女儿，你不是因为我父亲生了七个女儿，所以传位给我父亲？我就是他第七个女儿。” 对方始终说不出她父亲的名字，连她自己在斯罗得的名字也忘了。 到最后，那人让她丈夫和手下照顾他，并把周围墓地的人也进行复活。 有些人复活了，有些人没被复活。那人告诉他，能被复活的是生前被施过巫术的人，没施过巫术的人复活不了…… …… 斑比的房子里，斑比依然在打转转，虽然把人鱼的灵魂封在了一处，可该往哪里安置呢？ “要新死的躯壳安置，上哪去找新死的躯壳？总不可能去杀一个，那同样害死一个人，同样犯天遣。” 斑比自言自语地唠叨着，楼上楼下窜来窜去，把两本书翻了又翻，时不时大喊大叫，听上去十分惊悚，把门外的人吓得直打哆嗦。 所有人都缩缩惊，不敢上前敲门，王子妃急了，抱着婴儿向斑比的屋门走去，被她丈夫拦住。 王储让她留在原地，自己哆哆嗦嗦向大门走去，抖着手敲了门。“斑比大师，斑比大师。” 听到声音，斑比横起了眼珠子，十分生气。自己都这么倒霉了，你们还来找我，我救得了你们的难，谁来救我？ 比死都恐怖的天遣，难道自己会半死不活地被折磨？自己该怎么办？ 要不明天去看水族打架，找刚被打死的水族做她托体？ 屋内久久都没有人回应，所有的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王子妃戚戚地哭，这会儿也没了心思感怀命运不济。 她抱着婴儿，走到屋门口跪下，说，“大师，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她太可怜了，世界都没有看一眼就走了，救您救回她，呜……” 婴儿，新死的婴儿！ 瘫在地上的斑比站了起来。天助我也，有这么好的事吗？有那么巧的事吗？ 她悄悄走到大门边，从门缝往外看，看见门外有很多人。 “你们是谁？” 外面的人听到她的话精神一振。 “斑比大师，我是人鱼国的五王子。”王储连忙回答。 来人述说了一遍他们孩子出生后就突然没气的事，求她救回孩子。 门内，斑比差点就要笑出声了。 这个人鱼的身体已经没用了，成了散尸，但小婴儿刚好新死，身体还有活力，只要把这条人鱼的灵魂放在小婴儿身上。 这样一来，既救了小婴儿，又救了她，自己的天遣也过去了，好事啊。 斑比的嘴角再也没有落下过，心情开始向上升腾。但外面这么多人，万一他们看到里面的情况，还以为自己在杀人呢。 “大师，求您救她，我愿意奉上我所有的财产。”外面传来五王子焦虑的请求声。 嗯，不能耽搁，得速战速决，时间一长，小婴儿的身体坏了也会没用。 “可以，所有人退到花园外，婴儿放到门口，都走。” 所有人的精神都振奋起来，王子妃恋恋不舍放下婴儿，王储护着她，一步一回头地走到花园外。 斑比上楼，从窗户上往外看，看到王子夫妻及几百士兵确实已经到了花园外，便从窗户上游出去，抱起地上的婴儿，从窗户上回到屋里。 “看，多漂亮的小孩，给你做躯壳不亏。”她把婴儿托到黑发人鱼面前。 她仔细检查婴儿，看到婴儿身上没有任何外伤痕迹。 然后，她照着书籍所写，把黑发人鱼的魂魄放到婴儿体内。 小婴儿很快睁开了她湛蓝的眼睛。 第134章 西海篇7 安琪公主 斑比松了口气，自己把那人救活了，因为失误造成的死亡不存在了，自己不会多出天遣来了。 自己已够倒霉了，师傅说自己还会更倒霉，那是怎样的倒霉法？ 钟毅茫然地睁开眼睛，怎么回事？自己还活着？自己的护身宝都离开了，还能活？弱成这样，能做什么？ 要不，自己随便在哪个角落待着自生自灭，为自己活着？还有希望回东海吗，回父母面前吗？好像没了。 为自己活着并不难，自己善于寻财，日子不会难过，留在与东海不搭界的地方，那边的威胁就不存在了。 “亚历山大。” 蓦然听到叫声，他一怔，亚历山大是自己的化名，一路上，自己用了很多化名，听到这个名字后，觉得恰合心意，就用了。 亚历山大，压力山大，还真是压力比山大，他顿时喜欢了这个名字。 是谁在叫自己？他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前面蒙沙沙的。 “真的是你，你带前世记忆生活怎么好？” ？ 什么？ 异于常人的表现肯定会引人怀疑，她自己也会彷徨。 斑比这样想着，却不知钟毅本是两世为人，有过类似的转世记忆，她所担心的事根本不会发生。 人算不如天算，人间清醒的钟毅因为她的举动失去前世记忆，一切从零开始，彻底忘记过去，过上了天真浪漫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也是后话。 当下时，斑比找书籍翻阅，她记得师傅给自己的书里有暂封记忆的方法。 “为了你的成长，不自己吓自己，我就先封掉你记忆，守你长大。” 钟毅听着声音，似乎明白什么，又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觉脑袋里懵懵的。 其实，就算他知道了什么也无力改变，因为他全身僵硬着，无法调动新躯体为自己服务。 花园外，王储夫妻焦虑地看着斑比的房屋，那里静得吓人，每个人的心里都在忐忑不安。 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了天明，王储夫妻十分焦虑，再也忍不住，走到了斑比屋门口询问。 斑比深呼一口气，事情到现在已经完满了，于是，她告诉外面的人，婴儿已经活过来了。 而此时，国王派遣的人也过来了询问。 嗯？国王这么重视这个婴儿？ 斑比把黑发人鱼移进客厅后的杂物间，收拾好现场，让他们进来了。 一行人抱到死而复生的婴儿，欣喜不可言喻，连连拜谢斑比，然后离开了。 一众人走后，斑比回到客厅，走向杂物间，却发现…… 她连忙冲出大门口，想要追人，却见前面尘土飞扬，早就没了人影。 斑比愕然走回花园，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 许久，她哀叹一口气，算了，三天后的洗礼仪式，自己再把人鱼魂魄带回吧。 今天一天自己都在做鬼事，没一件事做得正确，先是没检查好病人，出了医疗事故，现在又…… 她根本就没死，自己就把她魂魄放进另一具身体中，自己是什么鬼，错上加错。 她敲着头，无精打采回到屋内，却发现…… 那条黑发人鱼的身躯又散了。 “你真是玩我啊！”斑比摇了摇头，终是放下了这件事。 斗转星移，一晃十六年过去了。 这天，斑比受邀参加安琪公主的成年礼。 看着那个在她妈妈怀里撒娇的女孩子，斑比不禁想起自己屋里的黑发人鱼。 当年他沉稳持重，换了个躯体居然这么娇气，简直让人无法直视，嗲声嗲气。 仔细听，她声音中依然带着一丝烟嗓，很有魅力和磁性，只是她现在的声音稍尖一些。 “妈~妈~” “干嘛？”人鱼王后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鼻子。 “我昨天做了个梦，睡在水晶棺里……” “不能讲这个事，自己吓自己。”妈妈制止了她，说，“今天是你十六岁生日，大人了。” “嘿嘿，”女孩傻笑着，一抚自己金光闪闪的长发，把长发放在她金色的小尾巴上，妈妈给她戴上了一顶小小的花冠。 “妈妈，我喜欢一个王子，我要去找他。” “你已经十六岁了，以后的路你自己走。” 女孩欣喜地点了点头，憧憬地看着王宫外的上方，那里碧海蓝天，五光十色，透过粼波微动的海水，能看到一大片黄色雏菊渲染的美丽海岸。 斑比喝着面前的酒，只觉那酒很不纯，又苦又涩。 十六年来，她一直没有离开人鱼国，一直守着这个小孩，看着“她”一天天长大。 多年来，她研究黑发人鱼，使用巫术对他作融合拼接，结果第二天，小人鱼公主必定得病，她家人必定会找来，寻求护佑。 小人鱼跟黑发人鱼之间有莫大联系，这种关系是此长彼消的关系，这边一动法术，那边就会出事。 算了，小人鱼过得那么好，无数人疼爱她，她没必要与过去那人相联了，自己明天就把黑发人鱼运到比特海岭，封印起来。 不过，今晚要去给小人鱼做个检查，应该没什么事。 小人鱼又在她妈妈怀里撒娇。 师傅曾问过自己，你以为你失去了一切吗？ 其实现在斑比明白了，自己作孽，失去的不仅仅是全部亲人，还有…… 原本，她也可以拥有这么可爱的女儿，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当初真的迷了心窍，到现在，自己连那个男的长什么样都忘了，却为他失去一切。 深夜，她驾轻就熟走进小人鱼房间，给她做身体检查。 ！ 她的表情凝重起来。许久，她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一夜无法入眠，她脑子里不停想事，快天亮时，她才微微有点睡意，却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呀？大清早就来找自己。 她黑着脸，下楼，开门…… 她！ 自己守了十六年的小宝贝，自己昨晚一夜烦恼该怎么处理的小人鱼。 第135章 西海篇8 我想上岸 一条长长的宫廷长廊里，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嘿嘿”地笑着，一边奶呼呼地唤着，“妈妈~”。 她张开双臂，像是一只准备飞翔的雏鸟，憨态可掬。 一个年轻的黑衣女子迎了上来，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小女孩在她脸上亲了下，说，“妈妈，我爱你。” 年轻女子矜持地笑了。 一会儿，小女孩就长大了，一头金色的如波浪般的长发披覆在她金色的鱼尾巴上，熠熠发光。 这时候，女孩背上伸出许多像蛇一样的肢体，那些肢体向她脸上抚去，把她吓得哇哇大哭，“妈妈救命，妈妈救命——” 斑比心头一颤，突然醒来。她抚着心口，只觉心脏在不停发颤，十分心悸。 自己护了她整整十六年，居然对她产生了舔舐之情，潜意识中希望她是自己女儿。 她后背长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能祛除吗？她会不会变成怪物？ 被这噩梦惊醒后，她再也睡不着，思前想后，一晚上折腾，没有睡意。 临天亮时她才有了点困意，刚想睡去，却被早早来访的小人鱼搅和了。 “婆婆，我是安琪，国王的第七个女儿。”小人鱼说着，脸上的奶膘一动一动。她被家人养得很好，脸圆润润的，很有光泽。 斑比顶着巨大的黑眼圈，白了她一眼。 这磨人的小坏蛋，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但你那么早来扰人清梦，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你一个小屁孩能有多大的事？ “什么事？”斑比板着脸问。 “婆婆，”小人鱼期期艾艾，手指紧张地捻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小声地说，“我想把我的鱼尾巴变成人腿。” ！ 这是她第二次要求把尾巴变成人腿，哪怕她失去前世记忆却依然想上岸。为什么？ “为什么要人腿？我需要理由。”斑比惊愕了好一会儿，才恢复面无表情的冷冽样，貌似无所谓地问她。 小人鱼的脸臊红起来，小声地说，“我想上岸。” 变人腿当然是想上岸，问题是你上岸去做什么？斑比紧紧地盯着她。 小人鱼的脸很红很红，小声地说，“我喜欢一个人族的王子。” 所以要上岸？斑比不禁摇头。 你可知你终究不是人类，上岸，上岸怎么生活？更何况你已经开始变异，你后背的东西…… 看着小人鱼期期艾艾的模样，斑比几乎绷不住，只觉自己招架不住。 她静静地看了看小人鱼，说，“这样的事情要你父母同意，想要变身，让你父母带你来，只有他们同意了，才可以。” 上一次变人腿都搞得生死极限，怎么可以再来一次，她父母也不可能会同意。 而且，你有必要上岸吗？人鱼国不好吗？你找异族人做伴侣，以后会不会被他们欺负？ 人鱼国王室很少把王室成员嫁到外国，公主郡主一般都在国内找配偶，一来是嫌弃外族人长得丑，二来，人鱼王室富有，看不起外族人。 小人鱼很认真地说，“我已经成年了，可以做我自己的主。我爷爷我爸爸我妈妈都说过，我成年了，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做主。” “不行。”就算他们同意，我也不同意。 前国王确实说过，她成年后任何事都由她自己做主，任何人不得阻拦，但我要拦，不能害了她。 小人鱼央求之下，久久未果，只得带着遗憾走了。 当天晚上，斑比照常给她检查身体，看到她后背的东西，斑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后背的东西又长长了。 第二天，人鱼国王和王后来了，说起这件事，也说安琪公主的事由安琪公主自己做主。 斑比不禁想骂人，你们就这么心大，知不知她身上带着多少邪煞风险，乱施术会丢命啊。 她以公主身份尊贵，不可以冒险为名，拒绝了他们。 过后的好几天，小人鱼不仅说动了她父母，兄弟姐妹，甚至还说动了宗室老人前来劝说。 “先王曾说过，任何事不能阻拦她，还说过她能护住人鱼王国，大概她的机缘就在岸上。”宗室老人是这样说的。 斑比仍然没答应。 这边，安琪很是不开心，与六个姐姐坐在王宫的花园里。 七个美丽的霸王花，映照着整个王室花园熠熠生辉。 “安琪儿，你为什么要上岸，难找苦受，就在这里，父王会给你找个好丈夫的。”如朝阳般明媚的大姐问安琪。 安琪摇头，“我觉得我们这里的婚姻不大好，都是亲上加亲，都有血统上的联系，这样下去，以后可能会出问题，可能会出现畸形儿。” “不会的，几百年了，都没有畸形儿。”柔弱无骨的二姐说。 “我觉得我可能就是畸形儿，所以一出生就有问题，我不想下一代也这样。”安琪说。 “不是，妈妈是彩眉鱼，后来在这待久了，才变成人鱼的。”三姐文静，喜爱看书，最喜欢看王室秘闻。 “其实人鱼国以前是没有人鱼的，都是其他鱼变的，我们这里的水土能让人变漂亮，所以这里人不愿意嫁到别处。”三姐继续说。 “人类也很漂亮啊，真的，我亲眼见过。”安琪说，“我就是想上去看看，看那里的人好不好。 如果合适，就和人类通婚，多生点漂亮小孩，如果不开心，就连小孩一起带回来。” “我们不会去的。”众姐姐都不赞同。 安琪不开心了，说，“那我一个人去。可斑比巫婆不给我变人腿，除了她没别的办法了吗？难道只有她会这种法术？” “她是大国师，负责王室成员的术法用途，别人当然也会。”大姐说。 “那我去找其他巫师。” 到最后，王室还是说动了斑比巫师，因为其他巫师根本不敢接王室的单。 而斑比是人鱼国第一巫师，王室不相信其他巫师的技术。 看到安琪如此执拗，斑比虽生气也无可奈何，对王室的人说，“她要变人腿可以，拿她自己的舌头来换。” 用自己的肌体换人腿，用不能说话换上岸的机会，是人都不会换。她不相信小人鱼和人鱼王室会这样做。 第136章 西海篇9 换成人腿 收到消息，安琪儿愕然了，她没想到斑比巫师会提这样的要求，周围所有人都在劝她不要变身为人。 她茫然看向隐隐绰绰的黄菊覆盖的海滩，那里会有什么呢？ 她无数次浮上水面，遥望陆地尽头，然后听到心灵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一定要上去，上去能看到无数奇迹，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发生。 用舌头换人腿，那就预示着自己未来再也不能说话。 其实她根本不喜欢说话，喜欢安安静静看别人说话，看别人做事，为别人的快乐而快乐，为别人的忧虑而忧虑。 她感觉自己是个没多少情绪的人，只有看别人的情绪变化自己才有情绪变化。 独处的时候或者身在某事中时，她觉得自己像块礁石，没任何情绪变化。 打小妈妈就教自己七姐妹穿衣打扮，教她们礼仪，歌舞，学各种让自己漂亮、引人注目的方式。 妈妈是个极传统的宫廷女人，她从选美到参加宫廷集会，最后成功进入王室家族，所以，她教育女儿的方式就是复制她自己的成功经验。 安琪三岁就要求在王室聚会中唱歌，五岁时就要领舞。 她天生的天籁之声好嗓子，给妈妈挣足了颜面，所以，每次宫廷聚会，妈妈都要求她登台亮相。 然而，她心里明白，自己不喜欢这些东西，自己喜欢悄咪咪隐于人群中，看别人的故事，看别人悲欢离合。 每天，她觉得自己在浪费人生，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大部分时间都在穿衣打扮。 就像一个没灵魂的花架子，依附别人生存，未来也会依附别人死亡。 最重要的是，妈妈只让她看穿衣打扮取悦男人的书，有时候她看哥哥的书妈妈都会说，害得自己想看不同口味的书都要躲着她。 如果自己失去好嗓子，再也不能登台，她是不是就不会管自己了，自己是不是能淡出她的视线，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在岸上玩一段时间回来，自己就找个角落，安安静静看别人的悲欢离合吧。 安琪心中一阵愉悦，她听到自己遵从本心地说，“好，我用舌头换人腿。” 斑比没想到事情会超出自己预料，小人鱼和人鱼王室居然同意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条件。 众王室一副习以为常毫不奇怪的表情，唯独人鱼王后问过她，舌头以后能不能接回去？接回去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唱出好听的歌？ 斑比回答，“不能。” 她以为人鱼王后会阻拦，会制止这件不可想象的事，然而，几天后安琪的到来让她明白，事情无法改变，安琪的意志占了上风。 小女孩，居然比自己还疯狂，她会后悔的，她一定会比自己还后悔的。 斑比摇头。 事已成定局，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这半个月来，她每天给小人鱼检查身体，发现她后背的肉芽已变长了不少。 但她本人还没发现，一直还在无忧无虑中，这种幼稚的天真还能维持多久？ 几天后，正式到了给小人鱼换人腿的日子。 她把小人鱼的姐妹留在花园外，让小人鱼待在客厅里，自己进入杂物间，逐一捡开放在水晶棺上的诸多灵石。 随着灵石一一捡开，她看见小人鱼逐渐软了下来，最后倒在地上。 果然如此。 她打开水晶棺盖，小人鱼立刻飘了过来，她连忙盖上棺盖，抱住小人鱼，离开杂物间，关上杂物间的门。 她把小人鱼放在地上，找东西固定住她，叹息，“你真会给我找麻烦。” 她进入杂物间，看见黑发人鱼睁开了眼睛，但眼神茫然，毫无焦距，看样子还没有意识。 她想了想，剪下了小人鱼的一缕头发和一片指甲，放进棺内，立刻见头发和指甲与黑发人鱼融合在一起，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如果让他们靠拢，他们绝对会融为一个人。 她叹息，来到客厅，看着小人鱼发呆。 那具身体很容易散架，不能再用，尾巴变人腿的术法自己实施过几千次，已经驾轻就熟，如果小人鱼的身体没其他异常，应该会没问题。 她再度检查客厅，把客厅里不属于术法的东西捡走，然后仔细锁好每一间房间的门。 她深呼一口气，静下心来，一心一意实施术法。 术法异常成功，小人鱼很快变成了真正的人形，那条粼光闪闪的金色鱼尾巴，变成了一双毫无特色的人腿。 “看你那么想做人，就给你一次机会。你以前的躯壳有问题，所以才会出事，不到万不得已，就别用以前的躯壳了。” 斑比自言自语地说着，翻看小人鱼的后背，看见那些肉芽又长大了许多。 “照你这个速度，最多一个月它们就会长出体外，好好珍惜这一个月的上岸时光。” 她怔怔地想了想，说，“其实，你做安琪公主也做不了多久，就满足你的心愿，让你做片刻的人类。 舌头我先取走，防止你自己说出你的怪状，被人当作怪物打击，我会一直跟着你，守着你。” 舌头被她取下，放到黑发人鱼那里，很快，舌头就往黑发人鱼嘴巴里钻，与黑发人鱼的舌头融为了一体。 “小女孩，你要学会承受打击。”她隐隐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些痛。 她可以想像到未来，一个月后，小人鱼会变成一个怪物，然后惊慌失措，歇斯底里，痛苦悲泣，可怜兮兮。 小人鱼从术后的昏迷中醒来，看见自己真的拥有了人腿，她非常高兴。 事情向在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了，为了以后，加油。 她笨拙地站起来，笑着走路。 斑比看到她的脚只觉非常不舒服，非常刺眼。好端端的美人鱼不做，非得吃这样的苦，做丑兮兮的人类，你傻不傻？ 她沉下脸，打开了大门，叫进了小人鱼的姐妹。小人鱼六个姐姐也是一脸的矛盾，她们找来车马，把小人鱼带回了王庭。 几天后，小人鱼学会了用脚走路，离开了人鱼国，向着岸上走去。 第137章 西海篇10夜静如滵 斑比每天给小人鱼检查身体，过去了一个月，她背后的触臂已经长得很长很长了。 她的感情问题一直不明朗，斑比便一直把触臂压在她体表，她才没有发觉。 唉！那些触臂的末梢竟然长出了嘴，正在啃咬封胶，快藏不住了。 这笨女孩，一直委委屈屈待在人类王子的身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这个样子怎么能追得到人？ 不过，自己要她舌头，也就是不想她跟人族王子成就姻缘，那王子配不配得上她不说，她现在已经进入了异化状态，得到了再突然失去，受到的打击会更大。 斑比又增加了封胶。 她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了，必须回海里，她很快会变成怪物。想点什么办法呢？ 斑比回到海底，彻夜思考，天亮时，她去了王庭。 “我去了给你家宝贝做术后检查。” 人鱼王后一愣，说，“有什么问题吗？” “有，很严重，她的肌体正在水化，如果继续待在岸上，会水化成泡沬消失。” 斑比不知道自己的脸红不红，反正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人鱼国民众极为相信自己，没有人会怀疑自己。 果然，人鱼王后和女儿们都大吃一惊，向她询问缘由，斑比胡掐了海洋生物在岸上缺水的水化论。她们急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 “小妹被那个男人迷了心窍，回来也会走，她只喜欢他。” …… …… …… 她们议论时，斑比想起小人鱼喜欢的人族王子，长着一张欠扁的脸，有点像自己仇人，一样的眼瞎，放着绝世美人不要，偏选择平平无奇的人，贱。 这种人就不该活着，活着就是浪费粮食，天地不容。 小人鱼的大姐问自己该怎么解决，自己该怎么说呢？怎么做才能一箭双雕呢？ “人族善于蛊惑人心，七公主确实是被他勾掉了魂，回来也会再回去。” “那怎么办？”王后急了。 “有种刀叫噬魂之刀，把它插到蛊惑的人的心脏上，被蛊惑的人的魂就会回来。” 那可恨的第三者也要除掉，“王子的小三也会蛊术，蛊得七公主乖乖跟在他们后面，她也必须死，否则七公主的魂魄也回不来。” 王后和六个公主向她求取噬魂之刀，她叫她们拿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来换，最后她们决定用自己的头发交换。 小人鱼会怎么做？她应该像自己一样狠辣，毕竟她是自己守护大的，应该像自己。 夜静如滵。 琉璃屋顶，白墙拱门，豪华宫殿。 一排排庄严肃穆的罗马柱立在道路两旁，从宫殿一直延伸到海岸边，道路尽头是通往海洋的一级级台阶，顺着台阶可以一直下到水里，直达海底。 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子从宫殿方向出来，往海边走来，她那过膝的金色长发随着晚风轻轻飘扬，配上她轻盈的动作，宛如遗世的精灵。 她在水边的台阶上坐下，双脚泡入了海水中，轻轻发出舒适的呼气声。 她揉了揉双腿，按了按眉心，轻叹一口气，看向手上里的那把匕首。 噬魂之刀，杀了王子和公主，自己的魂魄就会回来？ 一个月前，她从踏上岸就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沙子嵌入了她的脚趾缝，那种感觉好奇妙，好像很熟悉很熟悉，似乎多年前自己就这样走过一样。 那时，她忽略心里的怪异感，走向那座临海而建的王宫。 宫人们惊讶于她的盛颜，报告了国王。国王和王后见到她非常喜欢，把她留在宫里，随后，她见到了那个王子。 岸上的生活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比如，从来没有织过布的她，拿起梭子就会织布，从来没有烧过火的她，拿起柴火就能驾轻就熟地烧着。 走到树旁，能发现鸟窝，上树，掏下鸟蛋，习以为常地放进灶洞中煨熟；拿起小铲子，能挖地上的红薯，这一切都做得行云流水。 当然，不舒适的感觉就是，自己的脚时常有火辣辣的刺痛感，不得已，她每天晚上都得到海边，把脚泡进海水里。 白天，她常常看着王子静思，自己要不要嫁给他呢？还是回去，继续做人鱼国的护国宝贝？ 很显然，自己在海里过得更好，虽然自己不会说话了，但自己是护国宝，回去也不会太难过。 护国宝？爷爷说自己是护国宝，可自己什么都不会，能护国吗？爷爷甚至说，自己出家修行都不能拦，难道以后自己会出家修行吗？ 不可想象。 英俊的王子过来了，她向他施了个礼。 “我快要结婚了，新娘是邻国的莫尼公主，”王子温和地看着她，说，“她曾经救过我。” 我知道，因为那一次，就是我想把你带回人鱼国，拖你下水的。 后来见你昏过去了，我就慌了，别人告诉我人是不能在海里生活的，我便把你推到了岸边，看着一个女子把你捞上岸。 “呼，”安琪惊讶于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气，隐隐有种放下重担的感觉，似乎庆幸王子会娶别人。 她看着王子走出宫廷，自己的眼光一直追着他的身影，直到没了他身影…… 嗯，其实，她一直在看宫门的上方，那里有个拳头大小的黄蜂窝，自己已经盯了好几天。 她轻咽了下口水，那窝里的东西好像能吃，白白的，嫩嫩的，拿油炸一下似乎很香。 她讶异自己怎么会知道，但她懒得深究，自己再待几天就回大海了，以后不会再吃一遍苦，把鱼尾巴变成人腿了。 所以，自己要多玩一点，多吃一点，多看一点，今晚，就去打下那个马蜂窝。 她身后的仆妇脸阴了下来。看着她望眼欲穿望着王子远去，仆妇气到了，自家宝贝就这么怂，就这样被甩了。 没错，仆妇就是斑比伪装的，她心疼地看着快掉下眼泪的自家宝宝，转身离开，找了个机会下海，朝人鱼国方向游去。 下午，安琪从临海的窗户上看到了自己的六个姐姐，她好诧异，她们有什么紧急的事吗，大白天就出现在这？ 她赶往海边，趁宫人们不注意时入了海。 六个姐姐围着她，她诧异地发现她们的头发都变成了短发。 大姐忧伤地说，“我可怜的妹妹，斑比巫婆说，天亮时你会变成泡沫，你会死的……” 第138章 西海篇11 奇怪章鱼 斑比怒气冲冲回到自己房子里，楼上楼下四处翻找，找到了那把锋利的匕首。 她忘了这把匕首哪里来的，谁拿来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把匕首插进她恨的人的心脏上。 她恨的人以前是那个仇人，现在是那个王子，他居然敢欺负自己的宝贝。 第二天，她冷着脸进了王宫，告诉王后，安琪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今晚必须回来，不回来天亮之后就会水化成泡沫，救不救在于你们。 王后和公主们急了，连忙说救，斑比叫她们剪下头发给自己作为交换。 这些头发就放到黑发人鱼那里，看他会不会吸收。 剪刀到王后那里，斑比制止了，说，“够了，你们拿噬魂之刀去找安琪。” 说完，她就走了，她要亲眼看安琪杀死她恨的人。 一刹那间，她脑海里闪过天遣一词，但她一甩头，忽略了。 人类又不属于水族，一定不属于天遣范围，只属于蛮夷胡族。 哪朝哪代，哪国哪民，都不把外族当一回事，肆意杀戮，难道到自己这里就不可以了？ 六个公主带着匕首急哄哄往岸边走，唤出了小妹。 她们围在一脸稚气的小妹周围，不禁落泪。 大姐话音刚落，二姐便急忙说话，“她说天亮之前你把匕首插进王子和他爱人心脏上，你就可以变回人鱼，否则你会变泡沫。” 安琪很是诧异，以前斑比巫婆没说自己会死啊…… 三姐温柔地说：“我们的头发给斑比巫婆了，换了这把匕首，你一定要杀了他们。” …… …… …… 姐姐们一遍遍吩咐她，要她杀掉王子和公主。 她们走后，她回到岸上的王廷里，心里迷茫，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水化了吗？没有感觉啊。 她用力甩手，却听到“叭”的一声，后背一松，有种穿着很紧的衣服突然爆缝的感觉，是衣服破了吗？ 她连忙检查，没有，但还是不放心，换了件衣服，这才把这事放下，继续想姐姐们的话。 晚饭时，她见到国王和王后，王后一直在给她端好菜，安慰她，“努比和莫尼已经谈了一年多，如果不是这样，我也希望你是我们家的人，不过没关系，你就做我们的女儿。” 国王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晚饭后，王后还拿出许多珠宝和衣物给她。 很晚的时候，王子和莫尼公主回来了。 估摸着他们都睡熟了，她悄悄进入内殿，看见王子和公主正亲密地相拥而眠，原来他们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她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喜欢你，你却喜欢别人，不，自己也不是很喜欢你。 十四岁那年，她从海底往上看，正好夕阳斜照而来，夕阳中，一个青葱少年身披霞光，站在船头，光芒四射。 那一瞬间，她想抓住霞光，留住美好，于是伸手抓去，抓住了霞光中的精灵——那个王子，把他拉进了海里…… 她叹气，把匕首抛向远方的海里，变成泡沫就变成泡沫吧…… 斑比愕然看着她把匕首抛弃，她不是应该复仇吗，像自己当年，把男人抢回来？ 当年，那个死性不改的男人，无视自己对他的好，每天跟小妖精在一起。自己骂他都没用，一气之下自己把小妖精和他全家都抓起来，逼那男人娶了自己…… 小人鱼的背景势力比自己强得多，她为什么不这样做？ 时间一点点过去，安琪感到手有些痒，去挠，却发现手已变得透明，成了细长的触须。 难道这就是变成泡沫的前兆？ 全身都痒，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发现身上出现多条触须，不觉诧异，事情好像不对劲。 罗马柱上都镶着琉璃，可以照到人影。她起身，却发现自己没有了脚，变成了粉色透明的触须。 她心中一动，触须就跟着拱动翻滚，好像挺好玩。 突然，她醒悟过来，脑子有病吧，都变成怪物了还玩得那么起劲，也不想想以后咋办。 她费力催动多肢行动，那种动作怎么说呢，只能说是混乱无章。 走一步，就有两根须拧在一起，其他须也赶来凑热闹，乱拧乱扭，最后拧成一个麻花辫，搞得她停下来不敢动。 许久，她终于理顺了她的多须，试着调动每一条须运动。 她觉得自己的心挺大，都变成怪物了，难道不是先狂躁，再崩溃，再伤心，再哭泣，然后悲观厌世吗？还能冷静处理事情？ 折腾许久，她勉强爬到了最近的罗马柱旁边，看到琉璃里的影子，是一条奇怪的章鱼。 好丑，不规则的圆形脑袋，没有身子，只有无数条脚。 不是说会变成泡沫吗？ 远方海面上，六个姐姐出现了，她们焦急地往这边张望，寻找她的身影。 那一瞬间，她忽然不敢见她们，向旁边水域爬去，溜下水去。 姐姐们向这边游来，从她的不远处游过，没有注意她，或者看到了，或者没看到，反正没人在意她。 她沉到海底，游到一个暗礁旁，藏在暗礁里，伸出头，静静看着姐姐们，看着她们焦虑彷徨，四处寻找自己的身影。 黑夜逐渐散去，天空中出现一丝鱼肚白，姐姐们看着海面上飘起的泡沫开始哭泣。 她看向自己，仍是一副章鱼形状，不是说会变泡沫吗？ 脑子里懵懵懂懂模模糊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钻动，脑袋越来越痛，越来越痛，似乎要炸裂。 她用触须紧紧裹住自己的脑袋，匍匐在地，一些忽明忽暗的场景出现在她脑海里。 花花绿绿的小道，尖顶的房屋，黑衣枯瘦的婆婆。 斑比巫师！ …… …… 自己在求斑比巫师，求她把自己的鱼尾巴变成人腿，然后…… 自己怎么成了人鱼国公主？ 她用触须一顶海底，浮了起来，看着远方眼泪花花的姐姐，自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还能回去吗？显然不能了。 看她们这样，不过是徒生烦恼，又改变不了什么，唉！ 第139章 西海篇12 十六年前 成了章鱼的安琪在海中盘桓了很多天，她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父母，兄弟，姐妹，他们很疼自己，可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更重要的是，自己变成这样，他们认不出了。 自己的舌头半年前就给斑比巫婆换人腿了，说不了话，也就回不了人鱼王国。 斑比看着她在临岸的海里盘桓了三天，这其间，自己多次把匕首推到她视线能见的地方，看她会不会后悔，拿去杀王子和公主， 然而，她看都不看那把匕首，只是懵懵地想自己的心思。 第四天，她好像打定了主意，向人鱼国方向游去。 她就这样放弃了，她真的这样放弃了？她不该是用贱民的命换自己回去享福吗？ 那一瞬间，斑比忽然觉得，她的做法似乎有点道理，也许有点道理。 自己的家族鼎盛，十分强悍，是个几百人的大家族，家族里有富得流油的金矿，时常打压周围小族。 自己看上那鬼东西后，全家人都支持自己，把他全族和那个妖精抓了，关在矿洞中，逼他跟自己成亲。 第二天，自己带他去矿洞，结果他家人以及那个妖精被什么东西啃得死无全尸了。 那又怎样，我家这么富，你没了家人还更好过，可以放下心思跟我享福。 谁知那鬼东西暴怒，几天后就失踪了。再见他时是一年后，自己的村寨忽然被无数鲨鱼围攻，全族人被吃，只有自己和妈妈逃脱。 鬼东西拿着棍子追逐自己，一路咒骂。 不对，所有的错都是他的错，他老打老实跟自己过不就得了，害死他家人是他自己不听话造成的，他顺从自己就没这些事。 在海里，低贱民族服从高贵民族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祸。他还以下犯上害我族类，他该死。 斑比咬了咬牙，执拗地想着，向另一条路走去，她要在小人鱼回去之前回自己的住处，看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鹅卵石和贝壳铺成的五颜六色的小道看上去十分热闹，安琪第一次见就有这种感觉。 十六年前，自己来过这里，请斑比巫婆把自己变成人。现在，她做到了，虽然只维持了一个月的人形。 贪恋美色，妄图改命，害得自己不伦不类，过去的路还彻底堵上。 她进入五颜六色的屋子里。 斑比没想到她会先来自己这里，原以为她会先去王宫，难道聪明的她猜出自己能解决她的问题，能让她恢复荣华富贵？ 那么，她是否会感激自己尊祟自己，以后对自己很好，认为自己比她的王后妈妈更好，更依赖自己？ 斑比心里带上一丝期冀，自己守了她十六年，现在，是否是到了自己收获的季节？ 小章鱼蠕动着粉嘟嘟的小触须，缓慢地爬进客厅，那速度，看得斑比都想跑上前抱起她，让她快点到目的地，其实小章鱼很好看，很可爱。 她会说什么呢？ 小章鱼抬头，看向面前那人。 干瘦的斑比巫师坐在花花绿绿的海草编成的藤椅上，直直地看着她，说，“你终于来了。” 她在等自己吗？ 安琪怔了怔，然后向婆婆爬去，在离婆婆半米远的地方停下，跪了下来，向婆婆拜了三拜，拜完，她起身往外游去。 斑比看着她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些动作，等着她的下一步行动，就见她直接往外走。 ？ 怎么回事，她不是来求自己帮忙的吗？ “安琪儿，安琪公主。” 身后传来斑比婆婆的叫声，安琪停顿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往外走。 安琪是人鱼公主的名字，可现在，她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人鱼公主了。 “亚历山大，你不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吗？”小女孩咋回事，不是来求自己恢复她人鱼公主的身份吗？ 她在想什么？不会说话就是麻烦，没法正常交流，要不，把舌头还给她？ 那个舌头，自己怕会坏，直接放她原身上去了，完全被吸收了，那么，让她接触原身，她肯定会跟原身融合的。 可惜她现在的章鱼模样，也挺好看。自己都没抱一抱她，难道漂亮的人变什么都漂亮？粉嘟嘟的，萌哒哒的。 安琪疑惑回头，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在这里？没有吧？ 当年，自己给斑比巫师几袋诊金，她把自己变成人，自己和她的诊疗关系结束了，没有什么了。 斑比向她招招手，她疑惑地走向斑比。 斑比推开客厅后面那扇门。 屋内杂物重重，光线很差，里面摆放着各种药材和动物的肢体。 在其中，她看到一块舌头，忽然想到，这是不是半年前自己拿来换人腿的舌头？ 屋内最角落有具水晶棺，棺里躺着一个黑发美女，美女的五官很有识别度，秀鼻美唇，眼睑很宽。 看到这个美女，她心里忽然一动，莫名有种酸涩的感觉。没办法，女人看美女，要不就是欣赏，要不就是嫉妒。 婆婆带自己来看她，是不是自己的东西放在她那里？ 她四下打量，就是不看那美女的脸。美女身上没有宝石，一身粗麻衣，不可能藏着什么宝贝。 她很抗拒看这人的面相，因为她气质很好，虽然一身粗麻衣说明她家庭条件不好，但就是这样她都有这么出众的外貌气质。 而自己，从小被妈妈赶着学舞蹈，学仪态，学唱歌，学文化，学一大堆的东西，自己的气质都没上去，妈妈老说自己没学到美女的范，不如姐姐。 她撇了撇嘴，看向别处，连人族公主都比自己更有女人味，自己好失败，就不是做美女的料。 她看向婆婆，婆婆却示意她看棺内美女，为什么？ 婆婆一而再让自己看她，肯定有什么深意，于是这一次，她认认真真地看那个棺内美女。 这是一个面如满月的人，浑身上下有种熟女的气息，虽然沉睡不醒，但却依然散发出媚惑的气息，有种天然的引人注目的气场。 如果她还活着，应该是一个很灵动很吸引异性的精致女人。 第140章 西海篇13 雷电过后 安琪不禁叹息，自己懵懂天真，所以才会感情失利，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别人。 如果自己像眼前女子这样，是不是早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爱情？ 这时候，安琪忽然觉得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抓自己的心肺，全身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似乎有什么要从身体里抽离。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婆婆扒下盖子上最后一块灵石，伸手打盖，那一瞬间，安琪忽然感觉自己不该接触棺内的女子。 她按住婆婆的手，婆婆却以为她在着急，安慰她，“别急，就打开。” 婆婆一边说，手上没有停顿，一把掀开盖子，那一瞬间，安琪脑子里一个恍惚，一股莫名拉力把她拖向不知名的地方。 头好晕，晕头转向，眼前很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骨头在伸展，叭叭地响，像几根棍子在生硬连接。 血液如溪流般哗哗地响，稀里哗啦贯通她全身上下。 肌肉发出烧焦的嗞嗞声，一点点粘合在一起。 许久，声音暂歇。 短暂的静寂后，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在蠕动，一会儿，前面出现白纸一样的大片白光。 白光变成模糊的影像，像是透过蒙沙的琉璃在看东西。 蒙沙的影像逐渐清晰，最后，她看到水晶棺上那带着一丝笑意的斑比婆婆。 斑比淡淡地笑着，虽然早有预料她会与原身迅速融合，但亲眼见到事情的经过，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自从师父用法术把自己妈妈救出，然后复活，到后来自己学了法术，施治了无数人的种种，自己每天都在惊讶和畅快淋漓中度过。 自己也十分享受这种快意改变一切的感觉。 小女孩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自己。 惊叹不，高兴不？这可不是你那个只会教你打扮，迎合男人口味的妈妈能做到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好了不起，崇拜我靠近我呢？ 斑比心中期翼起来。 她的喉咙在蠕动，在颤抖，越动越欢快，如同在跳舞，她张嘴，喉管发出“啊”的一声。 看样子她可以说话了，与原身的融合进行得很不错。 安琪从睁眼看到棺上方的斑比就十分震惊，自己竟变成了那个黑发美女。 上一会儿自己还在酸溜溜，世上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下一会儿自己就变成了她，以后怎么办，顶着她的脸四处招摇？自己怎么有点心虚呢？ 喉咙发出的声音预示自己可以说话了，自己变成黑发女人了，换了躯体可以说话了。她试着说话：“婆婆。” 对方温和地点头，奇怪，斑比婆婆一直看上去锐利逼人，阴气沉沉，自己从没见过这么温和的她，一直以来，自己就有点怕她，躲着她。 “婆婆，这是怎么回事？” “哦，我的天，你没有想起过去吗？你不是想起了过去才来找我的吗？” 安琪一阵茫然，“十六年前，我请您把我变成人，就在这里做法，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她是谁？”她指了指自己。 “哦，天，你自己都认不到了。” 什么，这黑发美女就是自己？还以为自己赚了呢，到底怎么回事？ 婆婆给她讲了当时的事。 ……做法那天，天上突然打起了闪电，打中了她，雷电过后，满地是她的身体碎片。 斑比连忙用法术把她的魂魄聚在一块尸身上，然后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来人说话的声音很惊慌，斑比便去见了他们，来的是一对年轻的人鱼，女的人鱼手上抱着一个婴儿。 “人鱼国五王子夫妻，”婆婆向她挑眉，说，“他们是谁？” 听到这里，安琪已经明白了，她垂下眼睑，幽幽地说：“我的养父养母。” “这就成了养父母，亏他们对你那么好。”婆婆歪头不屑地说。 安琪叹息，“我没说他们对我不好，他们对我是真的很好，而我确实不是他们亲生的，后来怎么了？” 五王子夫妻求斑比救活婴儿，而斑比看了眼了无生机的婴儿，心里冒出一个词——天意。 她把亚历山大的灵魂注入婴儿的体内，不久，婴儿就睁开了眼睛。 “他们为什么要救那个婴儿？” “你在那里待了那么久还会不知道？说是你爷爷做过一个梦，第二天就宣布，他儿子里谁能生到七个女儿，谁就是下一任国王。” ？ 斑比继续讲故事： 年轻夫妻千谢万谢离开了。 斑比回到屋里，却看见那些身体碎片自己聚合在一起，难道亚历山大根本就没死。 斑比后悔不已，决定去追回魂魄，正计划三天后的洗礼仪式上要怎么样动手，就看见那具尸身又碎了。 听故事的人一脸愕然，这也太离奇了，“谢谢您，婆婆，换作别人就不会管我了……” 斑比摇头，继续说事： 这样一来，斑比没了追魂魄的心，开始静下心来处理事情。 她把那些身体碎片捡进了水晶棺里，加上法器和灵石，用法术加持保护，自己去查寻书籍，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谢谢您，婆婆。”现在该叫亚历山大的安琪不禁皱眉，咋那么奇怪呢，自己撞邪了？“看来我做多了坏事，老天都看我不惯了。” “你有没有做过坏事？”她那么善良，还会做坏事？ 原以为她与自己的命运相似，都爱而不得，必定会像自己这样肆意人生，欺负别人，那自己就有一个相似命运的同伴了，结果…… 如果当年自己也像她这样放手，也许小孩都比她大了。斑比按了按心口，觉得那里很闷很闷。 女孩一脸茫然，自己有没有做过坏事？不过这只是一句自嘲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她看了看水晶棺，这水晶棺还挺漂亮，晶莹剔透，底上还铺了些漂亮的海草，难怪自己经常做这个场景的梦。 总睡在这里好奇怪，她决定起来，她用手撑起自己，却听背上的骨骼哔叭一声，从手到背到全身，又酸又软又痛，她卟的一下倒了回去。 第141章 西海篇14 前世往事 白色水泥路旁是一排排青绿色的梧桐树，隐在树叶里的知了在大叫“嘶毕亚”…… 马路一边是琳琅满目的店面，一边是青绿色的斜坡河岸…… 统一校服的中学生汇成自行车河流，卷起滚滚红尘…… 身穿超市工装的“自己”在糕点店买了几个小蛋糕，对“自己”小声说了句生日快乐，往河岸上走去…… 河岸上没人，河里有九个小孩在游泳…… “自己”在堤上坐下，翻开手上的经济学原理…… “啊！”“啊~”河里传来尖叫声…… 河里只剩五个小孩…… “自己”找不到帮手，只能下河了…… “自己”把五个小孩推到岸上…… “自己”向河中心游去，捞起溺水的四个小孩…… “自己”把小孩推到岸边…… 岸上有人接手小孩，“自己”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向河中心漂去…… “自己”动不了了…… 河中心出现小旋涡，旋涡越变越大…… “自己”眼前一黑…… 黑幕中，一缕亮光呼啸而来，伴有呼喊声，“丝丝救我，丝丝救我——” 那缕光幻成有鼻子有眼睛的类人形白光体，白光体看到“自己”，松了口气，向“自己”飘来，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低矮的草屋，暗旧的八仙桌…… 小胳膊小腿的“自己”趴在桌旁，看桌上的泥钵，泥钵里是半钵稀饭…… 一个妇女把饭分到四个汤碗里…… 一个脚瘸的中年人，一个瘦高少年，一盘黑漆的配菜，大家坐在桌前吃饭…… “自己”不高兴…… “阿爹阿哥要打渔，很要力，要吃饱点。”妇女说。 阿哥把饭往“自己”碗里扒，“自己”端开碗，说，“不要，你们吃这点哪够？” “自己”把饭扒给阿爹，阿爹不要。 “我们打到鱼会煮着吃。”哥哥说。 “骗人。” “都吃都吃，等下我去摘野果，我们没那么要紧，不用出力。”阿妈提高了声音。 阿爹说：“老毅，吃完饭去师父那，好好学东西，将来能吃饱饭。” “学巫术，能干嘛？”“自己”问。 “会忽悠，能骗钱。”哥哥幽幽地说。 阿妈瞪他一眼，“别乱讲，你不信就不信，你弟拜了师就更好，没那么多病。” 吃完饭，打渔的打渔，釆野果的釆野果，“自己”去师父家…… 师父在吃饭，“自己”出来闲逛…… 周围跑来一群小孩，问“自己”去不去矮屋子老叔那里听故事…… 矮屋子老叔多年前被水怪拖了，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前几天却回来了…… 大家往矮屋子奔去…… 八仙桌旁坐着四个大人，上首那人在咳嗽。 “自己”在门外看竹子…… “一颗珠子就卖了30斤米，一些菜，一些东西，早知道多拿几颗就发财了。” “自己”心口一跳，踱到屋门口…… 上首男人说，“我也想啊，哪来？” 左侧男人说：“老弟，现在米有了，菜有了，就是柴草没有，你这样也蛮难割到草，我先给你一点，但以后要靠你自己，你嫂嫂割草也辛苦。” 上首男人点头。 “你也够呛，没老婆没小孩，以后怎么办，谁管你老？” “能回来就好，还以为会死在海里。” 小孩子叫上首老叔讲故事。 左侧男人笑，“都半条命了，还折腾，让小孩高兴。” “我又没什么能力了，告诉他们一些事，让他们避开危险也好。” “既是为他们好，不如给他们讲我们钟家村的发家史，讲九字诀，反正那些妖也是后来出现的。” 瘦老叔点头，开始讲故事： 钟家村是与九字诀紧紧相连的。钟家村第一人是他们的爷爷，老毅这伙小孩的太爷爷，他来自于龙泉湖，栋坑村…… 九字起风云，九九归一上大运，九百九十九上繁花，九千九百九十九走通途…… 他出生时来了个方士，告诉他父母这孩子背负九字诀，他的后辈会出大机缘…… 这一系逢九要注意，他成年后要离家发展，湖太小，承载不了九字诀…… 小孩长到十六岁就出了门，跟河而下一直走到海边定居，定居的位置就是钟家村。 他生了二十一个儿子，九十九个孙…… “哇！”小孩惊呼，眼睛变成星星眼，有小孩说，“谁是九十九孙，九字诀肯定跟他有关。” “我就是那九十九孙，可惜……”瘦老叔阴下了脸。 他一出生，所有人都关注他，他也认为自己是九字诀的有缘人。 他努力学习一切技能，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也觉得自己比周围人更能干，更会挣钱，上山下海他都能搞到小货，十分灵活。 “什么是小货？”有小孩在问，“自己”也专注地看他。 “小而值钱的东西。比如山上的药材，海里的珍珠海参，小而轻、又值钱的东西。”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大造化，直到被海妖关在海里做工，苦熬七年，他才想清楚，自己只是平常人，九字诀与自己无关。 小孩子叫瘦老叔讲妖的故事。 第一次出现妖，是他们太爷爷十八岁生日时，九月九号，那天也是太爷爷到达海边的日子。 他亲眼见到海中间的石礁岛上钻出四条怪物，那怪物头上有角，身体长长，像是个四脚蛇。 怪物很恶厉，把周围水的族吃了个精光。 几天后，他发现石礁岛不见了，四个怪物只剩下一个在那里哭…… 小孩子议论起来，“自己”离开了。 回到家，“自己”看到桌上有野果，阿妈分出一篮叫“自己”提给师父，“自己”却提到了瘦老叔家。 矮屋里，瘦老叔在桌边发呆，咳嗽。 “自己”进屋，把野果放在桌上，说，“我阿妈釆的，给你吃。” “给我吃？” “自己”走出门外，把一捆柴草拖进来，说，“我割的，给你烧。” 瘦老叔挑眉，“小家伙，你要什么？” “跟你捞珠子。” “捞来干嘛？” “换米，让我家的人吃饱饭。我会给你割柴草，做重活，养你，我有什么就会给你什么。” 瘦老叔笑，说，“叫你父母来。” 傍晚，父亲回来，“自己”跟他说想跟瘦老叔学本事的事，招来父母的反对…… 第142章 西海篇15 三世为人 她忽然醒来，看见自己身在各色海草铺底的水晶棺里。 自己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那里人衣着打扮都不同，有汽车飞机大炮，好像自己在那里死了，跑到一个渔民村落里出世了。 可现在，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 自己在那里的名字叫钟毅，好像是男的，他只觉迷迷糊糊。 他想起身，却觉全身无力，很乏，精神也不济，不一会儿他又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精神气貌就不一样了，这下他也明白了一些事。 自己好像是三世为人，原本在现代文明的社会里，后来转世到一个架空世界做了渔民，生活了十八年，现在又附在人鱼国公主身上。奇妙。 昨天，他折腾到很晚都没能从水晶棺里爬出，斑比婆婆原本想让他到楼上住，后来也只能让他留在水晶棺里。 现在，他很顺畅就爬了起来，活动全身，感觉没哪不舒服，看样子自己恢复正常了。 好高兴，他跳出棺外，打开门就往外冲，一边说：“婆婆，我知道我是哪里人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门外的人——自己的妈妈和六个姐姐。 妈妈和姐姐的眼睛都红肿着，眼泪花花。 人鱼天生泪腺不同于其他族，他们的眼泪一离开眼眶就会变成晶莹的珍珠，奇怪的是，自己不是人鱼也有这个特征。 妈妈和姐姐脚下是无数的珍珠。 他的心刺痛起来，因为自己的死亡、安琪公主的消失，给自己家人带来了多大的痛苦？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妈妈和姐姐诧异地看着他，斑比轻拍着藤椅上的抚手，没有说话。 温文尔雅的妈妈问：“这位是？” “我的病人，头部受过伤。”斑比回答。 妈妈怜悯地看他一眼，那一眼，让他心房大开，滚下眼泪，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妈妈。 一瞬间，他产出冲动，立刻马上，与她们相认。 但自己已是另一个人，怎么相认，而且，东方那边…… 东海岸那边，自己有父母也有宗亲。十八岁那年，自己是被一个海妖拖下了海。 加上自己在西海这十六年，那边的父母年龄已经很大了，又没有其他孩子…… 他僵住了，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自己怎么办，许久，他看了眼斑比婆婆。 自己还是先理好眼前的事，婆婆说自己的身体有问题，需要再研究清楚，那就不急着跟她们相认。 她们已失去过自己一次，万一相认了，再出什么问题，她们会再伤心一次，打击会更大。 强压住自己的心绪，他退回厅后的房间里，虚掩上房门。 他把头靠在门上，只觉心口很紧很紧，很想哭很想哭，却哭不出来。 许久，门外细碎的说话声停止，他打开门，看见厅内空无一人，妈妈她们已经走了。 斑比从大门口进来，问，“刚才你打算与她们相认？” 他的眼睛动了动，不知该怎么回答。 “婆婆，我记起了过去。”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他把昨晚梦到的事说了一遍。 “你怎么变成人鱼的？” 他愣，茫然起来，自己怎么变成人鱼的，没印象啊，看样子，自己没有完全记起过去。 他心中隐隐不安，那边，父母还在吗？ 不过，现在想这些事也无济于事，还是搞好眼前的事，不过耽误就不能再耽误了，等过几天检查自己的身体没问题就要动身回去。 “其实我是男的。” 婆婆一副毫不在意早就知道的表情，也是，她肯定检查过自己的身体。 他不觉有些脸红。 “你十六岁生日后，我给你做检查，发现你身体出了异状。” “什么异状？” “你后背长出隐形的东西，就跟树芽一样，天天长大，估计不久就会变成另一样东西，偏偏你还想上岸，找那个王子，要你舌头也去。” 钟毅扭开脸，那个王子已成为过去式，幸好自己没和他成事，自己可是男人，要讨老婆传宗接代，自己家只剩自己一支了。 一个与己无关的人，一个懵懂少女的幻梦，终是随风飘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你的舌头，是防止你把自己异状说出来，被人当怪物打击。舌头放到你原身身上，跟你的原身融合了。” 钟毅不觉感动，原来婆婆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她一直在帮自己。 婆婆的脸…… 一双深凹陷的眼睛，整张脸皮包骨头，当初自己很怕她，觉得她狞狰恐怖，现在，自己觉得她一点都不丑也不可怕，她是一个面恶心善的人。 “谢谢你，婆婆。”说这话他说得很真诚。 “婆婆，我在这待了大概十七年，以前在东海边活了十八年，现在大概是三十五岁，我想回东海，那边父母老了，我要回去照顾他们。” 婆婆露出奇特的表情，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想说，看得他满腹疑云。 “印象中，我那边的父母过得很苦，常年吃不饱饭，我回去总能好一点，我会挣钱给他们用。” 斑比微抿了嘴，说，“那你这边的父母就丢？” “不是丢，人的寿命很短，能活个七八十岁的都很少，而人鱼能活好几百年。 我去照顾那边的父母，以后再回这里来，这边父母其实也不用我照顾，他们自己很有能力，但我会回来的。” 婆婆表情仍很奇怪，他感到迷茫。 婆婆忽然笑了，“亚历山大。” “我不叫亚历山大，我的名字叫钟毅。” “仲丽，你堕海后经历了什么？怎么变成的人鱼？” “我不知道。” “你在东海待了多久才来西海的？” 他一愣，蓦然明白了婆婆的意思，眼神暗了下来。是啊，自己不可能刚坠海就来了西海，在东海待了多久？ 自己究竟多少岁？那边的父母还在吗？自己回去还能见得到他们吗？ “而且，你的身体不知道会不会散落。” 是啊，自己会不会走着走着就散掉，然后每天与鱼虾斗争，耗尽一切希望却始终到不了东海。 自己应该多待一段时间，彻底研究清楚自己的问题。 两人好一会儿没说话。 许久，钟毅抬头，问，“婆婆，刚才你跟我妈妈她们说了什么？” 第143章 西海篇16如何生存 “你在里面不是听得到？” “我没有听，心里好难受，好想哭，没注意听。”他的眼泪冒了出来，他轻轻拂去，“好像你们说了什么蒙尔斯，祈福……” “你妈妈想给你办葬礼，你爸爸和哥哥在蒙尔斯海岭打仗，等他们回来再办，让我给你祈福。” 哦，原来是说葬礼，如果自己会去，就可以亲眼见证自己葬礼哦，不过，谁会那么无聊。 “你去不去？” 钟毅愕然，笑道：“我自己参加我自己的葬礼？”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婆婆的表情，婆婆一脸的认真，不是在说笑。 他忽然想到，自己现在是平民，以后想见王室成员不可能了，要不……自己参加，去见见他们？ 婆婆大概也是这个意思，总觉得有点诡异，匪夷所思。 “好，我参加。”他揉了揉心口，按下心中的诡异感，开始想其他事。 蒙尔斯海岭，那里打什么仗？有没有危险？ “有强盗杀了你们人鱼国的国民。” 啊？婆婆知道自己想什么？难道自己不小心说出来了？ 他讪讪地笑，说，“您也是人鱼。” “我不是。” 啊？他微愕，然后仔细看婆婆的尾巴，她的尾巴黑漆漆的，有点像黑鱼的尾巴。 人鱼国民众长相普遍很好，每个人都有条粼光闪闪的鱼尾巴，但这不是人鱼的标志，人鱼最大的特点是珍珠泪腺。 奇怪的是，自己前世不真正人鱼，也好像有珍珠泪腺，不知是怎么回事。 想不明白就别想，记起过去后也就能弄明白。 他开始想蒙尔斯海岭的事，无利不起早，蒙尔斯有什么？ 世界上任何的纷争，任何行为的背后，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钱，打仗要花钱，用兵要花钱，不可能白打…… “那里有宝藏。” 婆婆又回答自己的问题，这一次他确定自己没有说话，婆婆能洞察人心。 她是名气很大的巫师，至少自己印象中她最出名。 法术也厉害，自己听过见过不少，也亲身经历过她的施法，要是自己有她的法术就好了。 茫茫大海，西海至东海，至少几十万里路，有法术伴身肯定会安全些，不知她愿不愿意教自己。 斑比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毕竟是小朋友，直白得很，先好奇祈什么福，后好奇蒙尔斯海岭，但现在，她搞不清他在想什么。 他说不回人鱼王室了，那就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漫漫几十年，自己过腻了孤魂野鬼般的生活，为了防止天遣出现，自己每天咬牙施用法术。现在，有人会陪自己了吗？ 他的躯体问题不小，融合了新身体不知道会不会好点，能哄他在这里待多久？ 原以为他家世背景好，会像自己那样肆意生活，没想到他这么胆小，像一面光洁的镜子，把自己的过往每一点暗黑都照得清清楚楚。 在他面前待着，就觉得自己像地沟里阴黑恐怖的臭虫，但又怎样，至少他不会背后捅刀，不会害人，在他身边能待着安心。 正此时，花园外出现许多妇女，看来今天又是一个繁忙的一天。 妇女往她小屋走来。她看了眼安琪，不，是巫历山大，也不是，仲丽？还不如叫亚历山大，叫得啷啷上口又听得舒服。 还是按自己的习惯叫他好了。 原本想跟他安静地相处一段时间，但每天都有不少人来找自己解决问题。 她们来干嘛，是修补残鳞，还是改变肤色？人鱼国待久了，自己都快成整容巫师了。 人鱼国民众看重长相，酷爱打扮，对容颜的追求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 她们得寸进尺，精益求精，对一丁点小瘕疪都十分注意，稍有点条件的人就会不断整容。 “婆婆，您忙您的，不用管我。”钟毅说着，退到一旁，静等那些妇女进来，然后，他走出大门，在门外花园散步。 看来他不会直接跑去王室，他去了那边那边也不会相信他的话，肯定要自己给他做证明。 到时候把他的问题说严重些，让王室担心，然后经常让他回来治疗，自己就经常能看到他，就不至于那么孤单。 说话的妇女见斑比不回答自己，只是想自己的事，着急起来，连忙唤她。 斑比回过神，开始询问妇女的诉求，果然是为了容颜。 花园里，钟毅一边欣赏花花草草，磷磷怪石，一边听屋里的谈话，边听边发笑。 有人求祛斑，有人求修补牙齿，有人求改变肤色，都是为了让自己更漂亮，这些事求到巫师头上，找外科医师不是更直接更专业吗？ 容颜有那么重要吗？ 自己问出来，别人一定会抨击自己饱汉不知饿汉饥。 人鱼国极重容颜，连妈妈和很多娘娘婶婶都是以颜幸进，她们本是平民，通过一些渠道认识王室子弟，最后嫁入王室。 里面的谈话声转为报酬方面。他忽然想到，自己治病也要花钱啊。 从小到大自己从没为钱操心过，买什么东西后面就有人替自己结账，连找斑比巫师…… 不对，十六年前自己花钱请过斑比，但后来都没花过钱，上一次是舌头换的，这不正常，世上没有白吃的饭，难道她在等王室给自己结账？ 可自己不想回王室，怕他们会阻拦自己回东海，毕竟人都是小器的，他们不会高兴自己找以前的父母。 自己不能与他们相认就没办法拿他们的钱用，所以，自己必须从其他地方搞钱，要怎么搞钱呢？ 他闭上眼睛，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回想了一遍。 妈妈以美幸进的，所以她对女儿的教育是复制自己，教女儿迎合男人口味打扮自己，没教过自立的东西。 有时候自己偷看哥哥们的书，那书里也只有治国策略，没有小民营生，不适合当下的自己。 这十六年，自己根本被养废了，成为一个依附男人的人，离开男人该怎么生存都是问题。 十六年前…… ！ 第144章 西海篇17 红宝石矿 他脑海里突然显现十六年前的事，他的心骤跳一下，能不能…… 他回看婆婆，她被十几个妇女围着，充耳是叽叽喳喳的话语声，声音堪比一窝黄蜂在飞舞。 他同情地摇了摇头，然后顺着记忆往外走。 十六年前，自己来找斑比巫婆，路上看见发光的石头，自己捡了许多，然后进城，没多久就到了婆婆门前，宝石矿离婆婆家不远。 以婆婆家为中心排查，他终于在婆婆家右后方十里外的看到荒岭。 那里与岸上荒岭很像，海岭很宽阔，从上往下看，一眼望不到尽头。里面阴沉昏暗，各种海草海树随心所欲东倒西歪地长着。 岭中看不见任何小动物，静得吓人。 他落回海岭附近的官道上，闭眼，回想。 那时候，自己游累了，坐在官道上，阳光射来，海岭晃来一缕红光，他站起来，向着红光走去…… 他诧异看着周围，周围一片荒芜，怎么自己感觉到了当初捡宝石的地方，怎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一些影像，他睁眼，缓缓抬手，不知不觉施出某种法术，然后，他看见周围变成混浊的烟云滚动，逐渐消散。 百米内都是红灿灿的石头！ 难道这里被自己封印了？自己以前这么厉害？ 他捡起宝石放进袋里，可袋子太小，没装下多少。他把袋子系到腰上，捡起一块比拳头还大的宝石，往官道走去。 快到官道时，他忽然想到，自己这样走了，宝石矿会不会被人挖光？被挖光了自己要钱可就难了。 于是他返回，把矿封印回去，这才朝着斑比家蹦跳而去。 斑比没心思施法术，她告诉妇女自己还差材料，需要找够材料才能施治，给她们做了登记，约定几天后帮她们施治，打发她们走了。 她们走后，她静了静心，然后出门找那个人…… ！ 短短一会儿他就不见了，去哪了，难道他回了王庭，享受他的荣华富贵？ 连声招呼都不打，自己为他付出了多少，他就这样，狼心狗肺。 她的眼睛湿了，她虽然不是人鱼，但在这人鱼国待了近二十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眼睛也有点珍珠泪腺化。 不过，她眼睛里很少结出珍珠，但眼泪流出来可以看到，与海水也不融合。 自己是什么命运？孤老终生的命，死在哪里都没人关心，没人关心没人爱。 哪怕自己付诸一切都得不到回报，永远是别人旁人。 十六岁那年与混蛋认识后，自己就走下坡路，失去父母宗亲，一无所有，被混蛋追杀，隐姓埋名，失去一切拥有幸福的一切可能。 现在，对一个人再好都得不到回报…… “婆婆。” ！ 她抬起头，看到眼前是期艾艾的亚历山大，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没去王庭？ “婆婆，谁惹你生气？”她看见亚历山大一脸的茫然和担忧，手足无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然后他笨拙地说，“看开来。” 他误会了什么？ 他的手环抱前面，似乎隐藏了什么。他把藏在手肘里的东西拿出，那是一个拳头大的红宝石。 他上哪搞来这么大的宝石？ 斑比没接，他把宝石放到茶几上，去解腰上的袋子，历史又重演了，他又像十六年前那样解宝石袋。 “我去找了我以前见过的宝石矿，结果真找到了。” 他去找宝石了，自己误会了他。 不过，他才出去一个多时辰，在哪找到了宝石？找得那么顺利？这附近住了这么多人，什么宝石也会被人捡走了，哪有宝石捡？ “婆婆你别气，想给她们施术就施术，不想给她们施术就不施，不等这点钱用。” 他不知道自己在生他的气，误会了，这样也好。 “婆婆，我带你去挖宝石，有很多。” 有很多？斑比惊讶了，有几块宝石捡都是奇迹，还有很多？ 应他的要求，斑比找来大麻袋，找来一把锄头，跟他出门了。 他们来到荒岭上，斑比看着他打开封印，一个露天宝石矿就奇妙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难道，这里以前是被他封印了，所以没人发现没人找到宝石？他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斑比不禁惆怅，原以为他是普通人，失去助力时会依附别人，现在看来，没什么能拌住他。 她心中发涩，看着对方一副等人夸的表情，她挤出一丝笑，说，“原来蒙尔斯真的有宝藏，可为什么我们就找不到？”为什么你能找到？ “啊~这里是蒙尔斯？”他连忙向四处张望，“那我爸和哥哥……” “这里很大。” 哦，他收回眼神，对她说，“婆婆，您看，您给我治病花了多少钱，您就挖多少，还要花多少您就继续挖。” 原来他是公道的人，不容易啊。 她没有动，只是默默走神。 “婆婆，我想学巫术，这矿送给您。” ！ 他想学巫术，想拜自己为师，那不是很好，那以后他会跟自己产生更大的联系，他会留在自己身边，那不是很好，正中自己所想。 不对，他想回东海，不会在这里久待，而且，巫术不是好学的，不到万不得已自己也不会去学巫术。 世人只道巫师神通广大，能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可事实上，每个巫师的寿命都不长，施术会损伤施术者的身体。 “不要学，会损自己身体，巫师没学巫术时都是美人。” 钟毅闻言愕然，有这样的事吗？他细看斑比婆婆的脸。婆婆很瘦，瘦到皮包骨头的程度。 眼睛深凹，像是黑洞，颧骨突出，鼻子很尖很高，嘴巴向内凹陷，衬得下巴很尖，但眼眶很大，如果有血肉撑起，应该会很漂亮。 学艺的事回去再考虑，眼下先挖矿。 两人不说话了，努力挖矿，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挖出一麻袋宝石。 收好宝石，他把矿封印回去，对斑比说，“现在还早，等会我们再来挖。” 斑比下意识地点头，两人拖着麻袋离开。 他们没看到的是，他们走后不久，矿旁的海草林里冒出两个水怪，其中一人说，“巫师都是美人吗？” 第145章 西海篇18强盗围堵 两个水怪，一个身材粗犷，脸上有条狰狞的刀疤痕，一个身材细长，跟面条有的一拼。 他们向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眼，来到宝矿上，去翻上面的海草海树。 “邪门，不知道用了什么鬼东西。”刀疤男说。 “她们好像是巫师，那个老的叫斑比，是人鱼国的国师。” “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美人。”刀疤男向细长男促狭一笑，“正好科契夫能克巫术，把所有人叫来，趁她们打开封印，” 他脸露凶相，手一抓一握，满是掌控一切的嚣张，“抢下矿，呵呵，矿也要，人也要，去叫人，一定要叫上科契夫。” 瘦面条得意地扭着身子，向海岭腹地走去。 不一会儿，森林深处钻出几十个面容凶悍杀气腾腾的强盗。 刀疤水怪一番讲解，众人口水碌碌，一番布置，然后众强盗隐入海草之中。 斑比二人气喘吁吁回到斑比家，放掉东西，两人累瘫了，许久没有说话。 “婆婆，我还是想学巫术。”钟毅从地上爬起，来到婆婆的藤椅边，殷切地说。 “你不怕变成丑八怪，像我这样？” “呃~”钟毅停顿一下，说，“您不丑，我喜欢，您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马屁精，嘴还挺甜，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斑比冷笑了一下，眼睛转了转，说，“你不是要去东海，有心思学？” “我觉得学东西不一定要天天在一个地方待，我学点基础，您再给我点书我自己琢磨，能学多少算多少，我又不打算当大巫师。”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那你学来做什么？”学来好玩？巫术可不是玩的，天真的小女孩，哦不，是小男孩。 唉，他的容颜真的给人错觉，说他是男的估计没几个人信，自己第一次见他也先入为主把他当成了女孩。 “呃~，我不知道，大概多学点东西更好，而且巫术能让人更丑，我还更喜欢。”男孩子一脸稚气地说。 “东海那边的恶魔看上了你？”所以，你打算像我这样变丑，躲过恶魔？ 钟毅无奈摇头，有些气愤，“气死我了，我一个黄花仔，男孩子，他居然要我嫁给他……”说到后面他有点打哆嗦。 明白了。 “婆婆，我们再去那里。” “不去了，明天再去。”太累了，挖矿真不是人干的事。 几十年来，自己积累了不少财富，到后来给别人施术都很少纠结于钱，有时别人拿杂七杂八的东西代替报酬，自己也同意。 “婆婆，还是再去一趟，看看这个矿的问题，再教你怎么解封印，怎么封回去。” “你真的要学？”真的不是开玩笑，小孩子心性？ “真的~，我真的要学，不是玩的。”男孩肯定地说。 斑比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钟毅连忙倒出袋中宝石，带着袋子和锄头跟上。 两人重返宝石矿，钟毅打开封印，两人目测了下矿的规模，估算了下大概能出多少宝石。 斑比看着矿若有所思。 钟毅慢慢地挖宝石，费了好大精力，才挖够一袋宝石。 装袋时，周围冲出一大伙凶神恶煞的强盗。 钟毅“啊”的叫了一声，浑身颤抖，往婆婆身后躲去。 强盗越来越多，到最后，几十个强盗围住了他们。 为首的强盗是个脸上有刀疤印的水怪，他阴阳怪气地说：“哟，小美人，挖矿啊，我们帮你挖啊，挖完了去我家玩啊。” 钟毅颤抖得更厉害。 死定了，王都附近怎么有这么多强盗，王朝的军队是死的吗？二哥干什么吃的，管军队管成这样？ 每天不办正事，嘻嘻哈哈，有玩的时间你管好军队不好吗？哪天你的脑袋被端了都不知道。 斑比镇定地说，“我是斑比巫婆，国王尊崇的大巫师，你们不怕死了，敢得罪我？嗯~” “卟，”刀疤男嗤笑一声，说，“我好怕啊，”他的声音突然大起来，“科契夫。” 随着声音，强盗群里走出一个阴沉的水怪，本来他长相英俊，浓眉大眼，却被这杀气磨灭，看上去像是地狱中钻出来的恶魔。 阴沉水怪直直盯着斑比，斑比微避开他的眼神，身上暗暗抖了一下。 “快跑。” 钟毅一愣，反应过来，朝强盗较少的方向冲去，冲出包围圈，强盗们一愣，马上跟了上去。 斑比向另一个方向跑，被其他强盗拦住。 几十个强盗围着她，她有些无奈，亚历山大那边只有十来个强盗跟着，你们脑子有病啊，放着那么漂亮的人不追，围自己干嘛。 她施出种种巫术，祭起飞沙走石，被面前的科契夫化去，又施出其他法术和幻相，都被科契夫化去。 对方也会巫术吗？ 她心焦，疲惫，恐惧，大脑处在万分紧张惊悚中。 强盗一方在搞车轮战，轮番上阵消耗自己体力，死定了。 也好，本就早该死去人，不过苟延残喘多活了二十年，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只可惜亚历山大，不知道他以后会过得多惨，自己护不了他了。 她咬牙，又祭起飞沙走石，不出意外又被科契夫化去。 那恶魔自己不上前，只是唆使别人围攻自己，而他满脸轻佻不屑，云淡风轻地坐在不远处，幽然地看着他们打斗。 钟毅没命地跑，眼睛时不时往后掠，十几个强盗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死定了。 全身都痛，脑袋像要炸裂，身上像要起火，全身在发烫，自己要散架了吗？ 视线越来越黑，他想起疼爱自己的人鱼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好后悔啊，自己为什么要去变人，在他们护翼下生活不好吗？ 为不值得的人丢了魂，落到如此地步，有谁比自己更惨？ “嘭”，他不知被什么绊倒，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强盗，他惊恐地喊，“哥哥救我，哥哥~” 周围静悄悄的，没人回答他。 “哥哥~”他爬起来，一边哭一边跑，心知没有希望，父兄他们根本不在这里。 就算在，他们也不会管自己，自己又不是安琪公主，不是他们的安琪宝贝安琪儿…… 他满脸的泪花，眼睛朦朦胧胧，看不清楚所有的一切。 “噺”，是许多刀集体出鞘的声音。 第146章 西海篇19 人鱼国王 囯王醒来，有些茫然，自从安琪儿失踪后他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你们就是蠢，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安琪出事第二天，他回了王宫，抓到老婆女儿大骂特骂，骂她们是傻子，世上哪有什么变泡沫消失的事。 王后委屈地说，是你们说安琪做什么都不可以拦，还在至尊神殿发了誓不能拦她，出了事就怪我，我有什么能力，说话不响，要怪就怪先王。 囯王被她一怼，郁闷地离开了。 回蒙尔斯前，他派人监视巫师斑比，他不相信斑比的话，要想办法抓她的狐狸尾巴。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看了看那条蒙尔斯到官道的小路，据线报，这里经常有强盗经过。 一左一右是他两个儿子，再旁边是那些士兵，他们都在潜伏中。 路上来了一个人。 那一瞬间，国王都以为那是安琪，那人的气场动作，竟与安琪十分相似，连走路的姿势都像。 两个儿子也有些惊讶。 仔细看去，他否定了，那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人鱼，安琪是金发碧眼的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对方闭着眼睛瞎走路，进入了蒙尔斯，停下，然后睁眼，有些茫然。 然后她又闭回眼睛，再一睁眼，手一抬，她周围就变成红灿灿的宝石矿。 每个人都十分惊讶，难道这里被巫师施法遮盖了？ 囯王只觉热血沸腾，正打算下令抓这个人，就听到一记声音，是士兵在提醒附近有强盗出现。 他按兵不动，看着那女人笨手笨脚掰了几块小红宝石，高高兴兴地跑向官道。 宝石矿是我们的了，所有人都很高兴。 然而，小女人跑回来了，重新封印了宝石矿。 女人走后，藻林里出了两个强盗，在宝石矿上盘桓了一会儿，做了记号，然后分了个人往海岭深处走去。 “我去抓那个女的。”大儿子在国王耳边小声地说。 “不急，矿在这里，她会回来，别惊扰了强盗，强盗可能叫人去了。”国王小声回答。 果真没多久，细面条就叫来许多强盗，他们议论了刚才的事，分散开来，往海草林走来，找地方潜伏。 幸好自己躲藏得很深，不然就撞上了，国王十分庆幸。 女人再次出现，身后跟着斑比，国王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心中的猜测更加强烈。 直到斑比和女孩被强盗们逼到绝境，十分狠狈绝望，国王才挥手让大家行动。 绝望中的钟毅听到熟悉的刀出鞘的声音，那声音简直是天籁之音。 一群士兵从海草丛深处钻出来，带队的是个帅气逼人衣着考究的少年，那场面，真的是…… 神灵降临！ 对不起，刚才不该骂你，哪怕是心里骂的。 “二哥~”他的眼泪喷涌而出，“你总算来了~我都快死了~” 少年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越过他直接往前冲。 远方，斑比与科契夫打得正酣…… 大哥从自己身边经过…… 爸爸从自己身边经过…… 他眼前全黑，倒下。 国王回头，静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表情莫测。 他带的兵足够多，所以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充耳是刀枪对戈声，咒骂声，摔打声，肉搏声，逃窜声和追击声…… 士兵人数十倍于强盗，强盗们不傻，马上逃窜，而士兵们的注意力在露天宝石矿上，打得心不在焉，让强盗全跑了。 官道上的斑比松驰下来，瘫坐在地，眼里盈上了眼泪。 这仇人，以前叫他傻子，木头，鬼东西，没脑屎，但现在，所有的叫法都不合适，应该叫他恶魔厉鬼。 当年，吃自己全家的鲨鱼一定是他引来的，现在他又操控强盗继续作恶，他的手法越来越厉害了。 从认识他开始，自己就不断失去，没了父母，宗亲，所有的一切，连和自己有关的人都受到牵连，对了，我的宝宝呢？ 她连忙往周围看，周围站着几个士兵，远处宝石矿上站满了士兵，他们眉飞色舞摸着宝石，议论着什么，神情兴奋。 再往远看，是人鱼国的两位王子，他们既克制又关注地看着宝石矿。 再远点，是人鱼国国王。国王横站着，扫视全场，微侧头，用眼睛余光看右面的什么。 宝宝呢？难道被强盗掳去了？ 斑比慌得站起，却发现国王看的正是自个的宝宝。 宝宝没问题吧？没事，有问题自己也可以用法术施治？ 她向蒙尔斯岭走去。 怎么办？恶魔一心想杀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自己离开，不再抛头露面了，但宝宝…… 他本是人鱼国公主，只要自己跟国王说清楚，他就可以回去，重获王族的护佑。 可他想回东海，那自己把巫术教给他，就像师父那样，给本书让他自己琢磨。 宝石矿上的士兵见她上来，从矿上走开，毕竟这是人家的东西。 两王子见她动了，看了眼国王，得到国王的点头，便去了宝石矿，国王指示两士兵守着女孩，自己也往矿上走去。 钟毅听着周围声音停歇，攒起了一点力气，睁开眼睛，周围没有强盗的身影了。 远处，宝石矿边，婆婆正在和国王爸爸说话，爸爸身后是大哥二哥以及一些士兵。 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但还是得快点离开，别再碰上强盗。 他跌跌撞撞走向矿，听到二哥在说，“大师，您不用这么辛苦挖矿，我们可以帮您挖，分点利给我们就可以了。” 什么，哥哥想抢自己的救命钱？你们都那么有钱了，还抢我的小钱。 他好气啊，径直坐下，施法，把矿封印。 “这是我的治病的钱，你们都有王国了，为什么要抢我的小钱钱~~”他的音调不觉娇嗔，只是自己感觉不出来。 国王一众很讶异。 看到他们的表情，他醒悟了，自己不是安琪， 对他们来说，自己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这种口气太怪异，给人一种不正经太随便的感觉。 他咽了下口水，说，，“不好意思，我只有这点宝石，要拿来治病。”你们拿走了，我怎么拜师，怎么治病？我答应了给斑比师父的。 “你也看到了，这附近有这么多强盗，你们来挖也不安全，我们有兵……”二哥说。 钟毅又急又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47章 西海篇20 拜师学艺 看到钟毅昏迷，国王父子有些愕然，小女孩怎么这样，这么不经气。 但宝石矿是这个女孩封的，国王父子有些忌惮，于是都看向斑比。 “这是……”国王问斑比。 “他有病，别动他。”老才刚行动自如，现在就碰上强盗，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国王一行按兵不动，斑比一直坐在那人身旁守着。 “要不要送你们回去？”国王温和地问。 斑比摇头，说，“暂时不能动他。” 大王子拿来一床毯子，让她覆盖在钟毅身上。 好一会儿钟毅才醒来。 他看到一脸担忧的斑比婆婆，婆婆身后是少年老成的大哥，他身板挑直，目不斜视，神情居然有几分神似东方的哥哥。 刚才梦里他又想起一些事情，想起了东方的哥哥，不禁心酸。 二哥站在他身旁，一股子调皮劲跃跃而出，钟毅想起小时候，东方的哥哥带着自己烧竹节炸牛屎时的情形，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轻松，诙谐，皮猴。 十二年的兄弟，没能好好对他，自己有多后悔？ 钟毅把目光转向婆婆，婆婆说：“你晕过去了，我觉得不该移动你，怕你会出更大问题。” 钟毅点头，起身，见自己身上盖着一张蓝色华贵的毯子，这可是大哥最爱的毯子，大哥有洁癖，出门会带上特制的被褥。 他坐起来，将毯子小心折好，大哥拿走了毯子。 国王爸爸过来，对婆婆说：“我们送你们回去。” 钟毅抬头看天，刚才做了那么长的梦，却只过去一小会儿，太阳还没下山。 “婆婆，我们跟王室合作采矿吧。” 国王爸爸和二位哥哥神情一缓，二哥喜形于色，钟毅白他一眼。 婆婆也神情缓和，“可以，反正是你的东西。” “是你的东西，我本来就打算给你做诊疗费的。让他们出人手挖矿，挖的矿一半归您，一半归他们。” “好！”婆婆毫不在意地说。 “以后我再想办法挣钱弥补您。” “不用。” 接下来，钟毅和国王爸爸商谈合作事宜，初步谈好了便和婆婆回去。 “你梦到什么？”回到家里，两人从惊悸中出来，婆婆问他。 钟毅苦笑，“我梦到我东方的哥哥。很遗憾，没对他好点，这边的哥哥也很好。” “可能他们缺钱吧，这么大的国家，方方面面要钱。” 两人无语。 “婆婆，我告诉你封印的方法，以后你早上打开封印，晚上封回去。” “不急。”相对于眼前的问题，钱财没那么重要。 “我怕我会忘。”钟毅将封印方法教给婆婆，婆婆怔了怔，还是学了，两人研习一会儿。 “婆婆，我想学巫术。”钟毅肯定地说，随着自己记起的事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多学点。 “嗯。”婆婆还是有点走神，心不在焉地应了他一句。 “您会教我吧？” “教。” “我要尽快回去，”所以做什么事都要速度，“我学到一点就走，尽快回去。” 他皱了皱眉，说，“本来这矿我是拿来做拜师礼的，结果被我爸分去一半。我都不知道该往哪弄到钱，你随便教我点什么，检查我身体没问题我就走。” 斑比暗笑，还挺可爱的，“我也得离开，这十六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不在这里。” 钟毅愣。 斑比拿出一本书，说，“我师父当年就这样，给我一本书，让我自己琢磨。”她把书放到他手里。 “啊？”钟毅愕然。 “矿我收了，拜师礼我也得了。” “唉~”钟毅有点难为情，“你没得到全部啊。” “那可是你爸。” 钟毅笑，“我觉得做事不是这样做，本来就打算做拜师礼的。” 斑比淡笑，他倒是公道的人。“这矿过几天我也会拿给你爸，不回来了。” 哦，师父也要走，去哪？躲强盗吗？自己也得赶快走，可她把矿白给王室，不留后路，万一…… “不是这样处理，你应该委托他们开矿保管，写份协议，万一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还可以拿到钱来用，做长远考虑。” 天真的孩子，斑比摇头，不可能回来了，自己该去哪呢，要不去比特海岭，在那里混吃等死。 师父也帮不了自己，他都进入了半石化状态，大部分时间在沉睡。 而且他说过，自己的劫难他帮不了，只能靠自己多施巫术多积攒物资才能化解，自己逃吧，躲起来。 “协议先这样写，留到一手来。”看婆婆不以为然的样子，钟毅有些急。 斑比抿嘴，想不到他还挺精，哪像养在宫廷里的花瓶，看样子这是他前世带来的特性。 “好！”虽然百分之百用不上，“你先看书。” 钟毅翻开书，发现上面的字他认不到，他愕然看着师父。 师父笑，拿出另一本本子，说，“我用这里的文字给你抄一遍。” 她抄了一页给他看，这种文字他就认得了。 他看了一会儿，合上书，想问什么，却发现脑袋空空，不知该问什么。 婆婆拿着那本旧的书，把他刚教的封印术抄了上去。 钟毅茫然看她，把书又看了一遍，合上书又一脸茫然。 “师父，我脑子有问题，刚看的东西就忘了，没有记忆，有没有增加记忆的东西，我想早点学会？” 斑比仔细看他，问，“一点都记不到？” “嗯。” 斑比有点担心，这么差的记性，怎么学？她想了想，说，“有这种药。” 钟毅大喜，说，“师父，请你帮我。” “我没有，是别的巫师有，一个叫塞达的，他有。” 第148章 西海篇21合作开矿 “噢，那我去买。”增加记忆才能尽快学会保命的东西。 “他不会卖给你。” 钟毅好无语，不卖给自己怎么买药？ “他独门的秘术不会卖，但我去要，他一定会给我。”斑比的脸上有了一丝得意。 钟毅微愣。 “臭老头，根本是巫族的叛徒，放了几次血就怕了，然后跟外科医师学东西，跟七七八八的人学东西，就是不用巫术。” 巫术要放血施术吗？难怪师父那么瘦，细思极恐。自己要不要去学呢？ 他都有点打退堂鼓了，眼睛溜向那本术法书。 师父只抄了一页，上面没有放血施术，恐怕以后会有。 算了，别想那么多，如果真的要放血，对自己有太大损害就不要学，及时止损。 “他学了很多东西，但人鱼国从上到下推崇巫术，光做外科医师挣不到钱，都得打巫师的旗号。”斑比说。 好像是，自爷爷在世开始，人鱼国就十分推崇巫术，爷爷还要求王室成员人人都找巫师施术一次，上行下效，官员平民都跟着学样。 “他巫术很差劲，出了几次问题，都是我帮他解决的，你尽管找他，他敢不给我就揍他。” 钟毅哭笑不得，他欠你的不等于欠我的，是我要买他的药啊。 当下他无话，抄下塞达巫师的地址，然后出了会儿神，斟酌了一会儿，写了一份红宝石矿合作开釆的分利条例。 斑比看了看，不以为然地放在巫术书上。 第二天，斑比去王庭谈宝石矿事宜，临走前，她用巫术把钟毅变丑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往王庭而去。 唉，她也是心大，满屋子的东西也不怕人偷。 钟毅谨慎关好每一个房间的门，然后收拾巫术书，看到自己写的那份宝石矿合作条例没有了，应该是师父拿走了。 希望她能与王室谈成互助互利合作共赢的模式。 人啊，不能今朝有酒今朝醉，还得考虑长远，你现在身体过得去能挣钱，以后弱了怎么办，希望你能听进我的话，为自己留好后路。 斑比来到王庭，国王和两个王子接待了她。 “关于这个红宝石矿，我写了份协议，陛下您看看。” 国王心不在焉接下协议，心里在想，那个黑发人鱼是她徒弟还是朋友，今天怎么没有一起来？ 他随意地看了眼协议，却一怔，手有些发抖，上面的字…… 几年前，人鱼国来了个很有名气的方士，正好子女们都出门游玩了，国王不想错过这个方士，便用他们的手稿来测字。 看到安琪的字，方士的脸色变了，就着她的字说了一大堆话，所以，他也着实了解了一番安琪的字体。 现在，熟悉的字体，安琪失踪后才出现的黑发人鱼…… “就照这个协议办。”国王握了握拳头，然后放开，一锤定音。 他召来大臣拟定协议，然后貌似无意地问斑比，“昨天那个小朋友，是大师您的的什么人？” “是我徒弟，叫亚历山大。”徒弟暂时不想回来，那就替他瞒着。 国王又打探了几句，被她小心应付了过去。 协议签好了，国王邀请斑比共进午餐，并说让她徒弟一起过来庆祝。 “不用。”他又不在家。 “这矿是她的吧？” 斑比没有回答，而是说，“如果您方便，请多派点兵保护我们。” 正中下怀，他正打算多派点兵监视他们，就怕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得无影无踪。 国王马上允许，立刻指派一队士兵保护他们。然后他貌似无意地再度提出让她小徒弟一起吃饭。 “不用，他不在家，出去办事去了。” 国王表示遗憾地说，“本来她在这里可以一起尝尝王宫里的饭菜，挺可惜。” 斑比笑了笑，把话题往蒙尔斯海岭上带，“昨天你们是在办什么大事？” “哦，那里有伙强盗杀了我们一个大臣的家属，我们潜伏了很多天，准备灭了那些强盗。” 你看我信吗？斑比面上不显，露出虔诚的表情，说，“有这样的强盗真是害人不浅，强盗待在那里是否也是为了那里的宝藏？” 无利不起早，你们还不是为了那些宝藏。 国王仔细地看了看她，说，“您也听说过宝藏的事？几十年前那里有无穷无尽的宝藏，后来突然消失了，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昨天是我第一次进蒙尔斯，”斑比看他不相信的样子，说，“那矿是我小徒弟找到的。” 当下斑比就用一问三不知挡去国王的打探，到最后，她说了一句，“那些强盗据守海岭，不除掉，你们做什么都很难。” 国王终于把注意力放在强盗上。“蒙尔斯强盗，约九百到一千人左右……” 钟毅出现在国都外的一个小镇上。 这里的景色不错，看得出当地人的品味很好。 同样用石头和贝壳铺路，铺出来的效果很好，反差萌不大，不那么花花绿绿，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非常清馨雅致。 师父只给了他大致的方位，他花了些精神，找了好几个人打听才得到塞达巫师的确定地址。 塞达住在一个巷子的最尽头。 自己打空手去见他不太好吧，毕竟他是师父的旧友，要不，去釆点花做礼品？ 这一带的石屋前都种着漂亮的海花，不过这些花是有主的，不合适采摘。 巷子的尽头应该是荒山野岭，那里的花就是无主的了，可以采摘。 他向三岔路口的一个方向走去，走到底却发现没想到巷子的最里面是个死胡同，他无奈地往回走，就听到主街那边传来说话声。 “记住，那个巫师一醒来就撒药到他身上，没了法术你才能杀掉他，多杀几次，巫师恐怕一下子死不透。” 钟毅不禁颤抖，软在地上，气都不敢出一下。 谁？杀什么巫师？是塞达巫师吗？ 自己是躲起来呢，还是回师父家？ 他的手不断发颤，哆嗦地拿起旁边的小锄头，仍觉不得劲，四处观察。 远处有个铁挫子，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根铁棒，他艰难地吞了下口水，向那个方向爬去，拿到那些东西收到身边。 他抱着这堆东西，颤巍巍走到岔路口，左边看看，右边看看。 右边，是通往塞达巫师家的路，左边，是来路，可以回师父家。 他僵硬地向左边走去，越走越慢，终是停了下来。 第149章 西海篇22 塞达巫师 要不，去看看，就去看看？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睁开眼睛，又闭上，反复好几次。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明哲保身才是最聪明的人。可对方很可能是塞达巫师，师父的朋友，自己不救他，有点说不过去。 可是救，自己根本没这能力。 最终，他还是木然走向了塞达家的方向。 这边也是死胡同，最末端有幢石屋，石屋上有多扇窗户，房子结构类似于斑比的屋，只是没那么豪华漂亮。 从楼下窗户往里看，他屋里有个细长身子的水怪。 水怪面朝里站着，他前面的地上躺着个老瘦男人。 细长水怪正在碎碎念：“你别怪我，谁叫你是巫师，科契夫要杀掉你们全部巫师，谁叫你学了巫术，学了巫术你就该倒霉。 你的巫术有多厉害，我杀你一百次能不能杀死你……” 好残忍啊。 原来他是蒙尔斯的强盗，现在只见他一个人，但他的话说明他们来了不少人，不知道那些人在哪，是否也在屋里。 钟毅咽了下口水，暗暗地呼了口气，决定试着看看。 他悄悄退离，向上游去，在楼上的窗边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下定决心，从窗口进入屋内，又停顿一下，四下望了望，才从楼梯那里下楼。 一路上没看到其他强盗，难道这里只有这个细面条？ 他找了个既隐蔽又好观察情况的地方躲藏。 地上，那个干枯老人从迷蒙中清醒，看着面前的恶魔，无可奈何地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又不认识你们，根本没招惹过你们。” “你就惹到了我们，我们才来找你，不惹到我们我们找你干嘛？” “不可能，我一辈子没做过坏事，还帮过很多人。” “那你帮过很多人，就帮帮我。” “帮你什么？” “拿命给我。” 你在开玩笑吧？老人惊愕地看着细面条，半晌说不出话，“我很穷，你们怎么都不用来找我。”意思是他给不了他们什么。 “我们想找谁就找谁，你惹没惹过我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灭掉你们全巫族，所有巫师都得死。” 对方这样蛮不讲理，跟他拼了。老人奋起反抗，在即将打到恶魔时，恶魔向他撒了点什么，他立刻抽搐，软了下来，无法动弹。 恶魔呵呵地笑，把手里的刀子舞成刀花，狰狞地笑着，向他刺去。 “兀”的一声，什么东西扫在他背上，他被掀翻在地。 钟毅舞着铁棍，发了狠地猛打，把恶魔打得昏迷不醒，然后找来绳索把恶魔捆住，怕恶魔挣脱他捆了又捆，捆成一个大大的麻花辫。 老人惊愕地看着眼前一切，没想到自己还能虎口脱险，这小女孩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钟毅捆完恶魔，松了口气，走到老人身边将老人扶起，一放手，老人又倒下。 “这可怎么办？”钟毅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谁？”一句从腹腔里发出来的声音传来。 钟毅愣，仔细观察老人，应该是他说的，“我是斑比巫师的徒弟，有事来拜访塞达巫师，您是塞达巫师吗？” “嗯。” 钟毅看了看恶魔，有些担心，“不知道他同伙会不会回来？” “你去旁边屋里，拿那个青瓶子。” 钟毅缓缓放下老人，去旁边屋子，在一堆奇奇怪怪的物品里找到青瓶子。 老人叫钟毅把瓶子里的液体倒在自己身上，不一会儿，他就能动了。 钟毅松了口气，看了看恶魔，有点疑心，为难地说：“您把他杀了吧，我实在下不了手。” 不杀他不行，杀了他自己再带老人逃走会安全点。 而且杀人偿命，对方一心作恶，这种人不该活着，活着就是对别人的不仁慈。 而且他说了要灭整个巫族，那么更要杀掉，大家才安全。 老人透了口大气，说，“先把他拖进密室，好好审审，我没惹过他们，而且我很穷，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我大概能猜出一点，等会再讲，我们先把他拖进密室，密室在哪？” 细面条从昏迷中醒来，看到自己被捆成大麻花，接着看到钟毅，不禁一愣，毕竟是昨天才见过的人。 昨天的情形历历在目，他们这伙强盗在十几倍士兵的威压下，连爬带滚逃往内林，狠狈回到他们常居的地方。 强盗头子刀疤男气得牙齿咯咯响，骂骂咧咧骂了一阵，心有不甘地说，“看得到的宝矿都得不到。” 面条男惊魂未定地说，“别说那么响，引来士兵。” 刀疤男仰起脖子说，“怕什么，他们都钻钱眼里去了，还有什么心思来找我们麻烦？” 这是事实，没人不爱钱。 同伙陆陆续续回来，清点之下一个都不少。 众强盗脸上满是不甘，都在小声骂骂咧咧。 刀疤男也咒骂几句，然后问自己身边沉默的科契夫，“有没办法搞？” 搞矿还是搞人鱼王室，还是巫婆？但这不重要，现在他们是一体的了。 “巫术我能对付，但士兵太多我对付不了，为了这个矿他们肯定会联合，我们要抢钱就必须拆了他们。”科契夫不紧不慢地说。 “怎么拆？你说就做。”刀疤男继续问。 “把巫师全部杀光，国王没了巫师的巫力保障，自然斗不赢我们，我们才能抢到矿。” 刀疤男挠了挠后脑勺，说，“我只要矿只要发财。”他的意思他不想造那么大的杀戮。 “他们是一体的，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科契夫斜眸他，说，“人鱼国尊崇巫术，如果他们把全国巫师聚在一起，我们根本没法斗，也别想那些宝石，说不准还会被他们赶出去。” “所以？”刀疤男问。 “最好的方式是一个个抓巫师，一个个杀掉，让他们团结不了。” 强盗们达成一致，当晩就下山，往王都外找巫师，打算杀完王都外的巫师，再回头杀王都里的巫师，最后留下斑比和那个女孩开矿。 细面条怎么都想不到，今天又能见到那个女孩，而且还是她打坏的自己。 第150章 西海篇23 巫师之灾 巫师之灾 塞达和钟毅从密室出来，脸色都很不好。 刚才审细面条审到消息，有伙强盗盯上了所有巫师，打算灭绝所有巫师。 “科契夫，昨天我在蒙尔斯海岭见过他，是个狠角色。”钟毅想起昨天的事，打了个寒战，昨天如果没遇到爸爸和哥哥，自己和师父就死定了。 塞达一语不发，表情有点僵，好一会儿才问，“你找来我是为了什么？” 钟毅“哦”了一句，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说：“我都忘了，您这里有增强记忆的药，能不能卖点给我？” 塞达没吭声，找来一个袋子，开始装东西。他把东西不停往袋里塞，那袋子也全部装下，不一会儿，全屋变得空荡荡，钟毅目瞪口呆。 他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好装东西，要是自己有这样的袋子，不就什么都可以装。以前自己嫌东西多，一路送人一路丢，搞得要钱用又没钱用。 不知道装那么多东西重不重，换自己能不能搬得起？对方是个大力士？ 他心头痒痒，却不好多问塞达，毕竟和他是初次见面。 看来还得多搞些钱财，到时候来他这里买一个，那就可以搞清楚这些问题了。 好奇妙，跟巫族打交道，越打交道就越惊奇，就越想待在巫族世界里不走了。 塞达逐间房逐间房收拾东西，只字不提记忆药的事，钟毅也不提，现在这个时候逃命最要紧，其他的事情为次。 塞达终于收拾完全屋东西，对他说， “走吧，我带你去釆，以后你就知道怎么制作。” 哦！原来他是这样打算。 不过，钟毅挠了挠后脑勺，说，“我记性很差很差，要不，你告诉我师傅？ 还有，那个科契夫和强盗在灭所有巫师，我觉得你们不该分散居住，应该团结起来，共同抗敌，才有胜算，不然……” 塞达看他一眼，说，“走吧！” “啊？去哪？” “你师父那里。” 钟毅松了口气，要是他一人逃亡自己也会担心，毕竟他是师父的朋友，能团结起来对他对婆婆都有好处。 两人一番伪装后踏上去斑比家的路。 一路上风平浪静，但钟毅却越走越困，越走越吃力，他勉强到了斑比花园边，后面这段路几乎是半闭着眼睛走的。 “师父，塞达师父来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师父，我太困了。” “困了你就睡。”斑比说。 “事情您问塞达师父，我困得吃不消了，眼睛都睁不开。” “嗯。” 钟毅往楼梯走去，他没看到身后，斑比飞起来就打塞达，两人玩手玩脚打斗一番，当然，是没痛没痒的打斗。 “小徒弟，什么时候带的？你都当得师父，误人子弟哦！”塞达挑眉，促狭地说。 “比你强，我都有徒弟了，你都没有。”斑比笑道。 …… 两人好一阵拌嘴，等他们出够了口舌之勇后，他们静下来在客厅里坐下。 “发生了什么事？”斑比问，他的到来让她很诧异，没紧要的事他怎么会来。 “差点你就见不着我了。”塞达心悸地说，把刚才的经历述说了一遍。 斑比的脸色变得寡白寡白，好一会儿才说话，“昨天，我们也碰到了他们。” “听你小徒弟说了，说是为了宝石矿，我看不是，杀完巫师他们就独大了，钱也有了，地盘也有了。” 斑比却把头一扭。 老兄你猜错了，他们恐怕是为了寻仇，附带才是为了钱，不过这事的前因后果是不能跟你讲的。 师父说过天遣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说了会扩大天遣，惹来更大的孽。 斑比微叹息，说，“臭老头，我可帮过你不少，你该还我了。” 她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塞达一愣，她怎么提这一茬？ “我帮你收拾过很多残局，你要还我。”斑比脸上带着笑意。 “你要什么？”塞达挑眉，看了看她全身，促狭地说，“不会是强人所难吧？” 斑比没理他的表情，沉吟一会儿，说，“过几天我徒弟要回家去，你去送他回去。” 塞达暗暗松了口气，却不知心里是啥味道，拽拽地说，“我干嘛要帮她？” “你欠我的。” “用宝物还。” 斑比不屑地说，“烂铜滴多，鬼要你的。” 塞达摇头，“这回不是烂铜烂铁，是真正的无价之宝，不要不识货，你徒弟都看到了。” 斑比想起他那些烂铜烂铁做的各种器械，不禁嗤鼻，一个巫师搞成杂七杂八什么都做的外科医师，简直给巫师脸上抹黑。 “你不信？”塞达扭了扭嘴，说，“我把我所有家当都带来了。” 嗯？ 斑比转头，看向门外花园，那里却什么都没有，她更不屑了，这家伙满嘴放炮，鬼知道哪句话是真的。 “我证明你看，先把大门关上，别跑了我的宝贝。”塞达嬉笑着把大门关上，拿出一个袋子就掏东西，掏出各种东西，不一会儿就把客厅堆满了。 斑比愕然，伸手想拿过袋子来研究，被塞达挡开。 “怎么样？同意就给你，配方一起给。” “哪来的？” 塞达不回答，抓着袋口向她挑眉。 斑比静静想了一会儿，终是下定了决心，“我还是选你送他，不过，我会用我所有财宝买你一个袋子，配方就算了。”反正我也用不上了。 塞达难以置信，“你要袋子不要配方？” 斑比摇头，“我装点灵器法物给我徒弟。” 塞达嬉笑，“怎么对她那么好，该不是你的私生女吧？” “私你个头，他是男的。” 塞达愕住，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是我的病人，以前治病时不小心出了问题，后来我就一直守着他，我倒希望是，可惜……” 可惜自己命不好，也不会有儿女了。 塞达低头想了想，说，“你徒弟的邪魔袋我包了，记忆药我也包了，我会送给他，他都救过我。” 斑比嘶牙，“你真是取名废，邪魔袋，会不会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这有什么关系？”塞达沉吟一下，说，“财物你都不要了，打算走了？” 第151章 西海篇24 喜得魔袋 喜得魔袋 斑比没想到他能猜出自己打算，她侧开脸，说，“待腻了，想去别处走走。” “你用血气施巫术几千次几万次换来的东西，就不要了？真是不得死，早说过你，能不用巫术解决的就不要用巫术，省着点命。” 省不了，自己是倒出之命，必须拼命使用巫术，归拢自认为有用的财物才能化解，师父是这样跟自己说的。 我跟你不同，我不去化解，就会害一切跟自己有关的人，父母亲族已被自己害死了。 而且师父还看出自己是倒出之命，比死都更可怕的命，是什么场景，自己能停下来，敢停下来吗？ “配方给你，记忆药配方也给你。你知道那个邪魔袋是怎么来的吗？”塞达挑眉问。 斑比淡笑，知道他肯定会说。 原来，塞达有个病人，又穷又老赖，偏偏还得了一种慢性病，每个月都必须吃药缓解，塞达见他可怜，每个月都白给药他吃。 这个月到了时间他却迟迟不出现，于是塞达去找他，在他家找了一大通都没找到。 塞达心想，反正他欠自己这么多钱，翻翻他家，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自己用得上，弥补弥补自己损失。 这一翻翻找找，在他家的石头缝上听到他的声音。 塞达愕然，有些恐惧，但转头一想，自己是学巫术的，什么奇怪事没见过，于是定下心慢慢观察，终于发现一个较大缝隙可以进人。 他不敢随意进入，用绳子绑着自己的腰，绳子另一头固定在窗外珊瑚礁上，这才接近缝隙把那人捞了出来。 那人出来后就不敢到那住了，只说十分邪门。 塞达研究那个壁缝，发现壁缝能压缩空间，把很大的东西变小收容，于是他挖下石壁上的石头研究，后来制成了邪魔袋。 “呵~呵~”斑比皮笑肉不笑，邪魔袋，天材至宝都被他说贱了。 塞达询问她小徒弟的记忆问题，她隐去钟毅是人鱼国公主的事，把能说的都说了。 “唉，你这个人呢，难怪会出医疗事故，做什么事都十分冲动，不顾前也不顾后，他这样能随便用药吗？乱来还会出医疗事故。” 塞达站了起来，把自己的东西收回邪魔袋里，说，“他这个样子，要先诊疗，药的配方要很温和。算了，我们先去找药材，我手里没药。” 钟毅直到第二天才苏醒，塞达给他做了个诊疗，配了温和的记忆药给他吃，还把药方和药材也告诉了他。 斑比叫钟毅找来他藏的术法书，帮他把这些配方抄了上去。 然后，塞达拿出那个神奇的袋子，连同袋子、制作袋子的配方、以及制作邪魔袋的材料都给了他，他大喜，连忙道谢。 真的是意外之喜，这下不怕了，自己一路走，一路捡财宝，到家的时候，袋子一打，满屋子金灿灿。他心里乐啊。 然后，师父帮他翻译巫术，塞达去收拾他自己的房间，钟毅没事可做，就去了花园。 太好了，师父对自己这么好，塞达师父也对自己也这么好，自己真幸福。 花园里有棵很大的珊珊树，搞个秋千荡荡吧，那种身体划过水墙肆意荡漾的感觉，真的很爽很刺激。 不久他置好秋千，坐了上去，随秋千晃上天，又晃回来，时不时轻笑几声，肆意张扬。 天好蓝啊，水好清啊，小鱼儿好可爱啊，爸爸好…… 他慌忙从秋千上下来，手指卷着头发，看着爸爸一众人，爸爸一直不让自己荡秋千，怕会摔到。 咦，今天的头发怎么这么滑，卷都卷不起？哦，我是亚历山大了，不是安琪了。 “陛下好！”钟毅微低下头说。 国王和一众官员约二十多人站在斑比家的花园里。 国王淡淡地笑，对身边的官员说，“这是斑比大师的高徒小大师。小大师法术很厉害，你们要多敬崇她。” ！ 老爸什么意思，捧杀我吗？我会什么法术？你又没见到，除了那个矿的封印，这很厉害吗？ 国王身边的官员见国王在捧高钟毅，连忙跟着各种抬捧，纷纷说以后要找小大师为自己施巫术。 钟毅的脸霎时红了，连忙说斑比大师在屋里，请他们进屋。 国王却不动。昨天一天都没有见到他，国王一直提心吊胆，今早才得到报告说他出现了，国王连忙找斑比商谈合作事宜，以此为名来了。 小女孩被夸得十分窘迫，一副想摆脱他们的小模样，虽然是黑发黑眼睛，不是金发碧眼，但她特有的动作表情不会错，她就是自己的安琪。 斑比听到了外面声响，走了出来，与国王见礼，请他们进屋。 国王顿了顿，让手下先进去。众手下走到屋边，哪敢先进屋，就待在门口等着国王。 国王想了想，说，“好好学艺，学成了别忘了我们。” 他始终记得老父亲的话，现在安琪等于出家修行了，虽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不认自己，自己也不会去打扰她，但得提醒她不能忘了自家人。 钟毅很是窘惑，轻声应了声，“嗯。” 国王进了斑比的屋，钟毅的心却平静不下来，老爸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认出了自己？怎么可能，任谁都不可能把自己与安琪看成一个人。 国王进屋后不久就派人唤他进屋，又各种跟他说话，多有试探之意，他无奈，最后也懒得说话，只是把一切推到师父那边，让师父去回话。 好不容易把国王一行打发走，他本来就身体弱，当下只能马马虎虎吃了点东西，就去睡了。 第152章 西海篇25 葬礼风波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 有声音从远方飘来，有人在摇自己。他懵懂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是个干瘪凹瘦的婆婆。 婆婆穿着奇怪着装，看上去庄严肃穆，“快起来，你睡了很多天，今天是你的安琪的葬礼，我们得参加，你不是说看了他们就走？” 钟毅一头雾水，感觉自己是一刹那从远方晃过来的，突然的物是人非，恍若隔世，怎么回事？ “去不去？不是说趁今天见你父母亲族？”那婆婆又继续说话。 父母亲族？自己的父母亲族在这里？“我不知道。” 婆婆的着装不像自己那边，而且现在在海里，自己父母亲族在海里？ 婆婆没回答，自顾自对镜调整仪态，看得出她很重视这场葬礼。 然后她转头，问，“你去不去？你说以后很难见到他们，所以今天要参加葬礼。” “我说的要去，那就去吧。”他好懵啊，不知是怎么回事。 “快穿衣服。” 他拿起床前衣服，更莫名了，这怎么穿？自己的衣服是开襟衫，这衣服连衣襟在哪都找不到。 他摆弄好一会儿，终是放弃了。 “怎么不穿？”婆婆有些诧异。 “不知道怎么穿。” “哦，天，你睡一觉把这边的事忘了，你记起了以前？” 他不知怎么回答，没有吭声，没搞清状况前他不想说什么。 婆婆手把手教他怎么穿衣。 穿好衣服，两人走出房间，他看见对面房门口站着一个干瘦的眼睛内凹的皮包骨头的老男人。 老年男子露出一丝笑容，说，“亚历山大，你醒了，考虑到你吃了记忆药，这几天就没打扰你，有没想起什么？” 他茫然，亚历山大，是自己吗？怎么回事？ “他把现在的事忘了。”斑比白了眼钟毅，对老男人说。 “啊~”男子讶异一声。 “你跟着他，保护好他。”那婆婆交待那男人。 三人出门，钟毅浑浑噩噩跟着走，看见沿途都是人身鱼尾的人，不禁诧异，在东海，因为自己是唯一的人鱼而被注意，被那个恶魔死缠不放。 如果那里像这里这么多人鱼，那恶魔是不是不会注意自己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 来到王庭，一队士兵带他们去了西南边的祈福台。 一路上，他看到许多有些熟悉又叫不出名号的人，脑里划过许多景像，直到见到祈福台上的国王以及宫廷成员，妈妈，哥哥，姐姐，他终于明白了。 士兵们退到很远的地方警戒。 婆婆走上祈福台，嘴上念念有词，跳着奇怪的舞蹈。 他看着宫廷成员，嘴里不知不觉唤出他们的名字。 许久，他目光转向身边男子，试探地说，“塞达师从。” “噫！”塞达笑着答应，说，“你记起来了？” 钟毅尬笑，自己真是的，记起往生又忘了今生，对，应该称之为前世今生。 他看向正在跳舞的婆婆，轻声说：“斑比师父。” 这几天的梦是自己的记忆梦。东海，恶魔，恐怖处境，自己要回去吗？回去找死吗，飞蛾扑火吗？ 不过，如果自己学了巫术能不能瞒天过海，回到东海不被恶魔发现呢？ 他怔怔看着师父跳巫舞，想着自己的心思。 这个世界地貌大概是这样，大片的海洋，海洋中间有无数岛屿，其中有几块大岛屿被称为陆地。 巨大的陆地把海洋隔成几大区，以最大的大陆为中心，海洋分成四大区域，东海，南海，西海，北海。 西海与东海中间隔着巨大的大陆，两海互不相见。它们南边被南海阻隔，北边被北海阻隔，这里是离东海最远的地方。 东海恶魔应该找不到这里，所以，自己在这里混日子？ 苟且偷生，只顾自己，那成了父母眼中猪狗不如的人了。 等会儿问问师父巫术的事，学点基础和伪装术，以后像她那样使用巫术，自然就会变老变丑。 那死恶魔，看自己这样肯定不会搭理自己，那时候自己就可以过自己的了。 他目光转向国王爸爸，王后妈妈，和一众兄弟姐妹。他看见爸爸若有所思看着自己，他心中咯噔了一下。 爸爸那副表情，就像那年全家玩牌，两哥哥在台下换牌，自己和三姐不停输牌，围观的老爸就是这副洞察一切却不说的表情。 我就静静地看你们慢慢演，他眼神现在就是这样说的。 难道，他猜出了自己是安琪，很难说，旁人看不破，亲人之间太熟悉…… 钟毅按了按眉心，有点头痛。 他们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十六年来，精心照顾自己，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这种好没有一点做假。 也把自己养成了依附别人的人，脱离了依靠就无法生存，彻底养废了。 如果不是前世记忆的恢复，自己怎么生存都是个问题。 忽然，他看见人群后的草丛里冒出一个人，不，是水怪。那水怪细长身子，跟面条有得一拼，看上去好熟悉好熟悉。 不久，那水怪周围又钻出一些邋遢凶横的水怪，是那些强盗。 他愕然看向塞达，塞达也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 钟毅脑子里跳动着什么，却无法理清，也无法说话，整个人就好像麻木了，不听指挥。 王族和士兵们也发现了强盗，与强盗们打了起来，斑比师父中断了巫舞，发了狠攻向强盗，与强盗厮杀在一起。 塞达犹豫一下，看了眼钟毅，没有动，只是盯着那细长水怪。 细长水怪见他俩看自己 ，先是一惊，然后挑衅地说：“你们杀啊，我随时随地都能活过来，比你们命大命多，你们骨头霉了我都能活。” 他一边说，还一边嚣张地晃着身体。 塞达忍无可忍，冲上去与他打起来，钟毅无措，想退到远离战火的地方，但身体却根本不听他指挥。 更夸张的是，他手一伸，关节就咯咯地响个没停，似乎会错位。 正此时，刀疤强盗不知从哪冒出来，向他身上撒了点什么，然后来抓他。 死定了。 “咘”的一下，一把利刃砍在了刃疤男背上。一个英俊帅气又威严的大叔…… 呃，是老爸。 第153章 西海篇26邪门强盗 刀疤男反抗，从爸爸手中逃脱，钻进祈福台后面的杂草丛。 爸爸没追击，怒其不争地说，“你没跟斑比学到东西，这么没用？” 钟毅哑口无言，许久才说，“我动不了。” 爸爸瞪他一眼，在他周围巡视，把强盗赶开。 大王子见父亲一直在这边，有些诧异，也过来了。 “守着他。”国王交待大王子，然后冲进人群战斗。 战斗以外围士兵增援，打败强盗为结果，强盗逃走了，现场留下二十多具强盗尸体。 斑比松了口气，对国王说：“陛下，我本想祈福后跟您说强盗的事，但现在您也看到了，他们到处杀巫师，十分嚣张，这么多人也敢来。” 国王点头，刚才情况他看明白了，对方目标是安琪，想趁乱掳走安琪，所幸自己在盯着安琪，一见不对劲就过来了，要不然她就被掳走了。 他看向安琪那边，见安琪像个提线木偶，艰难地蠕动着，半天都挪不动窝。 没法移动，钟毅只好大喊：“陛下，师父，我发现个大问题，他们会复生术。” 塞达紧走几步，来到斑比身边，说，“是真的，那个细长水怪，前几天我们刚把他打死，现在他又复活了，他自己说他们能复生。” 众人表情凝重起来。 塞达说了前几天自己与钟毅打死细长水怪的事，还有从细长水怪口中问出的事情。 “他们想灭了你们，让我们没帮手，再对付我们。”国王肯定地说出自己的分析。 斑比和塞达点头。 钟毅回想刚才，这些强盗胆大包天，连王族都敢袭击，他们仗着深山老林好躲藏，打完就躲？ 刚才，他们的目的好像是自己，是因为自己能打开矿的封印，自己更弱吗？ 那也诡异啊，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蛮干，不是找死吗？哦，对，他们有复生术，死了也能活。 想到这，他反而静下了心，慢慢挪到师父身旁，说，“师父，您在岸上认不认得什么人？这些尸体不能留，最好拉到岸上用火烧掉，他们就没办法复生再用。” 听到他的建议，大家神情一缓，但斑比为难，说“我没办法做这种事。” 钟毅急了，说，“必须这样做，不然他们很快又复生来杀我们。” “我能做成。”国王说。 钟毅回头。 “安琪上岸后，我就派人在岸上买宅子住下，好保护她……”国王紧盯钟毅，仔细看他反应。 钟毅侧开了头，悄悄抹去眼泪，原来，他们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 看到他表情，国王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事不宜迟，把他们往岸上拖。”国王干脆利落地下令。 钟毅提醒到：“先拖到岸边守着，晚上再拖上岸，被人类看到不好，先通知岸上的人准备大量柴草。” 这么恐怖的敌人，只能把他们灭绝，不然会没完没了。现在，别想东海的事，解决眼前恶魔更要紧。 “师父，”他扯了扯斑比的手，轻声说，“我们暂时别想着走，单枪匹马更容易出事。 斑比看了看他，又看看塞达。 “这些强盗这么难搞，躲也蛮难躲得过，最好的方法是聚集所有巫师，与王族合作，动用一切力量剿灭他们。”钟毅继续说。 “你不走了？”斑比问。 钟毅无可奈何，这几天的记忆里他记起很多事，东海那边也十分恐怖，自己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回去的处境也不好。 “先解决眼下的事情更重要，”钟毅沉吟一下，说，“要不我们开所巫术学校，用国王的旗号召集巫师？” 国王完成兵力部署，手下把强盗尸体往岸边拖。然后，他回头，看见斑比三人在看他，似乎有什么事，他便问斑比：“您想跟我说什么？” 斑比说：“我们感到这些强盗的难搞，打算聚集所有巫师抗敌，希望您能提供便利。” 看到国王低头思忖，钟毅连忙说：“师父，我来说！” 他酝酿了一下，说，“这些强盗连你们都想杀，也想灭我们全巫族，我们再三考虑，只有巫族和王室联手，才能真正灭掉他们。 我们打算开所巫术学校把所有巫师请来。” “好！” “要用您的名义召唤巫师……” “好！” 没想到老爹这么好说话，钟毅心头一松，不禁一笑。 国王看着他，没吭声，好一会儿才开始与斑比商议下一步做法。 他们讨论了好一会儿，初步确定了事情，然后，他们三人由士兵护送回去。 国王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不动。 自安琪失踪后，到自己怀疑到斑比小徒弟是安琪后，自己一直在提心吊胆。 自己百分百认定小徒弟是安琪，前几天也试探过她，被她避过去了。她为什么要避，为什么要换身份？完全可以正大光明拜师。 只有一个解释，她有什么别的想法，或者想离开这里。怎么可以乱走？丢下我们就走，亏我们对你那么好。 今天，她自己提出开巫术学校，与王族合作抗敌，那么，短时间她就不会走，国王也就松了口气。 他召来看守斑比家的手下，交待他加强兵力，保护斑比三人，特别注意斑比的小徒弟，跟紧小徒弟，一有什么事就立刻回来报告。 手下虽然诧异，但没多话，当下就去安排。 斑比三人回到住处，决定不接业务，紧闭大门。 三人静坐一会儿，然后商谈下一步打算。 完毕了这些事，斑比拿出巫术书，开始给钟毅授课，而塞达摆弄邪魔袋，寻找可御敌的东西。 钟毅初步认知了巫术，认识了一些巫石灵物，学了几个简单的巫术，然后开始精神不振，瞌睡，只得结束听课，上楼休息。 夜晚很快来临。 夜幕下，一伙鬼鬼祟祟的身影从蒙尔斯海岭出来，直扑祈福台。 “科契夫，没有，他们发现了，把尸体转移了。”刀疤男的声音充满了惊恐不安。 强盗忿忿地骂着，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邪门，没碰上巫师就过得很顺。”科契夫意有所指地说。 强盗听了他的话，都大骂巫师，最终，他们决定找斑比寻仇，一众人趁着夜色向斑比家扑去。 第154章 西海篇27 抗击强盗 钟毅惊醒，被刚才的梦吓到了，自己居然变成了蛇，自己从小就怕蛇，怎么可以变成蛇？ 他想摸心口平复心悸，却发现自己没了手，而且自己真的变成蛇了。 他愕然看着自己身体，看着全身的鳞片，以及时不时从嘴里窜出的红信，天哪，梦中变成了蛇，现实中也变成了蛇。 看来自己的梦不是妄想，是真的记忆梦，那现在怎么办？ 也没什么好可怕的，反正以前自己都用回了人鱼身，说明这个有解，不用担心，干想着也没用，不如睡觉，也许醒了就会变回来。 他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有些心神不宁，隐隐的，他似乎听到一些声音。 是一些有些异常的声音，难不成有人来偷东西？ 他直起身子，向门口行动，跟梦里一样，他根本不会用蛇身走路，全靠缠绕着东西才勉强靠近了门。 他用嘴打开门，费力缠上楼梯上的栏杆，四下观望。 ！ 强盗！ 只见楼上楼下都是强盗，密密麻麻，至少有几百个人，强盗们全部出动了？ 他愣了一会儿，低伏着头，隐在栏杆最下方，不敢随意行动。 许久，他听到周围没有异常，大概没人发现自己，便悄悄抬头，四下观望。 楼上、过道上、阳台上都有人，他们或坐或睡，看样子到了很久。 楼梯下方站着一个人。钟毅悄悄往下走，动作十分轻柔，生怕惊忧强盗被他所杀。 客厅里有好几百个人，几十个人正在围攻师父和塞达，没参加战斗的人叠罗汉般堆站在四壁边，大门紧闭着。 虽然自己这边早有准备，师父他们也加强了防御，设置了陷阱机关，但看来不够用，对方来了这么多人。 他们在使用车轮战，几十人跟师父打，打一会儿就换其他人上阵，看样子他们打算把师父他们拖死累死。 怎么办？自己连控制自己都做不到，怎么帮他们？ 这边，斑比二人心中叫苦。 下午钟毅睡去后他们就在布置陷阱机关，历数他们知道的巫师名字，起拟名单，讨论如何说服这些巫师与自己团结合作，等等。 他们忙到天黑，结果，看着强盗从楼下窗户上钻进来。 他们奋力抵抗，仓促设下的机关全被强盗弄坏了，没起到任何作用，他们只能跟强盗肉身相搏。 “哦——”强盗发出夸张的声音，不断喝彩戏耍斑比二人，扰乱他们心志。 斑比气得要死，祭起飞沙走石，人群中的科契夫马上站起来，施下对应的反制术，很快消去漫天飞石。 死恶魔到底学了什么东西，怎么恰好能克自己的巫术？ 斑比无奈，只能用非巫术手法战斗，时不时怀着侥幸心理使用巫术，都被科契夫发现，一一破解。 而塞达完全用蛮力跟强盗打斗，他巫力不强也没办法用巫术。看样子，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形势严峻，完全是强盗碾压自己一方。 一个强盗带着轻佻戏谑的表情从楼上走下来，拍了拍站在楼梯口的那人肩膀，那人便上楼，看来他们是放哨的。 后来那人轻蔑地看着客厅，交叉着双臂，站在楼梯口。 看着他后背，钟毅忽然想到，贝尔彻海蛇似乎有巨毒，那么，自己会不会也有毒？如果有毒就好了，要不，试试？ 成就自己赚了，不成就死，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悄悄绕下楼梯，靠近那人，突然窜起，在他脚上一咬，然后缩回，躲在隐秘处。 只是蚂蚁咬一口的疼痛，那强盗毫不介意，用手摸了摸痛处，没看伤口，仍看着客厅里的战况。 许久，他开始意识迷糊，站不稳，再过了一会儿，他一头栽下楼梯。 成功了，自己果然有毒。于是，钟毅开始一个个咬强盗。 楼梯边的尸体越来越多，有些强盗发现异常，过来查看，也被潜伏的钟毅解决了。 师父那边情况越来越严重，照这样下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他们拖垮。 许久都没有强盗过钟毅这边，钟毅等得心焦如焚，看到两位师父的处境，他再也沉不住气了，决定到师父身边帮忙。 他离开尸堆，向围攻师父的强盗扑去。 以逸待劳和主动出击效果是不同的，他还没到师父身边，就被附近强盗发现了。 强盗挥刀砍来，一股劲流把他打落，他连忙往楼梯方向窜，钻进尸堆里隐藏。 这强盗也注意到楼梯口的异常，跟过来查看，被转了个弯到了另一头的钟毅袭击了。 要是师父能把强盗往这里赶就好了，自己不适合主动出击，适合趁人不备的伏击。 忽的，师父迫着一个强盗来到楼梯口，他连忙袭击，就这样，倒下的强盗越来越多，几次过后，塞达也福灵心至，把强盗往这边赶。 