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里走出去的人们》 第1章 娶了七房媳妇 临曲县的头号建筑商——也是县里的首富蒙自强,和小说《白鹿原》里的白嘉轩一样,吹吹打打的迎娶过七房正式的媳妇。 所不同的是,他的前六房媳妇,既没有死于难产和痨病的,也没有吐血而亡或者得了羊毛疔、浑身扭蜷成一只干虾的,更没有疯疯癫癫栽进涝池溺死、甚至是不明原因的日见黑瘦流产气绝的。 她们六个都活的好好的——离婚不离家,并且在他的众多企业里都有股份。 她们带着和他生的孩子,住着他给她们盖的大房子,开着他给她们买的高级轿车,花着他给她们挣下的那大把大把的钞票。 生下的八个儿子六个闺女上的都是最好的学校,她们都过着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 为什么离婚不离家?她们嘴里的大奶奶——也就是头房媳妇茹英英撇撇嘴说,“现在让我再跟穷人过日子吧?还真的不习惯了”。 另一方面也是很重要的——临曲县方圆上百里,您去打听打听,谁敢接手他蒙自强的老婆? 他则像个土皇帝一样,周游在七宫之间,偶尔还要在外面寻花问柳。 “你就这么胡闹吧,都离婚六次了,早晚把家给过败了”,早年的小包工头蒙盛虽也知道“儿大不由爷”,却万万没想到一语成谶,十多年后蒙自强被炸的身首异处。 “爸你说的都是啥啊!您看看咱村里娶不上媳妇,或者娶了媳妇、媳妇又跟人跑了的,还有那些生不出儿子的,那才是把家给过败了。您再看看咱家过年,坐的满满当当三大桌,都是咱家的人,这家能败吗?这才叫人丁兴旺”,蒙自强说着递给老爹一根中华烟。 “我抽不惯这个”,老蒙盛说着话,从腰间掏出他的旱烟袋。 “您就说过年吧,七个儿媳妇开车过来,给您和我妈拜年,十四个孙子孙女给您下跪,过年的礼品堆满了屋子。要是没有他们,您那么多的红包,发给谁啊?”蒙自强知道老爹的软肋,一提起孙子孙女,他的脾气就没有了。 离婚次数多了,蒙自强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旧社会称呼屋里的女人为“大房”、“二房”乃至“n房”。那时候娶过来一个媳妇,就要搭上一套房子,现在还多了一辆豪华的汽车。 在他的乡亲还在为没钱没房娶媳妇发愁的时候,他已经顺利的实现了从“一夫一妻制”向“一房一妻制”的华丽转身。 这也是君雨建筑工程公司的老板蒙自强,和白嘉轩既相同又不同的地方。 他没有别的,他只是遇到了更好的女人,他就离了婚,不止一次的离了婚。 一九九三年的六月,酷暑难耐的季节,小说《白鹿原》横空出世,一时间洛阳纸贵。 早已没有了文艺青年的冲动,蒙自强并不知道这本书的出版。 如果非要说他也曾经是文艺青年的话,那就是曾经每天雷打不动的追着收音机,如痴如醉的收听着刘兰芳播讲的《杨家将》和《岳飞传》。 现在他每天忙着与市里县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周旋,忙着与他家里的七个媳妇周旋,忙着与外面随时可能遇到的看上他的钱的女人周旋。 当然也要时不时的开着丰田越野车,去他的各处建筑工地周旋周旋,忙的像一个旋转不停的陀螺,差点忘记了说评书的刘兰芳是谁。 弟弟蒙雨强在省城的城建学院上大学,放暑假回家时,跟他闲聊起了这本小说,当然离不开小说的第一主人公白嘉轩。 “你去县城书店看看,把这本书买下来”。听完弟弟简单的述说,蒙自强喊过来司机,嘱咐着弟弟: “如果县里书店没有,你俩就去市里,市里没有去省城!” 当时君雨公司业务蒸蒸日上,老板蒙自强在临曲县城和周边市县跑马占地大兴土木的同时,高调的娶下了他的第七个媳妇——省城商学院市场营销专业的张晓丽。 张晓丽是弟弟蒙雨强女朋友的闺蜜、商学院学生会的美女主席。暑假跟着蒙雨强他们几个一起过来游玩,被哥哥蒙自强慧眼识珠,等她大学一毕业后就娶了过来,做了第七房媳妇。 傍晚时分,弟弟蒙雨强才从市里书店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哥啊,今天花的汽油钱,可比这本书贵多了。” “你不懂!”蒙自强笑了笑,珍惜的捧起这本书,小心的翻开第一页,果然看到弟弟跟他说的那句最吸引了他的话: “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 只是他和白嘉轩不相同的地方,蒙自强和自己的头房媳妇,也是他的同班同学茹英英认识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八岁的生日,是一个成年人了。 在村里初中毕业后,蒙自强离开了家,跌跌撞撞的以高出录取分数线两分的成绩考上了高中。 那时候还分文科和理科班。是学文科,还是学理科呢?蒙自强很纠结,晚上回家时问他爹蒙盛。 “文科和理科都学什么?”蒙盛小学没毕业,对这个也不太清楚。 “理科有数理化,文科没有物理和化学,有历史和地理”,蒙自强简单的给父亲解释。 在村里拉起一支瓦工队的蒙盛想起听人说过,“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便说,“你还是学理科吧。” 就这样他到了理科班。 班里有个新同学叫茹英英,是乡邻茹家庄村主任茹三的头一个闺女,长的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 他俩原本不是一个班,重新打乱班级排列组合后,他俩分到了同一个班。 那年他俩都已经过了十八岁,是班里岁数最大的。 蒙自强看到她的第一个印象,是她像极了冬天过年前奶奶把大瓦盆放在屋里热炕头的一角,铺上两层热水烫过的绿豆,喷了五天水之后长出来的豆芽儿菜。 蒙自强便给茹英英取了个绰号——豆芽儿。 第2章 做了一个梦 蒙自强和茹英英上学都晚,两个人分到理科班认识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十八岁。 他们上学的西寨高中住宿条件紧张,家与学校距离在5公里之内的学生都是走读生,早晨上学,下午放学回家,中午就在学校餐厅凑合一顿。 蒙庄子村和茹家庄两个村相邻,距离也就两公里。放学的时候,蒙自强和茹英英经常一起说说笑笑的骑车回家。 那一天晚上,蒙自强做了个梦。 梦里却是和豆芽儿跑到了玉米地里,两个人背着篱笆筐子,去摘快要成熟的玉米棒子。 说说笑笑间,他俩就摘满了多半筐子玉米。 蒙自强虽说力气大,背着那篱笆筐子也有些沉,两道背绳勒在肩膀上,还是有一点疼。 茹英英笑着说:“你不是说你力气大吗?怎么背一筐子玉米,都喊勒的疼啊?” 蒙自强说:“你没看到吗?这两道背绳太细了,简直能够勒进肉里。我也好久没干过农活儿了。” 茹英英看着他脸上流下来的汗水,和满脸痛苦的表情,笑着走上前说:“那我帮你拿几个吧,少几个就轻一些了。” 蒙自强放下筐子,刚把玉米递到她软软的手里时,梦就醒了。 他懊恼着,没能等到玉米煮熟了吃上几个,猛然醒悟过来,他听几个男同学说起过煮玉米的事儿。 听着屋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他被尿憋的很难受。 天气有点凉,但他实在忍不住了,就拿着手电筒,悄悄下了地,去了院里的茅房。 豆芽儿的座位在蒙自强的前面,都在教室里靠后的位置。第一排留给了近视眼,二三四排坐着的都是学习成绩靠前的同学。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早到几分钟的蒙自强看到走进教室的豆芽儿,竟然有了怦然的心跳,好像是真的和她去了玉米地。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想到了昨晚梦中和她去掰玉米,还有尚未煮成的那锅老玉米。 倒是豆芽儿看着他嫣然一笑,像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嬉笑着说,“昨天留的作业写完了吗?赶紧给我参考一下”。 “你参考我的,我就放心了。考试的时候,咱俩成绩都能提高”,蒙自强连忙坏笑着,从书包里找出数学作业递了过去。 “其实你挺聪明的。学什么对于你都不难,除了学好这件事儿”,豆芽儿的小嘴儿也是不饶人。 豆芽儿下面还有两个妹妹,放学回家爸妈让她带着妹妹们玩儿,要不就是洗衣做饭割草喂猪,写作业每次都到了很晚。 她那学习成绩,用老师的话说,一直很稳定,就是提高不上来。 看着眼前黑黝黝的两条小辫子,好像是散开了她的长发啊,这小辫子是啥时候扎起来的? 有了这心思,眼睛里看到的便只有前面漂亮的小辫子,还有白净的脖项,以及脖项上清晰可见的细细的绒毛。 天气渐渐进入了深秋,两个人完成作业后都有点晚了。骑车回家时,夜色慢慢的上来了,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蒙自强的成绩比她稍好一点,两个人说好了,一定要让努力学习,争取考进班级前五名。 “我感觉自己学习已经很努力了,怎么成绩还上不去呢,你说怎么办呢?”两个人骑着车,聊着闲天,豆芽儿感到了学习的辛苦。 “我也感觉自己拼了命的学,但是成绩提高太慢,可能是方法不对”,蒙自强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爸想让我跟他学瓦工呢。等我毕业了,如果考不上大学,也去带施工队。你看怎么样?” 豆芽儿对他露出了羡慕的目光,笑着说:“那挺好啊,能有一门手艺,养家糊口没问题啊!” 说笑间,茹英英顿觉脚下一松,自行车的脚蹬子蹬了空转,急忙喊道,“等等,我链子掉了。” 骑自行车掉链子是常事儿,男孩子对这事儿基本都是手到擒来。 蒙自强在路边放倒自己的自行车,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段干树杈,用力掰断一截,过来想帮她上链条。 “你这不是掉链子,是链子断了”,蒙自强看看她的自行车,车链条断了,只能到修车铺才能接上。 “这样吧,我骑车带你,你扶着你的车子”,蒙自强把豆芽儿车子断了的链条放进自己书包里,伸腿跨上了自己的车子大梁,说了声,“你扶着我的腰啊,别把你摔下去”。 离家还有七八里地,两个人看看路上没有过往的大马车,也只好如此了。 豆芽儿坐上了蒙自强的自行车后座,一手拽着他的腰,一手扶着自己的车把。 两个人就这样摇摇晃晃的骑着车。 想起两个人昨天去地里掰玉米棒子的事,蒙自强心中像小鹿乱跳,一股青春的力量充满胸膛。 他壮了壮胆子,没话找话的说,“等到了22岁,要是考不上大学,干脆咱俩结婚得了,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好。” 豆芽儿也喜欢上了这个邻村黑黑的结实的男同学。 听了他的话,豆芽儿竟然脸色一红,“你爸妈会同意吗?” 她考虑的是,自己家没有男孩子,将来的女婿那要当成儿子使用的。 “我爸妈才懒得管我这事儿呢”,自己只是壮着胆子碰大运,没想到幸福来的太突然,蒙自强喜出望外,脚下加快了蹬动。 心里有事儿,脑子便分了神儿。一个不小心,蒙自强骑到了土路凸起的一块石头上,车子猛地一晃,后车的车把也就跟着跑了偏。 豆芽儿随着自己的自行车倒下去,带倒了蒙自强的车子。 两个人连人带车滚进了路边的沟里。 九月的天气依然炎热,路边的沟里早已干涸的没有了水,蓬蓬的蒿草长起了半人高。 “我的腿疼啊”,豆芽儿哎呦着说。 “我看看摔到哪儿了?”蒙自强连忙卷起了她的裤腿。 只见她的裤子蹭破了一个窟窿,白皙的小腿上磕破了肉皮儿,红肿的地方渗出了殷红的血,还有几棵断了的杂草和脏土沾在了上面。 “这也没有药啊”,蒙自强想了想,说了声“有办法了”,低下头,把嘴贴在了豆芽儿小腿的伤口上,用力的吸了起来。 闻到了豆芽儿的体香,蒙自强再一次吐出了口里脏脏的血水后,眼睛热切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第3章 烤玉米和黄豆 两个人距离很近,茹英英羞窘而生涩地说:“我肚子饿了,能不能找些吃的啊?” 蒙自强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她,这时候距离家里还挺远,附近也没有副食商店,我到哪里给你弄吃的啊! “这里不就是庄稼地吗?有现成的玉米和黄豆,我们是不是可以用火烤熟了吃上?”茹英英的主意还挺多。 “会不会有人看见咱们?”蒙自强说着话站起身,抬头望着沟边上面的土路。 “路上没有过往的行人吧?”豆芽儿小声的问他。 夜色还没有上来,远远的还能看见,路上已经没有一个过往的人影。 听茹英英一说饿了,蒙自强感到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咕的叫。 他起身牵着豆芽儿的手,一把将她从沟里拉起来,两个人猫着腰钻进去玉米地里…… 干完了体力活儿,两个人感觉更饿了。两行高高的玉米垄间,间种着低矮的黄豆。透过玉米叶子的间隙,落日的余晖弱弱的照在地上。 蒙自强猫下腰,双手使劲拔起了十几棵黄豆秧子,甩甩根上带起的湿润的泥土。 他在附近机井房那边,找到几块废弃的红砖,搭在一起。 茹英英捡了一些干树枝,放在下面。 蒙自强用打火机点着了火,把豆秧子放在上面,一会儿的工夫就闻到了黄豆粒的香味儿。 这时候茹英英掰下了两个玉米,剥了绿色的外皮,也放在了火上。 摔了大腿确实有点儿疼,但这时候吃到了烤的香香的黄豆粒和嫩玉米,豆芽儿感觉到了痛中有乐,坐在他的蓝布褂子上咿咿呀呀的笑着。 “你的腿还疼吗?”吃下一个烤玉米,蒙自强这时候才想起问一问。 “你用嘴嘬出了脏东西,没有感染,就不会疼了”,豆芽儿的爸妈经常没时没晌的加班加点去干活儿,把胳膊大腿蹭坏是常有的事儿,有时候就是撒一把黄土,她把这一切都看到了眼里。 一句话说的蒙自强有了信心,“我再给你嘬几口,把脏的血水都嘬干净,那就彻底好了”,说着话又俯下身去,给她嘬出脏脏的血水。 转眼两年过去,两个人高中毕业,都没有考上大学。 几天后瞅准个时机,豆芽儿跟爹茹三说:“爸,我这也是成年人了,干点儿啥合适呢?” “你也够努力了,不是每个人都能考上大学。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也没想过这事儿,你先跟爹下地干活去吧,将来找个好人家就行了”,豆芽儿爹茹三无奈的摇摇头。 地里的农活儿太累了,豆芽儿的小胳膊还没有锄头的木把儿粗,以前整天坐在课堂里的小女孩哪里吃的了这个苦。 下地锄草没过三天,豆芽儿细嫩的胳膊晒的脱了一层白皮儿,被玉米叶子划出了一道道的口子,汗水流下来渗进皮肤,嗖嗖的疼。 “你是咋想的啊,不是说好了娶我当你的媳妇吗?”掐算好了时间,豆芽儿等来了赶集路过的蒙自强。 “我爸带着十多个人,去外面给人家盖房子去了。这事儿跟我妈说没用,后天我爸回来,我跟他说”。 说着话他的眼睛热切的看向豆芽儿,下巴朝着旁边的玉米地里努了努嘴,“咱俩进去玩一会儿?” “不了,这是别人家的地。饿急了,吃一次就行了,总吃对不起人家。你是吃好东西上瘾了吧?”豆芽儿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不就是吃俩玉米粒吗?”蒙自强笑着说。 “今天不让吃了!等你爸妈答应了娶我,咱俩再往下交往”,豆芽儿这时候还是动上了脑筋,得想办法难为一下这小子了。 自己家里不就是吗?每次她爸挠着头皮想干那事的时候,总是痛快的答应她妈提出的各种条件。 这时候路上远远的过来了行人,蒙自强也就没好意思硬拉她进去,说了声“你等两天,我给你回话”,便蹬上二八大铁驴自行车回家了。 骑着自行车进了村,正遇到弟弟蒙雨强。 五岁的蒙雨强端着一只大白碗,在小心翼翼的走着,碗里是黑红色的酱油。 看到哥哥,蒙雨强忙说:“咱爸今天回来了,给我两毛钱,一毛钱打酱油,一毛钱买冰棍。” 蒙自强一看到大白碗打酱油,就知道爹妈这时候肯定在忙乎那件事儿,把弟弟打发了出来。 自己小时候就是这样,每次爹外出给人家盖房子回来,火烧火燎进了家门,想做那好事儿的时候,怕他在旁边捣乱,总是寻找个理由把他远远的打发出来。 让他端着碗打酱油、村头地里摘两个玉米棒子是常有的事儿。 想着爹妈可能在忙着,也就不着急这几分钟,不值得去打扰他们。 想到此处,他对弟弟说:“学校今天刚开完运动会,我跑了五千米,累死我了”,指指路边的大石头说: “哥得坐下歇会儿。我还有两毛钱,你再去代销点买两个冰棍去。不着急啊,别跑,小心摔倒。” 能有冰棍吃,自然是无比高兴的事情。五岁的小雨强放稳了酱油碗,欢天喜地的又去了代销点。 等了十多分钟,弟弟跑回来了,小哥俩坐在大石头上吃完了冰棍。 看天色尚早,蒙自强说,“咱俩玩儿跳棋吧,我输一局给你一分钱。你输了不用给我钱,谁让我是你哥呢?” 有这等只赢不输的好事儿,小雨强立刻来了兴趣,嘴里叼着吃完冰棍的木片儿,催促着他,“赶紧赶紧!” 蒙自强揪出他嘴里的木片儿,在地上两横两竖一斜叉的画出了棋盘。 小哥儿俩一个用石头子儿,一个用小木棍儿,蹲在地上耐心的下起跳棋。 “不玩儿了,天黑了咱俩该回家了”,蒙自强站起身,看着扬起小脸的弟弟说:“你一共赢了五局,回家哥给你五分钱”。 小哥俩高高兴兴推开院门,正遇到他们的爸爸蒙盛要出门找小儿子蒙雨强。 “让你打个酱油,咋去这么长时间?”蒙盛嗔怪着说。 “本来我早该回来了。遇到我哥,他给我买冰棍吃,我们俩蹲地上下棋了”,小雨强端着大白碗,高兴的说,“我赢了我哥五分钱!” “爸,我半路正遇到雨强出来打酱油,雨强说您回来了。最近累不累啊?”蒙自强把大铁驴车子推进院里,跟爹打着招呼。 蒙盛瞬间明白了,原来这大儿子变得懂事了,知道哄着弟弟玩儿,不轻易的闯回家里打扰他们夫妻两个。 第4章 李快嘴儿说媒 “我现在也算是包工头了,指挥他们干活儿,不怎么累。”瓦工出身的蒙盛带出了几个徒弟后,成立了包工队,现在主要任务是转悠各村找活儿干。 “爸,咱家经济条件也不富裕,我想跟着您干活儿去,给家里多挣一份儿钱”,这时候蒙自强看爹高兴,说出了自己的事情。 蒙盛看看灶堂屋里做饭的孩儿他娘,对蒙自强说,“你们哥儿俩,能出一个念书的人,爹就心满意足了。我问过老师,你已经很努力了,没考上大学也不遗憾。我还富余一把瓦刀,明天跟我上工地。” 事情如此顺利,蒙自强欣喜万分,顺便说出了第二件事儿,“爸,我看上了我们班的茹英英,她也同意嫁给我。您看这事儿咋样啊?” “你上月才过二十二岁,刚够结婚的年龄,是不是早了一点儿?”蒙盛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行了,已经够了结婚年龄,这就可以了,茹英英也二十一岁了。说早也不早了,咱这不是先占上吗?这跟您跑工程一个道理。不能等这个活儿干完了,再找下一个活儿啊”,蒙自强说出了他的道理。 “你说的也有道理”,蒙盛掏出旱烟袋。 他在外面跑活儿,兜里揣着的都是香烟。递给别人的时候,自己也抽一颗。 只有回到家里,才抽这个又省钱又有劲儿的旱烟。 蒙自强连忙跑进灶堂屋里,拿出火柴给爹点着了烟。 听儿子说了茹英英家里的基本情况,蒙盛点了点头说: “我知道这户人家,他家的厢房还是我给盖起来的呢。倒是个过日子的正经人家,两口子都不是偷奸耍滑的人。让村主任家你婶子帮忙去说媒吧。” 村主任的媳妇,人送外号“李快嘴儿”,薄薄的两片嘴皮儿能说会道,村里已经给说成了十几对儿。 村里干活儿离不开村主任,逢年过节的蒙盛没少往他家跑,已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第二天李快嘴儿去了茹英英的家里。 说起蒙盛,茹三有印象。 盖厢房的时候,两个人喝过酒,知道蒙盛家里日子过得不错。 两个人酒逢知己喝的昏天黑地,就差跪下来拜把兄弟了。 听李快嘴儿说起这儿女亲事,茹三满口的答应下来。 半个月后,挑了个好日子,蒙盛家里摆了三桌酒席,茹三家里的亲戚都去了。 蒙自强和茹英英两个人定了亲,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定亲后不久,茹英英就隔三差五的往蒙家跑,帮着老太太干着家务活,三里地的路程转眼就到。 家里的农活儿更不用茹英英干了。 春种秋收农忙的时候,蒙自强带来了工地上的小伙子们,一群壮劳力说说笑笑间,茹家地里的庄稼就收割到了家里。 弄的茹三看着蒙自强就高兴,跟自己媳妇念叨着,“还要什么儿子啊。有这女婿,咱俩后半辈子就跟着吃香喝辣吧。” 未婚的儿媳妇经常跑过来,蒙盛感到了一些不方便,尤其是大热天在一个院里,露腿光膀子的很是别扭。 他跟村主任要了紧挨着自家的一块宅基地,趁着给乡政府盖房子的便利机会,跟当副乡长的表弟祁天民递了个眼色。 得到了默许,他低价买回来几车拆下来的旧砖瓦木料石头,半夜悄悄拉回家,给蒙自强另盖起了一个院落。 蒙自强二十三岁的那年,在外干活儿一个多月回了家。两个人过了一段时间,茹英英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有了就结婚吧”,蒙盛倒是很想的开。 这几年,蒙自强瓦工活儿干顺手了,就从他爹手里接过了指挥棒,吃吃喝喝请客送礼的事儿远远胜过了他爹。 有了这套本事,业务自然也就进展的顺风顺水,手下兵强马壮,比他爹最红火的时候还壮大了三倍多。 蒙盛便想到了退居二线,正好回家抱孙子,心里很是高兴,问道:“乡政府那边……?” “那边您不用管,我都办好了”,蒙自强知道他说的是结婚年龄问题。 “昨天我表叔去县里开会了。我请了赵乡长、派出所长和民政助理吃饭,他们已经给我们颁发了结婚证。” “你小子干事儿挺麻利的啊,领证这么大的事儿,都没告诉我”,蒙盛点点头说,“家里的酒席我来操办,外面的事情就你应酬吧。” “表叔那里,我去请?”蒙自强首先想到了自己的表叔,已是西寨乡乡长的祁天民。 自从承接了西寨乡的伙房翻盖工程,蒙自强算是与表叔建立起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在祁天民的牵线搭桥下,建筑队的业务迅速拐上了快车道。 “他那里,还是我去吧”,蒙盛想了想说,“他家里还有老母亲呢,是我的三舅妈。老太太七十多岁了,你去请,份量还差点儿。想着给我准备辆汽车就行,提前三天把老太太接过来。” “那大舅妈和二舅妈要不要提前接过来”,蒙自强心里想着,怎么都是去一趟车,还不顺便都接过来。 “接她们干啥?她们的儿子闺女都是村里种地的,溜须她们有啥用?那不是又多搭上几天的饭钱”,蒙盛吧嗒着嘴里的旱烟袋,斜着眼看了看儿子,“你这还是不成熟啊!” 蒙自强憨笑着挠了挠头皮说,“表叔那里,我去请。” 结婚那天,在蒙自强自家院里,举行了热闹的婚礼。 院里高搭凉棚,请的村里的厨师,流水席摆了三十六桌。 主持婚礼的老田,是从县里请过来的。他在临曲县城也是小有名气,据说获得过北河市婚礼司仪主持大赛的金奖。 望着茹英英微微隆起的腹部,老田顺口来了一句,“早娶媳妇早生娃”,乐得台下的亲戚朋友们哈哈大笑。 晚上,夜幕降临之后,表叔祁天民等一众干部和业务关系户才来到了蒙家。 “给表兄表嫂道喜啊!白天上班太忙,只能下班后过来啊”,祁天民进屋后拱手作揖,回身给蒙盛爷儿俩介绍身后的客人,“这是县委组织部干部科的王科长、组织科的李科长。” 第5章 结婚那天晚上 下午这两位科长去西寨乡里调研干部队伍建设情况,晚上闲着也没事儿,路也不远,祁天民硬是留下了他俩,带过来一起喝酒。 “县里大领导能过来,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我们家这是蓬荜生辉啊”,蒙盛搜肠刮肚的想出了这句他认为是最上台面的话。 惊讶的祁天民瞪大了眼睛,笑着对两位科长说: “我这表兄就读过二年级。你们一来,把他激动的成了文化人了。你俩功不可没啊,看来今后要常过来聚聚!”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谦让着按级别落座。祁天民硬是把两位科长让到了主座位置,他坐在旁边。 两边是村里书记和村主任,亲家茹三紧挨着蒙盛坐在了下首位,加上蒙自强,八个人正好坐满一桌。 “啥也不说了,感谢领导光临,都在酒里了”,蒙自强年轻火力壮,长期出门在外跑业务,也锻炼出了酒量。 他端起满满的三两酒大杯,和三位领导碰杯后一饮而尽。 “豪爽,豪爽,祁乡长你这表侄前途不可限量啊”,干部科的王科长对着蒙自强伸出了大拇指,又劝他道: “今天你是新郎官,可别喝多了,换小杯吧。” “全靠各位叔叔们帮衬”,祁天民说着话又端起小酒杯,“我替我表兄打一圈,从李科长这边开始。” 打一圈,就是和桌上每个人喝上一杯,这一圈下来就是七杯酒。表侄结婚,祁天民也算是半个东家,不采取主动是过不去的。 都说村干部是骂出来的,其实他们也是喝出来的。县里领导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热情怎么行呢? 紧跟着祁天民,村里的书记和村主任也分别打了一圈。 众人把目光又看向蒙自强。 祁天民笑着说:“今天他是新郎官,我看大家就饶了他吧,让他少喝点儿。” 村主任不答应,笑着说:“我看侄媳妇好像是有了身孕吗?正好今晚你也歇歇,倒酒倒酒,来日方长啊”,说着站起身拿起了酒瓶子。 “我自己来”,蒙自强抢过酒瓶子,给自己满满的倒了一杯。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场喜宴到了晚上十点才结束,几个人脚步踉跄的走出蒙家院落。 祁天民拍着蒙自强的肩膀,酒后的声音更加洪亮,“不容易啊!人这一辈子就结一次婚,我们就不打扰了,赶紧回去入洞房吧!” 多年后他才知道,他当时说的话出了偏差。蒙自强愣是合法的结了七次婚,在全县全市乃至全省恐怕都能排上号。 “感谢领导和表叔的光临”,蒙自强说着话,把右手提着的三个黑色塑料袋塞进后备箱,对着祁天民耳语了几句。 祁天民听了他的话没做回答,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给这三个领导送的啥礼品?”送走了客人,要回自己那院时,蒙盛在院外的大门口不放心的问了儿子一句。 “没...没啥,就每人两...两瓶茅台酒”,蒙自强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蒙自强喝下的酒有点儿上头,他脚下一踉跄,跌坐在门口的土堆上。 “有点太贵了”,蒙盛想起那两位科长今天虽也是随了礼上了账,不过是每人一百元。 那茅台酒什么滋味,他自己到现在也没品尝过,据说要一千多一瓶。 “您没看...看见,我表叔对他俩都是客客气气的,说不定他俩比我表叔进...进步还快。这些人将来都是有用的。” 蒙自强想起上课时老师讲的写作文的方法,他长出了一口气,稳了稳肚子里的酒,也学着爹说了一句文雅的话: “人生就是写作文,这大概就是老师说的提前埋下伏笔吧!” 回到屋里,看到媳妇豆芽儿已经铺好了被褥,解开了束在腰里的宽布带子。 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好不容易都走了,也让我儿子宽松宽松。” 蒙自强爬上床躺在媳妇身边,把手放在她渐渐隆起的肚子↑,不到三分钟就发出了呼噜声。 他今天喝了大概一斤半的白酒,已经到了他酒量的极限。 结婚忙碌了几天,他已是疲惫至极。 人生就是不停的相遇。 直到四十五岁生日过后,县委宣传部派新闻科的科长乔玉儿采访他筹建希望小学的先进事迹,准备刊登到省报上的时候,蒙自强才感觉到时间过得太快了。 自己这些年六离七娶,把自己当成年轻人一样。可当年轻人真的站在眼前的时候,鬓角已现零星白发的他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在他侧面沙发里的乔玉儿坐姿端正,微卷的长发垂过肩头,皮肤白皙,身材苗条,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着自信的锐气。 她今天穿着月白色的上衣,下身是浅蓝色的长裙,窈窕的体态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即使走到大街上,这样苗条的身姿,这样优雅的气质,回头率也是相当高的。 两个人已是第三次见面了,见面先聊上了闲天儿。 “听口音是本地人,乔科长高中是在哪个学校念的?”越是没有文化的人,越喜欢把文化挂在嘴边,如同贪官最爱当众大讲特讲廉政一样。 蒙自强侧脸看看满满的书架,喝了一口陈年的普洱茶,笑问着面前的小女子。 “我是西寨高中毕业的,您是哪个高中毕业的?”乔玉儿反问了一句。 “我也是西寨高中毕业的,多巧啊,今天还认识了一个小师妹”,蒙自强高兴的笑着说: “后来我又去过西寨高中,承接过他们教学楼改造的工程。那个胖胖的校医宋大夫,你认识吗?” “认识啊!我们上学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要去找她。您认识她?”乔玉儿在那里上学三年,不可能不认识校医。 “她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通过她认识的戴校长。现在干点儿工程,说实话,不认识领导怎么行啊?现在她哥宋中宽是县人大主任”,蒙自强一笑说出了究竟。 “是啊,现在没有关系,什么事儿也不好办”,乔玉儿看着办公室墙上挂满了蒙自强与各级领导的合影,心中感慨的说。 在照片墙上,她竟然在正中位置,看到了她的表舅张景武,想起了她与这个男人的那层关系。 第6章 在舅舅家里喝酒 乔玉儿的仕途恩人、也是远房表舅,省委副书记张景武年近六十岁,就要担任省人大主任职务,迈进正部级行列。 在春节前,乔玉儿例行去拜访。在张宅的家宴上,乔玉儿竟与聂占元坐到了一张饭桌上。 “占元啊,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外甥女,你们应该见过面吧?乔玉儿,临曲县宣传部新闻科科长”。 张景武乐呵呵的站起身,给坐在沙发上的聂占元介绍刚刚进门、正在熟练的转身换拖鞋的乔玉儿。 聂占元见到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自己用钥匙开的门,可见关系不一般。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迅速起身迎着门口的乔玉儿,脸上瞬间跑满了笑容,“我们见过面”。 乔玉儿见此也紧走几步,满面笑容握住了聂占元伸出的温热大手,嘴上连连说着“聂市长您好”。 张景武对落座的乔玉儿笑着道:“聂市长这几天还是常务副市长,换届后就是北河市的市长,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乔玉儿连忙向聂占元拱手祝贺,并故意嗔怪的笑着对张景武道:“这么好的消息,舅舅您怎么不早点透露,真不愧是组织部长出身啊”。 张景武轻拍着乔玉儿的白嫩小手,笑眯眯的道:“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馒头不熟,我能揭锅吗?” “您看,小乔的工作,我要不要给德鹏提一下?”聂占元征求着张景武的意见。 “等年后吧,你跟他说一下”,张景武轻描淡写的说着。 见张景武不再继续官场上的话题,乔玉儿问道:“我从进门就没见到舅妈,她去哪儿了?” 张景武说:“老家的弟弟添了孙子,过几天办满月,她去喝喜酒了。省里正要开两会,我是走不开啊!一会儿环保厅的赵厅长,公安局的王厅长也过来,我告诉他们8点钟到,也该到了。” 话音未落,轻微的门铃声响起,乔玉儿快步赶过去开门。 进来的正是省环保厅厅长李德福,公安厅副厅长赵大印。 李德福矮矮胖胖,肥胖的脸上油光闪闪,稀疏的头发一圈一圈的绕在光亮的头上,典型的地中海模式。 赵大印略显消瘦,脸上透着行业的坚毅,虽说穿着便装,仍不失一身威严和干练。 张景武招呼几个人直接到餐厅落座,四个凉菜和六盘海鲜都已上桌,餐厅里散发着海鲜特有的鲜香。 餐桌正中端放着两瓶茅台酒,虽是家宴,但简单又不失丰盛。 这当儿赵大印操起酒瓶,斟满每个人面前的分酒器。 张景武笑着说,“这个大印啊,每次都要给我倒满,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体啊?” 乔玉儿面带微笑看着众人,心中暗叹:“谁也不如我更知道您老的身体啊!” 聂占元一边假意拦着斟酒的赵大印,一边笑着对张景武说: “老领导您放心,我们能让您喝多吗?您压住阵脚就行,最后您的酒肯定让大印喝掉”。 张景武笑道:“这些海鲜,是我内侄今天早晨带过来的。渔民们去远洋打捞回来,没到市场就被他们抢购了”。 家宴上虽说都是知己,张景武仍然端着常年做组织工作的冷静和原则,酒宴上只谈美酒佳肴和风花雪月,真的是“吃着火锅唱着歌”,不是神仙赛神仙。 以前的这种场合,没有乔玉儿,李德福和赵大印早就段子满天飞了。 今天有乔玉儿在场,况且张景武已告知各位,这是自己的外甥女。 这“外甥女”毕竟不同于一般的女干部和女下属,几个人也就没敢造次,酒桌上只谈一些不咸不淡的官场小趣闻,不知不觉中两瓶茅台酒一扫而光。 乔玉儿虽然级别最低,但在张景武的家里、又是外甥女的身份,在座的几位高官反过来向她敬酒,也是无可厚非。 嬉笑之间,乔玉儿已是小半斤茅台落肚,粉面桃红,更显得娇艳动人。 酒后,张景武放了保姆的假,四个男人来到茶室打麻将。 乔玉儿担负起女主人的职责,端茶倒水切水果,偶尔站在张景武的身后,扶着他的肩膀,帮他选牌出牌。 坐在官场麻将桌上的,各个都是人精,每个人再喝八两白酒也不会糊涂,自己到这里是干什么来的。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聂占元、李德福、赵大印每个人都只是赢了一两把,其他时间都是张景武这位老领导在和牌。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张景武看着面前十多万的花花绿绿,感觉今天差不多了,适时的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晃动着似乎有些麻木的颈椎。 乔玉儿见此赶紧起身,把纤纤玉手放在他的颈椎后面,轻轻按摩起来。 在座的几位见状,也纷纷也疲惫起来,哈欠连天。 张景武眯着眼说:“不服老不行啊,累!我看咱们几个今天就散了吧,明天都要上班呢,玉儿代我送送客”。 送走这几个人,乔玉儿熟练的把这十多万元收进保险柜,轻步来到二楼的客房。 她脱掉天蓝色衬衣和丝质高级长裤,换上几近透明的轻薄睡衣,悄悄推开浴室的门。 如往常一样,浴室里温热的蒸汽扑面而来,张景武躺在宽大的进口科勒浴缸里,完全没有了刚才人前的端庄。 他一把拉过乔玉儿白嫩的小手,满脸坏笑着说:“玉儿啊,刚才赢的钱,还是你拿去吧。我这里不需要钱,有你在就足够了”。 又说道:“坐了一晚上,我的肩膀实在是有些难受,你过来帮我按摩按摩吧。” 乔玉儿嗔怪的打了一下他的手,笑着说:“讨厌啊,你要是真的是我舅舅,就没法给你按摩了”,说着话便轻抬玉腿,一下子迈进了浴缸。 她的动作有点儿太快,瞬间浴缸里水花四溅。 第7章 桃树下挖出袁大头 乔玉儿出生在北河市临曲县的许家庄,是一个远离县城的偏远乡村,几乎是北方每一个行政村落的翻版。 村民们大多就靠种地为生,围绕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富裕一点的乔村长,还有村会计,还有几个小队长家里,陆陆续续的盖起了五间瓦房,窗上安装着透明的玻璃。 其他的村民,还住着土坯垒起的房子,陈旧的木格窗上有的绷着白色的塑料布,有的糊着斑驳的窗纸。 乔玉儿的姥爷叫聂六成,是个身材颀长的中年汉子,白净面皮,长的一表人才。 他的祖上有百十亩田地,有五个长工、三个短工,说不上大富大贵,也能过上“脚踏方口布鞋、身穿绫罗绸缎、出有三驾马车、食有鸡鸭鱼肉”的小康生活。 偏巧祖上德行荫盖不周全,到了聂六成父亲那一辈,开始了抽大烟推牌九。 到了1948年3月,他老人家中风毙命在县城赌馆门前的时候,聂六成从爹手里,只得到了家里仅剩的十多亩薄田。 从1950年6月起,大范围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农村阶级成份划分,村里已经多次召开群众大会。 按照私有土地的面积计算,就是这十多亩薄田,四十多岁的聂六成家里也应该被划为地主成分。 如果真的这样,闺女聂书彬、儿子聂书礼可就在村里抬不起头了,学习成绩多好,也不会被推荐上大学。 多年以来,聂六成父子就不是抠抠搜搜的人。村里谁家里揭不开锅了,或是家里有了病人急需用钱,不管是羞答答的还是急火火的拍打门环,父子俩都是适当的给予救济。 不管是三升小米二斤谷子或是两块银元的,聂六成没少往外掏,啥时候有了就啥时候还,你手头儿不宽裕,聂家父子绝对不会上门讨债。 有时候路上远远地看见对方,聂家人能绕路就绕路,免得欠债的人尴尬。 夜里,聂家老太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颤巍巍的拄着拐棍,挪动着那双被裹成五寸的金莲,轻轻拍打西屋的木门。 这是一个五间大瓦房的院落,石头码的地盘,白石灰和黄泥脱成的土坯。 老太太为尊住在东两间屋,聂六成两口子睡在西两间屋。 女儿聂书彬十八岁,住在东厢房;儿子聂书礼十五岁,住在西厢房。中屋一间做厨房兼南北通道,通向前院和后小院。 划分阶级成分,事关今后在村里的地位,这一上一下简直要了人的命啊。 这事儿搅的聂六成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左思右想没有好办法。 听到轻轻的拍门声,聂六成披连忙穿上棉裤棉袄,看了看熟睡的老婆张金环,悄悄下了土炕,给娘开了门。 “去东屋”,娘扯了扯他的棉袄袖子,低声说道。 聂六成把娘扶上东屋的土炕,自己也盘腿上炕,盖上压脚的被子,愁眉苦脸的轻声问道,“娘,您也睡不着吧?” “六子,都到了这时候,娘咋能睡得着呢。你有啥办法吗?” “娘啊,我跟许主任该说的都说了,他还是没有吐口儿。从他的嘴里,听不到一点儿活泛的余地,看来咱家这地主成份是板上钉钉了”,聂六成沮丧的小声说。 “天无绝人之路。六子,你爹活着的那当儿,我看他又赌又抽的,担心他把家底败光,就留了个心眼儿。他常年出门浪荡,每年夏秋两季卖粮食,我都给你爹低报一成。 家里翻盖宅子,还有乡里乡亲来借钱,我都会给他高报三成,这样私底下留出了自己的棺材本儿。” 娘慢慢抽着长长的旱烟袋悠悠的说着,黄铜烟袋锅儿里的火星一闪一闪。 烟雾渐起,浓烈醇厚充实绵长的气味丝丝飘荡,碰撞着聂六成的每一根神经。 “那您手里能有多少啊?”聂六成回头看看关紧的房门,惊喜地小声问着娘。 “十多年了,我早就记不清了。你拿个铁锨,跟着我出去,挖出来看看。”娘说着便往炕边挪过来。 聂六成拿着铁锨,悄悄打开中屋后门,扶着娘来到后院。一阵冷风吹进脖颈,娘俩都打了一个寒颤。 黑暗中,娘从小院门口的第一棵桃树算起,数到第六颗时,娘冷冷说:“就在这树底下,挖!” 这是北方的初冬,桃树上剩余不多的黄叶在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发出了“呼啦呼啦”的声音。 树叶最终的倔强和坚强还是没能斗过这越来越寒冷的天气,一片一片、三片五片的飘落下来。 这样的天气里,村里很少有人外出溜达,就连平日里四处乱窜的柴狗也选择窝在铺满柴草的窝里,把身子蜷缩成一团抵御着寒冷。 院里的土地还没有上冻,聂六成扒开堆在树下的玉米秸秆,挥动铁锨,对娘说,“外面冷,您把小铲子留下,进屋等我吧。” 等到脑门冒汗的当儿,聂六成终于刨出了整棵的桃树。他小心翼翼的挪开那棵树,用小铲子一层一层的刮着下面的土。 约莫有十多分钟的时间,他刮到了类似绵软的东西,赶紧扔掉小铲子,用手迅速的扒拉掉浮土,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油纸包裹露了出来。 聂六成侧耳听听,墙外没有任何声音,急忙把沉甸甸的油纸包抱进怀里,一股冰冷立刻挂满前胸。 他快步走进东屋,关上门,把油纸包放到土炕上。 “娘,起出来了,这是什么呀?”屋里点上了昏黄的煤油灯,一团橘红色的火苗,让冷呵呵的聂六成平添了一分温暖。 看着儿子要打开包裹,娘压抑着声音说,“里面是袁大头,我想起来了,这包里一共是300块,16斤多。你别打开了。” 聂六成惊喜的说,“娘,我想看看。”看惯了纸币的中年人,早已模糊了对“袁大头”这种稀罕物的印象。 “六子,别看了,看了你会舍不得。没看到它,你就当没有它。” “娘,这干啥子用啊?” 第8章 聂六成半夜出家门 “趁着天黑,六子你把这东西,给村长许志明送去,啥也别说。” “娘,能行吗?他不要怎么办?” “六子,事儿到了这一步,只能这样了,没听过吗?千里为官只为财,当官不发财,打死也不来。志明他爹以前没少从咱家借钱,从来就没还过。” “送一半儿,行吗?”聂六成试探着问。 “不行!舍不得孩子,你还想套住狼?”这件事上,老太太表现出了少有的果敢。 “您就不留一点棺材本儿吗?”聂六成小声问娘。 “我这老太太,经历了你爷爷被土匪绑票,三天三夜没回来;经历了你爹抽大烟逛赌场横死街头,心里早就把死的事儿给忘记了。坑没底儿,井没盖儿,听天由命吧”。 娘盘坐在土炕上,抽着旱烟袋,慢悠悠的说着。 昏黄的油灯下,聂六成望望娘单薄的身子,一股悲凉不禁涌上了他的心头。 快半夜了,村长许志明也没有睡呢,正在屋里烫脚,他刚从村东头儿王寡妇家里商量事儿回来。 看他酒气熏天的样子,老婆乔桂英赶紧穿衣起来,抄起柜子旁边的暖壶,给他的大茶缸子续满热水,又把剩下的开水给他倒进脚盆的冷水里,随后嘴里哈着气,迅疾钻进被窝。 村东头王寡妇的老公王银寨,原来是村里的木工。前几年,村里按照公社的安排,大搞农田基本建设,拼命创造“每亩万斤田”。 不干不行啊,1958年1月,广东省汕头市报出了粮食亩产3000斤,遭到了上级的严厉批评,指出发展速度太慢,照这进度,什么时候能“超英赶美”? 旋即,各地粮食产量“全面提升”。到了8月1日,湖北省孝感县,报出了粮食亩产斤;8月13日,湖北省麻城县报出了粮食亩产斤。 8月22日,安徽省繁昌县报出了亩产粮食斤;到了1958年9月18日,广西自治区环江县报出了粮食亩产.104斤,有整有零的。 据说有位很大很大的领导听后大加赞许,并对粮食吃不完表示了忧虑。 当时这种形势下,跑的慢的就要挨打,更别说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了,上上下下跟打了鸡血一样。 东方公社连夜开了两次会议,公社书记李德满少有的站着讲话,脸红脖子粗的,唾沫星子直接飞到了第一排干部的头上。 “马了个比的”,当兵出身的李德满大手一挥,要结束讲话,“今年哪个村的粮食产量还是上不来,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我”。 许志明作为一村之长,因为上报的粮食产量太少,在全公社会议还没有开始之前,已经被李德满单独请进办公室,指着鼻子一顿臭骂。 他充分发挥了中国人骂人的特点:以妈为主,爹为辅。然后以亲戚为半径,再围着祖宗18代转一圈儿,几乎把他家的祖宗问候个遍。 许志明脸上热辣辣的参加了会议,心里的火苗子窜的腾腾的,回村便召开了村委会,成立“党员团员冲锋队”,誓死拿下万斤田。 热水烫脚的许志明正眯着眼睛想着往事,忽然听到有人拍打后院的小门,心中就是一愣。 这时候怎么还有串门的啊?他赶紧擦擦脚,穿上棉鞋,到外屋点亮煤油提灯,走了出来。 “是六叔啊,快进来!这么冷的天儿,有啥事儿您给我捎个话儿,我去您家不就行了。”许志明看清楚是聂六成,赶忙虚头巴脑的寒暄着。 按照两个人在村里的辈分,聂六成比许志明长一辈,许志明应该喊一声叔。 聂六成怀着第一次给人上门送礼的忐忑,小声说:“侄媳妇他们都睡了吧?” “没事儿的,您轻易不来串门,我把她叫起来,烧水沏茶。”许志明往屋里让着。 “那我就不进屋了,是这么回事”,聂六成咽了口唾沫,横下一条心说: “这不是村里要定阶级成份吗?看在咱两家多年交好的面子上,你无论如何得帮帮六叔,千万别给我家挂上地主的牌子。” “六叔,这事儿要几个村干部讨论决定,还要上报公社,我一个人恐怕做不了主。”许志明推脱着说。 “那六叔就管不了了,大侄子你尽力,六叔啥也不说了。” 说着话,聂六成解开棉袄扣子,把怀里的油纸包硬塞进许志明的怀里,转身快步走出后门,消失在夜色中。 “刚才是谁来了?”许志明关上小门,黑暗中还没转身,猛然传来老婆乔桂英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骂道: “你个死婆娘,不是睡下了吗?咋跟鬼似的,走路没有一点儿声响,吓死我了,赶紧进屋。” 愣愣的望着半炕银元,许志明两口子有些发呆。 乔桂英说:“真他娘的不愧是老地主啊,瘦死的骆驼也比咱这马大。这银元是真的吗?” 她拿起一块银元,放在嘴边“噗”的吹了一下,迅速放到耳边,果然听到了“袁大头”震动后发出的轻微嗡鸣声。 “别他娘的瞎说,六叔家的地主成份还没确定下来”,以前提到这个聂六成,许志明都是直呼其名,或者是聂老六。 今天这是看在了三百块“袁大头”的面子,“聂老六”直接变成了“六叔”。 “他半夜找你,也是为了这事儿吧?”最近许志明家里接连几个晚上有人过来串门,村里五六个拟定“高成分”村民又是烟又是酒的,还有鸡蛋和蘑菇,堆在西小屋地上。 面对这些吃食,乔桂英都有些腻味了。直到今晚看到聂六成送来的“袁大头”,她的眼睛才放射出异样的光芒。 “六叔这事儿好办吗?”乔桂英也破天荒的喊出了“六叔”。 “也不难办,怎么着我也是村长,他们几个还能反了天咋的。”许志明说: “明晚我把村委会的几个人叫到家里喝酒,你多弄几个菜。” “都弄什么菜啊?”乔桂英问。 第9章 王寡妇伺候李书记 “把猪肉炖上半锅,吃肉管够。再弄个老母鸡炖蘑菇,大葱炒鸡蛋,白菜炖豆腐,还有炒花生米。” “你们喝什么酒啊?”乔桂英问。 “就上四瓶洋河大曲,酒喝好了,啥事儿都好办”,许志明说。 “明儿我早起,买肉去”,乔桂英答应很痛快。 许志明想了想,“我明天早上去村委会,把阶级成分表改一下,六叔家就改为上中农吧。其他几个过来串门的,地主改为富农,这已经是我的最大权限了。” 看在“袁大头”的面子上,乔桂英对丈夫佩服的五体投地,掀开被窝一角说:“进来吧,我这被窝里已经暖和了。” 哪知道这时候,许志明好像又是酒劲儿上脑门,打着哈欠皱着眉说:“今晚在李旺财家里喝多了,有点儿上头,可不能干那事儿了。” “切,我看你是喝王寡妇家的洗脚水,喝多了吧?”乔桂英撇着嘴,瞪一眼丈夫,翻身睡觉,留给许志明一个后背。 “别他娘的瞎说”,许志明打了个嗝,掩饰着自己的内心,一口气吹熄了煤油灯,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刚刚从王寡妇家里出来,她和邻居家关于宅基地的烦心事非让许志明给调解,弄的他口干舌燥精疲力尽。 这时候的乔桂英在他的眼里,简直就是打不败的穆桂英啊,真的惹不起了。 打造“亩产万斤田”是公社下达的死命令,李德满下面的一句话就是“不换思想就换人”。 “许家庄绝对不是虚、假、装,必须实实在在大干快干,甩掉落后的帽子。” 在“党员团员冲锋队”会议上,许志明满怀豪情,自己首先冲在前面,担任冲锋队队长,村委会副主任许二山和民兵排长、木工王银寨担任副队长。 种田的根本在于水,水就是财,这是许志明在熟悉不过的。 他就是忘了,人家产量的提高都在于吹,瞪眼儿说瞎话,哪有几个真干的。 村北的排干渠十多米宽,水泥闸板早已破烂不堪,河里分流出的水白白的流向了下游的小张村。 要想用水必须拦水,做水泥闸板已经来不及了。 副主任许二山建议砍伐堤岸上的杨树,去皮,刨光,一棵一棵插到闸口上,再扔下砂石麻袋。 王银寨是木匠出身,责无旁贷,带领几个年轻人完成了这个光荣的任务,排干渠里的水越蓄越高。 上游拦水下游干。为了防止下游小张村的人半夜偷偷的过来放水,许志明让民兵排安排夜间值班。 王银寨和民兵张印河一个班儿,晚上住在排水渠旁边的帐篷里。 看着排干渠旁边剩余的木料,王银寨想起家里明年就要盖房子,木料的影子都还没有,便起了盗心。 他喊了两声呼噜震天的张印河,见对方睡的正香,便悄悄爬起来,摸黑去渠边挑选合适的木料。 千不该万不该,王银寨搬动木料发出了声音,不远处有两个半夜下沾网的捕鸟人,手电光迅速的扫射过来。 旱鸭子王银寨心急慌不择路,一个踉跄跌进了深深的排干渠,冒了两个泡儿后,瞬间就没有了声息。 天刚蒙蒙亮,早起拾粪的两个村民看到排干渠里脸朝下浮着的尸体,赶紧用长杆子把他捅到了渠边,一个跑着去报告了许志明。 成了王寡妇的王银寨老婆带着一双儿女,围着鼓胀胀的尸体放声大哭。 许志明看着王银寨留下的白白净净的遗孀,拉过副主任许二山,躲开众人到一旁商量对策。 “兄弟,这王银寨怎么淹死的,谁也不知道。我看这事儿就大事化小,村里给他定个保护水源因公死亡。他家的房子快塌了,给他家二十棵树盖房子用,再分给他家一些现成的土坯,你看行吗?” 许二山连连点头,说:“行啊哥,我听你的。再让民兵们出工,给他家把房子盖起来。咱俩好事做到家。” 就这样王银寨顺利下葬,许志明又安排俊俏的王寡妇到村委会打扫卫生。上面来人时她负责做饭,记全工分,这足以让四十出头的王寡妇感恩戴德了。 两个月后,公社书记李德满带队下村,检查“亩产万斤田”工程,第一站就是许家庄。 听着地头儿广播喇叭里的最高指示,看着田里的人山人海、红旗招展,尤其是看到排干渠里的水潺潺流进平整的土地,李书记仿佛看到堆成山的谷穗在招手。 他甚至能站在谷堆上望见雄伟的天安门,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午饭安排在村委会,成了厨师的王寡妇极尽所能,煎炒烹炸一番操作,作出了一桌丰盛的筵席。 端菜端饭进出餐厅,李书记的目光多次落到这位面白如玉的王寡妇身上。 许志明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和许二山不停的劝酒布菜。 看上去李书记喝的有点儿高了,说话时舌头开始打结,下午也不好去别的村检查工作了。 比泥鳅还滑的许志明见好就收,扶着脚步踉跄的李书记走进村委会的东屋,到自己的宿舍里休息休息,安排许二山带着检查组的其他几个人去自家打牌。 见其他人三三两两的走了,许志明走进厨房,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去东屋,把李书记照顾好。他是个大官,照顾好他,将来肯定有你好处的。” 王寡妇红着脸点点头。 李书记是一斤的酒量,今天一眼又一眼的盯着俊俏的王寡妇,心里早已滚滚发热,自觉的把酒量减去一半,以往酒桌上的“来者不拒”变成了“浅尝辄止”。 王寡妇沏了一杯浓茶,悄悄送进东屋,顺手帮熟睡的李书记压了压被角儿。 躺在床上睡觉的李书记一伸手,正打在王寡妇的腰上,王寡妇随即倒了过去。 “我要死了...”,王寡妇难受的紧紧抓着床上的被褥闷哼着。 “我赶紧给你揉揉吧”,李书记伸出大手,使劲给她按摩着腰部。 半小时,酣畅淋漓的李德满点燃一根烟,看着身边的王寡妇浮想联翩,忽觉尿意袭来,便要下床出去方便。 怀里的王寡妇含娇带嗔的按住他的胸膛。 李德满正在迷惑间,王寡妇已滑下了身子,不一会儿就出了门。 第10章 给聂书彬提亲 下午四点多,许志明和司机开着吉普车来到村委会,按了三声喇叭,来接酒醒后的李书记。 李书记握着许志明的手,连连赞许许家村的“亩产万斤田”工程,夸奖他为全公社树立了一个光辉的榜样,今年的评比,许家庄应该排在全公社的第一位。 许志明诚惶诚恐的握着李书记的手,怎么也不能把一个月前骂遍自己祖宗八代的李书记,和面前这个笑容可掬的李书记,安装到一个模子里。 望着尘土中远去的吉普车,许志明转身进了村委会。 看看身后没人,他迅速插上门拴,扑向了东屋里收拾房间的王寡妇,“你可是为许家庄立下了头功啊.....” 一晃几年过去了,王寡妇的功夫没有白白付出,水浇旱地禾苗茁壮。家里的大房子盖起来后,儿子安排进了公社水利站上班,闺女也进了公社的服装厂当会计。 李德满书记也经常到许家庄“检查工作”,许家庄成了全公社先进村,许志明多次当选优秀村主任,走在路上开始腆胸叠肚。 自从王寡妇家的两个孩子相继上了班,家里便清净下来。为了掩人耳目,许志明把战场从村委会悄悄转移到了王寡妇的家里。 据说韭菜是个好东西,今晚王寡妇给他做了韭菜炒鸡蛋,烫了两壶衡水老白干。两个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又上来了情绪...... 望着翻身睡觉的老婆,许志明心中多多少少的涌出一点儿愧意,捅了捅乔桂英,说:“六叔的事儿我去找李书记,一定能办成。你说六叔会不会对我感激涕零啊?” “咋的,你还想上你六婶儿的炕啊?”乔桂英想起聂六成的高个子媳妇张金环,没好气的打断他。 “说什么狗屁话啊,老娘们儿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许志明笑着骂了一句,“你弟弟乔桂海不是还没有对象吗?我看六叔的闺女聂书彬挺合适的,要不要试一试?” 乔桂英听了一骨碌坐起来,裹着被窝说:“这倒是好事儿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能行吗?” 乔桂英只知道自己丈夫与王寡妇有点儿不清不楚,经常嬉皮笑脸的瞎说瞎逗,是不是动了真格的自己也没看见,岁数大了她也懒得管。 她哪里知道李书记与村里王寡妇的亲密友好,并且这种好印象已经延伸到了自己丈夫的身上,甚至影响到了整个许家庄在公社的地位。 “要么你怎么当不了村主任呢”,许志明笑着说,“我看这事儿能行,桂海受伤的事儿只有咱们仨人知道。天知地知,别泄露出去”, 喝口水他接着说,“明天,我让二山的老婆刘金枝给桂海提亲去,她那个嘴好使”。 聂书彬已经快到二十岁了。在公社读到了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就跟着娘在家里做一些杂活。她也不是没有下过农田,偶尔跟着爹去一次,都是累的腰酸背痛,干一天歇三天。 气的他爹聂六成暗骂:“天生不是干农活的材料!你倒是好好念书啊,考出去吃皇粮不就行了。我还指望你和你弟成个彬彬有礼的读书人呢,这名字给你俩白瞎了,哼!” 她娘张金环一旁劝导着,“啥人啥命,你以为名字起的好就管用了?那你儿子咋不叫聂皇上呢?别上火了,说不定以后能找个好人家。咱闺女长的这么俊,愁什么呀!” 其实张金环心里跟明镜似的。现如今上大学都是村委会推荐,说是要让最贫穷家里的孩子上大学,要“又红又专”,实际上还不是村委会说了算? 村里这几年推荐过两个上大学的,一个是村主任的表妹,另一个是治保主任的小舅子。 就咱家,旧社会有地有雇工,还想着孩子被推荐上大学?做你的大头梦吧,没隔三差五的开大会批斗你,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婚姻嫁娶什么时候都讲个门当户对。聂家以前是方圆几十里的殷实人家,娶过来的媳妇张金环也是清秀脱俗容色照人。经历了多年的家庭生活,苦难也罢,辛劳也罢,她仍显得庄重华美,落落大方,举手投足处处显示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确实如娘所说,聂书彬长的像娘张金环,个头长到了一米六七,那身段也是杨柳细腰。 过了十八岁后,身段更是该鼓的鼓该翘的翘,绝对是溜儿光水滑的大姑娘。多简单的粗布衣裳,穿到这孩子身上,都是许家庄的一道风景线。 跑到家里说媒的已经踢破了门槛子,聂六成两口子一直没吐口儿。 快吃午饭的时候,副主任许二山的老婆刘金枝拿了许志明两口子的“圣旨”,踏进了聂家的门。 这女人身子马桶腰、粗脖子,圆脸上长着一双小眼睛,和丈夫许二山是同样的短粗身材,典型的“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两条大象腿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姿势相当的难看。 可她却天生了一副薄嘴皮,说起话来跟爆豆响的机关枪一样,你要是不千方百计的打断她,她能从早晨太阳起数到晚上星星落,天生的一个媒婆儿角色。 她要是骂起人来,绝对能三天三夜不带重复的句子,用她闺女的话说,“我妈能骂出一部长篇小说来”。 她的丈夫许二山是许志明的小弟,也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马仔”,跟着许志明在村里冲锋陷阵,也算是成功地混上了饭碗,当上了村委会副主任。 这两口子在家里请许志明喝酒时,有几次,趁着丈夫许二山喝多了倒头就睡,或者是出溜到桌子底下的时候,刘金枝对许志明脚碰脚、手搭肩的开始“倒采花”。起身倒酒时,胸前两粒热乎乎的花生米直蹭许志明的肩膀。 怎奈许志明对她的身子根本提不上兴趣,又忌惮她这个骂人的破嘴,真的发生了啥事儿,还不得嚷嚷的一街两巷,自己还怎么当这村干部? 第11章 他身体有病了 于是许志明便把装聋作哑、装傻充愣表演的淋漓尽致,即使喝多了,也牢牢抓紧了自己的裤腰带,让刘金枝对他又爱又恨。 听了刘金枝的妙语连珠,聂六成没表示什么不同意。看到张金环有些疑惑,聂六成给她分析: 一呢,那乔桂海是村主任许志明的小舅子,自己登门“拜访”过他,盼着他帮自己躲过这场灾难,度过难关。这时候能回绝人家吗?事儿还办不办?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混? 二是那乔桂海二十一岁,在草原上当兵复员回来,小伙子长的一表人才,眉目俊朗,跟闺女聂书彬也算是郎才女貌。 三是闺女出嫁不出村,不管啥时候,都能给自己爹妈最好的照顾。 第四条是更主要的,乔桂海在公社粮库上班,是个吃皇粮的国家干部,守着粮库那是旱涝保丰收,啥时候也不会自家挨饿啊。 这一举四得的好事,咱聂家怎有不答应的道理? 一二三四的分析下来,张金环也是满心欢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聂六成两口子是跟闺女商量此事,但那“商量”类似于“通知”。 村里除了这个当兵转业吃皇粮的乔桂海,聂书彬还真的想不出,自己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况且乔桂海每年回家探亲的时候,念及聂六成早年对他家的施粮舍钱,都是提着草原上的牛肉干和马奶酒土特产登门拜访。 聂书彬也见过他,哥长哥短的聊起外面的世界,让她很是崇拜。 这门儿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农历六月十六,是乔桂海和聂书彬大喜的日子。 父亲耳聋,母亲又是小脚老太、腿脚不方便,女儿乔桂英提前三天便回了娘家,帮助爹娘料理弟弟的婚事,通知远亲近邻。 许志明买了六箱子鞭炮,叫人把家里的肥猪杀了,算是额外送上的大礼,一并提前送到老丈人家里。 为了烘托喜庆的气氛,他还请来了公社书记李德满当证婚人,能说会道的粮库主任李汉辰当婚礼主持,光是公社和粮库的干部、各村的村主任就坐了三大桌。 院里满满的开了十桌,流水席翻了又翻,整整三十桌的规模,成了许家庄的第一婚礼。 午饭后席尽人散,许志明扶着酒后的李书记去村委会休息,路上他跟李书记提起聂六成家的阶级成分问题。 现在这聂六成已是自己内弟的老丈人,是咱自己人了,怎么着也不能划到地主这个对立面去啊,您看给他定个中农行不行? 李书记酒后亿万条米青虫上脑,心里满心满意想着,早点儿去村委会东屋那张大炕上睡觉,哪里有功夫跟许志明较这个真,“贫农,就给他家定个贫农吧”。 李书记一句话落地,喜的许志明张大了嘴。 这一夜,几乎铁定要被划为地主成分的聂六成,凭借着三百块“袁大头”,更是凭借着闺女出嫁的姻亲,实现了阶级成分的“三连跳”。 他成功的跨越了村里的富农、下中农、上中农,从此不再提心吊胆,开始挺直腰板走在村里的大街小巷。 新夫妻三天回门拜谢父母,聂六成喊来了许志明几个村干部作陪,大家围着新姑爷乔桂海插浑打俏的开着玩笑,酒席喝的不亦乐乎。 “你俩这几天过的咋样啊?”最疼闺女的还是妈。 张金环拉着闺女的手,坐在东屋炕上,背着奶奶小声问。 “妈,他的身体...身体,好像...好像是有病。”聂书彬的脸一下子红了,她知道娘问的是什么事儿。 洞房花烛之夜,姐姐乔桂英给他们铺好了被褥,三盒烟打发走了闹洞房的几个坏小子,乔桂海和她上了炕。 几番温柔抚慰后,聂书彬的情绪上来了。她也喝了几杯喜酒,酒后浑身热血上涌,早已脱掉了娘做的红兜肚,等待着昨夜娘悄悄嘱咐的那件事儿的发生。 哪知道乔桂海折腾的浑身冒汗,那东西一直如冬眠的蚕蛹,软绵绵的在门口转来转去,始终如“大禹治水”一般三过家门而不入。 折腾了两个时辰,他最后长叹一声,倒在了旁边。 “也许是太紧张吧,过些天可能就好了”。娘抚着她的背,小声安慰着她,心里却也在嘀咕,“这是因为啥呢?” 知道乔桂海的身体有可能出问题,这村里只有许志明、乔桂英和乔桂海。 在草原上,乔桂海是骑兵排长,年轻英俊的小伙子每天带领骑兵排在中蒙边界上巡逻。 这一年中苏关系依旧紧张。 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后,全体官兵已取消休假,探亲官兵全部归队,弹入膛刀出鞘,边境线上时刻警惕着战事的再次发生,一个火星都会燃起漫天的大火,偏巧这时候出事儿了。 因战成名,副团长赵至厚养伤后归了队,被提拔为团长。他家在南方大城市,夫人李芷楠也是南方人,在一所中学当语文老师。 生长在江南水乡的美女,难以适应北方无尽的寒冷和风沙漫天的气候,就没有随赵至厚北上安置。 这次赵至厚该有的探亲也取消了,李芷楠却又到北京师范大学开教改培训会。 会后就是暑假了,她坐着火车到了团部。 过了几天小别胜新婚的日子,李芷楠刚到军营的兴趣慢慢减退。 这时节风沙减退,北方进入了草木茂盛的黄金季节,仿佛一片绿色的宝石,散发着各种各样野花的芳香。 夕阳西下,许多白色的、黄色的花蝴蝶在草原上穿梭,更像是五彩的花朵,给一望无际的绿野平添了浪漫的色彩。 语文老师才思如泉涌,瞪大了眼睛,贪婪的享受着草原的美景。 傍晚时分,赵团长陪同夫人在草原漫步,正好看到骑兵归队。 今天是乔桂海带队巡逻。 夕阳下的苍茫草原,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四十多个铁骑由远而近,如离弦之箭,马蹄生风,鬃毛飞扬,带着一股呼啸的风声瞬间到了眼前。 第12章 乔桂海的内伤 乔桂海在马上挺直腰身,两眼炯炯有神,向赵团长行举刀礼,“报告团长,一营二排巡逻归队,请首长指示!” 赵至厚举手还礼,问道:“过两天要打靶,五道河子靶场周围加强布控了吗?” 乔桂海跳下马下,先咧嘴一笑,问了句“嫂子好”,又回复团长:“我刚才看到一营长了,他说明天的布控都已到位”。 “好的,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回营房休息吧”。赵至厚话音未落,没想到一旁的李芷楠却对骑马来了兴趣。 她扭着细细的腰身,对着老公撒娇道,“老赵啊,我也想骑马跑一圈儿。” “我一会儿还要开会呢。这样吧,我让乔排长陪你跑一圈儿,注意安全啊。”赵至厚嘱咐道。 “是!”乔桂海一个立正,招呼手下战士牵过一匹白马。 调整好马镫的长短,把李芷楠扶上马,交给她一只短短的马鞭,乔桂海说了声“注意点儿啊”,自己也翻身骑上枣红马。 离开营地,两匹马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而行。 李芷楠坐在马背上,顿觉高了很多,手搭凉棚远望,夕阳照在波浪般起伏的绿草上,仿佛披上了金色的霓裳。 心旷神怡之间,李芷楠不觉举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两下白马的屁股,一声娇嗔的“驾”,白马放开四蹄,向草原深处飞奔。 乔桂海不觉一惊,赶忙夹紧枣红马的肚子,狠抽一鞭,向前面的白马追去。 快到靶场布控点的时候,突然一只灰色野兔儿“嗖”的一下从草丛里窜出来,白马受了惊吓,一声长长的嘶鸣,两个前蹄高高抬起...... 眼看马背上的李芷楠惊慌失措就要摔下来。 这时贴身跟上的乔桂海飞身跳离枣红马,一个熊抱,把娇小的李芷楠抱在怀里,两个人重重的摔倒在草原上。 倒地的瞬间,乔桂海本能的完成了转身的动作。 李芷楠的身子没有着地,背对着乔桂海的胸膛,只是受了惊吓。 她满脸惊恐的站起来,却见乔桂海躺在地上,手按住腰部,牙关紧咬,脸上豆粒大的汗珠滴滴洒落下来。 “来人呀,来人呀!”李芷楠惊恐地喊叫着。 不远处就是靶场边缘。 听到呼喊的声音,高架起来的木台上有执勤哨兵举起望远镜,发现情况后赶紧通知一营长。 一营长和几个骑兵飞奔过来,看到乔桂海伤势严重,又把电话打到了团部。 赵至厚立刻宣布休会,坐着吉普车风驰电掣赶过来。 几个人抬起大汗淋漓的乔桂海,把他送进百里开外的师部医院。 “他的骨盆撞到了地上的石头,造成了骨盆骨折,确实有些严重,这辈子当不成骑兵了,恐怕今后那......” 骨科杨主任说到这里,望了望还是一脸惊恐的李芷楠。赵至厚冲李芷楠努了努嘴,让她到门外等着。 杨主任小声接着说,“从医学上讲,骨盆骨折可能会导致控制男人的神经受损,造成勃~起功能障碍,恐怕会影响到今后的生活。通知家属了吗?” 赵至厚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团部的车上一脸铁青,到家关上门后,才对夫人说了这个严重的后果。 李芷楠抱着丈夫呜呜的哭着,“都怨我,都怨我。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你是当团长的,可不能扔下他不管啊。” 望着娇艳夫人哭的梨花带雨的,赵至厚眉头紧皱,用食指点着她俏丽的鼻子,小声说: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这就去找政委和参谋长,统一口径,就说是打靶前布控巡逻摔伤的,按伤残军人的标准办理。” 三天后的大东北县城火车站,许志明和乔桂英坐上了团部派来的吉普车,跟着团长赵至厚心急火燎的到了师部医院。 部队的电话里,只是说乔桂海巡逻时受了点儿外伤,让家属过来一下。 看到病床上还不能动弹的弟弟,乔桂英的眼泪一串一串的落下来。 “乔排长受伤的事儿,你们回去后不要对外人讲。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谁愿意嫁给一个受过伤的人啊,别影响到将来他娶妻生子”,师部医院的会议室里,赵至厚对许志明和乔桂英小声嘱咐着。 随后他神色庄重的说,“桂海是你们的家人,也是我的兵,更是我的好兄弟。我肯定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他,给他在你们老家安排一个好工作。” 兄弟的伤病已成定局,再怎么难过也无济于事。听到赵团长给兄弟安排工作的事儿,许志明两口子稍稍宽了心。 这些年,全国人民崇敬“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为了乔桂海能当上兵,姐夫许志明已经动用了父辈祖辈的关系,摆了两桌酒席请李德满和公社武装部的干部,私下里的事儿那就更不用说了。 原想着复员回到村里,给他安排个民兵排长也就到家到业了。 听赵团长的话,竟然能给桂海安排个国家的工作,吃皇粮挣工资,那也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就像农民彻底实现了“斗倒地主把身翻”,分到了梦想中散发着泥土芳香的田地。 一百天后,乔桂海已经能下地正常走路,团里派了两个勤务兵照顾着他的生活。 赵至厚为此事跑了三趟师部,跟同是老乡的仇师长没完没了的软磨硬泡,终于给他争取到了复员转业的名额。 这样就可以回本县安置工作,否则按照乔桂海的排长级别,肯定是哪儿来哪儿去、回村务农。 赵至厚干脆不一不做二不休,搬了两箱子好酒,开着吉普车驱车上千里,来到了乔桂海的老家——北河市临曲县。 他直接去找他的老首长、现任临曲县粮食局副局长杨振山。 第13章 报答救命之恩 坊间流传人与人关系的“四大铁”,第一铁就是“一起扛过枪的”,那多是过命的交情,可见战友之间感情的浓厚。 1969年3月2日,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东方大国,在面积仅为0.74平方公里的乌苏里江主航道中国一侧的珍宝岛进行了激烈的战斗,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身为团长的杨振山一直在靠前指挥,副团长赵至厚紧随其后。 炮战停下来的间隙,两个人刚走出前沿指挥所,突然听到空气中有一种怪异的呼啸声,声音由远而近。 身为职业军人,他们当然比别人更清楚。这种声音是高速运行的弹丸划破空气发出的声响。 赵至厚叫声“不好”,猛地向前一个鱼跃,扑到了团长杨振山的身上...... 第二天苏醒过来,赵至厚已经躺在师部医院的床上,头部缝了十三针,后背和臀部挑出了二十四个弹片,全身裹的像粽子一样。 团长杨振山头顶着他的脑门,鼻子一酸流下了两行热泪,只说了一句话,“兄弟,救命之恩”! 在当年临曲县最豪华的昊天饭店里,粮食局副局长杨振山、夫人李琼宴请赵至厚一行。 一瓶五粮液下肚后,杨振山拍着赵至厚的肩膀说: “兄弟,大老远的来看哥哥,领情了啊!你肯定有事儿,说吧,什么事儿?只要你老哥能办。” 赵至厚扭脸看看乔桂海,对杨振山说:“这是我的二排长乔桂海”。 乔桂海迅速起立,几秒钟的时间给杨振山完成了军人标准的立正敬礼,“首长好!” 杨振山笑着说:“坐下坐下,这儿已经不是部队了,哈哈哈。” 赵至厚接着说:“桂海就是首长您这临曲县的老家,前些天我媳妇骑的马惊了,是桂海舍身相救。这也是救命之恩啊,我给他办下了复员转业,您看看怎么给安排一下。” 杨振山哈哈笑着,“你小子长本事了啊,竟能给个排长办下来转业手续,不错。仇师长真给你面子啊!” 赵至厚嘿嘿的笑着说,“那还不是看在首长您的面子上啊!” 接着杨振山问了问乔桂海家里的情况,说道,“上个月,你们东方公社的粮库保管员老李退休了,离你家也就十里地。你先回家休息几天,下个月先去那里上班吧。明天我跟李局长说一声。” 多年以后,乔桂海还在感叹,原来安排一个人的工作,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在权力面前是如此的简单。 “妈,您说这事儿怎么办呢?”聂书彬愁眉苦脸的问着娘。 “别着急”,张金环也是头回遇到这种事,心里有点乱,还要强装镇静安慰着闺女,“没有治不好的病。” 乔桂海发现自己的身体可能出了点儿问题,是在复员转业到粮库上班的半年后。 昨天晚上值夜班,乔桂海睡在粮库大门口的值班室。鸡鸣即起,他已经绕着粮库的大院子跑了三圈,又把大门口打扫的干干净净。 粮库主任李汉辰骑车上班,打过招呼后走了几步,又转回来问道,“桂海,你以前是骑兵吧?” “是啊”,乔桂海被问的一头雾水。 “上个月,我老丈人两口子去县城了,给儿子家里看孩子,把大黑驴牵到我家喂养。这两天大黑驴总是转来转去的不吃草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驴马是同类,你会看看吗?”李汉辰说。 “行啊,我这就看看去”,乔桂海推出了自行车。 站长家就住在公社所在地东方村。七扭八拐一会儿的功夫,乔桂海敲响了他家的大门,开门的是站长媳妇。 跟着站长媳妇来到牲口棚,乔桂海看到那头大黑驴神情不安。 见人过来时,那驴昂起驴头掀起上嘴唇,两耳后抿,流着长长的涎水。 “桂海啊,这驴是啥病啊?我一个女人家可不懂这个”,站长媳妇看着他问。 “嫂子,这驴没啥病,你不用担心,就是......就是该配禾中了”。乔桂海被站长媳妇盯着一问,脸色猛地红了,心里却在说,“这不就是一件小事儿吗?李主任咋连这个都不懂啊!” “那你赶紧给拉走吧。这几天轮到汉辰在粮库值夜班,我一个女人家可管不了这事,天天哇啦哇啦的叫,烦死人了”,站长媳妇也脸红了,冲着乔桂海摆着手。 中午,粮库大院里,给牲口配禾中的王三庄早早就到了,牵着他那匹挂着黄铜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的枣红色大公马,围着这头发了心情的大黑驴转来转去。 枣红马时而啃啃大黑驴的脖子,时而闻闻大黑驴的臀部,甩动着长长的马鬃,昂起头来发出犀利的嘶鸣,给人万里生风之感。 几个粮库职工围着看热闹,围墙上趴着几个村里的半大小子指指点点。 本来事情挺顺利,突然间墙上的一个半大小子掉了下来。 枣红马立刻就受了惊。 “滚!滚远远的,回家找你爸你妈去,这谁家不懂事的孩子”,遛马溜出满头大汗的王三庄破口大骂,顺手捡起地上的土块儿,向围墙那方向用力扔去。 趴在墙上的几个半大小子一哄而散。 各行有各行的窍门。 王三庄双手扶着枣红马的头不断地摇来摇去。十多分钟后,枣红马再次抖擞精神,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这件事情算是通过了,可乔桂海此时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的那东西恰似卧冬的蚕儿,静静地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第14章 酒桌上说笑话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在草原上巡逻的时候,遇到牧民的驴马来了事情,骑兵们都乐意牵着自己的战马,为牧民们排忧解难。 围着看热闹的一圈战士,包括受伤前的乔桂海,感受着大草原上纯天然的原始的春天的欲望,都是不觉中眼睛发热,那时钟肯定是稳稳的指向九点。 可今天他再也没有了这样的反应。 “这事儿不能对任何人说”,乔桂海暗暗的告诉自己,直到结婚,这事儿也只有自己知道。 这事儿瞒得了外人,瞒得了父母,可瞒不成新结婚的媳妇。 结婚三个月,乔桂海和聂书彬都没能打成一场硬仗,冲锋号吹了又吹,就是不见有士兵端着枪冲出战壕。 半夜辗转难眠的时候,她时常想起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 那时候半夜起来上茅房,从父母窗下悄声走过时,她多次听到过东屋里的动静。 那是父亲聂六成和母亲张金环在说着两口子的悄悄话,听着听着不觉面红耳赤,再躺回炕上睡觉时,便紧紧夹住了被窝。 这连日来的煎熬,使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乔桂海确实有病。 俗话说“家有万贯,不如门前站条好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乔桂海五大三粗,一表人才,站在自家院门前绝对是玉树临风,标准的一条好汉。可他在自己的小门儿前面,为什么畏畏缩缩,变成了一条小虫子呢? “桂海哥,你一直都是这样吗?”被窝里的聂书彬用手划着乔桂海汗津津的前胸,悄声问道。 “原来不是这样的。在草原上骑马巡逻的时候,有一次马受惊了,把我从马背上掀下来,摔到了后腰。当时住了几天医院,然后好像就有些差劲了”。乔桂海轻描淡写的说着,故意隐去了舍身救团长夫人那一段。 “那咱得治啊”,聂书彬说。 “治,肯定治”,乔桂海搂紧了怀里同样汗津津的媳妇。 以后的两年多时间,乔桂海每月发了工资,第一件事就是去公社街上的药铺,辛辛苦苦的薪水换来了苦兮兮的中药。 家里的媳妇聂书彬每天晚上给他熬药,药香弥漫着小院,却还是没能唤醒乔桂海那个不争气的卧蚕。 6月17日,是大姑姐乔桂英的生日。许志明以这个缘由,请了村委会的几位干部到自家喝酒,聂书彬赶过来帮大姑姐炒菜炖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喝酒必讲带颜色的段子,成了酒桌上的特色。凉菜热菜上桌后,乔桂英作为今天生日聚会的主角,也被许二山等人拉上了酒桌。 聂书彬独自看守着锅里的炖牛肉,不时的忙里忙外照应着。 屋里酒桌上,大家开始还是一本正经的给乔桂英敬酒。 等酒过三巡,一阵嘻嘻哈哈后,爱说笑话的人纷纷登场,许二山打了头一炮。 “话说,张印河的儿子,都五六岁了,每天晚上还是跟着妈妈睡。这孩子睡觉还特别轻,有点动静就醒了。这可急坏了张印河两口子”,许二山说的眉飞色舞,跟真事儿一样。 他站起身又敬了乔桂英一杯酒,接着说,“一次张印河媳妇就问孩子:你老是跟妈妈睡,长大了娶了媳妇怎么办啊?儿子昂起头,大声说:让她跟我爸爸睡。” 哈哈哈哈......众人笑的前仰后合。 张印河笑的一口酒喷了出去,笑骂道:“去年啊,去年,二山半夜去地里给麦子浇水。 家里进去个小偷,看到他媳妇刘金枝躺在院里纳凉,一个人睡着了,顿起坏心。 可惜这小偷分量太轻,刘金枝感觉这不是二山啊,便使劲挣扎起来,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大打出手。” 张印河环视了众人,接着说,“这时候二山浇地回来了,怒火中烧,抡起铁锨狠狠打在小偷的屁股上。 只听得刘金枝大骂:该死的二山,我反抗了半天,他都没能放进去,让你一铁锨给拍进去了”。 聂书彬端着一盆子牛肉进屋,乔桂英连忙拉她坐在自己身旁,给她斟满了一杯酒。 在大家的哄闹声中,聂书彬也是连着喝了几杯,不觉面上桃花,心里小鹿乱撞。 大家起哄,让乔桂英讲个笑话。 乔桂英笑骂道,“我一个老娘儿们,能给你们讲什么笑话啊?” 大家喊着“必须讲,要么罚酒三杯”。 乔桂英说:“那就讲一个啊。从前,有对儿老王夫妻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看了多家医院,都没有治疗好他的病。” 说着起身敬了大家一杯酒,接着说,“结婚三年后,村里来个江湖郎中,给老王夫妻开了药。老王夫妻吃了药,果然有效果。过了不久,隔壁李寡妇就怀孕了!” 众人愣了一下,琢磨出滋味后哄堂大笑。 聂书彬也笑了,可是笑的有点苦。 许志明笑的同时,扭头扫了一眼,看到聂书彬猛然感觉不对劲,心底便是一沉——这内弟媳妇结婚两年多了,也是没有啥反应,难不成桂海真的不行了? 作为村主任和家里当家的,许志明一开始还控制着局面,前几杯大家都是一本正经的给乔桂英敬酒祝寿。 随着笑话越说越搞笑,白酒越喝越热闹,几个人便露出了本色,赤膊上阵,小酒盅换成了大酒杯。 聂书彬本是同村的人,和他们几个并不陌生,架不住几个人不住的撺掇,也就放开酒量喝了起来。 许志明也在不知不觉中喝了八两多的白酒,脑门子冒汗,敞开了衣襟,露出了健硕的胸膛。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四瓶白酒一扫而光,酒桌上杯盘狼藉。众人纷纷东倒西歪,脚下踉跄着各回各家。 乔桂英喝的有些上头,刚要出屋门送送众人,差一点摔倒在地。 聂书彬赶紧把她扶到炕上睡觉,自己去收拾残羹冷炙。 看到聂书彬脚下不稳,却还想着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许志明拦住她说:“这时候太晚了,别收拾了。明天等你姐醒了再收拾,我送你回家吧”。 第15章 一只野猫窜上树 乡村的深夜已不像白天那么闷热,一丝丝风吹过来,夹杂着少许槐树花和路边不知名的野花芬芳的香气。 夜幕像一条无比宽大的帐篷,满天的星星像是缀在这帐篷上的一颗颗晶莹而闪光的宝石。 许志明打着手电筒,借着忽明忽暗的微弱光亮,送聂书彬走在回家的路上。 村里的土路本就坑坑洼洼,酒后的脚步踉跄,让两个人赤裸的手臂时不时的碰撞到一起。 结婚后,聂书彬是第一次喝这么多的酒,随着脚下的深一脚浅一脚,心口也是砰砰的乱跳。 “书彬啊,跟你问个事儿!” “啥事儿啊?”聂书彬也不知道他要问什么,能有啥事儿不能问呢。 “看桂海你俩结婚都两年多了,怎么还……?”许志明酒往上撞,干脆以酒盖脸,没话找话的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黑暗中,聂书彬还是红了脸,小声回了许志明的问话,又问他,“他说在部队训练时,从马上摔下来过,把身体摔坏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知道这事儿,当时部队来了电话,让家属过...过去看看,你姐我们两个去的。听说桂海是救首长的夫人才摔伤的,要不也不会给他安...安排这个粮库的工作”,平日里这些话,许志明肯定不会说。 都说是酒后容易失言,他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全说了,说完了心里也是有些懊悔。 聂书彬听了这话却是有点儿难受,不禁从心底产生了些许埋怨,说不清是对许志明两口子,还是对自己的丈夫乔桂海。 她就是感觉,这事儿他们不应该瞒着自己。 不知不觉的黑暗中,两个人光溜溜的手臂从偶尔的碰撞进展到了互相搀扶,言语也变成了互相安慰。 到了乔家后院小门口,聂书彬摸索着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前脚刚要迈进门槛,“嗖”的一声,一只发了心情的野猫从脚下蹿过,飞身蹿上了门外的大树。 聂书彬吓的“妈呀”一声,一头倒在许志明的怀里。 许志明挨着她滚热的身子,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别怕,别怕,就是只野猫,又不是野鬼”。 院外大榆树上,那一双发了心情的野猫咔咔的挠着树皮,“嗷嗷”地叫着、挥洒着野性的浪漫。 院里麦秸垛旁,两个人还在交流着村里的话题,没有进到屋里。 地上的麦秸和干草成了柔软的铺垫。 依稀的月光下,聂树斌的眉头皱起了竖纹,闭着的眼帘微微颤动着。 仿佛溺水的人紧紧攥着手中的稻草,指甲已经滑破了后背。 此时酒后的聂书彬喘息着,已经把头脑中的杂念抛到九霄云外。 她贪婪的闻着空气中的汗气和烟酒气味,闭眼喘息着享受着春天的浪漫。 听他轻声细语着村里未来的好生活,她竟然像登山一样,思路逐渐开阔起来,一步步的竟像是登上了快乐的顶峰。 “我的妈呀......”,一个大蚊子叮在了腿上,聂书彬一巴掌打过去,不由自主的却又极度压抑的发出了一声低吟,感觉全身的血液倒流,像是要涌出来一样,却又是在瞬间涌回全身。 “你真的还是……?”酒后的许志明听到聂书彬“啪”的打了一下,发出痛苦的一声喊叫时,心里想起了乔桂海那件事。 聂书彬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了看手上的蚊子血说,“咱们两家是实在的亲戚,以后在村里大事小情的,姐夫可别亏待我啊。” “那是肯定的,咱们两家以前关系就不错。这结成了亲戚关系,必须关照你们啊!不过村里耳目众多,人多嘴杂。 以后咱俩一起说事情的时候,在村里尽量回避他们”,许志明划拉着自己的头发,看着眼前的聂书彬说。 “哥”,聂书彬轻轻的叫了一声,“以后咱们两个人的时候,我还是叫你哥吧,比叫姐夫亲切”。 “行啊,都随你。天色晚了,回去睡觉吧。我也回去了”,许志明说着话,转身出了后院的小门。 四十多天后,聂书彬在家吃早饭,突然一股恶心冲上来。 她连忙离开饭桌,跑到后院干呕,刚刚吃下的几口饭吐到了地上。 乔桂海今天正好休假,赶紧跑出来给她捶背,又端来一杯温热的漱口水。 扶着回屋躺下后,乔桂海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了,怎么还吐了?” 聂书彬娇嗔的看了他一眼,说:“你可能是要当爸爸了,高兴吗?” 乔桂海小声惊诧道,“我...我...不是...那个,你怎么就...就有了?” “我有办法的”,聂书彬剜了他一眼,伸出自己的手指,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 她把那事儿说的跟真的似的,然后长出一口气,眼睛看着房顶悠悠的说,“终于有了。” “那咱家孩子叫什么呢?”乔桂海笑着说。 “昨晚我梦到了金黄的麦秸垛,下面都是金黄色的麦粒,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麦子,家里可以随便吃白面馒头了。把我高兴的啊,抓起一把麦子就扬了起来”,聂书彬说着笑弯了腰。 “那咱家的孩子叫麦粒吧,只要长期有麦粒,咱家就有好日子过”,乔桂海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这个先不着急定下来,还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我想啊,要是女孩儿,就给她起个乳名,叫麦秸”,聂书彬笑眯眯的说。 “为什么叫麦秸啊?”乔桂海问道。 “苗条啊,迎风摆动,杨柳细腰,你不喜欢吗?”聂书彬乖巧的扭头看着他。 “我当然喜欢啊,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都是我的宝贝儿。” 乔桂海说完话高兴的跑到外屋,向爹妈报喜,“爸妈,咱家书彬有喜了,你们要当爷爷奶奶了!” 八个月后,许家庄的一个漆黑如墨的夜晚,女孩的哇哇啼哭声打破了村庄的寂静。她的学名叫——乔玉儿,乳名麦秸,说是干净、金黄、颀长的意思。 这是聂书彬给孩子起的乳名,许志明说:“麦秸垛下有麦秸,这个乳名挺有诗意啊!” 第16章 二百块现大洋 这些年,神州大地上发生了很多重大的事情,伟人们的相继离世和坏人的纷纷倒台,让村里人切身感受着喜怒哀乐的历史进程。 这一年牙牙学语的乔玉儿已经长成了16岁的大姑娘,成为一名初中学生,风风光光骑着自行车,走进了乡中学。 也是这一年,全国取消了人民公社,宣布成立乡政府。 傍晚,成了乡党委书记的李德满给许志明打来了电话,让他火速到乡政府找他。 “电话里说不就得了。这是遇到啥事儿了,大晚上的咋还让我跑一趟呢?”许志明正在村委会值班,放下电话小声嘀咕着。 王寡妇正在烙饼,掀开门帘说了句,“你吃了饭再去啊”。 “不了,李书记好像是有急事,你把这饭吃了吧,省的回家再做饭了”,他跨上摩托车便飞速行驶在乡间的石子路上,背后是一路的尘土飞扬。 乡党委书记办公室,李德满关上外屋的门,把他拉进里屋的卧室。 许志明是第一次进到他的里间屋,顿时感觉到今天事态的重大。 “志明啊,这些年咱俩关系咋样啊?”坐在小沙发上,李德满抽出一根烟给许志明,又给自己拿出一支烟,看着他的眼睛悠悠的说。 许志明吓了一跳,古书上的坏人需要别人帮自己去杀人放火时,都是这么问对方的 。 李德满这是有多大的事儿要找自己帮忙呢? 他赶紧掏出打火机给李德满点上烟,连连点头说:“李书记,您对我的关心和照顾,确实是没得说,那就是一个亲哥哥啊!不,绝对胜过亲哥哥!” “是这样啊。到年底该换届了,我在这里当了十多年的公社书记,现在是乡党委书记,也该挪挪了”。 李德满小声接着说,“咱俩说话不隔心,我也不瞒你。前几天我去县里,到组织部祁部长家里串了串门儿。他说县人大的姚副主任到站了,他有意把我推上去。你看这事儿怎么样?” 许志明面露欣喜,连忙把马屁话送了过去:“李书记,让您去人大,有点儿亏了您的才干。我倒是希望您先当副县长,过两年当县长、当书记,领导全县人民发家致富,您绝对有这个能力和水平。” 李德满听着顺耳,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这都五十出头了,老了。能在退休前干到县人大主任,去掉那个副字,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乡里有什么变化?”这两年他在李德满的手下混的顺风顺水的,不能不关心李德满走后的乡政府格局,身子也就不自觉的前倾,悄声问道。 “这正是我找你过来的根本”,李德满吐出一口浓烟,接着说,“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东方乡的马金东乡长调到城关乡,提拔为乡党委书记。 黄叶乡的乡长孙亦顺调到咱们东方乡当书记,现在都是提拔年轻干部。你呢,我也考虑了。”李德满看了他一眼,卖了个关子。 “您说”,许志明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李德满那边探了过去。 “我的调动还是机密,不许对任何人说起!”看到许志明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李德满接着说: “我准备在最近的党委会上,提名你担任咱们东方乡的副乡长,管农业。马乡长要高升了,不会驳我的面子,其他几个党委委员都是咱们的人,应该没啥问题。” 许志明顿觉心头一热,挺直了腰杆,打破常规的主动握住了李德满的大手,声音颤抖着说: “您就是我的...我的亲哥哥啊!”能成为副乡长,那可就是国家干部啊,许志明甚至远远望见了自己将来的前呼后拥。 以前各村的村主任累死累活,使出吃奶的劲儿,顶多到乡里当个水利站副站长、农经办副主任,或者是计生办副主任,还是以工代干,连个办公室副主任都没出现过。 自己一跃成为副乡长,绝对是一步登天。 许志明差一点脱口而出“您就是我的亲爹啊”,话到嘴边感觉不大合适。 李德满只比他大十来岁,便把话收了回来,改口称呼了一声“亲哥哥”。 李德满正色道:“你长期在农村基层组织工作,管理经验丰富,乡里乡亲的又都是熟人。这些都是你的长处,我会在会上向大家阐述清楚的”。 沉吟片刻李德满又小声说,“我和要调到这里的孙亦顺书记是同乡,他是我的小老弟,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适当时机我会给你多多美言的,这方面以后是一路坦荡,你放心。” 激动的千恩万谢后,许志明手心出汗,脸色泛出红润。 就要起身告辞的当口儿,李德满好像是不经意的想起什么事儿,随口问道,“明天我跟着祁部长去县委聂书记家里串个门,你那里还有拿的出手的土特产吗?” 许志明明白,李德满说的土特产,绝对不是村里的小鸡、蘑菇和牛羊肉。 县委书记家里绝对不缺这个,这东西也提不进县委书记的家门。 一个农村的家庭,家里的存货有什么呢?最近几年倒是捞了一些钱,难道他是要钱吗? 他猛然想起来聂六成半夜送上门的三百块“袁大头”,便俯下身子,趴在李德满耳旁悄声说道,“我那里还有祖传的二百块现大洋,您看行吗?” 他故意少说了一百块,准备留给自己的关键时刻。 李德满顿时眼里放光,连说着“行、行,你赶紧拿来”,这东西不在于值多少钱,主要是图个新奇。 他想起乡农机厂老崔送的八条“小黄鱼”,再配上这些“袁大头”,已经足可以拿的出手了。 回到家里,天已黑透,许志明找出铁签子,去挖院墙东墙角第八层的第五块蓝砖。 乔桂英正在做晚饭,眼看着丈夫扔下摩托车一句话不说,进进出出的找到铁签子就开始挖墙砖,心里也是一百个纳闷。 她走过来问丈夫这是要干什么,他只回答了一句“男人的事儿,你别管。” 第17章 许志明当了副乡长 挖出第五、六、七、八、九一共五块砖后,许志明把手伸进去,掏出了一个厚厚的油纸包。 站在身后的乔桂英想起来了,这正是聂六成那晚送过来的。 前些年家里砌院墙,码完石头底盘儿、砌到第九层的时候,到了天色渐晚。 许志明赶紧张罗乔桂英开晚饭,说大家都累了,明天再接着干,说什么也不让大家继续加班了。 那晚他推说肚子有点儿疼,只喝了三杯酒。等到众人回家,乔桂英还在收拾碗筷的档口儿,许志明从柜子最底下掏出油纸包。 他快步来到院墙下,趁着水泥未干,用铁签子挖开第九层至第七层的第五至第九块蓝砖,把油纸包放了进去。 然后操起瓦工刀,熟练的纵向用整砖、横向用半头砖,几锨水泥下去,油纸包被完整地埋在墙里,第九层完全恢复了原样。 第二天过来干活的瓦工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你个贼心眼儿的。我说夏天晾柜子里的被子时,没看到这个油纸包呢。我还以为,你又送给哪个小妖精了呢。” 乔桂英想起丈夫当了村主任之后,在村里风言风语乱七八糟的事儿,不禁嗔怪道,“你鼓捣它干啥呀,留着给咱家许光娶媳妇用吧。” “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许志明哼了一声,抱着油纸包回到屋里,打开数出了二百块。 其余的一百块仍旧包好,放进砖墙洞里,等明天和些水泥再把砖墙复原。 “乡里李书记要调走了,升任县人大副主任。他推举我当副乡长,就下个月的事儿”。 许志明本不想对女人说这事儿,事不密则不成,最后还没有定下来,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差头,他也懂得这个道理。 但动了这镇宅宝物,媳妇又紧追不舍,他不得不提前泄密,随后又严厉叮嘱乔桂英: “绝对不许跟外人说这事儿啊!这只是李书记刚跟我说。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一封告状信上去,就会坏了我的好事儿”。 乔桂英的表情瞬间阴转晴,高兴的说,“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你们老许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啊。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还有假啊!这也不到睡觉的时候,反正你也没事儿。一会儿你抱着它,我骑摩托车带着你,咱们这就去乡政府找李书记去。” 许志明知道,媳妇可能会怀疑他,把钱支援给村里哪个和他相好的女人,反正也是干正事儿去,不如干脆带着她,让她亲眼看着。 夜里八点多,漆黑的乡政府大院里,只有门口的传达室、政府办公室和二楼的书记办公室亮着灯。 许志明在门口传达室停下车,让她在这里等着。 乔桂英看到自己丈夫把油纸包塞进怀里,用手托着外面的衣服,肚子鼓鼓囊囊的直奔书记办公室。 李德满乐呵呵的接待了他,打开油纸包看看说:“你看到办公室还亮着灯吧?我让宣传委员加班,正在草拟你的副乡长演讲稿。我告诉他了,不用太复杂,应该快写完了。” 又说道:“一会儿我审稿后,你带回家,多读两遍,最好是背下来。做好准备吧,我的副乡长同志。” 许志明知道,就李德满这小学二年级的文化水平,哪里能改的动宣传委员笔下的稿件。 但此刻他对李德满已经视若神明,从心窝里改变了以往李德满多次数落他骂他留下的任何不良印象。 原来他骂我,才是真正的爱护我,直到现在许志明才恍然大悟。 领导要是看你不顺眼,他不搭理你就行了,每天不拿正眼看你,当然有好事儿也绝对想不到你。 以前他无数次的在心里埋怨李德满做事粗暴,有事儿没事儿的嘴里总是骂骂咧咧,现在才知道,他是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怀揣着演讲稿,骑着摩托车的许志明心里美颠颠的哼着小曲。 身后的乔桂英紧紧拽着他的后腰,闭上眼睛迎着夜风,俨然已经成了副乡长夫人。 半个月后,乡政府会议室座无虚席,竞聘副乡长大会隆重召开,李德满主持大会。 县委组织部派出王副部长参加会议,干部科的王科长宣读竞聘规则、流程和竞聘条件,人事局和纪委的两位科长全程监管,从始至终热闹而有序。 加上许志明在内,乡里企管办的主任张家成、刘家营村的主任李有德参加了竞聘,但这另外两个人心知肚明。 自己跟李德满就是平平淡淡的上下级关系,过年过节的送那两瓶子酒三条烟,人家根本没看在眼里,今天这事儿怎么可能呢? 竞聘之前,乡里的书记和乡长也没有和他本人谈过交心的话,自己也没有县里面大佬的照应,只是在年龄和资历上符合竞聘条件而已。 这就成了马拉松比赛的陪跑,取得成绩的肯定不是自己,所以这事儿切莫当真,权当儿戏。 但还得把戏演的像模像样,在官场上,有没有靠山很重要,得罪或者不得罪人,才是最最重要的。 经过了演讲、监票、投票、统计,人事局和纪委的两位科长把投票结果递上主席台。 王副部长宣布:此次投票结果真实有效,应参加投票的是19人,实际参加投票的是19人,符合法定人数。 许志明得票12票,张家成4票,李有德3票,待上报县委常委会通过,公示七天后正式任命。 一切程序顺利走完,就到了月底。 许志明正式被任命为东方乡副乡长,搬进了乡政府大院第一排第三间办公室,里间有张休息的单人床,可以在每周两天的夜间值班时住宿。 又过了一个月,乡党委书记李德满在县里第八届人代会上,成功当选县人大副主任。 随即,东方乡的马乡长调到城关乡担任党委书记,黄叶乡的乡长孙亦顺调到东方乡担任党委书记,成了许志明的顶头上司。 一番走马灯似的调整和调动之后,局面逐渐稳定下来。 这一切县里乡里的大事在一次次小会上悄悄讨论,在大会上顺利通过。 怪不得多年后出了一句顺口溜,叫做“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天大的事儿不开会”。 第18章 刘寡妇改嫁之后 许志明到了乡政府走马上任,村主任的岗位出现了空缺。 副主任许二山高兴的两眼放光,以两瓶白酒和水果点心为一份,分别拜访了村里原来的四位生产队长和几位说话有分量的老人。 如今生产队解散了,可生产队长的威望还在,不是有句话吗?“秦桧还有三个相好的呢”。 许二山与他们都是吃喝不分的兄弟,这时候不帮忙等待何时? 村里说话有分量的老人们,大多是张家闺女嫁给李家儿子、李家闺女嫁给王家做媳妇、王家外甥女嫁给张家侄子的姻亲头领,说一句话能牵动四五家的二十多口人,对于全体村民投票选举村主任至关重要。 “在农村,可别小看这姻亲关系,村里几乎一切关系都是因为这姻亲关系而来”, 这是许志明临上任前悄悄嘱咐许二山的话,“这事儿你自己下功夫,还不能闹大了!选票不过半数,哥哥我也帮不了你的忙!” 许二山是许志明的小弟,几乎成了许志明家的半个管家,每年的春种秋收都是他管,在村委会更是把屁股牢牢坐到了许志明这一边,两个人一唱一和做的煞有其事。 这时候的乔桂英根本不用许二山搭什么话儿,就屁颠颠的私下里去找乔姓娘家的几户兄弟姐妹,为许二山拉票竞选。 许二山的媳妇刘金枝这次可是跑细了她的短粗腿儿。 凡是她给村里谁家保媒成功、新媳妇顺利入了洞房的,或者是把谁家闺女完美的嫁出去的,她都去串门联系了。 还有就是谁家还有成年男女可能需要保媒的,甚至她把寡妇引入鳏夫家里实现姘居不领证的那一对儿,刘金枝都提上两桶豆油主动串门,热情拜访,顺利的拿下了他们的选票。 在六十来岁的老光棍李有亮家里,刘金枝遇到一点儿小麻烦。 这家有两个老光棍,李有亮和哥哥李有光。他爹给他俩起了不错的名字,有光有亮,可是哥儿两个都是好吃懒做,就靠着三亩薄田过生活,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看不到一点有起色的光亮儿。 去年刘金枝收了李有亮送来的两只老母鸡和一篮子鸡蛋,还有二百块钱,受他的嘱托,去娘家刘营村给他踅摸媳妇,正巧遇到了来串门儿的刘寡妇。 刘寡妇当时已经五十八岁,丈夫去世四年多了。家里的三个儿子已经成家,两个闺女已经外嫁,正应是含饴弄孙的幸福时光。 不曾想这刘寡妇年轻时就不是省油的灯,有着好吃懒做的毛病。 丈夫早逝,她长年游荡在村里的三街两巷,遇到女人能眉飞色舞的挎着胳膊聊上半天,碰到中意的男人更是眉目传情、勾三搭四,三儿两女至少来自三家。 如今岁数大了,儿女们都盼着她老实下来,在家里看看孩子、买菜做饭,帮衬一下自己的家。 可这刘寡妇却天生不是省油的灯,老了老了依然不减当年。 她充分发挥了自身的余热,招引村里的多名老光棍子隔三差五的提酒买肉,到她家里打牌取乐吃吃喝喝,三个儿子尤其是在村里当老师的老二不厌其烦。 当刘金枝向她的儿子们征求意见,想给他们的妈妈找户人家嫁出去的时候,没想到三个儿子异口同声的表达了赞同的意见,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屁股坐到了一条板凳上”。 如今农村老人再嫁,不再是什么稀奇事儿,也顺应了城里的约定俗成,叫做“搭伴儿”。 男方出些钱给女方或女方家里,女方也就搬过来住了,不领什么结婚证。 财产——如果有财产的话,还是各人归各人,互不侵犯。如果男方先去世,女方的儿女便把自家母亲接回家。 如果女方先去世,女方的儿女也是火化了老人后,把她的骨灰与先前去世的父亲合葬,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三挂劈啪作响的鞭炮,一桌简单的酒席,二千元见面礼,刘寡妇嫁给了老光棍儿李有亮。 家里的三儿两女感觉脸上无光,都没有跟着娘过来看看。 刘金枝主持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仪式,把刘寡妇送进了贴着大红“囍”字的东屋。 第二天中午,刘寡妇便敲响了刘金枝的家门,“侄女女婿在家吗?”她问的是许二山, “婶子,您有啥事儿啊?快屋里坐。他一早就去村东砖厂了”,刘金枝按照在娘家时的称呼应酬着,以为她找自己丈夫有啥事儿。 “我就找你。我说大侄女啊,你是让我嫁给谁啊?”刘寡妇捶了捶自己的后腰,说道:“累死我了”。 “嫁给李有亮啊,怎么了?”刘金枝惊诧着问。 “这俩缺德的玩意儿”,刘寡妇装出苦脸道,“昨天晚上还没入洞房,李有亮就跟我说,他们哥儿俩都有五十年的积蓄,不会让我过苦日子。” 刘金枝真的没想到,李有亮家里这么有钱,早知道这样,保媒前还能多要他三百五百的啊。 她心里有点后悔,嘴上说道:“我还真的不知道他俩这么有钱。” “我呸,他俩有个屁钱”,刘寡妇骂道,“昨晚进了东屋,李有亮就关了灯,猴急马慌的折腾我半个时辰。后来他说去上茅房。一会儿他进了屋子,又开始折腾我。 我想这老东西身体还挺好,就没搭理他。过了一段时间,我一摸他的头。我的妈啊,可是吓死我了,他一头一脸的汗水啊,原来上面那人是……是李有光,我真的说不出口啊!” 刘金枝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噗”的一口水喷到了地上,笑着说,“婶子,这回你是占便宜了,买一送一啊,不缺干活儿都了。” “不行。昨跳那俩老东西说话不算数,气的我啊,原来这就是俩缺德玩意儿说的五十多年的积蓄。我不能一个人伺候他们俩,必须出两个人的钱”。 其实这刘寡妇本就是爱钱的主儿,如今木已成舟,只能如此,只不过想就坡下驴,提出新条件,多要他俩几个钱。 第19章 许二山的竞选 “大侄女,我既然过来了,伺候他俩这事儿没问题,还得再给我五百块钱。以后洗衣服做饭干活儿的事儿,都是他们哥俩的,这个得说清楚”,刘寡妇也是得理不让人。 刘金枝又找到李有亮家里,死说活说,又抠出了他俩的四百元钱,交给了刘寡妇,这事儿才算平息过去。 今天刘金枝过来给许二山拉选票,不巧李有亮和刘寡妇到乡里赶大集去了,家里只有李有光一个人在喂牲口。 刘金枝说明来由,放下两桶豆油就要走。 李有光追上两步,在门口拦住了她,关上门笑着说:“大妹子,你就不能给我说个媳妇吗?” “你快拉倒吧。你弟弟娶了刘寡妇,你还娶什么媳妇啊?家里还有钱吗?我那婶子可是没少说你俩的穷日子啊”,刘金枝笑骂道。 “不过我有闲时间啊,不娶个媳妇怪可惜的”,李有光反身插上门,把刘金枝请进西屋里,跟她商量说媒的事儿。 刘金枝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前多次用飘荡的眼神儿和饭桌底下翘起的脚趾按暗示许志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方都装作不知,明摆着是拒绝了她。 村里的小伙子跟她开玩笑的多,大都是为了让她给说个媳妇。 家里的许二山的酒是越喝越多,正儿八经的事儿却是越来越少,不知道是他自己没了兴趣,还是对自己没了兴趣。 今天李有光把她请进了屋里,难得清静的只有两个人,他俩尽情的聊起了说媒的事儿…… “大哥你想着啊,过两天去开大会,给我们家许二山投一票啊”,刘金枝出了屋门边走边说。 “放心吧,我回头跟有亮说,我们仨都去投票。”李有光盯着她的身影笑着说道。 “你快拉倒吧。她的户口没在这儿,不是咱村的人,不能投票”,刘金枝嘴里说的是刘寡妇,“到时候你们哥儿俩去就行了”。 走到门口时,刘金枝看到自己提来的两桶豆油,想起刚才说起的要给他说媒,便笑着说: “你们家人口少,也用不了这么多的豆油,我带回去一桶啊”,说着提起油桶,转身快步出了门。 “啥时候还需要投票,你再过来啊”,追到门口的李有光望着她走远,舌头转着上下嘴唇笑着说。 竞选村主任那一天,为了压住阵脚,防止出现意外,乡里派来了许志明副乡长和组织委员张晓。 村民们看到上级派来的是许志明,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以前在宅基地问题上、计划生育问题上、承包土地问题上得到他俩什么好处的,或者以后可能需要求到他俩办什么事的,心里都有个小九九。 全村五百七十三人投票,许二山得票四百二十五,占了有效票的74.2%,顺利当选许家庄村村主任。 分田到户后,村民种上了自家的土地,干活儿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出工下地再也不用村干部喊、小队长骂,每家的三亩地都是精耕细作,夏秋两季的产量不用放卫星,家家户户变成了丰衣足食。 “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当时”。每年的秋分之前,都是各村最忙的时候。 春播和夏播的玉米已经成熟,村民们背着篱笆筐子,掰下黄澄澄的玉米,一筐一筐的背到牛车马车上,拉回自家的庭院。 然后再返回地里砍下玉米秸,拖到家里晒干,或是冬天做牲口的草料,或是烧火做饭。 接下来就要看看天气和自己身体的感受了,如果天气还热,就再等上两三天。 如果感觉天气转凉,早晨出门需要添加一件夹袄的时候,许家庄的男人们就可以套上耕牛,女人们挎上装满麦种的篮子,纷纷到自己的田里播种过冬的小麦,广袤的田地里此起彼伏地飘荡着吆喝牲口的乡音。 儿子许光在县里上高中,根本指望不上他回来干农活儿。 前些年这时候,许志明都是趁着别人家赶早赶晚的间隙时间,找几个村里人帮自家秋收冬种,晚上一顿吃喝了事,乔桂英在家里伺候着酒肉饭菜。 今年他上调乡里当了副乡长,七庄八村的事儿忙个不停,更没心思管家里的几亩庄稼地。 他干脆一个电话打给许二山,让他找几个人把自家地里活儿干了,然后喝酒吃饭,再给几个工钱,别亏着大家。 许二山忙说,“哥,对我来说,现在这都是小事儿!” 许志明笑着怼了他一句:“你想管大事儿吗?听说伊拉克那边要开战,你给过问一下!” 夜擦黑的时候,许二山和另外四个村民把许志明家的玉米和秸秆拉回了庭院。 卸完车,乔桂英连忙招呼大家洗手吃饭。 饭桌上,小鸡炖蘑菇,香椿炒鸡蛋,拍大蒜凉拌黄瓜,白糖拌西红柿,又炖了十斤的猪肉,满满的装了两大盘子,一盖帘儿白白的大馒头。 三瓶白酒上桌后,六个人开始了吆五喝六的吃喝。 要是许志明在家,乔桂英轻易不上这酒桌,嫌他们几个喝起酒来没完没了的闹得慌。 现在许志明去乡里上班了,人家忙里偷闲吃苦受累的帮自家连收带种,自己不陪着吃喝过意不去。 在众人的拉拉扯扯下,乔桂英也就干脆坐到了上座,与他们推杯换盏起来。 酒后,几个人的肚里已是沟满壕平。 许二山悄声问:“嫂子,你家麻将牌,我哥没带走吧?” 乔桂英笑骂道:“你个缺心眼儿的。你哥去乡里,是去上班,你以为是赌博去了?” “那咱们还不应该摸两把吗?要不,你们家的麻将牌该生锈了!” 许二山环视众人笑着,扭回身又喊住了两个想回家的村民,指着椅子道:“坐下坐下,回家还是自己那媳妇,就那么有意思吗?” 关上大铁门,摆上麻将桌,几个人抓了东南西北分别落座,乔桂英坐东,许二山坐西,李印河坐南,许二山的表弟张晓琪坐北,李凤平和王东旁边站着看眼儿支招。 边打牌边聊天,许二山问,“谁讲个笑话啊?这空气中弥漫着沉闷啊。” 第20章 屋里正在打麻将时 李印河说:“我靠,啥时候八戒还成了文化人啊!我来。”说了这句他又不说话了。 许二山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来啊。” 李印河悠悠的说:“这笑话就叫‘来了’。话说一男一女去村外草垛旁约会。 男人:来了? 女人:来了。 男人:来不? 女人:来。(中间省略五十个字) 男人:来了吗? 女人:没来。(中间再省略五十个字) 男人:来了吗? 女人:来了。 女人:还来吗? 男人:不来了。” 众人的哄笑声中,张晓琪首先推倒了眼前的麻将,“庄上一条龙,每人二十元”。 到了九点半,乔桂英起身上厕所撒尿。张晓琪说了声“我也得去”,便也起身,让李凤平和王东替他俩先抓着。 许二山调侃道:“你俩别一起掉进茅坑里啊。” “你个缺德玩意儿”,乔桂英笑骂了一声。 张晓琪方便完了在厕所外面等着,怕乔桂英一个人胆小,就没着急回屋里,乔桂英随后走了进去。 等乔桂英出来系裤子的当口,他伸手拉住她略显肥胖的腰身,低声问:“你家许志明,跟我媳妇刘梅婚前就有那事儿,这事儿你知道吗?” 乔桂英听了他的话一愣,随后便冷静下来,说:“知道啊,当时刘梅嫌地里干活太累,让许志明给她安排到村里当会计。 谁知道两个人怎么搭上的啊,这缺德玩意儿给刘梅弄大了有了,还是我给领到谷桥乡的卫生院,给做的呢。” 这事儿她倒是不遮不掩,问道:“咋的了?” 张晓琪说道:“我心里想起来就难受,我吃亏了。” 乔桂英笑道:“当时刘梅也不是你媳妇,谁知道会轮到你吃亏啊。要是嫁给别人呢?” 想起一贯吃东家喝西家的许志明,望着一表人才的张晓琪,乔桂英竟然开玩笑道:“要么咱俩也‘来’一回,报复报复他们俩?” “来就来,咱俩进这个屋里去”,没想到张晓琪竟然当了真,一把拉过她的手,两个人摸进了漆黑的西厢房。 完事后坐在炕上,乔桂英顺手掏出了张晓琪兜里的钱,笑道:“想干好事,以后别赢姐的钱啊!” 十分钟后,两个人回到屋里,坐下接着打麻将。 许二山扫了张晓琪一眼,说道:“真以为你小子掉进了茅坑里呢,我们几个正准备去捞你呢。” 众人皆笑。张晓琪红着脸说:“最近吃辣子太多了,便秘。” 李印河道:“下次我再给你们讲个吃辣子的笑话。” 村里人凑到一起打麻将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也没玩儿过什么大钱,都是三毛五角的。 但只要往大了说,只要麻将桌上动了钱,那就是赌博。可是麻将桌上,又有几个不带彩儿的呢? 许志明当村主任的时候,村里出现过几起打麻将被抓到派出所的事儿,都是他厚着脸皮,找到乡里李书记,要求派出所长看在四乡八邻的面子上宽大处理,适当拘留两天吃吃窝头,罚个三头五百元的就算了。 每次放出人来,许志明都把他们喊到家里,一顿臭骂,罚他们每人把法律条文抄写五遍。 “《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七十条,参与赌博赌资较大的,或以营利为目的,为赌博提供条件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情节严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上三千元以下罚款。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零三条 以营利为目的,聚众赌博或者以赌博为业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 开设赌场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如今许志明调到乡政府上班,许二山想着自己在上面还没建立起硬实的关系,一旦打麻将被抓,肯定会挨许志明的一顿臭骂。 更严重的后果是,会撤掉自己的村主任职务,这实在是划不来的买卖。 可经常玩儿牌的人手痒难耐,便想起了深宅大院的许志明家。 如今家里只剩下乔桂英一个人,几个人悄悄地玩儿两把,也没有几个钱,应该没事儿,谁会半夜去副乡长家里抓赌啊? 这一年冬天,冷风嗖嗖,天寒地冻,树上只剩下几片零星的叶子在风中飘荡,家家户户的地里已经没有了活计,正式进入了农闲季节。 晚饭后,许二山、张晓琪、王东几个人又来到了许志明的家里,围着麻将桌喝茶水的喝茶水,搓麻将的搓麻将,屋里烟雾腾腾,大小零星的纸币散落桌子四角。 九点钟刚过,正当乔桂英和张晓琪找个借口钻进漆黑的西厢房里,一如既往的再一次去“报复”许志明和刘梅的时候,“咣咣咣”的声音响起,有人拍打着大铁门。 “这是谁呀,该来的都来了啊”,乔桂英急忙登上棉裤,穿好棉袄,边嘀咕着边去开门。 张晓琪情知不妙,这事儿遇到熟人可不好看,“嗖”的一声翻身而起,钻进旁边的旧衣柜里。 乔桂英打开大铁门,只见门外站着丈夫许志明。 车灯照亮了门外街道,她看到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丈夫身后,乔桂英看了看不认识。 “这是咱们乡新来的孙书记,我的直接领导”,许志明给妻子乔桂英介绍着,又对孙书记道,“这是我媳妇乔桂英”。 乔桂英怎么也没想到,丈夫晚上会回家,还带来了乡党委书记,一时间愣在原地。 孙亦顺笑道,“弟妹难道不请我们进去吗?” “快请进,您快请进”,乔桂英缓过神来,连忙闪身笑着相请,同时扭身冲着西屋大声喊着: “你们几个串门子的出来,俺家当家的回来了。” 几个人的脚步走过西厢房,进入正屋门口的时候,匆忙穿好衣服的张晓琪猫着腰,沿着墙边快步跑向大门口,消失在村里的夜色中。 匆忙中,他不知道自己错穿了乔桂英的大花裤衩子。 第21章 孙书记的爱好 听到乔桂英的一声喊,西屋里顿时大乱。 许二山匆忙卷起垫着麻将桌的毛毯,掀开柜子就扔了进去,慌忙中两个红中和一个二饼,还有几张一元、五角的零钱掉在了地上。 孙书记跟着许志明夫妻俩进了西屋,用手扇了两下烟雾缭绕,一低头看见了地上的麻将牌,装作没看见,笑着对乔桂英说:“弟妹你这家里很热闹啊。” 乔桂英跟着讪讪的笑着,趁着孙书记往里面走的时候,把三张麻将牌和两张纸币踢到了炕底下。 “我们正商量明年春天的播种呢,村西的二百亩白地不能闲着,还得引水过去,如果不引水就得打个机井。大家正要算算需要多少钱,怎么办”。 不愧是村主任,许二山现想现编,愣是把惊慌失措的几个人引到了村里工作上。 孙书记笑着说,“你是村主任,能提前把明年的工作想到头里,这很好。让大家富裕起来,是我们乡政府的头等大事”。 转身又对许志明说,“你主管农业,这几天也抽出时间,跟村里合计合计,看看需要多少钱。要是乡亲们手头儿紧的话,就跟乡里农机零件厂借一点儿,等有了收成再还也不迟。” 许志明连忙点头称是。 “还有”,孙书记转向许二山,一语双关的说,“以前志明当村主任,许家庄的工作做的很好,多次得到乡里县里的表彰。你接他的手,不能出啥乱子,大事小事都要认真仔细,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才对啊”。 看到许二山有点脸红,孙书记点到为止,笑道:“冬天农闲了,村里要规划明年的工作,也要把每天的空闲时间利用好。是不是可以腾出个教室,让乡里的农业技术员带领大家,学习学习农业高产技术。” 沉吟片刻,他说,“还有,组织大家开展开展体育活动,比如,现在天冷了,是不是可以在室内打打乒乓球啊?” 许志明笑着说:“我也正想跟大家说呢。咱们孙书记打乒乓球的水平,在咱们县都是第一流的,参加过市里的比赛,取得过前三名的好成绩。 我看,咱村里十来个年轻人,弄两个乒乓球队,到了有点成色了,请孙书记给你们指导指导,争取明年在乡里的比赛上取得好成绩。” 众人喊着好,跟着乔桂英鼓起掌来。 几千年的历史,传承下来一条说不上是规则的潜规则,那就是“领导的爱好就应该是你的爱好”。 《水浒传》里的高俅,这是我们最熟知的人物了吧,他不就是因为和宋徽宗有着共同爱好而功名成就的仕途典范吗? 孙书记本名孙亦顺,原来只是城关镇马家营村的村主任。 马家营村在县城北边不到三里地,村民1200多人,村西五里环山,村北是碧波荡漾的红旗水库。 这几年县城不断的扩张,村子与县城便连在了一起。 眼见得县城的规模不断扩大,孙亦顺和几个村干部一商量,请示了乡政府,在村边修整道路,盖起了农贸市场,出租给本县和外来的商户,批发粮油、蔬菜、肉类、鱼虾等土特产品。 有了租金收入,村里的日子富裕起来。孙亦顺家里也盖上了三层小楼房,和漂亮媳妇郑月月过上了悠哉悠哉的小日子。 县委书记聂占元原是市政府的研究室主任,复旦大学毕业后,他从副市长的秘书岗位干起,一直在北河市政府机关工作,历经副主任科员、主任科员,办公室副主任。 前年他被提拔为政策研究室主任,今年又被委以重任,担任临曲县的县委书记。 政策研究室主任和县委书记级别都是正处,地位却发生了变化,现在掌管临曲县60 多万人口的衣食住行,俨然封疆大吏。 做调研室主任的时候,聂占元陪着市领导到过几次临曲县,对这个农业县印象不深,只觉得道路狭窄,布局有点杂乱无章。 尤其是县城西部,有着大片的土地,完全可以开展多种经营,起到带动经济发展的领头羊作用。 心里有这想法,但碍于自己研究室主任的地位,领导不问,也便不想多说。他老家在江浙一带,经济已率先走到了全国的前列。 这次到了临曲县担任一把手,聂占元感觉自己这想法越来越成熟。 到任后的第二天吃过晚饭,他跟县委招待所看大门的大爷借了辆自行车,没带办公室主任和秘书,自己一个人去了县城西边。 夕阳西下,远处的山,近处的树,仿佛披上了金色的衣裳。 沿着砂石路,聂占元不知不觉溜达到城西红旗水库,遇到了傍晚出来遛狗的孙亦顺。 大狼狗冲着聂占元“汪汪”的狂叫着,使劲挣脱着狗绳,要向聂占元扑过来,孙亦顺大声喝住了它。 看到对面的中年人眉清目秀,却透着刚毅果敢,不像是本地人,孙亦顺便把大狼狗拴在树上,走过几步,掏出一根烟先递给聂占元,自己也弹出一支。 聂占元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着了,两个人边吸烟边聊天。 “你看远处这座山,云雾缭绕,山峦叠翠,绿树成片,绿草成茵。山下一条小河,蜿蜒如玉带,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啊”,聂占元指着远处的三峰山。 “是啊,确实是个好地方,据老辈人说,古时候的皇帝都看好这座山呢”,孙亦顺看着眼前这个出口成章的中年人,顺口说道。 “这要是开发旅游,是个不错的地方。再从村西边修一条路过去,连接上省道,这个旅游区就能够直达市里和省城,以后市民有了周末休闲的去处,村民们也有了新的创收啊”,聂占元慨叹道。 “你是...?”作为村主任,孙亦顺也到县里开过两次会,却不认识眼前的这位。见对方指点江山,颇有些领导干部的气派,想必他是人大或者政协哪个部门新来的主任,喜好诗词歌赋而已,便随口问道。 第22章 深山出俊鸟 “我是县委这边新来的,姓聂,你就叫我老聂好了。敢问兄弟你是...”,聂占元问道。 “我是这马家营村的村主任,叫孙亦顺”。孙亦顺转而猜想,对方是县委哪个部门的科长,肯定不会是哪个部的部长。 部长下来时,孙亦顺见过,那都是前呼后拥的,最起码有乡长和乡党委书记陪同,怎么能骑着自己的破自行车呢? “是孙主任啊,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我这是初来乍到,以后还要多多帮助啊”,聂占元伸出白皙颀长的钢琴家一样的手,孙亦顺赶紧在裤子上蹭了蹭自己的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三天后,聂占元到城关镇调研,听取镇政府全面工作汇报,通知下属各村村主任参加。 孙亦顺在后排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会儿看到领导们鱼贯而入,走到对面正中写着“县委书记”桌牌后面的正是聂占元。 “我勒个天啊,他原来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多亏自己没瞎说瞎骂、胡说八道”。 坐下后的聂占元也在寻找着孙亦顺,知道对方肯定会来开会,这也是他扩大本次调研范围的本意。 自己刚刚披上县委书记的袈裟,勉强算个“强龙”,要想一步步开展顺利工作,离不开县城周边这些“地头蛇”的有力支持。 当看到孙亦顺的时候,他抬起右手冲着对方挥了挥,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孙亦顺连忙站起来,冲聂书记点点头。 调研汇报会结束,聂书记上车前对孙亦顺说:“我对你们村真的感兴趣,有时间得去村里看看”。 孙亦顺连忙说:“看您的时间安排,我们随时恭候书记的光临指导”。 聂书记转身问秘书,“今天下班后有什么安排吗?” 秘书想了想,说没有了。 聂书记便对孙亦顺道:“那就今天下午下班后吧,你到县招待所大厅等我。” 政府部门正常下班时间是五点,孙亦顺看时间过了四点,就开着村里的桑塔纳到了招待所大厅门前。 聂占元走进大厅,看到孙亦顺说:“你先等一下,我去吃几口饭再走”。 孙亦顺连忙笑着说:“看您说的,我们家还管不起您书记一顿饭吗?家里都做好了,农家饭。” 两个人就往外走,孙亦顺道,“能不能接上您夫人一起去啊,到我们农村新鲜新鲜”。 聂占元笑着说:“我是自己走马上任的,老婆在市里上班呢,没跟我过来”。 孙亦顺一边开着车,一边和坐在后排的聂占元聊着天,汇报着村里的工作。 等看到孙亦顺的庭院时,聂占元也感觉心中一爽。 这座白色小别墅与红旗水库仅一路之隔,上下三层,周围绿树成荫,青翠幽静,美得好像童话世界一般。 车库旁的大狼狗抖动着铁链,摇头晃尾的迎上来,看到聂占元下车,竟然没有狂吠。 聂占元环顾着小别墅,说:“你这是仙境啊,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也不过如此,人生有此足矣!” 孙亦顺笑着说,“您要是不嫌弃,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您看,我们家的大狼狗都认识您了,这事儿可从来没有过。” 说话间,孙亦顺的媳妇郑月月打开了房门。 聂占元望去不禁一愣,脑海里瞬间闪过了那句话——“深山出俊鸟”! 郑月月今年35岁,一头秀发烫成棕色大波浪,如流水潺潺,衬托的脸色更加白净。 米白色紧身毛衣穿出了她婀娜的身形,圆型脸上会说话的杏眼、弯弯的秀眉不笑似笑,浅蓝色牛仔裤、乳白色高跟鞋,一动一静之间,浑身无不散发着成年女性的干练和妩媚。 女主人热情的引领着聂占元参观别墅,当看到前院凉棚下的红双喜乒乓球案时,聂占元笑着问:“你们俩谁会打球啊?” “我们俩都会打几下”,郑月月抿嘴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书记您要不要试试?” “我还真的手痒痒了”,聂占元脱下外套。 郑月月接过外套,无意间碰到了他细长白净的手,心中不觉一动,“这男人好秀气啊”。 换上一旁的运动鞋,郑月月与聂占元你来我往,清脆的声音弥漫院落。一个上步搓球,一个抢步反手,动作渐渐如行云流水一般你来我往。 郑月月细嫩的巧手灵活挥舞着球拍,步法灵活移动。 烫成棕色的秀发扎成马尾辫,随着她迅速的转身优雅的摆动着,一双杏眼专注地盯着黄色小球,鼻尖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却依然如猛虎一般气势汹汹。 聂占元全力顶住她的进攻,动作如豹子一样,一招一式行云流水,每个球都打出了“快、准、稳”,也是使出了青春的力道,出神入化间不知不觉已是汗流浃背。 一旁观战的孙亦顺见好就收,张罗着去餐厅就餐。 绕过一楼的客房,进入餐厅,邻居嫂子已帮忙做好了饭菜。 红烧水库大鲤鱼,脆炸河虾,红焖羊肉,酱爆鸭掌,凉拌黄瓜,清炒西葫,六个菜色香味俱全,看的人垂涎欲滴。 孙亦顺给三个人斟满剑南春。 聂占元坐主座,笑着问:“弟妹以前是运动员吧?这球打的不错,一招一式很有水平”。 孙亦顺笑道:“她是咱们县体校毕业的,学的就是乒乓球专业,打过几年比赛。我就是跟她在赛场上认识的,一起打过混双。后来在村里瞎忙,球技也快荒废了”。 聂占元道:“你俩也是志趣相同啊。我在复旦大学经济管理系读书时,是学校乒乓球队的,那时候每天一身汗。参加工作后就没这享受了”。 郑月月听到“复旦大学”四个字,不觉心中又是一动,这才子果然不简单,典型的学霸啊,自己也是苦读十多年,连个大专都没考上。 她便露出小虎牙,笑着说,“您爱打球,就把这儿当成您的家,有时间就过来。我一个家庭妇女也没啥事儿,随时给您当陪练”。 第23章 响起了门铃的声音 有了共同语言,三个人的酒喝的顺畅无比,从容国团的第一个世界冠军聊到庄则栋的险象环生,又从直板的横打快攻、弧圈高吊讲到横板的吊左压右、左推右攻。 郑月月酒后逢知己,聂占元他乡遇知音,不知不觉两瓶剑南春快见瓶底,三个人醉意上头。 这时门铃声急速响起,孙亦顺按住要起身的郑月月,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剑南春,让她陪着书记继续喝酒,自己走出来开门。 一会儿,孙亦顺返回餐厅,对聂占元说:“村里李庆三叔的孩子掉到土井里,把胳膊摔折了,我得陪他们赶紧去县医院。” 聂占元站起来道:“要不要我给院长打个电话?” 孙亦顺双手轻扶聂占元的肩头,让他坐下,道:“不用麻烦书记了,我堂哥是县医院的外科主任,我陪着去就行了”,又转向郑月月道:“媳妇,你陪着聂书记接着喝酒吧,我去去就回。” 这时已快到晚上八点,橘黄色的灯光从别墅内散出,为夜色增添了几分温暖。 郑月月俏丽的圆脸喝的红扑扑的。聂占元举杯望去,更觉得“灯下看美人,美人更精神”,不觉间两个人又饮了几杯,酒有些上头。 见到聂占元吃饱喝足,尤其是喝的有点儿多了,靠在餐椅里揉着太阳穴,郑月月忙站起身来,扶着他去旁边的客房休息。 她娇嫩的左手握紧他白皙的左手,右手插到他的腋下,身子便贴在了他的肩膀上,使劲把他拉了起来。 两个人喝的都过了量,脚步踉跄。 进客房的门口时,郑月月的脚蹚到了地上的门槛儿。她一个脚下不稳,带动着聂占元失去了平衡,双双摔倒在客房的矮床上,两张嘴恰巧凑到了一起…… 好事儿过后休息了一会儿,两个人闲聊着,看看快十点了,孙亦顺还没有回来。 聂占元口渴难耐,郑月月赶紧下床,为他端来沏好的龙井茶。 聂占元心里有些不自然,第一次过来喝酒,怎么没控制住自己呢? 这时候只能是“以酒盖脸”了,摩挲两下脸,他打着哈欠说,“喝多了,喝多了”。 郑月月忽闪着好看的杏眼小声说:“书记您的酒量真好,没喝多。我倒是喝多了,啥都不记得了”。 聂占元不觉心里一笑,心想这女人很会演戏,问道:“亦顺还没有回来吗?” 郑月月答道:“还没有呢,估计是做上手术了。天晚了,您就住在这里吧。” 聂占元低头推辞着说:“不了,明天还有个会,今晚回去看看稿子。球也打好了,酒也喝好了,今天一切都好。” 又抬头深情的望向郑月月,道:“我回县宾馆,后会有期”,说着拨通了县委办公室主任的电话。 一会儿车就到了,郑月月搀扶着聂占元出来到院里,夜色中两个人慢慢的走着,大狼狗朝着他们俩摇头摆尾的撒着欢。 她伏在他的耳边悄声说:“你以后可要常来打球呀,我也顺便跟着你锻炼身体。亦顺经常不在家,我一个人也不能打乒乓球,这么下去就会越来越胖了。” 女人都担心自己发胖,聂占元点点头,使劲攥了攥她的手。 不知怎么的,他的脑海里竟然涌出那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 孙亦顺回家时,餐厅里杯盘狼藉,前后屋门四敞大开。 院里挂着新洗的客房床单,郑月月已经醉醺醺的躺到了二楼卧室的床上。她半眯着眼睛,看到孙亦顺进屋了,仍在假寐。 “聂书记走了?怎么走的?”孙亦顺捅“醒了”她,问道。 “没有你的车,他还回不去啊”,郑月月娇嗔着坐起来道,“他给县委办公室打了电话,一会儿车就到了”。 “客房的床单怎么洗了?”孙亦顺想起楼下晾着的床单,疑惑着问道。 “你还问呢!书记说好久没运动了,今天的运动量有点大。聊天一高兴,酒就喝多了,在客房躺下就吐了。吐了一床单,啊呀,那个味儿啊!” 郑月月故意耸了耸俏丽的鼻子,“他走后,我就没关前后门,赶紧通风散味儿。现在楼下还有恶心味儿吗?” 说到“运动”两个字时,郑月月不觉心里一颤,毕竟自己是第一次跑出了圈儿,脚下不稳摔倒了书记,多少有点儿心虚。 她看着孙亦顺的眼睛说:“有时间你再去看看他。人家书记过来打球喝酒,喝到一半儿你就跑了,多没礼貌啊”。 “楼下没啥味儿了。明天我去看看他”,孙亦顺道。 第二天接近中午,刚散会,秘书对聂占用小声说:“有个叫孙亦顺的,说是村主任,要见您。您看...” 聂占元心中不觉一惊,暗暗想着,“这小子过来干什么?难道是郑月月的嘴没有把门儿的?”又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便道,“让他过来吧”。 孙亦顺夹着公文包,点头哈腰的进来了。 他是第一次走进县委书记的办公室。 室内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环形落地纱帘遮挡着午间的阳光,地上摆着自己叫不上名字的南方花卉,室内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半圈棕色真皮沙发,围着宽大的红木茶几,摆放整齐的茶具晶莹剔透。 硕大宽厚的办公台后面,坐着屋子的主人聂占元,背后华丽的书架上整齐有序的摆满了书籍。 “这屋子不得有200平米啊”。怯步走进屋里的孙亦顺,怀着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同样的忐忑,连忙对聂占元点头问好。 聂占元看了看他的笑脸,便放下心来,把他让到沙发上落座,笑着问道:“昨晚那个摔伤的孩子怎么样?不严重吧?” “不严重。昨晚已经给接上了,我哥说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孙亦顺赶忙站起来回答,又怀着歉疚的表情说,“您看这事儿闹的,昨晚没陪好您喝酒”。 聂占元按按手让他坐下,皱眉道:“喝酒事儿小,我正有大事儿找你呢。” 看到孙亦顺拿出笔记本,聂占元摆摆手说,“不用记本儿上。刚才已经和你们镇领导碰过了,你们村西要修一条路,就是咱俩第一次见面时说的那事儿。 可能要涉及到十多户拆迁,具体的你跟乡里的书记乡长再碰碰,多支持他们的工作就行了。做好这件事儿,我不会亏待你!”聂占元着重说了最后一句话。 孙亦顺告辞出来的时候,死说活说的把两条中华烟放在书记办公桌上,搞得聂占元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暗道,“这事儿闹的”。 第24章 马家营的拆迁户 进入日新月异的改革开放时代,人们的生活和思维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带动大家共同富起来的同时,紧随“官二代”“富二代”后面的出现了“拆二代”,底层老百姓都盼着通过拆迁实现阶层的跨越。 村委会给涉及到的十多户人家在县城里租了房子,可这些人死活不搬,都想着“一院变两院,再补一百万”,弄得城关乡的乡长和书记脑袋发懵,怎么也做不通这些人的工作,只好把事情如实报到了县里。 听完他俩的汇报,聂占元第一次气的拍了桌子。 这是走马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开常委会讨论的时候,县长袁德鹏和副书记张春生本就阴阳怪气的说三道四,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平日里这两个人勾心斗角,面不和、心也不和,都在东跑西颠上蹿下跳,有意抢占县委书记宝座。 没想到空降个聂占元,还是他俩死活看不上眼的什么“政策研究室主任”,弄的他俩心里同样的别扭。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两个人反倒变成了一个鼻孔出气,在常委会上愣是尿到了一个壶里。 “把孙亦顺喊过来!这是他们村的事儿,他倒是躲清净去了”,聂占元想起了孙亦顺,指着城关乡书记李克健的鼻子。 电话一打过来,孙亦顺就知道因为什么事儿。 拆迁也闹的他心烦意乱,一边是上级领导惹不起,一边是乡里乡亲躲不起,双方都得罪不起。 接到电话,他把桑塔纳开出了一溜烟儿,村里瞬间鸡飞狗跳。他把车子直接开进政府大院后,一脚刹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你找谁?你哪个单位的?”门口警卫室里跑出了人,在后面追着他。 “我找聂书记,约好了”,孙亦顺头也不回,扔给他一句话。 “你说说吧,拆迁这事儿,怎么办?”聂占元看到满头大汗、匆忙走进小会议室的孙亦顺,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孙亦顺闻到了会议室里气氛的压抑,好像是坐到了火药桶上。 这拆迁的事儿,谁都想做的漂漂亮亮的抢下头功,可谁都不想得罪人,更怕引起群众集体上访,弄丢了自己的乌纱帽。 拆迁,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事儿赶事儿的挤到了这里,县乡两级领导都在看着他,孙亦顺感觉自己被逼进了死胡同,消失多年的无赖混混劲儿让他热血上涌。 “最复杂的事情就得用最简单的办法”,他眯着眼睛幽幽的说。 “你接着说”,聂占元道。 听了孙亦顺的计划,几个人默不作声。最后聂占元狠狠心,拍了板儿,“就这样办,注意控制范围,别出人员伤亡的大事儿!” 第二天下午,孙亦顺让副主任李山通知了涉及拆迁的十几户人家,说是县里拆迁政策有调整,让各家各户晚上八点到主任家开会。 并且说主任家里准备了饭菜,边吃喝边开会。饭后大家统一意见,上报县政府。李山再次强调,主任家里已经备好了酒菜。 有酒有菜,不吃白不吃。抱着占便宜心理的十多户人家,七点半就扶老携幼的到了孙亦顺的别墅院里。 只见院里新砌两口锅灶,一个蒸锅热气腾腾,一个炒锅炉火旺盛,火苗子蹿起来老高,厨师和跑堂的忙的不亦乐乎。 乒乓球案子左右两边各开两桌。球案子上已经铺了桌布,看样子是准备摆一大桌,孙亦顺已经和几个老人、村干部围坐在球案四周,嗑着瓜子抽着烟闲聊着。 凉菜已经上桌,白酒啤酒和碗筷已经摆好。几个孩子跑里跑外的热闹着。 八点整准时开席,十多户人家不知道孙亦顺葫芦里装着什么药,但面对好酒好菜,还是喜笑颜开,纷纷甩开了腮帮子大快朵颐。 孙亦顺领着李山挨桌敬酒,拆迁户刘三水站起来问道:“主任,拆迁到底出了啥政策,你倒是给大家说说啊。” 孙亦顺拍拍他的肩膀笑骂道,“放着鸡鸭鱼肉你先吃饱了。回头咱们进屋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聊,对我还不放心咋的”,说着按他坐下。 酒肉吃到一半,众人皆已微醺的时候,在县城上学的刘三水闺女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小眼睛寻找着刘三水,冲着院里大喊,“爸,咱家的房子让人给拆了!” 房子可是村民的命根子啊,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众人一哄而起,扔下筷子和酒杯纷纷向外跑。 孙亦顺追在后面,也在大声喊着,“这事儿谁干的?” 拆迁现场亮起了六个聚光灯,亮如白昼,五台大马力挖掘机挥舞着长臂清理砖头瓦块,装上解放翻斗车。 十几座房屋已基本夷为平地,院里摆放着各家的柜子、衣服被子和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一片鸡飞犬吠。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多辆警灯闪烁,大约有上百名武警、公安、城管和乡政府工作人员默不作声地维持着现场秩序。 法院、检察院、司法局的车辆依次停放,两辆119消防车、三辆120急救车停在旁边,公交公司的五辆长途大客车停在最后面,做好了后续的一切准备工作。 聚光灯下,一台摄像机对着拆迁现场忙碌着,另一台摄像机对着乡党委书记李克健,县电视台的漂亮女主持正在现场采访。 女主持:李书记您好,对于本次拆迁,村民们给予了大力支持,给旅游区建设工作开了个好头儿。您给我们介绍一下好吗? 李克健:按照县委县政府的重要指示,我们充分发挥了密切联系群众的优良传统,一切为群众着想。 县乡村三级干部不分昼夜,抓时间抢进度,挨家挨户入户走访,耐心听取群众的声音,和每一家拆迁户达成了共识。 在拆迁这件事上,马家营村的群众都表现出了极高的政治觉悟,这是我们拆迁工作取得快速进展的重要法宝。 在这里我代表乡党委、政府感谢马家营村的村民们!(眼含热泪、充满深情、深深鞠躬) 女主持:村民们都得到很好安置了吗? 李克健:半个月前,我们就在城东,为村民们准备了安置房,水电暖气齐全,紧邻菜市场、幼儿园,配套小学马上就要完工,保证村民们能够安居乐业。您可以采访一下现场的拆迁户。 第25章 我是县委书记他爹 镜头转动,对准了一个面目黢黑的村民面前。这个村民面对镜头侃侃而谈,俨然一个口齿伶俐的乡干部: “我们全体村民热烈响应县政府的号召,舍小家为大家,拆房修路发展旅游。这事儿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子孙后代都会感谢我们的”。 “现在生活有什么困难吗?”主持人问道。 “没有什么困难,县乡政府都给我们安排好了吃住,马上就能领到新房的钥匙。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这可是我们盼了多年的幸福生活,终于就要实现了。我代表乡亲们感谢政府!”说完话他对着镜头深鞠一躬。 拆迁户们还能怎样?你敢动手打架吗?摄像机对着你,面对的是上百名的武警、公安和城管。 你敢打谁?袭警?那得进里面吃几年窝头。 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为儿女后代的考公之类的事情着想吗? 你是想坐110警车,还是想坐120急救车? 这年头想打架,你真的打不起! 你想哭闹吗?哭闹又有什么用。再哭再闹,你的房子也是倒了,扶不起来。 你损坏什么了吗?重要物品都给你挪出来了,其他损坏的折价赔偿,其实你们家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 你要告状吗?律师都给您请来了,立案庭庭长、法院院长都在,可以现场办公。 这服务是相当的到位。 乡长在劝导着大家,组织大家依次登车。城东的六顺旅馆已经安排好了住宿,明天抽签分房子。 这时警戒线落下,人们纷纷走向不是家的自己家,挑拣着愿意拿走的那些贵重物品,坐上了最后面的大客车。 孙亦顺也赶过来,看上去面沉似水,默默地协助乡长做着群众的工作,和车上的村民挥着手。 推土机隆隆的响到半夜。 第二天早晨,这地方已经平平整整,压的结结实实,看不出一点曾经居住着村民、曾经矗立着房屋的影子。 “这小子还真能干,是个当干部的好苗子”,县招待所里,聂占元看着电视新闻沉思着。 拆迁工作是自己到临曲县打响的第一枪,打消了县里部局委办和乡干部做哪边墙头草的左右观望,打消了县长袁德鹏和副书记张春生要看自己热闹的阴暗心理,更打消了群众对旅游区能不能办下去、经济能不能搞上来的担忧顾虑。 都说村干部是骂出来的,乡干部是喝出来的,孙亦顺够狠且能喝,聂占元不禁又想起在他家里喝酒的场景。 在拆迁这件事上,与其说是孙亦顺手段够狠,胆大妄为,不如说他读懂了村民甚至所有老百姓的人性。 这十几户人家本就是张三李四,没有父子兄弟的血缘关系,也就涉及不到什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那样的拼命三郎了,跟谁都打不起来。 没了这层血缘关系,涉及到大家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只要没到了像秦二世那样逼迫陈胜吴广,面前只有死路一条的地步,老百姓绝对不会群起造反。 他们都希望别人像三国猛张飞一样冲挡厮杀,自己站在远远的后面,轻轻的甚至是默默的摇旗呐喊,并随时做好撒腿就跑的准备。 如果前面拼杀的胜利了,那就一齐冲上前,踏着别人的足迹,分抢胜利果实。 当时正是想到这些,孙亦顺才感觉,必须下狠手才能解决这问题。事实证明,他做对了。 聂占元想着能干的孙亦顺,还没想好怎么安排重用他,机会就来了。 黄叶乡位居临曲县的最北方,距离县城40多里,属于半山区和丘陵地带,辖内有两座突兀的山峰。 两峰之间是一条蜿蜒的白河,恰似玉带绕着村庄飘然而过,因河底众多白色的鹅卵石而得此名。 每年深秋时分漫山遍野的树叶变黄,景色倒也是别有洞天,黄叶乡由此得名。 正值夏季。 吃过晚饭,聂占元想起黄叶乡的防汛工作,拿起电话本,随便拨通了乡里的值班电话。 话筒里传过来吆五喝六的划拳声,对方几个人吵吵嚷嚷的,明显是在喝酒。 “喂,问你呢,找谁?”对方的声音有些震耳,已明显带着酒醉。 “你好!我是县委书记聂占元,我找你们值班乡长”,聂占元压着火气,尽量和颜悦色。 冬季防火、夏季防汛,值班时间严禁饮酒,制度早已上墙,是硬性的制度规定,大小会议上三令五申。 “赵乡,找你的,他说他是县委书记,真他娘的会逗闷子。我说,轮到谁喝酒了?” 对方喊了一嗓子,把话筒放到了桌子上,另一个喝的舌头更短的男人接过电话。 “喂,你是谁?”舌头更短的男人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自己喝酒被打扰了,有点儿生气。 “你好,我是县委书记聂占元,我找你们值班乡长”,听着对方酒后的声音,猜到可能是位乡长,聂占元的火气在往上涌。 “你是谁?你说你是县委书记?”舌头更短的男人对着另外几个喝酒的人嚷着:“他说他是县委书记,哈哈哈”。 转过来又对着话筒喊道:“你要是县委书记,我就是县委书记他爹!”随后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忍无可忍,扔了电话的聂占元还想把电话打回去。转念一想,跟几个酒鬼能分辨出什么,便拨通了黄叶乡书记宋中宽的电话。 “聂书记您好,我是宋中宽。您有什么吩咐,请问需要我去您哪里吗?”电话里,宋中宽诚惶诚恐毕恭毕敬的说着。 “小宋啊,你不用到我这里。你赶紧去一趟你们乡政府吧,我爹在你们乡值班室喝酒呢”,聂占元尽量压着火气。 “县委书记的爹,怎么到了我的乡政府喝酒?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呢?”他还没说出自己的疑问,聂占元那边已经”啪”的挂断了电话。 宋中宽不敢怠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开出捷达轿车就往乡政府飞奔。 到了值班室,几个人的酒还没有喝完。 副乡长赵严见到宋书记突然回来,吓出一身冷汗,酒劲儿顿时醒了三分。 听几个人哆哆嗦嗦语无伦次的说完刚才的电话内容,宋中宽抓住赵严的衣领子,抡起胳膊左右开弓两个大嘴巴。 第26章 能干会干的好干部 赵严嘴角的血如一条小溪蜿蜒流出,手指印清晰可见,腮帮子立刻肿了起来。他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敢说,脸上的汗珠儿滴滴答答的落下来,酒也醒了一大半儿。 两天后,县委县政府下发了“关于黄叶乡副乡长赵严值班期间违规饮酒的处分决定”: 给予黄叶乡党委书记宋中宽党内警告处分,乡党委副书记、乡长李崇党内警告处分,副乡长赵严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建议临曲县人大常委会免去赵严行政职务。 各单位必须引以为戒,严肃值班纪律,再有类似违规违纪行为发生,严惩不贷。 此决定报县人大、县政协、县纪委,下发各部局委办乡镇。 一时间临曲县官场一片肃然。 伟人说过,坏事里面有好事。赵严被拿下了,谁去顶他的职位? 聂占元想了想,便想到了孙亦顺。 孙亦顺工作能干,尤其是听自己的话,队伍里多几个这样的人,局面就能迅速打开了。这事儿对于孙亦顺也是一步登天,也算是自己还了郑月月的一个人情。 况且这孙亦顺到了黄叶乡,当了副乡长,白天忙的脚不沾地,每周还有两个晚上的带班值守,自己去他家打球活动活动也就方便多了。 有了赵严被撤职的先例,县委书记随时可能电话查岗,哪个值班的还敢擅自违规,孙亦顺带班时肯定不敢擅自离岗。 聂占元这想法憋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先让黄叶乡的党委书记宋中宽兼管农业工作。 不干不知道,农业方面的事情真是琐碎了,七村八庄的事儿没完没了,忙的腰疼腿疼胳膊疼。除了没人心疼,宋中宽哪儿哪儿都疼。 这样唯一的好处就是,治好了他失眠的老毛病,不管啥时候啥地方,倒下就能呼呼大睡。 “说说你的想法”,县招待所6118房间,聂占元对宋中宽道。 “书记,我们乡里农经办的刘晓勇办事能力挺好的,工作年限也够了,是不是可以给他压压担子?”宋中宽看着书记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着。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刘晓勇是他媳妇的外甥,每天操心他家的吃喝拉撒睡,家里家外从来没让他操过心,俨然一个宋府的大管家。 媳妇已经给他吹了八次枕头风,就差刮起台风了。 聂占元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淡淡的说:“黄叶乡刚刚被通报批评,你们几个主要领导都背着处分,目前暂时不要提拔干部。” “那不行啊,书记!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这些事儿啊。”宋中宽苦着脸,摆出要哭的样子。 他适时的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报纸包,在沙发上一欠身,塞到书记的沙发靠枕下。 聂占元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但他只是轻瞄了一眼,就像没看见一样,嘴里也没说什么。 心里想的却是,这东西我可以不要,但是你不可以不送。况且自己到上面领导那里,甚至市里的几个重要部门,都需要意思意思。 现在谁能空着手去办事呢?你不给我意思意思,我拿什么去意思意思?你空手到我这里来说你的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那就对不起了,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看这样吧,你们乡的那个刘晓勇的事儿,再往后放放,最少要等半年。等大家对处分这事儿淡忘了,我来想办法。如果我忘了,半年后你来找我。” 看到聂占元有了安排,顶多也就是再等上几个月,宋中宽总算是对刘晓勇,主要是对自己媳妇有了交代,连连点头称谢。 “我倒是给你们考虑了一个人选,马家营村的村主任孙亦顺。这个同志长期扎根农村工作,基层工作经验较为丰富,善于处理农村各种复杂矛盾,对于发展农村经济也有许多独到的想法”,聂占元看着宋中宽的眼睛。 “那敢情好啊!我听说过这个同志,工作是要能力有能力,要魄力有魄力。黄叶乡就需要这样的干部,这事儿您一定要抓紧啊!”宋中宽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孙亦顺,但这时候他必须这么说。 “这样吧,过两天我跟组织部的祁部长碰碰,交换一下意见,就这样吧”,聂占元站起身活动一下腰背和颈椎,宋中宽赶紧告辞出来。 宋中宽带上门悄悄离开后,聂占元走到沙发这边,从靠枕底下摸出报纸包。 拿到手里掂了掂,想起周末正好要回市里,参加吉书记小舅子的婚礼,不由得莞尔一笑。 昨天吉夫人电话通知他了,小范围。 他懂。 黄叶乡的日子,孙亦顺过得真是“风亦顺、水亦顺”。 赴任的那一天,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县委书记聂占元破天荒的和他同往,县委组织部祁天民部长陪同。 这在临曲县的历史上绝无先例。 一般的乡党委书记赴任,最高规格也就是县委组织部指派一名副部长同往,宣读县委的决定,对到任干部予以充分的肯定,叮嘱大家团结一心,做好今后的工作。 至于一个副乡长上任,顶多是组织部干部科的科长,带个副主任科员,宣读组织决定,走个组织流程也就罢了。 孙亦顺后面竟然跟来了县委书记和组织部长,岂可等闲视之。 说好的九点到。刚刚八点半,黄叶乡的党委书记宋中宽、乡长李崇就带领几位党委委员在乡政府大门外迎接。 机关干部和各村村主任静悄悄的坐满了会议室,与以往不同的是,没有吸烟和大声喧哗的。 宋中宽主持会议,祁部长宣读了县委关于孙亦顺的任命决定。 “同志们”,聂占元眼光扫视台下,表情严肃,脱稿侃侃而谈,“黄叶乡挨了处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这在情理之中。我看这也是好事儿,让大家切身体会到了规章制度的严肃性,对全县各级干部都起到了警示作用。” “处分并不能否定黄叶乡的工作成绩”,聂占元接着说,“刚才听了中宽同志的汇报,我深有感触。在党的富民政策引领下,黄叶乡很多工作都取得了较好的成绩,这时全乡父老乡亲拼搏进取的结果,同样离不开在座乡村干部的辛勤努力。 大家也都看到了,黄叶乡两少一多,耕地少、人口少、荒山多,经济还是处在全县的中游以下,我们的优势远远没有挖掘出来,县委县政府也多次开会研讨黄叶乡的工作。 今天我既是下来调研,听听大家的意见,更是给大家带来一位能干会干的好干部——孙亦顺同志!” 第27章 儿子乳名麦粒 台上的孙亦顺赶忙欠身,朝着聂书记和祁部长、宋中宽等人点头致意,给台下的乡村干部深鞠一躬。 掌声响起来,聂占元摆手让他坐下,接着说:“以前的乡领导都是从乡政府的中层干部里选拔,优点是综合能力较强,缺点是基层经验不足。 我们要想让基层群众干起来、富起来,就要从基层干部中提拔能力强、会干事、能干事的同志担任乡领导,同时也要把机关里的中层干部派到村里去锻炼,接地气、长本事,共同推进全乡、全县的经济工作!” 送走聂书记一行,宋中宽、李崇和政府办主任把孙亦顺领到他的办公室。 这是政府院内平房第二排的第二间,紧挨着乡长李崇的办公室。 屋子里外两间。 外间是办公室,办公桌擦的一尘不染,桌角是白色的电话机,宽大的黑色皮质老板椅。 后面的书架上摆放着领导重要讲话摘编和《领导艺术学》、《我看基层工作》等书籍,窗前的两盆绿植娇嫩欲滴。 里间是卧室,靠墙是张一米二宽的单人床,全新的床单被罩,适合晚上带班、中午休息,屋角柜子里整齐摆放着洗漱用品。 “黄叶乡工作条件艰苦,比不了你们县城周边。你可得做好思想准备,和我们一起苦干啊!”宋中宽笑着说。 “我一定听书记和乡长的指示,全力以赴做好咱们乡的工作。”孙亦顺看着宋中宽诚恳的说。 “没事儿的兄弟。你别听书记吓唬你,以后咱们就是一个马勺里混饭吃,有事儿咱仨多商量就行了。”乡长李崇拍着孙亦顺的肩膀笑着说。 晚上七点,聂占元和值班的孙亦顺通了电话,关心的询问了他的工作想法,对一些事情做了叮嘱。 放下电话后,他又打给了郑月月,“一会儿我去你家打球。” “你想吃什么呀?我这就给你做”,电话那头儿的郑月月娇声娇气的说。 “吃什么都是好吃的。你还不知道吗?我心里最喜欢的美味”,聂占元小声对着话筒说,“我想吃你了!” 郑月月笑着回答说:“那我就不用出门买菜了!等我给你洗干净啊,绝对是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食品。” 晚上吃过饭,两个人换上运动鞋和运动衣,在院里“啪啪”的打上了乒乓球,一个是柳腰劲摆,使劲扇过去,一个耐心应对,直板接下来。 打完球两个人去了浴室,冲掉了一身的汗水。朦胧的光照下,两个人难解难分的纠缠在一起。 这年的九月,过了暑假,乔玉儿告别了许家庄小学,到乡里上初中。 老团长赵志厚已经调到临省的师部,担任师参谋长,师部距离临曲县也就200多公里的路程。 他是个感恩之人,经常在周末过来看望老首长杨振山,每次都喊过来乔桂海一起饮酒叙旧。 杨振山此时已升任县政协副主席,兼任县粮食局局长,胖胖的圆脸上闪着油光,鼓起的肚子漫过了腰带开始下垂,早已看不出当过兵的干练模样,倒是赵志厚依然魁梧精神。 虽说没有和乔桂海“一起扛过枪”,但凑到一块儿喝过了几次酒,杨振山对殷勤伺候的乔桂海印象不错。 尤其是听了赵志厚私下里介绍他“舍身救主”的壮举,对这年轻人更是多了几分钦佩,酒席宴间也是连连夸奖。 “您既然喜欢他,那就提拔提拔啊!这还不是老首长您的一句话”,赵志厚笑着说。 “那就先在东方乡的粮库当个主任吧。李汉辰下个月退休,明天上班后我们班子再研究一下”,杨振山夹了一口菜,看了乔桂海一眼,叮嘱道: “好好干,争取明年调到局里,当保卫科长。我给你提前安排个任务啊,你到局里上班后,每天督促着我,陪着我跑步去。到岁数了,这血脂血糖血压都上来了。” “赶紧啊桂海,敬老首长一杯!”旋即又道,“算了,你也别端杯了,直接用分酒器。咱俩敬老首长!”天性豪爽的赵志厚说着也端起分酒器站了起来。 乔桂海端起分酒器,满满的三两白酒,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东方粮库的家属院,位于粮库后身儿,是一溜儿红砖到顶的平房,有一道小铁门与粮库大院相通。 院前有大约两亩多的空地。 活计不忙的时候,粮库职工从东墙田埂边开始,用单位废旧的竹竿搭了架子,种上了黄瓜、豆角、丝瓜和韭菜等应季蔬菜。 那竹竿搭的架有一米八高,半尺多长的豆角和黄瓜挂满了架,墙边是浇水和松土、采摘预留的田埂,已经踩的结结实实。 架上绿叶长的密密实实犹如屏障,靠西墙依次是低矮的菠菜、小葱、韭菜,到了夏季,也是绿油油的喜人。 院里有十五间清一色的红砖平房,分成五个独立的四合院。 小院里各有三间正房,左右两间是卧室,中间是客厅,前院小房子分别是厨房和卫生间。 李汉辰就是本村的人,家里是五间大瓦房,每天都是鸡鸣犬吠驴喊叫的。 两口子都喜欢这热闹的场景,不愿意搬到老主任时候操持盖的这三间狭窄的粮库家属院。 粮库新分来的两个外乡员工就近搭伙住到了第五家。 乡中学在粮库的东边,距离也就500多米远。清晨学生们跑步做操的时候,能听到隐约的广播体操和学生们喊号子的声音。 “让孩子跟你住到粮库那边,行不行,你倒是给个话儿啊?”聂书彬问着乔桂海。 结婚十多年了,闺女乔玉儿今年考上了乡里的初中,以后要骑着自行车,每天来回三十多里的路程,晴天还好,下雨下雪可就受罪了。 “可以倒是可以,我那值班室肯定没法让闺女住。就住到后身儿的家属院里吧,离学校挺近。明天我跟李主任说一声”,乔桂海随口说道。 “你个傻乖乖,下个月你就是粮库主任了,你明天跟他说什么啊。等下月直接搬进去不就得了。”聂书彬笑骂道。 “是这个道理啊”,乔桂海也笑了。 多年部队集体生活养成了好习惯,有事儿先请示领导,不曾想自己马上就是领导了。 “她吃饭问题怎么办?粮库的饭菜不大好,据说学校伙食也不怎么样。我天天忙着应付检查,哪有时间给她做饭啊”,乔桂海想起闺女吃饭的事儿。 “要不我搬过去吧,给闺女做饭”,聂书彬说。 “那咱儿子玉柱呢?”乔桂海反问。 儿子乔玉柱今年10岁了,聂书彬给他起的乳名叫麦粒。 第28章 家属院里喝酒 许志明问她,为什么给儿子的乳名叫做“麦粒”? 聂书彬羞涩的笑着说:“那次咱们在麦秸垛那边干活儿时,下面的麦粒没打扫干净,有几个麦粒儿沾到了身上。我想可能是和麦粒有缘分吧” 农家人都喜欢给孩子起那些低贱的乳名,像什么“三狗子”“拴柱”之类的,说是好养活,这个“麦粒的乳名还算是文雅的。 至于乔桂海,聂书彬没跟他解释。 “玉柱也到乡里上小学吧,乡里比咱村里的教学质量高“,聂书彬关心儿子的学习问题,“现在村里学校没有几个孩子,有的班只有七八个学生。” “咱村里这学校也是越办越差劲。我上学的时候,还有过一届的高中,考出过大学生。最起码初中是很稳定的,现在看连小学都要保不住了”,聂书彬担心的说。 “把他弄到乡里上学,恐怕不行吧?现在九年制义务教育,都是划片儿就近入学。咱家也不属于乡中心小学那一片儿啊”,乔桂海提起这事儿有点儿发愁。 “说你傻,你还真的傻到底了,跑不出如来佛划的圈儿了吧?”聂书彬笑道,“姐夫在乡里上班,是副乡长了,我找他去。” “那咱爸妈怎么办?”乔桂海不放心的问。 “咱爸妈岁数都不大呢,完全能照料自己。再说不是还有你姐在家吗?”聂书彬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 聂书彬找许志明一说儿子转学的事儿,美得许志明屁颠屁颠的,完全没有了当领导的深沉劲儿。 有句话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是“既看娘面又看娃面”。那乔玉柱长的,跟他家许光一样水灵,看着就眼疼心爱。 副乡长办公室里,许志明喊来了乡教委毛主任,扔过一根烟,问道:“我内弟的儿子,小学四年级,要转到乡中心小学就读。有困难吗?” 毛主任没听清,问道:“几个孩子啊?四年级教室可有点紧。” 许志明笑骂道:“能有几个啊,就一个。” 毛主任也笑了,说:“那好办!我就是让老师站到门口上课去,也给咱家孩子挤出一个座位。转学手续您就别管了,我好人做到底。” 许志明呵呵一笑,说:“今晚有安排吗?去西头儿聚仙饭店,叫上教委的几个人,我请你们。” 毛主任知道许志明这是客气,赶紧推辞,“打住吧领导。等办完这事儿,您叫上孩子家长,我做东,谈谈孩子学习问题。” 许志明弯下腰,从办公桌右边最下面的抽屉里,拽出一条云烟,说:“你烟瘾大,这个你拿走吧。” “这是个好东西!领导知道我喜欢什么,那我就谢谢领导了。”毛主任把烟揣进怀里,掩上衣襟,笑呵呵的回去了。 八月五日,东方乡粮库主任李汉辰正式退休,一桌送别宴后,乔桂海正式搬进了主任办公室。 利用周末时间,粮库的两名职工到家属院帮助乔主任打扫卫生,把第一家院子的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院里东屋是主卧室,靠东墙是乔桂海和聂书彬的大床。 这是粮库的两张单人床拼上的,年代有些久远,但还干净,只是睡在上面一翻身,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乔桂海拿锤子转圈敲打,加了三个木楔子,又坐上去晃了晃,那声音好像是小了很多。 西屋做了闺女乔玉儿的闺房。 两扇对开的玻璃窗擦得干干净净,淡黄色的写字台摆放在对着屋门的窗下,木椅子铺上了棕色凉垫儿,深红色单人床摆放在西北墙角,粉色床单收拾的平平整整自然下垂。 聂书彬依着乔玉儿,在挨着床的墙上,挂起二尺高天蓝色开满太阳花的布墙围,细碎的小花朵瞬间透出少女闺房的温馨,好似一阵幽香扑面而来。 中间客厅靠北墙的地方,东西方向加了一张床,是给儿子乔玉柱的。 十岁的男孩已经不适合跟爹妈同住了。 按照村里睡觉的习惯,人只能顺着南北方向睡觉,头或朝南或朝北。只有等待殡葬的死人才是头朝西,那意思大概就是要奔西天极乐世界而去。 乔桂海想按照南北方向摆床,可那样占去大片的面积,客厅不像个客厅的样子。 盼望着有个客厅的聂书彬坚持着靠着北墙摆了床,告诉儿子必须头朝东睡,“东方红,太阳升”,说完温柔的给了丈夫一脚,“你的学都白上了。” 按照本地搬家的习俗,这虽不是正式搬家,姐夫许志明还是早早的表达了心意,让办公室主任代他送来了一套锅碗瓢盆,一个电饭锅。 乔桂海和聂书彬推着自行车,在街上的百货商店购买了油盐酱醋、米面鸡蛋和猪肉,两个孩子在小菜园里忙着采摘蔬菜。 小厨房里冒出煤气灶红红的火苗,小院里一桌饭菜摆上了桌子。 傍晚到了饭点,姐夫许志明还没到。 聂书彬喊过来儿子,“你去乡政府,把你大姑父请过来,该喝酒了。” 乡政府就在粮库的东院,仅隔着一条柏油路。 一会儿的功夫,就见许志明一手领着孩子,一手提着两瓶泸州老窖,笑盈盈的走进了家属院。 “姐夫咋还买酒了?家里有酒呢”,乔桂海客气道。 “不是买的。这是过年时,二山从县城回来,路过这里给我留下的,一直没喝。今年你们也是乔迁之喜啊,权当祝贺了。” 许志明笑着说,转身他又挽起衣袖,对着厨房里忙碌的聂书彬大声喊道,“弟妹还有啥菜,需要我动手吗?” 客气话千万别当真。聂书彬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着说:“厨房里的事儿就不用姐夫了,一会儿你多喝几杯就行了。” 住在第五家的是粮库的两个单身青年人,上午帮着打扫卫生,搬床弄椅的忙了半天。 乔桂海过意不去,好说歹说把他俩拽过来。 看他们要喝酒,乔玉儿和弟弟玉柱盛了饭菜,去了里屋。 几个大人坐在露天的小院里开始吃喝,许志明坐在正中,左边是乔桂海,右边给聂书彬留出座位,对面是粮库的两个小伙子。 毕竟是在内弟家里,许志明放下了副乡长的架子,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小小的院里充满欢声笑语。 夜色慢慢降临。 正在夹菜的当口,许志明忽然感觉右边大腿一热,明显的是聂书彬的大腿贴了过来。 此时聂书彬早已褪下炒菜的围裙,进屋换上了素雅的连衣裙。 接近四十岁的女人,虽然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已隐约可见,但这依然无法掩盖她的魅力。 第29章 喝白酒真热啊 聂书彬光滑白皙的皮肤和接近完美的身材无可挑剔,从上到下该胖的胖、该瘦的瘦,略显微胖的身材依然是婀娜多姿,稳稳的抓住了他的心。 虽说夏天穿的是单衣单裤,许志明喝着半斤多白酒,身上很快热了起来。 借着乔桂海和两名职工互相敬酒的当口儿,他放下筷子,假意在认真倾听,两手悄悄垂下,右手在桌下一动,便碰到了她的手,稍稍使劲儿捏了两下。 聂书彬在桌下攥住他的大手,来回摩挲着,自己手心里也出了汗,心里痒痒的。 “刚才进院时,我看你们东墙边的黄瓜架搭的不错,谁搭的啊?赶明我让乡大院的勤杂工过来学学,乡里也弄个小菜园”。 说到黄瓜架的时候,许志明一语双关的,桌下右手点了三下她的手背,顺便提起了裤腿。 “是我搭的,您要是看着好,我过去帮忙搭一个就行”,挨着乔桂海的那个年轻人答道。 等到两个粮库职工相互搀扶着,回到第三家家属院里休息时,许志明和乔桂海回到客厅喝茶,聂书彬和闺女乔玉儿收拾着饭桌碗筷。 看着两个长大的孩子,许志明甚是欣慰。 “你当了主任,这事儿可喜可贺”,许志明放下茶杯,叮嘱内弟: “这院里这么多的粮食,你可要时时刻刻谨慎行事,小心再小心。以后肩上的担子重了,可不比从前了,千万别出事儿”。 “姐夫说的对。你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去值班,喝酒之后更不能出纰漏,我今晚多转几圈儿”,乔桂海正色道。 “我也喝好了,咱俩一起走吧”,许志明和乔桂海都站起身,聂书彬往外面送着他俩,黑暗中许志明碰到了她的小手。 乔桂海穿过小铁门去了粮库值班,清晰的听到了他关门锁门的声音。 还没穿过柏油小马路的许志明返身向后,快步走到小菜园的黄瓜架那边。 黑暗中,他隐约看到了站在东墙边黄瓜架旁的聂书彬,两个人走向最里面的墙角。 身上的衣服剐蹭到了黄瓜叶,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 听从了他的摆布,聂书彬面对着墙。许志明小声说:“你的裙子真好看”。 聂书彬攥着小拳头打了他一下,悄声说:“别说话”。 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闪着眼睛,夜色渐浓。 孙亦顺到了黄叶乡工作,目前是主管农业的副乡长。 有了县委书记聂占元的强硬后台,乡书记宋中宽和乡长李崇绝对不敢挤兑他,相反每次去县里,找县委书记签字批条儿要钱要政策的时候,两个人都要带着孙亦顺。 开始的时候,孙亦顺还是飘飘然的,把自己当成了黄叶乡的重要人物,两位领导走到哪儿都带着自己。 直到宋中宽两个人带着他,去县里疏通一个造纸厂废水污染问题,找聂占元拍板解决新的厂址时,孙亦顺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 “tnn的,我被他俩耍了”,孙亦顺出了一口长气,恨恨的想,“我是管农业的副乡长,跟着他俩跑什么工厂的选址问题啊。要是这样忙到年底,我一分的成绩都没有啊,不行!” 孙亦顺找到宋中宽,笑着说道:“书记,我到咱黄叶乡工作两个多月了,承蒙您的关照,我心里不胜感激。我想跟您了解一下咱们乡农业方面的事儿,看看我能做点儿什么。” 在下面乡里当了多年的一把手,宋中宽比脱了毛的千年老猴儿都精明。孙亦顺一开口说农业问题,他便看到了孙亦顺的心坎上。 这小子是想出成绩啊?行啊!我这里要别的没有,要困难那可是八箩筐都装不下,缺的就是抢挑重担的急先锋。 宋中宽当即皱眉道:“这两个月你也看到了,咱们这里是半山区,没有险峻有名的高山,没办法发展旅游。 老百姓只能土里刨食,靠种地为生,可这半山区是能耕种的土地太少了,每家就这两三亩地,还分成七八块的屁股大小,连不成片,办点事儿,难啊!” 说完甩给孙亦顺一支烟,两个人开始吞云吐雾。 “是不是可以发展果树种植?”孙亦顺试探着问道。 “可以啊”,宋中宽抬起头来,“发展果树种植,咱不缺技术,乡里农林站就有技术员。咱缺的是水,或者说缺的是钱。” “上周末我到双峰山那边开车走了走,两山夹一沟,从临省山上下来的水不多,但每天都是细细的流着”,孙亦顺接着说道: “要是从县界那边开始,一公里拦截一个堤坝,就会形成五个大大小小的水库。能解决咱们乡白河两岸八个村的果树缺水问题,农业灌溉的难题也会有所缓解。” “你说的太对了”,宋中宽看着也是来了精神。作为一方诸侯,个个都想做出成绩脸上增光,没有愿意年年垫底儿。 他侧身从抽屉最底层拿出一份报告,“你回去先看看这个,三年前我们就考虑过水的问题,因为县财政资金不到位,一直停滞不前。” 回到办公室,孙亦顺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看了这份调研报告。 报告是以乡政府的名义撰写的,详细介绍了黄叶乡的自然环境,突出讲了群众的生活困难和引水拦坝的重要性。 最后是资金测算,需要县水泥厂提供平价水泥,筑造六座水坝,再买十六个潜水泵,满打满算180万。 180万资金,这钱对于县城边的马家营村,不是什么大事儿。 村里盖起了批发市场出租摊位,近两年又盖起了建材批发市场对外招商,钱还是有些富裕的,但对于穷乡僻壤的黄叶乡可就成了大难题,村集体更是拿不出钱。 这可怎么办? 第30章 郑月月做了手术 “这180万,真的要想想办法。先要找县财政拿一部分,我得找聂书记批多少钱呢?”看完了报告,孙亦顺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如今这县里的财政状况,确实是天天吃紧月月吃紧年年吃紧,全县人神皆知,能给个20万就不错了。 乡里大家集个资,估计也不会超过20万,现在村里乡亲的日子都不富裕,况且前提还得是自己先掏出10万,给大家做个表率。 剩下的140万缺口,是不是可以跟马家营村里借70万?自己在时还可以,自己离开了,是不是“人走茶凉”? 再跟乡里信用社借70万,这事儿行不行呢?又拿什么做担保呢?到时候能不能还上?拿什么还? 孙亦顺躺在床上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个问题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来晃去,左思右想没个头绪。 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在县城边长大,没经过穷日子,还是第一次为钱发愁。 早晨一上班,孙亦顺迷瞪着眼睛来找宋中宽,眼圈有些发黑。 宋中宽心中暗笑,这小子这是一宿没睡好啊。 听了他的融资方案,说是先找聂书记要钱去。 宋中宽没表示反对,心中暗想,“你可是聂占元陪着下来的干部,下来第一天就挣足了面子。 这次聂占元要是给你面子,也就是给自己面子,反正我在县委书记面前也没什么面子可言”。 他欣然表示同意,揣上一盒烟,两个人说走就走。 “不行不行,绝对没有那么多的钱给你们”,书记办公室里,聂占元哭丧着脸,面对着宋中宽和孙亦顺连连摆手。 当孙亦顺说出要县财政出150万的时候,宋中宽的手心里微微见汗。 这小子早晨跟自己说,到县委书记那里张口要50万,现在完全推翻了,愣是给翻了三倍。 三年前他跟前任赵书记要的可就是50万,不但没拿到钱,还挨了一顿批评,什么不顾全县里大局、考虑不全面什么的说了一大堆。 当时弄得宋中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暗想“我又不是什么县长,全县大局哪儿轮的着我来考虑”。 “顶多给你们100万”,这也是为老百姓办实事儿,聂占元看着这两个心急火燎的乡干部,挥下了大手。 “不行啊书记,怎么也得给120万”,孙亦顺还在讨价还价,宋中宽差点笑出来。他连忙用手揉了揉脸,遮挡了快要露出来的笑容。 “真的不行了,我这儿也不是金库”,聂占元笑着说,“这样吧,我让县水泥厂再支援你们价值20万元的水泥,这下总可以了吧?” 走出聂占元办公室,宋中宽的大手使劲拍在孙亦顺的肩头,“兄弟,你可真行啊。你一说出要150万,我还琢磨着,聂书记还不把咱们两个穷鬼踢出去啊?这100万,不对,是120万,可解决咱们的大问题了。” 孙亦顺也没有想到,聂占元会给他们100万,另外赠送20万的水泥。他的本意也是讨得20万,并且对这20万心里都没底儿。 他不知道马家营的拆迁工作给县委书记帮了多大的忙,不知道自己媳妇郑月月和聂占元打球打的这么默契,更不知道郑月月马上就要到县体委上班了,和自己一样,成为吃皇粮的国家干部。 不知道是哪位能人说的,说是“不怕领导贪,不怕领导要,就怕领导没爱好”。只要盯上领导的爱好,工程也好,仕途也好,其他的琐事也好,办起来肯定十拿九稳。 孙亦顺的媳妇郑月月盯上的,就是聂占元爱打乒乓球的这一爱好。 闺女在县城上高中,集体住校,每周回来一次。孙亦顺调到了黄叶乡上班,每周还有两个晚上的值班。 即使回来,他也是呼朋唤友的胡吃海塞去,喝多了回到家里倒头就睡,郑月月便有了些许空虚寂寞。 多亏聂占元的到来,晚上过来以球会友,抒发美好情怀,把乒乓球运动变成了美美的“快乐运动”,一推一挡之间,烦躁的日子也便精彩纷呈起来。 精神生活丰富起来,物质生活也需要齐头并进。 这些年,郑月月一天天体会着权力带来的好处。 孙亦顺最初在村里当副主任的时候,街坊邻居送上的是瓜果蔬菜,顶多是鸡鸭鱼肉,指望他在村委会研究自家问题时,能说上几句好话。 等他当上了村主任,村民们便隔三差五的送来了好烟好酒,过年过节串门给孩子的,都是不低于三百五百元的红包,每年都是丰收年。 等到孙亦顺当了副乡长,虽说黄叶乡穷乡僻壤吧,村干部过节时前来拜访,也是不低于两千元的红包,有的还拿出了五千元。 他们无外乎希望孙亦顺在下拨种粮补贴、种子补贴、宅基地盖房子等诸多问题上予以关照,即便没事儿也要来串串门,不能有事儿了再临时抱佛脚。 最近郑月月偶尔感觉胃部不舒服,周末让闺女陪着,去县医院做了个胃镜检查。出了结果,慢性非萎缩性胃炎,有一块0.5厘米的胃息肉。 郑月月问大夫:“严重吗?” 大夫说:“没啥大事儿,只是胃息肉有致癌的可能,我说的只是有可能啊。” 郑月月脸色微变,急忙道:“有可能也不行啊!那怎么办?” 大夫说:“这也不是啥难办的事儿,做个微创切除就行了。如果同意,现在就办个住院手续,抽血化验,心电图。 各种检查如果没问题的话,今天下午,估计最迟傍晚能做手术。住一晚上留院观察,没啥事儿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家属来了吗?” 闺女下午要返校,郑月月办好住院手续,电话打给了孙亦顺。 孙亦顺正在给白河东岸的几个村开会,乡里上班基本上谈不上什么周末不周末的,老百姓没有周末,乡干部便也经常入乡随俗。 晚上他前脚急火火的赶到医院,后脚来了五个村主任,跟商量好了似的,每人三千元的红包。 郑月月住了一晚上医院,花了不到两千元,收了一万五千元的红包。 没过两天的时间,知道孙亦顺在值班,聂占元打过来电话,刚说了一句“月月,一会儿我去打打球啊,咱俩活动活动”,便听得那边有人敲门。 他就没等郑月月回答什么,便随手挂了电话。 进的门来,只见客房的被子在床上蜷着,郑月月坐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 第31章 还是出了意外 看着她状态不对,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聂占元坐在床边问道,“月月这是怎么了?” 有孙亦顺在场的时候,聂占元称呼郑月月为“弟妹”。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聂占元称呼她“月月”,她喊他“元哥”。 一问才知道,她是做了胃息肉切除,刚出院没几天,每天只能吃一些藕粉、面条之类好消化的食物。 聂占元二话没说,从床边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给她,里面是五千元钱,说你自己买点补品吧,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然后他看着她的大眼睛,一语双关的笑着说:“那今天咱就别运动了!” 胃息肉切除本来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吃了几天流食,身体有些发虚。 郑月月看到他有些失望,便拉过他白皙的手,轻声道:“没事儿的,可以轻微运动运动,只是你的球别打到我的胃部。 ” 脱下外套,换上运动的衣服,两个人慢慢运动了二十多分钟。 等聂占元擦汗的时候,郑月月娇嗔的说道,“元哥,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是天天寂寞,要不你给我安排个工作吧。” 聂占元想了想,她是体校毕业的,无论是上初中还是上体校,都没学到多少文化知识,让她去哪里呢? 要是去个天天坐班打卡的地方,就不方便他和她经常的锻炼身体了。 去个穷单位吧?对他对她都没有好处,没必要。 他摩挲着脸庞,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边想着她的话,一边闭眼享受着运动后浑身的舒适。 郑月月知道他在思考,便不想打断他,小猫一样低眉顺眼的偎依着。 睁开眼睛,他低头对她说:“你去县体委的体育器材中心吧。” “那地方好吗?”郑月月问道。 聂占元知道她说的“好”指的是什么,抚着脸耐心说道:“器材中心负责全县所有学校和县乡村健身场所的器材采购,你说好不好呢?” “那挺好”,郑月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高兴的站了起来。 “但是有一样,必须注意”,聂占元长出一口气,缓缓的说,“这事儿要等他回家,我到你家打球时,咱们在饭桌上喝酒的时候再说。” “为什么呢?”郑月月睁大了美丽的眼睛。 “不能让他看出咱俩关系有多好,你要装作临时的随意的提出来这事儿。我看他的反应,再答复你,要把戏演的跟真的似的。好事儿办好,更要办巧,别让他对咱俩有什么怀疑和想法。” “就你心眼儿多,要不你咋能当大领导呢”,郑月月笑着捅了捅他。 还没等两个人想出具体在哪一天,当着孙亦顺的面儿提出安排工作的事儿,孙亦顺就提前火急火燎的约请了聂占元。 原来是黄叶乡那边出事儿了。 白河上拦水坝,聂占元批了100万的财政资金,又让县水泥厂捐献价值20万元的水泥,还有60万元的资金缺口。 比预想的计划好了许多,孙亦顺便不想找马家营村里借钱,也不想再让乡干部捐款了。 一方面这是公事,不能搭进去自己太多的人情。人情总是越用越少,要等到自己最关键的时刻使用。 二是乡政府干部也很穷,每月就那点儿死工资,像自己这样能随手拿出十万八万的没有几个。 剩下的办法就是去乡里信用社借贷款,三年或者五年期限,让乡造纸厂提供个担保。 反正乡里正要给造纸厂批个新的地块儿,如果实在还不上贷款,造纸厂就替乡政府还上,再从土地使用金上给造纸厂补贴回来。 听了孙亦顺的计划,宋中宽满口赞同。 别说贷款期限三年或者五年,两年之后他就有可能调走了,后面的事儿自有后来人负责。 两个人来到黄叶乡信用社,敲响了主任郎勤的门。 “稀客啊稀客,两位领导能光临寒舍,我这是柴门有庆啊。我说早晨咋听到喜鹊枝头叫呢”,五十岁的郎勤满面油光,伸出胖手笑呵呵迎接着他俩。 按照行政隶属,乡信用社归属县信用联社领导,不受乡政府制约。 但在乡里这一亩三分地上,离开了地方政府的支持,很多事情还真就是不好办。 “老郎啊,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没听说吗?肚子越大,本事越短”,宋中宽和郎勤认识十多年了,夹荤带素的开着玩笑。 “哈哈哈,都这岁数了,家里老婆子也老了,我这老东西也快闲置退居二线了”。郎勤喊过来副主任李翔,嘱咐他中午在饭店定一桌饭。 他给宋中宽和孙亦顺倒上茶,笑道,“两位领导到我这小庙里,肯定是有啥吩咐吧?” “我俩是找老兄你这财神爷,化缘来了,”孙亦顺和他见过几次,属于半熟不熟的关系,便着重说了“化缘”两个字,从公文包里拿出“白河拦坝蓄水工程项目书”,递给郎勤。 他俩喝茶的当口儿,郎勤一页页翻看着项目书,开着玩笑:“干项目,是需要人手儿吗?我这里可以出两个人,多了可没有啊。” “我需要你个头啊”,宋中宽笑骂道,“我缺的是钱!” “还差多少?”郎勤问道。 “还差80 万”,孙亦顺把话抢在了宋中宽的前面,打出了20万的富余量。 做工程就是这样,宽打窄用,干着干着不知道会出来什么增项。 很多工程最后烂尾了,大多是这个原因。 他转头冲着宋中宽挤了一下眼,宋中宽就明白了。 “有造纸厂担保,又有两位领导的面子,这事儿没问题。我给您走最低的利率,五年期限,也算是我们信用社给乡里做点儿贡献。”郎勤一副诚恳的样子。 宋中宽笑着说:“这还差不多,啥时候报手续?” 郎勤接着说,“今天可办不了,现在权限上收了。我得给县联社报贷款计划,50万以上需要贷款审查委员会审批。两位领导回去让手下准备材料,这儿有材料清单。” “我们乡里会计会填写吗?”孙亦顺看清单上列的挺多。 “没问题,明天把借款材料交过来,我让信贷员们加班加点弄出来项目评估报告。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就能批下来。走吧,到饭点儿了,我请两位领导”,郎勤说着话站起身。 “别,还是我俩请你吧,你这是给乡里帮了大忙了”,宋中宽两个人也站了起来。 说是不出意外,意外还是出了。 第32章 一把手被带走 第二天一上班,宋中宽去县里开会,孙亦顺带着乡里企经委会计去信用社送借款资料。 刚进大门,信用社副主任李翔火急火燎的迎上来,瞪着眼睛小声说:“出事儿了,一大早县里检察院来人,把郎主任带走了!” 孙亦顺听了就是一愣,这郎主任能有什么事儿呢?昨天还好好的。 事情不清楚也不便说什么,信用社主任都进去了,这贷款的事儿只能暂停了。 好在现在还算是冬季,要等完全解冻了才能施工,资金也不在于这一天两天。 他便像兄长一样嘱咐道:“你也别着急,把信用社的工作先稳定住了,这时候千万别再出事儿。县联社肯定会有安排的,郎主任的事儿我也给你打听打听。那我们今天就先回了。” 按照孙亦顺这个级别,想要迅速打听出郎勤的消息,委实有点困难。宋中宽正在开会,联系不上。 他想到同村的远房侄子在县检察院上班,有病乱投医,孙亦顺把电话打了过去。 “二叔啊,他这早晨刚进来,现在肯定没啥结论呢。不是我们组办这个案子,现在真的一无所知。您别着急,我估计也就是钱的问题”,远房侄子这样回复他。 下午跟宋中宽一合计,宋中宽让孙亦顺跟聂占元如实汇报此事,并约请聂占元晚上到家里打球,顺便请龙检察长一起吃饭。 聂占元看看日程安排,今天也没有什么事儿了,便回复说,“行啊,我五点半能过去”。 以前都是郑月月陪着聂占元打球。现在郑月月做了小手术,还不到半个月,大夫说不适合做剧烈运动。 孙亦顺便换上运动衣,和聂占元开始了你来我往乒乒乓乓。 陪领导打球那可是非常有技巧的,既要表现出自己很卖力,非常想赢球,又要把球喂的时机正好、角度很准,让领导能狠狠的反抽回来。 并且这马屁要拍的不露痕迹,要让领导感受到自己奋力拼搏后的水平提高。偶尔还要小赢一局,但最后肯定是输了球,并且要长叹一声,“嘿,太可惜了”。 孙亦顺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当年他是县体校的主力队员,横板扣杀凶狠有力,全县几乎无人能敌。 近两年喝酒多了,肚子鼓了起来,但他还是坚持每周和郑月月打上两次,今天和聂占元倒也是棋逢对手。 虽是如此,他还是没敢忘乎所以的使出全力,始终知道对面是谁,球也便回的恰到好处。 第一局聂占元赢了,21比15;第二局孙亦顺赢了,以局点上一个擦边球险胜,26比24;第三局聂占元赢了,21比19。 球局结束,两个人擦汗的当口儿,检察长龙庆祥和宋中宽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龙庆祥以前是富家营乡的党委书记,与宋中宽属于同僚,一起开会饮酒倒也相识,去年刚被提拔为检察长,级别上了半个台阶。 宋中宽担心自己面子不够,现在处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便告诉孙亦顺,让聂占元约龙庆祥出来,过问一下郎勤的事儿。 几个人坐到酒桌旁,酒过三巡之后,聂占元问龙庆祥,“那个信用社的郎勤有多大的事儿?” 龙庆祥见书记过问此人,想必是有些渊源,或许是想要捞他出来。 但此时有他人在场,也不便多问,如实汇报说:“他进去后全撂了,是受贿问题。关键是实名举报,这事儿有点难度”。 “谁实名举报的?”宋中宽问。 “嗨,真他娘的邪乎”,龙庆祥看看众人,小声说,“是他亲家公举报的,据说他欺负了自己的儿媳妇!” “怎么会这样?”在座的各位皆是一惊。 郎勤家住黄叶乡金龙卧村。 那村位于山区,好久以前,前山朝阳半山腰的密林石缝中,原有一个狼窝。里面的一公一母两条狼都是金黄色的皮毛,带两个狼崽,时常下山偷鸡摸狗骚扰百姓。 战争年代,一支部队驻进村庄,两只狼半夜入村咬死了战马,惹恼了部队首长。 趁着一窝儿狼还在熟睡,部队出动了一个班的战士,对着洞口一阵扫射,又扔了十多颗手榴弹,把个狼窝炸翻了天。 几只狼的肠肚儿零件,还有没消化完的马肉,都飞着挂到了树上。 狼窝虽没了,村庄却以金狼窝命名。后来渐渐觉出不雅,村里的小伙子们出门,一问是金狼窝村的,媒人就笑了。 谁愿意把自家的闺女送进狼窝? 众说纷纭之间,村中一老秀才沉吟良久,提笔写下“金龙卧”三个字。 众村民皆拍手称赞,村报公社,公社报县里,一个月后,刻着“金龙卧村”四个大字的石碑稳稳立在了村口。 郎勤最早是村里的小队会计,人如其名手脚勤快,脑子也好使。 当了几年村委会的会计后,恰逢公社信用社成立,需要人手。村委会主任便推荐了他。 郎勤人如其名,勤奋好学,从储蓄岗到会计岗,从主管会计到信贷副主任,职务一步一步在高升。 他娶了妻子蓝如风,有了儿子郎小明,日子平平稳稳的过了二十多年。 儿媳妇李佳佳是县师范学校的毕业生,分配到金龙卧村小学当了老师,经人介绍与郎小明认识,去年结婚过了门儿。 郎勤也熬到了信用社主任的位子,谁能想到,老了老了出事儿了。 这一天是如火的八月,老婆子蓝如风的姐姐家里添了喜事,二闺女结婚。外甥早早把老姨接过去了,郎勤答应到了正日子再去。 儿子郎小明在山里经营着采石场,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家里只剩下放暑假的小学老师李佳佳。 周五晚上,是山里挖金坑的张顺请客,还有张顺媳妇和一个司机作陪。 多年资金上的往来,两个人已是故交,推杯换盏的下去了两瓶酒。 想到明天是周末,酒后的郎勤就让张顺把自己送回金龙卧村里的家,早就忘了老婆子蓝如风去了姐姐家里这件事儿。 快十点了,郎勤使劲拍打着门栓。 一会儿的工夫,儿媳妇李佳佳给郎勤开了门。 第33章 喝醉酒的郎主任 这大热天儿的,人们本来穿的就不多。李佳佳自己在家,更是穿的清凉无比。 她在床上躺着,吹着电风扇,自己一个人看着电视。 电视机里面正在热播连续剧《京城四少》,打打闹闹的很是精彩。 看的正入神的时候,听到“砰砰”的拍门声。 “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有串门子的啊?”李佳佳对这个村里的人不是很熟悉,也就不搭理他,想着敲几下没人给开门,敲门的也就自己走开了。 哪曾想见没人开门,外面敲门的更加用力,并且说了话,“老婆子,是我回来了,你倒是开门啊。” 原来是自己的公公回来了,李佳佳连忙趿拉着拖鞋跑出了屋子,拉开了门栓。 见公公喝多了,一只手扶着门框,脚步踉跄,李佳佳忙扶住他的胳膊,馋着他往屋里走。 夏天天气热,李佳佳冲澡之后长发未干,一阵幽香冲进了郎勤的鼻孔。 步履蹒跚中郎勤被扶进卧室,酒后站不稳身子,脚下一个踉跄,两个人跌倒在东屋的矮床上,也就成了好事…… 两个人一番忙乱过后,郎勤翻身躺下。李佳佳幽幽的哭着,“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啊?呜呜!” 郎勤的酒瞬间醒了一多半儿,为了安抚儿媳妇,他掏出了张顺刚刚送给自己的两根金条,每条足有2两多。 听说过没见过,摸着沉甸甸的金条,李佳佳停止了抽泣。 “人叫人千声不语,钱叫人点手即来”。郎勤这辈子就是管钱的,知道金钱的魅力。 见到李佳佳不再哭闹,大门已关,良辰美景岂能虚度,郎勤也就以酒盖脸放下了心,反正也是这样了,又把李佳佳拉了过来…… 自己的老婆子五十多岁了,正是更年期的折腾年代,早已被郎勤缠的不厌其烦。有了这年轻俊秀的李佳佳,郎勤好似回到了青春时代。 郎勤有些忘乎所以,大概是为了显示资金实力,把什么张厂长李主任送了多少好处、放在什么地方也说了出来,细心供养着李佳佳穿金戴银。 有一次喝多了酒,他更是大手一挥,把县城里自己分的一套房子许给了李佳佳。 “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郎勤是这么想的,但能完美退出来的能有几人? 最近郎勤有事没事的总回家来,实在是有点太反常了。 老婆子蓝如风眼见得两个人眉来眼去,郎勤也不再没完没了的纠缠自己,李佳佳“爸、爸”的叫得脆生,三天两头的去县城买衣服买包包,心里便有了猜疑和十分的醋意。 家里前门是正门,宽大敞亮。后门是小门,连着堂屋。外面院子很小,不经常走动,也就从外面挂上了锁头。 周末的早晨,儿子郎小明依旧在山里采石场,儿媳妇李佳佳还在西屋里睡觉。 今天乡里大集,老婆子蓝如风捅着郎勤的腰,“别睡觉了,咱俩去赶大集吧?” 岁数大了睡觉就少,郎勤早就醒了,只是眯着眼不动,假装轻轻的打着呼噜。 他盘算着老婆子一会儿去赶集,他又可以去西屋和李佳佳玩耍一番了。 被捅了几下子,他哼哼着说:“我有些腰疼。也没啥要买的,我就不去了,再躺一会儿,你自己去吧。” 老婆子蓝如风道:“你这是夜间着凉了吧?我给你贴一张虎骨追风膏。你出来把大门插上,佳佳还在睡觉呢。” 插上大门,隔着门缝儿见到老婆子走远了,郎勤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来,推开了儿媳妇李佳佳的房门…… 老婆子蓝如风并未走远,在大路上转了一个圈,绕回杂草丛生的后院。她掏出钥匙打开了后小门,直奔儿媳妇的卧室。 掀起门帘的瞬间,顿见白茫茫一片刺痛了眼睛,床上的两个人正在上上下下的忙碌着…… “我说你怎么不纠缠我了呢,我说你怎么闹腰疼呢,我说你怎么不去赶集呢”,蓝如风拍着大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骂着,给了郎勤一个大嘴巴。 “妈,我对这个家还是有感情的,不就是这点事儿吗?”不要脸的女人天下无敌,李佳佳已经不把这事儿放在心里,随口说道。 “我呸,你个骚货,小狐狸精”,蓝如风一把抓过去,李佳佳脸上顷刻间有了五条鲜红的血道子,郎勤赶紧抱住了她。 丧失了理智的老婆子哪里能忍受这个,气急败坏之下,她把电话打给了儿子郎小明。 有其父必有其子。郎小明一边忙着山里的采石场,一边忙着和采石场的小会计于小英吃着火锅儿唱着歌。 虽说最近跟于小英打的火热,有些乐不思蜀,没时间顾家里的李佳佳,但绝对容不下亲爹跟自己媳妇如此这般的操作。 士可忍孰不可忍,周一早晨一上班,两个人便到县里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现在住的房子,是郎勤家里的大瓦房,没有李佳佳什么事儿。平日里郎勤给的钱,李佳佳都换成了一件件的衣服和包包。 大手一挥时许诺给她的县城里那套房子,郎勤更是一推二六五,完全没有这回事儿。 几天前李佳佳还是信用社主任的儿媳妇,过着衣食无忧人人羡慕的生活,横草不动竖草不拿,香油瓶子倒了都不扶。 转眼间离了婚,李佳佳约等于净身出户,拉着自己的两个大行李箱,带着脸上的五道血印子,回到了小学校的单身宿舍。 越想心里越气愤,躺在孤零零的床板上,被抓破脸的李佳佳也就不再顾及自己的脸面,回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禀告父母。 她爹一个大嘴巴扇给了她,血往上涌,狠狠的骂了一句,“畜生,告他个老牲口去,欺人太甚了”。 “他涉案多大金额?”听完了他家的故事,聂占元问龙庆祥。 “有八万六”,龙庆祥回答,“刚进去的时候,他也不交代。我们依法传唤了那几个给他行贿的。两个干警押着他从东往西走,另外两个干警押着行贿的从西往东走,甬路上打了个照面,进屋后他就全撂了。” “能不能手松一松?”聂占元端起一杯酒敬大家: “信用社给咱们县的经济发展贡献很大。市联社的理事长李文钟、县联社的张庆在出事儿那天都找了我。这里面私交的面子,我们可以不讲,但需要顾及经济发展的因素啊”。 第34章 这样承揽工程 想到自己初来乍到,还有太多的建设项目需要资金,聂占元不能不从全局考虑问题。 没有金融机构的支持,他这个县委书记也难做无米之炊,确实有些困难。 “这事儿材料还没整理完,我让公诉科想想办法,跟法院对接一下,我再跟法院的刘院长沟通沟通。有了大致的意见后,我再给您单独汇报。您看可以吗?”龙庆祥小心翼翼的说着。 “那就先这样”,聂占元长叹一声说: “光是钱的事儿还好说,大家都爱财。这牵扯到这老公公的家里事儿,儿子又离了婚,他出了这样的问题,即使将来出了监狱,又能去哪里呢?看来脸面上的事情也是无小事啊,老了老了落了个有家难回!” 国不可一日无主,小单位也是这样,工作必须要运转下去,离开领导可不行。 尤其是金融单位,天天跟钱打交道,没人负责怎么得了! 三天后,县联社派了副主任王家明到黄叶乡信用社宣布:副主任李翔代理主任,主持信用社全面工作。 有了乡造纸厂的全额担保,黄叶乡信用社加快工作进度,信贷员连夜撰写调研评估报告,两天后材料报到了县联社的信贷审批部。 县联社主任张庆正为郎勤的事儿伤脑筋。为了捞钱,把自己弄进监狱的信用社主任,以前也有过,但都不如郎勤和他的关系好。 但凡遇到这事儿,张庆都是能帮忙尽量帮忙。 毕竟这都类似是自己的哥哥兄弟,工作上出过力流过汗,关键时刻必须拉一把,否则于心不忍,况且别的兄弟都在看着呢。 接到了聂占元的电话,张庆略放宽心,县委书记只要管,事情就好办,这一亩三分地上,都要给县委书记的面子。 这事儿能轻判最好轻判,能放人最好放人,把对单位的不良影响降到最低。 他赶紧给市联社李文忠理事长回了电话,好在这次没有挨骂。 自己这边也快马加鞭,张庆喊过来主管贷款审批业务的副主任王家明,一起研究黄叶乡这笔项目贷款。 他俩详细测算担保能力,查看环评报告,全面考量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确保没有纰漏后,王家明连夜召开贷审会,七个贷审会委员全票通过。 上班后,贷款审批通知书传真下发黄叶乡信用社,正式文件正在走流程。 孙亦顺带着乡政府企经委主任和会计过来办手续,路过郎勤曾经办公的空屋子,他望了一眼,轻轻摇头,一声长叹。 最难的资金问题终于解决了,宋中宽和孙亦顺长出一口气。 下一步该怎么做? 乡长李崇他们三个正想商议这事儿,聂占元的电话就到了,直接找的宋中宽,让他下班前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一路上都在思量是福还是祸,宋中宽风风火火的赶到县委书记的办公室。 秘书把他领进门。 只见屋里除了聂占元,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面色有点黝黑的中年人,一双眼睛不大却很精神,背头梳的锃亮,白衬衣、蓝西裤显得干练精神,黑色皮鞋一尘不染。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咱们县君雨建筑公司的总经理蒙自强,年轻有为的企业家”。 聂占元指了指沙发上的中年人,又对蒙自强说,“这是黄叶乡的党委书记宋中宽,帮我镇守在北部边疆,我的封疆大吏。” 宋中宽从来没有得到过聂占元如此的美言,自己一个乡党委书记,正科级干部,哪里谈的上是封疆大吏。 心里想着这些,嘴上却连忙客气道,“书记言重了。我就是书记的一个马前卒,给书记牵马坠蹬,跟着书记冲锋陷阵”,一边上前和蒙自强握手,嘴里说着“久仰久仰”。 蒙自强微笑着和他握手,拉他坐到沙发上,顺手把另一杯茶水挪了过来。 聂占元道:“长话短说,黄叶乡的筑坝拦水工程就要开工了,中宽你有什么打算啊?” 宋中宽心里迅速一翻个儿,心想县委书记把自己请到办公室,当着一个建筑公司经理提到这问题,那还用说吗?这是要承揽工程啊。 这几天乡里县里已经有几个熟人,明着暗着的在打招呼,宋中宽都还没有吐口。涉及到工程,他实在没摸清上面是怎么想的。 想到此,宋中宽笑着说:“我们班子还没有合计这事儿,反正这事要采取招投标,这也是最新规定。具体怎么办,我们听书记您的。” 聂占元笑着说:“自强的君雨建筑公司资质齐备,符合咱们这个小工程的要求,你可以考虑一下。具体招投标的事情,你不用太操心,建委房主任他们会办理好的。” 走出书记办公室,宋中宽总算明白了,怪不得聂占元批资金送水泥这么痛快,事出反常必有妖,原来猫儿腻全在这里。 “这工程倒是不大,但是不走招投标,程序上说不过去”,县建委主任房刚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翘着二郎腿,幽幽的说,“我把招投标中心的林影喊过来,让她跟你说吧。” “我跟她说个屁啊。”旁边的蒙自强笑着骂道,顺手扳下了他抖动的二郎腿,“我跟聂书记打过几次交道了,要不是他提醒,我都看不上这个小工程。” 房刚知道蒙自强的传奇,这兄弟初中没毕业,但在县里的关系走的好,表叔是组织部长祁天民。 刚拿起瓦刀时,他们承包了西寨乡伙房翻盖的活儿,明明是五千元就能漂漂亮亮完工的活儿,预算上竟然是一万七千元。 他这是第一次干公家的活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刚想张嘴说什么,父亲在桌子底下暗暗踢了他一脚。 七天后,伙房里外翻盖一新,父亲找了税务所的亲戚开了发票,票面金额一万七千元。 去乡里给表叔送发票的时候,父亲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了表叔祁天民的抽屉里,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废话。 蒙自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突然长大了——社会这本书,原来比在教室里背诵那些枯燥的课本,简单多了。 第35章 酒后开个房间 自此,不满二十岁的蒙自强跟定了乡长表叔祁天民,认识了表叔的朋友,表叔朋友的朋友、朋友的同事以及朋友的上级。 刚开始他年轻,也没念多少书,在酒桌上话语不多,不爱跟别人谈论问题,生怕别人笑话他才疏学浅,便以酒量拼杀。 三五场酒局下来,他发现县城的交往根本不需要文凭,更不需要文化。人们好像坐到酒桌上就是朋友,三杯酒下肚,便是乡野趣闻,段子满天飞。 蒙自强顿悟,原来文凭是文凭,文化是文化。在临曲这个小县城里,白酒文化是一般文化,段子文化是高级文化,金钱美女文化才是顶级文化。 蒙自强有个爱好——钓鱼。偶尔的闲暇时光,他开上自己的桑塔纳,远离喧闹嘈杂的县城,找个僻静的乡村水沟,一个人一坐就是半天。 什么环境打什么窝儿,什么季节用什么饵料,沟里会有什么鱼,甚至几点鱼要午休,他都研究的透透的。渔获往往颇丰,收杆儿时却是倒过来鱼护,让鱼儿重返沟渠,从不带走一条。 “我是那钓鱼的人,还是钩上的饵,亦或也是一条贪吃的鱼?”望着平静的水面,蒙自强时常发呆,以至于经常忽略掉那根细细的上下跳动的鱼标。 蒙自强没有读过李嘉诚的发家史。但他清楚一点,同样的事情,“如果别人挣十元钱,那我只挣六元”。 钱是挣不完的,那四元钱要留给上下游的关系人——这年代,保持良好关系就是钱! 跟着乡长表叔祁天民,然后跟着乡党委书记祁天民,然后跟着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祁天民,直到县委常委、组织部长祁天民。 随着表叔祁天民职务的步步高升,蒙自强结识了当时的周市长、当年的临曲县委书记周永同,随后工程一个比一个大,腰包一次比一次鼓。 当然,鼓起腰包的不是他一个人,和他鼓腰包的还有各级领导。 “谁当县委书记,我就跟谁好。”这是蒙自强的信条,他把这句话暗暗的记在心底最深处,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但是这句话却让林影知道了。 那是前两年的一次招标会,君雨建筑公司中了县水泥厂办公楼装修的标。 晚上蒙自强宴请县建委主任房刚和招投标中心主任林影,三个人去了半山腰的“悦来山珍”农家院。 人家提前准备了新打的野山鸡和狍子肉,油炸后除去多余油脂,再小火慢炖六个小时,要的就是这个外酥里嫩。 刚要出县城,情况有了变化。 房刚的岳母摔了一跤,大胯出了问题,媳妇火急火燎的打来电话。 房刚忙着往医院赶。 蒙自强说我也去吧,看看老太太去。 房刚说不用了,你也不是大夫,去了也没用。 蒙自强想到晚上还约了林影,便也没再坚持,掏出两沓钱硬塞进房刚的公文包,便独自开车接林影去了山里。 在小县城里,林影也算是有点儿背景的女人,公爹是县政协副主席杨振山,老公杨再忠已是县商业银行的副行长。 这女人三十六岁的年龄,微胖的身材,化着淡淡的工作妆,不笑不说话,留着短短的发型,看上去倒也清爽可爱。 以前也不是没在一起吃过饭,只不过都是人多的场合,没有过多的交谈。 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三杯酒下去,话题便转向了女人生活。 蒙自强聊天的本事极好,总能顺着对方的话题,引导对方侃侃而谈,尤其是酒后,他不让自己酒后乱言。 谈着谈着,林影的话题便多了起来,什么公爹杨振山快要退休了啊日落西山,什么老公杨再忠忙的经常夜不归宿啊,两口子关系如何平淡似水,聊得看似信口开河,却又深有含义。 蒙自强长的有点儿黑,却黑的英俊,结实的身板惹人喜爱。他比林影小三岁,一口一个“林姐”的叫着。这林姐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分析出其中的含义。 一瓶酒之后,林影去了卫生间,脚步有点不稳,他便在卫生间门外等着。 等林影出来整理裙子时,抬起头来醉眼朦胧的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他扶着酒后的她,走向了旁边的客房,“姐,你喝多了就休息一下吧。” 酒后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顺理成章的做了不可描述的那事。 “你是不是跟书记关系很好?”疲惫过后的林影悄声问他。 前几天房刚主任谈起这次招投标,好似不经意的暗示她,县委聂书记电话过问了此事,并用手指点了点招标名单上的“君雨建筑工程公司”。 “谁当县委书记,我就跟谁好。”这几天有点累,又喝了六两多的白酒,蒙自强刚才靠在沙发上合着眼,进入了半朦胧状态,不经意的这样说了一句。 随后猛地睁开眼,笑着说,“开玩笑呢。” 林影一惊,暗想此人不可小视,转瞬却又装作没当回事的样子,点了一下他的脑门说,“知道你就是在开玩笑。” 今天房刚提起了林影,蒙自强以为他猜透了两人的关系,瞬间脸色一红。 好在他天生的黑脸庞,看房刚也没注意,便也顺口说道,“晚上咱仨一起去悦来山珍吃点饭去吧,好久没跟老兄你喝酒了。” 想起上次那两沓钱的事儿,房刚便笑着推辞道:“算了吧。这两天要招标了,咱们都得注意影响,你也少到我这里来。等招标结束了,再去山里聚聚。” 蒙自强问道,“林影主任那里,麻烦老兄你打个招呼吧。” 房刚说;“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下班她到我屋里汇报工作,到时候我跟她说一声就行了。对了,你还是准备五家公司的投标书啊,让它百分之百跑不掉。” 成立公司参加过投标,蒙自强才明白,不管多少家投标,初选是五家,最终五选一。如果初选的五家,幕后老板都是你,那就是肯定中标了。 于是,他把几个媳妇和三叔、表兄、二舅妈、四姨夫等不同的亲戚确立为各个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成立了十来家建筑工程公司,每次交叉选定其中的五家公司参与竞标。 林影这边掌控着中标名单,只要选定他掌控的任何五家公司就行了。 外人一看是五家,不是专门挑选其中的一家公司,以为不会有徇私舞弊,哪知道这本身就是做的局。 第36章 塞进对方手心里 三天后,君雨建筑工程公司接到通知,他们顺利中标了黄叶乡的筑坝拦水项目工程。 紧接着,水泥厂的大卡车运来了水泥,腹带式挖掘机、装载机、拖式平地机、轮胎式推土机、汽车吊、混凝土泵车等设备轰隆隆的开进了山村。 戴着黄色安全帽的技术人员拿着对讲机不断移动着标尺,满打满算没超过10个人,完全颠覆了村民们印象中的人工搬石头、手推车推水泥、人山人海红旗招展的六十年代方式。 钱到位了,什么都好办。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黄叶乡筑坝拦水工程完工。 沿着山沟向上,每隔不到两公里筑起一道拦水坝,不用设置放水的闸门,水满自然向下漫堤排放,顺着白河流走。 君雨公司的推土机顺势铲平压实了两侧道路,铺上了工程采石遗留的细碎石子。 三天后的下午,县委书记聂占元在宋中宽、李崇、孙亦顺、蒙自强等人的陪同下,视察了黄叶乡筑坝拦水工程。 沿着新修的石子路,几辆汽车直接开到半山腰。几个人缓步下行,边走边指指点点。县电视台的女记者跟着摄像机,侃侃而谈。 聂占元详细询问了雨季蓄水、果树种植、麦田灌溉以及防止儿童落水、加强防水教育、必要时设置防护网等问题,孙亦顺作为主管农业的副乡长一一作答。 项目计划书中,本来有购买石头的资金计划,这是筑坝的最基础用料,用量最大,运输费用最高,占了项目资金的百分之四十多。 招标还没开始时,蒙自强就跑到了现场,看中了附近的小石山,他连夜请示了聂占元。 “你能清理出来一块耕地,又是给村里多做一份贡献啊。我看可以,也别开会研究了,你明天就办吧”,聂占元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炸药声隆隆响过,几辆大铲车直接把石头铲到了工程现场。 荒废的小石山铲平后,挖掘机又挖地三尺拱出地下的石头,回填了新土,村里转眼间又多了十多亩良田。 在平原里这只是巴掌大的一块地,到了山里就是“好大一片田”。 按照聂占元说的,物归原主,这块良田属于村里,村主任好大欢喜。 蒙自强心里琢磨,原来测算这个小工程的利润率,最高也就百分之二十多。 这次炸药一响,黄金万两,省去了购买石头和远途运输的费用,利润率就达到了百分之五十,粗算能赚八十多万。 本来他没指望这个小工程挣什么钱,和聂占元打交道还不多,只当是相互认识一下。他没想到炸山后利润陡增,看来还可以“加深一下印象”。 晚上几个人一起吃饭,聂占元表扬了乡政府的工作,尤其表扬了孙亦顺,对蒙自强的碎石压路和开山造田也是连声的赞赏不已。 饭局当中,借口上厕所,蒙自强把装着二十万元现金的手提包塞到了聂占元座驾的后座旁,回来时他用纸巾擦着手,弯下腰对着聂占元耳语了两句。 聂占元点了点头。 分别之际,聂占元、蒙自强和宋中宽等几位乡领导一一握手告别。 不同的是,蒙自强跟三位乡领导握手时,都是悄悄地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卡,攥在手心里,塞给了对方。 夜色渐浓…… 清明过后,草木渐渐浓绿,雨季也如期来临,从白河蜿蜒而下的雨水蓄满了五个拦水坝。 远远近近的十多台潜水泵嗡嗡的响着,把水引进了两岸的麦田和果林。附近十个村开始了繁忙的春耕,孩子们嬉闹着奔跑着,田地里、山坡上热闹起来。 第二年果树结果儿、麦苗返青的时候,宋中宽的调令来了,升任县委常委、宣传部长。 李崇升任黄叶乡党委书记,孙亦顺因工作成绩突出,从末位副乡长直接提名为乡长人选。 东方乡这边,乡党委书记和乡长去县里开会,许志明料理完手头工作后已接近中午。看看没有别的事儿了,他拨通了派出所里新来的所长叶伟的电话。 叶伟到任两周了,许志明早就说好给他接接风,两个人出去喝点酒聊聊天儿,却都是一直忙碌着,拖来拖去到了今天。 叶伟今年三十二岁,在省警校毕业后分配到县刑警大队做了一名侦查员。 小伙子长的帅气,头脑灵活,勇猛善战,每次出警都是冲在前面,立过两次三等功,一次集体二等功,深得大队长杨维林的喜爱。 杨维林委托妻子张兰英做媒,把县局副政委王海的闺女王心儿介绍给了叶伟。 王心儿在县技术监督局上班,两个人一见钟情,相恋半年后举行了婚礼。一年后叶伟提拔为刑警大队一中队队长。 王海看着闺女和女婿郎才女貌,甚是喜爱,只是担心叶伟的工作问题。 他是老刑警了,深知刑警工作的辛苦和危险,自己和老伴儿就这一个闺女,可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他不动声色的想着这件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不曾想机会就来了。 东方乡西街去年盖起了商业一条街,出租给商户营利。商业街尽头新开了一个“小ok美容美发厅”,小老板是两个大北岭那边的童姓姐妹。 大北岭那地方冷的邪乎,一年倒有半年的冬天,半山腰以上终年白雪皑皑。 那里森林茂密,无边无际。 童家姐妹的父亲是林场的伐木工人,那天的天气太冷了,眉毛冻满了白霜。 几个人中午吃饭时,吆五喝六的灌下了三瓶子高度白酒,身子才暖和过来。 下午去伐树,酒后的童老爹迷迷糊糊的就跑的慢了一点儿,被倒下的大松树压在了腰上,当时口吐鲜血,没抬到医院便断了气儿。 没有了顶梁柱,家里更加穷困潦倒。 经亲戚的亲戚介绍,童妹妹远嫁到了东方乡的小张庄,与光棍汉张子平结为夫妻。先是带过来了寡妇娘,一年后离婚的童姐姐也寻了过来,几个人一起过生活。 不曾想张子平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把家里输的叮当响。 没钱了就要想办法。他晚上翻墙出去,偷盗了变电站正在施工的电缆。 赃物还没找到下家儿,派出所第二天就找上了门,被捕后判刑6年,送进了监房劳动改造。 再苦也要活下去。童姓姐妹俩在商贸街租了间房子,选在最便宜的西边角落,开了间“小ok美容美发厅”。 开业还不到一年,美发厅就出事儿了。 第37章 所长与童妹妹 童姐姐三十已过,一米七的身高,典型的北方人体型,微胖的身材洋溢着成熟。 童妹妹二十出头儿的年纪,一米六五的体量,长的婀娜多姿,身材苗条,圆圆白净的小脸儿,更像是南方的佳丽。 姐妹俩每天骑着新买的绿色自行车在大街上穿过,总能吸引两旁店铺和行人那样的眼光。 一次两个小混混儿酒后到美容美发厅消费,因为争抢着让童妹妹给洗面,言语不和打了起来。这一个脸上挂花,那一个头顶出血,被铐进了派出所。 民警给童妹妹做笔录时,所长孙青林推门进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所长,您有事儿?”做笔录的两个民警站了起来。 孙青林看完了笔录,又看看童妹妹,对两个民警说:“下午你俩跟我去小赵庄,有任务。”说完又看了一眼童妹妹,便出去了。 童妹妹这才知道进来的是所长。 做完笔录,她没有直接回美发厅,而是转身往里走,边走边抬眼看着门框上的木牌,敲响了所长的屋门。 “请进。”孙青林正在看分局的协查通报,以为是民警找他有事,头也不抬的说,“什么事儿啊?” “所长,我们那小店儿,您还得多多关照啊!”进来的是童妹妹,声音悦耳动听。 “是你啊”,孙青林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玲珑而凹凸有致的身材,光洁妩媚的瓜子脸,波浪卷发,再配上额前弯弯的小刘海,加上一身时尚的嫩绿色连衣裙,真的是柴屋出佳丽啊。 怪不得出外勤的路上,民警们时常拿这小女子开玩笑,果然是一汪秋水楚楚动人。 抓捕张子平时,是副所长郝鹏去的,孙青林也是第一次见到她,“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所长,今天的事儿,不会给我们店里罚款吧?”童妹妹好看的眼睛盯着孙青林,细声细语的说。 “我刚才看了看笔录,没你们店里什么事儿,是这两个小毛孩子瞎胡闹。你看看店里都打碎什么了,有什么损失”,孙青林问道。 “店里倒是没啥大损失,就是摔坏了一个电吹风,也就二十几块钱的事儿,算了吧”。 童妹妹也是场面上的人,大街上的这些毛头小子们都是常来常往的熟客,何必为了二十几块钱把客人弄丢了,太不值得,便笑着回复孙青林。 “等民警给他俩做完笔录,会通知他们家长,下午过来领人,带着罚款和赔偿金。你坐吧”,孙青林指了指办公桌侧面的椅子。 “赔偿的事儿,您就不用管了”,听她说不用赔偿,孙青林也笑了,“乡里的治安,需要大家共同维护,我们也要经常下去走访,希望你们能多多配合啊”。 “肯定的所长,我们一定做守法公民”,童妹妹笑着说,“您的头发有点儿长了,有时间我给您理理吧?” “好的好的”,孙青林说着话,拿起还没看完的协查通报。 童妹妹见状赶紧起身告辞,款款的出了屋门。 孙青林侧耳听着,她那双红色的高跟鞋踩在院里的水泥甬道上,“嘚嘚”的声音由近到远,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没有了声音。 第二天午饭后,孙青林换上便衣,骗腿骑上自行车,去了“小ok美容美发厅”。 正是炎热的夏季,大柳树的叶子被灼热的太阳晒得蔫蔫的,静悄悄的垂了下来。 平日里东跑西窜的狗,都躲进了店铺的门洞阴凉里,“哈哈”的伸长舌头喘着气。 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大街上也少有行人来往。 隔着玻璃窗,童妹妹远远看到孙青林骑车过来,佯装不见。她把小巧的身子往理发椅上一出溜,粉色小上衣便被拽了上去,露出了三寸白嫩的小肚皮,随着呼吸轻轻鼓动。 月白色的短裙下,脚上套着肉色丝袜,二郎腿翘起来,脚尖儿挑着红色的高跟鞋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童妹妹这时微微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 “妹妹,睡着了?”孙青林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哎呦,是领导驾到啊”,童妹妹赶忙睁开假寐的眼睛,笑着跳下宽大的理发椅,“您快请坐”,说着连忙弯腰清理了一下沙发。 一声“妹妹”显然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弯腰的时候一段光溜溜的小蛮腰露给了孙青林。 “我就不坐了,昨天罚了那两个小子二百块钱,补偿给你吧”,孙青林拿出两张纸币,递给童妹妹。 童妹妹连忙往外推,“真的不要了,都是熟人”,两个人的手开始推来推去。 见推脱不下,童妹妹便收了钱,拉着孙青林悄声说:“大热天的,还麻烦您跑一趟。我也没啥可感谢领导的,就给哥理理发吧”。 自古有“妹”便有“哥”,她的小手牵着他的大手到了理发椅旁。 “哥你都出汗了,把外衣脱了吧”,童妹妹接过他的警用半袖,返身挂到了墙边衣架上。 “你姐姐呢?”一边理发,一边闲聊,孙青林问她。 “她回家吃饭去了,中午也没啥顾客。我让她睡醒了午觉,两点多再过来”,童妹妹说者有意。 “是啊,大热的天儿,中午确实没啥人”,孙青林听者更有心。 看着对面镜子里的童妹妹,孙青林左手探出围布,摸手机的时候,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左腿。 “有人来了”,童妹妹小声笑着,低头伏在他耳边说道。 “有人来也看不到”,孙青林笑了。围布下,他伸出的是左手,右边身子侧对着门口,外人进门来也看不到。 “你再捣乱,小心剪到你的耳朵啊”,童妹妹的大腿也有点儿痒,便使劲夹紧了双腿。 “妹妹看上去是个干净人啊”,孙青林笑着说。 “我是天生的这么干净。长大了以后才知道,我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姐也是”,童妹妹低下头,跟他悄声说了自己的隐私,又笑着说,“别闹了,我有点难受了”。 童妹妹的丈夫进去了三个月,正是寂寞的时候,和他开了一会儿的玩笑,面色渐渐红润起来。 第38章 晚上三个人在一起 她的鼓胀胀的前胸便贴过来,“你晚上九点后过来吧,我给你按按肩膀,松快松快筋骨。你们长期坐着办公,颈椎都是病”,童妹妹揉着他的肩膀小声说: “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有死结儿。我会多种按摩手法,有泰式的,欧式的,日式的,俄式的,还有莞式的,保证能把你的死结儿打开。” “这可是高消费啊,我一个挣死工资的,哪里消费的起啊”,孙青林笑着推托。 “看哥说的哪里话,我也没啥本事。这按摩也没啥成本,就是用点儿力气,还能收你的钱啊”,童妹妹娇嗔的笑着说。 “你这会的还挺多,那不打扰你姐休息吧?”孙青林不放心的问。 “我让她早点儿回去,做我们娘仨的饭,她在家里住”,童妹妹收起围布,用海绵擦拭着他脖子上的头发茬子,“我给你洗洗吧”。 孙青林替换了今晚值班的副所长郝鹏,草草吃了晚饭。 夏天天长,到了七点多钟,太阳还未落山。 孙青林的心早就飞到了童妹妹那里,担心着九点会不会天黑——以前他还真的没注意过。 好不容易熬到了八点半,夜色朦胧,一弯月牙儿高挂在天边。 孙青林嘱咐值班民警关好大门,注意接听电话,便从所里后角门儿溜达出来,沿着小路向西溜达着。 “小ok美容美发厅”位于小商业街的最西边,还亮着一盏昏暗的灯。 商业街中间只有一间房子还有灯光,传出嘈杂的电视声音,其他商户都已关门上锁,回家睡觉了。 孙青林悄声走过,轻轻叩了两下门。 门无声的开了一道缝,孙青林闪身进了屋。 童妹妹随手关了大灯,屋里瞬间变得朦朦胧胧。 “你趴到沙发上吧,把外衣脱了,我给你按摩按摩”,童妹妹把他引到了里面的长沙发上。 一股香气扑进鼻孔,孙青林头脑一热,手上一用力,把童妹妹压在了身下,“咱俩来个莞式的吧”…… 回所的路上,孙青林抬起手腕看看表,已是十点半。 远处传来了两声不甚清晰的犬吠,夜色正浓。 就这样无限畅快的“按摩”了几次,风情万种的童妹妹手法独特,让不惑之年的孙青林浑身舒服极了。 事后,他塞给她钱,她坚决不要。 她说她不是那种卖身子的女人,以后哥给关照着点儿就行了,在这条街上,我们姐儿俩别挨流氓地痞的欺负。 毕竟没有人不愿意和权力联姻。童家姐妹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的,丈夫又进去了,便彻底没了依仗。 “我看他谁敢欺负你”,这点事儿对孙青林确实不算什么,况且和童妹妹熟悉了,不关照一下肯定说不过去,孙青林便也就放下心来。 在又一次的晚上“按摩”捶打后,他递给她一份写好的“免交管理费申请书”,让她抄写一遍,次日递交给了派出所管片民警。 所务会上,孙青林以她家庭生活困难、帮扶入监犯人家属为由,给她免去了每月对商户私下征收的治安管理费。 派出所里有一辆警车、一辆边三轮摩托挎子,经常在美容院前的大街上经过,有时侧面的挎斗里还铐着个人,锃亮的手铐闪着光亮,风驰电掣的摩托挎子让童妹妹看着很是威风。 女人都喜欢新奇。 一日理发后,童妹妹跟孙青林开玩笑说,“啥时候能坐一坐你开的摩托挎子?” “咱家的车,那还不容易吗?”孙青林说,“今晚我带你学学怎么开”。 约好了时间,晚上九点半,孙青林准时把摩托挎子开到美容院的后身儿僻静处,轻声怠速等待。 一会儿童妹妹闪身出来,跨上后座。两个人戴好头盔,孙青林猛地一加油门,摩托车便窜了出去。 童妹妹哎呀一声,赶紧搂住了他的腰身。 农村的夏季,庄稼地里只有草虫的低吟,偶尔惊起一两只夜间撒欢的野兔,村与村之间的小公路上更是寂静无人。 孙青林靠边停下车,换童妹妹坐到前面,告诉她右手要怎样缓慢给油,左脚怎么挂挡。 他自己换到后座,搂住她的腰,看她挂上一档后,一再叮嘱慢慢的加油,摩托挎子在乡间公路上缓缓而行。 前行了三多里地,摩托挎子掉头返回。 距离商贸街还有一段距离时,童妹妹一扭车把转了方向,下了去小张庄的土路。 “你想回家?”孙青林身子前倾,大声问道。 童妹妹腾出左手,使劲拍了拍他的大手,细细的回答已被摩托车的声音淹没。 到了家门口,童妹妹把车熄了火,拉了一下篱笆墙缝隙中的细绳子,随手推开了大门。 远见西屋亮着一盏小灯,不甚明亮。 “你去拿东西吧,我就不进去了”,想到她妈她姐都在,孙青林对她悄声说。 “没事儿,把车推进来吧。我妈回老家了,就我姐在家”,童妹妹推开门后,转身后把嘴唇贴上他的耳朵,低声嘻嘻笑着说: “进来吧,就咱们三个人。我姐早就想给你服务一下了,我俩今晚给你做个日式的按摩。” 孙青林把车推了进来,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院子,进了西屋。 童姐姐果然没睡,只是穿的很清凉。刚才她听到屋门“吱扭”一声,忙转过头来,坐直了圆润的身子,透过玻璃窗向外张望。 看见他们俩进了屋,童姐姐想要穿鞋下地。 童妹妹转身闪到孙青林的身后,给他腰间猛的一推。孙青林一个站不稳,便扑到了炕上,撞进了童姐姐的怀里。 “你也到炕上来吧”,童姐姐对炕边站着的妹妹说,“帮我一下。” 这一夜,三个人嬉戏着玩耍着,不断的变换着花样,哪知厌战为何物。 童家姐妹轮番给他按摩,让他乐不思蜀,直到他输光了所有的库存,精疲力尽弹尽粮绝了才草草收场。 鸡叫头遍,他昏头昏脑依依不舍的起身,疲惫的披上外衣。 夜色尚浓,伸手不见五指,孙青林悄悄推出摩托挎子。 出院门看看四下无人,到了远离童家院落的地方,他才打着了摩托车,骑上匆匆离去。 路两旁长长的野草挂满了露水,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和鞋子.... 派出所执法,也有普法的任务。 孙青林去理发的时候,没有外人时,东扯西扯间也借着案例给童家姐妹普法。三个人一起打牌嬉闹都不算什么,盼着她俩别出事儿,不要牵连到自己。 “比如啊,不是夫妻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那事儿,如果没有金钱或其他财物等往来,那就是乱搞,只受道德的谴责而已。 如果有金钱或其他财物等往来,那就可以认定为卖yin嫖娼,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可以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千元以下罚款”。 “那要是多人一起亲热呢?”童姐姐想了想,笑着问他。 “那是聚众yin乱罪,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孙青林正色道,“那是触犯刑法了,要判五年以下的有期徒刑、管制或者拘役。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第39章 都被抓进县局 童妹妹不禁脸色一变,想起了尚在狱中的老公张子平。 原来三个人玩儿个大游戏,后果如此严重,心中一想很是后怕。 孙青林见她如此,知道是吓到了她,便安慰道:“打死也不说,就没事儿。说了肯定进去吃几年的窝头,你俩听清楚了吧?这个真不是闹着玩儿的,我可不是吓唬你俩!” “那咱仨一起玩儿个大保健的游戏,算什么呢?”童姐姐站在他的身边小声问。 “那是闲暇时间自娱自乐,咱们三个人不说出去,肯定没人知道,那就没事的。要是说出去,就完了”,孙青林笑着说,“我是把自己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整夜的为你俩服务中去”。 话一出口,童家姐妹一左一右捣了他几剂粉拳。 三个人笑成了一团。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按照市局部署,县局通知,所有派出所所长和县局中层以上干部集中到山里省厅的培训中心,进行了为期两个星期的封闭训练。 所里暂时由政委或副所长、科室由副科长主持日常工作。 这半个月封闭学习不许出大院,憋的孙青林抓耳挠腮,晚间经常在宿舍转来转去,或是望着屋顶出神。 尤其是坐着听老师们讲了一天的课,他也是腰酸背痛,腰椎疼的有点儿难受,颈椎病也犯起了疼,稍微转动就发出“咔咔”的声音。 他想起了童妹妹手法熟练的按摩,每次按摩后再潇洒的保健保健,那是绝对的舒坦。 住在同屋的黄叶乡王所长笑着逗他,“老哥你和我们是同样的伙食啊,不会是党校伙房单独给你炖了大腰子吧?看把你憋的坐不下了”。 “我去你大爷的”,被人撞破心思,孙青林笑骂道,“我那片儿最近事儿挺多的,心烦。有机会咱俩换换岗吧,我也去山里清净清净”。 “就怕你舍不得啊。去了山里你就知道了,晚上倒是清净,就是静的有点儿可怕,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王所长吸着烟,看着电视悠悠的说。 下午培训结束,县局李大鹏局长总结讲话,要求全体同志要齐心合力,全力维持国庆期间社会稳定工作,坚决打赢政治安全、平安建设、基础工作、队伍建设“四大攻坚战”,全面提升公安机关履行神圣使命的能力和水平。 唐国定政委主持会议,要求所有中层干部务必将李局长讲话传达到每一位干警,全力推进四季度工作,确保全年工作完美收官。 散会时已到下午四点,孙青林家也没回,开车直接去了所里,拍着副所长郝鹏的肩头说,“这半个月辛苦你了。你回家吧,今晚我值班”。 当下快到十月,不到七点半,天就暗了下来,一轮圆月高高挂在遥远的天空。 孙青林开车到单位后,更觉腰酸背痛,心里惦记着童妹妹的按摩。 也仗着多次出来都是平安无事,这次他开出了所里的警车,停到了“小ok美容美发厅”西边过道,掀开门帘就走了进来。 “是哥来了啊”,屋里只有童姐姐一个人,“咋这长时间没看到哥呢?” “我去县里培训了半个月。你妹呢?”孙青林问。 “她今天去省里监狱探望张子平去了,要明天中午才能回来吧”,童姐姐知道他心有所想,也是无可奈何,说道:“我给你理理发吧,哥你头发老长了。” 男人的心思和女人不一样,没有艳瘦在,环肥也是美女。 理着发,孙青林的手也没闲着,和童姐姐开起了玩笑,逗的童姐姐开始忸怩作态,嘴里嬉笑不已。 “天天坐着学习,腰酸背痛的,你会按摩吗?”孙青林问。 “当然会了,今天我给你来莞式的吧”,说着话把他引到里面的长沙发,两个人嬉笑着到了一起。 按摩完了,孙青林浑身舒坦,想着自己是开车出来的,随口说到:“走,咱俩开车出去,再溜达溜达。” 童姐姐还没有坐过警车,听他一说立刻来了兴趣。 外面正是秋天收获的季节,地里的玉米棒子大多收进了农家庭院,只剩下青青的秸秆和下垂的黄叶随风微动,发出“莎莎”的声音。 手脚勤快的人已经砍倒了玉米秸,露出成片的土地。路上已少有牛马车辆,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纷纷回到家烧火做饭、喂鸡喂猪。 警车在夜路上缓缓前行。孙青林左手扶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着童姐姐,两个人的心情越来越好。 月光下见得右边的土路岔道,旁边是一片尚未砍倒的玉米秸。 孙青林一打方向盘,警车右拐下了公路,停在岔路下方。两个人打开了车内昏暗的小灯,就在车的后座上做上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一辆市局治安支队的警车从公路上缓缓驶过,正在进行不定点儿巡逻抽查。 坐在后座的民警一眼扫到了岔路上的那辆警车,说了句“江队,有情况”。 这黑天半夜的,岔路上的警车在干什么?里面还有昏黄的灯光。 是在抓捕坏人吗?要是敌众我寡,是不是需要警力支援一下? 分局的警车停到路边未熄火,静悄悄下来三名警察,右手掏出手枪,左手拿着随时打开的强光手电筒。 领头的江队朝左右一点手,三个人形成扇子面状,猫着腰向岔道上的警车围了过去。 三个人疑窦丛生,持枪继续向前摸去,到车的旁边,三道强光手电几乎同时打开。 只见车里白茫茫一片,车后座上的两个人连忙用手挡住了眼睛,慌忙的穿着衣服。 “起来!”领头的江队大声呵斥着,嘴里发出了一连串的讯问:“姓名,单位,警号”。 有警车和警服在,不应该是假警察,并且真警察识别假警察,也就是扫上一眼或者是问上一句话的事儿。 接下来搜查警服,也没发现武器,两名警察便收起枪支,从腰上摘下了手铐。 “孙…孙青林,东方…东方派出所所长,警号…号00231。你们…是?”孙庆林嘴唇哆嗦着,脸上已淌下汗水。 “拷上,带走。”领头的警官没搭理孙青林的问话,只说了一句,“去县局!” 第40章 反手一个大嘴巴 如今这种事儿太多了。 如果是一般的野外苟合,仅仅是违反了道德和脸面这样的问题,治安支队也就是把人交给附近的派出所,严肃的教育教育,让他们以后注意影响也就放了。 如果两个人上升到买卖的金钱财物关系,触犯了《治安管理法》,派出所会依法处理,罚款拘留。 今天遇到的这对儿竟然开着警车,男的还自称是派出所所长,事儿确实有点大。 江队不敢擅自做主,“孩子哭了就给娘抱去”,还是交给县局李局长处理吧。 孙青林被带上分局治安支队的警车。按规定犯罪嫌疑人坐后排中间位置,一左一右两名警察,防止出现嫌疑人跳车逃跑的意外发生。 市局治安支队的这辆车共有四名警察,孙青林又是东方派出所的所长,情况尚且不明朗,也不方便呼叫附近的派出所警力支援。 无奈之下,一名年轻警察打开孙青林手铐的右边,铐在了自己左手腕上,推了他一把,“进去!” 童姐姐被带上东方派出所孙青林开来的警车,因为是女人,不方便和谁铐在一起,就被直接铐在了车窗左上方的把手上,年轻警察坐在她的右侧。 领队的警官开着车,两辆警车打开警灯,拉响警笛,呼啸着直奔县城。 “报告李局长,市局治安支队副支队长江志强例行巡逻。路过临曲县东方乡境内时,发现警界涉嫌违规人员,特交予李局长处理”,江副支队长公事公办,见到李大鹏立正敬礼。 今晚正是局长李大鹏带班。 开了一天的会,他刚刚躺下休息,接到值班室电话,赶紧起身下楼,走到院里。 还礼之后,李大鹏转身走在前面,把江副支队请进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 按级别,江副支队是副处级,李大鹏也是副处。但江副支队来自市局,且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李大鹏自是不敢怠慢,恭敬有加。 听了江副支队的详细汇报,李局长对这个孙青林是又气又恨。 下午刚刚开完会,一再强调法规和纪律,三令五申要加强队伍建设,晚上就出了这事儿。 他脸上气的青一块白一块的,血压上涌,额头青筋“腾腾”跳动。想站起来拿办公桌上的药瓶,却头疼不已,赶紧坐下扶住额头。 江副支队见状赶紧起身,帮他拿过药瓶,倒出两片降压药,递过水杯。 缓了几分钟,李大鹏脸色有所好转。 他又喝了一口水,轻拍着江志强的手,小声说:“兄弟,这事儿还涉及到我们局的脸面问题。咱们商量一下,这事儿交给老哥哥我处理,行不行?” 李大鹏五十四岁,江志强刚过三十,按年龄应当以叔侄论。李大鹏一句“兄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我肯定听您的”。都是同行,对方年龄长自己一辈,且李大鹏在警界内口碑甚佳。 今日他气的血压都上来了,又屈尊与自己称兄道弟,江志强岂能不礼让三分。 本来他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大鹏亲自接收,自己也算是送了个顺水人情,这是最好的结果。 退一万步说,即使将来有人把这事儿反映给市局,领导问起此事,自己把人交给李大鹏了,也就没有责任了。 再者说自己与这个孙青林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为了一点花花儿事,何必赶尽杀绝,江志强便闭了一下眼,屁股向前移了移,微笑点头。 “那就这样,我安排弟兄们吃饭去,喝点儿酒”,李大鹏站起身。 “我们吃过晚饭了,不麻烦李局。今晚我们还要继续巡逻,真的不敢喝酒啊。”江志强笑着说: “以后路过这里,我还少不了给您添麻烦呢,到时候咱们再喝酒。我媳妇老家就是咱们临曲县黄叶乡的。” “哎呀,那就更不是外人了。以后可要常来常往,你和弟妹回老家路过这里的时候,一定要进来坐坐啊。” 李大鹏热情的和他握着手,然后起身走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拽出四条软中华,塞到黑色塑料袋里。 “弟兄们晚上辛苦了,这顿饭老哥哥先欠着你们的,一定后补”,李大鹏紧紧握着江志强的手,引他下楼。 到了分局警车旁,李大鹏和另外三名警察一一握手,嘴里道着“弟兄们辛苦”,把黑色塑料袋硬塞给江志强。 江志强推脱两下,被李大鹏按住了手,也就收下了。 “那就不打扰李局长了”,江志强几个人立正敬礼。 上车出了县局大门,江志强塞给他们每人一条烟,跟了说了一句,“今晚什么也没有发生!听见了吗?” “听见了”,三个警察齐声回答。 望着分局的警车远去,李大鹏用值班室的电话打给治安大队,收审了童姐姐,冲着孙青林轻轻一招手。 孙青林垂头丧气的跟着李大鹏上楼。 进的办公室,关上门,孙青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红着脸低声说,“李叔我错了”。 李大鹏回过身,冷不丁的反手给了他一个嘴巴,“你气死我了,这巴掌是替你爸教育你的!” 孙青林的父亲叫孙有亮,是县局的老公安。从一名普通刑警做起,做过副科级侦查员、刑侦大队二中队的中队长、东马桥乡派出所所长、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县局副政委。 孙老爷子一辈子兢兢业业,在县局副政委岗位上光荣退休。目前每天乐呵呵的给闺女接送孩子,周末穿着大裤衩子大背心,提笼架鸟安享晚年。 李大鹏入职公安队伍后,先是分到了南川乡派出所,此时孙有亮已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孙青林还是刚刚三岁的穿开裆裤的孩子。 当时南川乡发生一起入室盗窃案。在县局的案情分析会上,管片民警李大鹏虽是初出茅庐,却把案情分析的头头是道,墙上的白板上,路线图画的清晰简洁。 “我认为案犯可以确定为范家为。他出生1979年6月5日,因为盗窃被判刑三年。半年前的3月26日他出了监狱,住在南川乡小李庄西区五组三排第七号宅院。据我的线人讲,今天他媳妇生日,这时候他应该就在家里”,李大鹏目光炯炯的说着,对怀疑对象的情况如数家珍。 孙有亮听的频频点头,暗暗佩服李大鹏工作的缜密,当即部署警力立即行动,半小时后成功抓获了正在切蛋糕的犯罪嫌疑人。 正是这个案子,让孙有亮跟局长三次软磨硬泡,把李大鹏要到了刑警大队,做了一名侦查员。 第41章 刘刚问题更严重 往事历历在目,孙老爷子如父如兄的培养和教诲,让李大鹏感激不尽,逢年过节再忙也抽出时间,过去陪着孙老爷子喝上两口。 一路拼搏进取着,李大鹏坐到了局长的位子。念及孙老爷子的恩情,他对孙青林也是关爱有加,屡屡提拔重用。 这老爷子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如今儿子孙青林违规违纪,要是传出去,不得要了老爷子的命啊! “一共几次?”李大鹏坐下,问孙青林,“你站起来”。 “两次,上次是和她妹妹”。孙青林知道,说“只有一次”,那是一般人的假聪明,一点儿不招肯定是不行的。 路上他就想好了,千万不能承认那次“三个人在一起”的事儿。他们之间一直没有金钱上的往来,所里免的那点儿治安费,即使放到台面儿上也挑不出多大毛病。 “这是姐姐?她妹妹呢?”李大鹏接着问。 “她妹妹,去省监狱了,探望她老公,正在服刑”,孙青林小声说。 “看你交往的这些女人,都是什么货色啊”,李大鹏生气的点着他的头,“你爸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啊!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二条腿呢?你还有别的违规违纪违法情节吗?” “真的没有了。我错了,叔您得救我啊”,孙青林又要跪下。 “你让我好好想想”,刚才江志强收下了四条软中华,那意思已经很明确,此事不会再上报市局。 李大鹏此时已稍放宽心,感觉事情有缓。 出了这样的事情,县局脸上也是无光,一方面市局会严肃处理孙青林,很可能就会扒了他这身警服,那样自己就真的对不起孙老爷子了。 更为严重的是,市局会通报批评县局班子,自己肯定是要承担领导责任,还会扣减全局的年度奖金。快退休了,这事儿怎么算都划不来。 想到此,他电话喊上来治安大队叶景福大队长,又一指孙青林,“你先去里屋”。 叶景福两年前是治安大队一中队的中队长,正股级干部。 当时李大鹏是副局长,当了三年副局长转正后,看这叶景福挺勤快,尤其是聪明,什么事儿一点就透,帮着自己抹平了多起县里干部子女的胡乱肮脏事儿。 尤其是逢年过节的,叶景福总是能想方设法的,跑到自己家里汇报工作,甚得老伴儿的喜爱。 枕边风吹了又吹,金戒指换了又换,这两年便把他放到了大队长的位置上,进入副科级中层干部序列。 叶景福进得屋来,李大鹏问,“那个女的审的怎么样?” 叶景福道,“她说和孙青林就这一次,没有金钱和其他财物往来。倒是招供出乡里的那个企经委主任刘刚,还有两个村干部,和三个小混混”。 此时孙青林站在里屋卧室的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屏住呼吸听着外屋的声音,生怕漏掉一个字。 听到童姐姐只说和他有一次,他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擦擦脸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前些天的普法工作太重要了,要是招供出来家里的那次“三人打牌”,李大鹏纵然是胆大包天,也是救不了自己啊! “刘刚这个人,你也知道。在税务局当所长的时候,他就是因为那些花花事儿,挨了处分下放到了乡里,看来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啊”,李大鹏叹气道。 “那您看这笔录......”叶景福试探着问李大鹏。 “等等再定论”,李大鹏接过询问笔录,“你等我电话”。 叶景福走后,李大鹏拨通了东方乡党委书记孙亦顺的电话。 孙亦顺已经睡下了,下午去县里找领导有事儿,晚上便没回乡里,许志明今晚替他值班。 完成筑坝拦水项目工程不久,孙亦顺被提拔为黄叶乡乡长。其后两年的时间里,他和乡党委书记李崇情同兄弟。 两个人关系混的好,一方面是他能够甘当副手,陪衬红花,每每有了成绩都把党委书记李崇推到前面,有了过失自己主动承担。 更主要的原因是李崇看透了形势,这兄弟屁股后面挂着尚方宝剑,事事有县委书记聂占元撑腰。 目前他在这黄叶乡羽翼尚未丰满,一旦长大成势必架空自己。于是与孙亦顺一边乐呵呵的合作,一边寻找机会,尽快把这尊神请走。 正好李志满升任县人大副主任,东方乡的党委书记一直空缺,机会难得的不能再难得。 一听说这消息,李崇连忙跑到县委书记聂占元那里,向领导积极推荐,建议提拔孙亦顺同志为东方乡党委书记。 对于提拔孙亦顺,聂占元是没有反对意见的。 自己上任伊始遇到的马家营村拆迁难题,黄叶乡的筑坝拦水工程,乃至近两年乡里经济的快速发展,孙亦顺的工作成绩都是可圈可点。 更何况看在郑月月每周陪打乒乓球的面子上,到了这地步,不提拔他实在说不过去,事情便定了下来。 任命文件下发,县委组织部祁天民部长在大会上正式宣布后,李崇与他热情拥抱。两个人虽然各怀心腹事,但一二把手能混到这地步,面子上每每能尿到一个壶里,也是实在难得。 今天不是周末,难得的没安排酒局,闺女住校也没回家,孙亦顺和郑月月打了三局乒乓球,大力抽杀了半个小时,两个人都是一身大汗。 正在抽事后烟的时候,李大鹏的电话到了。 “这时候李大局长找我,肯定是我那一亩三分地哪里着火了吧?”孙亦顺打着哈哈。 “都说你神,你还真的挺神,一猜就准。我感觉不和你老兄说一下不合适,都这时间了,我就长话短说吧”。 李大鹏就把东方乡“小ok美容美发厅”涉嫌卖y嫖娼,被“县局治安大队”抓获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顾及自己和局里的脸面,李大鹏故意轻描淡写了案件情节,没说“市局治安支队”,也没提孙青林的名字,只说到了企经委主任刘刚和两个村干部、几个村里小混混儿。 孙亦顺一听李大鹏提到刘刚,火儿就上来了。 第42章 鸣着警笛抓人 东方乡企业经济发展缓慢,孙亦顺刚到这里时,急于新官上任三把火,让企经委主任刘刚提出工作措施。 刘刚头天晚上喝的酒还没过劲儿,坐在那里喝着茶水不吭声儿。 他当税务所长的时候,孙亦顺还是村委会的会计。每次去税务所办事儿,都是对他点头哈腰的。孙亦顺开个税票什么的还得给他送点儿东西,这时候根本没把孙亦顺放在眼里。 等孙亦顺说完话,他当面怼了一句,“我要是有办法,早就当省委书记了”,气的孙亦顺半天没缓过气来。 现在听李大鹏说刘刚出事儿了,孙亦顺心里有点儿幸灾乐祸,却故意装作正经,笑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组织纪律一视同仁。不就是刘刚吗?” 他说,“只要证据确凿,明天开着警车,鸣着警笛,去乡政府拷他去,我保证不拦着。” “那两个村干部呢?” “那两个村干部,我让他们到派出所主动把罚款交了,就别拘留了。村里事情太多了,我还得指望他们给我拉着这辆车呢。” “有你老兄的话,我就好办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抢劫强j的恶性案件,涉及到同级单位,李大鹏往往是先打招呼再抓人。 同朝为臣,谁也免不了啥时候有个马高蹬短,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李大鹏随即喊来叶景福,嘱咐他把笔录中涉及到孙青林的全部删去,再写一份,让童姐姐重新按手印。 嘱咐他,明天上午大张旗鼓的去抓刘刚,告诉那两个村主任主动去派出所交罚款,几个小混混该抓的抓,该拘的拘。 第二天上午,治安大队的两辆警车鸣着警笛闪着警灯开进了东方乡政府,直奔企经委主任办公室。 两个民警给刘刚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呼啸而去,留下一众神情愕然的人们。 “看什么,看什么,都回屋上班去”,见孙亦顺没有干涉这事儿,许志明觉察出了其中的奥妙,假意呵斥着众人。 他也看不惯平日里刘刚飞扬跋扈的作风,心里也在暗暗高兴。 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便也在脸上装出焦灼的样子,一头扎进了孙亦顺的办公室。 “这小子就是咱们乡发展经济的绊脚石,早就想挖出他。既然他自己半夜骑瞎马,那咱们就送他一程吧”。 孙亦顺笑了笑,甩过一根烟,接着说,“从今天起,你先把乡镇企业这活儿顺便担过来吧,好好干。” “那隋乡长愿意吗?”他说的隋乡长叫隋玉良,是乡政府一把手,兼管乡镇企业这一块儿。是不是抢了顶头上司碗里的饭,许志明不能不考虑。 “早晨我跟他打过招呼了,再说…”孙亦顺顿了顿,“那就提前给你透个风儿,你也别外传——他也要调走了。” “他去哪里?”许志明往前探探身子,小声问。 “应该是去城关乡担任党委书记,城关乡的马金东出事儿了。”可能是这个话题有些碍口,孙亦顺不想往下继续谈,站起来道:“走,我带你去企经委宣布一下。” 中午饭后,从省城监狱探监回来,走下大巴车的童妹妹一身疲惫,背着小坤包儿,一扭一扭的走回“小ok美容美发厅”。 她见远远的路边停放一辆警车,心里想着大概是孙青林要找她临时“做做头发”,便装作没看见。 一推门,见门已上锁,她以为姐姐回家吃饭了,便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 “你是童小星吧?我们是县局治安大队的。你涉嫌卖y行为,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跟我们走一趟吧。”警车里下来一男一女两位警察,跟着她前后脚儿进了屋。 “我姐呢?”童妹妹颤着声音问。 “你姐昨晚就进去了,走吧。”女警察沉着脸道。 一路上,童妹妹心里都在七上八下,不知道姐姐都说了什么,都把谁招供出来了,纤细的手腕上戴着冰凉的手铐,恰如此刻她的心情——哇凉哇凉的。 只是她牢记一点,绝对不能说“三人打牌”那一次,她可不想进监狱。 “你姐姐都说了,坦白从宽,说吧”,叶景福大队长亲自审问她。 “真的会坦白从宽吗?”童妹妹犯起了嘀咕,心里一团乱麻。 第一个,她说出了孙青林,第一次怎么着,第二次怎么着,时间地点,却见叶景福用右手轻轻点了一下桌面,坐在右边的警察便不再记录,换了一张笔录纸,低头忙碌起来。 第二个她说出了东方乡企经委的主任刘刚,时间,地点,每一次给多少钱,后面依次是三个村主任,几个小青年。 做完笔录,右边的警察冷冷的拿给她看,却没见孙青林的名字,和那两次具体内容,其他的人和事儿一字不差。 她不敢问,匆忙签名按手印。 简单事情简单处理。处罚最严重的是企经委主任刘刚,行政拘留十五天,罚款五千元,开除党籍,撤销行政职务,限期调离乡政府。 童姐姐童妹妹行政拘留十五天,每人罚款五千元。 涉案的三个村主任认错态度较好,深刻检查,免于行政拘留,每人罚款四千元。 至于几个大街上的小混混,拘留和罚款都是顶格处理。 最难办的是孙青林,李大鹏左思右想。不处理不行,得让这小子长长记性,否则时间长了,不定给自己捅出什么篓子。 处理重了也不合适,自己不能对不起孙老爷子。 想到县局看守所的宁所长再有一年就退休了,便有了主意,电话喊过来政委唐国定。 “东方派出所辖区内,出现卖y嫖娼问题,这也是派出所治安管理出了漏洞,孙青林难辞其咎。 我建议给予孙青林降职处分,调到看守所担任副所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政委唐国定的儿子去年大学毕业,死活要进公安局。你倒是好好准备啊,笔试还不够分数,今年又出了亲属回避政策。 这事儿把他愁的啊,没着没落的。媳妇在家里又嘟嘟囔囔的没完没了,急的他整夜睡不好觉,早起照照镜子,嘴角上起了大泡。 第43章 撞见了大姑父 正当万般无奈心烦意乱之际,多亏李大鹏找到了临县公安局的武培生局长。 两个人一番操作,把唐国定儿子安置到了临县的交警大队。 唐国定对此事一直心存感激,几次专门邀请李大鹏喝酒,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今天李大鹏说到要处分孙青林,他知道李大鹏与孙老爷子的关系,便道:“你这处分有点儿重了吧?” “如果处罚轻了,他就不会长记性。要是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同样严肃处罚。你要是没意见,那就这样”,李大鹏看来是铁了心。 “只要你觉得行,我完全同意。孙老爷子那里,你怎么去说?” “我先不告诉他”,李大鹏接着问道,“东方派出所的所长,你有合适的人选吗?出了这事儿,副所长郝鹏短时间内先不要考虑了。” “我看刑警一中队的队长叶伟挺不错的,政治成熟,业务优良。你看这小伙子怎么样吗?”叶伟的老丈人是副政委王海,曾经和唐国定说过此事。两个人一起搭班子,能送个人情何乐不为? 唐国定适时的推荐了叶伟,试探着问李大鹏。 “我看行,一会儿党委会商议一下。”李大鹏说。 第二天,孙青林的降职处分下来了,调到县局看守所担任副所长。 临行前,李大鹏点着他的鼻子,“记住这次教训啊,青林。你去看守所,还是去管着别人,还可以东山再起。再犯错,我可救不了你,那就是你被关在里面了。” 这条街上出了卖y嫖娼案件,紧接着所长孙青林被调走,许志明便也猜出几分内中缘故。只是男人不能太八卦,何况拔出了刘刚,心情也是顺畅。 今天两个人都有点儿空闲时间。饭店小包间里,许志明给新来的所长叶伟接风,两个人谈兄论弟开怀畅饮,不经意间多饮了几杯。 午睡后醒来,许志明口渴难耐,翻身起床,“咕咚咚”喝了一大杯茶水。 乡政府一般是上午忙碌,下午清闲。要是中午有了应酬,酒后便扎到哪个屋里蒙头大睡,也就忘记了春夏秋冬。 昨天在大街上遇到内弟乔桂海,许志明问了问孩子上学的事儿。 乔桂海说两个孩子上学都挺好,顺口说到今天要去县里粮食局开会,局里要安排玉米收购和粮食安全大检查的事情。 许志明嘱咐他几句,无非是谨慎行事,事事小心。 今天想起来,此时他应该在县里,便有了去串门儿的想法,穿鞋披衣走出乡政府大院。 看看左右没有什么人在注意自己,他快步走过小马路,推开粮库家属院的院门。 聂书彬弯着腰,正在院里洗衣服,一段白净的后腰露在了外面。 听得门响,转过身来的时候,许志明已经蹲下了她的身后,关切的说,“露着腰,很凉啊!” “你倒是关门啊”,聂书彬站起身,挣脱着身子忙着去关门…… 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只有老婆乔桂英关心过自己侄女和侄子的长相。 去年春节,聂书彬带着乔玉儿和弟弟乔玉柱,去给姑姑和姑父拜年。 乔桂英乐呵呵的分发了压岁钱,冷不丁的打量起两个孩子的相貌,一语双关的笑着说:“玉儿姐俩,和咱家许光,长的越来越像了。” 许志明早已处变不惊,嘿嘿笑了两声,说:“你和桂海是亲姐弟,后辈儿孩子长的像,理所当然。” 聂书彬忙端起水杯,胸口如撞鹿般“噗通通”乱跳起来。 如今和姐夫许志明在一起事后聊天,想起了过年时的情景。 聂书彬小声说:“我们娘儿仨那天走后,姐没跟你说别的吧?” 许志明怕她心里有什么顾虑,以后别再不敢搭理自己,便轻描淡写的笑道: “她那是有口无心的瞎说,孩子长的像才是正常。我栽下的都是黄瓜种子,能长出一根黄瓜、两个西红柿吗?” 聂书彬耸起好看的小鼻子,粉拳不断的捣在他的胸膛上,“叫你瞎说,叫你瞎说。” 两个人正在屋里打闹说笑着,院门外传来了“咣咣咣”的敲门声,两人不觉一惊。 乔桂海去县里粮食局开会,这时候会有谁来? 聂书彬旋即翻身起来。 外面天气有点儿凉了,她赶紧蹬裤子穿上外衣。匆忙间,第三颗扣子扣进了第四个扣眼儿里。 “妈,大白天的咋还插门啊?”原来是闺女乔玉儿回来了,眉头皱着,看着有点儿烦。 “我正睡午觉呢,刚醒。”聂书彬问,“你不上课,咋回家了?” “妈,我来事儿了。真烦人!”乔玉儿边说边向自己住的西屋走。 聂书彬看到,闺女的灰色校服屁股下面,有一片血渍。 垫好大长巾换了衣服,乔玉儿拿着换下的内裤和裤子,扔到院里的洗衣盆里,又不放心的回头对聂书彬说:“妈,别用热水洗啊。” 回头的一瞬间,乔玉儿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东屋玻璃窗,却见屋内人影一闪。 她想起娘扣错扣眼儿的上衣,眼珠儿一转,心中不觉一惊,难道娘…… 都说“好奇害死猫”。孩子的好奇心让乔玉儿留了个心眼儿,回头看看,娘已转身回院。 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急匆匆一头扎进黄瓜架最里面的茂密所在,蹲下身子,忍住砰砰的心跳,静静地等着。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自家的门再次打开。 扒开茂密的黄瓜秧缝隙,乔玉儿看到娘端着一盆水出来了,泼水后四下望望,又返身回去。 再等等,却看到姑父许志明快步走了出来。 黄瓜秧下的乔玉儿瞪大了双眼,“我了个乖乖,原来是这样”。 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一切,十五岁的乔玉儿感觉自己长大了。 回到乡政府自己的办公室,许志明摩挲着自己的脸,暗想孩子大了,应该是啥事儿都懂了,今后该注意了。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乔桂英的话再一起耳边想起。 把身子埋进宽大的办公椅里,许志明咪上了双眼。回味过刚才的刺激与惊险,他竟然有些疲惫,不知不觉间困意上头。 “叮铃铃” 、“叮铃铃”,正是朦朦胧胧的时候,电话铃响起。 许志明拿起听筒,“哪位?” 第44章 赌博输光了公款 “许乡长,是我啊,”,打来电话的是乡里振兴服装厂的厂长张仲,“您现在有时间吗?我过去跟您汇报点儿事。” 振兴服装厂是乡办企业,主要生产男女衬衣,隶属乡里企经委直接管理。 半个月之前,企经委主任刘刚嫖娼犯了事儿,限期调离,孙亦顺便让许志明暂时兼任企经委主任一职。 他想了想说道:“你过来吧。” 一根烟刚抽完,个子高高、脑袋却细窄的张仲便推门而进,远远望去绝对一个“小头爸爸”。 这张仲不是东方乡的老家,却在这里扎根并成长,得益于表姐夫李德满的关心和培养。 这人脑袋虽小却玲珑剔透,从服装厂跑业务开始,历经销售部经理、主管销售的副厂长。 老厂长去年退休后,他就受到了李德满的重用,接替了厂长的职务。 李德满去县人大赴任之前,才把两个人的关系透露给许志明,无非是暗示许志明,自己曾经提拔过他,看在这面子上,日后对张仲有所关照。 “先点着”,许志明甩过去一根云烟,打着哈欠说。 “您尝尝我这个”,张仲接过烟,夹到耳朵上,从兜里掏出一盒软中华,抽出一根给许志明点上。 “振兴服装厂不怎么挣钱,你这厂长抽烟的档次倒是不低啊”,许志明打着哈哈。 “我平时就抽石林烟,这不到您这儿汇报工作吗?拿盒儿高档的充充门面”,张仲笑着说完话,返身关上了门,从怀里拽出一条软中华,塞到许志明的抽屉里。 “找我有什么事儿?”许志明问。 “您先别着急啊,是这么回事儿”,张仲返身拿起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水,喝了两口说道: “我们厂的销售赵君平,收回销售款不入账,打麻将都给输掉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有多少钱?”许志明闻听坐直了身子。他现在兼任企经委主任,出了大乱子可不得了。 “我给市里的两个商场打电话核实过了,大数儿一万六千元吧”,张仲胆怯地看着许志明说。 听到这个金额,许志明放下心来,毕竟数额不是很大。 想了想他说:“赵君平是销售,难道不知道干销售的规矩?收到货款及时交账,钱不过夜。这事儿涉及到挪用公款和赌博,二罪归一,交派出所吧。”说着就要拿起电话。 “别啊,乡长。”张仲赶忙站起身按住了他的手,“您知道他媳妇是谁吗?” “这我哪儿知道啊,还能是王母娘娘?”许志明问,“他媳妇是谁?” “是我们厂的王翠玲,现在是厂里财务部经理,她是您村里的”,见许志明还没想起来具体是谁,张仲说:“她爸就是多年前掉进拦水渠里淹死的那个人。” “我想起来了,是王银寨的闺女”,许志明到了乡政府工作,渐渐的疏远了王寡妇,听他一说又想起往日的雪月风花。 “我说按照厂里的制度规定,想着让赵君平补齐货款,直接开除,把事儿压下来就得了”,张仲接着说: “这王翠玲哭哭啼啼的,回家找她妈说了这事儿。她妈说让她找您说说情,再不行就去县里找我表姐夫。乡长,这跟我表姐夫有啥关系啊?”张仲一百二十个不明白。 “能有啥关系啊。李主任在这儿当书记时,在我们村吃过几顿饭。王翠玲她妈是村里做饭的,认识李主任。”许志明轻描淡写的说着。 “是这样啊。还有,您知道吗?我问过赵君平,他打麻将,经常去您村里。嫂子是不是也会玩儿牌?”张仲试探着问。 他开始逐渐的把赌博说成了打麻将、又说成了玩儿牌,没敢直接说,赵君平把钱输给了乔桂英和许二山他们几个。 “她倒是会一点。都是我在乡里值班的时候,她们在家里玩儿一会儿。我在家时,她们不敢玩儿。”许志远说着话,心里也在嘀咕着,看来这媳妇该管管了。 脑筋一转弯儿,他顿时明白了,这张仲为什么找自己汇报,又不让他报给派出所。 原来这事儿涉及到乔桂英。 许志明说:“晚上我回家说说他们。还有许二山,这村主任怎么当的。好在这钱也不是很多,不着急。” “那您看这事儿…?”张仲试探着问,眼睛看着许志明。 “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人情大于一切啊”,许志明叹口气,想了想说:“这事儿也不在于一两天,你等我回话儿。晚上我请商业银行营业所的滕主任,有个饭局,到时间了。” 想了想他又嘱咐张仲:“明天我值班,你让王翠玲到乡里找我。我看看这事儿有没有好的解决办法。过两天咱俩再碰一下,这小事儿就别麻烦你表姐夫李主任了。” “晚上用不用我攒局啊?”张仲说的“攒局”就是“买单”。 “不用你了。是为了农机厂的贷款,他们买单”,许志明看看时间快到了,说道,“你忙去吧,等我电话。” 最近许志明感觉到,自己的酒量有了上升。 以前大多是在村里喝酒,喝来喝去就是那几个人。 他是村里的老大,感觉上头了就不喝了,不用照顾别人的酒量和情绪,谁也不敢强求他。 现在到了乡里,虽说是当了副乡长,毕竟上面还有两位领导和四五位同僚。大多是资格比自己老,还有年龄大一些的,自己在酒桌上就变得随和多了。 很多时候要向别人敬酒,别人回敬的酒也是豪爽的端起就干。 刘刚一走,他便兼任起企经委主任的职务,管理着乡里的农机厂、服装厂、零件厂等几个企业,横向要联系大街上的商业银行营业所和信用社。 资金是企业的血液,以前他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他必须想,绝对不能让企业的资金链断裂。 乡里农机厂的厂长崔大功联系了商行营业所主任滕有亮,约了几次,终于定下了今晚。担心自己的身份有点儿低,他便约请了许志明出席,抬抬档次。 滕有亮今天挺高兴,憋在胸口的闷气终于吐了出来。 第45章 差了四千五百块 酒宴定在了大街西口儿的友缘酒家,一栋三层到顶的白色小楼,距离乡政府也就百十米远。 他们走到饭店的时候,正巧商业银行东方营业所的车也到了。 滕有亮开门下车,抬头望见许志明和崔大功,便紧走几步,笑呵呵的握手,几个人谦让着进了门。 滕有亮今天高兴,一吐胸中的闷气,是有原因的。 五年前,滕有亮的宝贝闺女滕佳禾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 在老伴儿的一再催促下,他下班后带着礼品,喊上司机去了趟县城,去拜访县联社的主任杨庆。 杨庆曾是滕有亮的副手,是滕有亮把他从主管会计的位置提拔成了副主任。 随着国家的金融体制改革,信用社单独分立出来,成立为独立法人机构的银行,两家单位逐渐分离,渐行渐远。 杨庆在高人指点下,到市联社副理事长李文忠那里跑了两趟,便从东方营业所的副主任调动到了东方信用社,担任主任的职务。 这几年顺风顺水,随着李文忠成为市联社一把手,杨庆翻跟头打把式的跟着水涨船高,当上了县联社的一把手。 敲开了门,杨庆忙把滕有亮往客厅里让,嘴里寒暄着,“老领导来了,蓬荜生光。我媳妇正给咱们炒菜呢,一会儿我陪老领导喝上几杯”。 滕有亮把烟酒放在茶几旁,笑呵呵的坐到沙发上,接过了杨庆递过来的茶水,环视着屋里的摆设。 这房子是杨庆担任县联社主任后,单位分的三室两厅两卫,装修的简单,倒还整洁干净。 “你都当上大领导了,怎么没有豪华装修?”滕有亮笑着问。 “低调,必须低调”,杨庆点着头说,“您是老金融了,以前经常这样教导我们啊”。 “今天不忙吧?”滕有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要说不忙是瞎话。下午接到您的电话,赶紧推了晚上的两个酒局。听说是我的老领导过来,他们说带上您一起。乱哄哄的一群人,那怎么行啊?”杨庆笑着说。 说话间杨庆的媳妇端出两盘热菜,餐桌上已摆上四个凉菜。她说着炖牛肉还在锅里,让他们老哥儿俩先喝着。 滕有亮说,“尝尝我的酒吧”,便要去茶几旁的手提袋里拿酒。 杨庆一把拉住了他,“到我家了,先喝我的酒。喝完了不够,再开您的”,强按他坐到餐厅的主坐上,从酒柜底下拿出一瓶茅台酒。 端起酒杯,你来我往,两个人回忆着当年的艰苦岁月。杨庆句句话不离当年的提携恩情,滕有亮很是受用。 三杯酒落肚,杨庆笑着问道:“我跟老领导不是外人。您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吧?您不说,我这酒喝的有点儿不踏实啊!” 滕有亮斟酌着说:“还真的是有事儿求你”。 杨庆笑着说:“这么说您就是外道了。到我这里,您说话就是命令。” “是这样。我那闺女,你大侄女佳禾,没有考上大学。我寻思着,看看你这里,能不能给安排一下”,说着看向了杨庆的眼睛。 “我还以为您想当副行长呢,让我帮助运作运作呢。那事儿确实有点儿难”,杨庆笑看着他鬓角的白发。 “我都啥岁数了,还做什么当行长的梦啊”,滕有亮被他气的噗嗤一笑。 “佳禾都这么大了。我离开东方乡的时候,她还是扎着小辫儿、满院子疯跑的小姑娘呢。就这事儿啊,您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我也是想你了”,看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滕有亮端起酒杯说:“这事儿就麻烦你了,我敬你一杯。要想好,大敬小!” “别,还是我敬您吧”,杨庆满饮杯中酒,坐下道,“让佳禾先去西寨信用社吧,那里离家也不算远。现在想调进县城的人太多,暂时都安排不下。您让她先把业务学好了,需要调动以后再办。” 一瓶好酒喝下去了,闺女的事儿也已办成,滕有亮哼着小曲坐上车打道回府。 临上车时,杨庆两口子说要给嫂子带点吃的,把个手提袋硬塞到车里。 滕有亮到家交给媳妇打开,里面是四条中华,两瓶茅台酒,比他提进去的礼品贵重了很多。 滕有亮心里暗想,这小子还真有良心! 没想到滕佳禾上班的第二年,就出了事儿。 西寨信用社的副主任郑乐,让滕佳禾鼓起了肚子。 郑乐是十五年前当兵转业到的信用社。从信贷员干起,在他的远房表兄王家明的点拨提拔下,不到五年的时间当上了信用社副主任。 王家明老婆做的媒人,三十岁的郑乐娶了商业银行东方所的庞小月为妻。两年后庞小月身怀有孕,找到镇医院的熟人照了照,是个男婴。 娶了美娇妻,有了后来人,职务上又得到了提拔,郑乐喜不自禁,干劲十足。 这一年,滕佳禾分配到了西寨信用社,干的是储蓄岗位。 每日里坐在柜台里面,开始的日子还算新鲜,看着大把大把的现金从自己手里流进流出,好像自己也是百万富翁一样。 半年后便没有了新鲜劲儿,尤其是在一次差款之后。 那天她穿的是条白裤子,站起身去库房取现金的时候,后面的出纳大姐喊住了她,招手到身边对她耳语道:“你来事儿了”。 营业室里面六七个人,滕佳禾不禁脸色一红,跟内勤主任请个假,赶紧回宿舍换了内裤和长裤,垫上大长巾。 来了例假,心里烦闷,回到营业室的滕佳禾出了差错。 临下班时,候家庄的李来成取款五百元,她先是记账五百,付款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扔出了五千元。 晚上营业终了碰库,库存现金差了四千五百元。滕佳禾数了三遍,肯定了这个数目。 经验成熟的坐班主任喊过她,“你查查,有没有取款五百元的?你大概是扔出了五千。差款数目能被三整除的,十有八九是这么出错的。” 如醍醐灌顶,滕佳禾想起最后那笔账。 想想扔出去的厚厚一沓钱,没错儿,就是他。 银行的规矩是“谁差款、谁赔偿”,刚上班不久的滕佳禾急的要哭了。 第46章 都是喝酒惹的祸 这时候今晚值班的副主任郑乐走了进来,闻听此事,说了句“这还等什么啊,赶紧找他去”。 说着话他冲滕佳禾一招手,“跟我去”,快步到院里发动了摩托车,“吼吼”的加了两下油门儿。 滕佳禾坐在后面,两个人风驰电掣一般直奔候家庄。 郑乐常年在外面跑贷款业务,全乡的每一个村子都很熟悉。 到侯家庄村口一问,两个人就找到了李来成的家。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李来成回到家里,拿出挎包里的钱,自己也愣住了。 自己取的是五百,银行那姑娘扔出来五千,多给了四千五百元。当时自己看天色晚了,急急忙忙的看也没看,放包里就出来了。 正当他媳妇高兴的想再数一遍的时候,大铁门“咣咣”作响,郑乐和滕佳禾追上门了。 半小时前发生的事情,钱和存折还在炕上来不及收拾。 滕佳禾哭哭啼啼的样子,让李来成老婆顿生怜悯。 “都是前庄后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再往细了说,还没准儿都是亲戚呢”,她瞪了财迷的丈夫一眼,赶紧把钱退给了滕佳禾。 回所的路上,摩托车后座上激动万分的滕佳禾紧紧抱着郑乐的腰。她跟他说想换换岗位了,可不想再这样担惊受怕了。 感受着身后的轻声细语,郑乐说那你就到信贷岗吧,等这事儿过过儿,我跟主任说说。 过了一个月,滕佳禾调整到了外勤,跟着郑乐做信贷业务。 郑乐手把手的教她企业报表分析,让她分管附近粮库的信贷工作。 这活儿简单一些,距离单位也近。 秋风吹过,家家户户的粮食晒干了,也就到了秋粮收购的日子,东方乡粮库开始申请借款。 粮库主任乔桂海操持着,请信贷人员聚聚。 郑乐便带上了管户的信贷员滕佳禾。 “信贷员怎么能不喝酒呢?”在乔桂海等人的一再劝说下,那天晚上滕佳禾喝下了四两多白酒。 郑乐又替她喝了四两多,加起来快到一斤白酒下了肚。 饭后快十点了,滕佳禾被郑乐半搀半拽的回到了单位宿舍,两个人酒后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后半夜酒醒,滕佳禾哭哭啼啼。 虽说她已不是初次,上班前已在村外的草垛旁,与前男友弄过风吹过月,但此时也必须摆出贞洁烈女的样子,眼泪流的一串一串的。 郑乐扇着自己的嘴巴,发誓一定要对她好,才止住了她的哭声。 近水楼台先得月。 以后的日子里,两个人面儿上不动声色,私下里多次眉来眼去暗度陈仓。 不承想一次酒后疏忽,忘记了采取安全措施。滕佳禾计算着应该还在安全期,便也没当回事儿。 就这样二十一岁的滕佳禾怀上了孩子,这让四十二岁的郑乐再也乐不起来了。 信用社老主任还有半年多就要退休,自己盯着主任的位置,眼睛都要蓝了。 女人翻脸比翻书都快,滕佳禾不依不饶,“要么你离婚娶我,要么闹到县联社”。 离婚,家就没了,媳妇庞小月肯定会闹起来。 不离婚,这边的滕佳禾要是闹到县联社,副主任职务同样难保,更别提当主任了。 郑乐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 见他游移不定,滕佳禾回了家,将事情如实告诉了爸妈。 滕有亮拿起棍子就要去找郑乐拼命,被媳妇苦苦拉住,“你这么一闹,咱闺女的脸还要不要啊?” 想起郑乐的老婆在自己的手下,他们一家就住在前面的家属院里,滕有亮大脑里闪过一丝邪恶的念头,“让你欺负我闺女,哼!” 第二天滕有亮打电话,把郑乐约到了他的办公室。 郑乐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带了一条大围巾。 如果滕有亮把他的脸打肿了,他可以用围巾全部包裹上,不能让熟人看到。出门后跟单位请上十天的工龄假,到外地玩儿一圈,也就消肿了。 滕有亮倒是没打他,提出两个条件:一是自己要和他的媳妇庞小月建立亲密关系,二是到信用社门口给他拉横幅。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 左思右想脑袋昏沉沉的回到了家,郑乐跪到了媳妇庞小月的脚下,一五一十道出了事情。 气的庞小月“啪啪”就是两个嘴巴,郑乐顿时眼冒金星。 庞小月哭哭啼啼后仔细想想,事情最好是适可而止,闹大了离婚,自己和孩子都是牺牲品。 况且滕有亮掌握全所奖金和工作岗位分配大权,这些年一直对她动手动脚。 奈何他闺女滕佳禾和老公郑乐在一个单位,担心事情败露,两家人面子上都不好看,便一直没有从了他。 现在撕破脸皮,谁都不用装了,便指着郑乐的鼻子骂了一通,说是为了他的前程,应承下来此事。 第二天午后,滕有亮进了郑乐的家门。 庞小月一个人在家,穿的很简单,坐在沙发上乐呵呵的等着他…… 张仲和许志明说完赵君平赌博那事儿,也就没有报警。 第二天晚饭后,夜色低沉,一个年轻女子骑着自行车,进了乡政府大院的小门。 来的正是王翠玲。 当年村里兴修水利,她爹王银寨因为几根木头的事儿,一头跌进了深深的蓄水池丢了性命,那时她还是十来岁的孩子,跟在王寡妇身后哭哭啼啼。 自从王寡妇结识当年的李书记后,得到了政府进一步的关照,哥哥被安排进了东方乡水利站,现在已调到西寨乡水利站当站长。 这小妮子十八岁就进了振兴服装厂,缝了三年扣子。二十一岁考了电大会计专业,拿到毕业证书后就干上了服装厂的会计,现在是财务部的经理。 乡政府看大门的警卫追出来喊住了她,“姑娘,站住站住,你找谁啊?” “我找许乡长。我是振兴服装厂的财务部经理,跟许乡长约好了。”王翠玲回答着,又问了句:“许乡长在哪个办公室啊?” “后排东边第二个屋子,亮着灯的就是。”警卫指点着。 许志明昨天下班回到家,因为在家里聚众赌博的事儿,对乔桂英大发雷霆。 一开始乔桂英还在想,是不是张晓琪那边犯了事儿,他俩在床上“报复”许志明和刘梅的事儿东窗事发,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听着听着就听明白了,是那个新加入的赵君平输掉了销售货款,才放下心来,说道:“这个人是死鬼王银寨的姑爷。二山介绍过来的,还给我拿过来两件衬衣呢。” “你就缺那两件衬衣穿呢,女人家真是眼窝子浅。”许志明骂道,“你把许二山喊过来。” 乔桂英到了客厅,给许二山打了电话,低声说:“你哥知道咱们打麻将的事儿了,把我一顿臭骂,气的还没吃饭呢。他让你过来呢,你做好挨骂的准备啊!” 许二山听说是打麻将的事儿,便放下心来。 如今秋收秋种快结束了,村民们忙了一年,哪个村没有打麻将的啊?便回了一句,“你让哥等着我,马上就到。” 第47章 碰到了她的手 村委会院子东南角,有个深井,大概二十多米深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井里啥时候没有了水,便成了废井。 为防止谁家小孩子掉下去,当时盖上了厚木板,压上了两块大石头。 井下四季阴冷,如同天然的冰窖。 许志明当上村主任后,利用了这个废井,用村委会的钱买来鸡鸭鱼肉和香肠火腿,生熟分开,分装在两个筐子里。 然后盖上厚厚的草纸,用长长的绳子系到井底冷藏起来。上面依然盖上厚木板,压上那两块大石头。 许二山撂下电话后,绕道去了村委会,开门直奔土井。 他“吭哧吭哧”的提上筐子,借着手电光,翻找出一只烧鸡两根火腿两个鲅鱼罐头和一包花生米,放进挎包后又系下了筐子,盖上厚木板和大石头。 以前做饭的王寡妇岁数大了,跟着闺女姑爷去了东方村,每天照看着外孙子。 媳妇刘金枝看着做饭这活儿有点儿眼馋,既有好吃的,每次做饭还给十元钱补贴,便跟许二山提出了要求。 许二山骂道:“你做的饭,狗都不爱吃。再说我当村主任,你去做饭,你就不怕村里人说闲话?你再大吃大喝的,还不胖成猪啊?”便把这活计交给了经常一起打麻将的张晓琪媳妇刘梅。 背起挎包,走到半路,许二山才想起忘了带酒。 他拐到了村里张又成家的小商店,要了两瓶洋河大曲,说了句“先给村委会记上”,就拎着两瓶酒,迈出了小商店的门。 “好咧”,张又成从柜子下拿出账本,沙哑悠长的声音飘荡在昏暗的屋子里。 看许二山走远,他嘴里小声儿骂了一句,“村里的钱啊,都他娘的让你们给吃了喝了!” “你说说你们俩。一个是村主任,一个是干部家属,在家里聚众赌博,像话吗?”见到许二山,许志明指着他的鼻子数落着。 “不是,哥。你先消消气,我们也没大赌,就是玩儿玩儿。”说着话,许二山把背着的挎包交给乔桂英,使个眼色道:“你俩还没吃饭吧?嫂子你受累收拾一下,我先陪我哥喝两杯。” “我喝你个头啊,气都气饱了”,许志明点着他的头骂道: “服装厂的赵君平输掉了一万六千块,那是卖了衬衣后应该交到厂里的货款。你还说就是玩儿玩儿,有这么玩儿的吗?厂长要是报警给派出所,你们几个都得进去。多亏我去的及时,把电话按下了”。 “那哥你说咋办呢?我听哥的”,许二山露出了胆怯的神色。 要是被派出所抓进去,轻的是罚款和拘留,重了可要判刑啊,自己这吃香喝辣的村主任肯定是干不成了。 许志明以前跟他们说过这事儿,悔不该都当成了耳边风。 “他的钱都让谁赢去了?”许志明问。 “嫂子大概赢了他八千吧,我五千,张晓琪三千”,许二山嘴里嘟囔着说,不敢抬头看他。 “肯定是你们三个联手做的鬼”,许志明心里算算,正好是一万六。他虽然不玩儿麻将,但也知道一些其中的捣鬼门道儿。 “也没怎么鼓捣。无非是上半夜让他先赢钱。熬到后半夜他就困了,又不好意思赢钱就走。我们或者打手势或者咳嗽或者偷偷换牌,三打一,这事儿好办”,许二山又忘乎所以了。 “好办是吧?明天早晨你直接去派出所吧,那里面更好办”,许志明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去吧去吧”。 “别啊哥,你不能撒手不管啊”,许二山连忙抱拳作揖。 这时乔桂英把许二山带来的菜收拾好了端上饭桌,又炒个韭菜鸡蛋,问道:“你倒是说说,咋办啊?” “能咋办,赶紧把钱收上来。我拿给服装厂把账堵平了,别的回头儿再说”,许志明指着许二山,“喝酒吃饭,饭后你去办这事儿!” 三个人只差张晓琪。知道许志明今天回家,张晓琪便没出门儿,早早的和刘梅钻进了被窝。 今晚好好睡觉,明天接着打麻将去。 许二山“咣咣”的敲着门,把他从被窝里喊出门来,直接说明来意。 “你说的是真的吗?”涉及到真金白银,张晓琪对他的话起了疑心,提着裤子问道。 “你可以不信。换了你跟我要钱,我也可能不信。你带上钱,跟着我去见许志明,见面不就知道了?我刚才就是跟他喝的酒”,许二山拉着他的胳膊。 “我还是不去了”,见他满嘴的酒气,硬拉着自己,应该是真的,张晓琪嘴里吭吭哧哧的说着。 几次私下里和乔桂英“报复”许志明,他好像已经从心里彻底原谅他了,现在他是害怕见到许志明。 张晓琪返身回屋,从柜子里取出三千块钱,交给许二山后嘟囔了一句,“以后贵贱不跟你们玩儿了,咋这样啊”。 “你个龟孙儿,听说过哪个狗改得了吃屎吗?”许二山笑着骂道。 拿回了张晓琪的钱,加上他们两个的,当晚凑齐了这一万六。 乔桂英想着是自己惹的事儿,让许志明生气上火的闹,便想睡前用身子安慰安慰他,让他消消气儿。 却不知他午后去过聂书彬那里,早已身心疲惫。 等她洗澡后返回卧室,酒后的许志明早就鼾声震天。 第二天晚上,许志明坐在办公室里看书。 接收过来企经委的工作,却不懂企业经营和财务管理,自己就永远是门外汉,别人瞪着眼拿数据糊弄你,你还得表扬人家,那可就成了官场笑话了。 他拿着笔边看边记,这时有人敲门。 “请进”,许志明以为是门卫送水,看着书没抬头。 “表哥”,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人声音。 许志明猛然抬起头,有些发愣。 只见这女人一张圆脸,细细的眉毛下眼睛似笑非笑,微微翘起的鼻梁下一抹红唇。上身粉红色半袖t恤衫,下身米色短裙,光脚穿着白色高跟鞋,浑身透着干净利落。 “你是...?”许志明一时愣住了。 “我是翠玲啊,表哥你都不认识我了”,王翠玲嘻嘻笑着,走上前来,朝着许志明的左肩捣了一粉拳,“怎么你还看书学习呢?” “我的天啊,是翠玲啊。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我还真的认不出了”,许志明赶紧让座,找茶杯倒水,边走边说,“接管你们企业这一块儿,新内容多,不学习不行啊”。 “表哥我自己来吧”,王翠玲从他的手里抢过水杯,粉嫩的小手触碰了他的手。 第48章 郎勤被判了刑 她先给许志明的茶杯续上热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回身坐在沙发上,笑着说,“财务管理这块儿太枯燥,我是专门干这个的,您问我就行”。 村里的辈分有点乱。从媳妇乔桂英家里论起,这王翠玲管乔桂英叫大姑,从小到大管许志明叫大姑父,属于晚辈。 从她妈王寡妇这边论,许志明的妈又和王寡妇是远房的表姐妹,王翠玲叫他表兄,也是正常。 “一晃你都这么大了,这是多少年没见到你了”,许志明感慨道。 “是啊。前年我们结婚时,你去县里开会了,是表嫂去的”。 许志明笑了,说道:“我的脑子里,还是你当年小时候,梳着两个小辫子,哭啼啼的样子。” “我也得长大啊”,王翠玲笑着说。 屋里有些热,她的两只手像是随意的扯动着裙边,那双白腿露的更长,略显丰腴的微微颤动。 “我记忆中,你应该管我叫大姑父吧?”许志明看她颤动着嫩白的大腿,心里也便跟着抖了一下。 “你有那么老吗?我还是叫你表哥更好,这样显得你年轻”,王翠玲嘿嘿笑道。 “岁月沧桑啊,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能不老吗?”望着对面俏丽的成熟女人,许志明慨叹着岁月的无情,官场之人最怕老。 “是不是张厂长让你过来的?” “是啊,表哥。我们家那个挨千刀的,耍钱输了一万六,都是销售款,急死我了”,王翠玲愁眉苦脸的说: “厂长说要开除他,把他交给派出所。表哥你得救救我们啊!” 说着话,王翠玲站了起来,左手抓住了他的手,右手摇动着他的肩膀,像孩子撒娇一般,鼓鼓的上半个身子便贴了上来。 大热天的,许志明立刻感觉到了那两团肉的温度,不禁热血有些上涌。 手刚要伸出来,去揽她的腰,却抬头看到前排房子的灯光,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心里猛然一惊。 “你先坐下听我说。我可以按下张厂长,不让他报警。可你们必须把钱补上”,许志明端杯喝水,压了压心里上涌的那团火。 “可我手头上只有一万一千块钱,不够啊”,王翠玲着急的说。 “那也得堵窟窿。你先拿出一万块,我这儿给你垫上六千。我可跟你说好了,这是企经委的业务经费,暂时借给你用,年底前必须还我”,许志明看着她说。 “那可太谢谢表哥了,没问题”,王翠玲又站了起来,撒娇似的摇动他的左肩膀。 “你先别高兴。出了这事儿,他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许志明说。 “那怎么办啊?”王翠玲瞬间不摇动了,撅起了好看的小嘴儿。 “这样吧。我跟乡里农机制造厂的老崔说说,看看那边缺不缺人手,让他去那边吧”,许志明抚摸着自己的额头说。 不曾想王翠玲迅速贴上身来,朝着他的左脸就是“啵”的一下子,“你这就是我亲哥啊!” “这丫头”,许志明的心脏瞬间“咚咚”乱跳,擦了一把她嘴唇亲过的左脸,笑道:“这是乡政府大院,还有值班人员呢。有外人在,不能瞎逗啊。” 送她出来,两个人走在房后身儿的一片黑暗中。 想到事情解决的如此顺利,王翠玲突然转身双手搂紧了他,热热的脸贴上了他的脸,伏在他的耳边说,“哥,要不要?” 许志明的心又开始“咚咚”乱跳,四下望望无人,大手在她圆鼓鼓的屁股上抓了一把,低声说了句“以后吧”,便推开了她。 回到屋里,许志明长出一口气,半躺在老板椅里,“这丫头,真是王寡妇的亲闺女啊,够猛的”。 秋高气爽的日子,村民们搓下了玉米粒,晾晒在自家庭院,开始等着粮库收购。 每年的这个时节,县粮食局都要从信用社借贷款,一手钱一手粮,全额付给交粮的农民。 国家下了文件,不许给老百姓“打白条儿”。 粮食局长杨振山带着几个粮库主任,约请了县联社主任杨庆和副主任王家明,坐到了县交通宾馆的“冬青”包间。 十个人一大桌,三杯酒后自由行动。 杨庆首先端起酒杯,转向身边正座上的杨振山,“杨主席,我先敬您一杯!” 官场上的规矩,当官员身兼数职时,都要称呼最大的官职。 杨振山是县政协副主席,兼任粮食局长,他自然也就称呼了主席这个职务。 “谢谢兄弟!我可告诉过你啊,别叫主席,叫大哥”,杨振山假意嗔怪,又高兴的满饮此杯,“看到你就高兴!咱老杨家,五百年前是一家。” “前两天就想去拜访您”,杨庆欲言又止,眼睛看着杨振山,把话留了半句。 “有事儿啊?”杨振山停了笑,把身子凑近杨庆小声说。 “闺女在县工行上班,她的主管副行长想弄个政协委员”,杨庆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 “这个好办,明天让闺女把他的简历送到我办公室”,杨振山端起酒杯回敬杨庆,“前两天我也没在家,去省监狱看望了老部下”。 听他提到省监狱,杨庆心里一怔,问道:“您的部下到省监狱上班去了?” “是啊。师参谋长赵至厚,非要转业。半年前分到了省监狱,副监狱长”,杨振山不在意的说着,说完了感觉不对劲儿,随后紧着问了一句,“有事儿啊?” “还真的有点事儿”,杨庆沉思着说。 黄叶乡信用社郎勤的案子,前后半年多的折腾,又经过县委书记聂占元的关照、检察长龙庆祥的点拨,县法院以郎勤认罪态度较好、主动供述尚未掌握的其他情况为由,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半。 以当时的情况,刑期基本是一万一年。郎勤受贿八万六,按常规应该八年多。 县法院这样判决,已经是给了上上下下很大的面子。 杨庆那段时间也是百爪挠心。 郎勤年岁虽大一些,但是人如其名非常懂事和勤快,逢年过节的没少往他家里跑。大红包小金条的,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东西真的跟炸药包一样。 好在进去之后的郎勤依然很懂事,简直是非常的懂事。 经点拨后他只交代了几个给他行贿的企业老板,至于他给谁送了多少、送了什么,一字未吐。 但谁敢保证,他进了监狱之后说不说呢? 第49章 去监狱里看看他 判决书下来,他的领导和下属们都长出了一口气。 这样的弟兄必须永远关照——况且,受贿案带出了他的桃色扒灰丑闻,他的老伴儿和儿子肯定不会去监狱里看望他。 想起他的将来,杨庆就发愁,已经是五十多岁的年龄了,受贿的事情还好说,现在都这样,他涉案的金额已经是很小的了。 关键是跟儿媳妇那事儿,他出来也是有家难回啊! 怎么安排他呢? 如果哪一天,他在监狱里听了别人的挑唆,突然急火攻心,脑子犯了糊涂想立功减刑,说出以前的什么事儿来,后果不堪设想——组织上必须时刻“关心”他。 当然,从情理上说去看望他,也是理所当然——面子上只能这样说。 听杨庆简单扼要的说了郎勤的事儿,杨振山朝对面的乔桂海招手。 乔桂海连忙端着酒杯快步过来。 “这几天我筹备政协会议,肯定走不开,晚上我把电话打给赵至厚。这是我的东方粮库主任,乔桂海。” 杨振山指着乔桂海对杨庆说,“桂海是至厚手下的兵,俩人感情更深,他去如我亲临。明天你们就去吧”。 “是”,在外人面前,乔桂海依然是当兵的本色——他知道,杨振山喜欢这个。 “您看,这么多事儿麻烦您,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杨庆抬脸笑道。 “你看,说着说着,你又外道了不是?”杨振山笑着端起酒杯,看了他俩一眼,“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在酒里,咱们干一杯!” 初冬早晨的薄雾还没散去,临北公路上,县联社的桑塔纳2000飞速急驶。 车上前排是乔桂海,后排坐着杨庆和王家明。 监狱位于省城的远郊区,距离北河市也就一百五十公里。 远远望去,好似一座深灰色城堡,四周两公里内一马平川。 城堡高墙的四个角儿,都是高高的塔楼,各站立一名端枪的武警,警惕的目光逡巡着四周。 高墙上四道电网,大白天的,上面的灯泡依然刺眼的闪亮着。 厚重的大铁门朝南紧闭,大门上方三米处,“滨海省监狱”五个漂亮的浅白色行体大字往外凸起着。 与一般的书法不同,这上面没有落款,大概是没有哪位领导或者书法家愿意把自己的名字挂到监狱的大门上吧。 桑塔纳停在大门外,乔桂海下车跑了过去,与哨兵交涉着。 杨庆原以为可以开车进去,两个人端坐车上没动屁股。 乔桂海跑过来钻进车里,对司机道,“右拐,绕到后面去”。 车子绕了大半圈,停在北侧小门外,同样是两个哨兵执勤。 盘查了乔桂海有两分钟的时间,让他填表签字后,看到一个哨兵给里面打电话。 乔桂海跑到车后门说:“杨主任,可以进去了,但不能带任何东西,要过安检的。” 果不其然,进门前哨兵又查验了三个人的身份证,搜了又搜,打火机、香烟、指甲刀、钥匙,总之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一切都留在了门外的车里。 进得门去,里面是安检门。 三个人从安检门经过,机器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武警手持金属探测器,上下扫遍三个人的全身,确信无任何违禁用品,这时一名监狱警察远远走了过来,说了声“跟我来吧”。 “我就不说欢迎各位了,没人愿意到我们这里来”,赵至厚听乔桂海介绍完了,和杨庆两个人握着手。 杨庆笑着说:“第一次来,这门儿是真难进啊!我们是走后门儿进来的。” 赵至厚一语双关的笑着说:“你们不就是来‘走后门儿’的吗?” 几个人都笑了。 寒暄之后,听到杨庆说,想见见郎勤,最好一起吃个饭。 赵至厚沉思片刻,点点头说,“这个倒不是不可以。进来半年多了,也没家属来看他。不过他现在车间劳动。” 看看墙上的石英钟,赵至厚道:“那就中午吧。我们监狱有个小伙房,我安排你们一起吃个饭,聊聊天。我就不陪你们了,有纪律!有什么事儿,下午上班再说。” 紧接着他又叮嘱乔桂海,“多吃饭,少说话,屋里可是有四个摄像头啊,还有两个管教。你们是看望他来的,不是给他惹麻烦的。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我想你们都知道吧”。 管教引着路,绕过一排工具房,豁然呈现两间小平房,门眉上面挂着“心理咨询室”的小木牌。 外面看不出一点做饭的烟熏火燎,里面倒还整洁干净,墨绿色水磨石的地面,四周白色围墙。 房顶装着两个吊扇,四角各有一个摄像头。两个管教在屋里来回慢慢溜达着。 里间小屋是厨房,外屋摆着四张圆桌。每张圆桌配四把木凳子,坐上面发出了“咯吱吱”的声音。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杨庆他们三个进来的时候,最里面边角儿那一桌坐了三个人,大概率是一家三口。 靠墙坐着的男人不到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的干净利落,脚上的皮鞋一尘不染。面色白净,目光沉稳,看着好像是城里有级别的干部。 坐在里面的女人同样精致典雅。米白色的半高跟皮鞋,藏青色长裤,外套是灰色风衣。 她的长发高高盘起,淡淡的妆容掩盖着眼角的鱼尾纹。 女人没动筷子,一直在擦拭着眼睛。 坐在他俩对面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穿着监狱的灰色号服,后背上印着黄字“滨监256号”。此时的256号正狼吞虎咽的吃着,如风卷残云。 男人在小声嘱咐儿子,“大一啊,你在里面放心改造,争取减刑。我和你妈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一出去就出国,那边的房子都装修好了”。 其实男人心里明镜似的。在省里,他们夫妻两个都是名人。儿子犯的是强尖罪,受害的女孩家里一直在上告,外面的舆论时不时的就泛上来。 这种情况下,想减刑比登天都难,目前也只能这样安慰儿子。 256号眼光扫向两个管教,嘴里小声嘟囔着,“赶紧吧,这里面真的难受死了”。 “谁让你......”,女人埋怨的话说到一半,看到男人皱眉瞪着她,便咽下了后半句,眼泪却又淌了下来。 “报告”,这时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众人都转过脸来。 第50章 我们不收这个 听到管教的允许,一个穿着灰色号服的老头儿推门而入,胸前的黄色号码是“滨监785号”。 几个月不见,郎勤看上去苍老了很多。背已经严重下驼,光光的头上露出的都是白色的头茬儿。 原来胖胖的圆脸变成了饱经风霜的长脸,额头上的皱纹好像黄土高原的沟壑,每一道都很深却又总像是洗不干净的样子。 两只深陷的眼睛浑浊凄楚,嘴唇上下的胡子几乎看不到一根黑的,干裂的嘴唇爆着白皮。 “老哥哥赶紧坐下,你受苦了”,杨庆握着郎勤长出老茧的手,眼泪差点儿流下来。 郎勤连忙惊恐的看看两位管教。 见管教低头看着地面,他这才放下心来,屁股坐在半个凳子上。 桌上的菜谱就是一页硬纸板儿,上面一共十来个菜,硬纸板儿的边角儿沾满了油渍。 跟外面饭店不同的是,这纸上每一道菜名的后面都没标价钱。 乔桂海进屋后就点了菜。他想郎勤在里面,吃肉的机会应该不多,便多点了荤菜。 十多分钟后,围着油渍麻花围裙一脸横肉的大娘把竹笋炒猪肉、西芹炒腊肉、凉拌肚丝、一盘粉肠、一碗扣肉和一只熏鸡六个菜,还有四碗米饭端上了桌。 看着郎勤大口大口的吃着肉,杨庆小声问,“老哥哥,你身体怎么样?”他知道郎勤的血压血脂血糖都有点儿高。 郎勤看看两个管教,答道:“现在每天参加劳动改造,我的血压血脂血糖都很正常。” 王家明说:“老哥,每天能吃饱吗?” 郎勤又看看两个管教,小声说:“开始时吃不饱,后来也就习惯了窝头咸菜。人的胃是有适应性的。” 杨庆问:“你每天都干什么活儿啊?” 话音刚落,只见郎勤的脸上老泪纵横,哽咽着小声说: “我每天搬钢管儿,累的腰都直不起来”。说着话,他的身子开始一抽一抽的颤动,“完不成任务就要挨罚,影响了到全组的积分,回去就挨打”。 杨庆鼻子一酸,赶紧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哥你别哭,这事儿我们想想办法。你放心,不管是现在和以后,我们都会安排好你的生活的”,他着重说了后半句。 送走郎勤,乔桂海抢着去结账。 穿着油渍麻花围裙一脸横肉的大娘叼着烟说:“零头就免了吧,一共一千八”。 乔桂海当时就愣在了那里,“您没算错吧?”这几个菜放到县城,也就一百二十元。 穿着油渍麻花围裙一脸横肉的大娘乐了,笑起来更难看,“小熏鸡六百六,米饭一碗二十。你还问别的菜价吗?” 乔桂海兜里只带了一千元钱。 正在和杨庆小声说话的王家明抬起头,看他这样子恍然大悟,赶紧走过来掏出一沓钱付了账,却习惯性的顺口问了一句,“有票吗?” 穿着油渍麻花围裙一脸横肉的大娘这次笑出了声,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们还真是第一次坐这儿吃饭,还要税票。我在这儿干了八年了,从来没看见过税票是啥模样”。 然后她小声说道:“没有副监区长以上级别的领导搭话儿,你们根本到不了这里吃饭。” 几个人看看时间过了两点,便起身,由管教引领,穿过院子去见赵至厚。 “你们肯定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有时间我到外面请你们吧”,赵至厚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甩过一盒软中华,“坐下喝水”。 乔桂海给赵至厚几个人的茶杯续上水,给众人分烟。 杨庆小声说:“来的匆忙,我们给监狱长带来了两厢酒和四条烟,都在外面车里,带不进来,您看...?” “过来别带东西。你们没看到吗?这里一只鸟儿都飞不进来,处处都是摄像头,无死角”,赵至厚说,“我们不收这个”。 杨庆的眼光看向了乔桂海。 “首长,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您总不能让我们空着手来吧”,乔桂海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看在桂海的面子上,这样吧”,赵至厚想了想说: “出监狱大门右拐上国道,三公里处是李家镇。镇上路北第三家顺兴烟酒商行,你们把东西放到那里去吧,就说是老赵让你们送过来的。” “还有一件事儿,想麻烦监狱长”,杨庆试探着说。 “你说,这里没外人”,赵至厚道。 “郎勤原来是信用社主任,我手下的兵。岁数大了,干不动体力活了。您看能不能给调整调整?” “桂海,你的事儿怎么样了?”赵至厚却顾左右而言他,转向乔桂海。 “参谋长,杨主席通知我了。下星期我到粮食局保卫科报到,是保卫科长”,乔桂海想起上次酒桌上三个人说的事儿,还有那分酒器里一口喝下的三两白酒。 “这还差不多”,赵至厚正色道:“昨晚老首长给我来过电话,让我关照你们。你们关心郎勤,我能理解。我是带过兵的人,疼爱下属是必须的。” 杨庆连忙说着“您说的是”,站起身与赵至厚握手,悄悄的把一张银行卡塞到了对方的手心里。 “我看这样吧”,赵至厚把手放进裤兜里,琢磨着说,“郎勤是干金融的出身,对数字肯定不陌生。下个月就让他干统计吧,给他们那些干活儿的记账”。 出了监狱北门,车辆上了国道,驶向李家镇方向。几个人坐在车上,都是默不作声。 顺兴烟酒商行是五间临街商铺,白石头地基,红砖到顶,青瓦覆盖。 屋内货架上琳琅满目,摆满了高中低档各色烟酒。只有一个顾客,像是村民,在买烟。 乔桂海纳闷,这样一个乡镇,卖这么高档的烟酒,能行吗?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黄白面皮,光亮的脸上带着微笑,“您三位想买点什么?” 王家明嘴里说着“看看”,三个人在屋里转来转去。 等那个村民付款走后,他悄声对老板说:“是那边老赵让我们过来的,有点儿东西,要放您这里”,他指指监狱的方向。 “有东西?你们是外地人吧?”老板笑呵呵的说,“我给你开大门,把车开到后院吧”。 第51章 原来这样洗钱 杨庆提着中华烟,王家明和乔桂海各搬一箱茅台酒,到了后院小屋。 老板让三个人坐到沙发上,验了货。 只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卡片,在卡片的小格子写下潦草的“毛酒十二,软中四,一万五千元”,标上年月日,让王家明写了个“赵”字。 王家明有些愕然,这些烟酒是从批发站熟人那里拿的货,花了两万多,“您这也...” 老板一笑,说道:“您带这东西来,我可得实实在在的卖出去,具体啥时候卖出去、能不能卖出去可不一定。这就占压了我的资金,这得收费啊。” 杨庆狐疑着说:“要是从您这儿买烟酒呢?” 老板嘿嘿一笑,说:“你们拿着烟酒也进不去那地方。再说我卖的是烟酒,您拿走的可不是烟酒。” 乔桂海问:“那我们拿走什么?” 老板说:“你们把钱给我,我给你们开一张‘烟酒票,就是这张小卡片。你们把这卡片送给人家。他啥时候方便就啥时候过来。” 乔桂海傻傻地问:“过来拿烟酒啊?” 老板彻底被他们搞笑了,笑的有点咳嗽,喝口水顿一顿道:“如今谁还要烟酒这玩意儿啊,他们可不缺这个。我给换算成钱,甚至换成金条都可以。他们想要什么,我就给换成什么。” 三个人恍然大悟。 老板感慨着说:“你别看我货架上摆着好烟好酒,那都是空盒子。就你们这些是真的,我可怎么卖出去啊”,好像三个人给他添了好大的麻烦。 “这卡片放我这里吧,老赵过两天会过来拿的”,胖老板站起身。 回程路上,三个人默不作声的闭目养神,只听到轮胎飞速转动的噪音。 “他这买卖做的太容易了”,还是王家明打破了沉寂。想想刚才的差价,他还是心有不甘。 “你还没看明白吗?”杨庆悠悠的说,“没有烟酒店的老板,今天咱们这烟酒都得原物拉回去”。 “他这也太黑了”,王家明嘟囔着。 “不是谁都能做这买卖,你还没看出这里的奥妙?”杨庆笑了,“那个胖老板的身后,不定站着哪位神仙呢。你以为去澳门赌博都是输了钱吗?有可能是地下钱庄给转到海外了!” “就是说,这个人只是站在前台的幌子,后面的才是大老板”,王家明恍然大悟,“这都是关系啊”。 “你今天不虚此行”,杨庆笑道。 见到郎勤,杨庆便放下心来。这老哥哥虽然品行差了点儿,家里那事儿办的实在没法说出口,但毕竟只是裤带松紧的事儿,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今天自己也是不虚此行,给郎勤调整了岗位。在这种恶劣环境下,他自会感恩戴德,自己和班子一些人也就安全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王家明说到“这都是关系”,他想到了后面的事情,问坐在副驾驶的乔桂海,“乔主任,你和赵监狱长关系很好吧?” 乔桂海答道:“我在部队里当骑兵排长的时候,赵监狱长是我们团长。” 然后他便把自己陪着赵夫人骑马,赵夫人怎么摔下马来,自己怎么营救,怎么受伤,怎么转业,细细的讲了一遍,只是没提自己受伤后的房事不举。 杨庆听后赞叹不已,转个话题问道:“你家属在哪里上班呢?什么学历?” “她就是家庭妇女,在我们粮库家属院住着呢”,乔桂海道,“她是中学毕业,没啥工作”。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让弟妹到东方乡信用社上个班吧,别老在家里呆着啊”。 杨庆转向王家明说,“这事儿你办。让弟妹先从代办员干起,三个月后,合格了就转正”。 乔桂海这一天如坠云里雾里,此刻的幸福来的太突然了,“这事儿我想都不敢想啊,太谢谢杨主任了”,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事一件。大家都是兄弟,以后常来常往”,杨庆给乔桂海留了电话,说:“你看看是不是可以,把你们粮库的账户迁到东方信用社?” “这肯定没问题,我回去就办”,乔桂海连声答应着。 乔桂海下车走后,王家明问道:“领导您还在考虑郎勤的事儿吧?”他想杨庆不会因为粮库账户的那点儿存款,下这么大的血本儿。 “他在里面多呆一天,我们就要担心24小时。利用好乔桂海这关系,过个一头半年的,赶紧给他弄出来。咱们也得睡个踏实觉啊”,杨庆悠悠的说。 绕过粮库,先回家门,乔桂海把安排工作的事情告诉了聂书彬。 高兴的聂书彬跳了起来,搂着乔桂海又亲又啃。 晚上,两口子做了一桌饭菜,让儿子去请大姑父许志明。 喝酒的时候,桌子底下,聂书彬的脚碰了碰许志明的脚。 片刻许志明左手端杯,和乔桂海碰了一下,右手却放到桌子底下,在聂书彬的大腿上摩挲着。 不曾想这一切,被弯腰捡筷子的乔玉儿看在了眼里。 到了下个月,聂书彬接到通知,到大街上粮库斜对面的信用社上班了,中午下班还可以给孩子做饭。 聪明好学的聂书彬很快熟悉了柜台业务,三个月后正式转为信用社员工。 接下来的日子,乔桂海跟着杨庆和王家明又去过两次省城监狱,当然是轻车熟路,先去了李家镇的顺兴烟酒商行。 “顺兴顺兴,顺则兴”,三个人渐渐的和赵志厚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半年后,郎勤因劳改成绩突出,省监狱向中级人民法院提出减刑建议书。 法院经审理后,裁定予以减刑。郎勤的刑期减刑两年,又办理了保外就医,他也就提前走出了监狱的大门。 西寨乡的服装厂经营不善,濒临破产,欠着西寨信用社二十万贷款。别说本金了,利息都还不上。 县联社走了法律程序,先起诉,后调解,下了民事调解书。西寨乡以厂房和机器抵顶贷款本息,由县联社自行处置。 县联社收回了西寨服装厂,贷款本息走了核销手续,改名“联寨服装厂”。 杨庆几个人一商量,让郎勤去联寨服装厂当了厂长。 可业务从哪里来呢? 杨庆猛然想到了已是朋友的赵至厚。 这时的赵至厚已是省城监狱长,去掉了职务前的“副”字。 一番运作之后,联寨服装厂接过了第一笔大单,为省监狱的犯人加工生产一年四季的衣服。 “利润三七开,我只要三”,赵至厚很厚道的样子。 半年后,郎勤作为省监狱成功改造、减刑出狱的典型,应邀回到省监狱作报告。 这次是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穿着合体的深蓝色西服,白色衬衣,头发三七分,染的膝黑锃亮。 他的黑色皮鞋,踩的主席台上木地板“咔咔”作响。 赵至厚坐在郎勤的左边主持会议,监狱政委、副监狱长、副政委等各位领导都在台上就坐。 赵至厚突然发现,郎勤的腰,原来并不弯。 第52章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西寨高中位于西寨乡政府东十里地,属于县教育局直属普通中学,它像后来的“城中村”一样,被几个村庄包围着。 四周肥沃的黄土地年复一年的播种着小麦玉米,间或有一些杂粮种植,淹没在玉米地的青纱帐里。 乔玉儿在西寨高中度过了三年的学习生活,这里距离东方粮库的家属院有40多里地,她只能在学校吃住,每个月回一趟家。 三年里她得过几次重感冒,去学校的医务室买药输液时,乔玉儿认识了面容慈祥的胖胖的宋大夫,两个人渐渐熟识起来。 宋大夫只有一个儿子赵永年,前年在县城一中毕业,考上了京城的政法大学。 膝下没有闺女,她挺喜欢眉清目秀的乔玉儿,一心想把她认作干闺女,只是没遇到合适的机会说出这话。 她生病时,宋大夫从家里给她做好了病号饭,像亲妈一样对她悉心照料,乔玉儿也是万分的感激。 一晃时间过去了三年,乔玉儿在这里读完了高中,这时的她已经年满十九岁。 这三年的学习,乔玉儿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虽然她不记得吃奶到底要使出多大的劲儿。 成绩中等的她还是没有考上大学,心情虽然沮丧,却也是意料之中。 她收拾了被褥,捆扎到自行车的后座上,猛然想起,需要跟宋大夫告别一下,感谢她这几年对自己的关照。 “你回家种地去,太可惜了”,宋大夫拉着她的手,像亲妈看着自己的闺女。 “不回家,怎么办呢?”乔玉儿看着慈祥的胖胖的宋大夫,无可奈何的叹着气。 “你等等啊,我上个月跟戴校长说了,学校医务室缺一个帮手,他答应我了,让我自己去物色。我正琢磨着用谁呢,你既然没考上,回家务农,还不如跟着我干呢。” “我能干好吗?”刚刚经过高考失利的乔玉儿,对自己快没有信心了。 “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干好的。我好好教你,学习护士干的活儿,将来也是个本事”,宋大夫是真的想留住她。 能留在学校,跟着宋大夫学习医护知识,要比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农活儿强上百倍。 乔玉儿的心情瞬间阴转晴,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回家跟父母一商量,聂书彬和乔桂海都表示同意。自家闺女还小,总不能让她回村干农活儿啊?这样有个事儿先干着,也挺好。 就这样暑假过后,乔玉儿在学生们开学之前,又返回了西寨中学。 这次她穿上了白大褂,跟着宋大夫在医务室忙里忙外,晚上就睡在里屋的输液床上。 宋大夫很对得起她,硬是让戴校长同意了,学校每月给她开工资一百二十元,这已经接近当时新入职教师的工资了。 宋大夫一家住在学校新盖的家属院里,儿子上了大学,家里老赵又在50里地外的城南兴盛酒厂上班,要搭车走上七八里路才能到公交车站,每月最多回家两次。 大院里共有七家。据当初设计房子的说,院里本来可以盖八家,除了把边儿第一家的校长家里是三间平房三间道房,其余各家都是两间正房两间道房的设计。 两间卧室各走各的门儿,有门的一间道房是厨房,没门的那间道房既是过道儿。 赵永年的爸爸老赵回家的时候,总是隔三差五的给校长捎回来两瓶叫做净流儿的白酒。 他说这酒是直接从蒸炉里流出来,还没有兑水,也没贴出厂标签。每每老赵都是用报纸包着酒瓶子揣在怀里,趁着夜色送到校长两口子居住的宿舍。 52岁的戴校长很喜欢这一口儿,泡上枸杞子蛤蚧鹿茸人参,晚上回家抿上二两,美美的砸着嘴,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所以分房的时候,校医宋大夫,愣是按中层领导待遇,各项积分排在教导主任总务主任德育主任等等各位主任的前面,分到了紧挨着李副校长的第三家。 不单单是经常送酒,笑盈盈的宋大夫做的也挺好。 她经常性的到戴校长家里串门聊天儿,对校长老伴儿王老太太嘘寒问暖,顺便给她带来医务室里治疗关节炎的各种新药。 王老太太问钱时,笑容可掬的宋大夫不是回答“下次再说”,就是“戴校长已经给过了”。 晚上钻进热被窝里,王老太太欠起身问戴校长:“今天宋大夫拿来的药,你给了人家多少钱?” 家里刚刚换了彩电,戴校长磕着瓜子,不错眼珠的盯着美女主持人修长的大腿,很难挪开眼光。 被问到第三遍的时候,他有点儿烦了,动了动嘴唇拉长了音儿:“你真会问,我又不是卖药的,我哪儿知道啊!” 看他眼光还是一动未动,气的王老太太拉过被子翻身就睡,嘴里嘟囔出了两个字“德行!” 快到放寒假之前,一场寒流袭击了临曲县,学生们三三两两的感冒发烧,医务室里的两个人忙的脚不沾地。 眼看着这场感冒就要过去,宋大夫还没松口气儿,乔玉儿也被染上了,发烧过了39.5度。 她还想挣扎着起来干活儿,被宋大夫生生按在了病床上,给她挂上了点滴。 下午刚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医务室的门“蓬”的被推开了,一个高挑帅气的大男孩儿随风冲进。 “妈,我回来了”,大男孩儿话出口,才扭头看到侧面病床上半躺半坐输着液的美女乔玉儿。 “我大儿子回来了”,宋大夫半年没看到儿子赵永年,高兴的两眼眯成一条缝儿: “不是说还有几天才放假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想家了,考完试就回来了,成绩没问题,就不等了”,赵永年这时候又扭脸看向乔玉儿,问了句,“学生?感冒了?” “看我高兴的,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我的助手乔玉儿,这是我儿子赵永年,在京城的政法大学上学”,宋大夫连忙给他俩介绍着。 两个年青人就这样认识了,赵永年看着乔玉儿略显苍白的脸色说:“你这感冒不轻啊,需要吃点儿好的补一补。” “这两天已经够麻烦宋大夫了,照顾生病的学生,还要照顾我”,乔玉儿满怀歉意的小声儿说着。 “看你这孩子,咱娘儿俩不是投缘吗?要不也不会留下你”,听儿子说给乔玉儿吃点饭好的,宋大夫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说: “家里灶上还炖着老母鸡呢,我差点忘了,永年你在这里盯一会儿,我赶紧回去看看”,说着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医务室里,剩下赵永年,和正在输液的乔玉儿。 第53章 甜蜜的初恋 青年人总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赵永年给乔玉儿倒了一杯热水,坐到了宋大夫的椅子上。 “谢谢啊,你们大学里都学什么呀,是不是和高中不一样了?”乔玉儿好奇的问道。 “确实不一样,课程虽然挺多,却总感觉有些课吧,根本就没用”,提起所上的课程,赵永年也是一肚子的怨气。 “怎么还有没用的课程啊?”乔玉儿还是上高中的思路,高考,每一科的成绩都算在总分内。 “你就说吧,我们学法律的,你学校给我们开什么高等数学课啊,难学先不说,那个老师还是个南方人,满嘴的闽南普通话”。 说着赵永年随便的学了几句,把乔玉儿逗的哈哈大笑,不经意间剧烈的咳嗽起来。 赵永年连忙上前,轻捶着她的后背。 此时四目相对,脉脉含情。 当时的年轻人谈恋爱,没有多年后的家庭背景、房子车子、工作收入这些门第的观念。他们只要是看上第一眼时,能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就足够了。 几天过去了,在宋大夫和赵永年的悉心照料下,乔玉儿的感冒彻底好了。 学生们晚自习下课后,宋大夫看看没有别的事儿了,便留下乔玉儿,自己回了家属院,继续追她的电视连续剧。 不一会儿的工夫,赵永年来到了医务室。 “走啊,你都坐了一天了,出来溜达溜达吧”。 两个人慢慢走着路聊着趣事,不知不觉走到了校园西侧的小树林儿。 被他温暖的大手拉着,乔玉儿心里小鹿儿一样怦怦跳着,脚下磕磕绊绊的跟着他往前走。 校园西侧的小树林,原是四四方方约1000平米的荒地。 这是学校开展劳动课时种花种菜的地方,可不管怎么种都不长久,最后大部分面积改种了树苗,已经长成了20多米高的成片的白杨树,树林南面是半人高的干枯的茄子秧。 踏着地上厚厚的落叶和荒草,在一弯月牙儿的光亮下,不时四下回顾的乔玉儿抑制着心跳。 就这样被赵永年牵着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了小树林。 远处村庄的犬吠稀稀落落的,更加重了北方冬日夜晚的寂寞和神秘。 还没等乔玉儿明白怎么回事,赵永年转过身来,敞开的大羽绒服一下子把身材苗条的小女子紧紧搂抱在怀里。 他饥渴地抚摸她的脖颈、丰腴的肩膀和最富诱惑的前面,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脖颈,那个美好的肉体在他怀里抖颤不止。 他还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初次出来约会,又是在校园里这样的环境,他还不敢或者根本没想下一步。 一股无法遏止的欲望,催着他把她死死地箍抱到怀里,似乎要把她完全纳进自己的胸膛,才能达到某种含混的目标。 乔玉儿借势扒住赵永年的肩膀,双手从后肩到前身搂住他的脖子,浑身却软绵绵的往下坠,只好眩晕的靠在了身后的树上。 “死东西,你吓死我了!”乔玉儿腾出小手儿来,嗔怪的捶打着赵永年的胸膛,又用小手拍打着自己怦怦跳动的胸口。 她抬起头来看着黑暗中的大帅哥的脸,低声笑着说:“让我好好看看你。” “看什么看啊”,赵永年一低头,两个人的脑门碰在了一起。 赵永年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上高中时候的体重一直在一百三十斤上下。 上了大学后,脱离了高中的枯燥生活,没有那么大的学习压力了,吃的也好多了,慢慢胖了起来。 乔玉儿身高在一米六五的样子,体重还不到一百一十斤,这在女孩子里面,身高已经是很标准的了。 她痴迷地看着赵永年,笑一笑又反过来把嘴唇努着,迎上来暗示着他。 他在这一瞬间解开了这个哑语式的暗示,两个人的脸又凑到了一起。 月光下,乔玉儿的热情竟然比他更贪婪有力劲,直到他也忍不住呻吟起来,她却仍旧吸住不放,只是稍微放松了口。 赵永年撩起了自己温热胸脯的同时,一把抻出了乔玉儿的小衣服,厚实的羽绒服内两个人热呼呼汗津津的贴在了一起。 如同经过了暴风骤雨,过了一会儿,他竟然感到一身松软,喉咙里通畅了,胸腔里也空寂了,心里的燥热慢慢的褪去,那种美妙的瞬间简直是太爽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赵永年牵着乔玉儿温暖的小手儿,从来时的一前一后左顾右盼,变成了归程的相拥而行耳鬓厮磨。 静静的夜晚,只有两个人四只脚踏在枯黄的叶上,发出了细碎的“擦擦”的声音,和外人绝对听不到的喃喃细语。 “回家后,你妈会不会问你?”快到校园里光亮的地方了,乔玉儿停下来,仰起头问话,“你怎么说?” “没事儿的,我就说到操场上跑步来了,跑出了一身的汗,回家先去洗澡”,赵永年毕竟是初次,还不好意思说回家要先洗内衣。 “这次回来,我妈说我胖多了,也难怪,吃的好了,锻炼也少了”,赵永年叹息着说。 在高中的时候,他是学校篮球队的队员,在场上能如飞一样的奔跑。现在跑到一百米,就已经气喘吁吁。 “你就是方便啊,家里就能洗澡。我要洗澡还得回自己家里”,乔玉儿小声嘟囔着。 “那好办啊! 跟我妈说说,你搬到我们家去住啊,一切都方便了。”赵永年话没说完,自己先呵呵的坏笑起来。 “去你的吧,我是你什么人啊,你敢跟你妈说?你妈还不给你上老虎凳、灌辣椒水啊!”乔玉儿笑着捶了一下赵永年的胸膛。 赵永年顺势按住了乔玉儿的小手,把她拉进怀里,大手抚摸着她俏丽的脸庞,嘴唇开始温柔地碰触她的额头、脸颊。 两个人又迅速的搂抱在了一起...... “好了,回去吧,不然我妈该出来找我了”,赵永年看看腕上的表,已经到了晚上十点,电视剧该结束了。 “好吧,再亲一下”,乔玉儿正在温热的激情中,有些娇嗔的不情愿的说。 赵永年用力搂住了怀里的乔玉儿,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发出响亮声音的“啵”了一个吻,只搂得乔玉儿“啊”的叫了一声,“死东西,你的劲儿太大了!” 第54章 做了一个噩梦 “周六我妈去县城卫生学校培训,晚上不回来,住到我爸那里去。到时候到我家玩儿去吧,可以洗个热水澡,也省的这外面冷呵呵的”,赵永年拉住要走的乔玉风。 “你能保证,你妈肯定不会回来吗?”黑暗中,乔玉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高大男孩,心存疑问的说道。 “应该是不会回来,好像她也没说的特别肯定,到底是回来不回来”,赵永年抬起略显出圆润的下巴,看着天空,眨巴着自己的眼睛,差一点儿笑出声来。 “那我可不敢去啊,你这还没一定的事儿”,乔玉儿撅着小嘴儿歪着头说,“她要是回来,遇到我跟你在一起,可咋办啊?还不如你不在家的时候呢,那时候她去县城了,我帮她看家。” “呵呵呵,逗你玩儿呢。我妈问我,去不去县城,我说明天要找高中的同学去,又快半年没见面了,我们同学聚聚,不能跟她去县城”,赵永年拉着乔玉儿的小手,一边摇晃着一边笑着说。 “你个坏东西,净让我着急上火”,乔玉儿挣脱开他的大手,两只手攥成粉拳,雨点般的捶打着赵永年的胸脯。 “好了,好了,我跟你开玩笑呢”,赵永年笑着拉住她的两只手,放进自己的腋下,小声说道: “大冷天的,你打我,你的手也是又冷又疼啊。让我给你暖暖吧”,说着话两只胳膊用上力气,紧紧的夹住了乔玉儿冰冷的小手。 “这还差不多,要知道心疼女孩子啊。现在是这样,将来更要是这样”,乔玉儿小声呢喃着,又伏到了他的胸前,“你可要记住了,不许欺负我啊!” “天地良心,我对月亮发誓,绝对不欺负我的小玉儿”,赵永年说着话,把右手高高举过头顶,做出了一个指向天空的动作。 “就今天这小月牙儿,不算数,你要等到了十五,月亮圆圆的时候再发誓吧”,乔玉儿说着话拽下了他指向天空的胳膊。 “明天你几点到我家,四点半?”赵永年低声下气的问道。 “到时候再说,时刻保持联系,这看你妈妈几点出门儿”,乔玉儿嘻嘻笑着,挣脱了赵永年温暖的手,向远处亮着灯光的医务室快步跑去。 赵永年看着乔玉儿扭动着好看的屁股快步跑远,才恋恋不舍地回到教工宿舍区自己的家。 家属院就在学校院墙外,出了学校的小角门拐弯就到,门口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 天色已经晚了,赵永年轻轻的慢慢的把钥匙插进自家院门的锁眼儿,反身轻轻的关上。 他准备悄悄溜进自己的房间,黑暗中的一声低声呵斥“站住”,吓得刚刚出过汗的赵永年着着实实的一哆嗦。 “我说妈啊,你不好好看电视,冷呵呵的站这儿干啥。吓死我了!”赵永年抑制住蓬蓬的心跳,夸张的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我刚去了厕所,你干什么去了?”进了屋,宋大夫垂下肥嘟嘟的脸蛋子,眼睛盯着自己儿子的眼睛。 “在大学里面,我就每天晚上都要到操场上跑步,不锻炼身体可不行啊,越来越胖了”,赵永年站到了镜子面前,看着镜子的自己,不错,脸没有红。 他把眼睛移到电视上掩饰着自己的心跳,盘算着下一次一定要早点儿回家,可别让老妈到操场上寻他。 宋大夫毕竟不是心理学家,自己的眼睛钻不到儿子的心里去。儿子在自己眼里总是长不大的孩子,她以为儿子专心看电视呢。 乔玉儿回到了医务室,洗漱完毕脱了衣服上床睡觉。等她脱得只剩下贴身的小衣服,躺到枕头上的时候,明显的感受到了身体有些发胀。 今夜肯定又睡不好了,“这个坏东西”,她心里骂了一声赵永年。 谈了恋爱,乔玉儿心里便有了相思,心情也就更加愉快,走起路来都是欢快的脚步。 几天来,她的脑子里一直是赵永年的影子,和热热的拥抱和香香的吻。 脑子里事情多了,干起事儿来就容易走神儿。 一个学生闹肚子,过来拿药时,她递过来一盒“感冒通”,多亏有宋大夫复核,才没有出现差错。 “怎么了玉儿,昨晚没睡好吧?”宋大夫关切的问着。 “半夜做了个噩梦,把我吓醒了,后半夜就一直没睡着”,乔玉儿顺口搭音,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慌忙掩饰着自己的窘态。 她变得上班时总走神儿,说不困吧脑袋有些发懵,说是困吧睡还睡不着。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她总期待着赵永年高高大大的身影推门而进,哪怕是路过窗前笑一笑,招一招手,少女思春的精力不集中已经覆水难收。 “你这是做了什么梦啊?”宋大夫有些好奇的问。 “梦到我爷爷去世了,是在国道上出的车祸,满地都是血,人都轧成了血葫芦一样。很多人围着看,却没有一个我的亲人。我到处找我爸爸,怎么也找不到,急得哇哇的哭,把自己给哭醒了”。 乔玉儿见她刨根问底,便把多年前的一个梦讲给她听。 “梦都是反着的,别相信这个,啥事儿没有”,宋大夫笑着安慰她说。 “我想周六早晨回家看看去,心里总是不踏实啊”,乔玉儿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说着说着自己真的就担心起来。 等周五学生们放学,天色就有点儿晚了,去东方乡路远,乔玉儿不敢骑车走夜路回家。 宋大夫想起周末这两天,自己要去县城的卫生学校参加培训,娘家在县城里,她想周五下午就过去。 这周是大周末,学生们都放假回家,医务室也不会又什么事儿,宋大夫就爽快的准了乔玉儿的假,叮嘱她骑车回家慢点。 下午四点钟一过,宋大夫便搭上学校进城办事的双排座汽车,去了县城里的娘家。 等下课铃声一响,学生们蜂拥着出了教室,纷纷推出自己的自行车,像出笼的小鸟一样,飞快的骑上车,回家过周末去了。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平日里喧闹的校园变得静悄悄了,只有几个值班的老师,到学校的小卖部买了罐头和花生米,拎上两瓶酒,去了教导处的办公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乔玉儿把医务室收拾干净,扭身想去拿开水瓶,给自己泡上一碗面时,赵永年“嘻嘻”的笑着,推开了房门。 第55章 两个人有了第一次 下午赵永年就从医务室窗前经过了一次,知道他妈宋大夫还在屋里,就没敢进来搭话儿。 他在窗外高高的一跳向屋里望望,正巧看到了乔玉儿。 乔玉儿心里笑着骂了一句:“你个坏东西,还高兴的跳起来了,整的我每天吃不下睡不好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时的校园变得清净了许多,只剩下片片枯叶随着冷风快乐的卷来卷去。 该回家的学生早早的就像小兔子一样的跑光了,乔玉儿这时看到了赵永年,心里便是一热。 “我正准备泡面呢,要不要给你也泡上一碗?”乔玉儿笑吟吟的问他。 “别吃什么泡面了,我妈早就去城里了,你跟我回家吃饭去吧”,赵永年拉住了她要拿热水瓶的手。 “会不会有人看到?”以前两个人出去约会,都是晚上学生们在校的时候,人多了自然也就好掩护。 “没事儿啊!家属院里也没有几户人家,这时候都在家里忙乎着做饭呢,不会碰到熟人的”,赵永年拉起她的手就要出门儿。 “不行啊,你们家属院里的人,都认识我。这样吧,你先走。我过几分钟再过去,你给我留着门就行”,乔玉儿急切的挣脱着他的手,她还不想让外人看到他俩在一起。 “那好吧,你快点儿啊”,赵永年说完话,冷不防一把搂过他,在她白净的脑门上“啵”的亲了一口。 北方的冬天昼短夜长,过了五点半之后,天色就已经漆黑一片。 她把羽绒服的帽绳儿紧了又紧,戴上了口罩,只露出鼻子以上的两个眼睛。 照照墙上的镜子,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她反回身拿了两本书,锁上医务室的门,擦着校园里小马路的路边,向赵永年家疾步走去。 乔玉儿敲开了,确切的说,是轻轻地碰了一下门,家属院3号的红色铁门便从里面轻轻打开了。 从天色刚刚黑下来,赵永年就已经在屋门与院门之间的五米见方的小院内,来来回回溜达了无数次。 院门外每路过一个人,都让他抑制住怦怦的心跳,趴在铁门的猫眼上看个仔细。 轻轻关上院门,挂上防盗链,两个人紧紧相拥,静静地只听到彼此的剧烈心跳。 乔玉儿解开羽绒服严严实实的帽子,摘下口罩,两张年轻的脸瞬间凑到了一起,享受着相恋的甜蜜。 “这儿有风,进屋吧”,片刻过后,赵永年趴在乔玉儿耳旁小声说道。 拉着手,借着窗子透出来的灯光,赵永年带她走进靠里面自己的卧室。 乔玉儿仔细打量心爱男孩儿的房间。以前她和宋大夫到过家里,只是坐在客厅,和在厨房里忙碌,还是第一次进入他的房间。 一个加宽的单人床放在靠近暖气的角落,写字台摆放着大学里的法律专业书。 一个大衣柜靠墙摆放,椅背上斜挂着长长肩带的书包,墙上张贴着nba名将乔丹的大幅海报,小主人的房间简朴整洁利落大方。 “吃点水果吧!”赵永年端来了洗净的苹果和葡萄,接过乔玉儿的羽绒服挂在墙上,“我这里还干净吧?盼着你过来玩儿,我可是收拾了小半天啊!” “不是不干净,是已经很不错了。舒适,温馨”,乔玉儿吃着葡萄酸酸的说。 “别逗我了,就这条件什么也不是。对了,你在医务室洗澡不方便,我们家里可是新安装的热水器啊,你去洗洗澡吧!” “洗澡倒是可以,你一说我还真的浑身刺挠。但是要约法三章啊,一不许偷看,二不许打扰,三更不允许那啥,那个…不尊重女孩子,你明白吗?”乔玉儿娇嗔的瞪圆了眼睛。 “明白明白,咱俩都是成年人了,我知道尊重女孩儿的。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春天般的温暖”,赵永年开着玩笑。 “死德行吧,不学好。人家从来都是做了好事不留名。谁像你啊,还没做好事先表扬自己”,乔玉儿笑着说。 “我们班有的同学,做好事确实不留名。但是每次做了好事,他都要写进日记里,故意落在教室的课桌上。”赵永年嬉皮笑脸的递过来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说: “我妈的新睡衣,还没上过身儿。你先洗澡去,热水早就给你烧好了。” “那你也把好事儿写进日记啊!像这样关心女孩子的好事,写完了放在客厅茶几上,给你妈妈留着看看”,乔玉儿拿着干干净净的睡衣,心里暖暖的跟着赵永年来到厨房最里端的浴室。 学会了开关和冷热水搭配,乔玉儿回过头扭捏的说出了温柔的两个字:“出去!”便推出了嬉皮笑脸的赵永年,关上了浴室的门。 水蒸气迅速充满了小小的浴室,空气也开始变得热了起来,乔玉儿脱掉了衣服,站在了如雨的蓬蓬头下...... 当乔玉儿穿着宋大夫的大睡衣走进卧室的时候,轻柔的音乐声中,赵永年与她四目凝视。 乔玉儿浑身无力地靠在赵永年怀里,任由一双贪婪的大手在身上游走。 嗅着她香香的发丝,赵永年索性把自己的大手放在她的翘臀上,轻轻吻着她的耳垂。 女人啊,到了这个时候,身子已不听使唤,心里已经动了真情,只能随波逐流了。 乔玉儿用头抵住赵永年的胸膛,低声道:“馋猫,今天我给你。可是,万万不能怀上孩子啊!” 赵永年得意的从床头柜里取过一个小盒子,道:“玉儿,你看这是什么?” 乔玉儿惊讶的问:“你从哪里找来的保险套?” “你别忘了,我妈可是大夫,家里能少了这个吗?”赵永年笑着说。 伴随着紧紧的拥抱,甜甜的热吻,肥大的睡衣早已成了障碍。 她感到心里暖暖的,头脑里竟然想起了那次在自家吃饭时,娘被大姑父许志明摩挲大腿的情景。 她也想到了自己那次藏在黄瓜架下,看到大姑父闪身走出自家小门,原来成年人的感觉如此眩晕,如同跳着停不下脚步的圆舞曲一般。 甜蜜享受一旦开始,便难以停下脚步。 漫步其中的人感受到的只是幸福,除非斗转星移曲终人散。 青春伊始的赵永年和乔玉儿如同偷吃糖果的馋嘴孩子,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乃至以后的多次就变的水到渠成,变的顺理成章。 第56章 去县医院流产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间寒假就过去了,木已成舟顺水顺风,两个人悄然已过万重山。 警惕性开始慢慢放松的同时,乔玉儿享受春天的即将到来,再去宋大夫家里,竟然有了如家的感觉。 要不是快开学的前一天,早晨出门时,乔玉儿遇到早起的校长家王老太太,几乎可说是一直平安无事。 周日的下午,宋大夫从县城返回家,替丈夫给戴校长捎回来两瓶酒。 戴校长进校区检查学生们自习课去了,两个女人嗑着瓜子闲起了闲天儿。 王老太太猛然想起了今天午饭后,她在宋大夫家门口遇到了乔玉儿,就跟宋大夫说起了这事儿。 宋大夫这时想起儿子也在家里,两个年轻人凑到了一起,干柴烈火的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心里虽然像敲鼓一样的忐忑着,但面上宋大夫依然笑笑说:“玉儿从她的家里回来了,可能是自己闷的慌,帮我家打扫打扫卫生吧。” 王老太太便抿嘴乐了,把这段时间两次早上遇到乔玉儿从她家出来的事情,传递到了宋大夫的耳朵里。 此事可是非同小可,宋大夫当即脸色就变了,放下嗑了半截儿的瓜子起身告辞,马上回家追查此事。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王老太太的话,“别吓着孩子啊”,心里想着儿子已经是大学生了,要是自己说急了,这小子肯定会起逆反心理。 他要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去上大学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堵不是办法,可怎么疏导才好呢? 还是先不动声色吧!宋大夫这样告诉自己。 她在院门外使劲儿搓搓脸,缓解了恼怒带来的皮肤紧绷,压抑着不平静的心情,装出平和的样子进了自家门。 儿子正躺在自己的卧室里看书。 宋大夫急火火的进了卧室,翻开床头柜的最下层抽屉,在两本医学专业书的下面翻出保险套的盒子,数了数,少了八个。 她和老赵两个人每两周一次固定的恩爱,用过的数量掐指可算。 看来这东西不能放在家里了,儿子大了,还是拿到医务室锁上保管吧。 一边想着,宋大夫一边麻利的查看剩下的几盒套套儿,其中两盒已经过期很久。 她把这两盒放进手提包的外层,路过垃圾箱的时候看看四下无人,直接投了进去。 对于儿子发生的事,宋大夫费尽了心思,翻来覆去的想,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说,她都觉得不好说,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可不说还是不行。 想想还是悄悄行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先从掐断他们周六晚上的约会开始吧。 晚饭时,宋大夫开始东一榔头西一镐头的和儿子闲聊,还顺口编了故事,说在县城遇到一个同学,因为搞对象耽误了自己,所以没有正当职业,最后搞的对象也吹了。 至今那个人带着穷兮兮的老婆、脏兮兮的孩子,蹲在城里角落卖红薯,还被城管到处追撵。 她旁敲侧击中的说着,时不时的抬眼观看着儿子的面部表情变化。 谁知道这小子面不改色,眼睛盯着电视扒拉着饭跟没事人似的,气的宋大夫心里直骂:“这死犟的孩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一点儿也不随他爹,气死我了!” 不承认归不承认,只是还没有到时候。 五一节放假回家,晚饭后赵永年又把乔玉儿约到了校园西侧的小树林。 乔玉儿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快乐。 “家里出了什么事儿?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赵永年搂过她。 “家里倒是没事儿,是我没按时来事儿,愁死我了,都怨你!” 每月该来的大姨妈没有来,乔玉儿发现身体出了问题。 麻烦了! 这是赵永年听到后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那盒过了保质期的东西出了问题,该保险的时候没有保上险。 事后赵永年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可惜当时心存侥幸心理,想着还应该是在她的安全期内,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怀孕可是大事。 第一是不能让学校里的人知道,女孩子是要脸面的。学生们哪里的都有,他们知道了,很快就会传到乔玉儿的家里,那可了不得。第二是必须马上赶紧做掉,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选择。 两个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事儿,对其中的流程更是一无所知。 万般无奈,或者说是亿般无奈,赵永年回家向老娘做了最彻底的坦白交代,就差下跪了。 他央求老娘赶紧找找在县医院妇产科上班的同学,悄悄地办好此事,就说是远房亲戚的孩子。 听完了不打自招,宋大夫对准儿子那张刚刚长出毛茸茸胡须的脸,使出最大劲头儿,来了一个满脸的“呸”! 现在到医院里做人流的数量超过患感冒的,也是稀松平常。二十多年前可还没达到这个赶集的程度,尤其是未婚先孕的,那时候的人们顾全脸面,现在都无所谓了。 周末,跟着胖胖的宋大夫,乔玉儿低头红脸的躺到了县医院妇产科的床上。 “把腿抬起来,有点儿疼啊,你忍耐一下”,说着话,医生慢慢的将冰冷的机器伸进她的身体。 钻心的疼痛几乎使她昏了过去。她拼命咬着牙,感到一股热流慢慢流出,疼痛在加剧...... 内心的羞涩和难堪加上肉体的疼痛,躺在手术台上的乔玉儿咬紧牙关,在冰冷器械的叮当作响中,一任两行泪水悄然流过面颊,滴落在心痛的伤处。 借用了酒厂的车子,天黑后宋大夫带着乔玉儿,悄悄回到了学校家属院。 她直视着乔玉儿的眼睛说: “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我可以为你保密,戴校长他们也不会知道。你就在我家悄悄的休养几天,不许出门儿啊”,宋大夫想做到仁至义尽。 “这事儿也不怨你一个人,永年也有责任。记着我的话,从此你俩彻底断绝关系,桥归桥、路归路”,宋大夫只能把话说到这份儿, 还能怎么样?虚弱的乔玉儿红着脸,眼圈含着泪点点头。 第57章 去见宋大夫哥哥 早起上班,宋大夫给戴校长说了一声,说乔玉儿家里有事儿,给她请了一周的假。 乔玉儿也就离开了医务室,老老实实的裹紧被子,躺在赵永年卧室的床上,吃着宋大夫做的病号饭。 宋大夫锁上门去上班的时候,她悄悄的起了床,到外面十平方米的小院里晒晒太阳,躺在那把老躺椅里看看书。 熬到第七天晚上,好像是熬了一年,乔玉儿终于被宋大夫放了出来,又回到了医务室上班。 五一节过后,赵永年回了北京。晚上,他给家里打电话询问宋大夫,得知已经做了人流手术,这才放下心来。 以后的日子里,他是更多的把电话打进了医务室里,和乔玉儿一聊就是半个小时。宋大夫一进医务室,乔玉儿就赶紧挂电话。 这可怎么得了,不能留她在这里了! 宋大夫喜欢乔玉儿不假,但那只是一个没有闺女却热盼着闺女,把别人家的闺女当成自家闺女的中年女人的正常心理思维,远远还没到把她当成未来儿媳妇的地步。 这样下去,不是耽误了自己的儿子吗?毕竟儿子是自己全家的希望,好不容易考上了京城的政法大学,自己盼着他毕业了留在北京,做一名国家正式的法官呢,怎么可以娶一个乡下的媳妇? 乔玉儿是自己热心招进来,留在学校医务室的。现在没个说法,就把她推出去,宋大夫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 暑假时,赵永年回了家,两个年轻人见了面,再也没有往日亲热的话语。 即使拥抱的时候,赵永年也感觉到,她的身子僵硬的像根木头。 见到乔玉儿落寞的背影和寡言少语,赵永年眼圈红了。 这回是真的急了,他在家里跳着脚儿的闹,说什么也让娘去找舅舅宋中宽想想办法,给乔玉儿找个正式的好工作。 要是娘不去找舅舅,这个大学,他就不去了。 宋中宽此时正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据说下一步还要高升。 “不是我不想去,是到了你舅舅那里,我怎么开的了口”,宋大夫还没想好怎么跟自己的哥哥说这事儿,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犯了错。 “您就不会撒个谎吗?就说她是戴校长的亲戚。戴校长委托您,让舅舅给她找个工作,这不就行了吗?”年轻人的脑筋转的快,赵永年早就给她妈妈想好了说辞。 “能有什么好工作啊?现在都闹下岗分流呢,好好的企业说倒就倒了”,宋大夫不是没想过,可想起这事儿来就发愁。 这几年也不知是怎么了,从县里的造纸厂最先倒闭开始,像是一阵风似的,县里的纺织厂、啤酒厂、水泥厂、砖瓦厂、食品厂、酱油厂、鞭炮厂等等企业纷纷倒闭关门,走了拍卖的程序。 说也奇怪,这些企业到了个人的手里,尤其是到了原来的厂长手里,竟然又慢慢的起死回生,只是它已经不再属于县里所有。 看到儿子为乔玉儿的工作快要急疯了,宋大夫也没了办法,几乎每个当妈的对自己的孩子都是这样。 带着乔玉儿,宋大夫去了县委大院,见到了哥哥宋中宽。 离开黄叶乡到了县里就职,宋中宽官位升了,也没有了基层乡政府的工作压力,伙食也好了很多,脸上变得更加油光。 宽大的办公室里,宋大夫介绍了乔玉儿的情况,只说她是戴校长的外甥女,叫哥哥一定帮帮忙,无论如何想想办法。 对这个从小娇惯着长大的妹妹,宋中宽始终是疼爱有加。谁让父母早早去世了呢?长兄如父。 “上什么班啊,现在没啥好工作。不如这样,去县商业学校读书吧。今年新成立的,你是第一批学生。” 点着了一根烟,宋中宽看着乔玉儿说,“别看是咱县里的中专,户口也是转为非农业的。毕业了安排工作,跟市里省里的中专一样。” “并且,最重要的”,宋中宽食指点着桌面“当当”的响,“等你毕业的时候,它很有可能转为大专院校,我们正在积极运作。你们看,这总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峰回路转之间跳出了农门,乔玉儿喜不自禁。 顷刻间,乔玉儿感到了权力的美妙。自己的人生命运,就在别人轻轻的一句话间改变了。 宋中宽拿起电话,随手按下几个数字,“老夏啊,我是宋中宽”。 接电话的是临曲县商业学校的校长夏同林,“宋部长好,我是夏同林。您有什么指示?” “有个亲戚家的女孩子,去年没考上大学。你看能不能给安排一下?”宋中宽指指水杯,让她俩喝水。 那边的夏同林犹豫着说,“部长您指示了,绝对没问题。不过这需要个说法啊”。 “去你那里上个学,还需要什么说法啊?”宋中宽笑呵呵的问道。 “比如,这个女孩子是不是三好学生,优秀团员,或者优秀学生干部,这是特招的条件。有了这个,我就好堵住众人的口,直接拍板儿”,夏同林开出了条件。 宋中宽捂住话筒,问乔玉儿,“你是三好学生,优秀团员,或者优秀学生干部吗?” 乔玉儿惭愧的摇了摇头。 宋中宽刚要回话儿,妹妹宋大夫赶紧跳起了胖身子,快步上前制止住他。 她俯在宋中宽耳边小声说,“哥,你先答应他,这女孩子是个三好学生。我回去找戴校长去”。 宋中宽一笑,冲着妹妹挑起了大拇指,对着电话那头儿说,“这女孩子是个三好学生,叫...…”忙看向妹妹。 “叫乔玉儿,东方乡的”,宋大夫赶紧递上话儿。 “女孩子叫乔玉儿,东方乡的。嗯,三天后他们去你们学校报到?好的,你给接待一下。我就不去了”,宋中宽说道。 听对方在说着什么,宋中宽说:“过两天再喝酒吧。我这两天血压有点高,天儿太热了。那就这样,你的事儿我记着呢。” 宋中宽放下电话,看着乔玉儿道:“我看你挺文气的,应该在写作上多下功夫。如今形势变化太大,需要努力拼搏真抓实干的,更需要埋头写作大力宣传的啊!” 随后他指指自己的头,手指快速转了几圈,“多动动脑筋!工作要干的好,更要让别人知道你干的好!” 乔玉儿赶紧站起来,给宋中宽鞠了一躬,“谢谢部长!” 宋中宽站起来对妹妹说:“我就不留你们了。赶紧回学校,补个三好学生证明。既然是戴校长的亲戚,就让戴校长想办法吧。” 第58章 掉下什么东西? 从县城出来,和宋大夫一起坐上了汽车。 一路上颠簸着直到西寨中学,乔玉儿始终都是云里雾里的感觉,兴奋和喜悦挂在脸上。 身上的伤痛、心里的伤痛在赵永年,继续上学、办了农转非,自己跳出了农门也在赵永年。 这个赵永年啊,还真的为自己做了最大的努力,现在再看宋大夫,感觉她确实是很可爱的。 宋大夫告诉王老太太,这乔玉儿是自家老赵的外甥女,孩子要跳出农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无论如何得帮帮忙啊! 有了王老太太在后面瞪眼,喝了老赵很多瓶子好酒的戴校长说办就办,亲手给乔玉儿制作并颁发了校级三好学生证书,郑重其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盖上了学校鲜红的大印。 大概是感觉还是有点儿差强人意,看到抽屉里还剩下一张“优秀团干部”证书,戴校长拿了出来,签名盖章,做了个顺水人情。 他对宋大夫说,“见到你哥哥,给我捎句话。我确实真的想见见他了”。 出了校长家的门,宋大夫拉着乔玉儿的手,话还没说出口,自己的眼圈儿先红了。 她说:“玉儿啊,不是我不喜欢你,只是你和永年不合适,他会留在北京工作的。你还是上学去吧,在我这医务室里呆下去,会影响你一辈子远大前程的。” 乔玉儿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她上前一把抱住胖胖的宋大夫,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回到家里,聂书彬听了也是喜极而泣,自己当年没能跳出农门,这好事儿在闺女身上实现了。 她赶紧张罗晚上的饭菜,让闺女去乡政府大院,请大姑父许志明过来喝喜酒。 乔玉儿听了,心里不禁一怔,想起了几年前自己蹲在黄瓜架下看到的一幕。但她抿了抿嘴没说什么,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这几年经过了很多事儿,她已经不再是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儿了。 大人们之间的事儿,不管是正事还是闲事,少管! 看着自家孩子长大出息了,许志明发自内心的高兴,简直比自己官位升迁还痛快。 这时候必须要表示表示,许志明带来了一万块钱——那是王翠玲替参与打麻将的老公赵君平交过来的。 王翠玲不知道,许志明已经把赌博的钱全部追了回来,心里一直想着,自己还欠着许志明六千块钱呢。 “不行啊,姐夫。这太多了,给二百意思意思就行了”,聂书彬赶紧往外推姐夫的手。 “这又不是给你们的”,许志明笑道,硬是把钱塞到聂书彬手里,顺势拍了拍她的手说: “把钱给玉儿存到存折上,让她带着上学,随用随支。玉儿,啥时候钱快用完了,告诉我一声啊,好好学习比什么都强!” 一递一接间,两个人的手推来推去,乔玉儿都看在眼里。 但此时,乔玉儿感觉大姑父也蛮可爱的——这一万块钱,足够自己在商业学校学习和生活所有的开销。 乔玉儿也遵守着给宋大夫的承诺,不再理会赵永年。 赵永年亦自知理亏,没脸再招惹乔玉儿,怀着别样的心情去了大学,从此两人天各一方。 三天后,乔桂海开着粮库的双排座汽车,带着聂书彬和乔玉儿,到临曲县商业学校报到,见到了夏校长。 半年前,夏校长还是西寨乡的乡长。只是命运不济,官途坎坷,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娘的“阴沟里翻船”。 乡里工作有三大难,叫做“资金难,调解难,计划生育难上难。 西寨乡庞新庄农房红墙上的显着位置,都用扫把头儿刷上了白字大标语。 文明一点的是“少生优生,幸福一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计划生育丈夫有责”、“少生快富,老有扶助”。 有的甚至带出了威胁甚至恐怖的气息,“该结扎不结扎,见你面我就抓”、“宁可血流成河,不可多生一个”。 可偏偏就是这个庞新庄出了事儿。 村东头儿的庞叶敏兄弟三个,上面两个哥哥,都已经有了带把儿的儿子。唯独这庞叶敏,媳妇第一胎生个闺女时,他娘的脸就沉了下来。 快八十岁的奶奶更是长吁短叹,磨动着只剩两颗牙的嘴唇,“八十大寿前,我还能再抱个重孙子吗?” “趁着年轻,赶紧再生一个”,娘催促着他们俩。 庞叶敏也想生个儿子,养儿防老,积谷防饥。没有后人,别说村里人看不起你,就是哥哥嫂子的讥笑那也受不了啊。 “我说弟妹啊,是不是你家老三的劲头儿不足啊?”说这话的是薄嘴皮二嫂,递过来一把瓜子,嘻嘻的笑着。 “他倒是还行,体格蛮不错的”,三弟妹王霞有点脸红。 “那得...”,薄嘴皮二嫂凑近身子,对着她的耳朵说,“光有体力还不行,书上说了,战斗结束后还得保持个好姿势。” “这还要啥姿势啊?”王霞问。 “哎呀,你这都不懂”,薄嘴皮二嫂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我教你”。 随即她仰面躺在炕上,两条大腿高高向上抬起再抬起,抬到了不能再高的样子,费力的说了一句,“就这样,坚持半小时”。 “晚上我也试试”,王霞不再脸红。反正也是结过婚的人了,不就是这点事儿吗? 娘去世的早,结婚时也没人给她悄悄传授一点儿这方面的秘笈,那就按二嫂说的办吧。 算计着日子,把闺女送到了奶奶屋里。天一擦黑,庞叶敏和王霞早早关门上炕,开始了新一轮造人行动…… 两个人喘息过后,庞叶敏看到王霞高高举起的双腿,诧异道:“完事儿了,放下吧。” “二嫂说,保持这姿势半小时,男孩子就能更顽强的跑到终点”,王霞一本正经的说。 “你还真信她的话”,庞叶敏躺下悠悠的说。 “不行了,我的腿受不了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王霞的大腿开始颤抖。 眼看着大腿就要落下来,“你站起来,给我扶着大腿”,王霞随着说话打过去一拳。 庞叶敏只得站起来,在媳妇头上方站直,稳稳的站好,双手扶住了她的两条大胖腿。 不知不觉中,庞叶敏想起那本翻卷了书皮儿的《潘西列传》,就着灯光低头看自己的媳妇,不知不觉的身体和心情都高兴了起来。 第59章 我跟你拼了! 四十多天后,等到媳妇干呕有了反应,庞叶敏干脆把媳妇送到丈母娘的大哥、也就是她的大舅舅家里。 大舅舅常年在外打工,舅妈一个人住在黄叶乡的山里,那里空气清新,树木葱绿,确实是个养胎的好地方,也给舅妈做个伴儿。 村里妇联主任带着乡里计生办的来过几次,也追到了媳妇的娘家,当然是没找到人。 几个人再回到他家,软磨硬泡的就是不走,被庞叶敏一桌饭两条烟的打发回去了。 十月怀胎分娩在即,到时间了肯定瓜熟蒂落。 二胎属于超生,没有准生证,医院里没人给接生。 庞叶敏花了一千块钱,让二舅舅约好了临村已是满嘴漏风、没剩下几颗牙的接生婆,套上驴车,提前几天把她接过来,住到了大舅妈家里。 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婴儿呱呱落地。 庞叶敏掀开门帘往里看,已经满嘴漏风的接生婆转过头来了句,“又是一个赔钱货”。 庞叶敏顿时坐到了门槛上,垂头丧气。 舅妈安慰道,“没事儿,再生”。 闺女也得有户口啊。好在第一胎也是个闺女,最近的管理不是特别特别的严格。 孩子满月后,他接回了娘俩,王霞开始催他找人,给孩子落实户口的事儿。 庞叶敏买了两瓶泸州老窖,放进背包里,骑车去找王霞的远房叔叔、西寨乡的副乡长王金锁,吭吭哧哧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副乡长王金锁主管乡镇企业,不管计划生育这一块。但侄女女婿上门,自己说管不了,也太没有个当领导的面子了。 他便约了主管计划生育的副乡长李正生,中午三个人来到了大街上的饭店。 三杯酒后,王金锁说:“还得麻烦老弟你啊”。 “第几胎?要是三胎,我可管不了”,李正生警觉起来。 “二胎,又是个闺女,得上户口啊”,王金锁又敬了李正生一杯酒。 “看在你王乡长的面子上,我给他补个准生证。不过罚款五千,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李正生看了庞叶敏一眼。 庞叶敏心里便是一哆嗦,我的个乖乖,去年还是四千呢,又涨了。 这年头,除了种出来的粮食不涨价,啥东西都涨价啊。 “我们爷俩敬老弟一杯,你再给降点儿,家里挺困难的”,王金锁使了个眼色,庞叶敏赶紧端起酒杯站起来。 “那就四千吧,绝对不能再少了”,李正生装出一张哭丧脸,“明天夏乡长又该骂我了”。但想到上交乡里三千元后,自己又能落下一千,夏乡长骂两句就骂两句吧,就当孙子骂爷爷了。 趁着酒后头脑发热,王金锁搀着李正生回到乡政府计生办,赶紧拿出准生证盖了章。 没想到一语成谶。 乡长夏同林上午到县里开计划生育工作会,挨了县长袁德鹏的点名批评,免了全乡干部的季度奖十多万元,窝了一肚子火。 会后他也没敢去见县委书记聂占元,饭也没吃就急匆匆赶回了乡政府。 推醒了酒后呼呼大睡的李正生,问起他这个月的超生人数和准生证发放情况。 李正生还没醒过来酒劲儿,顺口汇报了上午给庞叶敏办准生证的事儿。 “你他娘的是吃屎吃迷糊了吧”,夏同林开口就骂。 官场都是这样,在上面受了气,一定要找个下属发泄出来,否则憋在心里,非憋出来心梗不可。 “三令五申,三令五申,今年不许再超生一个,这又出了岔子”,骂归骂,孩子生出来,塞是塞不回去的,更不敢杀生啊! “孩子不是满月了吗?给这女的结扎。两个月后我亲自带人去,你叫上计生办的所有人”,夏同林余怒未消。 两个月后,夏同林领队,带着副乡长李正生和计生办的三个干事,开了一大一小两辆车,直奔庞新庄。 看到公路上远远的两辆车,站在门口的庞叶敏和王霞提高了警惕。他想起副乡长表叔王金锁悄悄递过来的话儿,乡长要给他媳妇结扎。 等看到两辆车拐进村口,庞叶敏说声“不好”,一掌把王霞推进了路边一人高的玉米地里,“快跑”! 事先得到了村里妇联主任的汇报,这几天王霞正在家里呢,夏同林才选择了今天这日子,不想又一次扑了个空,里里外外搜了半天,不见王霞的人影。 屋里的柜子也翻了,衣服被褥扔的满地满炕。 庞叶敏见状怒从心头起,冲了夏同林骂了一句“简直是一群土匪”。 夏同林不禁恶向胆边生,指着庞叶敏的鼻子骂道,“狗娘养的,你还敢骂人!信不信我扒了你的房子?” 庞叶敏回骂道:“我还就真的不信,谁不扒房,谁就是狗娘养的”。 话赶话儿的到了这地步,乡长夏同林忍无可忍,想起在县里开会受的气,打电话叫乡里派过来两辆推土机,还有派出所的两名警察。 因为村民强行超生,西寨乡已经推倒了几户民房。 新华二村的超生户张友,房子早就被推倒了。三个闺女送去了姥姥家,两口子在坑边用玉米秸搭起了狗窝一样的棚子,发誓和乡政府对抗到底,不生出儿子誓不罢休。 随着“轰隆隆”一声巨响,第一辆推土机推倒了院墙,第二辆推土机随后冲进院子,庞叶敏的五间新瓦房,顷刻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我跟你拼了!”急红了眼的庞叶敏抄起铁锨冲向夏同林,就要去拍他。 两名警察奋力拦住了他。 夏同林退到了大门口的对面,靠在一棵大柳树上喘气,身后就是水坑的边缘。 不想庞叶敏的奶奶也在人群中,看到了孙子的房子和院墙“轰隆隆”倒在地上,院里的尘土飞起来老高,鸡鸭鹅“嘎嘎”的叫着往外飞跑。 她想到孙子媳妇要被结扎,这王八蛋是想让自家断子绝孙啊。 老太太真的不想活了,用拐棍儿指着夏同林,嘴唇颤巍巍的骂了一句“你这个牲口东西”,用尽全身力气,低头直直的向夏同林撞来。 本能的,夏同林一闪身,心里骂了一句,“你老东西不想活了,我还得当我的乡长呢!你可别拉上我”,他随即快速一闪身,直接跑到了两步开外。 他是躲过去了,老太太可刹不住脚步,头直挺挺的撞到大柳树上。 紧接着一声闷哼,老太太头朝下栽到了深深的水坑里,瞬间只剩下花白的头发在水里隐隐的飘来飘去。 第60章 夏同林被打掉槽牙 两个会游泳的村民赶紧脱衣服跳下去,揪头发的揪头发,拽胳膊的拽胳膊。 坑边的众人纷纷脱下衣服连成了绳索,扔下去让他俩抓住,岸上的人一起喊着号子往上拉。 拉到一半儿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的衣服被拉断了,三个人又“扑通通”的落到水里。 老太太掉下去的位置,是平时村民吊下水桶取坑水的地方,挖的很深,坡面很陡峭。 “谁家里有粗绳子,赶紧回家拿去”,水坑里的小伙子朝上面高声喊着,“这老太太死沉死沉的,得找结实的绳子。” 邻居两个大嫂赶紧往自己家里跑,去解家里围捆玉米垛的大绳。 等两个人跑回来,会结扣子的人把两根绳子打了死结,紧紧的连接好,扔到了水里。 众人这才喊着号子,把水里的三个人拉了上来。 老太太的头顶被撞出了一个血窟窿,咕咕的向外冒着血水,闭着眼睛不省人事。 副乡长李正生赶忙喊过来乡政府的车,两个计生办的干部把老太太抱上车,开往乡里卫生院。 乱军阵中,红了眼的庞叶敏跑了过来,一拳头狠狠地打在夏同林的腮帮子上。 夏同林吐出一口血水,还有两颗槽牙,赶紧捂着腮帮子,跑着钻进车里。 两个警察给庞叶敏戴上了手铐,推进警车,呼啸着回了派出所。 还没到乡里卫生院,老太太就没了气息。 卫生院的大夫翻眼皮摸脉搏的看了看,轻轻摇了摇头。 人命关天。夏同林也害怕了,赶紧让派出所长出动全部警力,乡政府大门紧闭。 随后赶来的庞叶敏父亲、叔叔、舅舅借用卫生院附近亲戚卖菜的木板子,抬着老太太的尸体,盖上白布,和众多村民聚集到了乡政府的大门口。 人越来越多,双方对峙起来。 乡党委书记李栋梁从县委行政科科长位置派下来,到西寨乡还不到两个月。他正在县里给聂占元汇报工作,盘算着新官到任三把火,干出点儿成绩给领导看看。 不曾想夏同林一个电话打过来,他的头立刻就大了,脸色煞白。 “出了什么事儿?”聂占元不安的问他。 “老夏今天去庞新庄,因为扒了超生户的房子,死了人”,李栋梁眼睛直直的说。 聂占元心里也是一惊。扒老百姓的房子,从孙亦顺的马家营村开始,也算经历过几次了。 村民也有过上访,但几经周折,都得到了妥善的解决,没有出现过人员伤亡。 这事儿有点棘手。想到“集体研究问题、集体承担责任”的原则,他把电话打给了县长袁德鹏,约他五分钟后车里见面。 车上,两个县领导迅速达成了共识,安抚家属,赔偿损失,处分夏同林,先刑事拘留庞叶敏,构成轻伤害就判他进去。 西寨乡政府的大门口,围了上百号村民,高举着胳膊齐声叫喊,“夏同林滚出来”。 见群情激奋,县委的车子便绕了半圈,几个人从后小门进了院子。 看到了被打的肿眼泡腮的夏同林,听了他含混不清的汇报。聂占元跟李栋梁说:“外面人太多,也没法说什么。你酌情放进来几个近亲属,大家坐下来谈谈”,挥手让夏同林去后面休息。 庞叶敏的父亲、两个叔叔被放了进来,舅舅在外面看护着老人的尸体。 聂占元首先站起来,自我介绍,向三位家属深深鞠躬表示慰问。 三个村民从没见过县委书记这个级别的干部,一时间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早就没有了大门外的义愤填膺。 聂占元问:“老人家去世,我们都很难过。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讲出来,我们大家平心静气的谈谈”。 庞叶敏的一个叔叔首先嚷嚷道:“我们啥都不要,我们就要姓夏的一命抵一命”。 聂占元微微皱眉,劝他们:“我也了解了一些情况,老人家是想撞向夏同林。夏同林一闪身,才出了这事故。” 庞叶敏的另一个叔叔说:“那您说怎么办?” 看局势有所缓和,聂占元道:“这是夏乡长的工作失误,他本人与你们无仇无恨。这事儿是因为超生引起的,也不能不说,是你们有错在先啊。” 庞叶敏的父亲是个老实人,知道惹不起当官的。别说坐在对面的是县委书记和县长,就是村主任他都惹不起,便说道,“我们听听县里怎么处理”。 县长袁德鹏说:“夏乡长工作粗暴,我们决定免去他的乡长职务。推倒的房子和围墙,由乡里和村委会协商办理,本月给盖起来,恢复原样。” “那我妈就白死了?”第一个庞叔叔嚷道。 聂占元说:“老人家的去世绝对是个意外。这样吧,我做主,一次性补偿十万元,包括所有丧葬费用。” 对面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这金额显然超过了他们的心理预期,原想也不过三五万,便点点头。 “那我儿子怎么办?”庞叶敏的父亲追问。 对面的几个人小声讨论两句。 聂占元说:“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教育教育,就让他跟你们回家吧,毕竟家里还有老人的后事需要料理呢”。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夏同林被免去乡党委副书记、乡长职务,在家里静悄悄的躲了三个月。 县商业局牵头筹办的商校正在紧锣密鼓中。县长袁德鹏一直想着总往自家跑的夏同林,便向聂占元推荐了他。 同室操戈,既要互相争斗,又要互相让步。否则鱼死网破,都没有好果子吃。 聂占元深谙此道,既然勉强能和袁德鹏尿到一个壶里,那就要适当的互相关照。他对于商校校长的职务是不大关心的,便给袁德鹏送了个顺水人情。 夏同林终于再次走马上任,享受商业局副局长的级别,不同的是乡长的权力换成了校长的权力。 到了学校,没有了乡里那么多的任务指标,再也不发愁跟村民打交道,每月工资奖金不少。这岁数了,何乐而不为呢? 眉头完全舒展开来后,他又敢到大街上闲逛了。遇到老朋友,他再也不用躲躲闪闪,开始主动打招呼。 三伏天,他甚至能感觉到,毒毒的太阳都是明晃晃的可爱。 在家里,他的话也多了,又恢复了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完全回到了从前张开嘴就闭不上的状态。 夫人明显感觉,床上的他也是重振雄风,比以前还更加的生龙活虎——难怪人家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 比他更高兴的,是成立商校后,跳出农门的乔玉儿。 第61章 纪松今年28岁 离开了高中校园,乔玉儿如同出笼的小鸟,再也不用死记硬背那些枯燥的书本知识,再也不用没完没了的做题。 商校开设了工商管理、财会管理和物流仓储三个专业,乔玉儿被分到了工商管理专业学习,一年级三班。 进了班里才知道,全班四十个学生,绝大多数是初中毕业考进来的。 只有乔玉儿和另外三个学生高金东、李萍、张小猛是高中毕业,明显比那些初中毕业生显得成熟了一些。 班主任纪松知道其中的底细。商校本来没有招收高中毕业生的计划,这四个人能进来,那都是身后的背景在作怪。 纪松今年28岁,是个身高178的年轻人,眼睛不大,却很精神,白净面皮上透着干练。 省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他被分配到黄叶乡的山里中学,当了三年的语文老师。 去年,他和县人大副主任李德满的胖闺女李青结婚的前夕,便调回县城的商校。 利用兼任校团委书记的便利,他翻看了这几个学生的档案。 乔玉儿是校级三好学生,优秀团干部,父亲乔桂海是粮食局的保卫科长,母亲聂书彬是信用社员工,倒也不算什么高深。 高金东的爸爸是人大的法制办主任,李萍的妈妈是卫生局的副局长,张小猛的舅舅是县商业银行的宋行长。 在小县城里,别看是小小的科级干部,背后的关系网络错综复杂。 他不相信乔玉儿只是这么简单,便设法接近她——班主任想要接近学生,是相当容易的。 “你有什么亲戚在政府部门吧?”问遍了学习和生活,两个人漫无边际的聊了半天,纪松像是漫不经心的发问。 “我大姑父是东方乡的乡长”,乔玉儿以为他知道了,便看着他的眼睛实话实说。 这小妮子的背后是乡长,乡长的背后就是县长啊!纪松充分发挥了他的想象力。 开学的第二个星期,纪松在班里宣布,临时任命乔玉儿为班长,高金东为生活委员,李萍为团支部书记,张小猛为体育委员。 “离开高中,学习就不是最主要的,要学会成长。比如多提高写作能力,比如入党,比如成为学生干部,锻炼组织和协调能力。让自己迅速成熟起来,这对于参加工作后至关重要”。 上学后,乔玉儿想起酒桌上许志明对她的嘱咐,又想起了那次宋中宽的点播,“既要干出来,更要写出来”,便下决心重点练习写作这件事。 商业学校在县城商业局的南院,位于县城中央地带,与商业局的办公大楼隔着一道绿色铁栅栏。 两院儿有一红色铁皮门相通,上面已有斑驳的锈渍。路面用红砖铺地,红砖的缝隙间长出了细碎的杂草。小铁门常年上锁,只有老师们有钥匙。 这是到商校上学的第一个周末,同宿舍的女伴们要么昨晚就回了家,要么是外出逛街去了。 吃过早饭,乔玉儿穿上新买的半高跟黑色皮鞋,背上挎包,想去新华书店买两本关于写作的书。 高中时,她的语文功底还是不错的,作文多次得到老师的表扬。她相信自己能学好写作。 出了商校的大门,沿着路边垂柳下的甬道,向南走过两条街,再向右拐大约一百米的样子,就是新华书店。 街边的店铺大多刚刚开门,拉开防盗卷帘门的店家打着哈欠,店里的小狗“嗖”的从缝隙间蹿了出来,跑到路边的大树下自行方便。 走在县城的柏油路上,乔玉儿脚下的皮鞋踩出了清脆的“咯噔”“咯噔”的声音,那声音煞是好听。 过肩的长发随着身子的走动,忽闪忽闪的在微微的晨风中飘动。刚好及膝的红色短裙下,是两条白皙修长的小腿儿。 两辆摩托车轰鸣着,在她身边驶过,靠右一偏紧急刹车。摘下蓝色头盔,原来是高金东和李萍,后面一辆车上是张小猛。 “美女,大早晨的,干嘛去啊?”高金东大声问道。 “我去新华书店转转。你们这是去哪儿?”乔玉儿诧异的问,她没想到在大街上遇到了同学。 “去接张小猛的女朋友,外环路兜风去”,李萍快人快语道,“跟我们去玩儿吧,中午烧烤”。 “还是算了吧,我就不去当灯泡儿了”,乔玉儿笑道,“你们快去吧,周末愉快”。 两辆摩托车轰鸣着跑远了。 上高二的时候,乔玉儿来过一次新华书店。 那次正好是周末回家,赶上乔桂海开着粮库的车到城里。 每周他给杨振山送一些家属院菜地种的绿色蔬菜,有时也到附近的村里,从农户家里买一些大头儿黄瓜、带虫眼儿的青菜类。她便搭车过来买了几本辅导资料。 书店九点才开门,门外只有稀稀拉拉的三两个人。或倚在门边,或靠在树干,悠闲的等待着。 小城的人不怎么爱读书,县城大概是最有温饱感,同时却又是最没有思想的地方。 懒洋洋的大门打开,乔玉儿看看店内指示板,直奔左边第二排工具书架。 架上的书几乎要装满了,却都是《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古代汉语词典》《新华词典》《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等等。 随着脚步的移动,又看到了《电工工具书》《机械工具书》,额头上便有点冒汗,怎么就没有写作的呢? “这位女同学,你需要什么书?”看到她时而站起、时而蹲下的找了半个时辰,来回巡视的书店女员工问。 “我想买一本关于怎样写作的书”,乔玉儿笑了笑。 “到这边看看吧”,女员工把她领到了语文和文学类书架,往里指了指。 “难道写作不是工具吗”,乔玉儿不解的想。 在书架的靠边位置,她找到了《写作工具》这本书,便靠在书架上翻看。 作者是美国中世纪文学博士罗伊.彼得.克拉克。 乔玉儿翻开第一页。书上写着: “写作是一种技能,只要熟练掌握写作技巧,每个人都能创造出优秀的作品。”看来自己能行。 又看到,“写作是个轻松的活,不过是端坐在打字机前,然后割破血管”,她不禁吸了口气。 第62章 弄些绿色蔬菜 割破血管的那种滋味,乔玉儿没有体会过,而妇科手术床上那无法忍受的疼痛,她是深有体会的。 有这疼痛垫底儿,什么样的疼痛不能忍受?乔玉儿去柜台付款,买下了这本书。 走到书店门口,正要举起新买的书遮挡夏日里几乎直射下来的热辣辣的阳光,却与刚走进书店的纪松打了个照面,“是乔玉儿啊,你来买书?” “老师好!我过来看看,买了本书”,说着把书给纪松看。 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喜欢爱读书的学生。恰巧有人经过,两个人便往门边儿阴凉处闪了闪身子。 “这本书很不错的。克拉克用他所说的写作技巧,培养了两位普利策奖的得奖作家。不管你是想写本书,还是平常写些什么新闻报道,这本书都是不可或缺的”,纪松翻看着这本书的目录,跟乔玉儿娓娓道来。 “老师您看过这本书?”乔玉儿歪着头问道,她还不知道什么是普利策奖。 “我刚毕业时爱好写作,这本书床头必备”,纪松这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迅速转移了话题,“过两周,学校团委要组织新生运动会,你负责写宣传稿子吧”。 “我能行吗?,乔玉儿欣喜中带着疑惑。 “回去赶紧看书去啊。告诉你一个秘诀:看到好的段落抄三遍,再看就是自己写的了。周一我听你回话”,纪松笑了笑,挥挥手,“赶紧回去看书吧”。 周末的校园太清净了,只有操场上的知了在疲惫的叫着。上了中专的学生,再也没有了升学压力,到了周末早已不见踪影。 乔玉儿离家50多里地,坐车回家也不太方便。 乔桂海调到了县城的粮食局上班,有了当爹的经常问寒问暖,聂书彬也就放了心,没强行要求闺女每周回家过周末。 女生宿舍住六个人,今天只有乔玉儿一个。她关好门,脱的很凉爽,打开电扇对着自己,躺回到床上看刚刚买来的书。 纪松老师说的太正确了。每每看到好的段落,或者优美的句子,她都要翻过身来,趴在床上写两三遍。 年轻人记性好。写着写着,她竟然感觉,这些美好的段落,不就是自己写出来的吗? 那何不试试写写运动会的宣传稿子呢?可这本书上类似的内容太少了,想来想去,憋的她有点儿头疼。 正在冥思苦想没有头绪的时候,听到敲门的声音。 乔玉儿赶紧穿上连衣裙,遮挡了身上的清凉小内衣,跑过来打开门。 门外是纪松,微笑着看她,“是不是头疼啊?” 说着话走进屋子。 “老师您怎么什么都知道?”乔玉儿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人间最苦是书生。刚才我翻看带过来的箱子,找到黄叶中学前几年运动会的十多张宣传稿。给你送过来参考一下,或许对你有帮助”,说着把十多张稿纸递给她。 “太谢谢老师了!”想到今天是周末,乔玉儿随口问道,“老师您怎么也没回家?” “我媳妇回娘家了,很少在这里住。我今天值班,旁边那四层红砖小楼的202室,就是商业局分给我的房子。” 指了指外面的房子,纪松说道,“我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我。” 乔玉儿想起父亲每周都回东方乡粮库,给局长杨振山采摘菜园里的绿色蔬菜,换季时也到附近农户家中购买一些,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出来。 透过窗子,她踮着脚尖侧身看着。等看到纪松进了四层红砖小楼,她便跑向值班室,给妈妈打去电话。 为了照顾每天回城里居住的同事和年轻人,聂书彬选择了周六日上班。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听到闺女的声音,聂书彬很高兴。她问起了学校的生活,吃的好不好,学习累不累,生活费够不够。 “妈,您让我爸晚上回县城时,多弄一份绿色蔬菜”,电话那头的闺女说。 “你想吃家里的菜了?” 电话这头的聂书彬没明白闺女的意思。 看到门卫大爷去大门口的阴凉处拿开水壶,乔玉儿小声说:“我们班主任对我很关心,我想给他送份儿绿色蔬菜。” “这是应该的”,聂书彬笑道。闺女学会了人情世故,看来真的是长大了,“我这就回去,告诉你爸一声,不就是多摘点儿吗?” 门卫大爷往值班室这边走来,乔玉儿赶紧挂了电话。 回到宿舍,她开始翻看老师送过来的运动会宣传稿。 第一张是校长的开幕式致辞,上面写到:“各位运动员、裁判员、老师们、同学们: 金风送爽,硕果飘香。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我们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迎来了我校1989年秋季运动会。首先,我代表学校党支部和校委会,向运动会的召开表示热烈的祝贺! 为了本次秋季运动会的顺利召开,全体筹备组人员加班加点,积极准备;各班同学为了班级荣誉踊跃报名,刻苦锻炼;体育老师们不辞辛苦,耐心指导。为此,我代表学校党支部和校委会,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接下来就是回顾去年一年的工作成绩,乔玉儿就不看这些了。商校今年刚成立,去年有个毛成绩啊。 运动会的意义这一段,倒是可以照用。还有就是领导的希望,对运动员、裁判员、全体工作人员的要求,都可以照搬照抄。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最后,预祝本届秋季运动会圆满成功!” 接下来是每个小项目的广播稿。 有百米赛跑的,“选手们呼吸慢慢凝重,他们弯下腰,眼神专注。枪响了,百米赛道上,六条身影如离弦之箭向终点飞奔而去。 这是速度与激情的完美体现。冲刺了!取得百米赛第一名的是三班的张悦同学,我们向他表示热烈的祝贺!” 有跳高比赛的,“天如幕,日如初,跳高场地内同样生龙活虎。一根长长的撑杆,撑起的是一个涌动的青春;一个优美的起跳,划出了腾空翱翔的完美。 起跑,加速,腾空,过杆,太完美了!五班的李海洋同学成功越过了1.6米的高度,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还有其他各种项目的宣传稿,乔玉儿看的如醉如痴,感觉每一张稿件都写的激情澎湃,让人热血沸腾。 第63章 去了老师屋里 乔玉儿拿出笔记本,一张一张的抄写下来,每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抄错。等全部抄写完了,她又一句一句的核对,确保抄的完全正确。 不管这些稿件纪老师会不会拿回去,如饥似渴地学到自己的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天还没擦黑的时候,乔桂海拎着两个纸箱子,来到商校大门口的值班室。他递给门卫大爷一根烟,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搬着蔬菜箱子,闺女领他走进了女生宿舍。 现在乔玉儿住的女生宿舍,是原来的教师办公室改造的,窗户外加装了铁栅栏。住着平房,倒也不是很热。 倒了一杯凉白开,又把电扇朝着乔桂海坐着的位置吹过来。乔玉儿关心的问:“带两个箱子,累着您了吧?” 乔桂海笑道:“你也太小看你爸了,我可是当过兵的人。当年我可是骑着马,带着我的骑兵排,在无边的大草原和边境线上纵横驰骋。这点小事儿能累到我吗?” “可岁数不饶人啊”,看着父亲鬓角隐约的白发,乔玉儿心疼的说。 问起老师家里的情况,乔玉儿只知道他有个媳妇,经常回娘家住。 乔桂海便道:“蔬菜这东西,人口少了,吃不了多少。下次咱给老师送菜时,再搭些别的。” “还能有什么?” 乔玉儿惊诧的问道,她不记得家里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东西。 乔桂海悄声说,“是我办公室里,有一些烟酒和茶叶。还有山里的干果,用礼品盒包装的。” “您买的?” 乔桂海笑着说,“不是我买的。这大多是去下面粮库检查时他们送的,还有就是跟局长出去时,别的单位给的。我也用不了那么多,下次带过来一些。” “都有人给您送礼了?” 乔玉儿瞪大眼睛问。 “安全保卫工作很重要啊”,乔桂海假意正经道,“年底考核,安全保卫的分数占总分数的三分之一。每家粮库拿多少年终奖,全看年底的绩效考核分数。” 他看着闺女笑着问,“明白了吧?” 乔玉儿笑了,“明白了,全靠关系”。 “也不都是,工作做的太差劲就也不行,最起码中等偏上,我才能在分数上适当的照顾他们”,说到这里,爷儿两个都笑了。 送走乔桂海时,路过值班室,门卫大爷正在聚精会神的看新开播的《综艺大观》,不错眼珠的盯着年轻漂亮的主持人成方圆。 夜幕静悄悄降临,大门口一盏昏暗的灯光,有气无力的撒在进出校门的路上。 乔玉儿搬起蔬菜箱子,兜里揣上写的稿子,蹑手蹑脚的绕过值班室,走向了红砖小楼,那间亮着灯光的202室。 纪松住的这栋红砖小楼,是商业局三年前的办公用房。建起八层高相当气派的办公大楼后,局里便把旧办公楼分给新过来的员工,做周转房使用。 这间202室,原是局长李武的办公室。房子把着东南角儿,东面和南面都朝阳,有80多平米,外屋办公,里屋有卧室、卫生间和衣柜。 李武搬到新的更宽绰的办公室,没提这个旧办公室的事儿,别人也就没敢问。其他的房子分下去了,这间202便充当了临时的档案室。 直到县人大副主任李德满给他打电话,要把自己的女婿——黄叶乡的语文老师纪松调到商业学校,局长李武才又想到这间房子。 县人大明显不如县委和县政府说话硬气、办事痛快,但对干部的提拔和任免也能起到重要的作用。人大要是从中作梗,就是给你通不过,再努力也是白搭。 想到此,李武便好人做到底,把这间最宽绰最亮堂的房子分给了纪松。 结婚前,这间屋子粉刷一新,权且做了洞房。三天回了娘家的门儿,胖媳妇李青就顺便住回了娘家,用她的话说,“那屋子,是人住的地方吗?” 纪松便把这房子留作晚上值班和中午休息的地方,其他的晚上再赶回岳父岳母家里。 听到敲门声,正在看书的纪松打开了房门,门外是抱着纸箱子的乔玉儿。 “快进来,你这是…?” 纪松不解的问。 “快接过去啊”,额头浸出汗珠的乔玉儿娇嗔道:“我爸给他们粮食局长弄的绿色蔬菜,我给您弄了两箱。” “我这也算是享受局长级别的待遇了”,纪松笑着接过纸箱子放到地上,转身递过毛巾,“擦擦汗,坐下喝点儿水。这屋就是原来李局长的办公室”。 “在我心目中,您比局长高大”,乔玉儿顺口说着好听的。 人人都爱听溜须拍马的好话。 乔玉儿漫步欣赏这房子的时候,纪松打开箱子,惊喜道:“我老丈人最喜欢这些绿色蔬菜了,说是健康食品。岁数越大越注意养生了。” 在黄叶乡中学当了两年多的语文老师,别说一箱子绿色蔬菜了,学生家长一个菜毛儿都没给他送过。 大学毕业后当了老师到今天,纪松这是第一次收到学生送的礼物。 “多少钱啊?” 纪松假意客气着,站起身两手拍了拍,转身去抽屉里拿钱。 “那您下午送我的宣传稿,值多少钱啊?” 乔玉儿笑道,“两清了吧!” 纪松也是哈哈一笑。说到宣传稿,他便问道:“你看那些稿件怎么样?” “我感觉受益匪浅”,乔玉儿看着他说,“我照猫画虎的写了几张,给您带过来了,您看看,给指导指导”,说着话递出了自己写的稿件。 来的路上,乔玉儿还在嘀咕,老师要是死活不要这两箱子菜,自己只好搬回来,能吃的留给同学大家吃,豆角之类的送给门卫大爷。 不曾想结果确是这样,纪松一个“不”字都没说,两个人皆大欢喜。 见目的达到,乔玉儿起身告辞,说回宿舍接着看书去。 纪松笑着说,“那我也走。趁着蔬菜新鲜,这给我老丈人家里送过去。” 转天周日的下午,纪松送过来修改过的宣传稿。 乔玉儿看到,几张稿件上用红笔密密麻麻的划着改着,上方和下方还添写了两小段,分别用红色箭头牵引着,指向该去的地方。 老师这是下了真功夫,乔玉儿连忙致谢,回屋去完整的抄写了一遍。 第64章 她看到了张景武 两周后的周末,9月10日教师节。 还真的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蓝蓝的天上白云高高的飘着。微风吹拂下,红旗招展,从县一中借来的鼓乐队演奏的像模像样,临曲县商业学校第一届秋季运动会顺利召开。 商业局局长李武热情洋溢的致了开幕词,用上了乔玉儿写的稿件,首先代表局党委对全体教师表示节日的祝贺。 校长夏同林运足了底气,站在话筒前,“现在我宣布,临曲县商业学校第一届秋季运动会开幕!” 那力气之大,吐出了几个月来的郁闷,震的人们耳根子嗡嗡的响。 县电视台派来了摄影记者和主持人,有扛着摄像机的,还有支架好了照相机的,弄的煞有其事,准备做新闻报道。 临曲县的总人口也就是五十多万人,县城没超过五六万人。既然成立了电视台,就要全速运转起来。每晚六点半,准时播报全县新闻。 照例,第一条是县委书记聂占元的新闻,第二条是县长袁德鹏的新闻。按级别依次向下。不管每天发生大事小事,总要凑够三十分钟,也真是难为了台长和总编。 开幕式之后,局长李武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校长夏同林背着手,带着副校长转悠着每个赛场,不时的指手画脚。 坐在主席台的边上,乔玉儿拿着一打儿纸,按照写好的模板,飞快的写着广播稿。 右手边的纪松给她审核,再转手交给广播员。 正在写跳远比赛的稿件时,担任广播员的女同学捂着肚子,皱眉对纪松说:“书记,我肚子疼,得出去一下。” 或许是闹肚子,也或许是痛经。 纪松来不及想这些,对乔玉儿说:“你接替她,把稿子播出去。” 乔玉儿略一迟疑。等看到纪松鼓励的目光,便迅速起身坐到广播员的位置。 正巧这时候,电视台的摄像机对准了主席台,给了乔玉儿一个正面的镜头。 “助跑,跨步,起跳。每一个奔跑的瞬间,都承载着他不懈的梦想;每一个完美的跳跃,都记录了他激情四射的青春。 刚刚结束的三级跳赛场上再传佳绩,三班的李小建同学跳出了10米51的好成绩,勇夺男子三级跳比赛第一名。我们向他表示热烈的祝贺!” 操场上的广播喇叭里,传出了乔玉儿清脆有力的女声。 播报结束后,纪松朝她伸出了大拇指,并把手向下按了按,让她继续坐在播音员的座位上,高声朗读了后面几项比赛的稿件。 这两周的时间,乔玉儿一直在练习写稿件。她一遍一遍的写,一遍一遍的默念,很多句子已烂记在心,比起刚才的广播员显得熟练多了。 运动会结束,乔玉儿可说是出尽了风头,校园里不时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走起路都显得轻飘飘的。 她跑向了值班室,给妈妈聂书彬打过去电话。 正是下午要下班的时间,聂书彬收拾着东西,接到了闺女的电话。 “妈,我们学校开运动会,我可能上了电视。”乔玉儿激动的说,“您晚上看看新闻,能看到我啊!” “那敢情好啊!是今天吗?”聂书彬高兴的问。家里的黑白电视刚刚换成20英寸彩电,闺女就要上电视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您这两天就盯着点儿吧,每晚六点半的临曲新闻”,闺女在电话那头有点儿急。 “好的,好的,那我坚持着,多看几天就行了”,聂书彬答应着。 聂书彬不怎么看临曲新闻。 屁股大的一个县,每天哪有那么多的新闻可发生啊。 打开电视不是县领导开会走访,就是省市领导下来调研,全县形势一派大好,跟自己这个小老百姓有个毛关系?还不如看看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呢。 况且转年暑假,儿子乔玉柱就要小升初,不控制看电视的时间可不行。聂书彬便把追剧的爱好也免了,专心致志盯着儿子的学习。 既然闺女说了,今天必须得看电视啊。 她面对面见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许志明,好像他都没有上过电视呢。 急忙忙吃完晚饭,聂书彬和儿子早早的坐到电视机前,等着临曲新闻的开播。 “妈,我姐真的会上电视吗?”乔玉柱担心的问。 “你姐说了,摄像机给了她正面的镜头,应该能上”,聂书彬也不敢保证,随口说道,“看看电视,你也正好歇会儿。” 在类似新闻联播的音乐声中,一男一女播音员闪亮登场。 (男):各位观众晚上好 (女):晚上好 (男):今天是1990年9月10日教师节,我们向辛勤耕耘的教育工作者表示诚挚的慰问!今天的节目主要有 (女):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张景武来我县调研干部队伍建设问题 张景武?很久没看新闻的聂书彬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难道是自己小时候的玩伴张景武吗?他怎么成了省委常委、组织部长? 难道是同名同姓?她不错眼珠的盯着电视。 等镜头拉近,看清楚张景武上嘴唇左边的那颗痦子时,她确认了就是他。儿时的回忆不禁涌了上来。 “妈,快看,运动会的新闻”,儿子的喊声拉回了她的思绪。镜头扫着商校操场上的比赛项目,对主席台的镜头只是几秒钟,聂书彬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闺女乔玉儿。 小时候差一点儿被划成地主成分,全家整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今天聂书彬看到闺女上了电视,聂书彬也挥舞着拳头,高兴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午夜未眠,聂书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小时候的张景武,那个蹦蹦跳跳的叫小武子的小男孩儿。 聂书彬的娘张金环,是樟树县黄庄村的娘家。黄庄村很小,不过七百多口人,与临曲县一河之隔,娘家与婆家直线距离不超过2公里。 娘家就她这一个闺女,即便出嫁了,她也把一半的心留在了黄庄的娘家。 每逢黄庄大集,聂书彬就蹦蹦跳跳着,跟在张金环的屁股后面,坐上摇摇晃晃的木船,到河对岸的姥姥家里。 不光是姥姥每次都变出许多许多的好吃的,聂书彬更喜欢邻居舅舅家里的小哥哥小武子,他的学名叫“张景武”。 第65章 只留下黯然神伤 两家沾亲带故的超过了五辈人,在村里还算是亲戚,就以表兄妹相称,见面总不能“嗨”的一声打招呼吧? 张景武长的细细高高白白净净的,和聂书彬同岁,却高出她半个头。眉毛很浓很密,眼睛不大却很有神。嘴巴很甜,跟着张金环后面,一口一个“姑姑”的叫着。 与别的男孩子不同,小武子哥哥从来不欺负女孩子,学习成绩也一直是年级第一名。 寒冷的冬天,偶尔赶不上早饭,他拿上两块冰凉的红薯就出门上学,从来不挑剔吃什么。用他娘的说,“这孩子好养活”。 大概是上嘴唇长了一颗大痦子的原因,他不想被人指点议论,总喜欢把上嘴唇埋进嘴里咬着。为这事儿,屁股上不知挨了她娘多少脚。 “哎呀,你怎么又踢他啊!小孩子呢,等长大了就好了”,每逢看到张景武屁股上挨踹,张金环总是劝慰着小武子的娘。 “我就是怕他养成坏习惯”,好像从古到今,每个当娘的都是这样。 大概是10岁那年,放了暑假,张金环提着挎篮,装满给娘蒸的包子,带着闺女去河对岸的娘家。 昨晚一场暴雨河水上涨,赶集的人却挺多。木船上挤满了人,有抱着鸡鸭的,有牵着羊的。 聂书彬笑嘻嘻的牵着娘的手,站在木船的边缘,不时摸一把旁边山羊的胡子。 离南岸还有两米远。 看到岸上的绿草,船上的大山羊挣脱了缰绳跳下水,顺便把站在船边的聂书彬“噗通”一声带到了河里。 好在快到岸边,河水不深,刚过聂书彬的胸口。张金环连忙跳进进河里抱起了闺女。 娘儿两个湿漉漉的上了岸。 路过邻居家门口,小武子的娘看到这娘儿俩浑身滴水的狼狈样子,赶紧跑进屋里,拿来小武子的干净衣服,追进了姥姥家里。 “裤子有点长,把裤脚挽起来吧”,小武子的娘笑着说。 “这就挺好了。要是没有小武子的衣服,只能给她裹床单了”,张金环脱下湿漉漉的裤子,说道:“谢谢你了,嫂子。” “谢什么啊!这俩孩子,平时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现在真的成了‘好的穿一条裤子’了”,小武子的娘笑道。 听到这边院子里的声音,知道是小彬妹妹来了,小武子也抱着课本和作业跑了过来。 看到小彬妹妹穿自己的补丁衣服,小武子认真地说,“当我长大挣钱了,给你买新衣服穿”。 小彬妹妹笑嘻嘻的说:“舅妈说了,咱俩好的穿一条裤子”。 五年级的一个周末,小武子问聂书彬,“小彬妹妹,你将来会考大学吗?” 聂书彬充满稚气的回答,“当然会呀”。 “那我们都考北京大学吧”。那时的孩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对伟大首都的向往,对天安门的憧憬,让两个孩子手指拉钩,许下了诺言。 初三那一年,张景武的爷爷在北京朝阳食品厂光荣退休了。按照当时的国家政策,张景武的爸爸顶替了自己父亲的岗位,离开了庄稼地,去北京朝阳食品厂上班,成了一名国家工人。 半年后,比爷爷小五岁多的奶奶也从北京朝阳医院退休了。 看到一家人两地分居,张老爷子托张三找李四,愣是让儿媳妇顶替了婆婆的位置,去了医院上班。只是不能当大夫,做了后勤服务。 全家也就迁到了北京生活。以张景武的学习成绩,顺利的进了朝阳区第一中学。 两个孩子的联系便中断了。 三年后,姥姥去世。听从北京回来的乡亲说,张景武考上了北京大学。 连高中都没上过的聂书彬站在姥姥家的院子里,望着隔壁空落落寂寞的旧房子,黯然神伤,心在悄悄的落泪。 她想,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小武子哥哥了。 天之大,哪里还有你的爱......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除了枯燥的专业课,乔玉儿把自己沉浸在写作的海洋里,每天过得倒也充实。 纪松又送给她一本《公文写作》。看着各式各样的金句和不同的写作格式,尤其是看到长篇的综合性材料,乔玉儿才知道自己的水平有多低。 这可是全面考验笔杆子的素质、思维、文笔以及揣摩领导意图的能力,是一个单位文字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自己写出来的那玩意儿,还只能算是“豆腐块儿”,距离还差的很远。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到“十一“国庆节。 晚饭后乔玉儿走了近三十分钟,到了县粮食局,找值班的父亲乔桂海。 县粮食局在县城的南关路西,紧挨着城关乡的杨家园村,是一栋西向的七层到顶的办公楼,贴上了银白色带暗格的瓷砖。 晚上大门紧闭,办公楼里只有星星点点的几个房间亮着灯。 乔玉儿敲了敲门口值班室的玻璃窗,门卫老汪出来问了问,听说是乔桂海的闺女,连忙回屋里打电话。 一会儿,乔桂海从楼里快步走出来。 四十三岁的乔桂海还保持着年轻时的体型,只是常年陪着杨振山跑步锻炼,身体显得更加健壮了。 “难得闺女到我这儿来”,乔桂海笑着在前面带路,把闺女领进自己的办公室。 乔桂海的办公室只是一间屋子,门眉上挂着“保卫科长”的白底红字塑料挂牌,浅黄色贴皮木门。 棕红色的办公桌正对着屋门,桌子上整齐的摆放台历、文件和笔墨纸砚。 桌子后面是一把老板椅,有些发旧的样子。椅子右边的木扶手掉了一块黑漆,露出了里面的黄白色木质,看样子是从领导那里替换下来的。 屋子右边是一张简单的单人床,床上是豆绿色的薄被,叠的豆腐块一样四棱见线。蓝色床单扫的平平整整,不见一根散落的头发。 挨着床头放着一对儿小的布艺沙发,浅灰色布面,沙发扶手上压着白线织成的网格垫布。 再往前是书柜,上面的玻璃门里是三层木架结构,放着《企事业单位安全保卫须知》、《粮库安全保卫手册》几本书和一摞文件。下面是对开的木门,上着一把黄铜锁。 第66章 怎么还有老姐? “您这也是发号施令的老板了?”乔玉儿拉过老板椅坐了进去,猛地向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老板椅发出了“吱呀”的一声,随后椅背顶到了后面的白墙。 “哪儿啊,你爹我就是一个小当差的,时刻听从领导的召唤”,乔桂海笑着说完话,又过来低头看看老板椅,说道,“这轴承,看来是该上点儿机油了”。 父女两个闲聊着。乔玉儿说:“爸,我想跟您商量点儿事”。 听这说话的口气,闺女明显是长大了。 乔桂海很高兴,问道:“跟我商量什么事儿啊?” “我们宿舍住六个人。那五个女生都是过来混文凭的,每天晚上叽叽喳喳的闹。我想看会儿书都看不了”,嘟囔着说完,乔玉儿撅起了好看的小嘴。 “你有什么想法?不会是想住到我这里来吧?”乔桂海笑着说,“这个难度可有点儿大。单位有规定,不允许留宿外人的”。 “不是呀。刚才我看到电线杆上,贴着很多房屋出租的小广告。里面就有你们楼后杨家园村的”,乔玉儿眉飞色舞的说着。 存折上有大姑父许志明给的一万块钱,租一间房每个月才一百多元,在她看来这是很简单的事儿。 “当然了,有利于晚上学习是一方面,我也想住的和您近一些啊”,她撒着娇。 “你是想租住村里的民房?”乔桂海正色反问。 “是啊”,乔玉儿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愕然的看着父亲,“怎么了?不行啊?” “闺女,别的事儿都可以商量,这事儿你真的想都不要想”,乔桂海断然否定了这件事。 “为什么呀?”,乔玉儿皱着眉问。 “怎么跟你说呢?”乔桂海想了又想,欲言又止。 “您就实话实说呗。我都过了十八周岁了,我妈那时候都快跟您结婚了吧?”乔玉儿打趣道。 “少跟我耍贫嘴,你这孩子啊”,乔桂海叹口气说,“你是不知道,那些村里租房住的,不是小姐,就是老姐。怎么说呢?没几个是正当职业的”。 这些年改开之后,小城的娱乐业跟着经济发展也迅猛膨胀起来。 临近粮食局大楼的商贸风情一条街,现在是三步一个红灯发廊,五步一个洗浴按摩。 白天倒还算比较清净。一到晚上。穿着清凉的小姐姐挥手弄姿的招呼着单身路过的男人,洗浴城外更是停满了各地牌照的小汽车。 “小姐我知道,不就是干那啥的吗?特殊职业”,乔玉儿一笑,又问道,“您说的老姐是什么人啊?” “老姐,大多是北边那些远地方过来的下岗女工。三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的,还有五十岁的呢。” 乔桂海斟酌着字眼,看着闺女的表情,希望不用自己怎么费力的解释,她就能听懂。 “她们在村里租间民房,干一些男女之间没法说的那种事儿。光是今年,我们保卫科就协助公安局,打击好几次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班里那些男生,怎么一说到请客,就说到商贸风情街呢。这帮坏东西!”乔玉儿这次听懂了父亲乔桂海的话。 杨家园村位于粮食局的大楼后身,一路之隔。 随着这些年县城的迅猛扩大,土地被政府一片一片的征收,家家户户都分了钱,变成了典型的城中村。 没有了土地,村民变成了居民。居民们便八仙过海,各想各家的生财之道。 有a本驾照的买了大货车,东颠西跑干起了长短途运输。有c本驾照的买了一手或者二手甚至八手的小汽车,车顶放个饮料瓶子,成了停在路边上车就走的“黑出租”。 有体力没驾照的蹬上了三轮,迎风吃土的在城里帮人搬家拉货。 没有这些挣钱本事的人,在自家的房子问题上动足了脑筋。随着县城里外来人口越来越多,出租房屋的生意日益兴隆起来。 村里农户大都是五间大瓦房,其余三面是院墙。这回木工瓦工齐上阵,三面院墙都变成了一间一间的出租房。 盖的最密集的是村主任杨百青家——他家是七间的瓦房,院里起了二十二间出租房。 一开始的时候,小姐们都是在临街的店里做生意。晚上睡在按摩床上,白天也是这张床上办公,随时随地互相的吃个“快餐”,这样老板也省去了给她们租房的费用。 大白天的,店里经常传出咿咿呀呀的床板上的声音。这声音什么时候响起来,取决于什么时候有左顾右看的男人进店消费。 楼上的住户不厌其烦。尤其是家里有半大不小的孩子,家长经常被问的没法回答,便时不时的拨打110报警。 警察有警必接,出警迅速。五分钟不到,警车便静悄悄的停到了附近。进屋一抓一个准,经常带出去一对对的野鸳鸯。 到保卫科上班这两年,乔桂海被县局治安大队征调,戴上红袖箍,参加了五六次路口协勤任务,看到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被带上警车。 “还有这么大岁数的?”看到几个头发泛白、满脸皱纹的女人被带过来,站在路口的乔桂海惊讶的问。 “哥你这就是少见多怪了”,一旁的协警笑道,“这样的老女人便宜,二十块钱一次,捡垃圾的老男人、穷光棍儿凑够二十元,就可以过来打一炮儿”。 “这么便宜?”乔桂海十分的惊讶。 “架不住每天次数多啊,这叫薄利多销”,另一个协警笑道,“她们白天拿把瓜子,倚靠在出租屋门口,就跟旧社会的半掩门一样。看到路过的单身男人就飞媚眼儿,进去十多分钟就是二三十元。” “她们没有老公吗?”乔桂海问。 “是不是老公就不知道了,反正是都有男人”,第一个辅警笑着说,“男人白天都出去挣钱,开摩的拉客人满街跑,晚上才回到出租房过夜。如果晚上房里还有男人,那就出去再跑一圈,或者干脆在门外等着”。 “老姐们都这样”,第二个辅警说。 乔桂海猛然想起粮食局的门卫老汪。 第67章 一次三十块钱 老汪是黄叶乡的山里人,不到三十岁的时候死了媳妇,留下了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老汪从三十一岁,就一直出门在外。 他靠着在税务局征收管理科工作的连襟帮衬,今年在这里打工,明年到那里干活儿,到了月底把钱给送回家,或者托同村打工的人捎回去,供养着家里的老老小小。 老汪只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回家,如果年节期间,东家给不回家的发加班补贴,他也就干脆不回家了。 常年在外打工,过了五十岁后,老汪的身体便差了一些。他的连襟到粮食局检查税收工作时,跟杨局长提起了老汪的事儿。 两天后他便来到粮食局,穿上了保安的服装,戴上了大檐帽,干起了大门口的警卫。 有几次乔桂海带班的时候,老汪都是跟他请假。不是到杨家园,就是到小李庄,反正都是附近的村子,说是亲戚家里有事,需要他去一趟。 晚上粮食局关上大门,局里留下三个人值班,也没有什么事儿。乔桂海顺便下楼到值班室看看电视,替他一会儿。 每次都是一小时左右的时间,每次回来的时候,老汪的脸上都带着兴奋,还有掩饰不住的疲倦。 今天听了辅警一说,他突然明白了老汪的亲戚所在,该不是…… 过后没几天,依旧是乔桂海带班,还有保卫科新来的小李。 天黑了,老汪又到保卫科请假,说到杨家园表兄家里有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 乔桂海痛快的准了假,看他前脚下楼,招呼过来小李,说了句“你跟着他”。 小李是部队的侦察兵转业,翻墙越脊跟踪擒拿是他的长项。 小伙子听了乔科长的话,面色庄重的抬起右手,做了个ok的手势。 他回自己屋里,快速换上深色衣服,闪身出了大楼,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拐弯抹角的,老汪敲开了一家住户的大门。 一个女人探出头来,四下望了望,门随后紧紧的关上了。 小李正在十多米开外的黑影里,看看四周没人快跑几步,一个旱地拔葱稳稳的上了墙头,悄无声息的落到了院里。 时间尚早,只见西厢房第二间里有动静。 小李透过没遮挡严实的破窗帘,看到光着身子的老汪,正和一个脱了下半身衣服的老女人,伴着破床板的节奏,咿咿呀呀的唱着歌,干着那不可描述的风花雪月。 过了十分钟,看老汪穿上衣服,给了三十块钱,小李知道表演已经结束。 趁着两个演员互相拥抱忙着谢幕的工夫,他原路快速返回,悄悄进了保卫科,将看到的剧情如实汇报给保卫科长乔桂海。 乔桂海忍住了火气,坐在门卫室喝着茶水,随后老汪也回来了。 他看着老汪的神色,笑着来了一句,“你说三十块钱,干点儿什么不好啊”。 老汪就是一愣,随后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脸色一红。 接着他尴尬的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说,“这么多年了,就这点儿爱好了。求求乔科长,别开除我啊”。 今晚这事儿说大就大,这是卖淫嫖娼,犯了法了。说小就小,你情我愿,买卖公平。要是谁都不说呢,那就没事儿。 乔桂海的到了县城才知道,这小县城里每一只蚂蚁都有出处,都是亲戚套着亲戚。开除个门卫,说不定三拐两绕,能连到副县长的关系。 断人钱财,无异于杀人父母。 乔桂海不愿得罪人,老汪是他的税务局连襟托了杨局长的门路进来的,无非是混口饭吃。 俗话说,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饶。但自己是保卫科长,这事儿不管还不行。 他便斟酌着字眼说:“这事儿到我这儿,就到头儿了。但公安局要是抓走了你,可谁也救不了你啊!” 看他沉默不语,乔桂海又说道,“我们老家,东方乡大街上卖花生仁的光头李,就因为这事儿染上性病。大夫把他胯下那东西切去了多半截,已经改成蹲着撒尿了”。 后面的话确实吓坏了老汪,他连声说道,“乔科长,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事儿了”。 第二天午饭过后,人们都在午休,门卫老汪轻轻敲开乔桂海的门,探进头来。 “有什么事儿吗?” 见是老汪,乔桂海从午睡的单人床上直起身。 “也没啥事儿。就是从门口路过,进来看看您”,老汪进来掩上门,从虚掩的怀里拿出两条云烟。 “这是我连襟送我的。我抽这东西没劲儿,放您这里吧”,他嘿嘿笑着,没等乔桂海回话儿,把烟放在小沙发里就掩上门出去了。 “还挺懂事儿”,乔桂海咧嘴一笑。 三个值班人员吃晚饭时,老汪又拿来一瓶白酒,那意思无非是要堵住大家的嘴。 小李笑了笑,抬头问老汪,“这瓶酒得三十块钱吧?” 话音未落,乔桂海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一口饭喷了出来。 出租房里的这些破鞋烂袜子的事儿,顶多是同事之间的笑谈。 乔桂海没法跟闺女说这些,但看闺女的意思,好像是明白了。 “刚才在路上,我看到很多农用车、三轮车拉着树苗,一股脑儿的往城南去了”,刚才城中村的那些事儿,父女间不能深聊,乔玉儿便转移了话题。 “那是政府要征地,过两天按地里树苗的棵数计算补偿款。村民疯了一样去地里,忙着栽树苗呢”,乔桂海笑着说。 “这城里的水太深了”,乔玉儿点着头。又想起上次乔桂海说的事儿,接着问道,“爸,还有一个星期就到国庆节了,我想给老师送点东西。您这里还有烟酒茶叶吗?” “有啊”,乔桂海说着话,从屁股后面摘下钥匙。 捡出那个黄铜色的,他递给闺女,指着书柜下面的铜锁说,“你打开看看,自己挑”。 “我也不知道哪个贵哪个贱,还是您来吧”,乔玉儿说。 乔桂海想了想,考虑着老师的身份,便拽出两条云烟和两瓶泸州老窖,装进黑色帆布兜子里,“这个就行了”。 “没有茶叶吗?”乔玉儿问。 “傻闺女,不能一次送的太多。难道没有下次了吗?”乔桂海笑着说。 乔玉儿一噘小嘴,然后笑着吐了吐舌头。 “走吧。我送你回学校,顺便溜达溜达”,见天色已晚,乔桂海说。 一回生二回熟。 看到四层小楼202室的房间还亮着灯,乔玉儿提着帆布包上了楼。 第68章 娶了富家的闺女 纪松正在屋里洗脚。听到轻轻的敲门声,赶紧穿上拖鞋打开了门。 “你先坐啊”,纪松忙着去倒脚盆里的脏水。这几天老丈人李德满生病住院,忙得纪松不亦乐乎。 到了有事儿的时候他才发现,娶了富家的闺女有个很大的弊病,那就是胖媳妇只有两个不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这两个“不会”,是相对于她的两个“会”而言的:会吃,会花钱。 用她自己的话说,“要不是看着你挺帅的,姑奶奶怎么会嫁给你这穷小子”。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她有家庭富贵,你有帅气英俊,然后才能对上门户。 到了老丈人家里,买菜做饭刷家伙洗碗、洗衣服拖地倒垃圾,纪松干的样样顺手。 岳母都有点儿看不过去,替他叫屈,“娶了我家这胖闺女,你算倒了血霉了”。 胖闺女立刻变的横眉立目,吼道:“您是我亲妈,还是他亲妈啊”。 赶上周二和周五在商校值班,才是纪松最清闲的时候。 有了隔三差五的过来送菜这事儿垫底,乔玉儿也就没把自己当外人,从帆布包里拿出烟酒,放到桌子底下。 “你当学生的,别花这钱”,看着桌上的烟酒,纪松有些惊讶。 平时她送点蔬菜瓜果的,没有几个钱,纪松也就收下了。平日里多帮帮她,也就算做了回报。 今天的烟酒有点儿小贵,毕竟乔玉儿还是个学生。 前两年想调到县城的时候,纪松也是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挤出钱来,买了烟酒送给黄叶乡的总校长。 送了两次,总校长总是说“研究研究”,便没了下文,心疼的纪松肝疼肝疼的。 和李德满的胖闺女领了结婚证,还没办婚礼的时候,总校长就亲自跑到了学校。 他带来了调动工作的全部手续,纪松签字之后,就调到了商校去工作,好像是他终于“研究”出了结果。 临走时总校长亲热的拉着纪松的手,笑着说:“咱们是老朋友了!你们啥时候办婚礼,一定要通知我啊,我要上门讨杯喜酒喝。” 纪松心里明镜似的,没有李德满这个县人大副主任的后台,恐怕自己调动的事儿,这辈子都会处于“研究进行中”。 “不是买的”,乔玉儿笑着小声说,“别人送我爸的。这不快过节了吗?提前祝您节日快乐!” 纪松便笑着收起烟酒,放到柜子里,给乔玉儿倒了一杯水。 “最近学习怎么样?”这是老师每每问起的问题。 “还行吧”,乔玉儿嘿嘿一笑。 “在写作上还得多下功夫。以后学校有什么公开活动,你就试着写下来”,纪松说。 “那就太感谢老师了”,乔玉儿说,“不过写了,有什么用呢?给广播电台吗?”她知道以她的能量,还过不了电视台的门槛。 “我也是下午通的电话”,纪松眼皮一抬笑着说,“我的大学同学张东,两个月前调到了省日报当编辑去了。” “您有这同学关系,多好啊”,乔玉儿羡慕的说。 “其实我俩关系很一般。人家是省城的富家子弟,我是山沟里拼死拼活走出来的,不在一个层次上。” “那怎么……?乔玉儿的意思是,那怎么又联系上了? “说实话,是为了你。他毕竟是专业的记者,位置又摆得那么高。我盼着你将来在写作上有点出息。好了,以后有什么稿子、消息,我们都可以写了发给他”。 省日报是省委机关报,刊登全省重大新闻,每刊八版,全省印发,是每个机关和企事业单位每年必订的报纸。 自己如果能在这报纸上发表点儿东西,哪怕是第八版的角落呢,也足够自己牛气哄哄了。 乔玉儿此时有点儿心花怒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有,为了配合团委开展学生工作,学校昨天研究的,准备成立学生会。你对这个学生会主席感兴趣吗?”纪松歪着头,笑看着她。 读高中时,西寨中学也有学生会。能在学生会任职的,不是学习标兵,就是文体能手。 当年赵永年的学习成绩是班级第一名,也只是学生会的体育部长,她可是想都没敢想。 “我能行吗?”乔玉儿有点犯嘀咕。 “怎么不行啊。学生会在学校团委的领导下,我怎么说,你怎么办就行了。有事儿我们多商量”,纪松笑着说。 “那样的话,可能还行吧。” “绝对没问题的,能力都是锻炼出来的”,纪松说,“我们安排周二下通知,周三报名,周四组织竞选演讲,公布第一届学生会的组成”。 看着乔玉儿欣喜的表情,纪松笑着说:“你今天既然来了,就今晚开始准备吧。回去写一下竞选演讲稿,给我拿过来。注意保密!” “好的,谢谢老师”,乔玉儿喜出望外,今晚真是不虚此行,所见所闻绝对胜过十年书。 出了门,她有点稍稍后悔。 早知道有这等好事儿,不如给纪老师再拿两盒茶叶了。 周四的下午,商校会议室里,第一届学生会主席竞选演讲如期举行。 这是团委的分内工作。请校长夏同林出席,纪松只是虚让一下。 没想到夏同林竟然破天荒的同意出席演讲会,那就必须郑重其事了。 校团委书记纪松主持竞选仪式,宣读了竞选规则、流程和投票、监票有关事项。 纪松是其中一名评委。另外两名评委,一个是校教导处主任老李,另一个是学校办公室副主任小金。 前一天晚上,纪松悄悄的分别拜访了这两位评委,递给他俩每人一条云烟,用手指在竞选名单上乔玉儿的名字下面,深深的划了一道痕迹。 明知道这种竞聘选举是走过场,但这过场还是要走的,要让外人看起来公平公正和公开。忙了几天,纪松只是感到累心。 其他的两个评委,明白这跟自己的工作毫无关系,自己无非是个摆设。那何不送个顺水人情? 纪松不过来找他们,他们也想跟纪松打听个底细,别弄出岔子,干了活儿反倒得罪人。 竞聘演讲进行的很顺利,共有五个人参加。除了三班的乔玉儿,还有三班的张猛,一班的宋雅致、李彤,和二班的王众。 乔玉儿抽到的是第四个出场,有三十多名准备加入学生会的同学参加了会议。 第69章 听说马书记出事了 拿着纪松修改过的演讲稿,她站在台上侃侃而谈。 从合作协调能力谈到沟通交流,又从学生活动的组织讲到自己的擅长,重点讲了如何让学生会成为学校领导和学生之间心灵沟通的桥梁纽带。 看着这个清秀的女孩子,夏同林不禁频频点头。久经官场,他感觉,这女孩子稍加点拨必会大有作为。 她走下台的时候,望向纪松。 纪松平静如水的脸上,上眼皮重重的砸向了下眼皮,以谁也不曾察觉的轻微动作点了一下头。 只羞的前三个演讲的张猛、宋雅致、李彤抬不起头来,心里暗暗骂自己,“我怎么就不会这么说呢”。 后面的王猛一边往台上走,心里一边在泄气,“这演讲台,我还有必要上去吗?” 投票结束后,纪松和两位评委去旁边的教室统计选票,负责监票的两个同学紧紧跟在后面。 这时候总不能冷场吧?夏同林当过乡长,说起事情来,也还算出口成章。 他顺便召集了参加演讲和旁听的同学,就青年的任务和使命,商业学校开设的专业,以及如何做好将来的工作,听取了几个同学的意见,谈了自己的看法,召开了一个短暂的不到十分钟的座谈会。 选票结果已经出来了,纪松拿给夏同林。 乔玉儿得票为三票,张猛两票,宋雅致和王众两票,李彤一票。 如心所愿,纪松把这个可能是世界上规模最小的竞聘选举会,办成了一次“团结胜利”的大会。 会议虽小,却给每个参选者的心里留下了印象,这是他们走向成年后的第一次公开选举。 校长夏同林郑重宣布,乔玉儿同学当选临曲县商业学校第一届学生会主席。 在纪松的带动下,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后面的事情,夏同林就不再参加了,扭过头对纪松耳语一句,“散会了,你去我办公室”。 纪松叫过乔玉儿,两个人耳语几句。接着纪松宣布,任命张猛为学生会体育部长,宋雅致为文艺部长,王众为生活部长。 忙完这边的事儿,纪松收拾好桌子上的材料,赶忙去了校长办公室。 夏同林拉他坐到沙发上,聊了聊团委的闲事,接着小声问道:“你岳父明年该到站了吧?” 纪松的岳父李德满担任县人大副主任,已经满了六十岁。明年三月的人大会后,就有可能离职退休了。 虽没能登上人大主任的宝座,官职上更进一步,李德满留下了些许遗憾。但依照惯例,组织上会予以关照,退休时会给解决个正处级待遇,大家也便皆大欢喜。 “我倒是问过他,这事儿也不一定,也许会延长时间。您有什么事儿吗?”纪松看他问到这事儿,便猜出三分。 “是这样。商业局的王副局长要退休了,我想挪挪位置”,夏同林看着他说,“明晚能约他出来坐坐吗?你作陪,先给领导透透口风儿”。 纪松笑道,“明晚我回家。啊不,我今天下班就回去。先跟他说说您的想法,探探口风儿。” 看到夏同林露出欣喜的表情,纪松又说:“不出意外的话,就定明晚七点吧,去风月大酒楼。老爷子喜欢吃那里的菜,我操持。” 夏同林道:“饭菜和酒,就你操持吧,捡老爷子喜欢的。周一上班把票给我”。 纪松当然知道其中的猫腻。学校有接待上级检查的费用,可以公款报销,便点了头。 见事情如此顺利,夏同林又道:“咱们商校的教导处主任老李,要调到教育局任职,已经跟我说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教导处主任是学校的重要岗位。如果接下来顺利的话,任期两年后就可能提拔为副校长。 这是纪松做梦都没敢想的事情,能调到县城,还能当上团委书记,他感觉已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要是能当上教导处主任?他仿佛看到人们脸上带着笑容,谦恭的称呼他“纪主任”的美好场景。 “我听您的安排,唯您马首是瞻”,纪松连忙表态。 “那就这样,年轻人多努力”,夏同林笑着站起身,拍了拍纪松的肩膀。 十一放假,回到家里,乔玉儿跟娘一边摘着青菜,一边闲聊着家里、学校和单位的事情。谈到高兴的时候,娘儿两个笑的前仰后合。 说着说着,说到这次竞聘学生会主席。 聂书彬随口说道:“这是好事儿啊!前几天你大姑父还说呢,让你多努力,争取在学校入党”。 乔玉儿装作不经心的问,“大姑父上咱家来了?” 聂书彬心里也是一动,料想孩子也不会知道什么,便垂下眼皮掩饰道:“没有。我下班在大街上遇到他,他问起你的学习情况时,顺口说的。” 又说道,“你大姑父最近也是春风得意,提拔为乡长了”。 乔玉儿一惊一喜,问道:“原来的隋乡长呢?” 聂书彬说:“隋乡长调到城关乡当书记去了。听说城关乡的马书记出事儿了。” 年轻的乔玉儿长出一口气,这世界变化真快啊! 和绝大多数的中国县城一样,城关乡大概都是全县的中心,县委和县政府所在地。 马金东在城关乡当了三年的书记,每天工作在县委书记和县长的眼皮底下。 别人看他是风光无限,三步两步就能找到书记和县长,又是在比较富裕的县城圈子内执掌帅印,一定是爽的不能再爽。 却不知他每天过得心烦意乱,除了那辆专车必须尽着自己用,开支必须自己签字这两点权力之外,其他的事情没有一件是顺心的。 地面上又总是不太平。他唯恐自己的治下出什么大乱子,被县太爷一怒摘下乌纱帽,不曾想一件小事让自己丢了性命。 马金东的儿子马勇在县一中读高三,学习成绩一直中等偏上。 要说考不上大学,有点儿不可能。毕竟是县一中,集中了全县最好的师资,和成绩最优秀的学生。 可要说能考上清(华)北(大)复(旦)交(大),又多少有点玄乎。 第70章 穿旗袍的女老板 最近儿子马勇的每次模拟考试,成绩都有点上下忽悠,急的马金东两口子血压上涌。 老婆张秀茹说:“你再跟班主任套套话儿,过问一下儿子的事儿”。 去年读高二时的寒假前,马金东就跟班主任李小雪联系过,当时是在外面应酬回来,喝的酒有点儿多。 想着已是晚上十点多,他担心打电话干扰到老师的家人,就发了短信。 :李老师您好! :你好马勇爸爸!和老师聊天,是不是感觉很紧张啊? :嗯嗯,是的,毕竟您是老师嘛!我从小就怕老师,算是后遗症吧。 :你不用太紧张,虽然我是你儿子老师,但是我也才20多岁,不用称呼您。你就把我当成朋友就行,平常你怎么跟女生聊天,咱们就怎么聊,不用担心,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 :约吗? 马金东发出去这两个字后,有点儿后悔,平日里和女下属这样说习惯了。但短信已经发出,覆水难收,爱咋的咋的吧。 没想到很快的,李小雪回复了他的短信。 :现在吗?去哪里? 马金东便定了他常去的福道茶楼,说让司机去接她。 李小雪说不用,她自己买车了。 小城的节奏本身就不快,小城的人们却把日子过得更加休闲,仿佛谁要是不休闲,东奔西走的为生活忙碌,谁就是低人一等。 从酒楼饭堂摇摇晃晃的出来,低俗一点的吆三喝六去了美容院、洗浴城、歌舞厅,自我感觉高雅一些的便去了茶楼。 福道茶楼的老板是个婉约的江南女子,大约三十上下的年纪,烫着浓密金色的大波浪长发,白净粉嫩的圆脸上始终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春夏秋冬这女人都是旗袍着身。或是无袖的水墨江南,或是长袖的洛阳牡丹,映衬的有点丰满的身材更加凹凸有致。 动静之间,或是净洁无瑕略显丰腴的白腿,或是光滑细腻聊胜如无的丝袜,女人无时无刻不是万种风情。 这地方,这女人,马金东都不陌生。 前年的春节前,马金东忙了两个会,又去村里解决拆迁征地纠纷,晚上回到家只觉得浑身散了架,累的精疲力尽。 谢绝了两个酒局,晚上到家草草吃完饭,他躺在沙发上想看着电视,不到五分钟打起了呼噜。 “电话,有人找你”,老婆张秀茹推醒他,递过手机。 接过半斤重的大哥大,马金东看看号码,是县长袁德鹏。 他赶紧坐直身子,抬手指指电视机,示意张金茹调小声音。 “县长,您指示”,马金东毕恭毕敬的大声说。 “我说老马啊,这刚天黑,不会是和弟妹睡觉了吧?”袁德鹏电话里打着哈哈。 “没有没有,刚去了卫生间”,马金东不能讲自己太累了睡着了。 总在领导面前讲工作太累,你是什么意思呢? 是领导给你安排错了职位吗?还是你替领导干的太多?如果都不是,那就是你的能力太低吧? “我在东关的福道茶楼呢,有两个朋友在。你看看...”,袁德鹏的话经常是说到一半,看这意思是让你决定下一步。 袁德鹏是这临曲县的二把手,知道自己还没到说一不二的地步,凡事给自己留有一点点余地。 “我马上就到”。马金东拿着电话站起身,随手拿起手包。 用拇指和食指拨开手包看看,里面的粉红色有一万多,侧面的夹层里两张信用卡隐约可见。他便夹在腋下,对张秀茹说了句“别等我了”,便出门开车而去。 福道茶楼距离国道有一百米远,最早是一个汽车修理厂。 汽修厂生意不景气,被后背纹着虎头的胖三承包,装成了一个海鲜城酒楼。 海鲜城酒楼每天灯红酒绿吵吵嚷嚷的甚是热闹了一阵子。 可自打老板胖三涉黑,进到了号子里吃永久的牢饭,生意便江河日下,干脆停业转让。老板娘便席卷了承包款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江南女子龙小倩接过这酒楼,取名“福道茶楼”。 茶楼前漫起了青砖,栽下了高高细细的垂柳。每两行垂柳之间正好是车位的宽度,微风吹过,柳丝轻浮,确也是个清净的所在。 侧面山墙,布满了爬山虎的枝枝蔓蔓。台阶下,两垄青葱可人的兰草,开的细致认真,散发着醉人的清香。 门楣上挂着红灯笼,里面站着两位身着旗袍的迎宾小姐,茶楼里面的姑娘们也都是旗袍着身。 宽绰的大厅两侧也养着竹子,好大一缸睡莲,水流潺潺,小路铺着鹅卵石。 姑娘们的高跟鞋走在上面,歪歪扭扭,惹得客人们紧盯着不错眼珠。 见楼前车位已停满,马金东直接开车进了后院,车灯扫过了蒙自强那辆高高大大的车。 从后门进入,招呼过领班,他俯身低语几句。 领班微笑侧身引路,穿过两旁青竹掩映着的婉转曲折,把他领进了经理办公室。 茶楼讲究的是清新优雅,极少有人大声喧哗。没人刻意约束,环境使然。 马金东是第一次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进门只觉房间的宽大雅静。对面墙上的壁画呈现江南美色,一弯秋水前绿树成林,绿的似要滴下水来。草房前两个老者席地而坐,小方桌上一壶两杯,远远的似乎已飘过茶香。 老板台前,是硕大的红木茶台。茶台是亭廊楼阁流水潺潺,茶香四溢,摆着瓜果点心。 正坐的藤椅上是县长袁德鹏。今天他穿一件墨绿色棉布衬衣,糙白色休闲裤,眼袋有些明显,一看就是睡眠不好。他扬起手,一个姑娘碎步跑过来。 旁边站着那江南风情的旗袍女子。对面是君雨建筑公司的老总蒙自强,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袁德鹏笑着说,“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指着那江南风情的旗袍女子道:“这是茶楼的经理龙小倩”。 龙小倩脚下高跟鞋嘚嘚作响,款款扭动腰肢,笑着上前伸出手,“久闻马书记大名,相见恨晚啊”。 马金东轻握那柔弱无骨的四指,笑着点点头。 “你和自强认识吧?”,袁德鹏说着话指向蒙自强。 “我们认识,在县里开过几次会”,马金东向蒙自强伸出手。 “这是我弟蒙雨强”,蒙自强给马金东介绍着身边的小伙子。 “你们哥俩儿是强强联手,无往不胜啊”,马金东和蒙雨强握握手,笑着打哈哈。 龙小倩亲自动手,给马金东倒上茶,笑道,“你们谈事情,我就不打扰了”,冲众人挥挥白嫩的秀手,款款而去。 见门已关上,袁德鹏说,“金东啊,找你聊聊乡政府大楼装修的事情”。 第71章 约会女班主任 马金东心中便是一愣,上午才和聂占元透露这个想法,晚上就有人登门了。便笑道:“我们乡里刚刚有个想法,很不成熟,还请领导多多指点啊”。 “领导也不是万事通,专业的问题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才来办理”,袁德鹏笑着嗔怪他,又指向蒙雨强说,“他大学学的就是装饰装潢,比我可专业多了”。 他便看向蒙雨强,蒙雨强抿抿嘴,微笑着点点头。 对蒙自强,他是了解一些的。这人是县委书记聂占元的座上客,承揽了县里县外众多的工程。君雨公司的水有点深,自己得罪不起,怎么又和袁德鹏搅合到了一块儿? 喝着茶,他猛然想起,坊间传说的聂占元要高升到市里的小道消息。 按顺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聂占元挪开位置,县长袁德鹏应该接任县委书记。难怪蒙自强兄弟俩与他坐到了一起,看来自己走的慢了一步。 想到此,一切清晰明朗。马金东笑着对袁德鹏说:“有领导掌舵,有蒙兄弟把关,我们乡里这活儿就好办了”。 袁德鹏笑道:“他们哥儿俩是商人,更是亲人。茶因水而上浮,水因茶而清香。我们政商之间,也要形成茶与水的关系。互相帮衬,逐步上升”。 几个人聊着城内趣事。这时龙小倩推门而入,笑道:“天色晚了,我让厨房给领导们准备些夜宵吧?” 蒙自强站起来说:“我们明天要出趟远门,就不打扰了”,说着看向马金东。 马金东连忙道:“我也累了一天,刚才在家里沙发上就睡着了,赶紧回去补那后半截觉”。 龙小倩笑道:“那就不强留各位领导了”,便把一张红色卡片塞进马金东手里,“这是我们茶楼的贵宾卡。马哥以后要常来常往,关注小店生意啊”。 马金东尚不知水的深浅,便看向袁德鹏。 袁德鹏向下按按手掌,笑着说:“收下收下,这不是钱,是情义”,马金东便收下贵宾卡放进手包里。 有商人在,自然不用官员结账。几个人往外走,龙小倩送出后院小门便止住步。 蒙自强握着马金东的手,笑道:“以后还请马哥多多关照”,一张卡借机塞给马金东。 马金东环顾四周的夜色,略一迟疑,口里说着“以后以后”,向外推着那张卡。 看他俩这样有点僵持,蒙雨强凑上前笑着说:“马哥不给我哥面子,也不给袁书记面子吗?” 他嘴里已经说出了“袁书记”,马金东吓得心里一紧,便不再推辞。 第二天蒙自强又约了县建委的主任房刚和招投标中心的林影。 房刚倒是没说什么。 电话里林影似嗔似怪的说了一句,“是不是只有招投标时,你才想起我呀?” 蒙自强对着电话“啵”了一声,笑道:“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你呢”。 开车的蒙雨强看着后排的哥哥笑着说:“别让七嫂知道这事儿啊”。 蒙自强皱眉嗔骂道,“小孩子别瞎说”。 在县领导的亲切关怀下,城关乡政府大楼的装修工程进展顺利。期间马金东又被蒙家兄弟约出来,到福源酒楼喝了几次茶。 话里话外的,他听明白了。这开茶楼的龙小倩,是县长袁德鹏的远房表妹。 想起他俩的眉来眼去,和官场上的那些“干女儿”“表妹”,马金东暗笑,他俩要是干净,哼! 班主任李小雪说,找个僻静地方说话吧,马金东便把她约到了福道茶楼。 说的是随后就到,有求于人比先到场。计算着时间,马金东赶紧让司机把他送到茶楼后院停车场。 刚关上车门,旁边的威驰车里,李小雪钻了出来。 李小雪皮肤不是很白,却眉眼端正。上身无袖v领深棕色小衫,下穿米色九分阔腿长裤,光脚蹬着深蓝色高跟鞋,显得高雅美丽。 也是暑假后,她才刚刚接手高二五班班主任,并负责英语课教学。 开过两次家长会了,互相也便有个小印象。说笑着往里走,领班给他们开了标牌“月上”的茶室。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李小雪轻声低吟。 “我就愿意跟文化人打交道,感觉自己都在上档次”,马金东笑着说,“刚才那句诗,用英语怎么说啊?” “the moon rose to the top of the willow tree,and my love and i met after twilight.”,李小雪轻启朱唇,翻译的很直白清晰。 “my love and i”,马金东笑笑伸出了大拇指。 茶水点心备齐,马金东轻轻挥手,高挽发髻白衣白裤的茶艺师悄然退下,房门轻轻关上。 “马书记笑话我了”,李小雪喝了一口茶,环顾四周,“还是书记您会享受啊。‘一方茶席一知己,半梦清趣半幽居。我们吃粉笔面儿的,到了这儿就是到了大观园”。 “那我们也做个知己吧,享受这情趣幽居。”马金东也笑道,“清茶慰岁月,静坐听时光”。 说完闲言碎语,转到正题上。李小雪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一张最近的模拟考试成绩表,放到前面的茶几上。马金东便和她坐到了一起。 李小雪身子前倾,那一对傲人的部位便一览无余,一缕淡淡的香水气味幽幽袭来。 她纤细的手指,寻找到马勇的名字,小声述说着马勇每科成绩的优劣。两个人的身体靠得很近,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外语和数学,还需要一对一的补习班”,李小雪小声说着。一转头,小嘴几乎贴上了他的耳朵。 马金东知道这补习班的费用,每天每小时200元。老师们收上十几个学生,两三个月就能买辆车,一年下来就是一套三室一厅。 老百姓怨声载道,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是为了孩子,这个他还能承受。 见他没有回答,李小雪把手放到他的大腿上,轻轻摇动着,娇声说道:“你听到了吗?” 此时刚进门时的“您”已经变成了“你”。 第72章 隔音室里真好 “听到了,听到了”,从幽香中醒过来,马金东转身把手放在李小雪的膝盖上,顺势搂过她的细腰。 她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随着他的大手的蠕动,李小雪开始心跳加速,脸色潮红,忽而又惶恐的盯着虚掩的房门,试着往外用力推着他。 “有我在,你怕什么?”马金东坐直身子,轻轻咳嗽一声,按响茶桌侧面的黑色按钮,白衣白裤的女茶艺师悄然而入。 “先生您需要什么?”女茶艺师弯腰低头望着地面,小声说道。 马金东拿出红色贵宾卡,冲茶艺师晃了晃,“开个房间”。 “去3号房间吧”,女茶艺师轻声说道。 穿过绿竹掩映的长廊,右拐几步远的墙上,是一人高的布格罗名画《持水罐喝水的女孩》,用精致的红木相框固定着。 “怎么抱着水罐喝水啊?”李小雪悄声问。 “她肯定是太渴了吧”,马金东一语双关笑着说。 李小雪哼了一声,拧了他的胳膊。 扭头看后面无人,马金东按了两下相框右上角。 相框向内徐徐打开,露出一扇防盗门。 按了指纹锁,马金东握着李小雪的小手,说了声“注意脚下”,领她一步步踩着地毯走下台阶,进入地下室。 暗红色的灯光,地下室走廊里淡淡的幽香充满了甜蜜的暧昧。 走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 李小雪悄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马金东笑着说了一句:“这是一个可以尽情呐喊尽情挥洒激情澎湃的地方”。 到了三号房间门口,马金东右手中指轻扫密码锁,灯亮后输入六个数字,牵着李小雪推门而入。 柔和的灯光下,靠墙是宽大的席梦思床,左边屋角的茶几上摆放着水果点心和茶具,右边屋角是卫生间。 屋里播放着若有若无的钢琴曲《致爱丽丝》,淡淡的玫瑰花香气弥漫着整个屋子,四周墙上是厚厚的软包装。 “吓得我心跳啊”,李小雪小声说着话,瞪大了眼睛直视着他,气息撞到了他的脸上。 “你可以尽情的呐喊。这些屋子做了隔音处理,你不用压抑,喊破了天外面也听不到。现在你的心跳还剧烈吗?让我感受感受你的心跳吧!” 马金东大声说着,右手便摸到了她心跳的地方,左手轻拉她的腰身,两个人随着轻柔的舞曲慢慢移步,嘴也粘到了一起。 她的小嘴是湿润香滑,吐气如兰,一股清新动人的女人气息诱惑着马金东。 在做了隔音的房间里,想叫你就叫,想喊你就喊。不论是农村的院落,还是城市的楼房,都做不到福道茶楼地下室里的水平。 没有了文明和文化的束缚,动物的天性在这间隔音的地下室里得到了完美的释放。 李小雪第一次体会着什么是放纵后的舒爽,两个人以最羞耻的动作、最肮脏的语言疯狂地做着最羞耻的事情。 她疯狂呐喊着,平日里说出来就脸红的话此时随口而出,发音纯正的“my god”让马金东的快感一发不可收拾。 精疲力尽后,他点燃了事后烟。 看着身旁的女老师,他心里慨叹,人啊,外表和内心,真的是完全两样的东西! 她也是经历了从没有过的放松和劳累。 靠在他的胸膛上,闭着眼睛吹着他的胸毛,她的右手抬起来轻揉着他的脸颊,调笑道:“你刚才的能耐呢?怎么这么老实了?” 马金东搂着她笑道:“这是男人拿自己的有限为你们女人的无限服务,有限终究敌不过无限啊!” “真的想为我无限服务?”她想直起身,又被他按在胸脯上。 她也就顺势伏在他的胸前。 “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说吧,只要我能办”,他轻抚着她的秀发,低头闻着她沐浴后馨香的气味儿。 “你们乡里水利站的邢健,能不能给提拔一下啊?”她继续揉搓着他的有点儿扎手的下巴。 “和你什么关系,这个得告诉我吧?”他看着她的眼睛问。 “还什么关系呢?那是我老公”,她娇嗔道,手上用了点儿力度,把他下巴上的肉捏到了一起。 他心里便是一惊。想起大院里的那句俗语,叫做“远嫖近赌,不崩下属”。 身边的女人沾不得,出了事儿很可能麻烦太大,好在她不是下属,只是下属的家属。 “他上班几年了?”他问。 “三年多了”,她的身子一拱一拱的温柔的推着他,“到底行不行呀?” 别说上班才三年多,乡里上班五年甚至十多年的,等待提拔的人都已经拍成了长队。 他的脑子快速运转,想了想说:“我跟水利局说说,把他安排到小李庄的排灌站交流半年。这样也是给我个理由,堵堵众人的嘴。回来我提拔他。” 小李庄距离县城40 多公里,排灌站就建在两县之间的界河上,连公交车都不通。 “大老远的,他怎么回家呀?”新婚还不到半年,她不能缺少两个人的温存,便扭动着滑溜溜的身子嘟囔道。 “住在排灌站啊!”他为自己的妙计笑出了声,“他不能天天回家,咱俩不就更方便了?这就是,有事末将服其劳,杀鸡焉用宰牛刀!” “你是鸡,你才是鸡呢”,她的粉拳轻轻捶着他。 嬉笑之间两个人又上来了情绪,他一个翻身又爬了起来…… 半夜十二点多,两个人悄悄走出后院小门,外面已是繁星点点,冷冷的月光如银撒在静静的地面上。 触碰到她光溜溜的胳膊有点儿凉,他小声道,“上班可要多穿点,不要这么清凉啊”。 她明白他的潜台词,毕竟他的儿子在班里。每天面对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这样穿着确实有点儿太露了,对男孩子肯定是充满诱惑,便笑着说了声“知道呀,我只是和你在一起才穿成这样”。 这半年的时间里,邢健在小李庄排灌站摸爬滚打,经常是裤腿和鞋子沾着泥。他时常回到乡里跟各位领导汇报工作,遇到马金东在院里,他说的更是详细认真。 坐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的同事隔窗看着,暗笑着他,“这个倒霉蛋儿,他这是得罪谁了呢?” 半年后,经历了小李庄排灌站的磨练,邢健回到了乡里水利站。 经过乡党委讨论通过,正式任命邢健为城关乡水利站副站长,真真惊掉了喝茶看报人的下巴。 第73章 再来四个十八的 马金东的儿子终于熬过了高考。 在班主任李小雪老师的热情鼓励和耐心补习下,马勇的成绩竟然突破性的达到了新高,以班级第二的成绩被北京航天大学录取。 马金东两口子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在班里第一个摆了“谢师宴”,定在了县里豪华的悦来宾馆。 马金东请来了校长、副校长和教导主任,各科老师由班主任李小雪召集,晚上6点聚到了“步步登高”宴会厅。 县一中的校长是副科级,马金东是正科级。虽然他一直谦让着,把校长推到主坐位置,校长还是极力推辞了,坐到了他的左边座位上。 考虑到自己最年轻,李小雪想坐到靠门口的位置。马金东不让,“班主任劳苦功高,怎能慢待啊”,拉她坐到自己的右边。 二十人的大桌,教过马勇的老师悉数落座。马金东请校长致辞,校长哪敢造次,连连推辞。 马金东便站起身,热情洋溢的依次谢过校长、班主任和各位老师的对马勇的谆谆教导,众人照例连干三杯,然后交叉着捉对儿拼杀。 马金东三口人自然是敬酒的中心,左一杯右一杯,杯杯不落空。 马勇不再是高中生了,端起酒杯给每位老师敬酒,小伙子身强体壮,转瞬间下去了半斤。 得空儿出来去卫生间,马金东在过道遇到了蒙自强。 一问才知道,是大侄子马勇考上了北航。 蒙自强惊喜道:“马哥,就这事儿,您不连摆三天酒宴都说不过去”。问了房间号,他说了一句“一会儿我过去。” 马金东回到宴会厅刚坐下,这边蒙自强兄弟俩就端着酒杯过来了。 马金东忙把这两位介绍给众人。蒙自强跟校长碰杯的时候,耳语了一句什么,校长频频点头。 蒙家兄弟俩向大家敬酒,众人纷纷起身。 经过张秀茹和马勇的时候,蒙雨强笑着说,“我经常跑北京,对你们学校那片儿很熟。开学了我送你们去。” 酒宴散去,马金东醉惺惺的送着各位。轮到李小雪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摇晃着说:“今天不尽兴,不尽兴,后会有期”,手指尖扫了扫她的手心。 李小雪心领神会他说的不尽兴,笑着说着“感谢马书记,咱们后会有期”,和众人纷纷散去。 回到大厅结账,前台服务员说,“有个蒙先生已经把账结了”。 九月初,各学校纷纷开学,蒙雨强开出了公司的丰田越野,高高大大的车型让马勇围着转了三圈,比家里新换的高配版桑塔纳强多了。 马金东和媳妇张秀茹去北京送儿子上学。跑在高速上,马勇坐在副驾驶位置,详细询问车辆的性能,侧耳听着各种声音。 蒙雨强看他喜欢车辆,笑着说:“我给你报个驾校的班儿吧。寒假回来好好学学,弄个驾照”。 张秀茹担心的说:“寒假不到一个月,再赶上几天过年,驾照也下不来啊”。 蒙雨强哈哈笑道:“这个您就别担心了,东关的驾校是我家开的。要不是考虑安全问题,下个月我就直接发给你一个”。 到了北航门口,已是下午四点半,张秀茹看到了姐姐和姐夫。 早年间,张金茹的姐姐嫁到了北京昌平区,婆家就在十三陵水库的西岸,开车到北航也不过一个小时。 安顿好马勇,几个人到校外饭店吃了饭。 出了饭店大门,蒙雨强把一张卡悄悄塞到马金东手里,指指前面的马勇。 马金东快走几步。 天已擦黑,毕竟是好久没到北京,张金茹的姐姐盛情邀请他们去家里住几天。 马金东脱不开身,看着媳妇道:“要不,你去姐姐家住几天吧”。 儿子考上了如意的大学,张秀茹心情舒畅。高三这一年自己太累了。反正她上的那个班儿,每天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没忘记叮嘱马金东给她告个假,张秀茹上了姐姐的车,去了昌平。 华灯初上,车辆驶过京城繁华的街道,两旁林立的高楼彩灯闪烁,似泼下的玉带装点着富贵繁华的风情。 行驶到立交桥上,举目四望车流如水,灯光迷幻。 “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儿小啊”,马金东笑着慨叹道,“据说在北京,天上掉下一块砖,能拍到三个处长”。 “其实不到北京,也不知道钱少”,蒙雨强笑着说,“我这辆车,在咱临曲县还能上街转转,到了这里就是买菜的车”。 说笑间,前面又堵车了,严严实实。正是下班的晚高峰,时不时的有个剐蹭,堵个俩小时,是很正常的事情。 “北京的路是真堵啊”,蒙雨强叹口气,想想又说:“剩下咱哥儿俩,也别着急回去了。找个地方唱歌儿去,等半夜路面清净了再赶路”。 车辆半小时才挪动三十米。前面快到匝道口,马金东看看前面黑压压的车队,皱皱眉说:“你安排吧”。 蒙雨强便把车拐上了匝道,转了一圈,前行五百米,进入四环路一家歌厅。 歌厅是六层红楼,前面是低矮的叫不上名字的灌木,灌木丛的高度恰好挡住了车牌号。 找不到车位,蒙雨强便把车开到楼的后身。 到前台定了房间,六楼的“露鸳”。 穿着短裙的女服务生指给他们电梯的方位,用标准的京腔说道:“先生从那里上楼,六楼有人接”。 马金东开玩笑道:“这北京话,就是比咱的方言耐听。” “我怎么听这北京话,有玉米碴子的气味呢?准是老工业基地那边过来的”,蒙雨强打趣道。 转眼到了六楼,电梯口站着漂亮高挑的女服务生。 露鸳房间大约30 平米,里面是标准的歌厅配置,靠窗和靠墙各摆放长沙发,里面是卫生间。马金东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往里一躺,说了句“今晚就睡这儿了”。 “睡什么觉啊,马哥,这才几点”,蒙雨强拉了他一把,“喝酒唱歌”,冲女服务生笑道:“两打啤酒两个果盘,再来四个十八的”。 第74章 六楼纵身一跳 三分钟的光景,男服务生送来了啤酒和果盘,随后进来四位婀娜多姿的女孩子。 京城的女人可不一定是京城的,按她们的行话,“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人民币,走到了一起”。 蒙雨强让马金东先挑。马金东挑选了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像是女学生模样的清秀女孩子。 另外两个女孩子怏怏不乐的扭身回去了。 蒙雨强挑了一个稍胖点的d罩杯穿黑裙子的,用他的话说,“我喜欢吃肉”。 音乐响起,酒瓶打开。蒙雨强搂过黑裙子,手搭在她的前身,一人一句的唱起了《笑脸》,“常常的想,现在的你,就在我身边露出笑脸......” d罩杯黑裙子的唱功也不错,紧跟着节奏依偎着他,“可是可是我,却搞不清,你离我是近还是远……” 白裙子女学生模样的女孩子给马金东倒满啤酒,摸着他的大腿说:“老板,有缘千里来相会,干一杯吧?” 既来之则安之。马金东端起酒杯,搂过女学生模样的说:“干”。 唱完一首歌,蒙雨强坐到沙发上,和黑裙子也干了一杯,说:“马哥,你俩也给我们唱一首啊,鼓掌欢迎”。 三个人鼓起了掌声,马金东拉起身边的白裙子,笑着说:“咱来个《涛声依旧》” 女学生模样的笑嘻嘻的说,“看不出马哥能力挺强啊!你要是能《涛声依旧》,我肯定能送上源源不断的《忘情水》”。 几个人笑成一团。黑裙子趁机亲了一口蒙雨强,忸怩着说:“咱俩不能输给他们呀,一会儿咱们来一首《梅花三弄》”。 蒙雨强笑闹着把黑裙子压到沙发上,顶着她的脑门儿说:“你这裙子太短了,可容易走光啊!” 黑裙子姑娘点点他的鼻子说:“我要是不走一点儿光,客人们可就全都走光了。” “带走一盏渔火,让他温暖我的双眼。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留在枫桥边,马金东浑厚的中音响起来,三个人呐喊着鼓掌。 女学生模样的跟在后面,节奏把握的相当紧凑,“无助的我,已经疏远了那份情感。许多年以后却发觉,又回到你面前”,似多年的恋人,贴在了马金东的胸前…… “一会儿你要开车,别喝酒了”。回到沙发上,马金东还有一点清醒,提醒着蒙雨强。 “哥还开什么车啊,今晚就别走了”,黑裙子难得金主包夜,一生的事业只在这两腿之间。 两个女人挎着胳膊蹭着身子,极力挽留着他们,这时已到了十点多。 “是啊,马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是周日。睡醒了再走”,蒙雨强说着举起酒杯,正色道:“为多年之后,马哥还能登上你这艘破船,干杯!” “是客船”,女学生模样的笑着搂过马金东,点着他的鼻子说,“马哥要不要上船?” “要,要”,蒙雨强和黑裙子起着哄,四个人又举起酒杯,“一起,干!” “一起干了以后,要不要一起干?”前面的“干”是一声,后面的两个“干”是四声,蒙雨强看着黑裙子和女学生模样。 “干就干,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黑裙子说出了一句老歌词,从裙子的小兜里掏出个苹果味儿的tt。 两打啤酒下肚,四个人情绪高涨。 “在这儿有点...那个…”,马金东没有尝试过集体战斗,有点儿心理障碍。 蒙雨强拉黑裙子,指指卫生间,“我俩去里面说点儿事情去”。又冲沙发上的马金东做了一个ok的手势,搂着黑裙子往里走。 女学生模样的从屁股兜里摸出个草莓味儿的,手伸向了马金东的腰部,笑着说:“马哥,船来了。上船吧!” 音乐适时的停了,屋里只有五颜六色的滚灯旋转不停。 卫生间那边,传出来模糊的咿咿呀呀的对话声音,朦胧的毛纱玻璃上只看到两个人的影子。 白裙子的女学生正在和马金东跳舞,不想酒后的马金东一阵眩晕,两个人站立不稳,扑倒在了沙发上。 还没到两分钟,马金东还没有把好事做好,就听见楼道里传来一连串严厉的声音:“抱头,靠墙蹲下”,“警察!站住!” 遇到警察了,马金东第一个反应就是“跑”。被抓了就是拘罚和双开,脸面何在?这时候能跑就跑。 正门是出不去了,警察已冲了进来。 醉酒的马金东慌不择路,跳上沙发,开窗就跳了下去—— 他忘记了,这是六楼! 听到外面严厉的声音,卫生间里的蒙雨强连忙停止了动作,推开了小门。 “出来!干什么呢?”高个子警察敲着门厉声问道。 “我眼里飞进去东西了。卫生间里亮一些,我让他给我翻翻眼皮”,d罩杯的黑裙子使劲揉着眼睛,揉的有些发红了,眼泪要落下来。 “警察叔叔,你帮我看看眼睛”,黑裙子向警察靠过来,显然她是见多识广的主儿。 “看什么看!让他给你看。还有别人吗?”矮个子警察扭过头,开始询问女学生模样的那个。 女学生模样的吓得傻呆呆的,指了指开着的窗子。 蒙雨强的心猛的一沉,这是他娘的六楼啊! 预料是出了大事,警察与楼后地面的队友紧急对讲,“六楼开窗子的部位请求支援,六楼开窗子的部位请求支援......” 顾不得等电梯,蒙雨强一口气跑下六楼,几个警察已围了过来。 马金东脸朝上歪着头,静静的躺在水泥地上。他的鼻孔里慢慢流出了两道鲜红的血液,像两条红色的小蚯蚓一样,在地上慢慢蠕动。 “初步判断,是先落到了车顶,再弹落到地面。旁边的白色轿车车顶深度凹陷,前挡风玻璃爆裂。我们听到了砰的声音”,一个警察在对讲机里汇报着,另外的警察开始拉警戒线。 蒙雨强拖着两条颤抖的腿,离开警察的视线。他捂着快要炸裂的额头,靠在树上给哥哥蒙自强打通了电话。 京城120急救车鸣叫着赶到现场。 大夫检查了呼吸脉搏,翻翻眼皮,宣布了马金东驾鹤西去。 此时的蒙自强正在半山腰的“悦来山珍”农家院里,仰靠在床头,抽着事后烟。 今天的右眼皮总是跳,不是什么好兆头。平常的“日”子里,他还真的不是快男。 第75章 县里对外的说法 林影此时乖巧的侧身伏在他的胸前,用灵巧的小舌头卷着他胸前的两粒黄豆,嘴里哼哼唧唧的轻言细语,期待着他的再次到来。 接到弟弟的电话,他猛地坐起,脸色凝重, “怎么了?” 预感到出了大事儿,林影也坐起身,拉过毛巾被盖住自己。 这时候没工夫搭理她,蒙自强大脑飞速转动,该怎么办? 瞒,肯定是瞒不下去的。马金东一个大活人,城关乡党委书记,凭空消失了,怎么可能? 这时候只能找组织,蒙自强赶紧把电话打给聂占元。 半夜了,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睡梦中的聂占元拧亮台灯。 今天上午,他来到市委,给书记汇报着临河县的经济发展情况,察言观色,探听着自己能否再进一步的蛛丝马迹。 在北河市委书记周永同的嘴里,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下午便去了他家,和夫人聊的甚欢,临出门把鼓囊囊的公文包塞到了沙发的靠枕后面。 原想着会是周永同的电话,让他明天到办公室详谈,或是看在那个公文包的面子上,透露一点他想知道的消息。 看看是蒙自强的号码,不觉一惊。这半夜三更的,没有火上房的急事,他不会这么不懂深浅。 “聂书记,马金东跳楼摔死了”,电话里传来蒙自强压抑而急促的声音。 “什么?在哪里发生的?”联想到最近接二连三的贪官跳楼事件,聂占元急忙侧身下地,穿上拖鞋往书房走。 电话那边的蒙自强只能实话实说。这时候掩盖任何问题,都不利于领导的善后处理,只能是错上加错。 听完电话,聂占元陷入沉思,迅速理顺思绪后,拨通了县长袁德鹏的电话。 袁德鹏今晚睡在福道茶楼的地下室6号房间。电话响起,他拧亮了小台灯。 看清是聂占元的号码后,他忙伸出食指,冲着刚刚睁开眼的龙小倩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即接通了电话。 后半夜有了些许凉意。龙小倩起身拉过垂到床沿的薄被,盖住两人的下半身。 近期袁德鹏与聂占元的关系出奇的和睦。他希望更进一步,接替对方挪出来的位子,自然也希望对方在上面为自己多多美言,最低要求是别使绊子,坏了自己的好事。 接了聂占元的电话,他赶紧起床穿衣,对龙小倩说了句“赶紧开车,送我回招待所”。 车上,按照书记的安排,袁德鹏拨通了政府办公室主任的电话,让他带司机,半小时内到县委招待所接他。 随即又拨通了县公安局李大鹏的电话,简单扼要说明情况,让他带齐相应手续,十五分钟后县宾馆门前集合。 又拨通卫生局长张凤青的电话,要了一辆120急救车,也是十五分钟后到县宾馆门前。 半小时后,蓝红色警灯闪亮着在前面开路,接着是袁德鹏的奥迪车,120急救车紧随其后。 三辆车驶出县城,冲进茫茫夜色,在进京的高速上急驰。 这一夜,县委书记聂占元无眠。 正是自己要升迁的关键时刻,出了这等丑闻。如果实话实说,市委书记和市长会怎么看自己?市里会不会追究自己的责任? 即使不追究,管理干部失察的问题也摆在面前。自己最好的结果是接受处分、原地不动。 马金东和孙亦顺不一样,他不是猛打猛冲的干部,好像是属于知足常乐的那种。近一年的时间了,不是经常的往自己身边跑动,送上的孝敬虽不甚丰厚,但还算中规中矩。 他不知道的是,马金东这一年烧的是袁德鹏的冷灶。 马金东走了有些可惜,但不能影响到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此,他又拨通袁德鹏的电话,说了自己的处理意见: 一是成立事故处理小组和治丧工作小组,由他担任组长,袁德鹏为副组长。组员仅限公安局长李大鹏和卫生局长张凤青。 二是本次事故严格保密,严禁任何人泄密。 三是让李大鹏与崇文警方交涉,带回马金东的尸体。如果不成,由袁德鹏与崇文区政府联系,取得支持。 四是马金东的死因,暂定为陪同县领导外出考察,突发心梗,因公身亡,按工伤死亡办理。 袁德鹏完全同意书记的意见。这一年里,马金东经常夜里跑到福道茶楼,向自己汇报各项工作,解决了他的很多难题。在音乐和茶香的缥缈中谈论工作,确实比办公室里舒服多了。 更重要的是,马金东得到了龙小倩的表扬。当面多次跟自己称赞他,是“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的好苗子,必须给他加担子。 他甚至在想,自己坐上书记的位置后,是不是把马金东调整为副县长。 他不知道的是,他不在临曲县的日子里,龙小倩和马金东早已滚到了一起——这世上就没有白说的好话。 死人不会再说话了。但做好死人的后事,给大家看,死人也便说了话,并且比活人说的还要管用。 以后临曲将是自己的天下。袁德鹏深知,稳定是压倒一切的事情。 本来是辖区内一次例行的扫黄行动,谁也没想到马金东会夺窗而逃,这伤亡事故是崇文警方没有料到的。他们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李大鹏交涉的相当顺利。 警察严厉训诫了“露鸳”房间里的白裙子和黑裙子。在罚款拘留和闭嘴两个选择之间,她俩一致性的选择了后者。 120救护车将马金东的尸体拉回了临曲县殡仪馆,美容师连夜清理整容。 蒙自强这方面也是连夜进京,开回了蒙雨强的丰田越野,又接回了张秀茹和马勇两个人。 一场喜事转眼间变成了丧事。 张秀茹娘儿俩哭的死去活来,向蒙雨强追问马金东的死因。 蒙自强说,马书记是回家途中突发心梗,抢救无效死亡。大家都尽力了,还是听县里领导的意见吧。 县长袁德鹏慰问家属,与张秀茹进行了个人交流。 他小声告诉她,“县里对外的说法,是马金东跟随我外出调研,突发疾病意外身亡,按工伤办理”,家属有什么困难随时找他这个县长解决。 就这样,嫖娼拒捕跳楼死亡变成了突发心梗意外病故,送孩子上学变成了陪领导外出调研。 事情到了这一步,家属也就没再追问。 第76章 龙小倩坑边烧纸钱 第三天的追悼会在临曲县殡仪馆贵宾厅隆重举行,县委书记聂占元、县长袁德鹏出席了追悼会。 一时间殡仪馆大院里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交警大队沿途指挥着交通。 殡仪馆是人生感悟最深刻的地方,别看人们日常没完没了的争权夺势,为了金钱和利益打的你死我活,到了这里送别亲友故交,都会唏嘘长叹。“人生短短的几十年,争什么呀?这口气没了,不过是剩下一捧白骨,一缕轻烟而已。”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对谁有多么多么的好,又有什么用呢?这时候谁还会想起化作青烟的你? 等待火化的老百姓排成了队,有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活着的时候,他们事事都要优先。死了要火化了,也要优先他们。” “就让他们先走一步吧,咱们不着急”,旁边的人气哼哼的说了一句。 大厅里,县长袁德鹏致悼词。 悼词沉痛的回忆了马金东同志四十二年的光辉岁月,历数了他参加工作以来的众多成绩,充分肯定了他在工作中勤勤恳恳、爱岗敬业、任劳任怨、无私奉献的高尚品德, 斯人已去,长歌当哭。马金东同志在工作岗位上不幸病逝,使我们失去了一位好领导、好同志。 全县各级干部,要以马金东同志为榜样,化悲痛为力量,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拼搏进取,奋发有为,把临曲县建设的更加美好,以告慰马金东同志在天之灵! 马金东同志永垂不朽! 临曲县四大班子,各部局委办乡主要领导同志身着肃穆的深色衣服,面色深沉的出席追悼会。 县委办公室的笔杆子手头功夫确实过硬。念着念着,袁德鹏想到再也见不到马金东了,一度哽咽。 李小雪是在老公邢健的嘴里,听到了马金东去世的消息。她默默回想着两个人无限深情的交往,不禁唏嘘长叹,也懊恼不已。 如果马金东哪怕是平调为县教育局长,她也会乘势而起,当上县一中甚至是教育局的某个部门主任职务。再如果他被提拔为副县长,她会不会成为县一中的校长?那绝对是有可能的!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的“如果”,真是太可惜了。难道自己就没有当官的命吗? 水利站副站长邢健哭丧着脸说:“马书记提拔了我,这恩情没齿难忘啊!” 望着自己辛勤努力后的唯一成果,这个有点儿窝囊的副站长,李小雪在背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转念又一想,死了这张屠户,老娘难道还吃带毛的猪肉怎么的?她上前摸摸他的头,问道:“别难过了,知道谁过来接替他吗?” 邢键摇了摇头,他哪里猜得出自己媳妇的心思。 龙小倩知道马金东的消息要早一些。 袁德鹏这两天没过来,闲着的时候她便打过去电话,知道了马金东的死讯。 她迷恋袁德鹏的权势和威严,更难忘马金东的勇猛和体贴。 他俩的第一次,是在去年的春天,袁德鹏去市里参加两会。 晚上闲来无事,看到晚间新闻上晃过袁德鹏正襟危坐的身影,她把电话打给了马金东。 茶楼有酒,只是外人不知。 这一次,她把他引到了做了隔音处理的地下室,他才知道这茶楼的别有洞天。 昏黄的灯光下,茶几上摆着几道精致的小菜和一瓶剑南白酒。优雅的钢琴曲响起,两个人边饮酒边聊天,气氛温馨暧昧。 “你要不要再进一步?”她笑着看他。 看到她翘起的二郎腿,和脚尖挑着的红色高跟鞋,他有些冲动,把手伸了过去,摸到了旗袍下的丝袜美腿。 看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笑笑轻打了一下他的手,“我说的是官场,表哥不久该高升了吧?” 她说的是“表哥”,而不是“我表哥”,关系便瞬间拉进。 他的手没有挪开,继续轻抚着,眼睛直视,说了句“多多关照!” “跳一曲吧”,她温柔的看着他,眼光如电。 他便站起,搂上了她稍稍丰腴的腰身,肌肤如水,眼神迷离...... 她的身份不方便出席追悼会。 天黑后,她悄悄来到福道茶楼后院的坑边,为马金东烧了全套的纸钱,为一场无疾而终的爱画上了句号。 烟雾便在坑边袅袅升起。火光过后,地上的碎火变得星星点点,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她轻声念叨着,“你的钱,都还给你了……” 站起身,她返回茶楼,那里灯红酒绿生意兴隆。 夜色渐浓...... 三天后,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隋玉良同志担任城关乡党委书记,不再担任东方乡乡长。任命许志明同志为东方乡代理乡长。 乔玉儿不知道茶楼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她只是感觉,大姑父许志明高升了,娘很高兴,家里人都很高兴。 接下来三个多月的时间,乔玉儿在纪松的安排下,带领学生会开展了一系列专题活动。 像什么帮助养老院照顾孤寡老人,与县一中开展篮球友谊赛,庆新年知识竞赛,春节慰问烈军属,到希望小学送书籍等等。这样隔三差五的小方块消息,刊登到了省报的“校园花絮”栏目。 转眼春节就要到了。小城的夜晚,已经远远近近、稀稀拉拉的响起了鞭炮的声音。路边,三三两两的农民工,搬梯子上树,县城主干道已经挂起了成串的彩灯。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乔玉儿照例来到小楼的202房间。 “后天就要放寒假了。过来看看您,提前祝贺您和师母春节快乐!”她笑着说。 接过烟酒茶叶,纪松请她坐下,点燃一颗烟说:“我们俩,都不怎么快乐啊!” 结婚还不到一年,应该说是正值新婚燕尔,理当耳鬓厮磨难舍难离。 乔玉儿也是经历过那种快乐的女人,此时却装作无知的样子,皱眉愕然道,“不会吧?” “你没看到我经常不回家,在单位值班吗?”纪松淡淡的说。 “是啊”,这两个月的晚上,202的房间经常透出灯光。“是不是李大官人家的小姐欺负您了?”她笑着打趣他。 “这个…这个…”,纪松在斟酌着字眼。 望着长大的乔玉儿,他考虑再三还是开口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她是个gay”。 “女同?您被个女的给绿了?”乔玉儿瞪大了双眼。 真是听说过没见过,世界真奇妙。 “确切的说,她是双性恋。和我也不是不行,就是做那事总有些勉强”,纪松偏了一下头,“每一次,我都是排在第二位。” “啊?那个女的是谁啊?”乔玉儿的好奇劲儿又上来了。 第77章 王翠玲搭车 “是她们单位今年新分配的大学生,人还是挺漂亮的,可惜了”,纪松慨叹道。 通常男人谈起某个漂亮女人,说“可惜了”,大概率是跟了别人、没跟自己。 “她爸妈知道吗?”乔玉儿问的是李德满两口子。 “几年前就知道,管不了。我和她结婚只是装点了李家的门面”,纪松说,“上周我把汇报材料忘家里了,上班时间回去取。她们两个人又被我堵在了床上”。 “你们会离婚吗?”乔玉儿怯怯的问。 “最近肯定不会,老爷子明年就要二线了。我要把这段时间利用好,看结果吧。估计快了”,纪松吐出了胸口的闷气,但还不想说的太多。 “那好吧,春节快乐!我回去了”。乔玉儿站起来告辞,眼中有关怀,有依恋,有不舍。 “春节快乐”,站起来走到门口,他突然拥抱住了她。 不知道是与日俱增的好感,还是久旷幽怀,乔玉儿竟然没有挣脱。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拥抱着。 她不知道怎样安慰这个她眼中的好男人,这时候上床显然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也只是用额头,轻轻的抵触着她细腻的额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笑一笑,松开他环抱自己的双手。 外面起风了,树梢上细小的干枝被风吹断,在地上翻滚着,聚集到角落。 天上只有几个星星不怕寒冷的眨着眼,此时夜色正浓…… 春节过后,在牌桌和酒场陶醉了几天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开始了朝九晚五的日子。 孙亦顺带着乡长许志明,挨门挨户串着乡政府院里的办公室,抱拳拱手给大家拜年。这是历年留下来的习俗,昭示着新的一年的开始。 拜年活动刚刚结束,孙亦顺走回自己办公室,这时手机响了。 看看是李德满打来的,他朝许志明挥挥手,快步走进屋里。 “老领导过年好!”孙亦顺关上门,毕恭毕敬的打着招呼,坐下喝了一口水。 李德满是他城关乡的老乡,两个村子地挨地、垄挨垄。 “老弟啊,年前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李德满洪亮的声音。 “老领导您吩咐下来的事情,我就是不睡觉,也必须考虑再考虑”,对方称呼他为老弟,他却没敢以老弟自居,依然谦和的说着,“今天是上班第一天,您等我消息,应该没问题”。 撂下电话,他又拨给了许志明,“你过来一下”。 许志明回到屋里,一杯水刚刚下肚。 “刚才是德满书记给我来的电话”,孙亦顺延续这以往的叫法。“你上来之后,空出来一个副乡长的位子。你是咱这儿政府的一把手,听听你的意见”。 联想到李德满刚刚打过电话,孙亦顺便找自己商量副乡长人选,许志明多少明白了几分。 他想起服装厂的张仲是李德满的小舅子,办事还算周全懂事,乡里的情况也熟悉,近门近户的。孙亦顺这样问自己,考虑的应该是他。 况且李德满是提拔自己成长的恩人。想到此,许志明便一笑说道:“我感觉,服装厂的厂长张仲,工作能力挺强的。他又年轻敢闯,给压压担子应该能行”,说着话他观察着孙亦顺的表情。 孙亦顺哈哈一笑说:“三国时,诸葛亮与周瑜商量退曹之策,两个人同时在手心里写了个‘火字。你我搭班子唱戏,也是默契到了如此的高度,真是英雄所见完全相同”。 许志明笑道:“我跟着书记您,每日三省吾身,想不进步都难啊”,略一沉吟又道:“张仲到了乡政府,服装厂那摊子谁来执掌?您看王翠玲怎么样?” 孙亦顺说:“我个人意见,先让张仲兼任厂长职务。刚过了年,很多事情还不稳定,后面的事情先沉一沉”。 想想他又说,“好事既要办好,又要办早。下午你没事儿吧?跟我去服装厂听听他们的工作汇报,也认识认识你说的那个王翠玲”。 下午三点,许志明按时走出办公室,却见是孙亦顺开着车,便随口问道:“司机小赵呢?” “他爹闹了阑尾炎,中午送去医院了。我放了他的假”,孙亦顺说。 “那您下来吧,我给您开车”,许志明连忙说着,他不好意思让领导给他开车。 “咱俩没那么多的事儿,我也犯了开车的瘾了”,看破他的小心思,孙亦顺笑着说,“上车吧”。 许志明这才绕过车头,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车辆驶上小公路,左边是粮库家属院。许志明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那门半开着,竹竿搭架上只有干枯的黄瓜秧和豆角秧。 小公路两旁的大田里,冬小麦还未返青。田野里一望无际,偶尔可见一只两野兔窜出来觅食。 路上还有骑自行车的人们,前面大梁上坐着孩子,后座上侧身坐着围着花头巾的女人。车子骑得有点摇摇晃晃,猜是在亲戚家里用了酒,孙亦顺便放慢了车速。 汽车驶进服装厂大院,只见厂长张仲、副厂长兼生产部经理赵君林、财务部经理王翠玲、销售部经理李挺都在门口迎接。 进入二楼会议室,屋内已经坐了各部门的副经理和业务骨干。孙亦顺解开大衣,后面跟着的王翠玲连忙接过来,给书记挂到了墙上。 被张仲让到主坐落座,王翠玲给两个领导端过茶水。 孙亦顺环顾大家,笑着说:“今天是开年第一天,我和许乡长过来给大家拜个晚年。祝愿大家春节快乐,我们的服装厂越来越红火!” 在热烈的掌声中,张仲首先代表服装厂汇报了去年的生产经营情况,大过年的,他没敢谈各种困难。 倒是王翠玲在汇报财务状况时,对服装厂借商行贷款的种种不容易大倒苦水,希望乡领导出面协调通融。 许志明目前兼管乡镇企业这一块。轮到讲话时,他只是概括性的谈了对生产和销售环节自己的想法,具体的他要留给孙亦顺讲。 孙亦顺做了总结讲话,对服装厂过去一年的工作充分肯定,代表乡党委和政府表态,一定会帮助他们解决困难,也希望大家共克难关,取得更大成绩。 会后,孙亦顺婉言谢绝了张仲定下的饭局,和许志明正欲开车离去。王翠玲赶上来,隔着车窗问许志明:“许乡长,今天您那里还有车回县城吗?我去城里大姨妈家里有些事儿”。 第78章 车内软玉温香 驾驶位上的孙亦顺笑道:“你问的早,不如问的巧。我一会儿开车回县城,上来吧”。 冬日天短。车子开到乡政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许志明下了车,笑着嘱咐孙亦顺慢点开车,又朝王翠玲挥挥手。看着车子启动了,才走进大院。 向前开了十来分钟,出了大街,到了荒郊野外,四下里变得黑漆漆的。 孙亦顺正要加速行驶,王翠玲却让他靠边停了车,从后座跑到了副驾驶位置。 见孙亦顺不解,王翠玲笑着说:“大领导开车,我坐后面,心里不踏实,嘻嘻。” 孙亦顺笑道:“看你年龄不大,倒是很懂事的啊!” 从进门接过大衣,端茶倒水,孙亦顺便喜欢上这个勤快机灵的小女人。 “从小我爸就走的早,我妈寡妇一人带大我们两个,不懂事活不下去啊”,王翠玲开始述说小时候的事儿。 跑了几公里,车里的温度就上来了,王翠玲便脱掉了羽绒服,抱到双膝上。 里面穿的是半高领白色羊毛衫,紧身设计,衬托的上半身波涛汹涌。 孙亦顺不禁多看了两眼,暗道此女应是多情的种子,不免多了一份心思。 “你感觉你们张仲厂长怎么样?”孙亦顺看似闲聊着说道。 “张厂长挺好的,工作认真负责”,王翠玲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试探着说好话。 “你们厂的赵副厂长岁数大了,只能做些生产性工作。我们正在琢磨,想提拔一位年轻的副厂长。你有什么想法吗?”孙亦顺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从脱去羽绒服的那一刻,王翠玲就瞥见他的眼神,在自己高耸的胸前转来转去。 闻听要提拔副厂长,她便伸出温热的小手,叠加到他扶着档把的手上,来回摩挲着轻声说,“全听书记您的安排,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乡里的服装厂,就交给您了”。 “我今晚有个酒局,是商业银行的两个行长请客。你有时间和我同去吗?” “人家这一百多斤都交给您了,还有什么不行的?过几天我再去大姨妈家里”,能够近距离接触领导,又有千载难逢的提拔机会,王翠玲欢喜异常——大姨妈远远没有陪着领导重要。 “最好别让我遇见你的大姨妈”,孙亦顺扭头笑着说。 “你讨厌啊”,这时“您”已经变成了“你”,王翠玲的粉拳轻轻打着他的右肩。 他便腾出右手,从后背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摸到了丝缎一样的肌肤,“我想把张仲提为副乡长,再兼几个月的厂长。让他带带你,你也过渡一下,堵堵众人的嘴,好不好?” “那敢情好啊。你的手有点事凉,放前面吧,我给你暖暖手”,她拉过他的大手,贴在自己软软的肚皮上。随口又笑着警告他,“不许往下摸呀!” “你的意思是可以向上摸?”他说笑间,手便向上蠢蠢欲动。身边美丽的小女人,激发起孙亦顺强烈的欲望和好奇心,车内笼罩着软玉温香的气息。 今晚是县商业银行的行长宋景设宴,副行长杨再忠作陪,地点就在商行后楼的金鑫宾馆。 这些年银行的日子也不好过,各项任务一年高过一年,没有庞大的社会关系简直难以生存。 小城的人们喜欢喝酒,这是小城一景,每乡每局的招待费开支都是不小的数字。这两天金鑫宾馆开业,地理位置有点偏,没有客流怎么挣钱? 宋景便想到了他的党校同学、东方乡的书记孙亦顺,便说相约几个人坐坐。 玫瑰厅内,灯火通明。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六个凉菜,财政局长章平山、公安局长李大鹏、卫生局长张凤青在沙发上闲聊着。 见得孙亦顺带美妙女子进门,头发稀疏的已经“地方支援中央”的章平山笑道:“亦顺的待遇提高了啊,出门都带上女秘书了。” “人家真正有女秘书的都谢顶”,孙亦顺笑着回应道:“听说今晚有你出席,我才带她过来,是专门找你这个财神爷的”。 说着便把王翠玲介绍给大家,“这是我们乡服装厂的副厂长王翠玲,主管财务。今晚赴宴的领导,都是管着我们企业的。我带她就对了吧?” 王翠玲心里便是一喜。孙亦顺已经把自己放到了副厂长的位置上,看来路上的话不是逗自己玩儿,此时忙与县里诸神握手问好。 宋景忙招呼大家落座,李大鹏年龄最长,居中而坐。左边依次孙亦顺、王翠玲、杨再忠,右边依次是章平山、张凤青、宋景。 桌上摆了四瓶五粮液。看到孙亦顺掏出汽车钥匙,宋景便抿嘴一乐,“我给各位领导准备了客房和麻将桌,酒后都可以住下”。 孙亦顺顺手把钥匙推给王翠玲,“我酒后总想摸方向盘。先掏出来,让她给我保管”。 “酒后摸方向盘是错误的。至于酒后摸别的嘛?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李大鹏一语双关,众人大笑。 酒过三旬后,众人交叉为战。考虑到王翠玲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聚会,孙亦顺便站起身,带着她挨个敬酒。 敬到章平山时,孙亦顺给王翠玲介绍道:“这是咱们县最大的财神爷,你要多敬两杯”。 王翠玲便笑吟吟的端起酒杯。 章平山端杯笑道:“美女敬酒,不能不喝,咱仨人一起吧。亦顺我正有事找你呢”。 孙亦顺笑道:“都是别人求你这大财神爷,话不能说反了啊。” “真的有事儿”,章平山离开座位,拉拉孙亦顺往窗口那边挪了几步,放低声音说:“弟妹是到体育器材中心上班了吧?” 那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 知道孙亦顺晚上回家,下午郑月月便电话约好了聂占元,又说到了工作,让他晚上过来打球吃饭。 想起答应过她的事儿差点忘了,聂占元便把电话打给了孙亦顺。随口问了问工作,又说好久没锻炼了,今晚打打球活动活动。 孙亦顺放下电话,就给郑月月拨了过去,告诉她准备几个好菜,晚上聂书记过来打球。 第79章 领导你吃饱了吗? 晚上打完了乒乓球,三个人坐下喝酒吃饭。看看时机已到,郑月月试探着向聂占元提出,自己想出去工作。 “他天天不着家,回家的时候也是十有八九喝多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太闷了”,郑月月噘着嘴嘟囔着。 聂占元装出有点惊讶的神情,随即笑话她放着清闲不会享受,哪里知道外面闯荡的艰辛。 郑月月却是拿出了下定决心再三坚持着,并娇嗔的摇着孙亦顺的胳膊,“你倒是表个态啊”。 孙亦顺虽觉突然,但想着她能出去工作也是好事,省的张家长李家短的扯老婆舌,便看向聂占元,“书记您看......”。 聂占元见时机成熟,便装作想了想,说道:“你是搞体育的,就别掺和政界的烂摊子了,太麻烦。还是干老本行吧,文体局的体育器材中心,那里正缺人手”。 转向郑月月问,“你看怎么样?” 本来是两个人做好的局,当着孙亦顺的面,郑月月只能假装不懂,做出不高兴的神态问道:“让我管这单杠、双杠和乒乓球台子去?” 聂占元笑道:“体育器材中心,最重要的工作是负责全县中小学和健身场所的器材采购、维修、保养啊,是很忙的工作。到那里你就知道了”。 说着便拿起电话,打给了文体局长康世恩,“老康啊,一小时以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一周后,郑月月便开着新买的本田小车,到体育器材中心上班去了。 “是啊,去了快半年了。老兄你有事儿?”听章平山提起郑月月,孙亦顺诧异的问。 看看左右无人,王翠玲也回到了座位上,正与杨再忠拼酒。章平山小声道:“我弟弟新建个健身器材厂,想着认识一下弟妹”。 孙亦顺便笑道:“今天是放假后上班的第一天,她们器材中心的几个人出去考察了,可能是后天回来吧。你听我电话,叫上咱弟弟聚聚,认识一下”。又笑道,“今晚要是喝多了,明天你再给我提个醒啊”。 “酒厂的酒不干,你就不会喝多。我敬老弟一杯”,说着章平山端起酒杯。 那边行长宋景正和李大鹏喝着酒。提到今晚喝酒聚聚时,李大鹏便想起宋景托付他的事情,要他把公安局的基本账户迁到商业银行。 “老兄得给我想想办法”。宋景年轻的时候,是西寨营业所的主任,李大鹏是西寨乡的乡长,已是近二十年的交情。 “上面对基本账户管的紧,不过可以变通变通啊”。想起县联社杨庆这两年下的功夫,李大鹏笑着说,“明天我让财务科到你们商业银行,先开个专用账户,把基本户的钱转过来一部分。这不就行了吗?” “这办法也行”,虽然没有一步到位,完成基本账户增多的目标,面子上差了一点。但上千万的活期存款过来了,与贷款至少四个点的利差,宋景心里高兴,“我再敬老兄一杯”。 看到孙亦顺回到座位,王翠玲与他耳语道:“这儿有卫生局的局长。咱服装厂,能不能把医院的床单被罩白大褂的生意抢过去啊?” 孙亦顺张大眼睛笑道:“你想到了我的前面,看来没看错你。当厂长就得随时想着厂子的业务”,想想又道,“今晚人多,不适合谈业务。我带你先和他认识认识”。 两个人便端起酒杯,走向张凤青。 张凤青白净面皮,不善饮酒。也就是二两酒下肚,便面红耳赤起来。见到孙亦顺两个人端杯过来,他抢先站起身,瞪着发红的眼睛说:“老兄咱有话好好说,不喝酒行不行?” 一句话把王翠玲也逗笑了,没想到大男人在酒桌上竟落得如此光景。 孙亦顺便搂过他的肩,笑着说,“都说酒厂上空飞来飞去的麻雀都能喝二两。你老家就在酒厂旁,怎么这么怂呢?” 张凤青便也开着玩笑,“我娘怀着我时,在酒厂上班,经常偷酒喝。在娘胎里,我每天都是醉醺醺的,伤了元气了”。 孙亦顺笑着给王翠玲介绍道,“张局长以前是咱们县医院的外科主任,绰号‘张一刀’,技术精湛,值得你们年轻人学习啊”。 王翠玲便借坡下驴,笑着说,“张局您的酒随意,我干了。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得病的。以后少不了麻烦您的”,随后端起酒杯,笑看张凤青。 孙亦顺也端起酒杯,跟他耳语着,“明后天的,我到局里找你吧,商量点儿事”。两个人喝干杯中酒,张凤青勉强喝了半杯。 酒宴进行的差不多了,这时李大鹏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看号码,连忙站起身,把右手食指放在嘴上,冲众人“嘘”了一声。 警界无小事,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只听李大鹏一口一个“是,是,我们一定严肃处理”。 接完电话,李大鹏说:“对不起各位,有点急事儿,失陪!”话没说完便起身匆匆而去。 春节刚过,大家还略有疲惫中。见李大鹏离去,众人也就没有了打麻将的心思,纷纷给司机打过电话,寒暄着起身告辞。 孙亦顺是自己开车过来的,王翠玲也喝了酒。 宋景说:“送李局长的车马上就回来,您先喝杯水等一下”。 章平山从卫生间里出来,边穿外衣边笑着说:“你媳妇也不在家,回去也是孤身一人,就在宾馆凑合一夜吧”。 宋景说道:“孙书记是第一次到我们宾馆,今晚住下体验体验。看看有什么不足,我们也好改进”,便把他们俩请进电梯。 宋景给他俩开了两间客房,领着他们里外转了转,笑着说:“孙书记可得关照我们的生意啊,兄弟我这里快揭不开锅了”。 孙亦顺笑道:“以后我们进城有事儿,就你这里了”,又对王翠玲说,“你们服装厂也是,联系业务招待客户什么的,就到这里消费”。 与宋景握手告别,两个人各回各的房间。 洗完澡,孙亦顺还没想好怎么办,床头的电话就响了。 话筒里传来隔壁王翠玲嗲声嗲气的声音,“领导你刚才吃饱了吗?” 孙亦顺笑道:“这种宴会,你也没吃饱吧?过来吧,我这里有好吃的”。 第80章 宾馆里的一夜 王翠玲刚刚洗过澡,裹着浴巾穿着拖鞋就跑了过来,头发还没有吹干,嘻嘻笑着扑向了屋里的大床。 “赶紧给我找找,有什么好吃的。陪着你们喝酒,一点儿饭都没吃,现在可是饿了”,王翠玲皱着眉,做出了很饿的样子。 “我给前台打个电话吧,叫她们送上来一些吃的。说好了,你可不许吃胖了啊”,孙亦顺笑呵呵的说着。 “胖一点,不是更好看吗?你看我的大腿,如果太瘦了,天天这么忙,根本走不完这一天的路”,说着话,王翠玲拉起浴巾的一角,露出丰腴白嫩的两条大腿。 此情此景,酒后的孙亦顺心跳加速,看着大床上的王翠玲,如同欣赏迷人的风景。 他俯下身去,嘴唇轻轻略过她白净的额头,“小馋猫,就知道你饿了。” 即便是生过孩子,王翠玲仍是一等的美女。浓密的睫毛,俏丽的双唇,扭动身子的时候前胸也是节奏感极强的抖动着,稍稍丰腴的身子更是增添了十分的妩媚妖娆。 王翠玲算算自己,春节前后忙的脚不沾地,不算自己家的亲戚,光是上级领导和业务客户,逢年过节的请客送礼跑关系,已经累的她精疲力尽,早就是三月不识肉味。 在车里他抚摸她的时候,心底便有了好感。孙亦顺略有些儒雅的风度,还有东方乡一把手的权力,都让王翠玲十分的迷恋。 看着她魅惑十足的眼神,孙亦顺轻轻拉过她的细嫩的小手,两个人轻轻依偎在寂静的房间里…… 自从老公赵君平赌博赔了销售款,家里的那点存款全搭了进去。欠许志明的六千元公款还得每月扣工资,王翠玲两口子便是三天两头的生气打架,没给过他一天的好脸色。 许志明看在和王寡妇以往多年风花雪月的面子上,找了农机厂的崔大功,把他安置了下来。但不能再让他接触钱了,直接放到了生产一线。 农机厂的生产一线,说得好听是工人,说的不好听,比建筑工地上的农民工都不如。每天一身汗水和一脸油泥,那手任你怎么洗也是洗不净的样子,再也找不到以前那个穿的干干净净的赵君平。 等晚上孩子睡了,赵君平洗了又洗,爬上床去,想做做夫妻间的那点儿快乐的事情。 不想王翠玲看到他就想到输掉的钱,距离稍近一点便闻到他身上的油泥味儿,年轻人的那点儿激情转瞬间飞的无影无踪。 这简直是和一头脏猪做爱啊!任凭他费尽口舌,甚至想“霸王硬上弓”,她都是给予了严词拒绝。 半夜醒来,感觉身边有动静。她猛然伸手打开灯,原来是他在用手解决自己的问题。要不是看在有了孩子的情分,她真的想离婚了事。 讨厌他便躲着他,赵君平值夜班的时候,她才回家住。只要算计着赵君平回家,她就住到服装厂自己的宿舍。 忍无可忍的丈夫和忍无可忍的夫妻那点事儿,早已让她烦躁不已。即使遇到的不是孙亦顺,她这辆憋足了劲头儿快要发疯的一路狂奔的火车,跑偏也是早晚的事情。 厚厚的窗帘边角,已透进了几缕阳光的颜色。 孙亦顺看看身边丰腴的女人,本想再活动活动,动了动身子却已感觉腰酸背痛,暗笑“心有余而力不足,大概就是这样吧?” 他心里便笑了自己,岁月不饶人,不再如年轻时的勇猛,在那酥身上摩挲了两把,起身去了卫生间。 趁他不在身边,王翠玲打开自己的小手包,摸出一粒毓婷放进嘴里。 房间里预备了安全措施,他不想用,她也就没再坚持。 收拾干净两个人去楼下吃饭。在餐厅门口,与脚步匆匆脸色煞白的宋景差点撞个满怀。 “出什么事儿了?”昨晚大家喝的不是很多,宋景也是酒场里常年浸泡的人,不至于这个样子。 宋景一把拉过他,耳语道:“我们杨行长昨晚死了”。 杨再忠是政协副主席杨振山的儿子,县项目招投标中心的主任林影的老公。 孙亦顺不禁心里一惊。昨晚,也就是几个小时之前,大家还在一起畅饮,转眼间已是阴阳两隔。 “怎么死的?”他瞪圆了眼睛问。一时间浑身冒出了汗,昨晚的酒劲儿过去了一大半。 “据说是心梗,具体的还不清楚”,宋景沉着脸说道,“我先去他家里看看,上午市分行领导还要过来慰问家属。后会有期,就不陪你了”,说完和他俩点点头快步而去。 孙亦顺不禁摇头叹息,吃着精美的早点却味同嚼蜡,脑子里还在想着昨晚有说有笑的杨再忠,感慨着人生的世事无常。 王翠玲低声问:“您要不要去杨主席家里看看去?” 还不知道杨再忠的具体死因,毕竟昨晚一起喝过酒。孙亦顺不知道有自己多大的责任,便小声说:“这事儿不急。咱们吃完早饭先回乡里,我问问李大鹏他们几个再定”。 杨再忠没有死在单位,也没有死在自己的家里。 林影的小姨妹家住县城边的东岭子村。与同村的纪小兵结婚后,生下一男孩,一家人过着虽不富裕却也平凡普通的日子。 两年前三口人春节后进城,遇到杨再忠和林影两口子逛街。寒暄几句,林影便把他们领回自家吃饭。 多年不见,婚后的小姨妹更加苗条可爱,婴儿肥的脸上荡漾着青春。她里里外外的参观着他们的三室两厅,羡慕的神情溢于言表。 “什么时候,咱们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啊?”饭后骑着自行车回家,小姨妹想到家里破旧的五间房子。一年四季洗个澡都不方便,冬天上个厕所冻得屁股生疼,便心生怨气。 “无商不富啊”,纪小兵悠悠的说着,“你看的那个柜台,感觉怎么样?” 他们今天是过来看柜台出租的。喜来商城一楼划分出电子商城和服装鞋帽专区,出租柜台和服装摊位场地。 家里的三亩地,有纪小兵爷儿俩就够了,况且小姨妹本来就不想干农活,用她的话说,“打下那几百斤麦子,还不够买瓶防晒霜的呢”。 “电子商城那边,电器功能我都不懂,怎么给人家介绍啊”,小姨妹念书太少了,“我还是想租一小块场地,支起架子卖服装”。 “找找你姨姐夫,租金会不会便宜一些?”纪小兵突发奇想。 第81章 两个坏人要动手 姨姐夫杨再忠的老爹是政协副主席,在县里也是响当当的头面人物。杨再忠本人又是商业银行的副行长,在县城里办点事儿,肯定比他俩顺当多了。 “明天我找找姐夫”,有用了,“姨姐夫”便在嘴里成了“姐夫”。 第二天刚上班,杨再忠便接到了小姨妹的电话。 电话里小姨妹娇滴滴甜腻腻的喊着姐夫,喊得杨再忠骨头发酥。 昨天小姨妹去家里吃饭,已经给他留下了清纯的好印象,正想着以后啥时候还能见面。不曾想刚过去一天,她的电话就过来了。 “说吧,需要姐夫干点什么?”十点钟还有个会,不能再跟她磨牙了。 “姐夫啊,我想承包喜来商场的6号服装摊位。你认识商场经理吗?价格上能不能优惠?他们说每年三万元租金”,她终于绕到了正题上。 “就这事儿啊。我十点钟有个会,散会后我给你问问。你等我回话吧!” 散会时快到中午,杨再忠拨通了商场经理顾雷的电话。 “杨大行长,好久不见。中午一起坐坐?”电话那头顾雷笑着说。 喜来商场半年前装修,顾雷托关系找到杨再忠,借了80万的贷款。 “不坐了。找你有点私事儿,你看看有没有商量余地”,杨再忠笑着说。 “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能办肯定办”,顾雷连忙表态。 “是我姨妹,想承包你们商场的6号服装摊位。家里有点困难,你看能不能照顾一下”,杨再忠斟酌着说。 “别人说话不好使,您说话肯定没问题。不过您也知道,我的资金也紧张。这样吧”,顾雷想了想说,“我给您每年减免一万元,三年租期就是减三万”。 杨再忠的本意是三年减免一万,这顾雷倒是真给面子,便笑道:“那我就谢谢兄弟了,明天有安排吗?我请你喝酒吧。” “先谢谢哥哥!明天我出门儿,咱去趟福建,等我回来请您吧。6号摊位我给咱姨妹留着,下午让她带钱过来签约吧,我告诉会计一声”,顾雷叮嘱道。 商场那边落实好了,杨再忠给小姨妹打过去电话。 电话那头的小姨妹一蹦老高,原想着最多不过省下三千五千的,没想到杨姐夫一刀砍下三万。 高兴的小姨妹对着电话“啵”“啵”的亲了两口,“姐夫我爱死你了”。 手机贴着脸,杨再忠甚至感觉到了小姨妹的红唇,心里便有些跳动。他小声问道,“你家纪小兵没在身边吧?” “那个挨千刀的,肯定是出去打牌去了”,小姨妹随口骂道,又笑着对杨再忠说,“下午我俩去交钱签约,过几天我去看姐夫啊”。 农村人过年是散漫的,没有城里人初七上班这一说儿,一直要过完正月十五,甚至要慢慢悠悠的出了正月,才算是过完了春节。 纪小兵经常和马六几个人在张百顺家里扎金花。 这扎金花是比麻将牌输赢还要快的纸牌游戏。从表面上看,这个扎金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牌是自己抓到手的。 牌不好,你可以跑啊。可这样一来,你的好运也经常在自己的手里跑掉——那就是你的牌不好,别人的牌还不如你呢,但是你跑了,就赔进去底垫的钱。 有时候你抓到好牌,激动的脸红心跳手颤抖,但别人比你的牌更好。想着这把牌肯定能赢,便不断下注。最后双方一翻一瞪眼——这次输钱更多。 纪小兵出门就带了五百块钱,想着熬到半夜,能拿回五六千。没想到天还大亮,他的兜里就已经输的精光。 马六已经借给他一万三千块了,他一直没能还上。今天拖到明天,这月甩到下月,马六就再也不想借给他。 两个人顺路回家。走在寂静的土路上。马六悄悄的问他,“小兵,想不想发笔大财?” 纪小兵欠了马六一万三,这笔赌债是瞒着小姨妹的。要是让她知道了,还不得拿刀追着他啊。 现在他做梦都想弄笔大钱,便把惊喜的目光投向马六,两个人靠的更近。 “我观察了半个月,县城东关大市场的诚诚烟酒批发站”,马六回头看看身后没人,嘴巴凑到了他的耳边,“每天的流水都很大,很肥,值得下手”。 纪小兵吓得一哆嗦,“抢钱啊,被发现怎么办?” “后半夜去。如果他们闹,就灭了他们”,马六说着,小眼睛眯缝着露出凶光。 “别,我胆小。这事儿以后再说”,纪小兵有点腿肚子转筋。 第三天,马六都装作随意似的,去纪小兵家里串门,三言两语就提到如何如何挣钱。 小姨妹也和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纪小兵欠着马六一万三,生怕这小子说漏了嘴,一遍遍的给他续着茶水,盼着这孙子快点离开自己家。 就这样连着去了三天。 第四天的早上,实在不堪其扰的纪小兵主动找到马六,“你说那事儿,干!” 诚诚烟酒批发站摆满了高档香烟和各种名酒,经营着批发带零售。 基本上是每天下午的四点,诚诚烟酒批发站的老板娘,都会收集一天的营业款。 她要趁着附近的信用社网点还没关门,提着黑色皮包去存钱。那时候店里只留一个20多岁的姑娘照应着生意。 这事儿,每天下午都要进店买包烟的马六摸的很清楚,也看好了钱放在哪里。 有时他去的稍晚一些,没看到老板娘,便假装熟人似的问一句,“老板娘呢?” 那20多岁的姑娘回答的都是,“老板娘去银行存钱了”。 周五下午三点,信用社门口早早关门,门口贴出告示:“由于系统升级,周六周日关门停业两天。柜台业务请到联社营业厅办理,不便之处敬请谅解”。 县联社营业厅距离这里有两公里远。 周六和周日,马六换了四身衣服,还戴上他爹生前留下的破帽子,在诚诚烟酒批发站前溜达了不下十多趟,两天都是磨蹭到了天擦黑。 他确信这三天里,老板娘都没有提着那个黑色皮包去存钱。 店里的钱,肯定多! 第82章 冷夜里三条人命 周日的傍晚,天刚擦黑儿,骑着摩托车的马六就到了纪小兵的家门口,大声喊着纪小兵的名字。 纪小兵裹紧衣服跑出了门,看看四下无人,凑到了马六的身边。 马六搂过他的头,嘴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句,“半夜12点我来接你”。 回到屋里,小姨妹不放心的问他,“马六喊你什么事?” 纪小兵说:“能有啥事儿,让我晚上去打牌。我告诉他,我以后不玩牌了,这不是啥正经事儿。” 看到老公能忍住打牌的瘾,小姨妹很高兴。她笑着说:“你这样就对了。少跟他们瞎混,学不了好。服装摊儿那边有点忙,赶明儿你也过去搭把手儿”。 孩子跟着奶奶睡在东院。纪小兵今晚难得的没有出去疯。 看到老公学好了,小姨妹便去灶间烧了水,倒进澡盆里,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想想又喷上了一点儿香水,回到土炕上使出了所有的招数,美美的犒劳了他。 房事后,疲惫的小姨妹呼呼大睡。 纪小兵心里有事儿,哪里能睡得着。在被窝里按亮手电筒看看手表,快到半夜十二点了。 他翻了个身,轻轻咳嗽一声,见小姨妹的呼噜声依旧响亮,便悄悄穿上棉衣棉裤,掩上屋门,从矮墙头那边跳出了院子。 黑暗中马六戴着头盔正在等他。 担心遇到熟人,又怕村里人听到动静,他始终没有发动摩托车。 见他出来了,马六又扔给他一个摩托头盔。 两个人一前一后推着车,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村子。 上了国道,马六揣响了摩托车,风驰电掣的奔县城而去。 月黑风高天气寒冷。 纪小兵被捕后曾说过一句,“那是这辈子最冷的天,冷风扎的骨头都疼”。 到了大市场门口停住车,马六递给纪小兵一把尖刀,“拿着!我叫开门,咱俩就往里冲。他们要是闹,就动手”。 把摩托车停在烟酒批发站的门口,车没熄火,怠速慢突突的转着。 马六上前拍门,“老板,家里出白事了,买烟。开门啊”。 出白事,就是家里死人了。这事儿历来没个准确的时间。 批发站遇到过多起这样的事儿。半夜过来敲门买烟,都是十多条二十几条的,丧主也值得到批发站跑一趟。 去年城里的蒙老板干爹去世,直接就买了两件,一百条烟。 猜想着是笔大买卖。屋里面答应了一声,门缝便透出了灯光,有人趿拉着鞋过来开了门。 披着衣服的张金诚打开门便往里走,嘴里吸溜着问道:“要啥牌子的烟?” 两个人跟着进屋。 马六一直没见过张金诚,掂量着他和纪小兵的劲头,如果正面交手,恐怕难以对付这个膀大腰圆的男人。 他从随身挎包里悄悄拽出尖刀,蹑着脚快走两步,照着张金诚的后心,狠狠地扎了进去。 “媳妇,有坏人”,张金诚喊了一嗓子,随即返过身抡起胳膊,使出平生力气一拳打倒了马六,他自己也踉跄着身子站立不稳。 马六一骨碌爬起来,又用力将刀扎进了张金诚的前胸,狠狠地把他压到身下,捂住了他的嘴。 “你去屋里”,马六冲纪小兵低声喊着。 纪小兵也忘记了害怕,掀开门帘冲进里屋。 昏黄的灯光下,大床上的老板娘围着花棉被抖成一团,小女孩被惊醒后“哇哇”的哭着。 两个人已经杀红了眼。 纪小兵窜上炕,一把拽开被子,照着老板娘的前胸就是两刀。又拽过哭啼的女孩,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 外面的马六把柜子里的钱装满两个挎包,冲进里屋低声问道:“解决了吗?” “解决了。钱呢?”纪小兵在棉被上擦擦刀上的血,转脸问马六。 “都装了,快走”,马六拉一把纪小兵。两个人跑出批发站,跨上摩托车冲进夜色里。 到了村口熄了摩托车,两个人商量把钱放到哪里。 纪小兵说:“放到我家前院的灶膛里吧,那灶台冬天不用。明天我媳妇去城里卖服装,你再去我家拿钱”。 两个人便分了手,马六小心的推着摩托车回了家。 纪小兵背着两个挎包,从矮墙头跳进院子,扒拉开灶台前堆放的玉米秸,把挎包塞进灶膛,又恢复原样。 他蹑手蹑脚的进了屋,炕上的小姨妹还在呼呼大睡。 纪小兵唯恐自己溅上血,又不敢开灯,便摸到媳妇洗澡用过的湿毛巾,一遍遍的擦脸擦手。他把穿过的棉衣翻过来压到褥子底下,才钻进被窝。 看看表,刚好到了一点半。想想被杀的三个人,他的心一直在突突的乱跳,直到天亮他也没有暖过来身子。 清晨小姨妹起床,喊他起来,一起去商场服装摊位。 他说肚子疼,半夜跑了三趟厕所,现在腰都是疼的,难受啊。 小姨妹想起自己半夜时,朦胧之中伸手摸到他这边,好像是人不在。便想着他是去了厕所,就翻身接着睡觉。 “你中午想着啊,给我送饭去”,临出门的小姨妹嘱咐着他。 他答应了一声。听到堂屋门“吱扭”一响,他一骨碌爬起来。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媳妇推着电动车出了大门。 纪小兵赶紧从褥子底下翻出棉衣棉裤,棉衣的胸前还真是溅上了血,已经发干变硬,成了黑红色。 他找出鞋刷子,沾上水一遍遍的刷着。直到看不出血渍,才架到炉火旁烘干。 九点半马六来找他,穿了一件棉大衣。两个人插好大门,从灶膛里拽出挎包塞到怀里,快步冲进里屋。 两个人数了又数,一共二十六万六。二一添作五,又还了欠马六的赌债,纪小兵拿到了十二万。 “我回家骑摩托车去。十点半以后咱俩去那里溜达溜达,看看警察有什么动静”。马六指了指大市场的方向,把挎包塞进怀里,裹紧棉大衣出了门。 送走马六,纪小兵把钱用蛇皮袋子包好捆结实,塞进院里西边小棚子的檩条缝隙间。这里堆放着乱七八糟的农具,媳妇从来不到这里。 做好饭菜的时候,院门外传来摩托车声音。纪小兵把饭盒装进无纺布兜子,穿上棉大衣,跨上了马六的摩托车。 第83章 线索这样被找到 远远望去,诚诚烟酒批发站前,三辆警车闪着警灯。警戒线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是面色凝重。 “出啥事儿了?”马六挤进人群,问身边一个面容和蔼的大姐。 “挨千刀的啊。一家三口,给人家灭门了”,大姐抽了抽鼻子。 “灭门了?”纪小兵瞪大眼睛装作惊讶的问。 “是啊!据说是早晨有人来买烟,进门就发现男人倒在血泊中,赶紧哇哇叫着跑出来报了警。然后又打了120,大夫过来看看,三个人身子早就凉透了。这会儿应该是拉进城南火葬场了吧”,一个矮个子男人抽着烟说着。 “不可能拉到火葬场,肯定是拉进公安局。这么大的事儿,法医得验尸啊”,抽着鼻子的大姐装作内行的说着。 马六扯扯纪小兵的棉大衣,两个人悄悄走出人群。 “这事儿天知地知”,马六叮嘱了他一句,两个人跨上摩托车,去给小姨妹送午饭。 小姨妹刚刚卖了一条裤子,收了顾客的钱,便过来吃饭。想想又问他俩,“听说东关大市场出了杀人案,你俩听说了吗?” 马六抢先说:“没听说啊,哪地方啊?”说着看了纪小兵一眼。 小姨妹说:“听说是个烟酒批发站,三口人,给灭门了”。 纪小兵说:“这么狠啊,一会儿我看看去”。 小姨妹瞪了老公一眼:“啥事儿都有你。这有啥好看的,看了半夜做噩梦。好好跟我在这里卖衣服吧。” 马六说,那你们忙吧,我回去了。 马六走后,小姨妹问老公,“你怎么又和他在一起,上午没炸两把吧?” 纪小兵说:“他是去他舅舅家里,顺路把我捎过来的。我真的不玩儿牌了”。 小姨妹娇嗔的摸摸老公的脸,悄声说:“这才乖,以后每天香香的犒劳你啊!” 一晃两年过去了。此案由省厅督办,警方已撤换了两任刑警队长,天南海北撒下大网,依然没有破案。 警方开始怀疑,这十有八九是流窜作案。 谁也没有想到,派出所抓到了偷电缆的小偷,才侦破这桩惊天的灭门大案。 下午炸金花赢了大钱,马六心里高兴,请三个牌友去村头小饭馆喝酒。 喝来喝去,其他两个人有事儿先撤了,马六跟张百顺接着喝。 张百顺酒量大,外号“张一瓶”。想起下午自己输钱最多,心里便有了气,想方设法灌马六的酒,反正是他请客。 炸金花这活儿,马六得心应手,喝酒可不是张百顺的对手。八两白酒下肚后,马六的大脑有些晕乎,抖出了大料儿。 “你还别...别瞧不起我,我是...是干过大活儿的,喝酒不...不算本事”,马六的舌头怎么抻都抻不直。 “你能干...干啥大活儿?”张百顺也装作有点喝高了,随声问道。 看看屋里没有别人,马六摇摇晃晃站起身,趴在张百顺耳边说,“东关大...大市场,烟酒...烟酒批发站那事儿,就是哥哥我和纪小兵干的”。 张百顺吓得一惊,东关大市场灭门案无人不知。此时却又扶他坐下,笑着说,“喝多了,别瞎说啊。就你俩那小胆儿,杀鸡或许还行”。 “你还别..别不信”,马六嘟囔着说,说完想想又跟了一句,“别……别跟外人说啊”。 喊出老板结了账,两个人脚步踉跄着各自回家。 常言道,久赌必输。张百顺有赌瘾没手气,几个月的时间便输的一干二净,惹的爹打娘哭媳妇闹,便起了偷盗之心。 村北的张营公路正在扩建,大桥头堆满了钢筋水泥和电缆。 张百顺想着电缆里面是铜芯,卖了肯定值钱。 踩了两次点儿后,晚上他开着三轮农用车,看看两个值班的巡逻过去了,装上两捆电缆开车就跑。 活该他倒霉,路上遇到派出所联查,想扭头跑已经来不及了。 张百顺被带回了派出所,拷到院里的电线杆上,冻的体如筛糠,上下牙得得打架。 后半夜审讯,张百顺想起书上的英雄人物,也想挺一挺。他连炸金花的事儿都不说,就承认偷了这两捆电缆,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所有的贼,都说自己只干过这一次,这事儿所长见的多了。 见他这幅模样,所长吩咐下来,“再铐他一天一夜,今晚给他浇一盆凉水”。 所长只是吓唬他,张百顺却当了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说,“我检举别人,算立功吗?” 所长笑着说,“你是想给我们编故事听吧?” 张百顺说:“真不是编。我知道东关大市场那灭门案是谁做的”。 东关大市场灭门案?经过两年的时间,警察的腿儿都跑细了,愣是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所长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圆了眼睛,一把将他从地上薅起来扔进屋里,厉声喝道“说”! 张百顺吓得尿了裤子,把和马六喝酒的事情全盘托出。 匆忙做完笔录,又核实两遍,已到了后半夜两点钟,所长立即向局长李大鹏汇报。 李大鹏听到灭门案睡意全无,蹭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为这案子,两年来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天南海北撒下警力,大案队累的人困马乏,人力物力财力不计其数。 为这案子,他快要退休的人了,被年轻的市局局长指着鼻子数落,就差摘了他的帽子。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把这个案子,带进自己的棺材里。 这时候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宁可抓错了、也不能放跑了。 李大鹏喊来了政委唐国定,迅速集中县局值班的刑警大队、交警大队和治安大队。唯恐不周,他又紧急协调了辖内武警大队,请求他们抽调两个中队支援。 十分钟后,县局十三辆警车,四卡车武警,均已荷枪实弹,在城东福道茶楼的路边静悄悄的集合完毕。 两个中队长跑步上前,立正敬礼,“报告首长,武警中队集合完毕,请首长指示! 第84章 夜捕两名罪犯 李大鹏还礼后,与唐国定做了分工,两个人各带一队、各扑一家;武警官兵和交警大队负责封锁所有路口,所有人员只许进村不许出村。 车队静悄悄的行进,所有汽车关闭了大灯,更没有闪亮的警灯和刺耳的警笛。 大队人马扑向东岭子村,瞬间将小村庄包围的水泄不通。 派出所所长押着张百顺,悄悄指认了马六和纪小兵的家门。 一切准备就绪。李大鹏用步话机轻声下达命令,“行动”! 两队刑警同时踹门而入。 马六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听到了村里的狗叫,以为是厂里打工的下夜班路过,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等到门杈“咔”的一声断裂、门板轰然落地,他光着膀子惊的一屁股坐起来,想起了自己做过的事情。 几乎是在门板落地的同时,六条黑影窜进屋里。两只强光警用手电照的屋内雪亮,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和媳妇的脑门,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和肩膀。 “警察,别动!”空气中传来几声低沉的怒喝。 李大鹏回身打开了屋里的灯。 “姓名!” “马六”。 “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钱在哪儿?”李大鹏厉声喝问。 “钱在厕所的墙洞子里”,马六耷拉着脑袋。 李大鹏一挥手,带强光手电的刑警跑出去,挥手喊过来门外的两个警察,三个人去厕所起赃。 “带走”!随着一声低喝,马六被反手戴上手铐。一左一右两个刑警,按着肩膀,揪着头发,把马六押上警车。 马六媳妇也被喝令穿上衣服,带回分局。 政委唐国定那边,情况有点不一样。 六个刑警踹门进了西屋,西屋炕上只有小姨妹一个人在睡觉。强光手电下,她被按住了肩膀,枪口顶着脑袋,小姨妹身上裹着棉被,早已经吓得尿了炕,身下一片湿热。 “我们是警察!说,纪小兵呢?”唐国定喝问道。 “他…他在东屋”。小姨妹颤抖着身子,一股尿骚味冒了出来。 这两年,纪小兵好像是懂事了,也不怎么去打牌炸金花了,经常跑去媳妇的服装摊帮忙。 钱越赚越多,小姨妹很是高兴,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隔三差五的用香香的身子犒劳犒劳老公。 拿有限对抗无限,怎么得了?纪小兵对于炕上的那点事儿,慢慢的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干脆推说腰疼,自己跑到了东屋睡觉。 听到踹门声音,纪小兵一个翻身披上了棉袄,猛的推开窗子,跳下去就想跑。 脚刚落地,四只大手就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提拉小鸡子似的,两个刑警给他背过手带上手铐,押进屋里。 “姓名”,唐国定冷冷的问了一句。 “纪小兵”,此时的他已被揪着头发,扬起了苍白的脸。 “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吧?”昏黄的灯光下,唐国定直视着纪小兵的眼睛。 “知道”,纪小兵变了声音。 “钱在哪里,说吧!”唐国定用手指点着他。对面一个刑警冰冷的枪口顶到了他的脑门,怒喝一声,“说!” “在西边小棚子的檩条缝里”,纪小兵有点喘不上气。 起了赃,纪小兵被押进警车,小姨妹也被带了出来。 “收队!”李大鹏一声令下。 两列警车都打开了警灯,四辆武警卡车亮着双闪,同样是只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悄悄地离开了东岭子村。 杨再忠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小姨妹被预审科审了又审,和纪小兵的口供核对一致,确信没有参与其中的任何环节,便被放了出来。 她没敢回家,打了一辆摩的,直接到商业银行大楼找杨再忠。 这地方她轻车熟路。两年前,杨再忠帮她办好了摊位租赁,省了三万块钱。她心存感激,打电话过来,想着晚上去家里登门致谢。 杨再忠说:“你姨姐林影今天晚上值班不回家,我还没一定几点下班呢。” 小姨妹笑着说:“那我中午去你单位看看吧,我还没进过银行里面呢。” 杨再忠说:“你跑出来,谁看着摊位啊?” 小姨妹说:“纪小兵在呢。” 杨再忠笑着问:“你到我这里来,怎么跟他说啊?” 小姨妹也笑了:“我就说西边市场的姐们儿新进了一批货,我去看看。” 杨再忠于是笑着提醒她:“到我这里来,别打扮的太花哨。你现在哪里呢?” 小姨妹明白他的意思:“在市场门外呢。我打电话,他看不见。” 回到摊位说了出去的理由,她便去了市场的卫生间,洗掉浓妆后略施薄粉,把盘起的头发放下来理顺,看看自己像个良家妇女的模样了,才出门挥手叫个摩的,直奔商业银行大楼。 一楼和二楼是营业厅和库房,层层设岗,严禁外人进入。三楼以上是办公区。 听她说到了大门口,杨再忠便出来,把她接了进去。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四盆高过她头顶的绿植摆放在角落里。 小姨妹看着窗外路上的车水马龙,和身边帅气的姨姐夫,不禁感慨命运的不公,“姨姐哪儿有自己漂亮啊,却找了这样帅气英俊的老公!” 小姨妹的眼睛本来就会说话,此时四目相对,彼此便看懂了风月。 “看看你的里屋”,她便推门进了里间卧室。 卧室简单,一床一柜。 杨再忠随后跟进,掩上门,蹲下身子抱起了她,“你是不是胖了?” 小姨妹扭动着身子,脸贴着他的脸撒娇说:“再胖,你也能抱的动呀”,嘴唇便贴了上来。 两个人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倒在了床上...... 今天听了小姨妹的哭诉,杨再忠极其震惊。两年前的东关大市场灭门案记忆犹新,那可是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他万万没想到,是小姨妹的老公纪小兵血刃了无辜的人。想想不久前还和他一起喝酒聊天,杨再忠后脖颈子有点儿发冷。 “姐夫,你得救救他啊”,小姨妹哭的梨花带雨,摇动着他的大腿。 “我给你找律师问问吧。毕竟我是学金融的,隔行如隔山”,他拍着小姨妹的小手,安慰着他。 随手打通了银行法律顾问的电话,简单说了几句。 陈律师说知道大市场那件事,他正在外面案子,傍晚回来,到时候一起去当事人家里看看再定。 第85章 安排了小姨妹 昏黄的灯光下,杨再忠和陈律师坐在纪小兵父母家的炕上,一边打量着房间的摆设,一边听小姨妹转述了警察的话。 屋里人这才清楚,纪小兵涉案母女两条人命。满脸皱纹的老父亲站在地上沉默不语,他娘倚靠着破旧的衣柜,不时的抹着眼睛。 “我都清楚了。咱回去吧?”陈律师看着杨再忠。 上车后,杨再忠问:“这案子没戏吧?” 陈律师叹口气说:“让家里准备后事吧。别说他家没钱,就是把他们村子卖了,也救不了这俩人的命。无冤无仇,给人家灭门了,您要是法官怎么判?” 杨再忠闭上眼睛又睁开,牙齿咬咬下嘴唇,狠狠的说了一个字,“杀”。 市中院开庭的日子,杨再忠没去。后来听小姨妹说,张金诚老家是安徽的,年愈花甲的父母和姐姐哭晕在庭审现场。张家的哥哥说了,一分钱不要,以命抵命! 当庭判处死刑后,两个人表示不上诉。 等最高院核准死刑命令下达后,两个人吃了顿饱饭。三辆警车闪灯鸣笛,从县局看守所疾速驶出。 十多分钟后,城西野草沟子那边,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枪声。 “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没有了纪小兵的日子,小姨妹还得咬牙过下去。 把孩子完全交给了公婆看管,小姨妹全身心的扑在服装摊位上。出门提货的日子,她只能给摊位罩上帆布,歇业一天。 此时的她年纪不大,长的水灵,也想找个长期的饭票。可无论是媒人还是男主,知道了她的身份后,纷纷退避三舍。多年的穷光棍子,她又看不上,便独自过着光景。 想想身边耳鬓厮磨的竟是杀人重犯,想想警察破门而入的惊恐场面,小姨妹怎么也不敢躺下睡觉。就这样裹着被子开着灯,一夜一夜瞪着眼睛到天明。 这也不是办法啊,长此下去好人也会神经了。 看到日渐憔悴的小姨妹,杨再忠想起了两个人往日的风花雪月。他在银行后身不远的水产局家属院,给她租了个小独单,代付了两年的租金。 之所以选择这处房子,首先是距离银行不远不近。走路也不到十分钟的距离,并且需要拐弯抹角。银行办公楼里的人看不到,方便随时出来活动。 二来这是外单位的家属院,很难遇到熟人——干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最怕的就是遇到熟人。这个,杨再忠很清楚。 即使这样,杨再忠每次约会,也都是在夜色中前往,拐过墙角后从包里掏出口罩和鸭舌帽戴上。这时候要是照照镜子,恐怕自己都认不出来。 纪小兵活着的时候,两个人偷吃个荤腥总要防着他,小姨妹每出来一趟便要找个借口。如今纪小兵吃了枪子儿,杨再忠和林影又都是经常加班的人,互不相问便也相安无事。 杨再忠中午应酬酒局后,米青虫上脑,常想做做男女恩爱。无奈小姨妹那里中午正忙,需要看守摊位。 错过一两次,杨再忠心里便有了怨气,见面有些气哼哼的。 晚间欢快之后,小姨妹趴在他的胸前娇嗔着说,“要不你给我找个工作吧,一个随时能出来的工作。你想我了,我就回到这里,洗的干干净净的等你呦”。 这几年县城的规模不断扩充,房地产行业如火如荼。最近开始的城中村拆迁改造,君雨建筑公司一家就借了三十个亿的贷款。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老板蒙自强便与杨再忠从不认识到称兄道弟,这天两个人晚间聚到了福道茶楼。 喝茶的间隙,杨再忠问道:“有点儿个人的事情,想麻烦蒙总,就是有点儿不好开口。” 蒙自强以为他是想借钱。在他的印象中,说“不好开口”的事儿就是“借钱”。 便笑道:“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儿,兄弟你尽管说。需要多少钱啊?你这大行长开口说钱,不会是小数目。你等我先坐稳了再说啊!” 杨再忠便是一愣,想他是误会自己了,便也笑道:“看把你吓的,真的不是借钱。” “哪还有什么事儿,是不好意思的啊?”蒙自强噗嗤一笑。 “我的姨妹,在喜来商城卖服装,生意不景气。她想找个工作,不知道你那里...”,杨再忠斟酌着说。 “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蒙自强想了想,“既然是你的姨妹,就让她去财务部,先干个出纳吧。以后跑银行的事儿就是她了”。 银行办事的手续繁琐,定款、取款、开户、对账。企业有时候用现金用的急,交流起来有些麻烦。让杨行长的小姨妹跑这事儿,他这老板以后就不用操心了。 “工资你放心,能到我这里上班的,都能满意”。这些年君雨公司业务突飞猛进,也有他蒙自强能妥善安排干部家属的原因。 在公司各部门挂着名字、却从来没有过来上班的吃空饷的女人,他养了8个,不在乎多一个能干活的人。 君雨公司就在银行的斜对面,隔着马路不到百米的距离,确实是方便两个人的交往——他找蒙自强也是看中了这个。 “对了,弟妹在哪里高就啊?”蒙自强喝着茶问道。 “她在项目招投标中心,叫林影”,杨再忠回答着。 蒙自强心中便是一愣。他和林影睡过好几次了,今天遇到了人家的老公,不禁感慨这临曲县城太小了。 他转而笑道,“原来你是林主任的家属,那政协杨主席就是令尊大人了。早就听她说过,一直没见过面。我们公司每年都参加几次招投标,以后得多多关照啊!” “蒙总今天不也是关照我了吗?”两个人相视大笑。 自此小姨妹转让了服装摊位,穿上了君雨公司的工作装。天蓝色的衬衣,膝上一步裙,肤色长筒袜,黑色高跟鞋,轻施粉黛,淡扫峨眉,俨然小白领的形象,坐进了四楼财务部的工作间。 她上班的第二天中午,杨再忠应酬回来,进了办公室给她发短信,“到窗口这边,看我这里。我在三楼第五个窗口”。 小姨妹站到窗前,发了短信,“我看到你了,我在四楼第二个窗口。” 杨再忠发短信,“想你了,回家吧?” 第86章 杨再忠倒在了床上 他说的家,就是那个小独单。 小姨妹看看表发短信:“就还有一个小时的空闲,跑回家里,时间有点儿紧”。 杨再忠发短信,“你姨姐这几天没在家,我没吃好,想抓紧时间回家吃个快餐”。 小姨妹问道:“你中午也没吃饱啊?” 杨再忠回了短信,“是啊,一直有点儿饿”。 “那好吧,我回家给你做点儿饭去”,小姨妹发完短信,从窗口缩回了身子。 他也便收起手机,走出了银行大楼。 小独单里家具不多,收拾的利落干净,厨房在客厅的北边。 小姨妹进屋后,就往厨房走,边走边说:“我给你下面吃吧,这个快。” 杨再忠从后面轻推她一把,随口说了句,“快点儿啊”。 “看把你急的,饿成这样啊,像一只饿狼一样”,小姨妹在服装摊干了两年多,她的话越来越通俗易懂。 “时间紧,最近工作任务太重了,压力太大,想放松放松都得自己抓时间”,杨再忠的动作确实有点儿快。 “吃饱了没有?我也该上班了”,小姨妹提了提一步裙工装,回过头来关切的问他。 “饱不饱都是它了,晚上可以再来一顿”,他轻拍着她圆滚白嫩的屁股,弯下腰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林影是前任县长的侄女,和杨再忠结婚,多少有点儿政治联姻的意思。 两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不是今天你外出开会调研,就是明天他晚上单位值班。虽说是夫妻,倒也是聚少离多,结婚多年也是相安无事。 今晚的酒桌上,杨再忠和王翠玲挨着坐位,两个人都不是今晚的主角。望着身边前凸后翘活泼开朗的美女,杨再忠为她斟酒布菜很是热情。 餐桌下两个人的大腿时时的不经意相碰,脸上也是笑意盈盈的眉目传情。 和李大碰、孙亦顺几个人喝完酒,杨再忠没等银行的司机,一个人溜达着去了小独单。 屋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她把屋子收拾的干净利落,点燃了他喜爱的檀香。换上了轻柔的睡衣,脚上还穿着他最爱的白色高跟鞋。 好事情进行到了一多半的时候,杨再忠突然感觉胸闷难忍,翻身下来,捂住了胸口。 这是从前没有过的症状,他没有在意,想着也许是胃疼,歇一会儿就好了。 小姨妹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以为他是喝多了酒。 “我不行了”,杨再忠呻吟一句,这时的他已是大汗淋漓。 “不会的。你就是喝多了酒,别着急,我给你端杯水去”,她说着话就下了床。 屋里灯光昏暗,她没有看到他胸闷难受的样子。 杨再忠胃里一阵恶心,突然转脸冲着地面呕吐起来。 以前两个人有过酒后的欢笑,他也是喝多了,于是起身为他倒水漱口,拿墩布清理地面。 两个人都不知道,这是心梗的前兆。 等她再进了屋里,把水杯送过来的时候,他的呼吸已经出现了暂停。 她吓得哇哇大哭,哭完了想起敲邻居的门。 邻居两口子冷呵呵的穿着睡衣进了小独单,一看杨再忠这情况,说了一句,“赶紧打120 啊!” 救护车呜哇呜哇的跑在县城夜间空旷的路上。 到了商业银行大楼下,看见前面路面太窄,晚间又停满了车,大夫护士和两个护工只好提着担架,深一脚浅一脚的找到了小独单。 听听心脏,翻翻瞳孔,理论上还有救活的可能。虽然希望是微乎其微,杨再忠还是被抬上了担架。 两个护工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绕来绕去,终于把他抬上了急救车。 “赶紧联系家属”,急诊科的跟车大夫说了一句。 看到她流着泪摇着头,大夫闻到了香水味道,好像明白了一些,“你要是能联系他的家属,赶紧通知他家属,到县医院急诊科”。 还是错过了黄金抢救时间。后半夜一点,大夫走出抢救室,对杨振山说了句,“领导,我们已经尽力了”。 刚刚赶到的林影冲进抢救室,趴在白被单上放声痛哭。毕竟外面的风花雪月只是逢场作戏,家才是永久的港湾。 跟进来的杨振山默默垂泪,老年丧子,心里是无比的悲痛。前几年老伴儿去世已经给了他沉重的打击。如今儿子又撒手而去,家里是真的塌了天了。 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林影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狐狸精,他怎么和你在一起?” 杨振山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按下林影又要抬起开的胳膊,流着泪说:“后面还有很多事儿呢,我们还得好好商量”。 行长宋景赶到的时候,杨再忠已经躺到了停尸房。望着晚年丧子暗暗垂泪的杨振山,宋景握着他冰冷的手,鼻子发酸,泪水也流了下来。 “老领导,您回家吧,这里有我们呢。您的身体受不了啊”。他安排人,把执意要留下来的杨振山送回了家。又叫过办公室主任,留在医院陪着林影处理后事,一切费用由单位承担。 宋景匆匆回到单位,紧急召开行务会,宣布了杨再忠的死讯。因为昨晚确实是在营销业务,暂定为因公意外伤亡,上报分行党委。 李大鹏从孙亦顺的口里,听到了杨再忠的死讯。虽说不是在酒桌上当场死亡,但同在县城的小官场,人情尤在,心中不免悲痛。 他建议昨晚参加聚餐的领导每人掏两万,对家属也算是有个交代。 孙亦顺开着车要回乡里,和李大鹏约好晚上回来的时候,几个人一起去杨振山家里慰问一下。 王翠玲说:“等会儿我到乡信用社取两万,你顺便把我的那份儿带过去吧。” 孙亦顺感到这女人还算有情有义,她去参加聚餐只是他的临时起意,叹口气说:“你是跟着我去的。按照惯例,没你什么事儿。我交一份就行了。” 王翠玲想到昨晚他的许诺。按照惯例,张仲提拔为副乡长后,那厂长的职务也就是再兼职几个月。 想想自己不久就是服装厂的掌门人了,拿出钱来为领导分担是必须的,何况自己管着财务这一块,自然有很多解决的办法。 第87章 也算是人尽其才 王翠玲凑过身子对孙亦顺说:“你昨晚也是为厂里跑业务,属于公务,不能让你从工资里出钱啊!就从厂里拿两万吧,我想办法把账弄平。” 孙亦顺心里夸赞这女人聪明,“你说的不无道理。到单位后我跟张仲打个招呼,你办吧。等下周消停了,咱俩去县里卫生局,拜访一下张凤青。你做些准备吧”。 王翠玲知道他说的“准备”是什么。除了给他把自己准备好,还要给张凤青准备好真金白银。 “你的酒劲儿过去了吗?据说现在要严管酒后驾车了”,王翠玲才想起这事儿。 “我昨晚才是酒后驾车呢,并且是爬坡过坎的,道路泥泞不堪”,孙亦顺假装正经的说了一句。 “你个讨厌的东西”,王翠玲一记粉拳打了过去。 相比昨晚在服装厂门口刚刚上车的时候,仅仅过了一夜,两个人的关系早已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三天后的上午,杨再忠追悼会在县殡仪馆大厅举行,商业银行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县里友好金融单位,亲属单位和朋友两百多人参加了吊唁活动。 宋景行长代表支行致悼词,沉痛怀念杨再忠同志为营销业务而奔忙,没时间照顾自己身体的光辉而短暂的一生。 蒙自强也赶过来参加追悼会,凝望着杨再忠的遗像,心里万分感慨人生苦短、岁月无情。 慰问家属时,他握着林影那只抚摸过多次的小手,看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心疼的说了句“多保重”! 整个丧事都按照原定的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午饭后,杨再忠就在老家杨家庄祖坟的东南角占据了一个位置,湿漉漉的新鲜的黄土堆成了坟包,上面插上了随风飘动的白幡。 依照农村的风俗,在他的坟包的右侧,已经给他的媳妇林影留下了大约一个棺材大小的位置。 那意思就是,等着林影百年之后,埋在他的右侧,还给他挡着西北风。 “我呸!等我死了,扔到河里喂王八,也不跟他埋在一起。他是他妈的人吗?”林影听了邻居家里老人的介绍,瞪着这几天没有睡好觉熬红的眼睛,恶狠狠的骂着。 监狱长赵至厚和县联社主任杨庆也参加了追悼会。 仪式结束后到了县联社杨庆那里,赵至厚感慨着说:“杨主席老伴前两年去世了,这回儿子再忠又没了,老领导这是没了半条命。下个月再从领导岗位退下来,他就彻底完了。” 在郎勤那件事儿上,杨振山帮了不少的忙。他为杨庆与赵至厚牵线搭桥,才有了今天的步步稳定和繁荣发展,实现了多方共赢的良好局面。 杨庆说:“大哥您是怎么想的?” “咱给他安置安置吧。你别看他面儿上挺硬朗的,你让他天天在家里对着孩子遗像,活不过仨月半年的”,赵至厚沉吟着说。 杨庆说:“大哥您就直说吧,只要是钱能办的事儿。” 赵至厚说:“这事儿还真的不用钱。恰恰相反,是用他去挣钱。我考虑,等他退下来,让他去郎勤那里,挂个副厂长的头衔。给他一个司机,一辆车,以后让他专门在外面跑业务。” 杨庆说:“这个好办,只是老爷子会去吗?” 这几年,郎勤把个联寨服装厂办的风生水起,当然是赵至厚和杨庆帮他揽了多笔生意,大家每年都是收益颇丰。 “我们的战友遍布全国各地,拉一些业务过来是很轻松的事儿,这也算是人尽其才吧。人不怕忙就怕闲,一忙起来,钱挣多了,就能少想那些丧妻丧子的伤痛,他也就活过来了”,还是赵至厚想的周全。 “要不说四大铁之首就是‘一起扛过枪的‘,这话果然不假。两会开完就接他走,咱来个无缝对接,让他没有时间思念伤痛”,杨庆笑着说,“这事儿大哥您办的真地道,兄弟太佩服您了”。 即将离任的县人大副主任李德满给孙亦顺打来电话,问起来他关心的事情。 孙亦顺笑呵呵的说:“老哥哥您放心!张仲的事情,我已经跟志明乡长沟通过了,十拿九稳。” 考虑到还不是十拿十稳。闲着也是闲着,志明乡长更不是外人,李德满又把电话打给许志明。 李德满是许志明走上仕途的领路人。 接到电话,许志明马上站起来,毕恭毕敬,“您吩咐的事儿,在我这里您尽管放心”。 想想他又小声补充道,“我们还准备提拔财务部的王翠玲担任副厂长”。 李德满诧异着问:“这个王翠玲是谁啊?” 许志明笑道:“就是我们村的啊,原来村委会做饭的那个王姐的闺女,您见过王姐的”,跟李德满打电话聊起过去,他没好意思说出“王寡妇”这个称呼。 一句话拨开了李德满多年前记忆的闸门,他笑着说:“好,好,我们的事业就应该后继有人”。 今年是换届的大年。 县城夜晚的路上,进进出出的车辆明显见多,很多人在为自己为家人为朋友奔忙着——饭菜就是这么多,不去争不去抢,怎么能让自己多分一杯羹? 在正式会议之前,临曲县文体局对体育器材中心进行了调整,提名体育器材中心主任张同伍同志为文体局副局长,兼任体育器材中心主任;任命郑月月同志为体育器材中心副主任。 在正式会议之前,临曲县商业局领导班子做了调整,提名夏同林同志担任临曲县商业局副局长,兼任临曲县商业学校校长。任命纪松同志担任学校教导处主任,兼任校团委书记。 同样在正式会议之前,东方乡党委召开会议,提名张仲同志担任东方乡副乡长,兼任东方乡振兴服装厂厂长;任命王翠玲同志为东方乡振兴服装厂副厂长。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有序的走着过场。过场一定是要走的,并且一定要走的皆大欢喜,走的干净漂亮,走的团结胜利。 纪松搬到了教导处主任的办公室,团委的办公室便空了出来。晚上值班时,他把乔玉儿约到了小四楼的202室。 第88章 胖媳妇是个gay “恭喜您又高升了!”乔玉儿进屋后笑着说,碍着师生的身份,她没好意思说纪松“狡兔三窟”,“您这是三个办公的地方啊?” “最近确实有些忙,教导处的工作比我想象的累多了”,纪松摇头叹息,又转头问她,“你就没想过替我分担一些吗?” 纪松说着话,站起身来走向乔玉儿,张开双臂拥抱着她,亲吻着她光洁的脑门。 有了年前两个人的亲密拥抱,今天他们俩的举动就显得自然了很多。 感觉到有点儿痒,乔玉儿笑着躲避着,“除了学生会的活儿,我还能帮你做什么呀?你别忘了,我只是个学生啊。” “我想跟夏校长建议一下,让你挂个团委副书记。从公事方面看,你可以帮我做些团委的工作,让我全身心都做好教导处的事情”,纪松拥着她的身子摇晃着。 “难道这里面还有私人的事情吗?”乔玉儿有点儿明知故问的笑着问他。 “当然了。你参与团委的工作,我们俩交往起来,不是更方便吗?”纪松盯着她的眼睛。 “能行吗?那应该是你们这些老师担任的职务吧?”乔玉儿诧异的问,她还是担心做不好这个工作。 “我继续担任团委书记。你挂个副书记,帮我做些出头露面的事情。让学校对你印象深刻,下半年让你加入组织就顺理成章了”,纪松给她分析着。 担任学生会主席不久,纪松就让她写了加入组织的申请书,郑重地递交到了学校党支部。 此时的乔玉儿安静沉稳,体贴温柔,长长的披肩发散落在肩上,说话细语轻声。 望着俊朗的亦师亦兄的纪松,乔玉儿在他温暖的怀里不免动情,心里也有点飘然,两只手不知不觉的搂住他的腰身。 “你俩关系怎么样了?”乔玉儿又想起上次他说的事儿,他的胖媳妇是个gay(女同)。 “还是那个样子。家里有我不多,没我不少”,纪松倒也想开了,毕竟老丈人一家帮过自己。否则仅凭自己,应该是老死在山沟里的学校,不堪设想啊。 “她怎么变成那样子的呀?”乔玉儿好奇的问。 “听岳母说,她交过几个男朋友,可能是因为胖,也可能因为脾气不好,没有一个成的,性格就变得越来越怪异,脾气更加暴躁。” “就因为这个吗?不至于吧?” “后来不知怎么的,和单位的一个瘦弱娇小、但清秀的女孩子打得火热,常常带她回到家里玩儿,黏黏糊糊举止亲昵,后来发展到将她留宿在家里。” “然后呢?” “岳母说,她夜里起来喝水,听到她们两人在房间里发出奇怪声音。岳母是过来人,那种呻吟之声完全像是男女在互动。” “她家里不管她吗?这毛病难道改不了?”乔玉儿很好奇。 “这些年苦口婆心的劝、连打带骂的闹,没用,改也就是几天的事儿。这种人我们看不出,人家眼神儿一碰,就知道对方是不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老人同意你们离婚?”乔玉儿问。 “老两口知道他们家胖闺女那德行,也就不想再耽误我了,说不行就离婚吧。老丈人下个月就要退下来了。但是有个请求”,纪松慢悠悠的说着。 “什么请求?”乔玉儿感到惊奇,忙问道。 “离婚之前,让他家闺女怀上孕。这样闺女也有了后,老有所养,老两口死了也能闭上眼了”,纪松皱着眉说。 “怀孕还不容易吗?”话一出口,乔玉儿感觉失言,这不像一个大姑娘能随便说的话。 “可她们两个怀不上啊”,纪松倒是没多想她的话。 沉吟片刻,他低头笑着问她,“你不介意吗?” 两人相差六岁,倒也年貌相当,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乔玉儿噗嗤一笑,“你们家的事儿,我介意什么呀?” “你不介意就好”,纪松的嘴便寻找着她的唇,两个人腻在了一起。 乔玉儿已是有过那方面经验的小女人了。女人一但品尝到那事儿带来的舒畅,她就再也无法放弃了。 她和赵永年谈恋爱,到如今已经过了快两年的时间了。 当时两个人的耳鬓厮磨和深情款款,给她留下了刻骨的印象,如今寂寞难耐的心情只有自己知晓。 夜深人静的时候,与赵永年男欢女爱的幸福甜蜜感受时时抓挠着她的心,内心深处的燥热闷在体内无处喷涌。 她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如蚂蚁啃着骨头一般的酸痒让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喘气声音。 实在寂寞难耐的时候,她就找一本小说,悄悄的打开手电筒,在被窝里细细的研读。慢慢的她把自己沉浸在书里,跟着作者的叙述,让新的思路迅速蔓延到全部身心,渗透到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汗毛孔。 今天和纪松约会,温柔乡里水到渠成。只要他们两个人小心点,不让其他老师和同学知道就行了。 按照年前自己想好的方案,她适时的皱紧了眉头,张开了两片红润的嘴唇,面部痛苦的“啊”了一声…… “你还是第一次?”事情过后纪松起身,看着床单上的点点血色。 上午就开始有点腰疼,乔玉儿计算着日子,今天大姨妈该来了。第一天量少,正是瞒天过海的好时候。 此时她便瞪了纪松一眼,“你这过来人劲头儿太大了,疼死我了。” 纪松笑着说:“女人第一次都这样,下次就好了。” “美的你”,乔玉儿假意瞪了她一眼,说:“我妈说了,让我找个好男人”。 “我就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啊”,纪松摇晃着自己的光身子,端起胳膊,绷起胸大肌和肱二头肌,显示着强壮。 “好你个头啊”,乔玉儿笑着冲他扔过去枕头。 穿好衣服,她扯过床单扔进水盆,放上水。想起自己正来事儿怕凉,便说道“你自己洗床单啊,我该回去了。” 回宿舍的路上,她在想,后面的几天要躲着他——冒充了处女,就要装过这几天,这事儿可别穿帮了。 第89章 以后咱们就是弟兄 聂占元已提前知道自己的去向,虽说还没有板上钉钉,但市委书记周永同决定下来的事情,十有八九不会出差错。 对于自己的身后,聂占元在市委书记和市长面前郑重推荐了袁德鹏,为他极尽美言。 他以自己几十年的党籍和人格做保证,袁德鹏同志肯定能做好临曲县的工作,是县委书记的最佳人选。 他把谈话悄悄地用手机做了录音,回来后悄悄的放给袁德鹏听。 听到那两个熟悉的声音和聂占元信誓旦旦的保证,袁德鹏感动的眼泪汪汪,四只手握在一起抖个不停。 本来两个人并不怎么和睦。县委书记和县长各把持一面,互相制约,这是中国特色的产物。 这样的制度平添了许多的扯皮,让书记和县长斗来斗去,“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但双方还必须相互配合,找到都可以接受的底线,自觉的维护这个底线,都不要试图去跨越这个边界。今天你得到一点,明天我得到一点,共同把日子过下去。 这就是权力永远争斗不休的根源,说白了,就是不能让你们穿一条裤子。如果那样了,你们搞什么事情,上级还不成了聋子瞎子。 只有斗来斗去,上级才会对下级的情况一清二楚——这就是权力制衡的诀窍。 几天后,市委下达任命文件,袁德鹏同志担任临曲县委委员、常委、书记职务。聂占元不再担任临曲县委委员、常委、书记职务,另有任用。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临曲县两会在热烈的气氛中隆重召开。 刚刚上任不到半年的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张月庆代表县人民政府,在人代会上做了热情洋溢的政府工作报告,全面总结过去一年的工作成绩,找出三条不足,对新的一年做了详细的部署和深情的展望。 政府办公室安排两个年轻人,分坐在第一排的左右靠边位置。看到张县长停顿和点头,或者是铿锵有力的读完一段,他们就带头领掌,县长的讲话也便多次被热烈的掌声打断。 晚上,袁德鹏带着常务副县长张月庆穿梭在人大代表居住的宾馆房间,嘘寒问暖,体察民情。 都知道这张月庆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市委办公厅副主任,下来就是奔着这县长位置的。 本来聂占元调走,袁德鹏高升县委书记,县委副书记林旺盼着坐上县长的宝座。 不曾想半路杀出程咬金,张月庆空降过来,抢占了名单的第一位置。袁德鹏已露出不满,毕竟林旺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 关键时刻,聂占元做了他的工作。 聂占元这些年也提拔了很多干部,做过很多事情,资金往来,男男女女,自知屁股底下也不干净。他不想自己前脚离开,后脚袁德鹏清洗他的党羽。哪一个进去了,自己都不会安心。 稳定是压倒一切的事情! “要想好,听领导。张月庆是上级派来的,这次必须稳定在县长位置上,不能在人代会上出任何差错。否则就是你的政治不合格”,聂占元把问题上升到了“讲政治”的高度,说的严肃认真。 “这个我明白。就是林旺,跟我多年了,有点…有点可惜”,袁德鹏皱着眉说。 “让他去人大当主任吧。咱们提前把他列入主席团名单,大家都会明白的。你再做做工作”,聂占元做出了决定。 “可人大的童主任这届还不该退,下届有点超龄,正在坎儿上。我们做做工作?”袁德鹏有点发愁。 “这有什么难的。童主任他弟弟那事儿,要不是我给跑动,他们哥儿俩都得进去吃窝头,还不知足?你跟他谈去,就说是我说的”,见他还是左右为难,没有一点大局观念,聂占元不免有些动怒。 如聂占元所料,袁德鹏与童主任的谈话比较顺畅,一场人事安排的风波悄悄平息。 张月庆顺利当选为新一届临曲县县长,林旺当选为人大主任。大会也就开成了“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夏同林最近春风得意,被任命为商业局副局长,兼任商校校长,达到了自己的预想目标。 李德满站好了最后一班岗,联络新朋故友为夏同林牵线搭桥,也算是没有白忙乎。 明年商业局的武局长就要退居二线,自己年龄和资历都有优势,努努力还可以再进一步。 想到以往的仕途坎坷和今天的柳暗花明,夏同林这时再看李德满的女婿纪松,也就觉得越看越亲。 纪松再次找到他汇报工作时,他便把他视为下属加弟兄,并且后者的成分更重一些。 “您看我这边,忙着教导处和学校团委。说不上吃力,但是恐怕耽误您的任何一项指令。是不是可以…?”纪松看着夏同林的眼睛,把话说了一半。 “直说直说,以后咱们就是弟兄”,夏同林完全改变了以往和纪松谈话的严肃口吻。 “我想让学生会主席乔玉儿挂个团委副书记。只是挂名啊,帮我做些工作。这事儿以前没有过,多少有点儿创新。”纪松生怕他那里通不过,边说边想退路。 “创新就对了,创新才是发展的动力”,夏同林挥动着大手,又恢复了当乡长时讲话的口气。 “让她好好干,她不是能写稿子吗?干好了,再多宣传宣传,这是咱们大家的成绩和光荣啊”,看来还是夏同林站的高看的远。 晚上,小四楼202室的床上,欢快之前,纪松向乔玉儿郑重宣布了组织的决定。 北方最正式的节日就是过年,春节的前前后后就占了一个半月的时间。转眼到了四月,绿油油的冬小麦浇过两茬水,就到了麦黄收割的季节。 忙忙碌碌中转眼就到了暑假,虽说纪松有些不舍,乔玉儿还是想回家看看。 长期和他耳鬓厮磨着,手头上事情又多,时间便也过得飞快。她感觉自己好久没看到娘了。 天气炎热,骄阳似火。舍不得闺女去挤公交,乔桂海便联系了粮食局去下面检查的车辆,叮嘱司机把闺女送到东方粮库。 第90章 他给钱又给卡 坐在舒适凉爽的空调车里,看着一辆辆公交车走走停停,再看看闷热天气里推车载物赶集谋生的男男女女,乔玉儿想想自己,不免心生感慨。 如果不是自己怀孕,如果不是赵永年急赤白脸的跟她娘闹,如果不是宋大夫找到她哥宋中宽,自己去不了商校读书,她也是酷暑中推车担担儿的一个普通农民。 是侥幸,是争取,更是权力的无穷魅力。宋中宽的一个电话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啊! 聂书彬还住在粮库的家属院里。乔桂海调到城里工作后,她犹豫着要不要退出这房子,搬到信用社的家属院里。 乔桂海笑着说根本不用。新来的粮库主任王新和自己是吃喝不分的朋友,再说新员工基本在县城居住。房子既然有富余,就别搬来搬去的折腾了。 聂书彬从心里也不想搬家。信用社家属院距离儿子上的中学要远一些,更主要的是那边人多嘴杂不清净。住在粮库家属院这边,许志明得空儿就能过来串门儿。 想到此处她便对乔桂海笑着说:“那咱就不搬家了,住这儿咱儿子玉柱上学更方便一些。” 自从当了乡长,许志明确实忙了很多。聂书彬算起来,这半年他过来串门的次数好像是少了一点,但与以前不同的是,他每次过来都不空手。 他经常塞给她几张临街超市的购物卡,还有三千两千的现金,聂书彬倒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他给她钱的时候,她说过“不要”,一直向外推搡着。上班都是有数儿的工资,她担心乔桂英跟他追账,自己可不想听她含沙射影、话里带刺的声音。 他便抓住她的手,郑重的告诉她,这真的不是自己的工资。不管是购物卡,还是现金,都是各个节日别人送的往来。 她知道了这些,也就收下了。 今天聂书彬正好休假,闺女回来是个最高兴的日子。她早早便去超市买了新鲜的鱼和肉,摘了菜园的豆角黄瓜,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忙碌着洗菜做饭。 杨振山退了下来,不再担任政协副主席和粮食局长,去了西寨乡的联寨服装厂。 郎勤和他倒是脾气和得来,在厂区边缘开辟了一片小菜园。闲暇时间,两个老人自己动手养花种菜,不让乔桂海大老远的去送了。 乔玉儿进得院门,习惯性的望向绿油油的黄瓜架。架上结满了黄瓜,夏季秧苗茂盛,叶片郁郁葱葱,里里外外遮挡的严严实实。 过去了六七年,她始终忘不了那天下午,自己躲在茂密的黄瓜架下,窥视着大姑父许志明从自家院里走出来的光景。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心理阴影。走到家门口,她闭眼抿嘴,长出一口气,欢快的大声喊了一声“妈”。 聂书彬从厨房快步走出,心里的高兴溢于言表。她的两手在围裙上擦擦水,便抓住闺女的双臂,“让妈看看,瘦了没有?” “我好像是胖了”,乔玉儿嘻嘻的笑着。 “我闺女越来越俊了”,聂书彬拉着闺女看不够,又笑呵呵的问道:“你爸说他啥时候回家了吗?” “我爸说,他们搞粮食安全普查呢,这个星期恐怕不能回家”,乔玉儿回到自己的屋里,扑倒在自己的床上,“还是在自己家里待着舒服啊!” “你先躺下歇会儿。我把饭做的差不多了,你去一趟乡政府,看看你大姑父在不在。他问过我好几次了,你啥时候回来”,聂书彬边往厨房走边说着。 “我大姑父经常来咱家吗?”乔玉儿装作不经意的随口问道。 “没有。他忙着呢。下班时我在大街上遇到他,和他聊了几句”,聂书彬长了记性。孩子大了,蛛丝马迹的都要防着她一点儿。 去年上学的时候,许志明掏了一万元的喜钱,足够乔玉儿过上十分宽裕的日子。 当上学生会主席后,乔玉儿偶尔发现,班上的几个同学买饭菜时,总是买最便宜的素菜。 不是素炒土豆丝,就是细粉熬白菜。早餐也是馒头就着酱豆腐,剩下半块还要留到下顿。 乔玉儿以为她们和自己一样,怕长胖了难看,便笑着说给一班的宋雅致和李彤。 李彤是典型的八卦嘴,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儿。她看看身后没人,对乔玉儿和宋雅致小声说:“你们俩不知道啊,她们那是家里穷。我们班也有几个,借遍了全村的钱才过来上学。” 乔玉儿和她们俩都是高中毕业过来的,平日和班里的那些初中毕业生交流不多。过惯了富裕日子,哪里知道贫寒人家供孩子上学的艰辛。 听了李彤的话,她不禁张大了嘴巴。自己是学生会主席,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儿,心里便想着怎么帮帮她们。 想来想去没有好的办法,便去问团委书记纪松。 纪松听了她的话,心里也有所触动。他是山沟里走出来的穷孩子。大学四年全靠国家助学金,加上自己拼命苦读的奖学金,才度过了艰难的岁月。 “直接给她们钱,那就是对贫穷的施舍,她们面子上也过不去。这是我们必须要考虑的”,纪松斟酌着说。 “我在来的路上想,我们大家可以成立了奖学金。钱的事儿,多有多出,少有少出。然后动员她们参加学生会和班委会工作,两个月评选一次优秀,发一些奖金,这样面子和里子问题就都解决了”,乔玉儿开动脑筋献计献策。 “你这个主意相当好,我这边的团委也抽出一些活动经费。我再找找夏校长,争取点儿资金,这问题应该可以解决”,纪松锦上添花笑着说。 一个星期后,县商业学校奖学金正式设立,由校团委和学生会共同管理。夏同林慷慨允诺,学校出资五万。教职员工踊跃集资两万。 在学生会的号召下,同学们踊跃集资一万五千元,乔玉儿自己出了两千元,位列榜首。 多年以后,这十几个贫困生才从喝醉酒的宋雅致嘴里知道,商校设立奖学金的始末缘由。她们对乔玉儿,对商校的老师们和同学们充满了感激之情。 第91章 路面上大货车 想想自己掏出的两千元钱,也是大姑父许志明慷慨所赠。经历了很多事情的乔玉儿便也长出一口气,况且当年自己也仅仅是猜疑而已。 到了乡政府,许志明正在屋里指指点点,给一个黑脸的年轻人布置工作。 看到乔玉儿挑门帘进屋,他高兴的站起来,笑着对黑脸年轻人说:“我侄女回来的正好,让她给你当个帮手”。 黑脸年轻人连忙站起来,拿过杯子给她倒水。 看到乔玉儿不解的样子,许志明让她坐下,“我们刚才说到一半了,樟树县曹家营的赵连青从福建学习了种植杏鲍菇的技术,在他们那里建起了第一个食用菌塑料大棚。” 乔玉儿说:“您的意思,是咱们乡也想建大棚?” 许志明说:“我们原想着去福建学习。这次不用了,直接去赵连青那里就行了。” “人家会传授咱们吗?”乔玉儿担心的问。 “这不是有国庆在嘛”,许志明这才想起来给他们介绍,指着黑脸年轻人说,“这是乡农技站的技术员张国庆。这是我侄女乔玉儿,县商校学生会主席,经常在省报发表新闻消息” 。 两个人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国庆是樟树县大张庄的老家。赵连青是国庆的远房舅舅,已经答应传授种植技术了。国庆技术过硬,只是笔头子有些软”,许志明做着安排。 “你写作能力强,给国庆当个帮手怎么样?你们俩先去学习,把整个流程和技术难点都写出来,让农民能看懂学会”。 在学校做的都是小打小闹,能接触到农村的实际工作,发挥自己所长,乔玉儿很是高兴。“这真的是件好事儿。不过…我刚回来,还没吃口饭呢。我妈那里……” “一会儿我也过去吃饭,你妈那里我去说。我看你俩明天就出发,乡政府派车送你们去”,许志明一锤定音。 “我还想着让闺女陪我个暑假呢,你倒好,一句话给支出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聂书彬嗔怪的看着许志明。 “弟妹啊,你是不知道。乡里经济发展不起来,没有工作亮点,我这心里多着急,到县里总挨批评”,许志明皱着眉说,“让他们早去早回,回来还得给农民培训呢,辛苦辛苦!我这杯酒敬你们娘儿俩。” 看到他为难的样子,聂书彬笑着说:“冲你这干劲儿,我们娘儿俩也不能拉后腿儿。我舍得闺女,听你姑父的,去吧!” “以前你接触的是书本知识,务虚的比较多。这次是结合种植业的实际操作,要把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记下来。你俩一定要仔细认真”,许志明嘱咐着说。 第二天早晨八点,乡政府的小车司机和张国庆准时来接乔玉儿。 路过临曲县城的时候,司机直接把车停到大福乐超市广场。张国庆让乔玉儿在车上等等,两个人进了超市。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俩拎着两兜烟酒和四盒点心走了出来。上车后,司机问张国庆,“开票了吗?” “开了,这是咱乡里购买办公用品的定点超市”。张国庆拆开一条烟,掰下四盒,探身扔到副驾驶座位上。 司机说声“谢了”,刚要摸点烟器,看了一眼乔玉儿,便笑着说了句“咱俩烟瘾都不大,下车再抽吧。” 樟树县距离东方乡有七十多公里的路程,要穿过临曲县最北部的山区黄叶乡。桑塔纳在盘山公路上匀速行驶,两侧的岩石缝隙长出了高低错落的灌木丛。 山里气候凉爽,片片槐花还依恋着路旁的大槐树,迟迟不肯落下来。乔玉儿摇下车窗,山风便携裹着花香扑进车里。 今年的雨水较去年明显增多。入夏以来,穿乡而过的白河便水位上涨,提早进入了汛期。远远望去,筑坝拦水工程两岸绿树成荫,水漫过堤坝飘然下泄,如一道道瀑布挂在山坡上。 过了县境检查站,公路变得狭窄,还经常是坑坑洼洼的颠簸,车后座的两个人时不时的肩膀相碰。空气也变得污浊起来,乔玉儿赶紧摇上了车窗。 “国庆哥,你这回趟老家,也不容易啊”,乔玉儿打破了寂寞。 “可不是嘛。这路上很多运送砂石料的大车,把路边都给轧坏了”,黑脸汉子张国庆指着前面缓慢前行的大货车说,“看那个红色货车,这是六轴的。规定车货总重量不得超过49吨,多了就是超限、罚款。” “那车超限了吗?”乔玉儿不懂这个。 “那车厢加焊了挡板,砂石料就有60吨以上。货车自重还有17 吨多,超重快接近30吨了。” “非得装这么多吗?不怕罚款?”乔玉儿不解的问。 “油价和各种税费,还有司机工资,年年都在上涨。拉的少了就赔钱,还不如不干呢。超限运输剔除罚款,还会有些结余”,张国庆说着话又嘱咐司机道,“快点儿超过他们,离大货车远点儿。” 见乔玉儿有点儿不明白,张国庆叹息道:“超限车遇到情况,根本刹不住车。仗着他们的大货车都是上了全险,什么都敢撞。这条路上交通事故频出,多少人丢了性命啊。我弟上学时,就在这条路上遇到车祸,丢了一条腿。” 一席话听的乔玉儿胆战心惊。 司机向左探身,望望前面路面。他见对面没有车辆驶来,路况还行,便说了一句“抓住扶手”,脚下猛踩油门,桑塔纳剑一般冲了出去。 超车的瞬间,乔玉儿侧身回头,见大货车前挡风玻璃里面,放了一张醒目的黄牌,“李磊车队”四个黑字很是醒目。 张国庆回过头来,给她解释道:“这个李磊是漳河县的运输大户,名下五十多辆货车,还有十多辆大客车,垄断了樟树县的一半市场。他和公安局的头头关系好,据说他们都在车队里有股份。他的车队上路,县内从来没人敢罚他们的款。” 桑塔纳把三辆大货车远远甩到后面,乔玉儿拍拍胸口,面色好了一些。 第92章 一个叫俞金秀的女人 张国庆笑着说:“据说过了县界,到了樟树县,大客车上的盲人都知道。” “客车上有广播呀?” “哪有什么广播啊。盲人说,连着两个坑,把我都给颠起来了,还不是到了樟树县吗?” 车上的三个人哈哈大笑。 说说笑笑间,桑塔纳已经驶过樟树县城。按照张国庆的指引,司机右拐奔了东北方向,七扭八拐的又跑了十多公里。 开上小路,远远见得路边出现一个石碑,张国庆说马上就到了。 到近前,只见米白色的半人高天然卧牛石上,镌刻着“曹家营”三个行体大字。大字上的红油漆斑驳散落,看上去每个字都缺了点儿笔划。 桑塔纳停在村东第一家的门前,三个人下了车。 这是一座孤零零的庭院,在村子的最外围,村里最近的一户离这家也有百十米开外,红色砖墙砌的有两米高,两扇白色大铁门关的紧紧的。 右扇铁门的中央位置有道小铁门,上面锁鼻锁眼儿那地方没有锁,看来家里有人。 司机提着一包烟酒和点心,张国庆砰砰的敲着铁门。 院里顿时传出了“汪汪”的狗叫,乔玉儿连忙后退两步。 院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来了,谁呀?” 小铁门打开,是一个大约四十岁出头的女人。 这女人大约一米六多的个头,不胖不瘦的身上套着一件白色基调、有几朵蓝色小花点缀的连衣裙,系带在腹部扎成蝴蝶花,更显出身材的匀称。 脚上是肉色短袜,黑色皮凉鞋一尘不染,大概是刚刚打理过。 女人染烫过的淡黄色卷发在脑后扎个马尾,眼睛不大,在白净的脸上眯着,眉头微蹙,打量着他们三个。 “你们是…?”女人疑惑的看着他们。 “大舅妈,您不认识我了,我是国庆啊”,张国庆笑嘻嘻的说着。 “哎呦喂,你咋变得这么黑了,也比以前壮实多了。这要是走到大街上,我都不敢认你了”,女人笑着絮叨着,“你们快进屋啊。” 院里东南角的大铁笼子里,一只大黑狗连窜带蹦的狂吠着。女人呵斥两声,那狗便低头转回笼子一角,蜷下身子呜咽着。 “我大学学的是农业科技,隔三差五的跑农村地里。就是天天擦面粉,我也得晒黑了”,张国庆打趣着自己,三个人跟在女人身后进了院子。 院子倒还宽绰整洁。正面是六间红砖到顶的瓦房,绿色的木质窗户上,玻璃擦的很干净。院子西侧是厨房、洗澡间和杂物间,西南角落是厕所。 院子东半部分是菜园,种着半垄沟的韭菜,几颗丝瓜爬上了东墙,两棵南瓜秧被引到了狗棚上,长了五六个大大小小的南瓜。豆角架和黄瓜架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您家院子挺大的啊“,张国庆站在水泥甬道上,环视着院落。 “批宅基地的时候,你大舅晚上去了两趟村主任家里。送了四瓶好酒,就多给了一间房的地方,显得宽了一些”,女人笑盈盈的说,“快进屋吧。” 进门是客厅,摆放着深棕色木质沙发,黄色坐垫和靠枕。落地电风扇呼呼的吹着。靠里屋角半人高的茶具柜子上,是一台红色电话机。 对面米黄色电视柜上二十英寸的彩电,正播放着连续剧,女人进屋后把声音调小了一些。 乔玉儿惊讶这偏远农村家庭的摆设,干净利落且不说,电话机可是个稀奇物。 自家在粮库家属院居住,想安装个电话,还是托了当乡长的姑夫许志明。 许志明找的邮局局长,请客吃了饭,花了三千块钱,这价格据说还给了乡长的面子,半年后才给安装上。 张国庆给他们做了介绍,“这是乡里负责宣传工作的小乔,这事我们司机小李”,他把乔玉房说成了乡干部,乔玉儿“噗嗤”一笑,也没辩解。女人忙着给他们三个斟满茶水。 “你大舅跟我说了,你们要过来”,女人从茶几下端出炒花生和葵花籽,给每人面前捧了一捧。 转身她又对张国庆说:“知道你要来,今早上天刚亮的时候,我给你们村委会打的电话,听见广播喊你爸的名字。过一会儿我再打过去,你爸说你妈没过来听电话,昨天到玉米地里施肥闪了腰,在炕上哎呦哎呦的趴着呢。” 张国庆的老家大张庄离这儿还有十多里路,家里还没安装电话。 司机小李接过话说:“乡里又添了一辆小车,书记去了县里要开几天的会,家里也没啥急事。要不这样,张哥咱们带老妈去县城医院看看去。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正好有车。” 乔玉儿心里竖起大拇指,夸奖这司机小李真会来事儿,看来那四盒香烟起了作用。 “能行吗?”张国庆把眼光转向乔玉儿,她姑父可是乡长。 “张哥你快去吧,咱这边的活儿不在乎这一天半天的。咱乡长说了,时间服从质量”,乔玉儿知道他在想什么,赶忙打着保证笑嘻嘻的说着,“你放心,我肯定什么都不说。” “那就谢谢妹妹了,我们赶紧去。舅妈帮我照应着她啊”。这时“小乔”变成了“妹妹”,张国庆两个人说着话便起身往外走。 “你就放心去吧,我们娘儿俩又不是小孩子”。望着桑塔纳远去,女人拉着乔玉儿的手回屋,笑着说:“你这闺女越看越俊,今年多大了?” “我十九了”,乔玉儿打量着女人,“舅妈您也很年轻漂亮啊,根本不像是农村人。” “你也别叫我舅妈了,听着怪生份的。我叫俞金秀,今年四十二岁了,你就叫我秀姨吧”,秀姨笑着说。 一笑起来,她的眉头便全部舒展开来,两眉间的竖纹变得若隐若现。 “好的秀姨”,此时架上的黄瓜正是娇嫩欲滴,瓜顶的黄花儿在阳光下绽放,乔玉儿俏皮的歪头看着。 秀姨连忙摘下两个,到水井旁冲了冲。 “您家的黄瓜怎么这么甜呢?比我们家院里的好吃”,乔玉儿惊诧的问。 第93章 穿跨栏背心的男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这地里,埋的都是长完蘑菇后,再也不能用的打碎的菌棒。这东西种地当肥料,那后劲儿还足着呢,根本不用农药和化肥”,秀姨认真的告诉她。 “叔叔怎么想起去福建,学习杏鲍菇种植技术啊?”樟树县和福建远隔千山万水,乔玉儿说出了心中的疑问,“还是那边,您家有亲戚?” “不是。我儿子赵逢春高中毕业后,考上了福建的厦门大学。他同宿舍有个同学家里种植杏鲍菇,日子很快富裕起来。他说种这个很简单,三说两劝的,就把我们俩撺掇过去取回了真经。”秀姨笑着说。 “咱娘儿俩能去大棚里看看去吗?”乔玉儿的好奇劲儿又上来了。 “这节骨眼儿,天儿已经热了。你叔今天雇了两个人,他们在大棚那边粉碎玉米棒骨儿。大热天的,光着膀子,就穿条短裤儿。咱娘儿俩等他们收工回家了,也到了傍晚凉快了,再定!” “大棚里的活儿很多吗?还需要雇工?”乔玉儿纳闷的问。 “你叔他今年五十五岁了,在我们这儿就算是上了年纪,不能干太重的活儿。再说也不差那两个钱,还是雇工放心些。要是累出病来,去趟医院,一个月就白干了”,秀姨说着话进屋换了拖鞋,又递给她一双,“新买的,换上这个舒服一些。” 乔玉儿惊诧这夫妻两人年龄的差距,但毕竟刚刚见面,她没法开口问人家的隐私。 看时间快到中午了,她便顺口说道:“赵叔中午回家吃饭吗?我帮您做饭。” “咱们不管他,他吃饭没个准点儿。你这闺女真勤快,我要是有个闺女就好了。可惜没这命,只有个愣小子,还隔着十万八千里”,秀姨念叨着说: “你今天刚到,按我们这儿的风俗,今天应该吃面条儿。我给你做炸酱面,你帮我捣蒜。”说着话,秀姨洗完了手,从面盆里拿出面团,放到大面板上,沾上面粉揉了一会儿,便压上了擀面杖。 面团擀薄切好,水还没烧开。秀姨便点燃旁边的灶眼,用鸡蛋做了炸酱。 乔玉儿摘了两根黄瓜,洗净切丝装盘,把捣碎的蒜泥放进菜碟里。 这时院门外传来摩托车的突突声,大黑狗蹭的站了起来,在笼子里撒着欢的来回跑动。 一个上身穿着跨栏蓝色背心的短发男人推开大铁门,返身推着突突作响的红色本田125摩托车进了院子。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面刚下锅,我们当家的回来了”,秀姨往锅里下着刚擀完的面条,对院里的男人大声说,“洗洗手,正好吃饭。” 房檐下的盆架上放着红色的搪瓷洗脸盆,男人直接到了那里,呼噜噜的洗着头和脸,拿着毛巾擦着脸上的水就走进屋子。 见只有乔玉儿一个外人,男人不禁一愣。他的嗓音略带沙哑,问道:“国庆不是说过来吗?这闺女是……?” “闺女叫乔玉儿,是国庆他们乡里的”,秀姨直起腰,指着中年男人说,“这是我们家老赵。” “赵叔叔好,您就叫我小乔吧”,乔玉儿主动伸出手。 被秀姨称为老赵的男人嘿嘿一笑,连忙又用毛巾擦擦手,伸了过来。 乔玉儿顿感这大手的粗糙,像是握在干裂的树皮上。抬眼看看老赵,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壮实身材,黑红的脸庞,黑红的上身,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 “是不是他的手像干树皮?他每次给我挠痒痒,我都以为自己是光着膀子,靠在干枯的大树上”,秀姨开心的打趣着自己的男人。 乔玉儿捂嘴一笑。 老赵笑着说:“我这常年干地里农活儿的手,能跟人家读书人相提并论吗?” “刚才你问起国庆。想着是人家儿子回来了,早上天刚亮的时候,我给大张庄村委会打过去电话。 是大哥跑过来接的电话,说嫂子下地施肥的时候把腰闪了,趴炕上哎呦呢。国庆正好有车,司机两个人带他妈去县城医院了。”秀姨想起刚才丈夫的问话,慢条斯理的解释着。 热面条儿出锅后过了两遍凉水,秀姨把一盆面条端上了桌。 老赵见状笑着说:“人家小乔是客人,今天刚到,就吃这个啊?” “上车饺子下车面,这是我们迎接客人的习俗。晚上再吃好的”,秀姨盛了两腕面,把大号的饭碗推给老赵,“你吃的多,自己盛吧。晚上回家吃饭吗?” “我吃这个就挺好。好吃,还凉快”,乔玉儿往面条上放了黄瓜丝,浇上炸酱。 “玉儿这闺女说,想去大棚里看看。你们干的咋样了?”秀姨吃着面条,扭脸问赵连青。 “今天天气太热,中间歇了两回。傍晚凉快了加加班,十点钟以前怎么着也干完了”,赵连青扭头看看乔玉儿,“我看天气,明儿阴见多云。明天再去棚里好不好?” “没问题啊”,乔玉儿吃完了一碗面,放下饭碗。想着他们大热天在棚里干活,应该是穿的极少,自己去了确实不方便。 “我问你呢,晚上还回家吃饭吗?”秀姨关心的问着丈夫。 “不回来吃了。棚里还有一箱子啤酒,我再带些吃的。三个人就在棚里对付一顿。”赵连青嫌来来回回的耽误工夫。 从开春到酷暑,雇人干活的工钱像跟着气温走一样,越来越高的降不下来。今晚加点儿钱,早点儿干完早省心。 “你们仨把活儿干完了再喝酒啊。别忘了村西头儿高金盛的教训”,秀姨瞪眼看着丈夫,又转头向乔玉儿伸出手,“我再给你盛一碗。” “秀姨我真的吃饱了”,乔玉儿赶紧按住自己的饭碗,站起身来。 转眼间赵连青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两大碗,也放下了碗筷,说了声“天天嘱咐这个,知道了。” “这闺女吃的少啊”,秀姨起身到冰箱那边,取出了烧鸡和两根粗粗的火腿,两盒午餐肉罐头,给丈夫装进塑料袋里。 第94章 调戏女人断了手 “我给叔叔他们摘些黄瓜西红柿带着吧”。想着都是肉食,没有蔬菜,乔玉儿随手拿起了盛水的小盆子,快步去了院里的菜地。 “这闺女真勤快。摘几个就行,他们长期吃这个,不怎么爱吃”,秀姨在她身后嘱咐着,“干体力活儿的人,就得多吃肉”。 打发走了赵连青,秀姨拉着她的手回到西屋。 西屋是宽大的双人床,铺着淡蓝色的床单。床上是两条粉红色毛巾被,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墙边,上面压着两个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 靠墙是三开门的大衣柜,中间的开门儿上是玻璃镜子。 秀姨从柜子里拿出两条枕巾铺在枕头上,“不脏,新洗的”,又说,“把你包里的换洗衣服挂到柜子里吧。这柜子以前是我儿子用的,他上学去了,就空了。中午你就在这屋睡会儿吧。我打呼噜,到东屋睡去。” 乔玉儿把换洗衣服挂进柜子,又在窗台上摆放好洗漱用品。听听外屋没有动静,便拉上窗帘,麻利的躺到了床上。 原想着到了陌生的环境,她还担心自己,会不会沾席睡不着。不承想上午一路颠簸,加上天气炎热,躺下没有十分钟,乔玉儿便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多。 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出屋子,秀姨已在院里的凉棚下洗着衣服。 “是不是我给你吵醒了?”秀姨歉意的笑着说。 “没有啊!我睡觉特别沉。我妈说,只要我睡着了,把我抬到院子里,都不会醒。” “我是小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过了三十多岁吧,就睡不好了。”秀姨拿起一件湿衣服悠悠的说着,“来,帮我拧一拧。” 乔玉儿随后拿过了空盆子,两个人一个洗,一个涮,明显快了很多,转眼间黑白红绿大大小小的衣服挂满了晾衣绳。 天空飘过大片的白云,暂时遮住了灼热的阳光。 秀姨甩甩手说:“咱娘儿俩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我骑摩托带你去乡里大街上转转”,说着到杂物间推出一辆白色的铃木八零摩托车。 两个人坐着摩托车,出门向东,在砂石路上跑着。 乔玉儿俯身向前,问秀姨,“您吃饭的时候,说的村西头儿高金盛,是什么事儿啊?” 路两旁都是一人高的玉米地。秀姨看看后视镜,确信四下无人,便偏过头笑着说: “这都是以前的事儿了。高金盛推着铡草机,给村里的曹寡妇家里干活。中午喝了半斤酒,下午一边干活,一边和曹寡妇动手动脚。他左手摸着曹寡妇的身子,右手往机器里推着草。一个没注意,把手伸进了铡草机里,整个右手都没了。” 听了秀姨的话,乔玉儿腿肚子转了一下筋。 “所以吃饭的时候,我告诉他,酒后别干那些摆弄机器的活儿,太危险!” 摩托车穿过青纱帐,左拐上了小公路。公路上车辆很少,两旁的杨树枝繁叶茂,高高树干上面的枝叶好像搭在了一起,远远望去好似绿色长廊。 乡政府一条街上,大大小小的林立着电器、五金、饭馆、肉铺各色门面。在挂着“南满超市”牌匾的临街平房前面,秀姨停下车,两个人走进小超市。 小超市里,只有两三个孩子在挑选着冰棍。门口收银台坐着三十岁左右、穿着红色半袖衫的老板娘,半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卷曲的一缕头发耷拉在脑门上。 旁边的小黑白电视播放着电视剧《霍元甲》,打打杀杀的正是热闹。 “醒醒,醒醒,屋里东西都没了”,秀姨走到收银台前,敲敲装零钱的柜子大声说着。 “是秀姐啊,十来天没看到你了。呦,这是你干闺女呀?好漂亮啊”,女老板的目光转向乔玉儿,用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试探的问着。 “我哪有这么好的干闺女啊,这辈子没这福气了。这是从临曲县过来的外甥女,小乔”,眼光看向乔玉儿又看向老板娘,“这是红姨。” “红姨好”,乔玉儿乖巧的一笑,打了招呼。 买了一堆冰棍的孩子过来结账,看红姨手里有了活儿,秀姨便带着她往里走。 两个人在冰柜里挑选了烧鸡、炖猪蹄和卤猪耳朵,买了四盒午餐肉和茄汁鲭鱼罐头,又往手提袋里装了两包卫生巾。 到收银台的时候,乔玉儿掏出钱来要结账。 秀姨急忙推着她的手,连声说着“不用、不用”。 红姐笑着说:“多好的孩子啊!还不把外甥女认个干闺女?” 秀姨歪歪头笑着回答:“咱俩都是没有闺女的命。下辈子再想这事儿吧。怎么没看到你们家老钱?” “他去县城提货去了。怎么,你想他了?”红姐笑嘻嘻的打趣着。 “留着你自己用吧。小心别把他累坏了啊”,秀姨笑骂了一句,乔玉儿也跟着一笑。 太阳下山后,秀姨开始拾掇晚上的饭菜,真的应了她的话,晚餐弄得很丰盛。 她撕下半只烧鸡,掰成小块儿装了一盘。切了半只卤猪耳朵、拌上黄瓜丝,把一个猪蹄劈成八块儿,又打开茄汁鲭鱼罐头放进盘里。 转眼间四个菜和两副碗筷摆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乔玉儿问道:“赵叔晚上真的不过来吃饭吗?” 秀姨说:“他们凉快了正好干活,晚上家里就咱娘儿俩。你去插上大门吧,我再炒两个菜,来个六六大顺。” “那您别弄菜了,咱娘儿俩吃不了这么多”,乔玉儿便往院里走边说着。 “那咱就是四个菜了,四平八稳,不够吃再弄”,秀姨说着,从茶几底下拿出瓶西凤白酒和两个酒盅。 “您还能喝酒啊”?乔玉儿坐下后看着秀姨。 “酒是个好东西,高兴了助兴,烦闷了解愁,越喝越上瘾”,秀姨笑看着她,眼神儿露出神秘的光,“你能喝多少?” “我就喝过啤酒,白酒可没喝过”,她实话实说。 “啤酒不算酒,你试试白的”,秀姨给她倒满一杯,“将来要想在男人世界里闯荡,不会喝酒可不行。” 第95章 大伯子和弟媳妇 这句话激起了乔玉儿的胆量。她端起酒盅,豪爽的和秀姨碰了一下,“那就干杯,我敬您!” 秀姨抿嘴一乐,从心里更加喜欢这个冲劲十足的闺女,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像是燃烧的一团火,先是辣口,然后这团火迅速冲过喉咙,胸口便也热乎起来。 乔玉儿脸色立刻变红,咳嗽了一下,好在没有呛到。 秀姨赶忙给她夹过鸡大腿,“赶紧吃口菜,往下压压。” 咽下嘴里的菜,乔玉儿的心口还在怦怦的跳,“男人都爱喝这玩意儿,多难喝啊!” “这就是他们的人生目追求,吃香的喝辣的,其实女人也一样”,秀姨说着又斟满两个酒盅,笑着说:“第二杯姨敬你!我也代表不了我们村里,就代表我和老赵吧,欢迎你的到来!” 窗外月光如水,四外只有阵阵蛙鸣。电视机的声音已调到了最小。 边喝边聊,不知不觉的一瓶白酒只剩下了瓶底的一点儿,两个女人都有些醉眼迷离。 “秀姨,下午超市里的红...红姨,不是您这儿本...本地人吧?”想起红姨蹩脚的普通话,乔玉儿一边问着,一边斟满两个酒盅。 她的舌头有点发短,拿着酒瓶的手也开始发晃。 秀姨笑了笑,故作神秘的说:“他们是福...福建人,我和老赵给他俩带...带过来的。过来后就租房干起了小超市。都管他们叫‘南蛮子’,小超市就起了这个谐音,叫南满超市。” “我还以为是东北的南满呢。这大老远的,背...背井离乡,弄这么个小超市。看着也没啥生意,能挣多少钱啊?”乔玉儿嘟囔着问了一句。 “她和老钱也...也是无奈啊”,秀姨夹口午餐肉放进嘴里,“你今天没看到他们家老钱。老钱大她八岁,原来是她的大伯子——就是她老公的哥哥。” “出...出轨啊?”乔玉儿瞪大了醉意朦胧的眼睛。 “她也是寂...寂寞和伤心啊。福建临海,前些年偷...偷渡成风,都往国外跑。红姐的老公是个厨师,跟着蛇头偷...偷渡去了美国。据说在那里的华人餐馆打...打工,早就和个东北的大娘儿们盖上了一床被子”,秀姨的舌头也发短了。 “他们没有孩...孩子?”她瞪着红红的眼睛不解的问。 “那时刚结婚还没...没孩子,红姐整日以泪...泪洗面。大伯子关心她,每日嘘...嘘寒问暖的。一来二去,两人也滚...滚到了一张床上”,秀姨叹口气,又端起了酒盅,“走一个。” “怎么被...被发现的,这事儿?”乔玉儿舌头发短,好奇心却有增无减,说着话也端起了酒盅。 “老钱媳妇比老钱大...大三岁,红姐又比老钱小八岁,那多嫩啊!两个人越偷吃越...越上瘾。红姐这个人吧,高...高兴的时候,嗷嗷的叫声特别大,半夜三更的邻居家里听...听的一清二楚,那还能不出事儿?” “人和人就是不...不一样啊”,乔玉儿不知怎的,竟然想到自己的爸妈。从小到大,那屋里的晚上都是静悄悄的,没听到他们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老赵我们俩去福...福建学习种植…杏鲍菇,师父家跟红姐他们是邻居,呆了几天就都…熟悉了。他们出了这..这事儿,两边家里都闹,在那边也没脸呆下去。” “那就过来了?” “我偷...偷的劝他们,跟…跟我们走吧,哪儿的黄土不埋人啊。就这样,他俩比我们提前两天跑了出来。家里就当他俩没了,这么多年没啥联系”,秀姨叹息着说。 “红姨的命,有点儿苦...苦啊”,乔玉儿的手哆哆嗦嗦的,又要给秀姨倒酒。 酒瓶子口儿却怎么也对不准酒盅,气的自己左手打了一下右手的手背儿。 “你说什么?她命苦,谁的命不苦啊?”秀姨往前蹭蹭屁股,抬手从她的手里抓过酒瓶,又伸手从茶几下面拿出两个喝水的玻璃杯,把剩下的酒分了,“换杯...杯子吧,这酒盅太费…费劲”。 “您...您这日子多好啊,儿子上重点大...大学了。赵...赵叔也能挣钱”,乔玉儿靠在沙发上眯着眼,手里的酒杯开始倾斜。 “赵......赵叔叔好?我十几岁的时候,他就跟我妈好上了。小时候......”,秀姨呢喃着说: “我小的时候,我爸是村里赶大车的,给赵连青,也就是老赵家里进山拉石头盖…盖房。回来的路上,遇到汽车着…着火爆炸,马惊了,车翻了,从我爸身上压…压过去,人就没了。” “我的妈啊,这么惨啊”,乔玉儿听着,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头皮有些发紧。 “没办法啊,赵连青是从……从嫁到山里的姐姐那里借了三千块钱盖房。出了这事,主动赔了我家两千块钱,也就没法盖房娶媳妇了”,秀姨说着话又端起了酒杯。 “那...那就...”乔玉儿斟酌着,不知道该怎样问下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以后,生产队也散伙了,我们两家分到了一头黑驴,把地也调整到了一起。两家并到一家,一起下地干活呗,互相帮衬着,总得活下去啊”,秀姨说着话叹了一口气。 “村里人,不会说什么吧?”乔玉儿也是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在村里也听到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女人之间的风言风语。 “寡妇门前是非多,农村本就是人多嘴杂,村子里的人对他们二人的关系,从最初的质疑,到最后的鄙夷,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难听。有的说:都两个孩子的妈了,还勾引人家小伙子。有的说:小寡妇耐不住寂寞,和赵家那小子好上了。有的说:两个人真不知羞耻。说啥的都有,都说我妈跟他上炕了,还钻过玉米地。我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我碰到过几次”,秀姨又喝了一杯酒。 “您…您还碰到过呀?”乔玉儿说这话,是想起了上初中那次回家,撞见娘和大姑父的事情。 “是啊,长期这样,咋能碰不到呢。可毕竟她俩差着十多岁,听了几年难听的话。等我长大了,娘的岁数也大了,就让我嫁给了他。” “您当时怎么想的啊?”乔玉儿好奇的问。 “当时我们两家已经弄上了大棚菜,日子富裕起来了。赵连青整天扎在棚里干活。我娘怕她甩了我们家自己单干,就在一个去棚里送饭的晚上,把我给他留在了大棚里。” “当时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好的菜,这个坏东西啊...就这样,我娘请了村主任的媳妇做媒人,把我嫁…嫁给了他”,秀姨明显的喝多了,可又端起了酒杯: “把这酒干了!咱俩都喝多了。明早醒来,忘掉以前做的一切,忘掉今晚说…说的一切,开始新…新的一天!”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秀姨和她碰杯后喝下了酒,身子已歪倒在沙发里。 “干!”乔玉儿豪爽的举起酒杯,一杯烈酒下了肚。 今晚,她感觉自己成熟了许多。 人生很复杂,但是反过来想一下,人生其实也很简单。 男男女女,不就这点儿事儿吗? 第96章 原来都这样整改 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两个人才睡醒。只觉得头脑发胀,昏昏沉沉。 客厅的餐桌上杯盘狼藉,乔玉儿忙着帮秀姨刷家伙洗碗,看到一瓶白酒见了底儿,第二瓶又喝下了小半斤。 “咱娘俩俩谁开的第二瓶酒?”乔玉儿惊讶的问。 “我还想问你呢”,秀姨抿嘴一笑,“别管谁开的,喝好了就行。” 中午过后,张国庆坐车回来,敲响了大门。 “你妈咋样了?”秀姨急切的问着。 “大夫说腰肌劳损,要想治好了很难,说让住院治疗。我妈一听,住院几天就得上万块钱,说啥也不答应”,张国庆每月工资才六百多,压力有点大。 “那是回家了?”上了岁数,腰腿疼也算不上大病,秀姨关切的问着。 “拗不过她,大夫给开了好多药,还有膏药,又听大夫的话买了一台理疗仪,把我妈送回家了。就这还花了四千多呢”,张国庆没说自己已掏空钱包,又跟司机借了一千多。 “现在老百姓生不起病,住不起院。小病自我诊断,大病自我了断。我们老家就是,去年三个老人得病,直接自杀了”,司机小李惋惜的说。 几个人开车去了大棚那边。只见院里除了两间门房,东边又租了十多亩地,盖起了两排共计十个大棚。 夏天空气闷热,种植蔬菜的那些个大棚都掀去了塑料布,只有院里的三个大棚遮上了纳凉的草席,架起了高压水枪在喷水降温。 赵青林领着几个人参观着杏鲍菇大棚。因为要防止细菌的侵入,他们只进了第一道门。隔着高高的淡青色塑料布,看到里面一排排的菌棒架子上,白白的杏鲍菇长势喜人。 从搭棚的高低宽窄讲到棚内的温度湿度控制,从菌棒配料的蒸汽消毒又说到菌枪的使用注意事项,最后是采摘方法和冷藏运输,赵连青讲的头头是道详细认真。 完了,赵青林让秀姨到屋里,在他的的枕头底下,取过来一个蓝皮儿笔记本。那本子显然被翻看了无数遍,前几页的边角都卷了起来。 “这是我们到福建学习时,我记的笔记,里面包括了所有的注意事项。你让司机到乡里复印一份吧,带回去慢慢看,有不明白的给我打电话”,赵青林嘱咐着张国庆。 “福建那边是把松树皮打碎了做菌棒底料,太浪费木材了,成本也高。我们经过了无数次的实验,添加了一半的玉米棒子骨,打碎了添加到菌棒里,起到了同样的营养基作用”,秀姨不无炫耀的说着,“这已经取得国家专利了。” “外边的蔬菜大棚就不用看了”,种植绿色蔬菜的大棚,赵连青是很用心的——毕竟自家也要吃这绿色蔬菜。 至于一般的蔬菜,那就另当别论了。今天正在给普通菜棚的韭菜顺着水渠灌药水,那剧毒的3911瓶子就摆在水井房的旁边。 当然这韭菜要过几天才能上市,吃出了人命可不行。 至于农残超标不超标,卖菜的俞金栋说了,他们菜市场白板上的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合格”。字都懒得写了,只改抽查日期。记得又一次忘了改日期,检验员还挨了重重的批评呢。 傍晚刚到家里,正好弟弟金栋开着冷藏车回来拉菜。秀姨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又杀了两只快要不下蛋的母鸡。 她只是呵斥住了弟弟端酒杯的手,饭后他还要拉菜回城里的菜店,酒后驾车可不行。 几个人喝着酒聊着天,赵连青问起绿色蔬菜的销售情况。最近蔬菜农残问题闹的挺热闹,柴鸡蛋弄虚作假已经上了央视的《每周质量报告》。 “你别听老百姓瞎起哄。嫌普通蔬菜农残超标,咱把绿色蔬菜摆上架了。他们一看价目表,摇摇头叹口气就走了。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掏了钱包,给孩子买上一把青菜、两根黄瓜。还是卖购物卡来钱快,资金提前回笼”,俞金栋啃着鸡腿说。 上周县里的柴鸡蛋养殖场被央视曝了光,给鸡喂料的李老旺不懂记者的小伎俩,介绍起柴鸡蛋来嘴上没有把门儿的。 记者问他,“这柴鸡蛋的蛋黄颜色这么好,您有什么养鸡的秘诀吗?” 李老旺边往鸡笼里撒料边大大咧咧的说,“秘诀就是往饲料里多放添加剂。你要是想吃绿黄儿的鸡蛋,告诉我。我换了添加剂,三天以后鸡就给你下出来绿黄儿的鸡蛋。” 他不知道记者腋下夹着的手提包里,微型摄像机给他拍了个真真切切。 “据说县里让他们停业整顿呢。整顿完了吗?”知道金栋和鸡场老板关系好,赵连青问了一句,又端起酒杯敬着客人。 “老板说当天就整顿完了。一是找到那记者塞了一笔钱,堵住了他瞎说的嘴。二是坚持问题导向。问题出在哪里,就在哪里解决,立刻开除了喂料的临时工李老旺。三是今后进入养殖场的外人,必须脱光了搜身”,说到这里,金栋自己都笑了。 “这整改跟没改一样”,秀姨笑着说。 “姐你这是少见多怪,没听说过城里老太太和乡下老太太旅游的笑话吧?” “没听说过。啥事儿啊?”秀姨问着。 “说城里老太太坐着大公交去乡下旅游。半路上堵车,跟对面公交车去城里旅游的农村老太太隔窗相遇。大热天的开窗通风聊上了闲天儿。 城里老太说,我这是去乡下农家院旅游,吃水库鱼,买便宜的柴鸡蛋。她不说自己不爱看城里钢筋水泥堆砌的景点。她也不知道那水库鱼只是农家院买来从养殖买来,放到自家水泥坑子里过过水的“洗澡鱼”。 农村老太说,我这是去城里景点旅旅游,顺便买点东西。她也不说去城里超市买便宜的白皮鸡蛋,回来卖给来旅游的城里人。 两侧的汽车缓缓启动,两个老太太互相嘀咕着说了对方一句,‘傻逼。” 听了金栋说的笑话,几个人哈哈大笑。秀姨说:“我还想去城里旅游呢,听你一说,不去了。我要是去了,你们肯定该笑话我了。” “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三位,饭后要开车就不碰酒了。明天你们要回去,我车里有三箱柴鸡蛋,是鸡场老板从家里给我带过来的,你们带回去尝尝吧”,金栋举起了茶杯。 “表叔,我问您一句”,张国庆入乡随俗,既然管赵连青叫大舅,金栋便也是长辈,权且以表叔相称,”您这鸡蛋是真的嘛?” 第97章 张晓琪喝了农药 几个人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 “这鸡蛋,跟给市场监管局局长家里送的一样,绝对是真的!”他着重强调了最后那句“绝对是真的”。 几个人正在说笑着喝酒,俞金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儿,变得正经起来,跟赵连青说:“姐夫你还不知道吧?作为致富典型,乡里给你推荐上去了,当个县政协委员,已经通过了。” “这是好事儿啊!你姐夫一个种菜的还当官了?”秀姨笑着说。 “不是官儿。再说我要那东西干啥,还不如多种两畦菜呢”,赵连青喝下一杯酒,淡淡的说。 “姐夫这你就不懂了。进了这里面,你会认识很多县里的头面人物。以后咱做生意有个为难着窄的,找找政协的领导就能解决。你忘了以前干点事儿有多难吧?有了这个头衔,在县里你就是人上人。” 金栋继续给姐夫分析着,“我一个卖菜的,给工商联主席家里送几次绿色蔬菜,跟他就成了把兄弟,现在已经是县工商联委员了。县城里谁敢欺负我?” “是啊大舅。您别看不上这政协委员,我们乡长也是才刚刚当上”,张国庆喝了一口酒说。 “我就是懒得搭理这些当官的,每次都占我的便宜”,赵连青想起了这些年的付出。 “跟官场打交道,不会让你吃亏的。否则你做不大,永远是个小种菜的”,金栋说着姐夫,然后扭头问国庆,“你在乡里上班几年了?到了什么职务?” “我上班五年多了,还是普通科员”,张国庆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没别的原因,就是不会送。今天我跟你打个赌。你要是不送礼就能提拔,咱俩掉个个儿,你就是我表叔。”说着话金栋举起茶杯,“干!” “这事儿不用打赌,您说的我信,您永远是我表叔”,张国庆举起酒杯,“我敬表叔一杯。听您一席话,胜读二十年书!” 第二天早上,三个人取了真经打道回府。秀姨和乔玉儿互相留了电话,两个人拉着手难舍难分。 回到乡政府,两个人赶紧去向乡长许志明汇报。 看到赵青林密密麻麻的笔记,许志明似懂非懂,对张国庆说:“这几天你抓紧时间弄明白了,把这些整理成通俗易懂的东西,将来打印出来,种植户一家一本。” 想想他又嘱咐道,“把它弄成书的样子吧。前面来个彩色封皮,后面写上你们农技站的电话,随时接受种植户的咨询。下周准备夜校开讲,我也跟着听课。” 张国庆走后,许志明充满笑意和怜爱的看着乔玉儿,自己的孩子怎么看着怎么好。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的信封,里面是两千块钱,笑着递给她说:“这趟辛苦你了,给你发点儿防暑降温。” 乔玉儿赶忙推辞着说:“您安排的活儿,咋能收钱呢?”她一直以为自己这次是义务工。 许志明笑着说:“拿着吧,乡里有这笔开支。你姑父当乡长,总不能这点权力都没有吧?下周晚上没事儿的话,你也跟着来夜校,给张国庆打个下手,做个补充。” 东方乡的夜校办的很正规。许志明看看各村上报的名单,让人打开了乡政府的大会议室,又购置了一块大黑板挂到墙的正中,里面的桌椅板凳擦拭的干干净净。 第一天开课的时候,能容纳一百多人的大会议室座无虚席,乡党委书记孙亦顺、乡长许志明等坐在前排正中,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上了崭新的笔和本子。 临曲县电视台的两个摄影记者前前后后的忙碌着。 张国庆在台上做着讲解。乔玉儿坐在讲台的侧面,对照着他俩新编的教材,不时的在上面写写画画标注着什么。 回到家里,乔玉儿跟娘聊起秀姨他们创业的经历,和曹家营村的各种趣闻,逗的聂书彬哈哈大笑。 对于秀姨和她娘这两个女人与赵连青错综复杂的难以启齿的关系,她遵守了酒后对秀姨的诺言,“把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儿,都忘了吧”,一句都没有跟你娘说。 夜校开课的第三天,许志明晚到了半小时,发现许家庄来听课的十多个人少了一多半。心里正在纳闷儿的时候,村支书许二山猫着腰站在会议室外面,隔着玻璃在朝他招手。 自从到了乡政府工作,村里的事情便交给了许二山。大晚上的他来找自己,肯定是村里出了什么事情。 “大哥”,许志明走出大会议室,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许二山跟在后面,胆怯的叫了一声。 “你是猪啊!跟你说过,到这院里别叫大哥。别整的跟黑社会似的”,许志明骂了他一句,进屋关上门,坐下问他,“又出了什么事儿?” “张晓琪喝农药自杀了”,许二山站在地上胆怯的说着。 “人死了?”许志明最怕出现这样的事儿,毕竟人命关天。 “应该是没死呢。我们给拉到卫生院,抢救去了。” “那你跟我在这里扯什么蛋,赶紧看看去”,许志明说着站起身往外就走。 这张晓琪是村里刘梅的老公。他俩还没结婚之前,许志明就和刘梅有过一腿,弄大了她的肚子。还是妻子乔桂英深明大义,担心事情闹起来,影响到许志明的前程,便带着刘梅悄悄打了胎。 许志明不知道,因为这事儿,张晓琪和乔桂英暗地里“报复”了很多次。 卫生院就在乡政府的斜对门儿,新盖的两层砖混小楼。 许志明大步流星的踏上台阶,往里走便看到了村里的几个人。 “人怎么样了?”许志明关心着张晓琪的死活。 “大夫已经给打了催吐针,他正在干呕,还没吐出来”,一个村民焦急的说。 “灌大粪汤儿”,许志明想起小时候村里有过喝农药的,就是灌粪汤儿催的吐,“现在这大夫只知道用药,这事儿得用偏方。” 值班的年轻女大夫认得他是乡长,见催吐针不见效果,正想打电话向卫校的老师求救。 听乡长一说,看看张晓琪难受的样子,心想反正他也这样了,大粪汤儿也不是毒药,灌下去也不会死人,便听了他的建议。 第98章 这个偏方挺管用 两个村民跑到卫生院墙角厕所后面的粪池子那里,一个打着手电筒,另一个用长长的木柄粪勺子,舀上了黑黄相间的粪便。 两个人捏着鼻子,把粪便倒进墙边的尿盆里,又打开旁边的水龙头,加了水用木棍儿搅动搅动,端着进了治疗室。 女大夫吩咐两个村民按住张晓琪的胳膊和大腿,又让一个人捏住他的两腮,张晓琪便哼哼着张开了嘴。 女大夫把尿盆里的粪汤儿缓缓倒入他的嘴里,见他喉咙动了几动,肯定是已经咽下去几口。 众人正在恶心的时候,只见张晓琪一个侧翻身,张大嘴巴“哇哇”的吐了。 女大夫的白大褂瞬间挂满了污垢。 “这就行了,你...”,女大夫话没说完,“哇”的一声,自己也跟着吐了。 “我嘴里这是啥啊,太恶心了”,张晓琪睁睁眼又闭上了,“给我漱漱口。” “你的命差点儿就没了,这时候还你娘的讲干净”,许志明见他保住了命,气的骂了一句。 见对面是许志明,张晓琪又想起媳妇刘梅和他的往事,心里是旧恶心加上了新恶心,干呕了一声,实在不想说什么,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留下两个人照看着他,其他的人上课去”,许志明看着病床上张晓琪嘴角上没擦干净的粪便,心里也是恶心的差点儿吐了。他皱了皱眉回头说道:“许二山你跟我来!” “你跟我说实话,张晓琪为什么喝农药?你这村主任是怎么当的?”乡长办公室里,许志明指着许二山的鼻子。 “他媳妇刘梅,到砖场上班不到半年,就跟着砖场的南省人跑了。他让我跟着找去。我这不忙着组织村民上夜校学习吗?就没搭理他这事儿。他中午自己喝了点儿酒。酒入愁肠愁更长,想不开,就走上喝农药这条路了”,许二山低着头,站在地上。 “刘梅不是在村委会做饭吗?” “原来是在村委会做饭。后来发现她总是往家里拿东西,群众有反应,就辞退了她。我让她去了村里的砖厂上班。” 许二山没敢说真实的原因。 结婚后不久,张晓琪就知道了自己老婆刘梅的案底。虽说是联合着乔桂英报复了多次,与她做起那事儿来还是不甚舒爽,总有一股悠悠的恨意。 心里有气,张晓琪表现在了行动上,要么是一个多月对她带搭不理,要么是急匆匆的每次三下五除二草草了事。 刘梅心中闷着火,便躲着他,经常找借口住到村委会里,最常用的借口是“替妇联主任值夜班”。 偏巧许二山也不是循规蹈矩交公粮的主儿。当了村委会主任后没多久,刘梅便与他眉来眼去,勾肩搭背的睡到了一张床上。 为了丈夫能当上这个村主任,许二山的媳妇刘金枝当年差点儿跑断了那两条短粗的腿,还被老光棍李有光扑倒在炕上快乐了一回。 那次许二山又说去村委会值班,胖媳妇刘金枝便上了心,暗想肯定又是“肥水要流外人田”,心里就有了捉奸的想法。 许二山走后不到十分钟,她便悄悄提着小梯子,一个人去了村委会。 村委会大门紧关,从门缝里只看到东间屋子还亮着灯。 刘金枝便把小梯子架到东屋的墙上,爬上梯子偷看。只见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好似听到男女哼哼唧唧的声音,但听的不甚清楚。 “不要脸的东西”,肯定是许二山在屋里后,刘金枝心头火气,翻墙而过。 跳进院子落地的时候还崴了脚,她一瘸一拐的骂着砸开门,把两个人光溜溜的堵了个正着。 刘梅穿上衣服就要跑。 刘金枝堵住门口,“啪啪”的扇了她两个大嘴巴,满口破鞋养汉的骂着。 许二山赶忙抱住媳妇,捂住她乱骂的嘴,使劲把她往屋里拽。 刘金枝怒从心头起,在许二山的脸上挠了两条长长的血道子。 此时刘梅才得以从闪开的门缝旁冲了出去,跑回了自己的家。 “为了你当这个村主任,我挨家挨户磕头作揖的给你拉选票。你现在出息了,搞上破鞋了”,刘金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只是没说她与李有光那段。 “行了行了,闹到全村都知道了,我这村主任就甭干了,你就舒心了”,许二山急的在屋里团团转。 打也打了,闹也闹了,这是家庭内部矛盾。不管怎么打怎么闹,就是不能把他的村主任给弄丢了。真那样的话,全家损失就太大了。 两个人在村委会里坐下谈判。谈判的前提是刘金枝不能再闹,谈判的结果是刘梅必须滚出村委会,以后两个人不能见面。 转天早晨,许二山用摩托车带着刘金枝去村里诊所上药,在诊所门口遇到了砖场场长王小庆。 看到许二山的脸上带伤,王小庆脸上挂着笑,好奇的问着,“哥这是咋了?让嫂子给挠的?” 刘金枝笑着说:“他晚上没事儿干逗猫,让猫给挠的”,说着一瘸一拐的进屋里上药。 许二山看刘金枝进屋了,招手喊回来王小庆说:“我正想找你呢”,便把刘梅的事儿说了说,看看怎么安排。 砖厂承包之前,王小庆半夜提着礼品,去了两次许二山家里,说是来商量承包后的具体事宜。 一周后签订合同,村委会要求王小庆在砖场盈利后,要安置五个村民就业,因此少要了三万块钱。 王小庆便欠下了许二山一个人情。 “我那里做的饭,跟喂猪的猪食差不多,根本用不到二嫂子那么精致的女人”,王小庆给他递过烟。 “别瞎说,什么二嫂子啊,你嫌猫挠的不够深吧”,许二山转脸警惕的看看诊所的门口。 “看哥的面子,我也不能让刘梅下厨房炒菜做饭啊,以后和你再搂搂抱抱的,还不是一身油烟子味儿”,王小庆想了想说: “让她管理伙房吧。掌管各项收支,工资先定下每月600元。别的事儿以后再定,你看行吗?”王小庆看着他说。 “兄弟够意思,晚上去我家里喝酒。只是别提刘梅这事儿啊。” “啥事儿想开点,外遇人人有,不露是高手。我肯定不说,哈哈哈。” 第99章 只剩下男女两个人 砖厂是啥地方?除了能走上管理岗位的几个人,剩下的都是卖苦力的。许家庄的人想到砖厂上班的,大多是为了进入管理层。 进不了管理层的,宁可伺候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也不愿意在毒毒的日头底下没完没了的摔砖坯,更不用说钻进滚烫的砖洞里,用手推车往外推砖,挣那几个辛苦钱。 到这儿卖苦力干活儿的,超过一多半是来自南河省最南部偏远山区的农村人。 都说有四种人见到女人最亲,那就是:开大车的,玩儿船的,钻地下挖煤的,抢着钱的。这在砖厂干活的和下煤窑挖煤的有得一拼,也就形成了这些特殊的人群。 他们尤其喜欢女人,女人——不管漂亮不漂亮——不单单能给他们带来欢乐,更多的是一种活着的安慰。 上班的时候他们拼命干活,像骡子一样卖力的挣钱。等到下班了,他们脱掉看不出颜色的麻袋片子一样的衣服,把自己冲洗干净,才知道自己又活了一天,见到砖场里面的女人,不管长相如何,看上去都像貂蝉一样。 他们挣钱要多一些,只因他们干着许家庄人不愿意干的苦累活计。挣了钱就要花,他们担心哪一天被拍死在砖窑里,就再也不能和心爱的女人睡觉了。 人死了,钱没花完,多冤啊! 王宝铜就是砖厂里来自南河省的卖苦力的,但不同于这些摔砖坯和下砖窑的。他有高中毕业的文凭,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模样还算俊朗。 要不是高二那年爹娘相继得癌症去世,他也许能考上大学。 两个老人得病花光了家里仅有的积蓄,还欠了亲戚朋友二十多万的债务。 王宝铜上有王宝金、王宝银两个哥哥,就老二王宝银结了婚。 他娶了个瘸腿的二婚女人,比他大五岁,还带来一个小女孩儿。 哥三个剩下一对光棍儿。 王宝铜的书读多了,便也知道一些外面的世界。他实在无法忍受日复一日的寂寞和贫穷,想到了村里远嫁的表姐。 这表姐家里也是穷的叮当响。父母收了两万元的彩礼,她便远嫁到了千里之外的许家庄,嫁给了王小庆的独眼弟弟王小龙。 王小龙在砖场当着副场长,听了他媳妇的话,知道是表弟,就说了一句“让他过来吧”,答应给他在砖厂谋个营生。 读过书的人和没有读书的人就是不一样,从打工求职的人堆里第一眼看到王宝铜,王小庆就有别样的感觉。 “你念过书?”王小庆抽着烟看着他。 “我高中毕业”,王宝铜低着头,布鞋蹭着地面,“爸妈都是得癌症没了,家里欠下饥荒,就不念了”,说着眼圈有点发红。 遇到个有文化的,又是自己弟媳妇的表弟,推出去是不行的。 想了想,王小庆先让他在太阳底下跟着师傅摔了三天砖坯。 眼看着脊背上晒得通红,身上细嫩的白肉皮儿脱下了两层,王小庆叫他进了屋,“知道为啥让你跟着摔砖坯吗?” “场长是想让我知道挣钱的不容易,知道这岁月的艰辛”,脸上和胸膛晒得通红发亮的王宝铜朗声说道。 “不愧是读书人,懂个道理就是快,说出话来也不一样”,王小庆暗想,自己连小本都没毕业,下辈子也说不出这水平的话。 “从明天起,你当砖厂的出库主管,专门负责红砖出厂的统计和登记。你每天跟我汇报进度,不许出错!”然后他差人喊过来许强,皱着眉说,“你俩做个交接。” 本来这个活计是会计许丽娜的哥哥许强干的。许丽娜结婚前就和王小庆眉来眼去,到砖场上班后,私下里早就有了床第间的你侬我侬。 知道许强有点儿手脚不干净,但架不起许丽娜枕边吹风,王小庆只好让许强干砖场的出库主管。 可这许强真的是稀泥糊不上墙。 他仗着自己妹妹是会计,干了没有三天,就私下里串通买砖的司机,多装砖少计数,拿了回扣就相约狐朋狗友喝酒取乐。 王小庆是什么人?没过三天就知道了这事儿,他叫人喊过来许强。 “自己说,怎么回事儿?”砖垛码的整整齐齐,差个三五十块砖或许说的过去,差多了是不可能的。 “我,我...”,许强的酒劲儿被吓醒了一半儿,嘟嘟囔囔的说,“可能是数错了吧?你知道我念书没念好。” “既然数不过来,你就别干这活儿了。我给你换换吧”,碍着许丽娜的面子,王小庆忍住了气,就差没把大巴掌抽过去,让他直接滚犊子。 “明天你去前面摔砖坯那边,负责晾晒整理。再有砖坯损坏,或者数目不清,你立刻卷铺盖滚蛋”,王小庆忍着忍着还是没忍住,对他发了脾气。 王宝铜便接过了许强的活儿,坚守在砖厂大门口的警卫室,认真清点每一辆拉砖的车,晚上下班向王小庆汇报出库进度。 每天上下班站在警卫室里,他看到穿的干干净净来上班的刘梅,总是刘姐长刘姐短的笑着打招呼。 刘梅大王宝铜五岁,慢慢的也喜欢上这个南河省来的利落小伙儿。 遇到阴雨下雨刮大风,刘梅就住在砖场里的宿舍。砖厂简陋的办公室里有一台电视和几排大座椅,晚上没事的时候工人们可以看看电视。 刘梅在的时候,工人们看电视的就多。 他们看着电视里的美女主持,再看看前排白白嫩嫩的刘梅,心里不禁阵阵发痒。 他们要么是回到宿舍,几个人聊聊女人发泄发泄;要么就是带上俩钱去附近村里,找找老相好亲热亲热。 能耐心看到节目说再见的,基本也就是王宝铜一个人。 傍晚吃饭的时候乌云翻滚,眼看着今晚要下雨。刘梅看看天,不想回家了,草草吃完饭就来看电视。 自从张晓琪和乔桂英开始“报复”专项活动以来,刘梅撒欢享乐那方面的生活便受到了压抑。 与其听他阴阳怪气的说风凉话,还不如在砖场睡觉清净呢,况且还有个帅小伙儿王宝铜聊天解闷儿。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累了一天的工人都回大通铺上睡觉去了,就剩下刘梅和王宝铜两个人坐在前排还在看。 第100章 暴雨下的疯狂 刘梅站起身子换了个节目,找到了正在热播的《康西来了》,女主持穿着暴露性感热辣,与男主持打诨骂俏眉飞色舞的聊着。 电视里话题一转,男女主持人说到了床上那些生活的暧昧,看着看着刘梅的身上慢慢有了暖暖的反应。 用余光偷偷看看王宝铜,见他眼睛直直的看着电视节目,喉头上下滚动着直咽唾沫。 刘梅轻咳一声,转过头用火辣的眼光看着王宝铜,目光相对的瞬间,她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宝铜啊,姐姐问你,搞上对象了吗?” “刘姐,我还没有对象呢。”说着话王宝铜眼睛看向了刘梅。 屋里有点儿热,刘梅的裙子顺手拉到了膝盖以上。 电风扇吹过来的风卷起裙子,两条白嫩的大腿暴露在他的眼中,让他更加的饥渴难耐。 他觉得自己浑身冒出了汗,嘴里开始干燥难忍。想再把注意力转向电视,可头脑已经不受控制,眼睛来来回回的扫视着刘梅的前胸和大腿。 刘梅偷眼瞄了瞄他,见他总是在偷看自己,用手不停的擦着后脖梗的汗,自己也觉得浑身上下有了燥热。 “宝铜你看什么呢?”刘梅故意晃动着翘起的大腿,脚上的小皮鞋一颠一颠的,真是颠到了王宝铜颤抖的心尖上。 “没看什么啊,我...我就是…就是看姐挺好看的”,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王宝铜说话的胆子大了起来。 “真的好看吗?是电视里的主持人好看,还是我好看?”说着话刘梅坐到王宝铜的身边,女性身上特有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他的脸上更热了,浑身都在冒汗,心脏狂跳不止,结结巴巴的说:“当...当然是刘姐你好看了。” “真的没看出来,你这孩子嘴还真甜”,刘梅知道他的话是奉承自己的,但心里还是很受用。 电风扇吹过的来的风,没有一点儿凉意。刘梅“嘻嘻”一笑,用脚尖踢了踢王宝铜的脚。 她起身关掉电视的同时,顺手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嘴里“嗯”了一声,扭动腰肢向门外走去,高跟鞋嘚嘚作响的敲打在他的心上。 王宝铜跟在她的身后出了门。 见黑暗中四下无人,他紧走几步赶上去,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隔着夏天单薄的衣服,刘梅感觉到了他的结实,两只手环抱着他,不由自主的递上娇嫩的嘴唇。 王宝铜双手也急切的搂住那肥嫩的腰肢,弯腰低头盖住了她的小嘴儿。 砖场的边缘就是一片高粱地,此时红红的高粱穗已经低下了高傲的头。听到地里蛐蛐高高低低的鸣叫,他俩看看四下无人,一头钻进了高粱地里…… 一场暴雨倾盆而下,雨水也没能阻止这两个人火热的激情奔放。他们享受着原始欲望的冲动和暴雨猛烈的冲刷,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已打开。 “舒服吧?宝铜”,刘梅在泥地里坐起来,抹着脸上的雨水。 “比过年吃肉都香”,王宝铜尽力的发挥自己的想象。黑暗中,他站起身,又把泥水中的刘梅拉起来,重新拥进怀中…… 男女感情到了一定的程度,彼此就会宽衣解带,这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在暴雨的冲刷下,小伙子王宝铜拥她入怀给她温柔,相互感受着肉体狂欢的深情之美。 暴雨下的疯狂过后,第二天早晨刘梅就发烧了,吃了三天的药才好。王宝铜殷勤的给她端饭送药,眉眼间都是暖暖的深情。 从那次高粱地里的雨夜开始,两个人开始了悄悄的偷欢。刘梅更多的住在了砖场,对张晓琪的问话都是待答不理的。 雨季到了,砖厂里的事情不再忙碌。在又一次后半夜的激情愉悦后,王宝铜再一次邀请刘梅到他的老家去泡泡温泉玩耍,刘梅答应了。 “可总得想个什么理由吧?”刘梅头脑有点儿简单。 “我就说家里让我回去相亲。你就说到邻村你姥姥家里去,看看你姥姥,没事儿顺便住几天。他不会追的很紧吧?”还得是王宝铜想办法。 “他追什么追啊,提起他来就上火。明天就找厂长请假去”,刘梅使劲搂了搂王宝铜,在他热乎乎汗淋淋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俗话说,屋里说话,窗外有人偷听。 许强犯了错,被王小庆发配到摔砖坯的场地。在火热的太阳下干着苦力活儿,他每天累的腰酸背疼,盼望着王大场长敞开慈悲之心,赶紧把他调回警卫室。 闲来无事,他去了妹妹许丽娜家里,盼着她能在王小庆面前说说自己的好话,给他安排个轻松一点的工作。 妹夫和孩子正在吃晚饭。见到他,妹夫惊讶的说:“大哥咋变得又黑又瘦啊?是不是病了?” 许强叹了一口气说:“别提了。有人在王场长面前说我的坏话,惹怒了他,就把我发配到摔砖坯那边管理去了。每天风吹日晒的,还不就是又黑又瘦?” 妹夫说:“要是实在太累,就别干了。这摔砖坯,虽不是脱土坯,也快赶上四大累了。” 儿子刚满八岁。听了他刚才的话,停下筷子扭过小脸儿,不解的问:“爸,啥叫四大累啊?” “小孩子别啥都问,赶紧吃完饭写作业去。不好好学习,将来你也干四大累”,妹夫笑着给儿子碗里夹了一筷子炒豆角。 “我也没有别的手艺。家里孩子上个补习班,一晚上就要五十块钱,星期六是一百。养个孩子念个书,咋这艰难啊”,许强点着了烟,又递给妹夫一根。 孩子吃完饭进里屋写作业去了,两个男人坐在堂屋抽着烟。 “你说的也是,现在种地根本不挣钱。忙上一年,也就剩下了口粮。我过了春节接着出远门打工去,孩子还得交给我妈带着”,妹夫长长的吐出一口烟,“丽娜也是三天两头的住到砖场里,孩子也指望不上她。” 许丽娜和王小庆的闲话,许强早就听说了。他不但不恼,心里倒是挺高兴,想着有妹妹这层亲密关系,自己总会时来运转的。 但他万万不敢让妹夫知道这事儿。自古奸赌出人命,妹夫一旦知道这事儿,肯定会把自己媳妇叫回家。 妹妹要是离开了砖场,王小庆肯定会让他分分钟卷铺盖滚蛋。 想到此,他顺口说道:“砖场的活儿确实忙,收钱付款的多,丽娜肯定会经常的晚上加加班。我的事儿,我自己跟她去说吧。” 第101章 窗外有人在偷听 许强到了砖场,直接去了会计室,却见门上有锁,屋里黑咕隆咚的不见人影。 “妹妹能到哪里去呢?”他悄悄走向场长办公室,那屋里只亮着一盏小台灯,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映出两个人忽远忽近的身影和“嘻嘻”的笑声,随后又传出来吱吱呀呀的床板的声音。 他分辨出这是王小庆和妹妹许丽娜的声音。这时候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敲门进去。 担心原路返回遇到熟人,许强高抬腿轻落步的离开窗前,绕道去了房后的小路,准备第二天再说。 不曾想第二排房子,亮着小灯的第三间,刘梅住的房间传来一男一女细碎的说话声。 屋里刘梅和王宝铜正说着出去旅游的事儿,被窗外的许强听了个正着。 想起王宝铜抢了他的饭碗,许强本想立马就捉奸,又怕动起手来,自己打不过王宝铜。要是再惊动了前排屋里王小庆和许丽娜的好事,那更是得不偿失了。 “等着,爷爷会有报复你们的一天”,许强恨恨的离开了砖场。 牌桌上赢来的钱,被许二山又要了回去。张晓琪着实赌气上火,发誓从此远离赌场,洗心革面。 他家有祖传的做豆腐生意,卤水点豆腐、一点一个准,比起后起之秀的石膏豆腐好吃多了。 戒了麻将,他便重操祖业,跟他爹学起做豆腐的手艺。 他爹见他学了好,心里高兴的无可无不可的,满心满意的传授着手艺。 爷儿俩每天做完豆腐装上三轮车,张晓琪傍晚便蹬上车沿街叫卖,充电喇叭里录制的“老张家豆腐”、“老张家豆腐”的声音响彻在三街两巷。 这一天许强闻声出来买豆腐,装作闲聊似的问着张晓琪:“你媳妇这两天没在场里上班吧?” “雨季砖场事儿少,去她姥姥家里了。她娘去世早,多亏姥姥把她带大”,张晓琪一边捡着豆腐,一边和许强说着话。 “是吗?去姥姥家里了?呵呵呵,好啊,好!”许强笑呵呵的看了张晓琪一眼。 感觉他话里有话,想再问问,许强已扭身进了院门。 这两个人同在砖场上班,媳妇是不是有事儿瞒着自己?难道是勾三搭四的老毛病又犯了? 自从赌博赢来的钱被追回,刘梅就没给过他笑脸,两口子的床上恩爱日渐稀少,要多不如意有多不如意,实在是让他头疼不已。 可最近半年来,张晓琪明显感觉到刘梅有了变化,下班回家话也多了,也能看到一次两次的笑脸了,走路的步子变得轻盈了,眼睛像雨后的天空一样明澈了,往日里那种死气沉沉的神色已经一扫而光。 张晓琪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头,但这事情只是怀疑可没法问。他又惹不起媳妇,只能自己多留心。 刘梅说要看看姥姥去,那是应该的。八十多岁的老人,黄土埋到脖颈就剩下个脑袋,绝对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算来刘梅出去一天了,到第二天的时候,闺女说明天要开家长会,要妈妈参加。 张晓琪说:“爸爸给你参加家长会,不是一样吗?” 闺女说:“那可不行。我和同桌说好了,这次都是妈妈去,看看谁的妈妈更漂亮。” 实在拗不过宝贝闺女,张晓琪让爹出去卖豆腐,自己骑车去邻村姥姥家接刘梅。 暑天的天气说变就变。 骑车还没到半路,乌云已黑压压的遮住了天空,远处传来闷雷的声音。 一场暴雨劈头盖脸的倾盆而下,强劲的东南风吹的他摇摇晃晃。 张晓琪费劲的蹬着自行车,到了邻村姥姥家,已经让雨水浇透了全身,头发湿淋淋的贴到了脑门儿上。 姥姥颤巍巍的开了门,差点认不出他来,赶紧让进屋里,给他找出了儿子生前留下的旧衣服,“这大雨泡天的,你咋还往外跑啊?这是路过姥姥家吗?” 给他倒了碗热水,听说是来找他媳妇。姥姥说:“刘梅没过来啊。” 老太太不会说瞎话,可这天气,她能上哪儿去呢?难道媳妇失踪了? 联想到半年来媳妇的变化,张晓琪越想越感觉不对劲,放下水碗就要起身告辞。 “你穿上雨靴子和雨衣吧,这孩子啊”,姥姥嘟囔着给他翻找着。 村外土路上的雨水聚集到了低洼处,闪电亮起的瞬间,能望见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白色水坑。 张晓琪蹬上了黑色的大雨靴,身上裹上了黄绿色的帆布雨衣。 土路上泥泞不堪骑不动了,他就脚下一呲一滑的推着沾满黄泥的自行车,使出了吃奶的劲,累的气喘吁吁,头顶上早就热腾腾的冒了汗,终于看到了砖厂的大门。 许丽娜正在王小庆的办公室里,此时把娇小的身子坐在他的腿上,鞋尖一颠一颠的嬉笑着。 王小庆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刚要拿起瓶子倒酒,这时听到了敲门声。 大雨天的夜晚闲来无事,两个人支起了铜火锅。羊肉片鸭血粉条茼蒿的摆了半张桌子,酒瓶子刚刚打开。 听到敲门声,许丽娜连忙起身过来开门。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坐下喝几杯”,王小庆也算是村里场面上的人物,连忙招呼着张晓琪。 “我就不喝酒了。过来问问场长,我媳妇找不到了。这事儿怎么办啊?”张晓琪掀开厚重雨衣的帽子。 此时的他身上是水,脚上是泥,头上是汗,心里是火,哪有坐下来喝酒的闲心。 王小庆不禁和许丽娜对视一眼。刘梅和王宝铜前后脚请假,难道是两个人私奔了? 其实对于刘梅和王宝铜的事情,王小庆多多少少的有过一点儿耳闻。晚上打着手电巡夜的时候,他也偶尔看到大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在看电视,但没有看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王小庆也就没往那事儿上想,只想着刘梅大着他四五岁,不会发生什么闲事儿,哪想到老牛吃上了嫩草。 村里七事八事的已经够闹心的了,能省心就别费心,王小庆还是宁信其无不信其有。 “你媳妇说去看看她姥姥,要住几天,跟我请假了”,王小庆诧异的说着。 “我刚才去过她姥姥家了,她根本就没去。现在人找不到了”,张晓琪气哼哼的说。 第102章 夜宿晶晶小院 雨夜的美食美酒和美人被他打扰,王小庆心里便有点儿烦他。心里想着,你媳妇在砖场上班,可也没卖给砖场啊。她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活人,我还能天天拴在裤腰带上啊! “这样吧,你先回家吧。明天上午我去找找许主任,看看这事儿怎么办”,见他站在门口磨蹭着还不走,王小庆下了逐客令。 张晓琪推车回家,路上泥泞又跌了两跤,心中愈加烦闷。 到家里看闺女已经睡下,他悄悄脱下沉重的旧雨衣,擦干头发,换上干衣服。 听到了腹中咕噜噜直响,才想起自己还是中午吃的饭。 他找出一包花生米,从水桶里捞出两块卖剩下的豆腐,放上几滴香油和盐潦草的拌了拌,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酒入愁肠愁更长,想着媳妇刘梅婚前就跟许志明怀了孕,婚后还是勾三搭四和别的男人卖弄风情,张晓琪越想心越窄。 他一狠心抄起了门后的那瓶“敌敌畏”,一仰头就喝了几口。 雨停了,远处的闷雷还不断,张老爹说什么也睡不着了。他担心儿子忘了泡黄豆,便从邻院打着雨伞过来看看,打开门正看到堂屋里的张晓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张老爹跑到院子里,连声喊着“救人啊、救命啊!” 邻居们被惊醒,连夜套上马车,把张晓琪送到卫生院。 “虽说她到了砖场上班,毕竟是你的村民。张晓琪这是活过来了。如果他死了,许家庄多年的精神文明村的牌子就毁在你手里了。” 许志明点着许二山的鼻子继续说着,“当村主任不仅要收人钱财,还要替人消灾。明天你问问王小庆的弟媳妇,那个王宝铜是哪里的老家,你带着张晓琪找她去,务必把刘梅找回来”。 此时的王宝铜和刘梅早已到了南河省枫林县的旅游胜地万声山,这里离王宝铜的老家只有80多公里。 万声山景区位于南河省西北腹地,总面积64平方公里,最高海拔1672米,这里层峦叠嶂、群峰竞秀、飞瀑流泉、沟壑纵横,既有雄强而苍茫的石壁景观、又有妙曼而秀雅的山乡风韵,集雄、壮、奇、幽、峻为一体。 正值暑天天气炎热,景区里游人仅是三三两两,王宝铜和刘梅挽着手搂着腰喃喃细语流连忘返。 在这里不用担心遇到熟人,许家庄的人绝对不会到这里来。 景区里有一处鸳鸯石,相传古时一对妙龄男女,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结为伉俪。有一山大王,下山赶场时看这女人貌美,欲霸为妻。小两口连夜逃至潭边,窘无去路,相抱坠潭殉情。不日潭左兀现二石,相偎相依,恰似鸳鸯缱绻,有不尽的相思与眷恋。 王宝铜看着石旁碑文,问刘梅:“要是许家庄的人像山大王一样追我到这里,咱俩也跳下潭去,行不行?” 刘梅使劲搂住王宝铜的腰,笑着说:“我可是晕高,咱俩下去了百分百小命儿就没有了。跟你风流了也就风流了,我可还是张晓琪的媳妇儿啊。反正你也不会娶我,真的有山大王,我就跟他走,还用他这么费劲。呵呵呵!” 逗得王宝铜反身掐她。 晚上,两个人夜宿崖上人家农家旅店。 这旅店海拔1385米,有一石缝孤独而立,与绝壁隔离20多米,名为另山。明清时,有人家在此筑屋讲学,现遗留下来四个院落,后人分别命名其为“森森”“淼淼”“焱焱”“晶晶”,每个院落三间房屋,均为木石建造。 门外绝壁高100多米,被称为独山村,又称崖上人家。如今这十二间房屋都在保留原始风貌的基础上做了简单改造,成了优雅的农家旅店。 两个人入住最东侧的“晶晶”小院,主人做好饭菜后就回到崖下的家里了。 就着可口的野山鸡炖蘑菇,王宝铜执意开了一瓶当地产的白酒,两个人盘腿坐在热乎乎的土炕上边喝酒边打情骂俏,渐渐的一瓶酒见了瓶底。 看看天色已晚,王宝铜进浴室打开洗澡水,反身回来给刘梅脱衣服。 酒后的刘梅变得懒散痴迷,身子软软绵绵。王宝铜把她抱在怀里,一边亲吻着一边耐心的解着扣子,一会儿的功夫扒得她只剩下两件小内衣。 在砖厂里两个人偷偷摸摸玩的是个刺激,有时候情绪上来了只是裤子褪下半截,或者撩起裙子草草行事,尽管很刺激可毕竟是偷偷摸摸,要想方设法躲着别人的眼光,没有充足的时间细细品味。 当偌大的崖上人家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王宝铜有了充足的时间边抚摸边欣赏。花格鲜艳的小内衣勒进白皙的肉里,把刘梅略显丰腴的身材衬托的更加迷人,越是只遮住了那一点地方,越对王宝铜是个诱惑。 他过来拉住刘梅的手,顺势抱起来,快步走进大大的浴缸。 一条鱼在鱼缸里是无精打采毫无生机的,两条鱼在鱼缸里就精神欢快许多,如果又是一公一母的话,那就明显鱼缸小了,那个活蹦乱跳的劲上下翻飞。 鱼是这样,人更是这样,王宝铜看着肌肤白嫩身材肥美的刘梅,心情无比愉悦。 两人开始在水中嬉戏。 温暖的水流拍打着刘梅的身体,人在水中竟是那般的惬意,和张晓琪在一起过的是柴米油盐平淡的日子,几曾有过如此的浪漫多情。 刘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第一次在温热的水中亲昵,第一次远离外人的打扰,使两人更像久别重逢的夫妻。是谁说过水乳交融? 在砖场上班,虽说每天干完体力活后,能到公共澡堂里洗个热水澡,但毕竟是匆匆忙忙的简单冲一冲。冲完了稍微擦一擦,就要抓紧时间跑到食堂里吃饭,如果去晚了,那只能是有什么吃什么了。 那样的环境,那样的氛围,只能那样简单从事。不像今天,只有两个人,在冒着香草气息味道的温泉里,两个人可以从容的,慢慢的享受洗浴的温馨…… 第103章 忍是心上插把刀 王宝铜从浴缸里拉出累散了身架的刘梅,擦干她身上晶莹剔透闪着光亮的水珠,抱着她钻进了温暖的被窝,搂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着天。 刘梅问她:“你看过《贵妃醉酒》这场戏吗?” 王宝铜说看过啊,小时候县剧团经常来农村演戏,就是看不懂。怎么了? 刘梅说:“今天喝的酒不算多,但是我刚才找到了那感觉。活到今天算是明白了,杨贵妃不仅仅是醉酒,肯定是酒后,和唐明皇在华清池里狠狠地干了一场,才会出现舞台上那懒懒的媚样儿。” 王宝铜听着笑话哈哈的乐着,问李静:“你一说,我感觉还真的是那么回事。你看出这几家房屋名字的门道儿了吗?” 刘梅说:“一个农家旅店的小院起个名字,还有什么门道?” 王宝铜坏笑着说:“你那是不细心!你看啊,住进森森小园的肯定是命里缺木,住进淼淼小院的是命里缺水,住进焱焱小院的是命里缺火。住进咱这晶晶小院的,那是命中缺什么?” “缺什么?”刘梅嘻嘻笑着翻身爬起来,假意躲着他。 “就缺这个叫做太阳的日!”王宝铜说着话扑了上去------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鸡叫头边两个人折腾够了,才沉沉入睡。醒来时太阳已升起老高,看看挂钟已到九点半,那里还等得两个人慢慢欣赏那霞光万丈的喷薄日出。 两个人走马观花的看了石桥和大峡谷另外几处风景,想想离老家不远了,王宝铜便带着刘梅下得山来。 下午他俩逛逛县城,给哥嫂和小侄子买了些礼品,坐上了去老家的公交车。 五十分钟后下车,又走了二十分钟土路,才到了王宝铜的家。 南河省偏僻的农村,里巷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傍晚时分已看不清对面人的模样。 左三弯右两坎的,刘梅随着王宝铜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二嫂家门前。 两个人推开虚掩的院门,矮墩墩的二嫂迎了出来,看到他带的女人,脸色冷冷的就说了一句话:“进屋吧。” 掀开东屋门帘,一股浓烟先喷了出来。等看清昏暗灯光下屋里的几个人,王宝铜和刘梅全都愣住了。 地上的两把老椅子上,坐着许家庄村主任许二山和刘梅的丈夫张晓琪,炕沿上斜坐着老村主任王宝生和面相憨厚的两个哥哥,地上的烟蒂和瓜子皮已经插不下脚了。 前天早晨,王小庆仔细检查过两个人在砖场的房间,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脸色沉得要滴下水来。 上次两个人欢愉过后,许丽娜跟他说过,许强在窗下偷听过王宝铜和刘梅的私情。 想到此,他迈着大步来到摔砖坯的前场,一把揪住猫腰干活的许强:“你说,王宝铜他们俩去了哪里?” 许强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小庆这个脸色,吓得腿肚子直转筋,结结巴巴的说:“他...他说两个人出去玩儿两天,就回老家看看。” 村委会办公室里,王小庆眼睛直直的看着许二山问主意,门口蹲着满面愁容的张晓琪。 许二山胡噜了一把脸,出一口长气,安慰张晓琪说:“兄弟你别着急,这不知道你媳妇在哪儿了吗?厂里有车,不就800多里地吗?人是我村里的人,我亲自去给你找回来。你要是不放心,就跟着我去!” “我跟着你去”,张晓琪轻声说了一句。喝完农药没几天,他的身体还没彻底缓过来劲儿,话说多了就气短。 “哥,还是我跟你去吧。”王小庆皱着眉头,看了看门口蹲着的二百五张晓琪,对许二山说。 “行了行了,你在家里看着砖场吧,可别再出事儿。刘梅也是没出过远门儿,还是孩子心呢,玩儿心重。就是出去玩儿两天,我给你接回来就不得了。再说咱俩都走了,村里有事咋办?” 王小庆现在还是村里的治保主任。许二山嘴里的话,表面是安慰着屋里这两个人,他担心的却是王小庆的火爆脾气。和王宝铜碰面后要是打起来,没法出人家的村子。 许二山和张晓琪坐着车赶到岭上村时,已是下午三点多了。 村委会主任不是官员也是官儿。许二山知道,到村里办事先去找村主任,要不然不好办。 但是他没有道出事情的全部原委,更没说张晓琪是刘梅的丈夫。只是说村里的妇女跟王宝铜出来玩儿,家里挺着急的,求他帮着给找回来。 “这孩子爹妈没的早,真不让人省心啊”,老村主任王宝生还是王宝铜的远房哥哥,虽说村庄不大,毕竟要管着几百号,也就锻炼成了场面上的人。 他知道村里有十多个人在许家庄的砖厂打工。听说许二山也是村主任,见面就变得异常亲热,赶紧让车停进自家院里。 他又差人喊来治保主任,找个理由先到王宝银家里探探风,看看王宝铜回来没有。 回身王宝生招呼着老伴儿进厨房炒菜。等到一瓶酒下肚,两个人已经是称兄道弟。 酒足饭饱后,两个人到王宝银家里坐等。王宝银的老婆见村主任领着人来了,连忙沏茶倒水买烟买瓜子去。 还真的没白费工夫,不到三个小时,天擦黑的时候,终于把两个人等来了。 许二山看了看他俩,不缺胳膊不短腿儿的。他知道此时应该大事化小,还是自己抢先开口,下结论定下基调比较合适,就打着哈哈说: “刘梅啊,你出来玩儿怎么不告诉家里一声,看把你家里急的,让我接你来了。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回去让你爸妈好好请我啊!” 刘梅一进门看到椅子上的许二山和张晓琪,着实吓的不轻,胯间一热便淌出了几滴热乎乎湿润的东西。 听许二山这么说话,知道他是给自己留着台阶呢,刘梅的脸色变红,低头说:“二哥,我听宝铜说这边的旅游区挺好,就跑出来玩儿了。让您操心了啊,家里没事吧?我这就跟您回去。” 第104章 婊子破鞋的骂着 灯光昏暗,屋里人看不出刘梅多大岁数,更看不到她的脸红。 王宝生打着圆场说:“都这晌儿了,黑天瞎火的,就都住下吧。明天天亮了再走,晚上咱老哥俩再好好唠唠。” “不了不了,家里老人肯定着急呢,再说家里也是一大摊子事。这次多谢老哥了!您村里那十几个人在我那里干活儿,您尽管放心,有时间找我喝酒去啊!” 说着话许二山站起身,出门儿时看了王宝铜一眼,“都到家了,你就在家歇几天吧,过几天再回去上班。” 王宝铜还敢回去? 拉锯没有不掉末的,放鞭炮没有不听响的。这事情发生了,张晓琪还不闹翻了天? 许二山心里一直在想怎么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打起架来应该怎么劝。 上车后两个人都不说话。没想到离家越近,刘梅反倒越放松了。她和许二山有说有笑的谈起了旅途上的事儿,气的许二山心里骂着,“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刘梅就这样回到了许家庄。 谁也没想到,张晓琪愣是没打没闹的。真的就当自家媳妇出了一趟门儿,真的就当去了一趟邻村的姥姥家。 许二山怎么也想不通,这张晓琪还是个男人吗?这事儿就这么悄悄的过去了? 没接回媳妇之前,张晓琪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破鞋”、“婊子”等等能够想得起来的最肮脏的词语,想象了无数种类的类似捆起来暴打的刑罚,一定要出这口气。 可刘梅回来了,真的面对了刘梅冷冷的目光,他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手都没敢抬起来。 他知道他自己,更知道刘梅的脾气。她要是想起来离婚,就真的敢去离婚。 真的离婚了,他还就真的娶不上媳妇。村里的光棍,现在已经不是三个两个,而是一层又一层。 年轻的女人都往县城跑,县城的女人都往市里奔,市里的女人都向省城去,省城优秀的女人呢?据说都去了北上广深。 听新闻说,超大城市的剩女千千万。本来男人的占比就多,这贫困农村的光棍儿数量,可不就得是万万千吗? 对于不成功的男人,老婆和孩子是最重要的。对于成功的男人,官位和孩子是最重要的。无疑,张晓琪属于前一种人。 忍!!!张晓琪还不想成为这万万千中的一个。 “忍”字,老师说过,本来就是心上一把刀! 找到刘梅后,许二山第一个汇报给了许志明,“人找到了,回来了”。 许志明便放下心来,毕竟刘梅怀过他的孩子,当时没打没闹的,刘梅跟着乔桂英做了人流。自己能走到今天,后院没有着火,也算是欠着刘梅的一份人情。 他只是没想到,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刘梅会到乡政府来找他。 暑假过后,商校开学。许志明看看今天没什么安排,跟孙亦顺说出去办点事儿,就开出了乡里的桑塔纳。 他送乔玉儿回学校上学,顺便带着在家休假的聂书彬逛逛县城。 已经到了九月的季节,天气依然炎热,秋老虎晒得树叶都打了蔫。许志明舍不得闺女去挤公交车。 他在东方乡是二把手,乡里有两辆车,第二辆车的使用自然是他说了算。 再说正赶上聂书彬轮休在家,许志明嘴里说着带她去看看闺女的学校,心里却想着去县城大超市给她买点儿东西。 他心里着实爱着这个女人。她跟他的那个晚上,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跟过别人。 她说乔桂海这么多年没有进去过那里,每次顶多也就是门口张望,放下东西就走。 他笑了笑,相信那是真的,他和乔桂英当年去过部队医院,听大夫说起过,这病很难治。他已经把她看做自己的女人。 这一个暑假,乔玉儿过得很充实。跟着张国庆给农民上夜校,看到一双双渴望致富、渴望知识的眼睛,她感觉到了自己的重要作用。 与秀姨酒后的彻夜长谈,她认为是彻底改变了以前很多幼稚的想法。生活不仅仅是花前月下,有时候咬着牙活下去才是人生的根本。别的,不那么重要。 许志明熟练的开着车,聂书彬坐在副驾驶位置。后座上的乔玉儿看着他俩,已经不再刻意去想自己趴在黄瓜架下看到的一幕。 男人女人,不就是这点事儿吗?自己不也是经历了赵永年和纪松两个男人吗? 想到纪松,两个人已经一个暑假没有见面了,只是妈妈聂书彬上班走后,两个人没完没了的煲着电话粥,月底交电话费的时候,聂书彬有点惊讶。 到了商校门口,见到侧面的小门打开,有学生进进出出,绿色的大铁门却紧紧关闭。 乔玉儿刚要动身下车,许志明挥手制止了她,用力的按了按车喇叭。 当时开车送孩子到校的非富即贵。听到汽车喇叭声,门卫跑出来毕恭毕敬的打开了大门。 桑塔纳轿车缓缓开进学校,迎面正遇到纪松。 “我们老师”,乔玉儿赶紧拍拍车窗,让姑父许志明停车。 车窗外的纪松也看到了乔玉儿,笑着对她挥着手。 三个人都下了车,乔玉儿笑嘻嘻的介绍着纪松,“这是我们老师,教导处纪主任。” 又指指聂书彬,“这是我妈”,纪松连忙问候,“阿姨好”。转脸又面向许志明,“叔叔好!” 三个人都笑了。乔玉儿说:“这是我姑父,东方乡的许乡长。” 纪松连忙伸出手,嘴里说着“久仰久仰”。 许志明说:“纪主任很年轻啊,前途无量。” “我们纪老师是师大中文系毕业的,才子啊!”乔玉儿笑着说。 纪松往楼里让着两位,“许乡长难得到我们学校来,去教导处坐坐吧,指导指导我们工作。” 许志明谦虚的笑道:“隔行如隔山,对教育我是门外汉,哪敢指导内行人啊。我们还有事儿,今天就不打扰纪主任了。” 说着话就要告别,头脑里却又猛然想起乔玉儿加入组织的那事儿。 第105章 你可想死我了! 许志明拉着纪松的手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声问道:“孩子加入组织的事儿,你还得多费心啊!” “您放心吧,我心里想着这事儿呢,前几天还私下里问过夏局长。” “老夏怎么说?”一声“老夏”,许志明把两个人的关系说的很近。 “夏局长说,在这一届学生中,乔玉儿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组织上会认真考虑这件事儿的。估计也就是春节前后的事儿”,纪松笑着保证着。 “这事儿还需要我再找找老夏吗?”这老师的办事能力怎么样,许志明还不清楚,于是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他和夏同林也算相识,县里开会时同桌喝过几次。 “不用了,这事儿交给我,您就妥妥的把心放进肚子里”,纪松连忙做着保证。 两个人走回车旁,聂书彬娘儿两个手拉手还在聊着。 许志明对乔玉儿说:“行了,你们娘俩也别聊了,我们该回去了。刚才我和纪主任说好了,过两天咱们一起出去坐坐,让他喊上夏校长。玉儿你记着这事儿啊,定好时间给我去个电话。” 几个人寒暄之后挥手再见。 纪松帮乔玉儿提着包往宿舍走,笑着说:“你和你姑父长的挺像啊,我第一眼看上去,还以为他是你爸呢。” 乔玉儿心中想起初中时候看到的那一幕往事,难道自己真的是许志明的闺女吗? 她不敢再往下想,瞬间笑着说:“我爸长的比他还帅呢。你就使劲想象吧,草原上的骑兵排长,帅的简直无法比喻。” 见宿舍没有其他人,纪松一把将乔玉儿搂入怀中,说了一句,“你可想死我了!” 乔玉儿连忙向外推着她,嘴里急促的说,“这是女生宿舍啊,纪大主任!” 纪松放开她,小声说:“那就晚上?” “晚上,晚上我去找你”,乔玉儿往外推着他,一直推出了女生宿舍。 到了八点钟,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乔玉儿跟大家东扯西扯的聊着暑假的见闻。 看看也聊得差不多了,她便提着暖壶走出女生宿舍。 向前走了几十米,她看看四下无人,快步拐进小四楼202室。 她知道,这时候的纪松,该是等的有些着急了。 “男人,想干那事儿,怎么都是猴急猴急的?” 桑塔纳驶离商校后,直接去了县城最大的大福乐超市。 春节前超市开张的时候,总经理张晓丽分别宴请了县城各部门头头脑脑,孙亦顺和许志明也在受邀请之列。 坐到酒桌上才知道,这大福乐的幕后老板是蒙自强,张晓丽是他的第七个、也是文凭最高的媳妇,省城商学院市场营销专业的毕业生。 “怪不得袁老板说这超市不错呢”,孙亦顺和身旁的许志明耳语着,他说的袁老板是县委书记袁德鹏。 “这儿的水看着挺深”,许志明俯过身子轻轻一笑,“其实也就是利益两个字。” 今天到场的都是各乡的书记乡长。蒙自强和张晓丽挨桌敬酒,脸上笑逐颜开,嘴里重复着那句“多多关照!” 散场的时候,每位宾客领到一枚精致的大红信封,前面印着大福乐超市光亮辉煌的六层建筑,背面是超市经营理念、地址和电话。 用手捏捏,里面的卡片挺硬,估计是购物卡之类的东西,许志明便随手放进公文包。 聂书彬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对这超市的琳琅满目确实吃了一惊。一楼是食品饮料蔬菜肉食糖果,二楼是金店和办公用品,三楼是女士服装和床上用品,四楼是男士和体育服装,五楼是儿童服装和健身器材,六楼是各地的小吃店,南北东西各地美食应有尽有。 “怪不得人人都想着往县城跑呢,这地方真好”,聂书彬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都不够用了。 到这里随时可能会遇到熟人,许志明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两个人溜溜逛逛的到了女士服装专柜。 聂书彬看上了一身女士驼色套裙,拿到身前对着镜子比了比,心里挺高兴。 服务小姐嘴里连声夸奖,“这身套裙简直就是给姐姐定做的。” 许志明见她高兴,便让她去更衣室试试衣服。 在外面等着的时候,电梯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小舅子乔桂海,真是不想遇到谁,偏偏遇到谁。 乔桂海和司机过来购买办公用品,饿了去六楼吃口饭。他在电梯上正看到许志明,四目相对,以为是带着姐姐乔桂英进城逛街,便过来打招呼。 “我姐在里面试衣服呢?”乔桂海递过来一根烟。 许志明忙指指墙上“禁止吸烟”的提示牌,笑着说,“我进城办事儿,刚才顺路把玉儿送到学校开学了。书彬今天休假也跟着到学校看看,这不想起来买衣服,我只能把她带到这里了。” 说着话,聂书彬穿着套裙从更衣室走出来,低头抻着衣服问许志明,“你看这型号瘦不瘦?” 许志明哈哈一笑说,“桂海过来了,这衣服的肥瘦让他看吧”。 聂书彬猛的抬头看到丈夫,笑容瞬间定格在脸上。 女人和别的男人私通本就心里有鬼,最怕遇到的就是自己的男人,今天还就偏偏遇到了他。她努力克制住慌乱的心跳,转瞬间脸上露出埋怨说:“你不好好上班,怎么跑到超市来了?来的正好,把这衣服的账给结了。” 乔桂海说,“我是过来给单位买东西”,他抬手喊过来服务小姐,问清楚这身衣服的价格,打折后是1980元。 这可是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啊!有点儿小贵。 看他挠挠头要去收银台结账的神情,许志明一把拉住他,对他轻声说了句“我有这家超市的卡”。 乔桂海脸上是不好意思的尴尬。 许志明一笑,“都是一家人,回家请我喝酒就行了!” 2000元的购物卡,一件套裙花了1980元。许志明又拎了一盒大虾,结账的时候把购物卡扔给了收银台。 “总是让你花钱”,汽车驶出县城,聂书彬歉疚的说。 “咱俩谁跟谁啊”,许志明一笑,右手伸过来握住了女人的手。 女人的手很细腻,光滑如水。 “今天怎么这么巧,就不想遇到他,还是遇到了他”,女人说的是乔桂海,脸上有点严肃。毕竟两个人是地下的情人关系。 “他自己那方面不行,还想拴住你一辈子不放啊,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许志明脚下加了油,汽车快速冲了出去。 第106章 有个女人来找您 “在学校里,我看到你拉走了那个纪主任,你跟他到一旁说什么去了?”想起他俩当时走开了几步低声说着话,聂书彬问道。 “我跟他落实一下玉儿入党的事儿,这个毕业分配工作时很重要”,许志明扭过头来说。 “真的有这么重要吗”,聂书彬不解的问。 “你不在政府部门上班,不知道这事儿。玉儿是学生会主席,挂着团委副书记的头衔,手头儿文笔又不差。如果再入了党,毕业找工作会被好单位优先考虑。” “还这样啊?” “还有就是到了新单位,想要提拔重用,首先应该是党员。乡里农技站的张国庆,毕业上班几年了,入党还没轮到他呢,怎么提拔啊?”许志明给她举例分析着。 “她毕业能去哪里上班?这个需要你找找门路,托托人吧?”聂书彬只是东方红信用社的柜台业务人员,还是误打误撞的到了信用社工作,对这类事情满不懂。 “现在还有办事不托人的吗?最近我一直在想,找谁说说这事儿最合适呢?最好能找到大领导”,许志明沉吟着说。 他说到大领导,聂书彬猛然想起去年看电视的时候,看到张景武坐在县委会议室的正中,好像是来调研什么干部队伍建设问题的,具体的话记不清了。 “张景武,算不算你说的大领导啊?”聂书彬扭过头问他。 “那是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大领导中的大领导。我们这乡里的小干部,盼星星盼月亮,想见都见不到啊”,许志明对屈指可数的省级大领导耳熟能详,随口说完猛的眉头一皱。 她一个柜台扒拉算盘珠子的,怎么会说到张景武?“你怎么……?” “我们俩小时候就认识,有三十年没见面了”,聂书彬轻描淡写的说着。 许志明猛地一脚刹车,忘记了摘档,桑塔纳顿时憋灭了火。 后面的一辆草绿色捷达急忙打了一把方向盘,超过桑塔纳的时候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怎么了?”聂书彬身子前倾,两手连忙扶住桑塔纳中控台的前沿。 “有这关系。你怎么不早说?”许志明拧动车钥匙,把车靠到路边,瞪大了眼睛问。 “我想着他在省城呢,大老远的,还能管到咱县里的事儿啊?” “他能管到咱县里的每一个干部。怎么跟你说呢?他放个屁,我敢说是臭的,他就能把我的乡长给撤了。” “他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权力吗?”聂书彬对官场的事儿确实一知半解。 “比如他到你们单位,先主动和你握手,而不是和你们单位领导,那你们单位的领导今晚就会睡不好。如果他握手时很热情,那你们领导第二天肯定会召见你,对你另眼相看。” “他自己能决定什么,不都是说组织决定吗?”聂书彬对他的话有些犯糊涂。 “你又犯傻了不是?组织是什么?表面上是一块牌子,一枚公章,实际上就是几个人,甚至就是一个人”,许志明耐心的给她解释着: “比如说,我跟县委书记关系好,遇到提拔的好事儿,他肯定先想到我。只要我没有特别得罪县长和其他常委,没刨过谁家的祖坟,外面也没有人疯狂的告我贪污受贿搞破鞋,这事儿基本就定了。” “那县长和其他常委要是不同意呢?” “一般不会不同意。不然的话,县长和其他常委想提拔自己的人,书记也会不同意。这样双方都受到损害,只有官场的傻子才会那样”,他说完顿了顿,“当然了,傻子也混不到常委那个地步。” “这么多干部,县委书记都能记得住啊?” “你还别不信,谁干的怎么样他不清楚,该提拔谁很清楚。就像谁送来的礼不清楚,谁没有送礼很清楚一样。” 听他说的云里雾里,眼看快到东方乡了,聂书彬说:“那咱闺女的事儿怎么办啊?”第一次,她把乔玉儿说成了“咱闺女”。 “不着急,还有半年才找工作呢,让我想想。我先送你回家属院吧。” 到了乡政府大街上,推车担担儿的人多了起来,许志明放慢车速,碰碰她的手悄悄说了一句,“下班我去找你。” “那事儿不用着急麻慌的,你先忙好工作。玉柱开学后有了晚自习,放学回到家要九点多呢”,聂书彬轻声说完话,关上车门挥挥手。 许志明开车刚进乡政府门口,门卫老张挥手喊住了他,“乡长,有个女人来找您,说是您的亲戚,等您半天了。” “亲戚?谁呀?”许志明还没反应过来,刚要下车,门房里已经款款的走出了刘梅。 “表兄,可把你等来了”,刘梅热情而又毫不过分的和许志明打着招呼,就像真正的表妹见到表兄一样。又回头对老张一笑,“谢谢张大哥了。” 在门卫室里等着许志明的时候,刘梅就把两人见面的场景演习了很多次。 如果车里有熟人,她会说家里张晓琪打他,实施家庭暴力,她来找村里的老领导给解决问题。毕竟许志明当过村主任,熟人也会相信丈夫会打他,喝农药那事儿很多人都知道了。 如果只是许志明一个人,那就实话实说了,毕竟两个人有过多次亲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砖场王小庆那里,她是没脸、也没法再去上班了。一是大家总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好像扒光了她的衣服。二是王小庆的胖媳妇坚决让丈夫辞退她,否则自己就住到砖场去。 第二条对王小庆才是最要命的。胖媳妇搬过来住,简直是搬来一座山,隔开了许丽娜和王小庆的恩爱,他怎么能舍得这满目风情的娇小美人? 无奈之下,王小庆去找许二山。 “我这里也没有她能干的活儿啊?总不能让她当妇女主任吧?”许二山苦着脸说,“刚把她追回来。这时候让她干,也不能服众啊。” 半年前,村里的妇女主任得了乳腺癌,每周忙着去县医院化疗,眼看着就要人财两空。许二山征求了许志明的同意,让乔桂英先代理妇女主任的事儿,能干就长期干下去,不想干了再说。 第107章 和刘梅的那一次 同在一个村里长大,许二山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刘梅和许志明之间那点亲亲热热的风花雪月。 左思右想,自己实在没办法安排她,许二山便悄悄找到刘梅,告诉她试着去找找许志明。之后又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说是他给出的主意。 “我今天去县城办事儿,下次你过来先来个电话。我出门回来没个准时间,省的你没完没了的等着”,许志明摇下车窗,看了一眼老张,跟刘梅说:“大舅身体好些了吧?” 听这话,门卫老张认定,他俩是娘舅亲,好在自己刚才没有怠慢她。 “好多了,多亏你介绍的大夫好,我爸让我谢谢你”,刘梅的戏演的更像是真的。 把车停进车位,许志明夹起公文包,跟身后的刘梅边走边说着。 进了办公室,刘梅一屁股坐进软软的沙发里,环视着屋里的摆设,羡慕的说,“还是乡长的屋里好,看这摆设就有品味。” 下午在门卫房坐了半天,那破椅子太硬了,硌的屁股很难受。 看她来回的变换姿势,又听她说是乡长的亲戚,门卫老张把自己屁股底下的垫子抻了出来,让她垫到了椅子上。 “这有什么好啊,都是办公的必须。只是每天有人打扫,就干净了一些”,许志明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到沙发旁边的茶几上。 “那我也到你这里上班吧,给你打扫卫生吧,每天还能看到你”,刘梅眉飞色舞的说。 “那敢情是好事儿”,许志明笑着说,“不过现在人员超编了,我也不能辞退别人,用自己的表妹吧?刚才门卫都知道了,咱俩是娘舅亲的表兄妹,明天这个大院的人都会知道咱俩是这亲戚关系。” 许志明没好意思直接推辞这事儿,毕竟两个人有过多次的肌肤之亲。想想让她怀了孕,应该是在场院里打麦子的那次。 那年村里刚买两台脱麦粒的机器,脱麦粒的速度挺快,可功率也挺大。村东村西两台机器同时开工的时候,稍微超过了电压负荷,时不时的烧断保险丝。 许二山、张晓琪和许志明三家合伙搭帮,用一台机器脱麦粒。 许志明是村主任,也就是许二山和张晓琪在干活。许二山来来回回的搬麦捆、收麦粒,张晓琪忙不迭的打开麦捆往机器里推送着。 许志明半夜过来看看,和许二山聊了几句。 这时候刘梅正在和张晓琪搞对象,还没有结婚。她从家里赶来,给他们送来晚上的吃食。白天就割了一天的麦子,晚上不加餐,知道他们肯定熬不过去。 说着话的功夫,电闸那里又烧断了保险丝。许志明说:“我去村西协商一下吧,两边把时间错开,要不两边都干不好。咱们先停一个小时。” “我们两个太累了。就在这里歇会儿吧,不回家了”,许二山和张晓琪说完躺到一堆麦捆子上,话没说完就上来了呼噜。 “那我也回家吧”,刘梅看看地上的两个人,对许志明说,“半夜了我害怕,咱俩一起走吧。” 两个人打着光线微弱的手电筒,在场院的麦垛之间婉转前行。 四下里悄无一人,刘梅温热的小手拉着他的胳膊,脚下一个没注意绊在麦捆子上。 倒下的瞬间,她带倒了许志明。两个人摔倒在麦秸垛旁,许志明翻身压了上去…… 自己想去村里当会计,许志明还没给办。想起这事儿,刘梅便也就顺从了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他干这事儿了。 两个人互相搂抱着,嘴唇便黏到了一起…… 张晓琪和许二山就在不远处打着呼噜。 刘梅这边也就不敢出声,两个人在麦垛下闷头用力,地上厚厚的麦秸比家里的炕还要柔软舒适。 王小庆的爹这时候过来了,他提前过来看看这三家脱麦粒的进度,估算一下还差多长的时间,下一个该轮到他家干活了。 走到半路,手电筒的电量就明显不足了,小电珠儿昏昏黄黄,好像没睡醒的样子。到了麦场这边,干脆没有一点亮光了。 打麦场上的脱粒机停了,灯光也熄灭了。借着天上星星惨淡的亮光,他摸着黑儿进了打麦场。 没听到机器轰鸣,王小庆的爹边走边小声骂着,“这几个东西,真不好好干活。照这么干,得干到啥时候啊”。 心里想着别的事儿,脑子就开了小差儿,黑灯瞎火的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的重物实实在在的给绊倒了。 他两只手向前伸出扑倒在地,手电筒摔出去老远。 脚下的重物却瞬间爬了起来,原来是两个人。其中一个发出了“哎呦”的一声,听着是个女人。 王小庆的爹扶着摔疼的大腿,艰难的爬起来,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扔出去的手电筒。再回头看看,站起来的两个人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他循着呼噜声找到了许二山和张晓琪两个人,猜想刚才爬起来的应该是许志明。 女人是谁呢?不会是乔桂英——黑灯瞎火的,谁带着自己媳妇跑外面干这风流事儿啊? 也不像是刘金枝,那个矮矮胖胖的女人,跑起来不会这么快。 那就应该是刘梅吧? 不管是谁吧,这事儿他不能问打着呼噜的两个人,更不敢去问许志明。 反正不是自己家媳妇就行了,管她是谁呢! 许志明两个人顾不得天黑路不平,提着裤子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今晚本来是临时起兴,两个人没有采取安全的措施。万万没想到,完活收工快要提裤子的时候,突然把王小庆的爹绊倒了。 两个人胸口“砰砰”的心跳,撒开腿就跑,刘梅回到家只顾得清洗了内裤,就忘了采取补救措施。 想着不会那么撞大运,两个人也就都没在意。到了该来的日子,刘梅没来例假,才知道身怀有孕。 “你让张晓琪陪你做了吧”,许志明当着村主任,乡卫生院那边熟人熟脸的很多,实在有些不方便,只好这样建议她。 “我们俩还没结婚。你还不知道他很老实吗?还没干过那事儿,我咋开口说啊?这不等于不打自招了吗?”刘梅急的要哭了。 “怎么办呢?”许志明苦苦的想着办法,自己熟人多,到了医院肯定麻烦,“张晓琪不是说,要给他山里的舅舅盖房子去吗?就趁着这几天,我让乔桂英陪着你去!” “行吗?我真的胆小”,刘梅心里极为忐忑。 第108章 肥水流进了外人田 “没事儿的,你就说怀的是赵晓琪的,乔桂英不会往咱俩这方面想,就是让她帮个忙的事儿。” 许志明挺简单的说着,这事儿也就定了下来。 前一段时间,许志明在夫妻房事这方面带干不干的,每次交公粮都是疲于应付,乔桂英就多了个心眼儿,怀疑家里的肥水可能是流进了外人田。 等到刘梅找到她帮忙陪着去医院,她愣了一下,眼珠一转,随后爽快的答应下来。 两个人骑着摩托车到了医院门口,乔桂英问:“要说这可是许志明种下的种子,应该是他陪你来啊。” 刘梅听了吓得不轻,脸色顿时变了,嘴里结结巴巴的说:“姐,真…真的没有。” 乔桂英便笑了,“许志明是什么东西,我比你清楚,他都跟我实话实说了。我就当是把家里的驴借出去,给你家犁了一回地,没事的。你要是不说,我可骑着摩托回去了啊。” 看到刘梅俊俏的面庞,乔桂英试着做出了大胆的判断,诓一诓她,看看真假。 刘梅事先没想到会出这情况,不知道其中有诈,到了这地步也是无可奈何,便着了她的道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乔桂英真的没有难为她。 那时候许志明刚当上村主任不久,这事儿闹出去肯定丢官罢职,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就这样乔桂英陪着刘梅做了流产手术,到了家里她也没说没闹。 过几天抽了个空闲,许志明去看刘梅,放下二百元钱,让她自己买些补品。 听她说了事情的原委,许志明一拍大腿,瞪圆了眼睛说:“你上了她的当了,咱俩的事儿,我跟她一点儿都没说过!” 没想到过了几年,张晓琪偶然遇到在卫生院工作的女同学。女同学嘴快,以为当时是他姐带刘梅过来的,就嘻嘻哈哈的说了这事儿。 这时候许志明已经当上了副乡长。就是借张晓琪八个胆子,也不敢去找他的麻烦! 有了聂书彬之后,许志明慢慢的疏远了刘梅,毕竟她已经上了自家媳妇乔桂英的“黑名单”。 打胎那事儿乔桂英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自己再跟她走的太近,乔桂英要是闹起来,也不是好惹的。 今天刘梅找上门来,推辞也不是,不推辞也不是。 许志明刚想说几句官场上的话,“我给你想着这事儿,有机会了一定给你安排好。你回去等一等……”,话还没说出口,电话铃响了。 许志明冲着刘梅做了个“嘘”的手势,顺手拿起了电话。 “许乡长,我是营业所老滕啊,有点事儿想麻烦乡长”,打来电话的,是商业银行东方营业所的主任滕有亮。 “藤主任您客气了,您有事儿吩咐我就行”,许志明客气的说着。 藤有亮比许志明大着十多岁,快退休的老哥哥了。这几年他给乡里的企业没少放贷款,许志明对他尊敬有加。 “我们营业所的厨师,今天让我给辞退了,一时半时找不到合适的。这十多个员工吃饭就成了问题,我想我们营业所能不能跟乡政府搭伙先吃几天?钱照算,你就当卖饭票了。” “搭什么伙啊,我现在手头上就有一个厨师。她正在我屋里呢,我表妹。要不要我给您领过去看看?” “是许乡长的亲戚,知根知底那敢情好。赶紧让她过来吧”,藤有亮回答的特别爽快。 “走吧,给你找到工作了。去商业银行的营业所做饭,比给我们打扫卫生工资高多了”,放下电话,许志明对刘梅笑着说。 刘梅高兴的跳起来,笑嘻嘻的抱住许志明就要亲。 许志明赶紧推开她,看看窗外小声说:“到这儿来千万注意。这是乡政府,可不是咱村的玉米地里。” 不想和她接吻,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现在许志明看到她,就想到张晓琪那张流淌出粪汤汤的嘴。 这两个嘴肯定没少接触吧?想到这些,许志明对她的嘴便没了兴趣。 “看把你吓的”,刘梅哪里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嗔笑着瞪了他一眼,问了句,“咱俩这就去?” 今天刘梅穿的很得体,上身是月白色半袖衬衫,下身是及膝的蓝色裙子,长筒丝袜,脚上是白色半高跟凉鞋。一头中长发扎成马尾辫,脸上也是干干净净。 下午出门前她考虑在三,今天去乡里找许志明,穿衣要得体大方,不能穷酸邋遢,更不能显出一点点的轻浮和放荡。 许志明看着她很是满意,“走吧,就在大街上不远。” “我知道那地方”,出乡政府大门的时候,刘梅问道,“我推着自行车吧?” “推着吧”,许志明心里想着,你最好是谈妥了就回家,可别留在乡政府这里,这孤男寡女的,大院里人多嘴杂没法说。 不到十分钟,两个人敲响了营业所的大门。 藤有亮进屋后要给两个人倒水。 刘梅抢先站起来,拿起暖瓶先给藤有亮的茶杯续满,又给两个放了茶叶的青花瓷茶杯倒上水,端起一杯恭敬的递给许志明。 最后她才拿起自己那一杯,坐到了沙发一角。整个过程完美流畅,两个男人都挺满意。 藤有亮问了问刘梅的情况,知道她在村委会做过饭,又在砖场管过伙房。他电话喊过来晚上值班的会计主管,带刘梅去先看看伙房和住宿的房间。 与办公区隔着一道小铁门,伙房那边是个单独的院子。院里右手边有七八间宿舍,住着远路上班或者单身的职工。 前行是三间大平房,外面两间是餐厅,摆着八张长条餐桌和餐椅,铺着草绿色的餐桌布。消毒柜里摆放着大家的餐具,亮着消毒灯。 向里有道门口,挂着干净的白布门帘。掀开门帘,里面是厨房操作间,小到煤气罐、灶具、洗菜池子、切菜揉面的案板,大到冰箱和排风扇一应俱全。 会计主管又领刘梅看了她的宿舍,这是一间距离厨房最近的屋子。单人床上铺着干净的草绿色棉褥子,上面的铺盖已经卷走。 靠墙是一张半新不旧的办公桌,一把棕色木椅。墙角是洗脸盆架和一台立式电风扇。 院子东南角两间简易房子是男女分开的洗澡间,一年四季都可以洗澡。 跟她详细说完清楚煤气罐和电器使用的注意事项,会计主管把刘梅领回了藤有亮的办公室。 第109章 去了路边小饭店 “怎么样,这工作环境还满意吧?”藤有亮笑呵呵的问道。 “挺满意的,您这里真干净”,刘梅又看看许志明,高兴的回答着。 “这里有宿舍。你要是方便,今晚就住下吧,明天大家都可以吃上早餐了”,藤有亮看她有些犹豫,猜想是没带洗漱用品,转身又对会计主管说: “你去库房,给她拿一套洗漱用品和毛巾被、枕巾什么的,今晚先凑合一下,缺什么明天再买。咱们先试着干一个月。” 转身又对喝水的许志明笑着说,“许乡长,我这样安排,您还有什么意见?当然,工资的事儿您不用担心,不会低的。” 许志明噗嗤一笑,“到您银行里,不会发愁钱的事儿。您安排的挺好,以后我表妹还请你多多关照,我大舅那里也就放心了。” “那我就先去厨房,准备一下明天的早餐,领导您先坐着”,刘梅见自己的事情已谈妥,工资的事儿自有许志明关照,不用她担心,便挥手笑笑告辞,出了房间。 两个人今晚难得清闲,喝上茶水,聊着闲天。 许志明说:“我在您的餐厅吃过一次,记得厨师是个小伙子。怎么,不干了?” 藤有亮咽下茶水,递过一根烟,悄声说:“那是我的姨外甥,他妈和我老伴儿是亲姐妹,这个别人都不知道。过来这两年,总是给我惹事儿,这次实在是忍无可忍,我把他给辞退了。” 营业所的前任厨师叫黄家林,是个腿有点残疾的小伙子。他小时候很淘气,奶奶一个照看不到,黄家林爬到了猪圈上,跳下来的时候摔断了小腿。 到了乡里医院,年轻大夫的技术有点儿差劲,接的不太好,两条腿就有了两厘米的海拔差,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 上学时黄家林总是其他孩子的笑话,体育课还得重点关照他,竞赛分组时都不愿意和他分到一起。好不容易读完了初中,黄家林读了技校的厨师专业。 都说这是穷人家孩子的三个保底专业:饭馆厨师、美容美发、汽车修理。这都是受苦受累的活儿,但是混口饭吃是没有问题的。 这行业能混到大师级别的当然是凤毛麟角,况且人家都是父子相传,穷人家的孩子想都不要想。 黄家林在饭店干过一段时间,收入不高活儿又太累。他娘经不住儿子软磨硬泡的说,找到了妹夫滕有亮。 正巧营业所上一个厨师、副主任的外甥女要嫁到外地,滕有亮便把他招到自己的身边,条件是不许说出两个人的亲戚关系。 试用一星期,看他做饭的手艺还行,滕有亮给他开出了每月350元的工资。这在当时已经很高了,营业所的员工也就这个水平。 小伙子腿有残疾,在当地娶个媳妇的希望不大,偏巧他又管不住脐下三寸那东西。没钱时还能忍,手里有了钱,花花事儿便多了起来。 西寨营业所的老汪和小刘,是东方营业所两名女职工的家属。按照亲属回避的规定,他们被分配到了西寨营业所工作,不值班的时候,两个人每天骑着自行车回家。 夏天到家吃过饭,天空还是亮堂堂的。老汪和小刘出来遛弯儿,在东方营业所门口遇到几个同行,还有做饭的黄家林。 抽着烟,聊着天,几个男人很自然的,把话题转到了女人那里。 “我们半路经过的小杜饭店,肯定有小姐”,是老汪开头说的这事儿。 小姐是从事某种特殊行业女人的代名词,也有人把她们叫做“失足女”。 小杜饭店位于省道东侧,孤零零的五间红砖瓦房。前院正房是餐厅和收银台,后院是厨房,再往后面就是庄稼地。 “我怎么不知道?”经常一起同行的小刘纳闷的问。 “你还年轻呢”,老汪笑着说,“今天咱们看到那个,穿蓝色短裙子的就是。司机吃完饭,她们爬上司机的大车,一出去就是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再跟车回来。” 老汪参加工作早一些,在所里做贷款调查的工作,经常有企业老板请客,偶尔喊上个三陪女潇洒潇洒的事儿,他从来不对外人说。 “还真的是”,东方所的老李跟着补充道,“上个月从县城回来,我在那饭店吃过饭。听到她们跟司机商量价格,出去一晚上是150 元,到后院打个快炮儿50元。那里的服务员估计都是小姐。” 几个人嘻嘻哈哈有口无心的聊着小姐的话题,没想到身后默默不语的黄家林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晚上做完饭,黄家林找滕有亮请了假,说回家一趟,拿些换洗衣服。 出门儿上了大道,黄家林骑着自行车在省道上慢悠悠的行进,找到了他们说的小杜饭店的位置。 这几天交警分段查超载,省道上的大货车少了很多。 黄家林骑车路过小杜饭店的时候,还就真的看到了他们说的那个蓝色短裙子,还有另外两个短裙子的女孩子。 三个人正站在门口搔首弄姿的招揽客人。 黄家林骑着车向北再向南,来来回回的转悠着,不时扭头看看西下的夕阳,从没感觉过时间过得这么慢。 好不容易盼到了天黑。黄家林想冒充大车司机,便把自行车放到饭店侧面墙下的黑影里,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蓝裙子一扭一扭的过来接待了他,胸前颤巍巍的递过了菜单,嗲声嗲气的说着话,“哥来了?想吃点啥?”一双媚眼扫视着他的全身上下。 “来一个炒肉片,来一个炒腰花。一瓶啤酒”,黄家林是当厨师的,知道这两个菜是实惠菜,不容易弄虚作假。 “哥是爱吃荤的呀,顺带着想壮壮阳吧?”蓝裙子嫣然一笑。好像是大腿上被蚊子叮了一下,她拉起短裙,在大腿外侧抓了抓,白嫩的大腿便入了黄家林的眼里。 “你看我是需要壮阳的人吗?”店里没有别的顾客,黄家林的手耷拉到了餐桌下,好像是不经意的碰到了蓝裙子的大腿。 “需要不需要,那不得试试才知道吗?”蓝裙子俯下身子悄悄说,“吃完饭去后面耍耍?” 黄家林没说话,桌子底下的手使劲摸了一把蓝裙子的大腿。 风卷残云一般,黄家林没吃出饭菜的味道。蓝裙子站在收银台前,眼光瞥向奔后院的小门,一努小嘴儿。 黄家林跟着她穿过厨房,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小屋。 第110章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这里显然是饭店女员工的宿舍,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两张单人床,靠东墙是一个看上去随时要倒下的衣柜,不知是从旧货市场上淘来的几手家具。 西墙角斜拉着一根铁丝,上面挂着女人的胸罩和各种颜色的小内衣。 蓝裙子带他进屋后便插上门,随手关了昏黄的壁灯,黄家林的怀里便多了一个热热的身子...... 薄薄的窗帘,透进来外面朦胧的光亮。 时间就是金钱,讲的是速战速决。蓝裙子从贴身口袋里麻利的翻出一个套套,麻利的给他穿上小雨衣,这是和小姐交流感情的必用品。 上面嘴巴也没有闲着,两个人的舌头缠绕着,身子紧紧拥抱。 黄家林感觉到她就像电视剧《西游记》里的妖精,要把自己身上的血液瞬间吸干。 蓝裙子刚刚躺下,黄家林便迫不及待的把身子重重压了上去。也就是瞬间,他像一个最蹩脚的球员,临门一脚,球连门柱都没碰到,直接飞出了横梁。 “你倒是……”,蓝裙子什么也没感觉到,心中正纳闷呢,你哪怕是根香烟,也总得有点光和热吧?伸手摸到他那里,已是软沓沓的,“这么快,你以前没有过?” 黄家林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是啊,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噗嗤”一声,蓝裙子笑了,点着黄家林的脑门说,“我遇到的男人,只有你这样。” 从业三年多,蓝裙子首次遇到小童男,好像男人来到风月场,误打误撞的捡到了黄花大闺女,心里便有了捡到便宜货的畅美。 “按照行规,姐姐今年免费送你”,说着话蓝裙子站起身,给他辅导上了功课,“从哪里跌倒的,姐保证让你从哪里爬起来!” 毕竟年轻,一会儿的功夫,黄家林重展雄风,昂首挺胸精神抖擞,是蓝裙子让黄家林成为了真正的爷们儿。 第二战只杀得天昏地暗,第三战杀得那日月无光。没等到第四战擂响战鼓,蓝裙子举手投降,甘拜下风,喘息着说了句“牛不能累死,地不能耕烂”。 遵守行规,蓝裙子真的没有收黄家林的费,“姐从来没这么高兴,今天给你打个零折,以后常来就是了!” 天似亮非亮的时候,黄家林告别了蓝裙子,疲惫的慢悠悠的骑着自行车,回到营业所做早饭。 以后又去了几次,直到两个月后的傍晚,黄家林在省道上看到小杜饭店关着正门,不见一个人影。 他走到近前才看清楚,门上贴着的两道封条打着斜叉,盖着西寨派出所的公章。 黄家林吓得不轻,骗腿上了自行车就跑,多亏这几次他没说过自己的姓名和职业。 蓝裙子被抓个现行后,招供出十多辆大货车的车牌号和司机姓名,只当黄家林是跟着大货车司机的小徒弟。 再审问司机,司机们都说没见过有点儿瘸腿的跟车的年轻人。 抓进去要拘留十五天,罚款五千元,“下次再也不干这事儿了,太危险”,黄家林拍着自己的胸口,暗暗告诫自己。 都说男人这毛病改不了,除非老了挂到墙上那一天。黄家林消停了两个月,又勾搭上了卖菜的四嫂子。 老四是东方乡大街上的一个木匠,奔30 岁的人了,长的黑矮胖丑。家里没有太多的钱,相亲相了十多次,都是被拒绝,估计这长相这条件,在本地娶媳妇有点儿困难。 上面三个出嫁的姐姐凑了三万块钱,给他从外地买过来一个女人,两个人入了洞房成了亲。 四嫂子比老四高出半个头,长的还算标致。这女人个头不算高,瓜子脸,眉梢有点儿上挑,天生的长着戏子眉眼,遇到合适的男人便放出光来,实在是勾人魂魄。 两个人结婚后,在家门口附近的大街上摆了个卖菜的摊位,平时都是四嫂子一个人照应着生意。 老四每天早起,开着农用车去批发市场进菜,没有木匠活儿的时候,也在一旁帮衬着媳妇。 街上人暗地里嬉笑,都说是武大郎娶到了潘金莲。 做生意的都希望有个老主顾。黄家林管着营业所伙房的采买,到四嫂子这里买菜从来不还价,缺斤短两的更是看都不看,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这小伙子除了腿有点瘸,其他方面比老四可强多了。尤其是能说会道,每句话都能说到我的心坎儿上”,有了这想法,四嫂子与黄家林便日渐亲近。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吃饭时远远的一阵乌云袭来,暴雨倾盆而下。 好在夏天的暴雨时间不长,来的快去的更快。片刻功夫,天上只剩下乌云翻滚,地上的雨水成了小溪,缓缓的流过大街。 黄家林刷家伙洗碗的忙乎着,把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晚上就三个值班人员吃饭,也不着急准备,便穿上雨靴子溜达出了营业所。 到了大街上,被自己的脚牵引着,他慢悠悠的溜达到了四嫂子的卖菜摊儿。 本来中午饭后,就没有几个过来买菜的,下雨天更没了生意。四嫂子慵懒的躺在菜架后的旧躺椅上,盖着脱下来的上衣,眯着双眼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 “嫂子,老四今天没来?”冷不丁的听这话音,黄家林好像是找老四有事儿。 “没有,他去张庄干活儿了,那边有个盖房子的”,四嫂子说着话支起身子。“你找他有事儿?” “没事儿,我是专门过来看看四嫂子”,黄家林的话带了一点儿调戏的气味,“下雨天他还有活儿干?” “你没听说过吗?死瓦匠,活木匠。下雨天,瓦匠在外面露天没法干活,木匠可以在屋里干活”,四嫂子说着话站了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短衫下便露出了白嫩嫩的腰肢。 两个人距离很近,黄家林低声说:“你家里还有好看的光盘吗?” 好看的也就是那些带颜色的,有日本的,韩国的,也有欧美的,听不懂那里面说的是哪家的外语,全靠肤色区分东方还是西方。 老四为了拉拢黄家林这笔长久的生意,以前时不时的投其所好,借给他看一些岛国米国的爱情小电影。 “有好看的啊!你是看评剧《秦香莲》,还是看京剧《沙家浜》?”四嫂子脸上带着笑,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嘴上却跟他兜着圈子。 黄家林一摩挲脸,低声笑着说:“四嫂子这么漂亮的人,怎么听不明白呢?我说的是你俩钻进被窝后看的那种小电影。” 人人都喜欢被恭维。四嫂子嫣然一笑,看看四下无人,小声说:“你帮我看着菜摊,我给你回家拿几张去。” 第111章 老四家的大炕上 “你这菜摊不用看着,这时候也没有买菜的人了”,黄家林担心她给自己拿回来那些已经看过的,“我跟你回家去拿吧。” 听他说跟她回家去拿,老四媳妇便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事儿,心里有点害怕,却也有些期待。 好在老四是带饭出去干活的,中午肯定不回家。 “我在前面走,你过会儿再去我家。别让人看见”,这时候大街上虽说没有什么人,老四媳妇还是担心人言可畏,毕竟老四不在家里。 夏天的菜容易发蔫和腐烂,她给前面木架上的菜又喷了一遍稀释后的甲醛水,盖上了苫布,扭着身子走了出来。 菜摊儿到家门口也就三十几米远。 看着老四媳妇进了家门,黄家林低头快走几步,跟了进去,随手插上院门,再回身时见她进了东屋。 黄家林快步跟进,只见这女人蹲下身去,从大衣柜底下向外拽出来一个纸箱子,后背的丰腴白嫩露出了半尺,还有红色的内裤边缘。 趁着她还没有起身,黄家林急忙蹲下去,把手放在她光滑的后腰上,“谢谢嫂子,嫂子真好。” “嫂子哪儿好呀?”老四媳妇嗔怪的打了一下他的手,轻声说,“院门没关,你不怕老四回来看见?” “已经插上门了。我看嫂子哪儿哪儿都好”,平日里两个人一个买菜一个卖菜,老四不在的时候经常悄悄的打情骂俏,这女人早就喜欢上了这个有点瘸腿的年轻人。 看她今天也是半推半就的羞涩,黄家林便上前紧紧搂住了她的腰身,四条腿不听使唤的挪到了大炕上。 夏天的衣服本来穿的就少,转眼间两个人的几件衣服都纷纷落到了地上…… 老四媳妇几乎全裸,蛇一般缠在光家林身上。她和老四夫妻几年,两个人一起还从来没这么流氓过。 “你快点儿啊,老四别赶回来”,这女人是第一次跟丈夫之外的男人发生如此的亲密接触。毕竟是在自己家里,刺激之外的感受都是胆战心惊。 黄家林虽未娶妻成婚,但已不再是毛头小伙子。在小杜饭店后面小屋的实习场地里,蓝裙子早已把他培养成为一个熟练工。 从这方面说起来,他还是应该感谢蓝裙子,给他开启了人生新篇章。 听到了她的催促,黄家林这边加快了速度,几分钟后沉闷的长出了一口气。 纸箱子上面的几张,是黄家林前几天看过还回来的。他翻到了最下面,拿走三张包装更加精美的“人与动物”小电影。 “你说你们男人咋啥事儿都能干呢?”老四媳妇起身擦拭着自己,拿着卫生纸的手指向光盘封皮上的那头小毛驴,“有事没事的,还爱招惹个牲口”。 “其实我们和那头驴一样,都是动物,都是牲口”,饶是看上去再端庄的男人,也有着一样的动物性和流氓性,黄家林也不例外。说着话他笑着看向女人,在她嫩白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你从后门走吧,后面更清净”,老四媳妇穿好衣服收拾干净,又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悄声说了一句,“我先开门,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屋后是一条小路,夏天疯长的杂草遮盖了本就不宽的路面。 老四媳妇端了半盆水打开了后门,往远处泼水的时候又四下望望,只见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她冲身后的黄家林努努嘴,小声说道:“外面没人!” 黄家林把三张光盘塞进裤兜,闪身出了后门。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本来是打个短工,在时间差中忙里偷闲的品尝一口,黄家林却想把自己变成长工,三天两头的找机会往老四媳妇的屋里跑。 天长日久没有不透风的裤裆。 老四倒是没发现什么,老四的老娘有时到菜摊帮忙,看到这两个一买一卖间的眉目传情,心里就别扭起来。 偶尔的老太太在大街上走,身后传来讥笑声,回头就看到指指点点,她越来越感觉事情不妙。 先没直接告诉儿子,老四娘晚上躺下后,跟老四爹说起了大街上的事儿,“咱家这儿媳妇,得看管着点儿了。” “这事儿怎么看管呢?”这老两口跟老四他们不住在一个院儿里,天天过来盯着也不现实。 老四爹年轻时也曾有过风流韵事,但这事儿历来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况且老四和媳妇还没有孩子,虽说自家的儿子粗矮黑丑,但自留地里还是愿意种下自家的种子,收获的那肯定是自家的粮食。 儿子的事儿不能不管。可老四爹苦思冥想了两天,也没想出具体的方案。 不巧第三天后,二十多里外的老岳母病重,老四娘的侄子打来电话,让老四家里人赶紧去看看。 “咱俩带着老四去,留儿媳妇看家”,老四爹背对着老四跟老四娘说着,还挤了一下眼。 “我南边村里老张家的活儿还没干完呢”,老四嘟囔着不想去。他不知道爸妈在计划着什么。 “忘记小时候你姥姥对你的好了,有块点心都舍不得吃,非得给你留着”,家里前面三个孩子都是女娃,就老四一个带把儿的,那时候老五还没出生。姥姥格外疼这孩子,老四娘这时候翻出了旧账。 “再者说,你不去,还让我们俩老东西走着去啊?”老四爹瞪起了眼睛。 三口人上了农用车,突突突的上了大街。 路过菜摊的时候,老四告诉自己媳妇,“我姥姥这回够呛,今晚不回来了。你自己早点儿收摊啊,明天先卖剩下的菜吧”,话没说完踩下了油门。 风中传来老四妈的骂声,“缺德孩子,跟你爸一样不会说人话,就不能盼着你姥姥快点还起来!” 自打有了新的窝点儿,黄家林就像贪吃的鱼儿一样,有事没事的都爱到大街上转一转,每次转一转都要经过老四家的菜摊儿,每次经过菜摊儿都要找借口说上几句话。 即使偶尔有老四在旁边帮忙卖菜,两个人也要趁着老四弯腰拿菜的时候,一边说着话一边表演个四目传情。 傍晚老四媳妇收摊儿前,黄家林跑出来买了几根葱。 老四媳妇先打发走了后面一个买西红柿的,看看四下无人,低声对黄家林说:“今晚老四不在家,你走后面小门儿。” 黄家林听了这话心花怒放,买的那几根葱都忘了给钱,跟中了头彩似的跑回营业所。 老四媳妇看着他的背影,脸上一笑,“这个瘸小子跑的还挺快!” 好不容易盼到了天黑。黄家林像往常闲逛一样,溜溜达达的走出了营业所。 第112章 爷俩儿半夜捉双 走到拐角处,看看身后没人,黄家林从右边裤兜里拽出个带沿儿的凉帽扣在头上,向下压了压遮住眉毛,又从左边裤兜掏出了眼镜戴上。 三拐两拐的躲着大街上纳凉的熟人,他快步走进房后杂草丛生的小路,闪身推开了老四家虚掩的屋门。 “没遇到熟人吧?”老四媳妇探出头来四下望望,随后迅速插上门栓。 看他还戴上了凉帽和眼镜,这女人笑着说,“今天你还化妆了?我都差点儿认不出你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黄家林伸手搂住了老四媳妇的腰,低头一看她的花裙子,惊讶的说:“你的小裙子这么短啊,太漂亮了,怎么没见你穿过?” “这是老四进县城给人家干木匠活那天,溜达大超市给我买的。这个傻逼玩意,买到家里翻翻吊牌才知道,这是个泳衣。人家城里女人去游泳的时候才穿这东西,可不就这么小嘛,刚刚能兜住屁股,没法穿着上大街”,老四媳妇说着话一胳膊伸过来,抱住了他的头,两个嘴唇啃到了一起。 “看把你饿的,这就把你好吃的给你”,喘过来一口气,老四媳妇没进里屋,就在堂屋厨房的地上,弯下腰撑住做饭的灶台,双手碰到了锅盖。 黄家林站在她的身后,抚摸着碎花泳衣下两条白皙的大腿,身心俱动。 “别使劲推我”,老四媳妇鼻腔里“啊”的闷哼一声,丰腴的身子随之前倾。 前后门关的紧紧的,堂屋里不通风,在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忙忙碌碌的出了一身的汗水。 喘息未定,老四媳妇拿出毛巾香皂,示意他别出声,领着他的手来到前院东侧的简易洗澡间。 院里黑漆漆的已伸手不见五指。 怕人看到,也没敢开灯,老四媳妇摸着黑儿打开了太阳能热水器,哗哗的热水喷洒下来。 你给我揉,我给你搓,一来二去的两个人洗的干干净净,情绪又激昂起来。 老四媳妇让他帮着擦干自己丰腴白嫩的身子,趴在他的耳边说了句,“你抱我进屋吧!” 黄家林抱起这柔若无骨的女人,笑着说:“你以后洗澡的时候,记得叫我,我可以帮你搓背。钱不钱的无所谓啊,主要是,我挺喜欢干这活!” “讨厌的东西”,老四媳妇轻捶着他的后背。 黄家林刚把怀里的女人放到里屋的炕上,前院就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老四媳妇,在家吗?开门,开门!” 是老四爸爸的声音。门是从里面插上的,明显的,这是家里有人。 老四开着农用车到了姥姥家,老四的两个姨也到了,几个人涌进了东屋。 八十多岁的老人正躺在床上输液。见到自己闺女和外孙来了,老人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颤颤巍巍的拉着老四的手问着话,“你媳妇生了吗?” “还没呢,您好好养病啊,到时候孩子满月,我接您去喝喜酒”,老四望着风中残烛一般的姥姥,想起小时候的一幕一幕,眼圈泛红。 电话里听娘家侄子的话,老太太也就这一天半天的事儿,也可能大限就在今天晚上。 老四妈握着亲娘瘦骨嶙峋的手流着泪,老四爸爸和老四被舅舅请到了西屋喝水聊天。 过了一会儿,舅舅出去张罗晚上的饭菜。老四想着今晚不回去了,还可以喝上几口酒,然后呼呼大睡,心里挺美。 老四爸爸扯扯他的衣袖,把他叫到了后院,看看四下没人,婉转着把怀疑他媳妇和黄家林有一腿的事儿告诉了他。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声震天。老四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爸,您说咋办吧?宰了他俩?” “胡闹!都是外面的传言,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再说,你宰了他俩,不得偿命去啊?”还是老四爸爸冷静一些。 “那您说怎么办?” “今晚你不在家,他俩要是有那烂事儿,肯定会凑到一起。咱爷俩捉奸去,捉到了再说。” “捉到了我打死他”,老四想着好不容易买到个媳妇,怎么也不能便宜了这个瘸子。 “记住爸的话,千万别出人命。最好是拿钱解决”,这是老四爸爸能想出的唯一的好办法。 老四耐着性子等到了天黑吃饭,他说最近牙疼,再吃头孢消炎药,坚持着没有喝酒,胡乱扒拉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老四爸爸找到忙碌着的大舅哥,“留下老四他妈,我们爷俩还是回去吧。” “这边有地方住。天都黑了,还是住下吧”,大舅哥极力挽留着他俩。 老四爸爸知道人家是客气,自古关于老人去世有四句话,叫做“儿子哭一声惊天动地,闺女哭一声真情实意,媳妇哭一声虚里虚气,女婿哭一声野驴子放屁”,把姑爷哭丈母娘描写的一针见血。姑爷在不在场,真的不那么重要。 “有我妈在这儿就行了,我们爷儿俩明天早晨再过来,有事儿您打电话”,老四爷俩说着就出了大门。 拐上大路,老四把农用车开的飞快,恨不得立刻飞到家中。 老四爸爸从车斗里,拽着车厢挡板站起身,趴在老四耳边喊着:“你开慢点儿,去太早了也不行啊!” 老爷子的意思是,如果去的太早了,那奸夫淫妇还没见面,或者刚见面什么还没开始干,那今晚的工夫不是白搭了吗? 老四开着车,心在愤怒也在滴血。他也想晚点去,半夜时分在炕上抓个现行。可又想早点去,毕竟是自己的媳妇啊,能不让外人碰的话,还是尽量别吃让外人碰。 在这矛盾的心理作用下,老四的农用车快也不是、慢也不是,就这样时快时慢的行进在黑暗的夜路中。 到了黑暗中的村口,爷儿俩把车停在大树下,静悄悄的走进了村。 他们俩做了分工。老四爸爸叫前门,如果真有情况,那小子肯定从后门跑。相比较老四身强体壮,守着后门能抓到他。 快到后门的小路口时,老四捡起一根不知是谁丢弃的木棍,牢牢的攥在手中。 里屋刚洗完澡的两个人,听到老四爸爸叫门的声音大惊失色。光着身子跑进了堂屋,昏黄的灯光下着急麻慌的穿错了内衣。 “你从后门跑!”老四媳妇一边忙着穿衣服,一边急急的说着。 黄家林一边扣着衣服扣子,一边慌慌张张的打开后门。他的前脚刚刚迈出去,肚子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脚,直接把他踹倒在堂屋地上,一根木棍子顶在肚子上,“别动啊,动就打死你!” 老四揪着他的头发扔进了东屋,回头骂了自己媳妇一句“臭婊子,开前门去!” 望着自家媳妇衣冠不整的过来开门,老四爸爸气哼哼的进了屋。 插上前后门,打开里里外外的灯,堂屋地上一团儿用过的、团成一团的卫生纸赫然在目。 第113章 舍出去这张脸 老四两根手指捏起那团卫生纸,睁大了那双小眼睛仔细端详又端详,最后竟然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一股男人熟悉的腥味扑进鼻腔。 “我就是过来洗个澡”,黄家林跌坐在屋地上怯怯的说。 “你洗你马勒戈壁的澡啊,营业所停水了?”他啪的一声把这团儿卫生纸拍在了黄家林的脸上,转着圈的抹了两抹,随手又给了他两个大嘴巴。 “他真的是过来洗澡的,不信你......”,身后老四媳妇的话还没说完,老四反手一个大嘴巴,抽的媳妇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今天我非得杀了你们俩”,老四回身去堂屋要取菜刀,被老四爸爸拦腰抱住,“你冷静冷静,杀人是要偿命的!” “那你说怎么办?”老四踢了一脚地上的黄家林,怒目圆睁。 “我以后...以后天天到你们家菜摊上买菜,给高价”,都到了这时候,黄家林也没忘记自己那点儿损公肥私的小权力。 “那不行!你们就那十几个人,就算是兔子,不吃别的光吃菜,每个月能挣你们几个钱?”老四爸爸在一旁帮着腔。 “那您说怎么办?”黄家林说话带出了哭腔。 “你必须赔偿我们家的损失”,说到损失,老四爸爸想了想,家里有什么损失呢? 肉眼可见的损失真的没有,老四媳妇没掉一两肉,这段时间好像还胖了一些。 猛然想起买这个媳妇花了三万块钱,老四骂道:“你赔偿我三万元损失,咱俩今天这事儿两清!” 黄家林到这里上班刚刚一年多,满打满算挣了五千块钱,一听这数目,吓得哭了,“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有三万块钱啊!” 老四瞪着眼睛骂道:“你他妈的是舍命不舍财啊,那我就成全你”,说着又要去厨房拿菜刀。 老四爸爸拽住了老四,想想自家娶过这个媳妇也快到两年了。这女人跟古董正好相反,年岁越长越不值钱,到现在哪里还值三万块钱。 既然是跟过老四他们两个人上过了炕,那就一人一半吧,想到此老四爸爸说,“那你赔偿我们一万五,不能再少了!” “我就跟她这一回,哪值一万五啊”,斜趴在地上时间长了,黄家林改为蹲在地上,瓮声瓮气的说着。 “你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老四又上来了混劲儿,反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卖菜记账的破本子,扔给黄家林,“自己写上,欠李四鸣现金一万五,半年之内还清,就写今天的日子。” 李四鸣是木匠老四的大名。 万般无奈之下,黄家林写了欠条,签订了屈辱的床下之盟。 这时也不过晚上九点半,黄家林从屋后小路走出来,到了水坑边,发愁的坐了下来。 今年夏天的雨水充沛,往年也就是半坑的雨水,今年早就是满满的一坑。 水面上倒映出天上的星星,寂静的夜晚只有一群青蛙在不知疲倦的叫着。 想起刚才的窘境,黄家林真想头朝下跳进水里,投水自尽一死了之。转念一想,好死不如赖活着,不就是一万五吗?回去再想想办法。 他便蹲在坑边,接二连三的用手掬起清凉的水,洗净脸上的汗水,还有老四涂抹的污渍,转身一瘸一拐的回了营业所。 虽说是半年之内还清,但一万五对于他,却是个天文数字。躺在冷冰冰的床上,他辗转反侧的想着办法,怎么办呢? 快到天亮的时候,他终于想出了办法。 不就是舍出去这张脸吗?命都差点没了,还要脸干什么? 第二天忙完早饭,黄家林出了营业所,去了村口的金荣超市。 超市的老板叫刘金荣,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去年当上了这个村子的村主任。 儿子办了个小五金厂,他又干起了小超市。两个生意前后脚的几乎同时开业,资金便有些紧张,刘金荣找到了营业所主任滕有亮。 都在这条大街上谋生,头面人物互相之间都要有个照应。刘金荣傍晚进门的时候,营业所已经下了班,只有滕有亮和两个值班人员,还有厨师黄家林。 坐下喝水后,刘金荣说了自家的事儿。 滕有亮呵呵一笑,“不就是这点儿事儿吗?好办!” 刘金荣高兴的一拍大腿,“我的老哥啊,你算是解决了兄弟的燃眉之急。也该吃饭了,叫上弟兄们去街上饭店吧!” “这可不行”,想想最近上面查的很紧,银行保卫科夜间巡回检查,发现值班空岗必须严肃处分。这时候滕有亮哪敢顶风作案? 看刘金荣诚心实意的请,厨房那边黄家林也做了几个菜,滕有亮说:“你听老哥我的话,别嫌弃我这里简单啊。你今天就在我的餐厅里吃一顿,我让厨师再出去买几个菜。” “能在老哥这里吃饭,我是万分荣幸啊。别让厨师跑出去了,我让芙蓉饭店这就送过来几个菜,那饭店跟咱家开的一样”,说着不顾滕有亮的阻拦,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饭店派人送过来四个菜两瓶酒。 滕有亮要付钱,刘金荣按下了他的手,“记账,记账了。村委会半年结一次账。” 见是公款消费,滕有亮也就不再吱声。两个人和另外两个值班人员围坐在餐桌旁推杯换盏,黄家林里里外外的伺候着。 几杯酒后,滕有亮对两个值班人员说,“你俩喝几杯就吃饭吧,饭后赶紧去值班室值班。这几天下来检查的多,等会儿嚼点儿茶叶,别让过来检查的闻出酒味儿。” 两个值班人员答应一声,一齐端起杯中酒敬了两位领导,扒拉几口饭就去了东院的值班室。 “家林啊,你也过来,陪你刘叔喝两杯”,滕有亮转身对厨房里的黄家林说着话。 黄家林连忙拿着筷子碗和酒杯出来,倒了满满一杯酒,面向刘金荣说:“我敬刘叔一杯,请您多多关照!” 滕有亮侧身小声说:“这是我的姨外甥,所里人都不知道我们的亲戚关系。你就叫他小黄吧。” 听说是滕主任的亲戚,刘金荣连忙站起身,两只酒杯碰到一起,“那不是外人,干了!” 第114章 歹话不传六耳 黄家林坐下后,夹菜倒酒的照顾着两个领导,时不时的替姨夫敬上一杯。 都说钱越耍越薄,酒越喝越厚,酒宴结束时,黄家林俨然成了刘金荣的亲外甥。 “以后,这条街...街面上,啊不对,是这村里,外甥有啥...啥事儿,找我!要是有了事不找我,就是看不起你舅舅我!听到了吗?” 送出营业所大门外,刘金荣舌头发短,脚下拌蒜,拉着黄家林的手来来回回的重复这几句话,叔叔也变成了舅舅。 “你把你刘舅舅送回家吧”,这岁数了叫叔叔也行,叫舅舅也行。滕有亮嘱咐着黄家林。他血压高,不敢多喝酒,黄家林今天替他喝了不少。 第二天办理完借款手续,刘金荣抽空到了厨房。他找到正在做饭的黄家林,趴在他的耳边说:“晚上空闲了,你去一趟我家那小超市。” 晚上,黄家林悄悄地给滕有亮提回了一份烟酒茶叶,刘金荣顺便塞给他两条烟。 喝酒喝成了亲戚,必然也就照应着生意。从此营业所伙房需要的锅碗瓢盆米面粮油加上所有调料,除了蔬菜,黄家林都会绕道金荣超市购买。 讲究礼尚往来,逢年过节的刘金荣也早早的给他准备了过节串门的礼品。 “外甥今天需要点儿啥?”看黄家林进来,刘金荣递上一根烟,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有点事儿想麻烦您,就是…就是…”,说着话黄家林看了一眼刘金荣的老伴,老太太正在后面整理着货架。 应该是遇到了碍口的事儿,刘金荣冲着老伴喊了一声,“你盯着点儿前面啊”,便冲后面努努嘴,两个人进了后屋。 “说吧,啥事儿?”进了后屋,刘金荣指指沙发,笑呵呵的说着。 “有点不好意思”,黄家林坐下后憨笑着张了张口,抬手挠了挠头皮。 “你是想借钱吧?直接说,用多少?”刘金荣说着话就要拉开装钱的抽屉。 “您误会了,不是找您借钱”,黄家林连忙解释着。 “这年头,说不好意思的都是来借钱。除了这事儿,就没有啥不好意思的事儿。咱爷俩俩,还有啥不能说的,你不会是杀人放火了吧?”刘金荣也变得严肃起来。 “那倒不是”,看来是不说不行了。黄家林咬咬牙,舍下这张脸,把和老四媳妇这些天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倒了出来。 “就这事儿啊,我还真以为杀人放火了呢。你让我想想啊”,刘金荣说着话递过他一根烟,仰头靠在沙发后背上,用手扶着脑门想办法。 黄家林连忙给他点着。 “这样吧。今天晚上八点,你忙完了饭菜,到大街上的芙蓉饭店找我,别的事儿不用你管。放心吧,回去该干啥还干啥,没事儿”,刘金荣说着话站起身。 “这事儿您别跟我姨夫说啊”,黄家林担心的提醒着他。 “放心放心,歹话不传六耳,这事儿到我这儿,就到头儿了”,刘金荣拍着他的肩膀,笑呵呵的说。 忐忑的过了一天,晚上八点还差十分,黄家林走进了大街东头的芙蓉饭店。 听说是找村里的刘主任,女服务员把他领上了二楼。 推开包间门,黄家林就是一愣,屋里圆桌主坐上端坐着刘金荣,右边是老四爸爸和老四。 “介绍介绍,这是我外甥黄家林。这爷儿俩,家林想必是认识了,我就不介绍了”,说着指指左边的座位,对黄家林说了声,“你坐这儿吧。” 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黄家林端起茶壶给刘金荣的茶杯续上水,又要给老四爷儿俩续水,刘金荣拦住了他,“让他们自己来。” 黄家林便讪讪的坐下。 老四爸爸首先打破尴尬,“主任啊,您看我家申请的宅基地,啥时候能批下来啊?” 老四之后又生了儿子老五。老五去年没考上大学,回村务农。眼看着奔二十岁的小伙子了,还跟爹妈挤在三间旧房里。 现如今有五间大瓦房的都不一定说得上媳妇,更别说老五跟着爹妈住着三间旧房了。跟村里要个五间的宅基地,盖起新房,已经成了老两口最大的心病。 “这事儿吧,确实难办。你也知道,乡里新换的书记乡长,我总不能空口白牙的、一趟趟给你家跑宅基地这事儿吧?”刘金荣皱着眉头,端起了水杯。 这是要钱啊!虽没有明说,老四爷俩也听出了这意思。 “主任您说,得花那个…那个…”,为了儿子能娶上媳妇,老四爸爸横下心来,“反正您外甥也不是外人,您就说得花多少钱吧?” “要是外人,没有个七八万的,下不来。看在你们爷儿俩很实在的面子上…”说到这里,刘金荣看看老四爷儿俩想听下文的急切样子,突然停住要往下说话的嘴,转移了话题: “听我外甥说,你们爷儿俩跟他有点过节,那事儿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办啊?”说着话,他把眼光冷冷的看向了老四爷儿俩。 “好办好办,我们真的不知道小黄是您的外甥。要是知道他是您外甥,怎么能…怎么能…,你看这事儿闹的”,老四爸爸说着话,看到老四脸上没有笑容,知道他心里还在别扭着自己媳妇那件事儿。 老四爸爸在餐桌底下暗暗地伸过脚,踢了他一下。 “我们听主任您的,您说咋办就咋办”,老四心里很不情愿,但村委会的公章掌握在刘金荣的手里,不容他不低头。 “你有这态度很好,这天下就没有过不去的沟坎儿,想不开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刘金荣知道老四心里不满意,心里想着再给他加把劲儿,呵呵一笑,对黄家林说了一句,“倒酒吧,都满上!” 喝着喝着,刘金荣扭头问老四:“你知道吗?街上摆摊儿,乡里要出新政策。” 老四便是一愣。他就是一个木匠,哪里能随时知道乡政府里面的事情,赶紧追问着,“啥政策啊?” “据说是贫困户免交税款。别的摊位必须按章纳税,每月交的税可是不少啊”,刘金荣若有所思的端着酒杯沉吟着。 老四连忙端起酒杯,“主任,啊不,叔啊,我家情况您最了解,肯定是贫困户啊。我敬您一杯!” 酒过三巡,刘金荣放下酒杯一指老四,冷着脸问道:“你看那欠条…?” 第115章 有权有钱都可以 “我这就给您回家拿去”,老四放下酒杯,扭头出了房间,蹬蹬蹬的跑下了楼。 三个人接着喝酒。几杯酒过后,老四气喘吁吁的拿着欠条噔噔噔的跑上楼,交给了刘金荣。 刘金荣递给黄家林看了看,确认无误,又回手交给老四。 老四拿起餐桌上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火苗跳了出来。随着他手的抖动,那欠条瞬间变成了灰烬。 “这就对了!今天我一手托两家。喝了这杯酒,大家都是朋友,谁也不许再提不愉快的事儿”,说着端起酒杯站起来,又冲着老四爸爸伸出三个手指说: “你家宅基地,老房子那三间,必须上交村委会。另外新批那五间,这个数儿!” 这时候村里的宅基地,本村村民之间有转让的,五间大小的已经涨价到了十万。出三万能办下来,老四爸爸像捡到了金元宝,感激涕零的赶紧端起酒杯,“我代表全家敬主任一杯!” 酒宴快要结束,老四爸爸捅捅老四,“你结账去。” 黄家林站起来也想去楼下结账,刘金荣冲他摆摆手。 老四连忙笑着说,“不用兄弟你结账,我来吧。” 酒后,老四搀着他爹高高兴兴的回家。走到半路想起来,问道:“爸,那事儿就这么便宜了姓黄的那王八蛋了?” 老四爸爸年轻时候也是占过别家女人便宜的主儿,这事儿心里想的开,文绉绉的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都说女人是身上的衣,其实女人也是家里的地。你就当别人家的驴,给咱家犁了一回地。” 见夜色中四下无人,老四爸爸悄声说:“这世道,要么你掌权,要么你有钱。有了这两样,你也可以随便给别人家里犁地去!想开点吧,时代变了,这是武松给西门庆看家护院的时代了!” 望着远去的老四爷儿俩,黄家林侧身问着,“舅舅,他们以后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吧?” 刘金荣“呵呵”一笑,“有我这个村主任在,你就踏踏实实的把心撂在肚子里,还反了他了。有空儿多来串门儿啊!” 他说的串门儿,自然是过来给营业所买东西。黄家林心知肚明,见夜色已深,笑笑与他告别。 第二天早饭后,黄家林去大街上买菜,远远的看到老四站在菜摊里面东张西望,老四媳妇低头整理着货架上的菜。 黄家林赶忙低下头,心里还在犹豫着,是绕着走呢,还是像往常一样过去买菜呢? 这时老四恰好转过脸来看见了他,大老远的就打上了招呼,“兄弟,今天的豆角特别新鲜,要不要来二斤?” “来三斤吧,再来两个圆茄子。中午给他们烧茄子吃”,黄家林趁着老四弯腰下去拿茄子的工夫,仔细看看老四媳妇的脸。 过去了一天两晚,那五个手指印早已无影无踪。 几个当事人,就跟没发生过这事儿一样,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了下去。 夏去秋来,转眼到了十一。国庆期间,营业所按上级行通知,开展了有奖储蓄活动。 前些年县里只有商业银行和信用社两家金融机构,信用社又归属商业银行业务代管,相当于只有一家独大。 近几年形势发展突飞猛进,农行、工商行、建行、中行、邮政储蓄纷纷开张营业。 敲锣打鼓的开门营业热闹过后,各家行长们才发现,县域地面上就这么点儿钱。比如说二十个亿,不是存到这家银行,就是搬到那家银行。倒来倒去的,老百姓是为了多一些利息收入,官员们大多是为了维持着互相的关系。 毕竟县城就是这么小的地方,用一位作家的话,“每一只苍蝇都有出处”。三绕两拐的都可能攀上亲戚,得罪了谁,以后自己的事情都不好办。 三亲六姑八大姨的存款都拉了过来,完成全年任务还差老远。商行宋行长几个人一研究,有奖储蓄。 定期存款五千元,可抽末等奖,基本都可抽中一套牙膏牙刷。一万元可抽三等奖,奖品是一个台式饮水机。伍万元可抽二等奖,奖品是一辆自行车。定期存款十万元,可抽一等奖,奖品是一台21英寸彩色电视机。 热热闹闹的办了十天,存款余额上去了,奖品也兑下去不少,可摆在东方营业所、作为一等奖的两台彩电还没人抽中带走。 距离活动结束还有三天的时间,这天早晨开门营业,负责去库房搬彩电的员工急急忙忙的跑回来找滕有亮,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库房里的彩电少了一台。 滕有亮亲自去了库房,里里外外找了三遍,也没找到这台彩电,气恼的骂了一句,“他妈的这东西又不会长翅膀飞了!” 副主任建议,“我看,咱是不是要上报支行保卫科?” 滕有亮沉思片刻说道:“报给支行保卫科,相当于上报了行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先不说会不会处分咱俩。你想想,年底的安全生产奖金,大家还要不要?” “那要是报给派出所呢?”,副主任和他商量着。 “这样吧,我再单独问问每一个员工。如果谁承认了,就当是搬家里借看几天,晚上给悄悄的搬回库房就得了” “您说的也是,我挨个通知他们到您屋里。” “稳定,咱们一定要稳定!再者说,家丑不可外扬啊!”滕有亮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到时候咱俩一起批评批评他。” 整个上午,滕有亮约谈了每一名员工。面对面拉家常似的,从昨天几点下班开始聊起,走的哪条路,去过什么地方,几点到家的,都遇到什么人了?几点睡的觉? 上午察言观色刨根问底的问了半天,滕有亮也没发现有用的线索,更别提有人主动招供了。 一气之下,他打通了派出所长叶伟的电话,电话里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下午三点多,叶伟带着管片民警到了营业所。他们和滕有亮分析了一下,先从男员工开始问,女员工的可能性相对小一些。 要了一间空置的员工宿舍,叶伟和片警现场办公,开始了逐个询问。 第116章 想给你当后妈 早晨上班还没开门,柜台上的出纳李仁鸿就带着昨天的票据兜子,坐上街东头的大公交,去县里的支行会计科跑清算手续,丢了彩电的事儿他一无所知。 下午三点,急急忙忙的刚回到营业所,他就被叫到了两名警察的面前。 “坐下吧,说说,最近你都干了些什么?”叶伟刑警出身,干过刑警大队的中队长,自我思量这小案子应该不在话下。 “最近?您是问…问我和庞小月的事儿吗?”李仁鸿面对警察低下了头,怯怯的说着。 “难道这里还有案中案?”叶伟和管片民警对视了一眼,心中非常的纳闷。 自古兵不厌诈,叶伟冷冷的看着他说,“她已经都说了,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如实说吧,从头儿说!” “我跟庞小月第一次干那事儿是在去年,是她主动勾引我的”,李仁鸿低着头喃喃的说。 自从丈夫郑乐婚内出轨,让滕有亮的宝贝闺女滕佳禾鼓起了肚子,滕有亮又反手要挟郑乐、要了庞小月的身子,这庞小月也就把一切事情都想开了。 “什么爱情啊?狗屁!都是他娘的交易!” 既然有了第一次,她也就明里暗里的和滕有亮保持着亲密关系。 上班的时候她也会找到各种借口,时不时的到主任屋里关上门汇报汇报工作,“嘻嘻”的笑声有时会穿过那细细的门缝蹦到院子里。 不到一年的工夫,她的工作成绩便显现出来,年底获得了支行级年度先进,发了双倍的年终奖。 再硬的耳朵也架不住枕边风的强劲。晚上下了班,滕有亮为她的事儿跑去了宋行长家里,软磨硬泡好话说尽,又搭上了厚厚的一个大信封,提拔她的事情才有了名目。 回到营业所家属院时,已是晚上十点多。滕有亮直接去了庞小月住的那个院子,他知道郑乐和孩子今晚都不在家。 再者说,郑乐即使在家,他也不怕他什么。“你搞了老子的闺女,老子搞你的媳妇,咋的?不行啊?” “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儿了?”穿着单薄睡衣的庞小月悄悄开了门。 “还不是为了你提拔的事儿?”滕有亮见到庞小月略显丰腴的身子,闻到女人沐浴后清香的味道,顿时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 听得此言,庞小月来了兴趣,脸上顿时放出光彩,“宋行长怎么说的?”她搂着他的腰,扬起粉嫩的小脸儿急切的问着。 藤有亮搂着怀里白腻丰腴的身子,亲了又亲才悄声说道:“宋行长说了,下周一上午,他们几个行长开会讨论这事儿,你们这批提拔是四个人。原来是三个,没有你啊!” “啵、啵、啵”,三声清脆的声响,庞小月对着他的老脸连亲三口,再也没有他们俩第一次亲密接触时感到的不适和恶心。 刚才自己一个人洗澡的时候,她对着浴室里的镜子审视过自己成熟的身体,曲线型略胖的身材还是那样妩媚动人,小脸红扑扑的,皮肤白白嫩嫩。 平日里她走到大街上,回头率还是很高的,一头飘逸的长发、一扭一扭的姿态总是能让男人们产生无限的遐想,火辣辣的眼神仿佛要看透她薄薄衣服里的一切,往往使她脸色发红、心跳加剧。 想到这些,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抚摸起自己滑溜的身体,慢慢的身上有了不一样的冲动。就是在这时候,藤有亮轻轻敲响了院门。 “你要怎么感谢我啊?”滕有亮明知故问,声音显然带着老态龙钟般的沧桑,却又温柔的如同初恋的情人。 “你肯定知道的呀,总是这样明知故问”,庞小月娇嗔的捅了一下他的腰身。 上次他俩在一起的时候,他这么要求过,她没有答应。 这一次庞小月拉着他进了东屋。 “西边邻居都在家呢。东院的今晚都回了老家,没人打扰咱俩呀!” 关掉了大灯,转眼间两个人倒在了东屋客厅的沙发上。 庞小月在滕有亮的耳边轻声细语道:“前几天我遇到你闺女了,她竟然把我喊做姐姐,我有那么年轻吗?” “肯定有!你还很年轻啊,和她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姐俩啊”,滕有亮此时的心情好到了极点,“早真想把你认做干闺女。” “那你就是我的干爹了”,滕有亮给她跑下来副主任的官位,庞小月无以回报,最终还是答应了他这个请求。 两个人的身份瞬间发生了变化。 一个星期后,县支行下来红头文件,庞小月被正式任命为东方营业所内勤副主任。 基层营业所以往的班子配置,一般都是一正一副。 这次支行提拔了四个内勤副主任,不是燕瘦就是环肥,可见上级行对内勤工作的重视和对妇女同志的信任。 暂时还没有新增独立的办公室,况且内勤主任也适合坐在营业厅里,庞小月就把自己的桌椅安排在了营业厅最靠左边的一角。 “都在一个屋里,这样也方便签字,总是进进出出的不安全啊”,滕有亮眼睛看着防盗门,一语双关的叮嘱庞小月,着重说了最后一句。 “领导您说的太对了”,庞小月嫣然一笑,趁着大家忙自己的工作,偷偷拧了一把滕有亮的屁股。 那天下午,滕佳禾拿着滕有亮老伴儿的存折,到营业所的柜台取九千元现金。 储蓄岗的大姐去了厕所,庞小月便顶了上去。 从钱箱子里拿出一万元的整把现金,庞小月数出来一千元,又过了一遍点钞机,站起身要把九千块钱递给窗口外的滕佳禾。 滕佳禾一笑,说了句,“你全给我,不就得了?” 听她话里有话,庞小月更是不甘示弱。 我靠你个小丫头片子,我一个老娘儿们,还怕你一个没结婚的,随口就笑里藏刀的怼了一句,“我都给你,你敢要吗?” “你敢给,我就敢要!” “那你得问问你爸你妈,他们俩同意不同意啊”,庞小月笑着说。 那意思很明显了——你敢跟郑乐结婚,我就敢跟你爸结婚,给你当回后妈试试,看咱俩谁更厉害! 旁人不知道两个女人话语间的刀光剑影,还以为是熟人之间开玩笑。 正巧这时候滕有亮从后门进了营业厅。 听到他俩的对话心里一惊,藤有亮对着窗外的闺女挥挥手,“没事儿干了吧?在这儿耍什么贫嘴,赶紧上班去!” 第117章 等她死了就结婚 本来庞小月是自己一个人一张办公桌,暑假时东方营业所新分来一个大学生。 大学生名叫李仁鸿,财经大学的本科。小伙子接近一米八的身高,长的白白净净,五官端正,眉宇间很是英朗。 李仁鸿就是本县黄叶乡的人,临河县一中毕业,考上了省城的财经大学金融专业。 大学时谈了个省城的女朋友,春夏秋冬之间风花雪月之下,两个人也多次探究了男女身体的奥秘和不同。 对于女儿找了个来自穷山沟里的同学,女朋友的爸妈见都不见。 “你这辈子跟我们还没有穷够,是吧?” 女朋友的爸爸扬起了满是皱纹的脸,两眼呆呆的看着女儿,对此事予以坚决的否定。 他的上半辈子就是个普通的车间工人,如果厂长不是自己老婆的舅舅的亲徒弟,再如果自己老婆的舅舅不是已升为处级干部,他早就成了第一批下岗工人。 就现在这个看大门的工作,还是搭上了自己老婆舅舅的面子,还有几条拿起来闻了又闻、自己却舍不得买一盒尝尝的好烟。 “你要是跟了他,看见没有?”女朋友的妈妈指了指他们居住的破旧楼房的门洞,划拉一下挡住脸的凌乱的灰白相间的头发。 “你俩结婚那天,我就把床单子撕开了拧成绳子,吊死在这门口儿。我就再也不用干这天天扫楼道的破活儿了。” 这是一个在小区物业上班的女人。 每天朝六晚六的十二小时工作制,她左手拿着扫地笤帚和簸箕,右手提着沥水桶和墩布,爬上爬下挨门挨户的打扫楼道。她时不时的接受着小组长的数落,年底还要陪着笑脸,去小组长家里登门送礼。 一年下来,流着多少汗水不知道,但吃了几顿肉、具体到是哪一天、到哪个肉摊买的肉,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最尴尬的是遇到熟人、亲戚,尤其是衣着光鲜的同学正打开房门,看到猫腰墩地满脸汗水油泥的自己。 想着这些年自己的委屈,女朋友的妈妈说着说着泪飞如雨,滴嘀嗒嗒的落在了不知道穿了多少年、已经看不出底色的衬衣上。 “他挺帅的,是个好人”,女朋友的声音像蚊子在轻轻的低吟。 “帅有什么用?人好有什么用?能顶柴米油盐,还是汽车洋房?” 女人气愤的一指身边的男人,“你爸年轻时候不帅吗?人不好吗?如今的好人,有过上好日子的吗?” 看到她瞪着眼又要扯起多年往事,女朋友的爸爸脸色泛红,悄悄扯扯自己老婆的衣襟——这时候应该一致对外。 有钱夫妻百事顺,没钱夫妻窝里斗。 他们这辈子当够了平凡平庸的平头百姓。居住的旧楼房,对应着的也是附近升学率很低的学校,大多是原来工厂子弟的后代,富裕一点儿的都已想方设法搬离了这里。 他们没钱买房搬家。从女儿幼儿园开始,便只有省吃俭用的托人送礼找关系,交了高价择校费,供她去了本区最好的学校。 好不容易供养出女儿读完了省财大的学业,盼星星盼月亮的,就为了下一代、再下一代能成为人上人。 这时候轻轻的一句“为了爱情”,就挥手同意放她走,跟那个穷小子回到穷山恶水的山沟里去? 做梦去吧! 两个年轻人的感情就这样出现了波折,再见面时就有了些许的不愉快。 去年大四找工作,女朋友递交了多份简历,最后认识了一个开大奔的老板。 对方不但收了她的档案,看她面若桃花,酒后顺便收了她的人,一来二去三折腾的也就一并收了她的心。 毕业分手时,前女友已经顺利拿下了驾照,出入学校时已是尼桑代步。 “我开车送你回家吧,顺便去你们山里看看”,两个人毕竟是日久情深,虽然一切都结束了,但感情还是超过了一般的同学关系。 看着他的一堆行李,她把车停在宿舍楼门口,手里摇着车钥匙对他说。 开大奔的胖老板没有他的文化,没有他的帅气,没有他的高挑身材和英朗的笑脸。一次在回宿舍楼的半路,他见过她和胖老板,应该比她至少年长十多岁。 “算了”,看看那堆行李,他想了想又说,“你送我去长途车站吧”,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说了这么一句。 他原意大概是想说,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别去山里的老家了。这时候突然的大脑短路,嘴里说出了这么一句。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等汽车拐出熟悉了四年的校园,他问着前女友。 “那得看他老婆能活到什么时候。差不多了,癌症晚期,等她死了我们就结婚”,她熟练的开着车,面色平静,好像是说着与己无关的别人的闲事。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以为开大奔的胖子只是个离异男。 怕他说出最后挽留的话,那样的话两个人都难堪,前女友开口说:“他让我爸妈搬进了南区他家原来的房子,九十多平米吧”。 他记得她说过,她家的旧房子是四十平米的顶楼。夏季是晴天炎热、雨天漏水,冬天屋里的温度比外面强不了多少,要盖两层厚棉被。 几家人合用的那个脏脏的厕所,窗玻璃已经所剩无几,蹲那里面太冷了。以至于睡前不敢多喝一口水,半夜即使被尿憋醒了,也要想方设法拖到天亮才起床。 前女友用冷冰冰的现实堵住了他的嘴,他便真的不能再说出任何挽留的话。以前曾认真读过《傲慢与偏见》这本小说,他对里面的那句话记忆犹新,“只考虑金钱的婚姻是荒谬的,不考虑金钱的婚姻是愚蠢的。” 前女友的选择没有错,她只是不想愚蠢的过下去——算算毕业后能拿到手的工资,他感觉自己这辈子可能也买不起南区的房子, 长途汽车站到了,李仁鸿卸下了自己的行李,两个人互道“珍重”,却没有说“再见”。 每年的毕业季,都是最难就业季。有病乱投医,他带着老娘去找在黄叶乡造纸厂当厂长的舅舅——这是他的所有亲戚里唯一能接近官场的人。 第118章 桌子底下脚碰脚 李家三辈人省吃俭用,才供出来这么一个大学生,亲舅舅实在不忍心外甥跟着自己混。 如今干个企业实在是太难了。每个管你的部门都说是为你服务的,有事没事儿的让你给评价打分。可真的办起事儿来,都像是你的祖宗一样,出了厂门你就是孙子。 先不说平时的吃拿卡要报,光是逢年过节,没有个十万八万的送礼,根本过不去。年关年关,每个“年”肯定是每道“关”。用他的话说,如今你就是关云长,也要“过五关贿六将”;你就是诸葛亮,也要三出茅庐,去拜见刘备。 这么多年与银行打交道,酒桌上也认识了几位行长,三拐两绕的托到了宋景的门下。 “你总得让我看看小伙子长的啥样儿吧?”宋景喝着茶,随手把他递过来的厚厚的信封放进抽屉,对李舅舅笑着说。 “那是必须的,我这就让他过来”,李舅舅出了行长室,急忙给自己的造纸厂打电话,“半小时后,把我外甥送过来!” 见到李仁鸿,宋行长眼前一亮。这小伙子眉清目秀,长相端正,以后可以放到办公室当个秘书,带出去脸上也光彩啊。 “按照惯例,支行不留新人,先去下面锻炼吧”。规矩暂时是不能破的,否则对县里领导打招呼托关系送过来的都不好交代,尤其是三位副行长介绍过来的关系户。 他说完拿起电话喊过来人事科长,“给他办个手续,去东方营业所吧”。 营业大厅的座位一卯对一星的没了空闲,庞小月便安排了一张新桌椅,让李仁鸿坐到了自己的对面。 “他家庭条件怎么样?”听说给会计大厅分个新人,李仁鸿还没到,庞小月就溜进了主任室,趴在办公桌上问着藤有亮。 藤有亮抚摸着她圆润的双臀,笑着说:“我问过人事科长,他的父母就是黄叶乡的农民,应该是不太富裕吧。” “那就先让他跑清算吧。干这个辛苦点儿,可钱多”,庞小月说完话,看着藤有亮。 “分到会计大厅,他就是你的人。你看着安排就行”,说完正事儿,他悄悄的问庞小月,“今晚他在家吗?我想给你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他倒是不回家。不过我昨天来事儿了,不方便呀”,说着上前摸摸藤有亮的脸,笑着“啵“了一口,亲昵的说:“你的考卷再多检查几遍,老师不着急要,过几天再交。” 出了主任办公室,她想起刚才他的话,“分到会计大厅,他就是你的人”。想着想着心思跑了偏,不觉暗暗脸红。他怎么就成了我的人了? 相对于坐在大厅里夏秋空调春冬暖气的工作环境,跑清算相对要辛苦很多,夏天炎热冬天寒冷,雨雪天气更受罪。 每天要起个大早,赶省道上的公交车,去城里支行结算票据。下了公交还要走上八百多米,吃饭没个准点儿,全看业务量的多少。 好处就是每天的补助多一些,除了报销车票,每天还有十元的补贴,月底发到工资里。 大学本科毕业,学这点儿业务也就是十分钟的事儿。李仁鸿跑了一天,熟悉了流程;跑了两天,熟悉了清算部的员工。 等跑下一个月,工资账户多出二百二十元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都要成为老员工了,开始和其他所里的清算员嬉笑怒骂的打成了一片。 这天需要清算的票据就三张,早早的办完了手里的活儿。看看等公交车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便去了县城里最热闹的大福乐超市。 上班后坐在庞小月的对面,每天都能看到妆容精致的脸庞和伏到办公桌上的两个隆起,闻到淡淡的香水气息。这对于谙熟男女之事的李仁鸿来说,确实是不小的诱惑。 “要想成事必先成人!没有领导提携你,这社会啥也干不成!”临上班前去感谢舅舅,造纸厂厂长语重心长的嘱咐着外甥。 上班的第一个月就多拿了二百二十块钱。李仁鸿心里高兴,晚上和藤有亮一起值班的时候,他跑去对面超市买了两瓶酒,趁人不注意拿进了主任办公室。 “你这小伙子啊,长的标致又懂事,让我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好好干,前途无量!”低头看看两瓶酒,藤有亮笑着说,“你把酒拿到伙房里吧,一会儿咱们喝了它。” 得到了主任的认可和赞许,那坐在自己对面的副主任庞小月呢?要送点儿什么好呢? 在超市里闲逛着,他来到女士饰品专柜,看中了一只蓝色蝴蝶形状的胸针。 那蝴蝶色彩鲜艳栩栩如生,两对轻盈的翅膀展翅欲飞,四根长长的触须颤颤巍巍的上下乱动。 “这个是最畅销的,就剩下一个了,66元,去收银台结账”,超市服务员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白底的塑料首饰盒,系上红红的细丝带,里面装上了这只蓝色蝴蝶的胸针。 清算结束回来到单位,已是下午三点多。大厅里的人都在忙碌着,李仁鸿交了带回的票据后,急忙坐到自己的桌前喝水。 对面的庞小月核对完上午的业务,合上账本的时候,桌子底下他的脚碰到了她的脚。 以前也碰到过,他的腿长,总是不经意的伸出。今天碰的好像有点重,庞小月不解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回头看看大家都在忙碌自己的事儿,李仁鸿站起身,手伸进包里。他摸到了那个装着蓝色蝴蝶的小首饰盒子,慢慢拿出来,手心朝下,悄悄的给她递了过去。 他高高的身子挡住了后面的视线。 庞小月看了一眼,旋即迅速的把首饰盒划拉到高耸的胸前,扫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送我的?” 一会儿,她递过来一张票据专用纸,背面是铅笔书写的娟秀的三个字,带着大大的问号。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橡皮,有点不舍的迅速擦掉了她的字。 然后他也用铅笔轻轻的写了一句,“是啊,感谢庞姐的关照”,听听身后没动静,便递了过去。 庞小月感觉心头一热。几年了,丈夫好像是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自从与藤有亮有了第一次,丈夫的公粮交的越来越少,两个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淡。如果不是担心离婚会影响到儿子的进步,估计两个人早就各奔东西了。 “这小伙子还挺细心”,看他用橡皮迅速擦掉她写的字,庞小月心里暗暗地想着。 第119章 千万别跟领导说 一来二去的,庞小月有事要他做时,都是先用脚踢踢埋头干活儿的他,嘴里轻轻的“嗯”一声,两个人好像成了默契。 那一日庞小月穿了红红的小拖鞋过来上班,李仁鸿看在了眼里,心中不觉一动。 这双红拖鞋和前女友穿过的一模一样,鞋中的那双小脚自己曾多次把玩,倍加欣赏。 正在心猿意马时,他感觉她踢了一下。慌忙起身接过她递来的票据时,他把桌上的水笔碰到了地上。 弯下高大的身子,他钻到桌子底下去捡水笔的时候,又看到了那双红色小拖鞋,还有裹着肉色丝袜的小脚。 鬼使神差的,捡起水笔时,他摸了一下她的小脚。那地方柔柔的,滑滑的,他感到了她的一颤,连忙钻了出来。 看他有点脸红,庞小月含嗔带笑的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没出声音的话,看口型应该是“讨厌”两个字。 “晚上去我家,帮我干点儿重活儿。他不在家。”几天后快下班了,庞小月递给他一张写着这句话的票据纸。 他收下后,轻轻点点头,照样抬手用橡皮擦去了上面的字。 下班后,李仁鸿吃完饭,早早的洗了澡,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看书,却又翻来覆去的看不进去,每一行字都是一晃而过入不了大脑,总感觉今天要发生点儿什么似的。 天黑了,今晚不是藤有亮带班儿。 李仁鸿拿起一本财经方面的业务书,溜溜达达的去了前面的家属院。 如果遇到熟人,他可以说给庞主任送本书去,反正这也是个理由,信与不信那就不管了。 短短的只有几十米远,拐过弯儿几步就到了门口,还真的没遇到熟人。 轻轻一推,小院的铁门无声的打开了,她给他留着门。 “把门插上吧”,身后想起庞小月温柔的声音,随后一个热乎乎的小手牵住了他的手。 客厅里柔和的灯光下,庞小月穿着白色的睡裙,脚上还是几天前那双耀眼惹火的红色小拖鞋。只是光着脚,脱去了丝袜的小脚丫更显得白白嫩嫩。 “你看这蝴蝶好漂亮啊”,庞小月双目含情看着他,指指别在胸前的蝴蝶胸针。 那胸针随着身体一颤一颤的,颤在了李仁鸿的心上, 看到他喉头上下一动,庞小月一笑,指指胸针,“你摸摸它,看看是不是在跳动?” 李仁鸿的大手摸到了那个小小的胸针。 倒进沙发里,两个人的嘴唇急切的寻找着对方。 令庞小月没有想到的是,李仁鸿并没有猴急的直奔主题,倒是捧起了她的小脚欣赏起来。 他捧着她的脚踝,轻轻的吻着,像极了在江河里渡船的渔夫,熟练的轻轻缓缓的划着桨儿,拨开碧波荡漾的水面,身后留下片片的涟漪,温柔地来到她的城门前。 “脏啊”,庞小月的嘴里刚刚呢喃着轻轻说出了这两个字,别样的刺激就已经传遍了她的全身。 “真不愧是大学生,同样的事儿,也能弄出别样的风情”,庞小月迅速陷入无边的欲海之中,“抱紧我…” 李仁鸿身形随后上移。 “我的妈呀”,庞小月的身子像过电一样的舒爽。 离开了大学时的女朋友,李仁鸿养精蓄锐几个月,自然是八面威风。 来到卫生间洗去征尘,两个人又亲昵的搂抱在一起…… 看看时间已晚,在她的一再催促下,他才恋恋不舍的出了家属院的小铁门。 “你俩一共干了几次?”叶伟旁边的管片民警饶有兴趣的问道。他早就停止了做笔录,聚精会神的听着李仁鸿的供述。 “基本上,每个星期都干一次吧,除非她来那个不方便。都是主任不值班的晚上,她约我过去串门。” “为什么挑选主任不值班的晚上约会?” “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李仁鸿说着低下了头。 叶伟两个人对视一眼,感觉里面应该还有别的更隐蔽的事情,只是与丢彩电的案情无关,追问太多了也没有意义。 接着问他:“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在庞小月家里,到了十点回到宿舍的。” “昨晚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好像是十二点多,听到隔壁房间有人进出。” “隔壁房间是谁住着?” “是我们营业所的厨师,叫黄家林。” “你看没看到,谁搬走那台当做抽奖礼品的彩电了吗?” “这个没有。彩电不见了?”李仁鸿惊讶的问。 “好吧,先问你这些。如果想起来有什么还没有说,随时找我们。注意,今天你说的话,不要对任何人说!”警察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也没否认。 “好的,我……我跟您二位也有个请求”,他站起来,胆怯的看看两位警察。 “说吧,什么事儿?”叶伟盯着他说。 李仁鸿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说,“我和庞小月的事儿,您两位别跟我们领导说,行吗?” 询问到最后,李仁鸿才模模糊糊的知道,今天警察问的是丢失的彩电,而不是他和庞小月两个人的风情。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好好上班去吧。以后别干这事儿了”,他俩这事儿跟丢失彩电无关,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又不属于失足女的买卖生意,自然不属于派出所管辖范围。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贫困家庭培养一个大学生有多么的不容易,叶伟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他们都曾跌倒在高考的门槛下,实在不想因为这事儿,毁了这个老老实实的年轻人的一生。 “帮我们把黄家林喊过来”,管片民警对走到屋门口的李仁鸿说。 叶伟叫黄家林坐下,从昨天下班那时候开始问起,管片民警在旁边做着笔录。 黄家林说晚上八点就睡觉了,一觉睡到天亮,半夜连撒尿都没有。 这就与刚才李仁鸿说的出了偏差。撒谎就有问题,看来这个人身上疑点很多。 叶伟站了起来,对黄家林说了句,“你把鞋脱下来!” 黄家林顺从的脱下了一双鞋。 叶伟把他的鞋子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盯着他的眼睛说:“这双鞋昨晚爬过墙,我说的没错吧?” 看黄家林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叶伟低沉着声音问道:“彩电放在哪里?赶紧说出来,我给你算个自首,宽大处理!” “在…在墙外西边……不远的那个麦秸垛里”,黄家林脸上的汗水流了下来。 两个警察带着黄家林来到墙外,划拉开外面伪装的麦秸,从麦秸垛撕开的洞窝里抱回了彩电。 叶伟把彩电交给藤有亮,说了案情。管片民警掏出手铐,就要带走黄家林。 第120章 干柴遇到了烈火 “别别”,藤有亮连忙伸手拦住他们两个人,对着叶伟的耳朵小声说道,“这黄家林是我亲外甥。这么一闹,孩子这辈子就毁了。” 听说是主任的亲戚,彩电也抱回来了,叶伟两个人便坐下来,喝口茶水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内部处理,我一定严加管教,严加管教”,藤有亮说着话,拉开抽屉拿出两条中华烟 ,还有一个厚厚的信封。 藤有亮也不知道信封里是多少钱,也忘了是谁借贷款时送的。 他把信封塞进叶伟的手里,“实在不好意思,查到最后,查到了自家外甥的头上。兄弟,给我个面子。” 这点儿权力叶伟还是有的,民不举官不究,何况是滕主任的外甥,怎么能带走呢?两个人呵呵一笑,与藤有亮握手告辞。 “就这样辞退了黄家林?”许志明喝着茶水,笑吟吟的看着藤有亮。 “这还不辞退他?要是没有我这层亲戚关系,叶伟早就送他进去吃窝头了”,藤有亮点着一根烟,眯着眼睛问,“您这表妹没问题吧?我可是快退休的人了,千万别给我惹麻烦!” “您放心吧,我送过来的人,我负责。要不要我给您写个保证?”许志明脸上笑着,心里也在想,“这刘梅,钱上应该不会出事儿。别的方面,我还真的得嘱咐嘱咐”。 “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让您乡长写保证书啊”,藤有亮呵呵一笑。 “银行跟别的单位不一样,我以后也要多嘱咐她几句”,说完话,看天色已晚,许志明与藤有亮握手告辞。 出了营业所大门,许志明看看手表,已过了晚上九点半。 这时候乔玉柱应该是下了晚自习回到了家里。他随之轻轻一笑,看来今晚又要和聂书彬失约了。 粮库的家属院里,下了晚自习的乔玉柱果真已吃完晚饭,到了小屋写作业。 聂书彬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连续剧《京城四少》本应该打打杀杀的很是热闹。 她担心影响孩子学习,把声音调到了几乎听不到的状态。 坐在电视机前,她的耳朵却飞到了门口,仔细辨别着路过的每一个脚步声。 傍晚时她期待着许志明的到来,这时候她却有了担心。 毕竟儿子在家,她不想看到他略显失望的眼神,更不想让儿子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 到了十点,她放下心来。这时候,他不会再来了,肯定是被什么重要事情绊住了手脚。 这时候电话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她担心是许志明的电话,连忙拿起来,听筒里确是女儿乔玉儿的声音。 “妈,您还没睡觉吧?”乔玉儿的话音里透着喜悦。 “还没呢,你弟还在写作业。咋刚离开妈半天,就想妈了?”聂书彬压低声音和闺女聊着天儿。 “我每时每刻都想您。我就是问您个事儿,您觉得今天见到的纪松主任,人怎么样啊?” 聂书彬的眼前立刻闪过商校校园里见过的年轻人。随口回道:“你们纪主任年轻啊,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要文凭还有文凭,确实不错的小伙子。你跟我问他,有事情啊?” “没事儿,就是问问您。我在学校传达室呢,看门大爷回来了,我挂了啊,晚安!”说着率先挂断了电话。 乔玉儿跟妈妈撒了谎,此时她在商校团委的办公室里跟家里通话,刚刚从小四楼的202室出来。 一个暑假不见,纪松和她如干柴烈火,两个人碰到一起便熊熊的燃烧起来…… 洗澡之后,乔玉儿躺在他的臂弯里看着电视。 纪松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一个说不上是好、也说不上是不好的消息,“我离婚了。” 乔玉儿猛的转过脸来,问道:“她怀孕了,是吗?” 纪松冷静的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是终于摆脱了压抑了自己很久的阴影。 自己闺女是个女同,愁死了李德满老两口子。这些年啥事儿都挺顺心的,没想到这件最重要的事儿,让两个老人烦恼不已。 别人家的儿子闺女结婚后不久,不是抱上了孙子孙女,就是婴儿车推着外孙外孙女,羡煞了李德满的老伴儿。 没办法,自己的闺女就是不争气,你哪怕是不能生育,好歹也能说出口啊。可这…… 好在纪松没说太多埋怨的话。李德满知道,这里面多多少少有自己的影响。 如果没有自己这个人大副主任,女婿恐怕还在山里的初级中学。 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即将从人大副主任岗位上退下来的时候,他便和老伴商量好,不行就让他俩离婚吧,前提最好是有个孩子。 老两口的想法很朴素,等百年之后闭眼之时,还能有个后人陪伴着自己的宝贝闺女,于她不至于老无所养,于己不至于死不瞑目。 好在现在离婚的排成了大队,据说大城市里离婚要提前预约。没离的叫感情专一,也可能是凑合着过,离婚的叫追求幸福,再也不是什么难看的事情。 况且这年代大家都在忙着挣钱,好像错过了今天的行情就没有了明天一样,谁还有闲工夫笑话别人家的事情啊! 毕竟是跟闺女谈房中之事,李德满把这事儿郑重的交给了自己的老伴、从商业局办公室退休回家的汪主任。 退下来后,酒局减少了很多,但还是有一些故友相聚。李德满前脚去了饭店,老汪主任后脚就进了胖闺女的房间。 “跟您说过多少遍了,进屋必须敲门”,胖闺女一脸的不耐烦,把新买的手机侧向了自己一边。 这又是和哪个女人在联系,老汪主任想起这事儿就头疼,眉头就皱到了一起。无奈这是自己的亲闺女,屁股上的肉再臭,你看到谁拿刀割下来扔掉? “妈进来跟你商量个事儿。刚才敲门了,你没听到”,不知道从啥时候起,老汪主任跟胖闺女说话变得小心翼翼。 “这态度还差不多。说吧,什么事儿?”胖闺女眼睛看着手机说道。 “上次你说到,你们两个想离婚。你爸我们两个当时不同意,现在想想,是我们错了。看到你每天不高兴,我们也很难过”,老汪主任说着说着变得眼泪汪汪。 第121章 协和专家这么说 两个月之前,李德满两口子瞒着闺女,悄悄去了北京的协和医院,找专家咨询了闺女这事儿。 小县城的人们最相信的就是北京协和医院的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 城东的大叔说:阎王要你三更走,协和留你到五更。 城西的大爷说:从协和出来,要么穿鞋,要么装盒。 城南的大妈说的最彻底:协和说能治,你就可以放心了。协和说不能治,你也可以放心了。 或许真的神奇到了这种程度。老两口没好意思托县城里的熟人找专家,高价买了黄牛手里的号。知名专家的号是一百元,黄牛要了他们三百。 专家是个快六十岁的主任医师,据说是享受着国家的特殊津贴。听了老两口遮遮掩掩的述说,专家笑了,“您二位说的这事儿不是啥新鲜事儿,您就放开了说吧。” 老两口便娓娓道来,把闺女从搞对象开始到结婚后的种种怪象,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专家。 “他们小两口有夫妻生活吗?”专家问着老汪主任。 “有的有的,只是偶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闺女对这个好像不是很在意”,老汪主任似乎看到了希望。 “这是双性恋。引起双性恋的原因,主要有环境人际关系、心里因素疾病,还有一定的遗传基因的作用。无论对于那男女都会产生欣赏、喜欢或者爱恋的感觉,和普通的恋爱一样。她小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把她当做男孩子培养吗?” “这倒是有过”,李德满当年从部队转业回了地方,看自家闺女体弱多病,自己老婆每天上班忙的脚不沾地,就经常带着她跑步锻炼。周末他还把闺女送进县城的摔跤队,和一帮男孩子摸爬滚打。 自己下派到东方公社工作后,两个人都没时间管闺女。这闺女就天天和一帮男孩子黏在一起,上树掏鸟窝,下河捉泥鳅。 身体倒是强壮了,谁知道会有今日的物极必反。 “你们的闺女,应该是偏向于与相好的女友发生亲密关系,在某一时间段内比较固定,而不是同时对男女产生友好关系。” 老汪主任感觉专家说的头头是道,把闺女的情况分析很透彻。他们更关心怎样能治好闺女的病。 “这个吧,主要靠心理治疗,让她积极的去看医生,这事要从她自身开始改变。” “那我们今天就是白来了吧?” “不是的”,专家笑了笑,接着说:“你们要做的是后面的事情,要给她创造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关心她,重视她,最主要的是消除歧视,避免给她造成心理负担。” “如果她怀孕生了孩子,会不会好一些?”李德满另辟蹊径的想着办法。 “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三点。我们有过这样的病例,双性恋怀孕生子后,断绝了和女友的关系,当然也有的和丈夫离了婚,专心致志的抚养下一代。这也是不错的结局,毕竟每个人的人生都不是尽善尽美的。” “需要给她开一些药物治疗吗?”想着大老远的来一趟,老贵的一张专家号,别空跑一回。 专家笑笑,“这个主要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治。况且不是所有的病都能药到病除,祝你们好运!” 老两口恭恭敬敬的告别专家出来,边走边小声的商量下一步重点工作。 “我们以前对她也是挺好的,可她怎么就转变不过来呢?”老汪主任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跟爹妈不亲,跟丈夫不亲,专门亲近特殊的女孩子,“我一想起这个就头疼啊!” 李德满听出了那个专家的画外音,一切皆有可能,可一切又都在云雾飘渺中。 长痛不如短痛,不如让她怀孕生个孩子,同意他们俩离婚。 “如果岁数大了,再想结婚,可以找个离婚的无欲无求的男人”,李德满想着闺女若干年以后的事情。 “快拉倒吧,你们男人有几个不想那事儿的”,老汪主任不知道别人,可是知道自己的老伴儿。 自己都到了更年期了,他还是隔三差五的骚扰自己,要不就是和一群老头老太太出去旅游几天,具体干了什么,哼! “我跟你说你也不懂,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我一样”,李德满嘿嘿一笑,“有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男人。” “那我过些天跟闺女谈谈,你跟咱姑爷谈吧”,老汪主任安排了下一步的工作。 “您真的同意我们离婚?”胖闺女放下了手机。 怎么着和纪松也是夫妻,他回家的时候,她就不方便约会女友。到外面开房间吧?又担心遇到熟人。 两个人要是离了婚,那可就是自由身了。 “有什么条件?”胖闺女乐呵呵的搂住了老汪主任的脖子,她知道,爸妈的妥协不会是无条件的。 “我们的条件,就是你和他怀孕生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们给你带大,将来我们闭眼了,也有个陪伴你的人”,说着说着老汪主任眼圈又红了。 胖闺女歪头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自从婚后不久听了老汪主任的劝告,她就不再完全拒绝和他亲热亲热,只是不如和女友在一起热情奔放,做那事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什么娜娜或者婷婷的身影。 至于生了孩子,有爸妈给带大,不用自己操心,就当养个小猫小狗了。想到以后的自由日子,胖媳妇高兴的满口答应下来。 李德满和纪松谈的也还算顺利。 周五一下班,胖闺女就开车带着老汪主任,去了山里的农家院度周末。 孙亦顺在黄叶乡修建了筑坝拦水工程。夏天雨季到来,大坝拦住了下泄的雨水。那水溢出水坝后便形成了瀑布,远远望去像一条条白帘挂在天上。 两岸的杨柳也长成了碗口粗的大树,柏油马路旁绿树成荫。有山有水有绿树,不是景区也便成了景区,吸引了城里人的目光。 先是黄叶村的人们动起手来,利用自己的房屋开办了农家院。 院外就是免费的停车场,一时间城里的人们蜂拥而至。 第122章 开房遇到熟人 老汪主任带着胖闺女,开车直奔提前联系好的黄叶村村主任家里。 在县乡两级政府的号召下,主任家在黄叶村里最早开办了农家院,门口停满南来北往的车辆后,瞬间起到了榜样的作用,引领了全村的致富导向。 随着他家房子的再次翻新和扩展,村子里像极了整个中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房地产建设高潮,到处堆放着沙子钢筋和水泥,晚上都是灯火通明,打桩机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到半年的时间,黄叶村已经彻底的改头换面。进村的路面全部铺上了水泥,两个水坑里放满了水,投进去两千斤鲤鱼,岸边安排了钓位和遮阳伞。 墙面也已全部刷新,请美院的学生画上了水墨丹青后,这里俨然成了旅游胜地。 村主任老黄家里庭院大得很,足有一亩地多。后院种着些蔬菜,黄瓜、豆角、西葫芦、青椒、大葱,还搭了个鸡棚,一个带盖的木栅栏里堆着干干的玉米棒子。 前院大门口高挂红灯笼,院里搭起凉棚,摆上餐桌。厢房和道房的床铺收拾干净,安上抽水马桶,一日三餐的吃饭住宿一条龙服务,每人一百元。 娘儿俩刚到门口台阶,就听到里面村主任骂骂咧咧的声音。 “咋的了?不欢迎我们是不是?”老汪主任开玩笑的说着,她知道不会是针对她们娘儿俩,自己在位时可没少帮他们,况且老李还在位呢。 “看嫂子您说的!我这个小庙,恨不得天天上贡,盼着您下凡呢”,村主任脸上赶忙阴转晴,往院里让着她们娘儿俩,“我是骂东院那个多嘴的媳妇呢。” “远亲不如近邻!人家又没抢你家的上门生意,骂人家干什么?”和胖闺女走进院里,老汪主任坐到葡萄架旁边的藤椅上,诧异的问道。 “您是不知道。我这儿开业以后,城里检察院的小张——那小伙子大概是姓张吧,我也没追问过。人家每周都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人来我这里过夜。开始我以为是他媳妇,后来听他躲到院里接他媳妇的电话,才知道带来的是别人的媳妇”,村主任瞪大眼睛说。 “带谁媳妇出来,关你什么事儿啊?挣你的钱不就得了”,老汪主任笑着说。她见多识广,现如今哪个单位里没有这事儿?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 “关键是现在挣不到这份儿钱了。这小张来过半年了,今天过来时,东院那婆娘正好到我家借铁锨。原来她认识小张,还是什么远房的表弟,跟人家没完没了的拉起了家常。” “女人嘛,都是碎嘴唠叨的”,老汪主任笑着说。 “她这是痛快了自己的嘴。她回了东院后,小张脸红脖子粗的不说一句话,带着漂亮女人就退了房。这以后肯定是不来了”,村主任越说越生气。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见光死,本来是地下工作者,这回暴露了,还不赶紧跑啊!谁敢再回来?”胖闺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过我们娘儿俩常来,您放心吧。” 村主任脸上喜笑颜开,“啥时候带着李主任一起来,我们老哥俩好好喝两杯!” 经营这农家院,卫生防疫、工商税务、消防安全、警务管理等等诸多方面,老汪主任两口子没少帮他的忙,主任家里伺候伺候也是应该的。 闺女带着老伴儿前脚刚走,李德满后脚就拿起电话,喊纪松回家吃饭,“今晚就咱们爷俩儿,可以好好的喝几盅。” 多年的官场生涯,李德满到了退休,也是满身满脑的职业病。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眼椎间盘突出症,自己简称“三高一突出”,老汪主任严格控制他的饮食起卧,尤其是限制喝酒。 纪松昨晚在商校值班,心里正琢磨是不是回家拿些换洗衣服。听李德满说,那娘儿俩都不在家,他便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结婚几年了,他和胖媳妇不爱也不恨,只是回老家时,爹妈话里话外的时常提起要孩子的事情。 他也是有口难言。从结婚开始,每次他想亲热的时候,胖媳妇都是百般拒绝,即使成了好事,也是勉勉强强,自己好像和木头人在拼杀。 后来他发现了胖媳妇的秘密,好在对方不是男人,可也还是心口堵的慌。 新婚半年后的一天傍晚,四口人一起吃饭,纪松陪着李德满喝了几杯酒。饭后胖媳妇约了人去看电影,更让纪松怨从心头起。 借酒遮脸,他把胖媳妇的问题给老两口端到了桌面上。 老两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没有纪松想象中的太多吃惊,他心里便明白了,老两口早就知道自家闺女这毛病,只是瞒着他一个人。 怪不得刚刚领了结婚证,李德满就着急麻慌的张罗酒席昭告天下,并把自己顺利的调进县城,原来如此。 他知道老丈人的权势,县里的文教局长是李德满的表弟。他可以把你调进县城,同样可以再把你放回黄叶乡,理由总是有的,“支援山区教育事业”就是最光亮的一条。 在忍耐中,纪松遇到了乔玉儿。两个人一次次亲亲热热的畅快淋漓后,他的心情才刚刚好起来。 餐桌上摆好了六菜一汤,纪松到家的时候,李德满正从储藏室出来,手里拿着一瓶剑南春。 “今晚咱爷俩消消停停的喝点儿酒,老婆子走了耳根子清净”,说着坐了下来。 纪松连忙接过酒瓶打开,酒香慢慢的弥漫了餐厅。 “你到我们家来,让你受委屈了”,李德满举起酒杯,“我老汉先给你赔个不是。” 纪松没想到老丈人开门见山,弄得他有点儿不知所措,连忙端起酒杯,“是小辈儿们让您和我妈操心了!” “我自己的闺女,我自己最清楚”,李德满喝下这杯酒,看着纪松说,“我和你妈商量过了,闺女也同意,你俩离婚吧。” 两个月前,看到胖媳妇又在约女友儿,两个人就拌了几句嘴,话赶话的说到了离婚,没想到胖媳妇把这事儿告诉了自己爸妈。 “我听您的,爸”,想到自己在县城还没站稳脚跟,刚刚又提了教导处主任,如果自己太积极、太主动、太得意忘形,一脚被踢回黄叶乡那只是分分钟的事情。一句“爸”又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我和你妈都老了,想提个要求。你和她有个孩子再离婚,我们负责把孩子带大,钱的事儿你不用管。将来她也算是老有所养,我们走的时候也能闭上眼睛了”,说着话,李德满的眼圈发红。 第123章 散买卖不散交情 纪松看到他这样,也有些动情。想想李家的三处房子和多年为官弄来的丰厚家底儿,胖媳妇又在技术监督局上班,每月收入颇丰,养个孩子也是吃穿不愁绰绰有余的。 最主要的是自己能在他们都满意的情况下,守住自己的官职和工作,做到全身而退。况且身边有了温柔可人的乔玉儿,比胖媳妇李青看着顺眼多了。 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纪松举起酒杯说,“这也是无奈之举,我也是尽了力,但是效果不太好。我听爸的安排。” “你同意了就好。我们也商量过了,把城东那个小一点儿的房子过户给你,算是我们李家对你这几年的补偿吧。只是你别把她的个人事情往外说,两个人好合好散”,说到此处,李德满想到自家闺女的将来,也是有些黯然神伤,看上去一下来苍老了很多。 城东的小房子一百一十平米,三室一厅。依纪松自己的工资,要省吃俭用的过上三十年,才能买得起那个房子。 有老汪主任帮忙认真计算着排卵期,就差精确到几时几分。纪松提前几个月就戒了烟酒,暑假期间和胖媳妇在床上密切接触了几次,认真进行了造人运动。 等到测孕纸出现了两道杠,不久胖媳妇出现了干呕的反应。两个人悄悄地到了民政局,结束了这段可能开始就是错误的婚姻。 出得民政局大门,胖媳妇开车送纪松回商校,一路上都在哼哼着那首《洗衣歌》,“是谁帮咱们翻了身哎,是谁帮咱们得解放哎…” 纪松听着听着笑了,说道:“这回咱俩都是自由身了。” 胖媳妇——现在是前妻了——侧脸一笑说:“你是半个自由身,以后还是咱孩子的爸爸,有时间了,记得常回家看看呦。” 眼睛看着前方,又笑着补充道:“啥时候你再结婚,告诉我啊,给你装个厚厚的红包。” 纪松恍惚间觉得,两个人好像真的是“买卖不成仁义在、散买卖不散交情! 转眼又到了国庆节,经过了一个星期的党课培训后,县商业学校党支部组织全体党员讨论乔玉儿加入组织的问题。 这是县商校发展的第一个学生党员,支部书记夏同林亲自主持会议。支部成员认真听取了每一位党员同志的意见,结合乔玉儿在商校学习和生活的各方面表现,大家一致同意发展她为预备党员。 举手表决后,夏同林宣布结果,以支部名义上报商业局党委批准。 耐心的等待了一个星期,又是支部书记夏同林主持。乔玉儿站在鲜红的党旗下,庄严宣誓:“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乔玉儿把电话打给了乔桂海。 那边铃声响了一会儿,没人接。她又打给了许志明,“大姑父,我今天宣誓入党了!” “好啊,知道了!我在县里开会呢,傍晚打给你”,听许志明说话的声音不大,那边是会场上的声音,乔玉儿便挂了电话。 妈妈那边正是上班的时候,轻易不能接电话,乔玉儿想想晚上再告诉她。 站起身刚要走出团委办公室,纪松快步走了进来。 “想你应该是在这里”,纪松笑笑说,“我猜猜啊,你把好消息告诉了谁?” “你猜,猜对了有奖励”,乔玉儿翘起了好看的小下巴。 “我猜,你是打给了你的姑父,许乡长”,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纪松肯定的说。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乔玉儿假装生气的撅起小嘴。 “说吧,怎么奖励我?”纪松向她步步逼近。 “等一下啊”,乔玉儿几步跑到门口,伸出头去四下张望。见屋外没人,她转身跑回来搂住纪松的脖子,把嘴唇递了上去。 毕竟是在白天的办公楼里,两个人短暂亲热旋即分开,分坐在办公桌的对面。 纪松说:“你今天成为预备党员,距离成为正式党员还有一步之遥。除了没有被选举权,其他权利和正式党员是一样的。预备党员考察期是一年。明年的这个时候,如果你的表现正常,不出现别的差错,你会按时的转正入党。” 乔玉儿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这时教导处的老师走进屋来,“纪主任,您的电话,夏局长找您。” 教导处与团委隔着两个屋子,纪松说声“等我回来”,便小跑着出去接电话。 接完电话,纪松回来坐下接着说:“作为你的入党介绍人,夏局长让我代表组织和你谈话。” 看她一眼,纪松接着说到:“这一年,要定期接受学校的考察,在学习和生活方面积极进取,勇于奉献,不怕困难,身先士卒,做任何事情都要以人民群众的利益为出发点。” 当纪松说到“代表组织和你谈话”的时候,乔玉儿已经熟练的打开桌上的笔记本,一边刷刷的在本子上写着,一边频频点头。 “好了,下面的事情是今晚的安排”,纪松说完话松了口气。 两个人的关系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他也不习惯这样一本正经的谈话。 乔玉儿一听他说“今晚的安排”,不禁眉头微皱,小声诧异的问他:“不是昨晚才…” “想什么呢?”知道她是把“晚上的安排”想成了两个人床上的负距离接触,纪松笑出了声。“刚才夏局长通知我,晚上有酒局,带你参加。” “你们喝酒去,带我干什么?”乔玉儿有些惊讶,小嘴儿张开了合不上的样子。 “是你大姑父许乡长操持的酒局,不带你怎么行?就我们四个人参加,小范围的”,纪松说道,“六点半,我开车在校门外等你。” 两个人离婚后不久,前岳母老汪主任带着胖闺女,去了县医院妇产科定期孕检。各项检查结束后,她找到自己的表妹、妇产科的马主任问了问,确定是个男婴。 李德满老两口子激动万分,高兴的喊过来前女婿,顺便把他买了几年没怎么开的一辆富康轿车送给了纪松。 昨晚和乔玉儿结束了温存之后,纪松婉转的说了胖媳妇孕检是个男婴的事情。 第124章 醋瓶子倒了 乔玉儿马上接口说道:“呦呦呦,我说今天你怎么这么高兴呢,做起来没完没了的,时间都延长了。我还以为你是吃了药儿呢,原来是喜得贵子。祝贺祝贺啊!我到校门口拉个横幅去”,说着话,她假意从床上起身。 纪松一把拉住她,耸起鼻子使劲闻了闻,眼睛看向厨房的方向,面色严肃的说,“厨房的醋瓶子倒了吧?你闻闻那醋味儿上来了。” “我吃的哪门子醋啊。顺便问问纪大主任,是不是生了第一个儿子,还会要二胎?”乔玉儿趴在他的怀里,点着他的鼻子。 “二胎肯定是要的,那是和你生”,纪松拿额头顶着她光亮的额头。 “你想的美”,两个人在床上嬉笑打闹着,又滚到了一起…… 紧挨着县城东关福道茶楼不远,商业局冷冻厂经营不善要关门倒闭,那个大院的楼上挂出了“出租出售”的大牌子,下面是预留的联系电话,县电视台也打出了滚动广告。 时不时的有人把电话打到商业局办公室,咨询出租出售的价格。迟迟没有定下来的时候,县委书记袁德鹏一个电话,把商业局副局长夏同林喊了过去。 老局长退居二线,新局长尚未任命,夏同林是主持工作的副局长,正在关键的坎节上。 诚惶诚恐的跟着秘书秦越,夏同林第一次进了书记的办公室。 两个人以前也曾小聚,不是在办公室,是在东关的福道茶楼。 那天下午快下班了,是秘书秦越约的夏同林。 去银行取现金已经来不及了。夏同林连忙锁上屋门,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整理出十五万元,装到了公文包里。 优雅的音乐声中,身着旗袍的老板龙小倩笑盈盈的推开门。她款款走向夏同林,给他斟满茶杯。 夏同林连忙站起身,说声“龙老板太客气了,我自己来。” 转过身,她给袁德鹏斟茶的时候,袁德鹏的大手从后面摸到了她的屁股。 她扭头轻轻一笑,对袁德鹏两个人说声“慢用”,便轻轻退出,留下了淡淡的清香。 “袁书记,我跟您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夏同林不合时宜的要拿出笔记本,被袁德鹏轻轻挥手拦了下来。 “夏局长,今日良辰美景,听着音乐品茗,谈工作那就太没有雅致了!来,喝茶”,说着端起深褐色的茶盅。 夏同林尴尬的笑着端起茶盅,心里骂着,“我他妈的和你不就是工作关系吗?没有这关系,我一个岁数大的,何必给你装孙子!” 喝着茶,袁德鹏又提起当年庞新庄那个老太太失足跌入坑里那件事儿,夏同林连忙惭愧的说:“是我的工作没做好。” 袁德鹏笑笑,“事情都过去了,谁还没有三灾两难,唐僧取经还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呢,何况我们在做着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既然摸着石头过河,总要允许先行一步的同志跌倒了呛口水吧?” 夏同林赶忙迎合着说:“那事儿多亏领导您处置得当,才没有出现严重的后果。” 袁德鹏谦虚的笑笑摆摆手说:“那都过去了。你们商业局老武要退居二线了,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天喊你过来,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这时候万万不能推荐别人,可夏同林的脸皮还没到毛遂的厚度,怎么推荐自己呢? 他赶紧站起来表态,“我是书记您的人,坚决服从您的安排。不管多重的担子,我都要坚决的扛起来”,说着把旁边沉甸甸的公文包放到了袁德鹏的旁边。 袁德鹏笑笑说:“我也看好老夏你这样的老实人。说实话,办实事,勇挑重担。当然了,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但要相信组织啊!” 临分别的时候,袁德鹏嘱咐道:“别总是忙工作,也要注意身体,闲暇时候多过来喝喝茶,陶冶一下烦闷的心情。” 夏同林脸上带着笑,嘴里连声说着“一定、一定”,心里却在狠狠的骂着, “这茶真他妈的喝不起啊,信用卡刷了三千多,肉疼啊!” 半个月后,县委下了文件,夏同林担任临河县商业局副局长(主持工作)。 文件下发后,夏同林给袁德鹏办公室去过电话,是秘书秦越接的,说书记正在开会,没等他说第二句话,便啪的一声挂了。 “阎王好见,小鬼儿难缠啊”,夏同林长叹一声,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礼盒,里面是一块精致的瑞士雷达手表。他随手放进手提包,出门上了车。 秦越就在袁德鹏的隔壁办公。夏同林敲门进去,秦越看他一眼,指指门口的沙发,一句话没说,又低头看文件。 夏同林没有坐下,而是从公文包里掏出手表礼盒,紧赶几步拉开秦越的抽屉,就要放进去。 “不行不行”,秦越皱眉推脱两下,见他很是坚决,也就不再坚持。他起身给夏同面前放下茶水,闪身出了门。 旋即回来告诉他,“书记有时间了,您跟我来。” 等秦越带上门出去了,袁德鹏开门见山的说,“找你来,是问问那个冷冻厂的院子和楼房出租出售的事情。现在有眉目了吗?” 夏同林赶紧直起身子,把最近打过来电话咨询价格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袁德鹏皱着眉沉思着说,“县委考虑更多的,是稳定的问题。冷冻厂的职工要妥善安排,不能出现群体上访事件。我们都是党的干部,确保一方平安,是我们肩上的重要责任!” 夏同林连连称是,知道书记会有下文,那才是重点中的重点。 果不其然,袁德鹏缓缓说道,“福道茶楼的龙老板,你认识的,有意买过来这块地方,建一个大酒楼。我给她开出的条件是,我可以不要出让金,但必须给我安排二十名员工上岗就业,其余年岁大的要给上保险,直到退休年龄。你看可以吗?” 又是给安排就业,又是给代上保险,听着全是为员工着想,夏同林心中却是一沉。 这可是典型的贱卖资产。冷冻厂一共才有五个岁数大的工人;安排二十名员工就业,每天端盘子洗碗的,那不就是由国企员工身份转变给私企老板打工了吗? “重新安排就业的员工会同意吗?”他说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第125章 屁股决定脑子 “重新就业后,他们的编制还是留在商业局,还是国有企业的员工。只是由龙小倩发工资而已。他们已经很久没发出工资了,这样总比发不出工资好很多吧?我们一定要从人民群众的利益出发,一定要为群众想到每一步!”袁德鹏谆谆教导着夏同林。 夏同林看着袁德鹏喷着唾沫星子的嘴,不断地点头称是。这时候他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现在是副局长主持工作,退休前还想再进一步。 这时候他要是跟不上领导的脚步,县委派过去一位新局长,自己的难堪可是远远超过老太太跌落坑中那一次。 再也不能成为全县官场的笑话,冷冻厂的院子和楼房也不是自家的祖产,那些职工又不是自己的子孙,管它干什么,坐稳自己的位子,官位再升一级,稳稳的退休才是最现实的。 都说是屁股决定脑子,夏同林站起来向袁德鹏表态,“书记为我们冷冻厂的职工想的这么周到,我代表局党委表示由衷的感谢!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立刻回局里,一定把书记的安排贯彻到具体的工作中!” 袁德鹏满意的笑笑,又纠正他说:“刚才你的话有点问题,这不是书记的安排,是县委常委会的意见。去落实吧,我是相信你老夏的!” 两个月后,在城东商业局冷冻厂的原址,装饰一新的六层大楼对外营业,闪闪发光的“福源大酒楼”五个霓虹灯字体高挂楼顶,闪耀在临河县城的夜空。 乘坐楼房后身新安装的电梯,纪松和乔玉儿来到了约定的五楼“新月”包间。 最近五楼餐厅又经过了豪华的装修,一进门就有美女相迎,谈吐相貌都非同一般。装修设计感十足,黑色系主题包间居多,私密性很强,连洗手间门口的香水都是大品牌。 两个人刚要拿起菜单点菜,穿着短裙的女服务员轻声说道,“老板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只有等着了,乔玉儿问:“今晚的酒局是谁操持的?” 纪松说:“应该是你姑父许乡长操持的。夏局长只是通知我带上你,别的没说。” 服务员开始端上四个凉菜,这时夏同林和许志明说笑着走进包间,纪松和乔玉儿赶紧站了起来。 夏同林向许志明介绍着纪松,“我们学校的教导处纪主任,人大李主任的乘龙快婿,年轻有为!” 许志明向纪松伸过手来,笑道:“我们见过面了。原来还是李主任的女婿,那我们的关系就更近了。你岳父是我的老领导,我当村主任的时候,他就是公社书记了。” 两个人都提到了李德满,让纪松只能尴尬的一笑。他和胖媳妇离婚的事情,只有家里几个人和乔玉儿知道。 在许志明的一再推让下,夏同林坐到了上座,左边是许志明和乔玉儿,右边是纪松。 纪松和乔玉儿忙着给两位领导倒酒,也都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那一杯酒足有半两的分量。纪松用试探的眼神问问乔玉儿,那意思是“你行吗?” 乔玉儿轻轻点点头。暑假里经过了秀姨的熏陶,她知道自己的酒量还行,半斤白酒应该是没有问题。 “今天难得能约出来夏局长,上来了四个菜,我们可以端酒杯了。夏局长你先说两句吧?”县城喝酒的规矩,酒宴开始之前,由职务最高的领导或年岁大一些的长者讲上几句,烘托气氛。 现在夏同林是副局长主持工作,商业局的实际一把手。许志明是东方乡的乡长,是乡里的二把手,明显的要恭敬着夏同林。 “许乡长客气了,我一直想和许乡长一起坐坐,平日都是忙的不可开交。今天才知道玉儿是许乡的侄女。来吧,让我们共同举杯,为玉儿加入组织,干杯!” 酒是高度的剑南春。咽下去的瞬间,乔玉儿还是感觉呛到了喉咙,轻轻咳嗽两声。纪松随即投过来关切的目光。 夏同林用手指点着她说:“乔玉儿的酒量看来是没问题啊。” 纪松笑着问到:“局长怎么知道她的酒量?” “酒桌上常言:不怕红脸蛋儿的,不怕脸出汗儿的,就怕扎小辫儿的。女人只要敢端酒杯,最少半斤的酒量。我跟玉儿喝一杯,祝贺你!”夏同林说着话端起酒杯。 乔玉儿连忙站起来,杯沿儿靠下,与夏同林的酒杯轻轻一碰,眼中含笑说了句“感谢局长的培养”,又是一饮而尽。 这边许志明和纪松也端杯互相敬酒的同时,暗想自己还没怎么说话,看乔玉儿已经喝下了两杯,不禁惊诧这孩子的酒量和大胆。难道这也随自己吗? 这时候必须为孩子挡一挡,一会儿纪松还要和乔玉儿喝酒,再灌下去几杯,这孩子就容易多了。他不知道,纪松和乔玉儿早就钻进了一个被窝里。 想着此处,许志明连忙笑着端起酒杯,“早就想跟夏局汇报工作,一直没得到机会。我敬你一杯!” 夏同林哈哈一笑,“咱哥俩汇报啥工作啊,都是家里事儿,也都是李主任的好朋友。咱哥俩都别端架子,都别说官话套话。上班端一天了,多累啊!下次喝酒喊上李主任。”转头问纪松,“你岳父还喝酒吗?” “现在很少喝酒了,血压太高,岳母对他喝酒管的挺严”,纪松说完话看看乔玉儿,只见她抿嘴一笑。 这时候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随即两扇门被服务员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端着酒杯仪态大方的款款走进包间,是老板龙小倩。 “夏局长,许乡长,欢迎光临!前面太忙,今天客人多,我敬各位领导一杯!”说着话她的一双媚眼扫视在座的四位,端起酒杯和大家一一相碰。 “龙老板太客气了,惊动龙老板真是不好意思啊”,夏同林笑着举起酒杯。 屋里的四个人都站了起来。 “我这里天天恭候各位领导光临啊”,龙小倩轻轻一笑,五个人同时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那边茶楼还有房间吗?一会儿我们过去喝喝茶”,许志明笑着问道。 第126章 掏钱也不好办 龙小倩嫣然一笑,“夏局长和许乡长来了,我就是腾出自己的办公室,也得给您二位安排好啊!”说着话笑看大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闲聊几句,龙小倩喊过服务员,对她轻轻嘱咐了两句。 一会儿的工夫,服务员又端来两盘水果。 龙小倩叮嘱大家吃好喝好,便扭着腰身,留下淡淡的香气飘然而去。 “一个能干的女人啊”,许志明扭过头,对着夏同林悄声说道。 “嘘”,夏同林对着许志明做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把头凑近了他的耳边,“这可是咱们临曲县的地下组织部长,谁要是想换换岗位或者提拔一下,找找她,很多时候是管用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同时端起了酒杯。 乔玉儿把诧异和询问的眼光看向了纪松。 纪松和她低头耳语道:“我也是上次和夏局长过来才认识的,是这儿的老板,据说是老大那边的红人。” 县里的老大,那就是县委书记袁德鹏。 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许志明问夏同林:“她们这批学生这就要毕业了,局里有什么想法和安排吗?” 夏同林放下酒杯长叹一声,“我正为此事发愁呢。局里肯定留不下,都要放到下面的供销社站柜台去。可供销社的生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下岗分流的风声越来越紧。老弟,听我一句劝,如果你有门路,早作打算!” “如果活动一下,有希望吗?”许志明说完话,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中指轻轻搓了三下——那是数钱的动作,那意思自然是心知肚明。 夏同林摇摇头说:“这个也不好使。他们这届学生,有个县长的侄子,还有我的外甥。这次都要分下去,县城一个不留。留下一个,就要得罪一大片人,弄不好会有告状的。何必呢?都下去吧,以后有出息了再调上来——目前从我这里,只能这样。” 说完夏同林端起酒杯,“对不起老弟了,都这样。一定要理解老哥啊!” “老兄太客气了!我体谅老兄的困难,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处处人满为患,我那乡政府里也那样。这事儿先不说了,喝酒!”许志明连忙端起了酒杯,心里有了主意。 一场酒局,四个人喝了两瓶酒,正是不多不少的时候。 酒后他们两个要去喝茶,夏同林便自作主张的控制了总量。 走出包间,许志明要去前台结账。 夏同林一把拉住他,对纪松扬扬下巴说:“你去把今天的账记上。” 许志明连忙客气道:“今天是我请夏局长,怎么好意思让老兄破费?玉儿你去把账结了”,说着从公文包里递过来一沓花花绿绿的现金。 夏同林拉住许志明拿钱的手,给他按进公文包,低声耳语道:“我这儿记账,局里一个月结一次,公家有这个开支。你再客气就是看不起你老哥了!” 许志明只好脸上带着歉意,对夏同林笑了笑,把钱塞进公文包,心里便记下了这份人情。 纪松带着乔玉儿到前台记账。 漂亮的前台小姐问过房间号,翻看着账单,轻声说了一句,“您房间的账,龙总给免单了。” 纪松追问了一句,“你看看消费了多少钱?” 服务小姐又打开账单,“您四位一共消费了2800元。” 乔玉儿的心不禁往上提了一提,悄悄吐了吐舌头,心想今晚吃的菜确实很精致,不过这价钱也太贵了。 出门钻进汽车,驶上大道,路灯照耀下,感觉光亮了很多。 纪松说:“你刚才吐舌头,是不是认为太贵了?”嘴里说着话,手便拉住了她的小手。 “是啊!现在你们上班一个月,才挣几百快钱啊!这一顿饭,小半年的工资就没了!”乔玉儿心疼的说着。她知道自己爸妈的工资也不过就是每月四百元左右。 “这不算多。上个月夏局长请袁书记喝酒,两瓶年份茅台就差点五千块钱。那一桌子菜呢?我记的账,一共八千三!”纪松开着车,不以为然的说着。 “我的妈呀,商业局真有钱啊”,乔玉儿感慨着说。 “哪儿有钱啊,现在供销社职工发工资都困难,有的地方拖欠半年工资了”,纪松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还敢这么吃喝,拿什么还账啊?”乔玉儿惊讶的问道。 “你没看见商校前面盖临街的门脸房吗?这些房子出租出去,有了租金,不就有钱了吗?” “那钱不得到会计那里下账吗?还能用来吃喝还账?”暑假后开学,乔玉儿看到临街的东院墙和南院墙都拆了,正在日夜施工。 “傻了吧你!每年每间租金一万,合同上写两千,剩下的八千进了单位的小金库,不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吗?”纪松给乔玉儿分析着。 “你们花公家的钱,真的不心疼啊”,想起今晚酒局的起意,是许志明为自己的事儿宴请的夏同林。既是为加入组织庆贺和感谢,也是探探毕业分配的口风,乔玉儿心中有了感激之情。 “你别认为吃饭贵,夏局长和你姑父去福道茶楼喝茶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即使是两个人的茶资,比今晚的饭钱肯定只多不少。”纪松见惯不怪的说着。 夜晚路上清净,除了商业街闪烁着霓虹灯的ktv和灯红酒绿的酒肆茶楼,县城里遛弯的人们都已各回各家。 纪松的车到了商校附近,他拉着乔玉儿的手说:“今晚住到202室吧?” “今天太晚了!再去你屋里折腾,我回到女生宿舍,不得后半夜啊?” “那就别回去了,住下不就得了?”纪松说。 “不行啊!我最近这好事连连的,已经够叫同学们羡慕嫉妒的了,千万别再多个恨,那就麻烦了。还是小心点儿吧,明晚我找你去,忍忍,乖!”说着话,乔玉儿笑嘻嘻的用手揉了揉他那蓬起的地方。 纪松搂过她亲了又亲,才放她出了车门。 等到她完全进了校门,看不到身影了,纪松抽了一支烟,才发动汽车,进了商校。 第127章 孙亦顺要调走 夏同林和许志明出了福源大酒楼的后门,早有商业局的汽车静悄悄的停在路边。 两个人谦让着上了车,直接去了福道茶楼。许志明让自己的司机开车跟在后面。 从坚决的不让他结账开始,许志明心里就在犯嘀咕,自己跟这个夏同林以前只是泛泛之交,没有什么坏印象,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对他印象最深的,是庞新庄的老太太撞他时,撞到了大树上,跌落坑中出了人命。不过这件事也是全县老幼妇孺皆知的陈年往事,许多人都知道夏同林倒霉就倒霉在这件事上,好在过了一段时间,随着县里其他新闻的滚动涌现,人们已经逐渐忘记了它。 今天本来是自己请他吃饭,买单也是情理之中,他却百般阻止了自己,饭后又拉他去福道茶楼。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心里疑惑着,嘴里应酬着,两个人走进了茶楼。 这地方与大酒楼的天壤之别,是清净和优雅,好像是瞬间换了一个天地。这里他来过一次,是孙亦顺带他来的,说给县委书记袁德鹏汇报工作。 那是两个月前,在茶楼僻静的包房里,孙亦顺让许志明汇报了东方乡组织农民夜校,学习种植杏鲍菇技术,准备先行试点,打开销路后逐渐推开的工作思路。 袁德鹏对此大家赞赏,“东方乡和你们两个人的工作,我是充分肯定的,今后要在全县推广你们东方乡埋头苦干、积极进取的工作方法。你们也知道,干部出成绩,成绩也出干部,这是相辅相成的事情。你们两个干好了,我不会亏待你们。” 自从聂占元上调市政府当了副市长,孙亦顺转而抱住了袁德鹏的大腿,隔三差五的跑到县里汇报工作。 看袁德鹏打个哈欠,端起茶杯,两个人赶紧知趣的起身告辞,千恩万谢的退出包房。 许志明到前台买了单,只是一张薄薄的收据,2880元。心中不禁感慨,这杯茶水自己只抿了一口。转而又暗暗一笑,好在自己还喝了一口,要是一口都没喝,就太冤枉了。 “你是不是感觉喝茶挺贵?”孙亦顺猜到了他的心里。 许志明一愣,心想领导就是领导,你心里想什么他都能知道,脸上便是一笑,“这也就是您领着我,才能进的这个门儿。否则我就是日思夜想的想给老大买单,也没有机会啊!” “你这么想就对了,钱也不是咱俩的,离开这岗位也带不走它。这钱,给领导花了那是投资,咱俩花了仅仅是消费”。 孙亦顺知道乡财政不能报销这样的收据。许志明要么换成大超市里办公用品的正式发票,要么交给几个企业处理一下,否则年底审计是过不了关的。 反正自己的工资是担负不起每月不断的这样那样的费用。许志明想起上次县人大过来调研的饭费,制度规定是每人每餐三十元的标准,实际达到了每人每餐一百元,超出的部分还是在乡里农机厂解决的。 这次的票据,就放到振兴服装厂吧。 想到振兴服装厂,便想到了王翠玲。 张仲提拔为副乡长后,虽说兼任厂长的职务,许多具体工作都要由王翠玲来做。 前一段时间,孙亦顺带着王翠玲跑到了卫生局长张凤青那里,愣是签下了全县一半的医院和其他卫生机构服装的单子。据说下一步还要在县城成立了洗衣中心,承接这些单位的洗衣洗床单等项业务。 缝制医生护士的白大褂,还有制作绿色的手术服,相对于衬衣可是简单多了,月底结账也有把握。 许志明对王翠玲的进步感到满意,毕竟是一个村子的,毕竟自己和她妈王寡妇曾经一往情深。虽说上次在乡政府的院里,自己婉言拒绝了她送上门的美意。 她能对自己如此,想必对孙亦顺会更近一步,那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嗨,想这些干什么,她又不是自己的媳妇,谁用不是用啊,自己何不卖个顺水人情。 想到此,许志明试探着说道:“咱乡里的振兴服装厂,张仲一直兼任着厂长。我观察这半年多,王翠玲干的还是不错的。是不是可以给她转正了啊?我听书记您的意见。” “王翠玲转正的事儿,我就不管了。等我走之后,你来办”,孙亦顺说完哈哈一笑。 “怎么,您要走?”开着车的许志明惊讶的转头,看了一眼孙亦顺。 “是啊!老大已经提前露出口风,我可是连媳妇都还没告诉啊。咱俩关系不一般,又涉及到具体工作的交接,需要提前着手准备。所以提前给你透个口风,还要为我保密啊!” “那是肯定的,必须保密!您这是要高升到哪里?”许志明小心翼翼的问着。 “我去县人大,先做副主任的工作,顶替那个进去的周笑鹿。等到年底县人大开会时再增补”,孙亦顺说。 “那我得恭喜您,高升并且成功上岸”,许志明笑呵呵的说着。 在乡政府工作,他俩是一二把手,工作搭配的还算是相当默契,基本上是尿到了一个壶里。 两个人都是村主任出身,文化不高,能干到封疆之吏已是实属不易,都对自己比较知足,也就不存在多少互相碾压,打个水深火热,非要挤走对方的事情。 到县人大任副主任,职务上晋升一级,并且不再管辖村里乡里的烦人琐事,不再费心年年递增的任务指标,所有的乡级干部都把这事儿称为“成功上岸”。 “那个周笑鹿,太不会做人做事了。官职又不是你家的,没必要得罪人。除非迫不得已,不要痛下杀手,否则很容易两败俱伤”,孙亦顺叹息着说,为周笑鹿感到惋惜,也在谆谆教导着许志明。 周笑鹿原是县委宣传部的新闻科长,派下去到王台乡担任党委书记的。他自以为拿着尚方宝剑,到任后颐指气使,东也看不上,西也不顺眼,没想到这次栽了大跟头。 第128章 发扬打麻将精神 曾经的老部长张旺没能当上县长,心中多少有些郁闷。他去了县政协就职后,惦记着周笑鹿这个鞍前马后伺候他全家的部下,依仗着和袁德鹏的老同学关系,带着他登门拜访了几次。 自古就是官不打送礼的,袁德鹏看在张旺和一次次礼金的面子上,提拔周笑鹿担任了县人大副主任,兼任王台乡党委书记。 这周笑鹿有个爱好就是打麻将,上午还好一些。只要中午喝了酒,下午必须攒上几个人,关上门来稀里哗啦的动作起来,晚上值班那就更不必说了。 仗着自己已经成为了县领导,周笑鹿打麻将从不避人。年初全乡经济工作会上,他还信誓旦旦的提出,要以打麻将的精神做好工作: “同志们,如果我们用打麻将的精神去做工作,什么事情都能做好! 首先是不管多忙随叫随到,从不拖拉;二是从不在于环境的好坏,专心致志;三是从不抱怨,时常反省自己;四是永不言败,推倒再来。 五是牌好牌坏,都努力往好的方向发展;六是不管和谁搭档,照样努力;七是对于工作中使用的工具,从不挑剔;八是从不嫌弃工作时间太长,天天加班;九也是最重要的,始终抱着赢的心态。 有了这种精神工作,我们还有什么工作不能搞上去呢?” 他的这番歪理邪说激发了一些老实人的干劲,可对大院里的打麻将之风更是推波助澜。 “楚王爱细腰,后宫皆饿死”,历来是领导喜好什么,下属肯定爱好什么。 渐渐的,王台乡政府大院里已经不是四个人在打麻将。实在忍不住了去上厕所的时候,周笑鹿还会到别的屋里看看输赢,做个“场外指导”。这些人不打到天边泛出鱼肚白,或者某一个人输的口袋光光决不善罢甘休。 为此,急切的想要得到提拔的乡司法助理张海军,已经陪了他不知道多少个夜晚。 至于输光了多少钱,反正自从周笑鹿调到王台乡工作,张海军的工资就没能拿回家。这个月发了工资,连忙归还上个月打麻将的赌债。再借钱陪着书记接着玩儿,等下个月发工资时,再还这个月的赌债,气的媳妇非要和他离婚。 “你个老娘们懂得什么?光看到我们打麻将,这是投资”,张海军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家里的存折,临出门时气哼哼的骂了一句。 乡里的宣传干事李三木就是个闷头干活的老实人,靠着在县医院担任副院长的岳母不断的运作,去年已经提拔为乡长助理了。最近他更是每天挑灯夜战写材料,就等着“霹雷一声震天响,赶紧转为副乡长。” 周笑鹿到任的第二个星期,就催促李三木写篇全乡经济发展的宣传稿子,要求一定要突出特色、突出业绩、突出领导。他急切的等着把稿子发到北河日报,给自己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增光添彩。 李三木连夜加班,到了半夜才写完材料。 看书记的屋里还亮着灯,他脑子一边琢磨着材料里的几个细节,想着怎么跟书记解释清楚,一边昏头胀脑的忘了敲门。 等到推门进去一抬头,正撞见周笑鹿坐在老板椅里,怀里搂着大院里年轻漂亮的女广播员,轮番揉搓着她前胸那两个白嫩鼓胀的东西。 女广播员的两只手摸到了周笑鹿的大腿根部。眼见得这小女子已经昂起了头,身子软成了面条,嘴里哼哼唧唧的不成曲调…… 宛转悠扬的好戏正要开场,这时候被李三木一记铜锣掉在地上打乱了节奏,两位演员惊讶的戛然而止。 都是乡政府大院里的熟人。女广播员羞愧难当,满脸通红的扣上衬衣捂着脸,蹬蹬蹬的跑回了自己的宿舍。 李三木进屋也不是,出来也不好,尴尬在屋门口。 周笑鹿此时正是亿万米青虫上脑,被他突然的撞门而进坏了好事,气的脸红脖子粗。他拉上裤子拉链,指指桌子,让李三木放下稿子,又指指门口挥了挥手。 第二天乡政府开会通材料,李三木列席,念了昨夜赶出来的稿子。他一边念,一边提心吊胆的看着周笑鹿,不免有些结结巴巴。 只见周笑鹿阴沉着脸,一丝笑容都没有,好似要滴下水来。在座的各位副乡长大气都不敢出。 果不其然,李三木刚念完稿子,周笑鹿就拍了桌子,“我他妈的就是找个三年级的学生,也比你写的好!” 话一出口,举座皆惊。 说着话,周笑鹿把桌子上李三木的稿子横扫在地上。他按照自己平日里写稿子的习惯,“当当当”的说出了大一二三四五、小一二三四五,甚至说出了标点符号,简直就是出口成章。 一席话把在座的各位听得目瞪口呆。 也难怪啊,他大学毕业就进了县委宣传部,伏案写稿子干了二十年,人送“临河第一笔杆子”,大大小小的稿子经常见诸报端。县级领导读个党校的在职本科、在职研究生,那些毕业论文无不出自周笑鹿之手。 县委书记袁德鹏的秘书都对他恭敬有加,小小李三木的稿件哪能入他的法眼。再加上昨晚的半路杀出程咬金,坏了他和广播员的好事,愈加心头火起。 两个月后,李三木担任乡长助理满一年,本该顺理成章提拔为副乡长。周笑鹿借口工作忙,又给他往后拖了两个月。 终于盼来了乡党委组织的民主测评。周笑鹿明里暗里的使了手脚,等到测评结果一下来,十个评委参加的测评,李三木只得了两票。 周笑鹿自以为得到了充足的理由,愣是让李三木回到了起点之下。不但没提拔他担任副乡长,还把他调离宣传干事的岗位,发配去了乡里的水利站当了科员。 俗话说,断人前程,如同杀人父母。这李三木便怀恨在心,暗暗的等待着报仇的机会。 碰巧乡里大搞农田水利设施改造工程,李家庄的王鹏三天两头的往周笑鹿屋里跑,每次都不空着手,最后承包下了五个村的农田沟渠改扩建工程。 王鹏与李三木本是同村,一次王鹏到水利站办事,等着站长签字。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到,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李三木恭敬的伺候着他。 中午李三木请王鹏去大街上的饭馆吃饭。两个人喝下半瓶多白酒后,李三木问他,“二哥,您这工程可是没少挣钱啊!”说着话,悄悄掏出新买的手机,按下了录音键。 第129章 周笑鹿被抓了 在家里王鹏行二,上面有个姐姐。按村里的辈分论起,李三木和他兄弟相称。 “挣什么钱啊,累死累活都不如当官的挣钱多”,王鹏半斤白酒下肚,酒后失言,“就这五个村的工程,光是给你们周书记,我就送了六万多。你们站长呢?不是也得送吗?” 两天后,一封关于周笑鹿上班时间经常聚众打麻将赌博的举报信,连同一张关于王鹏行贿六万多的录音光盘,越级寄到了北河市纪委。 北河市纪委书记吕蒙生当时新官上任,正在寻找业务突破口,树立部门权威,打开工作局面,哪里把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放在眼里。 他立刻派下了第二监察室的精兵强将,把周笑鹿带到了北河市纪委,给他用上了双规。送礼的王鹏,还有长期和他一起打麻将的人,都被传唤问讯,协助纪委调查。 证据确凿,抵赖已经没有机会。周笑鹿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连带其他严重违规违纪问题,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两个人说到此处,不禁沉默叹息。许志明率先打破沉寂,笑着说:“还是伟人说的好,坏事里面有好事。您这不提拔了吗?当然凭您的能力和水平,提拔只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儿。” “他就是太狂了,没干过基层的工作。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别把人挤到墙角痛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我们都有党纪法规的严格管束”,孙亦顺感慨着说,又有力拍了拍许志明档把上的右手: “说实话,我们也都是打工的人,这也是我最近的深刻感触。临别赠言,权当与老弟共勉吧!” “您说的太有道理了,我忘了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这样一段话:任何时候都不要撕破脸,任何矛盾,都不要做那个掀桌子的人。江湖路远,总会相见。对讨厌的人露出微笑,是我们必须学会的恶心。这段话好像和您说的异曲同工”,许志明也是侃侃而谈。 “老弟你能有这样的高度,我就放心了”,孙亦顺两眼望着车窗外的夜色,意味深长的说着。 许志明岂能没有耳闻。两个人一起搭班子这几年,孙亦顺明里暗里的也收了多少乡镇企业和村里的好处。只是自己和他一样,两个人不分伯仲。如果非要分个高低上下,那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两个人的人事任命尚未公布,自己才知道几天的时间,夏同林应该不知道这事儿,那他今晚的表现是为了什么呢? 两个人坐下喝茶,风花雪月的开始聊天。 许志明开了一天的会,晚上又喝了酒,感觉有些疲惫,闲聊几句后便不想跟他苦苦的耗下去,笑着说道:“老兄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只要兄弟能办到的,肯定办早办好。” 夏同林一笑,放下茶盅说:“许老弟真是快人快语,是这样。我的表妹吴月霞,在省水产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你们东方乡农技站。她也是不甘寂寞,坐了几年办公室后,办了个停薪保职,跟我表叔挖坑养鱼去了。” “你说的那个吴月霞,我听说过,应该是没见过,没什么印象。养鱼不是挺好吗?来钱快啊,还自由,怎么也比上班强啊。” “前些年还行。这两年形势不太乐观,我表叔身体又不好,她忙不过来。现在她想把鱼坑都转让出去,不想养鱼了,正经的回到乡里上班,也到了搞对象结婚的年龄。你看有没有办法运作一下”,夏同林说着话,看着他的眼睛。 “我想想啊,据说乡里有四个办理停薪留职的。我听说有一个还是空军飞行大队转业的,分配去管库房,人家也是干脆停薪留职,去了滨海国际机场修理飞机去了。” “还有这事儿?”夏同林以为,东方乡就她表妹一个停薪保职的。 “你这表妹想回来,也不是不行。但即便能回来的话,恐怕也是从头做起啊。咱哥俩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回来就当官、我真的办不到!” “能回来上班就行,全凭你许乡长安排。我表妹是咱们自家的人,你许乡长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夏同林说的干净利落。 看他满口乡长乡长的,看来是还不知道自己要高升,许志明一笑说:“我心里记着老兄这事儿,别着急,你等我的话儿。” 说着话,他猛然想起袁德鹏在茶楼说过的抓特色农业、抓多种经营的事儿,要突出典型,以点带面。这吴月霞养鱼的事儿要是树成典型,不也是自己的业绩吗? 想到此,许志明笑着说,“你让她过两天到乡里找我吧,我俩好好聊聊,也听听她的意见,看看她有什么想法。咱俩别好心办成坏事,都是家里事儿,好办。我家玉儿的事儿还得老兄你多帮助啊!” 互相帮助、互惠互利,两个人握手言欢。 分别时,夜色已深,天上繁星点点,不停的眨着亮晶晶的眼睛。 第二天上午十点,忙里一阵子的许志明到院里上厕所。 方便回来,还没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听得身后汽车发动机的轰鸣。 他转过头来。只见一辆绿色北京吉普风驰电掣的开进乡政府大院,从驾驶室跳下来一个卷发披肩的年轻女子,下车后直奔自己而来。 这明显是一个常年户外的女子,健康的小麦肤色,衬托的身材结实健康。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六岁,目测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下巴是椭圆形的,脸型圆润可爱。 她的眉毛修长,眼睛小了些,但稍稍一笑,那两只眼睛便放出闪闪的亮光,送给你一片柔情。 那头浓密的披肩卷发弄成了棕红色,随意的披在肩头,丝丝缕缕都热辣的迷人心魄。嘴唇是并不怎么张扬的暗红色,却又是丰厚性感,透露出些许暧昧。 上身是一件短款白色小衬衣,稍稍露出一点腰际线,衬衣的下摆尖尖的长长的,被她打了蝴蝶结挡在肚脐前。下身是一件接近白色的破洞牛仔裤,破洞的地方露出了小麦色的皮肤。 这是一个精力充沛、激情四射的年青女子。 “许乡长,您好!”女子率先笑着伸出了手,两只眼睛随即放出了光。 “你好!你是......”,许志明迟疑的伸出了手,顿时感到对方的手绵软却又有力,是那种很舒服的感觉。 这不似官场上的女人。那些女人跟你握手时,让你握到的只是轻轻的似有似无的四个指尖。 第130章 收拾的干干净净 “我是吴月霞,是我表兄夏局长让我来找您,他说跟您见过面了”,年轻女人轻声说着话,手并没有松开,脸上依旧笑盈盈的透着光亮。 “知道知道,是表妹啊”,许志明打着哈哈笑了,“快请进屋吧!” 一听他叫出“表妹”,吴月霞笑出了声,“我也没啥拿的出手的。汽车后面的木桶里,有几条刚打上来的红尾巴鲤鱼。” “好啊!一会儿拿到伙房里,中午炖鱼,也让乡里的干部们感受一下我们的女将取得的丰硕成果”,许志明笑呵呵的让她坐下。 “什么丰硕成果啊,我都快揭不开锅了”,吴月霞装出了一脸哭相。 “怎么样,说说你的经营情况”,许志明想起袁德鹏说的特色经营这件事,急切的想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那里弄了八个鱼坑,在咱们东方乡的最东边,挨着西寨乡。现在成鱼坑有四个,每个是二十亩的水面。精养高产鱼塘有两个,每个鱼塘是十亩的水面。还有两个苗种池子,每个池子是三亩的水面。总计占地一百零六亩,加上其他占地,超过了一百二十亩”,说起养鱼的事情,吴月霞如数家珍。 “这要是放在旧社会,你妥妥的是个大地主了。等我退休了,给你看鱼坑去,每天都能钓鱼、喝茶,再看看书”,许志明和她开起了玩笑,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下来。 “您快别逗我了,我这地主的日子真的是不好过啊”,吴月霞撅起了好看的小嘴儿。 “说说有什么困难。你还是咱们乡里的干部,你干出成绩,也是乡里的光荣。我答应夏局长了,能帮助你的地方,肯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要说困难,比如说,苗种池子每年培育的鱼苗,卖又卖不掉,自己又用不完,繁育少了又赔钱”,吴月霞瞪大了眼睛说。 许志明发现她瞪大眼睛反倒是更加可爱,像极了纯真的少女,便笑着说,“你可以扩大规模啊,再多弄几个鱼塘。” “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鱼塘附近,咱们东方乡这边已经没有可用的荒地,良田万亩是不能征用的。倒是紧挨着的西寨乡那边有十个废弃的鱼塘。我到西寨乡去了几次,村主任跟我狮子大张口,人家乡长贵贱都不见我”,说起这事儿,吴月霞不禁咳声叹气。 “你说西寨乡啊,那乡长武瞎子是我的好朋友。鱼塘闲着也是闲着,租出去怎么也是个钱,这点事儿他应该不会驳我的面子的。改天我给你说说去”,许志明看着她说。 吴月霞高兴的眼睛放出光来,“那太好了啊!如果把那十个废弃的鱼塘租过来,我每年卖鱼苗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多半,剩下那些鱼苗就好办了。” “规模扩大了,销路没问题吧?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销售”,许志明叮嘱她道。 “您就放心吧,黄鼠狼走水沟,各有各的道。您要是给谈下来租鱼塘的事儿,我第二天就去跑销路定合同”,吴月霞眼睛放光眉飞色舞的说。 两个人就鱼场的养殖和发展问题谈了很多,结合乡里发展杏鲍菇绿色养殖新开拓的销售渠道,许志明聊起了鱼场未来的销路扩展,前景越描绘越美好。 他俩约定,下周有时间的话,许志明去她的养鱼场实地考察,现场解决难办的问题,两个人留下了联系方式。 走出乡长办公室,吴月霞上了她的北京吉普,风驰电掣的返回自己的养鱼场。 半路上猛然想起来,她这次来找许志明,是不想再养鱼了,要回到乡政府上班,怎么又被他给忽悠的高高兴兴的回到了鱼场? “上了这狗东西的当了”,吴月霞想起老电影里的这句台词,不禁抿嘴一笑。 忙忙碌碌的过了这个星期。又到了周一的上午,县委组织部的李副部长带队来到东方乡,宣布县委常委会决定:免去孙亦顺同志的东方乡党委书记职务,另有任用;任命许志明同志担任东方乡党委书记。 孙亦顺、许志明和各位党委委员相继表态,坚决拥护县委的决定,表示要在新一届乡党委的领导下,埋头苦干,再创辉煌。 送走李副部长一行人,许志明和孙亦顺往回走。本想去孙亦顺的屋里坐坐,却听到自己屋里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他便看向孙亦顺。孙亦顺笑笑,指指他的屋子,让他先去接电话。 第一个打来祝贺电话的是王翠玲。她是乡里振兴服装厂的副厂长,还没有资格参加乡里的这种会议,肯定是张仲告诉了她。 “表哥,给你道喜啊!今天中午有安排吗?我请你吃饭,喊上张乡长”,她说的是副乡长兼厂长张仲。 “谢谢表妹,喝酒庆贺的事情先不着急”,许志明想起她来乡政府找自己的那个晚上。当时自己胆小,只是摸了摸她后面圆滚滚的屁股,故事还没有延续下来。 但现在大白天的,还有张仲在场,何必让自己米青虫上脑呢?自己已经是这台大戏的第一男主角,不着急吃碗里这块肉。 想到此便说:“你把服装厂的工作给我抓好,这时候要千方百计出效益,万万不能出差错。过几天我去你们那里调研,听你的汇报啊!” 撂下电话刚要起身,铃声再起,看号码似曾相识。拿起来,却是吴月霞打来的。 “表哥啊,我是月霞。你这当上书记了,我得给你夸夸官啊”,电话那头的吴月霞传过来铜铃般悦耳的声音。 许志明不得不慨叹这信息社会的速度。这边刚刚宣布完县委决定,偏僻的养鱼场那边就知道了。 “这个倒是不着急。这两天肯定会有点忙,我要和孙书记交接一下。原计划周二去你那里,看来还要等两天”,说着话许志明看看办公桌上的行程表,“那就暂定周三下午吧,你等我电话。” “好的,我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等着你”,电话那边传来吴月霞的笑声。 