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啊？自己这边能不能胜啊？自己的毒素会不会用完啊？够不够用啊？强盗这么多，我们会不会活活累死啊？ 天哪！有没有奇迹出现，让我们化险为夷啊？老天爷，你帮帮我吧？他在心中呐喊。 正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众人一怔。 “斑比大师，国王找您。” 简直是天籁之声。 门外，自强盗一出现，守卫的士兵就发现了，但对方人数太多了，士兵怵了。 他们隐藏了起来，在强盗进入斑比屋内后才分人去国王那里报告。 国王听报一惊，连忙整军救援，又怕强盗是声东击西抢尸体，便留下一半士兵和两个王子守在海岸边，自己带人往斑比家扑去。 从窗口，他看清了形势，强盗太多太强悍，硬拼会两败俱伤，于是，他叫士兵敲门。 屋内强盗全部一呆，斑比惊喜地喊：“快进来，抓强盗。” 门外士兵声势浩大地振口，喊打喊杀，然后大张旗鼓地捶门。 强盗们一惊，忙向楼上跑去，手忙脚乱从窗口往外爬，互相挤搡，狼狈不堪。 冲出去后他们也被周围士兵恐吓，被士兵象征性攻击了下，都逃脱了。 强盗经过楼梯时，钟毅还想咬他们，但他们速度太快，一个都没咬到。 第155章 西海篇28 邪门事件 许久，士兵破门而入。 斑比和塞达连忙带士兵楼上楼下搜了又搜，确认没有活着的强盗，这才下到客厅里。 斑比问士兵来这里的缘由，士兵说：“岸上出了问题，有些尸体烧不化，国王请你们过去看看。” 楼梯边瘫着的钟毅大吃一惊。 强盗烧不化？那可怎么好？对方打不死煮不烂，那就能反反复复地复生，而自己是血肉之躯，只有一条命，怎么跟他们拼？ 那些恶魔，究竟在哪得到了这样的机缘？他们作恶多端，枉杀无辜，老天爷居然不收他们还帮他们，还让这些人不死不灭，太过分了。 太丧心病狂了，有这样的人长存于世，还有别人的活路吗？ 斑比忧心地和塞达对视，然后对士兵说，“你们把强盗拖岸上去，再留几个人守我的屋子，我屋里有重要法器，我们收拾一下就去。” 士兵拖起地上的强盗尸体，心中惊讶，这么多尸体都是他们杀的吗？他们那么强吗？ 士兵们看向斑比的眼神更加敬畏了。 斑比来到瘫软在地的小蛇旁边蹲下，又困又累的小蛇晃悠悠抬起了头。 斑比已猜测到他是钟毅，只是不明白他怎么变成了小蛇。幸好他咬死这么多强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九十九具，”塞达在数强盗的尸体，“今天来了至少四五百人……” 士兵们上上下下，仔细地检查每一间房间，确定没有遗漏的强盗尸体，便带着尸体退出斑比的屋子。 “亚历山大？”斑比轻唤地上的小蛇。小蛇点了下头，果真是他。 “你……，去不去岸上？我带你去？你吃不吃得消？”斑比犹豫地问，放他在这不太安全，但带他同行，他的身体又不一定吃得消，那么虚弱。 小蛇摇了摇头，呼了口气，又趴下了。 “我送你去房间？” 钟毅摇头，自己这样子，不适合待在宽阔少物的地方，反倒是楼下杂物间东西多，方便自己攀绕。 而且，那些强盗那么嚣张，说不准胆大包天会杀个回马枪，再倒回来。 他抬头，向杂物间看了看。 “你要住那里，更好藏身是吧？” 钟毅点头。 斑比便把他抱进杂物间，抱着的时候只觉他越看越可爱，不禁拿当初的小章鱼形象相比。 眼前的银环蛇模样虽不及章鱼漂亮，但也很可爱，斑比忍不住在他头上亲了亲。 钟毅一呆。 斑比移开唇，仍感到不够满足，心想，反正自己失态已经亲了他一口，再亲一口也没关系，他要怪就让他怪了。 于是，斑比又在他右脸上亲了亲。 他是小章鱼时最可爱，只可惜那时自己与他不熟，不好亲他，现在，与他相处那么久，两人关系早不像一开始那么陌生了。 斑比这才小心翼翼把他放到杂物间地上。 钟毅回过神，向斑比笑了笑。但一想，自己是蛇不知道有没有笑容，于是向班比点了点头，费力地钻进角落里藏起来。 然后，斑比向门口走去。 塞达站在杂物间门口，向小蛇方向抬了下头，斑比知道他在问那是不是亚历山大，她点了下头。 他们走后，屋内恢复了平静。 小蛇在角落里待了一会儿，总觉不自在，又换了好几个地方待，仍觉得不自在，最后，他溜进了水晶棺里，这才安静下来，睡了过去…… 国王没有参加战斗，他一直躲在暗处布置指挥，看着强盗一个个乱窜逃走，他并没有阻拦。 他现在投鼠忌器，生怕自己认真打强盗，强盗发蛮做困兽之斗，就会抓着安琪做人质，所以，他釆取当下最合适的策略，把强盗吓走。 他隐在斑比家附近的屋子里，从窗口关注斑比家。 他看见斑比和塞达出来，就一直盯着他们后面，却没看到安琪出现。 ！ 看着斑比二人远去，他连忙带兵进入斑比家，四下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安琪。 安琪哪去了？难道出事了？ 不对，斑比二人的表情很自然，如果他有什么事他们不会这么镇定自若。难道安琪不在这里，早走了？ 他连忙询问看守斑比家的士兵，得到的结果是，士兵昨天见他们三个进斑比的屋，就没见过他们出来，那么，安琪还在屋内。 国王再次进入斑比屋内，却始终没找到安琪，他只觉头皮发麻，相比于安琪趁人不备走了，他现在更加七上八下。 许久，他深呼一口气，看向海岸方向，希望事情不到最坏一步。 他带着几个兵绕路前行，赶在斑比前面赶到海岸边。 “陛下。”斑比见到海岸边气息不稳的国王，笑了笑，跟他行礼。 国王欠身回了个礼，“大师来了。” “谢谢陛下的援助。” “不客气。没受伤吧？你们三个都没受伤吧？” “小问题，没事。” 我不是问你们怎么样了，你们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是问我的安琪，她在哪，怎么样了，你们把她藏哪了？ 国王心里一阵胡思乱想，七上八下。 好一会儿他才忍住自己的不安，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大师，您的小大师呢？现在的形势最好不要一人出门。” “他很困，在休息，我让士兵守着房子。”斑比说。 骗子，根本在哄人，自己刚刚去了那里，根本就不在。 但他们现在这样说有什么办法，先让他们去办事，自己再找找安琪，真让他们搞没了，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国王目送他们上了岸，然后立马回去，再一次搜了斑比的家，依然没有找到人。 邪门。 他心中暗骂，只得多放了些士兵守屋，命令他们看到斑比徒弟就立刻向自己报告，然后他往海岸边走去。 第156章 西海篇29 搜捕强盗 “昨天死了很多强盗，打得好惨啊。” 什么？钟毅在懵懵中听到这些话，蓦地一惊，脚一缩就醒了，发现自己在通透的水晶棺里。 人形鱼尾，自己变回来了，从人鱼到蛇形，又从蛇形到人鱼形，原来这就是异化。 他怔怔出了会神，然后回想梦里情形，试着做蛇与人鱼身之间的转化，果然转化得很成功。 他反复研习，感觉转化得很流畅了，这才作罢，拿出本子，记录转换方式。 他想打开杂物间窗子，看看窗外的人，却发现窗子被各种杂物卡着打不开，于是他来到客厅，从大门出去。 门外士兵正在议论昨晚的事，见他出现都十分惊讶。 这些士兵昨天跟国王进屋搜寻过他，昨天搜遍了全屋都没见到他，现在，他从哪里出来的？ 他跟士兵们打招呼，请士兵带自己去找斑比。 士兵头目亲自带他去了岸边。开玩笑，昨晚国王找他快找疯了，现在他出现了，当然得亲眼看到他到国王面前去。 临海岸的海里聚着无数水兵，国王和两位王子也在那里盯守。 国王诧异看着凭空出现的他，一愣，很快回过神，知道他在找斑比，便说，“大师去岸上处理烧不化的尸体了。” “嗯，我知道。”这是个大问题，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昨天打强盗，他们成了惊弓之鸟，最好现在派兵搜山，能杀一个是一个。” 国王吃惊，自己正担忧强盗的事，不知该怎么解决，她就说出了解决办法，谁教的，还是她自己想到的？难道这十六年自己看走了眼？ 现在确实是最好的时机，“要不要等大师一起去？” “不能耽误，给他们休息时间他们就会恢复，就更难打，以后最好经常搜山，搅得他们不得安宁。”钟毅说。 是啊，自己兵多，每天到蒙尔斯闹，说不准能把强盗吓走。 国王想到这里，打定了主意，和儿子们商量了一下，让大儿子点一半兵马去蒙尔斯闹。 “那些烧不化的先埋在岸上，等以后处理。”钟毅沉吟一会儿，见他们说完了事，便开口，“用链条钉锁着埋在岸上，那些强盗上不了岸。” 国王一怔，她又给出了另一件事的解决办法，她真的是…… 国王马上点头。 大王子点好兵马出发，钟毅连忙跟上。 “你也去蒙尔斯？”国王顿时担心起来。 “是，我去看看。” 国王想阻拦，但转念一想，自己国家一半的兵力都在那里，怕什么？于是，他没说什么，找人把钟毅的方案转述给岸上办事的人。 然后，他看着钟毅的背影，久久不动。现在的她是突然开窍了，还是以前就积累了这方面能力？ 小时候她就涉猎各种书籍，放在家里的书，从王子怕读的治国书到各种工具书，她都看得很起劲，这样她早就积攒这方面能力？ 进入蒙尔斯后，钟毅留在宝石矿附近，他一路翻翻找找，捡起了一些石头，在大王子探究的眼神中离开。 他回到岸边，恰好师父和塞达从内陆回来。 “全部都烧不化。”师父对他说。 我知道，也猜到了。钟毅点头。 “打算用锁链钉着埋。”塞达说。 钟毅又点头，国王老爸听了自己的建议。 “师父，我没看过火化场景，想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别看，会做噩梦。” “我想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祈求地看着她。 “晚上去，别被人看到了。”师父的心一软。 “可我想白天看，才能看得清。” 斑比心中一动，难道他有什么主意，要到岸上操作？ “我们有马车，坐马车不会被看到。”既然她想去，那就去吧，国王让他们坐车。 三人坐着带篷的封闭式马车回到火化场。 那是个大庭院，院里燃着熊熊大火，火中烧着几具强盗尸体。 一下车，斑比和塞达就跟办事的士兵聊上了，吩咐他们用锁链或绳子绑住强盗尸体，固定在某个地方，等链条准备够了，再把他们埋掉。 钟毅盯着燃烧的火焰出神，那些强盗尸体果然怎么烧都是原样的。 他深呼一口气，寻找场上的士兵头目。 “好漂亮的火，好想玩。”他走向一个像头目的人，站在那人身旁说。 头目看了看他，表情柔和了些，说：“小大师，这火可不是玩的。” “可我好喜欢，想要个小小的炉子，您能帮我找一个吗？” “您是想做法器吧？我给你找。” “不是，只是好玩。”钟毅微窘。 头目给他找来一个小炉子，还帮他添上了火。 他静静感受火焰的温暖，许久，他把袋中石头放进炉里，炉里的火焰不出意外地变成了蓝黑色…… 他捧着小的可怜、只有他双掌宽度的小火炉，有点无奈地看着那些尸体。 这怎么烧啊？看来，得多找材料，制成大火炉，能制成东海那边那样的焚妖炉，那就更好了，不知这边有没有足够的材料。 几天后，在国王的邀请下，王都来了十几个巫师。 国王征用了斑比家附近的房子，给他们做巫术学校。 宽阔的房屋里，十几个奇装异服的巫师席地而坐，正在聊天。 “哎，那个斑比有没有叫你们拿出技术公开？”一个肥头大耳的粗壮男子向其他人询问，他衣着华贵，看样子比较有钱。 他旁边一人说，“叫了。真没脑子，谁会公开自己的法门，什么都给别人学了，自己还怎么挣钱？我就没答应。” 另一个巫师说，“你们就是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宝石，亮了亮，说，“我就答应了，拿到了宝石，至于拿什么技术出来，还不是我说了算。 他们还能从我脑子里拿东西出来？”他促狭地笑。 …… 钟毅听到他们的话，只觉脑仁很痛，这段时间他经常头痛，不知是不是吃多了记忆药造成的？他想快点了解过去，所以没停药。 这些巫师，各打小九九，怎么才能说服他们，让他们同心协力共同对抗大敌呢？ 第157章 西海篇30 人心不齐 一群自私无脑的人，封闭自守能有什么发展？就眼前的危机你们都过不了。 他叹息，向隔壁的师父家走去。 师傅和塞达坐在厅上，表情凝重，闷闷不乐。他们也在头痛那些巫师的人心不齐、各打小九九。 “师父，那边，他们不知道恶魔强盗想灭我们吗？” “还会不知道？”斑比激动起来，说，“我们什么都说了，是为了整合力量，和他们和团结起来对付强盗，还给了他们红宝石，他们就是不拿出技术来。” “那是自然，每个人都自私自利，藏着掖着自己技术，生怕别人抢饭碗。哎，要是有办法让他们自己吐出技术来就好了。”塞达说。 “有这种东西就好，我也想要。给钱都没用，就是不说，等恶魔杀了他们，他们就会说。我们一心为大家，他们却自顾自。”斑比越说越响。 “杀了他们也不说啊，带到另一个世界去。”塞达满脸嘲讽。 钟毅脑子里突然晃过某种影像，他恍惚一下—— 一间连着一间的洞穴，洞穴里有无数个小瓶子，一个胖胖的斑点纹水怪…… 他轻轻说：“好像有，好像这个世界有这种方法，能让别人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你会这种方式？”斑比睁大了眼睛，满脸期冀。 钟毅仔细回想，搜肠刮肚，却没发现有这种东西，他摇了摇头。 “仔细想一想，你过去的记忆里有吗？”斑比恳切地说。 钟毅又恍惚一下，肯定地说，“好像没有。” 斑比懈了气，说，“你现在赶快看书，赶快学巫术，估计那边指望不上，说是人多力量大，可他们自私自利，能指望什么？” 她转头看向塞达，“你，看看你那些东西有没有御敌的，我们赶快研究。” 她开始与塞达研究他邪魔袋里的东西。 钟毅找来巫术书，开始学习，才看了几页就打哈欠。 他听到师父叹息，抬头，看见师父和塞达都一脸无奈，他有些窘迫。 “我们还是想办法逃吧。”师父摇头说。 师父又打退堂鼓，可是，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逃避得了的？单枪匹马往外跑，碰上强盗死得更快，还不如在王室保护下寻求生机。 自己印象中的到底是什么，真的有奇药，奇门怪术吗？ 师父烦躁起来，显然也想到了逃跑后的情况，她有点沮丧，冷静下来。 好一会儿，她对钟毅说，“回房间看吧，你脑子受过伤，看累了就睡，我们自己再想想办法。” 只能这样了，钟毅带着巫术书上楼，进入自己的房间，瞟了眼地上的小火炉。 炉中，蓝黑色的小火焰燃得很旺很旺，什么时候自己再去蒙尔斯看看。 房间很空旷，因为有塞达师父的邪魔袋，这段时间，师父把她认为有用的东西都收进了邪魔袋。 剩下的是她认为没价值的东西，都塞进了楼下杂物间和附近的仓库里。 钟毅坐到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很快精力不济，迷糊倒下，睡了过去。 …… 许久，他咬着牙颤抖起来。 快醒来，快醒来，梦再做下去会忘掉药方。 钟毅心知自己在记忆梦中，但他要秘方，于是拼命挣扎拼命用力，把自己挣醒了。 呼，他终于把自己整醒了。 醒来的他连忙回想秘方，拿出记录本，记录梦中的东西。 他倒出邪魔袋的东西翻找，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起身，去楼下杂物间。 杂物间果然是宝藏，里面真的有不少材料，好几样自己需要的东西找到了，师父真奇妙，什么东西都收回家。 他看着满屋子杂七杂八的东西，忽然想，会不会这些东西都有奇妙，都是有用的，只是自己不懂得用而已？ 他又翻找了一会儿，发现只差一样东西就可以制作真言药，估计师父的邪魔袋里也没有这种材料。 他下楼，发现师父他们不在家，大概去了隔壁。 他去了师父的仓库，一阵翻找，也没找到稀缺的材料。 他焦虑了。 片刻，他想到，蒙尔斯海岭奇石怪草很多，会不会就有呢？ 但那些强盗…… 就差一味药，就差一味药啊。 他犹豫许久，终是出了门。 蒙尔斯海岭上鼓声阵阵，呐喊声响彻云霄，荷枪荷刀的士兵正在巡山和训练。 他松了口气，没想到士兵还在，爸爸他们真的很实在，说要折腾强盗就不折不扣地折腾。 大王子看到他，走了过来，向他打招呼，“小大师。” 王室这边的人都这样叫他。 “你好，王储殿下，在练兵啊？”他一边向大王子敬礼，一边向周围张望，说，“我随便走走。” 大王子笑了笑，说，“你在找制法器的材料吧？我帮你找。” 呃！“我随便看看。” 左翻翻，右翻翻，大王子也跟着他，帮他扒开密集的草丛找东西。 他真的找到了需要的东西，而且这东西这里好像很多，大量供应啊。太好了，这下不怕了。 这样一来，制成真言药，然后…… 他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用真言药时，也是唯一的一次使用真言药，而且施用的对象居然是真言药的制造者，那条龙趸石斑鱼。 想到那天的场景，他不禁笑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逃脱？武浩这个神经病有没有找到他头上？ 这时，他看到大王子正在看着自己，似乎诧异自己为什么会发笑。 “谢谢你，殿下，谢谢你帮我找到我要的东西。” “不客气。”大王子淡淡地笑，说，“不知怎的，我总觉你很熟悉，好像是认识了很久的人。” ！ 钟毅心头一颤，不会吧，大哥也认出了自己？自己要不要认回他们？东海好像自己回不去了。 唉，别想了，先搞完眼前的事，努力对付科契夫这伙恶魔才是最重要的事，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吧。 第158章 西海篇31 秘药风波 蒙尔斯海岭旁的官道上，两个还算年轻没有变成枯槁老头的男巫师，正快手快脚向城外走去。 岭上，钟毅正在釆药，他是第三次来这里釆药。真言药的配制非常成功，这几天，师父和塞达师父在用真言药套巫师的话，效果很好。 “那两个人是你们的巫师吧？他们在逃跑。”大王子提醒他往岭下看。 看到岭下那急冲冲的两个人，钟毅愣了一会儿。看样子，那些巫师察觉了自己这边的行动，想逃了。 坐井观天，闭关自守，燕雀不知鸿鹄之志，小家子气，迟早被社会淘汰。他在心里把自己能想到的话都骂了一遍。 就眼前，他们一旦碰上强盗就死定了，而且还是冤枉死的，别人都警告了他们，他们还自寻死路，那些强盗还会放过他们？ 算了，他们自己不想活，老天爷也救不了他们。 钟毅低下头，继续挖自己的药。过了一会儿，他离开海岭，回到了师父家。 屋里除了斑比和塞达，还有一个巫师，当然，师父正在用真言药让那人说出自己的知识。 斑比和塞达问完话，整理好手稿，仔细地研究。 看他们动作，他忽然想起前前世在现代看过的一个段子，一个有关三国演义的戏谑段子。 一个卖草席的刘备，一个卖猪肉的张飞，一个杀人犯关公，三人在桃园结义，从此产供销一条龙，正好可以卖人肉棕子了。 现在，自己三人也在做诡异的事，如果自己有坏心，真的可以做成很大的坏事。 所以说，要先做人再学艺，品行不好的人最好不要学旁门左道和诡异术法，否则会变成祸害一方的大恶人。 难怪巫师会逃跑，谁也不想把命系在别人身上。 “我刚才看到两个巫师往城外走，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斑比斜他一眼，说，“危险有什么办法？我们什么都告诉了他们。从我们用了真言药，他们反应过来了。 搜出来的知识，我们马上就教给所有巫师，又没私心，还按你的方法，先用宝石买他们知识，他们同意了我们才用真言药拿他们的知识。” 钟毅点头，说，“先礼后兵，出了钱，我们拿他们同意给的东西天经地义，他们反应过来也不敢说我们什么。” 斑比撇了撇嘴，斜他一眼，说，“我们出钱又出力，还倒贴钱，他们白得知识还怀疑我们，还防备我们。” 钟毅叹息，缓缓说：“那些恶魔……，既狡猾又横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斑比的脸色变了，惨白惨白，她色厉内荏地磨了磨牙。 “对方人多势众，用车轮战累都会累死我们，多培养些帮手帮我们抵抗，就多一点胜算，又没其他更好的办法。” 钟毅的话说得很轻，但很沉重，压抑着每个人的心。 斑比无奈摇头。 “只有把恶魔一个个消耗死，全灭绝我们才能安心。”钟毅继续说。 斑比又磨了磨牙，说，“他们得了好处也不知道想，忘恩负义，学我们那么多术法，以前他们得花多少钱和精力才能学到？” 钟毅微微一笑，轻声说：“别把他们当成白得你利益的混蛋，我们要反过来想，他们是你们力量的延伸，是你们的帮手打手……” “鬼是我的延伸，我就要他们延伸，等灭掉恶魔，我就再也不理他们。”斑比气得胸脯一起一伏。 钟毅看到她表情，无奈一笑，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没开口了。 师父的性格怎么说？相处了这么久，自己有点明白了。她有点幼稚任性肆意妄为，幸好她手中权力不大，就算任性妄为波及的范围也不大。 塞达一直没说话，只是听他们谈话，但现在还是提出了疑义，“宝石矿总有挖完那天，挖完了怎么办？这些巫师享受惯我们的白给……” 他的脸向着斑比，眼睛却看着钟毅。 他们三个，一直挂着斑比名头行事，但时间长了，他发现钟毅脑筋最好用，常能提出好方案。 “所以要速度，尽快培养他们，壮大大家实力，尽快灭掉恶魔，赶在宝石矿用完之前……”钟毅回答。 “万一宝石矿用完了还没灭掉呢？”塞达继续问。 钟毅思索片刻，说：“到时候，叫大家贡献力量，交租交利，有宝石先用完再说，没宝石叫大家凑钱。 就像国家一样，国王组织军队保护百姓，百姓肯定要交租纳税，或出劳动力。” 斑比扭了扭嘴，一脸不屑，“到时候他们会啊？自利自利，只进不出。” 钟毅微微一笑，说，“我们现在别管以后的事，先顾眼前。” 三人当下都无话，继续整理和抄写巫术。 钟毅心不在焉，塞达的话有道理，宝石矿终有用完的时候。 矿有两种，一是浅表矿，二是深层矿，浅表矿挖掉表面一层，底下就没了矿石，谁知这矿是不是浅表矿。 强盗隐于山林，极难肃清，跟他们的战斗恐怕会熬上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到时候拿什么支撑下去？ 他没了心思再抄下去，借口要处理药材上了楼。 在自己房间，他怔怔看着小火炉出了会神，然后拿出记录本，开始写东西。 巫族管理办法…… 话说那两个巫师离开王都，走了一段路就远离了王都范围，进入偏僻少人的乡野。 “卡尔，你说老妖婆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会不会真的有强盗恶魔想灭我们巫族？”稍胖的巫师神色不定，有些彷徨，总是往周围观望。 “你信她的鬼，肯定是斑比老妖和塞达鬼东西想偷师我们技术，再不走，就会被他们请去喝茶，然后所有技术被他们偷走。”卡尔回答。 胖巫师不吭声，仍有点犹豫，“现在来了几百个巫师，没事不可能召那么多人来，总不可能为了扒我们技术？而且他们扒到技术第二天就会公开……” 卡尔知道他还在半信半疑，毕竟他这人比较天真，很会相信人。 第159章 西海篇32 险境逢生 “反正我不待在那里，有些巫师也打算走，不过他们想多学点免费技术。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肯定他们想害我们，不走的话迟早会被害死。” 听了卡尔的话，胖水怪犹豫的表情退去了。 也是，斑比他们行事诡异，不像好人，留在这里小心着他们道，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古怪事，与其把命运交给别人，还不如走远点自保。 “而且技术全部公开，昨天我和那些巫师谈了这个问，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样很坏事。 物以稀为贵，你会我会大家都会的东西就会烂大街，以后大家都没办法囤货居奇，大家都会挣不到钱。”卡尔说。 当下，两人不再说，默默往前走，越走前面的路就越荒凉。 周围一开始有三两个人一起行走，到后来前前后后几百米都没有别人的身影，静得只听得到他们自己的行走声，有点吓人。 前面出现暗礁和藻林交织的复杂地段，两个人的心慢慢地提了起来，心中有些打鼓。 卡尔咒骂了句什么，胖巫师笑道，“平身不怕鬼，就怕人说鬼，要不是斑比他们天天说……” “好了，你别说了，还故意提起来吓我们自己。”卡尔嗔怪地说。 胖巫师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看到卡尔面色凝重，很不好看，他就不好再笑了。 两人默默前行。 突然，从藻林深处响起一道尖锐的口哨声，两人都听到顿时一抖。 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已在密林深处，前后左右都是高过人头的藻林和珊瑚群珊瑚礁，抬头往上看，上面只有一条很细很细的缝。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哨声，四面八方跳出几十个手持尖刀利刃面容凶恶气势汹汹的强盗。 ！ 竟然真的有强盗。 两人顿觉头皮发麻，无奈对视，眼神中都有无数情绪，后悔惊讶茫然绝望哀戚。 但此时也没有了办法，除了奋力抵抗谋取一线生机，没有别的路了。 强盗嚣张狂笑，挥舞着利刃毫不客气向他们扑来。 他们奋力抵抗，左躲右闪，时不时祭出巫术，然而…… 他们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吃力，越打越害怕，因为对方能克制他们的巫力，到最后，他们只能以凡力相拼。 “吉米！”突然，卡尔大叫。 胖巫师马上回头看卡尔，两人本是多年朋友，相互看一眼就知对方所想，两人默契地往来路上逃窜。 强盗紧追不舍，胶着不脱爪。 这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利刃和强盗，他们完全绝望了。死定了。 突然，平空响起一句雷鸣般的吼叫，“站住。” 卡尔二人和众强盗都一愣。 在这紧急关头，王都方向的路上突出现一伙装备严谨训练有素的军队，这支军队很快加入战斗，把强盗们打走了。 吉米和卡尔这才完全松懈下来，全身发抖，几乎站都站不稳。 他们连忙向军队头目及士兵行礼道谢，道谢了很久，这才诧异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王子让我们来救你们。”军队头目说。 吉米和卡尔更加感动了，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得王子关照。他们决定随军队一起去找王子道谢。 大王子在王都旁的蒙尔斯海岭上训练士兵。 两人来到王子面前，不断向他鞠躬道谢。 “不用谢，你们应该谢斑比大师，是她叫我们来救你们。”大王子说。 两人闻言，顿时尴尬起来。 “这段时间强盗十分嚣张，你们最好别单独行动，”大王子告诫他们，然后跟他们讲最近发生的强盗事件，听得两人脸色发白，手脚冰冷。 “不知道你们巫族怎么惹到了那伙强盗，他们连我们在场都敢杀得来。”大王子探究地看着他们。 “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胖巫师吉米颤抖得十分厉害。 斑比房屋里，斑比和塞达正在套问一个巫师的技术。 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两人一惊，连忙把不清醒的巫师放进杂物间，然后才开门。 吉米和卡尔红着脸，局促地进入客厅。 “谢谢你，斑比，如果不是你，我们今天就没命了。”卡尔说。 斑比诧异，看了眼塞达，用眼神询问，是你做了什么吗？ 塞达也很懵逼，这是怎么回事？ “您要我们的技术，我们现在就给您。”卡尔说。 这时，钟毅从外面踱进客厅，看了看无措的两个师父，说，“我师父没私心，我们亲身经历过恶魔杀我们的事件。 我师父很担心你们，叫我通知王的军队帮助你们。 那群恶魔强盗十分嚣张冷血，而且武艺高强，还会克巫术的方法。 他们想把我们全巫族杀掉，我师父担心大家才开了巫术学校，想要大家同心协力，互相学习，共同提高大，共同抗敌。 我们的知识，你一份我一份他一份，不拿出来每个人手里就只有一份。 三个人都拿出来，那么每个人都能得到三份知识，十个人这样做，那个十个人都能得到十份知识，都会强大起来，我师父就是这个意思。” 斑比脸上有点挂不住，钟毅轻摇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吉米十分感动，颤巍巍地说：“你们太了不起了，我们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自己嘴太笨，夸人都不会。 钟毅瞟了眼杂物间，知道那里肯定藏了个巫师，万一时间一长，他迷药的药性过了就会跑出来，那大家都会很尴尬。 “你们受了伤快去治疗，然后告诉大家你们的遭遇，让大家都提高警惕。” 卡尔二人本来还想再什么，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明白了当下情况，就向他们鞠了个躬，离开了。 第160章 西海篇33 寻求外援 蒙尔斯海岭腹地，几个血淋淋的强盗钻进乱树林里。 科契夫躺在珊珊礁上，冷漠地看着他们。 脸上有刀疤印的强盗头子说：“科契夫，我们完了，去了三十个人，就剩我们五个，每次行动都回不来几个，尸体被他们销毁了，没法复生了。” 他摇着头，绝望地说：“我们别继续了，就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过吧。” “不行。”科契夫平淡地说。 “为什么要继续，害了这么多人还要继续？你有什么目的，你不是为了宝石矿，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你说啊，不要让我们冤枉死，到死都不知道为了什么死！” 刀疤男十分悲愤，其他强盗也有同样感觉，他们带着悲愤情绪围了上来，形势倒向一边。 “你到底跟巫师有什么仇，非要杀他们？”刀疤男咬牙切齿盯着他，大战一触即发。 科契夫还是不吭声，但脸色很镇定。 “以前抢弱小的水族，一点风险都没有。”刀疤男说。 “不想要宝石矿了？”科契夫抬了抬眼皮。 “要我们有命来得！”刀疤男振口，狠盯科契夫，“你到底跟他们有什么仇？你跟谁有仇就找谁啊，为什么要招惹全巫族？ 现在全巫族成了我们敌人，你说怎么办？” “就因为找不到她，杀了全巫师才能杀掉她。”科契夫说，他终于承认他是为了报私仇而这样做。 “你会把我们都害死，要这样做你一个人做，我们不奉陪！”刀疤脸色厉内荏地说。 科契夫冷笑，“别忘了我复活了你十七次，还以为你是强盗头，那是我不想当，敢违抗我，我让你们活得比死还难受。” 刀疤男颤抖一下，看了看身边同伴，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惹不起还躲不起的表情，互相对视，知会了一下。 “不要以为能摆脱我，走几天你们能感觉到，到时候你们跪在我面前，也别指望解药。”科契夫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 强盗们的脸都白了，都在悔不该当初，从这个科契夫到了这里，他们就被牢牢控制了。 许久，刀疤男说：“他们防备很深，我们的人越来越少，跟他们拼，拼不赢，没胜算，除非拉新帮手。” 科契夫抬头，看了眼他，自己正在为手下越来越少而烦心，这些蠢货能帮自己想到新办法？ 刀疤男继续说：“这附近的国家就人鱼国最富，其他国家早就眼红。我们可以告诉他们，人鱼国里有取之不尽的宝石矿，挑起他们贪心。 让他们围攻人鱼国，分解那些巫师……” 科契夫一喜，说，“照你说的做。” “哪有那么容易说动他们？”其他强盗很不高兴，认为他在自找麻烦，现在大家过得那么不容易，他还节外生枝。 有个强盗说，“我们是强盗，人人喊打，谁会跟我们做伴，想也别想。” 刀疤男不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说，“人鱼国附近有个黑鱼王国，势力比较大，国王兵多钱多，爱好术法，一直追求长生不老……” 科契夫明白了。 庄严肃穆的黑鱼王宫大厅上，黑得发亮的黑鱼国王在接受术士的施法。 一群奇装异服的术士正有模有样地念念有词，跳着奇怪的巫舞。 突然，一个艳装妇女从厅外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嚎，“大王，他们的术法没用，我们儿子死了，他们是骗子。” 术士们一怔，脸色都变了，连忙反驳，说王储是天生体弱不济，虚不受补，吸收不了巫法。 艳装妇女疾言厉色地骂他们，然后说，“你们有本事就复活我儿子，要是你们能复活我儿子，我就信你们嗑？” 众巫师一愣，纷纷看向在国王身边施术的女巫师。 艳装妇女见众巫师不吭声，便十分不屑，更加咒骂巫师，说的话十分难听。 厅中间的国王一声不吭，好像没听到，只是看着为自己施术的女巫师。 女巫师时而闭眼念词，时而睁开眼睛，把手伸到国王头顶上方，施撒着什么，然后绕国王缓慢行走，嘴里念念有词，走了三个大圈，最后站定在国王面前。 她做这些动作时，那个艳装妇女一直在恶骂她，只是没上前来干扰。 “陛下，施术完毕了。”女巫师说。 “你们这些骗子，有鬼的本事，大王，不要相信他们。”艳装妇女大喊。 术士们连忙说世上没谁有这个能力。 国王这才看向艳装妇女，问，“怎么回事？” 艳装妇女哭泣，“咱们的峰儿没了~” “哎，峰儿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拖了这么久才过去，不是很正常吗？别伤心了，养好身体再生一个。” 艳装妇女更伤心了，呜呜地哭，说，“你个没良心的，儿子没了你都不伤心，不关心，因为你还有其他儿子是吧？” 国王脸一皱，有些不悦，“说什么呢？他没都没了，伤心有什么用？” 艳装妇女指着女巫师说，“是这些废物吃粥汤的，什么本事都没有，只会勾引下作……” 国王板着脸看她，她一抖，然后说，“我去找哥哥做主，他宝贝妹妹过成这样，老公不惜，儿子……” “好了，你闹什么？”国王无奈地说，“你闹到儿子就能活过来？” 艳装妇女冷笑不屑，说，“那就看他们本事了，他们不是有异能吗？那就复活我们儿子，能复活我就敬他们，不能复活……” “没这种法术。”国王无奈地说。 “你怎么知道世上没人会复生术？你就偏心这个妖精。”艳装妇女狠瞪女巫师，那个眼神几乎要吃人。 “这世上哪有复生术？你不要故意闹。”国王忍着性子说。 “我可怜的峰儿，那么乖，那么懂事，对父母又好，对每个人都好，可就碰上偏心的被妖精吃了心的父亲，不救他的命……” “你不要邋邋遢遢乱说话，根本没有的事乱说，我怎么不管他，他活着就是王储，以后这个国家就是他的，他自己命不……” 艳装妇女打断他的话，说，“要是有复生术你救不救？” 国王一愣，一直避开王后眼神火力的、一声不吭的女巫师也带着诧异看向王后，这怎么可能？ 王后说，“大王，谁能复活我们孩子就让谁当国师，不能就砍了他们。” “没人有这个本事吧？”国王犹疑地说。 “我有。” 第161章 西海篇34 起死复生 厅外有人在应话。 众人一愣，往厅外看去，只见厅外走来一个英气逼人的人，他五官端正，长相英俊。 但是，他那双与面相十分不符合的眼睛充满精光，如同一双鹰眼直射人的心底，这双眼睛让他看上去有些煞气。 而这股煞气压住了他英俊的相貌，给人一种似乎是暗黑世界出来的人的感觉。 这就是科契夫了，他带了两个长相稍微有些柔和、没那么凶悍的手下一起来的。 他看向国王，国王身边环绕着十几个巫师，最靠前的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巫师。 女巫师看到来人，有些不屑。 为了钱不要命了，这世上哪有起死回生术，这男人以及他身后的人身上都有煞气，恐怕会耍什么障眼法，再后来，恐怕有什么非常手段。 她向周围巫师使了眼色，那些巫师开始悄咪咪往边上退，还是离远点，避开灾难。 国王惊讶地看了看来人，只觉对方气场有点让人不舒服，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人。 王后见国王不语，有些生气，说，“大王，咱们孩子还躺在那里呢，等着救活呢，您犹豫什么？指望这群废物吗？ 他们能救回咱们儿子，我就给他们磕头认错，捧他们高高的，如果做不到，就杀了他们，省得他们骗吃骗喝勾引男人。” “不要乱说话。”国王呵斥。 “大王~”王后不管场合，开始各种撒娇，不断往国王身上靠。 国王叹息，问女巫师，“你们有没有办法救人？” 女巫师镇定地说，“大王，臣学艺几十年，从没听过死而复生的，他既有办法，那就试啊，微臣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国王沉吟。 王后急了，“大王，臣妾陪您几十年，就这么一个孩子，我没了其他指望，您就可怜可怜我，不要因为儿子多。” “别乱说话。”国王再次呵斥。 女人闭上嘴，却缠上了他，一直在往他身上蹭。 国王无奈，令人去把死去的王储抬到这里。 过了一会儿，宫人抬来了王子，国王和巫师们都走上前，去确定王子是真的死了还是假死。 然后，巫师们退开了。 科契夫略有些得意地说，“大王，您看怎样，要不要请这些大师试试功法？” 众巫师都沉默不语。 国王看着毫无生机的儿子，看向自己手下那些巫师，顿了顿，明白他们无能为力了，便看向王后带来的这个人。 看到对方的面相，他心中闪出一丝怪异感。 “大王~”王后又往他身上蹭。 这事来得诡异，但…… 国王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挤出了些笑脸，说，“请这几位大师救活我儿子，救活了，我必有重赏。” 王后说，“赏他们做国师。” 国王白她一眼，脸上有些不悦。 科契夫轻蔑地看了看那些巫师，然后上前医治。 只见他往王子嘴里放进些什么东西，嘴上念念有词，手上做着故作姿态的夸张动作，绕着放王子的石板转圈。 不一会儿，王子就动了，王后啊的一声叫出来了，捂着胸口喘气。 再过了一会儿，王子睁开了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王子懵懵懂懂地挣扎，起来了。 真的有复生术吗？ 国王看向女巫师，女巫师却眯着眼，眼神中有些怀疑。 王后立刻扑向儿子，说，“峰儿，峰儿你活了，我的峰儿……” 科契夫得意地看向众人，然后再看王后。 王后马上说，“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科契夫不吭声。 王后蓦地明白，对国王说，“大王，快封他做国师……” 国王抬手，面色威严地制止了她的话，然后冷看了她片刻，才转过头，脸上堆上了笑意。 在场所有人都十分惊愕，从他们神情上看，他们根本就不相信，都在窃窃私语，怀疑是王后做了什么手脚，这些话国王也听到了。 “大王可以再找些死者来。”那男人无畏无惧地说。 正中下怀。 国王看了他一眼，然后叫手下去找这几天死去的一个大臣和一些战死的士兵。 手下很快出去了找。 过了一会儿，他们抬回几具尸体，同时，因为他们的行动，跟过来很多好奇的朝臣和嫔妃宫人，把大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国王当场让官员内侍检查尸体，检查到那些人确实已经死去，这才让那个男人医治，结果，这些死者也一一被救活，这下子，众人不得不信服了。 女巫师惊讶之余，马上向周围巫师示意，那些巫师趁大家不注意钻进人群中，慢慢退离了王庭。 但有两个巫师始终不愿意离开，女巫师数次示意他们，他们都不理，女巫师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办法。 国王终于堆起了灿烂的笑容，颇有些讨好地说，“神巫师，神巫师，请问神巫师的尊姓大名？” 科契夫略低了下头，表示敬礼，说，“回大王，草民名叫科契夫，家在人鱼国旁边的蒙尔斯海岭。” 国王谄笑，“大师，您那个起死回生的药还有多少？我全部都要，我给你保管，你看怎样？” 科契夫冷嗤一下，心中好不屑呀，但他还是挤出一副毕恭毕敬的表情，说，“大王，我非常乐意给您这些宝物，但是……” 他口气一转，颇为无奈地说，“唉，我正想跟您说这件事，我现在手上一丁点药都没了，刚才全用完了。” 第162章 西海篇35 别有用心 国王闻言，脸色有点冷，对方在耍自己，还是别有用心？ 科契夫无所谓他的态度，说，“我的药是从蒙尔斯海岭弄来的，最近一个月，我们地盘被人鱼国抢了，没办法弄药。 以前弄到那点药刚才全用在您王子和臣民身上，我现在没有了。” 怎么办，对方看上去别有用心，哪有那么巧的事？他把自己往人鱼国引，是什么意思？蒙尔斯海岭，听都没有听过。 国王思考中，听到对方在继续说话。 “蒙尔斯海岭有我需要的任何药材，只要大王拿得到，我就能制成不死不灭的灵药。” 国王沉吟，不可能只有他说的地方有药材，别的地方肯定也有，自己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既然他主动找自己，那他一定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他有求于自己，自己就不用心急，让他自己着急，自乱阵脚。 趁他慌乱，自己再逼他跟自己的节奏走，为自己服务。 这时，王后开始骂前面那些巫师是废物，骗吃骗喝骗男人，要求国王杀了他们。 女巫师听到这，低下了头，心里后悔，自己贪图黑鱼王手上资源，留在这里当术士，真的做错了。 且不说这些俗事对修行者没益处，而且他老婆十分善妒，把靠近她老公的人当成情敌，把自己当成情敌各种找茬折腾，自己在这里待得并不顺心。 像现在，术有专攻，自己有自己的强项，别人有别人的强项，但人心不足，得陇望蜀，做人手下免不了被苛责。 现在那女人居然要求她老公杀自己，那么无理，是觉得自己没用了，他们有更厉害的巫师帮他们了？ 真是猪脑，看不出对方不是好人别有用心吗？还是嫉妒使她弱智，只为满足自己私欲什么都不顾？ 她老公会不会照做？相对于起死回生术，自己这伙人就没办法比。如果他真的这样做，自己该怎么办？ 她看了眼同伴，他们眼中也有忧郁之色。 科契夫很得意，自己真是一飞冲天功成名就。要不，留在这里当国师？ 自己挖别人墙角，害他们性命不保，他们会多忧伤多沮丧，多仇视恨恨？带着多怨毒的眼光看自己？ 他的眼光寻找巫师身影，想看看被自己踩到脚底的人是什么样子。 一，二，三…… 怎么才三个，还有十几个去哪了？难道他们感觉不对劲，逃了？这三个人眼神也不对，他们也想逃。 女巫师与同伴对视，明白对方所想，他们慢慢向大王靠拢。现在的情况，如果他要杀自己，就只能擒贼先擒王了。 他老婆天生不会做人，仗势欺人得罪很多人，抓了也没人救她，都会巴不得她死，只有抓住王才能威胁别人，才有逃脱可能。 王后还在死缠大王，国王看了眼缓缓靠近的女巫师，没有吭声。 这时，王后看到女巫师，气了，伸爪来挠，女巫师惊呼一声往后退，国王扳住王后的手，冷眼说，“回你王宫，带好你儿子。” 王后听到他冷冰冰的话，哪里肯，马上大闹。 “你三哥贪污的折子还在我案上。” “假的，假的，他们在诬陷我哥。”王后一愣，马上吼叫。 国王皱眉，“你二舅抢人庄园……” “大王明查，是别人诬陷……”王后歇斯底里地叫。 “要不派人去查查，还有你二伯……” “大王~”王后声音软了下来，往他怀里钻，“是别人栽赃陷害，眼红我家几百个人在王朝供职。” “回你王宫去，你家的人大概都希望被查一遍？”国王威胁道。 王后连忙起身，往厅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国王的脸色。 国王白她一眼，黑起了脸。 王后连忙招呼手下扶着儿子往外走，从科契夫身边经过时，还向科契夫谄媚地笑一笑。 国王沉默一会儿，调整好情绪，换上儒雅和气的脸色，说，“神巫师，你要回蒙尔斯，可人鱼国兵多将广，很难办。 其实其他海岭也有药，要不您和我这里的大师去找找？” 科契夫明白，黑鱼王戒心很重，在防范自己，而且他与那个女巫师恐怕真的有问题，自己不要太急，要慢慢攻略，别逼那些巫师太甚。 相比于这边的巫师，人鱼国巫师才是心腹大患，先留下这些人的命，灭掉那些巫师再说。 想到这，他堆出恭敬的表情，说，“大王，草民早听说您英勇无畏，治国高明，草民早就想在您麾下为您开疆扩土。” 黑鱼王笑了笑，心想，你觉得我信吗？ “但小民没什么能力，就找了师父拜师，想学些本事再来投奔您为您效命。 谁知我刚学到一点东西就被人鱼国打断，我在那贮存了很多药材，听我师父说，那些药材只有那里才有，可以制很多灵药，可惜拿不到了。” 黑鱼王淡淡一笑，毫不介意地问，“哦，他们拿走了？” “没有，他们关心不是术法术士，”科契夫伸出手比出钱的样子，说，“他们关心的是蒙尔斯无穷无尽的红宝石矿。” 黑鱼王闻言微愕，宝石矿？多大的矿？难怪人鱼国民众很少出门挣钱，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有矿，所以总是鼻孔朝天看不起人？ 科契夫盯着他，继续说，“铺天盖地，到处都是红宝石。” 听他这样夸夸其谈，黑鱼王反而不相信了，淡淡一笑。 黑鱼王不相信？那我要让你相信，“那里的宝石矿被巫师封印了，上个月才打开，一打开，人鱼国王就赶走我们，怕我们会拿他宝贝。” 黑鱼王沉吟，他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科契夫见他喉咙微动，知道他动心了，便不再言语。 许久，黑鱼王堆出儒雅的笑意，说，“神巫师，这件事以后再议，现在请您留下来帮我。 刚才您那么辛苦施术，救了这么多人，受累了，请到术士馆休息，休息好了我们再说。” 有戏。 “好好好。”科契夫连忙答应，国王便吩咐仆从带他们去术士馆安顿。 第163章 西海篇36 秋猎大事 他们走后，国王看向女巫师，女巫师连忙说，“恭喜大王。” 国王淡淡一笑，说，“琪娜，你放心，我会护着你。” 这话意思大概是说王后欺负她的事，女巫师脸色微变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谢谢大王，微臣一定努力钻研巫术，更努力为大王分忧，”女巫师笑道，“不过，我们境内能用的巫石灵器都已经用完了。” 国王低头，沉吟片刻，说，“我先派人去人鱼国，看看那蒙尔斯海岭，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我就攻打人鱼国，抢下蒙尔斯，把那里的灵石灵物送给你。” “谢谢大王，微臣这就与同僚做好战斗准备，”女巫师愉悦地笑了笑，说，“不过，人鱼国兵多将广，硬拼的话……” “如果查到确实如此，我会联合亲戚国家一起去，围剿他们，不会硬拼。” “大王英明，我就先谢过大王对我们的厚爱，谢谢大王对我们的支持。最近因为缺少灵石灵物，我们的巫力弱了好多。” 女巫师感激地笑了笑，说，“那我们去准备了。” 国王点头，女巫师便行了个礼，与同伴离开了王宫。 他们回到术士所自己的住处，见其他同伴果真不在，便离开了，去了他们的另一个集聚点，那些巫师果真都在那里。 “琪娜，怎么回事？” “怎么了？” …… 聚集点上聚集着四五十个巫师，看到他们来，巫师都向他们靠拢，七嘴八舌询问他们。 琪娜叹气，“我算是看明白了，给人当手下，受制于人，命都差点保不住。” “那我们逃？”有人问。 “我就不当这个王族术士了，你们要当我就由着你们。”另一巫师说。 …… 巫师们七嘴八舌，纷纷说早就不想当黑鱼国的巫师了。 见大家都统一思想，女巫师才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也早就想走了，现在黑鱼国境内的灵石灵物我们都收集完了。 他们认为我们没用，其实对于我们来说，他们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不过，逃也要有方法，现在他们盯我们很紧。过段时间，黑鱼王会攻打人鱼国，到时候我们跟着去打仗，趁乱全部逃跑。” “黑鱼王会打仗？”巫师们都看向她。 “没错，九成会，人鱼国出现了大型宝石矿，这个事情我以前就听说了，谁不贪财？黑鱼王他最贪了。 而且黑鱼王的姐妹姑姑都嫁给了各国的王，他肯定会说服那些王围攻人鱼国，抢下人鱼国，到时候人多混乱，越乱就越好逃。” 大家都认可了她的策略。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还不是这个。” 大家都有些不解，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琪娜磨了磨牙，说，“今天，我们差点都没命了。那个鬼王后带来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邪门。” 众巫师议论分析了一会儿，决定安排人手尾随那三个人，打听对方底细。 另一头，科契夫带手下得意洋洋地住进了术士馆。 术士馆建设在离王宫不远的地方，馆所气势恢宏，仅比王宫差一点，可想而知黑鱼王对术士的重视程度。 三人饱食一餐，就在铺有华贵毛毯的床上趴着。 科契夫赖了一会儿床，忽然想到什么，摇醒手下，吩咐他们今晩回蒙尔斯，去叫人。 让那些强盗都来黑鱼国活动，了解黑鱼国的情况以及那些黑鱼国巫师的情况。 两手下闭着眼睛睡得迷糊，吭吭唧唧地应下。 到了深夜，科契夫叫他们出门，两人都装死打赖不起。气得科契夫又打又骂又威胁，两人这才起来，磨磨唧唧往外走。 两人顶着昏暗的月光，无可奈何地往城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打瞌睡，一路上磕磕碰碰。两人越走越气，越走越愤懑。 到了离王城很远的偏僻地方，一个手下终于爆发，他狠踢周围的海草丛，拼命咒骂科契夫。 另一人也被勾起性子，参与打砸，两人一阵发泄，然后就着那丛乱七八糟的海草躺了下来。 两人睡到大天亮，到中午才不情不愿地行动，拖拖拉拉往蒙尔斯方向走。 他们一边走还一边骂科契夫，一路谈论最近发生的冲突事件，说着科契夫的别有用心和罪恶企图。 尾随他们的人看到他们走向了人鱼国王都，就没有再跟了，因为沿途的人鱼国兵士越来越多，尾随的人不敢冒险。 而且那两人的行动也诡异起来，开始东藏西躲，尾随他们的人也怕会被他们发现。 然后，尾随的人在人鱼国境内听到很多关于蒙尔斯强盗的事，结合那二人自己说出来的话，他们确定科契夫三人应该是蒙尔斯的强盗。 尾随的人回到黑鱼国，众巫师一起开会研究对策不说。 而这边，黑鱼王派出的探子也回来了，他们确定了蒙尔斯海岭确实有有红宝石矿，并且打探到了更重要的信息。 他们听说，几十年前，人鱼国王都附近的蒙尔斯海岭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矿，矿的面积宽阔得惊人，比一个黑鱼国还要宽阔几十倍。 里面有无穷无尽的各种宝物，那时候，最早的人鱼国国王首先发现这个矿，就依傍着它建立了国家，所以人鱼国一直都很富裕。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了，那个宝矿竟慢慢消失了。 直到一个月前，有巫师在那里挖出了宝石，旧事才被重新提起，现在所有人都说那个宝矿是巫师封印了。 黑鱼王听完线报，心思涌动。他思考许久，派人向亲戚国发出邀请，诚邀亲戚国王前来商议，准备秋猎大事。 第164章 西海篇37 出兵不利 黑鱼王打定主意要拿下人鱼国，及人鱼国旁的蒙尔斯海岭，就拉帮结伙把亲戚国拉上战船。 但每个亲戚国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有的人愿意结伙，有的人徘徊不定。 黑鱼王哪里愿意等所有人统一思想，他马上汇集愿意结伙的国王，一起围攻人鱼国，发誓要瓜分人鱼国。 科契夫见状，十分高兴，主动请缨，提出以自己的法术为大军保驾护航，黑鱼王拒绝了他。 “神巫师，您是我们的压轴宝贝，不能随便犯险。”黑鱼王微笑着说。 “大王，你不知道，人鱼国推崇巫师，那些巫师会帮军队打仗，我们跟他们对过手，所以能跟他们对抗，最好是带上所有巫师一起打仗，才更有胜算。” 琪娜等人心中一喜。 琪娜上前，对黑鱼王说，“大师父说得有理，巫术千变万化功力惊人，只有巫师对巫师才能克制。 我们长年得到大王的关照，愿意一起随军守护，为大王开疆扩土。” 黑鱼王很高兴，但不同意科契夫同去，把他们留在了王都为自己做巫法保养，让其他巫师随军出发。 这边，人鱼国一片祥和安宁，没有人感受得到危险即将来临。 钟毅迫切想追回过去记忆，一直在吃增加记忆的药，这药副作用很大，造成他非常嗜睡，时常一睡就是三四天才能醒来，甚至更久。 塞达劝过他减少药量，但他没听。 今天他起来后觉得头重脚轻，勉强抄下记起来的术法，就向楼下走去。 客厅里，师父和塞达师父正一脸愉悦抄着资料。 “他们相信了我们的话，拿他们知识就痛快多了。”师父挑眉说。 塞达笑而不语。 “师父，这段时间那边没行动吧？” “没有就好，我们合起伙来，他们占不到便宜。” “你脸色不大好。”塞达说。 “有点晕，头痛，脑子不清醒。”钟毅回答。 “不要吃那么急的记忆药，慢慢来。”塞达说。 “嗯，我先空两天再吃了，头都要炸了，不敢再吃。” 敲门声响起，班比打开门，门外是笑容可掬的胖吉米，他说： “斑比大师，国王找您，到了学校这边，说有别的国家打过来了。 来犯的兵里有巫师，那些兵打不赢，叫我们去帮忙。” 斑比点头，和塞达往门外走去，钟毅在后面慢慢跟着，没办法，他走不快。 学校门口站着一堆士兵，那些士兵见到他们就催他们去战场。 钟毅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去，他靠在学校大门上，看着巫师一个个离开，在最后一个巫师出门时，叫住了她。 “这位师父，麻烦你给我师父带句话，就是斑比师父。” “嗯，好。” “叫她尽量活捉别国的巫师，带回来。” 那巫师点头，赶往大部队方向。 众巫师来到王都外的战场上，看到来犯的大军，他们头皮都大了。 对方来了这么多人，是哪个国家倾国而出了吗？一个国家的兵力有这么多吗？哪个国家那么多人？ 巫师们颤抖，萌生了退意。 战场上密布几万几十万兵马，铺天盖地。己方的士兵个个神情紧张，惨白着脸咬牙抵抗。 幸好本国士兵训练有素，暂时胶着着战事。 斑比看出众巫师的怯意，训导大家，“现在的情况，如果我们的兵败了，攻到我们学校就是一瞬间的事。 所以我们必须打起精神，运用我们所有的能力去打走他们，打败他们，才能保住我们自己。” 巫师的士气很快上来，他们聚在一起简单商量了下行动方式，准备进入战场。 这时，一个巫师说，“校长，你徒弟说要敌国的巫师，要活的。” 斑比一愣，看了眼塞达，说，“大家打仗，见到巫师就抓。” 众巫师冲进胶着的战区，挑选己方士兵较少的地方下手，祭起各种法术，引己方士兵跟着自己砍杀敌人。 不一会儿，敌人阵营中爆发出有点莫名的尖叫声，很快这种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 敌人自乱阵脚，混乱起来，胆小的士兵四下逃跑，逃跑途中又互相挤搡，辗轧自己的士兵。 黑鱼国女巫师见手下办成了乱营之事，逃跑时机已经到了，她便立刻吹响魔笛。 她手下巫师立刻惨叫着乱窜乱逃，带着士兵更加发慌，溃不成军。 而巫师们混在士兵中溃逃，很快逃离战区，向着不知名方向跑去。 这边，黑鱼国女巫师琪娜看着手下按自己所料散去了，也放下了心了，松了口气。 她回头，看向人鱼国国都方向，却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干瘪枯瘦的女巫师正盯着自己。 在她思考该怎么行动时，那巫师行动了，向她攻来，她一边抵抗，一边向人鱼国国都方向走。 两同伴大惊，问，“你怎么往这边走？” “我去蒙尔斯看看，你们自己先逃。” 两同伴哪肯离开，紧跟着她往王都方向走。 这场仗打得十分蹊跷。 不久，来犯联军因为已方巫师的失踪，同时也恐惧对方巫师，又因溃军太多，形成了无心战斗的大势，他们也都溃逃了。 琪娜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士兵，有点慌了，也想逃跑，被人鱼国巫师团团围住。 拼命突围，还是？ “活捉他们。”斑比已经被她甩下落下一段距离，在她后面振口。 琪娜一怔，原来他们要活的巫师，那自己暂时不会死，就先投降吧。 她向同伴使了个眼神，装作体力不支，被对方巫师打了一下，然后倒地，被抓了。 两同伴也照她的样，假装不敌，也被抓了。 一场大战就这样诡异结束，所有人鱼国士兵都十分惊愕。 但敌人溃逃发生在本国巫师出现后不久，他们便把事情往巫师身上推，认为自家巫师神通广大，击败了敌人。 他们想明白了，便大声向巫师感谢，不停跪拜。 整个战场人声鼎沸，众巫师心下诧异，但他们习惯了装腔作势，所以面子上都不显。 太阳下山时，众巫师回到巫术学校，同时押回了三个别国巫师。 第165章 西海篇38 敌方巫师 在学校门口待着的钟毅连忙迎上去，帮着检查巫师有没有受伤，发现大家都没有受伤，他很奇怪。 但他没有多话，而是请吉米和卡尔找了个房间把敌国巫师关起来，请他们认真看守，不要放走了，吉米卡尔应下了。 不久，国王和两个王子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国王和王子进了班比房屋，钟毅给他们安排好座位后，忍不住问了他们。 国王面色不愉，说，“还有什么，不就是眼红我们国家财富。” “跟那些强盗有没有关系？这么久都相安无事，现在……”钟毅沉吟一下，问。 他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这么多年了，人鱼国附近国家都很安分，就算是有冲突也是有理有据、有起因有发散的小冲突。 从来不会这样，突然发生这么大规模的进犯，对方明显是想置自己于死地，想灭了自己的国家。 国王的眼睛动了动，说，“没有证据。” “别的国家很穷吗？”钟毅皱眉问。 国王没有吭声，但斑比说话了：“一直就是我们这边更富裕。” “如果周边国家合起伙攻打我们，慢慢消耗我们，”钟毅摇了下头，打了个寒战，说，“其实我们可以联合一些小国家，分点利给他们……” 国王脸色很不好，说，“我就会分利给他们？” 看到爸爸的脸色那么差劲，钟毅也不好多说什么，他离开客厅，来到后花园，坐在长椅上沉思。 突然，他听到一句话，“这花园挺漂亮。” 他回头，看到说话的是大王子，自己的大哥。 您官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花花绿绿的花园还漂亮，跟我师父一个品味，钟毅不禁心中鄙夷。 “王储殿下。”他低了下头，表示敬意。 跟爸爸说不通的事，在大哥这里能不能说通？毕竟是关系到一个国家安危的大事。 “我怀疑事情没那么巧，会不会是那些强盗唆使这些国家来骚扰我们？”他说。 “不清楚。”大王子也有些忧色。 “不管是不是，他们盯上我们，时不时来骚扰，就会消耗我们兵力，我们的兵就会越来越少。” 大王子不吭声。 “如果我们交好那些没来打我们的小国小族，最起码能让他们不成为我们的敌人。” 大王子怔了怔。 “也可以同化他们，控制他们，让他们出兵出力帮我们打仗，甚至可以把他们变成我们的一份子，多些帮手总比多些敌人好。” “我会劝他。”大王子沉吟一会儿，终于应下了这件事。 过了一会儿，国王一行离开了，斑比和塞达去审问刚捉来的敌方巫师。 钟毅在花园里待了许久，他不想见老爸的臭脸。 老爸看钱看得太重了，这跟他所处的位置很有关系，他一个人管着全家以及宗室几千人的开销，处处要钱，难免看钱看得很重。 钟毅叹口气，估计他们已经走了，便往房屋里走去。 国王一行确实已经走了，两位师父也不在，大概去了巫术学校。 他的头十分昏重，就在客厅里找了张凳子坐着打瞌睡。 许久，他从瞌睡中醒来，看见两位师父回来了，正在议论敌国巫师的事。 审问出来的结果，说那几个巫师是敌军募招的临时巫师，斑比二人都不大相信，正在商量如何处置他们。 看他醒了，斑比故意说，“杀了，更省事。” 钟毅笑，师父有时候会说反话。 “你不是要敌国巫师？”师父问。 “我觉得……”钟毅笑了笑，说。 斑比斜他一眼，说，“你觉得什么？” “我觉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也是为财为利，能教化就教化，少造点人命。” 他顶着斑比眼鼓鼓的眼神，没有再说下去。 “现在的形势这样……”塞达犹豫地说。 钟毅轻轻说：“派人看着，利益诱惑……” “你去。”斑比说。 “啊？”钟毅愕然，师父的思维有点跳跃式，看样子刚才她在逗自己。 “你去教化。”斑比继续说。 “能教化就教化吧。”钟毅点了点头，说。 三人放下这件事不理。 “还有一个问题，这些来犯的国家，不管是不是那些强盗引来的，加上强盗这么多人，他们这样骚扰我们， 我们每天被动应战，每天不知道战争会发生在何时何地……” 钟毅真的很担心自己一伙人以及人鱼王室、甚至整个人鱼国民众的安全。 如果让他们占到上峰，自己这伙人绝对没活路，肯定会被他们斩草除根的。 “每天在不熟悉的地方打仗，其实很被动，还没有打就落了下风。 如果能把他们引到某个地方，在对我们有利的地方来打，那就不一样。”钟毅深呼一口气，说出了一个方案。 “怎么引？”斑比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用他们想要的东西引诱。” “刚才国王在，你怎么不说？”斑比嗔怪地问。 钟毅无奈地说，“所有的计策都需要仔细研究再做决定，冲动不得，刚才他火气很大，说了他也听不进，可能还会吵起来。”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钟毅说出了方案，也就放下了这件事，他去了巫术学校，去看那些敌国巫师。 那是两男一女三个巫师，他们全身都很脏，看起来很是狼狈。 两个男巫师身材粗壮厚实，女巫师脸型细长，但不像师父那样皮包骨头，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 以巫师施巫术越多就越枯瘦的常理来看，他们应该没有施过多少巫术，才会更像普通人。 看完他们的粗坯外表，他开始看他们的眼睛。 ！ ！！！ 第166章 西海篇39 蹊跷巫师 他们的眼神十分清明，根本就不像中了迷药的样子，是不受真言药影响，还是师父他们根本就没有下真言药？ 不可能没下真言药，审问审问，自己手里有好用的利器还会不用？ 那怎么办，自己是逃呢？还是逃呢？还是逃呢？ 自己的身体素质一直不好，前世的法术又没有恢复，记性又差丢三落四，而且东海法术不见得斗得赢西海巫术。 而西海巫术自己只学了点皮毛，斗谁都斗不赢，还是悄咪咪逃吧，趁着这几个敌国巫师没有注意到自己，溜了。 他转头，却看见师父和塞达师父来了，太好了。 他微笑，问师父，“你们没有用真言药？” “用了啊！”斑比和塞达回过了神，仔细观察那几个巫师。 如果他们没有受真言药的影响，那么他们说的话可信度就很差了，恐怕说的都是假话。 斑比和塞达对视一眼，斑比向钟毅挑了下眉，手上做出砍杀动作。 钟毅恍惚一下，看了看那几个巫师，发现他们的姿势变得有点奇怪。“先把他们关着，明天再审，今天我们都太累了。” 斑比不同意，用眼睛横他，他微笑着按着她的手，摇了摇。 斑比停下，想到，钟毅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将怕他有什么主意，于是她没有吭声了。 “我叫他们安排把他们关好点。”钟毅说完，就赶快走到门外，叫进了几个巫师。 他让这几个巫师连同斑比塞达，一起把那三个巫师用长长的锁链锁住，命令那几个巫师日夜不停看守他们。 然后，他们回到斑比家，钟毅这才说，“他们的功力不小，真言药都能克制，最重要的是，刚才他们的动作是想反扑，真打起来，我们不一定……” 斑比和塞达对视一眼，塞达问，“那怎么办？我们引狼入室了？” “他们可能是故意被抓的。”钟毅呼了口气，眼珠子转来转去。 斑比再次做出砍杀的动作。 钟毅笑出了声。 师父这个人怎么这样？怎么这么幼稚？明着那些巫师功力就不小，能不能杀掉是个问题，杀不了就成了大仇。 况且人家又没有犯到自己，就下这样的狠手，这也太残忍了，太肆意妄为了。 难道师傅就是这样的人，任性，为所欲为，不辩是非黑白？ 可她对自己这么好，难道，她只是对自己好，对别人就是那样的？ 细想之下，当初她让自己杀掉人族的王子公主，恐怕也是在肆意妄为随心所欲地欺压人。 好在当时自己与他们相处得还好，不想取人性命，才没有去杀他们，要不然，早就引起人与鱼的大战了。 到时候人族失去了王子和公主，奋起反击，用网用刀，见鱼就杀，那所有的鱼族恐怕都会被灭绝。 “唉！”他叹了口气，师父真是的，冲动任性不计后果，自己要拦着点她。 不然，每一个她得罪的人都可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她的性格，真的是，有点伤人伤己的感觉。 “他们的功力，我们能不能杀掉是个问题，而且，现在那些强盗一直在盯我们，再惹毛这伙巫师，他们联起手来整死我们，会怎么样？” 他的话说得比较重，希望师傅能清醒，别再做让自己雪上加霜的事。 斑比嘟哝了一句，“他们都在帮恶魔做事。” 钟毅无奈摇头，看向塞达，塞达显然是听进了他的话，也无奈地摇头。 斑比的脸上有点罩不住，有点脸红，被自己的小徒弟教育了，实在是有点丢脸。 细想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考虑后果，出了事再去处理，哪会像他这样思前想后，把一切都算计清楚。 不过，这也正说明他是能弥补自己缺点的人，跟他相处，自己会少些麻烦缠身。 “过刚易折，柔可克刚，现在的情况要尽量减少敌人，而不是增加敌人。”钟毅还没有说完，就起身往边上走去。 对方是自己的师父，自己跟她说话说得这么重真的很不合适。 自己的性格，一旦开了口，说起了性子，就会说出一大堆道理，等会师父的面子上过不去了，就会起反作用。 他在大门口站定，靠在大门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努力克制从肚子里翻滚而上的长篇大论。 “那怎么处理他们？”身后传来了师父的问话。 钟毅思索片刻，往回走，说，“先不要管他们，今天晚上，如果他们逃了就逃了，如果没逃，就是有目的地来我们这里。” “什么目的，你认为？”师父又问。 他淡笑，“还有什么目的？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灵石和法器，还有术法这些东西，修行者不就是要这些东西吗？看明天的情况再说。” 当下，他们三人都无话了，各自休息。 钟毅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口边，看着外面的花园出神。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吉米和卡尔从花园外走进来，他眉头一挑，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 他下楼，出门，微笑着迎上去，说，“两位师父好。” …… 琪娜躺在地上，看着门缝那里的一丝光亮，静静思忖。 光亮中，依稀能看到自己那两个同伴躺在房间的另两处。 她不禁回想往事，当年，自己父母没了，几姐妹备受旁人欺负，几姐妹就都找师父拜师，有人学武，有人学经营，自己就选了学巫术。 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心术不正，总是坑蒙拐骗，被人寻了仇打得不敢回家。 师兄弟们也同样十分混杂，还经常骚扰自己，自己就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后来，姐妹们不愿意自立吃苦，纷纷找男人养，自己不愿意依附男人，也不想听她们唠叨洗脑。劝自己嫁人，便离开了家乡四处飘荡。 后来，在一次性命攸关中，自己被一伙法力很弱的蹩脚术士勉强救下，从那以后，她就跟这些术士相伴，和他们逐渐变得像兄弟姐妹一样。 他们一起去寻找天材地宝，一起琢磨巫术，一起挣钱，一起开销，渐渐的，大家积累了一定的巫力和巫石灵宝。 第167章 西海篇40琪娜巫师 后来，为了获取更多灵石灵物，他们走了捷径，做了黑鱼国术士。 几年来，他们淘空了黑鱼国所有的巫石灵物。 正在考虑要何去何从，便遇上了外来术士科契夫欺负他们，想害他们性命的事，于是，他们打定主意离开黑鱼国。 走之前，他们跟踪了那伙外来术士，发现他们身份有疑，跟巫师有仇，想要灭掉所有巫师，于是自己这伙人更坚定了远离之心。 “琪娜。” “嗯。”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知道自己同伴过来了。 他们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从锁链禁锢中出来了，到了她身边，其中一个问，“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森尔，你呢？” “没有。” “桑斯，你呢？” “我也没有。” 一段时间的静寂后，森尔问，“怎么办，逃吗？” “我想去蒙尔斯海岭看看。”琪娜说。 “唉！”黑夜中传来森尔无奈的声音。 “富贵险中求，蒙尔斯是个奇妙的地方，”琪娜说，“你们逃吧，我自己去探险。” “怎么可能丢下你。”桑斯说，“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乌鸦嘴。”琪娜笑。 这外面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吉米，唉，这些强盗蛮难搞，你说我们能不能赢？” “谁知道，要不我们逃吧？” “哪里逃得了？”卡尔说。 门外的人开始分析现状，讲起这段时间与蒙尔斯强盗的冲突对峙，听得门里面的三个人心惊胆战。 门外的两个人谈论了好一会儿，觉得单枪匹马更容易出事，最后决定不走了，与巫术学校的巫师团结抗敌，利用大家的力量寻找生机。 “这地一点都不平，睡得蛮不舒服，我们走吧。”门外的两人开始说地面不平，议论哪里睡才睡得舒服。 “可校长叫我们守着他们。”吉米说。 “守个屁，那么弱，又没什么价值，还要饭养。” “嗯，没错。” 于是，两人走了。 他们走后，里面三个人凑在一起。 “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在诓我们？”桑斯问。 “应该不是，他们讲的有些事我们都知道，比如那个科契夫会复生术，想杀全巫族，”琪娜想了想，说，“我现在不打算走了，先待几天看看。” 钟毅揉着额头，从楼上下来，看见师父和塞达都不在，便去旁边的巫术学校。 学校空荡荡，只有一个巫师在守校。 “你好，他们去哪了？”钟毅向他行礼，问他。 “去伏击圈打仗了，留我看家看敌国的巫师。” 那些敌国巫师没有逃，那么奇妙，他们有什么目的？看来要想办法把他们赶走。 不对，伏击圈，这么快吗？就搞好了伏击圈？“这么快，昨天才说，今天就搞好了伏击圈？” “哪里是昨天说的，好几天了。” “那个……”钟毅挠了挠头，说，“不好意思，那些巫师捉回来到现在有多少天了？” “你不知道？五天了。” “哦！”他无奈一笑，说，“我睡了五天。” 五天一醒，蛮有问题，问题出在哪里？是不是药的问题，该不该停药？搞不明白。他叹息，看了眼关巫师的房间方向。 不知那几个人为什么没跑，自己特意叫吉米卡尔告知他们一些情况，提醒他们不要与强盗做伴，又故意让看守走开，由着他们去逃跑。 “他们？”他向关敌国巫师的房间示意了下。 守校的巫师说，“还在那里。” 哦！ “没人理他们，就天天关着。” “那我师父他们没有来审过他们？” “没有，一直都没审过。” ！ 师傅父他们居然不审，看来有点怵他们了。 那自己要不要去审呢？这几个人，自己当初抓他们来干嘛？哦，好像是为了随便抓个人，了解敌军内部的事情。 但现在，他们能克制真言药，根本搜不到他们记忆，也就没有了任何价值。 去看他们一眼，装假审一下，然后想办法把他们赶走，留在这里也不好，别被他们套走了自己这边的情况，那就更坏事了。 他在空荡荡的学校大厅里练了练东海的法术，感觉挺好的挺顺畅，等会只要他们不抓自己不控制自己，自己就装假没有法力，让他们走。 他们要是想抓自己，自己就不客气了，让他们尝尝东海毒宗的味道。 他走到关巫师的房间那里，打开了门。 ！ 里面那几个巫师都眼睛泛光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充满了惊喜。干嘛，怎么这副表情？ 他们好像跟上次不一样了，只觉他们身上多了种精明圆滑。 算了，审吧。 他开始问他们的名字，原以为他们不会回答，或者轻蔑地看着自己，没理没答，结果他们都回答了。 他心中讶异，继续问话，而对方也十分配合，问什么就答什么。 他按住心中的诧异，把他们的叙述全部抄录，仔细考虑，觉得没什么遗漏的了，便收好了记录本，准备离开。 “小师父。”女巫师在叫他。 他眉头微跳，果然有奇妙，他们才会这么配合。 “什么事？” “上次跟你在一起的两个人是你的什么人，是这里的王吗？” “我师父，巫术学校的校长。” 女巫师微笑，“请你跟你师父说，我们是被逼打仗的，不是我们的本意。” 钟毅微怔。 “我们愿意帮助你们。” 哦，他们打是这个主意。 两个男巫师的眼神都在女巫师身上，三个人中隐以女巫师为头，女巫师看上去有些精明睿智。 “好，我会告诉我师父。” 他从房间里出去，默笑，自己怎么可能会告诉师父。 师父这个人，行事任性，不计后果，讲白点就是为人冲动，很少多想，而塞达师父迷于机械学识，不擅长权谋。 现在，两军对垒，两囯之战，甚至更复杂，或者是多国之战，让敌国的降将混进自己队伍里，指望降将对自己忠心耿耿吗？ 等哪天打仗时，他们见到了旧主，又和旧主搞到一起，临阵反戈，那自己这边就死得更快更惨了。 第168章 西海篇41 诱捕强盗 太阳下山时，巫师们回来了。坐在校门口迷迷糊糊的钟毅连忙甩甩头，迎了上去。 每个巫都受了伤，斑比阴着脸进了学校，吩咐大家互相疗伤，安排好了才与塞达返回自己的房屋，钟毅也跟了过去。 “都是别国的士兵，没有强盗。”斑比对钟毅说。 这样真的会被他们拖得很苦。 钟毅不停打哈欠，精神很不振。 “没睡醒？”斑比叹息。 钟毅微摇头，说，“早上起来你们都不在，我就一直守在那里不敢睡。” “那就去睡。”斑比说。 钟毅往楼梯方向走，想起刚才的一些事，自己这一睡又不知道要几天，还是说完再睡吧。 “那些强盗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我刚才和敌国巫师谈心……” 他说了一遍刚才从敌国巫师那里得来的消息。 几天前，有伙强盗伪装术士去了黑鱼国，救活了一个刚死的王子。 国王贪图他们的复生术，留他们当御用术士，强盗告诉国王，他们的药材都在人鱼国的蒙尔斯海岭，海岭上还有无数财宝。 国王既贪灵药，又贪财宝，就联合周边国家围攻人鱼国，那几个巫师是御用的术士，也被要求帮着打仗，所以就来了打仗。 “这群恶魔，这样折腾下去我们会越来越弱，得拿强盗想要的东西引诱他们，伏击他们。”钟毅说。 斑比不吭声，塞达说：“不知道用什么东西能引来强盗，用宝石矿引来的都是其他国家的人，一个强盗都没有。” “我审了那些巫师，好像找到了合适诱饵。”钟毅说。 原来，强盗找黑鱼国国王时，那几个邻国巫师很怀疑，就派人跟踪了他们。 他们听到强盗在发牢骚，说他们的头科契夫之所以搞那么多事，其实是为了杀一个叫门烈娜的巫婆。 “用门烈娜做诱饵。”钟毅肯定地说，他觉得这就是关键，这就打开一座大门的窍门，“我们设好陷阱，告诉强盗门烈娜就在这里，引他们来歼灭。” “这倒是好办法。”塞达肯定地点了点头，转头看斑比，却见斑比的脸色比刚才还更差了。 钟毅一愣，师父的反应好像不对？好像不大支持，为什么不支持？“我们不能再拖了，被他们消耗掉力量，然后逐个击杀我们，我们就会更没力量抵抗。 不如先下手为强，引他们入埋伏圈杀掉他们，还能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斑比轻声说：“那你就知道一定能打赢他们？” ！ 怎么回事，师父的反应不对。 “我们退无可退了，那些强盗一心想灭了我们巫族，本来他只跟那个门烈娜有仇，找不到门烈娜就杀全部巫师，丧心病狂，没有人性。 我们还能等着被杀吗，肯定要先下手更好，把他们全部灭了我们才能真正安全。”钟毅最后做了个总结。 “是要找到门烈娜交出去？”斑比幽幽地说，眼神中有了一丝绝望和无奈。 “找她干嘛？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钟毅感到她好莫名，“我们现在是考虑我们的处境，不杀他们不行了。” “如果找到了门烈娜，你会交出去吗？”斑比看着他问。 “不需要找她，我们设好陷阱就向外传消息，说我们这里有门烈娜，然后引强盗来杀就可以了。” 师父干嘛，难道她认识门烈娜，所以不喜欢这个提议，是她的亲人吗？如果是这样，自己的提议就有点伤人了。 钟毅恍惚一下，在那一瞬间，他有点想取消这个提议，但仔细一想，眼前困境坐等只会越来越坏，不是等就能结束的，天外不会飞来救星。 “不是真的门烈娜。”他感到头昏脑涨，眼皮打不开了，说，“我吃不消了，头痛，要去睡了。” 他向楼梯走去，抓住栏杆，说：“我只是提个建议提个醒，我也没能力帮你们什么，武功我不好，巫术没学到，身体也这么差。 你们觉得合适就用，不合适再选其他办法，只是拖就拖不得了，越拖只会越坏事。”他强抓栏杆向楼上走去。 “他说的有道理。”塞达对斑比说。 “我又没说不用这个方法。”斑比的声音很小。 难道她就是门烈娜？钟毅脑子里灵光一现，怔住了。 他站定，看了看师父，想起第一次见到强盗的场景，那时候，师父就很不对，看到科契夫后她就在发抖。 如果师父是门烈娜，那一切蹊跷都可以解释了，也许她跟自己一样，年轻时被恶魔看上，然后恶魔不肯罢休，各种追踪。 钟毅脑补了各种情节，毕竟自己亲身经历过这种事。 “他脑子好用，可惜身体太差，你看他都快倒了。”塞达善意地向钟毅笑了笑。 他们认可了自己的方法，也是，我们退无可退了。 钟毅照自己的计谋，往更远的方向想了想，说，“最好让所有巫师一起动脑筋，一起想办法设陷阱，大家的脑子一起用。” 他走向楼梯上方，期间回了头，看见一脸忧思的师爻似乎扫去了不决，扫去了胆怯，下定了决心。 钟毅消失在楼梯尽头，斑比一直看着那里。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门烈娜会怎样？人心经不起考验，他大概会把自己交给恶魔吧，换取他自己的安危？ 人都是利己的，生死攸关都会为自己考虑，哪怕自己为他付出再多，终究得不到他的回报。 她的眼泪哗的一下流出来，她抹去，自嘲起来，干嘛那么伤心，有必要那么伤心吗？人心便是如此。 塞达，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也会卖掉自己求生存，自己跟他不过是普通朋友。 恶魔一直紧盯这里，恐怕也猜出来自己是门烈娜了。他步步紧逼，看样子逃不过了，只能背水一战，不就是死吗。 “照他的方法做吧。”她听到自己在说。 “要不我们逃吧？”塞达见她的脸色不好，便说。 怎么那么幼稚，逃得了吗？逃不是经过了推敲，是最差最不现实的下策吗？ 第169章 西海篇42 再遇恶魔 钟毅再次醒来，下楼，看见客厅里空无一人。不知师父他们会不会实施诱捕计划？ 强盗会复生术，不彻底灭绝他们，把他们全部捉到钉死在哪，他们就会不停复生，自己只能主动出击，被动只能没完没了挨打。 门烈娜…… 师父跟她有什么渊源，不会她就是门烈娜吧？ 他来到屋门前花园一角，在那里用五块石头摆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他坐在中间的那块石头上，看了看其他几块石头，然后走到西边这块石头坐下。 中间是大陆，大陆后面是东方。 东方那个恶魔好像很厉害很难缠，对上他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自己还要不要回去？ 唉，处理完这边恶魔再考虑吧。自己的记忆断断续续，那边的事到现在还模模糊糊。 这边的恶魔非杀不可，不管用什么手段多少手段，他们不死，所有人都得死。 所有人，没有到他们的无辜的人，甚至于他们见过没见过的巫师都得死，人鱼国上下都躲不过。 灭顶之灾。 斑比从花园门口进来了。 “师父。”他有些尴尬，不好询问他们有没有实施诱捕计划，如果没有，自己该怎么办？ “已经叫大家去传，说门烈娜在我们学校里。” 钟毅一愣，说，“哦，陷阱有没有设好？” “设了，不知道能不能打赢？” “总比孤军奋战好，我想门烈娜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群恶魔。我们这样都打不赢，她一个人就更打不赢了。” 斑比不吭声。 “师父，我觉得蒙尔斯海岭上可能有至宝，我闻到那里有浓郁的瘴气味，等灭了恶魔我去找找。” “什么至宝？什么东西？” “我也说不出来，好像是我们那边修炼的一种东西，用了什么品种的至宝就会拥有什么品种的特征。 比如说用了蛇的至宝就会变成蛇，拥有蛇毒和蛇的其他特点。”钟毅想了想，说，“我先把异化的方法写下来，以后还要去找介质。” 他找来本子，开始记录，“我爸他们还在蒙尔斯做伏击？” “在，宝石矿没封，让他们去引诱敌人，现在那些士兵天天吃得很饱，吃不完的鱼类还拉到城里扔给民众吃。” 说到这，斑比阴郁的表情散去不少，因为这是自己这一方实打实的胜利成果。 “我写完了，去那边找点吃的，顺带找找介石。”钟毅把本子递给师父，说，“如果我能找到介石，你们就可以开始练东方的术法。” 他看了看师父的表情，只觉她脸色阴沉，自己提议用门烈娜做诱饵，不知道会多伤她的心？ “师父，我会跟你共生死同进退，你放心。”不会出卖你、甩掉你、用你保自己的。 他去了蒙尔斯海岭，不停翻找打探，可惜，那股浓浓的瘴气始终在遥远的海岭腹地，可望而不可及。 如果拿到至宝，让大家修练，或者有可能打不赢恶魔，但可以变化，变化之后躲还是躲得起的，自己记忆梦中好像就只有变化术，没有其他法术。 人鱼国王也在蒙尔斯海岭，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看他稍有点想往腹地走的苖头，就会说他，他也知道腹地有强盗，不能去。 望岭叹息，别人是望洋兴叹，自己是望岭兴叹。 他回到师父家，不管不顾上了楼睡觉，太困了，他眼睛都打不开，没在路上趴下都算好了，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怎么活下去都是问题。 从梦中醒来，他又想起了好多东海的事情，只觉心口好堵，没想到东海那边那么凶险，自己还有必要回去吗？ 不知自己怎么到的西海，照正常道理，自己不想连累身边人，就不可能逃跑，怎么自己还逃了？ 自己在那边的朋友，水族王国，恐怕都不在了吧？ 他无精打采地下楼，在空无一人的客厅坐了一会儿，终是坐不住，起身去了屋后的花园。 现下好像是清晨，海水诡蓝诡蓝，看得到它在微微起着波痕。 那种景致给人一种很清气的感觉，似乎有晓风清拂，淡酒微醺，虚虚实实。雾气轻升，镜花水月，真真假假，令人似醉似梦，醉眼迷蒙…… 他在迷蒙中斜下身子，躺倒在水底，仰视上方一切。 许久，他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便坐正身子，自嘲地笑了笑，看了看周围以及四向，然后看了看海的上方。 周围静无一星一点活着的动物行走的痕迹，大概是太早了，水族们还不曾醒来，没有四处狩猎。 回想自己在东海的岁月，似乎与这些字眼相符——胆战心惊、惶惶不安，惊弓之鸟，兢兢战战，恐慌万状，肉跳心惊，惊心裂胆…… 自己咋想得到那么多词汇？自己又不是很文艺的人。 他无语叹息，伸手抓自己身旁那半人高的礁石旁的水草，然而这些水草十分脆弱，根系单薄，随手一提就连根提起。 他连忙把草放回原处，压了压，压回根去，然后捏了捏礁石，感觉上面有滑不溜秋的青苔，便放弃不玩。 要不自己别回东海，就在这里混日子，只要把这些强盗全部处理掉就安全了。 或者跟人鱼王室相认，做回安琪公主？ 记忆梦中，自己十八岁时坠海，在那里耗了十年以上的时间，中间没想起来的经历还有多少？ 在西海待了大约十七年，自己至少四十五岁了，父母至少六十五了，他们在不在世都是个问题。 处理掉这些强盗，跟师父商量一下，或请人鱼国的士兵护送自己回东海一趟也可以。 想到这，他霍然开结，轻松起来。 忽然，他觉得四周有异常，抬头，正前方有个人—— “小美人，在忧心啥？告诉哥哥，哥哥帮你解决。”侯侯答答一脸猥琐的科契夫。 他不觉厌恶。 为什么你们会复生术，不停地死了又活？为什么你们不好好挣你们的小钱，要来招惹我们，招惹王族？ 让我们那么麻烦非要置你们于死地，才能结束，才能回到正常生活？ 第170章 西海篇43 联合外援 深夜，黑鱼国王宫。 王殿上坐着十几个颇有些气场的人，他们百无聊赖，捏着酒杯，要喝不喝。 “上次围剿人鱼国亏大了，损失我们那么多兵。”一国王说。 “主要是那些巫师厉害。”另一国王说。 众人都悻悻着。 坐在黑鱼王身边的一个国王问，“你那些巫师都没回来？” “没有。”说到这，黑鱼王更是郁闷，他没想到自己打一场仗就弄丢所有的巫师，自己辛辛苦苦累积了十几年的巫师人脉，就这样没了。 现在，自己手里只有那几个别有用心看上不是好人、难以掌控的蒙尔斯巫师。 这些人自己一点都不敢用，处处防着他们，不让他们融入自己王朝，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他们翻了王朝。 “看来得到处找巫师，用巫师对付人鱼国巫师，如果没巫师，人鱼国王室根本就没打。”黑鱼王说。 众人心里都不开心，这酒也就喝得索然无味，他们逐渐退席，去了休息。 黑鱼王坐在殿上，久久不动。 这场战争自己亏大了，所有巫师都不见了，是他们自己跑的，还是被抓了？ 不可能全被抓了，应该是他们自己跑的，亏自己对他们那么好，处处护着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 自己不成器王后的性格他们很清楚，不可能因为她走的，那就是因为科契夫。 科契夫也不知去哪了，是不是他故意做局，故意害自己，毁自己根本呢？ 黑鱼王有点磨牙齿了。 这时，手下来报，说科契夫求见。 黑鱼王一愣，怔怔出了会儿神，然后吩咐手下带科契夫进来，手下转身之际还听到他小声骂了句什么。 “大王。”科契夫向国王施礼。 黑鱼王微笑，“哦，神巫师，你打哪来？”那一战后，很多天这鬼东西都没露面，现在突然出现，必有蹊跷。 “微臣一直在帮陛下分忧。”科契夫信心满满，一副我在为你着想的表情。 黑鱼王不吭声，脸上阴晴不定。 “微臣这几天在对付人鱼国巫师，今天终于见到了成效。我把人鱼国巫师封起来了，您可以攻打人鱼国了。” 哦？ 他用了什么邪门方法？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来找自己，想利用自己干什么？ 黑鱼王很冷淡，一副没有兴趣的样子。 科契夫见他无动于衷，有点急了，自己需要他们对付人鱼国，内外夹击，彻底摆平人鱼国事务。 自己才好占据蒙尔斯的宝贝，他们不做，自己没力量对抗人鱼国几十万兵马。 而且眼下，自己也怕人鱼国民众会坏自己的事，帮眼那些巫师，所以他才想让黑鱼王拖住他们。 “现在巫师全被控制了，是最好铲除人鱼国、夺取人鱼国财富的时机，过了这个时机以后就更难了。” 黑鱼王淡淡一笑，说，“很晚了，神巫师你先回去休息吧，以后再说。” 想利用我帮你做事，门都没有，你这种人这么阴，我信你的，不定怎么就中你的诡计，被你害死。那些巫师的失踪跟你脱不了关系。 科契夫急了，连连劝说，但黑鱼王根本不理，还催促他，让他离开。 科契夫愕然，为什么？他不是很想要人鱼国财富吗，不是见钱就扑吗？ 黑鱼王无所谓地喝着酒，理都不理他，放任他在王殿上枯站。 黑鱼王不上当，不出兵，那只能自己去杀那些巫师，再做打算了。 科契夫悻悻离开，往人鱼国方向走去。 看着他出门，黑鱼王冷笑一声，叫来了人，吩咐他们尾随科契夫，看到他离开黑鱼国国境，再回来汇报。 时间一点点过去，黑鱼王也不去睡觉，就这样一直等着。 天亮时分，士兵们回来报告，说科契夫已出了黑鱼国国境，去了人鱼国。 黑鱼王这才冷笑一声，叫人通知那些王起来聚会。 众人到齐，黑鱼王把消息一说，众人又惊又喜。没有了巫师助阵，人鱼国就不足为惧，自己这边只管堆着人去，不断蚕食他们就可以了。 于是，他们整肃兵马，调兵遣将，当夜就出发了。 第二日一大早，多国联军的浩瀚大军出现在人鱼国边境上，把人鱼国三向一围，团团围住。 为什么是三向，因为还有一向是蒙尔斯海岭。 战争很快打响，联军猛攻人鱼国，势如破竹，没有邪门巫师帮助人鱼国，他们很快攻破了人鱼国防线。 他们一路前行，所向披靡，最后攻到人鱼国王宫，破门，烧杀掳掠。 而人鱼国国王挡在王宫大门前，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倒在血泊中，看向宫外方向，期冀地呼唤，“安琪……” 我们的护国宝，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们？父王，不是说她是人鱼国护国宝，为什么到死她都不出现？ …… 另一边，斑比房屋以及巫术学校外，隐隐有一幕湛蓝色透明的隐形墙体，将它们完全罩住。 几百个强盗站在诡异的封印外面，怡然自得地闲聊。 “科契夫从哪弄来这么好的法门，刚搞到的吧？”细面条说。 “当然是刚搞到的，是我搞到的，”刀疤男骄傲地说，“前几天我抓到一个巫师，科契夫审问他。 结果抓他的时候他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他就施各种法术想逃脱，科契夫很感兴趣，就逼他交出所有法门。” “他会肯？”细面条问。 “肯定不肯啊，科契夫就杀了他，又复活他，他还不肯，又杀，又复活。 这样搞了整整七次，他怕了，求我们不要再复活他，愿意交出所有法术，只求真的一死。” 众强盗听到这里，都有点发颤，手脚都软的，自己这伙人不正和那人一样命运？ 除非被人鱼国巫师杀了，烧掉身体，否则都会被科契夫反反复复复活，反反复复给他当手下，想死都死不了。 好些人在叹息。 其实这里的强盗都被科契夫控制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有苦说不出。 有些人甚至希望能被人鱼国巫师杀掉毁掉，得到真正的解脱。 快天亮时，科契夫回来了。 第171章 西海篇44 仇人来袭 西海44仇人来袭 科契夫吩咐强盗行动，全部进入封印，然后，他让强盗去巫术学校，自己往斑比住处走去。 昨天他封印这里，先是单独封印了斑比的家，然后单独封印巫术学校，再把它们整个封印，连着加了十几道封印，确保里面的人没有逃走可能。 斑比这段时间睡眠很不好，心绪不宁，每天都在提心吊胆。 从对外宣称门烈娜在这里，她的失眠症就更严重了，每天噩梦缠身，恍恍惚惚。 今天，她又被噩梦惊醒，睁眼看着窗外，看了许久，终是躺不住。 她起来，摆弄自己的法器，整顿完，她决定去巫术学校看看。 ！ 什么东西在阻隔她？她无法前进，也无法出门。 诡蓝诡蓝不正常的颜色，整间屋子包括花园都在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的笼罩中。 她把透明隔墙摸了一遍，没找到出口。 ！ 完了，肯定是科契夫，他来了，死定了，师傅的预言印证了。 怎么办？她咬着牙根，打了个寒颤，从心底到全身如冰刀般发寒。 不，难道在这里等死？ 她又打了个哆嗦，向屋里走去，上楼，在三间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犹豫着该找谁。 亚历山大那么弱，身体那么不好，虽然他头脑灵活，主意多，但他没打，这个时候他能怎样，恐怕因为有病叫都叫不醒。 想到这，她叹了一口气，转头去叫塞达。 “怎么了？”里面传来塞达半醒半迷糊的回话。 “完了，塞达，我完了，科契夫来了——”斑比哭出了声，“他把这里封住了，我们出不去了。” 她满脸泪花，簌簌掉泪。 塞达很快出来了，看了看她惊慌的脸，说，“我们去看看。” 两人下楼，在花园外重新摸查了一番，两人的心沉了下来。 塞达拉着她回客厅，说，“你到现在还隐瞒什么，不说给我听？” “不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门烈娜。”她的话越说越小声。 果然如此。 “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说出来，我分析分析，试着给你们做和解。” 斑比不断摇头，沮丧地说，“没有用的，没办法和解，是深仇大恨，血海深仇。” 塞达虽然很急，但没有逼她说，也没有催她，既然她认为说与不说都是一样，那就这样了，一起等死好了。 斑比按了按额头，往下划去眼泪，决绝地说，“本来不该告诉你，告诉你恐怕会害你更深……” 塞达皱眉，无奈地说，“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两个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我师傅说过，不能说出因果，不然就会害了你们。” 塞达更无奈了，说，“你就中了你师傅的毒，我就不怕害。” “也好，压在我心里几十年了，一直都不敢跟人说，像座山压着我。”斑比深呼一口气，似乎想把心肝肺都吐出来。 她凄然又无奈地说，“事情是我引起的……” 黑鱼国一贯重武轻文，民风强悍，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大家族欺负小家族是件很平常的事。 在黑鱼国境内，有个家族人丁兴旺，他们称霸一方，靠打打杀杀抢下无数资源，其中就有一座金矿。 为了开矿，他们经常奴役周边小族，其中，有一个小族，族里有个漂亮的男孩子。 那个大家族家主有个女儿看上了他，对他死缠烂打，也给了这个小家族无数照顾。 那男孩却十分骄傲，根本不搭理她，还和别的女人来往，家主之女气得要命，发誓要收拾他们。 她仗着家族势力，把那个男孩全族以及他相好的都关了起来，逼男孩入赘给自己，男孩没办法，只得同意。 第二天，女孩带男孩找他家人，却发现他所有家人不知被什么吃了，死无全尸…… 塞达惊愕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斑比避过他的眼神，继续叙述。 那男孩十分愤怒，几天后就消失了，再见他已是一年以后。 那时候，突然有几千只鲨鱼袭击了那个大家族，女孩在家人保护下，堪堪与妈妈逃脱了。 那个男的看到她们从鲨鱼口中逃脱，腥红了眼，咬牙切齿地追杀她们…… 斑比低下了头。 塞达深叹一口气，问，“世界上没有男人了吗？” 斑比的眼泪刷的一下滚了下来。 “世上没有男人了，还有我啊！” 斑比正哭着，被他这句话一逗，忍不住一笑，又忍不住生气，“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想到自己的困境，斑比只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人心如针扎，十分焦躁，“你说怎么办？” “看看我那些机械能不能打开一个洞。”塞达也心中无底。 两人来到屋后花园，躲在花园里那块礁石后面，开始破那些封印。 刀子，锉子，斧子，铁棒，邪魔袋里能用的工具他们都拿出来试了，不管他们怎么努力，那个封印始终破不开了。 斑比心灰意冷，靠在结界上，绝望地挠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搞得像是个疯子。 她倚着结界，漫无目的地往外蹭，不知觉蹭到房子的左侧花园，这时，她看见花园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 她的心就要跳出胸口了，她抓着胸口，费尽力气撑起自己，跌跌撞撞倒回塞达那里，一把抓住正在破结界的塞达，颤抖地说，“他来了……” 塞达一怔，马上说，“藏邪魔袋里，我刚想到这个方法。”说着，他把她塞进了邪魔袋。 斑比扳着他的手没放，说，“你也进来，一起躲。” “——好。” 身在邪魔袋中，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感觉不到外界一丝动静。 静滵中，自己的心跳声像是被放大了几百倍。“咚！咚！”响如战鼓。 斑比怔怔回忆往事，忽然想到了钟毅，“宝宝，宝宝怎么办？” 第172章 西海篇45 瓮中之鳖 亚历山大那么娇弱，那么没力，要是碰上科契夫就完了。 斑比想到这，急了，说，“我们去把他也装进来。”说完，她往外走去，被塞达拉住。 “你都真是的，他都会出问题？你不想想，强盗对上他，谁死得更快，忘了他会变毒蛇了吗？” 是啊，上次他变成毒蛇咬死了几十个强盗，可他那么弱，走路都打摆子了，而且，他似乎没睡够五天觉，到明天下午才够五天，万一…… “可是，万一有什么变数呢？” “那也没办法，我们出去就死得快。” 科契夫打开最后一道结界，进入斑比家花园，隐约听到哪里有动静，他绕着花园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静站一会儿，屏息静气，静听周围的声音，也没听到什么声音，是幻觉吗？ 算了，反正这些鬼东西都在自己结界里，一个都别想跑掉，慢慢地收拾他们。 他向房屋里走去，每间屋每间屋查找，只找到了熟睡中的斑比小徒弟。 他在屋里翻找，将屋里的一些钱财宝石收进袋内，然后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注视那个小徒弟。 许久过去，小徒弟依然深睡着，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卖掉你都不知道！ 他出去，全屋上下又搜了一遍，然后回到斑比小徒弟那里，看到小徒弟依然在沉睡中。 他十分诧异那人的睡眠质量，摇了摇头，去了隔壁的巫术学校。 巫术学校里，强盗把巫师一个个赶到大厅，用克巫药药倒。 科契夫没有理会他们，先找了个地方睡上一觉再说，反正这些巫师都是瓮中之鳖，逃不了的。 等他睡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封印里感觉不到时间变化。 学校大厅上全都是人，他们清点人数，发现就差斑比和塞达。 科契夫想起刚进斑比花园听到的声音，不禁冷笑，说。“他们还在那边，你们继续查这边。” 科契夫回到斑比家的花园，看到斑比的小徒弟醒了，坐在花园里出神，他忍不住挑逗了几句。 钟毅看到科契夫，顿时愤愤不已，咬牙切齿，然后缓缓抬起手，促使毒针从体内往体表走。 ！ 科契夫心中一怔，有古怪，难道小兔子也有利爪？是什么？ 他连忙往旁边一闪，同时甩出克巫药到钟毅身上。 钟毅一接触到药水就感到身上一麻。 怎么回事？自己一点都动不了，眨眼都做不到，好像变成一个死物。 科契夫洋洋得意走到他面前，冷笑：“你们天天琢磨怎么对付我们，有没想过，我们也在对付你们？ 议论的时候十分起劲，一定能杀掉我们？嗯？可惜啊，我们是你们的克星。” 他亮了亮手里的瓶子，说，“自从知道门烈娜学了巫术，我就学了克巫术的方法，对上我们，你们对上了天敌秒杀。” 天敌秒杀吗？原来，从一开始自己这边就没胜算，千辛万苦把所有巫师聚在一起，指望靠大家力量以多胜少。 现在，一个天敌秒杀，巫族一败涂地，这下，所有巫师都会恨自己了，认为是自己在害大家。 或者他们会想，我们各居一方，说不准还能侥幸活命，你把我们聚在一起，就一起暴露，一起死，你钟毅害人不浅。 钟毅十分后悔，如果自己不管他们，他们有可能多活几天，或者多活几个月。 不对，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与其每个巫师守着自己三瓜两枣的技术东藏西躲，还不如现在。 所有巫师技术共享，每个人技术得到提升，力量达到顶峰，真正的每个人受益匪浅。 只不过运气太差，遇上天敌秒杀，这不是自己的错。 想到这，他心情稍微平复。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只有静下心来，慢慢想办法破局。 科契夫把他拖到巫术学校，那里满地都是挣扎的巫师，几百个强盗洋洋得意在那里巡逻。 “谁是门烈娜？”科契夫把他扔在门边，环顾全场，振口说。 全场没人回答他。 几个巫师因为难受，挣扎起来，强盗看到了，马上上前，撒上克巫术的药水，那些巫师便无法动弹。 “谁是门烈娜？”科契夫再次振口，“谁说出来，我就放了谁。” 依然没人回答。 科契夫脸一沉，说，“把那些男的杀掉。” 充耳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钟毅心中颤抖，丧心病狂的恶魔，没有一点人性。 一个又一个巫师在他面前被杀，他只觉热血冲顶，心口透不过气，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真是没用。”科契夫冷笑，拍了拍钟毅的脸，然后没理他，叫手下把女巫师聚在一处，把一种药喷到她们身上，不久，她们的容颜开始变化。 变到最后，她们都变回了年轻时的样子。 “有门烈娜吗？”刀疤男问科契夫。 科契夫摇头，漠然地说，“全部杀掉。” “不是，她们很有用，”刀疤男顶着他骇人的眼光，说，“她们很会挣钱。” “你以为我没想到，我脑子比你好用一千倍一万倍，杀了她们再拖回蒙尔斯，以后再复活她们，给我们生生世世挣钱。” 哦，刀疤男竖起了大拇指。 科契夫白他一眼，咒骂了句什么，咬牙切齿地说，“黑鱼王，我迟早要杀了他，敢不上套，敢不去攻打人鱼国，等收拾完这些巫师，就去灭了他。” 刀疤男一愣，原来黑鱼国没去攻打人鱼国，那么自己回蒙尔斯都得悄悄回，不然被人鱼国的人看到了，就完了。 “杀完她们把这里每个地方搜一下，还有两个没抓到。”科契夫冷着脸说。 女巫师哀嚎遍地，“别杀我们，我们不知道门烈娜是谁，他们用门烈娜引你们来的，根本没有门烈娜——” “我们又没害过你们……” “我们给你们挣钱，别杀我们……” …… 强盗们没有怜香惜玉。 “……”一个强盗咒骂一句，说，“这些巫婆果然是美女。” 众强盗马上翻看那些女巫，都在嗟舌。 第173章 西海篇46异变火焰 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女巫师身上，所以没人回头看后面。 他们没看到的是，原先躺着班比小徒弟的地方已经没了那个小徒弟，代以之的是个红黄交织的小火球。 钟毅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全是红黄交织的……火焰？ 怎么回事？又怎么了，自己又掉火里去了，不对，刚才自己梦里变成了小火球，那么…… 他抬头，茫然环顾周围，正好透过火焰看到远处，看到那些蒙尔斯强盗正在虐杀巫师，听到各种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他忍不住颤抖起来，无数朵火焰须跟着他颤抖，整朵火焰颤巍巍的。 他向旁边移动，却突然翻了个滚，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他根本不会使用火焰身体，到最后他只能捂住眼睛缩成一团，不去看前面的惨状。 本来他想去烧那些强盗，可现在，自己不会使用这个躯体，根本救不了人。 他痛苦叹息，十分惋惜，恨不得一瞬间得到神通，变成超级强人，打败恶魔，可自己做不到啊。 强盗们处理完巫师，往其他房间走去，一间房一间房再次搜查，没有回头。 满地都是死去的巫师，到此时，钟毅的心已经凉了。 他哀叹，对不起，我没能力救你们。 许久，他试着起身，吔，因为不发慌了，不拼命催动自己要去救人了，他反而能动起来，逐渐可以按自己心意移动一点。 但他还是不会控制，行动有点像芦苇花被风吹动般飘动着。 折腾许久，他终于飘出巫术学校大门，向斑比的屋子游去，一直飘到自己的小房间，望着那个小火炉飘过去。 他飘进小火炉下面的进风口，然后就完全瘫了，趴在那里瑟瑟发抖。 太可怕了，丧心病狂。 另一头，强盗在学校里大肆搜查，还真的给他们搜出了三个巫师，他们连忙叫来科契夫。 科契夫一见，乐了，熟人啊，原来是黑鱼国的巫师。 “哦，同事哦，杀！”科契夫轻蔑地说。 三个巫师奋起抵抗，但西海所有巫术是同宗同源的，所以对克巫术没任何办法，他们很快被制服了。 科契夫笑道，“我说你们反抗什么呢？白累一场，最后还不是死？乖乖受死不是更好吗？”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们，要杀我们？”琪娜气愤地说。 “无冤无仇？”科契夫嗤笑，“无冤无仇我也要杀，想杀就杀，你又能怎样？我就是霸王头，我就是海洋的王，所有人都是我的奴隶，你也是。” 琪娜呲牙说，“你别落到我手上，落到我手上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科契夫一刀砍去，砍到她肩膀，她惨叫一声。 科契夫轻蔑地说，“求饶吧，求饶我也不放过你。” 琪娜听懂了，更加嘶牙咧嘴，“你等着，我会整死你。”然后她拼命咒骂科契夫，咒骂他不得好死，科契夫一怒之下把她砍了。 其他两个人也被强盗杀了。 “跟我斗？等着，生生世世做我的奴隶，”科契夫一巴掌扫在琪娜脸上。 “不过，像你这种骚货，只会依附男人，还不当那些巫师能挣钱，等我拿到你的巫术，哼哼……” 他们继续搜查，把学校整个翻了个个，确定没有隐藏的人了，便转战斑比的家。 这一次，科契夫没有去屋里，而是在花园里排查，他记得在花园里听到过异常的声音。 后花园的礁石后静静躺着一些工具和袋子，众强盗研究了一会儿，觉得有可能有人想用这些工具破开结界。 科契夫讥讽地笑着，把那些工具掷向结界，那些东西都被结界弹了回来。 地上只剩下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色袋子。 袋子里的人早就屏住了呼吸，虽然里面听外面声音不好听，但耐不住那些强盗离得近，他们猖狂的嘻哈声声声入耳。 从他们的谈论中，斑比二人知道全部巫师都死了，克巫术没有巫师能抵抗，任何巫师沾上就会变成行尸走肉。 看样子，自己这两人也恐怕无法幸免了。 “你后悔吗？”塞达问。 “后悔~”斑比哭泣，“我早就后悔了。” “现在指望他们不注意袋子，如果注意了袋子，我们就活不了了。”塞达叹息。 强盗分散开来在花园里搜查，科契夫盯着袋子出了会神，到现在，他已经不着急了。 手下们亲眼看见斑比和塞达进屋，自己才去封印，他们绝不可能走得了，他们绝对在哪个角落藏着。 他漫不经心抓起袋子，这么不起眼的小袋子，肯定装不了贵重东西，不晓得是哪个小朋友的。 不会是斑比小徒弟的吧？她那么幼稚单纯，里面会放些什么呢？ 他提着袋子一抖…… ！ 里面掉下几个很大的东西，分别是桌子和几张凳子。他愕然，旁边的强盗也愕然。 “有古怪……”强盗说。 科契夫抬手，制止强盗说话，然后，他突然一甩袋子，里面又掉出一些大东西。 他没有细看掉下来的东西，而是一把抓住袋口，抓紧了，这才看向地上的东西。 他颤抖起来，他有种感觉，自己的仇人——门烈娜就在里面。 强盗们都围了过来。 “怎么不继续抖？”亲眼见他抖出东西的强盗问。 科契夫阴阴地看他一眼，说，“这是我未来的强盗王国的皇后住的地方，别搞得乱七八糟。”他起身，往巫术学校走去。 “皇后，门烈娜吗？”刀疤男问。 “有脑子吗？她有资格？狗屎一坨，”科契夫瞪他一眼，说，“是她小徒弟。” 第174章 西海篇47 报仇雪恨 强盗们嘻嘻哈哈，陪着科契夫来到巫术学校。 科契夫叫他们围成一圈，说，“看好了，盯紧了，估计那两人就在这里面。” 他开始抖袋子，无数东西从袋子里掉出来，不一会儿就把大厅堆满了。 “哇，有这个袋子，打抢都不愁了，什么东西都可以装回来。”他们嬉笑着，带着口水音兴奋地说着。 科契夫抓住袋口，指示强盗把那些东西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那两人的身影，他便继续抖袋子，直到袋子空了，再也抖不出东西。 他们一点点搬开东西翻找，终于找到了斑比和塞达，他们藏在一个大木箱里。 “门烈娜。”科契夫盯着斑比说。 斑比不吭声。 “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是门烈娜，你烧成灰我都认得。”科契夫呲牙说。 怎么可能，我从你面前过了三次你都没有认出来。斑比依然没吭声，做好战斗准备，向周围强盗攻去。 塞达也借助周围东西攻击强盗。 “不乖，非得让你们动不了才乖。”科契夫嬉笑，示意强盗向他们施用克巫术的药水，他们很快就动弹不了。一物降一物，没有一点客气讲。 科契夫蹲下，唤，“门烈娜。” “我不是门烈娜，也不认识门烈娜，是听说你们在找门烈娜，为了引你们来才说门烈娜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斑比低头说。 科契夫一副戏谑表情，说，“你要玩，我陪你玩，”他拿出一个瓶子，说，“等你玩够了，就用容颜恢复水。” ！ 容颜恢复水，他竟然有这种东西，几十年来，他得到了什么机缘，竟然学会这么多法门？ “装吧，继续装，十七年前我就认出了你，让你躲了，后来一直没来找你，让你多活了十七年。” 斑比惊愕，那时候他就认出了自己，那时候他没来杀自己？ 十七年了，他肯定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所以才没有来找自己报仇，为什么不一直困下去，困到死该有多好。 现在他这么可怕，这么多胜自己一筹的法术，自己真的是遁地无门飞天无术，难逃一死了。 她不禁悲哀难过，看了看不远处趴着的塞达。 终是无奈，没有救星，只不过苟延残喘了十几年。这样东藏西躲，不见天日地活着，也许死了还更好。 “啧啧啧，本来就跟狗屎一样丑，现在还更丑了，从里到外烂肠烂肚、烂心烂肺地丑。” 科契夫手一扬，瓶子里的汁液就到了她身上，很快，她变成一个丰满漂亮浑眉大眼的年轻女人。 “还是像以前那样恶心，”科契夫呕了一下，说，“门烈娜是谁，不是你？” 斑比已经不想说话了，自己一生厄运就来自于这个人，当年自己有多眼瞎，才把他当成小白兔？ 为了他，自己失去父母亲族，失去荣华富贵，失去高人一等的生活，连孩子都没有…… 孩子，宝宝，她睁大了眼睛，恐怕早被他害死了。 “十几年来，我可是天天想着你，天天记着你，天天想着怎么折磨你，”科契夫呲牙，“我给你准备了超级大餐，让你永生难忘。 我先杀了你，再复活你，给我做牛做马，然后再杀了你，再复活你，永远地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想杀你就杀你……” 斑比惊愕了，原来师父说的真的没错，自己真的是倒出之命，比死还更可怕更坏事的命。 恶魔掌握了复生术，就可以为所欲为折磨自己，死了又复活，永无止境。 自己是有多天真多不怕死才去招惹他，人常说，人死债烂，到他这里就变成永无止境地被折磨。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是自己轻率招惹他，为所欲为欺压他，引来这样的丧心病狂的恶魔，该自己受的，你门烈娜活该。 “你算什么男人，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她只不过不小心害死你全家，又不是故意的。 你已经害死了她全家，你又没有事，就应该放下过去不去追究她。”塞达的声音传了过来。 “哟，还有奸夫啊？”科契夫皮笑肉不笑，对塞达说，“我老婆，我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你有什么资格管？” “她已经受到了惩罚，也够了，你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好了。” 科契夫狂笑不已，然后说，“既然你为她出头，那你就受跟她一样的待遇，成为我科契夫王国最贱的垫脚石。” 他开始说他的王国的建立方式，他打算把巫师杀死又复生，逼他们交出自己所有的技能，使自己无所不能。 然后让每个人去外面给他挣钱，逐步吞并整个海洋，坐拥天下财富，纳娶无数美女…… 斑比越听越冷笑，很是不屑，这鬼东西藏身强盗之中，就说明了问题。 他根本不会挣钱，只能靠打抢过日子，还指望靠打抢抢下整个世界称王称霸，谁给他的脸？ 科契夫看出她的不屑，说，“一年不成，两年。两年不成，三年，反正我有得是时间。 拜你门烈娜所赐，为了斗赢你，我拼命学法术，居然让我得到了不死不灭机缘，你说我能折磨你多少年？永~远！” 斑比的脸变得惨白惨白，但她执拗不看他，事已至此，软弱下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科契夫想看她痛苦绝望，而不是现在这个骄傲的样子，所以他非常生气。 他滴溜溜转了几圈眼珠子，忽然说，“建王国就一定要有皇后，第一任皇后谁来当呢？ 哦对，你那个小徒弟不错，没有能力，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就她了。” 斑比顿觉热血冲顶，她睁大了眼睛。 科契夫得意地说，“等我欺负够了她，就让第二任第三任皇后欺负她，让她做牛做马……” 斑比破口大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贱，贱破天际，你妈生了你就是生了个智障，生了个畜牲……” 她骂骂咧咧，把一切能想到的东西都骂了出来，“自己不会挣钱，指望别人给你挣钱，你出生就是多余的，就是个废物……” 第175章 西海篇48 绝地反击 塞达愕然，摇头说，“你还激怒他……” 斑比白了他一眼，不停嘴地继续骂。 科契夫整张脸都涨红了，一怒之下，捅了她一刀，整个世界安静了。 许久，他看向惊愕的塞达，说，“轮到你了，奸夫。” 塞达无奈摇头，说，“冤有头债有主，她害死你全家，你杀了她老天爷都不会怪你，但别人没有害过你，你杀了就不应该。” “我就是天，世界就是我的。”科契夫嚣张地说。 …… 许久，世界终于安静了。整个巫术学校，除了一大伙围在科契夫身边的强盗，就没有会喘气的了。 科契夫呆坐在地，一语不发，终于完成了他的复仇大业，他心里澎湃不已。 “终于干净了，终于完成了我的复仇，几十年了，我终于做到了，我咬着牙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非人的待遇。” 科契夫摇着头，咬着牙动情地说话，但周围的人或冷淡或敷衍，没有人配合他做任何行为。 他们都是在他邪术威逼下，不得以给他当走狗的，心里面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凑合着当他手下。 他们静寂好一会儿，刀疤男忽然说，“不是还有一个活的？”他看了看四周，说，“跑哪去了？刚才都在这里。” 科契夫不以为然，吩咐强盗把财物往邪魔袋里装。 “那个这么弱，一个手指头都能碾死她，先收好财物再找她，她还跑得了？最弱的就是她。” 小火炉里的小火球一直在颤抖。 他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愤怒，害怕，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慨，无法帮助别人的心痛和遗憾。 那些强盗如此狠辣，杀完巫师肯定会来这边搜查，自己也难逃一死。 心累，再加上他本身身体就不好，他抖着抖着就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了。 周围静寂如滵，一如自己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的时候。 这附近被设了一种结界。这些强盗真的够狠辣，这样一来，里面的人向外呼救不了，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救人。 自己已回忆起很多往事，原来，自己在东海时有些本事，有些法门，杀掉那些强盗是绰绰有余了，只可惜想起得太晚。 他慢慢撑起自己，坐了起来，靠在炉壁上，他现在还是一个小火球。 纵观自己的本事，都有哪些？最擅长的莫过于捞珠捞海货贩卖，俗称挣钱，这是自己最大的爱好，但这些没办法对付强盗，只能放弃。 第二个是变身术，自己能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这个也对付不了强盗，也得放弃。 最后就只剩下毒了，在记忆中，自己是个毒王，拥有超浓毒素，身上的毒素可杀死周围一切生物，只能用这个了，自己又没有其它本事。 他开始进行变化运作，果然记起过去就是不一样，他能随心所欲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他变成一只海鳗向巫术学校游去。海鳗形体细小而且十分灵活，既可进攻，又可隐于小缝之中，是最适合当下需求的形体。 “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活着的。” 是科契夫的声音，他这话，所有巫师都死了吗？ “全杀完了，没有活的，除了那个最弱的小徒弟。”有人在回话。 一个强盗说，“我就奇怪了，门烈娜你也杀？” 科契夫说：“不杀她还留着？收拾好，把全部巫师带回去。” 原来所有的巫师都被杀掉了？自己还小小心心，不敢随便释放毒素，生怕会误伤巫师，所以选择隐藏伏击，准备一个个截杀强盗。 到现在，自己还需要克制吗？不好意思，别怪我不客气了。 师父对我那么好，我如果没能力帮她报仇就没话说，有能力不报就猪狗不如了。 他动起全身，催出毒素，向门内施毒，看着海水越变越混浊，越变越黑，不一会儿，强盗们变得神志不清，逐渐倒地。 他缓慢走进学校大堂，看着满地面目全非的巫师，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心口很痛，这些巫师，如果不是自己把他们聚在这里，他们可能不至于死得那么快，或许还能多活几天。 自己真的害人不浅，虽然自己的思路是正确，可面对天敌…… 他跌跌撞撞往里面走，一方面是伤心难过，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身体不好，只有半条命，走路都打摆子。 一个强盗伸长的脚绊了他一下，把他绊倒了。他暴怒，你们这些恶魔，没有天理没有是非观念，为所欲为。 谁害的你们你们就杀谁，干嘛要杀没害过你们的人，仗着你们强悍欺负无辜的人。 他窜起来，狠踹那个强盗，踹了几十下，把尾巴都打痛了，仍觉得不解气，又扇了他几十巴掌，结果，把自己的手打肿了。 他一路找去，凭着衣饰找到了师父。 原来巫婆都是美女，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也不知道强盗用了什么方法恢复了她们的容颜。 “师父，原本我打算哪都不去了，就在这里陪你的……”他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只觉胸口很堵很堵。 人算不如天算，自己费尽心思保住大家，结果，到头来还是全军覆没。 他怔怔地坐着，想要坐到地老天荒。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周围一片死寂。 许久，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唉，总哭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 他起来，把那些碍眼的强盗往角落里搬。 总算有样好的，那就是这些强盗也全军覆没了，等爸爸的军队过来了，叫他们拉到岸上去烧掉…… 嗯？ 怎么这么久都没王族士兵过来？是结界的问题吗？自己能出去吗？不会是要永远陪着这些恶魔吧？ 那些结界好像怕火，等会自己变成火球来烧吧。细思极恐，他向门外冲去，想搞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破除结界。 “卟”的一下，他踩在一个强盗身上，听到“啊”的一声。 ！ 他低头仔细看，发现那个强盗一动不动，他抓起一把刀捅了过去，那强盗弹了一下。 “科契夫，你居然没死？” 第176章 西海篇49 复活巫师 钟毅的脸都青了，抓起刀子就狂砍科契夫，然后拼命用毒牙咬，过了好一会儿，科契夫终于不动了。 经过这样一吓，钟毅慌了，开始怀疑自己的毒素究竟有没有用，会不会根本就没效果，这些强盗是不是假死？ 想到这，他连忙用刀把强盗们都砍了一遍，然后气喘吁吁回到斑比师父身旁。 看来，得叫王族士兵把强盗拖到岸上，完全烧没了才能真正放心，那自己先把强盗分出来，放到门边，然后再想办法破结界。 他晃了晃不太清醒的头，拍了拍十分疲劳紧痛的全身肌肉，然后起身，把强盗们拖到门边放着。 在拖科契夫时，他惊讶发现，科契夫的伤口自己愈合了。 ！！！ 他下意识狂砍科契夫，科契夫果然睁开了眼睛。 “原来你是打不死煮不烂的。”钟毅的嘴巴都歪了，他没想到事情还有反转，幸好自己谨慎，要不然就前功尽弃。 这些恶魔活着就是害人精，绝对不能让他们存在于世，拼尽自己的老命都要灭掉他们，没有退路可言。 科契夫横着眼珠子看着他，一脸十分的得意，你又能奈我何？ 接下来，便是两人的拉锯战，不管钟毅用什么方法杀他，他始终不死，这场战斗只有一个状态，那就是无奈又执拗。 钟毅没有一丝放过他的意思，没命地攻击，不过，照这样拖下去，自己可能都会被活活累死。 自己不可能放弃，一旦他逃脱，再卷上人马卷土重来，以他极强的报复心态，自己和人鱼国国民就危险了。 为了自己的父兄，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了百万人鱼民众，自己不可能放过他，真杀不死他，那就做他永远的看守者，跟他耗了。 科契夫又短暂地昏迷过去，钟毅喘着气，恶狠狠地盯着科契夫，一边思索对策。 左思右想，他想到了那个火炉，那个火炉能不能处理掉他？好像有点奇妙，那么小的小火炉，那么一点点火。 他拖着科契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看到自己的尾巴被放在小火炉上，科契夫依然是拽拽的蛮横样，直到他亲眼看到自己尾巴的一截彻底消失。 他惊愕了，半天合不拢嘴。 钟毅笑了，说：“终于找到了灭你的方法，三昧真火，什么妖魔鬼怪都能烧化。” 钟毅耸了耸肩，说，“反正我也没事干，就慢慢把你烧没吧，没有了你，这个世界就安全了。” 科契夫半天才找回下巴，醒悟过来，拼命挣扎求饶。 钟毅冷笑：“你无恶不作，活着就是害人精，这个世界容不下你，你就给那些你害死的人陪葬吧。” 科契夫嚎叫起来：“别杀我，别杀我，我复活他们。 钟毅一愣，唉，自己的脑子真的是病坏了，不行了，居然忘了他们会复生术。 他看了看小火炉里暗淡的火焰，照这个样子，这炉火也快灭了，真的要杀这个恶魔也杀不掉。 师父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不能救她不能救巫族的愧疚，现在也可以弥补了。 先答应他，把师父和巫师复活，自己就不再是孤家寡人。 