她的意思,是把养鱼场收拾的干干净净呢,还是把她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许志明没听明白,有点云里雾里的感 第131章 王翠玲打来电话 说去孙亦顺的屋里办理交接,只是一些两个人商量好的、却还没有办完的重点工作。 孙亦顺是个爽快的人,他只是对未完成的工作,谈了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和自己的想法,也算是给许志明提个醒。 “杏鲍菇种植那一块,我们给全县起了带头作用。后面种植户肯定会多一些,要千方百计组建好销售团队。我们绝对不能出现杏鲍菇烂在农民家里、卖不出去的问题,那样的话,群众会围攻乡政府的”,孙亦顺说的很严肃。 许志明也深知问题的严重。东山省的一个县,曾经大力号召农民种植蒜苔,当时承诺的尽善尽美。结果蒜苔大丰收了,却没有销路,堆积如山的蒜苔烂在了地里,农民聚众围堵了乡政府,影响极其恶劣。 现如今村民们挣到钱自然会很高兴,一旦赔了本钱,那可是借了贷款、还有从三亲六姑那里借来的钱,群众肯定会急红了眼。 到时候围攻乡政府还是轻的,闹到县政府,让自己丢官罢职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还有服装厂那里。上次你去市委党校培训,我带着王翠玲营销了卫生局的服装业务,她确实是把好手。这块业务还需要跟进,我到了县里,自然还会帮你们联系张凤青。到时候我们一起坐坐,把这事儿延续下去。” “那乡里的人事问题,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办的?”许志明有些感动,满含感激之情的看着老领导。 “人事问题,我就不干涉了。他们每个人干的如何,你都是看在眼里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的眼光!”说着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来许志明提出来,中午到饭店摆几桌,乡政府大院中层以上干部和各村的主任一起聚聚,为孙亦顺送行。 孙亦顺坚决不同意。他本就不是讲究排场的人,这时候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你就让我安安稳稳的站好最后一班岗”,他对许志明如此诚恳的请求着。 那中午的聚餐只好安排在乡政府的餐厅。孙亦顺坚持着自己掏钱,让办公室给每桌加了四道菜,每桌一瓶白酒。 吃饭的时候,孙亦顺带着许志明挨桌儿敬酒。他诚恳的感谢每一位干部对他工作的支持,对曾经发过脾气的同志也当面诚恳的道了歉,叮嘱大家要全力配合志明书记的工作。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一如既往的关心支持东方乡的工作,关心曾经一起摸爬滚打工作过的兄弟姐妹。 说到动情处,孙亦顺红了眼圈,几位女干部甚至流下了眼泪。 饭后,所有干部聚集在院里,为孙亦顺送行。 孙亦顺感动的和大家一一握手告别,最后冲大家深深一鞠躬。他眼中含泪钻进汽车,在许志明的陪同下,去了县人大报到。 汽车驶出乡政府不远,孙亦顺的电话响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许志明把脸转向了车窗外面。 只听孙亦顺连声说着,“不用了,不用了。你把厂里的工作干好,许书记那里没问题的。相信组织,我都交代好了。” 放下电话,孙亦顺对许志明笑笑说,“是服装厂王翠玲打来的。” 许志明也笑笑,轻轻拍拍老领导的手背,“您放心吧,没问题”,心里想的却是,上次没和她建立起两情相悦的亲密关系,这小妮子对自己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啊! 现在电话直接打给了孙亦顺,可见两个人的关系确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转念一想,现在很多地方不都是这样吗? 转天上午,许志明主持召开乡党委扩大会议,听取各位党委委员和乡属企业厂长的工作汇报,对关键性的问题叮嘱再三。 他要求大家工作要全力以赴,务必在年底之前的两个月时间内再创佳绩,为明年工作开门红打下坚实的基础。 现在他是乡党委书记,还担任着乡长的职务,责任和权力集于一身,严肃认真的一脸铁青。 说话的间隙,他看向坐在靠后的王翠玲,只见她摊开笔记本,不时望向自己这边,认真的做着记录。 下午是各村的书记和主任座谈会。中午许二山便早早赶来,进门就嚷嚷道:“哥啊,你这是一把手了,道喜道喜!晚上咱们整点儿呗?是回村里还是在乡里?”他说的“整点儿”,是多年的习惯用语,就是要喝酒庆祝庆祝。 许志明没搭理他这件事儿,指指沙发让他坐下,悄声说:“兄弟啊,这地方不比咱家里,不能在这里大喊大叫的。尤其是我当了这里的一把手,更要严格管束咱村里的干部,不然的话,还怎么管理别的干部。你一定要理解哥,带头支持哥的工作。哥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许二山立刻举起右手,作出个轻扇自己嘴巴的动作,笑着说,“哥啊,我是个粗人。听到你又提拔了,心里太高兴了,嘴就没了把门儿的。你别见怪啊!” 许志明一笑,转了话题,“咱们许家庄的地下水好,富含多种营养成分,多年来做豆腐和豆片儿,都是供不应求。到了集市上,都是咱村的卖完了,别村的才能卖。以后在这方面多动脑筋,比如注册个商标,做成抽真空的小包装,跟着杏鲍菇投放到城里的大超市,不也是一条思路、一条致富的道路吗?城里人多,消费量大。” “哥啊,不是,许书记,许书记。你这当了大官儿,学问真的见长啊”,许二山伸出了大拇指,由衷的表示佩服。 “人不是当了官后,学问和能耐自然就见长。说句实话,是学习使人进步。你看我身后这些书,有时间我就喝茶看书,最近都不想喝酒了。可是人在官场,不喝不行啊”,许志明对官场的喝酒之风也有了厌烦。 周三下午忙完了手头的工作,许志明有点昏头胀脑的。看看快三点了,他猛然想起跟吴月霞的约定,正好出去换换脑筋轻松一下,便抄起电话通知她在养鱼场等着自己,随后跟办公室要了车。 “我还以为你把表妹给忘了呢”,电话那边的吴月霞笑道,“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你过来吧。” 第132章 女人有个小蛮腰 当了乡里的一把手,还是原来的司机小李跟着许志明。 孙亦顺调走后,跟着孙亦顺的司机暂时留在了办公室,给几位副乡长服务,或是准备给下一任乡长开车。 在单位里就是这样,司机和秘书伺候走一任领导,来了新的领导,一般都不会被再次使用。他们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也容易心高气傲,需要放到一边,冷静冷静去,磨磨性子,观察一下他们的反应。 所以会做事的领导,在得知自己要调走或者高升的小道消息后,先是提拔安置秘书,后是妥善安置司机。这两个身边的人得了好处也就闭了嘴,不会到处说你的坏话和那些见不得人的或是钱或是女人的隐私事儿。 许志明用惯了小李。这孩子是县里武装部王副政委的外甥,当兵转业分到乡政府上班。他的文化水平太低,好像是小学没毕业,弄了个初中毕业文凭,在舅舅的运作下去当了兵。 在部队立了三等功,转业到东方乡政府,可这文化水平做不了办公室的其他工作。他又特别热爱开车这活儿,只要闲下来就把车擦得锃亮,人勤快、嘴严实,说话办事滴水不漏,连乔桂英都夸奖这小伙子懂事聪明,一直想给他介绍对象。 吴月霞的养鱼场位于东方乡的东北方向,紧挨着西寨乡的边界,与乡政府有着十五公里多的路程。村村通公路后,这条路也就顺畅多了。 许志明坐在车里,望着窗外沉思。 这时已进深秋,大田里的玉米秸秆已收割倒地,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都是忙着播种冬小麦的村民,吆喝牲口种地的声音、农用车往家里拉玉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动听的田园交响曲。 “你家开始种小麦了吗?”许志明问着司机小李。 “还没有呢。我家的玉米成熟晚,昨天我问过家里。我爸说这两天刚掰下玉米棒子,今天应该是往家里拉玉米秸秆,留着冬天喂牛。可这几天我奶奶身体又不好,八十多岁了。我爸说,我奶奶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小李眼睛看着前方,心情沉重的说着。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没事儿的时候多回家看看,尽尽孝道。到了这岁数了,就是风中残烛啊”,许志明感慨着说。 转眼间汽车驶下了小公路,前面是一条砂石路,路边停着吴月霞的北京吉普。 看到许志明的车到了,吴月霞高高的挥了挥手,又指指自己的车,跳上驾驶室在前面带路。 又走了大概一公里多,两辆汽车停到了养鱼场边上。 整天忙于工作的许志明到了这里,才知道什么叫心旷神怡。 “真是一派好风光”,下了车的许志明在吴月霞的陪同下,漫步走在鱼塘之间的塘梗子上。 两侧是碗口粗的垂柳,远处是钻天的白杨,带着田野气息的秋风吹过,树叶好似美女的连衣裙沙沙作响,柳条荡来荡去。 偶尔有几条鱼儿跳出水面,水面上便起了一圈圈的波纹,像是鱼神娘娘抖动她的神采锦衣。阳光照过,又似撒下满塘的金粉,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唐代贺知章的《咏柳》写出了春天二月的美景,却不知秋季的鱼塘也是如此的迷人。若能得此地,喝茶、看书、垂钓,人生夫复何求”,许志明感慨万千的说。 “这好办啊,我这养鱼场算您一股,有时间您就过来看看”,吴月霞笑着说。今天她穿了短短的浅红色长袖衬衣,浅白色的牛仔裤,更显得身材苗条,前凸后翘的惹人喜爱。 “算了吧。我也就是嘴上说说,哪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啊”,说话间,一个老人牵着大狼狗溜溜达达的走过来,大狼狗摇着尾巴警觉的看着许志明。 “这是我爸,这是许书记”,吴月霞给他们做了介绍。 打过了招呼,许志明跟着吴月霞进了养鱼场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也就是三间临建铁木房子。中间最大的房间是办公室,有一张棕色办公桌和硬木沙发,茶几上的水壶里已泡好了茶水。 “东边这间是我的卧室,西边这间是我爸的。他偶尔住在这里,要经常回家照顾我妈”,吴月霞领着许志明参观了里外间,她的闺房里确实收拾的干干净净。 “东边过了水沟,就是西寨乡的十来个池塘,荒废了好几年了。我想承包过来,乡里根本没人搭理我。好不容易见到村主任,也是漫天要价”,吴月霞指了指东边那片荒地。 “自古就是:荒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荒着行,白给谁都不要。你要是想要,大家就都想要了。人性啊!”许志明喝口茶水说,“我跟西寨乡的武瞎子说好了,他在乡政府等我呢,咱们找他去。” 两个人刚要起身,司机小李跑了过来,带着哭腔说:“许书记,刚才我爸来电话,我奶奶过去了”,说着话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 “那你赶紧回去看看吧。别管我这里了,吴场长这里有车”,许志明说着话,从公文包里掏出五百元钱,硬塞到小李的手里,“我就不去你家里了。到那场合,我心里就堵的慌。替我问候你家里人,节哀顺变!” 小李推脱了两下,见推不开,便把钱揣进裤兜,抹着眼泪开车走了。 许志明坐上了吴月霞那辆北京吉普的副驾驶位置,两个人开车前往西寨乡政府。 “表哥”,没外人的时候,吴月霞好像更习惯了叫他表哥,比叫书记亲切多了。 “表哥你当着大领导,坐我这个吉普车去,会不会掉价啊?” 许志明哈哈一笑,说道:“你可能有所不知。越大的官越没有架子,因为他见过更大的人。越小的官越神气,因为他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官。所以越是高端的人越喜欢帮助别人,因为大家要共勉共进。” 吴月霞也是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说,“表哥你快成哲学家了,太有水平了!” 许志明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爽朗的女子了。她无拘无束的笑着,身子前倾,便露出了一段白白的小蛮腰。 女人的笑声感染着自己,那个小蛮腰更是自己的最爱,远远胜过婚后女人隆起的小腹。许志明看着看着,头脑里不禁闪起那句话,“女人有个小蛮腰,多少男人都中招。” 第133章 安排两个残疾人 许志明还不知道,此时的吴月霞,更喜欢他这个乡党委书记。他四十多岁的年纪,大权在握,成熟稳重,儒雅风趣,正是未婚女人的最爱。 两个人谈笑间,吴月霞对他已是眉目传情,十多公里的路程,在两个人的说笑间转眼就到了。 许志明和武瞎子是市委党校的同班同学。两个人脱产学习时住在一间宿舍,一个月的时间谈天说地,品茗饮酒,早已成了无话不说的弟兄。 “我还想着给哥哥夸官去呢。没想到哥哥刚上任几天,就跑到我这小庙来了。我给您请安了”,武乡长连忙站起身,作出了清朝官员请安的动作,逗得屋里的几个人哈哈大笑。 未见其人,吴月霞以为武乡长应该是缺一只眼什么的,要不怎么叫“武瞎子”呢?见面才知道,武乡长带着厚厚的近视镜,他基本能看清你,你却看不清他的眼睛。 “我去你大爷的,拿你哥还找乐子。你还真的把个小小的乡书记当成了干部”,许志明笑着给他介绍了吴月霞。 武瞎子也介绍了屋里坐着的那位,原来是小赵村的村主任老赵,荒废的那十个鱼塘就是他们小赵村的。 听许志明电话里一说要承包鱼塘,武瞎子便喊来了老赵,能一次谈妥的事儿,别折腾人家第二回。 几个人闲聊几句,转入正题。 这场合不是养鱼方面的技术性的问题,吴月霞搭不上话。 许志明的意思是志在必得,一定要承包下那十个荒废的鱼塘,跟武瞎子两个人说起话来,嘴里都是骂骂咧咧的,好像两个粗俗的村干部。 倒是村主任老赵文文静静的坐在一边,笑看着他俩的嬉笑怒骂,知道他俩真的不是外人。 以前吴月霞接触过老赵,说起承包废弃鱼塘的事儿。老赵漫天要价,一个鱼塘一年两万,十个鱼塘就是二十万。承包期三年,承包费一次交清,那就是六十万。 吴月霞当时一听就打了退堂鼓,心里骂了一句,“我呸,你老东西打劫啊!” 此时说着话两个人进了里屋,小声嘀咕着什么,外面的吴月霞和老赵根本听不清。 过了一会儿,他俩笑呵呵的走了出来。武瞎子说:“谈妥了,反正也是荒废的鱼塘,闲着也是浪费。小吴整理这些荒废的鱼塘,等到能用了,也需要大笔资金,我们就作出让步了。看在许书记的面子上,一年五千块钱,三年给一万五。” 吴月霞听了大喜,承包费由六十万降到了一万五,比天上掉下来一摞肉饼还要惊喜。 许志明可是给自己卖了大力气。 村主任老赵却是一惊,转头问武瞎子,“乡长,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我跟许书记说好了,你弟不是腿脚残疾一瘸一拐的吗?安排他去看鱼塘,每月小吴给开工资。你看这样行不行?” 老赵主任听了连忙说着“行行行”。 “走走,喝酒去。咱哥俩党校一别,也是好久没一起聚聚了”,武瞎子说着就往外走。 此时夕阳西下,天边的红云笼罩四野,给大地涂上了灿烂的金色。 四个人到了大街上的众友饭店,六凉六热十二道菜瞬间上了餐桌。 “众友众友,众人都是朋友。以后在东方乡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去找许书记”,武瞎子开导着村委会老赵,“还不赶紧敬许书记一杯?”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说着笑着,转眼间下去了一瓶酒。 武瞎子笑问许志明,“老兄你这官运畅通,也给兄弟指指明路啊。” “哪有什么明路。这世上本没有路,跟对领导就是路”,许志明笑着举起酒杯,又附耳过去轻声说道,“一定要和老大搞好关系,不管是乡里的还是县里的!只要老大不进去,就没问题。” 两瓶白酒下肚,许志明心里想着吴月霞的小蛮腰。今天自己帮她做成了这么大的事儿,或许今晚会发生点儿什么,就佯装喝醉,任武瞎子怎么劝说也不喝了。两个人相约下周到东方乡不醉不归。 吴月霞喝的少一些,几个人分手后,她开着吉普车带着许志明,驶出了西寨乡。 “下午有件事儿,当着他们那村主任老赵没法说。我也就没跟你说,替你做主了啊”,许志明冲她扭过了身子。 “我的事儿,表哥你尽可以做主。是什么事儿啊?” “武瞎子有个弟弟。这弟弟真的是个瞎子,坏了一只眼。武瞎子跟我一提这事儿,我就说让他弟也给你看鱼塘去,给开一份工资。当着村委会老赵的面,这事儿没法说。以后村里人要是知道了,你就说自己招聘的。” “绝对没问题!这是好事啊。表哥你不知道啊,上次我自己来,也是这十个鱼塘,那个老赵要我六十万。今天谈到了一万五,我做梦都没想到。表哥你掐掐我大腿,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许志明便笑着把手伸到了她的大腿内侧,轻轻的掐住不放手。 “哎呦呦,有点疼。看来这事儿是真的”,吴月霞说着话,右手使劲拍着许志明的左大腿,顺便摩挲了几下。 吴月霞心里那个高兴啊!今后在东方乡有许志明罩着,又录用了西寨乡乡长武瞎子的弟弟。别说这两个乡,南部半个县的地痞流氓混混儿,谁还敢上门找她的麻烦,那不是找死吗? 以前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有几个大街上描龙绣凤纹身横着走路的,到养鱼场找她的麻烦。嘴上一口一个霞姐的叫着,要么是媳妇做了人流,要么就是亲妈住院了,过来跟霞姐借点儿钱。 最恶心人的是去年的清明节,有个混混儿上门借钱,说是没钱给他爸妈烧纸买贡品了。 明摆着就是要钱,吴月霞还不敢惹他们。惹急了,给你的鱼塘扔个农药瓶子,你这一塘鱼就翻了白。 死鱼的要是传出去,你别的鱼塘的鱼也卖不出去了。所以一忍再忍,心里有气,但也只能拿钱打发了事。 以后有了这两棵大树,她何愁没有树荫好乘凉?想到此她越发兴奋,以酒盖脸的和他聊着男女之间私人的话题 “那咱们现在去哪里呢?”见她开始了真的动作,酒后的许志明也伸出手,搂住了她的小蛮腰。 第134章 像一条红色小蛇 “去我的鱼塘吧。有两个坑还没出鱼,我带你夜钓去”,酒后的吴月霞任他搂着自己的腰,随着他的手上下移动,心里也是痒痒的。 她在水产学校读书的时候,刚刚年满二十岁,看上了她的班主任老师。 那老师四十来岁的年纪,高高的身材,成熟稳健,说起话来幽默诙谐,他还是学校教师篮球队的后卫。两个人眉目传情,私下里感情迅速升温。 本来这老师已经许诺给她,等她毕业了,他就离婚娶她。 两个人偷偷的谈着柏拉图式的恋爱,始终未跨越感情的最后那一步,每次约会都止步于拥抱和接吻。 他们相约等到结婚的那一天,再正式的结合到一起。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距离毕业还有两个月的时候,班主任老师出了车祸。 早晨上班时,一辆大货车赶时间出城,向右拐弯时把他卷到了车下,那矫健的身躯当场一断两截。 听到这噩耗,吴月霞难过的两天不吃不喝,整个人瘦了一圈,从此也关上了情感的大门。 毕业上班后,也有人陆陆续续的给她介绍过对象,无奈都是男方流水有意,她这落花寂寞无情,直到这几天遇到了许志明,她的心扉才悄悄打开。 距离养鱼场还有一段距离,吴月霞停下车,给她爸打过去电话。 “爸,你回家照顾我妈去吧,锁上大门,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月光静静地照着清净的养鱼场,水里的鱼儿偶尔跳出水面,留下清脆的水声,诺大的场院只有他们两个人。 汽车停下时,院里的大狼狗呜呜的叫着——它能听出主人的汽车引擎声,故而发出的不是对陌生人的狂吠。 下车后,吴月霞把一个塑料提兜交给许志明,里面是餐桌上几乎没动筷子的酱排骨和炖牛肉。 许志明不解其意。 吴月霞笑笑说:“你去喂喂狗吧,放到盆子里,再温和的看它几眼,给它个笑脸。下次你再过来,它就不咬你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许志明按她说的那样,把酱排骨和炖牛肉慢慢放进狗食盆子里。 大狼狗过来闻了闻,和许志明对视了一会儿,立刻冲他摇起了尾巴,乖乖的趴下,香香的吃起肉来。 “都说是狗通人性啊,果真是和人一样,吃谁的就听谁的”,许志明小声说道。 望望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他问吴月霞,“今晚这里几个人值班啊?” “平时都是我和我爸值班,刚才我把他放回家了。现在这里就咱们俩”,说着话挽起他的胳膊,“放心吧,如果有外人来,大狼狗会告诉咱们的。” 酒后的两个人慢慢向院里走着,肩膀就靠在了一起。 拉扯着进得屋来,吴月霞越发醉眼朦胧,说了声“这酒喝的太热了”,便随手脱掉了浅红色的长袖衬衣,上身只有白色的小内衣。 她坐到沙发上,就开始脱下浅白色的牛仔裤,瞬间变成了三点式女郎,像是运动场上的短跑运动员。 “不许偷看呀”,吴月霞嗔怪的捶了许志明一把,笑着说,“你闻闻,我浑身都是酒味儿,先去淋浴房冲个澡啊”。 “那我身上不也是酒味儿吗?等等我啊……”许志明赶紧脱着自己的衣服,大热天的只剩下一条短裤。 淋浴室里倒很光亮。吴月霞的小麦色皮肤,倒是衬托着许志明的皮肤白皙了很多。他们交替涂抹着清香的沐浴液,互相帮助冲洗着一天的劳累。 都是成年人,当然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许志明给了她深深的一个吻,吻的这小女人脑子直接空了,身上半点力气都没有。 她的手在推开他的动作,可身体更像是欲拒还迎,令许志明越来越兴奋,非常熟练的完成了规定动作。 听到她张大嘴发出了“啊”的一声,疼的嘴唇有些许的颤抖。 温热的水流下,地面白净的瓷砖上多了几滴殷红的血液。那几滴血随着水流慢慢拉成了一条浅红色细线,像极了一条长长的小蛇。 “你还是第一次?”许志明惊诧的问。知道她还没有结婚,但以她开朗的性格,他以为她不该还是处女的身子。 许志明想起了多年前,也是酒后,在村里夜晚的麦秸垛下,他和聂书彬的亲密往来。 当时的聂书彬也是第一次。 ‘第一次怎么了?总要有第一次的”,吴月霞扭过脸贴上身子腻腻的说,“你要不要快点儿啊,咱俩还要去夜钓呢”。 “太晚了,今天有些累,就不去钓鱼了”,许志明说。 完事后,两个人进了她的卧室。 “酒劲儿过去了吗?”吴月霞悄悄问他。 许志明笑着说:“刚才干了重活儿,出了一身的汗,酒劲儿已经过去了。” “你的酒劲儿过去了,我的酒劲儿可是刚刚上来,有些眩晕的感觉”,虽是第一次经人事,吴月霞知道的却很多,此时趴在他的胸前画起了圈圈。 许志明就有了麻酥酥的感觉,两个人的嘴唇紧紧贴到了一起。 这吴月霞是个天生的尤物,不断激发着对手强烈的战斗欲望。许志明简直不相信自己还有那么大的潜力,还能像年轻人一样疯狂。 吴月霞终于仰面躺到了大床上,这个小麦肤色的女子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除了大把的挣钱,这世上真的还有如此快乐的事情。 许志明虽也是筋疲力尽,却感到全身通畅,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张嘴呼吸。 “我原来想回到乡政府上班的,让你一忽悠一折腾的,养鱼场的规模扩大了一倍,我还怎么回去上班啊?”呼吸匀称了一些,吴玉霞枕着他的胳膊,喃喃的说着。 “说实话,你现在回去上班,我虽然有心、却也无力立刻提拔你。一是你的资历尚浅,名望还不够大;二是我也刚刚当上一把手,别的人都没提拔,先提拔一个停薪留职的美女。即使大家嘴里不说什么,我自己心里也发慌啊,底气不足”,许志明给她分析着官场上的事情。 第135章 姐俩在窗下偷听 “我没让你这么快的提拔我,就是这养鱼有点累,遇到困难就不想干了”,吴月霞抚摸着他的脸。 “以后有我在,你在东方乡还有困难吗?县里正要抓特色农业呢,我想先把你树个典型,加大宣传力度。明年,等你钱也挣了,名气也上来了,那时候再把你弄回乡政府,我提拔你当农经站的站长。到时候谁也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许志明拍着她的光溜溜的后背如是说。 “那敢情是太好了”,吴月霞听的兴奋,翻身又要上来。 许志明赶紧按下她挺起的小腹,笑着说,“你给我留条命吧!《曹刿论战》上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今晚我已经精疲力衰,可不能像西门大官人那样精竭人亡啊。来日方长,今日休战!” “那本姑娘就饶了你吧”,说完这句话,吴月霞自己就笑了——今晚,在养鱼场,她已经没有了姑娘身。 养鱼场的一夜耕云播雨,许志明钓上了吴月霞,吴月霞也钓上了许志明。 清早天刚亮,吴月霞便推醒了沉睡的许志明。她想趁着早晨路上人少,把许志明悄悄地送回去上班。 她还不想更多的人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好事才刚刚开始…… 哪知道许志明酣睡一晚,已经恢复了精气神儿。他坏笑着翻过身,又压上了她……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窗外的鱼塘里,夏日的青蛙清脆的叫着,不时的有几只瞪着鼓鼓的眼睛,从湿漉漉的岸边跃入水里,水面也就荡起了片片涟漪。 两个人穿好衣服,又温存了片刻。等他俩打开大门,坐上吉普车,却见吴月霞的爸爸已经早早的到了大门外,在来来回回的溜达着。 许志明赶忙摇下车窗,笑着跟吴老爸挥手告别。 “许书记以后常来啊”,吴爸爸挥着挂满老茧的双手,满是皱纹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刚才咱俩闹的这么厉害,你爸该不会是听到了吧?”汽车拐上砂石路,许志明问吴月霞。 “你没听我爸说,让你常来吗?”吴月霞抿嘴一笑,说完话她羞涩的用脑门顶了两下方向盘。 “那我以后就常来”,许志明看她这样,也笑出了声。 车拐了一个弯儿,吴月霞接着说道:“他听到就听到呗,都是成年人了,我跟你说一件事,说了你别笑话我啊!” “说吧,什么事儿啊?我保证不笑话你”,许志明信誓旦旦的说。 “我爸年轻的时候,跟我妈三天两头白天黑夜的不闲着。我妈是在蒙古草原长大的,性子比较野,两个人闹起来的动静,比咱俩厉害多了。我和我妹半夜在他俩的窗下偷听,听的心里痒痒的”,吴月霞坏笑着说。 “你俩这女孩子可真够淘气的。是不是现在又心动了?”许志明坏笑着把手探过去。 “你讨厌啊”,吴月霞笑着夹住了他的大手,小声说道,“前面有人看呢!” 天色大亮,路上行人多了起来。 许志明只好坐直了身子,笑着说:“对你爸好些吧!这世上除了你爸,其他男人故意接近你,都是想从你身上沾点便宜。” “那你也是这样的男人吗?”吴月霞歪着头问他。 许志明顿时感觉到自己言多有失,忙笑了笑说:“我们这是相互吸引。男人接近女人,要么图你温柔可爱,要么图你的身子。如果你一样都没有,男人也不缺一个累赘啊。” “那女人接近男人呢?你分析分析”,吴月霞笑着问他。 许志明说:“女人接近男人,也是图两样。一个是政治影响,一个是经济补助。如果你一样都给不了女人,女人难道缺一个祖宗吗” 一席话说的吴月霞哈哈大笑,“你说的太对了!谈什么情,说什么爱啊,全都是合作愉快。放眼望去,全国都在搞经济建设,你却在那里谈情说爱,像话吗?” 两个人越扯越没边儿。 许志明问道,“听夏局长说,你还没对象。准备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吴月霞经历多年的摸爬滚打,知道世事的艰辛和爬坡过坎的艰难。 她长叹一声说:“能让女人死心塌地的男人,从来都不是人品、长相、责任和担当,而是权力、地位、金钱和物质。女人嘴里说出的所有的不合适,其实就是一句话——你没权没钱。你有了权有了钱,什么都合适。现在就是这么现实。”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将来你的老公知道了咱俩昨晚那样的事儿,会怎么样?”许志明好像是随意的问着。 “知道就知道呗,愿意离婚就离婚。馒头被老鼠爬过,只要不告诉你,你依然吃的津津有味。老公或者老婆偷情,只要不告诉你,你们依然恩恩爱爱。现在这世界上的事儿,只要你的信息来源单一,不知道外面的事儿,你就是幸福的人!”吴月霞把事情说的简单明了,比喻的深入浅出。 许志明猛然想起电视上的一个栏目,大街上记者随机采访路人,就一个问题,“你幸福吗?” 快到乡政府时,路过侧面的粮库家属院。 许志明习惯性的透过车窗向右边望去,正看到聂书彬从里面走出来,穿着上次从县城超市里买的驼色套裙。 车里车外的两个人恰好对视了一眼。许志明只好让吴月霞靠边停车,说不用再送了,自己遇到了熟人。 “这是谁呀?”吴月霞拨打着方向盘,在前面的路边停下车。 “我内弟媳妇,在信用社上班。她闺女文笔特别好,是你表哥夏局长他们商校的学生会主席。正好找她问问,闺女啥时候回来,把你的事迹好好写写。” “她闺女能有这本事?”吴月霞不大放心的问着。 “那是啊!她闺女现在是省报的通讯员,和省报记者联系的很紧密。如果能登上省报,第一步就算是成功了”,许志明说着下了车,朝着吴月霞挥挥手,“你回去吧,路上慢点儿开车。电话联系!” “大清早的,你这是上哪儿去了?”聂书彬望着掉头回去的吉普车小声问道。 第136章 推土机前躺着人 “昨晚喝的有点高,一夜没睡好,早起到后面田野里溜达溜达,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正好遇到养鱼场的吴场长,她开车带我一段”,许志明打着哈欠说。 “这是跟谁喝的酒啊?脸色有点不好啊!”聂书彬还在望着远去的汽车,满腹狐疑的问着。 “昨晚西寨乡的武乡长,我们市委党校学习的同学,过来找我喝酒。说是给我夸官,其实就是好久不见一起聚聚”,许志明故意说出了“夸官”这件事,想转移一下聂书彬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聂书彬听了他的话中了计,连忙问他,“咋的,你又高升了?” “孙书记上调县人大了,现在我是乡党委书记”,许志明见她不再狐疑的望着吉普车,心里一笑,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她。 “那得给你庆祝一下。晚上到家里来吧,我做几个好菜,陪你好好喝几杯”,看着不是自己男人、却胜似自己男人的许志明,一步步的从村主任干到了乡党委书记,工作上越来越有成就,聂书彬心里也是由衷的高兴。 “咱自家儿啥时候庆祝都不晚,晚上喝酒的事儿再定。一是不知道乡里今天会有什么事儿,二来你看看我的脸色。最近接二连三的喝酒,我自己照照镜子都吓了一跳,脸色灰暗,疲惫不堪。” 许志明昨夜和今天早晨都没闲着,已累的疲惫不堪腰酸背痛,脸上自然是疲倦之色。他担心今晚去了聂书彬那里,不能交上令她满意的作业,借故向后推了推时间。 自家的田地跑不了,缓两天再说。都说是性命性命,还是命比性更要紧啊。他给自己提前找了个说辞,高高挂起了免战牌。 “那你可得注意身体了!以后能不喝就别喝,家里外面的都指望着你呢”,聂书彬看着他的脸色,关切的说。 说完话她自己心里也是一笑,家里的自然是乔桂英,外面的自然就是她聂书彬了。 “玉儿什么时候回来?我正有事儿找她呢,有个写材料的活儿”,许志明想起刚才跟吴月霞说的事儿。 “周六应该回来吧。晚上她来电话时,我再问问她。啊呀,我先上班了啊,要迟到了”,说着话聂书彬挥挥手赶紧走了。 望着她日渐丰腴的腰身,许志明苦笑着摇摇头。当年聂书彬也是苗条的小蛮腰,和今天的吴月霞何其相似,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深秋农忙过后,到了农民一年中难得的清闲日子。吴月霞雇了三台推土机,轰隆隆的开到了两乡交界,开始清理从西寨乡那边承租过来的废弃鱼塘。 上午半天的时间,推出了三个鱼塘。吴月霞口渴了,就叮嘱三个司机照着刚才的样子继续干活儿,自己到办公室里喝点水。 坐下一杯水没喝完,听到外面的三台推土机都停止了轰响,“怎么停了?还没到中午开饭的时间呢”。 担心司机跑到外面吃饭影响工程进度,吴月霞让老爸给他们埋锅造饭。现在菜还没炒呢,就不干活了? 吴月霞心里有气,站起来就要出去找他们。还没出门,开推土机的张师傅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吴场长,你快去看看吧。” “咋的了?着火了?看你急的!”吴月霞对他惊讶的问道。 “着火我倒是不着急,这比着火还厉害。几个村民躺到了推土机的前面,再干活儿的话,他们就要钻到履带下面。要出人命啊,你快去看看吧”,张师傅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的瞪着眼睛,说完话顺势端起个水杯一通驴饮,完了用袖子抹了抹嘴。 “我去看看。不是还没出人命吗?”吴月霞想着,只要没出人命,就不是什么大事儿,说着话拿起手机走了出来。 第四个废弃的鱼塘里,三辆推土机前面的荒草里,各躺着一个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附近的村民。三个人嘴里都在抽烟,吐出的烟雾风吹即散。 “也不怕引着了荒草,把自己火化了”,吴月霞心里骂着这几个东西。 南边还有两个歪着脖子的,叼着烟卷站在塘梗子上。看到吴月霞过来,他们只是斜着眼看了看,并不搭话。 看来站在塘梗子上的是个头儿,吴月霞笑着问道:“几位大哥,有什么事儿吗?” “谁是你大哥啊,让你们管事儿的过来”,歪脖子的矮个男人斜楞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吴月霞。 “我就是这儿管事儿的,有事儿跟我说”,吴月霞反感这小子的流里流气,两只眼睛紧盯着自己上身隆起的地方,不错眼珠的看着。 “啊你就是啊!我就是他们的头儿。谁让你在我们村的地面上干活的?”抽着烟的高个子转过身来。 他脸上有块刀伤留下的疤瘌,嘴里叼着一根折断的草。看着眼前的美女,他暗暗的咽下了一口唾沫,心想着今天就想讹点儿钱花,难道还有桃花运? “没有乡里村里的同意,这么多年,你看我在这边动过一铁锨土吗?”吴月霞知道,这是遇到了村里的土混混儿,也没必要着急上火,便不紧不慢的说着。 “既然有我们小赵庄村里的同意,那你拿给我看看”,刀疤瘌脸向吴月霞伸出了手,眼睛看着她敞开的领口。 原来真的是小赵庄的。 吴月霞并不想给他看合同。一是合同金额签的很低,村主任老赵嘱咐过,除非他自己过来拿,村里人谁来也不给看。二来自己要是这样就服软了,那以后三天两头的总会过来土混混儿,以看看合同为借口讹钱,自己这养鱼场还干不干啊? 想到此便客气的说,“你等等啊,我也不可能随身带着合同。一会儿我家里有人给你们送来”,说着话往外面走了几步,拨通了乡长武瞎子的电话。 “武乡长,我是吴月霞。刚才过来几个人阻挠我这里干活儿,带头的是个高个子的刀疤脸”,吴月霞低声说着。 “刀疤脸?我想起来了。你别搭理他,我这就派人过去。没事儿”,电话那头的武瞎子好像在开会,简单说完就挂了电话。 本来吴月霞想请他们几个进屋喝水慢慢聊,看这两个土混混儿流里流气的眼神,她唯恐弄脏了自己的办公室和茶杯,便断了这个想法, 就这样在塘梗子上僵持着。过了十多分钟,远处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听声音应该是125排量的。 第137章 他们演戏给我看 “吴场长,给你添麻烦了,实在对不起”,一辆红色本田125摩托车奔了过来,从后座下来村主任老赵。 开摩托的年轻人熄火后支好车。老赵介绍说,“这是我们村的治保主任小张。” 小张冲吴月霞礼貌的点点头。 吴月霞一笑,又冲着老赵努努嘴,“这几个是你们村的吧?” 不知道啥时候,刀疤瘌脸上出现了笑容,那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三舅,您怎么来了?这是......” “你这是这是的什么呀?吴场长承包这几个荒废的破坑,是乡里和村里的决定”,村主任老赵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刀疤瘌脸踹倒在鱼塘边的荒草里。 “三舅你咋还这大脾气啊!我不就是手头儿紧吗?”刀疤瘌脸嘟囔着一翻身,双手撑着地,从荒草里站了起来。 “你手头儿紧,就到这里捣乱来啊。上个月我腆着老脸,求着武乡长把你从看守所里保出来,你咋就这么不争气呢”,老赵指着刀疤瘌脸的鼻子骂道。 治保主任小张冷着脸说:“看守所的窝头,你要是没吃够,要不要我给乡里的派出所打个电话?警车一会儿就能过来”,说着就从裤兜里掏出了电话,看动作是在翻看电话簿。 刀疤瘌脸赶紧跑过来,按住小张主任拿着电话的手,“哥你别真的打电话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那你给吴场长赔个不是,认个错”,老赵转向吴月霞说,“吴场长,他们没给你造成什么损失吧?” “那倒没什么损失,就是耽误点儿时间”,吴月霞淡淡的说。 老赵抬起腿,照着刀疤瘌脸的屁股就是一脚,“你就给我惹事儿吧你!” 从小到大多少年了,三舅都是这样教育自己,刀疤瘌脸也是习惯了。 他厚着脸皮走到吴月霞面前,点头哈腰的说:“吴场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是瞎了眼了到您这儿捣乱,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给您道歉”,说着深深的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啊,以后还望多多关照。今天都在我这里吃饭吧”,吴月霞看他是老赵的外甥,便也就坡下驴,给所有人一个面子。 “不了不了。您这里干正事儿呢,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话,刀疤瘌脸把脏手放进嘴里,一个呼哨响过。 鱼塘下面的荒草里,躺在推土机前面的三个人爬了起来。刚才他们看到村主任来了,吓得趴在了荒草丛里。 “他妈的,还有你们三个呢,等回去一块儿收拾你们”,老赵刚才只看到了塘梗子上的这两个人,没注意到荒草里还趴着三个东西。 五个人走远后,老赵靠近吴月霞小声说:“您看我弟弟啥时候过来上班?今天我那弟弟要是在这里,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给您捣乱啊!” 吴月霞一听,猛然有所醒悟。难道今天这事儿,是老赵他们几个人给自己演的一出苦肉戏? 没必要啊!既然答应了安排你弟,肯定会给你办的。自己还没有堕落到如此言而无信的地步。 想到此,她笑着说,“我这两天光忙着盯推土机了,想着鱼塘还没放水,也没别的活儿。这样,让你弟明天就过来吧,帮我盯着这三台推土机,也让我省点儿心。” “好了,那我们回去了”,小张这时发动了摩托车,“姐你有事儿就给我们打电话,不信谁还敢捣乱的”,说着话摩托车载着两个人扬尘而去。 吴月霞望着远去的两个人,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想着这几个人给自己唱完了戏,也许是回家坐到一桌儿喝酒去了。 转念之间,她又想起了武瞎子的弟弟。这是许志明答应过他们的,她可不愿再看到什么“周瑜打黄盖”的唱段。 考虑武瞎子可能还在开会,就发了个短信给他,“明天让您弟弟到养鱼场上班吧。” 过了一会儿,收到武瞎子的短信,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好的。 周六上午,乔玉儿放假回到家里,发现大姑父许志明和爸爸乔桂海都在。弟弟乔玉柱在西屋写作业,聂书彬也没有做饭,几个人正在磕着瓜子闲聊天。 打过招呼,聂书彬笑着对闺女说:“你大姑父又提拔了,现在是乡党委书记了。” 乔玉儿笑道:“那得恭喜大姑父啊,您的级别是不是比夏局长还高啊?” “也就高那么一点点,他要是转正为局长,我们就一样高了”,许志明谦虚的说。 “那我们还不庆贺庆贺?妈您没做饭啊,是要去饭店吃吗?”乔玉儿不解的看向聂书彬。 “是这样,你大姑父联系了养鱼场。咱们一起出去溜达溜达,顺便到养鱼场钓钓鱼,吃炖鱼去”,乔桂海说着话看看墙上的挂钟,站了起来,“姐夫你看,咱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到那里还想钓钓鱼、玩儿一会儿,不能太晚了”,许志明也站起来,对聂书彬说,“叫上玉柱。” 五个人走出院子,乔桂海从许志明手里拿过车钥匙,“我开车吧,哪能让领导给我们开车啊。” 乔玉柱跑着上了副驾驶的座位。男孩子大多喜欢车,不能开车也要近距离接触驾驶员,看上去也威风。 聂书彬从左车门上车后,许志明跟在她的后面上车。乔玉儿走的是右侧车门,这样两个人把聂书彬夹在了中间。 车启动后,乔玉柱看着乔桂海驾驶着汽车,不停的问这问那。 聂书彬笑着对乔玉儿说:“今天带你去养鱼场,你大姑父找你还有点事儿呢。” “什么事儿,大姑父?”乔玉儿转过身子探头问着。 许志明说:“带你去看看养鱼场,听听吴场长的经营管理介绍和她的创业经历。你给她写一篇通讯或者经验介绍之类的宣传文章,具体的你是内行、由你来决定,争取刊登在省报上。我们乡里的想法,就是树立这个致富典型。你明白了吗?” “我听明白了,先去看看吧。我听听她的介绍,整理出思路,写出了初稿咱们再定”,乔玉儿斟酌着说: “要想上省报,还想是大篇幅的,必须找省报的专业记者。纪主任的大学同学张东,现在是省日报的编辑部副主任了。” 许志明说:“那你先动手初稿。只要能请得动这位张主任,别的事儿我来办。” 聂书彬插话道:“不就是登一篇文章吗?还有什么以后的事儿?” 第138章 想不想我啊 许志明不想展开了说,笑道:“也没啥,就是一些有钱能使磨推鬼的事儿。” 车里几个人听后都哈哈大笑。 深秋季节,天气转凉。遍地都是黄色干枯或半黄半绿的树叶, 乔玉儿一身浅白色运动装,脚蹬红色旅游鞋,洋溢着青春少女的气息。聂书彬则穿着驼色套裙,带薄绒的肤色长筒袜,黑色半高跟皮鞋,半长的头发套进黑色发套里,显得气质高雅。 下了小公路,汽车行驶在有些颠簸的砂石路上。摇摇晃晃的行走之间,许志明和聂书彬的小腿和身子时不时的碰撞到一起。乔玉儿看在眼里,她把头扭向了车窗外。 “姐夫,这都快入冬了,鱼塘里还有鱼吗?”乔桂海担心的问。 一般情况下,鱼塘出鱼都是在中秋和国庆季节。那时候的鱼,经过了春夏两个季节的喂养,正是膘肥体壮有分量。又赶上大家节日放假,都要好吃好喝的,能把鱼卖上个好价钱。 “有两个鱼塘还没出鱼,留着春节前破冰打捞,供应春节市场的”,许志明说完话抬起头,正看到砂石路尽头的北京吉普,车旁站着苗条健壮的吴月霞。 靠近吉普车后,乔桂海停下车。许志明摇下车窗问道:“我也认识这地方了,你怎么还出来接我们?” 吴月霞抿嘴一笑说:“领导放假都不休息,光临我这荒郊野外的养鱼场指导工作,我必须亲自来接啊。知道许书记出行低调,就没有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一句话说的车里人都笑了。 说话间她往车里看了看,“后排你们挤吗?要不您坐到我车上吧。” 许志明闻言便下了车,嘱咐乔桂海后面跟上,自己坐上了吉普车的副驾驶座位。 “想不想我啊?”上了车,许志明把手放到吴月霞的大腿上。 吴月霞拿起他的手亲了一下,笑着说:“怎么能不想呢?迷路时想你有方向,黑夜里想你心里明。” 许志明听了哈哈大笑,“你这孩子,怎么拿歌词忽悠我啊?这是‘文化大革命’时期歌颂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一首歌。不过那时候还没有你吧?” 说话间,他脑子里闪现出当年的情景,白天田野里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晚上点亮煤油灯组织大家逐字逐句的学毛着写心得。 “我爸会唱这首歌。他干活的时候嘴里长期哼哼着,我也就记住几句”,吴月霞看他一眼,“领导有没有想我呀?” “当然想了!不信你摸摸”,说着许志明拉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身上。 “讨厌啊”,吴月霞在那个部位轻轻捏了捏,笑着说,“你们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是不是刚才在那辆车里,挨着内弟媳妇,你就变成这样了?” “不许瞎说啊,人家老公和两个孩子都在车里。今天得注意影响”,许志明担心她无意间说出不该说的话,或者做出亲昵的举动,拍了拍她的大腿嘱咐道。 “您放心吧!该说的,我肯定说的清清楚楚,不该说的一句不说。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说着话吴月霞把车停到大门外,“到了。您等一下啊,我给您开车门去——现在的领导都不会自己开车门。” 说着话,她竟然真的跑了几步绕过车头,给许志明打开了车门,手搭在上面的车门框。 这面子给的真足。后面车里的乔桂海一家人都看在眼里。 乔玉儿说:“要不都挖空心思想当领导呢,这当官的感觉果然是好。回去一定嘱咐纪松好好混。” 话一出口,感觉自己说漏了嘴,但已是覆水难收。她捂着嘴的同时,偷眼看了看聂书彬的反应。 聂书彬瞪她一眼说:“人家纪主任当多大的官,跟你有什么关系?对老师还指名道姓的,没大没小,你这出息可是越来越大了啊!” “这不是熟人了吗?他当官了,我也说不定能沾光啊”,乔玉儿赶紧往回收刚才的话。 “欢迎许书记啊”,吴老爸从灶台前站直身子,笑着跟许志明打招呼。 “大周末的,给您添麻烦了”,许志明客气的上前伸出手。 吴老爸赶紧在裤子上使劲蹭蹭自己的右手。两手相握的瞬间,许志明感觉到了那手的粗糙有力,和自己的绵软白皙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麻烦!许书记啥时候来,我们全家都热烈欢迎!”吴老爸嘴里一说出“啥时候”三个字,许志明便想到了前些天的早晨,吴老爸徘徊在大门外的样子。 客厅一角支上了餐桌。五香花生毛豆,蒜泥拍黄瓜,芝麻酱凉拌豆角,白糖拌西红柿这四个凉菜已经摆上了桌子。 餐桌脚下是一桶凉水,里面泡着十多瓶子啤酒。外面灶台上的大铁锅冒出了花椒大料的香气。 “茅屋草舍,粗茶淡饭,都是我爸在后院自己种的菜,不成敬意啊。我们爷俩可就等您几位去钓鱼了。钓不上鱼,那咱们今天就只能喝清汤了”,吴月霞笑着招呼着大家。 “玉儿你和吴场长,就叫吴姐吧。你们俩谈正事儿”,说着话许志明站起身,招呼乔桂海几个人,“我带你们钓鱼去吧,别打扰她们俩。” “养鱼场要是再钓不上鱼,我脱了衣服下去摸去”,乔桂海随口说道,身后的聂书彬嗔笑着捅了一下他的腰,“看你们爷儿俩这出息!” 屋里只剩下吴月霞和乔玉儿两个女人。 吴月霞给她端过一杯茶水,笑着说:“听许书记说,你的文笔相当厉害。晚上值班没事儿的时候,我把这些年的经历整理了一下,简单写了几页。你看看有没有用?”说着话从抽屉里拿出几页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娟秀的字。 “吴姐的字还漂亮啊”,乔玉儿接过那几页纸,坐下静静的看了起来。 吴玉霞谦虚地笑笑,这样的话她已听过很多。前些年上学的时候,好几个给她写情书的同学,都因为字迹潦草的不成体统,乱的好像蜘蛛爬,一律被她拒之门外。 第139章 帮她钓上了鱼 南边没出鱼的塘边,每隔大概二十米远的距离,吴月霞已经给他们支好了四副鱼竿,调好了鱼标的高度。 宽大的太阳伞下是淡绿色舒服的钓椅,旁边是两瓶矿泉水。一盒挂着橡胶圈儿的鱼饵,拿起来轻轻挂在鱼钩上,就可以钓鱼了。 乔桂海和儿子玉柱急不可耐的挂上鱼饵,把鱼钩扔进了水中,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鱼标。 聂书彬没有钓过鱼,看着鱼竿有点不知所措。 许志明看在眼里,走过来让她坐下,耐心的教她怎样挂上鱼饵,怎样抛下鱼钩,遇到鱼儿咬食怎么提竿,怎么用抄子,怎样摘下来放到鱼护里。 聂书彬笑着说:“钓鱼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啊?” 许志明一语双关的小声说:“不管是地里的活儿,还是炕上的活儿,哪件事儿做好了都是学问!”说着话两个人的小腿挨到了一起。 聂书彬脸色微红,看着远处的乔桂海小声说,“在车上你就蹭我的腿,弄得人家心里痒痒的”,说着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满眼都是柔情蜜意。 “那今天也不方便啊”,许志明算了算,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沾聂书彬的床了。 俗话说,三十不浪四十浪,五十正在浪尖上。这女人才四十多岁,正是需求旺盛的年龄。 自从有了年轻健壮的吴月霞,自然不自然的也就冷落了她。 许志明手扶着她的鱼竿,俯下身子小声说:“明晚他回县里上班后,我过去一趟。玉柱还是九点半下晚自习吧?” “是的,你早点去!”聂书彬小声说着话,竟然红了脸。这是第一次有乔桂海在场,他俩私定幽会时间,不免面红心跳。 把她这边安顿好,许志明坐回了自己的钓位,稳稳的抛钩入水后,点燃了一根烟。 “上鱼了!”一会儿的工夫,聂书彬喊了一声,牢牢地抓住了鱼竿。 “抬起鱼竿,别着急”,许志明放下自己的鱼竿,赶紧跑向这边。他握着聂书彬的手,调整着鱼竿的方向。 那鱼儿扯的鱼线嗖嗖作响,四只手握住鱼竿收放自如的溜着鱼。 “是条红尾巴大鲤鱼”,望着时而浮上水面的鱼儿,聂书彬惊喜的叫着。 溜了几分钟,这条鱼儿累的再也没有力气,慢慢的浮出水面。 许志明让聂书彬慢慢收竿,自己拿起抄子,稳稳的把鱼收入鱼护中。 “多亏你了。这么大的鱼,我自己可拽不上来”,聂书彬看着远处无动于衷、专心盯着自己那鱼标的乔桂海,小声说,“你可比他爸对我好!” “瞎说,我就是他俩的爸”,许志明笑着小声说道,“你慢慢钓吧,我也试试去。”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四个人钓上了七条大鲤鱼和五条大花鲢。 许志明见时间不早,知道吴老爸那边还在等鱼下锅,便收起鱼竿对大家喊着:“收竿不钓了。人家老爷子还等着杀鱼呢,不然真的喝清汤了。” 屋里的乔玉儿已经把材料看了两遍,抬头对吴月霞说:“吴姐我看完了,先说说我的感受啊。这些材料写的很真实,很动人,绝对是一篇好文章的材料。但这些还仅仅是素材,距离成为一篇新闻稿件,就差一点点的距离。” 吴月霞知道她说的是客气话。自己以前在乡政府上班时天天看报纸,无所事事,想入个党都排在远远的队尾。眼看着混到退休也提拔不起来,自己才一赌气停薪保职,干起了养鱼场。 她知道自己写材料的水平还远远不够,便笑着说:“我写这些肯定是外行,让你见笑了,怎么写你说了算。” “这样吧,如果吴姐不介意”,乔玉儿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把这些材料带回去,回家静下心来好好整理,写出稿件后让我姑父把关,毕竟是给乡里干活儿。下星期连同稿件一并交给你。你看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辛苦你了”,吴月霞亲昵的搂过她的肩膀,“出去走走,看看他们钓的怎么样了?” 半路上正遇到四个人满载而归。 乔玉儿望着鱼护里欢蹦愣跳的几条鱼,叹息着说:“多好的鱼啊,杀吃了太可惜了。就不能放了吗?” 吴月霞拉着乔玉儿的手,眼睛却笑看着许志明说:“好不容易钓上来的鱼,哪能轻易放掉呢?它就是我们的菜,跟黄瓜豆角西红柿一样。” 许志明脸上一笑,心里轻叹一声,“大家都是鱼啊!” 几个人吃着凉菜喝着啤酒的工夫,吴老爸已经麻利的杀好了鱼,两条鲤鱼一条花鲢下了大铁锅,院里飘起了炖鱼的香味儿。 “你吴姐的材料怎么样?”喝了一口吴月霞敬过的酒,许志明转头问乔玉儿。 “吴姐的文笔很好,写的详细认真,内容很详实,稍加整理就是一篇好稿件。我回去改动改动,交给您审稿”,乔玉儿字斟句酌的说着。 这时候嘴里吃着人家的菜,喝着人家的酒,可不能把人家的材料说的一无是处。 在江湖上行走,给对方留面子是极其重要的事情——年青的乔玉儿已经深谙此道。 “许书记您别听玉儿妹妹的。我那材料还差的很远,什么都不是。我要是能耍笔杆子还出来养鱼?来,姐姐敬你一杯,多费心啊!”吴月霞端起满满的一杯啤酒,和乔玉儿碰杯后一饮而尽。 说话间,吴老爸把大铁锅炖鱼、锅边沾卷子一锅出端上了餐桌,满满的四大盘子。 瞬间鱼香四溢,许志明笑着说:“不喝酒了,赶紧吃鱼!” 谈笑间,几个人的筷子几乎同时伸了出去。许志明对吴月霞说:“把你爸请过来一起吃饭啊,老爷子忙乎一上午了。” “不用不用!他岁数大了,遇到生人不愿意上桌”,吴月霞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父亲在领导面前露出胆怯的样子,连忙推辞着。 “那就….”,许志明站起身,拿起自己面前准备放鱼骨的空盘子。他用吴月霞的筷子抄起两块最好的鱼段儿,又夹了几块卷子,递过来说,“给你爸端过去,凉了就不好吃了。” 第140章 要是喜欢就常来 细节之处能看到人的水平。聂书彬看在眼里,踩了一脚身边狼吞虎咽的乔桂海,眼睛却看着两个孩子,压低声音说:“你们也跟你大姑父好好学学,遇事多想着别人才对。” 聂书彬做的不是不对。当面教子,背后教夫,不然孩子不长记性。 不知不觉饭后已到了三点钟,许志明以前中午都要想方设法的眯一会儿,今天忙着和大家应酬,身上就有了些疲乏。 看看今天肯定不能做些什么了,他便率先站起来对吴月霞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和玉儿留个联系方式,私下里多沟通。我们就回去吧。” 几个人出得门来,到了院里。 吴老爸已把钓上来没杀的几条鱼装进了厚厚的塑料袋,放到了车旁。鱼在袋子里不停的蹦跳着,发出“扒拉扒拉”的声音。 “连吃带拿的,让我们太不好意思了。这鱼我们就不要了”,许志明连忙推辞着。 “没事儿的!钓上来的鱼,放回去也活不了。许书记要是喜欢,常过来钓鱼就是了。天天上班坐着也累,钓鱼放松放松”,吴老爸扬起满是皱纹的老脸,笑看着许志明朗声说道。 许志明心里琢磨着吴老爸刚才说的话。他说的“喜欢”,是说喜欢养鱼场这地方,还是喜欢他闺女呢? 这时间吴月霞已经接过了老爸手里的塑料兜,让乔桂海打开了后备箱,说了句“以后常来玩儿啊!” 几个人上车后驶离养鱼场,许志明问道:“玉儿,你看她的材料写的怎么样?” 车里没有外人,乔玉儿笑道:“您是想听实话,还是虚的?” “当然是实话啊!这儿都是家里人,咱不用玩儿虚的,这又不是在社会上”,许志明听她这么说也笑了。 “说实话,吴姐的字写的很漂亮,材料的质量确实不敢恭维,她就是把事情罗列出来了”。 “那怎么办啊?我可就指望你了”,许志明有点着急的说。 “您也别问了,我今晚加班赶稿子,有什么不清楚的空出来,明天上午联系她再问问。中午给您基本成型的稿子。您审稿后我下午回学校带给纪主任,让他发给省报的张东看看”,乔玉儿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晚上,乔玉儿搬出了上学时的小书桌,在客厅一角拧亮台灯,苦思冥想撰写着稿件。 聂书彬一会儿送过西瓜,一会儿送过茶水的伺候着,看着闺女熬夜有些心疼。 乔玉儿笑着说:“您这来来回回的也打扰我的思路,赶紧睡觉去吧。我写完了就睡”,说着话站起身把聂书彬推进了卧室。 闺女几点睡的觉,聂书彬一无所知。日上三竿的时候,乔玉儿在客厅的小床上依然酣睡,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早饭也就变成了中午饭。乔玉儿草草吃过,便拿着稿件去了乡政府。 许志明正在办公室和几个村干部说事,看她来了就指指里屋,让她进去等等。 里屋是一张双人床,上面铺着整洁的床单,旁边也是有桌有椅,收拾的一尘不染,看来是每天有人给打扫卫生。 “您这里可宽绰多了”,乔玉儿对进屋的许志明笑着说。上次过来时他还是副乡长,那屋子跟这里简直没法比。 “这都是办公室安排的,我是随遇而安。常言说,官不修衙,客不修店。没准儿啥时候就调走了”,许志明接过稿件,坐下看了起来。 从当上副乡长开始,许志明就没写过什么材料,讲话稿都是办公室的文秘或者宣传委员撰写。他顶多是开会前顺顺稿子,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工作,尤其是看看有没有自己不认识的字,别在下属面前闹出笑话。 看完了稿件,他感觉无从下手,想改又不知道从哪里改起,最后放下笔笑着说:“你这写作的水平,我已经望尘莫及了。还是带给纪主任吧。” 这是他第一次在年青人面前认输,好在他心里知道,对方是自己的闺女,自己输了也高兴。 “那我走了啊,下午还要赶公交车呢”,乔玉儿接过稿件就要告辞。 “你等等”,许志明喊住了她,“纪主任通过稿子后,最好让他约一下省报的那个张主任,周末到这边来一趟,散散心,也帮我们乡里出出主意、鼓吹鼓吹。一切费用和车辆由乡里出,这事儿你做主。” “还有”,他想了想说,“下午四点我要去县城,看望一下孙书记。你和你爸跟我的车一起回去吧。” 送走乔玉儿,许志明给王翠玲拨过去电话,“老书记阑尾炎住院呢,晚上咱俩去城里医院看看。你考虑一下,给他带点儿什么呢?” 电话那头儿的王翠玲一笑,两条细细的眉毛微微抽搐着,心里说你把我送给老书记就全有了。 可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尤其是现在,许志明成了一把手。她对着话筒小声说:“估计老书记那里啥也不缺,我带上一万装进信封。到时候您说着话,顺手给他塞到枕头底下就行了。您看行吗?” 许志明连声说好,嘱咐道:“那也得买点水果之类的,万一遇到熟人也像个样子。到城里大福乐超市再说吧。” 快到冬天了,北方已是昼短夜长。 乔玉儿回到学校天已擦黑。她磨磨蹭蹭的吃过晚饭,看操场边的路灯已经亮起,便兜里揣着写好的稿件,三怪两拐的轻轻敲响了小四楼202室的房门。 纪松自从离婚之后,也懒得自己一个人回到李德满赠送的房子那边,倒不如住在商校里面的202室。上下班开着车,费事费力还费钱,县城里已经时不时的出现了堵车。一个人住在学校也挺好,有个事儿处理起来还方便。 开门见是乔玉儿,纪松笑着请她进屋,随手关上门。两个年青人便搂在了一起。 “我找你有正事儿”,乔玉儿松开嘴巴,向后抚一下被他弄得凌乱的头发,笑着使劲推开他。 “难道这不是正事儿吗?”纪松不介意的笑了笑,“说吧,什么事儿?” 第141章 人家领导住医院 乔玉儿便把几个人去了养鱼场,自己怎么修改新闻稿件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特别强调说,“这是我大姑父当上乡党委书记,干的第一件出彩的事情。据说县里袁书记也等着看他的政绩呢,这事儿主要看影响力和正能量!你可得给我尽心尽力啊”,说着用手摇动着他的胳膊,撒着娇恳求着说。 “你交办的事儿,我啥时候不是尽心尽力啊。不过我联系好了张东,你得好好的犒劳犒劳我”,说着话纪松又要动手动脚。 乔玉儿连忙推着他,“你赶紧打电话联系吧。事儿办妥了,咱俩开车去城东房子那边吧。这儿对面住着别的老师呢,干点啥事儿心里总是不踏实。” 电话那边的张东好像在外面吃饭,听声音有些嘈杂。 听明白老同学的意思后,张东笑着说: “你说的早不如说的巧。下周正好要去你们县里,不用派车过来接我。再说了,你老兄比我能写,把稿子弄好了寄给我就行,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 听电话里张东亲热的语气,早已没有了当年对他们这些农村同学的傲慢与偏见——社会真的能改变人啊! “我早已江郎才尽了,这几年都是忙教导处的事务性工作。写作那块儿,自己都没有信心了”,纪松笑着说,“咱哥俩也好久没聚聚了,那就下周见!” 谈妥了张东那边,纪松拉过乔玉儿的手,“那咱俩这就出发?” 乔玉儿趴窗户看看外面,回过头来小声说:“别啊,外面还有别人。我先出去,在拐角的广告牌那边等你。” 不一会儿,乔玉儿等来了纪松的车。看看四下无人,她猫腰钻进车里。 纪松抚摸着她的小手,开着车快速向城东的房子驶去…… 那边许志明和王翠玲买好了水果,开了办公用品的票,两个人去了县医院看望孙亦顺。 过了两道门禁,两个人进了五楼的干部病房。右拐第一间病房里,只住着孙亦顺一个人。 与别的楼层嘈杂、拥挤、吵闹,以及楼道里病人家属的横躺竖卧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个房间安静整洁。 屋里的绿植郁郁葱葱,床头摆上了鲜花,空气中都是香甜的气味。 看到他们进来,郑月月连忙从沙发里站起身来,笑着招呼他们的同时,把一个手提包塞进了床头柜里。王翠玲把两袋进口水果放到了茶几旁边。 孙亦顺也要动身,被许志明紧走几步扶住肩了膀,“领导您刚动完手术,千万别动啊,小心抻开伤口。这里又没有外人!” 王翠玲问着郑月月,“怎么这样了啊?前几天打电话还挺好的呢。” “昨天下午,他说肚子的右下部位疼痛,是那种间歇性的反复发作。开始我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后来感觉不对劲。 打电话一问医生,说了疼痛的方位。医生就怀疑是阑尾炎,赶紧叫了车,检查完了就做了手术”,郑月月拉着王翠玲的手。 “穿孔了没有?”许志明关心的问着孙亦顺。 “来的挺及时,没有穿孔。就是个微创手术,还麻烦你们俩大老远的跑来”,孙亦顺带着歉意轻声说着。 “您生病了,我们来看望,这是人之常情啊。这都抵不上您对我们的提拔和教育之恩”,说着话,许志明把裤兜里厚厚的信封悄悄塞到了枕头底下,冲着郑月月递了个颜色。 郑月月以不易觉察的动作点了点头。 过了几分钟,有漂亮的女护士过来催促,病人房间不宜久留。 两个人的意思也表达完了,又嘱咐老领导安心静养,遂起身告辞出了医院。 “要不都想着当官呢,生病了待遇都不一样。看人家领导住医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住着宾馆呢”,出了医院大门,王翠玲感慨的说着。 “现如今老百姓生病住院,动不动就要花光一年的收成,得了大病就是倾家荡产。可领导生病了不但不花钱,反而是赚的盆满钵满啊……”许志明没法往下说了。他突然感觉,他自己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这些大事儿咱们老百姓管不了啊,还是及时行乐吧”,说着话,王翠玲将自己绵软的小手放到许志明握着档把的大手上,嗲声嗲气的轻声说,“今晚就别回乡里了……” 许志明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在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一个乡党委书记,在县里也是不大不小的官员,晚上带个漂亮的女人去宾馆开房间,遇到熟人真的很麻烦。 “去哪里呢?”他低声问着。 王翠玲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笑着说:“咱们去城北山脚下的农家院吧。听说那些村里清净,应该不会碰到熟人的,也不需要登记身份证。” 许志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她一个女人家,怎么什么都知道?莫不是与他人常来常往? 鬼精灵就是鬼精灵。王翠玲不可能向他交代,自己和孙亦顺曾多次来过这里。 她笑着解释说:“我是听我们服装厂的客户说的。他们领导到县城这边来,带着女秘书,也是不方便住宾馆,说宾馆里到处都是摄像头,烦死了。他们都是住到农家院里。” 不管此地是否有银三百两,她又不是自己的媳妇,想那么多干什么?许志明拍拍她的小手没说话,在红绿灯处掉头向北,驶向了黑黝黝的山脚下。 今天是周日,外地游客大多已经返回,村里果然很清净。月朗星稀下,只有远处传来不甚清晰的几声犬吠。 两个人开车直接往里走,快到公路尽头的时候才把车停下来。 院门口灯下坐着的大嫂站起身来,用手挡着车灯刺眼的光亮,指了指敞开大门的车库,让他们把车停了进去。 “今晚还有客人吗?”王翠玲下车问道。 “没有了。今儿是礼拜天,都回去了。城里人明儿都得上班呢”,大嫂话里带着冀东那边的口音,热情的往里面让着他俩,“您二位吃过饭了吗?” 第142章 农家院里抽根烟 “我们已经在城里吃过了,吃的饱饱的,你不用做饭了”,王翠玲说着话,跟着大嫂到前台交了200元押金。 这地方住宿,自然没有宾馆的奢华,但最大的好处是——不用身份证登记。只要不闹的太过火,没人干涉。 “我们全家在东边院子住,今天这院里就你们二位。一会儿就关门休息吧,这时候不会再有客人了。如果真的有客人来,会给我们打电话的,大门上有电话号码。你俩注意防火啊,别在炕上抽烟。着火了可不得了”,房东大嫂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做着防火宣传。 “您放心吧,我俩都不抽烟”,王翠玲笑着往外推着大嫂的肩膀,“您就放心的跟老公睡觉去吧。” “我真的想抽烟了,车里空间狭小,刚才是不方便。你就不想抽一根吗?”关上前门回到客厅,王翠玲看到许志明坐到沙发上,四脚哈天的岔开了双腿,笑着看她。 “哥要是喜欢,那我就抽一根呗。我也是好久没抽烟了”,说着话,王翠玲媚笑着伏在沙发前,撅起了好看的小嘴,把嘴凑了上去,“把你的烟给我吧,今晚我也抽一根烟”…… 两个人激情之后,许志明躺在床上,又点燃了一根事后烟。 王翠玲伏在他的身边娇声道:“你们男人怎么都喜欢抽事后烟?” “我们男人?你知道几个男人抽事后烟?”许志明笑着问她。 “讨厌啊”,感觉自己说漏了嘴,王翠玲攥起小拳头,轻轻捶打着他,“我是听客户在酒桌上说的,只要一喝酒,全是段子手。” “如今都这样,风气不大好啊”,许志明拍着她的肩膀感慨着说,心里却在想,“这闺女的劲头儿,和她妈王寡妇的当年有的一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张仲那个厂长,怎么当起来没完没了的,这是要当到什么时候啊?下面慢慢的可有意见了啊”,她呢喃着说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小手揉搓着他的肩膀。 张仲当上副乡长后,还在兼任服装厂的厂长,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孙亦顺临走时,把这个顺水人情留给了自己。 他也在思考着,等待着王翠玲主动找他。今晚就是最合适的时机吧? “下面有没有反应,领导肯定会知道的”,许志明一语双关的笑着说,“当领导不仅仅要让上面满意,也一定要让下面满意。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许志明想好了这事情怎么办,说着话又翻身爬了上来…… 第二天就是周一。 在例行的工作会议后,许志明把张仲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下后,许志明问了问最近乡镇企业的经营情况,强调要把工作中心转移到加强管理和指导服务上,不能扎进服装厂的一亩三分地拔不出脚啊! 张仲是何等精明的人。他姐夫李德满已经退休,虽然说话还有点影响力,可跟台上相比差了很多。刚跟孙亦顺搞好了关系,他又调走了。乡长位置出现了空缺,看来只有抱紧许志明的大腿了。 “您看,我是不是应该辞去服装厂的厂长职务,专心做好乡里的工作?”他试探着问许志明。 王翠玲和许志明是一个村的,好像还有点亲戚关系。至于别的关系,他还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和王翠玲的多年友好的负距离亲密关系,否则不会让她干财务工作,更不会提拔她担任财务部经理。 “那你看,三位副厂长,谁更适合担任这个厂长职务?”许志明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傻子也知道他的意思啊,何况张仲这么聪明的人。 他郑重其事的说道:“王翠玲同志政治坚定,业务精湛,善于管理,团结同志,能够正确贯彻乡党委的工作部署,圆满完成全年工作任务。我和她多年一起共事,对这位同志了解很深。我认为,相比较其他两位副厂长,王翠玲同志更适合担任下一届厂长职务。” “好的,你的意见很重要。过几天开会,咱们几个会上要研究通过,你就带个头发言吧”,许志明对他的表态很满意。 星期日的中午饭后,纪松正要躺下休息,接到了张东的电话,“你手里有车吗?到县宾馆接一下我。” “我倒是有车,档次差点儿。要不,我让乡政府出车接一下你吧”,几年不见,纪松没忘记张东上学时吊儿郎当、却又有点事儿逼的样子。 他担心张东当了副主任后讲排场,到了乡里给大家甩脸色看,那样就不好了。况且许志明是乔玉儿的大姑父,自己必须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不用不用,是个车就行,我就想快点儿见到你啊”,听着口气好像是多年没见的老朋友,急切的等着相见。 纪松连忙到女生宿舍喊过来乔玉儿,两个人开车到了县宾馆。 一会儿张东走出了宾馆大门口。他背着大大的双肩包,胸前挂着专业的尼康相机,身上的草绿色马甲上满是兜兜,俨然一个专业的摄影师。 “这边”,纪松在马路对面挥着手。他和乔玉儿跑过马路,接过了张东的行李,笑着说,“你这哪儿像个领导啊?这不就是一个专业的摄影师吗?” “呵呵,这是弟妹吧?弟妹你好!”钻进纪松的车里,张东对着乔玉儿笑着说。 乔玉儿瞬间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回答。纪松笑道:“你就乱点鸳鸯谱吧?介绍一下,这就是乔玉儿。” “想不到如此漂亮啊”,两个人平时的稿件往来,全是纪松给传递,都是只知其人,未谋其面。 张东对副驾驶座位上的乔玉儿说:“玉儿的文笔不错,将来会大有作为的。” “这还是承蒙张老师您的指点和帮助”,乔玉儿回头笑笑,客气的说道。 “上次听你说离婚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啊。过不到一块儿,就散了。”纪松开着车叹了口气。除了乔玉儿,纪松没对任何外人说起过,他的胖媳妇是个gay。 “那你和小乔还不走到一起?多好的机会啊!小乔你可要抓紧。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女孩子多主动一些,这事儿就成了。纪松可是我们班的大才子,过了这个村可就真的没了这个店”,张东上了车,嘴就没闲着。 第143章 下次喊上她们俩 “看来你这编辑部主任,干的虽然是文墨的活计,可也没少当媒婆啊。那就给我们俩当个媒人吧!还有啊,今天去的东方乡,那党委书记许志明是玉儿的大姑父,这事儿你可得认真对待,卖卖力气啊”,纪松说笑间嘱咐着张东。 “没问题,就咱俩这种‘四大铁’的关系,保证把这两件事都办好”,转头又对乔玉儿说,“我说的对不对啊,弟妹?” 张东比纪松同岁,只是大他三个月,他俩要是成了,叫声“弟妹”也正合适。 说的乔玉儿噗嗤一笑,猛然又想起还没和许志明联系,她连忙拿起纪松的电话打了过去。 “许书记在乡里等着咱们呢”,乔玉儿捂住话筒问他俩,“还有别的事情吗?” “你别让书记在乡里等着了,直接去养鱼场吧。咱们在那里碰面”,张东做了安排,“哪儿的乡政府都一样,都是纯粹的办公场所,没什么可看的。听他们汇报也没有实话,就别耽误工夫了。” 汽车开到养鱼场,正是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张东下了车就拿出相机,装上了广角镜头,或是靠着大树,或是蹲下身子对着鱼塘,谁也不理的干着自己的工作。 许志明和吴月霞几个人跟在他的身后默不作声。等他拍摄完了,乔玉儿连忙上前给他们做着介绍。 “我看了玉儿写的稿件,写的挺好,基本反映了养鱼场的全部情况。但是有几处需要改动一下”。几个人进了办公室,张东坐下后喝了一口水,面对许志明侃侃而谈。 “都不是外人,张主任尽可以直说无妨”,许志明笑着说。 “一是前面的创业经历,写的还不够狠,火候差了一点。二是经济效益这块,数据再翻一番。三是社会效益这块,要体现出安排了多少人就业,或侧面带动了多少人就业,给乡亲们创造了什么,对大家有什么引领作用。” 听着张东一条条的说着,乔玉儿有点儿脸红。他说的有些问题自己也认识到了,只是胆量不够大,不敢这么下笔。 “还有一条很重要,我们要面向未来。下一步有什么规划?比如,是不是可以在城乡旅游这篇大文章上动动脑筋,可以开办休闲垂钓园、特色农家院,吸引城里人过来消费。是不是可以用绿色养殖带动绿色种植?这不都是想法吗?能不能实现是一回事,上了报纸先说出去是另一回事”,不能不说,张东想的确实挺远。 听张东说完,众人齐声说好。 张东倒有点不好意思了,看着许志明和吴月霞笑着说道:“我这只是纸上谈兵,跟着领导到南方转了几次,看到人家的经营模式,就想照搬到我们这里。真正干起来,肯定还有很多困难的。” “有你这省里大领导的指导,再有许书记的大力支持,会有干不成的事情吗?”吴月霞笑着说,随后看着许志明征求着意见,“快到吃饭时间了。张主任来了,我这里只有炖鱼和凉菜,太简陋了,拿不上台面。咱们开车去县城吃饭吧?” 许志明点点头,把探寻的目光看向张东。 张东连忙摆摆手说:“三天两头吃宾馆饭店的菜,早就吃腻了。我倒是更喜欢农村的粗茶淡饭,咱们就有什么吃什么。简单一点儿,我看炖鱼就挺好。” “那咱们赶紧钓鱼去,刚钓上来的活鱼好吃”,许志明邀请着张东几个年轻人,又转身对吴月霞说:“你让老爷子操持几个凉菜,就上次那个标准就行。” 四个人踩着鱼梗子上厚厚的树叶,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纪松和乔玉儿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话,脚步落在了后面。 “听纪松说,许书记是小乔的大姑父。我想跟您商量点事儿啊”,走在前面的张东笑着看向许志明。 “张主任有事儿尽管说,大家都是朋友啊”,许志明答道。 “我看纪松和您家小乔郎才女貌的,他们两个也有这个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木已成舟。我想和您共同做个媒人,咱俩一起顺水推舟。您看如何?”张东递过去探寻的目光。 “没问题啊,我也看好纪松。小伙子长的一表人才,大学毕业有文凭,年纪轻轻的就当了领导,前途无量。只要他们俩自己愿意,我替她的父母做这个主儿了”,许志明笑呵呵的答应下来。 “小乔父母那边,要是有什么事儿,就拜托您了”,说着话扭脸回头喊着纪松说:“还不赶快过来谢谢啊?” 纪松听到了前面他们两人的对话。他没想到幸福的这么快,脸色竟然红了,脱口说了句“谢谢许书记!” “什么许书记啊,应该叫大姑父”,张东笑着纠正他。 “谢谢大姑父”,纪松也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身后的乔玉儿笑着捶了他一下。 傍晚,在门前的塘梗子上,吴月霞支上了餐桌。几个人吃着大铁锅炖鱼,喝着剑南春,兴高采烈的交谈着。 “张主任下次再来的时候,也带夫人过来,让她体会一下乡野村间”,吴月霞考虑再三,对张东的家人,是称呼“媳妇”还是“老婆”,最后还是挑选了“夫人”这个词。她站起来向张东敬酒。 “她们两个有点累,我出来的时候还在睡觉。下次再来就喊上她们”,张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口说道。 “啥时候有的孩子?男孩女孩啊?怎么不说一声?”旁边的纪松举起酒杯,“老同学,有这喜事儿,咱俩得喝一杯啊!” “好的,好的”,张东有点尴尬的站起身,岔开了话题,对乔玉儿说:“咱三个喝一杯吧,也祝你俩早日成婚!” 一旁的吴月霞拍手称快,惊讶的对许志明说:“玉儿有这等好事啊,咱们两个必须跟着沾沾喜气,大家一起干杯!” 饭后,皎洁的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张东三个人起身告辞。 吴月霞按照许志明的嘱咐,往张东的背包里塞进去五千元的信封,信封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送走他们三个人,吴月霞问许志明:“你今晚留下夜钓吗?” 第144章 效仿了娥皇女英 听她这样说,酒后的许志明也想留下来。两个人几番交往下来,这小妮子青春活泼的朝气时常感染和影响着自己,和吴月霞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 但想起已多日不去聂书彬的屋里,况且现在又有张东之托,纪松和乔玉儿的婚事怎么也得跟家长念叨一声,听听聂书彬的意见。于是便看看吴玉霞和吴老爸说:“我手头儿确实还有一些事情,是家里的事儿。等把这些忙完了,我下星期再来夜钓吧。” 进了粮库家属院的时候,许志明看看表,刚好是七点半。他敲响了聂书彬的院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一番温情过后,许志明跟她说起了纪松和乔玉儿的事情。 聂书彬见过纪松一次,对这个温文尔雅的老师印象颇好。人家是正式的大学本科毕业,还当上了学校领导。 自己闺女只是个还没毕业的中专生,能不能念大专还没有确定,工作的事儿更是没影儿呢。 听说闺女和他搞对象,聂书彬心里也是十二万分的高兴,当时就满口答应下来。 “要知道她能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咱俩当年不如加把劲,再生一个闺女了”,许志明笑着打趣道。 “你以前在我这儿可没少卖力气,三天两头的找我热闹热闹。最近是不是太忙了?”聂书彬正值四十多岁的年纪,乔桂海的身体又不当事,只能寄希望于许志明的安抚,言语间露出了小女儿状的埋怨。 “你是不知道,当这个一把手有多难。上面天天催着招商引资,发展经济,还要维护稳定,方方面面没有一件省心的事儿。没当上这个官儿吧?天天做梦都想。当上了才知道,既要做好工作,又想独善其身,难于上青天啊”,许志明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发着感慨。 “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聂书彬也从床上起身穿衣,关切的嘱咐着:“你过一会儿再走吧,歇歇汗。这么冒冷子出去了容易着凉感冒。离玉柱放学还有一会儿呢。” “玉柱学习努力,肯吃苦,将来一定能考个好大学”,许志明对自己的儿子充满信心。 “我看他够呛,最近成绩总不见进步”,提起儿子,聂书彬总是担心。 “你可以怀疑领导的能力,但是不能怀疑领导的眼光,儿子肯定没问题的”,许志明笑呵呵的摸着她的脸,亲了亲说,“时间不早了,我去单位睡觉了”,说着话打开了房门。 “我啥时候怀疑过你的能力”,聂书彬也笑着站起身。 月光如水,照在清冷的小院里。初冬的夜晚,室外已是寒意袭人。 聂书彬随手拿起院里晾晒的乔桂海的薄棉衣,追出门来,“你多披一件儿衣服,天冷了!” 三个年轻人开车进了县城,路面上光亮了许多。 纪松看看时间,对张东说:“我们先去大福乐超市吧,给嫂子和孩子买些礼物啊。这第一次见面,你可是打我个措手不及。小孩子可能更喜欢乡下,不如下午带着他们娘儿俩一起去养鱼场了。” “我们俩没要孩子,丁克家族”,张东坐直了身子淡淡的说。 “挺时髦啊,哥们儿还整上丁克了。那你说她们俩,除了嫂子还有谁呀?岳母也来了?”纪松在考虑着,今晚是不是还需要自己好好的接待一下。 “是我媳妇,还有她妹妹。不瞒你说,我们三个住在一起生活呢,别惊讶啊”,张东淡淡的说道。 闻听此言,副驾驶座位上的乔玉儿还是瞪大了眼睛。她用手捂住了嘴巴,尽力没有发出惊讶的声音。 “玉儿是感觉到了惊讶吧?”张东像是长了透视的眼睛——他看到她抬起了手。 “没有没有,我只是...其实我就是少见多怪”,乔玉儿脸上尴尬的笑了一下,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哥们儿你这是效仿舜帝,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啊!只是不知道尧帝和老夫人同意这事儿吗?”纪松和张东开着玩笑,算是给乔玉儿的失态解了围。 娥皇和女英,那本是远古时代尧帝的两个女儿。尧帝赏识舜帝的才能和果敢,不仅把帝位禅让给了他,还奉上了两个亲生女儿。 “我岳父岳母装作不知道这事儿。我那小姨子,新婚不久丈夫就出了车祸,撒手西去了。她姐姐把她接到我们家,我们两个长期安慰开导着她。她姐姐出差学习一个星期,我和她畅谈着人生,喝光了两瓶酒,然后很自然的就滚了床单。” “那你媳妇能同意吗?还不得骂你个狗血喷头?”纪松惊讶的说道。 “思想落后了吧?你这都走出大山多少年了,还没有进步啊”,张东笑着说。 “我们三个坐到一起吃了个饭,摊开了说。她姐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轻而易举的就原谅了她,只是家里换了张更宽的床。我们也不会离婚,三个人就这么过着,有时间就出去玩儿。啥时候小妹想和别人结婚,就离开我们。事情就这么简单!” “看来,生活本身是很简单的,是我们把生活搞复杂了”,纪松摇摇头说了一句。 “那邻居啥的,不会说什么吗?”乔玉儿斟酌着字眼,小声说道。 张东哈哈一笑,“你以为大城市,和你们村里一样啊?我们和邻居住了三年,都没见过几次面,也没打过招呼,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高楼就是壁垒,那扇厚厚的防盗门,除了没防住婚外情,可是防住了其他一切啊!” “我说中午刚接到你时,看你精神有些疲惫呢。原来是肥水天天在分流,家里除了责任田,还有承包地啊”,纪松打趣着说着,“明天早晨,我早起送你们回省城吧。看你是太累了。” “不用麻烦你了,你俩还是回去入洞房吧。我们是昨天自己开车过来的。激情的事情已做过了,今夜无战事”,张东开起了他俩的玩笑,又顺势抖出自己的笑料: “上次我们三个人,在外省的宾馆住宿。那也是闹出的声响大了一些,小妹嘴里总喊个不停,要死了要死了。隔壁住宿的以为要出人命,就打了110 报警。” “你们被抓进派出所了?”乔玉儿瞪大眼睛惊讶的问着。她好像已经融入了他俩的圈子,也敢放心大胆的说话了。 第145章 警察也没办法 “没有!警察敲门的时候,我去了卫生间,她们姐俩在床上。出示了结婚证,我们是夫妻;出示了身份证,她俩是姐妹。还能怎样?住在一起只是为了省点儿钱,不触犯法律吧?桌上放着扑克牌,刚才发出啪啪啪的声音,是我们在打牌”,张东笑着说。 “警察同志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姐儿俩就是娥皇女英,就是飞燕合德。有文化和没文化都可怕啊!”纪松笑着打趣道。 “那篇稿子,你还得多费心啊,我大姑父还等着它见诸报端呢”,站在宾馆车外,乔玉儿叮嘱着张东。 “弟妹你就放心吧,这都是咱家里的事儿”,张东笑着说,“时间有点晚了,我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赶紧忙你们自己的 事情去吧”,说着对纪松眨了眨眼睛。 望着张东背着双肩包走进了县宾馆大门,纪松羡慕的说:“这小子真他妈的有福气啊!” 乔玉儿抬手就拧住了他的耳朵,笑着说:“你刚和我几天啊,就有了这种想法。老实交代,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纪松赶紧低头求饶,拉下了她的手,笑着说,“我被你榨的一滴不剩,出门儿快扶着墙了,哪还有那精力啊。” “没精力?你有这种心思也不行!思想混乱是所有肮脏的根源。上车回家,我必须得检验检验你”,两个人嬉闹着上了车,向城东的房子开去。 此时的小县城很清静,路上已少见行人,夜色慢慢的笼罩下来。 一周后,清江日报头版的右下角,刊登了本报记者张东、通讯员乔玉儿的署名文章“小女子闯开大天地”,副标题是“记临曲县东方乡养鱼场吴月霞”。 头版头条,刊登的自然是重要领导的重要讲话和会议情况。这样逐级领导排下来,这篇文章能排上头版已实属不易。虽然它只占据了头版的一角,剩下的大量篇幅转到了第二版,但产生的轰动效应还是超出了许志明的想象。 看完手里的报纸,县委书记袁德鹏就打过来电话,“志明啊,你这新官上任,头一脚踢的很好,给全县经济发展起到了表率作用。要把这个好的势头坚持下去啊!” 许志明没想到县委书记这么快的打来了电话,他还没看到刊登这篇文章的《清江日报》。没办法,乡里邮电所送来的报纸总是要迟到一天,“日报”也就变成了“昨日报”。 自从有了手机,信息传递飞速加快,看报纸的人越来越少。很多部门订阅的报纸怎么成捆的送过来的,又怎么成捆的去了废品收购站。但是在党政机关工作的许志明之流,不看报纸摸清风向,显然是绝对不行的。 昨天接到乔玉儿的电话,他才知道今天的报纸会刊登那篇文章。他赶紧让她把稿件小样儿传真过来,认真的读了一遍又一遍。县里的重大新闻,能上北河市的报纸就不错了,能上省报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今天又接到袁德鹏的电话,许志明站直了身子,毕恭毕敬的说:“这都是书记您领导有方,也是前任孙书记给我打下了好的基础。我一定牢记您的教导,把后面的工作做实做牢,绝不辜负领导的殷切期望!” “过几天,我看看啊”,袁德鹏那边好像在问秘书最近的行程安排,“下周吧,这周没时间了。明天我要去一趟商业学校,有个座谈会,他们那个的大专院校申请已经批下来了,真不容易啊!下周我带队去养鱼场实地调研,你负责安排一下。” 袁德鹏很满意他的答话,既显现出了自己的领导地位,又肯定了前任孙亦顺的工作。他喜欢这样的人,官场很忌讳“背信弃义”,把成绩都揽到自己头上,过错推给前任。 “好的好的,我们东方乡热烈欢迎袁书记来指导工作!”许志明正和袁德鹏通着电话,这时有两个农民模样的人推开房门,进门就要开口说话。他赶紧挥挥手,让他俩先出去等等。 等接完袁德鹏的电话,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许志明坐进老板椅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门外喊了一句,“你俩进来。” 等打发走两个农民,许志明让办公室通知所有在家的乡领导,以及养鱼场的吴月霞,一小时后到乡政府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同志们,通过我们前期不断努力的工作,养鱼场吴月霞同志的先进事迹和典型经验上了《清江日报》,刚才袁书记在电话里给予我们充分的肯定,这是我们全乡干部脸上的光荣。”一众干部纷纷翻开笔记本,低头刷刷的记着。 “下周,袁书记要到养鱼场实地考察,当然也会到我们乡里听取工作汇报,下面就几项工作做出安排”,许志明端起茶杯喝口水,清了清嗓子。 “第一,由办公室牵头,各部门配合,把今年我们的重点工作整理出来,强调工作成绩,突出工作方法,少讲困难和不足!” “第二,综治办联系派出所,做好上访户的安抚工作,注意他们近期的动态。切不可在下周袁书记过来调研的时候,出现上访问题,更不能出现群体事件!” “第三,各部门从现在开始整理内务,打扫卫生。市容所安排周日大扫除,以院外五百米为范围,不留卫生死角。商贩可以照常营业,要营造出生意兴隆的热闹场面。但必须保证道路畅通,路面干净!” “第四,各部门领导要深入学习业务,随时准备接受袁书记对你们分管领域工作的提问,严禁出现一问三不知的尴尬局面。在这方面,要人人能当行家里手,要有措施有办法,谁出问题处理谁!” “第五,乡土地所牵头,整理乡间公路到养鱼场的那段砂石路。我前期调研走过那条路,有些颠簸。铺路有些来不及了,要把这段路铺平整、轧结实,确保行车基本平稳!” 第146章 那些肉没白喂 说到这里,许志明留了个心眼儿。铺路不是来不及,但那不得自己的东方乡花钱吗? 这段路不能弄得太好,适当的颠簸一下,还可以尝试着跟袁德鹏要些资金修路。这招能不能行得通试试再说,这本来就是“有枣一杆子、没枣一棍子”的事儿。 “第六,是养鱼场那里”,许志明把眼光看向了吴月霞,发现她正襟危坐的看着自己,“要把最近整理出的鱼塘放水、投鱼苗,把塘梗子上的路面轧结实。鱼塘岸边栽树,本周必须完成。周日我去检查!” “大家看看还有什么问题?”看到吴月霞那边轻轻点点头,许志明环顾了会场,看看在座的各位委员,“如果没有问题就散会,大家按照会议部署抓紧落实”,说着话把眼光又看向吴月霞。 她当然读懂了他眼睛里传递过来的意思。 散会后,吴月霞就拿着笔记本,紧追着许志明到了他的办公室。 “我的大书记啊,给新鱼塘放水这事儿,我白天黑夜的不睡觉,让潜水泵和机井连轴转,也不是完不成。可是鱼苗要在春天投放,这时节投放下去,都会死了的”,吴月霞有些焦急的说。 许志明听后呵呵一笑,“你用手指指那些鱼塘,说投放了五十万尾鱼苗。你说,是我会跳进鱼塘里数一数,还是袁书记会跳进鱼塘里数一数呢?”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这鱼塘里的鱼苗,你说投了多少,不就是多少吗? 吴月霞搂过许志明使劲的亲了一口,“简直是爱死你了,怎么那么聪明呢?” 许志明扭头看看窗外,见没人注视,便笑笑扶住她的双肩,让她坐到沙发里,“说说,还有什么困难?” “就是那栽树的事儿啊!前一阵子用了三台推土机,那都是个人的机械,当场现金结算,不能欠着钱。我现在真的是钱紧啊”,吴月霞想着这时机可不能错过,花自己的钱必须能省就省,公家的钱能要必须得要。 “你算过了吗?大概需要多少树苗?”许志明问她。 “怎么的也得一千八百棵吧,房子后面我想栽成小树林。原来干枯死掉的,正好要重新栽种。咱不能让袁书记看到干死的树啊,那可是败相!”吴月霞斟酌着说。 许志明拿起桌上的电话,喊过来乡林业站的李站长。 “你们林业站的种苗基地,这次要全力支持领导调研。先准备两千棵树苗支援一下吴场长,下星期五之前栽种必须完成”,许志明对李站长下着命令,“有什么困难,现在你可以说。” “没问题,只是那钱......”,李站长自然有他的难处,现在干什么都要钱。 “养鱼场那边也是资金紧张。运输树苗和栽种的人工费用,我给你联系一下服装厂,先从王翠玲那里借点钱周转过去。养鱼场那边出几个人。至于树苗的钱,等到明年春天养鱼场砍伐成树,卖了钱再归还林业站”,许志明问道,“这样没问题了吧?” “那砍伐证的事儿,好办吗?”吴月霞知道办理树木砍伐证很费事,要逐级上报到县里审批,还要交上一大笔钱,这时候赶紧提出问题。 “这个你就别管了。忙过这一段时间,我带你去找林业局,要什么钱啊?没钱就不办事儿了?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一句话说的吴月霞和李站长都笑了。 李站长走后,吴月霞说:“许书记您都安排完了,啥时候到养鱼场检查落实啊?”说着话眼光里递过柔情。 “周五吧。周五下班你来接我,就不带司机了”,许志明说着话两手揉揉太阳穴,“最近有点累啊!” “到时候去我那里放松放松。我提前把鱼收拾干净,咱们来个小火慢炖”,吴月霞说的一语双关意味深长,站起身调皮的摸了摸许志明的脸,鼓了鼓红红的小嘴,挥挥手告辞出了门。 吴月霞走后,许志明过电影一样整理着刚才发生的事儿,想起了商校升格的事儿,连忙把这个好消息打给了聂书彬。 到了周五的下班时间,天色已经擦黑。乡政府大院里的人们匆忙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近年搬到县城居住的人越来越多,早晨上班来,傍晚下班走,老百姓习惯把他们称为“走读干部”。 “嫂子就没说搬到城里去住吗?”吴月霞开着吉普车,转头看了一眼问许志明。 “她倒是说过这事儿,可目前不现实啊。她爸妈和我爸妈都住在村里,岁数大了离不开人,老人可不适合住楼房。我那内弟媳妇你是见过的,在信用社上班,也是离不开。以后有钱再买房吧”,许志明说着话,握住了她的小手。 “等我明年出鱼了,到县城买两套房,咱俩一人一套。你说是买对门儿好呢,还是楼上楼下?”吴月霞笑着问他。 “还是对门儿吧。楼上楼下的有个动静,容易被发现”,许志明开着玩笑着说。 两个人开着车嬉笑着到了养鱼场。 吴老爸给许志明打开了车门,笑呵呵的说:“鱼已经炖上了,还有三个凉菜上桌了,你们慢慢吃吧”,说完话挥挥手,骑上破旧的三轮车,嘴里哼着小曲回家了。 院里的大狼狗看到许志明下车,兴奋的甩着粗长的尾巴,两个前蹄高高站起来,嘴里“呜呜”的叫着,再也不是他第一次过来时的狂吠不止。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那些肉不会白喂的”,吴月霞笑着说,“你给过它好吃的,它自然就不咬你了。这就叫吃谁的、听谁的!” “我可以带它溜溜养鱼场吗?”许志明动了遛狗的心思,只是还不敢确定,这狗会不会半路发脾气。 “给你带两包牛肉干,走一段路就喂它两粒,就没事儿了。我这里倒是有鞭子,但你不能轻易打它,毕竟它不是你带大的”,吴玉霞说着话把两袋牛肉干递了过来。 许志明猛然想起周笑鹿和李三木的以往过节。 周笑鹿“一怒为红颜”,免了李三木的乡长助理职务,断了他的前程,无异于重责一鞭打折了脊梁骨,李三木再难起身。 可他却不想自己受贿的把柄,不久就攥到了别人的手上,李三木反手一剑,又伤了卿卿性命。 这世间的道理,本就是万事相通啊! 第147章 老岳父去世了 解开了狗绳,许志明牵着大狼狗到塘梗子上散步。喂了几块牛肉干后,那狗越发听话,摇头摆尾的跟着他,一人一狗就这样在塘梗子上跑起来。 平日里没有锻炼身体的机会,跑了不到一百米,许志明便已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和后背都见了汗水。 “回来吃饭吧”,吴月霞对着远处的许志明大声喊着,高高的挥动着纤细的手臂。 “看来遛狗真是锻炼身体的好办法”,许志明气喘吁吁,把狗拴到了木桩上。 “擦擦汗吧,你这身体是不是越来越虚了?平时多锻炼锻炼吧”,吴月霞笑着递过温热的毛巾。 “上班天天坐着,剩下的锻炼时间已经不多了,身子能不虚吗?”许志明擦过脸,伸手调皮的刮了一下身旁吴月霞的鼻子,“饭熟了吗?” “熟了啊,咱俩还是赶紧喂嘴去吧”,吴月霞拉着他的手坐到餐桌旁,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三个凉菜,“我这就端鱼去。” 吴月霞端鱼进门的时候,许志明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媳妇乔桂英打来的,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 “你在哪儿呢?赶紧回来吧,我爸看来是不行了”,电话那头的乔桂英应该是很着急,声音挺大,旁边的吴月霞听得一清二楚。 “我这就回去!怎么回事儿?你慢慢说”,许志明对吴月霞做出了“不再吃饭”的手势,指指外面的吉普车,做出个拧动钥匙的动作。 吴月霞到院里撒开了大狼狗,关上院门,两个人快速跳上吉普车,向许家庄疾驶而去。 “下午许二山到咱家,跟你爸聊会天儿,说你当上乡党委书记了,就是原来的公社书记,然后我就跟着二山去村委会开会了。你爸一高兴,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你存的茅台酒,到我们家找我爸庆祝去了。我妈炒了俩菜,老哥俩一高兴,把这一瓶酒都喝了,然后我爸就不行了”,乔桂英那边听出了哭哭啼啼的声音。 “这个许二山啊,你跟老爷子说这个干啥。老人快八十岁了,就怕遇到大喜大悲的事儿”,许志明提职后一再嘱咐乔桂英,别让双方老人知道这事儿,这岁数本就是风中残烛,出点儿意外就不得了。 “现在怎么样了?村里大夫怎么说?”许志明急切的问道。 “大夫说是心梗,现在高压四十多,动不了。脉搏也要没有了”,乔桂英那边好像在问着大夫什么,随后电话里传来了哭声,“我的爸爸呃!” “完了,我这老丈人走了”,许志明不由得长叹一声,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 “节哀顺变吧,人都会有这一天的”,吴月霞懂事地轻轻拍拍他的手。 “你把我送到乡政府吧”,许志明想了想,不能这样让吴月霞送她回许家庄。自己好久没交作业了,这时候有个美女开车送他回家,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乔桂英丧父之痛正在难过的时候,发起火来可不得了。 说着拨通了司机小李的电话,“你十分钟后,到办公室等我。” 到乡政府大院门口时,吴月霞一把拉住了要下车的许志明。 她打开自己的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了两万块钱,塞到许志明的公文包里说:“我明天再跟大家一起去你家里吊唁,这个你先拿上,也别着急,现在家里剩下的就是花钱的事儿!” 办丧事都是这样。 许志明略一迟疑,便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跟她点点头下了车。 小李的车早就停在了大门口,他把车开的飞快,直接开进了乔桂英家的老宅。 许志明进的院来,看到院里的一草一木,想起多年来老人对他的关心,不禁从心底涌上悲伤,眼圈一下子红了。 东屋炕上,乔桂英和老母亲已经给老岳父穿上了老衣,两个人在炕上默默垂泪。 许志明的老父亲坐在地上的长条凳上咳声叹气,嘴里絮絮叨叨的还在埋怨自己,不该过来和亲家喝这顿酒。 “您就别埋怨自己了。这里有我呢,您回家歇着吧,明天再过来”,许志明劝导着自己的老父亲。 村里的两个大夫还没有走——许书记的老岳父这样过世,怎么着也得和他有个当面的交代啊。 听完大夫的叙述,许志明说:“你们两位大夫也尽力了,生老病死,谁也躲不过去”,说着话手伸进公文包里,给两位大夫每人数出五百块钱,塞到他们的手里。 两位大夫忙向外推脱着,不敢拿这钱。 许志明说:“大晚上的,辛苦你们了。只是,别对村里人说喝茅台酒的事儿。” 原来这钱是封口费。 两位大夫齐声说:“您放心,我们肯定不说。这岁数的老人了,本来就是说没就没!” “那就麻烦你们两位,顺路把我爸送回家吧。我这里还有好多事儿”,许志明对两位大夫拱拱手,“拜托了!” “给桂海他们打过电话了吗?”送走两位大夫和老父亲,许志明进屋问乔桂英。自己再怎么样也是女婿,家里办丧事,儿子和闺女才是主角。 “想着你是主心骨,就先给你打了电话,还没联系他们呢”,听了乔桂英的话,许志明转身拨通了乔桂海那里的电话,让他带着全家赶紧回来奔丧。 “我去买烧纸吧”,打完电话,许志明安顿好老岳母和乔桂英,和司机小李来到村里的小超市。 “大晚上的,书记咋回来了?”这时还不到十点钟,小超市的老板张又成还没关门,看到许志明进屋,连忙站起身来,顺手递过来一根烟,“没啥好烟啊,书记将就一下。” “抽我的吧”,许志明连忙掏出自己的烟,递给李又成一根,“老丈人刚才去世了,我过来买些烧纸。” “这好日子才过上几年啊,说没就没了”,李又成嘴里念叨着,转回后院取过来四提烧纸。 他看许志明要掏钱,忙说:“这事儿都是先记账,总是没完没了的缺这缺那的,等发送完了老人,一块结账就行了。” 第148章 就这样丧事从简 回到家里,许志明把一个旧瓦盆从院里搬进了堂屋,乔桂英便在堂屋地上的瓦盆里点燃了烧纸。 随着火苗的升起,一缕烟雾飘出了堂屋,向夜晚的空中飘飘荡荡,她的哭声也便放了出来,“我的爸爸呃,你咋就走了呃......” 这时候四邻没有入睡的,还有已经钻进被窝的,咋一听到她家的哭声,才知道是老爷子过世了,都纷纷披上衣服过来帮忙。 一个小时后,纪松开着车,带着乔桂海一家四口赶回了村里。乔桂海进门就“哇哇”地哭着扶住了门框,聂书彬和乔玉儿见此也扑簌簌落下泪来。 许二山到张又成的小超市里买两个肉罐头,想着睡觉前再喝上两口酒。听张又成说乔家老爷子过世,许志明回来了,他连忙赶到乔家来见许志明。 看到这个惹事的班头,许志明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想发作,又想这场合不合适,便压下了火气,喊过许二山和乔桂英姐俩到了西屋,商量老人的后事。 “乡里正在大力推行节俭操办红白喜事。这个事儿推了一年多了,收效甚微。我们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从我们做起?”许志明点着一根烟,看着大家发问。 看大家都不做声,许志明直接点将,“桂海你是国家干部,你先表个态!” “我...”,乔桂海看看乔桂英,又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说道,“我没意见,听姐夫的。你问问我姐吧。” 乔桂英本想大操大办,毕竟是自己的老父亲,辛苦一辈子了,谁不想风风光光的给发送走了呢?家里也不差那万八千块的钱。 可是想到自己丈夫如今的地位,她又是村里的妇女主任,不能不多想些事情。到底该怎么办?她心里也没个准主意,便把眼光投向了许志明。 “二山现在是村支书兼任村主任。在村里推行丧事从简,这件事有多大难度,他更有发言权”,许志明转向许二山,瞪了他一眼,“你也说说你的意见。” “我认为这件事对国家,对个人都是好事。村里有的人家,老人活着的时候不孝顺,给买口吃的都心疼,死了却大操大办,让全村人看笑话。我赞成丧事从简,等我们家老人百年了也这样”,许二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二山说的很对。我算了算,买口棺材要六千多,吹吹打打的也要四五千。这些都可以省掉,直接骨灰盒下葬,省下来的一万块钱捐给村里的小学,奖励努力学习的孩子”,许志明说,“乡亲们的份子钱就不要收了,过来烧张纸吊唁一下就是尽了心意。” 他又转向许二山说:“群众服不服,关键看支部。支部强不强,全看领头羊。我们一件接着一件干,一年接着一年干,总会把事情干成功!” “那我就听大家的意见”,乔桂英心中有些不舍的说道。 丧事三天是祖传的规矩。 乔家老爷子周五晚上去世,算是一天。周六去殡仪馆火化回来,家里已在院中搭起灵棚,接受乡里乡亲和亲戚们的吊唁,没收一分钱的份子钱,招待亲朋的饭菜也简单。 周日中午饭后,大家静悄悄的把老爷子安葬在村西坟地。 安葬回来,由许二山陪着,许志明几个人到了村小学,向校长捐出了丧事省下的一万多块钱。 这几天,司机小李一直跟随着许志明,没把车开回乡政府的车库,周一必须补报给办公室主任。大家由此知道了此事,纷纷到许志明的屋里表示慰问,有的人悄悄的塞上礼金。 “丧事的份子钱,可没有补交的。这跟喜事不一样”,许志明坚决的拒绝了大家的心意。 周二的上午,县委书记袁德鹏一行来到了养鱼场,许志明、吴月霞等人早早等在岔路口,迎接着书记的到来。 “这段路是不是该修了?”经过这段砂石路的颠簸,袁德鹏下车后握着许志明的手,第一句就是这样的话。 “感谢书记的惦记!最近资金有些紧张,我们也一直在想这件事”,许志明面露难色。修路可不是一星半点的资金,没有县里的支援,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我就知道你会要钱,回头你们乡里写个预算报上来”,袁德鹏又说,“听说你老岳父去世了,丧事从简,省下来的捐给了村里的学校,是这样吗?” 许志明心里一惊。这才是昨天的事情,今天袁书记就知道了,看来以后说话办事要格外小心,便说道:“丧事从简是政府的号召,咱们都是唯物主义者,把钱留给好好学习的孩子们,比什么都强。” “你说的很对,我会在今后的会议上推广你们的经验”,袁德鹏点着手说。 这是吴月霞跟了上来,许志明赶忙给他们做介绍,“袁书记,这就是养鱼场的场长吴月霞。” 吴月霞连忙上前一步,跟袁德鹏握手。 袁德鹏望向吴月霞,不禁一愣,这女孩子怎么有点像自己初恋的情人?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那颀长健美的身子。 “年纪轻轻,就能做成大事,实在是不简单啊”,袁德鹏握着她的小手,眼里满是赞许的目光。他知道初恋情人早已嫁作他人妇,生了个儿子,远在三千里之外,自己只留下悠远的思念。 “这都是书记领导的好,我们也赶上了好政策”,吴月霞笑眼看着袁德鹏,感到自己手心里暖暖的出了汗。 两个人并肩走在塘梗子上,入冬的微风卷动着地上干枯的树叶,吹到水面上。随着层层涟漪的波动,树叶便如一只只小船飘来荡去,慢慢沉入了水底。 吴月霞认真的向袁德鹏汇报着鱼塘面积、养殖尾数、病虫防治等问题,并安排残疾人就业、未来开办特色农家院和特色垂钓等事项做了介绍。 鱼塘里的水接近岸边的地方,已经有了些许的薄冰。许志明等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看你这身材很健美啊,会不会跳舞呀?”袁德鹏忽然小声问了一句养鱼之外的问题。 第149章 先去洗个澡吧 “跳舞没问题啊!我在水产学校上学时,是学校舞蹈队的,晚上经常到学校的舞场跳舞”,吴月霞兴奋的说,“书记您也喜欢跳舞啊?” “我倒是挺喜欢的,就是水平有限,属于初级水平吧。忙碌一天,晚上跳跳舞,活动了筋骨,身心都愉快啊”,袁德鹏笑呵呵的小声说,“过两天我联系你,到县城宾馆跳跳舞,好吗?” “那再好不过了!我可等您的电话啊”,吴月霞没想到能挂上县里的一把手,心里自然是万分的高兴。 袁德鹏转回身去,用眼睛寻找着许志明。 许志明看似和别人聊着天,眼睛却一直不离袁德鹏的一举一动,此时赶忙小跑着跟了上来,到了书记的面前。 “我听小吴场长说,她这里安置了残疾人就业。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我们也应该关心养鱼场的发展。你们乡里考虑一下,给税务部门写个报告,争取减免税收。如果需要协调的话,你给我打电话”,袁德鹏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的,这事儿我回去马上就办”,许志明连忙点头。 一行人开车回到乡政府,许志明主持召开了乡党委(扩大)会议,各位委员和乡镇企业领导都接到了会议通知,王翠玲、吴月霞等企业领导的名字也摆到了会议桌上。 “首先应该表扬的,是你们的党委书记许志明同志。据我所知,昨天他坚持移风易俗,丧事从简,安葬完老岳父后,直接把省下来的钱捐给了村里的小学。这就是党员干部的楷模,应该在全县予以宣传和表彰。有这种攻坚克难的榜样引领,我们就没有理由做不好全县的各项工作!”袁德鹏放下了秘书写成的稿子,深情的述说引来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还有吴月霞同志!一个女孩子,不甘心一张报纸一杯茶的平静生活,自己勇挑重担,克服重重困难,开办了这么大的养鱼场,她的光荣事迹已经登上了省报的头版。这是吴月霞同志的光荣,是东方乡全体同志的光荣,更是咱们临曲县的光荣!我们要乘势而为,做好以下的事情。下面我讲五点意见……” 说着话,袁德鹏拿起了讲话稿,在座各位纷纷拿起笔,在本子上刷刷的记着。 转天下午四点多,吴月霞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接听后,电话那头竟然是袁德鹏柔和的声音,“是小吴场长吧,我是袁德鹏,晚上有时间到县城吗?” “有时间,有时间”,吴月霞喜出望外的连声回答。 “那你晚上六点,到县宾馆的5118房间”,袁德鹏没等她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是许书记要过来夜钓吗?”吴老爸看到闺女这么高兴,问了一句。闺女不喜欢做饭,有外人过来需要就餐的时候,他是要把饭菜准备齐全的。 “不是许书记,是县委的袁书记”,吴月霞高兴的答道。 “是袁书记要到这里来?”吴老爸诧异的问着,他记得袁书记他们是昨天来的养鱼场。 “不是到这里来。是让我到县城,给他汇报工作去”,吴月霞不想给他解释什么,看看时间还早,说道: “我去一趟家里。今晚没一定几点回来。您和小武值班,注意安全”,说着话跳上吉普车。 刚才接到电话,吴月霞便想起袁德鹏问过她的会不会跳舞的事情。莫不是晚上陪他去跳舞?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应该准备一下衣服。 天气转冷,夏季的衣服已经洗晒干净,转移到了家里。吴月霞想到,如果是去跳舞,怎么也不能穿着棉衣棉裤羽绒服吧? 几年前在乡政府上班时,她去过一次县宾馆开会,也是冬天的季节。那里可是温暖如春,根本穿不得棉衣。 挑来挑去,她选了一件乳白色的丝绸衬衣,一条浅蓝色的长裙,叠好后放进随身的提包里。又换上黑色细高跟皮鞋,对着镜子整理了棕色披肩长发,出门就要走。 “姐,你去哪里玩儿啊?” 妹妹吴月好走进门来,见她提包要走,欣喜的问道。 “不是去玩儿,是去县城给领导汇报工作。下次去玩儿再带上你。乖,照顾好妈”,说着话她亲昵的拍拍妹妹的脸。 县城机关一般是五点下班。冬天的这个时候天已经擦黑,路灯亮了起来。开车经过县城第一小学的时候,路两边都是接孩子放学的家长,车速慢了下来。 等吉普车开进宾馆,吴月霞看看手表,差十五分钟就到六点了。 “我到5楼怎么走?”吴月霞问前台的服务小姐。 “和领导预约了吗?如果没预约,您上去也没用”,服务小姐面带笑容的轻声细语。 “已经预约了”,吴月霞想,跟袁德鹏电话约定,应该就算是预约了。 “那您随我来”,服务小姐转身出了前台,七扭八拐的带她走到楼道尽头僻静之处,原来这里还有一部小电梯。 服务小姐掏出一把小钥匙打开电梯,刷了一下胸前的卡片,按了五楼的按键,说声“可以了”,转身回了前台。 从进宾馆大厅到进了电梯,吴月霞的脑门已经有了细微的汗珠,她赶紧掏出纸巾轻轻擦拭。 电梯到了五楼停下。吴月霞走出来,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声响。抬头却见一道防盗门,关的紧紧的密不透风。 正在不知所措,琢磨着要不要打电话的时候,防盗门静悄悄的自己打开了。她怯生生的走进去,轻轻敲响了5118房间厚厚的门。 门轻轻的打开,里面站着笑容可掬的袁德鹏,“小吴你好啊,欢迎欢迎。快请进!” 跟台上的一脸严肃不同,今天的袁德鹏俨然是和蔼可亲的长者,身着轻薄的咖啡色丝绸中式裤褂,脚上是方口布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书画大家,或者是一位崇尚养生的智慧长者。 “这里有点热,出汗了吧?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边吃边谈”,袁德鹏很自然的说着话,把她领到了洗浴间门口。 第150章 五成熟的小牛排 多亏自己有准备,带来了单薄的夏日衣服,否则真的没办法在这温暖如春的屋里呆下去。吴月霞提着衣服包包走进淋浴间,随手关上门。 “既来之则安之,男女不就这点事儿吗?”接到他的电话时,她就想到了这一层。 淋浴房里宽敞明亮,面积超过了她的办公室。浴室的右边是桑拿房,左边是宽大的按摩浴缸,里面的水在轻轻的咕咕的流动。 “这要是泡上半天,那得多舒服啊”,吴月霞只是这么一想,她知道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躺在浴室里。袁德鹏此时就在外面等她,男人遇到这事儿都是猴急猴急的性子,不能让他在外面久等。 想到此,她麻利的除掉保暖的衣服,赤裸着身子躺到了宽大的浴盆里,轻轻按动了红色按钮,前后左右温热的水流立刻喷涌而出,冲刷着她娇嫩的身子,好爽啊! 她只知道掩上了门,想着这时候袁德鹏会不会突然推门而入。却不知此时浴室里多处暗藏的摄像头连接着电脑,把她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传到了袁德鹏的眼前。 片刻功夫,吴月霞换上乳白色的丝绸衬衣和浅蓝色的长裙,里面自然是空无一物。 把换下的衣服挂进壁橱后,她拿起盥洗台上摆放的香水,向门口上方喷了一下,随即穿过香水的迷雾,款款的走出了淋浴房。 “您这里真舒服啊”,吴月霞对远处坐在电脑前的袁德鹏笑着说。 “舒服就常来”,袁德鹏关掉电脑,笑呵呵的站起身,走过来拉着她的小手说,“我们共进晚餐吧,边吃边聊。” 她又错了,以为是出去到餐厅就餐,便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 袁德鹏一笑,带她穿过小门,领到旁边的小餐厅。 小餐厅有条长长的吧台,从入口处向里延伸。吧台前面是一排排的洋酒架,上面摆满了五光十色的酒瓶,在灯光的照射下,像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此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西餐,和一瓶打开了瓶塞的马爹利鼎盛vsop干邑白兰地。 落座后,袁德鹏再次打量沐浴之后的这个女人。 她坐姿端正,一头尚未干透的棕色卷发披在肩上,皮肤是健康的浅浅的小麦色,身材苗条,上扬的嘴角时刻洋溢着自信的锐气,挺拔的身子还保持着少女的风采。 “当年你怎么想起来养鱼做生意的?”袁德鹏对她停薪保职的做法有点好奇。 乡政府虽在农村,毕竟也算是端上了清闲的铁饭碗,混好了同样可以出将入相,混不好也还能剩个一张报纸一杯茶的悠闲。 “我看了施耐庵的那首诗:母弱出商贾,父强做侍郎,望族留原籍,家贫走他乡。” 她知道以他县委书记的水平,应该知道这首诗的含义,但还是稍加解释了几句。 “父母弱,只能学着做生意改变命运。父母强,就可以背靠参天大树入朝为官。宗族兴旺,就可以留在本地发展。家境贫寒,只能远走他乡寻找机会。 我也是父母弱啊,只能学着做生意,父亲养过鱼。就是这样”,她淡淡的说着。 “有志气的年轻人,你应该是大有作为的”,袁德鹏对她赞许的点点头,随即耐心的教她如何使用刀叉。 待她唇齿留香、习惯了这里清新优雅的氛围时,他适时的端起了高脚酒杯,“为我们的相识,cheers!” 吴月霞没有听懂这句英语,肚子里那点儿有限的单词早就还给了外语老师。 但看他端起酒杯,猜想他说的应该是“干杯”的意思,便连忙起身,两只高脚杯轻轻一声碰到一起。 “说实话,吃这个吧?肯定是吃不惯。但越是吃不惯,越要体验一下。就像和您这大领导坐在一起吃饭,第一次肯定紧张。但我想如果常在一起,就不会紧张了。” 吴月霞斟酌着词语,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就实话实说。她知道,这年头儿的领导都是难得听到实话。 “你说的很对,我是真的喜欢像你这样摸着石头过河的人”,说着话他把一块切好的牛排放到吴月霞的盘子里,“你尝尝这块五成熟的小牛排。” 听着是五成熟,吴月霞想,这不就是生肉吗?这也能吃?尝试着叉到嘴里,却没有生腥的气味,绵软香嫩唇齿留香。 几杯洋酒下肚,吴月霞的脸微微泛红。 两个人饭后走出小餐厅,袁德鹏轻轻推开客厅墙上的山水画卷,只见画分左右。原来是一道隐形木门。随着门的打开,轻柔的钢琴声隐隐传出。 “我们去跳舞吧,跳舞也是工作啊”,柔和的灯光下,袁德鹏搂着她纤细的小蛮腰,两个人滑向昏暗的舞池。 许志明使她成为了女人,为她站脚助威倾尽全力,才有了她的事迹登上了省报,才有了今天她和县委书记今天的相遇。 她不想失去千载难逢的机会,“每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都站着无数成功的男人”,这句话她深信不疑。 两支舞曲下来,她便双手搂住了眼前这个微胖的看起来比她稍矮一点的腰身,两张脸时不时的贴到了一起,不由自主的吻到了一起。 半推半就的,她跟着他进了卧室。昏暗的灯光下,眼前是宽大的床...... 与许志明深交几次,她便无师自通的谙熟了怎么和领导相处。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做出什么表情和姿势,拿捏的尺度恰到好处。 袁德鹏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自己的初恋情人,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自己初恋情人的女儿。他知道自己是爱屋及乌,此时抚摸着她的棕色长发,陷入了无尽的思念之中。 酣战之后,袁德鹏舒适的感觉达到了顶点,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沉浸在极度的舒爽中,他四脚哈天的躺在大床上。 领导面前言多有失。跟许志明交往几次,吴月霞便知道了这个道理。此时她不再多说话,用头枕着他的大腿,绕来绕去的抚弄着他的胸脯。 此时见他也不说话,她便猜想着原因。是嫌弃自己不是第一次呢,还是刚才自己没有做好?好像没说错什么呀! 第151章 盛三一刀砍下去 不是第一次这个问题,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了,先来后到的顺序可不按领导的职级而改变。没有谁会为尚不知道的将来的某一个人苦苦等待,而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机会。 “今后有什么打算啊?这辈子总不能一直养鱼吧?” 抚弄着她长长的深棕色卷发,袁德鹏闭目养神,轻声说道。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都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交易而已。 “我也想加入组织,在各方面更进一步啊,这样也离你更近一些啊”,吴月霞亲了亲他的脸颊,喃喃的说。 这时候她的头脑里还在简单的想着,回到东方乡政府里,当一个农技站的站长——这是许志明答应过她的,她没有怀疑过他的能力和承诺。 只是这次和袁德鹏负距离接触后,她觉得这事儿的把握性应该是更大了一些。毕竟他是县委书记,比乡党委书记的权力大多了。 “如果你想快速成长起来,我劝你一句,就别加入我们的组织了”,袁德鹏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 “为什么呀?不是只有加入组织,才能更快的提拔当官吗?” 她支起光溜溜的身子,惊讶的问着他。 “这个你就不懂了。现如今县里政府的领导班子架构有了新的要求,必须要有一名女同志加入,必须是民主党派人士。这样更能体现男女平等,体现协商和监督的作用,这也是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他看着她瞪圆的双眼笑着说。 “我距离你们嘴里经常说的班子,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她耍起了小孩子气,伏在他的胸前喃喃的说。 “人人都说十万八千里,其实十万八千里并不远。如果是平常人,可能要走一辈子。如果你是孙悟空,也就是一个筋斗的距离。” 皮肤依然是光滑如水,抚上去细腻芬芳,那曲线娇美的隆起在袁德鹏的抚弄亲吻下很快地傲娇起来。 他笑着把手悄悄的探了下去,抚摸着她结实光滑的大腿。 不一会儿的工夫,她的心里便有了痒痒的舒适,轻轻的闭上眼睛,嘴里发出了燕语莺声的呢喃,“我感觉要飞了起来,在你的手里,我难道真的能变成孙悟空?” “这事儿我跟许志明点拨一下吧。要是特事特办的话,说快也很快,也就两三年的工夫——关键看你的表现呦”,袁德鹏趴在她的耳边说着一语双关的话,顺势刮了刮她翘起的小鼻子。 她娇小好看的鼻梁在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从今以后跟着你走,我一步也不会落后”,有这等好事,她的心里岂能不欢欣鼓舞? 吴月霞嬉笑着亲吻着他,两个人又滚到了一起。 袁德鹏并不太在乎她是不是第一次。 她已经是二十五岁了,女人到了这岁数还未曾开发过,在当今社会绝对是凤毛麟角。 更何况像她这样洒脱健美的女人,追她的男人肯定不止自己一个。 他自己可是有家有业有老婆的男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他的岳父大人,曾经是樟树县的县长。虽说他已经退了下来,在家里种花养草,但门生故吏居多,真的是退而不休,在北河的官场还是有着一定影响力的。 如果这女人真的是第一次,缠上了自己非要结婚转正,闹死闹活的想上位取而代之,才是官途中最大的麻烦。 自己总不能像个别的贪腐官员那样杀人灭口吧?因为男女之事丢了前途和性命,那才是最大的得不偿失。 女人只不过是自己奋力前行时,路边偶见的一朵花而已。 一阵香风吹过,今朝拥有也就足够了。非要采下来放到家里的花瓶里,也就失去了田野里的花香,慢慢的枯萎成为标本。 袁德鹏闭着眼睛这样想着,呼吸着身边女体的幽香,慢慢的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缠绵了一晚,吴月霞竟然没有感到一丝的疲惫,她想,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开车回去的路上,她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路旁闪过的一草一木,看在眼里都感到亲切万分。 快到春节了,农村本应是热热闹闹的气氛,却也不见了多年前的熙熙攘攘。如今的人们变得越来越实际,很少东奔西跑、走亲访友的瞎忙乎。 年轻的人们,除了自己认识的能够点头哈腰送礼上门的领导,渐渐地只剩下了传说中的三门好亲戚,那就是“媳妇的娘家、孩子姥姥家、自己的老丈人家”,别的那些没钱没权的亲戚,慢慢的也就断了联系。 “过年,给这俩领导送点儿什么呢?” 一路上吴月霞苦思冥想着袁德鹏和许志明两个人的爱好,却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也就不想了,“算了,带上两捆钱和花枝招展的自己,反正他们都喜欢金钱和美女,随便要那个都行。” 吉普车开进养鱼场,吴老爸迎上来急急的说:“昨晚你不在,张建带两个人过来了,说是找你借点钱花。我说你不在,我手里可没钱,把他们打发回去了。你看怎么办啊?” 吴月霞一听心头火起,问道:“他说了啥时候再来吗?” “我说你上午可能回来。他说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过来”,吴老爸诺诺的说着。 这个张建是邻村的,三十来岁的汉子,接近一米七五的身高,颀长的身材,长着白净的面孔。 从小爹妈把他当成闺女娇生惯养,长的白净苗条,好像是女儿的身子,却心狠手辣,长期经营着坑蒙拐骗偷,好事儿可一件也没干过。 一次手头紧了,半夜去拦路抢劫,只抢到了五百二十元钱。还没走出五百米,遇到了几个便衣警察夜间巡逻,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枪口上,把他送进了监狱。 张建进了监狱,被同室的牢头狱霸盛三看上了。 这盛三本是个老实的壮汉,常年在南方打工挣钱。那年春节前遇到乡里的大货车去南方拉货,盛三想着能节省一笔火车费,便找老板请了假,提前几天搭着顺风车回了家。 本想着给媳妇一个小小的惊喜,哪料想媳妇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吓。推开房门,抬眼看到媳妇跟邻居王顺发生着不该发生的故事。 盛三一怒之下,进厨房抄起菜刀,一刀砍向了王顺的胳膊。 多亏抢救及时,救护车疯了一样跑到了省医院,忙着连接血管、神经和骨头。一个大手术下来,胳膊虽然接上了,也是留下了残疾。 第152章 出了监狱他更坏 盛三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处六年有期徒刑。身高体壮的他挨了两年的打磨后,靠着狠毒和仗义,逐渐成了第五监室的牢头狱霸。 第一天进了监狱,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晚上张建的光头就被几个人按住了…… 男人女相的张建被折磨了几年,心理也变得阴暗无比。如同太监一样,那东西被阉割后,变得不男不女,心理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他以坏人的身份进了监狱,改造了几年,出来的时候变的更坏了。 这是他的媳妇李佳佳第一次深深的恨他。 自从和公爹郎勤发生了不该发生的故事,与丈夫郎小明离婚后,李佳佳为了躲避众人的口舌,托关系找门路远远离开了黄叶乡,调到了东方乡偏僻的小村里,当上了乡村小学的老师。 成了二婚的女人,又是因为和公爹发生这样的关系,李佳佳便自降身价,经人介绍后,与张建结了婚。 张建知道自身的条件,自己没有工作,家里也不富裕,能娶上这么漂亮的媳妇,又是吃公家饭的老师,哪里还会管她以前干过什么呢! 刚结婚的时候,张建每次亲热都要温柔的抱着她,那种身心交融的感觉让她飘飘欲仙、丢魂失魄。可自从他从监狱回来,心理发生了变化,这种亲热的方式发生了变化。 出了监狱回家夫妻亲热没几天,他就开始打老婆。她猜想那可能是监狱里男人们无奈之下的偏爱。 小夫妻偶尔看看风景走一次图个新鲜,尚可为之。谁家夫妻还没有个生气打架的事情,但是像张建和李佳佳这样,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三天肯定动手打老婆的,村里还真的是头一份儿。 李佳佳也想和他好好谈谈,但和一个从里面出来的混人根本谈不到一块儿。 谈又谈不拢,但还不能不顺着他,稍不如意他就拳脚相加,并且每次都是狠狠的拧大腿里面的嫩肉。李佳佳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钻心的疼,穿上衣服外面还看不见。 “你去外面找小姐去吧”,李佳佳是宁可让他去外面找小姐,也不愿意和他过这样的生活。可外面的小姐价格昂贵,他手头拮据,无力支付她们要的高价,只能在自己的老婆身上重复着他的恶习。 他从来不管身下老婆的感受,甚至不管她是不是正在生理期,让她早已怒火中烧。 他从来不管她喜欢不喜欢,高兴不高兴,只顾着蛮横的粗野的践踏着她的尊严,发泄着自己的兽欲。 李佳佳过的是白天是人、晚上是鬼的非人的生活。只要夜幕降临,黑暗的恐惧就开始笼罩在她的心里,让她心里发慌,产生焦虑和畏缩。 这仅仅只是他的媳妇李佳佳第一次深深的恨他,更深的仇恨还在儿子死后。 从监狱出来后的第二年,他接手个‘活儿’,帮村里的小施工队去西寨乡李大炮那里要一笔工程欠款。 他推出摩托车要出门,五岁的儿子不懂事,非要跟着他去。 媳妇李佳佳也不知道他出门要去干什么,看儿子非要跟他去,也就同意了。 到了西寨乡李大炮的家里,李大炮不在家。等来等去就等到了晚上,李大炮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九点多。 提起张建的名字,李大炮有点儿耳闻,“不就是要钱吗?先给你五万。也别着急回去,咱哥俩第一次认识,不吃饭怎么好?说出去道上的弟兄不得笑话死我啊?‘’ 说着话,李大炮让媳妇准备了四个菜一瓶酒,让孩子也上桌吃饭。两个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竟然喝的畅快淋漓,不一会儿一瓶白酒就见了底儿。 “我就不留兄弟你了。你们爷俩住在这里,家里弟妹也不放心啊,一路走好”,说着话,李大炮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建酒后骑着摩托车带着五岁的儿子,晃晃悠悠的上了路。自己戴上了头盔,捆扎的严严实实的,却忘了给儿子戴上头盔。 他前脚走了不到五分钟,李大炮给自己的小弟兄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辆没有牌照的大货车悄悄的跟了上去。 到了两乡交界的野外桥头,大货车赶上了他的摩托车。只见大货车一个急转弯向右边拐去,把张建骑的摩托车挤下了大路。 摩托车失控,跌落到五米多的深沟里。五岁的儿子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张建也摔的人事不省,等到半夜醒来的时候,发觉身上要回来的五万块钱已不见踪影。 “救命啊,救命啊”,寒冬腊月的野外,哪有人能听到他在深沟里的呼救声。 无奈之下,张建解开车后座的绳子,把昏迷过去的儿子捆在自己后背上,爬了五六次,终于爬出了深沟。 冬天的北方夜晚,大路上鲜有车辆经过。偶尔经过的汽车,大老远的看到他一瘸一拐的走着,又背着一个孩子,猜不透他这是什么情况。 等放慢车速距离近了,又看到他一脸的血。司机们谁敢惹事上身啊,都是脚下一脚油门,跑的远远的少惹是非。 等到天亮,他终于背着儿子到了西寨乡卫生院时,身上的儿子早就停止了呼吸,身子都冻挺了。 确认儿子的死讯后,张建泪眼婆娑的去派出所报了警。查了三天,那时候路口也没有摄像头,一无证据,二无车辆撞击痕迹,三没有录像,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李佳佳哭的死去活来,大嘴巴啪啪的扇着张建,从此也就恨透了他。 之后两个人每次房事,李佳佳就偷偷的吃上了避孕药,再也不想给他生孩子。 张建看到两个人再也不能和谐,便和东院的邻居王二嫂勾勾搭搭眉来眼去。 王二哥不在家的时候,张建总是有事没事的爱往那院跑,他大概是想探究一下,别人的媳妇和自己家里的有什么不同,只是没被她抓到什么把柄。 夏天,王二嫂和李佳佳两个人经常一起到河边洗衣服,聊起来了家长里短,慢慢的也就说到了闺房私密。 第153章 屋里爬进一条蛇 “我们家张建那方面能力很一般。每次想干那事儿,都是猴急猴急的,从来没有超过三分钟,准保自己翻身下来。说实话,还不如我上学时搞那对象呢”,李佳佳一边揉搓着衣服,一边惆怅的说着。 她没说是她的前夫郎小明,还是公爹郎勤。 “那就不如我们家男人了”,王二嫂抿嘴一笑偷偷的说,“我们家你二哥,你别看他年纪大几岁,可一直是生龙活虎的。我们结婚十多年了,他一直把我伺候的七死八活的舒坦。” 这事儿说过三遍后,李佳佳便走了心。张建有事没事的总往你家跑,不就是想勾搭你吗?我比你王二嫂小了十来岁,长的溜光水滑亭亭玉立,这白白嫩嫩的身子,还怕引不过来你们家的王二哥吗? 洗完衣服回家,王二嫂走在前面。 李佳佳走在后面,望着前面女人有些臃肿的身子,羡慕嫉妒恨涌上心头,心里在暗暗的想着办法,寻找着机会。 如果说以前,李佳佳自己受苦受难还可以忍受。可自从儿子跟张建出去替人要账被摔死之后,她便铁了心要离开这个恶毒的男人。 这一天机会终于来了。 这一天王二嫂的娘病重,电话打到了村委会,是王二哥跑去接的电话。 李佳佳出院门倒水,正遇到王二哥急急的推出自行车,后面跟着着急麻慌的胖胖的王二嫂。 问清缘由,李佳佳说:“五十多里地,还有一段山路。你俩骑着自行车,这大热天的还不得累死在半路啊。让张建骑着摩托车送你去吧。” 说的是“送你去吧”,显然不包括王二哥。再说这大热天的,摩托车怎么坐三个大人啊? 王二哥就坡下驴,本来就不想去,顺口说道:“那我就不去了。” 王二嫂感激的说,“那可就辛苦你们家张建了。” 李佳佳回屋叫醒了正在午睡的张建,说清事由,他倒是挺高兴的,终于又有机会单独接近王二嫂了。 望着王二嫂扶着张建的腰,两个人骑着摩托车走远,李佳佳和王二哥各回各家,关上大铁门继续午睡。 “二哥二哥,你快过来看看”,王二哥躺下没有三分钟,隔壁矮墙头那边传来李佳佳急急的喊声。 “怎么了?”王二哥只穿着一条短裤,光着膀子跑出了屋门。 “我家屋里爬进去一条蛇,吓死我了”,李佳佳花容失色的说着。 夏天有蛇爬进屋子,也是正常的事情。王二哥跳过矮墙头,顺手拿过一根木棍,大步走进李佳佳的房间。 李佳佳手推在他的腰上,胆怯的跟在后面。 “在哪里呢?”王二哥进屋后蹲在地上,在柜子底下划拉着木棍,寻找着她说的那条蛇。 “这儿呢!”李佳佳惊呼一声,扑倒在王二哥的身上。 夏天天气炎热,本来穿的就少。李佳佳正要午睡,只穿着一条素花齐腿短裤,上面的红色小背心无领无袖,里面鼓起来好高,好像是吹起来的一样。 王二哥没有看到那条蛇,却被李佳佳扑倒在地上,滚烫的身子结实的搂住了他…… 就在张建家里西屋的地上,两个人第一次成了好事。李佳佳埋在王二哥的颈窝里,眼里有了融融的东西,看着身边的男人都是浓浓的爱意。 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时候,李佳佳也就不再操心此时的张建具体在干着什么。 王二哥有王二哥的烦恼。结婚多年无一子一女,到医院检查是王二嫂的问题,天生的不会生育,去省市县的各大医院看了几次,大夫也没有办法。 “咱俩跑了吧?远走高飞”,在一次疯狂过后,李佳佳看着王二哥的眼睛说,“我肚子里有了,是你的孩子!” “肯定是我的孩子吗?”王二哥兴奋中带着疑惑的问道。 “他自从出了监狱回家,我们俩就没怎么好过。每次和他之后,我都是偷偷的吃药,不会和他怀孕的”,李佳佳对他撒着娇,接着又威胁着说:“他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还不杀了咱俩?” “咱俩去哪里呢?”王二哥膝下无子无女,只有媳妇这块盐碱地。多次的快乐之后,他也馋上了这个苗条的身子,如今有了孩子,更是爱上加爱,只是不知道要去哪里。 “东北黑龙江鹤岗市,我家有个远亲,是我爸爸的表弟。咱们投奔他去。听说那边房子便宜,咱们到那边市里买个房子,开个饭馆,肯定行”,李佳佳说着自己的计划。 王二哥本是厨子出身,一年四季忙着村里村外的红白喜事,支起个餐馆还是没问题的。 “我手头里只有三万多,也不够买房子啊,更别说开饭馆了”,王二哥有点发愁。他是个男人,不能不算计以后的日子。 “我爸妈去世后,留下了村里的五间大瓦房。他们就我一个孩子,我卖了它,拿到钱咱俩就走”,女人要是铁了心,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 李佳佳的娘家就在临村,农村的宅基地和房屋只能卖给同村的人。 这几年宅基地政策收紧,不再分拨新的宅基地,旧房子的价格迅速上涨。李佳佳委托二叔放出口风后,不到十天,五六个人家过来看房,最后以十六万元成交。 这一切,张建都蒙在鼓里,他的大脑里满世界都是王二嫂肥腻的腰身。 两个月后,王二嫂生日那天,张建带着李佳佳过来祝贺。两家都没有孩子,乐得清闲自在。 王二嫂煎炒烹炸弄了六个菜,李佳佳又拿出钱,让张建去外面买来了猪蹄烧鸡和火腿肠,捎带买上两瓶好酒。 四个人开怀畅饮。 王二哥推托自己肚子不舒服,喝了两杯就跑了厕所。 偏巧李佳佳酒量好得,以一对二,愣是把张建和王二嫂灌到了桌子底下。 把他俩扒光衣服赤条条的摆到炕上,男人的胳膊搂着女人的腰,大腿压着大腿,作出了亲昵的姿势。 李佳佳对着他俩啐了一口,背上装钱的挎包,对王二哥说:“咱们走吧。” 第154章 想跟你借点钱花 王二哥说:“明人不做暗事,给他俩留个条子吧,别再以为我偷了他的摩托车”,说着话拿出一个记事儿的破本子,一笔一划的写着: “张建,我借用一下你的摩托车,明天你自己去火车站取回来吧。别找我们了,我们俩去了东北。临别赠言,山高路远,互道珍重!” 李佳佳急忙说:“咱俩去东北,你咋还敢实话实说呢?他要是找去咋办啊?” 王二哥一笑:“这年头还有实话实说的人吗?我说咱俩去东北,他肯定以为咱们去了大西南。中国之大,想找到咱们不得累死他啊。再说东北深山老林的,碾死他如同碾死个臭虫,找个沟坎儿的埋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觉”,这天天拿菜刀的人,说话就是狠。 两个人骑上摩托车风驰电掣的到了县城火车站,下车后把钥匙硬塞进摩托车的坐垫下。 随便的买了两张过路的车票,半小时后王二哥和李佳佳拉着手,登上一列路过此地终点去北京的列车,消失在夜色中。 “这可是一条不归路啊”,列车上,王二哥望着窗外的夜色。 “我活了三十岁,你活了三十多岁。就是再活五十年,也不过一万八千二百五十天,还不到两万天呢。我就盼着,这不到两万天的日子,咱俩过好每一天”,李佳佳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 “怎么叫过好每一天呢?”王二哥此时也放松下来,调笑着问她。 她俯过身子,趴在他的耳边说:“我把公职都弄丢了。剩下的两万天,你要好好的伺候我,我也好好的犒劳你”,这几个月,李宁宁深深的感觉到,无论体力还是技巧,王二哥都远远甩出张建八里地。 “太阳上山又下山,不努力挣钱一天就是一日,努力挣钱一日就是一天,一定要齐心协力都过好每一天”,他坏笑着想起了那句话,手放到了她的大腿上摩挲起来。 “以后有了儿子,咱们就是快乐的一家人”,李佳佳挎上了他的胳膊,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第二天日上三竿,张建迷迷瞪瞪的爬起来,赶紧推醒了王二嫂。两个人面面相觑,看着各自的光身子,努力回忆着昨晚干了什么。 看到餐桌上王二哥留下的破本子,张建恍然大悟,上了这两个王八蛋的当了。这个臭婊子! 也就是骂骂,还能怎样?张建找个手下小弟,骑着摩托车载着他,到县城火车站交了停车费,取回了自己的摩托车。 从此他把小矮墙扒出个豁口,和王二嫂过上了明铺暗盖扯也扯不清的日子。 “他这又是没钱花了,以为我这儿是他们家的银行啊”,听了吴老爸的话,吴月霞愤愤的想着。 这几年张建出狱后,逢年过节的时不时跟自己这里借点钱花,当然都是有借无还。 耐着面子,自己也怕生事儿耽误生意,也就一忍再忍,想不到他现在又要来。 “我说你上午可能回来。他说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过来”,吴老爸诺诺的说着。 “我知道了,您甭管了”。听了老爸的话,吴月霞按下心头火。想了想这是东方乡地面儿的事儿,没必要惊动袁德鹏,便拨通了许志明的电话。 许志明听她说了情况,笑了笑说:“不怕黑社会,就怕社会黑。在东方乡一亩三分地,还是我说了算的。一会儿我让叶伟联系你吧!” 五分钟不到,派出所长叶伟打过来电话,问明情况后瞪上了眼睛,“几个毛贼草寇,咋还玩儿上黑社会了?十一点之前,我带人过去。” 还不到十一点,叶伟就带着四个警察,开着两辆警车到了养鱼场。 放下三个警察后,这两辆警车开进了附近小赵庄,在河坡的土堆后面隐蔽起来。 “老爷子,你闺女回来了吗?”张建带着那两个小痞子,大摇大摆的进了养鱼场的大院。 正在做饭的吴老爸看见他们就是一哆嗦,用手指指屋里说:“她在屋里呢,让我给你们几个做饭。” “小妮子越来越懂事了”,张建笑了笑一把推开了房门,嬉皮笑脸的说,“妹子,听说你都上了报纸,发了大财了。哥哥给你道喜来了!” “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吴月霞稳稳的坐在老板椅里,笑呵呵的看着他们。 “报纸上都说了,你一年能挣五十万,帮助了多少困难户,咋也得帮助帮助哥哥我啊”,说着话张建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两个小痞子哼哈二将一般站在左右。 “您没养过鱼,不知道养鱼的艰难,这几年您从我这里,怎么的也借走六七万了吧,就没想过还钱?”吴月霞说着话,脸色冷了下来,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 “确实有六七万了,怎么的上了报纸,翅膀硬了?我看那报纸,还不如擦屁股纸呢。就你还当真了”,说着话三个人哈哈大笑。 “我要是说今天没钱呢?”吴月霞盯着他的眼睛慢悠悠的说着。 “没钱咱就劫个色呗,就当提前过年了”,张建站起身子上前几步,把手伸向了吴月霞的下巴。 里屋卧室的门轻轻打开,叶伟提着枪指着伸出脏手的张建,“别动啊!你一动,这东西容易走火!” 张建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脸上的色情瞬间凝固。 “都拷上”,叶伟一声令下,身后的警察麻利的给张建三个人戴上了手铐,又从沙发底下取出了专用的录音设备。 “你们三个涉嫌敲诈勒索,调戏妇女,扰乱正常经济秩序!”说着话叶伟打开对讲机,呼叫着隐蔽在附近小赵庄河坡的警车,“收队,收队!” 与来时的静悄悄截然不同,两辆警车警灯全开,警笛嘶鸣,奔着养鱼场的办公室呼啸而来,扬起了高高的尘土。 现场做了笔录,吴月霞签字按了手印。叶伟挥挥手跳上车,带走了张建三个人,两辆警车呼啸而去。 站在院里的吴老爸看傻了眼,望着远去的警车,胆怯的问着闺女,“他们不会报复咱们吧?” 吴月霞一笑,“报复?您信不信,明天他们就会上门求着咱们来!” 第155章 人品不能太差 张建他们三个人被带进派出所,被一脚踹下警车后,直接关进了小黑屋,戴上了黑色头套。 “不许说话,不许交头接耳,屋里有监控”,门外传来了一声断喝。 随后就听到铁门“哗啦”一声关上了,三个人的心里不由得一紧。 等铁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不知道进来的是什么人,只觉得身上剧痛,橡胶棒劈头盖脸的打下来。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直打的三个人鬼哭狼嚎哭爹叫娘。大小便失禁后,尿骚气混合着臭气弥漫了小黑屋。 “通知他们三个人的家属,给送些换洗衣服,还有半个月的饭钱”,叶伟皱着眉进屋,看了一眼臭气熏天萎缩在墙角的三个人,转身对后面的管片民警说。 张建的媳妇李佳佳早就跟着王二哥跑了,他进了派出所,找人家王二嫂肯定不合适。矮墙虽然拆除了,但姘居毕竟不是夫妻,没领结婚证,怎么也不能算作一家人。 张建的爹娘早逝,管片民警只能去找张建的哥哥。 “我们不管,没他这个兄弟”,大嫂一听管片民警的话,就要关上大门。 “别别”,管片民警一把推住了大门,耐心的劝导着他俩,“怎么说,也是长兄当父,长嫂当母。他出了事儿,你们不帮助,谁帮助啊?” 张建的哥哥张平承包着上百亩的果园,这几年收入不错,怎么也算是大街上的头面人物。如今弟弟出了事儿,他要是不管,以后怎么在大街上抬头? 拿着自己的几件衣服,揣上两沓钱,张平到了派出所。 跟叶伟也认识,张平递过去一根烟,“叶所,我弟弟这次多大的事儿?” “他涉嫌敲诈勒索,在吴月霞那里,累计这几年达到了八万元。如果这钱堵不上,肯定就是认罪态度不好啊,那我就没有办法了”,叶伟点着了烟,故意把数目说大了一点,慢悠悠的说着。 “如果我们把钱堵上,能饶了我弟吗?他要是再进去,这辈子可就毁了”,张平苦苦的求着叶伟。 “这个,你去问问许书记吧,这是他交办的案子。扰乱地方经济秩序,这罪可不轻啊”,叶伟故意留下一个活口。 “那我找找许书记去。所里的事儿还麻烦叶所,先别往看守所里面送人。好歹也是我弟,别打他了”,张平低声下气的求着叶伟。 “好吧,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去吧,我等许书记回话”,说着话叶伟站起来送客。 张平作为本片勤劳致富的代表,在乡里的会议上做过两次典型发言,许志明认识他。 “我们的大忙人,你不好好的伺候果树,怎么跑到乡政府来了?这是需要乡里解决什么困难吗?”许志明摆出了父母官的架势,笑呵呵的说。 “许书记,叶所他们抓的那个张建,是我弟弟。这事儿您无论如何也得帮帮忙啊”,张平点头哈腰的说着。 “是你弟啊。这小子罪过不轻,敲诈勒索,扰乱正常经济秩序。这回怎么着也得判个十年八年的”,许志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别啊,许书记,我们把他借的钱都给还上,求得吴场长的谅解。您看这样行吗?”说着话,张平从手提包里掏出两个厚厚的信封,拉开许志明的办公桌抽屉,硬塞了进去。 许志明看着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先回去吧。我再问问小吴场长,做做她的工作。你也去趟养鱼场,给人家赔礼道歉。都是十里八村的,或许她给你这个面子,我也不敢肯定,你试试吧。” 张平出门后,许志明拨通了吴月霞的电话,“都是乡里乡亲的,适可而止吧。能制人一服,不制人一死。听我的,没差儿!” 接到了许志明的电话,又听了张平“妹妹长妹妹短”的道歉,吴月霞心里高兴。钱能如数追回,以后没人再敢欺负自己,也算是一吐多年被欺压的郁闷。 三天后接到电话,吴月霞来到派出所,给张建三个人出具了《谅解书》,三个人都被拘留十五天。她被叶伟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连打带罚,我们拿回了十万块钱。里面当然有你的钱,不过所里的办案经费也很紧张,你看......”说着把眼光投向吴月霞,指着桌上的十沓钞票。 吴月霞当然是场面上的人,这点事情还能看不透? “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你看可以吗?”吴月霞拿起了五万块钱。 “当然可以!吴场长如此爽快,今后养鱼场有什么事儿,尽管说话”,叶伟原想也就是留下个两万三万的,没想到她留下了五万。 想到许志明的面子,不清楚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叶伟也不敢下手太狠,想了想又从自己那堆拿出一沓,塞给她说,“还是四六开吧,就这么定了。” 见推脱不过,吴月霞便把六万元现金装进包里。 在叶伟递过来的十万元的收条上,吴月霞签名按了手印,笑着挥手告辞,转身去了旁边的乡政府大院。 “这是刚才从叶伟那里拿回来的,我孝敬领导吧,就当没有这事儿”,吴月霞把六万元现金摆到许志明的桌子上,随后拱手作揖,笑呵呵的说着,“提前给领导拜个年!” “有你这拜年的话就可以了,这个可不能收!本来就是你的钱啊,收好收好”,许志明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 现在两个人是如此亲密的关系,本来已经上了人家的床,再黑人家的钱,自己这人品也太差劲了。他赶紧站起身,拉过她的挎包,硬是把钱塞了进去。 看着坐到沙发里的女人,许志明想起了前两天袁德鹏来过的电话。 袁书记话里话外的对吴月霞赞美有加,叮嘱自己要重点培养,为县里经济发展大力培养非党员妇女干部。 “你和袁书记见过面了吧?”这女人的第一次是给了自己,许志明便把她看做自己的人,关切的问着。 “上星期见过一次。是他的秘书通知的,到办公室汇报工作”,吴月霞斟酌着说。 毕竟她跟许志明先有过负距离的肌肤相亲,袁德鹏又是县里的一把手,她不想对方把她看成是上下通吃的交际花。 第156章 我这是又跑又送 许志明久在官场是何等的精明,明显的听出她是在撒谎。如果是工作汇报,正常的流程应该是秘书通知乡里,由乡里组织传达。这些程序许志明还是很清楚的。 不是工作汇报,那就是私会了?许志明笑呵呵的喝着茶水,压压心头的醋意,反过来想着这件事。 这女人今天挂上了县里的老大,对自己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说不定还是好事呢。反正她也不是自己的老婆,自己也不是太平洋的警察,何必管的那么宽? “你的事情,我最近一直在考虑。袁书记的话提醒了我,要重点培养非党员妇女干部,那我就不考虑你加入组织的问题了啊”,许志明点出了这是袁德鹏的意思。 “我听你的安排啊,你肯定是为我好”,坐在沙发里的吴月霞对他抛出了媚眼。 “年后你去农技站吧。站长老李快到站了,让他退居二线,还享受现在的待遇”,许志明看着她说。 “我养鱼这几年,把农业方面忘的差不多了,能行吗?”出去闯荡了几年,闲散惯了的吴月霞虽说想着回来工作,但真的让她回来,对自己的信心还是不足。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许志明笑着说,“凭你上了报纸这件事,我跟袁书记申请了,你作为全县的年度优秀企业家,在年底的全县经济工作会议上做典型发言。这样年后你过来上班,提拔你也就顺理成章了。” 短短的三个月时间,自己和这两个手握实权的县乡干部数度鱼水交欢,他们就把自己打造成了全县的优秀企业家,并且马上要提拔成乡里的干部,吴月霞此时激动的心情不知如何表达。 “那个张国庆怎么办啊?他比我上班还早两年呢”,憧憬上班后当上领导的美好光景,吴月霞猛然想起了农技站的张国庆,那个曾经给自己写过情书被她拒绝的黑脸小伙子。 “至于张国庆,我就送给他那幅对联的后半句吧: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许志明笑笑说,“这就是‘不服不行!他的事儿,等你再高升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再说。没听说过吗?不跑不送,原地不动。” “那晚上去我那里吧。我来接你,给你准备些好吃的”,吴月霞站起身看看窗外没人,站在他的办公桌旁边,小声对他推销着自己,“我这可是又跑又送啊,想不想吃?” “你就是我最爱吃的”,许志明的眼睛望着窗外,左手悄悄的伸到了她的羽绒服下,摸着她浑圆结实的臀部。 “那我下班后来接你?”吴月霞被他摸得有些意乱情迷,低头轻声说。 “今天真的没时间,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许志明看看桌子上的日程表,不无遗憾的说着,“过两天吧。等忙过这两天,我去你那里夜钓。” “那就一言为定,我到时候过来接你”,吴月霞俯下身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看院里远远的有人过来,便笑着告辞。 许志明站起身送她,经过门口的时候侧脸望望镜子里的自己,随手擦了擦脸。 刚才假意看着日程表的时候,许志明的心里想的是聂书彬早晨的电话。 今天聂书彬在家休假,早晨便打来电话,约他晚上下班后过去吃饭,有事情和他说。 许志明喜欢吃她做的红烧肉,浓香而又不失滑润,入口即化。如同喜欢她滑嫩的肌肤,虽有些丰腴,依旧弹性十足,让他阅历多人后依然流连忘返。 她与吴月霞互为补充,一个苗条俏丽充满活力带着健康的肤色,一个丰腴白皙圆润大方保持中年的稳重,最重要的是两个女人都把自己最重要的第一次给了自己。当然,给自己奉献出第一次的,还有在营业所做饭的刘梅。 “她能有什么事情呢”,许志明猛然想到,应该是闺女乔玉儿的问题。这孩子还有半年就毕业了,过了年就要去实习。自己这段时间忙昏了头,把闺女的大事儿给忘了。 小镇的夜黑得快,吃完晚饭,家家户户射向街面的灯光熄灭了。小镇没有街灯,人们忙碌了一天,不论下地干活的还是经商的人都没有城里人悠闲熬夜的习惯,天黑就关门闭户熄灯睡觉。 街上有些寒冷,更显得静得出奇,黑黝黝的夜幕伸手不见五指,虽然墨蓝蓝的天幕显现出了繁星点点,但今晚没有月亮。 五点钟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许志明简单收拾一下办公桌,把第二天的事情又捋了捋,分出了轻重缓急,便带上屋门,信步走出了乡政府大院。 粮库家属院的第三家,果然虚掩着铁门,从门缝里往外飘出了煎炒烹炸的香味。 两杯酒下肚,许志明搂着倾斜过来身子的聂书彬,在她光亮的额头亲了一口,轻声问道:“你说有事儿,是不是咱闺女玉儿毕业分配的事儿啊?” “我以为你忙的厉害,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呢”,聂书彬在他的怀里拱动着,亲昵的埋怨着。 “亲闺女的事儿,再忙也忘不了”,许志明的大手从侧面伸进去,抚摸着她丰腴肥嫩的腰身,“我想好了,今晚你写一封信,明天直接邮寄到省委组织部。他们学校升格为大专,延长一年毕业,又给我们争取了时间。” “信里都写什么啊?我可是多少年没写过东西了”,聂书彬问道。 “写信就问问好,聊聊过去的事情。千万别说闺女毕业分配的事儿。重要的是把你的电话抄过去,看看他那边的反应”,许志明叮嘱着她。 “你的意思是,咱们不能直接去找他。他还会不搭理咱们咋的?”聂书彬坐直了腰身,不解的问。 “官儿当到了他那个级别,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许志明看着她的眼睛说,“他看了信之后,如果给你打过来电话,约你过去叙一叙往事,这事儿基本就成了。” “如果他没有打电话过来呢?是不是这事儿就完了?”聂书彬开始有些担心。 第157章 转身钻进了被窝 “如果他不念旧情,把你忘记了,咱就不想这事儿了。我再想办法给咱闺女安排工作,实在不行就去找找袁书记。事在人为,这么大的临曲县,还没有咱闺女的一碗饭吃?只是工作不会太好,现在就是这情况”,许志明说着话端起了酒杯说: “我喝完这杯就不喝了。今晚咱俩把信写好,明天上班前你邮出去,看看他那边的反应再说。” “你慢慢喝你的,我写我的信”,聂书彬草草吃了几口饭,起身去西屋找出儿子写作文的稿纸,开始给张景武写信。 短短两页纸,她涂涂改改的写了半个小时。 许志明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 看她抬起头停了笔,他放下水杯后拿过她写的信,在几个地方改动了一下,说声“可以了”,让她抄一份清楚的,明天早晨上班路过邮局时把它邮递出去。 看看时间已到七点半,聂书彬担心儿子提前放学回家,便说道:“等你回去了,我再抄信吧”,也没收拾饭后的碗筷,转身进了里间卧室。 两个人身交多年,聂书彬知道许志明喝酒后性子更馋,不疯得筋疲力尽无法入眠。 许志明深领其意,站起来端起茶水漱了漱口,掀起外屋的门帘,看看院门已经插好,便紧随其后进了里屋。 聂书彬正坐在床边脱着衣服,裤子快到了脚面,露出了光溜溜的大腿。见他进得屋来抿嘴一笑,转身钻进了被窝…… 许志明已不是当年的懵懂少年,慢条斯理的和她恩爱着,舌尖移动着找到她的嘴唇,两情相悦间水乳交融,直到她的身体出现了轻微的痉挛...... 从第二天早晨把信邮寄出去开始,聂书彬在坐立不安心神不定中整整等了七天。这几天里,她一直是心神不定,或是烦躁不安,猜想着各种情况的发生。 “难道他完全把我忘记了,还是他的官当大了,根本就不想认识我这样的穷亲戚,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收到我的信?要不要再写一封呢?” 她把电话打给了许志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许志明笑着说:“他也可能是出差了,或者是到别的地方,比如去北京开会了,再等两天吧,你就当没这事儿。” 这天傍晚下班刚到家,聂书彬终于等来了期盼中的电话,“是小彬吗?我是张景武”。 听到对方称呼自己“小彬”,聂书彬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是我啊,你是...是...是张部长吗?” “什么张部长啊,我是张景武。前几天去北京开会,今天下午才回来,秘书把你的信交给了我。这些年你还好吧?大姑他们身体还好吧?”他问的是聂书彬的老娘,在村里论起辈分来,他管老太太叫大姑。 “我倒是挺好的,你大姑他们在村里也挺好的,就是岁数大了,耳朵聋了,腿脚也不好使了。你家里,我大舅和舅妈挺好的吧?”她问起了张景武的父母。 “我爸前年就去世了,心梗,没抢救过来。我妈倒是挺好的,这几天正好到了我这里。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这个周日到省城来吧,咱们聚聚。” 随后,张景武说出了自家的地址和家里的电话。聂书彬赶忙拿起电话旁早已准备好的纸笔,认真的记着。写完又和张景武核对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放下那边的电话,聂书彬便火急火燎的打给了许志明,“通了,通了,他回话了!” “等会儿我给你打过去”,许志明呵呵一笑,他那边好像在什么人说事儿。等放下电话后过了五分钟,聂书彬接到了他回拨的电话。 “他怎么说的?”电话里许志明问着聂书彬。 “他说让我这周日过去聚聚,你说咱们都谁去啊?怎么去?带什么?”聂书彬兴奋中带着焦急的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你先别着急,今天不才是周二吗?距离周日还四个整天呢,上天摘星星都来得及”,许志明的玩笑话让她的急迫心情放缓了许多,“他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他说他老妈——我叫舅妈的——正好在他这里。他没说他媳妇在不在。老爸已经去世两年了”,聂书彬回想着刚才与张景武的对话,“要不要给老太太一些钱?” 许志明听了哈哈一笑,“干部当到了他这个级别,最不缺的就是钱。千万别塞钱,那样本来挺融洽的关系,也变的生分了。” “那总不能空手去吧?”聂书彬又发了愁,她没为这事儿操过心。 “咱们就准备一些土特产。像什么村里做出来的豆丝,地里产的小米,玉米面,熬粥的玉米渣子。” “你说的这些东西,能拿的出手吗?多寒酸啊!” “你错了吧?这些对省城里的人才是好东西”,许志明想了想又说:“我找找张平,让他送过来一箱子自家留的苹果和磨盘柿子。是不是再找吴月霞弄两条活鱼?” “那你给许二山打电话,我明天下班后回趟老家”,电话那头的聂书彬风风火火的说。 “算了吧,你一个人骑车也不好弄,派车去拉动静又太大。我让许二山送过来吧”,许志明想了想说,“你最该关心的是,周六都谁过去。” “是啊,你说都谁去好呢?” “要我说,你们四口子都去。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给你们开车”,许志明笑呵呵的说。 “看你说的,怎么能嫌弃你呢。宁可不让他去,也得带着你去啊”,电话那边聂书彬娇嗔的小声说着,“那我就不操持东西了,一切你来办吧!” 晚上,儿子乔玉柱放学回家,边吃饭边告诉妈妈,这周末两天期末考试,要想请假肯定是不行的。 聂书彬见情况有变,有点儿担心乔桂海那边,随手打过去电话。 乔桂海说:“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周末这两天,市里粮食局派出检查组,对所有粮库冬季放火情况开展大检查。我是保卫科长,肯定得全程陪着,去省城那事儿估计够呛了。” “你不能去了,那就让姐夫给开车去吧”,聂书彬这边早就想这么做,只是不方便直接决定。 随即她把电话打给了许志明,“周日,那爷儿俩都没戏了,就玉儿咱们三个人去吧。” 第158章 这里面更暖和 其实乔玉儿昨晚也打过来电话,说周末不想回家了,学校有点事儿。 她心里想着,忙了一周,难得到了周末,正好可以去纪松那边的房子里,睡睡懒觉,顺便两个人可以再亲热亲热。 聂书彬拿出了从未有过的威严,厉声说道:“这是去省城拜访你表舅,直接关系到给你找工作。天上下刀子,周六早晨你也必须滚回来!” 吓得电话那头的乔玉儿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周五傍晚,天快要擦黑的时候,聂书彬下班拐上粮库小路。她远远看到许二山开来的蓝色福田农用车,停在了家属院门口。 “进家喝口水去”,聂书彬往屋里让着许二山。 “不进去了。这是五十斤豆丝,一百斤的小米,一百斤的玉米面和玉米渣。这个应该是够了吧?”许二山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门房里卸货。 两个人正在搬运的时候,张平送来了两箱子最好的苹果和磨盘柿子,那些水果溜光水滑的没有一个虫眼儿。 三个人说着话的时候,吴月霞在路边停下了车,带过来六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你们送过来这么多,我到了省城就不回来了,直接开个商店卖货吧”,聂书彬笑着感谢大家,又问道,“这是多少钱?”说着话把手伸进挎包就要拿钱。 吴月霞赶紧按住了她的手,笑着说:“看你见外的。上次玉儿帮我写稿件,我还没机会感谢她呢。这不今天正好去了县城吗?” 她把聂书彬拉到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这是给玉儿买的手机,诺基亚最新款,手机卡和号码都在盒子里。你给她看看,不喜欢的话,我再去换”,说着话挥挥手,跳上了自己的那辆吉普车。 聂书彬和张平不熟,笑着问道:“您这苹果和柿子多少钱?”说着又要拿钱。 张平连忙说:“这事儿您就别管了,许书记已经给过钱了。我就是一个跑腿的,啥时候需要告诉我一声。” 说着话把两个沉沉的箱子搬进了门房,临走时笑着说:“等明年天热了,杏儿和桃子熟了,嫂子你们去采摘啊。” “那你就别走了,我把许书记喊过来,你俩晚上喝点酒”,聂书彬往屋里让着许二山。 “快拉倒啊,这阵子村里工作开展的不顺利,我哥把我骂的狗血喷头的。我跟他喝酒,不是接着找骂吗?你快饶了我吧”,说着话许二山望望乡政府的方向,“趁着他还没过来,我还是赶紧溜吧。” 过了一会儿,许志明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的这堆东西就是一愣,“咱们这是要搬家啊?” 聂书彬笑道:“我也感觉是有点多。可能是他们怕拿的太少,不好意思送过来吧。” “把两箱子苹果和磨盘柿子都带上,小米、玉米面、玉米渣各带十斤,找几个小包装的袋子装上。鲤鱼都带上吧,就说是水库新打上来的,野生鲤鱼”,许志明一样一样的安排着。 “你这是张口就是瞎话啊,哪儿有水库的鲤鱼啊?”聂书彬诧异的说。 “你看这红尾巴鲤鱼,跟城北阳庄水库里的鲤鱼一模一样。城里越是大干部,越吃不出来”,许志明笑着开玩笑说,“都像你一样,啥事儿都实话实说,能干成大事儿吗?” “我们好歹也是干银行的,不实话实说,早晚要出大乱子。跟你们不一样啊”,聂书彬说着话,拿出了几个干净的布袋,一眼看到了地上袋子里还在蹦跳的鱼。 “带这些大鲤鱼,他们怎么吃啊?家里都不一定有这么大的铁锅”,她想起上次去吴月霞的养鱼场,院里支起的大铁锅足有一米五的口径。 “这你就别管了。他会让勤务员把鱼拿到警卫战士的伙房里,分给大家吃,顶多是做熟了带回来一条。” 许志明说,“咱把车装上吧,我跟玉儿说了,明天直接去学校门口接她,不用她大清早的赶回来了。” 往外提东西的时候,聂书彬看到他开来的不是平时那辆车,诧异的问,“咋还换车了?” “这是服装厂新买的帕萨特,比我那辆好,明天借用一天”,说着话许志明打开后备箱,“把东西都装里面吧,我开回大院。明天早晨我过来接你。” 距离春节还有二十天,北方的冬天越加的寒冷,高高的杨树上掉下了最后一片干黄的树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树枝在寒风中摇曳。 田野里的麦地冻出了裂缝,过冬的麦苗被凛冽的西北风吹干了水分,像淡黄色的干草一样匍匐在冰冷的地上。 走在大街上的人们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把脖子里的围巾掖了又掖,唯恐冷风吹到里面。每个人的嘴里都冒着呼出来的热气,匆匆忙忙的赶集上店,沿街问询着肉类和蔬菜的价格,购买着春节的年货。 院里也到了滴水成冰的时候。 早起洗脸,聂书彬去厨房里拿热水。咋从温暖的屋里走出,冷空气扑打在脸上,扑进鼻子里,她禁不住用力的打了个喷嚏。 “这大冷天的,真不适合出远门儿啊”,聂书彬洗漱干净,淡淡的梳妆整齐。 她拿出了上个月新买的白色波司登羽绒服,下身穿上了黑色紧身裤,刚好及膝的羊绒裙子,配上半高跟黑色小牛皮靴子,显得标致十足。 听到门外两声汽车喇叭声,聂书彬关好院门,裹紧羽绒服,钻进了路边的黑色帕萨特。 “还是车里暖和啊,要不怎么挖窟窿盗洞的,都想着当官呢”,坐进温暖的车里,聂书彬脱下羽绒服,把手贴上了许志明的脸,嘻嘻笑着说,“你看看我手冻的,凉不凉?” 除了聂书彬,别人已经不会和他开这样的玩笑。许志明拍拍她的手,拿下来放进自己的裤裆里,笑着说,“这里应该是更暖和,我给你捂捂手吧!” “咱们去哪里吃饭啊?”寒冷的冬天已是滴水成冰,儿子早起去了学校,家里只剩下聂书彬自己,她也懒得做饭。 “等接上玉儿,去城南的四城饭店吧。也就那地方的早点还能吃点儿”,许志明稳稳的开着车,放下了头顶上方的遮阳板。 第159章 话不能这样说 出门宁可早行,不能贪图在路上开快车赶时间。要是遇到堵车,那就更不好把控了。 这一点许志明深有体会,尤其是去见领导的时候,宁可早到半小时,绝不迟到一分钟。跟拜见领导比起来,睡觉和吃饭那都不是事儿。 屁股底下坐着服装厂的汽车,聂书彬便想到了王翠玲。前几天看她去过自己上班的信用社,大概是借贷款的事情。 她随口问到,“那个王寡妇家里的小玲子,现在是厂长了吧?” “她目前还没有转为厂长,还是副厂长的职务,当厂长使用呢。快了,过完年研究她的事情,应该是没啥问题。” 听到她说起王寡妇,许志明便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年轻的时候,他和王寡妇的温存记忆。 “你是书记,一把手。乡里提拔谁,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啊?”聂书彬笑着撇撇嘴。 “事儿是这样的事儿,但话不能这样明着说。我们还是很讲究民主的,要搞民主推荐,要组织谈话、集体投票,要任前公示,接受群众的监督”,许志明一条条的摆着工作上的事情。 “你快拉倒吧!这都是糊弄三岁孩子的。那些领导不认可的,家里没有关系的,不经常给领导送礼的,干工作累死也当不上领导”。 “你说的太直接了,还真的有这种情况。也是没办法,监督不到位,什么样的领导都有啊!” 刚才听他说到民主,聂书彬想起同事说的“厨师与猪的对话”,笑着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如果讲的不好,你别笑话我啊!” “你还会讲笑话?快讲给我听听”,许志明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她讲笑话。 “话说有个厨师,他问一头猪:你死后,想被做成什么菜啊?糖醋排骨?水煮肉片?还是四喜丸子什么的?猪:嗯...嗯...额的好像决定不下来。厨师说,哎呀,民主社会嘛,大家可以畅所欲言,随便说没关系的。猪说...嗯...其实,我不想死。厨师顿时生气的说,你看你,你看你,一开口你就跑题了。” 许志明开着车,听完她的笑话还是没忍住笑,想想还真是这样的道理啊。猛然想到,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工作上的难题了?看她满嘴都是负能量的。 “要不要我跟你们新来的王主任说说,给你调换一下轻松一点的工作?”许志明看了聂书彬一眼。 “银行越建越多,存款贷款都陷入内卷,哪有轻松的岗位啊?”聂书彬望着车窗外的远方,“等玉儿的工作踏实了,再说我的事儿吧,也是辛苦你了!” 快到县商校的时候,远远看到乔玉儿站在校门口的左侧,裹着红色的羽绒服来来回回的踱步。 “这大冷天的,过了春节再去多好啊”,钻进温暖的汽车,乔玉儿皱着眉嘟囔着。 “你这是不懂啊!春节前把该拜的佛都拜了,就等着年后‘春风吹过枝条绿,万千气象景色新了”,许志明呵呵的笑着,看着自己的闺女长大成人,心里越看越高兴。 “你大姑父忙了一星期,这是牺牲了周末的休息时间,陪着咱们去省城,你都是没说声谢谢,还抱怨上了”,聂书彬扭身用手指点了一下闺女的脑门,装作嗔怪的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乔玉儿赶紧吐吐舌头,对着开车的许志明笑到,“谢谢大姑父!” “没事儿没事儿!咱们都是家里人。只要我们不虚此行,能给玉儿毕业时找工作帮上忙,再苦再累都值得!回家给大姑父满满的倒杯酒就行了。” 许志明透过后视镜,笑着打量一下后座上的乔玉儿,心里暗暗的想着,“都说闺女随爹,果然不假!这孩子长的越来越像自己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间,到了城南的四城饭店。饭店坐落在省道西侧,是面向公路的五间大瓦房,摆了十多张餐桌,后院是厨房。 再往前行两公里,就到了临北高速收费站。跑高速去往省城的车辆,大多停下来吃个饭。自从高速开通后,饭店的主营业时间改到了早晨,午后就关门休息了。 走进门来,屋里已经有五个桌面坐满了人。许志明找了一个边角位置的六号桌,招手过来一个围着白围裙的服务员点菜。 “一个炒鸡蛋,一个炒白菜丝,四角大饼,一盆玉米粥”,许志明看着桌上的菜单。 “我们这儿新上的炒柴鸡蛋,蛋黄颜色特别好,您要不要尝尝?”白围裙服务员热情的推荐着。 “这个...,柴鸡蛋就不要了,就炒普通的鸡蛋吧”,许志明猛然想起乔玉儿说的那个柴鸡蛋的故事,何必多吃一些色素呢。 “我们饭店的特色是小鱼咸菜,您三位要不要来一盘?”见柴鸡蛋没有脱销出去,白围裙服务员又来了新的招数。 “小鱼咸菜......”好像是思量着什么,许志明迅速站起身,走到了服务员的后面,“那就来一盘吧,你忙你的,我自己盛。” 白围裙服务员想说什么,看他的做派、眼神和说话硬朗的语气,肯定是个不小的干部,话到嘴边没敢说。 许志明自己盛了一盘小鱼咸菜,对白围裙服务员笑着说:“你自己看看,我可没多盛小鱼啊,咸菜也没多盛”。 等菜饭端上桌,三个人刚要闷头吃饭。屋门口进来几个人,领头的一个矮个子看到了许志明,笑呵呵的大声说:“这不许书记吗?您也在这吃饭啊!” 许志明看了看站起身,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嘴上啊啊着、脸上露出笑容,脑子里却在使劲的想着,这个人是谁,看着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跟他见过面。 好像是在西寨乡,这人应该是个副乡长。肯定不是比自己官职大的领导,那些人他很熟悉。 对方和自己这么熟络,自己还不能不认识对方。看对方应该是比自己岁数小,许志明笑道:“我们全家去趟省城,兄弟你们这是去哪里?” “我们是去市里,有个调研。您要不要再加两个菜?”矮个子副乡长见他摇头,便转过身对白围裙服务员说,“六号这桌别结账了,我们吃完了一起结账”,白围裙服务员连连点头称是。 第160章 如同冰箱里拿肉 吃完饭,许志明跟邻桌的几个人挥手告别,三个人上了汽车,向临北收费站快速驶去。 “我说姐夫,你这当领导就是好啊,出门吃个早点,都有人抢着给你买单”,聂书彬笑看着他。 “我跟他也不熟悉,刚才怎么也没想起来他叫什么,但肯定是见过面。说实话,这有点儿不值当的,吃个早点,几十块钱的事儿,还欠个人情”,许志明见她揶揄自己,也歪头笑了一下。 “那你不会坚决拒绝啊?”聂书彬看看他,“咱又不差这几十块钱。” “你又错了不是?这不是钱的事儿”,到了收费站,许志明减速取卡,看到道闸栏杆升起,脚下加油驶上了去省城的高速。 “你别看几十块钱,这是人情往来。今天我欠他的,没一定啥时间他来找我办事,我痛痛快快的给办了,他又欠我的。这样互相欠下来,大家就成了一个战壕的能够互相利用的朋友。” 许志明耐心解释着,“在官场上,如果谁都不欠你的情,你也不欠别人的情,那这个人肯定是走到了尽头。欠人情不怕,慢慢用权力去还情,不欠人情才是最可怕的。” “你说的还真的有点道理”,聂书彬想起饭店里他的举动,“刚才你怎么自己去盛小鱼咸菜啊,肯定不会是多挑几条小鱼吧?” “我是听说啊,这个饭店,把顾客吃剩下的小鱼咸菜又倒回去,重新整理装盘,再给下一桌客人端上来。我去四方盘子那边看看,自己动手,盛里面整整齐齐没动的地方,应该不是别人吃剩下的。至于为什么不吃柴鸡蛋?玉儿你给你妈说说”,许志明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乔玉儿。 听了闺女的解释,聂书彬叹口气说:“如今这食品安全问题,真的是防不胜防啊,怎么就没人管管呢。” “临近高速路口,就这一家饭店,剩下的小摊小贩的早点更没法吃。看来一家独大,没有竞争对手,又缺乏有效的监督,真的是不行啊”,许志明说: “我只能管好乡政府的食堂和小菜园,在东方乡范围内都不好说。现在只要不吃死人,就没大事儿,要不医院就没了生意。”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在三个人的说笑中悄然过去,汽车开进了省城解放路。 遇到前面堵车,许志明赶紧下车,跑到前面问问。 原来前面是在修路,单行放车,他赶紧跑回来上车掉头,拐上另一条路。 “这条路前两年修的,真快啊,怎么又修上了”,许志明感慨的说。 “也是呢,这一路上净是遇到修路了”,乔玉儿打了个哈欠。 “不修路,钱从哪里出,又怎么能流入个人的腰包”,许志明笑道: “这跟从冰箱里往外拿肉一样,拿一次,手上就会沾一层油。修一次路,就会富几个管事的干部。” 绕来绕去的,帕萨特终于开到了张景武电话里留下的地址。 省委家属院紧挨着省委大院,坐落在友谊路右侧,西邻水上公园。那公园水面400亩,游船如织,烟波浩渺。 这大院却是一圈水泥色的高墙,处处显示着肃穆和安静,墙上从里向外爬出了茂密的青藤。 青藤缠绕着墙上的铁丝网,和铁丝网上编织出来的尖尖的硬铁丝,也遮盖住了墙顶安插进水泥里的碎玻璃。 墙顶上偶尔遗漏的一两块未被青藤遮盖的碎玻璃,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发射出刺眼的光亮。 许志明开车到了大院门口,看到小门口站立着两名执勤的武警,看来没找错地方。 武警抬起右手,做出一个标准的停车动作。 许志明赶紧刹车,到了武警面前说明事由。 “你等一下。先把车靠边,别挡着门口”,一个武警指了指大门右侧的空地,另一个武警进了值班室打电话。 片刻过后,小门打开,出来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对许志明伸出手说,“是你们要见首长吧?我是首长的秘书,叫我小宋好了。跟我来吧”,说着冲武警挥挥手,大铁门随即慢慢打开。 “麻烦宋秘书了”,许志明和宋秘书握手后,赶紧跑回自己的帕萨特,打开了车门。 宋秘书坐上车,指挥着许志明东拐南行,到了6号别墅的楼下。 “先跟你们说个事情”,宋秘书指挥着许志明在车位上停好车,对大家说,“首长家的老夫人岁数大了,前一段时间刚刚出院,见面时大家都不要激动,对病人会好一些。” “这是得了什么病啊?”聂书彬不安的问。 “是心脏出了问题。岁数大了,血管堵塞,前些天做了三个支架,大夫说不要太激动,毕竟岁数在这里摆着”,宋秘书解释道。 “那车里的东西……”许志明下车后,奔向后备箱,要去提带来的礼品。 “这个你就别管了,把钥匙给我吧”,宋秘书拦住他,拿过了他的车钥匙,“一会儿让勤务员过来拿。” 说话间过来两个年轻人到了车旁,在宋秘书的指挥下,麻利的搬走了他们带来的水果、豆丝和粮食。 “那豆丝别放在外面,冷冻起来可以长期保存”,聂书彬不放心的嘱咐着。 “好的,我知道了,您也别管了”,宋秘书对聂书彬笑了笑,“他们都是专业的厨师,知道这些的。” 到了别墅门口,宋秘书按了门铃,轻轻的音乐声响起,一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妇女开了门。 “首长还在书房,你们坐一下,我去请他”,保姆轻声说着。 三个人坐进深棕色的真皮沙发,环顾着客厅温馨的摆设。 “让你们久等了,不好意思,手头儿有点急事”,随着声音,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从旁边的屋里快步走出,向他们三个人伸出宽大的手。 “首长好”,距离他最近的许志明赶紧站起身来,看着对方的眼睛,紧紧握住对方伸出的手,激动的说。 “在家里,没什么首长啊,我还是原来的张景武”,张景武看他们太紧张了,连忙打趣着说笑,“你是……?” 第161章 第一次见首长 “他是玉儿的大姑父,今天他开车过来的。玉儿爸爸他们粮食局今天安全大检查,他管安全保卫,离不开”,聂书彬连忙解释道。 “欢迎欢迎”,张景武松开许志明的手,把头转向了聂书彬。 “我看看小彬有什么变化”,张景武握住聂书彬的手,端详着她的面庞,笑道:“那年夏天放暑假,你到我家玩儿。我追你,你跑出屋门时,被门槛子绊倒了,磕在了灶台上。这额头上终究还是留下了疤痕啊!” “你还说呢。当时你就跑出门,抓把土给我捂在了伤口上。那时候的孩子胆儿真大”,聂书彬说笑着小时候的事情,缓解了自己刚才也差点叫出“首长”的尴尬。 “这就是你说的玉儿吧?闺女长的真俊秀啊,今年多大了?” 和乔玉儿握手时,她明显感觉到了那大手的温暖和宽厚。 “舅舅好,我今年21岁了”,乔玉儿连忙回答。 “岁月催人老啊,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怎么能不老呢?” 张景武坐下来,看着聂书彬和乔玉儿发出了感慨。 说话间,保姆静悄悄的推出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夫人,睁开略带混浊的眼睛看着屋里的几个陌生人。 “大舅妈,我是小彬啊。您还记得我吗?” 聂书彬抢上几步,半蹲在轮椅前,握住了老人瘦骨嶙峋的双手,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是小彬啊”,老夫人看着她的面孔,努力在记忆里寻找着当年的影子,“变了,变了,这都几十年了”,说着话,混浊的眼睛里滴出了两行眼泪。 保姆连忙拿出纸巾,替老人慢慢擦拭着流泪的脸,顺手递给聂书彬一张。 “说好了,不让您激动啊,您可是答应过我了”,张景武笑着对大家说,“到了昨晚都没敢告诉我妈,说你们今天要过来看她,怕她一激动,整夜的睡不着。这事儿,是等她今天早晨吃过了药,才告诉她的。” 说笑间到了十一点半,保姆轻轻走过来,“首长,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您看……?” “那我们就先吃饭吧,边吃边聊”,张景武说着话站起身。 看聂书彬要接过保姆的轮椅,张景武说,“我妈不和咱们一起吃,有保姆照顾她,在小餐厅吃饭。咱们先去大餐厅吧。” 三个人跟在他的后面去了旁边的餐厅。四把高背餐椅,张景武坐在中间,左边是聂书彬,右边是许志明,乔玉儿坐在对面。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四道做工精致的凉菜,凉拌秋葵,脆拌荷兰豆,蒜泥白肉,茶香毛豆。 一瓶茅台酒已经打开了瓶盖,放在主人的手边。 张景武笑着说,“今天是难得的团聚日子,大家都要喝点啊”,说着话看向许志明。 许志明连忙站起身,走过来给张景武面前的酒杯倒满酒,满怀歉意的说:“首长您知道,我今天开车过来的,那酒…最好是…” 张景武一笑,对他说道:“你也是难得到我这里过来,坐回去吧,放心大胆的喝。下午武警那边过来两个司机一辆车,送你们到家后他们再返回来。” 聂书彬把眼神递给了乔玉儿。 乔玉儿连忙起身,“大姑父您坐回去,我来倒酒。” 四个人斟满酒杯,张景武笑看众人,“为我们几十年后的相逢,先干一杯!” 热辣辣的酒穿过喉咙,聂书彬的脸瞬间就红了。 “赶紧吃口菜”,这时候热菜一道道端上了餐桌,张景武让着大家。 “怎么不见表嫂啊?”喝了几杯酒,聂书彬稳定了情绪,悄声问道。 “她在北京上班呢,已经习惯了北京的生活,偶尔过来一两次。我隔三差五的有时间也回去”,张景武为她夹了一块红烧带鱼,“这是省委张书记的儿子,从舟山群岛钓回来的带鱼。昨天晚上才送过来,你们有口福啊。” 许志明站起身向他敬酒的时候,张景武问道:“你是在哪个乡工作?” “报告首长,我在东方乡工作,目前是那里的乡党委书记”,许志明诚惶诚恐的站直了身子,端着酒杯的手有点颤抖。 “说好了不要叫首长,这是在家里。你就跟着小斌,也叫我武哥吧”,张景武笑着端起了酒杯。 许志明站着喝下了这杯酒,心里说,咱俩这悬殊的地位,打死我也不敢管你叫武哥啊! “前些天,报纸登了你们乡的养鱼场,我看作者有玉儿的名字,就着重看了看,写的真是挺好。让群众富起来,是个大课题,你们还要深入研究”,张景武面色凝重的说着,许志明连连点头,只恨自己怎么出门没带个笔记本呢? “您有时间了,也到我们乡下走走”,乔玉儿上前敬酒,笑着说道。 “好的好的,有时间我也去钓钓鱼”,张景武笑着喝下这杯酒,自嘲着说,“我自己说好的,是在家里,怎么又有了作报告的感觉?这很不好!” 午饭后,几个人离座去了客厅,老夫人午后要休息,里里外外都静悄悄的。 “你们过来,有什么事情吧?”乔玉儿给众人倒茶的时候,张景武问起了聂书彬。 “就是这个…这个…”,聂书彬真的不好意思开口。几十年没见你,见面就是求人办事。 “还不好意思了,那你说吧”,张景武笑着看向许志明。 “就是玉儿的事儿,她还有一年多,就要从临曲县商业学校毕业了,发大专文凭,工作不大好安排”,许志明看着张景武的面部表情,斟酌着说出了来意。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就这事儿啊”,张景武笑着点着许志明,“起初我还错误的以为,是给你跑官要官呢。” 许志明面色一红,说道,“在您面前,我可不敢跑官要官啊。” 张景武转向聂书彬,说道:“闺女大了,不要离妈太远,就留在你们县里吧,以后发展到哪一步,看她自己的造化。” 说着话站起身,按了茶几下面的红色按钮,宋秘书快步走了进来,“首长,您吩咐!” 第162章 睡醒了才发觉 “你下午跟临曲县联系一下,说要调看商校乔玉儿的简历,给我打印出来”,张景武轻描淡写的吩咐着他。 “好的,首长”,宋秘书躬身退出了客厅。 “事情先这样,不是还有半年的时间吗?也不用着急”,说着话,张景武打了个哈欠,看向聂书彬说:“多少年不见了,你要不要留下来住两天,陪我老娘多聊聊?” 这话显然没法拒绝的,聂书彬笑着说:“我还真有这个意思,这么多年没见面了,难得陪舅妈住几天”,又看向许志明说:“那姐夫你回去后,替我跟王主任告个假。” “这个好办,那我们爷儿俩就先回去了”,看到领导打哈欠,许志明的屁股就悄悄离开了沙发,闻听此言赶紧站了起来。 冬天午后的阳光照进车窗,暖暖的让人发困,开车的小战士随即调低了帕萨特的空调档位。 深绿色三菱帕杰罗在前面亮起了警灯开路,许志明那辆帕萨特紧随其后。 遇到堵车的时候,前面帕杰罗警车的高音喇叭响起了威严的喊话,大声喊着对方的车牌号,“前面的3721,让开!让开!” 许志明算是长了见识,原来以前在路上大声喊着、让自己闪开的那些公务车辆,也许执行的就是这样的“公务”。 两辆汽车急速行驶在回临曲县的高速公路上。 中午喝了高度的茅台酒,又正是午休的时间。许志明和乔玉儿上了车,还没有驶出省城,两个人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靠在座椅里呼呼的睡着了。 大院的6号别墅里,张景武又和聂书彬聊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说到有趣的事情,两个人哈哈大笑。问到老家当年那些熟悉的人,听她说人已作古,张景武不禁唏嘘感叹。 看到聂书彬也打上了哈欠,张景武轻轻拍拍她的手,喊过来穿着浅蓝色衣服的保姆,对她笑着说,“我妈这时候也休息了,你也先到客房休息吧,我们晚上再聊。” 聂书彬点点头,跟在深蓝色衣服保姆的后面,脚下踩着厚厚的地毯,转过两个弯儿,来到了客房。 客房里干净整洁,一张大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天蓝色的毛巾被叠的方方正正。 浅蓝色衣服的保姆指指室内东墙那边的磨砂玻璃门,轻声说道:“女士您好,浴室里面已经放好了热水,睡衣在里面的外间墙上置物架里。您这半天也累了,好好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下。” 聂书彬不解的问,“你们这小楼里有多少个保姆啊?我看你穿着浅蓝色衣服,进出厨房的穿着白色衣服,推着我舅妈的穿着粉红色衣服。” 浅蓝色衣服的保姆轻轻一笑,和蔼的说:“我们都是派下来的服务员,穿白色衣服的主要在餐厅服务,穿红色衣服的伺候老人,我们穿蓝色衣服的是日常接待。厨房里面的几个穿绿色衣服,负责做饭。” 聂书彬惊讶的说:“伺候他们娘儿俩,就这么多人?” 浅蓝色衣服的保姆一笑,“您看到的只是保姆。还有司机、秘书、警卫等人长期伺候着呢,平时还要过来保健医生。” “这得花多少钱啊,都是首长每月给你们开工资吗?”聂书彬问道。 “工资是谁发的,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至于发多少,首长应该也是不知道的,也不会过问——我们伺候的首长,都是忙大事儿的人。” 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话说的太多了,浅蓝色衣服的保姆微微一笑,“如果需要我服务,请按墙上那个红色的按钮”,说完轻轻掩上了乳白色的房门。 聂书彬推开浴室的门,一股淡淡的香气飘进鼻腔。柔和的灯光下,她看到里面有大约二十多平米的面积。 地面是白色的大理石瓷砖,墙面是深蓝色,宽大的粉色浴池里翻滚着水花,旁边的液晶屏上显示着水温。 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挂到门口里面的衣柜里,聂书彬把手探进浴池,试了试温度刚刚好,便抬腿迈了进去。 “这辈子过上一天这样被人伺候的日子,也是没白活啊”,聂书彬把身子埋进温热的冒出茉莉花香气的水里,一捧水掬到了脸上。 在自己住的家属院那边,前几年只能到粮库院里的公共澡堂里洗澡。 夏天还能将就,到了寒冷的冬天,每次洗完澡都要裹的严严实实的,湿漉漉的头发到了家里已经冻的一条一缕的,感冒发烧是常有的事儿。 终于等到县城的超市里也有了电热水器。听乔桂海一说,聂书彬赶紧催着他买了一台。休假那两天,两个人忙乎着在厨房外间通了上下水,接通了电源,垒起了一个淋浴房。 当第一缕热水从蓬蓬头里喷下来的时候,聂书彬体会到从未有过的舒适,感到这就是人间最美好的享受。 今天到了省城,到了6号别墅里,她算是彻底理解了小时候课本上的那个成语,自己就是那个“井底之蛙”。 看看墙上的挂钟到了一点半,聂书彬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浴池,拿起雪白的浴巾擦干了略显丰腴的身子,在外间吹干了头发。 穿上粉红色的睡袍,她发现这衣服没有扣子,腰间垂下一条柔软的系带。这系带勉强可以围拢腰部以下,上面宽肩大敞,露出雪白的一片酥胸,下面刚好盖到膝盖。 好在只是午休。聂书彬走回卧室,这时闻到的又是不一样的沁人心脾的香气。这香气萦绕着她的头顶,晕晕的感觉,像是催眠一样的舒坦。 “领导们真会享受啊”,酒后的她在大床上躺下来,扯过深蓝色的毛巾被盖在腹部,一会儿的功夫便沉沉入睡。 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她感觉有人解开了她的睡衣,在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慢慢的有了反应,她想着那个人会是许志明,两个人的第一次也是酒后,却又不像是在家属院自家的床上,难道又回到了麦秸垛旁?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眼皮却沉的要命,怎么也睁不开,便把手放在那人的腰上,两个人完成了不可描述的好事。 醒来时已是四点多,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挤进了卧室。 聂书彬略显疲惫的睁开眼睛,猛然发觉,她侧身躺在同样光着身子的张景武的怀里,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肚子上。 第163章 他会喜欢什么 “醒了?看你睡的挺香甜,把我的胳膊都压麻了”,张景武笑着转过身子,稍稍活动着被她压麻的胳膊,在她的鼻子上轻轻的亲了亲。 “怎么是你啊?羞死认了”,聂书彬的脸腾的红了。她连忙拉了拉毛巾被,盖上了自己肥嫩的腰身。 几十年没见面,第一次见面就和人家上了床,又是自己有事儿求到人家门上,未免显得步子迈的太大了。 “你以为是谁啊,是那个许志明?”张景武轻轻一笑看着她的眼睛。 “别瞎说,他是孩子的大姑父”,聂书彬羞羞的把脸埋进他宽大的胸前,用右手攥起小拳头,轻轻捶在他的后腰上。 “好,好,你说是大姑父,那就是大姑父。不过这爷俩也长的太像了,那颧骨,那鼻梁,那眼睛,怎么看都像是亲爷儿俩啊”,张景武说着搂紧了怀中的她。 像她这样的极品少妇,是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的。张景武平时自认为还算自制,但看到她出浴后白嫩可口的模样,还是忍不住一阵的心猿意马。 儿时的玩伴,今日的高官,此时俨然成了最亲近的人。 聂书彬小声说着自己心里的苦楚,“孩子她爸在部队时受了伤,结婚后才知道,不能……不能做夫妻这事儿了。然后,就……就……” “可以理解。这是女人的正常需求,只是有些苦了你了”,张景武抚摸着她浴后滑腻的后背,舌头轻轻的舔着她的鼻尖,又把舌头伸进了她的口里。 聂书彬闭上了眼睛,两个人亲昵的热吻着。 随着他的手动,一大片的细腻雪白,即刻在敞开的睡衣胸口处展现出来。那一对儿浑圆鼓胀的馒头,似乎急切的要从束缚中挣脱一样,波涛汹涌一般拱出一道冲击力十足的万丈沟壑,顿时间令他眼花缭乱。 两个人慢慢的又陷入了缠绵…… 浓烈的性事过后,两个人的激动减弱了几分,只是轻轻触动对方的嘴唇,体味着彼此内心深处的温存。 聂书彬接受了他的亲昵举动,一方面是小时候的两小无猜。如果那时候定下终身,夫贵妻荣,自己是不是成了这别墅的女主人?那是何等的荣华富贵! 另一方面,是为了闺女乔玉儿的前程。听他的口吻,给自己的孩子安排个工作,好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费吹灰之力。那么,自己付出点儿什么,也是很值得的。 况且除了这身子,他还会喜欢她的什么呢? 晚饭时,浅蓝色衣服的保姆把聂书彬请到小餐厅就餐,告诉她,“首长有事儿外出,让您和老夫人先吃饭,别等他了”。 片刻之后,老太太被保姆推了出来,聂书彬挨着老人坐在餐桌旁,餐桌上放着多盘精致的小菜,真真是“一日三餐有机菜,顿顿桌上有鱼虾”。 “中午不是剩下很多饭菜吗?也没有外人,随便吃点就行了”,聂书彬想起中午餐桌上的很多饭菜,侧身对白衣服保姆说着。 “这里是不吃剩饭剩菜的,剩下的饭菜要立刻倒掉”,白衣服保姆轻声说着,“在这院里吃饭,您尽管放心,这些饭菜的食材都是专属农场特供的。” 聂书彬猛然想起自己带过来的鲤鱼、水果、玉米面、玉米渣和豆腐丝,和专属农场特供的食品比起来,简直是一钱不值。 也许这些东西,早就被张景武的秘书送给了保姆和厨师带回家了。 不想它了。如果总想这些,自己就没法带东西出门了。这时候,聂书彬才切实感觉到了什么是阶层或者是阶级的不同,官家一席菜,民间半年粮,说的一点不假啊! “年轻的时候啊,吃啥都香,可啥也没有。现在啥都有了,人又老了,啥也吃不下去了”,老太太茫然的看着餐桌上的一道道菜肴,絮絮叨叨的叹息着说。 “前半辈子光是受苦了,现在啊,您跟着我小武哥享福了”,聂书彬靠近老太太,握着她瘦骨嶙峋的手。 “老了,眼前的事儿记不住,年轻时候的事儿又忘不了”,老太太盯着她的眼睛说: “六零年那时候我刚结婚,大食堂办砸了,粮食都吃没了。村里人饿的啊,把榆树皮都吃光了,吃的榆树从底儿到顶梢是一片白。 我跟着我婆婆,还有你姥姥,天不亮就挎着篮子去挖野菜”,老太太眼色迷茫的说着,好像又回到了忍饥挨饿的那个年代。 “我听我妈说起过,那时候都挨饿。一大锅稀粥里,没有几粒米。当时食堂做饭的人抓起大把大把的矾放在里面,表面上看起来,那粥是粘稠的,实际上都是毒啊,现在想想都后怕”,聂书彬想起了她娘张金环说过的大食堂喝稀粥的事情。 “看看现在”,老太太手指颤抖着,指指餐桌上的一道道做工精致的饭菜,“每天都做这么多,吃不了就倒了,作孽啊!” 原来每天都是如此。聂书彬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这位客人来了,张家才如此奢侈一把,看来自己真的误会了人家。 回到客厅,聂书彬陪着老太太叙着旧,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九点钟,张景武回来了。 “没有喝多酒吧?”聂书彬看着他站起来,要去给他倒水。她知道,许志明每次应酬回来都是醉醺醺的,进门就要找水喝,看来大官与小官也是不一样的。 “没有没有”,张景武笑着说,“今天是北河市的周书记和聂副市长赶了过来,也算是我的部下吧,不会让我喝多的。知道他们为什么赶过来吗?” “我哪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儿啊”,下午的鱼水交欢,完全消除了几十年不曾见面产生的隔阂,两个人负距离接触后就彻底的没有了距离。 “下午,我的秘书让临曲县委调出你闺女乔玉儿的资料。县委办公室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将这事儿迅速报告给了市委办公室,惊动了市委书记。这不连夜赶过来,也就是探探我的口风,看看咱们是什么关系。” “是不是小题大做了,惊动这么多领导?”只是想给孩子找个工作,却惊动这么多的人,聂书彬诧异的说。 “你不在官场,不知道官场的奥妙”,张景武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张纸,递给聂书彬,“那个聂副市长,曾经是你们临曲县的县委书记”。 第164章 墙上有她的照片 聂书彬接过那两张纸,看到那正是闺女乔玉儿的详细资料,有彩色打印的照片,有身高体重,什么时候取得什么成绩,谁是证明人,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如同一个女人赤条条的站到你的面前。 那照片秀气稚嫩,她都想不起来,闺女什么时候照过这样的照片。 “每天累死累活的干三年,也不如给领导解决一件个人的事情。我们的干部,把心思都用到了这些地方”,张景武笑着叹口气,“我跟他们说了,就是过问一下朋友的孩子,不麻烦他们了。” “没事儿了就好,可别麻烦那么多的人”,聂书彬心里想着,这得欠多少人的人情啊,自己只是信用社的一名普通员工,真的是还不起啊! “没事儿了?周书记责成聂副市长跟踪这事儿,一定要办好”,张景武说的聂副市长,正是临曲县的县委书记聂占元。 “对了,你是在乡里的信用社上班吧?想不想调到县城里上班?我顺便给你办了吧”,送走早睡的老母亲,张景武坐到她的身边,拍着她的手亲热的说。 “做梦都想啊!我要是去了县城上班,儿子就可以进县城上高中了”,这可是意料之外的大好事儿,聂书彬高兴的摇动着他的手说,“你还能办这事儿呀?” 多年前,在杨振山的操纵下,乔桂海帮着县联社主任杨庆,联系了自己在部队时候的老领导、现在的副监狱长赵志厚,妥善解决了郎勤入狱后的问题。有了这点恩情,自己才有机会到了信用社上班。 现在杨庆已调到了市联社上班,当上了市联社的三把手,离开了临曲县,官位也升高了许多。 乔桂海还是科长的身份,与他也就没有了联系,更不好意思找人家办自家媳妇调动的事了。 “我们是领导一切工作的。省里农信社的理事长,说是请我吃饭,都约了三次了,一直没答应他。我让秘书安排一下吧,下周见见他们,顺便解决你的进城问题”,张景武拉着她的手,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时代,“去我屋里看看去吧。” 宽大的卧室中间,摆放着柔软的慕斯大床,粉红色的床单散发着柔和的茉莉花香。 墙上裱装着两个人的大幅照片,应该是在一个着名的景区里,背景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山峦。 “这就是嫂子吧?” 聂书彬扭头问着。这女人长的并不漂亮,看面色长的有点黑,但眼睛里透出的却是一股傲气。 “是啊,这地方也不能挂我和别人的照片啊”,张景武笑着说,“她是我的大学师姐,比我大三岁,北京人。” “你们都能考上北大,这都是人中龙凤啊”,聂书彬羡慕的说。 “我是含辛茹苦考上的,属于小镇做题家。她可就不用那么费劲可”,张景武说,“她爸爸当时是工业部的副部长,一句话的事儿,人家就被保送,进了北大读书。” “不是都说考大学、考大学吗?原来还有这样去的啊。还有,你俩是怎么谈上的?” 多了夏午那一层亲密关系,聂书彬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好奇。 “我大一进校门的时候,她已经大三了,是系里的学生会主席。招聘新的学生会成员时,看我长得高挑白净,普通话又很好,就招进学生会。一来二去的一起组织几次活动,就熟悉了”,张景武眯着眼轻轻的说着。 “你没有嫌弃她比你大三岁吗?”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三还能送江山呢。重要的是她爸爸喜欢我,老头儿一辈子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把我当儿子一样培养。” “你不算倒插门儿吧?”聂书彬问着。 “不算啊!我一毕业就进了部里,三年一个台阶,到了司局级后,属于中管干部了,就找个机会外放到了这里,成了副部级干部”,张景武说着话,拉她在床边坐下,看着她的眼睛说,“今晚你就住这个屋里吧”。 “她要是今晚过来了,可咋办啊?可别把咱俩堵床上咋”,聂书彬皱着眉站起身来,推脱着说,“我还是回客房睡吧”。 张景武哈哈一笑,“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没有电话通知和主人的许可,外面的任何车辆不得入内。她已经到了更年期了,早就过了追我的年龄,和你不一样啊”,说着话眼睛看向了身后柔软的大床…… 相对于下午在客房里的激情燃烧,一切准备就绪的晚上,躺到了主卧室宽大的慕斯床垫上,聂书彬反倒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趣,被动的配合着他。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吧?”她的不正常反应迅速传递到了张景武的身上,他开起了玩笑,“你这可是不主动、不作为啊!” “你这屋子太亮了。我总是感觉你们家那金砖他妈,在看着咱们俩呢”,聂书彬一只手搂紧着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抬起来,指指他身后墙上,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大幅照片。 “原来是这个啊”,张景武笑笑翻身下来,光脚下了地。 他走到大幅照片旁边,向上端了两端,把它从墙上取下,又提着走了几步,放到了旁边的储物间里。 “这回就行了吧?”张景武笑着走过来,重新回到床上。 “你把灯关了吧,太亮了”,多少年了,从跟许志明做第一次开始,聂书彬已经习惯了在黑夜里做这种事情。 即使是许志明午间喝了酒,下午非要馋她的身子,她也要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偶尔忘了的那次,还差点被闺女乔玉儿发现。 “好吧”,下午已经饱览了她的身子,张景武在俯身向前运动的同时,伸手按了一下床头的按钮,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月光如水如丝,钻过窗帘的缝隙,静静的洒进宽大的卧室。 经过一番激战的两个人,平躺在宽大的床上,彼此听得到对方的呼吸。 “老了,不行了,年轻时我也曾经是一夜四次郎”,张景武笑着搂过她的身子,揶揄着年老的自己。 “人哪有不老的啊?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你了呢,多亏了那天,闺女追着让我看新闻,第一条新闻里就有你,把我都看傻了”,聂书彬侧身躺进他的怀里,抚摸着他的胸膛,喃喃的说。 “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他也侧过身来,轻揉着她的前胸,两个人的额头顶在了一起。 “说说她吧,你俩过的怎么样?” 都说女人是女人的天敌,总想知道对方到底怎么样,她也想把潜在的对手了解的一清二楚。 第165章 夫人半夜查岗 “她呀,大小姐脾气。我是结婚几年之后,一次到南方出差,遇到一个清华毕业的领导,喝酒时聊起她父亲。那领导不知道我俩是夫妻关系,说来说去就谈起了她。” “那领导说什么了?” “领导也是喝多了,说她原来也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在清华上大学时,大一的下半年,跟她们班的辅导员老师、一个有妇之夫发生了关系。” “还有这事儿?” 聂书彬充满了好奇,心里暗想,原来有外遇的人不止我一个,这么多啊! “那辅导员老师,想倚仗她爸的权势飞黄腾达,设法靠近她之后,就和家里的媳妇闹离婚。 女方忍无可忍,纠集了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到她家小区门口拉起了横幅,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丢尽了她爸妈的脸。” “这事儿闹的,有点太大了”,聂书彬想起小时候看到的村里副书记闹离婚的热闹事,围的门里门外的都是人,原本以为这是看到的最大的场面,不曾想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爸爸一怒之下,找到教育部门的领导,一番运作,把那男人发配到了大西北的一所大学,据说那男人不久就离婚出国了。班里舆论纷纷,她爸把她也从清华迁到了北大,离开了原来的那个环境。” “她跟过别人,你当时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聂书彬不解的问。 “我当时年少无知,全区高考第一名,也曾经满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狂傲,怎能识破阅历丰富的大师姐的技俩。结婚那晚,发现她不是第一次,但木已成舟。 况且老爷子看我实在,把我留在了部里。此时前程如花似锦,怎能因为女人薄薄的一张膜,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我们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啊!要不是因为孩子她爸爸不行,我也不会跟了她大姑父的”,聂书彬叹息着自己的命运。 “我们能看到的许多光鲜亮丽的背后,往往都是衣衫褴褛”,张景武慨叹着说,“这个社会是这样,我们每个人也是这样!” 两个人正在亲昵的说着话,卧室里的电话铃突然响了。 张景武抽出压在她脖子下面的胳膊,打开了床头灯。 他扭头看看电话机上的号码,旋即把食指放在嘴边,回头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即拿起了话筒。 “啊……啊……,吃过饭了,在外面吃的,跟北河市的周书记,还有聂副市长。酒啊?没喝多少酒,也就二两吧……我在家里看书呢,院里溜达了一圈,躺下看看书……在看《静静的顿河》,要不要我给你念一段?不想听啊!” 聂书彬伏在他的身后,前胸贴着他的后背,抚摸着他宽厚的肩膀,听着电话那头女人标准的京腔。 “你在哪里呢?广州?……啊……后天过来?大概几点?我让司机和秘书去机场接你……好的,好的,注意身体,一路顺风”,说着挂了电话。 “又开始查岗了吧?”聂书彬看他稳稳的放下了电话,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她后天过来,我明天就回去吧?” “只能这样了”,张景武有些恋恋不舍,“下次你什么时候过来?” “等我调到了县城上班,交通就方便多了。啥时候想过来,坐上车,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话一出口,聂书彬突然感觉话说的有点急了,这不是催他给自己办进城的调动吗? “这事儿好办,你不用操心”,好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张景武皱着眉说,“让他们办这事儿,是给他们面子。” 想起她明天就要回去,他随即又说:“我明天要开会走不开。给你派辆车,保姆陪着你,去省城的恒滨广场转转。买几件合适的衣服,然后直接回临曲吧”,说着话从床头柜里摸出两张精致的卡片。 “这两张卡里应该有十万吧,你拿去买衣服吧”,说着话把购物卡塞到了她的手里。 聂书彬不禁一惊,真是大领导啊,出手就是十万,许志明每次也就是三千两千的,已经让她感激不尽。 “不能要你的东西啊”,聂书彬双手往外推托着。本来是到省城求人家办事,跟人家上床睡了,再拿人家的钱,自己成了什么人了?岂不是成了卖淫的女人了? “拿着吧,这也都是朋友送的,具体是谁我都忘记了”,他笑着说,“以后常来就是了。” 第二天跟着保姆去了恒滨广场,宽阔亮丽的厅堂,琳琅满目的衣裳,令人目不暇接。小县城里的大福乐超市,瞬间变成了农村的集贸市场。 在保姆的一再怂恿下,聂书彬买了一件酱红色法国进口的套裙,一双意大利的小牛皮短靴,算算花了两万三。 想想还不能把自己妆点的太华贵。如果买的太多太贵,许志明和乔桂海都会起疑心的。 就这些,她还得编出理由,说是人家夫人周末晚上过来了,这衣服穿着不合适,送给自己的见面礼。 回到乡里信用社上班,周五的下午,聂书彬正在办理客户的一笔存款业务。 “聂姐,主任喊你过去”,内勤主管敲敲聂书彬的桌面,指了指主任的办公室,随即把她从岗位上替换了下来。 见她进屋,东方乡信用社胖胖的王主任连忙站起身,笑着把聂书彬请到沙发上坐下。 他破例的给她倒了一杯茶,弄得她受宠若惊,连忙站起身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太阳这是从西边出来了? “聂姐啊,你到这里工作这几年,我也是太忙,对你关心不够,有什么做不到的,还请你多多担待啊!” 周二那天已经开完了组织生活会,上个月就征求了员工对领导的意见,他又开始对自己客气,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啊? 聂书彬想起许志明叮嘱她的话,给领导提意见一定小心为佳,千万千万别当真。1957年被划为打成右派的众多知识分子和民主人士,都是吃了信口开河的亏。到1980年5月给右派平反昭雪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三年的蹉跎岁月。许多人已是耽误了一生,耽误了子女,甚至丢掉了性命。 想到此她便笑着说:“王主任整天为信用社的工作操劳,成绩有目共睹,只是希望领导注意身体,带领我们东方信用社更好的前进”,说完了心里在发笑,自己听着都是虚头巴脑的。 看她一屁俩谎儿的糊弄自己,王主任知道她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是这样啊,刚才县联社人事科来了电话,你被调到县联社办公室工作了,下周一报到。看看还需要我这里做些什么?”说着递过去探寻的目光。 第166章 拥抱巴黎的春天 聂书彬这才明白,是自己的调动有了结果,张景武那边肯定是说上了话。 看来有大领导背后用力,上面有人,这工作推动的就是快。 东方乡信用社十六名员工,有七八个员工的或是老公或是老婆在县城上班,大家都在暗暗的使劲,争取早日进城里工作。 王主任做梦也没想到,平时不说不道、看不出任何想法的聂书彬捷足先登,走在了这些人的前面。 “我这里没有什么事儿,把工作交接一下就可以了”,聂书彬本想着这事儿要等到年后了,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 “聂姐啊,我们也一起工作了几年,你这背景真的深厚啊!能不能透露一下?以后我们也好资源共享”,胖主任悠悠的看着她说。 聂书彬这时候想起了张景武说的话,对任何外人都不要提起和自己的关系。 “你是不是怕人找你办事儿?” 聂书彬当时疑惑的看着张景武。 “人心不足蛇吞象,办了这件还有下一件,得陇望蜀啊。对方也许和你只是一面之缘,你却总有办不了的时候,那样你就得罪了他,还不如隐而不露,事事不要张扬”,张景武叮嘱着她。 想到此她笑着说,“这事儿是我们家乔桂海办的。具体他找了谁,我真的不知道,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胖主任断定,以她老公乔桂海粮食局保卫科长的身份地位,能把她调到县城附近十里内的储蓄所上班,都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并且不知道要排队到猴年马月。 你聂书彬要文凭没文凭,要年龄没年龄,要身段没身段,如果没有雄厚的背景,能调进人人羡慕的办公室工作?想都不要想! 见她不想谈论调动背后的关系,胖主任也只好作罢,站起来笑着说:“这里就像你的娘家一样,以后到了县联社,还要多关心这里的工作啊!”说完郑重其事的伸出了右手。 走出胖主任的屋子,她拿出手机,给许志明去了电话。 许志明想了想说:“现在你就在单位收拾东西吧。我让司机下班后开车过去,帮你把东西拉回家。晚上别做饭了,我带两个菜过去,庆祝一下。” 平日也没怎么购置东西,猛然一说调走,聂书彬收拾起来才发觉,里里外外的东西还挺多,满满的装了四个大纸箱子,怪不得许志明说要派司机过来。 营业室里的几个姐们儿要帮她收拾,被她客气的婉拒了。有的人家里有孩子,要回去做饭和辅导功课,有的还要赶着公交车回到县城里的家。 况且听到她们嘴里的话,聂书彬明显闻到了一丝醋意,感觉这时候还是少在一起更好一些。 是啊,人家上蹿下跳请客送礼的跑动了好几年,调动进县城还没个影子,你这突然的抬腿就走了,而且去的还是县联社办公室。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她们,恐怕心里也是酸溜溜的感觉。 司机小李帮她把纸箱子搬进屋里。等她分门别类的把衣服和杂物收拾利落,放进该放的位置,许志明身后跟来了街上饭店的服务员,胳膊上挎着篮子,带过来四个炒菜。 “恭喜恭喜啊,这可是值得祝贺的事情”,许志明让她给儿子把每个菜拨出去一些留着,然后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说说吧,怎么回事啊?” “你们走后的那天下午,就周日那天,张景武接了一个电话,说是省信用联社的理事长,请他去吃饭。他问我想不想调到县城工作?我说当然想啊!他说那我就告诉他们一声”,聂书彬故意隐去了中间那些不能让许志明知道的浴室和床上的事情,眉飞色舞的说着。 “大领导办这事儿,就是一句话。真的是阎王动动嘴儿、小鬼跑断腿儿。单位有人问起这事儿吗?” “胖主任问了我,说我背景挺深,还说要资源共享。我都要走了,跟他共享个屁啊。就跟他打了马虎眼,说是乔桂海找人给办的,具体找了谁,我也不知道。” “这就对了”,许志明端起酒杯,两个人又喝了一杯,“到县联社也这样说。你越是不说,越显得神秘莫测。你说了,别人要是求你给办事,那才是最大的麻烦呢。” “你们当官的怎么都这么说?” 聂书彬笑着问他。 “张景武也这么说吧?看来我是和首长思想一致,殊路同归啊”,许志明给自己伸出了大拇指。 “对了,那天晚上他夫人从北京过来了,从衣柜里拿出一身套裙,说是法国进口的。她穿着不合身儿,送给我了,人家就是穿上试了试,连吊牌都没撕掉呢。 还有一双小牛皮靴子,是意大利进口的,作为见面礼送给我。我给你穿上,你看看好不好?”聂书彬高兴的眉飞色舞,说着话就要站起身。 “等吃完饭再穿吧,别粘上菜汤”,许志明笑着按她坐下,小声说,“咱俩赶紧吃饭,玉柱回家前再比划比划。我也尝试一下,看你巴黎时装里的身子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对了,说到儿子,初三还有半年的时间呢。我这一走,孩子怎么办啊?”聂书彬想起了上初三的儿子乔玉柱。 “等你把住处落实下来,我给你解决孩子上学的问题。在临曲县,乡党委书记许志明的儿子,想去哪个学校,还是能够去哪个学校的”,许志明绷紧了双唇。 “看把你牛的”,聂书彬想起张景武说过,她的夫人是部长的千金,上学时也是清华北大的任由挑选,不禁慨叹命运的不公平。 看他不说话,她便笑着说,“我吃饱了,给你试试那身衣服。你看看外国进口的衣服好不好看。” 人靠衣裳靠饰鞍。穿上法国巴黎进口的套裙和意大利的小牛皮靴子,聂书彬更显得身材高挑,气质优雅。 许志明看在眼里,喜上眉梢。他高兴的放下了酒杯,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身,掀起了那件套裙...... 闭眼抚摸着腰间柔软舒滑的衣服,许志明感觉真的是物有所值,好像是拥抱着巴黎的春天。 第167章 独特的庆祝方式 两个人温存过后,聂书彬送走许志明,回屋拨通了闺女乔玉儿的手机。那手机还是吴月霞为了感谢乔玉儿的帮助,从县城买的最新款。 此时的乔玉儿拿着手机爱不释手,正在纪松的床上把玩着,仔细调试着各种功能。 “我妈打来电话了,你别出声儿啊”,乔玉儿看看电话号码,赶紧向纪松伸出食指,让他不要说话。 “妈,什么事儿啊?”乔玉儿装作很轻松的接通了电话。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妈调到县城上班了。说是县联社的办公室,周一去报到”,电话那头,聂书彬的声音里带着愉悦。 “真的呀?太好了,这可是天上掉下来大肉饼,直接烀到了您的脑门上”,乔玉儿没大没小的和她开着玩笑,“您这是咋办的啊?” 聂书彬又把跟许志明说的那一套话,对着自己的闺女又说了一遍,同样也是隐去了床上的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太羡慕您了”,乔玉儿娇嗔的说,“说好的去给我跑工作的事儿,我的事儿还没办呢,您倒是捷足先登。这不公平啊!” “你还不知道呢。上周日的下午,你们前脚刚走,后脚他的秘书就从县委调阅了你的档案,这事儿还惊动了市委书记和副市长”。 聂书彬想了想接着说,“现在责成那个姓聂的副市长关注这事儿,好像他在临曲县当过县委书记。” “聂副市长?”乔玉儿捂住话筒,小声问旁边侧耳偷听的纪松,“你知道北河市的那个聂副市长吗?” “知道,原来是这儿的县委书记,聂占元。调到市里了”,纪松肯定的说。小县城里官场的大事儿,纪松还是一清二楚的。 “你旁边有别人吧?”听闺女那边没了声音,聂书彬不安的问道。 见被她识破,况且两个人的交往也是经过了她的同意,乔玉儿痛快的说,“我在纪松的房子这边呢。” “大晚上的……”聂书彬把到了嘴头儿的话说出了一半儿。 她想说孤男寡女的在一间房子里,保不定会出什么事儿,毕竟是刚同意他俩相处,还没有定下亲来。 可在电话里又没法说的太直接,况且纪松就在旁边,想了想说,“晚上回学校,路上注意安全啊,城里不像是乡下,那里车太多。” “您放心吧,纪松开着车呢,我们一会儿开车回去”,乔玉儿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妈,您下周一就到县城上班了,住在哪里啊?总不能每天再跑回粮库家属院吧。” “我这一高兴,还真的把这事儿忘了。是啊,住到哪里呢?这买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还没跟你爸商量呢”,经闺女一提醒,聂书彬想起了这事儿。 听电话那头不说话,以为是信号出了问题,聂书彬“喂喂”了两声,随即听得电话那头乔玉儿说,“我们俩刚才商量过了。纪松这套房子反正也是空着,您就先住到这房子里吧,等啥时候咱家买了房子再搬回去。” “那多不合适啊”,闺女和人家搞对象,八字还没一撇,自己这未来的丈母娘先住进了人家的房子,聂书彬感觉,怎么着也是有点儿难为情。 “没事儿的,阿姨!您就是不住,那房子也天天空着”,纪松接过了电话,亲热的说,“您准备一些随身用品。周日我俩开车,接您到县城,逛逛街吃吃饭。周一送您去报到。”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聂书彬看到两个孩子安排的挺妥当,心里高兴,满心满意的答应了下来。 正在通话的时候,儿子乔玉柱放学进了家门。 聂书彬连忙说,“不聊了啊,我给你弟弄饭去,周日见!” 那边乔玉儿放下了电话,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妈妈调到了县城上班,自己的工作又有聂副市长盯着,应该是不会太差吧? 纪松见她高兴,嘿嘿笑着说,“要不要以我们俩人的方式庆祝一下啊?” 说着脱掉上衣,就要搂抱她。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纪松见色起意,说着话就上来了情绪。 “洗洗澡啊”,乔玉儿嗔怪的推开他,“你们男的,怎么就那么爱干这事儿呢?” “我们男的?还有谁这样?老实交代!”纪松没往心里去,却也是抓住了她说话的漏洞,点着她的小鼻子撅着嘴说。 “是我们宿舍的李萍悄悄告诉我的。你还不知道吧?她和高金东搞对象呢”,乔玉儿说起这事儿来喜笑颜开。 “上周末高金东的爸妈出去旅游了,她俩去了高金东家里,买了吃的,在床上折腾了一天没出门儿,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卫生间。 李萍说,高金东把她的骨头架子都弄散了。周一上楼的时候,大腿跟灌了铅似的,突突的乱颤”,说完这些话,她自己“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那高金东估计也是走路扶墙,今天我也争取弄散你的骨头架子”,纪松笑着搂住她,“等你妈搬到这里住,干这好事儿就有点不方便了。良辰美景不能虚度啊,抓紧时间!” “先洗澡去”,乔玉儿笑着推他的肩膀,两个人进了浴室…… 两个年轻人洗完澡裹着浴巾回到床上,紧锣密鼓的开始了攻城掠地。 那边聂书彬跟儿子说了自己调进县城工作的事儿, “这边期末考试也结束了。你姑父给你安排,下半年去城里上学。到了那里,师资条件更好一些,你可得好好学习啊!” 聂书彬叮嘱着儿子。 “我要是跟不上,可咋办啊?”乔玉柱听说进城,倒是很高兴,可农村的学校毕竟不及城里,他不无担心的说着自己的顾虑。 “这个……”,聂书彬想了想,猛然间想到了纪松,“让你姐夫每天给你补补课,这肯定没问题!” “我姐夫?谁呀?”乔玉柱听的一头雾水。他停止了往嘴里爬拉饭菜,抬起脸来问道。 “忘了跟你说了,你姐跟她们学校的教导处主任纪松搞对象呢。人家可是正经的省城师范大学毕业生,辅导你的功课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第168章 办公室里管档案 “那敢情是太好了。听您一说,我的学习劲头就上来了。不吃了啊,我看书去”,说着话乔玉柱放下筷子抹抹嘴,摆摆手去了自己的西屋。 “你倒是吃饱了啊!这孩子,一听说进城,高兴成这样了”,聂书彬站起身收拾碗筷。 周一上午,纪松和乔玉儿大老早的开车到了粮库家属院,接聂书彬到了县联社人事科报到。 这座六层高贴着淡黄色瓷砖的办公楼,聂书彬来过几次,每次都是业务培训,知道人事科在四楼拐角处。 办完了手续,人事科长喊住了她,“你去办公室之前,先去一趟理事长那里。” 杨庆上调到市联社担任副理事长之后,王家明被提拔为县联社的理事长。 在挂着“理事长办公室”的门牌下,聂书彬轻轻的敲了敲门。 “请进”,屋里传出来洪亮的声音,聂书彬轻轻推开了门。 “你是……啊想起来了,聂书彬,聂大姐。快请坐”,王家明望着走进来的聂书彬,连忙从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站起身,笑着和她在沙发上落座。 “给领导添麻烦了”,聂书彬没好意思穿那套进口的时装,担心太高调了。她穿着许志明在大福乐超市买的那套驼色套裙,落落大方的坐下来。 “我去东方信用社调研的时候,我们见过面的。你当时在内勤吧?”女同志大多在营业厅的内勤,王家明也是边猜边说。 “是啊,您记性真好。我在储蓄岗”,聂书彬笑着说,“我对象跟我说起过您,他在粮食局保卫科,叫乔桂海。” “知道知道,这就对上号了。桂海人不错,也是好久没见面了,有空儿让他过来,一起坐坐啊”。 “好的,谢谢领导啊”,聂书彬知道,他这也就是随口的客气话,也便客气的笑着回道。 “这次……这个……”王家明喝了一口水,随后顿了顿,好像在考虑什么。 沉吟了一会儿,他好像是下了决心,终于开口问道:“我是有点好奇啊。你这次调动进城,是省联社一把手安排的,就说了八个字,′把聂书彬调进城里′,能说说这是谁的关系吗?” 看着王家明带着渴求意味的目光,聂书彬实在说不出“无可奉告”,低下头搓着衣角,怯生生的说:“是……是一位省委领导,人家不让说,您看……” “明白了。大领导的事儿,保密纪律我还是知道的,必须遵守”,王家明呵呵一笑,小声说道,“不过你还真的是给我们添了麻烦啊!” 看她没听明白,王家明悄声说,“这次调动的几个人,我们班子都已经研究决定了。办公室管公章的家里有事请了假,差一天没下发这次调动人员的正式文件。省里领导一句话,我们马上开会研究,调整了这次调动进城人员的名单。” 这时候的聂书彬实在说不出什么,只能低头小声说,“没想到我的事情,给领导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上周我正在西寨信用社搞调研,手机忘在车里了,上面领导愣是把电话追进了西寨信用社主任那里,当时我还以为是哪里着火了呢,吓了一跳。不过也没什么,小事一桩,都是家里的事儿”。 王家明笑笑接着说,“我跟办公室张主任吩咐好了,你这岁数了,就别干长期熬夜写材料的累活儿了,管管档案吧,轻松一些。” 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聂书彬转过脸来问问王家明,确定领导没啥事了,连忙站起身告辞。 到了办公室,聂书彬敲门进去,正遇到办公室在开全体会议,主任张欣埔正在布置本周工作。 “欢迎,欢迎!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调到我们办公室工作的聂书彬同志”,张欣埔站起来带头鼓掌,办公室里立刻响起了一片掌声。 张欣埔原是县联社的存款业务部主任,两个人有过一面之缘。 行社之间存款大战时,聂书彬分到了拉存款的任务。她找到许志明,把乡里服装厂和农机厂的大部分存款从营业所转到了信用社,由此获得了年度存款工作先进工作者,还是张欣埔给发的获奖证书和奖金。 上周四接到上面的电话,县联社的几个领导临时召开紧急会议,改动了这次调动进城人员的名单,填上了聂书彬的名字。作为办公室主任,张欣埔列席会议,对此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张欣埔热情的介绍这办公室里的六个同事,聂书彬微笑着上前和大家一一握手。 美女刘彤连忙站起身来,给她拉过来一把带着红色包面儿的不锈钢折叠椅,又从靠墙的书柜里取出一个笔记本和一只水笔。她亲热的拉过聂书彬,挨着自己靠墙边坐下。 “以后书彬就和刘彤一起管档案。这是一项重要的工作,出不得半点差错。刘彤你过来的早,具体怎么做,跟你聂大姐沟通清楚。有什么事儿需要请假,你俩错开时间,告诉我一声就行”。 张欣埔说完看看大家,“要是没事儿就散会,各忙各的工作。” 刘彤高兴的拉着聂书彬的手,亲热都说:“终于盼着来个伴儿了,还是个漂亮姐姐。我天天单人独屋的,憋闷死我了。” 说着话快步把她领进走廊尽头右侧的档案室。 县联社的档案室足有三十平米,原来是个会议室。改为档案室后,弄了个里外间。 外间封闭严实,临街的窗户上都加装了防盗网并排六列移动式档案柜,柜子侧面标记着归档时间、归档单位、类别和保存年限。 里间就是档案管理员的屋子,大约八平米的样子,两张小办公桌,墙上挂着衣服挂钩。 “聂姐,下面信用社都是每个月的月初3日到5日,这三天交上个月结清的档案,都是提前给咱们打电话确定。 咱俩也就是这三天忙一点儿。其余的时间,也有个别借阅档案的,咱俩有一个人盯着就行了。有时候经常是一天天的没啥事”,刘彤是个快人快语的女孩子,几句话就把俩人的工作交代清楚了。 第169章 我可是怀孕了 “这可比我们在柜台办业务轻松多了”,聂书彬拿出许志明送的毛尖茶叶,“小刘你的杯子呢?拿过来,咱俩先沏点儿茶叶。” “嗷呦,毛尖啊,我得好好洗洗我的杯子”,刘彤说笑着把透明的玻璃杯放到桌子上,转身去拿热水瓶。 毛尖茶确是茶中极品。在两个透明的玻璃杯里,只见一片片嫩叶慢慢落下,有的垂直悬浮在杯子的半腰,看上去清碧透亮。顷刻间室内茶香四溢,清香扑鼻。 刘彤把脸靠近杯子,耸起俏丽的鼻子,装作贪婪的闻着茶香,高兴的说,“就冲这茶叶,聂姐不许再调走啊,咱俩就这屋干到退休。” “你才多大的孩子啊,就说到退休的事儿了。还没结婚吧?” 聂书彬吹了吹杯口漂浮的零星茶叶。 “我上个月结婚的。对了,这儿还剩下一包喜糖,就像知道聂姐你要过来似的。来吧,分享一下我的喜悦”,说着话,刘彤拉开自己那边的抽屉,递过来包装精美的一盒喜糖。 “恭喜恭喜啊!有点儿遗憾,没喝上你的喜酒。这样吧”,聂书彬把手伸进了自己的手提包,“这盒香水送给你吧,就当是给你们道喜了啊!” 这盒香水,是在省城恒滨广场购买那套法国时装时,店家促销赠送的。当时她拿到手里的时候,保姆惊喜的睁大了眼睛,说这个香水老贵了,家里只有夫人常年用它。 “我的天啊,香奈儿,这个太贵重了”,刘彤爱不释手的看着,抬头看着她说,“这个……” “收下吧,就当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聂书彬淡淡一笑。 “那谢谢聂姐了”,刘彤上前搂住聂书彬,在她的脸上“啵”的亲了一口。 喝着茶,两个女人聊着闲天。 聂书彬问道,“小刘你以前在哪个信用社上班啊?”她以为刘彤也是从下面调上来的。 “我原来在金店上班”,刘彤淡淡的说。 聂书彬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原来自己面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就是大家说过的那个金店的小刘。 前几年金融机构允许搞三产,省市县联社都开设了金店,销售黄金饰品,由省联社统一进货。 县联社张榜公布招聘金店的销售人员,但不是信用社员工的编制,只是临时工待遇。 招聘启事刚贴出去没两天,中午休息的时候,高中毕业的刘彤就敲开了县联社主任杨庆的屋门。 “你是……?” 看着眼前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杨庆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的眼光在刘彤的身上打着转转。 “郎勤是我大舅,我是他外甥女。您看看我能应聘金店这岗位吗?” 刘彤进门后直截了当的说。 “原来郎主任说的就是你啊,好说好说。你先坐下”,杨庆听她提起郎勤,“昨天你舅舅打过来电话了。他说和杨主席在外地出差,联系业务呢,过两天我们聚聚。你在他的厂子里干会计,不也是挺好的吗?” “那是乡下,总是没有城里好。看到金店在招聘,我大舅让我来找您。他说您能办”,刘彤一双媚眼看着杨庆。 “好吧,郎老兄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杨庆想起当年的事情。 多亏郎勤顶住了压力,经济问题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来,保住了整个班子的稳定,才有了自己的今天。“我记下你的名字了,回去等通知吧。” 三天后,二十多个女孩子集中在县联社的大会议室。经过笔试和面试,刘彤和其他两个女孩子成了金店的销售人员,穿上了合身的制服。 干了两个月,刘彤感觉到了收入的差别。 金店的张经理拿的是县联社副科长级别的工资,每月七百多,负责进货的小李有信用社的编制,每月四百多,自己和那两个女孩子是最底层的临时工,每月刚刚二百元。 “连个二百五都不如,我勒个去”,刘彤心里暗暗骂着,“既然进了这个门,说什么也要转正,要个编制啊!” 九月的天气依然炎热。休班的那天中午,还不到正常上班的时候,刘彤又敲响了杨庆的屋门。 敲门后,屋里没有回信,走廊里也是静悄悄的。刘彤用力一推,门竟然来了。 外屋的办公室里没人,刘彤听到里屋的卧室里,好像有男人的鼾声。 “进来了就不能出去”,刘彤从小就是“宁可被打死,也不被吓死”的男孩子脾气,她脑筋一转,端起桌上的水杯,推开了里屋的房门。 里屋的大床上,杨庆穿着条短裤,四脚哈天的躺在大床上打着呼噜。 中午休息的时候,他的房门从来不插,这时候上面领导不会过来,下面员工不敢进来,插门没什么意义。 “领导,领导,您喝点水吧”,刘彤站在他的大床前,轻声细语的说着。 杨庆一激灵睁开了双眼,好像还是在梦中,一个漂亮的白衣少女站在自己的床前,端着水杯。 想要发火,一个温柔的小手却已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们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杨庆使劲挤挤眼睛,看清楚是郎勤的外甥女刘彤。 接过水杯喝水的时候,他碰到了她的另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 今天中午是山里的张老板在半山腰的野味农家院请客,杀了一只野生的乌龟,先是喝了苦胆冲的绿颜色的酒,又喝了乌龟血冲的红颜色的酒,最后几个人把那只老乌龟连肉带汤的收入腹中。 也许是那只乌龟起了作用,杨庆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女来了精神,手便伸到了她的腰上。见她只是嘻嘻一笑,便一把搂了过来,倒在了大床上…… 不满二十岁的少女,比自己的老伴儿强上百倍。从此这老牛吃上了嫩草,哪有停下嘴巴的道理。 直到春节后的一天,刘彤拿着一张中医院的化验单,放到了杨庆的办公桌上。 “我怀孕了”,刘彤坐在他的对面,剔着红指甲,慢条斯理的说。 第170章 谢谢你啊嫂子 杨庆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探出头去看看走廊里没有人,随手关紧了屋门。 “我的小姑奶奶,这孩子可不能生啊,把他打去吧”,杨庆表现出了从没有过的软弱,低声下气的说着。 “大夫说,我的子宫壁很薄,难得怀孕。如果这次打胎了,这辈子可能都不能怀孕了。还是生了吧,你家只有一个儿子,也挺孤单的,两个孩子怎么也是个伴儿啊”,刘彤悠悠的笑着说。 “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杨庆这时候苦不堪言。自己的老丈人是市联社的老领导,这些年多亏他老人家的大力提携,才有了自己的今天。 虽说老爷子已退休在家,可虎老威风在,仍有话语权。自己正要被提拔到市联社任职,联社组织部的李部长已经私下和他谈过话了。在这关键时刻,自己要是出了桃色新闻,不亚于晴空霹雳,分分钟把自己击的粉碎。 “要我冒这个风险,也不是不行。你把我转为信用社的正式员工吧,我这儿就也豁出去了,宁可这辈子不要孩子,以后我保证随叫随到,招手即来!行不行?”刘彤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行”,这时候哪能说不行?杨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接到转正通知后,你去打胎。” “好的,一言为定”,刘彤站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真像是担心动作大了动了胎气一样,踮起脚尖满怀深情的亲了他一口,“咱孩儿他爸真是有情有义的男人!” 此一时彼一时啊,杨庆感觉她亲的这一口,好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的疼。 肚子里的孩子不等人,他可不管阴天下雨还是刮大风,每天都在快乐的生长。 杨庆知道这事儿不能怠慢,打胎的最佳时间是六周左右。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自己必须抓紧。 这季度的市联社业务经营会在宾馆召开。晚上各组讨论刚刚结束,杨庆便提着沉甸甸的公文包,敲响了理事长李文忠的房门。 隔着宽厚的茶几,闲谈几句,杨庆便说明他的来意,“我要一个进人的名额,就一个”。 “半个也没有,今年的指标已经用完了,等明年吧”,李文忠说的很坚定。 “明年?等明年,我的二儿子都会跑了”,杨庆暗暗叫苦,把手伸进了公文包,掏出两根黄灿灿的金条放到茶几上。 “真的不好办啊,今年真的没有指标了”,李文忠露出为难的样子。 杨庆也不说话,伸手进了公文包。 这次又掏出了两根,四根并在一起,推到李文忠的面前。 “你这个老杨啊,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我给你问问省联社。咱丑话可说在前面,不一定能办成啊”,李文忠看着四根金条皱着眉说。 杨庆还是不说话,又一次把手伸进公文包,再掏出两根,码在前四根金条的上面,推向了李文忠。 “你等我消息吧。明天散会后,我专程去趟省里”,李文忠知道,这时候应该适可而止了。多年的老部下,他知道杨庆办事的执着,“你太让我为难了!” 三天后,刘彤接到了杨庆的电话,“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刘彤推门进屋。 杨庆示意她关好门,拿起桌上的一张纸,“你的事儿办成了,去人事科报个到,以后到档案室上班。” 刘彤拿起那张纸左看右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上前搂住他亲昵的说,“孩儿他爸就是孩儿他爸,办事儿真有力度。” 听她说到孩儿,杨庆说:“这回你也转正了,去把孩子打掉吧。毕竟我这岁数,当你爸爸都有富余,咱俩不能永远在一起啊。” “我说过随叫随到,永远伺候你,不要那个虚假的名分”,刘彤看着他的眼睛说,“今晚要不要亲热一下?我感谢感谢你!” “还是别了,等你把孩子打掉,恢复了身体再说。怀孕到了这时候,激烈运动不好,干那事儿很危险啊”,杨庆看着她好似微微隆起的小肚子,不无担心的说着。 刘彤出了县联社的大门,到了拐角处看看四下无人,撩起连衣裙,弯腰从肚子上扯下来围着的两条厚毛巾。 她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嫂子,“谢谢你啊嫂子,多亏陪你孕检时的那小杯尿样了。我今天转正了,信用社正式员工!” 半个多月前,刘彤陪着自己的嫂子去中医院孕检。为自己转正一事发愁的鬼灵精,看到医院里熙熙攘攘排着队等待孕检的女人,不觉心生一计。 她跑过去给自己挂了号,让嫂子拿了两个尿液采样杯,说好了给她自己留出一个。 忐忑不安的坐在医院走廊里冰冷的椅子上,二十分钟后,她等待的妊娠试验出了结果。 “你怀孕了”,当女大夫叮嘱她孕期注意事项时,刘彤的心思早就飞到了杨庆那里,猜想着他听到这消息的表情。 为了刘彤进入编制,杨庆忍痛付出了六根金条。当时他带去了八根,李文忠没等他拿出最后的两根,就同意了此事。 这金条还是郎勤在黄叶乡当主任的时候送给他的,如今用在了郎勤的外甥女身上,也算是“取之于郎,用之于郎”了。 “流产”后过了一个月,两个人又滚到了一起。只是杨庆多少长了点儿记性,每次到了最后关头,都要采取必要的措施,坚决不能重蹈覆辙。 杨庆也曾想过就此罢手,可他也着实心疼扔出去的六根沉甸甸的金条,心想着就是她的镶了金边儿,也不至于这么贵啊——这价码足可以牵手国内的一线明星了。 况且嫩嫩白白的肥肉就在嘴边晃荡,谁又能视而不见?说日久生情,那不过是攻城略地的理由。 每次疯狂之后,杨庆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终究没能主动刹车,直到被自己的老伴儿撞破天机。 每次回家都不提交公粮的事儿,这不是杨庆的性格,心中生疑,杨老伴儿便留了心眼儿。 杨庆在市里开了几天的年度工作会,返回临曲县的那个晚上,杨老伴儿叫了辆车悄悄跟到了县联社。 看大门的都认识杨老伴儿,打个招呼就进了大院。 第171章 被老伴抓个现行 正是晚上九点多,杨庆在回来的路上经过饭店时打包了两个菜,和刘彤两个人草草吃过饭,便开始了剧烈的运动。 此时他俩正脚尖紧挨着躺在里屋的大床上。经过了鱼水之欢后,浑身倦怠无力,正在商量着吃点什么,补充一下能量。 杨老伴儿乘坐电梯直上三楼,轻轻敲响了杨庆都房门。 杨庆以为是单位的人过来送礼——这是常有的事儿。 他嘱咐刘彤在里屋别出声,自己穿好衣服出来打开房门,一抬眼,扣子还没扣好的他一下子就愣在了门口。 “是夫人来了,快请进来”,杨庆故意大嗓门的喊着,这是说给里屋的刘彤听。 杨老伴儿也不搭话,扫了一眼外间的办公室,一把推开他直奔里屋的卧室。 刘彤听到外间他的高声,觉察到形势不对。她正在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一着急,紧身连衣裙怎么也提不上去。 垃圾篓里粉红色的安全套套清晰可见。 “我帮你提提吧”,杨老伴儿紧走几步,上前就给了刘彤一个闪亮的耳光,打的她眼冒金星,脸上的五个手指印瞬间显现了出来。 哭闹声惊动了县联社的值班人员,过来一看是杨主任这里出了事儿,杨老伴儿正在“婊子破鞋”的骂着。 涉及到领导的隐私,几个值班人员也不敢上前,远远的躲在楼梯拐角下。 一会儿的工夫,刘彤脸上带着五个红红的手指印,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光着脚噔噔噔跑下楼来。 老父亲已经退休,山中之王也有垂垂老矣的时候,杨老伴儿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心中的怒气也就消了一多半。 她并不想让杨庆丢官罢职,那样损失最大的就是她,自己快五十岁了,已是人老珠黄的年纪,正在走着人生的下坡路。 两个人迅速达成了协议,由杨老伴儿出面去找李文忠,把杨庆调回市里。 银行学校毕业后,李文忠就跟着杨老伴儿的爸爸。两个人亦步亦趋如影随形的交替进步,直到老爷子退休,李文忠坐上了理事长的宝座。 两个人的关系,说起来那真是“不是父子胜似父子”,要不是李文忠个子矮,肯定会成为他家的女婿。 说完杨庆的事儿,杨老伴儿加了一句,“我爸想过来看看你。” 李文忠赶紧作出了作揖状,“我的亲妹妹啊,老爷子来看我,不是折我的寿吗?最近正要调整干部呢,缺一个副理事长。我给杨庆想着这事儿呢。等这事儿落实好了,我一准儿去看望老爷子。你可千万别让他过来!” 一个月后,市联社开始了民主推荐、组织考核、个别谈话。等张榜公示满五个工作日,杨庆成为市联社副理事长,成功的调到了市里上班,留下了一脸寂寞的刘彤。 人逢喜事精神爽。杨庆调到北河市联社任职前,组织了一次小范围的家宴,有即将上位的王家明,办公室主任张欣埔,还有自己的远房表弟、联社金店的张经理,其意不言自明。 此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王家明在自己的家里,连着两次听取了张经理的“工作汇报”后,也就给他转了正。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天气也温暖了一些。周六的晚上,金店的张经理组织高中的同班同学到山里的农家院聚会,东方营业所的会计主管庞小月欣然赴约。 “小月可是越来越漂亮了”,金店张经理看到丰腴白嫩的庞小月,面露喜色连连夸奖,心中却在诧异。这上学时的丑小鸭,怎么就变成了白天鹅呢?郑乐这是给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庞小月与李仁鸿虽不是天长地久,却也是每每水乳交融。那事儿满足后心情便舒畅起来,好似打通了浑身的血脉,人也就变得精神了许多。她终于明白了,人类为什么会创造出“精”“神”这个词语。 经过了营业所丢彩电那件事儿,李任鸿听了叶伟两位警官的规劝,开始慢慢疏远与庞小月的联系。 他报名了县委党校的在职研究生课程,每天晚饭后闭门读书,与庞小月一周两次的欢愉,逐渐减少到一周一次甚至两周一次。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庞小月想着他可能是胆小了,便想着给他介绍个对象,也好遮掩一下众人的耳目。 看到金店张经理,庞小月随口问道:“老同学,你那里有合适的女孩儿吗?我们所去年毕业分配的大学生,条件可是不错的。” “有啊,我们金店的刘彤,刚刚二十岁,长的亭亭玉立、如花似玉”,张经理想想自己的手下,只有刘彤是编制内的正式员工。 “那就见见面吧”,庞小月心里想着,李仁鸿正在跑清算,每天都要到县城来,便给他俩约下了在商行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咖啡馆开业时,县城一众人皆不看好。一个崇尚喝起大酒来吆五喝六的小城,弄个西洋氛围的馆子,能有人光顾吗? 不料咖啡馆开业后,生意却日渐兴隆起来。 进进出出的人们变得绅士和淑女一般,彻底隐去了饭堂酒肆的高谈阔论。 他们静悄悄的坐在卡座里,低眉顺眼轻声细语之间,感觉自身的档次像那雨后的玉米秸,已经听到了拔高长节的“咔吧咔吧”的声音。 两个年轻人一见钟情。 李仁鸿看上了刘彤的年轻美貌,她比自己小了五岁,青春的气息溢于言表,比起前女友、比起庞小月,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刘彤看上了李仁鸿的高大帅气,省城重点大学本科的文凭,又在攻读在职研究生,前途应该是不可限量。 刘彤家里没提出什么明确反对的意见。男方虽在乡下上班,每天都能回城里,也许过不了一年半月的就会调过来。这时候重点大学的大学生分到县城工作,还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李仁鸿的妈见到刘彤也是满意,只是没看好她的文凭,高中毕业的女孩子配自己的儿子,亲戚面前有点儿说不出口。 不置可否的时候,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自己的哥哥、黄叶乡造纸厂的厂长,让娘家的掌门人给拿拿主意。 第172章 老公找上门来 造纸厂厂长在银行和信用社都有贷款,这方面的朋友上至行长,下到主任和信贷员,打电话询问个事情只在分分钟之间。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通电话打下来,造纸厂厂长着急麻慌的跑到了妹妹家里,指着外甥李仁鸿的鼻子破口大骂:“这是谁没好心,给你介绍这么一个破鞋?” 娘两个不禁大惊失色。听厂长哥哥说完刘彤的桃色往事,李仁鸿多日的欢喜一扫而光,下巴低到了胸口上,原来这世上真的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我跟你们宋行长说好了。你马上就干满两年,只要不出事儿,调你到支行办公室工作。你要是娶了这媳妇,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外甥。” 厂长舅舅苦口婆心的劝着,“到时候跟着行长屁股后面,啥样的俊姑娘不是由着你随便挑选啊?” 自古就是“娘亲舅大”,有时候舅舅说话的分量超过了亲爹,何况是这样为自己操心的厂长舅舅。 回到单位,李仁鸿便向庞小月婉转的说出了自己这边的意见——家里不同意。 三个月后,年满二十岁的刘彤闪电般的举办了婚礼,男方是县里外贸食品厂销售科的副科长肖晓男。看长相,看工作,他对刘彤都是满心欢喜,两个人认识不到一个月,就进了洞房。 县城之小,小到每一只苍蝇都有出处。张家媳妇是李家邻居的外甥女,王家嫂子是赵家儿媳妇的远房表妹,三绕两转的可能就攀上了表亲。 肖晓男的表姐的前夫,在县联社金店旁边商场卖服装。他和刘彤是一个村里的,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刘彤那里发生的事情,茶余饭后的风言风语便刮到了肖家的耳朵里。 这一天刘彤说家里有事儿,聂书彬一个人顶岗。正闲来无事的时候,门卫打过来电话说有人找她。 聂书彬听名字不认识,下楼一问,原来是刘彤的老公肖晓男。见他说话间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下面人多,他不好意思开口,便笑着领他上楼到了档案室的外间。 “聂姐,我家刘彤跟我提起过您,说您人挺好的。我有点儿事想问问您”,肖晓男端着水杯的手有点不知所措。 “我也是刚到没多少天。有什么事儿,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聂书彬摆弄着桌上的水笔,心里在盘算着,他可能问什么呢? “我听说,我们家刘彤,在金店的时候,跟领导关系不清不楚的。您听说过吗?” “我还真的没听说过”,聂书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真应了那句话,“该来的早晚会来”。 稍加思考后,她耐心的劝导着对方,“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你既然喜欢刘彤,就不要在乎外人的什么风言风语。除了自己的爹妈,没几个人真心希望别人比自己过的好,说坏话的也许是嫉妒她。” “金店三个临时工,就她转正了,这事有点儿太稀奇了”,肖晓男说出了他的疑问。 原来他并没有什么把柄在手,聂书彬暗暗长出一口气。 她不想给新同事制造麻烦,便说道:“据我听说,刘彤的舅舅是信用社的老人儿,跟领导关系很不一般,给她转正了大概是这个原因。再者说,人家舅舅给花了多少钱办的,咱也不可能知道啊。这年头老百姓办事儿,有不花钱的吗?没有吧?但花了钱也没有人到大街上瞎嚷嚷啊!” 三句两句的贴心话,打消了肖晓男的心里顾虑。他站起来说:“听聂姐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我只要刘彤今后跟我好好过日子。” “这就对了,小伙子”,聂书彬站起身来送他,笑着说,“说闲话的人什么也给不了你,只会影响你的情绪和生活,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吧!” 时光又看似平静的过了一年,眼看到了五月份,乔桂海一家住进了新买的房子,是个一百二十平米的三室两厅两位,与纪松那套房子间隔不远。 商校学生的毕业分配这时也提到了日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每个人都在挖窟窿捣洞的想着办法。 高金东的爸爸是人大的法制办主任,把他安排到了城关镇的企经委上班。 李萍的妈妈是卫生局的副局长,把她弄到下属公司做了会计。 张猛的舅舅是县商业银行的行长,让他去了商业银行的黄金客户、君雨建筑工程公司财务部,和小姨妹坐成了面对面。 乔玉儿的工作还没有音信。听到这几个朋友已是名花有主,这几天急的她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连纪松找她亲热都没了兴趣,一个劲儿的催促亲妈再给问问表舅。 “我上周去看过我舅妈。你表舅说了,好饭不怕晚,你还不放心咋的”,聂书彬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有点着急。 听她的意思,是按照张景武的邀请,自己在休假的时候,三天两头的坐上大公交,到省城陪伴他的老母亲唠嗑。 晚上两个人自然少不了一番温存,这事儿可不能让闺女知道。 “要不,我去趟省城吧,见见表舅,亲自问问他”,乔玉儿唯恐亲妈办事不力,非要亲自出马。 “那我得给你表舅提前打个电话。人家那里可不比咱们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要不你等几天,咱娘儿俩一起去?”聂书彬这几天要接收档案,刘彤的爸爸病了又请了假。 “哎呀,这事儿可不能再等了,人家李萍的录用通知书都下来了。我再等下去,那黄花菜都凉了”,乔玉儿跺着脚的嘟囔着。 “要不要纪松陪你一起去?”闺女自己一个人出门,当娘的有点儿不放心。 “他这几天忙着毕业生的事儿,脚不沾地,哪有功夫跟我去啊?我的妈啊,我都二十岁了,还不放心啊?您别管了,赶紧打电话吧”,乔玉儿急的好像火上房一样,心想都这时候了,我带着他干啥啊。 儿女小的时候都是笼中的鸟儿,长大了总要飞出去自己觅食,遇到风风雨雨是必然的事。聂书彬想到此处,便拨通了张景武的手机。 第173章 好似警犬嗅猎物 “嗯,嗯”,电话那头的张景武像是正在开会,声音很低,边上有人在大声的念着稿子,在慷慨激昂的做着汇报。 “你等一下啊”,说着话张景武挂断了电话。 两分钟后,聂书彬的手机接到张景武发过来的一条短信息:我在北河市开会,你让她到宾馆前台,就说去618房间。 乔玉儿看完短信,立刻站起身来,背上双肩包就要出门。 “我的亲闺女啊,咋还是这急脾气啊!要不要找个车送你去?”这时候聂书彬能想到的,是纪松太忙了,到底是让许志明送她去,还是让乔桂海送她去呢? “谁也不用,出门就能打车。有找他们开车过来那工夫,都走到半路了”,乔玉儿说着话打开房门,前脚已经迈了出去。 “给你带些钱啊”,聂书彬蹭的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手提包追出门去,把包里连零带整的八百多元钱悉数塞到闺女的手里说: “穷家富路的,都带上。有事儿打电话啊!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带了”,说话间,乔玉儿已经连颠带跑的跑远了。 聂书彬望着闺女的背影叹息道:“这孩子这急脾气,遇到事儿就跟火上房似的,随谁啊?”她想到了许志明。 北河市位于临河县与省城的中间地带,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乔玉儿出门就叫了出租车。 等她到了宾馆门口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 到了宾馆前台,乔玉儿报上了姓名,一身职业套裙身材苗条的女服务员立刻站了起来,笑容可掬的拿起一张门卡,转身从前台款款走了出来,“我带你去。” 走到拐角处小电梯,那女服务员举起手中的房卡,在刷卡器上刷了一下,瞬间电梯箱门打开,一股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 “还真的得找服务员,要不然我连这电梯都进不去”,乔玉儿脚下踩着厚厚的地毯,看着电梯宽敞明亮的轿厢,心里暗暗的想着。 乔玉儿跟在女服务员的身后,出了小电梯直行后左拐,前面又是一道厚厚的磨砂玻璃门。