再以后，自己拖着这个恶魔去找三昧真火的材料，不要急于一时，急也急不来。 心累！ 想到这，他把火炉挪开了，恶狠狠地说：“如果你能复活巫族，这次我就饶你不死，但以后你再做坏事，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再灭你。” “不会做了，不会再做了。”科契夫连连求饶，脸上却有了几分阴测。 他心想，等我逃脱了，我肯定卷土重来，你一个小弱鸡，鬼知道你用了什么法门，侥幸胜了我，我怕什么，我不死不灭，到时候，趁你弱要你命。 “快点，复活他们！”钟毅凶道。 “我要拿到药来。”科契夫连忙换上虔诚恭维的表情，带他破开一道结界，找到一包东西。 钟毅心里咒骂，原来这恶魔早就留了一手，自己这边与他们战斗，不管杀他们多少人，他都能复活，源源不断补充战斗力。 幸而自己不知道，不知者才无畏，才会跟他们一直对峙，勇往直前才侥幸占得一丝上风。 不过，这也说明这些强盗十分愚蠢，他们要是稍微懂一点兵法，就可以用心理战让对手乖乖受制，不战而降人之兵。 科契夫拖着东西进入学校，钟毅考虑了一下，吩咐他先去复活塞达。 “亚~”塞达从不清醒到清醒，从惧怕发抖到看到亚历山大，惊愕到惊讶惊喜，只叫了他名字中的一个字，就痛哭流涕，稀里哗啦。 钟毅也不催他，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好一会儿，他终于发泄完了，略微正常了些，问，“你救的我，你怎么救的？” “这个说来话长，当下最急迫的事是救活我们的人。” “哦对。”塞达恍然大悟，钟毅将复生药交给他，把复生方法也教给他，让他先复活斑比。 斑比复生后的状态比塞达更糟糕，她不断悲愤流泪自暴自弃，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塞达和钟毅不断呼唤她，她才明白了形势，走了出来。 明白自己已从非人的待遇中逃脱了，等待自己的不是可怕的生生死死死而复生，不是被折磨摧残，她再次崩溃，哭得天翻地覆。 原来师父说的是真的，自己真的是倒欠之命，如果没有人救，就是生生死死被折磨。 师父叫自己累积物资，原来是为了他，亚历山大。自己积累的资源保护他，然后，这个最弱最弱的人，却成为异军，反杀了自己的天敌。 一个所有人都忽略的人，一个看上去又弱又病又怂的人，一个大家认为最不可能有战斗力的人，却是自己和全巫族的救星。 钟毅五指牢牢扣进科契夫的肩胛肉里，他五指末端很黑很黑，很明显，他在注毒控制科契夫。 那个科契夫，还在痞痞地阴毒地看着斑比，用冷得泛光的眼神扫视她全身。 好像是野兽看猎物，思量从哪里下嘴，怎样撕碎猎物，斑比不禁恨从心来，上前就想打他。 “师父，别打，我怕我控制不住，以后有的是机会打。” 第177章 西海篇50 解开结界 斑比停了下来，亚历山大那么弱，恐怕真的是以弱势控制对方的，自己乱来，真的会让恶厉逃脱。 钟毅加大了力度对付科契夫，好一会儿，科契夫软倒在地。钟毅松了口气，跟两个师父讲了自己与强盗斗法的经历。 三个人谈论了下接下来要走的路，确定由塞达帮着控制科契夫，斑比去复活那些巫师。 钟毅早已十分疲惫，他昏昏沉沉，眼睛都打不开，对塞达说了句，“这恶魔有什么问题，就马上叫醒我。”就睡过去了。 没办法，他们根本对付不了科契夫，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是天敌和被天敌秒杀的关系。 待他醒来，看见眼前是垂头丧气的科契夫，塞达用铁叉叉着科契夫的脖子，牢牢盯着科契夫。 再前面，是那些神情各异、情绪激动的巫师们。他扫视了一遍，好像自己这边的巫师都复活了。 巫师们发现他醒了，连忙聚过来，齐齐向他道谢，“谢谢你，亚历山大帝。” …… 他连连摆手，唉，他们都叫自己弟弟了，大概觉得自己救活了他们，把自己当成他们的亲人兄弟了。 奇怪，他们不认为自己是女孩子了，他们以前经常叫自己女孩子，都知道自己性别，是师父告诉了他们？ “亚历山大帝，那边还有三个敌国巫师。”斑比说。 奇怪，师父怎么也叫自己弟，但他精力很不足，没有力气往这些小事上深究，要节约力气管更重要的事，他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那三个巫师…… 他想了想，说，“拿个瓶子，装开救他们的药水，给我，等忙完我们的事再考虑他们，不急。” 这三个巫师，说不清楚是敌是友，现在也没精力管他们，没必要那么快把他们放出来参与进来。 “接下来怎么办，亚历山大帝？”塞达说。 咦？塞达师父也叫自己弟，难道他也推崇四海之内皆兄弟，五湖之中共明月这种风格？ 这是对的，同心协力，其利断金，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能铲除一切艰难险阻。 长期以来，巫族的人喜欢独来独往，风平浪静、没有波折时生活很自在，可一旦出现劲敌，单枪匹马就没有胜算。 连自己老爸也是这种性格，没有远见，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国家再联合起来围攻他？要叫师父劝劝老爸，封闭自守真的很危险。 “我们去打开封印，叫王室的军队把这些强盗拉出去烧，全部烧没了他短时间就会没帮手。” 塞达和斑比都愕然看着他，他忽然明白，说，“我刚才叫恶魔拿出了封印术，我教你们怎么解封印。” 所有巫师都兴奋了，这个封印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因为封印术，他们上天无门，遁地无术，逃无可逃，才会落得那么惨。 “这封印术是好东西，你们都学，学到了你们想设结界就设结界，普通水族根本进不来，你们就可以静心修炼，不被打扰。”钟毅说。 巫师们七嘴八舌说这个封印，说被这个封印害得实在苦，等等。 钟毅淡笑，让大家都拿出记录本，然后带他们到结界边，教他们解封和封印的方法。 教完，他回到大厅，对目光灼灼不断向外张望的塞达说，“我来看，你先去跟他们学封印术，学完马上回来，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 塞达马上出去了。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巫师们阵阵的惊叫声，钟毅一惊一抖，又有什么事？虽然他很担心，但也不敢走。 毕竟，所有危机都源于自己身边这个恶魔。科契夫，万一让他跑了，那可真的是完了。 而且，再坏的事自己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更坏的事？ 这时，斑比从学校大门方向进来，向他摇了摇头，担忧地看着他，说，“外面都是尸体，二殿下死在结界外。” 钟毅顿时睁大了眼睛，连忙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却忽然回头看科契夫，科契夫虽然没有动，但他的表情却完全不同于刚才了。 自己差点犯下大错。 现在的科契夫，被塞达和巫师们用铁链穿了琵琶骨，锁在学校的墙柱上。 这恶魔，对别人十分狠辣，如果他能对自己狠辣一点，他完全可以断骨求生逃出去，这样，自己这边就前功尽弃了。 “师父，你叫他们把我二……殿下……抬进来，我不能走，我得盯着他。” 钟毅的声音都变了，有些哽咽，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二哥为什么会死在外面？爸爸和大哥，还有妈妈姐姐，还有…… 出了什么事？ 师父马上往外走。 这时候，塞达和几个巫师从门外进来，塞达对钟毅说，“我们来看守他，你出去看看。”他心悸地摇头，看样子外面的状况肯定很惨烈。 “吉米师父，卡尔师父，你们力气大，麻烦你们盯紧恶魔，其他的师父麻烦你们，万一有不对劲，就马上出来叫我。”钟毅的声音都在发抖。 众人应允下来。 钟毅拉了拉师父的袖子，马不停蹄往外走。 走到学校外，他叫师父赶快把身后结界封回去，然后一路走，一路叫路上的巫师帮忙封回结界。 见前后封回了五道结界，他这才放心，拽着师父往外冲。 一个少年，整个人趴在最外端的封印上，脸贴着封印，虔诚而渴求地往内里看着。 他的脸上写满了渴望和坚持，还有绝望痛苦，身上伤痕累累，满是干涸的血洞，他身后是无数死状各异的人鱼国战士。 钟毅的眼泪刷的一下滚了下来。 他抚着结界，哽咽地对旁边的巫师说，“麻烦你们开结界，我记性很差，忘掉了开结界的方法。” 这是事实，为了大家他才逼科契夫拿出了封印的方法，其实他自己完全可以变火球烧开结界，只是更慢。 巫师们打开结界，少年随着结界的散去倒在了钟毅怀里。 第178章 西海篇51 覆国之灾 钟毅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他看着哥哥，又看了看周围死状各异的人鱼国战士，心堵涩得无以复加。 许久，他把二哥抱进了结界内，让师父和众巫师把结界一道道封印回去。 他们回到巫术学校大厅，看到科契夫和众看守一如刚才走的时候那样，没任何变化，钟毅松了口气。 他小心地把二哥放在地上，看了看走得气喘吁吁的师父。师父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不知是不是死而复生伤到了根本？ 周围巫师也行动迟缓，看来，要很久才能恢复到正常状态。 他看着哥哥的面容，想象当时的情状，也猜测父母亲族以及民众的命运，心口一阵比一阵紧。 师父问，“是不是复生他？” “看你很累，你先休息一下。”钟毅说。 他现在心也很乱，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做，复活二哥是肯定要复活的，可外面的百万人鱼民众，死去的有多少？自己救得了吗？ “可以叫别人做。”师父说。 “不，你亲自做，”钟毅停顿了一下，说，“省着点药水，估计要复生很多人。”估计自己的父母亲族都没了。 斑比明白了，她开始一点点用药，二王子终于活了过来。 他从迷茫到惊讶，到劫后余生的惊喜，到充满渴求地望着斑比，他语无伦次地说，“大师……求……救……” “先别急着说话，先调整自己，”钟毅轻抚他的后背，说，“我们所有的巫师，除了一个人，都是死而复生的，你不用发慌，先休息再说话。” 二王子眼里充满期冀，他很着急，很想说话。 “我们已经被困这里很久了。外面，你身边的士兵没有一个活的，可想而知结果。”钟毅无奈地说。 听到钟毅的话，二王子的眼神阴暗下来，但不久又亮了回来。 钟毅淡笑，“我们既然能救你，也就能救别人，但我们手里的药水是从恶魔手中抢来的，没有多少。 能救一个是一个，如果你继续折腾，我就更没药救人了，都会花在你身上。” 二王子明白了。 “你先睡吧，睡醒了再说。”钟毅说。 二王子终于安下了心，闭上了眼睛。 见他睡去了，钟毅留下了塞达看守科契夫，把其他所有人召集到远一点的地方开会。 他让斑比带队，由她带着复生药，跟二王子找国王，由国王有取舍地选择复活对象。 每复活一个就做好登记，留下巫师给他们做心理疏导，防止他们出心理问题，然后，等他们稍正常后让他们来巫术学校等待。 等全部复生药用完，所有巫师就回巫术学校。 做事求缓不求急，都是起死回生的人，心理打击比较大，大家要放出耐心来办好这件事。 众巫师点头，然后去找本子等物。 许久，二王子醒来了，向他们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四月十四日，是个十分恐怖的日子。 他被哨兵的警哨声惊醒，冲出军营，看见漫天遍野都是敌人的军队，他连忙指挥军士抵抗，并派人去王宫报信。 不久，国王和大王子还有宗室男子以及禁军都赶到了。 但举国之力与多于自己几十倍的兵力相比，根本是小虾对鲸鱼，他们很快呈现被围剿趋势。 所有人心知不好，有人建议国王找巫师帮忙，国王便令大王子和宗室带大军抵抗，自己和二王子率一股亲卫向巫术学校方向突围。 当他们赶到巫术学校附近，却发现怎么都接近不了学校，叫巫师也没人答应。 国王担心王后以及宗室家眷，便令二王子死守学校，等待巫师出现求救，自己带一股亲卫杀回王宫。 国王走后，二王子和亲卫想尽一切办法进入学校，但都没成功。 快到黄昏时，学校附近出现大量敌军，就这样，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到此时，钟毅已泣不成声了。 “四月十四，正好是恶魔封印我们的第二天，我记得很清楚，十三号我还做了什么事登记了一下。”塞达说。 这边我们被封印，这边就有敌人攻打人鱼国。 钟毅恨恨地看向关科契夫的方向，如果说敌人的事跟这个恶魔没关系，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 为了防止科契夫偷听，他早把他麻晕了，还设了结界阻隔。 “求各位大师救我们人鱼国。”二王子向斑比跪拜祈求。 斑比却让开，示意他看向钟毅，“亚历山大帝已经安排好了救你们全族的事。” 二王子一愣，惊讶地看着那个哭兮兮的斑比小徒弟。怎么回事，怎么现在好像所有巫师在以他为首？他看上去那么弱。 钟毅抹掉眼泪，深呼一口气，尽可能克制自己情绪，拿出了一张纸。 “我们已经做好行动计划，我们药水不够，是从那个恶魔手中抢来的，我们没材料也不会制，所以只能有取舍地救人，药水用完为止。” 二王子明白，可这怎么分配药水，该救谁不救谁？他觉得头痛。 “你先找到国王陛下，由他决定救谁，让他想清楚，这事不急，不要救那些挂着亲戚名却毫无作用，只会背后捣鬼的人，这种人没必要理。” 二王子有些懵懂，不知道钟毅在说谁。 钟毅叹息，说，“你先去吧，让你父亲操心。”他把行动表给斑比，然后让他们出发。 二王子与众巫师离开学校。 走之前，众巫师按计划封回封印，整整封了十八道封印，比以前还多加了三道封印。 学校大厅内，链着科契夫的一角也加了道封印，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小房间的单独空间。 钟毅打着哈欠进入小空间，塞达说，“困了？那你睡吧，我来守他。” 钟毅摇头，从邪魔袋里拿出本子和一瓶药水，塞达明白了。 “师父，我觉得你取的名字不大贴切，邪魔袋，我觉得叫内有乾坤袋更贴切。” “内有乾坤袋，”塞达思虑一下，点头，说，“那就叫乾坤袋。” 他拿过真言药，说，“我来喂。”就去给科契夫灌下。 “人鱼国被围剿的事，我不信他是无辜的，搞不好是他联合什么人干的。” 第179章 西海篇52 人鱼之国 许久，钟毅合上了记录本，这恶魔的经历竟然写了几百页纸，连记了好几本本子。 他把记录本交给塞达，然后一巴掌扇在科契夫脸上。 “唉！”手都打痛了。 “打他有用？坏事做绝，每个人复活时都打得他要死，还用刀砍，根本砍他不死。”塞达说。 “你也砍了？”大部分巫师复活时他都在睡觉，所以没看到这个过程。 “当然。”塞达一页一页翻记录本。 “你整理一下记录本，发现有不齐全的就抄下来，下次我们再用真言药问。我很困，要先睡一会儿，有事叫我。” “还要过一遍？”塞达诧异地问。 “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天理不容，我们必须完全搞清楚他的家底，搞清楚他的事，然后拿他所有身家弥补给大家，这样才合理。 不过，他的功法至邪至煞，要仔细研究，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就别用，谨慎处理。” “不要用他东西。他术法来路邪，搞不好他这么恶毒就是这样来的。”塞达说。 钟毅眼睛睁不开，有气无力地说，“任何东西都有双面性，像药一样，既有毒性，用得好又能治病，先收着。” 说完，他摇摇摆摆上前麻倒科契夫，自己往边上一倒，就睡过去了。 一会儿，斑比回来了。 “办完了事？”塞达问。 “办完了，复活了国王，然后跟着国王复活了他指定的人。”斑比上前，准备叫醒钟毅。 “等一等，别叫他，他刚睡下，都东倒西歪了，让他睡一会儿。” “你们怎么没有轮换睡觉？” “你看这个，”塞达将记录本交给她，说，“我们在过他记忆，刚过完一遍。” 斑比手一抖，把记录本推回给他，说，“我不看，我不挨这恶魔的东西。” 塞达叹息，把记录本收进自己乾坤袋里，然后简单说了说科契夫唆使别人害巫族和人鱼国的事。 “黑鱼国王？是那个滑头？哼，他十分阴辣，凭腹黑玩转人生，混得风生水起。恶魔还以为能操纵他？” 斑比冷笑继续说，“被他阴了，恶人也有恶人磨，白给别人做嫁衣。” 塞达摇头，问，“外面怎么样？我说的是复活前的。” “很惨，人鱼国全军覆没，国王王子宗室全部被灭，王宫和国内财富被洗劫一空，只有隐藏在角落里的民众幸存下来。” “都救了什么人？”塞达继续问。 斑比看了看沉睡中的钟毅，知道塞达有意在跟自己聊天，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没那么怕待在这里。 她开始讲救人经历。 他们找到了国王，首先复活国王，待他清醒后，把亚历山大帝的行动章程拿给他看。 他先叫巫师复活大王子，再复活一些宗室成员，然后指着一个没去复活的宗室成员说，“这个是十四，就是行程上说，专门搞破坏拖后腿的人。” 接着，他叫巫师复活一些功勋大将忠实士兵，就这样救着救着，所有药水都用完了。 “复活的基本上是战士？”塞达问。 “对，亚历山大帝也建议他多复活士兵，行程上也是这样写着。” “他那么精，还会错？多一点忠实士兵，国家才能迅速重建，才有力量自保，”塞达想了想，说，“你试着叫他一下。” 斑比唤了几句，钟毅醒了，看到斑比，很快明白了现状。 “事情办完了？”他问，他心里沉甸甸，知道外面形势肯定很坏。 “办完了，”斑比回答，然后拿出行程表和复活名单，准备跟他讲事情经过。 钟毅制止了他，说，“师父辛苦了，您先休息，我去叫进几个师父，替换塞达师父看守恶魔，塞达师父也很累了。” “我去叫，我不想跟恶魔待在一起，就叫吉米卡尔吧？” “好的。” 斑比放下手中行程表和复活名单，就往外走。 钟毅拿起行程表略微看了下，然后去看复活名单。 第一行是塞达和斑比的名字，最右边是复生人数统计。 他略过巫师名单往下看，人鱼国二王子，再下一行是国王。他边看那些名字边点头，看到后面，他的脸阴了下来。 整个人鱼国复活名单上，除了王室成员就只有功勋能吏以及优秀战士，没有一个女眷，连妈妈和姐姐都不在名单上。 自己在行程纸上提醒父亲，尽量选择先复活对国家有利的人，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彻底。 自己以前看过哥哥的治国经书，里面有些国家取舍权衡利弊的事。 说有些国家在被敌军围了城，粮食吃完了，能吃的东西吃完了，就会互换小孩吃掉，后来没了小孩就吃女人，最后只剩下强壮的士兵。 人是利己的，王也是如此，王会惠及每一个人，但到了危机来临，王就会放弃弱小的人，留下最能帮自己的士兵。 这就是人性，这就是帝王术，冷血，利己，自私。 斑比带着吉米卡尔，以及几个巫族中比较积极的人过来了，他连忙向他们打招呼，“辛苦各位师父了，谢谢。” 众巫师连忙回礼，就位，塞达睡下。 钟毅跟着师父往外走，询问师父一些问题，师父叫他自己去看。 他们来到第十八道结界外，看见众巫师和王国成员站了一大片，也是，九千九百九十五个复活者，这不是小数字。 他看到了什么？妈妈，姐姐，以及众多的王族妇女。她们不是没被复活，不是不在复活名单上吗？ 他愕然看向人鱼国王，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180章 西海篇53 国家运作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禁看向父亲，正对上父亲温润的眼神。 这时候，几个巫师看到他，向他施礼，“亚历山大帝。” 他连忙回礼。 其他巫师反应过来，也向他施礼。 巫师们的礼数怎么多了起来？ 他也回礼，只不过朝几片方位行了几个礼，不可能一对一行礼了。 囯王有点愕然，但很快醒悟，这些巫师对他这样尊崇，一定是他救了大家。 囯王立刻按着两个儿子向他跪下，“谢亚历山大帝救命之恩。”他犹豫片刻，也开始下跪。 钟毅一见他们动作，立刻弹了起来，身子向左转，侧身避开他们的跪拜，说，“不用这样——” 众人鱼民众见国王这样做，也纷纷跪拜。 钟毅“扑”的一下，跪在地上，说，“你们起来，不要这样。”自己怎么能受父母宗亲的跪拜，太过分了。 他转头向师父说，“师父，你叫他们起来，他们不起，我也不敢起。” 斑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还是去了劝国王王后起来，“都起来，我们大家确实是他救的，都起来。” 国王王后起来后，其他人没有起，师父也老神在在不管事了。 钟毅只好半跪半爬爬到哥哥姐姐面前，请他们起来，然后请宗室长辈起来，这才站起来，请其他民众一起起来。 他扶姐姐们时，觉得她们气血很好，不像是死而复生的人，他斟酌着问国王，“这场战争……幸好大家都在，王后和公主……” 国王笑了笑，说，“敌军围攻我们时，我让她们躲在王宫的暗道里。” 钟毅睁大了眼睛，也就是说，她们都没有死，没有受过死而复生的苦。他还一直担心她们会受不了这种苦。 国王笑道，“密道入口就在我的安琪的寝殿里。” 听到他的话，王子公主以及宗室都很诧异，嗔怪他把这个机密说出来。 国王不理会他们，看着钟毅说，“当初建密道时我就选了安琪的寝殿，那时候我想，一旦危机发生，安琪和我的女儿，我的宝贝能第一时间远离危险。” 父亲在打亲情牌，不得不说，自己就吃这一套，眼泪在不听使唤地滚着。 父亲讲述了当时的事。 他发现联系不上巫师，心知不好，连忙带亲卫杀回王宫，幸好当时王宫附近的敌军不多，他命令亲卫抵抗，自己冲进了王宫。 众多王室妇女在那里哭泣，看到他重燃了希望。 他把她们带到安琪的寝殿，让她们钻进地道里，吩咐她们要等上几天才可以试着出来。 而他封死入口，去了外面与亲卫杀敌，直到最后一刻。 钟毅满脸泪花，他给老爹的复活建议书上，提醒老爹要多复活功勋能吏和优秀战士，就是担心他会只复活亲属，而陷王国无法重建。 生为帝王，就不是一个家族的王，而是一个国家所有族的王，应该做出最适合国家运作的决策和行为。 但拿到复活名单时，他又觉得心寒和气愤，上面居然没有一个女眷。 自己提醒他，是希望他不要太在意两面三刀背后捅刀的亲族，这些人救了也不会感谢你，反而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与其选他们，不如选忠心耿耿胜过亲人的人。 他知道父亲的性格，对亲族的伤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活着的时候他就处处照顾他们纵容他们。 但死后，那么珍贵稀缺的复活药，凭什么给他们，凭他们贱？凭他们忘恩负义？复活他们来搞自己的鬼吗？所以他才会提醒父亲。 在他心中，最佳的处理方案，是复活一个男士，就复活男士的一个配偶，加上六个公主享受王女的特权复活，这才是最合理的。 但他看人下菜，知道父亲重亲情，所以他不提亲情，只提国家运作。 如果父亲是个亲情冷漠的人，自己肯定只提亲友的重要性，把他往这边扳。这叫缺什么补什么，也叫抑长补短。 “安琪儿的寝殿，我们一直维持了原样，就是希望她能回来。亚历山大帝，你说她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父亲还在打亲情牌。 钟毅擦掉眼泪，抿了抿嘴，说，“也许，大概……有一天……他会回来吧。” 这个温情脉脉值得守护的家，如果不是打不死煮不烂的恶魔，自己还会回来的那么难？ 当下时，只能处理那个恶魔，让他永远不能出来害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自己才能降住他。唉！所以，只有自己才能做他的毁灭者，万一做不了毁灭者，就只能做他的看守者和牢笼。 归期无期。 但看着眼前整整齐齐的亲人、亲族、巫族和国家精英，他油然而生岁月静好团团圆圆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饿了，遭遇灭顶之灾后，他一直没有食欲，现在…… “该回来的人总有一天会回来，但当下，我们要管好我们自己，”他笑道，“眼下就有我们眼下要做的事。” “什么事？我们去做。”国王问。 “先搞点吃的，填饱肚子，再做下一步打算。” 钟毅说着，转头对身边的巫师说，“看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吃的，拿出来，然后大王你看附近能不能弄点吃的，我们整顿好吃的。” 大家都轻松起来，各自去寻找食品，而国王却亦步亦趋跟着钟毅，连带着王后王子公主都跟着走。 钟毅停下来，说，“这样，国王陛下，王后殿下，王子公主殿下，我们一起去学校里，商议下一步行动。” 国王松了口气，点头，他们一起进入了学校里。 “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安琪，亚历山大帝，您说她会不会回来？”国王说。 这话怎么接？钟毅想了想，说，“陛下，我带你们去看看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挑起一切事端的恶魔。” 看着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走着，他心里满满的，暖暖的，再多的辛苦磨难都是值得的，有价值的。 他们来到科契夫面前，钟毅说，“这就是害我们灭国灭族的恶魔。” 第181章 西海篇54 护国之宝 “科契夫，蒙尔斯海岭的强盗头子，你们都认识，先前他是为了矿，后来发现他是在找他的仇人报仇。 这恶魔打不嬴我们的联手，就勾结黑鱼国国王，黑鱼王又联合周边国家，一起围攻你们。 十四号那天，这恶魔不知从哪里学了封印术，把我们封在这里，然后唆使黑鱼王联合其他国家攻打你们。” 听了钟毅的话，众人都十分愤慨，两个王子冲上去就想打科契夫，被钟毅拦住，说，“他身上有邪煞，你们不能沾。” 两个王子这才怒目圆睁地退开。 钟毅看向老爹，老爹咬牙切齿地说，“杀了他。” “会杀，但还是要继续审查他还做过什么坏事。”钟毅凄凉一笑，很想把死恶魔是打不死煮不烂的事告诉他们。 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相对于自己这些会奇门异术的巫师，普通人肯定会害怕，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知道了没好处。 “我们先休息一下，然后把这些尸体拖到岸上去。” 国王点头，与大家跟着钟毅往外走。 众人吃过饭后，就拖着几百具强盗尸体去岸边，准备把强盗拖上岸烧化。 他们走后，塞达把结界一一封回，检查无误后，才回到关科契夫的结界内。 “封好了结界？”钟毅问。 “都封好了。”塞达说着，拿起地上的药瓶就给科契夫灌真言药。 钟毅拿出厚厚的记录本。 “刚才王族的人打他，你为什么要拦？”塞达问。 “唉！这恶魔我都不敢打，皮糙肉厚。 不要说我还有点法术，上次我看到你们都死了，气得晕的，狂打他，结果我的手打肿了，尾巴也踢伤了，他倒没一点事，气得我……” 钟毅摇头，接着说，“他们是没法术的凡人，打了他还会被误伤，没意思，反正不缺打他的人，他还有几顿打没有挨呢，用术法打才够痛。” 还有几顿打？塞达有点诧异，不过确实人人都想杀他，随便谁打他他都不奇怪。 两人过科契夫记忆，因为以后不再过他记忆了，所有这一次他们过得格外仔细，这次过出来的记忆就是定他的罪的铁证了。 他们一个人问，一个人记录，不知过了多久，斑比回来了。 “师父，外面的事怎么样了？” “正常，教了他们怎么操作我就先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商讨下一步行动？” “嗯。”钟毅对塞达说，“我们暂停过他记忆。” 他把科契夫麻倒，说，“师父，塞达师父，你们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有什么办法？又打不赢他，拿他没办法，你拿主意。”斑比说。 钟毅看向塞达，塞达也说，“我也一样。” 钟毅叹息，“我也考虑了多方面，他真的不能留。为了私人恩仇，他唆使黑鱼王联合别国围攻人鱼国。 第一次好在我们在，化解了，第二次，整个人鱼国都覆灭了。他害死了多少人？罪大恶极，天理难容。 “这种人就不该活着，活着就是害人精，污染环境。”斑比咬牙说。 “师父，刚才我们过他记忆，原来，他很多年前就找到了您母亲，我的师奶……” 斑比的脸顿时绷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 “她当然……已经被他杀了……，从她口中……，他知道了你在学巫术……，从那以后，他就到处找巫师。” 斑比扭开了脸。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许久，钟毅继续讲恶魔经历。 恶魔主动接近巫师，谋杀了第一个巫师，临死前巫师求饶，想用全部身家换命，他要了巫师全部身家以及法术法器，但还是杀了他。 “恶魔，不是人，丧心病狂！”斑比咬牙切齿地说。 钟毅叹息，继续说恶魔的事。 科契夫尝到甜头，继续用这种方式杀巫师，抢夺巫师财物和法术法器，终于有一天，他知道了克巫术的方法。 其实巫术同宗同源，学巫术的人都会怕某些物质，有个巫师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也研究了，科契夫杀他之前，逼他说出了这些东西。 三人对视，有些无可奈何。 西海岸边，人鱼国与岸上人马接应到了，国王吩咐那些人把强盗尸体拉到上面处理。 斑比也带了些巫师同去，手把手教那些巫师处理问题，教完后她就回了海里，向巫术学校走去。 国王看着她的背影，油然而生一种担忧感，对两个儿子说，“你们身体也不好，去巫术学校那里守着。” 王后说，“你担心他们会走吗？我们这样他们不会走吧？” “我担心的是亚历山大会走，我总有感觉他会走。” “那我们去求他不要走。”大王子说。 国王点头，两个王子离开了。 因为王朝大部分人是死而复生的人，体质都坏，所以搬强盗的事落到了那些没有死而复生的宗室妇女身上。 王后一边做事，一边犹疑地看着国王，国王把她招到无人的地方，悄悄地说，“我怀疑亚历山大是我们的安琪。” 王后睁大了眼睛，有些惊喜，她回想过去的点滴，从不可置信到逐渐明了，也露出了肯定的眼神。 “那……”王后张口，国王把手指放到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我们回去再说。” 王后想了想安琪的性格，说，“她应该不会丢下我们。” 国王摇头，皱眉，说，“我暗示她很多次，她都不理，感觉她不想回来。” “我会挠着她，让她别走，用我们十几年来对她的好，”她有些嗔怪丈夫，“你早就猜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既然是我们的护国宝，就肯定走不了寻常路，只是，”国王忧心地说，“我的感觉越来越重，总觉得她会走。” 第182章 西海篇55 沟洞之缘 另一头，钟毅和两个师父继续商讨下一步行动。 “我做了个下一步规划，你们看看。”钟毅拿出本子，“这些能克巫术的东西我记下来了，让我们每个巫师去研究，寻找对抗方式。” “那恶魔应该也于巫师，学了巫术，但他使用克巫术很谨慎，没伤到他自己。”塞达说。 “不知道，等会继续过他记忆。”钟毅把话题往科契夫的生平上带。 科契夫不善经营，不会挣钱，靠抢夺巫师财物维持生计，时常窘迫，就更加憎恨巫师。他嫉妒巫师善于搞钱，也千方百计接近巫师。 一天，他饿得半死，特意倒在一个富有巫师的家门口。 那巫师收留了他，对他很和气很好，养了他一个月，把他身体养好了，之后，说带他去发财。 他们来到一个狭窄的沟洞边，巫师告诉他沟洞的底下有无数财宝，让他下去挖，挖到财宝两人平分，他同意了。 巫师给他一把锄头，一个大袋子，一捆很长的绳子，让他把绳子的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另一头由巫师拿着。 科契夫下到沟洞里，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往下带上，面的绳子也不断放长。 许久，那师问他有没有看到财宝？ 他答，看到了，有很多，沟洞底有无数发光的宝石。 科契夫挖到一袋财宝，让巫师把他拉上去，巫师拉了一会儿，忽然说，“我力气不够了，要不你用绳子捆着财宝，等会我再放绳子下来拉你？” 科契夫沉默，然后说，“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好好好，我尽力拉你们上来。”巫师用力把科契夫和财宝拉到沟洞口，叫科契夫把财宝推上来。 科契夫把财宝袋推出沟洞外，巫师却一脚把他踹下沟洞，并把上端的绳子解了。 做完这些事，巫师得意洋洋，可他不知道科契夫早就防着了他。 科契夫刚到沟底就发现异常，捡了前面的冤死鬼的锄头绳子，爬上离沟洞口不远的地方，用锄头钉住石壁，绑上绳子连着自己。 巫师果真谋财害命的时候，他借这些东西爬了上来。 巫师正得意洋洋地看着财宝，发现他窜了上来，便与他扭打，科契夫砍死了巫师。 巫师临死前把他腰上的绳子解了，用最后一点力气把他踹回了沟洞。 “好好好，摔死他活该。”斑比幸灾乐祸地说。 钟毅不禁摇头，师父有时太天真，说话不经大脑，他要是能死还有后来那么多事？“就在那里，他获得了机缘，成了不死妖怪。” 斑比滑下脸，骂了句祸害遗千年。 科契夫落回沟洞被吸力吸到了沟的最底端。 他在离沟洞口几百米几千米的地下不知待了多久。为了活命，他吃沟洞里能吃的所有东西，活东西吃完了就啃石头泥沙。 有一天，他发现被他吃掉的活东西只剩骨头了都没死，他马上醒悟，自己和这些东西可能得了机缘，他可能不会死了。 斑比半天没说话，许久，说，“祸害遗千年，这种人怎么能获得不死福气，太过分了。” “唉！”钟毅叹息，“师父，你知不知道他在这十几年不见天日的绝望里，靠的是什么支撑下来让他自己不疯？” 斑比一抖，难道是自己？时刻记着自己没死，他还没报完仇？ “他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在念，我要杀门烈娜，我还有仇人没死……” “别说了。”斑比颤抖起来，真的是这样，这个恶魔。 钟毅闭嘴，斑比和塞达也没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不安和焦躁的气息。 斑比深呼一口气，说，“你不是说要说下一步行动？” “我不就看你情绪不好，那我说了，”钟毅笑了笑，说。 他一直就是这样，喜欢先笑再说话，所以，和他说话的人都感觉很舒服。 “你也看到了，他的执拗蛮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加上不死身，如果逃出去，他的执念就是杀你杀我们，所以，不能让他逃走，我们得跟他耗下去。” “怎么耗？”斑比说。 钟毅说起当初的事，他发现他们被强盗杀了，气得要命，就放毒毒杀了所有强盗。 后来他发现科契夫醒了，就用刀劈，用各种方法治，都没办法杀死恶魔，然后，他想到了东海的三昧真火。 钟毅拿起小火炉给他们看，说起自己在蒙尔斯海岭找到材料，制三昧真火火炉的过程。 跟科契夫对峙那天，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试试了。 在东海，他见过妖被三昧真火烧没，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烧掉不死不灭的恶魔，结果一试，真烧掉了恶魔一截尾巴。 恶魔这才怕了，向他求饶，并拿出了复活药。 两位师父松了口气。 钟毅说他下一步打算去找三昧真火的材料。 但他体质弱，怕自己一打瞌睡恶魔就跑掉，所以，最好是他们一起去找材料，两位师父看守恶魔。 斑比呆呆出神，恶魔狠辣冷血，恰是自己的克星、巫族的克星，自己能控制他吗？自己看到他都发抖，能看守他吗？ “不要怕他，你越怕他他就越嚣张，就越坏事。最坏的结果我们都知道了。”钟毅鼓励地看着她。 “勇者无惧，我们迎难而上才能挣得生机，保我们保大家。逃，逃得了吗？越逃越坏，丢掉本来有的优势就更坏事。” “好。”斑比坚定地说，没错，勇者无敌，拼了。 “塞达师父？” “我也去，毕竟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自己盯紧。”塞达没有一些犹豫，问，“什么时候去？” “这样我们就确定了我们最终的走向，处理完眼前的事就走，先去蒙尔斯海岭找，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万一没有，我们就往东走。” 三个人心里都隐隐不安，蒙尔斯海岭上有没有这类药材，能灭绝科契夫吗？ 第183章 西海篇56 看守恶魔 确定了最终行程，他们反倒没了那种七上八下的感觉，勇者无惧。 他们商讨了一会儿，决定让斑比先回海岸边，处理人鱼国事务。 海岸边，囯王与人鱼国民众，以及几百个巫师，正围着海岸，把强盗尸体推向岸上，这边的事已经没有多少了。 国王看到了斑比，又习惯性地看她身后。 国王是不是猜到了亚历山大就是安琪，所以才会这么关注亚历山大？只可惜，你再怎么关注，他都不可能回你身边做回安琪公主了。 斑比看了看国王身边的王后，不禁回想这十六年来自己时常看到的情景，安琪小鸟归巢般扑在王后怀里，各种撒娇。 那时候自己有多艳羡，多希望他扑向的是自己。 她的心忽然愉悦起来，因为不死恶魔，安琪——亚历山大会做他永远的看守者，也就会永远在自己身边了，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们会相守多少年？恐怕是生命的尽头。 她不禁浮起一丝对恶魔的感激，如果不是他，亚历山大早上了去东海的行程，不会留在这里。 想到这，她有点可怜国王和王后，虽然他们还有八个子女承欢膝下。 “大师，刚好把最后一个强盗拖上岸，就等烧完。”其时那些强盗尸体都很古怪，不能完全烧化，所以最后都得用钉子链子钉牢他们埋掉。 国王边说边迎上来，犹豫一下，问，“亚历山大帝……” “他在看守恶魔，”斑比笑了，说，“陛下，这场大战，我们国家的财物都被抢光了，要发展不容易，我赠送点东西给你们吧。” 反正自己也要走了，不会回来了，“那个宝石矿……” “你们巫族也要用，全给我们？”国王诧异地问，心口一紧。 对呦，上次自己提出把矿给国王，亚历山大就不同意，现在也一定不会同意。 他的脑子弯弯筋最多，还是问问他吧，毕竟他对这些事比较精，不要自己说出去了，他又不同意就麻烦了。 “我看看，留一部分财物，先办眼前的事。”斑比马上改口。 “你们是不是要去哪？要走了？”国王问。 他怎么猜出来了？ 不行，亚历山大说了，要走都要悄悄人去楼空，不要引起注意，不要引起任何波澜。 “没有啊，我是说重建国家需要钱，我们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尽快恢复国力。” 国王仍是一副不大相信的担忧的样子。 斑比转变话题，对旁边的巫师说，“亚历山大帝要我们设下结界，把王都整个封住，让大家在结界里疗养一个月。” “整个王都啊？”众巫师议论起来，议论完毕后他们就开始设结界。 他们花了几天时间，把整个王都都封在结界里，然后，他们去回了巫术学校，国王也跟去了。 钟毅再次从沉睡中醒来，看到众巫师都回来了，明白他们已经办完了事。 他准备跟他们说下一步行动计划，却看见国王老爹也在其中。 “陛下。”钟毅向国王老爹欠了个身。 “亚历山大帝。”国王也欠了个身。 现在所有人都这样叫他，连老爸也叫自己弟，乱辈分了吧？ 他有点懵，但现在他精力十分不足，只能选择管那些他认为最重要、最必须解决的问题，其他事他没有精力管，只能忽略。 国王的眼神有点飘忽，显然有什么事，问，“你们把矿给我，是不是打算去哪里？” 钟毅愕然看向师傅，师傅又走漏消息了。唉，师父这个人啊，没多少克制力，没多少忍耐性，又有些肆意妄为。 嗯？师父的表情怎么有几分得意，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她不是怕恶魔怕得要死吗？ 师父这个人，有时直白得要命，有时候又让人猜测不透。 他笑了笑，问，“师父，您跟陛下怎么说的？” “就这样说的，重建国家需要很多钱……”斑比吐出这句话就没有再说下去。 明白了。 不知师父怎么了，好像不喜欢那个矿，是师父本身很会挣钱？还是因为在那矿上见到过恶魔，心有芥蒂？而现在打算走了，她在乱丢财物？ 可父亲是个精明的人，不知怎么就听出了话音。人鱼国深受灭顶之灾，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不应该让他们多想。 “陛下，是这样的，我师父一直很喜欢人鱼国，也十分担心人鱼国的重建问题，她跟我提过多次，要给矿的一部分份额给你们。 她会留下很小的份额，留个十分之一给她就可以，只要人鱼国民众继续善良勇敢勤劳可爱，她就心满意足了。” 斑比和国王都愣。 “你们不是想走？”国王问。 “我师父一直很喜欢人鱼国，定居在这里就是这个原因。” “那你呢？” 钟毅想了想，笑了笑，说，“从我到这里来，就得到很多人的帮助和照顾，我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事，会选择做对人鱼国最利的事。” 看守恶魔、寻找灭恶魔的材料，是当下自己最应该做的事，也是自己能为人鱼国做的最大的事。 “那你也不走吧？” 钟毅有点无奈，老爸怎么回事？“我们要去釆药，要去修炼，我们全巫族也受了灭顶之灾，也要尽快恢复，我们有我们的事。 大家都要好好努力，走出困境，我们封了王都就是在保护大家，让大家先休养。” 钟毅好不容易安抚好老爸，让他没那么焦躁，然后，他帮师父写了份宝石矿分红赠与协议，这才把老爸打发走。 他把国王送出了学校结界外，说了些憧憬人鱼国未来的话，然后看着他离开。 国王回到王宫，始终有些忧心忡忡。 王后看出他的不安，就询问他，他想了想，把两个儿子叫了过来，一起谈话。 “亚历山大帝，我怀疑她是咱们的安琪，我一直就这样怀疑。” 第184章 西海篇57 巫族短板 两个儿子愕然，然后思考，各种表情浮于面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恰好出现在安琪消失后，凭空出现，而且我看了她写的字，和安琪的字一模一样。” 二王子挠头，说，“难怪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很熟悉，而且她还叫过我二哥。” “真的吗？她叫过你二哥？”国王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不说？什么时候？” “就是在蒙尔斯，第一次打强盗时我们救她，走她身边过时她叫了我二哥，我当时都很奇怪，以为她叫错了人。” 众人都嗔怪地看着他。 “我也试探过她好多次，但她避开了，可能她有什么想法，我就不逼她那么紧，可现在……” 国王边说边低头，嗟了一声，说，“我感觉她想走了，如果我不说破，我有种感觉，安琪可能就真的没了，不回来了。” “那我们去找她，直接说明，她不承认也得承认，我养她这么多年，还会不知道她性格？你早跟我说，我早就让她承认了。”王后嗔怪地说。 “好！” 却说钟毅好不容易把国王送走，就马不停蹄往学校里赶，毕竟这边的事更危险，更关键，更多事情需要处理。 他回到学校，却见巫师们睡了一路，一地都是，看他们样子都十分疲惫。 好在没跟他们说下一步行动，要不然他们会睡不安稳。 不过，他们的下一步行动也是修身养性，现在不用急，事情已到这一步，该办的事基本办完了，让他们睡吧。 他向关科契夫的小结界走去，看到师父在结界外睡着了，师父也挺辛苦。 原本不打算打扰她，打算自己直接进结界，但师父却很警醒，睁开了眼睛。 “师父，你继续睡。” 师父摇头，起身和他一起进入结界。 钟毅斟酌了一下，说，“师父，你那个矿我留了十分之一份额给你。” 师父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人鱼国遭受这么大的重创，他们对我们已经奉若神明，当成救星了。” “本来就是。” “但现在，劫后余生的惊恐中你把矿全部扔给他们，他们就会多想，会发慌，是不是我们要走了，不回来了，抛下他们，放弃他们，不要他们了。” 师父一脸这难道不是事实的表情。 钟毅笑了笑，说，“虽然这是事实，但我们不能去击碎他们的信心，让他们认为自己是弃子，认为自己被放弃了，从此孤苦无依。 所以我留了十分之一份额，让他们心安，让他们认为我们有产业在这，肯定不会走，他们就能平静地继续生活。” 听完他的话，师父没吭声，明白他说的有道理。 “师父，大家都累了，先睡一觉再说，您也休息，我来守，塞达师父，您也休息。” 两位师父依言睡下了。 钟毅有些心绪不宁，为了更安全，他把科契夫麻晕，然后想自己的心思。 父亲刚才的态度，明显想说破自己是安琪的事，他出于什么目的？ 应该是恐慌，他对现在对未来都十分恐慌。 站在他的角度，他的麻烦事不仅是科契夫这个恶魔，科契夫对他来说，只是个导火索，把他国家的各种问题都浮出了水面。 人口从百万人锐减到一万多人，王国其他地方不知道有没有幸存者。怎样恢复人口？怎么恢复财力？怎样恢复军事力量，对抗国外的多国联军？ 这些事情里，最严重的是多国联军，人鱼国无力抵抗多国联军的进攻，以前那么多士兵都斗不赢，现在就更难了。 他感到心口憋气。 人鱼国仗着得天独厚的财富位置，一直看不起周围国家，很少与别国往来，这是他们最大的短板，自己也说过父亲，可他听不进。 至于自己，肯定得去看守科契夫，能办好这件事就谢天谢地了。人鱼国事务只能靠他们自己。 自己最多给点精神上的支持，或者提点什么建议。对，提点建议。 他豁然开朗，思索片刻，拿出本子，开始写起来。 斑比二人醒来，看到的就是在写东西的钟毅。两走到他身旁，默默浏览他写的东西。 “要分散巫师？”塞达问。 “当然，大敌已经制服了，剩下的便是休养生息，各自习练自己本事，当初把他们聚在一起也就是为了共同对敌。” 钟毅写完最后一段，让两位师父看看有什么不妥，两人都说让他定，他们不懂。 于是，他检查了一遍手稿，让两位师父把众巫师叫醒。 巫师一个个离开了巫术学校，钟毅松了口气。 他让众巫师潜伏修行，除了人鱼国事务其他事尽可能不沾染。这场大战，巫师的短板已经大白于天下，潜伏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巫师走后，偌大的学校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以及那个恶魔科契夫。 斑比打了个哈欠，像是会传染般，塞达和钟毅都打了个哈欠。 钟毅笑，说，“又办完了一件事，现在我们办完最后一件事，就可以出门了。” “还有什么事？”师父很讶异，塞达也讶异。 “你们都忘了？”钟毅看向科契夫，说，“这恶魔还有三顿打没挨呢。” 塞达和斑比更加摸不到头脑。 “你们先把结界检查一遍，别让恶魔跑了。” 塞达和斑比出去，把学校内外的结界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才回到小结界里。 钟毅拿出一个小瓶子，说，“你们忘了那三个人，敌国巫师？” “我说是谁，别理他们，浪费药水，”斑比不屑地说，“有这药水拿去救别人不更好？” 塞达看上去也是这样想的。 钟毅笑了笑，说，“这三个巫师其实早就向我们投诚了，只不过我没告诉你们。 上次你们去打伏击圈，我没什么事就去审了他们，他们很配合，问什么就答什么，然后叫我跟你们说他们愿意归顺。” “那也不用理，又不是我们杀的，对我们又没什么功劳，凭什么给那么珍贵的药水？”斑比说。 “他们是投诚后，因为待在这里被杀的。”钟毅说。 第185章 西海篇58 救治友人 “那也别理，无辜死的人那么多，他们算什么？”师父的嗓门大了起来。 钟毅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没听你说过他们投诚的事？”塞达问。 “那时候我考虑我们的人员本来就复杂，不想降将参与进来，万一他们有异心就会害死我们，所以就没说，毕竟他们曾是敌国的巫师。” “就是嘛，敌国巫师。”斑比得意地说，一副我说的没错的表情。 钟毅叹息，有种无从下手无从劝告之苦。 三个人都沉默。 塞达看了看钟毅，心知他头脑灵活，想救那几个巫师必有他的考量，于是说，“说说你的看法，为什么要救他们？” 钟毅看了眼师父，见她还在亢奋中，如果自己开口，恐怕会吵起来。 “你说啊。”师父说。 “唉！”钟毅叹息，“我们刚才分析国王，说他封闭自守，不与别国来往，看不起别国，不善邦交。” 师父脸一红，扭开了脸，说，“那你要救就救啊。” 钟毅叹息，“我们巫族，也有自己的短板长处，每个人必有自己长处，也就有自己的短处，最重要的是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他们虽是敌国巫师，但也没关系，不要让他们融入我们，他们对我们的事了解不多，到时候让他们走，减少接触，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嗯。”斑比点头。 师父也挺可爱，毛毛躁躁，时常情绪化，但一旦说服了她，她就能很快接受，而且心无介蒂，坦坦荡荡。 钟毅把药瓶交给师父，让塞达同她一起去，解释事情，尽量安抚那几个巫师的情绪，并告诫他们尽量少说自己的事给他们听。 琪娜三人从迷糊中醒来，当然也是不可置信，各种情绪。塞达温润地叙述了救他们的事情。 琪娜三人呆愕许久，终于想明白了处境，纷纷说要找科契夫报仇。 塞达有一丝不悦，说，“科契夫跑不了，我们伟大的巫历山大帝抓住了他。” “在哪？”琪娜怒睁大眼，问。 塞达的不悦感增加了几分，对他们有些反感，他的脸色冷了下来，说，“科契夫杀完了我们所有人，如果不是亚历山大帝，我们都活不过来。” 琪娜忽然明白了，马上跪下，向他们拜谢，她两个同伴也反应过来，也连忙跪下拜谢。 塞达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说，“你们要谢的是亚历山大帝。” 琪娜三人便请求见亚历山大帝。塞达让他们先休息一阵子，休息好了再去大厅，自然见得到亚历山大，以及恶魔科契夫。 三个人哪肯休息，直接去了学校大厅，见到科契夫就拳打脚踢，直到打得自己的手脚发软。 钟毅早退到一边了，但没有走远，他怕科契夫会挣脱逃跑。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残忍？”琪娜问他。 “不会啊，”钟毅笑了笑，说，“要不是我力气小，打他会手痛，我也会打，我都巴不得你们帮我多打一点。” “我不是帮你打，”琪娜转头盯着科契夫恶狠狠地说，“我早就说过，不要犯到我手里，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科契夫不屑地笑着，引来了更多的打。 琪娜气愤地说，“亚历山大帝，砍死他可不可以？” “你们砍啊，随便砍，谁砍他我都不会拦，”钟毅不为然地说，“只要能打死他。” “怎么回事？”看到科契夫的伤口自己在癒合，琪娜惊呆了。 钟毅摇头，说，“你们出够了气没有，没出够就继续。如你所想，他是打不死煮不烂的不死怪。 要不然也轮不到你们打，早就被我们打死了，这样的打他已经受了几百次了。” 三个巫师的脸色突变。 “那怎么办？”琪娜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忧心忡忡地问钟毅。 “你们打够了就走，我们会看守他。”钟毅不以为然地说。 “你们准备怎么看守他，在哪里看守？”琪娜问。 “我们也不知道，也没有确定目标，一直看守下去就是了。” 琪娜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拉两个同伴的手，然后直接跪下来，两同伴也跟她的样跪了下来。 “谢谢你，亚历山大帝，谢谢你救我们。” “唉，没事。”钟毅看了眼科契夫有没有逃脱迹象，然后上前，扶起他们，说，“我能救就救了，没多大事，你们站我这个位置也会这样做。” 三人站起，钟毅问，“有没有打够？没打够继续，等过后我们带走了他，你们想打都打不到。” “总打下去也没意义，又打不死。”琪娜笑道。 “哦，这样，”钟毅冷哼一下，说，“祸害遗千年，这个恶魔蛮难搞，所以我们下一步也没别的事，就是死盯着他，跟他耗。” 琪娜三人不语。 “你们看你们的身体，如果问题不大就可以回去了，如果还不舒服，就多住一两天，休息好来。” 琪娜与同伴对视一番，说，“我们还觉得很不舒服，需要再休息，还有，上次斑比大师抓我们时，有些东西还在不在了？” 斑比一愣，说，“好像在旁边的屋子里。” “如果您觉得没什么用，就麻烦您，能不能还给我们？”琪娜客气地说。 “我们又没动你们东西。”斑比说。 “师父，塞达师父，你们一起去帮他们找一下。”临走前最后的一件事，能尽快办完就尽完办完，自己才能开启寻找三昩真火材料之旅。 斑比和塞达带他们去找东西，不一会儿斑比二人就回来了。 许久，全副武装，全身挂满奇怪东西的琪娜三人也回来了。 琪娜手托着一本记录本，向钟毅跪拜，说，“亚历山大帝，这是我们所有的术法，给您。” 众人一怔，斑比不禁看向钟毅，眼中有了丝佩服。 钟毅却一怔，心中有了丝担忧，这么大手笔，他们必有所求。 第186章 西海篇59 友谊万岁 斑比看向钟毅，心里有些佩服，他说要救这三个人，自己还反对了，现在…… “你们怎么？”钟毅淡笑着问，他们是有所图还是知恩图报？他开始细看三人的长相，虽然见过他们几次，但没有细看他们的长相。 那两个男巫师看上去有些忠厚本分。 女巫师琪娜身材娇小，脸型细长，颇有几分女人的风骨，外型上看不出什么。 唉，自己不会看相，不会识人。 “谢谢你们救我们，这是我们仅有的拿得出手的东西，不要嫌弃。”琪娜说。 原来真的是知恩图报。这世上有太多的人不知道知恩图报，理所当然地享受别人对自己的好，相对于那些人，他们还是很可爱的。 “怎么可能嫌弃？这礼也太重了，这样怎么可以，你们辛辛苦苦学来的钻研来的东西，就这样拿给我们？”钟毅的脸色和熙了不少。 “命都丢了，如果不是你，我们还有命来用东西？”琪娜瞪了一眼钟毅爪下的科契夫。 钟毅想了想，对师父和塞达说，“你们看看大师的法术，如果有不清楚的，正好现在可以交流，我又看不懂，没学多少巫术。” 斑比和塞达接过术法书，按捺着喜色翻阅起来，然后跟三位巫师交流。许久之后，他们的谈话才结束。 “师父。” 斑比过来，塞达也过来了。 “师父，我们也要走了，不是还有些红宝石之类的东西，送点给他们买点营养品吃。” “不用，不用！”琪娜连忙说。 塞达说，“对对对！” 斑比不吭声，有丝不愉悦，但她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很露出了笑脸，“没错，等我去拿。” “不用不用。”琪娜和同伴连忙拦着斑比和塞达，双方好一阵掰扯，看得钟毅都心惊胆战。 “好了好了，几位师父不要再掰扯了，知道大家的心意就可以了，我们天长地久，友谊长存。 你们都是死而复生没多久的人，千万不要再掰扯，要好好养着，我们真的没有复生药了。好，停下来。” 五个人停了下来，琪娜和斑比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个复生药是从这恶魔手里抢来的，我们没有也不知道制，大家都好好保重。也做到了蛮大用处，复活了九千九百九十……” 钟毅停了下来，进行计算。 “九千九百九十七个。”塞达回答，他很喜欢数数，早就计算过了。 钟毅心中划过一丝异样，怎么是九千九百九十七个，差三个就万数，难道少统计了人，不可能吧，所有复生的人都登记了，不会错。 钟毅感激地向塞达笑了笑，其实自己也精于计算，只可惜身体不好，做什么事都慢了几拍。 “三位师父好好休息。”他的脑海突然划过点东西，他按着头皮，想了想，说，“哦对，有件事我都忘了，我的记性很差。” 他看了看恶魔，然后看琪娜三人，“其实这次恶魔之所以能把我们全族覆灭，是因为他找到了克巫术的药，你们知不知道？” 琪娜和同伴疑惑地对视，“不清楚，那天我们跟恶魔打斗，很快就……，没发现。” 钟毅看了看师父和塞达，其实他对巫术只知皮毛，根本不懂那些物质。 塞达走了出来，说，“我来告诉你们是哪些东西。”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克巫术的事。 “几位师父可以回去告诉你们的朋友，开动大家的脑筋去研究，找到对抗这种术法的东西，只有找到这种东西才能让我们所有巫师安全。” 听了钟毅的话琪娜三人都点头，他们互相对视，眼神有点奇怪。钟毅看到了，但忽略不管，反正他们与自己马上要分别了。 “亚历山大帝。”琪娜三人走到他面前，向他施礼，他有点莫名。 “怎么？” “我们想追随你，跟你一起为我们巫族的大业奋斗。”琪娜说。 钟毅一愣，不禁再次细看他们。 琪娜身材娇小，眼睛灵动，柔和有余却煞气不足。这样的人不够蛮横，遇事常用灵活手段，很少用大苦大力的方式。 这点有些与自己相似，自己也是先动脑后动手，能用灵活方式解决的，绝对不用苦办法解决。 再看她的面相，只觉不够饱满，有点苦瓜脸的感觉，不知道自己看得准不准。 这种人可能运势不佳，难以通过自身努力大成，与自己的师父和塞达师很的面相不同，俗称福薄。师父和塞达的面相就有种大气和蛮气。 看她与同伴的关系，似兄弟非兄弟，恐怕她有点走边际路线。如果是这样，她就是一个难以靠自己拼搏大成的人。 “很多人都想追随他。”斑比说，“我们所有巫师都是这样说的，还有人鱼国民众。” “那多我们几个也可以呀，我们很有用的，如果人手不够，我们还可以叫上我们的朋友。”琪娜说。 钟毅叹了口气，说，“谢谢你们的厚爱，这些话我跟我们这些巫师还有人鱼国王室都说过。你们稍等一下。” 他把科契夫麻晕，这才回头，跟他们说他抓了恶魔之后的事。 讲完这几天的经历，他说，“我已打定了主意，要做这个恶魔的毁灭者，做不了毁灭者，就做他永远的牢笼，永远的看守者。 等你们走了，我们也会走，二位师父也会一起去，所以，我们没时间和机会做你们想做的事。” 琪娜却一直盯着他，满脸的灵动，说，“如果我们能解决看守他的问题，你答不答应？” 难道他们有更好的办法？不可能吧，如果他们那么厉害，就不会被恶魔杀死了。 “就算恶魔的问题解决了，我也没办法做什么事，我的身体素质很差，五天睡觉一天醒，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我不是这里的人，想回家。” 久久的安静，大家都没有说话，琪娜更是一直盯着他看，他也没理会，把目光投向科契夫。 如果没有科契夫，自己早就踏上去东海的行程，哪有时间陪你们玩建功立业的游戏。 第187章 西海篇60封印恶魔 而且巫族的短板已经暴露了——那个克巫术。自己都叫自己这边的巫师隐匿生活，把心思花在巫术的研究深造上。 但人各有志，他们喜欢追逐名利地位是他们的事，自己把该说的说完，该提醒的提醒了就可以。 想到这，他笑了笑，对师父说，“师父，三位师父有控制恶魔的好办法，我们可以用我们的灵石法宝跟他们换。” “我不要你们的东西，我们跟恶魔不共戴天，恨不得吃他的血扒他的皮，”琪娜恶狠狠地说，“你们不说我们也会报仇。” 原来他们是明事理辨是非的人。 “我的方法就是用一个大瓶把他给装了。” 这是什么方法，这有什么用？他还会跑不出来？你以为他是简单的人物，更恶劣的魔洞他都能逃出。 钟毅心下嘘吁。 “然后加上我们特有的封印，他就出不来了。” 哦，对，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点？自己也会封印术，就是封宝石矿的封印，除了师父，别人打不开。 他看向师父和塞达，他们也十分喜悦，显然很赞同，于是大家开始找瓶子。 但是，巨大的能装下恶魔的瓶子，一时间上哪里去找？大家像大头苍蝇般到处乱钻。 钟毅静坐在恶魔身旁，不禁偷笑，“塞达师父。” “嗯？” “你还有乾坤袋吗？” “有，你要乾坤袋干嘛？哦~哦~”塞达从茫然不解到顿然省悟，他连忙找出乾坤袋。 “这下用小瓶子就可以装了。”塞达高兴地说。 大家听完他的解释，都兴奋起来，连忙去找小瓶子。找小瓶就容易多了，很快他们就找来一个，然后塞达亲自做试验。 他进入乾坤袋，让斑比把乾坤袋放进小瓶内，而后琪娜三人加上他们的法术禁制，然后大家静等事情的结果。 塞达在里面折腾许久，始终出不来，到最后，他只能叫大家放他出来。然后斑比也进入瓶里尝试，她同样也出不来。 “谢谢，谢谢，”钟毅向琪娜三人作揖拜谢，“实在感谢，这么好的效果，我们就用，我先再麻麻他。” “不，你先把他弄醒，我要好好整他。”琪娜呲着牙说。 钟毅笑，“有仇不报非君子？” “对！”琪娜神气地说。 钟毅把恶魔弄醒，他们对恶魔又骂又打，等他们出够了气后，他才把恶魔麻晕，装进乾坤袋里，然后塞入小瓶子里封印。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以为自己得拖着科契夫去找三昩真火材料，一路上肯定风波不断，时刻要提心吊胆，怕他逃跑，各种事都放不开手脚去做。 现在，自己可以一心一意找材料了。 在场的人，搬掉最大最重压力的是师父，毕竟科契夫最想折磨的人是她。 师父看着钟毅，一副你真了不起真高明的表情。 “我们很有用吧，所以我们一起奋斗，一定能做成大事业。”琪娜见缝插针地说。 钟毅避开她的眼光，尴尬地笑了笑，把话题往恶魔身上引，“其实这样放在这里挺膈应人的……” “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埋深点他就更出不来。”琪娜接口说。 钟毅点头，对斑比和塞达说，“两位师父你们看往哪里关？要找得到的地方，以后……” 以后找到材料才好抓他出来毁灭，这罪大恶极的恶魔，让他活着天理不容。不过这话钟毅没有说出来，他不想让琪娜三人知道太多。 深夜，某海沟。 琪娜三人向放在沟底的法瓶施着禁制。 “可以了，可以了，禁制足够了。”琪娜说。 沟边，斑比和塞达看向钟毅，钟毅抓起锄头对他们说，“你们上来，我们盖土。” 琪娜三人上来后，斑比和塞达动手盖土。 “三位师父，麻烦你们站远点，我们好挖快点，尽快办完事回家。” 琪娜三人走向很远的地方待着。 “师父，塞达师父，你们也走远点，走到沟上，我要下禁制。” 斑比和塞达走到沟的上方，钟毅慢慢施术，眼前的景致就像河水流动般缓缓变化，最后变成杂草丛生的景象。 塞达愕然，却没说话，斑比学过这种结界，所以不奇怪。 钟毅拿边上的锄头，却打了个趔趄，他连忙靠在沟旁说，“师父，塞达师父。” “怎么？”师父问。 “再盖土。” 斑比和塞达连忙挖土覆盖。 “好了，塞达师父，麻烦你下一下结界，就是我们学的恶魔结界。” 塞达动手设结界。 钟毅抓着师父的手站了起来，师父担心地看着他。他爬到高一点的地方，看到塞达设好了结界。 “再盖土，然后再设结界。”他对身边的师父说。 就这样，一层土一层东海结界，一层土又一层恶魔结界，他们这样反复叠加三套禁制。 这么严密的禁制，恶魔应该跑不了吧？大家的心都轻松起来。 钟毅深呼一口气，真的匪夷所思，原以为会有几十年几百年的蹉跎，最终自己活不恶魔，恶魔重新磨世界，没想到能一劳永逸地解决。 “好了，收工。”钟毅走到最后一道封印上，仔细检查无误，捡起地上的锄头，与远处的琪娜三人汇合，一起回了巫术学校。 众人都带着噩耗过的欣喜，沐浴着柔熙的夕阳，返回巫术学校。 回到学校，琪娜一直粘着钟毅，一直说共同打拼的事。 钟毅只是笑着听她说，不插嘴，但她却越说越起劲。 “琪娜师父，你听我说句话。”她也太能说了，一直没停，钟毅只能打断她的话。 “你说。” “你看我们巫族的短板已经暴露了，如果不解决，我们行走于世都很危险，万一……” “知道克巫术的人已经被封了。”琪娜说。 她怎么那么天真，那么自负，我们不是知道的人？知道这事的巫师有好几百人呢，不小心被人套了话，喝点酒什么的，真言药什么。 人算不如天算，不定哪天就再冒出克星。 第188章 西海篇61 隐世修身 钟毅叹息，“我个人的看法，现在的巫族最好是先解决克巫术的问题，隐世修炼比较好。” “可以边打拼边研究。” 钟毅失语，她就这么想打拼寻财？脑仁痛，真是志不同不相为谋，自己给他们分析了利弊，她却狂躁地追寻身外之物。 他看了看师父和塞达，塞达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但师父笑容满面，正饶有兴趣地跟琪娜畅谈。 “师父，我头好痛，大家都很累了，先休息吧。”他边说边打了个哈欠，这下，所有人都在打哈欠了。 众人笑着说哈欠会传染之类的话，然后各自休息。 钟毅站在自己的房间里，顶着困意思考。 原以为封印了恶魔就万事大吉，没想到自己还是不敢放心睡觉。他心神不宁，终是决定下楼，去客厅里待着。 他看着客厅大门，思索自己该怎么堵门，好让师父出门前叫醒自己，却此时，他发现师父二人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 “师父，你们怎么在这？”他惊讶地问，语气中有了几分喜悦。 “因为我们猜到你要跟我们说什么。”师父说。 心有灵犀一点通。 钟毅找了张凳坐下，说，“我刚才都想堵门来睡觉了，怕我一睡又是几天不醒。” “你想说什么，怕我们做什么？”师父问。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对琪娜的建议有什么看法？” “你不是说我们巫族不适合入世打拼吗？” “我以为你和她谈得那么高兴，是想和他们打拼创业。” 斑比眉头一挑，“你不也和她说得很高兴？” 钟毅尴笑，“有关那个克巫术，虽然恶魔被封了，但是还有几百个巫师知道呢，喝个小酒，被人套个话什么的，还有真言药，致幻术。 这些都可能让我们自己走漏消息，所以，没解决这个短板死穴，没必要出去抛头露面，万一出事，后悔都来不及。” “当然，出事就是命，他们就那么想拼命，想钱想疯了。”师父说。 “也可能不是想钱想疯了，他们还有很多伙伴，恐怕是为了大家的发展。” “她有那么好？”师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他们有可能是为了他们的族的发展，琪娜的某方面性格与自己有些相似，恐怕也是为她看重的人打拼。 钟毅默默地思考着。 “那还怎么样？让他们走就是了。”斑比说。 “他们立了那么大的功，帮我们那么大的忙，又拿出他们的法术贡献给我们，我们有必要送些东西给他们，客客气气送他们走。” “送什么？” 三人议论了一会儿，终于选定了赠送给琪娜三人的东西。 第二天，他们整了一桌饭席，与琪娜三人一起吃饭。 圆桌上，钟毅频频劝他们多吃一点。 快吃完的时候，钟毅开始说话，“琪娜师父，桑斯师父，森尔师父，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这恶魔的事就十分啰嗦，谢谢你们。” 琪娜斜他一眼，说，“我们很有用的，一起打江山，天下都是我们的。” 钟毅笑，知道跟她说这件事很难说得通，也就不搭嘴。 他拿出一本术法书，对他们说，“你们对我们太好了，我两位师父的意思是送你们一整套术法书，这本书里归拢了我们所有巫师的术法。” 他一页页念术法名称给他们听，最后说，“我们的理念是这样，你的术法我的术法他的术法，大家的术法都拿出来，就能让大家都得到提升。” 琪娜久久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拿起术法书，斜瞪他一眼。 “术法学校已经解散了，巫师走光了，只剩下我们这几个老弱病残……” “你才老弱病残。”钟毅还没说完，斑比就打断了他的话。 钟毅笑，“是我说错了话，是我弱是我病。” 大家都笑，琪娜三人吹捧了下钟毅，钟毅连忙客气了一下，然后拿出乾坤袋，说，“我两位师父归拢了一些灵石灵器，送给你们。” 琪娜蓦地明白了，他们彻底拒绝了与自己打天下的建议，“为什么你们不出动？以你们的本事，天下都是你们的。” 钟毅苦笑，说，“唉，我没办法，我身体实在是差，而且我不是这里人，本来就是来这里治病的，现在要回去了，父母年龄大了。” 琪娜这才消了劝他的心，也拿出自己的法器法宝回赠，并且说明了用途。 “吔？你们有这个东西，难怪你们能防我们的真言药。”钟毅惊讶地指着一块魔石说。 琪娜微笑，“我们行走江湖，全靠这个东西防身，可惜我们现在身上一人只有一块，这东西实在是重，不好携带，其实有些地方很多的。” 塞达看了看钟毅表情，知道他想要这个东西，便拿出三个乾坤袋说，“重有什么？有我这个乾坤袋，什么装进去都不重，我跟你们换。” 琪娜和桑斯森尔互看，眼里都有担心之色，“你们对我们那么好，本来应该给你们，可……，算了，送给你们，我们再去找过。” 不会就这么邪吧，一出门就碰上用迷药的？琪娜脸上恍过一丝忧色，很快放下。 钟毅脸色一缓。 塞达有几分嘚瑟，说，“亚历山大帝，我觉得你的话很正确，你的东西我的东西，大家的东西都拿出来，大家都能得到更多。” 看到满厅的东西，琪娜三人也大感赞同，然后塞达教他们用乾坤袋装东西。看着乾坤袋吃进了无数东西，三人都惊愕了。 厅上空空如已，斑比他们拿出来的所有灵器法物都被他们的乾坤袋装完了。 琪娜抓着乾坤袋摇了摇，忽然说，“还空着，还可以装。” 斑比三人一愣。 琪娜俏皮一笑，说，“我看大师您仓库里有很多积灰的东西，您是不需要吗？” 斑比心中有丝不悦，正想说什么，钟毅已开口，“您是说那里面有您用得上，可以置法器的东西？” 师父一怔。 “当然，”琪娜得意地说。 钟毅看向师父，师父开口说，“你们用得上就拿去。” 第189章 西海篇62 后悔莫及 琪娜笑，“我告诉你们哪些东西可以置法器，你们给我们一些就可以了。” 六个人去了仓库，好一会儿研究，然后去斑比的杂物间翻找了一番，也找出不少有用的东西。 斑比暗忖，难怪师父叫自己尽可能收集东西，这些东西像是无用，却对其他巫师有用，看来以后自己还得积累物质。 琪娜三人第二天才离开，把他们送出王都结界外后，斑比三人马上加固了结界。 钟毅没有回斑比家，直接赶往蒙尔斯海岭。三人在海岭边的官道上分别。 “师父，你们回去吧，别担心了，可以睡安乐觉了，我去找那个材料，找到就回。”说完，他游向了蒙尔斯。 斑比与塞达对视，两人都格外轻松，慢慢地往城里走去。 “好像做梦一样。”斑比幽幽地说。 塞达笑，“一切的苦难都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了，等他找到那个材料，这世上就没有那个恶魔了。我们该想想怎么庆祝。” “怎么庆祝？先睡个十天二十天，补上这段时间缺的觉。” 塞达摇头，“恐怕你睡不到十天二十天，因为我看到了国王。” 远处巫术学校外，国王在向学校里张望。 “正好，我们不用去找他，亚历山大给他写的治国策略，正好拿给他，”斑比笑道，“正好告诉他我们会继续护他国家，让他安心治国。” “亚历山大叫我们隐世。” “会跟他讲清楚，以后我们只是不公开露面，一样会护着他们。” 王都外，三个脏兮兮的风尘仆仆的巫师正顺着官道往远离人鱼国都的方向走。 “倒霉，无端端丢命，又活过来也一无所有。”较瘦的男巫师桑斯说。 “怎么会一无所有？亚历山大帝不是送了我们这么多东西。”稍胖的森尔说。 “相对于眼前这点东西，我本想把我们的人全拉进他们队伍里，结果被他这样客气地打发了，”琪娜摇头，“我觉得跟着他以后我们会发展得更好。” “你没听巫历山大帝说，本来我们是敌国巫师，怎么怎么的，他拦下了……”森尔说。 “不信任我们，”桑斯的脸上不屑起来，“不是我们的收妖法，把恶魔收到法瓶里，他还得头疼怎么处理。” 已越过他们，走在前面的琪娜回头，说，“桑斯，停嘴，不要再说这些秘密，小心惹来是非。” “用得着那么小心？”桑斯嘟囔着说：“只不过是发个牢骚。” “把这些事情烂在肚子里，以后不要提起，亚历山大帝对我们够好了，大堆的灵石法器，还有术法，几百种术法就这样教给我们。” 听了琪娜的话，其他两人不再吭声，慢慢地走着。 “以巫历山大帝的精明，恐怕早把恶魔转移了。原以为碰上这么厉害的巫帝，我们可以跟着发达，唉！”森尔无奈说。 “森尔，做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桑斯说，“你们说他是什么来路，怎么这么厉害？看起来娇娇弱弱，走路都打摆子，却是最厉害的。 他还说会去东方，我就不信，就是不想我们加入，还有他那些手下，我不相信他们散了伙。” 其他两人都不语。 “他太谨慎了，怕别人知道克巫术，谁会知道？我们巫师还会自己说出去找死？”琪娜想了想，毫不赞同地说。 前面，灰蒙蒙的官道上出现一队肩挑背负的水族。那些水族奇形怪状，虾蟹四脚蛇，什么都有，看上去是个商队。 三个巫师退在路旁，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经过，往人鱼国都的方向走去。 一个水怪忽然停下，和气地问：“请问一下，人鱼国怎么走？” 桑斯忽然笑了，对森尔说：“他居然问人鱼国怎么走，哈哈！”他转头看问话者，说，“给我十个金子，我就告诉你人鱼国怎么走。” 问路者看了眼队伍方向，很快掏出十个金子给他。 他接过金子，马上一笑，得意地说：“这里就是人鱼国地方，再往前走就是王城了。” 问路者一愣，继续和煦地问，“怎么见不到一条人鱼？” “打仗打的……” “桑斯！”琪娜喝住了他。 桑斯闭了嘴。 问路者瞟了眼琪娜，问桑斯，“能不能请你讲讲这里的事？” 桑斯把头一扭，紧闭嘴巴不说。 “我可以再给你十个金子。” “不需要，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人鱼国的事。”琪娜说着，拽着桑斯和森尔就走。 突然间他们觉得天眩地转，然后发现自己已被掀翻在地，脖子上也架上了明晃晃的刀子。 他们这才从无所谓中出来，仔细看面前的这些人。 按着他们的是三个头上长角面容狰狞的四脚蛇，问路的是青色四脚蛇，其他两个一个是紫色四脚蛇，一个是金黄色四脚蛇。 青妖脸上没了和气，目光凛凛，面容凶煞。而那些商贩也不是正经商贩，个个眼神锐利，面露杀气。 这都是什么人物？强盗？却似乎比强盗更有组织性，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三个水怪上，不像乌合之众的强盗，倒像训练有素的军人。 三个人心中叫苦不迭，怎么就撞上了军痞？ 问路者忽然笑了，露出和善的面容，说，“现在，你们可以考虑说不说了。” 桑斯张了张口，但还是看了眼琪娜，没有说话。 “人鱼国的事我们不大清楚，只知道他们好像被什么人灭了国，”琪娜斟酌着说，“究竟怎么了，你们应该找人鱼国幸存者问。” 金妖恶狠狠地盯着她，似乎要生吞活剥了她。 空气似乎凝塞，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感觉心快跳出身体了。 刚复生过来没几天的身体根本没恢复，强行打斗会不会被打散身体，这么多军痞，自己打得赢吗？ 亚历山大帝这么有义气，他想护着人鱼国，那些事情肯定说不得，万一引来灾祸给亚历山大帝，那就…… 算了，反正自己的命都是亚历山大帝给的，保不住就算了。 金怪咕噜咕噜地跟青紫二妖说她听不懂的话，然后，金怪扔给青怪一个瓶子，青怪将瓶子里的药水撒在桑斯身上。 不一会儿，桑斯变得神情恍惚，开始乱说话，青怪问话，桑斯就糊里糊涂回话。 真的有古怪方法能让人吐真言，难怪亚历山大帝叫手下巫师隐藏起来，自己还笑他胆小怕事，其实他才是最有远见的人。 第190章 西海篇63 肥胖石斑 东海某海域。 整片海域静得吓人，中午阳光充足，本是海洋动物活动的高峰期，可现在，这里却很少动物活动的身影。 一排排持刀的兵士在水域游走，时不时用刀柄敲击石礁，吓得石礁缝里那些刚伸出头的水族缩回缝中。 武成瞟了眼那个往石礁缝里躲的壮硕身体，不动声色地离开。 两兄弟走上礁石坐下，他们人手一酒坛，捏着皮皮虾下酒。 武达快慰地吸了口气，说：“这肉真的是烤的更好吃，唉！也不知道钟毅怎么搞到的火，吃点烤肉都得去长岭。” 他吃了口皮皮虾，露出嫌弃的表情。 武成边喝酒边说，“现在老爹也喜欢吃熟食，时不时去长岭住，每年还搞宴会，劈开水路上陆地拿岸上炒的菜。 还四处打听谁家炒的菜好吃，请人给他炒菜，也不怕别人给他下毒。有什么好吃的，我还是觉得生的更好吃。” 武达笑，“不好吃你也没少吃。” 两人都笑，又喝了一会儿酒。 武成不禁摇头，“现在老三疯了，拼命扩张，到处找钟毅，断定钟毅也吃了不死药。” 武达也摇头。 那年他们跟虎鲨国斗，实力相比太大，武王怕他们出意外，就弄到半成品不死药给他们吃，武浩吃了几颗，剩下的全给钟毅吃了。 还用一万颗珍珠换一颗药来跟武王父子交换，换到的药都给钟毅吃了。 那个时候钟毅瘫了，他就更加灌药，还到处搞至宝，能搞到的都给那人吃，所以现在武浩不相信钟毅死了。 武达冷嗤一声，挑了挑眉，说，“要是他知道钟毅比我们还先吃不死药，吃的还是绝无仅有的真正的不死药，你说他会咋样？” “这事绝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会恨死我们，恨我们不告诉他。他要是知道钟毅死不了，绝对不会放他走。” 那样就会出更大问题，看那时钟毅的状态，相当不好，搞得不好就会疯掉。 两兄弟沉默了一会儿。 武成忽然说，“我们去找他。” 武达诧异地问，“干嘛？” “我见到了给钟毅治病的龙趸石斑鱼。” 武达睨看他，“你不是很同情钟毅？” 武成反驳，“我几时同情钟毅？我只是怕不死药的秘密暴露，引来祸端。别人知道我们手中有不死药会来抢。 现在老三到处乱打仗，打下又不管，老爹有心无力，领土这么混乱，长期下去那些不安分的水族联手反杀我们，那就够呛了。 让他转移注意力，别再扩张，把精力放在找钟毅上，等我们管理好现在的领地，再打新领地，这样才没那么麻烦。” 现在，武国的地盘越打越大，还边打边丢，时常自己去攻城掠地就发现曾经打过那里。 武达深以为然，但说，“找回钟毅也很啰嗦。”问题会更多。 “倒霉一个人总比倒霉一大堆人好，现在老三蛮难搞，没什么事拖得住他，别被他搞绝了整个东海。” 武达低头思考，最后两兄弟达成一致，便安排手下围了这一带，紧密看守，然后去找老三。 没过几天他们就回来了，同时回来了焦躁不安的武浩。 武浩令大军从外围围了一大圈网，然后逐块水域逐块水域排查，找出了许多龙趸石斑鱼，最后扭出了那只最大的体肥膘壮的石斑鱼。 武浩暗暗地松了口气，叱问对方是不是给钟毅治过病的石斑鱼，对方矢口否认。 武浩冷笑着把他带到军营，没有啰嗦，直接给他下真言药，对方顿时变了脸。 对方迷糊起来，武浩让虾兵蟹将查问他，自己在一旁喝酒，反正到现在自己已经不慌不乱了。 多年来，自己或悲或愤，或歇斯底里，或怨天尤人，各种心情都经历过了，时过境迁，现在他不急于一时了。 而且刚才抓这石斑时，他眼神飘忽躲闪，就是自己要找的石斑，找到了他，撬开他的嘴，那离找到钟毅还远吗？ 石斑神情迷茫，士兵问一句他就下意识回答一句。许久，记录的士兵起身，将记录稿拿给武成，武成示意他拿给武浩。 武浩看完稿子，训斥道，“你们光问他财产在哪，不问问钟毅在哪。” “问了，他说不知道。”士兵回答。 武浩仍然很暴躁，武成说，“等他清醒了再问。” 过了好一段时间，石斑鱼清醒了，他看了看三兄弟，眼神有点闪烁。 武浩瞪着他，说，“钟毅在哪？” 石斑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说，“我真不知道，他自己走的。” 武浩振口，“刚才用了真言，你亲口说是你带他逃的，还想抵赖？” 石斑无奈地说，“你们真是天生一对，你用真言药，他也用真言药，你们扛着我玩？我真不知道他在哪，你都用了真言药，应该知道我不清楚。” 武成按住暴躁的武浩，说，“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石斑摇头，叹息，说，“那天你和虎鲨王走了以后……” 武浩反问，“我什么时候和虎鲨王去了你那？” 石斑翻白眼说，“钟毅说的，他说那个虎鲨是你。” 武浩暗笑一下，心想，还认出我，还认得自己嘛。 “钟毅就怀疑我是你布下的探子，就下真言药，测出我不是你探子后他才安心治疗。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药材忽然起火。 他变成一个火石。变成火石后，他求我带他走，我考虑到他在你那里心情极差，对他的治疗不利，就带他走了，这是真话。” 三兄弟对视，变火石，这又是什么操作？又有自己不懂的新知识？不过这个先放下，先查钟毅下落更重要。 武成说，“继续说，后来去了哪，什么情况，都说。” “后来，我们到了一块地方他就不走了，说要等自己变好身再走，他叫我先走，说不想连累我。” 武浩瞪着他说，“那你就走了，不管他？” “不用管，一个火球，谁敢碰？不怕烧死？” 武浩有些气恼，说，“你没问他准备去哪？” 第191章 西海篇64 千里秘术 “问了。他说他会用真言药，你们也就会用真言药。反正你们会剽窃他的成果，他做什么你们就会做什么，所以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安全。” 武成武达对视，暗暗地笑。 武浩盯着他，说，“千里之外是什么意思？” 石斑闻言一抖，却闭嘴不说话了。 武浩举起记录稿，说，“刚才你说了。” 石斑还是不吭声。 武浩冷笑，说，“这里有很多龙趸石斑鱼，大部分是你的子孙吧？你说我一个一个杀他们怎么样？” 石斑沉默片刻，然后抬头，说，“你就是这样威胁钟毅的吧？” 武浩振口，“你管我怎么威胁他的。” “钟毅不喜欢你。” “我管他喜不喜欢。” 石斑叹气，“所有男的他都不喜欢，因为他们人族很注重男女问题，男的就是男的，女的就是女的。 他们不像我们水族，有些水族没有纯粹的男女，就像我们龙趸石斑鱼，一出生就是母的，以后都会变公的。” 石斑看着武浩摇头，“他们人族，男女不会转换，性别是固定的。他想讨老婆。” 武浩横着眼珠说，“那又咋样？” “我能理解你，因为我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我有个特别喜欢的老婆，我一直希望和她百年千年地过。 结果第二年她变成了公的，想逃离我，我也是疯狂阻拦，结果怎样，你猜猜？” 武浩顶他一句，“我干嘛要猜？” “她把我咬成重伤，然后去找母鱼。” 那一瞬间，武浩的眼泪差点掉出来了，他狠狠地睁大眼睛，呼吸开始不畅。 武成见他这个表情，马上转移话题，“话题扯远了，说千里之外。” 石斑没接他的话，而是说，“其实每个人每条鱼都有他的本性，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是天生注定的。 如果他待在你家里，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而不是想做什么就不能做什么，你说他会舍得走吗？ 相反的对待，他会怎么？哼，跟着你，我还过得更差劲，还不如一个人，还是躲你天远地远去吧。” 武浩只觉头皮发热，热血直往头顶上冲。 从没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从小他受的教育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遇上不听话的就狠狠教育他，整服他，让他怕了，乖乖听话。 他热得十分难受，挠起了头。 石斑静静看着他，说，“他想做什么你就让他做什么，他想讨老婆你就让他讨老婆，等他腻了，不开心了，你就跟他说，走吧，回我家，我们一起好好过。” 武成眼珠一转，说，“你老婆回来了？” 石斑腼腆地一笑，说，“没什么的，你就一直对他好，一直对他好，好到他觉得没人比你对他更好。人人心里都有杆秤，他会好好量的。” 武浩抓完头皮，去抓脸，然后挠脖子。 武成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石斑已开口，“钟毅在离我千里之外的地方，究竟在哪我不知道。千里之内我能感知到，我在他身上下了秘术。” 武成武达愕然，没想到他奇门异术不断，这又是什么东西？他们看向武浩，这下可有得闹了，武浩肯定会用这种东西控制钟毅。 “什么秘术？”武浩眉头一跳，心中一喜，这听起来就是好东西。 “以前总是有人欠我的钱不还，还逃跑，我就施这种秘术，他就走到哪我都找得到。” 武浩看着他，忽然说，“你私纵王妃，罪大恶极，先把你子孙杀光，再杀你抵命。” 石斑无奈一怔，说，“三王子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况且我这秘术本来就是抢来的，那人欠我的诊疗费，我用真言套出来的。” 武成忍笑，拍了下武达的手，武达也在忍笑。 武浩脸上一僵，鼓起眼珠子说，“你放走我老婆，光这点我就可以杀你全家。” “我是为你好，那时候钟毅再在你身边，必定会疯。当时他的状态，不死也会疯，而且你们天生不合，不是你死就是他活，不共戴天。” 武浩听到石斑的话，瞬间抬起了头，看向上方，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深呼几口气，说，“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不给我找回来，你们全部都别想活。” 石斑还想说话，武成喝道，“不要多话，你那些技术都教给我们，再帮三王子找到钟毅，这才是你的出路，至于钟毅，该是他的就是他的。” 石斑这才停声，带他们去了自己住的地方，把药书和药材给他们，教授了他们秘术“千里”的实施方法。 三兄弟找来小兵做实验，实验结果果然有效。 而此时，武浩已经不烦躁了，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找到钟毅，只觉得心里面一片光明。 原以为找到石斑也不一定能跟到钟毅的下落，没想到石斑在他身上设了秘术，这下他走到哪都可以找到了，未来可期。 钟毅，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带着憧憬和势在必得的快意，他带石斑鱼在东海各占领区查找，每千里距离做一次秘术追踪…… 一次追踪，二次追踪，三次追踪……几十次追踪。 往东没有就往南，也是一次又一次的追踪，直到几十次追踪也没有那人下落，就往北重复运作，最后往西，上岸追踪，也没有那人的踪迹。 随着一次次的扑空，武浩的心重新又沉到了谷底，钟毅，他究竟在哪？他，还活着吗？ 钟毅可是个人类，人类那么弱。 “你这秘术到底有没有用？该不是根本没用？”武浩有些气绥。 正此时，武成来了。石斑正解释自己的秘术是真的，忽然看到武成，便问，“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是不是用秘术找来的？” 武成头也不抬，说，“不是秘术怎么找你们？东走西走。”他对武浩说，“老爹召我们回去，家族在旧王庭聚会，有钟毅的消息。” 第192章 西海篇65 叔系子弟 “不去。”武浩听到家庭聚会就无精打采，这么多年了，父兄总是用各种杂事分散自己精力，让自己不去关注钟毅。 他没听到武成后面的那句有钟毅消息，无精打采地就着没几大的河道清洗粘在身上的泥沙，然后张开爪子，扩开鳞片，让水珠一一滴出。 石斑和武成都愕然，他的反应不对。 武浩整个身躯在阳光折射下，发出金光闪闪带着圈圈蕴蓝的艳丽光芒。 武成叹息，“我弟弟这么漂亮，钟毅眼睛瞎了，一定要抓他回来收拾一顿，据说叔叔他们有他消息，你不找他了？” 武浩这才听清武成的话，一怔，立刻收了他所有爪子和鳞，跑向武成，“我没听清楚，他在哪？” “四叔儿子说在西南海交界处，具体事情等你再说。” “快走，快走。”武浩连忙勾肩搭背拖着武成就往河道走去，一众人顺着河道往东海而去。 王庭外，一个青色的半大四脚蛇走出一里外，在一个海窝窝那里，他父亲和两个伯伯以及兄弟上百号人都在。 他爹问：“跟他说了，什么反应？” 青妖回答，“当然是马上点兵，准备去西南海交界处。” 他二伯说：“大哥这边发展得很好，我们望尘莫及，跟他们相处都有些自卑，还是早点回我们那边。” 青妖皱眉说：“我就奇怪了，为什么我们这三支发展成这样？跟他们的差距这么大。” 他爹说：“你想知道，我可以跟你讲讲，原因你上面的那些哥哥都知道，以前我们讲过。” 这一带是他们出生的地方，四兄弟一出生就有差距，他们同时出生，钻出石礁岛，见活东西就吃，差距在那时就出现了。 那时，四兄弟的老大吃了没多久东西就饱了，躺下来晒太阳，三个弟弟却饿得起窜，只能不停吃东西，见鱼就追，见水族就跑。 等他们勉强吃了个半肚，没那么慌时，他们才发现自己不知到了哪里，也不见他们大哥身影。 三兄弟到处找，始终找不到大哥，最后只能跟水族走，跟食品走，只不过不敢疯跑了，互相照看着作伴，去哪里都一起去。 他们饿得不行，每天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吃。他们跟着鱼群天南海北到处走，整个海洋都去过了，东海，南海，西海，北海。 后来，他们长到二十岁饭量才下来，大约只要吃以前十分之一的东西，但也很惊人。 讲到这，众子侄明白他了他们为什么不能建国了。 所有水族都被吃掉了，哪有手下？饿极了的他们连礁石连珊瑚都吃，还吃过土。 青妖不禁叹息。 他们走到哪吃到哪，几个人的长子出生那年，他们饭量剧增，越发凶狠，大鱼小鱼虾米什么都吃，连海妖大妖都攻击，打赢了就吃。 周围海妖打不过只得投降，求他们放过，奉他们为主，帮他们找食品，这才建了个不像样的国家。 三人尝到被人供养的甜头，便打下别的妖，也让他们给自己找食品，他们输就输在有填不饱的胃，吃不饱的肚子。 青妖挠头，凉笑，“真倒霉，我也有这样的胃。” 他爹说：“所以叫你们跟着大伯这边，弄到他们的灵药，吃了这药就会变。” 青妖疑惑地问：“我就奇怪，你们怎么找到的大伯？” 他爹说，“我就说这个故事你听。” 他们建国后过得比较舒坦，手下海妖帮他们从大老远找来食品，但时间一长依然出现食品不足的情况。 他们的胃缩小了，但儿子们的胃很大，没办法，他们只能到处找食品。 一天，他们遇上一伙水怪，这些水怪是来找国王发万国交流大会请帖的，他们没吃这些水怪，决定到万国大会上大吃一顿。 后来，他们带上所有儿子参加了万国大会。 他们本打算先玩一会儿再吃，结果发现大会上有个图腾，图腾上是个青色的、头上有角的四脚蛇。 三兄弟很吃惊，就问举办方情况，跟到了他们大哥在东海的消息，就去了东海跟大哥相认。 青妖笑了，说，“图腾上是不是我这样？” “差不多。”他爹说。 青妖点头，说，“就我长得最像大伯，”他想起灵药的事，问：“那个灵药有什么奇妙？” 他爹说：“很奇妙，跟你们讲这个事。” 他们跟大哥相认后就找借口出去，因为他们饿得要命，又不可能吃大哥手下，就去了很远的地方吃了个半饱，再回去。 结果他们看到王庭气氛不好，人人都丧着脸，找到大哥，却见他在嚎哭，原来大哥的三儿子被岸上的人杀了。 他们帮大哥杀了凶手，还叫来所有子侄给大哥家撑腰，后来大哥给他们一人一颗药，说是强身健体的。 三兄弟吃了，没放在心上。奇妙的是，从那以后他们就不那么贪吃了，不那么饿了，饥饿症好像没了。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摸索，他们印证了那药确实治好了他们的大食症，也就希望自己所有孩子都治好大食症，所以叫孩子们亲近大伯一家。 二伯嗟了声，说：“你大伯他们似乎不太相信我们。” 三伯说：“所以你们要认真帮他们做事，让他们看到我们诚心。” 一子侄说：“其实我觉得信任很难建立，大伯他们好像对我们戒心很大，你们有没有说我们的困难？” 父辈三兄弟对视一遍，眼中有些忌讳，二伯说：“我们哪有脸跟他们说，他们衣冠楚楚，光鲜亮丽，高高在上。 我们却饿得什么都吃，吃鱼吃虾吃蛇吃虫，吃泥巴吃死尸，一切吃得吃不得的东西都吃。 我们就这么脏这么恶心，他们知道了，会把我们当成恶虫死蛆，厌恶我们。” “错了，”那子侄说，“错了，你们没说过我们的饥饿症大食症，他们就不知道我们的苦，不知道我们一直被饥饿折磨。 他们不知道所以才会怀疑，不相信你们当年是因为饿才跟鱼群走了，才找不到回家的路，大伯他们就会一直怀疑你们没良心。 没什么看得起看不起，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就是有这种病就是有这个遗传。大伯一家命好，所以才没得这种病……” 这时，他看见父辈三兄弟和自己兄弟都在抹眼泪。 “看不起也要让他们知道，也许他们会同情我们也可不一定。 再差不过是唾弃我们，恶心我们，我们就回我们的家，继续啃我们的泥巴，吃我们的脏东西，几十年都过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完他的话，所有人都静默了，许久，二伯说：“你说的有道理，掩掩藏藏，生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倒霉经历，倒不如坦坦荡荡。 不过，现在不合适去说，我们都已经出来了，过段时间再找机会说吧。” 那子侄点了点头。 青妖擦掉眼泪，说：“我去那边。” 第193章 西海篇66 萨斯海沟 蜇摇摇摆摆起身，向旧王庭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肩膀上一重，却是二伯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蜇，我们找地方说话。” 蜇点头，跟二伯去了个偏僻地方。 二伯犹豫片刻，说，“家里情况你爹也说了，这是事实。” 蜇点头，眼睛更红了。 二伯摸了摸他的头，说，“我们磨了你大伯很多年，都……”二伯摇头，一脸苦色，“所以才让你们兄弟多跟大伯那边的兄弟来往。 他们三兄弟，老大老二精明过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没有破绽，唯独你三哥为人急躁，倒是不少毛病。 他脾气暴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个自以为是十分蛮横的人，所以我担心你受不了他脾气，反而出问题。” 蜇歪了歪嘴，没有吭声。 “你和他相处尽量忍耐，万一受不了也不要跟他撕破脸，吃不消就离开，大不了我们再去磨你大伯，绝对不要得罪他。” “我知道，我懂，”蜇连忙说，“我不会得罪他，尽量哄着他。” “你还小，难免脾气大，过段时间我叫你塔及哥哥过去找你，他性格沉稳。” “嗯。”蜇点头，二伯这才让他去了旧王庭。 旧王庭上，武成武达武浩已整好兵马，准备起兵拔寨。 蜇讶异大伯家对此事的重视，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追查三哥老婆的事可能会有利于自己这三系。 大军一路前行，武浩一路收集沿途士兵，令他们随后前往西南海交界处的水域。 大军行走近三个月，蜇一路看，一路统计，感觉武浩调往西南海的兵力已超过了百万之众，他这么重视这个人？ 他们赶到临西南海交界处的萨斯海沟边缘，在那里，他们见到一身紫鳞的塔及。 “哥哥到了多久？”蜇欣喜地问。 这几个月来，他小心翼翼应对武成兄弟，搞得心焦力悴，无时无刻不想见到塔及，想让他来应对三兄弟，可他却等在了萨斯海沟。 三兄弟一个精明，一个腹黑，一个横蛮，外带层出不穷训练有素气势逼人的大军，重重的威压感让他透不过气来。 “到了三天。”塔及和气地回答。 武浩却一惊，说，“你到了几天了，有没有做什么？” 塔及一愣，连忙说，“我没做什么，只是在这里等你们。” 武浩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冷看着他说，“行动听我的，不准私自行动，有任何我老婆的消息都要告诉我，我自己安排。” 塔及和蜇都有些迷茫，但应了下来。 武浩派士兵乔装打扮。进入萨斯海沟打探消息，他们果然打探到一些像是与钟毅相关的消息。 过了几天，他们派士兵带钟毅画像进入海沟，结果，海沟内果然有水族见过钟毅。 他们查了一遍，最后把见过钟毅的水族连哄带骗，再不成的就动武，抓到了武浩面前。 武浩也懒得审问，直接用真言药过他们记忆。 “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他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武成说。 “他杀了这里一个恶棍，要药材给他朋友治病，他朋友是个剑鱼，剑鱼速度最快，难怪他能到南海不被发现，看样子就是剑鱼带他来的。” 武达一边说，一边画钟毅当年的行动路线，“当年他只用了一天时间就离开了石斑到千里之外，所以石斑查不到他的踪迹。 当时他应该是坐在剑鱼口中离开的。 走到这里剑鱼受了什么伤，他就给剑鱼找医师找药，跟这里的水族打上交道，这里水族做了坏事害他们，然后钟毅杀了这里水族的头子。” 武达用棍子点了点行动图，说，“下一步他去哪了就蛮难查了，线索在这里断了。”他看了眼周围，见叔叔的儿子已经不在这里了。 “鬼鬼祟祟，每天都走，不知道他们在干嘛？”武成翻了个白眼，说，“你们要防着他们，他们就是想搞我们的灵药。” 离海沟很远的一个地方，塔及两兄弟一顿捕猎，一顿海吃海喝，吃了个半饱，这才停下来说话。 “蜇弟，你在他们身边待得怎么样？” 蜇闻言抬头，有些伤感，悲愤，苦笑，继而无奈，五味杂陈。 塔及叹息，“我爹说你年龄小，气性大，没忍耐性，要我看着你，叫你先回去，让我把他们领到人鱼国去。” 蜇很没味道地说问，“干嘛要领他们去人鱼国？” “我爹说，虽然他们对我们不咋地，但上次给他们的那三颗药帮到了他们，我们得记住他们的恩情。 三哥喜欢人鱼，就把事情做到底，送他到那里，让他过上满意的生活，我们达不成目的就算了，去回我们自己家，以后少跟他们打交道。” 蜇想了想，说，“我跟你一起，去了人鱼国再一起走。” 第194章 西海篇67 褴褛巫师 塔及和蜇终于吃饱了，返回临时大营，却只见武浩，不见武成和武达。 “三哥，下一步你打算去哪？”蜇堆起一点笑，问武浩。 武浩冷冷看着他，说，“继续搜。” “其实三嫂那么灵活，也蛮难搜，不如找些美女暂时替代，那个人鱼国离这里就不远了。” 武浩反驳他的话，“还不远，恐怕走三个月都到不了，东海到这里走三个月，这里到西海又是三个月。” 塔及笑着说，“说不准三嫂去了那边也不一定。” “你就知道他去了那边？”武浩冷声说。 “就算他不在那，但人鱼国美女很出名，个个十分漂亮，三哥你多些妻妾也没关系。”塔及说。 武浩沉吟。 自己已经到了西南海交界处，不去西海去回东海？走得去不一定找得到钟毅，但钟毅不要自己，自己干嘛不多纳些妃子？ 而且自己没到过西海，过了西海再往北海走，打个圈回东海不是更好，自己还多见了世面。 于是，他命令大军以西海人鱼国为目标行动。 众人风尘仆仆，又走了三个月，沿途武浩留下士兵建立情报点，到最后，自己手上只剩下几十个人。 他们终于走到据说是人鱼国的地盘，一路上却不见一个人鱼，他们一度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或者人鱼国是以讹传讹，根本不存在？ 武浩看了看渺无人烟的地方，命令石斑用秘术追踪，看有没有钟毅下落。 石斑离开队伍，找了个平整地方施下追踪术，却蓦地一抬头，愕然看向前方，然后看了眼武浩。 武浩正在研究官道和官道附近的空旷地带。 石斑深呼一口气，犹豫起来。他，感知到了钟毅的存在，而且就在前方，要不要告诉武浩呢？ 瞒是很难瞒下来的，如果钟毅在这里，怎么样武浩都找得到，到时候弄巧成拙，武浩折磨自己，钟毅是个有义气的人，看到了反而更难。 “有没有？”武浩问。 “正在查。”石斑再次深呼一口气，再次施术追踪。 咦？怎么没了？ 石斑愕然看向前方，然后再施术，依然没有。 他终于松了口气，收拾身边物品，走回队伍里，对武浩摇了摇头。 队伍继续前进。 前面出现三个似乎在发生口角的人。 “问路。”武浩看向蜇，这半年来，自己对他们的态度一直不好，但他们依然跟着自己，这让他更加警惕，更加疏远他们。 前面是三个衣衫褴褛、身上有血、似乎受过伤的西海水怪，他们默默地退在路旁，看着长长的队伍从他们身边经过。 蜇停下来，一脸和气地向他们问话：…… …… 武浩虽然听不懂，但却看得出，对方似乎在耍奸弄滑，戏弄蜇。 他们一阵交流后，他看到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逐渐滑向崩溃边缘。 蜇好气啊，对方居然戏耍自己，自己都在好言好语问他们情况。 如果不是武三在这里，自己这三系不想暴露自己残忍可怕的一面，不想让大伯一系看到，自己早就吃了他们。 那个女的很没礼貌地拒绝了他，拉走那个男的，他火都起了，扑爪就按住那个男的。 几乎同时，塔及按住另一个男的，武浩按住那个女的。 三人都把手掐在地上的人脖子上，拖出了刀。地上的人才从无所谓中出来，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们。 好想把他们撕了，蜇磨了磨牙，转念一想，还是别在武浩面前逞凶，过后再找机会杀他们。 想到这，蜇忽然笑了，露出和善面相，说，“现在，你们可以考虑说不说了。” 那男人想说，却看向那个女的，没有说话。 “人鱼国的事我们不清楚，我们不是人鱼国的，他们好像被什么人灭了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该找人鱼国的幸存者问，我们不知道。” 那个女的是这样说的。 武浩恶狠狠地盯着她，转头看向蜇，看到蜇不大高兴，便把头转向塔及。 塔及把那女人的话翻译过来，给武浩听。 武浩也是一肚子烦躁，自己行走了半年，始终没找到钟毅，恨不得把天地万物都砸了。 “这几人不老实，难跟他们废话，用药。”武浩说完，扔了个瓶子给蜇。 蜇将瓶中药水撒在爪下的男人身上，那男人很快神情恍惚，胡乱说话，蜇问什么，那男人就糊里糊涂回答什么。 这药挺好，蜇有点艳羡。 琪娜愕然看着胡言乱语的桑斯，陷入深深的悔恨中，后悔自己没听亚历山大的，没听他的去隐世修炼，招来了眼前的祸。 对方有这样的迷药，自己什么秘密都能知道，包括……，那恶魔的封印术都会泄露。 她的心紧似一紧。 自己运势实在太差了，才和亚历山大帝分开多久就遇上倒霉事，如果选择听他的话，也许他会安排什么，自己就没那么倒霉了。 自己运势很差，小时候家里穷被人欺负，想学艺转运，却遇不上得力的师父，遇上的朋友也很弱，给黑鱼王做事，他也千方百计利用自己。 从小到大也就碰上亚历山大好运了一回，起死复生，得到无数宝石和各种术法。 那个青妖似乎嫌桑斯说话说得少，又拿起迷药准备再下。 不能让他乱说话，自己要控制局面，把事情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带，“还是我来讲吧，他们这样也说不清楚，你们想知道什么？”琪娜说。 三个妖怪交流一会儿，青妖说，“人鱼国最近发生的事，都要说。” 琪娜指了指卡在脖子上的刀，黄妖放开了她，她开口叙述。 我们对人鱼国的事不太清楚，这是事实。 我们在旁边的黑鱼国做术师。有一天，黑鱼国来了几个强盗，告诉黑鱼王，人鱼国有数不尽的宝石矿，但被巫师控制了。 于是，黑鱼王带我们这些术师，联合周围国家围攻了人鱼国，我们在战争中被抓。 我们被关着，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那伙强盗跑来，杀了我们。 青妖和紫妖都一副你耍我、当我们傻的样子。 第195章 西海篇68 覆国之灾 琪娜继续说话。 不可相信是吧？可事实就是如此。后来我们活了，是人鱼国巫师救的，我们从他们嘴里得知，人鱼国已经被多国联军灭了。 三个妖怪一脸狐疑。 琪娜十分犹疑，他们找人鱼国干嘛？ 他们看上去像是军队出身，军队往往隶属于某个国家，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人鱼国民众个个漂亮，贪色？还是贪财？ 周围的王自己都认识，人鱼国就是他们灭的，所以面前的人不属于那些国家。 他们，会不会对亚历山大帝造成麻烦？ 自己穷尽一生才遇上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又有财力又有能力，还指望过段时间带同伴去见他，真不希望他出事。 三个妖怪脸色都不好，嘀嘀咕咕一会儿后，青妖问，“谁杀了他们？” 琪娜一愣，看了眼森尔，很诧异他们问这个干嘛？难道他们想给人鱼国报仇？不可能吧，人鱼国有这么厉害的关系户还会灭国？ 谁杀的？不就是强盗科契夫唆使黑鱼国王联合周边国家灭的，自己要不要告诉他？ 黑鱼王，自己在他手下做过事，但他对自己并不好，只是利用自己，甚至纵容他老婆欺负自己，相比亚历山大，他连小指头都比不上。 “是个叫科契夫的强盗，勾结黑鱼国王，黑鱼国王联合周边国家灭了人鱼国。” “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全军覆没，整个王国一起覆灭。” 三人的脸都阴下来，人鱼国灭了，自己就白走一趟。武浩气愤地拍旁边的珊珊树，“叭”的一声，珊瑚树断裂飞走。 琪娜吓得一窜，这珊瑚树这么霉吗？一打就裂？不对，是他力气大，大到恐怖的程度，自己碰上了什么魔鬼恶厉？ 武浩一路踩一路打珊瑚树珊瑚礁，搞得一路支离破碎。 塔及叫士兵看住琪娜三人，自己和蜇劝解武浩，“三哥，没什么，别放在心上，到处是美女。” 过了一会儿，蜇忽然说，“你们说那巫师有没有复活他们？” “复活了又怎样？没复活又怎样？”武浩很气，半死不活的人自己难找麻烦？ 蜇没理他，走到琪娜身边，问，“那些巫师没复活他们？” 琪娜一愣，没想到他们会想到这点，她沉默了，蜇却笑了，肯定地说，“他复活了他们。” “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只是听斑比他们议论人鱼国，猜想他们可能复活了人鱼国的人，九千九百九十七个人，巫师哪有这么多人。 “我们没看到，不清楚，”这话说得没点心虚，就算他们用迷药让自己开口，结局也是一样，自己从没见过复活过来的人鱼。 武浩冷笑着回来。他们交流一会儿，武浩拿出了钟毅的画像，他们每到一处就会拿出他的画像查找。 琪娜看到画像，当场愣住，猛然看向森尔。这时桑斯也醒了，看到画像惊呼一声，“亚……”然后他就捂住了嘴巴。 武浩顿时反应过来，抓住琪娜，恶狠狠地说，“他在哪？他在哪？” 琪娜听不懂他的话也猜出他的意思。 琪娜的心沉了下来，他们为亚历山大而来，他们这么凶悍，不是好人。怎么办，怎么办？ 塔及和蜇反应过来，迅速按住桑斯和森尔。 “认识这个人？”蜇转头，皮笑肉不笑地问琪娜。 终于有了这个人消息，这个妖精，折腾大伯家几十年没安宁，害得自己跟他们东走西走，自己得好好看看这个妖精是怎么长的。 三个巫师互相对视，完全无语。 画上的人，人身鱼尾，黑发大眼，还有谁，不是亚历山大帝还能是谁？今早上自己还跟他说着话呢。 三人都默契地紧闭嘴巴。这个时候，自己哪能开口，再怎么样他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哪有那么不懂事，随随便便就出卖他。 看到他们表情，武浩笑了，心情舒畅起来，终于得到钟毅消息，不白自己走一趟。 钟毅啊钟毅，你还蛮会藏，晓得藏人鱼国，混在与自己相像的人中间。 几年前，自己就知道西海有个人鱼国，可自己认为他到不了百万里之外的西海，所以不感兴趣，只在东海附近查找。 如果不是石斑，不是他的千里追踪术，自己始终不会相信他在远方，始终只会在东海折腾。 他不禁狂笑，越笑越响。 钟毅啊钟毅，你再会躲又有什么用？我还不是能找到你？ 他看向蜇，示意他继续审问。 “说吧，在哪看到他，他在哪？”蜇问。 三人紧咬牙关不回答。先前他们发亚历山大的牢骚，发就发了，但遇上这种事，他们绝对不动口。 蜇皱了下眉，说，“不要以为我们撬不开你们的嘴。” 三人依然紧闭着嘴。 “用药。”武浩懒得啰嗦，也懒得等。 看到青妖拿出了瓶子，琪娜三人都松了口气。 对方是谁？对方是自己想要追随想要依附的巫帝，自己几十年才遇到的、能改变自己命运的人，就这样轻飘飘背叛他？ 假使自己被打得要死，受不了说出来不一样，自己被迷药迷倒了说出来也不一样，独独不能什么打都没挨就说出他的事。 别说自己还想过追随他，就算自己摆脱不了死亡命运，哪天亚历山大复活自己，用药一查，发现自己轻飘飘就背叛了他，自己还怎么追随他？ 三人都想到这点，所以都等着厄运来临，也等着哪日与亚历山大的重逢。 蜇看到他们松了口气，有些讶异，对方…… 难道？ 他向武浩说，“他们有古怪，我们先玩上一玩。” 武浩点头。 蜇说，“这药下多了你们可就醒不过来了，会变成疯子傻子，你们还是乖乖说话好了。” 三人依然不吭声，并且还闭上了眼睛。 武浩三人讶异。 塔及忽然灵光一现，说，“莫不是他们向三嫂投诚，宁死不说？” 蜇把头往后一挺，说，“这是什么操作？命都没了还投诚？” 武浩看了看三个一脸决绝的人，说，“不用玩了，直接用药。” 第196章 西海篇69 结界之外 国王站在斑比花园外看着里面，听到身后传来声音，“陛下。” 他回头，见斑比和塞达在自己身后，似乎外出刚回来。三人寒暄几句，国王问亚历山大在哪。 “他……” 斑比有点犹豫。 “她是我女儿安琪吧？” “他不是你女儿。” 他有他的事啊，他只是借用你女儿身体生存，他找到三昧真火材料也会往东走，跟你们相处的机会不多了，所以他不打算认你们。 斑比叹息，继续说，“他是东海人，你别看他年轻，其实他已经四五十岁了，不是你女儿。” “不可能，她的字都一样。”国王执拗地说。 “亚历山大帝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他吗？”塞达提醒斑比。 斑比拿出钟毅写给国王的建议书，国王拿到手只是粗略看了看，注意力回到他们身上。 “她去哪了？” “嗯？”斑比装傻充愣，“亚历山大帝？他去修行了。” 国王最终无奈地离开。他回到王宫，招来儿子看建议书。 “这上面写的，就是叫我们广交朋友，开拓助力，这个上次她都说过你。”大儿子说。 “鼓励国民与外国人通婚，我来，我娶十个国家的女人，哥你也娶十个。”二儿子嬉笑道。 “外国的人招进来，本国的人走出去……”大儿子念着建议书，说，“她偷看了我们多少书？早就该这样做。” “我老了，”国王低沉地说，“等巫师打开结界，国家就交给你们管，我很难改变过去思维。” 他离开房间，看见妻子站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安琪，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她去修炼了，到了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虽然这样说，但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她可能不会回来了。 但她没有不管家族，安排了巫师排班保护人鱼国，刚才班比拿错了建议书，他看到了她写的巫族管理办法。 这时，他看见边上一房间虚掩的门里有人影在晃动，他说，“出来。” 里面的人犹犹豫豫打开门，鱼贯而出是他六个女儿。 “爹爹，”大女儿犹豫地说，“亚历山大是安琪？” 国王点了下头，说，“别跟别人说，烂在肚子里。”安琪可能是要办什么重要的事，每次见她都忧心忡忡。 众女儿开心起来。 “我决定了，”大女儿说，“我要去学巫术，这样就能和安琪在一起，我会劝她回来。” 其他女儿也纷纷说要去学巫术。 国王沉默一会儿，说，“巫族会转为隐秘模式。” “那他们也会见你，都排了班保护我们的王国。”大女儿说。 女儿们缠着囯王闹。 这样也好，只要家人围在她身边，她就应该不会走。 “要等到他们打开封印，我们才见得到他们，”国王沉吟了一会儿，说，“既然你们知道了，那去看看安琪儿写的建议书。” “知道，不就是跟外国联姻，联啊，”大女儿灵动一笑，说，“又不是不回来，可以边学巫术边联姻，又不影响什么。” 囯王没想到女儿们这么灵活机动，不禁心中安慰，说，“安琪说，要经常搞些国与国之间的联动，让王子公主来我们这里聚会，你们自己看上眼再嫁。” 女儿们更高兴了。 琪娜终于醒了，发现自己身在王都外，周围是那些军痞，那三个妖怪正在倒她的乾坤袋，一大堆灵石宝器被他们倒了出来。 三个妖怪看完这些东西，黄妖一样一样把东西收回乾坤袋里。 他们知道了自己哪些秘密？绝对没有搜完自己全部记忆，不知道哪些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好倒霉啊！ “去，打结界。”青妖说。 ！ 什么结界？她愕然看向早已醒来的森尔和桑斯。 森尔无奈地说，“整个王都被结界覆盖了，我们进不去。” “那我一样破不了，我有多少法术你们就有多少法术，我又没瞒你们。”琪娜说。 青妖赶她去破结界，她哪里破得了，顶着他眼鼓鼓的眼神，说，“你们都搜过我的记忆，根本没有破结界的方法，何必为难我们？” “亚历山大这个鬼东西，防了我们一手，还说把所有术法给我们了，根本没有。”桑斯咬牙切齿地说。 幸好他们防了我们一手，不然什么都会被破解了，琪娜庆幸地想。 琪娜刚想说什么开解桑斯，森尔已开口，“他给的是他们学校所有巫师的术法。 也许这个不是学校术法，没规定他什么术法都得给你，现在他给的也比我们付出的多，要有点良心吧。” 琪娜深以为然。 桑斯低头咕噜一句，“给了我们也得不稳。” 是啊，全被这些鬼东西搜走了。“那也怪不了亚历山大帝。”琪娜说。 黄妖把所有东西收进乾坤袋，然后把袋子塞进自己怀里。 三人看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可是自己全部身家，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觉十分憋气。 军痞又赶他们开结界，三人在结界上一阵摸索，始终不得其门，桑斯气得狠踢结界。 “桑斯，你怎么回事？”琪娜低声喝问。 “他防着我们，害我们这样。” “你怎么这么阴沉黑暗，他凭什么对你好，把所有东西给你，凭你脸大吗？ 我发现你这个人有点忘恩负义，他救了你，还给你灵石术法，你还嫌少，你再这样为人，以后我们不是朋友，我不认识你。” 桑斯咕噜一句，“我们活不了了。” “不管活不活得了，你再这样，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桑斯不吭声了。 塔及和蜇冷眼看他们，一边议论结界问题。 那个传说中的人在结界内，这伙巫师早上还见过。武三绕着王都一顿搜寻，没那人外出的迹象，所以，那人应该还在里面。 可那个石斑却说没感知到那人迹象，不知是不是结界阻隔了气息？ 终于有了那人消息，那么自己便好事做到底，帮武浩找回老婆再走。塔及两兄弟对视，看向做奇怪动作搜寻形迹的石斑。 石斑摇头，说，“没有啊，他不在范围内。” 第197章 西海篇70 蹊跷来客 石斑也很奇怪，今早上第一次试，他明显感知了钟毅的存在，后来就追踪不到钟毅的痕迹。 就算自己这样说了，武浩却并不相信，一味寻找，想办法破面前的结界。自己与他打交道不多，但也知道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他不禁为钟毅担心，钟毅，这一次你该怎么脱爪？ 久久打不开结界，众军痞十分焦躁，他们沿结界散开，只有少数几个兵看着三个巫师。 远处传来脚步声，琪娜三人抬头，却见是一个巫师从城外朝结界走来，琪娜连忙上前，低声询问，“喂，你从哪来？你们也活了？” 琪娜心中慌得一批，摆手示意他离开，那人没反应，还向他们走来，说，“真是浪费复活药，亚历山大帝还救了你们？敌国巫师？” 琪娜心中叫苦，再次摆手示意他走，霎那时，几个兵冒出，抓住了那人。 完了！ 僵局因为斑比方的巫师的出现而打破，军痞们如法炮制，用迷药让巫师吐出真言，说出破解结界的方法。 这巫师迷糊前懊悔不已，他后悔自己不该不听亚历山大帝的话。亚历山大帝叫所有巫师回原住地潜伏，修炼养生，不要出门。 一个月后轮班回来照顾人鱼国，但他一贯好热闹，待了几天就手闲脚痒，到处找人玩。 今天他逛到这附近，就准备找塞达他们一起练功更热闹，谁知道就碰上鬼。 他昏迷前在想，早知道就听话亚历山大的话，亚历山大会不会再救自己？ 这边，斑比和塞达好不容易劝走国王，回到自己住所。 斑比往藤椅上一倒，说，“这下可以睡个十天半个月，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塞达微笑不语。 “你打算怎么办？”休息一会儿，斑比开口问塞达今后的打算。 “我到哪都一样，反正到哪就是研究技能，怎么，赶我走？” “没有，我……”斑比停顿一下，说，“亚历山大说我们不该单枪匹马，应该团结……” “明明是你在怕，”塞达笑了笑，说，“我也怕独居了，所以，就赖在这里，反正小小地方我也能住，再不济我住到乾坤袋里，到里面研究术法。” 斑比松了口气，说，“管你住哪里，又没赶你走，我太累了，去睡会。” “我钻乾坤袋，研究我的东西，这么久忙着打恶魔，没去玩我的东西。”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走开。日子就这样，在看似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的状态下过去。 斑比要不就睡觉，要不就在屋内随意摸索，打发时间。这天，她正在睡觉，忽然被敲门声惊醒。 “笃~笃笃。”敲门的人很有耐心，在慢慢地敲。 她不禁火起，心想，这些人鱼国民众这么不识趣？自己已经给你们一方平安，现在要休养，你们还拿小事麻烦我。 要不是等亚历山大回来，自己早搬走了，还会让你们找到？ 敲门声不紧不慢，没有停止的迹象。 她怒气冲冲跑下楼，在门边惊醒，不对啊，自己加了十几道结界，谁能打开封印，谁能通过封印走到自己屋门前？ ！ 细思极恐。 门外不是人鱼国民众。 她一惊。刚经历过惨绝人寰的灭顶之灾，什么风吹草动，什么细微动静都让她心惊胆战，门外是谁呢？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你快快回来，救救我。 她抓着心口，四下观望，塞达。 她楼上楼下跑了一大圈，没看到塞达身影。 她来到客厅，门外的敲门声更重了，还传来陌生的奇特的嗡隆声，“斑比大师，您在吗？” 斑比没回答，惊恐地看着大门，然后看向周围，自己该怎么办？ 门外，蜇很有耐心地敲门，脸看向右边，看那石斑又在施法门。 “没有，”石斑摇头，对武浩说，“不在这里。” 武浩只心中一凉，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亚历山大帝不是钟毅，如果是钟毅，这么短时间他不可能飞速离开，这附近又没剑鱼。 但武浩不想收手，他想看看传说中的亚历山大帝与钟毅有多像。 他跟蜇说，“捶门，不开直接进。” 蜇转头，再敲门，“斑比大师，您在吗？”他忽然笑出声，说，“斑比大师，您在吗？如果你不回答，我们就进来了。” 斑比闻言一惊，只得回答，“你是谁？找我干嘛？” 门外，武浩等人精神一振。 琪娜十分忧心，这下怎么办？亚历山大帝能斗得赢这些凶神恶煞吗？他身体那么弱，走路都打摆子。 他们有没有带防迷药的魔石，就因为把魔石给了他们，自己才被这些恶煞过出记忆，唉！ 蜇说，“大师，我们是来请您做法事的。” 做个鬼法事！“最近做不了，你们走吧。”斑比说。 对方是谁呢？中气十足，是不是恶魔科契夫的人？要不然他们怎么能破这个恶魔结界？ 蜇说，“大师您开个门，我们要咨询点事。” 斑比不吭声。 “如果您不方便开门，我们就帮您开了。”蜇看了眼烦烦躁躁、快要失去耐心的武浩，威胁了里面的人一句。 斑比一惊，马上说，“等一下，我穿下衣服，老太婆做事慢，等一下。”她心慌地四处看，然后走进杂物间。 她抓起刀斧，又放下，对方中气十足，自己根本打不过。 这时，她看到一个放过真言药的瓶子，蓦地想到，相比起其他，守住秘密才尤为重要。 那封印科契夫的三道结界，亚历山大那道结界才是最重要的，除了自己和他，没人能解。 她深深地咬了咬唇，自己就是死都不能让那恶魔出来。 想到这，她从乾坤袋里找出防迷药的魔石，放在心口，然后把一把匕首揣进兜里。 第198章 西海篇71 蛇身有脚 斑比从门缝往外看，看到外面是一个奇形怪状的水怪，他长着蛇样的细长身子，浑青鳞色，还有手和脚。 嗯！她的眼睛突然与对方眼睛对上了，对方一笑，她目光一闪，看到他头上的角。 她稳了稳神，打开一条门缝。 对方是什么人？是科契夫的恶魔朋友吗？ 门外站着三个水怪，看到他们的长相，斑比蓦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们头上长角，细长蛇身，蛇身上有脚，是些四脚蛇。 “你好，大师，我们有点事麻烦你。”一青一紫一黄三个水怪，最前面的是青色的水怪，他客气地跟她说话。 “什么事？” 青妖向黄妖伸手，黄妖给他一张画像。 青妖说，“我们在找我们家失踪的人，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见过她？”他把画像打开。 ！！！！ 可以解释自己的怪异感从哪来了，难怪自己觉得他们有些熟悉，不就是亚历山大提过的妖怪。 画像上的人就是亚历山大，那么，他们是来找亚历山大的，极有可能是亚历山大的仇人。 她扫视那三只四脚蛇，如果是这样，不知道哪个是害过亚历山大的，或者都是？ 自己还是少说话，谨慎应对，别被他们套了话，于是她不吭声。 “听说她曾经在这边出现过，您知道吗？”青妖蜇说，不是出现，而是她就在这里待过，今天，能看到她吗？ 斑比心中嗤笑，装什么装，不知道你会破我十几道结界进来问我？不过，自己该怎么对付他们呢？ 根据亚历山大的描述，对方是见色起意把他拖下了海，后来他逃了，再后来逃到了西海。 只可惜这么久一直在处理科契夫的事，没精力问他东海的事，搞得现在自己完全抓瞎了。 多说多错，自己尽量少说话，瞒下亚历山大的踪迹吧。“他，在我这治过病，走了。” 那黄妖一直盯着她，听到她说话后就推旁边的紫妖，紫妖用斑比听不懂的话在跟他说话，大概是在做翻译。 他们交谈一会儿，青妖继续追问亚历山大的事，斑比应了句病人资料不可外泄，就闭上了嘴。 这时，她看见黄妖露出一副狰狞的面孔，她想起亚历山大当初说东海恶魔时的表情，心下一跳，连忙说：“他去找其他医师看病了。” 她向外面瞟了一眼，看见花园外有几个躲躲闪闪鬼鬼祟祟的身影，还有谁，不就是前几天才送走的那三个敌国巫师。 她明白，一定是他们带这伙恶魔来的，他们可能什么都说了。 幸好自己和亚历山大忌惮他们是敌国巫师，防了他们一手，没让他们知道太多事情。 琪娜看着她冷冽的眼神，心中叫苦，如果不是你们要走我们克迷药的魔石，我们怎么可能会被过出全部秘密，让他们找到这里？ 她好想痛哭一场，告诉他们自己没有背叛亚历山大。 自己好不容易碰上既有能力，又对手下好，又有财气，又旺运的人，想着怎么跟着他，怎么蹭好运，这下，谁都以为自己是叛徒了。 斑比的眼睛几乎着火，幸好自己忌惮他们是敌国巫师，防了他们，不让他们知道太多事情，不然会被他们卖得更彻底。 不知怎么，自己第一眼见到琪娜就很不舒服，只觉她是自己的仇人，是会抢自己东西的人。 但亚历山大认为他们有功于自己，应该给予他们奖赏，给了他们无数灵石术法。说什么人给我一担土，我还他一座山，结果他们忘恩负义。 不过，亚历山大会不会也用这种方式对自己呢？