再次刷卡后,把她领进了618房间。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总统套房?”乔玉儿惊讶的环视着屋内的摆设。 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女服务员把她引领到套间右侧的小餐厅。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两道凉菜,等她坐下后,又上来两位餐厅服务员。一个手里餐盒里放着两道热菜,另一个餐盒里摆放着小米粥和小馒头。 “领导吩咐过了,您到了这里先吃餐,他应酬完了就过来”,女服务员两手交叉放在小腹前,低声说着,“还需要什么,您就按墙上的红色按钮。我随后就到。” 乔玉儿自诩还是个年轻人,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呼为“您”,她连忙站起身说,“这就足够了,谢谢您!” 等女服务员轻轻关上房门,乔玉儿长出了一口气,她站起身到外面换了拖鞋,走到卫生间去洗手。 宽大的卫生间里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乔玉儿轻轻拉开隔断磨砂玻璃门。里间是一个硕大的浴盆,像个水池子一样,碧蓝色的水咕咕的轻轻流动。 “吃完饭要先洗个澡”,她洗手后转身回到餐厅,打开墙上悬挂的电视机,一边吃饭一边浏览着新闻。 电视里正在播放北河新闻,头一条就是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张景武到北河市调研干部队伍建设情况。 她看到张景武在会议桌的顶端就坐,认真的听着下面一个人的汇报。镜头划过参加会议的众多市领导,她没有看到聂占元的身影。 等新闻播完,她也吃完了晚餐。想着张景武参加市领导安排的酒宴,也许觥筹交错的要到很晚才回来,她便想到了去洗澡这事儿。 这里这么好的条件,不好好享受享受,下次可就不一定还有这样的机会啊! 她快步走到大卧室这边,麻利的脱下了粉红色的连衣裙,只穿着三点式,拿着手机进了浴室。 “真舒服啊”,试了试水温,乔玉儿钻进了碧蓝色的池水里,一边享受着微微的冲浪,一边玩着吴月霞送她的那部手机,不知不觉时间飞逝而过。 冷不丁听到外间厕所传来“哗哗”的水响,她马上停止了游戏,转过头看见磨砂玻璃映着男人的身影,正在站立着小便。 “是表舅回来了,这可怎么出去啊?”她只穿着三点式进的浴室。天气炎热,她身上出了汗,已经洗了小内衣。 寻找着,她看到了置物架上的浴巾,看来只能裹着它出去了。 把门轻轻的推开一条缝隙,看到卧室已经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屋里只有淡淡的壁灯在亮着。 再看卧室的大床,目光慢慢转移到自己放着衣服的地方。 她惊讶的看到,张景武正拿着她脱下的那件粉红色连衣裙,在鼻子下面使劲的嗅着,好似一只奔跑已久的警犬,终于嗅到了猎物的气味儿。 张景武今天酒喝的不多。本来今天的晚宴,他是主角,下属们会轮番敬酒表示敬意,可今天他心里实在不爽,只喝了五六杯便有些上头。 不爽的原因在于昨晚,夫人这次路过省城时,和他住到了别墅里。 不知道是他哪里露出了马脚,最近半年来夫人总是突然造访。昨天他难得的没有出去应酬,正在家里看书,夫人没查出他的什么问题,他倒是发现了夫人的蛛丝马迹。 夫人进浴室之后,他顺手拿起了她的手机,随便翻阅着通话记录,一个标记为“陈冲”的电话号码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号码经常来电,昨晚开始通话是十一点,通话时长竟然是一个多小时。 电影演员陈冲,是夫人年轻时的偶像,这个他知道。但是夫人有陈冲的号码,陈冲跟她聊一个多小时,这就有点儿太不正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暗暗的记下了这个通话的号码。 早晨到单位后,他把这个号码给了秘书,让他找电信部门查一下。 第174章 原来你也是这样 几分钟后,秘书递给他一张电信部门传真过来的单子,那个机主叫“陈泽”,五十三岁,国外归来的教授,在省城理工大学任教。 “陈泽,陈泽”,他有着惊人的记忆力,想起了多年前去省里和那位领导的酒后畅谈,夫人在清华校园里发生的那段风流韵事,和她上床的男教师就叫“陈泽”。 “怪不得总是跑到这边省城来,一直以为她是不放心自己,担心墙外的红杏伸进来。却原来是他们俩旧情难忘,依然在偷偷摸摸的联系,这是死灰复燃啊。” 张景武心中无尽的懊恼,男人对于这种事,从来都是“允许自己放火,不许媳妇点灯。” 可自己也没有抓到夫人出轨的实凿把柄,这事儿现在闹将起来,肯定是自己没理。何况夫人的脾气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没理也要搅三分。 “忍忍吧”,他告诉自己。没有当年老岳父的帮助,他岂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对此他是感恩戴德的。何况老岳父还健在,在官场影响犹深。 心中有了不快,面上虽是笑逐颜开,但酒间的佳酿还是酒入愁肠,屋里这桌的十个人还没打下来一圈,他就有些上头了。 昨晚一夜没睡好,张景武半路上就有些头疼,平日里能周旋两个多小时的酒宴,今天不到一个半小时就散了场。 他谢绝了要到他屋里串门的几位市领导,回到房间卫生间痛快的撒了一泡尿,回身看到大床上的粉红色连衣裙,才想起自己约了乔玉儿到了这里,不觉怦然心动。 青春少女的粉红色,强烈刺激着张景武的神经,晚上喝的鹿鞭酒这时候开始在全身涌动,他的下身迅速膨胀起来。 “她在浴室里面,要不要现在就进去?”外间卧室的他正在想着要不要冲进浴室,她要是闹起来如何收场。又一想,她为工作而来,自己要给她解决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应该不会发作起来。 “别人的工作都落实了,他还等什么呢?莫不是在等我的主动?”里面的卫生间里,洗完澡正要走出来的乔玉儿,透过浴室的门缝儿看到他贪婪的闻着自己的连衣裙,好像是明白了一切。 自己已经历过两个赵永年和纪松男人了,还在乎多这么一个岁数大的吗?还是自己主动一些吧。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张景武刚要挪动脚步,这时感觉到背后一热,乔玉儿肉嫩嫩的身子已经贴了上来。 她环抱着他,脸颊贴上了后背,双手摩挲着他的前胸。 身上披着的浴巾悄然落地…… 昏暗的壁灯下,酒后的张景武用力拥抱着年青的身体,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身下是三十多年前的聂书彬。 半夜醒来,张景武感到口渴难忍。乔玉儿的头压着他的右胳膊,他正欲慢慢抽出,想要下床拿水杯,轻轻的动作还是弄醒了她。 “怎么了,口渴了吧?”乔玉儿按下他半倾斜的身子,“我来吧!”说着话起身站到了地毯上,光着脚走向里间餐厅的冰箱。 眼前的乔玉儿没有丝毫的遮掩,从脸庞到足尖,年青的身体全部暴露在卧室昏黄的灯光下,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柔的光圈。 沿着纤细的脖子再到略显圆润的肩膀,往下便是一对微微的隆起,向下延伸到平展的腹部,直致两条修长的大腿慢慢的向前舒展…… 正当他被美色完全吸引过去的时候,乔玉儿取过来果汁,分开倒入两个杯子,递给他一杯,问道:“喝凉的,没问题吧?” “没问题”,在她的面前,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年老。但接过饮料,他只是尝试着喝了一小口,“太好喝了……” 体力消耗殆尽之后的一口果汁,确实如同清泉一般滋润了喉咙。 他忍不住又抿了一口。 看他一点一点的动作,乔玉儿赶紧站到了地上,“我给你兑些热水吧,太凉了,对你的胃不好。” “现在几点了?”他问眼前站立的她,目光平视,恰好落到她的隐私部位。 “还不到两点钟”,她说完话放下兑了热水的果汁,上床躺在了他的旁边。 激烈的交欢之后,人也就变得胆大起来,乔玉儿重新躺回他的臂弯里,右手抚弄着他的前胸,“你再睡会儿吧?” 感觉无言以对,他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年青女子如此诱人的肉体横陈眼前,如同一朵彻底绽放的花朵一样近在咫尺。 他感受着她柔滑肌肤的温度,对着那尊洁白的身体深深凝望着。 张景武知道小女子为何而来,此时用手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悄声问道,“工作的事儿,是不是着急了?” “能不着急吗?”她在他的怀里拱动着,随即一条大腿搭上了他的胯间,撒着娇说,“别人都要拿到通知了,我这儿连个影子还没有呢!” 感觉到她的温热,他又上来了青春的冲动,翻身过来的同时说了句,“答应了你,我就会给你办好的。” “你倒是告诉我呀,把我分配哪里去了啊?”乔玉儿扶住他的腰身,给他下达了暂停的命令。 “去你们那里的县委宣传部,定了”,这话一出口,她的手已经双双松开,旋即放到了他的身后…… 事后,乔玉儿的小嘴对着他的耳朵悄声说,“都说现在办事儿要送礼,我这也没给你送礼啊!你需要点儿什么?” “你就是上天送给我的最可心的礼物,简直是天赐尤物”,张景武搂紧了她,“以后有事儿找我,我们常联系!” 他喜欢聂书彬的丰腴,也喜欢乔玉儿的俏丽。清晨早餐的时候,他望着眼前的女孩子,想起她娘聂书彬,不禁想起了“燕瘦环肥”这句成语。 怕她误以为自己是占了她的身子才办事儿,他笑着补充说,“你这事儿是聂占元负责办理。他生病住院了,这次连会都没能参加。上午我开完会,还要顺便去医院看看。饭后先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乔玉儿撅起好看的小嘴儿,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两个人吃过早餐,就要分别,显得依依不舍。 看他动作有些迟疑,乔玉儿采取了主动。她站在618房间的门里,返回身与张景武拥抱吻别。 黑夜笼罩住了年龄、辈分等等一切的难堪,一场狂欢实实在在的已经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第175章 咱们老地方见 到了青天白日之下,当明晃晃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房间的时候,张景武倒显得有点羞涩和局促起来,与夜晚大床上纵情似火的他判若两人。 只要穿上衣服,人是不是就会不由自主的变得虚伪起来?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堕落到了这种程度。 慢慢改变自己吧,虚伪久了,也就自以为真诚了。张景武在心里暗暗劝导着自己。 “看你,还有点紧张了”,乔玉儿笑着松开拥抱着的手,拍拍他的臀部说,“想我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张景武用手分开散落在她额前的头发,亲吻着她那白皙而又光洁的额头。许久,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手伸进裤兜里,摸索着掏出两张卡,塞到她柔软的小手里,“我今天没时间了,你自己买点什么吧。” 坐上他的奥迪车,她掏出两张卡看了看。蓝色的卡上印着北河市君临购物广场的广告,面额都是五千元。 她把两张卡放进手提包最里面的夹层里,拉上拉锁。这个不能让妈妈知道,更不能让纪松知道。 亲密无间的搭上了张景武,她感觉自己如同这辆驶上了高速开足马力的奥迪车,在早晨越发明媚的阳光下,飞速的拐上了快车道。 今后会怎样?她还没有来得及细想,手机铃声响起。 一夜未归,她以为是纪松找她,大脑马上飞速转动着,想着用什么话来应付他。拿出手机一看号码,原来是东方乡农技站的张国庆。 自从同去樟树县学习杏鲍菇种植技术,回来后又一同开办乡里的夜校,两个人接触频繁,也算是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乔玉儿感觉到,张国庆对她有那么点儿意思,看着好像是要追求她,可又一直是吞吞吐吐的。 可她确实没有这个想法。自从与纪松亲昵接触后,已经好久了没有同张国庆联系,“会有什么事儿呢?”她接通了电话。 “妹妹,说话方便吗?啊,在车上啊,那我说你听,看看还有没有办法”,那边的张国庆压低了声音说。 五一节前夕,吴月霞出了三坑鲤鱼和一坑武昌鱼,投放到了县城附近的两个批发市场。这次赶上了价格,她狠狠的赚了一笔。 县城里君雨公司开发的梧桐小区开了盘,售楼处前排起了长队,有的人没有钱买房,排队只是为了抢个房号,倒卖出去赚个三两千元。 吴月霞看好了房屋的位置,开车去见了县委书记袁德鹏,报给他两个房号。她说一个给自己,另一个给妹妹吴月好。 两个人一番激战之后,袁德鹏给蒙自强打去了电话,房子的价款按七折成交。 她买了小区东北角五号楼的两套房,分别是一单元的101和二单元的102。 一套确实是留给自己的,另一套却是送给了许志明,拿到钥匙后就做了装修。 最初和许志明一起看房的时候,她想着选择高一点的楼层,反正有电梯。 许志明笑着说,“还是买一楼吧,记得留一扇窗子别封闭。这样咱俩活动的时候,有人敲门,还可以从窗户跳出去。” 去年县城体校就发生过坠楼的事情。中午休息的时候,德育处主任到女教师家里串门。两个人搂抱着正要亲热,刚刚脱下裤子,还没有具体操作,人家老公却回来了。 听到锁眼里转动钥匙的声音,那教导处主任慌不择路,提上裤子从窗户跳了出去。 多亏只是三楼,没要了他的命,却也摔断了大胯和脊椎,至今瘫痪在家里。 吴月霞这时却也想到了袁德鹏,他以后会不会也到自己的家里来? 看她走神儿,许志明问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咱俩要不要买个对门儿,这样进出更方便。” “你拉倒吧。现在城里这楼房,都不隔音。我这边一声长啸,乔桂英在隔壁就能听到。你想让她提着菜刀、过来敲门啊?” 许志明笑着说,“一单元的101和二单元的202,中间隔着两家,怎么也不会听到声音。就这几步远,我说出门儿抽根烟,或者扔个垃圾,就到了你家。” “就你聪明,脑筋全用到这儿了吧?”吴月霞笑着捶了他一下。 两个人说着笑着便把房子定了下来。 接过孙亦顺留下的关系,振兴服装厂的王翠玲又跑了两次县卫生局。每次说起出去吃饭,局长张凤青都连连摇头,他实在是怕酒场上的应酬。 “不怕领导做不到,就怕领导没爱好”,王翠玲苦思冥想没有拿下他的办法,把电话又打给了老领导孙亦顺。 孙亦顺与王翠玲也是亲昵友好的关系。金鑫宾馆那一夜,虽说是杨再忠得了马上风不治而亡,但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彻底拉近了。 “要我说啊,你弄幅范曾的字画试试吧。我听说他是县里书画学会的会员,他喜欢附庸风雅,你就投其所好啊”,孙亦顺指点着她,顺便说道,“咱们俩也是很久没见面了,啥时候过来聚聚?” “等我攻下这个山头,拿着许书记的嘉奖令去见你”,王翠玲呵呵的笑着,“下周吧,你等我电话。” 果不其然,王翠玲花了十三万多,托人弄来了范增的《老子出关》,递给张凤青鉴赏的时候,看到了他从未有过的满面春风。 第二天上午,张凤青召集下属各家分院长会议,传达县里的经济工作会议精神,表示要响应号召,大力支持本地企业发展,把医院的服装业务归集到本县的振兴服装厂。 周五下午,王翠玲与各家分院的院长签订了购销服务合同,顺利拿下来为全县医院的医生护士定做白大褂、手术服装和白帽子的业务。 签约后,她把电话打给了许志明,汇报了工作成绩,得到了他赞不绝口的夸奖。 不能忘记自己的大恩人,随后她又把电话打给了孙亦顺,“我在县城里呢,刚谈完事儿,咱们老地方见!” 一周后,许志明主持东方乡党委(扩大)会议,讨论吴月霞担任农机站站长和王翠玲担任服装厂厂长的议题。 开会之前,许志明同农技站的站长老赵深入交流了意见。 第176章 提拔了两员女将 一周后,许志明主持东方乡党委(扩大)会议,讨论吴月霞担任农机站站长和王翠玲担任服装厂厂长的议题。 开会之前,许志明同农技站的站长老赵深入交流了意见。 老赵站长今年57岁了,从李德满当公社书记那时候起,已经在这里当了十多年的农技站站长,熬的两鬓斑白。 最近拗不过儿子和儿媳妇的请求,他在县城边缘也买了房子。房子面积不小,三室两厅两卫的,但可不是县重点第一小学的学区房。 没办法,谁让自己钱少呢? 小孙子马上就是小学一年级,他考虑着怎么能进入县城的第一小学就读,考虑着孩子的接送问题,考虑着能不能托托人、安排一个负责任的班主任……反正是很多需要托人才能办的事儿,让他有点焦头烂额。 “有困难,您一定要和组织说啊,大家共同想办法,不是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吗?”许志明笑着开导他,他说的“组织”显然就是他自己。 “第一小学的校长,是咱们孙亦顺书记的弟媳妇。你孙子学名叫什么?我跟孙书记说一下不就行了?顺便问问,择校费能不能减半”, 老赵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志明好人做到底,“您也这岁数了,您要是相信我,就退到二线吧,暑假后到县城接送孙子上下学,也不用上班了。想大家可以,就去一趟,指导指导我们的工作。您放心,工资奖金一分不少您的。” 感动的老赵无可无不可的,差点流下眼泪。许志明上任后,他也就是逢年过节的送上几瓶酒和两条烟,从来没送过什么大礼。 领导今天能如此厚待自己,真的是没法报答啊! 许志明接着问道,“您退下来之后,看看谁接任这个站长比较合适?您看吴月霞怎么样?” 你受了人家的恩惠,就要听人家的。领导给你解决了所有的难题和后顾之忧,况且许志明这话问的相当有水平,答案就在问话中。 如果没有许志明如此这般的安排,如果他不提起吴月霞的名字,老赵肯定会提名农技站的张国庆。 张国庆的妈是他的远房表嫂。表侄子张国庆大学毕业的时候,还是老赵带着他,提着礼品登门拜访了当时的书记李德满,把他留在了乡里农技站工作。 但此一时彼一时,时过境迁峰回路转,许志明的雪中送炭,让老赵站长及时调整了思路和方向。 “我积极推荐吴月霞同志担任农技站站长,这位同志政治觉悟高,敢闯敢干,先进事迹都上了报纸。如果她担任站长的职务,肯定能推动全乡农业技术工作再上新台阶!”老赵信誓旦旦的说着,就差拍胸脯做保证了。 许志明笑笑说,“我就佩服您这样的老同志,政治觉悟高,眼光看的准。到了会议上讨论这事儿,您就先发个言吧。” 出了许志明的办公室,老赵想起了跟着自己十多年摸爬滚打的张国庆,心里暗道,“对不起国庆啊,我只能这么做了。说实话,我即使推荐你,也屁用没有!” 乡里干部扩大会议上,农技站赵站长首先发言,郑重的推荐了吴月霞同志。看到许志明频频点头,大家也就明白了七八分。 等到讨论王翠玲的任职问题,张仲作为主管副乡长,又兼任厂长职务,说话的份量也就最重。 服装厂的业务看起来蒸蒸日上,屁股底下也是一堆烂账。如果外人接手,还不折腾个底朝天?王翠玲是老臣,还是她最保险、最亲切。 过场走完了,被扩大进来的几个人员退出了会议。大家开始民主投票,有人监督清点选票。 许志明宣布选举结果,两个人都是全票通过,起草公文,盖章上报县委审批,一切合规合理合法。 等到公示的时候,张国庆才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问起表叔老赵,老赵只是劝慰他来日方长。 他有些不甘心,想起了乔玉儿,便把电话打了过来。 从张国庆的口中,乔玉儿知道这次提拔的是吴月霞。 对于这个爽快的女人,乔玉儿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可以说是敢想敢干。 现在通话的这部最新款的手机,还是人家送的呢,惊羡了多少同学的眼睛啊! 乔玉儿听了事情的经过,小声说,“我一个学生,能做什么呀?组织已经定下来了,这时候找我大姑父也不管用。不过我看啊,她在乡里不会呆太久的,金鳞本非池中物,你再忍两年。” 没想到一语中的。还不到两年,吴月霞就调到了县水产局。 几次的交往,她从许志明与吴月霞谈话的眼睛里,凭直觉好像发现了一点儿什么,就像许志明与妈妈聂书彬偶尔的对视一样。 成人间的关系,永远有你想不到的地方,悄悄盛开着罂粟花。如同现在,她感觉最亲近最好的人,那就是张景武。 打秀姨那里回来,所闻所见让乔玉儿解开了多年的思想疙瘩,“其实男人女人,不就脱了裤子这点儿破事儿吗?” 自从在城里买了房子,乔玉儿便时常住到自己的家里。纪松忙着毕业生的分配工作,也忘了问起她这一晚上的行踪,只以为是和聂书彬住在一起。 上午十点钟,纪松把电话打给乔玉儿,“你的分配通知下来了,到教导处来一趟。” 乔玉儿跑进教导处的时候,屋里还有其他两个老师。纪松笑着说:“恭喜你啊,玉儿同学,你被县委宣传部录用了!” 乔玉儿立刻瞪大了眼睛,装出激动万分的样子,双手接过录用通知书,连连点头,“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旁边的一个男教师说,“玉儿是这第一届学生中,分配的最好的,直接进了政府机关,简直是一步登天啊。” 另一个女教师说,“绝大多数学生去了基层的供销社,能不能发出工资来都是问题,还说不定啥时候会下岗呢。” 纪松笑着说:“乔玉儿是咱们商校的第一届学生会主席,学生党员,还挂着团委副书记的头衔,写的新闻稿件能装订成册了。没这些实打实的东西垫底儿,能进县委机关吗?” “我回家赶紧嘱咐嘱咐我们家的儿子,这四年可得练好写作的功底,要不这大学可能就白上了”,女老师笑着拍拍乔玉儿的肩膀说: “都说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有的人一辈子奔跑在通往罗马的路上,你现在已经一脚踏进了罗马城的二环!” 第177章 公事公办会怎样 t 第178章 下半辈子守活寡 “你就直说吧,现在咱们需要怎么办?” 许志明看着他的眼睛,生怕最后的结果出来之后,闺女乔玉儿那边不满意——那边托关系的可是闺女的同事——闺女刚上班,不能给她丢面子啊! “这还不好办吗?”叶伟笑着说: “先找医院,把赵学营腰上挨的那一脚下结论重一些,最好是说成重伤,比如把肾脏踢坏了。赵三那就是鼻梁骨骨折,那是轻伤。” “那要是重伤怎么说?” “致人重伤的,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让大夫把赵学营那腰伤说成接近重伤,估计赵三就吓傻了。他一个老百姓懂什么,也就不敢再追究打断鼻梁骨那个轻伤了。” “那我给卫生院的张院长打个电话,今天他在骨科坐堂呢”,许志明说着就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听筒,跟张院长说明了情况。 “那就让他们过来吧,我给看看,晚点儿下班”,张院长笑呵呵的说。 “那晚上咱们一起坐坐,我叫上叶所长”,许志明放下电话,对叶伟说,“快下班了,你带着他们这就去。嘱咐嘱咐赵学营,装的伤重一些,今晚能解决,最好不过夜。” 知道有人在暗中帮他,这赵学营果然听话。 叶伟带着他们去往街对面的卫生院时,赵学营出了拘留室刚挪了几步,就“哎呦”、“哎呦”的瘫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腰上挨了一脚的那地方,表情比吃了黄连还苦。 一胖一瘦两个管片儿民警把他架到了卫生院骨科。 张院长煞有其事的给他摸了摸,让两个管片儿架着他照了片子。 等片子的空档时间,张院长又给赵三看看,“你这顶多算轻微伤。目前鼻梁骨折的两个断端接触的比较好,外观上并没有明确的位置改变。可以不管它,让它自己慢慢生长,是可以自己恢复的”,说着喊过来小护士,“你给他处理处理。” 等赵学营的片子出来了,旁边的赵三也处理完了伤口,张院长当着所有人说: “赵学营的伤有些严重,属于骨骼损伤,引起腰椎等骨骼出现压缩骨折,从片子上的阴影看”,说着话他指向了x光片上的一个阴影,“应该是被踢坏了一个肾,恐怕今后的夫妻生活都要受影响。” “那有办法治疗吗?”赵学营装作面色痛苦的样子,惊慌急切的问道。 “也不是不能治。现在医学发达了,可以换肾。不过要匹配合适的肾源,费用吗?”张院长看看瞪眼听着的赵三,慢悠悠的说: “换肾的手术费用在10万元左右。患者术后还需要长期服用免疫抑制剂,并定期到医院进行复查,全部费用在30万至50万元吧。” 只见屋子一角的赵三脸都绿了,我的娘啊,我这踢出去的是“八卦鸳鸯腿”吗?咋给他踢出终身残疾了? “那我们先回去吧,谢谢院长”,叶伟看看目的已经达到,便让一胖一瘦两个管片儿搀起嘴里一直“哎呦、哎呦”的赵学营回所里。 赵三见状连忙上前,刚刚清理完的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笑,“你们歇歇,我搀着吧。” 回到所里,叶伟问两个人,同意不同意调解。如果不同意,那就走法律程序吧,该掏钱就掏钱,该判刑就判刑。 赵三连急带吓的已是满头大汗,点头哈腰的表示同意,并一个劲儿的给赵学营赔礼道歉,“二哥您一定原谅我的鲁莽!” 赵学营家里正盖着房子,大梁还没上,也没有时间跟他在这里磨牙,腰上挨的一脚早就不疼了。但这时候也还是呲着牙装作痛苦的样子说,“看在邻居的份上,我也同意派出所给调解一下。” “这就对了,远亲不如近邻,都是乡里乡亲的,真把你们俩都送进监狱,两个家庭就都毁了”,叶伟耐心的教导着他们俩,又对赵三说: “你脸上的伤轻,但是踢坏了他的肾,责任大,打人致人重伤应该判3-10年。这样吧,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对你罚款一万元,给赵学营补偿医药费一万元,这两万元明天一起交到所里。同意这样调解吗?” “我同意,我同意”,赵三擦着脸上的汗,忙不迭的说着,“明天早晨银行一开门,我就去取钱。” “那你们俩签个字,按手印,然后叫个车,把他拉回去吧”,瘦管片儿递过来一张调解书。 赵三连忙走过来,看也没看的拿起笔来签上自己的名字。他把手指伸进印台,使劲按了又按,生怕留在纸上的不清楚,这张调解书变成废纸一张。 从大街上喊过来一辆面包出租车,赵三像孙子一样,扶着赵学营上了车。 许志明这边听了叶伟的汇报,心里挺高兴。见天色已晚,他说:“我喊上张院长,你把那胖瘦兄弟都叫上,咱出去吃饭吧。” 赵三回到家,跟自己媳妇一说,媳妇立刻就急了,“把你打出血了,还给他赔钱?这是谁断的案?还有公平吗?” 赵三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你还不知道呢,我把他的肾踢坏了,x光片上有个大黑影子。院长说,换个肾得五十万,并且他以后干不了炕上那事儿了,让他媳妇下半辈子守活寡去吧。”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 许志明把电话打给乔玉儿,笑着说:“你跟那个李姐说一下吧,都解决了,那个赵三赔偿他一万元。” “我了个乖乖,大姑父您也太神了”,乔玉儿又一次见证了权力的神奇,激动的隔着话筒“啵啵”的亲了两下,“回头儿我请您吃饭啊!” 电话那头儿的许志明高兴的不要不要的。他轻轻抚了抚挨着手机屏的那半边脸,好像闺女真的亲到了上面。 “太感谢你了,咱俩也吃饭去吧,我请你”,一旁的李姐万分高兴,乔玉儿给她在亲戚面前挣足了面子。 “咱姐儿俩就不用了吧?你家里还有孩子”,乔玉儿站起身,背起皮包就要走,被李姐一把拉住了手。 第179章 跟李姐去喝酒 “今天他接孩子,不用我管。不远处新开一家阿瓦山寨饭店,湖南风味的。 据说是用阿瓦首创的山野秘方去烹制花鲢鱼头,肉质鲜嫩肥美,味道鲜香浓烈,人吃过还想再吃。 我一直想去尝尝呢,正好你陪我去”,李姐说着话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快走吧!你这孩子,别让我着急!” 话说到这份儿上,乔玉儿只得听从。 两个女人晚上都不敢多吃,先点了一份镇店的剁椒鱼头。 李姐还想点山寨葱拌鸭和千锅千叶豆腐,被乔玉儿紧紧的按住了手,“店家还赠送两个小凉菜呢,咱姐儿俩够吃了。大晚上的都吃不多,要是不够吃,咱们再加菜也不迟。” 等菜的这时候,李姐从放在桌子下面的大挎包里摸出一瓶剑南春白酒,放到了餐桌上,笑看着乔玉儿说:“咱姐儿俩今晚痛痛快快的喝几杯,没问题吧?” 第一次和对方喝酒,不知道她酒量的大小,但看到她只带一瓶,乔玉儿便放下心来,笑着说,“我客随主便,可以喝点儿。” 剁椒鱼头上了桌,两个女人举杯相碰,一边享受着美味的鱼头,一边轻声细语的聊着。 小城喝酒讲究“酒过三巡”。三杯酒下肚,李姐感谢的话说了两遍。 乔玉儿笑道:“姐要是再说感谢的话,咱这饭就没法吃下去了,不就是举手之劳吗?如果你再说感谢两个字,罚酒两杯啊!” 说话间,把“李姐”的“李”字去掉了,直接喊成了“姐”。 李姐听着更高兴,举起酒杯说:“不说了,不说了。那我虚长几岁,就攀大了,认你做个妹妹。” 两个人高高兴兴又干了杯中酒,乔玉儿问道:“姐你下午和赵科长说的,也是表弟他们打架这事儿吧?” 李姐听了她的话,一声长叹,“你还说呢。我们家老宋,是党校的教研室主任。赵科长读在职本科的时候,都是我们家老宋帮助写的作业和毕业论文。没这文凭,他也能提拔起来? 你就说,他一个小科长,就开学和毕业去了两趟,快赶上副县长的待遇了。可我下午一跟他提这事儿,他直接就说管不了。” “也可能是赵科长真的为难吧?我也上班两个多月了,看咱们这理论科,能帮别人的事儿很少,快成清水衙门了”,乔玉儿笑着说: “姐你见多识广,说说咱这科室,有什么发展前途啊?” “其实吧,部里这几个科室的发展前途,都差不多,关键在于上面有没有人提拔你”,李姐又给两个人的杯中斟满酒。 “在咱们这里,别出大的差错啊,退休之前,差一点的应该能混个办公室主任,好一点的弄个旅游局、文化局、卫生局副局长当当,再好的就是副部长。能混到部长的,绝对属于凤毛麟角——那可是县委常委啊。” “祝愿姐早日提拔起来,我也能秃子跟着月亮走——沾沾光。我再敬姐一杯!”说着、话乔玉儿端起酒杯,和李姐碰了碰一饮而尽。 “姐岁数大了,早就没有进步的想法了,能按时上班下班,家里平平安安的就知足了。不像你这年轻人,拿起笔来出口成章,讲起话来口若悬河,那才是前途无量。对了,妹妹你是啥文凭啊?” “我是商校毕业,大专文凭,不值一提啊”,说到文凭,乔玉儿确实感到有点惭愧,悔不当初,真应该好好念书啊。 “那就赶紧补上来啊!你没看到吗?现在提拔的很多干部,第一学历都不高。后来都变成了本科甚至在职研究生学历,那都是党校的后取学历。” “我能再接个学历吗?”乔玉儿对这话题很感兴趣,她的酒杯停在了半空,瞪着眼睛问道。 “肯定能啊。今晚回家,我问问我们家老宋,好像他前两天说过,最近要招生。你照常上班就行,稀里糊涂的跟两年,就是本科毕业了。你真的想念吗?” “我是生如野草,不屈不挠,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念!”乔玉儿下定了决心。 李姐快人快语的说着,“你想念就好办!他们那论文库里,有的是论文。到时候让老宋给你找出来一篇,改头换面交上去,你就毕业了。” “那这杯酒敬你和姐夫!我念书这事儿,就拜托了”,乔玉儿倒满杯中酒,“上班后能认识姐真高兴,干杯!” 这时一瓶酒已见了瓶底,“姐老了,以后就看你的发展了”,李姐也是半斤白酒下了肚,面若桃花。 两个人腹中已饱。 乔玉儿看看桌面,就借口去卫生间,懂事的拿起手包,想悄悄的去前台把账给结了。 不想这心思被李姐识破,一把拉她坐下,随手招过来服务员,从随身的驼色真皮小挎包里捻出两张百元大钞,“结账,给我撕两张票。” “理论科本是清水衙门,咱俩又都是普通职员,也不能报销饭费啊”,乔玉儿的眼神透露了心中所想。 李姐挽着她的手向外走,悄声说:“我们家老宋经常给乡镇领导代写年度作业和毕业论文,到时候把这些票塞给他们,就公款报销了,权当他们给我们家老宋的稿费。” 乔玉儿茅塞顿开。这是她上班后,吃的第一次用公款报销的酒饭,其实金额并不多。 李姐的家距离此处也就两百米远,饭后正好溜达溜达。 两个人挽着手漫步在路旁的人行道上。 “姐,你也算是科里的老人儿了,在咱们这里,怎么样才能干好呢?” 干好的标准是什么?自然是步步登高,提拔重用。 李姐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你要想被提拔重用,自然要多接近领导。不然干了一年又一年,跟领导还很陌生,领导怎么提拔你啊?体制内想要提拔,首先是要跟对人!” “上面这么多人,我哪有什么接近领导的机会啊”,乔玉儿说起来有点愁眉苦脸。“姐啊,我现在就是跟着你呀,这就是跟对人了”,乔玉儿和她开着玩笑。 第180章 高人指点迷津 “傻妹妹,跟我一辈子,就是每天干活二十四小时,到了退休也是科员”,李姐的脚步有点踉跄,乔玉儿便在手上用了点儿力气,不能让她跌倒。 “跟对领导很重要。如果领导能量强大,而他又愿意为你争取提拔的机会,你就会获得事半功倍的效果。这要比自己默默的奋斗要少走很多弯路啊”,李姐悠悠的说着: “不信你看体制内,没有背景却走上高位的人,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秘书出身,都有过跟随领导的重要经历。” “姐你看,咱们单位,跟对哪个领导最直接啊?” 现在部里一正三副共有四个部长,况且自己事事要经过科长老赵,乔玉儿哪有跟部长打交道的机会啊? “老部长宋中宽眼看着到了五十五岁,他是常委,下一步该过渡到人大或者政协了。再说这一年半载的时间里,怎么轮也轮不到提拔你,你搭上他的关系也没多大意义。” 老部长宋中宽,她是见过面的。那是在两年前,西寨中学的校医宋大夫,把她领到这位亲哥哥面前。 因为儿子让乔玉儿怀了孕的事儿,架不住赵永年的寻死觅活,宋大夫把她说成学校戴校长的亲戚。 转回学校,高中的戴校长也从中助力,给她颁发了三好学生和优秀团干部。几个人翻跟头打把式一样,给她弄进了刚刚成立的县商校。 这两年的时间,她没有和宋大夫赵永年一家人联系,主要在于自己,想忘掉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 也没有和宋部长联系,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和宋部长见面的机会。再者说,她一个农村的学生,见到县委常委,能说什么呢? “以后你不如多接触金副部长,他是常务副部长,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届铁定要上升。” 李姐站住脚,打断了她的思绪,看着她的眼睛接着说,“我每星期给金部长送《理论周刊》,反正我也不求进步了,干不干不吃劲。周一我跟老赵说说,以后你干这活儿吧。” “那我得谢谢姐啊!”乔玉儿高兴的摇着她的胳膊,“多谢姐姐的指点!不过,我都上班两个多月了,怎么一直没看到金部长啊?” 李姐小声说:“金部长去了省委党校学习,这次可是难得的机会,估计回来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又悄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推荐金部长吗?” “不知道啊!哎呀姐,你快说啊”,乔玉儿撒娇似的摇动着她的胳膊。 “以前实行计划生育,一家只能生一个孩子。你们在农村可能好一点,顶多是罚点钱,可以生两个。吃公家饭上班的,那可不行,超生是要开除公职的。” 乔玉儿瞪大眼睛静静的听着。 “这袁书记家里只生了一个男孩儿,可他媳妇又偏偏喜欢女孩儿,看到谁家带出来花枝招展的女孩子,都喜欢的不得了。 咱们这金部长,当时还是新闻科科长,带着媳妇和宝贝闺女去给袁书记拜年。这宝贝闺女也是玲珑剔透的让人喜欢,袁书记的媳妇当场就把她认作了干闺女。 两家人从此好的跟一家人似的。两个月后金科长就成了副部长,这不三挪两转的,现在已经是咱们部里的常务副、二把手了。” 乔玉儿听的如醉如痴,不禁“哎呀”一声笑着说,“她要是把我认作干闺女就好了。” 李姐拍拍她的手说,郑重的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慢慢来,姐看好你!” 涉及到工作上的事儿,相对于爸妈,乔玉儿更愿意和许志明沟通,听取他的意见。这也是妈妈聂书彬的意思。 乔桂海最近沉迷在钓鱼上,跟他说正事,也是东耳朵进、西耳朵出,心思根本没在你的话上,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许志明正在乡里带班,屋里沙发上坐着吴月霞。每个月都有两天,是两个人晚上带班值班重合的日子。 自从提拔为农技站站长,吴月霞便把养鱼场的事情都推给了妹妹吴月好。她手把手耐心的教了两又教,重要的事情都让她记在本子上,技术问题让老父亲多盯着点儿,自己只是周末去检查指导。 养鱼场的安全保卫不用自己费心了。自从整治了张建那个混蛋,四邻八村的混混儿再也不敢去捣乱,况且还有西寨乡武乡长的弟弟和村主任老赵的弟弟在养鱼场坐镇,有事情随时可以打电话给她。 “有时候需要花点钱买个平安”,许志明笑着说,“赶明儿再招个残疾人,凑够三个,跟他们签订一年的劳动合同。我给你找找税务所,办个减免税的手续,啥都有了。鱼场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打算?” “我正在做实验呢。准备实验成功后,增加投资,扩大养殖规模,把鱼向韩国和日本出口。”事情还没有成功,吴月霞本不想提前张扬,见他挺关心这事儿,也便说了。 “对外出口是好事儿,赚取外汇,也给全乡工作增加亮点。不过…”,许志明顿了顿,正色说到,“你考虑过养殖鱼药物残超标的问题了吗?这个问题解决不好,出口的事儿可是全盘皆输,国外那通监管可比国内严格多了。” “我妹月好和乡里的两个技术员正在做实验。他们把成鱼打上来后,放到清净的池水里,喂几天无公害饲料,看看农残的指标下降多”。 吴月霞接着说,“等指标完全合格了,甚至低于外商要求的农残指标,咱们才能和外商签订合同,这个可跟投放国内市场不一样。到时候我请你和袁书记出席签字仪式。” “一年之内,不,两年之内,我给你放宽了期限,咱们时间服从质量。你要是能办成这事儿,我半夜也敢去找袁书记,全力推荐你担任水产局副局长”,许志明听着也是激动。经济工作压力太大,难得乡里的工作出现亮点,他笑呵呵的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第181章 不胆小不行啊 吴月霞看着他笑道:“你这书记为我考虑的真周到,让我怎么感谢你啊?”说话的同时,她好看的眼皮向上挑起,抿嘴一笑,递过来万种风情。 当上一把手之后,进屋汇报工作的人骤然多了起来。只要不是十冬腊月,许志明办公室的门基本都是敞开的,尤其是有女人在屋里的时候——他不想被别人认为是风流书记。 里屋就是卧室。看她笑盈盈的暧昧的眼神儿,许志明自然懂了她的心思。 这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院里还有人在走动。即使没有这些,他也不敢在办公室里行其好事。 “这地方可不行啊”,许志明低头一笑,小声说: “王台乡的周笑鹿爱打麻将,大院里稀里哗啦,差点把乡政府变成棋牌馆。 咱孙书记爱打乒乓球,这院里屋里的支上了两副台案,经常的乒乒乓乓。 当然我不是反对孙书记那样的锻炼身体,但上班时间想着打球就不对了。 想想那个进了监狱的周笑鹿,这前人的哭声还隐约可闻,我可不敢把这乡政府变成那个…那个…”,他没好意思说出“淫乐窝”三个字。 “看你,官儿是越当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了”,吴月霞嘻嘻的笑着站起身,“真的不想呀?不想,我就回去睡觉了。” 两个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亲近,上次一起亲热,还是在城里那个新买的房子里。 那里是新的小区,入住的居民还不是很多,她的左邻右舍当时还没有搬进来,前后左右的人家都是静悄悄的。 两个人也就由着性子折腾的很是热闹精彩,切身体会到了没人打扰的舒坦。 “怎么能不想呢?是真的有点不敢啊”,许志明说着说着身体便有了反应。 他站起了身子,端着茶杯走向门口,掀开薄门帘后,把杯中的凉茶泼向房前的花丛。 泼洒茶水的同时,他的眼光迅速的四下一扫,见院里此时没人走动,回屋坐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黄铜钥匙。 “这是粮库家属院第三家的钥匙。原来我内弟一家住的,你认识的。他们搬走了,你去那里等我吧,我半小时之后过去。” 许志明现在不能不注意影响,毕竟现在他是大院里的一把手,一言一行都在大家的注视下,大面儿上的事情,必须弄的干干净净。 内心里,他也惧怕像李三木那样的干部。每一个干部都想被提拔,又肯定不能提拔所有的干部,不知不觉中,自己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就得罪了某些人。 吴月霞被破格提拔之后,忙着搞调研、写汇报。许志明嘱咐他,要尽力搞好和张国庆的关系。 张国庆岁数比她大,文凭比她高,资格比她老。她刚到乡政府上班时,张国庆还带过她,本想着这次提拔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没想到老站长临阵变卦,半路杀出吴月霞这个程咬金。许志明稀里哗啦的砍下三板斧,就把他合情合理合规的斩于马下。 大院里,再看到许志明时,张国庆每次都是无精打采的。许志明看在眼里,也能理解,年轻人嘛,谁不想迈上新台阶,让组织给自己压上更重的担子? 许志明不想步周笑鹿的后尘。这年头工作多、任务重,即使再小心,也没人敢保证不犯错误。一旦被仇敌死死的咬住,不死也要扒层皮。 这事儿他又不便和张国庆直接说,便想到了老站长。 一次傍晚和吴月霞进城,他提了两瓶酒,又买了两兜儿水果,敲响了老站长家的防盗门。 “哎呀,领导您咋来了呢?”老站长站在门口,嘴唇有点哆嗦,惊愕的表情带着欣喜万分。 “我就不能来串门吗?看来您是不欢迎我啊!要不,我下去?”许志明嘴里说着笑话,做出要转身下楼的假动作。 “看您说的,我是打着灯笼也请不到您登门啊”,老站长连忙拉住他的手。 三室两厅两卫的房子,住着还比较宽敞,老站长临近退休,也算是老有所居, “您这房子可不错,可以安享晚年了。”许志明转到沙发上坐下,站长老伴连忙沏茶倒水,又把蹦蹦跳跳的孩子领进了里屋,关上了卧室的门。 “就是这孩子在上小学吧?”许志明看到别人的小孩儿,便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许光,大学毕业上班几年了,也不结婚,“我啥时候能抱上孙子就好了!” “许书记年富力强,正是干事业的时候,跟我们老百姓不一样啊”,老站长乐呵呵的说,“多亏许书记帮忙,孙子去了第一小学就读。说啥今天也不能走啊,我请您出去喝两盅去。” 许志明连忙摆手,笑着说:“都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今天我过来,跟您说说国庆的事儿。” 老站长立刻收敛了笑容,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这要是在单位,是要拿出笔记本的。 “国庆呢,我是后来听说啊,是您的远房亲戚。本来这次是在考虑范围内,可您也知道,吴月霞的工作上了省报,事迹太突出了。这是县里点名下来的事儿,我不能违背上面的意思啊!” 老站长工作几十年,怎么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必须听上面领导的,必须的。” “吴月霞属于敢闯敢拼的干部,咱乡政府这小庙,哪里能容得下她。一两年的她调走了,国庆还有机会。 我也想了几天,这事儿我不方便说,说了就好像封官许愿似的。您有机会跟国庆简单说说吧,当然了,话点到为止,他不是糊涂人”,许志明嘱咐着老站长,“您这边家里有什么困难,及时找我就行。” “我明天就跟他说说。您心里惦记着他,这就相当的好了。这不就是早两天晚两天的事儿吗?这孩子,我还真得好好嘱咐他。” 老站长面上这样说,心里暗暗骂道:“国庆啊国庆,你这个犟驴,自己想进步,怎么就不知道逢年过节的给书记送礼去呢?” 第182章 勤快的好媳妇 和老赵站长相谈甚欢,妥善的解决了张国庆那方面可能存在的问题,许志明站起身来,推说去县政府还有正事儿,婉言谢绝了老站长非要留下他喝酒的热情。 出了小区大门口,他挥手打了一辆车,告诉司机去城东的梧桐小区。 坐上车回头看看,老赵站长还站在小区的门口,向他远远的挥着手。 梧桐小区五号楼一单元的101室,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生日蛋糕,红红的行体字牌上是镂空的“祝你生日快乐”,旁边是两道西式凉菜和一瓶进口红酒,两只高脚杯在餐桌两边相对而放。 自从经常的住到城里,吴月霞报了一个体校的瑜伽班。 她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每天配合着电视机里的瑜伽课程,在客厅里一招一式的做着瑜伽运动。几个月下来,只练的她腰肢愈加纤细,臀部更加饱满,身材散发着俏丽女人的味道。 等着许志明的当口儿,她换上了肤色的紧身瑜伽服,把那一副火辣的身材鼓胀的淋漓尽致,束裤勾勒出笔挺的曲线,有一种穿上却又好像没穿的感觉。 “谁生日啊?” 许志明进门换鞋后,抬眼看到生日蛋糕,条件反射似的张口问了这么一句,随后一拍自己的脑门,摇头嘿嘿一笑说:“还真是忙的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谢谢你还记得!” “生日快乐啊”,吴月霞款款上前,搂住他的腰身,轻轻送上一个吻。 拥抱着柔若无骨的小蛮腰,闻着沁人心脾的女人香,许志明心中涌出一股燥热的冲动。他哪里还有吃蛋糕吹蜡烛的雅兴,上下其手就要拉她进到里面的卧室。 吴月霞好说歹说的推他进了卫生间,“洗手,洗脸,过完生日,洗完澡干净就,再做运动”,她紧紧拉住厕所的门,冲里面的他嘻嘻的笑着。 “那我干脆洗个澡吧,你把我那套睡衣给我拿过来”,里面的许志明脱下衣服,抬手打开了热水器,一股温暖的水流顿时喷洒下来。 伸手递进来睡衣的时候,门打开了一半。他顺手把她拉进来,“你等着也是等着,咱俩还是先洗个鸳鸯浴吧”...... 前脚许志明出了他的家门,老赵站长就把电话打给了张国庆,“外甥,说话方便不?” “方便,我现在闲都就剩下时间了。您有事儿啊?”张国庆这次没有被提拔,心里一直窝着火,看谁都是不顺眼,也暗暗的埋怨老赵站长没给他使上劲。 “你是不是在许书记面前,流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了?” “没有啊,我好好的,该咋干活儿,还咋干活儿。” “你快拉倒吧,还说没有情绪。我都能看出来,你的脸拉的老长老长的,好像全世界欠了你的钱。” 听电话那头没有声音,老赵站长说:“刚才许书记到我家来了,还专门提到了你。” “他咋说的?”电话那头的张国庆瞬间来了精神。 “许书记说,提拔吴月霞,是县里的意思,他也顶不住。有个一年半载的,她就会高升。等她去了县里,还能不提拔你吗?” “许书记真是这么说的?”张国庆的激动和欣喜通过电话传递了过来。 “我还能骗你啊,好好干吧,把你牵头的杏鲍菇种植弄好了,成为全乡经济工作的亮点,谁还能挡住你前进的脚步啊?” “好的,好的,谢谢表舅,我一定好好干!” “下面的话,也就是舅舅能说给你啊”,老赵站长略一停顿,斟酌着说,“逢年过节的,你也买些贵重的礼物,去许书记那里串串门儿。挣的钱都给你爸你妈花了,不是不对,可那都是消费。去许书记那里,是投资。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倒不是钱紧,我就是...就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都啥年代了,咋还有不好意思的事儿啊!我的话,记住了吗?” “我都记住了。您就是我的亲舅舅啊,明天我去城里看看您去。” “你快拉倒吧,不用过来看我。你赶紧把我说的事情落实好。还有,以后别啥事儿都写在脸上!”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起了雨丝,这也许是今年秋后的最后一场雨。 雨丝先是丝丝落下,若有若无,接着风大了起来。 那雨点借着风势,虽不是很密集,却也硬生生的砸了下来,砸在路上去夜班儿的人的脸上,很有力度。 经过了生日之夜的折腾,两个人睡得很沉,对外面的风声雨声一无所知。 早晨天刚蒙蒙亮,吴月霞便悄悄的起了床,简单洗漱后蹑手蹑脚的去了厨房,做了他爱吃的炸馒头干和荷包蛋。 等他起床的时候,热腾腾的小米粥已经端上了餐桌。 “真是勤快的好媳妇啊”,许志明搂过她亲了亲,活动了一下被她压麻的胳膊。 出了单元楼门,一股凉风迎面袭来。 吴月霞快步跑向吉普车。虽说在这个小区还不曾遇到熟人,想到他的做事小心,出了屋门后,两个人还是不想并肩行走,更别提有什么亲昵的举动了。 都说是岁数不饶人。许志明昨晚折腾了半个晚上,上车不到十分钟,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吴月霞笑笑说:“你睡会儿吧”,随手打开车子的空调。 在热烘烘的暖风笼罩下,许志明很快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等他醒来时,车子已经进了东方乡的界地。 路过粮库家属院的时候,许志明连忙喊她停车。他下车后隔着车窗告诉她,自己去家属院拿点东西,让吴月霞自己开车,先去农技站上班。 “这家属院也没人了,他去拿什么?况且昨晚他已经有点儿累了”,带着心里的疑问,吴月霞踩下了油门。 前面不远就是乡政府大院。快要拐弯儿的时候,她透过后视镜,看到许志明从家属院里溜溜达达的走了出来。 只见他一边走路,一边伸胳膊蹬腿的匀速运动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他是住在了粮库的家属院。 “鬼,聪明透顶的鬼”,吴月霞心里笑道。 第183章 秋宵一刻也值千金 还没到上班的时间,许志明走进了乡里大院,远远的看见了值班的张国庆。 只见他正在大力的挥动长把儿扫帚,和门卫一起清扫大院里的落叶。 小伙子抬眼看到许志明,大老远的就主动和他打招呼,“许书记早啊!” 看他脸上晴朗的青春洋溢的表情,许志明知道,老赵站长一定是给他打过了电话。体制内的人啊,日出日落,忙忙碌碌,都是为了那五斗米,谁能不折腰?有了希望比什么都好! 他笑着点点头,拍拍张国庆的肩膀,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思想上安抚了张国庆,就算是解决了自己的后顾之忧。今天晚上值班的时候,许志明才敢拿出那把黄铜钥匙,告诉吴月霞先走,去粮库的家属院里等他。 等她走后十多分钟,许志明喊过来值班员。 “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去卫生院看看,买点药。你坚守岗位,听着电话。如果县里领导找我,立刻向我汇报”。 他可不想像当年黄叶乡的赵副乡长那样,值班期间喝酒误事,因为谁都不是县委书记的亲爸爸。 嘱咐完值班员,他手扶着肚子出了乡政府大院。到了大门外黑暗的地方,看看四下无人,他急忙右拐,甩开双臂,大步流星的去了粮库家属院。 聂书彬搬家进了县城后,那间家属院就空了下来。粮库里暂时也没有员工申请入住,许志明便让乔桂海跟粮库主任说了一声,留下了这套房子。 他让办公室主任购置了一套被褥和洗漱用品,说是中午应酬喝多了的时候,可以躲在这里舒服的睡上一觉,没有人敲门打扰。 这地方只有办公室主任知道,当然,还有今晚开门进去的吴月霞。 等他进了卧室,看她已经钻进了被窝,他也就嬉笑着开始脱衣服。 “出去啊,淋浴房里给你放了温水,把你那个东西好好洗洗,必须洗干净啊!人家还没结婚呢,这时候要是得了妇科病,不好说,也不好听啊!”被窝里的吴月霞撒着娇哼唧着。 “你说的也对”,他笑着去了淋浴房。 转过身来,他两手拽着裤腰带,带着滴滴答答的水珠就进了卧室。 “你怎么不擦擦呀?”看他这个样子,吴月霞侧过身子捂住嘴,笑嘻嘻的看着他。 “用毛巾擦,不是又带上了毛巾上的细菌吗?谁让你的宝贝儿这么娇贵呢”,说着话他脱了衣服上了床。 床单上落下了几滴水珠儿,瞬间也便没了踪影。 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嬉笑着亲热,一会儿便都上来了情绪。许志明正要起身有所作为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看看号码,是闺女乔玉儿打来的。他把食指放在嘴边,冲她做了个“嘘”的动作,随即按下了接听键。 “大姑父好,您今天晚上是在值班吧?我记得好像是。” “是啊,在乡里呢。你在哪里呢?” “我在城里,刚才和科里的李姐吃了饭。是她非要请我的。她表弟那事儿,让我跟您说声谢谢。” “没事儿的,都是小事儿”,许志明一笑,听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异常,随即问道:“你这是喝酒了吧?” “您太聪明了,我俩喝了一瓶白酒,她也挺能喝的”,乔玉儿“咯咯”的笑着说。 “在外面喝酒要多多注意,很多人是比你能喝的,江湖世事险恶啊。再者说,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我就是想跟您说件事儿。李姐说,我们宣传部金副部长的宝贝闺女,是袁书记两口子的干闺女。 金副部长这次学习回来,很可能就会提拔成部长。她让我接手她的一项送材料的工作,多多接触金副部长,也算是对咱们帮助她的感谢吧。说这样对将来的成长有好处,您说可以吗?” “这个倒是可以。工作总是要干的,多接触领导不是坏事,但是要细心和谨慎。办错一件事,那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扭转过来”,许志明嘱咐着她。 “还有还有,李姐说她老公是县委党校的教研室主任,她建议我读个在职的本科。您说好不好?” “当然好了,啥时候学习都不晚,都是好事。我这岁数还坚持每天学习呢,古人不是说吗?朝闻道,夕…夕什么来着?” “夕死可矣”,吴月霞趴在他的另一个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 “朝闻道,夕死可矣。好好学习,期待你的好消息啊。” 他的电话刚刚接通的时候,旁边的吴月霞就侧过身来,光着膀子紧贴着他,装作很八卦的偷听着他俩的通话。 通话还没结束,此时的她好像是突然着了凉,鼻子发痒,忍不住要打喷嚏。 这事儿就像要咳嗽一样,想忍也忍不住。 她急忙下手抄起被子,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尽量压抑着自己,但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声音——“阿切”。 “您旁边有别人吧?”电话那头的乔玉儿听到了动静,嗲声嗲气的问道。 “是小吴站长在我这里,汇报扩大养鱼规模的事儿呢,准备将来做出口的业务。如果成功了,你还得给我们好好宣传啊”,想到她已经听出了女人打喷嚏的声音,许志明干脆实话实说,“你要和她说几句吗?” “不说了,您代我问她好,生意兴隆,前途无量”,乔玉儿嘻嘻的笑着,挂了电话。 闺女打来电话,说了几件事,这么聊天一分神儿,许志明的那东西便老实下来,软软的贴在大腿内侧。 “是不是闺女一来电话,就没啥想法了?”吴月霞笑着抚摸着他,“说实话,她是不是你的亲闺女啊?” “你这小丫头,变得越来越八卦了。人家有爹有妈的,怎么成了我的闺女?”许志明搂着她光溜溜的肩膀。 “我就是看你俩,眉眼儿也长的太像了。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亲爷儿俩啊”,耐心的按摩着,许志明感觉舒服了很多,看着眼前的美女,心思集中到了两人的那件事。 “不说她了,我们来吧,秋宵一刻也值千金啊”,许志明笑着翻身上来…… 第184章 给你讲一个故事 两个人亲热过后,吴月霞扭过身子,伸手过去打开角桌上的小手包,拉开最里侧的夹层拉锁。 她在里面摸索着,取出一粒毓婷含进嘴里,端起水杯仰头咽了下去。 “怎么了?不舒服?” 许志明转过头来问着她,把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不热啊”。 “没什么不舒服,是怕怀孕,吃一粒药,以防万一呀”,以前的每次事后,她也吃药,只是在许志明去卫生间里清洗自己的时候,和袁德鹏欢聚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在这家属院里不方便清洗,许志明只是简单的掏出纸巾,把自己那里擦干净。 吴月霞从床上坐起身,边穿衣服边说,“咱俩目前都算是上升期吧,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咱们呢,这时候可别暴雷啊!” 许志明就喜欢她的小心谨慎,事事都能为别人着想,便停下了穿衣的手,搂过这漂亮的女人,使劲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 “外面天气凉了,要不你就在这里住吧。我自己回去,没事儿的”,吴月霞轻声细语的说着,眉眼间满盈盈的都是柔情蜜意。 “还是回去吧,住在这里心里不踏实,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这官儿当的,总感觉天天提心吊胆”,他松开搂着她的手,双手拽着裤腰带,蹬上了裤子,下地穿上了鞋。 “最近我看张国庆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工作也积极主动起来。他不会是在演戏给咱俩看吧?慢慢找机会,踅摸咱俩的差错,给咱俩使绊子?” 吴月霞一边穿衣服,一边仰起脸担心的问。 “这事儿我已经让老赵站长跟他打过招呼了,你走之后就提拔他。再者说,他这不跑不送的,我如此待他,尽量给他安排,已经是给了充足的面子。人生在世,是需要面子支撑的。尤其是男人,面子就是男人的脊梁骨!” 许志明穿好了衣服,看看表见时间还早,沉吟一下,对她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是我自己的。” “你还有故事啊?” “是啊!那是前几年的一个冬天,我还是当副乡长的时候,坐车回村里的老家。 远远的看见我的小学班主任,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他家院门外的玉米秸秆垛下晒着太阳。他应该是快八十来岁了,已经老的不成样子。 我赶紧下车,跑过去握住他的双手,问道:老师您好,您还记得我吗?我是许志明。 老师瘪瘪嘴唇,老眼昏花的看着我说:对不起啊,我老了,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我说:我就是当年班里组织活动时,偷拿了一小袋儿白糖的那个。 老师看看我,还是摇摇头。 我说:当时您让我们都蒙着眼,面对着墙站着,一个个搜查我们的书包。当您从我的书包里掏出那袋儿白糖时,我的心里那是害怕极了,还以为您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严厉的训斥我——那样我将永远抬不起头来。 可是不一会儿,您让我们转过身来,放下蒙着眼的双手,说已经找到那袋儿白糖了,是您放在了讲台底下,自己一忙给忘记了。 老师,那个学生就是我啊…… 老师这时候笑了笑说:我怎么会记得呢?当时让你们蒙着眼睛转过身去的时候,我也用一只手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听完老师的话,我激动的热泪盈眶,紧紧的抱住了老师单薄的身体。老师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 许志明说完这段话,眼圈发红,抬眼看看吴月霞,见她也是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所以,当我有了权力的时候,尽量的给别人留着面子,包括这次对张国庆。工作任务太重太急的时候,我也严厉的批评别人,但都是对事不对人,谁都有马高蹬短的时候啊!” 冬天到了,一场大雪在夜间静悄悄的不期而至,比往年来的更早了一些。 一觉醒来,乔玉儿拉开窗帘,顿时被窗外的雪景惊呆了。 远处已是灰朦朦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楼下也找不到昔日宽阔的马路所在,只能从三三两两的被雪压断的树枝露出的黑颜色判断,它的旁边应该就是原来的路。 眨眨眼睛往远处看看,穿着杏黄色棉外套的清洁工们已经在推着铁掀铲雪。铁掀铲到了水泥地上,发出“咳咳”的声音。 后面的清洁工在挥动着长柄扫帚,用力清扫着积雪。 平日很显眼的杏黄色清洁工服装此时落满了雪花,尽管不断的被拍打下来,那杏黄色还是变得越来越白,只留下星星点点的杏黄。 她和纪松住在三楼,抬眼望向对面咖啡色的楼体,见那鹅毛大雪依然在飘飘荡荡的落下来,没有一点要停歇的迹象。 拉开窗子,她把手伸向窗外,一股凉气冲了进来。 她接到了几片雪花。 雪花到了她的手里,瞬间变成了水滴,凉凉的,睡意全无。 “起来吧,你看看下大雪了”,乔玉儿跑回卧室,把冰凉的手伸进被窝,放在了纪松的胳膊上。 “我的妈呀,凉死我了”,纪松一个机灵坐起来,来回快速的搓着被她摸凉的胳膊,“今年这雪也来的太早了吧?” 虽说是还没有结婚,但纪松已经得到了聂书彬的认可,时不时的两个人凑到一起居住。 最初听说纪松是二婚,刚刚离婚,并且女方怀了他的孩子,聂书彬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埋怨闺女不早点儿把这事儿告诉她。 “二婚男人,到底是因为什么离的婚?有了孩子怎么抚养?这里有好多麻烦事儿呢,你这孩子啊,真不省心!” 聂书彬点着闺女的脑门。 “那个女的是个gay”,担心她妈听不懂,她补充说,“就是女同性恋,结婚后他才发现这问题,就商量着离了婚。他原来那老丈人,叫李德满,是原来东方乡的书记,我大姑父认识他。他俩关系好着呢!” 乔桂海在单位值班。即使在家,对这种事儿他也不拿意见,每每都是“孩子大了,让她自己决定吧”。 好像这世界上除了钓鱼,就没有什么值得他乔桂海关心的事情。 第185章 直接就跪下了 心里搁不住这烦心的事儿,聂书彬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看看到了十一点多,不知道许志明是不是睡了,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发过去一条短信: “她大姑父,你睡觉了吗?如果没睡,打电话过来,家里有点重要的事儿问问你。” 这样内容的短信,即使乔桂英在身边,也说不出什么。 村里实在亲戚就这两家人,许志明算是见多识广,就像是两家的主心骨一样。自己家里有个大事小情儿的,发个短信打个电话问问也在情理之中。 短信也就是刚刚过去,许志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是弟妹啊?我在家里呢,啊……你姐在呢”,许志明首先定了现在聊天的基调。他在家里,也就是在老家许家庄,他的身边现在有乔桂英在,说话可要谨慎,嘴上不能没有把门儿的。 聂书彬这边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客气的说道:“这大晚上的,打搅大姐和大姐夫了。是玉儿和纪松他俩的事儿。今天听玉儿透露出来的,我躺下怎么也睡不着,想征求一下你俩的意见。” 她便把纪松结婚、离婚以及前岳父是李德满的事儿全盘端了过去。 “是这么回事啊”,那边的许志明静静的听她说完,沉吟着说,“现在结婚离婚的事儿也太多了,不像我们那时候,结了婚不合适也凑合着过。但怎么说这也是大事儿,关系到玉儿的一辈子,不是咱们三个人三言两语能决定的。” 沉吟了一下,许志明接着说:“你看这样好不好?过两天我去县里开会,抽空见见纪松,详细的问问这事儿,然后桂海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好不好?” “你还说桂海呢,天天痴迷钓鱼,恨不得长在水库里。那就先这样,问大姐好啊”,说着便挂了电话。 许志明放下电话,乔桂英斜着眼睛凑过来身子,嘴里阴阳怪气的说,“看你这意思,跟我也是不合适,一直在凑合着过日子呗?” “你怎么还鸡蛋里挑骨头呢,我说的是上一个年代的普遍现象。进了洞房,还不知道新娘子长啥样,不就可能是那样吗?两个人凑合着过一辈子”。 说着话,许志明笑着搂过她光溜溜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咱俩是因为爱情! 多年前的许家庄,许志明的家底很薄,可以说是“薄的不能再薄了”。用乔桂英的话说,那真是“穷的叮当响”。 两个人刚开始眉来眼去的时候,家里穷的只有三间土坯房,还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当时乔桂英的爹是村里的第一任村长,家里已是五间蓝砖到顶的大瓦房。 许志明有祖传的木匠手艺,乔村长家里两个屋子的木制家具都出自他的巧手,从没收过一分的工钱。 桂英娘和桂英就喜欢上了这个结实能干,又实实在在的小伙子。 “不就是穷点儿吗,你培养培养他。等他接过村长的公章,不就富裕了吗?” 晚饭后,桂英娘点拨着自家男人。 “你说得有理”,桂英爹点着了烟袋锅,猛吸了两口。 明年就要换届选举了,自己的儿子乔桂海还是小孩子,不可能成为村长的候选人。 况且这村长的职务,不会像友邻半岛那国家的元首那样世袭罔替,看来真的需要考虑考虑接班人了。 几天后,桂英爹让乔桂英把许志明喊到了家里。两个人关上门,谈了两个小时,听了他对村里很多问题的看法。 他们俩谈话的当口儿,桂英娘儿俩已经煎炒烹炸的弄好了六个菜。 两个男人盘腿坐在炕上,边吃边聊,竟然是越聊越投缘,越聊越高兴,不知不觉的喝光了两瓶白酒。 桂英娘和桂英里里外外端茶倒水的伺候着。 酒酣耳热后,桂英爹喊过来还在外间灶台忙着翻锅烙饼的娘儿俩,指着许志明说道,“以后,他就是咱家女婿了!” 在这娘儿俩又惊愕又欣喜的眼神注视下,同样喝高了的许志明摸着炕沿儿、蹭着身子下了地。 他的本意是想穿上鞋子后,站到屋地上,给两位老人深鞠一躬,答应下这门亲事。 不曾想酒劲儿上头,顺着炕沿一出溜,便一屁股坐在了屋地上。他顺势一轱辘身子,双膝跪地,声音洪亮的叫了声:“爸,妈!” 乔桂英连忙红着脸搀起他,却怎么也拉不起他重重的身子,还是桂英娘帮了一把手。 “咱爷儿俩今天说的这事儿,不能让外人知道啊”,桂英爹眼睛喝的通红,用手指点着许志明的脑门儿。 几天后,在桂英爹的大力推荐下,许志明成了村里的治保主任兼任民兵排长。桂英爹走东到西的带着他,开始参与许家庄村里的大事小情。 去到村民家里解决纠纷的时候,他像带着徒弟一样,半路上就嘱咐好许志明,他们怎么问,你又该怎么说。 坐到人家炕上,闲聊一会儿听明白之后,他总是指着许志明,“你这年轻人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一来二去的,许志明在村民中树立起了很不错的和蔼可亲办事稳妥的好印象。 转年竞选村长,在老村长桂英爹走门串户的积极推荐下,许志明如愿当上了村长。 两个月后,门前鞭炮齐鸣,当了村长的许志明大摆筵席,娶过来花枝招展的乔桂英。 “酸不酸啊,都啥岁数了,还情啊爱的。不过你可是好久没碰我的身子了,是不是外面又有了新的女人?”乔桂英娇嗔的小声嘟囔着。 也难怪,年轻那时候,许志明出轨刘梅怀孕的丑事,还是她给料理的。 如今许志明高官得做,肯定也是骏马得骑,身边还能少的了漂亮女人? “我每天累死累活的,全乡哪件事不得操心受累啊,哪儿还有那份闲心。听说马上要撤乡设镇了,这经济总量上不去,天天上火”,许志明叹口气后,又转而一笑说: “我没怎么碰你,可听说你可是天天碰那麻将啊!注意点儿影响,你现在可是乡里书记的夫人。” “知道了,就我们几个熟人。每天也就是关起大门玩儿一会儿。现在我们不玩儿带钱的,不算是赌博。”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信”,许志明听她说麻将桌上不玩儿钱,气的乐出了声。 第186章 你不会不行了吧 乔桂英说着话,贴过来肉乎乎的身子,轻声细语的搂过丈夫,笑着说,“你不会是不行了吧?以前不让它上场的时候,它总是气焰嚣张的。真的想给它派上用场,却又要偃旗息鼓了。” “你就会胡思乱想!男人最怕被说成不行”,许志明摸着她的肚子,笑着贴上来说:“你这天天坐着打麻将,肚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一番耐心操作后,乔桂英居然慢慢的面色红润,娇喘连连,许志明那里也显得高兴了。 她急切的把他拉了上来…… “你的能耐和我的肚子一样,都是越来越大了,今天的考试你及格了”,高兴之后的乔桂英娇嗔着说: “没想到五十岁了,我还能冲到顶点。村里好多女人到了这岁数,都是抱着孙子孙女溜大街,她们说早就不想这闲事儿了。” “你们一帮老娘儿们,怎么没事儿净交流这个”,许志明笑着说: “趁着许光那里还没给你生个一男半女的,好好享受你的搓麻生活吧。等儿子有了孩子,恐怕你也不会闲着。去省城住进楼房,跟他们一起生活,就没有这享受了!” “到时候还是给他们找保姆吧,我可不想受那洋罪。咱村去过城里的都说住楼房憋屈,我可不想住去,跟鸽子窝似的。” 家里有着宽敞的客厅,几个中年男女闲下来搓着麻将喝着茶水聊着天。这样的快乐生活,乔桂英着实是割舍不下,况且最近她又迷上了广场舞。 昨晚许志明说她胖了,她就去墙边的保健秤上测了体重。一晚上没吃没喝,还去了一趟厕所,早晨起床再测测,竟然多了0.1斤。 真是奇了怪了。胖人,难道睡觉也能长分量? 在村委会大院的水泥地上,最初只是几个或肥胖或臃肿的中老年妇女,跟着录音机里播放的音乐,扭动着不怎么灵活的腰身。 后来有几个年轻的媳妇加入了队伍,她们手里有几张从县城里买来的广场舞的光盘。 村主任许二山见此活动甚好,歌舞升平快快乐乐,便主动贡献出了家里两个人看岛国小电影的vcd播放机。 他再三嘱咐自己的老婆刘金枝,“拿走机器的时候,一定好好检查检查,可别把家里的这些光盘带过去啊!” 自打许二山当上了村主任,刘金枝的身子是越来越胖,腹部堆积着几层赘肉。 经历过柔弱妩媚的刘梅后,许二山和媳妇亲热的想法越来越少,实在拗不过她需要交公粮的时候,全靠看着小电影,听着那咿咿呀呀,才能上来点儿激情。 “全村妇女集中收看小电影,也是进行高等生活的教育啊”,媒婆刘金枝打趣着丈夫。 许二山朝着她圆滚滚的屁股就是一巴掌,笑着说: “那东西,只是咱俩被窝里看的。大家伙儿一起看,那可是聚众淫乱,可是要判刑的。你个流氓加法盲!看看你,这广场舞跳了半年了,也没见你掉下一两肉。” 后来几个中老年男人也加入进来,其中就有那个卖豆腐的张晓琪。 刘梅到了营业所做饭之后,十天半个月的不回一趟家,张晓琪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也乐的清闲自在。 每天卖完了豆腐,回家草草吃过晚饭,嘴里的饭还没咽利落,张晓琪便嘱咐还没吃完饭的老爹,别忘了给他泡上明天用的黄豆。 他自己则是连颠带跑的早早来到了村委会的大院,和一帮老娘儿们翩翩起舞。 “你一个大老爷儿们,天天跟一帮老娘儿们跳来跳去的,可别出事儿啊”,儿媳妇长期不在家,他怕儿子和哪个女人扯不清,“你比我们当年跳‘忠字舞’还上心。” “就我卖豆腐那俩钱,谁能看的上我啊”,张晓琪抹抹嘴说,“您泡完黄豆,顺便把锅碗也刷了。” 跳完广场舞,人们擦着汗聊着天四散回家。几个约好的人,包括张晓琪,便不约而同的悄悄来到许志明家里搓麻将。 “咱俩,还报复他俩吗?”剩下两个人走在路上,没有别人的时候,乔桂英悄悄的问他。 “算了吧,我已经彻底原谅他们了”,张晓琪嘴上苦笑着说。 当年第一次报复他俩时,张晓琪还能连续作战,以后变成了三天一次、一月两次,现在慢慢的变成了两个月一次。 张晓琪不是没有自己的打算,“闺女过两年就要考大学了,必须给她留出来昂贵的学费和伙食费啊!和你进行的每一次报复都不是免费的,我卖豆腐挣的这点儿辛苦钱,还是省省吧。” 以前的每次,趁着打麻将的间隙,两个人偷偷摸摸钻进了西厢房,张晓琪就被注定了今晚的结局——输钱是输,赢钱也是输。报复他们俩的时候,乔桂英会将他兜里的钱掏的一干二净。 “你们乡政府食堂的伙食还行吧?哪天你回来休假,我炖锅牛肉吧,给你好好补补。咱家冰箱里二十来斤牛腱子呢。对了,还有一套驴三件儿呢”,欢愉事过后的乔桂英趴在他的肩膀上悄悄的说。 “家里就这几口人,买那么多牛肉干啥?老人岁数大了,也嚼不动牛肉。嗯?怎么还有驴三件儿?”许志明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你吃那东西也不管用啊。” “那就给你和你爸吃”,乔桂英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 “我爸都多大岁数了,别说吃驴三件儿了,喝鹿血恐怕都不管用。这岁数早该没有那事儿了吧?” “啥没有啊。你们男人,只有到了大黑白照片挂到墙上那一天,才不想炕上那事儿”,乔桂英娇嗔的点了一下他的脑门,“前几天,我还听到你爸你妈那屋里有动静呢。” “你就瞎说吧,那可能是有老鼠进屋了”,许志明说。 “不是我背后嚼舌根啊。你爸都七十多岁了,还是那老毛病,大街上走过穿裙子的年轻女人,他就不错眼睛的盯着看,恨不得看进人家的肉里,直到人家拐弯了看不见了”,乔桂英说着说着自己又乐了。 “没啥,他这辈子就这毛病了,改不了,他爱看就看吧。你看大街上那些狗,看到汽车经过,就追着汽车跑。追上了又能咋样?它开不了”,许志明给她打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又扭过头问她: “买驴三件儿时,卖驴肉的没笑话你啊?” “哪儿是我买的啊,你外甥给你送来的。” “外甥?哪个外甥啊?”许志明有些惊讶的问。 第187章 原来是蛇鼠一窝 “小赵庄,你表姐家里的儿子,叫田小东的那个。你不是给介绍到新村市场上班了吗?说是市场里的商户送给他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许志明才想起来。 还是前两年自己当乡长、快要提拔为书记的时候,邻村的表姐提着一篮子鸡蛋和两只宰杀后收拾干净的公鸡,带着自己的儿子,到乡政府来找他。 “孩子初中还没毕业,就不念书了?”许志明问表姐。 “哎呀,我看他再念也考不上大学,就不是念书的材料。再说,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头,考上了一个破大学,又能怎样?” “读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多读书总是好的”,许志明劝说着表姐。 “快拉倒吧!咱农村的孩子,毕业也找不到好工作。回农村吧?不甘心。留在大城市吧?买不起房和车,也就娶不上媳妇。还不如给他现在就找个事儿干,将来留在身边,还能给我养老”,表姐说的唉声叹气。 “指望谁养老也不行啊,养老还要靠自己!距离远了的更不行,不信你看我们家许光…...”, 话说到一半,许志明紧急刹车。 表姐这是来求自己,给孩子找个临时工的事情干的,怎么说着说着给人家添堵啊! “那我问问夏局长吧。商业局正在筹划新村市场,应该有招聘吧”,许志明皱了皱眉,说着便拿起了电话。 前几天刚和夏同林喝酒品茶,又接待了照顾了他的表妹吴月霞。没想到刚刚过了几天,自己就有事儿求到他的门上。看来真的是“朋友多了路好走”啊! 夏同林回答的特别爽快,“你老弟交办的事儿,好说好说,你让孩子进城找我吧。还有,我表妹吴月霞说了,和你见面挺高兴。谢谢老弟啊,有时间过来坐坐!” 田小东上班后,先是管理菜市场的卫生。 农村的孩子刚进城,干活儿实在,看到摊位旁边不干净,不说不闹的,拿起扫把就清扫干净。 弄的摊主很不好意思,看到他这样管理,下次再也不乱扔菜叶了。 一个月后,夏同林问了问市场经理。经理说这孩子挺稳妥的,干事认真。 夏同林便让经理多加关照。又过了一个月,田小东升任蔬菜肉食部主管。 “就这一个小职位,都有人给送礼啊?”许志明听了媳妇的话,诧异的说: “我说这市场上的注水肉、瘦肉精、农残超标的蔬菜水果,老百姓怎么闹也控制不住呢?让他们检查监督管理,这简直就是他妈的蛇鼠一窝!” “现在都这样,只要活着想办事儿,就要送礼。听说城里人就是死了,想买了风水好点儿的墓地,都要送礼打点,真是活不起也死不起啊!”乔桂英感叹着说:“我呀哪儿也不去,将来死了还是埋村里的坟地,不用花钱。” “地也是越来越少,咱村里的坟地都快插不进去脚了”,许志明搂过她笑着说:“那就等你死了,扔河里不就得了,还省了骨灰盒了。” “你才死了喂王八呢”,乔桂英捶打着他的胸膛。嘴中随口冒出了“王八”两个字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和张晓琪联手的“报复”行动,已经多次给他戴上了绿帽子。 学校昨天放了寒假,纪松心里想着忙了好些天,今天可得好好的睡个懒觉了。昨晚操作起来那事儿也就相当的卖了力气,两个人酣战之后洗都懒得洗了,相拥着沉沉入睡。 要不是乔玉儿把冰凉的手伸进他那热乎乎的被窝,他这一觉怎么也要睡到十点多。 “快起来吧,今天得送我去上班”,乔玉儿端着漱口杯进了卧室,牙刷还在上下左右的蠕动,“大雪天这路况,我可不敢开。” 上个月刚拿下来驾照,这些天乔玉儿开的提心吊胆,遇到红灯时脚下急刹车,自己差点撞到方向盘上。 回家一说这事儿,纪松第二天就打印了一张a4纸贴在车后,白纸黑字八个大字:女生新手 离我远点。 两个人到了楼下停车的地方,积雪覆盖了整个车身,多亏记得昨晚停车的位置。 纪松用力掀开后备箱,拿出牛筋雪铲和除尘掸子。 他在前面快速铲雪,乔玉儿拿着掸子紧随其后忙乎着,费力的清理干净了前后挡风和四个车窗。 “车顶别铲了,要迟到了。送我回来后,你自己再慢慢弄”,乔玉儿脸色泛红,气喘吁吁的跺跺鞋上的雪,“快走吧!” 他俩住的地方,距离县政府有两公里远。 上了大路,雨刷器忙碌的刮着飘落到前挡风玻璃上的雪花,一路上看到了四五起事故。 眼见得前面一辆车漂移了一百八十度,惊讶的乔玉儿连呼“慢点,刹车,慢点,刹车!” 纪松笑着说:“这雪天的路面光滑,尽量少刹车。要靠油门操控速度,这跟咱俩干那事儿一样,不能急停!” 气的乔玉儿一笑,伸出拳头锤了他的肩膀,“你这坏东西,三句话不离本行!”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知道这是谁的诗吗?白居易的《卖炭翁》,你以为我就会床上那事儿?”纪松卖弄着回复她。 到了大院门口,乔玉儿下了车,回头喊了句“慢点儿开啊”,挥挥手便向院里走去。 她前面五六步远,走着一个身穿黑色皮大衣的男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八的样子。 到了上坡的水泥路上时,男人解开了皮衣的束带,抖动着落在肩膀和后背的雪花,又使劲跺了跺鞋上沾的积雪。 “这男人是谁呢?有点儿陌生”,乔玉儿思想上开了小差,没注意脚下的路,一个不小心踩到了积雪下的冰块儿,“哎呀”一声滑倒在斜坡地上。 她的声音惊动了前面的男人。 那男人迅速转过身来,看到她摔倒在地,连忙紧走几步,弯下腰双手抓住她的两个胳膊,一把将她拉起。 “没问题吧?走两步”,男人露出关切的眼神儿。 “应该是没事儿,谢谢大哥”,乔玉儿站起身后,拍打着沾到身上的雪块儿。 她试着走了两步,只是稍微有点儿疼,好像并无大碍。她向那个男人点头致谢。 男人长着精致深沉的脸,肤色白净,浓眉下的双眼炯炯有神。 他冲着乔玉儿微微一笑说:“没事儿就好!”转身继续往楼里走去。 乔玉儿随手进了楼门,眼见得那男人走向了左边的小电梯门口。 那是县委大院部级以上领导专用的电梯,虽没有明确规定,一般员工都是尽量避免使用它。 “领导啊,这是谁呢?”乔玉儿暗想自己大清早的就出了丑,好在和这位领导并不认识,“也许是外面过来办事的吧”,她心里这样想着。 第189章 还是叫大哥亲切 “我听王姐说:现在他们教育局系统上万名老师,百分之八十多都在农村。这些人都想进县城,也让我们家老宋为难啊,你儿子那事儿再等等吧。 你看你看,人家王姐回答的多有水平啊,不说办不了,不说不给办。你要是送大礼了,或者在工作中把她照顾好了,可能就给你办了。当然了,你要是对她不好,就是天天送礼,也不见得给你办,你儿子就老老实实在农村小学校里呆着吧!” “那这屋里的咱姐俩,就只剩下这干活儿的苦命了”,乔玉儿想到李姐的老公在党校当着教研室主任,多少还能接触些领导,上班之余夹杂着还能办点自家的大事小事儿,至少还能报销个饭费啊。 她家里那个还没结婚的纪松,一个商校的教导处主任,不怎么接触外面的领导,确切的说是给人家办不了事儿,也就连这点儿特权都没有,自己岂不是只有在这里干活儿的苦命? 想着想着,乔玉儿心里不禁生出了千里马要老死甚至累死在槽头的悲哀! “你还没搞对象呢吧?可得找个好的、有背景的啊”,她刚想到自家的纪松,李姐的嘴里就提到了搞对象的事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正要往下深入谈论这话题的时候,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听这皮皮踏踏的声音就是赵科长。 两个人连忙从办公桌上蹭下身子,拿起笔对着一些材料涂涂改改。 “小李啊,你给金部长准备好《理论周刊》了吗?”赵科长推门进来。 他说的理论周刊,只是部里内部打印出来的小册子,由理论科收集整理一周内发生的国内外重大理论问题,交给主管部长阅览。 “我整理出来了。怎么着,金部长学习回来了?” 李姐前几天就考虑到金部长该回来了,但不知道具体时间。从上周起她就开始搜集材料,怕领导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金部长前天回来的,今天上班了”,老赵科长边走边说。 “我这就打印出来。今早晨出门,在雪地里崴了一下脚。您看让玉儿跑趟腿儿,给金部长送去吧?” 李姐看着乔玉儿,以旁人不易觉察的速度闪了两下眼睛。 想起喝酒后说的那番话,乔玉儿心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站起来说:“赵科长,您看,要不我给送去?” “行啊,你赶快送去吧”,赵科长对着她挥挥手,“知道金部长办公室吗?在503房间。” 乔玉儿刷卡进入五楼办公区,这里的楼道铺了厚厚的驼色地毯,踩在上面一点声响都没有,给人肃静整洁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因为工作接触到部里领导,乔玉儿站在503房间的门口,平息一下砰砰的心跳,轻轻敲了敲屋门。 “请进”,屋里传出来洪亮的声音。 乔玉儿推门而入,等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男人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不是今天早晨,在雪地里,扶起自己的那个男人吗? 金部长也是一愣,笑眯眯都看着她,轻声问道:“是你啊!你是...?” “金部长好,我是理论科的乔玉儿,来给您送《理论周刊》”,说着话,她把几页纸装订的小册子双手放到金部长的办公桌上。 “原来你就是乔玉儿,听说过没见过。部里的新人,我说怎么不认识呢”。 金部长想起早晨雪地上的那一幕,打趣的说道,“你还是叫我大哥吧,更亲切一些。坐下吧,我们也算是第二次见面了。一回生,二回熟,聊一聊。” 乔玉儿看看金部长的玻璃水杯,里面只有不到一半的茶水,看来领导早晨的伙食不错。她连忙转身去矮柜上拿起暖瓶,给它蓄满了热水,然后撩了一下裙摆,抿腿直直的坐在沙发的边缘,静静的看着领导。 “你到部里多长时间了?” “报告领导,我到部里工作5个月了”,乔玉儿说着话,紧张的又站了起来。 金部长赶忙向下摆摆手,让他坐下,“你不用紧张,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天儿。” 领导是这么说的,乔玉儿可不敢随便,要是在家里,这么宽大松软的沙发,她肯定要来个“葛优躺”,那得多舒服啊! “也就是一个小时吧,我们就见了两次面,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啊”。自从她进屋后看杯、倒水、笔直的坐下、站起来回话,金部长都看在眼里。 此时他笑着说,“看你手脚挺勤快的,也很懂事,以后就你给我送材料吧。我跟老赵说一下”,说着便把电话打给了理论科的赵科长。 “以后,我有做不到的地方,还请金部长及时批评指正,我一定会努力改正缺点,弥补不足”,乔玉儿没想到好事来的这么快,赶紧向领导变态。 “好说好说,都是一起工作的同志”,金部长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到了她的面前。 乔玉儿连忙从沙发里站起身来。 “我看了你的资料,也读过你写的新闻稿,文笔不错。以后在这方面多下些功夫。我以前干过新闻科的科长,对这方面可能要求的会严格一些”, 说着话金部长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小妹妹多努力啊!” 得到金部长的表扬,乔玉儿喜出望外,咬着下嘴唇脸上含笑使劲的点点头。 出了金部长的房间,走在厚厚的地毯上,她感觉脚步轻轻,有一种要飞起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直保留到理论科的门口。进门前,她平抑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把脸上的喜悦藏进了心里。 此时李姐的心情与乔玉儿正好是截然相反。 在机关里工作就是这样,如果感觉自己确实没有了上升空间,那频繁的接触领导、伺候领导乃至巴结领导、给领导送礼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你不想当领导,就没有人是你的领导”,真的不如落个清闲自在。 “最起码落个身体健康,不留下伏案笔耕腰疼颈椎疼的职业病”,李姐就是这么无奈的想的。 第190章 金部长溃不成军 进屋后,老赵科长传达了金部长的安排,说今后让乔玉儿每周报送《理论周刊》。 李姐听了他的话,很高兴的答应下来,心里也乐得把这件事全盘推给乔玉儿来办。 自己四十多岁了,一个中年妇女,要送礼没金钱,要搭讪没姿色,再拼命工作没有背景也没用,还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金部长要去楼上袁书记那里,跟在乔玉儿的身后也出了办公室。 看着前面几步远的乔玉儿扭着好看的臀部走进了电梯,心里突然有点儿怅然若失。 他的夫人武小娟也到了四十五岁的年龄,这岁数很尴尬,从生理上不再属于青年,但也不属于老年队伍里的一员。 虽说穿上得体的衣服还算漂亮,但微微隆起的小腹和眼角越来越多的鱼尾纹,还是昭告着女人衰老的到来。 “老公,你看我穿这身儿衣服漂亮吗?”这是武小娟几乎每天都要问的问题。 “老婆啊,你穿这件衣服,最大的亮点是……”每次,金部长都要努力的搜刮着新鲜的词语来应对老婆的提问,满足着她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膨胀的虚荣心。 最让他头疼的是女儿金鹏鹏的学习。小升初时,闺女的成绩差了三十多分,按规定只能去城关二中。 可是城关二中的升学率太低了,每年百分之十还不到的样子,把闺女送进这学校,别说媳妇武小娟不答应,自己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遇到亲戚朋友门问起来,你家闺女金鹏鹏在哪里上学,这问话根本就没法回答,肯定胀的脸红脖子粗的。 遇到困难就要想办法,这自然难不倒金部长,他一个电话打给了教育局的宋局长,说了闺女上学的事儿。 “就是把我闺女轰回家,也要让金部长的千金到县一中念书”,电话那头的宋局长呵呵的笑着说。 上了重点初中,可闺女的成绩还是马尾毛系豆腐——提不上来,金部长跟宋局长喝酒时愁眉苦脸的念叨起这事儿。 宋局长开玩笑说:“我敬您一杯酒,您要是喝了,我给您安排一个高级职称的老师辅导。要是喝三杯,就介绍三个,都是免费的。” 金部长本来以为是玩笑话,指着宋局长哈哈大笑。 在众人的怂恿下,两个人连干六杯,在酒桌上就约定了数理化和语文外语生物六科的辅导老师。 “还有一门政治课,这个也是得辅导吧?”众人在边上起着哄。 “政治课就不用了,我天天..……天天跟政治课打交道,还用别人辅导吗?”金部长六杯酒下肚,喝的有点急,感觉腹中的酒在往上涌动。 如果再喝下第七杯酒,很可能当场会喷出来。 为了漂亮闺女的学习,两口子简直是操碎了心,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乃至严重影响到了夫妻生活的质量。 去年暑假,闺女金鹏鹏去了同在县城里的姥姥家。 金部长想着两口子天天监督闺女的学习,媳妇武小娟一直怕做事儿闹出来动静影响到孩子,已经好久没有了温存,便早早的洗漱干净,想同媳妇鸳梦重温。 他发现今天的媳妇没有反抗的意思,便将手穿过她的后背,轻拥着她的后腰,媳妇很享受地倒在他的怀里。 他们的两张嘴不假思索地吻到了一起…… 正当他在上面奋力拼题准备交答卷的时候,下面的媳妇武小娟突然睁开眼睛,冷静的问了他一句,“你说,数学那40句决杀口诀,闺女背下来了吗?” 如同一盆水兜头浇了下来…… “你干你的,别管我”,下面的媳妇好像并不介意,看她瞪着眼睛嘴型蠕动,应该是在背诵那决杀口诀。 “闺女是不是决杀了数学,我不知道,但你可是决杀了我的生理”,金部长无奈的叹息着。 “你们男人,怎么这么爱干这事儿啊?有这精气神,学学数理化不好吗?” 下面的媳妇一骨碌爬起来,伸手从旁边的书桌上拿起那本《初中数学辅导书》,快速的翻着书页,“你一捣乱,我还没背到一半,就给忘了。” “学习是孩子自己的事儿,你这么天天跟着学,有意义吗?” 金部长懊恼的吼着她。 “我能力不行,你天天瞎忙、天天去喝酒,她小学成绩就不好。初中再学不好,能考上好高中吗?你就是找局长硬把她塞进县一中,她就能考上985或者211吗?考不上好大学,她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武小娟的声音比他还大,语速比他更快。 她一边翻着书,一边絮絮叨叨的埋怨着,“看着挺漂亮的孩子,一脑袋都是浆糊。肯定是随你,都说是闺女随爹!” 金部长也是怒气冲冲,闺女也是你的,怎么缺点就随我呢? 转念心里又是一笑,随我就随我吧,随我那就对了。要是随了邻居老王,那就麻烦了。 在家跟媳妇讲道理,不管有没有理,永远也讲不通,金部长扭头钻进了自己的小书房。 躺了一会儿,他慢慢平息了心里的怨气,打开电脑看上了欧美小电影,看着看着上来了情绪,解决了自己都问题。 还有一次,也是在金部长奋力拼题时,武小娟也是突然睁开了她的一双大眼睛,扑闪着眼睫毛,很直白的问他: “杜甫的《山行》,第一句,远上寒山石径斜。最后一个字,我上学时,记得是读‘霞’的音,据说现在改念‘‘鞋’的音了,一点儿都不合辙押韵。第二句是白云生处有人家,还是白云深处有人家啊?唉,唉,问你呢?” 武小娟开始晃动着略显肥胖的身子,看样子是一定要他回答这个问题。 “你问什么了?” 经历了几次中途分神儿的窘境,再干这事儿的时候,他已经养成了专心致志答题的习惯,尽量不让她的突然提问打乱自己的节奏。 刚才他的脑海里满是小电影的镜头,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 “我问你是白云生处,还是白云深处?脑子想什么呢?”身下的媳妇开始埋怨他。 “生处,还是深处呢?我怎么知道”,他懊恼的披上衣服下了床,脚上趿拉着拖鞋,带着满头满脑的怨气,直接去了自己那间书房。 看来,自己的问题,只能靠自己解决。 第191章 领导的干闺女 “这肯定是杜甫写错了,当时正是傍晚时分,他忙着在枫林边车震,还见了颜色呢,哪有功夫咬文嚼字。这可是他自己交代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快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气哼哼的给了武小娟几句。 床上的武小娟“格格”的笑着说,“你们男人,从古到今,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经历几次这样半途而废的境遇后,金部长渐渐明白了“鸡不可同鸭语”的深刻含义,两个人在这方面永远说不到一块儿。 想这事儿了他便躲进书房,插紧房门,看着外国的小电影,进行一番自我释放。 早晨本能的扶起了摔倒的乔玉儿,金部长只是以为,这是一个早起到大院里的某个部门来办事的乡镇工作人员。 看她那双土里土气的雪地鞋就不像城里人,自己当时还在暗暗的笑话她,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啊,非要赶在大雪天来办? 真的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等到她换上了枣红色的裙装,膝下露出光滑闪亮的黑色紧身裤,蹬上小牛皮短靴,光洁的脸上带着微笑,恭恭敬敬的给他递上《理论周刊》的时候,他才觉察到这个小女子的惊艳美丽。 自己的手下还有这么俏丽的女人,莫不是飞来了艳遇? 金部长在新闻科科长的位置上苦熬多年不见起色。多亏那年的春节,两口子去袁书记家里拜访时带上了宝贝闺女。 凭借着闺女金鹏鹏认了袁书记的老伴做了干妈,在闺女干爸的关心培养下,他才脱颖而出,三挪两转的爬到了部里二把手的位置。 “要吃,还不能烫嘴”,金部长谙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他想看看乔玉儿身后有什么背景。 随手抄起电话,他喊过来办公室主任老秦,“今天部里进了几个新人?你把他们每个人的档案都拿过来。” “咱部里本来就超编,今年就进了乔玉儿一个人,现在是更加超编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秦主任把乔玉儿的档案放到了金部长的桌上,笑呵呵的说着。 “我知道了”,说着话的同时金部长垂下了眼皮,老秦主任连忙知趣的退出了他的屋子。 档案里也看不出什么高深的内幕。 乔玉儿,临曲县商业学校毕业,大专文化。父亲乔桂海,当兵专业,历任东方粮库保管员、东方粮库副主任、主任、县粮食局保卫科长,目前是储备科科长。 母亲聂书彬,原是东方信用社员工,现在县联社办公室工作,管理档案。一个弟弟乔玉柱,高中在读。 亲戚一栏,姑父许志明,东方乡党委书记。 绝不会仅仅是这层背景。他知道,以一个乡党委书记的能量,在超编如此严重的当下进人的难度。 袁德鹏几次开大会,拍桌子吓唬猫的闹,要精简机构和人员,这时候一个乡党委书记绝对没有能力,把她弄进宣传部上班。 “慢慢来,自己怎么着也是她的直接领导,弄不清她的背景,岂不是白活这四十多年了”,金部长暗暗笑道,“不过今后重点关照一下她,对自己倒是不会有坏处。” 那边的乔玉儿回到屋里,平静下来自己的心情,看着李姐小声说:“我第一次进部长的办公室,提心吊胆的,那小心脏真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不过金部长倒是挺客气的。” 赵科长不知道又去了哪个科室。 李姐身子前倾,伸长了脖子,对她小声说:“妹子,抓住姐送给你的好机会啊,搞好关系,提拔会很快的。” 说着话,猛然想起乔玉儿念书的事儿,一拍脑门说,“你看我这记性,差点把好事儿给忘了。” 乔玉儿忙问,“姐,还有什么好事儿啊?” “就是你念书的事儿。上回咱俩喝酒后,我回家跟我们家老宋念叨了。昨晚他回家告诉我,过了年有一个班招生。我让他给你先报上名,到时候交了学费,就算是那里的专接本的学生了”,李姐的眼睛闪动着光亮,眉飞色舞的小声说着。 能利用自家老公的那点儿权力,给最要好的同事办点儿好事,李姐心里产生了从未有过的自豪,感到老公和自己的形象都高大了许多。人啊,都不能免俗,尤其是普通人。 “哎呀妈呀,可让我怎么感谢你呀”,乔玉儿激动的转过自己的桌子,快跑几步到了李姐的面前,搂住她的渐渐丰腴的腰身,亲亲热热的在她的胖脸上“啵”了一口,“我太崇拜你了!” 李姐被她弄的很是舒坦,笑着说,“我还问了我们家老宋,上学能免费吗?” 乔玉儿停住了脸上的笑意,悄声问道:“姐夫咋说的?” 李姐做出假装生气的样子,学着他们家老宋的口吻,“你就是校长他爹来念书,也不会免费!” “哈哈哈”,乔玉儿被她惟妙惟肖的学说逗的前仰后合,“我这已经很知足了,对你只有千恩万谢。姐你定个时间,我请你们全家出来坐坐。” “快过年了,大家都忙,等过了年消停消停,咱们找时间再聚。”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春节。天还没黑,小城的四面八方响起了鞭炮的爆裂声音,有的声音已经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不是禁止放鞭炮了吗?怎么感觉着,比往年还热闹啊?” 晚饭后,聂书彬和闺女看着电视里某个部委提前播放的春节联欢晚会。 她被外面腾空而起的礼花声音干扰着,把电视机的音量再一次调大。 “禁止什么呀!有些话你要反着听!我听科里王姐说,别人送给他家老冯的礼花,堆了地下室半屋子,简直是个火药库。她说得赶紧放完了,好踏踏实实的过年。要不,一家人总感觉是睡在火药桶上”,乔玉儿斜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磕着瓜子。 “以前都是送挂历,感觉挺文明的,好歹是个文化啊,怎么现在又改送鞭炮了。” “更多的是送年货。对了,纪松说晚上过来,商校发年货了”,乔玉儿动了动身子,换个姿势说,“妈你给我倒杯水。” “他发了年货,还不给他爸他妈带回去?村里买什么也不方便,咱家有咱们三个人发的,就够过年吃的了”,聂书彬端着水杯走过来。 第192章 世道真的变了 “妈,纪松想让我跟他回老家过节,您说可以吗?” 再过两天就到了春节假期,她得给纪松一个回复了。 “就你这样去人家家里,我真的不放心啊。这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还得别人伺候你。人家里的老人能看上你吗?”聂书彬心里喜欢自己的闺女,说是不娇惯,其实也是娇惯着长大的。 “看不上就拉倒,我也不是嫁给他爸他妈。他要是敢说分手两个字,我立马就离开他,分分钟能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乔玉儿进了机关大院上班,见过了高官贵贾的大世面,再也不是商校里那个有点儿幼稚天真的女学生了。 “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说分手就分手啊?就这样,还有人要你吗?”聂书彬点着闺女的脑门,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闺女已经跟纪松睡过多次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在这方面,给自己孩子提个醒呢? “怎么没人要?我要是和她分手了,等着娶我的男人,能在咱家门口儿排成长长的队伍”,乔玉儿说完这话,自己也“嘿嘿”的笑了。 她从沙发里爬起来,挽着聂书彬的胳膊,脸上带着十足的坏笑说:“我们班的李萍,和高金东干那事儿都怀孕了。高金东他妈天天乐呵呵的,忙着给他们操办婚事,等着抱大胖孙子呢。 谁知道李萍外出培训一星期,遇到一个大款的儿子。她三下五除二的就挂上了那个富二代。上星期这李萍去医院打了胎,据说和富二代都要结婚了。” “你们这帮孩子啊,真没法说,这世道可是真的变了”,聂书彬叹息道,“以前要是两个人订了婚,再退婚,那脸都没处放,可现在,实在是没法说啊,世风日下!” “现在谁还要脸啊,都是要钱”,乔玉儿嘻嘻的笑着,“我大姑父说几点过来了吗?” “他说办完事儿就过来,应该是快了吧”,聂书彬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过了六点了。 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很多事情聂书彬不想当家做主,无奈丈夫乔桂海没什么主见,也不爱管家里的事儿。 除了按时上下班,他的心思都让钓鱼这件事给占满了。周四晚上就开始准备渔具,每次都是满满的摊了一地,一件一件的收拾干净了,装进背包和钓箱里。 周五下班回到家,只要听到楼下“三长一短”的汽车喇叭声,他连饭都顾不上吃,背上背包提上钓箱,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噔噔噔的跑下楼,坐上钓友的越野车奔着水库就出发了。 等周日下午回来,晒的跟非洲土着人似的。别说让他吃饭了,他洗澡洗到一半就能睡着了。 “你别把鱼拿回家啊,屋里屋外都是腥味儿,三天都下不去”,聂书彬再三警告他。 “你就是观念落后。这水库的鱼都是野生的,不是饲料喂养的,没有农药残留”,多年前拿着家属院里的绿色蔬菜侍奉着局长杨振山,他倒是养成了绿色养生的好习惯。 “那就不到二斤沉的鱼,别往家里拿。小个头儿的鱼你就直接送人”,聂书彬给他定下了规矩,“拿回家的自己收拾干净啊,红烧或者清炖都行,但别指望我啊!” 于是每次去钓鱼,他都是提前告诉小区里爱吃野生鱼的邻居,三家五家的一家一兜。人家给个十元五元的,也就够了他搭车出去的费用。 像闺女的婚姻大事,乔桂海作为男人,只要他拿定主意,聂书彬肯定没二话,结果他又把问题抛给了她,“你定,你定,这事儿我没有意见。” 聂书彬也是有苦难言。作为女人,她多么渴望乔桂海像棵大树,为自己遮风挡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自己出头露面支撑起这个家。 她心里抱怨着乔桂海,当初看上乔桂海,就是因为他憨厚实在,是个过日子的人,又年轻英俊,还端着公家的饭碗,自己才死心塌地跟着他。 谁知道他新婚之夜就打了退堂鼓,这么多年过来了,除了和娘说,聂书彬把这苦涩深深的压在心底。说了又有谁能理解呢?只是增添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她和乔桂海从结婚一开始,就没干利索床上那点事儿,夫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变成了睡在同床的兄弟。 这些年多亏有了许志明的细心“关照”,她才过上了和谐的生活,也顺便有了一双儿女。 如果膝下再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她简直难以想象日子会怎样过下去,自己会不会提出离婚都不好说。 再加上后来与位高权重的张景武重逢,闺女的工作得以顺利解决,自己也不费吹灰之力的调到了城里。 “妈,要不您给大姑父打个电话吧,您看都这时候了”,乔玉儿看看表,都过了六点半了,嗑瓜子终究挡不住腹中的饥饿。 “到了年节,他肯定到县领导那里串门去了,都是正事儿。因为吃个饭,可别打扰他了”,聂书彬也抬头看看墙上的石英钟,“要不你先吃个鸡腿儿,垫巴一下肚子。再说你弟还没有放学呢,着什么急啊!” 这时候许志明和吴月霞在一起,真的是在办正事儿。 到了年底,吴月霞的洗澡鱼试验终于试验成功了。他们把喂惯了添加饲料的鱼打捞上来,放到没有农药消毒的池塘里,用村里的玉米小麦和黄豆等粮食混合,做成了没有添加剂的绿色饲料,用这种饲料接着喂养那些搬进了新家的鱼。 每一天都在试验,鲤鱼不行就换罗非鱼,罗非鱼不行就换武昌鱼。 投放武昌鱼的第五天,效果还是不理想,打捞几条上来测试了一下,指标还是有点高。第六天的晚上,两个技术员再测试新打捞上来的鱼,农残指标已经低于外商的要求。 吴月霞接到妹妹吴月好打来的电话,欣喜异常。她放下电话,直接跑进了许志明的办公室,猛地推开了房门,“成功了,成功了!” 第193章 佛能看无限远 许志明正在屋里,和张仲谈论着服装厂的问题。 厂长王翠玲这两天请了病假,看来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应该是妇科病。当时屋里有外人在,王翠玲没说,电话里许志明也不方便细问。 副厂长老赵又实在不是能当一把手的材料,年底乡里的事情也不多,他想让张仲过去盯一阵子。 见她连门都没敲,直接闯了进来,许志明也是心里一惊,抬眼问道:“什么成功了?你这一惊一乍的!” 最近年底各项任务收官在即,他忙的焦头烂额,早就忘了洗澡鱼的事儿。 “我养的鱼成功了”,见到张仲也在屋里,吴月霞感到自己有点冒失,自己这是打扰了两位领导的交谈。 她连忙向张仲点头致意,“张乡长,我养的洗澡鱼,达到韩国外商要求的农残标准了。” “这是大好事儿啊!没想到到了年底,你给我们放了个响炮”,张仲目前主管乡镇企业经济,虽说不分管吴月霞渔场这种民营企业,喜悦的心情也是溢于言表。 “那咱们赶紧去现场看看吧?”许志明把征询的眼光投向了吴月霞。他想把这事情落到实处,涉及到以后给县里汇报,更涉及到跟外商打交道,可不敢打马虎眼。 “走啊,这就走”,吴月霞激动的点点头,回过身一把将张仲从沙发里拽起来,笑着说,“张乡长必须一起去!” “好啊,我也沾沾你们的喜气去”,张仲拿起沙发扶手上的笔记本,对许志明说,“剩下没汇报的,也没有什么大事儿了,明天再和您说。” “别喊司机了,让他替领导值班”,吴月霞自己就做了主张,“开我的车去,轻车熟路。” 三个人上了车,吴月霞拧动车钥匙,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吉普车猛的一窜,冲出了乡里大院,后座上的两个人立刻感到了重重的推背感。 “你这是一脚伸进油箱里了吧?” 张仲也是老司机了,此时也连忙拉住侧面的扶手。 许志明笑着说:“我就喜欢月霞这风风火火的劲头儿,干工作动如脱兔,说干就干,还能干好,真是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啊!” 吴月霞熟练的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两个领导,哈哈一笑说,“能得到两位领导的认可,比试验成功还高兴啊!” “领导认可,是因为试验成功。更重要的是,我们乡里的工作,又有了新的亮点,看来以后要开展外贸业务了”,许志明抿抿下嘴唇嘱咐他俩,“我看,这事儿先不要上报县里。” “为什么呀?”车上的两个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今年的工作任务,大家爬坡过坎跟头趔趄的,总算是凑合着顺利完成了。县里的年度工作会议还没有召开,新一年的工作任务还没有下。” 许志明停顿一下接着说,“这时候我们放出去一颗卫星,县领导高兴肯定是你高兴。可会不会给咱们增加新一年的任务指标啊?鞭打快牛的道理,你们想一想!” 张仲恍然大悟,“您说的太正确了,还是领导考虑的长远,我刚才还想让您连夜上报呢,看来这事儿真的需要缓一缓。” 吴月霞说,“这就跟电影《大腕》里,葛优拿石头跟关之琳比划那段儿,一样一样的。” 车上的两个领导都没看过这电影,听她一说,顿时来了兴趣,“你说说怎么回事?” 吴月霞笑道,“电影里,葛优拿出四块儿鹅卵石,按前后次序分别在地上摆开位置。他对关之琳说:第一个这是你,第二个远一点的是我,第三个远的这是泰勒,第四个最远都这是佛。你就能看这么远,我就能看的更远一点,泰勒能看的比我远。然后他把第四块儿石头扔向远方,说:佛,能看无限远!” “这就是境界的不同”,张仲笑着说。 “哎呀,电影里葛优的台词也是这么说的”,吴月霞笑着说:“葛优说:这就是境界的不同。佛的境界最高,泰勒的境界比我高,我的境界比你高,你的境界最低,成语叫《鼠目寸光》。” 吴月霞接着自嘲着说:“今天多亏两位领导都在,我要是冒冒失失的把这消息捅出去,也就真的成了鼠目寸光了。” 许志明听了他的话,暗想她会捅给谁呢?应该是袁德鹏那里吧。他们俩应该是有了深层次的交流,关系也应该是到了更深的地步。 以后自己和这女人打交道,说话办事的细节问题,看来真的得注意一些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如果说袁德鹏是老虎的话,那这吴月霞就是袁德鹏枕边儿的一只母老虎啊! 为了做实验,养鱼场的办公室做了改造。几个人把大床搬到了外间的会客室,把卧室彻底消毒,改成了试验场所。 三个人进了实验室,推开屋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鱼腥味便扑了出来。 白色塑料布蒙着原来的餐桌,上面摆放着三个玻璃盆,里面放着分解成零碎的鱼,一个里面是鱼头,一个里面是鱼的身子,另一个里面都是鱼的内脏。 办公室里原来摆放书籍和资料的书架,被他们搬到了试验室里,里面摆上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有试管、烧杯、量筒、酒精灯、试管夹、玻璃棒、胶头滴管、滴瓶、铁架台、水槽、燃烧匙、托盘天平、平底烧瓶、锥形瓶、带导管的橡皮塞、广口瓶、细口瓶。 不知道的,真还以为到了化学实验室。 听到门响,张国庆回过身,正看到许志明三个人走进来。 这次试验,本来可以不用张国庆。他是学农业的出身,伺候庄稼绝对是行家里手,对于养殖业可以说是门外汉。 安排人手的时候,吴月霞想起许志明的话,“以后你多带带他,就像当年他带你一样,甚至在面儿上要更好。你走后,我还得指望他干工作呢,最起码别给我树个对立面”,她便来征求张国庆的意见。 第194章 嘴里没有实话 r 第195章 贵人必须用贵物 “给这位大爷配个老花镜”,吴月霞笑着一指身旁的许志明,对女服务员说,“别管价格,要好的啊!” “请您跟我到这边验光”,女服务员把许志明领进验光室。 染着一缕黄色头发的小帅哥端坐在验光仪器的后面,让许志明坐在他的对面,下巴放进卡槽里。 他左右移动着仪器,查看着许志明的眼底情况。 “您的血糖情况怎么样?高不高?”仪器后面的小帅哥问。 “血糖倒是不怎么高”,许志明回想着最近一次的体检数据,“大概是6.5吧”。 “到了岁数,看不清东西,有的是老花眼,有的是视网膜病变。您这个还不是病变,但血糖有点高,需要引起注意了”,小帅哥嘱咐着他,随手递过来验光单,“您拿着这个去前台吧。” “谢谢小兄弟”,许志明拿着小纸条出了验光室。 外间沙发里的吴月霞放下了正在游戏的手机,走过来问道:“怎么样?” “那个验光师说,不是视网膜病变,就是老花眼。不过血糖有点高,需要注意了”,许志明给她看看验光单。 “那就好,你可别病变了”,吴月霞笑着拿过验光单,递给前台一个岁数偏大的老姐姐,“大姐您给看看,给他配个好的。” “刚才你进去之后,我打电话问了问在眼科当大夫的朋友。她也说年纪大了以后,出现眼睛模糊的原因较多,与老花眼、白内障、眼底视网膜病变等有关”,吴月霞警觉的小声问他,“你血糖高不高?” “不算太高,不过空腹血糖也超过了6.1,到了6.5”,许志明一边挑着眼镜架,一边回答着她,“刚才验光师也问了这个问题。” “那你得注意了,吃点儿降糖药吧?那个阿卡波糖片挺好的,我爸也在吃,一会儿给你去药店买几盒吧。” 吴月霞看他还在挑选眼镜架,就对跟在身后的前台大姐说,“别让他挑了,就给他做那个最贵最好看的吧。” 难得遇到这样不讨价还价,一进门只买贵物的金主上门,前台老大姐一连声的喊过来女服务员,“赶紧给两位老板沏茶,用我买的新茶啊,领进贵宾间等候。” 两个人跟着女服务员,穿过狭窄的过道,推开了过道尽头右侧的一个黄颜色木门。 原来这里就是贵宾间,屋子也就十多平米的样子,却摆放着两个杏黄色的法拉奇航空沙发,柔软舒适超过了外间沙发的一百倍。 墙上是最新款的巨幅等离子电视,两盆绿植郁郁葱葱的翠绿欲滴,地上是崭新的枣红色的地毯。 “您两位是喝茶,还是咖啡?”靠墙是一台米黄色的咖啡机。 “给我来一杯咖啡吧,你呢?” 吴月霞坐进舒适的沙发里,伸直了两条大长腿,扭过头问许志明。 许志明笑着说,“还是来一杯清茶吧,我对咖啡敏感。这时候喝了咖啡,恐怕今天晚上就睡不好觉了。” 给他俩分别上了清茶和咖啡后,女服务员轻轻掩门退了出去。 吴月霞笑着小声逗他说,“你还是换成咖啡吧。晚上睡不着,正好可以让你没完没了的干活,然后陪着我聊天,省的干完了就四脚哈天的躺下呼噜。” “别,那还不得米青尽人亡,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杨再忠那事儿了吧?看来这事儿真的得注意了,今后可不能酒后随性”,许志明悠悠的说。 这事儿原本他不知道,还是当时的书记孙亦顺告诉他的。 那是一次快下班的时候,天空阴沉的像个黑锅底,一阵闪电夹杂着“咔嚓、咔嚓”的惊雷声响过,急促的雨点啪啪的落下来。 孙亦顺打开门看看外面的天儿,这雨也一时半时的没有停歇的迹象。 他想起老婆郑月月又外出考察体育器材去了,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便没有回县城。 许志明看他没回去,就叫了街上饭店的四个菜,拿出书柜底下张国庆送来的两瓶好酒,直接摆在了办公桌上。 和孙亦顺两个人边喝边聊,聊着聊着越发情投意合,不知不觉的都有点儿超量。 孙亦顺本不是八卦的人,今天聊的高兴,喝的有点儿多。屋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便说起了那次在银行宾馆里喝酒,当天晚上杨再忠死在了小姨妹的床上。 他只是隐去了当夜在宾馆房间和王翠玲发生的风流韵事,事后想想,当时也是喝了很多酒,那一夜风流快活下来,心里着实有些后怕! “那以后你也少喝酒吧,逐渐养成喝茶的好习惯”,吴月霞笑着说,“你发现没有,刚才咱俩进门后的境遇,真的如一首打油诗啊!” “哪首打油诗啊?” “坐,请坐,请上坐;茶,上茶,上好茶。品,多品,多来品;尝,来尝,来饱尝”,吴月霞说完自己也笑了。 “眼镜店老板也不能免俗啊!如果配个百元的眼镜,也请进贵宾室,品咖啡喝好茶,还不得把裤衩子都赔进去啊!” “那正好啊!没有了裤衩子,干好事儿睡觉的时候不是更方便吗?” 吴月霞斜着身子凑近他,抬起笑眼望着他,“你是不是又想了?” “你这丫头,说话变得越来越鲁了”,许志明笑笑,拍拍她的小手。 “还不是跟你学的呀”,想想这句话怼他怼的的精准,吴月霞在航空沙发里高兴的手舞足蹈。 这时候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前台大姐拿着配好的金边眼镜走进来,“先生,您可以试试了。” 许志明戴上了眼镜,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实感觉自己文雅了许多,随手拿过一张报纸,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简直是帅呆了”,身后的吴月霞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扭身问前台大姐,“多少钱?” “一共一千二百元,这是眼镜盒和专用的擦镜布,验光是免费的”,前台大姐微笑着说。 “这么贵啊?”许志明有些惊讶。 他原本估算,即使贵一点,也超不过三百块钱。 第196章 宾馆内春意盎然 “先生,您这眼镜,采用的是超视立渐变焦核心镜片技术,摒弃了传统单焦点、双焦点老花镜的缺点与不足。 这一副镜片自上而下分布着不同焦点、多个度数,既能看远又能看近,且不易产生“跳像”和眩晕等不适,配戴体验更自然、更舒服、更易适应,适合于4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群。” 前台大姐耐心的解释着,“现在您转转眼球,然后抬头看看远处,看看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前台大姐耐心的解释着。 “还真的是啊”,许志明上下左右转了转眼球,又抬头看看远处。 “贵人用贵物,走吧。要是查出来白内障,或者视网膜病变,治起来比这贵多了”,吴月霞从手提包里摸出一张信用卡,顺手递给前台大姐,“密码是六个2”。 上了车,许志明笑着说,“咱俩挨宰了吧?这眼镜是不是就值二三百?” “看你个大领导,还纠结这小钱?也就是两三筐鱼的钱。戴上眼镜之后多看看书,多长本事,指导我个一二三的,让我发个大财,那不是什么都有了?”吴月霞发动了吉普车,“别看给你花了钱,其实是我赚了。” “你怎么还赚了呢?”许志明有些不解。 “你啥时候拿起这眼镜,你啥时候就会想起我。想想,是不是我赚了?”说着话踩下了油门,吉普车冲了出去,“走,咱俩这就去药店,给你买几盒阿卡波糖片去。” 今天晚上,张国庆看到许志明摘下眼镜,凑过来看看说:“领导您这眼镜真漂亮啊,在哪儿配的啊?多少钱?我爸也花眼了”,如今,他也养成了随时随地拍马屁的习惯。 “上次去省城看许光,儿子正好发了奖金,花了一千二百元,在省城配的”,许志明隐去了和吴月霞在县城配眼镜那一段儿。 “确实有点小贵”,张国庆紧张的忘记了怀里带着的两瓶酒,讪笑着坐到沙发上。隆起的肚子立刻变得更加隆起,马上要喘不上气来了。 他赶紧又站了起来,看看屋门那边没有进来别人,赶紧转身掏出了黑色大塑料袋。 “你这带的什么啊?跟怀孕了似的”,许志明看着他笑。 “也没什么,这不是快过年了吗?给您带来了两瓶酒。祝愿您和全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事事如意”,说着话他把黑色塑料袋放在了许志明的脚下。 “谢谢国庆!以后过来聊天,不许再带东西啊”,许志明说着话,打开旁边的书柜,把塑料袋放进了里面。 “一定一定,我保证下不为例”,张国庆说着话擦擦脑门上细碎的汗珠。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许志明要是不收怎么办?他怎么有脸把这两瓶酒提回农技站?路上要是遇到同事,多尴尬啊! 再者说,专卖店里卖出去的酒肯定是退不掉了。张国庆数遍了自家的所有亲戚,也没有配得上喝这高档酒的人。砸在了自己手里,还真的不好办。 第一次给领导送礼,没想到事情如此的顺利,他的一颗心也就迅速的回到了肚子里。 “目前,咱们乡企经委筹集了一百万资金,和吴月霞联合经营养鱼场。如果这次生态鱼的事儿成功了,明年打开外贸业务的局面,咱们乡财政资金紧张的局面就会缓解,县里也会高看我们一眼。这很不容易啊”,许志明感慨着说。 “领导您放心,我一定投入全部身心,就是掉下十斤肉,也要把试验搞成功”,张国庆说着话激动的站了起来。 “好,要的就是你这精神”,许志明说着话也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对农业种植在行,那两位技术员对养殖业在行。这次你牵头带领他俩,要虚心学习,团结同志,干净利索的完成任务!” 第一次受到领导的拍肩膀鼓励,张国庆回到宿舍,高兴的手舞足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到天光见晓。 更高兴的还在后面。 生态鱼试验成功后,农技站获得了年度优秀集体奖,张国庆第一次当选了年度先进工作者。 走上大会的主席台,许志明郑重的给他戴上了大红花,颁发了奖状和奖金,两个人合影留念,脸上都是挂满了笑容。 站在台上,张国庆此刻的感觉便是——他已经和领导心连心了。 两个人出了药店的大门,吴月霞叮嘱他,“从明天开始,记得按时吃药啊,少喝酒,多锻炼。” 许志明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有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啊,你没听说过那段话吗?” ““什么话?又不是什么好话吧?”吴月霞上车扭动了钥匙,发动机轰鸣起来。 “说村长都是骂出来的,乡长都是喝出来的,县长都是送出来的,市长都是生出来的”,许志明想起自己一路上骂骂咧咧吃吃喝喝的,虽说算是事业有成,可也搞坏了身体,不免叹息着说: “说不喝,可能还要喝,在官场多数情况下都是身不由己啊。咱俩这就去见袁书记吧,不知道今晚有没有酒局。” 看她要开往县里大院那方向,许志明连忙说,“去宾馆那边。袁书记今天有客人,在宾馆会客呢。我说和你过来汇报工作,他让咱们去6118房间等他。” 昨天听许志明一说,两个人今天要去县里找袁德鹏汇报工作,吴月霞便把电话打给了袁德鹏。 她的嘴里哼哼唧唧的和他腻了半天,惹得他心头那股火迅速燃起,恨不得立刻与她见上一见。 虽然也知道袁德鹏此时在宾馆会客,吴月霞还是装作不知,给许志明做出了要把车开往大院里的样子。 到宾馆时,已是晚上六点,天已黑透。 两个人听女服务员打完了电话。在她的带领下,坐上了小电梯,踩着厚厚的地毯,站到了6118房间的门口。 室外冰天雪地,宾馆内是春意盎然。想到屋里很热,吴月霞边走边解开了黄色羽绒服的纽扣,脱下来搭在胳膊上。 今天早上起来,她便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到美容店里做了头发,脸上化上了淡淡的妆容。 第197章 你这吃人的小妖精 吴月霞在染烫过的深棕色长发上喷了淡香的柔软发胶,用黑色蝴蝶结卡成马尾辫的样子。她知道,他喜欢自己的样子,更像是一匹草原上无拘无束自由驰骋的红鬃烈马。 上身选择了一件白色的小香风外套,搭配一件黑色打底衫。这件俏丽的小香风外套设计简约而大方,让她散发出一种优雅的气质。 而选择黑色打底衫,又为她整个搭配增添了一种成熟而稳重的气质。这种深色的内搭,可以使她的小麦色肤色显得白皙了一些。不仅可以凸显出她的身材,也大大提升了她的性感度。 下身是黑色紧身裤,结结实实的裹着她那两条修长的大腿,脚上蹬着一双深棕色小马靴,与头上长长卷发的深棕色浑然一体。 在门外脱下宽大的羽绒服,吴月霞的女人味儿便扑面而来。许志明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耸了耸鼻子。 看到许志明的动作,她俏皮的用食指在他的腰上轻轻顶了一下,指了指面前的房门。 许志明定定神儿,轻轻的敲了三下。 “请进”,从屋里传出来袁德鹏略带沙哑的声音。 两个人走进屋子,吴月霞把羽绒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俨然已轻车熟路。 “约好你们两个过来,就只跟他们喝了两杯酒,尽到地主之谊后,我就赶紧出来了”,袁德鹏回屋后已经脱下了西装领带,换上了宽松的家居服,好像一个慈祥的长者,“你们两个随便坐吧。” 他的眼光望向吴月霞,只见这小女子比上次那时更显得精神,黑色打底衫隆的上半身更加凹凸有致,小马靴和黑色紧身裤衬托的两条大长腿健硕笔直。 脸上是淡淡的妆容,唇上涂抹的口红应该是他去香港考察时买给她的那个色号,头上深棕色长长的卷发在脑后一束,更有了红鬃烈马的气质。 “听许书记说,您在会客。来的是哪里的客人啊?” 吴月霞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许志明没敢问,其实感觉问了也没意思,或者也得不到实话。 “是来自西部贫困地区的县领导,现在不是实行对口扶贫吗?他们早就说过,要过来拜访对接一下,带来了他们的很多土特产品,希望能够在咱们这里打开销路”。 袁德鹏说,“他们过来的是县长,书记去了省里没过来。现在不都是讲究‘对等接待’吗?我照个面喝了两杯,让张县长他们几个陪着他们就行了。” 寒暄几句后,两个人开始坐下来汇报工作。许志明主要谈了杏鲍菇种植、乡里多种经营方面的问题,生态鱼的问题由吴月霞来谈。 “现在的结果怎么样?”袁德鹏很关心生态鱼的试验结果,县里也希望明年的工作出现新的亮点,给市里汇报时面子上也有光彩。 “现在初步来看,成功的几率很大,药残指标在慢慢降低,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刚才的一路上,许志明和吴月霞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千万不能汇报说“试验成功”,否则骤然加大的明年任务指标会压垮他们。 “明年再说,县里不也是增加后年的任务指标吗?”吴月霞半路上不解的问。 “明年先痛快一年,咱们舒舒服服的完成当年任务,谁还会管后年啊?再说,后年没一定谁来当这个书记呢,你也可能调走了”,许志明拍着她的大腿笑呵呵的说。 “这个试验要抓紧,但更要谨慎再谨慎,毕竟是跟外商打交道。如果出了质量问题,出了咱们省,恐怕一点儿活动的余地都没有”,袁德鹏嘱咐他们说,“还是那句话,时间服从质量!” 就在这时,许志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连忙冲着袁德鹏歉意的笑笑,掏出手机看看号码,快步走到门口接听电话。 “是我媳妇腰扭伤了,去了医院。您看我汇报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养殖问题,让小吴同志留下来汇报怎么样?我去一趟医院,保证快去快回”,他看着袁德鹏的眼睛,开始请假。 “那你赶紧去吧,要不要我联系一下院长?”袁德鹏站起身子。 “不用麻烦您了,我认识医院的骨科主任,是亦顺书记的堂兄。你们先聊着”,许志明赶紧回答。 他拿起公文包的时候,望了一眼吴月霞,又看了一眼她的大手提包,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 吴月霞以不易觉察的动作点了一下头。 她起身送走许志明,深棕色的长发扫在白净的后颈上,优美的身体曲线轻柔地颤动。 淡扫蛾眉后,那清秀的脸蛋水灵白嫩,眉眼之间淡雅而又温柔。 关上门,吴月霞笑着对紧随身后的袁德鹏说,“要不要我接着给您汇报?” “必须的啊!不过我们换个方式。刚才是面对面的汇报,距离太远了,现在改成嘴儿对嘴儿的汇报吧”,说着话袁德鹏上前紧紧搂住了她的细腰,两张嘴唇瞬间粘合到了一起。 呼吸到他浑厚的男人气息,吴月霞也是心如小鹿乱撞,狂跳不已。 “想我了吗?” 她松开嘴,换了一口气,声音颤抖着问他。 “你这吃人的小妖精啊!昨晚你打来电话,我就想死你了”,袁德鹏鼓胀着胸口说。 “哪里想啊?是不是这里?”吴月霞探下去右手,摩挲着他的身子,那里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我这小妖精,今天一定吃了你这唐僧肉!” “你感觉到硬性指标了吧?今天我们必须全部完成它”,袁德鹏说着话就要拉她上床,“咱们抓紧,一会儿许志明还要回来的。” “不用着急,我估计,他应该是去了亲戚家里吃饭聊天,给咱们俩腾出来了足够的运动时间”,上电梯的时候,吴月霞偷眼看到许志明在鼓捣手机,刚才响起的电话铃声,实际上不过是手机的闹铃。 “这个许志明,别看文化不高,脑子倒是很聪明。那咱们先去洗个澡吧”,袁德鹏拥着她走向浴室,“咱俩还没洗过鸳鸯浴吧?” “好像洗过,不过那都是事后浴,每次你都是那么猴急的”,吴月霞搬过来他的头,在脸上重重的“啵”了一下,“你给我脱,好吗?” 第198章 你过来接我吧 华灯初上,人海茫茫,繁华的县城里车流如注,街道两旁的霓虹灯闪耀着璀璨的光亮,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就要拉开序幕...... 许志明出了宾馆大厅,先给聂书彬发过了短信:我一会儿就到。 然后掏出吉普车的备用钥匙,小心翼翼的开着车,七扭八拐的穿行在县城的车流中。 “终于把您给盼来了,我这儿都前心贴到了后背上”,乔玉儿跺着脚拉着许志明进了门。 “赶紧换鞋吃饭。妈,我大姑父到了”,她冲着厨房的方向大声喊着。 “知道了,你过来端菜吧”,厨房里的聂书彬对乔玉儿高声喊道。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乾隆白菜和凉拌黄瓜粉丝两道凉菜,她又炒好了红蘑炒肉和青红尖椒腊肉。 乔玉儿过来端菜的时候,她又掀开蒸锅,里面是豆片条肉蒸碗和蒸肉糕。 “整这么多菜啊,咱们吃不了啊”,洗过手的许志明进了餐厅坐下,“我怎么没看到桂海他们爷儿俩啊?” “桂海值班去了,到了年底事儿更多。他干保卫的出身,工作更细心”,聂书彬笑着说,“儿子现在上高中,还没放假呢,他住校。” 听聂书彬的口气,说起“儿子”,许志明便感到话语亲切。 有乔玉儿在身边,两个人也不能说什么亲昵的话语,便转移了话题,“工作细心是好事儿。你这条儿肉蒸碗和肉糕都做上了,确实有过年的氛围了。” “哪儿是我做的啊,是刘梅做的”,旁边的聂书彬说,“前天我跟着主任去东方信用社检查档案,在大街上遇到了刘梅,原来她在营业所做饭呢。过了一会儿,她就给我送去了四个蒸碗和两大块肉糕,弄的我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你是不是张罗给她钱了?”许志明问她。 “是啊,平白无故的收人家东西,我又没给人家办什么事儿。她说啥也不要,说这是快过年了,营业所做出来分给大家的,她也有一份儿,家里吃不了。” “做豆片儿蒸碗肉,正好可以用他们家的豆片儿。刘梅这买卖做的不错”,许志明尝了一口红色肉片下的豆片儿。 “你还别说,张晓琪家的豆片儿做的确实挺是味儿的,到了春节就供不应求。应该组织村里春节前扩大生产,年前到县城销售。”许志明猜不透聂书彬是否知道他和刘梅的往日风花雪月,担心言多有失,便顺口搭音儿的转移了话题。 “三句话不离村民致富奔小康,您真是一个好干部”,一旁的乔玉儿笑着,给他夹过来一块肉糕。 “你是没坐到我那个位置啊,别看我每天吃香喝辣,外人书记长书记短的笑脸相称,带领大家致富才是根本。一富解千愁啊!”许志明慨叹着说。 “你要不要喝点酒啊?” 聂书彬这时候才想起喝酒的事儿,站起身子就要去柜子里拿酒。 “可别喝了!难得清净的吃点儿饭。我的很多指标都有点高,能不喝酒就绝对不喝了,应酬太伤身了”,许志明说: “乡里的小吴站长在给袁书记汇报工作呢。我先汇报完了,就是担心今晚会喝酒,找个理由跑出来了。今晚还要开车回乡里呢。” 在城里已经买了房子的事儿,只有他和吴月霞两个人知道。 想起吴月霞,许志明便想起了生态鱼的事儿,转头对乔玉儿说:“我们弄的生态鱼成功了,但要绝对保密,等年后下了工作任务后再说。你还得联系那个张东,到时候写个稿子,还是上省里的日报。” “我在理论科,这事儿是不是找新闻科的同志?”乔玉儿刚上班,不想因为这个引起同事的嫉妒。 “快拉倒吧!他们写的稿子,顶多刊登在北河日报上,根本到不了省里,连我都懒得看。还是你来操刀捉笔吧,春节后我让吴月霞联系你。” 聂书彬听着这爷儿俩的谈话,站起身给许志明端过来一碗大米红豆粥。 “还是这东西好啊!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小小厨房,一把米,一瓢水,几颗红豆,慢慢熬煮,红豆在罐中低声吟唱,飘出的是人间幸福的味道。红尘世俗,好日子从烟火中熏出来”,许志明轻轻舀起一羹匙,放在嘴边吹了又吹,闻了又闻。 “你这快成了诗人了吧?一碗红豆粥,哪儿有这么好啊”,聂书彬看着他,满眼都是醉人的深情。 “这都是坚持学习的结果,现在我是一有时间就看书,越看书越感觉自己知识太少了。刚才我说的诗句,最早出现于《一日禅》,我也就是引经据典而已。” 说到学习,乔玉儿想到李姐给她报名读在职本科班的事情,便说给许志明听。 “这是好事儿啊!我前几年读的在职大专。当时好像还没有本科班,后来我一忙也就忘了这事儿。还能报名吗?也给我报一个”,许志明说着话放下了吃饭的筷子。 “我这就问问李姐”,乔玉儿也是急性子人,随手掏出了手机,“李姐,那个本科班还有名额吗?我大姑父,许书记,也想报名。要是能的话,让姐夫也给他报上。嗯嗯,叫许志明,嗯,谢谢啊!” 放下电话,乔玉儿笑着说,“给您报上名了,年后想着交钱啊,这回我跟您是同学了,许同学!”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聂书彬也被她给逗乐了。 “我们还真的是同学了,你可别小看这同学关系。一起同过窗,那是四大铁关系之一。有这样的同学关系,确实是好办事啊。” “春节后,我想请李姐和他老公宋主任吃个饭,您能出席吗?”乔玉风问道。 “那必须得出席啊,到时候上不上课,写不写作业和论文,还不是他们老师说了算?对了,不能让你白帮我,学费我就替你出了吧”,许志明说着话端起茶杯,“我们以茶代酒,祝愿大家共同进步!” 饭后三个人说着闲话聊着天儿,许志明时不时的看着手机。 到了快十点钟的时候,许志明收到了吴月霞发过来的短信:我这里汇报完了,吃过饭了,过来接我吧! 第199章 不能两个都要啊 宽大的白色浴池里,温热的水流载着散发出香气的玫瑰花瓣飘来荡去,浴室里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两个人迅速的扑进了水里,水花四溅。墙上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动物世界》,蓝天白云间,一匹红色棕毛的烈马,正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飞奔,旁边是潺潺流动的静静的小河…… 擦干了身体,两个人躺倒在大床上,静静的房间里,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 “有点儿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吴月霞围上柔软的浴巾,笑着拉起躺倒在床上四脚哈天的袁德鹏,“你是不是太累了,累的不要不要的?” “怎么能不累呢,这是四大累之一啊”,袁德鹏揉着太阳穴,腰间围着浴巾,跟在了她的身后。 “还有什么累啊?”吴月霞回头问他。 “打墙,脱土坯,拔麦子,第四个就是这累活儿啊,cb”,袁德鹏笑着把手搭上了她圆润的双肩。 “哈哈哈,没想到你说话这么俗,太直接太流氓了。” “说的太文雅,怕你听不懂啊”,进了旁边的小餐厅,袁德鹏坐了下来,笑着说:“男女之间不聊隐私的问题就失去了交往的意义,其实没几个是正经的。只是需要假装的正经,或者是没有遇到对自己口味的。不正经的不一定是坏人,男女之间太过正经,聊着聊着就不联系了!” 小餐厅里摆放了小牛排,袁德鹏从吧台上取过来一瓶标满了外国字的红酒,“我们还是喝点儿红酒吧,养身养心。” 两个人就这样半裸着身子,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完了一瓶高档葡萄酒,不胜酒力的她已经有些微醉了。 可能是葡萄酒的后劲比较大的缘故,在他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又拍一拍自己的大腿后,她便顺从的走过来坐到他的怀里,插起盘中的小牛排,放进他的嘴里。 当她靠在袁德鹏的肩膀上,贴着这个男人强健的身体,闻着他身上的体味时,心里便有了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强烈的占有欲冲了上来。 她的情欲迅速上涌,袁德鹏俯下身子,将她抱进卧室。 即将被这个男人再次占有的时候,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羞涩和兴奋。在酒精的刺激下,她仰躺在大床上微闭双眼,尽情享受他的爱抚和滋润…… “已经两次了,你不能太累啊,好好睡一觉吧”,温存过后,吴月霞起身穿上衣服,去了外面拿起大背包,把厚厚的一捆十万元放到了大床上。 “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办吗?”袁德鹏诧异的问她。 “我想过了年,等生态养鱼获得成功,跟外商签订供销合同后,你把我调到县里水产局工作吧。职务吗?你会妥善安排的”,她坐回床上,揉搓着他的稀疏的头发,在他光亮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行啊,水产局的副局长老汪快到二线岁数了。我一直想着你的事儿呢,也就注意到了他。他这一年一年不跑不送的,就凭着资格老,我早就想换掉他了。” 袁德鹏把头枕在她圆润的大腿上,右手拉过来那捆钱,接着说:“等签订了合同,新闻稿在报纸上登上报纸。趁着这热乎劲儿,上上下下对你有了好印象,我就顺势把你从乡里调过来,那样谁也说不出什么。这个钱,你就拿回去吧。” “真的不要?” “真的不能要啊!已经要了你的身子,我再拿你的钱,这不是连婊子都不如吗?不能两个都要啊”,袁德鹏合上双眼,梅开二度后他确实有些累了,“相信我,你回去吧。” 许志明开着车,载着微醺的吴月霞,穿过小城静静的街道,向梧桐小区驶去。 “你没喝酒吧?”吴月霞斜着身子懒洋洋的靠在座椅的后背上,微闭着眼睛,嘴里哼唧着问他。 “没有啊!今晚本书记给你这大小姐当司机,怎么能喝酒呢?”许志明的大手伸过来,拍拍她的大腿,“你的事儿说的怎么样?” “我的事儿?他说了,等和外商签订了合同,新闻稿一上报,趁着这个热乎劲儿,就把我调到县城,水产局”,吴月霞把手叠在他的大手上。 “怎么安排,他说了吗?” “他说,水产局的副局长老汪快到二线岁数了,我过来接替他,担任副局长。” “不错,是个挺好的结果”,许志明扭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位上闭着眼睛的女人, 暗想这世道,漂亮女人办点儿事,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 “对了,今天玉儿说,她要念在职的专接本。我让她给我也报上名了,你要不要也去混个文凭?”许志明猛然想起这件事。 “要啊,我前两年接到大专了,正好可以接本科了”,吴月霞猛然睁开了好看的双眼,“正好,那十万他没要,交学费吧,够咱俩混到博士后的了。” “他要不要是他的事儿,送不送是咱俩的事儿”,许志明笑着拧拧她的大腿说: “你以为站到博士的后面,就是博士后了?醒醒,我的小姑奶奶,别做梦了,到家了。” 已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寒冷的晚上,小区里清净的没有路人。 许志明停好车,从副驾驶座位扶下酒后的吴月霞。 进了屋子,吴月霞躺倒在宽大的沙发里,嘴里呢喃着说,“我已经洗干净了,你自己去洗洗吧。我先躺一会儿。” “她说自己已经洗干净了,说明已经做过那事儿了”,许志明心里暗想,“漂亮女人就是方便啊!顺利的办好了事情,她只要付出身子就行了,不用再破费别的心思和金钱了。” 这是两个人都不能说破的事情,因为谁都不是对方的谁,何必说破。 刚才从聂书彬那里告别出来,因为乔玉儿在家里,两个人不方便亲热,只能偶尔的眉目传情。 他穿上外套出门时,聂书彬说:“我也顺便出去溜达溜达,把垃圾带下去。”。 两个人在楼道的黑暗处搂抱在了一起,匆忙的亲了两下,听到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他俩连忙分开。 匆匆忙忙的劳累了一年,许志明躺进浴盆里,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等他把自己洗刷干净,走进客厅的时候,吴月霞已经过了酒劲儿,脱去了外衣,只是脸上红扑扑的,更显得俊俏挺拔。 “你今晚没问题吧?”许志明诧异的问她。 第200章 这男的是谁呀? “没问题啊!怎么着,你不行了?是不是去了一趟你内弟媳妇那里,到了我这里就变得老实了?”吴月霞嘻嘻的笑着。 “别瞎说,那是我亲戚”,许志明知道女人是吃醋的动物,都不喜欢和别人共同占有一个男人,这事儿能瞒就瞒。 “拉倒吧,你没听说过吗?男人那东西都是独眼的瞎子,不管亲戚和当家子”,吴月霞笑着伸过手来说,“你真的还没吃饱啊?” “饿死我了,你却在这里说风凉话。看你还敢不敢信口开河,我这就让你见识一下独眼瞎子的厉害”,许志明说着话抱起她,把她扔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早晨上班时间刚过,王翠玲就来到了许志明的办公室。 “早啊,表兄”,屋里没有别人,王翠玲还是称呼他为“表兄”。 “你不是请了病假吗?多歇几天吧,看你脸色有点儿苍白”,许志明指指沙发,让她坐下,“什么病啊?” “也不是什么大病,一不小心怀孕了,做了个人流”,王翠玲眼睛扫向窗外,小声说道。 “谁的?”两个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许志明也就敢直接这么问他。 “还能是谁的啊?我们家赵君平的”,王翠玲嫌弃的耸了耸翘起的小鼻子,叹口气说,“上次孩子感冒输液,我回了家。睡半夜里感到后身儿悉悉索索的,他在偷袭我。当时太困了,怕惊醒孩子,也就从了他。谁知道让他一炮击中目标了。” “这小子射击还挺准的,当过炮兵吧?”许志明听她说完也笑了。 “他就是个山炮”,小女人撇撇嘴,鄙夷的说着自己的丈夫。 王翠玲这事儿对许志明撒了谎。 打掉的那个小东西原本是孙亦顺的,两个人酒后偷欢时,他没有戴安全用具,她也有点儿酒醉,忘记了事后采取补救措施。 “你想不想要个儿子啊?”王翠玲打通了他的电话,“我有了!” 想起上次一夜风流,正好是一个多月前,他俩和卫生局长张凤青酒后分手,去了城北的农家院。 此时孙亦顺有点懊悔,悄声说道,“我都该当爷爷了,这时候要什么儿子啊?打了吧!” “那你陪我去吧,我有点儿害怕”,王翠玲多年前打过一次胎,疼的她浑身大汗。 “两个月左右,正是打胎的时候。明天是周末,你过来吧”,孙亦顺看看台历,“咱俩去樟树县吧,这临曲城里熟人太多” 。 孙亦顺开车带着她,去樟树县做完了人流手术,这虚弱的身子,也不方便回东方乡里自己的家。 想想还是娘最亲,她让孙亦顺开着车,直接把她送到了许家庄王寡妇家里,给她留下了五千元现金,嘱咐王寡妇给她买些补品。 外孙子大了,不用看管,王寡妇便时常回到许家庄的老家,在大院里安享着清闲。 “这男的是谁呀?” 送走孙亦顺,王寡妇悄悄的问着闺女。 “他是县里人大的副主任。李德满退下来之后,他顶上去的”,王翠玲悄声告诉她妈。 对于李德满,王寡妇是很熟悉的,熟悉到了知道他身上每一个痦子的准确位置。 “都是大官啊,都作孽”,王寡妇想到自己和闺女先后从了这样的两个官人,不禁叹息着说。 “这年头儿,都这样,不这样的才稀奇呢。我歇一个礼拜就去上班,没事儿”,王翠玲已经不把这个当回事儿了,“不让虎进穴,怎么得虎种。我先睡个觉去!” 上班后,她和张仲简单交接一下,就过来拜访许志明。 两个人聊了聊服装厂新的一年工作计划后,王翠玲站起身,看看窗外没人,掏出来五万块钱,“这就要过年了,我就不去你家里拜年了,你自己缺啥买点啥。” “你太客气了,这可不行”,许志明假意推脱了一下,见她执意要送,便赶忙收了起来,锁进办公桌的抽屉里。 在忙忙碌碌和礼尚往来中,春节匆匆的过去了,小城里的人们继续着按部就班的日子。 这天晚饭后,许志明正在乡里值班,乔玉儿打过来电话。 “什么事儿啊?”不管啥时候,他听到闺女亲亲热热的声音都高兴,虽然这闺女可能不知道,他才是她的亲爹。 “大姑父,那个专接本的学员班,过了十五就要开学了。吴姐说她也要上学,我也给她报上名了。您看啥时候请教研室的宋主任和李姐两口子吃饭?我一个人层次太低,面子太薄,得您来撑着场面啊!” “这事儿我懂,得给老师充足的面子,要不然怎么能毕业吗?”许志明笑着说,“我一会儿问问你吴姐,看她明天有没有时间,然后打给你。” 如果没发现吴月霞和袁德鹏两人的亲昵关系,如果吴月霞仅仅是个农技站的站长,许志明完全可以自主的定下吃饭的时间。 吴月霞就是再忙,也得跟随他这领导的脚步走。 现在不同了,吴月霞已经透露出要高升为水产局副局长的消息,他便洞悉了两个人的亲密。谁知道明天晚上她有没有时间,是不是在陪着袁德鹏?这女人不能小看啊。 “专接本那事儿,明天晚上请老师吃饭,有时间吗?”许志明小心上面又加了个谨慎。 他给吴月霞发了个短信。你即使在陪着袁德鹏,被他看到这内容也没有什么,况且即使是两个人在忙忙碌碌进行着那事儿,也尽可以闲下来再回。 不曾想刚放下手机,吴月霞就打过了过来,“明天咱们去哪里吃饭?你定下来了吗?” “玉儿也是刚打过来电话,还没定呢。你看去哪里吃饭合适呢?” 许志明反过来问她。 “咱们去半山腰的野味饭馆吧?都是刚过了年,吃腻了大鱼大肉的,去野味饭馆新鲜一下”,吴月霞那边笑着一语双关的说: “男人女人,天天吃同样的东西,即使是大鱼大肉,也会腻味啊,是不是?” 许志明便想到了那个“村主任”的笑话,笑着说:“男人女人都一样。杨玉环再漂亮,也毕竟只是环肥,李隆基时不时的也需要上来个艳瘦,刺激一下视觉和感官啊!” “听你这话,许同学的分析能力和理解能力,已经到了运用自如、炉火纯青的地步,完全超过了本科生的水平,不用去专接本了”,两个人在电话里好一番打情骂俏…… 第201章 请客去山里吃饭 第二天傍晚,吴月霞开着宽绰的吉普车,副驾驶位置坐着许志明,两个人到了李姐两口子住的小区。 乔玉儿已提前到这里等候。 五个人正好坐满一车。 相互介绍后,许志明笑道:“这样的认识如果也算认识,那我和宋主任早就算认识了。不算数啊,一会儿到了酒桌上,端起酒杯认识一下,那才是正规的。” 这是小城里不成文的规矩。谁要是说起和谁认识,如果没经过酒场的洗礼,甚至没把对方灌倒,那都不算正式的认识。 以前在党校开过乡镇党务工作会议,宋主任是会务组的负责人,确实见过许志明。 两个人只是微笑着打过招呼,许志明在他递过来的签到薄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学校的副校长带领他们几个老师去东方乡调研时,许志明正好外出了。那天是负责党务的专职副书记接待的他们,两个人也就错失了一次深入交谈的机会。 宋主任说起这事儿,许志明笑道:“有缘分自会重逢,总会坐到一起的。” 说笑间吉普车便出了城,开向半山腰的野味饭馆。 北方冬天的山里草木干枯,即使是松柏一样的常青树,露出的也是暗淡的黄绿色。 本以为是寒冷的冬天,秃山野岭的不会有人过来。却不想进山的道路车流如织,吴月霞不再参与他们的聊天,在山路上小心翼翼的开着车。 天将擦黑的时候,他们到了野味饭馆。只见门外的平地上,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 老板隔窗看到他们的车,赶紧小跑着出来,把自己的车开回了附近的家里,才给吉普车腾出来一个车位。 “您这生意也太红火了”,吴月霞和袁德鹏悄悄的到这里来过几次,和老板也算是半熟脸了。 “是啊,都是朋友们捧场。昨天晚上,王小姐你打来电话定了房间,否则今天肯定是白跑一趟啊”。 饭馆老板脸上堆满笑容,为他们掀起了大红的棉门帘,“已经有五六辆车返回去了,没办法,真的坐不下了,有钱谁不想赚啊!” “她不是姓吴吗?怎么成了王小姐?”走在后面的李姐一脸懵逼的看向乔玉儿。 两个人走到了最后,乔玉儿牵过李姐的手,小声说:“大概是老板记错了吧。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他们只认识钱,不归认识人的。快走吧!” 乔玉儿想起上次陪着金部长在外应酬,酒后去了ktv包房,大堂经理也是亲热的称呼金部长为“张总”。事后她慢慢想明白了,人多嘴杂,不便于暴露真实身份,今天这吴月霞大概也是同样的原因。 几个人被老板娘领着去“星月”包间,半路上许志明遇到一个熟人,县局看守所的所长孙青林。 “许乡长,啊不,许书记,您也来了?过年好啊!去我那桌吧”,孙青林肥胖的脸上红扑扑的,看来已经喝了几杯酒。看到许志明,他连忙热情的伸手过来,邀请着他。 “你好,孙所!有时间没见了,过年好!我这里有几位客人,咱们两便吧。一会儿我过去和你喝两杯啊”,许志明看看他走出来的房间号。 “别别,还是我过去,给您敬酒吧。您定的是哪个包间?” 孙青林忙不迭的问道。 “叫什么星月,一会儿见啊”,许志明松开他的手。 进了包间,宋主任说啥也不肯坐到主座的位置,许志明便坐到了那里,左边是宋主任和李姐,右边是吴月霞和乔玉儿。 “您这领导,到哪里都有熟人啊”,吴月霞笑着调侃许志明。有外人的时候,她把两个人单处时称呼中的“你”,又变回了尊称的“您”。 “这哥们儿原来是东方派出所的所长,老相识了。现在是看守所的一把手”,许志明笑笑坐下后,习惯性的掏出了烟。 扭头看到吴月霞假装愠怒的瞪眼看着他,便对宋主任笑笑说,“今天女士居多,咱俩是少数服从多数,就不抽烟了,可以吗?一会儿拿酒说话!” “是啊,抽烟不是好事儿,我让老宋早早的就戒了烟”,李姐笑着打了圆场。 那次给叶伟接风洗尘,半月后叶伟又回请了许志明。 两个人也算是熟识了,叶伟第二次喝的有点高,便把孙青林和童家姐妹的风流韵事抖落了出来。 只是今天众人都在,刚才孙青林热乎的不得了,以许志明的人品,不可能当众如此贬低人家,何况自己也不是多么的高尚。 昨天晚上订房间的时候,吴月霞就点好了菜。坐下不到十分钟的工夫,小葱拌豆腐,盐水小河虾,香椿芽炒鸡蛋,清炸小银鱼四道菜早早端上了餐桌。 “四道菜可以喝酒了”,许志明话一出口,吴月霞便打开了带来的五粮液,乔玉儿连忙抢了过去,给几个人倒满了酒。 县城里喝酒就是这规矩,讲究“四季平安”,三道菜上桌是不可以开酒瓶倒酒的,那会被认为是“不懂事儿”。 “这山路不大好走,咱们留一个清醒的司机吧”,这场合许志明不能不喝,乔玉儿还是开车的新手,没摸过吉普车。 吴月霞连忙道:“我前两天嗓子疼,吃过头孢,今天得跟宋主任请个假。下次再聚时,这酒一并补上,今天以茶代酒,不然您就让我考试不及格!” 几个人哈哈一笑,纷纷端起酒杯。 春节刚过去,正月十五以前都算是“过年期间”。三杯开场酒过后,几个人嘴里说着拜年的话互相敬酒。 大菜一道道的端了上来,麻辣花椒跑山鸡,清炖鹿肉,粉丝扇贝,清蒸鲍鱼。主食是野菜馅的玉米面菜团子,一盆飘着菠菜和鸡蛋沫沫的的疙瘩汤。 “刚过完年,考虑到大家肚子里都不素,今天就点了清淡的菜,也不知道合不合老师的口味”,吴月霞站起身向宋主任敬酒,笑着说:“我以茶代酒敬老师,您以后还得多关照我们啊!” 第202章 孙青林出了车祸 “那是必须的!这饭菜安排的都很好,正合我们的口味儿。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必须互相关照”,宋主任说着话站起身来,和吴月霞的茶杯碰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 “下次到县城里,我请你,还是咱们几个人啊。到时候你把车放家里,咱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喝酒了。” 这边李姐见状,也忙着端起酒杯,站起来看向许志明,“许书记,上次我家里那事儿,多亏您帮忙了,我这里借您的酒,谢谢您!” 许志明也站起来,笑道:“既然是玉儿她姐的事儿,那就是家里的事儿了。后来她又给我打过电话,跟我说的很急,那简直就是命令啊,我哪敢不出力?玉儿,你也陪我们一杯吧!” 乔玉儿连忙端起酒杯,三个人轻轻碰杯,然后亮了亮杯底。 这时候房门打开,孙青林端着酒杯走了进来。明显的,他已经喝了一些,脸色深红。 许志明站起身来,给他介绍着在座的各位。 孙青林喝的舌头有点短了,“过来就是给大家拜个晚年儿,闲下来再去拜访各位,今天就不多打扰了”,说着话举起自己的酒杯,和在坐的几个人一一碰杯,一饮而尽后脚步踉跄着告辞出门。 “少喝点儿啊,意思到了就行了”,许志明看到走路有点摇晃,在背后嘱咐着他。 今天是看守所里在押人员的家属请客,无非是希望孙所长网开一面,多加关照里面的亲人,最起码别挨打受骂。 孙青林开着车,带着监房的一个看守过来赴约。他不想让许志明看到和他一起吃饭喝酒的那几个手上描龙刺凤的人,便抢先去了星月包间敬酒。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饭后聊了几句,看天色已晚,快到八点半了,几个人相约再聚,走出了野味饭馆。 吴月霞开着吉普车,小心翼翼的行进在盘山公路上。拐过一个弯儿,发现前面堵车了,吵吵嚷嚷的一片嘈杂。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看车流没有一点向前移动的迹象,许志明和宋主任便下了车,两个人随着众人向前走去,想近前一探究竟。 是前面拐弯的地方出了车祸。一个老乡坐在地上,心疼的抚摸着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毛驴,听他断断续续的述说,许志明他们俩听明白了。 刚才这老人赶着这辆驴车,迎头上山回家。到了拐弯儿这地方,那毛驴被刚刚拐弯过来的汽车远光灯闪了眼睛,一蹦老高的跳了起来。 开车的司机一慌,汽车撞到了驴车上,撞死了那头毛驴,汽车也翻到十多米的山沟里。 “赶紧看看,能不能救人”,驴死不能复生,怎么说也就是头牲口,还是人命关天。 许志明和宋主任连忙打开手机,借着那上面手电筒的光亮,从旁边的小路,揪着横伸出来的树枝,一步一出溜的下到了沟底。 看到开车的人,许志明不觉一惊,脑门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那人正是刚才还一起碰杯喝酒的孙青林。 这时他已经口中吐血,趴在方向盘上。许志明连忙捅捅他,又喊了几声,怎么也没有反应。旁边的那个人大腿卡在车里,正在鬼哭狼嚎的叫着。 “你赶紧给120打电话”,许志明临危不乱,他让宋主任打了120急救车,自己没打110报警电话,而是先打给了局长唐国定。 李大鹏顺利退休后,政委唐国定坐上了局长的宝座。经过叶伟的牵线搭桥,许志明跟他喝过几次酒,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 几乎是在120赶到的同时,唐国定带领几位手下也赶到了事故现场。 医生仔细检查后,宣布孙青林已经死亡,给那个看守简单包扎后,又呼叫了119消防人员,请求他们赶紧过来拆车救人。 周围拉上了警戒线,几个交管人员忙着疏导交通,维持秩序。 唐国定阴沉着脸,从沟底沿着小路爬上山道。今天他正在局里值班,来的快了一些。 “这事儿就控制一下范围吧”,唐国定握着许志明的手,“谢谢许书记啊,你怎么…” “我这儿也正好有几个客人,一起在山上用个饭。刚才青林还过去敬酒了呢。出门我还嘱咐他少喝点儿,不曾想转眼间物是人非”,许志明感慨着说道。 吴月霞的吉普车开了过来,按了两下喇叭。许志明和唐国定挥手告别,上了吉普车。 “怎么回事儿啊?”李姐悄悄的问宋主任。 “是刚才的……”话说到一半,宋主任想起唐局长说的“控制范围”那句话。他一个大老爷们在众人面前不能显得这么八卦,便马上收住了嘴,改口道,“是刚才的一个驴车翻了,挡住了下山的路。” “现在出门儿可得注意啊,车太多了”,李姐叹息着说,转脸又以命令的口吻对老宋说,“你以后也少开车吧,多步行,安全还锻炼身体,环保又省钱。” “我倒是想着散步上下班呢。路这么远,我不得走一个小时啊?”宋主任反驳着媳妇的想法。 “步行一个小时,正是锻炼的强度”,李姐用命令的口吻说着自己的丈夫。 “不至于的,刚才那也就是意外”,许志明笑呵呵的打着圆场。 吉普车进了县城外环线,路面变得宽阔了许多。吴月霞轻轻踩下油门,车子直奔李姐他们居住的富尚家园小区。 到了小区门口,几个人下车后握手告别。 吴月霞快步走向后备箱里,拿出一个黄色的礼品纸盒子。盒子上是美丽的江南山水,一群俏丽的穿着少数民族五颜六色服饰的姑娘正在茶山上采茶。 她笑着说,“刚才听师母说老师不吸烟,就送您两盒茶叶吧。您回家打开看看,如果感觉好,就留着自己喝吧。” 里面是两桶碧螺春茶叶,宋主任接过茶叶连声道谢。 李姐对许志明说,“许书记您这太客气了,上次那事儿还没感谢您,您这……” 第203章 把羊羔送进了虎口 许志明微笑着对她说:“都是小事儿,不足挂齿。以后你时常提醒着宋主任就行了,让我们三个顺利通过考试,可不能考个鸭蛋抱回家啊!” “那是必须的!他要是让你们三个考试不及格,我就把他从家里轰出去!光是及格哪儿行啊,必须得是高分”,李姐哈哈的笑着。 转身进了小区,李姐问宋主任,“车上那话,你说了半截儿。当时我看你面色就不对劲儿,有她们三个在,我也没敢问。驴车是怎么翻的?” 看看四下无人,宋主任低头小声对她说:“过来敬酒的看守所所长孙青林,开车撞到了驴车上,翻下了山沟,摔死了,另外一个人也是重伤。我给打的120急救中心,叫来了救护车。许书记给他们局长打的电话。” “天啊,转眼间,一条人命就没了”,李姐叹息着说,“以后你可别酒后驾车啊!” 那边吴月霞发动汽车,送乔玉儿回家。 看许志明沉默着不说话,乔玉儿问他,“大姑父,发生什么重要的事儿了吧?看您上车后脸沉似水,一句话不说的。” “唉,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吧”,许志明长叹一声,“本来不想给你们说,刚才想想还是说了吧。多亏月霞今天没喝酒,牢牢把住了方向盘。今后谁也不许酒后开车!” 他就把孙青林酒后开车翻进了山沟,造成一死一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的天啊”,吴月霞心里一哆嗦,“这么壮实的一个人,转眼就没了,太可惜了!”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局长唐国定就把电话打给了老领导李大鹏,通告了孙青林酒后驾车造成一死一伤的严重事故。 无官一身轻,早起锻炼回来的李大鹏一看是唐国定的号码,原本是高高兴兴的接了电话,听那边说完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他懊悔的拍着自己的脑门,“我当初不如把他留在身边了,哪怕再从科员干起,也比丢了性命强啊!这官二代的孩子真他娘的不好管理,我可怎么向他爸交代啊!” “你也别着急,人死不能复生,赶紧想想后事怎么处理吧”,一旁的老伴儿提醒着他。 怎么处理后事?沉思片刻,他又把电话打给了唐国定,“老唐啊,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能不能在事故处理和问题通报上斟酌斟酌?” 唐国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事儿涉及到两个老领导,一个是孙青林的父亲,一个自然就是他李大鹏,这两个人都是与自己私交颇深的好友。 尤其是李大鹏,给自己儿子安排了工作,现在孩子已经当上了中队长。退休前,组织征求意见的时候,李大鹏也是极力推荐自己,充分肯定了他的工作。 这样他才留在临曲担任局长,避免了被异地交流出去,到了新的环境出现两眼一抹黑的窘境。 “烈士肯定是定不了的,实在说不过去,就给定个工伤死亡吧。就说为了所里案件的早日落实,扩大成果,带着同志去在押犯人家里调查、家访,半路出了交通事故。这么说确实有些牵强啊,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你看这么定可以吗?” 那边的唐国定也是左思右想的沉吟了半晌。 毕竟这件事故如果如实上报到市局,会受到严厉批评,并影响全局考核的。 “我看可以,这事儿也让你为难了。那就这样,我这就动身,去看看老爷子去。老年丧子,唉”,李大鹏以一声叹息结束了和唐国定的电话。 “好过的年,难过的春”,几天的春节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小城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子,不情愿的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乔玉儿穿过楼道去打热水的路上,遇到了走过来的李姐。 见四下无人,李姐皱着眉说,“上次你们请客喝酒,怎么还送了老宋这么贵重的礼品,太客气了。那可不行啊!” “不就是两小桶儿茶叶吗?没事儿的。姐,你也太见外了”,乔玉儿呵呵一笑。 上次喝完酒回到家,老宋把茶叶推进了茶几底下,随口说道:“你不是发愁过年回家拿什么吗?这茶叶礼盒一块儿给你爸拿回去吧,看着应该是挺贵重,还有面子。别打开了,原封不动的带过去。” 他一说“别打开了”,李姐倒是想起了吴月霞的那句话,“您回家打开看看”,便笑着说:“我还是打开看看吧。万一是陈茶或者发霉了,拿给我爸,让我姐他们知道了,肯定会说:‘这是谁送给你们家老宋的千年陈茶啊?’ 这还不笑话死我,多栽面儿啊。” 她麻利的解开了盒子顶部捆绑着的装饰彩带,拿出两个茶叶桶,底下是两张大福乐超市的购物卡。到了灯光底下仔细看看,每张面额是两千元。 “你看是不是?她一说让回家打开看看,我就觉得有问题,这话里有话,果不其然”,李姐拿出两张购物卡晃了晃,向老公兴高采烈的炫耀着。 “那就只能多关照他们了。这东西不能退,一退,双方的关系就僵化了,面子也就没了。”宋主任晃动着光亮的脑袋,沉吟着说,“以后你也多关照关照那个乔玉儿吧,我看这个孩子不简单。” “我已经把接触金部长的那个活儿,交给乔玉儿去办了。两个人至少每周接触一次。至于他们发展成什么关系,那我就没法预测了。怎么着,他俩也不用我当《水浒传》里的王干娘吧?” “我看你是把一只肥羊羔,送进了虎口”,宋主任笑着拿手指点着自己的老婆。 “他们俩要是西门庆和潘金莲,我不促成,也自有他人撮合。况且现在这世道,谁还用别人撮合啊,都是主动出击”,李姐说着坐到了老公的腿上,“说起这事儿,你好像很久没有主动出击了吧?” “那我就遵夫人之命,主动发起进攻”,宋主任抱起她站起身,“正好孩子不在家,咱俩先去洗个鸳鸯浴”...... 第204章 我们反对大吃大喝 春天到了,县城几条街道的两旁,高大的槐树上结满了淡黄色的槐花,满大街也便弥漫着槐花的香味儿,行人仿佛是从地下冒出来似的也多了起来。 清风吹过,偶尔的一两片槐花会落到路人的头上或者脖项里,往往会被人们拿出来、闻一闻,切身感受一下春天的气息。 孩子们更是会捻起小手,把它们放进自己的嘴里,咀嚼着槐花甜香的味道。 天气也慢慢的热了起来,人们脱掉了笨重的冬装,换上了姹紫嫣红的春季服饰,大街上变的更加五彩缤纷。 今天是周五,是专接本科班开学的日子。 昨天宋主任就让李姐带过话来,“开学的日子必须亲自去报到,到时候县委张副书记、也就是校长亲自训话,主持开学典礼。这是个很严肃的事儿,不能不给领导面子啊!” “他们也真是的,赶上星期五开学,大家都得请假。要是周六开学多好啊”,乔玉儿撅起好看的小嘴儿,跟李姐撒着娇。 “听说周六他们有活动,去市里搞什么团建,临时改到了周五。妹子你可一定想着,通知许书记他俩啊”,李姐千叮咛万嘱咐的说。 张副书记名叫张春生,是位列县长之下的县委大院三把手,兼任党校校长职务。 乔玉儿赶紧电话通知了许志明和吴月霞。 吴月霞说:“明儿早你在家里等着吧,我开车过去接你,咱仨人一起去。” 乔玉儿便去老赵科长的屋里请假,怕他不应允,说只请半天假就够了,散会了立刻赶回单位上班。 没想到老赵科长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他是刚从金部长的屋里出来。 最近理论科编印的《每周信息》得到了金部长的充分肯定,尤其是他肯定了小乔同志的工作,年轻并有热情,肯干但不蛮干,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理论科的工作很单调,不像新闻科能够抓热点抢素材,可以日日更新的出出风头,也就很难得的让领导表扬一次。 人都爱听好话,尤其是得到领导的认可。回科里的路上,老赵科长感觉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你尽管去吧,明天李姐也上班,王姐也没请假,估计也能过来。科里有她俩盯着就足够了”,老赵科长用手捋捋那几缕稀疏的长发,把它们在自己的脑门儿前绕了一圈,照照镜子满意的说。 许志明今天本来不想去党校报到。昨天县里企业局通知,今天由田副局长带队,对服装厂和农机厂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 但接到乔玉儿的电话,想到那是县委副书记出席并讲话的场合,名单都在学校领导的手里,自己缺席了肯定不好。 “你许志明是看不起领导咋的?”“你忙?地球离开了你还不转了?”,想到这些,他把电话打给了企业局的田副局长。 “我说田局长,知道你明天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不报了个党校的专接本科的学习班吗?明天是第一天开学,不去照个面儿说不过去啊,听说是张副书记主持并讲话。你看……?”许志明把难题推给了对方,斟酌着问道。 “我看什么看啊,明天你去参加开学典礼,难道我就不能参加吗?我的许志明同学”,电话那头儿的田副局长哈哈大笑,“明天我也参加这个开学典礼”。 “那可太好了,这回咱俩真的是同学了”,许志明也是开怀大笑,“那明天谁带队过来检查?” “企业科的林科长带两个人过去。你那边嘱咐一下两个企业,把大面儿上的工作安排布置好,别让我们为难。现在上面也抓的很紧,很多地方接二连三的出事儿啊,实在是烦透了”,田副局长认真的嘱咐道。 “好的,没问题。我顺便告诉他们把伙食安排好。你老弟最近需要点儿什么?直接跟老兄说,咱俩不用拐弯抹角的”,许志明看看窗外小声问道。 “谢谢许书记了,家里真的不缺吃不缺穿的。我最近也是有点儿忙,这不正装修房子呢。” “好的,那就先这样,明天开学典礼上见”,许志明听他一说,心里有了想法。他放下了电话,喊过来张仲,又拨给了服装厂的王翠玲和农机厂的厂长,“你俩到乡里来一趟。” “明天检查组过来,我要到县里开会,张乡长代表我做好接待工作”,看三个人打开了笔记本,认真的记着,他接着说: “中午饭安排在饭店吧,规格高一点,由服装厂负责。他们过来三个人,准备五份礼品,有局长和田副局的各一份,这个由农机厂负责。” “这个没问题,我盯着这事儿”,张仲点点头肯定的说。 “你俩回去后,按照安全生产规定,全面梳理一下,别出现明显的疏漏,争取年底得个安全生产大奖。还有什么事儿吗?” 听他说完话,王翠玲说:“许书记,我们服装厂的小餐厅已经可以使用了。冰箱里储存着鲍鱼海参扇贝大虾,比外面饭店丰富多了。在家里吃费用还低,并且干净卫生。掌勺的大师傅以前开过饭店,您看可不可以……?” “这个我看完全可以”,许志明看着张仲说,“上面一再强调,反对大吃大喝和公款消费,我也一直为这事儿头疼。这接待不好绝对不行,接待好了肯定超标。” “那就用我们的餐厅吧,绝对没问题”,王翠玲肯定的说。 “我看就从服装厂这里带个头儿吧,有接待就安排在厂里,跟人家说一下,比大街上饭店要好。以后农机厂来客人,也可以到服装厂的小餐厅就餐嘛,合理收费就行了,这样咱们乡的肥水就不会流进外人田。” “许书记安排的很好,这样省下钱来,也可以多做一些其他的工作。都说是有钱用在刀刃上,不是都用在菜刀上,那是用到关键的时刻”,张仲笑着做了补充。 “通过这次检查,要立足于发现问题,必须立即整改,全面提高管理水平,争取年底拿到安全生产管理大奖”,许志明郑重的说,“这次谁出了大问题,谁自己兜着,乡里一定严肃处理!” 第205章 光头门卫训斥她 县委党校位于小城西北方向的山坡上,有两三公里的距离,中间隔着城关镇赵家堡这个行政村。 见学校的红色大铁门四敞大开,正好又是一段上坡儿路,吴月霞的吉普车一脚油门就要冲进去,被警卫室里的人给拦住了。 “你这是学生的车吧?” “是啊”,吴月霞按下车窗,“哪有县领导坐越野吉普的。怎么了?不让进啊?” “学生的车,一律停到对面的停车场”,警卫室的人指指车身后面。 “那里面不是有好多位置吗?” 吴月霞隔着门口,看到里面的小操场上,只是稀稀落落的停放着几辆车,还有很多的车位。 “那是给领导和老师们留着的。等你啥时候当上了领导,我给你留一个专用车位”,闻听他们的对话,警卫室里另一个光头走出来,皱着眉头瞪着眼,“费什么话啊,赶快拐回去,没看到后面上来车了吗?” 吴月霞赌了一肚子的气,看看后视镜,确实有一辆黑色奥迪车跟上来了,已经按了两声喇叭。 “赶快右拐”,坐在后座的许志明急切的说着,同时快速的埋下了腰。 等奥迪车进了院子,他直起身子,告诉吴月霞,“那是县委张副书记的车。他兼任这学校校长,你这学生第一天来上课,就敢堵他的道儿啊?” “我哪儿知道是他的车啊”,吴月霞嘴里小声嘟囔着,把车远远的停好后,三个人朝学校走过来。 “等着,等我当官了,一定要让你给我留着专用的停车位”,经过门口警卫室的时候,吴月霞往警卫室里多望了几眼。 她扭头查找着刚才训斥她的那个光头,本是心里在恨恨的想,嘴里却是小声的嘀咕出了声。 “好好走你的路,怎么跟他一般见识啊”,旁边的许志明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笑着瞪了她一眼。 “等我有说话权力了,各单位一律不许录用光着脑袋的大秃瓢儿。什么人啊,和尚不像和尚,像个黑社会似的”,吴月霞说完这话,和乔玉儿两个人都是哈哈大笑,心里的怨气少了一大半。 开学典礼在党校大院东侧的小礼堂举行。他们三个人进去签到的时候,屋里已经有了七八十人的样子了,叽叽喳喳的正在说话。 “许书记你好,刚才企业局的田局长说,等你来了,去找他”,教研室宋主任看到他们三个人,便快步走了过来。他拉拉许志明的衣袖,指指前面第三排右边靠窗的位置,“他在那边呢。” “那我俩去那边了”,吴月霞好像也是看到了熟人,拉着乔玉儿向左边走去。 许志明坐到了田副局长的身边,拿手捅捅他的胳膊,“老弟你这学习也太认真了,校长还没说开班呢,你就学习上了。” 田副局长一愣,扭头见是他,忙伸过手来,笑道:“我这是临时抱佛脚,媳妇早晨给我的书。这不领导还没上主席台嘛,我抽空看看,恶补一下”,说着翻过了书来。 许志明抬眼看去,却是一本花花绿绿的《家庭装修大全》,笑着说:“等你都学会了,家里也该装修完了吧?” “可不是嘛,现在都装修到一半了。” “家电什么的都买了吗?”许志明问。 “还没呢,媳妇看上了富强电器商城那个50英寸大彩电,五千六百元。我嫌贵,现在还没定呢”,田副局长说这话的时候,主席台上的领导已经陆续落座。 “下午有时间,我去看看你家的装修,也学习学习”,许志明小声说着话,伸手从公文包里掏出笔和本子。 “好的,好的,多提宝贵意见。咱们可说好了,等我家装修完了,就不许再提意见了啊”,田副局长小声说着话,把《家庭装修大全》收进了公文包,摊开了红皮儿笔记本。 许志明翻开笔记本后,遮挡住手机,给王翠玲发了一条短信:中午饭后,送走检查组,你到县城找我,到了联系。 “喂,喂,大家静一静啊,我们现在开会”,扩音器里一个略带沙哑的嗓子开了口,好像是昨晚喝多了,还没过酒劲儿。 “今天是我们专升本科班的开学典礼,下面我们欢迎县委副书记、县委党校校长张春生同志发表重要讲话!” “他的讲话也敢称为重要讲话了?”许志明每天都要看新闻,知道什么是重要讲话,心里自嘲道,“看来,以后在东方乡大院里,我也可以发表重要讲话了。” 从第一排的两端开始,台下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台上的张副书记拿出讲话稿,清了清嗓子,“同志们,我代表县委党校,对大家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对同志们能在工作之余坚持学习的精神表示由衷的钦佩!” 又是从第一排的两端开始,掌声热烈的响起来。许志明想起来了,那几个应该都是学校安排的掌托儿。 “同志们,党校是个革命的大熔炉……”听着张副书记一套一套的开始说教,许志明有点犯困了。 迷迷糊糊的,他心里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都这岁数了,要是以后的老师都这么讲课,他还能坚持坐满每堂课的四十五分钟吗? 把两只手叠放在课桌上,他把屁股往后蹭了蹭,让田副局长那宽厚壮实的身子挡住了自己,把下巴放在双手之上,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掌声再次响起时,许志明打了一个机灵,发现刚才自己真的睡着了。 抬起头来,他显示习惯性的擦了一下嘴。 小时候他就有流口水的习惯。上学时经常趴在课桌上睡觉,书上哪页有口水的印渍,肯定就是讲这页时自己又睡着了,然后就重点复习这页内容,竟然成绩也不错。 接着是党校常务副校长强调学习纪律,无非是不许迟到早退,上课不许交头接耳。学员不管职务高低,都要尊重教职员工,必须认真参加考试,严禁抄袭和代考,否则不予毕业并通报批评等等。 台上说着上课纪律,台下的许志明悄声问田副局长,“刚才我是不是打呼噜了?” 第206章 听领导讲话打呼噜 听到许志明问自己,他刚才睡着的时候,是不是打呼噜了,田副局长忍不住轻轻一笑,凑过身子小声说: “我刚才也是犯困了,刚要睡着,被你的第一声呼噜吵醒了,我就顺便捅了你一下。好家伙,你这呼噜快赶上大喇叭了,第一排的人都直回头看你。我要是不捅你,张副书记就该下来看看你了。” “没办法啊!在基层工作就是这样,从来没有过什么八小时的概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儿,半夜半夜的不能睡觉是常有的事儿,难啊”,说着话,许志明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 “不行就调到城里工作吧?别太累着自己,身体要紧啊!”田副局长关心的说。 “莫说这金殿之上,就是四六城的,再退一步,哪怕是城中村,也没有我许志明的立足之地啊”,许志明揶揄着自己。 两个人在底下说着悄悄话,台上的开学典礼已经到了尾声。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张副书记和常务副校长离开了主席台。 接着又是分班,这些具体的事情由教研室宋主任宣布,全部学员一百零八人,分成三个班,每个班三十六人。 许志明是一班的班长,吴月霞和乔玉儿也都在一班,班主任是教研室宋主任。 “一百零八名,这是谁给凑的数啊,整个一群梁山好汉”,许志明低声打趣着说。 “你这领导,到哪儿都是领导啊”,散会后,他们故意落在了后面,田副局长笑呵呵的说着,“许班长可得关照我啊!” “我还得求老弟你呢,多关照关照我呢”,许志明拉过他的手说,“要不是今天开学,咱俩中午就坐到了一个饭桌上。怎么样?中午咱们就在县城坐坐吧?” “真的不行,今天上面来人了。多亏这开学典礼时间不长,我得赶紧回去,也不在这一两天的,咱们后会有期”,田副局长说着话看看手表。 “下午有时间吗?去看看你家装修吗”,许志明笑着问道。 “下午应该有时间,咱俩保持联系”,说着话两个人分了手。 三个人上了吉普车,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半,乔玉儿道:“我得回单位上班,今天回去整理那个《理论周刊》,下周一得交给金部长。你们要是忙,我打车走吧。” 许志明笑道:“到这学校来的,几乎都是开着车的,你没看到吗?从县城中心拐到这边,这一路上都没有出租车,人家知道这条路上没生意可做。” 吴月霞抬眼看看,果真和他说的一样,路上一辆出租车都没有,便说道,“我太佩服您的观察能力了,沉着冷静,认真仔细,一眼就能看透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 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她对许志明的称呼,不是直呼“许书记”,就是尊称“您”。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或者到了激情澎湃的大床之上,才是“你我”相称。 “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等你本科毕业了,就都懂了”,许志明坐在后面呵呵的笑着。 “吴姐,谢谢你了”,看她拐向了进城的路,乔玉儿连忙客气的说着。 “咱俩还客气什么。今天顺路不顺路,都必须送你回去。不然美女被人半路打劫,许书记还不吃了我啊,这不就是一脚油门的小事儿吗?”,说着话吴月霞重重的踩下了油门,吉普车轰鸣着奔向城里。 到了县委大院门口,乔玉儿下了车,朝两个人挥挥手,走了进去。 “咱俩回梧桐小区吧”,许志明说。 “怎么着,还想试试吧?你还有那个精气神儿吗?”吴月霞笑着问他。 昨晚乡里不是他俩值班,为了不耽误今天这开学典礼,两个人下班后便开车回了城里。 晚饭后洗漱干净,他俩轻揉慢捻后痛痛快快的折腾了一番。清理完战场看看表,已经接近了十一点。 “回去简单吃两口就睡觉,昨晚有点累。刚才张副书记讲话时,我都睡着了,田副局长说我打了呼噜,他捅了我一下。” 吴月霞听了哈哈大笑,“今天刚开个学,你就出了这丑事。台上的张副书记要是听到你的呼噜声,还不拿起粉笔头,直接砸向你的脑袋啊?” “都是贪恋美色惹的祸啊”,许志明说这话的时候,想起自己媳妇乔桂英说过的话,说他爸都快八十岁了,还时不时的骚扰他妈,心里便笑道,“我这是不是遗传啊?”于是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抚摸着吴月霞圆润的肩膀。 “中午睡醒了以后,咱俩回乡里吗?”吴月霞呢喃着问他。 “你先自己一个人回去。我约了王翠玲,她下午过来。” “你和她不会有一腿吧?咱可说好了,不许用我屋里那床啊。我有洁癖,你俩要干那好事儿,去旁边你家里尽情的折腾去”,吴月霞警觉起来,嘴里嘟囔着。 “瞎说什么啊,我们一个村的,她还管我叫叔叔呢”,许志明笑道,“企业局今天在厂里检查呢。上午说好了,下午我带她去田副局长新装修的房子那里,看看还缺什么,给添个宅,年底好争取安全生产管理奖。这事儿你就别跟着去了,不是空手去的事儿。” “下午准备投资多少,预期盈利是多大啊?”吴月霞听他说是正事儿,也就不再吃醋,开起了玩笑。 “不会太大的。这个主要是社会影响,上台一领奖,也顺便给咱们那个服装厂扩大一下知名度,以后她在县里说话办事的时候也方便一些,堵住一些闲言碎语”,许志明说。 “是不是不容易打开销路?”吴月霞经营养鱼场也是干企业,自然之道销售的重要。 “可不是嘛,为了打开业务渠道,厂长王翠玲都......”,话到嘴边,他差点说出再次拜访孙亦顺那事,改口说道:“都给气哭了,说再这么下去,自己肯定会抑郁。” “这服装厂的生意确实难做。原因我看是生产线太简单,工人好培训、好操作,进入这行业的门槛太低。我们能干,县里市里乃至省里很多人也就能干。” “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样工厂就会越来越多,况且一件衣服穿很久都不坏,销量也就会越来越少,将来的竞争肯定是越发激烈。你得考虑转型的问题了”,吴月霞把车驶进了梧桐小区,在五号楼右边的树荫下停好。 第207章 想着衣食父母 “我岂能没看到这个问题啊!就说医院那笔业务吧,从孙书记那时候就开始争,几乎投进去血本。终于有了眉目,最后算一算账,挣不到多少钱。当然了,有的人是挣到钱了”,他说的是局长张凤青。 “不过企业转型,可是需要大量资金啊”,吴月霞友善的提醒着他。 “是呢,以前是银行追着我们问,需要不需要贷款,还都是信用的。即使要求乡里企经委出面做个担保,也是形同虚设,银行还能收了乡政府咋的?还反了他了!可现在贷款都要抵押物,也难啊!” 说起贷款,许志明发觉,好长时间没同滕有亮联系了,也不知道刘梅在他那里干的怎么样了。 两个人进了屋子,换了拖鞋。吴月霞到厨房转了一圈,出来后惊讶说:“冰箱里没什么菜了,刚才路上光顾着说话,忘记顺路去菜市场了。你坐下歇会儿吧,我自己出去买点儿菜”,说着又要穿鞋。 许志明昨晚没睡好,上午的开学典礼上刚打了个盹,又被田副局长捅醒,一路上都有些头疼。他说:“昨晚不是还有些米饭吗?米饭大葱鸡蛋,做个蛋炒饭就行了。” “你这大书记还能这么将就啊?”吴月霞听了一笑,看了看时间说,“要不,我还是让饭店送过来两个菜吧?” 小区门口有一家鲁城饭店,经营着山东风味的饭菜,味道竟然不错。 从装修房子那时候起,不想做饭的时候,两个人就带上一瓶酒,去这家饭店点上两个菜,找个僻静的包间细酌慢饮。 看他俩每次带的酒,没有低于二百元钱的,山东老板便猜想这二位顾客非富即贵,与他俩有事没事的闲聊几句,也就成了半熟脸儿。 后来小区里入住的人多了,熟识的人也越来越多。许志明担心人多嘴杂,遇到熟人不好解释,便不想再去门口饭店吃饭。 当时两个人激情刚过,许志明还想躺一会儿。吴月霞一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这还不好办吗?”便一个人蹬上鞋子出了门,回来时也没说啥。 到了吃饭时间,有人按响了门铃。 许志明坐到了客厅里正在抽烟,连忙站起身走到门口,透过防盗门上的猫眼望见,门外站着饭店的小伙计。 “是我点的菜,你接一下”,卫生间里的吴月霞隐约听到了门铃的声音。 许志明打开门,从小伙计手里接过食盒。 食盒是竹子编制的,淡淡的黄色泛着亮光,看上去很新的样子,应该是使用的时间不长,不似老店铺那样的油腻。每一个竹片儿都有一指的宽度,不似江南做工的婉约,倒是符合饭店老板山东大汉的粗犷和大气。 “掌柜的说武姐给过钱了”,见许志明把手伸进裤兜儿,小伙计递过了食盒,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去。 许志明把食盒拿到餐桌上打开。食盒分两层,上层是两个长条儿盘子,一个里面是葱烧海参,另一个里面是木须肉,都是刚出锅的炒菜,冒着热气。 拿出这两盘烫手的菜,许志明哈着手,取出托着盘子的木板儿,下面是两个不锈钢的小厚盆子,一个里面是米饭,另一个里面是一盆白色的汤。 “你刚才跑出去定了饭菜?”等吴月霞洗漱后淡扫蛾眉,两个人坐下吃饭,许志明问道。 “大爷您高兴那么两下子就没事儿了,往床上四脚哈天的一躺,不打呼噜我就谢天谢地了,还指望天上掉下来肉饼啊”。 吴月霞嗔怪的看着他,“吃吧!看你不想起床,我去了趟门口的饭店,跟饭店老板说好了,让他们给送过来的。光吃那几滴乳液也吃不饱啊!再者说两张口都要吃饭啊!” 许志明就喜欢这女子的简单直率和善解人意,笑道:“每次事后都得跑出去订饭菜,也是辛苦你了”。他知道,干完那热情的体力活后,不管男人女人,都想躺到了身子沉沉的睡上一觉。 “以后就不用了。刚才我给饭店老板留下两千块钱,让他给我单独记账,啥时候想吃什么饭菜,打个电话,小伙计就给咱们送过来”,吴月霞看着他说。 “刚才,我怎么听小伙计说什么武姐五姐的,这里面怎么还有武姐?” “傻了不是,我能告诉他们真名实姓吗?告诉他们姓武就不错了,没告诉他们我姓六”,吴月霞嘻嘻的笑着说:“我告诉饭店老板了,每月给他结一回账。拿过发票来,回到站里还能…那个...报销。” “你这个方法倒是不错,确实省去了做饭的繁琐,节约了很多时间”,许志明没把她说的这点儿饭钱当回事儿,边吃边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从前有个富人,私下告诉自己的儿子,如果将来独立生活并有经济实力,一定要雇佣保姆,不要为了省下这点钱而牺牲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儿子不太理解地问道:为什么呢? 富人解释道:赚钱的最大意义就在于能够让自己从琐碎的生活中解放出来,花钱让别人处理生活中的琐事,然后将自己专注于那些真正值得关注的事业中。否则,赚钱就毫无意义。” “你说的很有道理,以前在养鱼场经常是做饭耽误正事儿,后来我就让我爸做饭了”,吴月霞沉吟着说,“不过,长期这样下去,我怕站里......”,毕竟农技站的招待费用不多。 “要是站里不好处理,把票交给我吧。我那里更好办一些,都是小事儿。” “嗯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啊。并且我告诉饭店老板了,偶尔找些他们同行别的饭店的票,别总是用一个饭店的”,吴月霞笑着说。 “说你聪明,还真是聪明啊!”许志明亲昵的揉揉她的肩膀。 “大河有水小河满。咱俩都是乡里的干部,这个大的一个乡,还能缺咱们这点儿吃的?不是总说嘛,老百姓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啊”,吴月霞说着话给他盛了一碗汤。 第208章 一个人喝倒三个 “这是什么汤?”许志明每喝过这个,把碗端过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这是鸡肉糁汤,是老板娘学着做的。糁汤里的糁,在山东的济宁临沂一带并不读(深)shen,而是读糁sá。 糁是山东济宁临沂一带的一种传统名吃。一般以牛肉糁为主,也有以鸡肉糁、羊肉糁为主料的糁。这是鸡肉的,味道不那么冲”,吴月霞看着他喝了一口,“这知识,我也是刚才学来的啊,有点儿现趸现卖的嫌疑。味道怎么样啊?” “味道不错,你赶紧盛一碗吧,趁着热才好喝”,许志明递给她一个空碗。 人都是学勤快难,学懒一出溜儿的事儿,从此两个人很少开火做饭。今天点的是清蒸粉丝蒜蓉虾、干贝玉子,两张白面蒸饼,一小盆海鲜疙瘩汤。 两个人吃完饭,已过中午。 许志明有午睡的习惯,吴月霞说:“那你进屋睡觉去吧,我把食盒给饭店带回去。一会儿我先去趟养鱼场看看,到单位那里也就该上班了。” 许志明回屋接着睡觉,等到王翠玲的电话吵醒他时,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快下午三点了。 “我从厂里出来,到半路了,到哪儿去接您啊?”电话里王翠玲客气的说道。 听她说话客气的提到了“您”字,许志明知道是司机开的车。也是啊,今天是县里企业局的科长带队检查安全生产,她王翠玲是厂长,肯定要陪着把领导喝好的。 酒后不能开车,他在乡里会议上已经多次强调。 “我在梧桐小区的王局长家里串个门儿,你一会儿到这小区门口接我吧”,现在许志明张口就是谎话,之前或许还脸红,现在说起假话来跟真的一样,有时候感觉自己都能骗过自己。 简单洗漱干净,许志明点上一根烟,夹上公文包,带上门走了出来。 正是下午上班的时候,小区里很安静。 楼门口有个老头儿,戴个蓝色布帽子,看穿着打扮该是农村过来的,坐在马扎上,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 院里只有三两个老年人,推着婴儿车在小区里溜达,车里的小孩子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学语。 “自己的晚年会是什么样子呢?”许志明想到了自己,儿子许光远在省城上班,现在还没要孩子呢。 要是去了省城,跟儿子一起过,这楼门口老头儿的现在就是他的将来。这个,他看的清清楚楚。 许志明边走边想,又想到了和他有着血缘之亲的乔玉儿姐弟俩,也是一声叹息,“能当个好亲戚走动就行了,等我老了,过来看看就很知足了。” 出了小区大门口,看看服装厂那辆车还没到。大门外面右侧有个假山,旁边的柳树垂下了枝条,此时正好有个树荫。许志明走过来,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 石凳下,是灰色的水泥方砖漫地,方砖的缝隙中间已经长出了嫩绿的杂草。不知是谁家孩子掉下的一小块儿饼干,两只蚂蚁围着它转来转去的拱着,随后一只蚂蚁快速的跑走了。 “这是打跑了一个,还是搬不动去找救兵去了呢?”许志明心里猜想着两只蚂蚁刚才在说着什么,惊讶这小东西的大脑里也有着思想。 看着看着思想就跑了偏,你说这些小蚂蚁四处奔波觅食,不是和我们人类一样吗?你非要统一他们的思想,让他们用一个思维,朝着一个方向去寻找食物,不饿死才怪呢!必须让他们四面八方的主动出击寻找食物。 办企业是不是也要这样?脑子里的思维正在千奇百怪的奔腾着,一个甜美的女声打断了他,“许书记,看什么呢?” 他抬起头来,见是王翠玲到了。 她今天穿着深蓝色的套装,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高跟系带皮鞋,显得大腿直长圆润,肤色丝袜衬托的脚背丰满。新剪的齐肩碎发闪着光亮,酒后红扑扑的脸上带着笑容,实在让许志明有些冲动。 “怎么样,把林科长他们都给喝好了吗?”小城就有这个规矩,酒喝好了,什么事情都好办,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强奸贩毒这类重大刑事案件。 “您还说呢!这三个大男人,有一个是说啥也不喝,好说歹说喝了一杯啤酒,出溜到了桌子底下。第二个就是二两的酒量。那个科长放开了量,也不过三两。 我怕他们能喝,自己抵挡不住,班子成员都上了桌,又找了两个能喝的车间主任作陪。早知道那样,我一个人就放倒他们三个了”,酒后的王翠玲更加豪爽,笑嘻嘻的拉起了许志明,“去哪儿?咱们走吧!” “看把你能的”,许志明笑着对她小声说,“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好,小病也要注意保养,下次一定要注意啊!” “谢谢领导的关心!我们家那个活牲口,要是我您这一半的好,我就知足了!” 两个人上了车,汽车奔县城急速驶去。 许志明接着刚才两个人的话题说:“你觉得你的老公赵君平什么也不是,但他可能是其他女人求之不得的模范丈夫。此之破缕,彼之锦衣,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孔子把它浓缩成四个字:近则不恭。” “您快别夸他了!哪个女人看着他好,我免费赠送,立刻离婚!”王翠玲信誓旦旦的说。 “在没找到更好的之前,你先这么凑合着过吧。毕竟有孩子,不离婚还是一个完整的家”,许志明劝着她。 “也快熬到头儿了。等孩子高中毕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喝顿散伙儿的酒,我跟他马上——离婚去”,对自己这个婚姻,王翠玲好像是早有打算,笑着说,“到时候,我请您帮我主持这散伙的酒宴啊!” “我可不去。到时候你俩飞起了盘子碗和酒瓶子什么的,可别砸坏我的头”,许志明笑着做出躲闪的架势。 驾驶座位上的司机听了,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笑,心里想,都到这步了,还能喝得下酒去? 第209章 你妈逼你结婚了吗? 十五分钟过后,汽车开到了城里的富强电器商城,这是一家在县城较有影响的大商场。 经过洗衣机展台时,正遇到一个男店员和女顾客搭讪。 男店员问:“姑娘你买洗衣机,是要结婚吗?你妈逼你结婚了吗?” 女顾客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说话呢?” 男店员连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妈逼没逼你结婚。没别的意思,我妈逼我逼的烦透了,天天催!” 女顾客扭头就走,撂下一句话,“不买了!” 许志明一笑,说了句“真不会说话啊”,他俩绕过三三两两的顾客,循着声音直奔电视机专柜。 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电视展台前,他俩都被田副局长说的那台“数字高清晰度”电视机吸引了,它的画质好得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这时候墙上的每台电视都在播放中央电视台的《动物世界》节目,水里那几条热带鱼,让人看上去好像就在自家的鱼缸里游动一般的清晰。一会儿又看到非洲草原上奔跑的猎豹,嘴巴两侧的几根胡须都看的清清楚楚。 导购小姐热情的为他俩讲解,这种型号的电视在全县仅这里有,而且数量不多。 它采用了先进的数字技术,所以画质逼真,而且它的频闪速度较其他电视快几十倍,人眼基本上感觉不到,有利于眼睛健康…… “为什么这里的电视这么清楚?搬到家里就不是这样了?”许志明为了让乔桂英少打麻将,给她新换了一台电视机。可到了家里,图像效果并不是太好,他问身后的王翠玲。 “一个曾经做过家电生意的朋友告诉我,商场里对电视信号安装了多道屏蔽措施,信号经过了多级放大和屏蔽,等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时候,基本上不受任何外来信号的干扰,所以才会有‘高清晰度’的彩电”,王翠玲一语道破这里电视清晰的天机。 “原来我们都是上了高科技的当了,看来咱们这普通消费者别想领略它的高清晰度了”,许志明无奈的摇摇头,心想田副局长的夫人大概也是看上了这台电视机的高清晰度。 “那我们还......?”王翠玲征求着他的意见。 “清晰不清晰,咱们管不了啊。只要他们两口子看上的,那就是最好的”,许志明回头说,“买下吧,发票上写他的名字,今天不用提货。” 王翠玲到收银台交了款,开了发票,拿到了提货单,背面写上了售后安装电话,便同许志明走出电器城。 “田同学啊,你那里忙的怎么样了?”等坐上汽车,许志明笑呵呵的把电话打给了田副局长。 “报告班长,我这里刚忙完。你在哪里呢?”那边的田副局长哈哈笑着问道。 “我在外面呢。十分钟后到你们单位楼下。嗯,是辆黑色帕萨特,车尾号是56”,许志明约好了他,“一会儿就下来吧。你单位人多,我就不进去了。” 接到了田副局长,四个人开车去往城南的尚品佳城小区。进了大门,看到地面还没有完全整理好,刚铺上去的黑漆漆的沥青泛着油光,尽管车窗是关闭的,那气味儿还是冲进了每个人的鼻孔。 田副局长指挥着司机绕过售楼处,前行五十米,右拐直行,很快到了七号楼下。 “你这楼号挺好,七上八下,老弟你还得高升啊!” “借老兄你的吉言,我一定努力工作”,两个人哈哈的笑着这时遇到几个农民工模样的人正在挖坑栽树,地面上弄得有些脏乱。 许志明小声说:“这帮人也是纯粹的外行。天气这么热了,这时候栽树,能活才怪呢!” 田副局长扯扯他的胳膊,小声说:“这是张副书记的弟弟接过来的绿化工程,他才不管这树活不活呢,今天栽上了就能拿到钱。年底树死了,明年接着栽,继续挣钱啊!” “真是生财有道啊”,许志明苦笑着摇摇头。 “现在都这样。你看那边修的甬道,看着挺光亮的,其实水泥砖里没多少水泥。不信咱俩打个赌,要是明年不坏,我搬起那砖把它吃了”,田副局长信誓旦旦的说着。 “那咱哥儿俩就别打赌了,我可不能让你住进医院啊,你又不是什么功夫大师”,许志明笑呵呵的说。 田副局长买的房子位于西门,是一套一百三十多平米的三室两厅两卫,宽敞明亮。屋子里的大床小床摆放整齐,衣柜书柜也在打开门子放味儿,电视墙也做好了。装修工人正在做着收尾的活儿。 趁着王翠玲去看厨房摆设的时候,许志明把田副局长拉到小卧室,把购买电视机的发票和提货单塞到他的手里。 “这可不行啊”,田副局长开始以为,他是要掏添宅的份子钱,心里想着也不过是三五百元。 等看清了发票上是台电视机,他连忙向外推脱着,“礼物太贵重了,老弟我可是无功不敢受禄啊!” “这是许班长送给你的,田同学必须收下”,许志明脸色一沉,假装严肃的说,“这是给你添添宅,就是个心意!咋的了?刚开学,你就敢得罪班干部吗?” “那我可不敢”,田副局长笑呵呵的收下,“谢谢班长了,晚上有时间吗?我操持一顿,咱们坐坐。” “今天晚上真的不行,乡里还有很多事儿。你知道我们在基层的,上面千根线,下面一根针,忙不过来啊”,许志明脸上做出苦相,“下次吧,咱们顺便把班主任宋老师约出来,一起聚聚。” “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不把老师伺候好了,那考试可怎么过啊!”田副局长笑呵呵的说,“有你操持就好了,费用我出。我保证手机二十四小时开通。等着班长通知。” 到了企业局门口,两个人在车里握了握手。许志明婉言谢绝了田副局长请他上去喝茶的邀请,与他挥手告别。 “您跟他说没说,年底要参选安全生产先进企业的事儿?”汽车还没驶出县城,坐在前座的王翠玲扭头问道。 “这才刚到五月份,我跟他提年底的事儿有用吗?刚送他一台电视机,就跟人家讲这个那个的条件,咱不能太急功近利啊”,许志明安慰她说,“放心吧,你别看他嘻嘻哈哈的,是个细心人,心里有数儿。” 第210章 是西门大官人的话 看她好像是对今天这钱花的有点心疼,许志明跟她开起了玩笑,“我对于花钱这件事,我们的一个老前辈说的好,钱这个东西,喜欢动,不喜欢静。花出去了,就会有效果,别着急!” “这是哪个老前辈说的呀?”王翠玲把知道的名人想了又想,也没想出来到底是谁说过这样的话。 “告诉你吧,是西门庆大官人”,许志明话一出口,车里的三个人顿时哈哈大笑。 “就知道你没有好话”,王翠玲笑着的同时,伸出嫩白的小手,在许志明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应了全球气候变暖这句话,小城的天气变得越来越热。这才刚到五月中旬,却好像完全进入了炎热的夏季,大街上的花裙子越来越多,怕晒的女孩子已经打开了五颜六色的遮阳伞。 今天上班,乔玉儿穿了一件玫瑰红的花裙子,淡淡的几朵白色的小花儿。裙子是修身定做的,显得鹅颈纤长,身材也便一览无余。 她与纪松虽未正式结婚,但长期住在一起已是遍尝雨露,身上也就变得凹凸有致越加丰满。脚上的白色高跟皮鞋走在楼道里“得得”作响,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上班时间已过,她拿起编写好的《理论周刊》,出了理论科的门,去送给金部长。 轻轻的敲了敲门,听到一声低沉的“请进”后,乔玉儿走进金部长的办公室,却见他今日眉头紧锁,脸上充满了怨气。 跟金部长打交道次数多了,乔玉儿感觉他还是挺随和的,私下里也没有多大的官架子,自己也就随便了许多。 今天见金部长这副模样,她连忙拿出手机,假装看了看说,“领导,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空万里啊,我怎么看到了阴云密布?” 金部长被她说得“噗嗤”一笑,“你个坏丫头啊,还敢拿领导开玩笑了?” “大清早儿好好的,您这是生的哪门子闲气啊?”乔玉儿关心的问。 “唉”,金部长长叹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小乔,你也是年轻人。我问问你,这个手机,对学习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 “要说有用吧,也有用。比如说,遇到难题,自己问问同学,拿起手机就可以了。再比如,学生半路有事儿,回家可能晚了,给父母打个电话,也省的家里着急。所以,不能说没啥用。” 乔玉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答问题的策略也只能先是“两头堵”,先说了有用的一方面。 “对啊,我也是这么说的”,金部长摇摇头叹息着说,“你坐下吧!就因为孩子买了手机这个事儿,我俩昨晚吵到了半夜,烦死我了。” 上个月,省里组织宣传系统年轻干部培训班,金部长参加了这个为期三周的培训,昨天下午才返回家里。 四十多岁的年龄,也算是虎狼之躯,好吃好喝的过了三个星期,自然憋的有点儿难受,生理上便有了那方面的需求。 昨天下午到了家,看到家里里外没人,他就先去洗了个澡,把自己里里外外的擦洗干净。 傍晚时分,媳妇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回来了。 菜市场也不算远,按说买菜用不了多长时间。金部长猜想,她可能又是遇到了小区里女儿同学的家长。两个人以前晚饭后散步就出过这事儿,两个女人唠叨起孩子的学习那是没完没了。 都说是“进门休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便得知”,一看她进门后脸上要滴下水来,金部长就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 虽然脸上阴沉似水,但没有立刻打雷。她进屋后换上拖鞋也不说话,把菜放进厨房里,回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就像吆喝一只随时准备丢弃的狗一样,对他说了一句“你过来”。 “怎么了这是?”金部长心里原本还惦记着那点儿激情燃烧的事儿,一看这架势,心里赶紧查找自己的不足。 外遇那事儿他还没有,虽然看到美女后,总是在她们突出和圆润的地方多看几眼,但还没有和谁发生实质性的问题。 私藏小金库的问题,猜想她不会知道,自己把别人送的都存放到了小银行,每月寄给父母的,都是委托部里的人,难道内部出了叛徒?要说不会啊,她跟部里女人没什么闺蜜关系。 “咱俩今天也别吵,我跟你平心静气的说点儿正事”,媳妇好像也是把火气压了又压、忍了又忍。 “什么事儿啊,还挺严肃”,想求人办事自然要舍得这张脸,金部长上前搂住媳妇的肩膀,想大事化小,没想到被她扭了一下膀子,手便落到了一边。 “我就问问你,跟袁德鹏一家这个干亲的关系,到底能断不能断?”果不其然,媳妇开口就抛出了重磅炸弹,震的金部长心里陡然一惊。 “两家人不是好好的关系吗?怎么能说断就断。我和他是上下级关系,那是我的顶头上司,嘎嘣一声断了联系,你让我怎么面对他?”金部长对这事儿怎能轻易断舍离。 “那你就别要你闺女了”,媳妇说着说着竟然流下了泪来。 金部长赶紧从茶几上抽出纸巾,塞到媳妇的手里,“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到底怎么回事儿?” “就是闺女那个手机的事儿”,原来金部长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围绕着手机,娘俩儿发生了激烈的战争。 那天闺女放学后,难得的没有坐在客厅看电视追韩剧,进屋就写作业去了。 媳妇挺高兴,也挺纳闷儿,这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 果不其然,应了那句老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吃饭的时候,闺女放下筷子,提出了要求,“亲妈,我们同学很多都有手机了,咱能不能商量商量……?” “这有什么可商量的,不就是买手机吗?好啊,没问题。等你考上年级第一,我给你买全县城最好的手机”,媳妇一句话出口,把闺女怼的一愣一愣的,那口馒头直接堵在了嗓子眼儿。 第211章 闺女买了新手机 以她目前在班级里面,排名第三十还要靠后的位置,一个年级是十二个班,要想取得年级第一的成绩,比让她十冬腊月登上珠穆朗玛峰还要难。 “你直接说不给买不就得了,还拐弯抹角的说这么多的费话”,闺女翻了翻白眼儿,拿起桌上的水杯猛喝了两口水,终于艰难的咽下那口堵在嗓子眼儿的馒头。 她回怼了一句自己的妈,放下筷子就去门口的鞋柜那里弯腰穿鞋。 “你倒是吃饱饭啊?”金部长的媳妇追着来了一句。 看她的意思,这是又要出去。 “不吃了,话不投机”,闺女说着话已经打开了门。 “大晚上的,你去哪儿?”媳妇在餐桌旁站了起来。 “我去张妍家里,做作业去了,别找我啊”,说着话人已出了门,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 张妍家也在这个小区,媳妇开始还是挺放心的,过了半小时想想不对劲儿,“越说别找你,越得找你”,她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那边接电话的正是张妍,“阿姨好,您的宝贝闺女在我家呢。说在家没吃饱,正在我家吃饭呢。您放心吧,一会儿就回去。” 哪曾想这时间,闺女早已坐上了出租车,径直去了干妈干爸袁德鹏的家里。 袁德鹏不在家,他经常的不在家里,干闺女已经习惯了。 袁干妈看到干闺女的到来,高兴的眉开眼笑合不拢嘴,又找这吃的、又拿那喝的,拉着手那个亲热的没完没了。 干闺女也是和袁干妈连搂带抱的,嘴里嘟囔着说:“我老是想给您和干爸打个电话,可是没有个手机,实在是有点儿不方便啊!” “那就买一个呗,我以为多大的事儿呢”,袁干妈看着漂亮的干闺女那是眼疼心爱。 想到干闺女要是有了手机,能每天和自己通通话聊聊天,那该是多美的事儿啊! “我妈不给买,说没钱”,干闺女对她撒了个谎。 要说是耽误学习,干妈可能还得思量思量。要说没钱,她可是想都不用想——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袁德鹏不在家的时候,县长部长局长主任书记乡镇长什么的时常过来串门,当然没有一个是空手进来的。 生人的钱物,她开始是不敢收的。后来跟袁德鹏提起这事儿,袁德鹏说那人挺可靠啊。于是她也放开了胆子,收下后记上那人的名字。 等袁德鹏回家来,她会跟他如实汇报,谁谁今天上门拜访了。 袁德鹏说知道了,也就行了。至于那人拿了什么,拿了多少,他一概不问。这事儿太多了,他也问不过来,懒得问,记住名字也就行了。 “你等着啊,先吃点儿儿水果”,袁干妈说着话便去了里屋,从枕头底下摸出钥匙,打开了墙角的保险柜。 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一沓百元大钞,整整一万元,塞到干闺女手里说,“我对手机是外行,你明天自己去买吧,不够再跟干妈说。” “您比我亲妈都好”,闺女喜笑颜开,抱着袁干妈亲了又亲。 晚上,闺女是嘴里哼唧着歌曲进的家门,看起来心情明显的好了许多。 金部长的媳妇还以为是张妍她们娘儿俩规劝了她,心想着再遇到张妍她妈,真得好儿好儿的谢谢人家。 第二天是周六,闺女破天荒的没有睡懒觉,不到七点半就起来了。 草草的吃过早餐,她拿起书本说了句“我去张妍家里写作业去”,便开门不见了踪影。 “咋就开窍儿了呢?”金部长的媳妇很是不解,但心里还是很高兴,“不提学习母贤女孝,提起学习鸡飞狗跳,真的是家家都这样啊!” 金鹏鹏出了门,喊上张妍。两个女孩子在小区门口打辆出租,直接去了富强电器商城,花了五千多,买了最新款的摩托罗拉翻盖拍照手机。 拿到手机后,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干妈。娘儿俩聊的那叫一个高兴,“闺女,别担心话费贵啊,以后干妈按月给你交话费”,袁干妈笑呵呵的承诺着。 蒙在鼓里的亲妈,是在旁晚的时候,听到闺女房里悦耳的铃声,才突然的撞开了房门,看到了拿着崭新手机的闺女。 问清楚这一切,娘儿俩之间的战争终于爆发了。金鹏鹏一气之下,拿着手机出了门儿,直接住到了张妍家里。 “你就说,自从孩子认了这个干妈干爸,咱闺女学好了吗?花钱变得大手大脚”,媳妇终于等回了他,怒气冲冲的责问他。 对于闺女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青春期就这样,娘儿俩就是天敌,如同夏天的油和水,怎么也混合不到一块儿。 “那你说怎么办呢?”他把问题又回踢给媳妇。官场上的这一套,他已经使用的娴熟自如。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要想尽办法尽早尽快尽可能远的踢出去,不能让他臭在自己的脚下。 “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断了袁德鹏他们这门儿干亲”,媳妇看起来说的干脆利落,但细听话音儿却也是底气不足,看来她也是辗转发侧的把利害关系思考了良久。 “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袁家老两口喜欢咱家的闺女,认了这门干亲,我才从小科长的位置上脱颖而出,现在爬到了第一副部长的位置。宋部长一高升,我就可能是宣传部长了,那可是县委常委啊!” 金部长沉吟片刻,接着一字一字的说,“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着、让自己的亲闺女、认了这样的干爸干妈吗?” 媳妇不是糊涂人,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自古是夫贵妻荣,她从科长夫人变成部长夫人那天起,单位的一把手看到她都是笑容可掬,分箱苹果都是最大最红的那箱,别的那些过年过节的笑纳那就更不用说了。 可转过来一想,这些都是小恩小惠,还是闺女的学习更重要,再这么下去,非毁了闺女的一辈子不可。媳妇想到这些便铁了心,任凭金部长再怎么解释也说不通了。 第212章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金部长这些年从上到下闷着的火星,好像是遇到了充足的氧气,终于腾的一下子被点燃了。夫妻间战争再起,硝烟弥漫,两个人开始了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指责。 从备孕期间他偷偷的陪着领导去喝酒、怀上闺女胎教时她听京剧那时候捯起,对方的不是简直堆成了山,吵来吵去的饭也没吃,各回各的屋里睡觉,就差周一去民政局扯离婚证了。 更加不应该的是,武小娟把这个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爸妈。 对于两个人夫妻之间的事儿,岳母对女婿没法说的太多,只是规劝着自己的闺女。 岳父是个男人,就干脆的以男人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看这事没法当着武小娟娘俩说,他把金部长约到了一家偏僻的饭店里。两个人要了一个包间,一边喝酒一边聊起了闲天。 “爸,您今天把我约到这里喝酒,是有啥私密的事儿吧?” 三两酒下肚,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泛红,金部长开口对岳父说。 “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儿,就是小娟你俩。夫妻那点事儿,你让着她一点,她也是在家里娇惯太多了。当然了,我也让你妈说说她”,岳父挑选着词语,斟酌着对自己女婿说。 “没问题的。没想到这事还打扰了二老,是我的不对,以后我注意”,金部长说着举起酒杯,“爸,我敬您一杯!” 说归说,两口子那些事情还是没有解决的很好——这事儿,本来就不是外人能解决的。 “其实吧,买个手机有好处。但是需要管理孩子,怎么样利用好手机,把成绩提高上来。这个需要慢慢说教,不能着急”,乔玉儿听了金部长家里战争的全部,又把话往回收了一点儿。 “真是一言难尽啊。对了,你帮我看看电脑,今天插上u盘后,没有了反应”,金部长说。 乔玉儿便转到金部长的身边,弯下身子拿起了鼠标。 当时只有部长级别才配上专用的电脑,理论科只有一台公用电脑。 乔玉儿年龄最小,去培训的时候,科里就去了她一个人,使用起来也是最熟练的一个。 金部长坐在座位上没动身子,好像是也想学学怎样调试。 乔玉儿便站在他的右侧,眼睛盯着电脑的显示器,弯下腰移动着鼠标。她先是找出了“设备管理器”,准备调出“通用串行总线控制器”,卸载掉“usb大容量存储”试一试。 弯下腰的当口儿,几缕长发便垂了下来,正扫到金部长的脸上。早晨刚刚洗过的长发,带着柔柔的清香,瞬间扑进了他的鼻腔。 转过头来,正看到她敞开的领口,里面的粉色内衣和白嫩细腻一览无余。 金部长憋了二十多天的情欲再也难以控制,身体突然膨胀的不能自持。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她弯腰翘起的臀部,隔着粉红色的裙子上下轻轻的抚摸着,那弹性十足的肉感让他的下身反应强烈。 “别逗”,乔玉儿轻轻呢喃一声脸色泛红,扭过头来轻轻一笑,“我这儿正干活儿呢!” “我不是也在干活儿吗?”看到她没有强烈的反抗,金部长的胆子大了起来,他的手顺着她的臀部下滑,摸到了她那双圆润笔直的大腿。 自从那次雪地上摔倒,金部长转身回来扶起了她的那天起,乔玉儿便把这个帅气的中年人放在了心里的某个位置。随着两个人交往的增多,位置也就逐渐向中心移动着。 随着抚摸的进行,乔玉儿变得娇喘连连,身子一软,忸怩着坐到了金部长的大腿上。 她的左手环抱住他的脖子,两个人的口迅速粘到了一起,粗暴的热吻起来。 他的接吻技巧相当的老到,激烈的挺近,温婉的吮吸,循环往复,缠缠绕绕,弄的她如软软的面条儿一般。 “你这里不会有人进来吧?”毕竟是在办公室,一阵激烈的热吻过后,乔玉儿使劲的推着他的前胸,气喘吁吁的说,“今天是周一,你该开会去了。” 按照工作要求,部里每周一的上午都有例会,由部长主持,各位副部长参加。 会上要听取各科室主任科长汇报上周工作完成情况,没能按时完成的原因是什么,下一步有没有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然后是部长和副部长布置本周工作。 “今天宋部长有事儿,例会改到下午了”,金部长也是喘着粗气,紧紧的搂着她娇柔的身体。 两个人就这样脚步挪动着往前慢慢的走,直到把她拖进了里间的小卧室。 “别啊,这可是大白天的,你屋里进来人可怎么办?”乔玉儿胆小的问着他,又说道,“外面的门还没插上呢!” “我不吱声,没人敢进我的屋里”,小卧室里拉着浅色的窗帘,金部长搂着她纤细腰肢的手,缓缓的往上滑到她的胸部,顺势在她那饱满而富有十足弹性的挺起部位,用力的揉捏了几下。 此时乔玉儿的身体,随着他的揉捏好像不自觉的微微颤动了一下,更激起了他高涨的欲望。于是他省略掉了想好的一些细枝末节,迫不及待的把她抱起来,放到了自己柔软的床上。 乔玉儿此时已是气喘吁吁,脸色绯红。 金部长解开漂亮的腰带,弯腰褪下了自己的裤子。 这快感只是一闪而过……睁眼看他时,却见他警觉的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怎么了?”乔玉儿小声问道。 “外面好像有人敲门”,金部长把食指放在嘴边,做出“嘘”的手势,不让她发出声音。 他拉上掉落在地上的裤子,把衬衣塞进了裤腰,系紧了裤腰带,又走到墙边摘下毛巾擦掉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用小梳子对着墙上的镜子梳理几下头发,才把门打开一条儿缝隙,钻了出去。 办公室里根本没有人进来,屋里静悄悄的。 他还是不放心,以为有人敲门后等在门外,又打开屋门看看,也没有什么人,重新关紧了房门,快步走回卧室。 卧室里的乔玉儿已经站起身来,整理好了裙子。金部长上前搂着她,两个人重新接吻,把那精彩的柔情重温了一遍。 可当他再次准备努力工作时,还是感觉到有人敲门。 他刚露出警觉的神情,身下的乔玉儿已经搂紧了他的腰身,不想这事儿再无疾而终,说了句“没事儿的,你这是耳发惊”。 于是他也就不管不顾,匆匆忙忙的办完了事情。 “你一直都这样吗?” 站起身的乔玉儿抿嘴儿笑着站起身来。 第213章 念书是为了什么 “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是环境问题吧”,听了乔玉儿的问话,金部长脸上有些尴尬,他勉强的笑了笑说: “想当年,我也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那现在呢?是不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乔玉儿也打趣着,和他开起了玩笑。 看她已经穿好了衣服,浑身上下收拾停当,他说,“咱俩去外间办公室坐坐吧。” 坐到了宽大办公桌的面对面,两个人又恢复了上下级关系。 “你能调到部里工作,那背景肯定是不一般啊”,金部长慈祥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她。 心里想着既然已经占有了她的身子,探一探这女子的底细也是有必要的。 他斟酌着说出了心中所想。 乔玉儿便想起了上一次,她同张景武激情过后他说的话,“对谁也不要主动说起咱们的关系。你越是不说,就越是神秘,别人才越是高看你一眼”。 想到此她莞尔一笑,没说什么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头顶上的天花板,笑着说:“我要说没关系,你肯定不信。实话实说,是上面的关系。” 金部长有点儿惆怅。两个人刚才把床都上过了,除了略知对方身体的奥妙之外,其他重要的东西还是一无所有。 他拜访袁德鹏的时候,也曾试探着问起乔玉儿的背景。 当时袁德鹏也是没说话,用手指了指头顶上的天花板,“别问了,是上面领导的意思”。 酒后他再问,袁德鹏小声说着:“安排她的这事儿,是聂副市长单独召见我的。具体什么背景,他也没说,只是指了指头顶上的天花板。你呀,也别问了,好好待她就行了,千万别招惹!” 他说的招惹,金部长自然理解为得罪。想到此,金部长也是一笑,“以后需要我关照的地方,尽管说话。” “下次咱俩换个地方吧,这屋里干事儿总是心不静”,乔玉儿走过来,坐在他的腿上,用白净纤细的手指向后拢着他的头发,小声跟他说着。 “下次?”金部长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率先提出了下次,心里立刻涌上来欢喜,搂紧她的小蛮腰说: “下次咱们换个清净安全的地方,这地方确实是心里不踏实。” 两个人还想说着什么,这时候有人轻轻敲响了屋门。 乔玉儿连忙起身告辞,随手拿回了桌上的那一期《理论周刊》。她要带回科里,准备到了月底装订成册。 中午饭后,乔玉儿靠在阔背办公椅上闭眼假寐,脑子里回想着上午在金部长屋里发生的一幕。 他和自己的这个第一次,办的也太仓促了一些,是因为太紧张,还是他心里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他总是警觉着外面的声音,应该是紧张的因素居多。 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也在反思着自己。 高中时和赵永年的第一次,那是初恋,可以说是“因为爱情”,虽说留下了痛的回忆,可也凭此跳出了农门。 后来遇到纪松,爱情的成分减弱了许多,倒是多了一些利用。有了这利用,自己成功的跃居县商业学校年级学生的number one,拿出了一份优秀的简历。 如果毕业前没有加入组织,也是不可能分配到部里上班的。 至于和张景武鸳鸯戏水,那就纯粹变成了交易。不然,自己再优秀,恐怕也要分配到乡村的供销社上班,能不能发得出工资都还是未知数。 即使大姑父许志明再努力帮助自己,顶多也就是上班的地方距离县城远近的问题,供销社还是供销社。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转变了三观,在北河宾馆从了张景武,又搭上了如今的金部长呢?她闭着眼睛苦思冥想。 是上初中时,她蹲在静静的黄瓜架下,屏住了呼吸,不错眼珠儿的看到了大姑父许志明从粮库的那个家属院闪身而出、匆匆离去那次吗? 还是去了秀姨家里,酒后听她谈起了诸多的乡间男女离奇古怪上不得台面的那些床底之事? 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也许还有更多的名利场上的诱惑,一次次让她见识了金钱和权力的魅力。 想起上午金部长的细心抚摸,乔玉儿年轻的身体竟然有了反应。 “妹子,别睡了,上班了”,走进门的李姐拍拍她的肩膀,坐到她身后的阔背办公椅里。 快到上班时间没有几分钟的时候,她竟然有了睡意,从时间上只是打了一个盹儿,却梦到张景武从床上重重的掉到了地板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她正在惊诧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厚厚的地毯时,李姐已经轻轻的把她拍醒了。 “昨晚没睡好”,她闭着眼睛揉揉太阳穴,脑子里还在想着,张景武的卧室地上,怎么没有铺地毯呢? 站起身子去拿水杯,顺手抽出两张纸巾去了卫生间,悄悄垫在黑色小内裤的上面,“是他的吧?”她这么想着。 “别忘了啊,这周六要去上课”,李姐提醒着她。 “没问题的”,乔玉儿拿起毛巾,擦干手上的水珠儿,“这次是姐夫给上课吗?” “不是他。周六是南大毕业的研究生小邢老师给上课,听说挺有才的,大学期间就和同学出了本诗集”,李姐的眼神儿透露出了羡慕,“你要是没对象,很想给你介绍的,有点可惜啊!” “好男人很多啊,我不能见一个爱一个”,乔玉儿笑呵呵的说着,忽然想起吴月霞来,便说道,“既然你把小邢老师说的这么好,你看他和吴月霞般配吗?” 李姐是见过吴月霞的,那天晚上五个人在半山腰的野味饭馆一起吃过饭,印象还是很不错。 “她就是文凭差一点,是省里的水产学校毕业”,乔玉儿思量着说,“不过那次听我大姑父说,她以后会很有前途的。” “那就行啊!念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前途吗?前途又是什么?说具体了,还不是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前呼后拥,为了一日三餐这两件事”。 李姐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的有点儿大了,“如果读了很多的书,依旧过着穷酸的日子,那读书不是白读了吗?” “嘘”,乔玉儿赶紧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皱眉瞪眼的撅着嘴巴连连示意,又指指里屋的门,那意思是——老赵科长在里屋呢! “他就是个穷酸”,李姐走过来,跟她耳语,“想给儿子办调动,还舍不得花钱。看他天天巴结王姐的样子,拿着手里这点儿权力当交易,就苦了咱们俩天天干活儿了。” 乔玉儿嘴上应酬着她,心里却在想着,一日三餐怎么是两件事呢? 第214章 什么是最好的投资 想起周六要去上课,此时正是上班的时间,不知道人家在干什么,乔玉儿就没好意思拨打电话。 她分别给许志明和吴月霞发了一条短信。 给许志明的短信很简单,“大姑父,周六上午8.30,专接本有课!” 给吴月霞的短信便多了一点内容,“霞姐,周六上午8.30,专接本有课。据李姐说,小邢老师很帅,南大毕业的研究生,你要不要拿下?” 不一会儿的工夫,许志明回了条短信,“明天县里过来人,没时间去。要是方便的话,帮我签个到。” 吴月霞的短信内容更短,“必须的,你在家里等我,到时候接你!” 平日里上课,专接本的学员们都是抢坐在教室的后面。 远离老师,不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方便个聊天儿啊干私活儿什么的。 上次有一个女学员竟然带来了毛线,坐到了最后排,一边听着课,一边给老公织起了毛衣。老师走过来敲了敲桌子,提醒她注意听见。她却理直气壮的回怼着:“本来就是混文凭的,您这当什么真啊?” 今天乔玉儿和吴月霞,刻意坐到了教室的第一排居中位置,正对着老师的讲台。 乔玉儿穿的是那件粉红色的连衣裙,吴月霞穿的是牛仔裙和白衬衣,两个青春洋溢的女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她们的左右空空无人,后面也是空出了三排座位。 最后排的同学诧异的看着她俩指指点点着。 “这是从哪儿窜出来的两个二百五?” “今天真的遇到了好学的同学。” “好学?早干嘛去了?至于跑到这里混这个破文凭!” 八点半的时间到了,小邢老师迈着轻快的步子准时走进了教室。 这是一个长的很周正的年轻人,接近一米八的身高,不胖不瘦。他黑黑的头发三七分开,脸上架着金边眼镜,眼睛不大却很精神,白净的脸上带着自然的微笑,有点儿影星的气质。 “行啊行,霞姐我看行”,乔玉儿见到还算帅气的小邢老师,连忙低下头,跟旁边的吴月霞耳语。 “好饭不怕晚,别着急”,吴月霞在课桌底下拉拉她的手,低声说道。 “大家距离我这么远,是不是我长的很难看啊?”今天是小邢老师的第一堂课,开口便引得大家的一片笑声。 “我上课提问,一般是提问最后排的同学,因为生怕他们听不清楚,影响学习效果。大家看……?”他的话音未落,后排有十几个同学纷纷起身,坐到了两个小女人的身后。 小邢老师笑了笑,打开了教案,只是扫了一眼,便坐下侃侃而谈。 “这学期由我给大家讲西方经济学。我姓邢”,说着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个漂亮的行书——“邢”。 “讲经济学就离不开投资。我想问问同学们,世界上最抗通货膨胀的投资是什么?后排穿绿色连衣裙的女同学,你说一下”,果真,他点了后排同学的名。 “买房”,绿裙子女生回答完他的提问,拿起课本和背包坐到了前排,引起了大家一阵的哄笑。 绿裙子女生自己也捂着嘴笑了。 “这位女同学回答对了一部分,买房是有挣钱的可能,当然也可能赔钱。这是由市场和供求关系以及人口增减决定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又指指后排,“那个穿红色体恤衫的男同学,说说你的看法。” “买黄金”,穿红色体恤衫的男同学站起来回答了问题,没坐下,也是拿起课本猫着腰快步到了前排。 小邢老师一笑,接着说,“这位男同学说的不无道理,自古道乱世买黄金,不过黄金也是有涨有跌。如果一味的买买买,那不就成了中国大妈了吗?” 学员们听了哄堂大笑,一位同学举手提问,“那邢老师,您说,投资股票怎么样?做个股神。” “如果你不想穿着皮衣进去,穿着裤衩出来,那就投资股票”,话音刚落,教室里一片笑声,“股市的本质就是主力赚散户的钱。如果你的资金不足以拉升这只股票,我劝你还是别涉足股市!” “那老师您说,我们买点儿什么,是最好的投资呢?”第二排一个穿白色半袖衬衣的男同学举手提问,看样子应该是个常年坐科室的小干部。 “这世界上最抗通货膨胀的投资,就是投资自己。无论通货膨胀有多么严重,也不论是不是战乱年代,无论你身处何时何地,你头脑里的才智永远无人可以抢走,而且你可以让头脑不断增值”,小邢老师侃侃而谈,“今天大家坐到一起,学习经济学,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投资!” 课间休息的时候,吴月霞拉着乔玉儿,拦住了正要走下讲台的老师,“邢老师,您那里有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这本书吗?” “有啊,讲《西方经济学》这门课,怎么能没有这本书?你是……?” “我是东方乡农技站的吴月霞,养鱼的,我想看看这本书。她是宣传部的乔玉儿”,吴月霞笑着介绍着她俩。 “原来是两位名人啊,美女加才女,幸会幸会!看来我的班里藏龙卧虎啊,以后我得加点儿小心了”,小邢老师呵呵的笑着,“我宿舍里刚好有,一会儿我给你拿过来。” “这搭讪的方式是不是太老套了啊?”去厕所的路上,乔玉儿悄悄的问她。 “我总不能直接说,咱俩交个朋友好不好?那显得本公主太花痴了吧?还不至于卖不出去吧?”吴月霞笑着挽起她的胳膊。 上课的铃声响起来,小邢老师走进教室,先到了她俩的面前,把一本平平整整的《国富论》放到了课桌上,嘴唇微动,轻轻点了点头。 吴月霞悄悄翻开书,只见扉页上一笔漂亮的行书,“邢强”,“购于高教书店”。 “回去好好看书啊,下次再上他的课,你就可以向他提问题了。联系不就越来越多吗?”乔玉儿趴在桌面上小声说,“周一上班,我再问问李姐,探探那边的口风儿。” “你这小丫头,快成媒婆了”,吴月霞笑笑捅捅她的胳膊。 第215章 日后我肯定提拔你 周一上班,乔玉儿去给金部长送《理论周刊》,正巧屋里没有别人在。 金部长连忙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搂住了她的纤纤细腰。 两个人体会着彼此的心跳,身体漂浮起来,心也漂浮起来,嘴唇很快便凑到了一起。 正当两个人心荡神驰,他欣喜的刚要往卧室里拽她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两人赶紧分开。 金部长重新坐回了老板椅里,认真的翻开了桌上的那本《理论周刊》,乔玉儿此时毕恭毕敬的站在办公桌前。 “请进”,金部长这时才发出了声音。 进来的是办公室的小赵,他朝乔玉儿点点头,对金部长说,“部长,我们李主任让我问问您,去黄叶乡扶贫的干部定下来了吗?他需要上报市里。” “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儿我找他吧”,金部长沉吟着说完这句话,脸色没有一点表情。 小赵便点点头,知趣的掩门退了出去。 金部长闭上眼睛,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是不是又影响情绪了?”乔玉儿看他这个表情,知道他那下面肯定又成了《水浒》里阮小五的哥哥。一会儿还要开例会,估计上午应该是做不成那事儿了。 “有的是机会的,这事儿也值得生气啊”,乔玉儿走过来,摩挲着他的肩膀,知性的安慰着他。 “说到机会,先给你一个机会吧。部里有个扶贫干部的指标,下派到黄叶乡的村里扶贫。我想让你去”,金部长看着她说。 “我一个女孩子,能给人家扶什么贫啊!再者说,你看我像是能干农活儿的人吗?”乔玉儿装出了一脸的哭相。 “傻丫头,谁用你真去干活儿啊?这次扶贫虽说定的是脱产,每周一你还是过来上班,别跟部里的人们生疏了,送完《理论周刊》你就可以走了。每个月去一趟黄叶乡的村里也就行了,其他时间哪儿凉快、哪儿玩去”,金部长笑着说。 “那扶贫有没有什么任务和指标啊?怎么考核?”乔玉儿瞪着眼睛问,“可别把我撂在水坑里,不管我了。” “你放心吧,我会利用各种关系,为你扶贫的村里争取资金和物资支援,扶贫不就是要钱要东西吗?合适的话再给村里修修路”,金部长说: “你用好你的宣传优势就可以了,随时搞好宣传工作,记住,做得好不如说的好!”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我怎么去啊?大老远的”,乔玉儿提出了新的问题。 “部里给你派车,肯定是不现实的。现在这些形势,别说你了,科长都不行,车辆管理很严格”,金部长接着说: “我跟部里争取了,给你买一辆新的本田125摩托车,配置齐全,油费和修理费给你据实报销,这你都不用管。等一年扶贫结束,车也就归你了。如今大家的眼睛都在朝上看,紧跟领导的脚步,谁还会盯着一辆旧摩托车啊?” “那还行,我倒是挺喜欢摩托车的”,乔玉儿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右手做出了连续加油门的动作,嘴里学着摩托车“嘟嘟”的声音。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一年扶贫结束后,你正好有了扎根基层的经历,这个部里都其他人都比不了。你再把扶贫的业绩宣传好,日后有了机会,我肯定提拔你,机会真的有的是啊”,金部长此时才走出了这盘棋的最关键一步。 “唉呀,太好了”,乔玉儿不禁站起身,快步绕过了办公桌,主动上前拥抱了他,在他的脸上“啵啵”有声。 “好了好了,现在干那事儿是不行了。改天正式定下来,咱俩再单独庆祝一下”,金部长扭头看看墙上的石英钟,拍拍她翘起的屁股轻声说: “到时间了,我得去开会了。刚才的事儿,先别对外人说啊!” “你就放心吧,肯定不会对外人说的”,乔玉儿心里美滋滋的,脚步轻盈颠颠的回到了理论科。 李姐看到她问道,“有什么好事儿吗?看你挺高兴的。” 乔玉儿此时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想起大姑父许志明的教诲,得意不可忘形,便岔开话题说: “当然有喜事啊!周六我们去上课,吴月霞真的看上了小邢老师,还跟他借了一本书呢。这一借一还的,联系不就多了吗?” 李姐倒是没怎么激动,沉吟着说,“昨晚我问过我们家老宋了,他说办公室主任想把校长司机陈师傅的闺女介绍给小邢老师,两个人已经见过一面了。” “那老陈的闺女是干什么的?长的怎么样?”乔玉儿连忙问。 “是县城第二幼儿园的老师,说是师范毕业的,长的不怎么样,也就是中等偏下吧。我见过两次。” “那可是不如吴月霞啊,论长相我就不用说了,她现在就是农技站的站长了。小邢老师怎么会看上长相不好的小陈呢?” “就是啊,我也这么问老宋。老宋猜想啊,小邢老师能看上小陈,八成是看上了她爸给校长开车。” “开车有什么稀奇的,现如今满大街不都是司机吗?” “傻妹子,你这就不懂了吧?没听说吗?在单位里,副职不如大秘,大秘不如司机。司机天天鞍前马后的伺候着领导,都是领导的心腹,适当的时候递上几句话,说不定就把谁提拔了。” “我的天啊,这心机也太深了。不过我听我大姑父说,县里袁书记很看好吴月霞的工作能力,说不定很快就能提拔上来,本身就是前途无量的人啊!” “是吗?要是有这事儿,我回去再跟老宋渗透渗透,听听小邢老师的意见”,李姐笑着假意嗔怪她说,“这话题,你怎么不早说啊?” 第二天再上班的时候,李姐悄悄告诉她,“昨晚老宋专门回了学校,跟小邢老师进行了一番长谈。” “小邢老师怎么说?”乔玉儿急切的问。 “小邢老师说,跟小陈还没有定下来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他现在可以先跟吴月霞联系着,慢慢交往。” 第216章 女人的温度和湿度 “看他的面相挺老实的呀,怎么也是个脚踏两只船的货色”,乔玉儿一笑,心想现在的男人女人都很现实,现实的有点儿可怕,便对李姐说: “我告诉吴月霞一声,加大进攻力度,务必攻下小邢老师这个堡垒。到时候请你家宋主任作媒人啊!” 李姐笑呵呵的答应下来。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王姐推门进来上班。乔玉米两个人便不再谈论这事儿,各忙各的手头儿工作。 十点钟刚过,老赵科长进门来,招呼大家都去小会议室开会。几个人拿起了笔记本和水笔,跟在他的身后出了门。 会议是金部长主持,除了理论科的四个人,还有办公室秦主任和小赵小孙,新闻科的王科长和手下的四个兵。 金部长说,“今天开会就宣布一件事。经部务会研究决定,从下周起,派理论科的乔玉儿同志到黄叶乡村里扶贫,代表部里驻扎黄叶村。除了继续整理《理论周刊》之外,其余时间就不用到部里上班了。小乔同志有什么困难吗?” 事前打了预防针,乔玉儿要把戏份演足。她故意撅了撅嘴,沉着脸色说:“我……既然组织决定了,我就没意见,保证做好工作!” 金部长看她如此,心里也是一笑,眼睛转了一圈看看大家说:“困难肯定是有的,年轻人要学会克服困难。另外,有困难可以找秦主任和赵科长,我都安排好了。当然,也可以直接找我。” 他的话中有话,在众人面前,他给乔玉儿留下了两人可以单独接触的理由和机会。 以后乔玉儿可以推门就进,谁看到他俩单独在一起,也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晚上下班后,乔玉儿接到金部长的短信,“去城东的本田摩托车专卖店取车吧,慢点开,注意安全!” 本田摩托车专卖店位于城东五里桥,是个三层的白色小楼,一楼大厅整齐的摆放着不同型号各种颜色的本田摩托车。 找到前台,乔玉儿介绍了自己,老板娘热情的拉着她的手说:“听我姐夫说过你,没想到这么漂亮。” “你姐夫是……?”乔玉儿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们部里的金部长是我姐夫,以后咱们互相关照啊”,老板娘客气的把她领进大厅,“车的型号定好了,也交钱了,颜色他让你自己选。” “原来如此”,乔玉儿心里一笑,对她顺口说了句,“那您得多关照我啊!” 在这女人哈哈的笑声中,她挑选了一辆红色的摩托车。 这时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修理工提着大塑料桶过来,给摩托车加满了油,“可以了,慢点开啊,这日本原装的车就是好,稍稍加油就窜出去!” 乔玉儿戴好头盔跨了上去,熟练的拧动了油门,挂上档位。 摩托车滑出大厅后,她迅速挂到三档,轰着油门,那车一溜烟儿的从大厅前的小广场冲了出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这丫头看上去挺文静的,没想到还挺虎”,身后的老板娘惊诧的说。 周五上午十点,乔玉儿接到办公室通知,金部长这就送她去黄叶乡,跟乡村领导见个面。 第一次见面,也就是礼节性的接触,也不需要带多少东西,更不需要带上被褥行李。 乔玉儿把笔记本和水笔放进棕色的单肩小皮包,跟理论科里的三位同事打个招呼就要出门。 李姐以不被外人觉察的动作轻轻挤了挤眼睛,她回报以微微的点头一笑。 司机是部里的小王,一个二十二岁的小伙子,当兵转业,三年前安置到了大院开车,是司机班有编制的正式员工。 乔玉儿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金部长坐在司机的后面。 “你舅舅最近挺好的吧?”上车后,金部长笑呵呵的问小王。 小王的舅舅是北河市的副市长,原临曲县委书记聂占元。 “他挺好的。周末我们全家去市里看望舅舅,他让我给您带好儿呢”,小王边开车边回答。 “好你个鬼啊”,金部长心里暗暗骂道,“聂占元在省里培训呢,周末根本没回北河市,他能让你带回个屁好儿啊”。 汽车拐过两个路口,金部长笑着说:“小王啊,我出门培训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摸方向盘,手有点儿发痒,这车让我来开吧。” 小王连忙打开右转向,靠边停下车说:“那我坐副驾驶,您开车。” 金部长笑笑说:“你是不放心我的驾驶技术吗?” 小王疑惑的看着他,“那我……?” 他心里想的是,我总不能坐到后排,让部长给我开车吧?那到了乡里,人家乡领导一拉后车门,下来一个司机,还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快到你家附近了,你回家休息半天吧。下午我回来路过这里,给你打电话”,金部长说。 “好啊,谢谢领导。我家里下水道有点儿堵,正好回家通通。您慢点儿开啊!”说着话司机小王下了车,跟他俩挥手告别。 金部长调整好座位,系上安全带后打开左转向,汽车驶入快车道。 他伸手拍拍副驾驶位置上乔玉儿的大腿,笑着说:“还是自己开车方便啊!” 乔玉儿把手放在他的大手上,“你可要专心开车呀,山路危险,这可是关系到咱俩的小性命呀。” 金部长哈哈一笑说:“我在黄叶乡当了半年的挂职书记,经常自己开车上下班。这条路上的每一道沟坎都记在心里了,放心吧。” 手便顺着她的大腿来回的摸来摸去,摸的乔玉儿有些痒,不觉有些心动,忙夹紧他的大手,“别闹了,好好开车。” “闲置好久了,我也想去通通下水道啊”,金部长小声说着,“他们年轻人说话,稍不注意就听不懂。估计这时候,小王跟他媳妇已经亲热上了”。 “他说的通通下水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惊讶过后,乔玉儿打趣的说,“昨天晚上没通通你家里的下水道吗?看你这么大精气神儿啊”。 “快别提她了”,一提自己的媳妇,他的气就不打一处儿来,金部长把手从她的两腿间抽了出来。 乔玉儿连忙从自己的小皮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两张,低头认真的给他擦着右手,笑着说: “我给你擦干净吧,一路上光摸我的大腿了。一会儿你肯定还得和他们握手呢,别把我的温度和湿度传给他们。不过,前些天我看到你们两口子走在商场里,不是有说有笑的吗?看上去挺恩爱的啊!” 第217章 怀疑媳妇性冷淡 “你看到的有说有笑,那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回到家里就是另一副面孔,我在家里过的一点儿乐趣也没有。正像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自己的脚知道啊”,金部长叹息着说: “你就说我这媳妇,刚过四十二岁,就快没有例假了,成了半绝经的老太婆”,金部长提起这事儿就是满肚子牢骚。 “四十二岁就没有例假了?不会吧?”听他这么说,乔玉儿惊讶的问,同时也在心里快速计算着自己的年龄。 “她说她们单位,有个三十五岁的同事就绝经,到了更年期了。就她这还算是好的呢,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性冷淡。” “那你们俩不干那些事儿吗?”乔玉儿笑嘻嘻的问道。 “现在两个月也干不了一次,上了床她都跟个木头人似的,满脑袋想的都是闺女的学习,两个人天天吵,脾气变得极其古怪,简直就是泼妇,得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金部长叹息着说: “我为什么刚要进去就耳发惊?都是让她给折腾的。” “你耳发惊的毛病,跟她还有关系啊?”乔玉儿的八卦劲头儿又上来了。 “可不是嘛!有时候刚要进去,她就突然睁开眼问我:一级方程式的公式,你知道吗?要不就是快结束了,我正要疯狂努力的时候,她突然来一句:家里闺女的牛奶快没了,你一会儿下楼买一箱儿去”,金部长说着说着不禁摇头叹息。 乔玉儿被他说的哈哈大笑,“你家这媳妇儿太可爱了,她是压根儿不懂夫妻这点事儿吧?你没给她找些岛国或者欧美的小电影,开发开发她吗?” “你还说呢。我托人找了几张这样的光盘,趁着孩子去姥姥家住的时候,塞进电脑里,想着和她一起看看,调解一下情绪。你猜怎么着?”金部长扭过头来看她一眼。 “怎么了?她看不进去?”乔玉儿瞪大了好看的眼睛。 “她说我耍流氓。说我总想着干那事儿,就是因为天天看这个。有这精气神儿,多关心孩子的学习多好!”金部长说着说着把手砸向方向盘,不经意的按响了喇叭,“天地良心,我是个男人啊,这可是一个男人正常的生理需求!” “您别激动,可别把安全气囊再砸出来”,乔玉儿连忙拉下他的右手,重新放回自己颀长的大白腿上,笑眯眯的说,“想摸就摸吧,没事儿,我是正常的!” 说说笑笑间,半个小时过去了,汽车驶进了黄叶乡的大院。 快到十一点了,太阳热辣辣的照射下来,大院里满是水泥地,气温变得热腾腾的。 王书记和李乡长几个人躲在门厅外面的树荫下,尽管这样汗水还是淌了下来,他们边聊天边抖落着随时贴到身上的衣服。 看到汽车驶过来,尤其是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驾车的竟是金部长,王书记破天荒的连忙跑到驾驶室门口,拉开了车门,把手指搭在了汽车横梁上。 另外几个人没看到金部长,心里纳着闷的往前走,这王书记怎么给司机开车门去了呢? 金部长下车握着王书记的手,笑着说:“还没出县城呢,司机家里就来了电话,说是有急事儿。我就放了他的假,自己开过来了。” “老领导的驾驶技术,开这段路,小菜一碟儿啊”,王书记笑着说。 这边李乡长刚要走过来,乔玉儿连忙自己推开车门,笑盈盈的走了出来。 “走吧,进屋儿再介绍吧。你这院里太热了,也辛苦大家了”,在众人的簇拥下,金部长和乔玉儿到了二楼的会议室。 山里就有山里的特色。办公楼里明显都清凉了许多,二楼会议室的长桌上,已经摆上了六盘新鲜的香白杏和久宝桃子,洗的干干净净的,上面还带着水珠儿。 “上面不是规定了吗?单位的会议室不许摆放水果”,金部长坐下后,看着身边的王书记说。 “这水果可不是给大家吃的啊,这是亟待解决的问题”,王书记笑着说,“这是我们村里自己的有机产品,长势喜人,就是销路有点儿不畅通。 我们这是现场办公,和金部长、和扶贫干部小乔同志,共同面对这个问题。我是让大家看看它,一起想想办法,最后我们共同消灭这些困难。” 众人被他的理智和幽默逗的一笑。 金部长笑着说:“今天我把小乔同志送过来,和大家一起研究、解决扶贫问题的难点重点问题。通过大家共同的努力,全面完成市里县里分配给我们的扶贫任务。” 他说的可是“通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可不要指望我一个人啊,坐在金部长身边的乔玉儿心里暗暗的想。 金部长成为副部长之前,曾在黄叶乡挂职副书记锻炼半年,也算是有了基层的工作经验,对这里的人都很熟悉。 王书记打开笔记本,开始汇报乡里这一年的扶贫工作,通过点面结合的方式,带领大多数贫困户开展了多种经营,取得了显着的经济效益和社会影响。 目前的主要困难,一是有一段路压坏了,雨天泥泞难走,影响到了销售旺季的出行;二是有两个贫困户,一个是因为生了病,一个是因为孩子考上了大学需要高额学费,有可能出现返贫。 “村村通公路,不是前年才完成的吗?这路,怎么这么快就给坏了?”金部长转头问王书记。 “主要是过往车辆太多了,也有农用车超载的问题”,王书记没法说路基不好,山里薄薄的土层下都是坚硬的石头,基础已经没法再好了。 他扭过头来,对着金部长耳语道,“那路,是县委春生书记的小舅子中的标。” 金部长心里便知道了所以然,他看王书记汇报完了,把眼光看向李乡长。 李乡长微笑着摆摆手。王书记已经说完了,他心里即使有再多的问题,也不便说出了。 事前他和王书记两个人开了碰头会,他本想提出很多存在的问题。可看到县里派过来一个年轻女孩子坐扶贫工作,他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第218章 脱下了高筒丝袜 当时他跟王书记坦诚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王书记说:“你以为他们真是来解决咱们问题来的?这就是走形式和过场。他们来,我们欢迎。他们走了,我们欢送。 要是能抠下一些钱来,咱俩就念弥陀佛吧。指望派来个小女孩儿,给你解决实际问题,想都不用想!” 金部长见大家都不再说话,便把眼光看向乔玉儿。 乔玉儿连忙站起来,朝大家轻轻一鞠躬,坐下说道: “部里派我下来,跟大家一起攻坚克难。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我会紧密团结各位同志,做好部里和乡里的桥梁和纽带,切实把驻村扶贫工作做到实处”,说完话,她把眼光看向金部长。 金部长对她的表态很满意,笑着说:“这半年时间确实有点紧,工作任务重。大家有什么问题,尽可以向小乔同志反映,她会及时反馈给我的”,言语间抬高了乔玉儿的地位。 快到中午饭口儿了,王书记征求金部长的意见,“县里规定,不允许到外面就餐。我们只能在院里的餐厅接待您了,您看……?” 王书记早已探听清楚,宋部长高升后,这金部长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宣传部长。这关键时节,可别因为下乡吃顿饭,给领导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事儿。 况且这领导的肚子里,也不缺这点儿油水。还真的不如省下这钱,给领导送张购物卡呢。 “就在食堂吃便饭,简单省事,天天应酬大家都烦啊”,金部长说着话合上笔记本,放进公文包里,乔玉儿连忙接过了包儿。 小餐厅的圆形餐桌上,果真是符合招待标准的四菜一汤,每个位置上还摆着小瓶装的矿泉水。不过那四个菜极其丰盛,有清蒸鹿肉,红烧水库大鲤鱼,油焖野鸭,港式蒜香骨。 “这都是硬实菜啊”,金部长笑着看看餐桌,坐到了主座的位置上,乔玉儿被王书记硬按在金部长的左边位置。 “领导到我们这里,是对我们的关心。只是山里条件有限,您还得多担待。不让饮酒,我们就以水代酒吧,欢迎金部长和小乔同志!”王书记征求了金部长的意见,说出开场白。他坐在金部长的右首,李乡长挨着乔玉儿。 四个人拧开矿泉水瓶。乔玉儿发现,瓶盖虽然很紧,但盖子是打开后重新又拧上去的。 四个人拿起瓶子碰了碰,乔玉儿有点儿渴了,“咕咚”一大口下去,呛到了嗓子,原来是那个最好的高档酒。 金部长对这事儿经验丰富,拧瓶盖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问题。他把鼻子凑到瓶口闻了闻,放下矿泉水瓶子说:“山里这水有点儿硬,我怕喝了闹肚子,就算了吧。” 王书记忙站起身说,“领导,这里没有外人,您可以喝点儿的。下午我让司机给您开车,送你们回去。” 金部长按他坐下,笑着说:“下午还有个会,袁书记召集的,我实在不能喝啊!要不,你们跟小乔同志喝一点吧。” 李乡长见状,连忙走到外间,给金部长端来了茶水。 “我也别喝了”,乔玉儿把求救的眼光看向金部长。 金部长笑笑说:“我听说你有点儿酒量,今天这里没外人,喝点儿吧,下午直接送你回家。走山路还是我开车保险一些,你就代表我跟他们喝几杯吧。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灌你的酒。” 一句话把几个人都逗笑了。 第一口当成了水,这次乔玉儿长了记性,端起水瓶轻酌慢饮,和王书记他们喝了起来。 酒场上的事儿,不管是上学期间跟着大姑父许志明出去应酬,还是上班后在部里陪着领导迎来送往,乔玉儿已经学的运用自如,话说的体贴到位。 三杯酒下肚,王书记和李乡长已经不敢轻视这个身材苗条长相端庄的小女子。 从黄叶乡告辞出门,金部长开车驶上了盘山公路。 尽管是把汽车停在了院里的树荫下,夏天的车内依然闷热,空调的凉风短时间内还没上来。 刚刚驶出大门,喝了高度白酒的乔玉儿便解开了连衣裙最上边的两粒扣子,把裙子拉到了大腿上,笑着嗔怪着说:“没有专业司机就是不行,也不知道提前打开空调,车座都烫屁股了。” 金部长扭过头来,看到她解开扣子后露出的白花花酥胸一片,还有两条嫩嫩的大长腿,晃的他有点儿睁不开眼睛。 他笑着说:“真有这么烫吗?我摸摸”,说着话,把右手伸到了她的屁股底下,座位确实有些烫手。然后手心向上,他摸到了一片柔软。 “讨厌呀”,乔玉儿扭动着屁股,呢喃着说。 “确实是有点儿热啊!要么,我们下水库过过水去?”金部长望着公路下面的小水库。 “好呀好呀!不过,到水库李玩儿水,不会耽误你下午开会吧?”乔玉儿扭头问他。 “根本就没有什么会。我不这样说,酒桌上,他们俩会放过我吗?”金部长笑着刮了一下她翘起的鼻子。 “你们呀,嘴里就没有实话”,乔玉儿说话的当口儿,金部长已经开始右打方向盘。 汽车上了小路,直奔李庄水库的方向,金部长把车停在了岸边不远的小树林。 水库不大,那水倒是很清澈,绿绿的可以直接看到水底,有小鱼在游来游去。 岸边树荫下,有几只停靠的小木船,船头的绳索系在岸边的柳树上。 金部长拽动绳索,小船无声的慢慢飘荡了过来。乔玉儿抬腿跳了上去,反过手又拉金部长上了船。 乔玉儿站在船头,欣喜的看着脚下的水和水里游动的小鱼,神情极为动人,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碧绿的水对她有太诱惑力了,看看四下无人,终于忍不住脱下了高跟鞋和高筒丝袜,把一双白生生的脚浸在了水里。 她的脚秀气极了,骨肉均匀,脚掌细嫩,肤色白皙,露出的一双小腿纤柔匀称。清澈的水欢快地流过她的足踝,那动人情景使金部长不由得又心浮气躁起来。 第219章 咱俩去洗洗吧 “两位,要不要坐船跑一圈儿?”正当两个人坐在船上嬉笑的时候,远处的房子那边走来一位中年汉子,朝他俩大声说着。 “这是您的船啊?”乔玉儿抬眼望去。 走过来的中年人戴着大草帽,脚上是一双蓝色拖鞋,下身穿着一条蓝布裤子,已经旧的不成样子,上身光着脊梁,被阳光晒的黝黑黝黑的闪着亮光。 “是啊,我看你们在这里,就出来了”,他指指不远处的房子,“那边开的农家院,就是我家。” “那就划一圈儿吧”,金部长难得心里如此清净,身边又有小美人陪伴,心情大好,“一圈儿多少钱?” “平时都是五十块钱。大中午的也没啥生意,给四十也行。闲着也是闲着”,中年汉子说着话解开绳索,弯腰向前推了一下。 那小船飘飘荡荡的前行了,中年汉子轻轻一跃跳上了船,说了声“您二位进船舱吧,外面热”,便摇动了双桨。 小船儿箭一般向水库中心划去,身后留下了荡起的涟漪。 乔玉儿的钱包在车上,她望向金部长。 金部长知道她的意思,扭头对船家说:“我们的钱包都在车上,等上岸再给你钱,你看可以吗?” “可以啊”,中年汉子爽朗的回答着,“要不要下两道网,给你们打上几条水库鱼啊?” “还能打鱼啊?赶紧赶紧!今天我们吃的,就是红烧水库大鲤鱼”,乔玉儿还是孩子的心气,高兴的手舞足蹈。 “你们是在哪里吃的水库鱼?”中年汉子问他们。 “在乡里”,乔玉儿嘴快,用两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一条。” 中年汉子笑道,“估计你们吃的也是洗澡鱼。那鱼,是卖鱼的是从养殖场买来的,放进门口的水池子里养了几天。距离水库近,鱼的颜色又很接近,他们就都说自己卖的是水库鱼。” “看来事事都能造假啊”,金部长看着远处烟波浩渺的水面,轻声说着。 这时中年汉子已经摘下了挂在船舱外侧的粘网,一手划着浆,一手熟练的撒下了渔网。 乔玉儿站起身,回望身后的涟漪之中,飘起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白色泡沫,随着水波轻轻荡漾,那是刚才下网的地方。 转了一圈,中年汉子摇着双桨返回。路过下网的地方,他让金部长帮忙,提起了一串串的粘网,两张大网只粘了七条翘嘴鲢鱼。 “您二位看到了吧?这才是真正的水库鱼。您说的那个大鲤鱼,要是真的水库鱼,谁会卖啊?肯定拿回家,给老婆孩子炖吃了”,中年汉子笑着说。 三个人上了岸,金部长已经是出门不用带钱的人。乔玉儿接过车钥匙,去车里的小包儿里拿来了钱。 中年汉子对金部长说:“我看这位妹子有点儿犯困了。大中午的,要是不着急赶路,去我家农家院开间房,睡个觉休息休息吧。房钱您看着给。” 真是打瞌睡的遇到了递枕头的,金部长心头暗喜,问道,“你那里方便吗?” “方便,我那个农家院在村外,独门独院的,周边没有人家。我们在村里住。”中年汉子唯恐丢了这桩生意,连忙介绍着自家的情况。 “那就过去休息休息吧”,等乔玉儿把五十元钱交给中年汉子,金部长说:“天儿太热了,我们开个房间,休息休息再赶路。” 也就是五十多米远,两个人也没开车,跟在中年汉子的身后,走进了农家院。 只见这里绿草丛丛,树木清脆,花香外加鸟语,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这是三间的红砖瓦房,门口挂起了红灯笼,印着“浩淼农家院”的字样。里面是收拾干净的厢房和道房。 进到门口,中年汉子说:“我就不进去了,这么多房间都开着门,你们随便选吧,屋里有矿泉水。我把这几条水库鱼给你们炖上,四点钟送过来。你们插上大门休息吧”,说着转身走了。 插上大门,金部长转过身,迫不及待的抱住了乔玉儿,两个人在门洞里就拥吻在一起。 “赶紧洗澡去”,挣脱开了他的口,乔玉儿快步向里屋跑去,她挑了一间最靠里的房间。 在太阳能浴室里,两个人脱的精光,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一扫半天的闷热。 相拥回到床上,两个人鱼水交欢,做起了那个不可描述的事情。 金部长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在上面要了又要,直到两个人像两条脱水的鱼,疲惫的躺在床上,一身汗水湿透了白床单,屋子里只剩下喘气的声音。 “你不是说你不行吗?这不是挺好的吗?”打开床头柜上的矿泉水,乔玉儿猛灌了两口,对躺在床上的他说。 金部长笑笑说:“我跟她长期内战,耗费大量精力,经常是身心疲惫的样子,我还以为是我真的不行了呢。看来不是我不行,这是需要换人了。” “你就讨厌吧”,乔玉儿笑着把枕头砸向他。 “还有,需要换环境”,金部长侧过身认真的说,“到了这里,关上大门,我就不担心有人进来。最主要的还是你。” “有我什么事儿啊?”乔玉儿诧异的问,她想着女人那事儿大抵是一样的。 “你配合的好啊!这身体该拱起的时候拱起,声音该呻吟的时候呻吟,简直是个尤物啊”,金部长对她赞叹不已。 乔玉儿听到他的话,想起上次同张景武在北河宾馆里的偷欢,他也说自己是个天生的“尤物”。 “天生的吧。我就是感觉挺舒服的,不过你确实能干”,乔玉儿感觉自己头脑跑了偏,连忙借口夸奖他的能干,把思路拉了回来。 得到女人这方面的夸奖,无疑是对男人最大的鼓励。金部长起身说:“出汗太多了,咱俩去洗洗,我感觉可以再试试。”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到了三点半。想起中年汉子的话,两个人起身穿衣。 乔玉儿简单整理了弄的一片狼藉的床单,看到那上面大片的汗渍,想起刚才两个人的疯狂,不觉有些脸红,拿起来扔到了放满水的大红塑料水盆里。 两个人打开了大门,坐到了院里清凉的葡萄架下。 第220章 一群男女流氓 葡萄架下绑着一副秋千,是用结实的柳木做的架子,秋千不高,是坐下小荡的那种。干净的木板上刷着黄颜色的油漆,两侧是黑色的粗粗的铁链。 乔玉儿便坐到了秋千上。金部长一笑,从柳木墩子上站起身来,双手推动秋千的两根铁链,乔玉儿便嘻嘻的笑着荡了起来,柳木架子也就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看着她白净的小腿荡来荡去,金部长不觉叹息岁月的匆匆离去。 当年,他和妻子武小娟是省城师范大学的同学,武小娟的爸爸当时是临曲县发改委的副主任。 凭着高挑白净结实的长相,人如其名的玉树临风,金玉林——也就是现在的金部长得到了班里几个女同学的青睐,包括后来成为她妻子的武小娟。 她也追过金玉林,买电影票,买舞票,制造了许多单独相会的机会。只是在长相上,她被另外几个女同学给比下去了,分数也就低了一些。 金玉林在这个问题上一直犹豫不定,没给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准确的答复。 事情发生了转机,是在大三那年放暑假的时候。 电影散场回学校的路上,武小娟走路碰着他的胳膊,悄声告诉他,她爸爸已经调到了县教育局当局长,明天开车过来接她回家,“要不要搭车一起回去?” 金玉林心中涌现出了惊喜,瞬间感觉有点儿峰回路转。 他们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了,他学的是历史专业,留在省城的希望微乎其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最大的可能是回到老家西寨乡的初中,当一名历史老师。 他看到很多同学在找门路,可他的亲戚非穷即困,家里没有背景,好单位谁会要他啊?吃了几次闭门羹下来,他变得心灰意冷。 如果现在和武小娟搞上了对象,成了教育局长的乘龙快婿,还愁自己的工作吗? 他当即感觉晴空万里,“你真好”,说着话把她抱在了怀里,第一次亲吻了她。 那一晚后面的话题,竟然都是关于这位武局长的,他把未来岳父的兴趣爱好了解的一清二楚。 第二天到了车上,有昨晚的摸底调查,他和武局长相谈甚欢,两个人简直成了忘年交的朋友。 他后来才知道,他的岳父武局长和宣传部宋部长的哥哥是把兄弟的关系,自然与宋部长也是兄弟相称。 因此也就没费吹灰之力,他就被分配到了宣传部的理论科,武小娟分配到了县财政局。 一年后他们结婚,有了漂亮的宝贝闺女。那闺女越长越水灵,两只眼睛像葡萄珠一样的可爱,白嫩的皮肤吹弹可破。 两个人开始的矛盾,只是金玉林经常的在外面喝酒。 小城就是这样的习俗,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都是在酒桌上认识的。你想提职,想上进,想让孩子进好学校,想让好一点的大夫给家人看病,不管你想干什么,除了塞钱,第二个办法都是从请吃饭做起。 酒后回到家里,金玉林非吐即醉。武小娟厌烦透了她,两个人开始时不时的分居。 等到闺女上了学,成绩不见起色,家庭矛盾的重心开始了转移,闺女的学习成了永恒的话题。 昨晚回家,金部长看到媳妇脸色阴沉,闺女的屋子房门紧闭,不用问,又是发生了一场战争。 “你就说,这么大的女孩子,穿个露脐装,小短裤,大白腿,像个好人家的孩子吗?”媳妇武小娟的声音挺大,说给他听,更是说给屋里的闺女听: “尤其是那个小短裤,也不锁个边儿,拉拉着一根根的黑线,什么玩意儿啊!你能让男人不往脏处想吗?” “唉呀,一个露脐装,小短裤,现在满大街不都是吗?挺看好的啊!”金部长装作不在意的劝着媳妇,心里想的是尽量把问题淡化,笑着说: “夏天到了,看见人家女孩子坦胸露腹光大腿,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能让别人看到的,都是公摊面积。其实真正的使用面积,一点儿也不会让你看见的。” 他想用玩笑话缓解家里的剑拔弩张。 “我呸!就是你们这帮不要脸的男人给宠的。有了你们这帮爱看的,才有那些不要脸的爱穿,一群男女流氓”,一棍子把金部长也扫到了流氓的行列。 晚饭时,金部长喊闺女出来吃饭。 闺女不搭理他,他便挑了两样菜,放上一个馒头,端着饭碗,敲开了闺女的屋门。 “饿死她得了,怎么生出来这么个东西”,媳妇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那扇立刻关紧的房门。 当局长的千金时就是这样的脾气。就是到了她的老爹武局长退休在家,背后失去了权势的支撑时,她多年养成的大小姐脾气依然如故。 昨天晚上,金部长难得的没有应酬,早早回家吃饭,却偏偏又遇到了这娘儿俩的露脐装战争。 因为生着闷气,媳妇武小娟早早就躺上了床。 金部长洗刷了闺女递出来的饭碗,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澡,心里想着怎么安慰一下生气的媳妇。 毕竟是夫妻,年轻的时候两个人也生气,但只要在床上他卖了力气,把她伺候的欲仙欲死,第二天早晨肯定是云开雾散的解放区晴朗朗的天。 洗澡的时候,他想起了乔玉儿。想起同她在办公室里间小卧室的几次恩爱,尤其是她在床上扭动着的细腰肥臀白白的大腿,自己的下面就起了反应,开始了男人的兴奋。 匆忙擦干了身子,金部长钻进大卧室,只见媳妇武小娟蜷着身子睡在床上,薄薄的毛巾被盖严了全身。 他揭开毛巾被的边缘,把手伸到了媳妇的腰上,摸到了一圈厚厚的赘肉。 金部长的手有点儿凉,把迷迷糊糊刚睡着的媳妇给弄的一激灵,“你要死啊,手这么凉”,她把毛巾被重新裹紧。 “我想干点儿啥”,这是他俩年轻时的专用语言,就是想做那事儿了。 他又把手向上摸去,这次揉到了媳妇有些松软耷拉的前胸。他把身体贴向媳妇的后背,让她体会到自己已经上来的男人需求。 武小娟没有理会他,身子一挪平躺在床上,闭着眼长出一口气,让他感受到了她的无比厌烦。 “每次都是这样”,金部长已经习惯了。他的手没有停下来,继续揉搓着她胸前两个松软的东西。 第221章 你和她们不一样 刚揉了几下,他的手就被媳妇重重的打了一下,并被快速的扒拉到了一边。 这个方向没有进展,金部长就想直接走捷径。 他的手刚刚略过起伏的丘陵地带,还没走到河边,就被武小娟重重的推开了手,随后是一声断喝,“滚,自己看片儿解决去,什么男人啊,真真的一个流氓!” 原本想着找个小片儿看,是调动起女人的热情,没想到给自己落下个“流氓”的案底,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金部长心头火起不胜其怒,嘴里说了句“说你更年期,你还真的更年期了”,便翻身下床,趿拉上拖鞋,扭头去了小书房,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死了张屠户,还吃带毛的猪?”金部长躺倒在小床上恨恨的想,转而又想到了乔玉儿的温柔体贴。 本来计划是在下周一,开完部务会之后,他送乔玉儿去黄叶乡扶贫报到,这事儿已经通知了乡里王书记。 金部长被晚上两口子这点儿别扭事一闹,更想起了乔玉儿的种种温柔体贴。 “明天就送她去报到,放松放松心情”,金部长想到明天两个人就能单独相处,完全可以出去“潇洒走一回”,也就停止了打开电脑、用看小电影来自我安慰的想法,把精气神完全的留了下来。 早晨一上班,他便给王书记打过去电话,告诉他情况有变,下周一他有重要活动,今天就送乔玉儿过去。 放下电话,想到还有司机跟随。偷情这事儿对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脑筋一转,便有了办法——让司机回家休息半天。 此时看到葡萄架下荡着秋千笑声清脆的乔玉儿,金部长的眼里充满了爱,心中不禁感慨: “有个年轻的女人真好啊,怪不得奔走在官场上,人人都想当大官、挣大钱!在女人眼里,男人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但其实男人就一个缺点,那就是穷!” 果然到了四点钟的时候,中年汉子提着超市的塑料袋走了进来。 “您二位休息的还行吧?我们这里挺清净的”,中年汉子把袋子递给金部长,笑呵呵的问着。 “挺好挺好,睡得很踏实”,金部长说着。打开袋子,见里面是一个塑料食品盒子,问道:“这是什么啊?” “这就是中午,咱们打上来拿那几条水库鱼。我给炖熟了,您二位带回去尝尝,是不是味道不一样”,中年汉子脸上带着诚恳。 “太谢谢了,看来我们这回吃到真正的水库鱼了”,乔玉儿也从秋千上走下来,打开盒子闻着鱼香。 中年汉子接过金部长递过去的“中华”烟,摸摸自己裤兜里没带打火机,连忙从他的手里抢过打火机。 他先给金部长点着了烟,自己才点着,深吸了一口笑着说,“您这烟真好抽。” 金部长一笑,说:“你这农家院生意怎么样啊?” “就是周六日好一点儿,平时没什么人,一年下来还算是够了吃喝,但绝对没有报纸上宣传的那样挣好多钱”,中年汉子叹息着说: “现在老百姓种个地,虽说不用交公粮了,可是啥都涨钱啊。忙了一年,还不如出去打工呢。” “老话说,谷贱伤农啊”,金部长微微点头。 “您二位要是看这里好,以后就常来。我这个房子不在村里,除了周末人多一些,其他的时间都很清净,绝对是个好地方”,中年汉子不忘记拉拢熟客。 “好的,以后我们常过来。今天房钱多少?”乔玉儿问他。 “算了吧,今天就当跟您二位认识认识,交个朋友,不要钱了”,中年汉子爽朗的说。 “那可不行,您这是生意”,乔玉儿把手伸进了小包儿,拿出了钱夹,“顺便,那炖熟的鱼,给你多少钱啊?” “那鱼是免费送给您二位尝尝的,怎么能收钱呢?那房钱,就给五十吧”,中年汉子乐呵呵的说着。 乔玉儿提了装着鱼的塑料袋,两个人告辞出门,中年汉子站在门口远远的挥着手。 “你还记得刚才出来的那个路口吗?”乔玉儿看他开车驶上盘山公路,扭头问他。 金部长笑了笑,拍着她的大腿说,“放心吧,那路口的右边是个高压变电器,我记住那几根电线杆子了。” 听他这么说,乔玉儿知道,他是迷恋上了这里的清静。在这里,他再也不会“耳发惊”,再也不会疲软的中途败下阵来。 男人,很看重这个。没有一个良好的过程,就没有一个美妙的结果。 让女人得到满足,是男人肯定自己的最好的标签 从此以后,乔玉儿挂职黄叶村支部副书记,专职扶贫工作。 周一例行到部里转一圈,把在家里搜集整理出来的《理论周刊》打印出来,交到金部长的案头。 “我能不能不到部里上班啊?” 这样刚过了两个月,乔玉儿推门进了金部长的屋里,呢喃着提出了这个要求。 “为什么呢?”金部长笑着问她。 “每个星期一,还得早起上班。要是没这事儿,我就能在家里睡到自然醒了”,乔玉儿坐在金部长的腿上,摇动着身子撒着娇,“他们别的扶贫干部,都不到单位上班了。” “你和她们能一样吗?”金部长抚摸着她的大腿,那高档的丝质长袜传过来的手感确实美妙。 “他们都是岁数大了的人,能不干就不干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要是想提拔,就得长期到部里转转,别让大家忘了你”,他的手抚摸到了她的脸上,轻声说,“尤其是,我想看到你啊!” “我看,最后一点才是真的吧”,乔玉儿搂着他的肩膀说,“村里书记说要修那段路,跟我提到了钱,你看怎么办啊?” “这事儿,我跟王书记说吧”,金部长说,“过两天你陪我,见见交通局的仝局长,一起吃顿饭。” “跟他吃的什么饭呀?”乔玉儿揉搓着他的头发,在他的脑门上“啵”的亲了一口。 “修路,不就得找交通局吗?看看他们在修哪条路,挪出两台机器,再弄几车水泥沙子,有个周末两天的时间,就把那段路给修好了”,金部长笑着说,“现在各单位都钱紧,宣传部本身就是清水衙门,哪儿有钱给村里啊。” “仝局长会给你这个面子吗?”乔玉儿知道,交通局长在临曲县里,也是占着重要的地位的,能那么听话吗? 第222章 只要你不尴尬 “他可以不给我面子,但不会不给一个未来的县委常委的面子”,金部长搂紧了她的细腰,看着她的眼睛说,“现在,十个人里有十个都想高升,哪怕是到了退休的前一天。” “说说你那事儿怎么样了?”乔玉儿说的是升任部长的那件事儿。 “我们俩已经谈过了。你别忘了,他和我岳父可是称兄道弟的。这个要等到县里两会,宋部长提升为人大主任,自然就给我留出了位置”,金部长的手伸了下去,笑着说: “这就跟干那事儿一样,小纪的东西还在里面,我的东西会有地方吗?只能等等啊!” “你怎么变成了职业流氓啊”,乔玉儿扭动着身子娇嗔着。 金部长怕她不放心,拍拍她的大腿说,“袁书记已经和我谈了。你以为,我家那个漂亮闺女,是白送给他家做干闺女的?” “是干闺女,还是干闺女呀?”乔玉儿嘻嘻的笑着,上半句“干”是一声,下半句“干”就成了四声。 “不许瞎说,孩子还小呢”,金部长笑着刮了刮她的翘起的小鼻子,“退一万步说,将来长大了,给穷小子干了,还不如随便给哪个权贵干了呢,最起码混个好生活啊!” 两个人调笑着抚摸着,金部长的身体便有了反应,又要拉她进里面的小卧室。 乔玉儿连忙推脱着,“算了吧,进了里面你就耳发惊,干不好那事儿。等你有时间了,给我打电话,咱俩还去水库边那家。我再买个头盔,到时候咱俩骑摩托车过去,目标会更小。” “买什么头盔啊!你去那个店里拿一个吧。拿好的啊,最贵的那种,国家3c认证的。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金部长便放开了乔玉儿。 这天不是周一,不需要到部里上班,乔玉儿舒舒服服的睡了个懒觉。 快到十点半的时候,她接到了吴月霞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别告诉我,你刚睡醒啊”,电话那头儿的吴月霞快声的问着。 “那我就不告诉你了,我真的是刚睡醒”,乔玉儿带着刚睡醒的倦意说,“我已经起床了,正要去洗脸刷牙,然后再想想,吃什么呢?” “你在哪里呢?没和纪主任在一起啊!” “没有,前两天他妈生病,他回老家了。我在我妈这边”,半梦半醒的乔玉儿这时想起了是在自己家里,“我妈应该是做了早饭呢,你看我睡的。” “行了行了,你也别吃早饭了,两顿并成一顿吧。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我在县城呢,你在家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吃个饭,好久不见了”,吴月霞说着挂了电话。 乔玉儿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床。 洗漱后淡扫蛾眉,她找出一件鹅黄色的长裙套上,上身是深蓝色的体恤衫,光脚穿着黑色高跟鞋,慢悠悠的下了楼,溜溜达达的到了小区门口的树荫下。 进入了秋季,天气有些转凉,柳树上垂下的枝条在慢慢的变着颜色,有一两片发黄的叶子随风飘落。 “我还想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这么快你先下来了”,吴月霞停下车,摇下车窗朝她挥着手。 “这不是饿了吗?我这是为一口饭折腰”,乔玉儿笑着坐到了副驾驶位置,“姐咱俩吃点儿啥去?我请你吧!” 乔玉儿虽不像吴月霞那样,一边上着班,一边养着鱼,每月的进账颇丰,但最近她的手头也是宽裕了起来。 一方面是参加了山区的扶贫工作,每天都有一笔补贴收入。另一方面是成功的拿下了金部长,吃喝都能报销票据,还能经常的收到他参加各种活动带回来的各式各样的礼品和礼金。 “行啊,好像知道你请我似的,今天早晨我就没吃饱。这回狠狠的宰你一顿”,知道乔玉儿不喜欢辣味儿菜,吴月霞开着车,把她带到了新开业的粤来鲜酒家。 “欢迎光临”,站在门口的一排女服务员深深鞠躬,迎接着今天开门后的第一批客人。 看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乔玉儿抿嘴一笑,“咱俩来的有点儿早,正是早饭已过、午饭未到的尴尬时候。” “尴尬什么呀。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吴月霞一笑,挽着她的胳膊,走到了最里面的卡座。 “您二位吃点儿什么?”穿着短裙的女服务员递过了菜单。 乔玉儿点了一份白切鸡,一份煲仔饭。把菜单递给吴月霞的时候,见她正拿手捏着女服务员的短裙。 “玉儿你看,这裙子质地还挺好。尤其是深蓝底配黄花,太漂亮了。哪儿买的呀?” “姐您别逗我们了,这都是老板给定做的便宜货。您是贵人穿贵物,这东西不会入您的法眼的”,女服务员甜甜的一笑,把菜单推到她的面前。 吴月霞拿手指从上到下滑过菜单,点了一份虾粥,一份油炸酥脆饺子。 “你点贵的,没事儿,我请你”,乔玉儿朝她努努嘴唇。 “要不咱俩就来一本儿?呵呵,说是饿,也吃不了多少的”,吴月霞放下菜单,对女服务员说,“就先这些吧,不够再添。” 等饭菜的工夫,乔玉儿问,“姐你那个洗澡鱼,不是,是生态鱼,弄的怎么样了?” “已经没问题了,各项农残指标目前低于外商要求的标准,可以和他们签约了”,吴月霞笑着说,“我找你就是这事儿啊,给姐再操刀一把,还是上省报!” “这次的事情有点儿难办”,乔玉儿看着她斟酌着说。 “怎么难办?是钱吗?”既然只是难办,而不是办不了,吴月霞便追着问她,心里想的却是,这小丫头上了班,是不是学坏了?还拿起来了! “当然。现在办事儿哪有不花钱的?但这回不光是钱的事儿,关键是这篇稿子不能实话实说的写。” “你这不是说笑话吧?现在的报纸,除了日期是真的,哪儿还有什么真的啊?都是扯淡!”吴月霞笑着说。 第223章 杀鸽子取血 “你想啊,你用原来的方法养鱼,同样的饲料,同样的农药。只是提前把鱼捞出来,泡几天干净的澡,就成了生态鱼,那生意能做成吗?反倒成了负面新闻,得想想办法”。 乔玉儿说着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必须得转转脑筋!万一砸锅了,出了问题,你这可是国际影响啊!” “鱼儿离不开水,那就先从养鱼的水上下功夫”,吴月霞皱着眉说,“可以弄一份水质检测报告,就说这里的地下水,富含多种营养元素,用来养鱼特别合适,鱼基本不生病。” “对呀!还有,你就说请了省农科院的专家。他们在你这里蹲点儿两个月,利用本地的多种粮食,经过无数次的试验,配出了最适合养鱼的有机饲料。” 乔玉儿看着天花板,嘴里喃喃的补充着说,“这样水也好,饲料也好,养出的鱼自然就是生态鱼,这个谎就编圆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要不得请你吃饭呢,鬼灵精就是聪明”,吴月霞顿觉释怀的笑着说: “请省农科院专家这事儿,我还真的得抓紧,不用弄虚作假。上次我听袁书记说,他有个同学在省农科院那里当院长,专家这事我让袁书记帮助解决。省报张东那边,还得你出马拿下啊!” 这时饭菜端了上来。 吴月霞拿过筷子,又递给乔玉儿一双,“先吃饭,咱俩边吃边聊。” “我正想问你呢,你和小邢老师的事儿,怎么样了?”乔玉儿吃下了她那边的两个酥脆饺子,肚子里有了点儿吃食,安稳了好多。 她放下筷子笑着说:“说实话,不许遮遮掩掩啊!不会是已经上床了吧?” “进展倒是有进展。上次你说,宋主任找他谈了话,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我俩后来也见了两次”。 吴月霞吃下一只虾,身子探过来小声说,“不过我感觉他有点儿性子急啊!” “怎么了?跟你发脾气了?才认识没几天,不至于啊。我看他脾气挺好的”,乔玉儿诧异的说。 “不是发脾气,是性—急”,吴月霞一字一顿的低声说,“刚见过两次面,他搂住我就亲,动手动脚的,直接就想和我滚床单!” “我的天啊,这也是事儿啊!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乔玉儿把手从额头拉到下巴,嘻嘻的笑道,“姐你都多大了?怕他什么,直接把他拿下,不就得了!” “唉呀,你怎么就……就不明白呢?”吴月霞看看四周没有旁人,小声说:“我上学时,就…就干过那事儿,已经不是雏儿了。” “他还有处女情节啊?这都啥年代了”,乔玉儿听了她的话不禁撇了撇嘴。 “他倒是没有直接说。可你知道,他家是农村的,很多事情还是老观念,深入到骨子里改变不了的。这跟买东西一样,能买到原装的,谁愿意花同样的价钱,买个二手货啊?” 吴月霞可不敢说出,她的第一次是给了乔玉儿的大姑父许志明,更不敢说出她和袁德鹏的“(房间)里(大床)上往来”,她编造出自己上学时发生了第一次的谎言。 “那只能是造假了”,乔玉儿想起她和纪松的第一次。 那次她是挑选了例假刚刚见红的第一天…… 她把这个办法告诉了吴月霞,只说这是她的女同学试验过的,很灵验的,成功的骗过了男方。 “还有别的办法吗?”吴月霞担心的问,“你这个办法得赶个准时间啊,他的性情一上来,也没个准时候儿。上次差点让他得手,我死活拽紧了裤腰带,才没有让他得逞,啊呀烦死我了”。 “你要问别的办法……?”乔玉儿猛然想起刚才点菜时,有一道菜是“红烧乳鸽”,说了声“有办法了”,便举手喊过来女服务员。 “两位姐姐,你们还需要点儿什么?”女服务员快步走过来。 “我看你们这里有红烧乳鸽,今天有活的乳鸽吗?我要看着宰杀”,乔玉儿问她。 “我给您问问啊,应该有”,女服务员快步走进后厨,一会儿出来说:“有活的乳鸽,在后院笼子里呢,您二位可以看看去。” 乔玉儿拉起一脸懵逼的吴月霞,“走,去后院看看乳鸽。咱俩看他们现宰现烧乳鸽,不吃他们剩下回锅的。” 到了后院,见到靠墙那里摆放着一个硕大的鸽子笼,里面有二十多只白色和灰色的小鸽子在觅食。 见到有人过来,那些小鸽子扑棱棱的飞上飞下。 “鸽子也有灵性啊,知道这是要挨刀了。要那两只白色的”,乔玉儿指指鸽笼里的两只白鸽,对跟过来的小伙计说,“把鸽子血给我装个瓶子,我有用啊”。 “那得先滴进碗里,再装瓶儿”,说着话小伙计返回了后厨,取出一个白瓷大碗。 “鸽子血有什么用啊?以前的可都扔了”,小伙计嘟囔了一句,把手伸进了鸽子笼。 “你不知道吧?白鸽子血配药用,当药引子,神奇着呢”,说完话,她朝吴月霞笑着挤了挤眼睛。 两只鸽子很快的挨了刀,殷红的血开始是细线一样的射到白瓷碗里,后来血少了,慢慢的变成了一滴滴的落下。 “够了吗?如果不够,以后杀鸽子,我给您留着”,杀鸽子的小伙计热情的说着。 他想既然是药引子,能治好别人的病,自己也是功德无量。 “够了,谢谢你啊,小兄弟”,乔玉儿端着半碗鸽子血,身后跟着一脸狐疑的吴月霞。 “拿个雪碧的空瓶子,厨房有油漏子吗?借用一下”,乔玉儿走到前台,跟收银台里面的收银员说。 “还是我来吧”,小伙计怕乔玉儿粘上一身鸽子血,紧走几步拿过来一个绿色雪碧的小空瓶子,又返身从后厨取过来油漏子,把半碗鸽子血灌进雪碧瓶子里。 两个人坐回卡座,等着那两只红烧乳鸽。 吴月霞不解的问,“这鸽子血有什么用啊?给谁配药?不会是壮阳药吧?” 第224章 他们就是爱折腾 “给你配药啊,治小邢老师的心病”,乔玉儿也学着她一字一顿的小声说着,见她仍是不解,便凑近她的耳边说: “你把装眼药水儿的塑料瓶,灌满鸽子血,藏在床边你随手可取的地方。等他着急麻慌的时候,你就尽量的装疼。装疼会不会呀?” “这个我会”,吴月霞想起在养鱼场和许志明的第一次,确实有些疼,那种疼痛的感觉记忆犹新。 “到时候你趁他不注意,悄悄拿出眼药水瓶儿,偷偷的……”,乔玉儿看到有服务员走过来,把嘴贴到了她的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我的天啊,你简直是不能再聪明了”,吴月霞激动的晃着身子,“今天我请你吃饭啊!等这事儿成功了,连着请你吃一个月!” “这鸽子血可没添加防腐剂,不能长时间留着。我看就今天晚上吧,抓紧时间。女追男隔层纸,勾引他上床还不容易吗?” 乔玉儿叮嘱着她,笑着说,“等你胜利的好消息啊!” “我只要一松裤腰带,他颠颠的就会跑过来。今晚八点,吹响冲锋号,拿下制高点”,吴月霞信心满满的说。 两个人已经吃饱了,这时红烧乳鸽做好了。她俩简单尝了一口,让服务员打了包。 两个人开车去了街上的药店。 “我们这里只有金霉素眼膏,没有塑料瓶的药水。这个药膏效果挺好的”,药店的服务员极力推销着她们店里的药膏。 “你们要是不喜欢金霉素眼膏,这里还有红霉素眼膏”。 “不要那个”,乔玉儿和吴月霞两个人也不说为什么,拉着手扭身就走,留下一脸懵逼的药店营业员。 两个人转来转去,到了第四家药店,才买到那种小塑料瓶装的眼药水,气的乔玉儿长叹一声,“我勒个去,帮你做点儿假,怎么这么难啊!” “好了乖乖,回家吃红烧乳鸽吧”,下车前,吴月霞把打包的乳鸽递给她。 晚上十点多了,乔玉儿的手机收到了吴月霞发来的短信,没说什么话,只有两个英文字母: ok。 乔玉儿还是好奇男女之事,回了一句:他是不是挺高兴的?说说,说说! 吴月霞给她回到:美的屁颠屁颠的。看他这样子,今晚肯定会“再回首”。 乔玉儿看着短信哈哈大笑,回了句:你小心“梅花三弄断人肠”吧! 金秋十月,清风送爽,东方乡水产养殖场与韩国最大的水产市场——釜山札嘎其水产市场签约仪式,在临曲县宾馆隆重举行。 猩红的地毯铺满了主席台,上面端坐着县委书记袁德鹏,县长张月庆,东方乡党委书记许志明,水产养殖场场长吴月霞。 右侧是韩国釜山札噶嘎其水产市场总经理车震宇先生、翻译张欣和副总经理李在旭先生。 接受了许志明和吴月霞的邀请,省报的张东带着两个记者坐在台下的第一排,炮筒子一样的摄像机早已架好,照相机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十点十八分,县长张月庆走到主席台右侧摆放的演讲台,郑重发声: “现在,我宣布,临曲县东方乡水产养殖场和韩国釜山札嘎其水产市场签约仪式现在开始! 让我们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韩国釜山札嘎其水产市场总经理车震永先生一行!有请县委书记袁德鹏同志致辞!” 第一排的两侧,照例有人率先鼓掌,翻译张欣嘀里嘟噜的给车震永现场翻译着。 袁德鹏走到了演讲台前,清了清嗓子,拿起了稿子: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 今天,我们非常高兴的,在这里见证了东方乡水产养殖场,和韩国釜山札嘎其水产市场签约仪式。 对于临曲县,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性意义的重大事件。作为临曲县的一员,我感到非常的高兴! 我们强强联合,将大力提升我们的行业竞争力,同时我们也感到一份责任,就是必须要将企业做大做强。 目前国际化市场竞争激烈,必须要相互合作、互利共赢。我们走到了一起,目的就是要大力拓展业务、加强管理,提升市场竞争力。 我相信,双方合作之后,我们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推进临曲县外贸工作全面发展。 最后,我代表县委县政府,祝愿双方合作成功! ” 那边的翻译忙个不停,车震永撇了撇嘴,冲着一旁的副总经理李在旭嘀咕了一句,“这不就是买鱼和卖鱼吗?他们怎么折腾的这么厉害?” “他们就是这么爱折腾”,李在旭在北京留学四年,也算是半个中国通了。他冲着车震永笑着挤挤眼睛,笑着说: “你别当真,其实他们也没当真,前面都是在演戏,演给他们的领导和群众看。就签约是点儿实在事儿,马上就来了!” 接下来是签约仪式,李在旭和吴月霞起身坐到了签约桌前,郑重其事的在购销合同上签了字,第一排的两头儿率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签约之前,双方在迎宾厅已经举行了座谈,互赠了礼品。 临曲县送给韩方客人的,是一套精美的景德镇陶瓷。韩方送给中方几位领导的,是他们札嘎其市场包装精美的紫菜和鱼干。 “就这破东西,值几个钱啊?”袁德鹏皱着眉看着这些紫菜和鱼干,对办公室主任说: “把这些臭鱼烂虾给宾馆服务员分了吧”,他却是没想到,对方带来的可是真正的绿色食品。 台上袁德鹏正在热情洋溢的致辞时,张东让两名记者忙碌他们的事情,自己则是坐到了后面,把乔玉儿新闻稿件的优盘插进笔记本电脑,不时的停下沉思和删改着。 “可以了”,张东把笔记本电脑移到乔玉儿一侧,“改动了几处,你看看。” 乔玉儿仔细看他改动的几处,那几个地方都做了字体加粗,比她写的更加肯定和硬实,其实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只是假话听起来更像是真话。 “老师就是老师,一语定乾坤。我看挺好”,乔玉儿笑着对张东说,“你这笔记本电脑真不错,随身携带就可以办公了。” “这款市面上刚上市,单位配发的。你也应该弄一台,随时随地可以办公”,张东转而诧异的问,“怎么没看到纪松啊?” 第225章 咱俩老地方见 “他带着学生在山里实验呢,说是明天回来。你们住下吧,明天就能见面了” ,乔玉儿告诉他。 “不了,我们下午就回省城,一会儿等照片过来,就把稿子发给报社”,张东边说边收拾东西。 “怎么这么匆忙啊,两个嫂子没跟你一起过来吗?”乔玉儿趴在桌子上,小声的笑问。 她想起了跟张东一起过着生活的姐妹俩。既然张东不在乎,她也就没有什么可避讳的,直接问道。 “没有,她们姐儿俩去巴厘岛旅游了”,张东问,“你俩什么时候办婚礼?定下了日子,必须告诉我啊!” “好的,一定”,乔玉儿笑眯眯的说。 第二天的省报头版左下角,刊登出了“本报记者张东 通讯员乔玉儿”的署名报道,题目是“水产养殖场外贸业务破冰前行”,详细报道了临曲县生态鱼的养殖和签约仪式,附上了签约时候的照片。 “姐啊,签约那事儿上了省报了”,乔玉儿看到报纸后,满心欢喜的第一个打给了吴月霞。 乡里的报纸总是迟一天才到,吴月霞听了兴奋的说:“你用手机拍个照片发给我,我马上给许书记看看。这事儿他没少操心,让他也高兴高兴。” “你想过没有,大话咱可是说出去了。要是也有养鱼的,到你那里买报纸上说的绿色生态饲料,你怎么办啊?”乔玉儿担心的问。 “那还不好办!他们有人真的想买,就把我库房里的饲料换个包装,全部高价卖给他们,姐在饲料上再赚一笔。我巴不得的呢”,吴月霞呵呵儿笑着。 “那可是养不出生态鱼的,他们还不起诉你?”乔玉儿担心的问。 “起诉我什么呀?养生态鱼,饲料只是一个方面,还要有营养价值高的水,水更重要。他们养鱼,用我这里的水了吗?退一万步说,他们能在东方乡和西寨乡征地挖坑养鱼吗?” “姐你说的太多了,有水才有鱼啊”,乔玉儿感慨的说,“这我就放心了”。 周一的上午,乔玉儿例行回到部里,给金部长送《理论周刊》,看到屋里还有两个外人在。 “正好儿你到了,要不也想喊你呢”,金部长站起身,给乔玉儿介绍说: “这是君雨公司工程部的李经理和小宋。我跟交通局仝局长说起扶贫村的那段路,正好君雨公司正在承接交通局的工程,一客不烦二主,我顺便给拉过来了。这是扶贫村的副书记乔玉儿,咱们一起谈谈。” 乔玉儿便给三个人续上了茶水,坐在金部长的旁边,把那段路的大致情况汇报了一下。 “领导您看,这样好不好,明天我们和乔书记一起去看看那段路,实地测量一下,做个预算”,李经理请示着金部长。 “好啊,你们回去跟蒙总说一下。扶贫这事儿要抓紧,然后上报纸好好宣传一下”,金部长说着话,和乔玉儿一同站了起来。 送走两位客人,关上房门,两个人拥吻在一起。 金部长笑着问:“路的问题解决了,报纸上一登,你的扶贫工作成绩也就出来了。说说怎么谢我啊?” “那就……”,乔玉儿抱过来他的头,在左右腮上“啵”“啵”了两下,“姐们儿不会忘记你的!” “你个坏丫头,不学好啊”,金部长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两个人拥着坐到了沙发上,乔玉儿这才发现,沙发扶手的右侧,有一个纸箱子还没打开。 “什么好东西啊?”乔玉儿指指那个纸箱子。 “是部里配的笔记本电脑,还没打开呢”,金部长抚摸着她的大腿说。 “唉呀,我正想买一台呢,前两天跟韩国人签约那回,省报的张东就说过,带这个出去可以随时随地的办公”,乔玉儿站起身走过去,弯腰翻看箱子的正面,“我能借用领导的这台笔记本吗?” “借什么借啊,你拿去用吧”,金部长看到她弯腰后高高翘起的臀部,瞬间便来了兴趣,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身子便压了过来。 “你不怕有人过来啊?”乔玉儿站起身,抚摸着他的身体,“忍忍好吗?下班了去水库那边。” 水库边中年汉子经营的农家院,两个人之后又去了几次,每次都是风调雨顺般的畅快淋漓。 知道这里随时有人敲门进来,金部长也担心自己出现以前的窘态,便也就放开了她。 “这台笔记本,我先拿走用?”乔玉儿还想着这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 “拿走吧,我又用不着。但这时候你别拿,楼里楼外的都是人,人多嘴杂”,金部长说着轻轻拍拍她的嫩白的小脸说: “下班时我把它放进公文包,提到车里。晚上吃完饭高兴够了,送你回家时,你直接拿回家,不是更好吗?”金部长说着轻轻拍拍她的嫩白的小脸。 “还是你聪明,那就这样”,乔玉儿上前紧紧搂住他,又“啵”了亲了一下。 生态鱼签约儿事情一上报纸,吴月霞便把电话打给了袁德鹏,呢喃着说:“宝贝儿,我调动那事儿怎么样了?你别让我老死在穷乡僻壤啊,我想离你更近一点儿,那样不是见面更方便吗?” “你放心,我想着这事儿呢。下周一开常委会,这周我和几位常委先碰碰头,估计这问题不大。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对于领导的召唤,我时刻保持冲锋的状态,弹上膛刀出鞘,听到你那里的冲锋号一响,我会立刻冲去战壕的”,吴月霞嬉笑着和他周旋,慢慢的在吊他的胃口。 “我说胜利那就是胜利,你还不相信我吗?这是我的一亩三分地”,袁德鹏呵呵的笑着,“今天晚上过来吧,我想你了,老地方见!” 下午,袁德鹏把刊登签约的那张报纸摆在茶几上,分别约见了副书记张春生、宣传部长宋中宽、组织部长祁天民、武装部长王又海等几位常委。 他指指报纸上的报道,好好的表扬了一番这位钻研业务、勇于进取的女干部,建议提拔她到水产局副局长的位置上,全力以赴打开全县水产养殖的新局面。 “我认为书记的决策相当的正确,我们太需要这样开拓进取的女干部了”,几位常委分别表示了赞同的意见。 问到组织部长祁天民的时候,他提出了一个小问题。 第226章 有些舍不得你了 “水产局的汪副局长干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老同志了。这次提前退到了二线,是不是可以给他解决个待遇问题?”祁天民试探着说。 这事儿他不能不说句话,也说的正是时候。毕竟,汪副局长是他的姨兄,他大姨妈的二儿子。 “这个可以考虑,你想的很周到。这样吧,给他解决一个正局级待遇,留一个屋子当办公室,以后的工作时间由他自己安排。你看这样应该可以吗?”袁德鹏问。 “我看很行,您安排的很好,下午我就找他谈话”,说着话祁天民站起身,“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你给张县长说一声,就说我找他”,袁德鹏站起身往外送他。 袁德鹏这招数有点高,他不是自己打电话给张县长,而是让组织部长通知一下,那意思就是,组织部长都通过这事儿了,你这个县长也就顺水推舟吧。 场面上的人都是人中龙凤,县长张月庆看到茶几上铺着的这张报纸,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 “没问题,我坚决赞同书记的想法”,张月庆没忘记,自己还是常务副县长的时候,袁德鹏领着他,到每个代表的房间嘘寒问暖,让他全票当选,顺利坐上了县长的宝座。 有了这几位重量级人物的支撑,其余的几位不爱挑剔的常委自然不在话下。 在这张报纸和个别谈话垫了底的基础上,周一的常委会上,袁德鹏提议,把吴月霞提拔为水产局副局长,也就得到了全票通过。 三天后她的任前公示,贴到了东方乡大院的宣传栏上。 最高兴的莫过于张国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这尊神给送走了,无比的喜悦涌上了心头。 他看完公示内容没回农技站,悄悄的带着手机出了大院,找个僻静的地方,把电话打给了他的表舅老赵站长。 “许书记没说肯定提拔你吧?”退下来的老赵站长正在城里的菜市场买菜,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有点儿嘈杂。 “这个他倒是没说,不过我感觉,那肯定应该是我。别人谁能干这活儿啊?”张国庆感到自己势在必得,有点儿洋洋得意。 “事情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你会干这活儿,他就不会永远让你干这具体的活儿吗?吴月霞走了,别人要是给他送礼,那这个 别人,肯定就是你的领导”,老赵站长耐心的指导着外甥。 “那我怎么办啊?”如同一盆冷水浇头,张国庆的脑门上冒了汗,举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沉。 “你是不是在大门外?看看你对面,那是银行吧?如果手里没钱,这时候借钱也要上。明白舅舅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都说是“美人卖笑千金易,壮士穷途一饭难”,张国庆挂了电话后,狠了狠心,走向了银行的大门。 他找到了银行主任滕有亮。都是这条大街上的熟人,滕有亮热情接待了他。 听他说明来意,是家里老人病了,住院急需用钱。 滕有亮笑着说:“你来的正是时候。上星期下来的文件,可以给你们这样的公职人员、教师、医护人员发放小额信用贷款,最高五万元,走快贷程序。” 张国庆连忙说着感谢的话,滕有亮便喊过来信贷主管,给他办了手续。 把五万块钱塞进上衣和裤子的兜里,走起路来,张国庆感到前路一片光明。 路过信用社的时候,他想起兜里的存折还有一万多,咬咬牙又取出一万,“凑个六六大顺”。 晚上是许志明值班,每天他都是十点半熄灯睡觉。快到十点钟的时候,张国庆轻轻的敲响了他的屋门。 “是国庆啊!你看我忙的,最近也没跟你聊聊,快坐下。生态鱼试验那事儿,你立下了头功一件啊”,许志明合上手里的书,热情的说。 “哪里啊,都是您书记领导有方,做事果断,这方面永远值得我们学习。您以后还得多指导我”。 说着话,他想起上次送酒时没有出现预想的尴尬,也就把装着六万块钱的黑色手提袋,直接的悄悄放到了沙发的一侧。 许志明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问道:“你看吴月霞同志的公示已经贴出来了,有什么意见吗?” “绝对没意见!吴站长这次高升,对于她本人是好事,调到县里工作,眼界宽了,场地大了,会取得更大成绩的。只是对咱们乡里是个损失,我只是……只是想……”他想起自己的事情,说话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国庆啊,下面的话,你不说,我也明白。想上进,想为乡里多做些工作,多担些担子,这个我完全理解,也很高兴”,看他欲说又止羞羞答答的样子,许志明站起身说: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的事儿,我征求一下乡里其他领导的意见,听听大家的意见,你等我的回话儿吧。” 等他出了门,许志明打开黑色手提袋,数了数,有六万块,脸上不觉一笑,暗想,“这小子终于懂事了。” 第二天,许志明私下喊来了张仲和乡里的其他几位委员,问了问对吴月霞和张国庆的个人看法,他们都表示了赞同的意见。 张仲最近刚刚提拔为乡长,许志明给他做了大量的工作,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岂有违背许书记的道理。 许志明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年头,往外输送干部,是大家最愿意看到的事情,只要你没有扒别人家的祖坟,手下人绝对不会出现反对的意见。 或许这个人调走了,腾出来的官位就是自己的。 至于内部提拔干部,只要你平时没怎么得罪人,一把手同意的事情,基本也能过得去。 五个工作日的公示期过场已过,上上下下风平浪静,县委下发文件,正式认命吴月霞同志为临曲县水产局副局长。 接到袁德鹏打来的电话,吴月霞正在许志明的屋里,她只是“嗯嗯”了几声,说了句“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便挂了电话。 许志明看她通话的神色,便猜想出打来电话的是谁。平日里想着扶她一把,帮助她飞黄腾达,可一旦这只煮熟的鸭子真的要飞了,他的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你是不是…这时候…有点儿舍不得了?”吴月霞收起了平日里的大大咧咧,看着他的神色轻声问着。 第227章 是不是家外有家? 院里不时的有人员走动,许志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转而一笑说: “你也知道,最近在吃喝方面管的越来越严,本想着到街上饭店摆几桌,为你着想,就算了吧。我让办公室主任安排一下,中午在伙房加几个菜,每桌放两瓶酒,欢送我们的女干部去县里赴任。今天是这个意思就行了,以后你到了新岗位,这方面也要多注意。” 吴月霞说:“中午这钱我出吧,一会儿我找王主任,把钱交给他。” 许志明看她如此懂事,说道:“这样也好,越是这时候,越要堵住外人的嘴。你手里还有没报销的票吗?” “还有三千多”,吴月霞望着他,拿过来自己的小提包。 “给我处理吧,过两天把钱给你”,许志明接过票据放进抽屉里。 中午的欢送宴会,简单而热烈。许志明和张仲带着吴月霞挨桌敬酒,和大家依依话别。 到了农技站那一桌,张国庆站起来说:“吴站长你这一走,可是我们农技站的最大损失啊!” 吴月霞岂不知他的心中所想,许志明已就她身后的站长人选问题征求了她的意见。 不管是生态鱼检测,还是平日里两个人的工作配合,张国庆的言行都是可圈可点,自己也就成人之美的好好夸奖了他,这场合当然更不会放过。 “有你在,有大家在,相信农技站的工作会越来越好。以后你领着大家好好干吧!”最后一句,显然的,吴月霞说给张国庆,更是说给在座的众人听的。 “相信我们东方乡的工作会越来越好”,许志明接过了她的话。 就像是两个馋嘴的孩子似的,乔玉儿和金部长已经迷上了水库边上的农家院。 不是周末的时候,这里基本没有外人打扰,两个人俨然夫妻一样,关严了大铁门,过上了恩爱的小日子。 每次过来之前,都是乔玉儿给中年汉子打电话,对方会告诉她,现在有没有客人,客人会几点离开。 上午吃过饭,乔玉儿离开金部长的办公室,到了僻静处,便拨通了中年汉子的手机。 “是李姐啊,你说,啥时候过来?晚上?好的,今天没有客人。我这就过去,把被褥都晾一晾,床单被罩枕巾都是新洗的,你放心吧”,中年汉子爽朗的说着,乔玉儿上次告诉他,自己姓李。 “看来需要置备一套床单被罩了”,刚想去商场买,猛然想起部里发给自己的那套扶贫用的被褥。 别的扶贫干部,尤其是那些男人,很多时候是住在扶贫村的。 乔玉儿可不想住在这穷乡僻壤的。第一次过来报到,金部长就跟王书记说明了这一点,“部里还有她的工作,不能长期住在这里”。 王书记岂能看不出事儿来,一个中年帅气的男领导,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人,放在嘴边的肥肉谁能不动心? 他便哈哈笑着说:“领导只要心里想着我们就行了,那样即使隔着千里万里,也是心连心!” 第二次去,就是跟着君雨公司的李经理他们,到乡里到村里到施工现场转了个遍。乔玉儿负责拍照,测量完了就回了县城。 乔玉儿知道,上班的时候聂书彬不在家。她回家找出了发给她的那一套床单被罩和枕巾拖鞋,装进了拉杆箱里,等金部长的车一到,马上钻了进去。 金部长开的是自己的私家车,担心被人看见,乔玉儿每次都是坐到后座上。 “领导给我开车,这感觉真爽啊”,乔玉儿仰躺在熟识的后座上,吃吃的笑着说。 “一会儿到了老地方,我会让你更爽的”,经过了几次你来我往的真操实练,金部长耳发惊的毛病已经完全治好了。 不经意的往前一看,乔玉儿发现聂书彬骑着自行车迎面过来。她赶紧一出溜儿,斜躺在后座上,嘴里说了句“我妈!” 聂书彬下了班,正在专心致志的骑着自己的单车,脑子里想着晚上给家里人做点儿什么饭菜,哪里注意到对面车里坐着自己的宝贝闺女。 车窗贴了深色的遮阳膜,乔玉儿慢慢起身,回头看看娘已经骑车远去,奔了菜市场的方向。 “你给她打个电话吧,不然咱俩工作到一半儿,还没收工,她给你打电话,多扫兴啊”,金部长透过后视镜老看了她一眼。 “你别说话啊”,乔玉儿掏出手机,给聂书彬打了过去,“妈,今晚我在部里加班,不回家吃饭了。” 然后问开车的金部长,“别光说我,你跟你媳妇请假了吗?” “我不用请假,今天孩子有辅导班,她跟孩子去的。不去不放心啊,担心闺女自己跑去游戏厅”,说到宝贝闺女,金部长也是无比的惆怅。 “看你闺女聪明伶俐的,怎么在学习这方面不用功呢?”乔玉儿想起自己上高中的时候,因为搞对象耽误了学习,也是长出了一口怨气,埋怨自己因小失大。 “她就是丰衣足食没有进取心。当年我跟着家里割麦子,把腰都累弯了,要躺倒麦捆上,仰面朝天崴过来。 把家里带的井水喝光了,趴到河沟里双手捧起水就喝,那水里还游动着成群的蝌蚪。饿的就更不用说了,前心贴后心”。 金部长回忆当年的自己,感慨的说:“割完麦子回到教室读书,才知道读书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两个人到了水库边的农家院,天还没擦黑。他们把车停好,进院后看到中年汉子的瘦女人正要给他俩洗菜做饭。 乔玉儿喊过那瘦女人,“嫂子,我们自己带了床单被罩枕巾这些东西。以后我们退了房,您给洗干净,别给外人用啊。我们啥时候过来,您提前给铺好”,说着打开了拉杆箱,把一干物品掏了出来。 “放心吧大妹子,别的做不好,这点事儿我还是能做好的”,那女人巴不得所有客人都自带行李,这样自己又可以省一笔钱。 饭前还有点儿时间,两个人出了门,沿着水库的岸边散步。 “你这算不算家外有家?”乔玉儿冷不丁的抬头问他。 第228章 迎风流泪扶着墙走 “不算啊,我这只能说是家外有花”,金部长一笑,想搂过她的肩膀,猛然想起这是在室外,天色尚早,还是谨慎小心为上,便放下了想要抬起来的手。 “等你发达了,也弄个家外的家吧,省的总要跑到外面来,提心吊胆的”,乔玉儿对他小声说着。 “谨遵小夫人之命。不过,这要等两年,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出不得半点闪失”,金部长扭过头来朝她一笑。 “谁是你的小夫人啊”,乔玉儿笑着捅了一下他的腰。 “咱俩经常跑出来,你家的那个……”他想了想说,“那个纪松,会怀疑你吗?” “他在学校值班呢。我跟我妈说在部里加班,他问我妈就知道了”,乔玉儿说,“他就是打过电话来,我告诉他正在加班,也没事儿啊。大院里他一个普通人又进不去!” “下次你还是调成静音吧”,想到自己怕打扰的毛病,金部长嘱咐着她。 上次两个人正在床上你来我往的时候,纪松给乔玉儿打来了电话。 铃声清脆的响了起来,瞬间把金部长的情绪打回了原点,它又一次软软的显出了原型,不再张牙舞爪的青筋暴露。 “接啊,就说在部长屋里,跟领导核对稿件呢”,金部长叹口气对她说。 那边的纪松一听说她在部长屋里核对稿件,把要请她出去吃饭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赶紧挂断了电话。 “以后就调成静音,等完事儿了可以给他打回去,就说在领导屋里汇报工作,手机放在科里了”,金部长对她耐心的嘱咐着。 “怕他干啥?大不了,不跟他结婚了。咱俩过!”乔玉儿挽起他的手臂,笑着说,“你说咱俩过,好不好?” “你说咱俩结婚吧,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现在好像是时机未到”,听了她的话,金部长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小声说着。 “你说说,怎么个时机未到啊?”乔玉儿本来就没想和他结婚,只是一时兴起的闲扯,心里想着拿他开个玩笑。既然扯到了这里,就不妨听听他的真心话。 “任何婚姻都要有经济基础。如果目前我提出离婚,房子车子存款都要归她,我会瞬间变成一个穷光蛋的。你愿意和一个穷光蛋过日子吗?”金部长扭头看着她。 这时他心里想的却是,留在临曲县,要想步步高升,必须与媳妇武小娟一家保持最好最顺的密切关系。 武小娟无论怎么样对待他,他都要隐忍着,对两位老人更加恭敬,到了那边的家里要事事抢着干,像是他家一个忠心耿耿的奴仆。 “只要心中有爱,喝碗凉水心也甜”,既然锣鼓家伙已经敲响了,乔玉儿索性把戏继续演下去。 “别忘了还有一句,贫贱夫妻百事哀。如果离婚了,闺女肯定跟她,别看她俩天天吵闹。” “两口子离婚,孩子跟着妈的比较多。” “还有,我这闺女可是袁德鹏的干闺女,得罪了闺女就是得罪了他,我年底的升职肯定是没戏了,说不定要被踢出宣传部,去个穷乡僻壤工作扎根一辈子。到时候你就是闲坐悲君亦自悲啊”,金部长耐心的给她说着利害关系。 “放心吧,我就是跟你逗着玩儿呢,离什么婚啊,现在很多夫妻不都是凑合着过吗?本来就男多女少的,像你们这样的领导,有权有钱的私下多占有几个女人,这世上的光棍儿可不越来越多吗?”乔玉儿悠悠的说着,想套出他有没有别的女人。 此时草地里的虫儿停止了奏乐,河边的一只青蛙,忽然用力的叫了两声,两只后腿一用力,跃进了清澈的水里,之后,岸边又归于一片寂静。 “天地良心,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相信我的情话并不假,我对灯发誓!”听了她的话,金部长放下了悬着的心,演戏一般的举起了右手。 “行了,你咋还整上歌词了。不用发誓,这儿也没有灯。其实,有一个办法就能管住你”,乔玉儿说完低头痴痴的一笑。 “什么办法啊?”金部长倒是很想知道。 “那就是,见到你就随时随地的开展工作,榨干你的最后一点精力,让你出门就老眼昏花的迎风流泪,天天腰酸背痛的扶着墙走路。到了拐弯儿的地方,摸不到墙就摔倒在地上,这时候你就是心里有想法,也没办法想闲事了”,乔玉儿说完就笑着向前跑去。 “你这是潘家小金莲谋杀西门大官人啊,我得搜搜你的身,看你是不是随身带着传说中的胡僧药”,金部长说完也笑着追了上去。 跑在岸边松软的草地上,金部长看到一堆烧尽的灰堆,可能是放羊的孩子烤玉米用的,还依稀可见未燃尽的木棍。 他突发奇想,他的妻子就像是这一堆灰烬的废墟,昔日的姿色随着岁月无情的消逝了。而眼前奔跑的小女人就是这草坡上的处女地,他才是真正的垦荒人。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远处的树变成了朦胧的暗影,四下万籁俱静,只有浅水处的青蛙偶尔的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 “吃饭了”,做好了饭的瘦女人站在大门口,挥动着右手,冲着远处的两个人高声喊着。 端菜上桌的时候,金部长问瘦女人,“您家几个孩子啊?” “两个儿子”,瘦女人说。 “有儿子多好啊,传宗接代”,金部长家里只有一个闺女,到他之后就绝了后,父母没少背着媳妇劝导他再生一个。 “再生一个,您二老说的轻松,我可得卷着铺盖卷儿回家种地去”,当时就是这个政策,谁也没办法,老金两口子只能是耿耿于怀。 “您不想生个闺女啊?”乔玉儿开口逗着瘦女人。 “咋不想啊,闺女是妈的小棉袄。我第一个生的是个儿子,想着再生一个闺女。交了两千块钱的什么社会抚养费,结果还是儿子”,瘦女人叹着气说,“我这也没用社会抚养啊”。 “那就接着生啊,不见闺女不罢休”,乔玉儿笑着拿她开起了玩笑。 第229章 真的穷不过三代 “你快别说了,昨晚做了个梦,吓死我了”,农家院的瘦女人说。 “你做啥梦了?噩梦?还是鬼吹灯?”乔玉儿笑着问。 “那倒不是,我做梦自己又怀孕了,找人照了b超,是双胞胎,两个都是男孩。吓得我哇哇的大哭,一哭就醒了。” 两个人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 “就现在这俩儿子,生病,上学,找工作,买房盖房娶媳妇。光这些,就得把我们俩的骨头渣子都吃了啊”,瘦女人连连的摆着手。 “村里娶媳妇,还能用很多钱吗?”金部长纳闷的问道。 “先别说钱,先说女人。大兄弟你是不知道啊!现如今,据说村里乡里的女孩子都往县城跑,据说县城的往省城跑,省城的往北京上海跑,北京上海的又往国外跑。您应该是见多识广,真的是这样吗?” “倒是有这种情况发生”,金部长对这事儿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计划生育这些年,怀孕的一照b超是女婴,打下了很多。现在后果可就出来了,您有时间到村里转转,基本看不到成年的女孩儿了”。 瘦女人想起当年在医院看到的一幕,抹抹眼睛说:“那个被抓来引产的,孩子给扔到大桶里,都会哇哇的哭了,还活着呢。大夫上前就是一针,孩子就不哭了,作孽啊!” “报纸上不是说,你们开办农家院,挣了好多钱,村里的女孩子都不外嫁,外地的女孩子都争着抢着嫁到你们村吗?题目叫什么……栽下致富树 引来金凤凰,我看过的”,乔玉儿诧异的问。 “报纸上的话你也信?你挣一万,他敢写成十万,你挣五万,他敢写成三十万,没一句实话啊!”瘦女人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村里的光棍多吗?有几个?”金部长问道。 “几个?现在说起光棍儿来,都不说几个了,那是几层。基本上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上的,存款在二十五万以下的,都是铁定的光棍儿了”。 “这真的是个社会问题了,弄大了会影响到社会稳定”,金部长叹息着说。 “原来都说‘穷不过三代’,说的是勤劳致富。现在真的实现这目标了,穷人到了第二代就娶不上媳妇了,确实穷不过三代”,乔玉儿看话题有些沉重,随口说了个笑话。 瘦女人叹息着,忽而笑道:“你们看我,跟你们说这些干啥。你们大老远过来玩儿,本该高高兴兴的。别听我瞎说了,你们吃饭吧,吃完了碗筷就放这里别动,我明天过来收拾。” 晚上洗过澡,两个人开始上床,你来我往都做上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如水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她年轻的身体在静静的月光下极力坚持着。 金部长几乎淹没了乔玉儿,在她迷人的身体上吻了又吻。 他们依然年轻,却又像相处了几十年的夫妻一样。深情和心动在回忆里向他们招手,他们努力找寻,却又遍寻不得。 托着乔玉儿白白嫩嫩的身子,金部长用足了力气走完全程,两个人只累的满头满身的汗水。 “我怎么……感觉着……”,乔玉儿说起话来嘘嘘带喘。 “你是感觉哪里不舒服吗?”金部长抓过旁边准备的毛巾正要擦汗,听她这样说话,赶紧侧过身来警觉的问,“你心脏有问题?”。 “不是!我只是感觉啊,这哪儿还是原来的你呀,就像是这个村里憋了多年的光棍儿汉”,乔玉儿说完自己也乐了,“这是积蓄了多少年的力量啊!” “人这种东西啊,不管外表修饰得多么光鲜亮丽,剥掉一层皮后就只剩下一堆欲望了,男人这时候只能舍命的向前冲锋陷阵”,金部长顺势躺下,胸脯也是一起一伏。 “不过你的进步可是肉眼可见的明显啊”,乔玉儿握住了他的手。 金部长知道,她还是没忘记,他们俩在部里小卧室的第一次。那次他每每上去就会耳发惊,还是在她的帮助下,仓促的草草了事。 “这得感谢我的小夫人啊,又懂事,又激情,焕发了我的青春”,自从金部长告诉她,自己最怕的是中途分神儿,乔玉儿也就专心致志的从始至终搂着他的腰,嘴里婉转呢喃着,力争和他同时享受到那最美的感觉。 “今晚还回去吗?”乔玉儿坐起身来问道。 如水的月光下,她的身子白白的闪着光亮,不像武小娟的那两个已经完全下垂。 他搂过她的身子亲了又亲,最后才下了决心般的说了句,“还是回去吧!” 没有特殊儿情况的时候,两个人都是风流快活后回家过夜。 第一次在外面这样竭尽全力的时候,金部长把车停进自家的车位,从后备箱里摸出一瓶酒,打开灌了一口。 感觉还有点不到位,他又脱下上衣,嘴里含了一口酒,猛的喷在衣服上,装出一副醉酒的状态进了家门。 进了家门后他才知道,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了。 沙发里的媳妇正在追韩剧,茶几上已经扔了十多张擦眼泪的纸巾,以至于他连问了几句话都没功夫回答她,媳妇早已沉浸在韩剧中不能自拔。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爱看韩剧?为什么?”回县城的山路上,金部长熟练的开着车,柔声问后座上的乔玉儿。 俩人每次出去做这种私活儿,他都是让乔玉儿坐到后排,一是行走在路上安全,二是遇到熟人也安全。 “你不知道吧?人家韩剧能跟随时代节拍,迎合女人的心理需求。前几年流行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故事,韩剧就拍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故事,这几年,女权意识觉醒,韩剧紧跟着就拍大女主的故事。” “是这样啊!也就是说,你喜欢看什么,人家就拍什么,是吧?” “是啊是啊,还有,韩剧的男女主角颜值高,身材好,穿搭完美时尚,引领潮流。能满足女人们对于时尚的需求,让女人们在看韩剧的同时能提高穿衣的品味,学会穿搭,变身时尚达人。” “看来你也是韩剧控吧?”金部长笑着问她。 第230章 女人独有的强项 “你不看韩剧不知道,韩剧能满足女人喜欢浪漫、爱幻想的心理。男主角都是高富帅的欧巴,事业成功、多金,还特别有爱,把女主角宠成公主,能满足女人对于爱情的所有幻想,觉得剧中的爱情其实也可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乔玉儿说起韩剧来也是滔滔不绝。 “那我要是天天也看,会怎样?”金部长打趣的问道。 “你可不能天天看。韩剧里那些女主角长相甜美迷人,内心纯洁善良,个性鲜明突出。你看完她们,回头再看自己媳妇,这是什么东西啊?肯定得离婚”,乔玉儿说完,两个人都是哈哈大笑。 金部长问她这事儿也是有原因的。他还主管着县电视台这一块业务,这一年来收视率下降了很多,一直在想办法,否则广告收入上不来,影响全台的收入。 “咱们的节目太老套了,就比如临曲新闻。屁股大点的小县城,每天哪儿有那么多的新闻啊,恨不得前挡风玻璃上的苍蝇交配都能上新闻”,乔玉儿愤愤不平的说着。 上次金部长开车,去乔玉儿的家里接她,停在了小区门外的大树下。 她上车后,他还不走,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挡风玻璃上,那两只摞在一起的苍蝇。 “研究什么呢,走啊”,想着以前每次去干那事儿,他都是猴急猴急的,今天怎么就不着急了呢。? “等等,它俩正干那事儿呢,别坏了人家的好事儿,万一那物件儿伤在里面,成了半截就麻烦了”,金部长打趣着说。 “到时候你送它俩去医院啊,你也算救死扶伤了”,气的乔玉儿也笑了。 “你回去没事儿吧?纪松会不会……”金部长想着自己到了家里,别说武小娟不会招惹他,即使今晚她主动上位,他刚刚经过一场肉搏战,也会装作酒后躲着她,不敢轻易再发起主动的冲锋了。可乔玉儿回到了家里,会不会...... 最近这两年,武小娟的心里,一半是闺女,一半是韩剧,早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乔玉儿回家会不会另外开辟战场呢? 乔玉儿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我刚才洗过澡了,身上早就没有了你的气味儿,那地方不打边儿不去棱儿的还那样,到家也就不累了。他要是想那事儿,我能陪他干到天亮。这就是女人的强项,以后不许歧视我们妇女了啊!” 金部长听了不禁摇头叹息,转了话题说:“蒙总昨天告诉我,到了周四,路就基本修好了。你得去一趟,跟他们拍几张照片,写个报道发上去。这样你的成绩就出来了。” “这个不用发省报吧?谁提笔操刀?” “不用发省报,有北河日报就足够了,还有临曲新闻,主要是让袁书记看到。这次让新闻科和电视台的同志写,你自己写自己,有王婆卖瓜的嫌疑”,金部长嘱咐着他。 “行啊,周四早晨我去一趟,好久没骑摩托车了。” “不用骑摩托车。蒙总也去,他过来接你,还有新闻科和电视台的两位同志,到时候你来部里等着就行了。” 今天纪松没值班,从小区门口就能望见,他家里亮着灯。纪松好像是在阳台上,收拾晾干的衣服。 金部长把车停下,手伸到后面摸着她的大腿笑着说,“悠着点儿,别累坏了啊!” “放心吧,我那好东西,够你们俩用上几十年的”,乔玉儿说话变得越来越直接,拍拍他的手下了车。 周四的上午,乔玉儿正在理论科和李姐聊闲天儿,新闻科的同事小赵敲门进来说:“小乔,别聊了,走吧。” 大院门外不远处,停着蒙自强的丰田霸道。他坐在驾驶室,透过右侧打开的车窗,看到两男一女三个人走出了大院,两个男人背着大包小包的摄影器材。 他把眼光落在那小女人身上,想着这必是金部长所说的乔玉儿。 这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小女人,一头飘逸的秀发披散在圆润的肩头,光洁的额头上闪着亮光,鹅蛋型的脸上带着自然的微笑。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外露的胳膊大腿尽显雪白娇嫩的皮肤。 再看那弯弯的柳叶眉下,有一双深遽而明亮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带有几分女孩子特有的稚气,嘴唇的形状优美而柔嫩,圆润的下巴显得很有灵气。尤其是她对你微笑时,脸上那对甜甜的小酒窝更增添了无限的妩媚。 “欢迎你们,我是蒙自强”,蒙自强下了车,冲着三个人走过来,伸出了自己的大手。 “我是理论科的乔玉儿,负责对接黄叶乡的扶贫工作。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蒙总这么年轻啊”,乔玉儿嫣然一笑,把四个手指递进了他的大手,柔柔的,凉凉的,醉到了蒙自强的心窝里。 这时候的蒙自强刚过四十五岁的生日,自从娶过第一房媳妇茹英英至今,二十多年的时间,他已经六次离婚,去年娶到了第七房。人到中年,鬓角已经露出了些许白发。 “老了”,蒙自强微微一笑,和后面的两个男人握过手,便回身给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看向乔玉儿,“我们出发吧。” “蒙总不带司机吗?”上了车,乔玉儿扭头问道。 “我喜欢开车,从小就是。不出远门,没有喝酒应酬的话,经常自己开车”,今天蒙自强只是去看看修路的进度。 听说只是宣传部和电视台的三个年轻人同去,没有部里领导,也就不用费心的陪吃陪喝陪玩儿,他便让司机曹二春陪着七媳妇张晓丽去了超市供应商那里。 “小乔在宣传部负责什么事儿?”蒙自强稳稳的在盘山路上驾驶着丰田霸道,微微侧脸看着乔玉儿。 “我在理论科上班,一个清闲没用的地方,可不像他们新闻科光鲜亮丽的显眼啊”,乔玉儿轻轻一笑自嘲着说。 “其实,我倒是感觉,理论才是最重要的”,蒙自强笑笑说,“列宁曾经说过,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没有革命的运动,哪有革命的新闻啊?” “蒙总说的太对了,小乔明白了吧?我们新闻科,顶多是给你们摇旗呐喊寡舌鼓噪的,真正起作用的还是深刻的理论,理论先行”,坐在后排的新闻科小李搭上了话。 “嗯就跟着蒙总忽悠我吧”,听了他的话,乔玉儿呵呵的笑了。 第231章 这事儿也作假吗? 说话间汽车驶到了拐向水库的那个岔路口,远远望见了那个农家院的影子。一闪而过间,乔玉儿想起了两天前,她和金部长在那屋里的耳鬓厮磨,不觉心头一热。 “感谢蒙总的热情相助啊,多亏你帮忙,这条路终于竣工通车了”,几个人在路边停下车,早已等候的黄叶乡李乡长亲热的上前握手。 “我也是穷人出身,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有点儿小富裕了,不能忘记乡亲们,修段路也是应该的”,蒙自强谦逊的一笑。 他望着前面那段黑漆漆的冒着热气、散发着沥青气味的路面,对新闻科的小赵说,“后面就是你们的活儿了。” “没问题!我们都准备好了。那李乡长,您那边怎么样?我们开始吧?”小赵在路边架好了摄像机,调整好了角度,看向李乡长。 “好的”,说着话李乡长掏出手机,不知给谁拨了过去,说了句“开始吧!” 只听远处响起了农用车的突突声,十多辆农用车由远而近驶来,每辆车上都是一个农民模样的人驾驶着,车里载着遮盖严实的筐子,后车斗里或男或女的站着两个人,高扬着手臂欢呼着“通车了!”、“我们通车了!” 在农用车辆远远驶来的同时,电视台经常播报新闻的那名小眼睛记者站到了摄像机的旁边,手指着农用车驶来的方向: “观众同志们,经过县里扶贫干部的努力和君雨集团的大力支持,黄叶村多年的断头路终于打通,乡亲们又多了一条致富的路,我们的扶贫工作又取得了新的成绩!” 他随手拦下第二辆农用车,把话筒伸向车上的农民。 李乡长刚才告诉他,拦第二辆车,车上坐的是村长的弟弟,能说会道的,都嘱咐好了。车上带着几筐苹果,都是用来拍摄用的。 第一辆车里站着的确实是村长。可他是个结巴,说话不利索,磕磕巴巴的容易笑场。这样做既让村长上了电视,也能把乡亲们的心情表达清楚。 “这位大哥,我是咱们县电视台的记者,这条路通车了,您高兴不高兴?可以说说您此刻的心情吗?” “我当然高兴了。这条路不通的时候,雨雪天气泥泞不堪,我们开车下山,要多走几十里路,经常有车掉到山沟里。这条路简直就是我们的致富路啊!” 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的大山,好像以前真的要绕山而行、克服重重艰难险阻似的,又指指车上的水果筐,“我们这就去山下卖苹果。” 接着,小眼睛记者举着话筒采访乔玉儿。 乔玉儿理了理被风吹到额前的长发,站在镜头前露露大方的说:“我们宣传部对口黄叶村一对一扶贫工作,目标就是让乡亲们尽快的富裕起来。” 提前说好了,每人只有两句话,或许经过后期剪辑后只剩下一句,乔玉儿的两句话没有提到自己的星星点点。 说实话,她也确实没做什么。如果非要说做了什么的话,那也只是和金部长去了几次水库边的农家院,在那里留下了点点滴滴的美好回忆——可这事儿,恰恰又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摄像机转向蒙自强,电视主持人向他伸出了话筒。 蒙自强指着眼前这段路说:“几年前,我们承接了筑坝拦水工程,当时就在想,以后还能为乡亲们做点什么呢? 感谢各位领导给君雨集团提供了这个做事的机会,以后我们公司会再接再厉,为乡亲们做更多的好事!” 话筒伸向了李乡长。 李乡长指着这条路说:“要想富,先修路!我相信这是我们黄叶乡新的起点,我们一定能再创辉煌!” 昨晚王书记跟蒙自强通了电话,他要到县里汇报工作,今天就没有出席道路的竣工仪式。这条路实在是太短了,短到了王书记都不想出席这样的仪式。 李乡长热情的邀请蒙自强去乡里坐坐。想到王书记不在家,蒙自强婉言谢绝了他的邀请,带着乔玉儿和两个记者开车下了山。 半路上,坐在后排的电视台的小眼睛主持人,笑着问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乔玉儿,“小乔啊,我看你形象气质都挺好的,要不要调到我们电视台,做个节目主持人啊?” “哎呦,我哪有那个本事啊,刚才摄像头一对准我,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现在我的心脏啊,刚回到半路上”,乔玉儿扭过头笑着回答他。 蒙自强哈哈一笑说,“刚回到半路上就对了,等咱们到家了,你的心脏也回到原位了。” 这时候乔玉儿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是金部长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办完了,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哪个电视台播新闻的男的,小眼睛,什么背景?”乔玉儿用短信跟他聊着。 “你说他啊,那是袁书记老伴儿的外甥,北河师范学校毕业的。怎么了?”金部长很快的发了回来。 “没怎么,他说我适合到电视台做个主持人,应该是开玩笑胡扯的”,乔玉儿回了短信。 “马上到年底了,扶贫这事儿也该结尾了。我上去就会提拔你,这时候去电视台当什么主持人啊?别听他瞎忽悠”,金部长这样回了短信。 “知道了,我没当真,知道你对我好,摸摸哒”,乔玉儿适时的表达了感谢和亲热。 回到大院门口,蒙自强向三个人递过了自己的名片,笑着问乔玉儿,“如果以后有事情,我们怎么联系?” 乔玉儿笑着说:“实在抱歉啊蒙总,我们小当差的,没有名片。这样吧,我给您的手机回拨过去,那是我的手机号码。” 说着话,她拿起蒙自强的名片,看着那一串数字拨通了电话。 “收到了”,蒙自强的手机清脆的响起了一首老歌,那是《大海航行靠舵手》。乔玉儿小时候经常听到这首熟悉的歌儿。 蒙自强按下停止键,伸出了自己的大手,笑着说:“今天辛苦你们了,再见!” 第232章 他能力还行吧? “他这铃声真特别啊,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走在回部里的路上,乔玉儿想着蒙自强的一言一行,心中暗想,“大概有能力的男人都挺怪的吧。” 进了金部长办公室,乔玉儿向他汇报了今天通车仪式的经过。 金部长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搂过她的肩膀亲热的说:“你这样说,很好,越是不突出你自己,自己的作用也就越突出。下周五省里组织宣传系统培训会,会期三天,占用了周六和周日。你和新闻科的小赵跟我去吧。” “这培训会,应该我参加吗?”乔玉儿很想借这个机会,去省城里转一转。上次妈妈聂书彬递给她那张省城恒滨广场的购物卡,她还一次都没有使用呢。 她问起妈妈,这卡里有多少钱?聂书彬说不知道,只是告诉她,这是自己经常周末去省城,伺候张景武的老娘,张景武为了报答而送给她的。 “这次本来是新闻科条线的,我想着,你将来早晚也要走这条路,带你先熟悉一下,也不是坏事儿”,金部长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笑着说,“你难道不想换换那个环境吗?” “当然想换了!爱情需要时常更新,环境也是需要时常更新的。只是你这个东西…”,说着话,她的手探下去,摸到他的那东西,笑着说,“它是不是也需要更新?” “它可更新不了啊!除非像未央生一样,把狗肾割成条儿,给它们融合到一起”,金部长说的未央生是清代文学家李渔创作的章回体艳情小说《肉蒲团》里的主人公。 “未央生是什么人?他怎么了?”乔玉儿毕竟是个女孩子,哪里知道这里面的情况。 “书生未央生以游学为名,前往京城猎艳。一日在郊外遇一侠盗赛昆仑,两人拜为兄弟。术士天际真人用狗肾嵌入未央生的人阳,魁梧奇伟,果然改观。 他托请赛昆仑为之寻访标致妇人,先后与卖丝的权老实之妻艳芳、秀才轩轩子之妻香云、京师坐监卧云生之妻瑞珠、倚云生之妻瑞玉、瑞珠瑞玉的姑母寡妇花晨等美人偷了情”,金部长说着也来了兴致,就要往小卧室里拖她。 “不行啊,你撞上红门了”,乔玉儿按下了他乱动的手,“别摸了,摸你一手儿的血。” “什么时候来的?”金部长有点儿扫兴,从那里拿来了自己的手。 “前天下午来的。今天是第三天,正是量大。忍忍吧,下周就好了。到时候刚过去,也是我最想的时候,给你留着”,乔玉儿揉揉他的脑袋,亲了一下他闪亮的脑门儿。 骑着摩托车回家,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感到兜里的手机在振动,震了几下就停了。 乔玉儿把摩托车停进车棚,看了看号码,是张国庆打来的,便给他回拨了过去。 “怎么样,国庆哥,最近挺好的吧?”乔玉儿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和张国庆聊着。 “挺好的,这不吴站长高升了吗?我被提拔为农技站站长了”,电话那头儿的张国庆兴奋的说着。 “那得给你道喜啊,男人三件喜事,升官发财……”乔玉儿刚想说“死媳妇”,一想张国庆还没媳妇,嘴巴赶紧刹住了车。 “就是官儿太小了,你在干什么呢?”那边的张国庆问道。 “我刚才在路上,马上到我老公的家里了”,乔玉儿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儿。 他刚提拔就告诉自己,莫非是还想和自己谈朋友?想到此处赶紧编出到老公家里的理由,堵住了他可能说出的话,不让他把话往下说,这样也可以避免两个人的尴尬。 “你都结婚了?”电话那头儿的张国庆沉吟了一下,语气里明显带出了失望的情绪。 “已经领证了,还没举行婚礼,到时候请你喝喜酒啊”,乔玉儿笑呵呵的说着 “好的,到时候你电话通知我。你快到家了,先忙吧,以后再聊”,便挂断了电话。 乔玉儿进了家门,看到聂书彬还没有下班,想想好久没见到吴月霞了,她比自己更熟悉张国庆,便把电话打给了她。 “忙什么呢,霞姐?” “没忙什么,刚下班,正要发动车子。去年我在梧桐小区买了房子,今年春天装修好了,这样每天可以回家了”,吴月霞的假话也是张口就来。 “你这是有先见之明呀。你和小邢老师的事情怎么样了?”聊着闲天,乔玉儿的八卦劲头儿又上来了。 “我俩挺好的呀。现在他不值班的时候,我们就到他分的房子那里,过夜”,吴月霞着重说了“过夜”两个字,说完了也是呵呵一笑,“这还得感谢你的鸽子血呀,第一次就顺利过关了!” 拿过茶几上的苹果,乔玉儿咬了一口,嘻嘻的笑着,“说说,说说,给我说说你俩的第一次”。 “你还说呢,这回我捡到一个大便宜,小邢竟然还是个处男,我的天啊”,吴月风说完这句话,自己也痴痴地笑了。 “不会吧?这年代还有处男?”乔玉儿惊讶的说。 “拿到鸽子血那天下午,我俩开车去北河市买衣服,他磨磨蹭蹭的磨到了天黑,非说要住在市里,早就随身携带着身份证。我还不知道他那点儿小心思,就去开了房间。” “鸽子血用上了吗?” “你听我说啊!进屋我就脱光了衣服,喊他一起去洗澡,当时就把他给吓呆了。他进了卫生间,盯着我的身子眼睛都直了,竟然浑身颤抖着,差点直接就丢盔卸甲,一看就是第一次”,吴月霞咯咯的笑着。 “在卫生间里就办了好事?” “没有啊,我进卫生间不能随身带着鸽子血啊。洗完澡我拉着他到了床上,假装害羞关了大灯。” “关了大灯就好了,你可不能让他看的太清楚了”,乔玉儿嘿嘿一笑。 “他先是赌咒发誓的一辈子对我好,然后我才答应了他。随着我假装着疼痛难忍的一声大叫,然后那眼药瓶里的鸽子血就派上了用场。” “怎么样?他能力还行吧?说说,说说”,乔玉儿越问越八卦。 第233章 你的新郎我认识吗? “第一次肯定不行,要是行,那就肯定不是第一次”吴月霞绘声绘色都说着,“刚进门口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过了有七八分钟吧,在我的耐心引导和热情帮助下,他才再展雄风梅开二度。这一次很不错,带着我直接冲到了顶峰。” “他胆子不小啊,一个小老师,敢上副局长的身子,还反了他了”,乔玉儿打趣的假装“哼”了一声。 “他也提拔了,这次是跟在宋主任的屁股后面,做教研室副主任。” “赶快告诉我,怎么办的?” “我找了袁书记。你知道的,因为养鱼场,我认识了袁书记。后来跟许书记一起给他汇报过几次工作,也就熟了。前些天正好等外商,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我就跟他说了小邢的事儿。” “然后他就给办了?” 乔玉儿惊讶的问。 “是啊!提拔个小老师,对于袁书记来说,就跟放个屁似的。他打了一个电话,学校那边第二天就开始着手研究,这不没几天的工夫,成了教研室副主任了吗?给宋主任打副手呢!” “你们都提拔了,我的事儿怎么就这么难呢?”乔玉儿想起自己还没提拔,不觉悲从心中涌起,嘴里装作哽咽的说着。 “金部长不是答应你了吗?这事儿别着急,把各种硬件条件准备充足,静悄悄的等着。部长心里只要有你,那就好办。心里有你,这四个字的含义还用姐姐对你直言吗?你个鬼灵精!” “他倒是说了,先弄先进、优秀之类的。等他一上位,就好办了。” “这不就行了吗?还有一个多月就到年底了,换届之后,情况就明朗了。这次我还是东方乡的代表,到时候有情况,咱俩及时沟通。对了,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看我,光顾着跟你瞎聊了。”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刚才张国庆给我打电话了,他好像有追我的意思,烦死我了”,乔玉儿笑着说。 “张国庆人不错,就是太老实,也没办法。穷人家的孩子,有家教,没家底儿,这是官场上最可怕的,并且他们还要脸。你不想和他逗着玩儿吧?” “姐啊,我再无聊,也不敢拿他找乐子啊。他是个实在人,误入官场,可惜了。” “行了,也没啥可惜的。我这一走,给他也腾出了位置。许书记提拔了他,也算是对得起他了。改天我给他旁敲侧击儿闲聊几句,他就不会再给你打骚扰电话了”,吴月霞说完,自己也呵呵的笑了。 半个月前,周五快下班的时候,吴月霞去给袁德鹏汇报工作。成为水产局的副局长之后,吴月霞有了给县领导单独汇报工作的机会,两个人的交往也多了起来。 “我们计划在水库,开展网箱养鱼”,吴月霞把厚厚的一沓资料递到了袁德鹏宽大的办公桌,顺势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干部就要拿政绩说话,你这种总想干事的劲头儿很好”,袁德鹏一手搂着她结实的小蛮腰,一手翻看着桌上的可行性报告说: “网箱养鱼对我们是个新事物,你们要在技术上把住关口,还要和环保局、水务局、公安部门搞好配合。” “有他们什么事儿啊?”吴月霞在他光亮的脑门上“啵”了一下。 “水质污染了,不行。影响防汛抗旱,不行。养这么多的鱼,有小偷怎么办?再者说,有人偷鱼,你能打的过人家吗?你总不能每天晚上去盯着吧?” “我得天天过来盯着你,看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偷吃”,吴月霞被他摸的有些痒,笑着扭动着身子。 袁老伴儿已经到了更年期,现在有事儿没事儿的跟宝贝干闺女聊聊天,心里早就没有了袁德鹏的位置。 袁德鹏正应了大街上流行的那句话,“工资基本不动,媳妇基本不碰”。如今身边有了吴月霞的千娇百媚,他连龙小倩的福到茶楼那里,去的次数也都明显减少了。 “说到吃,肚子就饿了,咱俩还是去宾馆那里吃饭吧”,袁德鹏指的是两人经常幽会的618房间,他起身走到窗前,掀开纱帘的一角向外面看了看说: “你先去吧,我过一会儿就到。现在大院里人还挺多的,咱俩别一起出去。” 两个人共享晚餐后,袁德鹏又一次跨上了红鬃烈马,闭上眼睛,纵横驰骋在辽阔的原野人...... “感觉你是个直爽的性格,我喜欢这性格”,事后袁德鹏点着一根烟。 “我爸是本地人,年轻时候穷,给生产队去内蒙古买马,看到路边讨饭饿的奄奄一息的女孩子,就给带回来了,后来结了婚。” “你妈是这样来的啊?”袁德鹏惊讶的问。 “我妈是蒙古人。我户口本上,现在写的就是蒙古族。你的意思是我的性子有点儿野,这大概率是继承我妈的血统更多一些吧?她年轻的时候也是。” 吴月霞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我喜欢干这事儿,大概也是这原因吧,我妈也经常没完没了的缠着我爸要!” “这很正常啊!可能你也感觉,我也是不正经。其实太过正经的男人或者女人,真的是很无趣的。不管男人或者女人,生活中有时需要一种流氓情绪和激情,它会使人很舒服,也能增进人与人的距离。有趣的灵魂可以是淑女,也可以是流氓啊!” 袁德鹏拉过烟灰缸,弹了一下烟灰,幽幽的说。 “那我是什么呢?”她好奇的看着他的眼睛问。 “你真的是一匹草原上的红鬃烈马啊,野性十足”,袁德鹏的一只手抚弄着她棕红色长长的卷发,“你写成少数民族很好,我们很需要少数民族的非党员女干部。” “我要结婚了”,吴月霞突然抛出了这句话。 袁德鹏略一惊讶,转而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必然的,新郎是谁啊?我认识他吗?” “是党校的邢强老师。他说到过大院里,给你们讲过党课。” “啊,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小伙子不错。找个老师好啊,稳稳当当的”,袁德鹏搂着她,想到今后有人要与他分享这千娇百媚的红鬃烈马,心中还是不觉惋惜。 第234章 洗澡时电话响了 “咱俩才是真心相爱。他只是个幌子,站在台前,挡人耳目的”,吴月霞何等聪明,一扫他的眼神儿便看到了他的心里,捅捅他的胳膊说: “我要是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再经常的过来找你,别人还不是闲话更多?” “你说的不无道理,需要我做些什么吗?”这是袁德鹏搂着女人时,挂在嘴边最常用的一句话。 “他是个普通的老师,要说也够提拔的条件了,就是一直没机会。我好歹也是个副局长啊,结婚不是讲究个对等吗?要不别人会怎么看我,以为我是不值钱,降价处理呢。婚前能不能给他想想办法?”她抚摸着他肥肥的肩膀。 “办法总是有的。鲁迅先生曾经说过,这正如地上的路,地上本来没有路,我来回的走一趟,不就成了路吗?”袁德鹏文邹邹的说完便抄起电话,打给了常务副校长。 “你真好,爱死你了”,吴月霞呢喃了一句,听他打着电话,把娇嫩的身子滑了下去…… 宣传系统培训班在省城月阳宾馆举办,全省16个地级市,22个县级市(含1个省直辖县级市),81个县,53个市辖区。考虑到人员太多,分成了两批次分别组织培训。 即使是这样,派来参加培训的人员,也是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周五上午报到后,金部长三个人领到了门卡,他在三楼的305房间,自己一个人住。乔玉儿住在四楼的409房间,和樟树县的一个姓叶的女科长同住。同来的新闻科小赵分到了十五楼的1513房间。 放下行李后,乔玉儿便给张景武发去了短信,“舅舅,我到省城参加培训来了。” 她学的很谨慎,没有打电话,而是发了短信,即使张景武在开会,也不算打扰。 短信的内容也简洁明了,外甥女和舅舅的关系,不是专程过来的,而是参加培训,就是被张景武的夫人看到,也不会产生异样的想法。 不一会儿的工夫,张景武回了短信:我在开会,晚上到家里吃饭吧。 内容更是无懈可击,乔玉儿心中暗暗笑道,“老滑头!” 快到午饭时间,金部长给她打来电话,两个人来到大餐厅,在门口排起队来。 “人太多了”,金部长小声嘟囔着,他习惯了在大院的小餐厅用餐,漂亮的女服务员前前后后的伺候着,已经好久没有和谁簇拥着排队取饭了,真是“不到省城不知道自己官小”。 “您忍忍吧”,看出他有些抓耳挠腮的急躁情绪,后面的乔玉儿悄悄捅了一下他的腰,悄悄的说,“我站到你前面去吧!” 金部长闪过身子,乔玉儿便站到了他的前面,不用他再扭回头跟她说话。 闻着她微微散发的香气,看着她窈窕的腰身,想着晚上即将上演的一出好戏,还别说,金部长的怨气立刻消散了,小腹下面竟然有了反应。 随着队伍慢慢的向前挪动的时候,他的身体时不时的蹭到她的身体。 两个人随便捡了几样自助餐,找到一个角落坐下吃饭,旁边没有一个熟人。 金部长对她耳语道:“吃完饭去305房间”。 今天是开班第一天,大概考虑到一些路程远的市县,安排的事情并不多。 乔玉儿看过三天的日程安排,中午饭后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原想着他会把活动安排在晚上,没想到他还是那么猴急,这样也好,晚上她要去张景武的家里,也就岔开了时间。 金部长匆匆的吃完了饭,放下筷子就往外走了。 乔玉儿不紧不慢的吃着,等他走了几分钟后,才站起来收拾两个人的餐具,放进了餐厅的大水槽里,扭身出了餐厅 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熟人,这也是出来开会的好处。 省城之大,看来也有大的好处。 305房间的门虚掩着,乔玉儿推门而入,屋里没人,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听到关门的声音,金部长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快进来,一起洗洗吧!” 乔玉儿反身把门铰链挂好,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倒是多多少少的有点儿不习惯。 除掉了身上的衣服,乔玉儿裹着柔软的浴巾进了卫生间。金部长已经放了几分钟的热水,里面的水蒸气暖暖的包围了她。 两个人互相冲洗着开着玩笑,金部长来了兴趣,扳过了她的身子就要亲热。 “还是去床上吧”,经过了他的揉搓,乔玉儿也来了兴致,扭动着光滑的身子呢喃着说。 “有床的地方不一定有爱,有爱的地方到处都是床。择日不如撞日,择地不如此地,就这里吧”。 洗漱台正面是宽大的玻璃镜子,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全部反射过来,他的啪啪声和她的呻吟声,顿时回绕在卫生间里。 第一次面对着大镜子,两个人都很兴奋,看来还是省城宾馆的条件好。 “咚咚咚,咚咚咚”,外面传来了重重的敲门的声音。 金部长把食指放在嘴边,冲着乔玉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顺手递给她两张纸巾。 “老金,老金”,外面的人喊了几嗓子,见没人开门,便拨打了金部长的手机。 手机放在了床上,在他的一堆衣服旁响个不停。乔玉儿趴在他的耳边问道:“这是谁呀?怎么没完没了?” “应该是熟人,他有我的电话号码”,金部长洗净擦干了身子,“什么时候打电话不行啊,专挑这个时候,有点儿扫兴”。 “行了,你刚才不是结束了吗?出去吧,我再洗洗”,乔玉儿亲昵的拍拍他的屁股,抱了抱他的身子说:“人家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打电话也没毛病。你快出去看看电话吧!” 手机铃声不响了,金部长回到床边,看看号码,是樟树县的李部长。 “没事儿吧?”乔玉儿裹着浴巾走过来。 “没事儿,是樟树县的老李。去年我把他儿子安排在了咱们县的水务局上班,一直说请我吃饭,应该就是这事儿”,金部长说: “估计他安排在今晚吃饭,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吧?” 第235章 她俩也挺亲热的 “有点儿不巧啊,晚上我要去亲戚家里,跟人家定了。上次我妈在省城住院,没少麻烦人家,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过去看看人家,表示谢意”,乔玉儿的谎话也是张口就来。 “那好吧”,金部长在朋友面前,还不想太明显的带着一个漂亮女人,便转身从公文包里捏出一沓钱,大概有三四千的样子,笑着说:“你给人家买点儿好东西,别太抠门了。晚上过来一起住?” “再说吧。你都已经出来了,今晚还要喝酒,不一定喝到几点呢,就自己好好睡一觉吧。注意别喝太多啊”,乔玉儿踮起脚尖,上前搂住他“啵”了一下。 距离上次跟着大姑父许志明和妈妈,到省委的别墅区,转眼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花开花落,张景武住的院子依然是郁郁葱葱。 去餐厅的过道上,乔玉儿问道:“今天怎么没见到舅奶奶呀?”她问的是张景武的老娘。 张景武长叹一声,“世事无常,岁月匆匆,老人家已经去世一年多了!” 乔玉儿惊讶的问:“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呀,怎么说没就没了?” “上次你们来的时候,她就是癌症晚期了。我们看了北京的专家,专家说越是化疗和放疗,走的越会快一些,让我们给她吃进口的药物,尽量维持。这一年的药钱,就花了七十多万,还是没能留住她。她的病,我们没有告诉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西药不行,没试试中药吗?”乔玉儿听说过一些中医治好癌症的传闻。 “都试过了,国内知名的中医都过来看过,没用”,张景武说,“丧事从简,这是组织的规定,我们没有大操大办,也就没有通知你们。遗体火化后,我们把她的骨灰送回了老家,和我爸的骨灰埋在了一起。” “真是没想到啊”,乔玉儿垂下了眼睑。 “别难过了,我们能好好的生活,就是对逝去的长者最好的安慰”,张景武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吃饭去吧。” 小餐厅里,已经摆好了精美的菜肴。两个人开了一瓶红酒,轻声细语的细酌慢饮起来。 饭后,乔玉儿在他的引领下,进到了他的大卧室里。 这是她第一次睡在他的家里,以前都是在外面过夜,不管是在北河市、还是在临曲县的宾馆。 “舅妈不会突然过来吧?”脱光了身子躺到了床上,乔玉儿这才担心的问道。 “你放心吧,任何人进来,门口的警卫都要通知我们,这可不是你们县城里的居民小区”,张景武笑呵呵的抱紧了她…… 享受完年轻人弹性十足的肉体,张景武的困意涌了上来,不知不觉的打起了轻轻的呼噜声。 乔玉儿每天睡的很晚,听到呼噜声更加睡不着,便拿出了手机。翻看通讯录的时候,看到妈妈聂书彬的号码,猛然想起了张景武说过的话。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妈妈经常利用周末,说到省城这边看望和陪伴张景武的老娘,每次都是拿这个借口过来省城的。 老太太不是已经去世快一年了吗?她过来又是陪伴谁呢?还能是陪伴谁? 想到这里,乔玉儿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原来妈妈聂书彬几乎每个周末都来省城,也是来陪伴身边的这个人。 “我的妈呀,这也有点太乱了”,乔玉儿的思想即使再开放,以前也没有想到这一步。她只是猜想过妈妈和大姑父许志明的关系,没想到这里还有更加新奇的事情。 这世间哪有什么青梅竹马,只有穿开裆裤的时候才会两小无猜。 乔玉儿想着妈妈,想着自己,想着秀姨娘儿俩和那个来自福建的红姨,也想到了吴月霞和小邢老师,翻来覆去的想了个遍,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天快亮时才睡着。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金部长坐在她的旁边,见她犯困,便发过来短信:昨晚没睡好? 手机铃声“滴滴”一响,乔玉儿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调成震动。 她抬头看看没人注意,才看短信内容,见是金部长发过来的,随后回了一句:亲戚家里孩子有点儿闹,我又沾席,没睡好啊! 沾席,是临曲的地方语言,大致意思是,到了新环境、新房间或者换了新被褥,睡不着觉。 金部长回复她:看来不如睡在我的身旁,今晚不出去了吧?睡到305房间吧! 乔玉儿回复他:今晚不出去了,你想来几次? 金部长回复她:来十次,可以吗? 乔玉儿先回了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后附上文字:超过了一夜七次郎啊,楼下要不要救护车伺候? 金部长回复:我的意思,一只手是五个手指,两只手是十根手指! 乔玉儿回复他:啊呸,专业流氓! 手机短信里笑骂一番,她也就没有了困意。 中午乔玉儿回到409房间,自己昨晚没回来住,被子叠放的整整齐齐,还是原来的样子。 没想到旁边叶科长的被子同样没有动过,难道她也住到了外面?乔玉儿想的一头雾水。 下午上课的时候,乔玉儿给金部长发去短信:昨晚喝酒,是不是有姓叶的女科长? 金部长回复:有啊!我看她和李部长挺亲热的,应该是情人关系! 乔玉儿回复:昨晚她好像也没回409 房间睡觉。 金部长回复:这很正常啊!她也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到了陌生的环境放松一下。只是,昨晚不如带你去了。 乔玉儿问:怎么了? 金部长回复:看他俩腻腻歪歪的,我当了两个小时的灯泡,很别扭啊! 乔玉儿回复:嘻嘻!好好养精蓄锐,今晚我收拾死你! 下午快要下课的时候,金部长给她发过来短信:今晚我有饭局,你自己先吃饭去吧。 乔玉儿回复:好的。这是谁组织的?还是李部长吗? 金部长:不是。今晚是北河市委宣传部的王部长组织的,那不能不去的。 乔玉儿:那你少喝点儿,注意身体。 金部长:我倒是想少喝呢,跟领导喝酒,身不由己啊! 乔玉儿:当这个官儿,真不容易啊! 金部长:晚饭后,你到305房间等我吧,别回409 房间了。 乔玉儿:好的! 第236章 洗干净了入洞房 今天的晚饭是摆了十人的大桌,乔玉儿和叶科长进入大厅的时候,硕大的圆形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四道凉菜,还有两瓶兴盛酒业生产的白酒,配上了十听饮料。 “不错啊,这宋中飞挺能干的,愣是把广告打到了省里的宾馆。这宣传力度够大的呀”,乔玉儿拿过包装精美的酒盒子,翻来覆去的看着。 大厅里摆了六张大桌,里面的两张桌子已经坐上了男人。看上去他们应该是很熟悉的,相互之间亲热的抽着烟聊着天,面前的酒杯已经倒满了白酒。 见到靠门口的第三桌已经坐了几个女人,又叶科长都熟人,乔玉儿和叶科长便顺势坐到了这里。 “妹妹,看参加培训的名单,你是临曲县的。不是新闻科的吧?”叶科长扭头问她。 “不是,我是理论科的”,乔玉儿对她嫣然一笑。 “我说怎么看着面生呢,你们新闻科的我倒是见过几个,只是脸熟,没什么来往。去过我们樟树县吗?”菜还没有上桌,两个女人悄声的聊着闲天。 “去过一次,还是上学的时候。我是临时被抓的差,跟着乡里的干部学习杏鲍菇种植技术,两年以前的事情了”,说着话,乔玉儿想起了秀姨她们。 “你是不是去的赵连青家里?”叶科长惊奇的问。 “是啊,他媳妇是秀姨,对我可好了。你也知道她?”乔玉儿惊讶着问。 “天啊,赵连青是我亲舅舅。你听说过没有,他有一个姐姐嫁到了山里?” “听说了啊。我听秀姨说,赵叔他姐姐好不容易给他凑够了三千块钱,留着他盖房娶媳妇的,结果搭在了那场车祸上,挺遗憾的。” “他那个嫁到山里的姐姐,就是我妈”,叶科长笑着说,“他家种植杏鲍菇,上了报纸,就是我写的。你管我舅妈叫姨,看来咱俩真的是姐妹了。” 这顿饭姐两个吃的特别近乎,饭后回到409房间继续聊天,两个人高兴的留下了联系方式。 快到9点的时候,叶科长说:“我外面有事儿,就不在这里住了,你随意啊。” 她出门不到一分钟,乔玉儿就打开了门。看看楼道里没人,她悄悄的到了楼梯口,步行下楼去了305房间。 打开电视机,她歪躺到沙发里,频繁的按动着遥控器,翻找到一部热播的韩剧《我的大叔》,看着看着顿觉满满的温暖。 确实是啊,人类的喜与悲并不相通,但这部电视剧却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共鸣,人们要相互治愈相互救赎,努力寻找自己与世界的联系,治愈好自己的内心获得美好生活的希望。 乔玉儿不知不觉看得入神,听到“砰砰”的有人敲门。她赶紧站起来,通过门镜,看到一个男人搀扶着金部长。 她赶紧打开了房门。 “这是...这是樟树县的李部长”,金部长喝的面红耳赤,却没忘记给乔玉儿介绍身边的男人。 乔玉儿赶紧上前,搀住他的另一边胳膊,对李部长笑笑说:“咋喝成这样啊,谢谢您啊!还说让我汇报工作呢,这回省事了!” “没事儿,难得大家聚到一起,喝的有点儿急。你照顾一下他啊”,说着话两个人把金部长放倒在沙发上。 “老李,我还能喝...喝半斤,你信不信?”金部长说着又要站起来,眼睛四下寻找着,“酒瓶子呢?谁给收起来了?” “我信我信,不过咱下回再喝,今天就这样了。你好好休息吧”,李部长也是一身的酒气,对乔玉儿抱歉的一笑,“辛苦你了”,便脚步踉跄着,转身出了305房间。 乔玉儿送他出去后关上房门,回身要去伺候喝醉酒的金部长,却见他稳稳的坐到了沙发上,那气质那神态,跟没喝酒基本一致。 “你...你不会是装醉吧?”乔玉儿上前摸摸他的脑门,又摸摸自己的脑门,差不多啊。 金部长一笑,“傻孩子,又不是感冒发烧,摸什么脑门啊”,说着话用力一把拉住她的小手,两个人一起倒在了柔软的沙发里。 “我要不是装醉,今晚还不得被他们几个灌死啊”,金部长搂着她说: “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传言我要被提拔,便起哄一样的劝我的酒。连喝三杯后,我就假装喝多了,出溜到了桌子底下,他们这才饶过了我。” “你是不是还能喝啊?”乔玉儿在他的怀里嗤嗤的笑着。 “还能喝一点。不过再喝,就坏了你我今晚的好事啊”,金部长抱起她的身子,笑着说:“咱们洗澡去。洗的干干净净的,今晚正式入洞房!” 在临曲小城里,乔玉儿也听人说起过杨再忠的段子,酒后放纵突发心梗丢了性命,便一直在控制着自己,也控制着他的情绪。 在她的极力劝说下,金部长缓缓的沉溺于激情荡漾中…… 等他作出了仰天长啸的样子,继而趴在了她的身上呼呼的喘气后,乔玉儿终于放下了一颗心,庆幸没有出现意外。 “你说,李部长和那个叶科长,是不是也在做着和咱俩同样的事情?”乔玉儿见他喘气平和了许多,侧身躺进他的臂弯里。 “我想肯定是的。他身边放着一个俏丽风骚的女人,不好好享受享受,那不是暴殄天物吗?”金部长抚爱着她上面的两个白嫩嫩,轻声说着。 “那你今天享受够了吗?”乔月儿身上有点痒痒,翻身动了一下,两个手指夹住了他的鼻子,笑着扭动着。 “感觉不尽性啊”,金部长笑着说,“你今天更没有尽性,一直在控制着我的节奏。” 乔玉儿不能跟他说,自己昨晚已经和张景武很尽性了,今天再和他做,也就是重复昨天的故事,多少有些强弩之末的意思。 她笑着说:“你们男人的榜样西门庆,就是酒后精尽人忙的。你这仕途上百尺竿头,眼看着就要更进一步了,可别得了马上风。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让你梅开二度。” 昨晚在张景武那里思前想后的没有睡好,乔玉儿这一夜睡得很香甜。 早晨醒来想起昨晚说过的话,虽说有点睁不开眼睛,但又实在不能跟他说“你干你的,我睡我的”,便打起精神,跟他对付了一阵子,直到他喘着气败下阵来。 第237章 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三天的培训很快结束了,两个人走出宾馆的时候,金部长悄声问她:“这次培训收获怎么样?” “我感觉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是收获满满啊,回去一定要好好消化消化”,乔玉儿一语双关的说着。 听了她的话,金部长也禁不住“噗嗤”一笑,心想,“这丫头真的学坏了!” 说话间到了年底,乔玉儿开始忙碌起来。 按照金部长的要求,她开始详细撰写驻村扶贫工作的大事小事,虽然没有在黄叶村住过一晚,但材料上还是必须要这样写的。既然说是驻村,必须写成是驻扎在村里。 除了那条通车的小公路,她还有很多要写的内容。 比如要写,妈妈聂书彬晚上得了阑尾炎,爸爸也在单位值班,是还在上学的年幼的弟弟拨打了120,把妈妈送去了医院。医生责备她的家人,再晚一点送来就要穿孔,有生命危险啊。 而这时候,她正在一个贫困户的家里,盘腿坐在炕上,和村干部一起研究这家人的脱贫办法。 “我真的没时间回去,你替我给爸妈多尽尽孝心吧”,材料上写的是,当时她哭着对弟弟这么说。 比如还要写,村里连着几天下大雨,一家贫困户的玉米地里积水,眼看着收成不保,偏偏这家男人瘫痪在床。 她正值生理期,但坚持着和这家女主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站在庄稼地里,挥动铁掀开沟排水,直到累的瘫软在泥水里。 比如必须要写的是,村里这家贫困户的闺女考上了大学。可是她的父亲瘫痪在床,家里卖粮食卖水果的钱,都变成了窗台上盛药的瓶瓶罐罐,高额的学费愁的一家人抱头痛哭。 这时候乔玉儿和村干部来到了她家,耐心的安慰这三口人。 村干部号召村民捐款,村里凑了一千二百元。 乔玉儿回到部里,组织大家捐款四千三百元。她自己拿出了当月的工资,还回家请求爸爸妈妈捐款一千元,弟弟砸开了自己的存钱罐,捐出了二百三十五元七角八分。 “捐款这事儿是真的,当时我也掏了钱”,金部长看完她写的材料,“后来这闺女怎么样了?” “我联系了县里民政局,给她出具了贫困证明材料。这样她到大学报到后,顺利申请了助学贷款。她还可以在学校里勤工俭学,这样四年大学的花费没啥问题了”,乔玉儿看着他说。 “扶贫工作跟别的不一样。别的工作,可能只是一个过程,结束了就是结束了。而扶贫工作告一段落,只是暂时的都脱贫了,一场自然灾害,或者家人的一场大病,随时可能会返贫,所以这是一项长期的工作”,金部长抚着下巴叹息着说。 “你不会让我长期去扶贫吧?”虽说这工作不累,也容易出成绩,但乔玉儿还是想回到部里上班。 “怎么会呢?你想去,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今天是周一,宋部长去了北河市办事,部里大小事宜都委托金部长全权代理,随时会有人进来汇报工作,金部长便也放的庄重了一些,没有搂着她亲热。 “你的那事儿咋样了?”乔玉儿指的是他晋升部长的事儿,“要不要去跑动跑动?都说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 “应该是没问题。这是袁书记答应过的。在这个大院里,他还是能说了算的”,有了闺女这个结实的桥梁和纽带,袁老伴儿的枕边风每天呼呼的吹着,要是不提拔金部长,家里的袁老伴儿就会跟他不依不饶。 “看来认干爹是真管用啊”,乔玉儿心里默念着。 过了元旦,就昭示着全年工作的结束,大院里的人们都长出了一口气。 在金部长的暗示和运作下,乔玉儿先是在科里脱颖而出,接着在部里考核优秀,最终被评为机关年度先进个人。她要和其他委局、乡镇的四个代表,在全县年度工作总结大会上做了交流发言。 前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她问金部长,“我上台发言,穿什么衣服合适啊?” “落落大方的就行。不要穿太昂贵的衣服,也不要穿太暴露的,那样都容易引起大众的反感。还有,千万不要穿金戴银的,时刻记住这是在大院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你也知道,近几年这方面没少出事儿”,金部长对她的细心很满意,耐心的指导着她。 “放心吧,这大冬天的也没啥可暴露的。等到了床上,再给你展现俺的魔鬼身材”,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两个人连忙停止了打情骂俏。 开全县大会的那天,乔玉儿穿上了深蓝色笔挺的西裤,半高跟黑色皮鞋,上身是白色衬衣,外罩浅蓝色针织衫,脸上略施粉黛,一头长发打理成马尾辫儿,面色白里透红。 不能不说,乔玉儿的气质颇佳,站在台上神采飞扬。 加上扎实的文字功底,抑扬顿挫的朗诵水平,她在全县干部大会上朗朗上口的发言引来了台下热烈的掌声。 坐在台下的宋部长怎么也没想到,四年前穿着肥大的校服,愁眉苦脸的被自己妹妹领着,找到自己门上的那只丑小鸭,这么快就变成了白天鹅,心中感慨,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这还是我给介绍的去了商校,当时我妹妹领她过来,就是一个黄毛儿丫头片子,没想到啊!”宋部长指着台上的乔玉儿,对身旁的金部长轻轻的摇着头小声说着。 “您这是慧眼识珠啊!小乔的工作干的不错,有您的功劳啊!”金部长测过身子一笑。 大会结束后,乔玉儿回到理论科,李姐一把拉住了她。 “我就说嘛,我们玉儿肯定有出息。你上台发言的时候,我使劲的鼓掌啊。你看,我这手现在还红着呢”,李姐伸出自己的手给她看。 “谢谢李姐,都是你的教导有方”,乔玉儿亲昵的搂着她,把会后发的羊毛围巾递了过去,“这个送给李姐吧!” “我的天啊,这个我可不能要。这是你的荣誉,好好拿回家,送给你妈,她肯定特别高兴”,李姐使劲儿的向外推脱着,“过几天有了时间,请我吃顿好吃的,就全行了。” “你还别说,我还真想着这事儿呢。那专接本,该考试了。吴月霞有了小邢老师的关照,咱们就不用管她了,被窝里就通过考试了。我和许书记,还得麻烦宋主任啊”,乔玉儿笑嘻嘻的说着。 第238章 天大的事情不上会 “你算是说着了,今年真的是他出题,等我回家问问他啊”,李姐笑着补充了一句,“都是自家的事儿,他必须得帮这个忙啊!” 考试的前两天,李姐悄悄的给乔玉儿拿来了几张纸,上面是四科考试的答案,一是单选题,二是判断题,三是多选题,四是简答题,五是八百字的论述题。 “把一二三做完了,你就及格了。后面的简答题和论述题,对你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提前写好草稿,到时候抄上去就行”,李姐笑着嘱咐她。 “监考管的严吗?”乔玉儿最怕的就是考试。上班很久了,考试恐惧症还没有过去,时不时的梦到自己进了考场,有几道题目怎么也不会,急出一身大汗,把自己急醒了。 “你以为那是高考呀?肯定是有监考的,校领导还会挨个考场巡视,不过那都是走个过场。”李姐笑着说: “领导过来时,门口的监考老师会告诉大家,注意点儿啊。这时候把闲杂东西都放进桌斗儿里,假装好好看题答题。等领导走了,再接着抄呗。” “糊弄领导啊”,乔玉儿听着听着也笑了。 “都这样!领导的在职研究生,甚至在职博士生,不都是这么考下来的吗?有的连考场都没进去过,都是秘书代劳”,说着话,李姐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说: “领导的官职越大,越是这样。领导们都很忙,哪有时间坐下来学习啊。” 乔玉儿从桌子上随便拿了本书,悄悄去了复印室。她见里面没人,从书页里抽出李姐送给她的那几张纸,给许志明也复印了一份。 至于吴月霞 ,自然有小邢老师关照。要是让她通不过,还能让他上床?门儿都没有! “你顺便把简答题和论述题做了吧,也给我复印出来”,电话那头儿的许志明好像在和谁谈着事情。 “您也太那个……好吧,知道您忙,那就先这样”,乔玉儿挂了电话。 周六的上午下午,学校安排了四场考试,小邢老师给乔玉儿和吴月霞那个考场监考,见到她俩走进考场,互相微微一笑。 许志明那个考场,是宋主任监考。见面时,两个人四目相视只是微微点头,好像只是简单的师生关系。 考试进行了一半时间,正当大家或交头接耳,或低头抄袭的时候,站在门口的老师先生而急促的提醒大家,“领导来了,赶紧收拾起来”,一时间稀里哗啦的响动起来。 县委副书记兼校长张春生在前,身后是常务副校长和主管副校长,三个人静悄悄的走进了考场。他们低头查看着考生的答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走了”,门口的监考老师发出了信号,回头再看,考生们早已恢复原状,稀里呼噜的重新开始了抄袭。 考试顺利通过后,吴月霞做东,带着小邢老师,请了宋主任两口子和乔玉儿。 她给许志明打过去电话。许志明问问她都有谁。听说有小邢老师,他便推脱晚上有事,考试结束了匆匆离开,没去和他们一起吃饭。 吴月霞知道,他是不好意思面对小邢老师。自己都没把俩人的男女关系当回事,这男人反倒是心缝儿挺小,真是的! “听说了吗?金部长要高升了”,坐在饭桌上等菜的空档儿,李姐俯下身子,跟乔玉儿悄悄说着。 “没听说啊”,乔玉儿对此事早已了如指掌,却还是没敢说出实情。 “两会后,宋部长就要提拔到人大当主任,金部长肯定要提为部长,不久就要入常,估计会提拔新闻科的王科长当副部长”,李姐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大了起来。 “我说你啊,都快成了北河市的地下组织部长了吧?一个一个的领导,都让你给妥妥的安排好了”,宋主任笑着打断了她俩的聊天。 “不信你就看啊,现在里面外面都这么说”,李姐撇撇嘴,“这叫做 大会商量小事,小会商量大事,天大的事情不上会。” 到了月底,全县人民热切期盼的两会在临曲宾馆如期召开,县城的大街小巷明显的增加了喜庆的气氛。 平日里那些沿街乞讨要饭的、推车贩卖大蒜的,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城管说,他们都回家看电视直播去了。 随后几天,按照会议议程的安排,张县长上台做了年度工作报告,财政局长章平山做预算决算工作报告,两院也做了专门的工作报告。 代表们举行了热烈的讨论,一致认为:“好”! 大会的最后一天,重头戏开始,选举新一届领导集体。在庄严而热烈的乐曲中,代表们轮番路过主席台前,在投票箱里投下了他们神圣的选票。 经过紧张的统计选票,大会主席团秘书长郑重宣布:宋中宽同志当选新一届人大主任。 在热烈的掌声中,宋中宽与上一届的老主任亲切握手。电视台的摄影记者高举手里的闪光灯,台下噼哩叭啦的响个不停。 部里不能没有部长。 袁德鹏广泛征求了各位常委的意见,经过了民主推荐、征求意见等环节,半个月后,召开领导干部会议,文件随后下发:常委会研究决定,金玉林同志担任县委宣传部长职务,免去其担任的常务副部长职务。 “要不要晚上给你庆贺一下?”乔玉儿看完文件,压抑着心里的激动,面上不动声色的趴在桌子上,给金部长发了条短信。 “过两天吧,我俩得交接工作,目前事儿还挺多的”,金部长给她回了短信。 交接工作其实很简单,金部长一直是常务副部长,许多工作都是他在经办,具体环节都了如指掌。没用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和宋中宽就办完了交接手续。 收到乔玉儿短信的时候,金部长头脑里在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家里的媳妇武小娟。 武小娟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不懂事。在他成为副科长、科长、副部长、常务副部长的当天,她都会洗的干干净净的,用肥腻丰满的身子好好的犒劳他一番。 “这是让你铭记在心,今天具有里程碑一样的意义”,以前的那四次,每次结束后,她都要抖动着身子,严肃认真的告诉他,还要追问一句,“记住了吗?” “记住了啊,这确实具有‘里程悲’的意义”,金部长翻身下马的时候,心里总是感到无限的悲催。 果不其然,还没到下班时间,武小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震的耳膜嗡嗡的响,金部长赶紧把话筒拿离了耳朵。 第239章 你赶紧把它收起来 “今晚回家吃饭啊,爸妈都过来了”,武小娟说的爸妈,自然是她自己的爸妈。 至于金部长的爸妈,从结婚仪式的次日起便成了“你爸你妈”,金部长不爱听也没辙。等到了孩子出生,两位老人直接升级成了“她爷爷,她奶奶”。 有了媳妇的命令,金部长难得的按时回家,看到餐桌上那几道街边饭馆里的菜,他就没有了食欲。 自从宝贝闺女上了初中,武小娟便没有了做饭时间,认真的把自己的身份转变成了“家庭教师”,她们两个都是到娘家蹭饭。 曾经的教育局武局长早已退休赋闲在家,负责遛鸟和买菜,老太太负责做饭。 “小金啊,你这次进步,可喜可贺”,老武局长端起酒杯,“我们大家共同庆祝!” 部长和县里的局长本就不是平级,尤其是部长升任常委后,那就是县里领导班子成员,坐上了书记、县长、副书记、常务副县长、组织部长之后的第六把交椅。 “那都是您指导有方”,金部长恭恭敬敬的端起酒杯,“感谢您多年以来的栽培!” 对于老岳父,金部长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由衷之言,如果没有他的提携,自己这辈子恐怕就是西寨乡的历史老师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好,小娟你俩关系挺好吧?”老岳母给他夹了菜,搭上了话。 “妈,我俩关系挺好的,怎么说呢?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吧”,武小娟的大嗓门逗的全家人哈哈大笑。 送走两位老人,安顿好了闺女写完作业开始睡觉,武小娟匆忙的拉起了陷在沙发里看电视的丈夫。 “老规矩,今晚咱俩得庆祝一下”,进屋后,武小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脱光了自己,拉着他钻进了被窝。 不用说改变世界,人改变自己都是很难的。那鱼水交欢的事情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武小娟突然张口问道,“你说……” 金部长立刻拽过来枕巾,堵住了她的嘴,说了句“你现在什么也不要说”。 他的脑子里想着娇柔的乔玉儿,行云流水一般完成了全套动作。 “你当时脑子里,想的真是我吗?”第二天的晚上,在水库边农家院的大床上,乔玉儿笑嘻嘻的问他。 “真的是啊!不然我肯定又要半途而废”,金部长点着一根事后烟,揉着她的长发说,“你就是我的救命药啊!” 乔玉儿摸着他的下巴笑着说:“我看过一本书,说人生不同年龄段的欲望,0-10岁最大的欲望是吃,10-20岁最大的欲望是玩,20-30岁最大的欲望是性,30-40岁最大的欲望是财,40-50岁最大的欲望是成功。你都40多岁了,怎么还这么大的性啊?” “你不知道吧?权力就是男人最好的春药,它能让男人变得年轻,也能把天使变成魔鬼”,金部长信誓旦旦的说。 “这次部里怎么动人?”乔玉儿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情。 金部长成了名正言顺的一把手,新近又成了县委常委,对本部门干部的选拔便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王科长提拔为副部长,你调到新闻科担任副科长主持工作,这两件事前后一起办”,金部长显示出了从未有过的工作魄力。 “我到新闻科领导他们,能行吗?我那本科还没毕业呢”,乔玉儿本想等到明年本科毕业,再让他考虑提拔自己的事儿,脑子里想着的也是理论科副科长的位置。 况且新闻科的那几个都是科班的本科毕业,自己能去领导他们吗? “德才兼备,以德为先,这是我们提拔干部儿准则!谁说的要靠文凭提拔干部?尤其是在这次扶贫工作中,你的高尚品德完全值得称颂。不但自己捐出了工资,还动员家人捐款,弟弟都砸碎了储钱罐,这种高尚的品德才能确保新闻工作正确的方向,这才是最主要的”,金部长搂着她说: “再者说,你的新闻稿件几次上省报,能力早就超过了他们。这样的同志不能提拔,还能提拔谁呢?” “他们要是不服呢?”乔玉儿有些担心,她仰起白嫩的小脸看着金部长。 “软硬兼施,不服不行”,金部长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你忘了那句经典的话了?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需要花钱吗?”乔玉儿想起官场上流行的那句话,叫做“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踏实。 “花什么钱啊?你的钱给谁啊?”听了她的话,金部长笑了,“一个小科长,我就能提拔你,难道还能收你的钱?如果你不放心的话,现在就去里屋,听听我在外面怎么跟他们谈话。” 乔玉儿搂住他的脖子,垫起脚尖,在他的脸上使劲儿的“啵”了一下,转身进了里屋小卧室。 她拽过小转椅坐到了门的后边,把门留了一道窄窄的缝隙,外面的任何声音都能听到。 坐下的瞬间,她突发奇想,这是不是有点儿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的意思? 第一个过来的是新闻科王科长。 金部长提拔后,空出来一个副部长的位置,王科长是最有力的入选者。 “领导,早就想过来看您,给您汇报一下手头儿的工作。知道您这几天忙,没敢进来”,听声音,乔玉儿分辨出了王科长。 “最近确实有点儿忙”,金部长喝了一口茶,“你也跟我多年了,能力我还是了解的。部里还有一个副部长的空缺,你认为谁最适合这个岗位?” 王科长一听这话,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他还不敢直接告诉金部长,自己就是最好的人选,但也万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把别的任何人推荐上去。 “领导,这是咱部里的头等大事,我只忙工作了,真的没有考虑好。等我回去考虑好了,立刻回来向您汇报”,说完话他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卡,“这个,这个……,快过年了,我提前祝您节日愉快!” “这不好吧,叫别人知道,成什么了?你赶紧把它收起来”,金部长笑着说。 第240章 秦主任当年被捉奸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您务必得收下,不然我还有脸出您这门儿吗?晚上我再去您家里专程拜访”。 王科长说着话走上前,把那两张卡悄悄夹到了金部长面前的《干部廉洁从政手册》里。 “你的事情,我会认真考虑的。还有一件要紧的事”,金部长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如果你担任了更重要的职务,部里谁来接你的手,更合适?” 这个问题更难回答。他不是部长肚子里的蛔虫,实在不知道部长想要提拔谁,可总不能一个问题都不回答吧? 他记得直挠头皮,眼睛看着金部长,斟酌着说:“这个……小张,文笔还行。这个……小赵,组织能力也挺好。这个……” 金部长一笑,问他,“你看理论科的乔玉儿怎么样?” 王科长到此时才知道,金部长的葫芦里卖的是这副药。 他马上做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拍着自己的脑门儿说:“您看看我,目光何其短浅,只在新闻科里打转转,本位主义思想太严重了。乔玉儿这么优秀的人选,竟然没有想起来?” “你看她合适吗?”金部长已经点了题,但是需要你自己准确答题。 “我看乔玉儿同志政治过硬,品德优秀,业务精良,无论是扶贫工作,还是文笔写作,都超过了其他几位同志,她应该是新闻科科长的最佳人选!”王科长信誓旦旦儿说着。 “你的眼光不错,是个当领导的材料”,金部长一笑,“回去在科里摸摸底儿,了解一下,也顺便做好其他同志的工作。” “新闻科的事儿,您放心,我肯定都能摆平他们”,王科长信誓旦旦的说,说完又低声跟了一句,“我的事儿,务必请领导多费心啊!” “好的,我会认真考虑的”,金部长看着他点点头说,“你去吧,把秦主任喊过来。” 秦主任在宣传部工作多年,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资格还在金部长之上。 本来在金部长还是新闻科长的时候,秦主任是最有提拔希望提拔为副部长的,在部里也是呼声较高。 当时老秦也认为自己是百分百的稳操胜券,走在楼道里的时候,笑容可掬的和熟人打着招呼,已经迈出了部里领导的步伐。 无奈这秦主任没管的住脐下三寸那玩意儿,借着到电视台调研的机会,和电视台的美女主持孙雅丽勾搭在了一起。 秦主任晚上值班时,刚上班不久的孙雅丽悄悄的跑到了大院里。 两个人钻进了办公室里屋的小卧室,正在床上你恩我爱的时候,秦主任的夫人不知道怎么就闯上门来,身后还带着她那两个虎背熊腰的兄弟。 两个虎背熊腰的小舅子架住了慌忙穿衣服的大姐夫,秦夫人揪着孙雅丽的头发,一顿大嘴巴左右开弓,那张嘴里破鞋烂袜子的骂个不停。 吵骂声惊动了楼上带班的宋部长,“成何体统,你们以为这地方是菜市场啊?”随后伸手一指那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你们把人放开,先出去”。 看到头发凌乱嘴角流血衣衫不整的孙雅丽,宋中宽又一指秦夫人,“你也放她走,有事儿跟我上楼去说!” “你这么一闹,就不顾及老秦的脸面吗?这时候正是老秦的关键节点,我也保不了他了,明天上报聂书记,开除老秦”,宋中宽坐在沙发上,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您别开除他啊!我就是气不过,他这半年老是不回家,我就知道没好事儿,原来真的是跟狐狸精鬼混”,秦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家里的事儿,在家里解决,怎么能打到这里呢?这是大院,是全县工作的指挥中心,也是全县的脸面”,宋中宽喝了一口茶,缓缓情绪,“你打也打了,骂了骂了,回家吧,后面的事儿我来处理。” 想到秦主任这几年鞍前马后的伺候自己,宋中宽实在不忍心给他处分,尤其是自己正想要提拔他的时候。 他想把这事悄悄的压下去。 可事情往往不以某个人的意志而转移,第二天下午,县委书记聂占元打电话喊过了他。 “你看看,这就是你给我推荐过来的干部”,聂占元指着桌子上的一封信,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数落着他。 在宋中宽的记忆中,聂占元这还是第一次跟他发了脾气。 上次黄叶乡的赵严喝多了给他当爹,都没生这么大的气。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上面是小学生的字体,“临曲县委书记 聂占元(同志)收”。 信封下,压着打开的信纸,是白白的a4纸,内容是打印的: “尊敬的聂书记: 您好! 我们是临曲县合法公民,向您举报县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秦有田,长期包养淫乱县电视台主持人孙雅丽。 本月十三日晚上,他俩在宣传部办公室鬼混时,被秦有田的老婆抓了现行,拳打脚踢,大声谩骂,造成极其严重的恶劣影响。 我们希望聂书记管好手下的干部,为全县人民树立勤政干事的榜样!” 本县合法公民 七月十五日 宋中宽看完了信,脸上便出了汗,他没想到事情这么快的传到了县委书记这里。 “老秦……老秦工作还是过得去的。您要是相信我的话,我这就回去,对他严厉的批评教育。您看可以吗?”宋中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堪的苦笑。 同在一个班子里,又不是宋中宽本人出了这事儿,犯不着撕破脸的大闹。更何况在多次常委会上,宋中宽都是坚定的站在自己一边,这是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聂占元把那封匿名信推给宋中宽,说:“这个你拿回去处理。部里的事儿,我不便太多的掺和,相信你能做好。你回去,跟他严肃谈话,下次再犯,直接夹着铺盖卷滚蛋!” 回到自己办公室,宋中宽喊过来老秦。 在楼道里,秦主任还是一如既往的和熟人打着招呼。可一进宋中宽的办公室,关上房门后,他立刻就像出了精的那东西,蔫头耷拉脑袋的没有了精气神儿。 第241章 就做个红颜知己吧 “你让我……你让我怎么说你呢?”宋中宽气的摇头晃脑,用手指点着他的脑门,又从裤兜里掏出那封匿名信,“事儿都反应到了聂书记那里! 这两天秦主任坐立不安,很担心领导知道此事,没想到被直接捅给了聂占元。既然已经这样了,扯了龙袍也是死,打死太子也是死,秦有田倒是放下了心。 他阴沉着脸走过来,拿起这封信仔细端详着,皱着眉头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所以然。 “你也别看了,一个打印的匿名信,你能看出什么?”宋中宽拿过他手里那封信,缓缓的塞进了办公桌旁边的碎纸机,随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的声音。 “肯定是我们家那个臭娘们儿干的,草她马的!这回我非跟她离婚不可”,秦主任气的咬牙切齿的小声骂着。 “离什么婚啊!你以为离了婚,那个主持人小孙会跟你过日子?你都赶上他爹的岁数了,人家小姑娘还不是看上了你手里的那点儿权力?”宋中宽耐心的劝着他说: “你离了婚,你媳妇会天天带人来闹,这大院你肯定会呆不下去!依我看,这事儿就让它过去吧,回去继续好好工作。那个孙……?”宋中宽在想着。 “孙雅丽”,秦有田怯生生的补充着说。 “对,叫孙雅丽,我让他们台长最近多注意她,别给你惹事儿就行。你俩就做个红颜知己吧,外遇人人有,不露是高手,你这只是马失前蹄了”,宋中宽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回去好好工作,一定要管住两腿之间那二两肉,我还是相信你的!” 自打出了被捉奸这件事,秦主任还是一如既往的伺候着宋部长,鞍前马后的照顾着他全家的吃喝拉撒,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提竞选副部长的事儿,好几年都没有提起。 “孙雅丽是袁县长的红颜知己。你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袁县长早就知道了。提拔你的事儿,你让我在常委会上怎么说啊?”一次酒后,宋中宽对他说出了其中的缘由。 就这样一场风波过去,大院里表面上迅速恢复了平静,但每个人的心里可都记住了这件事。 “你看看,谁更合适担任这个副部长?”民主推荐时,宋部长端着茶杯,眼睛直视着面前的小金科长。 宋部长的哥哥,和小金科长的岳父武局长是“把兄弟”,私下里小金科长也叫他“叔叔”,自己也就没把他当做外人。 “是不是他写的匿名信呢?现如今,他可是秦有田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出了匿名信事件后,宋中宽的心里也曾冒出了这个问号。 “我推荐秦有田同志。我刚到新闻科工作,他就是副科长了,是他言传身教带领着我们几个年轻人,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我认为秦有田同志政治坚定,品德高尚,业务精良,是个合适的人选,希望组织上考虑他!” 小金科长心里明镜儿似的,秦有田这次肯定不会被提拔,自己绝对是种子选手。 但越是这样,他越要在部长的面前提名秦有田,第一是撇开了写匿名信告他的嫌疑,体现出了宽广的胸怀。我都提名推荐他了,还能陷害他吗? 第二点更重要,那就是宁可把这张宝贵的选票投给绝对没有希望的同志,也不能投给紧挨着自己、排名不分上下、结果实在难以预料的其他选手。 如果他推荐的不是秦有田,还真有可能被宋中宽认定是写匿名信的幕后黑手。可人家信誓旦旦的推荐了秦有田,说的义正言辞,胸怀坦荡。 至于说老秦品德高尚,那不是明摆着糊弄鬼吗?呵呵呵…… “老秦……”宋中宽斟酌着词句,“老秦前些天出了点儿家庭琐事,这次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你想想,如果你担任这个副部长职务,有什么工作想法?” “如果组织上信任我”,小金科长此时挺直了身子,“我会在您的正确领导下,全力以赴的做好分管工作。” “好吧,那就先这样”,望着小金科长稳稳的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宋部长轻轻的摇了摇头, “看来写匿名信的不是他”。 多年过去,小秦主任变成了老秦主任,早已没有了当年力争上游的锐气。 眼看着身边的人或是提拔,或是外放,自己还是原地不动的踏步,开始时也是愤愤不平。每一天看什么都不顺眼,多多少少的总有几句风凉话,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就慢慢释然了。 尤其是那两个经常和自己一起喝酒的同学,一个撒手西去,一个喝出了脑血栓、走路甩着手和脚,老秦主任的心里更是断了上进的念头,“当多大的官儿也不如活的时间长,人的命,天注定。我还是好好活着吧!” 听说以后要有调研员的职务,他便想着要是弄个副处级调研员,退休享受副处级待遇,这辈子能好好的活着,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考虑仕途后,他慢慢的迷上了钓鱼。媳妇开着车,跟着他出去玩儿了一圈,回家后彻底的坦然了——整个水库沿岸,就没有一个钓鱼的女人,这回省心。 通过钓鱼,秦主任认识了乔桂海。都是同级别的副科级干部,知足常乐的心态让两个人很快的熟识起来。 乔桂海把多年的钓鱼技术耐心的传授给他,什么叫“调四钓二”,什么叫“调五钓三”,什么季节打什么窝儿,要用什么饵料。 有时乔桂海直接打电话告诉他,“老秦啊,我给你准备好饵料了,你带着钓具就行了”。 每个周末,他开车去找乔桂海,两个人到了水库边钓鱼,一出去就是一天。 有时钓鱼回来,两人还能在城里的小饭馆一起吃个饭,顺便喝上二两。 秦主任知道他是理论科乔玉儿的爹后,惊喜不已。两个人连干了三杯,破天荒的要了第三个“牛二扁”,从此两个人的关系走的更近了。 这次轮到金部长征求秦主任的意见,谁更合适新闻科的科长职务。 秦主任毫不犹豫的推荐了乔玉儿同志。他没有了上进心,但眼睛还是明亮的。 一个漂亮的小女子,经常跟在部长的身边,在办公室里也遇到过几次。今年乔玉儿又是先进又是优秀的,不推荐她,还能推荐谁呢? 何况她是乔桂海的闺女。 乔桂海可是他的朋友! 如果自己成了部长,如果乔玉儿换成了孙雅丽,那还不是一样的吗?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第242章 abc三种选票 说到乔玉儿的不足,秦主任犹豫着说完:“她就是文凭低这么一点点,大专毕业。但最近也在专接本,这个不足马上就能弥补上来。况且我们不能以文凭取舍干部啊!” “你提的意见很中肯”,金部长对秦主任的回答感到很满意,心里夸奖他眼里有水儿。 等他出门后金部长转念一想,是不是这老东西看出了他和乔玉儿的关系?都说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来今后更要谨慎小心了。 问到理论科的老赵科长,他自然是推荐了乔玉儿。这个女孩子这几年都是春风得意,这点儿眼力他还是有的。 “只是,部里把她给提拔走了,我这科里可是少了一员能征惯战的大将啊!” “您放心吧,部里的年轻人,您先物色着。看好哪个,告诉我,我立刻给您调过去”。 金部长是得了岳父武局长和宋部长的关照,在仕途上成长较快。他比老赵科长岁数小着十多岁,对一个快退休的老同志,他的话说起来每每尊敬有加。 等到这几位同志都问完了话,金部长悄悄打开里屋的门,轻声问道:“你说说吧,我这征求意见,问的怎么样啊?” 乔玉儿没有回答她的话,踮起脚尖,用自己娇嫩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等新闻科的王科长顺利提拔为副部长之后,位置便空了出来,乔玉儿的事情也就提上了日程。 按照组织程序,金部长分别跟其他两位副部长进行了谈话,工作进展的相当顺利。据说人混到这个级别,就是身上不沾毛儿,也比猴子聪明十分。 看着这两年乔玉儿取得的进步,两位副部长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女人肯定是金部长的人啊!”谈笑间,两个人都是一致的推荐了乔玉儿。 谁是谁的人,这句话理解起来,里面的意思便多了。铁杆部下?亲戚朋友?红颜知己?床上情人?你怎么理解都行,就看你怎么理解,只是不能说出来。 刚刚晋升起来的王副部长更不用说了,自己提拔了他,那是他的铁杆部下,绝对是自己的人。 别说金部长提前跟他打了通通儿,就是突然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一个眼神儿,或者说话语气的轻重,也能做到立场和意见绝对的一致。 等征求了几位科长主任的意见后,金部长心里便有了底儿。他让秦主任列出符合条件的人员名单,把乔玉儿放在了名单的第一位。 等到民主推荐投票的时候,四个部级干部是a票,科长级干部是b票,普通干部是c票。a票得分占总分的百分之五十,b票得分占总分数的百分之三十,c票得分占总分数的百分之二十。 也就是说,只要科长级以上干部全票同意,即使是普通干部都反对你,你也能得到八十分的推荐得分——五十分以下的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统计结果出来了,乔玉儿总分98分,排在了五个人的第一位。明显的,其他四位同志成了“陪跑”。 其他同志退会后,金部长和三位副部长召开临时部务会,例行研究了一下,同意将推荐结果上报县委常委会。 下班后,乔玉儿给金部长发了短信:今晚领导有饭局吗? 这是他俩约定的内容。如果他回短信说“没安排”,那就要做好准备,开车去水库边的农家院。 如今熬到了下班后,两个人到外面吃什么饭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饭,一起共度良宵。 这个内容,即便是武小娟看到,也不能挑出什么毛病。下班后小城的人们凑到一起吃饭,已经成了工作的一部分,一个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过了两分钟,金部长给她回了短信:今晚和书记在一起呢,改天吧! 收到这样的短信,乔玉儿便开始收拾自己的桌面儿。 李姐看看老赵科长不在,拉过乔玉儿的手,感慨着说,“刚跟你一起不到两年,你就要调走了,姐真有点儿舍不得”,说着话眼圈有点儿红了。 “唉呀,我就在隔壁不远,又不是出国不回来了。我会长期回来看姐的”。 乔玉儿想起李姐对她的好,鼻子也有点儿发酸,连忙和她开起了玩笑说: “姐时刻想着我啊!有啥好吃的,一定给我留点儿啊!” 一句话,说的李姐破涕为笑。 今天聂占元到樟树县考察农业工作,听取工作汇报后,回程路过临曲县,被袁德鹏强留下来,喊上了金部长,三个人一起小聚。 现在上面出了各种规定,对领导干部调研考察出行用餐接待都做了硬性约束,严禁超标准出行和接待。 聂占元作为带队的副市长,领着几个部门的下属出来,里面有几个自己不是很熟悉的人,更不敢带头违反规定。 想起袁德鹏曾多次诚恳的邀请他“常回家看看”,路过临曲县的时候,他便给袁德鹏发了短信:你在县里吗? 短信马上就回了,“我在县里,老领导您指示!” 聂占元发短信:我在樟树回省城的高速上,一会儿让车到临曲的收费站接我一下,晚上咱们见见面。 袁德鹏回短信:我马上就出发,一会儿见。 放下手机,袁德鹏对身边汇报工作的金部长说:“剩下的工作明天再说,聂市长一会儿到收费站,咱俩去接他。” 不能让领导等自己,这是官场最起码儿的规定,两个人出门上了车,快马加鞭赶到收费站。 没过五分钟,就看到一辆中巴车拐下收费站,聂占元下车后挥挥手,车子又上了高速,驶向了省城的方向。 看车子驶远,聂占元转过身来,看到袁德鹏和金部长从路旁的车里走出来,三个人亲切握手。 “祝贺你啊小金,高升为常委了”,聂占元乐呵呵儿说着。 “谢谢领导,这都是领导的大力栽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金部长扭过身子。 他的话回答的很标准,后座上是两位领导,他单独感谢谁都是问题,况且聂占元当年对他也有提携之恩。 “晚上我们去哪里用餐,还请领导指示”,袁德鹏小心翼翼的问着坐在左手边的聂占元。 第243章 风撩起她的旗袍 “客随主便,我随意。只是咱们好久不见,路过见见面聊聊天。范围吗?我看就咱们三个吧,每人可以带一名临时陪酒的...家属”。 聂占元笑呵呵的说着话,轻轻拍了拍袁德鹏的左手说:“每天都这么累,咱们今晚也该放松放松了”。 袁德鹏是何等的聪明,一听他说可以带陪酒的家属,立刻便心领神会。他低声问:“您自己安排,还是……?” “我先试试自己安排啊”,聂占元说完话拿起手机,给郑月月发去了短信:晚上你有安排了吗? 郑月月还没有下班,正是站起身要收拾桌面的时候,手机轻轻振动了一下。 她看看是聂占元发过来的,连忙回了过去: 就等领导安排呢,你在哪里? 聂占元还在临曲县当书记的时候,就把郑月月调到了体育局上班。 他在高升到市里担任副市长之前,把她提拔成了体育器材管理中心的副主任,现在已经成了主任。 两个人已不像同在临曲县城的那段时间,能够时不时的聚会打球,然后到床上快乐的休闲休闲。 但却如“久别胜新婚”,郑月月每每去北河市办事,或者路过的时候,都要联系一下聂占元。 如果他正好手头上没有着急办的事儿,她就到宾馆开好房间,洗漱干净后静静的等候他的到来。 聂占元分管文教体育医药行业,在体育器材采购和资金下拨方面给了郑月月很大的帮助。 上次若不是他给市体育局的局长打过去电话,郑月月带过去的采购计划,到了猴年马月也不会审批签字。 聂占元扭头问袁德鹏,“晚饭安排在哪里?” “去福源酒楼吧,顶楼餐厅是个安静的地方,我这就告诉她们给留着。您看可以吗?” “可以啊”,聂占元低下头,给郑月月发过去短信:福源酒楼的顶层餐厅,你到了就说是袁先生定的房间。 收到聂占元的短信,郑月月给老公孙亦顺打过去电话,“老公,今天市局来人过来检查,晚上去山里吃饭。如果太晚,我就住在山里宾馆了。” 孙亦顺回答说:“知道了,少喝点儿啊!”放下电话后想了想,今晚有时间了,约哪个呢? “你也找个陪酒的女人吧。可不能是自己老婆啊,她来了可不得了”,虽然只是在车里前后排坐着,可这话没法当着聂占元的面直接说。袁德鹏还是给金部长发了短信。 “收到,没问题”,金部长赶紧回复袁德鹏。他想也没想的便给乔玉儿发去了短信:刚刚下发文件,部里有急事,今晚部里需要加班干完!!! 这是他俩联络的暗语,意思就是今晚两个人有活动,加上了三个感叹号,那就是“必须”的意思了。 这短信内容,即使纪松看到,也没有问题。 乔玉儿正坐在车里玩儿着手机,纪松悠闲的开着车,两个人去聂书彬那里吃饭。 看到金部长发过来的短信,乔玉儿忙让纪松靠边停车。 “怎么了,亲爱的?”纪松看看后视镜,把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金部长发过来短信,上面刚刚下发的活儿,肯定是急事儿,需要加班”,乔玉儿迅速的掠过了文字内容,见确实无懈可击,便把手机递给了纪松看。 “那我先送你去加班吧,需要在楼下等你吗?干完活儿再去爸妈那边”,放了寒假,纪松有点儿闲的难受,每天脑子里都是两个人床上的那点事情。 “看他那意思,不是啥简单的事情。你别等我了,咱们先去我妈那边。你留下陪我爸妈吃饭吧,我开车去加班,啥时候干完活可不一定”。 乔玉儿不知道金部长怎么安排的,看他的意思,不是临时起意玩儿一会儿,估计是要整夜留宿下来。她身边没有个车,实在是不方便。 “那好吧,晚上早点儿回来,咱们可是好几天都没……”纪松脑子里还在想着床上那事儿。 “唉呀,我这里都火上眉毛了,你还想那事儿呢,赶紧开车”,乔玉儿有点儿急了。 到了小区门口,没让车进小区,乔玉儿便让纪松停车靠边。 自从媳妇当上了新闻科的科长,官儿虽不大,却是县里出镜率和上报纸的头面人物,电视机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跟在各位县领导的后面。 学校同事们经常羡慕的提起这事,让纪松感觉面子上很光彩,走路时都感觉身形拔高了好多。 “告诉妈,别等我吃饭了。要是太晚了,我就不回家住了,单位凑合一会儿。你就住我家吧,顺便给我弟补习功课”,说话间,乔玉儿已经满打方向盘,掉头去了县委大院那个方向。 纪松看她开车驶远了,心中感慨道,“看来这县里的工作,离开我媳妇,还真的不行啊!” 透过后视镜,乔玉儿看他走进了小区,将车右拐停下,给金部长发过去短信:现在说话方便了,去哪里? 知道她这边安顿好了,金部长发过来短信:福源酒楼的顶层餐厅,你到了就说是袁先生定的房间。 这时候正是下班的时间,路边上出现了拥堵。乔玉儿赶紧踩下油门,把车驶上了北外环,直奔城东的福源酒楼。 袁德鹏给金部长发过去短信后,才给福源酒楼的老板、自己多年的相好龙小倩发过去短信:把顶楼餐厅留着,今晚你参加。 他不担心有人会预订顶楼包间。他现在是县里的老大,即使有人预订,不管对方是富是贵,龙小倩也会想办法给他留着那房间的。 连续几天的西北风阵阵吹过,福源酒楼门前高高的杨树上变得光秃秃的,只有一两片叶子还在留恋着树枝,在凛冽的寒风中肆意的飘荡着身躯。 深绿色的玻璃大门擦的能照进人影,穿着俏丽短裙的女服务员,笑容可掬彬彬有礼的弯腰迎接着每一位顾客。 身着旗袍略施粉黛的老板龙小倩站在后院小门的里面,透过玻璃窗观察着外面的车辆。一般的顾客都是从前门大厅进入酒楼,能通过这个小门进入小电梯的,那都是县城里二般的人物。 本来今晚是王副县长预订了顶楼的豪华包间。接到袁德鹏的短信后,龙小倩赶紧给县办主任打过去电话。 “实在不巧啊领导,顶楼那个房间漏水了,正在抢修,屋顶墙壁地面都是一片狼藉,还是给您换个房间吧!” 远远的看到袁德鹏下了车,龙小倩轻轻推开了小门。一股冷风瞬间吹了进来,撩起了旗袍的开衩儿,肤色丝袜包裹的长腿显露了出来。 第244章 激情总在后半夜 “这风也爱耍流氓”,龙小倩暗笑着按了按旗袍高高的开衩儿,把手挡在曲线优美的脖项上。 “袁哥可是好久没来了”,龙小倩拉开门,笑呵呵的嗲声嗲气的和袁德鹏打着招呼。 刚要上前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猛一抬眼看到后面的聂占元,瞬间就愣在了原地,瞪大漂亮的眼睛,“这不是……?” 袁德鹏一笑,冲她摆摆手,轻声说,“带我们去顶楼吧。” “好的好的”,龙小倩连忙紧走几步在前面带路,一双红色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嘚嘚”作响,淡蓝色旗袍下紧身包裹的腰肢扭动的煞是可爱。 三个人进了顶楼拐角右侧的十人包间。这里是办公区,旁边就是龙小倩的办公室。正值酒楼的上班时候,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包间里摆放着深棕色的真皮沙发,靠墙的小门是卫生间,对面门里是一间休息室,有床有沙发有麻将桌。 乔玉儿把车停在了前院,停下车后打开后备箱,把手探进最里面的网状夹层。她取出一个白色服装袋,里面是一件意大利进口的暗红色丝质短裙。 这还是在省城的恒滨广场,拿着张景武送给聂书彬的那张卡购买的。 她心里着实喜爱这衣服,价格是相当的昂贵。贵有贵的道理,这衣服不管怎么折叠,就是没有一个细微的褶皱。 “穿裙子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金部长早就看腻了家里武小娟每日不变的长裤长褂,对穿着裙子的乔玉儿偏爱有加。 钻进后排座位,乔玉儿脱下外面的长裤,里面是肤色紧身打底裤。她迅速换上短裙,提上小背包进了大厅。 “袁先生预订的顶楼餐厅”,看到女服务生走过来,乔玉儿轻声说。 声音虽小,走在她前面盘着发髻、穿着米白色长裤的女人还是听到了。她转过身来,看着乔玉儿惊喜道,“这不是小乔吗?” 乔玉儿抬头,也是一惊,转瞬笑道,“哎呀,是郑姐姐啊,真巧。” 小城里的头面人物都是相识的,最次也是半熟脸。郑月月拉过来乔玉儿的手,“妹妹越来越漂亮啊!” 乔玉儿一笑,“我跟郑姐姐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那是差的太远了。” 她知道郑月月是孙亦顺的老婆,孙亦顺曾是大姑父许志明的顶头上司。 前年五一的时候,许志明带她去过她家,几个人当时在露台上吃的烧烤。 此时在这里遇到郑月月,她心里不禁诧异,难道今晚是孙亦顺攒的局? 走进小电梯,两个人各怀心腹事,都在猜测今晚的饭局都有谁参加。 “美女姗姗来迟,要罚酒啊”,坐在主位的聂占元看着郑月月进门,笑呵呵的说着。 “领导通知我过来吃饭,我高兴的连气儿都没功夫喘,赶紧跑过来了”,郑月月冲袁德鹏和金部长笑着点点头,“看来我的两条腿,还是没有跑过领导的四个汽车轮子啊!” “我怎么也不信,你是跑步过来的。后面的美女是……?”聂占元嘴里打着哈哈,看到漂亮的乔玉儿,扭头问袁德鹏。 金部长赶紧站起来,对聂占元笑着说:“这是我们宣传部的新闻科科长,美女加才女,乔玉儿。小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领导就是聂市长!” 乔玉儿上学的时候,听说过县委书记聂占元的大名,还没毕业的时候,聂占元就高升了。 谁也没想到,聂占元一听到“乔玉儿”三个字,竟然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前紧走了几步,双手握住乔玉儿的小手,“唉呀,早就想见见你,一直没有机会。你好啊!” 乔玉儿想到张景武说过的,她安排工作的事儿具体由聂占元操办,此事不方便当众说出来,便笑着回答:“领导您好,谢谢领导啊!” 袁德鹏和金部长见过几次聂占元对底下人如此的热情,那都是在每年春节前访贫问苦的时候。 当时他带队猫腰走进贫苦户的房屋,对着一家人嘘寒问暖,旁边的摄影机和照相机忙个不停。 但那时候都是为了宣传,明显的有些做戏。 今天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因为她是美女呀!两个人心中都是充满了疑惑。 三个女人也分别落座。聂占元居中,左边是郑月月。本来右边的位置想留给穿旗袍的龙小倩。这时他拉过了乔玉儿在右边落座。 金部长坐在乔玉儿的下首。郑月月的旁边是袁德鹏,龙小倩坐在袁德鹏的旁边。 “看来今天我是客人啊,这里有什么特色菜吗?”聂占元笑眯眯的问着大家。 “我们店里的招牌菜是鱼头佛跳墙,是中国烹饪大师候新庆的自创菜品,鱼头的个头超大,海参和鲍鱼也都是高端食材,吸满了汤汁配上米饭,简直是神仙搭配。吃过我家佛跳墙的,其他的都是弟弟了”,龙小倩侧过脸来眉飞色舞的说。 “那个龙虾今天还有吗?”袁德鹏问她。 “都给领导准备好了,第二道菜就是生腌澳洲龙虾,也是淮扬菜的代表,芙蓉蒸蛋垫底,味道非常鲜美。 第三道是淮安炒软兜,就是我们所说的鳝鱼,吃起来油润鲜嫩酱香浓郁。脆皮雪花小牛肉,招财猪手qq弹弹。 后面还有奇妙明虾球,红油澳洲牛舌卷,老卤盐水乳鸽,朱桥甲鱼羹,可以说每一道菜都非常用心,适合款待心目中重要的人”,龙小倩说起店里的经典菜品如数家珍。 “看来我们不用点菜了,就这几个菜吧。两位领导看可以吗?”金部长微笑着看向聂占元和袁德鹏。 “行啊,就让龙老板安排这几个菜吧”,聂占元说。 六个人坐到豪华包间里,享受着美酒佳肴,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喝光了四瓶福源酒楼精心泡制的鹿鞭酒。 “不喝了,不喝了”,聂占元摆动着大手,脸色红红的对袁德鹏说,“阳光总在风雨后,激情总在后半夜。你袁老板有安排吗?要是没安排,我可就睡大觉去了。” 袁德鹏把眼光看向龙小倩。 龙小倩说:“今天人多,还是去茶楼那边活动活动吧”,说着话过来扶起聂占元的右臂,对左边的郑月月笑着说,“咱们扶着领导娱乐娱乐去!” 金部长看今晚人多,早就悄悄安排了县里那辆最好的中巴车,停在了后院的门外等候。 这种情况下,宁可把车子停在那里不用,也不能耽误事情,跟着领导就要事事细心。 第245章 没有什么不行的 酒楼后院的门外不远处,还是那个水塘。 冬天到了,凛冽的西北风吹过来,水塘里一天天的结上了厚厚的冰层,把来往觅食的鱼虾,把野蛮生长的水草,都冻在了隐约可见的冰层之下。 远远望去,冰层上洁净亮丽的闪着白光,已经不见了夏日里崭绿的水草,更不见闷热天气里缺氧的鱼儿跳出水面时,那跳动的声音和随之而来的层层涟漪。 龙小倩最后一个上的车,随着电动车门缓缓的关闭,她望了一眼那个水塘。 几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也就是这个时候,在水塘边上,她给跳楼而死的马金东烧过纸钱。要不是经过这水塘,她已经想不起来马金东了。 “每天拿命换钱,我们都在醉生梦死的路上啊”,酒后的龙小倩上了车,便靠在了袁德鹏的肩膀上。 此时没有人知道龙小倩的心里在想着什么。车门缓缓的自动关闭后,里面变得黑暗朦胧。 坐在司机后排的是聂占元,旁边是郑月月。上车后,聂占元便抬起胳膊,一把搂过了郑月月。 龙小倩看到郑月月好像是扭动了一下,扭过头向后看了一眼,随后把身子倒进了聂占元的怀里。 “她可能是考虑到,自己是公职人员,得注意影响吧?其实还不都是这样”,龙小倩正在诧异的想着前面的郑月月,这时候袁德鹏的大手伸了进来。 自从有了吴月霞,袁德鹏到龙小倩这里的次数便少了一些。他不说,她也不问,因为无论是在临曲县的官场上,还是在商海里,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谁也不是谁的谁!” 只要他的大旗在临曲县高高的飘扬,自己的生意能够长盛不衰,管他那个东西干什么。管的太紧了,他会跟你“一拍两散伙”的。 至于闹僵了之后深层次的恐惧,甚至于会不会弄丢了自己的小性命,她想想都后怕,所以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来我就欢迎,肯定会曲意逢迎,让你醉在温柔乡里。你若不来,我也不纠缠,老娘私下里也不缺你那个小东西。 等你提拔了,或者退了,或者调走了,老娘的钱也挣的盆满钵满,出国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比什么不好啊? 今天的酒场,金部长可都是陪着小心的。两个男人,无论是聂占元还是袁德鹏,都是自己万万不能得罪的领导。 这场合,办错一件事,说错一句话,都会给这两个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严重了就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这可是最要命的事情! 至于那两个女人,郑月月和龙小倩,那也是要多少陪着一些小心的。再大的风,都不如枕边风厉害,尤其是这样的“不是夫人胜过夫人”的“枕边斜风”。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两个领导当着他的面,喊来了自己的红颜知己,这完全可以表明,领导没把他这个新晋的常委当外人。 如果今天的酒场,自己没有乔玉儿这个陪伴,那还真的没办法参加这个聚会。 “别人都光着身子站在泥塘里,就你西装革履的站在岸上看着,你这不是我们队伍里的人啊!你想干什么呢?”他想,他们两个肯定这样认为。 脑子里正在想着同流合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感觉应该是先“合污”才能“同流”,这时紧挨他坐着的乔玉儿用手指捅捅他的肩膀。 他扭过头,顺着她的手指向前看去。 车窗贴的是重重的黑膜。外面大路上,一晃一晃的是昏黄的路灯光,即便照进了车内,连车里面黑黑的人影都看不到。 他在最后排,看到坐在司机后排的郑月月已经不见了踪影,从他的角度看,应该是倒在了座椅里。 坐在中间这一排的是袁德鹏和龙小倩。两个人的头像像是一幅黑色的剪纸,或者是皮影的两个头像,发出了轻轻的呢喃,早已经悄悄的粘在了一起。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金部长看到前面的两个领导已经如此这般,顿觉如沐春风。他一手拉过乔玉儿,乔玉儿也就顺势倒了过来…… “滴滴”“滴滴”“滴”,中巴车到了福道茶楼的后小门,司机照例按了两长一短的喇叭。 车里的几个人纷纷不情愿的坐直了身子,停止了调情。 小门从里面缓缓打开,六个人鱼贯而入,走过里面僻静的过道,直接来到了地下小舞厅。 小舞厅的吧台上,早已摆好了洗净的水果、打开的红酒、沏好的茶水和一盘盘精致的小点心。 龙小倩轻轻按动遥控器,小舞厅里缓缓亮起了柔和的七彩灯,音乐如水一般从四个墙角轻泄下来。 “你们先跳舞,我跟小乔聊几句”,聂占元挥挥手,指指墙角那边暗影里的沙发,乔玉儿跟着他走了过去。 “怎么样,小乔,对这工作还满意吧?你看我每天忙忙乎乎的,也没有打个电话关心关心,不要怪我啊”,聂占元给她端过来一杯红酒,自己也端起一杯,两个人轻轻的碰了一下。 “谢谢领导的关心!我在宣传部挺好的,这不前不久刚提拔的新闻科长吗?”乔玉儿喝了有半斤多的鹿鞭酒,在车上时被金部长吻的晕晕乎乎的,坐到沙发上喝下一口清凉的红酒后,感觉舒爽了许多。 看她脸色红润异常,聂占元心中暗想:“这酒,难道对女人也管用?” 即便是在酒后,在官场日日夜夜的浸染了几年,她对聂占元话里的用意也是明明白白的。 如果没有张景武这个强大的后台,他聂占元根本不会拿正眼看她,更别提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了。 “张部长那里,有合适的机会,还希望小乔科长替我美言几句啊”,聂占元再次向她举过来高脚杯,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好的,年前我正想去一趟呢”,乔玉儿和他轻轻碰杯后呵呵一笑。 “多多美言,多多美言”,聂占元站起身,把手伸进了裤子的后兜里,掏出一张卡,塞进乔玉儿的手心。 “不行啊!”乔玉儿本想拒绝,把他拿着卡的手推过来,要退回那张卡。 手又被聂占元推了回去,他顺势用左手扳动她的四指,让她把卡攥在了手心里。 “没有什么不行的!”聂占元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我们也跳上一曲吧?” 轻柔的钢琴曲在小舞厅里轻轻流淌着,三对舞伴各自占领一个角落,在昏暗的灯光下一边缓缓移动着舞步,一边轻声细语。 第246章 醉酒后翻开麻将牌 刚才见聂占元拉着乔玉儿去了沙发那边,两个人轻声的聊着天,袁德鹏便伸手邀请过来了郑月月。 金部长则挽过龙小倩的小手,两对舞伴在小舞厅昏暗的彩灯下缓缓踱步。 “袁书记,我们体育局那边的工作,您以后还得多关心啊”,郑月月见聂占元把年轻的乔玉儿叫到一边,心里多多少少有了点酸酸的感觉。 毕竟她的第一次出轨,是在自家的床上,把自己给了这个当时的县委书记聂占元。 既然你能当着我的面,如此这样的和别的女人亲亲热热,那我也就无所谓了。随着音乐,她的身子贴上了袁德鹏。 “好说,好说”,一个轻柔的转身动作后,他背对着其他几个人,抚在郑月月腰上的右手便落到了下面,轻轻的拍了拍她弹性十足的臀部。 看郑月月扭捏的一笑,袁德鹏手上也用了劲儿,两个人的小腹紧紧贴在了一起。 袁德鹏低下头,附在她的耳边说:“有了今天的聚会,大家都是朋友了,日后有事儿你就去找我”,顺势亲了一下她香香的脸颊。 “我们康局长快退休了,你看是不是……?”郑月月的左手轻揉着袁德鹏的肩膀,上半身的两个鼓鼓胀胀的东西贴在了袁德鹏的胸口上。 “这个……你还是副科长的级别吧?提个副局长倒是可以考虑。不在乎这一天半日的,来日方长,日后再说”,袁德鹏暧昧的轻轻一笑,说话的语气里着重强调了“日”字,手在她的身上胡乱的抚摸着。 “讨厌啊,你摸的人家都痒痒了”,郑月月听到他的话,装作娇羞的扭动着身子。她见聂占元背对着自己,便迅速的把舌头伸进了袁德鹏的嘴里…… 那边的龙小倩已经投进了金部长的怀里。对于龙小倩,金部长见过几次,都是被袁德鹏约到福到茶楼的时候。 “金部长,您得多多照顾小妹的生意啊”,龙小倩的左手轻轻挠动了几下金部长的手心。 “龙老板是高看我啊,你也知道,我们宣传部是清水衙门”,金部长呵呵一笑,右手拍了拍龙小倩肥嫩的后腰。 “衙门可以清,执掌衙门官印的大老爷可不能太清啊!您肯定听说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您不会真的想做青天大老爷吧?” 龙小倩转身的时候,轻轻的吻了一下金部长的脸,笑呵呵的说,“以后多带些人过来,给小妹的生意捧捧场!” “那是必须的”,金部长想想自己,一个月难得在家里吃上两顿饭,去哪个饭店吃饭不是去啊,反正也不是自己买单。 说实话,自己的工资虽然不低,但想过上灯红酒绿的生活,还差的很远。 况且这可是袁老板的红颜知己!目前有自家闺女的关系,金部长不指望眼前的这个女人在袁德鹏的面前多说自己的好话,但最低要求,是不能让她说出自己的不是。 聊过几句闲天,该说的事也都说了,几个人看向聂占元和乔玉儿那边,他们俩还在静悄悄的跳着舞。 是不是聂占元考虑到,这小女人背后有张景武强大的靠山,不敢轻易下手? 或者是乔玉儿考虑到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科长,面前的男人可是副厅级的干部?还是因为身后不远,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兼情人金部长? 或许是三个原因都有吧。两个人是第一次面对面的接触倒是真的,他们只是在属于自己的舞厅一角,轻轻的中规中矩的移动着舞步。 又是一曲终了,龙小倩走上前来,笑着问聂占元,“领导是不是累了?要是累了,咱们去休息吧?” 聂占元醉眼朦胧的抬手看看表,已经过了十点半,看看大家说:“都忙了一天工作了,哪有不累的啊!我看今天就这样吧。没有尽兴的,下次你袁书记可以再组织组织!” 袁德鹏笑着说:“只要领导您有时间,我随时可以组织大家到这里开会啊!” 龙小倩笑着说:“出了一身的汗,我们女人先进屋洗澡了。你们三个男人再喝喝酒、聊聊天,饿了的话,那边儿有点心”。 说着话她从麻将桌那边挑出来三张牌,分别是一万、二万和三万,交到袁德鹏手里时,冲他意味深长的挤了挤眼睛。 转身又风情万种的对聂占元和金部长说,“这里的房间都做了隔音,咱们就是把房顶折腾下来,外面也什么都听不到。哎呀,你们三个转过身去,不许偷看女人啊”。 她说完话便扭动着腰身,一手一个,推着郑月月、乔玉儿分别进了不同的房间。 小舞厅里,只剩下三个品着红酒的男人。他们聊着官场上的逸闻趣事,不知不觉又灌进去两瓶红酒,都已是醉意浓浓酒往上涌。 金部长去了卫生间,袁德鹏看着歪躺在沙发扶手上的聂占元,笑着说:“领导,小金也不是外人。今天我们玩儿个平等的游戏,您感兴趣吗?” 聂占元涨红着脸坐直了身子,假装正色道:“你说出这样的话,我作为曾经的班长,可就要批评你了。我们什么时候不平等了?大家都是人民的公仆,都是平等的为人民服务”,说完这话,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笑了。 “既然领导说平等了,那咱们今天就玩儿这个平等的游戏”,等金部长走出卫生间过来坐下,袁德鹏把龙小倩塞到他手里的三张麻将牌摊到桌面上,牌面朝上分别是一二三万。 “看好了吗?”袁德鹏看他俩已经看过,便把麻将牌翻了过去,牌面朝下,“咱们玩儿个‘翻麻将牌’的游戏” 他在红木茶几上快速的转圈洗着三张牌,停下后用大手捂着三张牌,对他俩说:“三个女人已经去洗澡了,就剩下我们三个男人。三个房间的条件不一样,也都困了,大家抓阄决定吧,自己去哪个房间睡觉。” “抓阄儿?我可是第一次遇到”,金部长来了兴趣,笑嘻嘻的说。 “咱们抓到一万的去一号单间过夜,抓到二万的去二号单间,抓到三万的去三号单间。谁也不许反悔,为了公平起见,我最后抓牌”,跟在台上讲理论课一样,袁德鹏面子上显得很正经,一脸的严肃。 这个游戏,金部长是第一次,在座的他官职最小,只有规规矩矩的听话的份儿。 聂占元想到了乔玉儿,他满心欢喜这个俊俏的小女人,只是碍于她背后的张景武。想着万一自己遇到了她,还真的有点麻烦。 他把眼光看向了金部长,乔玉儿是他带过来的,两个人关系应该不同寻常。 “小金兄弟,那个小乔,没……没问题吧?”醉酒后的聂占元嘴里已经不利索了。 第247章 不要和外人说这事 “我带过来的人,真的绝对没问题,您尽管放宽心”,金部长一笑。 以他和她的交往,知道她在一切问题面前,第一个考虑的,肯定是权势和利益,“女人嘛,对自己只不过是一件衣服”。 “那班长您就翻牌吧,剩下的麻将牌是小金我们俩的”,袁德鹏笑着对聂占元说。 酒后的聂占元不再犹豫,他伸手摸到了袁德鹏面前那张牌,“那我就来个舍近求远吧”,拿到手翻过来一看,是个二万。 “该您翻牌子了”,金部长客气的谦让着。他不能真的让袁德鹏排在最后,那不等于把剩下不要的给了领导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是日夜跟着领导走,吃的喝的啥都有。我也来个舍近求远”,袁德鹏拿过来金部长面前的那张牌。 拿到手里,他没有急着翻过来,而是斜着眼睛看向屋顶,食指和中指摩挲着牌面,嘴里说了声“三万”,便把手里的那张牌“啪”的一声拍在茶几上,果不其然。 “那我的就不用费心了”,金部长伸手拿过来剩下的那张属于自己的麻将牌,轻轻翻过来摆在茶几上,“一万”。 男人嘛,宁失江山,不失信用,这三个都是遵守契约精神的人。他们哈哈一笑,放下手里的酒杯,脚步踉跄着挥着手,去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聂占元去了二号单间。 推开房门,淡淡的幽香飘了过来。昏暗的小壁灯下,他看到一个丰腴的身子。那女人侧身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轻柔的毛巾被,正是茶楼的老板龙小倩。 “咱俩是不是有点儿缘分?”龙小倩转过身轻声笑道,“现在你是到了我的地盘,怎么着也得品尝一下我的特色呀!” “你这女人风情万种啊,着实可爱”,聂占元夸奖着她,慢慢掀开了盖在她身上的毛巾被。 “女人就该是风情万种呀,吻不同的唇,喝不同的酒,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爱上不同的男人。你们男人不也是这样吗?”说着话龙小倩坐起身子,一只手勾过他的脖子,一只手熟练的帮他带着解着衣扣...... 袁德鹏抽到的是三万。推开三号房门,他看到乔玉儿裹着毛巾被从小浴室里走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她边走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袁德鹏一把抱起她的身子,两个人脚步挪动着倒向了大床。 倒下的瞬间,乔玉儿顺势骑在袁德鹏躺倒的身上。湿漉漉的头发耷拉下来,扫到他的脸上,凉凉的感觉,几粒水珠滴落在了洁白的床单上...... 金部长去的是一号单间。他进屋的时候,屋里的女人还在浴室里。 不知道是谁在里面,酒后的金部长心里砰砰跳着,这要是龙小倩怎么办?她可是顶头上司袁德鹏的女人,真的能动吗? 他走过去悄悄的拉开了衣柜,见到一条米色西裤挂在里面。他想起来乔玉儿穿的是裙子,龙小倩穿的是旗袍,那浴室里面的肯定是郑月月无疑了。 西裤旁边挂着郑月月的黑色蕾丝内裤和白色的小胸衣。金部长抓在手里,放到了鼻子底下,一股女人特有的幽香沁入了心脾。 “都到了这时候了,管她是谁呢?自己那东西东西本来就是独眼的瞎子,从来不管亲戚当家子”,听到里面哗哗的水声不断,想着那个俏丽的郑月月,金部长顿时兴趣大增。 他三下五除二的脱光了自己的衣服,一把推开了浴室的门,“咱俩洗个鸳鸯浴吧”,金部长笑着迈进了大浴缸...... 吃过早餐,聂占元坐上了袁德鹏的那辆专车,要赶回市里。 两个人并肩走出时,袁德鹏悄悄的问,“领导昨晚休息的好吗?” 聂占元一笑,扭头对他说,“嗯,你调教的不错!” 郑月月开着自己的车去了体育局,金部长坐到了乔玉儿的车后座上。 “昨晚的事儿,不要跟任何人谈起”,金部长上车后嘱咐着乔玉儿。 “知道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乔玉儿透过后视镜,看他脸色严肃,嘴里“噗嗤”一笑,说了句,“看把你吓得!” 她昨晚接纳了谁,他又钻进了谁的被窝,她和他都不问,也都不会主动的说起。 幸福,就是和喜欢的人,在喜欢的地方,干点喜欢的事儿,仅此而已。 又是一年春来到,临曲县水产局操办的网箱养鱼项目在紧锣密鼓的推进着。到了投放鱼苗的日子,副局长吴月霞像是长在了水库边一样,三天两头儿的不回家。 “唉呀姐,你是不是晒黑了?”乔玉儿约了几次,终于等到吴月霞抽出了时间。望着走进饭店卡座的吴月霞,乔玉儿惊讶的说着。 “看来你也不适合开茶馆儿,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最近可是累死我了。早知道操这么多的心,真不应该上马这个网箱养鱼”。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想到忙忙碌碌之后出现的奇迹,吴月霞的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怎么就想到了网箱养鱼呢?” “你姐我就是干养鱼的出身,刚到局里担任这个副局长,得拿出成绩让大家看看啊,不然大家怎么信服你?县领导则等着我出成绩呢”,吴月霞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菜,又端起啤酒“咕咚咚”的灌下了半扎,肚子里有了垫底儿的东西,才抹抹嘴放下了筷子。 “这一个月,我们五加二、白加黑的连轴转,女人当成男人使,男人当成牲口使,终于有了眉目,”吴月霞自豪的说,“等我们成功了,好好的给我们吹吹啊!” “这个网箱养鱼有什么优点?我得先了解了解啊”,乔玉儿笑着说。 “这个网箱养鱼啊,相对于传统养鱼,一是成本低、产量高,虽说有投入网箱的成本,但不管在饲养方面、管理方面还是捕捞等多个方面,成本投入都比较少。而且产量比较高,比如在40平米左右的区域内,产量就可以达到上万公斤!” “天啊,会有这么大的产量?” “是啊!还有,实行网箱养鱼,是利用现有的水库,我们不用买地挖坑推鱼塘,节省了很多钱。也不用爆气机、诱饵机这些养殖设备,这不都是钱吗?” “它有什么不足,或者短板吗?” 第248章 真的不是我不行 “这个网箱养鱼啊,相对于传统养鱼,一是成本低、产量高,虽说有投入网箱的成本,但不管在饲养方面、管理方面还是捕捞等多个方面,成本投入都比较少。而且产量比较高,比如在40平米左右的区域内,产量就可以达到上万公斤!” “天啊,会有这么大的产量?” “是啊!还有,实行网箱养鱼,是利用现有的水库,我们不用买地挖坑推鱼塘,节省了很多钱。也不用爆气机、诱饵机这些养殖设备了,这不都是钱吗?” “它有什么不足,或者短板吗?” “短板吗?一是药物使用不太方便,活水养鱼,投入的剂量要高一些,得注意环保局的反应。二是养殖密度大,饵料要准备充分。第三点才是最主要的”,吴月霞说。 “第三点是什么?” “第三点,就是要时刻注意天气变化,避免出现洪水等自然灾害,这就要和气象局、水务局保持密切联系,及时的报送灾害天气,尽早开闸泄洪。唉呀,好多事儿啊”,吴月霞笑着说,“真的不如你坐办公室啊!” “这些部门之间的关系,都得你去跑动啊?行吗?”乔玉儿知道她只是一个副局长的职务,想要调动这些衙门口为她服务,恐怕有点儿难度。 “要是我跑,不但要累断我的两条腿,还得磨薄了我的嘴皮子,最后还没有一丁点儿的效果”,吴月霞低头一笑说: “这就得请神仙啊!我让袁书记开了一个现场会,连同治安防盗的公安部门,把这几个部门的一把手都喊过来,签了军令状,这才一路开绿灯!” 听她说到袁德鹏,乔玉儿便想到在福到茶楼的地下室三号单间里,他和她度过的那一夜。 她没想到外面的三个男人,会用类似翻牌子的方式决定睡到哪个房间里。如果单论女人的年龄以及容貌,乔玉儿想着聂占元会首先选择她。 没想到进来的却是袁德鹏。 不知是鹿鞭酒的作用,还是乔玉儿的美丽,袁德鹏好像成为了年轻人,力气大了很多。他用手抹抹滴在脸上的几个水珠,抬头和她深情的接吻。 待她呻吟着出了声音,袁德鹏翻过身来,把她压在了身下…… 乔玉儿也就百般努力的配合着他,两个人拼尽全力你来我往的交流着…… “原来不是我不行啊”,事后,袁德鹏搂着怀里的乔玉儿,轻轻笑着说。 “谁说你不行了?这不挺好的吗?”乔玉儿偎依着他,小手划过他宽阔的胸膛。她知道,男人一怕说那东西短,二怕说不行。 “我家老伴说过我啊!她说,我自己好不容易上来了一点兴趣,想美美的来上一回,你却蔫头耷拉脑的没个精气神儿”,袁德鹏学着自家老伴儿的口吻笑说着。 平日里见到他,不是威严的坐在主席台上,就是坐在会议室的正中。他每每是脸色凝重眉毛微蹙的说着一二三四五,下面的人匆匆的在本子上记着。 没成想到了私人聚会的酒桌上,尤其是到了这柔软宽大的床上,他还是露出了幽默诙谐的一面。 “不是男人不行。如果说男人不行,那也是和他搭档的女人不行”,乔玉儿痴痴的笑着小声说,“这就得换个女人试试呀!” “你说的太对了,简直就是男科大夫啊!以后我就叫你小乔大夫吧”,袁德鹏搂紧了怀里的小女人,哈哈的大笑着。 “别让他们听见”,乔玉儿连忙在他的怀里拱了拱身子,扭捏的说。 “放心吧,这屋子做了隔音处理,咱俩闹得动静再大,外面也不会有人听见”,说着话,在她光洁的脑门儿上,他重重的响亮的“啵”了一下。 “要是明晚回家,她再跟你要,说说,你还行吗?”乔玉儿眼睛看着他,打趣着问。 “估计是不行了。我年青时候身体好,完全可以接二连三的。但是即便如此,也是能看出来的,比如状态啊,比如最后的产量啊,都是有区别的。像我现在这样天天不锻炼,岁数又大了,肯定是不能梅开二度了”,袁德鹏感慨着说。 “这就比不了女人了吧?”乔玉儿笑着说,“女人就算刚刚吃过,也看不出来,依然可以演得很饥饿,在自家老公面前装着没吃过,不然会引起怀疑。但即便是怀疑也是没有证据的,男人可以看产量和效率做证据,女人是没证据的。” “你老公在哪里工作啊?”袁德鹏问道。 “他在商校上班呢,是教导处主任。我们还没结婚呢!”乔玉儿小声说道。 “他这方面能力怎么样?”对于床上的那点事儿,男人总想找个对比,显出自己的强大和持久。 “唉呀,这有什么可比的,还不都是十多公分的长度?”乔玉儿痴痴的笑着,“年青嘛,肯定是馋嘴的时候更多一些呀!你年青的时候不也是吗?” 两个人聊着聊着,困意袭了上来。 地下室没有窗户,关了灯便是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卫生间的门缝透过来一丝光线。 袁德鹏要的就是这样的环境,他喜欢在昏暗的环境里生活。他的家里卧室、单位里屋和包住的宾馆房间,都是加装了厚厚的窗帘。 早晨不到六点,袁德鹏就习惯性的睡醒了,他扭头看看枕着他的胳膊熟睡的乔玉儿,小女人正睡的香甜。 被尿憋的难受,他悄悄的一点一点的抽出自己的胳膊,尽管动作很经,乔玉儿还是醒了。 “几点了?”乔玉儿睁了一下眼睛,又合上了,嘴里喃喃的说。 “还不到六点,你接着睡吧”,袁德鹏起身,小声说着。 尽管声音不大,乔玉儿还是分辨出了,这不是纪松的声音。 她蓦地睁开了眼睛,睡意全无,今夕何夕,此地何地,仿佛是在梦中。 想起来了,昨晚是六个人喝酒,然后到了茶楼这边,这是在茶楼的地下室里。 “反正也是这样了,爱咋的咋的吧”,乔玉儿这样安慰着自己。 昨晚喝的酒有点儿高,乔玉儿也破例的起了床,光着身子去了卫生间,门也没关,传出了“呲呲”的水声…… 他躺回床上的时候,见她还光着身子坐在马桶上。 他便点着了一根烟,等她走回来时,随口问了句,“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第249章 我还用过来吗? “昨晚光顾着跟你颠鸾倒凤了……”乔玉儿笑笑走到床头柜旁,从随身小挎包里摸出一粒药,拿起水杯仰头咽了下去。 “吃的什么药?”他问。 “毓婷啊,就是紧急避孕药,可别怀孕了啊!你不想再要个儿子吧?”乔玉儿嘻嘻的笑着。 “过两年,我就该当爷爷了,这岁数还要什么儿子啊”,袁德鹏说着话,搂过女人光滑的身子。 “以后,你可得多关照关照我呀”,乔玉儿躺进他的怀里,喃喃的说。 “那是必须的,你是我的女人”,袁德鹏拿起电话,问了乔玉儿的号码,便拨了过去。 乔玉儿那边床头柜上的手机随即振动起来。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事情给我打电话”,袁德鹏爽快的说,“小金部长把你扶上了马,我必须再送一程啊!” “这就对了”,乔玉儿笑着起身,“再送一程!睡了一晚上了,你该又行了吧?” “你给我按摩按摩,看来真的老了!” 乔玉儿便飞身骑上他的腰身,两只手上下翻飞的运作起来,在他的后背上拍揉搓拿忙个不停,自己上半身的两个白嫩鼓胀也上下颤动着。 “舒坦”,身下的袁德鹏随着她两手按动的节奏,嘴里哼哼唧唧、断断续续的说着。 “比你们男人干那事儿还舒服啊?”乔玉儿笑着打趣他。 “那不是一样的感觉”,袁德鹏回过手来,摸到了她光溜溜的大腿,“我的小乔大夫,你的手法真不错!” “哎哎,我说你想什么呢?走神了吧?”吴月霞打断了她的回忆。 “我在想网箱到底是什么样,有时间去看看。等你的网箱养鱼成功了,我们给你好好的鼓噪鼓噪”,乔玉儿笑着掩饰刚才的失态,拉回了思绪。 “没看过不要紧,有时间我也带你过去。我们这次做的是浮式网箱,可以把网箱悬挂在浮力装置或框架上,随水位变化而浮动,其有效容积不会因水位的变化而变化。 这种架设方式主要适用于水体较深、风浪较小的水库和湖泊”,吴月霞耐心的介绍着。 “你说的太专业了!我问个问题,投放饵料,会不会有污染啊?我在想,鱼不会把投放的饵料都吃光。还有,鱼也会产生粪便吧?” “由于网箱较高,也可转移养殖场所,相对减轻了鱼类粪便和残饵造成的水体污染,故能始终保持良好的水质条件。” “如果有人偷鱼怎么办?我是说,等鱼长大了?” “这种浮动式网箱抗拒风浪的能力较差,因此每一个都要加设盖网。捆绑的结实一些,也可以防盗。当然了,新成立了水上派所,购置了摩托艇,他们会经常的巡逻的。” “都养什么鱼啊?” “目前先投放罗非鱼和鳜鱼,等成功以后,有了收益,再尝试投养鲍鱼。” “那以后吃鱼,就靠霞姐你了,嘻嘻!”乔玉儿笑着说。 “就你这小肚子,能放几条鱼啊?姐包你吃五十年的鱼”,吴月霞呵呵的笑着说。 “我问你个私密的事儿。你这吃住在水库边,小邢老师就不想床上那事儿啊?” “他咋不想啊!到了下班时间就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回家。我就纳闷了,这当老师的,怎么就那么大的精力呢?只要他闲下来就想这事儿”,说完这话,吴月霞猛然想起,乔玉儿的未婚夫纪松也是老师。 “你家纪松是不是也这样?”吴月霞手里剥着小龙虾,眼睛瞥了一眼乔玉儿。 “他啊,也差不多。我值班两天回到家里,他肯定盯着这事儿,变得做饭也快、吃饭更快,出来进去的盼着天黑,满脑子都是床上那事儿”,乔玉儿抽出两张餐巾纸擦擦手,耸着好看的小鼻子低声说,“烦死他了!” “我明白了,他们爱干那事儿,主要是工作清闲,不像高中学校有升学任务,一本教案用多年,照本宣科往下念,要么就是纯扯淡。当然,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个”,说完话,吴月霞自己先笑了。 “那是什么呀?” “是他们没权没势,在外面没有别的女人,还不就是全部精力都用在咱们身上?男人想女人,就像抽烟,抽多了咳嗽,想戒又戒不掉,放着又怕别人抽了,好难啊……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还真有点儿道理”,乔玉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后笑道,“它不像女人想男人。女人想男人就像是大姨妈,不来吧又想,来了又烦”。 见吴月霞又端起了酒杯,乔月儿拦住她说: “你少喝点儿酒吧,等会儿回家,肯定有一场肉搏战呢。要是喝多了,耽误了那事儿,小邢老师该怪我了,这学期考试难以通过啊,呵呵呵!” “他敢!他要是不让你通过考试,我就来想办法。他不是爱干那事儿吗?我就让他来个一整夜的。不许停下,不许下来,累瘫了他”,说到这里,两个花心的女人都痴痴的笑了。 “聂姐,今天也没啥事儿。你下班得做饭,就先回去吧,这儿我盯着”,刚到下午三点,同屋的刘彤笑着跟聂书彬说。 平常的日子里,聂书彬都是按时上下班,只是周末隔三差五的要去趟省城,对家里的理由依然是——陪伴一下张景武的老妈妈。 还是在一年多以前,妥善安葬了张景武的老娘后,聂书彬悄悄的问他:“以后,我……我还用……经常过来吗?” 从她的心里,她是喜欢张景武的,把他当做了自己孩提时代的初恋。 她从他那里找回了初恋羞涩的感觉,当然也从他那里得到了相当丰厚的回报,这回报远远超过了她的工资收入。 她拿着儿子乔玉柱的身份证,在别的银行开了一张借记卡,把从张景武那里得到的钱悉数存了进去。 眼前是聂书彬那白皙的额头,和柔柔的眼睛。张景武心有怜爱,手自然而然地伸向了她的肩头,顺势将她搂到身边,亲吻起来…… 第250章 给你买辆汽车去 浓烈的性事过后,他们两个已不像刚才那么激动,只是躺在那里轻触着对方的嘴唇,体味着内心深处少有的温存情感。 聂书彬充满了对他的渴望和爱意。两个人达到了身心合一的美妙,她感到无比的快乐和满足。 温柔缠绵的接着吻,张景武在她欢爱后仍微微发烫的耳畔喃喃道: “以后,你还是经常过来吧!你知道,我心里是喜欢你的。我也会过去看你”,张景武拥着她的身子,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就当是陪伴我吧,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初恋!” 和聂书彬一个屋子里上班,刘彤最近也是挺高兴,她开上了新车,一辆白色的本田思域。 她和杨庆床上的那点儿事,自打被杨庆老婆抓了现行大闹一场后,这男人变得老实了一些,跟老婆天打五雷轰的赌了咒发了誓,两个人便悄悄的断了联系。 调到市联社当了副理事长,杨庆也过了五十岁的年纪。如果不是天上掉馅饼,仕途也就到了顶峰,自然也就知了天命。 他已经没有了转正的一丝想法。这年头,当一把手的责任太大了,十多个直属部门,三十多家分支机构,下面还有更多的储蓄网点,哪一个地方出了大事儿,最后都要问责到这个一把手的头上。 自己做个主管安全保卫和后勤供应的副手,只要没有盗抢银行的,分管的部门不出大问题,工资奖金同样不少拿。 到下面检查安保,还能得到各种供奉。这些年明的暗的没少抓挠钱,到了六十岁,能安稳退休就很知足了。 这两天,市联社召开档案工作会议,临曲县联社那边是刘彤来开的会。中午在餐厅吃完饭,刘彤上了楼,敲开了杨庆办公室的门。 到了市里上班后,杨庆官职提升了,但不再是一把手,不再像县城那时候圈圈相套,天天有应酬不完的酒局饭局,现在很多时候都能按时上班下班到点回家。 岁数大了,三高明显,没有老朋友那种非去不可的酒宴,他轻易也不去外面瞎应酬。 老伴儿也就对他放了心,不像刚出事儿的那段日子,对他时时刻刻的严防死守。 饭后在屋里溜达两圈,杨庆刚想午睡,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走过来打开门,看到俏丽的刘彤站在门外。 今天是到市联社开会,刘彤不用穿平日上班的工作服。她挑选了一件杏黄色的连衣裙,肤色丝袜,米色高跟皮鞋。 白净的脸蛋上轻轻擦了一点点粉,红红的嘴唇翘起着,她就这么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门里的杨庆。 “怎么?不欢迎啊?还是不认识了?那就算了”,刘彤看他露出惊愕的神情,心想你也太胆小了吧,看把你吓的,姑奶奶又不是老虎! 她扭过身子,装出了赌气要走的姿态。 “你快进来”,杨庆一伸手把刘彤拉进屋里,又探出头看看楼道里很安静,便放心的关上房门,插上了保险。 “怎么着,真的让你老婆给管老实了?”刘彤笑嘻嘻的转过身来,歪着头调皮的看着他。 “好男不跟女斗,我能跟她一般见识吗?”都说男人出轨,只有一次和一百次的区别,要想彻底改正,只能是到了墙上挂黑白照片的时候。 “就是嘛!我参观参观你这里,里屋没藏着小美人吧?”刘彤说着慢慢溜达着进了他的小卧室,杨庆跟着走了进来。 “真的不想了?”刘彤搂抱着他的脖子,淡淡的香气便从鼻孔沁入了心田。 “怎么能不想呢?我天天想你”,杨庆放下她的双手,紧走几步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卧室里瞬间暗了下来,有了夜晚的氛围。 他双手抱住了刘彤的细腰,两个人拥吻着倒在大床上…… 自打刘彤的老公风闻了她的一点儿艳史,心里就起了疑心。虽说也问了几个人,包括同屋上班的聂书彬,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没仇没恨的,现在谁愿意管别人家的破鞋烂袜子的事儿!他问来问去,也没有抓到一点儿真凭实据,心里却是多多少少的存了疙瘩。 每每夫妻恩爱的时候,干到中途时想起别人的闲话,他便心烦气躁,夫妻生活质量也就变得越来越差。 这事儿还是个技术活儿,刘彤心里跟明镜似的,但还不能指导他。你一个年轻女人,从哪里得来的如此丰厚的经验?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她也就随了他瞎折腾,十次倒有九次多的不满足,便更加想念起经验丰富手法娴熟的杨庆。 杨庆面对家里处于更年期的老伴儿,一日和三餐又何尝不是味同嚼蜡。 今天两人干柴烈火再次相逢,如同草原上一对发情的野兽,彼此贪婪地奔跑着追逐着,几度穿越幸福的极乐之巅,如此激烈的享受是两人以前从未有过的。 “还是你经验丰富啊”,累瘫了的刘彤四脚哈天的躺在床上,嘴里喃喃的说。 “难道他不行?”杨庆擦抽出两张纸巾擦拭着身上的那个物件儿,悄悄的问她。 “他就是年轻,次数多一点儿。质量吗?说实话,还赶不上你的一半儿呢!我的命好苦啊”,刘彤撅起了红红的小嘴儿。 “那你以后经常过来啊”,杨庆抽出几张纸巾擦拭干净,复又躺在她的身边,抚摸着女人白净的身子。 “坐趟公交车,要跑到汽车站。那破车还没完没了的转圈拉客,半路还要停几次,来一趟烦死了”,刘彤撅着嘴说: “等我买了汽车再来吧,那时候就方便多了,到这儿也就一个小时吧。我的驾照已经下来两个月了,有时间我也看看车去!” “还等什么啊,你带着身份证和驾照吗?下午你别去参加培训了,我跟他们要一份培训资料,你拿回去自己看。” “干什么去啊?”刘彤张大嘴巴,脑子里使劲的猜着。 “我给你买辆车去,本田思域可以吗?我看这院里有好几辆呢。” “行啊,要白色的呀!”刘彤连忙叮嘱着他。 人生虚浮如梦,算算能有多少欢乐的时光呢?而碌碌世人,所为者何?唯有欢乐。既然刘彤能给他快乐,自己怎能不对她疼爱有加? “买车以后,我得看看你的技术,到宽敞地方跑两圈,才能放心的让你开车回去”,杨庆叮嘱着她。 “我就说嘛,你不会忘了我。亲爱的,我爱死你了”,刘彤翻身起来,扭动着光溜溜的身子跪在床上,紧紧抱住了正在穿衣的杨庆。 第251章 广进商场着了火 买了新车,刘彤高兴的心花怒放,一路上嘴里哼唧着流行的歌曲《套马杆》,感觉这趟培训,还是去的很值得的。 到了临曲县城,想起家里的老公,她才冷静下来。没敢把车开回家,而是悄悄的停在了单位的后院,谁问起就说是借用表姐的,依然骑着自行车上下班。 她和杨庆两个人的交往又多了起来。每到周三或者周四的早餐后,刘彤都会悄悄的跟聂书彬说一声,“我出去一趟啊,下午回来。” 有过几次之后,尤其是透过窗子,看她开车离去,聂书彬慢慢明白了八九分。 有一次聂书彬问她,“要是你老公找到这里来,你不在,我怎么说?咱俩可别说岔了!” “姐你就说,我今天到山里信用社检查档案去了。他愿意打电话呢他就打,反正山里信号也不好”,刘彤好像早就准备好了怎么回答。 人家不说出去办什么事儿,自己虽然猜出了几分,但也不便多问,况且自己不是也一样吗? 今天刘彤回来的早了一点,大概是累了,想关上门趴桌子上睡一会儿,便早早的把聂书彬催回了家。 毕竟档案室的工作清闲,今天又不是下面各家单位上交档案的日子。聂书彬也就答应了一声,告诉她注意接听电话,就提起小挎包出了门。 半路上买好了菜,聂书彬回到家里,先去厨房焖上了米饭。她把青椒和油麦菜摘洗干净,切好了肉片挂上浆后,又开始搅合芝麻酱,晚饭就是青椒炒肉和油麦菜蘸酱。 眼看到了乔玉柱放学的钟点,聂书彬系上了围裙,拿出了炒锅和油壶。 “妈,最近玉柱学习咋样啊?”乔玉儿嘴里啃着洗好的苹果,趿拉着拖鞋进了厨房。 “有点儿进步吧,纪松经常过来给他补课,还是管用的”,聂书彬一边说着,一边端起了炒菜的油壶,“进门儿洗手了吗就吃?你过来搅合芝麻酱。” 刚开始知道纪松是二婚的时候,聂书彬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自家闺女乔玉儿虽说文凭是低了一点儿,但怎么也是黄花大闺女,长的身材苗条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的,自己看着都喜欢。 如今她在县大院里上班,这样就嫁给了一个二婚头,况且他家里也是非富非贵的平头百姓,让亲戚朋友知道了,多没有面子啊! 每每想起这些,聂书彬的心里就有些不甘,有点儿发堵的感觉。 家里就剩下娘儿俩的时候,她跟闺女吞吞吐吐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问乔玉儿,“那边的前妻生了儿子,他每月得给好多抚养费吧?” 她不能不担心这事儿,现在养个孩子,比养个祖宗都费钱。 祖宗顶多是平时上上贡,清明节上上坟,中元节寒衣节烧点儿纸,一年也花不了百八十块钱的,可养个孩子,哪年不得大几万啊! “不用他给。他那个前岳父,就是咱们乡以前那书记李德满,后来到人大当了副主任。人家当官儿这么多年,挣着高工资,逢年过节都是送礼的,家里有的是钱,真的不缺纪松每月那三瓜俩枣的”,乔玉儿撇撇嘴说。 “那也得惦记着啊,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聂书彬担心纪松会分了感情。 “我的妈呀,看您说的,现在谁还惦记谁啊,除了惦记钱”,乔玉儿猛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妈,您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呀?” “我什么也没听说啊”,聂书彬听了她的话,回过头张大眼睛诧异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没有没有,您还不知道我吗?我是狗肚子里装不下二两猪油,有啥事儿都会跟您说的”,乔玉儿想起她在西寨中学和赵永年怀孕的事情,也想起和金部长、和袁德鹏、和张景武的那些你来我往的风花雪月。 如果有了风言风语,会不会传到妈妈的耳朵里?虽说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最好还是不要让家里人知道,毕竟这不是那种得了奖状的光彩事儿。 “我们俩是有爱情的,您没听说过吗?有句话叫做有情饮水饱”,乔玉儿嘻嘻的笑着,和聂书彬打着岔 “你说的爱情,只有落实到柴米油盐,落实到穿衣、吃饭、睡觉,上学、买房、治病,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中去,才能长长久久。你们啊,还是年轻呀!” 聂书彬想到自己这几十年的过往,和家里的乔桂海、和大姐夫许志明、和幼时的玩伴张景武的一幕一幕,垂下了眼皮,嘴里喃喃的絮叨着。 “我爸是不是又钓鱼去了?”乔玉儿倚靠在厨房门口,听聂书彬说到纪松时话音不对,连忙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呢,这钟点儿没回来,真的可能又去水库边了。咋也不给家里来个电话呢?” 娘儿俩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客厅里的电话急促的响了。 聂书彬正在往锅里倒油,说了句“肯定是你爸打来的,又不回家吃饭了。你接电话去!”她的下巴一抬,指向了电话那个方向。 乔玉儿连忙跑着去接了电话。 “妈,妈,出事儿了”,电话里是乔玉柱的声音。 “妈炒菜呢。我是你姐,出啥事儿了?”听到弟弟急促的声音,夹杂着那边的吵吵嚷嚷,乔玉儿连忙问道。 “广进商场着火了,火苗子直往外喷,现场好多人呢”,乔玉柱大着嗓门喊道。 乔玉儿听着就是一激灵,这钟点正是下班后,大商场着火了,人员伤亡可不得了。 她冲着话筒大声喊了一句,“我知道了,你躲远点儿”,便踢飞了拖鞋,迅速在鞋柜里翻找出一双旅游鞋。 “妈,广进商场着火了,我得赶紧去,玉柱也在那边呢”,乔玉儿扒着厨房的门,急急的说了这么一句,等聂书彬放下翻动的锅铲,她已经飞奔着下了楼,发动了汽车。 “作为新闻人,必须掌握第一手素材,绝对不能等到人家都发稿了,你还一问三不知”,金部长多次这样提醒她。 正是傍晚下班的晚高峰,本来路上就拥堵,今天又多了“呜呜”鸣叫的消防车、警车和120急救车,路面显得更加狭窄。 还没到十字路口,乔玉儿的车就被堵上了。 看样子是过不去了,乔玉儿向右打了方向盘,汽车驶进了非机动车道。 第252章 脸色变得煞白 当上新闻科长后,金部长送给她一个车顶警用闪光灯,告诉她遇到紧急突发事件,可以拿出来沾到车顶上。 那警灯比成人的拳头大一倍的样子,连接车内电源后,红色灯罩就会旋转着发出“呜哇呜哇”的声音,多少能起到开路的作用。 “出了临曲县,你最好别用这玩意儿啊。那是别人的一亩三分地,要是被警察抓到了,还得找人给你协调去”,金部长嘱咐她。 “知道呀,我是那张扬的人吗?”前挡风玻璃下,那张“新闻采访”的牌牌,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乔玉儿也是把它放到置物盒里。 前面黑呀呀骑车的和奔跑的人群越来越多,乔玉儿的警笛声起了作用,人们纷纷让开道路。 快到着火现场了,担心自己心急麻慌的再出事故,乔玉儿再次右打方向盘,脚下猛踩油门。 汽车窜过了马路牙子,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五金店的门口。 不远处浓烟滚滚,闻到了燃烧的焦糊气味,乔玉儿拽出相机包,抄起手机,关上车门就往现场跑去。 “你到哪里了?”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乔玉儿一看是金部长打开的,脚下没敢停步,边跑边按下了接听键。 “广进商场着火了!我在去现场的路上。车已经把路堵死了,我跑着去呢”,乔玉儿气喘吁吁的说着。 “我也快到现场了。在没有得到县委正式通知之前,千万不要代表官方发布任何言论,不能说了任何的话,注意你的身份”,金部长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发言人,知道这种情况下,管住嘴是何等的重要,“一定要控制情绪,不能被现场群众所左右!” 这些话,平日里金部长没少嘱咐她,但这种浓烟滚滚火苗子冲天的事情,乔玉儿还是第一次遇到。 现场到处是人头耸动,乱糟糟的喊声不断,夹杂着哭爹喊娘的声音,还有人把两只手合成喇叭状、朝着商场里面大声呼喊着自己的儿女。 看到商场着火后,有热心群众拨打了110、119和120急救电话。110指挥中心迅速将电话拨给了县委值班中心。 “报告领导,我是110指挥中心,我们刚才接到群众的报警电话。有群众反映,县城东马路上的广进商场起火,起火原因不明,具体伤亡情况不明。我们已启动应急响应,派出各警种和附近派出所前往现场维持秩序,报告完毕!” 金部长正在袁德鹏的办公室里。 眼看着快到五一节了,金部长的宝贝闺女整天磨叨着想去省城里,去看歌星刘德华的演唱会。 可武小娟死活不同意,愣要她在家里接受辅导老师的培训。当妈的心里满满的指望着她,即使考不上县一中,上了卫校或者师范学校啥的,也好让亲爸金部长或者她干爸袁德鹏给她安排个好工作啊! “你就是一把烂泥,我也要把你抹到墙上”,武小娟指着跳脚撅嘴的宝贝闺女。 “你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烂泥本来就扶不上墙”,闺女金蓬蓬又想哭又想笑,“你就当我是个屁,一撅屁股,把我放了吧!” “你就真的是个屁,也得给我肥了咱家的一棵庄稼”,武小娟似乎是下了决心,绝不让步。 这事儿商量不妥,金鹏鹏把电话打给了袁老伴儿。 袁老伴儿心肝宝贝的安慰了一番,答应帮她做家长的工作。她知道自己说不过武小娟,便启动了枕边风功能,跟袁德鹏念叨了两次,让他通过小金部长做做武小娟的工作。 “我以为是工作问题呢。就我们家那娘儿俩,不提学习母贤女孝,谈起学习就是鸡飞狗跳,确实烦死我了”,提到家庭问题,金部长没有了单位里的处变不惊,脸上写满了当爹的无奈。 “家里的事情处理不好,同样会影响工作的。这不,我一回家,老伴儿就跟我念叨这事儿”,袁德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见杯里茶水少于半杯了,金部长连忙起身,端过去暖瓶给他蓄水,笑着说,“我家闺女,要是有您家袁颂一半儿的出息,我们俩砸锅卖铁,也把她送到国外念书。” 袁德鹏的儿子袁颂,在县里一中就读时,成绩也就是中游。袁德鹏狠下心来,让教育局长找了两名英语老师,去了山里的市公路局培训中心。 两个老师都在美国进修过口语,给袁颂进行了封闭训练。三个人从早晨起床儿的第一声问候,到刷牙洗脸吃早饭,跑步打球扫卫生,谈论他最喜欢的篮球运动,直到晚上十一点的最后一句“晚安”,都不能用母语表达。 三个月后,两个英语老师和袁颂坐到了袁德鹏两口子的面前,流利的用口语讲了半个小时,把袁老伴儿高兴的直抹眼睛。 “看来环境真的能改变人啊”,看到儿子的飞速进步,袁德鹏很是欣慰。 他硬要塞钱给老师。两个老师心想,平日里想给您送礼,连门儿都找不到,现在哪儿敢收您县委书记的钱啊! 见他俩死活不收,袁德鹏便明白了,他给教育局长打过去电话。一个月后,两个英语老师都得到了提拔。 没等到高考,袁德鹏便在朋友的帮助下,把儿子袁颂弄到了大洋彼岸的美国读书去了。 提到儿子,袁德鹏满心满意的欢喜。他只是没告诉金部长,也没告诉任何人。他家里正在考虑,等儿子研究生毕业了留在美国工作,结了婚,老伴儿就要去美国定居那件事,将来这边就他一个人留下来做官儿。 等平安退休了,他也会悄悄的飞往美国养老去。 金部长说:“我今晚回家,说说武小娟,应该没啥问题的。” 袁德鹏笑着说:“你要是做通了武小娟的工作,就让她们三个一起去,都去看看大明星刘德华,看看能不能再喝上一口《忘情水》。她俩要是能忘了咱俩就好了!” 两个人正在说笑着。他的话音刚落,桌上的蓝色电话机急促的响起,是县委值班室打过来的。 袁德鹏拿起电话,听着听着脸色变得煞白,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金部长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老板有过这个表情。 袁德鹏嘴巴嗫嚅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出几个字:“快,通知张县长,启动临曲县突发事件紧急预案,广进商场着火了,救人要紧。” 金部长赶紧拿出手机,拨打县长张月庆的电话,传达了袁德鹏的指示。旋即两个人跑出了办公室,直奔小电梯。 到了这个时候,空气似乎也凝固了。袁德鹏脚下小跑着,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第253章 有人从窗口跳下来 他猛然颓丧的意识到,这可能是他袁德鹏从政三十年多年来,将要遇到的最严重的政治危机。 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自己的政治生涯,就要这样灰溜溜的结束了,刚刚坐稳的县委书记宝座,就可能拱手送与他人。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出现了少有的灰暗。 等两个人走出电梯、穿过大厅时,袁德鹏已经恢复了理智,“天塌不下来”,他沉吟了一下说: “事情已经出来了,只能去面对它,把损失和影响降到最低。事不宜迟,我们按照应急预案迅速行动。 一是,通知县委办公室,落实消防、武警、医院,各个救护小组,火速赶往救灾现场。 二是,我和张县长,立即赶往火灾现场指挥,你通知县委值班室,立即向市委值班室做汇报。联系市委周书记,有什么指示,第一时间反馈过来。 三是整个县委县政府办公室,立刻进入紧急状态,争取明天早上,形成书面材料,向市委汇报。我们赶紧分头行动。” 金部长说:“好的,我马上联系两办,立即进入紧急状态,通知所有在家的副县长,各相关委、办、局的一把手,立即赶往现场指挥协调救援。等情况搞清楚后,我们在现场开协调会。” 听金部长说完布置,袁德鹏这时候才想起来,刚才出门跑的匆忙,都忘了喊上自己的秘书。 刚要说话,看到秦越已经拿着笔和本子,从大电梯那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早在两个人快步跑出办公室、经过他门口的时候,秘书秦越就感到大事不妙。 跟了袁德鹏三年了,自己老板从没有这么匆忙过,肯定是出了大事。他抄起桌上的笔记本和水笔,随后冲进了大电梯。 “我跟金部长布置完了,广进商场着火,咱们赶紧上车”,袁德鹏眼睛看着前面,对身后的秘书秦越说。 这时候县里抢险救灾专用的越野车已经窜出了地下车库,稳稳的停在了大厅门口。 秦越抢步上前打开了车门,袁德鹏步履矫捷的一步就跳了进去,金部长快步跑向了另一侧。 秦越跳进副驾驶位置,车门还没关上,就对司机老杨喊了声,“广进商场着火了,快!” 老杨是从部队退伍的汽车兵,经历过千难万险。此时脚下猛踩油门,稳稳把住方向盘。越野车“嗖”的飞了出去,三个人感到了强烈的推背感。 几乎是同时,从县府大院内窜出了另一辆越野车,那里面坐着县长张月庆和他的秘书刘金刚。 两辆丰田越野车分别从两个大门出发,迅速冲上了大街。前面的是县委书记袁德鹏的座驾,后面紧跟着县长张月庆的车。 刚才出大门口时,他让司机悄悄等了这边两秒钟,让袁德鹏的座驾先行。 车上的人都在焦急的大声打着电话。 到了大街上,才知道通往广进商场那条路都堵塞了。正值下班晚高峰,知道事情的和不知道事情的,都在着急的按着自己的汽车喇叭。 “大姐,出什么事儿了?”一个开私家车的摇下车窗,问旁边急匆匆的路人。 “没看到吗?前面着火了,挺大,不知道啥地方”,回答他的大姐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脚步,话在紧张的空气中传了过来。 大街上到处是鸣着汽笛的车,不时有一两位警察跳下警车,沿途维持着秩序。 看到远处滚滚冲天的浓烟,大街上的人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起了大火,都在车辆缝隙中穿梭着,慌慌张张的奔跑着,去冒着浓烟的地方看热闹。 被围在车流里的县委书记和县长的丰田越野车,里面都配置了警用设备。秦越把警笛拿出来放到了车顶上,按下电源,那警笛立刻“呜哇呜哇”的鸣叫起来。 他又拿起了话筒,用非常严厉的声音,学着警用开道车的口吻,严厉的喊着话:“前面的让开,让开!车号3523,车号3523,听见没有,说你呢,靠边,让开!” 大家知道这是警车来了,那可惹不起,只好一辆辆的靠在一边让开了道路。 就这样,用了十几分钟,两辆汽车才开到离出事地点不到百米的地方。平常这段距离,有五分钟足够了。 再往前,已经都是远远围观的人群,根本就走不动了。路上到处是警察,已经开始拉起了警戒线。看起来关键时候,还是公安人员行动迅速。 司机老杨还没把车子停稳,袁德鹏三个人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后面的车上张月庆等人,看袁德鹏下来了,也都纷纷下了车。 前边路中央横着一辆警车,警灯闪烁,警笛嘶鸣。有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和辅警,正在忙着拉隔离线,向后推搡着拥挤的人群。 指挥他们的是交警大队城关中队的中队长,看样子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个子矮胖矮胖的。 看到这几个人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当交警的哪能不认识县委书记和县长啊?平日里在岗亭里执勤,看到政法委书记的车路过,那都是要敬礼的,更别说县长和书记了。 他紧跑几步迎了上去,两脚并拢,敬了一个礼,说:“袁书记好,张县长好!” 关键时刻,袁德鹏很感激这些维持秩序的警察同志。他和中队长握了握手,说:“好,不错,行动迅速。” 他边说边往现场走去,已经闻到了浓烟的气味。灰烬在空中飞舞,一股浓烟弥散在整个街区。 听他喊书记和县长,旁边围观的群众这个时候也围了上来。 有一个老太太大声哭着说:“书记县长啊,你们可得赶紧救人啊,我儿媳妇带着孩子,可能都在这商场里。儿子怎么打电话,也打不通啊!现在警察把商场封了,人到底怎么样,我们一点也不知道,这可急死我了!” “您别着急,我们一定全力救人”,袁德鹏安抚着老人,对围观的群众大声喊着,“大家都往后闪闪”。 从路边向商场的窗口望去,里面的火苗在跳跃的闪烁,传出了噼啪作响的声音,像是生命的脉搏在一点一点消磨。 路旁的四辆消防车,憋足了劲头儿,水龙冲进了商场破碎的窗玻璃,直接喷射进去。 商场窗下已经拉开了气垫,有人陆续从三楼窗口,顶着白色的水柱儿跳了下来。 “啊”,在嘈杂的现场,跳楼的和围观的群众都发出了惊讶的喊叫。 第254章 火灾现场很惨烈 商场外面的人行道上,依次停了四辆红色的消防车。消防队员怀里抱着高压水枪,憋足了劲头,对准了楼上冒出浓烟和火苗的窗口猛烈的喷洒。 大门口的台阶上,一个个训练有素的消防队员,正在快速的往里冲,里面已经陆续抬出了伤者。 “赶紧送医院”,袁德鹏接过中队长手里的警用扩音喇叭,朝着前面大喊了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前面的两个人连忙跑过来,是卫生局的局长张凤青和公安局局长唐国定。 张凤青让唐国定把警戒线再往后推一推,袁德鹏和张月庆距离围观的群众也就更远了一点。他这才上前小声汇报说: “袁书记,张县长,据初步统计,已经救出来四十二个伤员,其中有二十多个伤势严重,已经被紧急送往县人民医院和中医院,死亡的尸体,已经发现十六个,都拉去了医院的太平间。” “什么?死了十六个人?”袁德鹏一听脑袋就大了,低声骂着张凤青,“胡说八道,是你亲自数的吗?你数清了吗?张凤青,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时间匆忙,现场太混乱了,我可能数错了。我这就回去,再清点清点”,张等青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擦擦脑门上污浊的汗水,往救护车那边跑去。 警戒线外,吵闹的群众越来越多。 袁德鹏拿起扩音喇叭喊道:“请大家一定要放心,县委县政府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抓紧救人,请大家后退,保持救援工作顺利进行!” 张月庆扭头问唐国定:“到现场参与救援的有多少人?” 唐国定说:“三百多人,我已经调集所有在城区的公安干警,已经全部集结上岗,封锁各个重要路口维持秩序,保持事故救援通道的畅通。各乡镇的派出所干警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消防队那边呢?”袁德鹏焦急的问。 唐国定说:“城区两个消防中队都集中到了火灾现场,后院还有两辆消防车在喷水救援。远离城区的南北两个消防中队也正在赶来。” 袁德鹏说:“很好!” 回身看到几步之外的金部长,冲他招招手。 金部长连忙小跑着赶过来。 “你通知各个新闻单位,通知他们,任何人不得向外发稿,要统一口径,没有县委宣传部的允许,任何人也不得接受采访,现场不允许随便拍照”,袁德鹏嘱咐着他。 “您放心,部里和电视台拍摄的,都是留作咱们内部开会用的,绝对不会外泄”,他看到了冲在前面的乔玉儿。她的胸前戴着县委宣传部的挂牌,不然早就被清理出现场了。 “您看网上那块……”金部长的意思,监督网络发声,公安警网更方便一些。 袁德鹏叫过来唐国定,“你们要随时密切监控网上。现在网上的消息,快得很,我们这里还没有搞清楚,假消息就漫天飞了,到时候我们就很被动。你和金部长密切配合,坚决杜绝假消息在网络的蔓延,还要杜绝社会上的流言蜚语。” “我听金部长安排,马上布置下去”,唐国定看着金部长严肃的说。 袁德鹏转眼看到县长张月庆。现在是火烧眉毛的时候,这个突发事故处理不好,说不定两个人的乌纱帽都要受影响。 他对张月庆小声说:“我的意见,通知所有在家的县委常委和县政府副县长,大家都到现场来,开个党政联席会,大家分工合作,把善后工作做好。” 张月庆一听,连忙说:“我同意”,转身喊过来政府办李主任。 到了晚上七点半,商场里的明火被扑灭, 晚上八点,临曲县党政联席扩大会,史无前例的在距离现场最近的县图书馆会议室举行。 之所以选择在图书馆开,是因为这里有两个宽大的自习室,桌椅和其他设施齐全,摆上话筒就能开会,由两办主任负责召集参会人员。 金部长喊过来乔玉儿,她是负责对外宣传的。前排是书记县长各位常委和部长副县长,对面是有关的各局局长主任。 她坐到了金部长背后的座位,方便他随时布置工作。这时她才有心思低头看看自己,一双白色旅游鞋已经变成了黑灰色,杏黄色的连衣裙下半身沾满了泥渍。 好在她坐在后排,前面的一排桌子遮挡住了她的下半身。 另一个自习室用来安顿遇难者家属,由两办的副主任负责接待和安抚工作,总不能把他们都带到县里大院吧? 会议一直开到十点多,对各个方面的工作做了详细的部署。会上组成了专门的事故处理小组,命名为临曲县“四二七”火灾事故协调小组办公室。 这时候总得有领导出来挑这个头,县委书记袁德鹏和县长张月庆冲到了第一线,分别担任组长和第一副组长。 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李志强负责具体工作,宣传部金玉林部长、负责安全生产的副县长范一统,相应各局的局长都是小组成员。 散会后,大家回到过了火的广进商场,袁德鹏带队走了进去。 供电局调来了临时供电车,六道雪亮的光柱照着黑黢黢的六层大楼。 火灾现场的痕迹无处不在,地面上一股股的脏水,像小溪一样从里到外的流着。 屋顶东南角已出现了塌陷,墙皮大部分已经脱落,地面上尽是破碎的玻璃和跑丢的鞋子,一些摆放商品的木架没有了明火,却还在飘荡着青烟。 “袁书记,现场还不安全,您还是带队撤出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唐国定紧走几步,拦住了袁德鹏。 “好吧,要搜索到每一个角落,确保没有一个伤者。今晚无论多晚,你到县委找我。还有你”,袁德鹏说着话一指张凤青。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袁德鹏感到浑身的难受,身上没有一处不是又酸又疼。 这时候有人敲门,金部长带着乔玉儿走了进来。 “袁书记,您有时间吗?看看小乔在现场拍的照片”,金部长轻声说着。 “好的”,袁德鹏疲惫的从老板椅里站起身,坐到了宽大的沙发上,金部长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他的两边。 第255章 初步确定九个人 跟着金部长回到部里后,乔玉儿先是快步去了新闻科。她进了里屋自己的办公室,把手脸洗干净,又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裙子和白色高跟鞋换上。 这身脏衣服,真的没法见人了。 收拾妥当后,她打开自己的相机,一张一张的查看着。 当时每抬出一具伤者,她都拍下了照片,前后数了数,有四十八个。 记得被急救车上的大夫现场诊断、已经停止呼吸、被告知拉往停尸房的就有十九个。 她紧靠着现场的大夫,闻到了尸体烧焦的气味儿,几次要吐出来。 “这是重大事故啊”,乔玉儿长期奔波在一线采访,对安全生产事故程度的确定还是心知肚明的。 根据《生产安全事故报告和调查处理条例》第三条的规定,事故划分为特别重大事故、重大事故、较大事故和一般事故4个等级: 一、特别重大事故,是指造成30人以上死亡,或者100人以上重伤,或者1亿元以上直接经济损失的事故。 二、重大事故,是指造成10人以上30人以下死亡,或者50人以上100人以下重伤,或者5000万元以上1亿元以下直接经济损失的事故。 三、较大事故,是指造成3人以上10人以下死亡,或者10人以上50人以下重伤,或者1000万元以上5000万元以下直接经济损失的事故。 四、一般事故,是指造成3人以下死亡,或者10人以下重伤,或者1000万元以下直接经济损失的事故。其中,事故造成的急性工业中毒的人数,也属于重伤的范围。 显然,广进商场这把火,已经属于重大事故了。这事非同小可,她连忙跑出去,敲开了金部长的房门。 金部长刚刚洗过脸,听到她的汇报也是大吃一惊,重大事故是要上报中央,是要严肃处理所在地区官员的。 此事后果恐怕极其严重,金部长不敢做主,连忙带着她去见袁德鹏。 经过了茶楼地下舞厅的一夜交欢,袁德鹏和乔玉儿成了关系亲昵的朋友,此后也曾把她悄悄的约到临曲宾馆的618房间,两个人鸳梦重温,关系更加亲密。 今天袁德鹏可没有这浪漫的心思,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乔玉儿的小手一张张翻过的死者照片,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现场还有谁这样近距离的拍照过?”袁德鹏扭头问乔玉儿,她是距离现场最近的人。 “据我所知,只有我拍摄了全部的过程。我有县委发的采访胸牌,别的老百姓都进不去现场,不可能近距离拍照”,乔玉儿肯定的说。 “这就好”,袁德鹏缓缓的说,这时候传来敲门声,唐国定和张凤青走了进来。 “你俩来的正好,小乔科长也不是外人,咱们先定一下调子。这次火灾事故,经过医院的全力抢救,已经有绝大多数人脱离生命危险,现场死亡和抢救无效死亡的,现在初步统计是九个人。” 几个人一听,心里便是一愣,重大事故瞒报也是要被严厉追究的。 “你说,是不是九个人?”袁德鹏把手指向了张凤青。 张凤青已经过了五十二岁,卫生局长已经干了十来年,升任副县长基本无望。最近一年的时间,他往袁德鹏这里跑了三四次,想着去人大或者政协谋个副职,把职级提上去,再干两届顺利退休。 这时候袁德鹏点了他的将,他哪敢有一丝一毫违背的胆量,赶紧就坡下驴的说,“经过我反复核对,本次火灾事故确实是死亡九名群众,受重伤的八名,其他十五名是轻伤。县医院正在忙着写伤亡情况报告,一会儿他们就送过来。” 说着话,张凤青给县医院的赵院长发去了短信:死亡九人,重伤八人,轻伤十五人。 “如果,如果有群众,对这些数据产生怀疑和议论,我们……我们是不是……”唐国定知道现场的实际情况。 “抓!这次的工作力度必须要大。各辖区多派出人手,带车出去。有乱说伤亡数据的,请到局里喝茶。说不出听谁说的,那就是他自己说的,那就是造谣,先行政拘留”,不堵住群众的嘴肯定不行,袁德鹏下了狠心,“那个商场的老板抓进去吗?” “现在我们警方已经控制住了金广进和金小城父子俩,关进看守所了,今晚我们晚上连夜突审”,唐国定说。 “很好,今晚务必要查清起火的原因,连夜报到我这里和县委办公室。还有你,金部长,网上的造谣言论和照片录像,要见到一条、删除一条,在最短的时间内删除干净,不留任何痕迹。你们赶紧去办”,他对金部长和乔玉儿说。 金部长两个人连连点头。 “你要重点关注所有的、涉及现场抢救和急救室抢救的医务人员,包括救护车的司机,必须管住他们的嘴,伤亡情况一切以县里发布为准。你们也赶紧去吧”,袁德鹏对张凤青和唐国定说。 几个人开门向外走的时候,迎面走来县长张月庆,几个人和县长低声打过招呼。 张月庆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袁书记真胆大啊,这事儿也敢隐瞒”,走到楼道里,乔玉儿跟金部长小声说着。 “不这么干不行啊,实事求是的报上去,很可能被摘掉乌纱帽。这时候宁可赌一把,也得这样试一试。咱俩赶紧联系各部门”,金部长加快了脚步。 张月庆进屋坐下后,袁德鹏向他说了刚才初步确定的伤亡数据。 张月庆听了他定下的调子,心里也是大吃一惊。 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从心里由衷的佩服袁德鹏这胆量。这事儿他只有服从的份儿。事后肯定要追责,他们俩谁都跑不了,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能糊弄过去是最好了。 谁都不甘心因为这事被就地免职,奋斗了多少年,挤掉了多少人,才爬到今天的位置。两个人想到了一起,这时候必须赌一下。 第256章 你赶紧过来一趟 况且上面省里市里的每一个领导,谁都不希望在自己的任期内,凭空出现重大的安全生产事故。 从另一个方面讲,袁德鹏是一把手,他的意见,很多时候自己只有服从的份儿。 两个人来自五湖四海,被上面的领导乱点鸳鸯谱,凑到了一起搭班子。彼此之间如果没有太深的矛盾,就要互相尊重互相配合,二把手尤其要维护一把手的权威。 不然的话,他就会经常到上面市委书记和市长那里跑,说你各种的不配合,影响到工作的开展,影响到全县经济的发展。 说过几次,如果你的靠山不够硬朗,资金不够充足,你这个县长可能就会被莫名其妙的交流出去。 到了另一个新的环境,故地的传言也会随身而到,甚至比你来的更快。那么所有人都要提防你,你的顶头上司又不信任你,认为你起个“刺儿头”,你还能开展工作吗?慢慢的你的仕途就停滞不前了。 “我过来是想问问,伤亡补助怎么处理?”张月庆问道。 “这是个难题啊,我刚才也在考虑,现在处处钱紧,哪儿哪儿都是窟窿。先从财政局拨款周转一下,蒙自强他们东外环修路的贷款不是下来了吗?先用这笔资金。” 一把手说的就是真理,可是银行方面有严格的资金用途规定,“那我赶紧让蒙自强做个工程进度,先把资金套出来,就说最近连夜修路,进度加快了”,张月庆看着他说。 “嗯嗯,目前只能这么办。还有,你赶紧通知几家银行的行长,今晚连夜行动,冻结广进商场老板金广进、还有他家属的所有账户,明天早晨会给他们协助冻结账户的通知。再通知房管局交易大厅和车辆交易中心,冻结金广进全家所有的不动产。债总是要有人还的”,袁德鹏气狠狠的说着。 “好的,我这就办”,当着袁德鹏的面,张月庆给各家银行行长和房管局、公安局布置了袁书记的安排。 “还有,明天早晨,咱俩带着事故报告去市委,面呈市委马书记和秦市长。你给马书记当过秘书,更了解他的脾气,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老弟你比我更清楚”,袁德鹏嘱咐道。 “好的,我这就去看看,他们那个报告写的怎么样了”,张月庆说着话就要站起来。 “报告先不急,我们再具体研究一下,每一个死者家庭的补助金金额。参照全国各地类似事故的补偿情况,结合我们这个县的生活标准,以及我们面临的紧张局面,我认为五十万应该可以”,袁德鹏看着他说。 “不行啊,书记,这金额有点儿高了”,张月庆知道,袁德鹏考虑更多的是平息舆论,消除不良影响,他张月庆得考虑全县的柴米油盐过日子,那都是真金白银的往外掏啊!“我看每人三十万就行了!” “那有点儿太少了,怎么着也是一条人命。他们要是闹起来,抬着尸体堵了咱们大院的门口,或者越级到市里甚至省里上翻,咱们还得平息此事,后面的麻烦事儿更大,付出的会更多,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袁德鹏说: “刚才我问了房管局,金广进名下的不动产,光是商场这样的,就有三处,我们一并没收拍卖。再加上冻结的银行存款,估计我们不会赔钱。你说五十万太多,那就先按照每人四十万。” “这样,明面上是死了九个人,给他们每人四十万,是三百六十万。那些没列入统计名单的呢?给多少钱?”张月庆低头问他。 “没列入死亡人数统计名单的,如果不闹事儿,不给咱们找麻烦,不声不响的把尸体火化埋了的,这是太支持咱们工作了,给六十万。多给二十万,让他们永远不许吱声,这样死亡人数就少了”,袁德鹏说。 “这办法我看行”,张月庆转了转眼珠说。 “这时候不能太考虑钱的问题。现在就连夜行动,你带个自己人,去图书馆自习室那边,找家属挨个座谈。非要加入统计名单的死者家属给四十万,不加入统计名单的自己悄悄埋了的给六十万,让他们家属自己决定,签字认可。伤者先免费治疗,以后再说。” “您这主意太高明了,我马上带人过去”,张月庆说着话站起身。 袁德鹏的心思没有白费,后半夜三点钟,张月庆那边打来电话,传过来还算是更好的消息。 只有三个家属认可自家的死者列入统计范围,愿意拿那四十万元。其他死者的家属,都同意领取六十万元,自家悄悄的去火化,埋掉死者的骨灰。 他们想的也不算不对。人死如灯灭,列入统计范围与不列入统计范围,又有什么区别呢?何必不多拿二十万呢?家里种地一年也剩不下一万元! “钱真是个好东西啊”,袁德鹏抚弄着有点麻木的脑门,把电话打给了金部长,通知他最后确定的伤亡人数,督促他们抓紧写报告,五点钟务必把报告交给他。 布置完了这一切,袁德鹏感到浑身的疲乏,全身上下没有一个骨头节不酸疼。他想起了乔玉儿,那个被他称为“小乔大夫”的新闻科长。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各部门人员都是手机不离身,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 乔玉儿去两办看了看。那边的人也写完了报告的初稿,都在等着报过来的伤亡人数。 看看没有她可帮忙的事情,她就去了金部长那里。 “你也回屋里歇歇吧”,金部长和她闲聊了几句,最后疲惫不堪对她说。 她回到了新闻科里面自己的办公室,那里有一张值班用的小床。 心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一幕,乔玉儿和衣而卧,到了两点多钟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忽然听到了手机铃声,她猛地醒过来,拿过手机,是袁德鹏的声音,声音不大,“你过来一趟。” 不容多想,乔玉儿赶紧起身,对着镜子看了看脸,简单梳理了一下头发,便走出了屋门…… 第257章 茶叶桶里有现金 今晚大楼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从新闻科去袁德鹏的办公室要上下楼梯,还有一段过道要走。 想了想,乔玉儿又回身拿起了水笔和本子,这样进出县委书记的办公室,也更像是去汇报工作。万一遇到个熟人,嘴里也多少有个说辞。 轻轻的敲门后,听到里面传出来一声疲惫的应答,“请进”,声音不似往常那样洪亮而有力。 乔玉儿抬眼望去,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像今天晚上这样,脸上写满了心事重重,他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还在自己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常务副县长了。自己下课路过教导处,看到电视里的新闻,经常能瞥见他的影子,每次都是神采奕奕、志得意满的样子。 就是前不久到了床上,面对自己这个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女人,他也同样是生龙活虎、花样百出的不怯场。 可今天广进商场的一场大火,却像是烧断了他的脊梁。他眉头紧锁,歪着身子,颓废的靠在老板椅里,脸上写满了窘态和愁容。 看他的意思,也不像是给自己布置什么工作,自己一个小科长,还不至于由他亲自下达任务。 想不起别的什么可做,乔玉儿随手把本子和水笔放在茶几上,轻步走到他的身旁。她把修长的双手放在他的双肩上,力道熟实的揉捏起来。 袁德鹏这时候坐直了身子,双目紧闭,对她看也没有多看一眼,似乎对她年轻、白皙的肉体,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拍拍她的小手,说了句“去里屋吧”。 他的身子在老板椅里动了一下,却没能立刻起身。 乔玉儿连忙把手伸进他的腋下,前胸的两个鼓鼓胀胀的东西便贴到了袁德鹏的身体。她双手一用力,扶着他费力的站了起来。 里屋是干净整洁的卧室,厚厚的驼色窗帘低垂着,严严实实的遮挡住了今夜的月光。 卧室没有开大灯,只有床头一盏昏暗的小壁灯。 “这时候,他不会是还想着那事儿吧?”乔玉儿听他说了句“去里屋”,心里便在猜测着他的话,发现怎么也猜不出他的意思,也就干脆不猜了。 经历了很多事儿,乔玉儿切身感觉到,男人和女人确实是两种动物,永远猜不透这种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动物此时此刻在想着什么。 只见袁德鹏蹬掉了皮鞋,向前一倒,整个人就直接趴在了床上。他把脸埋在柔软的床单上,平着伸直了两只胳膊说:“你上来帮我压压身子,浑身酸疼。” 原来是这样。乔玉儿坐到床沿,弯腰解开高跟鞋的系带,提了提裙子,上床骑坐在他两条厚实的大腿上,从颈椎,到肩膀,再向下到腰部,用力的揉搓按摩起来。 卧室里静的出奇,只有身下的袁德鹏随着她手上的力度发出的有节奏的轻轻的“嗯嗯”声音,还有按在他的肩胛骨时,乔玉儿感到的他的骨缝里发出的轻微的声音。 两手合十,指缝张开,乔玉儿的手侧快速的敲到着他的后背,屋里想起了有节奏的“嗒嗒嗒嗒”的声音。 “你是不是学了一些?”感觉到乔玉儿这次的按摩很舒适,比在茶楼睡醒后的那天早晨有了很大的进步,袁德鹏歪过脑袋对她说。 “你都感觉到了呀?前几天我爸腰痛,估计是钓鱼长时间坐着累的,我陪他去了盲人按摩那里。看到师傅给他按摩捶打,我就偷学了几招。是不是太业余啊?”乔玉儿揉着他厚实的腰身,扭动着身子回答他。 她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他,又为他温柔万分的上下搓着后背。 “好了,已经很舒服了,今天就这样吧 ”,听到他的话,乔玉儿便停下了手里的按摩,轻轻拍拍他的屁股,“那我就下马了啊?”说着话抬起大腿一抬身子一扭,蹭到了床边,弯腰穿上自己的高跟鞋。 袁德鹏也坐起身来,正要下床穿鞋。乔玉儿看到屋角有一双白色拖鞋,连忙拿了过来,“你要是不出门,还是穿这个吧,穿皮鞋太累了”,说着话把拖鞋给他套到了脚上,回身又把褶皱的床单整理的平平整整。 “真是懂事的孩子啊”,袁德鹏轻轻拍了拍她翘起的臀部,站起身来用力踩了踩,感受了一下拖鞋的舒适。 他走到立柜那里,拉开柜门,从里面提出一个印着绿色山水的礼盒,“这是他们送的茶叶,忘了是谁送的了。我也用不着,你拿去喝吧。” “那小女子就谢谢县太爷呀”,乔玉儿笑着接过了礼盒。袁德鹏扶着她的肩膀,两个人走出了卧室。 今晚发生了突发事件,楼里上上下下的人很多,她就这样拿着礼盒出去,遇到熟人确实有些不方便。 看出了她的犹豫,袁德鹏弯腰拉开办公台下面的抽屉,拽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子,递给了她,“你把盒子放袋子里拿回去。到天亮还有俩小时,你也休息休息吧。” 乔玉儿提着塑料袋子黑色,看看满脸疲惫的袁德鹏,抬起手轻轻揉揉他的脸,轻声说:“你也再躺会儿吧,注意身体!” 大概是都累了,楼道里静悄悄的没人走动,乔玉儿手里提着东西没敢坐电梯。她顺着楼梯走上来,放轻了脚步,尽量不让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音。 走回自己的小屋里,乔玉儿把茶叶礼盒放进了衣柜。本想躺下再歇会儿,可好奇心又让她坐起了身子,想看看他的下属到底给袁德鹏送了什么样的茶叶。 拽出里面的硬纸盒,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两个铁皮绿盒子,上面写的是铁观音。 “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啊”,心里想着,她还是打开了绿色茶叶盒子,往里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 里面是满满的整捆儿百元大钞,竖着码放,六捆,六万元。 她赶紧插上了屋门,打开另一个茶叶盒子,里面同样是六万元崭新的百元大钞。 我的天啊! 第258章 就问你是听谁说的? 抑制住砰砰的心跳,乔玉儿侧耳听听外面没有动静,她赶紧扣上两个茶叶盖子,把它们快速放进绿色盒子里,又套上外面的包装纸袋。 “放到哪里呢?”她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小床,一个小衣柜,和一台不大的办公桌。 衣柜有门没有锁,她只能把两个茶叶盒子又拿出来,锁到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 剩下的就是外包装纸袋和硬纸盒,乔玉儿拿出裁纸刀,把纸袋和纸盒切碎,连同那个黑色塑料袋,一并塞进了外屋的小垃圾桶里。 回里屋躺下,她还是不放心。每天下班后,才有保洁阿姨过来收拾屋子,就是说,剪碎的这些东西还要在科里存放一整天,科里人会不会看到?他们会怎样想? 不行,她悄悄起了身,去了外屋,提起那只小垃圾桶,听听外面没有脚步声,便悄悄的打开了新闻科的门。 楼道里静悄悄的,估计大家都是累了。 她走进电梯下到一楼,快步到了楼后的几个大垃圾桶那里,拉动绳索打开了桶盖,把它们倒了进去。 天色尚未黎明,高远的天空还闪烁着几颗星星,空气中带着丝丝的凉意。 刚走出几步,就看到垃圾清运车悄悄的开了过来。他们每天后半夜三点多出动,五点前完成两个大院的垃圾收集清运。 乔玉儿还是第一次在大院里看到垃圾清运车经过,心里想着,怪不得老百姓会说,没见过黎明前的忙碌,就不会懂得真正的人生艰难。 回到屋里再躺下,她却睡意全无,翻来覆去的在小床上折腾。 一会儿想着,当官儿真是个好营生,只要动动嘴儿,给别人办件事儿,收的钱就远远超过了一两年的工资。 一会儿又想,收了人家的钱,心里真是不踏实。看来没有个好的心理素质,还真的当不了现在的这个官儿。 不知道翻来覆去的过了多久才睡着,自己感觉睡了也就是十多分钟。 被手机的闹铃吵醒后,乔玉儿只觉得浑身难受。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半夜给袁德鹏费力的按摩推拿敲背的事儿,不由得心里感叹,“还是当大领导舒服,自己啥时候能有这个待遇呀!” 昨晚不幸的灾难突然袭击了这座小县城,但人们的承受力还是很强的。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就像人类历史上任何一次重大灾难降临后一样。 人们该上班的还要上班,学生该上学的还要上学,只是那些在火灾中遭受不幸的家庭,那些死者伤者的家属,在默默的以自己的泪水,洗刷着内心的伤痛。 县委大院的餐厅一如既往的热热闹闹。早起上班的人们打着哈欠,纷纷坐到自己熟悉的餐桌旁,盛粥夹饼磕打熟鸡蛋的开始吃饭。本来嘛,灾难没有落到自家的头上,管它干什么,说多了更是无益。 心里阴暗的底层小科长们偷偷在想着,最好把上面的官员们都给免职了,说不定自己就有了高升的可能。 新闻科的几个人也都到了,乔玉儿是最后到的那个。她坐下时,几个年青的正在悄悄议论昨晚发生的火灾。 戴眼镜男生小声说:“听说昨晚广进商场那场大火,死了三十多个人,现场都是尸体焦糊的气味。” 旁边的短发女生看了他一眼说:“三十多?不止吧!我听说是五十多,医院的太平间都盛不下了,直接拉到了火葬场,连夜烧啊!” 乔玉儿坐下来,看了他俩一眼,拿起筷子轻轻敲敲桌面,“吃饭还堵不上你俩的嘴?瞎议论什么?” 戴眼镜男生嘴里嘟囔着,“我们这不是关心吗?这也是骑车上班时,在大街上听说的。” “听说的是吧?你听谁说的?张三还是李四?你可别等到派出所问你啊!问不出是谁说的,那就是你说的,进去吃窝头去,比在这里吃饭香。是不是?”乔玉儿瞪了他们俩一眼。 一男一女赶紧闭了嘴。 另一个剪着短碎头发的小伙子悄悄的说:“乔科长,昨天那火灾现场,我远远的看到你在里面忙个不停,想过去帮忙,人家不让进去。有什么最新消息可以透露给我们吗?” 乔玉儿看看他说:“就是还没有传过来最新的伤亡情况,医院一直都在尽力抢救,一切等两办的正式通知”,说完这话抬眼环视在座的各位同事,脸色严肃的低声说: “我可有言在先,谁也不许再议论这事儿,更不许无端猜疑和添油加醋。一会儿都给各自的家里人说一下,不想进去吃窝头的都闭上嘴巴,现在稳定是压倒一切的事情!” 楼上的小餐厅完全变成了另一副面孔,每一个进来就餐的领导都沉着脸色。 即便是这场火灾追责不到自己的头上,那也绝对不能露出半点儿的欣喜,哪怕是有人被追责免职、自己能替补晋升,装也要装作面沉似水,不敢把心中所想呈现在幸灾乐祸的脸上。 县委书记袁德鹏没有过来就餐,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李家平悄悄告诉大家,天刚亮,袁书记和张县长就去了市里。 清晨四点多,县长张月庆拿到了两办起草的“《关于临曲县广进商场四.二六火灾事故的报告》”。 报告认定:该事故是一起因违法电焊施工引燃违规存放的纸箱引发火灾并迅速蔓延,业主违法搭建并改变商场使用性质,导致疏散楼梯、自动消防设施等安全条件不符合规范,商场未开展应急救援演练导致人员死亡的重大生产安全责任事故。目前5人已被司法机关采取刑事强制措施。请求市委对14名公职人员予以处分。 4月26日18时3分许,位于北河市市临曲县东凤路28号的临曲县广进商场发生一起特大火灾事故,导致3人死亡(包括违规操作的电焊工张宇、李宁波),9人重伤,11人轻伤,过火面积约3500平方米,直接经济损失1306.5万元。 “张县长,您看这样写行吗?”县委办主任李家平的话有些忐忑。 “我看行”,张月庆头也没抬,接着往下看。 第259章 谁信谁就是傻瓜 经调查,事故起火原因为广进商场雇佣的电焊工在二层违章电焊作业产生的高温焊渣掉落到一层,引燃放置在一楼的包装纸箱引发火灾。 火灾迅速蔓延主要原因,一是起火物质燃烧猛烈,起火后先后引燃了使用过的包装纸箱和6桶拉丝调制漆,起火后猛烈燃烧,产生大量一氧化碳、甲醛等有毒有害的浓烟。 二是“烟囱效应”,烟气扩散快,一层起火处与二层有楼道连通,形成高度达16米的垂直立体空间;商场南北两侧的两台货梯未设置电梯层门及实体墙电梯围护结构;南北两侧疏散楼梯未封闭。 一层起火后,高温有毒烟气直接通过商场楼道、电梯井和疏散楼梯等处快速蔓延扩散至二层三层租户和四楼办公区。 造成人员死亡主要原因有拉丝稀释剂猛烈燃烧产生有毒有害浓烟。起火处一层二层连通,客梯、货梯、疏散楼梯未封闭形成“烟囱效应”,大量烟气从商场楼道、电梯井和疏散楼梯等处往二层三层快速扩散,三四层员工通过疏散楼梯逃生较为困难等。 根据《调查报告》,建议处置意见如下: 临曲县消防大队大队长宋同雨,对事故发生负有领导责任,给予政务记大过处分。临曲县消防救援大队专业技术干部李怀远,对事故发生负有领导责任,给予政务降级处分。临曲县消防支队支队长李三正,对事故发生负有领导责任,给予政务记大过处分。 临曲县房管局党委书记、局长李卫星,对事故发生负有领导责任,给予政务警告处分。临曲县房管局党委委员、副局长王礼平,对事故发生负有领导责任,给予政务记过处分。 临曲县商业局党委书记、局长夏同林,对事故发生负有领导责任,给予政务警告处分。临曲县商业局党委委员、常务副局长郑漫城,对事故发生负有领导责任,给予党内严重警告、政务降级处分。 临曲县城关镇党委书记王万鹏,对事故发生负有领导责任,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临曲县城关镇镇长章子凤,对事故发生负有领导责任, 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临曲县城关镇时任党委委员、副镇长徐江,对事故发生负有领导责任,给予撤销党内职务、政务撤职处分。 临曲县委书记袁德鹏,对事故发生负有领导责任,给予党内警告处分。临曲县长张月庆,对事故发生负有领导责任,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临曲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李志强,对事故发生负有领导责任,给予党内严重警告、政务记大过处分。临曲县副县长范一统(主管安全生产工作),给予党内严重警告、政务免职处分,调整为四级调研员。 此外,广进商场法定代表人、火灾事故商场房屋所有人金广进,火灾事故单位主要负责人金小城等6人已被依法采取刑事拘留。 临曲县委县政府以此次火灾为戒,在全县各生产经营单位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消除安全隐患,杜绝类似事故的再次发生。要在全县开展安全生产教育指导,全面提高安全生产管理水平。 落款是临曲县委员会,临曲县人民政府。 “您看这报告,行吗?”张月庆先看了李家平的报告,做了些许修改后,呈给袁德鹏。 “我看就先这样吧。这就是荆条啊,咱俩这就背着它,负荆请罪去”,袁德鹏看完了报告,长叹一声站了起来。 天上的月亮还在高高的挂着,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刚刚冒亮,两辆车就驶上了北临高速公路。 冲到收费站时,只见路的一旁已经停满了大货车。 高速公路管理处接到了县委办公室主任李家平的电话,从清晨四点钟开始,停止大货车上高速,适量减少小客车上路。 临曲县的早晨是忙碌的。每天天还没亮,高速路上的车便多了起来。有早起去市里开会办事的公务员,有去省里串亲戚或者看病的老百姓,更多的是给市里和省里建筑工地拉石料的大货车。 从四点钟开始,收费站落下了道闸,两名交警敲开每一个车窗去询问。那几个去市里省里开会的各单位的公职人员和去市里省里看病的车辆,经过查验身份后适当允许放行,但交警明确告知驾驶人员,行驶时只能走中间正常车道。 那些没有火上房要紧事儿的小汽车,尤其是那些大货车,都被拦在了道闸的右边,车辆很快就排成了长龙。 那些大货车、小汽车上的司机,等着等着就不耐烦了。尤其是那些大货车,过了早八点就进不了市区,下了高速还要等到晚七点,这一天的时间就耗在高速的两头儿上了。 没办法,他们熄了火,从驾驶室里跳下来,一边抽着烟,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东西啊,他妈的,又是哪个乌龟王八蛋要路过这里,把好好的一条路给封了!” 另一个劝说着:“你骂也没用,这年头当官的就是会摆谱啊!比电视里封建社会的老爷还威风,就差举着肃静回避的开道牌子了。一个个都说自己是人民公仆,这哪有仆人把主人的路给封了、让咱们主人给他让路的道理!\" 一个跟车的老头说:“你俩就知足吧,今天好歹还有警察过来问问,有几个去市里省里医院看病的,还破例放行了呢,看来这官儿的级别也不是特别大。再等等吧!” 司机们的牢骚归牢骚,骂归骂,心里是明白道理的,不管当官的坐在台上说得多好听,多低调,但事实明明白白的就摆在那里——当官就是比你当老百姓强,处处能显出高人一等。 至于哪个贪官的握着你的手,说自己是人民公仆,你们老百姓就是我们的主人,他是全心全意为你们这些人民服务的,你就当他们是吃饱了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瞎扯淡吧。 谁信这个,谁肯定是傻瓜! 第260章 这事儿太大了 骂人的那个司机喝了一口水,气哼哼的说:“老子就是跑车累死,也要供养儿子读书啊。将来也要当个县长,我也沾沾儿子的光,出门就把高速封了,只让自己一辆车跑!” 在高速收费站前,一辆警车闪着警灯等候在路边,见他们远远驶过来,司机麻利的跳进车内,赶紧左打方向盘,冲过收费站,给他们头前开路。 昨晚一晚上几乎没睡觉,刚刚合上眼,又被火灾现场哭爹喊娘的噩梦惊醒,此时车里的袁德鹏头晕脑胀。 刚想合眼假寐,旁边座位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郑月月打来的。 郑月月是上司聂占元的相好,自己隐隐约约有过耳闻,她是孙亦顺的媳妇,从一个家庭妇女升任体育局器材管理中心的主任,没有县领导强硬的靠山,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原本这郑月月与自己没有什么交往。上次六个人酒足饭饱后,在福道茶楼的地下舞厅销魂一晚,袁德鹏只是与她跳了舞。 两个人当时只是眉来眼去轻声细语亲昵的搂抱接吻,并没有再往下做什么实质性的深层次接触。 当晚袁德鹏抓到了三号房间,与他鱼水交欢的是更年轻更激情的乔玉儿。 本想着后半夜或者早晨悄悄撤出房间,三个人再来一个换防再战。 哪曾想身下的小女子不依不饶的倒骑他的身上,还给他做了一个舒适的按摩。 跳舞的时候,郑月月提起了她想再进一步的想法。袁德鹏未识肉香,怎能轻易许诺什么,只对她笑着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日后再说”。 没想到还没有等到这一日,广进商场的一把大火,打乱了生活的节奏。 “什么事儿啊?”袁德鹏低声问道。 “说话方便吗?”电话那头儿的郑月月说。 “我在车上,去市里汇报。你说吧”,袁德鹏说着话,身子靠到了座椅的靠背上,合上了双眼。 “广进商场儿金广进,是我表兄,他妈也就是我姑姑,大早晨的就到我家来哭。刚才我跟聂市长说了这事儿,他让我直接跟您说说,能关照尽量关照一下。” “我知道了。现在他们都在看守所呢,一切都刚刚开始,距离有结果还早着呢。等我回来咱们再联系,我上午再跟聂市长碰碰这事儿,好吧?”袁德鹏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郑月月早晨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了金部长。 那晚在地下舞厅的隔音房间里共度良宵后,两个人留下了联系方式。她想着既然是县里发生的事儿,县里应该就能解决。 金部长接了她的电话,小声说:“我的小姑奶奶啊,这事儿真的是捅破天的大事儿,县里目前肯定还没有说法。我劝你,赶紧找一下聂市长,听听他的意见。真的不是我不管,是这事儿太大了!” 郑月月连忙把电话打给了聂占元。 聂占元早晨刚到市府大院,用过早餐后还没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昨天袁德鹏打过来电话,汇报了火灾的情况。 因为聂占元分管文教卫生体育工作,不主管消防和商业,只是因为曾经的上下级关系,袁德鹏及时向他做了汇报。 “死了几个人?”听了他的汇报,聂占元瞪大了眼睛。 “具体的伤亡数据还没弄清楚,县医院还再全力抢救,应该是不大”,袁德鹏尽量把事情往小了说。 “千万把伤亡数据压下来,损失越小越好,把一切事情在处理在临曲县范围内,能花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大事儿。如果伤亡家属闹翻了,到市里甚至省里上访,后果不堪设想”,聂占元一字一句的嘱咐着他。 临曲县毕竟是自己工作过几年的地方,当时出让广进商场这块土地的使用权时,还是金广进托了表妹郑月月,送了四根金条,才找到了自己的门下,使得审批顺利通过。 “唉,当时要是不给他审批,可能就没有这事儿了”,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很多事,聂占元直到天亮才朦胧的睡了一会儿。 他正往台阶上走的时候,接到了郑月月的电话。 他停下脚步,耐心的听她说完,告诉她:“这事儿昨晚发生的,距离处理人还远着呢。我知道这事儿了,你也跟袁书记说一下。毕竟最后是他全权处理。他跟马书记汇报完了,会到我屋里来。我再跟他们念叨念叨这事儿。” 市委书记周永同的秘书张金栋早早就来到了办公室。书记是每天早八点走进办公室,七点四十张金栋就要到岗。 他要把周书记这一天的行程和安排端端正正的放到领导的办公台上。 昨晚袁德鹏急火火的打来电话时,他还没有下班。听说是着火了,张金栋赶紧跟周书记做了汇报,生怕自己漏掉了重点内容,他立刻给领导递过了手机,让两位领导直接对话。 “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呢?”市委书记周永同一屁股坐到沙发里,“死伤多少人?说实话!” 这是周永同最关心的问题。毕竟是人命关天,伤亡人数的多少,直接关系到事故的等级,关系到处理人员的等级和严重程度。 “目前县医院正在全力抢救,确切消息是死亡三人,包括两名违规操作的电焊工,重伤九人,十一人轻伤,过火面积约3500平方米,直接经济损失1306.5万。我们已经请了市医院、省医院的烧伤专家到县医院支援”,说着话袁德鹏看了看手里的事故报告。 “要尽全力抢救伤员,务必控制住伤亡人数。明天早晨,你和张月庆来市委,给常委会专门汇报”,说着话,周永同“啪”的一下把手机扔到桌子上。 周永同今年五十一岁,正是不上不下的年龄,努力向上一步,他可以当上市委常委甚至常务副省长。 如果平行不动可能就会停留在市委书记位置上,那只能等到临近退休、自己还要努力争取,才能弄到省政协做个副主席,属于退休前的过渡。 第261章 你们确实很团结 几番利弊分析,市委书记周永同更希望通过努力,把全市的各项工作搞上去,最起码是不出事儿,平平稳稳的,这样才有上升的资本。 他以前的历任市委书记,都是省委常委,早几届的马书记表现最为优秀,竟然坐到了省长的位置,进入正部级行列。 目前他的事情刚要提到议事日程,省委组织部张景武部长那里,他已经跑着去了三次,多少刚有了一点活口。 正是在这关键的时候,自己管辖下的临曲县就着了一把大火,这把火确实是烧到了他的心上。 如果事情闹大了,被省委甚至中央追责下来,自己不仅不会高升,背个处分都是轻处理,黯然的离开官场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此处,他又想起了副市长聂占元。这个人在临曲县的时候,处处都是风平浪静的。怎么他一走,这把大火就起来了? 人啊,难道真的有命运之说? 有警车在前面带路,车队畅通无阻,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达了北河市的高速路口。 上班伊始,市委常委会就在三楼的小会议室召开。除非是出了重大事故,常委会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就开始。 大多数常委的手里都有具体分管的工作,要等到他们安排好手头事情,一般是九点半才开常委会。 袁德鹏和张月庆神情沮丧的坐在后排。等周永同坐下后,会议正式开始。 袁德鹏站到了发言席,低眉顺眼的读着报告,把昨晚的事故详细的汇报了一遍。 现在的官场上,最重要最本质的内容,都不会写进汇报材料里。但官场中人,每一个都是心知肚明。即便是局外的老百姓,你只要认真琢磨,善于总结,也能看懂这些隐藏着的潜规则。 他的汇报材料,当他们刚驶上高速路的时候,就已经发到了市委办公室的专用邮箱。各位常委手里拿着他的汇报材料,眉头紧锁的听着。 昨晚周永同接了袁德鹏的电话,没过五分钟,张月庆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张月庆在就职临曲县县长之前,是市委办公室一处处长,担任周永同的贴身秘书,鞍前马后的为他和他的全家服务了四年。 家里的大事小情迎来送往包括回乡祭祖等等事情,张月庆都给他安排的有条不紊,确实让周永同省了不少的心。 当时还有两年多的时间,省委常委才能换届。趁着四平八稳风平浪静都时候,市委书记周永同征求了张月庆的意见,既然他愿意下去锻炼一下,那就提前安排好自己的人,让他去了临曲县当了县长。 “首长,这事儿真的不怨袁书记。他的工作还是很认真的,这件事绝对是个意外”,张月庆想到自己下车伊始时,袁德鹏对他的热心帮助,这时候必须为他说个好话。 “看来你们这个班子很团结啊”,周永同对张月庆说。 现在的班子,一般是不团结的,多数是因为书记太霸道,县长要争权。 这两个人开会就你争我斗,散会就各奔东西,底下人自然是分成三派,一派是县委书记的,一派是跟着县长的,还有几个是骑在墙头看风吹草动,随时做好准备,倒向其中胜利一方的滑头。 “我们的班子确实很团结,希望首长处理这事儿时,能考虑到临曲县现在爬坡过坎的艰难,刀下留人,刀下留情”,张月庆知道自己初来乍到,根基不稳,这时候还很需要袁德鹏撑住局面。 毕竟袁德鹏五十多岁了,下一步不出问题的话,再赶上两三年,可能会去了市政协,弄好了当个副主席,把职务提高一级。最次也是哪个部门委员会的主任委员,平级调动,混到退休平稳着陆。 这就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正好给自己一个夯实基础、聚拢人脉的缓冲期。所以在他到任后的一两年里,只要是袁德鹏想干的事情,张月庆还是积极配合的,两个人一起搭班子,没有爆发过任何激烈的对抗,连脸红的事情都很少发生。 如果这时候免了袁德鹏,一是自己挨的处分也不会轻,二是上面肯定不会提拔他作县委书记。即使还让他坐在县长的位置,却派来一个年轻的县委书记,那自己的前途也就基本到了终点。 “好在伤亡人数不多,我会认真考虑的”,对于自己原来的秘书张月庆,周永同一直看做是自己的人,这时候还是能够听进去他的话的。 汇报完了,常委们还要研究其他问题,袁德鹏和张月庆便退出了小会议室。 “我去一趟聂市长那里,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儿,就先回县里吧。现在是关键时刻,县里绝对不能乱,咱俩不能都离开家”,袁德鹏嘱咐着身后的张月庆。 看着疲惫不堪的袁德鹏,张月庆也是动了容,他说:“我这就回县里。昨晚我跟周书记通了电话,恳求他对临曲县刀下留情,应该没有大问题的。您的思想负担不要太重,注意身体。带了降压药了吗?” “带了,在包里”,袁德鹏很感激手下的这个县长,毕竟是从大地方下来的,关键时候能主动的拉自己一把,没有落井下石。 按照分工,聂占元分管文教体育卫生这一块内容。他还不是市委常委,也不分管安全生产这部分工作,也就没有资格参加刚才的常委会。 