如果他也是这样对自己，自己该有多高兴多幸福？自己对他那么好，他会不会报偿自己呢？ 三个妖怪的脸色很不好，很阴沉。 斑比察言观色，决定把事情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带，“这次我们整个巫族出了问题，没办法给他治病，他就走了。” 三只妖怪用她听不懂的话交谈，她看到凶神恶煞的黄妖做出砍杀动作，手臂高高一挥，似乎想把这里毁掉，她心里咯噔一下。 “他说要去找医师，还要找些钱来用，等我恢复好了再回来，他说这里是他待得最高兴的地方，他喜欢我，把我当成他妈妈。” 这是在吹牛，她在赌，赌他们在不在乎亚历山大，赌亚历山大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不知哪个是看上他的人，他是把亚历山大当老婆呢，还是当玩具？还是肆意报复？ 他们行走百万里路从东海到西海，不可是为了第三个目的，费尽心思跑来报复他。 第二个目的也不可能，玩具哪里都有，玩具是不会被人放在心上，丢了也不会花那么多精神去那么远的地方找。 武浩三人盯着女巫看了一会儿，塔及把她的话翻译给武浩听，“他说亚历山大去找医师和找钱了，说他喜欢这个巫师，把她当妈妈。” 武浩看着他，心中扑扑起一股虐气，好想把这里捶了。 但是，亚历山大是不是钟毅是个问题，如果是他，他认了这巫婆为母，自己砸了这里，他肯定会跟自己闹，到时候就没办法收场。 钟毅的老毛病，肯定会气得半死，不是死就是疯，到时候自己怎么办？还能拨得回来？所以，他是钟毅这里就捶不得，不能给自己找麻烦。 如果他不是钟毅，自己同样也不想放过，有个长得像钟毅的人，怎么样自己都要留在身边，捶了这里他还会回来？肯定不回。 想到这，武浩搓了下脸，说，“退出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 他说走，塔及和蜇当然没意见，和他往花园外走去，带走一众兵马。 一路上，他们见到好些走路打摆子的人鱼，只觉那些人鱼其貌不扬，愧当人鱼之名，传说美人鱼有惊人的美貌，谁知都是一些面容灰暗的人。 看来传闻不可信。 他们退到王都外，武浩叫手下就地休整，自己漫无目的地走着，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第199章 西海72 预知末来 许久，他终于想明白，派出手下去召集人鱼国附近的士兵，然后带人重新回斑比那里。 众人虽诧异他周而复始反复无常的性格，但也没说什么，郞里郞当跟着他再次踏入王都，向斑比的屋走去。 ！ 斑比的屋子被一层荆棘覆盖着，众人诧异，刚才都没有。武浩十分惊讶，让手下去砍荆棘，却怎么都砍不断。 他连忙找来琪娜三人以及那个人鱼国巫师询问，他们都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怎么破解。 到此时，武浩已十分后悔，刚才自己就不该把士兵全部撤走，自己情绪不好自己走就是了，干嘛把他们也撤走？ 跟那个女巫还没有说上几句话，没有查探亚历山大的事，没有过真言药，什么都没做。过了真言药就能查得到亚历山大下落。 他把目光投向人鱼国巫师，吩咐蜇，“让他说，不说就过真言药。” 蜇连忙训那人，那人叫苦，说，“我没学过，可能是斑比的独门技术，她曾经封过一个宝石矿，我听一个士兵说过，我真的不会解。” 武浩十分忧愤，只得留下一部分士兵守在花园里，自己拖着巫师出了王都，命令塔及和蜇以及龙趸石斑一起过他记忆。 他看着王都，很是迷茫，老才一会儿这巫婆就做了手脚，那亚历山大在不在那里呢？ 这边，斑比看着他们突然离开，马上松了口气，哆嗦着把结界结回去。 担心不牢固，她又加设了一遍钟毅教自己的封宝石矿的封印，这才大口喘气，虚脱在地。 刚才，自己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遍，亚历山大啊，你怎么惹上这样的人物？ 那三个水怪各个凶神恶煞，气场压人，眼睛鼓暴，面容狞狰，似乎会吃人。 许久，她从地上起来，去找塞达。 世上的事，真的是欲速而不达，急着找什么就偏偏找不到，没那么急了，想要的东西反而冒出来，这是她再进入杂物间得到的认知。 她看见水晶棺歪了一点，原本水晶棺的位置上有一个暗洞。 “老头拐，你居然在挖地道。” 她的心忽然轻松起来。 她顺着地道往前走，走了好一会儿，看见前面有光芒，是塞达就着夜明珠的光在挖地道。 他一边挖，一边把挖出的废土装进乾坤袋里。 一个天下少有的灵器，居然被他拿来装土，天下术士知道了会有多羡慕嫉妒恨，太过分了。 沉浸在挖土工作中的人很久都没发现洞里多了个人，斑比只能叫他，“老的。” 对方一笑，抬头，却见斑比满脸的泪花，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脸色一变，立刻问，“怎么了？” “我们逃吧？正好你也挖了地道。”斑比急得胸脯一起一伏，哭着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 听完她的叙述，塞达沉默了。 “我们快逃吧，他们能破我们的结界，现在我加了亚历山大的封印术，但我还是怕，怕他们能破开。” “如果他们连那种结界都能破开，那么那个恶魔的封印他们也能打开。”塞达思路清晰地说。 “对，我也想到了这点，他们会不会放出恶魔来？我们快逃吧。”斑比带着哭腔说。 “我们先挖地道，挖远一点再出去。”塞达没有多话，继续挖地道，斑比也帮着装土。 两个挖了好一会儿，进行了丈量，感觉离斑比的屋很远了，这才向上开了一个口，出到地面上。 两人一番伪装，趁天黑小心翼翼往蒙尔斯海岭走去，到天明时，他们才进入蒙尔斯，开始找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 不管两人怎么呼喊，始终得不到那人的回应，斑比的情绪再度失控，哭了出来。 “哭什么？”塞达皱眉说。 哭都有用？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只要找亚历山大，跟他商量，以他的聪慧也许能想出破局的方法。 “那群凶神恶煞就是来找他的。”斑比忧心地说。 他们可不是好人，万一他们打开那恶魔的封印，一切事情都会回到原点。 亚历山大，你快出来，救救我们。 “我们找不到他，他们就更找不到他，我们又没告诉别人亚历山大去哪了，假使他们会真言术，只要没抓到我们，就过不出他的下落，你怕什么？” “这群恶魔好像更可怕，”斑比惊魂未定地说，“他们有组织有纪律，我有预感，他们要是有心，搞个国家都不在话下。” 现在的斑比，对危机有高度的敏感，他们就是十分厉害的对手，比天敌克星还天敌克星。 亚历山大，他在哪呢？ 浩瀚的蒙尔斯海岭一眼望不到尽头，随便他往哪里一躲，就无从追踪。 “幸好他谨慎，没往外透露消息，我真佩服他，很有远见，”塞达转了转眼珠子，说，“你说他以前经历过什么，这么谨慎？” 斑比摇头，不想多说，亚历山大的故事自己也不清楚，说也说不出来。 在住处折腾一整天，在这里又找了一天一夜，两人都十分疲惫，到后面都打摆子了。 他们只得暂时停下，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地休息，沉沉睡去。 等到斑比醒来，看见塞达已找来一些食品，正在慢慢吃。 “也许他正在犯困，在哪里睡着了，他这一睡就是五六天不醒，不知道他有没有设结界？”斑比忧心忡忡地说。 “他那么精，还用担心这个，来，吃东西，吃完我们继续找。” 斑比两眼空滞，摇头，说，“我想去我师父那里？” “你师父？”塞达讶然张口，“你还有师父啊？他在世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他低头略一思忖，说，“怎么，你师父是高人，有办法解决那些恶厉？”对付科契夫时，怎么不请他来帮忙？ 斑比摇头，说，“不是，他能预知未来。” 第200章 西海篇73 预言之术 塞达有些不屑，那有什么用？“那也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他没有说下去，只觉心里沉甸甸的，眼前这关该怎么过呢？ 海洋里，每天都上演着生生死死弱肉强食，瞬息之间，怎么丢了命都不知道。 找到亚历山大，就和他和斑比一起流浪天涯吧，反正以自己三个人的本事，去哪都不用担心。 “我十六岁那年被那个恶魔追杀，他告诉我我是倒出之命，比死都更可怕更惨的命，结果被他说中了，恶魔就想生生死死折磨我。 他说我得拼命使用巫术，拼命积累各种财物才能化解，现在好像也说中了，那些物资帮了我们很多忙。我想问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塞达沉吟一会儿，说，“那你去吧，我继续找亚历山大。” 两人约定有什么行动就在某处的石头上写下，用来传递消息，然后两人分开了。 斑比风尘仆仆赶到比特海岭。这里一如既往地杂草丛生，给人一种孤寂荒凉又生机勃勃的感觉。 斑比一步步往里走，心里头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一块块毫无生机的石头，而自己的师父也在里面。 近十几年来，自己从来没有碰到过清醒的师父，要问什么就在师父面前的石板上写字，三个月后再回来就收得到师父的回复。 同样的，师父有什么事也会在石板上写，自己看到了再回复。 原以为这一次又会见不到师父。没想到，那个枯槁干瘦的老人正闭着眼安坐在横石旁边，斑比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师父~”斑比向老人飞奔而去。 老人睁开灰蒙蒙的眼睛，说，“你才来啊，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斑比眼泪扑扑直掉，“师父，我遇上大难了，求你解困。”她急促纷乱地说着当下的问题，许久才停下。 老人抬起无力的手，深情地抚摸旁边的横石，说，“你应该从头说起，现在是什么年份了？” “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多少岁？今天是几号？” “噢，我现在四十岁，今天是七月八号。” “嗯，”老人点头，说，“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从你认识那个恶魔的事到今天为止的事都说一遍。” “没必要吧？” “有必要，任何事情都是前因引起后果的，到现在你还不能面对自己、剖白自己吗？你没有追源就无法查以后，记着，不能说一句假话。” 斑比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一头一路开始讲事情，从怎么认识科契夫的，到怎么得罪科契夫的，到最近跟这个恶魔斗争的事情。 说到恶魔想对自己做的事，她根本控制不住情绪，颤抖着，放声大哭，“他说他有复活药……杀了我……嗯~复活我……又杀……生生死死。” 老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示意她继续说话。 “太恐怖了……不是人，杀了我再复活我……生生世世欺压我，想杀就杀，想复活就复活，而且他是不死不灭的。” 老人暗暗点头，说，“继续说。” “……后来，我被杀了，再醒来，是我徒弟救了我……”斑比边哭边说，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把事情叙述到了封印恶魔这里。 “那不是很好，你们已经封印了恶魔，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老人感到很奇怪。 “不是，前几天又出了新的恶魔，”她开始讲前几天的事，一直到她讲完，师父都没有开口，头在一点一点，像是在打瞌睡。 唉，师父好没神，好像早就油尽灯枯了，“师父？” 老人从懵懂中清醒过来，却诡异一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知道未来的事？” 斑比摇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要告诉我我的未来会怎样，该怎么避过大难。 “因为我们会预言术，能通过预言术查与自己有关联的人的未来。” 斑比闻言，顿时眼睛放光，说，“师父，你再帮我查一查未来。” 师父摇头，“不需要我查了，你自己去查。” ？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说，“当初我不教你预言术，是因为我看到了今天的场景，如果那时候我教你预言术，你会自己把自己吓疯。” 斑比呆了，细想之下还真的是，如果二十多年前自己就会预言术，预测到自己会经历那么可怕的命运，自己早就受不了了，会找地方了结自己。 “你天生易惹邪煞，非巫王不能克制，幸好巫王与你有缘。” 斑比睁大了眼睛，说，“亚历山大？小巫帝？” 巫王？不就是亚历山大吗？全部巫师都自动称他为巫帝，原来是他，他就是帮自己改运的人。 “一说你就知道谁是巫帝，看样子确实是他了。” 斑比看着师父，不禁心生疑惑，问，“师父，你们是背负什么目的和什么任务吗？” 老人浅浅一笑，说，“我以为你不会注意到这个问题，终于知道问了？那好，我跟你讲讲我们巫族的历史。” 几十年或者是几百年前，时间上查无实据了。那时候的海洋跟现在差不多，反正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所有鱼类水族都凭着自身的武力和灵活头脑，去欺负比自己弱的水族，换取自身的利益安危。 但是海洋并不是只有强者组成，这其中还有无数的大大小小的弱者群体，他们拼尽全力，从比自己强大的强者手中夺取生机和资源。 这群人当中就有了这么一个人。他经常被欺压，经常吃不到东西，还经常被别人当作食品追逐，每天都疲于奔命，搞得伤痕累累。 但他很聪明，会制造工具，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对付敌人。后来，他琢磨出一种能使自己体能短时间变强的方法，这其实就是巫术。 他用这类方法，用自己的气血使自己短时间变强，完成平时做不成的事，去击退敌人。 后来，他看到周围的弱小水族很可怜，很同情，就把巫术教给了他们。 他们又把巫术传给了更多的人。 第201章 西海篇74 封岭而去 这样一来，更多的人有了抗敌能力，因此被其他想吃他们又吃不到的强者所憎恨，强者不停打击他们，对他们围剿歼灭。 从那以后，巫族过上了东躲西藏的生活，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黑暗时期。他们隐藏于海洋各阴暗恶劣的地方，慢慢生存了下来。 有一天，有个巫师被食肉水族追赶到了一座杂草丛生的海岭里，也就是现在的比特海岭。 为了躲难他钻来钻去，把整个海岭都转了个遍，也就在这时他得到了机缘，获得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他预言到他快石化的时候，他的徒弟告诉他，他徒弟的徒弟，很多代以后，他们会迎来一位巫帝，巫帝会改变巫族的命运，改变他们被压迫被底层的命运。 斑比一直默默地听着，看师父停下才问，“也就是说，徒弟把自己徒弟的预言说给师父听，最后，第一层的师父就知道了后面的事？” “对，所以你要经常说出你的年龄，说出你经历过的大事，好让以前的你查以后的你的事。” 噢，明白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好了，我们去能让你得到预言术的地方。”师父说完，颤巍巍地起身，带她朝比特海岭腹地走去。 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又悄无声息在另一个方向落下，就这样过去了三天，半睡半醒的老人终于决定去找找正在练习预言术的徒弟。 他的时间不多了，还有很多事没有交待她。 在那高高的平台上，徒弟坐在那里冥思着，唉，她…… “哎，你怎么哭成这样？”老人诧异地问。 只见斑比满脸的泪花，整张脸上布满泪痕，看样子哭了很久，她全身都在颤抖，哽咽着说，“他叫我妈妈。” “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老人松了口气，“你们的关系这么好？也是，你没有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会鼎力相助你？他也把你当亲人了。” 斑比仍在抽泣。 “这不是很高兴的事？你的付出得到了最大的回应，得到一个巫帝儿子。来，我们讲讲未来的事。” “讲什么？太多了，我讲什么？”斑比有些拿不定主意。 “太多事？”老人诧异，“那就讲讲你刚来这里最担心的事，那些恶魔。” 斑比点头，想了想，说，“奇怪的是，那个科契夫后来一直都没有出现过，直到我石化都没有出现过。” “那不是很好，说明巫帝克住了他， 所以你要对巫帝很好很好，一定要把他留在这里，让他舍不得走。他会让巫族变得更好，也会让你们更好。” 斑比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师父，你跟我离开这里吧，我把这里封起来，不让任何人进。” “我不走，要在这里石化，怎么了？有什么事会发生？” 斑比叹息，“前几天我们见到的恶魔是真的凶神恶煞，他们到处打打杀杀，会把这附近的国家灭绝。我要把这里封起来，免得他们毁掉。” “这么厉害，巫帝不管？” 斑比无奈摇头，“巫帝的身体很差很弱，而且，他要十三年后才会回来，他回来之前，到处都已经……” 老人讶异。 “他很娇小，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孔武有力无所不能，”她跟他讲了亚历山大的病，以及他的嗜睡问题。 “难怪你们会叫他小巫帝，那后来呢？” “那些恶魔是来找他的，找不到他就把西海翻了个个，”斑比无奈摇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 “师父，我好不容易扣下一点复生药，你给师母用一用，看看能不能复生，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这是她复活人鱼国民众时扣下，她一直记着师父看着师母的眼神，那么凄凉。 老人叹息，“你知道师母是怎么死的吗？她也是石化老死的，就算用复生药也改变不了油尽灯枯、没法生活的命运，别浪费药了。” 老人把自己的袋子递给她，说，“其实我也早就油尽灯枯了，用了些魔石才勉强活到现在，就为了等你今天来。这些东西给你，我也快石化了。” “不要！” “哎，我是为了给二十多年前的你解惑，才勉强等到现在，好了解事情。你拿着东西回去，好好对待巫帝，好好过。” “师父……”她很想告诉他，其实自己也只能再见巫帝一面，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巫帝了。 但如果告诉他，只会让他遗憾，甚至会让那些师祖伤心遗憾，增加他们的痛苦。巫帝会走，这是不可逆转的事。 “师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见见巫帝？十三年后他会回来，也是这个月份。” “我还活得到那个时候？而且我命中没有与巫帝见面的缘分。” “去了就有，跟我去，巫帝很漂亮，很可爱，黑发黑眼睛，笑起来好像春风万里。”斑比不断地劝师父。 师父看着恳切的她，忽然笑了，“好，但是天快黑了，明天我们再走，休息一晚。” 斑比想想也是，就点了点头。 师父又仔细询问有关她练预言术的过程，以及情况和心得， 她一一回答，师父欣然点头。 师父又问她那几个恶魔的事，她想了想，答，不用怕，没事。 师父放心地说，我就说嘛，二十多年前我就查了，除了那个恶魔，没其他人妨碍你。 是对我没妨碍，但是妨碍巫帝啊，就是这恶魔害得亚历山大不得不回东海。不过这事就不要跟师父说了，别让师父和师祖们担心。 师父拿出一些书本和灵石，告诉她那些东西的用法，就这样两人研习了很久。 第二天，斑比去找师父，却发现师父睡在长条形石块旁，已经石化了。 他前面有块小石板，石板上写着，不用复生我们，不用打扰我们，我们等到巫帝最终解决巫族难题时再回来。 巫族难题，便是不断运用法术，造成施术者损伤自身直至油尽灯枯这个问题，所有巫师都会面临这个难题。 可是？斑比想了想娇小可爱又弱不禁风的亚历山大，他，能解决这个问题吗？她有种深深的怀疑。 多想无益，走一步是一步，而且自己的预言术范围内，一百年里亚历山大都没回来，没有去解决这方面问题，想也没用。 当下，斑比把比特海岭加上几道封印，彻底封住，这才离开，往人鱼王国方向走去。 第202章 西海篇75 新增结界 斑比回到蒙尔斯海岭，翻开与塞达联络的石头，石头上写着，他没有找到亚历山大，担心巫族，所以先回去了。 于是她也回去，顺着上次挖出来的密道，她回到家里，找到了塞达。 塞达既惊喜又担忧，说，“我找了十五天，没有找到他，考虑到人鱼国解封的日子快到了，巫师快回来了，我不放心，就回来了。” “我也担心这个，紧赶回来的。” “问到什么？” “有点无从说起。”斑比淡笑说。 “你的情绪很好，没多大问题？”塞达挑眉。 斑比笑，“我师父教了我预言术。” 塞达睁大了眼睛，“那你是不是想预言什么就能预言什么？看到了我们的未来？” “我们没事，能平安到老，那个科契夫到我们老死都不会出现。” 塞达诧异，“那，那些恶魔呢？你不是觉得他们很危险？” “他们确实很可怕，比那个科契夫厉害多了，他们将灭掉周边的所有国家。” “什么？”塞达震惊，“是他们灭的，难怪周围看不到水族。” 啊？他们已经动手了？ 原来，前几天塞达回来后，担心人鱼国解封后的环境，就出了结界四处查看，发现周围的国家都没有了。 “他们那么早就动了手。”斑比心中震撼，不禁抚额头痛。 “那怎么办？人鱼国一解封，那些人鱼都不够他们三天吃。哦对，亚历山大怎么样了，会不会遇上他们？”塞达问。 “咱们的小巫帝，十三年后才会回来，现在还在蒙尔斯海岭，那些恶魔是来找他的。” 话说武浩见斑比的那天，他们去而复返，却发现斑比家多了一道屏障。他们懊悔不已，试图打开屏障，可不管他们怎么努力都有劳无功。 武浩越来越暴躁，不停地踢结界，他踢得越重，反弹的力量就越大，他摸索着结界越走越远。 蜇摇头，用本地话跟塔及说，“白天又要走，当时进去搜屋有多好？想晚上悄悄进，现在他们又加了另一种结界，气死他。” 天亮时，几条人鱼见到了他们，好奇地问他们在做什么，三个人的眼神一对，有了主意。 琪娜心知他们想要干嘛，那些人鱼可不是修行者，不一定受得了那些药，便说，“不如我来问，先不要用药。” 蜇答应了。 她告诉那些人自己是外出游历的修行巫师，不知道家里面出了什么事，进不了门，也见不着亚历山大帝和斑比塞达。 那些人见她能说出巫族首领的名字，又能进入王都，便相信了她，说出了最近的灾难和他们知道的所有的事。 然后，琪娜让那些人鱼离开，对武浩三人说，“整件事情串连在一起了。” 先是科契夫与强盗对付巫族，设下人鱼进不了的结界，然后黑鱼王伙同周边国家围攻了人鱼国，人鱼国求救无门，国家被灭。 后来亚历山大帝战败强盗，复活了巫师，巫师又救活人鱼国民众九千多人，然后把王都封印，让他们休养。 休息时间为一个月，一个月后会打开结界，巫师会帮他们重建家园。 也就是说，这伙巫师要一个月以后才会再次出现，打不开斑比屋的结界，武浩他们只能悻悻离开，退到王都结界外扎营。 武浩烦躁不已，却见结界外出现无数散漫的痞兵。 “你们是什么人？敢到我们的地盘上来？”对方见到他们，耀武扬威地喝问。 蜇一怔，说，“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说这里是你们地盘？这里明明是人鱼国的地盘。” “哈哈哈！”对方哄笑，为首的人得意地说，“人鱼国已经被我们灭了，还人鱼国？我们还玩尽了人鱼美女，所有的人鱼……” 武浩问蜇他说了什么，蜇讥讽而可怜地看了看说话的人，回答了他。 “唰”的一下，那个痞兵只觉眼前水花一白，眼睛一黑，身上传来剧痛。 武浩快速地转了一圈，回到刚才待的位置。 琪娜三人只觉水花忽的一动，回过神只见现场没有几个活着的人了，地上是大片的死尸，他们目瞪口呆。 蜇和塔及各按住了一个幸存者。 “说吧，”蜇讥讽地笑着，说，“你们是什么来路，哪个国家的？不说就给我们塞牙缝。” 对方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说，“我说~我说~呜呜~” 对方哆哆嗦嗦地说自己是黑鱼国的。 “你们玩过人鱼？”蜇阴笑着问。 “没有，我们吹牛的，但我们大王抓了几条人鱼美女。” 一旁，塔及在翻译他的话给武浩听，武浩暴怒，窜起来提起说话的人就想摔死，被蜇拦住。 “我们还要他带路，”蜇劝解一番，然后对那个人说，“带路，去黑鱼王宫。” 一路上，武浩见着像兵的水族就撕咬，咬死一片又一片水族，直到他心中那股戻气过去。 他们直接打进黑鱼王宫。 看到他们所向无敌，自己无力抵抗，黑鱼王只得向他们投降。他们却不买账，直接拒绝，黑鱼王只得向队伍里的琪娜求情。 “我和你一样，是他们的俘虏，帮不了你。”琪娜无可奈何地说。 “你在我这做了那么久的事，我对你也是相当照顾，你也应该帮我争取一下。” 琪娜不禁心中冷笑，照顾？哼哼！冷看你老婆欺负我，然后施舍点没有价值的关心给我？ 不过，能保下他就保下他吧，各种事都还不明朗，就这样糊糊涂涂杀了他，也没多大意思。而且，自己不给他求情，恐怕会落下忘恩负义的名声。 于是，她对青怪蜇说，“黑鱼王为人聪明灵活，可以留下来帮你们管理这片水域。” 三个妖怪一番合计，居然同意了，然后，他们带手下住进了王宫里。 黑鱼王对他们极尽谄媚之事，要什么给什么，还把无数美女献给他们，当然，其中就有那几条人鱼美女。 三个妖怪命令他带路攻打曾经围攻过人鱼国的王国，他带他们剿灭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国。 看着他们每天气势汹汹，没有想停手的迹象，黑鱼王慌了，他暗中联络自己的亲戚国，设下计谋。 他们派人暗中给这些妖怪下迷药，然后举多国之力围杀，结果，被三个妖怪反杀。 琪娜冷看着他们的争斗，她又没什么能力改变什么。这些军痞力量大的惊人，照他们这样下去，通海洋都会被他们灭掉。 至于黑鱼王，他本身不是什么好东西，也算是死得活该，死得其所。 随后的十几天，三个妖怪及其手下攻城掠地，把人鱼国王都外的王国清理得干干净净，形成百里无人千里无人的迹象。 武浩的戻气渐消，这才老打老实守在王都结界外，静等不久后的王都解封，他眼中满满的是势在必得。 第203章 西海篇76 护住国家 另一边，斑比和塞达一筹莫展，过几天就是人鱼国解除结界的日子，虽然预言术预示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但也不可以轻谩对待。 “我去跟他们谈判。”斑比沉声说，总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总有一天要面对他们。 “不行，不要命了？”塞达始终担心，认为能躲就应该躲开他们。 “必须去，只有护住人鱼国，否则他不会回来，”如果人鱼国被那些恶厉毁了，亚历山大肯定会气得要死，再也不回来。 他毕竟是人鱼国公主，与人鱼国有不解之缘，如果自己连人鱼国都保不下，他会有多生气？ “保命更重要，别人护得了就护，护不了就算了，有必要把一切加在自己身上？” 斑比叹息，“别人我们可以不管，但他们不管，他就会恨死我们，因为这是他的家人。” “什么？”塞达睁大了眼睛。 “你没看出来他对人鱼国的维护？他转世到他家做了十六年公主，他就是人鱼国的七公主安琪。” 塞达愕然，很快明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预言术都说没有问题。” “谁知道准不准？”塞达啧了一声，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我一个人去，万一我没有回来，你就逃走，去蒙尔斯守着，亚历山大一出现你就带他走，让那个恶厉永远找不到他。” 敢害我，我就让你求而不得，把亚历山大推得更远。 “好。”塞达咬了咬牙，说，“你要小心，尽量保护好自己。” 王都外，众妖虎视眈眈看着结界。 人鱼国解封的日子快到了，武浩卯足了劲，等到那天他要进去，到斑比家一搜。 虽然，亚历山大在那里的几率很低，虽然亚历山大很可能不是钟毅，那又怎么样，钟毅自己不敢动，替身就没有关系了。 不过，以那个巫王的性格，对危机的敏锐应对能力，他恐怕早就跑掉了。 琪娜望着前面的队伍，不禁叹息，半个月前他们来的时候还只是几十个人的小队伍，现在膨胀为几万人的大部队。 这几天突增了几万人，还多了几条跟他们长相相似的四脚蛇，各个都凶神恶煞。他们围坐在结界外，一副肃杀宁静训练有素的样子。 自己是什么命运，碰上这么可怕的恶厉？不对，是亚历山大什么命运，碰上这样的恶厉？ 她望向王都方向，心里隐隐担心，亚历山大应该跑了吧？毕竟，他是自己心里面最完美的巫族头领，不会就那么差就陨落吧？ 对方是衅仇，还是？他们出于什么目的？ 忽然，结界里出来一个人，她的心悬到了喉咙上，她马上起身，向那人迎去，“快回去，危险。” 斑比白她一眼，你这个叛徒，装什么装？要不是你告密，他们会找到这里？ 士兵马上向武浩等人报告。 “呦，斑比大师，您来了，这是准备去哪？”蜇三分嬉皮，两分烦躁，五分认真。 这么久的等待，他几乎耐心全无，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钟毅，漫长的追查之路是否能就此结束？ 斑比瞪了眼嬉哈的青怪，说，“奉亚历山大帝之命，这个结界过几天要撤了，所以我出来看看环境。 毕竟，里面是他费尽心思保护的臣民，如果我没有保护好，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憎恨一切害他臣民的人。” 武浩紧抓塔及的手，让他给自己翻译。 “亚历山大帝什么时候回来？”蜇瞟了眼武浩，开口问斑比。 “他说知道哪里有个师父很厉害，去跟他学艺，学个十几年，学成以后就会回这里养老，再也不走了。 不过，如果这里跟坟山墓地一样阴森无人，我看他也不会回来了，直接找欢喜的地方待了。” “他喜欢这里？”武浩问。 蜇把他的话传给斑比。 “他喜温情脉脉友爱善良的人鱼国，我能护得住就护，护不住我也走人，和他的缘分就断了。”斑比冷静地说着，虽然她心里很紧张。 武浩他们直直地盯着她，她也无所顾忌地回盯他们。 蜇看了看武浩的表情，忽然明白了，说，“放心，人鱼国会好好的。” 斑比得到他的保证，心落到回了肚子里，找了个借口离开，回到了封印里。 武浩没有回过神，语言不通导致他的理解能力有所下降。不久前自己负气杀光了周边水族，造成很多问题，军队的给养都供应不上。 塔及二人议论他的话他也听到了，知道自己随意乱来很不应该，所以现在他也有些忌惮。 人鱼国是肯定不能灭了，前几天自己还考虑把他们用做军队给养，但现在，亚历山大很注重，自己就更加不能动他们。 武成旁观事情的整个经过，到这会儿，他看了看叔系的三兄弟，在武浩耳边说，“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他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驻足，武成说，“里面那个是不是钟毅？” “不知道。” “嗟？”武成说，“你不是带了龙趸石斑鱼，没有查？” “他说没查到钟毅迹象。” “不对，会不会是他瞒下了？别忘了他曾经放过钟毅。”放过一次就有可能再放第二次，武成向武浩动了动眼睛。 武浩心中一跳，很有可能，自己手下那帮人，一半以上都同情钟毅，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 连那个老虎虾，江河总兵，自己给了他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他也同样向钟毅靠拢，帮助钟毅。 “那……”怎么处理？ “用真言药过。”武成又动了动眼睛。 武浩点了点头，两兄弟便去了找石斑。 石斑一见武浩拿出瓶子，脸上便出现惊恐之色，两兄弟对视，果然有猫腻。 真言药查探之下，他们发现，石斑果然在这里探到过钟毅下落。 那么，那个亚历山大，就是钟毅。 第204章 西海篇77 叔系兄弟 原来这里这个真的是钟毅，武成看向武浩，眼中有几分笑意，说，“恭喜了，这下可好了。” 武浩眼中却有些落寞。是真的钟毅，找了他二十多年，终于找到了他，可以后怎么办？ 钟毅已是吹不得打不得的人了，跟他的几次相处他都搞得惨兮兮，自己是天生克他的。 这时，石斑动了，逐渐清醒，他们就审了他，审出他们刚到王都外时，石斑就测到钟毅在这里。 武浩一巴掌打过去，“查到了居然不说，啊？想死啊？” 石斑叫苦，说，“我只查到一次，后来就怎么都查不到，我就怀疑是幻觉。” 武浩还想打，被武成拉住，说，“他还有用，别打死了。” 武浩横起眼珠子。 “看来他第一次测的时候，钟毅刚好还在千里之内，而第二次测，他就跑到了千里之外。”武成说。 石斑抬起头，看向王都方向，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自己第一次测时，感知钟毅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根本不在千里的边缘。 然后就忽然测不到他的痕迹，好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掩盖了气息。不过这话他不会跟他们说，他巴不得他们永远找不到钟毅。 “滚去大营。”武浩凶石斑，石斑连忙走了。 “唉，你跟钟毅这个鬼样子，抓到了又能怎样？又关着他？然后不是瘫就是疯，我要是钟毅也巴不得早点死。”武成说。 武浩白他一眼。 “我说的是事实。” 武浩微叹，说，“我不打算抓他了。” 武成讶然。 “我只是想看着他，他去哪我就去哪。” “怎么可能？”武成嗔怪说。 “我算搞明白了，我和他天生不合适，只要我们在一起，不是死就是伤。”是他不是死就是伤。 武成透口大气，说，“那你还找到这里？不合适就别找他，各自生活。” “我做不到，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他，这里，”他指着心口，说，“很想拿把刀剖开来，剜出心来。”他不禁噙上了眼泪。 “唉~”武成揉了揉眼睛周围，说，“你的意思，见到了他也不会抓他？” “嗯。” “以后就看着他过日子？” “嗯。” “唉~”武成重叹，“我们东海的霸王头怎么就混成了这个样子？”他摇头，忽然笑了，说，“我们从萨斯海沟一直往东海方向查，查到很多东西。” 武浩动了动眼睛，没有吭声。 “我们查到好些事情可能是钟毅做的，他在来西海的路上杀了不少恶妖。” 很正常，钟毅的性格便是如此。 “你二哥还在查，我就抓了些有本事的术师关起来，搞他们的技术。你知道我从萨斯术士那里查到什么？” 武浩不吭声，他这种口气，自己不问他他都会说。 原来钟毅在那里杀了牛鬼蛇神的头，还想杀同样坏的头头老婆，头头老婆慌了，连忙求饶，说愿意用全部身家性命换自己活命。 钟毅看不上那些财宝，非要杀恶人，那恶人没办法，就告诉钟毅她能治好他朋友，钟毅就叫她给他朋友治病，并交出了所有的法术。 这有什么奇怪，武浩不以为然。 “她的术法中有一种封印术，能……”武成忽然语塞，形容不出来，他看了看王都方向，说，“就好像那里的结界。” 武浩一喜，莫不是那道阻拦自己的结界？“快，怎么解？” “我们刚查到这里，还没学会你这边就出了事，我就把那些术士赶来了，可以当场问。” 武浩马上拖着武成去找术士，武成笑着说不急，然后问，“叔叔那边的兄弟怎么对你那么恭敬？” 武浩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武成在他耳边说，“你是不是给了他们秘药？” 武浩不吭声。 武成看了看他，又在他耳边说，“我们后来到那个术士那里查记录，查到他给我们的秘药，除了你吃掉的九百九十九颗，应该还有几百颗。” 武浩还是不吭声，武成看了看他的表情，继续在他耳边说，“是什么时候翻出了这几百颗？” “嗯。后来你们走了，我收拾钟毅屋子才发现。” 武成点头，“不是说了不能给别人吃，别制造出永远的敌人？而且叔叔那边的人，不……”他摇了摇头。 武浩却说，“我觉得叔叔那边的人并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坏。” 武成怒其不争地说，“这是什么药，忘了？他们要是忘恩负义，你就死定了，永远的仇人。” “我就看他们两个快死了才给的。” “人品？” “就是因为人品。”武浩跟他讲起前段时间的事。 那时他刚灭了周围所有的国家，高兴着，然而过了几天，就乐极生悲了。 他手下士兵开始莫名其妙得病，一个传一个，没过几天，手下一半士兵都得了病。他们变得十分虚弱，走路都无力。 塔及和蜇也染上了病，也变得虚弱无力。但两人还是经常出去，一去就是大半天不回来。 那天武浩又见他们出去，不禁嗤鼻，心想，就这样你们还要去跟三系的人联络。 自己父子对叔叔三系十分忌惮，总觉得他们在憋着什么坏，所以他也很留心防着他们。 他想搞明白他们在干嘛，便悄悄跟上了他们。 两兄弟缓慢前行，许久，年龄较小的蜇哭了出来，说，“别走了，我走不动了。” 塔及叹息，说，“看来我们是找不到吃的了，武三也十分极端，说杀那些水族就一个不剩全部杀掉，上千里路都灭绝，也不考虑军队的给养问题。” 武浩脸上一僵，这是事实，他痛快杀掉了周边水族，后来出现不少问题，手下没有东西吃，必须到很远的地方找吃的。 他正考虑要不要移营，又刚好手下大规模发病，难以移动。 蜇虚弱地睁了睁眼，什么都没说，又闭上了眼睛。 塔及摇头，“本来先杀那些王和王族，留下水族先活着。现在，我们没吃，他手下的兵也没吃，发现他真的肆意妄为，不顾前也不顾后。” 蜇微睁眼睛，绝望地说，“我们可能都活不了了，我们可能中了巫术。” 第205章 西海篇78乐极生悲 “噢？怎么？”塔及连忙问。 “那天我们打到猪齿鱼王国后面那幢房子，那里有个女的问我们为什么杀她，士兵说没有理由，想杀就杀。 我看到她发了恶，说，你们得罪我们萨斯法师，天都会收拾你们，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塔及无奈苦笑，“就算我们知道是萨斯海沟的法术，萨斯海沟到我们这里这么远，我们也早就饿死了。” 他忴悯地看了看蜇，说，“我最后悔的是没叫你先回去，我爸都说了叫你先回去，你还那么小，什么世面都还没有见过。” 蜇努起了嘴，说，“不怪你，是我自己留下的，我本来想好事做到底，帮三哥找到三嫂再走，现在，我们都回不去了。” 两人沉默了。 许久，塔及说，“大伯那边又不给药我们吃，如果吃了那药我们就不会饿得那么苦，也不至于每天为了找吃忙碌。” 两人又一阵议论武浩的任意妄为，以及他对周围人、对军队的伤害。 “他这个样子蛮难搞，听不进任何人的话，把人往死路上带，我都说了他不要全部灭了那些族，现在给养都出了问题。”蜇说。 “他有点只为出气而出气的调头，幼稚天真，害人害己，”塔及说，“不过，我们还是得待在他身边。 最起码以后兄弟们来找我们，还能知道我们在哪里死了，不要他们找不到人去挠大伯一家人。” 武浩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都到这一步了，他们命都快没了，都没有害自己的心，还怕叔叔三系找自己麻烦，所以留在自己身边。 那一瞬间，武浩就打定了主意，要给他们灵药，他们不是自己一家人想象中那么坏的。 武成听完，挠了挠头，也是，那种场景下，自己恐怕也会做同样的选择，“死得那个术士很多年了，都没有制出一颗灵药。” 好在自己手里一颗灵药都没有，不然自己更顶不住，“后来呢？” 后来，蜇应了声“嗯。”然后，两兄弟搀扶着回了临时营地。他俩都知道人生无望了，便找了个角落睡去。 后来，他们听到脚步声睁开眼，见是武浩过来。 “三哥，我们很累，你有什么事找别人做吧。”塔及说。 武浩白了塔及一眼，走向气息虚弱的蜇身边，蜇诧异看着他，他一伸手，一颗药掉在蜇身上。 蜇诧异地捡起药，问，“三哥，这是什么？” “毒药，敢不敢吃？”武浩刺了他一句。 蜇凄凉一笑，大概是在想，现在这种情况吃不吃毒药不都一样吗？ “不吃啊？不吃拿回给我。”武浩说。 蜇笑了笑，抓紧了那颗药。 武浩转身，向塔及也扔了颗药，说，“不吃别吃，吃了不准说出去，我爸我哥都不知道。” 塔及一愣，马上就明白了，立刻笑了，说，“谢谢三哥。”他看了一眼蜇，把药吞了下去。 蜇拿起药，轻轻放在嘴边，神情上还是有一丝犹豫。 “不准说出去，不准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会打出这两颗药来。”武浩凶道。 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塔及，这才把药吞下去。 而武浩朝他们翻了个白眼，走了。 然后他从很远的地方看他们，他看见蜇扑到塔及身边，说，“原来三哥还有，还瞒过了大伯他们。” 塔及淡笑，眼神中有了几分感激，但很快忧郁下来，说，“这病没人会解，去不了萨斯也很啰嗦，吃了这药我们只是会没那么饿。” 他们还不知道灵药的真正功效，还以为他们还会死。 这时候，营地边出现几个人，武浩便落回营地等待。 来的是叔叔三系的三个堂兄弟，他们来找塔及和蜇的，武浩指了方向，叫他们自己去找。 “你们这是怎么了？”三兄弟看到了塔及二人，很是诧异。 蜇瞬间就出了眼泪。 塔及说，“我们中了一种邪术。” “哥哥我饿，饿了四五天，什么都没吃。”蜇泪汪汪地说。 塔及也点头，表示是事实。 三兄弟马上去找吃的。 “带我们去，我们快饿死了。”蜇说。 三兄弟冷看一眼武浩，然后背着他们往外游。 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打猎，许久，塔及两兄弟吃上东西。 三兄弟不断找来吃的，帮他们撕碎，放到他们面前。 塔及和蜇一顿狼吞虎咽，然后问那些兄弟怎么会来这里。 一个兄弟说，“我爸爸你爸爸说你们送了他们到了西海就会回，这么久了都不见你们，他们担心，就叫我们来找你们。” 另一个兄弟说，“他们那么无情无义，饭都不给你们吃，不要跟他们混了，回我们自个的家。” “不是。”蜇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向塔及。 塔及给他一个不要乱说话的眼神，说，“不是三哥的问题，是我们跟附近王国打仗，碰上了巫师，中了他们的法门。” “但也别跟他们混了。”有个兄弟不耐烦地说。 蜇有些着急，看样子想把刚才的事说出来。 塔及给他一个眼神，说，“三哥和大伯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无情。” 有个兄弟立刻说，“三哥给了你药？” 他们就猜到了，不好搞，会不会以后就挠着自己？自己的东西可不是见人就给，没付出代价还想得我的东西？武浩这样想着。 塔及闻言一惊，连忙说，“总之他们不坏，跟紧三哥就没错。” 经过塔及与蜇的劝解，三兄弟没说什么了，等两兄弟吃完了饭，他们一起回了临时大营。 众兄弟的表情从这以后，就变得恭顺起来。 武成笑了笑，说，“当然得恭顺，这样不恭顺就没天理了。” 武浩无所谓地笑了笑，继续讲述。 三兄弟问武浩营里面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正好要去找萨斯术士，武浩便告诉他们武成术士馆的地址，打发他们去找武成。 “他们倒走得快，没两天你们就来了。”武浩笑说。 后来的结果，武成大军很快押着萨斯术师过来，给军里面的病人解了病。 第206章 西海篇79 杀尽仇人 两人没再说叔伯兄弟的事，而是说起了萨斯术师的事。他们决定在这里建术士馆，并把所有术师安顿在黑鱼国王宫里。 然后，他们派兵从千里之外驱赶鱼虾水族到这里生活，这一带逐渐恢复了生机。 几天后，人鱼国如期解封，人鱼国民众主动与周围的水族来往，建立了良好的友谊邦交。 “你说我的功劳有多大？要不是我杀了人鱼国的仇人，他们还有这么好过？”武浩得意地说。 “哦，你杀光了所有仇人，没有剩下的？”武成有点不相信，“任何事都没有绝对的，你查过了？” 武浩闻言，心里有点没底，杀没杀光？万一还有剩下的，以后会不会害到钟毅？ “以你的毛躁性格，蛮难。” “那就再查一遍。” 于是他们一一打探，先是追问那些人鱼，发现确实没了联军的影子，这方面的事就结束了。 但他们查人鱼士兵时却得到一个消息，那些强盗的数目似乎不对，差一个强盗头子的尸体不见。 武浩大惊，强盗远比那些国家的王危害更大，事情正是他们引起的，要是有漏网之鱼再害钟毅就麻烦了，既然斩了草，就要把根全部除掉。 于是他们召来琪娜三人和上次抓来的人鱼国巫师，询问那些强盗的事。 人鱼国巫师说，当时所有强盗的尸体是他们和人鱼国一起处理的，但强盗头子科契夫是亚历山大和斑比塞达处理的，他们不知情。 武浩有点心焦，强盗头子，他们是怎么处理的？琪娜三人知不知道？他令蜇追问琪娜等人。 琪娜说，“你们让这个巫师走，我便说他的事。” 到此时，她有点看清楚了，这些痞兵在帮自己这边杀仇敌，斩草除根，虽然她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人鱼国巫师被遣出，她又说，“士兵全部遣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武浩把所有士兵遣出，只剩下他们七兄弟和琪娜三人。 琪娜说出了科契夫的下落。 众人听完她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武成说，“也就是说，科契夫没死，而且是不死不灭的？” 他向武浩动了动眼珠子，如果是这样，找到科契夫就能知道使他永生的物资在哪。 这么久以来，自家那个制灵药的医师一直说没有材料，制不出灵药，这里的材料应该大同小异吧？ 武浩心中大骇，不死不灭，那钟毅吃了多少苦头？这个自找苦吃的人，在自己身边待着有多好，非要自讨苦吃。 塔及五兄弟并不在乎，自己这三系饱受大食症困扰，长期食不果腹，常常饿得想死，要是不死不灭还更难受，所以他们一点都不向往。 武浩继续询问琪娜三人当时的情况，仍嫌不够，又用真言药反复过三个人的记忆。 许久，武浩说，“挖出那个恶魔，我要搞死他。” 武成说，“小心别跑了。”跑了更坏事。 塔及五兄弟说，“放心，我们一起去。” 武成说，“看来他知道很多东西，对我们很有用。”所以不要冲动行事，乱杀了事。 “他又死不了，你怕什么？”武浩说。 “那也难讲，他们杀不了，说不准我们就杀的了，过完他的记忆再动手，”武成笑着说。 “我要让他知道，有时候永生才是永远的苦。”武浩咬牙切齿地说。 在掩埋科契夫的方位，一众人紧锣密鼓地寻找着，因为琪娜三人竟然找不到确定的位置了，到处是荒漠杂草。 而武氏兄弟却势在必得，在那里盘桓驻足，仔细打探。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脚下，几十米的地下深处，那个他们一心想找的人再一次醒来了。 那人看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百无聊赖，只能闭眼回想过去。 一间粗糙狭窄的洞屋里，住着几十个人，不，是几十个黑鱼精。 呼吸都十分不畅，偏偏有人还在大喊大叫，也不知道节省点力气。 “我真是眼瞎才找到你，看看你这几十年都做了什么？就知道傍岳父家，吃岳父家，岳父家给你吃垮了吃没了，好去墙上磕。 要有点志气，要有点脸面，几十岁的人了……” 妈妈一边抹眼泪，一边叨叨不止，屋里所有的人都装作没有听见，闭着眼睛睡觉。 瘦小干枯的爷爷奶奶最终忍不住了，走到妈妈身边，小声地劝她不要总是说，换来妈妈的嚎啕大哭。 然后是爸爸克制的叱骂声。唉！天天如此，也不知道哪一天能改变？ 但显然，今天妈妈根本就不打算停下来，爸爸终于妥协了，问她该怎么挣钱，要她指路。 后来，全家人都加入了讨论，大家决定去附近的金矿做工起步。 金矿，是什么样子？到处是金子，满山遍野金灿灿的吗？ 现实打破了他的幻想。 光秃秃的黑漆漆的矿山上，站满五横八黑的精壮黑鱼精，他们手持尖利的长刀，满脸横肉，紧盯着矿山上那个黑漆漆的洞。 他们搜查每一个从矿洞里出来的工人，把他们身上藏着的每一粒金子都扔进洞口边那个比人还高的大桶中。 不一会儿，桶里装满了金子，八个精壮大汉抬着它，往山下的某处走去。 这么多金子，能买多少东西？ 看着衣着褴褛杂草裹身的自家亲族，科契夫不禁叹气，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拥有这么多财富啊？ 看着那些金子，他只觉眼睛都花了，那黑漆漆毫无特色的矿山都变得金光闪闪，满山遍野散发出一种诱人的光彩。 一座向他飘来的金山把他的眼睛牢牢吸住了，他这才回过了神，发现眼前是个全身挂满金饰的女人。 她穿着名贵反光的紫草做的衣服，头上戴着高高的全金制作的褛空美冠，身上也挂着几十种黄金挂饰，尾裙也是紫草作底金子网面的金裙。 好豪啊！ 科契夫不禁怨念地看着妈妈，妈妈畏手畏脚站在爸爸身边，身上穿着灰杂的草衣，没有一点威风。 你也曾是有钱人家出身，如今却混成这样，你就不知道让你爸爸我的外公教我爸爸挣钱？ 第207章 西海篇80 恶魔来历 你怨恨我爸，但我们是你生的，你为什么不为我们考虑，学到你爸的挣钱方式教给你儿子？ 你这么窝囊，就这么没用，只知道怨恨别人，自己就这么没用。 这时候，他忽然感觉金山在动，似乎转向自己这个方向，但他没有看她，继续看自己的妈妈。 一手好牌就被你打得稀巴烂，还每天怨恨别人。 他看到爸爸一脸的苦相，大概在担忧捡矿的生活。 你也是傻的，不知道学会外公的挣钱能力，如果是我，我就不会只花钱，我会尽量学会挣钱。 忽然感觉那座金山是在看自己，但他不敢抬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抢她身上的金子，然后被那些打手砍成肉酱。 还在看我，还在看我？科契夫忍不住抬头，对上一双清澈到底又无比傲气的眼睛。那是一张年轻漂亮的脸，这是谁？ “科契夫，走了。”他听到爸爸在叫他。 男人们都进了矿洞，女人留在了洞外。 洞里全是泥砂石壁，工人们提着夜明珠小灯往里走，越往里走里面就越窄小，到最后只能弯腰躬背往里爬。 许多工人排坐在洞道里，捡着细小的金子，用粗糙的石块敲下石壁上结着的金子，然后拖着满满的包袱向外走去。 “那个女的是矿主的女儿门烈娜，别招惹她，小心惹祸上身，被她家人打死。”耳边传来爸爸的声音。 爸爸用心明一切的表情看了看他，一边捡金子一边说，“她家几百个男人，个个十分强悍，最会欺负别人家的人，杀人无数。” 这么坏？ 耙耙耙，手都耙出了血，他们才勉强凑到半袋金子。此时大家已饿得不行了，只得往外走。 在洞外，他们被凶神恶煞的打手仔细搜了身，然后被他们骂骂咧咧推开。 妈妈和奶奶婶婶们准备了吃的。 科契夫捧着吃的东，只觉得很想哭，但又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便走到无人的地方，踢着地上的小石头。 忽然，他看见自己的食品变多了，那座金山，不，是门烈娜，她正静静地看着他。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爸爸当年的处境。 “我不要。”科契夫扭开了头，没有看她。 门列娜没有吭声，直接走了。 从那以后，矿上监工对他们的态度变了，对他们多有照顾，而门烈娜也经常送东西给科契夫。 一天，门烈娜刚离开，一个瘦加加的眼睛咕噜转的女孩过来了，她说，“我能不能吃点你的东西？” 科契夫没有吭声，她便自来熟地吃了门烈娜拿来的东西，走的时候她还顺走门烈娜留下的金子，科契夫顿时气恼，一把抢回金子。 她撇嘴说，“干嘛这么小气？她养你，你再养我，大家都得利。” 科契夫气极失语，世界上居然有这么贱的人，还把这样的话说得这样理直气壮。 “滚！”赶走了她，科契夫心里很乱。 回到爸爸身边，他把那些金子拿给爸爸，爸爸一声不吭收了，然后找到妈妈和奶奶，把金子分给了她们。 科契夫忽然有种厌恶自己的感觉，不知道在厌恶什么？ 家人们进矿的进矿，找食材的找食材，科契夫扳住爸爸，问，“外公很会挣钱，你怎么不学？学会了就可以让家族富裕。” 爸爸深深地看他一眼，有些无奈，说，“不是见人都能发财，等你多吃几年饭就后会明白。” 不，我要去找门烈娜，让她和她的爸爸教自己发财。科契夫心中暗暗地说。 然而，过后的好几天他都没有看到门烈娜，他的心瞬间空落下来，整天魂不守舍。 妈妈出现在他身边，问，“那些金子是矿主女儿给你的？” 他紧张起来，妈妈会骂自己吗？像凶爸爸那样几十里地都听得到她的骂声？ 妈妈神情忧伤起来，说，“你要自强自立啊，靠女人会损去你的志气，舔到一无所有。 你要知道，人有不如你自己有，人强不如你自己强，别被他们害得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 科契夫面红耳赤，低下了头，隐隐感到妈妈说的话也许是对的，但同时感觉爸爸的所作所为也有道理，他的心乱作了一团。 几天后，门烈娜终于出现了，她一如往常给科契夫送东西，这让他感觉自己很卑微。 他小心翼翼地跟她说，想跟她家人学发财之术，她欣然同意。 门烈娜走后，那个贱兮兮的女人又来了，她贼兮兮地笑着，自来熟地吃着门烈娜拿来的东西，还用肩膀撞他的肩膀，挤眉弄眼。 “我们合作，让她有紧张感，抢饭吃一样，她就会拿更多的钱给你，你就多少分点给我。” 科契夫厌恶地皱眉，没有说话，收起地上的东西，准备离开。 那女人继续往他身上靠，忽然间，一阵水声响起，他们看见一伙穿金戴银的年轻女人向他们跑来，跑在最后面的居然是门烈娜。 女人们上来就扯那个女人，拳打脚踢，怎么回事？科契夫大惊，下意识扑在那女人身上帮她挡打。 门烈娜的脸顿时扭曲了，旁边那些与她年龄相仿的女人骂骂咧咧，直骂那女人贱，骂科契夫贱。 “你还护她？你还敢护她？”门烈娜嘶叫起来。 看着门烈娜扭曲的脸，以及她族人丑陋恶毒的脸，科契夫蓦地后悔了，他后悔不该不听妈妈的话，不该认为自己比爸爸聪明。 他要结束这种关系，要远离她们，她们一走自己就去找爸爸妈妈，劝自己族人全部离开，别在这吃人的地方待了。 “啊！”痛彻心扉的痛，这伙鬼女人，哪里最痛就往哪里打，是跟自己有仇，还是跟门烈娜有仇？门烈娜倒是没打他，只是打那个女人。 科契夫更加死死护住那个女人，等她们出够了气走了，自己就走，但这个女人不能被她们打坏了，否则她会讹上自己的家族。 那么自己一生世都甩不开她，自己家这么穷，经不起她折腾，而且，自己不想跟门烈娜继续了，正好用这种方式拒绝她。 门烈娜哇哇地哭着，说，“你是不是要这样，你这个贱人——”她的拳头落到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痛。 他怒气冲冲地回答她，“是，我喜欢她，我选择了她。” 快走吧，我怕了你们这些豺狼虎豹，我要逃离这里，永远离开你们，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妈妈说的对，我要听妈妈的，自强自立。 第208章 西海篇81 被逼成魔 女人们终于打累了，站在一旁向她们的小手吹气，述说着手有多痛。科契夫觉得自己全身没有一处不痛。 他心里咒骂，你们怎么还不滚？你们不滚我怎么走？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矿上人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门烈娜家的族女看到人更多了，更卖力地指责科契夫，还倒打一耙说他勾引了门烈娜，偷矿上的金子。 科契夫恨恨地看着她们，最后看向门烈娜，她无措而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族人，脸上交织着红白青的颜色。 科契夫心中说，我记住了你，我一生中最大的屈辱就是你给的，我记住了你。 科契夫的爸妈和族人来了，他们向那些女人求情，换来她们更加恶毒的谩骂。 科契夫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心中怒骂，我科契夫与你门烈娜誓不两立，不共戴天，从今以后永生是仇人。 再后来，矿主和他的族人以及打手们都过来了。 矿主一脸横肉，比那些打手更凶，他身边的族人脸上全是戏谑的不怀好意的表情。 “谁给你胆，敢欺负我家的人？”矿主的声音震耳欲聋。 科契夫吓了跳，看向那人，只见那人身上有股深深的威压感，如同一座大山般逼人，他不禁瑟瑟发抖。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能再往前走了，自己一定要悬崖勒马，与这群人一刀两断。 他爸爸卑微地向矿主求情，“小孩子不懂事，您就放过他吧？” 矿主冷笑，“我的脸就是这样被你踩的？” “小孩子不懂事……” 矿主一挥手，“偷我金子，全部抓起来。” “我没有偷，”科契夫失声痛哭，“是她自己给我的。” 没人听他的，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重重地压着他。 那女孩被拖走，父母亲族也被带走，只剩下他一个人，去面对无穷无尽的滔天恶意。 他后悔了，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招惹他们？ “全部回去做事，”矿主蔑视他，赶走工人和闲人，现场只留下他，矿主，矿主的几个族人，还有那个门烈娜。 “小子，你脸大啊，打我的脸？” 科契夫从神虚中出来，匍爬到他面前跪倒，说，“我错了，我不该接近你们，我错了，我会离开你女儿，永远不见她，见了她就不得好死……” 矿主横他一眼，表情更加凛冽，他觉得头更大了。 矿主阴阴地笑，“你就会打我的脸，你厉害。” 矿主在说什么？科契夫只觉迷糊。 他们走了，只剩科契夫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不知所以然，也不知该干嘛。 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他的家人不知去向，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摸着地上的碎石从中午坐到了下午。 将近黄昏时，一个瘦削的行动猥琐的中年女人过来，她鬼鬼祟祟故作神秘地往他身边凑，说，“我是琳达的妈妈。” 谁？自己不认识什么琳达。 妇女一副自以为高明的表情，说，“就是那个跟你在一起的女孩。” 是她妈妈？难怪，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一副猥琐贱兮的样子。 “你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不要他女儿，”她神神秘秘地凑在他耳边说话，“你应该说你很喜欢他女儿，喜欢得不得了，才让他有面子……” 他忽然感觉自己开了一窍，完全明白了，也懒得听她叨叨，说，“你走，别啰嗦。” 妇女被赶走，周围重新安静下来。 是因为他的拒绝，让矿主和门烈娜觉得很丢脸？因为他们周围的人在嘲笑他们，所以很恼火？ 如果自己去找他们，说很喜欢矿主女儿，他们就会找回面子，他们就会高兴起来，自己再求他们放自己家人和那个女孩，应该能行。 可是，身上的疼痛让他不禁想起门烈娜族女的黑手，如果当时她们手上有刀，恐怕早就捅死他了。 她们扭曲报复的脸，还有矿主身边人那种报复的神态…… 他们在嫉妒矿主和他女儿，大概嫉妒他们更有钱更有权，所以恨不得害死跟他们有关联的自己，希望他们过得不如意。 如果自己去找他们，跟他们生活，肯定会被他们明里暗里谋害，不死也别想好过，自己不能去，不能去。 可不去，自己的父母亲族怎么办？就算不管他们，自己还走得了吗？ 许久，他终于走向一个矿山打手，询问矿主家的地址，然后，他看着乌漆漆的小道，神情惶惶走着…… 忽然，他听到瓶外有什么声音，他从回忆中出来。 是谁？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挖开了结界？怎么可能？ 应该是错觉，他回到自己的记忆中。 几十年来，自己活着就是个笑话，一个被嚣张女人看上的穷小子，轻飘飘的就被踩下深渊，成为世上最倒霉的倒霉蛋。 一夜之间，父母亲族全部被害死，自己也差点被害，被他们关在矿洞里差点饿死。 饥饿，疼痛，后悔，绝望，撕心裂肺地嚎叫，向洞壁狠撞着，撞得满头是血，拿石头往身上割，嚎叫，“恶魔，你收了我，我要做恶魔。” 就这样，自己成为了恶魔的仆人，为恶魔复仇，为自己复仇。 咦？外面是什么声音？是幻觉吗？自从被亚历山大封在这里，自己除了睡觉，就是一遍遍回忆过去，自己被关得出幻觉了？ 为什么，为什么有些人天生荣华富贵高高在上，有的人一出生就卑入尘土，万劫不复？ 那些人明明丧尽天良做尽坏事，害死无数人命，却依然有钱有势享尽荣光，走到哪都出人头地。 门烈娜，自己无辜被她害死全家，就算侥幸活下了，却穷困潦倒温饱不济，老天爷你长眼吗？ 滔天恨意在他心口翻滚，无数次想冲出身体冲破瓶颈，冲破一切大杀四方。 “啵，”的一声，他一怔，这一回他明显听到似乎是瓶子打开的声音，然后自己头重脚轻，有种空间倒置的感觉。 他感觉包里自己的袋子在抖，“咘”的一下，他摔到了地上。 第209章 西海篇82 恶魔要求 他只觉晕头转向，不明就里。 许久，他从恍惚中清醒，看见自己躺在地上，周围是一大伙凶神恶煞的人。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自己的一生就是笑话，无时无刻无处不在地被人围攻。 他听见有人说话，抬头看，是个头上有角的大蜥蜴在和旁边的几个蜥蜴说话，然后自己旁边的蜥蜴说，“科契夫。” 他下意识抖了一下，听得出对方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一看就是大杀四方的狠角色。 自己这一生就是灾，从遇上门烈娜就开始走衰运，挨打受罪成了家常便饭，哪怕入了魔也免不了挨打，只在那里得了点机缘才变得更强。 原以为可以大杀四方称王称霸了，谁知一个病秧秧的女孩就反杀自己，自己是什么命运？ 这伙比恶魔还恶厉的恶魔是什么来历？找自己干嘛？自己又不认识他们啊。 “是你谋害亚历山大？”旁边的蜥蜴说。 啊？他们是亚历山大的人？科契夫连忙否认，“不是，我没有害过亚历山大帝。” 他们是亚历山大的家人？不像。朋友？也不像。亚历山大像朝阳般温暖和煦，怎么可能有这么阴狠的朋友和家人？ 科契夫逐渐适应了这个环境，视觉感观清晰了，他看见旁边的蜥蜴是青色的。 对方的眼睛像钉子般盯牢了他，呲牙说，“你最好说真话，不然你知道你会怎么死。” 死，自己要是能死，自己也巴不得能马上死去，好过在威压下喘不过气来。难怪亚历山大说，有时候人活着比死还更难受。 原以为最大的苦就是永远被困法瓶出不来，其他什么都会没有，没想到自己的苦难远不止这些。 “你，过来。”青怪一指某人，那人过来了。 琪娜！科契夫的心里叫苦不迭，他们果然是亚历山大的人。 “是不是他害的亚历山大？” “当然是，”琪娜狠瞪科契夫，似乎想咬他把他撕成碎片，“他把全部巫师杀了，亚历山大帝为什么没死我就不知道，是大帝治住了他，复活了我们。” 铁证如山。唉，躲不过了。 琪娜叨叨地说着科契夫害他们的事，而那只黄色蜥蜴扳着旁边的青蜥蜴和紫蜥蜴，叫他们翻译。 突然，黄蜥蜴爆发了，向科契夫拳打脚踢。 哇，痛啊，痛彻心扉。科契夫狂叫，“我没有害她，没害她，没杀她……” 这时候，琪娜阴笑一下，冒出一句话，“他是不死不灭的。” 科契夫一听，心里更是叫苦，果然，黄蜥蜴打他打得更重了，他晕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他懵懵醒来，看见琪娜正在问自己问题，不知怎的，他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似乎有人也曾经这样问过自己话。 琪娜忽然反应过来，说，“他清醒了，药效过了。” 什么药效？ 一伙蜥蜴过来，他们灌下什么给他吃，他又开始发懵，管不住头脑也管不住嘴，琪娜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好奇妙。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地上，周围是虎视眈眈的打手，琪娜一脸得意地翻看记录本。 刚才的场景，他们是在搜自己过去的记忆？那他们应该知道自己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你们这样对我，良心不会痛吗？害死我全家的门烈娜，你们却保护她，我这样的人你们却踩进万丈深渊。”科契夫悲愤地说。 琪娜一挑眉，说，“你很无辜是吧？” “当然。”不知怎么，科契夫觉得有点心虚。 “呵呵！”琪娜冷笑，“你知道亚历山大帝怎么说你的？” 亚历山大帝，那个表面上看上去春风和熙的人，同样是瞎眼蒙心是非不分。 “他说，你跟门烈娜家有仇，她家杀了你全家，你去杀她全家是天经地义的。你们狗咬狗蛇咬蛇，弄得石破天惊也好，再怎样别人都不会说你。 老天爷也不会觉得你有错，还会觉得你值得同情，应该这样。但是你害死无关的人就不应该，就该死，巫师没有害你，人鱼国民众没有害你……” “适者生存，大鱼吃小鱼……”科契夫情绪激动起来，窜起来大喊，被旁边的打手一拳打倒在地。 琪娜也振口，“适者生存不是拿给你枉杀无辜肆意妄为的，饿了就吃东西，不饿就不吃东西，不是你这样的为所欲为。 你这样跟门烈娜家有什么区别？还更坏，还更该死。” 科契夫被噎住，顿时觉得有苦说不出。 旁边的人围上来，那几个力气大得惊人的蜥蜴也过来了，科契夫连忙紧闭嘴巴，自己就是天生的倒霉蛋，什么衰事都堆在自己身上…… 门烈娜家大摆着宴席，无数宾客族人来往其中，科契夫跪在人来人往的坪上。 所有宾客族人都嬉笑讥讽地看着他，直到宴会结束，矿主才喝令他进屋。 他连忙表示自己很喜欢门烈娜，希望娶她，求矿主放过自己的家人。 矿主当着众宾客族人的面咒骂了他很久，久到他似乎觉得已经地老天荒了。许久，矿主说，办完婚礼才能放他亲族。 婚礼第二天，他来到关族人的废矿洞里，看见父母亲族都已经血肉模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吃了…… 风云滚动，无数鲨鱼蛇虫向洞里涌来，推搡着科契夫离开矿洞，走向某不知名的地方。 无数蛇虫凶鱼盘踞在那里，形成黑压压的密不透风的诡异的广场。 广场最中心是块大大的礁石，上面有个看不清容貌的水怪，水怪好像与石礁融在了一起。 谁是恶魔？ “求恶魔大人收了我，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帮我报仇。”科契夫不知道恶魔在哪里，只能朝天呼喊。 那天他一看到父母的惨状，立刻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嚎叫，怒打门烈娜，被她家的打手打得半死，封在矿洞里。 后来，他看见魔石，向魔石起誓要成为魔鬼…… “好。”苍老惊悚的声音从石礁那里传来，科契夫连忙向石礁跪拜祈求。 “你要帮我报仇。”对方说。 “好。” “给你我所有的力量。” “谢谢，谢谢。”科契夫顿时感激涕零。 “杀掉世上所有的巫师。” 第210章 西海篇83 诅咒之压 科契夫的回想结束了，他猩红了眼睛。 自己一生没有做过亏心事，杀仇人天经地义，杀害自己的巫师也天经地义，杀那些蛇虫鲨鱼就更加是了。 他们都在害自己，自己是在反击。 至于那些巫师，自己是迫于恶魔诅咒的威压才杀了他们的，过后又复活了他们，所以等于没杀。 而且，复生土给他们用了，恐怕他们也能不死不灭了。自己其实是在帮他们得机缘，他们却这样对自己，真的不值得。 “我这一生是谁造成的，我招惹了谁惹了谁？门烈娜害人无数，凭什么她就过得那么好，凭什么我就这么倒霉？” 琪娜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阴阴地笑了，说，“你认为你没错是吧？是别人对不起你，是吧？” 对，没错，我给了你们不死的机缘，说出来你们还得向我磕头，把我当神明一样感激。 琪娜摇头，说，“你害死无辜的巫师不说，还唆使黑鱼国的国王灭了人鱼国，害死了百万条人命，你怎么算？你没有害人吗？” 科契夫一愣，百万条人命，自己居然没往这方面想。他顿觉心口一紧，脑子里似乎一窍在通。 “你自己出身穷苦人家，处处被比你强大的人欺负，自己有能力了，却反过来欺负和你以前状态差不多的人，你是不是很可恨？” 科契夫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把人鱼国巫师封印后，因为忌讳人鱼国民众跟巫师的关系，怕他们会坏事，就找黑鱼王，希望他们同时起兵牵制人鱼国的民众。 可黑鱼王这个阴险货，当场拒绝了他，让他计划泡汤。谁想到，他一走，那人就两面三刀背着他起兵杀人鱼国。 细想之下，这些人鱼的死跟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关联，不过，自己又没动手杀他们，“我没杀人鱼。”没沾上他们的血。 琪娜一怔，没想到他还没认知到自己的罪行。她开始搜肠刮肚，寻找让他心服口服的说辞，蓦地想起当初跟亚历山大帝的谈话。 那天，他们封印了科契夫，回到斑比家后各自休息，他们休息了一会儿，亚历山大忽然来了找她，问起她她的封印有多少人会解。 她回答，她自己周围的巫师都会解。 亚历山大的脸上有了丝担忧。 琪娜说，“这恶魔我们是不会放出来的，巴不得把他关到死。” 亚历山大微微笑了笑。 琪娜有些好奇，问，“那恶魔跟你们有什么仇吗？” “跟我没仇，跟绝大多数巫师也没仇，只是跟我们这里一个巫师有杀父母杀族人的仇。” 琪娜摇头，“就这样他就害那么多人？” 亚历山大微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时。本来我都想饶过他了，反正是爱恨情仇，就是一笔糊涂账。但……” 琪娜说，“不可以原谅他，他害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 “我知道，”亚历山大说，“这些恩恩怨怨讲不清楚，有时候置有死地而后生，某些东西说不清楚。” 亚历山大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 “但他害死人鱼国百万民众，我就饶不了他。他唆使黑鱼王联合周围国家灭了人鱼国，这笔账必须算在他头上。” 琪娜疑惑地问，“他动了手？” 亚历山大叹息，“你也认为他没动手就没罪，如果不是他告诉黑鱼王人鱼国巫师被封了，黑鱼王他们敢随便打过来吗？人鱼国会灭吗？” 琪娜懵懂，因为她对整个事件知道得很少，所以没有做出合理的反应。 亚历山大却很生气，眼神流转，似乎在组织语言，许久，他说，“讲个我以前听过的故事给你听， 从前有个学堂有个不讨喜的小孩经常被周围小孩欺负，有一天，那些小孩变本加厉地打他，把他打死了。 当时，全班二十个小孩都打过他，请问，他的死该算到谁头上？” 琪娜一愣。 “或者该平均分，每个人都杀了二十分之一的人，四舍五入都等于没杀人？”亚历山大讽刺地看她。 “一个人杀一个人是杀人犯，两个人杀一个人就等于一个人才杀了半个人？十个人杀一个人，每个人等于杀了十分之一的人？一百个人杀一人无罪？” 琪娜一哽。 “假使我们碰上一百个恶人，被他们杀了，他们也无罪，有罪的是自己，是自己不该遇上他们。” 琪娜讪笑不语。 “他伙同黑鱼王杀死人鱼国国民，他的罪走不了，多少人命应该算在他头上？全部。 一个人杀死一个人，杀人者背一条人命，两个人杀一个人，两个人都各自背一条人命，而不是半条人命。 他科契夫害死百万人命，他背上百万条人命，黑鱼王也背百万条人命，不能分也不需要分。他们做了，人命就他们背。” 琪娜把亚历山大的话述说科契夫听，科契夫终于低下了头。 他不再觉得自己委屈，不再觉得自己命不好受了这么多罪。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亚历山大怎么处置我？” ？ “她想怎么惩处我？” 琪娜看了看他，想起亚历山大的话，选择性地说，“他说你害死百万条人命，一条命至少算一年，至少要关你百万年。” 亚历山大的原话是这样，“只可惜他不死不灭，我们活不赢他，如果可以，我希望关他一百万年，百万条人命，一条命抵一年都应该关他百万年。” 科契夫没有了反抗的心，不吭声了。 琪娜收拾好记录本，递给青蜥蜴，几只蜥蜴拿到记录本，开始议论起来。 科契夫忽然福灵心至，问，“亚历山大帝在哪？”自己可以把那袋复生土献给他，抵自己的一部分罪。 琪娜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觉得你有资格见他？” “我愿意做她的仆人……” “你有资格？我们才是他的仆人。”琪娜尖叫起来。 科契夫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围的水怪，说，“你们都是？” 第211章 西海篇84恶魔诅咒 “当然，”琪娜兴奋起来，不断说自己如何如何忠于亚历山大帝，如何与亚历山大帝处事风格一致。 不知怎么，科契夫听出了炫耀的意思，对她的话反而有些怀疑。人常是缺什么就炫耀什么，当你有什么时反而没兴趣炫耀。 她身边这些人说是他仆人，科契夫倒有点相信，也许亚历山大是某国不小心走失的落难公主吧？ 这边，武浩等人意见不一，武成想知道复生物资的事，想让他们继续过科契夫的记忆，先过出复生药的事。 而武浩想搞清楚科契夫怎么欺负他老婆，想先过科契夫封印巫术学校之后的事。 而塔及五兄弟无悲无喜无欲无求，但武成二人意见不同就无法动手做事。 蜇说，“干脆一头路查下去，从他异变恶魔查起，所作所为都细查，一路查到底，大哥三哥想知道的事都能查清楚，这样还不会乱。” 武成武浩对视一眼，很快认可，反正不急，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该自己知道的事自己就会知道。 “去，一条路下来。”武浩说。 蜇便叫琪娜继续审。 话说科契夫听到石礁里的恶魔要自己杀掉所有巫师，心中就一咯噔，自己能杀得了诡异的不同常人的巫师吗？ 恶魔见他不回答，烦躁地鼓起猩红的眼睛瞪着他，说，“杀掉所有巫师。” 如果自己不答应，他肯定不会给自己帮助，他好像很极端，是哪个巫师害过他吗？ 不如自己先答应他，以后熟了再问他害他的巫师是谁，自己再帮他杀仇人。于是，科契天应下，“是，杀掉所有巫师。” 然后他看见石礁里的恶魔发出怪音，催动蛇虫凶鲨向他靠拢…… 接着恶魔教他法术…… 最后，他看见恶魔软塌下来……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仇人是谁，还有，我不帮你杀巫师会怎么样？ 没有人回答他。 科契夫经过近一年的练习，熟练掌握了恶魔术法，犹豫再三，决定去报仇雪恨。 他趁着门烈娜家大办宴席的机会，驱使鲨鱼蛇虫凶鱼攻击宴会上的人，门烈娜母女侥幸逃脱，其他人被科契夫杀掉了。 其实他不想说他有些心软，看着门烈娜和她妈妈逃走，也没驱动凶鲨去追赶，看着她们钻进荒漠里。 “让你们多活几天。”他咬牙切齿地说，然后继续驱使蛇虫凶鲨吃宴会上的人。 其实自己父母族人的死是门烈娜引起的，真正害他们的人是门烈娜的族人，而她的妈妈，在自己跪在坪上受辱时还劝过矿主几次。 科契夫办完事后就颓废了，什么都不想做，每天像个行尸走肉，他以为自己会这样到老到死，但是…… 半个月后的一天，他管理的蛇虫凶鲨忽然发疯，攻击他撕咬他，他奋力逃脱，谁知他逃到哪里，哪里的鲨鱼蛇虫就攻击他。 他杀了一批又一批的蛇虫凶鲨，新出现的蛇虫凶鲨又跟着攻击他，直到第二天才结束。 他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原因，最终想起恶魔诅咒这个东西。他开始不自主走向巫师，心里和脑海里都是杀死巫师的欲望。 喧嚣的城镇一角聚着一大伙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人群散去，只剩下一条尾巴残缺少了一只手的瘦骨嶙峋的黑鱼。他把地上摆放的东西往袋子里装，然后晃晃悠悠朝一个方向游去。 科契夫皱着眉头，远远跟上了他。 前面出现一片藻林，残疾水怪拐了进去，科契夫也跟过去。 嗯？对方坐在海藻根边，似乎在等他，“你跟踪我，想要干什么？” “想问你借点东西。” “你也看得到，我是个残废，挣不到钱，你又不是才来跟踪我，我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 “嗯，上次看你可怜，我就放过你了，那时候我就说，下次见到你一定要拿我要的东西，这一次，我想想也还是算了吧。” 科契夫笑了笑，说，“但事不过三，你得藏好来，别让我再看见你，再看见你，我就要拿我想要的东西了。” 对方蠕动了一下嘴，问，“你要什么？” “命。” 对方一脸的惊愕，一脸的不可置信，许久才说，“我没得罪你吧？” 看着这个惨兮兮的男人，科契夫心头一酸，说，“所以你要藏好来，上次放过了你我都差点没命。 你不知道那个场景有多吓人，几千只几万只蛇虫凶鱼追着我来咬，三天三夜，没日没夜，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 “怎么这样，你招了什么邪？” 一句话勾起科契夫所有的委屈心酸，他像倒豆子般把自己的经历说给了那个人听。 从怎么认识门烈娜的，怎么被她害死全家的，又怎么成魔的，到恶魔给了自己什么入魔要求，杀掉所有的巫师。 对方叹息，“我们都是倒霉蛋。” 残疾水怪告诉科契夫，他也是被村霸恶霸欺负得全家都没了，自己也被打得半死不活变成残废，命大才活了下来。 后来，他没办法做事，也没有力气，只能跟着个巫师混饭吃。 听了他的话，科契夫更觉心酸，这世上就没有几个好过的人。 “你师父恐怕也是巫师，被什么人害了，所以才想报复巫族，你就没有问问他害他的人是谁，冤有头债有主，你问到是谁害的他，就找那个人。” 科契夫叹息，“他教了我使用恶魔力量后就死了，没有问，这次我还是放过你。” 对方期艾艾地说，“能不能看在——” “不能。”总不能一而再地心软，自己躲不过恶魔诅咒。 对方无奈地说，“那你先找其他巫师，找完海洋巫师，再找陆地巫师，让我多活几年好不好？最后来找我。” 科契夫笑了一下，叹息，“这恶魔诅咒一直跟着我，天天逼我往你这里跑，这附近就你一个巫师。” “人鱼国崇尚巫术，能走的巫师都去那里了。” 科契夫点头，心想，那我也去人鱼国。 在去人鱼国的路上，他见到一个声音很有特色的女人，他停下来，对方见到他后就惊慌逃跑，那人是门烈娜的妈妈。 从她口中，他得知门烈娜也学了巫术，太好了，自己有恶魔诅咒，随时随地都可以分辨出巫师。 这是自己最后一个仇人了，只要杀掉她，自己就报完了仇，可以自我了断，摆脱恶魔诅咒了。 第212章 西海篇85 真神巫师 科契夫给门烈娜妈妈两个选择，一是自杀，二是被他杀，她选择了自杀，然后，科契夫朝人鱼国走去。 一到人鱼国国都，他就见到了那个人。门烈娜，她居然就在人鱼国都，还成了大巫师，无数的人簇拥在她身边。 科契夫感叹造化弄人，自己被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仇人却风光无限、高高在上。 这个时候，一群士兵过来，嫌弃他们影响王城面貌，把他和乞丐流民一起驱赶，赶到几百里外的乡下。 流民漫无目的地走着，被饥饿彷徨无助和绝望煎熬着，无数人倒下，被流民们哄抢分食了。 科契夫只觉恐怖恶心，受不了，呕吐着往不知名的地方狂奔，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自己精疲力尽不省人事。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堆满金银的房子里，房间的主人是一个面容和善的老巫师。 难道自己转运了？从此以后苦尽甘来，过上好日子了？上天真的眷顾我了？ 老巫师好吃好喝地养了他好多天，他的身体恢复了正常。他向巫师道谢，并恳求巫师收留自己，自己愿意帮他干活。 老巫师笑道，“那我们就一起去挖金子，一起发大财，挖到的金子一人一半。” 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居然有人会把财物分给自己？那一瞬间，科契夫只觉对方变成了七彩祥云里的真神，神圣而亲切。 几天后，真神巫师准备了很长的绳子，一些挖土工具以及一些袋子，带科契夫去了一个小小的沟涧旁。 那个沟涧口很小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出。往下看去，它底部深处是无数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 “我年纪大了，挖不了，你下去挖，等会我拖你上来。”老巫师和善地说。 科契夫点了点头，在腰上绑好绳子，慢慢钻进狭窄的沟涧。 一下到沟涧他就感觉异常，一股诡异的巨大的吸力把他往沟涧深处带。有古怪，他的心沉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他慢慢下到最底端，看见那里真的是无数的金银财宝。 他定了定神，审视周围环境，麻利地挖了一整袋财宝，叫巫师往上拖绳子，把他和麻袋一起拖到了地面。 “天色还早，你可以再 去挖几袋，多点钱你可以早点盖房子讨老婆，过上好日子。” 科契夫点头，又回到沟涧里作业。后来几趟，老巫师叫他不用跟上来，在绳子上吊两袋财宝，他也照做了。 就这样，他忙了一整天，天快黑时，他向上面说，“不挖了，明天再挖，我上来了。” 他一拽绳子，绳子松松垮垮往下掉，上面传来老巫师惊讶的声音，“哦，绳子怎么磨断了？你别担心，我回去拿绳子救你。” 早算到这一出，不过是巫师谋财害命让人当枪手的吃人把戏。 原以为自己碰上了大好人大善人，却一切都是假的。 科契夫冷笑着，踩着他固定在壁上的锄头，窜了上去，窜出沟涧口。 那个巫师正贪婪地笑着，清点财宝袋，看到他，巫师大吃一惊，“你没下去？” 科契夫气极反笑，暴打他，他抵抗，打斗中他砍断系在科契夫腰上的绳子，科契夫抢过刀给他致命一击，而他最后一蹬把科契夫蹬下沟涧。 极速坠落时，科契夫咒骂着，心中明白，生活又给自己上了一课，自己生命中只配拥有黑暗和污垢，不配拥有任何美好。 其实，他进沟涧前就有所预料，也打定主意见招拆招。 他一边下，一边观察周围环境，及到沟涧底，看见那些死尸和那些绳子工具就明白了。 那巫师用伪善的面孔骗取人们信任，为他挖取财宝，然后砍断别人赖以求生的绳子，让人在沟涧中活活饿死。 想清楚前因后果，他果断审视周围，聚拢绳索和锄头，趁第一次向上送财宝时，在离沟涧口不远处的壁上钉上了锄头，绑上另一根绳子。 绳子另一端就系在他腰上，然后他静等事情发展，对方果然选择了谋财害命。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此时的他正急速往沟涧深处窜去，可以想像他会怎么死，撞上石壁，脑浆迸裂，鲜血淋漓。 “啊——啊——”他不甘心，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所有的恶意都向着自己？ “漱漱漱，”有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抬头，看见无数蛇虫鲨鱼从沟涧口游来，是恶魔诅咒到了。 蛇虫凶鲨追上他，攻击他，他忍着剧痛抱住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鲨鱼。 “啵”的一声，眼前血浆迸飞，他痛晕过去。 等他醒来，看到自己身在无数蛇虫鲨鱼的尸体堆上，幸存的蛇虫鲨鱼正在啃食旁边的同伴。 虽然他不想看这种血腥场景，但他没办法离开，一股莫名吸力把他牢牢吸在涧底，无法移动。 一天又一天，他被饥饿煎熬得馋虫噬身，再也忍耐不了，向身边的死鱼烂蛇伸出了手。 不知过去多少天多少年，他把周围触手能及、所有能吃的都吃了，最后绝望等死。 然而烧心烧胃的饥饿使他无法自控，他抓起了泥沙，放进嘴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没死，而且那股吸力也越来越弱，他可以脱离涧底走动了。 自己为什么没死？他诧异看着沟涧底的泥沙，然后看向四周。 离他很远的地方有只鲨，它已经饿死在那两三天了，因为离很远才没被他吃掉。 他下意识抓起一撮泥，走向那只鲨，把泥沙灌进它嘴里。 不一会儿，那只鲨居然活了，它居然真的活了。 科契夫兴奋不已，立刻用袋子把那些泥沙装起来。 随着沙石进袋，他感到地上的吸力越来越小，许多泥沙附着在袋子边，像铁粉附在磁石上一样。 他把沙石扒进袋，竟然装了满满两大袋，而地上彻底没有了吸力。 他带着仅存的那只鲨鱼浮向沟涧口。 太舒服了，太顺畅了，他们游得没有一点阻力。 沟涧外，那个伪君子早变成了骷髅，十几袋装满金银财宝的袋子在他附近静静地躺着。 第213章 西海篇86 复生之土 哇，发财了，既得到了财宝，又获得了机缘，以后的日子好过了。 科契夫高兴地打开自己亲手捆扎的麻袋，想要亲吻一下属于他的财富，却发现麻袋里全都是石头。 他大惊，连忙拆开其他的麻袋，发现那些麻袋里也全是石头。 怎么回事？ 他蓦地回头看向沟涧口，却发现根本找不到沟涧口了，那个让自己度过漫长岁月、饱受煎熬的沟涧，似乎恍忽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只是为了引诱人来取它机缘和灵土的幻阵？ 那两袋沙土，恐怕就是真正的宝贝了。可自己，最想要的是金光闪闪荣华富贵的未来啊。 没有了金银财宝，自己会继续穷困潦倒，在底层盘桓，永远被踩入尘埃…… 对科契夫的审查到了这里，众人的表情都变了。 琪娜三人对视，蓦地明白了自己似乎得到了不死的机缘，斑比让自己复活的东西也许就是那个复生土。 琪娜想起亚历山大的话——某些东西说不清楚，有时候置于死地而后生，原来就是指这个。 武成很兴奋，马上说，问问他还有没有剩下的材料。 于是他们继续审，但科契夫已经十分疲惫了，根木就不回话，武成等人只能用多重封印把科契夫封印好，暂时休息。 等科契夫醒来，众人又继续，正想用药，科契夫说，“不用用药，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就讲给你们听，我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了。” 武成兄弟一听，顿觉这人还是挺识趣的，便让琪娜继续审问。 “昨天审到那个沟洞消失了，后来的事。”琪娜问。 带着遗憾，科契夫回到那巫师的家，发现他屋里的金银财宝也变成了石头。 这一下，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一无所有的状态，科契夫心灰意冷，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倒头睡觉，准备睡到地老天荒。 最终，他被一股杀气惊醒，看见无数蛇虫鲨鱼向自己窜来。 讨厌的恶魔诅咒，哪怕那些蛇虫鲨鱼都死光了，依然有层出不穷的新的蛇虫鲨鱼回应恶魔诅咒。 他连忙抵抗，与它们大战三天三夜，蛇虫鲨鱼才散去。 他再也无法落心睡觉了，十几天发作一次，这诅咒不解决就没完没了。 他把一袋复生土埋在隐秘的地方，然后背起另一袋，朝人鱼国都走去，那里最多巫师，而且自己的仇人可能还在那里。 听到这，武成高兴了，立刻要找复生土，叫琪娜追问科契夫埋藏复生土的地址。 科契夫深深地看了看他们，说，“这袋复生土，我打算奉献给亚历山大帝，请她减我的刑。” 听了蜇的翻译，武成说，“我们就是他家的人。” 蜇把话翻译给科契夫听，科契夫一副你当我傻的样子，说，“我要亲手送给亚历山大帝。” 武浩听完翻译说，“这袋复生土一定会到他手上，不会到别人手上。” 武成有点不高兴，武浩说，“到了他的手再拿出来，你还怕拿不到他手里的东西？” 武成心想，我还真怕，什么属于他的东西你就收着放着，不准别人动，你的性格我还不清楚？ 但他也无可奈何，跟武浩吵，搞窝里斗就没意思了。 于是，他们赶科契夫去找复生土，谁知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不管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那袋土，挖地三尺也好，扩大面积也好，就是找不到。 他们折腾了很多天，终于死了心，也许这注定不是他们能得到的东西，于是他们继续审科契夫的过往。 科契夫离开那里，朝人鱼国走去，那里的一切还是老样子，士兵们继续驱赶穷人离开，科契夫仍旧无法进入国都。 恶魔诅咒又如期而来，他只能四处逃窜，拼命躲避它们的噬咬。 他钻进一片密林躲藏，而蛇虫鲨鱼也跟进密林咬他。 这一次它们的数量十分惊人，是以前的十几倍，他根本无力抵抗，被它们啃食得面目全非，昏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诧异自己居然醒来了，居然没死，看样子那泥沙真有古怪，自己真成了不死身。 周围散落着无数没活力的蛇虫鲨鱼，他看了看自己，看见自己全身都是伤口，但伤口在慢慢愈合。 不想见讨厌的蛇虫鲨鱼，他随便找了个方向爬去，爬了很久，身边终于没了那些脏东西，他闭上眼睛打盹。 “喂，喂，死了吗？” 科契夫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是个身材魁梧、脸上有条刀疤印的凶男人，他旁边有个身材细长、看上去很阴的水怪，这两人看上去都不是好人。 “醒了？这地方是我们的，拿你的钱出来孝敬老子，老子就让你睡。”刀疤印恶狠狠地说。 科契夫苦笑，“你看我这个样子有钱吗？” “晦气！”刀疤印说着，就和细长水怪走了。 一会儿，两人回来，刀疤印抓起科契夫的手就给他敷药，他愣住了。 “不想死就跟我们走。”敷完药，刀疤印恶狠狠地说。 科契夫心里浮起一丝久违的温暖，自己，一个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也有人关心？ 哪怕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自己的复生土也要第一个给他用，让他得到利益。 “我动不了，帮我。”科契夫有气无力地说着，想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晦气！”刀疤印瞪他一眼，然后和细长男抬着他往密林深处走去。 他们是蒙尔斯海岭的强盗，科契夫也就留在了强盗窝里。 不久，一伙强盗下山打劫被杀了，幸存者跑回来报信，科契夫便去找到了他们，把他们救活了，从那以后，他被他们奉为神明。 后来，他们和科契夫一起去抓巫师，杀了巫师后，科契夫又把巫师复活，就这样，科契夫的法术越来越强，也避开了无数次恶魔诅咒。 终于有一天，科契夫从一个巫师口里得知巫族的短板——克巫术，获得了结界术。 他知道报仇的时机完全成熟了，他要结束自己的复仇之旅，杀掉最后一个仇人，他不想再这样蹉跎下去。 第214章 西海篇87琪娜命运 琪娜等人过出科契夫其他的记忆。武浩见科契夫对钟毅没造成太大伤害，也就没了折磨他的心。 武成问，“怎么处理？” 武浩斜他一眼，“钟毅不是判了他的刑？找个地方封回去。” 蜇叫琪娜等人把科契夫封回法瓶里。 琪娜打开乾坤袋，科契夫自己往袋里钻，但在袋口边停了下，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进了乾坤袋。 琪娜将他封回法瓶里。 接下来就是一直行走的日子，琪娜几次询问蜇他们要去哪，蜇都不吭声。 就这样过去了好几个月，他们到了一个陌生的海谷。 武浩命令他们将法瓶封在那里，加上了几百道封印，又在封印上加了厚厚的土，折腾了近一个月才彻底完工。 这样一来，科契夫没个几百年、没碰上山崩地裂，恐怕是出不来了。 他们下一步行动是什么？恐怕是处理自己，琪娜心里哀嚎。 自己骗科契夫，说自己和那伙人是亚历山大帝的仆人，是为了炫耀，为了满足自己没被亚历山大收为手下的遗憾。 事实上，这伙人是什么人，自己根本不清楚，而且自己倾向于认为这伙人是与亚历山大有害的人。 武浩突然问蜇，“他们说他们是亚历山大的仆人？” 蜇回答他，“他们是这样说的。” “再问他们一遍。” 蜇问琪娜，“你跟亚历山大什么关系？” 琪娜心哀哀，心想，他们想杀人灭口了，他们可不是好人，死人才能真正守住秘密。 自己和亚历山大什么关系，自己想追随他啊，“我是他手下，最忠实的拥护者，没做成他手下是我最大的遗憾。” 蜇问森尔同样的问题，森尔看了看形势，也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有点无奈，说，“亚历山大帝是个了不起的人，没做他的手下，我挺遗憾。” 蜇问桑斯同样的问题，桑斯全身发颤，说，“别杀我，我和他只见了两面，我记性不好，记不住埋科契夫的地方，我会忘得干干净净。” 蜇把三人的话说给武成兄弟听，武成说，“杀掉最后一个，那是墙头草。” 武浩摇头，说，“三个都押回东海，研究巫术。” 武成皱眉，“最后一个……” “某人说过，成就人的不一定是好人，好人引不起事情，往往是坏人和小人引起事非，成就某人。” “某人？钟毅？” 武浩微点头。 “他什么时候说了？” “红蛇死了以后。” 武成分了些兵，带走琪娜三人，叫懂得西海语言的叔系三兄弟一起去东海，翻译琪娜三人的学术。 而武浩和塔及、蜇三个人一起返回了人鱼国。 时光流转，一晃十三年过去，人鱼国经过十几年的修生养息，恢复了过去的繁华喧嚣。 斑比家前面彩石贝壳铺就的大道上布满一个个小摊子，各式各样的小吃琳琅满目，空气中都散发着食品的清香。 钟毅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整个人有点不受自控，他向一个小摊子走去。要人命啊，这里怎么这么多小食摊？ 他一家家看去，商贩们也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要不要来一碗？”一个小商贩笑着问他。 好诱人的鱿鱼制的食品，自己最喜欢吃的。还有周围摊子上，各种各样漂亮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制成的小食。 天哪，要老命！ 自己在蒙尔斯海岭待的这些年，只吃过寡淡的海草，什么时候吃过这么漂亮诱人的东西？ 他看了眼眼前殷切的小贩，忽然想到，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一毛钱，买买买，买个头啊。 还是先去见师父，问她要到钱来再吃，反正自己不打算离开了，这些商贩在这里，自己还怕没吃吗？ “不用。”他微微一笑，回了小贩的话，然后咽了下口水，向斑比家大门走去。 好尴尬，人嘛，食色性也，真没人能抵挡美食的诱惑。 走着走着，他忽然觉得前面有东西在阻隔自己，是结界。 咦，师父这么小心了，好事啊。 多年前封印科契夫，自己教父亲以魔法打败魔法，以联盟联军壮大自身实力，对抗黑鱼王联军，如果他听得进，王国应该发展得很好。 师父家门口都成了商贩云集的地方，王国应该很繁荣了。 不过这问题可以问师父。这样想着，他打开了结界，进去后反手结回结界，向大门缓缓走去。 “叩叩叩。”他敲了三下门，然后走远了些，看那几扇窗户。 多年前，自己也是站在这里，看着窗口，师父站在那里…… 现在却没人出现，他又上前，敲了三下门，“师父。” 依然没人出现。 他正打算从窗户进入室内看情况，楼上一扇窗打开了，斑比出现在窗前。 “师父~”他高兴地舒展双臂，像只振翅待飞的小鸟，说，“我回来了~” 斑比一脸复杂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下楼，打开了大门。 “师父。”他感到十分轻松，无比愉悦，抓着师父的手臂摇了摇，说，“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蒙……” 师父却把手指竖在嘴边，制止他继续说话。 嗯？ 师父关上门，拉着他把他带进厅后的杂物间，那里，那副漂亮的水晶棺一如以往地陈列在那。 看着水晶棺，他不禁发笑，过去的经历历历在目。 师父关上门，从窗口往外看了下，然后把水晶棺往旁边推，地上露出了一个地洞。 嗯？ 师父率先进洞，钟毅没有吭声，也跟着进洞。师父谨慎地把水晶棺拖回原处，盖住洞口。 师父很不对劲，恐怕出了什么事，会是什么事呢？十几年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夜明珠淡淡的蓝光照耀着两人，两人默默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久到让人觉得地道永无尽头、心浮气躁，前面才出现向上延伸的通道。 这是地道的尽头了？ 师父推开上面的遮挡，钻出了地道，他们便身处在一个房间里。 钟毅茫然中，房间门却打开了，塞达的脸出现在房门口。 “哦~”钟毅恍然一笑，“塞达师父，原来到了你的家。” 第215章 西海篇88 再见斑比 塞达向他温和地点了点头，说，“我去忙我的。”便离开了。 十几年没见，师父和塞达对自己的态度也太随和了，一点都不喜欢自己了？不会吧，可能是自己多心。 “现在可以说说了。”师父凝重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 看来师父是未雨绸缪，变得稳重老成，生怕别人偷听到巫族秘密，也是，自己和她说的事确实不合适别人听。 “师父~，我在蒙尔斯，你都不知道我遇上了什么，我找遍了整个蒙尔斯，一点都没找到三昧真火材料，没有。” 斑比一副早知如此的淡然表情。 “师父，你看开来，也许一切是命中注定，他能获得不死之身也说明了问题，注定他是不能轻易死亡的。” 事情就是如此，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说不清楚谁对谁错，你们两人都有大错。 那恶魔变成这样，师父你其实是罪魁祸首，你是点火人，是引恶魔入魔的人，不过，这种评价就不好到师父面前说了。 眼下只能尽力安慰她，“我们守好他，小心点，只能这样。 而且我觉得，一个人不死不灭并不是好事，像他这样，碰上厉害的对手，一直被欺负，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好，也许比死都更难受。” 斑比抬头，看了看他，心想，没错，当初他就想这样对我，不过，谁会这么无聊去折磨他，只不过自己在这做个梦臆想一下。 一场浩劫，全由他引起，如果自己没见过他，没招惹他…… 不对，是自己引起的这一切，害了很多人，这些话自己在自己师父面前也说过，也十分后悔。 当时在师父面前自己痛哭流涕，可事实上，自己伤害过的人自己没有道歉，眼前这个人其实是其中的一个。 当年他拼尽全力与恶魔斗争，为自己为族人争取一线生机，那种煎熬…… 斑比不禁心酸，缓缓地说，“对不起，很对不起大家，我害得大家……” 她说不下去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钟毅没想到师父会道歉，师父的性格一向肆意妄为十分任性，正因为她的为所欲为才惹上恶魔逼出恶魔，造成那场浩劫。 她和恶魔的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师父，你知道吗，当初你们死后，我勉强控制了恶魔，有多少次几乎顶不住想要放弃，我的身体弱到什么程度…… 你为所欲为惹下的孽，却祸及无数的人，那时候我无数次想放弃，让你们被恶魔控制，生生死死无休无止，反正又伤不了我，我有毒素护体。” 他叹息，继续说，“你欠所有被你所害的、被你所连累的人一个道歉。” “我知道，我很后悔，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被我拖累的人都死了，我……”斑比眼睛里满是泪花。 钟毅走到她身侧，用手抚摸她的后背，叹息，“今天你说出了这些话，也说明你认知到了你的错误。” “我早就后悔了。” 钟毅轻笑，“你知道当初是什么支撑我坚持下去的吗？是你十六年来对我一点一滴的悉心照顾。 辛辛苦苦拿命换来的灵石宝物往我身上堆，十六年不带任何目的地对我好，”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对我的无限的好，师父妈妈。” “卟”的一下，她的泪水喷涌而出。 虽然她早看到了今天的场景，也知道他会叫自己妈妈，但事情真到了这一步，她却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十分崩溃。 钟毅连忙抚摸她的后背。 这十几年来，自己总是回想往事，抽丝剥茧般感知到师父对自己的关心，总觉得她对自己特别好，堪比父母的关心， 所以他试探性叫她妈妈，没想到她听自己这样叫就落泪，看来，她真的把自己当成她孩子来疼了。 “妈妈师父……师父妈妈……妈妈！”虽然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但师父的眼泪却越滚越多，整个人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除了抚摸她的后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妈妈，我不走了，我就陪着你，陪你到老，陪我的人鱼爸爸和妈妈。” 自己没必要再走了，自己现在都快六十岁了。 东方的父母可能早就不在了，自己就在这里享受父母的爱，妈妈师父的爱，享受温情脉脉的人生，直到生命的尽头。 至于那个恶魔有什么关系？只要自己在这里，随时随刻都可以收拾他，还有那个复生药，自己也可以去找来，有备无患。 斑比听到他的话，却心口一缩，你喜欢这里，想到这里终老，只可惜，一旦告诉你那个恶厉的事，你就会选择离开。 不过，现在的氛围那么好，实在没必要这么快提起那个人。 她擦掉眼泪，正考虑接下来要说什么，钟毅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妈妈，我爱你。” “卟”的一下，她的眼泪又喷涌而出，再也止不住。 自己好像闯祸了，让妈妈哭得更厉害了。 不过，自己真的很感谢她十几年来对自己不求回报的照顾，以后，自己要好好对她，解其困，护其安，保其无忧，对，护其无忧。 “妈妈，你知不知道，蒙尔斯海岭真的到处是财宝，不是假的。” 斑比擦掉眼泪，说：“你怎么会在那待那么久？已经过了十三年了。” “唉！”他叹息摇头，“你不知道，我都以为才待了几个月，谁知道过了十三年。 我刚一知道过了十几年就往回赶，这十几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 斑比点头，自己通过预言术早就知道了，幸好自己学了预言术，要不然自己肯定会惶惶不可终日，十分担心。 第216章 西海篇89 瘴气追身 钟毅沉思，自己该怎么说这十三年来的经历呢？ 那天，他们把琪娜三人送到王都的结界外，就往回走。钟毅说：“师父，我也得走了。” 斑比问：“你也走？你去哪？” “我去蒙尔斯海岭，看能不能找到一种药材。那恶魔虽然被法瓶封住了，但也靠不住，万一有人打开瓶子……” 他摇了下头，继续说：“始终靠不住，要一劳永逸就得彻底解决他。” 斑比低头不语。 钟毅轻轻地说：“门烈娜——” “就是我，”到现在承不承认都没关系了，斑比说：“我巴不得他死，可有这种药吗？” “有，他尾巴少了一截，就是这种药烧的，不知道蒙尔斯能不能再找到？不要心软，这恶魔出来绝对饶不了我们。” “我怎么会心软？问题是你答应了不杀他。”斑比说。 “我是答应了不杀他，不等于你们也不可以杀他，你们跟他的杀身之仇跟我又没关系，再说，不等于他再做了坏事我还不能杀他。” 说完这话，钟毅笑了，拿了些手稿给他们，就告辞往蒙尔斯海岭走去。 望着茫茫的杂草岭，钟毅叹息，自己要到哪去找制三昧真火的药材，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 他挥起锄头，挖面前的杂草树根，可不管他怎么挖都挖不到底，树根盘结密集。 他烦了，从深沟往上游，一直游到最顶端，浮出水面，望着太阳深呼了几口气，慢慢平复自己焦虑的心情。 许久，他低头，望向蒙尔斯海岭。蒙尔斯海岭好宽阔，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整个蒙尔斯海岭灰沉沉的，有几块地方犹其黑灰。 往外望去，人鱼国位置有点发亮，有点五颜六色的淡光。奇怪，难道自己会望气了吗？ 人鱼国经历了强盗恶魔之患，现在的问题基本解决了，开始步入正常的生活了，所以有点亮气了？ 那么，这阴沉沉的蒙尔斯是有什么蹊跷吗？ 那些黑块在蠕动着，变化着，似乎在吞噬周围的地盘。 ！ 这些邪气会不会逐渐浸染周围的国家？ 及到他游到黑气周围，他却不敢踏入，那股浓浓的瘴气味，和自己第一次接触狮子鱼时很相像。 “啊——”空气中传来毛骨悚然的声音，吓得钟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声音怎么说呢？可以称之为鬼哭狼嚎，又有点像自己小时候见过的逃荒者的声音。 那逃荒者饿了许久，到钟家村时已经饿过了饥，不会吃东西了，他就是这样凄惨地叫着，痛苦扭曲地发抖着…… “啊——”声音又响起，钟毅吓得又一抖。 不久，这声音多了起来。要不，自己去看看？ 他咬牙冲进瘴气中心，看见地上趴着十几个像鱼不像鱼、有手有脚的奇怪水怪。 他们痛苦无力地在地上爬着，却似乎被地面牢牢吸住，无法离开。 “你们怎么了？” 没人理他，他们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 他叹息，说：“你们可能是受了瘴气影响，离开这里，到瘴气少的地方可能会好，”他蹲下来，说：“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依然没人理他。 他向那些水怪伸手，那些水怪也没有攻击他。 在瘴气中心待久了很不舒服，所以事情得速战速决。 他用塞达师父的乾坤袋装起这些水怪，向瘴气圈外面冲去，估计着冲出了瘴气的范围，他停了下来，打开袋子，把他们拉出来。 “你们是什么水怪，我都认不出来？说你们是鱼又长着手脚。” 钟毅喘着气说，他太累了，从早上跑到了中午才停下，他塞了把海藻在自己嘴里，一边吃一边问一个似乎有点清醒的水怪。 那水怪真的回答了他的话：“马面鱼。” 马面鱼？他仔细观察，发现他们确实是马面鱼，他们的背鳍和尾鳍都是绿绿的，有点可爱。 只可惜他们肚子上横空而出四根细豆芽般的长腿，破坏了他们整体的美感，显得不伦不类，有点怪异。 钟毅饿极了，往嘴里狂塞海藻，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快吃东西，等吃完再带你们走远点，才不会受瘴气影响。” 他一边吃，一边拔下海藻，扔到水怪中间给他们吃。 “你们是这里的常住民？” “不是。” “来这多久了？” “不知道。” “你们这样多久了？” “好久了，一直困在这里出不去。” 钟毅点头，问：“你们的手脚是天生的？” “不是，来这以后长的。” 水怪吃东西吃得很慢，看他们还在吃东西，钟毅浮上水面看了看，却发现周围仍然瘴气滚滚，自己跑了一上午居然没跑出瘴气范围。 看来等会自己要铆足劲来跑，尽快跑出瘴气圈。 他默默计算瘴气的面积，以及自己跑出瘴气圈需要的时间。 等那些水怪吃完东西，他把他们收到乾坤袋里，朝深海也就是西边跑去。他不想往东跑，往东跑可就是人鱼国方向了。 估计已超过瘴气范围，他停下来，把水怪放出，然后坐地休息。等他休息好了，便游上海岭上方观察。 嗯？ 怎么还在瘴气范围里？他按下心里的怪异感，重新携水怪飞奔。然而他折腾了好多次，几近黄昏了，他们依然在瘴气圈中心。 斜阳在西边海平线上留下半张笑脸，它绚丽的黄光虽然不带一丝温度，却依然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钟毅按了按胸口，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不想承认的事情，那就是，也许那瘴气根本在跟着自己走，跟着那些水怪走。 太阳毫无悬念地离去，四周很快暗下来。他深呼一口气，慢慢沉下，直到水底，对那些水怪说：“一切都等天亮以后再说吧。” 他找来海藻投喂那些水怪，而自己没有一点胃口。唉，自己白跑了一天。 一夜安眠，无话。 他只觉心口好闷，好堵，堵得出气都出不得，他抓了抓胸口，还是苦，便改为捶自己胸口。 突然他感到自己在往旁边翻去，逐渐下坠，下坠…… 第217章 西海篇90海豹大战 他最终撞到某个地方停了下来，头上一痛，肩膀上也一痛。 他睁开眼睛，看见面前都是荒草，自己身在一个深沟里，周围一片荒凉，原来自己还在蒙尔斯海岭。 他抹了抹眼睛，抹下颗颗珍珠，自己在梦里也哭了。 好一会儿，他回过了神，想起那些水怪，连忙从海草丛里站起来，四处寻找。 ！ 不远处的坪上上演着血腥的厮杀场面，那些水怪互相厮咬，扭在一起又全部静止不动。 好可惜啊，好残忍啊！他们这样厮咬，是因为受了瘴气影响？ 他叹息，好一会儿决定分开他们，把他们安葬。他们厮咬得很紧，分开他们居然都十分困难。 咦？还有一个活的，正是那个有几分清醒的水怪。 “你才来啊，叫都叫不醒你，好多天了。”那水怪十分委屈十分伤心。 钟毅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面堵堵的，说：“我头部受过伤，所以……” 那水怪的头晃了几下，然后就倒下了。 “哎，你怎么了？”不管钟毅怎么摇他怎么叫他，他都一动不动。 哎，都没了，哎，自己刚起了点好心想帮他们脱困，结果他们成这样了。 他惋惜不已。 不对，好像自己会复生术，自己复生了巫师，还有人鱼国民众。 他兴奋起来，开始搜自己的乾坤袋，却没有看到复生土。 哦，到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手里根本没有复生药，从恶魔科契夫手里搞到的复生药，全用在救巫师和救人鱼国民众身上了。 他无可奈何地翻着乾坤袋，里面是斑比给自己的记录本，还有一些巫药，灵石灵器。 他彻底放弃了，无聊地翻着记录本，却看到一行字——灵魂转置。 这是不是当年师父用在自己身上的法术？当年，自己被雷劈碎了，师父把自己的灵魂押在某处，后来放在新死的安琪公主身上。 他兴奋起来，连忙仔细阅读，照着章法把那些水怪的灵魂押在他们身体上，然后收拾东西，直接朝前走去，去寻找可以接收他们的介质。 一路上也能看到一些小鱼小虾，但自己不可能用活东西的身体接收死水怪的灵魂，做这样的鬼事。 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不应该也不能去谋害。 越走下去他的心情就越沉，看来自己不得不放弃这些水怪了。 “嘭~嗞~”前面传来异常的声音，还听得到动物的尖叫声，厮咬声，听声音前面打斗得很厉害。 他思考片刻，决定浮到海岭上方，避开战斗的纷争。 下方海岭，两只硕大的、体形相当的、势均力敌的海豹正在厮咬打斗。 两海豹都腥红了眼，呼呼地叫着，谁也不让谁，所过之处尘土飞扬，许多海草都断了根耷拉着。 两海豹热火朝天地酣战着，许久才分出胜负，一只海豹弱了下来，被另一只海豹狠咬着，最终无力反抗，弱弱挣扎。 钟毅打了个寒颤，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向旁边游去。 同类何必祸害同类呢？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水里鱼虾吃，天上飞鸟吃，岸上人类吃。做水族的悲哀，不是吃别人，就是被别人吃。 忽的一下，一个身影从他身边快速游过，所过水域都带上丝丝的血腥味。这是——刚才打架的海豹？ 那另一只呢？ 他终是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想知道另一海豹的结局，鬼使神差地游回刚才的水域。 他看见那海豹正慢慢往上浮，侧着身然后慢慢仰肚，这就被打死了，这么残忍啊？海洋啊，终不是那么好混的。 算了，别管别人的事，忙自己的事吧。自己要做什么？哦，自己要去找新死的身体给那些水怪做灵魂转置。 他忽然停了下来。自己的脑子真的有问题，现在不就有了新介质，自己又没害死活物去救死物，有现成的新躯体在这里，这事可以做了。 于是，他捞起海豹往回走。 接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他处理了海豹身上的伤口，然后照着师父书上所写，把十八只水怪的灵魂全部转置在海豹身上。 海豹活了，也变得碎碎念，十几个人共用一只海豹的身体说话，十分热闹，也十分滑稽搞笑。 考虑到海豹受过伤，钟毅把他托出了水面，四下观望，想找个岛屿落脚。 他不想往东走，怕走到人鱼国，干扰人鱼国民众的生活，便一直往西走，最后见到一块陆地。 他托着海豹上岸，找了个既有水又有岸又有花草的地方安置海豹，又去海里找了些海藻给海豹吃。 然后，他给自己和海豹加了道厚厚的封印，这才安心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他醒来了，耳边是叫饿的婆婆碎碎的声音，是那只海豹在说话。 海豹没有吃海藻，唉，自己的瞌睡症，自己根本没法照顾他们。 他叹息，出了封印，却见大海的尽头出现三艘小船。他变成四脚蛇隐在花草之中。 船上下来三个饱经沧桑的汉子，三个汉子互相帮助，把船上的渔获缷了下来。 一个汉子约另外两个汉子去自己家喝酒，有个正在处理网上杂物的汉子说，“我不来，家里老婆瘫痪，哪里走得了？” 其他两个汉子走了，边走还边叹息，“格蒙的命真的不好，对上这样的老婆，他老婆倒是命好，碰上这么真挚的男人，照顾她十几年都没多话。” 另一个汉子说，“可怜他们没孩子，以后都难。” 钟毅看了看那个叫格蒙的人，只见他满脸沧桑，一脸的焦苦，虽然这样，脸上却没有一点戻气，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钟毅回到结界里，对海豹说，“我有瞌睡症，没有办法照顾你们，你们跟着我恐怕会饿死，我给你们找了个人类来养你们，好不好？” 海豹听到这个情况，也很无奈，只能答应了。 钟毅翻阅术法书，将海豹变成婴儿的模样，然后打开结界，让婴儿哭泣弄出声音。 格蒙把网收拾好，提着鱼篓准备回家，却听到婴儿哭声，他循声找到了婴儿。 “谁的小孩？谁掉了小孩？” 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海风。 第218章 西海篇91 发现至宝 格蒙等了很久都没人来找婴儿，他担心婴儿的安危，便带回了家。 钟毅变成四脚蛇跟到格蒙的家。 他听到格蒙的妻子温柔地说话，看到格蒙煮了鱼羹，小心挑出鱼刺，喂给婴儿吃。 夫妻俩非常高兴，说如果没人来找就自己养起来。 钟毅放心了，转身离开，摇摇晃晃回到大海边，一头扎在大海里睡去，他太困了。 醒来后他回到十八水怪那里，决定把他们安葬。 这些水怪不知道有什么古怪，别影响到了他们的新生，于是，他一个个搜了他们的身。 咦？介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可是助至宝异化的东西，再搜下去他果然搜到三块至宝，以及许多介石。 唉，他们真的作死，这些东西存在的地方必含邪煞，不是见人能顶得住的。 他思考片刻，决定像以前那样把至宝封在自己尾巴上的鳞下。 他刚把至宝封掉，就感到周围气场变了，不像以前那么闭气不适，瘴气也似乎淡了些，难道是这些东西造成的瘴气？ 他拿出乾坤袋，开始装介石，发现介石品种很不全，少了种亮晶晶的黑石。所以，就算有人拿至宝和介石做异化都做不了。 这附近肯定还有奇妙，反正自己认得，又人鱼国离得这么近，为了人鱼国自己也要处理一下，虽然不一定能处理干净，但总会更好一点。 他开始拣介石，累了就睡，醒了就拣，日子一天天过去。 他醒了很多次，印象中似乎过了六七个月，这天，他捡起地上的一块介石，捏在手中，再看有没有，却好像没有了。 他把介石放到乾坤袋里，在那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畅亮异常，定睛一看，周围已变成金银财宝山。 ！ 蒙尔斯，真的有宝矿。 难道是至宝和介石造成了影响，掩盖了这些宝藏？可为什么几十年前宝矿没被掩盖，现在却被掩盖了？不可理喻。 不过，相对于这件事，还有件事需要马上去做，自己醒来的日子合计有六七个月，乘于五大概过了三年，得去看看那只海豹了。 夕阳西下，禇色的阳光眩染着海岸更加迷人。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小少年，站在离海只有一尺远的地方，默默注视海洋。 他的目光从岸边水域慢慢向远处推进，一分一厘，每一点水域都没有放过，然后，目光从海平线尽头往自己身边拉，直到岸边。 他目光灼灼，恳切而虔诚，带着丝丝的急切和无奈。 他的不远处是个简陋的码头，码头上有几根固定船绳的柱子，几个男人正在固定船只。 他们固定好船，把船上的鱼篓往岸上缷。 “格蒙，你看你儿子，又在盯大海，一盯就是一整天。”高个子壮汉说。 格蒙用手扒开挡眼睛的花白碎发，看了眼少年，没有吭声。 旁边较矮的男人说：“他真的很像海豹，你看他的眼睛，看他的体形，就像海豹，你说他会不会突然消失，回海洋去？” 格蒙叹息，说：“也许吧，他一会走路就喜欢待在岸边，盯着海洋看。” 三人把鱼缷完，带着自己的鱼获回家。 格蒙说：“西蒙，回家了。” 少年看他一眼，默默走来，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几天后的午后，少年照常站在那里看海。 钟毅冒出水面，甩了甩头上的水，就听到一个声音：“你总算来了，怎么这么久才来？” 他回头，诧异地发现说话的是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他有点懵。 男孩子用责怪的眼神看他，恳切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接触海水，回海洋去？” 钟毅愕然睁大眼睛，说：“你是海豹？你怎么这么大了？” 他一头雾水看着男孩，脑子里灵光一闪，问，“现在过去多少年？你们在这待了多久？” “十二年了。” “什么？已经十二年了，怎么我感觉只过了几个月？”他摇头叹息，“看样子我睡了十几年。” 自己的瞌睡症更严重了，以前是五天一醒，现在，好像是以前的几倍了。 他的心悬了起来，十二年了，唉，蒙尔斯的问题还没有处理好呢。 原来自己错怪了他，少年松了口气，缷下心防，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大海？” “现在可以，我把蒙尔斯的魔石清理了一遍，但你们最好别回蒙尔斯，怎么样都有影响。” “我们不回去，在那里待怕了，可我们聚在一个身体里，天天吵架，很不方便，能不能把我们分开来？” “能啊，要找到新死的躯体来分开你们，一下子上哪找，你们要等……” “那里有很多被鸟啄死的小乌龟。” “啊~好，我们过去看看。”事情这么凑巧？那可以一步到位解决问题了，钟毅心头一松。 陆地的另一边是一大片沙滩，许多小乌龟正在破壳，它们向大海飞奔而去。 天空中飞来肚肥肠圆的海鸥，它们轻蔑地看着渺小的乌龟仔，闲庭信步式踱到乌龟面前，把它们一只只啄死却又不吃。 好残忍啊，地上都是没有气的小乌龟。 钟毅赶走海鸥，看着幸存者扑向大海。 适者生存，物竞天择，多无奈的淘汰制，很多动物活着都靠运气。 他惋惜地翻拣死去的小乌龟，挑出伤口不大的，处理了伤口，拿出师父的术法书，他现在又忘了施术方法。 终于把挤在一个身体里的十八道灵魂转置出来，还剩最后一道灵魂时，钟毅问那道灵魂，要不要留在海豹身体里？ 对方拒绝，说挤在这个身体里弊得要死，坚决要离开，于是，钟毅把他转置出来。 看着小乌龟一只只向远方游去，他长舒一口气。 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海风带来的丝丝凉意。 小雏菊们神情地招摇着花瓣，似细语哝哝，要是自己一直住在这里也是很美好的事。 他把自己藏进花海里，闭上眼睛，聆听微波荡漾，鸟语花香，渐渐有了困意。 再次醒来，已不知是多少天后，他坐起来，打开结界，却看到前方站着一个老男子。 第219章 西海篇92 转做海妖 那男子满头华发，一脸沧桑，他忧伤地看着大海，孤寂地叹息。 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子从内陆方向走来，高个子男子说：“我都说了，这就是海豹，迟早要回大海。” 矮一点的男人说：“白养他十二年，没声没响就走了，一点良心都没有。” ！ 原来那老年男人是收养海豹少年的人——格蒙，自己居然忘了叫海豹向他道别，也忘了感谢他。 格蒙的神情十分阴郁，说：“早知道他会走，预料中的事，他天天都在这看海。” 高个子男人说：“可你怎么办？原以为来了个孩子能陪你到老，结果一场空。” 格蒙木然地说：“能怎么办，就这样过，还有什么办法？”他滚出了眼泪，眼泪簌然落进雏菊之中。 那两个男人叹息，对他说：“需要帮忙就来找我们。” 两男人离开，格蒙依然在原地嘘吁。 钟毅一脸歉意地走出来，来到格蒙身边，说：“你好，你是格蒙吧？我是您孩子的朋友。” 格蒙眼神一亮，说：“他回海洋了？” “是。” 格蒙思忖了一下，说：“他是海豹？” “是。我很抱歉，当初把他送到您身边，因为有事耽搁了没来见你。走的时候我们又急急忙忙，没让他来跟你道别，他……” 钟毅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海妖的事很复杂，也不好怎么说，他想了想，说：“挺抱歉。” 男子的表情稍缓。 “这样，您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取点财宝给你。” “我不需要财宝，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男人摇头拒绝了。 “抱歉，早就该给您的，让您跟您妻子过好一点。” “不需要了，她已经去世多年了。” “啊~，”钟毅只觉心暴击了一下，就怪自己的瞌睡症那么严重，一睡就是十二年，“抱歉，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 “不用了，反正是活不久的人了。”