听了袁德鹏的回报,他长出一口气说:“你这份材料写的很好,把人员伤亡和损失控制在了重大事故之下。这样永同书记到了省里,也还有一点回旋的余地。着火的时候正是下班的时候,商场里应该人很多,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死了多少人?” “应该在……在二十人之上。昨晚现场统计是十九个人,还有重伤的,恐怕也抢救不过来”,袁德鹏小心翼翼的说着。 “唉,这个金广进,造孽啊”,聂占元叹了一口气说,“郑月月一大早就给我打来了电话,这个金广进是她的表哥,让我跟你说一声,能关照就给关照一下。” 第262章 说说你想要什么 女人一旦付出了自己的身子,那得到的回报也是惊人的,郑月月就是这样。 以郑月月从前农家妇女的身份,即使以现在体育局一个科长的身份,即便她还是县人大副主任孙亦顺的太太,都没有机会同县委书记通电话,更别说打给他这个副市长了。 “您也知道,现在县里财政困难,拿不出太多的钱安抚死伤人员,只能是深挖金广进了。我能做到的,就是在量刑的时候,给法院打个招呼。毕竟这属于意外,不是恶性刑事案件,看认罪态度,看赔偿程度,还是可以轻判的”,袁德鹏说完,把征求意见的目光投向了聂占元。 聂占元点点头说:“目前也只能先这样,不安抚好这些死伤家属,给他们上访的口实,那才是今后最大的麻烦。郑月月那里,我跟她解释一下吧,你忙你的工作。”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下午再去医院看望看望伤者家属。在周书记面前,您还要多多美言。过几天我再过来看您”,说着话,袁德鹏躬身退出了聂占元的办公室。 临曲县的警车就在市区高速口等候,他们早晨把书记县长送出高速,只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如今县里着了一把大火,领导忙着四处奔走处理紧急事务。局长唐国定指示,关键时刻,一定要确保书记县长路路畅通! 看到县委书记的车行驶过来,他们连忙打开警灯,刚要拐上收费站,却见袁德鹏的车靠边停了下来。 车里的袁德鹏接到了蒙自强打来的电话。 “大哥,听说县里广进商场着火了,严重吗?我昨晚在省城呢,是刚才听说的这事儿,赶紧往县里赶,快到北河市的高速口了”,蒙自强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 “还不算太严重吧。我刚从市委汇报回来,也是要上北临高速。我等你一下吧,有话车里说”,袁德鹏连忙让司机靠边等候。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蒙自强的丰田霸道开了过来。他上了袁德鹏的车,曹二春开着车跟在后面。 蒙自强上车后问,“大哥,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说吧,需要兄弟给你做点儿什么?” 他不用回避车上的司机。给县委书记开车的司机,肯定不是外人——外人一天也干不了领导的司机。 袁德鹏就喜欢他的直来直往,以前蒙自强还客气的称呼“您”。酒后他纠正了几次,两个人的关系就变成了“你我”。只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还是尊称袁德鹏为“您” 袁德鹏侧过身小声对他说:“对外的口径,还有上报的材料,都说是死了三个人,重伤九个人,实际比这个要严重。” “实际是多少?”蒙自强瞪大了眼睛。 “实际应该在二十人之上。昨晚现场统计是十九个人,还有重伤的,恐怕也抢救不过来”,袁德鹏沉着脸说。 “这么多啊!不过,只要他们没人闹事就好,怎么补偿他们?” “初步定了,不闹事的每人补助六十万元。这二十个人,就是一千二百万。我这里正发愁呢”,袁德鹏看了他一眼,没来得及说张月庆要截留修路款和扣押金广进银行账户的事儿,前一件事实在是没把握。 “大哥我说了,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不就是钱吗?我这就让会计先给你划过去一千万,大哥你先用着。只要他们不闹事不上访,咱们还发愁赚钱吗?”蒙自强说着话就拿起了手机,“是打到财政局账户吗?” “兄弟,谢谢你了,关键时刻还得自家兄弟”,看他如此实在,袁德鹏感动的有些眼圈发热,重重的握着蒙自强的手说: “先把钱打到财政局账户。回去我让财政局给你打个借条,这是临时借款,半年期限,以县里的土地出让金偿还。” “我的钱就是大哥你的钱,啥还不还的,先帮大哥你挺过这一关”,蒙自强说的底气十足热情豪迈,转而又问道:“医院那边的钱怎么算?” “医院那边,找省市专家抢救需要花钱,供应家属吃喝要花钱,连停尸房里都要钱。我告诉张县长了,先别管医院那边,让院长自己克服困难。” “那院长同意吗?”蒙自强问。 “反正我现在手里没钱,他院长要是不同意,马上写辞职信。我的门外想当这个医院院长的人,都拿着钱排着大队等着呢。讲比说我就问你,兄弟你愿意当这个院长吗?” “我当然愿意了。要是让我当,这一千万我就不要了”,蒙自强知道他在开玩笑,也笑哈哈的说着。 “咱哥儿俩不说虚的,帮哥哥办完这事儿,说说你想要什么吧?”袁德鹏严肃的问道。 “县工商联副主席,然后晋升政协副主席”,蒙自强一字一顿的说着,“大哥能办到吗?” “我还以为你想要天上的星星呢,就这事儿啊?妥了!” 有了警车开道,回程也没用一个小时。 蒙自强坐在袁德鹏的车里,看着前面开道的警车,心里暗暗的感叹,“还是他妈的当官儿好啊,天天说我是临曲首富,可老子再有钱,也没人给我警车开道!” 昨晚一场大火过后,广进商场被烧的面目黢黑,窗玻璃所剩无几。 早晨袁德鹏前脚刚走,常务副县长李志强便把电话打给了商业局局长夏同林,“你赶快过来一趟。” 夏同林知道着火的事儿,接到李志强的电话时刚刚起床,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出门打个车直奔县政府。 “按照袁书记的指示,先由你们商业局出面,把广进商场接收过来,具体的价格还没定,当然这钱不会给金广进了”,李志强皱着眉头端起水杯说。 他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县里的大小事情都要经过他这里。当然了,出了问题、挨处分也肯定有他的一份。 “没问题,我坚决服从县里的工作安排。目前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夏同林连忙站起身,给李志强的被子蓄满了水,坐下后打开了随身带的笔记本,掏出了水笔。 第263章 就贴你俩的嘴上 “紧要的事情,是清理现场,把前门堵死了,从后门拉走里面的破烂东西。 还有更紧要的是,是赶紧架起脚手架,把整个商场围起来,尤其是面对那路的那面。不能让外面看到商场大火后黑乎乎的样子”,李志强说。 “那我这就回去,党委开个会研究一下。这个得付钱给人家工程队,要不要开个招标会?”夏同林出过事儿,变得谨慎小心。 “要开会,要招标,得等到猴年马月啊?这事儿我说了算,马上就办,今天上午就办好。谁有意见,让他直接来找我。”李志强说着说着有点急眼,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是,您别急,我马上就去办”,夏同林赶紧合上笔记本,躬身退出了李志强的办公室。 此时天色刚刚放亮,还不到上班的时间。到了大院里,夏同林掏出手机,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内弟: “你赶紧给我准备脚手架和苫布,把着过火的广进商场从上到下围起来。还要准备几辆卡车,把商场内外的破烂东西全部清理干净。什么?多少钱?你姐夫我啥时候亏待你了。你过来再说!” 等袁德鹏的车辆经过广进商场的时候,外面的脚手架已经开始搭建。 路面上走动着七八名交警,奔跑着疏散着那些停下脚步看热闹的人群。这些人大多是半夜或者今天早晨才知道广进商场着火的事儿,很多人是上班时早出门几分钟,绕道过来看一看。 “别停,赶紧走”,一个交警跑过来,用手指着一辆靠边停下的车。 每个路口都停有警车,在路上巡逻的警察密切注视着每一个聚集聊天的人群,听到议论广进商场着火那事儿的,都要不耐烦地予以驱散。 胆小的听劝也就散了,该上班的上班去,该买菜的买菜去。有个别不听劝的就倒了霉。 “咋的了?还不许老百姓说话了”,一个中年光膀子的冲着警察瞪着大牛眼。 “不是不许你说话,是不许造谣,不许传谣!”从昨晚着火后接到命令,到现在上街巡逻,他们只是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今天还没吃早饭就又被派了出来,肚子早就“咕咕”的叫了,高个子警察尽量压着火气。 “我没造谣,也没传谣。我是听邻居张小虎那小子说的,他昨天去了火灾现场,说烧死了三十多个人,满大街都是烧烤的气味儿”,光膀子的还在指手画脚的喷着唾沫星子,喷到了矮个警察的脸上。 巡警最近配备了执法记录仪,光膀子的声音和图像被拍摄的清清楚楚。 矮个警察摩挲一下脸上的唾沫星子,“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找张小虎去!别跟我们动手啊,动手可是袭警,轻的也判你三年以下!” 一高一矮两个警察把他推进警车,拉着他去找张小虎。两个人都被请进了派出所。。 “我没说啊!早晨看到他,我就说昨晚广进商场着火了,其他的话啥也没说,他听了我的话就跑出去了”,他的邻居张小虎说的信誓旦旦。 没有证据证明张小虎说了什么,只能放走人家。但光膀子的言行举止却是证据确凿。 “行了,我们这就给你办手续,行政拘留七天。你家属电话是多少?那个单位的?怎么联系你单位?”高个子警察亮出了手铐。 “别啊,哥哥,我就是爱吹牛的人,今天就是痛快痛快嘴儿。你们别......”,光膀子的开始哭丧着脸哀求警察。 “都像你这么痛快痛快嘴儿,那世界上就没有造谣的人了。你先给他办手续,我洗洗脸去”,矮个子警察想到满脸的唾沫星子,不禁泛上了恶心。 “科长你真有先见之明啊!刚才我上班的路上,大街上警察挺多的。遇到了火灾这事的,就有便衣警察过来问话,是你看见的吗?不是,那就是你听说的?你听谁说的?我的天啊,已经有人被请进警车了”,上班一进屋,新闻科的短发女生就敲开了乔玉儿里屋的门,跟她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所以告诉你们,少议论这事儿。别说你们没到过现场了,就是我在现场里面,也不是很清楚这事儿”,乔玉儿拿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说:“就你们还新闻工作者呢,今后不许听风就是雨的以讹传讹!” “科长你到过现场,到底死了多少人啊?”外间屋短碎头发的男生一听她们说这事儿,也放下手里的活儿,把头伸了进来。 乔玉儿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黄色塑料胶带,用力扯开一截,对短发女生说:“拿剪刀,给我剪断。” 短发女生回身拿过小剪刀,帮乔玉儿剪断胶带,问道:“科长这个贴在哪儿?” “我就贴你俩的嘴上,看你俩还问不问”,乔玉儿说着话拿着胶带就要上前。 女生赶紧嬉笑着跑出了她的屋子,短碎头发的男生从外面拉紧了房门。 几个年轻人正在嬉闹着,科里的电话响了,是金部长的声音,“你们乔科长在吗?让她十点钟到小会议室开会。” “科长,是金部长找你,让你十点钟到小会议室开会”,短发女生接完电话,连忙向她传达。 “好的,那你们先忙各自手里的活儿。记住我的话啊,对火灾那事儿,谁也不许到处打听,谁也不许到处散播不确切的消息,一切以县里发布的消息为准!” 乔玉儿去了宣传部的小会议室,进门后发现,办公室主任老秦、理论科科长老赵等几个中层干部都已经到了,她坐到了他俩中间的位置。 原本王部长担任新闻科长的时候,也是坐在办公室主任老秦的下首。 在官场上,谁坐哪个位置,那是很有讲究的,左为上,右为下。挨着一把手左边位置坐下的,肯定要比坐在右边位置的地位高一些。 不信你看电视上,大领导出镜的时候,是谁走在或者坐在他的左边,谁走在或者坐在他的右边,就一目了然了。 这就是规矩! 第264章 金广进的小女人 任何一个小单位也是这样,无论是坐在会议桌的顶端,还是会议桌的对面,一把手始终坐在中间位置,几位副手按照排位分坐左右,下面自然就是办公室主任。 然后按照各部门的重要性分别排位,单位里负责工会和妇联部门的负责人一般是坐在后面的位置。 被提拔为新闻科科长后的第一次中层干部会议,乔玉儿想了又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坐在王部长当科长时的那个座位。 按照官职排位,自己应该坐在那里。可按照资历,自己最年轻,冒愣子往那里一坐,老同志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不置可否时,她故意晚到了一分多钟。进了会议室,发现那个座位果然空着,左边是办公室主任老秦,左边是理论科科长老赵。 她像是没发现那个座位似的,拿着笔记本和水笔,坐在了最末的位置上。 等金部长和几位副部长走进会议室,在各自的位置坐下,抬头扫视全场时,发现乔玉儿坐在最末的位置,便喊了她。 “乔玉儿,你坐到前面来”,金部长抬手指指那个空位。 乔玉儿装作不适应似的,弯腰走到老赵科长的身边,推了推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您往前坐坐吧!” 老赵原是乔玉儿的领导,岁数又大了许多,但官场上的规矩还是清楚的,他说:“你就坐下吧,这就是你的座位。” 话虽这样说,老赵心里还是很受用的,暗暗夸奖乔玉儿懂事。在座的各位领导也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对乔玉儿增加了好感。 从此乔玉儿就心里坦然的坐到了老赵科长的前面。 金部长带领几位四位副部长坐下后,今天的会议开始。 “今天这个会议的主题就一个,传达县委常委会会议精神,全面配合县里安全生产大检查,迎接月底市领导的带队检查”,金部长主持会议,开门见山的说,“下面由王部长具体布置分组情况。” “为全面做好这次安全生产大检查工作,县委县政府成立联合检查组,组长由县委书记袁德鹏同志担任,第一副组长是县长张月庆同志,第二副组长是县委副书记张春生同志,其他常委为组员。 检查组设立工作办公室,由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李家平同志兼任检查组办公室主任。下设七个小组,分别由常委会七名常委担任小组长”,王部长又看向金部长,对大家说: “这次金部长带第五组。我们宣传部另外抽调三名同志参加大检查,新闻科乔玉儿同志去第一组,城乡宣传科赵雷同志去第三组,文化艺术科李倩倩同志去第七组。这里有各组的组成人员名单和联系人,请参加检查的同志会后及时和各组取得联系。” 金部长做了总结讲话,“同志们,我们要充分利用这次安全生产大检查的机会,全面清查补齐我县安全生产管理的漏洞,汲取广进商场失火的沉痛教训,确保今后各项工作万无一失,全面推进全县经济发展!” 顿了一顿,他接着说:“我们宣传部要利用好自身优势,做好本次检查的宣传报道工作。乔玉儿同志还是检查组办公室成员,负责联系各小组的副组长,及时了解检查工作进展,做好宣传工作。会后你先跟李主任联系一下,听听他的工作安排。” 乔玉儿拿到了各分组名单,她所在的第一小组,组长是县委书记袁德鹏。看到第三组的时候,她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吴月霞,她是检查组副组长,组长是县委副书记张春生。 她抬头看向金部长的时候,正好金部长也看向她,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乔玉儿明白,金部长这是暗示她,会后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这时候他俩私下约定的暗号。 在市里汇报完广进商场的失火情况,袁德鹏急匆匆赶回县里,还没坐稳就喊过来县长张月庆,询问查封金广进银行账户的事儿。 他深知,这年头儿说一千道一万,没钱什么事也办不了。拿口头儿功夫糊弄老百姓,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唾沫星子能值几个钱啊! “您还别说,金广进这老东西,还真的有钱”,张月庆乐呵呵的说。这是发生火灾之后,他第一次露出笑容,“我昨晚连夜通知了县里各家银行,他们上班第一件事儿,就是查封了他们全家所有人的账户。” “有多少钱?”袁德鹏急切的想知道结果。 “有九百三十万”,张月庆高兴的说,“并且银行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金广进这三年,除了商场和金店的业务转账之外,还陆陆续续的往一个叫谷小静的账户,转账六百多万元。” “这个谷小静是什么人,查了吗?”袁德鹏正色道。 “我让唐国定安排人查了,谷小静只是城南静月安好美容院的老板,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 “会不会是金广进包养的女人?”袁德鹏问。 “您猜的一点儿不差。唐国定他们调取了美容院附近的银行摄像,发现事发前三个月,金广进每星期至少去一次这个美容院。有的时候是留宿在美容院里,有的时候是两个人半夜开车出去,去往城南的安好小区。” “老东西还挺花哨,能查查这些钱款的去向吗?”袁德鹏说完喝了一口水。 “我们查了。三年前的几笔钱陆续到账后,不到一个月,谷小静就在城南安好小区全款买了一个三室两厅,应该就是用的这些钱。其余的钱,都在谷小静的账户里,大部分是定期存款。” “行了,把这个谷...谷小静的账户先查封了。这些转账记录要打印出来,让县政府的法律顾问找金广进的老婆谈话,让她以讨要夫妻共同财产的名义追回这些款项。 等款项追回后,由法院直接划到财政局账户。可以对金广进的老婆承诺,这些钱算是他家主动上交,用于赔偿死伤人员的家属,上交县里后,可以考虑减轻对金广进的刑罚。” “金广进的老婆会听咱们的话吗?”张月庆担心的问。 第265章 小心被别人看到 “兄弟你这就不懂了,女人的天敌就是女人。金广进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老妈都哭诉到了郑月月的家里。 他老婆肯定是每天怨天尤人,心里当然恨这个年轻漂亮的第三者,说不定会把责任都推到谷小静身上。 我们即使不说,她也想追回这些钱。我们这时候帮助她,给她免费提供律师服务,她能不就范吗?” 说完这话,袁德鹏想起了聂占元的托付和郑月月的请求,心里也有点儿惦念起郑月月的身子,只是那晚上自己没有抽到郑月月的房间。 男人永远喜欢追逐自己还没有到手的东西,袁德鹏随后补充说: “追回钱后,看看咱们这边处置金广进楼房和车辆的情况,如果有剩余,给他家人拨过去一些。怎么说老百姓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不能把他们都推到死路上去啊!” “我都调查过了,金广进在县城就有五处门脸楼房,家里有四辆豪华轿车,今天都已经给他查封了”,张月庆乐呵呵的说。 “你做的很及时。这样,我们马上召开常委会,在市委给咱们拍板子之前,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全面查漏补缺,也给市里一个姿态,让他们到了省里,也好给咱们说话”,袁德鹏接着说: “等大检查结束,咱俩请市委周书记到临曲检查工作,给大家提提士气,扭转一下被动局面。你看怎么样?” “您安排的非常好”,张月庆不到不佩服袁德鹏的安排有条不紊,眼光长远。 离开了袁德鹏的办公室,县长张月庆喊进来自己的秘书刘金刚,问道:“你舅舅那里的工作,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刘金刚的舅舅,是临曲县商业银行的宋行长。 六年前,刘金刚在省城师范大学的中文系毕业,在省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自己又不愿意当一辈子孩子王,便找到了自己的舅舅宋行长。 “你是不是想进我们商业银行?”宋景点燃一根烟,慢悠悠的和外甥聊着。 “我爸妈说,看您在银行工作这么好,都愿意我到这里工作”,刘金刚满怀希望的看着舅舅,又站起身给舅舅茶杯续满了水。 “其实吧,你们看银行工作,看到的都是外表的风光,内里早已破烂不堪,如同一件多年的皮袄”,隔行如隔山,宋景跟这年轻的外甥也没法细说。 “那您看我的工作……”刘金刚试探着问舅舅。 “我跟聂书记关系还是不错的,最近又新投放十亿元的贷款,支持环城公路建设。你既然已经加入组织了,我看你还是去县委工作吧,那里更有发展。他应该给我这个面子的。” 一个月后,临曲县人事局通知刘金刚,到县委办公室报到上班。 “我舅舅已经把金广进他们的资金都控制住了,肯定没问题”,刘金刚对张月庆肯定的说。 乔玉儿所在的第一组,除了组长袁德鹏,副组长有卫生局局长张凤青。组员来自全县八个部门,负责检查县工商局、县技术监督局、东方乡和西寨乡的安全生产情况。 散了会,乔玉儿先回了新闻科,传达了部里刚才的会议精神,对近期的宣传工作做了布置。 做完这些,她拿起笔记本和水笔,去了金部长办公室。 她敲门进屋的时候,金部长正在洗手。 没等她坐进桌前的转椅,金部长就走过来搂住了她的身子,两个人的嘴唇便粘到了一起。 “又想了吧?”乔玉儿嬉笑着抚摸着他,他身体的表现给了她准确的答案。 “开会的时候,看到你就想了”,金部长搂住她的身子,把手伸了过去,往小卧室里面拥着她。 “等晚上去外面吧,在这儿总是不安心”,乔玉儿拖着瘫软的身子低声呢喃着。 经历过几个男人后,乔玉儿变得越来越敏感,只要男人一贴上身子,她就变得不由自主,嘴巴里开始哼哼唧唧的,每每刺激得纪松激动得不能自主。 她担心自己在金部长的小卧室里,也发出不可控制的声音,那样传到楼上楼下的同事耳朵里就不好了。 尤其是在广进商场大火之后,全县上上下下都在议论纷纷的局面下,县委大院里闹出这样的花边新闻可不得了。 “你别出声儿,我快点儿放出来就行了。过两天再去水库那边”,身后的金部长已经急不可耐了,推着她进了里屋的小卧室,反手插上了门。 乔玉儿今天穿的是连裤袜,脱起来有点儿麻烦,要一层层的卷着往下脱…… 男人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三分钟,金部长就完成了工作。 乔玉儿总是担心在这里不安全,她的仕途刚刚起步,可不能因为这花花事儿耽误一辈子,转身对他说: “一会儿,我把这些破东西,扔进外面的卫生间里。你刚才也出来了,今晚上就别去外面了。领导要注意身体呀!过几天再去吧。” “多懂事的孩子啊!”金部长搂过她的身子亲了又亲。 他哪里知道,一上午乔玉儿收到了纪松的三条短信,问她今晚是不是回家。她散会后才看到短信内容,心里当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男人都这样。乔玉儿想着经过自己身体的这几个男人,或者说是自己经历过的几个男人,目前也只有纪松还能托付终身,也就和其他的几个人曲意迎合着,每每让他们满意而归。 下班回到家,妈妈聂书彬已经做好了晚饭,只等着他们几个回来。 “昨晚吓得我心里扑腾扑腾的”,吃着饭,聂书彬数落起闺女,“你跑出去后,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有回,吓死我了。这场合你也往前冲啊?” “妈,没事儿的。我正好带着证件,掌握第一手材料,是我们干新闻工作的本能。当时冲进去了,也就忘记了危险”,乔玉儿说的有点漫不经心,她怕妈妈为她担心,没敢透露现场的惨状。 纪松陪着乔桂海在喝酒,放下酒杯后,他问乔玉儿,“今天早上就有人传言,说昨晚那场大火,烧死三十多个人,烧成重伤的更是不计其数。你跑进最里面去了,应该是看的最清楚。是烧死三十多人吗?” “胡说八道,哪有那么多啊,只有……”,乔玉儿刚想说,她拍到的死者照片有十九个,至于到医院后又死亡几个还不清楚。 这时突然想到部里的会议通知,和自己对几个下属的要求,赶紧刹住了嘴。 第266章 几个人都沉默了 “只有多少人?”乔桂海一般不关心外面的世界。他的心目中,最重要的事儿就是钓鱼,今天也插了言。 “正规渠道的消息,是烧死三个人,其中两个是违规操作的电焊工”,乔玉儿说起这话,心里突然的有点儿发虚,“你们别听外面大街上的胡说八道啊”。 “姐你才是胡说八道,我知道的都比这数儿多”,旁边的弟弟乔玉柱突然冒了一句: “我们班张小川的妈妈被烧死了,今天他没来上学,我们还想给他捐款呢。还有一年级三班邱顺的表姐,是商场里卖鞋的,烧死里面了。三年级王小文的舅舅,想给王小文买生日礼物,也给烧死了。” “小孩子别瞎说,听你姐的”,聂书彬赶紧制止了乔玉柱,今天县联社也开了会,要求大家不信谣不传谣,违者严肃处理。 “不信我的话是吧?你要是有胆量,明天去问问那三个同学,看看那几个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乔玉儿也上来了火气,曾经跟在后面的小屁孩儿也敢顶撞自己。 “要是说,他们还活着,也只能是——永远活在他们亲人的心中”,乔玉柱想起了悼念伟人常用的这句话,回怼了姐姐。 “行了行了,都吃饭吧!好在咱们家都是平平安安的”,聂书彬看他们姐弟俩争论不休,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妈,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说啊…”,乔玉儿斟酌着字眼儿,“我说的是假如”。 “你说吧,还假如什么啊”,聂书彬端起饭碗喝了一口粥。 “像昨晚那场大火,假如老张家烧死一个人。如果他们不声张,县里赔偿六十万。如果他们声张,还可能闹事,县里只赔偿四十万。您认为,面对瞬间多出来的这二十万,死者家属会怎样选择?”乔玉儿说完这话,把征询的眼光扫过家里的每一个人。 如同一记闷棍打中头顶,正在吃饭的几个人都沉默了,还能说什么呢?累死累活的上班一个月,还不到一千块钱的工资,面对多出来的二十万,能做出别样的选择吗?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纪松端起酒盅,敬向乔桂海,用了诗人杜甫《石壕吏》里的一句话,概括了大家此刻的心情。 “看来我不需要问这几个同学了,他们肯定会沉默。问他们,只是揭开还未定痂的伤口”,乔玉柱听懂了这句话,垂下了眼皮。 “说好了啊,我今天什么也没说,你们到外面也别瞎说。一时的痛快痛快嘴,会进去吃皮肉之苦的”,乔玉儿变颜变色的警告家里人。 “是啊,出去都不许瞎说啊。还有你”,她一指乔桂海,“钓鱼的人里面,啥人都有,管住你的嘴啊!” “我的眼界里,只有那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微微颤动的一点浮标”,乔桂海潇洒的做了个抬手提竿的动作,“我是人在湖边,不在江湖啊!” 一句话说的全家都笑了。 吃过饭,想起他们第一组要去东方乡检查,乔玉儿把电话打给了许志明。 “是玉儿啊,嗯嗯,知道了,我们下午接到了通知。这次是袁书记带队,我正在服装厂呢,这边仓库里布料多,成衣多,是消防安全的重点。今晚我和张乡长分头带队先自查呢,估计前半夜能查完,后半夜他们连夜整改”,许志明那边吵吵嚷嚷的有点儿乱,他的声音很大。 “务必在检查组到来之前,把存在的安全隐患都消灭掉”,乔玉儿叮嘱了一句。 “好的,后半夜我俩再研究接待检查组的问题”,许志明大声回答着。 “那您忙吧”,乔玉儿想到也没有别的事情,许志明那边肯定特别忙,赶紧挂了电话。 下午接到县委县政府两办联合下发的《关于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的通知》后,许志明和张乡长赶紧召开了乡党委扩大会议,各委办站所、乡办企业和村委会负责人参加了会议。 养鱼场那边过来开会的,是吴月霞的妹妹吴月好。 许志明传达了县里两办下发的通知,要求大家散会后,立刻返回各自岗位,结合安全生产管理条例等各项规定,认真查找安全隐患,在明天早晨八点之前务必完成整改。被检查组查出严重问题的单位,负责人就地免职! 许志明话说的很严厉,会也开的很短,十分钟就散了会。 “领导,我们这里灭火器不够用了,按照规定还需要二十多个,是不是可以借用一下乡政府的灭火器?”王翠玲给许志明打来了电话。 “我这里也是被检查的重点啊,你以为乡政府大院是法外之地?这地方着火了,后果更严重。赶紧联系县里的消防器材商店。嗯你等等啊,我再问问其他几个厂子,看看缺多少,让人家一起送过来”,许志明放下电话后骂了一句,“你早他妈的干什么去了!” 这还是王翠玲打来电话,看在两个人有着亲密关系的份儿上,许志明客气了很多。要是钢材厂、农机厂的厂长找他反应这问题,许志明肯定会拍桌子骂起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被抽调的各组人员准时来到县委和县政府大院报到,他们分乘借用过来的七辆中巴车,开向了临曲县的四面八方,开始了最大范围的安全生产大检查。 袁德鹏知道,这些临时抽调的人员,有的对安全生产的管理知识知之甚少,但已经没有时间对他们开展认真细致的培训了。他和张月庆一商量,在每个组里都安排了技术监督局和消防队的专业技术人员,边学习边检查。 “那本次检查的费用怎么出?”张月庆是县政府的大当家,兜里有多少钱,他最清楚。 “借用车辆的费用,由原归属单位垫付。检查人员的人吃马喂,先由各乡镇、各委办局据实列支,等我把金广进折腾完了,看看剩下多少钱,给他们报销”。 袁德鹏说完这话,自己也笑了。他相信没有哪个书记乡长或者局长主任的,拿着几千块钱的发票过来找他——那不是找挨骂吗? 第267章 这钱从哪里出? 上半夜走完了乡里的几个厂子,许志明和张乡长拖着疲惫儿身子回到乡政府,他俩喊过来办公室主任,三个人凑到一起,商量明天的接待任务。 “我看,还是到街面上的饭店去吃饭吧,那样的话显得咱们更重视一些”,办公室主任老李可不想在乡政府大院里抄碟子拌菜的伺候他们。 关键是忙了半天累的半死,很可能还伺候不好他们,最后给自己留下的是腰酸背痛和一连串的埋怨。 一想到去外面饭店,张乡长就头疼。这还没进五月份,已经欠了街上饭店八万多。 店老板过来了五六次,嘴里的话有点儿不好听了,再不给人家结账,饭店可就真的要关门了。 “没有别的地方了吗?”他问办公室主任。 “总不能带着县委书记回县城吃中午饭吧?上午肯定检查不完,下午还要干活儿”,当这个穷家的大总管,办公室主任老李也是实在发愁。 “就安排服装厂的餐厅吧,上次市里过来调研的,我就安排在了那里,他们都说挺好的。自己家里可以先记账,年底一块算”,许志明也是猛然想起王翠玲厂子里的餐厅。 “我看行,那个餐厅菜品挺丰富的,还有螃蟹大虾鲍鱼海参的,比外面饭店要强。怎么把它给忘了呢?我这就给王翠玲打电话,缺啥让他们明天早晨去买,耽误不了中午的饭。您看行吗?” 张乡长转向许志明,看他点头了,连忙给王翠玲打电话。 从今年过了春节开始,从上到下又刮起了调查研究之风,名义是“服务基层,振兴经济”。中央这样号召,省里自然就先忙碌起来。 于是从省里到市里,从市里到县里,一车车一队队的深色行政夹克们,开着各式各样的车辆开始了奔忙,高速上的车辆也明显见多。 “咱俩是不是还有去村里调研的任务啊?”看到县里的红头文件后,张乡长笑着问许志明。 “我调研个鸟啊!咱俩从小到大,三十多年没有离开过村子吧?大街上有了臭味,抽抽鼻子,就知道是谁放的屁,还调研个毛啊?”许志明少见的爆了粗口。 结果还是被张乡长不幸言中了。不久县里两办下发了通知,要求各委办局和乡镇领导要深入基层、深入农村,挨家挨户访贫问苦,开展好调研工作。 许志明拿着文件哭笑不得,气的在屋子里转圈圈,“调查研究不是错误,当年毛主席就提倡调查研究,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可我感觉,现在怎么就变了味儿呢?” 张乡长看着他的样子,“噗嗤”一声的笑了,“看来书记您是当真了,没听说过那段顺口溜吗?” “哪段啊?”许志明实在猜不明白,从小时候他就怕猜谜语这事儿。 “叫做:村糊弄乡,乡糊弄县,一直糊弄到国务院。国务院,发文件,一级一级往下念。念完初一到十五,念完文件进饭店。您没听说过?”张乡长笑着说。 “好像是听说过,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你说让咱去调研,这事儿咋办?”许志明是从村主任干起来的干部,干实际工作在行,弄着虚头巴脑的事情总感觉别扭。 张乡长说:“这还不好办吗?让各村委会写个报告,就写:村里基本情况,今年发展情况,存在什么困难和问题,明年怎么干这四部分内容。都交上来,让乡里文秘汇总,这不就写出来咱俩的调研报告了吗?” “他们肯定都写需要资金支持,这才是麻烦事儿,咱俩解决不了”,许志明摇着头说。 “那咱俩也这么写啊,东方乡经济发展万事俱备,只缺资金支持,请县里拨款援助。您以为县长和书记会看咱俩的报告啊?全县缺不缺钱,缺多少钱,他俩心里明镜似的”,张乡长笑着说。 “那就这么干,你组织一下就行了”,许志明就这样把两个人的调研工作定了下来。 三个人后半夜研究检查组吃饭的事情,具体到了喝什么酒和每一道菜,又听了几个企业的汇报。 等这一切安排妥当后,已经到了后半夜三点多,三个人赶紧回屋爬到床上睡觉。 早晨醒来,迷迷瞪瞪的许志明又想起礼品的事情,以前只要上面来人,看对方的级别,都要赠送一些土特产品,怎么也不能让上级领导空手而归啊?这样回家在媳妇面前都没有面子啊! “我看这次就算了吧。最近中央下文件,对这方面管的越来越严。这个小组是袁书记亲自带队,咱们把大包小包的礼品装上车,您知道书记满意不满意啊?”张乡长沉吟着说: “万一他发起脾气,树咱们个反面典型,那就麻烦大了。刚着过一场火,袁书记心里的气,正没处撒呢。咱别往枪口上撞!” “你说的也对。这事儿吧,最好能找他身旁的人问问”,能问谁呢?许志明猛然想起乔玉儿在这一组,心里琢磨着,她能不能问问袁书记呢? 想来想去,他还是给乔玉儿发了短信:你有机会问问袁书记吗?需要不需要我们乡里给检查组准备礼品。 他把这看成是很大的事儿,一个科长能接触县委书记问这事儿吗?万万想到自己的亲闺女乔玉儿,早就和袁德鹏如胶似漆状、同床共枕眠。 袁德鹏和大家一起坐在中巴车里。这是从县国税局借来的依维柯,算是借用车辆里车况最好的。 第一组里,除了副组长张凤青和乔玉儿对袁德鹏比较熟悉,其他几个人都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他。大家上车后,都纷纷上前自我介绍。 袁德鹏热情的和大家一一握手寒暄,让大家感觉着县委书记的亲民好形象。 张凤青和消防队的李中队长坐在司机后面第一排,袁德鹏和乔玉儿坐在第二排。 听到手机“嘟”的一响,乔玉儿看了看,是大姑父许志明发来的短信。 她想了想,绝对没有什么大问题,就用大腿碰了碰身边袁德鹏的大腿,把手机递给他,嘴里轻声说,“是东方乡许书记发过来的,让我问问您。” 袁德鹏接过手机看了看,对乔玉儿轻声说:“你告诉他,不用这个。还有,接待从简,能吃饱饭就行了!” 第268章 大门口消防演练 乔玉儿赶忙给许志明回短信:我问过袁书记了,他说不用准备礼品。还有,接待从简,能吃饱饭就行。您不用太早出门迎接,进了东方乡界面,我给您发短信。 收到乔玉儿的短信,许志明放了心。他跟张乡长说:“我问了,袁书记说不用准备礼品,吃饭嘛,能吃饱就行。还有,咱俩不用着急出去,我侄女也在那辆车上,快到了会通知咱俩。” “看来,领导身边有咱的人,就是省心啊”,张乡长听了他的话,笑呵呵的说:“要么大家都要溜须领导身边的司机和秘书,关键时刻能通风报信。” “这也是把双刃剑啊,你没看到,只要领导一进去,肯定传唤司机和秘书。调过来也是,只要司机和秘书招供了,那领导一般都是死定了”,许志明感慨着说。 一边闲扯,许志明时不时的看看手机短信。一会儿是:到张家庄了。一会儿是:过李家营了。 等乔玉儿再发来短信:我们刚过了新华村,许志明说:“他们这就要到了,我们出去迎接领导吧。” 大院里其他的乡党委委员们,原都是站在门口望着这个屋子。看到许书记和张乡长走了出来,他们几个也赶紧出来,跟在了后面。 看到许志明他们在列队等候,中巴车就停在了乡政府大门口。 车门打开,乔玉儿首先跳下了车,朝众人笑着点点头,转身扶了一把迈步下车的袁德鹏。 “欢迎袁书记来东方乡指导工作”,许志明快步上前,握住了袁德鹏的大手。 作为上下级,两个人已经多次见面。除了正式的开会场合,还有几次是在酒楼和茶楼,更多的是在袁德鹏的家里。 “志明啊,你们辛苦了”,袁德鹏难得的展开了笑容。广进商场一把大火,让他的心头一直笼罩着阴云。 随行的电视台记者忙着拍照和摄像,现在的工作就是要求事事留痕。你说你们去了、干了,怎么证明?有现场照片为证,何必再事后p图呢。 “我先检查一下你们的警卫室”,袁德鹏笑呵呵的走向大门口的小屋。 只见小屋门外的消防柜擦拭一新,里面摆放着消防斧、安全帽、灭火毯、灭火器和几个防毒防烟面具,最上面是成卷的白色喷水带。 “领导好”,两个门卫大声问候着。他们知道,能让许书记这么多人出来恭迎的,肯定是大领导。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的时候,一律喊“领导”,肯定没错。 “你们会使用防火灭火装置吗?”袁德鹏问两个门卫。 “报告领导,我们每年都要组织消防培训,会使用消防设备”,矮个子门卫大声回答。 “那给我接一下消防水带”,袁德鹏告诉身后的许志明,“让司机把车开到那边空地,就用你的消防水带冲冲车,我们看看。” 只见两个门卫快步跑出警卫室,迅速打开柜门抱出了消防水带。两个人分工明确,一个快速连接院里消防栓的锁扣,另一个向前一甩胳膊,把水带尽头甩向依维柯那边,随即跑过去接上高压水枪。 听到袁德鹏大声说了句“开始”,高个子门卫打开水枪开关,一股白色的水流“噗”儿一声,疾速喷向了中巴车,一路上的尘土瞬间飞落。 “很好很好”,袁德鹏赞许的点点头,对许志明等人笑着说,“你们的第一场考试得了满分!” 一行人笑容满面的进了会议室,袁德鹏居中而坐,面前的桌牌上写着“首长”,左边是卫生局长张凤青,左边坐着乔玉儿,桌子上端端正正的放着汇报材料。 乡党委一班人坐在书记的对面,许志明坐在袁德鹏的对面。今天他主持汇报会,清了清嗓子,“今天县委袁书记带队莅临东方乡检查指导工作,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袁德鹏也象征性的拍了几下,把手向下按了按,开口说道: “今天我们开到东方乡检查安全生产工作,进门的第一场考试,你们取得了满分,向大家表示祝贺!” 掌声又响起来。袁德鹏笑着说,“志明书记,我给你提个意见。” 许志明连忙点头,定睛看着袁德鹏。 袁德鹏说:“这个桌牌不是不可以摆,摆上显得会议更正规一些,但以后不要写什么首长之类的,也不要写上官职。我看就直接写名字吧,我们的名字不就是干这个用的吗?我们不是什么官员,是人民的公仆啊!” 在座各位都轻轻的笑了,许志明转头看向坐在边上的宣传委员,冲他努努下巴。 宣传委员赶紧猫腰跑过去,悄悄撤下了袁德鹏面前的桌牌。 等许志明汇报完乡里安全生产管理方面的基本工作,袁德鹏拿过来乡里企业名单,做了分工: “我们分一下组吧。凤青你带两个人,去铸钢厂和农机厂。消防队李青带两个人,去服装厂和腌制厂,尤其要重点检查服装厂,那是容易起火的地方,所以派你去。” 接着看向许志明,“每个组里派个乡干部,跟着协助检查。” 许志明说:“没问题,我们都安排好了。” 袁德鹏对许志明说:“你跟我去养鱼场那边检查,还有小乔,我们一起去。” 提前把乡里的三辆汽车擦的一尘不染,许志明请袁德鹏坐上了自己那辆车,自己坐在旁边,乔玉儿坐在副驾驶位置。 眼看快到五一节了,大田里的春播玉米已经长出了一尺多高,绿油油的煞是喜人。 袁德鹏坐在车里,远远看到一个老农在锄草,方圆几公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感到很新奇,叫司机停下了车。 三个人向老农走了过去。 “老哥哥你好啊”,袁德鹏大声的说着,向锄草的老农伸出了手。 后面跟着的乔玉儿连忙打开了佳能相机,调整好了角度。镜头里出现了早晨的一抹阳光,绿油油的玉米秧苗,弯腰锄草的老农,和湛蓝的天空。 第269章 两个姐夫来钓鱼 老农直起腰看着袁德鹏,脸上带着狐疑的神色。 “这是咱们县委袁书记”,许志明连忙介绍着。 老公连忙站直了腰身,在裤子上擦擦自己的手。两个人握手的瞬间,乔玉儿按下了快门。 “您怎么还用锄头锄草啊,不是可以打除草剂吗?打完以后,草死苗生啊”,袁德鹏松开老农那只满是老茧形同锉刀一样的手,从兜里掏出香烟递过去一根,和老公攀谈起来。 “买药不是还得花钱吗?再者说”,老农接过了烟卷,正在身上摩挲打火机的时候,许志明连忙给他和袁德鹏点着烟。 “刚说到哪儿了?想起来了,我孙子上了大学,学的是什么化学。他回来跟我们说,这些农药都可能让人得癌症,你说这不是花钱找病吗?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活动活动身体更好”,老公抽着烟乐呵呵的说。 “您说的对啊!您这锄草后长成的玉米,不打农药,应该能到卖个大价钱”,袁德鹏直起身子,望向田里的秧苗。 “这玉米我们可不卖,留着自己家里人吃,吃不完的还要喂鸡呢。鸡吃了这样的粮食,下出来的才是柴鸡蛋,你们城里那些柴鸡蛋都是骗人的”,老农看着他们,撇撇嘴说。 几个人听了哈哈大笑。袁德鹏问道:“北方多年大旱,这边的庄稼能够及时灌溉吗?” “您看那边的机井房,都是这几年新盖的。庄稼缺水了,村里就通知大家轮流过来浇地”,许志明指指远处的小房子。 “就是浇地的水钱跟电费太贵啊”,老农看着他们叹了一口气。 “我们会考虑这个问题的,老百姓不富裕,我们国家就不会富裕啊”,袁德鹏几个人笑着跟老农告别。 坐进车里,见袁德鹏不说话,许志明说:“电费和水费不贵不行啊,乡里这么多的人,加上各村的村干部,电工等等,都要花钱。我们也是罗锅子上山——钱(前)紧啊!” 一句话把袁德鹏也逗笑了,“我知道这事儿。都这样啊,年年难过年年过!” 车子继续向养鱼场驶去,乔玉儿猛然才想起吴月霞,赶紧给她发过去短信:袁书记、许书记一会儿就到养鱼场,检查安全生产情况。 吴月霞很快给她回了短信:没事儿,昨晚他跟我说了,想去养鱼场看看,顺便钓钓鱼。我妹月好已经安排妥当了,我跟着张书记在黄叶乡检查呢。 此时的吴月霞正跟在张书记的身后,看着他在前面指手画脚的说着,心里就想笑。袁德鹏和许志明这两个姐夫,去检查小姨子的养鱼场,能查出什么问题呢? 检查组的汽车开进了养鱼场,吴月好和吴老爹站在门外迎接,两个残疾人员——武瞎子的弟弟和老赵主任的弟弟在打扫院子。 “行了行了,别打扫了,已经够干净了”,许志明朝他俩笑着挥挥手,侧身引领着袁德鹏走进院子。 袁德鹏来过一次,对吴老爹有印象。他只是不认识吴月好,看模样和吴月霞很是相像,便笑着说:“我猜,你就是吴月霞的妹妹吧?” “是啊是啊,袁书记您好!以前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您,今天终于看到真人了”,吴月月这两年个子猛蹿,刚刚十七岁的年纪,已经赶上了姐姐吴月霞。 她穿着白色的半袖衬衫,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衬衫下摆扎进裤腰里,更显得身材高挑,亭亭玉立,脸色比姐姐要白净。 “您养了两个好闺女啊”,许志明跟吴老爹笑着说。 “都是你们领导关照的好”,吴老爹笑着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听吴月好说了一些今年养鱼的情况,袁德鹏说:“这些天烦死我了,难得清闲,志明你陪我钓钓鱼去。” 许志明没想到他过来是这事儿,高兴的说:“我也喜欢钓鱼啊,太愿意陪着您了”,便把眼光看向吴月好。 吴月好说:“东边那坑武昌鱼最好了,五一就要出坑。鱼竿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去吧。” 两个人在坑边坐下,挂上了鱼饵,熟练的抛勾入水。微风吹来,嫩绿的柳枝轻轻摆动,坑边草窝里的虫儿低鸣。 乔玉儿看景色优美,抄起相机,按动了快门。 “咔咔”的几声响动,袁德鹏转过脸来笑着说:“小乔啊,这几张照片可不许再传啊!” “知道啊!您挑选两张好看的,我用高档相纸打印出来,您挂到家里去”,乔玉儿拿着相机走过来,给袁德鹏翻看刚才拍照的相片,两个人的头贴在了一起。 不远处的许志明看到自家亲闺女和县委袁书记关系如此的熟络,心里也是高兴。闺女大了,成熟了很多。 他本想在袁德鹏身边伺候着,袁德鹏说自己钓鱼喜欢清净,不用他陪着。他便在不远处坐下,拿起另一只鱼竿挂饵抛钩下了水,眼睛和耳朵却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过了十一点了,许志明看袁德鹏钓上来五条鱼。他钓到第三条时,便不再往鱼钩上挂鱼饵,每次都是空钩抛入水中,心里想着,“怎么也不能超过领导啊!” “还是这日子好啊”,袁德鹏长出了一口气,看看腕上的手表,“行了,收竿,咱们打道回府!” 吴老爹要把鱼给他们装上车,许志明客气着,说什么也不要。他是嫌鱼腥味太大,毕竟袁书记坐在车上。 等袁德鹏几个人开车离去,吴月好说:“我姐说了,他们不会要鱼的,就是过来玩儿。您把这八条鱼,去大街上卖了吧。” “唉呀,这当官的日子真好啊!开着公家的汽车,跑过来钓钓鱼,回去还有人好烟好酒的陪着吃喝,这一天的工资就拿到手了”,吴老爹推出了自己的三轮车,把几条鱼放进了车里。 “您快别瞎说了。现在我姐也是当官的了,以后有人过来给她送礼,您就不这么说了”,吴月好笑着说,“您快去街上卖鱼吧,过了中午就没啥人了。” 看老爹骑着三轮车走远了,吴月好给姐姐打过去电话,“姐,他俩啥也没说,就是钓了几条鱼,也没拿走。我让爸去街上卖鱼了。对了,跟他们过来的还有那个乔姐姐。” 吴月霞只是简单的说:“知道了,我正在外面检查呢”,便挂了电话。 第270章 握着她娇嫩的小手 “中午饭是怎么安排的?虽说搞廉政建设是必须都,可我们也没有背着锅碗瓢盆和米面粮油下来。你这地主,不会让我们饿着肚子回去吧?”一屁股坐进车里,袁德鹏扭头看向许志明笑着说。 上午在鱼坑边上坐了两个多小时,他的肩膀有些酸麻,常年坐办公室的老毛病又犯了。 如果是在自己的车里,他会让乔玉儿过来给他按摩几下,捶捶肩膀。 可在下属面前,这事儿就算了吧,自己活动活动忍一忍,回到县城再说。 “就是饿着我自己,也不能饿着袁书记您啊!不管上午检查到了什么程度,中午大家都集中到服装厂的小餐厅就餐”,许志明给他汇报着。 “你们的服装厂还有挺好的小餐厅吗?我以前也在工厂里吃过饭,都是大食堂。一到开饭的时间,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人多嘛。这些工厂啊,数服装厂的大食堂最是热闹,因为那里女人多啊”,袁德鹏拍着大腿笑着说。 “哪里谈得上挺好啊,肯定入不了您的法眼。那是为了招待南来北往的客户,他们自己打造了小厨房。厨师的手艺不错,主要是比在外面吃的干净,也省下了大笔的开支。乡政府来人,也经常领到那里,半年一结账。您看……?”许志明征求着他的意见。 “那就客随主便吧,我也正要去服装厂车间看看。那里布料多,员工多,是消防工作的重中之重。我心里真是不放心啊”,袁德鹏经过广进商场这一场大火,已经对消防工作提高了重视程度。 听到要到服装厂里看看,不是直接进餐厅吃饭,许志明赶紧给王翠玲发去短信:我和袁书记回来了,他要去车间看看,千万做好! 那边的王翠玲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从昨晚后半夜开始,全厂员工总动员,厂院里灯火通明,不但解决了几个消防环节存在的隐患,消防通道堆积的杂物全部清理干净,连同全厂的环境卫生,都做了彻底清理。 直到快天亮了,夜班的女工们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 刚刚陪着消防队李青他们几个人检查完库房,正走在去车间的路上,王翠玲收到了许志明的短信。她便让几个人在树荫下等一等袁书记,自己和李青交流着发现的问题。 等许志明的车子进到厂办门口停下,王翠玲和两位副厂长连忙迎上去,给袁德鹏打开了车门。 “袁书记您好”,王翠玲抢步上前,轻启朱唇满面春风,主动向袁德鹏伸出手来。 许志明赶紧介绍说:“袁书记,这是我们服装厂的厂长王翠玲同志。” “小王同志你好啊”,袁德鹏的大手紧紧握着她娇嫩的小手,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 今天袁书记带队开展大规模的检查,王翠玲重视了所有的细节,除了车间和库房的消防、厂院的卫生,她把自己也美美的修饰了一番。 本是齐肩的长发,今天她也给扎起来盘在脑后,露出了光洁闪亮的小脑门儿。穿上了齐膝的月白色百褶连衣裙,细小的扣子从上扣到下,突出了上半身的隆起。 脸上也是略施粉黛,淡扫蛾眉。虽说没敢粘上那长长的假睫毛,那大大的眼睛也是水汪汪的,仿佛一眼就能看进男人的心里。 所以也别怪许志明,第一次在大院儿的黑影里,搂抱她时只是摸了摸q弹的臀部。但后来还是没有经得住诱惑,两个人走完了男欢女爱的全程。 袁德朋还是当县计委主任的时候,来过一次刚刚建起来的服装厂。那次是李德满陪着,王翠玲还是会计室里的黄毛丫头,互相没有一点儿的印象。 在王翠玲的带领下,几个人换上白大褂,脚上套上了一次性鞋套,迈步进了车间。 还没进五月,衬衣车间里就已经上了温度,墙上的新风机开始转动起来,女工们操作着电动缝纫机,正在缝合衬衣。 王翠玲刚刚举起手,想让大家停一停手里的活儿,一齐起立鼓掌,欢迎袁书记来检查工作。 身旁的袁德鹏看出了她的心思,抬手把她的胳膊按下来,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打扰她们了,咱们就是看看!” 作为县委书记,袁德鹏绝对是场面上的人,可很多时候他不是很讲排场的人。越是在普通工人和农民面前,他越是没有领导的架子,甚至可以和哪个工人连搂带抱的嘻嘻哈哈。 衬衣车间里,女工们统一穿着天蓝色的衬衣,戴着白色的帽子,把头发严严实实的扣进帽子里,低着头抻动着布料。每台机器旁边都有盛物箱子,里面是做好的衬衣。 “都是记件考核吗?”袁德鹏轻声问王翠玲。 “是的,每个班组都有质检人员,每天统计完工数量和质量,月底统一考核”,王翠玲贴近袁德鹏悄声回答。 中午在小餐厅摆了两桌,许志明陪着袁德鹏他们那一桌,桌上有张凤青、王翠玲、乔玉儿几个人,张乡长和两位副厂长陪同消防队李青他们几个检查组成员。 饭桌上摆着临曲县酒厂生产的“九九至尊”白酒,据说他们厂生产的食用酒精,大部分要销往国内排名最靠前的几家白酒企业,每年的利润颇丰。 今天菜也是相当的硬朗,除了本乡的四个特色菜:豆片扣肉、蒸肉糕、灌香肠、咯吱盒以外,厨师也是拿出了精湛的手艺。 酥炸大虾、五香牛展、蜜汁叉烧、海蜇分蹄,还有红烧鸡丝翅、豆瓣酱鲜鱿、蒜蓉蒸龙虾、豉椒炒肉蟹,每桌十二道菜,摆的满满当当。 “穷乡僻壤,也没什么好招待领导和同志们的”,许志明看着袁德鹏,满脸歉意的说着。 “依我看,要是老百姓家里,能隔三差五的吃上这样的饭菜,别说我了,连国家领导人都会高枕无忧的”,袁德鹏看着满桌子的菜,充满感慨。 作为临曲县的最高领导,袁德鹏什么没有吃过啊,他能留下来和你吃饭,那是给了你莫大的面子。 第271章 喝酒您就洇洇唇 除了两个人的小聚会要喝些进口洋酒、三个人的小聚会要喝茅台以外,在县里的任何公开聚会场合,尤其是每年的两会,袁德鹏都积极倡导饮用本县的“九九至尊”白酒。 用他的话说,“我们自己家的孩子,自己都不爱,还能指望着别人喜爱吗?” “我看中午就不要用酒了,下午还有工作”,袁德鹏看了看许志明,笑着说。 看他是笑着说的,许志明就站了起来。他把手伸向了白酒瓶子,“那咱们就少喝一点,就三杯!大家上午也都累了,少喝一点儿松松筋骨”, 说话的同时,一边看着袁德鹏,一边拧开了酒瓶盖子。 不成想,袁德鹏身边的王翠玲快步走了过来。她一把抢过许志明手里的酒瓶,拿过袁德鹏面前的分酒器,“咚咚咚”的倒了个沟满壕平。 “不行不行,我这三高啊,可喝不了这么多”,袁德鹏没想到这女人手脚如此麻利,攥住她的小手想要拦着,可分酒器已经倒满。 “没事儿的,这么多下属,我们肯定不会让您喝多的”,王翠玲又要给张凤青倒酒,吓的张凤青紧紧的捂着分酒器。 在袁德鹏的劝说下,张凤青勉强让她倒了一半儿。 “这要是在家里,您媳妇只让您干一半儿的活儿,您肯定不满意。即便是真的干一半儿,您也会强烈要求干后半截的活儿”,王翠玲说着话还要给他倒酒。 谁也没想到,这女人说话如此之爽朗。在座的几个人瞬间哄堂大笑,袁德鹏正端着茶杯喝茶,听了她的话,笑的一口水喷到了地上。 许志明笑着用手指点着王翠玲,“你呀你呀,是真敢说啊!” “这有啥不敢的。男人不流氓,生理不正常。女人不犯贱,肯定有缺陷”,王翠玲转向袁德鹏,“领导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袁德鹏看看自己面前满满的分酒器,也摆出了豪爽的气派,“那就都倒满,咱们这里肯定是‘男人都正常、女人没缺陷’。来个桌子圆圆,酒杯满满!” 看着张凤青面对分酒器脸上那痛苦的表情,旁边的许志明说:“张局,你这杯中酒,有我的三分之二,这回总该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张凤青喜欢书画,爱附庸风雅,最怕遇到喝酒的场合,他是逢喝必醉。 “那还剩下三分之一,再给我分出来三分之二,张局您剩下的活儿,就是洇洇唇了”,王翠玲说笑着,过来给许志明倒酒。 两桌人又是哄堂大笑,张凤青笑着说:“我今天算是服了你了!” “我说的是洇洇嘴唇!谁想歪了,谁就是不正经的男人啊”,王翠玲笑着解释,要转向另一边。 乔玉儿赶紧站起来,把酒瓶子接了过去,“姐这边儿我来吧。” 看大家都倒满了酒,许志明看向袁德鹏,“书记您说两句吧?” 旁边的乔玉儿连忙端起分酒器,给袁书记的酒盅斟满。 袁德鹏笑了笑,开口说道:“自从广进商场失火,我也是好几天没有笑模样了,看见谁都是烦,到了家里摔杯子砸碗的,希望大家理解啊!\" 看大家脸上都挂上充分理解的微笑,袁德鹏接着说: “今天检查了东方乡的几个地方,看到你们做的很合格,我就放心了。这第一杯酒,我们敬东方乡的同志们,你们辛苦了!” 说着话,袁德鹏的眼光看向两桌人,站起身端起酒杯,大家纷纷起身,跟着他一饮而尽。 乔玉儿连忙给他斟满。这当官儿就是好,除了拉屎撒尿自己去,酒肉倒进自己的嘴,其他的事情都有人给伺候好。 “这第二杯酒,我敬振兴服装厂的全体同志,尤其是我们的女将王翠玲同志,敢闯敢拼,这女同志真能干!”说着话和王翠玲碰了碰酒杯。 “第三杯酒,我敬咱们检查组儿各位同志”,袁德鹏说,“大家这几天工作很辛苦,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把明后两天的工作做好。也希望大家回到各自岗位后,按照本次检查工作的要求,认真做好本单位的安全生产工作,确保全县平平安安,经济再上新台阶!” 不愧是领导,三杯酒的开场白,说的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在座的每个人都感觉到,袁书记的话说到了自己,也温暖了自己。 共同的三杯酒之后,开始了轮番的互相敬酒。官职小的或者没有官职的,自然要睁眼看着,等着大领导们互相敬酒之后,才有自己说话的机会。 先是许志明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袁德鹏的身边,“书记我敬您,欢迎你们今后多来东方乡指导工作”,两个人举起杯中酒倒了进去,互相亮了亮杯底。 王翠玲自然不甘示弱,许志明站起来的同时,她走向张凤青,“张局长,咱俩的酒怎么喝呀?” “我随意,你干了”,张凤青和她也是熟人了,站起身笑呵呵的说。为了服装厂的业务,她曾多次拜到张凤青的门下。 众人哈哈一笑,还是第一次听到男人在酒桌上对着女人这样说。 “别难为张局长了”,许志明过来打圆场,“张局长的酒,示意一下就行了。谁要是让他喝倒了,咱们有言在先,谁去扫地打水的伺候他啊!” 敬了张凤青的酒,王翠玲端杯走向袁德鹏,笑着说:“全县经济好,全凭好领导!袁书记我敬您!” 袁德鹏很喜欢这个爽朗的女人。在县委大院里,他见到的女人都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对他都是毕恭毕敬。 即便是有着亲密之好的吴月霞和乔玉儿,在大院里见到他,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火车跑的快,全凭车头带”,袁德鹏笑呵呵的端起酒杯,和她碰了碰,“以后厂里工作有困难,可以直接去找我,我的大门始终是敞开的”,说着话看向身边的乔玉儿,“小乔,你把我的号码给王厂长留下。” 不经允许,领导的手机号码是不能对外透露的。看他俩喝光杯中酒,乔玉儿把袁德鹏的号码给王翠玲发了过去。 “你怎么不说敬一下许书记?”坐下后吃了这一口菜,袁德鹏扭头问乔玉儿。 第272章 找个睡觉的消停地方 乔玉儿用大腿撞了一下他的大腿,低声对他说,“您忘了?那是我大姑父。我们一家人,这场合喝什么酒啊!” 袁德鹏哈哈大笑,“我还真的是忘了,怪我怪我”,说着话他端起酒杯站起来,“我敬一下许书记和乔玉儿,你们这一家人,都是能干的好干部!” 听他嘴上说着“能干”,乔玉儿的思绪却想到了别的地方。她喝完这杯酒坐下后,在桌子底下悄悄伸过手,用手使劲的拧了一把他的大腿。 顿时只见袁德鹏张大了口,无声的吸了一口长气。在座的几个干部,都误以为是这酒太烈了,可能不对书记的口味儿。 吃过午饭,下午各小组还要继续下村检查。 从着火那天到现在,袁德鹏就没有好好睡过觉,有时候刚刚睡着就被噩梦惊醒,弄的自己头昏脑胀。 他让乔玉儿代替他,带几个人下午去村里看看,抬手喊过许志明说:“给我找个消停的地方,让我踏踏实实睡会儿觉,好几天没睡好了。” 这时候正好酒后的张凤青走过来,拉着许志明,吵吵嚷嚷着,要去他的办公室下盘象棋。 大院里本就不是清净睡觉的地方,许志明想到了聂书彬住过的粮库家属院。 “乡政府院里太闹。倒是有个家属院,就是条件简陋点儿”,许志明看着他说。 “有个睡觉的床就行啊,没床有沙发也行,这几天难受死我了”,今天上午钓鱼又坐了半天,袁德鹏此时感到了疲惫不堪。 聂书彬从家属院搬走后,许志明便跟乔桂海要过来钥匙,他说中午喝多了可以躲在这里睡一觉,省的在乡里睡觉有人没完没了的敲门。 闲着的时候,许志明和吴月霞,还有王翠玲,都曾经到这个小院里男欢女爱。吴月霞调到水产局担任副局长之后,那里便成了他和王翠玲的爱巢。 有时候刘梅忙过了营业所的晚饭,春心荡漾了过来和他约会,他也不拒绝。两个人继续着鸳梦重温。只是他会一再嘱咐刘梅,坚持刷牙漱口。 有了女人后,院里也就栽满了花花草草,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时他喊过来王翠玲,低声说:“袁书记想安静的睡会儿觉,你开车带他去粮库那个家属院吧,我跟张局长去办公室下棋。”说着话许志明把院门的钥匙摘给她,和张凤青上了乡政府那辆车。 王翠玲喊过厂里的司机,接过车钥匙,把袁德鹏请进了服装厂的车里。她亲自开车,直接奔向了粮库家属院,把车停在院外的树荫下。 院里的小菜园依然如故,黄瓜秧豆角架长的郁郁葱葱,王翠玲走在袁德鹏的旁边,给他提着重重的茶水瓶。 “简直是世外桃源啊”,袁德鹏看着看着,竟然走过去摘下了一根黄瓜。 “您大书记什么没吃过呀,还能看上我们农村的黄瓜”,王翠玲说笑着,用温柔的小手推了一下袁德鹏的腰。 进了小院插上门,走下院里那级台阶时,王翠玲顺势搀着他的胳膊,温柔的说了句,“注意台阶!” 进了屋里四目相对,男人的目光热情似火,女人的眼神温柔如水,两个人转瞬间缠在了一块儿。 王翠玲三十多岁奔四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跟家里那个不争气的赵君平早就没有了床上的亲密交流,许志明现在又经常的跑进城里,这阵子她正是久旷幽怀。 袁德鹏最近也是不顺,一把大火烧的他身体里邪火乱窜,烦的他五脊六兽的,正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广进商场着火的那天,吴月霞在水库边忙碌着网箱养鱼的事儿。本来两个人约好了,晚饭后去宾馆的618房间共度良宵。 没想到傍晚就起了大火,打乱了原定的美好计划。 袁德鹏和老伴儿还是一个多月前过的夫妻生活。工作一忙起来,他心里装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多少心思再放在老伴儿身上。 他一直认为,只有那些闲的蛋疼的男人才天天想那事儿。 那天正是袁老伴儿的生日。本来儿子就远在国外,袁德鹏要是也不参加,可就真的寒了老伴儿的心。 晚上吹过蜡烛吃过蛋糕,袁德鹏为她送上了美好的祝愿,想着这应该完事了。 没想到老伴儿吃完蛋糕就去了卫生间洗澡,出来时竟然穿上了薄如蝉翼的超短睡衣。 袁德鹏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电视新闻。 “你过来看看,这睡衣还是外国牌子呢”,老伴儿撒娇似的喊过来他。 现在已经不是二三十岁的年纪,那时候他几乎每天都馋着她的身子。 两个人平平稳稳的过了几十年后,渐渐就麻木了,如同左手摸右手,再也掀不起感情的波涛汹涌。有时候一个月能做一次,就算是不错了。 这时候老伴儿喊他,哪里是让他看什么品牌,分清是欣赏品牌衣服里面若隐若现的肉体。 和一个老女人做,并且这个老女人是自己的老婆,已经让男人觉得没有了多少激情。 可今天是老伴儿的生日,大概老伴儿心里想着,还像年轻时候那样,在节日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体犒劳犒劳他。 这些年,在别的性感的、丰满的、风情万种的女人身上,袁德鹏体验到了性感、妩媚、温柔、体贴和善解人意的各种刺激,像吸食毒品一样上了瘾。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老婆扫兴。灯光下,袁老伴闭着眼睛,用鼻腔轻轻哼唧着,嘴巴微微张开,有了受到温柔体贴后的反应。 袁德鹏却抬手关了灯,尽量让自己不去多看她。 床上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尽管平时善于保养,但和年轻的姑娘,甚至和大院里的任何一个职业女性都是没办法相比的。 现在她身上的皮肤也已经松弛,腰间都是厚厚的赘肉,肚子大的圆鼓鼓的。她要是站起来,远远望去,就像是套上了泳圈。 袁德鹏闭上眼睛,竟然想到了热情豪放烈马一样的吴月霞,想起了她高耸的前胸,圆圆的屁股,想象着现在自己身下的就是吴月霞这个小妮子。 他也就瞬间精神抖擞,让袁老伴儿舒服得出了声音,“我的妈呀……” 过了一会儿翻下身,他四脚哈天的躺在床上,想起这两年自己经过的女人,她们一个接一个的在他的脑子里转个不停。 第273章 脑海里闪过五个女人 最先是穿着高开衩旗袍的龙小倩,后是激情奔放的吴月霞,然后是乔玉儿,那位长相漂亮的新闻科科长。接着他想起了风姿绰约的郑月月,闪动着大眼睛,对他抿嘴一笑。 最后竟然是吴月好,这个刚满十七岁的乡下姑娘苗条的身材和稚嫩的面孔,还有脸上甜甜的笑,也进入了袁德鹏的脑海里。 袁老伴儿显然对自己男人今天的表现很是满意。受到更年期的困扰,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舒服了,臃肿的前胸和松垮的肚皮还在一起一伏的浮动。 此时她的心也在砰砰的跳着,小鸟依人般的侧身躺在袁德鹏的身旁,哪里知道自己男人的心里,有着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么多风情万种的女人。 袁德鹏年轻的时候一心扑在工作上,对身边的漂亮女人也只是欣赏,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更多的时候是几个要好的男人一起喝酒,喝多了聊聊女人过过嘴瘾,还不敢轻易下手。 可自从他当上副县长之后,手里掌握了足够多的权力,他感觉自己也发生了变化。虽然身体一天天在走下坡路,但手中的权力已成为他最刺激的春药。 和自己的那些顶头上司们一样,这些老男人久久压抑的感情,只能在身边年轻漂亮的女人身上爆发出来,不同的只是他们爆发的频次取决于每个人的自制能力。 可要是说他们不喜欢年轻漂亮风姿绰约的女人,那绝对是骗人的鬼话,连鬼都不会相信。 今天遇到了能说会道的王翠玲,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和鲜红的小嘴儿,再加上酒桌上谈荤论素的打情骂俏,袁德鹏从心里喜欢上了她。 “喝了这么多的酒,您还是先休息吧”,经过了男人的爱抚,怀里的王翠玲已是春心荡漾。 但考虑到两个人悬殊的身份,不知道他的喜好,她也就没敢主动发起进攻。 “我们还是一起休息吧”,袁德鹏搂着她肉乎乎的肩膀,一掀门帘,推开了里屋的门。 屋里的大床上,淡蓝色的床单和粉色的薄被都是全新的,床单也抻的平整如新,看不到一丝褶皱。地面上一尘不染,洁白的瓷砖能照进人影。 “这是谁的房子?”袁德鹏有些好奇的问。 “是许书记小舅子留下的,他们搬去了城里。许书记有时候跑这边午休”,王翠玲搂着他的腰,两个人走了进来。 “许志明这个狗东西,还真的会享受啊!这不是家外有家吗?”袁德鹏揶揄道。 聂书彬搬家到县城的时候,大床和衣柜都扔在了粮库家属院。 一听说姐夫许志明还想酒后到这里休息,乔桂海又给咯吱作响的大床夹了木楔。他用铁锤“铛铛铛”的砸了几下,自己坐上去又蹲了蹲,那活动的木床一点儿声响都没了。 “一个旧床,你还鼓捣它干啥呀?”聂书彬收拾着被褥和衣服,看他里外忙乎,也不帮自己一把,埋怨着说。 “我姐夫说,以后他中午喝了酒,就到这里睡一觉。他说在乡政府的宿舍里睡觉时,经常有村里的人过来敲门,没完没了的使劲敲,实在睡不好午觉”,乔桂海又用手推了推大床,确信不晃不响了,才放了心。 聂书彬看了一眼那个大床,回想着这几年在这床上和许志明的恩恩爱爱,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乔桂海平常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回来也没有夫妻间那种剧烈的颠鸾倒凤,也就一直没有修理它。 “不要舍不得!咱县城的房子是新盖的,当然得购置新家具了。这旧家具,卖了也不值几十块钱,给姐夫留着用也挺好”,乔桂海以为她舍不得这张大床,劝说着自己的媳妇。 王翠玲比吴月霞偏胖一点,属于那种小骨架、看着不胖、身上却有肉的女人,体态稍稍丰满,走路的时候上身忽忽悠悠的晃的厉害,看起来是大大咧咧的样子。 从小就没了爹,她养成了男孩子的性格,酒桌上黄段子不离口,你疯我就比你还疯。刚才她胡扯调笑张凤青的几句话,已经让袁德鹏的身体有了反应。 “刚才在酒桌上,我夸奖你能干。现在我想问问你,到底能干,还是不能干啊?”袁德鹏的眼光里都是暧昧的成分。 “书记说我能干,我肯定是能干”,王翠玲回身走了几步拉上了窗帘,卧室里变得不再光亮。她坐到床边,从上到下解开了连衣裙的小扣子。 袁德鹏就站在她的面前。当数到第三颗扣子时,越发看到她胸前皮肤的细嫩,两团酥嫩露出了上半部分,心跳便有些加快。 等她背过手去,从背后解开胸罩的拉勾时,那两个白鸽一样的东西颤巍巍的“扑棱棱”飞了出来,袁德鹏见状忙把一双大手伸了过去…… 嘴里呢喃着的同时,王翠玲一只手搂住袁德鹏宽厚的腰身,一只手熟练的摸向他的裤腰带。 笔挺的西裤应声落地,她扒下了他里面的小衣服,笑着说:“老百姓都说,县委书记也有两个穷亲戚,你把它们给藏到哪里去了?我得找找它们!” “你先检查一下,看看我的打狗棍合格不合格”。 “初步目测是合格的,打狗有些大材小用,快赶上武松那打虎的哨棒了,可以上山了。” 这话让袁德鹏很是受用。 “那我们开始武松打虎吧”,袁德鹏笑着压了上来,“我也是三碗不过岗,过了三碗把岗上。明知山有虎,俺有打虎棒!” 不知怎么的,王翠玲脑子里想起许志明曾经说过的,那个杨再忠酒后心梗的悲剧,心里不免有些后怕。 那天她是陪着孙亦顺去的,和杨再忠挨着座位喝过几杯,也曾在餐桌下大腿相蹭的相互挑逗。可没等到两个人日后有什么进展,第二天就已经阴阳两隔。 这县委书记要是死在了自己身上,那可怎么了得。等他有了进展之后,她便一改和许志明在一起时撒泼打滚的折腾,始终控制着袁德鹏的节奏。 “看你挺疯的,到了床上怎么这么老实?”低头看看喘息着的女人,袁德鹏小声说道。 第274章 加速运转起来 “你喝了这么多的酒,我可不敢太调皮了。你没听说那个杨再忠吗?喝了酒,死在了他小姨妹的肚皮上”,王翠玲一边和他聊着闲天,一边扶着他的腰身上下颠簸轻轻的动着。 以前一直称呼他为“您”,等他的属下小弟进了新家的房门,两个人合二为一,“您”就变成了“你”,关系亲近了很多。 看她如此的乖巧懂事,袁德鹏心中更是喜爱,“武松和老虎都不能是慢动作的比划啊,那还不成了武松戏耍老虎?让我们快些唱戏吧!” “只要你的发动机没问题,我巴不得你加速运转呢!我这就抓紧扶手坐稳了车,你就加油上高速吧”,王翠玲嬉笑着配合着他,使劲抓住了他的双肩…… 两个人疯狂忙碌过后,如同两条被抛到岸上的鱼,四脚哈天的躺在大床上,胸脯一起一伏的张大嘴巴喘息着。 “你自己在这里睡一觉吧,两点半我过来接你”,想到许志明和张凤青还在乡政府院里下棋,王翠玲想过去看一看,也给众人装装样子,自己并没有陪写县委书记睡觉。 “不用管他们,你也在这儿睡一觉吧”,袁德鹏把手放在她胖乎乎的小手上,“就这么拉着手睡吧”。 “那我得上个闹铃,咱俩可别一觉睡到五点半”,王翠玲笑着爬起身,给手机上了个两点半的闹钟。 这一觉,泄去心头火的袁德鹏睡的很踏实,他拉着王翠玲圆润的小手,发出了均匀的轻轻的鼾声。 王翠玲也睡的很好。昨晚先是自查,后是连夜整改,再就是准备今天的饭菜。她和几个厂领导都是忙到快天亮,才囫囵的睡了两个多小时。 上午又脚不沾地的陪着检查组的李中队长他们,把整个厂区转了个遍,把她穿着高跟鞋的一双小脚踩的生疼。 听到闹铃的声音,王翠玲侧身坐起来。 看看身边一丝不挂的袁德鹏还睡的香甜,她便悄悄起身,到小院水池里给他洗了那根黄瓜,又蹲到卫生间里“呲呲”的放了水。 等她一挑门帘儿,光着身子走回屋里,看到袁德鹏已经醒了,便把那根黄瓜递过去,“洗干净了,书记大人尝尝吧。” 袁德鹏坐起身,接过黄瓜咬了一口,嘴里夸奖着说:“嗯,这地里新摘的黄瓜就是新鲜,你也尝尝。” “我经常吃这个黄瓜,这个在我们农村,不是啥稀奇的东西”,王翠玲说着话,眼光看向了他略显肥胖的白白的身子。 “你还是尝尝这黄瓜吧,今天不一样,挺新鲜的”,听袁德鹏这样说着,王翠玲便笑嘻嘻的移到他的身旁,把红红的小嘴伸了过去…… 袁德鹏亲昵的抚摸着她滑腻的肩膀,两个人又嬉闹了一阵子。袁德鹏说:“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去县里找我,我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的官儿小,就两道小门,但我的小门儿也始终为你敞开”,说着话王翠玲抓过他的大手,放到了自己的身上,逗的袁德鹏哈哈大笑。 问起她的老公,王翠玲埋怨着说:“他就是乡里农机厂卖苦力的。以前长期赌博,我们打了几次架。我俩的婚姻啊,早就名存实亡了。” “那你到县城里买个房子吧,比在这里住着好很多的”,袁德鹏站起身,一边蹬着裤子,一边说着,“那样的话,不是更方便我们两个见面吗?” “我倒是想这事儿了,可是钱不够啊。他挣那俩钱儿,从来不往家里拿”,王翠玲提起赵君平,就是一肚子的怨气。 “我给蒙自强打个电话,听说他开发的梧桐小区还有几套房子,我让他给你七折优惠,怎么样?”袁德鹏笑着说。 “那可谢天谢地了,要不老百姓管你们叫青天呢,你就是我头顶的那片天啊!那我家闺女能到城里上学吗?”王翠玲扬起笑脸问道。 “这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吗?其实不用我开口,我的秘书就给你办好了”,袁德鹏搂过她的身子,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买房子这事儿,你给了我优‘惠’。等有了房子,我就跟你幽‘会’,咱俩这加起来,不也是两会吗?”王翠玲趴在他的胸前,调皮的说,“我保证随叫随到!” 王翠玲的老公赵君平,自从赌博输光了服装厂的那笔货款后,就被当时的厂长张仲给辞退了。 要不是王翠玲找到了许志明,看在许志明的面子上,张仲肯定要把他送进派出所,让他吃几天窝头长长记性。 在许志明的安排下,赵君平到了农机厂上班,从之前一个兜里揣着好烟、衣服光鲜亮丽的销售,变成了穿着破旧的工作服,整天汗流浃背推运废旧钢材的苦力。 他一个月辛辛苦苦,加班加点,风里来雨里去 ,才挣不到八百多钱,除去抽烟喝酒的开支,兜里剩不下几个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还多亏王翠玲当上了厂长,否则孩子的上学都成问题。现在说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可离开了钱,根本转不动。 学校三天两头的让交各种费用,闺女一说要钱,赵君平都是那句话,“找你妈要去”。时间长了,闺女也不搭理他了。 没有钱的支撑,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虽然两个人是乡里初中的同学,有点儿感情基础,但面对残酷的现实,谈论起生活来,两个人都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只要提起花钱,王翠玲就埋怨赵君平工资低,要不是因为赌博,早就该是厂里的销售主管了,何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卖苦力的临时工。 赵君平挣的那点儿钱,基本上只够自己花。王翠玲挣钱多一点儿,可要供闺女上学,还要礼尚往来的随份子。 早年响应上面的号召,“人多力量大”。她娘家的亲戚,赵君平家的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层套着一层的多。 娶媳妇、生孩子、死人出殡要随份子,人死后那三年每年还要办“周年”,也要随份子。现在孩子考上大学,竟然也要出钱庆贺,美其名曰“升学宴”。 第275章 我要跟你离婚 伴随着份子的越来越多,是后面份子钱的水涨船高,从原来的五十涨到一百,转眼间又从二百涨到了五百。 这还只是普通的乡里乡亲,像王翠玲这样当厂长的体面人,去亲戚家里随个份子,不掏个一千元,自己都感觉脸面上挺羞臊的。 后来又一窝蜂似的,农村人都跑到城里买房子。起因是县里有了新政策,买了房子就可以办理“农转非”,不再是村里干农活的农民,成为城里的非农业户口。 虽说没有城里人旱涝保收的体面工作,需要起早贪晚的摆摊设点,辛苦的去挣那一日三餐,但回家说起来面子好看。 最起码的,自家孩子可以在城里的学校读书识字了,能不能改变命运以后再说。 两个人攒钱买房子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农民蜂拥进城后。临曲县的房价这两年比份子钱涨的还快,有的地段都上万块一平方米了,快赶得上北河市甚至省城的偏僻地段了。 现在是什么都涨价,就是工资稳稳不动。 赵君平的父母都是农民,母亲还算是有点儿技术,年轻时跟着舅舅学过几天的缝纫机,在家里道房摆了个缝纫摊子,给村里人缝缝补补,挣点小钱儿补贴家里的生活。 父亲在外面打短工,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跟着村里的施工队搬水泥,拉钢筋,粉刷墙面,垒下水道。 老爷子什么活儿都干,每个月的收入也不稳定,家里的日子一直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过着。 像赵君平这种农村家庭出身的孩子,活在当今的花花世界里,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想要守住一个能干的美女做老婆,真是难于上青天。 尤其是王翠玲常年在外面活动,见过的世面大了,接触过的有钱人多了,回家再看到邋里邋遢的丈夫赵君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两个人争吵的次数多了,双方渐渐就失去了理智。 那天赵君平喝了二两白酒,酒后就想和她亲热亲热。知道王翠玲不会同意,仗着酒壮怂人胆,他上炕就想霸王硬上弓,被她一脚从炕上踹到了屋地上。 赵君平心头火起,一气之下对王翠玲说出了狠话:“你就是看我没本事,不算个男人,你跟着我亏大了,看不到任何希望。 那好,你走啊!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儿,一辈子讨不到老婆,也不会要你这个势利眼的女人了!我看在你的眼里,整天就是钱和权,没有这些,你会死啊?谁有钱有权,你就跟谁过去吧!\" 王翠玲没想到,自己一直忍耐着他,他却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会说出那样伤情份的话,一气之下,带着闺女跑到了服装厂里。她外出谈业务的时候,就让办公室的小姑娘每天帮她照顾一下,再也不愿意回那个家。 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王翠玲暗暗的想,看来找男人还是要实际些,管他是老是丑呢。只要这个男人现在有钱有权,跟他过日子一辈子不愁,就是当小三小四也行。 她感慨着女人红颜薄命,本来好日子就不多,等青春年少那一段过去了,就会迅速沦为豆腐渣,白送给哪个有钱有权的,人家都不要,所以要趁着还算年轻,抓住时机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一个女人只要思想通了,其他的一切就都好办了。自从跟了孙亦顺和许志明,她成功上位成了厂长,出门有车,桌上有肉,更想不起那个叫赵君平的丈夫了。 今天近距离服侍了袁德鹏,转眼间拿到了县城里七折的房子,又解决了闺女到城里上学的难题,怎能不让她心花怒放? 袁德鹏今天也是高兴,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抓出准备好的十个红包。 每个红包里是两千块钱,原本是准备着到了村里的贫困户家里,袁德鹏和他们热情握手后,把红包塞到他们手里的。 等随行的乔玉儿她们一拍照,电视台一录像,访贫问苦工作便大功告成。 作为县委书记,袁德鹏有这笔公款开支,也乐得用它给自己买个亲民的好名声。 这几天心情一直郁闷,好在上午的检查很顺利,中午喝酒就挺高兴,来到这僻静所在和王翠玲耕云播雨后沉沉的睡了一觉,袁德鹏感觉舒服了许多。 他把这些红包塞到王翠玲的手里,打趣着说:“这些钱本来想用于访贫问苦的,送给你做个见面礼吧!” 十个红包就是两万块钱,喜的王翠玲搂着他的脖子亲了又亲,“我就是你的贫困户啊,今天总算是盼到了县太爷的雨露甘霖。” 穿戴整齐,王翠玲开着车,把袁德鹏送到了乡政府。张凤青和许志明还在杀的难解难分,见县委书记到来,连忙停止了一中午的厮杀。 到了四点多,下村的各小组纷纷返回,到小会议室碰了碰,无非是村里消防知识普及的不够,农民防火意识不强,几个村委会灭火器不足,消防通道不畅等几个问题。 四点半,在乡政府大会议室里,袁德鹏主持会议,全体乡党委委员、副乡长以上干部、企业负责人和村主任参加。 袁德鹏总结了今天检查的结果,对发现的问题做了重点提醒,要求被点名的企业和村委会立查立改,同时对东方乡的经济发展做了分析和展望。 昨天秘书秦越的母亲去世,袁德鹏放了他的假。今天乔玉儿临时客串了他的秘书,听了下村的各组汇报后,立刻撰写了情况通报。 袁德鹏的眼睛边看着通报,边临时发挥,滔滔不绝的讲了半个多小时。 许志明代表乡党委表示,要按照县委袁书记的重要指示,全面落实消防安全责任,确保消防工作万无一失。 同时凝心聚力,努力抓好粮食生产,提高企业效益,努力争取时间过半、任务过半,为完成全面任务指标打下坚实的基础,向县委交上满意的答卷。 袁德鹏一行人上车离开了乡政府。在挥手告别的同时,王翠玲感觉,自己的那颗心也跟着袁德鹏的车,飞到了城里。 第276章 看着就想啃一口 三天后,七个检查组全面完成了本次安全生产大检查。 在县政府办公室里,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本次大检查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李家平听取了各小组副组长的情况汇报,乔玉儿参加会议,负责整理和撰写后期总结报告。 吴月霞所在的第七组,检查临曲县兴盛酒业集团时,发现存在安全隐患的问题较多,汇报时占用的时间也就多了一点。 兴盛酒业集团,原是县工业局下属的兴盛酿酒厂。近几年在厂长宋中飞的带领下,打开了酒精出口的渠道,工厂的利润连年攀高。 宋中飞是县工业局的副局长,兼任兴盛酿酒厂的厂长。县人大主任宋中宽是他的叔伯哥哥,两个人是一个爷爷下的分支,关系走的颇近,如同亲弟兄一样。 有了哥哥的话给垫底儿,他找袁德鹏汇报过几次,说明了他的意思,要把兴盛酿酒厂从县工业局里分离出来,成立了同级别的兴盛酒业集团。 “你想干独立王国?”在福道茶楼的包间里,袁德鹏接待了前来汇报工作的宋中飞,还有他带来的一个沉甸甸的装满现金的密码箱。 不止这些,外面车里还坐着一个美女——金小晴。 金小晴比乔玉儿还小两岁,是省财经学校毕业的中专生,学的是会计专业。毕业后家里托关系找路子,竟扯上了和副县长向东平的老关系。 副县长向东平年轻的时候曾是西寨乡主管农业生产的副乡长,负责农业技术,经常骑着摩托车下村里指导农业种植。 金小晴的爸爸金虎是村委会主任,两个人一来二去的亲热起来。 夏天的一个早晨,金虎打电话告诉向东平,村西的上百亩西红柿园地出了问题,叶子打蔫。 技术员不够用了,向东平赶紧骑着摩托车送过来农药,按比例稀释后指导种植户抓紧时间喷洒,忙了一上午才算了事。 到了中午,金虎拉拽着不让向东平回去,两个人回到了家里。金虎的女人忙乎着炒了几个菜,切了火腿掰了烧鸡。 等菜都上齐了,金虎的女人也坐到了桌边,三个人喝上了酒。 当时金小晴刚刚上小学,放暑假去了姥姥家里。金虎的女人正值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着小红裙子,白色碎花短衫,长的白净圆润,几杯酒下肚,脸上似桃花盛开煞是喜人。 她坐在副乡长向东平的身边,按照老公的吩咐,不断的侧身过来给他倒酒。 金虎的酒量有限,三杯酒下到肚子里,大脑就开始晕晕乎乎,私下里用眼神暗示媳妇,多陪向乡长喝几杯。 好在家里的女人酒量不错,也会说话,陪着向东平一杯杯的喝着。 金虎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出去换筷子的时候,女人侧身过来倒酒。 向东平一抬眼,就清楚的看到了她脖子上细腻的白肉。从她敞开的衣领处,还可以若隐若现的看见她白白嫩嫩的圆边。 她的身子真是发育得良好,比向东平老婆的前胸高耸了许多。推杯换盏之间,这女人让他怦然心动,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一眼脉脉含情,好像会说话似的。 向东平往她的衣领深处只看了一眼,就感到自己的嗓子眼有些发干。听到金虎要进屋的脚步声,赶紧收回目光,抑制住内心砰砰的心跳。 他长相还算英俊,细皮嫩肉的像个白面书生,当时还只是乡里排名最后的副乡长,连党委委员都不是。 平时在乡里看到漂亮女人他也不敢搭讪,知道那些女人或是书记的相好,或是乡长的情人,自己哪一个都惹不起。出了麻烦,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老婆原在乡里中学当老师,长得算不上漂亮,也不算丑。她是前任县委书记聂占元的远房外甥女,师范毕业后被一起下放到乡里任教。过了一年多,以工作成绩突出为名调回了城里。 攀上了这门亲戚,向东平才在乡里挺直了腰杆,顺利当选了乡党委委员,开始一步步往上走。 前一段时间连阴天,他一直没有回城里和老婆亲热,憋的有些难受。 又喝了两杯,邻居张二堆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着急麻慌的说:“主任啊,我那个淘气儿子,从院墙上掉了下来,把腿摔断了,你赶紧跟着去县医院吧,找找大哥去。” 金虎的大哥是县医院的副主任医师,村里人去医院看病,生怕挨了黑心医生的宰,都愿意找找熟人。 “那你们先喝着,别等我了”,光着膀子的金虎拽过来自己的t恤衫,套进脖子里,脚步踉跄的出了门。 金虎的女人娘家就在邻村,年轻时也是村里一枝花,只因为父母多病家里穷的叮当响,才嫁给了矮胖的金虎。 金虎的女人跟着出去,看丈夫坐上车走远,随手关上了大门,回到屋里陪着向东平继续喝酒。 屋里没有了金虎,向东平的胆子大了许多,不错眼珠儿的往这女人的衣服里看,看的女人“呵呵”的笑起来。 “盘子里这不是有肉吗?向乡长怎么还这么嘴馋啊”,金虎的女人说笑着,侧身把一双小手放到了他的大腿上。 “我现在想吃你这块肉啊”,向东平搂着金虎的女人,两个人忙乱中蹬倒了吃饭的凳子,相拥着滚到了炕上。 知道女人关上了大门,金虎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向东平便耐心细致的从头做起。 他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没落下每一道工序,把这女人收拾的颠三倒四,体会到了从没有过的快乐逍遥。 “看你们家金虎挺壮实的,干那事儿怎么样?”男人总喜欢和同类比较这方面的能力,唯恐自己短小疲软时间短。 “他就是个粗人,腰里那东西倒是不小,就是时间短,上来没有两分钟就完事了,没有一点儿技术含量”,金虎的女人当着乡领导的面,尽量挑选着词汇。她是高中毕业,金虎只读过小学二年级。 “那以后我经常过来看看你”,向东平搂过金虎的女人亲了又亲。 “妹子就喜欢你们这文化人,细皮嫩肉的看着就想啃一口。就是到了炕上也有真功夫,不像我们家那个大老粗。看来人还得多念书啊!”金虎的女人第一次体会到偷情的快乐,偎依在他的怀里难舍难分。 第277章 他就是干活快 自此两个人建立起了亲密的鱼水关系,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他们俩时常避着金虎偷偷约着会。 金虎不在家的时候,金虎的女人便把电话悄悄的打给向东平。 不到二十多分钟,向东平肯定会骑着摩托车过来,以找金虎为理由登门拜访,两个人也就能匆匆忙忙的亲热一下。 更多的时候,是金虎的女人到乡里赶集,买些瓜果梨桃后,转来转去的转进了乡政府大院。 第一次刚到大门口,门卫老李便出门拦住了她,“你进来找谁啊?” “我找向乡长,他是我表弟”,偷过情的女人都善于说假话,金虎的女人也是张口就来。 门卫老李给向东平打过去电话,“向乡长,您的表姐过来找您。” 最近忙着落实检查整改,向东平有半个月没去金虎家里了,他猜想着应该是金虎的女人过来找他,开门一看果不其然。 他朝着门卫远远地挥挥手,便给这女人放行了。 中午到了饭点儿,向东平不好意思再穿过大院,带着这女人出去就餐,就从食堂打了两份饭菜。 金虎的女人也不是奔着饭菜来的,自从在向东平身上得到了第一次完美的享受,再和金虎操作那事儿简直是味同嚼蜡。两个人草草吃过饭,便进了里面的小卧室,真枪实弹的比划起来。 干着干着,女人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向东平连忙从她的头下抻出来枕巾,一把堵上了她的嘴。 “你不能憋死我啊”,金虎的女人喘着气说。 “我是让你咬上毛巾,别出那么大的声儿,别忘了这儿是乡政府”,向东平连忙嘱咐着。 来过几次后,乡政府大院里的人都认识金虎的女人了,尤其是几个风韵犹存的小少妇。她们本来对向东平印象颇佳,早就有抓过来试一试的想法,“一直以为他眼光有多高呢,以为他看不上我。这女人长的还不如我呢。要知道这样,不如早早下手了”。 无奈这向东平志不在乡政府,有了聂占元这棵大树,乡政府的浅水洼已容不下向东平的金鳞之身。 他可不想跟乡政府院里的女人产生什么感情纠葛,金虎的女人毕竟是大院外面的,很多人对她不熟悉。 向东平在聂占元的操控下,调到司法局当了副局长、局长,后来当上了副县长,两个人的来往才少了一些。 只是在每年为数不多的进了县城的时候,金虎的女人才去找找他,两个人到外面开个房间,尽情的放纵放纵,重温一下以往的快乐时光。 转眼间闺女金小晴就要中专毕业,工作远远没有着落。这时候大学生都已经不再由国家包分配了,更何况她一个中专生。 金虎到了县医院,找他哥哥说了这事儿,也没能得到解决的办法。正当他愁眉苦脸的时候,女人提到了当年的副乡长、现在的副县长向东平。 “这么多年了,我都没跟人家联系。如今他当上了副县长,早就该不认得我了” 金虎的村干部任期早已届满,三年前就不是村主任了。这时候让他去见副县长向东平,他心里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咋的了?皇上还有三门穷亲戚呢,他会忘了在咱家吃过的饭、喝过的酒?他给过一分钱吗?” 金虎的女人当然不能跟他说,自己和向东平有着多年的地下情人关系。早起她稍稍打扮了自己,坐上公交车就去了县城。 县里正在开两会,主要街道上早已挂满着彩旗,在初春的风中飘荡着。 县宾馆门口更是红旗招展,两辆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排列在大门口两侧,显得大会更加肃穆庄严。 向东平自然是人大代表、大会主席团成员,正襟危坐在主席台上,听着财政局长章平山作年度财政预算报告。后面还有法院院长和检察长的工作报告。 他刚把鼓完掌的手放回桌面,准备看讲话稿时,忽然感觉裤兜儿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进来一条短信。 他掏出手机悄悄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是“北河市金市长”,只要他知道,这是金虎的女人。 回到城里上班后,尤其是经历了更多的女人,他担心自己的风流韵事被老婆发现蛛丝马迹,便把她们的名字在手机里做了改动。 姓张的发改委的女人就写成了“发改委张大庆主任”,姓李的学校老师就改为“中学李春猛校长”,看名字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自家老婆从来不怀疑。 北市里有位金元龙市长,经常上电视,他媳妇也在电视上见过。金虎的女人在他的手机里就变成了“北河市金市长”,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手机里的秘密。 “我到县政府找你,他们说你在宾馆开会。我到宾馆大门外了,警卫不让进”,金虎的女人这样写着。 今天是大会的第二天,明天就要散会了。这几天他只是跟着县长张月庆逐房间看看人大代表们,联络一下感情。今年不是换届年,也就没必要提心吊胆。 住在宾馆好吃好喝的呆了两天,没有了平日里坐在办公室里的琐事,向东平的精力有些过剩,恰巧这时候金虎的女人送上了门。 他给自己的秘书发过去短信:我一个亲戚到了宾馆大门口,你去接一下,把她接进我的房间里,中午给她弄一份饭菜! 梁秘书收到短信,连忙小跑着去了宾馆大门口,四下望望,喊了句:“谁找向县长?谁找向县长?” “是我,是我”,金虎的女人高举着右手,大老远的向他走过来。 经过三道岗,携带的背包也过了安检,梁秘书把她领进了县宾馆707房间。 这是会务组给向东平副县长安排的单间,会议期间便于接待一下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晚上不愿意回家也可以休息。 房子分为里外间,外间有沙发、办公桌和茶几,里间是卧室和卫生间,屋里收拾的干净整洁。 还不到十点钟,大会正在进行着。 梁秘书给她沏了一杯茶,又端过来暖水瓶,对她说了句,“十一点半,我送饭过来”,便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第278章 我先洗个澡 秘书干的工作,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迎来送往,给领导鞍前马后的服务。 多年的历练,让他们养成了锐利的眼光。尤其是找上门拜访领导的人。看看穿衣打扮,行为举止,有时候就是对一下眼神,秘书们都会看出对方的几斤几两,是不是需要自己全身心的服务。 帮着向东平接待过太多老家过来的人,梁秘书一眼就能看出,这女人虽经过了打扮,身上的衣服也还干净利落,但说不过三句话就能认定,这是一个乡下女人。 “说不定又是向县长的什么远房亲戚,又是来找他办事儿的”,对这样找上门的农村人,肯定没有一星的油水可捞。 梁秘书就按向东平说的去办。你不是让我接待吗?我就给你领进屋里,让她坐下,给倒上一杯廉价的茶水。 就这么简单应一下付,多一句话也不想问,也绝不多耽误一分钟的时间。 他真的没想到,眼前这个来自农村有些肥胖的中年女人,竟然是向县长的多年相好。 在他的心目中,领导更应该喜欢那些坐在办公室里,面容姣好,齿白唇红,说话燕语莺声,走路婀娜多姿的小白领。 里外屋转了两圈看了看,距离中午饭还早的很,金虎的女人进到了卫生间。 她好奇的扭动了浴盆的红色按钮,热水“哗哗”的喷泄而出,冲到手上暖暖的。 “正好儿这时间,赶紧洗个澡”,她知道向东平爱干净,每次亲热之前都要问她,那些地方洗干净了没有。 打开房门,她探出头往楼道里看了看,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金虎的女人关上房门冲进里屋,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扒了个精光,跳进宽大的浴盆里,任暖暖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子,只露一张脸在水面上。 “舒服啊,还是他妈的当官儿好啊!好吃好喝的,还能天天洗热水澡”,金虎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进到县宾馆里。 以前和他约会,都是向东平开车去山脚下或者水库边的农家院。那些地方不需要登记身份证,向东平再戴上帽子和墨镜,更不会遇到熟人。 想着自己和向东平偷情的快乐时光,金虎的女人慢慢的上来了情绪。在浴盆里温暖水流的冲击下,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身子,闭上了眼睛轻轻的扭动。 就在她陶醉在往日时光里身上渐渐发痒的时候,卫生间的门被“砰”的推开,一个男人冲了进来,正是副县长向东平。 听财政局长章平山做完预算报告,会间休息,向东平有些尿急,脚步匆匆的回到房间上厕所。他的脑子里还是刚才财政局长章平山说的一二三四五,早就忘了房间里还有金虎的女人。 没进卫生间,他就解开裤子掏出了那个东西。撞开门的瞬间,听到浴盆里女人的一声惊叫,才想起金虎的女人在这里。 两个人也不是外人,向东平看着水里女人若隐若现的光溜溜身子,先是“哗哗”的排空了膀胱里的水,然后一把拽起她出了浴盆。 “你总是让我洗干净啊,你自己也洗洗!”金虎的女人扭动着丰腴白净的身子,搂抱着他呢喃着说。 “我早晨起来洗的”,向东平使劲摸了摸她那两个鼓鼓胀胀的白鸽子,又一把转过了金虎女人的身体,看到了旁边宽大的洗漱台。 “去床上好不好?”金虎的女人翘起了肥硕的臀部,嘴里哼哼着说。 “中间就休会十五分钟,一会儿我还要回去开会,咱俩先加个班儿……” 匆匆忙忙办完了事情,没等身下的女人说什么,向东平拽出两张洗漱台上的纸巾擦拭干净,物归原处后对她说: “中午你自己吃点饭,一会儿秘书会送过来。我简单吃两口就回这屋里,等着我啊”,说着话系好裤腰带,打开房门去了会场。 十一点半,梁秘书派人给她送来了饭菜,红烧鸡腿,油焖大虾,还有一个炒菜,七八片酱牛肉,两个馒头一碗鸡蛋汤。 女服务员告诉她,吃完了饭,把盘子碗放到房间外面的吧台上就行了,别的不用管。 刚才自己还没有完全享受,他就自己走到了终点,这不是他的性格,中午一定还要舒服舒服。 一边吃饭,金虎的女人一边想着刚才卫生间里的一幕,不觉又春心荡漾起来。 她把饭盘和汤碗送到吧台,回到房间拿起茶水漱漱口的工夫,果不其然,向东平就进来了,随手挂上了门链。 “你吃饭了吗?”金虎的女人关切的问。 看着自己喜欢过的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白嫩嫩,向东平心里很是欢喜。他说了一句,“简单吃几口,回来等着吃你呢”,便把她拉进了里屋卧室。 家里的金虎越是能力不行,就越是想着提高能力。他经常在村里找着外国的小电影光盘,夫妻两个人关上大门拉上窗帘,在炕上认真观摩,尽力模仿。 不曾想刺激老婆的同时,更是刺激了自己。他的能力不见提高,时间可是变得越来越短,自家女人倒是从中学会了很多伺候男人的技巧。 这时金虎的女人把学来的技巧服侍到了向东平的身上,让他舒服的张开了每一个毛孔。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折腾个够,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这次来,找你有点儿事。闺女该中专毕业了,还没有工作呢。你可得想想办法啊!”事后两个人躺进宽大的浴盆里,金虎的女人抚摸着他的身体,娇声娇气的说着。 问了问闺女的姓名和学校,向东平告诉她别着急,这事儿包在他的身上。这不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吗? 两个人又温存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向东平要去开会了。他告诉她睡一觉就回去吧,晚上要集中讨论上午和下午的报告,没一定几点散会呢。 既然金虎知道她到县城来找他,就别留下过夜了,省的他多想。 酣畅淋漓的舒服过后,金虎的女人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半,看看时间,赶紧爬起来穿上衣服出了宾馆,急匆匆赶上末班车回了家。 第279章 不想被别的男人染指 下午分组讨论时,副县长向东平的身边,坐的正是兴盛酿酒厂的厂长宋中飞。两个人面前的桌子上摊开了笔记本,旁边是上午会上领导和有关部门的几个报告。 两个人心不由衷的夸奖了几句上午报告的内容。等轮到别的代表发言时,向东平侧身跟宋中飞小声说:“散会后,到我的房间坐一会儿去。” 宋中飞对这些县里的领导是又爱又怕。爱的是,自己的官职乃至一切都是他们给的,不管是金钱还是美女。只要把他们伺候好了,自己想干点儿什么闲事都没问题。 没有他们做保护,自己很多事情是寸步难行的。 可有时候心里也怕,怕的是他们经常给自己的企业增加负担,其中的一项就是无限制的增加人员。每年一到大中专毕业季,宋中飞都是头疼欲裂。 如今各单位人满为患,但每年依然在增加。 当然这些县领导的孩子去哪里就业,和他们或她们的父母一样,也分出了三六九等。 像县委书记袁德鹏和县长张月庆的孩子,如果他们想的话,凭着他们和市委书记的关系,可以安排进市委市政府上班。 干个三五年的,机灵点的可以弄个副处级甚至处级干部,像模像样的下派到了县里,做个副县长或者县长。用他们的话说,这是确保红旗不倒颜色不变。 像常务副县长或者副书记的孩子,进市委和市政府的机会就不多了,他们一般被安排在了市里的权力部门,像发改委财政局公检法等类的市级直属单位。 到了一般的副县长的孩子,进市里重要部门的机会已经很少了,大多被安排在县里的好地方。那些财政发改税务金融质监等部门,他们还是有许多选择余地的。 想要安排进宋中飞兴盛酿酒厂这样的企业,即使是县委书记打电话,那也不是直系亲属。 他们嘴里说的是表亲,也是表到了八里地开外。很多是托着拐了又拐的关系,送钱送人的拜到了县里领导的门下。 “我姨妹的孩子,今年财校毕业,你看看给安排一下”,坐到了向东平的会议房间,宋中飞接过一棵软中华的同时,也接过了一张写了一行字的小条子。 “金小晴 省财校毕业”,窄窄的字条上,就这么龙飞凤舞的八个字。 宋中飞接过字条,看了看说:“您也知道,现在我这厂里,办公室都坐满了人,实在是不好安排,目前只能先下车间。这要看她的表现,只要表现好了,科室里有了位置,我就把她调上来。您看……?” 他哥宋中宽嘱咐过他,对这些县里的领导,能不得罪,尽量不要得罪。你不知道他们身后的背景,说不定哪天调整分工,他就要主管你这个条线。 要是他们直接跳到县长甚至县委书记的位置,因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你得罪了他们,会记恨你一辈子,那你基本就完了。 况且这向东平和宋中宽也是不错的关系,三个人经常一起举杯言欢,既然向东平敢开这个口,就有十足的把握。 做企业的,谁都惹不起,现在各科室的负责人,除了是宋中飞的相好女人,其余几个都是县里头头脑脑的亲戚。 “可以啊!到了你宋老板的一亩三分地,那就是你宋老板的人。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我绝对不袒护”,向东平笑呵呵的说。 “那就五一节吧,学校放了假,让她去厂里做个笔试面试,走个程序,就是给外人看看”,宋中飞安排的很是妥当。 宋中飞走后,向东平找出号码,拨通了金虎家里的电话,“弟妹啊,告诉金虎一声,闺女我给安排去了兴盛酿酒厂。孩子五一放假,去找宋厂长笔试面试,我都给说好了。这样毕业了就能上班!” 金虎两个人正在吃晚饭。听到闺女的工作有了着落,心里都是万分的高兴,毕竟是跳出农门了。 金虎女人笑着说:“那就让向县长多费心了,过两天我去县城,要专门向你道谢啊!” “这几天开完县里的两会,我要出门几天,去南方考察。等下月初吧,我回来再通知你”,经过今天中午的酣战,向东平对金虎的女人赞赏有加。毕竟她也是初中毕业的人,岛国爱情片上的动作学起来像模像样,比那些未经人事的黄毛丫头舒坦多了。 “那咱两口子得喝上两盅,晚上再好好的庆贺一下”,金虎穿鞋下地,拿过来酒瓶和两个酒盅。他说的“再庆贺一下”不是去敲锣打鼓,那是他俩的暗语,就是要上床好好的亲热亲热。 “拉倒吧!就你上来那两下子,时间也太短了”,金虎的女人中午已经两次兴奋的到了头顶,吃的沟满壕平,心里一高兴,想也没想的说了这么一句。 “咋的了,你是遇到时间长的了?你跟那向县长,不会是有什么……”金虎虽是农民,也不想让别的男人染指自己白嫩的老婆。 农村的女人结婚都早,金虎女人嫁过来的时候,还不满十八岁,当时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后来的闺女金小晴。 如今闺女金小晴十七岁,中专毕业到了找工作的年纪。这金虎的女人才三十五岁,正是虎狼之年,一掐一股水儿。 “怀疑我和那个向县长有事儿?你快拉倒吧。我一进县宾馆,吓我一大跳,门里面站立两排如花似玉的大闺女,那裙子短的露出大腿根子,胸脯子个个鼓鼓胀胀的,要撑破衣服扣子。向县长看上谁,谁不是上赶着往他身上爬啊,能看上我这个农村老娘儿们?” “你说的也是啊!家里还有几万块钱,人家向县长不忘过去的恩情,帮了咱的忙,你下次去时把钱带上。花了钱,咱儿子将来求人家找工作,也方便再开口”,金虎儿打算该挺长远。 看在他全部心思都扑在一双儿女的身上,金虎的女人也就原谅了他往日的“行色匆匆”。两个人吃完饭,碗筷也没刷,打开dvd播放机就上了炕。 今天是金虎新找来的喜庆光盘,内容更新鲜,看着看着金虎的女人就上来了情绪。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想象着身上的男人还是副县长向东平,耳边响着外国女人奇奇怪怪的声音,竟然随着金虎的努力,第一次陪着他走完了全程。 第280章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 五一节转眼就到了,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 县里各机关事业单位放了五一假,企业可没有这样的福利。越是到了节日,越是要加班加点的生产,满足市场供应,争取赚它个盆满钵满。 尤其是像兴盛酿酒厂这样的企业,他们节日期间在县城搞了大型的有奖销售。一等奖是电视机,二等奖是自行车,三等奖是微波炉,末等奖是两元美金,放在了台下堆积如山的每箱白酒里。 宋中飞动用了酒厂所有漂亮的女孩子。她们统一的配上了短裙丝袜高跟鞋,画上浓妆,披上绶带,在山前的市民广场临时搭起的舞台上载歌载舞,音乐放的震天响,给节日增添了更多的喜气。 作为厂里的一把手,宋中飞在台上做了简短的开场白。他热情感谢全县的父老乡亲,希望“九九至尊”白酒为大家的节日锦上添花。 他从后面走下台子的时候,旁边的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拉住了他。 金小晴本来计划第二天去厂里找宋中飞,今天是五一节的第一天,县城里很是热闹,她跟着县城里同学直接到了这里。 逛来逛去,来到了兴盛酿酒厂的促销广场。想着明天就要去这个企业笔试面试,她便和同学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看了起来。 等看到宋中飞上台讲话,她想明天自己要拜见的不就是他吗?于是挣开女同学拉着她的手,快步跑到后面,和宋中飞搭上了话题。 面前的金小晴怎么看都是最标准的美女,个子接近一米七零的样子,身材也是不胖不瘦,白白的瓜子脸上两个大眼睛,看上去非常的清纯迷人,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她最好看的是身材,上身高耸着,把红色连衣裙的上半身顶得紧紧的。 “你就是金小晴啊?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她们正在台上表演着呢。你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节目吗?如果大家掌声热烈,明天你就不用去厂里笔试面试了,我这里直接通过”。 宋中飞坐到了写着“兴盛酿酒,事业兴盛”八个大字的遮阳伞下,拿起矿泉水瓶子灌了几口,对着金小晴指手画脚的说着,眼睛一直没离开她高耸的胸前。 金小晴进了省财经学校后,加入了学生会的舞蹈队,凭着农村孩子能吃苦的潜质,很快就在舞蹈队里崭露头角。 在学校的春节联欢晚会上,金小晴跳过独舞《贵妃醉酒》。台上的她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般的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使师生们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今天这里是白天熙熙攘攘的场合,不适合跳那种晚上灯光下静静观赏的舞蹈。 金小晴想起正在热播的电视连续剧《京城四少》,那里有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潇洒走一回》,便对宋中飞说:“我给大家跳一个现代舞《潇洒走一回》吧”。 “好啊,这电视剧我爱看”,宋中飞也是爱看打打闹闹,可天天晚上要出去应酬,电视剧也就看的断断续续。 前几天他让厂办李主任给他买了整套的光盘,晚上值班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从头看起,对这首主题歌相当的熟悉。 这时候主持人孙雅丽从台侧走下来,宋中飞问:“有《潇洒走一回》的曲子吗?” “有啊,这部电视剧正热播,我刚才还看到一盘带子呢,上面有这个名字”,县电视台的女主持人孙雅丽反身走回操控台,拿下了一盘盒带。 “这里有个小录音机,你现在听听节奏”,宋中飞从一见到金小晴就喜欢上了。现在的国企领导,有哪个不喜欢自己手下新来的美女呢? 金小晴戴上耳麦,心里默念着节奏,把曲子从头到尾听了一遍,对宋中飞说:“没问题,您让她报幕吧。” 临时添加了节目,问过她的姓名后,主持人孙雅丽写了个小卡片,放在手心里。 她款款大方的走到台子中央,朗声播报: 下一个节目,请大家欣赏独舞,《潇洒走一回》,表演者:金小晴。大家掌声欢迎! 火热的节奏在低音炮音响里迸发出来,这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吸引了众多的观众。听到这熟悉热烈的节奏,一些要撤离的人又扭身走回来,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高频率的节奏下,金小晴抖擞精神,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只见她一会儿躬身向后,把身体弯成一个圆圈,额头与脚后跟相抵;一会儿又纵身大跳,高高落下后打开一字马,简直是舞蹈与杂技的完美结合。 最后她忘记了自己穿的是连衣裙,给观众表演了一个倒空翻,瞬间露出了里面的红色小短裤。 随着音乐的戛然而止稳稳的落到地上后,她结束了自己的表演。台下观众,尤其是看到她红色短裤的男人,更是高喊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与刚才舞台上众多美女矫揉造作的舞蹈相比,金小晴把这首《潇洒走一回》诠释的完美无缺,确实潇洒的走了一回,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后台的宋中飞不眨眼珠的看着台上。他心里本不指望金小晴有多么的出彩儿,只要别给他砸了场子,就万事大吉了。 没想到金小晴获得了满堂彩,他使劲的鼓了掌,握着走下舞台的金小晴的小手,高兴的说: “你的笔试和面试都通过了,这两天你就跟着他们促销吧,我给你发放特殊津贴。等3日下午演出结束,就去厂里找我签约吧。” 就这样金小晴跟着酒厂的销售团队营销了三天。第三天的下午,宋中飞赶过来,在演出结束时向观众致辞道谢,演出人员一齐上台鼓掌谢幕。 别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宋中飞喊过来金小晴,“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跟我上车回厂里吧,咱们正式签约!” 坐上领导的丰田轿车,金小晴的心里乐开了花。这几天像是做梦一样,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舞蹈专长帮了自己的大忙。 刚回到厂里,办公室主任李同过来汇报:“宋局长,刚才省酿酒协会的秦会长打开电话,他们一家从秦皇岛旅游回来,傍晚要路过这里,想和您见见面。您看怎么安排?” 第281章 喝醉酒的金小晴 “九九至尊”白酒能在省里获奖,酒精能够漂洋过海的畅销海外,秦会长上上下下的可是帮了很大的忙。 宋中飞逢年过节都要去省里看望他,从他那里打探各地白酒行业的信息,比自己闭门造车好上许多。听说他一家人路过这里,自然是欣喜万分。 让李主任去厂里招待所操办晚上的酒宴,宋中飞才想起来坐着的金小晴。他扭头问金小晴,“怎么样,你能喝点儿白酒吗?” “我喝不多,顶多是半斤酒”,金小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是从小看着她妈喝酒长大的,从初中毕业要上中专开始,她妈每次喝酒,都分给她一个酒盅。这两年在学校里聚餐饮酒,已经有了灌趴下男同学的记录。 “那很好!晚上你跟我陪一下省里的秦会长,看你在酒桌上的表现。如果表现好,散了酒宴我就签字”,宋中飞说着话,让办公室人员拿过来签约协议,让金小晴先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秦会长是带着老婆孩子过来的。酿酒协会的会长,哪有不能喝酒的,这两天到处旅游,喝酒这事儿被老婆严格管束,今晚路过兴盛酒业,说是叙叙旧,看看宋中飞,实际上就为过过酒瘾。 别看在外面,他们宣传“九九至尊”多么多么的好,原来躲进包间后,他们依然是喝年份茅台酒。 酒厂的招待所,比街面上的饭店高档多了,不但吃的好喝的好还能唱歌跳舞。除了普通的客房,宋中飞还装修了三间豪华房间,供自己和上面过来的领导吃喝玩乐。 包间的角柜上,摆放着四瓶茅台酒。秦会长一家三口坐在上座,宋中飞、李主任和金小晴陪坐在下首。 跟着秦会长一家的司机在大厅草草用餐后,让李主任给开了个房间躺下休息。 老友见面,觥筹交错。金小晴第一次喝茅台,多敬了秦会长几杯。又是第一次和领导喝酒,她也分别敬了宋中飞和李主任。 几个人回过身来又回敬她,算算她喝下了八两多。 等给秦会长一家装满了礼品,把他们送上车时,金小晴已经趴在餐桌上动弹不得。 李主任见状赶紧躲的远远的,装作喝多了溜回自己的办公室。作为厂长的心腹,这事儿他见多了,知道又一块肥肉落进了宋中飞的口里。 宋中飞原来在县政协办公室上班,被他哥宋中宽以下放锻炼为名,找当时的县委书记聂占元活动了一下,派到县工业局下属的兴盛酿酒厂担任副厂长。 自从担任厂长之后,顺理成章的成了县工业局副局长。他掌握了足够的权力后,厂里那些有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他能搞到手的,一个都不放过,差不多都让他给糟蹋了一遍。 不让他上身子的,他自然有办法。厂里车间有很多的脏活累活等着呢,你不听话就去受累吧,不但累,工资还低。这样一来,十有八九的女人慢慢的就臣服了他。 现在这些当老板的,玩弄女人就是有办法。 今天金小晴还没签约,就被宋中飞要拉过来陪自己招待客人,替自己喝了不少的酒。 金小晴仗着自己有点儿酒量,不知道江湖的险恶,茅台酒喝了八两多。 从小到大,金小晴只是听她妈说起过茅台,根本没喝过这么高档的好酒,每一瓶都是一千多块。 她不想糟蹋酒,每一杯都是喝的干干净净,全部灌进了肚子里。 整个酒宴下来,她已经不省人事了。跟秦会长告别的时候,挣扎着想站起来,努力了两次也没成功。 宋中飞的司机小王把她抱在丰田轿车的后座上,这时候金小晴已经无法坐下了,只好躺着。 宋中飞也坐到了后座上,紧挨着金小晴。看着她酒后发热,手已经胡乱的撩起了裙子,两条匀称修长的大白腿展现在宋中飞的面前。 宋中飞看得喉咙发紧,胸中邪火乱窜,可面前的金小晴已经醉的没有任何反应,他对司机小王说:“去东院吧,我要休息休息。” 东院是老厂区,新的办公楼建成后,各科室办公全部搬了过来,东院改成了仓库,只有宋中飞留下了自己原来的办公室。 每次他喝多了酒,想安静的睡一觉,或者勾搭上哪一个女人,就悄悄拉到东院的办公室里潇洒走一回。 现在的厂区东院,平时只有宋中飞一个人住在那里。为了打扫卫生,他让搬运工老张把老伴儿带过来,每月给她加二百块钱。 每天这张老伴儿都要上楼打扫卫生,开窗通风,时刻保持屋里的整洁干净,把床单被罩洗的干干净净。 司机小王跟宋中飞开车快五年了,是他从工业局司机班带过来的。 用了两年,见他懂事听话,尤其是嘴巴严。自己办的任何事情,不管是请客送礼,还是男女之间的蝇营狗苟,从来都是看在眼里憋进腹中。 他没听到外面的人,尤其是他自己媳妇的怨言,第二年就让小王把媳妇从农村接出来,安排在了厂里上班。 小王很了解他的性情,酒后经常兴起。听说要去东院,就知道他对这个叫金小晴的小姑娘有了那层意思。今晚肯定要趁着她酩酊大醉,把她脱光了干干净净的给收拾了。 作为领导的司机,小王二话没说发动汽车,不到五分钟,就把宋中飞和金小晴送到了东院。 到了东院门口,老张正在门房里一边嚼着炒黄豆,一边看电视,他老伴儿出来开门。 看到宋中飞怀里抱着一个大姑娘,喝的烂醉如泥,根本走不动路了,半边身子都趴在了宋中飞的肩膀上,老张的老伴儿就想过来帮忙。 刚一伸手,宋中飞就开了口:\"你回屋看你的电视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儿,有小王就可以了。\" 搬运工老张是宋中飞的远房表兄,用他俩夜间看门也不是外人。老表嫂巴不得躲他远点,估计这个坏东西又要糟蹋人家小姑娘了。 “你说这些姑娘咋那么傻,他想上就愿意让他上啊”,回到门房,她捅捅自己的老伴儿,看着宋中飞俩人走路踉跄的背影,悄声说道。 第282章 吃黄豆根本不管用 “还不是为了他的钱!如今这社会,有钱有权真是好啊,想玩多大岁数的就玩多大岁数的,想玩儿多少就玩儿多少。现在你知道我有多好了吧?一天到晚就守着自己的老婆,从来不去招惹外面的女人”,老张扭头看了她一眼,嘴里嘟囔着。 “那是因为你没权没势!你要是有了权和钱,我看你和他也差不了多少”,老伴儿骂了他一句,“别吃黄豆了,你那屁能臭出二里地,每天跟着你走路叮当的响,附近的庄稼都不用上肥了。” 老张年青的时候,在生产队里喂猪,兼管种猪交配。每次交配完了,都要给种猪扔进去一把黄豆吃,第二天种猪依然兴趣盎然,生龙活虎,他便笃信了自己亲眼看到的这件事儿,吃黄豆肯定能壮阳。 “我吃黄豆是有科学根据的,大夫都说了,吃黄豆可以提高身体免疫力、防治心血管疾病、促进消化等。 黄豆中含有丰富的优质蛋白,为人体提供各种所需氨基酸,被机体消化吸收,提高身体免疫力,强健肌肉。黄豆含有的不饱和脂肪酸和多种维生素,可以预防高血压、冠心病、动脉粥样硬化性疾病。” 老张前几年干那事有些不得劲的时候,去看过男科医生,问过医生吃黄豆管用不管用。 “你倒是吃的挺壮实,就是那个能力,还真的不如种猪啊”,张老伴儿埋怨着他。 老张嘴里不离炒黄豆,可是每天晚上倒头就睡,一会儿就鼾声四起了。张老伴儿推他都推不醒,看来吃再多的黄豆也没用。 张老伴儿见宋中飞他俩进了楼里,楼上灯亮,知道楼上今晚没她的事儿了。刚才的一幕让她也上来了心情,脑子里想着楼上正在发生激烈刺激的场景,她也麻利的脱光了衣服,躺在了老张的身边,等着他过来亲热亲热。 老张被电视里的《京城四少》深深吸引,知道老伴儿在想什么,可他没有一点儿情绪,扭过脸说: \"你不知道我多累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一天到晚爬上爬下的,都不知道爬了多少个台阶、搬了多少箱子的酒,腰都要累断了,哪还有功夫干这事儿啊!” “那你以后别让我给你炒黄豆了”,老伴儿赌气转过身子,面朝着墙不再说话。 “穷人累得要死,连自己老婆的这块地都没有力气耕种。当官的钱多权大,一天天闲得蛋疼,可不就变着花样在外面糟蹋女人吗?”搬运工老张叹口气,瞅一眼自己的老伴儿,继续看着《京城四少》。 那边宋中飞把金小晴连拖带拽的弄到了楼上,放倒在二楼卧室的大床上,自己也是累得腰酸背痛。他脱掉她脚上的高跟鞋,站在卧室的地上“呼哧呼哧”大口地喘气。 担心楼下门房里的表兄老张或者表嫂上来,他又走了出去,把二楼通向楼下的防盗门锁好,插上了保险。 透过楼道里的窗子向后院看了看,只见小张已经把汽车开走,远远的只看见汽车尾灯的两点红光。这小子倒是很有眼力见,不需要他的时候,比兔子溜的还快。 宋中飞走回办公室把门关好,“咕咚咚”喝了两口水,现在楼里只剩下他和金小晴两个人,只是不知道这丫头听不听话、能不能配合自己。 进了卧室,只看金小晴还在床上侧身昏睡。宋中飞上前摸摸她的脸,脸色红红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宋中飞便上床跪在了她的身边,扳动她的肩膀,让她仰面躺在了床上。 他把她连衣裙上的小纽扣一个个解开,眼见得金小晴白皙修长的身子已经发育成熟,两条大腿直挺修长。 面对这诱人的水蜜桃一样的姑娘,宋中飞感到嗓子眼里在往外“突突”的冒烟。 金小晴这时候昏昏沉沉的什么也不知道,嘴里还在呢喃着,被动的配合着他。 他关掉卧室里的大灯,只留下一盏壁灯,肥胖的身子压得她简直是喘不过来气。 她用力推了推,却怎么也推不动,哭哭啼啼的说:\"你是谁啊,你怎么这么干啊,我还是处女呢,你让我今后怎么嫁人啊!\" 宋中飞霸王硬上弓,玩儿的正在兴头上。和处女玩儿虽然费劲,但有着说不出的刺激,这又可以在他破处的记录本上记上一笔了! 他可不想就此作罢,\"反正你都已经这样了,就成全了我吧,等一会儿我给你钱,你要多少就给你多少。\" 金小晴挣扎不过他,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哭着说:\"你是个老流氓啊,敢强奸我,看我明天不到派出所告你去。\" 宋中飞这时候还摸不清金小晴的脾气,听她这样一哭闹,一下子就醒了酒。 他还真怕这个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真的跑到派出所告他强奸。 那可是刑事犯罪,谁也包庇不了他,最少要判三年以上。那样他宋中飞丢人可就丢大了。不就是玩儿了一个女人吗?结果把自己整进了监狱,自己的一切给毁掉了,这损失也太大了吧。 姜还是老的辣,宋中飞坐到床边的大转椅上,挠挠头皮想来想去想出了办法。 只见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瞪着眼睛威胁她说:\"想告我,你有证据是吧?我是跟你发生了床上那件事,把你给办了。你是想告我强奸吧?我还想告你卖淫呢!” “你无耻,我没有卖淫”,金小晴伸手把床上的枕头拿起来,使劲的砸向他。 “谁给你作证呢?我的司机和办公室主任会为我作证,你喝酒时就主动勾引我。你说自己还是处女身子,跟我可以,要一万块钱。我这才酒后一时糊涂,上了你的身子。” 宋中飞一只手接过她扔过来的枕头,放到了身后宽大的办公桌上。 看她不说话了,停止了哭泣,宋中飞看情况有缓和,接着说: “大不了算是嫖娼,被公安局罚款五千元,可也把你拘留罚款。我有的是钱,公安局的领导都是我的熟人。过不了几天就出来了,我哥是县人大主任,县长都要给他面子,我回来还是酿酒厂的厂长。可你呢?” 第283章 你就是一个老流氓 宋中飞停下来又看看她,还没有反应,他又开始了威胁,“你总不能承认自己是个鸡吧?那咱俩就是乱搞两性关系。 你一个大姑娘这么一闹,我都被拘留了,酒厂还会要你吗?你的名声也丢了,还怎么在临曲县混下去?” “都是你把我糟蹋的!混不下去,我就走”,金小晴抹着眼泪,嘴里嘟囔着。 “走?就你这么一个中专生,背井离乡的离开临曲县,到了大城市能找到工作吗?你也看到了,我在省城里也有很多三教九流的朋友。你走到哪里,都会有人不断的骚扰你,看咱俩谁斗的过谁。你闹下去,咱俩可是两败俱伤啊!\"宋中飞抖着二郎腿眯着眼睛说。 金小晴还没走出校门,没遇到过真正需要自己拿主意的事情,本身女孩子就是胆小怕事。 现在她面对的宋中飞,是一个泡女人无数、社会经验丰富,并且有权有钱的老流氓。 在整个临曲县乃至北河市,不敢说是呼风唤雨,那也是他走到哪里,都有人为他说话的知名企业家,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 金小晴的心里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傻傻地坐在床边流着泪。 过了十多分钟,她默默地穿上内裤,戴好胸罩,又一个一个扣紧连衣裙的扣子,拿着自己的包,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洁白的连衣裙后面,是一小片处女的血渍,如雪地里一朵盛开的梅花。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钟了,宋中飞怕她想不开。毕竟这三天,她一直都在酒厂的舞台上跳舞营销,全县很多人都看过她的舞蹈,记住了这个露出小红裤衩的女孩子。 万一她想不开,跑到外面投河自尽,或者到河堤树林里上吊自杀,那可就是出了人命。 出了这样严重的后果,即使他说跟自己没关系,能有人相信吗?到时候百口难辩,自己怎么也说不清啊! 想到此处,宋中飞赶紧上前拦住了她,低声下气的劝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是酒后一时冲动,你也消消气。现在出去,深更半夜的也不安全。你爸妈把你养这么大可不容易啊,可别把小命再丢了!” 本来她就没想自杀,经他一吓唬,她的心里一颤,在卧室门口停住了脚步。 宋中飞上前搂住她的肩膀,进一步劝说道: “其实我还是非常喜欢你的。我就直说吧,作为女人,你早晚要有这头一次,与其跟个穷鬼睡觉,还不如跟我睡呢。你就说吧,你想要什么,除非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我都满足你。” 金小晴一拧身子,挣脱开他的手,翻了他一眼,指着他的鼻子嘟囔着说:“你就是一个老流氓啊,你毁了我一辈子,你知不知道?\"说着话把手里的小包包轻轻砸到他的身上。 看她这样是消了气,宋中飞连忙陪着笑脸说:“我承认,我有罪,我罪该万死。我这岁数都能当你爸了,还跟你上了床。我真的是喜欢你啊,还请你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再哭再闹,自己的那层薄薄的膜儿也失去了,并且永远不会再有。金小晴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那好啊,你倒是说说,能给我什么补偿啊?” 宋中飞说:“我先给你五万块钱,你去城里先付个首付款,买下一套房子。你只要在厂里工作,愿意伺候我五年,我答应把你剩下的房款交清,到时候再给你买一辆车子。你看这样行不行?” 金小晴眼睛转转想了想,这个价码也不是不行,陪他在这个厂子干上五年,就能拿下县城里的房子。将来还会有一辆小汽车,自己拼命的在车间干活儿,努力三十年也达不到这结果。 五年后自己才二十三岁,还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到时候自己瞒天过海,再找一个看着合适的老实男人嫁过去,两个人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她转怒为喜破涕一笑说:“那咱俩今天可是说定了这事儿。你以后要是翻脸不认人,小心我到我表叔那里告你。\" 她说的表叔自然是副县长向东平。她妈告诉她,这向东平是她远房的表叔。至于怎么表上的这门亲戚,她妈没说,她也没问。 宋中飞想到和向东平一起到外地考察,两个人寻花问柳的风流韵事,不禁心中一笑。 他说:“我肯定不会食言的,不就是每月还上千块钱的贷款吗?对我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的,九牛一毛。行了行了,别生气了。今天就在这休息了,现在出去多不安全啊。” 两个人达成了交易,金小晴又问他,“那我的工作怎么办?我可不想下车间干活,一天天累死累活的没有几个钱。” “你都是我的女人了,怎么能下车间干活儿呢?你不是舞蹈跳的好吗?就去酒厂在县城里的办事处吧,白天闲着卖卖酒记记账。晚上要是给姑娘们辅导辅导跳舞,我再给你开一笔厚厚的加班费!” 就这样,还没走出校园的金小晴默认了自己和宋中飞不清不白的关系。她不由自主地接受了宋中飞的拉拽,半推半就的又坐回了大床上。 宋中飞看她已经同意了这笔交易,知道她已经从心里顺从了,就趁热打铁一般从柜子里拿出三千块钱,给她扔到了大床上,来讨她的欢心,“裙子后面染上你的处女血了,明天跟我去市里买身新衣服。” 金小晴看到粉红色的一沓子钞票时,心情立即开朗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开始准备与他和颜悦色的说话。 听他说裙子后面有血渍,金小晴又连忙解开胸前从上到下的小扣子,脱的只剩下三点式内衣。 这次她也不羞涩了,抬头问宋中飞,“你这里能洗衣服吗?” “我这儿不但能洗衣服,还能洗澡呢”,宋中飞说着话,把穿着三点式的金小晴领进了宽大的卫生间,把她的连衣裙放进全自动洗衣机里,又给大浴盆里放了温水。 “洗洗吧,洗过了就不脏了,还是原样儿”,宋中飞嘴里劝说着她,顺势脱掉了她仅剩下的三点式,两个人迈进了宽大的浴盆。 宋中飞阅女人无数,在浴盆里搂着她的白白嫩嫩的身子,温存体贴的用尽了手段,很快撩得她春心萌动。 女人只要被男人撩拨动了心思,那身子就不由自主了,小妮子又瘫软在他的怀里。 第284章 马上有了异样的感觉 洗过了温水澡,两个人搂抱着出来,喝点儿水后又吃了点心,酒劲儿也过去了不少,逐渐恢复了常态。 金小晴去了卫生间,把甩干后的连衣裙晾晒到了阳台的晾衣架上,又光着身子麻利的跳上了大床。 这样就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宋中飞这一夜鼓起了勇气再接再厉,把个金小晴伺候的哼哼唧唧,第一次和男人上床就有了最美妙的感觉。 从这以后,金小晴就成了宋中飞年龄最小的情妇,比他的儿子还小两岁。 宋中飞每次事后都会抹抹嘴巴,好像是吃了山珍海味一般,心里暗暗的赞叹一声,“这闺女,真她妈的水灵!” 在临曲县的商界,袁德鹏有两个好朋友,一个是建筑行业的蒙自强,另一个就是兴隆酒业集团的老板宋中飞。 开酒楼和茶楼的龙小倩只能算作红颜知己,既然享用了人家的身子,就不好意思从龙小倩那里拿太多的钱,他不能让一个行走江湖的女人看不起。 蒙自强和宋中飞才是袁德鹏真正的财神爷。 相比较蒙自强,袁德鹏更信任这个宋中飞。蒙自强虽是临曲首富,毕竟是个民企老板。论起来财富,他要比宋中飞更富裕一些。 但问题的关键是,宋中飞花的送的都是县里的钱、国家的钱,掏出来怎么扔都是真的不心疼。 而蒙自强,花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那是从他的肋骨上往下剔肉,说不心疼那绝对是假话。 宋中飞刚刚上任酒厂的厂长时,就对当时的县长袁德鹏进行了重点投资。这当官其实很简单,看上去就跟赌博是一样的,你只要押对宝,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宋中飞虽有堂兄宋中宽的关照,但他心里清楚,县里的实权,还是掌握在县委书记和县长的手里,他哥哥的人大主任顶多是个走过场。 那时候传言聂占元要高升,他就顺风转舵,把大部分赌注押在了县长袁德鹏的身上。 逢年过节,宋中飞都要亲自带着司机跑进北河市里,到袁德鹏的新宅里送上重礼。袁德鹏要出国考察,行前他必须送上足够的美元、英镑和欧元。 袁德鹏到北京出差的时候,他放下所有正常的工作不干,飞到北京请吃请喝,帮着为袁德鹏结交新权贵的应酬埋单。每一次应酬下来,都要花十几万,甚至几十万。 他是花公家的钱,跑他自己的私事。几年下来,他花在袁德鹏身上的钱,少说也有几百万。 为了获得袁德鹏的欢心,有一次在上海,宋中飞亲自为袁德鹏找了一个上戏学表演的小姑娘,一晚上两万块,让袁德鹏包夜享受。 人家收费是高了一点,服务档次肯定也高。人长得水灵漂亮,花样更是繁多。什么空中飞彩,制服诱惑,赤身瑜伽,把袁德鹏伺候得非常过瘾。 从此宋中飞牢牢坐稳了兴盛酿酒厂的第一把交椅,在县里办事儿,再也不用托堂兄宋中宽的关系。 作为厂里的一把手,他有自己的小金库,财务部的女经理孙雅婷,专门给他准备了资金,想用多少,就能用多少。 这个孙雅婷,是电视台新闻采编部副主任、县台主持人孙雅丽的亲妹妹。 孙雅丽毕业于省城的民办艺术学校,父母都是兴盛酿酒厂的老员工。老两口踏踏实实的干了一辈子,也没见有什么大出息,连个车间主任也没有混上,更别说是科室的中层领导了。 为了孙雅丽能够上班,有个工作,老孙头当初没少到厂长宋中飞家里送礼。宋中飞根本就没看上他带来的东西,总是哼哼哈哈的,没有一句准确的话儿。 他们认识的有权的人只有宋中飞。实在没办法,孙雅丽的妈妈又亲自带着女儿,提着两条软中华,去了一趟宋中飞的家里。 那个时候,孙雅丽刚从省里的民办艺术学校播音与主持专业毕业,二十一岁的年龄,清纯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她的皮肤白净,身材高挑,两只眼睛大大的,看人好像会说话一样,绝对是特别吸引男人的大美女。 宋中飞不禁眼前一亮,原来这个女孩子是搞艺术的,怪不得这么有气质。他看了一眼她白皙的瓜子脸,那弯弯的一双会说话似的眼睛,还有那高高挺起的胸脯,和修长苗条的身子,马上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当即他笑着说,说:“你闺女雅丽原来这么优秀啊!说实话,把她放在咱们厂里,实在是有些太屈才了。你真的是学播音主持专业的吗?” “是呀,我这还能骗您吗?”孙雅丽走上前,亲昵的推了一下宋中飞的肩膀。 “这样吧,我给你找找袁县长,让他想办法你分配到县电视台,做个主持人,不比在厂里下车间干粗活好上一百倍?”宋中飞看似随意的拍了拍她的小手,笑着对她们娘俩说。 能够去县里电视台上班,别说当主持人了,就是一般员工,他们做梦都没想过。孙家娘儿两个喜极而泣,就差给宋中飞跪下磕头了。 “需要给县长买点啥东西?”现在求人办事先送礼,别看孙老太太只是普通员工,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县长家里能缺你们送的东西吗?抽个时间让雅丽跟我去一趟,先让县长看一看,过了面试这一关,别的事儿回头再说”,宋中飞看着孙雅丽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悄悄的咽下了口水。 第二天,宋中飞便给老孙头去了电话,说是晚上去县城,让孙雅丽跟她一起去。 猜想着应该是去见县长,孙雅丽刻意打扮了一番,脸上略施薄粉,嘴唇点点猩红,淡蓝色的连衣裙,配上白色的高跟鞋,更显得婀娜多姿。 “一块肥肉就这么送出去?太可惜了!”坐在孙雅丽的身边,闻到她身上淡淡儿清香,宋中飞的身体有了反应,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昨晚看到这娘儿俩,宋中飞突发奇想,要以介绍工作为名,把孙雅丽作为一份大礼,送给县长袁德鹏。 这时候仔细端详着俊俏的美女,他心里转念一想,近水楼台,为何不先得此月? 傍晚到了县城南关,路过厕所时,宋中飞叫司机靠边停车,他下车后边走边打电话。 孙雅丽坐在车上,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是见他不断的点头。 第285章 听的她小脸通红 上车后,宋中飞说:“啊呀,有点儿不巧,袁县长临时去了市里,估计十点以前回不来。咱们也别坐在车里空等着,先去饭店吃饭吧。” 三个人开车去了饭店,席间宋中飞点了一瓶红酒。司机小王连忙跑到收银台,拿过来开瓶器打开酒瓶,伸手端过来孙雅丽面前的酒杯。 孙雅丽连忙挪开眼前的酒杯说:“宋叔,我不会喝酒呀!” 宋中飞笑着说:“这喝酒哪有会不会的呀,就是端起杯子往嘴里倒。你以后要是当上主持人,陪着书记或者县长出去,一点儿酒都不会喝,拿你的事业怎么发展啊?” 想到今后的美好前程,孙雅丽也就把高脚杯挪了回来。司机小王看在眼里,连忙给她倒了满满一杯。 席间小王有意无意的跟她搭着话,说小孙妹妹你找宋局长安排工作,那就真是找对了人啊!袁县长对待宋局长,那跟看见自己亲兄弟一样,多大的事儿也是小事儿。 一席话听得孙雅丽眼睛发愣,直勾勾的看着宋中飞。 “赶紧敬宋局长一杯酒啊!”小王撺掇着孙雅丽,说着又拿起了酒瓶。 在这位司机的鼓励下,孙雅丽主动陪宋中飞喝了不少酒。眼见得她的小脸,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白,最后连虚汗都出了。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小王匆忙吃过几口饭,就去了车里。包间里只剩下宋中飞和孙雅丽,两个人边吃边聊,轻酌慢饮。 宋中飞慢慢的给她讲官场之道,什么男人靠金钱、女人靠色相,加上嘻嘻哈哈的几个带黄不黄的段子,孙雅丽听的小脸通红,更加的俏丽多姿。 饭后的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看看距离十点钟还早,宋中飞让司机开车,带他们两个去城西的龙凤山那边转一转。 城西龙凤山,是去年新开发出来的市民休闲场所。那山顶海拔也有五六百米,山顶高高竖起了广播电视塔。 正值五月天,市民们三三两两的饭后散步爬山游玩,每天倒也是熙熙攘攘。 有一条小公路蜿蜒着通向山后的村庄。城里人爬到顶峰的电视塔也就停下了脚步原路返回。因为再往前走,就是通往山后村庄的羊肠小道,天色暗下来后,小路崎岖难行。 “走公路去山后”,宋中飞对司机小王说。 红酒当时喝着跟糖水一样,酒后可是有些上头。孙雅丽站起来走出饭店的时候,出门一见风,更是醉意浓浓,脚步有点儿踉跄。宋中飞适时的上前,搀住了她粉嫩的胳膊。 一听领导说去山后,司机小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他打转向灯的时候,悄悄看了一眼后视镜。 后座上,酒后的孙雅丽已经闭着眼睛,把身子靠进了宋中飞的怀里,随着道路的颠簸一晃一晃的。 汽车驶进了奔向后山的小公路,此时已过晚上九点,路上的行人已经稀稀落落了。 宋中飞把手放到了孙雅丽的肩膀上,摩挲着她的长发,闻着她的发香,下面已经顶起了老高。 看孙雅丽闭着眼睛趴到了他的肩膀上,对他的举动没有什么反抗。 这个姑娘个子高高,腰虽然很细,看起来还可能是个雏儿。 司机小王跟宋中飞好几年了,知道他这时候最想干什么。于是就一踩油门,汽车快速驶进了后山,绕来绕去的,在村前百米左右的那个小松树林子里停了下来。 龙凤山开发休闲项目,真正享用的只是山前的市民。后山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上东山、下西山的播种耕耘那几亩梯田,累的汗流浃背腰酸背痛,哪里还需要饭后爬山锻炼身体,这时候早就熄灯睡觉了。 到了野外,四处已是沉静的夜晚,星星高挂在遥远的天空,月亮时隐时现的在云彩里来回穿梭。 村子里看不到一点灯光,四下里都是虫子的鸣叫声,偶尔传来村里的一声犬吠,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整个大地万籁俱寂。 宋中飞带厂里的女人在县城吃过饭,也曾开车到过几次这个小树林里,他就喜欢酒后车震,小王也就对这地方轻车熟路。 宋中飞让小王下车,说了声:“你去路口看着点儿,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车辆。” 小王是部队的退伍军人,手上有点儿功夫,三两个人近不了他的身,宋中飞用他,也是司机加保镖,每月的工资比别的司机高了许多。 鼻腔里轻轻答应了一声,小王手里拿着电警棍就下车了。司机的手边,随时放着这东西。这也是宋中飞要求他随时带着的。 他知道自己得罪的人也不少,走夜路多了难免遇到鬼,万一碰见什么人向他发动突然袭击,司机就是绝对的保镖。 小王去了远处的路口,宋中飞就开始脱孙雅丽的裙子和内衣。 孙雅丽红酒上头,早就神志不清了。宋中飞干什么,她只是轻轻的哼了几声,什么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宋中飞把她的裙子褪到腰间,开始忙碌起来。 车里空间毕竟不够宽阔,费了不少劲出了一身的汗,宋中飞终于得逞了。他长出一口气,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她感到有一个男人正在她身子上,嘴里哼哼着说:“不要啊,不要!”,双手向外推着宋中飞。 这时候宋中飞已经箭在弦上,哪里还由得她了。他死命的折腾着,把孙雅丽弄得哭哭啼啼。 夜色下的汽车里,十几分钟的过后,孙雅丽已经哭成了泪人。 宋中飞长出一口闷气后,顺手按亮了车内头顶上的灯光。他仔细检查刚才两个人坐过的车的后座,在车的后座上面并没有一丝血迹。 原来孙雅丽早已经不是处女了。她在省城上学的时候,谈过男朋友,只不过男方是外省的,毕业后坚持回了老家,两个人只好分了手。 正牌大学生都出现了过剩,更别提民办的野鸡艺术学校了。在省城没找到工作,孙雅丽只得听从父母的安排,回到了临曲县的家里。 第286章 我帮你洗肯定不一样 孙雅丽的父母,都是下面镇里兴盛酿酒厂的普通职工,前前后后托了很多关系,也没能给她找到合适的工作,最后他爸狠狠心,说找找宋中飞再试一试。 “你这不是把闺女送进虎口吗?”同在兴盛酿酒厂上班,孙老太风言风语的也听到一些关于厂长和其他女人的传言,心里忐忑的看着老伴儿。 “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闺女大了,早晚是人家的人。你还想让她陪你一辈子?”老孙头跟宋中飞说了几次闺女工作的事儿,也多次送礼上门,见他每次都是哼哼哈哈的,知道他根本没当回事。 没想到孙老太领着闺女一上门,宋中飞不仅答应帮忙,还承诺把她送进电视台当主持人,家里人怎能不欢喜? 事后的宋中飞安慰了她一会儿,看她还是哭个不停,就发怒了,说:“你到底有完没完?那处女膜也不是我给弄破的,干一次也是干,干十次也是干,又不打边儿、又不去棱儿的,穿上裤子还那样,你也没少什么。哭什么哭?” “你这岁数都赶上我爸了,传出去让我怎么见人啊?”孙雅丽低声抽泣着。 “你再没完没了,我让你爸妈都下岗,你信不信?”宋中飞玩弄的女人多了去了,对付这事情自然有办法。 当时的国有企业,从东北那边开始,下岗潮像龙卷风一样刮过来,厂里已经开了两次会议,研究下岗分流人员的问题。 这时候如果父母下岗,自己没有工作,妹妹孙雅婷还在上学,这不就是天塌了吗? 孙雅丽一听他的话就害怕了,说:“我不哭不闹了还不行吗?你千万别让我爸妈下岗,那样的话,我们家就没法活了。” 宋中飞一看孙雅丽老实了,口气也就缓和了下来,他说:“这没问题!你今天跟了我,我不仅不让你父母下岗,还会把你爸提拔为车间副主任,这总可以了吧?” 孙雅丽马上就不哭了,问道:“那我呢?我爸我妈看我跟你出来,大晚上的没回家,说不定他们背后猜测着,你肯定是把我怎么样了。” 宋中飞跺着脚说:“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没听小王说吗?袁县长和我的关系,跟亲兄弟一样。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就纳了闷了,跟我出来一趟,你爸妈就会那么想!” 孙雅丽一听也就满意了,没想到自己的一场醉酒,随后车上一震,就取得了这么好的效果,真的是赛过《贵妃醉酒》啊。 她心中转怒为喜,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自己用过纸巾后提上了裙子,说:“我听你的,今晚咱们就去见袁县长。” 十点半过后,袁德鹏回到了县宾馆5618房间。他家老伴儿有严重的失眠症,大概是这些年收钱收多了,有点儿动静就醒,听到警车经过更加睡不着了。 他看看今天时间已晚,干脆到酒店里过夜,这样不打扰老伴儿休息,跟谁见个面也方便。 改革开放后,临曲县的经济条件也好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县委、县政府的十来个领导,都形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大家在临曲县宾馆里,都可以常年有一个包房,在那里休息、办公,或者会见客人。 一年的费用,由县委办公室或者县政府办公室出,年底结算。至于标准,虽然没有黑纸白字的详细规定,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大家也就遵守着约定俗成的规矩。 县委书记和县长这两个人,可以在县宾馆要一个类似总统套房的屋子。其他的副县级干部,像县委副书记、组织部长、宣传部长、副县长什么的,可以有一个里外套间,这个标准至今是无人逾越的。 宋中飞带着孙雅丽去了袁德鹏的总统套房,上楼前郑重其事的告诉她,“这人能决定你的命运,好好伺候着啊,别跟对我似的,哭哭啼啼的没完”。 孙雅丽懂事的点点头,小声说了一句,“不就是男女那点事吗?他又不会杀了我,我知道怎么做了!” 对于宋中飞半夜带女人过来,袁德鹏并不感到惊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并且宋中飞带过来的女人,都是经过了他的教诲,个顶个的良家妇女,不是大街上随便划拉来的野鸡,绝对不会出问题。 他俩已在电话里沟通了孙雅丽的基本情况,知道她父母都是酒厂的普通员工,她是艺术学校毕业的学生,也就放了心。 宋中飞给袁德鹏汇报了几句准备把酒厂提升为酒业集团的准备工作,知道他心不在焉,就笑着对孙雅丽说: “袁县长久坐伤身,肩膀上有肩周炎,你帮她按摩按摩吧。我在楼下305开了房间,今晚也住在宾馆,有事儿你喊我”,说着就掩上门出去了。 今天又经过了宋中飞的开导和蹂躏,孙雅丽已经不把这点儿床上事情当回事。 她看宋中飞走了,便忸怩着身子走过来,把白嫩的小手放到了袁德鹏的双肩上,娇声娇气的说: “领导,我可是才疏学浅,手艺不精,您别嫌弃我做的不好呀!” “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当时正值聂占元要高升到市里,袁德鹏带着蒙自强和宋中飞提供的活动经费,去市委活动自己升级上位的事儿。 今天袁德鹏受到了市委书记周永同的接见,双方交谈甚欢。 他的心情也就十分高兴,拍着她的小手说:“好啊,我的肩膀也是老毛病了,还没见到你的真功夫,怎么知道你好不好呢?” 孙雅丽低声一笑说:“我的功夫好不好,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话就坐在床上脱去了花裙子,只穿着三点式内衣,双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轻揉慢捻。 袁德鹏抬头看她光溜溜的样子,浑身上下雪白柔嫩,身材匀称性感,前胸高高的,像是一个大桃子,腰细屁股翘,真是一个靓女。 和这样的女人活动一晚上,还是很值的。 他上前捏了捏她的前面,确定了货真价实的坚挺,又捏了捏她的屁股,嘴里开始赞美她说:“你长得真好!\" 孙雅丽抿嘴一笑说:\"谢谢领导的夸奖,看起来我们还很有缘分呐!走吧,揉捏结束,我帮你洗洗去。” 袁德鹏拉着她的小手说:“我刚才洗过了,咱们还是直奔主题吧。\" 孙雅丽轻轻的推着他,说:\"再洗洗呀,我帮你洗,肯定是不一样的。”说着话她帮袁德鹏脱光了衣服,两个人手拉着手,进了卫生间。 第287章 宋中飞打开了房门 在宽大的浴室里面,孙雅丽手口并用忙个不停,让袁德鹏又一次见识了什么是异样的全套服务。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清纯的姑娘在风月方面也是刻苦钻研过,看来她嘴上说着功夫不行,只是自我谦虚而已。 再拿自家的袁老伴儿一比较,她躺在那里几乎一动不动,对自己所能提供的只是那点基本服务,还动不动的耍脸子,这明显是天地之别啊! 孙雅丽上学的时候,跟男朋友回过南方的老家,两个人单独居住在男方亲戚的一套小房子里。 年轻人精力旺盛,他们一边看着岛国爱情片,一边练习两个人的那些事儿。孙雅丽就从这里学来了十八般武艺,粗略掌握了什么“二十八式”、“三十六式”的基本要领。 这一个晚上,孙雅丽就没想让袁德鹏闲着。她的酒劲儿也完全醒了,跟宋中飞在车上鼓捣的不上不下,正是心里刺挠的时候。 这时候有了精力,孙雅丽就开始不断的骚扰起袁德鹏,让他一而再的拼命劳作,两个人直到精疲力尽汗流浃背。 春宵苦短,两个人实在太累了,相拥相抱的睡到了六点多。 孙雅丽怕起的太晚了,有人发现了她的行踪,就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使劲的亲了一口还在熟睡的袁德鹏的额头,悄悄推开了房门。 没敢乘坐电梯,她顺着楼梯高抬腿轻落步的溜回楼下的3105房间,这时屋里的宋中飞也还在呼呼大睡。 袁德鹏果不食言。孙雅丽七月份一毕业,就被他先行安置到了镇里的广播站。没直接进电视台,是要遮挡一下众人的眼光。 三个月后,袁德鹏到镇里检查工作。好像是突然看见了孙雅丽,两个人当着众人的面,讲业务谈体会,像模像样的演了一出戏。 到了月底,袁德鹏以她形象气质优异、工作表现突出为理由,把她调到了县电视台,做了晚间新闻的播音主持人。 从此,除了每晚准时出镜,她还经常跟在袁德鹏的后面,去厂矿,下农村,到学校,进社区。 尤其是县里每年的两会,前前后后到处都有她的影子。工作不到三年,袁德鹏给了电视台一个编制,嘱咐台长把她提拔成了采编室副主任。 孙雅丽也知恩图报,这些年来一直单身,身边的熟人都不敢给她介绍男朋友。所有了解底细的人,都知道她和袁德鹏时不时的会见一次面,每次的单独采访,只要是进了屋里,就是两个多小时。 人长得又漂亮,自然风言风语也比较多。有的人嫉妒她,老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的,说她是袁德鹏在床上培养的干部。还说什么现在的女人真好啊,裤腰带一松,便前程似锦的什么都有了。 但议论归议论,她还是活跃在县里的舞台上。这次五一节期间“九九至尊”白酒促销,办了三天的歌舞演出,宋中飞请她做了主持人,就给了五万的酬劳。 没有男朋友,她也就死心塌地给袁德鹏当了四五年的情人。有两次酒后疏忽,孙雅丽身怀有孕,还跑到外地医院做了流产。 作为回报,她父亲老孙头很快就被宋中飞提拔为仓储部副经理。 半年后,酒业集团隆重成立,宋中飞当选为首任董事长兼总经理。 在三个人保持亲密关系的第二年,宋董事长又把临近退休的老孙头提拔为经理,把她的妹妹孙雅婷提拔为财务科科长,艳羡了酒业集团众多人的目光。 酒业集团财务部的孙雅婷,上高中时就和男同学上了床,脑子里经常是这些你情我爱的故事,高考也就名落孙山。 那一年在姐姐孙雅丽的运作下,宋中飞把她安排进了酒业集团财务科,作了一名出纳。 孙雅婷只比姐姐小两岁,参加工作一晃就到了三年。她早早的怀孕奉儿成婚,但身材匀称饱满,还非常漂亮,一看就是挺讨人喜欢的良家妇女。 她也听到过别人背后的议论,说她姐跟谁谁相好的闲言碎语,感觉影响不好,就想着上班拿工资这一件事,自己洁身自好就行了。 宋中飞把她姐送给了袁德鹏,心里就想顺便上了她,有一次特意安排她陪同自己到省城出差。 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打她房间里的电话,她不接。 打她的手机,孙雅婷冷冷地说:“董事长,都三更半夜了,找我干什么?\" 宋中飞说:“你到我房间里来一趟,有工作要说。\" 孙雅婷故意装这糊涂,说:“我已经睡了,有工作明天再说吧\",一句话把宋中飞气得翻白眼儿。 第二天宋中飞悄悄问她:“难道你不想提拔吗?\" 孙雅婷沉着脸说:“我已经结婚了,家里有老公有孩子的。我不能不自重,不能做对不起他们的事儿啊。” 宋中飞不管心里如何的百爪挠心,也不能像流氓一样霸王硬上弓啊,于是也就不再骚扰她,慢慢的淡着她,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过了两个月,集团研究提拔部室干部时,人事科长想讨好宋中飞,考虑到董事长和她姐的传闻,便把孙雅婷的名字也报了上去。 不成想到了宋中飞那里,他说:“这个孙雅婷还年轻嘛,感觉还不太成熟,以后再说吧\",说着话提笔就把她的名字划去了。 人事科的科长也是个女的,和孙雅婷关系不错,私下里就把这事儿透露给了孙雅婷,问她是不是得罪了董事长。 孙雅婷自然知道其中的缘故。等姐姐孙雅丽回家过年,孙雅婷跟她说起这事儿,想让她再给帮忙说一说。 孙雅丽看爸妈不在身边,点着她的鼻子没好气的说:“不是我说你啊。上高中时候,你和男同学钻柴秸垛的本事不是挺大吗?男女不就这点事儿吗?咋的,孩儿他爸给你的裤腰带上锁了?” 上学时,孙雅婷和男同学搞对象,两个人钻进学校操场角落里的柴秸垛干起了好事。正在咿咿呀呀的时候,被巡夜的老师看到了,叫了家长。 孙雅婷不敢让爸妈去,对老师撒了个谎,让姐姐孙雅丽去的学校。 听姐姐一开导,这孙雅婷也动了心思。在知道宋中飞要去北河市开会的时候,孙雅婷在楼道里遇到他,主动申请同去。 看在她姐孙雅丽前不久打过一次电话的面子上,宋中飞同意了她的请求。 入住了市里的一家宾馆,十点半过后,她主动打了宋中飞房间里的电话,说是有事情要当面向董事长汇报。 宋中飞早就有收了她的意思,无奈这小娘们不听他的话,上次吃了一次闭门羹后,心里一直窝着火。 没想到这次她竟然主动送上门来,难道是奇迹要发生吗? 第288章 姐夫日后肯定提拔你 听到门铃响,宋中飞打开房门,看着身穿短小睡裙的孙雅婷,头发蓬松着像是刚刚洗过澡,身上散发出好闻的气息,熏的人意乱情迷。 这时她的脸上白里透红,更像是熟透的苹果,分外迷人。宋中飞马上请她进来,随手关上门,上好了保险。 孙雅婷大大方方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确信屋子里没有其他的女人,就一屁股坐在了床垫子上。 她抬眼看着宋中飞,媚气十足的说:“我说姐夫呀,小妹想请你办件事情,不知道姐夫能不能答应啊?” 宋中飞故意装糊涂,说:“我怎么成了你姐夫啊,别听别人瞎说。你有什么事情啊?\" 孙雅婷嘿嘿一笑说:“瞎说不瞎说我不知道,我这参加工作已经三年多了,按说也应该提拔了。可我现在还是一个小科员,不知道姐夫能不能帮我一次,给我提拔个副科长啊? 宋中飞见她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也就动了心思,随口说道:“这个问题不大。我回头和集团里的其他同志研究一下。你只要听话,姐夫日后肯定提拔你。” 孙雅婷笑着上前搂住了他,“这才是我的好姐夫,你办事儿痛快,我也是爽快人。我今天就豁出去了,陪姐夫大人好好玩一玩。” 说着,自顾自的把身上的套裙脱了个精光。看着白花花的一团肉躺在了自己大床上,宋中飞立刻显出了急不可耐的样子。 俗话说“小姨子的屁股有姐夫半个”,这样漂亮的女人,白送给自己,真的是不玩白不玩啊。 况且玩了她又不会说,即使是她老公也不知道。不就是提拔她做个副科长吗?那还不是自己的一句话! 这一夜,宋中飞把这个小媳妇颠鸾倒凤的玩弄了个够。事后他也没有食言,回去不到两个月,就把她提拔成了财务科的副科长。 现在的领导玩弄女人都是很讲究的,找妓女太有风险了,被抓到不好处理,弄不好会被“双开”,并且又怕惹上病,提心吊胆的实在是不值得。 而玩弄自己的女下属,是最方便最安全的。上班时间勾引,下班后去开房,每一个都是良家妇女,比着大街上的风尘女子有着说不出的韵味。 两个人床上忙碌的时候,想着给她家男人又戴上了一顶绿帽子,心里又是暗暗的高兴,那个刺激的劲头不可言表。 这一天晚上,难得的宋中飞没有应酬,司机小王按时下了班。坐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小王媳妇提起老孙头提拔的事儿,嘴里忿忿不平。 “老孙头是董事长的双料老丈人,你问问厂里,谁给董事长贡献过两个闺女?”司机小王回家喝上了酒,三两酒下肚后说了实话。 “咋的,老孙头俩闺女,都跟他睡过了?”媳妇一听这花花事儿就来了精神儿,瞬间瞪大了眼睛,放下了酒杯问他。 “出去别瞎说啊”,小王感觉自己酒后失言,赶紧闭上了嘴,又嘱咐着自家媳妇。 “这还用我说啊,厂里议论啥的都有,听说有的人一直在举报宋中飞”,小王的媳妇挤着小眼睛说。 “我知道有这事儿。以后你要是听到是谁举报的,或者背后说了什么,回家告诉我。董事长对咱们不赖,他贪污多少那都是公款,是国家的,咱们管不着”,小王举起酒杯,装作郑重其事的对媳妇说,“以后,你要执行长期潜伏的光荣任务!” 此时,屋里的电视里,正在热播着电视连续剧《潜伏》。小王的媳妇端起酒杯,顺着电视剧里的台词说了句,“兴盛酒业这个地方,太复杂了!” 早就听外面人说,酒业集团不少干部和职工,长年累月的写宋中飞的告状信,告他贪污腐化,行贿受贿,玩弄女性,道德败坏。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的告状信都不了了之,宋中飞还是董事长,经历多少次风风雨雨,他竟然毫发未伤。 没出乡里大院,许志明和张乡长两个人的调研工作就顺利完成了,只等着到时候给县里上交调研报告。可省对市,市对县,县对乡的调研才刚刚开始。 现在的领导,都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到下面调研,如果到了一定的级别,还有出国考察的重要任务。每个领导都要在自己职权的管辖范围内,把下面的每个地方至少都待上几天。 因为组织部门有规定,什么级别的干部,一年的时间里,要有多长的时间扎根在基层,这可是硬性的考核指标。 比如,像市委周书记这样的厅级干部,他每月下基层的时间不得少于5天,如果他被提拔为省委常委兼任北河市委书记,成为副部级干部,那每月下基层的时间也不得少于3天。 袁德鹏这样的县委书记,每月下基层的时间不得少于7天。 到了许志明乡党委书记的份儿上,每月下到企业、村里、学校和农户的时间不得少于15天,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去做的话,每个月要占用一半的时间。 既然是领导干部了,就不可能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下基层吧?那是解放初期的黄历,早已翻不得了。得有司机和秘书,级别低没有配秘书的也带个宣传委员或者办公室工作人员。 像周永同,已经够了正厅级,出门要带上市委秘书长。既然说是调研解决问题,那总要带上所管辖的直属业务部门领导。否则身后没有兵,怎么显得出自己是领导呢? 不凑齐一个三辆以上的车队,自己都感觉没面子、没级别,根本就没法出去。这样一来二去的,车队也就形成了。 那些天天扎根农村,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恨不得赶紧去大城市里转一转,看看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转转豪华的购物广场。 可常年在大城市里工作的领导干部,以及他们的各级下属,都喜欢到下面跑上几天,美其名曰“调研”。 跟着领导到下面调研,肯定是白吃白喝白住的,还可以拿回各地的土特产品。如果是手里有权的重要干部,想要受贿,也有很多的机会。 周永同作为市委书记,不管到了下面的哪个县里,都是副县长以上级别的领导干部重点巴结的对象。 第289章 男生管我叫孙雅挺 临曲县广进商场着火这几天,市委书记周永同正在陪同省委领导,在北河市的城中村调研,本来有去临曲县的计划。 可广进商场的一把大火,打乱了省委领导调研的计划。周永同不想让省委领导看到黑黢黢的着火现场,就谎报说,临曲县的县委书记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医院,没法陪同省委领导。 地方一把手不能陪同,那调研还有什么意思?屁股后面跟着的都是说了不算的人,去了也没劲。 省里的调研团队便改变了行程,叮嘱周永同认真处理此事,一行人改去了樟树县。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省里领导的调研,周永同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这提心吊胆的日子真的不好过,生怕这时候有群众拉着横幅围堵大院上访,或者哪个圈起来的工地发生问题。 周一早上,秘书张金栋送上本周日程表,提醒他说: “周书记,按照常委会工作安排,这周四,我们应该去临曲县调研,顺便把广进商场着火事件的处理结果通报他们。” “好的,你通知临曲县委办公室,我们周四过去调研,要轻车简从,不要铺张,接待从简!” 周永同一边嘱咐秘书,一边看着本周的日程表,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看着就头疼,只能借口出去调研才能放松一下。 接到市委办公室的电话,袁德鹏立刻组织召开县委常委扩大会议,召集所有在家的常委,和相关部局委办共四十多人,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会议室。 县长张月庆做完各项工作布置后,县委书记袁德鹏做总结讲话,他铁青着脸,严肃的说: “我再次强调,维稳、信访、安全生产、环境卫生这几个部门,你们是这次市领导下来调研的重中之重。我对事不对人,谁出了问题,别怪我翻脸无情,摘了你的乌纱帽!” 散会后,各部门领导没有了往日的寒暄和中午凑酒局,急匆匆离开会议室,小跑着跳上自己的车,赶回单位布置任务。 宋中飞心里想着安全生产大检查中发现的问题,上了车还没开出县城,就接到了袁德鹏的电话,“你到我屋里来一下。” 小王赶紧调头回来,汽车又开回了县城,宋中飞气喘吁吁的进了袁德鹏的办公室。 “我是跟你商量一下,周书记这次过来的接待工作”,袁德鹏坐到了沙发上,眼睛看着宋中飞说。 市委书记下来调研,接待工作应该由县里两办和县宾馆负责,又不是长住兴盛酒业集团,跟他又什么可商量的? 见他有些不解,袁德鹏笑了笑,小声说:“我的意思,是想让小金子和小孙,陪陪市委周书记。你不会不舍得吧?” 宋中飞立刻做出了恍然大悟状,笑着低声说:“我这里肯定没问题!您要是不嫌弃我媳妇长的磕碜,就是借用我媳妇都可以。关键是,嘿嘿,您舍得吗?” 袁德鹏轻轻一笑,说了一句《三国演义》里刘备的那句流传千古的名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况且她俩根本不是咱们的女人,顶多是露水红颜而已”。 上一次孙雅婷和金小晴一起,被宋中飞带到山里的别墅,近距离的接触到了袁德鹏。 原想着利用好这个难得的机会,当晚能和袁德鹏同床共枕,没想到他抓到了金小晴就没有放手。 她也就只好在楼下耐下心来伺候着宋中飞,但耳朵却一直听着楼上的动静,盼着楼上的贵人能召唤她。 跟金小晴那一晚癫狂到天明,袁德鹏有点儿头晕目眩,第二天实在没有精力再招惹宋中飞带来的孙雅婷。 楼下等待的那一刻,孙雅婷感觉自己就是大清朝那个洗干净身子的贵妃,把自己弄的香香的,一心等着皇上翻牌子,却没想到皇上翻了她人。 心中有气,但盗亦有道。她们两个在一个单位上班,不能因为争一个男人撕破脸,脸面多少还是要一点的。机会不到,那只能再等等。 可男人都是得陇望蜀,贪得无厌。孙雅婷的别有一番风韵也吸引了袁德鹏,那天早晨同桌用餐时,不免对她丰腴的前胸多看了几眼。 “领导,我给您倒杯奶吧,补补身子”,餐桌上的金小晴起身倒牛奶,也看了一眼孙雅婷的前胸。 她对袁德鹏笑嘻嘻的说,“她那边的奶给您留着,过两天再吃,每天都是新鲜的,肯定坏不了!” 孙雅婷刚生过孩子不久,正是哺乳期,加上本身就大,总是鼓鼓胀胀的挺立着。 宋中飞必须考虑领导的身体。领导玩儿舒服了,他自然有好处。可领导的身体垮了,自己也就跟着完了。 他笑着说:“都是咱们自家的东西,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今天先吃饭。” 不在于一天两天,可能就在乎第三天。果不其然,第三天的晚上,宋中飞又把孙雅婷单独送到了自己山里的小别墅。 孙雅婷和她姐孙雅丽同样的漂亮,只是稍微丰腴圆润,更多了几分杨贵妃的气质。 上一次早晨,第一眼看见袁德鹏走路的疲惫之态,和脸上的眼袋下垂,就知道他已经被金小晴洗劫一空了。 不过她的眼睛扫过去,发现袁德鹏偷看了两眼自己鼓胀的前胸,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只要袁德鹏能和她上床,哪怕是上了他的办公桌,她都有能力把这个男人征服。 宋中飞都说了,不在于这一天两天的,那就不着急,再等等。 那次临分别的时候,她眨了几下漂亮的大眼睛,特意暗示了袁德鹏几眼,看他点点头,自己也就只能等待了。 天下的男人对于送上门的美女,没有几个可以抵抗住诱惑的,这个她懂。 “上一次,我和宋董事长,是不是当了你们俩的灯泡了?”此时扑进袁德鹏的怀里,孙雅婷酸溜溜的说着。 “没有没有,大家各取其乐、互相快乐。按你这么说,我不也成了你俩的灯泡了吗?”袁德鹏上次只是多看了几眼她的前胸,这次直接伸出了大手,“你的这么大啊,真的还是假的?” 袁德鹏去过几次国外,尤其是韩国,那里的隆胸手术已经很成熟了,做出来跟真的似的,但手感还是不如真的摸上去舒坦。 比起姐姐孙雅丽,还有上次一起的金小晴,孙雅婷确实是个胖妞,胸挺腿粗屁股大,但面容姣好,腰肢管理的严格,胸前更像是挺立两个大号的铅球。 这个女人虽是胖了一点,但是胖得很匀称,看上去并不臃肿。尤其是她的皮肤保养的极好,细白细白的,让男人看了忍不住就想上前咬上一把。 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刚才宋中飞把她送到了别墅门口,放下她时啥也没说就开车走了。 第290章 原以为他清廉正经 自己的本来就大,可这年头市面上的假货太多了,男人产生怀疑也是正常。 对袁德鹏的问话,孙雅婷也没生气。她笑嘻嘻的告诉袁德鹏,上学的时候,男同学就偷偷的给她起了绰号。 “他们管你叫什么?”袁德鹏一边揉搓着一边小声问着。 “他们都管我叫孙雅挺。最讨厌的是那个姓陈的体育老师,我本来跳远已经及格了,非让我跑过来再跳一次,就为了看我忽忽悠悠的跑步。\" 袁德鹏听后哈哈一笑,伸手把她从背后抱住…… 原来以为县委书记是高高在上清廉正经的大干部,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色鬼。 看到袁德鹏这样贪婪的吸着,卸下了电视里讲话时正襟危坐的伪装,孙雅婷也就放下了吊着的一颗心,把跟宋中飞经常上演的故事照搬了过来。 看她比金小晴还浪还骚,袁德鹏脑子里想着这些,身体很快又有了反应。 孙雅婷今天从班上来,穿着粉红色短袖上衣和深蓝色的西裤,这些衣服都是酒业集团订做的。 为了体现美感,孙雅婷让他们做的很修身,更显出了胸前的波涛汹涌和后面的圆润饱满。 等全部脱去了伪装,孙雅婷更显得玉润珠圆。 袁德鹏看着兴奋极了,高兴的和她滚到了一起…… 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唐明皇》,眼前胖乎乎的孙雅婷,不就是活脱脱的那个林芳兵扮演的杨贵妃吗? 想着当年的唐明皇,为了得到自己漂亮的儿媳妇杨玉环,竟然偷梁换柱的让她出家又还俗,来来回回的折腾一番,结果还是弄的天下皆知。 自己只不过对下属宋中飞点了一下头,他就把这样圆润的女人送到了面前,这皇上一般的待遇,自己可要美美的享受。 “我就是太激动了,但主要还是你这女人太美了。别着急,今晚咱俩战斗一个通宵,我肯定好好陪你,让你吃的饱饱的!” 孙雅婷转身坐起来,抽出两张纸巾擦拭干净。她虽然有些胖,但胖的性感放荡,那身上肉肉的手感,让袁德鹏感到很舒服。和这样的女人偷情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女人真是各有各的特点和长处,今天上了这个胖妞孙雅婷,他才知道肉多的女人也有自己的绝妙所在。 孙雅婷这几天迫不及待的想靠上袁德鹏这棵大树,除了上次心里遗留的那点点酸味,更多的是想尽快的找到更大的靠山。 宋中飞这几年给她的钱,被她用来买了房子、车子,手里还剩下一百多万,家里也过上了好日子。老公在镇政府里上班,忙的三天两头的不回家。 她是财务科科长,管理着宋中飞的小金库。这几年只有她知道,宋中飞挪用的款项有多大,有时候半夜醒来,想想那成堆的钱,她就再也睡不着觉。 看上去她每天上班快快乐乐的,实际上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被纪委监委喊去谈话。 她觉得这时候,自己需要重新结识另一个大人物,在关键的时候可以为自己说句话。而在这临曲县里,最大的人物也就是县委书记袁德鹏了。 如果能攀上这个男人,就算是被他玩弄够了也是值得的,他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如果以后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这个男人或许能救自己一把,可能就是他说的一句话,对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就会起很大的作用。 孙雅婷不知道金小晴攀上了袁德鹏是什么目的,心里想着在酒业集团里,金小晴并不直接接触钱。 她应该不是为了寻求保护伞,八成是为了想得到宋中飞的提拔重用。反正,金小晴也应该是有什么打算的。 上一次早餐的时候,孙雅婷故意把前胸挺的高高,设法引起袁德鹏的注意。她知道凭自己的长相,袁德鹏这个好色的男人,应该是把持不住的。 等两天就等两天吧,自己要装作矜持的样子,不会主动脱裤子去找他,那样的自己岂不是就像是妓女一样啦,太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了。 况且多等两天,也能让这个老男人的荷尔蒙再增加一些。估计昨晚他俩已经是“一鼓作气再而衰”,她可不想服侍这“三而竭”的男人,没劲! 孙雅婷和老公结婚快三年了,今年又有了孩子,现在两个人的感觉早已是平平淡淡如清水。 她老公是镇里的一个小科员,整天忙忙碌碌的五加二白加黑,再加上没日没夜的陪着领导喝大酒,体力和精力渐渐的日落西山,满足不了三十出头的孙雅婷。 这时候有了宋中飞的勾引,她才开始在外面卖弄风骚,勾引男人。 只要死心塌地的跟着流氓混,再好的良家妇女,也会很快的变成放荡的女人。自从跟上了宋中飞,她的思想便彻底解放了。 再者说,和这些有权有势的男人有几次风流韵事,如今不算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如今村里乡里县里,这样的事情简直是数不胜数,还不都是为了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他们张张嘴儿,打一个电话,就能办下来你跑断腿儿也办不下来的困难事儿,别人只能是眼看着羡慕嫉妒。 如果没有这样的官人,想过上好日子,累死累活也办不到。这个,孙雅婷很清楚。 宽大的浴盆里,袁德鹏抚摸着女人白白嫩嫩的细腰丰臀,心想刚才只是着急了一些。 他还是没改掉自己的老毛病,总是行色匆匆,着急麻慌的上车赶路,每每忽略掉沿途俏丽的风景。 自己平时只顾得欣赏那些窈窕淑女了,却不想原来全身肉乎乎的女人,也有一番别样的风情。 如此美好的夜晚,宋中飞把这样一个女人送上门来,自己怎么能三下五除二的简单应付,就放她回去呢?那简直太没有天理了! 在浴盆水浪的冲击下,他环抱着女人雪白的身子,两只手轮番抚弄着大铅球一样的东西。 她的那两个真是比一般的女人要大上一圈,两个手刚刚能把一个攥过来。 第291章 来一个君子动口不动手 袁德鹏听了孙雅婷的话,心里更加高兴,于是两个人急匆匆的冲洗干净,走出了浴室。 孙雅婷一丝不挂的走在前面。她的皮肤很好,浑身上下像雪白的瓷器,身上残存的几个没擦干净的水珠。 在灯光的照耀下,那粒粒水珠像光洁漂亮的冰晶,一闪一闪的晶莹又剔透。 袁德鹏靠着床背儿半躺着,点着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微微的闭着眼睛,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岁青春年少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新婚燕尔。 可即便是年轻的时候,他的老婆都很少这样伺候他。 她在家里受的是传统文化的教育,父亲曾经是县一中的物理老师,做过副校长、校长、教育局的局长,当时已经是樟树县的副县长,在家里对她也是严加管束。 她的母亲是县一中的语文老师,讲究的是诗词歌赋,一派大家闺秀的气质,就差给她灌输三从四德的教育了。 到了夫妻生活中,有时候袁德鹏想换换方式活跃一下,让她如此这般的加以改变。 可思想工作动员了半天,老婆还是不答应,并且说他耍流氓,思想肮脏不堪,让袁德鹏往往觉得扫兴万分。 和外面的女人偷情就不一样了,过往的众多女人都主动的这样伺候过他,他想怎样就怎样,他要她们干什么,她们肯定会干什么。 现在这个刚刚上手的孙雅婷,虽然看着有点儿胖,但到了实际操作演练的时候,却是那般的善解人意和风情万种。 这样美好的夜晚,有这样一个美妙的女人陪着,说话跟唱歌一样好听,让你免费玩弄个够,袁德鹏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艳福真是不浅。 比起回家跟自己的老婆做,老婆对自己的男人所能提供的服务,差距真的是十万八千里啊!这些女孩子,真是挺难得的,真懂得伺候男人。 这一个晚上,孙雅婷几乎没让袁德鹏闲着。她不断的变换着花样,服务和刺激着袁德鹏,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忙碌着。 到了凌晨三点多,袁德鹏也是哈欠连天,不知不觉露出了倦态。 “行了吧,再这么忙下去,明天上班肯定会犯困的”,饶是年轻的孙雅婷,最后也有些疲倦不堪。 “上什么班啊,明天你好好休息一天,我给宋中飞打电话”,袁德鹏气喘吁吁的说。 “镇里今天要去兴盛酒业检查,我老公跟着去我们厂子,肯定要去财务科的。我可不能歇班不在岗,那样他要是追问起来太麻烦了,还得说瞎话糊弄他。” “你随便想个理由,不就把他对付了?”袁德鹏闭着眼睛抚摸着身边的女人,脑海里猜测着,那个被他戴了绿帽子的男人是个什么模样。 “算了吧,长期说假话,早晚会露馅,我还是回去吧。你这一晚上也没怎么睡觉,上班不困吗?” 孙雅婷考虑到,他已经是过了五十岁的人了,到了注意身体的时候了。 “困了,我就关上门睡一会儿。秘书会告诉别人,我正在忙重要的事情。谁能把我咋的?”袁德鹏和她聊着闲天,也就分散了注意力,困意慢慢的袭了上来。 两个人搂抱着睡到了七点,孙雅婷又捅醒了袁德鹏,搂着他的腰,笑呵呵的问,“你还饿吗?” “工作了一晚上,我早就饿了”,袁德鹏摇着头笑着说。 “今天我直接去单位上班,不用给孩子留了,都贡献给领导吧,这时候领导更重要”,孙雅婷看看墙上的钟表。 想起宋中飞说好七点半过来接她,她便抚摸着袁德鹏的头笑着说:“宋中飞这就该过来接我了,你快点儿啊!” 现在的官场上,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迎来送往,这比埋头干工作可是重要多了。 你工作干的再努力,上级领导不见得知道。 而你没有参加对领导的接待工作,那上级领导没有在迎接的人群里看到你,认为你这是对他不恭敬,你的麻烦就大了。 “这不是不重视我吗?”让上级领导对你有了这个印象,那你的仕途基本也就到了终点。 从北河市到临曲县,前几年通了高速公路,原来将近两个小时的行程,缩短到了一个小时。这两年高速路面上车辆的增多,也曾出现过事故拥堵的现象。 今天是市委书记周永同到临曲县开展调研,市公安局提前通知了高速公路管理处,从早晨八点就封闭了北临高速。 九点整,一辆中巴车驶出市委大院,前后各有一辆警车负责开道和警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领导干部下基层,都开始使用中巴车了。看起来显得有些亲民,实际上很不方便。 各级领导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和交往圈子,平时带着司机和秘书,电话随时都会打进来,有些事情是不用避讳司机和秘书的。这两个人都是自己的人,不是自己的人也早就换了。 今天周永同下来调研,带着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范军成,秘书一处副处长、也是自己的秘书张金栋,这两个人都是形影不离的。 另外还有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吕蒙生,市发改委主任吴磊,市教育局局长刘德福,市公安局局长马勇顺。 前几年下来还是很威风的,经常是十几辆豪华的黑色轿车,组成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警灯闪烁警笛嘶鸣。 从去年开始,中央下发文件,要求各地要认真贯彻持之以恒正风肃纪的新部署新要求,坚持以上率下,充分发挥市领导示范带头作用,锲而不舍改作风转作风树新风,始终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 市委市政府也就出台了相关具体措施,其中一项就是市里领导干部出行要坚持轻车简从,市委书记、市长到基层考察调研,陪同的市直部门负责同志不超过3人,县市区(园区)陪同的负责同志不超过2人。 今天的出行就符合规定的要求,市委秘书长和秘书是做接洽和准备工作的,像司机一样,属于工作人员。市纪委书记是负责宣布广进商场失火事件处理结果的,他也不属于陪同人员。 今天车里市直部门负责人就是吴磊、宋德福和马勇顺三个人,不超过规定人数。 第292章 当秘书的没有二五眼 上了中巴车,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不方便,除了秘书张金栋,后面的其他几个人都把手机调成了振动模式。 上车以后几个人互相寒暄几句,悄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前后都留出了两个空位,方便他们的私人沟通。 看看自己的老板没有什么事儿,周永同的秘书张金栋给县委书记袁德鹏发过去短信:袁书记,我们已经出发了。 别看他只是个秘书,可他跟的是市委书记,那可是北河市一面高高飘扬的旗帜。哪个县委书记也不敢小看他一眼,谁想找周书记单独汇报工作,都要经过他这个秘书这一关。 每次袁德鹏到市委书记周永同这里汇报工作,都要带一点东西送给张金栋这个秘书,回回不空手。 他也是什么稀罕送什么,什么流行送什么,反正世面有的东西,什么好烟好酒高档茶叶补品,还有流行的电子产品,只要觉得能够拿得出手了就行了。 不像青阳的县委书记李宁德,他仗着自己岁数大资格老,每次来了都是“小张、小张”的叫着,好像张金栋是他的秘书。 他的嘴上也是假装和张金栋亲热,每次的话都是“等有时间了,小张你到我那里坐坐啊”,好像能吃到他的一顿饭,是天大的恩赐。 一个北河市只有两个秘书最神气,一个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张金栋,一个是市长的秘书杨玉虎。李宁德也不想一想,一个市委书记的秘书,为了吃你的一顿饭,驱车一百多公里? 想请张金栋吃饭的领导排着老长的队伍,他们都是花着公家的钱,酒酣耳热间能和市委书记的秘书称兄道弟,掌握本市最机密最前沿的信息,为自己的发展谋划道路,何乐而不为呢? 摸清这个李宁德的臭毛病后,张金栋就想让这个说空话耍大牌的县委书记长长记性,他越是急着想见市委书记,越要让他在屋里等上仨小时。 “您别急啊,书记正接待重要客人。我有点儿忙,那边有水,您自己倒啊,别客气”,说着他头也不抬的看文件,生生的把个县委书记李宁德撂在冷板凳上。 周永同前几年担任市长的时候,随身秘书是张月庆。随着他提升为市委书记后,张月庆跟了他四年,也有了想下去的想法,他便想着把他放到临曲县去当县长。 等常委会讨论通过后,周永同问张月庆,“你看你们秘书一处,谁更适合给我当秘书?” 张月庆故作深沉的想了想,把处里几个人的长处和不足耐心的给他分析了一下,最后向他郑重的推荐了张金栋。 张金栋这小伙子思路比较活跃,遇事爱动脑筋。张月庆那时候刚从樟树县发改委主任位置上调到北河市里,担任市长周永同的秘书,人生地不熟的,在市政府办公厅里谁也不认识。 张金栋是北河市的本地人,老家就在南郊区,他爹张衡是南郊区的区政府办公室主任。 他大学里学的是中文专业,这也是老爹张衡给他选择的。作为办公室主任,张衡知道当秘书工作辛苦,要认真耐心,但跟对了领导,提拔也是相当快的。 看自己的儿子长相俊秀,身材高挑,他便把儿子向这条路上培养,时时引导处处指路。 大学四年,张金栋从学生会主持人开始,一步步熬到学生会主席,成为学生党员,优秀团干部,有了光鲜的履历。 顺便着,张金栋参加了两次省里作家举办的写作培训班,从章节到段落,再到每一句话应该怎么说,都学的耐心细致。 经历了三年高中拼死拼活的努力,有些孩子上了大学就以为“船到码头车到站”,先痛痛快快的玩儿上半个月再说。 哪知道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儿,由半个月玩儿到半年,等考试前恶补几天,结果也就是弄个六十分万岁的稀松平常。 更有的学生门门挂红灯,被学校劝退回家。 张金栋上大学时,他的舍友经常找不到他。开始以为他是下课后回家了,却不知道他在图书馆大量看书。 等到省报副刊上刊登了署名“张金栋”的连载小说,他们都还不知道,自己班里的那个张金栋就是报纸上连载小说的作者“张金栋”。 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有些青年准作家的光亮头衔,又有老爸张衡的一番运作,他如愿以偿,进去了市政府办公厅。 “这以后参加工作了,就要转变思路,光靠埋头苦干是不行的,不仅要低头拉车,更要抬头看路”,临上班前,张衡让老伴儿做了几个菜,爷两个边喝边聊,他耐心的嘱咐着儿子。 从来都是父传子真心实意,那是百分之百的没有藏着掖着。张金栋记得小时候他爹给他讲的故事: 相传在盗墓行业,有个不成文的规则,父子搭伙的都是儿子钻进墓穴,父亲在外面一件件接收墓葬,而不是父亲下去,儿子在外面接收。 为什么? 谁也不知道墓穴里终究有多少价值连城,最后一趟送出后,竟然有贪心的儿子敢把父亲闷死在墓穴里,独吞那些璀璨的宝物。 而换作在外面接应的是父亲,最后一趟都是使劲儿拉出坑道里的儿子。 千年盗墓传说,还没听说谁把儿子闷气在墓道里的,除非是现代那些父子俩没有通过dna检验那一关的,可见“父子”与“子父”不是一码事。 “那需要怎么办?”张金栋又给张衡满上一盅酒,都说是师徒如父子,其实父子也如师徒,传的都是实打实的真玩意儿,“我敬您一杯!” 平日里张衡难得在家里喝酒。作为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他有喝不完的酒局,但为了儿子的将来发展,他感觉有必要深谈一次。 张衡是希望儿子张金栋能够像自己一样,并且要努力超过自己,在仕途上有个大的发展。但要想那样,必须起点高,步子快,最佳路径就是做大领导的秘书工作。 “你看啊,咱家不是多有钱,但也不缺钱。你姐夫开的生意,有咱们一半的股份,足够咱们家开销了。 你上班后,看准一个顶头上司,他缺钱就送钱,缺女人送女人,投其所好,用不了几年,他一提携,你就起来了”,张衡看着儿子的眼睛,认真的说。 能给领导当秘书的,可没有脑子缺根筋的二五眼。 第293章 父子如同师徒 这话也是憋在老爷子心里很久了,一直不知道怎么说,今天以酒盖脸就给儿子说了,说错了就当是喝多了,算作自己岁数大了信口开河的胡说。 “你怎么教儿子这些东西?有个不学好的女婿了,你还想让儿子不学好啊?”老伴儿这时候端菜进屋,瞪了他一眼。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当好人,现在有好人的活路吗?你看看现在当大官挣大钱发大财的,有几个是循规蹈矩遵纪守法的好人?”张衡一句话就把老伴儿怼了回去。 “你听爸的话,没错。你看你姐夫高千里,要是还在棉纺厂上班,干他那个破电工,每天爬上爬下的修理电闸,能过上现在的日子吗?”张衡说着抿嘴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张金栋的姐姐张金燕,小时候被邻居放鞭炮崩瞎了一只眼睛,小小年纪就成了残疾人。长大后万般无奈,高不成低不就的,下嫁了棉纺厂的电工高千里。 棉纺厂本来就不死不活的,老丈人张衡就让高千里办了个停薪保职,承包了区政府下面一个三产的闲置楼房,开了一家“高朋”大酒店。 张衡充分发挥了本地人的优势,自己又当着区政府办公室主任,开业没一年就把酒店弄成了三星级。 想攀上区领导的谁不巴结巴结他,况且到哪里消费不花钱?反正都是公家的钱。 “千里哥,您这里的特色是什么?”经常有半熟脸的朋友这样问。 “我这儿的特色,就是他妈的特色”,电工摇身一变成为总经理,高千里身上多了江湖气,拍拍对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姐夫高千里就是这家三星级酒店的总经理,他们那里一条龙服务,自然有众多的按摩小姐。 现在的酒店,没有按摩小姐,生意都不好,客人都不愿意住。有了张衡的上下运作和暗中保护,一时间高朋大酒店生意兴隆。 异地任职的张月庆的到来,让张金栋发现了机会。都姓张,五百年前是一家,他毫不犹豫的贴了上去,想方设法接近张月庆,下班后经常的请他喝茶吃饭洗脚唱歌泡桑拿。 张月庆刚到北河市,自然是两眼一抹黑。老婆还在樟树县城,没有跟着调过来。 年纪轻轻的精力旺盛,每逢夜幕降临忙完一天的工作,伺候周永同休息后,一个人疲惫的回到宿舍,难免孤寂落寞。 这个时候,张金栋的及时出现,弥补了这一切。 北河市是个纯消费城市,最发达的是餐饮和娱乐业。主要街道是高楼耸立的大酒店,到了晚上霓虹灯闪烁,车流不断。 稍微不太知名的街巷里,到处都是桑拿店、按摩店、洗脚店。 到了夜晚灯红酒绿,不时可以看到那些穿着暴露袒胸露乳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搔首弄姿眼神勾魂,向路边每一个经过的男人兜售自己的青春。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张月庆的思想开始了蠢蠢欲动。无奈他一个外乡人刚来到北河市,不知道这里水的深浅,自己的身份又是如此的敏感,他还不敢拿着前途命运开玩笑。 如果是一般的人,随便找一个三陪小姐,带到酒店里就上床了。 可他是市长的秘书,一旦被人发现了,那可要影响他主子周永同的形象。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市长的秘书嫖娼被公安当场逮住了,那得多丢人啊,肯定会成为轰动全省的新闻,自己这一辈子就完了。 所以晚上下了班,经过那些粉红灯光笼罩全屋的路边各色店铺时,张月庆看着那些浓妆艳抹的妹子冲他招手,也不敢挪动脚步。 至于大院里的女人,他就更不敢碰了。 进了市政府办公厅,张月庆慢慢的发现,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很硬的关系。 随便一个收发文件的小姑娘,说不定后面的背景都很深厚。不是这个副书记的外甥女,就是那个部长的侄女,或者是哪个领导眼里的相好,关系盘根错节,复杂的程度远远超过了联合国。 碰了她们其中的哪一个,说不定都是引火上身,弄的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被踢出市政府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刚来的时候,他还是安分守己的。但张金栋惦记上他之后,极力的巴结接近他,获得他的绝对信任。怎么办呢? 光要是说请吃请喝,张月庆一个市长的秘书,什么没吃过,什么没享受过,对人家真的没有多少吸引力。 想起老爹的那段叮咛嘱咐,张金栋便去和自己的姐夫高千里商量,过几天把张月庆请到酒店桑拿中心,物色一个长得精彩又靠得住的三陪小姐,到时候给他用上。 那一天晚上,两个人合作完成了市长周永同去省里的一个汇报材料,看看表已是十点多了。坐了一天,都是腰酸背痛的难受。 张金栋跟张月庆说:“庆哥,我发现一个好去处,咱俩一起出去散散心吧,按摩按摩,解解乏去。” 在整个市政府办公厅的同事中间,现在和他关系最亲近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张金栋,逢年过节的总要给他备上丰厚的礼物。他的年龄比张金栋还大几岁,私下里张金栋亲热的叫他“庆哥”。 两个人上了张金栋的车,出了大院,直接开向南外环。 见他有些狐疑,张金栋笑着说“去我家那边,到时候你看看就知道了。现在先保密\",说着加大油门,汽车很快就上了环城高架桥,向南郊开去。 到了高朋大酒店的停车场,张金栋停好车子,直接带着张月庆,避开酒店的大堂,走进酒楼僻静处一个专供员工使用的电梯,到了酒店的顶层。 为了让张月庆感到放心,他给姐夫高千里打过去电话,“我们已经到顶楼小歌厅了,你让人上来吧!” 看到包间里彩灯闪烁,光线昏暗,张月庆这时候已经猜到,要发生什么事情。 他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兄弟,你和这里的老板,什么关系?” 张金栋一听,就知道张月庆是不放心,就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庆哥,你就给我一万个放心吧。这是我姐夫的酒店,他这里安全得很,公安那里有咱们自己的人。 几分钟过后,就听见门铃响,张金栋快步过去打开房门。 只见两个都是二十岁出头,个子高挑长相漂亮的姑娘出现在门口,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满目含情的望着他俩。 第294章 俩人成了铁哥们儿 见屋里的两个人衣装整洁,面色清纯,不像是社会上描龙绣凤的人,穿蓝色短裙的女孩子也就稍稍放心。 她轻声细语的问了一句:\"你们是高总安排好的客人吗?\" 张金栋笑着说:“绝对没错,你们请进吧,就等你俩了!” 两个姑娘踩着嘚嘚作响的细细高跟鞋,款款走进了包间,随手关上了厚重的厢门。 坐在沙发里的张月庆翘着二郎腿,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进来的两个姑娘。 穿蓝色短裙的个子有一米六五以上,穿着像空姐一样的精致套装,面白如玉,胸高臀翘,一头长发在脑后高高的盘起,浑身上下透着干净利落。 穿红色短裙的女孩子像个学生妹,个子要稍微高一点。她的上身是月白色的露脐装,那圈雪白的肚皮上露出圆圆的肚脐眼,像是白玉上镶嵌了珍珠一般。 两个女孩子没什么可挑剔的,都是清纯淑女的样子,没有浓妆艳抹。长成这个样子走到大街上,也是男人们注目的对象,回头率肯定在九成以上。 两个女孩子一左一右,坐到了张月庆的旁边。 张月庆左顾右看,顿时感到喉咙发痒,悄悄咽了口唾沫。 这两周忙的没回家和老婆亲热,此时一股难以压制的火苗子开始在心里陡然升腾。 张金栋看看张月庆的眼神,就知道他对眼前的两个姑娘很满意,笑着说: \"老板,她们都是刚来不久的新人。听这里的哥们儿说,她俩推拿按摩的手法都不错,咱哥俩今晚一人一个,按摩个通透。\" 平时他都是管张月庆叫“庆哥”,到了这场合,他尽量避讳着,没带出任何蛛丝马迹,只以“老板”称呼张月庆。 张月庆很是受用,笑着点点头,说:\"不错,不错”。他一指左手边那个蓝裙子的空姐模样的女孩子,“就让她给我按摩按摩吧。\" 张金栋便招手搂过来那个学生妹模样的,亲热的摸了几下,对那个空姐模样的说,说:“妹子,拿出你最好的本领,把我老板伺候好啊!” 空姐模样的姑娘笑了笑说:“哥你放心吧,我们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手头的功夫都好着呢,肯定能把领导伺候好!” 昏暗的灯光下,四个人唱了几首歌,跳了几段舞,不知不觉喝下了两瓶红酒。 那酒劲慢慢的袭了上来,两对男女跳着舞便粘在了一起,空姐模样的女孩子已经和张月庆在深情的吻着。 看看火候已到,张金栋把一张房卡塞到张月庆手里,“6楼的618房间,那地方不错。我在顶头的602房间,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四个人乘坐电梯上了六楼,悄悄去了各自的房间。 给张月庆开的是一个豪华套间。里间是卧室,外面一间是会客厅,放着沙发、茶几之类的东西。卫生间装饰豪华,比起那些五星级的大酒店,各项设施一点也不差。 等把门关好后带上保险,空姐模样的女孩子一句话也没说,进屋就开始一件件的脱衣服。 张月庆是头一次干这事儿,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站在旁边用贪婪的眼神,看着她越露越多的身体。半个多没有碰女人了,这年轻人心里早就有些有些心猿意马。 空姐模样的姑娘扭回头,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领导你赶紧脱啊。咱俩去把每个零件儿都洗干净,这一晚上保证让你看个够!\" 张月庆这才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脱个净光,随着姑娘进了卫生间。 在姑娘的热情服侍下,他很是享受了一下什么是鸳鸯浴的味道,心底的激情不断上涌…… 或许是憋的太久了,张月庆几分钟后咂巴咂巴嘴儿,感觉自己太不男人了。 明天上午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市长周永同要去省里看望岳省长住院的家属,说好了不用他跟随。 明天上班晚了也没什么问题,谁又能严管市长的秘书,要是有人问,就说出去给领导办点事,不信他敢追着往下问,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在外面过一夜。 从卫生间里出来,擦干净身子,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张月庆看着这个空姐模样的修长白皙的身子,决定自己这一夜,要好好享受享受她。 他打通了张金栋的电话,说:\"老弟,我们明天早上吃过早餐后,再回去怎么样?\" 张金栋喘息着说:\"没问题啊,我就是这么安排的。哥你好好享受吧,要是她服务的不好,我再给你换一个”,听他那边的动静,好像是已经吹响了冲锋号。 放下电话,张月庆问那女孩子,“你怎么知道我是领导?” 女孩子笑着说:“各行有各行的门道,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眼光都准着呢。有人出钱请客泡妞的,那都是请领导。你不仅是领导,将来还肯定能当更大的大领导。到时候走到大街上遇到,哥别说不认识妹子啊!” 奉承的话谁都爱听,张月庆心里高兴,和女孩子又开始缠绵起来。 这空姐一样的女孩子还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刻苦钻研过服务本领,服务态度极好,又专业又敬业,比自己的老婆伺候得到位多了。 “你这技术太好了,要是在厂里,怎么也得是个八级工”,张月庆的老爹是个工厂的老师傅,在他的印象中,技术最好的就是八级工了。 “我们是第三产业里的特殊服务者,不但要长相好,还得技术好。有的客人是很挑剔的,我们也就成了漂亮的技术工种。等你当了大领导,到时候想着给我们颁发高级职称证书啊”,女孩子笑嘻嘻的说着话,一双媚眼看着他,抬起右手抚摸着他脸颊上微微露出的胡茬儿。 在家里,张月庆不敢挑剔自己的老婆技术不好,只能慢慢的引导。一旦自己太挑剔,老婆可能翻脸就问,“你嫌我技术不好,是不是遇到技术好的了?” 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盘问,把一道生活中的美餐折腾的美滋美味。她要是不提供服务了,不让你上身,你还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到时候还得厚着脸皮上前求她。 整整一个晚上,两个人不知疲倦的折腾着自己和对方,算是彻底的放空了身子。 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和张金栋两个人走路都有些腿发软,疲惫不堪的同时却又感觉,虽说被掏空了身子,可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是舒服的。 第295章 市领导下来调研 这事也别怪张月庆。老婆不在身边,年轻人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谁也不会节制自己。 这就像第一次喝茅台酒的人那样,知道那是烈性酒,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很容易过量。 从那次以后,张月庆和张金栋成了传说中的“四大铁之一”,关系比起办公厅里的其他人更近了一层。 当周永同问他,谁更适合接替他担任自己的秘书时,张月庆拐弯抹角的推荐了张金栋接手市长秘书的角色。 张金栋在办公厅呆了四年了,对秘书工作很熟悉,眼里有活儿,文笔通畅,写材料比其他人快了许多。 周永同试用了一段时间,对他非常满意,于是就留下了他。多培养一个秘书,等于多一个自己的嫡系,对于他,何乐而不为呢! 跟着领导水涨船高。两年后,周永同顺利成为市委书记,张金栋便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私下里被北河市官场称为“二号首长”。 真是时来运转啊!张金栋知道,只要当上这个市委书记秘书,用不了两年自己就可能升为副处级干部了。 现在的官场上,要想进步快,只能是跟对人。在市委常委会上,有书记给你说话,只要没有原则性的问题,晋升的速度就会相当的快。 这样两三年一个台阶,很快就能混到正处级,往下面一放,不是区长就是县长了。 运气好的,到了四十多岁,还可能成为厅级干部,老爹张衡给自己设计的道路真是太宽阔了! 张金栋今年才三十二岁,他觉得自己在市委办公厅熬了这么久,终于算是熬出头了。自从跟上了市委书记,他的心里乐开了花。 虽然他年轻,但袁德鹏对他尊敬有加,虽然年纪赶上了他老爸张衡,私下里却总是一口一个“老弟”的叫着,逢年过节的也让秘书秦越到他这里来走动,两个人的关系相当紧密。 接到张金栋的短信,袁德鹏通知县委办公室主任李家平,“周书记他们已经上高速了,我们也出发吧。” 别看只是去高速口迎接上级领导,这让谁去,不让谁去,可是很有讲究的。 像今天这种迎接市委一把手的场合,县里四大班子一把手,在家的县委常委,是缺一不可的。 那些和袁德鹏关系一般的、不在常委之列的副县长、关系差一点的人大副主任和政协副主席,是根本没有这露脸机会的。 还差半个小时的时间,一辆辆小轿车已经停满了高速收费站的右前方,里面坐的都是来迎接的官员。 现在的官场上,迎来送往可是个大事。虽然大家都觉得很烦,觉得这样把有限的宝贵时间浪费在无聊的迎送上实在是可惜。 但是谁都没办法,好像是约定俗成一样,大家都还得这样做,好像不这样就觉得对不起上级领导似的。 何况自己到下面去,不是也喜欢那里的下属夹道欢迎吗? 收到张金栋发来的短信,“我们大概还有十分钟到”,袁德鹏低声说了句,“下车”,秘书秦越连忙从副驾驶位置上跑出来,给他打开了车门。 见袁德鹏下了车,附近的小轿车纷纷打开了车,走下来县长张月庆,县委副书记张春生,人大主任宋中宽,政协主席张旺。 后面远一点的车里里,下来了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李志强,组织部长祁天民,宣传部长金玉林,县武装部政委王又海,统战部长岳金凤,县委办公室主任李家平,县委常委、城关镇党委书记隋玉良。 每个人都是快步走过来,在袁德鹏的左右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齐刷刷的站好队。谁挨着谁,不用提醒,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身后不远是他们的秘书或者类似秘书的办公室副主任,与前排领导的位置保持着不远不近。那距离,远到你听不清领导间的私下交谈,又近到领导转身找你能招手即到。 市交警支队的警车在头前开道,市局局长也在中巴车里面,这次行程就比较顺利了。 他们一路上不见有任何车辆超车,前面眼界之内也不见一个车辆,整个高速公路的向北半边道路,这段时间只允许他们三辆车通行。 车队畅通无阻,一个小时刚过就到了临曲县的高速路口。 今天高速收费站的四道道闸全部抬起。看到警车远远的驶过来后,几个收费员齐刷刷的起立,向车辆举手行礼。 袁德鹏一行人赶紧走上前去,按顺序站到了中巴车的门口,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容。 在他们的笑容和掌声中,市委周书记缓缓走下了车。 周书记身高有一米七五的样子,走起路来不紧不慢,显得十分沉稳。尤其是脸上,所表露出的冷冷的气质,在这些官员的满脸笑容中显得特别的醒目。 人过中年,他脑门上的头发也不多了,有几缕头发稀稀疏疏的趴在脑门上,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光亮的头皮。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非常的精神,尤其是他宽大的脑门,在阳光下下熠熠发光,像是抹上了一层油水一样。 “热烈欢迎周书记来我县调研指导”,袁德鹏跨上一步,和周永同紧紧握手。 “说不让大家来接我,怎么还是来了?大家都很忙嘛”,周永同和前排的县领导一一握手,微笑着点头致意,最后朝后排的秘书们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他嘴里说着不让你来接,那是客气。你敢不过来接吗?接晚了都不行! 上午十点半,在县委大会议室,首先召开“四二六火灾事故情况通报会”,市纪委书记吕蒙生宣读了市委决定,对相关人员予以严厉处分。 新闻科的乔玉儿坐在后排记录,撰写着新闻稿。市县电视台的记者早已占据了有利地形,摆好了摄影机。 袁德鹏和张月庆听着,市里下的这个处分决定,和县里上报的完全基本一致,只是把主管副县长范一统免去现有职务,转为同级别调研员。 调研员就调研员吧,一场大火死了这么多的人,没把自己整进去吃窝头就不错了。反正岁数也大了,从此可以不再提心吊胆,高枕无忧的过上清闲的日子。 不是有那个“四大闲”的顺口溜吗?叫做“大款的老婆、领导的钱,下岗职工、调研员”。 第296章 你一直是能干的 市委市政府的通报结束后,袁德鹏代表县委做了表态发言,完全同意市委对火灾事件的处理结果,要求全县干部群众引以为戒警钟长鸣,并把近期安全生产大检查的情况向领导做了汇报。 周永同对上午的会议做了总结。 他说,临曲县这次火灾事故,留给我们的是惨痛的教训。但是失一次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同志们心目中没有安全生产的理念,可怕的是我们没有记住这次血的教训,没有对人民的生命财产负责的精神。 有了这种精神,我们就没有做不好的工作。希望临曲县的领导班子和全县人民总结教训,知耻后勇,全面完成今年工作任务。 中午简单吃过饭后,周永同没有休息,车队去了黄叶乡的学校调研,随同的有市发改委主任吴磊,市教育局局长刘德福。 临曲县这边,是县委书记袁德鹏,县长张月庆,县发改委主任李越,县教育局长宋其峰陪同。 袁德鹏和张月庆两个人,提前从周永同的秘书张金栋那里悄悄得知,是有人写了匿名信,将黄叶乡中心小学教室简陋、拖欠教师补贴、教师生活条件艰苦、学生饭菜质量差等问题反映到了市委书记周永同那里。 “这帮文化人,真他妈的难伺候”,袁德鹏气的直骂街,狠狠的说: “现在各行各业都不景气,咱俩天天发愁给他们开工资的事儿,每个月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补西墙,没过一天消停日子,他们怎么还闹开了?” “哪有知足的啊,他们看着别人能有这样那样的好处,自己只能吃粉笔面子,心里不平衡呗”,张月庆这样分析着说: “如今县城里的人们,注重孩子的学习,舍得投入。老师们私下开个辅导班,每个月挣得盆满钵满。山里老师也知道这事儿,也想挣这笔钱,无奈村里的人们手头拮据,没有给孩子补课都想法啊!” “金广进那边处理楼房和汽车,冻结存款,还有他那个小姘头谷小静那里,总共弄了多少钱?”一想到用钱,袁德鹏猛然想起来这件事。 “除了给他们家属留下日常生活居住的基本用房,其他的房产和汽车都给拍卖了,连同冻结的存款,还有谷小静那里吓唬出来的钱,有三千五百万多”,张月庆说: “我们归还了向蒙自强的借款,安抚好死伤者家属,还剩下一千二百多万。” “这个他妈的老财主,给我们捅了天大的窟窿”,袁德鹏骂了一句,对张月庆说: “从这些钱里面拿出二百万,在周书记到来之前,把拖欠老师们的加班费先补齐。这几天给学生们的伙食也搞上去,别的问题以后再说。” 想了想又说,“行了,教室房屋改造的事情,我让蒙自强来办吧,他那里什么都是齐全的,上手快,否则时间上就等不及了。” 一行车队开进了黄叶乡中心小学,校长早就接到了县教育局的通知,组织了山里中学的鼓乐队,在学校门口敲锣打鼓的迎接领导,少先队员还把捆扎好的鲜花献了上去。 领导们转着圈的视察学校房屋情况时,遇到了正在架着仪器测量的蒙自强几个人。 “这是市委周书记,这是我们县的建筑商蒙自强”,袁德鹏赶紧给他们介绍着。 “听说过你的大名啊,这些年没少给学校捐款捐物,我代表市委谢谢你们这些民营企业家”,周永同握着蒙自强的手,笑呵呵的说。 他俩私下里多次见面,蒙自强逢年过节都要带上厚礼登门拜访。但在这种人多的场合,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也就装作是陌生人更好一些。 “这都是市委领导的好,下一步我们正准备投资乡里的学校,把他们改造成教学设施完备、师资力量充足的希望小学。我没上好学,但要让我们的后代好好上学”,蒙自强诚恳的说着。 这几句话,前几天乔玉儿就给他写在了纸上,有时间他就拿出来念念,慢慢的变成了自己想说的话。 “好啊,有了好的学校和老师,我们的后代才有希望。你一会儿也参加我们的座谈会吧,也听听老师们的想法”,周永同和蒙自强再次握手。那一瞬间,站在侧面的乔玉儿按下了快门。 座谈会上,有的老教师提出,现在年轻教师都希望到城里买房居住,不愿意住在乡下,他们老教师大多住在附近的村里,雨里雪里的走山路,实在是太辛苦。 周永同听了频频点头,看了袁德鹏一眼。 袁德鹏点点头,又看向蒙自强。这是他俩提前安排好的,这时候该蒙自强上场了。 只见他像个小学生一样,举起了右手。周永同一笑,说蒙总你说吧,不用拘谨。 蒙自强说:“我到咱们学校来了两趟,这里地质条件很好,我想在筹建希望小学的同时,顺便给老师们解决居民楼问题。我们估算了一下,盖一栋四层小楼足够用了,也就半年的时间,肯定能入住。这对我们建筑行业来说,不是什么困难事儿。” 座谈会上的老师们立刻鼓起了热烈的掌声。张月庆心中开始由衷的佩服袁德鹏,别看他平时叶骂骂咧咧的,这老哥今天的戏演的确实精彩无比。 回来的路上,车队右拐去了水库边,那里是吴月霞操办的网箱养鱼项目。 “明天我穿什么呀?”昨天晚上,两个人在宾馆的6118房间高兴之后,吴月霞光着身子趴在大床上,喃喃的说。 “你要穿的像普通工人一样,战斗在工作的第一线”,袁德鹏闭着眼睛,抽着事后烟,“可不能像到我屋里一样,穿的这么凉快啊。” “我这回就扮演一次工人阶级的形象,说好了,你可不许嫌弃我太丑啊”,吴月霞说着话伸出手,“你要是嫌弃我,我以后就要远离你了,嘻嘻。” “明天,你就给周书记留下苦干实干能干的好形象。等提拔副县长时,往上一报,他对你有印象了,我在他面前也好说话”。 望着和初恋女友极其相像的女人,袁德鹏嘱咐她的同时,又笑着说,“怎么能嫌弃你呢?当然了,在我面前,你一直是能干的。” “那你现在还能干吗?”说着话吴月霞翻身坐了上来,两个人又开始了嬉笑打闹。 第297章 临曲宾馆的晚宴 今天周书记来水库边视察,吴月霞准备了一身迷彩服,一双高筒雨靴,坐在车里看着碧波荡漾的水面。 “风波微漾谁心事,岁月无痕忆有痕”,回想走过的这一路,和这路上遇到的四个男人,水产学校时的班主任、许志明、袁德鹏和小邢老师不断闪现在她的眼前。 自己原本是委托远房的表兄夏同林,给许志明说上一句话,她只想回到乡政府踏踏实实的上班。 没想到献出了处女身子后,许志明一番运作,她成了乡里农技站的站长。更没想到从此顺风顺水的,成了现在的水产局副局长。 听袁德鹏说话的口气,她成为副县长已十拿九稳。作为临曲县的最高领导,在县里说话一言九鼎,再加上两个人之间无法言说的亲密关系,她感觉他能够办成这事儿。 回首望,岁月无痕,向前看,阳光明媚。看着波澜不惊的水面,此刻吴月霞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嘀嗒”一声,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是袁德鹏的秘书秦越发过来的,“吴局长,我们离开黄叶乡了,十五分钟后到水库。” 吴月霞连忙放下手机,到后排座位迅速换上迷彩服,蹬上了雨靴,跑到水库边的饲料台那里,对一个工人喊着: “去交叉路口看着点儿,车队过来就挥挥手,你们这边就开投饵机。” 眼看着一个工人跑向岔路口的方向,她转身喊上一个驾驶员,跳上了摩托艇,说了句,“向水库网箱那边开,看到有车队过来,咱们再兜回来。” 摩托艇呼啸着冲进了水库,后面的螺旋桨推开了层层波浪,一波一波的向远方荡漾着散开。 每天是晚上五点投饵料,今天刚过四点,还不到时候。没办法啊,谁让周永同他们这时候来呢? 领导啥时候来,就啥时候给鱼喂食,要的就是这个热闹的场面,只能让水库里的鱼儿自己调整一下胃口吧。 七八辆小轿车停到水库边,袁德鹏陪着周永同走到了投饵机附近,跟工人们询问养鱼的情况。 “你们吴局长呢?”袁德鹏没看见吴月霞,心中有点纳闷,抬头大声问料台上的工人。 那工人用手一指,只见远远的水面上,一辆摩托艇飞驰而至,转眼间到了岸边,从上面跳下来一身迷彩服的吴月霞。 “我来介绍一下”,袁德鹏对吴月霞的穿着打扮相当的满意,相比较一身职业女装,他更喜欢吴月霞的野丫头形象。 “周书记好,欢迎您来视察”,看周永同伸过手来,吴月霞连忙在自己的裤子上来回蹭了蹭手。 “装的还挺像”,袁德鹏身后的张月庆心中不禁暗暗一笑。 听吴月霞介绍网箱养鱼的情况,以及和韩国市场下一步的签约,周永同很高兴,对他们勇敢打开外贸经营的好做法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晚上六点,在临曲县宾馆宴会厅,袁德鹏为周书记一行人举行了盛大的晚宴。 临曲宾馆位于县城靠北的位置,建在一个小山坡上。初建的时候,起名叫县委招待所,经过历次改扩建,已经成为临曲县占地面积最大,风景最优美,软硬件设施最高档,接待水平最高的四星级酒店。 聂占元当上县委书记后,嫌这里的设施太陈旧了,于是让县财政拨款五千多万,又从商业银行贷款三千万,重新建设了一栋主楼,新增加了二百多个床位。 他们又把老楼装饰一新,临曲县招待所的名字也就变成了临曲宾馆,确定为县委县政府的指定接待地点。 为了尽快挣钱还上贷款,他们把餐饮业务对外开放,两个大厅可以操办婚礼,几乎每个星期都有婚礼在这里举行。 袁德鹏当家后,又拆了宾馆东北角的乒乓球馆。那时候是聂占元爱打乒乓球,建了这个场馆。 袁德鹏在场馆的旧址盖起了三栋小别墅,留着大领导过来时专用。 这三个西式的小别墅位于宾馆一角,闹中取静,掩映在假山、花坛、葱绿的树木之中,与左前方后楼只有一个月亮门相通,很适合居住。 今天袁德鹏就把周永同、吕蒙生和秘书长范军成安排在了这里。 酒宴设在临曲宾馆三楼宴会厅,参加的人员自然经过了袁德鹏的“钦定”,无关的人员一个都不能多,该来的人同样一个都不能少。 “常委们还是都参加吧”,袁德鹏在心里掂量来掂量去,觉得这几个常委还是顺合自己心意的,他们也都盼望着和市委书记喝上一杯酒,套套近乎。 虽然他们各有各的主子,每个人的背后都有市里常委的影子,或是老乡,或是亲戚,或是战友。亦或有的人还是省里领导的关系,但要是到了提拔重用的节点,没有周永同的点头,事情同样难办。 在如今的官场上混,最怕的就是行事简单粗暴,任何事情都是自己想当然的说了算,做事情时哪怕是一件小事儿,你超过了别人可以容忍的底线,就把眼前的有利因素转化为永久的不利因素了。 碍于情面和上下级关系,当面他们不敢顶撞你,可会背地里做些手脚。关键的时刻,比如该提拔你了,就写几封涉及你的匿名信,不断地告你。 哪有不犯错误的人,哪有屁股干净的干部?你官当的再大又能怎样,照样让你心烦意乱不得安生。 总有人告你,那提拔你的事儿就等等吧,否则逆风提拔,提拔你的人也有偏袒和受贿的嫌疑。 这一等可能就没有了期限,所有长期混迹官场的人,都明白这些道理,只要没触动你根本利益的人,尽量不得罪。 临曲宾馆的主宴会厅被布置的花团锦簇。大厅铺上了红色的地毯,放了四张大桌子,上面是金黄色的台布,已经摆放好了餐具。 那些金光闪闪勺子、叉子,都是镀金的,在璀璨的吊灯照射下,熠熠发光。 前两张餐桌的每个位子上都放有标牌,上面打印着就餐者的名字。 第一桌靠里,主座面南背北,自然是周永同的座位,他的左边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吕蒙生,右边是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范军成。 第298章 不上市场的香烟 再往下,左右挨着就坐的是市发改委主任吴磊,市教育局局长刘德福,市公安局局长马勇顺。 临曲县四大班子首领,县委书记袁德鹏,县长张月庆,人大主任宋中宽,政协主席张旺陪坐在下首。 原定每桌是十个人,坐的宽松一些,领导们的私事儿都比较多,打个电话什么的距离太近不方便。 可那样就剩下了县委副书记张春生,论级别他也勉强可以坐到这第一桌。 “加一把椅子吧”,一把大火刚刚过去,市委领导没有深究,总算是过关了。袁德鹏心里也是高兴,他对秘书秦越说: “第一桌十一个人,加上张副书记,都还用上次的标准,十五人的桌面。” 周永同的秘书张金栋在靠近主桌的第二桌上,找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桌牌。 陪坐在那里的是几位挤不上第一桌的县委常委,包括常务副县长李志强,组织部长祁天民,宣传部长金玉林,统战部长岳金凤,武装部政委王又海,办公室主任李家平,城关镇书记隋玉良。 还有陪同市里对口部门的县发改委主任李越,县纪委书记马章科,县公安局长唐国定,县教育局长宋其峰。 前面的几个人和张金栋一样,都是副处级,但年纪比他大了许多,有的都已经赶上他父亲张衡的岁数了。 张金栋看自己的桌牌在主座上,就笑着走过去,拿起桌牌就要坐到下首位置,被旁边的金部长一把拉住,“兄弟,那就是你的位置,别动。” 本就是假装客套,在众人的推搡下,张金栋坐到了第二桌的主座上,旁边是常务副县长李志强,组织部长祁天民。 第三个餐桌上,坐的是临曲县政府和接待办的工作人员。张金栋看到,桌子上有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靳正明,副主任郭得宝和邹平均,还有县委书记袁德鹏的秘书秦越和县长张月庆的秘书刘金刚。 其余的几个女人面前没有桌牌,她们或是仪态大方,或是花枝招展,脸上都是眉飞色舞的表情。 在座的几个男人经常往市里跑,他看着有些面熟,虽说有的叫不上名字,也还是知道姓张姓李。 见他往第三桌那边张望,跟熟悉的主任副主任还有秘书们点头打过招呼,挨着他的常务副县长李志强以为他在看美女,凑过头来笑着说: “张大秘书,那桌你不认识的几个女人,大都是县政府招待办的,平时都是在宾馆里上班。那个高个子的,是招待办主任马玲娇。有几个我也不熟悉,大概是新来的。” 第四桌坐着的,有市县两级电视台和报社的随行的记者,他们白天跟着领导跑前跑后忙的不亦乐乎,这时候马上要开始富丽堂皇的大排宴宴,就不需要报道和录像了,他们也就清闲下来。 剩下的是今天市里和县里的几位司机。 乔玉儿本可以坐在第三桌,她看到了电视台和报社的同行,就悄悄跑到了第四桌。大人物的桌牌是不能轻易移动的,她一个新闻科长,座位前面没有桌牌,也就自由了许多。 今天她穿了一件红色的短衫,和几个市里县里的同行轻声细语的聊着,不时抬眼看看袁德鹏那里主桌的动静。 张金栋便注意了乔玉儿,问李志强,“那个穿红色短衫的女孩子看着面熟,是县里哪个部门的?” 李志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笑着说:“那是宣传部新闻科的科长乔玉儿,我们大院里的美女。你要是想认识,一会儿金部长你把她喊过来。” “想起来了,在市委宣传部见过她一面,我说看上去怎么有点儿面熟呢”,张金栋歪过头来抿嘴一笑。 旁边的金部长说:“既然以前见过,今天更要喝一杯啊。等酒宴开始,我喊她过来。” 今天上的酒当然是茅台,虽说袁德鹏在公开场合极力倡导,大家都要喝本县兴盛酒业集团的“九九至尊”,要“热爱自己的孩子”,但今天这种场合,那酒是摆不上台面的。 如果周书记一看,桌上摆的不是年份茅台,嘴上虽然不会说什么,但就怕心里有了别的想法。三杯酒下肚,他要是说啥也不喝了,你主人的面子往哪里放?其他所有工作做的再好,也没用。 所以,没有群众在场的时候,适当的排场还是要讲的。 为此袁德鹏亲自喊过来临曲宾馆的总经理吕小旺,宾馆里专用的茅台酒,必须是货真价实的真货。如果让领导喝了假酒,我把你送到监狱里去。 吕小旺曾经是县委餐厅部的经理,因为酒后睡了一个年轻漂亮的服务员,给人家女孩子搞大了肚子。 仗着是袁德鹏的嫡系,他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以前都是恐吓几句,或者给点儿好处就完事了。 没想到这次姑娘家里过来了七八个人,到县委大院喧闹了一番,让袁德鹏恼羞成怒。 他指着吕小旺的鼻子臭骂了一顿,把他发配到了宾馆行政部,又让他赔上两万块钱,才算压了下去。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吕小旺到了宾馆,依然抱住袁德鹏的大腿不放。但凡行政部有个姹紫嫣红的新人来上班,他都会找到合适的机会,做好对方的思想工作,巧妙的送到6118袁德鹏的房间,让领导赏心悦目的阅览一下。 这样不到两年的功夫,吕小旺便由行政部主管,坐上了临曲宾馆一把手的椅子。 “书记您放心,咱这里用的茅台酒,都是经过省里驻北京办事处定购的。我就是给我亲爹喝假酒,也不敢给领导们喝假酒啊”,吕小旺见到袁德鹏都是一脸的讪笑。 “这就对了,在烟酒的问题上,不能自毁前程”,袁德鹏嘱咐着他。 “烟还是用软中华吗?”吕小旺事事俱到的问。 “不用软中华,那是面子事儿。就用省里生产的“滨致如归”吧”,私下里袁德鹏抽的就是这种烟。 这烟是省里卷烟厂刚开发出的新产品,属于国内顶级的高档品牌,在市面上没有销售。据说价格比软中华贵多了,属于厅级以上干部才能抽得起、也抽的上的香烟,一条烟千元以上。 袁德鹏也买不到这种烟,还是托的聂占元的面子,在市里订购了两箱,放在宾馆里自己享用。 看到这酒这烟,周永同微微点头,看来袁德鹏今天对自己是用了心。 转眼间,各种名贵的山珍海味摆满了大圆型餐桌的一圈。 第299章 记住这个美好夜晚 今天上的菜,那就更不能普通了,否则肯定是对不起这样的烟和酒。 四个大餐桌上,什么燕窝、鱼翅、龙虾、鹅肝,那都是少不了的。领导来了,现在必须是高档酒宴,没有这些东西,档次根本就上不去。 档次不就是金钱吗?虽说临曲县年年哭穷,但再穷不能穷领导。再者说领导一年来不了三五次,就是把钱码到餐桌上,又能有几万啊?请市委书记吃饭,没有这些硬实菜,你主家自己都会感到不好意思。 上了这些东西,一桌饭下来,加上烟酒,也就上万块或者一万多。说出去也有面子,自己是招待了市里一把手。 当然了这些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老百姓要是知道了这么一桌子饭菜,还不得骂天骂地骂祖宗啊? 与去年有所不同,今天的酒宴上,多了一条本地的生态鱼。这是吴月霞他们刻苦钻研的结果,各项检测都已达到了出口韩国的标准。 如今的领导都热爱养生,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重视程度。再贵的东西,你只要说它对身体不好,那领导根本碰也不碰,甚至看也不看。当然,除了俊俏的女人和高档的烟酒。 每条鱼都是二尺多长。考虑到领导的血糖血脂都不会太低,原定的红烧变成了清蒸。 这几条鱼上了大蒸锅,事先用新鲜的竹子做了支架。那鱼已经熟透,端上了餐桌,依然是昂头摆尾的样子,栩栩如生。 “鱼跃龙门”,周永同看这造型挺可爱,心中大悦。他在官场上混了近三十年了,走遍国内国外,什么菜没吃过,但对于这个摆上了高高翘起的竹架上的生态鱼,还是真心的欢喜有加。他连连称赞,这生态鱼做的真好! 就着领导现在高兴,袁德鹏侧过身子,跟周永同小声说起了下午在水库边看到的吴月霞。 他说这姑娘自从当上了水产局的副局长,整天没日没夜的盯着网箱养鱼这件事,挺白净的大姑娘晒的变了颜色。 “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实干的好干部,你们县里对这样的同志要重点培养,不拘一格的大胆启用,把全县工作推上一个新的水平”,周永同点着头,又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市纪委书记吕蒙生。 一个班子搭台唱戏,总要互相照顾,吃吃喝喝的事情总是免不了的。但据周围的工作人员反映,纪委吕蒙生书记属于谨小慎微的官员,跟他在一起吃饭也都是不苟言笑。 不管你怎么劝,他也不和下面来的县领导喝酒吃饭。实在赶到了一起,推脱不掉的饭局,也是匆匆吃过几口饭,就推说还有事情要办,撇下一桌尴尬的众人。 今天虽说菜刚刚上来一半,但已经摆满了大餐桌,显得盛况空前。 此时每个人面前的分酒器已经倒满,袁德鹏笑着看了看周永同,小声说,“周书记,您给大家讲几句吧” 周永同笑着摆摆手,“你是这里的东道主,我不能喧宾夺主啊,还是你说吧。” 袁德鹏随后站起身,端起酒杯说: “工作的事情,我们该说的都说了。今天晚上的宴会,我们就直奔主题,希望大家都能开怀畅饮。 我希望我们临曲县的领导干部,切实拿出我们的接待水平,让周书记满意,让市里来的各位领导满意,今夜不醉不归! 晚宴结束后,大家都到楼上,那里的歌舞厅已经安排好。大家可以放松放松,唱唱歌,跳跳舞。总之一句话,做好服务,要让市里领导记住临曲县,记住今天这个美好的夜晚!” 一阵掌声响起,周永同率先端杯站起来,大厅里的人们纷纷站起身。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碰杯声中,大家互相寒暄着,喝下了第一杯酒,宴会正式开始。 张金栋听了袁德鹏的话就明白了,今天的晚宴原来是一条龙服务,安排在这个地方,就省得往外面的歌舞厅来回跑了。 喝下第一杯酒后,袁德鹏抢先向周永同举起了第二杯,“尊敬的周书记,我单独敬您一杯酒,感谢您对临曲县的关心和厚爱!” 周永同久经酒场,知道酒桌上的人一句实话都没有,不管嘴上说什么,都是为了让你喝下这杯酒。 只见他连忙摆手,笑着说:“你是这里的一把手,这样说话当然可以,不过他们四个是不是也可以这么说?”他一指张月庆、宋中宽、张旺和张春生。 众人一看他的计谋被周永同识破,不禁哈哈一笑。 “来吧,我跟你们五位共同喝一杯。临曲的工作能做的这么好,你们五位都是不可或缺、功不可没。来,干杯!”周永同冲他们五个高高举起了酒杯。 喝下第二杯酒后,周永同对袁德鹏说:“让他们慢慢喝,你陪着我转转别的桌,看望一下同志们。” 袁德鹏连忙端起自己的酒杯,跟在周永同的身后。 周永同前脚一走,第一桌剩下的几个人便展开了猛烈的厮杀。 先是临曲县的四个人轮番向市里领导敬酒,除去周永同,第一桌剩下最大的领导就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吕蒙生。 以前他不跟县里的领导喝酒,只落得大家纷纷猜测,这小子是什么背景,是装成这样给大家看,还是本身就是清廉如水? 今天临曲县的四个领导首先向他开炮,没想到吕蒙生来者不拒,和他们四个人每人干了一杯。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吕蒙生不是不会喝酒,也不是不能喝酒,而是不愿意单独和下属喝酒。今天有周书记在场,班长带头、众人都在的场合,他的酒喝的很是畅快。 下一个市领导就是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范军成,他知道临曲县的四个领导会挨个向他敬酒。 他是从县委办公室主任干起来的,又经过了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没有一斤多的酒量,怎么能够开展工作? 接下来是市发改委主任吴磊,市教育局局长刘德福,市公安局局长马勇顺。每个人喝的都是相当的痛快,直喝得临曲县张月庆几个人心中纳闷,今天周书记带下来的几个领导,怎么都这么能喝? 没有别的办法,战斗已经打响,只能顽强的顶住。 随后市里这几位领导向张月庆他们四个展开了反攻,一时间“不见得饭菜动,只见得酒瓶空”,拼的难解难分。 第300章 咱俩喝一个交杯酒 第二桌的县委常委们,自然知道这种喝酒场合的规矩,无论是谁即席发言还是端杯饮酒,要从官职大的领导开始。 短时间内还轮不上自己给周书记敬酒,他们也就把喝酒的目标对准了市委书记的秘书张金栋。 张金栋长期跟着大领导外出应酬,这规矩还是门清的。他也就端起酒杯,跟着第一桌的节奏,与在座的各位常委和局长们一一碰过,高高兴兴的喝起来。 每个人都希望他在周永同书记面前给自己美言几句,脸上也就向他这个年轻人堆满了笑容。 刚喝过三杯酒,坐下吃口菜的工夫,第四桌的乔玉儿就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别看是坐在另一边的桌上喝酒吃菜,下属的眼光始终都不会离开自己的主子。 就像张金栋的眼角余光没有离开周永同一样,乔玉儿的眼光也没有离开她的主子金玉林,端杯喝酒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也是斜向这边儿。 看到金玉林朝她微微点头,乔玉儿连忙端杯过来。她抄起桌上的茅台酒,给各位酒杯尚空的领导挨个斟满,然后抬头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领导。 金部长笑着说:“玉儿啊,张秘书说跟你见过面,可没有喝过酒吧?我郑重建议,今天你俩加深个印象,来一个交杯酒,情意深长。” 既然领导郑重建议了,这场合千万不能驳他的面子,况且又是在大庭广众的嘻嘻闹闹环境里。 乔玉儿便高高端起了酒杯,跨过了张金栋的臂弯,笑着说:“我可是还没结婚,第一次和男人喝交杯酒,这动作够标准吗?” 张金栋笑着说:“这动作很合乎标准,只是不知道,金部长你这宾馆里,有没有洞房啊?” “只要你们喝了这交杯酒,老哥我保证给你安排洞房去”,旁边的祁天民也端起酒杯,“我们共同祝愿一对新人白头偕老!” “谁在这儿举办婚礼呢?”周永同书记笑呵呵的端着酒杯走过来,后面跟着袁德鹏和张月庆。 “原来是张秘书新婚大喜吧,这是我们宣传部新闻科的科长乔玉儿”,袁德鹏也开起了玩笑,笑呵呵的给周永同介绍着,“我和周书记也要跟着沾沾喜气啊!” 周永同没见过乔玉儿,但他知道她是张景武的外甥女,到宣传部工作,还是他安排聂占元具体操办的。 乔玉儿此时也想起自己安排工作的事儿,这时候举起酒杯向周永同敬酒,“周书记,谢谢您了!” 周永同呵呵一笑,俯下身子轻声对乔玉儿说:“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见面时替我问候张书记好啊!” 张景武当时已是省委副书记,周永同想谋求一个市委常委的位置,张景武也有关键的一票,那些省委常委他是谁都得罪不起。 喝下这杯“喜酒”,周永同看到临曲县的几位常委要向他敬酒,连忙让乔玉儿给他倒满杯子,笑着对众人说: “我和德鹏同志共同和大家喝一杯吧,经济能腾飞,全靠众人推!我希望大家跟紧德鹏这个班长的脚步,齐心合力做好临曲县的各项工作!” 转到第三桌时,没有了桌牌。见座中美女如云,周永同笑着说:“没出大厅呢,我怎么感觉自己到了女儿国了,这么多的美女啊!” 袁德鹏赶紧给他介绍,这两位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靳正明、副主任郭得宝和邹平均,还有他和张月庆的秘书秦越、刘金刚。 其余的几个女人才是重点,或是仪态大方,或是花枝招展。 袁德鹏笑着说:“这位是宾馆招待办主任马玲娇,那几位是今天过来的工作人员”,随后转身对着周永同小声说:“一会儿酒宴后,她们几个陪着咱们唱歌跳舞去。” 周永同微笑着点点头,“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辛苦了”,眼光便扫向几个女人。 除了高高壮壮的马玲娇,其余的五个女人都是各有千秋,尤其是袁德鹏向宋中飞借用过来的宋雅婷和金小晴,简直就是燕瘦环肥的典范。 袁德鹏便顺着他的眼光,看向了几个俏丽的女人,发现他在宋雅婷和金小晴的脸上多停留了0.1秒,心里暗自高兴,看来借用她俩过来就对了。 等周永同和袁德鹏去第四桌,跟记者和司机们喝杯感谢酒的时候,招待办主任马玲娇端着酒杯,快步向第三桌走过来。 “张秘书你好,我是宾馆招待办的马玲娇。第一次相识,咱姐儿俩得喝一杯,我敬你。你要是看我官职小的话,嘴唇舔舔酒就行了”,马玲娇人高马大,快人快语。 张金栋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快的主动过来,给自己一个秘书敬酒。但美女的面子,必须是要给的。 他笑着和马玲娇碰了碰酒杯,说到:“马姐,今天辛苦你了!” 马玲娇笑着说:“我不就是给领导们跑跑腿吗?多跑跑腿儿,正好减减肥。我跟你姐夫天天活动锻炼身体,这身肥肉就是减不下去,越锻炼越壮实。姐不辛苦,你这给市委书记做大秘书的,才是真正的辛苦呢!” 张金栋不知道这女人怎么当上的招待办主任,她的一身套装紧紧的绷在身上,前鼓后翘的非常明显,脸上倒是很白净,一头烫发披散在肩上,活脱脱一匹进口大洋马。 她说让自己少喝一点就可以,酒水沾沾嘴唇,这只是场面上女人的客套话。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张金栋高举酒杯说:“我是初来乍到,以后会经常到临曲县来,还得靠马姐罩着啊”,说着话两个人再次响亮的碰了碰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兄弟好爽快,姐就喜欢你这样的人”,马玲娇用力拍拍张金栋的肩膀,发现没人注视他俩,小声说:“今天到场的女孩子都算是招待办的,我手下。兄弟看上哪个了,尽管跟姐说,我让她今晚陪兄弟唱歌打牌去。” 张金栋一笑,“今晚周书记是主角,不知道老板还有多少事儿需要我伺候,唱歌打牌这类玩儿的事儿,我还真的不能确定。有需要我就找姐!” 马玲娇听他这样说,随手从裙子小兜里掏出自己的名片,说了句,“兄弟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家。不管啥事儿,只要看的起姐,就给姐打电话。” 张金栋连忙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第301章 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们 这时候乔玉儿正好端着酒杯,脚步婀娜的走过来,扭头见他俩站在一起说话,立刻靠了上来,装作酸溜溜的说: “老公啊,刚和俺喝完交杯酒,这还没入洞房,转眼的工夫就有了新的意中人了。你这速度,快赶上火箭发射了!” 一句话说的众人哈哈大笑。 马玲娇和乔玉儿也是经常一起开玩笑的人,见此情景,用食指点着她的脑门笑骂道:“我说小妮子,这是踢翻醋坛子了吧?我就用妹夫几分钟,几分钟后马上就物归原主。” “几分钟也不行,谁知道你们俩是不是几分钟就完事儿了?”乔玉儿喝了酒,以酒盖脸,也是啥话都敢说。 众人听了禁不住哈哈大笑。 张金栋笑着看了看乔玉儿。两个人一对眼光,却发现她的眼睛马上就躲开了,好像她很害怕和他对视。 恍惚间他觉得,乔玉儿可能从一开始就留意他了,说不定已经对他有了些许的好感。 面对美女,他上来了勇气,拿过桌上的红酒瓶子,在两个人的杯子里倒了半杯红酒,冲着乔玉儿笑着说: “来,夫人,今夜可是良辰美景。小生借花献佛,也敬你一杯。” 乔玉儿酒后脸色微红,面若桃花,扭过身子和张金栋碰了碰杯子,目中含情的说: “多谢郎君了!贱妾酒量尚浅,今夜洞房花烛,咱们还是随意吧!” 旁边的马玲娇和几个记者开始起哄说:“女人哪能在这里让男人随意呢?必须喝完。喝完酒回到洞房里,你俩爱怎么随意,就怎么随意!” 张金栋不知道乔玉儿到底能喝多少酒,笑着用征求的口吻问:“娘子,要是实在不能喝,还是让为夫替你饮下了吧。” 马玲娇知道一些乔玉儿的酒量,笑着说:\"新郎官,我们娘家人知道这闺女的酒量,能把你灌趴下。你也不能这样当着大家的面,怜香惜玉啊!小乔,喝了吧,没事的。\" 乔玉儿看实在是赖不掉,只好装着非常痛苦的样子,把半杯红酒一饮而尽。她仰起脖子的时候,张金栋仔细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脖子以下的皮肤雪白细腻,也是一个标准的小美人。 喝完酒,两个人交换了名片,留下了联系方式,眼睛微笑着轻轻互道“以后多多关照”。 二十六道菜都上完了,餐桌上摆的满满当当。服务员开始上水果,剥了壳的荔枝,带着水珠儿的樱桃,切成小块儿扎上牙签的哈密瓜。 几桌人都已经吃饱喝足,到处都是剩余的饭菜,有的菜根本没有人动筷子,这场合吃的就是排场而已。 跟着领导出席这样的宴会,好东西多的没法再多,你只管挑着几样爱吃的吃,一样尝那么几筷子,你也就吃饱了。 看大家都放下了筷子,叽叽喳喳地聊着天,餐厅里已是烟雾袅袅。 袁德鹏看看时间,已经接了九点半了,就征求周永同的意见说:\"周书记,咱们换场了吧,我们去顶楼歌舞厅,唱会儿歌跳跳舞,怎么样?\" 周永同看看这几桌人,笑着点点头说:“好啊,客随主便,你安排吧。范围不要太大,唱唱歌去,放松放松。” 一群人到了顶楼舞厅,这里早已布置妥当,优雅的钢琴曲环绕着大厅。 马玲娇想着今天人多,吃饭时她清点了男领导的人数,又忙着给县评剧团的叶团长打了电话,让她准备七八个年轻的女演员。 “没问题啊,马主任。妹妹你的话,对我啥时候都是圣旨”,那边的叶团长“嘻嘻”的笑着说: “当然了,你愿意给她们开小费,那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县里财大气粗啊,我们这评剧团,快揭不开锅了。” “没问题,只要叶团长给人,我就给钱,每人五百元小费”,招待班主任马玲娇笑着说,“剩下的是咱们姐俩的情分,改天我请你桑拿去。” 说到请她去桑拿,马玲娇自己先笑了。 上次马玲娇请她去享受桑拿按摩一条龙服务。出了桑拿房都是一身大汗,便叫了两个搓澡的大姐过来搓背。 搓完一侧,搓澡大姐往叶团长屁股上拍了一下,叶团长马上把屁股拱了起来,拱的老高老高的。 搓澡大姐说:“我是让您翻个身,你把屁股拱那么高干啥?” 叶团长连忙趴了下去,笑着说了一句,“我这是习惯了!” 她想起和张春生在一起的时候,每次他都是这样拍打自己,她也都是如此的反应,让张春生很是满意。 一旁的马玲娇怕她尴尬,笑着说:“男人们都这样,习惯拍女人的屁股。” 领导们走进舞厅的时候,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已经在等候了,每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俊秀,面容姣好。 身上的衣服,有的是超短裙,有的是牛仔短裤,露出长长的白腿。小上衣更是短短的,露出能放下鸡蛋的事业线,还有两个穿着露脐装。 那些县委常委们,知道吃饭喝酒后就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反正也和市委书记碰过杯了。要想办一些提拔上位的事儿,指望陪着领导献个殷勤喝个酒,那是远远不够的。 这样的场合自己又远远不是主角,在那里陪着坐着,自己如坐针毡,那不是给领导当灯泡吗?绝对是受罪不讨好的事儿,不如干脆走人。 于是纷纷找出自己的借口,说自己还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跟袁德鹏和周永同打过招呼,纷纷告辞离开了宾馆,自己找地方潇洒去了。 市委秘书长范军成和秘书张金栋是不能离开书记左右的,不知道会有什么突发事故,到时候找不到他俩可不行。 临曲县这边的领导只有县委书记袁德鹏、县长张月庆、县委办公室主任李家平,副书记张春生四个人。秘书秦越和县长秘书刘南在距离领导不远不近的地方伺候着。其他的常委,都找个借口开溜了。 乔玉儿吃过饭,想着没什么事儿了,看金部长也没什么安排,就想离开。 今天晚上喝了酒,便把车留在了宾馆里。走到宾馆门口,她刚要伸手打车,这时候手机“滴”的一声,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她以为是纪松发过来的,问她几点回家,要不要他过来接,一看却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张金栋发过来的,“你在哪里?怎么看不到你了。” “你们领导们去唱歌跳舞,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回家啊”,乔玉儿给他回了短信。 “你到顶楼舞厅吧,我们聊聊”,张金栋发了这么几个字。 第302章 唱一首《糊涂的爱》 能近距离接触市委书记的秘书,对每一个仕途中人都是求之不得的,自己绞尽脑汁也不能办的事儿,他一个电话就可能畅通无阻。乔玉儿想也没想,随即回复:好的,马上。 顶楼的豪华歌舞厅二百多个平方,装修精美,到处是富丽堂皇。厅里的灯光阴暗柔和,五彩缤纷,悠扬的钢琴曲《致爱丽丝》在大厅里低声回旋着。 几个男人纷纷在宽大的沙发上落座,女孩子们端着水果款款走过来,顺势坐到了领导的身边,端茶倒水递水果的伺候起来。 马玲娇是招待办主任,这场合她得操持一下。只见她抖着身上的肥肉,脚步铿锵的快步走向吧台,拿起话筒,操着接近标准的普通话说: “各位领导晚上好!我们临曲县宾馆条件有限,比不上市里宾馆的硬件设施。但提起我们的软件设施,那却是相当的柔软,可以说是软的不能再软,完全和市里有的一拼,希望领导们尽情享受。” 说着话她面向周永同,“周书记,我能请您唱首歌吗?” 周永同笑着站起来,“我们唱一首什么歌呢?” “今天喝酒了,我就和您唱一首《糊涂的爱》,大家说好不好?”在众人的哄笑中,马玲娇走过来拉起周永同的手,把一只话筒递到他的手里。 “好啊”,周永同是团省委书记出身,作市长和市委书记之前,多年以来一直做青年工作,唱首歌自然是手到擒来。 马玲娇朝远处左手边的控制室点点头,低沉的伴奏音乐缓缓流出。 两个人显然都是唱歌的高手,没有看字幕,随着音乐的节拍,放出了悦耳的声音。 男:爱有几分能说清楚 女:还有几分是糊里又糊涂 男:情有几分是温存 女:还有几分是涩涩的酸楚 男:忘不掉的一幕一幕 女:却留不住往日的温度 男:意念中的热热乎乎 女:是真是假是甜还是苦 男: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女: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 男:这就是爱它忘记了人间的烦躁 女:这就是爱 合:能保持着糊涂的温度 男:忘不掉的一幕一幕 女:却留不住往日的温度 男:意念中的热热乎乎 女:是真是假是甜还是苦 男: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女: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 男:这就是爱它忘记了人间的烦躁 女:这就是爱 合:能保持着糊涂的温度 男: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 女:这就是爱心里糊里糊涂 男:这就是爱能抛弃人间的脆弱 女:这就是爱 合:它再累也不觉得苦 唱着唱着,两个人深情对视,俨然一对儿成熟的歌手。 周围坐着的人们掌声雷动,纷纷叫喊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周永同见好就收,冲大家挥手还礼,对着话筒说:“我看,下面应该让你们的袁书记给大家唱一首歌了。” 马玲娇很有自知之明,这时候靠近周永同低声说道: “周书记,我这身段儿、这岁数,就不陪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屋里的女孩子都是我的人,您看好哪个,让她陪着您唱歌跳舞玩儿游戏,绝对没问题。我就告辞了!” 周永同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你的工作做的不错,辛苦了,忙你的事情去吧。” 刚才他俩唱歌的时候,袁德鹏伸手邀请了金小晴跳舞。两个人在朦胧的舞池灯光下缓缓移动着舞步,低声细语。 “他真的是市委周书记啊?”金小晴只是在电视上见过大领导,没有见过真人。 “那还有假啊?要是假的,我能这么卖力气的陪着他玩儿?”袁德鹏轻抚着她的细腰,鼻孔里闻到了她沐浴后的发香。 听了周永同的话,袁德鹏拉着金小晴到了他的面前,笑着说:“领导,这个女孩子,是招待办的金小晴同志,大学时学过舞蹈,跳舞是相当不错的,让她陪你跳跳舞吧?” “是吗?我还真的没和专业学习舞蹈的女孩子跳过舞,不会踩坏了她的鞋子吧?”说着话,周永同低头看了看金小晴那双白色的高跟鞋。 “没事儿的,您要是给踩坏了,袁书记说了,明天他赔我一双更好的”,金小晴说笑着伸出手来。 袁德鹏点了一首《请跟我来》,招手喊过来那边坐着的孙雅婷。两个人拿起话筒深情凝视的时候,周永同和金小晴已经随着音乐滑进了舞池。 前奏过后,两个人声情并茂的歌声响彻在歌舞厅。 袁德鹏:我踩着不变的步伐, 是为了配合你到来。 孙雅婷:在慌张迟疑的时候 请跟我来。 袁德鹏:我带着梦幻的期待, 是无法按捺的情怀。 孙雅婷:在你不注意的时候, 请跟我来。 合:别说什么 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世界 别说,别说,你不用说,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 孙雅婷: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 袁德鹏:戴着你的水晶珠链 请跟我来。 合:别说,什么, 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 别说,你不用说, 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 孙雅婷: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 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 袁德鹏:戴着你的水晶珠链, (合)请跟我来 周永同轻扶着金小晴的腰,两个人款款深情的注视着,脚下慢慢移动着脚步,一曲慢四步舞曲跳的相当的完美。 一曲终了,意犹未尽,周永同轻轻摇摇头,略有叹息。 金小晴何等的聪明,踮起脚尖,在周永同的耳旁轻声说: “领导要是还想跳舞,等舞会散了,去您房间吧,想跳到几点,就跳到几点呀!省的这么多人伺候着,您自己看着都累啊。” 周永同会意的笑着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纪委书记吕蒙生好像是不善于唱歌跳舞,静静的坐在一旁喝着茶水,和评剧团的女孩子于小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袁德鹏唱歌走下来,一看吕蒙生坐在那里,也没唱歌也没跳舞,那怎么行啊? 今天的酒场和舞场,因为有市纪委书记吕蒙生在场,周永同和大家一样,多少也有些顾忌。虽然在一个班子里,他是班长,很多事情都有绝对的话语权。 但涉及到这些吃喝玩乐的生活方面,有吕蒙生在的时候,他还是不得不考虑的多一点,尽量别违规,今天和女孩子们跳舞也是中规中矩的。 第303章 真的不能再喝了 吕蒙生是从临省纪委空降到北河市的,原是临省纪委第三监察室的主任。他调过来工作之前,与北河市的领导们没有任何的工作交集。 今天他也喝了不少的酒,白净的面皮变得通红,出餐厅的时候脚步有点儿踉跄,一旁的县纪委书记马章科适时的轻轻搀住了他的胳膊。 这时候袁德鹏快步走过来,亲热的一把拉起吕蒙生,嘴里说着“您这样可不行啊!”又指着旁边的女孩子,假装生气的嗔怪着说: “要好好跟领导唱歌跳舞,谁让你过来陪着聊天的啊?要想聊天,散场后尽可以回房间聊去,聊个通宵都没问题。” 那女孩子名叫于小英,是评剧团里跑龙套的,刚才和吕蒙生聊了很多唱戏的趣闻。 如今唱戏的女孩子唱歌也很在行,见袁德鹏催促,她连忙上前拉起吕蒙生,“领导,我俩唱一首《萍聚》吧?” “我可不会唱评剧啊”,吕蒙生连忙笑着摆手。 “不是评剧,那个歌曲的名字叫《萍聚》,萍水相逢的意思”,于小英给他解释着。 “嗯,那首歌还行,我只是记得个大概,不过我唱不好啊”,吕蒙生在众人的掌声中和于小英走上了台。 音乐声响起,袁德鹏冲着那边的孙雅婷一招手。 孙雅婷立刻小跑着过来,袁德鹏说,“接下来,你跟周书记跳跳舞,和金小晴轮番陪着。” 袁德鹏第一次和周永同在这样的场合唱歌跳舞,他也不知道,周书记喜欢什么样的舞伴。试过了金小晴,他又适时的推出了胖一点的孙雅婷。 控制台那边透过玻璃,看领导站到了小舞台上,开始播放伴奏,吕蒙生和于小英唱起了《萍聚》。 吕蒙生: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于小英: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合: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吕蒙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唱到一半,台下没有跳舞的人们,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酒入腹中,热情澎湃,这首歌唱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于小英: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吕蒙生: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合: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吕蒙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于小英: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吕蒙生: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于小英: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合: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最后一句简直成了大合唱,在座的各位一起唱起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市里跟过来的几位领导,纪委书记吕蒙生,市发改委主任吴磊,市教育局局长刘德福,市公安局局长马勇顺,早就私下约好了朋友或者下属。 他们有想和朋友去酒吧继续喝酒的,有和老部下去喝茶聊天的,还有趁着难得下来的机会、背着媳妇去见见老情人的,还有的喝的有点儿多,被县里的下属单位领导约去洗桑拿的, 临曲县的夜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热闹异常。这些人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巴不得立刻离开领导的视线,去找自己的欢乐。 在这里陪着市委书记简直是活受罪,跟着唱了两首歌,跳了两支舞曲后,纷纷找理由离开了舞场。 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范军成是周永同的大管家,今天喝的有点儿多,上了岁数,累了一天也是疲惫不堪。 他悄声问周永同,“书记,要是没有别的事儿,我申请去躺会儿吧,这身子骨有点儿吃不住了。” 周永同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去吧,今晚只有娱乐的事儿,留下金栋就够了。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儿不会再找你,好好睡觉去吧!” 随员里只有秘书张金栋不能离开,他和乔玉儿在角落里闲聊了一会儿,眼睛没有离开周永同。看领导的精力都在舞伴的身上,猜想今晚已经大功告成。 领导那里没有手机,任何人找周书记都是打到他这里,只要别和周书记距离太远了就可以。别人在这里是碍眼,恨不得立刻离开,他可是书记离不开的人。 书记跳舞的时候肯定没事儿,他便向乔玉儿伸出了手,轻轻扶着她的腰,在角落这边滑进了舞池。 舞池的中心是周永同和袁德鹏他们的,好像有一个菩萨画的圈,张金栋他们俩只能在圈外的角落。两个人慢慢的踱着舞步,轻声细语。 那边吕蒙生和于小英唱了两首歌,跳了几个舞曲,也就慢慢熟络起来。 临曲县这边,县领导只剩下县委书记袁德鹏和县长张月庆、副书记张春生三个领导。 张春生今天陪着周永同在转了一下午,也算是彼此熟悉了,就没有走。他想继续加深和周永同的感情。 平日里他的身份,难得见到周永同。他想着或许没两年袁德鹏高升,张月庆当上县委书记,自己可以弄个县长当当。 比起人大主任或者政协主席,毕竟当县长还是实惠多多。自己马上就要五十岁了,说不定还能赶上这趟末班车。 他也就留下来察言观色,看周永同有什么需求,他要是喜欢美女呢,自己就给他拉个小皮条儿。评剧团过来的这几个女孩子,他都跟他的老情人、评剧团的小叶团长打过了招呼。 “没问题,只要哥哥你需要,让她们陪着市领导,通宵打牌跳舞都可以。钱的事儿你不用管,我给她们发奖金”,小叶团长说的相当恳切。 几年前,张春生刚刚从文化局局长的位置当上县委副书记,还主管着县里的文化局,评剧团是他们的下属单位。 小叶团长当时已经是副团长,两个人经常打交道,早已眉来眼去的挑逗,只是火候还差着一点,张春生迟迟未动手。 老团长突发心梗,好不容易抢救过来了,也成了半个残疾人,提前办理了病退。 一时间评剧团内外起了波澜,议论最多的话题,自然是谁来接替老团长的位置。 好几个熟人打过来电话,要么是想去张春生家里串门儿,要么就是约张春生出来坐坐。 张春生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他们或者她们,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不能直接驳回面子,只得假意逢迎着,没对任何人吐活口。 他好像是在等。 第304章 走路都想扶着墙 这一天接到会议通知,张春生驱车赶到市里,参加市委宣传部组织的文艺工作座谈会。会后是每个人谈学习体会,连着两天吃住在宾馆里。 当时的小叶副团长问清楚他在哪里开会后,不声不语的背上了鼓囊囊的皮包。 她把自己打扮的溜光水滑,涂脂抹粉后又喷了香水,自己一个人悄悄开着车,找到了他在市里开会的宾馆。 为了方便说些私人的话题,两个人远离开会场所的喧闹,晚饭是到城郊的宾馆吃的,要了六个精致的小菜。 闻着身旁撩人的香水气味,张春生心情顺畅,和她聊得相当的投机,两个人竟然喝下了一瓶半的白酒。 “真的不能再喝了”,看张春生的醉态,叶副团长想想正事儿还没办,也就不想再喝下去。 她捂着鼓胀的胸口,脸色白里透红的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从包里抓出一把钱,想去前台把账结了。 哪知道酒喝的太多了,脚下早已站立不稳,刚迈出一步,绵软的身子就扑倒在了他的身上。 “看你,喝多了吧?我说不能开第二瓶了,你就是不听”,张春生一把扶住她温香软玉般的身子,抓住她拿着钱的白嫩的小手,硬拉着她坐回了原来的座位,说什么也不让她去结账。 酒后的两个人四只手就这样攥在一起,推来推去的争执不下。 “我在副书记的位...位置上,有这笔正常的费用开...开支,不能让你花...花自己的钱啊”,张春生舌头发短的攥着女人白嫩的小手,说什么也不放她去结账: “男人嘛,和女人喝酒……吃饭,就该去买……买单!”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小叶副团长也就不再坚持,让张春生买了单。 一男一女喝成了脚步踉跄,也还保存着最后的一点清醒。他们担心这样回到开会的宾馆,会让同僚们风言风语的议论,那晚也就没有回去。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到就餐的宾馆前台开了个房间。 这一夜,两个人在房间里昏暗的小壁灯下,卿卿我我的说起了昨天、今天和明天,回忆着谈论着畅想着临曲县文艺工作的未来,宾馆房间里的一男一女酒后逢知己一般的长谈。 该喝的酒也喝了,该说的话都说了,下一步该有点儿实际行动了。 张春生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那副“扑克牌”,和搔首弄姿的小叶副团长“啪啪”的打了起来,玩起了当地一种叫“拉驴”的扑克牌游戏。 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困意袭来,哈欠连天的小叶副团长也就没回自己的房间。 二人酒后本已是意洽情浓,目邪心荡。张春生顺手关掉了卧室的灯,两个人嬉笑着滚到了一起,做起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第二天开门出来,张春生眼圈发黑,腰酸背痛,醉眼迷离的脸色暗淡,走路都想扶着墙。 倒是小叶副团长精神矍铄,如同吃下了兴奋剂一般。她把小背包里鼓囊囊的十沓大面额钞票,趁着张春生去卫生间的时候,塞进了他的公文包。 这既收人又收钱的,张春生实在有点儿过意不去。再不给人家小叶副团长办事儿,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简直是太“下三滥”了,一旦传出去后,自己根本没法在临曲县的官场上继续混下去。 市里的文艺工作座谈会结束后,回到临曲县的当晚,他带着光鲜亮丽的小叶副团长,背上鼓囊囊的小皮包,去见当时的县委书记聂占元。 临进门时他嘱咐了小叶副团长那一句经典的话,“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三个人聊了几句,张春生就借故离开了。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张春生接到了聂占元的电话,“这个小叶副团长很能干嘛,业务能力很强,工作有想法有招数,还有干劲。我看这个评剧团的团长,就是她吧。” 没过一个星期,张春生主持召开文化局的干部大会,民主推荐评剧团团长人选。 小叶副团长不出意外的以第一名的得分光荣当选为团长,去掉了职务前的那个“副”字。 这时候领导们需要女演员陪着唱歌、跳舞、打牌,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吗?肯定是要几个有几个。 说完了正事儿,叶团长嗲声嗲气的说:“敬爱的张书记啊,你可是好久没到我们评剧团视察工作了,大家都想你了!”她说大家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张春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呵呵的说:“你这一说还真是,我也很想念你们了。等送走周书记他们,我安排一下时间。” 看周书记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张春生总也没等到需要他亲自上前服务的机会。 他只能悄悄嘱咐评剧团的几个女孩子,多请周书记唱歌跳舞,把领导陪好。 看来今晚也只能如此了,他心里不免生出一些郁闷。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给叶团长打过去电话,想约她出来坐坐。 铃声响过一阵子,她那边没人接听。 他正要懊恼的挂掉电话,那边传过来叶团长嗲嗲的声音。 “人家刚才在洗澡呢!都这时间了,就别出去了,外面熟人挺多的,你过来吧……你问他啊?我们上个月离婚了,没事儿的,我自己在家呢,已经给你泡好茶了。” 张春生站起身,向舞池中间翩翩起舞的周永同笑着挥挥手,见他点了头,便快步走了出去。 小叶团长当年唱的是小生角色,打扮起来齿白唇红风度翩翩也是相当的俊俏。那时候物资紧俏,她就和物资局的小张结了婚。 结婚后全家没少享受小张带来的福利,没想到几年的好光景一闪而过,物资行业双轨制取消,没有了垄断的红利。 没有了搬运紧俏物资的权力,小张在亲戚中的地位也就江河日下。 经常听闻到媳妇小叶在外面的招蜂引蝶,小张为了孩子忍了又忍,头上常年顶着绿绿的草原,多年来熬着熬着也变成了老张。 终于等到孩子上了大学。送走孩子后,两个人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异口同声心照不宣的到民政局扯了那张证,办理了离婚手续,给了双方的自由。 今晚没有酒局,小叶团长正琢磨想要干点儿什么的时候,张春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好像是“瞌睡虫遇到了花枕头”。 “唉呀,你这一身酒气的,赶紧先去洗个澡,我把水给你烧热了”,知道他为什么而来,进了门,叶团长便把张春生往淋浴间那边推。 “你倒是等我脱了衣服啊”,张春生笑着接过她递过来的拖鞋。 到这里来消遣消遣,就是比陪着周永同他们舒服,不必要低声下气,低眉顺眼,担惊受怕的唯恐自己说错什么话。 第305章 你们俩去陪领导 宾馆那边,唱歌跳舞的人越来越少,提心吊胆的跟在领导屁股后面忙了一天,大家都有些累了。 袁德鹏看看时间过了十点半,想到周永同也是五十岁的人了,便侧身过来,低声征求他的意见: “您看,我们是不是去休息休息,打打牌,娱乐一下?” 周永同见到吕蒙生跟着县纪委书记马章科早已离开了舞场,心里就少了一点顾忌。他接过舞伴儿递过来的纸巾,擦擦脸上的汗水,“好啊,我也有点累了,那我们走吧。” 袁德鹏今天伺候的可是市委书记,是他的顶头上司。评剧团派过来陪着唱歌跳舞的几个女孩子,长的也很漂亮,甚至可以说是风姿绰约。 但他对她们还做不到知根知底,担心后面床上的事儿泄露出去,社会上有了风言风语就不好了。 陪着自己的上司玩儿,说白了就是老百姓说的“拍马屁”,拍好了就可能一路升迁顺风顺水。 但是一旦出了事儿,哪怕传出去一点儿不利于领导的小道消息,那可真的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领导不管怎么玩儿,玩儿出了多少花样,都不想给自己的仕途和家庭惹上一丁点儿的麻烦。如果出了事儿,那可是你这拍马屁的主动上前奉献出来的。 给领导惹上了麻烦,那你还能好吗? 想到此处,他招手喊过来还站在那里的金小晴和孙雅婷,轻声说:“你俩跟着我走,陪周书记打牌去。” 对这两个女人脾气秉性言谈举止,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退一万步说,这两个人过来伺候领导,即使出了什么事情,也自然会有宋中飞出面给他抹平了。 昨天他跟宋中飞一提借用的事儿,宋中飞回到厂里,立刻把她俩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门,先打了思想上的预防针。 他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俩,明晚是有重要的大人物到县里考察,后天要到酒业集团来调研。你俩一定要做好招待工作,一定要伺候好对方,搞好服务。 “其实说白了,不就是陪吃陪喝陪着玩儿吗?也就是人们嘴里说的三陪。他想打到几点,我俩就陪着打到几点,你把钱准备充足,我俩肯定拿出浑身的精力伺候好他,中途绝对犯困。不过领导,伺候好了,有什么奖励吗?”宋雅婷笑着问宋中飞。 “这次咱们只出人、不出钱,做好服务工作,让领导满意了,他们就对咱们的企业满意。后天他们要到酒业集团来考察。你俩今晚顺利的完成接待任务,到时候作为职工代表参加座谈会,每人五千元,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宋中飞大手一挥。 金小晴一撇嘴说:\"我们跟你关系这么好,让我们整夜的陪着领导去打牌,说实话,你不吃醋啊?\" 宋中飞皱着眉说:\"我能不吃醋吗?心里也别扭,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领导要来这里调研,酒业集团这次能不能过关,全体干部员工的前途全在这个人手里。他说很好,咱们就能舒服一辈子。所以我只能让你们做好服务接待工作啊。” 两个女人知道周书记是比袁德鹏还大的领导,这年头谁能拒绝结识更高的权力呢? 听了袁德鹏的话,她俩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去陪这位市委书记。两个小女人欢天喜地的跟着他们,去了宾馆后院的一号别墅。 “我们也出去走走吧?”看自己的领导站起身来,有袁德鹏和两个美女相陪,秘书张金栋知道今晚彻底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他对身边的乔玉儿说。 “有美女陪着你,那我也就不打扰了”,县里领导只剩下县长张月庆。他是周永同的前任秘书,领导不撤退,他可不敢离开,已经习惯了这样。 拍拍张金栋的肩膀,张月庆对乔玉儿说:“好好陪陪我弟啊!不管是外面吃喝玩乐的什么花销,花销多少,你记个数就行。明天告诉我,我来处理”,说完话笑着离开了。 “听到张县长的话了吧?今晚咱俩一定去个高消费的场所,狠狠的花上一笔,不然也对不起张县长啊”,张金栋笑呵呵的看着乔玉儿。 “你们男人常去的那种地方,我可不能去啊”,乔玉儿说着话,自己先是红了脸。好在舞厅的门口灯光昏暗,张金栋没有看出来。 “就是出去走走,屋里太闷了”,张金栋说着话,笑笑拉过来她的手。 两个人边说边聊着走出舞厅,等到了光亮的地方,乔玉儿赶紧挣脱开了他的手,毕竟在这小县城里,认识她的人很多。 出了宾馆南大门,他们来到了宾馆前街。 这条大街灯火通明,高高的路灯杆被漆成蓝座白杆,到了顶部弯弯的垂下,像极了盛开后饱满的向日葵。 宾馆对面开着几家书店,对应服务着附近的小学和中学。不明真相的外地人入住宾馆,经常误以为小城里的人,是多么的爱读书。 原来宾馆对面有一家川味饭店,一家烧烤店,宾馆里入住的客人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跑出来换换口味,也就影响到了宾馆的收入。 一山岂能容二虎。宾馆经理在添加了川味菜肴和烧烤业务后,专门请示了袁德鹏,说对面烧烤店烟熏火燎的对宾馆有影响。 还有那家川味饭店,门口脏兮兮的,会严重影响到客人对临曲县多年来创文创卫取得的美好形象。 那怎么能行呢? 袁德鹏上任后,大抓特抓创文创卫工作,树立县城的整洁形象。他抽调了无数的公职人员,上班时间到大街上捡烟头、拾废纸、清理电线杆上和报刊亭里的小广告,花费了大量的财政资金,好不容易才有了干干净净。 听宾馆经理一说,袁德鹏便指令卫生、防疫、城管等部门的局长,三天两头的派人对这两家饭店轮番上门检查,专挑顾客多的时候,取样带走。 要么就是派出电视台的摄影记者,拍摄下几个饭店的录像,但肯定有这两个,在电视台滚动播出“食品卫生大检查”。播了一个星期后,两个饭店变得门可罗雀。 干生意的后面都各有一把小伞,平日里都在悄悄的保护着,怎奈宾馆的保护伞是当时的县长袁德鹏,这两家小饭店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本事和活动的余地? 惹不起躲的起。没出一个月,两个饭店关门停业,远远的迁走了。 第306章 流光溢彩的背后 县宾馆对面也就改成了几家书店,尤其是正对着门口,摆上了许多的红皮儿经典书,看起来就“高大上”,外地客人一看,形象多好啊! “屁!我自从开了这店,就没遇到过一个住宾馆的出来逛书店”,书店老板见几个城管笑着祝贺他“生意兴隆”,气哼哼的回怼了一句,说完重重的擤了一口鼻涕。 “我都是靠这些教材辅导书活着,学校啥时候搬家,我肯定搬家”,说着话,书店老板拿起鸡毛掸子,为门口书架上的那些红皮书掸去上面的尘土。 此时已到了晚上十点半,路灯撒下橘黄色的光芒,照在清扫后一尘不染的地面上。 “后街僻静一些,我们去那边溜达吧”,乔玉儿是本地人,小县城里认识她的人不少。 这么晚了,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大街上散步,她可不想这时候在大街上遇到熟人。 那样的话,纪松第二天就可能会知道这件事,小县城里传播这种事情,和网络基本同一个速度。 只知道后街上商店很多,还有饭店,白天买卖兴隆,这时候应该清净了。乔玉儿也是很久没到后街来了,不曾想此时的后街已经改头换面。 没有了白天各级官员和随从的前呼后拥,不见了身前身后记者们的长枪短炮,更不必担心随时有群众跳出来拦车告状,张金栋感觉此时才是到了真正的临曲县,才能更真实的体会到县域内的风土人情。 两个人一前一后,溜溜达达的出了宾馆的大门口。这时已经是过了晚上十点半,张金栋没想到,临曲县城竟然是如此的流光溢彩。 除了宾馆南街,其他的大街小巷,凡是汽车能通过的主要街道,各种景观灯全部打开。从天刚擦黑开始,县城就已经闪烁出五颜六色璀璨耀眼的光芒。 为了迎接周永同这次调研,营造良好和谐干净整洁的氛围,袁德鹏指示市政管理局和沿街各个单位,像庆祝十一国庆节一样,景观灯全部打开,把整个县城的街道两侧布置的流光溢彩。 这两年,为了县城的光辉形象,袁德鹏突出抓了“五街六道亮化工程”,县财政为此投入了上千万资金,在临街的建筑物和路口,都设置了五颜六色的景观灯和射灯,路旁的绿化也跟着全部翻新。 马路上的路灯杆半腰,被常年悬挂上了红红的灯笼,灯笼两侧是一尺半长的红色彩带。 彩带用上了金黄色的或行书或楷书笔体,撰写着短小精悍的时令宣传用语。 每到节日的晚上,灯光全部打开,灯笼竞相闪耀,两侧的彩带迎风飘舞,把个小县城装扮得像是一个大都市的大夜总会一样光芒耀眼。 当初开常委会一说这事儿,袁德鹏就看到县长张月庆有点儿微微皱眉。他知道张月庆不是对自己有意见,他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在心疼钱。这一晚上光芒万丈下来,光电费可不是小数目,更别说基础设施建设了。 他便笑着看了看张月庆,目光又扫向各位常委,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厚重的桌面说:“我再强调一遍政治影响!以后省市各级领导都会到临曲来,会留下什么印象呢?我们要把这项工程放到政治影响的高度!” 既然说到了“政治影响”,每个常委的觉悟瞬间便有了提升。书记说的不就是花钱吗?又不是花自己兜里的钱,不是花自己家里的钱,何必抠抠索索的不同意呢? 即使发不出工资,有了拖欠,但拖欠谁的工资,也不会拖欠到自己这个县委常委的头上,那就花呗!何况自己家从来没指望每月的工资过活。 听了袁德鹏这样说,张月庆也就想开了,不就是花钱吗?那就花。没钱呢,我就包装个项目,去银行借几个亿的贷款。银行不借给我,那就只能让你袁德鹏出马。 你别总想着你调走或者高升了,我端过来你的屎盆子。市委书记周永同可是我的老板,没一定哪天他一高兴,我就调去别的县,去担任县委书记。你自己做的梦,还是留给你自己圆吧。 虽然是各怀心腹事,莫让他人知,常委会还是通过了“五街六道亮化工程”。 出了宾馆的南大门口向西走,是县城的一条主要干道。道路两边高低错落着各色店铺,有服装城,卖电器商行,还有宾馆、酒店和税务工商财政银行等机关的办公楼,一个挨着一个的整洁明亮。 张金栋见惯了市里的璀璨光芒,对这些光亮提不上兴趣,再光亮还能亮得过市里和省城吗? 乔玉儿更不想走这条街,这么光亮的地方,地面上有根针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遇到熟人可怎么解释的清,麻烦! 两个人往前走了五十多米,看见了右手边的一条胡同,便不约而同的拐了进去。 胡同是用青色条石铺的路面,左侧是高高的用青砖垒砌的围墙,围墙垂挂下来爬山虎一样墨绿色的绿植。 墙面上,那少许裸露出来的墙面上也长满了深绿色的苔藓,有小小的蜗牛吸附在上面慢慢蠕动,里面应该是一家很大的单位。 胡同右边是清一色的粉红灯店铺。 这条胡同倒是很安静,路边三三两两的,不时有穿的很清凉的女人在那里慢慢的游走,也有的坐在轻薄纱帘的里面,用飘逸挑逗的眼神,看着胡同里经过的每一个男人。 第一家店铺是“冬月美容院”,门口站着的小美女穿着白色超短的改装旗袍,那旗袍的开衩极高,已经到了腰际,一动则露出了红色小内的系带。 她的手里夹着细长的坤烟,嘴唇涂的腥红,粘贴着长长的假睫毛,每有单身的男人经过,就会抬起手来,热情地打着招呼:“老板哥哥,过来洗洗面,按摩按摩吧。” 往前看也是大同小异,只是门口或坐或站的小姐姐们穿着不同、口音各异,区别只是燕瘦环肥罢了。 店铺的门匾,有的是美容院,有的是足浴房,还有一家热热闹闹的洗浴城。 “这是不是你们临曲县的红灯区啊?”张金栋侧身低头,问身边的乔玉儿。 “我哪里知道啊,多少年没走这条胡同了,我上下班都走大街。记得以前这里都是书店啊,还有两家小超市,怎么变成了这样?” 乔玉儿被他猛然这么一问,心里也有些诧异,连忙解释着。 第307章 看到自家的车辆 张金栋的姐夫就是开酒楼的,里面经营一条龙服务。自己当年跟着张月庆外出应酬时,在北河市里面也见识过这样的一条街。 但在临曲这个小县城里,他还真没想到,这个行业竟也是如此的发达。 向前看去,直到胡同远远的尽头,都是玻璃门的路边店,里面亮着或是粉红色或是幽蓝色的昏暗灯光。 都是久经沧海的成年人了,本就是见多识广,这有什么可怕的。两个人一边低声说着话,一边往胡同里面走。 在一家蓝色灯光的门店外,两个穿着露背装的女孩子,正在和一个幽灵般靠近她们的男人低声谈着,不时伸出手来悄悄比划着,好像是在谈论着价格。 “解放前,生意人谈业务,都是互相把手伸进对方宽大的袖子里,两只手互相转来转去的谈价格。那多半是买卖牲口时使用的谈价方式,到了今天,这手艺好像还没有失传啊”,张金栋看着这两女一男在谈价格,不觉莞尔一笑。 这时候男人的手,已经放在了女孩子光溜溜的后背上。那女孩子也不生气,还是嘻嘻的笑着,和那个猥琐的男人挑逗着。 很快的,双方谈好了价钱,两个女孩子左右快速扫视了胡同外面的街道,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就把那猥琐男人快速拉进屋里,伸手“哗啦啦”的拉下卷闸门,关上了店门。 外面路过的不明内情的行人,以为这一家店今天怎么没有营业呢?其实人家都在里面呢,马上就要开始真正的营业。 “快走吧,别耽误人家做生意”,乔玉儿笑笑,拉了一下他的手。 再往前走,一个倚靠在门边的红短裙女孩子开了声,嗲里嗲气的说:“哥哥,过来让妹妹给你洗洗脚吧,让咱家嫂子先回家。” “我们俩要是一起洗脚呢?”张金栋也是没事找事的开玩笑。 “那也没问题啊!只要哥哥你不吃醋,我这就给你喊个帅哥来,让他伺候嫂子洗脚”,红短裙女孩说着话,从小短裙的屁兜里掏出了手机。 张金栋问:“你这里安全吗?” 红短裙女孩小声说:\"你就放心吧,没问题!我们老板跟大檐帽蜀黍那边都是铁哥们儿。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突击检查,我们都能提前知道。没这铁关系,绝对开不了这样的店!” 乔玉儿见他跟红短裙耍贫嘴,连忙笑着拉了他一把。 张金栋笑着说:“你看,我媳妇有点儿挂不住脸儿了。这样吧,我明天自己过来。” “那我等着哥哥啊!要不要留个电话?”红短裙女孩子笑嘻嘻的说着,给他送过来一个飞吻。 “你经常跟着领导四处去,是不是每个县都是这样?”乔玉儿低声问着。 “差不多吧,各个县基本上大同小异,呈现的都是繁荣娼盛的景象。其实县里领导比咱们还清楚呢,你给它完全禁止了,公安天天检查,她就给你打游击战,到出租房里干这事儿。给你来一个门店关门停业,反倒是少了一笔税收”,张金栋给她低声分析着。 “据说南方有的城市,把这项服务做到了极致,他们说这是吸引外资的重要举措”,乔玉儿用探寻的目光扭过头来问他。 “我跟老板去过几次南方。为了加快发展,吸引外来投资,他们确实把这个产业作为一个支柱产业来发展了。各家宾馆酒店,竞相推出有特色的服务,让外商来了,玩的过瘾放心,来了一次就一生忘不了”,张金栋说。 “那地方的大檐帽蜀黍不管吗?” “地方治安管理也要接受地方的领导。经济发展不上去,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就着沙尘暴,那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吗?民不举官不究,装作没看见就得了。他们只对赌和毒特别关注,坚决打击!否则的话,从事这行业的女孩子越来越多,你怎么解释?” “这个社会问题,和许多问题一样,都是难解的课题,还是让它自由发展吧”,乔玉儿叹息着,说话的同时抬起头,竟然在洗浴城的众多汽车中,发现了家里纪松经常开的那辆丰田卡罗拉。 自己家里的车,当然不会认错。 “我说他今晚怎么没有联系我呢,原来在这里潇洒呢”,乔玉儿心中暗想,难道他是过来泡妞的?是和谁一起过来的,还是自己单独过来的? 原来纪松一直开的,是前岳父李德满送他的那辆草绿色富康轿车。这辆车有些年代久远,跑起长途来呼呼带喘,去修理店收拾的时候,店家都说零件不齐全了,赶紧换车吧。 乔玉儿手里有张景武、袁德鹏和金玉林送的钱,至少有四十多万了。这钱只有她自己知道,分别存在了不同的银行,把几张银行卡放在了单位抽屉最下面的《廉政手册》里。 乔玉儿说:“咱们买辆汽车吧,这车坏在荒郊野外倒还好,直接就扔了。这要是坏在县城的大街上,被熟人看到,多难为情啊!” 纪松笑着说:“我早就想换辆车了,毕竟这车是她们家送的车。我已经是二手男人了,不忍心让你跟着开二手车。只是钱不够啊!” 乔玉儿说:“钱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公职人员贷款方便,听说有针对我们的信用贷款,先用贷款买下车,有三五年就还上了。你就负责看看,买什么车比较合适。” 自此那段时间,纪松一有时间就泡在电脑前,浏览各大汽车网站,比较美系、德系、日系、法系和国产各种车型,掂量着自家实力,最后确定了这辆丰田卡罗拉。 乔玉儿问他,为什么选择这辆车? 纪松说:“有路就有丰田车,广告是这么说的。我问过单位司机,他们说这车省油,提速也快,特别皮实,售后服务也好,价格也适中。” 乔玉儿对车是外行,听了他的话,也就确定下来。 纪松没有说的是,现在商业学校的校长,自家的汽车,也是这样的一辆丰田卡罗拉。他一个教导处主任,还没有胆量,买一辆更豪华的车,停在学校的操场上。 第308章 三个人能玩儿的游戏 乔玉儿对这车有点儿无所谓。 当了新闻科的科长后,金玉林就把部里的那辆四驱越野吉普车的钥匙交给了她,对她说:“谁当新闻科的科长,都是开这辆车。经常风里来雨里去的外出采访,没有一辆能爬坡过坎的越野车是不行的。” 今天看到自家的丰田卡罗拉停在洗浴城门口,乔玉儿很是别扭,心里气哼哼的骂道:“老娘我想尽了办法,都豁出去了自己的身子,为家里拼命挣钱。你倒是好,开车跑到这里潇洒来了。看回去后,我怎么收拾你!” 张金栋长期跟着领导跑前跑后,是个细心的男人。看她经过洗浴城后便不再说话,脸色也阴沉下来,就低声问道:“我猜,你刚才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乔玉儿被他说的“噗嗤”一笑。 张金栋抬起头来,看着夜晚遥远的天空说:“虽然城市的夜空被灯火染红,看不到点点星辰,但晴天阴天我还是能分辨清楚的。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瞬间阴云密布,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乔玉儿也挺喜欢这个高大帅气谈吐幽默的男人,尤其他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否则也不会和他在酒桌宴间笑饮交杯酒,也不会大晚上的陪他出来逛大街。 她鼻孔里出了一口气,低声说:“刚才看到我家的汽车,停在了洗浴城的外面。他应该是在里面的,具体在干什么……” “就这事儿啊!我还以为,你透过玻璃窗,看到他左拥右抱了呢”,张金栋说着拉过她的手说: “他也许是单位有事儿,过来陪着领导;或许是有朋友过来,消遣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回家看他怎么说,不就行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或许是担心纪松出来开车看到他俩,乔玉儿也就加快了脚步。 两个人快步穿出胡同北端,向右走了五十多米远,就到了临曲宾馆的后门。这是领导和员工的内部通道,门口的宽度仅能容纳一辆汽车通过。 今晚这门口却停放着一辆警车,车里的警察下来盘问了两个人,核实身份后才放他们进去。 两个人走进宾馆,乔玉儿的脚步便慢了下来。到了楼下,她与张金栋四目相对,嘴里迟疑着刚想说“明天见”,张金栋笑着说:“去楼上坐坐吧。” 乔玉儿听到了他的邀请,脚步移动的同时,心里也是斗争了一番,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下一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作为一个二十五岁的大姑娘,已经和赵永年、纪松谈过两次深入骨髓的恋爱,做过一次人流,还与金玉林、袁德鹏、张景武这三个官阶越来越高的男人发生过不可描述的亲密的往来。 此时的她非常明白,在午夜进入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房间,到底会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个男人到时候要和自己发生那种关系,自己是答应他还是坚决拒绝他呢? 她知道她自己,对非富即贵的男人是没有抗拒力的。 她非常感性,从第一次接触赵永年开始,只要男人对她说几句赞美的话,抱着她亲亲摸摸温柔细语的,她就会内心里沸腾起来,到最后会完全不由自主,甚至会主动配合着男人。 她就是这样一个喜欢玩儿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平日里会妆点的浑身上下干净利落,面儿上被男人们称为尤物,嘴上夸奖着漂亮,私下里却被他们称之为骚货。 只不过她并没有后悔,从跟了赵永年那一次开始,付出了代价,也顺势跳出了农门。 她陆陆续续的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荣耀、金钱和地位,这也是她想要的幸福生活。 “会不会打扰到别人?”乔玉儿的问话透露出了自己此时的心思。 “不会的,我自己一个屋”,张金栋说着轻拥着她的肩膀,温柔的说了声,“走吧!” 进入他的房间,低垂的窗帘,昏暗的壁灯,已经营造出了暧昧的气氛。 “你老板会不会半夜找你?”乔玉儿被他拉着手,手里和心里都是暖暖的。 “不会的!这时候,我老板肯定在忙他的正事儿呢,哪里还顾得上找我”,张金栋说着掏出那个专用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轻轻拥抱住身旁的乔玉儿。 两个年轻人的嘴唇凑到了一起,旋即热吻起来…… 果不其然,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乔玉儿也没有听到,这个专用手机有任何的响动,仿佛它也是深深的睡着了。 四个人进了一号别墅后,袁德鹏走在前面引路,直接把周永同他们三个带进了宽大的客厅。 客厅里摆满了名贵的花花草草,淡淡的幽香阵阵袭来。 金小晴和宋雅婷都是第一次进到这样高档次的幽静所在,她们实在想象不出,喧闹的县城里还有这样美好的幽静之处。 两个人睁大眼睛环视四周,耸起好看的小鼻子,贪婪的享受着这淡淡的香气,高耸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煞是喜人。 “要是能常年住在这里多好啊!”金小晴对周永同笑嘻嘻的说。刚才跳舞的时候,她就被周永同时不时的捏弄身体的敏感部位,也就不再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大领导,和他开起了玩笑。 “这事好办啊,我让袁书记把你调到宾馆的招待办,就负责这个房子。我来了,你住在这里。我不来,你也住在这里。这不就行了吗?” 周永同笑呵呵的搂过她的肩膀。 “那我也过来住”,看到金小晴得宠,宋雅婷连忙跑过来几步,拉着周永同的另一条胳膊,跳着脚撒娇的摇动着。 “好的好的,那就你们俩负责这个屋子,平时还有个说话做伴儿的”,周永同说着话也把手放在宋雅婷的肩膀上,看着袁德鹏笑着说: “我这么安排,你这父母官同意吗?” “我保证是发自内心的十二万分的表示同意。她俩住在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周书记就会经常光顾和指导我们临曲县的工作,全县的经济定会迅速腾飞”,袁德鹏激动的笑着表达自己的心愿。 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模糊了概念,是她俩把这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是把女人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等着他。 他相信周永同能够听明白他的话。 第309章 想想别的娱乐项目 坐下喝了口水,周永同对袁德鹏说:“我们四个人正好凑一桌,不存在三缺一的问题,玩儿麻将吧。刚才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弄得大脑兴奋,你就是让我睡,现在也睡不着。” 于是四个人围坐在靠窗的一张高级麻将桌边,左边是金小晴,右边是宋雅婷,对面是袁德鹏。 袁德鹏坐下后,从随身公文包里掏出整捆的四万块钱,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万,笑着说: “天色不早了,领导忙了一天,我也不敢多打扰。就这点筹码啊,不能玩儿大的,那是赌博!我输光了就回家睡大觉去。” 周永同左右看看孙雅婷和金小晴两个人,微微皱眉说:“我看,咱们还是别玩儿钱了,这样影响不好吧?”说着话把眼光看向袁德鹏。 金小晴立刻就拒绝了他,娇嗔着说:“不行不行啊,绝对不行!我们穷人,还想趁着这机会,从你们这些大领导身上发笔小财呢,怎么能不动钱呢?” “就是啊,我还想着今晚赢个三五百的,明天给孩子买奶粉呢!你们看我这里,已经瘪瘪的了,孩子根本就吃不饱”,说着话,宋雅婷把她前面鼓胀胀的两坨肉摊到麻将桌上,大大的轮廓呼之欲出,立刻吸引了两个男人贪婪的眼光。 “你那东西,是孩子他爸偷吃了,还是别人孩子的爸爸偷吃了?”坐她对面的金小晴突然站起来,伸手就摸了一把她的肉乎乎,笑着说了一句,“这俩大家伙,空了也比我的大啊!” “能吃到的就不是外人!都是家里人,谁吃不是吃啊”,宋雅婷笑着说完这话,看了一眼袁德鹏。 当然,袁德鹏没有忘记那一次美好的早晨。 今天晚上,周永同的心思根本没在麻将桌上。他借着灯光,眼睛不时的左右打量着坐在旁边的两个美女,灯下看美人,真是越看越精神。 左边的金小晴是一头秀发披在肩上,白白净净的鸭蛋脸,皮肤细腻光洁,眼睛大大的好像会说话一样,看你一眼就会让你怦然心动。 右边的宋雅婷把头发盘在脑后,俊俏光洁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结过婚的样子,略显丰腴的身体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周永同心猿意马地打着牌,下面的两条大腿放肆的左右岔开,一边一个紧紧地贴着金小晴和宋雅婷的小腿,颤巍巍的动着。 两个美女当然知道他桌子下的动作,不但没有躲闪,反而紧紧的贴着他的腿磨蹭着,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摸牌打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以周永同市委书记的地位,他在这两个美丽女人的眼里,更多的是神秘的成分。 刚到五十岁,就能当上市委书记,随便怎么混混也能当上副省级领导干部啊!说不定能当上省长、省委书记什么的。 两个在工厂里上班的女人,要是能巴结上这样的男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这一辈子可算是没有白活! 四个人在一起打牌嬉闹着,是各人有各人的心腹事,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袁德鹏是想尽快找个借口,离开这个地方,给周永同他们三个留下在一起的空间。 他今天晚上的工作,是努力给领导创造最完美的机会,帮人也就帮到这个程度了。现在所有的铺垫都完成了,就剩下临门一脚了。 这就好比足球场上,我吹了你的门前摔倒,创造了点球机会,并且手指着对方的守门员,让他分了神,这已经够照顾你的了。 你总不能让我搬动你的大腿吧?那样你也太没有本事了,简直是比男足还男足啊! 好在现在的漂亮女人,很听话也很懂事,她们只要愿意和你呆在一个屋子里,你就有了八九成的把握。 王婆说过,没有十成的买卖!有了九成,那就基本成功了,其余的要靠运气。 “这里打麻将肯定安全吧?”不知道深浅的金小晴来了一句,在农村家里那边,经常遇到派出所深夜抓赌。 “你放心吧,你们随便的摔牌。就是啪啪的把麻将牌摔碎了,也没人进来抓你,这院里前后门停了两辆警车,还有一辆流动巡逻,便衣就更不用说了。” 袁德鹏说完这话,稍稍叹口气说,“除非外面打起来世界大战,这个我管不了,否则这里肯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四个人顿时大笑,笑嘻嘻的打起了麻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袁德鹏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他拿起电话走到一旁,三个人也就停下来等他,悄声细语着。 只听他那边“嗯嗯”了几声。挂掉了电话后,他到了周永同旁边,陪着小心说:“领导,我那边出了点儿情况,不能陪您打麻将了,必须得撤。您看……” 周永同一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这里没有别的事儿了。” 袁德鹏把眼光扫向金小晴和宋雅婷,“你俩把周书记陪好啊!要是不能打麻将了,就想想别的娱乐项目。我先办事儿去!”说着话告辞而出。 打来的这个电话,是袁德鹏悄悄嘱咐给秘书秦越的,“你的电话来的正是时候,我出来了”。 到地下车库坐上他的专车,说了句“福到茶楼”,便靠在座椅后背上眯上了眼睛。 陪同一天的任务算是告一段落,他也需要去消遣一下了,可不能留在这里当灯泡。 别墅里只剩下三个人,宋雅婷摇晃着周永同的胳膊笑着说:“领导啊,我们俩也忙了半天了,身上都出汗了,可不可以洗澡之后,再接着玩儿啊?” “美女的话,我要是不听,岂不是大煞风景?”周永同笑着拍拍她们俩的手,“你俩洗澡去吧,洗干净了再玩儿。” 两个女人便去脱了外衣,穿的很轻薄的去了洗浴间。顷刻间里面传出来女人的嬉闹声,浴室门的毛玻璃上,映出了两个女人曲线玲珑的身影。 周永同听声辨影,笑看着浴室内燕瘦环肥的身影,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 “领导,你这一天东奔西跑的,也过来洗洗吧,我俩帮你搓背”,金小晴把浴室的门开了一道缝隙,伸出头来笑嘻嘻的招呼他。 “好的,我马上过去”,周永同边说边脱着衣服,嘴里哼哼唧唧的进了热气腾腾的浴室。 浴室里,三个人嘻嘻哈哈的热闹着…… 到了早晨七点,三个人还在一号别墅里呼呼大睡,也就是周永同每天早晨提醒吃药的闹铃响了,这才睡眼惺忪的坐起来。 毕竟是五十岁的人了,白天忙碌一天,晚上折腾一夜,再强壮的汉子也经不起如此的折腾。 “真的是老了”,周永同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坐在床上用拇指和食指轻捏着脑门,另一只手捶打着腰部。 昨晚酒后又干了这么多的累活儿,头有些疼,身子也有些酸痛。 第310章 这是权力的魅力 周永同揉着自己的后腰,心里想着自己的岁数,嘴里竟然不自觉的说了一句,“真的老了啊!” “谁说你老了?我看你很能干啊,好像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要是我一个人过来,还真的应付不了你啊”,金小晴适时的拿下他的手,温柔的给他按摩着脑门和太阳穴。 宋雅婷也忙着爬过来,挺直身子跪在他的身后,给他按摩起肩膀和后腰,热乎乎软绵绵的前胸贴着他的后背,让他很是受用。 “好了,很舒服了。还是你俩年轻,禁得起折腾啊”,周永同羡慕的看着两个美女,慢慢穿衣下床。 走到客厅看见麻将桌上那四万块钱,他笑着说:“昨天也辛苦你俩了,一人两万,你俩拿走吧。” 两个女人欣喜万分,踮起脚尖左右开弓,每个人给了他的脸上来了一个响亮的“啵”。 稍胖的宋雅婷说了一句,“简直是爱死你了!” 昨天下午,宋中飞把她俩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门,先打了思想的预防针。他告诉她俩,今天有重要的大人物在县里,明天要到酒业集团来调研。今天你俩要做好招待工作,一定要想尽办法伺候好对方,搞好全方位服务。 “其实,说白了不就是陪吃陪喝陪玩吗?他想玩儿到几点,我俩就陪着玩儿到几点,他想怎么玩儿,我俩就陪着他怎么玩儿。我俩肯定拿出浑身的精力伺候好他,中途绝不犯困。不过领导,把他伺候好了,有什么奖励吗?”宋雅婷笑着问宋中飞。 “完成服务工作,领导满意,就是对咱们的企业满意。你俩顺利完成接待任务了,我有重奖,每人五千元,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宋中飞大手一挥。 金小晴一撇嘴说:“我俩跟你关系这么好,让我们整夜的陪着领导去玩儿,你不吃醋啊?” 宋中飞皱着眉说:“我能不吃醋吗?心里也别扭,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领导要来这里调研,酒业集团这次能不能过关,全体干部员工的前途全在这个人手里,他说很好,咱们就能舒服一辈子。所以我只能让你们做好服务接待工作啊。” 宋中飞开出的五千元,对于她俩已经是天价了,没想到大手笔原来在睡醒后的这个清晨。 周永同笑着轻拍她俩的脸颊。 金小晴有点儿舍不得,摇晃着周永同的胳膊撒娇道:“那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你这大领导,天天这么忙,今天走了,肯定就会忘了我们俩吧?” “不会不会,你俩别看我们天天说忙,其实有什么可忙的啊?这世界上,男人是最简单的,每天就想着三件事”,周永同说完话郑重其事的看着她俩。 “哪三件事儿,说说,我俩也长点儿学问”,宋雅婷用身体蹭着他,嘴里不停的催促着。 “那三件事就是: 上哪儿挣点儿钱去?下班找谁喝点儿?这是谁家娘儿们啊,长的这么漂亮?”周永同说完话,自己也笑了。 两个女人听他说完笑弯了腰。 金小晴好不容易停住了笑,抬起脸问他,“那我们以后怎么联系你啊? “这样吧”,周永同说着话,从随身公文包的里层翻出来两张名片,上面只是简单的写着电话号码,“你俩记住这个号码就行了,不许外传。什么时候到市里去,提前给我打电话。” “我们俩一起去,可以吗?”宋雅婷笑着问他。 “当然是我一起去啊!我们三个是不分彼此的好朋友,欢迎你俩随时去我那里串门”,领导也有凡人的一面,周永同说着话又搂过了她俩的肩膀。 告别周永同,她俩也怕被别人发现,向宾馆的后小门悄悄走去。 一路上,宋雅婷侧脸问道:“咱俩以后真的还去找他吗?” 金小晴说:“去啊!他既然邀请咱俩了,不去才是傻瓜呢。在酒厂,拼死拼活的干一个月,才挣到几个钱啊。咱俩陪他过一晚上,胜过上半年的班了。” “你敢情还是单身呢,出去玩儿很方便。我家里还有老公呢,出去时间长了,他会起疑心的”,宋雅婷担心的说。 “唉呀,你头脑真是简单。我为啥跟他提出,咱俩一起去啊?就是给你打个掩护”金小晴挽着孙雅婷的胳膊说: “以后每次咱俩出去,在市里买点儿衣服,或者化妆品,带回的是北河市超市的购物小票,这不就齐了吗?顺便给他带件衣服。你老公还会怀疑什么?怀疑咱俩是同性恋啊?” “要是被他跟踪,发现了怎么办?跟这个人,也就是上床玩玩儿,我可不想离婚呢”,宋雅婷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你就放心吧!我听宋中飞说了,就咱们这次入住的一号别墅,还有袁德鹏常年住的那个总统套房,外人根本进不去,也查不到是谁在住宿。更别说周书记在市里住的房间了”,金小晴拍着自己的胸脯看着她说,“你就听我的,肯定没问题!” “听说你也谈男朋友了,不怕他知道啊?”宋雅婷扭头问她。 “男朋友也就是个伴儿。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缺的只是优秀的男人”,金小晴笑着说: “我们这次贴上了北河市最优秀的男人,还不大捞一笔?有了钱,跟谁过日子不行啊?况且干这事儿,又不打边儿、又不去棱儿的,咱俩不说,谁知道啊?就我那男朋友,我又不花他的钱,让他白睡,他有什么吃亏的?” 说着话出了临曲宾馆的后小门,看到酒业集团的那辆别克商务舱静悄悄的停在路边。 这辆车,她俩再熟悉不过了,里面宽敞舒适,座位放倒后就是一张柔软的大床。每次坐上它,跟着宋中飞去小树林里玩耍,都要比别的车舒服得多。 上了车,宋雅婷只对司机说了句“回厂里”,两个人便把身子深深的埋进座椅里,不一会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玩儿了几乎整整一夜,她俩出得门来坐进车里,才知道自己也是真的累了。 以后的日子里,金小晴还真的和宋雅婷一起多次去过北河市,当然都是提前和周永同取得了联系。 周永同的司机小李是个非常机灵的小伙子,知道自己的老板最需要什么,每次总是提前用自己的身份证,给两个女人在北河宾馆开好房间,让她们俩先休息一下。 第311章 蒙老板陪着打麻将 等周永同忙乎完了一天的工作,到了常年包住的豪华套房内,才开始打两个女人的电话。 金小晴她俩接到指令后,就会迅速的悄悄上楼。三个人在豪华的套房里打牌聊天,或者痛痛快快的玩儿上一些你情我愿的游戏,过足了瘾方才欢天喜地的收手。 一般都是过了两个小时后,周永同累了要休息一下。等看他点燃了事后烟,她俩才会悄悄的告退离开这里,谁也不知道她俩到酒店里找谁,具体都干了什么。 酒店里熙熙攘攘的,像她们这样的漂亮女人,每天进进出出的多了去了,谁会有心思留意这些啊。 去了自然不会空手而归。 她俩每次去,周永同都会给她们一些礼品,比如北河市的购物卡、首饰、高级补品之类的东西。 有的时候,还会给一些丰厚的现金,说是让她们买些好一点的衣服穿穿。周永同肯定没时间,也绝对不会抛头露面的陪着她俩逛街买衣服去。 反正是屋里有什么,他都舍得随手送些什么。只不过周永同是懂得一点节制的,他知道男人的事业和权力永远应该占据第一位,做到这一点,身体是前提,要适可而止。 至于这些女人,只能算是自己忙碌生活中的点缀。他的身边,永远不缺这样的女人。 每一次,都是这两个女人主动约他,他都是让女人们先主动自觉,主动的送上她们的美丽和妖娆。 当然,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也会主动往自己喜欢的女人心中做事情。 给钱送物的同时,他顺便打打电话,帮她们解决一些问题,让她们感激他,然后理解他接纳他,再然后就是主动的送上她们自己。 周永同心里清楚,这两个女人,就算是自己以后不和她们联系了,她们也不会怨恨他。反而是成了朋友一样的人之后,她们还会从心底感激他。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当然,这是后话。 周永同在临曲县宾馆一号别墅入住的那晚,他的随从们也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他们知道,在临曲县就住这一个晚上,明天下午就要结束调研返回市里,都想着赶紧把自己想办的事情办早办好。 平日里在自己的单位,出出进进的在群众的眼皮底下,总要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毕竟都是独当一面的处级甚至是副厅级领导,太随便了就失去了领导的威严。 只有晚上到了私人的场合,知道今晚的同僚们都在左拥右抱着,才会稍稍放下每天悬着的心,约上自己的小情人一同前往,酒后开个房间,去缓解这一天的紧张和疲劳。 跟着周永同出来,在自己的老板眼皮底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极大的约束,时刻要装出规规矩矩听话的样子给老板看。等离开了他的视线,这几个人才算是回归了真实的自己。 市发改委主任吴磊三天前刚接到市委办公厅的通知,要他陪同市委书记周永同去临曲县调研。 他连忙喊过来办公室主任,详细问了问临曲县最近上报的项目情况,有哪些已经审批过了,有哪些还没有审批。 “您要是问别的县什么项目,可能还不尽如人意。这临曲县今年的大项目,都是县长张月庆亲自过来通融,缺什么补什么,下面几个处的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办公室主任乐呵呵的说。 对张月庆,吴磊还是很熟悉的,这人以前是市委书记周永同的秘书,市委办公厅副主任。 那时自己去给周永同汇报工作时,都要乐呵呵的过他这一关,在他的屋子里坐上一坐,多多少少的每次都要送上一点笑纳,两个人的关系还算是很融洽。 “批过了就行了,干好干不好就没有咱们的问题了”,他担心去调研时,县里的人当着周永同的面,问起他这些项目的审批情况,那样的话,自己就被动了。 不想十分钟后,他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外出的随身物品,就接到了临曲县发改委主任李越的电话。 李越盛情邀请他,这次过来无论如何要抽出时间一起坐坐,说是常务副县长李志强的意思,好久不见,很是想念。 此时出了宾馆大厅,李志强的车已经等候在门口。几个人悄悄上了车,去了山里的一栋别墅。 别墅的主人蒙自强近几年又搞起了绿化经营,规模很快做到了临曲县的数一数二,以前多次约请李越和李志强,想承揽县城外环线的绿化和养护工程。 本来这事他可以去找袁德鹏。可一想如果事事这样做,那就得罪了县委书记下面的各级领导,那样的话,路也不好走,干脆自己试着往前推。 他的计划书已通过县发改委的审批,报到了李志强的案头上,一直没有得到准确的答复。 “这事儿要经过市发改委最后拍板,光是我批了也没用”,接待了几次蒙老板的登门拜访,笑纳了几份厚礼之后,几个人昨晚小聚,李志强对蒙自强说。 “那我也不认识市发改委的领导啊”,蒙自强面上露出的是难色,但心里很平静。 这时候不怕他提条件,就怕他不说话,只要说话就证明还有解决的办法。 “这样吧,明天市发改委吴主任跟着市委书记下来调研,我看行程是两天。晚上我试试约他出来,你接待一下”,李志强看着他斟酌着说。 “他有什么爱好啊?喝酒?女人?钱?还是字画?我赶紧准备,都还来得及”,蒙老板看看手腕上的浪琴手表。 搞接待之前,必须把这个弄清楚,对方喜好什么。否则花了大钱,还可能适得其反,好比给老太监送上娇艳欲滴的美女,你不是让他又着急又生气,还羞愧难当吗? “他就是喝酒和打麻将,没听说有别的爱好,反正你的别墅里什么都有”,李志强在蒙自强的别墅里玩儿过几次,对那里的服务略知一二。 已经在宾馆喝过了茅台,吴磊被请进别墅后,餐桌上已经摆上了法国进口的拉菲红酒和西餐点心。 几个人坐下后边喝边聊,蒙自强和弟弟蒙雨强殷勤的伺候着,气氛相当的融洽。 蒙自强办事周到细致,唯有一样差强人意。他娶了七房媳妇后,又在外面经常的寻花问柳,身体有些吃不消。 都说是酒色伤身,酒量那方面实在不敢再提当年勇。但是县领导都在觥筹交错,自己是主人又不能不陪,几杯酒下肚就头晕脑胀了。 酒后闲聊几句,吴磊、李志强、李越和蒙自强四个人坐下来打麻将,弟弟蒙雨强在旁边照应着。 不成想酒后的蒙自强脑子犯起了糊涂,打起麻将来竟然出奇的顺手,三下五除二的胡了几把吴磊坐庄的牌。 第312章 马局长和刘局长 眼见得吴磊脸上变了颜色,掏钱的手从左兜换到了右兜。李志强瞪了蒙老板一眼,见他没反应,脚下踢了李越一脚。 李越便回头看向身后伺候着的蒙雨强,给他使了个眼色。 小蒙老板回身从保险柜里又拿出十万块钱,一把将他哥从椅子上拽起来,嘴里说了句,“哥你喝多了歇会儿去吧,看我怎么赢他们。” 年轻人思路就是活络。三圈牌打下来,吴磊刚才输给蒙老板的钱,又从小蒙老板这里原路返回了。 这之后吴磊便打的顺水又顺风,简直是他想要什么牌,小蒙老板就能扔出来什么牌。 一夜的小麻将,市发改委主任吴磊赢了八万多块钱,李志强和李越两个人赢了一万多,小蒙老板面前高高的一摞钱痛痛快快的“输”了出去。 就这样在隔壁蒙自强的呼噜声中,麻将打到了天亮。 时间已到了早上六点钟,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大家一夜没有睡觉,眼睛都是熬得红红的困的难受,不能不决定散场了。 吴磊打着哈欠,拍着小蒙老板的肩膀说:“年轻人就是聪明,前途无量啊!” 小蒙老板使劲眨眨疲乏的眼睛,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说: “实在抱歉啊领导!其实我哥不喝酒时,挺明白的一个人。身体不好了,喝点儿酒就犯糊涂,连个麻将都不会打了。” 李志强笑着说:“都是朋友,没什么的,一回生二回熟嘛!吴主任,这蒙老板的事情,还请您多多关照啊!” 当老板的你自己闷头挣大钱,不让这些当权部门的官老爷得到些甜头,他们才不会主动为你签字办事呢。 如今的官场也是生意场,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经手的都是交易而已。 吴磊痛快的挥了挥手,说:“没问题啊!从你们县里打个报告,上报到市发改委三处,我跟他们说一下。等我签了字,就行了。” 小蒙老板陪着打了一夜的麻将,输进去十万块钱,但得了吴磊的一句承诺,就把心放下了一多半。 他知道这是花小钱赚大钱,只要市发改委的审批下来了,他们一期项目就能弄个几十万,后期维护养护还会有更大的利润,这点儿小钱花得太值了。 出的别墅大门,吴磊握着小蒙老板的手,“以后到市里办事,记得到我们发改委串门啊!” “一定一定,只要领导您不烦我,我肯定常去您那里”,小蒙老板紧紧握住吴磊的大手。 送走客人回到屋里,他看到他哥蒙自强还在酣睡,不由得出了一口长气,摇头叹息道: “亲哥啊,我真是服了你了。天天瞎折腾干嘛啊,你这被掏空了身子不要紧,可差点儿坏了咱家的好事。” 市公安局局长马勇顺,被县局的唐国定请了出来。他俩先是到了局里,慰问了夜间值班的指挥中心干警,在食堂和大家一起吃了夜宵,县局宣传科的人员忙前忙后的拍照着。 “我们也该休息了”,马勇顺看看手表,快到十二点了。 “我给您安排好了,跟我走吧”,说着话唐国定走在前面,亲自开车,两个人到了县城边上一家高档的桑拿中心。 从后小门进去,老板早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 两个人洗了桑拿,享受了全套的按摩推拿服务。穿着超短裙娇艳欲滴的服务员前后左右的伺候着,也算是展示了小县城里的繁花似锦。 马勇顺知道,这是唐国定的地盘,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便也就放下心来,舒舒服服的享受着。 等豪华包间里的两个人出去了,只剩下马勇顺一个人的时候,唐国定轻轻敲开了房门。 两个人坐下喝茶,唐国定从兜里掏出一个剪去一半的小信封,放到茶几上,推给了马勇顺。 “有什么事情需要办吗?我们好像不用这样的”,马勇顺拿过来信封看了看,又掏出来里面的东西。 这是一张中国银行外汇卡,信封上写着卡的密码和十万美金的字样。等看清楚信封上面的字,他把卡又在茶几上推了过来,对唐国定笑了笑。 “您的公子到了美国留学,我没能登门祝贺,心里一直愧疚啊”,唐国定满怀诚意的说。 “就为这个啊,当时你在北京治病,没赶上大家聚会,这个可以理解!你家孩子在干什么呢?也该上班了吧?”马勇顺随口问道。 “惭愧啊,跟您家孩子可不能比。他在临省的公安系统上班呢,这不亲属回避吗?现在是交警队的中队长”,唐国定沉吟着说完话,又把小信封推了过来。 “我看这样吧,市交警大队的领导班子也该调整了。他们的副大队长老王到了年纪,把你儿子调过来,顶他的位置吧”。 马勇顺扭过头来看着唐国定,“你看这样安排,可以吗?亲属回避,就别回你们临曲县了。” “太可以了,我得谢谢马局长的恩情”,唐国定激动的说着。 马勇顺的安排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依他的本意,能平调回本市的任何一个县,就已经是相当的知足了。 他知道现在的公职单位处处人满为患,各单位财力紧张,都在喊着裁员。马局长能这样把自己的儿子调到北河市,并且得到提拔,简直是天上掉下肉饼,直接糊到了脸上。 “虽说是上下级,咱们也都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互相关照是应该的。解决了家里的困难,你也才好更踏实的做好公安工作”,当唐国定再一次把小信封推过来的时候,马勇顺也就没有推辞。 市教育局长刘德福和县委常委、城关镇党委书记隋玉良,县教育局长宋其峰坐到了一起,陪着他们的,还有县一中的副校长李小雪。 自从马金东死后,李小雪多次认真反思自己存在的问题,要靠着努力工作提拔起来,那才真的是重要的。 县一中本就是人才济济,这几年进来的老师又大多是研究生文凭,她一个普通本科的学历,虽说没有了一点优势,但努力还有机会。 她和老公邢健都是农村的老家,属于父母都需要经济支援的那种。家里这几年买房买车,本没有多少结余,想着靠送礼提拔起来,真的是送不起。 她所拥有的优势,还是她自己的努力工作,自己那个老实厚道的老公邢健不就是靠着泥一脚水一脚的努力工作被提拔的吗?看来以后还得复制前面成功的经验。 一次是这样,一百次也是这样,没别的办法,努力工作去吧! 第313章 局里也有咱家的人 心里有了想法和小目标,李小雪便暗暗的留心留意。 暑假后接手高一年级的新生,她作为班主任,把新生的档案看了又看,从字里行间寻找着突破口。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她发现了新的机会。 班里的一个女生叫张悠悠,她的母亲叫隋玉好。 隋姓在临曲县属于小姓,不像张王李赵遍地刘的人数众多嘈杂纷纭。 李小雪听老公邢健说起过,接替马金东的党委书记叫隋玉良,还是县委常委。今天猛然想起来,这两个人莫非有什么关系? 机会不能错过。课间休息的时候,李小雪喊过来张悠悠,闲谈了几句就套出了她想知道的事情——县委常委、城关镇党委书记隋玉良是张悠悠的大舅,她母亲隋玉好的亲哥哥。 第一次开家长会,李小雪就表扬了班上的女生张悠悠,说她在班级活动中表现的积极勤快,学习上也很努力。 班主任对自己女儿的表扬,让隋玉好激动不已。现如今哪个家长,不想让老师多照看几眼自己的孩子? 尤其是张悠悠,英语成绩很一般,如果能得到班主任兼英语老师李小雪私下里的辅导,考个好大学还不是指日可待? 散会后,李小雪从围拢过来的众多家长中突围出来,喊住了隋玉好。 两个人边走边谈,李小雪详细分析了张悠悠的各科成绩,定好了周六上午去家访。 班主任登门家访,谈论孩子的学习问题,比什么客人都重要。 隋玉好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特意摆上了名贵的水果和鲜花,屋里还喷洒了淡淡的香水。 李小雪穿戴的整整齐齐,准时来到了隋玉好的家里。 她昨天已经问过了几个科任老师,张悠悠存在哪些不足,应该朝着哪个方面努力,今天绝对是有备而来。 吃着水果,李小雪跟这娘儿俩耐心的说着学习方面的事情。 “李老师,你能给我家悠悠吃点儿小灶吗?”隋玉好见这李小雪和蔼可亲,大着胆子提出了每一个家长都想提出的要求。 吃得甜中甜,方为人上人。所有的孩子都在同一起跑线上,要想自家孩子出人头地,除了自身的拼搏,家长也要使出额外的努力。 “可以啊”,李小雪思量着说,“以后每周六的上午,我给悠悠补习两个小时的英语,先试两个月,看看有没有效果。” 让张悠悠回自己的屋里去学习,隋玉好轻轻带上门,回身从抽屉里拿出八千块钱,塞给李小雪,说是预交给老师的补课费用。这钱,她早就准备好了。 李小雪坚决不要这个钱,她笑着小声说:“我给悠悠先试两个月,看看补习的效果。等成绩上来了,到时候大姐就是给我座金山,我都敢收下。” 一声“大姐”,拉近了两个女人的距离。 隋玉好拉着她的手,怜爱的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妹妹,该有多好啊!可惜只有一个哥哥,还天天忙的见不到他的影子。” “大姐的哥哥在哪儿上班啊?”李小雪明知故问,她想一探究竟,别忙了半天,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就在城关镇,当书记呢,还是县委常委。每天不是开会就是下村,忙的脚不沾地”,说完这话,隋玉好看着她说: “你家里要是有啥事,就跟姐姐说,只要别出这临曲县,有个大事小情的,他都能帮上忙。” “好的,以后肯定少不了麻烦姐姐”,李小雪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俩果然是一家人。 她明白“要想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现在还不是说自己事情的时候。 就这样每周六的上午,李小雪准时来到隋玉好的家里,耐心的给张悠悠补习着英语。 隋玉好远远的坐在一边,只听到她俩时不时的一句句英语对话。自己以前看管着闺女学习,娘儿俩每次都闹得鸡飞狗跳,看来“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句话果然不假。 两个月后的期中考试,闺女张悠悠的英语成绩,已经从入学时的中等偏下,跃居到了班里前五名。 自信心上来了,张悠悠更加勤奋,学习再也不用催促,家里一片和谐气氛。 当隋玉好把一万块钱硬塞过来时,李小雪适时的说出了她的想法,“有机会您跟大哥说说,把我老公邢健提拔一下,这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他现在是城关镇水利站的副站长。” “就这小事儿啊!唉呀妹子你早说呀,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说着话隋玉好拨通了哥哥隋玉良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立刻就断了,随后一条短信发了过来:我在开会,有事晚上再说! 隋玉好把标记着“大哥”的短信内容拿给李小雪看,笑着说:“妹子你别着急,晚上我去他家里。他要是不给办,我把他家房子给点着了。” 自古就没有对哥哥讲理的妹妹,给镇里一个水利站的副站长转正,对隋玉良一个县委常委兼城关镇党委书记来说,如同张飞吃豆芽,那不是小菜一碟吗? 一个月后,赶上了城关镇调整干部的机会,邢健被顺利提拔为水利站站长。 晚上回到家的邢健兴奋异常,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进入隋玉良的法眼。 等听了媳妇李小雪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邢健瞪大了眼睛,抱着媳妇亲了又亲,在工作方面也是格外的卖力,一晚上都不想没停歇。 “你怎么跟吃了药儿似的,不想活了啊?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心满意足后的李小雪轻拍着老公邢健的脸颊。 “你是不知道,事业的进步,对一个男人有多么的重要。没听人说过政治生命这四个字吗?那也是命”,邢健喘着粗气对媳妇说。 李小雪怎么不知道事业成功的重要,她也在悄悄的努力。 到了高中二年级,在李小雪老师的耐心辅导下,张悠悠的成绩已经稳居班里前三名,乐的隋玉好把李小雪当成了亲妹妹一样。 “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啊!妹妹你的能力这么强,怎么在学校里不见提拔啊?”一次辅导结束后,两个女人嗑着瓜子,撩起了闲天儿。 “我这就像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啊”,李小雪见她提起自己的前途,感觉有的话该说了,便拍着隋玉好的手说:“要是大哥是教育局长,该多好啊!” “他不是教育局长,可跟当局长差不多”,听了她的话,隋玉好一笑,“教育局里也有咱家的人啊!” “谁呀?”李小雪顿时瞪大了漂亮的眼睛。 第314章 两个大哥关照她 “教育局的局长宋其峰啊”,隋玉好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老宋的媳妇姓王,在县委宣传部理论科上班。她和我嫂子是娘舅亲的表姐妹。我和我哥,都管老宋叫表姐夫呢。” 李小雪不禁慨叹,这小县城里,果然是官连着官,亲连着亲,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她紧跟着问道:“那姐你说,这事儿咋办呢?” “让我哥给你们牵线搭桥说句话呗。说实话,要是没有我哥这个县委常委在罩着他,老宋早就被别人顶替下去了。跟他说这小事儿,还不是给他个面子?” 隋玉好撇着嘴,嗑着瓜子轻飘飘的说着,仿佛那教育局长宋其峰只是她哥脚下跪着的一个奴才。 老公邢健提拔之后,李小雪到张悠悠家里辅导功课,也曾见过两次隋玉良,一起吃过了饭。 隋玉良对这个漂亮的女教师也是眼疼心爱的充满了好感,但还没提什么帮助她的事儿。 这一来她是邢健的老婆,自己是邢健的顶头上司,传扬出去以权谋私的嫌疑。 更主要的是,自己的外甥女悠悠是她的学生,快要上高三了。县城太小,如果有人说他以权谋色,传播这花花事儿比网络的速度都快。万一影响到了孩子的学习,妹妹真敢点着了他家的房子。 对这个从小霸道说一不二的妹妹,他还真的有些忌惮。 听了妹妹的嘱咐,隋玉良约了教育局长宋其峰喝酒,喊上了外甥女的班主任李小雪。 对于教育局长宋其峰,李小雪深知其名,也见过其人。只是那时候宋其峰坐在高高的台上讲话,给县一中的讲廉政党课。 她一个普通的老师,只能远远的坐着,摊开笔记本,与芸芸众生一起侧耳倾听。 今天与他能坐到一起吃饭,李小雪自然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 三个人约到了福源大酒楼的小包厢。 听了隋玉良的介绍,宋其峰握着李小雪白嫩的小手,嘴里寒暄着:“县一中有这么漂亮的女老师,我怎么就不知道呢?看来自己的工作作风还不够扎实,脱离群众真是要不得啊!” 自己已经过了五十五周岁,再过两年就要退居二线了。要不是表妹夫隋玉良悉心关照,几次领着他登门拜访过县纪委书记马章科,压下他那些涉及金钱美女的大封小封的举报信,县纪委早就拿下他的职务了。 三个人嘻嘻哈哈的喝进去一瓶半的五粮液,隋玉良开了口: “李老师辅导过我外甥女悠悠的学习,是我妹妹玉好的干妹妹。工作成绩没的说,绝对是县一中的优秀人才,表姐夫你看有没有合适的位置,给她的肩上压压担子?我们的事业需要年轻干部啊!” “没说的!妹夫你指到哪里,我肯定就会打到哪里,人才必须得到重用”,酒后的宋其峰看着她,心里也是充满了喜色。 “我敬领导一杯吧,我的事儿让领导费心了”,李小雪端起满满的这杯酒,敬向宋其峰。 “以后私下场合,不用叫领导。你和玉好是姐妹关系,那玉良常委就是你的大哥,我也就是你的大哥”,宋其峰端起酒杯,与李小雪碰杯后一饮而尽。 想到以后工作上又有了宋局长的指导和帮助,李小雪心花怒放信心十足,端起酒杯连连敬酒,眉宇间神采飞扬。 酒宴散去,隋玉良的专车过来接他,要去袁德鹏那里汇报点儿事。 李小雪今天心里高兴,用的酒也就多了一些,出门小风一吹,脚下有些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宋其峰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对隋玉良说:“我的车这就过来了,妹夫你先走吧。我保证把李老师安全送回家。” 坐上局长的专车,李小雪酒劲儿上涌,身子歪斜着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睛都睁不开了。 宋其峰对司机小赵说了声,“我也不知道她家在哪里住啊,还是送她去新月宾馆吧。等她酒醒了,你问问她,给她送回家”。 跟隋常委喝酒,他也是频频举杯,此时也有些头晕目眩血压升高,闭着眼睛补充了一句,“你开两个房间吧。我也头疼,不回家住了。” 新月宾馆在县城南关,司机小赵的哥哥是那里的老板,绝对是轻车熟路。 常言道“副职不如大秘,大秘不如司机”,司机每天像个小伙计一样,伺候着领导和领导全家的衣食住行,说句话自然很有分量。 平日里教育局没少光顾宾馆的业务,每年的教师培训、年初工作大会、年终总结表彰大会和业务招待等活动,都选在了新月宾馆,双方赚的是盆满钵满。 这司机小赵也会办事,在后门停下车后,先给宾馆前台打过去电话,开好了房卡。 他扶着李小雪穿过大厅,乘坐电梯进了房间,遇到熟人,还以为这喝多的女人是他带过来的。 县城熟人太多,啥事都要加以检点,时时留着小心,没事更不能找事。 一夜蒙头大睡,李小雪的酒劲也过去了,头脑清醒了许多。 早晨日上三竿,李小雪拿出手提包里的五万块钱,去了宋其峰睡觉的客房。 宋其峰握着她的手笑着说:“你是隋常委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们现在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不用送这个。再说,我也不缺这个啊,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以后全心全意努力工作,把一中的教学提高到一个新水平,就足够了!” 自此李小雪在县一中站稳了脚跟,先是当上了县一中德育处的主任,不到两年提拔为主管教学工作的副校长。 “说你行,你就行,放到新岗位试了试,你还真的行,不错不错”,李小雪说什么也要请宋局长喝酒。酒桌上,宋其峰对她连声夸奖着。 “您就像我亲哥哥一样关照我,真的无以回报,我再敬您一杯”,李小雪嘴里嬉笑着面如桃花,高高兴兴的回敬他。 “我这五十多了,工作一天是一天。能为党工作的时间不多了。在我退下来之前的,把你推到更高的位置,继续完成我没有完成的工作,也就不留什么遗憾了”,宋其峰轻拍着她的肩膀。 那边的张悠悠在李小雪的耐心辅导下,顺利考上了南开大学金融专业。 听到这消息,副校长李小雪也出了一口长气,自己努力辅导她的功课,真的见了成效,也算对得起隋家兄妹了。 第315章 岳金凤认识了范军成 县一中辛辛苦苦教学的老师们,也曾风言风语的议论李小雪的异军突起,实在猜不透是啥原因,让自己的眼前凸起了这座“珠穆朗玛”。 但议论归议论,见了面,同样是满脸堆笑的亲热的称呼人家“李校长好”。 那些想要评职称、当先进、晋升职务的,或者想让自家孩子或者亲戚家的孩子挤进县一中的,同样要想方设法的提着礼物上门去拜访人家。 对于常人来说,嘴里说着俗不可耐,不落俗套。但真的到了求人办事的地步,俗,绝不能免! 今晚隋玉良宴请市教育局长刘德福,是为了他的初恋情人张晓楠,竞争北河市精华中学校长的职务。 精华中学是市重点学校,市教育局直属中学,已经远离了他和宋其峰的权力范围,鞭长莫及,只能求到市教育局长刘德福的门下。 他与刘德福不熟悉,便托了县教育局长宋其峰的关系。 李小雪这两年工作积极努力,没日没夜的在学校忙碌,得到了局长宋其峰的认可。他正寻思着让她担任县一中的校长,为临曲县的教育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想着今晚约请更大的领导,也让她开阔一下眼界,便带上了她。 “二十万,能搞定吗?”张晓楠昨天就打通了隋玉良的电话。 这二十万她还是拿的出的,当着精华中学主管行政工作的副校长,这几年的奖金收入,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儿。 “可以吧。不过,我感觉你工作积极努力,不用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也能成功”,隋玉良话虽这样说,感觉有备无患,还是让司机开了张银行卡,张晓楠立刻把钱打进了卡里。 这世界上有两件事让人从心里感到疼痛,一是拿锥子扎自己的肉,一是从兜里往外掏钱。 转账的时候,那边的张晓楠心里也在想,这要是放在二十年前,我用自己的工作努力就能办这事儿。 无奈何人老珠黄江河日下,眼看着到了被提拔的最后年龄,就只能考虑用钱铺路了,只求快速解决问题。 两瓶红酒见底儿,李小雪站起来要去卫生间,宋其峰知道隋玉良要跟刘德福说事儿,也识趣的站起来走了出去。 隋玉良把装着银行卡的小信封塞到刘德福的手里,笑着说:“我朋友张晓楠拜托的事儿。她是精华中学的副校长,想更进一步,刘局长给掂量掂量。” 刘德福把信封推给他,端起酒杯笑着说:“一回生二回熟,我看隋常委也是爽快人,这事儿我回去立刻考虑,你等我回话。但不管结果如何,你这个朋友,我算是交定了!” 隋玉良听他如此说,又把信封给他推了过去。 对于自己的初恋情人张晓楠,隋玉良也是多年未见,只是自己当了县委常委之后,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了自己的电话,两个人又开始了联系。 半路上,隋玉良拨通了张晓楠的电话,说前面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刘局长说回去就考虑这事儿。 那边的张晓楠很是高兴,跟隋玉良说:“这周六我回一趟临曲县,你找几个同学聚聚,很想念你们了。” 隋玉良笑着说:“你想操持同学聚会啊?都说老同学聚会,那都是胆大的钻被窝,胆小的唠唠嗑,缺心眼儿的干唱歌,傻不拉叽使劲喝。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是那个胆大的,还是胆小的呀?”那边的张晓楠笑着和他打情骂俏。 “咱们这岁数,就不考虑这些闲事了,家庭和事业更重要”,隋玉良笑呵呵的说。 两个人多年不见,他实在想不起,自己的初恋情人现在是什么样子。要是变成了蜡黄脸水桶腰,说不定他还真的会“望而却步”。 跟随周永同下来的几个人,只有范军成一个人早早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老下属、临曲县的统战部长岳金凤在房间里等着给他汇报工作呢。 酒宴后的舞会,本来就是男人的天下,年轻女孩子占领了另外半边天。她一个中年妇女,即便是徐娘半老略有风韵,也不好意思赖在那里被老男人们挑剔。 范军成是在团市委副书记的岗位上,四十六岁时被下派到樟树县,担任县委副书记。 按照县委的分工,他协助当时的县委书记林宗生分管组织、人事、妇联和共青团工作。 樟树县所有的科级干部,要考核、提拔、交流、任用,他都有权力过问。应该说,他的影响力还是蛮大的。 因为这,樟树县几乎所有的科级、股级干部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的,有些人更是千方百计的接近他、巴结他,利用他的职权,让他在升职的问题上为自己说句好话。 大家都知道,他是团系干部,在市里背景深厚,下来很可能就是镀金的,说不定哪天还会成为县长甚至县委书记,或许会飞的更高,前途无量。 岳金凤认识他的时候二十七岁,是樟树县妇联青年工作部的部长。 她长相漂亮白净,虽然已经结过婚,生过小孩了,但是身材丰腴曲线优美,尤其是皮肤粉嫩白净,还是非常有女人魅力的。 那一天范军成去妇联听工作汇报,大家都坐齐了,只剩下边角还有一个空位。 眼看着会议快开始了,一个年轻女人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坐下后急急的打开笔记本,高耸的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还在剧烈的起伏。 当时正是夏天,这女人身材高挑,穿的裙子又非常的贴身,把个身体的曲线毫无保留地勾勒出来,瞬间吸引了范军成的注意力。 范军成是一个人到的樟树县,老婆孩子都在北河市里,他吃住都在樟树县大酒店,每逢周末才能回去和老婆孩子团聚。 有时候忙了,上级领导下来调研,需要陪同的时候,他两周甚至更长的时间才得回一趟市里的家,晚上一个人自然是寂寞得很,只能拿看书和散步打发时间。 要是有个人陪着聊聊天,该是多好啊! 此时范军成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顶端,严肃认真的听着旁边县妇联主席的工作汇报,眼睛却时不时的望向坐在边角的年轻女人岳金凤,四目相对时轻轻点头。 本来听完了汇报,他讲几句官场上的话,算作布置工作,大家记在本子上也就完事了。 因为岳金凤,他调整了一下今天的会议议程,提出个要求,让参加会议的同志都谈一谈自己手头的工作。 轮到岳金凤谈论青年部工作时,范军成盯着她俊俏的脸,笑眯眯的频频点头,旁边的妇联主席便从中看出了一点端倪。 第316章 你对这安排满意吗? 总结讲话时,范军成着重谈了青年工作。他是干过团市委副书记的,说起这些事来如数家珍。 他顺口表扬了岳金凤的发言,说她谈的言简意赅,眼光独到。 中午时分了,妇联的几个领导纷纷邀请他留下来,几个人去外面吃点饭。 本来没有岳金凤参加,她的级别还差点。妇联主席想想会场上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珠一转就顺手拉去了岳金凤。 她让小岳坐在了范军成的右边,嘱咐她陪着范书记多喝几杯。 岳金凤巴不得和县领导多接触接触呢,平日里偶尔动了想去送礼的念头,都不知道迈进哪个门槛,哪有这样的好机会啊! 她现在最盼望的就是自己能再升一级,当上正科级干部,能为组织做更多的工作。在小县城里,一个女人做到这样就算很不错了。但在基层要想当上科级干部,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如果没有关键的领导为你说话,你想也不要想。范军成的出现,让岳金凤看到了希望。她明显觉得,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一样。 两个人一对眼光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反感自己,甚至有点喜欢的意思。 范军成这个人个子中等,但人非常精神,气质好,白净的面皮,两眼炯炯有神,整个身体看着很强壮,也非常匀称。 他没有像他那个级别的官员经常会出现的啤酒肚,整个人看着非常干练,一看就是个有档次的男人。 “实在对不起范书记,我家里小孩子感冒输液,我路上紧赶慢赶的,开会还是迟到了,希望范书记原谅啊”。 两个人餐桌旁身子挨着身子,岳金凤说起话来轻声细语,范军成听在耳里,心里很是舒畅。 “真的看不出来,小岳同志已经结婚了。我看你第一眼时,还想着樟树县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应该挖个墙角,给我们团市委的小伙子介绍过去”,范军成随口打着哈哈,尽力的夸奖着。 坐满一桌,只有范军成一个男人。在众多女人的嘻嘻哈哈声中,酒喝的畅快淋漓,席间岳金凤与范军成多喝了几杯,更是面若桃花,分外的迷人。 散场的时候,范军成握着她的手依依不舍,谆谆教导着今后的工作。 他嘴上说着夸奖的话,底下却把写着自己手机号码的小纸条塞进她的手心里,然后使劲握了握。他随眼一暼,看着她把那手塞进了裙子小兜。 回到县委,他让办公室调出来岳金凤的履历,详细了解了她的家庭情况和联系方式。 怀着同样的心情,岳金凤认识了范军成,也是分外的激动。 她的老公是个普通公务员,在东岭乡担任团委书记。两个人是大学同学,现在有一个三岁的女儿。 岳金凤人长得漂亮,很受老公的宠爱,两口子感情还好。唯一的不足就是,岳金凤觉得老公这个人太老实太木讷,只知道埋头苦干,低头拉车。 跟他说了多少次,要靠近领导,多去领导屋里和家里走走,他就是不听。这也确实难为他,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节衣缩食的过日子,这样的人在仕途上怎么发展啊? 她和老公都是农家子弟,使出了吃奶的劲头儿,奋斗了多年,才混得了芝麻粒大的一官半职。 在官场上他们家也没有什么后台,按照目前的发展速度,老公这一辈子能当上副乡长,都要去五台山烧高香了,前途更是无限的渺茫。 遇到了范军成,如同落水之人抓到了一根稻草,岳金凤想赌一把自己的命运。 周五快下班的时候,她的手机接到了范军成的一条短信:小岳你好,最近工作怎么样? 岳金凤心里一阵的激动,领导终于搭理她了。 她沉吟了一下,平静了自己的心情,回复道:工作还好,就是有点寂寞无聊啊。孩子放暑假去了姥姥家,老公陪着他爸住院呢。 这分明是把机会留给了范军成,随后一条短信就跳进了她的手机里: 我在宾馆718房间,晚上有时间的话,一起共进晚餐吧,聊聊工作和生活。 岳金凤坐在椅子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就是喝酒聊天吗? 她回复了他的短信: 好的,下班后六点,不见不散! 这次喝酒就他们两个人,岳金凤极尽所能的表现着自己的工作能力,端茶倒水的伺候着四十六岁的范军成,两个人如同多年的知己,交谈甚欢。 比起范军成家里的老婆,她的个子高挑,身材火爆,皮肤嫩白的像是凝脂一样,两个人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况且这女人说话轻声细语,让范军成听起来快乐似神仙,他没想到,刚到樟树县才几个月,工作就开展的如此顺利。 人逢知己千杯少,两个人说着话喝着酒,不知不觉的一瓶酒就见了底儿。 岳金凤也是平生第一次体会到“酒后逢知己”的舒爽。 在两个人的交往中,她也感受到了范军成的见多识广,谈古论今滔滔不绝,比自己的老公高雅风趣,是个很有权力同时又很有档次的男人。 渐渐的她也就开始喜欢上了范军成。 有时候范军成回到了北河市的家里,她还要拐弯抹角的发个短信问候一下,想到晚上他和老婆在一起,心里竟然莫名的泛起一股股的醋意。女人啊,怎么会这样? 两个人的友好关系维持到三个月的时候,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赶上了樟树县干部大调整。 在这次调整中,岳金凤成功上位,当选了樟树县妇联副主席,她的老公也从东岭乡的团委书记,调到樟树县边缘的北金乡担任了副乡长。 “你对这样的安排满意吗?”岳金凤非要宴请范军成。在山里的农家小院,两个人喝着酒,范军成问身边的岳金凤。 “当然满意了”,岳金凤没花一分钱,两口子都得到了提拔,要是没有范军成的帮助,花上二十万也办不到。 这时候岳金凤才知道,自己得到的回报太丰厚了,“只是他这样调过去,离家有点儿太远了,来来回回的不大方便。你看……” 她的本意是想把丈夫留在县城附近。 “远点儿不是更好吗?他要是留在县城,咱俩就不方便来往了。你我都知道,咱们是清白的关系,但也要注意防范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啊”,范军成笑着拍了拍身边女人的肩膀。 第317章 好工作就像艾滋病 岳金凤也是“噗嗤”一笑,粉拳轻轻捶了一下他的前胸说: “坏蛋,前几天回到家里,我听他说这次调整提拔后,他要去的是北金乡,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我就喜欢你这份聪明伶俐的劲头,什么事儿都是一点就透。今后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范军成看着她光洁的额头。 随着范军成顺利当选为樟树县的县长,两年后再次高升,当选为樟树县的县委书记。 岳金凤这边也在努力工作着,每件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业绩和能力明显上升,职务也跟着水涨船高。 她一步步高升到了县妇联主席、县总工会主席的位置,老公也当上了北金乡的乡长。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你就跟着我的脚步努力工作,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认真贯彻县委的工作部署,在事业上就会取得更大的进步”,一次酒后,范军成拍着岳金凤丰腴的肩膀笑嘻嘻的说。 “你已经当上了县委书记,成了县里的老大。今后再提拔,就要去北河市里了吧?能不能带我去市里呀?”岳金凤忽闪着好看的大眼睛,翘着红唇娇滴滴的问他。 “我走到哪里,都想把你带过去,咱俩齐头并肩的干好工作。可是到了北河市,我肯定不是老大了,很可能说了不算。当然,我会想方设法为你考虑好的,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干部”,范军成看着她的眼睛,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等到范军成再次高升,成为北河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当上了市领导。他再回头看樟树县的政坛,短时间还真的没有可以提拔岳金凤的合适位置。 感念她的旧情不忘,不辞辛苦一次次的到北河市里看望他,详细汇报自己分管的工作,范军成和市委组织部打了个招呼。 两个月后,岳金凤被交流到了距离北河市比较近的临曲县,担任县委常委、统战部长。 “这样调整,你和老公不在一个县里,咱俩私下里谈天说地畅谈人生,是不是更方便了?”范军成在这方面,也是一个念旧情的好领导。 范军成的老婆是北河市医院皮肤科的主任医师,对于仕途中闯荡的丈夫也不放心。 她经常拿一些皮肤性病的知识和病例敲打他,说这外面的女人太脏了,如果染上性病或者得了艾滋病,那咱们这个家就彻底的完了。 范军成也就变得老实本分了一些,专一在自家老婆和岳金凤之间畅谈人生,严格约束着自己,从不沾染其他的女人。 今天的酒宴上,范军成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喝酒的间隙给岳金凤发过去短信,两个人的短信私下里你来我往。 等酒宴结束舞会开始,眼见得岳金凤找个机会溜出了舞厅,范军成的心也便跟了出去。 看看自己的老板周永同在众人陪伴下,唱歌跳舞谈笑风生如鱼得水的欢快,他感觉自己呆在这里纯属多余了,便找个腰酸背痛的理由回了房间。 异地交流任职,岳金凤也是多日没有回家了,两个人相见恨晚一见如故,聊的畅快淋漓。 四十多岁出头的岳金凤,如今依然是别有一番魅力。多年来她严格控制着自己的饮食,身材高挑略显丰满,不胖不瘦的相当匀称。 得益于经常的光顾高档美容场所,她的皮肤白皙,依然像是青春少女一样,甚至比着少女更有韵味,谁见了都会多看几眼。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家里人对于她的屡屡高升心中欢喜。倒是她老公,当了两年的北金乡乡长后,从别人的风言风语中,渐渐猜到了一些自己老婆升职的原因。 但是,自己手中又没有老婆跑偏的直接证据。再说了,老婆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官当的大了,也在提携着他,不像别的女领导,处处让自己的老公看脸色。 无论从那方面看,都算得上是一个体贴男人的好媳妇。 一次过年时两个人喝了点酒,他含沙射影的对岳金凤说:“现在你每天都在外面忙,不会是看上别的男人了吧?” 岳金凤不置可否的回答说:“你别听别人瞎说,那是他们没当上官,嫉妒咱们。再者说,你当着乡领导,我不在家时,你干了什么,我追问过你吗?” “我……”她老公刚想说“我没有”,岳金凤便捂住了他的嘴,接着说: “你不用急着否认。要我说,人生苦短,这辈子只来这一次,没有什么下辈子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要抓紧时间,过好自己的每一天。” 这样的女人漂亮不说,又懂风情,事业上还很成功。再说了,他自己这个乡长的位子,现在想想,也是受了老婆努力工作的影响。 否则,乡政府大院里够条件的排成了大队,凭什么他没花一分钱,没跑一趟腿,就得到了领导的提拔? 据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有人已经为此花了二三十万甚至更多的钱,最终还是把钱扔到了水里,在仕途的路上望眼欲穿苦苦的等待。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家里的一切——房子,车子,官位,金钱,都是老婆和他努力挣来的,别人就是再说闲话,他也不舍得离婚啊! 况且和这样的女人离了婚,你还想找个什么样的?丑女人自己肯定看不上,娶个漂亮女人,自己放心吗? 好在范军成看中了他的工作能力,再一次成就了他,顺利提拔他当了乡里一把手。 这之后手里有了权力,他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他时不时的和大家谈天说地,好像啥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明年我家儿子该大学毕业了,你看看在市里能安排吗?”畅谈完了人生大事,岳金凤侧身看看紧闭的房门,对着他的耳朵轻轻的说。 她深知,自己的势力范围和能力大小,还仅仅局限在临曲县里,出了临曲县,自己的那点权力还不好使。 “我当着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如果连咱自家这么优秀的大学毕业生都不能安排工作,怎么保证革命事业后继有人呢?” 范军成看看身边的女人,想起了自己老婆给他普及的艾滋病知识,顺口感慨着说: “有人说,现在的好工作就像艾滋病一样,主要是靠母婴关系、血液和夫妻生活来传播下来的。咱可不能那样啊,要靠他自己的能力!” “那是必须的,咱们都是干部,不能以权谋私。” “他不是学中文的吗?准备考公吧,我抽时间给他辅导辅导,上班后先去市委办公厅当秘书,有几年就起来了。” “就知道你行”,岳金凤一语双关的笑着,她的手伸过来,亲昵的揉搓着他的头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第318章 吕蒙生也是很无奈 如果说今天这场合,有没有人感觉到心里不舒服,那第一个恐怕就是市纪委书记吕蒙生了。 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艰苦朴素,他不习惯这样大吃大喝唱歌跳舞的场合,知道这是害人害己的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是对老百姓极大的浪费。 但他只是市委常委中的一员,离开了自己市纪委的一亩三分地,他还是要照顾班长周永同的情绪。如果站起来甩袖子离开,那他这个市委常委也就干到头了。 同在一个班子里,虽说自己有监督的职能,可让一个下属监督班长,难度确实不小。 和那个叫于小英的漂亮女孩子唱了两首歌,接着他俩开始跳舞。于小英细腰如柳,和他的身子几乎一般高。 跳舞旋转到角落里的时候,两个人拉近了距离。于小英优雅的舞姿,让他感觉到了柔软和异样的舒适。 这于小英原来是在黄叶乡的采石场,名义上是场里的会计,私下里跟郎勤的儿子郎小明风花雪月的混了几年。 好不容易盼到了李佳佳他俩离婚,也没见郎小明有娶她进门的意思,他爹郎勤又进了监狱,家里的日子渐渐的日落西山,她便辞了采石场的会计工作。 没有什么评剧的唱功,她先是到了县城,负责给姨妈叶团长家里打扫卫生和做饭。 乡下的姑娘身子强壮,这几年伙食好,她便发育得圆润光滑,才十九岁的年纪,就已经前凸后翘的跟成年人一样了。 一次叶团长上班中途,想起下午的汇报会,赶回家拿汇报材料,在卧室门外听到两个人在里屋悄声说话。 就听见她家老张说:“我还怕她怎么的?别以为她那些破烂事我不知道,大不了一拍两散”,接下来是两个人嘻嘻的笑声。 叶团长一脚踹开门,看到他俩坐的很近,上前就给了老张两个嘴巴。 家里也不能留她了,叶团长就把于小英安排进了评剧团,不许她再进自己的家门。 于小英在评剧团的办公室工作,只是一般的工作人员。她平时也就是收发文件,打字复印,要么就是打打开水,拖拖地板,没有那些演员走穴的额外收入,心里一直忿忿不平。 好在这小妮子身材长的好,脸蛋也是光洁无瑕,唱歌跳舞方面还说的过去,今晚叶团长把她也派了出来。 知道眼前的男人肯定是个大领导,此时她紧紧贴着吕蒙生,身体慢慢的踱着舞步,脸上的香气直逼男人的鼻孔。 “这个男人也真是的,怎么就不见有什么动作呢?难道他不行?”于小英看到别的几对舞伴,男人女人的手都不怎么老实,心里便猜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试试他”,跳慢三步交际舞伸腿旋转的时候,于小英故意把自己的步子迈的大了一些。 这个男人还真是奇怪,自己白送给他让他高兴,他却不敢动手,真是个胆小鬼。这到了外面都不敢偷腥,家里的老婆得管的多严啊。 像他这样的男人,实在是不多见,看来真值得自己努努力努力。万一能挂上他呢? 富贵就在眼前,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女人天生的自我就是最好的武器。 于小英大胆的拉住吕蒙生,在舞厅里快活的旋转着,释放着女性的独特魅力,想让他欲火攻心不能自拔,拜倒在她的裙下。 她就不信这世界上有不吃腥的猫,美人都送到你手里了,你会不动心。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拥有过”,她在他的耳边轻轻唱出了刚才两个人唱过的歌词。 吕蒙生到了这个时候,也有了一些晕眩的感觉,怀中的于小英和自己的老婆真是不一样。 结婚二十多年了,他们夫妻两个人也和大多数家庭一样,彼此熟悉儿不能再熟悉,家里家外的也没有多少感觉了。 在陌生的时间,到了陌生的地点,遇到陌生的异性,却能勾引起男人心底的强烈欲望,让男人们有一种冒险的感觉,而且这偷吃的感觉是越危险就越刺激。 这个诱惑,除非男人有特别大的毅力,否则真的难以抗拒。 眼前这个于小英,要长相有长相,那身材,那脸盘,那气质,都无可挑剔,确实比自己的老婆强多了。 “人家又没让你负责,不必费心的彼此约束”,于小英趴在他的耳边又轻声说了一句。 社会上的男男女女,一见面说上几句话,双方一对上眼,就可以放电。那些当天认识,当天就你恩我爱的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 两个人感觉不合适了,第二天还可以分手,大家就像不认识一样,真是思想解放得很。男人女人,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互不干涉。 听了她的燕语莺声,吕蒙生的心里也有了进一步的反应。他知道,于小英在大胆的勾引和刺激自己,今天晚上他很可能被这个小美人彻底拿下,那多年筑起的防线有全面失守的可能。 扭过头长出一口气,吕蒙生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做。 自己是被组织派下来监督别人清正廉洁的,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在任何一个方面有了让人攻击的把柄,都要犯致命的错误。 他的使命,重大而艰巨。 再说,几十年来,自己还从来没有在男女问题上犯过任何错误。耳边想起组织的谆谆教导和自己老婆的警钟长鸣,还是算了吧,何必呢? “我忙了一天,实在太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你的陪伴”,这样的小美女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个没完,真是太危险了。 吕蒙生看看周永同还在跳舞嬉闹,便对县纪委书记马章科一招手,两个人离开了小舞厅。 出了小舞厅,吕蒙生带着马章科去了自己的房间。进屋后换了拖鞋,他慵懒的斜躺进沙发里,猛喝了几口水,压下了心里的砰砰乱跳。 “今晚真的危险啊,你们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女孩子?”吕蒙生皱着眉看着马章科说。 第319章 美女参加座谈会 “这是招待办马玲娇她们找来的,应该是评剧团的吧。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领导们太累了,晚上放松放松。我猜她肯定没有勾引领导下水的意思”,马章科轻描淡写的说着。 此时他不能告诉市纪委书记吕蒙生,这个马玲娇是他的堂妹,靠了他的一路扶持,才坐到了招待办主任的位置。 “常在河边走,容易把鞋湿”,吕蒙生叹口气说,“大环境真的不好,到处都是这样,大吃大喝,莺歌燕舞,可怎么得了。这才多少年啊,难道都忘了李闯王吗?” 马章科脸上皱着眉,带着深思的表情,频频点头听着领导的教诲,心里却是在想,你我都是干监督的,我肯定监督不了袁德鹏,难道你能监督得了周永同吗? 你敢干,你清正廉洁,那你为什么不让袁德鹏撤下那些山珍海味,换上简单的四菜一汤?为什么一杯一杯来者不拒的喝着茅台酒? 有事没事、大会小会的,你开口就说大环境不好。你到哪里都是大环境不好,咋的了?你是专门破坏大环境的吗? 这些话,马章科对自己的下级,敢指着鼻子骂出去。但对于自己的领导,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口,只能耐心的脸上堆满笑容的频频点头称是。 看吕蒙生没有带于小英出来,猜想他是感觉不安全,马章科斟酌着笑道:“领导,我们要不要去外面去玩玩儿,也让我尽一下小小的地主之谊?您也好久没过来了,给我们县纪委一个机会。” 吕蒙生闯荡江湖二十余载,岂能不明白下属的意思。他摆摆手说: “算了吧,咱们都是干纪委工作的,就别趟社会上这浑水了。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都累了一天,你也回去休息吧。” 看他实在没有出去玩儿的意思,马章科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个茶叶,放到茶几上说:“这是亲戚到南方出差,给我带过来的新茶,送给您尝尝。如果能如您的法眼,那就再好不过了。” 吕蒙生笑着看看两桶包装精美的茶叶,拿过来一桶,打开闻了闻,确实清香无比,说了声“好茶”。 放下后又拿过另一桶,他感觉有些沉,心想着不对,抬眼就看到了马章科脸上的一丝尴尬。 他便只揭开茶叶桶盖子的一角,瞥了一眼,里面码的是严严实实的美元。 “我这里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好送给您的。实在不好意思,希望您笑纳”,马章科脸上出现了僵硬的笑。 “你的心意我领了。这茶叶确实是好东西,还是咱们两个分享吧,我留下一桶”,吕蒙生说着话,把装满美金的那桶推向了马章科,“这桶你自己用吧。” 即使是上下级,吕蒙生遇到这种事情,也给对方留下充足的面子,日后还要经常见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撕破脸。 自己仅仅是一个地级市的纪委书记,可不是手托圣旨、身后带着王朝马汉和三口铡刀的包文正。 告辞出了吕蒙生的房间,马章科擦了一把脸上浸出的汗珠。以前都是听别人说,这个吕蒙生是如何如何的清廉,今天深入接触到了,他和别人还确实有点不一样。 可是在市纪委工作的表弟想提拔一下,不敢直接接触吕蒙生,把钱给他送过来,委托自己牵线搭桥。 如今这线没牵成,桥也没搭上,马章科犯了难,心里恼怒的骂了一句,“钱都送不出去,还他娘的提拔什么?事情肯定办不成啊,跟他说也没用,不如不说!” 金小晴和宋雅婷静悄悄的退出别墅后,周永同又躺到了大床上,盖上被子沉沉的睡了两个小时。过了八点钟,他才在范军成和张金栋的陪同下,到了二楼的餐厅。 虽然是早餐,袁德鹏和张月庆等一众临曲县的领导,也都是早早爬起来。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眨巴着惺忪儿睡眼,七点半以前都赶到了临曲宾馆,站在二楼餐厅的包厢里,等着周永同过来一起用餐。 累,确实是累,但中国人就讲究这样的迎来送往。谁让咱们是礼仪之邦呢,大家都知道这样挺累的,但都没办法,好像不这样,显示不出你对上级领导的尊重。 八点二十分的时候,周永同才在众多随员的陪同下,走进餐厅的包厢。 服务员连忙开始上菜,各种点心,小菜,粥,牛奶,蒸菜,水果,上了一大桌子。 早上起来,他也就有了胃口,吃了不少,让袁德鹏感到很满意。 早餐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大家吃得都心满意足了,于是就散席。周永同去了一趟卫生间,洗洗刷刷,秘书张金栋和司机小已经把他的东西收拾好了。 周永同坐到宾馆大厅的沙发里,看看手表,已经过了九点钟了。 他对袁德鹏说:“昨天我们的调研颇有收获,今天是怎么安排的?” 袁德鹏笑着说:“按照计划,今天上午我们去兴盛酒业集团调研,和职工代表座谈,中午在那里简单用餐。下午去东方镇视察杏鲍菇工程。” 周永同说:“昨天我们调研了山里的乡村教育,看了水产养殖。今天再看看工业生产和农业种植,也算是比较全面了。你们安排的很好!”说着话笑着看了一眼袁德鹏旁边的张月庆。 就这样七辆汽车排成了队,浩浩荡荡的去往兴盛酒业集团。 乔玉儿坐在县委安排的最后一辆车里。今天早上,县长张月庆的秘书刘金刚看到她,悄悄递给她一个厚厚儿信封,里面是五千块钱。 看她有些疑惑,刘金刚说:“张县长吩咐的。昨晚你陪着市委的张秘书,这是工作范围之内的事儿,不能让你自己花钱啊。如果不够,跟我说一下就可以了。” 乔玉儿面色平静的推过去信封说:“昨天就是在外面走走,没花什么钱,不用领导费心了”。 昨晚她陪着张金栋,散步后在宾馆的房间里深入交谈,确实没花什么钱。 她只是想起了在北河市宾馆度过的那个美妙的夜晚,不但落实了工作,谈的也很畅快。 看来官员的级别不同,出手的程度也不一样啊! 第320章 两个女人又换了衣服 调研车队一路畅通无阻,周永同眯着眼睛,感觉自己也就是刚刚睡着,不过是二十多分钟,车子就到了兴盛酒业集团。 集团的大门口,门楣上方拉起了红色横幅,上写“热烈欢迎市领导莅临指导”,左右两面墙上各飘扬着八面迎风招展的小红旗,班子成员早早的在大门口站立迎接。 宋中飞时刻保持着和袁德鹏秘书秦越的联系。听说还有十分钟车队就到,他才慢慢下了自己的办公楼,站到了欢迎队伍的最前端。 握手寒暄后,跟着宋中飞的脚步,周永同一行人视察了生产车间,和赤膊翻料的工人热情握手,身后乔玉儿等人的照相机“啪啪”的响个不停。 看完几个车间,周永同等人回到宽大的会议室,此时椭圆形的会议桌上已经摆满了鲜花和水果。他在靠北一侧的中间位置坐定,其他领导依次坐下。 周永同坐下喝口茶,抬眼望向了会议桌的对面。 除了刚才陪同的宋中飞等几位企业领导,还有几个工人代表,最靠边的位置上坐着两个女孩子,竟然是昨天晚上的金小晴和宋雅婷。 等宋中飞汇报完企业的经营状况,几个工人代表也谈了自己的想法。 这几年外贸经营遭到了美丽国和小日子的制裁,酒精出口量价齐跌,一年的经营效益还银行的利息都出现了困难,大家的工资和奖金也不能按时发放。 宋中飞心里巴不得会议早点结束,这些工人同志都是自己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昨天嘱咐了半天,但说着说着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把一些问题说了出来。 听周永同鼓励他们,让大家畅所欲言,他们便想起什么说什么,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嘱咐。 真没办法!工人就是工人,你给他个机会,他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脑子里可能还以为自己是个领导阶级的意识。 你跟他说,有什么用呢?他拍屁股一走,苦活累活还不是你们自己干。 宋中飞脸上带着笑频频点头,笔在本子上刷刷的写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内容,心里却在嘟嘟囔囔的骂着。 好在两个女孩子头脑灵光,金小晴提出的建议,是要求厂领导加强青年工作,比如成立“青年突击队”啊什么的,给青年人创造大干快干你争我赶的工作氛围。 宋雅婷说的更具体,她提的建议,是要求厂领导多多照顾有小孩的妇女同志,假期能不能长一点。孩子是祖国的未来和希望啊,要把孩子们教育好,身体壮,将来为国家多做贡献。 说话时她的身子靠前,那两个硕大就摊到了会议桌上,引得一众男人们侧目相看。 周永同看大家说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快到了中午,便笑着做了会议总结。他说企业经营出现困难,是全国企业转型期间出现的普遍性问题。 说着话把头转向市发改委主任吴磊,嘱咐他联系市外经办和外贸局,设法帮助酒业集团打开外销局面。 吴磊听了频频点头,把他的话记在了本子上。低头写字的间隙,他捂住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昨晚和小蒙老板他们几个打了一整夜的麻将,太困了。 关于青年工作和妇女工作,周永同担任市长之前就是团省委书记,聊起这话题如同探囊取物。 一番引经据典高谈阔论,只听得金小晴和宋雅婷频频点头,看来自己攀上的这个大领导,果然不是简单人物。 中午时分,周永同等人走进了职工大食堂,排着队领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饭菜。 他们几个人和员工们共进午餐,共商企业大事,对老师傅嘘寒问暖,对青年人谆谆教导,身前身后记者们的照相机“啪啪啪”的响了十分钟。 袁德鹏原计划回县城午餐,可周永同不让,一来是太折腾,二来这样就显得自己太不亲民了,和员工们一起吃顿饭,谁还敢饭菜里下毒咋的? 于是昨晚连夜间,酒业集团的职工食堂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工人们停止了生产,过来帮助打扫卫生。 厂里的两辆汽车专门跑到县城采购食材,袁德鹏又让马玲娇派过来县宾馆的四个厨师过来主厨,才把这顿午餐应付过去。 中午饭后,周永同婉拒了宋中飞让他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的邀请,一行人出了餐厅,上午参加座谈会的所有人员列队欢送领导。 和各位集团领导、工人代表握了一遍,他早就注意到站在最旁边的金小晴和宋雅婷了。 金小晴她俩中午匆匆吃了几口饭,就回到了宋雅婷的宿舍。两个人抓紧时间,又换了一套服装。 金小晴上身是浅蓝色的衬衫,下身是白色的裙子,脚上蹬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把她修长的身段勾勒地更加完美,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刚刚毕业的女学生,非常清纯可爱。 宋雅婷穿的是白色的半袖衬衣,下身是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脚上穿一双黑色高跟鞋。那牛仔裤紧绷绷的,把个丰硕的身材勾勒的活灵活现。 周永同看着她俩心里就是一动,假装不熟悉的样子,走上前指着她俩,对宋中飞说: “上午这俩姑娘提的建议挺好,年轻人工作积极向上,这很好!你们要认真采纳、努力提高!请问你们俩都叫什么名字啊?” 宋中飞猛一听犯了糊涂,昨天晚上我就派她俩过去,陪你唱歌跳舞就差彻夜长谈了,怎么忘得一干二净啊?看起来您这官当的太大了,真是贵人多忘事。 袁德鹏回头皱着眉瞪了他一眼,他还恍然大悟,原来这周永同是在当众演戏呢。 他连忙走上前介绍说:“周书记,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金小晴同志,是我们酒业集团的办事处副主任。旁边的是宋雅婷同志,是我们酒业集团的财务科科长。” 周永同伸出了大手,和金小晴、宋雅婷一一握手。目光相视的时候,双方都是微笑点头。 调研队伍上了中巴车,车门缓缓的自动关闭。前面的警车已经亮起了警灯,酒业集团的欢送人群站在路边,对车上的各位领导招手示意。 七辆汽车一个接一个的开出了集团大门口,奔向了东方镇的方向,见车队左拐上了大路,众人这才散去。 好在没出什么大的纰漏,走回办公楼里的宋中飞瘫坐进老板椅里,长出了一口气。 第189章 自从东方乡撤乡并镇,兼并了附近察口乡的十二个自然村,许志明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本来察口乡的经济发展水平就低于东方乡,划过来的几个村子大多又是穷的叮当响。 村集体没有一点经济基础的底子,反而是欠了信用社一屁股的债,要想脱贫致富,简直难于上青天。 说个最简单的问题,别的村的村主任,都是想方设法的要竞聘上,恨不得任期延长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再世袭到子孙的头上。 可察口乡划过来的几个村,竟然选不出村主任,让谁干都不愿意。 也难怪,账上没有几毛钱,土地承包期限到了三十年以后,明摆着吃苦受累,村里一般人谁愿意干这个苦差事啊! 这时候,就要看真正的共产党员,只有他们能迎难而上。 许志明带着党委委员们深入这几个村,与党员同志彻夜长谈,共同描绘美好蓝图,终于做通了大家的思想,各项工作顺利开展起来。 在县里开会,乔玉儿看到他,鬓角竟然多出了片片白发。 虽然他被提升为“镇党委书记”,镇里的人口和经济体量有了提高,得到的扶持也多了一些,但也确实感到疲乏不堪。 上周,他接到县委办公室的通知,说是市里周永同书记要来县里调研。 调研的第二天行程,是到东方镇视察杏鲍菇基地,让他们做好准备,先把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具体还需要做什么由镇里决定,搞个欢迎仪式肯定是少不了的。 许志明头有些发懵,他感觉这事弄大了。 在中国当个基层的官员,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领导来视察。 他们总结说,不怕饭菜没有盐,不怕没有零花钱,就怕上级来调研。 如果上级真的来调研,又打电话让你接待,十有八九本身就是假调研。 不过任何调研都是考试,每个人都怕上级领导在自己的地面上,看到什么不满意不高兴的东西,那样他们的乌纱帽,能不能戴下去,都不好说。 接到县里的电话,许志明提起了高度重视,精神马上集中起来,立即召开了镇党委(扩大)会议,郑重提出工作要求: 一是成立视察工作服务小组,由他担任组长,镇长张仲担任副组长,统筹领导镇里各部门,全面提高服务意识和服务水平,凝神聚力做好服务工作。此项工作由许志明同志牵头。 二是准备汇报会。工作要准备\"一幅图\",按照上级调研方案,结合他们的调研方式,做好细致的工作准备。 宣传委员连夜撰写杏鲍菇基地情况汇报材料,(一)紧扣中心工作落地见效,以小切口为上级决策多出\"大主意\",提高调研的含金量。(二)紧扣难点问题破解化解,提高调研的精准度。(三)紧扣基层实际探索创新。 要突出今年的工作成绩,少讲困难,多讲工作思路和展望未来。这项工作由张仲同志审阅定稿。 三是要准备领导调研的座谈会,调研要安排\"一张网\"。抽调专业技术人员和农民代表,随时准备回答领导提出的技术性问题,做到有问必答,既要详细认真,又要简明扼要。此项工作由副镇长张国庆负责落实。 四是清理沿街商贩,既要买卖生意兴隆,营造红红火火的生活气息,又要干净整洁卫生达标,地面上不许留有一个烟头、一片菜叶和纸屑。 电器商店可以照常播放音乐,但必须是红色歌曲,不允许出现嘻哈摇滚之类的旁音。此项工作由镇工商所负责。 五是全面整顿休闲娱乐门店,那些暗地里从事特殊行业的,要经受公安和工商部门二十四小时的联合巡回检查,发现违规问题加重处罚。此项工作由副镇长兼派出所长叶伟同志负责。 六是准备领导察看工作的日程和路线,包括但不限于盯紧最近的天气预报,沿途五公里确保路面平整,从上午十点至领导视察结束,经过道路禁止其他车辆进入。此项工作由镇长张仲同志联合派出所叶伟同志负责落实。 七是镇政府和杏鲍菇基地拉欢迎横幅,在杏鲍菇基地准备欢迎队伍,此项工作由张仲同志联合基地两个村的村主任负责落实。 全部工作布置下去,相关人等紧锣密鼓的忙了起来。 张国庆当了三年的农技站站长,从给许志明送礼从未被拒绝这件事中,充分验证了“官不打送礼的”这条真理。 他有事没事的就往书记的屋里汇报工作,每逢节日必去家里串串门,乔桂英都已经和他称姐道弟的非常亲热。在年前的一次干部调整中,张国庆被顺利调整为主管农业的副镇长。 过年期间,各村村主任为了来年的种粮补贴,纷纷到他屋里诉苦。年后他算了算,光是这一年努力工作得到的奖金,就已经把这几年送出去的那些收了回来。 “投资,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投资”,张国庆恍然大悟,从此更是亦步亦趋的跟定了许志明。 终于远远的看到了调研组的车辆,警车头前开道,中巴车稳稳行进,后面紧跟着五辆小轿车,一个挨一个地驶进了镇政府的大院。 东方镇很久没有见过这个阵势了,买卖商户都停了下来,站到了门外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一辆辆的高级轿车。 他们心中都在猜测,里面坐着的,肯定是什么大人物,不然这几天不会管的这么紧。 刚才出了兴盛酒业的大门,周永同就靠在舒适的靠背上打起了呼噜。这几天忙碌下来,他实在是太累了。 早晨金小晴她俩走了,他又躺下睡了两个小时的觉。今天中午又没休息,铁打的汉子也禁不住这么折腾,何况这个五十岁的人。 袁德鹏坐在他的旁边,本想陪着领导聊聊天,一看他这架势,赶紧打消了念头,也缩进座椅里闭上了眼睛。 还是县长张月庆年轻,精力充沛。快到东方镇的时候,他悄悄上前,捅醒了前面的两位领导,还有后面的吴磊他们几个。 在镇政府会议室里,许志明全面汇报了东方镇今年的工作情况,尤其重点汇报了杏鲍菇基地的生产管理、销售团队建设和经济效益情况,听的周永同频频点头。 后面拍照的乔玉儿,从镜头里看到了大姑父鬓角的片片白发,也是感慨万千。才几年的时间,自己是感觉长大了,他们却老的更快。 第189章 杏鲍菇基地那边,早早的就接到了镇里的电话,让大家做好准备,先把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具体还需要做什么由镇里决定,搞个欢迎仪式肯定是少不了的。 电话过了不一会儿,镇长张仲就开着车,风风火火的到了基地。县委办公室通知,周书记这次来就是看杏鲍菇生产和情况,别的不用准备。 当然了肯定不在村里吃饭——说实话,这时节的农村有什么可吃的啊。 镇里可是一点儿不敢马虎,完全提到了最重要的高度。自从撤乡并镇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么高级别的领导过来调研,张仲叫过来两个村主任,全面布置迎接工作。 第一件事是铺路。下了乡村小公路,到杏鲍菇基地要有八百多米的距离,最初铺的是石头面子,早就被施工时大车小辆碾压的坑坑洼洼。 农用车的底盘高,随便跑,虽说没多少减震,只要不怕颠簸,车上没有临产的孕妇,都没问题。 市委书记的车子可不行,小车底盘低,让领导的车子咔嚓咔嚓的托底,第一印象就不好了,要是车子再趴窝了更让领导脸红,你还想做好别的? “还用石头面子吗?”东村的村主任停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插嘴问道。 “这次不用了,现在修小公路肯定来不及——其实也没这必要,让领导一看就知道咱们心里的小九九,咱还是务实一些吧”,张仲想了想说: “这次咱们用鹅卵石吧,要半个鸡蛋大小,河里面有的是。铺好了以后,用轧道机轧上几遍,就光溜溜的了。这也符合咱农村的特色,以后有了坑洼也好补一补”,张仲说。 “钱由谁出啊?”西村的村主任紧跟着问了一句,他们村是新近并入东方镇的,工程不分大小,人吃马喂的都很费钱,西村的财力早已捉襟见肘。 “看把你吓的,这次是镇里出钱,包车包料运输。许书记从县里的君雨公司借用了挖掘机、翻斗汽车和压道机,全程机械化作业,老板蒙自强前天就同意了”,张仲晃动着厚实的大手笑着说。 “那我们新的基地那边,是不是停一下?”西村并入东方镇后,眼见得培育杏鲍菇利润丰厚,也向镇里提出了申请。 他们在紧挨着东村的杏鲍菇基地那里划出了土地,目前大棚已经搭上了架子,要加入镇里杏鲍菇基地生产和销售的一体化经营。 “那怎么能停呢?”张仲猛然想起这问题,这里还有干了一半的活儿,他把电话打给了许志明。 许志明接到调研的通知后,也是脚不沾地的忙糊涂了,忘了西村正在盖大棚的事儿。 他突发奇想,何不借着市委书记调研考察,弄一个开工仪式,让领导给剪个彩,不是更有新意吗? 想到这里,许志明连忙把电话打给了袁德鹏,得到了他的同意和赞许,又赶紧布置给在现场忙碌的张仲。 接下来研究欢迎仪式。 张仲说:“这次你们东村出人,每个大棚里都要有十来个干活的,随时准备出来集合迎接领导。 我们镇里也好人做到底,出钱租赁拱形充气门,再来六个热气球,六门礼炮,两箱子鞭炮。这事儿具体的人手你们西村负责,要搞得热热闹闹的。 等市委书记和县委书记来了,给咱们西村在建的杏鲍菇基地开业剪彩——这是镇里决定的。” 西村主任张了张口,刚想说“大棚都搭起来了,还剪的什么彩啊”。旁边的东村主任看他要说话,早就猜到他心里去了,连忙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他的脚,他才没敢说出来。 “你傻啊,市委书记和县委书记给你剪彩,多大的面子啊!以后有什么问题不好办?”东村主任侧身过来,趴在他的耳边嘀咕着。 一切准备就绪,在县委书记袁德鹏、县长张月庆的陪同下,周永同一行人终于来了。 远远地望见车队,张仲就已经招呼出了大棚里干活的人——其实这一百多个人早就集中在第一个大棚里聊着天。 两个村的村主任、治保主任、妇联主任等人依官职大小站成一列,鼓掌欢迎。微胖的周永同笑容满面,带头和大家一一握手。 进了东村的杏鲍菇大棚,周永同在一行官员的陪同下,听着东方镇副镇长张国庆的详细介绍,看着木架上一排排正在生长的洁白如玉的杏鲍菇,不住的频频点头。 穿棚而过,就到了西村新建的基地边缘。拱形充气门此时已经充满了气,高高的架了起来,六个热气球迎风摇摆。 八门礼炮分左右端放在充气门的两侧,远远的两箱子鞭炮已经摆在地上,只等着一声令下,点火燃放。 按照议定程序,由县长张月庆主持剪彩仪式。 对于常年开会的县长来说,做这点事情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临来时袁德鹏也嘱咐他了,今天就简单行事,自己已经向周书记汇报了,给新的杏鲍菇基地剪剪彩。 周永同欣然同意。越是当大干部的,越要对老百姓和气,越要显得平易近人,和老百姓打成一片,让老百姓感觉到这是父母官——这是做官的原则。 你敢对你的下属横眉立目,可以指着鼻子爹长娘短的骂他,可以不管刮风下雨三更半夜叫来训话,把在上级那里受的冤枉气一股脑的撒到他身上,他还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但不能这样对待老百姓,尤其是最底层的老百姓,骂急了,他们敢动手打你。 既然是简单的仪式,张月庆也就没让后面的秘书写稿子。他当过周永同的秘书,发表个即席演讲那是手到擒来。 此时他站在袁德鹏身边就亮开了大嗓门: “村民同志们,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市委周书记一行,来调研视察村里的杏鲍菇设施建设。这对我们村、对我们县都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周书记来视察工作,就是对我们的肯定,对我们的鼓舞。今后我们还要在全县推广成功经验,让全县人民富裕起来!下面请市委周书记、市发改委吴主任、县委袁书记为西村杏鲍菇基地项目剪彩!” 许志明早就挑好了人手。 第189章 光是用村里的姑娘参加剪彩,他有些不放心。这些女孩子没见过世面,慌忙中走乱了阵脚可就不好看了。 他让乔玉儿站到了最前面,后面一步远的距离,是村里挑选出来的三个身材苗条脸庞俊俏的姑娘。 她们四个换上崭新的火红的运动衣,端着放彩带、彩球和剪刀的盘子,迈着整齐的步子走上临时搭建的木台,喜气洋洋的在基地大门口站成一排。 村民们看到四个漂亮的姑娘上了场,立刻鼓起了热烈的掌声,右前方的低音炮响起了《中国请春风剪彩》的歌曲: “一幅壮美的蓝图在神州铺开,一个崭新的时代请春风剪彩。望神州千山竞秀万水生辉,看田野绿浪拍天春潮澎湃。 亿万勤劳双手为幸福奠基,今日的你我心也潇洒歌也豪迈。一个和谐的家园百花盛开,一个小康的社会锦绣年代,一个坚强的民族英雄辈出,我们用明天的业绩装扮未来!” 在群众热烈的掌声中,周永同、吴磊、袁德鹏三个人健步上前,剪断大红的彩带。 震天动地的礼炮和鞭炮声过后,浓烟飘荡在基地的上空。 周永同满面春风,面对县乡村三级干部和村里的乡亲,发表了任职以来最简短、但却是最真诚的讲话: “乡亲们,我也是从村里走出去的人,知道农村的贫困,知道农民的艰辛,更知道我们农民蕴含的力量。今后我们大家捆绑在一起,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我认为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才是咱们十里八村,也是东方镇、临曲县和北河市三百万群众共同的目标。我会时刻关注东方镇和临曲县的新变化,我愿意和大家一起,撸起袖子加油干!” 在场的每个人都在热烈的鼓掌——这是发自内心的掌声,是这片沉睡多年的土地将要苏醒、将要喷发的勃勃生机…… 参观剪彩结束,一行领导走出杏鲍菇基地,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半。 许志明走在袁德鹏的右侧,诚挚的邀请大家去镇政府里歇歇脚、喝点水,晚上安排领导和群众代表一起吃个饭。 袁德鹏小声说:“我还想安排周书记回县里住呢,估计是没时间了”,他知道不可行,但也没有直接拒绝,笑看着周永同,那意思是“这可是基层领导的要求”。 周永同说:“我们打扰大家两天了,实在是心中有愧啊!客走主家安,你们也能休息休息。我这一来,可是打乱了你们的生活和工作节奏啊。\" 袁德鹏忙说:“周书记,你这样说就有点见外了,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和你在一起,想着周书记还能在临曲县多住几天,多看看多走走,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作,也是对全县最大的支持啊!\" 张月庆跟在后面随声附和着说:“是啊,周书记您就再多住几天吧!\" 周永同笑着说:“不行啊,市委常委会今天晚上还要开专题学习会,布置落实省委关于开展调研轻车简行廉洁办事的各项规定。我们这些人,是没有上班和下班的概念的,一年到头天天忙,每天都有一堆事情,没办法啊。\" 说着他冲大家摆了摆手,说:“你们都撤吧,我们也该出发了,再见!” 在基地门口新铺轧的鹅卵石路上,前面开道的警车已经亮起了闪烁的警灯,周永同和大家挨个握手,说:\"谢谢,谢谢你们了,祝愿大家越来越好!\" 乔玉儿上车前,跟许志明挥了挥手。透过车窗,她深情的望向这片显露出勃勃生机的土地。 作为从村里走出去的年轻人,她知道,无论她走到哪里,这里都是她的根! 送走了市委书记调研的队伍,终于松了一口气,每个人感到的只有疲惫。 袁德鹏昨晚只玩儿了两圈麻将,便接到了提前安排好的秘书秦越打来的电话,借口有事知趣的离开了周永同,只身去了福到茶楼。 与龙小倩聊过几句,袁德鹏倒头就睡。直睡到早晨七点,他才被龙小倩推醒。 纵使这样休息过了,他还是感觉到浑身乏力,心里感慨着,“这哪是调研啊,简直是要了我们基层的命!” 如果没看到家里纪松的车,停在洗浴一条街胡同的洗浴城前,昨晚乔玉儿或许不会走进张金栋的房间,和他畅谈人生。 猜想着纪松在洗浴城里面干些什么不可言状的事儿,她的心中有些恼怒,也是报复心作怪,一不做二不休的也没有回家。 这一天里,只要有了闲暇的时间,乔玉儿都在想,纪松在洗浴城里,到底干什么呢? 下午回到县城里,乔玉儿快速处理了这两天的文件。快下班时,纪松开车过来,两个人回到了他那边的房子里。 乔玉儿看到床上的被褥依旧叠的整整齐齐,这不是纪松的风格,看来昨晚他没在家里睡觉,难道真的是在外面鬼混了? 不问,就看他自己说不说,看他怎么说,乔玉儿暗暗告诉自己。 坐到餐桌旁,纪松终于开了口,“昨天下午张东过来了,晚上我陪他去了洗浴城。知道你在陪着市里的调研组,就没喊你。” “他怎么过来了?”乔玉儿心中一动,想着纪松不会是在编故事吧? “还记得他媳妇她们姐俩吗?”纪松抬头一笑问。 “记得啊!他说媳妇的妹妹,在他的家里住。过的不是挺和谐的吗?也不吵架拌嘴,怎么了?”乔玉儿有点儿好奇。 “去年他的岳父出了车祸去世了。中年丧夫,他岳母心中难过抑郁,整日郁郁寡欢。今年春节后单位组织体检,老太太又查出了胆管癌,从发现到去世不到两个月,人就没了”,纪松放下了筷子感叹着。 “啊?”乔玉儿瞪大了眼睛,世事怎么如此无常。 “办完他岳父岳母的后事,变卖了老人的房产,这姐俩收拾了存款,只给张东留下四个字:累了,走了!就去了加拿大投奔舅舅了。” “到外面转够了,不就回来了吗?” “这都半年多了,竟然一去不复返,至今音信皆无,一句话也没有,电话也不通了”,纪松说着话看向乔玉儿。 “经历了人生最悲痛的事儿,也许是想开了”,乔玉儿想了想问道,“他专程过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事儿?” 第189章 “不是,他是跟着省报领导去樟树县调研。调研结束后,他推说到临曲县有事儿,让我去高速出口接他,过来就是喝点酒,吐吐心中的郁闷”,纪松说。 “怎么到处都是调研的,烦不烦啊?”乔玉儿抱怨了一句,接着有点儿幸灾乐祸的笑着说: “每天东跑西颠的,他潇洒的不要不要的。这好日子突然结束了,他是不适应吧?” “人有悲欢离合,昨晚我俩就喝了不到一瓶酒,他就喝多了,吐的身上都是脏东西。我就带他去了洗浴城,洗了衣服又洗人,在大厅凑合了一晚上。中午他同事路过这里,把他接走了”。 纪松说着话端起饭碗,想想张东的呕吐,又把碗筷放下了。 “他这是不是……”乔玉儿想说“是不是因果报应”。 话到嘴边,她想想如果纪松说的属实,自己就是误会他了,那昨晚自己在宾馆…… 想到此处心里多少有点儿愧疚,她便改了口说道:“他这是不是还得找个媳妇?” “他又不是不正常,为什么不能再娶媳妇?”纪松说完这话“嘿嘿”的笑了。 听他“嘿嘿”一笑,乔玉儿知道,他肯定是没想好事。 尽管早晨醒来后,她已经在宾馆里冲了澡,洗去了昨晚疲惫后可能遗留的蛛丝马迹,可今天又跟着调研组忙碌了一天,她还是想去冲一下。 “等我把碗筷洗了,跟你一起洗澡”,纪松在厨房里对她耳语。 “连着跑了两天,我有些累了”,乔玉儿嬉笑着揉搓着他的头,嗔怪着说:“你这当老师的,是不是太清闲了?老实说,想什么呢?” 两个年轻人在宽大的洗浴间里嬉闹着,享受着快乐的二人世界。 纪松走在后面,双手推着她瘦削的肩膀......乔玉儿的脑海里此时却不合时宜的出现了张金栋的影子,那感受竟然不同寻常。 “我们结婚吧”,坐到床上,纪松搂着乔玉儿,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这和结婚有什么不同?”乔玉儿呢喃着。 婚后天天要面对柴米油盐,还要受那一纸婚约的限制,要是有了孩子,那就更麻烦了,乔玉儿想想就头疼。 “结婚了就可以要孩子了,让我爸妈过来看孩子。不用你操心,你该上班还照常上班去”,纪松好像已经替她想好了。 “别别,还是再想想吧”,乔玉儿赶忙打断了他的话,“你都有了一个儿子了,还那么着急的要什么孩子?” 纪松和前妻,也就是李德满的胖闺女李青,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孩子到了两岁,都已经会走路了。 “那个儿子,是给李家生的,随人家李家的姓,跟我就是血缘关系”,纪松说起来也是有点惆怅,“我这个当爹的,也没尽什么义务。” 好在李家有的是钱,没跟纪松要过一分的抚养费,这个是提前说好的,双方都遵守着承诺。 现在家里就这一套房子、一个卫生间,她实在想象不出,生了孩子之后,她和他从山里过来的父母怎么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那我们总不能永远不结婚吧?”纪松拿头拱着她光洁的额头,嘴巴也凑了上来。 “结婚可以,但不能要孩子呢。等过两年,我妈退休了,让她帮咱们带孩子”,亲娘和闺女永远是心连心,打打骂骂的都可以,婆媳之间可不行。没有血缘关系,说什么都隔着心。 “那就这样,咱们也跟家里老人商量商量”,纪松是离过婚的人,总感觉亏欠着乔玉儿什么,却不知道她的过往经历。 “还有个办法,我们再买一套房子。可最近房价一直在涨,咱俩收入太少啊,看来还得当大官。当了大官,就不发愁房子了”,乔玉儿喃喃的说。 两个人说着话,乔玉儿已是困意袭来,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纪宋却是睁大了眼睛,想着刚才买房子的话题。 都说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如果乔玉儿没有进入县委大院这个阶层,没有个一官半职,她仅仅是个供销社站柜台的售货员,和纪松住进现在这样的房子,哪怕是再小一点,她也会感到很满足的。 如同自己的母亲聂书彬,搬到了县城,住进了楼房,又到了清闲的办公室管着档案,每月按时发放不多也不少的工资奖金,每天准时准点的上班下班买菜做饭的,脸上常年挂着幸福的笑容。 现在她知道了母亲为什么感到幸福,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没有去过富豪或者高官的家里。 至于去过张景武的家里,她只是以为,那里不是他的家,只是公家配给他的住房。 就像是没去过发达国家一样,很多人总以为自己是一等一的优越,心里还想着,时刻准备着去解放除我们之外的、世界上那三分之二的受苦人。 去了一次袁德鹏的家里,乔玉儿深深的感受到,她就是那三分之二的受苦受难人群中的一员。 如果不是袁德鹏主动招呼她,乔玉儿不会想到,自己会有机会走进他的家里。 自从上班后,她在李姐的指导下努力工作,成功的得到了当时的常务副部长金玉林的青睐。 他们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也就不用去逢年过节的登门送礼了。 至于袁德鹏,那也是和蔼可亲的好领导,每天忙碌着县里的工作。从上次一起喝酒开始,两个人的眼睛里便有了对方,乔玉儿更是给他留下了难忘的好印象。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乔玉儿接到了袁德鹏的短信:你现在忙不忙? 他还是第一次给她发短信,她连忙回了:不忙呀,你有事儿?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亲密无间,让她摒弃了年龄差异应有的尊称,在短信里没大没小的你我相称。 她知道官员们喜欢这样被称呼,说明你没有把他当成长辈或者是老人。他们都不想这么早的成为老人,成为夕阳红中的一员。 “到我家里来一趟”。袁德鹏又给她发过来短信,“东南楼一排二号,密码”。 第189章 东南楼位于县城的东南方向,靠近外环线,原来是县里棉纺厂的所在,那个办公楼是县里最早的几个像样的建筑,东南楼也就成了县城里的一个地名。 后来棉纺厂关停倒闭,土地出让搞了房地产开发,蒙自强靠着祁天民和宋中宽的双重关系,更靠着县委书记聂占元,顺利接手了这块土地。 除了盖起商品房,当时的厂长宋中飞让他盖了几个小别墅,自己占了一个,聂占元、袁德鹏、宋中宽和县政协主席张旺都分得了一套。 分完了几个小别墅后,宋中飞便从倒闭的棉纺厂调到了县工业局,当上了副局长。之后不久运作到了兴盛酒业,成了一把手。 冬天天短,下班的时候天就黑了,乔玉儿给纪松发过来短信,“今晚加班”,便开出了自己的车,直奔东南楼。 绕过大片的商品房,在小区的东南角别墅区,乔玉儿顺利找到了一排二号。 这是一片三层高的小楼,每家独门独户,门前门后都有绿地和几个停车位。高高的院墙和结实的防盗门透露出主人的威严。 她把车停到了别墅后面的车库里,输入了六位密码后,枣红色厚重的防盗门“啪”的一声打开了。 “你还是第一次到我家来吧?欢迎你!”两个人以前的见面都是在宾馆里,袁德鹏伸出了温暖的大手,把她领进了客厅。 “你夫人……?”乔玉儿来不及看屋里的陈设,先想起问问他的夫人何在。 “她不在家。老爷子病重,她回去照料,一时半时的回不来。我也是回来刚进家门”,袁德鹏拉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你喝茶,还是喝咖啡?” “咖啡吧。什么病啊,严重吗?”和他在一起谈工作,不定会聊天到几点,能不能睡觉都不好说,乔玉儿选择了提神的咖啡。 以前听他说起过,岳父是樟树县的,退休前担任过县长职务,乔玉儿随口问道,“老爷子什么病啊,严重吗?” “老年病呗,要说都是年轻时喝酒喝的。那时候长期有人请客吃饭汇报工作,跟泡在酒里一样。一群革命男女没日没夜的不会节制身子,老了可不都是病?”袁德鹏感慨着说。 “是不是男人都这样,有了权力便有了数不清的酒局?”乔玉儿嬉笑着问道。 “你也算是官员了,对你当然不用隐瞒”,袁德鹏翘起了二郎腿: “你看过《黄粱梦》吗?有的官员搞不正之风违法乱纪。他们当到了一定的级别,那就是摆不完的阔气,弄不完的权,吃不完的珍馐,花不完的钱。听不完的颂歌,收不完的礼,享不尽的富贵,过不完的年。” “看来还是当官好啊,你这就是幸福啊!”乔玉儿这时才环视起宽大的客厅。 只见头顶是珍珠坠落般的吊灯,四周是转圈的红木家具,拐角是家用小电梯,地上是厚厚的灰色地毯,屁股底下是宽绰的真皮沙发。 “幸福是什么?我记得有人说过,幸福就是买一栋英国的房子,穿意大利的皮鞋,戴瑞士的手表,喝法国的红酒,吃澳洲的海鲜,雇以色列的保镖,找个菲律宾的佣人,娶一个韩国的妻子,再包一个日本的二奶。 当然了,要想实现以上这些目标,当上咱们这里一定级别的干部就行了。想想都可怕啊,我们有的干部,竟然走上了这么肮脏的道路”,袁德鹏靠进沙发里,嘴里喃喃的说。 “今晚,要不要我给你提供像模像样的推拿服务?你这颈椎和腰椎都不行啊”,乔玉儿嬉笑着摸着他的下巴,“胡茬有点扎手了,看着显老!” “你还是给我按摩按摩、捶打捶打吧,今天出去一天,有些疲乏了”。 袁德鹏去了岳父住的医院,随后各级下属和企业老板蜂拥而至,说不完的琐事,忙不完的应酬,让他疲惫不堪。 室内温暖如春,让乔玉儿想起自己的家,每到供暖季节,家里的温度都在十八度左右漂浮,打了无数次的投诉电话也不管用,可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袁德鹏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真丝条纹大裤衩子,趴在柔软的大床上。 乔玉儿进屋后就除去了外衣,如今仍是汗津津的。进了卧室,她索性只穿了宽大的练功服,跪坐在袁德鹏的身边,开始为他轻揉慢捻。 在身下男人被按压的哼哼唧唧的舒服声中,乔玉儿想起了自己的事情。她担任新闻科的科长快三年了,按说有机会的话,也可以提升一级了。 “你能不能给我加加担子,换个岗位啊?”乔玉儿揉着他的肩胛骨,轻声问道。 “你的事儿啊,我一直想着呢。电视台的台长老王马上到站了,你去接替他吧”,袁德鹏哼哼着说。 老王是宣传部副部长,兼任着县电视台的台长,前几年还传出过和美女主持人宋雅丽的绯闻。 这宋雅丽可是袁德鹏给介绍的工作,听此传言,袁德鹏不由得心中大怒,拿起电话就喊过来他。 老王在袁德鹏面前指天发誓,说自己要是招惹了宋雅丽,父母儿女全家都被天打五雷轰。这谣言肯定是那几个副台长造的,想把自己赶下台,取而代之。 要不是看在老王是聂占元的老婆的表兄的面子上,袁德鹏早就找个理由免了他了。这次岁数也快到站了,正好把眼前的乔玉儿安排过去。 “他可是副部长啊,我怎么能取代他?”乔玉儿的小手按在了他的腰上,用上了劲头。 “轻一点”,袁德鹏不禁“哎呦”了一声,接着说道: “快到年底了,下个月开常委会,讨论提拔干部问题,先把你提拔成副部长不就行了?我直接提你不大好。你是宣传部的人,让金玉林提出来,我点头通过就行了”。 袁德鹏当然知道乔玉儿和金部长的关系,两个人如同师徒,彼此关爱有加。这时候不用上,等待何时? “有这好事,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乔玉儿说着话,娇嗔的捶打着袁德鹏圆滚滚的腰身。 她实在是没想到,袁德鹏给她安排的这么好。按她的想法,顶多是提拔成一个没有多大实权的末位副部长,管理着部里的两个科室。 “我一直认为,宣传工作很重要。我看好你的工作能力,电视台那边困难也不少,相信你会打开局面,扭转乾坤的”,袁德鹏扭过脸认真的说。 “我保证把电视台的工作做好,不辜负领导的信任和嘱托”,不知不觉的乔玉儿手上加了劲,疼得袁德鹏“诶呦”了一声。 第189章 县电视台可是有上百号人,占据着全县舆论的喉咙和风向标的地位。 那些想升一级官位的干部,想守住自己位置的局长主任们,还有志向远大的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人,宁可不吃饭,也要准时坐到电视机前。 他们或是她们认真收看着本县的新闻,掌握几个主要领导的一举一动,揣摩他们的心思所在,寻找着潜在的缝隙。 还有就是五花八门的广告费和赞助费,虽说近年来县属企业所剩不多,但私营企业的广告业务慢慢发展了起来。 尤其像君雨集团那样的建筑类民营企业,近年来业务高歌猛进,一直占据着电视剧和各类文体娱乐节目赞助商的首位。 想发展的企业都想露露脸,让县领导知道自己,打开经营的困局。蚊子腿上的肉不多,但蚊子腿多了,也就凑成了一盘盘丰盛的菜。 乔玉儿想到自己美好的未来,不禁喜从心头起,媚笑着说:“都说不送礼不提拔,我是不是也得给你送点礼呀?” 袁德鹏知道她当着新闻科长,平时做个有偿新闻、报销个差旅费招待费什么的,多少有一些额外的收入,但这点钱对他来说不值九牛一毛。 他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你这样说,就是违反了组织纪律和提拔干部的原则。你的工作是很努力的,成绩可圈可点。如果我收了你的钱,就坏了提拔干部的规矩,我就没法在这行业里混了。不能太无耻啊!” 乔玉儿明白了他说的话,激动的点了点头,表示今后会更加努力的工作。 按摩推拿后,袁德鹏请她喝了两杯红酒。酒后不能开车,她就去了楼上的客房,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北方的冬天昼短夜长,睡到了早晨六点,感觉外面还是黑漆漆的。 袁德鹏的身子动了动,到了该吃药的时间了。他穿衣起床,拿起了水杯。 乔玉儿从楼上走下来,轻拍着他的手,关切的说:“你就多睡会儿吧,别跟你老岳父似的,忙工作没个早晚,一定要注意身体啊。我给你做个早餐去吧?” 老伴儿出了门,袁德鹏便给小保姆放了几天的假。想起来今天还要去上班,他打着哈欠说:“不用做饭了,去大院里餐厅吃吧。” 随后他指了指柜子旁边的茅台酒礼盒说:“那两瓶酒,你拿回车里吧,里面应该还有点别的。快过年了,我也不知道送你点什么,每天忙的昏昏沉沉。” 乔玉儿想起上次他送的两盒茶叶,其中一个盒子装满了贵物,莫非这酒盒里面也有文章? 走出客厅前,她又转过身子问道,“那我走了啊,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这两天你去采访一下蒙自强吧。上次周书记过来调研时,他提出在黄叶乡建个希望小学的事情。现在学校也建成了,人家出了钱,给好好宣传一下,我跟金玉林说过这事儿”,袁德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乔玉儿把车开出车库,不想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地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远处几个穿着厚厚的橙色服装的环卫工人拿着铁镐和扫把,正向这边走来。他们要在领导出门上班之前,把别墅区的积雪打扫干净。 汽车咯吱咯吱的行驶在积雪上,乔玉儿的身子前倾,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路面,小心翼翼的驾驶着。 空调的温度还没有上来,冬天清晨的寒冷让她睡意全无,心里竟然多少有些懊恼。第一次到他的家里,还赶上了下雪。不如昨晚不喝那红酒,直接开车回家了。 天空是黑蒙蒙雾沉沉的,有些灰暗,零星的雪花还在飘下来。 可不能在这别墅区里出现剐蹭事故。平日的采访报道,让她结识了县里四大班子的一把手,住在这里面的几个领导都认识她。 大清早的从这里开车出去,如果出了交通事故,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不打自招?她这新闻科长可就成了今天的最大新闻了。 自己心里没有鬼,可这种事情就怕无穷无尽的想象。 好在一路平安无事,路上只遇到几个开摩的拉客的,还有下夜班骑车的人。路边的早点铺刚刚生火,袅袅的炊烟忽忽悠悠的飘荡在雪后灰蒙蒙的天空。 早早的进了县委大院,科里人都还没到。 雪地里开车最累人。 进了自己的屋里关好门,乔玉儿蹬掉了白色的高跟鞋,一骨碌躺到了值班的小床上,上好了闹钟,几分钟后便沉沉入睡。 早餐后上班,听完科里几个人的汇报,乔玉儿想着应该跟金玉林开口提提自己的事儿。 袁德鹏那里都已经定下来了,你个常委还保的什么密呀?两个人形同师徒,没有什么不能直接开口说的事儿。 想了想刚要站起身子,他的电话就过来了。 “你过来一下”,金部长的电话内容很短,不管是正常的安排工作,还是做些其他的事情,都是如此。 以至于新闻科的几个年轻人都知道,只要乔玉儿拿起电话,短暂的回复一句“好的”,那就是领导安排工作。 进屋关上门,乔玉儿坐到了金部长的对面,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憔悴,打趣着问道:“这是昨晚一夜没睡吗?有什么火上房的工作需要着急干,你就吩咐吧!” “倒是没什么着急的工作”,金部长向后一靠老板椅,把略显肥胖的身子埋了进去,用手揉着太阳穴说,“还有我那宝贝闺女,愁死我了。” “又是因为学习的事情吧?”见领导这样愁眉苦脸,乔玉儿起身来到了他的身后,伸出小手,为金部长轻轻揉着太阳穴,“这也是太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别太着急了。” 金部长的宝贝闺女,在他的关照下,上了县一中就读,今年已经是高三了。 自从认了袁德鹏的老伴儿为干妈,大概是耳濡目染了别人家的富贵,这闺女的学习更是稀松泄散。 “读书,不就是为了挣钱吗?有了钱,还费那劲干嘛?”于是这两年的大部分精力,她都用在了追星刘德华。 金部长原以为,她追星也就是三两天的热度,那刘德华都快赶上他的岁数了。如同当年他也追星一样,明星嘛,超不过半年热度也就过去了,孩子的热情也就没有了。 哪成想这刘德华越来越火,老而不衰,据说有的女孩子卖肾也要买他的演唱会门票。 自家闺女可不能这样,那可是自己的心头肉啊! 第189章 这把金部长吓的不轻,上一次广进商场着了大火,金部长忙的脚不沾地,实在没时间陪她去看刘德华的演唱会,但这仍然没能阻挡她的热情。 在闺女的软磨硬泡下,金部长极力劝说了妻子武小娟,让她陪着宝贝闺女去看。 袁德鹏的老伴儿听干闺女把刘德华说的这么天花乱坠,竟然也动了心,高兴的和这娘俩一起去看了演唱会。 事后金部长问武小娟,那演唱会怎么样啊? 武小娟撇撇嘴说:“都是一个大叔了,怎么还这么吸引小闺女们啊!现场人山人海的,女孩子们疯了一样。这上千元的门票钱,得买多少斤猪肉啊”,富贵了,她还是这么精打细算。 “嫂子是不是现场睡着了?”金部长问的是袁德鹏的老伴儿。她都五十岁的女人了,为了干闺女的爱好,陪着去看港台歌星演唱会,也是没谁了。 “哪儿啊,老太太高兴着呢,整个演唱会都是手舞足蹈的,她说她也喜欢上刘德华了。回来一路上问闺女的话,都没离开刘德华”,武小娟皱着眉说。 “看来咱们临曲县还是太小。要是够级别了,她肯定会撺掇袁书记,请刘德华开一场演唱会”,金部长笑着摇摇头,“这刘德华也真是成神了,老少皆爱。据说想成为他接班人的香港明星刘则楷,都快退休了。” “你怎么也关心起他了?”妻子武小娟不解的问。 “这不是闺女跟我聊的吗?我哪有那闲心啊”,金部长摇头叹息着。 “她的学习成绩怎么样啊?”乔玉儿是上过高中的人,知道到了高三年级的春节前后,还剩半年的时间,应该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成绩最好时,在班里是后十名左右。最近又有了负增长,到了班里成绩的倒数第三”,金部长叹口气说: “也就是对你说。这话要是对别人说,我都脸红。外面谁问起我来,我都说她的成绩很稳定。” 听他说到“负增长”,乔玉儿“噗嗤”一声笑了,“你们这都是什么领导啊,下降就说下降呗,还整出个新名词‘负增长’,脸面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上面的专家说出来的,写进了正式的文件里”,金部长一本正经的说着。 乔玉儿用力按摩着金部长的太阳穴,亲昵的说:“家里就一个闺女,别难为她了,也不指望她挣多少钱。你们的钱,最后还不都是她的呀。” “话是这么说,这不都希望自家孩子进步吗?”金部长说着话,想起正事,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坐下吧,现在说说你的事儿吧,常委会要讨论干部调整问题,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是你的兵,肯定听你的安排呀”,乔玉儿坐到了他的对面,挺直了腰板。 她已经从袁德鹏那里知道了县里对自己官职的提升,但此时要佯装一无所知,她要尽可能的让金部长感觉到,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初步定下来,把你提拔为部里的副部长,兼任县电视台的台长”,金部长正色道,“虽说是副部长,可也要单飞了,出去后要独当一面!” 乔玉儿装作喜上心头的样子,脸上绽放着笑容说: “我出去后,你可不能不管我呀,我永远是咱们宣传部门的人。” “这是必然的,宣传工作是我们联系群众的桥梁和纽带,要事事小心谨慎,任何敏感问题都要多请示多汇报。当然了,每周你要过来参加部务会,遇事大家在会上商量,集体研究决定。这样做也是保护你,减轻你的责任”,金部长笑着嘱咐她。 县委书记和一名常委都这样告诉了她,基本上这提拔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 “这些年你对我的工作给予了巨大的帮助,要怎么感谢你啊。大恩无以回报”,说完了正事儿,乔玉儿想起来,要感谢一下金部长。 “这事儿先不要庆祝呢,等正式文件下发了再去庆祝”,金部长久闯江湖,这提前庆祝的事儿可千万要不得。 “记住,在没有下发文件之前,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嘴里说是不提前庆祝了,可心里还都是很高兴的。 “知道了”,乔玉儿知道他说的,都是为了自己好,这时候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她悄声回答着。 出了金部长的屋子,乔玉儿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喜悦,她急切的需要与人分享,鬼使神差的把电话打给了吴月霞。 吴月霞那边接通了电话,还没等乔玉儿开口,她先是急促的说了一句,“我一会儿打给你”,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吴月霞正在县委书记袁德鹏的办公室里,水库网箱养鱼那边出事儿了。 充分利用了红旗水库后,吴月霞领着县水产局的几个人办成了网箱养鱼,第一年出鱼便收获颇丰。 他们在水库东岸征用了三十亩荒地,挖掘了新的鱼塘,把网箱里的成鱼捞出后再养个十来天,里里外外的连外观带肠肚洗个通透,各项指标合格了,取得海关手续,那鱼就可以出口韩国了。 今年过冬前,第一批网箱养鱼出货时,吴月霞让他们剩了几个网箱。 快过年了,县里各部门都知道网箱养鱼这件事,不让大大小小的领导们沾点鱼腥,来年的生意还怎么做? 这鱼好吃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看得起他们,看得起他们手中的权力,让他们说出去有面子,“你看,水产局吴局长亲自送过来的,这可是专供出口韩国的鱼!” 小城的人们认为韩国人应该是有品位的,能够和他们吃一样的,自己的地位和身份也就水涨船高了。 没想到剩下这几个网箱的鱼,招贼惹祸,丢了一条人命。 吴月霞在东方乡养鱼那时候,地痞流氓张建经常性的敲诈勒索,被派出所抓起来一顿胖揍。他哥出面拿了钱,才赎出了他。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这小子依然怀恨在心。 第189章 东方镇吴月好那边,沿着鱼塘安装了摄像头,几个探照灯亮如白昼。 更可怕的,是那里又多养了三头大狼狗,吴瞎子和赵村长的残疾弟弟轮流值班,夜间放开了四头狼狗。那狼狗站起来都有一人高,张建真的不敢再去捣乱。 上次到城里随份子喝酒,听在红旗水库派出所当辅警的表弟说起来,吴月霞他们在水库网箱养鱼,还有几个没有出鱼,要留着过年用,他便起了歪心思。 媳妇几年前就跟着王二哥跑了,至今音信皆无。也没有多余的钱再娶媳妇,他便和王二嫂明铺暗盖的过上了日子。 到了后半夜,等这女人鼾声如雷的时候,他悄悄推出了摩托车,后座架上两个大铁桶,向红旗水库那边疾驶而来。 临出门,他没忘记带上一瓶种地拌麦种用的农药,心里恨恨的骂着吴月霞: “今晚要是偷到鱼了,这两个铁桶能装三百斤,卖个两千多块钱。偷不到鱼,这瓶子农药就下去了,你不是能干吗?” 水库边没有监控摄像头,这个前几天他就踩过点,也大致知道了那几个网箱的位置。 出门的时候,天就有些阴。到了半路,大雪就铺天盖地的飘了下来。 张建心里骂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赶上了大雪,真他娘的倒霉。 转念一想却又高兴起来,这大雪抛天的,水库那边肯定没有巡逻的,正好下手,不就是冷点吗? 这一路上地面湿滑,他小心翼翼的驾驶着摩托车,生怕自己连人带车跌进路边的沟里。 半夜十二点半,他到了红旗水库,推着摩托车行走在结实的冰面上,按照浮标的位置大致找到了网箱的所在。 冰面有点厚,他拿出斧头,甩开臂膀开始砸冰。等头上冒出了白毛汗,一个冰窟窿终于出现了,他拿出渔网慢慢放了下去。 在寒冷的冰面上,他等了几分钟。实在太冷了,就来回跑动跑动,刚才挥动斧头猛力砸冰出的汗,现在有些湿冷。 等提上网看看,空空如也,一条鱼也没有。他心中气恼,看来是找错位置了。 他又向北走了十多米远,开始砸第二个冰窟窿。 冬天到了,水库里的网箱养鱼也基本出净了,水上派出所的几个人也就闲来无事,晚上打开了小麻将,小屋里烟雾缭绕。 雪还在下,民警小张憋的难受,到院里上厕所时,听到远处的冰面上传来砸冰的声音。 夜晚清净,这声音便听的清清楚楚。他趴在墙边看了又看,远远的好像是有个黑影,赶紧回屋报告了副所长。 “真他妈的没事干,这大雪天的,怎么还会有偷鱼的,夏天都没有过这事儿”,几个人放下手里的麻将牌,拿起警用器械,跟着副所长出了远门,向着远处的黑影围了过去。 张建砸开了第二个冰窟窿,放下去渔网。正准备活动活动暖暖身子的时候,朦朦胧胧的看到远处几个人向他围了过来。 “不好,警察”,张建想起上次在派出所的待遇,吓的撒腿向南就跑。没跑出十多米,掉进了自己凿的第一个冰窟窿。 求生的欲望让他使劲挣扎了两下,努力挺直身子向前滑动,却不想这样距离窟窿口越来越远。 他钻进了大雪覆盖的冰面下,转眼间停止了呼吸。 记忆模糊的最后两秒钟,他想到了他的儿子,那个在冰冷的晚上丢了性命的孩子,“这都是命啊!” 等到远处的警察围拢过来,却不见了人影。几个人打开强光手电,四下寻找,也没找到什么。 “跑的他娘的还挺快”,副所长骂了一句,“回去吧,继续继续。” 第二天几个人睡到日上三竿,快八点了,所长过来交接班,副所长汇报了半夜发生的情况。 所长是叶伟在刑警队时的同事,刑警出身,办案仔细认真,不放过一个细节。他想想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放下饭碗,带上几个人沿着冰面搜索。 远处岸边的摩托车还在,一个铁桶在岸上,一个提桶在冰窟窿旁。 有些蹊跷,半夜警察撤回去后,偷鱼贼应该骑走摩托车吧?怎么还留在现场? 还是所长经验丰富,他让人回去拿来大铁镐和扫帚,清理两个冰窟窿附近的积雪,面积在不断的扩大。 不一会儿,冰面下出现了张建的影子,他脸朝下一动不动的趴着,后背顶着冰面。 出了人命,水上派出所立刻上报到分局。一时间城里警笛嘶鸣,警车和急救车疾驶而来。 水上派出所的民警早已凿开了厚厚的冰面,张建被拉上来,仰面朝天的躺着,身子冻的挺挺的。 急救车上的医生习惯性的使劲翻翻他已经冻上的眼皮,宣告了他的死亡。 摩托车上有牌照,警方很快找到了张建的信息,通知了他的哥哥。 网箱养鱼的主办方是县水产局,水上派出所只负责附近片区的治安管理,出了事儿自然要及时通知水产局。 此时的吴月霞,正在县委书记袁德鹏的办公室里,一板一眼的给他汇报工作。 袁德鹏昨晚和乔玉儿聊了半夜,今早起来感觉有些疲惫,不觉叹息老之将至。好在她临走时又给他按摩捶打了一番,身上才松快了些许。 上班后,吴月霞打过来电话,说是要过来给他汇报工作。看看上午没有什么会,他便说了句“过来吧”。 从平日里两个人的话语中,秘书秦越感觉两个人关系可能很不错,但猜测归猜测,又没亲眼看到,管它做什么呢。 “老弟,过年的鱼,姐给你准备好了”,吴月霞到了秦越的屋子,看看没有旁人,笑呵呵的说。 “谢谢吴局长的挂念,您这么忙,还惦记着我”,秦越笑着应酬。 他知道这吴月霞是书记这里经常走动的人,万万得罪不起。接到袁德鹏的电话,他连忙退了其他局长主任的登门汇报,给他俩留下了充足的时间。 汇报工作不是什么大事,吴月霞也是心里没底,过来探探袁德鹏的口风。你以前许诺的副县长职位,到底是个什么结果,总不能说了不算吧? 广进商场一把大火,市里下文,撤了范一统的副县长职务,空出来一个职位。 第189章 大火过后,安抚完死难者,市里下发了处理干部的决定,范一统搬出了县政府,袁德鹏随后约了县长张月庆。 两个人调整了几位副县长的分工,常委会上讨论通过,做了会议纪要,减人不减事,这样就给吴月霞留下了位置。 “这可是很多人惦记的事儿啊,我这里门槛子快被踢破了,够条件的都在跃跃欲试”。 袁德鹏先是卖了个人情,笑着摇摇头。 他是在告诉吴月霞,就是因为看好她的工作能力,为了全县外贸工作的顺利开展,他可是放弃了一些个人可能会得到的利益,把她的事情排到了前面。 “让我怎么感谢你呢?”吴月霞站起身到了他的身边,踮起了脚尖,眼睛和他平视着。 还没有想好下面怎么说,她的电话就响了,是局里办公室主任的电话,“吴局长,网箱养鱼那边,死人了。” 吴月霞就是一惊,两个人只好停下了小动作。 这时袁德鹏桌上的电话也响了,是县局唐国定打来的,也是汇报红旗水库死人的事情。 “叫张建,东方镇的,有案底,现场还有一瓶农药。嗯嗯,我知道了,你们按规定办吧”。 袁德鹏哼哼哈哈的说完,放下了电话,问吴月霞,“死者叫张建,是东方镇的,你认识吗?” “认识啊,这个坏东西,怎么追到水库这边来了?”吴月霞便坐下来,说了以往张建对她敲诈勒索的事情。 “也是罪有应得啊”,袁德鹏叹息着说,“就这一个和你有宿怨的人,今天半夜还死了。看来今后你的仕途会一路坦荡,畅通无阻了,祝贺你”,说着话站起身和她握手。 吴月霞却感觉他哪里有些不对劲,看他的表现应该是有些疲惫,便笑了笑说: “你看挑选个什么时间,我得表达一下我的谢意啊?” 袁德鹏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他不能接收任何礼物,便笑笑说:“过几天再说吧,等开完常委会,事情定下来。” “这事儿你说了就算数,还开什么常委会呀?”吴月霞汇报完了工作,便和他开起了玩笑,“你这县委书记,不是有这样的权力吗?” “权力是有,但必要的程序也是要走的”,袁德鹏看着她的眼睛说,“县委书记,作为全县党政一把手,权力还是有一些的。” “闲着也是闲着,你也给我上上课,仔细的说说”,吴月霞忸怩着身子,她的后背上有点儿痒。 “你也要走上更重要的领导岗位了,我就给你普及一下吧。 一是全县四大班子副处级及以上干部,我是班长,都听我指挥。 二是在县委常委会上,我拥有绝对的权力,县委常委的分工由他安排。 三是全县副科级干部,想要提拔为正科级干部,我有推荐权和建议权,几十个正科级单位一把手由我提议任命,县委常委会研究后,最后我来拍板任命。 四是全县的重大项目重点项目,我有绝对的决定权。” “我的娘呀,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要送上丰厚的孝敬,足够你享受帝王般的生活了”,吴月霞摸着他的脸颊,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到自己的权力。 “我是个清廉的干部,怎么能收别人的礼呢?还有,第五是对垂直部门的领导,我有直接的建议权,可以找他们的上级部门。 第六是掌握全县的司法机关领导的任免建议权,中层领导的任命决定权, 第七是全县财政支出,我虽然不签字,却处处以我的意见为主。县委书记拥有绝对的财政大权,能够决定财政资金的分配去留。” “你这是享受的不要不要的呀”,吴月霞扬起了妆容精致的脸庞,忸动着身子。 听他一席话,她更加坚定了终生从政的决心,将来一定要用好手中的权力,全心全意为全县人民服务。 “我也要当个好干部,像你一样为大家办实事,办好事”,吴月霞信誓旦旦的说。 听了她的话,他笑着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当了副县长,你的责任也就大了”。 “我一切听你的,不就行了吗?”吴月霞扭动着身子撒着娇。 “这就对了!现在你先去红旗水库那边看看,毕竟那是你的地盘,也给大家留个认真负责的好印象,这很有用。至于处理结果,一切听唐国定的”。 袁德鹏说着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去吧”。 自从当上了副局长,吴月霞坐上了水产局的本田雅阁。 那辆吉普车是自己花钱买的,虽然喜欢开吉普车的感觉,但这毕竟与身份有点不相符了。 自己当上了副局长,就不能开着吉普车在大街上疯跑了,就把那车给了妹妹吴月好。 看到前面是警车,她看看车牌号,知道是唐国定的,便让司机慢下来,在后面跟着,两辆车紧挨着到了水库岸边。 张建已经被打捞上来,一身黑色的棉衣上挂着暗绿色的水草,浑身上下冻的硬挺挺的,冬日淡淡的阳光照在他惨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 “肯定是死亡了,具体死因还需要解剖尸体”,唐国定和吴月霞寒暄两句,两个人开到法医的身边,听着简单的尸检汇报。 “现场发现了斧头和渔网,听派出所的同志讲,他们是听到了凿冰面的声音,才围拢过来。 应该是嫌疑人自己逃跑,掉进了自己砸的第一个冰窟窿。现场还有两个盛鱼用的大铁桶和摩托车,初步判断是过来偷鱼。 旁边还有一瓶剧毒农药,不排除准备投毒的可能”,刑警队长汇报了现场勘察情况。 “这要是偷鱼不成,也要给我们放毒啊,这个不要脸的歹毒的东西”,吴月霞咬着牙气哼哼的骂着: “我这辈子怎么遇到他了,做鬼也要死在我的地面上。” “你和他认识?”唐国定惊讶的问了一句。 “他就是变成鬼、化成灰,我也认识他”,吴月霞便和唐国定聊起了她和张建过往的恩恩怨怨。 两个人说话间,张建的大哥一家人开车过来了,奇怪的是一家人都没有流泪,在冷冷的风中和刑警队长交涉着。 “他没有媳妇吗?”唐国定看张建也是老大不小的一把年纪,好奇的问吴月霞。 第189章 “原来他有媳妇,跟着邻居的男人跑了几年了,至今音信皆无。据说他和邻居的女人姘居呢”,吴月霞朝着张建的大哥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唐国定听了她的话,惊讶的摇头叹息。 “局长,死者家属不同意我们去解剖尸体,他们说,他们知道自家弟弟是什么货色,半夜出来不会干什么好事。 如果我们非要解剖尸体,他们这就回去,什么也不管了,没脸再过来第二趟”,刑警队长汇报着。 唐国定看看吴月霞,问道:“你这里没什么损失吧?” 吴月霞刚要说话,只见冰面上过来了两个水上派出所的警员。他们从第二个冰窟窿里拖出来一张渔网,上面有十多条大鲤鱼,在噼里啪啦的扭动着身子。 “这不鱼还活着呢,看来他还没有投毒”,凛冽的寒风中,吴月霞对唐国定说: “他家里穷得掉渣,即使投毒了,也只能是判刑进监狱,想要赔偿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已经死了。” “那就结案吧,按非正常死亡,把原因写详细了,让家属签个字,自行处理尸体”,唐国定吩咐着刑警队长,又对吴月霞说,“我们也撤吧,这大冷的天儿。” 回城的路上,吴月霞拨通了袁德鹏的电话,简单说了说水库这边的情况。 袁德鹏说:“人啊,总是会遇到一些坎坎坷坷的。这事儿不宜声张,我跟老唐也说一声,让他告诉属下。现在你的网箱里死了人,怎么说群众也是有些忌讳的,毕竟不是好消息。” 车里有司机在,吴月霞客气的说:“我还真的没有想到这高度,还是书记您想的周到,谢谢您!” 袁德鹏说:“明天晚上,你到宾馆房间里去一趟,我等你汇报今天的事情。” 吴月霞知道,他对工作的要求越来越细致,便回了一句,“知道了,谢谢书记,我也是这么想的。” 半个月后,县委办公室通知,周四下午三点,召开县委常委会,通知要求,在家的县委常委不要安排出差,会议重要。 一说会议重要,常委们就明白了,肯定是研究人事变动问题。能混到县委常委的位置,谁都不是傻子。 前几天袁德鹏已经私下里征求了几位贴心常委的意见,取得了共识,这样的会议当然不能缺席的。 更何况在这样的会议上,可以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为自己的部下争取到相应的利益,达到互惠互利的满意效果。 还差十分钟的时候,县委副书记、县长张月庆,县委副书记张春生,常务副县长李志强,县纪委书记马章科,政法委书记郝东,组织部长祁天民。 还有宣传部长金玉林,统战部长岳金凤,武装部政委王又海,县委办公室主任李家平,城关镇书记隋玉良等十一个人,已经齐刷刷的坐到了常委的小会议室里,等着袁德鹏的到来。 会议还没开始,紧挨着岳金凤的老烟枪王又海已经抽了两根烟,马上要掏出第三支。 他有个好习惯,资源共享,不但自己抽烟,还极力的给其他人发着烟。 在他的带领下,武装部里没有不吸烟的人。此时的他嘴里笑嘻嘻的说着:“抽吧抽吧,你点着了,抽的还是一手烟,你不点,那享受的就是二手烟。” “你少抽点烟吧”,女常委岳金凤拿起会议材料扇着风,驱赶着坐在身旁的王又海喷出的烟雾。 她是会议室里唯一的女性,对烟点味很是反感。 在统战部里,男人们知道岳部长讨厌抽烟,都是在自己的屋里关上门,或者偷偷的跑到厕所里过足烟瘾。 可这里是常委会,她的官职靠后,手里的实权太微弱,只能以嬉笑怒骂做着反抗。 “没办法啊!我们男人都喜欢一手的,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弄个二手的凑合凑合”。 政法委书记郝东接过了王又海递过来的烟,一语双关的说着,脸上带着坏笑。 岳金凤听了,气的捂嘴一笑,心里骂着:“等你爸没了,你妈就是二手的,看你喜不喜欢!” 时间刚刚到三点,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只见袁德鹏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后面是他的秘书秦越。 秦越低着头,把他的保温杯放到伸手可及的位置,又把公文包放在他旁边一个空着的椅子上。 他自己则悄悄的退出了会议室——今天的会议涉及讨论他的提拔,他理应回避,由县委办公室的两位女同志临时担任这次常委会的记录人。 袁德鹏微笑着看过众人,算是和在场的每一个人打过了招呼,在正中的位子上稳稳坐下。 祁天民手里拿着一摞子打印好的材料,都是今天会上要讨论的干部的推荐材料,有各人的简历、工作业绩、考评结果什么的。 大家手里拿到材料,就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来,因为袁德鹏提前几天和几位主要常委私下交流了意见,大家基本知道今天下午的会议议程,需要讨论的是哪几个干部。 袁德鹏看到大家都在看材料,他掏出了市场上见不到的名贵香烟“滨致入归”,把烟盒又推给了旁边的张月庆。 张月庆抻出一根点着后,把烟盒又“嗖”的一下弹到了对面张春生的面前。 一盒烟就这样在会议桌上像桌球一样呈之字型的滑来滑去,滑到了坐在末位的隋玉良面前。 屋里的常委们,只有岳金凤一个女人不吸烟。 烟雾缭绕下,岳金凤心中懊恼。她对烟味敏感。但在这里,她年龄小,资历浅,官又不是最大的,根本轮不上她来发号施令。 但常委会是不能不参加的,那是自己权力的体现,是这么多年辛勤努力得来的成就和荣耀。 这么多杆烟枪一起开火,她实在受不了了,拿起会议材料扇来扇去。 见效果不佳,她站起来找到排气扇的开关,打开排气扇。 在呼呼的风声中,会议室里的烟雾旋转着被抽走了不少,她这才坐下来,皱着眉说:“跟你们这些抽烟的人开会,连头发上都是很重的烟油子味。” 第189章 袁德鹏笑着说:“大家抽完这根,就别抽了,照顾一下金凤同志。” 坐在末位的隋玉良说:“肯定不抽了,我把这盒烟放进兜里了,还有五根,确实也不够再发一圈了。” 众人听了哈哈一笑。 袁德鹏抽完烟,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五分钟,大家基本看完了手中刚发下的三页材料,于是就轻轻的咳了一声。 他这个习惯,大家都知道,表示他要开始讲话了,于是就抬起头来目光温顺的看向他,以表示对他的尊重。 袁德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开口说道:“同志们,我们今天常委会的议程,大家也都看了,主要的有这么三项,第一项,是讨论向县人大推荐唐国定、吴月霞两位同志担任临曲县副县长的问题。 第二项,是向县政协推荐蒙自强担任县政协副主席的问题。 第三项,是讨论乔玉儿同志担任宣传部副部长兼任县电视台台长、李小雪同志担任教育局副局长、秦越同志担任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刘金刚同志担任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问题。下面请天民同志做个简要说明。” 祁天民抬起头,扫视了大家一眼,说:“各位常委,为了开好本次会议,我们县委组织部做了几个月的精心准备,对这些同志都按照程序逐个做了考察,考察结果都附在后面,下面我先对第一项的三位同志,做个简要介绍。 唐国定同志,男,汉族,今年五十二岁,中共党员,临曲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党校在职研究生学历。考核结果是,赞成票三十五票,反对票两票,弃权票两票。综合评价,优秀。推荐担任临曲县副县长。” 吴月霞,女,蒙古族,今年二十九岁,党校本科学历,无党派民主人士,担任副科级干部三年零四个月,曾任东方乡农技站站长、东方镇农技站站长、临曲县水产局副局长。考核结果是,赞成票三十三票,反对票两票,弃权票一票。综合评价,优秀。推荐担任临曲县副县长。” 秦越同志,男,汉族,今年三十一岁,大学本科,担任县委办公室副科级秘书两年零九个月。考核结果是,赞成票三十六票,反对票一票,弃权票一票。综合评价,优秀。拟提拔为县委办公室副主任。” 乔玉儿同志,女,今年二十七岁,本科,担任县委宣传部理论科科员、新闻科科长三年零五个月,党校本科学历。考核结果是二十二票赞成,一票反对,两票弃权,综合评价,优秀。拟提拔为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兼任县电视台台长。” 蒙自强,男,汉族,今年四十五岁,无党派民主人士,党校大专学历,现任君雨集团董事长。考核结果是三十一票赞成,两票反对,一票弃权,综合评价优秀。拟提拔为临曲县工商联副主席职务,推荐担任临曲县政协副主席。 李小雪同志,女,今年三十一岁,大学本科学历,中共党员,曾任临曲县第一中学德育处主任、第一中学副校长。考核结果是,赞成票二十三票,反对票两票,弃权票三票。综合评价,优秀。拟任临曲县教育局副局长。 刘金刚同志,男,三十岁,中共党员,大学本科学历,曾任临曲县政府办公室科员,正股级秘书。考核结果是,赞成票二十四票,反对票两票,弃权票一票。综合评价,优秀。拟任临曲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 一本正经的读完材料,祁天民轻轻一咳,“大家再看一看材料。有什么意见,请大家陆续发言。” 在座的常委们都清楚,在重要人事任免上,党委是起决定作用的,人大并不负责对拟任副县长的考察及推荐,只是在党委形成决定后,完成法律程序,予以表决确任。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过哪个地方人大没有通过党委决定的副县长人选。听祁天民宣读了七位同志的简要说明,大家都默不作声,这时候是需要袁德鹏先开口表态的。他不说话,谁会冒着风险往前冲? 你首先说同意,难道你收了对方的好处?或者对方是你的亲朋? 你首先表示反对,那你知道对方是谁的人吗?得罪了他的主子,以后你手下的人到了需要提拔的时候,还会顺利通过吗? 袁德鹏知道在座的常委都不糊涂,每次都在等自己先发言,便清清嗓子,温和的笑着说:“看来大家都不愿意开头一炮啊,那还是我先说吧。我先说说唐国定同志吧”。 自从李大鹏退休后,市局征求了临曲县委的意见,提拔县局原政委唐国定为党委书记、局长职务。这几年来,唐国定一步一个脚印的跟着袁德鹏,提拔他担任副县长职务也是工作需要,全国从上到下都在这样做。 “唐国定同志的情况就是这样。至于吴月霞,她在水产局担任副局长职务,工作成绩可圈可点,尤其是开展网箱养鱼项目,给我们县的外贸工作打开了大的缺口,经济效益明显。这方面就由月庆同志谈谈吧”,袁德鹏把话题丢给了张月庆。 向人大推荐这两位副县长,事前两个人已经沟通了意见。唐国定是板上钉钉的,要是这样他还当不了这个副县长,那他就得挪挪地方了。至于吴月霞,张月庆再傻也知道,她是袁德鹏的红人,自己哪敢得罪。 况且今天还要讨论提拔一下自己的秘书刘金刚,要是惹得袁德鹏不高兴了,刘金刚万难越过他那道门槛。 张月庆便笑着说:“吴月霞同志我还是很熟悉的。她担任水产局副局长以来,没日没夜的操劳在网箱养鱼的第一线,夏天一身泥,冬天一身雪,快晒成一个非洲朋友了。提拔这样的同志进入县政府工作,我完全赞成!” 一二把手定了基调,推荐两位副县长圆满通过。 “下一个,是推荐蒙自强担任工商联副主席和县政协副主席职务,哪位同志先发言?”说着话,袁德鹏把目光转向祁天民。 第189章 祁天民是蒙自强的表叔,这些年他在这位表叔的指导和帮助下,把一个小小的村里施工队发展成了县里头号建筑企业,承建了临曲县众多大型工程,在县城蒙老板的名气那可是响当当的。 他当然不缺钱,项目好像是为他设立,银行好像是他家开的。他也不缺女人,光是家里就已经是六离七娶的有了七个女人,外面想贴上来的更是不计其数。 他缺的是一个社会地位。 几年前,蒙自强与林影在山里饮酒。半斤酒下肚,林影羡慕他财大气粗,潇洒自如,眉宇间充满了崇拜之情。 蒙自强只是呵呵一笑,把头转向她轻声说:“你别看我是临曲县的首富。如果这县城里只有一百颗长生不老的丹药,我恐怕连闻一闻的资格都没有。” 正是有了这样的想法,在挥手掏出巨资,全力援助广进商场火灾事后处理的车上,他半开玩笑的向袁德鹏提出了自己想挤进官场,谋得一官半职的想法。 祁天民看看在座的各位常委说:“相对于今天其他几位拟提拔的同志,我更熟悉蒙自强。我在乡里工作的时候,他才二十岁的年纪,我们就认识了。” 他和蒙盛的表兄弟,也是表了又表的八竿子亲戚,入不了简历表里的亲属关系。他不说,别人更无从知晓。 “蒙自强文化程度不高,但是敢想敢干,拼搏进取,这些年为我们临曲县的城乡建设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尤其是这次广进商场火灾的事后处理,他展现了一位民营企业家的宽广胸怀,慷慨解囊,缓解了县里的资金困难,为平稳解决重大事故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我完全同意提拔蒙自强担任工商联副主席,并推荐到县政协担任副主席职务。” 听了祁天民一番慷慨陈词,众常委纷纷点头称是。 平常的日子里,蒙自强对于他们可是有求必应,别的不说,光是低价买了多少套人家开发的房子,按目前的升值空间,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工资收入的若干倍。 前面这三个人,两个拟提拔为副县长,一个拟推荐为政协副主席,都属于副县级领导职务。 见大家全票通过,袁德鹏说:“那我们继续讨论其他四位同志。” 讨论乔玉儿同志担任宣传部副部长兼任县电视台台长时,金玉林作为宣传部长,是她的主管领导,最有发言权。 袁德鹏把目光转向金部长。 金玉林说:“乔玉儿同志一直在宣传部工作,我对这位女同志很熟悉。她信仰坚定,工作认真,在新闻科长的位置上辛勤工作了三年多,能够驾驭突发事件的新闻播报和审核工作。 我完全同意,提拔乔玉儿同志担任宣传部副部长,兼任县电视台台长职务。” 听金玉林说完,袁德鹏笑着看向其他各位常委。看他的表情,他是完全同意这事儿的,不然他会皱起眉头——当然了,如果他会皱眉,这事儿也上不了常委会,于是纷纷表示同意。 “下一个议题,是讨论李小雪同志担任教育局副局长职务,谁先发言?”袁德鹏看向大家。 李小雪这次提拔,是她主动和隋玉良交谈了几次。当时李小雪的本意,是想担任第一中学的校长。 当上这校长,不仅仅能垄断全县拔尖生源,还有全校教职员工的调动升迁和外校老师的调入,更重要的是要盖新的教学楼,那油水肥的不能再肥。 听了她的想法,隋玉良便找到组织部长祁天民,在县一中悄悄的进行了一次民意测验,对符合条件的几位同志投票表决。 结果李小雪仅仅得了十五票,排到了第三名,实在是差强人意。 “这次民意测验不理想。我看这样吧,你先离开县一中,到局里当个副局长,过渡一下”,隋玉良拍着她的肩膀温和的说。 “那以后呢?我还能回来当校长吗?”李小雪还在念念不忘那个校长的职务。 “教育局长老宋也就再干两年的时间,如果你顺利接手他的局长职务,你还会回到县一中当这个校长吗?目光短浅!”隋玉良笑着刮了一下她翘起的小鼻子。 “当然不会了”,李小雪没把自己想的那么长远,听他一说喜不自禁,高兴的跳了起来 今天的常委会上,隋玉良当然要为她说话了。 他看向各位常委说:“县一中在我们城关镇地面上,那是我们县最重要的学校了,我对李小雪同志了解的也就多了一些。 这位同志从基层教师做起,当过德育处主任和副校长,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常年牺牲个人休息时间到学生家里做家访,协助校长处理过多起复杂事件。 我完全同意,提拔李小雪同志担任临曲县教育局副局长职务。” 隋玉良是袁德鹏的人。马金东在京都夜总会六楼坠亡后,袁德鹏找到当时的县委书记聂占元,极力推荐当时的东方乡乡长隋玉良到城关镇担任党委书记。 考虑到自己要升迁,屁股后面还有许多的不干净等着袁德鹏来擦,聂占元也就同意了他的请求,从东方乡调过来隋玉良。 此事在座常委记忆犹新,别看隋玉良坐在常委会的末位,他说话的份量还是有的。 武装部政委王又海第一个表示了同意。他的外甥当年转业去了东方乡,还是隋玉良给安置的。 外甥小李没什么文化,从司机开始干起,现在已经是管理行政工作的办公室副主任了,响当当的公务员。 讨论了李小雪的问题之后,便是提拔秦越担任县委办公室副主任的议题。 隋玉良很高兴的坐在那里,美美地吸了一口烟,微闭着眼睛。 他在想着李小雪,这个女教师工作很努力,在副校长的位置上也还说的过去。但让她领导县一中,自己还是有点不放心。还是先调离吧,总在一个地方,容易出事。 袁德鹏笑着说:“秦越同志一直是我的联系人,做着秘书工作。他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这一点我是很认可的,个人意见是完全同意。他的日常表现,我看还是由主管办公室工作的家平同志发表意见吧。” 第189章 李家平是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临曲县委大院的大总管。这秦越每天伺候着袁德鹏,但归属还是在他的门下。 李家平斟酌着说:“秦越同志确如袁书记说的那样,工作勤勤恳恳无可挑剔,否则他也真的当不了这个联系人,就是我们常说的秘书职务。 我感觉这个年轻人领悟力极强,敏感度极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完全同意提拔秦越同志担任县委办公室副主任职务。” 在座的常委对秦越都很熟悉,那是县委书记袁德鹏的秘书,他不合格,还有谁合格呢? 最后一个议题,是提拔刘金刚担任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 政府办公室主任不是县委常委,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张月庆自然要为自己的手下争的一杯羹。别人提议的都能通过,难道我的手下就不行? 张月庆属于下派干部,之前是市委书记周永同的秘书,市委办公厅一处处长。除了常务副县长,他在常委会里还没有扎牢自己的根基,但仗着和袁德鹏相处还算融洽,也就不忌惮其他常委。 刘金刚的媳妇苏华是县医院中医科的大夫。张月庆前些年长期伏案操笔,年纪轻轻的,已经累出了腰疼腿疼颈椎病。 刘金刚便把苏华介绍给张月庆。只要他说身体哪里难受,或者看到他摇头耸肩的露出不舒服的样子,刘金刚就会打电话喊过来苏华,到张月庆的里屋卧室里推拿按摩拔罐针灸,一整套的理疗服务。 最初的时候,媳妇苏华给张月庆做理疗,刘金刚还陪在旁边伺候着,一会儿递上玻璃罐子,一会儿给递上针灸包。 时间长了,见他们两个人中规中矩的,自己手里的事情又多,几次之后便远远的走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苏华今年三十一岁,和刘金刚结婚两年了,或许是没有生过孩子的缘故,那身材保持得极好,白色紧身毛衣下曲线毕露。 加之她肌肤雪白细嫩,一对明眸善睐,逢人未语先笑,走起路来摇曳着细腰翘臀,将熟女的风情展露无遗。 按摩舒服了,就有了闲心。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张月庆就不那么老实了,总是嘻嘻哈哈的和她开玩笑,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友好。 苏华本就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伺候的是老公的顶头上司,决定着老公的仕途升迁,那可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她医学院毕业后,在县医院中医科累死累活的干了六年,还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别说升官了,评个副主任医师都难于上青天。 现在自己搭上了县长,是不是可以走一条捷径呢?有了这个想法,她就悄悄开始下了心思。 一次按摩结束后,张月庆听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吗?”见朋友蹙眉,张月庆自然表现出极大的关心。 “我们科室要选拔一位副主任,有三个人参加竞聘,我从学历到工作经历,还有在专业杂志上发表的论文数量,各方面条件都够了,就是……就是……”。 苏华迟疑着不再往下说,一双媚眼抬起来看向张月庆。 “就是院长那里,没有准确消息吧?”张月庆呵呵一笑,“要不要我给你帮帮忙?” 见她羞涩的点点头,张月庆拿出手机,拨通了县医院院长的电话。 “李院长啊,你们中医科的苏华大夫,是我的秘书刘金刚的家属。听她说在竞聘中医科的副主任,这事儿你知道吧?你那里……”他故意把话说到了一半,静等对方的领悟。 “我这里没问题,张县长尽管放心!这点儿小事让您的秘书吩咐一声就可以了,还麻烦您亲自打电话,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这事儿马上就办妥,有时间您可得到我们这里调研指导啊,我都已经望眼欲穿了”,李院长的声音很响亮,一旁的苏华听的清清楚楚。 “好的,那就这样。半个月之后吧,我到县医院调研去”,张月庆放下电话,抬眼看着面前的女人,“这回你放心了吧?” “确实放心了,谢谢张县长”,苏华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 “放心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一个科室的副主任。你上位后,要把患者的病情放在第一位,踏踏实实为患者服务,也算是没辜负我的期望”,说着话张月庆起身下了床。 眼见得官场上的大人物罩上了自己,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滋味真是太舒服了,苏华感动的眼圈都红了。 一个星期后,县医院召开中层干部公开竞聘大会,经过笔试、面试、评委打分、公示等重要环节,苏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中医科的副主任。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苏华需要张月庆的帮助;张月庆孤身一人到临曲县赴任,也需要苏华为他诊病治疗。于是这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互相照顾,成了最好的朋友。 这一切刘金刚都蒙在鼓里。他只是感觉,自从媳妇给张县长开始做中医理疗后,县长对他的态度和蔼了许多,也经常的派他出差到市里或者省级,出席一些重要的活动或者会议。 不管刘金刚在不在单位,苏华都是风雨无阻的跑到张月庆的房间里,为他提供细心的中医按摩理疗,让他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有时候苏华还会把张月庆约到家里,给他做上几道拿手的小菜,让刘金刚陪他喝上几杯,神不知鬼不觉地,关系越来越亲密。 前些天回家吃饭的时候,苏华听刘金刚说起来,他们办公室需要提拔一名副主任。 “你是县长秘书,非你莫属呀”,苏华没把这事当回事,自从张月庆上次帮助了她,她对提拔的事儿也略知一二了。 “你是不知道啊,还有两个正股级科员也符合条件。其中一个是向县长的外甥,人家是有背景的,我,只有背影”,刘金刚嘴里味同嚼蜡的吃着饭,脑子里满是组织要过来考核的事儿。 “你不会找张县长说说呀?”苏华点了一下丈夫的脑门,“笨啊,关键时刻,你要让县长为你说话!” 第189章 “我自己去说,那就是跑官要官,这可是严令禁止的,弄不好捉鸡不成蚀把米”,刘金刚想起历次廉政大会上,张月庆提起不正之风都是不共戴天义愤填膺的样子。 有两次张月庆讲着讲着,竟然怒气冲冲的拍了桌子,弄翻了水杯淋湿了讲话稿。 刘金刚连忙弯着腰,小碎步跑过去递上手里备用的那份。 “等他下次再理疗时,我看看机会,能不能递上话”,苏华这样不咸不淡的说着,刘金刚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一个女人家,你还能管到县里干部的调整提拔? 哪里还能等到下次理疗,夜长必然梦多。饭后一个人下楼倒垃圾的时候,苏华就打通了张月庆的电话,把刘金刚这事儿吩咐给了他。 “我这里没问题,领导尽管放心!这点儿小事让您的秘书吩咐一声就可以了,还麻烦您亲自打电话,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这事儿马上就办妥”。 电话里的张月庆一本正经的,惟妙惟肖的模仿着县医院李院长和他通话时的毕恭毕敬的口吻,这情景苏华当然记得一清二楚。 “讨厌啊你”,苏华撒娇的笑骂了一声,“你在干嘛呢?看来是不忙啊,要么怎么能给我耍贫嘴呢?” “我正在宾馆的房间里看书,等着你这大领导过来调研呢”,张月庆呵呵的笑着: “你现在可以过来光临指导一下吗?我今天的颈椎很疼,想到你上了一天的班儿,没好意思打扰你。明天你歇班再说吧,太麻烦了!”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嗯……”苏华抬手看看表,时间尚早,斟酌着说,“我一会儿上楼收拾一下,大概半小时后到宾馆。你把颈椎那里先热敷一下,我一会儿就到!” “让金刚陪你过来吧,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出来不方便,我也不放心。要么,我让司机去接你吧?”张月庆本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没想到苏华却当了真,真的要到宾馆给他理疗。 “别叫他了。他今晚看欧冠联赛,那脑瓜筋全在足球场上呢,现在思路都已经开始奔跑了”,苏华嫣然一笑说: “我跟他说一声就行了。家里就一个电视机,我追电视剧,也耽误他看球赛,不如我出去走走。” 见她说的很肯定,张月庆笑着说,“那你这就过来吧”。 县城很小,只有三横四纵的几条主要街道。一会儿的功夫,苏华就到了宾馆里。 极尽所能的,苏华为他揉肩捶背,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吧,张月庆的身体舒服了很多。 坐下休息喝茶时,见她说话迟疑不定,张月庆就笑了,“你是心里有什么事情吧?不妨说出来听听,我帮你分析一下。” “就是……就是我们家金刚,也上班这么多年了,是不是也该……该……”苏华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 张月庆听了一笑,“就像你知道我的病情一样,我也明白你的症结了。本来不想告诉你,看你挺烦心的样子,就跟你说了吧。这次动干部,金刚在考虑的范围之内,我只能说对不起这些了。” 苏华在他这里,得到了会提拔刘金刚的确切消息,便欢天喜地下了楼,回家去告诉了刘金刚。 张月庆也是以防万一,在袁德鹏喊他过去,商议要提拔吴月霞、乔玉儿和秦越,与他交流意见的时候,张月庆适时的把自己的秘书刘金刚塞进了名单。 领导干部提拔自己的秘书,这就如同自己照顾自己、不算偏心眼一样,别人心里再别扭也没有办法,一把手也要照顾二把手的情绪。 张月庆顺便提到了,县政府这边的向县长的外甥,也在符合条件之列,名额有限,要不要做做工作? 袁德鹏说:“这事儿好办,我让祁部长他们考察谈话的时候,做点手脚不就行了? 如今的年轻人,屁股底下也是不干不净的,就说他和有关部门在外面公款大吃大喝,组织部们收到了举报信,让谈话的人旁敲侧击的点点他,他就没有必须挤上来的想法了。” 就这样,刘金刚顺利通过了组织部门的考核,挤掉了向县长的外甥,在县政府这边考核排到了第一名,上了常委会的提拔名单。 有了前面细致的操作,常委会上的张月庆说起刘金刚,就显得信心十足: “这位同志思想觉悟高尚,工作耐心细致,经常是五加二、白加黑的拼命加班,得到了政府办公室同事的一致认可。我有点儿举贤不避亲啊,完全同意,提拔刘金刚同志担任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这个职务。” 各位常委自然知道张月庆背后的靠山,见得袁德鹏笑眯眯的看向自己,各位常委迅速的举起了右手,一致通过。 袁德鹏曾经对张月庆说过,“常委会上只要我同意的,十有九九都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今日一见,这话果然不假。 常委会散会后,张月庆给苏华发去了短信,只有两个字“好了”,相信她能明白这个意思。还没有进入公示阶段,不知道是否有人举报,之后还要下发正式文件。 这期间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还不能昭之天下。 这苏华当上科室副主任后,动员主任加大了改革力度,增加了夜间门诊。 这样每周她要值两次夜班,更可以随时从家里出来检查值班情况,省的跟刘金刚抢一个电视机,也方便给张月庆推拿按摩。 收到短信,苏华立刻回复了:太感谢了!明天我俩请你,到家里吃饭吧? 张月庆回复到:明天去市里,吃饭的事儿以后再说! 等金部长回到部里,把常委会上关于她的情况,发给乔玉儿“通过”两个字的时候,她正在以新闻科长的身份,采访着即将成为县工商联副主席的蒙自强。 “这些年,服务县里经济发展,我们君雨集团自身也取得了进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们筹建了黄叶君雨希望小学,就是要让山里的孩子们有更好的师资,更好的设施,接受更好的更完善的教育”。 陪她浏览着墙上与各级领导的合影,蒙自强对身旁的美女侃侃而谈。 “能谈谈,师兄和张景武,这位省级领导,是怎么认识的吗?” 乔玉儿始终想解开心中的疑问。她知道张景武一直是做组织工作的,和蒙自强他们搞房地产和工程建设的,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第189章 “那也是巧合。我和市里的聂市长,也就是咱们的老县委书记聂占元,在省里办事的时候,接到了张景武的一个电话,说他临曲县的一个亲戚要买房子。 当时聂市长说,您的电话来的太巧了,开发商就在我身边。中午我们就一起吃的饭,留下了这张合影。” “当时师兄开发的是哪个小区?” “ 是月城新村,当时是县里最好的地段,也是最贵的房价啊。老百姓半夜排队买房,那场景真是难忘啊”,蒙自强当年拿下这块地皮,很是费了一番周折,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想起当时的情景,至今蒙自强的喜悦心情依然是溢于言表。 乔玉儿听的心里一颤。他说的月城新村,正是自己现在居住的地方。娘当年做主买的这个房子,现在想来,应该是托的张景武的门路。 当时她没有问娘,这房子花了多少钱。后来她一个人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看到了买房子的原始发票,才知道这房子是半价买来的。 我的娘啊,你太能干了! 正当乔玉儿心不在焉的听着蒙自强的介绍,心里想着娘那些隐私的时候,她收到了金部长的短信。 乔玉儿心中一喜,惦记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以后自己就要考虑电视台的工作了,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为别人提笔撰稿了。 “我看您的君雨集团,在电视台做了一些广告,赞助了台里的娱乐节目。假如,我是说假如啊,我要是到了电视台工作,师兄会不会适当加大支持力度呀?” 乔玉儿媚眼含笑的看着眼前黝黑结实的中年男人。 “如果需要支持,只要小师妹一句话,君雨集团在所不辞”,蒙自强本是生意场上的高手,虽然没有读过多少年的书,但投入产出的道理还是很明白的。 如今看到这蛾眉凤眼、杏脸桃腮的小师妹乔玉儿,她这么年轻,就能调到电视台主持全面工作,自己的企业投放广告,不是又多打开了方便之门吗?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蒙自强相信自己,虽不是路路畅通,却也能有惊无险的完成县内外的各项工程。 怎么对待她,自然是投其所好!当年他打开招投标中心的门路,把林影发展成了朋友,也不是靠着袁德鹏的帮助办到的。。 也难怪,林影的公爹是县政协副主席杨振山,那也是县里响当当的人物,老公是商业银行的副行长杨再忠。 这家里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一般人哪里能放在她的眼里。 经过几次交往,温言柔语,钱酒交加,加上自己展现出的纯朴气质,那林影还不是和他谈笑风生,成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如今杨再忠早已化作一缕青烟,杨振山也是船到码头车到站,蒙自强看到财务部的小姨妹便想到他们这家人。 失去了杨再忠的靠山,这小姨妹屡屡眉目传情,想攀上老板这棵大树。 蒙自强还是管住了自己,见到她总是冷言冷语的,让她知难而退。 这女人的前夫纪小兵杀人灭门犯了重罪吃了枪子,紧接着杨再忠在她的出租房里得了心梗,这太不吉利啊,还是躲她远远的吧。 现在听乔玉儿的嘴里说着“假如”,假如应该就是肯定,蒙自强想着这小女人恐怕要真的调到县电视台工作。 县里今天正在调整干部,下午三点开始的常委会,具体是什么结果,袁德鹏还没有通知他,想必是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 他不怀疑袁德鹏的许诺。既然答应了,他就能办到。 当年广进商场一把大火,险些烧的袁德鹏乱了方寸,最发愁的是手里没钱。 如果当时压不下死伤者家属吵闹的情绪,一旦他们闹将起来,或者到了市里上访,他的乌纱帽恐怕不保。 这时候是他蒙自强慷慨解囊,从工地上抽出了巨额资金,缓解了县里的资金窘境,把事情压了下来。 他也是个懂事的人,既然做了雪中送炭,就不好意思趁火打劫。 等拍卖了金广进的房产,收回那千万借款后,他把县里付过来的将近八十万的利息,原封不动的还到了袁德鹏那里。 这恩情,不是年底送个“优秀企业家”的奖状就能糊弄过去的,他的墙上不缺这张纸。他想更进一步,期望能得到那一百颗长生不老药中的其中一颗。 谈笑之间只见夕阳西下,一抹残日透过西窗,柔柔的照射到乔玉儿坐到沙发里的小腿上,在洁净的地面留下了纤细的影子。 “如果小师妹到了电视台掌舵,我保证,君雨集团的广告投入翻一番”,蒙自强笑着向她张开了大手,“再加五百万!” “那就多谢师兄您了”,乔玉儿笑着拱手。 “到了吃饭时间了,如果师妹不嫌弃的话,就留在我的餐厅就餐吧。别看是职工餐厅,可是接待过聂市长大人啊”,蒙自强笑呵呵的站起身来。 说是职工餐厅,那只是外间,大厅里摆放着二十张长条餐桌,每个餐桌配备四把座椅。 后面的小餐厅自有高薪专厨伺候,需要从角门进入,自然是别有洞天富丽堂皇,是由蒙自强招待贵客,不轻易展示给外人的地方。 乔玉儿人逢喜事精神爽,和临曲县的首富坐到一起,更是人傍富贵价更高。两个人“师兄、师妹”的热情称呼着对方,频频举杯畅饮美酒。 席间,蒙自强接到了袁德鹏的电话,告诉他工商联副主席的问题已经解决,后面的事情等待两会通过。 第336章 为我们共同的进步 旁边的乔玉儿听的一清二楚。待他满面红光的放下电话后,乔玉儿举起酒杯站起身,向他表示热情的祝贺。 一高兴,她把下午金部长发来的短信也拿给他看,“通过”两个字他还是认识的。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要被提拔为宣传部的副部长,兼任县电视台台长职务”,乔玉儿也是神采奕奕。 “那我更要回敬师妹,以后还要仰仗小师妹的关照呢。今天是双喜临门,换大杯,换大杯”,说着话蒙自强喊过女服务员,换上来两只大的高脚杯。 “为我们以后的共同进步,干杯!”蒙自强热切的望着娇美的小师妹,举起了满满的一杯红酒,两只高脚杯清脆的碰到了一起,发出了金属般的悦耳的声音。 “我也要仰仗师兄的关照,干杯!” 面对临曲县的首富,乔玉儿扬起白皙的脖项,痛痛快快的饮下了这杯红酒。 高度白酒加红酒,两个人都是人逢喜事,频频举杯相庆,不免双双过量。 出的门来,冷风一吹,乔玉儿脚步踉跄。蒙自强连忙伸手搀住了她,把她扶进了办公楼。 醒来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两点钟,乔玉儿浑身乏力,口渴难耐,睁眼发现自己却是睡在蒙自强的客房里,不觉一惊。 她努力回想着喝酒后的事情,却总是也回忆不起来,她是怎么进的办公楼,上了人家客房的床。 昏暗的壁灯下,她看到床头柜上的红牛饮料,扭身拿过来打开,啪的一声,惊醒了外屋睡觉的蒙自强。 “没啥情况吧?” 蒙自强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着说。 他本是风月为怀酒色迷性的,见了乔玉儿似天仙一般,虽已神魂飘荡,还是没有对她动过歪心思。 “你真是坏死了呀”,见自己衣服整齐,肯定是没有发生那些不该发生的事儿,乔玉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成年人了,喝多了酒,也是经常的事儿。 乔玉儿喝了一口红牛,打开手机看了看,有纪松发过来的短信,时间是前半夜的十一点刚过,就一句话,“今晚回家吗?” 看看墙上挂钟,乔玉儿回了短信:有突发事件,一直在开会,现在还在研究问题。今晚不回家了,你自己先睡吧,晚安! 这情况,她睡在张景武家的客房里时,也曾发生过。 纪松知道大院里事情多,加班加点是常事,按时下班才是意外呢,久而久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你就不怕你老婆回来啊?我这喝多了,睡在你家的客房里,怎么也不合适啊,孤男寡女的”乔玉儿扭身放下公牛饮料说。 “老婆?你说商场的张晓丽啊,她在商场那边住呢,每天忙的脚不沾地。这是我的办公场所,她不到这边来”,蒙自强笑着说,“再者说,我们也是正常交往,下次我引荐你俩认识一下。” “就你还是师兄呢,欺负我喝多了酒”,乔玉儿扭动着软软的身子撒着娇说。 “自古兄妹不就是一家人吗?喝过酒后,关系就更亲密了”,蒙自强左手扭过去,从身后的角柜上拿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塞到她的手里。 “我不能要啊,还没给你做什么事情,无功不受禄啊”,乔玉儿连忙推脱着。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就当师兄给你一个见面礼吧,纪念咱俩同时被提拔的美好一天”,蒙自强笑着说。 不觉鸡声报晓,东方渐明。乔玉儿披衣起来,梳洗干净,与蒙自强依依惜别,开车回到了大院上班。 一周后,乔玉儿的独家专访《大山深处的希望之光》刊登在《清江日报》的头版。 文章热情称颂了君雨集团致富不忘山里孩子,采取多措并举,集资办学奉献爱心,致力于构建企业人文关怀的长效机制,堪称是大浪淘沙引吭高唱几代人梦想就要实现的优美篇章。 文章配了一张照片,是蒙自强戴着安全帽,在繁忙的工地上一身尘土,指挥着来往的工程车辆。 “跟真的一样啊,不错不错,这也是你最后一次写这新闻专访了”,金部长看着桌上的报纸,对乔玉儿赞叹不已。 “我的事情怎么样了?”乔玉儿问的是自己提职的事儿。 “五个工作日的公示期已过,还真的没有人举报你存在什么问题,估计这两天就要下文件了”。 说完话,他看到乔玉儿露出欣喜之色,便假装嗔怪道:“你就真的那么想早日离开我们这里吗?我可没有得罪你吧?” “哪里呀!人家到了电视台那边,还不同样是你的兵吗?” 乔玉儿忸怩着身子低声说道,“我可永远是咱们宣传部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一名老兵!” “你有这态度很好,我在宾馆里也有了自己独立的包间,更方便以后你去汇报工作。那里设施也更加完善,汇报完了工作,还可以健身和就餐”,金部长高兴的说。 两天后,见没有群众反馈任前公示干部的违规违纪问题,县委下发文件,正式任命乔玉儿为宣传部副部长、兼任县电视台台长,秦越为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刘金刚为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李小雪为县教育局副局长。 唐国定和吴月霞的副县长职务,蒙自强的政协副主席职务,要等到两会召开,在会上经全体代表和委员投票通过。 乔玉儿接到文件,要搬到电视台那边办公,就去部里的几个科室,跟大家做个短暂的告别。 “我怎么说的,妹妹你刚一上班,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不是等闲人物。能力太强了,以后可得罩着姐姐我啊”,李姐笑呵呵的拉着乔玉儿的手。 “哪里啊,看李姐把我夸的,我都无地自容了。这都是大家抬举我,工作都是和大家一起干的。我还是宣传部的人,今后大家可要继续支持我呀”,乔玉儿面带笑容,和大家握手告别。 俗话说,有权有钱好办事。坐进了县电视台的第一把交椅,在政界有袁德鹏、金玉林、许志明众多领导的支持,在商界有蒙自强的全力协助,乔玉儿这台长当的顺水顺风,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第337章 三胎要加倍罚款 天气越来越冷,北方的冬天正式来临,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的飘了下来,把个临曲县城变成了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 与室外的滴水成冰形成剧烈的反差,临曲宾馆里春意盎然,人大政协两会隆重召开。 今年还不是换届年,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小年,除了年龄到位自动卸任的,领导们继续连任。几大班子需要增补的人员,经主席团提名后,报上大会。 唐国定和吴月霞被提拔为县里副县长,蒙自强被提拔为政协副主席,三个人的成绩可圈可点,群众呼声很高,得到了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一致通过。 “这一回,如果咱临曲县里,真的有一百颗长生不老药,你也可以分享其中的一颗了”,林影给蒙自强打过去祝贺的电话。 她想起蒙自强说过的长生不老药的笑话,便说了出来打趣他。 “如果有,我一定弄两颗,咱俩一人一颗”,蒙自强人逢喜事精神爽,电话里哈哈的笑着。 “拉倒吧!你家里七个媳妇呢,哪里轮得到分给我呀”,林影和他开着玩笑,“虽说拿不到这药,你能这样说,我还是挺感动的。” 自从杨再忠死在了出租房那里,林影便成了孤家寡人。她比杨再忠小了六岁,刚过三十二,两个人也没生下个一儿半女。 也有人帮她介绍对象,无奈这久经沧海的女人好似已看破红尘。那杨再忠活着的时候,也是风流倜傥的美男一枚,两个人琴瑟和鸣郎才女貌。 如今介绍过来的那些或是大腹便便、或者秃头谢顶的男人,她一见面就翻了胃口,没有了继续交往下去的想法。 也难怪,在这临曲县里,有权莫过袁德鹏,有钱莫过蒙自强,周围都是有钱的老板。 林影周旋在这些个男人之间,哪里还有适龄的男人能入她的法眼。 “小影啊,人死不能复生。娘劝你,你还是往前看,走一步吧”,她的亲妈看她孤身一人,实在是心疼闺女,搂着她的肩膀关切的说。 “妈,还是等等再说吧。这两年,每次我去相亲的晚上,都会梦到杨再忠戴个毡帽头儿,赶着一辆小驴车,也不说话,就在家门口不远的拐弯那地方等我。看来我要是和谁谈成了,他肯定会接我走啊”。 林影胆怯的瞪大眼睛,对娘接着说:“我还是等等吧,过两年再说。现在网上什么都有,我吃喝不愁的,生活中何必多个男人让我烦恼呢。” 久而久之,县城里传出风言,说是林影和她的小司机不是一般的关系,老牛疯狂的啃着嫩草什么的。 那司机是县长张月庆的远房小外甥,当兵转业分到了招投标中心,今年刚满二十岁。 “放她娘的狗臭屁”,林影听到闺蜜的描述,一口咖啡喷到了地上,抬起俏脸骂了一句,“都是她娘的咸吃萝卜淡操心,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纯粹吃多了撑的。” 当年也曾有风言风语,说她和蒙自强的关系如何如何。过了一段时间,有更大的新闻爆出,人们也就淡忘了此事。 信息时代就是这样,出了丑闻的人,都在盼望着更大丑闻的出现,以便人们迅速转移注意力,也就放过了对自己的关注。 其他闲聊的,纯属吃瓜群众。 春节到了,小城里的人们对别人的关注就少多了。 他们把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购买年货和走亲访友上,有些职权的或者期待有些职权的或者期待有更大职权的人们开始了四处奔走。 他们选购着最贵最好的礼品,或是内容沉甸甸的购物卡银行卡,登门拜访那些对他们来说有用的人。 脸上带着灿烂笑容的同时,嘴里说着拜年的恭维话,无非是期待着来年分得更大一杯羹。 蒙自强如愿当上了政协副主席,迈入了县领导阶层。 腊月二十九的晚上,蒙自强从袁德鹏家里出来,终于有了闲暇的功夫。 他静静的自己泡上一壶茶,从书架上拿出了那本已落上微薄尘土的《白鹿原》,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他看看白嘉轩的六丧七娶,想想自己的六离七娶,不禁感慨万千。 “哥,礼花都买回来了,整整装满了四辆皮卡的后车斗”,他弟蒙雨强打过来电话: “这次还买回来两个最大的。一个是6号礼花弹,规模是三级焰火,据说燃放时能撒下80米长的瀑布。 另一个是12英寸的巨型高空礼花弹,最高燃放高度可达到300米,整个临曲县都可以看到。” “好的,先拉到别墅那里吧。等明天年夜饭后,咱们一起热闹热闹”,蒙自强短暂的说了两句,就放下了电话,他继续着和书中的白嘉轩神交着。 年夜饭,蒙家别墅里喜气洋洋。 蒙自强的七房媳妇,确切的说,是六房前妻和现在的媳妇张晓丽,或穿着红色唐装,或身着红色旗袍,在蒙自强和大奶奶茹英英的带领下,齐刷刷的跪下,给蒙盛老两口祝贺新年。 接着是蒙雨强两口子。 在大人们的后面,是蒙自强和七个媳妇的八男六女十四个孩子,还有蒙自雨的两个男孩。 他们跪地磕头后,纷纷露出笑脸,伸出大大小小的白嫩的手来,向爷爷奶奶要压岁钱。 这也是老两口感觉最幸福的时刻,人丁兴旺,偌大的家业后继有人。 他们把蒙自强兄弟俩平日里给的钱,装进一个个红彤彤的大红包里,分发给跪在地上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们。 过年,是北方乃至中国最重要的节日,家家户户张灯挂彩。吃着年夜饭的时候,蒙雨强已经是心不在焉。 “哥呀,咱们啥时候放礼花弹去?”从穿开裆裤的时候算起,蒙雨强就喜欢鞭炮,如今三十多岁了,想到那几车鞭炮礼花,心里依然是耐不住的痒痒。 “着什么急啊,咱不得陪着爸爸,把这过年的美酒喝好了吗?” 蒙自强给爹斟满了茅台酒,笑呵呵的端起酒杯,“咱爷儿三个再走一个。听你嫂子说,弟妹又有了?这是喜事啊!” “是又有了。哥你都当上政协副主席了,能不能和乡里说说,别罚我的超生款了”,蒙雨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胎了,罚款加倍。 第338章 真的能改变人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就这不到两万块钱的罚款,值得你哥跟他们张这个口吗?过完年,你主动把三胎的罚款交上去,再请他们吃顿饭。这才有个富人的样子”,蒙自强皱着眉对弟弟说。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蒙雨强叹息一声,端起酒杯咽下了这口酒。 年前预想的贷款没有批下来,工地上的农民工等着拿钱回家过年,眼看着就要聚众闹事。 当时的蒙自强动用了工地的资金,黑天白夜的四处跑动,投下感情和政协的各位领导认真沟通,为他那个政协副主席能够顺利上位而奔走。 袁德鹏是县委书记,这事儿已经答应他了。但他毕竟只是县委书记,还不是大清朝前期一手遮天的皇帝。 有些关系需要他自己去维护,个别关键的选票也需要他亲力亲为,不能什么事都指望领导出面。 好在自己这些年为县里解决了很多问题,在蒙自强看来,工作成绩摆在那里,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拆了东墙就需要西墙补。多亏媳妇张晓丽从超市那边挪出了款项,给他们应急发了工资,事情才缓和下来。 可年后开工了怎么办?好过的年,难过的春,事事都在等着钱用。 “车到山前必有路,有哥在,你放心吧”,蒙自强心里也知道目前的困难,但以前多少坎坷都挺过来了,他相信自己的能量。 夜幕降临了,点点繁星爬上高高的夜空。 在漆黑的夜里,人们三三两两的点燃了礼花炮,绽放出璀璨的红色焰火,引发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年夜的烟花秀引来县城无数人的关注。 在梧桐小区的小广场上,四辆皮卡拉过来成车的鞭炮。 蒙家的孙辈男孩纷纷上前,点燃大大小小的礼花弹,女孩子们远远的看着,捂着耳朵仰头看向升空的焰火,和围观人群齐声喝彩。 燃放了半个多小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蒙雨强点燃了12英寸的巨型高空礼花弹。这东西最高燃放高度可达到300米,整个临曲县都能看清清楚楚。 “真是好东西啊”,蒙自强仰头看向天空,这时几个司机抬过来最大的个是7号礼花弹,规模是三级焰火,据说燃放时能撒下80米长的瀑布。 “这个我来”,蒙自强也来了兴趣,他让蒙雨强把众人向后推,推出二十米开外,打开了场面。他拿下嘴里的软中华,用红红的烟头点燃了火药捻子。 那火药捻子“斯斯”的响着,冒着白烟儿。蒙自强退后几米,眼看着火星子钻进了礼花弹,却不见礼花升空。 “妈的,受潮了?这经销商敢骗我?”蒙自强嘴里骂了一句,猫腰上前,想去看看。 “哥,小心”,蒙雨强眼看着哥哥接近了那个巨型礼花弹,嘴里不禁发出了声音。 蒙自强的手还没触碰到礼花弹,只见火光一闪,随后是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 现场的人们只觉得地面忽闪了一下子,好似发生了五级地震,瞬间便被淹没在硝烟中,耳朵已经失去了听觉。 “哥”,蒙雨强大喊了一声,那声音已经嘶哑着,不是他的声音。 他顶着四散奔逃的人群跌跌撞撞的向里冲,终于冲到了爆炸中心,找到了躺在地上已是血肉模糊的蒙自强。 如果说,只是炸掉了一条胳膊,或者一条大腿,蒙自强或许还有救。 只是这次,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被救活的希望——他的头颅被炸飞,挂到了二十多米高的树枝上。 漆黑的大年夜,一阵冷风刮来,已经看不出模样的临曲县首富的头颅,才重重的掉到了冰冷的地上。 年夜的钟声就要敲响,春节晚会的主持人已经开始“10-9-8-7”的倒计时,县城里的鞭炮声如爆豆一般的响起,迅速淹没了蒙家人凄惨的哭声。 爆炸事件惊动了警界。不到十分钟,唐国定就率先得到了准确消息,他在震惊之余,赶紧把电话打给了县委书记袁德鹏。 袁德鹏正在大院里值班,每逢过年的时候都是忙上加忙。 家里的事情不用他操心,自有袁老伴儿接待着前来拜年的下属。 上午和下午,他带领县委办公室主任一行人,和县委常委们分头拜访了离退休的县级老干部,征求他们对县里工作的意见,对他们一如既往的支持县委工作表示由衷的感谢。 象征性的忙完了这一切,晚饭的时候,袁德鹏把电话打给了吴月霞,“你忙什么呢?我们一起吃个年夜饭吧!” 吴月霞当上了副县长,负责农业农村、乡村发展、林业、水利、县域水库防护工程、水文、气象、供销、水产等方面的工作;协助县长抓现代农业发展。 虽说她在县政府领导班子里排名靠后,但到了年节,下属各单位的一把手,还有几个乡镇的书记镇长还是纷纷的上门拜访,满脸赔笑的说着拜年的话。 送走最后一波拜年的下属,吴月霞不禁想起,当年她父亲吴老爹第一次看到许志明后说的那句话,“还是当官好啊!工作虽然有压力,也有成绩感。多了为群众干事的机会,群众的眼睛是亮的!” 想想她这几年一路走来,特别是创业初期的艰难,确实是应了那段话: 辈辈开荒,不如十年寒窗。十年寒窗,不如三代从商。三代从商,抵不过祖上扛枪。祖上扛枪,也没有乌纱帽香。 脑子里胡乱的想着,她刚坐下喝口水,许志明的电话打了过来,“吴县长过年好,我在单位值班呢,明天时间方便吗?我想去趟县里,给您拜个年去。” 吴月霞听到他的声音就想笑,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嘴里也是“县长”“县长”的喊着。 想想几年前,她还是东方乡渔场的养鱼人,许志明贵为乡党委书记。是自己托了远房表兄夏同林的面子,才得以接近他。 这男人也是有情有义,对她的养鱼场尽心尽力的帮助,并且耐心指导,一步步提携着自己迈入了官场。 许志明是她高看一眼的男人,也是她的仕途恩人,现在听到他有些低声下气的话语,不禁心里一酸。 仕途啊,真的能改变人! 听她这边没有说话,许志明心里想着,她不会是这么快的就过河拆桥了吧,嘴里便斟酌着说:“您要是没时间,那就过两天。” 第339章 不能离不开讲话稿 “滚”,吴月霞笑骂了一声,“我跟你说过,不许跟我搞官场这一套,什么您、您的,咱俩永远都要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我还是叫你表哥吧!” 听她骂了一句,许志明心里有了些许的感动。看来,这吴月霞并没有“官升脾气长、一阔脸就变”,还能记得他往日多年的恩情,这已经让他万分的知足了。 “这屁股底下,既然坐上了这把椅子,就有点身不由己了。说不忙是假的,忙是肯定的,今晚我们几个都要值班,越是年节越不能出事儿,咱俩年后再聚聚吧”。 吴月霞把身子埋进厚厚的老板椅里,穿着黑色高跟鞋的两只脚交叠着,放到了宽大的办公台上。 听了她的话,许志明心里很是高兴,嘴上乖巧的说着:“那咱俩下次喝酒相聚的时候,能不能去我的房子里啊?” 两个人买的是同一个小区的同一栋楼房,只是分别在两个相邻的单元,当年买房子还是吴月霞出的钱。 以前每次喝酒,都是到吴月霞的房子里。自从她当上了副县长,这一个月的时间了,两个人忙的还没有见面。 “为什么呀?我的房子,你都去过八百遍了,怎么现在就不能去了?”吴月霞听了他的话很是惊讶的问。 “你现在今非昔比,是副县长了。想想去副县长家里串门,我这乡党委书记,心里有压力啊”,许志明小声说着。 “你想气死我呀,什么副县长不副县长的。还是去我的房子吧,我已经习惯了。她喜欢清静,等我结婚了,咱俩再去你家里喝酒”,吴月霞压低了声音,“你不会是看我官职高了,心里有了压力吧?” “没有压力,我现在满满的都是工作的动力。越是和县领导是朋友关系,越要拿出百倍的努力,不能给领导的脸上抹黑”,电话那端的许志明信誓旦旦的说着。 “你不是无缘无故的有这想法”,吴月霞嘻嘻的笑着,“我跟你说啊,上次我们家小邢,和我聊着聊着,忽然就停了下来。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突然想起来,我是副县长,有压力了,不能说错话办错事。真是气死我了!” “我没问题,你就是提拔成武则天,我也能不辱使命埋头苦干”,许志明电话那边呵呵的笑着说。 “滚,都啥年代了,还有什么武则天。新的一年,工作顺利,身体挺好,就是我对你的祝福”,吴月霞小声嘻嘻的笑着。 正在两个人电话里嘻嘻哈哈的时候,桌上的专用电话响了。 吴月霞看看号码,是袁德鹏打来的,连忙对许志明说:“市里来电话了,可能有事,挂了啊!” 以前她是水产局的副局长,接触的大多是县里的领导。现在当上了副县长,自然会对接市里的相关部门。 她不想让许志明知道和袁德鹏的友好关系,说成是市里来电话,也在情理之中。 袁德鹏约她7点钟过去,一起吃个年夜饭。 一把手大年夜不能回家,在大院里值夜班,是多年的硬性规定。 听着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和不断腾空而起的轰鸣的礼花弹,袁德鹏心里即是寂寞的难受,也有着些许的担心。 吴月霞看看时间还早,知道袁德鹏把她约过去,肯定又是谈起工作来没完没了,不知道几点能回来,便进了里屋的盥洗室,先简单的冲了淋浴。 恋爱中的女人,是红润迷人的,总是容光焕发,保持着美丽迷人的状态,如今的吴月霞就是这样。 洗漱干净,她轻扫蛾眉,化了淡淡的妆容,把那头披肩棕发扎成马尾状,背上小坤包,乘坐电梯到了袁德鹏的房间。 “你屋里要是有电话打进来,怎么办?”袁德鹏关切的问着。年关之际,方方面面事情出奇的多了。 “没事儿的。我找了电信部门,把屋里的电话跟手机连在一起了。电话响了两声没人接听,就会转移到手机上,很方便的。你也可以试试啊”,吴月霞坐进沙发,说着话顺势一靠,伸直了她的大长腿。 “我还是算了吧。这电话,我要是不接,自然有秦越接听。如果每个电话都接,还不把我累成两半啊”,袁德鹏扭过头来看着她。 越是仔细端详,看她越像是自己的初恋情人。袁德鹏今天倒是一反常态,没有着急麻慌的上来就谈工作。 “如果把你累成两半,我倒是想看看,你是还能在台上讲话,还是在田间地头奔走”,吴月霞倒是开起了他的玩笑。 上任一个多月了,还是刚刚下发任命文件的那一天,两个人在宾馆的6118房间深入交流了今后的工作。 其余的时间里,他们都在各忙各的事,如今聚到了一起,还真的有些恍若隔世。 “说说吧,当上了这个副县长,比起以前,有什么不同?”袁德鹏看着她白净的面庞,盯着她的凤眼笑眯眯的问。 “我就是感觉吧,官当大了,反倒是越来越轻松了。以前自己养鱼的时候,要亲力亲为,事事操心卖力。当农技站站长时,乡里村里忙个不停。 等当上了副局长,心就开始浮躁,一心想着快出成绩,好提拔成副县长”,吴月霞扭动着身子哼哼唧唧着说。 “现在轻松了吧?” “现在当上了副县长,忙是忙了一些,不过大多是开会布置工作。至于开会说什么,怎么说,自然有政府办公室的人给写好了,到了台上照着念就是了。” “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过来时间长了,发觉这样不大好”,袁德鹏轻轻的说。 “有什么不好呀?”吴月霞停止了开玩笑,这还是袁德鹏第一次指出她的不足。 上任之后就赶上春节,下属各委办局各乡镇纷纷上门提前拜年,都是堆上满脸的笑容,让她舒服的心花怒放。 “你完全照本宣科的念稿子,不但办公室的人看不起你,下面听报告的也轻视你,说你除了念稿子,什么都不会,时间长了就没有威严了。你记住,当官是要有官威的”。 袁德鹏想到她新官上任,还不懂官场的险恶,不免轻声嘱咐着她。 第340章 他这是没这命 “那怎么办呢?有些部门的工作,我确实不熟悉呀!” 吴月霞上任后分管的很多部门,像什么林业、水利、供销部门,可以说是“基本不懂”。 尤其是气象局的业务,她是两眼一抹黑,听人家局长副局长的汇报,就像听天书一样,还没听完,头早就懵的有两倍大了。 这时候让她总结让她做指示,她能指示什么呢? “听不懂不怕,他们也知道你听不懂。不懂就批评他们,让他们汇报要通俗易懂。 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民群众如果听不懂,怎么能确定你们为群众服务到家了呢?批评两次,他们就会言简意赅的说人话了”,袁德鹏耐心的指导着她。 “他们那些局长,都比我岁数大,我实在不好意思拉下脸批评他们”,吴月霞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你这就错了。坐到台上,你就不是你了,那是副县长,张三李四谁坐到那里都一样。从古至今,老百姓都听当官的,你就当坐在台下的都没有你能干。 只要找到他们的差错,完全可以指着鼻子训斥,这样就慢慢的出了官威,他们就把你当回事了”,袁德鹏俯过身子,给她端过来茶杯。 “知道了,下次就这么试试”,吴月霞回想着他说的话,脸上开始转忧为喜。 “我这是扶上马,再送上一程,实在是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啊。县里经济也正在爬坡过坎,没有实干能干的领导,真的不行啊”,袁德鹏脸色严肃的看着她。 “知恩图报,我一定在县委的领导下,顾全大局,全力工作,让领导放心,让全县人民放心”,吴月霞听了他的话,也是热血沸腾。 “行了,大过年的,咱们不谈工作了,跳个舞吧,迎接新的更美好的一年”,说着话袁德鹏走到屋子的角落,点开了音响,优雅的钢琴曲如流水缓缓流淌。 一曲终了,袁德鹏坐进沙发里,点着了烟。 吴月霞笑着问道:“你们男人怎么都爱抽烟啊?” 知道她有了男朋友,袁德鹏也没把“你们男人”这句话放在心上。他笑着说:“怎么说呢,这就好比驴拉完磨子,打个滚一样,缓一缓干活的累劲儿。” 半夜时分,袁德鹏床头的电话骤然响起,就怕半夜来电话,还是没能避免。 “这是谁的电话啊”,袁德鹏嘴里嘟囔着翻过身子,拿起了话筒,问了句:“你好,我是袁德鹏。” “报告书记,刚才新城派出所汇报,蒙自强燃放礼花弹,把自己炸死了”,电话里的唐国定还是延续着当副县长之前的口吻,跟书记说话,开口就是“报告”。 袁德鹏听了一惊,迅速从大床上坐起来,“确定死亡了吗?” “肯定是死了,死的不要不要的”,唐国定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他的头被炸的挂上了树梢,身首异处,法医出具了死亡鉴定。他弟弟说了,是他自己点燃的,看到礼花弹没升天,他自己上前查看,刚到近前就爆炸了,他自己升的天。现场有许多人看到,跟地震似的”。 “你跟主管安全生产的向县长说一声,就说是我说的,你俩这就去现场看一看,掌握第一手材料。” “好的,好的。” ”明天上午,我们和政协开个碰头会,给市政协写个汇报,毕竟他是县政协副主席。会后我们去他家里”,袁德鹏说完放下了电话。 袁德鹏转手把电话打给了吴月霞。 “蒙自强被炸死了?”吴月霞跳舞后有点兴奋,回到自己县政府那边刚刚睡着,张大了嘴巴听着他的电话。 “没这命”,袁德鹏慨叹一声,放下了电话,重新躺回舒适的枕头上。 吴月霞瞬间听明白了,他说的“没这命”,说的是蒙自强,天生没有这个当官的命。 想想如果没有这次提拔,他会不会平安无事呢?这世界上的事儿,真是想不通。 袁德鹏躺下后,在想这些年,他与蒙自强的交往。 两个人私下里已经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自己至少收了他三千多万元的现金,这还不包括他送的名人字画、名酒名烟和限量版的瑞士名表。 如今反腐声浪一声高过一声,从中央到省市,从法规到制度,管理越来越严格,一个个贪官走进了监狱,在镜头前痛哭流涕的忏悔着。 县里也多次召开干部大会,组织廉政学习。讲廉政党课时,他坐在主席台正中,提到腐败问题仿佛不共戴天、义愤填膺,甚至拍的桌子乱颤的样子,像极了正直清廉的人民公仆。 闲暇的时候,他想想也是担心,唯恐蒙自强哪个环节出了什么事情,把自己牵连进去,经常是夜不能寐。 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被噩梦惊醒,不是跳楼就是双规,满头冰冷的汗水浸湿了枕巾。 这演员,真的不好当啊!他甚至感慨自己,快成为这方面的表演艺术家了! 不说别的,光是招投标环节,蒙自强他们就使出了各种卑劣的手段,想方设法排挤出了竞争对手。 有一次,蒙雨强竟然拿吉普车撞向对方来竞标的车辆,出了事故绝不同意私了,纠缠起来没个完,使对方没赶上竞标的时间。 去福到茶楼的几次,他也曾劝他们适时收手,悬崖勒马,不要再铺摊子了,钱够花了,就行了。 可蒙自强说,在这十八线的小县城干上这房地产,就如同深更半夜骑上了疯马,能跑到哪里,怎么停下来,完全不由自己控制。 听天由命吧!全国那么多房地产企业,都在如火如荼的大干快上,人家都不怕,咱怕啥呢? 怎么也没想到,大年夜的一声炸雷,蒙自强以这样的方式命断黄泉。 两个人之间的那些不能拿到桌面上说的事情,自此可以说是死无对证,他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吴月霞对那位蒙首富并不是很熟悉,只是开会时见过两次面,想着袁德鹏应该与他关系密切,却不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在翻滚着这多事情。 她只知道,她自己这个副县长的权力,是县委书记袁德鹏给予的。 权力只对权力的来源负责,如今她这权力来自于袁德鹏的授权,那么她唯一需要讨好与负责的,只会是大院里的袁德鹏。 至于大院外的人民群众,那是她永远忠于,并且需要奋斗一生的服务对象。 第341章 你不能不见他 只要袁德鹏的大树不倒,她自然可以过着树下纳凉的好日子。或者退一万步说,即使他倒了,又能有多大的事儿影响到她的前程呢? 两个人没有过多的金钱往来,其他的事情都是老百姓之间的传言。 自己是靠着努力工作,还有一些也就是运气,一步步提拔起来的,身上没有过多的污泥浊水。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各自的心腹事,各回各的房间,沉沉的又进入了梦乡。 大年初一,是县城里亲朋好友互相拜年的喜庆日子,晚辈们纷纷聚集着,登门拜访自家或近或远的长辈,嘴里说着拜年的话,就这样转了一家又一家。 上午十点,袁德鹏带着副县长向东平和唐国定,开车去了蒙自强父亲住的梧桐小区。 两位老人原本不想住到城里,他们已经习惯了农村的老屋,可架不住两个儿子的软磨硬泡。 众多家眷都住在这个小区的大平层,想想能经常看到孙子孙女,老太太便多次动员老爷子蒙盛,把家搬到了城里。 昨夜的一声惊雷,好像把老两口震懵了,怎么也不肯相信,昨晚还活蹦乱跳的儿子,一个炮仗就给送了命。 得知袁德鹏他们要过来,蒙雨强劝回了家里聚集的众多前嫂嫂,企业股权清晰,这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屋里只留下一个张晓丽陪伴着两位老人——在户口本上,只有她才是合法妻子。其他的六个嫂子,只是前妻。 “您两位节哀顺变,自强是县政协的领导,也是我们大家的好朋友。出了这事情,我们心里也很难过。家里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们提出来”。 袁德鹏嘴里说着关切的话,心里也知道,他家不会有什么困难,自己就要和这家人两清了。 两位老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只是默默的流泪。 蒙雨强说:“感谢袁书记和两位县长的关心,我代表全家表示感谢。节后我们在县里的几个工程会按时开工,到时候有困难了,还希望领导们多多关照。” 蒙雨强是君雨集团的副董事长、总经理,他哥这么一去世,他暂时主持集团全盘工作。六位前嫂嫂虽然都有股份,却全是只会花钱享受的甩手大掌柜,关键时候都要听他的。 以前蒙自强给袁德鹏送礼的时候,都是只有两个人,蒙雨强并不在场。 料理丧事的事情,自然由家人负责,县政协办公室派人帮助一下,到时候大家按时出席就行了。 袁德鹏听了他的话,此时只是淡淡的一点头。又坐了一会儿,几个人站起身,告辞出了蒙家。 三天后,蒙自强的追悼会在临曲县殡仪馆举行。 他生前是县政协副主席,虽然只上任一个多月,但几大班子的领导都曾接待过蒙自强的拜访,还有就是买房子得到过人家的优惠,都是同僚,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况且,自己也需要时常的出来露露面。如果长期不出来,风言风语就会不请自到,“病了?”“被双规了?”“不会是跳楼了吧?” 在低沉的哀乐声中,众人向蒙自强的大幅遗像三鞠躬,又在袁德鹏的带领下,面容肃穆的和家属张晓丽,以及他的十四个儿子女儿,弟弟蒙雨强一一握手。 乔玉儿作为宣传部的领导,更是代表县电视台,参加了今天的追悼会。 她上周刚刚收到蒙自强打过来的五百万广告费用和节目赞助费,手头日子瞬间松快了许多,不曾想转眼间阴阳两隔。 听吴月霞说,蒙自强可能没这当官的命,乔玉儿便有了些恍惚,难道自己也没这当官的命? 刚接触到临曲首富,仅仅是收到了第一笔费用,还没高兴几天,他就驾鹤西去,以后的形势还不好说啊! “他怎么有这么多的孩子啊?”走下殡仪馆的台阶,县长张月庆侧脸问袁德鹏。 赶上了计划生育,他们都是只有一个孩子的人。 “这个,咱俩只有羡慕的份儿啊。没听说过,他六离七娶吗?赶上那个《白鹿原》里的白嘉轩了”。 嘴里说着笑话,袁德鹏心里却在想着,这回该彻底摆脱蒙家的阴影了,以后县里的重大工程,该换换人了。 没想到三天过后,还没过蒙自强的头七,蒙雨强就登门拜访了他。 那天晚上,袁德鹏住在了临曲宾馆618房间。他把乔玉儿喊过来,听取了县电视台的工作汇报。 “除了跟我要钱的事儿,你都可以汇报”,没开口之前,袁德鹏先是微笑着,给她的汇报画了一个圈,像是如来佛给孙悟空画了圈一样。 “那我就没有什么,要跟领导汇报的了”,说着话,乔玉儿便嬉笑着合上了笔记本,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该说就说,我这也是心烦,财政太困难了,顺口说的。电视台是县里的喉舌,在我的手里,它不会关张的”,袁德鹏笑着说,给她推过来一杯茶水。 两个人共进了晚餐时,乔玉儿挑剔的看着那块五成熟的小牛排,“就这,能吃吗?还带着血丝呢!” “吃的就是这个嫩劲儿。如果到了八成熟,那就是老了,有些嚼不动。要是到了十成熟,只能扔掉了”。 袁德鹏叉起一块滋滋冒油的小牛排,熟练的一切两块,把一块叉给了乔玉儿。 “谢谢领导,我自己来吧,这场合应该是我伺候领导的”,乔玉儿学着他的样子,动起了刀叉。 刚要举杯喝红酒,蒙雨强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是打给袁德鹏的,说自己就在门外,想见见袁书记。 “真的不想见他们蒙家的人了”,袁德鹏看着手机上闪动着蒙雨强的名字,对乔玉儿嘟囔着说。 “你不能不见他啊!虽说蒙自强没有了,但毕竟君雨集团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大面儿上得过得去呀”,乔玉儿站起身走到他的身旁,揉着他的双肩轻声说。 他的双肩有肩周炎,她知道这样揉揉会好一些,减少一下他的疼痛。 目前她要考虑的,是要继续和君雨集团合作下去。毕竟它是县电视台的黄金客户,这棵大树要是倒了,还不要了电视台的命? “我先去趟卫生间,你们聊你们的,别管我”,乔玉儿说着话移动了脚步。 打开浴室的门,她便嗅到了一股慢慢弥散着的香味儿,那香香的气息犹如一朵看不见的花, 以分子的形式在空间飘荡着。 过了一会儿,乔玉儿才明白,这香气出自那瓶印着蓝色图案的进口浴液。她想自己待在这优雅的香气中,身体会不会吸收那些柔柔的香气。 第342章 不能让他们反目成仇 她这个台长还是宣传部的副部长,由部里发工资,其他员工都是事业编制。 如果全指望县财政那点儿月月迟到的拨款,连基本工资都难以维持。外面的钱如果不到位,她实在难以经营这无米之炊。 以前每年的四大节日,电视台还能发一些礼品。如果君雨集团再停了赞助,那电视台给员工的福利将别无可发,只剩下“发短信”了。 “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再见见他。说实话,蒙自强已经够我烦恼的了,更不待见他弟弟,整天心高气傲的样子。我现在真想和他们说声——再也不见”。 蒙雨强提着一个密码箱,坐到了袁德鹏的对面,低声说:“我哥哥意外去世,让袁书记操了很多的心。这是我们蒙家对您的感谢”。 说着话他“啪”的一声打开了密码箱,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五十万元。 以前,蒙自强也曾多次这样拜访过他,让他心情很是愉悦。 可今天,反腐的强大震慑越来越大,袁德鹏也想金盆洗手,另辟财路,彻底摆脱君雨集团这哥俩,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着说: “你哥哥是我们县政协的副主席,虽说刚上任不久。我们前去贵宝宅吊唁,也在清理之中。这个你就拿回去吧,我们是有廉洁纪律的”,说着话一指脚下的密码箱。 “既然袁书记不愿意笑纳,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就带回去吧”,蒙雨强微笑着弯下腰,提起了密码箱,站起来向屋门口走去。 就在袁德鹏心里庆幸,自己能够抵得住金钱的诱惑,从此也将是拒腐蚀永不沾的一名清廉公仆的时候,不曾想到了门口的蒙雨强停住了脚步,慢慢的转过了身来。 “我忘了一件事”,他放下密码箱,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对折的纸,走过几步,交到袁德鹏的手里。 “这是家兄留下的工作日志,有厚厚的三本。我随便复印了一张,真的没想到,内容竟然是这么的丰富啊!”说着话,眼睛挑衅似的望向了袁德鹏的脸。 看过这张纸,袁德鹏脸色突变。那纸上,清清楚楚的记着,某年某月某日,在什么地方,蒙自强送给他袁德鹏多少多少钱。 “你是想……”袁德鹏暗自咬牙,嘴里气哼哼的,他想说“你是想找死啊!” 以蒙雨强的智慧,他完全猜透了袁德鹏想说什么,此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直视着袁德鹏,脸上没有一丝的胆怯,嘴里一字一顿的说: “我当然不想死,也不想鱼死网破。我只是想和袁书记延续这份来之不易的情分,过好今后的每一天。君雨集团在我的手里,必须活下去!”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还是朋友嘛”,在对方冷冰冰的眼睛对峙下,袁德鹏率先软了下来,刚才僵硬的脸上缓和了许多。 他还不想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更不想和这个亡命之徒同归于尽。 “您当然会想到,我哥留下的这个笔记本,我会复印多份,保存在不同的地方。这几个人不知道笔记本里具体的内容,却知道联系不上我时,他们该怎么办。” 蒙雨强白净的脸上显现的是微笑,在袁德鹏看来,却是透着刺骨的寒冷,令他不寒而栗,“我一旦出了意外,会有几个人把它们交给省检察院反贪局,交给省纪委”。 “坐下,坐下,我们好好谈谈”,袁德鹏脸上堆起了笑,拉住他的衣袖说,“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完全可以谈的拢,何必剑拔弩张呢?”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袁书记的雅兴了,您这里应该还有贵客”,蒙雨强像是长着第三只眼,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把密码箱放在了袁德鹏的脚下,说了声“告辞”,便快步出了房间。 “你个小兔崽子”,掀开窗帘的一角,看蒙雨强驾车远去,脸色铁青的袁德鹏抄起了桌上一只精致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墙上,继而身子颓废的窝进了沙发里。 “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气大伤身呀”,听外面没了说话的声音,透过门缝看到屋里只有袁德鹏一个人,乔玉儿便悄悄的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看到地上破碎的茶杯碎片反射着冰冷的光线,乔玉儿绕道门口,取来大功率吸尘器。在马达的嗡嗡声中,地面洁净如初。 “是不是不想跟他合作了”,忙碌完了,乔玉儿走到沙发后,给袁德鹏按摩着肩膀。 “给他两句好话,他还登鼻子上脸了”,袁德鹏气哼哼的说着,脸上仍是余怒未消。 “啊呀,你忘了你说过的?你们就是那鱼水关系。不管谁是鱼,谁是水,这辈子都是离不开的”,乔玉儿打趣着他,试图缓解屋里紧张的空气。 “你说的不无道理,看来这事儿只能慢慢来”,袁德鹏点点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就对了,不能逞一时之勇。闹僵了就是硬着陆,很可能机毁人亡。别着急,沉住气,咱们来个软着陆,一点点的消磨着,让他在无可奈何中没有了斗志,千万不能两败俱伤。” 乔玉儿用温柔的话语安慰着他,心里想的却是来年君雨集团的赞助费。要是县里多几个这样的企业,电视台怎么会有紧巴巴的日子呀! 电视台的日子过好了,第一个富裕起来的就是她,对此,她不能不考虑。这时候,绝对不能让他们之间反目成仇。 第343章 都是人性艺术家? 原想着还能像以前那样,高高兴兴的吃顿饭,再给袁德鹏按摩推拿一番。 不料想半路杀出了这个吃生米不要命的蒙雨强,让美好的事情大煞风景,也就没有了坐下去的想法。 “也给你汇报完了,情况就是这样,困难就不说了。你看,我是不是这就回去?你也可以早些休息”,毕竟梨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乔玉儿给他用力的揉着双肩。 看那头顶,已经依稀可见光亮的头皮,精心染过的头发已经长出了白白的发根。 他也是真的老了。 “好的,让他这么一闹,我也没有情绪继续讨论工作了,上班后到办公室再详谈。我这肩膀舒服多了,你先回去吧”,袁德鹏站起身来,前后活动着双肩。 “别太累了,好好休息”,乔玉儿背起自己的小挎包,在门口摘下羽绒服,悄悄出了宾馆房间。 这个世间没有天大的事,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放不下的自己。 很多时候,那些义无反顾的执着,那些让你遍体鳞伤的坚持,都将成为浮云。放下才能得到,放下才能拥有,放下才能长久。 脑子里想着这些,袁德鹏慢慢的也就释然了。儿子在美国那边,房子车子都买好了,钱也够他用两辈子的了,这边就剩下自己和老伴。 看来今年适当的时候,该考虑跟老伴办个假离婚了。再找个朋友,把她也弄到美国那里和儿子团聚,自己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以前几次提到假离婚,袁老伴都是坚决反对。 她认为袁德鹏肯定是出了轨,看上了哪个小狐狸精,变着法的哄骗自己。你越是催离婚,我越是不让位,一点也不能体会袁德鹏的苦衷。 想想自己从政以来,每天用宏大的叙述,至高无上的道德在高高的台上装扮自己,骗得了人一时,骗不了人一世,尤其是在事实面前不堪一击,自己活的也挺累。 自杀?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他浑身哆嗦了一下。近年来确实是官员走上了这条路。那样的话,未经法院审判,不能确定他有罪,自己留下的也就是毁誉参半的名声。 并且自杀后财产不用再追邀,对美国的儿子也不会有影响,自杀的名声比判决的罪名要好得多,死后还能工龄级别照算,抚恤金丧葬费照领。 一句话,自杀可以保名声、保财产、保待遇、保家属、保子女、保秘密、还能保上级。只有保住了上级,保住了秘密,上级才能保证自杀者所有的利益。 但是,他还不想自杀。好死不如赖活着,他的财产也转移的差不多了,还是保住老命吧! 如今蒙自强已经死了。常言道死无对证,你说行贿就行贿了? 再说收钱的又不是我一个,也不存在什么面子上好看不好看的问题。大家都在裸奔,谁笑话谁呀? 况且手上没有人命,等着自己的不会是死刑。最多不就是无期吗?就当进去养老了,还是照样花着纳税人的钱。前有车后有辙的,爱咋的就咋的吧,睡觉! 他回到大床上,安然入睡。 君雨集团果然没有爽约。第二天,蒙雨强便亲自登门,到电视台拜访了乔玉儿。 他知道他哥蒙雨强和乔玉儿并不仅仅是师兄妹的关系,那笔记本里清楚的写着曾经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 手足情深,蒙雨强即便是走上了君雨集团一把手的高位,仍然清楚的记得,自己小时候挨同学的欺负,都是哥哥蒙自强出头打架,为他这个弟弟撑腰。 如今哥哥不在了,全县都在议论蒙自强被炸身亡后,君雨集团将何去何从。他知道此时掌握住舆论的主动权,对自己和集团都是至关重要。 “还得承蒙乔台长,给予我们集团一如既往的关照”,蒙雨强乐呵呵的坐到沙发上,接过了乔玉儿递过来的茶水。 “哪里哪里,是君雨集团给了我们一碗饭吃,我还得感谢你呢”,乔玉儿满面春风的坐下。 每天与大大小小的老板打交道,她的俏脸上时刻挂着职业的微笑。 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她可不管什么“自强”还是“雨强”,进了这个门,只要他们肯出钱,那就比什么都强! 两个人东扯西扯了一阵,便转上了正题。 “春节过了,百业待兴,我们完全可以开展新一年的工作了”,蒙雨强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一个硕大的信封,信封里是鼓鼓囊囊的五万元。 “你这是……”乔玉儿不解的看向他。 “这是赞助费和冠名费之外的,送给乔台长的一点小意思。你身居高位,也要八方应酬,上上下下的,没有点儿活动资金是不行的。多少年了,都是这样”,蒙雨强笑着说。 “这可不行吧,这……”乔玉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没有什么不行的”,蒙雨强说着话站起身,拿起那个大信封,快步走到她宽大的办公桌旁,拉开抽屉塞了进去,回过头来说,“过两天,让我表叔牵头,操持几个人,一起坐坐。” “你表叔是……”乔玉儿有点摸不着头脑。 “组织部的祁部长啊,他是我表叔”,蒙雨强说着话,和她握手告别。 送走蒙雨强,乔玉儿颓废的坐进沙发里。 她拉开抽屉看看那些钱,想起了“官员见钱,如蝇噬血”那句话,再想想昨晚袁德鹏的烦恼,不禁感慨着自己,难道自己也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乔玉儿当上了台长,近距离接触大领导后才发现,没有完全的清廉,也没有完全的贪,这两者在初期就被淘汰了,不可能继续往上走。 能继续往上走的,都是人性艺术家,就是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剩下的,那都是运气了。自己,会不会成为这人性艺术家吗? 第344章 一定会追查到底 市委办公大院里,正面是市委市政府的办公楼。那楼高十五层,巍峨挺立。旁边侧面是纪委的五层办公楼,显得矮小和孤立了许多。 此时,纪委书记吕蒙生看着一封封来自临曲县的举报信,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里面,有检举县委书记袁德鹏卖官鬻爵、贱卖国有企业中饱私囊的,有检举兴盛酒业董事长宋中飞贪污公款、淫乱下属的。 还有举报蒙自强兄弟行贿政府官员、违背操纵招投标、欺行霸市黑社会的,各种问题累积在一起,把临曲县说的一团糟。 蒙家的君雨集团和宋中飞的兴盛酒业集团,那都是临曲县的利税大户,每年的贡献接近全县的八分之一。 一旦出了大事,别说袁德鹏心里有怨气,就是市委书记周永同那里也不会轻易通过。 他还清楚的记得,前不久下到临曲县调研时,周永同看到蒙自强和宋中飞的亲热劲头儿。 虽说蒙自强年关夜自炸身亡,举报信反映上来的众多问题断了线索,很多事情经过查账还是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可一旦弄垮了君雨集团,市里十多个建筑项目就可能形成烂尾。老百姓都是七拼八凑交的首付款,大量的贷款压在了千家万户的头上。 房子没到手就出了问题,老百姓要是聚集起来到市里上访,周永同会不会迁怒于自己? 还有那个兴盛酒业,据可靠消息,有两个打扮俏丽的女人,时常到北河宾馆里面。 他派人查清了两个女人的身份,她们都是兴盛酒业的人。 看到照片,他依稀记得,在临曲县调研的那晚舞会上,好像也出现过这两个女人的身影。如果严查兴盛酒业的宋中飞,会不会牵扯到…… 难,实在是难,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好办法,吕蒙生考虑的很多,有些头疼。 袁德鹏属于市管干部,要想查他的事,在市里要经过市纪委常委会的批准,他这个市纪委书记能做到的只有这一点。 但下一步怎么办?他这个市纪委书记听谁的呢?当然是听市委书记的。查处袁德鹏这样的处级干部、市委委员,要经过市委常委会研究。 市委书记周永同要是以发展经济、稳定大局为理由,不同意纪委查处的话,一句话也就否定了,根本就上不了市委常委会。 在处理干部的问题上,还是市委书记说了算。 更难的还有市长聂占元,告他的信件堆成了一尺高。 据反映,前不久聂占元带着夫人回到临曲县休假。虽说调到了市里上班,他还保留着临曲县的小别墅。 天刚亮,两个人迎着初升的太阳,早起去山前的广场散步,遇到了县财政局马副局长的夫人。 本想着是亲亲热热的打招呼,没想法马副局长的夫人指着聂占元的鼻子说: “你收了我们家老马十五万,嘴上答应着给他提拔成一把手。可直到退休,我们家老马也是副局长。你现在得把钱退给我们。” “大清早的,哪来的疯婆子啊!谁欠你家的钱,你找谁要去”,聂占元看见围拢的人越来越多,赶紧拉着老伴儿落荒而逃。 这聂占元是市委副书记、市长,属于省管干部,动他,难度更大,要经过省委常委会的通过。 “稳定是压倒一切的事情”,“发展才是硬道理”,到时候,周永同肯定会这么说,他现在坐在屋里就能想象的到。 “难啊,让我这五把手,监督一把手和他的手下,让我们这五层小楼,盯着那高高的十五层楼,岂止是一个难字能说清的!” 想到此,他把一摞上访信收拾起来,跟对面的副书记说: “等几天吧,我们再深入调查一下。下周省纪委要开会了,传达中央纪委工作会议精神,新一届领导层反腐败工作的力度会更大。如果有中纪委给咱们撑腰鼓劲,这些事情一定会追查到底,还老百姓一个晴朗的天空!” 第345章 (大结局)袁德鹏被双规 年后,又一个新的春天迎面扑来。大路旁的杨柳,渐渐的增添了绿色。 返青的土地透出了湿润的气息,年轻的农人驾驶着拖拉机,在广袤无垠的田野里翻耕着,播下了今年的第一批玉米种子。 以往北方的早春,原本是雨水稀少,文人称之为“贵如油”。如果有的话,也大多是细雨如丝,缠缠绵绵,有“路上行人欲断魂”的凄寂。 不曾想今年这时节却是暴雨连连,还经常伴有狂风大作。据临曲县气象局预报,昨晚的大风就有七级以上。 半夜乔玉儿发来短信,说是部里开会,要是太晚了,就不回家了。 起床后草草洗了把脸,已经被提拔为县商业学校副校长的纪松穿上深蓝色的行政夹克,提上公文包下楼上班。 昨晚他一个人在家,看了欧冠16强“国米”对阵“阿森纳”的比赛,凌晨四点多才睡。早晨被闹钟吵醒,起床后哈欠连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纪副校长显出了疲惫的样子。 盆干碗净,厨房里没什么可吃的。他也懒得再煮方便面,睡眼惺忪的出了单元门。 见到地上处处积水,他只得低头走路,避水缓缓绕行。 腹中无食,他更觉初春暴雨后的料峭,冷风吹来,不由得抱紧了双肩。 到了小区广场旁的停车场,却见车旁的大柳树被昨夜的狂风拦腰刮断,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丰田卡罗拉车顶上。 车的侧面窗玻璃已经粉碎,b柱严重弯曲,车顶深深的凹陷了进去。凹陷的地方积满了雨水,还有几片落叶,掉在车顶上和积水里。 “不至于啊,这么粗的树,外面儿看着不是好好的吗?”一个骑车的小伙子歪着身子,用脚撑着地,掏出手机在拍照。 看清是丰田车标后,小伙子来了一句,“呦,日本车啊,挨砸了,哈哈哈”。 笑声还未落地,看到旁边不远的纪松在拿眼瞪着他,赶紧蹬车跑远了。 “去你妈的,什么东西啊!” 纪松朝着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他想起网络上的那个新闻,一个南河省的21岁青年,在古城抵制日货游行的路上,参与了砸车行动。 在被车主反击后,他拿着u型铁锁,接二连三的狠狠的砸在他的同胞、一个借了贷款凑钱买车的无辜的日系车主的头上。 院里的几个老人远远的看着热闹,指指点点的纷纷议论着。 “是啊,看上去枝繁叶茂的。咋也没想到,竟然成了弱不禁风的风中残烛,还不如我呢。这小区才多少年啊!”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摇头叹息着。 纪松经常在此处路过或者停车,喜欢它的枝繁茂盛和郁郁葱葱。夏日里尤其是凉爽,坐进车里不至于烫的屁股火热。 此时他近前查看那腰断处的白色茬口,原来树干里面竟然长满了虫子。 那肥肥的白色的虫子,挤成堆,团成团,在树干里面啃咬着木屑,吸吮着汁水,距离咬破树皮仅有一寸的厚度,看的他一阵作呕。 “妈的,真倒霉”,他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前几年都是给车辆上的全险,这几年下来,车也旧了一些,也没出过险。 纪松考虑着全险没啥用,也不跑长途,光是糟蹋钱,今年只给这辆车上了交强险。 接到纪松的电话,园林局很快派车派人到了现场,吊车拉起来沉重的树冠树干,装到了后面的卡车上。 司机又从卡车上取下钢丝绳,捆绑在断了半截的树干上。那吊车稍稍一用力,树根也就钻出了地面,带起了四周铺在地面的红色水泥砖。 几个老人围了上来,纪松也近前察看,那树坑里面竟也落满了白米粒一样的虫卵。 “挖出来树根,就可以再种一棵了”,一个退休干部模样的老头吧嗒着嘴,抽了一口烟指点着说。 “没用!你没看见吗?那树坑底下和周围都是虫卵,两个月后就是成虫。你就是种多好的树,也会被它们啃空了。” “那怎么办啊?”退休干部模样的皱着眉,扭过头来问道。对这个,他可不懂。 “那得彻底消毒,下猛药,放水后倒两瓶子噻唑膦,用大塑料布闷上,先毒死它们。 等太阳出来了,让它们见见阳光,暴晒后再扔进去木头棍子,倒上汽油,用烈火烧一遍。 就这样,都不一定能灭绝树坑里所有的虫卵”,旁边的那个农民模样的老者摇头叹息着。 “谁会费那劲啊”,干部模样的人撇撇嘴说,“死了栽,栽了死,死了再栽,反正总得有人干工程,工程总得有人干。” “没想到这东西,他妈的生命力还够强的”,纪松嘴里骂了一句,随手掏出了手机。 他站在满是落叶和积水的地上,光顾着心疼自己的汽车了,不经意间,脚上的皮鞋已经沾上了泥水。 地上的树叶依旧崭绿欲滴,在积水的浸泡下,看上去还是残存着生机的。 只是它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永远的脱离了这棵大树,马上就要被清扫出这个院子。 纪松给砸得凹陷的丰田卡罗拉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正在上班的乔玉儿…… 他还不知道,就在昨天暴风雨之前,兴盛酒业的董事长宋中飞,已经和外界失去了两天的联系。 他更不知道,他发照片的时候,市纪委工作人员正从县委大院里,带出来耷拉着脑袋的袁德鹏。 他被双规了…… 田野里的早播玉米钻出了肥沃的土地,远远望去绿油油的,又是一个丰收年…… (全文终)