格蒙说。 钟毅只觉心口很堵，有点难受，他看了看大海，问：“您会游泳吗？水性好吗？” 格蒙不以为然地说：“渔民都会水，你要做什么？带我去见他吗？不用了，让他自己好好过吧。” “不是，我是想问，你想不想做个海妖，能多长个几十年寿命，不过我看你的心态不好，很悲观……” 格蒙立刻回答：“我愿意。” ？ “可您的心态……如果没有积极生活的心……” 格蒙兴致高昂地说：“我有，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我以为人就只能活个几十年，毕竟大家都活几十年。” 哦！ 钟毅淡笑，说：“海里比岸上机会多得多，但风险也更多。 所以需要积极向上的心，努力躲避大鱼吃小鱼的事，有些妖可以活个几百年，全在于自己积不积极生活。” “我会积极生活。”格蒙高兴地说。 他的精气神都变了，钟毅这才放下心来。 人人都贪长寿，但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长寿，不知道调节自己、怨天尤人的人是不适合长寿的。 什么叫无巧不成书，钟毅深深体会到了，他刚巧就拥有三套介石，正好配三颗至宝，多一套都没有，整个蒙尔斯岭他就捡到了三颗黑晶石。 钟毅给格蒙做了异化，把那块至宝和配套的介石留给他。 告诉他如果需要朋友帮助，就去人鱼国找巫师，自己是人鱼国的巫师亚历山大，但他用了现在的入妖方法，可能不适合练巫术了。 格蒙说，自己白得几百年寿命他已经很高兴了，不做其他想法了。 钟毅告别了格蒙，回到蒙尔斯海岭，继续寻找异常的东西，又找到些介石，拿走后，整个蒙尔斯海岭变成一个巨型的锅状宝矿。 锅状宝矿只在边缘有一圈海草丛，里面夹杂着少量的药材和灵石，而他想要的三昧真火材料一丝一毫都没有。 失败了，十二年的苦苦查寻，终成一场空，想把科契夫灰飞烟灭的想法彻底落空了。 科契夫是个定时炸弹，他长生不死，说不定哪天就从结界中出来，继续为害一方。而自己险胜他一点，他其实不太怕自己。 而众巫师他就更不怕了，埋在岸上的强盗也可能还活着，可以继续帮他，那么，人鱼国巫师就继续有危险。 对科契夫做思想教育？蛮难，人心一旦变坏，就很难扭转回来，而且他还有恶魔诅咒在身，恶魔诅咒会逼他继续杀巫师。 想到这里，钟毅整个心都乱了，不停地挠头发，到后面都烦恼得扯头发了，三千烦恼丝啊。 宝矿折射出亮闪闪又刺眼的光芒，他不禁火起，暴起，施封印术把它掩盖，这一路掩盖过去，又花去了几天的时间。 他又累又困，又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只觉脑子里十分清明。 他忽然想到，万事自有定数，有的人苦苦追求一生都无法获得长生的机缘，有的人却天上掉馅饼获得长生机缘。 上天是不会随便给予人的，他科契夫能获得长生的机缘，说明上天在怜其苦、怜其所受过的罪，在补偿他。 而他因为造掉百万条人命才被自己所克，自己恰是他的克星，他会对上自己也注定了一件事——自己恰是他的惩罚者。 综上所述，他没有偿还他的罪孽应该是出不来了。天不帮恶，而且还是大恶，自己作为他的惩罚者，应该能忠于职守永远困住他。 对，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就守在这里，永远做他的看守者，不必庸人自扰，妄图改命，顺其自然吧。 钟毅想清楚了这一点，便没再犹豫，直接往师父家走去…… 回想结束，钟毅看向师父，不知师父知道灭不了科契夫会怎么样呢？ 第220章 西海篇93 新的危机 “师父妈妈，现在家里的情况如何？人鱼国现在怎么样了？外面那么多心术不正的国家。” 他终是问起这件事了，可自己并不想那么快说那些恶厉，“我们先说你那边的事情。” “哦，那里啊，现在蒙尔斯我处理了一下，您要钱用就可以去那，用我教你的方法打开封印，那里到处是财宝。 那些财宝被魔石的瘴气屏蔽了，我把魔石捡开，财宝就露出来了，我全部加了封印。 以后不用担心没钱用，可以过安逸生活，不用损耗自己去帮人作法挣钱了。” 师父的表情却很冷淡，并没有得到巨额财富后的欣喜，让他很是不解。 斑比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我想，有件事得告诉你。十三年前，你去蒙尔斯后，这里来了三个水怪，三个头上长角的四脚蛇。” 钟毅一怔，刹那间自己似乎不是自己了，灵魂似乎脱离自己，出窍而去。 斑比仔细地看他每一个表情，说，“他们十分凶猛，不到半个月就把王都外几千里水域的水族都灭了。” 钟毅动了动嘴，欲言又止，几千里水域的水族，恐怕根本不够他们折腾。 “他们带了你的画像找你，是那个琪娜带他们来的，把你卖了个干干净净，十八道封印都没能拦住他们。”斑比咬牙切齿地说。 钟毅回过神，皱了下眉，说，“我没有教琪娜解封印的方法。”言下之意，她不可能出卖得了自己。 斑比脸上微僵，说，“她抓了我们一个巫师。” “那巫师跑回来干嘛？这么心大？刚经历恶魔残害的事，我都提醒了他们，他们还要犯傻乱走，暴露自己，找死啊？”钟毅不禁骂出了声。 斑比摇头，“不清楚，反正我们少了个巫师。” “那后来呢？” 斑比述说了一遍当时的情景，述说她怎么威胁恐吓恶厉的事。 钟毅一怔。 没想到师父那么精，居然猜中了自己与对方的关系，拿自己来威胁对方，切中对方的脉。自己没跟她说过多少过去的事，她就猜中了？ 他不禁拥抱她，说，“谢谢你，妈妈，这么危险你都出去，让我……”让我怎么好？ “我是想保住你家人，幸好吓住了，后来一直没见过他们。” 武浩，他真正的目的是自己，没见到自己所以没乱来。他又不是傻的，二十年都没找到自己，当然不敢弄断唯一的线索。 钟毅揉了揉额头，微叹一下，说，“师父，我给你讲讲蒙尔斯的蹊跷。 我在蒙尔斯发现了至宝，不仅发现了至宝，还发现了辅助异化的介石，难怪蒙尔斯会变得那么奇怪。” 斑比却说别的，“那个四脚怪。” 他凉笑，“我知道，我们先说这边的事。”他不想说那个恶魔，烦，先说别的。 他拿出袋子，倒出东西，说，“这些是介石，这本记录本上记录了异化方法，我拿至宝给你。” 他拿出一颗至宝，说，“本来我担心至宝跟巫术会不会对克，有没有妨碍，打算自己慢慢试验，不过，现在给您了，您自己去试验。” 他把记录本翻了一页，说，“我把多余的介石魔石分别埋在蒙尔斯海岭边上的几个角落，防止它们互相作用引起异状。 以后蒙尔斯再出异状，您就照我的方法试试，我画个简单的分布图。” “你打算走了？” 他苦笑，“等我画完图再说那几个四脚怪。他们是不是一个红的，一个白的，一个土黄色的？” “不对，是一个黄色的，一个紫色，一个青色。” 啊？ 钟毅一边画图，一边听师父对那几只四脚怪外貌的描述，心沉到了底，应该是那个死恶魔，他来了。不过另两个是谁？但不重要了。 他还是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摧残生灵，走到哪就灾到哪。 自己还想留在这里养老，怎么可能？有这个灾星在，什么都会被他搞没。人鱼国外几十个几百个小国都被他吃了，真的是灾星。 “我得走了，去东方。” “你怎么还往东方走，不躲着他们？”斑比不解地问。 躲，躲得了吗？相隔百万里路他都找来了。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难道是自己躲到人鱼国，人鱼国名气大，所以他来了，附带找到了自己？只有这个推断才最合理。 自己来这里时是隐姓埋名改换容颜过来的，根本没留下痕迹。唉，人算不如天算。 对了，人鱼国有没有被他折腾？ 他询问人鱼国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是人鱼国发展得很好。 人鱼国现在广泛与外国人通婚 ，又鼓励生育，现在他们的后代密布几千里水域。 “可能没以前的人鱼漂亮了？”钟毅忽然说。 “确实是，与外族通婚变了种。” 美丽是原罪，要那么漂亮干嘛？长相又不是最重要的，命长才是最重要。 “师父，我想回家了，也许我那边父母不在了，但也要回去。 那恶魔很蛮，我要把他引回东海，要不然他会把这里全部吞灭。现在他没动手是为了守我。” “他那么厉害，你就逃啊，还对上去？” 钟毅摇头，“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了，随时随地都可以走。把他引到东方去，你们就能平平静静生活，毕竟东海离这这么远。” 斑比沉默不语，许久，问：“你有没有危险？” 钟毅嗤笑，“我还会怕他？”他心中却打怵，过去与那个死恶魔斗，自己屡战屡败，被逼到半死不活，不得已远遁他乡，惨。 不过这事不要告诉师父，让她担心。 “当初我一见他们，就感觉他们危险，就去了蒙尔斯找你。” 钟毅笑，“那时候我都不知道在哪睡觉，我身体素质不行。” “后来找不到，我就去了我师父那里。” “啊？”钟毅愕然，师父的师父还在，没听她说过。 “他教了我预言术，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和自己重视的人的未来。” 哦，也就是说师父能看到自己惨状，原本还想安慰她，把事情说得云轻雾淡，现在骗不了她。 第221章 西海篇94离开西海 算了吧，还是选择性地说些事给她听吧。 “我跟那恶魔斗了十几年，他十分卑鄙无耻，剽窃我所有的功劳。 我开作坊，他就抢我作坊，我有什么他就抢什么，十分卑鄙。但是，你徒弟也不是软柿子，我会找场子斗回来。” 斑比不语，回想从预言术里看到的场景，许久才问：“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鬼东西一定派人守在这里，现在想想，那些商贩，”他摇了下头，说，“估计是他手下，用不了几天他可能会过来，现在在不在就不一定。” 斑比从屋角拿起一个乾坤袋递给他，说，“我准备了十几年，里面是巫族的东西，你以后慢慢看。” 钟毅讶异。 斑比推开门，只见刚才还堆满东西的房间已变得空荡荡。塞达拿着乾坤袋，站在屋子中间。 “我送你回去。”塞达说。 原来师父他们准备好了一切，师父通过预言术预知了今天的事，可怜自己没享受到一点温情就要走了。 师父的预言术那么厉害？过来未来的事她恐怕都知道，好尴尬啊，她恐怕知道自己那些麻烦事。 “师父~”他忍不住抱了抱师父，眼泪扑扑直掉，只觉心中有好多事没讲完，好多事没顾到，心乱如麻。 好了，别磨磨唧唧，武三跑来你就走不了，他要是在这里西海就麻烦了，要把他赶回东海去，滚回他东海去。 “师父，你多保重，塞达师父，我可以自己去，不用你送。” “我送你去，还有些东西要送给你，路上边交待你。” 嗯，让他送一会儿，交待完事就让他回来，不能送到东海去，别被武浩当人质了。 塞达伪装一番，钟毅直接变成一条旗鱼，两个从塞达家起步，向南海方向游去。 而这边，斑比锁上门，进入密道。她一边走一边把土埋回去，直到自己屋那边。 她出洞，把洞填好土，把水晶棺移回原位，出了杂物间，上楼，就看见一道黄色身影从远方窜来，落在结界外。 速度好快，这就来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对上亚历山大？ 斑比冷眼眯了眯，从楼上走到楼下，打开大门，坐在藤椅上。 武浩气喘吁吁落在斑比家外，看着结界出神。 这结界维续了十三年，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生活，从不见他们出来挣钱，整个人鱼国巫师也不出来做事。 巫师本是利用法术，帮别人治病解困收取报酬的，人鱼国巫师却相反，太异常了。 他打开结界，进入斑比房屋。斑比坐在客厅藤椅上，一脸淡定地看着他。 武浩怔，然后说，“斑比大师，听说亚历山大回来了？”十几年了，他已经学会了这里的话。 斑比面无表情地说，“走了，回东海了。” “耍我吧，他哪会去东海？”他躲东海都躲不赢，还会往那跑？ “他早想回去了，因为身体原因才没去成。” 又跑了，自己能怎么找他？怎么办？布置了这么久，敌不过他能跑会逃。 自己在附近屯满了兵，打算一见他出现就占领周边国家，扩充势力，把他困在自己王国里。 他一出现探子兵就报告自己，前后不超过一天，他应该没走远，可以把这里控制起来，逼他回来。 他的面相越来越冷，越来越凶恶。 斑比明白他在想什么，说：“十三年前，如果不是那伙强盗，他早就回东海了。科契夫害我们死了一遍，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恨我们？” 武浩茫然，心说，与我何干？ “给你讲个故事吧。” 武浩没吭声，斑比自顾自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个家庭很好的女妖，她家人丁兴旺雄霸一方，她看上一个没背景没势力的男的。 她死缠烂打，那个男的却不喜欢她，还和别人好上了。 女妖气得要命，欺负那个女的，欺负男的的家人，逼那个男的服从自己。 最终，那个女的和他所有家人都被女妖害死，那个男的就恨上了女妖，各种报复，到后来，他把女妖的家人全部害死。 女妖侥幸逃脱，为了活命，她改名换姓学了巫术。那男的知道了，学了克巫术的法术，四处找女妖报仇。 那男的曾经老实巴交，这时也变得十分狠辣，没有人性。 他找不到女妖，把气出在所有巫师身上，一个个杀巫师，要灭绝整个巫族。 “后来的事你们就清楚了，那几个巫师给你们说了吧？”斑比问。 武浩没有吭声。 斑比笑了笑，说：“我再讲个故事你听。” 从前，人鱼国有个公主，她喜欢一个人族王子，为此不惜变成人类上岸，而人类王子不喜欢她，喜欢邻国的公主。 后来，巫婆告诉人鱼公主，她的身体出了问题，必须回到水里才能继续活着，不然会变成泡沫消失。 巫婆给人鱼公主一把匕首，告诉她只要杀了人类王子和公主，她就能变回人鱼回家。 斑比笑着问武浩：“你猜，人鱼公主是怎么做的？” 武浩皱眉，颇为不耐，关我何事？什么人鱼公主，不就那个样，跟自己老婆相比差得远呢，老巫婆磨叽什么？ 再磨叽下去，钟毅就不知跑哪去了？自己该怎么做呢？先攻哪个国家，怎么制造声势让他知道？ 第222章 西海篇95 大错特错 “她什么都没做，把匕首扔回了大海，”斑比垂眸，说，“那一天，我忽然明白我错了，大错特错。 我不该死缠那个男的，不该欺负他家人，把他逼成恨不得撕了我没有良知的恶魔。” 武浩冷看她不语。 “我不该欺负他关心的在乎的人，把他推到我的对立面，把他推成仇人宿敌，种下深仇大恨。走不到一块就算了，总比做仇人好上千倍万倍。” 武浩眼睛里射出狼般冷光，阴阴地笑了，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放过他。”没门，自己才不会放呢，自己要跟他天长地久。 斑比还要说话，武浩制止了她，说，“我不会像那个人鱼那么傻，我的就是我的。”他看了看四围，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他是什么态度？自己在教他，让他不要那么蠢，走自己相同的路。要不是为了我的宝贝，我会理你？会跟你说我的彻骨教训？ 幸好我护住了宝贝的家人，没被你祸害，要不然他肯定会恨你入骨，更加跟你斗得天翻地覆。 幸好自己会预言术，能看到点你们的事，根据这些事来对付你，要不然这里就被你整垮了。 “他在乎的人……”斑比说。 “没功夫理。”武浩冷着脸说，口气中似乎有很大的怒气。 斑比松了口气。 武浩走到门口，说：“你那个仇人，我把他扔到万里之外埋了。”他回头阴阴地看着她，说，“我把他打怕了，打服了，就算他出来也不敢找你。” 斑比惊讶，怪不得十几年这么平静，原来他打开结界带走了恶魔。 也是，他能打开这里的结界，就能打开恶魔封印，琪娜还在他那边。 一场由自己点火，科契夫引起的轰轰烈烈的浩劫就此烟消云散，有种额头上抚去小虫子的奇特感觉。 原以为还有无数是是非非风风雨雨，没想到就这样结束。 师父说得没错，巫帝一出，必克恶魔，哪怕他仇人也帮他。亚历山大，他现在在哪？还好吗？ 一个月后，塞达回来了。 “整整一个月，你们到了很远的地方？” “你不是有预言术？” “预言术也不是什么都看得到，很重大困扰人心的事才能预言，”斑比笑道，“不过我看到他给你很多好东西。” “哪有什么好东西？”塞达也笑了，说，“明明是给你剩下的。” 他打开乾坤袋，说，“他不就看我给了他很多法器，所以把剩下的东西都给我了，你还不知道他性格，给他一担土，还你一座山。” 塞达拿起一本本子，说，“刚走了半天他就打瞌睡，我叫他翻你乾坤袋，找到你师父给你的提神续命的宝石，你也舍得，什么都给他。” “对我来说没任何意义，活好活坏都一样，当初因为怕倒出之命，才拼命收集灵石宝器。 现在，什么都过去了，只剩下对我害死的人无边的愧疚。”斑比轻轻摇头，怔怔出神。 塞达没回她的话，从乾坤袋里往外拿东西，一边告诉她亚历山大给了自己什么东西。 “都拿出来干嘛？亚历山大都知道马上走，你还想在这待多久？不是等你，我早跑了。” 哦！塞达尴尬一笑。 “你们刚走，我回到这里那恶厉就跑来了。”斑比挑眉说。 塞达皱眉，想了想，问她那个恶魔是什么来历，跟巫帝有什么矛盾。 “十三年前，因为跟咱们的小巫帝接触不多，只能预知模糊的事情，现在能预知更多了。” 斑比深呼一口气，说，“那恶厉是东海某国的王子，武力高强，打遍海洋无敌手。亚历山大是东海边的渔民，釆珍珠为生。” “珍珠能卖钱？”塞达有点不相信。 “我们这里珍珠不值钱，因为每条人鱼的眼泪都是珍珠，但那边珍珠很值钱。” 哦。 “那恶厉卑鄙无耻，抢他养蚌场，抢他技术，还栽赃陷害他，把他气得要死……” 塞达转了转眼珠子，问，“讲来讲去只是为了钱？” 当然不是，但亚历山大不喜欢提恶厉馋他的事情，自己又何必提起？斑比点头，说，“恶厉不会挣钱，只会抢钱，也是强盗出身。” 唉，又是强盗。不过，只是为钱就好些，至少他不会缷磨杀驴。“他给了我经营产业的书。” 斑比看着他，皮笑肉不笑。 塞达瞪她一眼，说，“他给你的是富可敌国的矿，偏心。” “羡慕啊？”斑比得意地促狭一笑。 “谁羡慕？”塞达笑了笑，正色说，“这段时间我趁他精神好，努力跟他说话，问了好多事情，连他来不及跟你说的话也说了。” 塞达拿出些手稿，是巫族管理办法和人鱼国管理办法。 “什么时候写的？”斑比很诧异。 “用灵石吊命后他有了点精神，就写了这些。” “先收着。”自己就说他这次为什么没留下这类东西，原来是身体不好，也不知道他能怎么回去？ 塞达继续转述钟毅的话： 蒙尔斯财宝很多，而师父历来财气好，不缺钱，这些东西是感谢她对自己十几年的照顾，以及对自己家人的照顾。 但她历来不在乎钱财，恐怕会乱用财宝，比如说把财宝转送给人鱼国。 “给他们不好，难道我一个人用？”斑比斜他一眼，宝贝完全懂自己的心，知道自己想这样做。 塞达继续转述钟毅的话： 一个国家是由各种物质组成的，钱财是用来交换物资的，如果一个国家钱财突增，就会造成人人不工作，不去生产物资。 然后原本一个钱能买一样东西，就会变成一百个钱才能买到一样东西，人人不工作，人人就废掉，物资就会缺乏…… “我想给他们还给错了？”斑比轻笑。 “他的意思是，非天灾人祸不能拿钱给人鱼国，国家发展靠多元化和自强自立。不过可以广收人鱼国民众做挂名弟子，了解人鱼国的安危。” “你没告诉他？”那九千多条人鱼都入了巫族的事，他没有告诉亚历山大？ 第223章 西海篇96祥瑞之气 “说了，他还说了对这个事的看法。” 他认为巫师有巫师的责任，国民有国民的责任，不能把所有民众变成巫师。 囯民应该安于国家事务，繁衍生息，而且巫术会损施术者的身体，不到迫不得已就不要学巫术。 两人边说边走到杂物间，塞达推开水晶棺，示意她进地道，她却迟疑了，向周围扫视。 “要不你楼上楼下都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塞达宽厚地笑了笑，知道她舍不得，这一走可就不会回来了。 斑比向外走去，上楼，一间房间一间房间地看。三十多年了，这里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 “死恶魔，害得我们东躲西藏。”塞达说。 斑比斜他一眼，说，“你说科契夫？不用担心，他回不来了，那恶魔把他扔几万里路外了。” “啊？什么情况？” “我没细问，也不敢问，怕他要我们的秘密对换。” 恶魔被恶魔收拾，真是奇妙，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对上这恶魔，他别想翻身。 塞达松了口气，说，“舍不得就不要走了，反正最大的威胁都没了。” 斑比皱眉，说，“还能不走？这恶魔比那个更厉害更疯狂。 我有预言术，所以对他有所了解，才能威胁到他，等他忽然打个主意，再回来抓我们去威胁亚历山大，那就完了。” 塞达这才不说留下的事，帮她到处检查了下，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然后两人回到杂物间，这一次，斑比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钻进了地道里。 他们一边前进，一边用乾坤袋里的泥土堵死后路。这样一来，他们的速度就快不起来，也很累人，时不时要停下来休息。 “人去楼空。”斑比看着身后的泥砂，冒出这样一句话。 不知那恶厉看到人去楼空的场景，会是什么感觉？也许是呲牙瞪眼，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想到这，她不禁有了丝快意，如果不是他，自己还可以和自己的小宝贝小巫帝天长地久地过着，多开心多快乐。 “我的心好像空了，人生没有一点意义。”她忽然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好不容易才摆脱恶魔……” “不是为了我们的宝贝，我也不走了，我这一辈子就是灾，累人性命……”斑比自责地说。 “你知道他还跟我说了什么？他说，人死后，可能会就近附着在生灵中投胎转世。” 她蓦然一动。 “所以，你觉得亏欠了谁，就对附近的人好一点，这些人中间可能有你亏欠过的想对他好的人。” 斑比忍笑不住，说，“为了安慰我，什么话都说得出。” “你该不是认为他为了你才编出这些话吧？” 原来，钟毅用了灵石后，精神好了些，就不停地问巫族的事和人鱼国的事，开始编写新的管理条例，还说起他与人鱼国的渊源。 斑比一直认为是自己疏忽造成了医疗事故，才导致他的死亡，然后用招魂术稳住了他的魂魄，用已死婴儿做了他的托体。 事实上，他认为他是死后托生在人鱼公主身上，然后斑比招魂，又把他的魂从人鱼公主那里招回来了，造成了人鱼公主的死亡。 他认为，人死后，因为他们自身力量很弱，没能力走远，就会在附近转世。 斑比叹息，“为什么，什么令人伤心十分残酷的事在他嘴里，都会延伸出丝丝的甜呢？”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和他在一起，总觉什么都充满希望。” “我有了新的人生目标。”斑比笑着说，两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一起隐姓埋名，回到斑比的老家，在那里开了间小医馆，每天给周围的人医病看诊。 他们只收低额的药材费，从不收诊疗费。 又过了几年，西海一带爆发瘟疫，波及的面积很广，众生皆苦。他们慷慨解囊，积极救助需要帮助的人。 全部积蓄花完后，他们开始启用蒙尔斯的宝矿，通过人鱼国，他们从远海和岸上购回高价的药材和粮食，帮西海民众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与钟毅分开的第十年，瘟疫结束，西海民众过上了平静祥和的生活，她和塞达也过上以往的生活。 人鱼国把灭掉科契夫的日子定为了复活节，在二十周年纪念日前夕，人鱼国十八世国王发来请帖，邀请他们参加人鱼国的复活节。 “二十年了，我们回去看看吧？”这七年来，他们一直在幕后管理众巫师，悄悄帮助人鱼国，直到这场瘟疫爆发，他们才不得不露面。 “我也觉得该回去看看了，”塞达笑了笑，说，“看看我们曾经抛洒热血奋斗过的地方。” 他们踏上回人鱼国的路程，一路上，无数西海民众夹道欢迎他们，向他们表示诚挚的敬意，到达人鱼国时，那个场面几乎失控。 他们在闻声赶来的人鱼国士兵的疏导下，好不容易回到人鱼国都的家。 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斑比感叹，“我才明白，我的前半生毫无意义。” 两人对视，只觉心有所感，然后，他们带着复杂的心情浏览故园。 “嗯？这东西！”斑比讶然捡起杂物间的一个瓶子。 “怎么了？” 斑比不知该说出来还是不该说出来，最终她还是说了， “当年，我们给人鱼国民众复活时，我扣下了两个人的药，打算留给我师父和师母用，后来，他们不愿意用，我又带回来了，居然忘了。” 复活节那天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所有人都沐浴在狂欢之中，而斑比却从狂沸声中听出了异常。 她顺着声音找去，看到一场惨不忍睹的惨剧，一个丧心病狂的男人砍死了他的老婆孩子。 斑比怒了，叫来国王，国王当场判了那男人死刑。 斑比无比心痛地看着那对母女，拿出久违的复生药，复活了她们。 那一瞬间，天空出现璀璨的极光，地上冒出无数半透明带着七彩颜色的奇异东西，似一朵朵彩云在浮动，它们缓缓上升，逐渐升至天空。 “我当时就想了下，为什么复生人数就差三个到一万，为什么不补全这三个人？”塞达说。 “九千九百九十九人。”斑比沉吟，蓦然看向东方，恰看见祥瑞之气向着东方款款而去。 “你说，咱们的小巫帝是什么来路？” 塞达想了想说，“他来自东海，名叫亚历山大.钟毅……” 西海篇完结 请看本文第二章——番外篇1 第224章 东海48 上承第127章 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人愿意帮自己，带自己脱困，如果自己学会了变身术…… “等你变化成功，蛇宝就会析出来。”小蛇冒出一句很突兀的话。 钟毅愕然看向蛇友，心里不知是啥味道，这个小屁孩。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差，我就对你差。你冷漠无情，我也就冷漠无情，哪怕亲戚也是如此。 小屁孩大概认为，你是我爷爷，你就该对我好，别人对我好不好无所谓，自己家人对自己不好，那就是天大的罪。 他就没想过，从他爷爷的角度来看，自己的孙子对自己不好，是不是也是天大的罪？ 亲情是互相的，不是谁是你的亲戚，谁就该对你好，而应该反着想，我是谁亲戚，我就应该对谁好，这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 “我又不是你们蛇族的，能用到你们家的蛇宝，是我的福气，哪怕借用一下，也是你们的好心，也是你们给我的恩情。 你们不给我，是你们的本分，天经地义的，给了我，是你们的恩赐，我能明白，我一个外人享了你们家的福……” “他是为了拿回蛇宝。”小蛇急急地说。 钟毅叹口气，说，“我一个外人享了你们家的福，我都知道感谢你们，你一个自家人，从小在亲族庇护下生活，是不是也该心存感激？” 蛇友却把头一扭，看来，他是听不进去了。 钟毅没有再劝了，因为话多不甜。 他又想起那个黑影，那是什么人？如果是恶魔派来监视自己的，那么铁定会害死蛇族他们，自己就会愧疚到死。 老天爷，求你帮帮我，一定不是恶魔那边的人，给我一个奇迹吧…… 这边，黑影慌慌张张窜进王屋，进入一间空屋里，他用手肘推开遮挡夜明珠的海草罩，借着夜明珠的光看清了自己的伤口。 手臂上是两排深深的牙印，血流像小溪流般从血洞里涌出。 他低下头，准备用口水覆盖伤口，门却开了。 他心里一惊，面容狞狰起来，杀念顿起。是谁？ 门外，先是出现了两个硕大的钳子，随后进来一个尖尖的脑袋，其后看到他胖胖的身体和身上一条条的黑纹。 老虎虾，王屋的护卫队长，怎么是他？ 虽然他的身手是众兵士里最好的，但自己要杀他也易如反掌。 老虎虾举着一些海草，说，“我是来给你上药。”那些海草确实是止血的药。 老虎虾见他仍在警惕中，便说，“我不会乱说话，我什么都没看见。” 那也就是说老虎虾什么都看见了。 老虎虾把药草搓软，附在他的伤口上，他伤口上的血流速度很快缓和下来。当血全部止住时，他已全身发颤。 老虎虾梳了梳他光滑滑的头，说，“你有心放人鱼？” 对方斜眼瞪着他。 老虎宽厚地笑道，“我不会说出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跟我说。” 跟你说，怎么可能？我现在都在考虑要不要杀掉你，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不会说的，如果我会说我早就说了。” 对方微愣，什么意思？ 老虎虾淡笑，“你上次放钟毅时……”他话没说完，一只大手已掐在他脖子上。 “我不说，”老虎虾挤出话来，“我佩服钟毅，佩服他是个有义气的人，我也想帮他。” 对方冷冷看着他，终是放开了他，冷声问，“佩服他什么？” “佩服他有情有义，勇敢地救别人，那天我亲眼看到他救人……” “别多嘴。” “知道。” 那人坐了下来，忽然想起袭击自己的人，问，“有没看到是谁袭击我？” “没有，很黑，看不清。”老虎虾答。 “是那几只海鳗。”对方却肯定地说。 原来他早已看清是谁在伤他。老虎虾没有吭声，沉默好一会儿，问，“你打算怎么办？” 对方咬牙彻牙，“迟早要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归降的水族，没有一点作用。” 老虎虾一抖，嗫嚅着嘴，没有说话。 窗外已有丝丝的亮光，天快亮了，不知钟毅有没有跑到安全的地方？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蛮难…… 天亮了，一晃过去了一个白天。 傍晚时分，蛇儿们安然回了，大家都松了口气，钟毅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没事，昨晚可能是什么水族在打架。”蛇爷爷说。 但钟毅仍有些不安。 “妖王父子都不在，又没有回来。”蛇爷爷又说。 嗯？去哪了？自己醒来时也没看到小恶魔，以他的龟毛神经的特质，他没有守自己，真的好奇怪。 蛇爷爷看出了他的不安，说，“他们去打仗了，到处打仗。每天都送回金银珠宝和女人，现在打得很宽，还扩建王屋，准备建很多房子，讨很多老婆。 大部分兵都去打仗了，剩下的护卫不够，叫我们也排班守王庭。” 原来如此，难怪这个死恶魔没有守自己，大概看到自己昏迷不醒了，没兴趣管自己。 那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放弃了自己，自己以后可以自由自在过自己的生活了？想到这，他的心情轻松了很多。 那个黑影，大概是自己的幻觉，没事的，钟毅，别自己吓自己。 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在练习蛇与人鱼身之间的变化，进行得比较艰难梅涩。 但他非常高兴，只要自己努力，完成这一步，回家之路就近了…… “蛇宝没有析出来？”每天，蛇王爷爷都会关注他，询问他蛇宝的事。 “没有，根本没有，到现在都没有。” 他也知道蛇爷爷他们是为了蛇宝才借自己的手偷龙转凤，想拿回蛇宝。 可奇怪的是，他已经自如转换人鱼和蛇形了，却始终没能析出蛇宝。 什么时候才能析出蛇宝，给他们？ 第225章 东海49 东海49 武浩因为钟毅死了，情绪很不好，每天都沮丧着脸，武王父子便让他随军打仗，换换心情。 出发时，他看到出发场面，惊呆了，那种场面——震撼人心，什么时候自己国家有了这么多兵，磅磅礴礴，铺天盖地，气吞山河。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天大地大，自己只盯那个美人，好像有点差劲，自己一定要遍寻天下美人，一饱眼福。 几十万大军看上去黑压压，铺天盖地，自己守了那个人半个多月，越守就越灰暗，越守就越没希望，越守就越绝望。 这一出来，哎，外面的一切真的不一样，水都不一样，风都不一样，月亮也不一样，于是，他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攻城掠地，势如破竹，他们走到哪就打到哪，所向披靡。甚至有时候，大军才摆好阵式，敌军就出来投降。 顺利，只有一种感觉，十分顺利，顺利到了使人狂妄的程度。 各水族各降兵拿出金银珠宝堆着来上供。嗯，这些东西好，可以全部堆到美人屋里。 好像也堆不下，那就把其他丑鱼赶走，把旧王庭所有屋子拿来装珠宝。 武王收了降礼，命令降民奉献城里一半的女人。 “太多了，住不下，”武成连忙在武王耳边轻语，“以后打仗还有女人，安排不下。” 武王略一思忖，还真的是，房子都会盖不赢，“那你说怎么办？” “意思意思，让他们出百来个女人就可以了，最好都是王族的女儿，可以约束他们。” 武王从善如流，要受降水族送一百个王族女子进入武王庭。 要这么多女人干嘛？又不好看，还麻烦，“我不要这里的女人，丑。”武浩对他爹说。 “先领下来，以后再打算。”武王没有理他要求。开玩笑，现在正是扩张的时候，好色是最好的扩张理由，可不能丢了。 他们分成两队，武王和武浩一队，武成武达一队，把地盘一分为二，一队打左边，一队打右边，开始全面进攻。 武浩把戾气发在敌人身上，变成恶魔凶厉，猛攻狂杀，成了这场持续战事中的杀星魔星。 一个月后，武比较三个儿子的武略，竟发现，三个儿子中武力值最高的是最小的儿子，又用攻城略地来考核他们，发现依然是老三最强。 只要他去打仗，就没有打不赢的，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强了？ 从此以后，武浩成了妖国的战王。 这场战争持续了三个多月，大军一路向东，打下无数城池和地盘。 耗了三个月，武浩也冷静下来，狂躁烦闷的情绪过去了，他开始反思自己。 当初自己不应该走，不应该离开王庭，自己应该去找那些蛇，看有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不可能，一定有办法，一定有。 可过去了那么久，美人还在吗？会不会成了干尸，枯槁着，永无止境地沉睡着？ 不行，自己得回去，不管结果多凄惨，多无奈，自己也要回去，守着他。 我的！ 他打定主意，找到老爹，告诉老爹他要回去了。 老爹笑，“回去干嘛？前面有很多美鱼。” 武浩嗤之以鼻，“都是些丑八怪，没我的美人美。” 说完，他直接缷了军队事务，带随扈和部分军队往王都走去。 离王庭越来越近，他只觉有什么在抓他的心肺，那种感觉离王庭越近就越强烈。 快到王坪时，他遥望灰蒙蒙的旧王屋，不由产生一种想逃离的感觉。 他深呼一口气，用手压了压胸口，在回去和逃离之间摇摆不定。 自己是谁，顶顶有名的小霸王，东海大国的王的儿子，现在还成了战王，有什么自己做不到的事吗？ 回，坚决回。 忽略那种狂躁的抓心感，他一步步踏入王庭。 王庭内外十分冷清，母鱼们东歪一个，西歪一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懒懒散散，看着都十分讨厌。 大片大片的新王屋包裹着旧王屋，建那么多屋干嘛？屋不在多，够住就可以了，住进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实在讨厌。 旧王屋周围是密集的护卫和士兵，他们或固定某个位置盯梢旧王屋，或从上到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巡逻。 看来那些珠宝堆在旧王屋大有好处，大部分护卫都在这里，别说是贼，就是手指头大小的小虾米也别想进来。 旧王屋里已经没人在住，上下厅都堆满了珠宝。随扈看到这么多珠宝，为了避嫌，都滞留在厅外不进来。 武浩在上厅坐了一会儿，平复了下狂跳乱动的心，缓缓走向内屋。 内庭走廊上也堆满了珠宝，这是他们三个月来的战争获利。 他扒开堆在美人屋门口的珠宝，不用说，里面肯定是一具没有动静的干尸。唉！ ？？？ ！！！！ 嗯？ 空空的床…… 武浩愕然张口。 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呼了口气，放下心头的巨石。 美人，大概醒了，大概又跑了。 屋内一如既往，石床石桌，靠墙这边堆满了珍珠。什么变化都没有，凭空消失？ 他往石床上一躺，默默思考。 这里，原本是他的房屋，自美人住进来后，自己就没份了，连进这里都缩缩惊，就怕跟美人斗个天翻地覆。 也许她们说的对，自己与他八字不合，水火不容。 许久，他站了起来，在王庭里闲逛，没跟随扈说美人不见的事。 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天，他忽然想到，美人到底去哪了，会不会死了，被那些母鱼吃了，或者被他们扔到哪去了？ 也许他根本没活过来，是这里的宫人处理了。不行，要弄明白他去哪了，如果逃了，自己才能松口气。 于是，他马上叫厅外的人找老虎虾队长。 过了一会儿，那只老虎虾摸着他尖尖的脑袋，勾着腰进来了。 他怎么越变越像个老头拐，越变越圆滑，越来越像老爹身边那只海龟，看上去十分猥琐，没有一点骨气。 第226章 东海50 以后美人会不会也变成他这样圆滑世故，猥猥琐琐，变成一个唯唯诺诺不知反抗的软骨头呢？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自己会不会喜欢他呢？ 老虎虾躬腰向武浩行了个礼，问，“三爷，您要我做什么？您吩咐。” 武浩白他一眼，说，“围起整个王庭。” 老虎虾愕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武浩又白他一眼，说，“把这里所有士兵集合起来，把王庭围了。” 老虎虾眼睛暴出，问，“为什么？” 武浩不耐烦地挥手，“去办，我要审人。” 老虎虾迷迷糊糊退出，不久，他把王庭所有的男男女女带到坪上。 众人这才知道人鱼失踪了。 武浩叫士兵把所有人审了一遍，得到的结果是，所有水族都不知道美人不见了。 看家的护卫被武浩下令打了一顿，用他的话来说，你们就是吃粥汤的，人都不见了你们都不知道，根本是废物。 所有人都不知道美人不见了，排除了别人谋害他的可能性。可美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他去哪了？ 武浩一把抓住老虎虾，提着他的须，把他拖进美人屋里。 老虎虾吓得要死，一直在颤抖，如同在筛糠一样。 怎么回事，难道他怀疑是自己放了钟毅，那可了得？自己是说出来呢，还是说出来呢，还是说出来呢？ 不行，不能说，出于义气，人家钟毅这么好这么有义气，好不容易有人救他，逃走了，也好过段顺心的日子。 而且自己一旦开口，势必会追查到放钟毅的人身上，贝尔彻海蛇族免不了被牵连，自己与他们没什么瓜葛，这倒与自己无关。 但那一个放钟毅的人，自己敢说出来，自己铁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除了筛糠一样，嘴巴死死地闭着，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 熊样！武浩把他往地上一扔，说，“查，美人是怎么消失的。” 老虎虾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怀疑自己。 武浩睨看他，熊样，你一直跟着我，我还会怀疑你吗？要是是你放的他，我还会感谢你呢。 三个月前，武浩随父兄出征，小试牛刀，就想大放异彩，却发现手下的兵都是榆木脑袋，一点都不会配合自己。 武浩与他们勉强相处了半个月，最后忍不住，臭骂他们一顿，让他们滚回王庭当守卫，让王庭全部的守卫换到自己身边。 其实，他最想要的人手就是随扈队长老虎虾。 老虎虾这个人，又怂又精，在自己面前十分圆滑知进退，和其他随扈有同样的本事，会拍马屁，会顺着自己。 最重要的是，他能在事情没发生的时候，就想到可能发生的事，能提前部署，所以，武浩用他用得相当称心，相当舒服，相当好用。 三个月来，他一直在帮武浩处理各种琐事，有他在，武浩只需肆意妄为攻城掠地，玩得开心，剩下的事他都做了。 老虎虾在屋里转了一圈，很快找到症结。窗网上有个大洞，能进出拳头大小的东西。 但美人身材那么高大，怎么可能从这里钻出去？武浩狐疑地看着那里深思。 不对，他以前化过蛇，会不会是变成蛇走了？想到这里，武浩松了口气，懒洋洋地往美人床上一躺。 他最担心的是美人是不是被那些母鱼吃掉了，现在查明不是了，其他的事他就不在乎了。 老虎虾谨慎地把屋里检查了好几遍，没发现其他异常，问，“爷，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武浩向他挥手，说，“出去，我要睡觉。” 老虎虾默默地离开了。 老虎虾走后，武浩高兴地几乎要跳了起来，他用力捶床，缓解自己心里的狂喜。 美人没死！美人没死！美人没死！ 他笑着笑着，又哭了，美人不喜欢自己，一心想逃离自己，他不喜欢我。 那些母鱼说的对，自己生来是克他的，与他相处的短暂几次，到最后都是他在受伤。 他真的不适合待在自己身边，除非自己一概不接触他，只是远远看着他。 自己要不要找他回来呢？很显然，自己没必要找他回来，只要远远看着他就可以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没有叫手下去找钟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里已经开始抓狂。 没人懂得他的感觉，在他十八岁之前，在他没见过那人之前，他是一个快乐无比没思没想的懵懂小屁孩。 每天快快乐乐玩泥巴玩石头，欺负这个欺负那个，肆意妄为，潇洒人生。 可自从遇上那个人，那个人就步步踏入他心房，到现在已刻入他的骨髓。没有那人的日子里，自己空如行尸走肉。 涌动的思潮难以克制。要不，先找到他，然后远远看着他，就看着他？ 武浩呼了一口气，按了按额头，从窗口叫手下找来老虎虾。 “你，带人去岸上，去钟家村布防。” “海岸边我们有人手，每天都在巡查。”老虎虾诧异他的决定，怎么不是在海里找，往岸上找哪里找得到？ “几个？”武浩冷冷地问。 “一个，每天他都会到临岸水域走一圈。”老虎虾想了想，记得上次钟毅逃跑后，武浩就下令每天要在岸边巡查。 前几天巡查的人还问过他要不要取消巡查，他当时想王庭那么多人手，武浩又没说取消，就让那个人每天去那里做个样子。 “我要的是上岸，顺河道驻扎，每天上岸，踩在岸上巡逻。”武浩吼道。 第227章 东海51 老虎虾一愣，这么大的工程，这可怎么做？别被岸上的人做菜吃了，“这样不行，渔民看到我们会吃掉我们。” “想办法，不晓得想办法？你也跟他们一样木脑袋？” 看到武浩满脸豪横的样子，老虎虾心知他不是在说笑，不是在说假的，不是玩的。 唉，钟毅啊钟毅，看样子你走不出他的手掌心，谁叫你一惹就惹到个最蛮的。 不过现在钟毅肯定还在水里，眼前最难过的还是自己。 “给你一支军队，在上面驻扎下来。”武浩瞪着他说。 啊？老虎虾更加惊愕了，他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还更大手笔，还以为只需要每天带几十个兵上去巡查。 老虎虾低下了头，静静思忖。 上岸就是人类的世界，自己这伙虾兵蟹将哪能明目张胆行动，只能顺河而上，把人手藏于河道里，挖暗洞藏身，防止被人找到。 要巡查钟毅在不在那里，只能晚上行动，好好布置，逐渐掌控局面，找好哨点，以后白天也可以行动，不过这是后一步的事。 真是玩我啊。 “驻扎一个军队下去，每天在那里巡查。附近的江河，沟渠里，只要有水的地方就要有我们的兵驻扎。” 老虎虾惊得抬头，更加惊愕了，想法这么大吗？“他上不了岸，不急。” 武浩白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以前他上不了岸，现在他上得了岸了，“那种蛇克石，你们多找些来，每个兵都带上，见到蛇就试。” 老虎虾的嘴巴彻底合不拢了，要做得那么绝吗？他的目光中闪烁着惊恐，身上发抖，你是非要取钟毅的命吗？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 钟毅啊钟毅，看来你没活路了。想到这，老虎虾摇了摇头，冷冷地问，“生死不计吗？” “什么？”武浩没听清楚，但他略一想，很快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怎么可能是生死不论，我要的是活蹦乱跳的美人，受够了天天看死气沉沉的他的样子。 不过，这些兵上去了，真碰上美人会不会打起来，会不会害了美人的命？“不准伤他，不准动他，找到了告诉我，我亲自去抓。” 武浩停顿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你们敢伤他，我就把你们子孙后代全吃掉，灭了你们的族，那些手下也是，我灭了他们。” 话说得这么重，他们应该明白吧？ 谁会害钟毅？不就是你一直在害他，老虎虾暗暗松了口气，继续思考上岸的事。 一支军队，至少有上万人，往哪藏啊？上面的河道那么小，又要保护自身安全，又要能做事，怎么做啊？ “你当两个官，王庭的护卫队长和岸上部队的统领，工钱领双份。” 钱少事不美，办不好就要丢命，谁那么傻要担两份责？“我做不了这么多事，顾不了两边——” 武浩挥了挥手，制止他继续说话，说，“重要的是岸上的布控，这里你挑两个得力手下帮你看着，提他们当副队长。” 老虎虾终于低下了头，不再吭声。 武浩看着他，想着自己的心思，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因为不敢在海里折腾，美人这么弱，说不准他就躲在附近的小洞里，半条命一样地活着。 如果自己现在折腾，说不准哪天真的见到他的尸体。 自己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万一他怕自己发现，不敢出洞，活活饿死了怎么办？对了，可以去爹爹那里，打几年仗不回家，希望他还活着吧。 当即，武浩就命令老虎虾召集人马。 他把王庭里的士兵分了一下，把那些可以上岸爬行的虾兵蟹将四脚蛇蜥蜴，全部编入岸上部队里。 任命老虎虾为江河大元帅，同时兼任王庭的随扈队长。 命令他即刻选好随扈副队长，然后马上带兵顺河而上，在河道内驻扎。 命令他机宜行事，向钟家村全境铺开，把那一带变成永久的防务地域。 王坪上站满了士兵，所有士兵被召集在这里，包括武浩从战场上带回的兵，以及原本驻守王屋的护卫。 一伙蛇心惊惊对视，听着周围的议论。 贝尔彻蛇王起身，在队伍里小范围走了走，终是放心不下，向自己的一个同类使了个眼色。 同类会意上前，蛇王在他耳边说，“叫他快跑。” 那蛇明白，悄悄游离，钻进密林深处。 钟毅每天都在烦恼中，烦恼蛇宝一直没析出来。蛇儿们每天都来问几遍，看得出他们非常急迫，很想拿回蛇宝。 原来，至宝这种东西一经产生就可以循环利用，一个族的人都可以用同一块至宝增长功力。 一个人用了，变化自如后会马上析出，所以，蛇王才会让自己吃蛇宝，指望自己完成异化，才好拿回蛇宝，可现在……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他已经学会用蛇身走路。原来，蛇是不能走直线的。 他们没有脚只有鳞片，想去正前方，必须往左行一段路，再往右行一段路，再往左行，再往右，这样反复多次才能到达目的地。 难怪上一次自己一直往前窜，却窜不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心累。 现在的他能在人鱼身和蛇身之间自由转化，但却变不出人腿，他烦恼不已。 他请教了蛇爷爷，蛇爷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叫他慢慢琢磨，总有一天会达成目的。 自他会用蛇身行走后，爷爷叫他顺着密道走，一边走，一边叫蛇们跟随他，把介质衔到他身边。 密道在无限延长中，那些蛇在不停地打洞。 累了就休息，不累就继续，他知道爷爷是为了自己好，离王庭太近终非好事。 就这样过去了三个月，蛇宝始终没有析出来。这三个月，他很安分地待在这里。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需要安定的环境练习变身术，另一方，自己承了蛇族帮助，异化成功却没析出至宝，总不可能带着宝贝走吧。 一只蛇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他小恶魔已经回来了，叫他赶快走。 他点了点头，有些不以为然。 第228章 东海52 “我现在已经能自如地行动，想上岸回家，你们可以到岸上找我，我家就在钟家村，你们找钟桂家就能找到我。” 他不想没有目标地乱走，就回去等至宝析出吧。 那蛇斜着头，眼神中有几分蔑视，“你还想回家？知道小妖怪在做什么？他，此时此刻就在外面调兵遣将，准备守在你们钟家村。” 钟毅静默，怕什么，自己可以变成蛇，他又认不出。 那蛇完全看懂了他的意思，说，“那些兵每个人都带了克石，准备把钟家村的蛇都过一遍。” 他颤抖一下，说，“我现在也会怕克石？” “当然，蛇都怕。” 钟毅幽幽叹了口气，心口堵得慌，吃饱撑的，脑子有病，你就不能换个人霍霍，总盯着我干嘛？堂堂一国王子，至于吗？ 周围是众蛇挖出来的密道，四通八达，据说是为了救出同伴逃跑用的。 几条密道都直通外国，中间这条最直，走得更远。 听完那条蛇的交待，钟毅十分感动，他们处处为自己着想，自己却不能回报他们，连他们的蛇宝都不能还给他们。 “对不起，现在蛇宝还没析出来。” “别说这个，逃命要紧，你在这里我们也有危险。”那蛇急急地说。 事实也是如此，那恶魔如果知道他们在帮自己，绝对会杀掉他们。 钟毅点头，想到什么，说，“你说我这种情况，如果弄到别族的至宝来吃，会不会能克出蛇至宝来？” “不知道。”对方摇头。 “那我想办法去别的地方买至宝，买到还给你们，给你们用可不可以？” 对方摇头，“可能不行，不同的族有不同族的特点，如果互相克制就完了。” 也是。 钟毅点头，又无奈地摇头，然后，跟小蛇友一起向密道深处跑去。 “等我变回人形，我要上岸去，回家好好孝敬父母。”钟毅憧憬地说。 “我也跟你一起去。”蛇友马上说。 “唉，我觉得你应该留在这里，帮助你的家族。”钟毅有些无奈，他已经劝过小蛇很多次，始终做不动小蛇的思想工作。 小蛇摇头，脸色不愉。 “父母不易，你爷爷更是不易，如果不是他努力保护全族，发展全族，你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人不要只想着别人给你保护，也要想想怎么去保护别人，再弱的力量也是力量。” 这边，武浩交待完老虎虾做事，马上带富余的士兵走了，去了他爹的部队。他不敢多停留，生怕自己多待一会儿，那个人就会出事。 老虎虾接下指令，命令准备上岸的士兵以千为基数，分成十队，每队挑出一个队长，让他们集合整装，原地待命。 然后，他找到那只梭子蟹和自己的一个侄孙。他命令侄孙看守大部队，然后带梭子蟹去了方便说话的地方。 这只梭子蟹一直和自己在给三爷当随扈，当初抓钟毅时他也在场，那天，他曾提出要把钟毅的尸身送回岸边，让钟毅回家。 后来武三魔怔了，死都肯放钟毅，才没有了后续。 老虎虾看了看梭子蟹，说，“三爷叫我选两个人当这里的随扈副队长，我有两个人选，一个是我侄孙，一个是你。” 梭子蟹闻言一喜，马上挺了挺胸脯，说，“保证看好王庭。” 老虎虾挠了挠头，有些犹豫，看他脑子并不是很好用，用他合适吗？可自己没有什么合适人选，别人自己更不放心。 老虎虾看了看他，摇了下头，说，“人鱼的事情……”他的话只说了半截。 梭子蟹久等他不说话，不禁开口，“要全力搜捕人鱼吗？” 老虎虾讽刺地一笑，说，“他说我们找到人鱼，不能伤他一丁点，不然就灭我们全族。” 梭子蟹一愣，挠了挠头，好一会儿才说，“你交代我做事就可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要活的人鱼，人鱼脾气那么爆，对上去就炸，还能对上去吗？”老虎虾看着他说。 “哦~那我们睁只眼闭只眼。” 老虎虾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是睁只眼闭只眼，而是当瞎子聋子，别管他们的事。” 梭子蟹明白了。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我是看你有几分同情钟毅，才让你当副队长的。 有些事不好跟你解释，武三不过是个十分矛盾幼稚的人，他经常肆意妄为，做完事伤到了人，又在这里十分后悔。 他们两个的事他们自己搅和，没见他都跑了，不去查钟毅的下落，他都躲着走了，我们自己还凑上去吗？钟毅再出点事，我们都不用活了。 这边，钟毅和小蛇跑出密道，进入外国水域。 一路上，钟毅一直劝小蛇要善待亲族。 终于有一天，小蛇对钟毅说，他要回家去了。小蛇教会钟毅留蛇类追踪行迹的气息，两人就此分开了。 钟毅只觉好高兴，他一直头疼小蛇，希望小蛇能融入他自己的家庭里，才能生活得更好，现在小蛇照做了，他觉得心头都一松。 他一个人继续旅程，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因为他闻到一股浓浓的瘴气味，这股味道与蛇窟里的味道很相似，这里，会有至宝吗？ 前面是条大海沟，一眼望去，里面密密麻麻都是狮子鱼，没有一点海洋植物。 狮子鱼们全都挤搡在一起，它们颜色绚丽，十分漂亮，但它们背上的刺是有毒，据说刺到了会丢命。 他绕着瘴气走了一个大圈，确定瘴气的中心位置就在海沟的中间。 这么久以来，自己一直想析出蛇宝给蛇族，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一直析不出来。 如果自己用别族的至宝去克去作用，能否把原先的至宝析出来呢？ 第229章 东海53 试一试吧，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在这里等老天爷解决。 这些狮子鱼约有人的巴掌大小，钟毅现在用的是蛇形，跟它们相比就没有大到多少。 狮子鱼十分嚣张，十分不好说话，钟毅请它们去找狮子鱼王，反而被它们威胁恐吓。 几经周折，他又是送珍珠，又是说好话，终于央求到一只狮子鱼去找鱼王。 狮子鱼王终于来了。 它比其它狮子鱼大了十倍左右，背鳍和胸鳍很柔软，有种丝滑的感觉，但面相不好，尖腮扁脑，眼睛鼓鼓的，看上去有点刻薄。 它斜眼看着钟毅说，“是你要买至宝，你有什么本事来买？” 钟毅陪着笑脸说，“你有至宝是吧？我想跟你买。” “拿什么买？” “珍珠可不可以？我有几十颗珍珠，你有至宝吗？” 它十分不屑地说，“才几十颗，买什么？” “你说要多少珍珠？我可以去釆，关键是你有没有至宝？” “至少要一万颗。”它斜着眼说。 “好，我去釆，问题是我要看到你的至宝来，没看到至宝什么都白讲。” 鱼王却不提至宝，只在那里唠唠叨叨，问他珍珠从哪里釆来的，要多少天才能釆到一万颗。 钟毅闭了嘴，让它唠叨，等它不唠叨了才说话，“既然你拿不出至宝，我也就不说了，我去别的地方找。” 它眼睛一缩，嘴巴一扭，说，“我有至宝。” “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看到东西我再去找珍珠，找不到我也可以生产出来。” 对方依然喋喋不休，不肯拿出来。 钟毅叹气，说，“那好吧，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耗，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狮子鱼王连忙窜到钟毅的面前，一脸肉痛地吐出一块宝石，那块宝石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上面有种吸力，可能是真的至宝。 钟毅犹豫片刻，说，“我现在也没有多少珍珠，要去釆，这边的珍珠蚌我看了看，里面很少珍珠。 我找一找，能找得到就找，实在找不到就自己生产珍珠，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给你一万颗珍珠，你就给我至宝，是吧？” 对方装作没听到，一声不吭。 钟毅哂笑一下，说，“如果是这样，我就开始收集珍珠。如果你不愿意用至宝换我的一万颗珍珠，我就不去折腾，去别的地方。” “你收集珍珠蚌。” 钟毅提高声音，“我不可能就这样动手，你同意卖给我至宝，我再动手。” 对方闭着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卖——给——你。” 钟毅抚额，这狮子鱼王这么小气这么难搞，说不定自己给它珍珠它会不给自己至宝，自己要不要走呢？ 可他看了看茫茫的大海，不禁嘘吁。就算自己一直走下去，也不一定能找到新的至宝，说不定自己走远了，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而且，自己想过段时间趁恶魔放松时上岸，所以，现在自己真的不想走了。 既然是这样，自己就先找珍珠，再开蚌场，边养珍珠边精练自己的挣钱技能，一边练习变化术，一边等待奇迹出现，说不准哪一天至宝就自己析出来了。 而且，这里有这么多毒鱼，一般的鱼不敢来这里，自己可以在这里潜伏，还更安全。 万一狮子鱼王反悔，自己拿不到至宝，自己就再去其它地方找，现在借这些毒鱼的掩护藏身也好。 于是，他点了点头，然后去找珍珠。 这一带果然很少珍珠，不得已，他只得建蚌场，开始养珍珠。 他找好地段，找来海草织网，织好网兜后，开始收集珍珠蚌，正式养蚌。 就这样忙忙碌碌，一晃就四年过去了。 为了做事方便，他放出了两只手，现在他就是两脚蛇的模样。 他浮出水面，眼睛平视着海平面。 从这个角度望去，一丛丛的礁石群从海里冒出一小节一小节，远远看去，像是一座座云雾环绕的小山峰。 海水缓缓地拍击礁石，散出浓浓的雾气，烟雾缭绕，朦朦胧胧，宛如不是真实存在的幻境一般。 一只手腕粗细的银环蛇出现在他的后方，悄无声息地接近他，却是那只他养了一冬天的蛇友，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少。 他向蛇友笑了笑，然后沉下水，游到离礁石不远的水下，检查那里装珍珠蚌的海草袋。 看到有其它动物附在草袋上，他会刮下来，扔到外面让狮子鱼去吃。 “养得咋样？”蛇友问。 “后天收货，”钟毅笑了笑，一边捆扎袋口，一边问，“爷爷现在怎么样？还好吧？” “还不是那个样，帮那群恶魔打仗，他不放心那些人质，一直在找，不过现在有些心灰意冷了。” “怎么了？” 蛇友恨恨地说，“那个王去哪里打仗都带上蛇，想全部逃走是不可能的，而且，那个王到处打仗，哪里都不安全。” “好在有你们帮我，不然我也逃不出来，”钟毅想了想，说，“爷爷有没有搞到新的至宝？” “没有，哪里搞得到？每个族都很少，谁都很宝贝。” 钟毅的心沉沉下。 “后天要不要叫一些蛇来帮忙？我怕狮子鱼会反悔。”蛇友问。 “你个乌鸦嘴。”钟毅笑道。 “是真的，一万颗珍珠，把你一扣，人也要珍珠也要，你就完了，要不叫些蛇来？” 钟毅摇头，指了指水怪国的方向，说，“那边。”如果妖王发现了，他们还会放过你们？ 他看着那个方向沉默不语，有点想家了。 “他现在还派了很多兵守在那里。”蛇友说。 钟毅撇了撇嘴。几年来，他多次返程，但在路上就返回了，他看到了那些巡防的士兵，以及他们手里的克石。 那里的兵一年比一年多了，好像一直在增长，让人生畏。 这鬼东西，真的是什么玩意？真的是自己的克星，这么大一片海不去查，偏偏守在自己家附近，而且一守就是这么多年，一点都不放松。 就等着自己对上去，就这么精，算准了自己，自己除了回家，还有什么可想的？ 第230章 东海54 想到这里，他又磨了磨牙齿。 “蛇宝还没有析出来？” 钟毅苦笑摇头，“没有，我很抱歉，这四年来，我一直想析出来给你们，可是…… 我也知道蛇宝对你们很重要，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们也不知道，只有等我拿到狮宝，看能不能克出来。” 两天后是收珍珠的日子，钟毅的养蚌场变得十分热闹，几千条、几万条狮子鱼把养蚌场围得水泄不通。 钟毅拿起一个蚌，剖开，蚌肉上鼓鼓的，里面看上去有几十颗珍珠，他把珍珠一一抠出来，放进密实的海草袋里。 鱼王眼睛鼓鼓的，伸长了脖子，定定地看着钟毅的每个动作，似乎马上就要掉下口水了。 许久，钟毅停止了撬珍珠蚌的行动，他把珍珠袋数了数，说，“一共一万颗，每个袋子里装了一百颗珠子，一共一百个袋子。 还剩下一些蚌没有剖，里面肯定还有珍珠，那些就送给你们了。” 他扎好袋口，对鱼王说，“四年前我们说好，我用一万颗珍珠换你的狮宝，现在我做到了，那么，你拿你的狮宝给我吧。” 鱼王不回答，向旁边的鱼动了动头，示意他们动手，那些鱼马上冲向珍珠袋，去衔珍珠袋，钟毅连忙拦住。 “我们说好了的，一万颗珍珠换你一颗狮宝，拿你的狮宝来。”他克制地说。 狮子鱼王把头一低，背上那一排刺全部竖了起来，直直地向他刺去，他连忙避开，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交换，想抢了？” 鱼王依然鼓着劲向他冲刺。 钟毅咬牙说，“你要搞清楚来，我们是正当交易，我出珠子，你出狮宝，你这样是不行的。” 鱼王嚣张地摇头晃脑，说，“狮宝你别想，珠子我也要，你也别想走。” 真给自己的小友说中了，鱼王真的这样做了。 钟毅无语地一笑，摇头，说，“我奉劝你不要这样做，我们一个买，一个卖，正正当当做交易是最好的。” 鱼王不理，仍指挥周围的鱼向钟毅冲刺，钟毅左躲右避，很是狼狈。 他一边躲，一边说，“你们还是好好做生意，否则以后还有谁会跟你们做生意？” 没有人听他的，越来越多的狮子鱼冲向他。 一而再再而三，他终于爆发了，大吼一声，“你们非要这样是吧？好，我就不客气了。” 他迅速变回了人鱼身，一下子变大了好几十倍，狮子鱼们愣住了。 他从珍珠袋底下摸出一根大石棒，往边上一扫，一只狮子鱼应声倒下，然后飘浮起来。 狮子鱼们见状，顿时炸了锅，纷纷逃窜。 钟毅喘着大气，整个人变得十分狞狰，石棒被他舞得“兀兀”响，一只又一只狮子鱼应声落下，血肉横飞。 他看了看狮子鱼的栖息地，横起眼珠子就冲，奶奶的，我不活了，管你瘴气不瘴气，死也要拖上你们。 虽然早有预料，虽然自己有几分故意，但看到它们这样嚣张跋扈耍赖豪横，自己依然怒火中烧，气得要命。 这么多年，自己被小恶魔迫在海里上不了岸，每天都火冒十三丈，每天都好比猫在抓自己的心肺，一肚子气没哪里发，你们还敢对上来，那就拿你们出气了。 …… …… …… 一番战斗，他终于冲到了狮沟的边缘。 越来越浓的瘴气冲击着他，嗅觉，视觉，听觉，甚至皮肤都感到十分不舒服，他只觉整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他终于停了下来，不停地磨牙齿，悻悻地摆着尾巴，看着污秽不堪的狮子鱼住地，他终是萌生了退意。 唉，终究不是自己能到手的东西，又失败了，自己跟至宝总是差那么一点缘分。 第二次了，第一次拿蛇的至宝也是这样，看得到拿不到，现在也是。 上次是怎么到手的至宝？好像是那恶魔弄到手，然后给自己吃的。 他心中一怔，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不会这一次也要这样？ 不，自己绝对不回那个恶魔那里，自己的悲剧都是他造成的，绝对不可以向他低头。 加油，钟毅，靠你自己。 他看向狮沟的腹地，那里瘴气滚滚。望洋兴叹，不，是望沟兴叹。 他终是离开了狮沟，向自己蚌场方向走去，一路上捡狮子鱼掉下的珍珠袋，最后到了蚌场。 他把珍珠袋塞到自己早准备好的大袋里，提着离开。 到这时，他已经平静下来了，看了看狮沟方向，想了想，终是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半的珍珠袋，扔在蚌场里。 给它们吧，就当作四年来这些毒鱼保护自己不被恶魔父子发现的辛苦费吧。 这里离妖国不远，这么近恶魔都没找来，跟这些毒鱼有很大关系，自己也早就料到了今天的结果，有很多故意的成分在这。 他看了看狮沟，狠狠地翻瞪了一眼，然后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去。 自己这样瞎走，不会遇上死恶魔吧？可自己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何去何从…… 武浩自从把大部分兵马调离王庭后，他就马不停蹄赶到了他父亲的军营里。 从那以后，他整个人都疯魔起来，每天发了恶地打仗，哪里有危险哪里有刺激哪里有冲突，他就往哪里冲。 武王见他这样，自己又要统管全国事务，无法盯着他，怕他会出事，就叫大儿子武成跟他组成了一队，自己和二儿子武达组成一队。 从那以后，武浩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各种肆意玩乐。 武成也不管他，由着他乱窜，只是不准他打头阵，每次战斗前必须派哨兵查探敌方的情况。 只要对方是无毒的又不凶悍的水族，武成都由着他去，一旦发现对方是有毒水族，就不准他招惹。 所谓无巧不成书就是如此，钟毅恰好躲在毒鱼族的境内，武王一族又恰好懒于招惹毒鱼族，这也就促成了钟毅平静的四年时光。 而因为武王父子的好战嗜武，他们的地盘越打越大。 跟海绵吸水般，他们把周边的鱼类水族和地盘都纳入嚢中，其中就包括那个狮子鱼沟，它变成了武国国境中的国中国。 第231章 东海55 这天，武浩乱冲一气，还没有一上午就攻下了一块地盘，索然无味地回到武成身旁。 武成叫负责接收战利的士兵接收新地盘，然后对武浩说，“怎么了，打累了？打累了就休息几天。” 武浩只觉心里很闷，不禁往西边望去。 武成淡淡地笑，没有说话，这家伙又在想钟毅了。 “去那边玩。”武浩突然一指西边，他果然想找钟毅。 武成没有多话，直接和他往西边走去。 他们离王庭越来越近，快到火山岛时，武浩却转道去了火山岛，上了岛在那里窝着玩泥巴。 到这时，他已经心生畏惧了，他怕自己跑到美人活动的场所，美人看到自己会被活活吓死，毕竟他那么柔弱。 美人还在吗？ 这么久没有他的消息，也许他早就不在了，虽然怀疑他化蛇离开了，但也只是怀疑，自己没有得到他真实的下落，自己还是别回去吧？ 一艘中型的船从东海岸驶来，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人都望向那条船。 这船有些特别，船身上坐着两排人，人手一把桨，正努力地划着水。 船吃水很深，就算水手们拼命划桨，依然行进得非常缓慢。 一个瘦高男子拿着一个坛子从船舱里出来，看了看前方的水域，对水手们说，“划到岛边就停下来休息。” 然后，他打开坛子，微闭着眼深吸一口气，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他呷了口酒，露出更陶醉更加心旷神怡的表情。 武浩突然冲下海，抓着那船的船尾摇晃起来。 船上的人被他翻到海里，无数坛子从船上倒入海里，砸在海底的浅礁上碎裂，一股浓郁的酒气弥漫了整片海域。 武浩迅速把那人的坛子抢夺到手，学着那人的样子，深吸一口气。 哇~好香，什么东西？ 他呷了口坛子里的东西。 哇~什么味道？ “不要喝，毒死你。”武成连忙跑过来夺坛子。 武浩躲开，向深海游去，说，“那人喝得，我也喝得。” “人喝得不见得我们喝得。” 武浩不听，逃。 两人你追我赶，在海里窜出一条白花花的水道，直通军营。 等到武成赶到军营，就看见武浩已坐在大营上，正喝着坛中的东西，越喝他的脸就越皱，“变味了。” 武成松了口气，混进了海水肯定变味了，“什么都喝，毒死你去。”他夺下酒坛，往地上一掷，酒坛碎成稀巴烂。 武浩看他摔，一点心疼意思都没有，大概那里都是海水了吧。 接下来好几天，武浩不去打仗，一直守在火山岛上往海岸方向张望。 倒霉催的，那人还敢来吗？武成不觉好笑，他也不去打仗，就守着武浩。 谁知几天后，那个倒霉催的竟然又出现了，也是驾着一艘船从火山岛经过。 武浩一见他就窜下海，照常翻了他的船，一船的酒砸在暗礁上砸了个稀巴烂。 落水的商贩看到后，在浅海上嚎哭起来，被伙计们拖上岛，上岛后，他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哭得惊天动地，不停地骂海妖。 任谁碰上这样的事也冷静不下来，“杀千刀的，翻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所有的本都赔进去了啊——” 酒商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然后不停地打水，伙计拦腰抱着了他，防止他跳海，“玩完了，我不活了，别拦我，别拦我——” “你做得太过分了，人家所有的本都被你砸没了。”武成皱了下眉，说。 武浩一愣，问，“你听得懂他们的话？” 武成点头。 “他说什么？” 武成翻译给他听。 酒商一直撕心裂肺地嚎叫着，“老婆子女饭都没吃了，衣服都没穿了，就指望这点东西救命，杀千刀的，呜——” 武浩听完大哥的翻译，突然把腰上的袋子一扯，然后一扔，扔到酒商身上。 酒商一愣，许久都反应不过来。 一个伙计大着胆拣起袋子，打开后一看，顿时目瞪口呆，结结巴巴说，“老——板，老——” 酒商这才醒悟过来，连忙翻看袋子，看见袋子里都是珍珠，里面还夹杂着一些金子，他愣了，忘记了哭。 好一会儿，他小声说，“打烂我这么多酒，这点东西不够。” 武成愕然，问武浩，“你给了他什么？” “珠子。” 武成怪异地看他一眼，说，“他说不够他的货。” 武浩又扔了袋珠子上岸。 那人愕然，更加不哭了，别说哭，马上笑得跟那个什么，跟开了朵花珊瑚一样。 他立马向他们作揖，说，“谢谢两位大神，我船上还有几坛好酒没有打烂，就送给你们了——” 他把珠宝袋塞进怀里，然后下海，游到船边，拿出船上夹板下的酒，一坛坛小心翼翼放入浅水区的海底。 “每个月我都会走这里经过，要买酒随时可以找我。”酒商笑靥如花，“喝酒要在海水外喝才更好喝，混了海水的不好喝。” 然后，他不停地作揖感谢。 两兄弟没理他，只是远远看着他，许久，酒商和伙计一同回到空船上，驾船离开了。 他们一走，武浩就迅速拿起一坛酒，一边游向岸边，一边揭盖就喝。 “别喝。” “没问题，我喝过。”武浩嗡声嗡气地说。 一坛酒很快见底，他又抓起另一坛酒喝，就这样他连着喝了四坛，直到肚子胀得再也喝不进才停下。 醉意很快上头，他开始又哭又笑，疯魔起来。 武成大惊，连忙按着他的头去喝海水，然而他的症状没有一点缓解，他继续疯癫，最后睡死过去。 武成又急又怒，把剩下的酒都砸了，然后命令大军环火山岛的水域驻扎，把他们围在岛上层层保护。 同时命令士兵一见到船只从附近通过，一律拦截下来。 然后，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武浩身上。 武浩被他摇醒，浑浑噩噩，但还能认出他，随后又睡去，就这样，他才没去找父亲。 武浩醒来一次就清醒一点，到了第三天，他彻底酒醒了，不睡了。 “那东西好吃吗？”武成气愤地说。 第232章 东海56 “好吃，吃了好高兴。”武浩摇头晃脑。 武成咧了咧嘴，好想打人。 这时士兵来报，说拦下一艘船，船上的人正是害武浩几天不醒的人。 倒霉催的，他又来了，还嫌不够倒霉吗？武成不禁一笑。 酒商看到他们，十分高兴，连忙向他们打招呼。 “你这东西是什么？有毒哦，害死人哦，害得我弟弟睡了三天三夜，叫都叫不醒。”武成喝道。 酒商连忙回话，“没问题，没问题，是这样的。这种东西叫酒，是用粮食酿造的，没有毒，是你们喝多了喝醉了。不要喝那么多，喝了多少？” 武浩嘿嘿地笑，“四坛。” “哇，超量了，难怪会醉，不能喝多，也有人喝多了再也醒不来，醉死，不喝多没有问题。”酒商认真地回答。 武浩目光灼灼看向船上的酒坛，伸手，被早有准备的武成一把按住，“不准再喝。” “两位大神请你们可怜可怜我，我前两船酒都是别人买了的，被你们拿去，这船是补那个人的货。” “我买了。”武浩大气地说。 “两位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早就收了那个人的钱，再不交货他会派人来砍我，我全家老小的命……”酒商忧伤起来。 “我也要你的命。”听完武成的翻译，武浩说。 “求大神您放过我，下次，下次一定给您。”酒商不断作揖。 武成白了武浩一眼，说，“你现在还喝得酒？别闹事。”他看向酒商，问，“你就专卖酒，不卖其他的？” 酒商连忙说自己什么货都卖过，最近才开始卖酒。 武成想起钟毅说过的话，便问，“我们海洋里的货你们也可以卖吗？” “可以可以，我送完这批酒就来找你，帮你把海货拿去卖。”酒商惊喜异常，连忙应允。 “你们岸上都有什么货，也可以拿到海里来卖？” “有有有，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搞来。”酒商更加兴奋了。 他们商谈许久，武成终于放酒商一行人离开，并派了军队跟着保驾护航。 酒商走后，武浩扳着哥哥说，“教我说他们的话。”只要学到了他们的话，就可以融入美人的圈子了。 “嗯。”武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下。 “教我说他们的话。” “会教，”武成不耐烦地应他，然后说，“眼下不着急这个事，我打算把海里的货拿给那个人去岸上卖，万一他吞了货不给我们怎么办？” “怕什么？我在岸上摆了支部队，叫他们跟着那个人，跟到他家里控制他全家。” 武成睁大了眼睛，说，“你什么时候派了部队上去，怎么上的？水族能在岸上生活吗？” “已经派了好几个月了。”武浩把派部队上岸的事和缘由说给他听，然后还说了那些部队是怎么在岸上隐藏的，怎么盯梢巡逻的。 “就为了你那个人，所以搞那么大的手笔？” “嗯。”武浩沉闷地应了一下，其实他的本意不是这样，他是为了调开兵马，让美人不那么惊慌，但现在，这支部队似乎有了大用处。 “嫌他死得不够翘吗？” 果然哥哥也以为自己想害他，如果自己想害他，自己会躲开来吗？“他没死，”武浩激动起来，“他变成蛇跑了。” 武成愣，“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武浩把检查钟毅屋子的事告诉他。 “唉！”武成叹息，“老弟，算了，这个人不适合你，放下他。” “不，永远不，不放！”武浩振口，他知道自己跟美人天生不合适，自己也忍着不去找那人，可嘴上他不想承认自己放弃了，到死都不承认。 没过几天，酒商就返回了火山岛，武成将一些贝壳珊瑚交给他，让他带到岸上去卖。 又过了几天，武成武浩顺着岸上部队这条线，找到酒商的家。 酒商正在一大伙孩子的环绕中，其乐融融地喝着茶，有一嘴没一嘴地跟孩子们说话，看见他们，酒商很是惊讶，连忙起身跟他们打招呼。 “我们正好来岸上巡查岸上部队，听他们说你在这里住，就过来看看。”武成特意把岸上部队的事告诉酒商，暗戳戳警告他不要乱来，他们随时都可以找到他。 酒商叫来老婆，温和地叫她去带孩子，自己把两人迎进草屋里。 酒商给两人奉上茶，然后一阵手忙脚乱，去找瓜子花生之类的东西。 武浩一直看着酒商的老婆和那群孩子，他老婆面黄肌瘦，长相平平，与那个有些长相的酒商相比，有点不相配。 小孩一共有五个，也是面黄肌瘦，大的约十岁左右，小的只有一两岁，还在地上爬。 “你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你堵他的路，他恐怕也是这样，老婆孩子一大堆。”看到他有点出神，武成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个人。 武浩正好想到这一层，被大哥说破了心思，有些气急败坏，眼鼓鼓地盯着他，说，“不可能，他没这个命！” “怎么没这个命？”武成不以为然地说，“你不拦他，他早就回家传宗接代了，你拦他，他恐怕天天想的也是这些事，人类就是这样。” “不可能，”武浩面红耳赤，窜了起来，大声说，“他是我的，绝不可能。” “你连他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家里有什么人，他老婆什么样子……”武成摇头哂笑。 武浩哽住了。 这时候，酒商一脸讨好地端来瓜子和花生，请他们品尝，然后坐下来。 武成和他谈论了一会儿货物买卖的事，武浩忽然对武成说，“让他去找一下美人的家人。” “叫他了解美人家的事？” “嗯。” 武成转头，对酒商说，“你们卖货都会去哪里？” “哪里都会去，做生意不可能坐在家里等生意。” “帮我们打听一个人。” “好的。” 武成把那人出现的方位，那人的面貌特征一一说给酒商听，酒商记下，略微估计了一下，觉得那人可能是东海岸钟家村的人。 钟家村？武浩怔怔地想着，美人有没有回去呢？酒商会不会见到他呢？ 第233章 东海57 一晃半个月过去，武浩每天守在火山岛等酒商，这天，他终于等到了酒商。 酒商送酒路过火山岛，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那里叫钟家村，前年坠海没了四个人，最符合你们说的是个叫钟毅的后生，前年他十八岁，救人时坠海身亡，尸者都没有找到。” “说说他家里的情况。”武成把他的话翻译给武浩听，然后吩咐他继续说。 “他爹叫钟桂，他妈叫刘凤。他是夏天坠海的，冬天他爹妈就死了，家里面绝了户。” 武浩连忙抓着哥哥的手，让他哥哥给自己翻译。 “他老婆去哪了？”武成问。 “他没娶亲。” “不可能，他自己说有老婆。” “哦，你们跟他认识？可能没娶回来吧，可能只是订了婚。”酒商有点意外。 武成和武浩面面相觑，半晌，才叫酒商继续说钟毅的情况。 酒商走后，武浩变得失魂落魄，他忽然感到自己做错了很多事，只觉头皮发麻。 钟毅，钟毅，美人叫钟毅，可…… 他十分讨厌自己，十分看不惯自己，前头自己打了老爹的小妾，他就十分厌恶自己，现在，好像是自己害死了他父母。 武浩有种感觉，钟毅似乎会把他父母的死归在自己头上，他有这种很强烈的感觉。 “大哥，别跟钟毅说他家里的事。”说了他会更加跟自己斗。 “我干嘛要跟他说，我跟他又没话说。”说到这，武成白他一眼，忽然想到，还真的不能让钟毅知道，“这事还真的不能让他知道，他父母死了没家了，会自暴自弃破罐破摔，到时候他可能不想活。” 最重要的是你到底想要他活，还是想要他死？ “他有可能会把他父母的死归到你头上。” 武浩怔。 “如果当初你没把他掳下海，他父母可能没那么快死。”个中的因果武成也讲不出来，但他有这种感觉，事情可能就是这样的。 武浩的脸更阴了，要哭不哭，但没人会同情他，哭也没用。 “不能让他上岸，拦着他，让他永远上不了岸。”武浩露出凶相，狠狠地说。 谈何容易，怎么拦得了？武成不禁嗤鼻。 武浩突然抓住他的手，说，“我们军队里有手脚的都给我，全部排到岸上去，拦着他。” 武成心想，你真是作死，钟毅知道了会更恨你，但他知道了上面的事也会恨你，或死或跟你拼，权衡之下，还是不让他上岸好一点。 当下武成便点了点头。 武浩马上找到岸上部队的统领老虎虾，命令他设下重兵，屯在钟家村边上的海岸线上，排成密集的兵墙。 然后，他马上回到大营，点齐所有有手脚的兵，全部调往岸边，加厚兵墙兵阵，富余的兵力往岸上水系中走，尽可能占据更大范围的水域。 布置完兵力，他便返回大营不管了。 这边，东海岸边及钟家村附近堆满了兵墙兵众。 士兵一多，各种吃喝拉撒以及住宿问题就出现了，兵马大元帅老虎虾的头皮都要挠掉了。 武浩做事十分极端，没有意外，只有更意外。 突增几十倍的兵马给他，还要求这些兵集中在东海岸附近，真是为难他。 往东，武浩不准士兵进入兵墙以内的海里活动，所以下了值的士兵只能往岸上水系走，这样一来，虾兵蟹将的活动区域就起来越来越宽阔。 兵士一多，老虎下山。 这些士兵很快与本土水族打了起来，海兵强悍又兵多将广，很快灭掉许多本土水族，称王称霸。 老虎虾看到士兵过多，全部堆到海岸附近挤挤搡搡，互相钳制拖拉，对军队的管理十分不利，便把手下分成了二十个班，进行轮值守岸。 每天有二班人马就足够守岸，其他十八班人马分九天轮转，预备守岸，其他时间向内陆水系进攻，占领内陆水系进行屯兵操练。 一时间，他们与内陆水系的关系十分紧张。 随着时间推移，千里之外的水系也受到波及，这其中就有一个距离东海千里之远的湖泊——镜湖。 镜湖，为东方大陆上最大的几个湖泊里的一个，有方圆万里的水域，从古至今这里就群豪滋生，自成一派。 一路涉水而上寻找合适的栖息地的东海水兵发现了这个风水宝地，哪个人心里不高兴？ 他们在浅河水系里盘桓，经常被人类和飞鸟攻击，甚至有些兽类也会攻击他们，搞得他们疲于奔命，不胜其烦。 现在，有这么大一块的湖泊就在眼前，他们怎能忍住不占为己有？ 前面的士兵稍等了些士兵就抱团攻击那里的本土水族，本土水族也不是好惹的，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众水兵逃往来镜湖的河道，抱团商议，决定聚集更多的人马再攻镜湖，但这件事不是他们这些小兵能够做到的，于是，他们向兵马大元帅报告。 大元帅一听，大喜。 自己正为众水兵栖息的问题烦恼着，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马上拍板，调集所有富余的兵力，向镜湖方向扑去。 到了镜湖，他们铺开来打，气势汹汹，气吞山河。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对方或藏于沟涧泥沙中，或藏于水草树根下，对他们进行伏击，敌在暗己在明，打得他们叫苦连天。 大元帅怒了，说，不打下镜湖，誓不回海。 镜湖水域宽阔，是东海水兵最好的藏身之地，他已经势在必得。 一而再再而三，他在镜湖盘桓十几天，东海岸边的事务只叫人远路传达，命令留在东海岸边的那两班人马每天轮换，监守东海岸。 这天，武浩突然派人传召他，他只得把兵马回迁，跟自己回去。 他不敢把兵马放在这里踌躇，怕会损失更多的兵力。 回到东海岸，武浩和武成已经在大营里了，武浩一见他就怒了，一巴掌扫过来。 老虎虾连忙跪伏在地。 “知不知道为什么打你，好大的胆子，敢违抗我的命令，用我的兵瞎打仗，消耗我几十万兵马。”武浩喝道。 第234章 东海58 老虎虾行走了一千多里路，路上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想好了怎么回话。 “三爷，你撤我的职吧，我没有能力管那么多人，这么多人藏都没哪里藏，到处是吃我们的人，连鸟连野兽都吃我们。” “没哪藏你不知道藏海里？” “你不让这几百万人下海……” “我什么时候不让下海了？” 老虎虾凉笑一下，说，“几百万人要吃喝，要休息，你不让他们在兵墙之内休息，他们只能往岸上水系走。” 武浩一怔，把头一扭，好像是有这一回事，自己怕海兵挨到美人，确实下过这样的命令。 “我分成二十班，每天只需要用两班人马守阵，其他十八班就需要找地方休息，要找地方生存。到处是吃我们的人，吃我们的东西，我们只能找更合适的地方藏身。” “到处是河，不晓得藏？”武浩喝道。 “你以为是几十条鱼，随便哪里都可以藏？”老虎虾也十分生气，也振口。 “敢跟我振口，啊？”武浩怒了，上前想打他，被武成按住。 武成说，“听他说完。” 但老虎虾不想说了，他磨了磨牙说，“撤我的职吧。” 武浩的脸更黑了。 武成问，“有问题为什么不讲？” 老虎虾冷笑，“跟他讲有什么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自己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下面的事，却乱添人乱下令，逼我们上天！” 武浩的性格确实是如此。 武成摇了下头，说，“那你打了那么久，损失那么多兵怎么不上报？” “我敢报吗？从来都不体恤我们的不容易，大鱼吃小鱼，虾兵蟹将互相倾轧，你吃我我吃你，我没办法才让他们跟河而上，到处找吃的。” 老虎虾气愤不已地扭了扭嘴，说，“自己犯错却总是怪到别人身上。” 两兄弟都不吭声。 老虎虾凉笑一下，说，“我想占据镜湖，最起码这几百万兵马眼前就够住，不至于悬着。” “很有本事，打下来了吗？”武浩讥讽地说，“根本就不是你能办到的事。” 老虎虾凄凉一笑，说，“撤了我职，换有本事的人来做。” 武浩怒，“杀了你更好。” 老虎虾低下头不语。 武成看了看周围挤搡的兵马，对老虎虾说，“去把所有的兵撤回海里。” “不要待到这里，”武浩向王屋方向看了看，说，“他可能还在这里。”要是这些兵伤到钟毅就完了。 武成皱了下眉，说，“分成两队，两边排开，除了这一带布控的重兵，其他兵随意一些，就地取食，在海里居住。” 老虎虾这才忍着气，离开了，去安排手下做事。 他走后，武浩说，“我们去打那个镜湖。” 武成白他一眼，说，“先回大营，拉上老爹和老二。” “一个小小的湖，要什么叫他们？” “回去，这里人多口杂，回去再说。” 他们回到海里的大营，见到武王和武达，武成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说话，他把那边的事述说了一遍给武王他们听。 “那老虎虾犯了冒进的错。”武达说。 武成斜了武浩一眼，说，“被架上火上烤，慌了。” 武王说，“你突然往一个地方增加几百万兵力干嘛？随便调兵，又是为了钟毅？” 武浩不语。 “为了拦住钟毅，不让他上岸。”武成说。 “他都跑惯了，你抓他一生世？”武王说。 武成呼了口气，说，“他父母当年就死了，他家没人了，让他上去知道了，有得折腾，所以老三才封路。” 四人都沉默了。 许久，武浩说，“那湖还是要打下来。” “我早就想到了办法，只是不能在他们面前说。”武成说。 “派探子兵打探？”武浩说。 “当然了，哪次打仗不是探子兵先走？了解了对方再打才能打得赢。”武成说。 接下来，武氏派遣探子兵进入镜湖，但均被镜湖的水妖杀了。 镜湖本土的水族成了惊弓之鸟，十分忌讳外来的人员，打探之路变得十分艰难。 武氏父子一合计，把那些海兵全部从岸上水系撤出，屯守在海岸附近。 一年过去了，岸上风面浪静，岸上水系的本土水族们开始休养生息，变得怡然自得起来。 又一年过去，所有人都忘记了前两年发生的血雨腥风，日升而起，日落而息。 镜湖内，渐渐出现一些新面孔，不知不觉中，有些人偶然会说，某某某好像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了。 芦苇荡中，一只面容丑陋的王鲑缓缓地游着，诧异地看着空荡荡的湖水，听着偶然有人说起的闲话，有些烦躁。 异常，这里好像不同以前了，究竟是哪里变了？ 他想了想，决定贴近湖底查看，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人口。 前面出现一块有些凹凸不平的沙地，那里似乎有些水族，他往那里游去。 “咘”的一下，一只巨大的鲨鱼突然窜出，向他扑来，他下意识转身逃跑，却迎面对上一把长刀，然后左右上下都伸来几把长刀，他逃无可逃。 几把长刀插入了他的身体，他很快软了下来。 “还王鲑大王呢，这就完了。”老虎虾从芦苇丛里钻了出来，不屑地笑。 自从两年前自己被武氏训斥后，他们的兵马退回了东海，只派探子打探，但探子的打探也失败了。 武王父子便调来一些漂亮的母鱼，养在邻镜湖的河道里。 逐渐的，很多镜湖的鱼上了河道，并顺着河道往下走，变得乐不思蜀，往大海一去不复返。 他们套问这些鱼镜湖内的情况，开始针对性捕杀镜湖的大妖，今天这只是最后一只了。 明天，东海大军将重新回到镜湖，雄踞此地。 “叔公，你说三爷为什么一定要攻下岸上水系？海里不是更宽阔更好生活？”他的侄孙问他。 “你不懂，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他想占领所有水系，无论那个钟毅走到哪，他都能跟水找到他。” 他们没看到的是，刚才他们杀死的王鲑那里，一道类似于人的虚影从王鲑身体里钻出，悄然闪进旁边的芦苇丛里。 “钟毅吗？人类？他爱而不得的人？” 王鲑斜倪着眼睛，暗暗发誓，“那好，我一定要让他更加爱而不得。我们过的好好的，你却要打破了我们的生活。” 第235章 东海59 对镜湖的战略措施釆取了柔术攻略，武浩便回了军营，在军营里混日子，也不去打仗，每天跟游魂般游游荡荡。 整个大军不像以前那样忙于攻城略地，三五天或者十天半个月打一次仗也不一定，武王及武成武达把更多精力放在管理新旧领地上。 大营中，遍地可见游手好闲的士兵东歪西倒。 就这样过了两年，镜湖那边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好，收尾的日子日渐临近，武王就愈发告诫三兄弟，不要往回走，不要引起镜湖那边的警惕。 但其他人员向其他地方的走动武王不干涉，这不，武浩又看到贝尔彻海蛇王告假回家。 每次看到蛇王，他总是想问他当年钟毅的问题有没有办解，但他没有问，他怕惊忧那个人，他知道那人怕自己躲自己。 蛇王离开大营，却没有回自己的蛇窟，的去王都方向，在半路进入密道，跟据守王屋地方的同族碰面了。 “怎么样？” “找到了关人质的地方，在王屋以南的一个地下洞穴里，里面守卫很多，行动有很大困难。”同族说。 “迷药有没有准备好？”蛇王问。 “准备好了，就等你的指令。” 蛇王点头，“快三年了。” “他们太会藏了，居然藏在王屋里。” “王屋是后面建在上面的。”有个人说。 蛇王点头，“今晚就行动。” 深夜，一行人来到那个地方，用迷药迷倒所有的看守，然后留下两个人盯梢，其他人一起进入密洞。 他们用夜明珠照明，只见密道下是十分宽阔的密室，一间连着一间，每一间都关着蛇。 蛇王一间间观看那些蛇，当他走到最后一间密室，他顿了顿，然后往回走，一直走到最开头那间密室旁，叫身边的人动手。 他们弄开锁，叫那些蛇赶快出来。 “快走，悄悄的，在旧王屋前面那海草林左边有我们的洞，去那里。” 听完蛇王的话，蛇儿们纷纷往外溜，他们放出一间又一间屋的蛇。 “还有一间。”蛇王的一个堂侄说。 “哪有？走了。”蛇王把他往外推。 “有有有，那里还有一条红蛇，你老婆。” 蛇王突然掐住他的脖子，狠盯着他说，“再说，关你到这里。” 那蛇不吭声了，半推半就跟他们走了。 他们消失后，红蛇冷冷一笑。 刚才蛇王到她的门前时，她叫了他一声，他没理，直接走了，她就知道他不会救自己。 如此无情无义。 红蛇不禁咬牙切齿，然后静静趴在地上，她已经饿了十天十夜，没有力气去发作了。 因为她待的是单间，又是最后一间，守卫常常忘掉给她喂食，她只觉眼前蒙沙沙，模模糊糊，知道自己快死了。 朦胧中，她似乎看到葱秀墨绿的海岸。 海岸边，有两只漂亮的红蛇在嬉戏欢娱。后来，他们的蛇宝宝出世了。 在几十只个蛇宝宝中，有一个蛇宝宝特别精致，特别漂亮，蛇爸蛇妈都特别稀罕她，特别喜欢她。 小红蛇长着宝石般的身体，十分妖娆，有最好听的嗓音，能歌善舞，擅长卖乖，总是从父母那里得到其它兄弟姐妹得不到的好处。 蛇爸蛇妈说，小红红那么聪明，那么优秀，必定有大造化，小红蛇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有一天，几只鳄鱼攻击了他们的家。 聪明的小红蛇躲在姐姐后面，把姐姐推给鳄鱼，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自己是最高贵的高人一等的，所有人都是为自己服务的。 然后，她如法炮制，继续用兄弟姐妹的命保住自己，但鳄鱼似乎饿疯了，一直步步紧逼。 小红蛇躲到妈妈后面，把妈妈也推给了鳄鱼，然后她去找爸爸，最终，爸爸也被她推到鳄鱼那边。 可鳄鱼不打算放过眼皮底下的猎物，他们一直紧追不舍跟着她。 她四处逃窜，最后碰到了贝尔彻海蛇王，蛇王带族人把鳄鱼赶走了，小红蛇便粘上了他。 在贝尔彻海蛇族，小红蛇过得十分安逸，蛇王非常宠她，什么都给她，但她还是觉得不满意。 她看不惯其它的蛇，包括蛇王，认为他们是低贱的蛇，只配服侍高贵无比的自己。 于是，红蛇经常趁蛇王不在时欺负蛇王以前的妻妾，他那些妻妾都躲着她，钻进深洞里不出来。 她又挑落单的小蛇欺负，大部分小蛇躲开她，躲得远远的。 就这样，她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肆意妄为威风凛凛的日子。 后来，居然有只小蛇跟她斗嘴吵架，还骂她是妖怪，好大的胆子，她十分生气，开始计划怎么整死他。 终于，在冰封东海时，她找到机会，那只小蛇不爱干净，在蛇洞里随地大小便，红蛇臭骂了他一顿，把他赶出了洞穴。 这么冷的天，他肯定会冻死，除去了心腹大患，红蛇十分得意，跟我斗，门都没有。 一个多月后，小蛇带人来偷蛇宝，红蛇更高兴了，在蛇王面前尽情说小蛇的坏话，蛇王却怀疑她，被她胡搅蛮缠糊弄过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群水怪围剿了贝尔彻海蛇族，蛇王投降了。 在给对方人质时，蛇王装作对她深情不悔，反而把她推成了人质。 他还以为聪明的自己看不出来，自己都是演戏的老祖宗，还会看不出来？ 她恨得出火，既然你对我无情，我必定要整死你。 现在，蛇王救人质时没有救她，好毒，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贱蛇，我一定要弄死你。 她饿得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看到密室里都是哭兮兮的守卫，众守卫商议了一下，认为自己担不起这个责，决定都逃跑。 众守卫离开，红蛇无奈地趴着等死，自己铁定要死了。 不料过了一会儿，一个守卫却回来了，对她说，“反正都跑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也放了你吧。” 红蛇讶异，这个人有这么好心，嗯，可以利用一下。 守卫给她打开门，准备离开，红蛇说，“求你带我一起走，我已经饿得走不动了。 第236章 东海60 那人嫌弃地看她一眼，终是拗不过自己的心软，带她一起离开了。 过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心软的人一直心软，找来小鱼小虾喂她，喂了她几个月，她好了。 好了的她始终想着怎么报复贝尔彻海蛇王，自己生来是高贵的，你却敢抛弃我践踏我，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她嫌弃救自己的守卫把自己当成私有品，看守得很紧，碍着了她的路，于是趁其不备把他害死了。 她自由了，便往王屋方向走，找到了熟识的蛇询问消息，知道了贝尔彻海蛇族的秘密，他们竟然放走武三的禁脔——那条人鱼。 她不觉冷笑，你们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了，这下能把他们全部害死了。 这边，镜湖终于被攻克了，武国的岸系部队重新进入岸上水系。 武王父子看到大功告成了，决定返回王庭。 已经给那人两年多的时间，如果他还活着，身体应该转好了，武浩没有再犹豫，直接踏上了回程。 重回王庭后，武浩的心情仍十分烦躁，怎么待都待不住，也懒得待在屋里，开始到处闲逛。 这天，他逛到王坪左边的海草林，在那盘黄珊瑚上躺下，静静发呆。 美人不知咋样了，他的身体有没有好转，自己到现在都什么都不敢做，就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他。 他叫钟毅，挺好听的名字。 前面不远处，海草的根下晃悠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红彤彤的脸蛋，红彤彤的身子，红得十分不正常，是那个贝尔彻海蛇族的红蛇，她在这里干嘛？ 红蛇伸出尖尖的头，在向他示意什么，武浩站起来，没有走前去。 “三爷，”红蛇唤他一句。 有什么奇妙？ 红蛇从那里出来，向他缓缓爬来，在离他约一米左右时，他伸手制止了她的接近。 红蛇停下，妖娆地扭了扭身子，说，“你想不想知道人鱼是怎么逃走的？” 武浩瞳孔地震，她知道美人下落，美人真的逃走了，不是死了。 武浩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终于有了美人下落，自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但看到那蛇满脸算计的表情，武浩沉下了脸，冷冷地说，“想要什么？” 红蛇妖妖娆娆，试探地上前，说，“三爷，我喜欢你。” 喜欢我，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那么恶毒？不过这话就不用说出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从她口里知道美人的事情。 “好啊，帮我把人鱼抓回来。” “我要做你妃子。” “好啊，抓回人鱼就让你当妃子，”武浩没有一丝犹豫，问，“人鱼在哪？” 红蛇指了指她刚才钻出来的位置，说，“他们就是从那里把人鱼带走的，从那一直往下走，走到底就到了国外，谁放的你恐怕猜不出来……” 不就是贝尔彻海蛇，还会有谁？自己一直怀疑他们，从看到窗口上的小洞，自己就往他们身上猜想过，只不过怕惊扰美人才没去追查。 不过，已经过去几年了，美人应该没事了吧？ 红蛇一脸的神神叨叨，诡秘地说，“是贝尔彻海蛇王和他那个孙子，是他们做的局。这边他们假装忠诚，帮你抓回人鱼，这边他们马上用蛇宝把她变异成蛇，玩的一手偷龙转凤，把你们耍得团团转。” 原来是他们救活了美人，武浩心中如巨浪般翻滚，但脸上不显。 红妖故作神秘地说，“您现在只要顺着这个地道查下去，就能查到好几个口子，找到那些贝尔彻海蛇，还有你的女人。” “哼！”武浩摇头，“我又不傻，贝尔彻海蛇个个有毒，我下去找死啊？等你确定了美人在哪，我再去逮，没找到人我才不会冒险。” 红蛇看着他，忽然笑了，说，“你也没有多喜欢她嘛。” 武浩冷笑不语，我喜不喜欢他我自己清楚，如果不是怕会误伤他，自己还会不去查？ 红蛇再次妖娆起来，转动着身体，向他抛媚眼，搔首弄姿。 她在干嘛，勾引自己吗？很有前途，我也希望有人能把我从美人的吸引中拉出来，努力吧，看你能不能做到？ …… 最终，红妖还是一脸沮丧地钻进蛇洞走了。 看她离开，武浩终于笑出了声，太好了，美人真的没死，真的没有死，他还逃到了国外。 几年了，自己心里一直沉甸甸，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每天都提心吊胆，今天，终于听到了他的消息。 武浩一扫郁闷的情绪，高兴起，每天都在家里吆五喝六，玩乐起来。 时间又过去半年，还是没有美人进一步的消息，除了那次红蛇给出的消息，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无影无踪。 武浩有点慌了，在海洋里，每天都上演生死绝杀，弱肉强食，他那么柔弱，会不会被人欺负死，被做菜吃了？ 武浩开始向国外派遣探子，钱也大把大把花出去。 一年后，他的钱几乎消耗殆尽，他连忙出兵，四处征战，抢夺各种物资和财富。 老爹和哥哥们也加入征战，他们重新开始征战生涯。 一天，探子来报，有了美人下落。 据称，美人在离王国旧地盘不远处的狮子鱼沟出现过，那块地盘已经是自己国家的国中国地盘了。 据说，有很多狮子鱼正在穷凶极恶地想找他算账。 毒鱼啊，如果不跟父兄讲，肯定会被他们骂死，而且毒鱼不是好收拾的，于是，武浩告诉了父亲。 他们的新地盘里包裹着许多毒水族，这些毒水族是他们有意避开，懒得招惹的。 “打啰，反正咱们地盘里那些毒水族迟早要处理，”武成说，“不过，要搞到网来，不能直接接触。”他瞟了眼武浩说，“他可能不在那了，不用报太大希望。” “本来就不在那里，但我就是要打那，我的老婆只有我能欺负，谁敢欺负他谁就给我死。” 第237章 东海61 四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就开始准备工作。 几天后的深夜，他们赶到狮沟，用巨网将狮沟整个罩住，然后坐在网外等着天亮。 天亮后，狮子鱼们发现了网，知道自己出不去，便在里面乱窜乱挣。 武氏父子冷眼旁观，不做任何行动。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里面的毒鱼开始自相残杀。 到了第五天，他们撑开网的一边，留开一个小口子。 毒鱼们从那个口溜出，出来一个就被砍死一个，网里的鱼绝望了，到最后，狮子鱼王投降了。 武氏的兵架出了狮子鱼王，武成帮武浩询问有关人鱼的事。 鱼王先是装糊涂装听不懂，而后武成又重复问他，他开始前言不搭后语，极力避开这件事，满嘴的谎言，气得武浩想一刀劈了他。 武成叫人架出几只狮子鱼，同样询问，这些狮子鱼看了看鱼王，也跟着鱼王说话，被武成一刀一个切掉。 狮子鱼王终于老实了，说出了与人鱼的纠葛。 原来，钟毅想买他的狮宝，所以在这附近建了一个养蚌场养珍珠。 珍珠养出来了，狮子鱼王却食言了，不想给钟毅狮宝，还抢夺钟毅的珍珠，钟毅跟他们打了一仗，离开了。 武成叫鱼王拿出钟毅剩在这里的所有东西，鱼王没办法，只得叫手下拿出那些珍珠。 他曾经沾沾自喜，以为钟毅傻，以为钟毅拿不起才会剩下这么多珍珠在这里。 看到那几十袋珍珠，武达不禁伸了下舌头。 “我的，是我老婆的珍珠。”武浩说。 立刻，三双眼睛眼鼓鼓地狠盯着他。 武达呲着牙说，“别让我抽你，我们辛苦打仗，什么都没有得？嗯？” 武王斜睨他，“一起分配，战争的获利，不是你一个人打的，有本事你一个人打下来。” 武浩毫不介意地摇头晃脑，“那我要狮宝。” 众人这才明白，他真正想要的是狮宝。 “不给，”武成逗他。 武浩撒泼起来，就差打滚了。 “笨，不晓得说你打探军情花了不少精力，多得个东西有什么关系？”武王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对对对。”武浩连忙说。 父兄都笑，笑完，四人都看向狮子鱼王，狮子鱼王马上献出了狮宝，但武浩还是杀了他，恨恨地说，“欺负我老婆，找死！” 狮宝到手，狮子鱼王也杀掉了，武浩没兴趣做其他事了，他带着一些手下走了。 这里本是被自家地盘包裹着的国中国地中地，所以，他们很快踏入了自己统管的地盘。 却此时，他看见一个身披海草蓑衣的人在前面悠哉悠哉地漫步，他停了下来。 没人比他更熟悉那个身影，是他，自己刻骨铭心日日思念的人，钟毅。 虽然他用蓑衣遮住了脸，但自己决不会看错，烧成灰自己都认得他。 那人向交易街走去，最后进了一个化妆棚，他想干嘛，这里能化出什么好妆，别把你画丑了。 武浩指示手下散开，自己抬脚就往棚子边走去。 钟毅整个藏在海草做的蓑衣中，没有露脸。 他已经在这逛了七八天了，自从丢了养蚌场，自己变得无所事事。 腰上袋子里装的全是珍珠，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多的财富，心里头真是有点轻飘飘。 可这里没有买卖东西的场所，想花出去都没哪里花，更别说去哪里买至宝了。 要不，自己去搞个交易场所？可以卖什么？珍珠，宝石，金银，海藻，海草，海衣，编织品……可卖的东西还挺多。 白在狮沟里浪费四年的时光，如果一开始就做货物交易，或许自己早成了大老板。 小恶魔的身影在他脑海里一晃，对了，交易也做不了，那个脑子有病的混蛋还在找自己。 他游向一个水族稠密的地方，这里各种水族来来往往，热闹非凡，有些人似乎在摆地摊卖东西，这里是货物交换处？ 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他饶有兴致地逛起了这片交易场所。 他们把贝壳海草宝石之类的东西直接摆在地上销售，有时候里面还看得到一些编织品。 前面出现几个小棚子，棚子里挂着各种物资，有点像岸上的门店。 一个棚子里有只全身挂满琳琅珠饰的水族，他正在给一条鱼做装饰。 噢，是化妆店啊，他向那里游去。 店老板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手里的活。 店里挂着贝壳做的首饰，珍珠串的首饰，海草结的饰品，裙围等等，看得出老板很前卫，对这间店也很用心。 一会儿，老板完成那个人的业务，过来他这边，问：“您要做点什么？” “我也做个装饰，你觉得怎么好看就怎么做吧。” 钟毅拿开蓑衣，露出了本来面目，老板看了眼他的面貌，并不在意，只是着手做自己的事。 老板是只青绿色的四脚蜥蜴，胖嘟嘟的，手脚肥肥的，看上去既精明又憨厚。 他全身挂满了装饰品，连手臂上都套着一串串饰品。 他把手里的饰品一样样往钟毅头上摆，一边摆，一边仔细审视。 终于，他找到合适的饰品，把饰品摆在钟毅头上，然后吐出口水，抹在手上，往钟毅头上粘。 ！！！！ 钟毅疑了一下，有些恶心，但想了想还是没动，大概海洋生物都是这样粘饰品的吧？ 以前见过的化妆蟹是如此，狮子鱼也是如此，妖王的妻妾也是如此。 管他了，等会自己就去洗掉，反正不过是为了体验一下。 他和老板一问一答，说了几句与装饰有关的话题，就没有再说话，进入了自己的冥想中。 该怎么去找新的至宝？不用新的至宝，自己就会一直保持蛇本能，一直会怕克石。 而且自己一直变不成人形，确实需要新至宝尝试变化。 欠蛇族的也要还给人家，不要害人家一直无法发展。 棚外，武浩睁大了眼睛，什么玩意？他让别的男人动他头发，他反光反影的头发我都没有摸过。 什么，死肥佬把他的口水搞到自己美人头上？武浩下意识往棚里走去。 第238章 东海62 看到棚外进来一个人，老板连忙询问：“老板您要做些什么？请稍等一下。” 钟毅正在出神，没有注意进来的人，如果他看了一眼，就不会是现在这副表情。 武浩白了眼老板，只觉得自己的手好痒，我的美人，我都没有摸过他的头发，你怎么敢？ 他直接走到钟毅身边，伸手抓着钟毅的头发，一带，钟毅就到了地上。 啊？自己好像犯事了，钟毅那么凶，不，他气性那么大，会不会打我？ 想到这，武浩连忙放了手，有了丝后悔。他肯定会跟自己打一战，完了，他又会出事，又会搞得半死不活。 怎么办？武浩向后退了几步，站定，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一声不吭注视钟毅。 如果他打自己，自己就让他打吧，不能还手，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他，不要再把他害死了。 钟毅坐了起来，梳了梳被扯痛的头皮，看向死恶魔，没错，是小恶魔，死恶魔出现了，自己终是被他找到了。 鬼东西咬着牙绷着身子，什么鬼样子？这么嚣张，真以为我怕你，真把我当你的私有物了，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样对我？ 钟毅冷眯着眼看他，思考该从哪下手。 老板被他们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说，“别打架，有话好好说。” 钟毅回过了神，瞟了眼棚外，看见棚外隐约有士兵的影子，如果在这里跟鬼东西打架，倒霉的只是这个老板，店都会被他们拆掉。 他吸了口气，站起来，把头饰取下，说，“不做了。” 老板连连说，“没关系，没关系，别打架，有话好好说。” 钟毅一声不吭游出棚外，看见外面果然有很多兵士兵，他默默往王庭方向游去。 武浩此时已十分后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到钟毅面前就乱来。 几年来自己想得清清楚楚，见到钟毅就远远避开，不再招惹他。 可一见到，自己就马上错乱，做出匪夷所思的行动，好像完全没有控制力，身体不是自己的。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他只能硬着头皮远远跟着钟毅，后面，大队的士兵也跟着走。 钟毅一语不发，只是冷着脸走。 不一会儿，他们就见到了王都建筑物，钟毅诧异，没想到自己居然逛到了王都附近。 一行人进王庭，士兵们松懈下来，没有跟进王屋。 钟毅左右看了一下，马上溜下脸，呲着牙，抄起门口靠着的长棍，就打小恶魔。 小恶魔吓了一跳，像弹簧一样一射就到了坪上，钟毅马上跟上，狂舞长棍就打。 王庭内外的水族士兵都惊呆了，愕愕地看着他们。 恶魔跑进王屋，钟毅紧跟其后。 钟毅只觉一肚子都是火，这么多年来，因为这个恶魔自己哪里都去不了，颠沛流离，有家也回不了。 自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把他碎尸万段，他还敢在别人面前落自己面子。 想到这，他更加铁青了脸，发了恶地乱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跟你拼了。 棍子被他打得“扑扑”响，一节节地断，最终，死恶魔被他堵在上厅的角落里。 他举起棍子就打，结果棍子架在两张凳的上面动不了。 他咒骂一句，把棍子一抽，扔了，挥起拳头就打。 结果，拳头还没有到恶魔身上，恶魔就嚎叫起来，他一惊，气得更苦了。 他更是发了狠地打，拳头却诡异地落在旁边的凳子上，一点都没打到恶魔身上，痛得他心都揪起来了。 混蛋，给这个恶魔耍了。恶魔还在惊天地泣鬼神地大叫，把门外的人都引了进来。 王屋内外热闹纷呈，母鱼和士兵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脸上都挂着不知是笑还是不笑，还是半忍不忍的表情，个个表情奇特，五彩斑斓。 恶魔更卖力地惊叫，众人连忙拉开钟毅，钟毅气得更苦，狂吼着冲着，誓要把他碎尸万段。 恶魔忽然莫名其妙地呵笑起来，钟毅火气更盛，更恨了，牙齿磨得“咯咯”响。 看到钟毅誓不罢休誓生吞活剥武浩的样子，随扈只能把钟毅拉开，推向内庭。 恶魔停下笑，看着钟毅还做了个鬼脸，钟毅更气了，更想揍人了，随扈把他格进了内庭里。 恶魔又笑了，越笑越响，笑到最后竟然变成了苦笑。 钟毅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隔空翻了个白眼。 恶魔笑着笑着就哭了，越哭越大声。 钟毅好无语，你有什么本事哭，你有什么资格哭？该哭的人好像是我吧，被欺负的倒霉鬼是我吧？ 那恶魔越哭越惨，眼泪鼻涕稀里哗啦地流，周围有些母鱼动了恻隐之心，想要上前安慰他，却见他的表情变得狞狰起来。 疯子，钟毅白他一眼。 武浩的眼神变得坚定又狞狰，他头一抬，直盯钟毅，两人的眼睛对上了，恶狼般的眼光像把锐利的刀子直插钟毅的心底。 钟毅移开眼光，一瞬间似乎听到了对方歇斯底里的心声。 有病啊，我可是男人男人男人，是你在自寻烦恼。 武浩呆看钟毅，不禁反省自己的行为，他知道自己很不对劲，自己没见到钟毅，能为他考虑，打算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 可一旦见到他，自己就一股子劲想欺负他，想让他生气想看他哭，想让他崩溃，想把他欺负得惨兮兮，自己就是这么矛盾。 在棚子里，钟毅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他没想到钟毅会这么平静。 钟毅没生气，反而让他心里打鼓，钟毅什么时候会逆来顺受了？这不是他的风格。 直到自己被他堵在上厅上打，自己心里的不舒服才顺过来，这才是钟毅，自己的美人，充满活力，威风凛凛，霸气侧漏。 钟毅打他的时候，他下意识一带，钟毅的拳头划到旁边的凳子上，然后他大惊小怪地嚎叫，把钟毅气得更苦。 好玩！ 开玩笑，让你打到了，我一国战王的名都会搞臭，连你都打不赢，我不用活了。 第239章 东海63 武王及武成武达来到钟毅的养蚌场，翻看那些珍珠蚌，不禁笑出了声。 “钟毅这鬼东西，没想到是金子堆，”武王说，“好像让他走走错了，就得让他待在这里，给我们挣钱才是正理。” “做梦吧，他还会帮我们挣钱？不把我们王朝翻了，那是因为他翻不动。他有多恨我们，不知道？”武达怼他说。 武王的脸阴了下来，他看向蚌场的远方，那里有几只水族正在啃咬海草袋里的东西。 武成也看到了，问带他们来的狮子鱼，“那是什么东西？” “吃珍珠蚌的东西。” “怎么处理？” 对方摇头，“我也不懂，就见人鱼经常抓这些东西给我们吃，天天都有。” “看来要有人天天打理，不然收不到珍珠。”武成说。 “我们最不缺的就是人手。”武达说。 “王庭那些女人全部派到这里来，这里还可以扩建，”武王说，“没手的吃有害的东西，有手的养珍珠，狮子鱼里面知道养珍珠的全部留下。” 两兄弟点头。 这时，他们看到一个士兵表情奇特地过来。 那是武浩的随扈，说他奇怪，是因为他此时在一边偷笑，一边克制，一边正正经经。 三人都看向他。 “参见大王，二位爷。”他鞠着躬，还笑出了声。 武王瞪他一眼，说，“干嘛。” 随扈把武浩遇上人鱼的事跟他们说了。 “还会一出去就遇到了人鱼？”武达挑了挑眉，看向武王和武浩，“闹翻天了吧？” 还用说，肯定闹了。 随扈摇头，“哪能不闹，三爷叫我们把那个棚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都围了，然后三爷进店，提着他的头发就拖。” 众人愕，蠢货，怎么这样做事？ “没打起来？”武成问。 “怎么可能？打得十分凶，不过是在王屋打的，他顶乖巧就回了王屋，一到屋就拖起棍打，打得三爷哇哇叫，那个凶啊——” 武王马上板起了脸，“你们死了吗，不拦着？” “拦了，拦了，没打几下我们就拉开了。” 众人都不吭声。 老三跟他天生是八字不合水火不容，老三又时常犯蠢，经常做惹火那个人的事，天都帮不了他，“就地扎营。”武王说。 还是别回去，钟毅肯定炸了，别把气出在他们身上，难讨气受。 他对随扈说，“去，叫三爷过来。”自己要好好教他做人，“一个人类都打不赢，实在没用。” 随扈连忙回去了。 钟毅已经懒得理武浩了，他进了屋生闷气。 武浩看了看厅上破碎的场景，心彻底凉了，刚才在化妆棚自己一时手痒惹了那人，现在他回来了，好像事情更多了。 八字不合，水火不容，自己跟他相处就处处克他，万一他又出事咋办？ 武浩无力地靠坐在老爹的凳子上，彻底躺平了。 这时候，一个随扈进来，对他说大王叫他去狮沟，他蓦地睁开眼睛，直视那人。 刚发生的事，老爹知道了吗？谁，谁那么快的嘴？ 随扈的心咯噔一下，连忙躲开他的眼锋，心里暗暗叫苦，是大王说了发生重要的事情就要及时告诉他，你们打成这样我肯定要报信。 武浩的眼刀子几乎会剜人，十分渗人，随扈有点打哆嗦。 看到随扈发抖，武浩明白，是这个鬼东西唯恐天下不乱跑去报信。 不过，当下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钟毅相处，不如远离他。 于是，他很快踏上去狮沟的路程。 这次肯定会挨骂，那就走慢点，晚一点到。 武浩不急，东逛逛西逛逛，很快左拐进了海草林。 “三王子~” 嗯？前面，那条红蛇正在搔首弄姿。 这个婆娘，还有点利用价值，先看看她说什么吧。 武浩把所有手下打发去狮沟等待。 “怎么？” “三王子，你答应过我，找回人鱼就收我做妃子。” “找死？”武浩的脸色顿时黑起来，“他是你找回来的吗？一点用处都没有，还想当妃子？” 红蛇萎了下来，说，“只怪他太会躲了。” 武浩咧着嘴瞪她。 “我知道别的情况，那个贝尔彻蛇王用蛇宝把他异化了，他们有这个秘术，用了蛇宝，加上介石和咒语就能异化……” 武浩不以为然，自己早知道了钟毅变成了蛇的事，要她多事。 “异化后，他们可以自如转换成几种形态，没用过蛇宝异化就没法变化。你也可以弄到蛇宝来变……” 有这种好处？那是不是自己也能变蛇，变成其他的样子？或者自己也可以变成人，然后跟美人去上岸？ 红蛇娇腻地求他，他一脸的不耐烦，“再多打听点机密，这点事还不够当妃子。” 红蛇委屈地走了。 来到狮沟，武王对武浩就是一顿臭骂，“死没用的东西，还战王呢，打老婆都打不赢，别说是我儿子，丢脸，给我天天待到军营里，好好练武练力。” 武浩不以为然，想说自己根本没跟美人打，是让他的，但一想，这样老爹也会骂，就闭了嘴，不吭声了。 武王又骂了许久，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也没用，于是停下了嘴。 武浩见他不骂了，便去大哥那里，问，“你可知道贝尔彻蛇王在哪？” “干嘛？” “弄到他的蛇宝，加上介石和咒语，可以变成另一种东西，可以随意变化。” 三双眼睛直盯着他。 好一会儿，武成说，“以前我也接到过线报，但没放在心上。”他低头思忖。 “找那个蛇。”武王一锤定音。 很快，他们手下把贝尔彻海蛇王押来了。 蛇王吓得脸都白了，这是干嘛？自己的什么事抖了出来？ “你，帮钟毅逃跑？”武浩肯定地说。 蛇王大骇，但拒不承认，你们又没有证据，有证据的话你们也不会让他逃了好几年。 蛇王不承认，武浩也无计可施。 这时候，武成忽然在蛇王身边念了句什么，蛇王顿时变了脸色，突然蔫了，瑟瑟发抖。 武浩很是诧异。 武王冷笑，“你们帮人鱼异化逃脱的事，我们早就接到了线报，没来得及处理你，还以为我们不知道是吧？” 第240章 东海64 老爹也知道？ 这下，蛇王彻底软在地上，一声不吭。 “你们这些蛇真的没一点用处，打仗打不赢，做肉食又没有肉，还在背后搞我们的鬼，你说，该不该把你们灭绝？” 蛇王仍然不吭声，只是不停地颤抖，看样子吓都会吓死他，武浩上前说，“给我异化。” 蛇王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武成拖开武浩，说，“只要把异化方法告诉我们，拿出蛇宝，让我们学会这个技术，就可以饶你不死。” 蛇王怔怔出神，许久，他承认自己帮了美人异化，但不是为了搞他们的鬼，而是为了拿回蛇宝。 武王冷笑一下，问武浩，“怎么处理？” “我只要美人，别人我不管。”其实，武浩有点感激他，好在他把美人救醒了，要不然…… “把异化的秘密说出来。”武王说。 蛇王点了下头，说，“蛇宝是祖上传下来的，听老辈说，用一些介石加咒语可以异化，可以变成多种形体。” “给我异化。”武浩说。 “可现在没办法做，因为蛇宝还在钟毅身体里，没有析出来。” 武浩十分不开心，自己想做什么又做不成。 “那我是不是可以把你们全族杀掉抵罪了？”武成说。 蛇王叹息，“虽然我没有蛇宝，但别的族有啊。” “一样的？” “差不多，没有蛇宝，其他族的至宝也可以，”蛇王缩缩惊地说，“只要你们弄到至宝，我就可以帮你们异化。” 这样啊？父子四人对视，很快统一了思想。 他们把重心放在找至宝上，派大军猛攻境内那些未曾攻略的水族，说不准这些水族里，那些毒水族就有至宝。 不久，他们在攻打鳄鱼族时得到了至宝的下落。 他们降服了鳄鱼族，逼鳄鱼族拿出所有的财物，这其中就有一块硕大的鳄鱼至宝。 他们大眼瞪小眼，看着那块比他们的头还大的至宝，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办？”武成问。 谁也不敢先用鳄宝，万一用出问题咋办？ “找谁来试？”武达问。 他们找来蛇王，再次细问了异化的方法，问完话后，蛇王就不吭声了，默默地看着他们商量。 该用谁来做试验，他们自己又不敢尝试，多好机会，多少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异化机会，白白浪费，还制造出潜在的对手和敌人。 用别人来试至宝，不是在给你们自己找麻烦吗？ 不过没关系，正好用自己的族人做试验，他们应该会同意的，自己一族失去了蛇宝，总不可能永远等下去，试试其他族的至宝吧？ 他打好主意，正在准备措辞的时候，就听到武浩在说，“我来异化。” “不行！” …… 他的父兄三人都反对，这其中，蛇王也听到自己说了句不可以，接着，他听到武王父子在训武浩，议论这件事的危险性。 “要不，用我的族人做试验吧。”蛇王开口。 众人看着他，都一副就你很刁的样子，那有什么办法，你们又不敢用，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那就好到我们族吧？ 用谁呢？要不，用钟毅的朋友，自己那个孙子？ 不好，他运势不好，心智不成熟，送到武王眼皮底下怎么相处，他还知道圆滑处事吗？ “我用，好到别人不如好到自己，”武浩挥手制止父兄的开口，“把他全族控制起来，如果我回不来，就提他子孙在他面前一个个杀掉。” 蛇王打了个哆嗦，说，“你还是先让别人尝试……” “你不是说至宝都相似？”武成说。 “是相似，但异化要很久，会有各种问题，心情要十分洒脱，不然会卡在某个形状里出不来，到时候你来怪我，杀我的族人，那我就冤枉了。” “你不害我就没事……”武浩瞪着他说。 “我是绝对不会害你们的，全部身家都在这里，可你脾气暴，更容易出问题。”蛇王有些翻白眼，他来异化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还是我来吧！”武成说。 众人一凝。 武成确实是最合适的，在武王父子四人中，他是属于沉稳腹黑型的，如果让他来做异化，绝对会很快成功。 蛇王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行，我去，我要先。”武浩哪里肯，开始闹。 武王看着他们兄弟相争，一声不吭。小儿子脾气暴躁，去异化的风险很大，万一卡在哪个环节，可就回不来了。 大儿子灵活多变，擅长谋略，是三兄弟里最合适的王位继承人，万一折了。不可想象，以后，甚至于家运国运都会影响。 所以，他只能不吭声，不拍板，不做任何决策，由着他们自己去折腾，自己去做决定，在他心里，二个人他都不想他们先试。 可自己又不想用外人试验，自己不敢吃没话说，自己敢吃了就不要把好处给别人，制造出危险的敌人和麻烦。 就像那个钟毅，吃了自己的药，现在跟自家敌对成这样，给自己制造了多大的麻烦？ “谁都不准跟我争。”武浩横蛮地说。 “有危险，我来。”武成说。 “我老婆异化了，我也要异化，跟他上岸，不准耽误我。” 武成哑口无言，只得再次询问蛇王，试图得到最大的保障。 “只要他尽量不急不躁，慢慢的就能异化成功，最惨不过是时间长一些，几个月几年，调整好心态就能异化。”蛇王耐心地解释。 武成看了看父亲，父亲轻轻地点了下头，他又看向武达，武达也点了下头。 武成看向武浩，说，“好。” “不过我现在还有事没忙完。”武浩转身就往外跑，被武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去哪？” “关好美人。” 又是那个美人，你的世界里就只有那个美人。不过，不商量好看守美人的事，他也无心异化。 于是，他们把看守钟毅的事当成重中之重来抓，进行了最严密的布控，布控好了才开始武浩的异化之旅。 武浩吃下切成小块的鳄鱼宝，不出意外地变成了鳄鱼，也如蛇王所料，他卡在了鳄鱼的形状里出不来。 武浩急，他父兄也急，这可怎么整？钟毅会不会跑掉？钟毅跑了，武浩会不会出大问题？所有的人的心都悬着。 第241章 东海65 这边，钟毅回到妖国王庭，过上了闲得发晕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人生好像没有了目标。 自己费尽心机折腾了这么久，却始终拿不自己想要的东西。 至宝…… 现在这个拦路虎——死恶魔逮到了自己，他还会放手？ 自从上次跟死恶魔打了一架后，钟毅就再没见过他。 按照自己的估计，回来后，那恶魔肯定会像以前那样，每天吃饱没事干就在自己身边候答，毕竟他心智不全脑门囱还没长齐。 可现在，他影都不见，脑子有病，抓自己回来干嘛？摆设，花瓶？看都不看一下？ 一条青绿色的鱼衔着一株海草进来，后面跟着一大群五颜六色的美鱼。 哦，不对，自己也算不上花瓶，这些鱼才称得上风景。 那些鱼放下各种各样的海藻海草。 这段时间，她们送来的海草种类越来越多，这也让闲得发晕的他有事可做。 他会把每一种海草都舔一舔，像神农尝百草一样。 发现有甜的归一类，这些肯定吃得，没味的归一类，这些肯定也没毒。有涩的，有苦的，有辣的，就有可能带毒，他就另外放。 最后，他坐下来，晃着自己的小尾巴，抖出清风凉意，然后，一脸享受地品食那些无毒的海草。 没办法，自己本是无肉不欢的人，海底却无法烤肉，只能吃素，就装作是在吃山珍海味吧。 青衣鱼看了看被他放在一旁的海草。 “那些大概有毒，以后不用拿来。” “哦。”青衣鱼明白了。 这只青衣鱼脾气很好，他就没见过她发脾气，没见过她跟人斗嘴，她的声音总是细细的，看上去很温和。 吃饱饱，晒肚肚。 钟毅游到坪上，抬头，看向阳光方向，却出现一层层阴影遮住光芒。 坪上，叠罗汉般密布着无数水族士兵，幸好自己没有密集恐惧症，否则自己肯定会看吐。 比看贼佬都更严，我是偷了你祖宗十八代的寿衣，还是挖了你们家的祖坟？ 一只深灰色的大东西扑水而来，却是一只比人还高大的鳄鱼，众士兵惊得避开，只见那只鳄鱼往哪走，哪里就出现空档缺口。 这么大的鳄鱼可不是玩的，会吃人，钟毅起身，往内庭游去，然后，毫不犹豫地进了自己的屋，关上了门。 这可不是玩的，自己可不想死，还得琢磨怎么回家怎么变人。 大鳄鱼狠狠喘息了几下，狂躁的气息慢慢平静下来，他悄咪咪凑到钟毅窗口往里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他进入内庭，在钟毅门口驻足片刻，终是没有推门，离开了。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去。 海底夜晚，完全是寂静无声的，所有生物进入深酣状态，时间好像静止。 钟毅实在睡不着，几年来，自己日夜在养蚌场劳动，日子过得既忙碌也充实，一下子闲下来，他真的很不适应，很不适应。 他瞟了眼床下那条青衣鱼，她长得还是挺好看，一身靓丽的青纱式的花纹肌肤，看上去楚楚动人。 这群妖魔现在有点品味了，现在的妻妾都长得不错，比起以前那些母鱼，以前的真的很辣眼睛。 这次回来没看到以前的那些母鱼，不知道去哪了，以他们的凶狠残忍，估计没什么好结果，可能被他们吃了或者杀了。 青衣鱼斜躺在墙边，露出她白花花的肚皮，许久都没有动弹，尾巴也不摆，但那双眼睛还是直愣愣看向他这个方向。 鱼睡觉一般是不闭眼的。 看到她这个样子，钟毅好想笑，他无聊地伸了个懒腰，这时看见窗户上钻进一个东西，他笑了，那是他的海蛇老弟。 海蛇老弟游了过来，白了眼地上的青衣鱼，低声问，“监视你的？” 钟毅点头。 “你还会逃不出去？缩骨啊，变蛇啊，这里还关得住你？” 钟毅叹了口气。 “老弟啊，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没想好去哪。况且前段时间把那个混蛋打服了，打得他不敢回了，先待段时间吧。 一逃出去他就会来抓，实在麻烦，我要想好去哪，有明确目标再走，到时候走了就一生一世不回来。”钟毅也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话。 海蛇老弟的表情莫测，阴阴地说，“你现在可以打得他哇哇叫，过段时间就——” 他停顿片刻，说，“他们制定了近身搏击的训练方法，特意攻打了鳄鱼湾，用鳄鱼练力气练搏击。” 钟毅心中暗骂一句，沉默一会儿，问：“你们也跟过去了？” “跟了，一直都有人在军队里跟着，从狮沟到鳄湾——” 钟毅愣，“他们去了狮沟？” “对呀，就你上次跟狮子鱼打了一架后，狮子鱼到处找你，想报复你，想打回来——” 钟毅冷笑，自己都还想找他们算账呢。 “然后他们就知道了。今天知道，明天就带网围了狮沟，用很长的刀做武器，把狮沟整个围了。现在他们很会用网，每次打仗都用网——” “跟渔民一样。” “对啊，围了狮沟，想跑的就会被砍，困在里面就没吃，那些鱼在里面自相残杀，困了它们很多天没东西吃，他们投降了。 然后没多久，就听说你跟小怪物打架的事。那个王气得要命，在那里臭骂你，把小怪物叫到狮沟，讨论怎么对付你。 他们决定攻打力气大的水族，就打了鳄鱼，打下鳄湾后，还搞到了鳄宝吃了。” “他们敢吃？” “他们当然怕死，要不早就吃了狮宝，还有那个蛇宝，他们也不敢吃，最后好到了你。他们打赢了鳄鱼族，让鳄鱼族交所有宝贝。 里面就有鳄鱼宝，好大一块，比你的头还大，知道鳄鱼没毒他们才敢尝试，把鳄宝切成小块，让一只龟先吃。 看它吃了没死，他们才敢吃，怕死得要命，那个狮宝他们就不敢打主意，没吃。” 钟毅怔，迟疑地说，“那，狮宝会在哪？” 他们不敢吃，那就好到自己，不知道他们放在哪里，自己能不能弄到手？ 第242章 东海66 他有种预感，这第二块至宝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好处，是克出蛇宝呢？还是变身为人呢？ “在小怪物那里，那天打狮子鱼，狮子鱼投降后，他们逼问你的事，那些狮子鱼把你的事说了个一清二楚。 那些珍珠全部被他们缴了，就你留在那里的，你干嘛要留给他们？” “太多了，我又带不走，而且他们守蚌场守了那么久，留点辛苦费给他们。” “你就是傻，他们欺负你的骗你的怎么算？” 钟毅笑，毫不在意，问，“然后呢？那个小恶魔……” “小怪物说珍珠是他老婆的，就是他的，被他哥骂了一顿，没给他，他就一定要狮宝，就给了他。” 钟毅摸了摸嘴巴，又摸了鼻子，好想吃啊，“我想办法找一找，然后好好想想以后的事。” 老弟点头，说，“要走就赶快走，听说他们吃了鳄宝，力气增长得很快。” 钟毅点了点头，他们吃了鳄宝，那是不是就会异化成鳄鱼？ 他心头忽然一颤，想起了前几天见到的那个诡异的鳄鱼，当时他很清楚地看到那鳄鱼在窗外看自己，难道他就是异变的恶魔？ 细思极恐，如果是，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那么久不露面的事了。唉，管他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由他来了。 他看了看屋里的珍珠，说，“上次那恶魔在别人店里闹事，我都觉得很对不起那个人，人家好端端做点小生意挣点小钱，却碰上这个鬼东西。 难得海洋里也有做生意的，我心想，同行家就帮他一把，到他那里做点生意。结果——哼，差点没把他的店掀掉，我看到情况不对就赶快走。 现在想想都挺内疚，这样吧，你帮我带几颗珍珠给那个店主，表达歉意，也希望他的生意能越来越红火。” 老弟点头，钟毅选了几颗成色不错的珍珠，让他带走，然后告诉他过几天再来这里，再拿走几颗珍珠给蛇爷爷。 蛇弟摇头，“上次你给我们的珍珠还有，珍珠对我们没太大的用处，我们缺的是至宝。” 钟毅只能叹气，自己也没有，而且他们要的是蛇至宝，其他至宝怕出问题不敢要。 蛇弟依然从窗户上爬出，临走时告诉钟毅，这附近他下了一种迷药，短时间他们醒不过来，并且留给钟毅一瓶迷药。 蛇弟走后，钟毅有点懵懵的，不知是不是这里有迷药的原因。 那狮宝不知道在哪，自己该什么时候去找呢？ 他瞟了眼青衣鱼，这段时间恶魔和他父兄都不在家，要不今天？过了今天再去找，又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恶魔他们会不会突然回来？ 就眼前这只青衣鱼，到时候都得给她再下一次迷幻药，还有外面那些守卫，实在麻烦。要不，就今天？未来会不会有变数都很难说。 打定主意，他坐了起来，催动自己变成蛇形，从门下方的缝隙里钻出去。 …… 时间一点点过去。 过了一段时间，他回来了，青衣鱼还是他离开时那个样子。 他变回人鱼身，从袋子里拿出狮宝，捏在手里把玩，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只不过随便找了间上了锁的屋子溜进去，就进了藏宝室。 这些傻瓜还大张旗鼓在狮宝上摆了只狮子鱼尸体，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狮宝。 他坐在床上，把狮宝放在自己鼻子下面闻，没闻到什么气味，尝试着舔了一下，也没有什么怪味。 按正常的规律，一个东西入口没有苦辣涩麻的感觉，一般就没毒，但他没有马上吃掉，而是静静等待。 过了许久，窗外照进点点的亮光，坪上的士兵开始训练了。 这时他开始焦虑起来，因为不熟悉狮宝的品性，所以他打算先试尝一下，等上一天，彻底安全了再吃，可现在…… 虽然死恶魔跟他父兄出门了，很久没有回来，可万一他神经错乱突然跑回来，发现狮宝不见了，然后查到在自己手里，然后夺回去，那自己岂不是白走一趟？ 罢了，反正试都试过了，大概没毒，吃吧。 他把狮宝塞进嘴巴里，打蛮吞下，然后闭上了眼睛，犹豫自己要不要念咒语，要不要拿出袋子里的介石。 谁知，落下肚的狮宝马上发出灼灼的热意，迅速变冷，又迅速变热，巨大的刺激让他颤抖起来，他大口大口喘气，眼睛开始扑朔迷离。 自己会不会被毒死？那也没办法了。 他扯过海草被，往自己身上一盖，侧身躺下，闭上眼睛，死就死吧，无所谓了。 钟毅啊钟毅，你就会死得快，不晓得去找找蛇弟，找找蛇爷爷，问问他们，让他们给自己保驾护航，不过，也许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一会儿，各种感觉纷沓而至，他被煎熬得更苦了，忍不住哭出了声，全身颤抖。 许久，他感到背上在发痒，那里似乎有虫子在蠕动，痒得让人发跳，再过了许久，他感觉那虫子咬破了皮肤，钻了出来…… 青衣鱼醒来了，她感觉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特别舒服，她有些诧异。 她习惯性往石床上看，这是她每天醒来的第一个动作，不过，她今天看到的是一团正在长刺的奇怪东西。 “哇——”她轻呼一句，然后定定地看着他。 钟毅身上长出各种各样的刺，身体也在挤压变形，到最后，变成了一只狮子鱼。 好无奈，自己又是通过恶魔得到至宝，不会每次拿至宝都要经过他们的手，没他们的帮助自己看得到也到不了？ 实在是麻烦，自己一点都不想跟他们惹上关系，不知这一次能变化到什么程度，希望一定成功，一定成功。 他起身，从侧卧转成正位，定定地看着青衣鱼，她会怎样呢？会举报给恶魔听吗？然后像当年那样，被折腾回人鱼样？那就惨了。 要不，咬死她？那也解决不了问题，自己还造下孽，无缘无故害人性命。 青衣鱼游近石床边，她满眼的星星，惊奇地说：“你变狮子鱼了，好奇怪哦。” 钟毅没有吭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等会她们会进来送吃的，我拦住她们。” 钟毅惊讶，她居然这么好，会帮自己打掩护，她为什么那么好？ 第243章 东海67 青衣鱼衔起地上的海草被，给钟毅盖上，然后游到门边等待。 一会儿，门开了，一只大红色的红鹦鹉鱼出现了，红鹦鹉鱼趾高气昂地往里钻，被青衣鱼拦住。 “海藻给我吧，他在睡觉，吵醒了他可能会发脾气。” 红鹦鹉鱼却故意发出嘈杂难听的磨牙齿的声音，旁若无人傲慢地往里面钻。 “听说三爷今天会回来，如果他到三爷面前说你的坏话，你觉得三爷会怎么样？会看着你欺负他喜欢的人？到时候会不会打死你？ 这王屋里死的最快的都是强出头的，这屋漂亮可不是谁都有资格住，肖想自己没有的东西，把命丢了可就不划算。” 红鹦鹉鱼被噎住了，她想了想，啪的一声，把海藻甩在石桌上，然后磨了磨牙齿，发出更加恶心嘈杂的声音，愤愤地走了。 门外陆续有其他鱼拿来海藻，青衣鱼全部衔进屋子里，然后关上门。 许久，钟毅掀开被子，他已经变回了人鱼身。 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变回人鱼身，看来二次异化更简单更顺畅。 被人发现的风险过去了，自己在人鱼和狮子鱼形状中转换自如了，而且还不用介石和咒语。 难道第一次异化需要咒语和介石，以后就不需要？以后还得试试。 自己吃了狮宝，体内的蛇宝能不能克出来呢？ 蛇爷爷帮自己这么多，是自己入妖的启蒙老师，自己不能帮他什么，还始终占着蛇宝，真的很过分。 凡所有帮过自己的人，自己都要感恩回报，眼前这个也是，他真诚地对青衣鱼说，“谢谢你。” 青衣鱼摆了摆头，表示不用谢。 没想到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能碰到好人，也能碰上帮自己的人，他心里不觉暖烘烘，看着她，心里滚滚而生感激之情。 不久，他感到身上有异样，往身上看去，发现自己的肤色变成了青色，手在收起，脸在变化，头在变小…… 青衣鱼把海藻一种种分开摆放，摆满了整张石桌，看上去整整齐齐，非常好看，她看着这些东西，似乎在欣赏一件工艺品。 钟毅唤她一句，“你看看我。”她看向石床，看到了已变成了青衣鱼的钟毅，不禁笑了。 “像不像？” 她点头。 “我好像能随便变化了。还要试试看能不能变成其它的鱼。” 本来他打算这几天尽快走，但现在，他不想那么快走了，先到这里好好练变身吧。 接下来十几天，他都在模仿其它水族进行变化，也尝试变人腿，他变其它水族有几成相似，可变人却不伦不类，始终甩不掉那条尾巴。 拖着个大尾巴，短腿粗尾人身，这个样子怎么上岸？上了岸，也会被当作妖怪打死。 蛇弟也来见了他一次，可他依然没吐出蛇宝来，连带着狮宝也在他体内析不出来。 他好内疚，只说以后如果找到新至宝一定留住，绝不能自己吃掉，自己吃掉恐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 蛇弟走了后，他又练习了很多天变身，始终不如意，“唉！变来变去都是这个鬼样子，你看，我现在变什么都可以变，就是变不成人。” “你要找个人对照着练才有用，你准备走了吗？”青衣鱼反应过来，幽幽地问，她的眼神有些幽怨，“你带我走吧。” 钟毅叹息，“我自身都难保，小怪物一直跟着我，我先想办法把你摘出去吧。 这几天，我故意打你骂你赶你走，然后换别人到这里，这样小怪物就不会怪到你头上，你以后就好好生活。” 两人都沉默了。 许久，钟毅说，“那些恶魔以前的妻妾都没了，不会被他们吃掉了吧？” “有些死了，大部分被赶去养珍珠了。” “养珍珠？”他很快明白，“狮子鱼沟？” 对方点头。 可恶，他们居然侵占自己的蚌场，坐享其成，用自己的头脑挣钱。 气归气，可有什么办法？别说自己已经离开了蚌场，就算自己在蚌场，他们想抢也能抢，而且会连人带蚌场一起抢。 “呼！”他深呼一口气，把这件事放下，小妖怪脑子有病三观不正，自己没时间跟他们耗。 自己在海里耗的时间越长，父母那边的问题就越严重，会不会生病，有没有饭吃，这一切问题都很啰嗦。 而且自己一天天老得去，未来的生育也会出问题，以后想讨老婆要孩子也难，像老叔那样，没老婆没子女，晚年凄凉。 老叔还算命好，有自己给他养老送终，可自己天生命薄，不一定有这么好的命，不一定能得到真挚的孩子照顾自己老。 所以，自己不能在这里耗，要尽快想办法恢复人形，上岸娶妻生子，为自己的未来好好划算。 几天后的一天，王坪上围满大堆的虾兵蟹将，他们在看钟毅和一条青衣鱼吵架。 其实吵架是钟毅的弱项，从小到大他都不擅长与人争吵，他习惯以理服人。 再加上他从小头脑灵活，比周围的人更会挣钱，所以能用钱解决的事他就决不会用其他方法解决，周围人也比较敬重他，很少招惹他。 现在要他骂人，真的是为难他，“看到你就气，长得又丑，又没面相，一副苦瓜脸，滚出王屋去，不准进我的屋。” 钟毅心里头急啊，周围的士兵就跟傻子一样，没有一点行动，只是看着自己骂人，自己好像快绷不住了。 “最讨厌你们这种颜色的鱼，丧气，大红色的鱼才喜庆……” 正在他拼命嫌弃颜色寡淡的鱼的时候，周围忽然出现一伙兵，这伙兵没说什么，直接清走了不是红色的鱼，留下大红色的鱼。 钟毅愣了，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这就把青衣鱼打发走了，这样一来他就没了后顾之忧，过几天可以走了。 他静静思忖，蓦地，他抬起头，向周围巡视，但周围没有什么异常，是自己的错觉吗？他有种感觉，小恶魔就在这附近。 武浩心急火燎游回王庭，远远看到钟毅，他的心终于放下了。 第244章 东海68 每天他都会做噩梦，梦见钟毅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听手下汇报，说钟毅就在家里没有走，他其实一点都不相信。 以钟毅的性格，难待上几天就会跑，怎么可能二三十天了还待在这里，父兄们肯定在骗自己。 今天，他逮着父兄办事出去了的档口，跑了回来，原以为会看见钟毅失踪的局面，没想到他还真的在这里。 他狠狠地喘息几下，狂乱的气息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悄咪咪凑到钟毅窗口，往里面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然后他进入内庭，在钟毅门口驻足片刻，终是没有推门。钟毅这么讨厌自己，看到自己恐怕就会跟自己打，还是别上前了。 他看了看严防死守的众人，有些满意，希望他们能守住钟毅吧，他心里很矛盾，既希望钟毅留在自己的世界里，又害怕钟毅会出事。 他向外走出，半路上遇上了来找自己的大哥武成。两人默默地往远方走去，回头看去，旧王屋已变得像巴掌那么大。 过去的很多天，武浩一直卡在鳄鱼的形状中，每天提心吊胆，生怕钟毅会跑掉，每天都在坐不住的状态里，别说静下来练习异化术了。 他父兄只要一有时间就守着他，很少三人同时离开的情况，今天是老大武成守着他。 “我就看看。”武浩说。 “你现在在异化，别东走西走，静下心来才能成功，叫你最后异化你偏不。”武成无奈摇头，知道钟毅就是他的心魔。 离王庭有千米远的地方了，武浩突然停下，说，“他们在吵架。” 谁？武成愕然。 这么远他能看到什么？武成茫然看向王庭方向，只见那些建筑物比手掌还小，根本看不清什么。“你看到什么？”武成好笑，这么远能看得到什么，发梦吧？ “美人和一条青鱼在吵架……” 武成愕然张开嘴，难道是真的，他能看得到那么远？“吵什么？” “美人说她长得丑，没有面相，苦瓜脸……要她滚出王屋，不准进他的王屋。” 真的假的？ “去，把美人身边的青鱼杀了。”武浩指挥身边的士兵。 但士兵只是点头，没有动。王族不成文的规定，先大王，后大王子，再其他王子，也就说，武王在场时，以武王的指令为标准行事。 武王不在场的时候，以大王子的指令为准，现在这个局面，他们只等大王子的指令。 而且三王子的头脑有病，经常肆意妄为，经常惹事做完事以后又后悔，后悔了还把气出在做事的手下身上。 所以，没有其他王子在场时没有办法，只能听他的，但有其他比他大的人在场，他们只看比他大的人的意思。 果然，武成说，“事情不是这样处理的，先查清楚原因再处理，哪能这样随便做的？” “她得罪我的美人……”武浩嘟囔说。 “你都经常得罪他。”武成没理他，派了个手下前去查探事情缘尾。 一会儿，手下回来，武成问他那边都说了什么话，手下的回答居然跟刚才武浩说的一样。 武成这才相信武浩能远视远听，心里不禁震撼。 老三从小就有异能，但没想到他有远视远听的能力，武成不禁看向钟毅，他们两个怕是有得斗了，一个逃，一个追，都是不肯放弃的人。 这边，钟毅不停嫌弃颜色寡淡的鱼，武成就命令手下把非红色的宫女母鱼全部清走，只留下大红色的母鱼。 没过几天，钟毅逃走的消息就到了，消息传到大营，武浩立刻背过了气，他父兄连忙把他折腾醒。 “你气什么气？他逃跑不是很正常的事？逃都逃过那么多次了。”武王说。 武浩吃力地抬手，指向营口方向。 “好，派人去搜。”武王皱眉，就知道你没骨气，放不下来，有什么可搜的？抓回来还不是一样会跑。 “不要。”武浩哑叫，他父兄都很讶然，过了好一会儿，武浩终于顺过了气，嘶哑着说，“叫黑虾将来。” 父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江河元帅。” 武王明白了，叫人去找黑虾将，然后叫来蛇王，问蛇王现在的情况如何。 “他是卡在鳄鱼形状里出不来。”蛇王答。 “他现在老婆跑了，气得要死，会不会有问题？”武王问。 钟毅跑了？蛇王不禁暗笑，现在才跑？他摇了摇头，说，“静下心来变化，如果你变成了，以后可以变很多形状，说不准你变漂亮了，美人就喜欢你了。” 武浩横着眼珠子看他，没有吭声。 武王打发走蛇王。 “你打算让老虎虾去查钟毅的下落？”武成问。 “嗯。”武浩应。 “他手中已经权力过重了，不能让他再掌更多的权力。”武成说。 “我就要他管。”别人管自己不放心啊，万一对上美人伤着美人怎么办？ 武王沉吟一会儿，说，“缷了他王庭护卫队长的职。” “那也不够，江河大元帅，几百万的兵马，再让他搅进这里……”武成摇了摇头。 “把他转为老三的私奴，只服从老三的管理，不编入军队编制，想撤他的职就撤他的职。”武王说。 武成武达始终有些忧心。 “怕什么？提升我们的武力值，永远踩着他们。”武王说。 过了一会儿，老虎虾一脸谦恭地过来了，武王令他缷去王庭护卫长的职位，转为老三的私奴。 老虎虾愕然，他们撤自己的职，他没有异议，而是说，“那江河大元帅是不是也找人接手？我分心管两边管不好。” “这个我会安排。”武王说，确实可以趁机缷掉他的兵马大元帅。 “不行，他继续当。”武浩嘶哑着嗓子叫道。 老虎虾愕然看向那只鳄鱼，好一会儿他福灵心至，犹疑地问，“三王子？” 武浩说，“继续当你的江河大元帅，马上去找钟毅，不然我就杀了你。” 第245章 东海69 老虎虾愕然领命，看向武王及武成武达。 “现在你是我的私奴，只能听我的。”武浩瞪着他说。 老虎虾还是看向武王，武王看了看急躁的武浩，说，“按老三的做，以后你就跟着他，听他的。” “是。”然后，老虎虾开始与武浩商谈追查方法，追查的方向，追查的人员等事项，谈妥了他才走。 武浩这才松了口气，安定下来，闭目养眼，父兄们也开始商谈其他事务。 “别吵我，我要睡觉。”话刚说完，他就睡去了，他父兄摇头离开了。 半夜时分，万物静奈，武浩却醒了，左思右想了许久。 守着他的武成也醒来了，问，“在想什么？别多想，好好修炼你的。” “在想有没有什么事没想到。” 虽然派了精明的老虎虾出去办事，但难保不会出差错。其实钟毅走了未必是坏事，他在这里自己反而投鼠忌器，什么都不敢乱做。 武成微摇头，说，“别想了，一切等你异化完成再说。” 武浩安静地趴下了。 快天亮时，武成醒来，看见武浩正在变化，他连忙蹑手蹑脚走到出入口上守着，防止别人进来打扰。 到中午时分，武浩终于变回了原形，吐出了鳄宝。守在出入口上的父兄这才松了口气，叫人把蛇王叫来。 “成功了？我就说没事吧？静下心来，心无杂念就能成功，是你心太乱，才会难以异化。”蛇王说。 武达笑，“有钟毅在这里，他永远都静不下心，跑了就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成事了。” 武浩斜眼看他，有点嗔怪他说真话。 “没说错啊？”武达说，“你看你跟他相处，一塌糊涂一事无成，他一走你就事业有成节节高升，我看你不要找他了，一个人自己飞得更高。” 武浩更加不高兴了，但没有反驳他。 “下一步怎么样？有什么要注意的？”武王问蛇王。 “噢，继续这个状态，这些介石天天放在他身边，每天继续念咒语，然后反复变鳄鱼再变回来。” “我都已经变回来了。”武浩说。 “要多久？”武成问。 “一千日，日日反复变化本体与鳄鱼体，不停转换。”钟毅现在跑了，要帮他争取多一点的时间，把武三困在这里越久越好，蛇王是这样想着。 “那么久？”武浩大喊，圆睁眼睛。 “不这样做会怎么样？”武成问。 “会前功尽弃，白吃这一段时间的苦，以后想要异化，这段时间的苦还要重新来一遍，还可能会更难，有更多的问题。 如果他一步到位，把异化和巩固彻底做好，以后他就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 武成向武浩走了一步，笑道，“听到没有，先别管那人，你自己的事更重要。” 武浩扭了扭嘴，咬牙说，“给他三年的自由，三年后我扒了他的皮。” 他父兄都翻了个白眼，心里面冷笑。 看他异化成功了，他父兄三人就开始准备其他人的异化事情。 “他这里的至宝不能动，有时候还要重新吃进去，再增加效果。”蛇王说。 “谁说我们只有这一块至宝？去，安排人手。”武王吩咐他。 一去半年了，武王武成武达，他们陆陆续续进行了异化，他们的异化都非常快，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变回了本体。 每天，他们父子四人就单调地进行变化练习，武浩日渐烦躁起来。 这天，他趁着深夜时分父兄正在休息时，悄悄溜出修炼大营，走向王庭。 王庭里空空如斯，清冷的空无一人的内廷与廷外密布的兵马相比，更显得潦倒萧条。 内廷堆积的杂乱的珠宝散发出冰冷无情的光芒，似冰刀般刺人心扉，他不禁十分烦躁，又跑了，你怎么就这么不乖？ 海洋里永远是大鱼吃小鱼，你吃了一次大亏，还要再跑，再碰上别人欺负你你怎么办？看你躲到哪里去哭，就不会仗着我家的威风过日子？ 你喜欢珍珠，我弄了一王屋的珍珠给你，你要狮宝，我也给你弄到了手…… 武浩忽然停下了思考，向藏宝屋走去，他扒开那条干瘪的狮子鱼，下面果然没有了狮宝，他气笑了。 这家伙果然拿走了狮宝，就这么喜欢这东西，本来就是给你的。 他扫视满屋的珍宝，发现角落上那堆夜明珠没了，这个人精，什么贵重就拿什么。 出了屋，他走向他父兄的藏宝屋。 不知道美人有没有拿他们东西？不过他们那里可没有自己这里的东西多。 他们娶了一大堆老婆，每个老婆都分他们的钱用，还是自己更刁，一个老婆，什么钱都是自己的。 自己要不要去找他呢？要不要去找呢？要不要去找呢？ 老虎虾其实是拿来做样子，这点他也清楚，自己也清楚，这么多年来他也是贯彻得十分彻底，吃透了自己的心。 精明的他不会真的去找钟毅，只是表面上盛气凌人保住自己的嚣张气势，要找钟毅都需自己亲自动手，人马都只能是他自己来管。 天亮时分，他慢慢踱出王屋，向密林深处游去。 密林深处有丛珊瑚丛，黄黄的珊瑚与他的鳞色很像，他常常趴在上面睡觉。阳光透过海草叶散射过来，不冷不热，非常地舒服。 有时候他会在这里待上一整天，找他的仆从往往从他身边经过都发现不了他。 他趴在珊瑚丛上睡了下来。 钟毅拿走狮宝做什么？他已经异化了，难道还可以再吃一块至宝，不会出问题吗？他都敢吃的东西，他自己还怕吃吗？以他的精明…… 这时，一些细微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喂，你知道吗？大王屋里的乌面鱼死了。” “怎么，大王杀的？” 听声音是几个宫女在附近聊天。 “不是，你怎么这样想，小心他们听到，是在蚌场里死了，被外面的鱼吃了。” 听到这里，武浩突然打了个寒战，自己的美人会不会也被别人欺负，会不会也这样丢命？他那么弱，那么没力气，那么没有打。 第246章 东海70 “蚌场那边死了很多鱼，做他们的妻妾，腻了就扔到外面自生自灭，真是可怜。” “有什么办法，他们本来就无情。” 母鱼们从旁边的海草林走过，越走越远。 武浩待不住了，他站了起来，打定主意要去找那个人，外面太恐怖了，不是你那么弱的人能够生存的。 他急急地回了大营，看见父兄们都醒了，都有些焦虑地看着他。 “去哪了？”武王问。 “逛了逛，”武浩四下看了看，看到四人修炼场所的交界处，那里有几块大石头，他问，“这里还有几块至宝？” “还有五块。”武王道。 “还有六块，”武成说，“上次从那里又拿回了一块，记不到了？” 武浩走到那几块石头的前面，武王连忙说，“别走前去，别被它们影响了。” 武浩只当没听到见，动手去扳其中一块石头，把石头凹里的至宝抓在手里。 武王一怔，马上从介石阵里站起来，说，“你干嘛，放下。” 武浩却把那块至宝塞进嘴里，武王连忙向他扑来。 武浩笑，“钟毅都敢吃两块至宝，我有什么不敢吃？” 窜到半路的武王一愣，看向武成。 “钟毅吃了，你怎么知道？”武成问。 “狮宝他拿走了。” “拿走了不一定他就吃了，”这是两码事，有没有脑子？武王很气，但也无可奈何，说，“快吐出来。” 武浩摇头。 因为各自修的至宝都不同，他们互相不敢走得太近，怕会被互相影响，产生不利情况。 不久，武浩就变身成另一种状态，而且变化得十分顺畅。 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看来，跟着钟毅走就没错。”武成说。 “我就会跟着他走？不过是用他来试药探毒探路。”武王傲慢地说。 “那我们也跟着做？”武达挑眉说着，也走向装着至宝的石块，拿出了一块至宝，看向武王。 武王点头，“用完我们要多收罗一些至宝。” “对呀！”武达高兴地说，“这样我们才能超过钟毅，别让他跑到我们头顶上去了。” “钟毅当得什么，要武力没武力，怕他什么？”武王说，“我们的武力高了，通海洋的妖都能打赢，这才是最重要的，钟毅算得了什么？” 从那以后，他们都进行了二次异化和多次异化，变化术也越来越好了。 他们扫荡了全国，一发现至宝就抢夺到手，用于增加自身功力。 武浩一扫对钟毅逃走无所谓的态度，一边打仗，一边催促手下加紧寻找钟毅的下落。 手下在国内反复筛查，没有找到钟毅下落，他的眼光自然投向了国外。 以钟毅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待在这附近等着被抓，一定跑国外去了。 这几年的大肆扩张，他们的国土面积比以前大了好几百倍，国境线也长了很多。 当下国内大军的安排是这样，武浩与他两个哥哥各领了一个军队，而其他大部分兵马由武王直接统管。 武浩手中的兵马大部分被他陈列在岸上，用于防止钟毅上岸。 岸上的水路丰富，江河湖泊众多，竟然吃下了他百分之九十的兵，而且，连衍生出来的兵都堆上了仍然觉得不够用。 所谓衍生的兵，便是那些士兵生育的后代，他们为了子孙的未来向武浩靠拢，武浩便从中择优，把他们加入江河大部队里。 这些兵马从摆上岸他就没有往海里迁动过，只为了一统陆地上的水路，如果钟毅上了岸，自己也能找到他的下落，顺畅出兵，没有一丝阻力。 这样一来，当下他手里能用的兵就非常少，全部派往国外都不够用，于是他瞒着老爹，调遣了老爹的一部分兵。 他向国境线外每个方位都派出了兵力，足足派出了十五支队伍，几万个士兵，希望他们能够带回钟毅的消息。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第三天，一些士兵稀稀拉拉地回来，而且回来的都是受了伤的兵。 他们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有的少尾巴，有的少胸鳍，要不就是其它地方受了伤，大部分士兵没有回来。 老爹这才发现他偷偷调了自己的兵，气得火冒十三丈，骂得他狗血淋头，立刻收回他带兵的权利，命令全军只能听自己的号令，不得听三王子的。 处理完兵权的事，武王向伤残兵盘问情况。 原来，境外盘踞了许多凶猛的肉食性鱼群，他们出境后不久就遇到了它们，大部分士兵葬身鱼腹，只有少数士兵逃脱。 武浩听到这里，焦虑起来，说，“那么厉害，会不会吃掉他？” 老爹狠瞪他，呲牙说： “吃掉更好，害人精，如果不是他，会害我损失那么多兵？啊？几万个兵，要老命！” 老爹气得窜过来打他，他连忙抱头蹲下，整个人畏畏缩缩。 老爹气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拼命地臭骂他。他看着老爹墨黑的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准去边界，不准再调兵，否则打断你的腿。”老爹喝道。 这场调兵风波就此结束，幸好老爹没记起他在岸上的那些兵马，没有收回。 自己，要不要用岸上的兵做事呢？ 不好，外海十分凶险，万一出现同样的情况，自己的岸系兵力就毁了。老爹一盯上一收回，自己就成了光杆将军，以后想做什么都做不成。 还是老打老实过一段时间，寻找新的出路吧。于是，他把老虎虾调回岸上，命令他一心一意发展岸上的部队，不再兼任海里的职务。 忙完这些事，他便彻底闲了下来，每天像个霜打的茄子，没了威风气场，像个游魂在王庭内外游荡。 境外这么凶险，自己又能怎么办？ 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武王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出兵，他把所有精力花在修炼中，国中事务都交给了老大武成。 武成除了每天日常修炼，就是与武达梳理国内，忙着收税，忙着盖房子，忙着釆选美鱼。 盖那么多房子，娶那么多老婆干嘛？烦。武浩总是往东边望去，那个人，现在到了哪里？ 第247章 东海71 有了蛇弟的迷药加持，钟毅走得非常顺畅。 短时间自己无法变出人形，只能往深海里走，先远离妖王的地盘，找个合适地段练习变身，等自己变身成功了再回家。 他一直往东走，经过长达两个月的行走，终于走出了妖国的地盘，现在的妖国地盘可比上次出逃时大得多了。 他又紧走慢走了七八天，离妖国更远了。 到此时他的心情都不一样了，感觉天空特别蓝，大海格外清气，连周围吹来的风都是自由的味道。 前面出现一幅美丽的画卷。 广阔蔚蓝的大海波光粼粼，一缕巍迤的灰影将淡蓝色的天空与海洋隔开，像是一个随性的画家，在蔚蓝的画布随手一抹，抹上青灰色的连绵山脉，以及淡青色的天空。 苍穹之下，渺如沙尘！ 与这壮丽宽广的山河相比，自己实在渺小。 他定了定神，向那些远看酷似山峰的岛屿游去。 这是由一连串的小礁小岛组成的岛屿世界，临岛的水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招摇手臂的章鱼，挥舞大钳的龙虾，拖着长长身子的银色带鱼，摇摆后足游泳的小螃蟹，千肢百臂的海葵，反光艳丽的鲱鲤…… 哇，跳跳鱼！ 还有跳跳鱼？有跳跳鱼的地方就一定有淡水，有淡水的地方人类就可以生存。 他爬上那些礁岛群里的那座最大的岛屿。 岛屿上杂草密布，中间有几棵小红树稀落地生长着，目测这个岛屿不小，恐怕有好几里地大小。 许多海鸟栖息在岛上，见到有人来，它们不慌不忙飞开一段距离，然后落下，怡然自得地趴在地上。 一直往下走，他走到了岛的另一头，那里有艘搁浅的小破船。 小破船受损不严重，船舱上还绑着工具箱，工具箱里用具齐全，里面有钉子锤子挫子等等，还有几个大马钉。 他转了个方向再走，这回他终于找到了泉眼。啊，多少年了，自己多少年没见过淡水了？他掬起清澈的泉水，吃了个肚饱，好甜啊。 这里环境不错，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练变身的基地吧。 他把岛屿仔细巡视了一遍，决定用小破船改造成一间小屋来住。 嗯，想想都开心，有点人类隐居山野的那个味了，在海里那么久了，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个人了。 他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心情格外好。 连着几天，他砍了好几棵小树作房屋的柱子，把小破船盖在顶上，作为屋顶，然后，等以后添上草墙，哇，想想都很美好。 咱也是隐世高人也！ 几天后，天公不作美，变脸了。 乌云滚滚而来，天空变得蒙黑蒙黑，充耳是“就——就——”的飓风吹过。 云层越变越厚，越变越黑，越压越低，厚重的压迫感带着令人窒息的腥咸味，萦围着天地间的万物。 无数海鸟飞来飞去，它们贴着海面飞翔，时不时叼起一只只鱼虾水族。 为什么自己不喜欢待在海里？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做水族太可怜，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水里被鱼吃，水面被鸟吃，后面还有渔民吃。 逃不出的生死局，跳不出的食物链，不是吃别人，就是被别人吃，得不到一丝安宁，活着就是个悲剧。 走，一定走，一定远离海洋，回到岸上，回自己的乐土去。 “唰——”，忽然地，豆大的雨点砸过来，溅起丝丝水花，变成雾气升腾。 “啪——”像是谁在向他猛泼一桶水，把他淋了个透心凉。 他抹下哗哗的小溪流，叹了口气，向海洋爬去，浸入水里，海洋里大概会更平静一点吧？不会折腾得那么厉害。 但到了水里，他发现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像是有人端着一盆水，不停地乱摇乱晃，抛高走低。 盆里的水四射乱溅，水里的东西被荡得晕头转向，有的干脆不省人事，横在水面上，这片海域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去深海吧，深海它们就摇不动。 他向深海游去，发现新的问题出现了，那就是越往深海游，水的压力就越大。 水上被浪翻，水下被压力挤，今天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 他向更远的水域游去，想远离飓风的中心。 一块板从水里向他飘浮而来，他身体一摆避开了，那好像是船上的一块板。 不久，又一块板飘来了，难道是有船散架了？那船上的人呢，是不是也在海里？ 他向板漂来的方向游去，不久看到一个抱着船板浮沉的人。 那人倒是懂得自救的知识，可惜风浪太大，那人始终被迫在水中，已经昏迷了，看样子他坚持不了多久。 钟毅把他带出水面。然而，风啸浪涌，无数次他们都被带入水中，又无数次钟毅把他带出水面。 救个人怎么这么难了？简直是地狱模式，自己也救过不少人，就这次最困难。 像第一世，自己救那几个小屁孩，十分轻巧十分轻松，如果不是那个奇怪的旋涡带走自己…… 第二次，是救钟家村的九个人，那时候也没那么大的浪，也不难，如果不是海妖在拖自己…… 这一次，恐怕真的救不了这个人了，这浪这么猛，又持续那么久，他恐怕等不到风浪停止了，自己只能尽量把他的头托出水面，没有别的办法。 正此时，那人却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了看他。 吔？他还活着，那就有希望。 啵！新一轮风浪又至，他们被风浪带上带下，不久，那个人又闭上了眼睛。 唉！钟毅惋惜不已，恐怕自己真的救不了他了。 却此时，风浪忽然转了个弯，卷成了圆柱形。完了，连自己都不知道会被它卷到哪里去。 他心里连连叫苦，却看见那根巨形的水柱诡异地向右边飘移，从自己身边错过，逐渐远离自己。 天助我也。 大水柱飘走，这一带的风浪力量就减弱了。 钟毅松了口气，四下张望，找到了自己所住岛屿的方向，把那人带向岛屿。他还有救吗？ 第248章 东海72 钟毅终于游到了岛边，把那人拖上了岛，然后折腾了一会儿，挤压出那人腹中的水，然后…… 钟毅忘了还有什么可以急救的方法，前世自己没学过，今世也没有出过海，也没有打过渔，没学过什么救人的方式，只能等了。 幸好不久那个人就醒了。 两人瘫在沙滩上喘气，许久，那人道谢：“谢谢你，大姐。” 被他这一叫，钟毅无语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和你一样，是男的。” 对方一愕。 钟毅忍俊不禁，摇了摇头，说，“能走吗？能走就跟我走，岛上有一个泉眼，有水喝。” 那人活动了一下，能动，于是钟毅扶着他往岛里走去。 他们来到海岛的腹地，钟毅还没指泉眼给他看，他就注意到了那间未完工的屋子。 钟毅笑，“哦，我捡来的船做的，本来想做间屋来住，现在——你拿去用吧。” “这怎么好，你要做房子。” “我要不要房子都可以，我可以到海里生活，可你得回去。” 钟毅指了泉眼位置给他看，然后叫他好好休息，自己去捞些海藻给他吃。 海底一片荒凉，各种海植物东倒西歪，小动物们都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被风浪带到哪里去了。 他摘了些海藻，带上了岸。 两人在吃东西时，渔民时不时抬起头来看钟毅，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很奇怪我的来历吗？” 对方点头。 “我和你一样，是个渔民，但我很倒霉，碰上了个海妖，脑子有病，非要娶我，我怎么可能？他就用妖火烧我，我就成了这个样子。” “那你——”渔民眼睛里满是同情。 “我现在在找变回人腿的方法，变回了人腿我就会回去。” 吃完东西，那人在半屋那里睡下。 钟毅走到那人看不到的地方，开始模仿那人的样子变身，他不想那人看到这个场景，怕那人会被吓到。 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变化，他变出来的始终是又短又粗的兽脚，而那条又粗又壮的长尾巴始终收不起，只是一副四脚蜥蜴的样子。 大概是今天太累了，也许休息好了就能变好，明天再试试吧。 于是他下海，找了个石礁洞睡了进去，一夜安眠。 第二天，艳阳高照。 海洋里就是这个样子，昨天还是狂风暴雨，今天就有可能艳阳高照，春风十里。 他带了些海藻上岸，在半屋那里， 看见渔民正在做一件奇怪的事。 他那里的大马钉被那个渔民锤直了一头，渔民用它在一块干木头上反复地钻。 钻木取火？ 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亏自己还是现代的人，还读过书，却不知道把书上的知识用在实际生活里，他有点汗颜了。 因为不吃生肉，自己活活地饿了几年，不，是饿了几年肉，这几年天天吃海草，人都寡白如草了，笨！在海里待久了，思维都禁锢了。 木头被那人钻得黑漆漆的，过了好一会儿，木头冒起烟，燃起了火。 那人用干草把火烧旺了，加上干柴，然后冲他笑了笑，那坳黑的脸对比那洁白的牙齿，显得牙齿更加白得晃眼。 钟毅满眼放光，终于可以吃肉了，终于有肉吃了，终于可以祭五脏庙了，我可怜的五脏六腑啊。 “我家老祖宗的钻木取火。” 我知道，是我们共同的老祖宗的聪明智慧。 以后不用怕了，自己想吃熟食就可以生火做了，要是能搞到硝石磷石就更好了，那就可随时点火用。 “今天我们吃烤鱼，渔民怎么可以吃素？渔民就是吃肉的。”渔民笑了笑，又露出了他白晃晃的牙齿。 他拿起一条不知什么时候搞来的红色的鱼，说，“东星斑，味道最劲道，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他把东星斑切成几段，用树枝串起，放到火上烤，说，“没调料，只能这样凑合了。” 一股腥甜的香味很快从鱼身上溢了出来，钟毅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那人笑道，“东星斑还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鱼，最好吃的鱼是龙趸石斑鱼，那个味道，咬一口，舌头都会掉下来。” “别说了。” “那个皮啊，又厚又嫩，滑滑的，粉粉的，咬一口那个香……” 钟毅打了一下他的手，说，“快烤鱼，别那么多废话，小心我扔你下海。” 渔民笑了笑，没再说话，继续烤鱼。 钟毅只觉肚子里的馋虫全部被勾得起窜了，五脏六腑都在沸腾。 终于，那个人把鱼烤好了，钟毅拿起一块鱼肉，慢慢放到自己嘴边。 自己有多久没吃过熟食了？一二三四五，五年了。 都是那个恶魔造成的，如果没有他，自己过得有多好？肆意人生，把酒言欢，想吃肉就吃肉，想吃鱼就吃鱼，肆意潇洒，要多自由就有多自由。 他咬了口鱼肉，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他连忙抬头，往天空看去，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 可渔民已经看到了，问，“你怎么哭了，烫到了？” 钟毅尴尬了，说，“哎，想起过去的老大人，就出眼泪，他们过得实在是太苦了，哪里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立刻，他收到渔民一副奇怪的表情，他有些诧异，抹掉眼泪，继续吃鱼。 “也没有烫着啊，怎么跟笑话里那样？” “什么笑话？”钟毅讶异抬头。 渔民淡笑，讲了个笑话。 从前有个人，他很久很久没有吃肉了，这天，他去吃酒席，刚上桌的一碗红烧肉很烫很烫，他不知道，夹起一块大的就放进嘴里，烫得他出眼泪。 他怕别人笑话他，就抬起头，往天上看，旁边的人问他干嘛哭，他说，想起过去的老大人就出眼泪，他们过得太苦了，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钟毅已经笑得不行了，说，“你也听过这个笑话？” 两人都笑。 “可惜你是男的，要是你是女的……”渔民叹息抬头，但越说越小声，因为钟毅的脸色已经变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女人。 他这一生中，最佩服的人是他自己的太爷爷。 第249章 东海73 他太爷爷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创建了钟家村，发家致富，娶了三房媳妇，发了二十一子，一百个孙，一千个重孙，在天地间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印迹。 可惜自己天生体弱，小时候经常晕厥，好几次差点没命，幸好有村里的巫师多次救他。 后来，巫师叫他父母一定要把他当女孩养大，因为他经不住天地间的煞气。父母还让自己拜那个巫师为师。 丝丝，自己的师父是不是丝丝呢？自己的出身很有问题，为什么能两世出世，而且还是带记忆出世的？ 那个与自己相融会说话的白光体是什么？也许这一切，只有见到师父才能弄明白。 唉，别想了，自己没能力追踪遡源，还是过好当下的生活吧。 他对渔民说，“少乱说话，不然踢你下海。爷爷我可是要大大地开枝散叶的，把我们钟家变成十里八方最大、人丁最旺的大户。” 两人无话，又吃了一会儿鱼。 “对了，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钟毅问。 “我是吉平村的，叫吉劲古，你呢？” “没听过这个地方，也是临海？” “是。” “唉，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敖城镇和钟家村，世界很大啊，”前世自己也没去过多少地方，“我家也是临海，叫钟家村，我叫钟毅。”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也许随着自己的消失，自己的名字也会随着尘埃消失吧？ 唢呐一响，人间白来，自己在亲族眼里可能早就没了，谁能想到自己还活着，还变成了妖呢？ 他觉得心里很苦闷，很想说出来，宣泄出去，于是，他开始跟吉劲讲自己在钟家村的事。 从上山捣鸟蛋，到拣螃蟹拣鲍鱼，种种事都谈及了，两人越谈越畅快，有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 他们又弄来一些海产品放在火上烤，从早上吃到了下午，畅讲了两人的渔民经历。 这才是正常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呼朋唤友，肆意人生，这才是自己喜欢的生活，渔民的世界。 回去，一定要想办法回去，不能在大海里耗着，去回属于自己的世界。 钟毅加紧了习练变身术，每天勤学苦练，还邀请渔民多留了一段时间，给他照样子练习，渔民欣然同意。 就这样，钟毅每天勤垦练习，反复练习，然而，不管他怎么变化，始终摆脱不了短腿粗尾的模样。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晃就一个月过去了，渔民耽搁得够久了，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耗。 于是，钟毅向他道谢，让他回家。 这天，钟毅帮渔民把船修好，拖到岸边，推下水里，赠送了一些珍珠和金子给他，然后挥挥手，看着他驾船远去，越行越远，直至无影无踪。 一滴眼泪溢出钟毅的眼眶，他悄然抹去。 原以为照着人来变，就能变回去，可现在，天地间，又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回人形回家去？世界之大，为什么就自己这么倒霉，始终被困在海里，孤苦无依。 他用手遮着眼睛，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然而眼泪根本不听使唤，哗哗地从指缝里流下。 渔民走的时候还邀请自己去他家玩，可自己这个样子能去哪？还想上岸，还想去哪玩？ 想到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在他心里，对那个恶魔愈发地恨了，刻骨铭心地恨。 许久，他宣泄够了，止住了眼泪，睁开了红肿的眼睛。 模糊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立在自己面前。 他看不清楚，连忙擦了几下眼睛，还是看不清，只得用手盖着自己的眼睛，等舒服些再拿开。 入眼是个细长身子的黑色小东西，它只有人的巴掌的长度，圆小脑袋，上面有两只颤悠悠的小触角，脑袋下面是长满一对对脚的细长身子。 原来是只海蜈蚣。 小蜈蚣直立着身子，直白地看着他。 好丢脸啊，自己是谁，钟家村第一呱呱叫的后生，居然哭得这么差劲，还让个小妖看见了。 面前这只应该是开了智的小妖，只不过有点天蠢，看到别人哭还直盯盯地看着，不知道别人会尴尬。 他向岛内爬去，却发现小蜈蚣窸窸窣窣一直跟着他。 他停了下来，小蜈蚣也停了下来。 他审视一番小蜈蚣，嘴角一抿，催动自己变成一只四脚蛇，作出攻击它的样子。 小蜈蚣愕愕地看着他，并没有动身。 他缩成蛇形，甩着信子，摇摆着头，小蜈蚣却笑了，发出婴儿般的憨笑声，这下把他给整不会了。 他变成狮子鱼，它又笑了，这回笑出的是一串串的串串音。 他变成虾，它也笑，变成青衣鱼，它也笑。 钟毅前前后后变了几十种模样，把它逗了个不亦乐乎。它的笑声十分治愈，有一种秋天里看八月果的感觉。 “小家伙，不跟你玩了，我还有事。”他变回人鱼身，向岛内爬去。 “你为什么哭？”小蜈蚣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很细，像是个女孩子。 没想到这只小蜈蚣已经会说话了，那么她应该开智很久了。 “我想变成人，却怎么都变不成。” 跟这样的小朋友说什么，她还能帮到自己吗？他不觉自嘲自己的幼稚，继续往岛内走去。 “我姥姥有宝贝，可以帮你。” 钟毅闻言，心思涌动，什么宝贝？应该也是至宝，怪不得那么小的妖也能开智。 但看着这么天真无邪的小朋友，他有点罪恶感，自己好像是骗小朋友的坏大叔。 “你家有宝贝也不能乱说，别人会……，你家有宝贝也不可能给我，宝贝谁家都很宝贝。” “我姥姥有好几个，给你一个没事。” 真的吗？物以稀为贵，既然他们有好几个至宝，那么卖一个给自己真的可以，对他们没多大影响，难道老天真的可怜自己，在帮自己？ 钟毅沉吟一会儿，问小蜈蚣她姥姥在哪，她向海洋那边示意了一下。 既然有这样的机缘，自己应该争取一下，也许多吃几颗至宝自己就会变化得更好，达成目的。 第250章 东海74 而且自己还欠着贝尔彻海蛇族一颗至宝，只可惜他们只要蛇的至宝。 “麻烦你等我一下，”他下到海里，拿出自己藏在石礁洞里的海草袋，返回岸边，对小蜈蚣说，“麻烦你带我去见你的姥姥。” 小蜈蚣溜下海，顺着海底爬，钟毅紧跟其后。 他们爬了好一会儿，前面出现一片漂亮的、板状形的、如同桌面一样的白色珊瑚群。 珊瑚群的下面有一个洞，她带着他嘿咻嘿咻地往洞穴里钻。 越往洞穴里游，里面的光线就越暗，钟毅拿出一颗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光，跟上小蜈蚣的脚步。 小蜈蚣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夜明珠。 “这是夜明珠，等会我送你一颗。”钟毅说。 “不要。”小蜈蚣脆生生地说。 钟毅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大概是假意推辞，没人会不喜欢宝贝。 许久，洞穴前面变宽了，仔细看去，有种一百多平米的套房的感觉，里面有许多带缝隙的石墙，有点像蛇窟，又比蛇窟整齐有致。 洞穴内很安静，看不到一只海蜈蚣的身影。 钟毅正在奇怪中，小蜈蚣喊了起来：“姥姥，姥姥，你出来。” 她这一嗓子下来，缝隙里钻出无数的海蜈蚣。 大大小小，各种各样，充眼是大堆的脚和微动的触角。谁会是小蜈蚣的姥姥呢？ 一道大缝里爬出一只硕大的蜈蚣，它少说有两个成人那么高，头圆圆的，两个触角也圆滚滚的，身材也是圆滚滚的。 大蜈蚣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钟毅，以及他手上的夜明珠，说，“宝宝，叫我做什么？” 原来这就是小蜈蚣的姥姥，不知道她好不好说话？ 小蜈蚣爬到她身边，跟她说了一会儿话。 姥姥看了看钟毅，钟毅连忙打招呼，“姥姥好。我叫钟毅，听说您有可以帮我变身的宝贝，我来看看，能不能跟您买一颗？” 姥姥看了看依偎着自己的小蜈蚣，又看了看钟毅，说，“不能用的会出问题。” “姥姥真的是，人美心善。” “不是人，是蜈蚣宝贝。”小蜈蚣怼了一句。 钟毅笑，“姥姥别担心，我吃过蛇宝和狮宝，应该没有什么妨碍。” “你会变身？” “会，但是变不到我要的样子……” “变给我看。” 洞穴里的蜈蚣又多了好多，层层叠叠，几千对几万对触角在抖动，那种场面，看得人心都跟着颤巍巍，十分壮观，但洞里依然十分安静，没有一丝声响。 钟毅呼了口气，静下心来，把自己变过的体型一一变给它们看。 “这变得很好啊。”蜈蚣姥姥说。 钟毅解释，自己想变的是人，可就是变不到。 “遇上瓶颈了。” “对。” “给你，去练。”姥姥张口就吐出一块宝石，让小蜈蚣拿给他。 钟毅睁大了眼睛，愣了，他没想到姥姥会这么轻易就给自己宝贝。 直到小蜈蚣把东西放到他手里，直到他看到姥姥想爬进洞壁中才反应过来，“姥姥，等等，您就这样给我……” “嗯！” “不是，不是，这样，我有些夜明珠送给你，本来是说买你的至宝……，你看这里暗咚咚的，没有一点光线，我送你一些夜明珠，更好看东西。” “不要不要。” 姥姥居然这么好，这么可爱，这么心善。 这样钟毅更加难为情了，更加不敢收了，他连连劝姥姥收下自己的夜明珠。 小蜈蚣见钟毅一直这样，也就帮着他在姥姥身边劝说，姥姥这才点了下头。 钟毅连忙解下海草袋，倒出了里面的几十颗夜明珠。 这些夜明珠是自己在恶魔的藏宝室里拿的，自己吃了他那么大的亏，被他害得有家回不了，拿他一点珠子有什么？ 他从一大堆夜明珠里拿出一颗大小适中的夜明珠，递给小蜈蚣，“小宝贝，这个是送给你的，其它的给姥姥。” “不要这么多，拿回去。” 姥姥真可爱。 在钟毅再三的请求下，他们才收下了。 至宝如此珍贵稀有，自己把所有的宝贝送给他们，是天经地义的。 走出蜈蚣洞，他觉得心情都不一样了，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能遇上这么好的人。 想来自己的命数就是这样，既倒霉又能时不时逢凶化吉，得到帮自己解难的人的帮助，自己是倒霉还是不倒霉呢？ 他浮上水面，向西方看去，等自己回去了，一定不来侵犯水族，一定远离水族，到别处去谋生。 他把蜈蚣宝吃了下去，然后沉下海底去吸纳。 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及时地落肚为安最好，万一碰上抢劫的，那么就白费了蜈蚣姥姥的好心。 因为是第三次吃至宝，他猜测自己很快会吸收至宝的功效，也就不急着回去。 果真，不到半天时间，他就完成了吸收，变化得更顺畅了。 他又在这附近盘桓了好几天，每天练习变化，感觉变化很顺畅了，吸收蜈蚣宝已完全了，这才向自己的岛屿游去。 一路上，他见到什么动物就模仿什么动物，榻米鱼，金丝，大目鲢，红甘鱼…… 他重燃了斗志，誓要勤修苦练，哪怕再经历几千次几万次的练习，哪怕要千锤百炼才能成功，自己也要坚持下去。 他忽然理解了以前巫师师父跟她朋友说过的话，俢行不易。 确实，这世上的事哪有简简单单就能成功的。 就像某演员找了一千多个导演，才把自己的剧本搬上银幕，就像某人找了一千多家餐馆，才把自家的祖传美食配方卖出去。 所以，自己遇上挫折不能气馁，必须愈挫愈勇，才能有成功的可能性，这才是真正的成功之道。 接下来的日子，他一直在练习，累了就休息，不累就继续练习，无聊的时候他也会去釆集珍珠来消磨时间。 到现在，他感觉钱这种东西对他的修行没太大的作用了。 而且自己挣到的钱没有人帮自己花，父母见不着，用不到自己的钱，自己又没有成家，没有老婆子女来花自己的钱。 但学过的技能不用，就会功能退化，保住自己的谋生技能，到未来事情有了转机再学其他的技能。 哇，极品黑珍珠！ 第251章 东海75 这个老值钱了，如果拿到岸上去卖，可以卖好几百两银子，一家人可以用上一整年。 这要是以前釆到该有多好，可以改善家人的生活条件，可现在，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哇，这一带居然有这么多质量上乘的珍珠。 他从里面挑选出一些好珍珠，串成了一串，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美哉。 其他的珍珠要不要拣？自己可是捞珠人，如何能见珍珠不釆呢？那真的太对不起自己捞珠人的身份了。 拣吧，拣来玩，拣来装饰住所也好。 正这时，他看见前方游来一只狮子鱼，他的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不久前与狮子鱼一族发生的摩擦他至今都耿耿于怀，想到狮子鱼的背信弃义，他就心火突突起。 他变成虎鳗扑了上去，那只狮子鱼一惊，扭头跑了。 此时的他因为愤愤不平，居然忘了，其实上次那只狮子鱼王早被死恶魔打死了，他还在恨恨地要找狮子鱼王报仇。 他没有回岛，而是四处找狮子鱼的下落，终于，几天后，他发现了它们的老巢。 他变成一只狮子鱼，混在鱼群中，找到鱼王。 鱼王躺在一群瑰丽的母鱼中间，看上去十分好色和猥琐。 钟毅不禁冷笑，缓缓游到鱼王面前落下，变回了人鱼身，说，“嗨，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他向鱼王招手，却见对方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似乎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 “你不是说用你的至宝换我的珍珠吗？”他心里感到一丝诡异，却还是开口说话了。 鱼王诧异抬头，嗡声嗡气地说，“你是说用珍珠换我的至宝吗？” 哦！好像不对劲，他好像不是上次那只狮子鱼王，尴尬了，钟毅的脸不禁红了起来，气息也乱了。 他连忙赔上笑脸，说，“我收集了一些极品珍珠，制成了一串项链，你看看能不能跟你换狮宝？” 对方一脸的和善，醇厚地说，“拿来看看。” 钟毅连忙把珍珠项链放到鱼王面前的地上，说，“这是极品黑珍珠，这些也是极品白珍珠，你看它们个大珠圆，是很少见的珍宝。” 鱼王用他漂亮的胸鳍抚摸着项链，没有吭声，好一会儿说：“狮宝我可以给你，反正我有好多个。” 土豪哦！别人要一个都难，有一个也宝贝得不得了，像以前那只狮子鱼王，看都舍不得给人看，这个却那么豪，真是同人不同命。 “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狮宝？” 鱼王随口吐出一个东西，果真是狮宝。 钟毅按捺着乱跳的心，问，“您愿不愿意跟我换？” 鱼王沉吟一会儿，说，“可以，你能不能多做几串？” 什么？ 钟毅摇头，“极品黑珍珠，我这辈子只见过这么一个，其它的极品白珍珠也很少见，要找齐几串不知要猴年马月……” “不是说要极品珍珠，珍珠小一点没关系，我有八个老婆……” 钟毅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珠子小点没关系，也不一定要极品珍珠，最重要的是要做八串，您每个老婆要一串，是吧？” “对。”鱼王笑了。 “好，我帮你找，”钟毅笑了，说，“没想到老哥这么疼老婆，享受着有钱男人的烦恼，这烦恼可不是人人有福气享受的。” 鱼王憨厚一笑。 他果然不是那只狮子鱼王，这个鱼王看上去憨厚老实，本分。 离开狮子鱼族，钟毅考虑再三，终是去了釆珍珠。 因为自己错认了人的尴尬，还因为自己想知道这个鱼王会不会和上次那个鱼王一样。 一个月后，钟毅回到鱼王那里，拿出八副项链，鱼王身后的那几只狮子鱼很快把项链拿走了。 “这些……您的夫人？很漂亮。” 鱼王一笑。 “这些项链是我从上万颗珍珠里挑选出来的，看来夫人们很喜欢，您看什么时候给我狮宝？” “现在。”鱼王说完，马上吐出一块狮宝。 钟毅把狮宝捞到手里，心中不禁感慨，他真的说话算数，比上次那只狮子鱼王好了几百倍几千倍。 钟毅收起狮宝，拿出上次那串项链，说，“相遇便是缘分，老哥您真的很好，我佩服您，再送您一串项链，这串您就自己戴，很配您的身份。” 鱼王先是一愣，然后憨厚地笑了，伸出胸鳍来拿，钟毅连忙把项链挂在他头上。 鱼王更高兴了，转头在他妻妾身边转来转去，不停问他妻妾好不好看，然后在海坑里、鱼群中来回转悠。 看到鱼王高兴，钟毅更高兴，是自己太偏见了，带有色眼镜看人，其实不管什么族都有好人坏人，真的不该以偏概全。 鱼王炫耀了好一阵子，终于逛回来了。 钟毅笑道，“难得我们做了这么好的朋友，我还有些珍珠，也送给你。”他把大袋子打开，倒出上万颗大小不一的珍珠，鱼王看呆了。 “这些珍珠稍微小一点，成色差一点，你们那些珍珠是从这里一颗颗挑出来的，光是找它们就花了我不少时间。” 钟毅指着一颗珍珠说，“这颗，虽然很大，光泽也好，但是它不够圆。这颗太小，这颗不够亮……” 他把所有珍珠装进袋子里，放到鱼王面前，说，“好朋友，谢谢你，我要走了。” “等等，好朋友，”鱼王吐出一大堆狮宝，说，“这些给你。” 钟毅愣住了，土豪啊，自己就没见过比他更豪的，十几块狮宝，逆天了。 “不不不，我不能要，这是你家的宝贝……” “拿去拿去，”鱼王用嘴推动狮宝。 “不行不行，我已经有了一块。” “不拿不准走。” 钟毅只好说：“好好好，我再拿一块。”他拿起一块，然后拿给鱼王的妻妾看了一遍。 “再拿一块。”鱼王鼓着眼睛说。 “不用，不用，这两块足够了，谢谢。我买你一块，你送我一块，您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两人推搡了好一会儿，他才得以离开。 “你都送我这么多……”鱼王一直在后面嘟囔着。 钟毅不禁偷笑，心情一如艳阳高照。没想到自己见过的两个狮子鱼王差别却那么大，一个奸滑狡诈，一个有仁有义。 太好了，自己又有两块至宝加持了，他有种感觉，自己离成功不远了…… 第252章 东海76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他的变身术越练越好了，基本上模仿什么就像什么。 他一直在等待渔民的出现，好模仿他们变身，然而却一直没等到。 也许是因为这里是深海区，当下渔民的船只小，设备原始落后，到不了这里作业吧？ 要不，自己回去，反正自己的变身术已经很厉害了，变成各种水族形状通过那个妖国应该不成问题。 然后上岸，再模仿岸上动物的样子潜伏，再慢慢对照人练习变人。 对，自己应该行动，不应该在这里耽搁下去，要尽快把梦想变成现实，父母的年纪大了，他们可等不起。 而且自己手里有富余的至宝，应该给一块给蛇爷爷，让他去做做试验，或者拿去跟别族交换也好。 自己的经历表明，自己吃异族至宝都没有问题，那他们也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说不准他们多吃几种至宝还会功力大增呢。 而且自己一直欠着他们的，心里就一直悬着。 先拿一块至宝给他们，万一不好用，再找新的至宝给他们，他们对自己那么好，多孝敬几块至宝给他们有什么关系？ 打定了主意，他去简单收拾了在岸上能用的物品。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他就往西边游去。 天亮的时候，一条巨大的鲇鱼跟上了他。这条鲇鱼有三个他那么高，体肥膘厚。它想干嘛，想吃自己吗？ 正在他考虑要变成什么形状脱险时，鲇鱼向他发起了进攻，他连忙偏身躲过。 鲇鱼再度攻击。 这样不行，它体壮肉厚，力气不小，看上去耐力也十分好。 啪！鲇鱼一尾巴甩到他脸上，他怒了，追上去就在它尾巴上一抓，抓下它一片鳞。 鲇鱼一愣，钟毅又挠下它两片鳞，鲇鱼终于反应过来了，发了怒地攻击钟毅。 他们胶着在一起，钟毅多次被它甩开又粘上去，只有近身格斗自己才更安全，它才吃不到自己。 形势不容乐观，钟毅已经开始脱力，手脚开始发软，粘附力越来越弱了，死定了。 他抓住鲇鱼的一块烂鳞，向它伤口抓去，却抓不动，好恨自己没有五指钢爪，好想撕了它。 他一咬牙，双手抓着烂鳞一用力，人便粘上了鲇鱼，张口就在它伤口上咬了下去。 那一刻，他忽然想到，自己会变贝尔彻海蛇，自己变的是假的贝尔彻海蛇还是真的贝尔彻海蛇？如果是真贝尔彻海蛇就有蛇毒。 他变身海蛇，狠钻鲇鱼的伤口，拼命啃咬。 许久，他放开，默默看着鲇鱼。 鲇鱼没任何反应，仍旧动作灵活，到处寻找人鱼。看来自己是假的贝尔彻海蛇了，唉！ 不过，就算自己是假的贝尔彻海蛇，自己也要多咬它几口，被它打得那么痛，差点没命，现在不咬，以后还找得到它报仇吗？ 于是，他弹起来，又往鲇鱼伤口里钻去，不停啃咬，鲇鱼痛得拼命挣扎甩尾。 鲇鱼越来越凶，在海底打滚，在礁石上摩擦，钟毅被擦得全身是伤，痛得发颤。 他完全脱力了，被鲇鱼甩出。 他慢慢沉下海，心里暗暗吃惊，有些后悔，自己不该白天返程。 白天视线虽然很好，但所有水族都在白天活跃，自己碰上危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现在退无可退，鲇鱼已经反应过来是这条正在沉下的海蛇在咬自己，它腥红了眼睛向他攻来，势要把他吞入腹中。 嘶啦一声，钟毅被它咬住了尾巴，长长的尖齿对穿了他的躯体，他无法动弹，血流如溪。 鲇鱼晃头猛甩，钟毅如树叶一般在水里不自主地甩动。 钟毅叹口气，催动自己变成一只极小的海鳗，借着滑夷夷的表层粘膜，从鲇鱼的牙中脱落，忍着巨痛逃离，钻进了沙砾之中。 鲇鱼失去了目标，愕然，然后四下狂寻钟毅，疯狂地尖叫，往石礁上撞，乱咬乱啃。 钟毅变出小手，按住自己尾上的伤口，钻进窄小的石礁洞中潜伏。 一只鲇鱼自己都无法征服，如果碰上那几个恶魔，他们挥挥手就能用浪击倒自己，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不能莽撞行事。 而且自己伤成这样，活不活得了都是个问题，难道要葬身大海永远回不去了？ 他心里面十分凄凉，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恶魔造成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会那么倒霉吗？ 鲇鱼不断发作，一直到太阳正中的时候它才弱了下来，行动越来越迟缓，变得像一个迟暮的老人，无力地扭动。 远处，那些围观的杂鱼开始大胆靠近它，它没有反应，也没有攻击它们。 杂鱼靠得更前了，开始在它伤口上啃咬，它也没有反应，好像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浑浑噩噩。 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鲇鱼对自己的威胁也就解除了，钟毅试着游出石礁缝，寻找止血的海草敷在伤口上止血，这才松了口气，大概自己还能活吧。 这边，越来越多的杂鱼游了过来，争着啃咬鲇鱼。 不久，吃了鲇鱼的杂鱼开始出问题，有一部分鱼翻肚死去。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带毒了，毒死了鲇鱼，然后吃了鲇鱼的鱼也死了？ 自己真的带毒了，是真的海蛇了，那岂不是无敌了。 还有，自己吃过狮宝蜈蚣宝，身上是不是也有这些毒物的毒素？ 有机会要试一试，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还怕什么妖王父子，还怕什么恶魔，自己完全可以咬死他们，毒死他们，为自己报仇雪恨。 他似乎看到自己咬死那些恶魔的情景，那些恶魔瑟瑟发抖，最后失去抵抗力，浑浑噩噩，失去意识。 自己踩着他们的头，历数他们做过的坏事，然后举起胜利的屠刀，正义之剑，把他们剁成肉酱。 他不禁微笑，这才是最应该的结局，正义来临，邪恶终将被战胜。我，正义之利剑，代表日月星辰，扫荡一切黑暗势。 但他低头，看到自己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又不禁脸色沉下了来，自己这个样子，现在还能做什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养好身体，然后习练毒功，终有一天，自己能报仇雪恨，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第253章 东海77 钟毅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真的带毒了，有了欺负别人、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某些能力，忧的是自己的对手似乎比自己更强。 他勉强回到自己岛上，开始窝着养伤。 养伤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很多，回想了从十八岁坠海到现在的所有经历。 他总觉得自己回家的路困难重重，总有股力量在阻隔自己，阻拦自己回去。这一次的失败，两件大事都没有做成，回家和给蛇族至宝。 他整整窝了半个月，伤才慢慢好了。 人嘛，总要为自己该为的想为的事奋斗一下，冲锋一下，颓废下去没有任何好处，天上不会掉馅饼，事情不会自己变成想要的状态。 自己本来就命数不济，没什么神仙贵人帮助，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只有靠自己努力争取。 于是，他收拾好心情，重燃了斗志，每天加紧勤修苦练，不停练习变身术，几天下来，把自己折腾到了一种神经衰弱的状态。 这不，今天天还没亮他就醒了，整个人的作息都乱了。 人说勤能补拙，这句话没错，可问题是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方法对不对，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达成目的，大家都不懂，只能瞎琢磨。 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传到他耳边。 嗯？他睁开眼睛，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却找不到任何在哭的东西，是自己幻听了吗？那可不好。 他闭上了眼睛，还早，休息吧。 “我们还能活多久？” 哭泣声又响起，应该不是幻听，是真的。 “以前还能马马虎虎地过，石缝里海草弄里躲一躲还能活命，现在，海鳝一来，我们躲哪里他们都知道，呜……” 咦，莫不是真的？他睁开眼睛，往岛的边缘水域看去，没看到什么，他下到水里，贴着水底走，一边四下扫视。 周围很安静，小动物们或藏在沙中，或藏在石礁缝中，或藏在海草中，没看见什么危险的鱼类，也没有海鳝。 他站定，开始犹豫，自己是回长岭继续练变身呢，还是继续找下去？ 现在自己有了贝尔彻海蛇和狮子鱼海蜈蚣的毒能力，倒是不怕什么，只要自己灵活运用，不跟敌人蛮拼硬拼，应该有很大的胜算。 他往回走，刚走几步又听到声音，“又来了，又来了，死定了，啊——” 好凄惨啊。 他转头往前游去，海水中飘来丝丝的血腥味，他朝血腥的来源方向游去，终于在一处珊瑚林里见到海鳝。 那是三只暗黄带黑的、有点像蛇的海鳝，他们正在狂咬一群章鱼。 蓝色的血液从章鱼伤口里流出，蕴染着这片水域越来越蓝，无数只缺胳膊少腿的章鱼在凄惨地叫着。 太惨了。 钟毅提起石棒，狂扫海鳝，把海鳝们打跑了。 现场只留下几千只巴掌大小的章鱼，没几只是全须全尾的，它们都在瑟瑟发抖，看到他靠近都吓得哇哇叫。 “我不会害你们，别担心，我都帮你们赶走了海鳝。” 他们这才安静下来。 一没有尖牙利齿，二没有身高优势，身体又软，又没有厚甲的保护，这个样子，不欺负它们欺负谁？有谁有它们那么好欺负？ 钟毅放心不下，于是守着他们，一连守了好几天，就这样海鳝还经常来袭击他们。 章鱼一天天变少，照它们这样的吃法，章鱼什么时候被吃绝了种都不知道。 他摸了摸腰间的小袋。 这时，一只海鳝又鬼头鬼脑游了过来，打主意要再吃章鱼。 没完没了了，钟毅暴起，抓起石棒就打，海鳝转头就跑。 他又摸了摸小袋。 章鱼们游向他，紧贴着他，仰望着他，小身板瑟瑟发抖。 他轻抚它们的头，终于打定了主意，问，“你们想不想拥有自保的能力？” “想！” “想！” …… “有种方法可能可以让你们拥有毒素，让你们变成另一种东西，如果成功了，你们会带上毒，别人欺负你们，你们就咬他，就会毒死他。” 众章鱼很高兴，在水里挤挤搡搡，非常悦愉。 自己兜里装着的可是狮宝，因为自己刚吃了蜈蚣宝，需要时间吸收炼化，不想节外生枝造成其他影响，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动这两颗狮宝。 而且他还想留一两颗至宝还给贝尔彻海蛇族，了结自己对他们的亏欠，现在，就拿来帮助眼前的小可爱吧。 章鱼们都求他快点给自己这种能力。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仰望大人，向大人求东西的情景，和他们有多像？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别人仰望的人，可以帮助别人了。 以前自己拼命敛财，拼命耙门前屋后的物资钱财给父母用，可他们省俭惯了，一直不用。 给哥哥用，哥哥觉得吃他的用他的很丢脸，也不用，自己拼命下海打渔。 他叹息，说，“你们先休息，我去准备一下。” 几天后，他坐在自己的岛边，用树枝挑起一些半干半稀的药汁，放进每一只章鱼的嘴里…… 几天后，章鱼变了颜色，由粉红色变成了蓝圈粉底色，一个个蓝圈发出耀眼的光彩，优雅而眩目，带着奇异的视觉效果。 奇了怪，怎么不是变狮子鱼，难道是药材不够，唉，一共一千只章鱼，要每个章鱼吃到药，他只能碾碎了至宝进行稀释。 又等了十几天，小章鱼们仍然是那个样子。 巩固期也过了，钟毅带他们重返家园，既然无法让他们变身狮子鱼，那就只能杀掉海鳝让他们安居乐业。 他们设计好了伏击圈，默默等仇人上门。 不久，一只海鳝寻着气息过来，做诱饵的小章鱼见着它，惊慌失措地逃窜，把它引进了伏击圈。 钟毅一棍子扫过去，海鳝飞到大老远的地方，众章鱼游前去啃咬它报仇雪恨。 海鳝却弹起来乱挣，钟毅大惊，慌忙上前，想要推开小章鱼们再打，那海鳝却已经挣脱了他们离开了。 一不做二不休，钟毅连忙跟上，章鱼们也跟着游来。 “你们快走远一点，别跟，别被它吃了。” 第254章 东海78 却此时，前面的海鳝变得不正常了，它开始扭曲痉挛，然后扭动起来，像是在跳舞。 难道它中毒了？ 难道，小章鱼有毒了？ 不一会儿，海鳝沉入海底，身上章鱼牙齿印也变得黑漆漆。真的有毒吗？ 钟毅上前检查海鳝的伤口，看样子它确实是毒发身亡了，小章鱼变成了有毒物种了，这下不怕了。 章鱼们高兴地围着他，蹭着他。 “还有两只海鳝，杀了它们你们就安全了，”钟毅抚了抚他们的头，把海鳝推给他们，说“吃吧，报仇雪恨。” 章鱼们欢快地吃了起来。 钟毅叹息，这么久以来，自己一直认为自己霉时霉运，天底下没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人，现在看来，是自己局限了。 这世上多得是比自己更惨的人，自己已是幸运的了。 他又摸了摸他的小袋，里面还有一颗狮宝，不知道哪些小可怜可以享用？ 他有种预感，这颗至宝等不到还给贝尔彻蛇族就会被自己用掉。 他有些沮丧，自从拿到那两颗狮宝后他就尝试往回走，就碰上凶鱼，到现在，他发现这附近已经有了很多凶鱼。 他黯然叹息，却看到了蓝环章鱼，心情便转好了。 自己成功地为他们配了毒，自己做成了一件大事，自己拯救了一批小可爱。 当时他将一颗狮宝研成粉末，拌上了海藻泥稀释，用上介石和咒语，给他们足足做了十五天的异化。 原以为他们会变成有毒刺的狮子鱼，拥有攻击和自保的能力，谁知他们一直保持着章鱼的外表，只是颜色变了。 搞得自己还以为异化失败了，所以无可奈何地带他们伏击海鳝，结果，他们是没变，却拥有了致命的毒素，自己其实是另类的成功了。 蓝环章鱼，自己制造了一个新物种，想想都是件很高兴的事。 他带章鱼守了好几天，终于守到那两只海鳝，看着章鱼宝宝把它们咬死了，至此，这场海鳝与章鱼的大战就结束了。 这时，朝霞铺满了天空，无数只洁白的海鸥贴着海面低飞着，海面上，无数形形色色的鱼儿正在游动着。 看着眼前的美景，他有了收拾自己的兴致，他兴冲回到岛上，用手指梳理长发。 他的头发一直在疯长，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他的身高。 他将长发卷起，用树枝固定，还没来得及松手，树枝就断了，头发啪的一下全散开了。 在家里时，他有根特制的铜发簪，虽然不起眼，看上去土黑黄，但是很实用。他发量一直很多，一般簪子根本不抵力。 唉，他叹口气，找来一块锋利的扁石块，把头发割短了些，随手把头发扔进海里。 头发在海中浮浮沉沉，不上不下，看得有点恐怖，他连忙捞起头发，扔在岛上。 他把头发束起，也没有镜子看效果，下意识地往海里看。 以前自己在岸上遇上没有镜子照的时候，会往水潭里看，现在却忘了海洋不是水潭，它总是波动着晃动着，哪里照得到人。 这时，他忽然觉得水里不大对劲，咋那么黑，多出那么多邻离丑陋的石头？ 他定睛看那些石头，却兀的发现石头里有双眼睛。 他吓了一跳。 什么玩意？ 有眼睛的石头浮出了水面，原来是只石头鱼。 他不理会，往岛内走去。 “娘娘。” “不准叫我娘娘。”他好起火，前段时间有的章鱼也叫他娘娘，被他说了一顿，现在又有人叫自己娘娘了。 石头鱼有点尴尬，嗫嚅地问，“那叫什么？” “小毅哥，我的名字，我是男的。”你们的眼睛都有问题。 “小毅哥。” “干嘛？”说话吞吞吐吐的。 “帮我们变毒？” 嗯？他们也想变成有毒的物种。 石头鱼，自己以前做渔民的时候吃过，他们外壳厚重，但好吃，他们的外表决定了他们是不容易被攻击的物种，配什么毒？ “配不了，好好过你的日子。”钟毅说完，打算往岛里走。 “求你了，我们想要保护自己。” “你们的外表已经很好保护自己了，再配上毒，别的物种不用活了。” 自己还有颗至宝，打算留给贝尔彻海蛇族，如果留不住也要给像章鱼那么娇小的动物用，再不济自己也可用来增加功力，给你们干嘛？ “我们用东西跟你换，求你了。”石头鱼焦急地说，然后吐出一个东西到岸上。 是颗珍珠，我会跟你们换？钟毅心中不屑。 却此时，黑漆漆的石头都浮出了水面，原来都是石头鱼，有好几百只呢。 他们都向岸上吐东西，都是一些亮晶晶的东西，珍珠水晶黄金和一些发光的石头。 自己缺这些东西吗？为了这些浮财，把不该帮助的人变强大了，这怎么可能？ “不好意思，我没有药了，帮不了你们。”自己又没有骗人。 “我们用所有宝贝跟你换，我们有七颗至宝，还有……” 咦？他们也有至宝？ 钟毅走近水边，蹲了下来，说，“其实我告诉你们，我那些药就是加了至宝配的，你们有至宝还需要找我？” 石头鱼们愕然，领头的石头鱼说，“那我们怎么没有毒？” “可能是你们的种族没有毒，所以至宝也没毒，而我们的至宝是有毒，所以能给人配毒。你们可以去找有毒至宝的人交换啊，不用找我。” 我可不会打破自己惩恶扬善帮助弱小的原则。 石头鱼们互相交流起来，钟毅悄悄往岛上走，这段时间自己太累了，现在连眼皮都打不开了。 违反自己日常作息的觉睡得质量非常地差，他醒来了也觉得头闷和不舒服，还是等晚上再好好休息吧，现在先活动活动。 他在岛上闲逛了一会儿，然后来到海边。 咦？临海的岛边珠光宝气，那些石头鱼还在那里，见到他露面，他们都躁动起来。 “小毅哥，我们用我们所有宝贝换你手里的毒至宝。”石头鱼的头说。 唉，晕！ 第255章 东海79 “你们……唉！你们可以去找有毒的物种，跟他们换至宝，有些人他有很多至宝，换给你们没要紧。” 就像狮子鱼王，他有十几个至宝，海蜈蚣姥姥也有好几个，我就只有这一个，还要做其他用处，“我要练功了，你们去找他们吧。” “是不是因为我们丑，你看不起？” ？！ “这跟丑不丑有什么关系？你们这个物种，本来就不容易被人攻击，而且我没有药了，自己都要用。” “我们用七颗至宝跟你换一颗。” “你们去找别人。”钟毅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石头鱼们不断哀求，说自己长得丑，没有其他物种跟他们打交道，换不到至宝，说自己有很多天敌，被鲨鱼海豹吃了没人救，各种可怜兮兮。 “唉！”钟毅重重叹息，看向地上的那七颗至宝，一比七，讲起来就很划得来，还有那么多金银珠宝。 “好。” 石头鱼们高兴起来，他们那个头头高兴地窜上岸，把至宝推到他脚边。 他忽然后悔了，自己大概是没睡醒发了懵，也可能是利欲熏心，扛不住巨大的诱惑。 珠宝对自己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自己想要也能耙到手，其实自己最喜欢的是那七颗至宝。 自己如果得到手，用几颗留几颗，既增加了功力，又留有存货，那就很灵活。 拿两颗找机会送给贝尔彻海蛇爷爷，弥补他的损失，帮助贝尔彻海蛇族异化。 综上所述，自己还是食言了，自己的原则是只帮助弱小的人，可现在…… 唉，算了，有句话说得好，人都无法抗拒诱惑，如果能抗拒，那只能说明诱惑还不够大。 不过，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制造出危害海洋的物种呢？他沉吟片刻，说，“给你们配毒可以，但我有条件。” “你说。” “你们成了毒鱼种后，不可以枉杀无辜，饿了可以吃东西，不饿就不能攻击别人，不能随便取人的性命。” “好。” “如果你们做不到，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到时候我见一个杀一个，别怪我吃人不吐骨头。” 众石头鱼答应下来，钟毅便收了那些东西，让石头鱼们过几天再来，他要准备药材，石头鱼们走了。 唉，自己啊，真的是。 这一个多月，自己每天守着小章鱼，跟着他们哭，跟着他们笑，喜乐悲欢，感同身受。倒是把自己的事耽搁了，这么久没静下心来习练变身术。 难怪大凡修行的人都会远离尘世出家修行，真的，琐事困扰，真的无法静心。 就这样又过去了半个月，他完成了对石头鱼的配毒。 不知是不是因为石头鱼数量较少的原因，它们只有二百多只，配毒后他们有了与狮子鱼相似的制毒系统，那就是背上有毒针，不像章鱼只在牙齿上有毒。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成功了，该功成身退了，然后时不时监督他们，看这两个物种会不会随便欺负人就可以了。 我要睡个地老天荒，太累了。 这一次，他连着在岛上窝了好几天，直到啃光了岛上所有的存粮，这才打主意准备下海找点吃的。 这时，他看到海的远方游来许多小水族。 那些水族数量惊人，滂滂渤渤，遮盖了整个海面，给人一种一望无际头皮发麻的感觉。 它们在干嘛？准备去哪？ 里面有无数小螃蟹，小水母，小海螺，等等，五花八门，花花绿绿。 咦，它们围在自己岛边干嘛？ 小水族们围住海岛，开始求钟毅给自己配上毒能力，还边说边哭。 唉，它们也想要毒能力？ “你们别哭，别哭。”他连忙安慰，说，“可是我真的没有药了。” 到此时，他有点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贪石头鱼的至宝，自己该留着至宝帮这些小可怜。 它们才是最需要毒能力的底层生物群，自己干嘛要那么贪？ 手指头大小的小水族，在这海洋里就是作为食品存在的，而且，他们比章鱼还更小还更弱，唉！ 小水族们焦虑地挤挤攘攘，看得他都心惊胆战，真怕他们会互相挤兑而死，“你们回去吧，我真的没有药了。” “你有药，你跟石头鱼也说没有药了，后来他们拿出至宝你就有药了，我们也有至宝。”一只小海螺委屈地说，喷出了一颗宝石在他岛上。 他愣住了。 一时间岛上天花乱坠，小水族们纷纷往岛上喷射宝石。看着一双双渴望至极的眼神，钟毅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罪大恶极。 “都回去吧，我这几天先去采集珍珠，要采很多很多珍珠，然后去买药，我现在既没有药也没有钱，等我买到药你们再来吧。” 问题总得解决，自己想办法收集金银珠宝，再去找狮子鱼王买点狮宝吧。 但这里有这么多水族，恐怕有几万之众吧，哪里有那么多至宝供他们变化？ 一颗至宝供一千只小水族恰好，供一万只水族，那是不可能的，肯定不行的。 想到这，他脑仁都痛了，这根本是无法完成的大工程，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自己心也无力。 小水族听到他的话，却退离了，咦，这么好说话。 他坐了下来，把尾巴伸到海里，用手烦躁地拂动海水。唉，原来这个世上比自己可怜的人竟然这么多。 想到这，他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倒霉了，最起码自己不是食物链底端的生物，还有一定的自保和创新能力。 但自己真的没有能力帮那么多水族，唉，那自己能帮一点算一点，帮其中的一部分，每个族都帮一部分吧。 那么，自己就应该有程序有计量地做事，先尽可能争取更多的至宝，然后每个族给予一次配毒的机会，每次约千人。 有富余的至宝再进行第二轮配毒。 做事要有头有路，不乱套，那就必须登记好，防止乱套，还要安抚好他们的情绪…… 一条线想下来，他想到了很多关键的事，但重中之重还是要先弄到钱来去买至宝。 他站了起来，看向狮子鱼住地方向。 第256章 东海80 狮宝的威力是最大的，海蜈蚣的毒性较弱，所以狮宝是首选，如果有海蛇宝也很好，可这附近自己没有见过海蛇。 狮子鱼王看上去宽厚慈和，但自己也不能空手套白狼，叫人家白给自己狮宝。 釆珍珠，釆珍珠，去哪里釆？这又是个费脑的事，做到这一关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唉！他认命地往岛内走去，走到自己用草搭建的草屋那里，找出石头鱼给自己的东西。 七颗至宝，袋子都没有捂热，加上那些珠宝，看狮子鱼王愿不愿意跟自己换七颗狮宝，甚至多几颗？ 用大义和仁慈劝劝他，看能不能劝他多给自己几颗狮宝，大不了以后自己别那么懒，重新开一间养蚌场，养珍珠还给他。 他把那些东西装到袋子里，把装至宝的袋子拴在腰上，把其他袋子拽在手上，向岛边走去。 咦？岛上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珍珠？ 岛外水里堵满了小水族，他们在向岛上吐珍珠，一时间岛上天花乱坠。 哦，原来他们刚才离开是去找珍珠了。 他们真的好急啊，也不怕自己卷走这些东西不给他们办事。 也是，食物链底端的小水族无时无刻不在危险中，他们想活，就必须抓住一切机遇，努力往上争取。 “好，你们这样做，我就可以更快去买药，谢谢。” 就这样，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制作了一些海草袋，把那些发亮的东西全都装进了袋。 他忽略那些不起眼的宝石，小水族们说那些是至宝，他不大相信，自己又认不到，如果不是就会把狮子鱼王得罪。 还是放在这里，等有机会证实了再用，当下，还是用金银珠宝这种通货办事更稳妥。 也不知道能拿到多少至宝，做成多大的事？ 狮子鱼王看上去憨厚仗义，但是，是人都有底线，越过底线人人都会发飙，希望一切都顺利吧。 但是，几万只水族，就算把这附近的毒水族的至宝全部弄到恐怕都不够分。 他可以想象，到时候无数小水族围在自己身边苦苦哀求的场景，把他哭得从心到肺，软得一塌糊涂。 他下海，向狮子鱼驻地方向走去，只觉得心里的担子很重很重。 前面，几只蓝环章鱼在海里飘浮游动着，它们时而立，时而横，时而伸展手臂，时而收紧手臂，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 看到它们，钟毅不禁轻松了些，他驻足轻笑。 成功的喜悦就是如此，曾经弱小的动物摆脱了不堪的命运齿轮，从此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兄弟。”背后传来声音，竟然是那只狮子鱼王，自己正打算找他呢。 “老哥。” “听说是你变的？” “嗯，是我把它们变成这样的，你听说了？”老哥知道了这件事，那和他谈事就更容易切入了。 鱼王点头。 “没办法，他们太可怜了，”小可怜有了自保的能力才能多活几年，“对不住，老哥，我拿你的狮宝给他们配了毒。” 鱼王讶异地看了看他，不吭声。 “我想跟你再买些至宝，老哥，你愿不愿意？”钟毅小心翼翼地问。 鱼王淡笑，“为什么要帮他们？” 为什么要帮他们？吔？自己一肚子的正义之气正义之言，居然堵在了喉咙上，无从讲起，居然要挖空心思去组词造句。 应该是同情，惜弱。 这时，他忽然想到，整个海洋里物种无数，自己同情这伙水族，那其他他水族呢？他们也很可怜啊，自己都帮助？自己帮得了多少？ 他看向老哥，老哥却一副要他回答的样子。 而且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呢？自己的行为，其实改变了很多物种的命运，也触动了一条食物链。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草沙。 有人起，就有人落，这些小动物有了自保的能力，那以他们为食的鱼类怎么办？会不会饿死？ 还有，这些水族的食品会不会被他们吃绝，造成生态链的断节？ 细思极恐！ 一时间，钟毅完全愣住，居然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世上的事根本没有绝对的对错，也没有绝对的好坏。 就像自己的行为，对蓝环章鱼和石头鱼来说，自己是善是好，是他们的救星。 但对于以他们为食品的水族来说，自己就是恶。对于他们的食品物种来说，自己也是恶，而且是大恶。 一时间，他心口堵了起来，这便是海洋，互为食品的世界，有诸多的无可奈何。 一瞬间，他打起了退堂鼓，几万小水族，如果自己帮了他们，要饿死和被吃掉多少水族？ 到这时，他已经有些摇摆了，犹豫着自己是否要继续，还是放弃，告诉那些小水族自己买不到药？ “我可以给你至宝，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怎么把没毒的水族变成有毒的水族的。”鱼王开口，钟毅更是一怔。 老哥居然会同意给药，他居然这么好，那自己就只能做下去了。 反正不管怎么分，至宝的数量都不够分，自己就抽签，抽一部分水族配毒，这一部分水族对浩瀚的大海、对种族的食物链不会起太大变化。 对，就这样做。 “谢谢哥！”他拽起手中的袋子，说，“哥，这些是我孝敬你的，都是些金银珠宝。” 鱼王微笑，并没有拒绝，老哥好像很喜欢珠宝。 “我们去您的驻地。您刚才说要知道我是怎么做的，那要到没人的地方告诉你，别让别人知道，万一别人知道了乱用这种法术，就会造成不好的事。” “嗯。” 两人去了狮子鱼住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其实给他们配毒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我们常规的异化方法，减少了量就可以，但是要用有毒物种的至宝……” “什么是异化？” 钟毅讶异，狮子鱼老哥居然不知道什么是异化？他怔了怔，问，“你不知道异化？” “我听都没有听过，听过了我就不会问。” “你守着这么多至宝，不会做异化？”自己还以为异化方法是海妖的常规法术，原来竟然不是。 那么，自己的海蛇爷爷对自己是真的很好，真的是帮助自己起步和成功的人，自己应该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第257章 东海81 自己要多弄点至宝帮助他修炼，对，就这样，谢谢你，海蛇爷爷。钟毅在心里默念。 他在心里狠狠地多说了几句谢谢，这才看向狮子鱼王，问，“那你会变化吗？变成另一种形状？” “会一点。” 钟毅叫他变给自己看。 鱼王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勉强变成另外一种鱼，还不伦不类，一点都不像。 钟毅轻笑摇头，“老哥，你看我的。”他迅速变化，连续变化出了十几种鱼虾的模样，而且每一种都栩栩如生，变什么就像什么。 鱼王呆住了。 “这才是真正的变化术，想怎么变就怎么变，而且变化速度很快，收放自如。”钟毅得意地说。 鱼王老哥眼里满是惊艳和羡慕。 “你只要用至宝加一些介石，再加上一种咒语，就可以进行异化，异化完成后就可以变化。” “像你这样？” “嗯，”钟毅肯定地点了点头，说，“像我这样已经是第三次异化，用了三种至宝才有这么顺畅，但第一次异化后我的变化术也比你刚才的顺畅。” 鱼王略一思忖，问，“要多少至宝？” “一次异化一块至宝就够了，二次三次异化要用别的族的。” “那好，我留一块至宝我自己用，其他的至宝我送给你，管你拿给谁用，”鱼王宽厚地笑了笑，说，“帮我异化。” “肯定了，我肯定要帮老哥，老哥对我那么好，”说着，钟毅忽然笑了，说，“没想到我这个技术还是先进的，我还以为大家都懂这个技术。” 鱼王吐出无数个至宝。 难怪他能变化，这么多至宝，不对，这附近应该有介石，天时地利人和，才鬼斧神工地造成了他的自然异化。 鱼王从中挑了个最大的至宝含回嘴里，然后用胸鳍把其他的至宝推给钟毅。 “都给我？” 鱼王点头。 钟毅收起至宝，然后拿出装石头鱼至宝的袋子，说，“这些是石头鱼的至宝，给你，以后有用处。” 鱼王不以为然地说，“我自己都有。” “你想错了，第一次异化成功后，你那块至宝就会吐出来，一般情况下都会吐出来，还可以拿给别人用。” “还可以再用？”鱼王有些惊讶。 “对。” 鱼王笑了，“我还以为用了就没有了，我那些族人都没有用。” “不是的，全族都可以用一块至宝异化，然后过段时间可以用别族的至宝进行二次三次异化，增加功力，让你变得更顺畅，所以这些至宝很有必要。” 鱼王点头。 “如果不是这些至宝没有毒，我也不用拿来换。” “所以他们缠着你，是因为别人根本做不到？” 钟毅点头，也是，自己的技术竟然走到了最前面。 “你这些东西是你自己创造的，还是别人教的？” 钟毅拿出随身携带的介石，说，“我有师父，他教了我异化，然后配毒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 他把介石摆到地上，说，“这些东西附近应该有，要不然你也不会自然异化，虽然异化得不成功。” 鱼王看了看介石，马上说，“这些东西这附近多得要命，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果然。 钟毅连忙请鱼王派人去找，自己要做大范围的异化配毒，介石就尤其重要，就多多益善了。 然后，他给鱼王做了异化，让其他狮子鱼护法，吩咐鱼王要静下心来、尽心尽力地变化。 异化成功的时间是不确定的，有的人长达一两个月才能完成，有的人半年一年才能完成，不一定的。 钟毅辞别了狮子鱼王，回到岛上，组织了小水族开会，向他们述说药材不足、只能少数人有机会异化的无奈。 小水族们一片沸腾，但事情就是这样无可奈何，赢得了他们的谅解和支持后，钟毅开始给他们建名登记。 登记也做了好几天，十分繁琐，但这样他都弄不明白谁是谁。 最后，他叫每个族推选一个头目，头目下面分出十个副头目，副头目下面每人管十个分头目，这样罗列下去才勉强形成体系管理起来。 十几天过去后，他们的登记做好了，他开始抽签，决定七种水族做配毒的时间顺序。对即将配毒的这支水族又做了抽签，抽出二千个人做配毒。 他稀释了药物，让更多的水族得到异化配毒。 完成以上的工作后，他开始做准备工作，一颗狮子鱼至宝被他磨得很细很细，配上海藻泥，制成药泥。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想让更多的水族得到异化配毒，但事实上，一颗至宝去异化一千个人都很勉强。 狮子鱼王给了他十四颗至宝，他给一万四千个人勉强完成了配毒，剩下的水族他只能说声抱歉了。 每天他的头皮都在发麻，每天的每天，要不在研至宝捣海藻中，要不就在疲惫地将药汁点进一千个水族的嘴里。 然后把大量介石放在他们中间，不停地念咒语助他们异化。 当时是怎么过来的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憋着一口气，有时候连站都站不稳，没有过劳死都是奇迹。 如其所料，那些剩下的水族根本不愿意放弃，苦苦哀求他。 他只好带着他们新找来的金银珠宝去了海蜈蚣洞，求取蜈蚣宝，以蜈蚣姥姥的善良大气，她一定会给自己至宝的，一定会的。 他来到蜈蚣洞，放下一大袋金银珠宝，然后找到蜈蚣姥姥，请求她的至宝，蜈蚣姥姥却拒绝了。 “不是，姥姥，这些至宝我是来给别人做药的，他们太弱小，我不想他们没有自保能力，所以要改变他们……” 他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自己的嘴好笨，没有把树上的鸟哄下来的口才。 他陪着小心询问姥姥原因，不明白当初问姥姥求宝时，姥姥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直接给自己至宝，现在大义大爱时却不同意了。 “那些水族有些会吃蜈蚣。” “那我让他们起誓不与你们作对。” “不行，人心难测。”姥姥说什么都不同意，直接钻进壁缝里走了。 第258章 东海82 钟毅只能回去，召集剩下的没做配毒的小水族开会，然后小水族们一起去海蜈蚣洞外面，起誓绝对不吃蜈蚣。 姥姥出来，嗔怪他带那么多水族来自己的洞外，并说至宝她自己要用，再次拒绝他，叫他们不用来，否则他们会搬走。 钟毅陷入无所适从的状态，他不敢走，生怕自己一走就再见不到他们，他有些后悔，自己带水族们来似乎错了，害蜈蚣族暴露于天下。 “你们先回去。”他情绪复杂地对那些小水族说。 小水族们一声不吭地退离了。 正在他无所适从，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说抱歉时，他看见石头鱼的头目出现了。 “嗯，你好，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 “我跟你来的，”石头鱼头目看了看洞口，对他说，“我可能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我？我都失去一些很好很好的朋友了，如果自己在海蜈蚣族的立场上，自己也会走人。 “我们石头鱼本来和其他鱼一样没有硬壳，后来吃一种石头长出了硬壳。” 钟毅愕然，世界还有这么奇妙的事？自己要小心点，别乱吃海洋里的东西，不然哪天自己就变成了怪物。 可这帮得了自己什么？自己能回到来这里之前吗？能回到冒傻气之前吗？他懵懂地看向石头鱼。 “我可以让他们长出厚甲，就不容易被吃了。” 哦！钟毅恍然大悟，“真的有这么神奇？” 石头鱼点头。 “那我们进去，”钟毅带着石头鱼小心翼翼地进洞，见到里面的蜈蚣也小心翼翼地解释事情。 蜈蚣们叫出姥姥，姥姥听完他们的解释，带子民去了找石头鱼所说的魔石。 他们食用了魔石，没过几天鳞甲就变得十分坚硬，钟毅这才松了口气。 姥姥拿出至宝给他，他却不肯收了，直说自己很后悔，自己的不谨慎给他们带了烦恼和问题，他心里很内疚，不想再得他们的东西。 姥姥说，“我不给你是因为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我不想制造出倒打一耙的人，现在我们有厚甲了，不怕了。” 钟毅仍然觉得很内疚，但现在他们有至宝的事已经大白于天下了，不用掉反而坏事。 不怕贼偷走，就怕贼惦记，用掉了可能还会更好一点，于是他接受了。 “都怪我不谨慎，把你们有至宝的事公开了，引起了麻烦，现在用掉了可能还更好一点，不过要留下一块给你们自己做异化。” 他留下了一块，询问他们懂不懂异化，结果他们也不会正统的介石异化法，于是也帮他们异化。 “姥姥，如果我能再找到至宝就给你们再找些来，这些财物你也可以试着跟别人交换，换别人的至宝用。” 拿到了五颗至宝，他心里一阵愉悦，可以给五千个水族异化了，这可能是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后极限了。 可是…… 想到绕在自己岛周围的那些水族，他不禁脑仁痛，有那一瞬间他产生了逃离的冲动。 既然出来了，就去看看狮子鱼王吧，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自己忙碌了三个月，这么久了鱼王老哥应该异化成功了吧？ “我正想找你。”鱼王从众多子孙的环绕中出来。 “成功了？” “早成功了，你不是说异化成功后吐出了至宝还要习练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没出门，现在同时在给我子孙做异化。” “那就好。”钟毅松了口气。 鱼王沉吟一会儿，问，“你还要不要至宝？” ！ “你还有？” 原打算就此收手，但那些水族不会放弃，求得他十分苦，所以他抱着能搞到多少至宝就帮多少人的心态去努力，估计也帮不了多少人。 没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答应了九万水族，只要能搞得到药就全部帮他们配毒。” 是的，经过登记，他统计出自己答应的这些水族的总人数，总共是近九万水族。 “那你就需要这些至宝，”鱼王笑道，“我有些朋友想请你帮他们异化，他们剩下的至宝都给你。” “谢谢，谢谢。”钟毅心里都不知道是啥味道。 听小水族哭求，听得他心肝都痛了，能全部完成配毒就皆大欢喜，以后再也不答应别的水族了，一律拒绝。 但是，他有点奇怪，“你都会异化方法了，怎么不绕开我去帮你的朋友异化？”他完全可以这样做。 “怎么可以这样做？明知道你需要有毒物种的至宝做善事，而且异化的法术是你的，我能不能用到别人身上肯定要经过你同意。” 没想到他这么仗义，自己交到了值得深交的朋友。 “谢谢，谢谢老哥，这样，我完成了九万水族的配毒，就把异化技术公开。”钟毅高兴地说。 “不可以，你师父都会骂死你，而且大白于天下会乱套。”鱼王正色道。 哦，也是，“那好，以后我们商量着怎么办。” 在鱼王的帮助下，他见到了附近隐藏的毒水族大佬，这其中居然还有海蛇，太好了，自己弄到海蛇宝就可以转给贝尔彻海蛇爷爷了。 于是，他收走各大佬手里的至宝，一一给他们做了异化。 最终，他留下一颗蛇至宝，其他至宝都用在九万水族的配毒上，正好堪堪够用。 经过一年多的劳作，他完成了近九万水族的配毒，结果皆大欢喜。 他松了口气，回到岛中心，握着蛇至宝，狠狠地睡了三天三夜的觉，把所有缺失的觉都补了回来。 自从完成那些水族的异化后，他借口所有的药材都用完了，拒绝了其他水族的求配毒。 到这时他无事一身轻，下一步就是想办法回去，找贝尔彻海蛇王还至宝，然后考虑回家的事。 前途一片光明。 他有种预感，这一次，他一定能成功…… 第259章 东海83 武国，武浩与随扈游游荡荡到了交易街，那条钟毅做过头发的交易街。 远处，那化妆棚还在，棚子里现在没顾客，里面坐着一伙四脚蛇，那个化妆师正在劝说那些四脚蛇和他一起去贩货。 他说的那一套跟钟毅说的很像，武浩有些狐疑，便站在棚子旁边听他们说话。 化妆师说，“你看，你们待在这里，吃的只是我们本地的吃的，用的也是本地的用的，世界很大，每个地方的水族吃的用的都不一样。 你们不想尝尝别的地方的东西吗？我们可以用我们这里的东西，去别的地方换他们的吃的用的，然后可以看看别人的世界。” 化妆师讪笑，说，“而且还可以看到很多很多的美鱼~” “没钱。”一只四脚蛇说。 化妆师说，“要什么钱，说了用我们的货物卖给别人……” 又一只四脚蛇说，“谁要？我们这里有的他们那里也有。” 化妆师无语了，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说，“我是看咱们兄弟这么好，帮你们一把，以后挣到钱了别说我没管你们……” 一只四脚蛇说，“你干嘛要别人同行，自己也可以去啊？” 化妆师呼了口气，说，“我觉得好事别好到别人，好也要好到自家的兄弟，而且一起去，有什么事还可以互相帮助，碰上凶鱼水怪也能对付……” 这下那些四脚蛇找到了拒绝他的方法，纷纷说境外如何如何地凶险，境外的鱼如何如何地凶，王的兵如何如何缺胳膊少腿，去不得等等…… 化妆师住了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们啊，就这么没有志气，窝在这里不思进取，这辈子恐怕就这样偏居一方了，自己何必花精神再去劝你们？ 武浩听到这里，没听了，走了，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随扈们也随他坐下。 那化妆师说的那套跟钟毅以前说的好像，那人也是，天天想到处贩货。 当初说自己穷，嫌自己穷，自己把所有的金银珠宝堆在他屋里，亮瞎了他的眼睛，狠狠地告诉了他自己的经济实力，结果他还跑。 不就是喜欢钱吗，给你那么多你还想怎样？要那么多钱干嘛？而且你跑到外面去还搞得到这么多钱吗？ 连个小小的化妆师都想侵吞天下的财富，跟你一样，心大得要命。 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站了起来，随扈们看到他动了，连忙围了上来。 “去把那个化妆师抓来。” 王坪上，许多士兵正在操练。 武王走出王屋，看了看练兵场上的状况，然后走进了王屋。 他的心情非常不好，周边国家的强悍，不知对手情况，搞不清楚状况的无所适从，像座大，铺天盖地压在他心里，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在上厅坐了一会儿，坐不住，起身去了兵器室，检查那里的兵器。 武浩走到上厅，神情地敲了敲桌上的夜明珠罩子。夜明珠，你罩它干嘛？多此一举。 大哥二哥也一脸凝重地往兵器室走去，看你们那么可怜，不晾你们了。 武浩起身，横行霸道地往兵器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叫唤，“老爹老爹。” 没人理他。 “老爹，你在这里啊？”武浩不介意老爹那张阴沉沉的脸，继续说话，“老爹，别烦恼，我有主意了。” 他得意洋洋地说，“我有好办法，可以知道国外的情况，可以打听清楚外面是啥情况，有什么鱼有什么虾有什么怪物，还可以一边挣钱。” 他嘿嘿地笑，直直地看着他老爹。 武王权当没听到他的话，一脸冷漠。 “信我的，说出来你们会惊艳，我们可以伪装成贩货的，把我们的货物卖到其他地方挣大钱，然后了解那些地方的情况，有什么水族……” 武王的眼睛动了动，大哥二哥也露出诧异之色，武浩更得意了，我聪明吧？ “装作贩货的，打探敌情，嗯！”武王的眼睛里充满光亮，首肯地点头，“谁教你的？” 武浩嘿嘿地说，“我老婆。” 三人一脸惊讶。 “你在哪里找到他？你老婆会教你？他什么时候教你的？”武王问。 武浩愣住了，脸色一阴。 他们明白了他在吹牛，没有遇上钟毅，也就没有再问他，而是开始研究这个策略的可行性。 武达说，“这个办法可以，我们的兵装作普通水族去贩货，顺带打听消息，这个办法好。 但是最关键的是，我们没做过交易，怎么做都不知道，说不定老本都会败掉……” “我老婆有个徒弟，想到处贩货，拉他进来。”武浩突然说。 众人一愣，直盯着他。 “就是那个搞化妆的，我老婆叫他去贩货，赚天下的钱，”看着他们不相信的眼神，他又说，“他背地里收的徒弟。” 武成狐疑地说，“他在狮沟的历史狮子鱼都交待得一清二楚，哪来的徒弟？” “我今天才知道，他变成蛇去教他，还给了他好多珍珠做本钱。”武浩得意地抠手指，说，“我听到他跟别人说贩货的那一套，觉得跟我老婆说的很像，就抓他来审，然后审出来了。” 他父兄明白了。 “那下一步的问题就是谁去？怎么去？去做什么？怎么防着那些兵偷我们的钱有去无回？就是解决这几个问题了。”武成说。 他们热火朝天讨论起来，连日来的阴霾完全消散了，个个喜笑颜开，充满活力。 哼，还不是我想到的好主意，没有我你们办得成什么事？武浩十分得意。 最终，他们决定出了一个方案。 对外贩货外加打探情报，第一次行动由他们联手去做，武王与武达带队出边境运作，武成和武浩带上所有军队在边境内压阵。 人员配置方面，从军队里挑选比较出众的头脑灵活的头目一起去，加上那个化妆师，再到其它地方挑几个商贩一起去。 至于卖什么，这个比较灵活，可以和那些商贩商讨后决定，只要保证能卖，有人要，尽量不亏本就行。 第260章 东海84 最后一关，就是如何保证所有参与人员的忠诚，这个不难，可以把所有去贩货的士兵商贩的家属看守起来。 这样就可以防止他们做背主的事，比如说卷货逃跑，比如说泄密，比如说投靠别国等等，这些事情可以避免。 决定好方案，他们就派手下寻找商贩，好确定同去的商贩名单，以及要贩卖的货物，赢利的模式。 第二天，士兵们找来一大伙商贩，在王庭的大厅上，武王客气地招待了他们。 武王大气地摆手，让大家安静，说： “在座的可都是我们国家的商界精英啊。” 众商贩连忙说，我们都是小本生意，只能养养家，上不了台面。 武王挥手让他们停下，说，“现在我们国家没什么好的发财路，我们也缺钱，但边境以外很富裕，那边很有钱。 我们现在很想去赚那些地方的钱，需要合伙的人，不知道你们哪个人愿意去啊？” 众人一愕。 “安全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全程会派军队守护，军队也跟着去，你们愿不愿意一起去发财？” 商贩们明白了武王的意思，顿时他们的表情就变了，有人喜也有人悲。 他们有的或者身体不好，或家庭拖累没法去，这样筛选下来就筛出了合适的同行者，那些无法同行的商贩长吁短叹。 武王示意士兵抬出一张长长的石板，石板上堆满了珍珠，看上去像是一座璀璨的小山峰，众商贩的眼睛都直了 。 武王说：“跟我们一起去的，本钱我出，利润分你们一成。” 听到武王的话，即将同去的商贩兴奋不已。 武王继续说，“没能同去的也不用担心，我买你们的生意经，你们说的生意经越多，给你们的珍珠就越多。” 谁经得起这么大的财富诱惑？ 众商贩纷纷开口，说哪些哪些东西可以贩卖，该怎么贩卖，要加多少利出售，怎么样的算是保本经营。 怎么样的算是真正做了生意有了赢利，买对方的货物应该怎样买才划算，等等，听得武王他们直吞口水。 武达侧头到武浩耳边说，“怪不得你老婆这么喜欢贩货，这要是平平静静没有鱼王恶覇拦路，他这一套真的很好过日子。” 他叹息，正视武浩的眼睛，说，“尽量抓他回来，别让他跑了，他可是金子堆聚宝盆，上回那个养蚌场已经让我们赚饱了，现在……” 武达没有说下去，但肯定地点了点头。 武浩磨了磨牙齿，说：“我知道，不会再让他跑了。” 话虽然这样说，可他却心中却无底，找不找得到他是个问题，找到了抓不抓得到又是个问题，抓回来又会不会出问题更是一个大问题。 心里面知道他的各种的好，可他却不一定属于自己，他不禁脑仁痛，心里也凉丝丝。 过了几天，准备妥当的第一批探子军出发了。 他们去的是边境线上的正中央的境外，这样的地方，国境线内可以隐匿大量的军队，可以灵活进退。 这支商兵队伍由武王武达领导，化妆师和几个小贩随行，武成和武浩在国境线里埋伏重兵接应。 他们带去的货物是那些成色普通但数量众多的珍珠制成的首饰和其它草编的饰品。 按照武王的意思，是想用上等的珍珠制作首饰来卖，被商贩们嘲笑了一番，他们笑武王不会做生意，数落了武王一番。 平时王族哪有这么低的姿态，什么时候王族都是趾高气昂的，难得有一次能数落王族，他们心里很是得意。 交易进行得比想象中更加顺利，那些廉价的商品在邻国卖得十分走俏。 他们刚过境不久就有很多水族前来交易。 对方用珍珠玉石和金银来购买东西，没有这些东西的水族想用海草和鱼虾来交易，被武王一口拒绝，但化妆师拦住了，酌情收了下来。 等交易的水族走了，化妆师和商贩聚在武王的身边，数落武王。 “生意不是这样做的，生意不仅仅是卖我们生产的东西，别人生产的东西我们有需要的、便宜的也可以买，买了可以卖给别人，也可以自己用。” 化妆师严肃地说，“你看这些鱼虾，我们国内是没有的，可以养养看，刚才那水族说了这个很好吃，这些贝壳有些好像是珍珠贝——” “哦~哦，我明白了，对我们有用的只要便宜都可以买来。”武王恍然大悟。 化妆师和商贩都点头。 “看情况而定，这里到我们国家这么近，什么东西都很方便运回去，远的话就不能挑累重的货，做生意不仅仅是交换金银财宝。”化妆师说。 过了一会儿，打探情况的武达回来了，向武王点了点头，武王便下令收拾东西回国。 这次行动收获很丰厚，不仅收获了大量物资财富，还了解到附近的境外势力。 这附近有三种肉食性鱼群，分别是某种鲨鱼，带鱼和马哈鱼。 过了几天，他们实施了第二次商兵行动。 这次由武成三兄弟分三个时段，向三个区域贩卖货物兼打探军情，武王带所有的士兵驻守边境内压阵。 这些行动也很成功。 第三次部署，由已经贩过货的商兵带新的兵打探，国境线内依然驻满了士兵保护兜底。 这以后，商兵的行动成了常态化行动。 随着商兵不断向境外推进，商兵的行动也变得困难起来。 因为深入离本国较远的地方，那些凶鱼族又比较敏感体形较大的水族，总是攻击他们，他们只好换上身材较小的水族做商兵。 商贩看到环境越来越差，越来越危险，便开始打退堂鼓，慢慢地不敢跟随了，再后来他们退出了商兵行动。 再后来的日子，就变成了小鱼小虾组成的商兵队伍，在遮遮掩掩行动。 几个月后，他们终于搞清楚了境外的势力，境外百公里内，足足有三十三种凶鱼群，其中有些群体已经建立了国家体系。 第261章 东海85 武王根据商兵反馈的信息，制成了境外百公里地形图，当然，他的地形图是用珠宝制。 长条形的境外图上很明显地摆着三十三堆珠宝堆。 “要给他们取名字，不然会混淆。”武成说。 武浩在外面转了一个大圈，碰上了从王屋出来的士兵，得知境外最后一个鱼群的情况已经上报了。 他立刻来了劲，跑进王屋，毛毛躁躁地在厅上厅下上窜下跳，不亦乐乎。 “干嘛？”武王叫住他，“过来。” 武浩一边跑一边嚷嚷，“我要出兵，我要出兵，打那些国家。” 他爹看他一眼，说，“你想往哪打，你说往哪打？” “中间，中间，说不准他就在那，如果不在，我们攻下来向两边扩张。”他浑身发抖，乱扭肢体。 武王嗤笑，没有吭声。 “要打，要打，不要困死在这里。” “中间那个国家叫虎鲨国，是三十三个凶鱼群里面最大的那个，十年前他们建立国家体系，据说有十几万条虎鲨。 他们最大能长到三米左右，而且很能生，每只虎鲨每年能生上百个仔，因为凶猛没有天敌，所以他们的成活率很高，打他们，找死。”武王说。 武浩不听，继续闹腾，武王不理他，与武成武达商谈其它的事情。 武浩哪肯，纠缠武王，武王被他闹烦了，训斥道：“打打打，怎么打？去送死啊？” 他仍旧闹，说，“你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去，谁也不带。” 武王气得直瞪眼，“去找死，要找死就去。” 他把脸一扭，不理。 武王气得头痛，许久才说：“我们准备一次小型的试探战，围几个鲨鱼试试。” 武浩笑了，“对对对对对……” “对你的头，”武王说，“现在大致知道了外面有哪些凶鱼，但它们的实力如何我们不知道，要去试探出来。 我们确实不能总躲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万一那些凶鱼打个主意进攻我们，万一它们那边的鱼吃完了，万一它们觉得它们的地盘不够大。 先打它们我们可以占据主动的优势，后下手就怕被它们困在这里。” 几天后，一队大军悄悄潜入了虎鲨国的外围，他们杀了条鱼，用血腥味引诱虎鲨过来。 过了很久虎鲨都没有过来，反而引来了其它的杂鱼，士兵们杀掉那些杂鱼，血腥味更重了，终于引来了虎鲨，而且一来就是三只。 三只都是成了年的虎鲨，有成人的二倍高大，约有三米左右，他们飞速游来，乱抢乱啃一气，整片水域被它们搞得乌烟瘴气。 士兵们从他们的上方悄然游过，一副柔韧的海草网铺天盖罩住了他们，等到他们发现时，他们已在巨网之中了。 武王第一个伸出了长矛，狠狠戳向一只鲨鱼的肚白。 鱼的肚子一般是鱼身上最薄弱的地方，然而他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没有任何反应，那只鲨鱼的皮很厚很韧，根本就戮不破。 武王连忙叫大家一起动手。 鲨鱼们一惊一吓，拼命拱动，密集的刀矛刺向他们，却只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些小窟窿。 一条鲨鱼翻滚到网边，眼看就要逃脱了，武王连忙喊：“海蛇上，咬它，用毒。”贝尔彻海蛇们却似乎在打摆子，不紧不慢地游着。 武王气笑了，说：“让它们跑了，回去报了信，就会引来全部的虎鲨攻击我们，你们全族也走不了，都会被他们灭掉。” 海蛇们惊醒，纷纷窜向那只鲨鱼，张口去咬，鲨鱼急翻滚，乱钻乱钻挣脱了网出去了，武王和士兵连忙投掷兵器拦截，却毫无作用。 武成三兄弟连忙带兵跟了上去。 海蛇们还算灵活，见自己跟不上，就马上返回网里，去咬剩下的那两只虎鲨。 它们在伤口上咬了一口又一口，虎鲨们逐渐弱了下来。 网外，几千个兵围杀那只虎鲨。 虎鲨逃窜得很厉害，力气也很大，它尾巴一甩就甩倒一大片士兵，接着他又咬又冲，士兵们被冲得七零八落。 许久，鲨鱼身上挂满了刀矛，用力甩开众士兵，逃走了。 武王顿脚，摇头，叹气，完了，它回去报信，引来全部的虎鲨，自己全族全国都会被灭掉。 因为受了伤，虎鲨的行动受了限制，越游越低，他身上的刀矛也卡在石礁上，使他动弹不了，武成兄弟狂喜，加紧了游近他。 忽然，武成扳住武浩，同时向武达做了个回来的手势，他们被他拉到石礁后面躲藏。 武达低声问，“怎么了？” 武成低声说，“鳄雀鳝。” 武达武浩悄悄抬头，看前面出现见十几只鳄雀鳝，它们向血腥的起源地游去，围上了那只血肉糊糊的虎鲨，等到血水散去，海底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鱼骨架。 好生猛啊。 鳄雀鳝们心满意足地走了。 武成兄弟出来，把虎鲨骨架边的刀矛收了，然后把虎鲨的骨头拖进了海草林里掩藏，然后，他们带着刀矛返回了武王那里。 网里，那两只虎鲨已经没气了，海蛇们瘫在一旁喘气。 武王一脸的不安，指挥着士兵归队，清点伤残兵，解开了渔网。 三兄弟返回，武成说：“不用担心，死了，跑来一伙鳄雀鳝把它啃了。” 武王顿觉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心口舒畅了，他抚了抚心口，指挥士兵将那两只虎鲨埋了，然后起军回国。 一路上，大家都一脸凝重，武王更是如此，放到谁身上，打了一场铩羽而归的战争，而且是输得一塌糊涂的战争，谁能开心？ 大军回到王庭，武王的脸色一直都很阴郁，三兄弟悻悻着，各自找机会溜走了。 战争的形势出乎他们的意料，谁也没想到他们会输得如此的惨，原本气吞山河，怀着把整个海洋打下来的雄心壮志，可现在…… 第262章 东海86 武王阴着脸在上厅坐了一会儿，终是坐不住，心浮气躁地起身，往外走去。 王庭已经扩建了好几百倍，但他们还是在旧王屋里议事。 他走到王坪前面那棵歪珊瑚树下，蹲下来透气。 这时，跑来一只金丝鱼，对着就喊：“大王~你要给我做主，那只老鼠斑侵吞我的收入……” 很快从不远处跟过来一只老鼠斑鱼，她大着嗓门说，“不就是一块鲳鱼肉吗，以后给你补上。” “何止一块鲳鱼肉，以前还有……” “……” “……” “……” 两只母鱼吵得天翻地覆，武王的脑袋都被她们吵大了，本来他就心情不好十分烦躁，这下更火起了。 他铁青着脸叫来士兵，把她们各打一顿，而他转身向海草林深处走去。 他绕着王庭外围走了个大圈，然后重又回到旧王庭的坪前方，看见那两只母鱼还在挨打。 他停下来，走进前方的海草林，在海藻丛边上坐下。 这边，挨完打的两只鱼，金丝鱼踉踉跄跄跑了，而那只老鼠斑委屈巴巴地走向一旁的海草丛，在那凄惨地哭。 哭个屁，国家大事才重要，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斤斤计较，武王躺在地上，仰视上方，静静想着自己的心事。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条鱼，感觉有鱼过来，老鼠斑抬头，看见是熟人。 “亲戚，怎么回事？怎么在这里哭？”来的是条个头不大的黄鸡鱼，他身背一个大袋子，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见有人在问自己，老鼠斑更委屈了，她呜呜地哭了一会儿，才勉强止住哭泣。“我管的那个蚌场有条金线鱼，十分尖利，做事不像样，吃东西比谁都积极。 昨天正好分鲳鱼肉，不知谁冒领了她那一份，我都跟她说了以后会补她，她还是告到了大王这里……” 说到这，她完全哽咽了，泣不成声。 “经常都有冒领的事发生？”黄鸡鱼问。 老鼠斑悲愤地说，“经常有，各个鱼长得又像，又没有名字，又没有什么东西记录，什么事情都是一张嘴，口说无凭，没有证据……” “这边管得就是乱，你都不知道人鱼那边管得有多好。”黄鸡鱼摇头。 武王愣，人鱼？他立刻竖起了耳朵。 “他手下管了几十万水族，一点都不乱，给每个族的头目都取了名，然后小头目下面又管一批人又取名，谁谁谁做了什么事还会写起来。” 老鼠斑惊奇地问，“你们找到了人鱼？在那边做探子？人鱼在那边做什么？怎么会管那么多水族？” “他现在可厉害了……”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好一阵编排武王的统治。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嘴里的武王就在他们身后，他们会不会吓死？ 武王没想到自己随便逛逛就能听到这么劲爆的事，他悄然绕道离开，先那个黄鸡鱼回到王屋，叫来武浩。 他盯着武浩，说：“你老婆成了用毒高手，我还以为他翻不出什么花样……” 武浩又惊又喜，连忙问，“他在哪？在哪？” 武王没想到他不知道人鱼的事，也是，如果他知道了，就不会这样慢条斯理攻城掠地，早去撕那个虎鲨国了。 虎鲨国，边境线外最大的人口最多的国家，惹上他们不知道会怎样？武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探子等会就会来，你去问他。” 武王说完就闭嘴了。 武浩急得上蹿下跳，引来了武成武达两兄弟，两人疑问地看着他们。 “有钟毅的消息，他在虎鲨国后面，那个叫长岭的岛上，具体情况，等会探子会来。”武王淡淡地解释了几句。 啊？这下可完了，虎鲨国那么强，自己一万士兵都打不赢三只虎鲨，怎么打？武成两兄弟面面相觑。 武王微叹，大家都想得到，自己与虎鲨国军事实力相差那么大，扛上去就是死，可老三对钟毅的心思，他绝对不会放手，那以后…… 过了一会儿，黄鸡鱼老成持重地走了进来。 听完他的汇报，武浩才从抓心抓肺中出来，他训斥黄鸡鱼怎么现在才来汇报。 黄鸡鱼答，“我们一发现人鱼的踪影就派了人回来报信，已经派了好几波了，没人回来？” 众人沉默了，他也沉默了，脸色沉重起来，说，“可能被路上的凶鱼吃了。” 黄鸡鱼把自己知道的事事说完，武王让他离开。 他走后，武王忍不住斜武浩一眼，说，“他现在到了这种程度，又在那么凶险的地方，你可别轻举妄动啊。” 武浩不以为然地说，“我不会轻举妄动，会派人查清楚他的情况再动手。” “虎鲨国，我们打不赢。”武王说。 “不晓得绕道？” “你以为这么简单，你以为其他凶鱼只是挂名的？”武王白他一眼。 武浩没理，往外走去。 “你去干嘛？”武王问。 “我去把我手上所有探子派出去打探情况。” 武王嗤笑，“你这点手下当个屁，把我们所有探子派出去，”武王看向武成和武达，说，“再把能挤出来的兵力都挤出来。” 武浩高兴起来，往外跑去。 武王见他跑没影了，对武成武达说，“他知道钟毅下落就肯定不会放手，与其让他自己乱搞，消耗我们的兵力……” “知道~”武达说。 “他就是这样的人，一条筋肯定会往那边发展。”武成说。 “对，有些事是一定会发生的，他那么蛮，肯定会往那边走，我们的力量不能分散，”武王满意两儿子的清醒豁达，说，“往东攻略是我们必走的路。” 他沉吟了一会儿，说：“去把我们的兵力梳理一遍，尽可能梳出最多的兵力往外打探。” “梳多少出来？”武成问。 武王转了转眼珠子，计量了一番，说，“保留十分之一的精兵强将在我们手下，其他的十分之九的兵都往外派。” 武达摇头说，“钟毅不知道会多恼你，老三想做什么你就帮他出力。” “有什么办法，能看你弟死吗？有目标地做事，就不会一盘散沙，说不准还能走出出路来，反正迟早要打落那些国家，要不然怎么扩张？ 这个世上，只要有比我们更强的人我们就要超过他，打败他，永远必须做最强的人。” 第263章 东海87 钟毅西去回家的行动又失败了，他已经失败了无数次。 人倒霉天公也不作美，这段时间天气很不好，时常下雨，现在天空又黑蒙蒙的，还是把自己的东西捡进屋吧，日子还得过下去。 海草叶制作的手稿，这个挺重要，上面记录着毒王国成员的一切信息，这可不能丢了，以后要查什么还得用到。 草屋里，满屋子是金银珠宝，还有几十颗至宝，看到这些东西，他感到一丝舒心。 大海是个神奇富庶的地方，只要你会去探寻，它就会倾尽所有地赐你所需。 他放好手稿，一颗一颗数至宝，忽然他一愣，然后又数了一遍。 因为怕至宝互相作用互相干扰，他把它们摆得很分散，稀稀疏疏屋里每个角落都放着。 他凝了下眉，拿出自己的手稿查阅，发现自己果然少了一颗至宝，谁偷了？ 他走到屋门口，看着门外那缕红色的身影，那只红蛇正和一只银环蛇聊天。 他不动声色关上草屋的门，坐在地上，抚摸那些至宝。 许久，他拿起一颗至宝，吃了下去，过了片刻，他又拿起一颗，又吃下去，到最后，所有的至宝都被他吃了…… …… 他趴在谷底，有气无力地呕吐着，吐出来的都是浑黑浑黑的黑水。 许久，他稳住心神，稳定身体，从谷底默默往上浮。 他趔趔趄趄地游着，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脑子里很闷很闷。 一条狮子鱼从他身边经过，叫了他一句：“小毅哥，你是来找大王的吗？” 咦，自己居然逛到了狮子鱼住地附近。 “是啊，大王在吗？”他也就将错就错了。 对方告诉他鱼王正在家里，他便往狮子鱼驻地走去。 “哎？你怎么回事？”鱼王很快看出他的不对劲，他的脸惨白惨白。 他苦笑，“我差点没命了，我把八十四颗至宝全部吃掉了，然后全身像是要炸掉一般，身体里全是毒素，不停冒毒素。 不得以，我就跑到一个深谷里吐毒，吐得我要死，命都快没了。” 鱼王一副你是不是傻了的表情，他动了动嘴，想说什么但并没有说什么。 “你肯定觉得我傻，但我的至宝少了一颗，被人偷了，这可不是玩的，至宝效率很大，如果被很坏的妖得到了，以后都不知道会怎样。” “知不知道是谁偷的？” “我怀疑是那只红蛇，但没有证据，也有可能是海鸟偷了，反正不能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你就是傻，不知道来问问我，自己把它们吃下去去了半条命，也不怕爆体身亡？” 钟毅一愣，怎么，老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好像没有什么更好的方式吧？ 自己的体质与众不同，吃下至宝就析不出来，是天生的消灭至宝的吞宝兽。 “我新认识了一个妖，他会一种法术，能把各种大能压在身体各部位，互不干扰，要用的时候就提出来，不用的时候能存在身体里。” 钟毅大吃一惊，世上还有这样的功法？那不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吗？他马上要鱼王介绍那妖给自己认识。 鱼王点头，叫人去找那个妖。 不一会儿，鱼王手下带来一只王鲑。 那是一只银灰色的王鲑，体形巨大，比一个成人还更高些，牙齿锋利，看上去十分吓人。 钟毅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人吗？”对方却问了这样一句话。 钟毅讪笑，有点怕，没有吭声。 “我也是人变成的妖。”对方接着说。 钟毅愣了，仔细看对方的面貌，怎么都找不出人的影子。 “我真的是人，”对方还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何进林。” “那你是怎么变成妖的？”钟毅有点心定了，是人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我是溺水身亡的，然后附在一个妖身上，你呢？” 钟毅有点尴尬，有点不想说自己的倒霉经历，自己可是个被男妖看上的倒霉男人，不知道他会不会看不起自己，但又不好得不回答。 “有点倒霉，也是溺海身亡的，后来被变成了妖，我叫钟毅，是东海岸边钟家村的人。” 王鲑听到他的名字，顿时一愣，仔细看了看他的面貌。 钟毅，钟毅，难道是那个钟毅，自己的仇人一心想得的人？不会吧？ 他仔细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人，发现他的面貌真的十分出众。 如果真的是仇人想要的人，自己一定要让他得不到，自己一定要把他拉到仇人够不着的地方去。 “原来是老乡啊，”鱼王老哥说，“那你就更要帮帮他。” 鱼王把钟毅吞食几十颗至宝、差点爆体身亡的事说给了王鲑听。 王鲑却笑了，“哇，你好豪啊，也不留个给我。” 钟毅愣，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话，自己和他是第一次见面，他就用这种开玩笑的口气说话，真的是…… 钟毅只觉很晕，很想吐，他没有太多精力去理会他。 “我教你一套收纳功法，你给我一颗至宝，我就是为这个而来的。”何进林笑着说。 收纳功法，听起来就是好东西，没等钟毅想明白，他就眼前一黑，“啪”的一下转倒在地。 狮子鱼王和何进林都一愣。 很快钟毅就反应过，努力撑起自己，却根本坐不起来。 “看来你的问题很严重，你也不怕死，”何进林摇头说，“我教你收纳吐气的功法，回头你给我一块至宝，反正你那么多。” “没有了。”钟毅有点无奈，对方要至宝，偏偏自己全部消灭了，他看向鱼王，鱼王那里还有至宝，不过这个事不好跟何进林说。 东西给了人家就是人家的，他们怎么安排自己已经没有资格管了，也没有资格要回来，“你早来几天也好，都被我吃了，你帮我治，我以后再帮你找。” 这算什么？空手套白狼，人家肯定不会给自己的，说了也白说。 自己怎么就不留下一颗呢？做事做得这么极端？这下没东西跟他交换了，他铁定不会帮自己的。 “一颗都没有？”何进林问。 怎么办，他会不空自己，不给自己，要不要帮他？如果不帮他他恐怕会死，自己也过意不去。 最重要是，他可能是自己仇人的心上人，想让仇人无法如意，就要让这个人远离仇人，如果没有人帮助他，他恐怕会找自己的仇人帮忙。 第264章 东海88 “唉，都吃完了，我只有些珠宝，可以送给你，现在我只有这些东西，我回去拿吧？”钟毅说其他的报偿方式，不过他觉得对方肯定会不肯。 何进林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看你都半条命了，先教你功法。” 先教他功法，然后把他带离这里，让那个恶魔永远得不到他，对，就这样。 吔？对方居然愿意教自己功法？钟毅诧异地看了看对方的脸。 对方长得十分丑陋，看上去狰狞可怕，这样的长相下面却是一副那么善良的心肠，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你就这么帮我，不等我拿来珠宝？”钟毅只觉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又碰上一个无条件帮自己的人。 “你小毅哥的名声我还会怕你？你不给我，我就找你老哥要。”对方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钟毅不禁淡笑，这怎么可能，不过是句玩笑话，他这一笑又开始犯呕了。 何进林见他这样，也就不再耽搁了，开始教他如何调整气息。 “你居然连普通的炼气都不会。”何进林皱眉说。 炼气，是什么东西？“没有人教过我，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你还会变化，真是奇妙。” 何进林是个很健谈的人，开始告诉他如何炼气，炼气以后会怎么样，一直炼下去后又会怎样，等等，等等，说了一大堆话。 修仙成功，最后，何进林做了个总结。 听到修仙成功这四个字，钟毅笑了。 世人都追求长生不老，追求与天地同寿，可这个东西十分虚渺，哪怕自己身处妖魔横生的世界，自己都不敢去幻想。 “我发现海里的妖都不知道练气，”何进林对鱼王说，“你说我在这里开宗立派，能不能发扬光大？” 钟毅却捂住了嘴巴，对他们说，“你们别离我太近，我嘴里有毒素。” 说完他就有些不好意思，故意远离人真的很不好，但自己的毒素真的很危险，会致命的，不过，刚才他的话？“你不是海妖吗？” “不是，我本来在一个湖里做大王。”何进林答。 大王？恐怕是个逗逼大王吧？他这个性格，与自己的仇人那妖王父子相差很多，恐怕他这个大王也没有多少威风势力，有吹牛的成分在吧。 自古帝王将相，凡白手起家的都是又杀又狠又毒，又冷血无情的，而他看上去有些仁义，跟自己好像是差不多的人。 慈不掌兵，柔不治国，我们这类人只不过是些凡夫俗子。 就这样，钟毅在狮子鱼的住地住了下来，潜心习练新的功法。 而何进林每天会在他耳边叨叨，人要自强自立，男人靠不住等等。 钟毅只是笑而不语，自强自立，自己五岁时就自强自立了，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依靠别人。 “修仙要先练气，如果不是我教你你都够呛，所以你要快点弄到至宝给我。”何进林得意地说。 钟毅除了点头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就这样过了十几天，钟毅的气息终于顺了。 何进林开始教他把有用的功法气息封在体内，这样他就不会常有毒气喷出来。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 “那当然了，没有我你就死了，所以你要赶快弄到至宝给我。”何进林笑道。 又是至宝。“没有至宝了，被我一网打尽了，用在九万水族身上了。” 还有剩下的也被各个族控制了。 “我知道，听你老哥说了，”何进林一脸得意地说，“但你现在欠了我一块至宝。” “我先回去一趟，把我所有的宝贝先给你。” 何进林，他现在就是自己的又一个指引师父，自己短时间是没办法给他想要的东西了，但能拿出来的东西就要先给他，弥补一下，否则…… 否则就会像蛇王爷爷一样，说不准阴差阳错很久都补偿不了，还是及时报偿吧。 “不急，我都不怕你赖账，你还怕我不教吗？” “不是，不是。”钟毅连忙讪笑。 就这样过去了十几天，钟毅开始用介石做练习。 他用何进林教的术法，把介石一颗颗隐于皮肤里，又一颗颗随意地取出，自此，他想要的功法就全部学到了。 他赶忙抽空回了趟自己的岛，把岛上所有的珠宝金银都装了，返回狮子鱼住地，交给了何进林。 “唉，我想要的是至宝。”何进林说。 “没办法，这一带的至宝都被我们一网打尽，全部用掉了，这些是我的心意，以后我找到至宝再给你。” 何进林一副很没有味道的样子，但是，一大满袋东西，少说也有上万颗珍珠和宝石，任谁也不敢嫌少。 他拿起袋子，对钟毅说，“多搞几个至宝，我除了现在教你的，还有其他的功法，我还可以带你修仙。你现在欠我一颗至宝，然后要多拿几颗至宝给我，我可以再传些功法给你。” 钟毅看了看狮子鱼老哥，说，“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好，记得到，如果我搞得到，绝对会多给一点给你。” 这是事实，自己清楚自己的性格，不想承人恩惠却不还，永远受内疚之苦，自己从小就是这样想事的。 何进林看了看他，说，“我看你天赋异禀，是块修仙的好材料，千万要勤垦修炼，早列仙班，免受人伦之苦。” 钟毅笑。他怎么变得像神棍一样，不过这样话不是见人会对自己说的，他这是好意。 钟毅连忙躬腰，说，“谢谢师父的教晦。” 自己哪里是修仙的人，与其追求飘渺的生活，自己更愿意享受人伦的快乐，好酒好肉，肆意人生，不过这话就不要跟他说了，不要气着了他。 “我是为你好，”何进林提着袋子跟鱼王告别，然后说，“我去看看到其他地方买买至宝。” 哪有那么容易弄得到至宝？自己前段时间少吃一颗也好，现在好了，又欠人人情了。 除了叹息，钟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目送他离开。 然后，钟毅也向狮子鱼王告别。 第265章 东海89 “那七颗至宝被我的子孙分掉了。”鱼王老哥忽然说。 哦，原来老哥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没错，这段时间自己多次想到那七块石头鱼至宝。 “我前面有很多儿子，人口太多了，就分了出去，他们听说了至宝异化的事，就都回来了，争着要至宝，那些至宝就分给他们了。 最后回来的儿子都没分到，现在都在家里，跟家里共用一块至宝。” 钟毅叹息，狮子鱼老哥的情况跟贝尔彻海蛇族的情况很相似，都是人口稠密的大族，人人都想发展，“对不起老哥，我误会你了。” 人嘛，都是会权衡利弊的，就像自己，因为与海里面的水族无亲无故，才能轻松地处理事情。 假如在岸上，自己肯定也会先父母，后亲族，先管自家人的利益，再管别人。其实，等到管完自家的人，自己也就没有力量去管别人了。 现在，狮子鱼王给了自己无数的帮助，是基于一开始他和他家族并不知道至宝的功效。 等他们完全反应过来，注重起来了，自己早就把大部分至宝用掉了，打了个时间差。 他叹息，“那个王鲑，他的功法……” “怎么了？” “学了他的功法却没有给他等价的东西，”钟毅沉默了一下，说，“你应该去找至宝给他。” “我没有学他的功法，”鱼王说，“他教你的时候，我们特意走开来，我也懂得不能白得他的东西。” 哦！ “不过他的功法真的很有用，不学很可惜。” “我知道，但我拿不出至宝来，现在各族闻风而动，都抓着至宝不放，给他们自己的族人异化，很难再弄得到了。” 形势确实是如此，当下钟毅没有了话，告辞回了自己的小岛。 他很惆怅，自己又欠下了一个人情，看来自己不能那么懒了，等过几天人更舒服一些就要四处敛财，打听哪里还有至宝可以去买。 自己有了收纳功法，搞来的至宝也好携带了，不用傻不拉叽地全部吃掉了。 因为气息顺了，他也就有了食欲，把岛上那盆火架得更旺了，抓了只油斑放到到上面烤。 鱼肉嗞嗞地响着，散发出阵阵的香气。 那只红蛇遁着香气过来了，她左右看了一下，说：“小毅哥，你那些珍珠都没了，是不是被飞鸟衔走了？” 你大概想问那些至宝哪去了吧？钟毅淡淡地说：“用掉了。” 岛上现在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发光的东西了。 他把鱼肉掰成两半，递了一份给红蛇，红蛇伸出手来接鱼肉。 钟毅一怔，还用猜是谁偷了自己的至宝吗？她都已经异化长手了。 “你在这里也待了这么久了，应该去别的地方了，我喜欢一个人待。”钟毅呼了一口气，下了逐客令。 “我没哪有里可去了，我被我老公家赶了出来，无家可归了。” 我当然知道你被你老公扔了，是你自己品行不好，害死了人家的孙子。 要不要提点她一下，告诉她她做错了什么？撮合他们，让她回贝尔彻蛇族？ 不好，她害人孙子的事还不知道是失误还是有意的，失误还可以原谅少许，但如果是有意的，那她就有可能再害人，自己不能害了海蛇爷爷和他的家族。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自己还是不要多事，把她赶走了，防止她害自己就可以了，她自己犯的错该她自己承受。 “我喜欢一个人住，海洋这么大，随便哪里你都可以去住，你老公不要你了，该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 红蛇委委屈屈地说：“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兢兢业业帮他管家，生儿育女，不知道做得有多好，他还坏了心肝要赶我走。” 钟毅暗自冷笑，如果我不认识你老公家的人，不知道你们家的情况，我就会相信你的话了。 “你还是再找个地方住吧，这个岛不大，我又要练功，多一个人很不方便。” 他把一条鲍鱼窜上树枝，正想上火烤，红蛇说：“我来。”她麻利地把鲍鱼放在火上烤，然后把岸上的其他鱼也串入树枝，上火烤。 “我就住在岛下面的石礁里，不打扰你，我还可以帮你烤肉看火种。 上次下雨就是我把火种移进屋里才没有灭掉，我很有用的，求你别赶我走，我没有哪里可以去了。”红蛇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钟毅心里既有不快，又有不忍，怎么办呢？只有收好自己的物资，能防就防，实在不行就自己搬走吧。 红蛇，自己见到她就有一种很矛盾的感觉，如果不是她害贝尔彻小蛇，赶那个小蛇出门，自己也拣不到小蛇。 自己拣不到小蛇，也就见不到蛇爷爷，见不到蛇爷爷，也就没有异化成妖的可能性。 所以，这只红蛇其实也是自己的指引人，也可以称之为有缘人。 这世上的有缘人，帮自己的人，不一定是人品很好品德很好的人。一个人成事的契因，有可能就是因为小人恶人引起来的。 所以，如果这个世上只有好人和良善之人，那么大家都没有发展的可能性。正因为自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对她纵容，让她住在这个岛上。 算了，别想她的事，自己现在毒素爆满，完全无敌了，要不，回家去？自己还会怕那些恶魔吗？ 见着他们，他们敢惹自己自己就咬他们，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似乎看到那些恶魔与自己对战的情景，自己狂咬他们，然后看着他们垂死挣扎，最后，他们颤抖，伸腿，慢慢不动，直到没有一点气息。 啊！那真是，要有多畅快就有多畅快，那种快意惆怅，那种胜者为王，那种豪情剑意。 当下时，他踌躇满志，抬头望向那一望无际的大海，那尽头的尽头，那远方的远方，那西方的尽头，是自己的家园。 青山绿水，婆娑椰影。 再往更远的地方走去，江南锦绣，中原繁华，北方豪迈，无穷无尽的风景正在等着自己鉴赏。 加油，钟毅！ 趁着天黑，他再次悄悄往西而去，这样的行动，他已进行了无数次了，白天不行就晚上行动。 然而，半夜时分，他又疲惫地回到岛上，这一次的行动又失败了。 第266章 东海90 他都无语了，为什么自己来长岭时什么事都没有，而自己一往西走一往家的方向走，就会出现各种阻力，无端端出现各种劲敌？ 就像今天，又遇上鲨鱼，它们夜里也巡逻，好像是国家卫士一般，为什么？他们不睡觉在干嘛？守什么？ 幸亏自己机灵，变成海鳗钻进沙子里逃跑，不然就被他们做菜吃了。 他沮丧地在岛上窝了好几天，才把伤养好，然后收拾好心情，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太阳还是从东边起西边落的。 他下海，去看他那些毒水族，看他们有没有仗着自己的毒素欺负别的水族，为非作歹。 忽然，他觉得手上有点痒，看了看手，看到自己的手旁边聚着一大堆小可爱。 小可爱们粉嘟粉嘟的，用他们像羽毛般的触须轻拂着他的手。 他们的长相有点像厥草，小小的一点点，小的只有他手指头的大小，大的只有他半个巴掌宽度。 这是什么物种啊？好可爱。 小可爱们张着嘴说着什么，可他听不懂，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他往前游去，然而小可爱们却始终粘着他。 怎么回事。 他愣在那里，直到一条剑鱼过来，才解开了困扰。 健壮膘悍的剑鱼大概有五米多长，光他那个剑嘴都有两米长，他说：“小毅哥，这些是西海来的海蛞蝓，请你帮他们配毒。” 西海？这么远？他们这么小怎么过来的？钟毅有点奇怪，没有吭声。 剑鱼又说：“他们是从西海来的海蛞蝓，在西海快被吃绝种了，就剩下他们几十个了。 他们听这里游过去的鱼说这里会配毒，就叫我带他们找你，他们真的很可怜，快灭种了。” 钟毅怔了怔，说，“我没有办法帮你们，手里没有药了，真的没有药了，全部都用掉了。” 剑鱼却不相信，“您的能力这么大，帮了几十万个水族配毒……” “没有几十万，十万都不到，所以，所有的药都用完了，一点都没了，边边角角的药都用完了。” 钟毅反反复复地跟剑鱼解释，剑鱼终于相信了，失望地暗着脸用他们的语言跟海蛞蝓解释。 海蛞蝓听完他的话，哭了起来，哭得昏天黑地，不停地捶胸捶肺，看上去很可怜。 钟毅叹息。 剑鱼不停和海蛞蝓说话，似乎在安慰他们，然而，根本安慰不了。 许久，剑鱼走近钟毅的身边，小蛞蝓也跟了过来，“他们——唉！他们说他们要死了，天都要亡他们，就会灭族了，没了活路。” 钟毅叹息摇头，“我看看吧。” 还有办法吗？小蛞蝓们高兴地拱动起来。 上到岛上，钟毅瞄了瞄那几个拌至宝的石锅，用手指点了点石锅底，放到嘴里，手指上隐隐传来至宝的气味。 他想了想，装了一点水倒在石锅里，用海藻泥放进石锅里吸纳，然后把海藻泥放到其他石锅里，重复刚才的动作。 最后他拿起那一小撮刷锅的海藻泥，放在鼻子下面嗅，海藻泥果真发出淡淡的至宝气息。 这一次是真的连刷锅水都要用掉了。 他看了看海里，剑鱼和小蛞蝓都费力地仰着头，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唉！每一个人都努力生活着。 他把海藻泥搅得更烂了，一边搅一边思考操作程序。 许久，他来到岸边，蛞蝓们非常激动。 “我不是很想给你们用……” 剑鱼说：“我知道，我懂。”他从身上套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些珠宝堆到岸上。 “不是这个意思，”钟毅连忙说，“是我这边的问题。” 剑鱼和小蛞蝓拼命把珠宝往岸上推，剑鱼说：“这是他们所有的宝贝了，他们在西海很可怜，一天被吃掉几十个，根本没办法搜集宝贝，您别嫌少。” 钟毅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早就没药了，早用完了，刚才用药锅上洗出来的药浆拌的海藻泥。 几种不同的药浆混在一起才产生了一点药，我也不知道混不混得，万一吃出了问题……” 剑鱼又和小蛞蝓讨论了一下，然后剑鱼问：“是不是这种药配的？” “是这方面的药，因为每个药锅的残渣太少了，没有功效我就混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毒，会不会害死你们。” 剑鱼又跟蛞蝓讨论了一会儿，然后，剑鱼说：“他们愿意试，他们已经没有活路了，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只是别人嘴里的食品。 反正都会死了，试一试也许有新的希望，不试就直接等死，他们说试。” 钟毅叹息，又犹豫了好一会儿，剑鱼和小蛞蝓不断地催促他。 他终于下定了主意，说，“试就有很大的风险，这样吧，你们派出一个人来先试吃，如果他没有事，就大家吃。” 小蛞蝓和剑鱼商量了一番，一只少了一半的脚的海蛞蝓在蛞蝓群中拼命招手。 钟毅便拿那只小蛞蝓做实验，他用树枝挑了一丁点药渣放进他嘴里，催动周围的介质，念起咒语。 随着进程不断推进，那只蛞蝓开始发抖，转圈，不断地扭曲身体，看上去好可怜。 完了，看上去没救了，幸好只用一只蛞蝓做试验，要是用全部的蛞蝓做试验，那就不得了了。 失败了，这场操作是错误的，不能再继续了，不要害了他们，他的心好沉啊。 他将把痛得发抖的蛞蝓放到一个石头槽里，对其他蛞蝓说：“你们休息吧，明天能看到结果。” 他不好说其实是没希望了，当着那小可怜的面说这些话，他会气得更苦，不用说，明天他肯定死翘翘了。 第二天，没想到那小蛞蝓居然还活着，还变了颜色，变成了艳丽的蓝色，原本他们是粉红色的。 其他的海蛞蝓见状，立刻要求吃药，被钟毅拦住，“先看看他有没有带上毒，如果没带上，就没必要都去吃这个苦。” 那只海蛞蝓马上跑出去，见到一只毒水母就咬。 钟毅见他走了，没注意看他，自己小心地翻动药泥，加上了一丁点水，防止药渣干化。 待他转头看海蛞蝓，却发现那海蛞蝓已把一只毒水母吃掉了半边。 第267章 东海91 他大喝，下海阻拦，但那只毒水母已经没气了，他只好一扔，小蛞蝓马上吃了起来。 钟毅气得直打人，但小蛞蝓那么弱小，他没有打到它身上。 一物降一物，还是相生相克？钟毅叹息。 试验的蛞蝓没事了，带上了毒，他便把剩下的蛞蝓都配上了毒。 第二天，所有的蛞蝓都异化成功，他便清洗药锅和用具，这时候，他看到蛞蝓们纷纷捕食毒水母。 ！！！ “你们就这么爱吃水母？”钟毅气得几乎失声。 “是，他们就是吃水母和小贝壳的。”剑鱼不以为然地说。 钟毅有了几分后悔，让剑鱼把那些蛞蝓都召回来。 “你们走吧，回你们的西海去，这些毒水母都是我的朋友，给你们这样吃？你们回去吧。”他怒气冲冲地说。 他翻拣剑鱼带来的少的可怜的珠宝，留下一个奇特的皇后螺，把其他东西都退回给他们，但他们说什么都不要。 众人很没味道，剑鱼向一个方向示意了一下，说：“小毅哥，以后需要我们的帮助就来找我聊天，我们在那里有个点，有很多剑鱼在那里。 如果你想去其他地方，可以来找我们，我们常年帮人送货，想去西海就更好了，我们直达西海。” 钟毅没好气地说，“我不会离开家乡，要不然我会窝在这里？你们快走吧，这几天就走，别把我的水族都吃完了。” 赶走海蛞蝓和剑鱼，钟毅无精打采地往狮子鱼住地走去，他心里面好苦闷，好想找个人来倒苦水。 自己所做的一切，出发点是好的，是出于同情心，防止某些种族的灭绝，可在互为食品的海洋里，自己无力改变什么。 见到鱼王，钟毅把那些碍眼的西海珠宝给了他。 “听说你又在帮别人配毒？” 钟毅把脸一扭，这是气自己最苦的一次，“最后一次了，药锅都扔了。” “哼，”鱼王笑，“你就不怕这些小毒物祸害其它的水族？” 当然怕了，而且现在就这样了，“我跟他们说了，不可以祸害其他的水族，饿了可以吃水族，不饿的时候就不能随便攻击别人。 我也知道，这毕竟是海洋，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不可能要求他们不吃水族吃海水，他们也要生活。 只要他们不去枉杀生命就可以了，我都跟他们讲了，谁敢乱伤无辜，我就打死谁。” “那它们也不一定会遵守，到时候他们真的乱杀水族，你还真的能打死他们？你下得了手，以你的性格？”鱼王说。 嗯，心慈手软，自己的毛病，“我也不知道，真这样，不杀也得杀，不能让他们祸害海洋。” 说这话，自己只觉得心虚，那些海蛞蝓自己就下不了手，而且他们快灭种了，自己的心啊，乱得…… “要有什么好办法能解掉他们的毒性就好了，不听话就收回，要有这种方法就好了。” “有啊。” 钟毅一愣，“真的有？” “一物降一物，我们的狮宝就有狮宝的克星。” 哦对哦，蛇宝也有克石。 “老哥你告诉我，狮宝的克星。”不过，那些蛞蝓自己已经打算放过了，毕竟他们濒临灭绝，放他们一线生机吧。 “好，”鱼王爽快地答应了，把狮宝的克星告诉了他，还和他一起拜访那些提供过毒至宝的水族，让他们告知本族至宝的克星。 钟毅小心地登记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几天后，他回到自己住的岛上，心情变得很好，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有对应的解决方法。 就像当年自己堂兄弟学武的时候那样，自己看到武术招术的精密，大为震撼，认为谁对上武者都无力抵抗。 结果，堂哥轻飘飘就化解了他的招式，并告诉他，任何武功套路都有对应的破解方法。 世间万物，有奇门异术，也就有对应破解。 看来要多跟狮子鱼老哥打交道，他人缘好，消息灵通，给自己的帮助真的很大。 现在，自己好像不小心走上了修炼的路，然而，自己想要的并不是修炼，而是回到人类的世界。 不过，自己已经是妖，除了通过淬炼改变自己，好像别无他途了吧？ 想到这，他收拾好了心态，轻快起来，把那些药锅全部扔下了海，把岸上杂七杂八的海藻泥之类的东西也扫下海，用海水冲刷干净岛屿。 彻底与配毒工作说拜拜了，永远不给人配毒了，从今往后，自己一心一意修炼，争取早日回家。 他哼着家乡的小歌谣，收拾自己的小岛屿，心情很是不错，却见一条约一尺长的黄貂鱼游过岸边，那也是自己毒水族里的一个。 它怎么会成为自己毒水族成员呢？ 本来，黄貂鱼的体形较大，他不想给它们配毒，但它们表现得很可怜，说自己没牙齿，游得慢，肉质厚，有很多鱼把它们当主食。 后来，它们还拿来有毒家族的至宝给自己，他这才动了心，给它们配了一点毒，让它们把毒聚在长长的尾巴末梢，用尾鞭作为武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己还是贪财贪死了。 不过，那么多水族求自己配毒，自己都没有答应，为什么单单给黄貂鱼和刺鳐配了毒呢？ 大概因为它们长得可爱吧，自己无法漠视它们。 圆圆的，扁扁的，像一把蒲扇，又像一顶草帽，也有点像自家切菜的厚砧板。 一条长长的鞭子形的尾巴，摆动起来特别好看。 不过相处久了，它们给自己的感觉却不太舒服。它们总是喜欢待在自己附近，不管自己做什么它们都要看，而且喜欢问东问西。 从大到如何配毒，小到怎么给毒水族取名字，怎么管理毒水族，甚至怎样记录事务它们都问。 “小毅哥，你会解配毒了？” 嗯？它们就知道了，自己好像没有跟谁说，它们怎么知道的？“嗯，所以你们要听话，不准暴殄天物，不准随便攻击别人，否则我收回给你们的配毒。” 第268章 东海92 “不会，不会，不会犯，”黄貂鱼讪笑，“怎么解啊？这么奇妙。” 钟毅皱了下眉头，心里面很不舒服，“怎么解你们不用知道，你们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过好你们自己的生活好了。” 黄貂鱼眼珠子一转，说“过好生活，哪里过得好。？我们以前有多好，几十万水族，水草又丰厚，到处都是小虾小鱼，从来都不愁没有吃的。 没事就到处拣拣金银珠宝，家里布置得金光发光。 不知道哪里跑出一些凶鱼来，今天虎鲨来咬我们，明天六须鲇来闹事，后天又巨骨舌鱼跑来我们，三十三凶鱼族轮流地欺负我们，咬得我们东藏西躲，到处流浪。” 钟毅一愣，“这么惨？那你们的家族散掉了？” “还有一些在那里，还不是经常被骚扰，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三十三种凶鱼族？你们家很富有，却没有能力自保？” “对。你有没有办法破解？”黄貂鱼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钟毅嗤笑，摇头，跟它讲了个故事。 在岸上有个人十分有钱，周围的人都很嫉妒他。周围的家族、流氓地痞、强盗、官老爷，他们都经常找他的麻烦，恨不得啃下他的肉，吞下他的钱。 富翁没有办法，决定反击自保。 他跟每个敌人都搞好关系，要钱就给钱，要东西就给东西。 还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各个敌人家，挑起敌人与敌人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互斗起来，敌人越斗越弱，富翁就出手了，把他们都灭了。 黄貂鱼目瞪口呆，许久才说，“你应该称王，打江山，你一定能赢。” “切！我对海洋没有兴趣。”自己要称王称霸也是回岸上去，去人类的世界里称王称霸。 黄貂鱼悄悄游离了这个区域，向某个地方游去。他见到他们的头目黄鸡鱼，很得意地说，“我要去回王都，向武王报告。” 黄鸡鱼询问他要报告什么，对方支支吾吾不愿多说，于是，黄鸡鱼让得意忘形的黄貂鱼回国。 看着趾高气昂的黄貂鱼，黄鸡鱼不禁摇头，你以为到武王前头是件好事，怎知道他们生性暴躁残酷，我都避之不及，你还凑上去。 对于三十三凶鱼族的攻略十分梅涩，不管武国怎样去动手，都捞不到一点好处。 他们吃了不少亏，打了不少败仗，一时间全国上下都滋生了怕战的情绪，听到三十三凶鱼族就变色。 奇怪的是，武王却并没有像以前吃了败仗那样歇斯底里，拼命地发作，也没有垂头丧气，似乎还憋着什么大招。 这天，探子黄鸡鱼从长岭回来，武王立刻叫上三兄弟，听黄鸡鱼的情报回馈，听到后面，三兄弟都愕愕地看着武王。 看来他是真的无计可施了，边境三十三凶鱼族势如中天，他们没有办法下手，自己一族彻底被封死在这里了，没法向深海推进一步。 可是你向那么弱的人类问计，那不是掉份子吗？他能想到什么好办法还会被我们逼到半死不活的状态，远走他乡避祸吗？ 三兄弟一脸的不以为然，不屑地看着他。 “问了。”黄貂鱼越过黄鸡鱼，得意地把钟毅的话一一五五地转述。 三兄弟听完，愣了，而武王是一副你们还有我刁的模样。 黄鸡鱼带回一些钟毅的手稿，但没有人认识上面写的是什么，探子也说不清楚，只说是钟毅用来记事的。 武王想了想，让三个儿子去找官吏，办钟毅手稿的事，要他们横仿钟毅的手法，琢磨出一种属于武国的文字，然后晚点再商量攻略三十三凶鱼族的事。 临走时，黄貂鱼去拿刻着字的海草叶，被武浩护住。 武王说，“给他们照样子，照完样子就还给你。”小气到这种程度，真把钟毅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了。 武浩把大部分海草本弄进了屋，只从里面挑了一份给他们。 钟毅住过的屋子里全是钟毅用过的东西，连同那件他曾经送人的海草衣也被武浩抢了回来，放在那里。 傍晚，三兄弟回来，与武王商议如何进击三十三凶鱼族的事。 “钟毅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先跟他们搞好关系，再搞破坏，再逐个地消灭。”武王说。 三兄弟没有吭声，没想到这么弱的被自己欺负得死死的人，居然能想出这么高明的计谋。 武王继续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跟三十三族搞好关系，然后挑起他们之间的争斗，跟他们搞好关系，就不要吝惜钱财。 钱拿给他们只不过是在他们那里放一放，迟早会拿回来的，最重要的是怎么搞好关系，我们家没有女儿，那就只能娶了。” 武成和武达撇了撇嘴，听到武浩说：“我娶虎鲨。” 他们都看他一眼，所有凶鱼族中离钟毅最近的就是虎鲨国，他说娶虎鲨女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中。 武王转头问武成武达：“你们两个怎么样？” 武成答，“娶啰！” “娶吧，以后灭了他们族再扔了。” 武王没理会他们的话，而是说：“娶哪个族的对我们最有利，我们需要考虑清楚，布兵打仗一样，不能散漫一气，要集中力量。” 武成说，“娶哪里的最有利？肯定是娶虎鲨国周围的族更方便挑起他们的斗争，东娶一个西娶一个，兵力就会涣散，兵力只有集中起来才能更得力。” 武王点头，“这样是最好的。” 武浩说：“你们决定，反正我要娶虎鲨国的，我现在出去。” “去哪里？”武王问。 “有个地方有至宝，我要去拿。” 武王连忙说，“一起去，别学钟毅的，他那么聪明还总是吃亏，就是因为他没有帮手，再聪明也会吃亏。 他要是拉起帮手来，邀上一伙子水族搞起军国来，你还是他的对手？你还控制得了他？幸亏他对海洋没有兴趣，一心想上岸。” 武浩还往外走，被武王扯住，“人多就是势力，弄至宝也容易，到手了怎么做大家一起想，怎么样对我们更有利，更能保护我们自己。” “好。”武浩说。 于是他们点齐兵马一起出发。 对外攻略的计划制定好了，接下来就是实施的问题。 第269章 东海93 他们开始在虎鲨国附近寻找联姻的对象。 经过一番权衡利弊，武王求娶了牛鲨族的王女，武成娶了柠檬鲨族的王女，武达娶了大白鲨族的王女。 唯独武浩娶虎鲨女的事进行得非常不顺利。 虎鲨国仗着人多势众，一点都不把别族放在眼里，他们非常骄傲，不屑与外族通婚，虎鲨国上下都看不起外族。 武国的官吏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却连一个虎鲨国的官吏都见不到。 “要不别管虎鲨国，先斗其它的族？”武达说。 “不行，一定要管。”武浩横起眼珠子急急地说，“绕路不如直路。” 武王看了眼武达，说：“我们边境外四方之一的地方都是虎鲨国的，剩下的地方才被那三十二个小族分了。 如果我们先去处理别的族，也许简单些，但是，如果虎鲨国醒悟过来反过来打我们，那就白费力气，还帮他们消灭了敌人，更坏事。 我们没有搬掉大石头，先去搬小石头，没有任何意义，还把我们潜在的援兵打没了，到最后只剩下我们一家对付虎鲨国。” 武浩连忙说：“对对对对对！” 武王沉吟片刻，说：“我们现在要不惜一切代价攀上虎鲨王室，王室和官吏不见我们没关系，我们去找普通的虎鲨攀关系。 用钱堆，用利堆，让他们搭路去认识官吏，然后再用钱堆，用利堆，去认识王室的成员，最后见他们的掌权的，不管花多少钱都得堆得去。 虎鲨国十万多成员，其它凶鱼族连上万个成员的都没有，有的族才几百只，”武王摇头，说，“虎鲨族蛮能生。” 经过他们上下一心层层钻营，一年后，他们攀上了虎鲨王室，见到了虎鲨国的王。 在两国的边境线上，他们与盛气凌人的虎鲨王见面了。 武王虔诚地与虎鲨王说话，希望能为自己的三儿子迎娶一位王女。 虎鲨国来的成员个个都神情嚣张十分得意，还当着武国众水族的面，大声讨论把哪个王女嫁出去对自己更有利。 最终，他们决定把王族那个瞎了一个眼睛脸破了相的王女嫁给武氏。 武浩的脸越来越铁青，武王看了看他的表情，悄悄来到他身边，小声问，“要不要这门亲事？” 武浩咬牙说，“要，一定要。” 武王低头，说：“你如果实在不喜欢，就叫他们换一个没残疾的，我们多花点钱，就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 “救她了，一定要拿下，我需要跟他们打交道。”武浩咬牙切齿地说。 武王点头，回到虎鲨王那边继续谈判。 那边，虎鲨族见他们这样都同意了，便在聘礼上狮子大开口。 原武王他们提出用一万颗珍珠做聘礼，虎鲨族追加成五十万颗珍珠，还嫌太单调，要求加一万颗黄金装箱，和一万颗宝石装箱。 武王苦笑不已，回到三个儿子身边。 武成瞟了眼几乎要炸了的武浩，说：“现在他们这个样子，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不想结亲，为了彻底让我们死心，才狮子大开口。 第二种可能，就是贪财，如果是这样还可以谈。” 武王苦笑，“没钱，掏空我们所有的家底都没这么多钱，看他们的样子他们就是要这么多，少了就不肯，宰我们一次是一次。” 武成说，“那就分十年二十年来给，看他们同不同意，不同意就算了。” 武王和武达武浩的眼睛都一亮。 他们父子又商议了一会儿，然后武王和武成武达回虎鲨族那边，武浩没有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坏事。 武王提出二十年分期付聘礼，虎鲨族那边一片哗然，他们措辞激烈地反对。 武王说自己一次性拿不出那么多钱，养蚌场年年产珍珠，年年还聘礼就还得起，如果要一次性给清，那就只能等二十年后，攒够钱来娶了。 虎鲨族闻言，立刻炸窝了，说什么的都有。 他们商议了一番，担心会错过人傻钱多的武国呆猪，于是答应了分期付聘礼。 武王提出付了第一笔聘礼后，虎鲨王女就去武国生活，帮着收钱，虎鲨族同意了，这场婚事终于定了下来。 而后，武国出名了。 五十万颗珍珠加一万颗黄金，再加一万颗宝石迎娶一个毁容女，他们在这片水域出大名了。 在各水族心里，武国就是人傻钱多的典范，各水族纷纷前来说媒，想将自家的女儿嫁与武国王室，也想揩武国的油。 武浩气得要死，很想修理他们，他唆使父亲攻打那些水族部落。 武王因为在虎鲨国受了气，也想找个地方出气，便叫齐儿子，准备征战。 武成却说，“何必呢？我们让他们笑，让他们揩油，派商兵进去了解他们的情况，呵呵~” 武王与武达武浩顿时醒水，竖起了大拇指。 于是，武王父子欣然地照单全收，不过他们规定每个水族只能嫁进一个来，而且必须是王之女或者族长之女。 就这样，各族仍蜂拥而上，武王父子都纳娶了大量的妻妾。 娶到那些妻妾后，他们派出商兵，以做生意之名进入那些妻妾的家族领地，把那些水族的底细打探得一清二楚。 有时候他们手头紧张，便伪装成强盗打劫各族，搜罗各族的宝贝和财富，有时候顺带灭掉一些弱小的水族。 一时间，武王父子的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潇洒自在，于是就更加努力扩张后院。 某一天，他们又打劫了一个部落，带着满满的收获从外面返回王屋。 在王坪外，他们看见那个少了一只眼睛的虎鲨女正在吞吃母鱼。 一只漂亮的赤壁鱼被它吞下，一只浅黄色的小黄鱼被它吞下，一只白须公鱼被它吞下，一只花辉鱼也被它吞下…… 众人呆愣在坪外，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所措，大家都看向武浩。 武浩看着眼前的场景，气息越来越重了，武成连忙按住他的手，说：“忍着，别坏了大事。” 他示意武浩跟自己走。 第270章 东海94 他们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 武浩磨着牙齿说，“我只是在想，抓回钟毅后该怎么一口咬死它，长得丑心也丑，见不得一只漂亮的鱼。” “这不，钟毅不是还没有回来吗？”武成不以为然地说，“这些女人嫉妒心很强，仗着自己家族的势力欺负别的鱼类，这是很正常的事。 前几天，我就看到柠檬鲨在咬我的漂亮的虎鱼，气得我想咬死她，也这样做了。 在张口咬她时，我忽然想到，她家里有几千只鲨，如果都跑来报复，那就真的是——” 武成摇了摇头，说，“想到这里，我就把最毒的致命毒换成了神经毒，咬她一口，让她晕乎乎，不清醒，变成了半傻子。” 武浩吃惊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说：“我们现在食用过各种至宝，身体里已经有了各种毒素，跟钟毅有的一拼了。 很多事情要用灵活方式去做，才能省下很多事，等我们把她们的家族都灭了，哼——” 武浩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亲哥帮我。” “现在不正在帮你？”武成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在往外冒，他甩开了武浩的手。 武浩突然跑向不远处，抓出海草丛后面藏着的武达，说：“我早就看到了你，二哥，你也要帮我。” 武达尴尬地说，“帮你什么？” 武浩眼珠子一转，说：“虎鲨婆子带了十六个丫头过来，你们帮我把她们勾引到你们院子里去，我好专心对付那个虎鲨婆子。” 两兄弟眼睛一瞪，有点不可置信，竟然叫自己做这样的事。 武达想了想，说：“帮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武浩茫然挠头，“咱们兄弟什么好处不是一起得的？” 武达打断他的话，说：“你应该明白，这么多年我们处处让着你顺着你，你说打哪我们就跟着打哪，你说做什么我们帮着你做成什么。 帮你善后，帮你解决一切问题，要不然你有这么好过？我们对你这么好，你就没想过要怎么对我们好？” 武浩愣愣的，片刻才说：“你们要什么？” “不是我们要什么，而是你感激我们给我们什么。”武达说。 武浩愣愣着，说：“那我应该怎么感激你们？” 武达看了眼武成，说：“下次行动，你的收成分一成给我们。” “家里的财宝库房都堆不下，你们还嫌少？”武浩疑惑地看着他们。 “打仗分利是分利，我们帮你的忙是帮你的忙，又不是去抓我的老婆，凭什么要我们跟着你屁股后面走？你就没想过我们做了很多不该我们做的事？” 武浩看了眼二哥，微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武成笑了笑，说，“我们对你那么维护是因为你是我们的亲弟弟，这世上任何一种关系都没有我们亲，老婆不一定是你的，但兄弟永远是。” 听到这句话，武浩横起了眼珠子看他。 他这话根本就是在讲钟毅，讲钟毅跟自己的关系，事实虽然是如此，但他的话像根毒刺一样扎在武浩的心里。 “你应该明白，这就是事实，别把那个人放在心上，老婆到处都有。”武成笑着说。 到处都有，可惜不是他。 武浩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有点想掉眼泪，他抬起头，深呼一口气，说，“好，我给你们十分之一的战利。” “我们要的是你从心里感觉到我们对你的好，知道感激我们。”武达不厌其烦地说。 武浩咬了咬牙，说，“我知道。”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是天长地久的，也知道钟毅不是自己的，可自己就是不想放手，就是想找到他，看到他。 自己的每根骨头都在叫嚣着，要找到他，困他在自己身边。 武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早点懂事吧，我们让了你二十多年，”他看向武达，说，“我们帮你拖住那些女人。” 一切按计划行事，武王父子左右逢源在各族之间驻足，试图找到能挑起他们争执的契因，但却始终没有找到。 而另一边，不好的消息再次传来，派往长岭水域监视钟毅的探子惊慌来报，钟毅再次失踪了，这一次他们完全没有头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上一次失踪，探子兵一路打探，猜他去了狮子鱼王那里，也从其他水族那里证实了，所以不慌，而这一次，他们完全找不到他的音讯。 武浩一听，当时就气结变症，哑口无声，脸色黑膛变相。 武王连忙打他的手让他清醒，一边说，“你到现在还是那么急的性子，何必呢，到处都是女人。” 武浩哑哭一阵才停下，恢复了正常，他起身，就往外走去。 “你干嘛？”武王问。 “长岭。” “嗟~”武王皱眉。 “守着钟毅，建个国，等你们打过来。”武浩说。 武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别乱来，三十三凶鱼没有灭掉，你在哪都有问题，”武成说，“钟毅有毒，手下都是有毒的，你过去也是个问题，我们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他都不知道跑哪个世界了，我到那边建国，然后两边夹击虎鲨国。”武浩咬牙切齿地说。 “你忘了我们一万个士兵都打不赢三只虎鲨？”武王喝道，“光发脾气就有用？发脾气有用我就天天发脾气，要去想办法解决问题。” 武浩顿住。 “先大家坐下来，好好想个办法。”武王说。 “到长岭建个国，建立军事力量，这个思路是对的，”武达说，“但是这个人选就不对，老三你肆意妄为，脾气又爆，细活你做不了。” 他看了下武成，说，“我或者你大哥，我们两个人中间拿个人去守最合适，至于钟毅，最好是弄回这里来守着，那边海宽阔又没有什么遮拦，他走起来更容易。” 武浩神情惶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人都不知道去哪了，在不在那里都不知道，还抓，上哪抓？” “在不在那里都得按正确的头路来走，不然就会害苦我们，你乱来出了事，我们要不要去救你？”武王问，“所以一开始就要做出合理的策略。” 武浩低头，仔细思考，最终有些无奈。 他看着东方那太阳升起的地方，不觉十分烦躁，钟毅为什么又跑了，是自己手下不小心暴露了吗？ 第271章 东海95 钟毅习得了克毒族的术法，心情大好，每天都谆谆教诲手下的毒鱼族要安分守己，自己也更用心地练习变化术。 他把视线转向水面，在海洋里闲逛，一次又一次救起风浪里的落水者。 奇了怪了，非风暴自己根本见不到人，全赖风浪把落水者推向自己的周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因为这边海妖太多了，人类选择性避开了？ 今天，他再一次把落水者送走，心情已经不知是怎么样了。 多年来，无论他怎么变化，无论他反复照人的样子变化多少次，成百次还是上千次，他始终变不回人形。 难道自己前世造多了孽，今生今世才这么倒霉？ 不对，不是前生世，自己前生世没有做过坏事，应该是前前世或者更前前世做多了坏事。 他的眼泪止不住溢出，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他一头栽进水里，让眼泪融入海水里。 哭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聚着一大堆的鱼，少说也有几百只，里面大多数是黄貂和刺鳐。 竟然这么多鱼在看自己，这么丢脸吗？他一甩尾巴，变成一条杜龙，往沙子里钻。 钻啊钻啊，他钻了很久，直到自己觉得很憋气很受不了了，才探出头来透气。 这时，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沙场里，远处有两只虎鲨正悠闲地趴在海底聊天。 他想了想，试着让自己变成了虎鲨。 自己一贯就不喜欢变凶鱼和鲨鱼，喜欢变那些可爱的小鱼。唉，自己大概也是好色的，丑鱼自己不爱变。 好色是人之常情是天性，无论男女都好色。 这样不好，自己要改，要多变一些丑鱼和凶鱼，最好拿本子来记录，看自己到底会变多少种鱼。 其实自己没想到这方面，是自己局限了，如果自己早想到去变凶鱼，恐怕早就混在它们中间回家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哭叽叽？ 当下，他开始认真模仿那两只虎鲨变化，竟让他慢慢变成了，只是感觉怪怪的，不知究竟变得像还是不像，又没有镜子照。 他慢慢游出沙堆，在那两只虎鲨的不远处趴下，只要它们反应不激烈不攻击自己，自己就成功了。 他小心注视那两只虎鲨，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他试着游近它们，这下可以清晰地听他们说话了。 “王族真的十分骄傲自大，就那么相信武国，一点都不想想，他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想也想得到，五十万颗珍珠，一万颗黄金，一万颗宝石，这么多东西娶一个瞎了眼的破了相的老婆。” 钟毅诧异地看了看说话的虎鲨，五十万颗珍珠，自己要捞多少年才捞得到？恐怕捞到死都捞不到。 谁那么豪啊？还娶个瞎眼的破相女，有病啊？ 另一只虎鲨说：“他们被武国的钱砸晕了，哪里想得到这么多？要我说，武国肯定有鬼，想吞并我们。” 前一个虎鲨说，“我们国家除了虎鲨什么都没有，他们贪什么？贪地盘？ 听说武国十分富有，自己还生产珍珠，还生产海衣和饰品，还从岸上拿人类的货卖。” 听到这，钟毅更吃惊了，海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这么先进的国家，在哪，自己怎么不知道？ 正在他考虑要怎么样向虎鲨打听那个国的情况时，他看见几只黄貂鱼游了过来。 那黄貂鱼慌里慌张地往地上的沙砾张望，看到虎鲨后他们有点缩缩惊。 钟毅脑子里一动，他们莫不是在找自己？ 为什么？难道……难道……他心里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难道……他们是那几个恶魔的手下，是间谍，是来监视自己的…… 如果是这样，自己死定了，那些恶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抓自己，他们会怎样处理自己呢？ 自己逃了一次又一次，他们会放过自己吗？蛮难。 他想起那个极其肮脏的小恶魔，不禁又有点犯呕。 他们父子都脏，同为海洋动物，同样的生存环境，自己看到哪条鱼的身上都干干净净的。 唯独他们，鳞上都是泥沙，十分不讲卫生，而且小恶魔更脏，口水都不知道擦，瓜子上还时时都是泥。 小恶魔还没有放弃自己吗？为什么？天底下没有女人了吗？ 黄貂鱼没找到想要找的人，急忙往其他地方去了。 钟毅想了很久很久，从自己逃离那个妖国开始，每一件事他都过了一遍，仔细筛查自己人生中的异常，分析哪些水族可能是妖国的间谍。 自己前三批给人做配毒时应该是正常的，蓝环章鱼，石头鱼，九万小水族，他们应该没有问题，那个时候是正常的。 后来，一只红蛇出现在自己的岛边，求自己收留她，她很有问题，可能就是恶魔派来的探子。 她总是鬼鬼祟祟，当时自己毫不在乎身边的一切，没理会周围水族的行为，以至于让她偷去自己的一块至宝。 算了，别想她了，再往下想。 再后来，许多水族向自己求取配毒，一律被自己拒绝，但那些水族前仆后继，不断有新水族向自己求取配毒，现在想想，这很不正常。 再后来，一些扇子形憨憨的黄貂鱼来找自己，自己也照常拒绝，那段时间被他们闹得都想离开长岭了，不胜其烦。 自己的借口是没有药材，对方就拿出了十几块至宝诱惑自己，自己没有理会。 对方问自己要什么药材，自己答，反正你们没有，有的话你们自己都可以配毒。 对方撒娇卖萌卖惨一起上，最后自己说，不可能，除非你们搞得到有毒物种的至宝，谁知没过几天，对方就拿来一块蛇至宝…… 再后来，自己被他们闹烦了，收下了他们十几块至宝，给他们配了毒。 从那以后，这伙黄貂刺鳐就天天围在自己身边，东打听西打听。 他们绝对是探子，还有那些经常跟他们在一起的小鱼小虾也是。 “……”他不禁国骂一句。 待他从整理往事中出来，发现那两只虎鲨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周围空荡荡的。 他抬头，深呼一口气，吐出心口那堵浊气，然后，保持虎鲨的形体，向虎鲨国腹地游去。 第272章 东海96 他要去了解清楚，看事情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武国在最西边，是邻着海岸的国家。” 他在虎鲨国盘桓了许多天，终于见到有伙虎鲨在聊天，钟毅凑了上去。 “他们是什么来路？”有人问。 “不知道，以前没听过，忽然就有了个武国，还富得要死。 那里的大王叫武宏，他有三个儿子，大的叫武成，老二叫武达，老三叫武浩，娶王女的就是老三。” 一路听了这么多，他已经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想，那个武王武成武达武浩很可能就是那伙恶魔。 “他们长得什么样子？”他凑了上去，问。 “跟四脚蛇差不多，头上还长了两个角……”有只虎鲨很健谈，问什么就答什么，把钟毅想要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唰的一下，他从头凉到了脚，脸色瞬间变了。 疯子，恶魔，变态，怎么就不放过我？ 还是走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跟疯子玩。 自己该怎么走，往哪里走，带什么东西走？ 没什么东西可带，至宝自己已经消灭了，那些金银珠宝是常货，自己想要就能重新弄到手的。 可眼下，自己还有个养蚌场，请了十几个四脚蛇帮自己做工，总不能弄出个老板突然失踪，员工不知所措的事吧？ 而且蚌场还有很多珍珠正在培养，过段时间就有收益，得找人接盘，别白丢了那些收入。 这些珍珠可不是普通的珍珠，里面有很多极品珍珠。 珍珠贝的品种有很多，自己费尽心思弄到了七种，每种贝产同出的珍珠都不，非常可爱。 像合埔贝，它们产珠子快，珠子又明亮。 黑蝶贝可产黑珍珠。 供你恩贝也可产黑珍珠。 解氏贝产黄色的珍珠。 白蝶贝产的珍珠又白又大。 企鹅贝可以生产可爱的半圆形珍珠。 最后一种皇后蝶，是唯一一种不是贝但可以产珍珠的海螺，是西海的朋友刚给自己的。 这个养蚌场倾注了他太多心血和热情了。 无数个日日夜夜，自己就在那里忙碌，亲手亲自，一个一个给蚌加珠种，真的是血汗钱，血汗钱啊。 原指望用蚌场将来的产出，使自己能顺利与周边水族交易，获得自己需要的物资，包括各族古老稀少的至宝。 别想了，终不是自己的，还是送给朋友吧，自己逃了也就不敢再回来了，送给朋友还有人情在。 送给谁呢？谁对自己最好？ 蜈蚣姥姥，她没有理由不求回报地对自己好，自己问她要一块至宝就得到一块至宝，要两块至宝就给了两块至宝。 如果不是自己顾念他们的修行，所有至宝她都会给自己的，而且其他海蜈蚣一点都不反对，他们是真正无条件无理由对自己好的人。 狮子鱼王，是对自己帮助最大的人，虽然跟他相处中有物物交换的成分在里面，但人家确实帮了自己很多。 人家也没办法，毕竟有个庞大的家族要养，不可能无条件把自家的东西全部送给自己，但他也很豪爽很仗义了。 钟毅慢慢游进海蜈蚣洞，找到蜈蚣姥姥，告诉他们自己想把一半的蚌场送给他们，另一半将送给狮子鱼王。 “不要不要，我们不需要。”姥姥又是这样，自己一心想回报她，却始终无法回报，搞得自己越欠她越多。 上次为了九万小水族，拿了她的至宝，给她的珍珠她都没有要。 蜈蚣们说自己不懂得养蚌，不要，也没有什么用，让他全部送给狮子鱼，他只好作罢，向他们道别，并告诉他们，过几天自己会离开。 蜈蚣们很和善地看着他，祝愿他能心想事成。 他向洞里四面八方的蜈蚣都拜了拜，然后往洞外走去。 啊！ 踏出蜈蚣洞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 洞门口，霍然是大量的士兵，以及那几个恶魔，他连忙往洞里躲去。 变态，恶魔，为什么就不放过我，他恨得直磨牙齿。 武宏武成武达表情淡漠地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万事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恶魔武浩神情紧张，他搓着双手，眼睛眼鼓鼓地盯着钟毅，那种眼神，似乎会吃人。 他们身后是一副绿蒙蒙的巨网，巨网从地面往上直到蜈蚣洞的洞口上方，整个覆盖住了。 那个网的网孔很小，网外还有许多士兵在游动，好豪啊，这么有钱，造这副网也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吧？ 不过，自己现在有通身的毒素，应该不怕他们了，就是不知道咬死他们要花多少时间？ 他的眼光掠过那四个恶魔，然后回到还是那么矮穷矬的恶魔武浩身上。 所有的事情都起源于他，如果不是他把自己掳下海，自己会是现在这种状态吗？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 深仇大恨，至死方休。 武浩全身颤抖着，像是在筛糠，一双手互相摩擦，两只后脚在地上神经质地刨动着，刨起无数尘土和杂物。 那个红妖武成正抓着他，不让他冲过来。 钟毅看向武浩的脖子，现在的他倒不像以前那样挂满口水，咬下去应该没那么恶心了吧？ 思索片刻，他的目光转向武成，武成根本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武浩。 钟毅看向白妖武达，武达一副与己无关看天看地的拽模样。 他又看向青妖武宏，那个武国的王，就是这个坏蛋一直在给武浩撑腰。 就是他在纵子行凶，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这个一定要咬死，想到这里，他有点磨牙齿了。 他看了一会儿武宏的脖子，然后看向他的脸，结果正对上他洞悉一切的眼神。 武宏阴阴地笑，傲慢地说，“这六年来搞到不少至宝，唉，都吃腻了。 至宝真是好东西，吃什么毒物的至宝就能变成什么毒物，贝尔彻海蛇，河豚，等指海葵，鸡心螺，狮子鱼，吃了它们的至宝就带上它们的毒。 现在通海洋的毒物至宝我们都吃了个遍，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你更毒，还是我们更毒？” 什么？钟毅一愣。 第273章 东海97 钟毅愕然看向武氏父子，这群怂蛋不是很怕死吗，居然敢吃毒物的至宝了？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根本咬不死他们。 “呵呵！”武宏冷笑两声，抖了抖身体，变成一只贝尔彻海蛇，然后又变成一只河豚。 武达也抖了抖身子，变成一只雷公蟳，又变成鸡心螺，接着变成了狮子鱼。 这下钟毅彻底相信了。 怎么办，跟他们拼了？他磨着牙齿，表情从沮丧到执拗到蛮横、到不屑与伍，脸上变化出各种表情。 武王一直关注着他的表情，看到他最后的表情，知道他已生出了死志。 “还在做什么？进洞去吃蜈蚣。”武王厉声说。 什么？钟毅愣住了。 一伙虾兵蟹将往蜈蚣洞口走来，他慌了，张嘴骂了句什么，然后拦向虾蟹兵，虾蟹兵很是不耐烦，抓着他就往外拖。 “给我放开。”武浩大喝。 虾蟹们连忙放手。 武浩赶到他身边，有点无措地搓手，伸手，想要碰他却又收回，他悄无声息往边上退了几步。 武王眉头一皱，振口说，“还在干嘛？全部进洞吃蜈蚣，一个都不准留。” 钟毅彻底慌了，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士兵进洞，他根本无力阻拦，一腔热血直冲头顶，他“扑”的一下就倒在地上…… 许久，他睁开眼睛，看见武王父子杵在他面前。 他吃力地爬起，侧坐着，用手撑着自己，说，“有刀吗？这里捅一刀，一了百了。”他指了指着自己的心窝窝。 武王阴阴地一笑，说，“现在的你，不是该向我们求情，求我们放过吗？” 钟毅绝望地说：“你们会放吗？”自己多次逃跑，早就惹毛了他们，他们会放过自己吗？ “哼！”武王冷哼了一把，对三兄弟说，“先把蜈蚣吃完，再去狮子坑吃狮子鱼，最后把这一带的水族都灭了。” ！ 钟毅愕看他们。。 “我跟你们走，求你们放……”钟毅泣不成声，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怎么就对上了他们？自己的天敌克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自己没做过什么坏事啊，前世自己都是救人而死。 老天爷，不求你对我有多好，给我什么好处利益，最起码让我善有善报也好，为什么让我过得这么煎熬？ 武王冷笑一声，低头看他，说，“早说这话不就行了，不过，谁知道你会不会玩什么阴谋诡计，像以前那样——” 这是要逼自己永远待在他家里？也就是说他们不会杀自己？ 可是，自己的修为，自己好不容易修来的那点东西，他们会不会毁掉？ 毕竟，相对于有些本事不好控制的人，一个彻彻底底的无能者一个废物是最好控制的。 自己刚想要变凶鱼恶鲨回到东海岸，指望回到人类的世界，哪怕做个非人的小妖怪，自己也可以留在家里，可现在，什么都不可能了。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毁掉自己的修为，把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被他们蹉跎而死。 而且现在，如果自己不去好好哄他们，他们就会向自己身边的人下手，就会害死他们，“我不走了，放心，我会死在你们家里。” 他哽咽起来。 武王厉声大喝，“会不会说话，嗯？说的什么鬼？” 自己一个倒霉鬼，活着还有什么指望？他边哭边笑，说，“放心，我到死都不会离开你们家，可以了吧？” 武王还是很不满意，还想再喝他，被武成制止，“先带他回去，我们的时间有限，还有很多事要办。” 武王这才噤了声，冷眼看他，在场的士兵也原地待命，没有任何行动。 许久，钟毅止住脑袋里那种晕眩绝望的思绪，冷静下来，抬头看周围的环境。 除了武浩，所有人都冷漠地看着他，无动于衷。 什么意思，意思要自己走回去？怎么逃出去的，又怎么样回去，是吧？ 算了，别跟他们斗了，自己这辈子栽到了他们手里，没有指望了。 他揉了揉眼睛，只觉眼睛有点痛，似乎揉出了一些沙子。 他撑起身子站起来，却一个趔趄，又跪坐在地上，双手在地上一擦，顿时觉得火辣辣的。 看来手划破了，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武浩一见他这样，立刻上前，就听到武王大喝，“不准扶他，他不是很有本事，怎么逃出去的就给我怎么回去。” 果然，他们要自己走回去。 他深呼一口气，慢慢站起来，然后半闭着眼睛，浑浑噩噩往西而去。 他们走后，武王依然脸色不善。 “这一次又不知道会搞成什么样子？”武达说。 武王扭了扭嘴说，“人类有句话，死贫道不如死道友。老三这个鬼样子，我们不帮他找回老婆，他在这里乱来，什么时候被杀了都不知道。” “鬼的老婆。”武成不屑地说。 武王没有接他的话，看了看四围，说，“你们两个，老二留下来在这里发展，这些兵也全部留下，钟毅有个蚌场，去看看。” “我有感觉，我们又要发了。”武达挑眉说。 一众手持利刃的士兵冲进钟毅的蚌场，把那些四脚蛇工人吓得四下躲藏。 “我们是钟毅老公家的人，过来接手这个蚌场。”武王说。 工人们不吭声，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你们拳头大。 父子三人走到储物室，顿时笑得满脸堆花，储物室里尽是珠大个圆的极品珍珠。 而那些正在培育的珍珠蚌里也尽是一些已经见得到成果的珠种。 “发了。”武达挑眉说。 “继续管这个蚌场，然后收编这附近的水族，特别是钟毅的手下，尽可能利用起来。”武王对武达说。 武达点头。 武成忽然说，“老三一路上哪有那么老实，不挨钟毅？万一被钟毅咬了……”武浩虽然身上也有毒素，但是毒物也同样可能会被毒物咬死。 武王叹了口气，说，“你安顿这里的事，我们去看着他。” 第274章 东海98 武达点了点头。 武成说，“回去尽可能把老三哄出门，否则没有好事的，他和他天生不和，水火不容。” 武王深皱眉头，和武成往西边走去。 回返妖王庭的行程比想象中顺利。 武浩一行用的是追捕逃跑的珠奴的名义，武浩还是虎鲨国的女婿，所以虎鲨国这边没有为难他们，一路放行。 遥想当年，钟毅从妖国跑到长岭，整整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现在，仅花了五天时间就回到了妖王庭。 走的时候他昼伏夜出，躲躲闪闪，自然走不快。 回到武国王庭，回到自己曾住过的那间屋子，他只觉眼前昏天黑地，看什么都晕，自己又回到这里了。 此一时彼一时，到现在，他的心态完全不同了。 前几次他跑得无所顾忌，自己烂命一条无牵无挂，跑得了就跑，抓回来就死，没有一丝犹豫。 可现在，几年来，自己与长岭水族相处，投入了无数心力人力，对他们产生了自家养大的孩子那种即视感。 现在能怎样？他们成了自己的逆鳞，犯之即痛。 而偏偏恶魔懂得自己的心态，未来他们是否会用他们来拿捏自己呢？想到这里，他只觉前途一片灰暗，心口十分憋气。 他重重地叹口气，对步步紧跟着自己的武浩说：“我很累，没精力应付你，你自己去玩你的，我要休息。” 然后，他没有理武浩，自己去睡下了。 许久，他醒了，看了看周围，还是那间屋子，一点变化都没有，满屋子的珍珠宝石晃得人眼花缭乱。 大概是老天爷在惩罚自己的贪心不足吧？所以给自己一个金银珠宝堆砌而成的牢笼。 打小他就爱财，跟阿妈上山捡野果的时候，阿妈不屑一顾的小野果会被他捡回来。 阿爹劈柴，木柴里的小虫子也会被他捡去烤熟。 每次落潮的时候赶海，他必定是最勤快的那个，沙滩上最小的小水族都会被他捡得干干净净，他赶海的位置干净得比他的脸都干净。 他最怕的是饿肚子，看着全家人分一点点稀饭，就是他最难过的时候。 后来成了捞珠人，一年三百六十天，自己至少三百天都在海里，除了严冬，什么时候都下海捞财，所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他自嘲一笑，然后看向门口。 小妖怪心智不成熟，虽然与自己同年，却十分幼稚，大概他还处在妖的幼年期吧？ 可他屁大一点，就想老婆，真的不是人，十八岁了，心智却只有三四岁，就不可以去好好地玩你的泥巴？ 做什么事都一根筋，一味蛮干，他父亲倒是厉害的角色，段位很高，知道用水族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那些水族与自己非亲非故，按道理根本威胁不到自己，可他们帮过自己很多。 就算没帮过自己，自己也看不下去那种惨无人道的杀戮，都是会说话有智力跟自己差不多的活物，看着它们死，自己做得到吗？ 这下他们知道自己的弱点了，以后很好威胁自己了，弱点就弱点吧，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总不可能看着它们死。 这群恶魔，如此丧尽天良，为非作歹，就是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死，哼，他们肯定会不得好死的。 扒皮抽筋，热油下锅，哪种方式都不过分，希望他们死得其然。 正在思忖中，门口突然伸进一个斑驳林离的头，那头上一只眼睛是瞎的，脸上还烂了一大块，十分丑陋恐怖。 虎鲨女，武浩的老婆。 虎鲨女溜了进来，张口咬钟毅，钟毅连忙躲开，虎鲨女一次没咬中，又咬第二次第三次。 钟毅每次都只能堪堪躲过，见她一心想咬死自己，钟毅只得夺门而出，向王坪方向逃窜。 王八蛋，老婆这么凶还敢带人回家，莫不是想拿自己给他老婆做口粮储备？ 早听说他老婆十分凶悍，容不下任何母鱼，吃过他不少妻妾，没能力保护别人，还找回来干嘛？ 两人在坪上往返，你追我逃，搅得海水一片混沌。 钟毅疲惫应战，更是恨极了武浩，恨不得撕下他的肉，啃下他的骨。 他疲于奔命，逃窜许久，终于看到在王坪外闲逛的武浩，你还那么闲？ 他往武浩跑去，落在武浩的身后，虎鲨女飞速扑来，武浩连忙抵挡。 这时，武王和武成从外面回来了，看到武浩正在打虎鲨女。 武王一拍自己的大腿，说：“嗨！完了完了！这个没脑子的，居然把他带到这里了，这都可以带回来的？” 虎鲨女被武浩拦着，更加发了恶，张口咬武浩，武浩一脚踢开她，她又马上返回，又咬，武浩一巴掌甩她脸上，把她打偏。 她越战越勇，狠命咬武浩，武浩窜起，落在她头顶，骑在她身上，挥拳就砸她脑袋，一拳两拳三拳…… 照他这样打下去，要多久才能打死她，这个凶狠女人留她有何用？通王庭的鱼都会被她吃光，也不知道武浩为什么要娶她，嫌命长？ 不过，看他这样的打法，对她是没有一点感情了，钟毅冷眼旁观。 “别打死了，打死了就完了！”正此时，他们听到武王大吼。 真是一物降一物，武浩打虎鲨女打了这么多下都没有打死她，这种鱼挺抗揍的。 武浩一顿，用手指扣着虎鲨的鼻孔来固定自己身形，然后看向武王。 虎鲨女用力一甩把他甩下，张口就咬，他连忙一脚踹开，虎鲨女仍不依不饶冲了上来。 “快，拦开他们，你拦你弟。”武王大声说，然后游向胶着的战斗区。 武成一把扳住武浩，武王拦在虎鲨女面前。 “囡囡，别生气，消消气。”武王用柔得像潭水般的声音跟她说话。 虎鲨女生气地向他喷水，激流窜过，他的长须被吹成了直线，眼睛也被刺激得闭了一下。 武王讪笑，“囡囡，你误会了，他不是，他是逃跑的珍珠奴，这次我们去你家那边抓回来的就是他，他偷了我们的珍珠跑了，刚抓回来。” 虎鲨女说：“是小偷就马上打死。” 武王笑，“又不能打死，他是咱们家最会养珍珠的珍珠奴，没有他养不出那么多珍珠，养不出那么多珍珠就没办法给你们家聘礼。” 虎鲨女凶悍地说，“那他怎么住在后院？” 武王笑眯眯地说，“他在清点珠宝。” 虎鲨女不吭声了，然后纠结于武浩打她的事，各种的不肯各种的闹，武王又哄了很久，她才消停。 消停后，她就一直跟着武浩，像牛皮糖般粘着武浩，整得武浩满脸青筋暴起，敢怒却又不敢发。 武王见他无法脱爪，只得叫武成把钟毅送往狮沟的养蚌场。 第275章 东海99 一行人往狮沟走去。 钟毅阴郁着脸，一肚子的气，好气好气，什么玩意，这种正房小三的戏码竟然弄到了自己头上，自己被小三了。 早听说过很多正房对小三十分狠辣，取人性命毁人相貌当众羞辱的事层出不穷。 可自己从没喜欢过那个恶鬼，自己恨不得永世不见他，和他井水不犯河水，永远做不相干的人。 现在却惹上无妄之灾，名声尽毁，而且随时可能丢命，自己是什么死绝烂种的命才会那么倒霉，碰上那个恶鬼？ 自己钟家村的坟头肯定做歪了，才会这么倒霉。 他怒气冲冲地磨着牙齿，愤怒地往前游。 “给我老实点，安分点，要不然，你长岭那些手下就别活了。”后面传来武成的怒喝，钟毅一怔，回头，看见武成正板着一张墨黑的脸瞪着他。 “我二弟就在长岭守着，管着那一片，现在全国一半的兵力都在那里，早控制了你那些手下，你敢跳的话，他们就死得快。” 武成合着嘴，歪着唇，恶狠狠地从齿缝里说话，那种样子有点怪异。 钟毅怔怔地看了看他，身后的士兵赶到了他的前方，很快他的前后左右都站到了人，把他控制在中间。 武成黑着脸看了看他，瞪他一眼，说，“安分点，走。” 钟毅沉默地跟着那些士兵，不紧不慢地走向目的地。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又故地重游了，此时的心情完全不同于当年了。 当年，自己是充满期冀地来到这里发展，现在算什么？以后怎么办？ 到了狮沟，武成交待手下把养蚌场围了，并命令他们每半个时辰就要进蚌场一次，看看钟毅在不在，然后把他们打发出去做事。 他斜眼看了看钟毅，不语了片刻，然后说：“虎鲨国有十万多只虎鲨，不好招惹，安分待在这里，反正是你待惯了的地方。” 说完，他就转身，准备离开。 钟毅闭眼叹了口气，然后马上睁开眼睛，往前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惊讶回头，钟毅早已经是一脸哭相。 “放我。” 武成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钟毅会向自己求情？求放过？他不是一直讨厌自己父子四人吗？恨不得扒我们的皮抽我们的筋，这怎么这么反常，这么不可思议？ 钟毅委屈巴巴地说，“你都放过我一次了，再放我一次。” 什么？武成瞳孔地震。 看着他恳切又可怜兮兮的眼神，武成不禁心颤，很想问一句，我什么时候放过你，你说出来啊？但他最终没有问出来。 钟毅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看得他心头发颤。 “你放过我，也放过我南化叔，我谢谢你，我南化叔也谢谢你，求你再放我一次。” 钟毅掉出了眼泪，继续说，“你知道我在这里活不下去，也活不好，现在武浩的老婆……” 原来他早就认出了自己，早就知道是自己放的他，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居然还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照样跟我们斗。 武成不禁摇头，然后抬头，看了看蚌场的外围，看见那些士兵并没有往里面看，怎么办？ 看到武成在走神，钟毅连忙抓了抓他的手。 武成叹了口气，扒下钟毅的手，说，“你就待在这里，没事的，我不能再放你。” 老三都神魂颠倒了，放了他非疯掉不可，到时候老三到处乱冲，哪里危险就往哪里钻。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放的你？” 钟毅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你的红鳞，而且，你们的鳞都是翻翘的，不贴身。” 武王父子的鳞与平常水族的鳞不同，他们的鳞不贴身，有一种刺猬的既视感。 他们每块鳞的尾部都翘起来，所以经常沾着泥沙，他早就看到了。 所以那次第一次有人放自己时，他就看到了那人海草伪装下的尾巴，也看到了那些翘鳞，还听出了那人的声音。 当时没有捅破他的身份，是因为不相信他在放自己，怀疑他们在别有用心，结果，他真的放自己了。 钟毅的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也很后悔当时没有说上一声谢谢，现在也就补上了上次欠他的这声谢谢。 “谢谢你，谢谢你当初放了我，不然我真的会死在那里。”那时候他的情绪是最差的，也一直以为自己死路一条，所以十分沮丧。 后来，经历了武成放自己的事，他忽然觉得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绝对，至少，恶魔父子中还有一个是善良的。 武成叹息，刚才那副凶巴巴的样子以及所有的伪装都轰然倒塌，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你也看到了，武浩的老婆是什么调头，她这样子，什么人她都会吃掉。”钟毅温柔地说。 “她不是武浩的老婆，这还不是你的谋略，如果不是你叫我们娶她们，设计谋他们的江山，我们至于吗？” 钟毅一愕，“什么？”什么意思，我的什么谋略？我什么时候叫你们娶她们？ “武浩早就有杀她的心，只是怕她家族会反扑，所以不敢动手，不过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你只需要知道，在武浩的心里，你才是他的老婆。” 这些话的信息量很大，钟毅有点懵了。 “武浩不会对你怎么样，他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听到这话，钟毅扭开了脸，不听，管他怎么样，反正自己不会跟他相处，武成再怎么样都是武浩的哥，就是会为武浩说话。 “那个女人不足为惧，安心。”武成说。 钟毅觉得很气，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求这个武成，居然还求不到，明明他都有同情心的，“你放我走吧，我有父母要养，他们老了。 反正你们有钱有势，什么都有，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我在这里又没有什么贡献，又不是这里的人，我回我家去，与你们没有一点瓜葛。” 武成摇头微叹，“你想让你的父母家族好，就别往那边走。” 什么？ 居然说不通？ 第276章 东海100 “他派了很多人守在钟家村，是吧？”钟毅问。 “所以你不要回去，这样才能相安无事，而且你变不成人，在岸上也没办法生活，”武成想了想，说，“我会劝老三多出门，少待在家里。” 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要的是他放弃我，从此与我井水不犯河水。 “你们为什么不劝劝他放弃我，明知道我是男的，与他不是一路人？给他另娶不是更好？” 武成无可奈何，“你以为我们没有劝过他？我们劝了他多少次？给他讨了多少老婆？” 头痛。 钟毅不禁看向西方，看向自己家的方向，十分后悔，一步错，步步错，自己怎么这么笨，就不知道变成凶鱼的样子回家？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趁晚上回去，被发现的几率有多高？ “武浩在上面屯了百万兵马，百万兵马又发展出几百万兵马，江河湖泊，只要有水的地方他就控制了。” 钟毅的脸痉挛了一下。 武成继续跟他讲岸上的情况。 武浩派了人管理除海洋以外的水域，管事的那个人很能干，很快就发展起来了。 后来，武王父子担心那个人会做大做强，不可控制，就派人以管理国土国民的名义，在上面设立了府衙。 后来，他们发现江河湖泊的收益非常低，物产匮乏，那里的水族连地租和人头税都交不起。 武王父子便让那些水族以工代税，完成王国对他们的统治。 以工代税又分为徭役和兵赋，徭役是指水族给官府做工，比如建衙搞基建等等。 但江河湖泊里的产出十分匮乏，也就没有了大搞基建的必要性，他们就只盯兵赋了。 所以，江河湖泊里的水族稍一成年就必须服兵役，代替人头税和其他税收。 这样一来，江河湖泊里的兵力就十分充足。近年来，他们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向内陆发展，逐渐占领了更广阔的水域。 “这就是内陆水域的情况，你要是往那里走，被发现的几率是百分百，而且一旦触到了武浩紧张的神经，他会更疯魔，会控制你更严的。” 武成还想再说什么，但钟毅已经说话了，“好了，我知道了。” 好气啊，钟毅不想再说话了，好气。 武成犹豫了一会儿，想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走了。 咫尺天涯，离东海岸这么近自己都无法回去，只能望洋兴叹。 日子就这样无聊地过着，钟毅在蚌场里也无所事事，也没人叫他做事，他也懒得做事，凭什么，自己还会帮恶魔挣钱？美了他们。 一天，一只虎鲨过来，凶巴巴地叫他去王屋，说是三王子的老婆找他。 干嘛，那个恶厉找自己干嘛？武浩父子在不在那里？ 就算他们在，武王重利怕死，恐怕也不会保护自己，武浩一个人又打不赢她，也不一定会保护自己，但自己又不可能不去。 他机械地去了王屋，看到满厅都是珠宝和饰品，以及各种各样的海草制品，这是干嘛？ 虎鲨女斜了他一眼，命令他给她打扮，原来是给她打扮。 他看了眼她那难以掩盖的残脸，想到，如果自己也有这样一张破脸，武浩是不是就会放弃自己？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眼前的人就是实例，这样的人他都要，他真的是变态，变态到了天际。 钟毅拿起珠饰，往虎鲨女的身上挂。 他用得是珍珠串的头饰，正好斜斜遮着她的病眼，有掩藏瑕疵的作用。 但虎鲨女很不满意，一把扯开珍珠串，向他吐口水，他连忙躲开。 “我帮你再挑，你要什么样的妆饰？”他一边躲，一边问。 虎鲨女却焦躁起来，凶凶向他喷口水，然后疯狂地在王屋内外窜进窜出，看到漂亮一点的鱼就吃掉。 看到她吃鱼，钟毅心里一阵恶心和疑心，她真的跟武浩是天生一对，一样都是冷酷无情嗜杀成性的人。 咬起性子的虎鲨女连士兵都咬，一只龟兵被她咬住，龟兵连忙用刀去扎她，却一点都扎不透，她的皮好厚啊。 看来在场的人都会被她吃掉，自己也逃不过了，就是不知道她的嘴巴臭不臭，如果臭的话，自己就咬烂她的嘴。 她的皮很厚很韧可能咬不破，那就咬她的喉咙和肠子，这些地方应该咬得破。 咬！ 钟毅忽然怔住，自己怎么傻了，自己都是毒物了，可以变狮子鱼变毒蛇去咬她，还怕她吗？体外咬不动，那体内一定能咬动。 想到这，钟毅脸上的阴霾全部散去了。 他拿起虎鲨女扔掉的头饰，朝虎鲨女走去，在她身边说，“你一个丑八怪还想变漂亮，你就丑下去吧，天底下没有比你更丑的人，丑破天际了。” 虎鲨女一愣，丢掉龟兵向他冲来，正合他意。 虎鲨女的大口对着钟毅很近的时候，钟毅变成狮子鱼，背刺呲呲地划过虎鲨女的囗腔。 在最窄的地方，他变出蛇头，照着她软肉一口咬下，并把毒液喷进伤口里。 外面一阵尖叫声，钟毅充耳不闻，毫不理会，只管不停地东咬一口，西咬一口，反复注毒。 许久，虎鲨女没了动静，他气喘吁吁退了出去，成功了，灭掉了这个祸害。 虎鲨女旁边站着那只差点被吃掉的龟兵，他一脸感激，说，“谢谢，谢谢。” “没事，小事一桩。”他摇了摇头，自己也并不是全为了他。 “大王，她杀了公主，你们快杀掉她。” 他惊讶抬头，看见头顶上有十几只气势汹汹的虎鲨，她们叫嚣着，试图冲来，却被一张大网阻隔。 什么时候架起了网？ 武王站在离钟毅不远的地方。 他仰着头，一脸虔诚地奴颜婢膝地对那些虎鲨说，“放心，会杀了他，我们要把他送到你们虎鲨国去抵罪，现在杀了他，你们的国王不会相信。” 然后，武王低下了头，对钟毅恶狠狠地说，“蛮大胆子啊，天都敢捅破，等着，等虎鲨国撕了你，别想惹祸到我们身上。” 然后，他向武浩使了个眼神，说，“关起来。” “给我进去，”武浩恶狠狠地驱赶钟毅，把他赶到他以前住的那个屋子里，然后呲牙说：“给我待在这里，敢逃就杀了你那边的水族。” 第277章 东海101 虎鲨女自从跟武浩打了一架后，就一直跟进跟出跟着武浩，跟了很多天，到最后终于跟腻了，开始摆弄她的金银珠宝，把这些东西堆满了一厅。 武王一见她这个状态，示意武成把武浩拉出去。 他们找了个偏僻无人的新王屋进去了谈话。 “钟毅也抓回来了，国家的形势你也看到了，虎鲨国十分厉害，你也别见钟毅，见了你也护不住他，而且他有毒，一不小心被他咬到了你就完了。” 武浩不服气地看着武王。 “我说错了吗？”武王反问，“现在最该做的事是灭掉三十三凶鱼族，灭掉他们我们才能睡安稳觉。”他看向武成，示意武成说话。 武成醒水，说，“你跟钟毅，养着家里看看就可以了，逼苦了他他就跟你寻死觅活地闹，也没什么意思。 现在我们冒了富，通海洋的水族都把我们当成大块肉，哪个人不想啃了我们？我们只有主动出击，让他们互斗，灭掉他们才是正道。” 武浩疑惑地问，“你们想怎么样？” “过那边去，把精力全部花在杀他们身上，”武成看了看武王，说，“你和钟毅的状况，关着他就可以了，如果凶鱼族来灭我们，你还保得住他？” 武浩考虑许久，终于答应了随他们去长岭，想办法灭凶鱼族。 他们往旧王屋走去，却看到许多人围在坪上，他们亲眼看着钟毅变成狮子鱼进入虎鲨的嘴里。 武浩窜起，被武成按住，说，“钟毅有毒。” 武王和武浩都明白了，钟毅是准备毒杀虎鲨女。 武王说，“快，找网，遮住这里。” 武浩连忙跑向兵器室，拿出网，三人连忙撑网，把那个看热闹的虎鲨婢女隔在网外，并命令坪上的士兵从网内压住网的边缘。 他们提着网的一边，游过旧王屋，一直罩到王屋的后面，命令士兵压住了网的边缘，这才绕圈圈转了一圈。 他们感觉没有问题了，才钻进网里走向大坪。 网外的虎鲨婢女十分得意，一来亲眼看到王女吃掉了那个人鱼，二来武王他们还围了旧王屋，网里的水族都走不了，都会成为王女的食品。 她十分得意，武王他们真的很懂事，就该把王庭里所有的东西都奉献给我们享受，我们是世界上最高贵的水族，所有人都是垃圾。 武王父子站在离虎鲨女几米远的地方，一直关注着虎鲨女，他们心里都十分震撼，自己怎么就想不到要往虎鲨嘴里下手呢？ 自己跟凶鱼斗了这么久，屡战屡败，就想不到要这样做？ 几个人的脸上都堆上了胜利在望的笑容，钟毅啊钟毅，他真的是自己的福星。 虎鲨鱼在挣扎发怒。网外的婢女并没有看出她的异样，仍在幸灾乐祸地看着网里的水族，心里估计着什么时候他们会被吃掉，笑得很猖狂。 许久，虎鲨女挣扎得缓慢起来，开始痉挛，网外的婢女这才发现不对劲，有点愕然。 虎鲨女轰然倒地，网外的婢女啊啊啊叫出了声，武王扫了她一眼，很快转回了头，看向坪上的虎鲨女。 网外的婢女见没有人理她，有些慌乱，进又进不去，她只能往外走，去找其他的婢女。 看着钟毅从虎鲨的嘴里出来，父子三人都有些激动，正在此时，他们听到头顶上传来那些虎鲨婢女的怒骂声。 武王这才稳住情绪，向武浩使了个眼神，令他把钟毅关起来。 武浩醒水，立刻把钟毅赶到他以前住过的屋内，恶狠狠地威胁了他几句。 钟毅答辩，“是她想吃我，我才不得已咬死她的。” 我知道。 武浩不吭声，冷着脸把石门邦的一声关上，还从外面上了锁，“老打老实给我待在这里，不然我马上去杀你手下。” 钟毅无语，只能闭嘴，来到窗边，看向王坪方向。 坪上，武王正向那些虎鲨婢女求情：“求你们行行好，到大王的面前给我们说说情，这件事是钟毅一个人做的，跟我们没关系，不要处罚我们。” 武王一直弯腰鞠躬，他身旁的武成也跟着弯腰鞠躬。 虎鲨婢女们更加嚣张了，厉声说：“你说求情就求情啊？你说放就放啊？想得美。” 武浩也踱到坪上，说：“是那个人做的，跟我们无关，我们愿意用我们所有的财物换你们放过。” 虎鲨婢女们的眼睛顿时亮了，互相对视，说，“拿过来。” 武浩笑着对她们说，“我们有好几个库房，你们可以分两三个人到这里来拿，其他的人到其它库房拿，你们先进来三个吧。” 很快她们选出三个人进王庭，然后，武氏父子一路谄媚地招待她们。 可以想象他们有多么的奴颜婢膝，有多么地恶心。 钟毅恶心地冷笑，没有再去听外面的事，坐在石床上，静静回想刚才的场景。 自己真是傻的，当初想往这边走，遇上凶鱼就跟他们斗，就不知道进他们嘴里毒杀他们，害自己在长岭盘桓这么久。 门外，武王三人接到三个虎鲨婢女，便把她们分开，父子三人一人领一个进一间屋子。 跟武王进屋的婢女见到满屋子的珠子，眼睛都直了，武王笑道，“随便拿，随便拿，都是你的。” “随便拿，可我拿不了多少，这可是你说的，这屋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别说是这屋里的，就是通王国的财富你都可以得，只要你嫁给我。” 婢女一愣，有点不相信地说，“我就很奇怪，你们为什么要娶我们虎鲨的女人？” “这个我可以告诉你，算命的说我们要娶虎鲨女才会旺财，你看我们娶了你们的公主，现在有多发？所以要多娶虎鲨女。” “娶我就可以了，不要娶别人，我会帮你旺财。”婢女高兴地说。 “那你会愿意天天让我碰，让我吸你的福气？不愿意的话我就找别人。” “愿意，愿意。”婢女连忙说。 “那你让我亲亲，我吸点财气和福气。” 婢女连忙上前…… 第278章 东海102 过了一会儿，钟毅听到武王的声音，武王情绪高涨地说，“她们叫你们再进来几个人，先到这里搬珠宝，她们都挑花了眼。” 这个傻王，那些虎鲨女贪得无厌，你把王国给她们她们都会嫌少的，解决得了什么问题？ 网外的虎鲨女一阵欢呼，直说里面很多宝贝，就到这里多拿一些，她们很快分了三个人进来。 “呯！”忽然间，门上传来巨响，钟毅的心悬了起来，难道这些虎鲨想进来吃自己？怎么办？ 自己跟一只虎鲨斗都十分吃力，靠躲躲闪闪趁其不备才进入她嘴里注毒，如果跟她们硬拼，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会被她们生撕活剥。 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只能调出所有的毒素，把自己重新变成毒王，熏死周围的一切生物。 那不是…… 所有的人都会被自己毒死，自己不想做的事也得做了…… 可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能这样做了。 “走，别理她，先去拿珠子。”是武成在说话。 再后来，外面热热闹闹的，却没有虎鲨再动自己的门了。 …… 许久的许久，他听到“邦”的一声巨响，自己那扇烂门被什么力量狠狠打开，砸在墙上，反弹回来。 谁？ 武王推开了门，凶神恶煞地走进屋里，武成和武浩紧跟其后。 怎么回事？他看了眼他们脸上的凶相，侧开了眼。 武王呲着牙，阴阳怪气地说：“虎鲨国那些婢女全部杀掉了，没人替你报信了，要不，我替你去虎鲨国报信？” 死了？ 全死了？ 怎么死的？ 他们杀的？ 钟毅愕然片刻，然后低头，轻声说，“我没有引虎鲨国来的心，只是被迫反击。” 武王嬉皮笑脸地说，“晚了，本来那些虎鲨皮糙肉厚，我们一万个兵都打不赢三只虎鲨，一直是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想不到你往她嘴里下手，正好解决我们的问题，嗯，你根本在帮我们消灾弥祸。哼！本来是想害死我们，呵呵，现在——” 武王一收嬉皮笑脸的表情，阴沉下来，说，“你就在这里好好等死，等到你骨头都霉掉了，都别想出这个门。” 武王看向门外零星站着的那几只母鱼，说，“传我的命令，谁敢放他出这个门，我就把他剁成肉酱。” 然后他转头看向钟毅，阴恻恻地说，“敢出这个门，你那边的水族不用活了。” 钟毅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 原来他们用了自己的方法，杀了那些虎鲨，现在还倒打一耙，反咬自己。 自己帮他们解决了大问题，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武王说完这些话，推出武成和武浩，恶狠狠地把门一带，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钟毅气得很苦很苦，明明自己无意中帮了他们的大忙，帮他们扫除了危机，他们还这样对自己。 不奖励安抚，还骂自己，倒打一耙，恩将仇报，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有什么好？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霉时霉运霉破了天际。 越想他就越苦，越想他就越心酸，忍不住掉出了眼泪，他哽咽着暗哭，一直哭到了晚上。 从出生到现在，自己就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打击，虽然自己出身不好，家境贫寒，但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几时吃过这样的大亏，受过那么大的气？ 现在的自己，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就怕引来那些恶魔，更加欺负自己，就像砧板上的肉，随便别人屠宰了。 他一直到哭到没有力气了才昏昏睡去，这一觉，他睡得昏天黑地，不辩东西。 醒来后，他习惯性地擦了擦眼睛，咦，眼睛被什么浆住了，打不开。 他又反复擦了好几次，还是擦不开，他急了，难道自己把眼睛哭瞎了？ 那可了得，自己现在那么倒霉，眼睛再瞎就什么人都敢欺负自己了，自己就更惨了，不知道会被人怎么样折磨？ 他又急又怒又愁，鼻头一酸，眼泪开始往上窜，眼泪哗哗地冲开粘在一起的眼皮，他看得到东西了。 “呼——”他松了口气，真是吓死人，还以为自己瞎了。 不一会儿，浓浓的委屈又从他心口往上涌，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眼泪上涌又“涮涮”地往外滑，他抹去眼泪，浑然忘记自己是在水里，自己在水里什么时候抹到过眼泪？ 抹着抹着，他忽然觉得手里有些硬硬的颗粒。他诧异地看向手里，手心俨然是几颗珍珠。 ！！！？？？ 哪来的？ 也许是床上本身就有的，毕竟满屋子都是珠宝，漏几颗在床上也是很正常。 他没有理那些珍珠，扔在地上，继续想自己的心事。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到伤心事，眼泪又冒了出来，这回，他真真切切地从脸上接到了珍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难道自己要变珍珠蚌了？可自己没吃过珍珠蚌的至宝啊。 他看了看满屋子的珠宝，暗忖，难道自己接触了太多的珍珠，身体珍珠化了？ 真是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事自己都能碰到，实在是太倒霉了。 武浩回到自己屋里，看到钟毅显然是哭过了，满脸都是哭痕。他的哭痕竟然是闪闪发光的，很好看，很漂亮，他的一切都跟别人不同。 钟毅正呆呆看着自己手中里的小珍珠，武浩将一个东西丢向他，他下意识一挡，那东西滚落在地。 两人都愣。 那好像是药丸。 看着武浩凶恶的表情，钟毅拣起了药丸。 “吃了。” “什么？” “毒死你的药。”武浩呲牙说，看到他一回自己身边就要死要活的样子，武浩就一肚子的气，就不能好好地过日子？ 钟毅看了他一眼，侧开了眼。 武家父子的面相都很凶煞，铜锣大眼獠牙利齿，五官十分坚硬，而且都十分有气场，看到他们就很不舒服。 钟毅微叹一下，看向药丸，那是一颗像牛屎丸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呢？难道是…… 难怪当初阿爹叫自己别往有钱有势的人身边凑，说有钱人怪廦多，吃人不吐骨头。 看着武浩越来越凌厉的眼神，他还是把药丸放进了嘴里，吞了下去。 死就死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第279章 东海103 看到钟毅吃下了药，武浩脸色缓和了一些，说，“早这么乖不就得了，闹闹闹，闹到有用吗？”他扔下一块巴掌大的鱼肉，说，“吃。” 钟毅愣，低头看那块带血的鱼肉，自己从来不吃生肉。 武浩见他不动，表情又凶恶起来。 钟毅拿起鱼肉，放在嘴边，一股腥味扑鼻而来，他眉头深皱。“这些肉给别人吃吧，我不爱吃，拿海藻给我吃就可以。” “别给脸不要脸，不吃肉，你在那边天天吃的是啥？今天午鱼，明天巴浪，后天刀鱼，再后天吃斗鲳，你别告诉我那些都是鬼吃掉的？” 钟毅愣：“你说的是长岭？查得蛮清楚。” 武浩嗤笑，“管你长岭短岭，哼！你就说你吃不吃肉？嗯？” “我在长岭有火种，可以烤肉，那里有个四脚蛇帮我看火种，烤肉。” 武浩闻言，不吭声了，走到门边叫婢女去找海藻，然后，他转身回来，白钟毅一眼，抓起鱼肉就啃。 “你就没这个命享福，生来是吃苦的命，中华鲳，该你吃不到。 海里也叫长岭短岭，古里古怪的叫法，是不是跟你以前的相好勾搭过的地方，念念不忘，所以留做纪念？” 钟毅失言，很想骂人，但看了看武浩豪横的脸，忍下了。 “根本不是，是那里礁石尖尖的，很像山峰。早上晚上雾蒙蒙时，从水平面往上看，那里就像一座连绵起伏的雾中山岭。” 一会儿，婢女拿进一些海藻，钟毅勉强吃了几口，太难吃了，武浩瞪着他，他又勉强吃了几口。 “不好吃，烤肉最好吃，反正吃了一点，饿不死。” “你最好老打老实在这里待着，我现在就去长岭，你要是敢逃，哼！正好杀你那边的水族。” 钟毅低头不吭声。 他们没有动长岭的人，只是为了困住自己？自己是什么鬼运气，遇上这样的事？ 武浩十分得意，现在知道了钟毅的软肋，很好拿捏他了。 只可惜他身上全是毒素，父兄又不准自己靠近他，但这也很好了，以前哪能像现在这样？ 三十三凶鱼族实在是势力大，必须处理他们，而且自己杀了虎鲨女，万一虎鲨国知道了反扑过来，自己就完了。 所以他不敢耽搁，决定天一亮就离开王屋，前往长岭，进行谋杀虎鲨的行动，早一点杀灭那些凶鱼，早一点回来陪美人。 他不禁得意起来，到时候他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第二天离开前，武浩又进了钟毅的屋，逼钟毅再吃下一颗药，然后命令钟毅老老实实待在王屋里，敢逃就杀了长岭的水族。 他出门，跟上了武成，猥猥琐琐在武成腰间的小瓶子上一摸，武成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说，“我的东西，别打主意。” 武浩笑了笑，没有吭声，反正你又不敢多吃，有多的药给我不正好？ 他有种预感，钟毅可能还会再出什么事，自己与他相处就各种事情不断，多弄点药也就可以有备无患，慢慢把他们的药都磨到手吧。 他瞄了眼老爹的药瓶，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 武王和武成变成了其他水族的样子，隐于队伍里，武浩带队，先去了虎鲨国。 武浩进见虎鲨国的王室成员，各种送礼各种托王室成员的马屁，完结后，他们以找珍珠为名去了长岭。 他们踏上钟毅住过的岛屿，上岛后不久就见到了武达。 武达自他们带走钟毅后。就一直据守长岭，以军国手段管控了附近大多数水族，并严格管理了钟毅的毒水族。 武王倒出一颗药给武达，武达看都不看一眼，也不询问，直接吃了下去。 “到齐了，正好到这岛上谈事情，没有人能听得到。”武王说。 没人听得到？武浩冷冷地说：“你最好把这个岛搜一遍，应该还有水族，钟毅请了四脚蛇帮他看火种烤鱼肉。” 武王叫能上岸的虾兵蟹将龟兵四脚蛇兵蛇兵鳄兵等等，围着这座岛，从水上向岛上推进，搜查整个岛屿。 不久他们找到两只蛇，一只是红色的四脚蛇，一只是银环蛇，同时他们驱离了所有的海鸟。 “三王子，您来了，我好想你。”一种娇柔透骨的声音从红色的四脚蛇嘴里发出。众人一愣，什么情况？ 红四脚蛇娇柔地走向武浩，说，“三王子，你都说了要娶我，我帮你收集了那么多情报，告诉你那条人鱼的下落，你说过找到他就娶我的。” 武浩侧身避开她即将缠绕上来的动作，说，“过后再说，钟毅有个专门给他烤鱼的工人是谁？” “就是我呀！”红蛇娇媚地说，“我帮你烤肉，我……” “去烤。” 红蛇看他不太搭理的样子，悻悻地停了嘴，叫士兵弄上鱼肉，自己认命地烤鱼。 许久，她烤出一些肉，武浩把她赶下了岛，命令众士兵在岛边缘将整个岛屿团团围住，警戒。 武浩捏起一块肉，啃了一口，嫌弃地说，“钟毅就喜欢吃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生的。 等我们灭了三十三凶鱼族，就把他关到这里，让他吃到吐。阿爹，你打算怎么打仗？” “还不是跟它们搞好关系，接近它们再咬死它们，然后引诱其它的凶鱼族袭击它们，抢夺它们的财物，跟它们打起来。 等它们两败俱伤了，我们再趁机下手，剿灭它们。我们给虎鲨国这么多财宝，其它凶鱼族早就十分眼红，早就想抢了，挑起风波应该不难。 这段时间我们少回去，尽量办这件事，杀掉一个虎鲨我们的威胁就少一个，轻快一点。” 三兄弟都点头，这可不是玩的，自家的身家性命。 然后，大家把注意力放在烤肉上，吃得不亦乐乎。 众人一边嫌弃一边拼命地吃，很快把红蛇烤的肉都吃完了，武王连忙串起鱼来烤，三兄弟也有样学样烤鱼吃。 武浩吃着烤鱼，忽然想起一样东西，如果那个东西拿来配这个烤肉，应该更爽。 “总觉得吃这个要配一种东西更爽，就是上次在那个酒商手里拿到的东西。”武浩向他大哥看了看，动了动眼睛。 第280章 东海104 “你是说那个让你睡了三天三夜的东西？当时我都以为是毒药把你毒死了，怎么都叫不醒。”武成很不高兴地说。 武王惊，厉声问：“怎么回事？什么东西？” “蛮多年前的事，我和老三去钟毅家那边水域搜查，在那边看到一条船，船上有个人在吃坛子里的东西。 看他吃得很陶醉很享受，三弟就馋了，搅起翻江倒海把那条船翻了，拿到那个坛子。” 武成转头看武浩，说，“这家伙马上喝那坛子里的东西，拦都拦不住，半酒半海水好不好喝？” 武浩得意地摇头晃脑，并不回答。 武成继续说：“这家伙喝了那东西居然寻尾巴，天天去那一带转悠。 几天后，又碰到那个倒霉商人，他是个酒商，坛子里的东西叫酒。 他又装了一船酒准备运到另一岛上给别人，结果又被这家伙翻了船，一船的酒砸在礁石上砸了个稀巴烂。 商贩子看到这样子哭得惊天动地。 他不停骂我们，说他所有的本钱都赔上了，玩完了，哭着哭着就想跳海死。” 武王一抬眉，说，“你听得懂他们的话？” 武成点头，“听火山岛的人说话，听多了就会说，”他一指武浩，说，“后来这家伙还找给我们做工的人族学那里的话。” “就是要学那里的话，到时候他去哪都没有用，他跑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武浩咧嘴说。 哼！武王冷哼一声，说，“后来呢？酒的事。” “后来，那酒商一直哭，一直叨叨絮絮，说他老婆子女饭都没吃了，衣服都没穿了，全指望这点酒卖点钱养活全家。 噫！不知道老三哪根筋接不上，说，我给你钱，买你的酒……”武成笑了。 “我就看他哭起来有点像钟毅，不就是要钱吗，给他就是，扔了几颗珠子给他，他就不哭了。”武浩满脸嘲讽地说。 武达揶揄说，“像钟毅，怎么不掳回来？你那么喜欢人类。” “丑，我才不喜欢人类，我喜欢天下的美鱼。”武浩说。 三兄弟嬉笑一气。 然后，武成继续叙述当时的事。 “你们给了他很多珠子？”武王问。 武成答，“扔了一大堆珠子给他。” 武王扭了扭嘴说，“又说那个酒是毒药，喝了三天三夜都不醒？” “就那天他吃了很多，然后又哭又笑，睡了整整三天三夜，摇都摇不醒。” 这么厉害，这么奇妙。武王暗暗思忖一番，问武浩，“你吃了是什么感觉？” 武浩回味了一下，说，“很高兴，什么高兴的事都能想得起来，然后什么伤心的事也能记起来，那种味道，舒、爽、辣。 人都不像自己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昏昏沉沉。” 武王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有没有那种酒？” 武达忽然心领神会，说：“你想用这个东西对付虎鲨国？” 武王点了点头，说，“真有那么好的效果，让他们不省人事，那我们行事不就更方便了？我们就可以直接毒杀他们，多杀几个我们就越安全。” 三兄弟点头，如果是这样，自己就可以早点灭掉虎鲨国。 武王转头对武浩说，“先拿几坛我们自己尝尝效果，如果确实好用，就叫那个酒商大批送酒来。” 他做了一个大拳在握的动作。 “本来我打算像上次那样勾引他们，然后毒杀，但是只杀得了女人，男的就派毒水族去，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胆来做。”武王继续说。 众人笑，现在有酒了，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他们开始商议怎么引诱虎鲨，怎样行动。 武浩站起来。说，“我去弄酒。” 他的担子比他们重得多，钟毅在那边，随时都可能会有变故，能尽快解决问题就尽快解决问题吧。 他带上几个兵，飞速赶往东海岸，到了东海岸，直接跟河而上找到酒商家。 找到酒商后，他就叫酒商立刻准备好酒，多多益善卖给他们，然后他带着几坛酒赶往长岭。 红蛇站在长岭外的水域，看着长岭的方向，很多天了武浩都没有出现，武氏父子不让她上岛，好气人。 她要当妃子，要改变命运。人鱼从狮沟回来时，她去找武浩，武浩说人鱼不是她找回来的，她没资格做他小妾。 后来人鱼又跑了，武浩对她说，“你的机会来了，找到人鱼把他拐回来，我就让你做大老婆。” 红蛇高兴地要命，四处打探，得知了他在长岭，便伪装成逃难的样子接近人鱼，人鱼果然没有警觉，收留了她。 看着他满岛的金银财宝和至宝，红蛇就出火，凭什么？又没自己漂亮，又没自己妖娆会勾人，为什么你就过得那么好？ 后来红蛇偷了他一颗至宝，悄悄异化，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成为大人物。 人鱼喜欢吃烤肉，红蛇便帮他烤肉，在烤肉中掺了迷药，他吃了却没有事。 没法迷晕他就没办法带他回去，害人精，害自己没法做大老婆。 后来，武浩亲自带他回去了。 再见武浩，红蛇提起做他大老婆的事，他却嗤笑，说，你就只能做小妾，又没把他骗回去。 红蛇委屈：“我帮你打探了这么多情报……” “所以让你当小妾，如果没有这些功劳，你连小妾都当不上。” 红蛇那个恨啊，都怪钟毅那贱人，不是他，自己会那么倒霉吗？自己一定要弄死他。 红蛇看着层层重兵围护的长岭，三天了，自己都没有见到武浩，士兵又不让自己接近长岭，跟武王父子说话他们又不理。 为了自己的未来，自己要粘紧武浩，以后遇魔杀魔，遇妖杀妖，过上比以前更风光更肆意妄为的生活。 她从早守到晚，终于守到提着一坛酒往长岭走来的武浩，“三王子~，你终于回来了~，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武浩无动于衷，看着她矫揉造作。 武浩身边士兵都拿着酒坛，指望交完差就能休息，所以他们都有些不耐烦，但又不敢明说，只是小心地问武浩，他们可不可以先去送酒。 武浩看了看他们手里的酒，又看了看长岭的方向，把酒给了他们，示意他们送上去。 然后，他转头对红蛇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回去看守钟毅。” 第281章 东海105 蛇弟的出现让钟毅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他们有没有被自己连累，“老弟，你们怎么样？有没有被我逃跑的事影响到？” 老弟表情莫测，没有吭声。 “我在长岭躲着，后来搞到些至宝，就考虑往回走，好拿给你们用，结果那里有很多凶鱼阻碍我回来，于是我存着至宝，心想你们会不会过来……” “我们也不敢来，打不赢凶鱼，连武氏都打不赢，谁敢往那边走？” 钟毅点头。说，“后来我存存存，存了好多至宝，也试了很多次往回走，都失败了，后来，我发现有人偷了我一块至宝。” 他看了眼蛇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偷至宝的就是他继母，他听到他继母的事会不会触及过去的伤心事？ “后来我怕她会偷更多的至宝产生危害，就把剩下的至宝全吃了，对不起，害得你们没有至宝用。” “你的至宝一颗都没有吐出来？” “没有，”钟毅皱眉，“一颗都没有，是不是爷爷搞错了，至宝根本就不会吐出？” “怎么可能？武氏父子的都吐出来了，还有其他人用的都吐出来了。” 啊？ “武氏父子也用了？你们亲眼见了？”在长岭时，武氏变身变得很厉害，显然是完全吸收了至宝的功效，蛇弟他们知道？ 蛇弟点头，告知了他情况。 原来武氏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他们帮钟毅异化的事，然后逼他爷爷给他们做异化。 钟毅眼睛流转，想起蛇爷爷带自己离开时，自己看到的天花板上的眼睛，他不觉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现在，天花板上并没有洞，而且，如果当时是武氏的人监视自己，怎么会让自己逃脱？ 蛇弟接着说蛇爷爷帮他们异化的过程…… 原来如此！ “难怪他们能变成各种各样的东西。”还用得炉火纯青，看来他们用了不少种类的至宝，变身功力超过了自己。 唉，自己是哪一行都比不过他们，而且自己惹不起他们指望能躲得起他们，他们都不让自己躲，一味要自己待在他们的世界里。 “爷爷亲眼见过他们吐出过至宝？” “见过。” 那…… 他们的至宝就别想了，他们那么恶厉，弄不到，“那个偷我至宝的人就是你以前的继母，那条红蛇。” 也许她能吐出至宝，然后…… “她是怎么样的人，怎么着了你？” 蛇弟不吭声。 “因为她是你爷爷的老婆，所以我让着她，不知道她的品行到底如何。” 自己历来是先对人好，再看别人的人品，再考虑以后怎么对待他，一般都是先礼后兵的。 “她很坏，”蛇弟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吃了我很多兄弟，我反击她骂她打她，说要杀她，她恨得要命，就找机会害我……” 蛇吃蛇，蛙吃蛙，那只蛇居然这么恶心？她对自己的亲人都那么坏，还会记住别人的好？ 这种人，你对她好，还有可能被她反咬一口。 “她身上那块至宝应该能吐出，”他看着蛇弟说，言下之意是，你们可以去拿回来，“对了，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不是，所有贝尔彻海蛇都被遣回来了。” 为什么？ 蛇弟扭了扭嘴，说，“可能怕我们背地里整他们吧？” 也许是吧。 接下来，蛇弟告诉了他长岭的事，他长岭的毒水族全部被武达收编了，蚌场也被收了，武氏没有杀他们。 长岭附近的大部分水族也被他们管理了。 听到这些情况，钟毅的心终于放下下，松了口气。 日子日渐无聊，一天天过去，无所事事的钟毅开始翻捡乱七八糟的屋子。 他先把床对面靠墙的一边的东西全部扫开，空出位置，然后堆珍珠，清理到最后，整面墙的墙边都堆满了珍珠。 土豪啊，真的让人愤怒。 他忙到了晚上，然后，看到一些海草叶制的手稿，还有些似曾相识的东西。 原来武浩把所有的属于他的东西都放到了这里，其中就有他在长岭遗失的手稿。 是他们偷了？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黄貂刺鳐，还有那几条蛇，他们都是武国探子。 可是，他们偷自己的手稿做什么？ 他看了看窗户，很多天了，蛇弟都没有来找自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红蛇，有没有拿到至宝？ 窗户上出现一道蛇影，钟毅一喜，连忙来到窗前。 一条红色的四脚蛇钻了进来，钟毅一愣，眼神中有了一丝戒备。 “小毅哥。” 小毅哥怎么是你这种人叫的？自己让别人叫自己哥就是有罩小弟的意思，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自己是不会罩的，“怎么是你？” 红蛇向他走来，他不动声色地退开了一点。 “快，快救我老公，他们马上就会死了。” 钟毅一愣，她老公？她老公不就是贝尔彻海蛇王吗，应该没有别人吧？他狐疑地看着她，没有吭声。 红蛇急急地说：“他们被武王封在大坑里好多天了，再不出来，就会活活饿死。” 什么？ 她的话不值得相信，从诸多人的评价里就可以分析出她是个两面三刀的人，表面上温柔和气，骨子里自私自利阴险毒辣，吃人不吐骨头。 “可我又没什么能力帮他们……” “他们看到你这个样子会有多伤心？他们对你有多好？努力帮你异化，要不然你就是什么都不会的小妖。他们对我都没有那么好，你却狼心狗肺。” “武王不让我出去。”这个红蛇想用大义压自己，那就更可怕了，她憋着什么大招吗？自己跟出去能破解吗？会不会被她害死？ 不过，前几天自己好像见到了那只老虎虾，武浩的狗腿子，他对自己有几分同情。 而且凭武浩对自己的执拗心思，万一红蛇对自己不利，他老虎虾从哪头来看都不可能看着红蛇害自己，那就去吧。 “你就这么笨，悄悄去悄悄回，谁也发现不了。” 肯定有坑，自己更要小心了。 “狼心狗肺，亏我们全族对你都这么好，至宝都给你用，我都没用过……” 那怪得了谁，你忘恩负义害人子孙，你这样的人如果都能享天地之福，那么天都烂了，不配为天了。 第282章 东海106 “好了好了，我跟你去。”钟毅说完，就走向房门打开了门。 红蛇紧张地说：“你怎么不走窗？” “我就会走窗？”钟毅说完，施迷魂术把门外的水族弄晕，然后阴阴地瞄了眼远处的暗处那些身影。 他们走出王屋，往后一拐，一路走着，越走钟毅就越觉得无比熟悉。那是…… 浓密的海草深处的那个大海坑，这不是自己藏过财物，第一次逃跑躲过的大海坑吗？ 他往西边望去，那里俨然是钟家村的所在，月光下，朦朦胧胧是一些草墙矮屋。 那块自己踩过无数次的石礁石，依然矗立在那波涛之中海岸之滨，如同一个久经风霜的老人，半睁半闭着眼睛，看着岁月苍穹地老天荒。 小村里看不到一个人，也听不到一丝声响，静谧无声，海面上也没有一条船，也没有人影。 假如这个时候跑出一个人来，看到自己，他还能认出自己吗？他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自己向他呼救，他会不会找来一大伙人救自己？ 想多了，以武氏父子的武力值，谁能打得赢？就算他们不在这里，他们的手下也高手如云，也不是小小的人类能比的。 更何况自己的朋友，长岭的水族，还有贝尔彻海蛇族，他们的安危…… “在这里，你看。”耳边传来红蛇的话。 他低头，看见大海坑里密布着几万条蛇，他们都半死不活地横着，神志不清。 其中，蛇爷爷和蛇老弟最严重，他们横在蛇群里一动不动。没想到事情是真的。 红蛇用了什么手法害他们？用了什么方法什么理由把他们聚在这里？ 几万条蛇，没有与他们息息相关的事，他们怎么会上当呢？ 至宝，是不是因为至宝？因为那天自己提了至宝，他们去拿红蛇的至宝，被红蛇反设计了？ 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他不禁看了眼红蛇，看见红蛇眼里有止不住的喜悦和得意。 钟毅皱眉叹息，默默思考事情该怎么处理。 蛇克石，坑里肯定有蛇克石，自己要拿掉蛇克石，再看下一步。 层层叠叠的蛇类叠加在一起，让人有种无从下手头皮发麻的感觉。 “该怎么救啊？”他下意识地说，却没听到红蛇的回话。 他回头，不见她，不知道她哪去了，果然是她的鬼，但现在，相对于找她算账，救这些蛇才是至关重要的。 他把蛇一条条搬到离坑较远的地方，经过很久的折腾，他终于见到了压在坑底的蛇克石雄黄。 他把蛇克石用袋子装起扔到远处，相对于搬几万条蛇去远处，就不如搬蛇克石更轻松。 肯定有非蛇类的东西在帮红蛇，自己因为用过很多非蛇类的至宝，所以现在不太怕蛇克石了。 有机会一定要搞到非蛇类的至宝给蛇爷爷他们用，改变他们的蛇本能。 他往返多次，终于将所有的蛇克石搬走了，就见蛇王和几条大蛇醒来了。 他托起蛇爷爷的头，想问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出了什么事，却就听到身后传来红蛇的声音。 “三爷，你看他哪里会老实，天天跑出去，你就该把蛇族杀掉，再把长岭的水族杀掉，然后我帮你盯着他，让他到死都出不了门，困死在那。” 好毒辣。 原来她的目的在于自己，她想害死自己。 这种口气，她跟武浩有勾搭？自己已经够惨了，她还要把自己推入更惨的地步，这是个怎样毒辣的人？ 他不禁抓紧了拳头。 坑里的蛇都是她的亲人，亲老公亲子女，她就这样拿来做棋子，取他们性命，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活着，活着天理难容。 红蛇没日没夜在钟毅的屋子附近晃悠，终于有一天，她见到贝尔彻小蛇钻进钟毅的屋内，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她兴奋不已，立刻向武浩汇报，各种诋毁钟毅，要他严惩钟毅，打断钟毅的筋骨，让他哪里都去不了，永远废在那屋里。 又拼命地讨好武浩，说自己才是一心一意对他好，的人，愿意永远待在他身边。 “他没跑出去就没有犯到我的规矩，其他人不关事，什么时候见他跑出去了，再告诉我。” 于是，红蛇继续蹲守，却始终抓不到钟毅外出。 她又气又急，不除掉他，武浩始终不会看自己一眼，她计下心头，施下毒招。 贝尔彻海蛇族需要至宝增加功力，他们寻找无果就盯上了红蛇的那块至宝。 红蛇心里明白，就用这块至宝做诱饵，把几万条蛇骗到了大海坑，当然，是武浩的手下埋的蛇克石，武浩也纵容了她的行为。 她告诉众蛇，她的至宝析出来后，就丢在离海岸很近的地方，究竟在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带他们去找，找不找的到看天意了。 他们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到了第四天，蛇王调集了所有的蛇一起寻找，她便引他们入了坑，把他们克晕在坑里。 然后，她引钟毅出门，让隐藏在附近的武浩亲眼看到，这一次她一定能把贱人害死，走上人生的通途。 武浩满眼出火。 死定了，原来是武浩跟红蛇做的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有了红蛇，所以要害死自己？非要把自己逼死吗？ 你厌恶我，想我死你就害死我一人，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人？ 钟毅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回头，无奈地看向脸黑得像锅底的武浩。 武浩斜瞪着他，似乎下一刻就会把他撕成碎片吃掉。 他心中微叹，为什么自己就碰上他，霉时霉运霉破天际？不过，现在不是悲伤时候，能否保下那些蛇才是最重要的。 “三王子，这是她的计谋，是她故意害我的，如果是你在我这个场合，你也会……” 武浩马上黑着脸，对着他一顿臭骂。 “反正他们死我就死，我无所谓。”钟毅也横起了眼珠子。 武浩瞪起眼珠子就要骂，红蛇已快他一步出声，“你当你是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三王子已经有了我，你该死绝了……” 这么嚣张？ 钟毅不禁一笑，“三王子，她老公现在被她害进了坑快没命，她老公做第一个，你打算做第二个吧……” “你闭嘴！”红蛇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向他扑去。 正中下怀，钟毅立刻将毒素调出，逼向右手的五指，今天，我不杀你我就不姓钟，你这个恶魔垃圾。 “兀”的一声，巨大的劲流破开海水，他眼前一花，电光鬼影中，似乎有两道红光弹射到遥远的天际。 第283章 东海107 钟毅定睛一看，眼前哪里还有红蛇的影子？ 红蛇刚才待的地方，那里有一把通天长柄刀竖在地上，刀头已经深深地没入了地底，不见了刀头的影子。 刀旁，一左一右是正在往前冲来的老虎虾和武成，而那把刀的刀柄正在武浩的手里。 武成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鼻子，然后向后面的武王那里走去。 武浩呲着牙，喘着重气，看着远处红蛇扭动的上半节，然后又看了看她的下半节，然后看向钟毅，面相更加凶了。 看到自己突然变成两截，红蛇愕然了，她到死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一下子弹射到几十米外，她很懵，为什么？ 她挣扎着抬头，看向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他正凶煞煞地看着钟毅。 该死的是他，你却杀我，我比他好千倍万倍，你的眼睛瞎了吗？他对你这么冷淡，你的心瞎了吗？为什么你会选他？ 我不会放过你们，既然你那么喜欢他，那我就要杀了他，只要我活着，我一定要杀了他。 红蛇不停地扭曲挣扎，越动越弱，最后横在地上。 钟毅愕愕地看着武浩。 为什么，你不是选择了她而来害我的吗，不是在为她扫清道路吗？你现在在干嘛？你费那么大的劲，设这个局干嘛？ 武浩被他盯得很不自在，瞪他一眼说，“看看看，看什么看，你敢再逃出来，我就把他们都劈成这样。” 武浩提起他那把没入了地里的长柄刀，兀兀地舞着，做出绝情砍杀的动作，“还不滚回去，再不回去我杀了他们。” 钟毅没有动，只是看着他，他有些火起，想要发作，钟毅向他走去，并伸出了手。 武浩却一弹，像避鬼一样退到了几步之外。 钟毅呆，他就这么嫌弃自己？本来，为了这海坑里的几万条蛇，自己烂命一条，也就别再坚持自己的原则了。 相对于几万条生命，自己作贱自己，做他禁脔，自己丢脸丢命，也不过是死自己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嫌弃自己，挨他一下都不让挨，那你关我到这里干什么？ 你折腾十年之久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只是为了出口气，非要自己低头，然后把自己当垃圾作贱？ 钟毅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呼吸都不畅了。 武浩一看到钟毅向自己伸手，就下意识往旁边躲去，待停下来，他立刻后悔了。 自己跟钟毅斗了十年之久，钟毅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十分嫌弃，恨自己入骨，现在钟毅一伸手，他就条件反射是钟毅想打自己。 钟毅是什么？不是自己刚认识时那个人畜无害的人了，他现在通身的毒素，自己才会那么怕。 从他一变贝尔彻海蛇，还不知道他有没有毒的时候，父兄就不准自己靠近他，只准远看。 甚至他们还不停唠叨，要自己扔了他放弃他，但自己哪里肯。 及到后来，自己通过至宝异化，也成了带毒的东西，父兄仍然告诫他，不要靠近钟毅，说毒蛇也能咬死毒蛇，毒物也能咬死毒物。 还说，你们走不到一块就别勉强，命只有一条，最多关着他天天看。 甚至大哥还说，人死了就什么都看得到，摸不着，风一吹就飘到几十里外，到了那一步，你只能看他跟别人卿卿我我。 甚至你连看他一眼的资格都没有，被风吹到哪个角落挂着动不了，还不当活着做个王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他一直都不敢靠近钟毅。 可现在，他十分后悔。 今天的形势，钟毅显然在妥协了，他想保下那些蛇，所以来讨好自己，自己错过了跟他走到一起的机会。 钟毅转过身，侧着头，脸上红了又白，十分尴尬。 唉！ 可惜我不敢享受你的讨好，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搞僵了，我不敢赌哪天你一怒之下，不管不顾地害我，我只想永远地看着你，就这样就够了。 钟毅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死恶魔一条筋，恐怕只是为了关自己而关自己，为控制自己而控制自己。 他在赌气，大概是他身边所有人都在迎合他顺着从他，而自己一直逆他行事，把他的逆反心理都勾了起来。 所以他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兴趣了，只是为了折磨自己惩罚自己，自己越是想走，他就越是不让自己走，达成惩罚自己的目的。 一切都陷入了死局，僵局，而且无解。 罢了。他叹了口气，转身向武浩跪了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地，除了父母谁都不能跪，自己几十年的汉子教育都废了。 几十年来，自己最佩服那些自强自立的人，可今天…… 不过，相对于几万条生命，自己的男子汉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求你放过他们，我再也不走了，永远不走，永远不出那间屋子。”自己的人生彻底完了，他不禁掉出了眼泪，满脸的泪花，真珠簌簌落地。 关到死就是自己的命运，没有了别的希望。 看到钟毅的表情，武浩的心里变得十分烦躁，他怒喝道，“死进你屋里去，敢出来我把通海洋的水族都灭了。” “那他们……”钟毅向蛇那边抬了抬头。 “再说一句，我马上砍死他们，”武浩窜了起来，指着一直在自己附近的老虎虾说，“把他关进去，永远不准出！” 到现在，他的心里已经十分烦躁，这么久来，父兄都拖着自己在长岭打仗，不准他回来。 说长岭的凶鱼非常厉害，特别是虎鲨，如果自己不努力灭掉他们，他们就会反过来灭自己的国家，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的老婆还会死得更快。 于是，他把红蛇扔到王庭去监视钟毅。 又怕她会害钟毅，紧急调回了老虎虾，命他看守钟毅，一旦有人谋害钟毅的性命，就立刻格杀，不管是谁。 但他每天都心神不宁，就担心不知道哪一天就听到钟毅逃走的消息。 钟毅的本事一天比一天大，其实真正哪里都关不住他。 第284章 东海108 所以，红蛇设计钟毅时他默许了，打算用这件事狠狠地震慑钟毅，让他永远都不敢逃，那自己打完长岭的凶鱼，就可以亲自守着他，直到永远。 可今天…… 事情好像更坏了，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又做了傻事，和钟毅的关系走向了更坏的地步，他们越走越远了。 钟毅哭成这样，比刀子捅自己的心还苦，而且他这样，会不会出什么事？ 钟毅撑起了身子，有点踉跄，恍惚中，他似乎看到红蛇的头动了一下，他再看，却没看到红蛇在动。 难道…… 钟毅怔怔地看着红蛇，没有去理耳边的武浩的咆哮声。 反正在刚才的对决中，他选择了杀红蛇，自己还怕他什么，他肯定不会杀自己。 可红蛇吃过至宝，至宝的威力这么大，会不会保她活命呢？会不会她现在根本就是假死，还会返生？ 不好，任何一种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她十分毒辣偏执，坏到了底，如果让她活过来，她肯定还会害更多的人，自己在明她在暗，自己还防得住她？ 而且，与其让她活着威胁大家的生命，不如斩草除根保大家的平安。 武浩一脸凶相，似乎马上就要发作。 “三王子，让我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他眼蒙蒙地哀求。 武浩一愣，咆哮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很是不舒服，他咕噜了几句什么。 钟毅看向武浩边上的老虎虾，说，“你拿个袋子，不，拿两个袋子，把红蛇装了，不要把红蛇的两截身子放在一起，让她接回去了。” 老虎虾有点诧异，看了看红蛇，明白了他的意思。 “把她扔到焚妖炉里烧掉。” 钟毅尽可能平缓口气说话，他现在有点发颤，却不知道在怕什么，他有种感觉，红蛇恐怕很难死掉。 这要是真的打不死煮不烂了，那就完了，这样的毒蛇恶厉，是一定要灭绝她的。 老虎虾找来了袋子，把红蛇分别装了。 红蛇气得着火，她确实没有死透，一直在看他们行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她很庆幸，庆幸之下决定装死，等他们都走了再行动，没想到钟毅居然不给自己活路。 可恶，你不是很善良吗？那你就应该善良到底，把你的一切给我，你的老公，你的财富，你的一切。 好人就要做到底，好人就应该让别人好，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别人…… 焚妖炉那里，蓝黑色的火焰被士兵们重新燃起了。 焚妖炉里的火是能烧灭一切妖魔鬼怪的三昧真火，任何妖魔在这里都逃不过一死。 不对，钟毅也入过焚妖炉，她都没死，那么自己也不会死。 钟毅你等着，我一定会杀了你。 焚妖炉很久都没有燃过火了，现在的情况就是，火焰燃起来又灭了，钟毅急得五脏都痛的，偏这时武浩还赶他回屋。 唉，钟毅只好再次软声求他，心里面有苦说不出，这边，火燃了又灭，灭了又燃，这边武浩又总在赶他回去，钟毅急得发哭。 武成叹了口气，对老爹说，“老爹，燃起火来。” 顿时，武浩转过了头，狠狠地瞪他，他蓦地明白了，是武浩故意搞灭的火。 钟毅一到头对他的态度就是疾言厉色，从来都是凶巴巴的，虽然他再凶配上他容颜看去都没有气势，有点奶凶的感觉。 但现在，他软声哀求武浩，那种风味格外不同，武浩这个老色。 焚妖炉继续燃了又灭，灭了又燃，钟毅的脸皱成了一团。 武王向前走去，武浩连忙用眼睛横他，扳住他。 “天晚了。” “不晚。”自己好不容易等到钟毅的态度软化，他还想多享受享受，不想这么快结束。 武王摇头，你当钟毅是软杮子，“小心他炸毛。”钟毅脾气暴躁，炸毛起来就有你的苦了。 武浩脸色一阴，没错，他是故意的，故意制造矛盾，让钟毅求自己，他甚至期望钟毅能彻底改变，乖乖地待在自己身边。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钟毅十分讨厌自己，就算见到自己也是一脸嫌弃，逼他在自己身边，他就一脸苦相，真的不好玩。 武浩歪了歪嘴，终是不甘心地放了武王的手，推了推他。 没有了武浩的暗中捣乱，又有武王亲自点火，焚妖炉里的火终于燃旺了。 老虎虾提着袋子，游到焚妖炉上方，钟毅也想游上去，亲眼看红蛇烧没，被武浩吼了一句，“死过来。” 不敢惹毛武浩，钟毅只好驻足，眼睛专注地看着炉子上方的老虎虾。 武浩眼鼓鼓地看着他，他可是入过一次焚妖炉的人，上一次他入焚妖炉，烧成了现在这副样子，简直是完美到了极点，自己也满意到了极点。 这要是再让他跳进焚妖炉里，变成其他模样，自己可不会喜欢，自己的损失可就大了。 看着红蛇被扔进焚妖炉，久久都没有冒出炉外，钟毅松了口气。 这个害群之马，不除掉真的不行，这种恶魔，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人一口。 他放松地轻搓双手，想搓去浑身冒起的寒意和鸡皮疙瘩，却被手上的刺刮了一下。 他一呆，原来自己的毒刺一直都没有收起来，难怪刚才武浩一见自己伸手，就弹到几米远外。 他看了眼武浩，武浩瞪着他说，“看什么看，还不死进屋？” 他怔了怔，没有吭声，到现在，红蛇已经彻底被杀了，自己的担子也放下了，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他往武浩的后面看去。 武浩的身后是武王和武成，还有大批的兵。哼，什么事都少不了他，欺男霸女，纵子行凶，一国之王这么差劲。 再往后看，是那些蛇，他们都活过来了，钟毅的脸色缓和了起来。 他走到红蛇和银环蛇掺杂的蛇群前面，说，“忘了这个女人，以后好好为武王效命，他们不会亏待你们的。” 眼下，为了保住他们性命，只有劝他们缩起尾巴来做人，不要惹这群恶魔。 说完，他没了犹豫，径直往王屋走去，走进那个既熟悉又让人反胃，让他反反复复想逃离的地方。 第285章 东海109 茫茫的大海，每片区域的景致都是不相同的。 从水面往下看，临近岛屿的水域往往有或灰或暗或黑的暗影，这些暗影其实就是暗礁或者珊瑚群形成的景观。 一条全身布满漂亮的灰点的石斑鱼沉稳地游着，游进了珊瑚群错落的水域里。 这种石斑鱼是世界上最大型的石斑鱼，龙趸石斑鱼。 龙趸石斑鱼向越来越深的水域游去，最后深入海底，游进珊瑚礁形成的一个大石礁缝里。 再往前游去，前面出现一点亮光，顺着亮光一直游下去，到了最里面，看得到发光的是一颗夜明珠。 简陋的洞穴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颗蓝色的夜明珠，夜明珠旁边俨然趴着一条有气无力的青壮年虎鲨。 虎鲨的皮肤上有很多伤口，斑驳陆离，他一副无精打采不知未来心思重重的样子。 石斑鱼停了下来，戏谑地笑道，“虎鲨国九王子，一万颗珍珠呀，你好值钱啊，把你交出去好不好？” 虎鲨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交啊！” 石斑鱼笑了笑，张口吐出一块鱼肉，把鱼肉推到虎鲨的嘴边。 “你们虎鲨国怎么得罪了武鲨国？不是跟他们结了亲吗，怎么对你们这么心狠手辣？ 现在外面传遍了，只要上交一只虎鲨，无论活的死的，武鲨那边就会给一万颗珍珠作赏钱，你们蛮值钱啊，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虎鲨默默地吃完石斑鱼带来的鱼肉，说，“哪里来的钱？抢来的呗，装强盗打抢，明面上送给哪个哪个族各种珠宝，然后下黑手再去抢回来，再送出去。” 石斑鱼有些诧异，问，“你怎么知道？这样的事他们肯定做得很隐秘。” “我逃亡的时候听到的。”虎鲨沉默了一会儿，叙说了他的经历。 一年前，他就觉得十分不对劲，武国经常扔一些奇怪的鱼肉给虎鲨的民众吃。 这种鱼肉吃了就不大清醒，而且会上瘾，吃了还想再吃。 后来，他们在一座浮出水面的礁石上往水里倒一种水，也有那样的效果，那些虎鲨天天围在那里，等那种水吃。 再后来，他们送给他父亲虎鲨王一些坛子装的东西，说是美酒。 他父王和他那些兄弟姐妹吃了，就上了瘾，不断向武国索要，九王子劝他们不要吃，他们根本就不听。 再后来的一天，武鲨国告诉他父王，他们弄到了更好吃的酒，还有上好的、大家都没有吃过的、陆地上的肉类，叫他们去长岭赴宴。 九王子不同意，劝他父王和兄弟姐妹不要去，说宴会为什么要到那里办？水下也可以办啊？ 武国那边说，那个肉要用火烤才能吃得出味来，没烤过的根本吃不出味，火种只有岸上才有，必须在岸上烤。 他父王他们昏了头，一定要去，劝都劝不到。 他父王带了国家里最精锐的一万多精兵一起去。还大言不惭地说，如果武国有什么鬼脑筋，自己马上就能灭了他们，武国根本打不赢自己，怕死了自己才会托着自己。 九王子劝不住，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心里七上八下。 结果，过去好几天他们都没有回来，九王子十分担忧，便派手下去长岭寻找，结果派去的手下也没有回来。 他慌了神，连忙召集了几百条虎鲨一起去长岭。 他们游到长岭上一看，长岭上什么都没有，既没有他父兄的身影，也没有他父王带的大军的身影，也没有其它水族的身影。 长岭上空荡荡的，什么可以提示事情前因后果的痕迹都没有，他呆了，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在长岭附近寻找追查，却始终查不到任何信息。 没找到父兄和国人，他准备回去多找些虎鲨，扩大范围继续找。 结果他们在回去的路上看到大量的凶鱼在围攻他们的王宫，对方拼命抢夺财物，还跟他们的臣民厮杀。 他们也加入了战争，但对方人数太多，而里面各种各样的鱼都有，各种食肉鱼，各种鲨鱼，几千只几万只。 每种鱼的武力值都不同，本事又不一样，攻击方式也不同，他们疲于应战处处受制，哪里打得赢？ 场面十分慌乱，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最终只能逃跑。 再后来，他们去哪里都有凶鱼攻击，虎鲨国就不存在了，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到最后只剩下了四个。 本来他父王就不喜欢他，嫌弃他不像他们那么凶，不会欺负别的鱼类，嫌他笨，所以一直不给他带兵的机会。 他勉强凑来的部下也不会打仗，那些精锐部队早被他父王带到长岭失踪了。 就这样，他自己不会打仗，手下也不会打仗，国家乱成一团糟，身边的虎鲨越来越少，跟其它虎鲨失去了联系。 “再后来，我们被几百只剑吻鲨围攻……”他哽咽起来，，“我最好的几个——只弟——被咬得——” 他痛哭……“我跑去救——也被咬——后来——鲜血淋漓的兄弟——叫我走——说——下辈子——再做——兄弟……”他说不下去了，失声痛哭。 石斑鱼也不禁动容。 虎鲨九王子在他父兄王族眼里，一直是个胆小鬼窝囊废，而自己能和他做朋友，却恰恰是因为他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 现在物是人非，他没有家人和亲族，也未必就是坏事，最起码再也没人会逼他打打杀杀，做他不喜欢的事。 虎鲨哭了好一会儿，才宣泄完他的情绪，他稳了稳情绪，说，“我拼命挣扎才逃脱，逃离后没多久，又碰上几十只大青鲨。 刚摆脱，又碰上锥齿鲨，后来又碰上黑尾真鲨，黑色食人鱼，吞噬鳗……” 石斑大骇，问，“那你是怎么摆脱它们的？” 九王子告诉石斑鱼，因为当时离得较远，在它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就溜了。 他看到到处是肉食性的凶鱼，知道不妙，就往礁石那边游，钻进礁石缝里。 第286章 东海110 他钻啊钻，不知道钻到了哪里，也搞不清楚东南西北。 后来，他想到石斑鱼，就趁天黑摸了过来。他也不知道石斑鱼在不在家，心里惶惶的，总觉自己就要完了。 说到这，他看着石斑凉凉一笑，说，“没想到你就在家，让我捡回了一条命，谢谢。” 石斑叹息，摇头，表示不用谢。 过了一会儿，石斑说，“现在你应该明白了，谁在谋害你们的国家了吧？” 他激动地说，“还有谁？除了武鲨国还有谁？现在发赏金的就是他们，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 七年前，他们拼命钻营，费尽心思接近我们，一心一意要娶我们的公主，瞎了眼的他们都要，再多钱他们也出。”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他们的样子早有预谋，就是想灭了你们。”石斑肯定地说。 九王子满脑的疑问，问，“可是为什么？我们虎鲨国除了虎鲨什么都没有，他们贪什么？” “也许你们虎鲨国就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者他们想开疆扩土，你们正好挡了他们的路，必须灭了你们才好扩张。” 不用说，石斑的脑子就是好用，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后来发生的事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虎鲨族刚愎自用，武力值超强，喜欢欺负别族，这样的族谁不怕，谁不想除而后快，谁不怕被它们反咬一口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被人害死被人斩草除根，一点都不奇怪，他们横蛮无理，有人害他们恐怕旁观的人还会帮手害他们，还会觉得他们死有余辜。 旁人？石斑鱼一怔，想了想，说，“那些凶鱼鲨鱼恐怕是他们引来的，来消耗你们的，等灭了你们，他们可能会反过来灭它们。” 他站在虎鲨国仇人的角度看事情，居然顺畅想通了所有关节。 九王子恍然大悟，摇头说，“我一直没想到这点，一直迷迷糊糊。” 石斑叹气，说，“你不要抱什么幻想了，就在这里待着，等他们打完你们虎鲨，再打完那些凶鱼族，他们自然会去别的地方开疆扩土。 那时候他们就不会注意这里，你就可以出去好好生活了。其实你早就感觉到不对，就没想过用什么方法应对？” 你们虎鲨族太嚣张跋扈了，天都不容，毁灭是迟早的。 “想了。”九王子皱眉说，“我总是劝我父王防着武鲨国，以前很早的时候还去了找小毅哥，想让她给我配毒，她没有同意。” 小毅哥，石斑鱼心头一颤。 几年前，有个叫小毅哥的横空出现在长岭，他忽然之间就占据了许多人的心房。 一夜之间，他成了所有人心里的救命之神，害得自己的病人锐减，收入跌到了谷底。 这一带原本不叫长岭，长岭是小毅哥后来取的名字，说什么这里的岛屿很像山峰，别人也就听他的，也跟着叫长岭。 这里原来的收费治病体系被他破坏了，他免费给人配毒，配毒后的水族身体素质非常好，很少得病。 很多人都到石斑面前说小毅哥的好，害得石斑十分火起，一气之下封门半个月，去了外面散心。 石斑鱼也曾想过去找小毅哥质问理论，劝他不要这样做，但最终还是没去。 人家免费给别人治病是人家傻人家高兴，关自己什么事？ 所以，对小毅哥他始终有一种一根刺的感觉，不可触及，触及必难受，连虎鲨九王子，自己的好朋友都这样推崇他。 想到这，石斑鱼正了正脸，淡淡地笑了笑，说，“肯定不给你配了，你们是食物链顶端的大型鱼类，再配上毒，通海洋的鱼都不用活了。 不过，你现在去找他，或许他就会帮你了，不去试试？” 九王子摇了摇头，说，“她失踪了，不知去哪了。听她家的工人说，是去她老公家了。” 石斑鱼惊奇地说，“小毅哥不是男的吗？” 九王子一副你一点见识都没有的表情，说，“谁告诉你小毅哥是男的？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人头鱼尾。你那么色，看到她都会流口水。” “切！”石斑鱼一脸的不相信。 小毅哥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因为和她是同行，同行就是冤家，所以自己每次从小毅哥家方向经过，都会尽可能绕远点，就是不想碰到她。 他揉了揉心口，知道自己是源于嫉妒，自己嫉妒她，嫉妒她的成就，嫉妒她获得了好名声，嫉妒她受人爱戴。 也知道自身的不足，自己虽然也给人治病，也救人，但掺杂了太多的利益组成。 自己得不到别人的尊重推崇是很正常的事。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种下的因，也就只能得到眼前自己能得到的东西。 虽然自己懂，但一想到她心里依然很不舒服，所以就刻意回避她，也曾想过要离开这里，把这里留给她，自己去另创一片天地。 九王子沉默一会儿，忽然抬头，说，“我要去找我的妻妾。” 石斑鱼愕愕地看着他，一副你是不是傻了的表情。 现在是什么形势，你还敢出去送人头？到处都是抓你们虎鲨的人。 “现在这个时候，武鲨一心想灭了我们虎鲨族。我就更需要找到女眷，传到后代，不然会给他们灭绝，那我们的族就真的完了。”虎鲨说。 “道理虽如此，可你有什么能力去做这件事？现在的你都只有半条命，有什么能力救她们？别把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赔上去了。” 石斑鱼很是嗔怪，觉得他很不清醒。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石斑一愣，摇头说，“我不会跟你去，我怕死。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待在这里，哪都不去。” “我没说让你去，只是想让你给我点东西，就是那种迷幻药。” “唉！”石斑叹气，想也想得到，这是不可为的事，你还要去做。 但他考虑他的种族问题也是有先见的，照武国的势头，他们真的会灭绝虎鲨族，不留后患。 “我真是少欠了你。”石斑摇头，自己不帮他，就真的没有人能帮他了。 第287章 东海111 长岭。 武王坐在岛上，一边喝酒一边看手下做事。 密密麻麻一大群虾兵蟹将、龟兵四脚蛇兵，以及鳄鱼兵正在拖网，网里是一只只做困兽之斗的虎鲨。 它们把网拖到岛上的腹地上，任由虎鲨风吹日晒自生自灭。 水下，密布着狮子鱼海蛇等毒物，它们向密集的网孔里钻去，去叮咬网里那些半死不活的虎鲨。 武王看向旁边的儿子，问：“现在多少只了？” 武成说：“九万七千只左右，大部分虎鲨灭掉了。” 武王点头，很是满意，说，“继续杀，直到最后一个。” 武成微低着头，看向武达，武达的脸上也有一丝不忍。 武王斜看他们，说，“别觉得残忍，没有办法的事，我们跟虎鲨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让他们缓过气来，他们就会屠杀我们。 只有彻底灭掉他们，我们才能真正落心地睡大觉。” 两兄弟低头，没有吭声。 一缕斜阳从浩瀚的海平线上方的云层里斜射过来，天空逐渐走向灰蒙。 虎鲨王子用海草给自己做了伪装，把自己整成一丛海草，悄然靠近长岭那个最大的岛。 这里原本是小毅哥的住处，自己曾经来过多次，不过那时候是为了求小毅哥给自己配毒。 岛外的水里，他看到无数的毒水族，狮子鱼，雷公蟳，毒水母，鸡心螺，海蛇，鳐鱼等等。 它们爬在一张张网上，咬网里那些半死不活的虎鲨，它们从虎鲨的伤口下手，有的甚至爬进虎鲨嘴里撕咬注毒。 如果到现在自己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么这几十年他就白活了。 一直以来，他都想不明白，父兄和一万军士是怎么消失的。是武国的杂碎趁他们喝了酒不清醒，让毒物进入他们口腔，注毒杀死的。 好阴毒，世上就没有比他们更阴毒的人。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他们手里保下家族的传承？ 九王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稳了稳神，忍住不适，静静等待。 天渐渐黑了，许多毒物和士兵离开了，不久，武王和他的两个儿子也离开岛，下水走了。 岛边水域只留下少量士兵守护，时间一长，这些士兵开始东倒西歪，偷懒睡觉。 半夜，他爬上了岸，岸上全是被海草网套住的虎鲨。 老早他就看见不远处的一副网里有自己的一个妻妾，那妻妾看到他，神情激动起来。 然而他爬了几下，却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没力气爬到她那，更别提能不能把她带到海里。 救其他虎鲨也可以保住虎鲨的种族传承，相对于半条命的自己，他们可能更有希望繁衍后代，于是，他转头去咬离岸最近的那副网。 网口的绳子挂在树桩上，他用嘴把绳子推出桩外，然后用嘴巴磨开袋子的口，里面的虎鲨一只只爬了出来，向海里爬去。 在他解第二副网时，他的妻妾尖叫起来，叫他赶紧去救她。 “别骂，我救不了你。”虎鲨王子压声说话，但对方仍在闹。 她怎么这样？完了，消得多久那些士兵就会上来？ 惨了，自己肯定回不去了，只能救一个算一个了。他鼓足了气，用力解面前的网。 武国士兵很快察觉，上岸来检查。 他那个妻妾仍在骂骂咧咧，一直骂他不去救她，反而救别人。 九王子被她骂烦了，吼道，“我根本爬不到你这里，能救一个是一个。”她依然骂，说他笨，只顾别人不顾自己家。 难怪石斑叫自己别去救人，说他的族类都是自私自利的，不值得救。现在好了，自己努力为别人好，别人却拖自己后腿，害自己万劫不复。 心凉如冰。 不久，武王父子上来了。 武王一看到这种情况，乐了，说，“呦！还有同类救啊？你们虎鲨不是从来就自私自利的？还有讲义气的？” 不一会儿，岛上聚满滂滂渤渤的士兵。 完了，九王子心里凉到了底。 他心口很堵很堵，自己一心为大家，结果人心向背，每个人都只顾自己，帮忙的没有，害人的倒不少，这个族真的没希望了。 此时的他因为上岸爬行，身上的伤口全部裂开了，通身都鲜血淋漓，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他明白自己活不久了。 还是向武鲨求求情，看能不能保下几个虎鲨，替自己的虎鲨家族传点后？要不然，这个世界真的会没有虎鲨了。 他低下头，向武王他们跪拜，“求你们放过我们，你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身强力壮的你们早就杀完了，剩下的这些老弱母鱼根本就构不成威胁，求你们放过。” 武王哈哈地冷笑几声，讥讽地说：“你说放过就放过，你算什么东西？想得倒美。” 他转头吩咐手下，“叫那些能上岸的毒物都上来。” 不一会儿，一伙海蛇和雷公蟳爬上岸，一只雷公蟳向九王子爬来，往他伤口蜇来。 他下意识躲开，对雷公蟳说，“你们这样小毅哥知道吗？小毅哥看到你们这样乱杀无辜会怎么样？你们对得起小毅哥吗？” 听到虎鲨说小毅哥，武王一愣，他和两个儿子对视了一下。 武达皮笑肉不笑地说：“小毅哥，叫得那么好，跟她什么关系？她的手下？” 虎鲨王子微愣，说：“我倒是想做她的手下，她没有同意——”他忽然心有灵犀，说，“你们就是她老公家的？难怪！ 折腾那么多事，布那么大的局，打没有效益的虎鲨国，就是为了她？” 他把武国的诡异行为串联在一起，做出了最合理的解释。 “你们谁是她老公？” 父子三人有点尴尬，谁都不是，连老三也只是强抢他的人。 “将死之人，话多。”武王冷冷地说。 然而，虎鲨王子却没有了一开始的沮丧绝望，知道他们与小毅哥有关联了，他的心里浮上了希望。 他呼了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小毅哥说过，大海是个整体，每条鱼，每个水族的存在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所以，不可随便灭绝一个种族。” 武王冷笑，反问他，“我就是把你们族灭了，你又能怎样？” 第288章 东海112 虎鲨王子被他的话噎住了。 武成摇了下头，说，“你把他的话说一遍，也许哪句话我们听的舒服了，说不准就放你们几个走。” 武成的话让虎鲨王子再生期冀，他连忙说，“小毅哥说过，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小虫，小虫吃海草，这是没办法的事。 每种东西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如果没了大鱼，小鱼就会多得要命，会把虾米吃光。没了虾米，小虫会泛滥成灾，海草会被吃绝。 所以每种东西都有它存在的必要，只要每种东西都只是在饿了时吃东西，不暴殄天物灭绝别的种类，就能达到海洋的平衡。” 武成点了点头，看向武王。 武王看他一眼，知道他一直都不忍心，但为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他不得不去杀那些虎鲨。现在，既然钟毅说了，就给他们一线生机吧。 其实，因为钟毅的迷之好运，每每都能给他们带来好处，使武王对钟毅的话也有了迷之相信。 不过，这话武王不会说出来，自家跟钟毅的关系搞得十分紧张，钟毅一直把自己当仇人，逮着机会就跑。 现在他被关在那里，更加是恨死自己，恨得咬牙切齿了。 要是自己被关在哪里，几天几个月几年都走不了，自己也会恨之入骨，逮着机会就报复回去。 所以，绝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会用钟毅的手法办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钟毅这个人精绝对会反算计自己，那就惨了。 不过眼下这个鬼东西…… 鲜血淋漓，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大部分虎鲨杀掉了，还剩几千只当得什么，成得了什么气候？ 不过这鬼东西有想要的东西，倒是可以拿捏住，用他来管理虎鲨族，把他们变成自己开疆扩土的力量，从这方面来看，是有一定好处的。 想到这，他冷笑说：“想活命，想传承，好啊，既然你都搬出了小毅哥，那你刚才放走几只虎鲨，现在就可以放走几只。” 正好看看他到底放走了多少虎鲨。 虎鲨王子高兴了，连忙四下观望，周围的虎鲨也在求他解救，他那个妻妾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对旁边那网虎鲨说，“我先去放我老婆，再来放你们。” 他向他老婆爬去，然而他的体能根本无法支撑到那里，他的伤口在流血，鲜血涂满了一地。 无奈之下，他向他老婆摇头，说，“没办法，我爬不到你这里。”他转头，去解旁边的网，他的妻妾发出尖锐疯狂的叫声。 武王皱眉，对鳄鱼兵说：“把那个女的杀了。” 鳄鱼兵马上爬向那个婆娘，那婆娘马上说，“我不闹了，我不闹了，别杀我，别杀我。” 被放出网的虎鲨有一只爬向了她，去解网，虎鲨女又骂骂咧咧骂这只虎鲨，这虎鲨说，“再骂就不放你了。” 虎鲨女这才不吭声，不久，她出了网，马上爬向大海。 “拦住她。”武王说。 几个鳄鱼兵拦住她的去路，张口就咬，虎鲨女连忙跳到她老公身上。 这样一来，她老公身上的伤口裂得更开了，血流更多了，几乎晕厥。 武王阴恻恻地说，“你老公快死了，你还想活？你老公死了，你就跟着他一起死。” 虎鲨女连忙从她老公身上滚下来，说：“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不要害死了我。” 她眼珠一转，说，“我老公有个朋友，是个医师，什么病都会治，找他来，一定能救活我老公。” 她老公眼睛一瞪，说，“不要乱说话，什么医师，没有——” “就是那个天天跟你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好的老婆都不要的龙趸石斑鱼。” 她老公气得几乎失声，费力地说，“他不在，去了别的地方。” 虎鲨女尖锐地说，“前几天我还见着他。” 她老公惊恐地看着武王，恨不得掐死她，没想到她这样去连累别人，这种人真的不该救，活着就是个害人精。 母鱼一直叨叨地说石斑鱼的事，把他的医术说得天上地上绝无仅有，还说自己可以带他们去找。 武成侧头，在武王耳边说，“钟毅得了怪病，老三一直在闹，快闹翻天了。” 武王看他一眼，说，“把那个石斑抓来，抓不到，就把这里所有的虎鲨都杀掉。” 虎鲨九王子闻言，顿时绝望了，晕了过去。 而虎鲨女十分得意，根本不理他，而是对武王父子谄媚地说，“我带你们去找。” 武王父子对视，不禁万分嫌弃，他们没有理她，开始商量如何最快地灭掉这个族。 “原以为有个有义气的可以拿捏，现在死了，没有必要再理了，这些都自私自利，没有留下来的意义，灭了省事。”武成说。 虎鲨们哀嚎遍地。 没有希望了，今天真的是一波三折，原以为必死无疑，九王子的出现让他们再生期翼。 结果被九王子的老婆有意破坏，引来了武鲨，武鲨又给了他们一丝机会，到现在，又落回谷底，这下，是彻底没希望了…… “你们是在找我吗？”一个声音从水里传来。 大家一愣，然后都往水里看，只见离岸不远的水里有一只硕大的龙趸石斑鱼。 石斑一直尾随着虎鲨九王子来到这里，隐藏在海草石缝中，他实在不放心九王子孤身打拼。 整件事他从头到尾都看到了，到此时，他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首先，九王子弄成这样，自己不去救他，他绝对活不了。再则，九王子的老婆出卖了自己，她随时可以带武国的人抓自己，自己无处可逃。 难得自己有个真挚为人的朋友，纵观自己一生，遇上的都是忘恩负义倒打一耙的人，所以这个朋友难能可贵，自己不想他死。 石斑的出现给虎鲨们带来了莫大的希望，他们都神情振奋起来。 武达捂着嘴巴，笑着小声对武成说，“又一个傻子来了。” 后来，石斑救醒虎鲨九王子，然后，武王问九王子归不归顺？不归顺当然是死，归顺了，剩下的虎鲨就归他管，编入武国水族体系。 九王子当然愿意归顺，马上同意，但他看向石斑，有了些担忧。 武国想要石斑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害他卷进这场事非里，真的很对不起他。 第289章 东海113 至此，对付虎鲨族的作战就结束了。 武王回到水底临时大营里，闭目养神，开始回想往事，梳理整个对虎鲨作战的况情。 请虎鲨王吃酒的那天夜里，长岭岛上燃着熊熊的烈火，浓浓的酒气伴着焦香的肉味飘逸在长岭的上空，让人食欲大动，恨不得大吃特吃。 无数只四脚蛇围着烈火，烤制着诱人心魂的烤肉，身大体肥的鳄鱼兵往返于岛屿和水下之间，把烤肉和酒运送到各个食客手里。 岛边的水里睡满了一大堆虎鲨，武王还举着酒坛，不住地说，“亲家，大舅，来喝，多喝点。” 那些虎鲨没有回应，武王便亲自亲手给他们灌酒，把他们灌得更醉。 许久，武成三兄弟从水里的某个方向过来了，对武王做了个事已办成的手势。 武王反复用眼神向他们询问，三兄弟都表示事已办成了。 武王这才松了口气，和三兄弟拉开岛下的一块礁石，无数只海蛇从那里钻了出来。 武王一指岛边醉死的虎鲨，贝尔彻海蛇们便纷纷接近虎鲨，从他们嘴里钻进去，进行嗜咬，这些虎鲨便在睡梦里进入了天堂。 武王父子逐一地检查，确信所有虎鲨都已经死亡，这才吩咐士兵把这些虎鲨拖往满是毒素的威夷海谷。 士兵们有条不紊地运作着，贝尔彻海蛇王跟上了武王，说，“大王。” 武王正高兴地看着现场，同时命令手下带上毒物检查，发现有幸存者就马上杀死，听到蛇王的话，他随口应了句，“干嘛？” 蛇王说，“现在事情已经办好了，我们想回去，我们长期住在这里身体大有问题，需要休整。” 武王瞟了眼武浩，自从去年威胁了一下钟毅后，武浩便把所有的贝尔彻海蛇调到了这边，不准他们回去，就怕他们会跟钟毅勾结，放跑钟毅。 “正好，我也要回去。”武浩说。 “你都可以回？还有九万条虎鲨呢，他们回过神来围攻我们，那我们死得更快，要安全就得往下走。”武王说。 “可我一年半都没有回了。” “办完最重要的几步再回，”武王说，“这些蛇，让他们回，办完下几步我们的人就要一起撤了。” “嗯。”武浩便让蛇王一众先行回去，但不准他们去王屋那边，蛇王点头应下，带着一众海蛇往西边而去。 到天明前，所有的虎鲨尸体都被拖走了。 武王命令剩下的士兵打扫战场，把所有酒坛兵器等一切物资全部捡走，然后命令士兵隐藏于其他地方的海底。 武王父子没有歇息，马上就计划第二步行动。 几年来，他们派人交好三十三种凶鱼族里自己没有娶过的二十九支凶鱼族，提出想纳娶他们的王女。 那些凶鱼族欣然同意，但提出聘礼必须超过虎鲨女的聘礼，武氏满口答应，只说凑齐了聘礼就马上来娶，让他们安心等待。 现在，到了用他们的时候了。 武王派出二十九支队伍前去二十九个凶鱼族，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凑齐了聘礼，准备娶他们的王女。 但聘礼的数量太惊人了，怕会不安全，请他们三天后带大军到某地来接护聘礼，二十九个凶鱼族欣然同意。 三天后，武国方面从国内运来了大批的珠宝，武氏父子变身为虎鲨的模样，带着一大群鳄鱼兵把聘礼抢了，往虎鲨国游去。 他们一路叫嚣，钱是他们虎鲨国的，还拼命咒骂其他的凶鱼族是废物，一点打都没有。 其他凶鱼族被他们激怒了，紧追不舍跟着他们往虎鲨国走去，一直跟到虎鲨国的王宫，见到虎鲨就咬，战事一塌糊涂。 武王父子及鳄鱼兵一路咒骂，更加地煽风点火，凶鱼族更加红眼，更加发恶。 这场战事从早上打到了晚上，到深夜，武王父子及手下悄然退场，往武国的方向退去。 武王父子回到了武国国境线内，他们狂笑起来，十分得意。 “好了，现在我们回去，可以好好休息了，让他们混战，我们过段时间再来。”武王大掌一挥。 这天的武国王庭变得十分喧嚣。 “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大王~”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响起，紧接着是“呼呼”的人群往外走的走动声。 紧接着是如同苍蝇乱舞般的轰鸣的说话声，大概是那些后宫女人冲出了王庭，去迎接武氏父子的回来。 “二王子~” 快两年没见的武达也回来了？奇怪了，难道打完了仗？不可能吧，三十三凶鱼族势大通天，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嘈杂的声音进入旧王屋，接着是武王喝令众人散开做事的声音。 “大王，您都这么久没回来，舍得回来了？不打仗了？”那个矫揉造作的声音又响起，声音的主人大概是武宏的某个宠妃吧？ 武氏就好这种风味的女人，如果是自己，倒喜欢那种比较内敛的女人，娇憨只要三分就够了，像这样的就超量了，过腻了。 不过武氏父子每个人都有几百上千的嫔妃，那些嫔妃想要冒头就只能走张扬肆意的风格，这大概就是后宫女人的悲哀吧？ 钟毅正在思考中，就听到厅上武宏开始说话了。 不要问他听力为什么这么好，因为那个武宏声音比雷声都不逊。 “不回来干嘛？虎鲨国给我们打落了，连他们的王，王室，一万精兵都给我们灭了。哈哈！剩下的都是虾米，喽啰。” 宫人们一阵拍马迎合，可以想象，武氏父子在一群女人簇拥下得意忘形飘飘然的样子。 武宏又在说话，“去，把你婆娘带出来，看看我们的风光，想害我们，害得了？” 他大概说的是自己。 武浩脚下生风满脸得意地往内室走来，很快进了屋，看到钟毅的脸，就把脸拉下了，露出凶巴巴的样子。 “滚出来！” 钟毅没有动。 武浩横起眼珠子，说：“蛮傲是吧？嗯？” 钟毅还是没有动。 武浩的面相更凶了，恶狠狠地说：“要不要杀掉你的手下？” 第290章 东海114 钟毅这才无奈地说：“我起不来，你找人把我抬出去。” 武浩愣，看了看屋里监视他的那两个宫女，说：“给我拖起她。” 一个宫女扶起钟毅，稍一放手，钟毅就像木偶一样倒下，反复几次，武浩上前扯开宫女，抓着钟毅的衣领就提起，一放手，钟毅又倒了回去。 “啊——”武浩明白了，狂吼，然后拳打脚踢那两个宫女。 钟毅闭上眼睛，懒得理他，一切的一切不正是你造成的，装什么装？ 但听到他越来越暴躁的声音，钟毅还是忍不住，说：“你别这样……”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现在没必要劝了，那两个宫女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 他把脸转向内侧，紧闭上嘴，没有再说话。 到这种情况还有什么，自己瘫了，大概会像家里五婶那样，瘫个半年一年就结束，这种病根本没治。 如果不是怕会惹怒武浩，祸及别人，自己早就连饭都懒得吃了。 “啪——”“唦——唦”他听到珠宝猛砸在地的声音，然后靠墙的珍珠堆轰然倒塌，几颗珍珠弹射到自己身上，很痛。 随后是武浩乱打乱砸屋里东西的声音，然后是他离开的声音。 安静了。 钟毅睁开眼睛，看着一塌糊涂的屋子，静静发呆。 武宏和武成武达进来，一脸的探究和不明就里，他白了他们一眼，把头朝向内墙。 如果武浩是害自己的罪魁祸首，那么他们就是为虎作伥给武浩撑腰帮他作恶的人，都是自己血海深仇的仇敌。 武王他们走出屋，找来其他惊魂难定的宫女询问，宫女们也说不出出了什么事。 “你就会死，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武王喝道。 宫女颤抖着说，“我们日夜轮班，没有放过他走。” 没想到这些宫女这么蠢。 坪外的海草林传来巨响。 “去看看。”武王说，武成两兄弟寻着声音去了找武浩。 武王叫来自己的几个嫔妃，让她们去看钟毅到底怎么了。 许久，那几个嫔妃一脸凝重地出来，说，钟毅瘫了。 这可不是小事，武浩有得闹了，以武浩对钟毅的心思，这下可怎么好？武王也走向了前面的海草林。 海草林最前端是大批的暗礁和珊瑚，现在被武浩砸得乱七八糟。 武浩睡在碎礁石上，一语不发，脸上满是死寂。 “哎呀，不就是瘫了，又没有走，这下你不用派人去守他了，让他走他也走不了了。”武王说。 武浩横他一眼。 “瘫了？”武成一愣，看向武达。 武达冷哂一下，说，“真是八字不合，没见面都克他。” 武王横他一眼。 “本来就是。”武达小声地说。 武王拼命哄武浩，直说没关系，另娶老婆，到处是美女。 武浩一直不理他，最后，武王说，他喜欢人就岸上掳几个美人下来。 武成顿时皱眉，“嗟”了一声，不满地看着武王。老爹真的是溺儿子，溺过了头，这样的话也说，真的你儿子要翻天你就帮他翻吗？ 武浩当作没听到，闭眼睡觉。 武王讲到后面也无话可说，只能闭嘴在那里守着。他们不敢走，枯守了一夜。 第二天，武浩还是这样不理人，父子三人更担心了。 武王继续劝，两个哥哥也加入劝解行列，但武浩毫无反应，又过了一天。 第三天，武浩还是老样子，武成火起，拖起他，他又赖回去，武成愤怒地把他一拖一扔。 “你像什么样子？啊？遇上事就缩起来，等别人帮你解决，你自己造成的事怪得了谁？早就说你们不合适，非要把他磨死了才甘心？” 武浩哭了出来。 “叫你放手你就不放手，害死了他你就高兴了。”武成说。 武浩鼻涕眼泪一起流，哑哭道，“现在怎么办？” “扔出去。”武王说， 三双眼睛横向武王，现在钟毅这个样子，扔出去能活吗？谁都可以欺负他。 武浩更是怒气冲冲看着老爹，老爹摸了摸鼻子，走了。 武成按下愤怒，回过头，说，“碰到事情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要什么事都等别人帮你解决，有病就治，什么医师什么药材堆得去。” “治得好吗？”武浩没底地说。 “治得好治不好都是你的命，你自己造成的。” 武浩回到王屋，开始给钟毅灌药，钟毅只觉他是个天蠢，自古以来痹病都治不好，他还能创造奇迹？ 钟毅不信，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吃药，懒得跟他对着干，反正也没多久的活日了，直到有一天—— “你给我吃的什么？” 吃过药后没多久，钟毅只觉肚子里冷热交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久他就燥热不已，真的站了起来。 武浩激动不已，钟毅诧异地扶着床和墙，游动了几下，武浩很高兴地往外走，钟毅止步于屋门。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声音，“你这个人呢，以前就拿一万颗珍珠买我们一颗丹药给他吃，现在也一万颗珍珠买我们一颗至宝？” 这是武成的声音。 “可以。”武浩的声音。 看样子武成故意在门口说话，想给他弟弟邀功。 门都没有。如果不是武浩拖自己下海，自己不知道活得有多好，还用得着灵丹妙药吗？ 如果不是被武浩困在冰冷的石屋里，自己还会得痹症？所有的因都是他造成的，自己还会感激他吗？ 武浩这混蛋给自己吃的是至宝，难怪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至宝与身体融合会发生异变，产生高热。 但自己的痹症是冷湿寒气造成的，用至宝治疗治标不治本，方向都不对。 而且，自己去年连续吃了九十六颗至宝，加上以前吃的三颗至宝融合在一起，把自己倒霉催地变成了毒王，逼得自己到深谷去吐毒，差点没把自己的命送掉。 不行，自己不能再吃至宝了，好不容易压在体内的毒素不要被勾出来了。 想到这，钟毅连忙把刚才吃下去的至宝逼了出来。 捏着至宝，他有点心慌，万一武浩看到也是麻烦，要不，把它压制在自己身体某处？ 头上？不行。 手上？挡手，不好。 要不，尾巴上？对，就压在尾巴上。 幸好现在没人监视他，他折腾了一会儿，把至宝推到了尾巴上。 麻烦。不知道一根筋的武浩会搞来多少至宝？到时候尾巴上藏不下，就只能藏到脸上和手上，恶心死他。 要是自己变成满脸长包的怪物，他会不会不再执着于自己？ 第291章 东海115 “至宝这种东西就是不同，就是厉害，一吃下去就好，这块至宝一析出，你就吃下一块。” 钟毅心里暗暗叫苦，至宝可不是随便吃的，而且自己的体质与众不同，自己吃至宝根本是有来无回。 新的至宝绝对会与他以前的九十九颗至宝融合，绝对会助长他体内的毒能，到时候他压制不住，就会祸害周围的水族。 于是乎，他每天都会趁武浩不在时，用王鲑大王教自己的调整法把新的至宝推出体外，切断新至宝与旧至宝之间的融合。 再把新至宝推到了自己尾巴上的皮下储备。 没吸收新至宝的能量，所以，不管武浩找来多少至宝都不会改变他的状况，他的身体继续弱得去。 就这样过了半年，这天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了他所有的亲人。 包括他前世的父母兄弟和亲戚，以及今世的父母兄弟和亲族，甚至早已死去的祖父母，外祖父母，哥哥以及其他故亲。 这样的梦不好，他在梦里就心悸，这样的梦不是随便做的，往往有什么征兆。 醒来后，他就更是心悸。 这样的梦很可能预示自己形将枯槁，即将走完人生历程。 他心里沉甸甸的，开始考虑身后的事。 上岸是没有可能了，以前是武浩拦着，现在是自己瘫了，那边完全顾不上，只能放弃了。 在海里，自己认识了很多水族，其中有些是自己照顾过的，那些就放下来，自己管不了。 有些是帮过自己的，自己欠下了他们的恩情。 特别是贝尔彻海蛇族，他们给自己的帮助最大，是自己入妖的启蒙老师，又因为自己失去了家族至宝，自己欠下他们的因果最大。 自己现在藏有无数至宝，如果能给他们一些就好了，虽然情义无价，但自己能还多少就还多少吧。 他开始琢磨怎么把至宝交给蛇族。 自两年前，他们被红蛇设计，坑了一遍后，武浩就加强了王屋的防守，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贝尔彻海蛇。 周围的人都是武浩的狗腿子，他们负责盯自己，不可能会帮自己，自己找他们被他们告密的几率百分百，让武浩知道就什么事都完了。 想到这，他不禁心浮气躁，恨得咬牙齿。脑子有病，为什么盯我？非得我死绝了才结束，不过也快了，自己的大限也快到了。 他把桌上的一颗至宝吃下，然后运气至把宝与自己体内大能相隔，然后等机会推到皮下。 武浩一直盯着他，看他有什么变化，然而，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一丝变化，武浩失望地咕哝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楚。 武浩揉了揉额头，思考许久，然后出去。过了一会儿，他回来，拿来三颗至宝，说，“一天吃一颗，吃三天。” 钟毅心里冷笑，我不让这些东西与自己融合，它们就永远融合不了。 武浩出去，后来一整天都不见他。 钟毅这才心里一咯噔，他莫不是出门去了？没出门的话，他一天十八个小时，除了睡觉都盯自己。 变态！ 那么，自己该怎么利用这个空档？时不再来，机不可失。 无数年的阅历让自己明白一个道理，要抓住一丝一毫飘渺的机遇，努力办成自己想办的事。 他抓了抓兜里那个瓶子，迷药，这还是当年蛇老弟给自己的。 现在自己瘫在这里哪都去不成，但自己调出体内大能，可以使自己短时间站起来，短时间可以行动自如。 他等到了半夜，看到守夜的侍女东倒西歪。 他打开迷药瓶，施了迷药，然后变身为蛇在屋的周围施迷药，弄倒周围的看守。 他恢复人身，撬开窗网，再变蛇钻出。 那个地洞口离旧王屋不远，他很快就到了。 他进入地洞口，一路跟洞走，找遍四通八达的通道，没有看到蛇。 他们，不在。他们，在哪？ 他从一个地洞口出去，焦虑地四下探查，他找向蛇类爱待的地方，荒草中，石礁下，他仔细识别，试图找到蛇的踪影，可是，没有。 …… …… …… 他越走越慢，只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僵硬，借用的大能逐渐消耗殆尽，可始终找不到贝尔彻蛇族的身影。 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如果找不到他们，就无法把至宝给他们，就会欠他们的欠到死。 许久，他无奈摇头，抹去眼泪，再度拼命，调出体内的余能，调动身体，浮上水面，借着月光，查找王屋的方向。 确定了方向后，他向王屋走去，身体却越来越僵硬，到最后动弹不了。 他躺在地上，不禁泪目，自己恐怕连回王屋都回不了了，武浩发现了就死定了，不是自己死，是自己那些朋友死。 武浩说过，自己出了那屋就会杀了他们，自己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他再度调取体内余能，结果一点都调不出，他真的到了极限。 不，一定要回去，不能害死他们，他费尽力气，用手把喉咙边隐藏的至宝推入喉管，闭眼，喘着粗气等待。 居然没任何效力，新至宝无法与他身体融合。 死定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天亮，他的行踪会大白于天下。到此时，彻底的绝望感笼罩了他，他似乎看到无数水族在被杀。 完了！ 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谁？是武浩吗？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心沉到了谷底。 周围一片静寂，恍若置身于无人之地，没人吗？难道自己幻听了，没人发现自己，他下沉的心稍稍浮上了一点。 他睁开眼睛，透过自己雾蒙蒙的泪珠，看向左边，刚才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 老虎虾！ 武浩的狗腿子！ 见到老虎虾就等于见到武浩，他是武浩身边第一红人，第一手下，江河湖泊第一大元帅，武浩的心腹手下。 钟毅顿时绝望，再度闭眼，眼泪哗哗地流，死定了。 周围依然静寂，很诡异很诡异的感觉，他再度睁眼，看到老虎虾一言不发地待在自己身边。 为什么？ “武浩在哪？” 第292章 东海116 “不知道。”老虎虾面无表情地说。 看着他镇定的表情，钟毅明白，他一定是从自己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就跟着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注视下。 “你会告诉武浩？”钟毅的声音在发颤。 这根本是废话，他吃的就是武浩狗腿子的饭，干得就是监视自己的工作。 老虎虾用手摸了摸他光溜溜的大脑，问，“你出来找什么？看你忙了一夜。” 不想回答，但…… 他心里一跳，也许…… “我想见见我弟弟，见见我爷爷，我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们了，我想他们。”钟毅划去眼中的泪珠。 “你哪里有弟弟跟爷爷？”老虎虾诧异地问。 自己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他钟家村的族谱都在自己手里，他哪有弟弟？哪有爷爷？ 而且刚才他一直往蛇洞里钻，他如果有弟弟和爷爷也是人，怎么钻得了蛇洞？ “是贝尔彻海蛇王和我蛇弟，我想他们了，两年没见了。”钟毅颤巍巍地说。 老虎虾沉默，原来是说他们。 这一刻，钟毅忽然想起十年前的事，那时候自己刚到王庭。见过他，那时候他似乎对自己有所照顾。 “你能不能别告诉武浩……我偷跑出来……”钟毅试探着问，“我不想害死那么多人。” 老虎虾又摸了摸自己尖尖的脑袋，说，“幸好今天是我自己的人守你，要是是别人守，那就瞒不过。” 没想到他真的帮自己，“谢谢，谢谢。” 钟毅忽然想起前世听过的一句话，身在曹营心在汉，对了，以前他见过老虎虾趁劝架时踩过武浩，原来…… 他不禁有点想笑。 看来没多少人是真心为武氏卖命的。 这样一想，他忽然觉得武氏有点可怜，表面上风光无限呼风唤雨，实际上人心向背，永远是孤家寡人，没有人真心对他们好。 还不当自己，虽然自己经常霉时霉运十分倒霉，但每每倒霉时都有人来帮自己，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听说他们在他们的原住地，武三不准他们来这里，”老虎虾说，“你先回去，过段时间我找到他们，再找机会让他们来见你。” 太好了！ “谢谢。”这个谢谢，钟毅说得十分真诚。 “天快亮了，天亮后就会换防，换防后就不是我的人当值，你快回去。”老虎虾说。 “啊？哦~”钟毅叹息，“唉，我都忘了，我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光了，我动不了了，没有一点力气。” “就这样你还往外跑？”老虎虾皱眉说。 “我也没办法，也不知道自己的力量这么小，支撑一天都支撑不到。” 老虎虾微叹，把他背回了王屋。 回到王屋，钟毅终于长舒一口气，放下重担，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不会害死人了，再也不敢冒险了，差点酿成大祸，害死无数的人。 日子回到寂静无聊和无休止的等待中，他只觉周遭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昏暗，日子越熬越辛苦，很多时候他想跟武浩说，你放过我吧？ 但他最终忍下了，不吭声。 武浩是什么人？横蛮无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跟他根本谈不成什么，难吵架。 过了一段时间，老虎虾趁武浩出门时，把贝尔彻海蛇王和蛇弟带来了。 钟毅心里面一暖，感激地看了看老虎虾，然后赶忙吐出九颗至宝，让蛇王蛇弟带走，并告诉他们不要介意这些至宝是哪族的，没有妨碍。 用了别族的至宝还有可能改变蛇本能，以后可能会不怕蛇克石。 蛇王蛇弟点头，表示知道。 钟毅又告诉他们这些至宝要多用几种，进行多次异化会更有功效，然后，他叫他们回去，最好是逃离这里，隐藏起来。 蛇王蛇弟问他怎么样了，打算怎么样？他答，这个死恶魔对自己还好，日子过得去，就让他们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钟毅终于放下了一副重担，自己大概还清了他们的恩情，了结了自己最大的亏欠。 许久，老虎虾进来，告诉钟毅他们已经把蛇王蛇弟送进了蛇洞，没有事了，没有别人看到。 钟毅连忙叫住要离开屋的老虎虾，先好好地感谢了一番。 老虎虾毫不介意地摆了摆手，又想走。 “别那么快走，我还有事。” 老虎虾停下脚步。 钟毅递给老虎虾一块至宝，然后给他一套介石，并把异化方法告诉他。 老虎虾记了几遍都记不住咒语，连忙叫进门外的手下，让会写字的手下记下咒语和异化方式，这才万事妥当。 钟毅松了一口气，说，“这异化是入妖的门槛，是关卡，门内门外是两种天。以后你们异化后，会体会到个中的好处。 我是贝尔彻海蛇王助我异化的，他就是我的指引师父，异化后，我就拥有了很多能力，能随意变化，拥有以前没有的能力。” 老虎虾很认真地看着他，并频频点头表示听到了，而老虎虾的手下认真地念咒语，念刚才他教的异化方法。 钟毅郑重地说，“瞒着武氏父子，他们心胸狭窄，不会让别人做大做强超过他们，他们会打压一切有至宝的人。” 老虎虾摸了摸脑门，说，“我懂，我们看过他们行事，知道他们的为人，我们会秘密行事。” 钟毅微微一笑，说，“我现在算是你们的指引师父了。” “对对对，师父，谢谢。”老虎虾说，他的手下也醒水，马上谢谢他。 “但贝尔彻海蛇王是我的师父，也就是你们的师祖。”钟毅向他一挑眉，说，“所以，要明白，没有他传承给我，就没有我传承给你们。” “嗯。”老虎虾点头，好像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善待他们，尽量保护好他们。”钟毅不想打马虎眼，直接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个明白。 “好。”老虎虾马上应允下来。 他们一干人离开了屋，钟毅终于轻松下来，该报偿的人自己基本报偿完了。 贝尔彻海蛇族，海蜈蚣族，狮子鱼老哥，还有眼前的老虎虾，很多恩情自己都报偿完了，好轻松啊。 还有谁没有报偿到？除了父母家族，这个没办法，来世再报了。 好像还有两人，唉，那两个人都不知道在哪，也只有来世报了。 第293章 东海117 长岭上，虎鲨九王子经过龙趸石斑鱼一段时间的救治，身体好得差不多了。 武王便命令九王子接手剩余的虎鲨族，命令龙趸石斑鱼去武国的王都。 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石斑鱼来到传说中的狼窝，武国王都。 武国王都的朴素土气超乎了他的想象。 在他预想中，武国王族穷凶极恶又四处征战，财大气粗势大通天，他们的王庭必定极其奢华无度闪闪发光。 必定是堆满无数珍珠玛瑙，把漂亮的房子装修得金碧辉煌，谁想到是眼前这样的，用灰蒙蒙的石头垒成的。 他们是有什么怪癖吗？装穷吗？装得了吗？谁不知道他们富得要命？ 这附近的水域、各族各家，无一不在想方设法捞他们的钱，想方设法跟他们惹上关系，争先恐后把家里的贵女嫁给他们。 押送他来的士兵把他送至王庭外，交给驻守王庭的外围士兵，外围士兵把他带往王屋。 他们走过一间又一间的石头王屋，最后来到一幢灰旧王屋的大坪外。 整个王都防务结构外松内紧，当然，这个外松内紧是相对的。 相对于长岭看不到多少武国士兵的防务，武国国都随处可见的士兵就是紧。 相对于王屋外围的士兵防务，武国国都的防务又是松，因为它们之间的差距是数十倍兵力的差距。 及到了王屋的中心，那里的防务让人毛骨悚然，那里的兵多到了一种兵墙兵屋的感觉。 层层叠叠的士兵堵在王坪外，遮天蔽日，内里的人恐怕想看外面的光都看不到，这里的防务就到了这种程度。 如果有国外的仇家衅仇，见到这种场面都会吓得腿软，更别说动手去做什么。 外围的士兵把他交给大内士兵，大内士兵把他带到灰旧王庭里。 在那里，他看到武王父子三人，以及一个身材矮小的黄色四脚蛇。 武成对那个矮子说，“嗯，给你找的医师，听说很会治病，给你老婆看看。” 原来这个不起眼的小矮子是武国的三王子武浩。听说他荤素不忌，美丑都爱，十分好色。 武浩目光呆滞地看了看石斑鱼，狐疑地说，“他能治？” 武成答，“试试看，要不然就这样？我由着你，你看着舒服？” 武浩不信任地看了看石斑，说，“跟上。” 然后，他抬脚往上下厅中间的偏厅走去，过了偏厅，里面是两排居室，他直接进入右手第一间屋。 屋内的景致让石斑鱼不禁咋舌，整间屋除了那张石床和石桌，其它地方都堆满金银珠宝。 金银珠宝靠墙堆着，一直堆到了屋顶，不知道里面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估计是实心的，武国有钱，随便一只虎鲨就一万颗珍珠的赏金。 石斑鱼把眼光投向石床上的病人。 入眼是张奇怪的脸，上面全是手指头大小的包，包的存在让人看不出病人的本貌。 这时，他听到后面传来声音，转头一看，是武成和武达进来了，站在门边。 他把目光投回病人的身上，看到那些小包，他有些心痒，很想弄明白那是什么，便上手去摸。武浩的脸马上阴沉下来。 看到武浩的表情，石斑有点畏缩，他是怎么回事，是小气还是什么？ 武成扳住武浩说，“让医师看，看清楚了才好治病。” 那病人目光呆滞，眼里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活力，看到他们到前也没有一点反应，如同一个活死人。 病人脖子上也有很多小包，再往下看是一床海草被。 石斑侧头问屋里的婢女，“她其它地方有没有包？” 那婢女答，“有有有，全身都是包。”婢女顺手就掀开了海草被。 “小毅哥！”看到那条鱼尾巴，石斑冲口而出，惊呼一句。 床上的钟毅愕然抬眸，疑惑地看了看他，说，“不好意思，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是谁？” 石斑的脑袋完全短路了，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同行冤家，更没想到曾经的风云人物小毅哥会落到如此下场。 “你是长岭的？”钟毅问。 只有长岭水族才会叫自己小毅哥，不过小毅哥已经死了，现在的是个行尸走肉，一个囚徒。 “对对对对！”石斑回过了神，连忙堆上笑脸，“没想到能见到大名鼎鼎的小毅哥，真是三生有幸。” 他这样说着，一转头就看到一脸乌青的武浩，他收了笑容，说，“继续看病，这种包你哪里还有？” 原来是长岭来的医师。 想到长岭，钟毅只觉鼻头一酸，曾经的一切不复存在了，现在的自己就是混吃等死的倒霉蛋，“手上，背上，尾巴上，全身都有。” 石斑看了他整条手臂上的包，再看了看他的尾巴，发现他很多鳞下都有一个包。 石斑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什么问题？咋治？ 他侧头问婢女，“她每天吃的是什么？” 武成问，“是中毒吗？” 石斑说，“我需要了解清楚。” 婢女向石桌那边示意。桌上是一些海藻和三块有些异样的石头。 石斑看了看海藻，说，“海藻没问题，这三个是什么东西？” 婢女看向武浩，很显然她也不知道，武浩却不吭声。 “我要给病人治病，就必须先了解清楚，才能动手治疗，否则治不了还会出更多的问题。” 武浩咬着牙，从齿缝中吐出两个字，“至宝。” “什么东西的至宝？” “哲罗鱼，王鲑，鲇鱼。” “你给她吃过多少这样的至宝？” 武浩盯着他，说，“不可能是至宝的问题，至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石斑笑了笑，说：“我只是想了解，你给她吃了多少至宝，都是什么品种？” 武浩振口，“谁记得到？谁听说过至宝有坏处，说出来。” 石斑看了看婢女，婢女说，“好像有二百多个。” 石斑笑着说，“你们把它当饭吃？吃了多久了？” 婢女看了眼武浩，不确定地说，“好像，是不是半年前？” 石斑笑道，“先别给她吃。” 石斑转头看钟毅，说：“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钟毅了无生趣地看了看他，想了想，说，“我起不来，瘫了。” 第294章 东海118 瘫了？ “你翻个身给我看看。” 钟毅叹气，很不想动，也不想为难医师，于是努力用手和尾巴撑起身子，但不管他怎么努力，他的腰都牢牢粘着石床，生了根一样。 他这样折腾了许久，看得人十分揪心。 武浩看得十分不耐烦，上前，粗鲁地把他扶起，一放手，他又倒在床上，这样几次，武浩火起，把他推倒在床上。 “好了，不用扶了，我清楚了，”石斑眼里有了丝不悦，说，“你这个症状多久了？” 钟毅想了想，说，“大概有半年。” 原来他失踪这么久一直在这，大概一两年前就听不到他消息了，大概那时候他就失踪了，在这里。 这个病不是短时间能形成的，必定是长期在不合适的环境下，心情压抑造成的。 “喔，半年前你就这样，然后他就灌至宝给你吃？”石斑说到这，看向武浩，有了几分气愤，武浩没有反驳。 “是哪位高明的医师开的药方？我要拜他为师，学上一招。” 武浩闻言，脸变得青红交接，分辩说，“她吃了至宝能站起一会儿。” 石斑轻佻地说，“哦，是吗？我要见见他，跟他多学学，学他多治死治残几个人。” 武浩暴起，想扑过去打他，被武成拖住。 钟毅讶然。这个医师居然这样，也是性情中人，居然不管不顾地与武浩斗，就不怕惹祸上身？真是够蠢。 钟毅连忙说，“不要刺激他，他很蛮，不要丢了性命，不值得。” 何必呢，为我说话又落不着好，他还会为我着想，心疼我？ 如果他会为我考虑，就不会把我关在这里，用蛇族的性命用长岭毒族的性命来威胁，逼自己待在这里不准走。 这两年自己熬得实在苦。 去年秋天转冬天时自己熬不住冷，打开房门往外看，门外的随扈就告诫他，“别动歪脑筋，否则谁也保不住你的手下。” 甚至于他有时往窗外看，屋里看守他的婢女还会告诉他，外面有多少兵在看守他，外面的防务布控有多大规模。 就这样，在人寒心寒的双重打击下，严冬时分他发现自己的手痹了，慢慢的痹症传至全身，终有一天，他就起不来了。 而武浩，与红蛇设局用贝尔彻没蛇的生命威胁自己，成功后就十分放心，再也没回来，整整一年半。 半年前他回来，见到自己的鬼样子还疾言厉色凶神恶煞，没有一点好脸相。 石斑笑了笑，说，“方圆一千里，没有第二个人能治你的病。” 武达搭了把手与武成把武浩拽了出去。 “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不舒服？” 钟毅叹息，“你不用管我，保你自己就可以了，我就这个样子，烂命一条。” 石斑不语，许久，他点了点头，向门外走去，脸上带上一丝冷笑。 他来到上厅与侧厅交界的地方，没有开口，只是站着。 “说吧，他的病你治得了？”武成三兄弟在上厅坐着，武成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武浩，开口问话。 石斑一笑，说，“看是哪种病，她身上的包没办法，你们别给她吃乱七八糟的东西，靠她自己慢慢化掉。 有谁会把几百种至宝一起吃？不爆体身亡都是奇迹。” 武成问，“那你会治什么？” “痹症。这种症恰巧是我的强项，没治过一千个也治过几百个。” “那就去治，”武成说，“本来就因为痹病才给他吃的至宝。” “我会治这种病，但是你们家这个我治不了。” 武浩暴起，振口说，“耍我是吧，嗯？找死！” 武成用力扳住武浩，然后看了眼武达，武达也伸出手扳住武浩，两人把武浩按在座位上。 武成扭头对石斑说，“好好说话，别找死。” 石斑皮笑肉不笑地说，“千里之内，没有人会治这种病，千里之外不知要到哪去找会治这种病的人。等你们找到了，她可能就是尸体了。” 武成三兄弟不吭声。 “这病说简单不简单，说容易不容易，全在于你们想不想她好。” 武成看了看武浩，问，“怎么治？” “所谓痹症的起因，无非是这两样，一是环境，环境潮湿不见光，这里见不着太阳吧？ 其二是心情，便是心里不痛快，气大伤身有心病，不去心病治不好。” 武浩磨牙。 “我就很奇怪了，小毅哥能力这么强，你们是怎么让她乖乖待在这里的？” 武成瞟了眼武浩，冷冷地看着石斑说：“怎么来的？你怎么来的，他就怎么来的。” “那就奇了怪了，她在这里又没亲戚，听说她是人族的。哦，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一个天生的大傻瓜。” 众人都不吭声。 石斑停顿一会儿，说，“你们抓她来有多久了？她一般在哪活动，这些我要了解？” 他们都不吭声。 武成瞟了一眼武浩，石斑也看向武浩。 武浩暴起，说，“他的本事大着呢，肯定偷跑出去很多次。” 武达幽幽地说：“所有监视他的人是换班监视，从上次红蛇坑了他一次，他就再也没有出过那间屋。” 石斑拍掌说，“高，实在是高。那么这个钱我没有福气来得，不过我可以介绍另一种业务，赚你们一点小钱花。 不要多少钱，只要给我治病的三分之一的报酬就可以了，一颗至宝就可以，一定让你们满意。 我会一种很成功的方法，可以让水族永远定格在她最漂亮的时候，你们可以把她放到这里做风景，几百年不坏……” 武浩冲起来打他，被早已料到的武成武达拦腰抱住。 而石斑直直地看着武浩，没有一丝畏惧。 在下厅，如同隐形人一般存在的武王放下正在擦拭的刀，踱到上厅，白了一眼武浩，说，“天晚了，先吃饭，再说看病的事。” 然后他叫士兵带走石斑鱼。 石斑鱼冷哂一笑，无所谓地走了，反正这种寒症痹病除了自己，没人能治，治不治由他们，关自己什么事？ 第295章 东海119 自从上次那个龙趸石斑鱼给钟毅看了一次病后，钟毅的生活恢复了老样子。 唯独不同的是，武浩很少进他的屋子了。 从婢女的交谈中，钟毅了解到，武浩是去打仗了。 他在鲟鱼族势力范围内看到一种非常漂亮的鱼，他非常眼馋，千方百计要把那个鱼弄到手，这些天他都在那边转悠。 钟毅只觉得眼睛有点痛，眨了眨眼，珍珠泪就一颗颗滑下他的脸庞。 现在的他到了一种不哭不行的程度。 不哭，珍珠泪就会粘住他的眼皮，泪腺那里会十分胀痛，十分难受。 现在的他每天至少要哭三次，不过，他已经哭得很有下数了。 记得第一次哭珍珠泪，他全心全肺伤心伤肺伤肝，撕心裂肺地哭，哭完之后，他只觉自己只剩半条命了。 现在的他，哭得很轻巧，想哭就哭，不动心不动肺，眼睛一眨，颗颗眼泪就往外蹦。 石桌上摆着一些海藻，看上去不大新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摘的，他叹了口气，伸手拿起一块海藻。 现在的自己敢怎样，不敢绝食也不敢走，更不敢惹怒武浩，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害死自己那些朋友。 不过也快了，自己也觉得自己一天天弱了，可能维持不了多久了。 几只母鱼进来，它们顶着一个像簸箕样的东西，在屋子最里面的珠宝堆上铲了一簸箕珠宝，衔着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们又返回，又铲了一簸箕珠宝走。 钟毅看着珠宝堆上挖出的坑，心里说不出是啥味道。 虽说自己对那堆珠宝不屑一顾，虽说自己嫌珠宝占掉大半个屋子，让自己活动不易。 虽说自己眼睛经常被珠宝的光刺得难受，虽说自己的珍珠泪腺，极可能是因为接触过多的珍珠引起的。 但这里的珠宝从来只有增加，没有减少过，这个惯例突然改变，他心里还是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从自己第一次住进这里，这里只有几颗珍珠开始，这里先是堆了上万颗珍珠，然后吃饱饭没事干的武浩天天往屋里丢珠宝。 珠宝先是像一座座小山，后来堆不下了就直接靠墙堆，一开始还能看到墙，到后来一直堆到了顶，连墙面都看不到了。 再后来，珠宝时不时滑下，屋里过人都过不了，吃饱没事干的武浩才停了下来。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可以不屑一顾，可以乱丢乱舍。 可一旦有人来拿，自己就非常不高兴，非常憎恨，有种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偷窃侵吞的感觉，有种别人在拿自己的血肉的感觉。 我可以丢，你不可以拿；我可以骚，你不可以摸，就是这个道理…… 直到他置身浓密的海草坑里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刚才，那几只母四脚蛇把他放下就走了。 四周静悄悄的，上面的天空上有一轮弯月，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他闭上眼睛，聆听周围的声音，周围静谧无声。 他睁开眼睛，把今天所经历的事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 早饭后不久，一些母鱼来铲他屋里的珠宝，说是要分到其他屋里，说是武浩新纳了许多美鱼。 她们一直铲珠宝走，铲到了下午。 午饭后，一只漂亮的鬼头刀鱼进了屋，它嚣张地变化鳞片的颜色，从金属蓝到金属绿到金属黄，十分炫目。 鬼头刀鱼得意地转了好几个大圈，充分展示了它漂亮的鳞色，然后出去了。 鬼头刀鱼是一种有些天蠢的鱼，这种鱼很喜欢跟渔船走，有时候渔民用长长的钩子就能直接勾起它，连网都不用撒。 小时候自己生过一场病，哥哥打渔捞到一条，没舍得卖，留给他煲粥吃了好几天。 哥哥还给他讲了鬼头刀的奇特，讲了它的幻彩鳞片，那时候他就非常憧憬，想看看活着的鬼头刀，看看它的梦幻鳞色。 鬼头刀离开屋后没多久，武浩就来了。 他一手抱着鬼头刀，另一手抓着一只帝王汤鱼，脖子上还游着一只全身透明的丝带鱼。 他一直没看钟毅，在看身边的鱼，他亲了口鬼头刀鱼，又亲了亲帝王汤鱼，然后蹭了蹭脖上的丝带鱼，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猥琐样。 鬼头刀嗲声嗲气地说，“这间屋子好漂亮啊，我好喜欢哦。” “喜欢就给你住。”武浩说完，叫婢女把钟毅丢了出去。 当下时，钟毅躺在屋门口的地上，有点懵懂。但他懵了没多久，就被周围的鱼吸引住了。 周围全是炫丽多彩的鱼。 五彩青蛙鱼，炮弹鱼，石美人鱼，小丑鱼，镰鱼，额斑刺蝶鱼，蝴蝶鱼，角鲨，祼腮鱼，彩虹鹦鹉鱼，侏儒丝瓜鱼，等等，简直大饱眼福。 不要问他为什么这么清楚这些美鱼的名称，因为他在长岭时跟这些鱼打过交道，还跟它们做过货货交易，用珍珠买过它们的东西。 美鱼们进进出出，挑选住处和珠宝，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到了傍晚，武浩一声令下，他就到了这个海草坑里。 武浩是什么意思？前几天还眼鼓鼓盯着自己，今天就这样，有什么古怪？ 他真的放弃了自己？这么好笑吗？自己倒希望他能真的放弃自己，自己才能轻轻松松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可他偏偏在自己已经不能自理了才弃了自己，好狠毒，早干嘛去了，早丢了自己自己还能选择人生，现在怎么办？ 他看了看四周，又努力往后看，因为瘫病，他的活动受限，只看得到左边右边和前面，后面根本看不到。 他忽然笑了，不管怎样，自己总算离开了，离开了那间看了似乎几百年一成不变的屋子，看到了星星和月亮，这不是很好吗？ 明天早上还能看到太阳，自己有多久没见过星星月亮和太阳了？ 可恶的死恶魔，我诅咒你将来和我一样生不如死，永远失去自由，永远翻不了身。 他笑着笑着就掉出了眼泪，诸多情绪在他心里翻滚。 第296章 东海120 静寂的夜空听不到一丝声响，他在这样的环境里，逐渐放空了自己，进入休眠状态。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心大，因为他知道，再诡异的事件都需要时间来给他答案，不是自己折腾就能改变的。 而且自己起不来，动不了，除了心大，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暖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折射着七彩朦胧的迷幻感，这是每一个看到他的人最大的感观。 他睁开眼睛，直视上方，看到阳光柔丽和煦，照在自己身上暖洋洋的，真好，自己终于见到了太阳。可以后怎么办？ 这个海坑好像还是那个海坑，从小到大自己藏了很多次财物的地方，自己第一次逃出妖王庭，躲了十三天的地方，前年，几万条贝尔彻海蛇差点殒命的地方。 难道，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想什么呢？人这一生，从出生起就是步步走向消亡，所以，一个人没必要怨天尤人，应该过好自己的生活，善待自己，别浪费时光。 凄惨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何必凄凄惨惨过人生？ 他向周围看去，却看到，自己左边的坑上，草丛中…… 龙趸石斑鱼！ 龙趸石斑鱼趴在那里，似睡非睡，眼睛朦胧，又一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帷幄的感觉。 看到龙趸石斑鱼，钟毅终于明白武浩这一天到底在搞什么。 敌不动，我不动。 钟毅不吭声，石斑鱼也不吭声，只是在不远处无所谓地看着他。 许久，钟毅终于开口，“你干嘛？” “不干嘛，看着你。” “看我干嘛？” “看着你，看你什么时候死，死了正好取你身上的至宝。” 这么欠？ 如果没有几天前跟他的那次见面，没有见到他为自己仗义执言，自己看到这么坏的人铁定会给他一毒爪。 没想对方是个这么欠的人。 “信不信我就是这样也能杀了你？”钟毅斜眸他。 “信，所以我不靠近。” 钟毅磨了磨牙，忽然笑了，说，“别装作一副恶人相，你真要至宝，不是可以杀掉我取吗？” 用得着装坏人吗？还是你本身就是个嘻哈的人？ “不行，不可枉杀无辜，不可杀人越货，不可……” 钟毅气着了，狠瞪着他，他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很快又收起了，继续做着嬉皮相。 钟毅白他一眼，没有吭声。 这肯定是武浩设的局，为了让自己能乖乖治病，他怕自己不配合，治好之后，他肯定又会抓自己回去。 今天的蹊跷，用这个解释就完全合理通畅了。 想当年，自己被烧成了灰他都不放过，今天这个样子他还会真心放自己？不过是在设局而已。 自己如果不入局，明天就可能又被带回那个地方关着，那自己就更没有指望了。 入局，在局中有可能有新的机遇新的突破，治好了病，自己再找机会溜走也更方便更灵活。 考虑清楚了事情的利弊后，钟毅看向石斑，石斑仍一副拽拽的谁也不理的样子。 他在等自己先行动？武浩在不在附近？会不会就在自己脑后面的草丛里？ “你想要至宝？我可以给你，不过作为交换，你也要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石斑拽拽地说，“不用，等你死了，都是我的。” 钟毅被石斑的话噎得有点难受，他吐了口气，说，“知道我的名号吗？长岭毒王。知道我身上的毒素能杀死多少个你吗？至少一万个。” 他点了点头，说，“去没去过长岭北边的威夷海谷？要不要去看看那里的毒素浓度，尝一尝被毒素包里的舒爽滋味？” 石斑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说：“威夷海谷的毒是你造成的？” 钟毅轻笑，“你说呢？当年我毒素爆满，只好跑到离长岭很远的地方去，正好这个海谷很深很深，毒素可以沉在谷底散开得慢一些。 长岭往西是虎鲨国，往南也有很多水族，往北，其实是偏东北方向，这一带是深海水域，鱼族数量不多。 恰好我看到了这个大海谷，深有千米深，我一直憋着气往下沉，沉到底才开始吐毒素，只希望不要害那么多人。” 钟毅斜看他一眼，说：“现在你可以想一想，我的毒素能不能到你那里？” 石斑欠欠地笑了，说，“能到，能到，你这么大本事，要我做什么？” 钟毅白他一眼，装，你就装吧，“你会治痹症？那你帮我治，治好后我给你三颗至宝。” 钟毅看他不以为然的表情，说，“不用想等我死了拿至宝，那时候你拿到的是被毒素浸染的毒物，不是至宝，我给你的才是无毒的至宝。” 对方欠欠地说，“才三颗至宝，我给王室制水族标本都拿到了几颗至宝。” “你制干尸？你不是不枉杀生命？” “刀架在脖子上。” “你跟着这些残暴不仁的恶魔混，有什么好处？哪天都会死在他们手里。” “所以我跑了，来这了。” “最多五颗，我以前吃的至宝都化掉了，沾了毒素，”看着他不情愿的样子，钟毅说，“我在长岭还有一些珠宝。” 对方有点惊奇，“你的钱不是都被姓武的拿走了吗？蚌场……” 听到他的话，钟毅满脸的忿忿不平，恨恨地说，“这群狗东西，什么都占我的，我开一个蚌场，他们占一个蚌场，开一个又占一个。 又怕死又胆小，什么都不敢吃，拿我来试毒，试到没问题了才照做，什么都学我的，什么都变成他们的功劳，坐享其成。 不是我在那里到处寻探，它们还是什么，不过是个小屁国的小王族，还处处欺负我。”钟毅越说越激动，眼泪扑扑直掉。 石斑没开囗，等钟毅情绪稳定了才说：“三颗至宝少了一点，不过与其去拿王族的，今天拿到手，明天被他们阴回去……” 钟毅一愣。 “他们就是这么无耻，今天给谁谁多少多少财富，明天哪天就装强盗打抢抢回，面子上做到了，里子里又不失……” 这么厉害，脑筋这么转，这么腹黑，有几个人能玩得过他们？ 第297章 东海121 “你怎么知道？”这样的事他们肯定做得很隐秘。 石斑摇头，不回答他的问题，说，“我给你治，三颗至宝不够，你要给我其它东西。 你的毒素至宝我很感兴趣，我就喜欢研究奇怪的东西，你跟我回去，当我一年药工。” 钟毅沉默了。 “你一个毒王怕我什么？要怕也是我怕你。” 钟毅盘算起来，他不想轻易答应别人，自己虽不是一诺千金的人，也做不到无视诺言，怎么办？ 他看了看石斑鱼，忽然想到，也许人家也身在局中，不得已而为之，走一步算一步吧，“好。” 石斑点头，看了看眼前的状况，不禁说，“可是该怎么走啊？” 总不可能找副担架抬自己走，也不需要，“没事，我可以变身鲍鱼，附在你身上，你托着点就可以，我没有多少力气。” “不用你出力，你变小一点的东西，我把你衔在嘴里。” 钟毅变成小鱼，石斑把他衔在了嘴里，带他离开了。 一路上非常顺畅，没有人阻拦他们。十几天后，他们到达了长岭。 石斑的洞府在钟毅住过的岛的东边，难怪自己没见过他，相隔那么远，见面的几率确实很低。 洞府比钟毅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似乎是一洞连一洞、洞内有洞的结构。 石斑看上去心思缜密，不知道他洞里藏有多少秘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武浩做局设计自己？不过这个几率很高。 石斑把他安排在进门的第一个洞穴上，第一天就给他一块手指头大小的小石头，让他石不离身日日把玩。 于是乎，钟毅坐在石床上，斜靠着石壁，把玩着手里的东西。 这东西有点温热，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是个好东西。 石斑在不远处细细地切着什么，一阵捣鼓后，他托着个青色的丸子过来，让钟毅吃掉。 钟毅不禁发笑，遥想自己当年为小水族配毒，也是这样把至宝切得很细，里上海藻末，喂给小水族。现在，轮到自己被喂了。 钟毅从善如流，吃下青丸子，然后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 “你现在要经常想你过去开心的事，不要想不开心的事，要让自己心情好起来，愉悦起来，心里要有一种蒸蒸日上、升腾的感觉。” 钟毅向石斑笑了笑，没有吭声，他的眼光扫过洞门，那里被一大堆石头堵上了。 “现在外面乱得狠，打仗打得厉害。三十三种凶鱼族正在混战，最大的虎鲨国被打落了，其它的凶鱼族还在打仗。 那些凶鱼比以前更狂躁更凶残了，见什么都咬，你没见过它们互相撕咬的样子……” 石斑打了个寒战。 钟毅很疑问，说，“为什么会这样？” 石斑看了他一眼，有点欲言又止，但还是开了口，“不就是武鲨的鬼，他们用一种药放大这些凶鱼的欲望，倒下珠宝和肉块给它们抢……” 石斑还想细说，却听到洞门边传来声音，他马上噤了声。 洞门那里的石头被人从外面挪开了，两只虎鲨一前一后溜了进来。 “我朋友，虎鲨国的九王子，现在是虎鲨王了，”石斑跟钟毅介绍，但没有介绍虎鲨王后面的虎鲨。 钟毅看向虎鲨王。 虎鲨王说，“这个是我的大臣。” 钟毅收回眼神，面无表情地把玩小石头。 虎鲨王说：“你们现在可以随便出去，晒晒太阳看看月亮，三十二凶鱼族全被灭了。” 石斑愕然抬头，“全被灭了，那些种族全没了，大大小小都被杀了？”石斑边问边打哆嗦，然后全身发抖。 虎鲨王不知该怎么回答，眼睛向他大臣那里溜了溜。 “没有，公鱼杀了，母鱼和小鱼仔还留着，”大臣回答，然后看向石斑和钟毅，说，“大王你不是说，海里每种鱼都有活着的意义？但是武王那边有点反感，想杀了它们一了百了。” 钟毅看了他一眼，回头面无表情地玩自己的石头。 大臣继续说，“这些鱼族最会互相撕咬，武王把它们赶到一个地方，让他们互相吃，大鱼吃小鱼，又没有什么用处……” 那个大臣说着，却好像说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想说什么。 石斑听到这里，细细思考那里的场景，露出了沮丧无力的表情。 钟毅微叹，幽幽一笑，说，“以前我在岸上听过一个故事，讲给你们听。 有个大家族出了一个王，他带兵攻打了周围的家族和小国。 打不赢的小家族小国纷纷投降，就出现了大量的俘虏，和领地怎么管理的问题。 管不好，领地和俘虏就会回到那些家族小国手里，他就等于白打一场，还惹到了累。 后来，他跟本家商量，决定娶每个族的族长之女和每个王的王女，用自己的人和原先的族长王族共同治理新领地。” 众人闻言，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大臣先是点头，接着有些疑虑，说，“娶那么多老婆娶来容易，大鱼吃小鱼，万一死一个，她们的家族就会不安分。” 钟毅冷笑，说，“发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只死虎鲨都值一万颗珍珠，她们还不值吗？ 凡做了王族妻妾的，每年拿一万颗珍珠做薪水，吃的用的按她的身份给，独门独户，配上女护卫，有什么问题？” 那个大臣低头想了想，说，“她们肯啊？” 钟毅冷笑，“有什么不肯？只要有稳定的收入，这世上有谁会那么脑残？要不到男人要到钱就可以了。那些族长和王看到自己的女儿平安地活着，也就不会多事。” 他们都没有说话，仔细品味钟毅的话。 许久，大臣碰了碰虎鲨王，虎鲨王转头对钟毅说，“您这个病户在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感觉好些了吗？” “有什么好？只不过能短时间站起来，然后就瘫回去，大部分时间起不来。”钟毅没好气地说。 在这之后，钟毅就没有说话，一个人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不久，那两只虎鲨离开了。 深夜时分，钟毅拱动起来，把自己变成四脚蛇。 他实在不敢相信周围的人，特别是这个龙趸石斑鱼。 第298章 东海122 不搞清楚他的底细，自己什么时候被他卖了都不知道，而且他极有可能是武浩的间谍。 钟毅从一个洞穴爬向另一个洞穴，仔细探查。 他在一个洞穴里见到许多坛坛罐罐，他把每一个坛罐都打开观察，闻嗅，脑子里边思考。 死龙趸石斑鱼，帮武浩作局，八面玲珑，两面迎逢，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有机会要整他一下。 那堆坛罐下面压着一个青色的小瓶，他拿了起来，放在鼻前，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他打开瓶口闻了一下，马上盖好瓶子，退到较远的地方站定，很快，他就感觉头有点晕，看来是迷药了。 他仔细斟别瓶子里的气息，然后把其它瓶子都看了一遍，最后，拿着青瓶子游向另一个洞穴。 那个洞穴里，石斑鱼正在酣睡，嘴巴张得很开，很有理由怀疑那里可能马上就有口水哈子流出。 钟毅想了想，最终还是把瓶子放到了他的鼻下，然后静等他的反应…… …… …… …… 石斑鱼折腾了很久，药性终于过去了，他合上了眼睛继续酣睡。 钟毅没有再折腾他，而是在记录本上记录刚才对方所说的话，然后做些准备工作。 还不醒，还不醒？钟毅有点头痛，来自武浩的威胁始终压在自己心里头。 难得这恶魔把自己扔出来，装作抛弃自己，如果不借这个机会逃走，等他挑明是骗自己的，自己就不敢走了，怕他会害自己的朋友。 现在自己走了他也没理由为难自己的朋友，这么好的机会自己不利用，就是超级大傻瓜了。 怎么还不醒？自己要赶快完成与石斑的交接，才好走人，石斑这个人，表面上嘻嘻哈哈，实际上…… 石斑的眼神从混沌模糊到逐渐清明，终于醒了，他看到钟毅坐在自己面前，有点懵。 “这是什么？”一个青瓶子伸到他的眼皮底下，钟毅笑吟吟地说，“我不小心拿到这个瓶子，然后不小心拿到这里，然后不小心打开了盖。” “你怎么不、不小心吃掉它？”石斑没好气地说。 “说吧，这是什么？要不我再打开它？” “真言。”石斑没好气地说。 “哦？真言药？神经毒素，某种致幻药？”钟毅收敛了笑容，冷下脸说：“说吧，害了我多少？” 石斑一听，爆发了，振口说：“我没有害你，我什么时候害过你？我一直在帮你，如果不是我，你还想站起来？困死你在那里。” 钟毅暗笑一下，说，“你和武浩合谋——” 他大声说，“我是为了把你弄到更好的地方治病，去了好心没好报。” 钟毅笑出了声，石斑看他这个样子，蓦地明白他在耍自己，便白了他一眼。 “你那么多火阳石，才给我一丁点，小气巴拉。” “你身体里那么多毒素，又有那么多至宝，万一……你不怕爆体？”石斑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自己放火阳石的小石窟，然后看向钟毅。 钟毅手里托着好几块火阳石，他转了转手腕，欣赏地看着那些火阳石，说，“我需要这个东西。” “你都拿走？”石斑见他点了下头，便说，“你别爆体身亡了。” 钟毅把火阳石收进袋子里，拿出另一个袋子打开，里面全是至宝。 石斑微张着嘴，有点不明就里。 “这里是三十颗至宝，我跟你换。本来我要是悄悄走了你也没有我的办法，不过，我不喜欢做我不喜欢的人，我喜欢物物交易，互不相欠。” 石斑小声嘟囔，“要你走得了？武浩就在外面守着，不知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也想知道，知道了我好改，”钟毅把那袋至宝放到他面前，拿起青瓶子，说，“这个我也想要。” 石斑白他一眼，然后说，“你想走了？” “当然，以武三的调头，他还会等到我彻底好？用不了几天他就会找地方关我，我还会不知道他？” “你还真了解他，之所以这段时间战争那么激烈，就是因为他想快点灭掉那些凶鱼，把你关到那个岛上去。” 钟毅翻了个白眼，说，“我猜就是这样，今天虎鲨王带来的就是武浩。” 石斑睁大了眼睛，有点惊讶，“我不认识，我没有看出来。” 钟毅又拿出一袋至宝，对他说，“这些买你的真言药，你看怎么样？” 石斑又睁大了眼睛，说，“你哪来的那么多至宝？你析出了体内的至宝？” 钟毅冷冷一笑，说，“本来我就没吸收，那个做绝事的，几十个几百个至宝就这样给我当饭吃，也不怕我爆体身亡。 以前我不懂，搞了很多至宝吃掉了，结果毒素爆满，只好去海谷吐毒，现在，看他这样做，我就警觉了。 我把至宝压在体表，没有与我身体融合，要不然又会毒素爆满，害死很多水族，虽然他们父子很坏，可其他的水族是无辜。” “我还以为你那些包是中毒呢，”石斑讶异地说，“你准备走了？” “是啊，所以我需要你的火阳石。” 石斑沉吟一会儿，说， “其实你应该融合火阳石的功效，这样你走不远的，走着走着你就会瘫。” “那也得走，武浩都来了……，你不是说火阳石不能吃？” “那时候我以为你中毒了。” “放心，我现在收放自如。我身体里有几十种毒素，我把它们压在特定的位置，要什么毒素就能调出什么毒素来用，互不干扰。” “那你还瘫了？” 钟毅摇头，脸色阴了下来，“你是不知道在那里的感觉……” 他有点说不出话来，深呼一口气，按了按喉咙口，压抑地说，“恨不得去死，全身上下……心都跟冰一样……全身发冷。” “你就不知道放毒咬他们？你都那么厉害了。” 钟毅叹息，“我所有的毒素他们都有，我吃过的至宝他们都吃过，毒不死他们。而且，他们用我那些毒水族朋友来威胁我——” 石斑叹息，忽然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们？” 第299章 东海123 钟毅闻言，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奇怪，为什么讨厌那个恶魔，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还需要理由吗？这恶魔值得别人喜欢吗？ 钟毅没有回答他，两人沉默了。 许久，钟毅问，“那个火阳石就这样直接吃吧？” “没那么简单，有很多下数，要一点点增加量，环境也很重要，心情也重要，吃了药要在平静的状态下吸收。 就好像刚吃完东西的人，突然拼命运动，吃过的东西也会倒出来，你想想，你到外面有没有这个条件？” 钟毅不吭声，还是很想走，留在这里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变数。 “我知道你很想走，可是你想想那个武浩，他会不追你吗？到时候——，除非你一逃就能逃到千里之外，万里之外。 他被路上的凶鱼族什么阻拦一下，耽搁一下，毕竟他不可能一个人出来抓你，带上兵马就容易出现阻力。” 事实也是如此，那怎么办？ 石斑接着问，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武浩？” 听到他再次问同样的问题，钟毅无语了，一副你是不是傻了的表情，为什么这么讨厌武浩，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其实我觉得他对你很好。” 钟毅立刻暴起，急冲冲地说，“他好吗？你觉得他是好人吗？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是个好人吗？” “我没有说他是好人，只是说他对你还算好，可能他很坏，脾气也不好，但是对你，”石斑看了眼情绪激动想反驳的钟毅，说，“你听我说完来，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再来反驳我。” 钟毅停了嘴，扭开了脸。 “看你的屋就看得出来，一个人对你好不好没有什么标准，但如果他的钱一点都不愿意给你花，那就真的算不上好。” 钟毅生气地说，“那些钱是他的吗？我挣的，我研究出来的蚌场产的珍珠，他们剽窃我的功劳我的技术。” “他会堆到你房间去，没有堆到别人的房间里，你别不相信，我去看了，别的屋里哪里有珠宝？ 听那些婢女说，就他的妻妾管得最差劲，他根本就是任由她们自生自灭，互相欺负，大鱼吃小鱼。 食品供应上也时有时无，那些妻妾各种缘故就没了，根本不用清理，自然而然就没了，他根本对她们就无心。” 钟毅侧开了头，阴着脸低头不语。 “至宝你也吃到撑，”石斑沉吟一会儿，说，“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钟毅磨了磨牙，想了许久，组织好了语言，抬头说：“我出生在一个渔民家庭里，家里的人和附近的人都是渔民，从小我就听着水怪吃人的故事长大。 我两岁的时候，我爹被这里的水怪咬了，伤口流脓流血，谁都治不好，全家人都以为他没救了，后来是村里巫婆治好了他，从那以后他就常年脚会痛。 年年我们村里都有人被水怪咬伤，水怪还经常拖人下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所有人都恨水怪。 我八岁的时候正式下海，亲眼见过屁大一点的武浩欺负水族，把那些水族欺负得哇哇叫。 十二岁那年，我哥被水怪拖下了水，我去找，看见很多鱼虾在吃他……” 钟毅哑声了，用手盖着眼睛，不想让石斑看见自己的脆弱。 “十八岁那年，我欢欢喜喜地等打渔的阿爹回家，然后准备结亲娶老婆。结果，他搞个翻江倒海，把我爹翻进海里浸死……” …… “我跟他不共戴天。”钟毅总结地说。 石斑叹息，说，“那可真的是不可调和了，渔民打渔，水怪吃人，其实这种仇恨是互相的。 你在恨水怪吃人的时候，有没想过，水怪是不是也在恨你们入骨？恨你们吃他们的家族？” 钟毅把头侧向右边，眼睛往旁边看。 “你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很明白这种仇恨是互相的，也能理解，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武浩？肯定不止这些原因。” 没想到他非要自己剖白自己的心。 钟毅抬起了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叹了口气，然后拿开手放在喉咙下。 “刚才我已经讲到了，我坠海那个时候我已经定好了老婆，马上就要娶亲了，这就是原因。” 他继续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还不懂吗？我一个马上要讨老婆的人，他却逼我做他的老婆。 这么好笑？我是个男的，堂堂的大男人，又不是女人，叫我做他老婆，简直是畜生，没人性……” 石斑却一脸疑问地看着他，说，“男人和女人，公的和母的？” 钟毅白他一眼，心里嗔怪，怎么这样说话，说得这么俗。 石斑疑惑地问，“难道你们公的就是公的，母的就是母的，永远不会转换？” 这下，轮到钟毅大为不解了，问，“难道你们不是？可以互相转换？” 石斑露出一副超然而优越的表情，不以为然地说，“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原来他们龙趸石斑鱼一出生都是母的，他们出生后，第一年会生很多很多的仔，第二年，他们全部都会变成公的。 钟毅盯着他，有点发呆，说，“也就是说，你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母，也没有长久固定的爱人，今天的爱人，嗯，那不是……，明天的情敌……” 钟毅想到那个情景，忽然觉得心口一酸，有点同情他了。 “那是哪一年的事？”石斑摇头，说，“记不清楚了，几百年了，什么我都忘了，唯独这段经历记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那时候，石斑有个很漂亮很可心的老婆，他们情投意合，约定要做永远的夫妻。 钟毅摇了摇头，打了个寒颤，已经猜到了后面的结局。 一年后，这个石斑的爱人变成了公鱼，眼睛开始看别的母鱼，开始非常烦躁他，抵触他。 石斑非常不高兴，就阻拦他，不准他看那些母鱼，也不准他出门。那时候，石斑几乎要疯了。 他的爱人越来越焦躁，越来越凶，经常咬他，两人天天打架，天天厮咬。 石斑咬着牙根困住他爱人，整整困了三年…… 第300章 东海124 石斑停了下来，好一会儿都不说话。 “他偷跑了？”钟毅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觉得好同情他。 石斑摇头。 后来，他爱人把他咬成重伤，再也起不来，然后，他爱人像箭一般窜到那些母鱼身边…… 钟毅不知该说什么去安慰他了。 他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所以我会治痹病，因为我完全理解那些得痹症的人是怎么回事，最主要就是心病引起的。” 那时候他心如死灰，心越来越冷，到最后就半瘫了，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钟毅深感同情，然后问，“那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无可奈何地惨笑。 他是一条鱼，而且是龙趸石斑鱼，没有兄弟也没有姐妹人情，大家都无情，没有老婆也没有老公，孤孤单单一条鱼，不靠自己能靠谁？ 那时候他饿得半死，只能慢慢地找吃的，他就这样慢慢地爬，慢慢地找吃的，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晃到了哪里。 反正，他最后懵懵懂懂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水草丰厚，石块和珊瑚都很多，很好藏身，而且鱼虾小虫也很多，找吃的很方便，他就在那里定居了。 他在那里生活了不知道有多久，有一天，那里来了一群水怪，天天在那里呲牙咧嘴地打架，他就躲在石缝里看。 对方体型庞大，进不了石头缝里，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它们打它们的，自己过自己的。 它们打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一天，它们一塌糊涂，互相都打趴下来，全部都受了伤，起不来。 这样过了好几天它们都没有起来，就睡在那里。 石斑天天看着它们，忽然想到自己也曾经起不来，好几天没有吃东西，那种感觉，真的，很想哭，很想哭很凄凉。 石斑就抓来一些鱼虾和虫子，扔在它们身上，有些水怪吃了，有些水怪不吃。 又过了好几天，那些水怪一只只死了。 他好伤心，却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什么。 忽然他听到有水怪在怪笑，然后它在怪哭，又哭又笑。 那水怪哭够了，就跟他说话，告诉他它们为什么打架。 原来它们在争家族的一个宝贝，打架的全是一家的兄弟姐妹。现在宝贝到了它的手里，兄弟姐妹却全部没了，宝贝拿在手里还有什么意义？ 石斑对它说，你应该把宝贝硾碎来，每个兄弟姐妹都分一块。 它恍然大悟，说，对啊，我应该把它分碎了，每个兄弟姐妹各拿一块，那么我就有很多的兄弟姐妹。我们高高兴兴热热闹闹，一起玩一起闹。 然后它又哭，哭得更凄厉了。 石斑对它说，你不用哭，我比你更惨。石斑把自己的故事说给了它听。 它听完，说，我们都是执念太深了，忽略了其他的更重要的东西，为了一样看似很有用的东西，丢弃了更多曾经拥有的东西。 它看石斑行动不便，就把它的宝贝硾碎了，只留下其中一小块做纪念，其他的都给了石斑。 它对石斑说，这些东西对它来说就是罪孽、就是后悔、就是愧疚、就是负担，但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听到这里，钟毅已经醒水，说，“就是这个火阳石？” 石斑点了点头。 钟毅摇头，打了个抖，说，“听了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听得我心里都不知道是啥味道了。” 他揉了揉心口，拿出一个袋子，说，“至宝这个东西同时吃是不行的，怕会爆体而亡，所以我也不敢给你那么多。 不过现在，我看你很冷静，还是给你了，这些是我全部的至宝，你拿去做安排吧。” 石斑愣，说，“你这个人啊，真是的。我不需要那么多，不要。” “拿去，你有用处的，对我来说也是负担，其实，我是打算什么时候丢掉的。 本来打算逃亡的时候东丢一块西丢一块，这样拿到至宝的鱼就只能拿到一块，不至于拿到几块，也就不至于爆体身亡。 这个火阳石，要不你也拿回一块去，毕竟你也得过痹症？” 石斑摇头，说，“不用，我已经好了。” “好了也要备着一点，有备无患。” 石斑不接，推回给他，说，“我告诉你融合火阳石的方法，还有辅助用的海草和药材。这几天你试着融合，我帮你拖着武浩。” 钟毅想到武浩就叹大气，蔫蔫地点了点头。 石斑把他带到一个放有许多海草的石洞里，告诉他这些海草都是对痹症对火阳石有辅助功效的药材，让他混合火阳石的粉末慢慢使用。 然后，石斑就打着哈欠走了。 钟毅也感到十分疲惫，折腾了一晚上都没休息。他随便找了个地方趴下，闭上眼睛养神。 经过刚才的试探，他确定了石斑不是敌人，那么，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可想到那个武浩他又叹气，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偏执到了这种程度？ 自己确实不能在这里久待，得尽快离开，石斑的话也有道理，自己不能冲动行事，得考虑清楚怎么做再走。 怎么走，去哪里，目的地在哪？这些都是要好好考虑的。 想到这里，他睁开了眼睛，拿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画图。 他先是画了一条横线，横线的这头摆上一块小石头，把这当作是自己的家吧。 他摸着小石头，久久没有动，那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了烟云，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许久，他的手划向横线，横线的那头代表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的手指慢慢推进，嘴里小声地念着名称。 武国王庭，——长岭，——东北角的威夷海谷，再往北走，走到底便是北海，听说那里很冷。 他的手指转了向，往南边推进，一直往南走，走到底便是南海。 听说那里很暖和，一年四季没有冬天，应该住得很舒服，但南海与东海接邻，武浩跑来找自己的几率很高。 他看了看陆地上那个代表自己家的石头，接着在海岸线的尾端继续画线。 他故意画得弯弯曲曲，像是弯蜒曲折的海岸线，这条海岸线绕着自己转了一个大圈，最后首尾连在了一起。 没错，从远方来的鱼类口中，他感知到这个世界似乎是这样的，中间是陆地，四周是四海，正不正确就只有天知道了。 他点了点与东海最远的那个位置，露出满意的表情。自己，能顺利到那吗？ 第301章 东海125 确定了西海这个目的地，他放下了一件心事，轻松了不少，接下来便是一心一意治好自己，争取早日离开这里。 他掏出火阳石，摆在地上，看向那些海草。 咦，刚才石斑说的是哪种海草了，他全忘了，不管了，试得去，还死得了吗？ 他把火阳石放在一种海草上，然后闭眼，细细体会，没感到什么不同。 接下来，他把每一种海草都试了一遍，没感到有什么变化。 无聊的他开始玩海草，这手痒的毛病他很久就有了，他把海草编成各种各样的形状，玩得很开心。 许久，他玩够了，开始解那些海草结，他怕石斑看到了会说他糟蹋药材。 他把海草一缕缕解开，捋顺，然后摆在地上，摆得很直，边上排排摆上其它的海草。 摆着摆着，他看到海草被他摆成了环状，中间的空地像是一个大大的太阳，这些海草倒像是太阳的光辉线，居然摆成这样了。 他游出了图案外，看着这个图案，有点想发笑，看来自己太久没出去了，想晒太阳了。 手里的火阳石被他玩得咯咯响，太无聊了，该做些什么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手里的石头正在变烫，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他把火阳石放进海草圈里面，搓了搓手，还是有种灼热的感觉。 他向身上的海草衣上摸去，希望借助海草衣的清凉袪除手上的灼热感，却摸到腰间的袋子。 袋子里空瘪瘪的，里面只有一个瓶子，那是装着真言药的青瓶子。 瓶子凉凉的，握在手里很舒服，他双手搓着瓶子，还放在自己脸上搓。 好像越来越热了，太诡异了，走吧。 然而，他却动不了，这该死的痹症怎么现在发作了，难道自己要热死在这里？ 忽然，他觉得瓶子也很热，连忙放手，瓶子却自己飘浮到了火阳石中间，与火阳石形成类似某星序排列的图案。 看到这个图案，他有点发呆，总觉得在哪看到过。 图案上的海草突然腾起火焰，接着，火焰中空的位置那七个火阳石发出耀眼的光芒，开始旋转升腾。 它们似乎被海草的火网阻隔了出路，在中空地带乱窜乱跳，发出强烈的“嗞嗞”响。 完了，火阳石烧没了，怎么跟石斑交待？还说留一块给他。 中间的青瓶突然爆裂，阵上腾起更强烈刺眼的光芒，光芒迅速融合周围的火焰，火焰极致腾起，却没有按常识向上走，而是转头扑向了钟毅。 ！！！ 完了！ …… …… …… 身在火影里的钟毅完全呆了，心里头不禁骂天。老天，你玩我啊？什么奇奇怪怪的事都往我身上堆。 两次被烈火焚烧，无数次因为食用至宝而被动变身，老天，你是嫌我太过安逸了，非要折腾我？ …… …… 石斑睡醒了，来到放药材的石洞，看到那里已经烧得黑漆漆，变成一个空洞的石洞，他无语了。 空洞墨黑的石洞中间的地上，有团亮得夺目的小火焰，小火焰只有人的拇指的大小，他满身都是燃烧着的小焰须。 刚一进来石斑就看到了它，它是那样的耀眼，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随后，石斑一慌，连忙检查自己的身家宝贝。 好一会儿，他生气地说，“是你把这里烧掉的？你烧哪不好？烧我所有的家当。” 小火焰正懵懵地看着面前那块敞亮的晶石，晶石能反照出人影，好像有点好看，他抖了小焰须，小焰须飘如丝动，有点像在跳舞。 听到石斑的声音，他把身子转了过来，完全蔫了，说，“对不起，把你的火阳石和海草都烧了，我也不知道它们会自己起火……” “钟毅？”石斑睁大了眼睛，不确定地问，“你是钟毅？” “对！”钟毅蔫蔫地说，身上的那些小火须似乎也要趴了下来。 石斑“哧！”的一下，笑了出来，然后对着他一阵狂笑，一边笑，还一边审视他。 石斑还绕着他绕了好几个大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个遍，最后，停在他面前捂着肚子笑。 钟毅被石斑笑得更加羞愧了，扑闪着一双堪比芝麻大小的眼睛，似乎马上就要掉出金豆了。 石斑终于止住了笑，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就在这里用火阳石接触海草，然后它们突然腾起火焰，火焰扑向我，把我吸了进去，当时我都瘫着动不了。然后这里全部着火了，我越变越小，周围的东西越变越大。” 他好委屈啊，刚才差点没把自己吓死，还以为自己会嘎了，变成焦炭。 他看了看那块能反光的晶石，说，“然后，我发现那个晶石能照出我自己，正在看，你就来了，害你损失这么大……” 钟毅越说越小的声音。 石斑摇头说，“看来是该你得的。” 该我得的，什么？什么东西该我得？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自己变成了火焰，也就说明自己吸收了火阳石的功效，应该不会再痹了。 那自己就可以走了，离开这里，躲开武氏恶魔，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过，现在…… “你帮我个忙好不好？”他犹豫地问石斑。 “什么忙？” “把我扔到威夷毒谷去，或者在这里找个深洞，把我埋了，然后，你帮我填掉出入口。” 石斑鄙夷地说，“你的脑子想什么？威夷海谷有巨毒，你刚变身，不能沾任何其他的东西，会影响你。找个洞封住你，你不要出来了？” “那你带我离开这里，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个做绝事的就会来，你也得走，不然他会牵怒你，你带我到洞外什么地方放着就可以，他认不出我来。” “你脑子有问题？你就不怕突然变回原样？走了就走远一点。”石斑说完，游向刚才钟毅照镜子的那块晶石。 他用手一扒，移开了晶石，晶石后面俨然是一个深洞。 钟毅愣。 “奇怪吗？我在这待了几百年，挖个通道很奇怪吗？” 第302章 东海126 石斑回头，问他，“你能走吗？” 钟毅犹豫一下，说，“我试试看。” 他动了起来，结果像风吹的芦花那般飘浮不定。 石斑忍笑不住，说，“算了，我带你出去。”他伸出了手。 “会不会烫着你？” “玩了几百年火阳石，还会怕烫？”石斑把他攥在手心里，往通道里游去。 钟毅忽然说，“你这么多年肯定攒了很多宝贝，别好到了武浩。” “他看得上？” “我给你的二百八十七颗至宝呢？” 石斑停了下来。 “别的东西你不带没有关系，那东西很厉害，一个水怪用上一个都会有很大功效，同时吃几个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吓死人的大怪物？如果你不要，就把它们分散了扔掉。” “我是傻了才会扔掉。”他把钟毅放下，就去找至宝。 钟毅叫住他，“把洞口封一下再走，我怕武浩刚好跑过来。” 石斑点头，从善如流用晶石封住了洞口，然后去拿至宝，不久他又返回，继续带钟毅逃跑。 逃亡是个很漫长又十分无趣的事，不停地走，重复着简单机械的动作，直到最远的目的地。 这一次的逃亡却格外不同，是别人带自己跑，自己一点力都不用出，于是乎，钟毅只用动脑，什么都不用做。 他开始回忆往事，筛查出对自己好，对自己有恩的人。 这一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远离这里，远离这些恶魔，去离他们最远的地方，找一个适当的地方，沉下心来好好修炼，所以，他要好好想清楚过往，尽可能了结过往的恩仇。 龙趸石斑鱼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恩人，他现在都在帮自己。 往上追溯，贝尔彻海蛇族，青衣鱼，海蜈蚣族，狮子鱼老哥，王鲑大王。 龙趸石斑鱼，自己已经提前回报了他，给他那么多至宝，什么都还清了。 海蜈蚣族和狮子鱼老哥，自己也回报了，不欠他们人情。 只有王鲑大王和青衣鱼，自己还欠着他们的，但他们没有走到武氏的眼皮底下，自己不去找他们或许对他们更好，以后有机会再回报他们吧。 他只觉自己的心在往下沉，自己这一走，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自己已经不年轻了，而且身体还这么差，这么多问题。 好在多数人的人情自己都还了，想到这里，他的心情重新升腾起来，愉悦起来，轻松起来，自己欠下的债并不多了。 想到这，他呼了口气，在石斑的嘴里翻了个身，继续休息。 “怎么了？”石斑问。 “没事，翻翻身。” 到石斑游得十分疲的时候了，他们才停了下来，找了个珊瑚洞藏身。 “谢谢你。” “哎，你都已经说了很多次。” “我先练火焰与本体之间的转换，转换完了再做打算，要不，你先去逃？”钟毅问。 “救人救到底，我等你变化完成了，再带你跑远一点。”石斑说完，就到外面找了个地方睡觉，因为十分疲惫，他很快就睡死过去。 钟毅坐在内洞的地上，没有一丝睡意，思前想后。 今天一天的逃亡他没有出一点力，还在石斑的嘴里睡了好几场觉，这会儿一点都不困。 许久，他开始练习变身术。 哇，他居然马上变回了人鱼身上，他又马上去变火焰，也很快变成，哇，居然这么顺畅， 他又进行多种形状的变身，都十分顺畅，多亏了那些至宝。 石斑这一觉睡得很沉，等他醒来时，海洋里已经是大亮了，看样子自己直接越过了早上，越过了中午，现在都快过掉了下午。 真的是耽误事，耽误事。他连忙走到珊瑚洞的内洞，却不见了钟毅的身影。 地上静静躺着一本海草本，本子上写着，“我走了，不用找我，谢谢你。” 往下翻，上面记录的是至宝异化术。 钟毅仔细地阐述了异化术的习练方法，一次异化的功效和二次多次异化后的功效。 他还阐述了介石的形状特点，以及大概哪里会有这些东西，并且歉意自己现在手里没有介石，所以给不了他。 接下来他记录的就是咒语和异化方式等等。 最后讲的是细分至宝广散功效的方式，钟毅还注明这是给长岭水族异化的方式。 再后面是钟毅写给他的信。 “石斑老兄你好，谢谢你给我的帮助，跟你打交道的这段时间，让我认清了你的为人，你是一个人善心好的人。 你的职业注定了你可以最大效率地使用这些至宝，让更多的人得到好处，您一定会得到好报的。 不用来找我，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我考虑，我会使用真言去过你记忆，以后武氏这伙恶魔也就可能也会对你使用真言。 综上考虑，所以我不辞而别，这样对你对我都好，请多保重，谢谢。 钟毅敬。” 钟毅居然自己走了，他现在这么弱能走多远？还是得自己带他走才走得更远，自己得先找到他，跟着他，护着他。 自己一生经历过太多众叛亲离。 身边每个人都自私自利唯利是图，损人利己，自己一直心灰意冷，漠然天下，直到遇上了虎鲨九王子。 当初自己挺身而出帮助九王子，就是不想这个世上只剩下自私自利的人，自己想留下美好，留下有良知有义气的人，不想这个世界那么冷。 对钟毅，他也是怀着这种想法，想留住美好，钟毅也是一个有义气的人。 抱着这个念头，他在附近寻找了好几天，始终没找到钟毅的下落，钟毅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犹豫着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自己该去哪里？是回自己曾经住过的、得到火阳石的地方？还是去更远的地方？ 正此时，他看见前面出现大批的军队。 ！ 为首的正是武浩。 他真的追来了，这里与长岭相隔几百里路他都追来了，可想而知长岭附近被他折腾成什么样了？ 幸好钟毅早走了几天，不然就对上了。 别想了，自己赶快逃。 前后左右，以及头顶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士兵，该往哪里逃？ 真的是上天无门，入地无洞。 洞？哦，洞，石斑马上向下沉去，很快消失在浑黑的深海之渊。 第303章 大结局 钟毅坐在松山翠岭环抱的屋舍门口，看着坪上的小孩子戏耍。 他的目光从孩子身上转到面前的案上的纸笔上，他正在写自传，写自己在海洋里的五百年的经历。 他写到龙趸石斑鱼放自己那里就写不下去了，因为他觉得心口有点痛。 那年那日，九姑忽然表情复杂地见他，告诉他龙趸石斑因为修仙历雷，被雷爆亡了，他愣了，心里说不出是悔还是惋惜还是心痛。 石斑是自己多年的朋友，他为人仗义，不惧生死为自己仗言直言，直接跟武氏硬扛，为自己争取更好的处境，后来也一直在帮自己…… 都怪自己劝他不要吃灵药，不要被武氏控制，结果，他没有获得长生…… 一个英俊帅气的后生出现在坪上，钟毅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他也没想到自己和石头的关系会迅速突破，懵懵懂懂不到半年时间就嫁给了他，原本是打算与他做兄弟做家人的。 一切都发展得自然而然，连自己都觉得莫名，也许这大概就是缘分天定吧？ 石头来到他身边，看了眼他写的东西，宽厚地笑了笑。 这时，钟毅发现他脸上有道黑灰，不禁一笑，“你看你的脸。” 石头看了看乌漆嘛黑的手，特意把手往脸上一抹，他的脸就更花了，钟毅笑得更苦了。 自打自己教了他火阳功法后，他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脉，疯狂地练习火功，而且见火就钻，特别喜欢火。 后来他开了几间窑场，烧瓷器，烧砖，烧瓦，凡跟火有关的职业他都会去尝试。 有时候他会睡在窑场里，甚至窑火之中，经常搞得墨漆老黑，逗得钟毅咯咯笑。 钟毅见他想动自己的手稿，连忙推着他去洗手。洗完手，两人回到屋檐下。 石头拿起钟毅的手稿，走马观花地翻了一遍，说，“你在海里那段经历那么不愉快，写它干嘛？” “那些经历我都快忘光了，所以要写下来，留做纪念，将来想看的时候就看看，五百年吔，把过去那个钟毅留在那里。” “你写了离开东海的过程和缘起东海的故事，下一篇准备写西海的故事了？” “已经写了西海，我写到半中央时感到西海我师父他们好像在历练运功，干扰到了我，所以我就先写了我师父的故事。” “哦。”石头夸张地向天空喷了束火，然后说，“有必要写吗？还不如跟我去玩火。” 钟毅笑，“玩火这个词可不好。” “谁叫你教我火功，那么好玩的东西，”石头收了火，继续翻书，翻到最后一页说，“我很好奇下一步你会写什么。” 钟毅叹息，“我写不下去了，心里有点难过。” 石头转了一转眼珠子，说，“难过什么？难过见不到海里的朋友，还是——见不到龙趸石斑鱼？” 钟毅只觉他说话的口气有点阴阳怪气，看了他一眼。 石头用眼角余光看他一眼，微笑着说，“你写到龙趸石斑鱼就写不下去，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他已经死了。” “所以你很可惜？” 他怎么阴阳怪气？“他是个善良的很仗义的人，在这海里，他的品德是难能可贵的。” “所以你其实很喜欢他？” 他怎么那么莫名，这么多年来，他从来不介意自己的过去，甚至与自己有过夫妻关系的铁匠鱼和武浩他都没有介意过，今天是怎么了？ 他逮着一个和自己没有关联的人来说，这不是他的风格。 “我和他只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只是惋惜他的消亡，后悔当初叫他不要吃灵药。” “你对他没有一点喜欢？” 钟毅怔住，这不是他的风格，难道…… 钟毅盯着丈夫，他喜欢火，喜欢有温度的东西，和他相处以来，他们的周围总是莫名其妙出现一些对身体好、能滋养自己的灵异的东西。 而且他姓石…… 看着他注目的眼神，那带着某种期冀的眼神，钟毅说，“我不喜欢那条石斑，太丑，又胖又丑，又圆滑世故，跟个墙头草一样，是个双面间谍。” 石头的笑容渐渐垮，到最后没有了笑意，眼神中划过一丝受伤。 好一会儿，他收拾了情绪，挤出一点笑容，说，“我去给你做饭，看吃点什么。” 他有点沉重地往屋门走去，钟毅却悄悄地把头靠向他后背，轻轻地说，“龙趸石斑。” 石头愕然回首，却看见钟毅笑靥如花。 “你怎么知道？”石头愕然地说。 钟毅收了笑容，装做不高兴，“你骗我，居然骗我死了，你知道你有多坏，我有多伤心？” 石头有点无可奈何，又有点高兴，说，“我也没办法……” “因为你要变成真正的人类来为我采药，但你为什么要骗我？还有你怎么学会了投胎转世的方法，谁教你的？” 石头笑，说，“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回答哪个？” “都回答，谁叫你骗我，害我伤心？”钟毅已经眼泪花花了。 石头叹口气，说，“我会告诉你，但是你要先回答，你有没有喜欢过龙趸石斑？” “没有，”钟毅嘟嘴说，“你都有老婆，我不会要别人的东西。” “我是东西？” “哦，你不是东西。”钟毅笑起来，然后说，“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心里就很感动，难得有人会为我着想，没有利益纠葛地为我着想。” 石头把他抱到怀里，点了点他的鼻子，说，“讲老实话，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钟毅看着石头，轻轻说，“曾经做过梦，梦见你打败了武氏父子，然后娶了我。” 石头把他抱得更紧了，长舒一口气，说，“我一直在为你的尾巴的事到处找药，知道你想上岸，后来遇上了我师父雾灵老怪，他会很多奇门异术。 后来发现你需要绝对的人类来釆药……” 钟毅也回拥了石头，说，“谢谢，谢谢你，也谢谢你师父，也谢谢一切对我好的人，我何其有幸遇上了你们……” 青山绿水，天长地久…… 第二天，屋外的景致变了，到处银装素裹，竟然下雪了。 看着黄九姑踏雪而来，钟毅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我只是无聊，妈妈，不欢迎我吗？” “怎么会不欢迎？” 九姑告诉他，武氏父子已经迁都到离东海岸更远的东海腹地了，武浩也新娶了很多妃子，每天乐不思蜀。 他父兄叫他来东海岸边的旧王屋他都不愿意来，每天与自己的嫔妃玩乐人生。 钟毅听了，重重地松了口气，原来不爱就是路人，他已经放下了属于自己的一切，自己还会放不下吗？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提东海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